《剑序引之红玉图》 序章 十二年前 口诵古灯佛前事,耳闻三清无上诗。相谶甲子无言术,传录青竹赋语之。 深夜c月圆c矩州东镇。 夜色中,白文启驭马飞驰,向宫家庄急急而奔。随着颠簸,几缕发丝散落在前额,微胖的脸上满是汗水。拧成了‘川’字的眉头,写满了焦虑与不安。紧握缰绳的手指,因用力过猛,而变得毫无血色,一片惨白。挥舞马鞭的手臂,不知是因疲劳还是不安,竟微微得有些颤抖。 大约一月之前,江湖上突然传出一则谣言。这则谣言,源于一个尽人皆知的秘密‘斧声烛影’。半年前,突然传出消息,说太宗皇帝刺杀太祖前,曾用三十万钱收了买太祖身边的三十近卫。将这三十个当值的护卫,调离了太祖爷的身边。事发之后,三十名近卫及其家人尽数失踪。据说,他们俱被太宗灭口。半月之后,内府中的三十万钱不翼而飞。太宗遣人密查,数年无果,至此不了了之。 一月前不知从何处传出消息,说矩州宫家乃是三十近卫之后。据说,当年的三十近卫并未全部遇害。其中有人诈死,逃出升天。并且,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将内府的三十万钱悄悄盗走,并隐匿起来。而宫家庄庄主宫占河便是这三十近卫之后。 白文启听闻此事,心觉不妥,恐灾厄将至,遂赶往宫家庄示警。他会如此,并非与宫占河有深厚的交情。两人之间不仅没什么交情,更因心爱的女子嫁给对方而生了嫌隙,断绝往来。即便意外相遇,也会刻意回避。这次,若非听闻此事恐生祸端,也不会前来驰援。 这一路赶来,白文启发现有大批的绿林人士,向宫家庄集结。这让他十分不安,焦虑无比。数日不眠不休,只盼早日抵达。随着马蹄飞驰,他脑中不时闪现出那妙曼的身影。多年不见,记忆中的容貌已渐渐模糊,越发得看不清楚。可心中的思念却越来越重,而越是思念就越加苦涩,有如魔障盘在心头,灼人心肺。虽苦痛难耐,却舍不得,抛不下,无法可为。 白文启整理思绪,挥动马鞭,加紧前行。目的地已在前方,出了林道便能抵达。奔至树林边缘,下马栓于林中。他紧了紧腰间的‘百解双刀’,发足狂奔,急速赶往宫家庄。 此刻的宫家庄已是火光冲天,杀声四起,满目疮痍。白文启见此,顿时心中一紧,知道变故已生,连忙加紧脚步,纵身而起翻入院中。 此刻院中,数不清的黑衣人正与护院厮杀,呼喝声c惨叫声此起彼伏,鲜血满地,尸体纵横。 白文启瞧见这般,心知耽搁不得,须得尽快救人。遂悄悄地遁入草丛,躲避贼人视线,向内院潜行寻去。 西厢侧厅,传来打斗之声。 屋内,一美貌少妇正护着一名五六岁的小女孩儿,与四名黑衣人杀做一团。这少妇正是庄主夫人莫小青,小女孩儿便是她与宫占河的女儿宫秀倩。 小女孩儿遭此变故,心中惊恐万分,早已哭红了双眼。那泪雨婆娑的模样,令人无比怜惜。 四名黑衣人两人使刀,一人使剑,一人用枪。这些人的身手虽看不出门派,武艺却皆是不俗。 莫小青以一敌四,杀得难解难分,兵器交击之声,连绵不绝,快似闪电,声若雷霆。 “不要做无谓的反抗,束手就擒吧!你杀不出去的!放下兵器,爷还能好好疼你!”一名黑衣刀客猥琐地说道,说完还发出一阵淫邪的笑声。 莫小青怒斥道:“恶贼!妄想!”说着,挥动手中长剑,再次杀来。 “只要你放下兵器,我们保证放过你女儿!”那黑衣剑客道。 莫小青听闻此言,哪里会信。她心中清楚:若真的放下兵刃,自己和女儿断无生还之理。遂眉头一挑,怒声喝道:“无耻恶贼!休要呱噪!看剑!”言罢,便是一剑回刺。 “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黑衣刀客一声大喝,挽了一个刀花劈砍而出。 莫小青护住身后哭泣的女儿,斜撩手中长剑,挑开迎面劈来的钢刀。反手一剑回击,却被旁来的长枪挡了下来。她眼见一招无效,连忙抽剑再刺。奈何以寡敌众,虽全力施为,却仍是险象环生。须臾间,已疲态尽现。汗水顺着额角滑入眼中,虽感到一阵阵刺痛,却不敢有丝毫的理会,生怕一瞬的失神露出破绽,便丢了性命。她心中清楚,今日的局面恐难活命,但却不得不拼死一搏。这群人心狠手辣,若自己身亡,他们又怎会饶过女儿的性命。 打斗已近白热,刀来剑往,寒光纵横。 此刻,莫小青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风采,她的衣衫被鲜血染红,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她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只能将希望寄托于丈夫能尽快赶来。可丈夫那边却不知如何,迟迟都没有赶来援手!难道已遭不测?想到这里,顿时感到脊背生寒。而与此同时,身后也传来女儿的哭声。那哭声听在耳中,更是焦在心头。她咬了咬牙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女儿性命!为今之计,只有拼死一战,或有一线生机。 正在此时,黑衣枪客一抖手中大枪,刺向莫小青的面门。 莫小青见状,肩头微动,以‘紫燕侧翼’的身法,避开了迎面刺来得长枪。同时,反手一击‘指月观辉’,直刺黑衣枪客的咽喉。这一式变化甚为巧妙,黑衣枪客应变不及顿陷危局。 而就在这时,莫小青却忽感身侧剑芒逼至。她心中明白:眼下情况,若不收招格挡,必然中剑受伤。可如此僵持下去,最终结果只能是身死。为了打破眼下这僵局,唯有硬吃一剑,换下黑衣枪客的性命,才有破局的可能。 想到这里,她以‘侧卧松旁’的身法调整身形,避开要害,以左肩吃下这剑。同时,右手剑势不改,刺入黑衣枪客的咽喉。但因左肩吃痛,长剑收式迟缓,陡然刀光一闪,血雾冲天!随即,莫小青发出一声惨叫,手臂齐肘而断。 噹!长剑c断手应声落地 宴客正厅,一身素衣华服的宫占河伫立中央,那英俊的脸上写满了焦虑。他痛恨自己的无能,虽心忧妻女的安危却无力脱身。更恨自己的粗心,招来此般杀身之祸。 此刻厅内,共有三名黑衣强人。一人手持五尺重剑,与六名护院厮杀在一处。 另一人手持双刀,正与庄内管家宫大先生战作一团,双方斗得难解难分。宫大先生虽拼尽全力,却仍是渐渐落入下风。被那刀客压制得险死还生,左支右绽。 最后一名黑衣人立于大厅门口,双手拢于袖中,眼眸微凝,死死地盯着宫占河。可不知为何,却始终都没有出手。 宫占河心中焦急,不敢再作迟疑,挺剑刺向门口的黑衣人,欲破开一条生路。奈何长剑刚刚刺出,便被半路横阻,拦阻的正是那黑衣剑客。而原本与之厮杀的六名护院,皆已倒在血泊之中。 “哼!别着急啊!来!我陪你玩玩!”黑衣剑客一挽手中长剑,冷冷地说道。 宫占河见状,心知:不杀眼前此人,必定难以脱身。唯有拼死一战,才有一线生机。 “恶贼!受死来!”宫占河大喝一声,挥动手中长剑,一式‘飞鸿顾影’,欲逼开黑衣剑客。无奈对手剑艺精湛,长剑一提,轻轻一带,便将此招化解。他眼见及此,随即招式再变,‘拨草寻蛇’‘撩云见日’‘寒芒冲霄’三式连环,一气呵成。随着兵器交击,叮当之声不绝于耳。 交手片刻,宫占河已然察觉对手的修为与自己相若。虽是全力拼杀,却仍旧难分高下。他心中清楚:时间拖得越久,局面就越加不利,必须尽快设法脱身。 正在这苦恼之际,院中忽然传来数声惨叫,与女童的哭泣之声。这熟悉的声音,他怎会听不出是自己的女儿。此刻听到女儿的哭声,却不知妻子如何?心中的担忧不由更添了几分! 这时,立于门口的黑衣人却突然转身离开大厅,朝庭院走去。宫占河眼见及此,顿时心下一惊 白文启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连忙冲入屋内。可当屋内的景象映入眼中,顿时便染红了双眸,令其睚眦欲裂。只见,那朝思暮想的心爱之人,已然倒在血泊之中。 他眼见及此,不由怒发冲冠。腰间双刀齐出,含恨挥洒,毫不留情。尖锋离鞘,化作寒芒,没入两名黑衣刀客的背心。这两人毫无防备,顿时命丧当场。 那正欲行凶的黑衣剑客,察觉身后有异,刚想转身。然而刀光再起,一颗硕大的头颅直飞冲天。三刀一气呵成,刀收三条性命。 白文启斩杀三人,连忙赶到莫小青身边。此时的她已是奄奄一息,握剑的断手落在身侧,流出的鲜血染红了衣衫。 宫秀倩扑在母亲的身上,放声痛哭。 “娘亲!醒醒呀!醒醒”那哭声随着抽噎断断续续,似呢喃,似呼唤,传入耳中满是凄苦。 白文启颤抖着双手,抱起莫小青。拥着怀中的人儿,双眸泪光闪烁,心中满是悲伤。难以置信,多年未见,一见便是这样的死别。心中纵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却如哽在喉,一句也说不出来。 他恨!恨这些不知身份的黑衣人!为何原因,要下如此杀手?他怪!怪自己来到得太晚。若能早些赶到,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惨剧。万般纠结,万般悲愤,万般痛苦,却只能化作徒劳。看着奄奄一息的莫小青,已药石无用。那苍白的嘴唇开合间,似是要说些什么? 白文启俯身倾听对方唇间的轻语,可那微弱的呼吸已是气若游丝,哪里发得出声音。仅是强撑着望向自己的女儿,那眼神中充满了不舍。 他眼见及此,瞬间明了对方所想,连忙起誓道:“天地为证!我白文启发誓,哪怕是拼了这条性命,也会护她周全!若违此誓,天诛地灭!人神共弃!”似是这肺腑的誓言,让莫小青放下了最后的不舍。缓缓垂下脸颊,离开了人世。 白文启强压满腔的悲愤,抛却杂念。因为,他心中明白:眼下当务之急,是保护小青的女儿逃离此地。想到这里,只得不舍地放下莫小青。将长剑与断手放到她胸前,扯下屋中帘幔,为其盖在身上。随即运脚连踢,把四具黑衣人的尸体扫出屋外。屋中烈火燃烧,蔓延得极快。他不敢多作停歇,伸手抱起哭泣的女孩儿。却发现女孩儿的手,仍死死地攥着母亲的衣角,不停地唤着娘亲 “哎!”白文启长叹一声,挥刀斩断衣角。撕开衣袍捋成绳子,将女孩儿绑在身后。一切做完,便朝院中奔去。可仅仅奔行数步,女孩儿呜咽的哭声便引得黑衣强人纷纷而来。 白文启见状,手中双刀上下飞舞,鲜血四溅。眨眼间,便取走了数条性命。黑衣强人虽不是对手,却也大大减缓了他的脚步。 他心中明白:这哭声会引来更多的敌人!如此下去,自己将无法逃离此地。无奈之下,只得用家传的拿穴手,将小女孩儿点晕,使其不再哭泣。随即飞速前行,不敢有丝毫恋战,一心杀出重围。 而正在这时,一道人影却挡住了他的去路。只见,一名双手拢于袖中的黑袍人,正站在他的面前。 “你们都退下!我来会一会他!”黑袍人的面罩下传出了沙哑的声音。 一众黑衣人闻言顿时散开,为两人让出了一片空地。 白文启见状哪管许多,提刀便斩。运起‘阴阳八换流’的‘极行双杀’,双刀逆走正运,变幻无穷。仅一息之间,便挥洒出数十道寒光。 黑袍人双手未动,依然拢于袖中,身形飞退。双腿急出,瞬间踢出数十脚。脚法或刚或柔,变幻莫测,每一脚都挡开了一道寒芒刀锋。 白文启眼见站,不由心下微惊,来人的身手实乃平生罕见。仅刚才数招的变化,就用了少林的‘金刚谭腿’c铁拳正宗的‘般拦腿’c童门馆的‘小东合腿’。还有两种腿法,自己竟然不曾见过。如此高手,在江湖上必定声名显赫,不可能是无名之辈。但对方似有意掩饰本门拳脚,一时间竟难以猜出是何来路。 他心知眼下这般,绝不能久战,必须尽快脱身。遂招式骤变,使出‘阴阳八换流’中的‘双行环手’。 黑袍人心中大意,应变不及之下,便‘嘶’的一声,裤脚被划出一条口子。 “咦?倒是我小瞧你了!”说着,黑袍人缓缓抽出拢于袖中的双手,一副黑色手套映入眼眸。随即单手前伸,做了个请的姿势,沉声道:“来!还有什么手段?施展出来!让我瞧上一瞧!” 白文启闻言身形再动,双刀盘旋而出。眨眼间,便斩出一十二刀。同时,运起‘小披风腿法’,脚踢连环,攻向对方。 黑袍人见状,仅仅双肩一扭,身形一侧。便令这连翻攻击全数击空,尽化虚无。同时,一拳挥出,直击白文启的胸口。 白文启踏步向左,挥刀劈落,斩向对方的手腕。 黑袍人手腕一翻,掌上罡气爆冲,荡开劈落得利刃。同时,掌势不改,击中对方的胸口。 白文启遭到重击,随即闷哼一声。只觉喉咙微甜,鲜血顺口中涌出。他心中清楚,对手的修为远胜自己。不用非常之法,必然难以取胜。遂硬受这一掌,换取出手的机会。于在掌落胸口的瞬间,刀势力骤然再起。以‘天擒地手’的‘锁’字诀,衍化刀式,双刃回收,锁扣对方这一掌。刀走风雷,快似闪电,锋芒切入衣袖。只闻‘嘶’的声响,立时划开了袍袖。但却未曾想到,这一击虽然得手,却未能切入对方的手臂。 那黑衣人见手臂被扣,猛然肩膀前送,方寸之间罡劲再起,一瞬而发。 砰!白文启再受重击,立时被打得连退数步,险些栽倒。他强忍伤痛,连忙运功调息,压制体内的伤势。心中暗道:难以置信!好霸道的橫练功夫!连自己的快刀都难伤分毫。 “好精湛的横练功夫!” 黑袍人闻言,并未出声回话,仅是冷眼凝视。 江湖上流传的橫练功夫本就不多,就那么几种。想要修炼这种功夫,不仅对先天的资质要求奇高,且后天的修炼也十分不易。而练成之后,罩门又非常明显。所以,修炼者极为稀少。练至登峰造极者,更是少之又少。而在为数不多的横练法门中,由以金钟罩体c铁衣护身c云水净衣c天罡蛮甲最为出名!却不知这黑袍人练得是哪一种? 白文启暗自调息,消化体内的拳劲。他心中清楚,自己的修为不敌对方,必须尽快设法脱身。否则,定然葬身于此。 正在这时,黑袍人再却次出手。一拳挥出,席卷雷霆之势,扑面而来。 白文启让过这拳,挥刀反攻。只见那黑袍人侧身闪避,招数瞬变,同样化使“天擒地手”的锁字诀,一把扣住他的手腕。 白文启骤然受制,不由大骇。手腕被捏得剧痛,几欲断裂。他心中明白:如若挣脱不出,这支手臂定然被废。想到这里,随即肩膀一晃,手腕一翻,用了一式‘金蝉脱壳’。只听‘嘶啦’声响,整条左臂的衣袖都被扯了下来。虽是狼狈无比,却将手臂挣脱了出来。 他骤得解脱,不敢有丝毫的迟疑,连忙变幻身法,以‘暗行十八桩’的‘如影随行’挪移脚步,绕至对方身后,意欲脱身。 哪知黑袍人似有所觉,身形一晃,肩头一点,一记‘贴衫靠’撞在他的胸口。 砰!白文启顿时被撞得飞了出去。他人在半空,虽痛入脏腑,却心忧摔伤背后的女孩儿。遂咬牙忍痛,于落地的瞬间,扭腰发力,强行改变身形,俯身而落。体内的伤患却再也压制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撒落满地。 “你这‘暗行十八桩’是在哪儿学得?”黑袍人语带调侃地问道:“据我所知,这是云家的独门绝学!从不外传!” 这‘暗行十八桩’并非纯粹的武学。而是一门逃借助身法c器具c遁术,来变幻和隐藏身形的奇术。 白文启闻言也不回应,一心只求脱身。他心中明白,此刻绝不能藏私,必须手段尽展。否则,性命难保。想罢,从在怀中模出一物,手腕一抖,运使最后的脱身之法。一股‘黑烟’自掌中爆发,扩散奇快,迅速掩去身形。 可就在这时,却见那黑袍人一抬步间瞬至眼前,身法之快骇人听闻。起手一抓宛若雷霆,快似闪电。一把扣住白文启肩膀。随手一拉力若千钧,反抗不得,生生将其从烟雾中拖了出来。随即掌上凝劲,运起必杀之招,朝其面门击落。 白文启被对方钳制,根本无法闪躲,亦无力招架。心下骇然,今天自己怕要命丧于此! 而就在这逼命瞬间,‘嗡’的一声,龙吟虎啸!一把长剑横刺而出,挡下这必杀的一击。随即剑势不停,翻手一绞,劲气回旋,罡风激荡,顿时将两人弹开数丈。 死里逃生的白文启定睛一看,来人正是宫占河。瞧对方模样,也不知经历了怎样的厮杀?那满身的鲜血,累累的伤痕,恐怕早已是强弩之末,仅仅凭心中的执着与不甘才强撑至此! 宫占河与白文启之间虽有龃龉,但却信他人品。当此为难之际,不由大声喊道:“快!带我的女儿走!”言罢,一把抓住白文启的肩膀,将其朝向墙头抛去。 白文启借助这一抛之力,纵身而起,跃上墙头。 宫占河朝着白文启决然道。“帮我照顾女儿!”话音未落,便转身杀向那黑袍人。 黑袍人瞧见这般,朝一众黑衣人呼喝道:“快追!别让他跑了!” 白文启见一众黑衣人冲向自己,心知情况危急,不能犹豫。遂咬了咬牙,长叹一声,翻出墙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逃 清风扶翠柳,月映人家逅。 庆州东南,密林中郁郁葱葱的绿荫之上,茂盛的枝叶如一张张巧手,拾取着挥洒的月光。风不大,夜不凉,微风徐徐,驱走盛夏的炎热,使人心中的烦躁略有减少。 三条人影于树林之中穿梭,且行且停。他们的目光四下搜寻,不曾放过蛛丝马迹。三人中,一名精干瘦小的汉子突然俯下身来,捡起一片树叶。那树叶上有一道弧形的痕迹,明显是由踩踏所致。 瘦小汉子一边检查树叶,一边大声喊道:“三哥!这边!” 不远处,一名壮硕的汉子听到呼喊,朝向身边的同伴招呼道:“走!那边有发现!” 他这同伴是名微胖的汉子,听到招呼,便跟随着寻声而去。 这壮硕的汉子名叫洪三山,乃三人的头领。一柄单刀使用得出神入化,少有敌手。三人中他的身手最好。那瘦小的汉子叫作林阿虎,别看他个子不高,却出身斥候,身法迅捷灵敏,精通追踪之术。后面这微胖的汉子唤作何十满,其人壮硕如牛,天生膂力过人,与人角力更是从未输过。 这次出来,洪三山奉了少将军郭瑞的命令,亲率十名好手追杀至此。不过,事情的进展很不顺利。他们的追杀目标不仅没死,还折了八名兄弟。出发时共有十一人,现在却只剩下三个。每当想到这里,他都甚是恼火。从军多年,何曾吃过这般大亏。 洪三山接过林阿虎递来的树叶,一番辨别后,才开口道:“嗯!这痕迹十分新鲜,人应该没走多远!”言罢,便带领二人朝向前方急追而去。 一行人飞奔疾驰,身旁的树木朝向后方快速地掠去。迅捷的脚步踩踏在青草上,发出‘簌簌’的声响。 大约奔行了一炷香的时间,洪三山突然发现,前面似有光亮传来。这光亮不同于月光的惨白与清冷,虽然微弱,却散发出丝丝暖意,柔和无比。此乃火光,前方一定有人。三人见此连忙加快脚步,朝光源处急行。不多时的功夫,就出了树林。 夜色下,繁茂的青草铺满大地。清风拂过,吹起一阵阵涟漪。好似指引一般,朝向前方荡去。绿海的尽头是一座荒废的小庙。小庙十分破旧,门前杂草丛生。铺在地上的石板大都断裂破损。对开的庙门仅剩一边,斜靠在侧。庙内墙壁斑斓不堪,基柱更被虫蚁啃食得千疮百孔。 此时,一名粗布麻衣的俊朗男子,倚靠在墙边。用手中的树枝,扒拉着面前的篝火。并从怀中摸出最后的干粮,用树枝插好,在火堆上慢慢烘烤。一边烤,一边拿起身旁的竹筒,用嘴咬开木塞,将里面的清水灌入口中,一通牛饮。 不多时,火上烘烤的干粮,散发出诱人的香气。男子正准备食用,却发现身前不远的地方,正趴着一只硕大的老鼠。一双贼亮的鼠眼,死死地盯着自己手中的干粮。似是干粮的味道,引来这不速之客。 男子撇了撇嘴,把干粮烤焦的外皮剥了下来,朝那流着口水的不速之客扔了过去。饥饿的老鼠察觉有东西朝自己飞来,立时受到惊吓,飞窜地逃开。半晌,见没有动静,便又爬了回来。顺着气味,冲向那地上的干粮。将干粮扑在身下,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见没什么危险,这才拖着干粮飞速逃离。 送走了不速之客,男子就着竹筒里的水,吃光了手中的干粮,勉强驱走了腹中的饥饿。随着身上的疲劳渐散,一阵困意不觉上涌。 而正在这时,庙外却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响。 男子察觉异动,心中明白追兵已至。不由暗道:来得好快!转身朝向庙门望去,只见三道人影正站在门口,将出路封死。来者正是洪三山c林阿虎与何十满三人。 洪三山率先开口,朝向男子喝道:“白沐!我看你还逃往何处?” 那被称作白沐的男子,揉着脏兮兮的脸颊,驱走身上的困意,轻笑着回道:“你们追了我这么久!不累吗?” 洪三山沉声喝道:“小子!我劝你乖乖束手,为我的兄弟偿命!或许还能留个全尸!” 白沐嘴角微翘,不屑道:“偿命?你们追杀我一路,难道还不许我还手?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杀人人杀!因果循环,天经地义!”说着,掸了掸身上的尘土,继续道:“不是我说,你家将军心眼儿真小!我的话虽有些逆耳,却未并非胡言。听不得真话,且睚眦必报!百胜仁义之名不过鬼话!若论沽名钓誉何至如斯!” 洪三山大怒道:“住口!你这竖子竟敢坏我将军的名声!我家将军仁义宽厚c气量无双!怎是你这卑鄙之人能够置喙” 白沐撇了撇嘴,打断道:“哦?若你家将军为人宽厚,你有为何会出现在此?闻言逆耳,便欲杀之!如此宽厚,岂不笑话?” 洪三山微微一滞,怒声喝道:“住口!死到临头,还敢逞口舌之利!” 白沐笑着讥讽道:“死到临头?这话从何说起?你们一行十一人来,而今却只剩下三个!竟然还敢胡吹大气,真不知你哪儿来得自信?” 洪三山闻言,脸上顿现羞怒,强辩道:“那是你使诈偷袭,我等不防才遭了暗算!” 洪三山心中明了,若论单打独斗,白沐比他强不了多少。可这一路追来,对方从不与他们正面交手,专挑落单之人暗中偷袭。若一击不中,也不停留,立马逃之夭夭。其人之狡猾,令他们头痛无比。 白沐冷笑道:“你们人多,我人少。若正面交锋,哪里还有命在?我又不傻!” 洪三山一听,怒声喝道:“牙尖嘴利!无耻之徒!” 白沐轻哼道:“别骂了!难道仅凭几声咒骂,便能取我性命?说了这么多,为何还不动手?”话至此处,却是微微一顿,似有所了然,伸手指向房顶,轻笑着问道:“你是在担心上面的朋友吧?”言罢,看了眼洪三山,见对方不回答,随即抬起头来,朝向房顶大声道:“上面的朋友,可否下来一见?” 他这话音方落,房顶便传来一道略微沙哑的声音。 “算了吧!我只是碰巧路过,没有见面的必要!” 白沐听了这话,调侃道:“路过?这么巧?”说着,望向洪三山等人,出言问道:“他的话你们信吗?” 洪三山冷哼了一声,并不答话。却按住了腰间的佩刀,似是准备随时动手。 白沐似未察觉对方的动作,而是再次朝向房顶,大声道:“好吧!即便你是路过!可你路过的时间真的不巧!看到此事更是万万不该!” 房顶之人听闻此言,不由问道:“此话怎讲?” 白沐回道:“你想啊!这样的龌龊被你看到!我死之后,他们会不会杀你灭口?” 房顶之人复又问道:“若我保证对今晚之事守口如瓶,又当如何?” 洪三山听了这话,忙对房顶之人道:“今夜之事与阁下无关,还望阁下不插手!某亦不会与阁下为难!” 白沐听了这番说辞,不由轻笑着说道:“哈!如此儿戏之言!你信吗?”也不知此话的对象是洪三山,还是对房顶之人?也许两者皆有! 那房顶之人沉吟了片刻,开口道:“是呀!死人永远比活人可靠!”言罢,猛然揭开房顶瓦片,纵身跃下。 这是一名年近不惑的中年汉子,身量不高,样貌一般,看上去十分普通。可刚才那一跃的身法却非同寻常,仅以速度而言已是江湖罕见。 白沐朝来人拱了拱手,询问道:“在下白沐,不知朋友如何称呼?” 那人闻言,直接回道:“聂千川。”说完,也是果断,知道难免动手,也不等众人反应,从身后摸出一对铁尺,便率先发难杀向洪三山。 洪三山见此,一时恼怒非常,随即抽刀反击,两人斗在一起。 这边的白沐见打了起来,便也抽出腰间的匕首,刺向何十满。短刃与钢刀交击,随之传来巨力,险些令短刃脱手而飞。他感受到对方惊人的膂力,不由心中暗道:好大的力气!此人不可力敌! 林阿虎见打斗骤然而起,连忙抽刀相助,与何十满一同围攻白沐。 白沐见林阿虎杀向自己,心中明白:绝不能让这二人将自己合围。否则,必然难以招架。遂连忙改变策略,抽身而退。此时,众人战做一团,门口已无人阻挡。他抓住机会,立时夺门而出。 洪三山见白沐要逃,而自己却被聂千川缠住,无法脱身,连忙大声喊道:“快追!别让他跑了!” 林阿虎与何十满眼见及此,连忙追出庙门。 林阿虎一边追赶,一边朝前面飞奔的白沐,大声喝道:“站住!” “你以为你是谁?你说站住就站住!我怎么恁地听话?”白沐一面奔逃,一面调侃地回道。 “混账!牙尖嘴利!我定要拔了你的舌头!”何十满见状,怒声喝道。 白沐脚步不停,出了庙门迅速左转,跑至拐角处随即转弯,绕过庙墙边缘掩去身影。 林阿虎与何十满见状,连忙加紧脚步,奋力急追。 林阿虎乃军中斥候,轻功相当了得,三两步间已追至转角。可刚一转弯,便是一捧尘土迎面撒来。他下意识抬手阻挡,却仍旧晚了一瞬。随着沙土入眼,当即目不能视。骇然间,匆忙停下脚步,身体后倾想要退去。可却为时已晚,只觉胸口一痛,利刃破体而入。眨眼间就连中数刀,惨叫都没发出一声,便魂归离恨。 何十满见状,顿时睚眦欲裂,悲声喝道:“阿虎!”随即扭头怒视着白沐,恨声道:“贼子!我必杀你!”话音未落,脚下发力,快步而至,挥手便是一刀。 “纳命来!”何十满大喝一声。 这一刀含恨而出,势不可挡。白沐不敢硬接,就地一滚,避开这夺命一招。同时,捡起林阿虎掉落地上的钢刀,挥手劈出,砍向对方的小腿。 何十满看见钢刀袭来,连忙足尖点地,腾空而起。刀光自脚底飞掠,堪堪闪过。 白沐见一刀不中,也不恋战,复又朝着小庙的方向,往回奔跑。 何十满瞧见这般,已然怒火升腾,随即长喝一声,紧随其后,发足急追。 白沐冲进庙门,见洪三山与聂千川战在一处,斗得有来有往旗鼓相当,便知两人的修为应在伯仲之间。他眼见及此,瞧准时机,照着洪三山的后脑就是劈头一刀。 洪三山察觉脑后生风,连忙侧身一让,避过这致命一刀。奈何分神之际,却被面前的聂千川以铁尺击中肩头,顿时戳得鲜血狂飙,飞溅而出。 啊!洪三山惨呼一声,痛得险些栽倒。他虽心中骇然,却不敢有丝毫的迟疑。强忍疼痛向一旁跃起,避开两人的夹击。 此时,何十满已追进小庙,正好瞧见洪三山受伤,心中怒气有更盛了几分,大喝一声,挥刀砍向聂千川。 聂千川见状,随即挥动掌中铁尺,挡下劈来得钢刀。两人兵刃相交,发出一声巨响。他虽架住对方的兵刃,却也被震得双臂发麻。不由暗自惊叹:好大的气力!既知对方力大,不可力敌!连忙改变打法,以巧劲化之。 何十满的身手不及聂千川灵巧,仅三四招间便落了下风。 洪三山眼见及此,知道何十满不是对手。只得咬牙忍痛挥刀相助,三人战作一团。 聂千川凭一人之力,独战暴怒的何十满与受伤的洪三山。交手十余招间,虽一时相持却也不落下风。 白沐瞧见这般,连忙跑到篝火旁,用手中钢刀挑起燃火的木炭,射向战团中何十满。 何十满未有察觉,被燃烧的木炭砸中脊背,顿时烫得哇哇大叫。 聂千川见何十满露出破绽,抓准时机,一对铁尺直刺而出,插入对方两肋。 何十满惨叫一声,仰面栽倒,没了生息。 洪三山见何十满被杀,心中大骇,再无战意。正欲转身逃走,却与迎面而来的白沐撞了个满怀。惊恐c伤疲之下,本能地挥刀出手,却因太过仓促,威力大不如前。 白沐左手钢刀一挑,架住对手的攻击,右手催动匕首直刺而出,一刀扎入洪三山的咽喉。‘噗’的一声,利刃刺入,鲜血自脖颈喷射而出,浸湿了胸前的衣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路过 夜色已深,风起蝉鸣。 洁白的月光,照在荒野残庙之上,散发出一丝清冷的幽静。 庙内,白沐扔掉手中的钢刀,用尸体擦去匕首的鲜血。以袖里藏剑的手法,纳入袖中。此时的他看上去有些疲累,刚才的打斗应是消耗了不少气力。不过,那脏兮兮的脸上却流露着些许的轻松。若不去看那地上的尸体,似乎刚刚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 白沐长长地出了口气,这才朝向聂千川微微一笑,拱手谢道:“多谢兄台援手之恩!不知日后,是否需要在下报答?”话虽客气,却是有些言不由衷。 聂千川察觉对方的戒备,不由面露无奈,调侃道:“白兄说笑了!在下仅仅是路过,就被兄台如此算计,差点丢了性命!这般恩情又何敢相寻!” 白沐闻言嘴角微扬,开口道:“聂兄这般说辞,好不真诚!与其说,着了在下的算计!不如说,兄台本该被算计。自打我离开军营便察觉有人尾随,这十余天来一直跟我至此。一句巧合可解释不通!”这一路上,他早就察觉有人跟踪自己,数次想摆脱对方都未能如愿。但不知为何,对方仅是跟随,却始终不曾有危险的举动。因此,他也无法判断来者的目的,只得一路小心戒备。 聂千川见自己的行踪被对方拆穿,无奈之下,只得坦诚道:“果然,还是瞒不过你!”他心中明白,既然对方已经察觉,不如坦诚一些,也能少些猜忌。 白沐听其承认,这才问道:“能说说,为什么跟踪我吗?” 聂千川听到询问,苦笑着回道:“能!但不是现在!下次吧!” 对于这样的回答,白沐感到不置可否,遂也并未多言,沉默以对。 聂千川见对方如此,只得解释道:“放心!我对你并无恶意。只要你渡过这次危机,我们必然还会再见。”说着微微一顿,补充道:“我知你要去河中府,那里有你家的商行!到了那边,我会再来找你。” 白沐微微皱眉,沉吟道:“看来,你把我的底细查得一清二楚!”此刻,他心中有些惊疑,对方为何要调查自己!如此这般有何图谋?但看对方言谈,似乎并无恶意!一时间,倒也难以猜测对方的意图。 聂千川道:“好了!我该走了!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说完,朝向白沐拱了拱手,转身出了庙门,很快就不见了踪迹。 白沐望着聂千川的背影,目送对方离去。思量片刻,却毫无所得。目前所知甚少,无法推断对方的目的。只能小心谨慎,步步为营。他收拾心神,将目光移向地上的尸体,来到近前俯身搜索。 片刻后,三具尸体全部搜查一遍。一共所得银豆子四颗,铜板两百余枚,金疮药二瓶,令牌三块。他将铜钱以麻绳串起系在腰间,并用衣衫遮挡。剩余的东西,摘选之后小心收好。 整理完毕,白沐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实在懒得掩埋,也没有挖土的工具,便将之移到庙外。这才回到庙中倚靠在墙角,准备好好地睡上一觉,明早继续赶路。 一夜无话,次日艳阳高升。 一缕微风顺着庙门吹入,唤醒了沉睡的白沐。他睁开朦胧的睡眼,揉了揉脸颊,驱走残存的睡意。这才缓缓起身,抖去身上的灰尘,伸了个懒腰。 这一夜的休息,令连日奔波的他满身酸痛。简单地活动了手脚,迈步走出庙门。看了眼地上的尸体也不理会,便又继续赶路。 白沐抬头望向天空,不想这一觉竟睡到了次日晌午。看来,自己的身体实在太过疲累。而随着一路前行,没过多久,便感到腹中传来饥饿的感觉。伸手摸了摸肚子,早已空空如也。可惜身上已经没有充饥的食物。他有些埋怨起洪三山等人,怎不在身上带些吃食!只能取下装水的竹筒,拔下木塞猛灌起来,先喝个水饱,以此压下腹中的饥饿。一口气将水喝光,晃着空空的竹筒,也不知附近有没有汲水的地方。可即便如此,那饥饿的感觉也没有减轻多少,反而更加难以忍受! 晌午已过,但空气的温度却丝毫不减。先前喝得水,早已化作满身的臭汗流得精光。无奈之下,白沐只得减缓脚步以保存体力。因为,他不确定是否还有追杀之人。所以,眼下这般体力显得尤为重要。 白沐走了两步,伸手在地上薅了把青草。看着手中的嫩绿,不由喃喃地叹息道:“哎!青草萋萋兮,天穹地壤!青草莫莫兮,谁与共尝!”言罢,将青草拿到嘴角,用舌头舔了舔,见没有怪味,这才放入口中,用力地咀嚼起来。心中想着美味佳肴,什么烧鸡!卤蛋!酱肉!越想越嚼!越嚼越想!可嚼了许久,却怎么也咽不下去。不由‘哇’的一声,呕了出来!绿油油的嘴里,全是涩涩的感觉,难受极了。 “该死!谁说想着什么,就能吃出什么味道!全是鬼话!”白沐有些懊恼地骂道。 时间悄然流逝,已从烈日当空,行至皓月高悬,距离河中府也是越来越近。 夜空中浊云点缀,皎月半掩。朦胧的月光如纱幔笼罩,挥洒于草木之间。 白沐抬起头来,看了看夜空的月亮,又看了看草木的影子。眼下戌时已过,若一夜无事,以现在的脚程,明日辰时三刻便能抵达河中府。随着慢慢行进,腹中饥饿的感觉早已麻木,变得不那么明显。 可正在这时,风却渐渐大了起来,越吹越狂,越吹越猛。瞧这样子,似乎暴雨将至。抬头望向夜空,已然乌云弥漫。那含羞半掩的月亮早已不见踪迹,只剩下黑压压一片。 白沐见此连忙加紧脚步,一边赶路,一边四下张望,寻找避雨的所在!他虽是习武之人身体强健,即便淋雨也不见得生病。可雨水的寒冷和泥泞的道路,会使体力加速流失。以当前的状况,必须设法保存体力。毕竟,他还没有摆脱追杀! 前行不远上了官道,远远望去发现一处光亮,似乎有人家。看来运气不差!只要找到人家便万事大吉!不仅可以躲避即将到来的暴雨,还能弄到热乎乎的吃食。这么想着,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白沐脚下如飞,朝着光亮行去。来到近前抬眼一看,竟是一家客栈。这客栈坐落于官道一旁,房子由泥土所筑,周围是一圈杂乱的木栏,模样十分破旧。门上挂有招子,上面写着‘福顺客栈’四个大字。只是这么晚了,竟不知为何尚没有打烊? 白沐迈步而入,扫了眼堂内。这小店不大,仅有六张方桌。最里面的角落,还有客人正在用饭。真没有想到,眼下这般时辰,除了自己竟还有其他客人!难怪,天色至此还未打烊。那堂内的食客此时才用饭,想必也是赶路的过客。行至此处,察觉暴雨将至,于这小店躲避! 这时,一个店小二迎上前来。 “客官里边请!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店小二躬着腰,谄笑道。 白沐朝着小二道:“你先给我煮一碗面,切一斤卤肉,再烫一壶老酒,其他的吃完再说!” “好嘞!您稍等”店小二扯下肩头的抹布,擦了擦就近的桌子。点亮桌上的油灯,复又问道:“客官!这么晚还赶路?不是小的多事,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有小店一家落脚的地方。您看外面这风,用不了多久一准儿下雨!不如就此先行住下?小店这后院还有客房!虽然不大,但很干净。您看” 白沐见状看向那小二,似是有些不耐,打断道:“休得多言!快去弄来吃食!” 小二闻言,略微尴尬,讪讪道:“是!小的多嘴!这就给客官去弄吃食!”言罢,转身朝后厨跑去。 白沐看着眼前刚刚擦过的桌子,又看了看自己的行头。抚了抚衣服正襟端坐,等着小二将吃食送来。 这等待的功夫,他悄悄地观察着四周,打量起店中的情况。此刻入夜没有月光,导致店内十分昏暗。整个堂内只有三盏油灯,不算自己桌上这盏,另外两盏,一盏在角落,一盏在柜台。角落那桌共坐三人,一名虬髯商客名圆脸汉子和一个精壮男子。他们的桌上摆着吃食,有卤肉c胡饼c肉汤外加几样小菜,虽十分丰盛却不见酒水。此刻,这三人正在窃窃私语,但声音压得很低,不知在说些什么!而这边柜台的掌柜正借助微弱的灯火,盯着手中的账本,始终都不曾抬起过头脑袋。 半晌,小二端来吃食,一一摆放到桌上,食物的香气瞬间弥漫四周。 白沐看着桌上的东西,一碗热乎乎的阳春面盘切好的卤肉c加上一壶老酒和一个酒碗。他闻着食物的香气,咽了咽口水,却并未急着去掽那吃食。 店小二将吃食放下,这才躬身道:“客官慢用!若什么需要,再唤小人便是。”言罢,便要离去。 白沐看着桌上的吃食,略一沉吟,叫住准备离去的店小二。 “等等!” 店小二听到拦阻,不由停下脚步,试探地问道:“怎么?客官还有什么需要?” 白沐朝其吩咐道:“你再去拿个酒碗。” 店小二闻言,一时有些愕然,不由回头看了看掌柜。 那掌柜似是听到这边的声音,略微抬头看了一眼,没有说话,便又低下头来,继续盯着的账本。 白沐见店小二犹豫,不由开口喝道:“还不快去!” 店小二被白沐吓了一跳,连忙赔笑道:“哦!好的!小的这就去拿!”说完,便又取来一个酒碗放到桌上。 白沐伸手拍了拍身侧的长凳,朝其道:“坐下,陪我说说话!” 店小二听到这般要求,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复又回头望向了掌柜。 这时,掌柜也抬起头来看向这边,似是目光有所交流。店小二片刻回神,这才朝着白沐道:“客官说笑了!小人哪有落座的资格!您看” 白沐打断道:“恁地啰嗦!叫你坐下,你就坐下。” 店小二见状无奈,只得坐于白沐身侧。 白沐看了看对方,取过酒壶到了两碗。那酒水很混,一看就是自酿的浊酒。这种酒的味道很淡,也不知兑了多少水,几乎没什么酒香!他把酒碗推到店小二面前,沉吟着说道:“来!你先喝了这酒!我再与你说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店 乌云遮月,烈风飒飒,南山官路,荒村野店之中,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 白沐对着店小二道:“来!你先喝了这酒!我再与你说话” 店内众人听到说话,都将目光了望向这边。 店小二见状,神情略微有些勉强,推辞道:“这酒水是客官的,小人怎好享用” 白沐自怀中摸出一颗银豆子,扔到了桌上,朝那小二道:“把酒喝了!这银豆子就是你的!” 店小二闻言,面色十分难看,尴尬道:“客官莫要玩笑!小人什么都没做,怎好平白拿赏!”说话间,便想起身离去。 可他刚要起身,便被白沐一把按在肩头,生生按了回去。 店小二痛呼道:“哎呀!客官这是为何?快快放手!” 白沐轻哼道:“我看这碗里的酒,你是死也不会喝的!因为,喝了这酒便真的会死!对不对?”说话间,冷眼盯着对方,见其神色逐渐转阴,便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而与此同时,酒店掌柜也出了柜台,一边走向大门,一边开口问道:“白沐是吧?”说着看向白沐,见对方点头肯定,这才继续问道:“能否告知我们哪里露出了破绽?”说话间,伸手把大门关上,并用铜锁将门锁死。 白沐一手搭在店小二的肩头,制住对方。同时目光微侧,把众人尽收眼底。一手把玩着酒盏轻轻摇晃,碗中的酒水随着晃动几欲洒出。沉默了片刻,见堂内众人皆望向自己,这才撇了撇嘴开口道:“破绽?太多了!你们要是想听,倒是可以说说!只要你们不急,我是无所谓的。”说完,扫视了一圈,见无人开口,才接着道:“戌时已过,这么晚还不打烊本就奇怪。我刚一进来,店小二便笑脸相迎,请我入内!这就是第一个破绽。你们看看我的样子,蓬头垢面c破烂脏乱,犹如乞丐,一看便是恶客。你们开得是客栈,都不问问有没有钱,便把我像大爷一般请了进来!这不奇怪?世人皆言,商人逐利,多有不屑!可商人这行当,却不是人人能做!怎么也要有些脑子!不是吗?”说完,朝向店小二努了努嘴。 店小二听了这话,顿时面露尴尬,懊恼地问道:“还有吗?” 白沐看着店小二,玩味道:“方才,你曾劝我留宿在此。当时,我出于谨慎并未答应。若所料不差,你们原本是想等我留宿于此,再找机会下手。因为,常年走江湖的人,对一应食水都会非常小心。在食物里下毒,想不被察觉实在太难。因此,我若答应留宿,你们会有更多下手的机会,也就不用在食物里下毒!可我却没有答应,逼不得已,你们只出此下策!我猜得对吗?” 店小二闻言没有说话,目光更加阴沉了几分。 白沐说完,看向守在门口的掌柜,接着道:“还有你!作为客栈的掌柜,查阅账目无可厚非。可你看了半天,都不曾翻过一页,这不奇怪?莫要欺我没看过账本!一页纸上能有多少东西,让你百看不厌?读过书的人都知道,在昏暗的油灯下,时间久了,眼睛必然酸涩,会本能地用手去揉搓。而你看账本的样子却目光游离,并无疲劳之态。明显心思不在账簿之上,怕是在盘算着怎样害人吧?” “哼!这也不能证明我有问题!最多只是心不在焉而已!”掌柜听罢,不由冷哼回道。那说话时的神色却又多了几分冷冽。 白沐点点头道:“这倒也是!所以,我只是觉得奇怪,并未过多猜忌!”说完,转向角落的三名食客,冷笑道:“再来,就是你们三个。” 那三人见白沐说到他们,俱都为之一愕。其中,那虬髯汉子开口问道:“嗯?我们怎样?你且说来!” 白沐笑了笑,解释道:“瞧你们衣着应是行脚的商客!而外出行商自有相应的规矩!你们在这深夜于荒郊野店要了这么多吃食,难道没觉得不妥?” 虬髯汉子闻言,冷哼道:“大爷有钱!你管得着吗?” 白沐摆摆手道:“别急!听我说完!你们的桌上没有酒水!这点符合打行c行商的规矩,出门在外不得饮酒。但打行c行商在外奔走,都只吃自带的食物。哪怕食物不够,也不会叫这么多吃食。你们看看桌上的食物,点这么多却几乎没动!为什么?” 虬髯汉子冷笑道:“东西吃不完爷会带走!与你何干?” 白沐摇摇头道:“不!事实并非如此!这些食物能否吃完并不重要!因为,桌上的食物不是用来吃的,而是用来掩饰你们的意图。但也正因桌上的食物,让你们露出破绽。你看桌上那肉汤,上面的油脂已经凝结成蜡。而肉汤只有完全冷掉才会结蜡。现在是夏天,如此炎热,汤上却满是油蜡!会变成这样少说要一个时辰!外出行脚,吃顿饭要花上一个时辰?这不合常理!所以,你们根本不是在吃饭,而是在等人!我说得对吗?” 那三人听到这里,各自交换了眼色。随即,从桌子下面抽钢刀,站起身来并肩而立。 白沐见此却也并不惊慌,无视这三人的动作,继续道:“当然!这些只是怀疑,并无实据。所以,为了确定酒水是否有问题,只能让小二为我试毒。他若肯吃了那酒,先前的猜测便尽数作罢。若不肯吃,我的猜测便是事实。还有什么要问?” 虬髯汉子眼见这般,便也不再掩饰,冷然道:“你倒是聪明!有人出了银子,雇我们五人取你性命!却不知你的聪明能否保住性命?” 白沐闻言摆了摆手,轻笑道:“这个好办!你且来看”话音未落,扣在小二肩头的手骤然扬起,袖中的利刃飞射而出,好似灵蛇吐信般刺入小二的咽喉。鲜血自脖颈喷出,身体失去生机,随即仰面栽倒,已是死得不能再死。 与此同时,另一只手扬起酒盏,将酒水泼入油灯。劣质的酒水与灯火相遇,发出‘嘶’的声响,灯火随即熄灭。伴随灯火的熄灭,他手中的空碗飞出了出去,射向柜台的油灯。两个动作一气呵成,仅在电光火石之间。酒碗划过一道弧线,稳稳落下扣在油灯之上,第二盏灯也随之熄灭。三盏油灯已去其二,仅于虬髯汉子桌上那盏。 堂内剩余的四人瞧见这般,俱都冲了过来,准备发难。 白沐动作不停,抄起桌上的竹筒,挥手一扬。筒内的筷子化作漫天飞雨,如袖箭一般射向那虬髯汉子。 虬髯汉子三人眼见及此,连忙挥刀急舞护住周身,将飞射而来的筷子尽数挡下。而就在这时,随着噗的声响,堂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当最后的灯火熄灭时,他们才终于醒悟过来,那些筷子的目标并非是自己,而是桌上最后的油灯。恼恨间,堂内已然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此时的白沐已然察觉脑后生风,连忙侧头闪避。同时,端起桌上热滚滚的面汤,朝向身后泼去。 那掌柜一刀落空,顿时被泼个正着。淋了满脸的汤水,烫得哇哇大叫。 白沐闻声辨位,倒运掌中匕首,朝向身后刺去。噗的声响,正中掌柜的胸口。 掌柜双手捂脸,根本不及反抗。只觉胸口传来剧痛,鲜血喷涌而出,溅染衣襟。随即匕首抽出,一记横斩,将其喉咙割断,惨呼声戛然而止。 白沐虽连杀两人,却仍旧不敢有丝毫的大意。耳闻破空声朝自己袭来,连忙就地一滚,闪至一旁。同时,摸出一把铜钱,朝向自己方才的所在尽数打出。打完又是一滚,避免对方捕捉到自己的方位。 铜钱镖疾射而出,没入黑暗。很快,便传来一阵急促的格挡声响,接着便是两声闷哼传入耳中。从灯火熄灭,到这连串的动作,所有的变化都发生在眨眼之间,快得让人不及反应。 片刻之后,堂内再次安静下来。 白沐屏住呼吸,侧耳倾听。隐约能听到,除自己之外还有三个呼吸。而其中一个正渐渐消散,应是被自己伤重致死。还有一人似乎中气不足,可能受了重伤。屏息凝神间,他忽然感到,丝丝的凉意自耳边传来,不由伸手朝墙上摸去。这一摸之下,随即发现竟是扇窗户。可用手轻推却发现纹丝不动,看来已被封死。 白沐稍作沉吟,不由计上心来。将头上发带摘下,取出火折子绑于窗棱。从腰间解下串起的铜钱,取两百枚搭成铜台,五十枚栓住火折的引信,置于铜钱台上。 做完这些,他躲到一旁,伸手入怀,取出一颗银豆子打向一侧,随即传来‘啪’的声响。侧耳倾听,见无动静,便知对方没有上当。稍待了片刻,再次打出第二颗银豆子,直击铜钱台。只闻‘哗啦’一声,铜钱顿时倒塌散落满地。拴住火折子的五十枚铜钱,失去支撑随即下垂,拉开引信。火折子擦出丝丝火星,被窗边缝隙的冷风吹过,立时燃烧起来。 火光乍起,剩下的两名杀手顿时被光亮吸引,本能地望了过去。而就在这时,白沐的双眼已然锁定二人,双手齐扬,把身上剩余的铜钱尽数打出。 两人忽闻破空之声,连忙纵身闪躲。可那虬髯汉子受伤在先,身形略有迟缓,躲避不及立时中招。随着一声惨叫,仰面栽倒。 那精壮的汉子躲过突袭,抬眼一看,见同伴已然被杀。不由怒吼一声,挥刀斩向白沐。 白沐见对方攻来,随即纵身而起,在墙上一蹬,借住反弹之力跃过对方头顶,避开这含恨一刀。他双脚落地转过身来,大声喝道:“你们五人已去其四,剩你一个!这单买卖怕是做不成了!” 那精壮汉子含恨出手,随着一刀未中,心中的怒气也消散不少。此刻听了白沐的话,再瞧眼下情形,顿时感到犹豫起来。他虽自信武艺绝伦不弱于人,却也知道对手狡诈。仅在片刻之间,便以诡计连杀四人,这般算计怎能不令人胆寒。一时竟有些拿捏不定,未敢再有动作。 白沐对方其迟疑,不由松了口气。缓缓行至窗边取回火折子,来至柜台,揭下盖住油灯的酒碗,将其点燃。至此,堂内又重新亮了起来。 他这一番动作,虽看似稳健如常,实则有苦自知。连日的劳累早已令其肚腹空空,再经此番打斗,早就身疲体乏难以为继。方才蹬墙借力,更是扭伤了脚踝。原本,他想跃过对方时,用一招‘金鸡啄米’斩下对方的脑袋。哪成想却扭伤了自己,疼痛难忍下,已然发力不足,只得作罢。 白沐来回踱步,目光紧盯着对方。看似随意,实则在悄悄活动扭伤的脚踝。 精壮汉子不知他伤疲,心中已无战意,想要转身逃离。可大门紧锁,若自己前去开门,又怕遭到对方的偷袭。暗自权衡之下,不由感到有些为难。 这时,店外雷鸣大作,暴雨呼啸而至。雨水击打在屋顶,传来‘噼噼啪啪’的声响。外面虽暴雨磅礴,却并未影响店内的两人。 白沐与那精壮汉子依旧保持对峙,彼此忌惮,丝毫不敢松懈。 “咚咚咚”正在两人僵持不下之际,一阵急促地敲门声却突然传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食...得吗 乌云滚滚,雷电交加,暴雨呼啸。 荒山野店的木门外,站着一名长衫男子。那消瘦的身影淋在雨中,湿漉漉的头发粘在脸上,难以看清本来的容貌。身上的衣服已不成样子,裤脚被泥水沾染了大片,模样甚是狼狈。 男子抹去脸上的雨水,伸手拍门。啪啪啪!啪啪啪!“有人吗?开门!我要住店!”半晌,见没人回应,便顺着门缝向内中观瞧。见到有光,便又继续拍门,大声吼道:“有人吗?快来开门!这见鬼的天气!被人追!被雨淋!真是倒霉透了!” 客栈内,白沐听见外面的叫门声,顿时心中一紧,不知来者是何身份?可千万别是对方的帮手。若此时再添强敌,自己的处境便会更加不妙。想到这里,他以探寻的目光望向那精壮汉子,观察其神色变化。可堂内的灯光太过,根本微弱瞧不真切,也就无法判断对方的神态! 正在这时,门外的声音再次响起。 “开门!快开门!若再不开门,小爷就不客气了!一扇破门还当是铜墙铁壁不成!” 白沐眼见及此,不由略一沉吟,朝向门外大声地试探道:“门外兄台!此乃黑店入住不得!恐伤了性命!” 门外的长衫男子听了白沐所言,不由问道:“你是店家?” 白沐朗声回道:“不是!” 那长衫男子闻言,不由撇了撇嘴,皱眉道:“那你就是人客咯!既然是客人,凭什么这店你进得,我却进不得?还不快快开门!再不开门,小爷就破门了!” “外面的朋友稍安勿躁!这大门上了锁!待我向此间主人寻了钥匙,帮兄台开门!可好?”白沐朝着门外大声道。 长衫男子得到回答,随即叫道:“行!但你要快些,外面雨势甚大,不耐久等!若是慢了,我便破门而入!” 白沐听门外之人同意,便朝向对面的汉子,开口问道:“可有钥匙?” 精壮汉子见此稍作沉吟,摇摇头道:“我没有!钥匙在老二的身上,想要你自己去拿。”说着,指了指门前地上掌柜的尸体。 白沐闻言,随即望向掌柜的尸体。可光线太暗瞧不真切,一时难以辨别真假。若自己上前翻找,对方暗施偷袭岂不失策。遂略一思索,只得朝其道:“这样吧!你拿钥匙开门,我退至墙边,保证不偷袭于你。如此可好?” 精壮汉子冷声哼道:“哈!为何不是我退至墙边,你拿钥匙开门?再说,门外那人进不进来,与我何干?想要开门,你自己看着办吧!” 白沐暗自思索:如此看来,对方并不着急让外面之人进到堂中!也就是说,外面的人应该与其不是同伙。想这里,他决定再行试探,遂沉吟着说道:“恩!有道理!你不想去,我也不想去!且你是主我是客,既然你无所谓,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话未说完,不等两人反应,便听到一声轰然巨响,店门顿时四分五裂,竟被人一脚生生踹开。 只见,一名浑身湿透的身影走了进来。那人一边步入堂中,一边甩着脚上的泥巴。可没走两步,就被掌柜的尸体绊了一下。低头看了眼踩到的尸体,仅是微微皱眉,却也未曾露出惊讶。随即用脚踢了两下,确认已经死亡,这才将之拨到一边。 那精壮汉子看着已然破裂的大门,暗自感到一阵骇然!好霸道的一脚!好深厚的修为!这客栈虽然有些破旧,可店门却是上好的木料结实无比,岂是寻常一脚便能踹开。至少,他自己没有这样的能为。 长衫男子进入堂内,神色间满是不悦,抱怨道:“娘的!你们两个叽叽歪歪说了半天!开个门这么费劲!害我多淋许久!还是自己来得痛快,一脚解决。”说着,抖了抖湿透的衣服,来到先前白沐的桌前坐了下来。一派泰然自若,完全无视堂内的尴尬。 堂内两人见来人如此,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长衫男子见堂内昏暗,不由伸手入怀取出火折子,擦了擦引信,奈何被雨水打湿,已无法点燃。便朝着两人开口问道:“你们谁有石火借来用用?” 白沐瞧那男子的言行似无恶意,这才朝其道:“我有!拿去!”说着,取出火折子扔了过去。 长衫男子伸手接过,将桌上的油灯点亮。灯火被门口的冷风,吹得不住摇曳。照映在堂内,闪烁间气氛更添几分诡异。 白沐借着摇曳的灯火,打量起对方的样貌。此人的年纪与自己相仿,一身朴素的长衫,除去头顶的木簪用以束发,再无其它修饰。可即便如此,仍旧不减其容貌的俊美。那消瘦的脸颊,美得连女子都多有不如。而这份妖异的美感中,更为难得不失阳刚,到是有些夺天地之造化的韵味!此刻,虽被淋得有些狼狈,却难掩那一身浑然的洒脱。 油灯点燃,长衫男子将火折子还给白沐,开口道:“谢了!”说着,看了看屋内的尸体,挑眉问道:“怎么?你们在打架?这个有意思!你们继续,我就看看,不用理我。” 白沐接过火折子,收入怀中。突闻对方所言,一时有些无语。随即转过头来,看向那精壮汉子,试探地问道:“还打吗?要不我们就此作罢,你看如何?” 精壮汉子闻言,冷哼道:“既然如此,咱们双方罢手!请你离开此地。” 白沐一听这话,却是冷笑着回道:“外面这么大雨,你叫我离开?要走你走,我是不会走的。”话刚说完,老天爷还真是赏脸。这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仅再说话的功夫,竟淅淅沥沥地停了下来。 长衫男子见到雨停,不由开口骂道:“娘的!浇了我一路!刚刚找到避雨的地方,它就停了!真他妈混蛋!” 精壮汉子瞧见这般,立时转向白沐,开口道:“雨停了!你可以走了!” 白沐却是摇了摇头,拒绝道:“雨是否会停并非关键!关键在于,我今晚是不会走的!想要怎样,你自己看着办吧!” 那精壮汉子见对方这般无赖,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沉默以对。 长衫男子瞧他俩如此,不由得开口道:“你们俩个好生无趣!打又不打,走又不走,真是不够爽利!”说完,低头一看,见桌上有卤肉和烧酒,便伸手抓取想要食用。 白沐见长衫男子要吃桌上的东西,连忙阻止道:“吃不得!” 长衫男子听闻喝阻,不由挑挑眉道:“嗯?这酒肉是你的?怎么恁地小气!吃你些酒肉都舍不得?” 白沐摇了摇头,苦笑道:“非也!不是在下小气,而是这酒肉有毒。” 长衫男子一听这话,顿时眉心紧蹙,从头上取下木簪,插入酒水中轻轻搅动,稍待片刻后缓缓拿出。只见,那青木簪上竟染了一层刺眼的殷红。眼见及此,便用衣袖拭去簪上的殷红,再次插入卤肉,结果也是同样。一番检查后,这才将木簪擦拭干净,重新插回头上,并朝向白沐问道:“的确有毒!是你下得?” 白沐见这对方的木簪竟能试毒,不由想起舅舅曾经说过,有一种奇木名唤‘三息辟’,只要放在身上便可百不惧,诸邪不侵,乃是无价之宝。也不知这木簪是否此木所制?正在他猜测之际,忽闻对方询问,连忙摇了摇头,开口回道:“当然不是!我又不嫌命长,怎会给自己的酒肉下毒!” 长衫男子点了点头,转向那精壮汉子,直言问道:“毒是你下得?” 精壮汉子听到质问,顿时心下一惊,连忙推脱道:“不是!下毒之人在你脚边躺着!” 长衫男子闻言,低头朝向桌下看去。只见,一名店小二正躺在地上,瞧那模样已死去多时。随即抬起头来,朝向白沐问道:“他是下毒之人?” 白沐略一沉吟,摇了摇头,谨慎地回道:“桌上食物的确由他经手!可是否被他下毒,我不清楚!”说着,指了指那精壮的汉子,补充道:“他说是谁,那就是谁!” 那长衫男子转向那精壮汉子,沉声问道:“你和这小二是一伙的?” 精壮汉子见状,顿时心下一沉,急声回道:“我若说不是,你信他还是信我?” 长衫男子眉头一挑,看了看那汉子手中的钢刀,又看了看白沐染血的匕首,淡淡地回道:“仅凭眼下所见,我还是信他要多一些!” 精壮汉子听了这话,顿时心中大骇。刚才那一脚之威,还历历在目!其人武艺之高,胜出自己太多!若对方帮助白沐,自己必死无疑!可眼下此事又无法辩驳,只得无奈地回道:“若是如此,我也无法辩解,反正死无对证。”说完,紧了紧手中的钢刀,朝向门口的方向悄悄地移动,随时准备拼杀出去。 长衫男子虽有察觉对方的意图,却也毫不在意,沉声道:“恩!你走吧!我肚子饿了!不想杀人。” 精壮汉子闻言,心中顿时一轻,如蒙大赦。双目紧盯着二人,贴着墙壁冲向门口,逃出了店外。等他逃至外面,似又觉得太过丢脸,连忙找补场子,大声喊道:“今日之仇,他日必报!”话音未落,人已跑得不见了踪迹。 白沐听到店外的高呼,不由感到有些好笑,回声调侃道:“随时恭候大驾!”言罢,这才朝向长衫男子报上姓名,施礼道:“在下白沐白润泽,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长衫男子似是未曾听到询问,而是盯着外面的天色,喃喃自语道:“润泽?上有水,下有泽!不出户庭,无咎!看来,今天晚上是走不了了!”这人的言谈语气完全是自说自话,根本不理别人能否听得明白! 白沐听其言语,知道是源于节卦的初九。瞧这样子,对方似乎近来不顺!可两人萍水相逢,又不好多问。只得双手抱拳,深施一礼 长衫男子自语半晌,这才朝向白沐回道:“我姓金!至于名字有些麻烦,就先不告诉你了!” “多谢金兄援手之情。” 金姓男子闻言,看他一眼,开口说道:“谢我?这个简单!肚子饿了,给我弄些吃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得食 荒山野店内,金姓男子朝着白沐道:“谢我?这个简单!肚子饿了!给我弄些吃的” “吃的?”白沐听了对方这话,感到有些怪异,想了想道:“这样也好!我也没吃东西,五脏庙内甚是空虚!这样吧!咱们去后厨看看有没有吃的东西?若是没有,我亲自下厨给金兄做些吃食。” 金姓男子见他答应,顿时大喜道:“这样好!就这么办!咱们走!”说着便站起身来,一把拉过白沐朝向后厨奔去。 白沐瞧他如此欢脱随意,先前的沉稳老练眨眼无踪,,一时间竟有些拿不准对方的性子。只得随其拉扯,赶往了后院。 两人撩开门帘,通过窄门来到后院。金姓男子随即撇开白沐,跐溜一下便钻进了厨房。 白沐见此却也不急,而是在后院转了一圈来到柴房,准备取些柴禾拿去厨房。只是刚一进来,便发现了三具被剥光衣服的尸体。他眼见及此,连忙来至尸体近前俯身查探。 这三具尸体俱被施以重手扭断了脖子,但何时死亡却无法分辨。毕竟,自己不是仵作,并不精通验尸。 而三具尸体中,第一具身材微胖,左手有很重的油光,指甲内粘有些许盐末。若所料不差,此人该是厨房的大师傅。 第二具尸体有些消瘦,借着微弱的火光,能看到手指指尖隐有黑色阴影。抓起手指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是墨香的味道。此人极有可能是这客栈真正的掌柜。 而那最后的尸体则相当年轻,他没有仔细查看。因为,剩下的可能已经不多,应该就是店小二无疑。这三人应是被杀手所害,藏尸于柴房,并趴下衣服用以伪装。 白沐朝这三具尸体拜了三拜,了表心中的歉意。这三人虽不是自己所杀,却因自己而死。连累他人枉死,总归心有不忍。 “快点啊!你再干什么?怎么这么慢?”厨房那边传来金兄的声音。 白沐听到呼喊,连忙回道:“我取些柴禾,马上就来!”说完,便提着柴禾来到厨房。刚一进来,就看到那位金兄在厨房里四处翻找。他瞧见这般,不由开口问道:“这里的食材可有问题?” 这金兄见他询问,这才抬其头来,笑着回道:“没有!我检查了一下,这里的食物都很干净,没有下毒!能够食用!”说着微微一顿,复又道:“弄些什么吃好?我已饿得前胸贴后背,最好能快些!” “食物没毒就好!终于能吃口放心的东西!”白沐放下手中的柴伙,在厨房里转了一圈,见灶上的铁锅还温着卤肉,遂想了想,征询着问道:“烙饼卷卤肉怎么样?” “这个好!炖肉烙饼,好吃食!”那位金兄大喜着回道。说话间还吸了吸嘴,似是有口水流出。 白沐见他同意,这才说道:“那行!金兄稍等片刻!我马上就好。” 说完,他便将柴伙添入灶坑,给炖肉加温。取出面粉置于面案,舀出滚烫的肉汤和凉水,和好了半烫面。将面准备妥当,醒了片刻。调制油酥,将面团擀成大张,抹上油酥,撒上葱花,卷成长条,掐成剂子,再擀成一张张面饼,下锅烙好。一共二十张香喷喷的葱花饼,引人口水,勾人食欲。 随即,将锅清空烧上开水,打入鸡蛋,放入盐巴,淋入香油与葱花,一锅送饼的鸡蛋汤便很快做好。 两人脏兮兮地蹲在厨房的门口,呼吸着雨后湿润的空气,就着鸡蛋汤,吃着烙饼卷卤肉,配上放松的心情,美不胜收。 这金兄一边嚼着烙饼,一边含糊地赞道:“恩!味道真香!好吃!手艺不错。” 白沐轻笑着道:“过奖了!主要是这卤肉的味道好。”其实,他心里清楚,两人吃得香,不仅仅是卤肉入味儿。更是因为两人饥肠辘辘。这才让原本就好吃的卤肉,更添了几分滋味。人若饿上一天,真的是吃什么都香。 不多时的功夫,两人便吃饱喝得。 白沐看了看装饼的盘子还剩四张,自己吃了五张,那金兄吃了十一张。一大锅炖肉被两人吃下一半,鸡蛋汤喝得精光。瞧此模样,这位金兄还真是能吃!小的时候,常听老人说能吃是福!如此说来,这位金兄也算是有福之人。 这位金兄打了个饱嗝,拍着鼓胀的肚子,大声道:“啊!我吃饱了!得找个地方好好睡上一觉!”说完,也不理睬白沐,随意找了间房,自顾自地休息去了。 白沐见对方离去,便也找了间房,准备好好地睡上一觉。他推门而入,往床上一倒。许是连日的劳累过于疲乏,一粘枕头就睡了过去。 一夜无话,次日天光大亮。 烈阳当空,刺眼的阳光挥洒而下,顺着窗子射入房间,将白沐从睡梦中唤醒。他揉了揉脸颊驱走睡意,翻身下床。活动着被扭伤的脚踝,虽微有酸涩,却已不再疼痛。 稍作整理后,他推门而出,来到隔壁敲了敲门。半饷,却不没有回应。一时心中疑惑,遂开口唤道:“金兄?该起床了!金兄”叫了几声,依旧无人回应,也就自顾推门而入。此刻房内空空如野,不见半个人影。床上的被褥凌乱,伸手摸了摸被窝,竟早已凉透。看来对方已经离开许久,应是不告而别。 白沐摇了摇头,叹息着出了房间,来到井边打了桶水,简单地洗了洗脸。这才前往厨房,准备找些吃食以作充饥。 可进到厨房后,却有些傻眼。昨天剩下的烙饼都已不见,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那半锅卤肉。而且,这半锅卤肉是随着那口黑色的铁锅,一同不见了踪迹!只是,那么大的铁锅,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带走? 眼见及此,白沐也没有办法,只能重新和面,烙了几张大饼填饱了肚子。并将剩下的当作干粮,带在路上充饥。用过饭之后,他来到小店大堂。这才想起昨天晚上,自己用铜钱当作暗器,扔得到处都是,便想着将之取回。可四下一看,却发现堂内已被打扫干净。四具尸体整齐地摆放在角落,地上的银钱俱都消失不见。 白沐来到近前检查了尸体,发现打入尸体的铜钱,也都被人取走。瞧那伤口的形状,应是被人以手指挖出。看来眼前这一切,应是那金兄所为。 眼下天已大亮,此地不能久留。若有路人经过,看到店内的尸体,真是百口莫辩!遂带好饮水干粮,匆忙地离开了客栈,继续赶路。 他一路行进,直至酉正二刻,终于赶到了河中府。过了城门,进入城内。街上的小摊儿林林总总,正在为夜市做着准备。 白沐沿街而行,所过之处路人尽皆回避。因为,此刻的他又脏又臭,十足的乞丐模样。他虽察觉路人的厌恶,却也并不在意,依旧沿着西街继续行进。不多时的功夫,便来到一处布庄,这才停下了脚步。抬起脑袋看了看头顶的匾额,‘白氏布庄’四个大字,顿时映入眼帘。瞧见这般,不由心下一松,终于到了!随即抬腿便往里走。 布庄的伙计见一名乞丐想要进来,连忙上前将白沐拦下,挡在了门外。 那小伙计嫌恶地盯着白沐,大声道:“你干什么?我们这里是布庄,你要乞讨应该去酒楼!知道吗?”说着,一边伸手轰人,一边喝道:“我们这里都是上好的绸缎,若被你弄脏就不用卖了!快走!快走!” 白沐听了这话,知道对方把自己当成了乞丐。虽然,他暂时没有加入丐帮的想法。可却也明白自己眼下的模样,很难不被人嫌弃,也就没有怪那伙计。 他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朝向伙计解释道:“小兄弟!我不是叫花子!你是新来的吧?” 小伙计一听这话,顿时不悦道:“我是不是新来的,用得着你管!这里是布庄!没有吃的!快走!” 这小伙计不愿与白沐纠缠,要是被老掌柜看到,自己让乞丐让进来,一准儿得挨骂。 白沐见对方如此,也是没了办法,只得耐心地解释道:“我是你家掌柜的故人,把你家掌柜叫来一见便知。” 小伙计听了这话,哪里肯相信,只觉是乞丐骗人得说辞,不耐烦道:“你这人怎么恁地啰嗦!我家掌柜没功夫见你!赶紧走!别耽误我家的生意!” 这时,内堂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外面怎么回事?吵吵嚷嚷” 小伙计闻声,顿时露出焦急之色,连忙回道:“掌柜的!没事!就是个乞丐,马上轰走!” 白沐听到那苍老而熟悉的声音,不由心下一喜,连忙大声唤道:“福伯!是我!白润泽啊!” “你说谁?”似是没有听清,那苍老的声音随即问道。 与此同时,一位白发老者从后堂缓缓走出。那双浑浊的老眼盯着白沐,不住地上下打量。也不知道是他变化太大,还是因为老眼昏花,一时间竟没能认出来者的身份。 白沐瞧见这般,连忙再次开口,重复道:“福伯!是我!我是白润泽啊!”说着,用本就不干净的袖子擦了擦脸,好让对方能看得清楚一些。 那被称作福伯老者迟疑了片,这才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呼吸变得有些沉重。看着眼前狼狈的白沐,难以置信道:“你是?二少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宫府(上) 福伯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白沐,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是?二少爷” 白沐见对方认出自己,连忙用力地点头道:“福伯!是我” 福伯认瞧着眼前的二少爷,顿时心疼无比,随即关切地问道:“二少爷!你怎会弄成这样?” 小伙计看到掌柜如此,心中已然无比惊惧,背后冷汗直流。他哪里能想到这个乞丐竟是白家的少爷!看来,自己今天是要倒霉了。想到这里,他连忙快步上前,颤抖着声音解释道:“小的有眼无珠!不识二少爷真容,真是该死!还望二” 白沐见他如此,不由摆了摆手,安抚道:“好了!别慌!没事的!此事怪不得你!我自己弄成这样,怎能怪罪他人轻慢。” 小伙计听对方似无怪罪之意,也不知是真是假,只得忐忑地谢道:“这多谢二少爷,不怪小的无礼” 福伯上前一步,朝着小伙计吩咐道:“好了!你去烧些热水,给而少爷沐浴!另外,再备身干净的衣服。” 小伙计领下吩咐,连忙躬身应道:“是!小的这就去办!”说完,便飞快地迈步离去。 福伯将白沐引入内院,找了间干净的客房让他休息。这间屋子虽打扫得十分干净,但却有一股清冷的味道飘散与屋中,应是很久都没人居住。 进屋之后,白沐推开窗户,让晚风灌入房间,吹散屋中的冷清。 两人在屋中絮絮叨叨说着闲话,拉扯家常。不大一会儿,小伙领着下人搬来浴桶,并向内中蓄好了热水,并送来干净的衣服。 正要准备退下的时候,却被白沐忽然叫住,朝其吩咐道:“给我准备笔墨纸砚,我要写信。” 小伙计听闻吩咐,随即应道:“好嘞!小的记住了!”说完,便带着一众下人退了出去。 福伯瞧见这般,便也起身道:“二少爷一路奔波,想必累了!洗漱过后,早些休息!老头子就不打扰了!” 白沐朝着福伯客气道:“有劳福伯!”随即起身把人送走,关好房门。这才褪下破烂的衣服,钻入了浴桶。泡在热气蒸腾的水中,伴随烟雾缭绕,舒缓着疲劳的筋骨。 一阵阵往昔的思绪涌上心头,福伯于家中地位很是特别,对白沐来说,即是长辈更是家人。因他无儿无女,便被父亲安置在此以享天年。这家布庄的生意不算太好,之所以仍在经营,就是为了给福伯养老。 福伯从小便跟在祖父身边,在家中的地位很高。后来祖父过世,把家族交给了父亲。福伯便辅佐父亲,打理家族生意。那时的老人不仅精明能干,且孔武有力。可惜岁月无情,最终只剩下风烛残年。现在想想,时间过得真快!福伯老了!自己也不再是懵懂少年! 他离家八年,很多事情都已物是人非!他不知道家中的母亲可还安好?父亲是否还埋怨自己?随着千回百转的思绪,连日的疲劳渐渐袭来,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睡梦中,恍惚听到有敲门的声响。 啪!啪!啪! “二少爷!小的给您送来酒菜和笔墨。”门外传来小伙计的声音。 白沐被叫嚷惊醒,不由打了个激灵,揉着朦胧的睡眼,朝着门外开口道:“进来吧!放到桌上就成。” 小伙计推门而入,把酒菜和笔墨摆放在桌上,转向浴桶里的白沐躬了躬腰,询问道:“东西给二少爷放在了桌上,若无其它吩咐,小的便先行告退!”言罢,便恭敬地退了出去。 白沐见小伙计退下,这才浴桶里迈出,擦干身体后,换上干净的衣服,来到桌案前坐了下来。看着桌上的吃食,一个软溜肉片,一个呛豆丝,一个炒青笋,一只卤水鸡,外加一壶米醴琼,都是自己喜欢吃的。他心中清楚,这几个菜定是福伯特意嘱咐。因为,在这里只有福伯知道自己的口味,难得老人家还记得自己的喜好。现在想想,有人在意的感觉的确令人愉悦。 白沐感受着腹中饥饿,便也不再迟疑,取起筷子将食物一扫而光!他此刻的吃相并不思维,甚至有些狼吞虎咽。瞧那样子,无论如何都不像富家公子。不过,此刻只他自己,没有外人瞧见,也就无伤大雅。他一直认为,若在没人的时候,仍旧表现得十分思维!那这个人若不是真的斯文,就是真的有病。 白沐将酒菜吃完,也不去收拾,往旁边一推。随即将摊开纸张,研墨填笔,狼毫轻点,笔落纸上,飞舞间龙蛇成形。但仅是寥寥几笔,便再也不知该如何继续。看着纸上那‘父亲大人安泰’六个字,不由踌躇了半晌,长叹一声,将纸张揉作一团。领取一张,重新写过。稍作思索后,将‘父亲大人安泰’换成了‘母亲大人安泰’,很快将家书写好。唤来小伙计收拾桌子,并将书信送出。 等小伙计离去,屋内又只剩下白沐一人。他揉了揉酸涩的肩膀,便想上床休息。可刚刚走到床前,却是突然停住了脚步。因为,他忽然察觉身后有一双眸子,正静静地盯着自己。那感觉让人很不舒服,也十分危险。他一面暗自戒备,一面悄悄将手拢于袖中,掐住数枚铜钱,凝神已对,准备随时出手。 “不用紧张!放松点!我说过,我们还会见面!”一道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白沐听到那熟悉声音,绷紧的心弦顿时缓解了不少。随即慢慢转身,于床前坐下。看着面前的聂千川,不满道:“难道没人告诉过你,这种行为很不礼貌?若是引起误会,你我之间必然会有人死在这里!” 聂千川摇了摇头,轻笑道:“误会?你说笑了!此刻不是两相无事!堂堂七尺男儿理当大气一些,要学会不拘小节。” 白沐听了这话,不由撇了撇嘴,反驳道:“君子堂堂,依礼而行!小节亦不可轻废!有的时候,细节可以决定成败。” 聂千川见状,尴尬地笑道:“既然你如此在意,那我向你道歉。”言罢抬手施礼,稍作停顿,再次开口道:“说真的!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白沐摇了摇头,无所谓道:“不想知道!你若想说,自然会说。若想不说,问也没用!不是吗?” 聂千川叹了口气,苦笑着回道:“听你这么一说,还挺有道理。好了!闲话少说!我今夜前来的目的,无论你想不想知道,我都不得不说。并且你听之后,也必须得答应。” 白沐听罢对方此言,心中有些惊异,面上却露不屑,淡淡道:“是吗?世间还有这样的事?” 聂千川点了点头,肯定道:“当然有!如果,你知道我的身份?就会明白,我的话绝非妄言。” 白沐暗自皱起眉有,试探地问道:“哦?你的身份?说来听听?” 聂千川见对方询问,脸上立时扬起了自信,缓缓地说道:“御执宫府。” 白沐闻言一愣,随即回过神来:“原来是天子家奴,官家的耳目!”说着略一沉吟,朝着聂千川试探道:“你你不会是要我加入御执宫府罢?” 聂千川点了点头,直言道:“对!我就是想你加入御执宫府。其实,我观察你已有半年之久,更是把你的底细查得一清二楚。你自幼家教良好,十岁以后,便跟随族中长辈外出行商。十四岁中了秀才,自此进入书院读书。十五岁那年认识了杨廷宇,与之义气相投,随其从军。所以,无论是才能还是背景,你都有宫府密探的资格。” 白沐听了这番解释,稍作思索后,神色略带嘲讽地盯着对方,反问道:“听你话中的意思,我应该为此感到荣幸?”说着微微一顿,补充道:“你方才说,已观察我又半年之久!若是半年前你开始调查我,那这一切恐怕是令有图谋,与才能和背景没有任何关系!你真正的目的,恐怕是向我作为密探,监视我家东主杨将军吧?” 聂千川皱了皱眉,辩解道:“你多虑了!若是如此,为何我要在杨廷宇解职后才来找你,而不是在此之前?” 白沐想了想,试探地推测道:“那是因为,你根本就无法预料,我家将军会突然被革职。此事因朝争而起,连官家都无法控制,更何况是你!”说到这里,他稍作停顿继续道:“半年前,与西夏的一场大战,我家将军的身边有三员大将阵亡。而在同一时间,你开始调查我的背景。这难道是巧合?这三人当中必定有宫府的密探!你们失去了原有的耳目,自然要寻找新的替代。若我猜得没错,不只我家将军,就连郭百胜的身边也有你们的密探!作为手握重兵的将军,官家怎会轻易放纵,让对方脱离自己的视线!我说得对吗?” 聂千川听了白沐的推测,随即摇了摇头,沉声道:“不可揣测圣意!这些毫无根据的臆测会引来祸端!” 白沐反驳道:“臆测吗?不!我家将军镇守庆州五年。为什么直到半年前,你们才开始调查我?那是因为,你们的密探出了意外,不得不重新安排!我朝本就重文抑武,对武人的猜忌更是无以复加。像我家将军这样的镇边大将,官家岂会任由对方不在掌控。所以,在我家将军的身边安排密探,不过是常理之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宫府(下) 夜幕星河,冷窗半开。 聂千川见状,不由得苦笑道:“你这无端的猜测毫无证据” 白沐闻言,点点头道:“的确没有证据,但也并非无端猜测。要知道,这世上有许多事情都不需要证明,仅需一丝猜忌,其它皆不须有。” 聂千川微微皱眉,沉声道:“你可知言辞尖刻,只会加罪己身!杨无敌与郭百胜交割兵权的时候,你若不出言相讥,也不会招来这杀身之祸。” 白沐面露轻笑,无所谓道:“所谓直言要看对象,不是所有人都能让我直言相对!对郭百胜那般,是我有万全的准备。对你如此,是因你于我有求!” 聂千川听了这话,不由微微一愣,不由反问道:“哦?我有求于你?” 白沐点点头道:“你观察我这么长时间,准备纳我入御执宫府。可眼下的情况是,杨将军已卸甲归乡。按理来说,现在的我已经无用。可是,你却在我遭难之时,跟随我一路。这是为何?我猜有两种可能,第一,我的身上有某些条件,对你有用?而这条件与杨将军无关。第二,眼下这一切是对我的某种考核。若我能全身而退,说明我的能为得到了认可。而你今夜的到来,也正是说明我通过了考核。” 聂千川微微颔首,赞赏道:“不错!你很聪明!从你肯为杨无敌冒犯郭百胜来看,你虽出身商贾之家,却不像寻常商贾那般重利轻义。” 白沐不屑地摇摇头道:“那是你不了解真正的商贾!商家要想长久经营,盛而不衰,就离不开诚信二字。单就人品诚信而言,大多数商贾都比朝廷士大夫要好。至少,于诚信二字,我们可不仅是说说而已。” 聂千川见他反驳,不置可否道:“你似乎对朝臣有很大的偏见?” 白沐撇了撇嘴,否认道:“不是偏见!算了!我不想说,还是回到正题吧!你把我的背景查得这么清楚,就应该知道,我们白家有家规一十三戒。族内子弟经营维系,虽可与官商交往,但自身不得入官从皇。” 聂千川点点头道:“我知道!你们白家的族谱c家规我都看过,里面有很多有意思的地方!其中有一条是,妻有所出,不得纳妾。若无子嗣,而立之后可纳一妾。再无所出,不得续纳。可从族中,择嗣而继。除此之外,还有一条是,族内子弟科举功名,若为官者,赐家财移族谱。你随杨无敌做幕僚,虽无品级,却实实在在犯了族规。理论上说,你已被族谱除名。所以,白家的族规不是拒绝的理由。” 白沐听罢对方所言,不由苦笑着回道:“看来,你着实下了番功夫!不过,即便如此那又如何?我凭什么要加入你们?你们能给我什么?若是那黄白之物,还请免开尊口!” 聂千川见状,略一沉吟,开口道:“你出言讥讽郭百胜,其子郭瑞要杀你泄愤。我若帮你摆平此事,可否加入宫府?” 白沐想了想,摇头道:“没必要!我已给家中去信。白家世代经商,虽不是豪门望族,但在朝中也有不少人脉。只要给我时间,摆平郭瑞不是问题。我敢顶撞郭百胜,非是不知轻重,而是有把握全身而退。” 聂千川见自己被回绝,复又试探地问道:“你这次回家竟会被移除族谱,领取切结之资,没错吧?” 白沐知道这种事情无法隐瞒,便也不作保留,直言回道:“是又如何?” 聂千川思索着说道:“恕我直言!令尊为人刻板公正,你若离家自立,很难得到家族的照应。而加入御执宫府,不仅不会影响到白家,还可以避免许多麻烦。每当朝中有新的政令,你也能第一时间获知消息。这对商家来言,其内在的价值不言而喻!我还可以允你,查阅非关军政的情报。这般条件你看如何?” 白沐听了对方的条件,虽颇为意动,却仍是沉吟良久,试探地问道:“加入宫府不是不行,但你要答应我四个条件?” 聂千川眉头微蹙,沉声道:“哦?敢和御执宫府谈条件,胆子着实不晓!你先说来听听!”他两次与白沐接触,两次谈话都让他倍感挫败!他发现与之交谈很难掌握节奏,此乃谈判的大忌。 白沐见此,开口道:“第一,我的产业宫府不得插手。第二,除了调查情报与出谋划策,非我自愿,不直接参与刺杀行动。第三,交给我的任务,必须说明前因后果,有背天道伦常之事,请免开尊口。最后,不要对我作出鸟尽弓藏c兔死狗烹之事!如若那般,你们会见识我的手段。” 聂千川听罢,确实沉吟了片刻,慎重地点点头道:“你的条件,我可以答应!但我交你的任务,必须做到令我满意。” 白沐点点头道:“说吧!你找我到底何事?” 聂千川笑着摇摇头道:“不急!我还有事不能久留。明日巳时,你来三醒茶楼,我在二楼的乙丑间等你。” 白沐闻言,不由撇撇嘴道:“故弄玄虚!你们这种人,做起事来好不干脆!” 聂千川见此,纠正道:“错了!从现在起,不是你们这些人!而是我们这些人。好了!我先走了!”言罢话音未落,人已如离弦之箭射出窗外,消失在夜色之中。 白沐见他离去,随即将窗户关好,回到床上安歇,很快就传来了鼾声。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 白沐洗漱后换了身儒衫,与福伯打过招呼,随身备好银钱,独自离开了布庄。抬头看了看太阳时间尚早,就找了个小摊儿,要了一大碗泡馍,美美地填饱了肚子。付过钱后,便在街上闲逛。 以前的他从不逛街,但现在却是不同。窝在军中多年清苦无比,乍一脱出牢笼,看见什么都感觉新鲜。一路走来,这儿买点儿胡豆儿,那儿买点儿松仔儿,不多时的功夫,怀里就多了一堆吃食。看看自己这样子,不由觉得有些好笑,似是找到了少许儿时的童趣。不过,拿着东西终究有些不太方便。遂找了几个乞丐,将怀中的吃食一一分发。可分完了东西,却又察觉手里不拿些什么,总是空落落的!便琢磨着买点什么,搁手里把玩。四下观瞧了片刻,很快让他寻到了一处卖纸扇字画的摊子。 白沐来到近前,随手取过一把折扇。将之缓缓打开,入眼便是百花齐放。这逐渐展开的画面,正应了罗隐的诗句:叶随彩笔参差长,花逐清风次第开。不过,此画着笔刻板,上色也不准,实在难以入眼。他摘选了许久,都没有选到一把逞心的擅自,只得选了一把空白的十六股扇。随即朝那摊主晃了晃手中折扇,大声问道:“此扇价值几何?” 摊主听到询问,连满回道:“公子手中这把要三十文!若是填上字画,再加五十文。” 白沐看了看摊主,看了看摊上的字画,朝其问道:“这些画作都是出自你手?” 摊主点了点头,颇为自得道:“那是当然!在下的字画虽比不上大家,但在这条街上,在下的画工绝对是数一数二!” 白沐见那摊主自吹自擂,也不愿反驳。随手数出三十文,买下了扇子,便又继续逛街。闲逛许久,抬头望了望天,见时候差不多了,才向路人打听三醒茶楼的方位。正巧离得不远,也就百十来步。他一路来到茶楼,看了看匾额确定没错,这才迈步而入。刚一进来,便瞧见一个满脸谄笑的店小二迎了上来。 那店小二朝向白沐躬身道:“客官里边请。” 白沐见状朝其问道:“乙丑间在哪儿?我约了人。” 店小二恭敬地问道:“客官贵姓?” 白沐回道:“我姓白。” 店小二道:“那位姓聂的大爷交代小的,说等会儿会有位姓白的客官,想必就是您嘞。”言罢,便将白沐引到二楼的乙丑间房。两人推门而入,便看聂千川坐在内中已等待多时。 聂千川见白沐到来,便朝那小二摆了摆手,令其退下。 白沐进到屋中,将房门关好。转而看向桌上摆放的干果点心,四样小碟儿,一壶清茶,竟还有笔墨纸砚。他瞧见这般,不由开口问道:“好兴致!这是要吟诗作赋不成?” 聂千川摇了摇头,解释道:“与兴致无关!我包下雅间,若不点些吃食,岂不惹人奇怪?”说着,从怀中取出两张文书递给白沐,朝其道:“看看上面的内容,若没有问题,就抄上一遍,署上名字,交我带走。” 白沐看了看文书的内容,无非是些条例与接头的暗语。确认过没有问题,随即取过纸笔,抄了一遍,并署上名字,交给了聂千川。他心中清楚,对方如此安排,是要留下自己的笔迹。不过,这对他来说毫无意义。因为,他在书法上曾下过相当的功夫,无论何种笔迹,看上一遍都能模仿。改变自己的笔迹,更是不在话下。 聂千川接过文书,确认了没有为题,小心地收入怀中,这才朝其道:“从今以后,你便是御执宫府的密探。” 白沐闻言,调侃道:“既然如此,晚生给上官请安了!”说着,还煞有介事地拱了拱手。 聂千川没理对方的调侃,而是继续道:“好了!给你简单地说下宫府的建制。咱们御执宫府分为东西两府,旗下又分为内府和外府,每府各设一名执府。执府上面,有一名总领府督,下面还有执令c执丞与执事。你我皆属东府内府,主要负责监视地方的内务。除此之外还需注意,东西两府各自独立,相互监视。所以,你的身份需要保密。只要不是同府,便不得知晓” 白沐听罢,不由问道:“你在东府内府是什么职务?” 聂千川解释道:“我是东内府的执令,正七品。所有入府之人都要经我的考核。” 白沐轻笑道:“哦!明白了!官不大,权不小。” 聂千川对白沐此言没有反驳,继续说道:“现在,我有件事要交你去做。” 白沐问道:“何事?” 聂千川道:“你可知洪祥龙是何许人也?” 白沐稍作思索,朝其回道:“知道!潮州大江盟的盟主,其人威名如雷贯耳!而大江盟乃南潮州第一大帮,掌握潮州近半的黑道生意。” 聂千川点点头道:“没错!”说着,取出一本账簿,推到白沐面前,朝其道:“你看看这个!这是潮州近五年的税赋,与帑银的往来流向。” 白沐见此取过账簿,将之打开一页页翻看,看了半晌,眉头渐渐紧锁。沉吟了片刻,开口问道:“去年比前年少了差不多三成?” 聂千川解释道:“地方官府与帮会勾结垄断漕运,私吞税赋,挪用帑银!这才造成了今日的结果!” 白沐皱了皱眉,不解地问道:“这种事情应该朝廷派人来查!我一介布衣又能如何?” 聂千川听他如此询问,不由面露苦笑,叹息道:“查是自然要查,可现在不行!眼下时局不稳,朝廷需要维护大局。潮州涉案的官员皆有身后的背景,眼下还不能动,动则必乱。但这样下去,所得的税赋逐年减少。长此以往,必成祸患。所以,必须有外力干预!因此,我须要你瓦解大江盟,打破现在的局面。” 白沐闻言,顿时面露苦笑,沉吟着问道:“瓦解大江盟?怎么瓦解?杀掉洪祥龙?你能给我多少人手?” 聂千川摇摇头道:“仅仅杀掉洪祥龙解决不了问题。而且,除非官家下令,你我都没有生杀之权。我要你做得是瓦解大江盟。” 白沐撇了撇嘴,为难道:“你太瞧得起我了!这件事情可不简单。” 聂千川轻笑道:“如果事情简单,又怎会交你去做?若能将此事办成,你昨日所提得要求我全部答应!你看如何?” 白沐思索了片刻,点点头道:“好!咱们一言为定。” 聂千川见他应允十分满意,复又提醒道:“我再给你个建议!这次你回家领取切结之资,最选取得大埕的产业。如此一来,也好便于行事。” 白沐一听顿时了然,醒悟道:“原来如此!我终于知道你为何要选我!好吧!我尽力而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回家 白沐在河中府住了两天,随后辞别福伯,雇了一辆马车,踏上回家的道路。马蹄踏踏,车轮滚滚。路途虽然不长,可那忐忑的心情却让时间变得缓慢,使缓慢变成煎熬。脑海中父亲和母亲模样虽有些模糊,可却依稀记得父亲的严厉与母亲的慈祥。 白沐的父亲白文斌有三个儿子,在这三个儿子中,最喜欢的是小儿子白冕,最看重的是大儿子白昭。 对于三个儿子,白文斌都有安排。长子白昭继承自己的衣钵,等他百年之后,将会接任族长之位。振兴家族是长子必须肩负的责任。在这一点上,白沐的大哥一直都做得很好,白文斌很是满意。这些年来,族中产业多由白昭打理。其人稳重聪敏,不论大事小情都处理得井井有条。白昭自己也明白,他将会是未来的白家之主,一言一行皆以大局为重。所以,父亲的意志便是他努力的方向。 而在家中,最得父亲的欢心是小儿子白冕。也许,正应了那句俗语,老儿子大孙子,老人家的心尖子。平日里无论白冕如何,在白文斌眼中总不会错!对于这点,白沐感到有些吃味儿。不过,他这个三弟也确实争气,读书的天份极高!科举功名一路攀升,早早就中了秀才!因此,父亲对这个幼子更是疼爱有加。 反观白文斌对白沐的态度,既没有长子那般严苛,也没有幼子那般慈爱。他希望白沐能辅佐长子,兄弟相持,振兴家业。只是在这一点上,白沐让自己的父亲失望无比!他也曾想过辅佐兄长,立门守业。可后来却发现,以自己的才能留在家中,只能活在兄长的庇佑之下。这让自负的他感到难堪,以致无法接受。因此,他决定改变现状,参加科举。 年幼早慧的白沐,于孔孟之道颇有天赋,很快就考取了秀才功名。为了学业他住进书院,与身边的同窗一起专研苦读。可好景不长,没过多久他便发现自己失去了往日的平静。书虽然在读,但字字句句却化作枷锁禁锢,愈发得不是滋味!书上的道理似乎是都对,并无不妥。可总让他觉得诸般法门皆明了,唯独不得一言行。直到他发现所谓的圣人之道,似乎只束缚了自己,却不曾束缚他人。入眼所及除了攻乎异端,便是道貌岸然。 那一刻,他的心凉了!原本坚定的信念,愈发的模糊不清。他迷茫了,害怕了!怕的!拿不起书本!怕的!看不下文字!怕的!瞧不见未来。他害怕有朝一日,自己也会披上‘仁义礼智信’的外衣化身乡愿。年幼的他不知如何是好?更不敢把心中所想说与人听,只能选择逃避,弃文从武。 这也正是,白文斌不喜白沐的根源。在他看来,自己这儿子做事情朝三暮四,没有定性。更是没有通知家里,便投身了军伍。这样的行为绝不可原谅!他觉得白沐让其丢尽了颜面!让自己在族人面前抬不起头来。他是一族之长,代表全族的威严,怎能容忍这般忤逆。所以,他选择了无视,就好像自己这儿子从来都不曾存在。 白沐经常往家里写信,但回信的永远是母亲。他也知道父亲对自己的埋怨,但却不知如何化解这心结。混乱的思绪,伴随着马车的吱呀,一路前行。 数日后,白沐伫立于白府门前,迈步走上台阶,撩起衣袖拍响了大门。 啪啪啪!啪啪啪!良久‘吱呀’一声,大门打开一条细缝。从细缝中伸出个脑袋,模样约有五十多岁,此人乃白府的门房。从小长在白家,是白家的家生子。因他在冬天出生,大家为此称他为大冬。 门房大冬看着眼前的青年,挠了挠头,出言问道:“这位小官人想要找谁?” 白沐听对方询问,心中瞬间涌起了苦涩,朝着门房道:“冬叔!是我!润泽啊!” 冬叔闻言,不由定睛一看,这才认出了白沐,连忙拉开大门,激动道:“原来是二少爷!快进来!快进来”说着,躬身侧手将白沐让了进来,并朝着院内大声喊道:“二少爷回来了!” 府内仆役听到呼喊,迅速向内院禀告。 白沐跟随仆役前往內厅,周围的一切即是熟悉又是陌生。府中的环境未有变化,但物事的摆置却变了很多。这么多年自己不在家中,府内仆役都觉得陌生。因此,便把自己当成了客人,在头前引路。 一路前行,白沐来到正厅。抬眼看去,只见一对锦衣华服的中年夫妇正端坐于上首。那中年男子虽样貌儒雅,却满脸寒霜。反倒是身边妇人美貌端庄,满目慈祥。这厅中二人,正是他许久未见的双亲。父亲与母亲的样子变化不大,只是额角多了丝丝白发。这点点银霜入眼,让他的心中涌起难言的酸涩。 白沐快走几步,来至近前,一撩衣袍,俯身拜倒,声音微颤道:“不孝儿拜见父亲大人c母亲大人!” 白文斌见状,却是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过了半晌,白沐无人回应,只得伏于地上,不敢妄动。 白沐的母亲云氏见丈夫脸色阴沉,一言不发。遂扭头看向跪倒的儿子,那一身仆仆的风尘,顿时令她心疼不已,忙开口道:“沐儿!快快起来,坐下说话。”说着,便要起身上前拉他。 白沐闻声,恭敬地回道:“谢过父亲大人c母亲大人。”说话间,便向借势起身。 白文斌见白沐作势欲起,顿时怒气大盛,沉声喝道:“哼!谁让你起来的!跪下!”一声怒喝,让本欲站起的白沐,又再次跪了下来。 白文斌一拍桌子,指着白沐怒声喝道:“你这孽子!让你打理家业,你跑去读书!书没读成,又跑去从军!今次还惹下杀身之祸。你可知道,为了弭平祸端,家里花了多少银钱!你若不是姓白,我会管你死活。这么大个人了,还不知进退!你想气死我嘛!” 听了父亲的训斥,白沐心中异常难过,虽有万般解释,却无一言出口,只能跪伏在地,不敢出声。 白文斌看着跪在面前的白沐,一时怒火上涌,大声训斥秋来。越说越怒,越怒越说,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 云氏见状无奈,知道一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连忙站起身来,拉住白文斌安抚道:“老爷!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沐儿好不容易回来一次” 白文斌不等妻子说完,打断道:“他回来作甚?是怕气我不死?” 云氏对丈夫柔声劝慰道:“他虽有过失,可毕竟还是咱们的儿子。父子俩哪有隔夜的仇!况且,这发脾气也解决不了问题!有什么事情可以慢慢商量!” 白文斌看了看妻子,沉默半晌,叹了口气道:“哎!罢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他已经除了族谱,不再受家族的庇佑!你安排一下他应得的家业,打发他去吧。”说完便甩了甩袖子,转身离去。 云氏见丈夫离开,连忙上前扶起白沐,满是关切地问道:“沐儿!莫怪你父亲!他的性子你也知道,向来嘴硬心软。况且,他是族长顾忌太多,不得不谨言慎行。” 白沐站起身来,躬身回道:“儿子从不曾怪过父亲!是我自己不争气,一事无成!惹下这般大祸,还让家里破费!父亲生气自理所当然!” 云氏拍了怕白沐的肩膀,欣慰道:“沐儿长大了,能体谅你父亲就好。”说着拉起白沐的手,引向后堂,边走边道:“前几日收到书信,我便吩咐下人收拾了房间。你先安顿下来!至于其它的事情,不要着急!我为你会安排。”说话间,两人来到一间卧房。房内收拾得非常干净,崭新的被褥,淡淡的熏香,显得十分的幽静。 云氏朝白沐道:“你先住下!有什么事情吩咐下人去做!” 白沐点了点头,略一沉吟,开口问道:“这次回来,怎么不曾见到大哥与小弟?” 云氏见状,借势道:“你回来得不巧!你大哥不在家中,本月月初去了江宁查账,短时间内赶不回来。你小弟中了举人,为了应付明年的会试,去了京城求学。” 白沐听罢,点点道:“原来如此!小弟才思聪敏,竟中了举人。真是令人欢喜!” 云氏对自己的幺子,也是甚为满意,点点道:“是啊!三哥儿自幼便聪慧过人,学什么都事半功倍”话说到一半,猛然察觉白沐有些失落,连忙改口安慰道:“你才二十出头尚不算晚,如若有心可以继续读书!许多人孙子都会跑了,还在考取功名。我儿聪慧又是秀才,功名科举并非难事。” 白沐摇了摇头,叹息道:“哎!还是算了!儿子的心境念不了书,也无意功名,还是安安心心做个小商贾吧!母亲”说到这里,不由想起聂千川的嘱咐。可话到嘴边,却又感到难以启齿。 云氏见白沐似有话说,却欲言又止,不由问道:“怎么?沐儿有何事不能跟为娘直说?” 白沐稍作沉吟,赧然道:“这自立门户儿子想要大埕一带的产业!不知可否?” 云氏闻言,觉得白沐此举是在躲避他的父亲,立时问道:“哦?这是为何?那里离家可是不近!” 白沐想了想,解释道:“大埕近水,往来漕运多有便利,适宜经营,乃上佳的经商之地。” 云氏不知儿子这话是否坦诚,遂思索了片刻,点点头道:“嗯!我儿聪慧!既有打算,为娘也不阻拦。不过大埕那边,白家的产业不多,只怕亏待了沐儿!”说完,悄悄打量起自己的儿子。数年不见,心思更重以往。 白沐一听,苦笑这回道:“母亲!儿子不曾为家中做过什么。若取太多家业,心中实在难安。况且,儿子也希望能凭自己的双手闯出一片天地。” 云氏看着儿子有些心痛,柔声道:“既然如此,且等上几日,为娘会尽快为你安排。” 白沐朝向云氏行了一礼,恭敬道:“劳烦母亲!” 云氏见状,有些嗔怪道:“与为娘还这般外道。好了!我先让人给你烧水沐浴,准备些吃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启程 数日后,白沐将要离家,启程在即。云氏拉着儿子的手,嘱咐临别之言。那朴素的帘棚马车,停于白府门前。车夫于马车一侧,侍立等候。内中满载路上的应用,十分齐全。 白沐看着面前的母亲,虽有千言万语,却如鲠在喉,一句也说不出口。更让他难过的是,从第一天回家与父亲见了一面后,便再也未曾相见。而且,他每日请安,父亲也都是避而不见。就连今日的离别,亦不肯出来相送。这让白沐的内心无比难过!八年的时间只见一面,情何以堪! 云氏朝着白沐柔声道:“沐儿!这次离家山高路远,要好好照顾自己。” 白沐躬身应道:“恩!儿子晓得!母亲也要保重身体。” 云氏点了点头,朝身旁的管事,嘱咐道:“全五!沐儿就交给你了!大埕地处南方临水,与北地多有不同!遇到事情你多多提点,帮我照顾好他。” 这全五乃白家的管事,为人老成持重,颇有威望,还有一身不俗的武艺。据说,曾师承于‘铁拳至圣’任宗赋。年轻的时候游历江湖,闯出过颇大的名声。后遭到仇家暗算被云氏所救,这才隐姓埋名留在云家。云氏后来嫁入白家,他便以仆人的身份跟了过来。这些年来,一直对云氏忠心耿耿,可以性命相托。 全五得到云氏的吩咐,恭敬地回道:“是!请小姐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少爷。” 云氏点了点头,又对白沐嘱咐道:“有什么事情多问问你全叔!这些年潮州的生意,大多由你全叔经手!在潮州一带人面儿很宽!你要多多学习,虚心请教。” 白沐感受着母亲的关爱,眼角微微有些湿润,垂眸道:“母亲放心!若遇事不明,儿子定会向全叔请教。” 云氏微微颔首,轻声道:“这就好!若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就给家里捎信儿。我和你父亲会尽力帮手。” 白沐点点头道:“恩!儿子晓得!劳母亲挂心!时候差不多了,儿子也该启程了。”辞别了母亲,便与全五上了马车,伴随着车轮的吱呀缓缓离去。 云氏望着远去的马车,直到从视野完全消失,才叹了口气转身回府。八年的时间,儿子难得回家,可丈夫却如此作为,令她十分不满。可夫妻相守多年,对丈夫那执拗的性子,她也是一清二楚。作为一族之长,颜面堪比性命。只要下了决定,从无更改。所以,她也无法可为,只能委屈了儿子。 数日赶路,进入潮州地界。白沐与全五一路闲聊,让他郁闷的心情缓解了不少。 白沐一边望着车外的景色,一边朝向全五问道:“全叔对洪祥龙可有了解?” 全五听他询问,点点头道:“知道一些!这几年大埕的生意多是我在打理。而在大埕做事,少不了与此人交往。其人号称‘铁臂龙王’,祖籍下岱,幼年家贫,便和几个同乡出来闯荡。当时,潮州南部有三股势力最为雄厚,分别是临江会和饶平帮,还有一些外来人组成的猛虎堂。三方势力经常厮杀,闹得不可开交。洪祥龙最初也想凭借自己的力量,闯出一片天地。可后来发现,仅凭自己的力量太过弱小。这才投了当年实力最强的临江会,并拜在临江会总舵主的门下,奉刘贺楠为师。从此在江湖上,便也成了一号人物。不过,他的野心却远远不止于此。当年,临江会与饶平帮矛盾不断,经常发生火并。后来,刘贺楠的儿子刘铮率洪祥龙等人,攻破了饶平帮的总坛,饶平帮就此覆灭。这原本是件喜事,可却发生了变故。洪祥龙使诈擒下了刘铮,并向刘贺楠索要赎金与饶平帮的地盘。刘贺楠大怒,知道自己养了个白眼儿狼。但他只有这一个儿子,万般无奈,只得带着赎金前去赎人。哪知那洪祥龙,根本就没想和这便宜师傅多说废话,于半路设伏截杀,刘贺楠遇刺身亡。随后,他杀死刘铮,接管临江会,至此实力大增。紧接着,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伏了猛虎堂,从而创立大江盟。不过,这些都是江湖传言,至于真假就不得而知了!” 白沐听罢,不由微微皱眉,自语道:“若这传言是真,那洪祥龙倒是个心狠手辣之辈。” 全五闻言似有感慨,叹息道:“若非心狠手辣之辈,如何能独掌大江盟几十年不倒!行走江湖,仁义二字多是说说而已!真正能做到之人没有几个!似洪祥龙者比比皆是,不足为奇。不过,等你到了地头,还是要依足规矩,拜访一下这位‘铁臂龙王’。在人家的地面儿想太平长久,拜码头必不可少。” 白沐点点头道:“此言有理!等到了地方我会亲自拜访,会会这‘铁臂龙王’!” 马车沿官道而行,车外抡鞭驭马,车内轻叙闲话。正在这时,马车却骤然而停,随即传来一声女子的娇喝! “呔!此山是我栽”话未说完,似是察觉有误,连忙更正重新说道:“呃!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全五听到有人拦路,顿时皱起了眉头,便想要起身出去看看。 白沐一听那熟悉的声音,立时就猜出来人身份,忙朝向全五笑道:“全叔不必紧张!这女子是我的故人,此乃玩笑而矣。” 全五见此也不多言,便又坐了回去,让白沐自己处理。 白沐朝向车外朗声道:“哈!下次出来劫道,先将花口练熟。若言辞有误,岂不丢人。”说着,撩开车帘下了马车。抬眼望去,只见一名骑着白马的美貌少女,正瞪着眼睛望向自己。这少女一身梅染劲装,青丝歪梳,玉面粉扑,配上精致的五官,端得是姿容俏丽,秀色可餐。 白沐朝那骑马的少女,拱手笑道:“见过秀儿小姐!”说着语调一转,反问道:“不知秀儿小妹为何在此?” 这骑马的少女正是杨廷宇的小妹杨廷秀。此女在家中甚受宠爱,自小便随兄长习文练武,身手相当不错。其人性情活泼开朗,颇有巾帼英气。她曾数次帮兄长往军中押粮,这才与白沐熟识。 杨廷秀嘻嘻笑道:“我先前听说,郭瑞欲对你不利,便想叫上兄长,领些人马前来助你。哪里想到,兄长被官家叫入京中无暇分身。我只得单枪匹马,杀来救你。没成想你却厉害,一路行来,那追杀之人都被你轻易解决!真是大快人心!有我们杨家军的威风。”说着稍作停顿,解释道:“不过,我既然出来,总不能白跑一趟,就这么回去!便从你家仆人的口中,打听到你的下落,这才一路追随而来!” 白沐看了看杨廷秀,见其一身劲装,手里攥着偃月大刀,清秀的小脸写满了激动。像极了一只刚从笼中逃脱,飞入山林的小鸟。心知这丫头的言辞不尽不实,只怕来救自己是假,出来玩儿才是真。 他心念急转间,不由笑着试探道:“多谢小妹挂心!既然在下无事,还是速速回去,莫让老夫人担心! ”说着,双手抱拳轻施一礼。 杨廷秀听了这话,顿时小脸一扬,琼鼻微哼着拒绝道:“哼!我既然出来,怎能这般回去!不见见这大好的河山,如何甘心?”说话间已然翻身下马,牵着缰绳拴于白沐的车后。 白沐见此知道劝阻不得,只得邀她上车。两人上了马车,好在足够宽敞,容纳三人亦不算拥挤。 全五见她上车,忙拱手施礼。杨廷秀见状,亦忙拱手还礼。 白沐见他们客气,便出言为两人介绍。 “这位是我的管家全五叔!秀儿小姐随我叫全叔即可。” “这位是杨廷宇将军的小妹,全叔可称她秀儿小姐。” “全叔。” “秀儿小姐。” 白沐见两人通了性命,这才打量起杨家小妹,试探地问道:“你来寻我,杨将军可曾知晓?” 杨小妹闻言,略微有些尴尬,支吾道:“这个这个家兄此刻还在京中,未曾回家所以不知。” 白沐见此,复又问道:“那杨老夫人可曾知晓?” 杨家兄妹的父亲早年亡于战场,家中诸事皆由老夫人操持。所以,他只问老夫人,未提老将军。 杨小妹不耐询问,羞赧地嗔道:“真是多事!哪个要你管得!”说着便扭过头去,把脸别到一边。只是没多一会儿却又转了过来,朝着白沐笑嘻嘻道:“对了!你快和我说说这一路的经历?” 白沐摇了摇头,感慨对方孩子心性。既知她私自外出,便得找个时间支会杨家一声。别再让人误会自己图谋不轨,拐了人家的掌上明珠。 连日奔波,马车一路南下,三人说说笑笑,倒也不觉寂寞。 白沐看了看前方静谧的管道,树林两行排列,朝着车夫问道:“此距大埕还有多远?” 车夫听到询问,连忙回道:“不远了!再有一个时辰应该能到!这旅途劳累,少爷可是乏了?” 白沐长长地出了口气,点头回道:“嗯!这就好!一路颠簸筋骨都散了!真是难过得紧。” 车夫点点头道:“少爷莫急!今晚就能睡个好觉。” 正在说话,前方不远处突然传来吵闹之声。 车夫察觉有异,赶紧勒住马缰将车停下。随即抬眼望去,只见前方不远,许多人围在一处,不知发生了何事?他一见及此,忙朝白沐三人低声道:“前面不知发生了何事?三位稍等,我去看个究竟!” 白沐侧耳倾听,察觉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暗道:真是巧了!到哪儿都能遇到熟人。不过,这次可能有点麻烦,连忙伸手拦住车夫,朝其吩咐道:“不用去了!把车驶入林中隐蔽起来,但别离得太远,能听见他们说话就好。” 车夫闻言有些惊讶,还没等他开口,就被杨小妹抢先问道:“这是为何?” 白沐见状,朝车夫摆了摆手,开口道:“照我说得做。”言罢,转向杨小妹示意别急,安抚道:“别急!我一会儿再解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路遇 天色渐暗,浮云滚滚,大埕官道,数人成群。 白沐等人将马车隐匿于官道一侧的树林。 杨小妹忍不住好奇,率先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沐解释道:“前面那群人中有我的朋友,他在曾我危难之际出面援手。一会儿看看情况如何,若有必要还请全叔助我,保住那人的性命。”说着伸手入怀,取出两条黑巾递了过去。 全五随手接过一条,点点头道:“既然是二少爷的朋友,全五定然全力相助。” 杨小妹瞧见这般,立时激动无比,兴奋道:“有意思!来!也给我一条。我的身手也很厉害,亦能帮手。”说着,便要去抢白沐手中的黑巾。 白沐手腕一翻,避开对方的抢夺,摇摇头道:“不行!我和全叔武艺博杂,看不出路数。你那身家传的武艺,一眼就能看出师承门派,这会惹来麻烦!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呆在车里。” 杨小妹一听,急忙说道:“不行!这种事情怎么少得了我!我保证不露师承,你就让我帮你”说话间,抓住白沐的衣角,非要算她一份儿。 马车外,官道中。 一行二十余人,将一名俊美的青年围在场中。这群人中有男有女,着装俱是相同。清一色的白衣大氅,腰间悬挂金刚手甲。那手甲上雕着虎头狮面,江湖人见到,一眼就能认出是北镇拳宗的标志。这种手甲还有个响亮的名字,唤做铁拳笼手。此物制作精良,牛皮做胆,内衬锁子,外镶甲叶,延至臂弯,外观十分威猛,乃是上等的神兵利器。 此刻,一众拳宗弟子正将一人围在中央。而这被围之人,正是那日客栈中的金姓男子。 人群中,走出一位年近六旬的老者。其人身高九尺,方面牛眼,太阳穴高高隆起,一看就是内外兼修的高手。老人朝向那金姓男子,拱手问道:“老夫北镇拳宗罗劲宏,敢问阁下可是金小楼?” 马车中,白沐等人闻言皆是一惊,想不到这华服老者竟是罗劲宏。此人乃北镇拳宗的长老,排名仅在宗主之下。其人的武功修为在江湖上威名赫赫,罕有敌手。看来,这位金兄惹了不小的麻烦!不过,此刻的白沐却并不担心。因为,刚才罗劲宏询问对方是不是金小楼?若他真的是金小楼,那结果如何还尤未可知! 那金姓男子,虽被众人围住,却不见丝毫的慌乱。只是蹲在那里,用树枝挖着地上的泥土,头也不抬地回道:“不是!” 罗劲宏见状朝身旁的青年,低声问道:“包沛!是不是他?” 包沛点点头道:“是他!我见过他的样子!不会认错!” 罗劲宏回过头来,再次问道:“金小楼!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为何连自己的名姓都不敢认?” 那金姓男子依旧挖着泥巴,头也不抬地回道:“我叫金小阁,不叫金小楼!金小楼是我的孪生弟弟。” 罗劲宏听了这话,不由微微皱眉,朝身边的包沛问道:“那金小楼可有孪生兄弟?” 包沛有些迟疑,不确定道:“这金小楼一向独来独往,从未听说有什么兄弟?” 罗劲宏想了想,转过身来,沉声问道:“金小楼!你可是在戏弄老夫?” 那金姓男子有些不耐,缓缓抬起头来,讥讽道:“知道还问!” 罗劲宏闻言瞬间脸色涨红,自己一把年纪,哪曾受过这般戏弄,顿时怒声喝道:“尔敢戏弄老夫!” 马车内,白沐朝全五和杨小妹摆了摆手道:“算了!不用我们帮手,他能解决。” 杨小妹见此,不由问道:“为什么?这金小楼很厉害吗?” 白沐点了点头,反问道:“你听说过,三疯四邪一十二鬼吗?” 杨小妹摇摇头道:“没有。” 白沐稍作思索,复又问道:“那纵天一十二刀呢?” 杨小妹依旧摇摇头道:“也没有。” 白沐笑道:“你不走江湖,所以不知。三疯四邪一十二鬼中,有个人的外号叫作‘断刀疯’。纵天十二刀中,也有个人的外号叫‘断刀疯’。恰巧这两个‘断刀疯’都是同一个人!此人就是金小楼。” 在江湖上,这样的事情常有发生。剑客们为了出名,就把已经成名之人的名号,与自己的名号排在一起,以此来彰显自己的地位。当然你能用,我也能用。所以,才会出现一个人有两套,或更多的花名排号。 全五朝向白沐疑惑地问道:“二少爷!你不知道他是金小楼?” 白沐摇了摇头,朝其回道:“不知道!当时他只说姓金,没说名字!” 全五道:“原来如此。” 杨小妹问道:“这金小楼很厉害吗?” 白沐点点头道:“厉害!非常厉害!” 杨小妹复又问道:“与我兄长相比谁更厉害?” 白沐闻言,苦笑道:“这很难说,毕竟两人不曾交手,你且先看着” 官道上,罗劲宏强压心中怒意,开口问道:“老夫有话问你!” 金小楼似是未曾听到质问,也不理会在场众人,竟自顾解开腰带,对准挖好的土坑小解起来。 人群中的女弟子瞧见这般情形,顿时羞臊得别过脸去,低声咒骂起来。 “这人好不知羞,居然当众解手!” “就是!太无耻了!” 包沛亦怒声骂道:“不知羞耻!” 金小楼提起裤子,将腰带系好,瞥他一眼,讥讽道:“看什么看!没看过这么大的!” 罗劲宏不耐与对方扯皮,一把将包沛挡在了身后,开口问道:“老夫问你,你可认得老夫的师弟袁海正?” 金小楼思索了片刻,这才敷衍地回道:“认识!你待怎样?” 罗劲宏见他承认,神色愈发阴沉,直言问道:“老夫的师弟于半年前失踪。在失踪之前,曾有人见到你出现在他家附近。并在他家中,找到了一封有你署名的书信。信上约他在‘五月林’相见,那书信可是出自你手?” 金小楼撇了撇嘴,不耐烦道:“你不识字?那信上既然有名字,我说与我无关,你会相信?” 罗劲宏见对方如此,面露愠怒之色,沉声道:“如此说来,你承认见过我那师弟!敢问一句,他眼下人在何处?” 金小楼捡起一根树枝,插入地上的泥坑,缓缓地搅拌起来,似是无所谓道:“吃了。” 罗劲宏闻言一愣,没能理解对方的意思,不由疑惑地问道:“什么?吃了?” 金小楼抬起头来,面露耐烦之色,淡淡地回道:“吃了就是吃了!俗话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当食其肉,寝其皮,如何如何。老头子虽对我不好,可是论起来也算我亲爹,此仇怎能不报。我常听人说:君子当言行如一,知行合一。我知道,那些君子都是说说而已。可我不一样,我是金小楼,得言出必行,说到做到。所以,只能把他炖了。” 罗劲宏听罢解释,顿时大怒道:“你怎能如此恶毒?竟然吃人?”说着微微一顿,随即厉声问道:“你方才说,我师弟杀了你父亲!你父姓甚名谁?” 金小楼挑了挑眉,挠挠头道:“什么姓甚名谁?我爹就是我爹,还能是谁?说起来,我还真不知道他叫什么?似乎什么鬼?什么绝鬼来着?” 罗劲宏一听,立时猜出其人的身份,面色也变得更加阴沉,随即怒声喝道:“原来是这个魔头!怪不得。” 马车内的杨小妹朝向白沐问道:“那个什么鬼是什么人?” 白沐摇摇头道:“我也不知!全叔可有耳闻?” 全五回道:“应该是五绝鬼!此人我倒是有所耳闻。你们可知道魔教?” 杨小妹点点头道:“知道!不就是三年前被剿灭的摩尼教嘛!” 全五解释道:“对!就是摩尼教!魔教的教主是王则,他的身边有三圣女c四护法与七长老之说。这五绝鬼便是四位护法之一。当年王则被人算计,中了圈套孤身被围。据说力战群侠,杀敌两百,力竭而亡。在王则死后,魔教各自为政,四散隐匿。五绝鬼便是在这时,不知了去向。据说,这五绝鬼有五门绝技,我只知道其中两项,分别是‘八幻玄踪’和‘十指旋锋’,至于其它就不得而知了。” 马车内的几人正在说话,官道上却起了变化。 罗劲宏大声喝道:“包沛!赤简!给我将他拿下,交由宗主发落!若有反抗,就地格杀。” 这包沛与赤简在年轻一辈中,皆是出类拔萃。在罗劲宏看来,拿下金小楼应该不成问题。 包沛与赤简领下吩咐,俱都铁拳上手,冲向金小楼。一上手就是杀招,哪里有擒拿之意,分明招招夺命。 金小楼见状,却是不见丝毫的畏惧,身形一侧,挤入两人中间,随即扭转肩头,双臂一展,便将二人扫开。 两人被巨力推开,震出数丈之远,才勉强站稳脚步。强行压下胸中的气闷,再运真气挥拳攻至。 赤简运起‘小天罡连拳’,掌出疾风骤雨,拳如猛虎下山,罡风阵阵,催命夺魄。包沛则以‘小摘叶手’开门,配以‘般岚腿法’急攻相佐。招法之密,快似闪电,有如千花万叶,雨落繁星。 金小楼面对两人的夹击,依旧沉稳,十指凝气含劲,一边抵挡赤简的铁拳,一边化解包沛的进攻。身形交错间,一撩衣袍,腿出横扫,化作千钧之力。仅听‘砰’的一声,一脚便将二人踢得飞了出去。 金小楼收腿落地,轻笑道:“这样可不行!想杀我?仅凭你俩还差得太远,一齐上吧!” 罗劲宏未曾想到对方竟如此厉害,立时冷声哼道:“既然你不知进退,那就休怪我拳宗以多欺少!”言罢,便招呼一众弟子蜂拥而上 拳宗弟子得到号令,纷纷杀上前来。 金小楼双目微凝,抬腿一脚,将当先一人扫倒在地。随即又补上一脚,将其踢飞。 这边击退一人,又见两人杀至。两道身影腾空而起,飞脚穿心,踢向金小楼。 金小楼从容应对,起腿一记朝天脚,将一人踢飞。同时,侧身避开另一人的攻击,并伸手叼住对方的脚踝,用力抡起摔在地上。那被摔之人顿时晕死了过去。这边刚刚击退两人,又有数人杀上前来。 金小楼见此,连忙就地一滚,抓起和好的泥巴朝众人挥洒投掷。‘嗖嗖’声响,数不清的泥巴飞射而出。数名拳宗弟子被击中面门,一股腥臊之气钻入口鼻,令中者呕吐不止。他见手段得逞,不由得哈哈大笑。有如顽童一般,笑得肆无忌惮,笑得旁若无人。指向在场众人得意道:“怎么样?童子尿的味道不错吧?” 拳宗弟子被如此羞辱,皆是大怒。 这时,一名拳宗弟子见其只顾嬉笑,似是毫无防备,遂悄悄绕至金小楼身后,一记‘大落叶腿’扫向他的背心。 金小楼耳轮微动,察觉背后生风,随即双手伏地,两腿齐出,盘住这飞来一脚。用力一扭,只听‘咔嚓’声响,那偷袭之人顿时腿骨折断,惨叫倒地。他一击得手也不停歇,双掌拍地借力而起,拳头挥出,擂在对方头上。一颗硕大的头颅,砰的一声四分五裂。 与此同时,赤简的铁拳也已攻至近前,击向金小楼面门。 金小楼身形一侧,运劲提息,一把抓住对方的铁拳。玄功凝罡之下,一道炎流灼气侵入赤简的笼手。只见铁拳的表面,仅在眨眼之间便赤红一片。随即招式再变,收掌换拳,击在笼手之上。化作寒流密布,冷热交击下铁拳笼手竟发出‘咔咔’的碎裂之声。 赤简心中大骇,暗道:不好!正欲抽身之际,耳边却响起金小楼那阴恻恻的声音。 “走哪里去?”只见金小楼十指尖峰破体而入,一个硕大的心脏已然握于手中。 赤简满脸惊骇,望向胸前血洞,仰面栽倒。 包沛等一众弟子,见赤简被杀,顿时为之胆寒,不敢再进。 罗劲宏见到对方刚才那手段,不由暗自惊讶:这不是齐老妖的‘阴阳双极掌’吗?金小楼从哪里学来?从未听说,此二人曾有交情?再看场中弟子皆已心生畏惧,毫无战意。看来眼下这般,唯有自己出手才能扭转局面,擒杀此子!想到这里,他怒声喝道:“金小楼!老夫在此,怎容你如此猖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仇...结大了! 罗劲宏自恃身份,本不想亲自动手。可仅仅几个照面,拳宗弟子便被金小楼击杀数人。如此修为,这般实力,若不亲自出手,只怕很难拿下对方。想到这里,他怒声喝道:“金小楼!老夫在此!怎容你如此猖狂!”说着,催动真力一拳击出,裹挟挟风雷,快得令人不及眨眼。好似拳头刚刚抬起,便已攻至近前。 金小楼见对方的铁拳气势惊人,凶猛异常。连忙催加功力,再运‘阴阳双极法’抵御那雷霆般的攻势。 两人斗在一处,身形交错,脚步纵横,各自施展修为。招出连环,转眼间交手十数招外。 金小楼发现自己的寒流炎劲,竟无法破开对方拳罡。不由心中暗赞,其人的修为精湛。看来想要取胜,还得另寻它法。他一边化解对手的攻击,一边轻声笑道:“老头儿不差!加把劲儿,没准儿能赢我。” 罗劲宏冷哼道:“小子莫要口出狂言,让你瞧瞧老夫的厉害!”话虽如此,他的心中却也暗自吃惊,如此年纪修为却这般纯厚,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刚才观战,仅仅觉得对方身手不弱,并为感到如何出奇。可亲自交手后,才发觉眼前的对手实在难缠,不容小觑。 两人虽在说话,拳脚却未停歇。须臾之间,已不知交手了多少招。 包沛见自家师长久战不下,心中暗自焦急,遂一个箭步冲上前来,准备助拳。可一入战团,便发现自己的修为与二人相距甚远,竟难以捕捉两人的拳脚。 金小楼与罗劲宏激斗正酣,忽闻脑后生风,连忙侧头闪避,一记重拳贴着耳边打过。随这一击落空,也不等对方撤招,一把扣住手腕,身形一扭,用力一带,把在背后偷袭的包沛拉到身前,挡住的罗劲宏攻势。同时一拳击出,正中包沛的胸口,将其击得倒飞而出,倒向罗劲宏。 罗劲宏见状,连忙化掌凝劲,接住飞来的包沛。同时身形变换,急速后退。一边卸力,一边拉开双方的距离。 金小楼一招得手,也不追击。而是站在那里,看着罗劲宏检查包沛的伤势。随即挑了挑眉,轻笑道:“不用看了!他吃我一拳不死也残。”言辞间,那无比的自信悄然流露。 罗劲宏死死地盯着金小楼,怒声喝道:“竖子!尔竟敢伤我门下弟子,真当老夫是死人不成。”说着,将包沛交给其他弟子,站起身来。那脸上的杀机大盛已然毫无掩饰,随着暴喝一声,双拳齐出,化作风雷气走,杀奔而来。 金小楼见此双掌凝劲,握手成拳,与对方迎面相搏。两人出招皆是全力施为,毫无花哨。每一招都朴实无华,每一招都凶狠无比,每一招都全力以赴,未敢有一丝保留。 罗劲宏运起十成功力,拳成‘凤眼儿’一击而出,劲走弧形,直击对方的脸颊。 双方一番交手,金小楼已经对方的身前,论起战斗经验,招式变化,自己远不及对方。想要取胜必须扬长避短,以力降之。他一念及此,遂也不再闪躲,大喝一声道:“来得好!你也吃我一拳”说着运劲十成,迎面而上,一拳击出。 二人短兵相接,俱都毫无保留。随着两拳相交,真气对冲下‘砰’的声响,罡风四射,溅起尘土飞扬,化作尘幕云墙,掩去二人的身形。 在漫天的尘土中,虽目不能视,却能听到激斗之声。啪!啪!伴随两声闷哼,两道人影乍然分开,朝着相反的方向飞了出去,摔落在地。 在场的众人瞧见这般,俱都暗自焦急,也不知结果如何?有心查看,却又心怀畏惧不敢上前。等了半晌,见倒在地上的两人俱无声息,这才悄然抬脚缓步而行,欲前往查看。 而就在这时,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 “啊!好大的力气!真是疼死我了!”金小楼的声音猛然响起。只见,他从地上缓缓爬起,捂着脸颊用力地揉搓,隐隐能看到大片的乌青,嘴角处已肿得老高。却是强忍疼痛,破口大骂道:“老家伙!这么大岁数你怎么不死!下手真重,疼死我了!” 这边的罗劲宏也慢慢地缓了过来,晃着脑袋强忍晕眩。只觉嗓子一甜,鲜血混着几颗牙齿便呕了出来。 金小楼见对面的罗劲宏,比之自己更加不堪,不由哈哈大笑,讥讽道:“老头儿!瞧你不差,却不经打!既然年纪大了,就不要四处乱走,赶紧回家去吧!安等神鹤西来,岂不更美!哈哈哈!哈哈哈!”笑着笑着,似是牵动脸上的伤处,疼得一阵吸气。 罗劲宏听闻讥讽也不回话,依旧沉默不语,悄然暗自调息,不理对方的挑衅。 金小楼见他如此也不着急,仅是盯着对方小心戒备。同时,悄悄化走体内的拳劲。 他们二人各自调运真气,压下伤势。只等调息结束,便再次发动攻击。不过,这两人的年纪相差太多,如此激烈的打斗,年老的一方总是不占优势。 金小楼倚仗自己年轻的身体,已然率先调息完毕。如此便可以看出,无论是抗击打的能力,还是恢复的速度,年青人总是比老年人要强上许多,这便是拳怕少壮的道理。 金小楼朝向罗劲宏挑衅道:“老头儿!还打吗?不打得话赶紧回家,你要死在这里,我可不管收殓!” 这边话音方落,那边罗劲宏也已调息完毕。只见其双目圆睁,死死地盯着金小楼,怒声道:“小子!你欺人太甚!看老夫如何教训于你。”话音未落,运起‘元宫八字掌’,脚步挪移,攻向金小楼。 二人激斗许久,罗劲宏已然察觉,对方的招术的变化要稍逊于自己。只要不与之硬碰,便能立于不败之地。 他这般想法道理没错,可他却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此刻的他,已不再精力充沛。刚才的打斗,令他的功体消耗甚巨。罗劲宏以为金小楼与他一样,皆是疲惫不堪。但他却忽略了对方比他年轻,精力比他充沛,恢复比他迅速。所以,他的动作慢了,至少比金小楼慢了。原本变化无穷的一掌,还未及变化,就与金小楼的拳头撞在了一处。千变万化的一招,却成了毫无变化的一招。 罗劲宏没了变化,金小楼却有了变化。只见,他左手扣住对方右腕,双脚离地而起,以左腿盘住被锁的右臂,右脚蹬在对方腰腹。远远望去,好似挂于对手的右臂之上,使其右臂动弹不得。而与之右掌相交的拳头,飞速抬起,重重落下。仿佛千钧之力,动若雷霆,击中对方右手的掌心。 ‘咔嚓’声响,罡风暴起。罗劲宏右臂的骨骼尽数碎裂,疼痛使其发出凄厉的惨叫。 金小楼一击得手,随即足下运劲,将对方一脚蹬飞。这一式‘盘龙贯体’是他自创的杀招,只要是做式成形还从未失手。他站定脚步,望着倒在地上的罗劲宏,冷冷道:“老头儿!你没机会了!其实,你刚才就该离开。若你肯走,我不会阻拦。可眼下这般却不成了!” 罗劲宏缓缓爬起,左手扶着垂下的右臂。此刻的伤疲加身,已经让他无法言语。现在的他很是后悔,刚才不曾离去。他不想死在这里,可眼下这般已然无力逃走。一时间竟呆立当场,不能自己。 一众拳宗弟子瞧见这般,连忙冲上前来,准备护他退走。 金小楼冷笑一声,怎会让其得逞。身形疾动,如箭似幻,眨眼之间跃过众人,来到罗劲宏的身前。 罗劲宏眼见及此,虽是心中叫苦,却无法可为。只得勉力抵抗,挥出一掌,欲逼开对方。 金小楼身形一矮,手骈剑指,点中对方腋下;罗劲宏只觉左臂酸麻,随即使不出力气。 金小楼一击得手,招数再变,以拇指压住,对方胸口的期门穴。食指至小指,依次按压膻中c灵墟c肩窗c天溪四处要穴。五指凝元,掌心一按,方寸之间气劲爆发,正式五雷催心之法。 砰!真气四溅激荡而出,衣袂烈烈,尘土飞扬。片刻后气劲消散,只见罗劲宏的身体缓缓倒地,再也没有丝毫的生机。 一众拳宗弟子见师长身亡,俱是大惊。数人上前欲抢回尸体,奈何不是对手,皆被击杀。其余的弟子心中恐惧,不敢在此停留,顿时四散而逃。 金小楼眉梢一挑,见众人逃走也不追赶,仅是冷哼一声,戏虐道:“呀!这就跑了?一群怂包!真是无趣!”言罢腾身而起,几个起落便不见了踪迹。 马车内,白沐拍了拍车把式,朝其道:“走吧!咱们继续赶路!” 旁边的杨小妹将一切看在眼内,大为不屑道:“这拳宗弟子俱是无胆之辈!竟将师长的遗体扔在这里,独自逃离!实在可恨!” 全五见她气愤,解释道:“这不稀奇!像这样的门派都会收些富家子弟,作为门徒,以供养宗门的开销。江湖门派与军队不同,没有朝廷的粮饷,为求生存只能另求他法。所以,不能要求所有的弟子,都有拼命的觉悟。” 杨小妹皱了皱鼻子,了然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如此脓包。” 白沐轻笑道:“其实,就算是军队也同样参差不齐,哪儿都一样,无法一概而论。” 全五略一沉吟,朝向白沐道:“眼下来看,你这朋友闯了大祸!北镇拳宗必定全力报复!” 白沐道:“看来,以后要躲着他了!我可不想惹祸上身!” 杨小妹闻言,立时轻哼道:“你怎么如此胆小妄为七尺男儿。” 白沐和全五听她这般调侃,皆是哈哈大笑。 “大埕三山庙,路似万里遥远。虽然不见青山道,足迹纵云霄”马车晃晃悠悠,伴随着肆意的歌声缓缓离去,驶向大埕。 官道上数具尸体,纵横交错。而就在这时,其中一具尸体竟然动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初至 白沐等人于昨夜进入大埕,住宿在自家的云莱客栈。众人落脚之后,俱都疲惫不堪,早早便各自安歇。 一夜好眠无话,次日清晨早起。 白沐洗漱之后便出了客房。刚一出来,就看到全叔与杨小妹已在大堂等候。 全五看到白沐,连忙躬身施礼道:“二少爷!” 白沐点点头道:“全叔!” 一旁的杨小妹朝着白沐娇嗔道:“怎么起得这么晚?我都快饿死了!” “哈哈!是有些晚了!”白沐有些尴尬地笑道。 全五瞧见这般,为白沐解释道:“这一路赶来着实疲累!莫说少爷,就是我也有些吃不消。” 白沐对此也不在意,看向两人身后的桌子。见桌上摆有无米果c笋粿c杏仁茶等几样吃食,不由笑道:“呦!你们已经点好了早饭!那咱们先吃东西,其他的事情饭后再说。”说话间,三人各自入座,开始用餐。 杨小妹初来大埕,对于桌上小吃俱都新奇无比,觉得哪样都好,吃得不亦乐乎。她一边往嘴里塞着吃食,一边朝白沐问道:“吃完饭,咱们去哪儿玩?” 白沐见她这般,没有半点淑女的样子,也懒得管教。仅是摇了摇头,轻笑着回道:“今天不行!我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没有功夫陪你。一会儿用完早饭,还得去熟悉本地的商铺!” 杨小妹一听这话,顿时小嘴一撇,大声道:“那我跟你同起去!” 白沐挑了挑眉,反问道:“这又不是出去玩耍,你跟着作甚?” 杨小妹哪里管得许多,依旧坚持道:“我又不会妨碍到你,就是跟去看看!又能怎样?” 白沐见她如此,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道:“哎!真是拿你没有办法!好吧!你想去就跟着!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我可没有时间照顾你。” 杨小妹听白沐答应,立时得意地笑道:“我这么大人了,哪就用得你来照顾!你不用管我!” 全五见她一副贪玩的样子,暗自好笑地摇了摇头。 三人用过了早餐,便一同离开了客栈。 在来之前,白沐已从母亲那里得知,白家在这里产业不多,只有一家客栈,四处米行,外加两座布庄和两所药铺。这些产业放在寻常人家,绝对不可想象,但放在白家却是九牛一毛。 三人一路前行,率先来到一处布庄。刚刚站定脚步,便有一名伙计迎了上来。 这小伙计没见过白沐,但他认得全五。这两年白家在潮州的生意,多是全五在打理,地面上的人际与生意都非常熟悉。 小伙计来到全五近前,躬身行礼道:“小的拜见五管家!”说着,一侧身道:“快快里边请!” 全五朝那伙计道:“去把你家掌柜的叫来!就说少东家来了!” 小伙计闻言一惊,朝向白沐和杨小妹稍作打量,连忙躬身道:“小的眼拙,不知少东家到来,快进店内歇息!我这就去叫掌柜的过来。”说完躬了躬身,便朝内堂跑去。 不大一会儿,掌柜的就跟随那伙计从内堂出来。 全五不等那掌柜的开口,便率先一步介绍道:“这位是咱们白家的二少爷白沐白润泽!以后这边的生意,都由二少爷做主!明白了吗?” 掌柜一听这话,连忙躬身应道:“明白!少东家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在下定当尽心竭力,不敢懈怠。” 几人寒暄了一番,白沐才将话头引入正题,开口道:“劳繁掌柜将账簿取来,与我一看。” 掌柜听他吩咐,连忙起身去拿账簿。不多时的功夫,便把账簿取了回来。 白沐一边翻看账簿,一边听那掌柜汇报。一时间忙碌起来,便无暇顾及跟来的杨小妹。 杨小妹在一边看着,开始还有些新奇,这儿摸摸,那儿看看,瞧什么都觉得有趣。但很快就失去了兴趣,觉得无聊起来。如此这般又过了片刻,便有些开始坐不住了,朝向白沐道:“诶!小白!你先忙着!我去街上逛逛。” 白沐放下手中的账簿,看着杨小妹,略微沉吟道:“也好!你去吧!不要玩得太晚!天黑之前要回客栈。” 杨小妹听他这般嘱咐,朝其瘪了瘪嘴,不耐烦道:“知道了!真是啰嗦!”话音未落,人已跑了出去。 白沐对杨小妹这骄纵的性子,也是没有办法,只能随她去了。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将账目核对完毕,又与那掌柜寒暄了几句。这才忽然想起,自己到了大埕还给家里去信,报个平安。遂取过桌上纸笔,写了三封书信交于布庄伙计,吩咐道:“这里有三封书信。第一封送到家里,交于我母亲。第二封送往江陵杨将军府,交于杨老夫人。第三封送到京城‘丰泰楼’,交给他们的东家聂老板。可有记下?” 那伙计记下白沐的吩咐,这才行了一礼,转身告退。 白沐见小伙计离去,复又列出两张清单递给全五,朝其道:“全叔帮我依按照这清单,准备礼物。明日,我想去拜会一下洪祥龙。”说着,指向第二张清单,接着道:“还有这上面的事情,也麻烦全叔帮我调查一下,越详尽越好。” 全五看了看清单上的事项,不由微微感到诧异!他不知二少爷为何要调查这些事情?但自家少爷没说,便也不好多问。只是点点头道:“少爷放心!我会尽快办好。” 白沐顺着窗户看了看外面的太阳,估么着时间以至午时,便朝向全五道:“今天就到这里!我有点私事儿要单独去办。全叔自己安排!”交代完毕,便独自一人离开了布庄。在街上寻了路人问明方向,顺其所指而行。不多时的功夫,便看到‘南临酒楼’四个大字映入眼帘。这里应该就是聂千川与自己所说的地方。 他迈步进入酒楼,一名店小二迎上前来,朝其躬身笑道:“客官面生得紧!应该不是本地人吧?不知客官是想住店,还是用饭?” 白沐听到询问,不由挑了挑眉,朝小二笑着回道:“小二儿哥好眼力!一眼就看出我不是本地人!” 店小二躬身道:“当不得夸!是客官您有眼光,一眼就看中了小店。” 白沐听了这话,摇头笑道:“小二儿哥倒是挺会说话!”言罢,微微一顿,接着道:“我与你们东家罗踪峘是旧识,今日来此乃为叙旧。你先给我找个雅间儿,然后去通知你们东家,就说白沐白润泽前来拜会。” 店小二一听,对方和自家老板竟是朋友,立时又殷勤了几分。随即在头前带路,为白沐选了一间光线极好的房间。 白沐进屋坐下,看了看环境很是清幽淡雅。窗户面朝南开,光线十分充足。探出头去,还能看到街上的行人百态。 店小二躬了躬身,朝着白沐问道:“客官可还满意?” 白沐点点头道:“恩!挺不错的!”说着,又看了看窗外。现下正值晌午,自己又未曾用饭,腹中感到有些饥饿,便朝那小二问道:“你这酒楼有什么吃食?说来听听!” 店小二见状,便将酒楼拿手的菜色,详细地介绍了一遍。 白沐听罢,想了想道:“咸水鸭c菜脯蛋c清蒸桂花鱼,香炸虾枣,再来两大碗白饭。” 店小二一一记下,复又问道:“不来些酒水吗?” 白沐摆了摆手,回绝道:“不用了!这些就好。你下去吧!别忘了,把你们东家叫来,我在这儿等他。” 店小二恭敬地回道:“明白!不过,东家此刻不在酒楼,客官可能要等上一会儿。” 白沐闻言,点了点头道:“没事!我不着急!你去吧!” 店小二躬了躬身,转身告退。 白沐心中明白,这罗踪峘不一定不在酒楼。只是,那店小二拿不准自己与他东家的关系,这才有所顾忌。担心万一是仇家来寻,也可以此推说找不到人,搪塞过去。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因为他知道,只要对方听到自己的名字,就绝对不会避而不见。 不大一会儿,白沐所点得吃食便全部送来。他也确实有些饿了,忙了一个上午,早就饥肠辘辘,吃起东西便有些狼吞虎咽。以前的他,无论腹中多么饥饿,都不会这样吃饭。但多年的军中作息,不仅改变了他的性格,也改变了很多习气,。 这里的东西味道不错!白沐很快就吃光一碗白饭。刚端起第二碗来,还没吃两口,房门便被人推开,一名中年男子缓步而入。 白沐扫了一眼来人,约有五十上下,面容端正,两颊消瘦,身材细长,脚步十分稳健,显然有武艺在身,且修为不若,明显是高手。 来人看了看桌子上的吃食,又看了看白沐高高隆起的腮帮,顿时感到有些好笑。 白沐见对方这般,也不开口说话,依旧埋头吃饭。 来人见朝向白沐,出言问道:“你是白沐白润泽?” 白沐听到询问,这才将口中食物咽下,抬头回道:“正式在下!尊驾便是罗踪峘?” 罗踪峘点头应道:“正是。” 白沐想了想道:“我想想对了!切口是这样说的府朝东南。” 罗踪峘见对方的样子有些没溜儿,不由微微皱眉,也不知道聂千川怎么选了这么个人来。此刻,听到对方报出切口,也只得回道:“宫向西北。” 白沐道:“二更于渊,利见大人!” 罗踪峘道:“四时厚载,无咎无誉。” 白沐道:“耳听一路行来事。” 罗踪峘道:“眼见千般俗世人。”说完,见对方将切口一一对上,心中也就再无疑虑。伸手拉过旁边的椅子,自顾坐了下来,朝着白沐道:“你这菜点得不规矩!” 白沐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疑惑地问道:“什么不规矩?” 罗踪峘道:“有荤无素,不能阴阳相济!” 白沐闻言,有些不置臧否,哈哈笑道:“我又不是牛,吃得哪门子草!” 罗踪峘听了话,却是微微摇头,唤来小二点了四个菜。分别是蒜香青叶c香爆豆干c小炒芥蓝c卤香甘笋,外加两碗米饭。 吩咐完饭食,店小二刚要退下,却又被罗踪峘叫住,吩咐道:“你传话下去,以后这个房间给这位白大官人,莫让别人使用!还有,往后他的开销都记在我的账上!知道了吗?” 店小二记下吩咐,这才转身告退。 此时,白沐已将桌上的食物吃了个干净。并掏出帕子擦了擦嘴,长出了口气。显然,他对这顿饭食相当满意。 罗踪峘见他吃完,随即问道:“还能再吃吗?” 白沐点了点头,轻笑着回道:“当然能!但你的菜我不吃!太素!” 罗踪峘看了看白沐,摇摇头道:“不吃就算了!那你就看着我吃。等我吃完东西,带你见个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见 南临酒楼的雅间内,两人相对而坐。 罗踪峘道:“等我吃完东西,带你见个人。”不大一会儿,伙计便送来饭菜。他一边用饭,一边说道:“我看你点了饭菜,却没要酒水。怎么?你不喝酒吗?” 白沐摇了摇头,解释道:“不喝酒的男人,我没见过!只是,美酒虽能壮人胆魄,却也会令人思维迟钝。所以,我做事的时候从不喝酒。你呢?为什么不喝酒?”说着,指了指桌上的饭菜,同样没有酒水。 罗踪峘闻言,苦笑道:“早年间与人动武,受了极重的内伤!虽得天之幸保住了性命,可身子却坏了!医师嘱咐我要控制酒肉,以免引发旧患。” 白沐轻声叹息道:“原来如此!无法满足口腹之欲,人间的美事便去了一半!真是可惜!” 罗踪峘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遂转移话题道:“你的事情,聂大人已通知于我,有什么需要可尽管直说。” 白沐点点头道:“如此甚好!” 罗踪峘略一沉吟,朝其问道:“你可知晓自己,为何会被派到此地?” 白沐听他这话,不由微微皱眉,反问道:“听你言下之意,这内中似有隐情?” 罗踪峘哭笑道:“其实,在你来之前,已经有人着手对付大江盟。” 白沐一听顿时眉头微蹙,沉吟了片刻后,试探地问道:“那先前之人可是出了意外?或是死了?” 罗踪峘摇摇头道:“没死!但也只差一点儿。一会儿,我会带你去见他。” 白沐听到这里,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朝其问道:“怎么?他暴露了身份?” 罗踪峘依旧摇摇头道:“这倒没有。” 白沐听他这般回答,顿时感到不解,疑惑道:“没有?” 罗踪峘摇了摇头,无奈道:“一两句话说不清楚!等你见到他,自会清楚原委。” 两人用过饭后,便乘坐罗踪峘的马车,晃晃悠悠地驶出城外,来到了一处非常隐蔽的农家小院。 白沐知道,他要见的人应该就藏匿于此。 两人下了马车,进入院中。院内,一名女子见有人进来,不由身子一僵,等瞧清来人这才起身相迎。 这女人的年纪与白沐相仿,一身农家打扮,盘着妇人发髻,脸颊圆润,双眸似水,成熟的风韵浑然天成。 那美妇人明显是认得罗踪峘,见他到来连忙快步上前,朝向两人躬身施礼道:“见过罗老板!这位是?” 罗踪峘听她询问,解释道:“这位是我的朋友,他叫白沐。”随即,又为白沐介绍道:“这位是盛夫人。” 那盛夫人见状,朝着白沐行礼道:“小妇人宋盈见过白公子。” 白沐连忙回礼道:“盛夫人客气!” 罗踪峘对着宋氏道:“千松的身体如何?可有好些?” “多谢罗老板关心!夫君已经好多了!” 白沐听到这里,才知道自己有所误会。原来,罗踪峘让自己见的人,不是这位夫人,而是她的丈夫。 宋氏领着两人进到屋中。这屋子不大,却充斥着浓重的药味儿。正中摆着一张方桌和几个圆凳,右手边是一个破旧的柜子,与之相邻的是张双人木床,床上则躺着一名病殃殃的男子。从其灰暗的脸色和那满身的绷带,可以看出对方有伤在身。 宋氏望向床上的男子,目光中满是柔情,轻声唤道:“夫君!罗老板带人来看你了。” 床上躺着的盛千松睁开双眸,朝着罗踪峘何白沐看了一眼,有些艰难地说道:“盈儿!你去外面看着,我与罗老板有话要说!” 宋氏闻言,点点头道:“恩!我知道了。”说完,朝着白沐二人轻施一礼,退身出了屋子。 罗踪峘见宋氏离开,这才开口为两人介绍。 “这是盛千松!这是白沐!他会接手你的任务。” 白沐拱拱手道:“在下白沐,还请多多指教。” 盛千松点了点头,却并未开口,似乎说话对他是种很大的消耗。 白沐瞧见这般,想了想,朝其问道:“我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盛千松听到询问,勉强动了动身子,斜靠在床边,用低沉且缓慢的声音,解释道:“半月前,我带着人去梅州走商,途中杀出一群强人。我原本以为仅是劫财罢了,便想花些银钱买下平安。哪知这伙强人根本不问缘由,上来就杀。若非随行的伙计拼死保护,只怕我也难逃一死。” 罗踪峘知道盛千松有伤在身,说话困难,便代为补充道:“他遭遇伏击之后,我得知此事,便带人赶往事发之地。不过,我去的时候只看到满地的尸体,无一活口。直到十天后,我接到了一封书信,这才依照信上地址找到了他。” 白沐听罢两人的叙述,不由皱眉问道:“你们可知,那些强人是何来路?” 罗踪峘道:“在事发之后,我有派人暗中查访。虽有线索,却没有确凿的证据。” 白沐见此,出言问道:“你先说来听听。” 罗踪峘道:“据我所知,在事发前,大江盟的少盟主洪泽方曾在旗下青舟堂,调走了五十名好手。但调往何处?干了什么?却没人知晓。事发后这五十名好手,只有不到四十人回到了青舟堂。” 白沐思索片刻,想了想道:“也就是说,时间上完全稳合。那他的动机是什么?他知道了盛兄的身份?” 罗踪峘看了看盛千松,见其点头,这才解释道:“你可知道,那洪泽方是怎样的为人?” 白沐摇摇头道:“我刚到这里怎会知晓!听你这意思,估计不是什么好人!” 罗踪峘点点头道:“说对了!其人卑鄙好色,无恶不作。被他糟蹋的姑娘不计其数。只是,他父亲洪祥龙威名太盛,没人敢惹,这才一直相安无事。而很不巧的是,千松有位貌美的妻子,这便是一切的祸根。” 白沐听到这里,想起方才所见那宋氏的容貌,的确风姿绰约,美貌非常。别说好色之徒,就是自己见了也怦然心动,难怪会遭人惦记。 盛千松道:“去年,洪祥龙喜得千金。他晚年得女爱若掌上明珠,便大摆筵席广邀宾客。我与大江盟有生意往来,亦在受邀之列。酒席间,那洪泽方见到内人的姿容,便起了淫邪之念。居然要我奉上妻子,供他淫乐。我当即大怒与之撕破脸皮,携妻子离去。从那以后,盈儿便不敢离开家门单独外出,恐遭其毒手。直到前一阵子,有笔重要的生意必须亲自前往。而离家之前,我担心发生变故,就将盈儿交由老罗照顾,这才幸免遇难。” 罗踪峘点了点头,补充道:“据说,事发的当天,有一群黑衣人闯入府中,见人就杀,将盛家洗劫一空。只是,到目前为止,一直都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这些黑衣人与洪泽方有关。但从重重迹象来看,他的嫌疑最大。” 白沐闻言,了然道:“原来如此!” 罗踪峘道:“真相不可能一直隐藏,总会水落石出。” 白沐略一沉吟,开口道:“要查洪泽方,就绕不开洪祥龙。能与我说说,你们对这位洪盟主的了解吗?” 盛千松听到询问,朝向罗踪峘道:“老罗!你打开那边柜子的抽屉,里面有本手札,把它拿给白兄弟。”说着,指向一边的柜子。 罗踪峘依言而行,从柜子的抽屉中取出手札,交给了白沐。 白沐接过手札,打开翻看,里面的内容十分详尽,绝对是下了功夫。内中包括大江盟的堂口构成,主要人员的背景,银钱往来的明细,一笔一笔,清清楚楚。 而在这其中,有三个人的背景引起他的注意。首先,是左护法陈连鹏。其人武艺超群,从洪祥龙出道伊始便跟随左右,乃是大江盟的肱股之臣。其次,便是右护法萧四川。此人与陈连鹏同样,都是洪祥龙的同乡,十分善于权谋之术。洪祥龙的许多决定都有他的身影。最后,是大江盟的内务总管陶青儒。此人虽不管外事,但掌管这大江盟的钱财与一切开支。平日为人低调内敛,丝毫不见锋芒。 白沐看完后,思索了良久,皱眉问道:“这上面所记的内容,为何没有陶青儒的来历?” 盛千松轻咳两声,解释道:“此人来历神秘,难以下手。听说是个落地秀才,文武全才,身手相当不弱,绝非泛泛之辈。” 白沐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上面的细节还需斟酌,不知这手札能否让我带回,仔细研究?” 盛千松望向罗踪峘,见其点头同意,这才开口道:“可以!” 白沐见对方答允,朝盛千松问道:“这里的事情由我接手,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盛千松听他询问,顿时双目圆睁,咬牙切齿道:“我准备将伤养好,然后再找机会报仇。他洪泽方不死,我誓不罢休。” 白沐瞧他这般愤恨,不由开口劝慰道:“我个人建议,你先离开此地。毕竟,现在的你不能露面。一旦暴露行踪,就会引来杀身之祸。至于这段恩怨,我可以帮你了结。” 罗踪峘听了白沐的提议,也觉得如此最好,便朝着盛千松道:“不如,我安排你们夫妻前往京城!报仇之事,可由我二人代劳!” 盛千松的目光中杀机难掩,摇了摇头,决然道:“不!这个仇我要亲自报!” 罗踪峘见他如此,还想再劝,却被盛千松打断道:“不要劝了!我意已决。”说完,便不再出声。 罗踪峘瞧他这般模样,知道无法劝阻,只得无奈作罢。 白沐有些愕然,他感到盛千松那滔天的恨意,似已深入骨髓,除了鲜血,根本无法洗涤。 他想了想,朝其道:“既然如此,你先安心养伤。等时机到了,我会给你手刃仇人的机会。但你要听从安排,不能打乱我的计划。你看如何?” 盛千松听白沐这般提议,略作思考,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罗踪峘见两人达成了共识,有些诧异地看向白沐,疑惑道:“你这是” 白沐看罗踪峘怪异的神情,朝他摆了摆手,轻笑道:“放心!我心中已有计较,报仇之事并不难为。” 罗踪峘见他说得如此肯定,便也不再开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旧友 离开盛千松的居所,白沐和罗踪峘坐着马车,一路回转。 马车内,白沐问道:“本地还有多少密探?” 罗踪峘听他询问,朝其回道:“不算你我和盛千松,还有一十三人。” 白沐道:“据我所知,加入御执宫府的人,都要写一份入府的文书。我要查看,本地密探的入府文书,包括你和盛千松的!” 罗踪峘微微皱眉,疑惑地问道:“这是为何?” 白沐解释道:“很简单!我必须确定盛千松遇刺的原因。这个原因是什么都好,但绝不能是身份的泄露。所以,我要知道密探的身份是否存在破绽。” 罗踪峘想了想,有些迟疑道:“原来如此!可我的权力有限,无法调阅身份文书。此事,还需要请示执令大人。” 白沐听罢解释,点点头道:“这样啊!那就请示一下!” 罗踪峘应道:“好!我会尽快!” 马车赶回城内,两人于路口分别。 白沐回到自家客栈,见全五和杨小妹俱都不在。便回到房间,他出于谨慎,决定亲自给聂千川去一封信。信刚刚写好,便听到了敲门声响。 “进来。” 门外的人听到吩咐,这才推门而入。一名客栈伙计捧着一封请柬,恭敬地放到了桌上。 “今日午后有人送来一封请柬!请少爷过目!” 白沐见状,点了点头道:“知道了!”说着,将刚刚写好的书信递给对方,吩咐道:“帮我把信送了!” 客栈伙计领下吩咐,接过信件,这才退了下去。 白沐见伙计离去也,伸手取过起请柬,打开一看,不由嘴角微扬。真没想到,这请柬的主人竟是自己的故交!他稍作整理,便要起身出门。临走的时候,还跟伙计交代了几句。若全五问起便知会一声,晚饭不用等他。 正说着话,就瞧见杨小妹从外面回来,脸上满是愠怒之色。 白沐见她这般样子,随即上前一步,温声问道:“这是发生了何事?谁人敢惹你生气?” 杨小妹皱着小脸冲入厅堂,嘴巴一撇撅得老高。撒气似的拉过凳子,用力一坐。一双小脚还狠狠地跺了几下,发泄着心中怨气。 白沐挑了挑眉,朝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其并无损伤,这才放下心来。复又试探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你要是不说,我可走了。” 杨小妹闻言,这才仰起头来,苦着脸问道:“你要去哪儿?” 白沐笑着回道:“你先告诉我为何生气?到时我就带你一起同去,如何?” 杨小妹听了这话,不由皱起了鼻子,有些委屈道:“说话算话哟!我我的钱袋被人偷了”说着,便将事情的经过解释了一遍。 听罢解释,白沐这才明白。原来上午分别之后,她的钱袋就被人偷了。为了抓住那小偷,找回钱袋,她连午饭都没吃,一直忙到了现在,却始终一无所获。 白沐见不是大事,也就安慰道:“丢就丢了!些许钱财而已。跟我走吧!我带你去见个朋友。” 杨小妹一听,顿时来了兴趣,瞬间将丢钱的事情抛在了脑后。好奇地问道:“什么朋友?” 白沐回道:“我儿时的玩伴” 两人出了客栈,沿路前行。不多时的功夫,就来到了栖凤楼。 大堂的伙计见两人入内,连忙迎了上来。 白沐看到那伙计,朝其招招手道:“我们约了人!带我们去天字间!” 店伙计闻言,忙领着两人来到天字间。 白沐让其退下,自己和杨小妹则推门而入。 此刻屋内,一名头戴朱色纱冠,身着红衣赤袍的青年男子,正端坐与桌前。其人体态器宇轩昂,容貌甚伟。 那红衣公子见白沐到来,立时大声笑道:“哈!这几年不见,你倒是没什么变化!” 白沐笑着回道:“那你想我怎样?难不成再长出个脑袋?呵!你也没变,还是那副熊样,红彤彤的一片。”说着,指了指对方的衣服。 那红衣公子瞧见白沐身后的杨小妹,不由开口问道:“这位姑娘是?” 白沐介绍道:“这是我家东主杨将军的小妹杨廷秀。丑话说在前头,收起你那花花心思,不许打我这妹妹的主意。” 杨小妹听到白沐的调侃,小脸顿时羞红了一片,伸手在他腰间的软肉拧了一下。 白沐虽疼得咧嘴,却是不敢躲避。只得揉着后腰,朝向杨小妹道:“这位是广来钱庄的少东家韩元宗。这小子有得是钱,以后缺钱就找他要。” 韩元宗见状,朝向杨小妹拱了拱手,客气道:“见过杨姑娘。” 杨小妹还礼道:“韩公子,客气了。” 白沐见他俩有些拘谨,便像主人一般,招呼两人围桌而坐。桌上的吃食倒是不少,有松子,黄豆,核桃,杏仁,芝麻凉团,桂花酥,五豆糕,小酥饼,还有一壶清茶。 白沐也不客气,伸手抓起一把松子,剥开一粒放入口中,细细地咀嚼。 “恩!味道不错!这是‘合元斋’的蒜蓉松子吧?” 一旁的杨小妹则捏起了一块儿桂花酥,咬了一口,只觉这点心松软清甜,入口即化,齿颊留香,真是好吃极了!遂也甩开袖子吃了起来。几口吃掉手中的桂花酥,又捏起一块而凉团。瞧她这样子,似乎对点心很是满意。 韩元宗朝白沐笑道:“你这舌头,还是那么厉害!这些干果都是京城买的。还有很多,一会儿走的时候,给你带些。至于这些糕饼,是酒楼的吃食。若是不够,可以再点。” 杨小妹听了这话,顿时兴奋道:“我也要!我也要!给我也包上一些。” 韩元宗瞧她这般模样,轻笑道:“这是当然!怎能少了姑娘那份!” 正在这时,白沐却突然问道:“对了!你怎会出现在此?” 韩元宗解释道:“现在家里的钱行都归我管,这潮州这边也不例外。听说你来到大埕,我便过来看看。” 白沐一听,顿时感慨不已,自语道:“看来,我的面子很大呀!” 韩元宗笑道:“你白小二自小面子就大,哪次被家里关了柴房,不是我偷偷送吃的给你” 两人谈起儿时趣事,一时间似有聊不完的往昔。 杨小妹听两人闲聊时,们然见桌旁放着把红伞,便用油腻腻的小手取了过来。而她这般举动,却是逾越了规矩。要知道,妄动他人的兵刃乃江湖大忌。 不过,韩元宗虽然瞧见了对方的举动,却也并未在意。知道她只是好奇,也就没有理会。 白沐瞧见这般,却是面带笑意,朝着杨小妹道:“那伞柄上有个机括,你按下试试!” 杨小妹闻言照做,在伞柄上找到了一处凸起,随着轻轻一按。‘仓啷’声响,竟抽出一把又细又长的刺剑。剑身花纹叠绕,十分精美。 她盯着手中的长剑,不由自觉间惊叹道:“哇!好漂亮的剑啊!” 白沐笑道:“这‘红罗天夺’乃是神机阁阁主亲手打制,自然精美无比。” 杨小妹一听,不由出言问道:“韩公子的武艺很高吗?” 韩元宗听她询问,仅是面露微笑,却并不答话。 白沐解释道:“你不走江湖,很多事情你不知道。你眼前这位,便是红衣八绝之一的‘风雨红罗’韩元宗!” 杨小妹想了想,复又问道:“你俩的武艺谁更高些?” 韩元宗面带嬉笑,指了指白沐道:“这个还得他说!由我说来,好似吹牛一般。” 白沐见状也不接话,只是感慨道:“说起红衣八绝,也不知道宫老大现下如何?” 韩元宗闻言,轻声叹息道:“哎!她能怎样?还不是四处寻找仇家的下落?”说起过往,席间的气氛似乎有些压抑。 杨小妹并没注意到两人的变化,依旧自顾自地问道:“小白,你可有看家兵刃?” 白沐听到询问,立时吹嘘道:“像我这样的高手!无论什么兵器用来都是一样。” 韩元宗哈哈一笑,朝着杨小妹道:“你听他吹牛!他家传的武艺有三套;一套‘阴阳拿穴手’,一套‘九宫拳谚’,还有一套叫什么三分半的鞭杆儿。可惜,他一样都没练好!他这身修为大多学于他舅舅,拳脚是云家的‘五段戏’,兵刃是‘两点双合剑’,保命的绝活儿是‘真折龙手’和‘星罗满布’,没有一样是本家的技艺。这小子学别家的功夫倒是勤快,自家的功夫却练得稀松平常。” 韩白二人自幼一起长大,又曾在一起习武。对方有什么手段,互相都一清二楚。此时说起,自然是娓娓道来,如数家珍。 杨小妹问道:“这么说来,小白的舅舅很厉害咯?” 韩元宗点点头道:“厉害!非常厉害!不过,他舅舅更擅长岐黄之术。小活命先生的大名,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白沐摇了摇头,轻笑道:“你别听他胡说,什么看家绝技!我乃是一介书生,习练拳脚不过强身而已。”说话间,还摇了摇手中的折扇。 韩元宗见他如此作态,立时调侃道:“像你这般模样,就是再拿两把扇子也不像读书人!”说着,伸手就从白沐手中夺过了扇子,挥了两下,轻笑道:“想装书生,紧靠一把扇子可是不够!”话说一半,垂眼看了看手中的扇面,不由得笑道:“读书人的扇子,应是一面山水一面字。这叫万里路,千卷书,覆手单持两袖途。可你这扇子却是两面皆白。这叫白纸扇,红棍悬,紫气双花挂门前。你这算什么书生,明明是坐堂的师爷!” 白沐听如此矫情,不由大声道:“若字画还不简单!笔墨伺候!” 韩元宗见状也不客气,唤来小二吩咐道:“把桌上吃食撤下,取来笔墨纸砚!还有我要的酒菜可以做了!” 店小二依其吩咐,把桌上茶点一一扯下。不大一会儿便送来纸笔,摆放完毕后转身告退。 白沐打开白纸扇铺在桌上,将研好墨,填笔挥洒,龙飞凤舞,一气呵成。 “好了!这回有字了!看你还如何呱噪!” 韩元宗和杨小妹见其写完,便凑上前来,瞧他写得什么。 韩元宗轻声读道:“立西道通北,当岁金帛去岁息。路迢迢,种诚养信千倍利。游东路至南,今年声誉旧年理。水漫漫,行诈使欺万金寂。”读完略一停顿,立时大声道:“哈!你这是什么东西?满纸铜臭!狗屁不通!还有脸自称是读书之人!”说完,更是指着白沐大笑不已。 白沐本想为纸扇的背面,填上山水。可被对方如此嘲笑,也就不好再下笔作画。面带羞恼道:“莫要呱噪!来了这么许久,怎地还不上菜!不知道少爷饿了?” 一旁的杨小妹见白沐吃瘪,也是咯咯地笑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铁臂龙王 久别重逢相谈甚欢,直到天色已深,白沐两人才辞别了韩元宗,回到客栈休息。 次日清晨,三人用过早餐。 白沐向全五问道:“全叔!我要的东西可有备齐?” 全五回道:“一样不差都已备下。” 杨小妹疑惑地问道:“准备什么?” 白沐解释道:“一些礼物!我准备去拜会一下大江盟的盟主。” 杨小妹闻言,立时大声道:“我也要去。” 白沐摇了摇头,拒绝道:“不行!我是去拜码头,你去不合适。若你想见洪祥龙,以后有得是机会。但这次不行。” 杨小妹见白沐拒绝,小脸顿时垮了下来,不满道:“你们都出去了!没人陪我玩儿,多无聊啊!” 白沐笑着摇了摇头,朝其道:“怎会没人陪你!你去找韩小三儿呀!” 杨小妹一听,立时恍然大悟,拍手笑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话未说完,就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你小心点!别闯祸!”白沐见她这般,不由在后面大声喊道。可杨小妹早已不见了踪影,也不知她是否有听到叮嘱。遂叹了口气,微微摇头,心下暗道:这风风火火的性子,若不改改,以后谁人敢娶。 白沐转过身来,朝向全五道:“安排几个人,随我去大江盟。” 全五应道:“是!少爷。” 白沐领着几名伙计,拉着三车礼物,朝大江盟的总舵行去。大约一柱香的功夫,便赶到了大江盟的门前。 他上前一步,朝门前的两名护卫拱了拱手,开口道:“在下白沐白润泽,乃白氏商行的新任掌事。初至贵宝地,听闻铁臂龙王洪盟主德高望重,心中甚是仰慕。故略备微薄之礼,特此前来拜会。”说着,指了指身后的三车礼物,复又道:“还望两位英雄代为通传。”说完,又从怀中摸出银钱,塞给那两名守卫。 其中一名守卫掂了掂银钱的份量,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点点头道:“白掌事客气了!在下这就入内通报,且稍等片刻。” 白沐瞧见对方应允,朝其拱拱手道:“有劳了!” 那名门卫客气道:“不敢!”说着,朝另一名守卫使了个眼色,这才转身跑步入内。 白沐瞧得分明,知道那意思是:你先在这儿看着,我进去通报。 等了许久,那名前去通报的门卫再次出现,朝着白沐拱手道:“盟主应允相见!白掌事请随我来。” 白沐见此,连忙谢道:“多谢兄台!请了!”随即,吩咐一众伙计留在外面,自己则跟随守卫朝内院行去。 一路行来四下观瞧,这大江盟的府院甚是华贵。路上花草繁茂,假山池塘,红瓦高墙,也不知修建出这般模样,要花去多少钱财。 两人走了片刻,白沐被这护卫引入了一间巨大的厅堂。抬眼瞧去,堂内共五人,正中坐着一名年近耳顺的老者。这名老者雄壮无比,国字脸,五绺髯,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那双铜铃般的眸子,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势。若所料不差,此人应该就是‘铁臂龙王’洪祥龙。 而在洪祥龙的左右两侧,则各站着两名持剑的壮汉。白沐曾有所耳闻,洪祥龙的身边有四名贴身近卫,分别是黄烨c温羲c贾剑昌和孔立。这四人皆是一流的剑客,每日守在洪祥龙身边几乎形影不离。 那名引路的守卫朝端坐正中的洪祥龙道:“启禀盟主!人已带到!” 洪祥龙双眼微睁,神态间满是慵懒,缓缓开口道:“恩!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那护卫得令,这才躬身退下。 洪祥龙双目轻合,举止颇为傲慢,明知故问道:“你是何人?” 白沐眼见及此,虽然察觉受到了轻视,却不知对方为何如此?刚才那守卫通报时,必然禀告过来人的姓名。否则,作为一帮之主怎会接见无名之辈。但看其眼下这做派,如此端着身份有意怠慢,实在是目中无人。看来,若非自己带来那三车礼物,恐怕根本见不到对方。 白沐上前一步,拱手抱拳道:“在下白沐,乃白氏商行的少东家。初至贵宝地,听闻洪盟主武艺高绝,仁义无双,为江湖英雄所敬仰。晚辈甚是仰慕,遂略备薄礼,前来拜会!还望盟主莫嫌礼轻,敬请笑纳。” 洪祥龙微微挑眉,见对方如此恭敬,这才懒洋洋道:“嗯!后生还算知礼。你的东西我就暂且收下。” 白沐见对方肯收东西,不由心下稍松,随即恭维道:“盟主不嫌礼轻,晚生甚感荣幸。” 洪祥龙听他客气,仅是轻轻地‘嗯’了一声,却没有说话。 白沐察觉对方似有些不耐,立时暗自皱眉;收了三车厚礼,还如此轻慢于人,此等气量怎当得一帮之主。可眼下并非置气的时机,还是得先与对方攀扯关系。遂略一沉吟,开口道:“洪盟主威名赫赫,仅凭一人之力保本地三十年太平!这般能为实在令人心折!屈屈黄白之物,怎配得上盟主身份!晚辈这里还有一物要送与盟主,而此物也只有盟主这样的英雄才能匹配。” 洪祥龙听闻此言,顿时勾起一丝兴趣。抬眼望向白沐,沉声问道:“哦?何物?” 白沐从怀中取出一物,此物乃单独准备,不在礼单之中。随他轻轻打开,用力一抖,竟是一件金丝编织的小衣。这件小衣薄如蝉翼,轻如竹纸,没有双袖,仅能遮住胸口。 众人冷眼观瞧,心中皆是好奇,不知此为何物。 白沐见众人望向自己,连忙解释道:“此物名为‘金丝软甲’,虽然轻薄如纸,却能刀枪不入,利刃难伤,乃是极为难得的护身宝甲。如此珍宝,我一介书生留用太过可惜!今日恰逢其会,欲将此物献予盟主。” 洪祥龙双眼微凝,却并未轻信白沐所言,沉吟着问道:“如此轻薄的衣甲,如何能防得刀剑?” 白沐一听这话,便知对方心中的疑虑,只得道:“盟主若是不信,晚生可现场一试。” 洪祥龙想了想,出言问道:“如何试?” 白沐解释道:“简单!晚生将这软甲穿上。然后,请盟主指派一人出剑刺我。只要晚生无事,便可证明这软甲不惧刀剑。如何?” 洪祥龙略一沉吟,点点头道:“可以。” 白沐见对方应允,这才道:“请盟主稍待,容晚生宽衣。”说完,便要将软甲套在身上。 而就在这时,洪祥龙却突然摆手制止,大声道:“等等!将你的外衣脱下。” 白沐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心下了然,知道是担心自己的衣下,有其它的护身之物。对此,他虽心有不快,面上却丝毫不露。依言脱去外衣,露出赤精的上身,披上那‘金丝软甲’。 洪祥龙见白沐准备完毕,便朝向一旁吩咐道:“剑昌!你去试上一试。” “是!盟主。”贾剑昌得到吩咐,立时上前一步。 白沐听两人说话,便其拱拱手道:“听闻洪盟主身边,有四名绝顶的剑术高手。想必兄台便是四位之一的‘峰峦剑客’贾剑昌吧?” 贾剑昌扬了扬下巴,傲然道:“正是!” 白沐施礼道:“贾兄大名如雷贯耳,在下” 贾剑昌不等白沐说完,便毫不客气地打断道:“不必多言!你做好准备,我要出剑了。” 白沐一见这般,只得尴尬道:“还请贾兄出手留心,莫要伤到在下的头颅。” 贾剑昌一听顿时,冷哼道:“哼!阁下信不过某的剑法?” 白沐见此人如此傲慢,只得无奈地解释道:“非也!是在下胆小而已。” 贾剑昌道:“注意!我要出手了。”言罢,只见其手握剑柄,内运真气,衣袍被内息鼓动上下起舞。骤然间,龙吟大作,随即长剑出鞘,寒芒一闪。剑气喷涌而出,利刃当胸刺下。 呯!一声闷响伴随巨力袭来,白沐倒飞了出去,摔倒在地上。大堂内静谧无声,沉默了半晌,才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 白沐强忍胸口的窒息,许久才缓过意识,从地上艰难地爬起。心道:此人的剑法好生厉害!其人的修为恐怕还在自己之上。他喘息了片刻,平复胸口的疼痛。这才强作微笑,示意自己无事。 而那贾剑昌却已收剑入鞘,回到洪祥龙身边,侍立一侧。 白沐伸手解下软甲,众人望其胸口,虽然有大片青紫,却是并未流血。不由俱都赞叹,这软甲的功效。以贾剑昌一剑之威,竟未能刺入对方的身体,可见这‘金丝软甲’的确是护身至宝。 白沐穿好衣衫,双手捧着软甲,恭敬地递到洪祥龙面前。 洪祥龙面露喜色,接过软甲,仔细地检查起来。却发现长剑所刺的地方,竟然毫发无损,一丝痕迹都没有,顿时露出满意的神色。轻轻抚摸着软甲的纹理,心中的喜爱展露无遗。 白沐见对方面露欢喜,不由心中大定,朝其道:“晚生还有一事,想与盟主商谈。” 此刻,洪祥龙的态度比之方才,已然大不相同,轻声笑道:“何事?说来听听!” 白沐道:“白家乃商贾传家,生意往来繁多,每年要向朝廷上缴巨额的税赋。我听说,本地的七个码头皆为大江盟所有。既然是大江盟的地盘,当然是盟主一言而决”说到这里,他稍作停顿,看了看对方的脸色,见其沉默不语,似是等待下文,这才继续说道:“晚生想盟主行个方便,让我的货物走盟主的漕船。当然,人工佣赁依照市价不变。此外,每船货物,我以官税的三成赠予大江盟。不知盟主意下如何?” 洪祥龙听到这里,已然明白对方的用意。这是不想缴纳巨额的商税,欲要依托大江盟来逃避税赋。他沉吟了片刻,心中便又了算计,出言道:“此事倒是可以商量,但三成太少!我麾下这么多兄弟,这么多嘴,你这点钱哪里够分,不值得冒此风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饵 艳阳高照,微风徐徐,大江盟的总舵内,众人凝息相对。 洪祥龙沉吟着说道:“此事倒是可以商量,但三成太少!我麾下这么多兄弟,这么多嘴,你这点钱哪里够分,不值得冒此风险。” 白沐听了这话,不由挑了挑眉。他知道自己给出三成,绝对不少。而对方如此说话,无非也就三种考量。一是因为贪心,想多要一些。二是自视身份,欲压自己一头。三是漫天要价,落地还钱。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他有自己的目的,不愿与对方过多纠缠。遂稍作思索后,开口道:“三成的税赋实在算不得少。但既然盟主开口,晚生总要给出面子。不能让盟主的话落地无声!我再提一成,四成如何?晚生乃一介商贾,再少便无利可图!还望洪盟主莫要为难。” 洪祥龙见白沐倒也爽快,遂想了片刻,摇摇头道:“还是太少!这样,老夫也不耐与你啰嗦,就一口价五成!怎样?” 白沐心中清楚,对方在以势压人,可眼下并非扯皮的时候,自己也志不在此。也就假作沉吟,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晚生也不再多言,五成就五成,省得盟主嫌晚生呱噪。” 洪祥龙见对方同意,立时心中大喜,哈哈笑道:“好后生!知进退!老夫就是喜欢你这样的年轻人。” 白沐虽对其为人有些厌恶,口中却依旧谦逊,恭敬道:“晚生对盟主的威名,更是心折不已。” 洪祥龙笑道:“本月三十乃是老夫的寿辰,后生可前来饮宴。” 白沐拱了拱手,出言应道:“谢盟主盛情!晚生一定前来讨一杯寿酒。” 洪祥龙大笑道:“那老夫就恭候了。” 白沐瞧对方前后态度转变之大,心中暗自生出鄙夷。此刻见事已办完,便也不想在此耽搁,随便找了个理由告辞离去。出了大江盟的总舵,打发跟随伙计自行回转,而他则独自一人在街上闲逛。 白沐行于街道,感受着拂面的微风,一扫胸中的郁气。在街上饶了几圈,来到南临酒楼。离开大江盟后,他便想与罗踪峘见上一面。不过,又担心有人跟踪,这才一路闲逛以做掩饰。而现下时至正午,到酒楼用饭乃是常态,不至引人怀疑。 他来到上次的房间,屋内的环境依旧干净雅致。落座后,朝着店小二吩咐道:“一道翻沙芋,一道千层肉,甲子鱼丸,麒麟鲍片,干煎马鲛鱼,针菜羊肉,再来两大碗白饭。”说着,微微一顿,提醒道:“还有,把你们东家叫来。” 店小二一一记下后,应声道:“是!若没其它吩咐,小的先下去了。”说完,见白沐再无其它要求,便退了出去。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白沐点得吃食便全部上齐。只是,罗踪峘却没有出现,也不知他忙些什么?此刻美食当前,哪管得其它,还是吃饭要紧。正在他大快朵颐的时候,房门却被人从外面推开,抬眼一看,来人正是罗踪峘,不由朝其问道:“你怎么才来?我都快吃完了!” 罗踪峘看了眼桌上的饭菜,挑眉道:“你这饭量比之上回可有所提升啊!”说到这里,又仔细地瞧了瞧桌上的菜肴,出言劝道:“年轻人!适当吃些青菜,对身体没有坏处。” 白沐用筷子点了点桌上的翻沙芋,笑着回道:“这不是有道素菜吗?”说着,似是想起了什么,复又开口问道:“我这儿有副调理身体的方子,没准儿对你有用,要不要试试?” 罗踪峘撩起衣袍坐了下来,摇摇头道:“调理身体的方子我试过不少,都没什么效果,还是算了。” 白沐见他如此,轻笑道:“不一定哦!如果我说,这方子是桂州云家医治内伤的秘方,你也不试?” 罗踪峘一听,有些惊奇道:“哦?那就难得了!若是云家的方子倒是值得一试。” 白沐见其同意,便道:“你愿意尝试就好!白家开有药铺,等我把药抓好,再给你送来。” 罗踪峘闻言,点头谢道:“如此就有劳了!”说着话风一转,开口问道:“我听说,你去见了我洪祥龙?” 白沐一面吃着东西,一面含糊着回道:“恩!你的消息倒是灵通!洪祥龙的身边有你的人吧?” 罗踪峘听对方询问,知道不能隐瞒。他心中清楚,眼下两人已同坐一船,在这种时候最好彼此坦诚。若有所隐瞒,必定会生出嫌隙。因此,为了以后能合作顺利,也就坦诚道:“恩!的确有个暗桩。但你不用着急!这些密探的身份你很快都会知道。我已把你的要求传达上去,上面已经同意。只是,那些文书不在本地,现已派人快马急递将文书送来!暂且安心等上几日。” 白沐听罢解释,不由稍作沉吟,朝其问道:“这么快!仅是一天之隔,竟然能往返消息。但那文书密扎却要几日之后才能送到。宫府在本地有鸽房吧?只有飞鸽传书才能如此迅捷。” 罗踪峘回答道:“的确有座鸽房!我刚刚从那边回来。” 白沐得到回答,也没问鸽房的位置,见是点点头道:“这还真是方便。”说着,放下手中的筷子,从衣袖中取出一份图纸放到桌上,推给对方道:“你看看这个。”言罢,又重新拿起筷子,继续用饭。 罗踪峘取过图纸,看了片刻,沉吟道:“图纸上的东西倒不难做,可这材料却是难寻!” 白沐头微微颔首,闷声回道:“依照图纸上的修改,将材料替换制作出来。此事千万保密,后有大用。” 罗踪峘点点头道:“行!我知道了。”说着,便将图纸收起,复又问道:“见过了洪祥龙,你感觉如何?” 白沐将口中的食物咽下,朝其回道:“见是见到了!不过,好生失望!” 罗踪峘问道:“为何?” 白沐闻言便将事情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听他说完,罗踪峘皱起眉头,不解地问道:“你让他帮你逃税,这岂不是助长大江盟的声势,危害朝廷利益?” 白沐摇了摇头,解释道:“预先取之,必先予之。我们要做的不是杀掉他,而是要瓦解大江盟。想要对付一个经营了三十年的组织,仅仅杀掉它的头人是不行的。一个头人被杀,自然会有人接替。因此,我们必须了解它的运作方式和组成结构。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但这种事情,洪祥龙岂会说与人听?所以,我只能放出诱饵,诱其上钩,让他自己展现出来。先舍一饵,后能取之。所谓取舍取舍,二者相权。先舍后取乃是智慧,先取后舍乃是心胸,此乃取舍之道。” 罗踪峘听罢解释,稍作思索后,觉得有些道理,这才点点头道:“你有定计便好,我会听从安排。” 白沐轻笑着摆了摆手,安抚道:“放心吧!我的心中已有打算,只要你我配合无间,成事不难。”说话间,桌上的吃食已被他一扫而光。 罗踪峘见白沐如此笃定,只得无奈道:“但愿如此。” 白沐道:“好了!先这样吧。若无它事我先走了!”说完,起身便走。来到门口,又转身嘱咐道:“还有,那张图纸用完后必须毁掉!免得留下后患!” 罗踪峘点点头道:“恩!我知道了。” 白沐离开南临酒楼,刚一回到客栈,就看到全五与各个店铺的掌柜正等着自己。他见此情景,顿时心下了然,暗道:全叔做事,还真是周全。 全五见白沐回来,立时领着一众掌柜上前拜见。 白沐与众人还礼道:“有劳诸位掌柜亲自前来。此乃在下的不是,诸位莫要见怪。” 一众掌柜听白沐如此客气,连道不敢。 全五吩咐众人将账簿奉上,交于白沐查看。 白沐一边翻看账簿,一边与诸位掌柜核对明细。随着时间飞逝,不知不觉天色便黑了下来。他本欲留下诸位掌柜在此用饭,奈何众人纷纷推辞,也就没有强留。 不多时,一众人便尽数走光。厅堂中,只剩下白沐与全五。 “看来,诸位掌柜对我心存防备!” “少爷初到此地!彼此互不了解!难免小心一些!” “也对!是我心急了!” “还有件事情忘了通知少爷!今日晌午,洪祥龙派人送来寿宴的请柬!” “哦!本月三十还有五天,时间充裕。全叔帮我备些儿礼物,简单就好。” “是!” 白沐伸了伸腰,感到有些疲累,便朝向全五道:“天色不早了!帮我准备些饭菜送到房中。” 全五应声道:“知道了!少爷!”说完,便转身要走。 白沐想了想又叫住全五,嘱咐道:“不用准备酒水。” 全五应道:“恩!明白!”他知道白沐有个习惯,每当遇到重要的事情,在决定之前,都会独自一人静静地思考,直到理清为止。 白沐回到房中,没等多久下人便送来饭菜,一一摆放到桌上。有烧排骨,面坑鸡,锅贴豆腐,小炒羊肉,两碗米饭。这些吃食做得相当不错,一眼望去便食欲大振。 他端起碗筷,慢慢咀嚼,享受着晚餐的惬意。可吃着吃着,他却突然挥手一扬,两根筷子化作两道厉芒,飞射而出,没入墙角的阴影。 那两根筷子有如闪电般疾驰,迅捷无比,遇到阴影随即消失。好似从来都不曾存在,竟没有留一丝的痕迹。 “不错!警觉还在。”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白沐听到那声音,立时便认出来人的身份,诧异道:“正安?” 那人感慨道:“不是正安,是阿狗!” 白沐闻言微微一愣,疑惑道:“阿狗?” 那自称阿狗的人解释道:“对!地支堂十二煞。” 白沐听到这般回答,顿时皱眉问道:“你怎会加入‘拜雨十二亭’?” 阿狗似是沉默了一刹,随后无奈地回道:“我也不清楚,自己怎么就成了杀手!” 白沐皱眉道:“若舅父知道你成了杀手,定会十分难过。” 阿狗苦涩道:“此事,莫让师傅知晓。” 白沐略一沉吟,朝其问道:“你怎会到此来见我?” 阿狗解释道:“我现在是杀手,来大埕自然是为了杀人!这次来看你,仅仅是恰逢其会。” 白沐一听这话,不由脱口问道:“杀谁?”只是话刚出口,便有些后悔。他知道这行的规矩,有些事情不能问也不能说。 可阿狗却并不在意,而是淡淡地回道:“不知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拜寿(上) 云莱客栈内,白沐的卧房中,阿狗无奈地回道:“不知道!” 白沐听他如此回答,一时有些愕然,疑惑地问道:“什么?你竟然不知要杀何人?” 阿狗解释道:“雇主没说!只是让我们先到此地等候消息。我仅知道要刺杀的目标,是位本地大豪!详细的情况还不清楚!” 白沐问道:“你们?这么说,来人不少?” 阿狗点点头道:“嗯!确实不少!这樁生意由拜雨亭牵线,十二亭中有四个堂口参与行动,一共掮了十一名好手。地支阁连我在内出了三人,飞幻堂出了三人,古剑阁出了两人,封刀门出了三人。雇主十分大方,仅是订金每人就有两千两白银。事成之后,还有三千两奉上。” 白沐皱眉道:“哦?这么多!十一个人加起来就是五万五千两!手笔不小!” 阿狗叹息道:“嗯!钱啊!真是个要命的东西!” 白沐闻言,朝其问道:“怎么?你需要钱?若是缺钱我可以帮你,没必要做此营生!” 阿狗摇了摇头,苦笑道:“不是钱的问题!我欠人家的,钱还不了。” 白沐一听这话,顿时醒悟是怎么回事,不由得皱眉道:“欠人家的?呵!这世上最难还的,就是摸不着的债。” 阿狗苦笑道:“放心!我和她有言在先,三年只要三年,三年后两不相欠。还有一年之期,只要我还活着,定会再来看你。”他话虽如此,可言语中却透出难以隐藏的茫然。 白沐叹息道:“哎!你该抽点时间去看看舅舅。” 阿狗沉默了半晌,轻声回道:“恩!我该走了。” 说话的声音,消失了。 人走了。 似乎从来就不曾出现。 那双筷子也不知何时被放回了桌上。 白沐拿起筷子,继续用饭。 只是,方才的滋味却已消失不见。 也不知是冷了,还是那挥之不去的忧虑,破坏了心头的宁静。 次日,南临酒楼的雅间内,白沐与罗踪峘相对而坐。 罗踪峘将一叠密札递给了白沐,朝其道:“这是你要的东西,但只能在这儿看,不能带走。” 白沐看了眼密札的厚度,不是很多,这才点点头道:“没问题。”言罢,便开始翻看起来。 罗踪峘见对方开始查阅,也就不再说话。吩咐下去要了四个菜,两碗饭。这四个菜虽与上次不同,却依旧都是青菜,不见半点荤腥。他一边吃饭,一边等待。直到用完饭食,白沐才看完密札。见其查阅完毕,便也放下碗筷,朝其问道:“怎样?可有问题?” 白沐听对他询问,却没有直接回答。神色间似有所思,不确定道:“东西你先收好!有些事情我还要想想。” 罗踪峘瞧见这般,不由心下一沉,有些担忧地问道:“怎么?有什么不对?” 白沐见对方脸色凝重,连忙摆了摆手,安抚道:“不用担心!只是有些事情没想清楚!问题不大!”说着,反问道:“怎么?你吃完了?” 罗踪峘闻言一愣,愕然回道:“吃完了。” 白沐以玩笑的口吻,调侃道:“那好!该我吃了!”说着,便把小二唤来吩咐下饭食,又让其拿来纸笔。一边吃,一边想;一边想,一边写。左手执笔,右手吃饭。等他将笔放下,饭也正好吃完。放下碗筷后,把写好的东西递给罗踪峘道:“我拟了个方案,你看一下。若没有不妥,就按此行事。若有了变化,我们再变更细节!你看如何?” 罗踪峘接过白沐列好的方案,仔细翻阅起来。半晌看罢,脸上已满是兴奋之色,赞赏道:“如此布计,甚是周全!” 白沐见他同意,不由笑道:“那先如此行事!其它的以后再说。对了!还有件事情你帮我查下。最近,可有人调用巨额的银款流往泸州一带,数目应在五万两以上。” 罗踪峘听了这话,不由问道:“这么多钱?可知流向泸州何处?” 白沐回道:“拜雨亭!具体的情况还不清楚!等事情明朗一些,我再向你解释。” 五日后,洪祥龙的寿辰。 白沐将生意的事情交由全五打理,自己则与韩元宗带着杨小妹,参加洪祥龙的寿宴。 三人赶到时,洪府的门前已是人满为患。 门前两名衣着华贵的男子,年轻者二十出头,样貌普通,并无出奇之处,可身上隐隐流露着凌人的盛气。年长者不到四十,儒衣长衫,面白无须,相貌斯文儒雅,神态间颇为淡然。这两人于门前寒暄,迎接着赶来的宾客。 白沐朝向身边的韩元宗,低声问道:“今天是洪祥龙的寿宴,能在门前迎宾,应是头面人物。你可知晓这二人的身份?” 韩元宗点点头道:“当然知道!那个年轻的便是洪祥龙的儿子,小龙王洪泽方。其人在本地是响当当的恶霸。旁边的中年人是大江盟的内务总管陶青儒。现在大江盟的钱财运作,多是经由他手,其人于理财一道颇有才能。” 白沐听完,心中不由一紧,暗道:不好!自己一时大意,竟将这洪泽方忘在脑后。真是该死!此人好色成性,自己带杨小妹前来,岂不是自找麻烦!但此时回去已无可能。杨小妹的性子自己太过了解。既然来了,就没有让她回去的道理。若是一意孤行,吵闹起来,反倒不好善后。纵然心思千回百转,一时间也毫无办法。如今之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白沐三人上前,取出请帖c贺礼,一一递给了陶青儒。 陶青儒伸手接过,仅是看了一眼,便交予了身旁的下人。 韩元宗朝洪泽方与陶青儒拱拱手道:“老爷子寿辰,大吉大利!在下前来,讨一杯寿酒吃吃,沾一沾寿星翁的福气。” 洪泽方听到恭贺,却没有理睬对方的寒暄。而用他淫邪的目光,直钩钩地盯着杨小妹那如花般的容颜,舍不得移开片刻。 杨小妹见对方如此无礼,这般盯着自己,便想开口喝骂。 白沐瞧见这般,心知不妙,连忙将她拉到身后,挡住了洪泽方的视线。 此刻,韩元宗也发现了对方目光的异常。顿时心生恼怒,面露不悦之色。 陶青儒身为大江盟的总管,自然察觉到气氛的尴尬。连忙伸手扯了扯洪泽方的衣袖,朝其摇了摇头。 洪泽方感到自己的衣袖被人拉扯,怎会不明白陶青儒的用意。今天是父亲的寿辰,他也不敢太过出格,横生事端。可眼睛却像不受控制一般,望向白沐身后的玉人。那贪婪的目光,将他龌龊的念头展露无疑。 陶青儒见状有些无奈,只得出声打着圆场,说道:“哎呀!只顾着说话,真是招待不周!三位快请入内!”说完,又朝身边的小厮大声喝道:“还不快带贵客入席!” 白沐三人听陶青儒这般安排,也不好再说其它,便跟随小厮进了内厅。 这宴客厅巨大无比,竟容纳了百桌酒席,且各桌的宾客几乎满坐,未见空余。如此看来,洪祥龙的声威确实名不虚传。 白沐三人被安排到角落的一桌,这桌的宾客都是商贾,彼此之间相互攀谈,多是闲话家常,也没有多少顾忌。 韩元宗与同桌之人客气了一番,这才发现白沐和杨小妹俱是闷闷不乐,便知是方才的龌龊坏了心情。遂压低声音,宽慰道:“怎么?还在想刚才的事情?是否要我出手帮你们摆他一道?” 杨小妹一听这话,顿时兴奋地道:“好呀!好呀!我早看那混蛋不顺眼了!你说怎么办?我也要参与。”说着,便是一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 白沐连忙打断两人,苦笑道:“你们不要乱来,此事还要从长计议。” “哼!”杨小妹见白沐这般拦阻,鼻子立时重重一哼,小脸一垮,写满了我不高兴。 白沐心中无奈,只得安抚道:“这笔账一定要算,但现在时机不对!等我安排好了,再帮你收拾此人。” 杨小妹撇了撇嘴,也不愿白沐太过为难,只得点点头道:“恩!一言为定!你可不能骗我!” 白沐轻笑道:“那是当然。” 韩元宗见此,心中不由一乐,只觉这杨小妹还真是好哄! 与此同时,只听门口那边传来阵阵唱名之声。 “梅州大侠于连仲到!” “唐门女侠唐又又到!” “八臂罗汉满天星到!” “县尉大人孙应平到!” “铁枪会堂主沈重一到!” “玉箫公子岳怀恩到!”门房的呼和声一时间不绝于耳。 宴客厅内人声鼎沸,往来的宾客络绎不绝。 洪祥龙正忙碌地招呼着江湖同道,与人推杯换盏,谈笑寒暄。 听到孙应平的名字,韩元宗朝向白沐小声道:“这孙应平是本地的县尉,此人很有门道。你最好找个机会与他亲近一下,绝对没有坏处。” 白沐得了指点,随即颔首道:“恩!晓得了。”说着,想了想,又朝其问道:“此人与洪祥龙的关系如何?” 韩元宗有些不确定道:“似乎不是很好!此人本是京城六扇门的八大总捕之一,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才被发配到这里,做了个小小的县尉。听说,那洪祥龙为人十分霸道,从来都是说一不二,根本不把这孙县尉放在眼里。因此,两人之间常有摩擦。但此人曾是六扇门的总捕,哪里是易与之辈。眼下虽然龙游浅滩,可早晚都会东山再起。此时,正是雪中送炭的好时机。” 白沐看了看向韩元宗,调侃道:“哟!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还真要谢过少庄主指点!” 韩元宗扬了扬脑袋,得意道:“那是!记住!以后多拍马屁!若我心情舒畅,必会再指点于你。” 杨小妹听了两人的话,不由得笑道:“我突然发现,你这人面皮真厚,好不知羞!”说完,三人就‘咯咯’地笑了起来。 这边三人正在说笑,门口方向却传来了吵闹之声。 “贫道前来拜寿!为何不让进去?”这叫嚷之声虽然苍老,但却中气十足,异常浑厚。 “臭道士!你即无请帖,又无贺礼。哪里是来祝寿!赶紧滚蛋!别让小爷动手!” “年轻人说话客气点儿!道爷来吃酒席那是给你面子!要什么请帖!至于贺礼,你怎知道爷没带?” “瞧你那熊样儿!除了这柄拂尘,哪里还有它物!今天是我父亲的寿宴,没有请帖c贺礼,你休想入内!” “道爷的礼物又不给你,莫要拦路!等见了你爹自会奉上!” “老杂毛!我看你是不想活了!”说道这里,竟然响起了打斗之声。紧接着,便是一声惨叫传入厅堂。 洪祥龙初闻吵闹,根本没放在心上,也就没有动作。他不认为有人敢在此地生事。而且,他了解自己的儿子。单以武功而言,绝对算得上好手,是以并不担心。但刚刚那声惨叫,的确是自己儿子的声音。听到那声惨叫,他再也无法安坐,骤然起身朝门外奔去。 洪祥龙朝门口方向,大声喝道:“好大的胆子!敢在这里闹事!”说话间,已率领众人来到了门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拜寿(下) 龙王寿宴,洪府门前。 “好大的胆子!敢在这里闹事?” “什么闹事?贫道前来祝寿,是这小子无礼阻拦!可不能冤枉好人!” 洪祥龙率领众人来到门外,一眼便看到自己的儿子被打倒在地。顿时怒气上涌,脸色一片铁青,上前一步就要动手教训来人。 而正在这时,一名中年文士自洪祥龙的身后越出,拱手抱拳道:“盟主息怒!待属下看过少盟主的伤势,再做定夺不迟。” 洪祥龙听闻劝阻,这才强压怒火,朝向中年文士点了点头。 那中年文士纸扇轻摇,身形随风而动。风吹人至,似柳絮飘落,已然来到洪泽方的近前。俯下身来,为其查探伤势。 人群中,白沐朝身旁的韩元宗小声问道:“这人是谁?” 韩元宗侧着脑袋回道:“他叫萧四川,是大江盟的右护法,也就是俗称的白纸扇。其人的武功c智谋,皆是上上之选。洪祥龙出道以来,几乎所有布计都有他的谋划。据说,当年计杀刘贺楠,吞灭临江会,也是由他布局。此人万万不可小觑。” 白沐了然道:“如此说来,倒是个机敏c狠辣之辈!” 场中,那萧四川为洪泽方检查过伤势,随即站起身来,朝向洪祥龙道:“少盟主没事!只是晕了过去。” 洪祥龙听到儿子没事,这才放下心来。好整以暇,再次抬眼打量起眼前那道人。这道人年过逾矩,头戴铁冠,脸颊消瘦,五绺须髯,手持拂尘。一身麻布道服虽洗得干净,却有许多补丁。若非他衣袍太过破旧,倒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 洪祥龙自认没见过这对方,也不知对方是谁?竟在此时找上门来。不由皱眉问道:“某是洪祥龙,不知阁下何人?” 那道人一甩拂尘,轻笑道:“无量寿福!贫道铁冠,今日前来给盟主贺寿。” 听到来者自报名号‘铁冠道人’,人群中立时响起纷纷议论。 这铁冠道人的名头甚是响亮,江湖上少有不知。据说,此人与龙虎山的张乾曜乃是同门。仅以武学而言,已入宗师之列。按理说,这样的人应该在道观里修仙问道,开馆授徒。奈何其人性情乖张,不通俗礼,与同门之间多有龌龊。所以,他虽出身龙虎山,却从不承认自己的师承。 洪祥龙自然听过对方的名头,但却不记得两人曾有过节,只得沉声问道:“洪某并不认得道长,也不曾给道长发过请柬!道长何故不请自来!” 铁冠道人闻言,却是丝毫不见尴尬,一派泰然自若地回道:“所谓江湖路,江湖事,江湖人,同在江湖之中,怎能人不识人?以前不认识,不要紧。现在这不认识了嘛!” 洪祥龙眉头紧锁,冷哼道:“不要说这无用之话!我只问你,到底所为何来?” 铁冠道人道:“吃饭!送礼!” 洪祥龙盯着铁冠道人那空空的双手,冷笑着问道:“礼在何处?” 铁冠道人面带轻笑,淡然回道:“今时今日,洪盟主声势滔天,门徒四野,宾客满朋。吃得是珍馐美味,饮得是佳酿琼浆,穿得是绫罗绸缎,住得是锦院高墙。君不闻日中则昃,月盈则亏,水满则溢乎?是以,贫道今日特此前来,一送五行相衡三缺之气。”话音未落,人已是腾空而起,一掌拍出,印在洪府大门的匾额之上。乍然掌罡激荡,雷霆万钧,众人只觉震耳欲聋。这一掌发得突然,且迅捷无比。在场众人还不及反应,那铁冠道人便已退回原地,好似从未动过一般。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大门上的匾额,已被印下一个巨大的掌印。 铁冠道人甩了甩拂尘,轻笑道:“礼已送完,可否请贫道入内饮宴?” 洪祥龙眼见及此,立时怒声喝道:“老杂毛!欺我大江盟无人乎?”说着,便是提气运掌,欲上前一会那铁冠道人。 这时,一名中年汉子迈步而出,朝向洪祥龙道:“这等无礼之辈,怎劳盟主亲自动手?还是由在下代劳吧!”说着,便是拱手请战。 洪祥龙望向来人,暗自沉吟起来。他也拿不准那铁冠道人的修为,在场观者众多,若自己与对方动手,有取之不下,必将颜面不存。遂点了点头,沉声道:“恩!这老杂毛儿便交你处置,我在这里为你掠阵。” “请盟主放心!此人交我,必将其擒下!” 这说话的汉子四十多岁,身材魁梧,十分精悍。只见他大步流星走入场中,朝那铁冠道人拱手道:“大江盟陈连鹏!请指教。” 在场众人议论再起,各自猜测着输赢。 这陈连鹏乃大江盟的左护法,其人武艺超群,罕有败绩,堪称洪祥龙座下第一打手。这些年来,大江盟的声望如日中天,可说此人功不可没。众人皆知他拳脚厉害,却少有人亲眼得见。因此,在场众人皆想借此机会,瞧一瞧这位左护法的身手。 铁冠道人捋了捋胡须,大声道:“你们大江盟好生无礼!贫道前来贺寿!你们不用酒菜招待,却要拳脚相加,真是” 陈连鹏见状,不等他将话说完,便是一拳击出,直奔对方的胸口。 铁冠道人见铁拳袭来,连忙侧身闪避。用拂尘缠其手腕,向后一带。同时脚下一勾,绊住对方的小腿,将之摔了出去。 陈连鹏人在半空调整身形,卸去那一抛之力。在将要摔落之际,以单掌拂地,一个翻身平稳落下。两人交手第一回合,仅在眨眼之间,快似闪电。在场众人还未及看得清楚,便已结束。 陈连鹏一击未中,毫不停歇,将真气运至足下,似箭般飞射而出。两拳齐运,一式‘双龙出海’攻向铁冠道人。 铁冠道人则单掌直出,切入对方两拳之间。掌势斜运,拨开右拳。手肘横出,推开左拳。使其胸前的空门大开,手掌一翻当胸击下。 若是换作旁人,这一掌必中无疑。但陈连鹏身经百战,临阵对敌时更是应变迅捷,机敏无比。只见,他扭腰运劲,身形旋转,竟以肩膀格开这当胸一掌。同时走势不减,肩头发力撞向对方。 铁冠道人与之交手片刻,不由暗赞:对手变招之快,实所罕见。眼见对方迎胸撞来,连忙身形一侧,躲开这贴身一击。并用手中拂尘,横扫对方的腰腹。 陈连鹏见那拂尘来势凶猛,怎敢让对方击中,连忙借住前冲之力扭腰转背,双脚腾空,旋身跃起。那拦腰一击,便贴他背脊横扫而过。 这一回合的交手甚为凶险!他连续两次抢攻,不仅没能讨得半点便宜,还险些失手,脊背的衣衫也已被冷汗浸湿。一时间,也不敢再贸然出手。遂双目凝神,死死地盯着对方,寻其破绽伺机而动。 铁冠道人见对方开始谨慎起来,不由笑道:“贫道前来贺寿!你们这样待客,真是不知礼数!这寿礼既已送出!若是无法入席,岂不太过吃亏!贫道可不做那赔本的买卖!” 观战许久的萧四川将洪泽方交给下人照看,自己则纵身而起,跃入场中,朝着陈连鹏道:“我来助你!咱们联手将之擒下。”说着,将扇子往身后一插,翻手入袖,一条‘飞索流星’现于掌中。随即,流星锤飞射而出,直击铁冠的面门。 铁冠道人见到流星袭来,忙用拂尘一扫。二者相交轰然声响,流星被击得飞向一旁。 萧四川一拽手中的锁链,流星锤化作一道弧线,急速回转。双手舞动,锁链盘旋,流星缠绕,护住周身上下。同时脚步挪移,逼杀而来。 陈连鹏见其出手,也连忙欺身上前,快拳连攻,欲将对方擒下。 铁冠道人提运内劲,挥舞掌中的拂尘与两人战在一处。三道身影纵横交错,竟斗得难解难分。 洪祥龙观战许久,见陈c萧二人联手,依旧拿不下铁冠道人,便有些心焦气躁。暗自于掌上凝劲,等待出手的时机。只要对方露出破绽,便将之毙于掌下。 场中三人彼此游斗,一时竟然相持不下。 陈连鹏近身缠斗,萧四川从旁呼应。飞舞的流星伺机而出,朝着铁冠道人迎面砸下。 铁冠道人察觉危险,连满侧身闪躲。而在他转身的瞬间,背脊的空门乍现。 洪祥龙瞧准时机,窥得破绽,立时一击而出,欲取其性命。 铁冠道人忽感背后生风,掌罡烈烈,心知不好。在杀机临身的瞬间,强行施展道门奇术‘不履玄径’。随即身形倒转,以诡异的方位,从对方的腋下穿过。同时脚不停歇,跃过围观的众人朝堂内奔去。 洪祥龙一时愕然,不想对方竟躲过自己的偷袭。他瞬间回神,连忙紧随其后朝内堂追去。 围观众人也都反应过来,奔走相挤,推嚷着回到内堂。 洪祥龙三人追进内堂,便见那铁冠道人抓起桌布的一角,用力一抖,桌上菜肴尽数飞射而来,撒向三人。 洪祥龙瞧见这般,连忙闪身避让,躲了过去。可身后的陈连鹏与萧四川却是躲闪不及,被淋了一身汤水,顿时狼狈无比。 接着,也不等三人喘息,便又是一桌酒菜扑面而来。他们见此连连闪躲,一时间竟难以靠近。 如此反复,正当三人手忙脚乱之际。那铁冠道人却抓起桌布,翻手一兜打成包裹,也不在意汁水横流,扛在身上撒腿就跑。有如离弦之箭跃出厅堂,几个起落就不见了踪迹。 洪祥龙见对方逃走,连忙追出堂外。眼见追之不及,只得跺脚怒骂。 “铁冠杂毛!欺人太甚!我必取你性命”以洪祥龙今时今日的地位,被人大闹寿宴,颜面尽失,怎能令其不恨。且在场的宾客众多,几可预计,此事不久之后便会传出,成为一方笑谈。 陶青儒吩咐下人将厅堂收拾干净,重上酒菜,再开宴席。往来宾客也都重新落座,只是厅堂的气氛已经不复先前。众人心思各异,却无人敢开口出声,一时间安静无比。而这压抑的气氛,更让洪祥龙感到羞恼,遂一甩衣袖独自离去。 在场宾客见主人离开,也都自觉无趣,开始陆续告辞。一场好好的寿宴闹得不欢而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信 洪府的书房中。 ‘啪’的声响,一个巨大的花瓶被砸得粉碎,四散的瓷片溅落纷飞。只是那满地的狼藉与散落的书籍,早已杂乱无比,再也看不出任何的变化。 此刻的洪祥龙双目通红,满脸的杀气。像今日这般丢脸,让喜好面子的他怎能不恨?一通打砸发泄了许久,终于恢复平静。屋内只剩下沉重的喘息,和剧烈起伏的胸膛。似乎刚才的发泄,让他的愤怒缓解了不少。 书房外,陶青儒已静立了许久。在客离席散后,他便一直在此等候。因为,他有一件不知重要与否的事情,需要向洪祥龙禀报。 在酒席散后,下人打扫大厅的时候,捡到了一样东西。一样可能很重要,也可能无关紧要的东西。陶青儒也拿不准,这东西是否重要。但他清楚,只要将东西交给洪祥龙,那就一定没错。所以,他来了。可到了书房门外面,听到里面打砸的声音,便立时发现自己来得不是时候。 在此盛怒之际,洪祥龙身边之人都躲了起来,不愿触其霉头。就连他的两个小妾,也都不知跑去了哪里。眼下这般,无论何人入内都将直面怒火。因此,陶青儒选择了等待。这与害怕无关,只是不想自找麻烦。 许久过后,听到书房内安静下来。他便知道,对方的怒气已发泄得差不多了。这才朝着书房,大声禀报道:“启禀盟主!属下陶青儒有事求见!” 随即等了半晌,见没有回应,他准备再次开口。而正在这时,洪祥龙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进来吧!” 陶青儒闻声,这才小心地进了书房。看到那满是狼藉的地面,与正襟危坐的洪祥龙。他顿时明白,刚才那短暂的寂静,是这位盟主在整理自己。洪祥龙很爱面子,不会让别人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他所展现出来的姿态,必须是一个威严的长者。 洪祥龙倚靠在太师椅上,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只是,在这满屋的狼藉之下,略微显得滑稽了一些。不过,他自己似未察觉,依旧用那沉稳而威严的声音,开口问道:“什么事?说吧!” 陶青儒垂下眼眸,小心地回道:“回禀盟主!下人在打扫厅堂时,捡到了一封信。”说着,从衣袖内取出那封书信,双手平端,捧到洪祥龙面前。 洪祥龙接过信件,反复看了两眼,信封上没有署名,没有收信人,没有地址,什么都没有,一片空白。根本不知何人所写?又是写给何人?把信从内中抽出,展开观瞧。上面的内容十分简单,却没有提到一个名字。上面写着:百张弓,千枝箭,全部验收。三千两白银两日后交付。 洪祥龙看过信后,脸色愈发得凝重起来。那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加阴沉了几分。 心情变坏有两个原因:第一,这封信虽没有署名,可上面的字迹却十分熟悉。在他看来,这封信不曾署名,是害怕落下把柄。如果,这信上的内容属实。那就说明,此人已早有二心。第二,弓箭是违禁物品,只有官府能用。这东西威力大,射程又远,对个人的武艺要求不高。若摆开阵势齐射,无论有多好的功夫都无法抵挡,只能落得个万箭穿心。 弓箭这东西除了少数猎户私制以外,江湖中人大多不用。走江湖的,多使用暗青子。这东西虽无弓箭的射程与威力,但它小巧方便,容易携带,更受江湖人的青睐。 现在有人动用大笔银钱,购买弓箭,其目的何在?这一百张弓就要配百名弓手,而对于帮会来说,百人之众绝对是不小的势力。在大埕这一亩三分地,什么人能有这样的能为?再想想那百弓齐射的威力,别说是自己,就是魔教教主‘血弥勒’再生也必死无疑。一念及此,洪祥龙的脊背顿时生起了一阵寒意。随即沉声问道:“这上面的内容你可有看过?” 陶青儒听他询问,连忙答道:“看过!” 洪祥龙沉吟着问道:“可曾看出是何人所写?” 陶青儒想了想,虽然已有怀疑的对象,但却不愿参与到此事当中。遂略一盘算,谨慎地回道:“信上不曾署名,属下亦不知何人所写。只是觉着上面的字迹,有些眼熟而已。” 洪祥龙点了点头道:“嗯!此事暂且保密,不要说与人听!知道吗?” 陶青儒连忙应道:“是!属下定当守口如瓶,不会走露半点风声。” 洪祥龙微微颔首,满意道:“恩!你下去吧!”说着,却又摆了摆手,补充道:“你走的时候,把卓文越给我叫来!” 陶青儒领下吩咐,随即躬身告退。不大一会儿,卓文越便来到了书房。 这是一名俊朗的年轻人,强壮且有活力,聪明却不世故,忠诚又不迂腐。年轻人的优点他似乎都有,年轻人的缺点他一点儿不粘。 洪祥龙很看重眼前之人,这是他留给洪泽方的一大助力。他很了解自己的儿子,不仅贪花好色,且并不聪明,几乎没什么优点。若非说有什么优点,也就是武艺还算不错。 洪祥龙知道,若哪天自己死了,儿子绝对压不住陈c萧二人。所以,他便为自己的儿子培养了卓文越。无论洪泽方多不成器,他都是自己唯一的儿子。作为父亲给儿子的将来铺路,也是一种无奈。 卓文越低眉站立,看着眼前来回踱步的双脚,静静等待着吩咐。他知道,一定是发生了重要的事情。否则,洪祥龙的脚步不会如此凌乱。 卓文越对面前的老人无比崇敬,一名乡下来的土包子,在短短的数年间,便成为南潮州的总瓢把子,这样的人绝对值得敬佩。因此,他一直把对方当成英雄来模仿,当作目标来努力。与此同时,他也能感到,对方很欣赏自己。仅仅三个月的时间,便提拔自己成为掌事。而对他来说,自然是件美事,可也惹来不少的闲话。最离谱的是,说自己是洪祥龙的私生子。其实,有时他也在想,若自己真有这样的父亲,该有多好! 洪祥龙望向卓文越,沉声问道:“你入大江盟多久了?” 卓文越闻言,恭敬地回道:“三年零三个月又二十一天。” 洪祥龙点点头道:“嗯!在年轻一辈当中,你算是佼佼者了!” 卓文越谦逊地回道:“盟主过奖!属下愧不敢当。与他人相比,属下只是忠心而已。” 洪祥龙满意道:“好!我就是要你的忠心!若是没有了忠心,纵有天大本事也是无用。而无用之人,就只能被人抛弃。所以,你要做个有用之人!明白吗?” 卓文越垂眸应道:“是!属下定会成为对盟主有用之人。” 洪祥龙点了点头,把手中的书信递给了卓文越,朝其道:“你看看这个!” 卓文越双手接过信件,将之取出查看。只是,上面的内容太过简单。看罢之后,竟有些摸不着头绪?只得抬起头来,以示询问。 洪祥龙见其望向自己,解释道:“我想知道这书信的主人,到底是谁?” 卓文越一听这话,顿时心下明了,随即应道:“明白!属下这就去查!”说着行了一礼,便要退下。 洪祥龙见状,却是摆了摆手,将他叫住,朝其问道:“等等!不急!你先和我说说准备怎么调查?” 卓文越停下脚步,稍作思索,小心翼翼地说道:“属下有些不成熟的想法,若说得不对,还望盟主提点。” 洪祥龙感受着对方的敬畏,心中无比受用,点点头道:“恩!你先说来听听!” 卓文越略微斟酌,开口道:“百张弓,千枝箭!这批军械数目不小!据属下所知,本地官府都没有这么多弓箭。而私造弓箭乃是死罪,这么多弓箭只能是从军中流出。”说到这里,他稍作停顿,抬头望向洪祥龙。显然是希望自己的推断,能够得到对方的认可。 洪祥龙见他望向自己,点了点头,肯定道:“思路不错,继续说。” 卓文越闻言,这才放下心来,继续道:“若是从军中流出来,那便好查很多。军中兵器都有特殊标识,没人敢私自倒卖。但每年有不少陈旧的兵器,被当做战损处理。若真是如此,那这批弓箭很有能是当作战损夹带而出。若这般推断无误,从军备下手应该能查到源头。” 洪祥龙听完对方的办法,感到十分满意,朝着卓文越道:“不错!很聪明!但要记住,怎么查都行,但不能与地方驻军产生冲突。明白吗?” 卓文越应声道:“是!属下明白!”其实,即便对方不提醒,他也不会与驻军产生冲突。因为,没有一个帮会敢和军队叫板!谁要是这么做了!那真是老寿星上吊,活腻歪了。 随着卓文越离去,洪祥龙长长地出了口气,坐回到太师椅上。用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陷入了沉思。先前,因铁冠道人所带来的怒火已然消散,可却并未让他感到丝毫的放松。因为,更大的危险已扑面而来,这种感觉已多年未见。而舒适的生活,让他几乎忘记了江湖的凶险。这一刻他突然察觉,一双无形的大手正缓缓伸来。他心中清楚,自己必须做点儿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堂口 清风拂过水面,吹起阵阵波澜。货船停桨伫立,起伏间彼此相连。 码头上,堆积的货物层层叠叠,遮挡住行人远眺的视线。 陶青儒带领白沐熟悉着码头。这位陶大管家十分健谈,一边介绍码头的工作,一边夹杂着奇闻异事。两人絮絮闲聊,气氛相当融洽。 码头上的工人忙忙碌碌,从船上将货物卸下,运到仓库。仓库的门前,坐着一名中年的汉子,其样貌生得甚是雄壮。浓眉大眼国字脸,肌肉虬结衣青衫。往那桌前一坐,一看就知道是管事。 这汉子的手中捏着一把竹签,每当有人将货物搬入仓库,便可到他这里领一根竹签。而这些竹签,就是代表着工钱。等到散工的时候,工人会拿着竹签,到指定的地方领取工钱。 那汉子摆弄着手中的竹签,看着眼前这忙碌的景象,似是有些无聊。张望间,他猛然看到了不远处的陶青儒。随即挑了挑眉,精神一震站起身来,朝一旁的跟班儿吩咐道:“老七!你先帮我看会儿!”说着,把手中的竹签塞到对方的手里,并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快步上前迎了过去。 那雄壮汉子来到近前,朝陶青儒拱手笑道:“真的是大管家!可有些日子没见,今儿个别走!一会儿兄弟摆桌酒席,还请大管家赏个面子,咱们喝上一杯。” 一旁的白沐见此,暗自打量起眼前这汉子。此人虽看似粗犷,言辞间却有着不易察觉的圆滑。 陶青儒闻声,扭头看向那雄壮汉子,等认出了对方,连忙摆摆手道:“哟!闽堂主!真是客气了!吃酒的事儿不着急!我先给你介绍个朋友!”说着一指白沐,介绍道:“这位是白沐白老板!盟主让我带他到你这儿看看,以后他的货就走你的码头。”说完,又为白沐介绍道:“这位是大江盟西涫堂的堂主闵静山。西涫堂在这边有三个码头,白氏商行的货交给闽堂主绝对万无一失!日后,你们二人还要多多走动。” 闵静山一听这话,便知对方是大主顾,连忙笑道:“大管家的朋友就是在下的朋友!何况,还有盟主的交代。若白兄有用得到的地方,尽管开口,闽某必不推辞。” 白沐听对方说得仗义,连忙朝两人拱拱手道:“在下初至宝地,人生地不熟,还要两位多多照拂。这样,在下在南临酒楼备了一桌水酒,还请两位赏脸,咱们小酌几杯。如何?”今儿个一早,他便让罗踪峘备好了酒席。随时人来,随时能用。 闵静山摆了摆手,推辞道:“怎好让白兄破费!还是该在下来请!” 陶青儒见两人如此,只得开口道:“闵堂主不用客气!今天,咱们先听白老弟安排!你想请客,以后有得是机会。” 白沐点头笑道:“陶先生说得对!这次先让于在下。闽兄要请客,以后有得是机会。” 闵静山眼见及此,便也不再争抢,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兄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闵静山把码头的事情吩咐了下去,便欲和两人前往南临酒楼。 而就在这时,远处却传来一声呼喊。 “闵兄慢走!孙某有事想寻。” 闵静山听闻呼喊,立时回头望去,只见来人正是孙应平。在他身后还跟着一名捕快,正朝自己急急而来。他瞧见这般,连忙停下脚步,双手抱拳道:“孙大人何事?怎会如此匆忙?若有要事,派人支会一声,兄弟自当前往!何必亲自前来!” 孙应平苦笑道:“岂敢!孙某今日前来,的确有要事请闵兄帮忙。” 闵静山听闻此言,只得朝向白沐和陶青儒抱歉道:“请二位少待片刻!孙大人有事相寻” 白沐见状,连忙道:“无妨!我与陶先生无事,不在乎一时三刻。请便!” 陶青儒也道:“你先去照应孙大人!我二人在此等你。”说完,又侧身朝着孙应平拱了拱手。 孙应平与陶青儒在大埕地面儿,都是响当当的人物,自然相识。此刻见其向自己拱手,便也抱拳还礼。 闵静山朝着孙应平问道:“大人寻在下所为何事?” 孙应平听他询问,也不避讳在场之人,便将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 事情是这样:孙应平身边的小捕快名叫李合。前些日子外出办事,直到今天早上才坐船回来。下船之后,便准备回衙交差。可哪知码头上人来人往,拥挤非常,背在身后的包裹被人挤掉。这小捕快发现包裹掉落,刚要转身去接那包裹。哪知伸手一抄,却是空空如也。不知怎地,那包裹竟然凭空消失。他心知坏事,定是被贼人所盗,四下张望,却又寻不到贼人的踪迹,只得回县衙请罪。 这种事情,在此龙蛇混杂的地方并不少见。若是明眼之人,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奥妙。此事,定是几个惯偷配合行窃。 首先,叫人撞向目标人物,分散对方的注意。然后,另一人从身后出手,卸下包裹,交给接应之人带走。那接手包裹之人会迅速混入人群,撤离案发之地。遇上这样的盗窃,简直令人防不慎防。 大家听完之后,基本了解了事情的经过。这群贼人并非胆大包天,敢向捕快下手。而是因这李合当时穿得便衣,未曾身着公服,这才被当作肥羊宰了一刀。 孙应平朝闵静山道:“那包裹里的财物倒是其次!主要是里面有重要的公文,不得不寻回。在下知道,这码头一带,闵兄可说手眼通天。这才厚颜至此,寻求帮手。” 闵静山听完事情的经过,略微沉吟道:“这码头上的人事儿我倒是熟悉,想要找回公文应该不难。只是,包裹里的银钱就不好说了。您也知道,对于扒手来说,钱来得快,去得也快,说不定早都花光了。” 孙应平点点头道:“钱财都是小事,能找回公文便好。” 闵静山见对方能够体谅,这才应承道:“若是如此,那就包在闽某身上。”说着,朝库房那边大声喊道:“大彭!你过来。” 那被称作大彭的年轻人听到呼唤,连忙跑了过来,朝闵静山恭敬道:“大哥!何事?” 闵静山将事情交代下去,并嘱咐道:“快去快回!” 这大彭领下吩咐,便飞身告退,一路小跑不见了踪迹。 白沐见事已谈妥,这才上前一步,朝向两人道:“孙大人!闵兄!事情已交代下去,怕是一时半会儿也等不来消息。不如去南临酒楼喝上几杯,也好过站在这里干等。” 孙应平见到白沐,不由疑惑地问道:“这位是?” 闵静山介绍道:“这位是白沐白老板,我这码头的大主顾!”说着,又为白沐作了介绍。 白沐笑了笑解释道:“那日,在洪盟主的寿宴上,曾与大人有一面之缘。只是大人事忙,未曾留意罢了。” 孙应平一听,连忙客气道:“原来如此!倒是在下的不是。” 白沐摇头笑道:“岂敢!在下一介商贾,怎敢承大人的不是。” 陶青儒见几人寒暄,便也上前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先去南临酒楼吃上几杯,再慢慢详谈。那边与码头相距不远,只要走的时候交代一声,也不会找不到人。” 闵静山闻言,也是附和道:“大管家说得有理!走!咱们一道去吃酒!没准儿吃完了酒,东西也就到了。” 孙应平见状,点了点头,同意道:“既然如此!那孙某客随主便。” 闵静山向手下的兄弟交代了一声,便随同白沐c陶青儒c孙应平,李合四人来到了南临酒楼。 雅间之内,酒菜齐备。除李合之外,众人皆已入座。他自觉身份低微,又犯了大错,遂站在一旁没敢入座。 白沐见李合站在那里,不曾入座,立时问道:“这位兄弟,怎不入座?” 李合听到询问,便有些紧张地回道:“这在下身份卑微” 闵静山见状,笑着打断道:“莫说其它,坐下喝酒才是紧要!” 孙应平拍了拍身旁的椅子,示意李合坐下,朝其道:“今日在座皆是宽厚之人!不必紧张。” 李合见县尉大人发话,这才唯唯诺诺地坐下了下来。众人见他入座,这才开始饮宴。推杯换盏,闲话家常,天南地北,诉说见闻,一时间倒也融洽。 正在众人喝得兴起之际,门口传来了敲门之声。 白沐闻声,朝门外唤道:“进来!” 门外之人听到声音,随即推门而入。 进来的正是闵静山的手下,那个叫作大彭的男子。只见他提着一个包裹,几步上前,双手捧到闵静山面前。 闵静山接过包袱,放到了桌上,推向孙应平道:“可是此物?” 孙应平见状,也不询问他是如何找回。自顾打开包裹,翻出公文,对里面的银钱瞧都没瞧,便又推了回来,开口道:“正是此物!闵兄真是帮了我大忙!客气的话我不说了。这里面的银钱闵兄拿去,给兄弟们换些酒喝,算是在下的一点心意。” 闵静山一听,连忙客气道:“些许小事,怎好拿大人的钱财?” 孙应平轻笑着摆摆手道:“如此大忙!这点钱财算得了什么。闵兄若不收下,就是瞧不起孙某!” 闵静山闻言,哈哈笑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说着,朝向大彭使了个眼色。 大彭得到示意,连拿起包裹退了下去。 白沐和陶青儒见事已办妥,便又开始劝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宿怨 数日后,大江盟内的议事厅中。 一人高坐正中,一人伫立下首。 卓文越的面色略显凝重,洪祥龙让他办的事情,经过一番调查,结果并不理想。但无论结果怎样,他都不得不如实禀报。 洪祥龙沉声问道:“事情查得如何?” 卓文越小心翼翼地回道:“属下买通了库房的书吏,调查了军备的案牍。前些日子,确实有一批军械被当做战损处理。那经手的小吏名叫钱政,得知此人姓名,属下便前往调查,只是” 洪祥龙见其迟疑,不由皱眉问道:“只是什么?” 卓文越道:“只是,此人已不知去向!” 洪祥龙皱眉道:“不知去向?怎么回事?” 卓文越解释道:“属下赶到他家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从屋内的状况来看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留下值钱的东西。瞧那样子走得并不匆忙,应是早有预谋。我向他的同僚打听了情况。据说此人已调任升迁,但调往何处却无人知晓。仅是听说,有人帮他在上面活动,谋了个美差。但奇怪的是,消息传出时钱政已经失踪。从时间看来,消息传出应在失踪之前,而不该在失踪之后。这与常理不合!一般正常调任,应该是先接到公文,然后办理交接,办完交接才能离任。属下在军中使了些钱财,想查阅调任钱政的公文。可惜的是,根本就没有调任的公文。至此,线索便断了!” 洪祥龙听完叙述,揉了揉微痛的额头,叹息道:“失踪?只怕是被人灭了口吧!” 卓文越请示道:“盟主!那现在这般该如何是好?” 洪祥龙此刻也是毫无头绪,没有应对之策。听其询问,只得摆摆手道:“你先下去!此事我自有安排,” 卓文越眼见及此,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应声告退。 洪祥龙见他离去,不由开始头疼。所谓自有安排不过是空话,敷衍而已。眼下这情况,他也希望有人能告诉自己到底如何是好。。 夜色已至,用不起灯火的贫苦人家都已早早安睡。但有些人家却不一样,像蜀唐别院这样的地方更是灯火通明。这里可不仅仅是一处别院,更是唐门在药行的库房。 蜀中唐门依靠倒卖药材获得利润,维持家族的生存。他们的生意做得很大,在各个州府都有自己的药行。大埕本地一共九家药铺,其中七家为唐门所有。虽未能做到垄断,却也是本地药行的魁首。 暖阁香闺中,唐又又没像往常那般早早入睡,而是合衣而卧。她之所以这样,不是不想安睡,而是不能安睡。两天前,她接到了一封奶奶唐三婆的手书。信上提醒她要小心戒备,近日会有人来登门寻仇。对此,她已经知道前因后果。所以,这两天她一直都和衣而眠,小心戒备。 前不久,唐门与五毒教爆发了一场厮杀。这场厮杀,以五毒教败逃而告终。两家本就世仇,以往常有械斗,会有厮杀并不稀奇。但这次与以往不同,两家精锐尽出死伤无数,五毒教更是几尽覆灭。而在厮杀中,还死了一个身份特殊的人物,这人便是五毒教左护法蓝月娘的丈夫何红山。严格说来,此人不是五毒教的教众。因为,五毒教不收男弟子,教中对男女之事的要求十分严苛。据说初建教之时,因修炼‘神农百草诀’必须是处子之身,遂要求教中的长老和护法都不得成亲。但后来发现,教中全是女子会有诸多不便,想要壮大亦十分困难,可说是举步维艰。遂不得不改变成规,除教主外皆可成亲生子。而正是这样的改变,使得五毒教壮大起来,一度与唐门并驾齐驱。 这次厮杀异常惨烈,五毒教内仅有教主与两名护法逃得性命,近九成的教众被唐门屠戮。她们在败逃后便躲了起来,失去了踪迹。当此时刻,五毒教必定要保存自身,修养生息,短时间内难以复起。但有一人却是例外,这人便是五毒教的左护法蓝月娘。此人虽是女子,却恩怨分明有仇必报。江湖人常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对她来说,不过屁话。何红山被唐三婆亲手所杀!这般杀夫之仇怎能不报。 蓝月娘的修为不弱,堪称一流的高手,可面对唐三婆仍是不敌。在报仇无望之下,心中的恨意难消,只能退求其次。她知道,唐三婆的子女皆亡,膝下仅存一个孙女,可说是疼爱有佳。若能取其性命,令唐三婆悲痛欲绝,也算是大仇得报。 唐又又接到消息后,立时做好了准备,以防蓝月娘登门报仇。但防贼是件辛苦的事情,时间越久便越是希望贼人能早些出现,此刻的她便是如此。 正在辗转反侧之际,窗外院中忽然传来吵杂之声。唐又又听到那声响,顿时精神一震,心中暗道:终于来了!随即翻身而起跃出窗外,来到了庭院之中。 只见,院中数十名唐门弟子,正围住一名丰韵成熟的美貌少妇。那美妇人苗女打扮,盘旋的头巾掩去了三千青丝。柳叶眉下一双妙目,似桃花般娇艳却隐含杀机。圆润的鹅蛋脸上一颗泪痣点染,凭添了三分风情。滑嫩的肌肤有若凝脂,晶莹得让人不忍触碰。 唐又又瞧见女子的风情,不禁暗自赞叹。她一向对自己的容貌都十分自信,可此时比较之下,也不由得微感挫败。 她心中清楚,眼前这女子便是蓝月娘。因为,对方的服饰有一处特别的地方,那就是左肩膀上有一件仅仅护住左臂的披风。这披风的长度仅到腿弯,外形怪异不说,且异常沉重,风吹不扬。她虽少问江湖之事,却也知道这东西叫作‘半肩吞云氅’,乃是五毒教的标志。此物内衬锁甲,专克唐门的暗器,算是一件奇门兵刃。两派仇杀多年,双方有何种手段皆是一清二楚。无论是武功c暗器,还是蛊毒,相互都有克制之法。 唐又又望着对方打量了片刻,开口问道:“你就是蓝月娘?” 那美妇人柳眉一挑,冷声回道:“看来,你早已收到了消息!我说怎么刚一进来,便露了行踪!” 唐又又朝其问道:“你想杀我?” 蓝月娘咬牙切齿道:“唐三婆杀我夫君,我杀她孙女有什么不对?” 唐又又听了这话,不由面露讥讽,沉声道:“没什么不对!但我怕你杀不了我!” 蓝月娘道:“好大的口气?” 正在这时,一胖一瘦两名中年汉子却突然现身,一左一右护住了唐又又。同时,不知从哪里取来了一把椅子,摆在了她的身后。 唐又又神态悠哉地坐了下来,她的坐姿十分优雅,但却有些刻意。任何女子都不愿自己的容貌输给别人,她也无法免俗。所以,她把要把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出来。只是,这种刻意的做法,却让她显的有些稚嫩。 其实,她不该如此比较。女人在不同的年龄会有不同的美感,她的年纪比蓝月娘小上很多,论风情怎能胜过一名成熟的女子?但她身上的活力与青涩,对方却早已流逝,两者不可相对而论。 唐又又抛却杂念,扬着下巴道:“不是我口气大!而是你根本就没有机会。这里是唐门,看看你的周围都是我的人。想杀我,你觉得他们会同意吗?” 蓝月娘气恼道:“黄毛丫头!和你那祖母一样奸猾。” 唐又又听她喝骂也不生气,依旧讥讽道:“这不是奸猾,这叫聪明!你本不该来此。即使来了,被人发现也该迅速撤离。而不是现在这样,把自己置于险地。你已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变成了彻头彻尾的笨蛋。” 蓝月娘怒火上涌,俏脸上满含煞气。她也知道事已至此,不该在此停留。可心中的不甘,却让她难以放弃。只得强自镇定心神,怒声道:“你以为躲在他们身后,就能保住性命?异想天开!”说着,指向那一高一矮两名汉子,眼神中满是不屑。 唐又又摊了摊手,无所谓道:“我相信他们的能为,足矣保护我的性命!你若不信可以试试!” 蓝月娘冷笑道:“试试?” 唐又又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说道:“试试!” 这边话音方落,蓝月娘已然发难,只见其双手一扬,左手射出十数枚钢针,打向那瘦小汉子。右手射出十数把柳叶飞刀,打向那矮胖汉子。随着暗器离手,她的身形也飞掠而起,一掌拍出。欲绕过这两名汉子,将唐又又击杀。 那瘦小汉子与矮胖汉子见对方出手,也是双臂齐挥,数十道暗青子飞射而出,好似疾风骤雨化作一堵黑墙。两边的暗器在空中交击,病发火花四溅,‘噼啪’之声连绵不绝。 暗器在空中撞击的同时,两人动作不停,身形变幻,向不同的方向跃起。 那瘦小汉子跃过唐又又头顶,一把拉过椅子,将其拖至身后。随即全神戒备,未有其它动作。 而另一边,那矮胖的汉子却是迎头而上,挡在了蓝月娘的身前,硬生生接下她威力惊人的一掌。‘砰’的声响,掌罡四散。冲击得在场众人衣袂扬起,身形倒退。 唐又又坐在后面观战,那神态十分悠闲,好似看客一般。此刻,瞧着蓝月娘那恼羞成怒的样子,她开心极了。在她看来,无论多动人的女子,一旦打起架来都会气质全无。但她却不知,看别人打架也会损坏气质。 唐又又看向场中的蓝月娘,调笑道:“想杀我,这样可不行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死不了 夜色娱人,繁星点缀,蜀唐别院内气氛肃杀。 唐又又笑道:“想杀我,这样可不行哦!” 蓝月娘听闻嘲讽,心中恼怒无比。可她也明白,不杀死眼前这两人便动不了唐又又。而面前这汉子的身手又着实不弱,两人交手十数招,依旧无法寻得对方的破绽。不过,经历这一番交手,却也发现,对方内功的根基似乎稍逊于自己。只要小心一些,取胜应当不难。 那矮胖汉子一拳挥出,击向蓝月娘面门。其拳势威猛,毫无怜惜之意。 蓝月娘见铁拳攻来,丝毫不见畏惧,随即单掌迎上。拳掌相交的瞬间,只见她手腕一翻,整个手臂用一种奇异扭曲的姿态,缠住了对方的手臂。且掌势不减,盘旋而上,直击对方的胸口。这一手功夫乃是‘五绝秘法’的‘龙蛇寻手’,招式变化诡谲无比。 那矮胖汉子见自己的手臂被死死地缠住,挣脱不出。无奈之下只得强提真气,另一只手凝劲化掌护住胸口,硬接这致命一击。可他应接仓促,发力不稳,难以冲散对方的掌劲。只听,‘呯’的一声,整个人都被击得腾空而起,飞了出去。 蓝月娘见自己一招得手,便要准备抢攻。可她身形刚动,便被十数柄钢刀拦住了去势。原本围在四周的唐门弟子,纷纷挥刀而至,前来围杀。 那矮胖汉子见蓝月娘被阻,连忙借次机会运功调息,压下体内翻涌的气血。 这时,一名飞奔而来的唐门弟子挥动手中长刀,直刺蓝月娘咽喉。 蓝月娘察觉刀光袭来,随即五指凝劲,便将对方的利刃纳入掌中。那利刃钢刀飞舞急刺,甚是威猛。但距离掌心一寸之处便戛然而止,再也无法寸进分毫,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劲力所制。只是,在月光的照映下,隐隐能够看到五条难以察觉的细丝,缠在那长刀之上。 唐门弟子中有人识得此物,连忙高声提醒道:“大家小心!是‘五行锋弦’!” 据说此物,是一种专食蛊虫的雪蛛所吐。在取丝之后,配以秘法处理制成奇门兵刃。相传这‘五行锋弦’锐利无比,能断刀剑,乃是难得的神兵利器。但因制作不易,即使在五毒教中,也只有身份极高之人才有资格使用。 蓝月娘闻声毫不理会,五指含劲,凝气发力,那被缠住的长刀顿时被绞得粉碎。长刀断裂的瞬间,那青葱般的玉指飞速划过,扬起银丝挥舞,一颗硕大的头颅冲天而起。 众唐门弟子见其手段狠辣,纷纷向后纵跃,退至‘五行锋弦’所及之外。并从腰间镖囊取出暗器,化作漫天星流打向蓝月娘。一时间,铺天盖地的暗器有如雨点般挥洒而出。 蓝月娘身形骤变,一边腾挪躲闪,一边挥舞着‘吞云氅’扫开射来的暗器。 此刻的她,心中已开始焦虑。双方激斗许久,虽然未落下风,功体却消耗甚巨。时间一久,必然筋疲力尽。到了那时,自保尚且不能,更何谈报仇?经过一番盘算,她心中明白久战于己不利,不能在此缠斗,必须直击目标速战速决。既有定计,她立时莲步轻移,身形疾变,跃过众人,再次杀向了唐又又。 这时,那矮胖汉子已调息完毕,随即腾身纵跃。挥手间,便是三枚‘丧门钉’飞射而出。 蓝月娘见察觉寒芒袭射,连忙侧身闪躲,三枚‘丧门钉’擦身而过。 而就在这时,隐藏在‘丧门钉’后的杀机却已悄悄袭至,一枚白色球状的暗器已然射到胸前。此时,再想要闪躲已是不能,只得用‘吞云氅’扫开此物。可这一扫之下,那暗器顿时炸裂,白色的烟雾瞬间弥漫四散。。 蓝月娘瞧这情景,立时暗道:不好!这是‘风烟迷玉’!她连忙屏住呼吸,可惜晚了一瞬!随着毒烟吸入脏腑,一阵目眩神迷之感瞬间袭来。心知糟了暗算,只得运起‘元鸣金蟾法’压制体内之毒。 而就在这一瞬的恍惚间,那观战了许久的瘦小汉子却骤然出手,双袖一扬‘魇蛊钢沙’漫天而起,如沙暴袭卷,笼罩而出。 蓝月娘一见那铺天盖地的毒砂罩向自己,不由心中大惊,连忙强提内息,再运‘半肩吞云氅’,一阵罡风激荡,化作千江万流,将那漫天飞舞的毒砂尽数收入‘吞云氅’中。她虽挡下这一击,却因强运内力,致使体内的剧毒再难压制。胸中的气息骤然凝滞,翻腾不已,令之几欲作呕。卷入‘吞云氅’内的毒砂也失去了掌控,洒落满地。 而就在这时,一点寒芒飞掠射入蓝月娘的小腹。一声闷哼,随着鲜血飞溅,人已摔倒在地。原来那威势慑人的毒砂只是先手,真正的杀招是掩藏其后的‘凝血神针’。 那瘦小的汉子死死地盯着倒地的蓝月娘,冷哼道:“能死在我唐庚手里是你的荣幸。” 蓝月娘听他自报名号,这才知晓对方的身份。原来是赤砂手唐庚,若这般看来,那矮胖的汉子必定是飞雨手唐伦。此二人乃是一母同胞,向来形影不离。在江湖上的名头甚为响亮,皆是一流的角色。他们兄弟联手对敌,更是所向披靡。死在他俩手上的名宿,更是不知凡几。 面对当下的状况,蓝月娘亦恼恨自己,未曾打听虚实便上门寻仇,实在是鲁莽至极。 这时,一阵清脆的笑声传来。 “呵呵呵!我说了!你杀不了我!你还不信,现下如何?”唐又又出言讥讽道。 唐伦朝场中的弟子吩咐道:“众人齐上将这妖妇击杀!” 一众弟子领下吩咐,俱都挥刀齐上,逼杀而来。 蓝月娘眼见这般,连忙运起‘壁虎游墙法’,足尖轻点,贴地滑行弹射而出。随她闪躲,劈来得钢刀顿时落空,一阵叮当乱响,地面的石板被劈得火星四溅。 躲过这一波围杀,蓝月娘双掌拍地,旋身而起。同时衣袖挥舞,数十枚‘蝎尾针’飞射而出。一众唐门弟子反应不及,纷纷中招,一时间惨叫之声此起彼伏。 唐庚和唐伦见状,俱是一声暴喝,同时出手。随着四手齐挥,‘牛毛细雨针’呼啸而出,化作倾盆骤雨喷涌而至。 蓝月娘察觉破空之声,连忙运起‘抓山封断’之法,五指插入地面将石板抠起,挡住射来的牛毛钢针。 ‘牛毛钢针’打在石板之上,发出一连串‘噼啪’的声响,瞬间烟尘四射,弥漫飞扬。 唐庚与唐伦不曾想到,对方身中剧毒竟还有如此战力。心知对手难缠,不敢再心存轻视,便要联手对敌。 而就在这时,蓝月娘却从‘吞云氅’内取出一个灰色的包裹,抬手便朝二人抛来。那包裹飞至半空,随即炸开,无数的毒虫从内中飞溅。 唐庚与唐伦瞧见这般,连忙飞身退避。而在场的弟子中躲避不及者,立时就被毒虫蛰伤,七窍流血而亡。一时间,惨叫声不绝于耳,场面顿时陷入混乱。 唐庚二人疾步飞退,拉开距离后站定身形。再去追寻蓝月娘的身影,却早已是踪迹全无。 唐又又见蓝月娘逃走,不由冷声哼道:“哼!跑得还真快。” 唐庚和唐伦见此,连忙朝着唐又又躬身道:“属下办事不利!让那妖妇逃脱,还请姑娘恕罪!” 唐又又闻言摆了摆手,朝向唐伦道:“让受伤的弟子下去疗毒!其余的人给我追!她有伤在身跑不远的!”唐伦领下吩咐,随即转身告退。 唐又又见唐伦离去,这才朝着唐庚道:“她身中‘凝血神散’,必然要设法解毒。五毒教虽有解毒的方法,可方法却相反繁复,比不得咱们的解药。她这次来得匆忙,不可能携带大量的药材。你去通知咱们的药铺,若有人购买解毒的药材,立刻禀报。还有,派人监视白家的两间药铺,若发现异常也一并通报。” 唐庚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这几日,白沐在码头上忙忙碌碌,难得清闲。处理完手头的事情才突然想起,自己曾答应帮罗踪峘调理身体。只是,这几日实在太忙,抓药的事儿被忘得一干二净。此时既然想起,自然不能再继续拖延。遂掸了掸身上的尘土,离开码头。借着月色,前往自家药铺。 白氏药行中。 白沐朝着满脸谄笑的吴掌柜道:“老吴!你照这张方子把药配好。”说着,从怀中取出药方递给了吴掌柜。 吴掌柜接过方子,仔细地看了一遍,却没让店内伙计去抓,而是自己亲力亲为。他一边抓药,一边朝白沐恭维道:“真没想到,少东家还懂医术!真不简单!” 白沐知道,这吴掌柜有讨好之意,遂笑着摆摆手道:“我哪儿懂什么医术,这方子非我所开。” 吴掌柜听了这话,不由问道:“哦?难道这方子是东家自己用的?可瞧您的样子中气十足,应还不需要此方调理!” 白沐解释道:“当然不是!给朋友抓的。” 吴掌柜想了想,嘱咐道:“原来如此!我说呢!不过,这药方可要收好!此方绝妙,可以留作镇店之用。”他与药材打了几十年交道,对于岐黄之术自不外行,当然识得这方子的好坏。 白沐点点头道:“我晓得!” 不大一会儿,吴掌柜将药抓好交给了白沐,并试探地问道:“天色不早,已到了饭时。不如,我让伙计备些酒菜,少东家留此用膳可好?”他心中盘算,少东家难得来上一趟,不如借此机会套套近乎,这才会如此询问。 白沐知道对方在向自己卖好,也就欣然同意。 白氏药行,内院客房。 白沐与吴掌柜一边吃酒,一边闲话家常。 白沐道:“瞧你这年纪,在白家干了不少年吧?” 吴掌柜点点头道:“嗯!少东家好眼力!在下今年四十有七,十一岁的时候就在白家学徒!” 白沐道:“哦!将至天命,身体不错嘛!” 吴掌柜笑道:“少东家说笑了。我年轻的时候曾跟队走商,遇到大雨山道崩塌。虽保得性命,却摔坏了腿。每当阴天下雨的时候,这腿就疼得厉害!大埕这地方近水,湿气太重。我这毛病经常反复,难以根治。” 白沐闻言,轻声叹息道:“这样啊!若是如此,我刚才那方子你也试试,没准儿有用?” 吴掌听了这话,眼前一亮道:“若真能治好这陈年旧疾,那真是再好不过!” 两人谈笑片刻,白沐觉着有些尿意,便与吴掌柜说了一声,起身前往茅房。这药铺的茅房,建在内院后门一侧。他来到茅房,解开衣带方便起来。一阵舒畅过后,整理好衣衫,便准备回屋继续喝酒。 而正在这时,却传来一声‘咚’得闷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摔落在墙边。白沐忽闻声响,顿时心生戒备,凝神聚目,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是那矮墙遮住了月光,根本瞧不真切。他只得小心翼翼地朝墙边靠近,待来至近前,才发现一名女子昏厥在角落。借助微弱的月光仔细打量,这女子一身苗人装扮,样貌甚是美艳。看其唇上晕染的青紫,显然是中了剧毒。再看其腹部衣衫隐有黑血渗出,便知伤口必然在此。 此刻,若唐又又在此,定会认出这女子便是蓝月娘。自其逃离唐府别院,便想找个地方疗伤。但‘凝血神针’的毒性甚猛,更因先前动手加速了血脉运行,毒伤蔓延奇快。这才导致刚到此地,便再也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白沐微微吸气,便闻到从女子的伤处传来阵阵恶臭,知道是血液与剧毒混合的味道。这般浓重的气味,显然此毒性甚烈,必须马上医治,否则性命不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死 白氏药行,客房之内。 白沐将蓝月娘抱进客房,吴掌柜一看之下大为惊骇!怎么去趟茅房,还带回个昏迷的女人?他带着满心的不解,询问道:“少东家!这是怎么回事?” 白沐听他徐闻,摇了摇头,苦笑道:“不清楚!她受伤了,晕倒在后院。” 吴掌柜一听这话,不由眉头紧锁道:“少东家!把她留在这里,会不会惹来麻烦?” 白沐摇摇头道:“江湖人!江湖事!哪有道理可讲!这女子出现在这里,咱们就已经惹上了麻烦。所以,我们最好弄清这是怎样的麻烦。” 吴掌柜见白沐如此说,便也只好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白沐沉吟着说道:“此事必须要保密!除你我之外,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若是泄露出去,很可能会招来血光之灾。你帮我往‘云莱客栈’传个口信,就说我在你这里吃酒,多吃了几杯,今晚就不回去了。”说着,又想了想道:“这女子不能死在这里,能救便救。若真的救不活,也要想办法处理掉尸体。” 吴掌柜忽然发现,自家这位东家虽然年轻,但却出奇的沉稳。在这种时候依然能保持冷静,头脑清晰,着实令人佩服。 白沐取过桌上的纸笔,提袖填墨,龙飞凤舞,十余行蝇头小楷一气呵成。将写好的方子交给吴掌柜,并嘱咐道:“你照上面所写把东西备齐。记住,不要经手他人,也莫让店内的伙计看到!以免走漏风声!” 吴掌柜应声道:“好!我这就去弄。”说完,便退了出去。 白沐见吴掌柜离开,便借着屋内的烛光,打量起这女子的样貌。瞧她一身苗人打扮,左肩披着件奇特的披风,不由得伸手检查了一番。这披肩十分沉重,内中应当镶衬了锁甲。将披风翻开,下面还有夹层。把夹层打开,摸出了三柄柳叶飞刀,暗飞刀样式寻常,倒也并不出奇。 他记得曾听舅父说过,五毒教有种奇门兵刃名叫‘半肩吞云氅’。从外形来看,与这女子的披风十分相似。也就是说,这女子极有可能是五毒教的门徒。她身上只有一处毒伤,并无其他伤患。但仅是这处毒伤,便险些要她的性命。如此说来,她所中之毒很是有些名堂。 白沐伸手搭住她的手腕,发现对方经脉不畅,气息阻碍。应是为了防止剧毒流便全身,而自封了血脉。只是此毒甚为霸道,仅凭封穴截脉并无多大用处。能后活到现在,真是堪称奇迹!若非根基深厚,便是功体异于常人。 他略作沉吟,这女子若真的是五毒教的门徒,能坚持到此就应该是功体特殊。据说,五毒教的门徒常年与毒物为伍,功体对毒物有很强的抗性。因此,寻常的毒药根本奈何不了五毒教的弟子。 江湖上用毒的门派虽然不多,却也不少。北地的温家c河口的孙家,蜀中的唐门和桂州的云家都是用毒的大宗。而这些门派,与五毒教有仇的便只有唐门。以此推测,这女子极有可能是被唐门所伤。 若真的是唐门所伤,也不知道自己的药方能否有用。这药方是舅舅留给自己防身之用,内服外敷,江湖上常见的剧毒都能化解,十分好用。可却不知对这唐门奇毒是否有效?但眼下这情况,寻常的郎中根本就束手无策。若不出手施救,这女子必死无疑,只能是活马当做死马医。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吴掌柜把白沐要的东西一一搬进屋中。有煎药用的炉子与锅仔c药箱c火盆c竹筒c手帕 白沐见他将东西摆放完败,这才谨慎地问道:“可有人瞧见?” 吴掌柜摇摇头道:“没有!我做得十分小心!没人看见!” 白沐微微颔首道:“你来煎药!我给帮她处理伤口。” 吴掌柜点头应道:“好!我来煎药!”说着却是略一沉吟,复又问道:“不如我让伙计把铺子关了?” 白沐听他如此建议,立时摇摇头道:“不用!平常什么时候关,依旧是什么时候关。一切照常!”说着,伸手打开药箱,从里面取出小刀,划开蓝月娘腹部的衣衫,露出伤口。取过艾草点燃,放进竹筒,扣在小腹伤处。 吴掌柜在一旁煎药,他与药材打了几十年的交道,虽不精通医术,却也略知药理。对煎药这等小事,自是不在话下。 大约一柱香的功夫,白沐将竹筒取下。此刻,那竹筒内已满是毒血,毒血中还躺着一根细细的钢针。呼吸间,一阵阵恶臭飘散于空气之中,不由得让人掩鼻屏吸。其实,许多毒药本身并无味道。但与鲜血融合便会产生变化,散发出难闻的气味。至于,为何会这样白沐也不清楚。他用手帕将伤口擦拭干净,随后将之与竹筒扔进了火盆焚烧。全部处理完毕,只等将药煎好,喂其服下。 煎药是个慢活,等两炉药全部煎好,冷却后制作成药,差不多用了一个时辰。喂昏迷的蓝月娘服下 药丹,并贴上药膏,能做之事便都已做完。至于能否活她性命,也只能听天由命。 一切做罢,白沐便让吴掌柜下去休息,他则独自留下守在这里 夜色已深,街头巷尾,摆摊的小贩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此时,街上已经没什么客人,再摆下去也是浪费时间。没人会在这个时候,还在街上游荡。 而在这个时辰,若说还有哪家在做生意,那必定是青楼。因为,此时的青楼的人客正是络绎不绝。 当然这些都与曾彭没什么关系,与他有关系的是,这个月的月钱涨了三百文,而钱这种东西总能令人愉悦。最这近一段时间,他的运气非常不错,好运总是如期而至。他在大江盟已有七个年头。除了少数人外,他的资历算是最老。上个月底,他与自己的好友史柯昂,同被陶青儒提升为十二账房。也就是说,从那一刻起,他也迈入了管事的行列。月钱虽涨得不多,但地位的变化却不可同日而语。手下管着十来号伙计,这人的精气神也自然今非昔比。 今天领过月钱,他本想邀好友史柯昂,同去春月楼喝花酒。可想了想又觉得开销太大,有些肉痛;遂改作‘南临酒楼’,吃了一顿上等的席面。 对此,他并不认为自己小气,反而自觉十分仗义。那‘南临酒楼’虽比不得‘春月楼’的花酒金贵,可在本地也排得上号,一桌上等的席面并不便宜。 这顿酒,两人喝得相当尽兴!曾彭开心,史柯昂也开心。两个人都开心,这喝起酒来便有些没边儿。平时半斤的酒量,今天就喝了一斤。平时一斤的酒量,今天就喝了两斤。而这般喝酒又怎能不醉! 曾彭不知自己,是在什么时候离开的酒楼?仅是凭借本能,迈着虚浮的步子,晃晃悠悠地往家走。也不知是头晕目眩,还是夜色深沉,数次险些摔倒。他便这样东倒西歪地慢慢前行。走着走着却忽然感到,似乎有人在身后跟随。于是,晃悠着身子回头张望,但看了一圈,哪有半个人影。想来是自己多心,复又继续前行。可没走几步,却又再次感到身后有人。不由转念一想,难道是哪个毛贼,瞧见自己这醉醺醺的样子,想要打劫自己?他想到这里,不自觉地打了一个激灵,酒意瞬间消散了大半。连忙加快脚步,慌张地奔跑起来。 曾彭脚下如飞,快步疾驰。使得本就踉跄的脚步,越发得凌乱。一路急行,接连摔了几个跟头。等回到家时,脸上已多了数处擦伤。他插好院门,回到卧房,往床上一躺。这才发现,背后的衣衫已然湿透,贴在身上凉津津的,十分难受。与此同时,一股尿意自小腹内悄然上涌。在尿意的催动下,曾彭打了个滚儿翻身下床,提着裤子,朝茅房跑去。他来到茅房解开了裤子,随即方便起来。 而就在这时,黑暗中,一双阴霾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在他解开衣带时,那双眼睛的主人也在朝向他缓缓靠近。杀机悄然袭来,他却浑然不知。 曾彭撒完尿,感觉身子一阵舒爽,正要准备提起裤子,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竟已动弹不得。因为,他的穴道已被人封住。 曾彭心下大骇,他不知来人想干什么?他也不知自己,在何时何地结下得仇怨。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账房,与人从无口角。就算有些龌龊,也多是口舌嫌隙。怎会引来他人这般手段?他想开口询问,却发现自己不仅动弹不得,就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曾彭的心中又惊又惧,正在惶恐之时,一只大手掐住了他的脖颈,将他的脑袋按进了茅坑。一阵腥臊恶臭钻入口鼻,令之几欲作呕。他没有任何的反抗,也做不出任何反抗。仅是片刻的功夫,便失去了意识。 曾彭当然活不了!他死了,死得相当窝囊。他不知道是谁杀了他?又为何要杀他?便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他死得无比难看。因为,无论是谁被粪水溺死都好看不了!而且,别人很可能会以为,他是喝多了酒,自己栽进了茅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解 夜,街道,一个人? 史柯昂与曾彭分别后,迈着蹒跚的脚步走在回家的路上。此刻的他浑然不觉,一个隐藏在黑暗中的人影,已悄悄跟在他身后,一路尾行。 史柯昂晃悠着身体,没走几步便感到胃部一阵抽搐,不受控制地翻滚起来,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烈地呕吐,污秽之物顺着喉咙喷涌而出。那难过的感觉,让他的脊背都不自觉地弯了下来。片刻后,停止呕吐的史柯昂舒服了许多。低头一看,却发现自己的衣袖与裤脚都沾染了大片秽物。 他盯着自己弄脏的衣服,心中生起了一阵嫌恶。只得加快脚步,一路蹒跚地赶回家中。刚一进屋,便朝着家中的婆娘大声喊道:“烧水!我要洗澡。” 史柯昂的婆娘虽不喜丈夫醉酒,可自己并不当家,拿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应了一声烧水去了。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便提着热水把浴桶蓄满。并帮着醉醺醺的丈夫脱光了衣服,扶进浴桶。瞧了眼地上那脏兮兮的衣服,弯下腰来伸手捡起,将之拿去浣洗。 史柯昂泡在浴桶里感觉十分舒畅,一阵睡意渐渐袭来。这时,一双素手却从背后搭住了他的肩头。史柯昂以为是自己的婆娘,便懒洋洋道:“我这肩膀有些酸痛,你帮我捏捏!用点劲儿!好松快c松快。” 随着双手缓慢地揉捏,史柯昂感觉舒服极了,不由自主地说道:“舒服!再用点劲儿。”话音方落,搭在他肩头的双手骤热然发力。以左手拇指,迅速按压史柯昂喉间的廉泉穴。同时,另一只手将他的头颅按入水中 清晨的阳光。 白氏药行, 客房内。 两人。 白沐坐在窗边倚墙斜靠,目闭养神。这一夜他睡得很差,以他惫懒的性子,一向是能够坐着绝对不站着,能够躺着绝对不坐着。也正因他这般性子,儿时习武没少挨揍。这也是为何,一同习武的发小中他的身手最差。所以,若非是看护床上这女子,他绝不会如此为难自己。 正在迷迷糊糊之间,床上的女子却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呻吟。这一声低吟,将白沐所有的睡意都瞬间带走。他揉着微有酸涩的眼睛,驱走残存的睡意。从桌上的壶中倒了杯水,试了试水温,见依旧温热,这才端起水杯来到了床前。扶住蓝月娘,让其靠在自己的肩头,喂她喝水。 而直到此时,白沐才真正看清对方的容貌。先前,因天色昏暗,且她身中剧毒,面带黑气,很难辨识本来的样貌。此刻天已大亮,体内的毒气也已消散得差不多了,自然恢复了原本的真容。看到那绝美的面容,丰润的双唇,鼻若琼莹,双眸微闭,精致的脸上几乎找不到任何瑕疵。若非说有什么不好,那就是脸色太过苍白。 白沐端着水杯的手,因心情的变化而微微颤抖,险些将水洒落出来。心中不由暗道:我居然救了个美人。恩!真是漂亮!半晌,回过神来,把手中水杯送到蓝月娘唇边,将杯中的温水喂她服下。可能是温水的滋润,令她缓缓睁开了眼眸。白沐见其醒来,这才将她放下,躺回床上。 蓝月娘艰难地睁开了眼睛,虚弱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最后望向了白沐,用略微干涩的声音问道:“这是什么地方?你是谁?” 白沐见听她询问,轻笑着回道:“这里是白氏药行!在下是这里的东家!我叫白沐。” 蓝月娘闻言,虚弱地问道:“我怎会在此?” 白沐听了这话,不由问道:“怎么?姑娘记不得了?是你晕倒在我家药行的后院。”说完,见蓝月娘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便又问道:“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可否告知在下?”说完半晌,见没有得到回应,只得再次问道:“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蓝月娘盯着窗边射进的一缕阳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好半天,才用那虚弱的声音回道:“蓝月娘。” 白沐得知了对方的名字,随即略一沉吟,朝其问道:“瞧姑娘这打扮出自五仙教?” 蓝月娘听到白沐此言,顿时目光一沉看了过来,神情戒备地问道:“你知道五仙教?” 白沐点点头道:“嗯!略所耳闻!在下的家族世代行商,少不得要与江湖人物打些交道。我这个人好奇心重,喜欢打听一些奇闻趣事。因此,常常会与江湖中人喝喝酒c吃吃茶,也就听过一些五仙教的传闻。” 蓝月娘听了这般解释,嘴角泛起了些许自嘲,苦涩道:“传闻?只怕传闻中,五仙教的门徒都是外道邪左吧!” 白沐闻言一愣,摇头笑道:“所谓传闻,向来光怪陆离,真伪难辨。大家都会对奇怪的事情感到好奇,无所谓真假。只要传闻有趣,便当成真事一般来说与人听。这世间人c世上事多是如此!何必纠结!”说完,便自顾起身离开床边,坐回椅子。他觉得与这陌生女子太过接近,总是有些尴尬。 蓝月娘沉吟了片刻,出言问道:“可是你为我解了身上的剧毒?” 白沐道:“是我。”说话间,他猛然,发现这女子的恢复力相当惊人。对方虽用了自己的药,但受了那么重的毒伤,却仅用一夜就将毒排尽,实在不可思议。更让人惊讶的是,这一夜她居然不曾发热。这绝非正常现象,至少他看来绝不寻常。而在清醒之后,对方虽然依旧虚弱,可仅是盏茶的功夫,她的呼吸便恢复得与常人无异,这实在令人不解。也不知是先天的体质特殊,还是修炼了特殊的法门。 蓝月娘得到白沐的回答,却是微微皱眉,略带怀疑地问道:“你知道我中得什么毒?” 白沐摇摇头道:“不知道!不过,若我所料不差,应该是唐门的奇毒。” 蓝月娘目光微冷,紧盯着白沐,试探地问道:“你能解唐门的奇毒?据我所知,唐门的毒只有唐门能解。哪怕是我五仙教,也只能依靠‘换蛭蛊’和‘氼芜散’将体内的剧毒强行抽离。你是如何做到?除非你的手中有唐门的解药!” 白沐一听这话,顿时明白了对方的顾虑,朝其摇了摇头,笑着解释道:“姑娘多虑了!我这儿没有唐门的解药,也弄不到唐门的解药。不过,在下的手上正巧有个解毒的方子,也就勉为其难拿来一试,却没想到真的有用!仅是如此而已!” 蓝月娘对白沐的解释并不相信,遂谨慎地问道:“什么方子?” 白沐回道:“四丁相正散!也有人叫它‘四丁正解散’或‘四丁散’!” 蓝月娘听闻此言,却是挑了挑眉,诧异道:“哦?居然是这个方子!据我所知,这可是衍命圣手云彻的不传秘方。” 白沐道:“对!现在依然是。” 蓝月娘喃喃自语道:“据说此方能解天下奇毒,原来是真的!” 白沐轻笑着回道:“能解天下奇毒,那都是江湖同道的吹捧!这解方虽然玄妙,却并非什么毒都能解。” 蓝月娘沉吟了片刻,朝向白沐低眉问道:“为什么救我?” 白沐听她这话,有些不解对方的意思。如此询问,好似在说自己不该救她?遂疑惑地问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蓝月娘见对方不解,只得解释道:“为什么救我?施恩于人所图为何?” 白沐一听这话,终于弄懂了对方的意思。他忽然发现,面前的女人有着极强的戒备之心,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小心戒备。面对这样的女人,他只能无奈地解释道:“我是一介商贾,生意人最怕麻烦。和和气气,平平安安才能生财。若有人莫名其妙死在这里,那药铺还怎么做生意!我只是不想惹来无谓麻烦,这才救你,仅此而已。不知这个解释,可还满意?” 蓝月娘道:“你救了我的命,作为报答,我可以帮你做件事,只要我做得到。” 白沐对连月娘的承诺有些不置可否,遂略一沉吟,朝其道:“这样吧!我有几个疑问,请你为我解惑!” 蓝月娘一听微微皱眉,感到有些疑惑,不解地问道:“问题?什么问题?你问吧?” 白沐想了想道:“我听说,五仙教与唐门有世仇宿怨,不知可有此事?” 蓝月娘点点头道:“确有此事。” 白沐见状,接着问道:“本地的唐门管事名叫唐又又,伤你之人可是她?” 蓝月娘摇摇头道:“与她有关,但不是她本人!” 白沐想了想,复又问道:“眼下大埕,可有你的同门?” 蓝月娘听了这话问题,不由眉头一皱,脸色变得阴沉,却但依旧摇头回道:“没有。” 白沐沉吟了片刻,试探地问道:“这么说,你是孤身前来?” 蓝月娘点头应道:“是。” 白沐问道:“为什么?” 蓝月娘面色凝重,眉头紧锁道:“此事涉及教务,恕我不便奉告。” 白沐点了点头,没有继续纠缠,转而问道:“那好!最后一个问题。你此来大埕,可是为了私人恩怨?” 蓝月娘闻言,略微有些苦涩地回道:“是。” 白沐得到了想要的回答,便知对方可能是未经教内许可,就独自前来报仇,这才落得孤立无援。若是这种情况,五毒教便不用再担心,只要不被唐门发现就不会有事。他得到了自己所需的消息,剩下的仅是慢慢核实。至于,蓝月娘不肯明说的事情,也并非无法可查,没必要非从她的口中问出。遂稍作思索,朝其道:“你的身体十分虚弱,需要慢慢修养!我会为你准备干净的衣物和食水。还有,这是‘四丁相正散’的成药,内服外敷,六个时辰一次,你自己看着处理”说着,将药放到了桌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死因 洪府的厅堂内,洪祥龙正与自己的两名妾氏用着早饭。这两名妾氏都很年轻,与洪泽方的年纪相若。他的原配已经病故多年,在妻子死后他并未续弦,而是先后纳了三房妾氏。在府里的下人便依照顺序,称呼这三房妾氏为二夫人c三夫人和四夫人。不过,二夫人在生产的时候难产而亡,且母子都未保住。所以,这府里就只剩下三夫人和四夫人。 在二夫人死后,洪府的下人暗地里传言,洪祥龙杀业太重,招来了邪煞怨气,导致给洪家添丁的女子皆不得善终。这则谣言,洪祥龙亦有耳闻,还因此大发雷霆。在杖毙数名下人后,谣言才渐渐停息。但谣言这东西很难根除,仍旧在私下里流传。对此,洪祥龙也没有办法。直到去年,他的三夫人给他生了个女儿,谣言才渐渐淡去。此事让他十分高兴,与人说话时,嘴角也上扬了不少。似乎在说,所谓的邪煞怨气不过是谣言鬼话,根本不值一提。 洪祥龙的早饭虽不精细,却十分丰盛。他的两位夫人吃得不多,他自己却食量惊人。一顿饭能吃下一只鸡,两斤酱肉,十个卤蛋。而且,餐桌上必须有肉,没有肉食便吃不下饭。所以,虽然只是早饭,桌上却少不了肉食。 正在洪祥龙大快朵颐的时候,陶青儒快步走进,朝着众人各行一礼,恭敬道:“盟主!属下有事禀告。” 洪祥龙闻言,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回道:“说!” 陶青儒见状,斟酌了一下言辞,朝其道:“我手下的账房死了。” 洪祥龙满不在乎地摆摆手道:“死一个账房算得了什么!再请就是。” 陶青儒微微皱眉,解释道:“不是死了一个,而是死了两个。而且,都是昨晚死于家中。” 洪祥龙原以为是病死,或出了什么意外。此刻听到这里,不由疑惑地问道:“怎么死的?” 陶青儒小心地回道:“一个是因醉酒,溺毙在自己的浴桶里。另一个是相同的原因,溺死在自家的茅房里。表面上看,这两个人都因醉酒而死。但我问过仵作,他们的后颈都有用力掐过的痕迹。应是被人按住了脑袋,活活溺死。” 洪祥龙听到此处,顿觉胃中一阵翻涌,原本的食欲瞬间全无。他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沉声问道:“这两人可有仇家?” 陶青儒摇摇头道:“不过是寻常百姓,仅有些口角嫌隙,并无生死大仇。” 洪祥龙挑了挑眉,思索了片刻,沉吟着问道:“那你觉得,这两人为何被杀?” 陶青儒似乎有些犹豫,并未直言回答,而是谨慎道:“这属下不知。” 洪祥龙见他如此,自然心中明白,陶青儒并非不知,乃是太过谨慎,没有十足把握不敢轻易乱说。遂轻哼了一声,朝其道:“无需顾虑!你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陶青儒察觉洪祥龙不快,只得想了想道:“属下心中虽有猜测,却并无实据。这两人平时都很和气,不应该有要命的仇家。所以,他俩的死应该不是寻仇。这二人都在同一时间死在家中。除此之外,他们还有一个共通之处,那就是同为府库账房的管事。所以,属下觉得,这二人之所以丢了性命,应该与钱财有关。” 洪祥龙思索了片刻,迟疑道:“钱财?府库的钱财吗?” 陶青儒道:“这还不好说!要核对府库的存银与账目后,才能确定。” 洪祥龙斟酌了良久,朝向厅外大声喊道:“孔立!你去把卓文越叫来。” “是!”厅堂之外,传来一声沉稳地回应,随即便又恢复平静。 陶青儒知道,洪祥龙的身边有四名厉害的剑客,暗中护卫。所以,虽未看到人在何处,却也并不奇怪。 约么盏茶的功夫,卓文越快步赶来进到厅堂,朝向众人一一行礼。礼罢之后,这才问道:“盟主唤属下前来有何吩咐?” 洪祥龙看了看他,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这才吩咐道:“你跟随青儒却调查此事,如何调查听他安排。他说怎么查,就怎么查!明白吗?”吩咐完毕,便将两人打发离开。 洪祥龙见他二人离去,随即感到一阵无力,内心深处渐渐地笼罩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陶青儒和卓文越离开洪府,沿路前行,赶往内府库房。。 卓文越朝着身边的陶青儒请教道:“大管家!此事要如何调查?” 陶青儒心中暗自盘算:要调查此事,必须从府库入手。若府库的银钱账目没有出入,那最好不过。若有短缺,那问题就大了。正思索间,他忽然听到询问,连忙收拾心神,有些无奈地回道:“先去府库,核对一下银钱与账目是否有缺失。至于其它,只能稍后再说。” 陶青儒知道,洪祥龙让卓文越跟随自己,不仅是帮手,更是监视自己。这几年来,随着年纪越来越大,他的疑心也就越来越重,对身边的人也不似从前信任。再加上先前的那封书信,使他的危机感空前膨胀,隐有惊弓之鸟的态势。与这样的洪祥龙相处,怎能不万分小心。 卓文越听罢安排,点点头道:“好!那咱们先去府库!” 两人一路疾行来到内府库房,吩咐账房将账册取来,核对账目。 卓文越见陶青儒开始核对,只得站在一旁静静地等待。他虽然认字,却对账务却一窍不通,也就无法帮忙。 街边的小食摊儿上,白沐与杨小妹坐在桌前,吃着刚刚出锅的香煎小黄鱼。那外酥里嫩的煎鱼,当真是美味至极。 杨小妹吃得十分开心,嘴上满是油脂。她一边吃,还一边问道:“你不是很忙吗?今天怎么有空陪我?” 白沐轻笑着回道:“哈!我这也是难得清闲!总不能日日都那般忙碌!” 杨小妹闻言,有些娇憨地说道:“同样是生意人,你照人家韩公子差远了!我什么时候找他,他都有时间陪我。哪像你这般,一天都不见个人影!”说着,还不满地哼了一声。 白沐听她埋怨,不由调侃地回道:“他那是不务正业!我还有生意要打理,怎能像他一样无所事事!” 正在这闲聊之际,一名不速之客在两人对面坐了下来。 白沐和杨小妹抬头一看,来人竟是名女子。这女子两人虽然见过,却从未打过交道。 白沐虽清楚对方来意,却并无说话的意思,而是等着对方开口。 杨小妹抬起头来,看了眼唐又又也不说话,便又低头吃起自己的煎鱼。 那女子见无人说话,只得率先开口道:“小女子唐又又!乃唐氏药行的少东家!曾在洪盟主的寿宴上,与白公子有一面之缘。” 白沐见对方报出家门,连忙放下手中的吃食,回礼道:“原来是唐姑娘!幸会!幸会!” 唐又又道:“真没想到,白公子会在这样的地方吃东西!” 白沐轻笑着摇了摇头,淡然回道:“酒楼吃得是排场,小吃吃得是自在。各有各得滋味,各有各的心境,不可一概而论。唐姑娘不尝尝吗?这家的煎鱼很是不错!” 唐又又听了对方的提议,点点头道:“既然如此,便依白公子所说,小女子也尝尝这煎鱼的滋味!” 白沐见状,朝身边的杨小妹,询问道:“你够吃吗?要不要再加一些?” 杨小妹听到白沐询问,这才含糊不清地回道:“恩!再加一份。” 白沐朝向小食摊的老板,招呼道:“再来三份煎鱼。” “好嘞!客官稍等,马上就来。”小摊儿老板大声应道。 唐又又看向白沐身边的杨小妹,试探地问道:“这位小姑娘好可爱,不知是公子的什么人?” 白沐笑了笑,随口回道:“是我家妹子。” 杨小妹见唐又又称赞自己,这才抬起脑袋,笑嘻嘻回道:“姐姐也很漂亮!”说完,便也不再多言,又低下头来吃起自己的煎鱼。 不大一会儿,小摊儿老板将煎好的小黄鱼送了上来。杨小妹也不理他人,率先抢过自己的那份吃了起来。 唐又又取过筷子,夹起一块儿煎鱼放入口中,慢慢地咀嚼,那吃相非常秀气。她将食物咽下,这才赞道:“嗯!味道确实不错!” 小摊儿老板见她夸赞这煎鱼好吃,也是喜上眉梢,面露笑颜。 唐又又仅仅吃了一口,便将筷子放下,朝向白沐问道:“今日相遇,小女子有件事情要向白公子打听!” 白沐听闻此言,心中明白对方要直入正题,遂故作不知地问道:“哦?不知唐小姐想问什么?只要在下知道,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唐又又见状,沉吟着问道:“这几天白家的药铺可有异常?” 白沐听她如此询问,假作疑惑地问道:“不知唐姑娘是指什么?” 唐又又想了想,直截了当地道:“事情是这样!我有个仇家上门寻仇,受了重伤逃走。以她的伤势,急需解毒的药物疗伤。这才想问问,白氏药行是否有人买过特殊的药材?” 白沐摇了摇头,复又问道:“不知此人是男?是女?” 唐又又回道:“是名美貌的女子。” 白沐听到此处,依旧摇摇头道:“不曾见过。” 唐又又对白沐所言并不相信,可打量了许久,有找不出丝毫破绽,只得无奈地说道:“如此最好!若是白公子发现了什么,还请知会一声。” 白沐点头应道:“这个一定。” 府库内,陶青儒核对着账目,也不知过了多久,夜幕悄悄降临。他合上最后的账册,站起身来,伸了伸酸麻的手臂,长长地出了口气。 卓文越见陶青儒核对完毕,连忙上前,询问道:“如何?可有查出什么?” 陶青儒把一本翻开的账簿,递给了卓文越。并用手指,在上面点了一点道:“你看这里的最后一条。” 卓文越看了看,却没能看懂,只得朝其问道:“什么意思?” 陶青儒解释道:“这上面记载,支出了三千两白银。但没写明为什么支出?由谁支出?这上面虽然记载不全,却留下了有一张票号。换句话说,这笔钱不是现银,而是银票。” 卓文越听到此处,谨慎道:“也就是说,有人在府库内,悄悄支走了三千两的银票。” 唐青儒点点头道:“对!刚才,我核对了府库的白银分毫不差,但银票却少了一张。缺得这张银票,应该与账簿上的银号是同一张。” 卓文越想了想,朝其问道:“既然已经确定少了三千两银票,那接下来该如何调查?” 陶青儒略一沉吟,抬眼回道:“想要继续追查只能从银票入手!”说完,便往外走。 卓文越见他如此,连忙跟了上去,疑惑地问道:“这是去哪?” 陶青儒头也不回地说道:“开出那张银票的钱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查 太阳西归,暮色渲染。 陶青儒和卓文越离开府库,一路前行,很快就来到了‘广来钱庄’。 钱庄的伙计乃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自然识得他俩,一见两人到来,连忙笑脸相迎道:“两位爷大驾光临,真是让敝庄蓬荜生辉!” 陶青儒与卓文越朝那伙计点了点头,便一路随他进到内堂。来至内堂,小伙计请二人落座,朝着两人恭敬道:“二位爷先坐下歇会儿,小的去给两位煮茶。”说完,便要退下。 陶青儒见状,连忙其摆摆手道:“茶就不用了!我二人今日前来,是想见你家东主韩公子有事相询,还请小哥代为通禀。” 小伙计一听,对方要见自己的东家,就知道定有要事相商,连忙回道:“请二位少待片刻,小的这就去通禀。”说完,便转身告退。 小伙计刚刚离开,下人就送来茶瓶。陶青儒与卓文越一边饮茶,一边等待。一碗茶还没吃几口,韩元宗便已推门而入。 陶青儒与卓文越见正主儿到来,连忙起身拱手。 韩元宗瞧两人客气,亦是回礼道:“二位贵客到访,真是不胜荣幸!”说着,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轻笑道:“快快请坐。” 陶青儒有要事在身,不想多做寒暄,便直入正题道:“我二人冒昧前来,实有要事相询。” 韩元宗听他如此,不由想了想道:“这样吧!我在‘三杏楼’摆桌酒席,咱们边吃边谈!如何?” 陶青儒连忙推辞道:“不必麻烦!韩公子的好意我二人心领。吃酒乃小事不急,以后有得是机会。眼下尚有要紧之事,还请韩公子行个方便,莫要推脱。” 韩元宗见对方如此心焦,只得无奈地回道:“也成!只是,陶先生不说何事,这让我如何帮忙?” 陶青儒略一沉吟,解释道:“是这样的!我这边的账上,有一笔开销去向不明,支出的银钱没有记载往来的明细。而这笔去向不明的银钱,用得是贵宝号的银票。所以,在下想请韩公子帮忙查查,这张银票可有人兑换?” 韩元宗了解了对方的目的,也不过多追问,而是轻笑着回道:“这个好办!只要知道那银票的银号,便能够轻易地查到。” 陶青儒见对方答应,连忙感谢道:“如此,便有劳韩公子了!” 韩元宗朝向门外大声喊道:“老王!老王!”他喊了两声,很快便见到一名小老头儿推门而入。 这个小老头进来后,朝屋内之人各行一礼。这才朝向韩元宗问道:“不知少东家唤老朽前来有何吩咐?” 韩元宗道:“你给我查张银票,确认可否有人兑换?” 王老头儿听到吩咐,随即问道:“敢问那票号为何?” 陶青儒连忙开口回道:“票号是‘辛卯年正月十八辰时出己未章七百二十四号’。” 韩元宗闻言一愣,不由道:“哦?竟是今年年初!” 陶青儒点点头道:“正是!” 王姓老头记下了票号,躬了躬身道:“诸位稍等片刻!老朽这就去查!”说完也不多言,自顾转身告退。 韩元宗见王老头离开,这才朝向两人道:“两位吃杯茶歇息片刻,很快就会有结果!”依照钱庄的规矩,只要有人取钱,就一定会留下取钱人的手书。这样做是为了防止有人洗钱,官府追查起来也好有个交代。 陶青儒点点头道:“如此最好。” 韩元宗略一沉吟,开口提醒道:“不过,在下还是要提醒陶先生若对方不曾兑换银票,事情就会变得满烦!甚至难以追查!” 陶青儒听他提醒,不由眉头紧锁,苦笑着回道:“多谢公子提醒!在下明白!” 三人一边喝着茶,一边说话。不大一会儿的功夫,王姓老者便带着账簿赶了回来。将账簿摊开,摆放到桌子中央,朝向三人回禀道:“那张银票已被兑换,记录在此,诸位请看!”说着,伸手在账簿上点了点。 韩元宗并未起身观看,而是把账簿推向了陶青儒,开口道:“陶先生请过目。” 陶青儒见状也不客气,取过账簿朝上一看,眉头顿时拧成了川字。他看过之后,便把账簿递给了身旁的卓文越。 卓文越察觉陶青儒神色古怪,遂伸手接过账本。而在看过那名字之后,他也是皱起了眉头。 陶青儒不愿在此耽搁,直接站起身来,朝着韩元宗拱手谢道:“今日之事,多谢韩公子帮忙!” 韩元宗摆了摆手,客气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陶青儒见此,复又说道:“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能否将这账簿借给在下一用?” 韩元宗听他这般要求,却是微微皱眉道:“这账簿乃是钱庄私有,如此只怕不合规矩!” 陶青儒从怀里取出一张银票,塞到韩元宗手里,朝其笑道:“这本账簿需让我家盟主过目,在用完之后,必定马上送还!还请韩公子通融一下!” 韩元宗攥着手里的银票,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好让先生难做!这账簿先生尽管拿去,用完之后送还便可。” 陶青儒见其同意,连忙拱手谢道:“如此就多谢了。”说着,微微一顿,告辞道:“今日多有打扰,我二人还有要事,就先告辞了。” 韩元宗瞧二人要走,连忙挽留道:“眼下正是用饭的时候,不如用过晚饭再走不迟?” 陶青儒摆了摆手,推辞道:“我二人还有事在身,不能久留。改日,改日我请韩公子吃酒。” 韩元宗眼见及此,便也不再坚持道:“既然这样,我就不留二位了。”说完,又寒暄了几句,便将两人送了出去。 韩元宗送走了陶青儒与卓文越,转身回到内堂,把手中的银票交给了王老头儿,吩咐道:“这钱你拿去,给伙计们买些酒肉,改善下伙食!”说完,自顾转身离去。 陶青儒与卓文越离开广来钱庄,一路回往洪府。 卓文越感慨道:“真没想到,事情查得竟如此顺利!这么快就有了结果。” 陶青儒点点头道:“是啊!真的是太顺利了!” 卓文越看了看陶青儒,朝其恭维道:“还是大管家有办法!此事若交给在下,都不知该如何入手。” 陶青儒听他夸赞自己,立时摆摆手道:“不能这么说!账房内务本就非你专长!术业有专攻,人都有短板。” 两人边走边说,走着走着却突然停下脚步。因为,他们发现整条街上竟不见半个人影,就好像所有的人都消失了一般。空气中除了风声,就只剩下诡异的宁静,静得让人心寒。而这般异常的宁静,往往预示着危险将至。 陶青儒与卓文越俱都察觉不对,彼此交换了眼色,准备赶紧离开。而正在这时,却从道路的两旁窜出三十余名手持刀剑的壮汉,将两人团团围住。 拦路者为首的是名虬髯大汉。只见,那虬髯汉子朝向两人问道:“你们就是陶青儒和卓文越?” 陶青儒一听对方如此询问,立时蹙起眉头。听其口音不似本地之人,也不知是何来意?遂心中暗自盘算,嘴上却道:“正是!不知阁下寻我二人有何贵干?” 虬髯汉子见对方承认身份,随即冷笑着回道:“有人出钱,买你二人性命。” 陶青儒听闻此言,顿时心下一沉,厉声喝道:“朋友!你可知晓我们的身份?” 那虬髯汉子无所谓道:“自然知道!你们是大江盟的人!不过,我们‘梅州兄弟帮’和你们‘大江盟’从无往来,套不着交情!” 陶青儒听对方自称是‘梅州兄弟帮’,也不知是真是假。因为,他从未听过这所谓的‘梅州兄弟帮’。不过,见其似乎并不畏惧‘大江盟’,便已然知晓今晚之事必难善了。 这时,那虬髯汉子大声喝道:“兄弟们!给我上!砍死他们!”话音未落,便奋勇当先杀上前来。 卓文越见此,连忙抽出长剑迎战那虬髯汉子。随着一声轰鸣,彼此兵器相交,他顿时被震得手臂发麻。不由暗自惊讶,对方好大的力气!此人武艺应在自己之上,想要取胜恐非易事。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陶青儒双拳齐出,与一众刀手战在一处。数回合间,虽未抢得先机,却也不落下风。 卓文越见陶青儒那边应付自如,这才专心应对眼前之人。 那虬髯汉子舞动掌中的环手刀,招式刚猛凌厉,变化虽然不多,却胜在力大无穷。 卓文越勉力化解袭来的攻势,随即回手一剑,直刺对方的胸膛。 那虬髯汉子用手中钢刀一挑,便将刺向胸口的长剑拨到一边。同时反手一刀,劈向对方的头颅。 卓文越心知对方力大,若硬接此招,必定剑断人亡。遂脚步挪移,身形一侧,避过此刀的锋锐。同时,挥剑再刺,以游斗的方式与对方周旋。 另一边,陶青儒与数十名刀手厮杀一处,身上衣袍已有数处被划破,模样虽然狼狈,却是未曾伤到皮肉。 这时,一名刀手踏步上前,挥刀横斩,朝他脖颈看来。 陶青儒见钢刀袭来,不退反进,探手扣住对方的手腕,挥起一拳,砸其面门。‘呯’的一声,那刀客的五官顿时化作肉泥。陶青儒击倒一人,丝毫不见停歇,再次挥拳又打向另外一人。 受到攻击那人见对方铁拳攻至,连忙挥刀斩其手腕。 哪知钢刀斩落之际,陶青儒却手腕一翻,瞬间捏住钢刀的刀脊。同时挥拳砸下,刀脊应声而断。反手一挥,将折断的刀刃插入对方胸膛。 陶青儒这边杀得难解难分,而卓文越却已经渐渐力不从心。对方的武艺高他太多,虽能勉力施为,却仅仅是保住性命。缠斗了许久,他已身中两刀。一处伤在肩头,一处伤在臂膀。虽是皮肉之伤,却也染红了大片衣衫。 陶青儒见卓文越负伤,正准备上前帮手。可刚有动作,便被数名刀客挡住了去路。见此情景,他的心中愈发焦急。更因手中没有兵刃,招式也越发得凌乱起来。仅是片刻的功夫,手臂便中了一刀,鲜血直流。 而就在两人陷入危机之时,一辆马车却从街道的尽头飞速驶来。 马车内,传出一道俊朗的声音。 “陶先生莫惊!我来助你!全叔与我上前帮手!” “是!少爷。” “算我一个!我也能帮手。”一名少女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这来人正是白沐c全五和杨小妹。只见‘嗖嗖嗖’三道人影窜出马车,直奔战团而来。 那虬髯汉子见来了帮手,也不恋战,喊了声扯呼,就带着一众人等迅速撤离。这些人撤退得十分有序,连地上的尸体都不曾留下,一看便知经验老道。 陶青儒与卓文越见对方退走,即不敢追,也无力再战,只能任其离去。 陶青儒见白沐三人赶来,连忙上前一步,开口谢道:“多谢白公子出手相救,在下感激不尽!” 白沐见两人似无大碍,这才拱手回道:“陶先生客气了!在下实不敢当!”说着,看了看两人的伤势,开口道:“我这车上备有伤药,这就取来为两位疗伤。” 此刻,陶青儒心中阴霾未去,不想在此耽搁,遂直言拒绝道:“不必了!皮外小伤不足挂齿!”说着,略一沉吟,试探地问道:“敢问一句,白公子怎会出现在此?” 白沐听他如此询问,顿时明白对方心存戒备,连忙解释道:“我与‘广来钱庄’的韩元宗是竹马之交。本想去寻他吃酒,却没想到在此巧遇二位!” 陶青儒想了想,觉得白沐的回答没什么破绽,也就信了大半,感激道:“今日多亏遇到了公子,不然我二人福祸难料!今夜援手之恩,他日必有后报。” 站在一旁的卓文越也是附和着称谢。 白沐见他二人如此,连忙摆摆手道:“陶先生客气了。” 陶青儒不愿意在此多做停留,遂直眼道:“我二人还有事要办,先行告辞!改日再登门拜谢。” 白沐看了看两人,不由问道:“两位可是要回洪府?” 陶青儒听他询问,点点头道:“恩!回洪府。” 白沐见此,转身对全五道:“此地离‘广来钱庄’不远,全叔送小妹前去。把马车留下,我送陶先生回府。” 陶青儒一听这话,连忙道:“不敢!怎好让公子亲送,这万万使不得!” 卓文越也是附和道:“是啊!我二人可自行回去!” 白沐无所谓道:“两位皆是头面人物,此刻如此狼狈,若让人瞧见岂不失了身份。反正路途不远,就让在下送二位一程!不必推辞!” 他二人稍作沉吟,便也不再推辞,跟随白沐上了马车。 街道屋顶之上,一双锐利的眼睛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这双眼睛的主人一身黑色长袍,兜帽罩顶遮去了所有的头发。一副骇人的恶鬼面具,把脸上的神情尽数隐去,根本瞧不出本来的样貌。 这鬼面人见白沐等人乘车远去,便也准备离开。 而就在这时,房顶的另一端却响起一道洪亮的声音,。 “戏看完了!准备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鬼面人 夜幕至,皓月起,青霜映屋檐。 街道的屋顶上,两条人影相对而立。 “戏看完了!准备走了?” 鬼面人闻声,扭头望向了房顶的另一边。只见,一名头发花白的老道正站在那里。这老道正是那日大闹洪祥龙寿宴的铁冠道人。 鬼面人盯着对方,淡淡地回道:“戏看完了!为什么不走?” 铁冠道人摇摇头道:“你还没走,这戏如何算完?” 鬼面人道:“我虽看戏,却不是戏中之人。如何不能离开?” 铁冠道人冷笑道:“曲破宫调离别恨,谁言不是戏中人。” 鬼面人摇了摇头,目光微凝,调侃道:“这么说,道长要看我这出戏喽?此戏孤寡,笙箫难奏。时常曲未终,人已散,难听得紧啊!” 铁冠道人眉头一挑道:“如此深夜,你画好妆容,扮作恶鬼。若不是唱戏,便是歹人!” 鬼面人摸了摸脸上的面具,淡然道:“如此看来,道长是将我当作了邪祟,欲以无上正法伏魔降妖咯?” 铁冠道人手捏剑诀,口宣道号道:“无上太乙渡厄天尊!” 鬼面人沉声道:“那在下便见识见识道长的无上妙法!请指教!”说着,做了个请的姿势。 铁冠道人闻言,催加体内真力,挥动手中拂尘击扫屋顶,数十枚瓦片飞射而出,袭向面前的鬼面人。 鬼面人身形不动,袍袖一卷,罡风逆旋,漫天的瓦片尽数化作齑粉。 铁冠道人对方竟有如此修为,不由赞叹道:“不差嘛!倒是我小瞧了你!来!让贫道号号你的手段。”话音未落,已化作离弦之箭射向了鬼面人。他人在半空,身形倒转,将真力运至拂尘之上,化作开山之力一击砸下。 鬼面人身体平移,向后一退,躲开这劈头一击。拂尘击中房顶的青瓦,顿时四裂飞散。 铁冠道人见一击不中,便将手中的拂尘扬起,卷住鬼面人的手臂。同时,一把抓向对方的面具。 鬼面人虽手臂被缠,却丝毫不受影响。手搓剑指刺向对方的手掌,令其无法碰触自己的面具。 铁冠道人见对方变招奇快,不由暗自惊讶。连忙以‘流叶手’的功法,移肩坠肘,改变招式的走向,避开鬼面人的攻击。同时,手掌翻转,拍向对方的胸口。 鬼面人轻哼了一声,气沉丹田,掌心向内,逆行正运一击而出。两掌交击之际,以掌背化消对方的掌力,再瞬间变回掌心,二次发力。‘嘭’的声响,方寸之间罡劲爆发,狂风乍起,两道身影同时被震得飞退。 铁冠道人站定身形,一面平复内息,一面出言赞道:“好功夫!这‘阴阳八换手’虽不是绝学,却也易学难精。能练到如此境界,你不简单。” 鬼面人回道:“绝学与否并不重要。只要修为深厚,诸般法门皆是绝学。你的修为长在身法内功,短在招式变化!所以,你想赢我机会不大。” 铁冠道人一听这话,顿时冷声哼道:“好大的口气!胜负未分,你怎知我赢不了你?” 鬼面人道:“你我并无仇怨,生死相搏没有意义!还是省点力气吧!” 铁冠道人哈哈大笑道:“能摘下你的面具,便是今晚最大的意义。” 鬼面人道:“你这道士真让人讨厌!” 铁冠道人也不在意对方的讥讽,自顾道:“讨厌与否是你的事情!能否摘下面具才是贫道的事情。” 鬼面人道:“你想摘我的面具?那真是抱歉,今晚怕是不成了!”话音方落,他的身体却骤然收缩,就像失去了支撑一般,瞬间委顿下去。 铁冠道人一见及此不由大惊,连忙上前查看。只见,那鬼面人所站的地方仅剩一件黑袍,人已不见了踪迹,竟是金蝉脱壳之法。 白沐送陶青儒与卓文越回到洪府,一同入内,拜见了洪祥龙。 此时,洪祥龙正与陈连鹏吃酒,见到三人进来,且陶c卓二人皆有伤在身,不由皱眉问道:“发生了何事?你俩怎地如此狼狈?” 陶青儒看了眼身边的卓文越,上前一步,将事情的经过解释了一遍。但因白沐在场,也就略过了账本之事。 陈连鹏听罢事情的经过,立时冷声哼道:“什么梅州兄弟帮?好大的胆子!竟敢与大江盟做对,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洪祥龙略一沉吟,朝向陶青儒与卓文越道:“你二人先去疗伤,此事我会处理!” 两人闻言互看了一眼,应是后便转身告退。 白沐见此,便也朝洪祥龙与陈连鹏辞行道:“陶先生和卓管事皆已安全送回!盟主若无它事,那晚辈先行告辞。” 洪祥龙摆摆手道:“不急!既然来了,何必急着离去!此间有酒,怎能不喝上一杯?” 陈连鹏也道:“这话有理!小白公子帮我们将人送回,怎能就这般离去!定要留下吃杯水酒。”说着站起身来,一把拉住白沐按其坐下。 白沐一见这般,便也只得顺从道:“如此,晚辈便厚颜留下,讨杯酒吃。”说着,便端起酒杯朝两人道:“晚辈借花献佛,以这杯中之物先敬两位前辈。”说玩,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三人举杯饮酒,相互客气了几句。 陈连鹏道:“这个‘梅州兄弟帮’我倒是有所耳闻,好像是最近崛起的帮会。听说,他们的帮主叫作石猛。” 洪祥龙闻言微微皱眉,沉声问道:“他们有多少人?” 陈连鹏道:“据我所知,也就是百十来人,势力不大。” 洪祥龙听了这话,转向白沐问道:“你可见过那石猛的身手?” 白沐摇了摇头,解释道:“晚辈并不确定,那些人中是否有石猛!他们见到我等出现,便匆忙撤离。实话实说,若真的动起手来,晚辈这微末的武艺还真不一定能帮得上忙。” 洪祥龙点了点头,他也不认为白沐的身手能有多好。这么一想便有端着架子,出言道:“年轻人!武艺这东西是练出来的。日子久了,自然会有所提升。”他口中虽这般说辞,可不知为何,对眼前这年轻人却不甚喜欢。 白沐听对方如此口气,只得恭敬地回道:“晚辈谨记教诲。” 陈连鹏想了想道:“明天我带些人手,把这个梅州兄弟帮剿了!省得以后再出事端。” 洪祥龙点点头道:“行!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此刻,他的心中升起了一丝狠厉。这些年的太平日子,已经让这群宵小之辈忘记了大江盟的威名。也该让他们见识见识,大江盟为何能被人敬畏。 陈连鹏想了想,朝着洪祥龙问道:“这事儿要不要通知老萧?”在他看来,萧四川与他同为大江盟的护法,此事自当通知于他。 洪祥龙略一沉吟,却是摇摇头道:“不用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一个百人帮而已,你陈铁拳还拿不下来?” 陈连鹏闻言一拍胸膛,保证道:“此事交我,盟主放心!梅州人不好好呆在梅州,敢出来找事,我保证让他们在大埕消失!” 白沐见状端起酒杯,朝向陈连鹏道:“那晚生预祝陈前辈马到功成!”说着,便一饮而尽。 陈连鹏端起酒杯,笑着回道:“承小白公子吉言。”说完,也将杯中之酒一口喝干。 洪祥龙看向陈连鹏道:“此事蹊跷,可能是有人暗中指使!” 陈连鹏无所谓道:“只要把他们杀光,就算有人指使,又能怎样?” 洪祥龙摇摇头道:“不!要留几个活口。我得弄清楚,这群人是怎么回事!” 陈连鹏道:“好办!几个活口而已,小事一桩。” 洪祥龙道:“还是谨慎些好,不要让他们走脱。” 陈连鹏道:“盟主放心,属下省得。” 正在这时,却耳闻轰然声响,堂内的窗子霎时碎裂,三道人影纵身而入。 白沐距离窗子最近,首当其冲便迎头一剑。好在他反应迅捷,向侧方跃开,闪过这突来一剑。 那杀手见白沐躲到一旁,便也不作理会,转而杀向桌边的陈连鹏。而另外两名刺客却紧随其后,杀向了洪祥龙,完全不理躲在墙边的白沐。 洪祥龙瞧见这般,抬脚便踢翻桌子挡在了身前。便听‘咔嚓’一声,桌子被一剑劈成了两半。而就在桌子断裂瞬间,洪祥龙一拳击出,砸在那刺客的脸上。那刺客顿时被砸得飞了出去,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白沐躲在角落,也不上前帮手。他心中明白,这屋中之人自己的武艺最差。此时上前,不过是徒增负累,还不如躲在一边来得安全。只是有些好奇,这洪府戒备森严,刺客是如何潜入?而且,打斗声这般剧烈,为何没有引来府中的护院? 另一名刺客见洪祥龙仅是一个照面,便击杀了自己的同伴,一时惊异无比。他没想到,对方的修为竟如此厉害,心中隐隐升起了不安之感。但这种时候怎及细想,本能地挺剑再刺。 洪祥龙见对方攻来,仅是手臂轻扬,一下便捏住了长剑的剑脊。随即用力一扭,‘啪’的脆响,长剑应声而断。手指弯曲,轻轻一弹,那折断的剑刃立时倒飞,射向那名刺客。 那刺客的身法相当了得,见寒芒飞至,连忙脚步横移,身形翻转,避开了射来的剑刃。 白沐躲在一旁,仔细地观察着屋内的打斗,似乎早已忘记自己也身在危局。 与此同时,陈连鹏一拳击向面前的刺客。 那刺客身形一侧,随即挥剑劈砍对方的手腕。 陈连鹏见状也不惊慌,拳路骤变,一击横截,砸在对方持剑的手上。这一拳的威力十分惊人,对方的手指顿时化作肉泥。那刺客手中的长剑,再也把持不住,应声落地。 陈连鹏一招得势,快拳连击,仅仅数拳便将对方的胸膛砸得凹陷了下去。他击杀了眼前的刺客,随即回过身来,望向洪祥龙。见其还在与最后的刺客缠斗一处,立时明白是有意留下活口。 洪祥龙朝那刺客问道:“你是谁?为何要杀我?” 那名刺客闻言,恨声道:“洪祥龙!你不记得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旧仇 深夜,洪府。 黑衣刺客恨声道:“洪祥龙!你不记得我了?” 洪祥龙只觉那面罩下传出的声音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不由轻哼了一声,冷笑道:“老夫杀得人多了!仇家满天下!难道我要把每一个仇家都记在心底?” 那黑衣人听闻此言,把手中的断剑一扔,拉下脸上的面罩露出本来面貌,冷声喝道:“你仔细看看我是谁?” 洪祥龙仔细地打量起眼前之人,对方与自己的年纪相若,样貌也好生熟悉。一直看了片刻,他才忽然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不可能!这不可能!是我亲手将你”话说到这,却再也说不下去。 那黑衣杀手冷笑道:“怎么?想起来了?对!就是你亲手杀了我!想不到吧!为了杀你,我又活了过来!” 正在两人说话之际,站在一旁的陈连鹏也认出了刺客的身份,不由得失声道:“刘铮!你是刘铮!”这人正是临江会总舵主刘贺楠之子刘铮。 那黑衣杀手咬牙切齿道:“不错!你们应该记得我,也应该记得你们做过什么。我父亲待你们等亲如子侄,可是你们做了什么!杀我父亲,夺我基业,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 陈连鹏站在那里,听着对方的咒骂,心中涌起了难言的羞愧,根本不知该如何辩驳,只得回过头去不再说话。 洪祥龙怒道:“就算我们对不起你父子,可那又如何?这个江湖从来都如此,杀人者人恒杀之。死在刘贺楠手里的人就少了?他能杀别人,为何别人不能杀他?你父亲的猜忌太重,若不先下手为强,那身首异处之人便会是我们。既然你选择了江湖,就不该心存侥幸。” 刘铮一听这话,立时怒声喝道:“住口!你们这群无耻之徒。若非我父亲的提携,你们现在还是街边的混混儿!你们杀我全家,篡夺临江会基业,如此作为与禽兽何异!” 此时的洪祥龙已然冷静下来,撇了撇嘴,嘲弄道:“当年不死,你就该找个地方隐居起来。居然还敢回来报仇,真是不知死活!” 刘铮喝道:“如此血仇怎能苟且偷安,只要我还活着必杀你报仇!” 洪祥龙摇摇头道:“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你凭什么以为你报得了仇?” 刘铮道:“三十年前,你二人便不是我对手。这三十年来我日日苦练,修为大进,如何报不了仇!” 洪祥龙见对方竟如此天真,不由哈哈笑道:“哼!这三十年来,不只你的修为有所精进,我们亦在成长。”说着,指了指陈连鹏道:“三十年前,他不过一个不到街边的痞子。而现在,他已经是大江盟万人敬仰的陈铁拳。无论你是否愿意,人都会随着时间改变。而活在过去的你,已被仇恨绊住了脚步。如此这般,还想报仇,简直是痴人说梦!” 洪祥龙搬了把椅子,神态自若地坐了下来,朝着陈连鹏道:“连鹏!你去领教一下,咱们这位故人的风采!” 陈连鹏自觉有愧,极不情愿与刘铮动手。但洪祥龙已开口吩咐,他便无法拒绝,只得上前一步,抱拳道:“请指教!” 刘铮心中怒极,也不言语,飞身就是一拳。 陈连鹏见状,也是一拳回击。两人拳拳相交,快似闪电,转眼间已十数招外,竟有难解难分之势。 洪祥龙冷眼观战,看了片刻,不由得微微皱眉。他发现陈连鹏在出手间,似乎有所保留,并未用尽全力。方才交手,他已经试出了刘铮的身前,其人的修为应当略逊于陈连鹏。而陈连鹏与寻常高手不同,他这一身功夫并非修炼所得,乃实战中厮杀而来,与人动手多为搏命。很多时候,武功比他高出许多的名宿,亦会为他所败。就算自己与之交手,也没有必胜的把握。而此时此刻,陈连鹏竟然被对方压制。回出现这种状况,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心存愧疚,不忍痛下杀手。 白沐躲在一旁,观察打斗的两人,暗自记下双方的招式。 陈连鹏身形纵横,拳脚交错,数十招间多是防守,少有进攻。 反观刘铮却大不相同。在他看来,守多攻少的对方已被自己压制。遂提升功力,加紧拳脚,誓将对方击杀。 陈连鹏见对手的攻势愈加凌厉,便知不能久战!在实战中,谁都无法保证交手时不会丢招。以刘铮心中的仇恨,自己若露出破绽,极有可能回命丧当场。既已心中明了,手上招式骤变,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向上一托,腋下空门顿显。随即掌化八字,虎啸击出,‘嘭’的一声,正中对方。 刘铮吃下这一掌,整个人都腾空而起,顺着破烂不堪的窗子飞到了院中。 陈连鹏与洪祥龙眼见及此,俱都紧追其后,也从窗子跃到了屋外。 刘铮摔倒在地,好半晌才艰难地爬起。一口鲜血呕在地上,难以置信道:“这不可能!我为了报仇日夜苦练,怎会怎会” 这时,白沐也从屋内跟了出来。不过,让他奇怪的是,这么长时间,闹出这么大动静,为何没有护院过来查看?难道府中护院都遭了暗算? 洪祥龙朝着刘铮道:“论起武艺,刘贺楠在江湖上绝对首屈一指。可惜的是,你没能继承他的优点。若将临江会交到你手里,早晚都要落得败亡,还不如由我们兄弟接管。你可有仔细想过,今时今日的大江盟比之当年的临江会孰优孰劣?换句话说,我们兄弟接手临江会,也不算辱没了刘贺楠!” 刘铮听了这话,立时恨声回道:“我父亲竟没看出你这般猪狗不如,还收你作了义子!” 洪祥龙见其破口大骂,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沉吟了片刻道:“虽然我不愿承认,但却不得不说,我们兄弟却是对你刘家有所亏欠。所以,今日我给你个活命的机会。只要你接下我三招,我便放你离去。” 陈连鹏闻言,一时有些惊讶。不解地望向洪祥龙,这与其平日作风并不相符。以往的他,一向信奉着赶尽杀绝,对敌人绝不留手。不知此刻,为何会做出这般决定? 刘铮远本以为今夜必死,此刻听到对方所言,不由升起了一丝希望,却又不太相信洪祥龙的为人,遂谨慎地问道:“这此话当真?” 洪祥龙扬了扬头,肯定道:“我洪祥龙说话向来一言九鼎!此刻话已出口,断无收回之理。” 白沐听其说得大气,心中却不以为然。这刘铮的修为本就不如洪祥龙,更何况伤疲加身。若他所料不差,此刻的刘铮绝对撑不过三招。 刘铮得到肯定,心底涌起一线生机。他知道,今夜想报仇已万无可能。但只要保住性命,日后自有报仇的机会。遂沉声喝道:“堂堂的大江盟主不会言而无信吧?” 洪祥龙冷笑道:“言辞激将,毫无意义!我洪祥龙三个字在江湖上就是信誉!只要你接下我三招,今晚便可安全离去。” 刘铮眼见及此,便也不再多言。骤然发难,双掌齐出,一式‘猛虎开山’击向洪祥龙。 洪祥龙不闪不避,也是双掌齐出,硬接对方的进攻。随着四掌相接,发出一声闷响,罡风瞬间炸裂,刘铮的身体被震得几欲倒飞。可双方交掌瞬间,洪祥龙却五指凝劲,扣住了对方的双手,不让其脱离掌控。 刘铮的体内气血翻涌,双臂疼痛难当。此刻,他双手的骨骼已被对方捏得粉碎。记忆中,洪祥龙的武艺应与陈连鹏在伯仲之间,怎会如此厉害?一时间,惊恐地失声道:“你的修为怎会精进如斯?这不可能!” 洪祥龙冷笑道:“作为南潮州水帮的瓢把子,若没点儿看家的本事,又怎敢恋占这个位子。好了!你安心去吧!”话音方落,只见其双手一带,分开刘铮的双臂,使其胸前空门大开。一拳击出,罡劲爆发,贯入对方的体内。一声巨响,刘铮的胸口被击得凹陷了下去,鲜血顺着他的嘴角如泉水涌出。生命被瞬间抽离,身体亦随之委顿了下去。 洪祥龙将刘铮击杀,便也不再理会,转而朝院外大声喝道:“来人!来人!”可喊了几声,却无人回应,便朝陈连鹏道:“你去看看,怎么回事?守卫都到哪儿去了?” 陈连鹏闻言,应了一声,迅速地冲出了内院。 洪祥龙见陈连鹏离开,这才转向白沐道:“吓到了吧?” 白沐听其询问自己,连忙恭敬地回道:“有盟主镇场,在下自知性命无忧,到是不曾害怕。” 洪祥龙听了对方的奉承,不由哈哈一笑。 不多时的功夫,陈连鹏再次回到院中,朝着洪祥龙道:“外面的守卫被人用迷烟放倒。我给他们泼了冷水,很快就会转醒过来。” 洪祥龙听罢回禀,不由冷声哼道:“这群饭桶!竟被迷烟轻易放倒,真是废物。” 白沐瞧见这般,知道自己不宜久留,便朝向洪祥龙道:“今日在盟主这里叨扰许久,时辰不早。若无它事,晚辈便不再打扰。” 洪祥龙点点头道:“嗯!也罢!今夜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也不再留你。”说着,转向陈连鹏道:“你帮我送送这后生。” 陈连鹏得到吩咐,便送白沐离开了洪府。 白沐乘坐马车,回往客栈,心中琢磨着今夜之事。这几名刺客,能如此轻松地潜入洪府,迷晕了府中的护卫。若说没有内应,鬼都是不信。这样来看,想对付大江盟的不止自己。 洪府内,洪祥龙坐于厅堂正首,脸上满是怒气。 陈连鹏将刚刚醒来的陶青儒与卓文越带了过来,三人立于堂下,皆是沉默不语。 此刻的洪祥龙怒火中烧,他无比清楚,刺客能潜入自己的府邸,绝对有内应。如若不然,怎么可能把府内的护院全部迷晕。而且,这个内应一定相当熟悉护院的布防。否则,绝对做不到悄无声息。想到这里,他心中的怒火更胜,遂一拍桌子厉声道:“谁能告诉我,刺客怎么进的府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名字 洪府内的严苛亭中。 洪祥龙看着面前沉默不语的陈连鹏c陶青儒与卓文越,怒声喝道:“谁能告诉我,刺客怎么进的府中?” 陈c陶c卓三人相互望了望彼此,俱都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沉默不语。 洪祥龙见三人都不说话,便朝着陶青儒问道:“事情查得如何?”先前因白沐在场,他没有详细询问调查的经过。此刻没有外人,便又再次提起。 一旁的陈连鹏并不清楚他们所说何事?随即,便是看到陶青儒取出一本账簿后,将之打开翻了几页,双手捧到洪祥龙面前。 洪祥龙接过账本,看了看上面的名字,脸上怒气更盛了几分,转向陈连鹏道:“你也过来看看。”说着,将手中账簿扔到了桌上。 陈连鹏上前一步,伸手取过账本往上一瞧,只见一个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但却仍旧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感到有些不明所以。只得疑惑地问道:“萧四川?什么意思?” 洪祥龙见他疑惑,便从怀中取出那封书信递给陈连鹏。 陈连鹏接过信件,打开一看,便见到上面写着:百张弓,千枝箭,全部验收。三千两白银两日后交付。内容很短,并无署名。这封信没头没尾,看得他一头雾水。 洪祥龙见陈连鹏满脸的疑惑,弄不清事情的原委,便朝着陶青儒使了个眼色。 陶青儒心领神会,随即上前一步,解释道:“左护法难道不觉得,这信上面的字迹有些眼熟?” 陈连鹏听他提醒,不由稍作沉吟,随即面露惊讶,失声道:“萧四川!这是老萧的字迹。” 陶青儒指着他手中的账簿,解释道:“若将这两样东西联起来看,是否能说明些什么?” 陈连鹏面色难堪,沉吟了半晌,皱眉问道:“你是怀疑,老萧用这三千两银子买了那些弓箭?” 陶青儒谨慎递减回道:“眼下还只是怀疑,尚不能确定真相如何!当然,萧护法也可能用这银子干了别的事情?” 陈连鹏闻言至此,却是撇撇嘴道:“这能说明什么?老萧花三千两银子做些什么,那是他的自由!咱们又管不到人家。” 陶青儒听了陈连鹏的话,不由无奈地回道:“这三千两银子,若是萧护法自掏腰包,他怎么花都无所谓,别人确实管不到!可这笔钱,却是从大江盟的府库盗用而出。” 陈连鹏一听这话,顿时面露惊骇,连忙喝止道:“这话可不能乱说!盗用库银可不是小事。” 陶青儒见陈连鹏面色不善,连忙朝他拱了拱手,苦笑道:“如此大事,在下怎敢乱说。左护法请看这账上所记的银号”说着,又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一本账薄,两相核对,解释道:“您手上的那本是广来钱庄的账薄,在下手上这本是咱们大江盟的账薄。” 陈连鹏静静地听对方的诉说,双眼则死死盯着面前的两本账簿,始终沉默不语。 陶青儒继续道:“您看这里,在咱们大江盟的账簿上,有一笔三千两银子的支出。但这笔支出,并未写明是何人取走?又用做何处?账本上仅仅记载了支出银票的银号,便是这‘辛卯年正月十八辰时出己未章七百二十四号’的字样。咱们大江盟每年都会收到来自不同钱庄的号票,为了方便管理,我们会统一换成‘广来钱庄’的银票。因此,这账簿上虽未明确记载是哪一家的银号,但却可以断定,被盗用的银票出自‘广来钱庄’。” 陈连鹏听了此处,已是眉头紧锁,朝其问道:“所以,你就查到了‘广来钱庄’?” 陶青儒点点头道:“左护法明察秋毫!正是如此。随后,在下便向‘广来钱庄’的少东家借来这账簿。”说着,指了指陈连鹏手中的账薄,继续道:“左护法请看,这两个银号可否相同?” 陈连鹏依其所言,将两本账簿彼此核对,看罢结果后,叹息道:“的确相同。” 陶青儒得到对方的肯定,这才接着说道:“那封信没有署名,不能确定是何人所写。可盗用内府钱财却是千真万确,那票号便是证据。” 此时,许久未曾出声的洪祥龙却突然开口,朝着陈连鹏道:“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陈连鹏听他询问,不由沉默了半晌,无奈地回道:“此事属下亦不知该如何处理,还请盟主定夺。” 洪祥龙见他有意推脱,不由微微皱眉,想了想道:“既然问你,你就直说。再怎么说,你也是帮中元老。不能什么事情,都是我一人独断。否则,别人会说我洪祥龙刚愎自用,不纳良言!” 陈连鹏犹豫了片刻,这才试探地问道:“老萧跟随盟主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次出了这样的事,我觉得应该谨慎一些,给他个机会,让他当面解释。万一他能解释清楚,洗脱嫌疑,也省得咱们错怪好人。不知盟主意下如何?” 洪祥龙心中清楚,陈连鹏根本不信萧四川会做这样的事情。遂权衡之下,只得点点头道:“行!便依你所言。我会给他个自辩的机会,但愿他能好好把握。” 陈连鹏见对方认可了自己的提议,连忙躬身施礼道:“盟主仁义!” 洪祥龙道:“还有,今天晚上,这三名刺客是怎么混进来的?府中的护卫又是怎么遭了暗算,被人迷晕?最关键的是,我刚把身边的护卫派了出去,刺客便选在此时下手!哪有这般巧合?” 自从寿宴之后,洪祥龙那四名护卫就被他派了出去,调查铁冠道人的行踪。像铁冠这样的高手,寻常之辈根本近不了身。无奈之下,只能将近卫派出,哪知却被人钻了空子。 陈连鹏听其所言,连忙道:“请盟主放心!属下定会查清此事。” 次日,南临酒楼的雅间内。 白沐与罗踪峘相对而坐,他一边吃着桌上的饭菜,一边问道:“今天叫我来有什么事情?” 罗踪峘道:“送你样东西。” 白沐闻言,疑惑地问道:“什么东西?” 罗踪峘回道:“剑。”说着,将一柄通体黝黑的长剑放到了桌上,示意道:“你拿去看看。” 白沐放下碗筷,取过长剑。将其抽出,仔细观瞧,只见那剑脊纤细狭长,通体黝黑,散发出冷冽的寒光。用手指在剑脊上轻弹,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龙吟之声。看到如此好剑,他不由赞叹道:“这样的好剑配我这三流的高手,是不是有些太过可惜?” 罗踪峘摇了摇头,轻笑道:“此剑名唤‘夜弦’,跟随我多年。当年我与人决斗,为人所败,伤了脏腑。虽保住了性命,可身体却必不得从前。从那以后便很少与人动手,也没再用过‘夜弦’。如此好剑,这般闲置着实可惜,你拿去防身吧。” 白沐听闻至此,不由开心地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却之不恭了。只是,这文人佩剑需有剑袍,你看是不是帮我一并配齐?”说完,伸手摸着剑柄处那光秃秃的镡尾。 罗踪峘看着对方那笑嘻嘻的样子,暗自摇了摇头,将腰间的玉佩取下递给了白沐。这玉佩的样式相当华贵,圆润的玉身上一条青龙飞舞盘旋,尾端坠着三绺珠帘,做工异常精美,用来当做剑袍倒也合适。 白沐接过玉佩拴于剑镡尾鐏,又反复看了几遍,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轻笑道:“这样就漂亮多了!” 罗踪峘没理对方的得意,转而道:“你救蓝月娘的事情,处理得干净一些。莫要被唐门知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白沐将长剑挂在腰上,端起碗筷继续吃饭。一边吃,一边道:“放心吧!此事我会妥善处理,绝对不会引来麻烦!” 罗踪峘见状,笑了笑道:“你心里有数便好,自己把握分寸!” 白沐转换话题道:“昨天晚上洪祥龙遇刺,你可有收到风声?” 罗踪峘点点头道:“有所耳闻!此事虽仅一夜之隔,却已传得尽人皆知!” 白沐闻言,不由得感慨道:“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罗踪峘沉吟着说道:“看来,想对付洪祥龙的人还真是不少。” 白沐略一沉吟,开口问道:“昨天晚上,我在洪府见到了洪祥龙的身手,着实厉害无比!他的招式虽不出奇,但内功的修为却十分惊人!你若与他交手能有几分胜算?” 罗踪峘摇摇头道:“若是陈连鹏的话,我尚还有一搏之力。这洪祥龙嘛难!不过,我虽不是他的对手。但要保住性命倒也不难。你既然已经见过他出手,便应该也发现了他的破绽?” 白沐点点头道:“恩!那天在寿宴上,我便有发现他的身法很差!追赶铁冠道人的时候,表现得尤为明显!” 罗踪峘道:“这不奇怪!江湖中,很多人的功夫都有缺手!这世上,也从来都不存在毫无破绽的人。” 白沐摆摆手道:“好了!不说他了!你这儿蒸鸡的味道不错!一会走的时候我带上一只。” 罗踪峘一听这话,顿时苦着脸道:“你这人连吃带拿,好不外道。” 白沐哈哈笑道:“一只鸡也花不了你多少钱。再说了,我那里还有个病人,不是嘛!” 罗踪峘无奈道:“你这人还真是无赖!居然用我的鸡,养你的病人。” 大江盟的议事堂内,气氛异常凝重,所有人都阴沉着脸。尤其是洪祥龙,他的眉心已隐现杀机。 洪祥龙望向身边的陈连鹏,焦躁着问道:“怎么还没到?” 陈连鹏连忙道:“应该快了!” “萧护法到!”陶青儒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紧跟着,萧四川便从外面进到了议事堂。刚一进来,就看到洪祥龙与陈连鹏满脸寒霜,坐在厅内正首。他眼见及此,不由得试探地问道:“不知盟主唤属下前来,所为何事?” 洪祥龙见状,沉声说道:“你看看那桌上的东西。”说着,一指桌案上的账簿与信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萧四川 大江盟议事堂内。 洪祥龙见萧四川开口询问,遂沉声说道:“你看看那桌上的东西。”说着,一指桌案上的账簿与信件。 萧四川已然察觉洪祥龙的面色不善,此刻听其所言,连忙上前查看。在看过那桌上的信件与账册后,顿时心下一沉。可面上仍旧故作镇定,试探地问道:“属下愚钝,还望盟主明示?” 洪祥龙目光微凝,冷冷地问道:“那信上可是你的字迹?” 萧四川一听这话,连忙辩解道:“这信上的手书,的确与属下的字迹有九成相似,但此信却非属下所写。”说着,微微一顿,反问道:“敢问这信从何处得来?” 洪祥龙见他否认,顿时冷笑连连道:“既然你说这信非你所写,那从何处得来又有何关系?” 此时此刻,萧四川有怎么会不知,洪祥龙已对自己产生了猜忌。他眼见及此,只得强自辩解道:“请盟主明鉴,此乃有人陷害!萧某为大江盟拼搏半生,怎会做出不忠不义之事!” 洪祥龙双眸如炬,死死地盯着萧四川,沉吟着说道:“这件事情,我会给你解释的机会。但愿你能好好把握,洗脱自己的嫌疑。此事关系到大江盟的存亡,我这作盟主的不得不小心行事,你也不要怪我多心。” 萧四川虽然心下暗自摇头,面上却是恭敬地回道:“属下明白。” 洪祥龙沉吟了片刻,开口问道:“我来问你,内府库房挪用了一张三千两的银票。这张银票经由‘广来钱庄’查验,在兑换银票的记录上有你的署名!你作何解释?” 萧四川听闻此言,顿时惊愕无比。好半晌,才缓缓地回道:“哎!属下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未曾弄清原委,这叫我如何辩解?” 洪祥龙略作沉吟,朝着陶青儒道:“把你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详详细细地给他说上一遍。” 陶青儒领下吩咐,便将自己知道的始末,从头至尾解释了一遍。 萧四川听过事情的经过,大概明白了原委。可脑海中却依旧毫无头绪,亦不知该如何洗脱自己的嫌疑,只得低眉垂首沉默以对。 洪祥龙见萧四川默不作声,心中升起一丝不耐,随即冷声问道:“你若不能洗脱嫌疑,那就莫怪我洪某人不念旧情!” 萧四川一听这话,顿时急得满头大汗。可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如何辩解?因为,那张银票的确是他亲自兑换。可面对洪祥龙的质问,他有不敢说出实情。只得无奈地回道:“萧某实在是冤枉!还望盟主明察。”说着,便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陈连鹏站在一旁,瞧萧四川如此模样,心中百味杂陈,便朝着洪祥龙道:“盟主!属下有个想法,不知是否当讲?” 洪祥龙闻言,扭头看向陈连鹏,沉吟道:“你且说来听听?” 陈连鹏见此,小心翼翼地说道:“老萧说他冤枉,却又无法洗清嫌疑。我们现在亦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此事乃他所为。若此事真的非他所为,咱们冤枉了他,日后真相大白,盟主岂要不背负一个昏庸不查之名。不过,老萧身负嫌疑,也不能当作没事发生。不如,先将他关进‘小林别院’。对外就说,老萧有要事要办,出门几天。待咱们将事情查清,若非他所为,自然皆大欢喜。若是他为,到时如此处置,还不是盟主的一句话!如此这般,也能将影响降到最低。” 洪祥龙听罢陈连鹏的建议,不由微微颔首,朝着跪在面前的萧四川道:“你可听清楚了?” 萧四川眼见及此,却是心中暗叹,只得低声回道:“听清楚了!全凭盟主吩咐。” 洪祥龙点点头道:“既然如此,你先到‘小林别院’住些日子。我会尽快将此事查清,断不会冤枉于你。” 萧四川叩谢道:“属下谢过盟主。” 陈连鹏见事情有了缓冲,这才稍稍地安下心来。 洪祥龙叫来守卫,将萧四川押解到‘小林别院’。 萧四川刚刚离开,便有一名长得与陈连鹏有三分相似的青年进到堂中。这年轻人的身材挺拔,样貌俊朗,走起路来龙行虎步,一看便知绝非泛泛。此人正是陈连鹏的侄子陈平阳。 陈平阳来到议事堂,朝着屋内的洪祥龙与陈连鹏各行一礼,恭敬道:“启禀盟主!经过一番彻查,发现昨夜行刺之后,护卫领事王涛不知所踪。属下寻到王涛的家中,发现其家人皆已不知去向。瞧那屋中模样,收拾得井井有条,未见慌乱,不曾留下丝毫的线索,应是早有预谋。属下不敢耽搁,便赶紧回来向盟主禀报。” 洪祥龙听罢回禀,面露恼怒之色,沉声道:“找!一定要找到此人!就算是掘地三尺,也在所不惜。我就不信,他能够凭空消失!这件事情仍由你来调查!” 陈平阳得到吩咐,连忙应道:“是!属下一定不负盟主的期望!” 洪祥龙满意地点了点头,朝着陈连鹏道:“你这个侄子相当不错,做起事来颇为机灵。” 陈连鹏见其夸奖自己的侄子,不由得面露出喜色,嘴上却是谦虚道:“他太年轻,做事不够稳重!还要盟主多多提携。” 陈连鹏没有子女,同胞兄长又去世得早。所以,便将大哥的遗腹子养在了身边,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他这个侄子也确实争气,不仅为人谦逊,且行事稳重,处处为他长脸,令其十分满意。 洪祥龙朝着陈平阳道:“你要向你叔父多多学习!他的位置早晚都是你的!知道吗?” 陈平阳听其训话,连忙躬身应道:“是!谨遵盟主教诲!属下会将左护法当作榜样,为大江盟尽忠效力。” 洪祥龙对陈平阳的回答十分满意,点点头道:“恩!你下去吧!我还有些事情与你叔父商议。” 陈平阳零下吩咐,随即躬身告退。 洪祥龙见其离去,这才转向陈连鹏道:“昨夜刺杀的事情,会不会与萧四川有所牵连?” 陈连鹏听了这话,顿时心下一沉。他已然明白,洪祥龙对萧四川的猜疑越来越重,已经到了无法化解的地步。这让他感到很不舒服!也许某一天,自己也会步上老萧的后尘。可眼下面对询问,他却敢有多表露,而是谨慎地回道:“这很难讲!若先前挪用库银,私买弓箭,都是老萧所为。那么,安排一场刺杀便不足为奇。但若先前的事情与老萧无关,那此事就极有可能是栽赃陷害。” 洪祥龙点点头道:“恩!有道理!还是要调查清楚,那私购弓箭之人到底是不是萧四川?而此人买下这大批弓箭,又到底意欲何为?”说着,却是微微一顿,怅然道:“这么多弓箭,若不弄清来龙去脉!我这心中实在不安呐!” 陈连鹏喃喃自语道:“是啊!此事不能不慎重对待!若那百弓齐射,哪怕你武艺再好,也只能落得万箭穿心的下场!”说着,便转向洪祥龙道:“请盟主放心!陈某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洪祥龙闻言,哈哈笑道:“这就好!对你我一向放心!”话虽如此,至于是否真的信任,便只有他自己清楚。 萧府的厅堂内,萧映君c萧映泉与戚三虎正围在桌边。 这三人中,萧映君与萧映泉都是萧四川的儿子,戚三虎则是萧四川的心腹。他们接到了消息,萧四川已被软禁在小林别院。但是何原因被洪祥龙软禁,却又并不清楚。 萧映泉朝着萧映君道:“大哥!父亲被那姓洪的软禁,咱们得赶紧设法营救!” 萧映君身形端坐,垂眸沉思,却没有理会他弟弟的焦急。 戚三虎见状,提议道:“大少爷!若实在不行,咱们便聚集人手杀进‘小林别院’,救萧爷出来!” 萧映泉闻言,附和道:“虎叔说得有理!得赶紧救出父亲!” 萧映君的性子与其父亲相似,平日里为人处事沉稳,颇有手段。此刻听了两人的办法,却是摇摇头道:“洪祥龙岂是易与之辈!想从‘小林别院’将人救出,没那么简单!若真这么做了,只怕会落入对方的圈套。” 萧映泉急道:“这有什么?大不了将姓洪的一并杀了!管他什么盟主” 萧映君听闻此言,顿时脸色一沉,打断道:“不得胡说!你难道不知祸从口出?” 萧映泉受了大哥的训斥,虽不敢再出口出狂言,却依旧小声地嘀咕道:“这里又没外人!” 萧映君看了看两人,安抚道:“你们都稍安勿躁,总会想出办法。” 戚三虎年纪大些,性格相对沉稳,稍加安抚便已稳下心神。 萧映泉年纪太轻,哪里稳得下来,不由急道:“父亲被不明不白的软禁!你叫我如何安心!” 萧映君想了想,沉吟道:“这次的事情,父亲已有察觉!在事发之前,也曾与我交代” 萧映泉一听这话,顿时面露惊讶,随即插口问道:“什么?父亲已有察觉?我怎不知?” 戚三虎见状,连忙问道:“萧爷交代了什么?” 萧映君朝着萧映泉道:“你看看自己的性子,慌里慌张,没有半点稳重!父亲怎敢把如此重要的事情,告知于你!若被你泄露出去,可该如何是好?” 萧映泉再次被兄长训斥,也逐渐地安静下来,出言问道:“父亲到底说了什么?” 萧映君看了看两人,这才解释道:“父亲说,无论出了什么事情,都不能自乱阵脚!这次父亲被软禁,可能是洪祥龙生了疑心。不过,不用担心!他若想杀父亲,必须有确凿的证据。否则,便会落下擅杀元老的罪名!咱们这位好名声的洪盟主,绝对做不出有损名声的举动。” 戚三虎闻言,不由赞道:“还是萧爷厉害!对此竟早有预料!” 萧映君道:“父亲嘱咐我,他若出了事情,你们两个便悄悄地躲藏起来,免得被一网打尽。” 萧映泉听了这般叮嘱,立时反驳道:“这怎么行?那父亲怎么办?” 萧映君回道:“父亲的事情由我去支应。” 萧映泉反对道:“不行!怎能让大哥独自面对?这绝对不行!” 萧映君摆摆手道:“你要听话!台面的事情由我来做,台下的事情由你们来做。只要洪祥龙摸不到你俩的踪迹,便会多出一层顾虑,对我和父亲都有帮助。” 萧映泉并不情愿如此安排,强自争辩道:“可是,大哥!这” 戚三虎怕兄弟二人争吵起来,连忙打断道:“二少爷!先听大少爷安排,萧爷一定会平安无事!” 萧映泉见戚三虎也站在大哥那边,便也只得不再反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如何 白氏药行。 白沐站在蓝月娘的门前,手中提着食盒,里面装着从‘南临酒楼’带回的蒸鸡。在他看来,好吃的东西会带来好的心情,而好的心情则需要与人分享。因此, 咚咚咚!他遂带着愉悦的心情敲响了蓝月娘的房门,可等了半晌,房间里却没人回应。 白沐瞧见这般,不由试探地叫了两声道:“蓝姑娘?蓝姑娘?”他眼见依旧没人回应,这才自顾推门而入。此时,屋内已经人去楼空,床上的被褥也已叠得整整齐齐。 “竟然不辞而别!还真是客气!”白沐苦笑着摇了摇头,将手中的食盒放到了桌上。随意扫了一眼,却看到桌上摆着个瓷瓶,正是那装有‘四丁相正散’的药瓶。他伸手取起瓷瓶晃了晃,见里面传来响动,便知道还有剩余的丹药。看来,蓝月娘的毒伤已无大碍,是以并未将丹药带走。想到这里,他将剩余的丹药收入怀中。如此解毒的灵药还是收起来好,说不定何时便能用上。 白沐打开食盒,取出又香又嫩的蒸鸡。往床上一靠,丝毫不在意形象地吃了起来。对于蓝月娘的离去,他心情有些复杂。毕竟,能够欣赏一名女子的美丽,总是件令人愉悦的事情。同时,也伴随着相应的解脱。因为,他不需再担心被唐门发现,自己窝藏了五毒教的门徒。只是,这样的不辞而别,对他来说多少都有些失落。 想想两人的相遇不由感慨万千,似乎与故事里的情节不大一样。故事里面总是在讲,美丽的少女被年轻的书生所救,便会以身相许,成就一段才子佳人。可到了自己这里却完全变了味道!也许,这便是少妇与少女的区别!她们总是少了一些懵懂的情怀与美好的憧憬。 白沐咀嚼着细嫩的蒸鸡,舔了舔嘴唇,却不知为何,这鸡的味道似乎没有在‘南临酒楼’时来得美味。也不知是这一路的行程,使蒸鸡失了锅气。还是这吃鸡的心情不对,总是觉得少了些滋味。不过,好在他对饮食不算挑剔,只要不太难吃就都能吃下。 大江盟的小厅内,洪祥龙与洪泽方相对而坐。 洪祥龙看着面前的儿子,目光中充满了慈爱,关切地问道:“你的伤势如何?” 洪泽方回道:“好得差不多了。” 自那日寿宴之上,洪泽方被铁冠道人所伤,便一直待在大江盟的内院养伤。那铁冠道人出手虽很有分寸,没有伤其性命,却也存了教训之心,是以下手颇重,着实让他养了些日子。 洪祥龙微微颔首,安慰道:“我儿放心!这笔账为父记着,定然为你讨回公道。只是,那铁冠杂毛不知躲到了何处?遍寻不得,实在是令人气恼!” 洪泽方听了这话,也是咬牙切齿道:“这老杂毛实在可恨!若落到我的手里,定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洪泽方自小便疏于管教,没能继承他父亲的丁点儿优点,但睚眦必报的性子却是学了个十成。而洪祥龙又只有这一个儿子,更是将其宠上了天去。正因如此,才养成了洪泽方欺男霸女c横行乡里的性子。 洪祥龙对铁冠道人亦是恼恨至极。此人不仅大闹寿宴,还打伤了他的儿子,使其颜面尽失,对于一向好面子的他怎能忍受!谁让他丢了面子,他就会让谁丢命。自那天之后,他便派人四处打探铁冠道人的行踪,只是一直都未能寻其下落。 正在洪祥龙与洪泽方说话之际,一名下人从外面跑了进来。 那下人朝着两人各施一礼,禀报道:“启禀盟主c少盟主!萧护法的大公子萧映君在门外求见。” 洪祥龙一听是萧映君求见,立时便猜出了对方的来意。实话实说,此时的他并不想见萧映君,但又不好做得太过,只得叹了口气道:“让他进来!” 洪泽方闻言,撇撇嘴道:“他此刻前来,定是为那萧四川求情!父亲没必要见他。” 洪祥龙摇摇头道:“萧四川毕竟没有定罪,些许薄面还是要给。见见这萧映君不会有多大影响。我若不见他,反倒显得理亏,坏了名声!” 洪泽方无所谓道:“爹爹就是爱惜名声!若是儿子便绝不会见他!此时与之相见,岂不自寻烦恼!” 洪祥龙看了看自己的儿子,皱着眉头训斥道:“你这孩子不懂人情世故!闯荡江湖最重要的就是名声。名声若坏了,便会寸步难行。你要记住,不可再这般意气用事。” 洪泽方听了父亲的训斥,只得低眉顺目地回道:“明白!爹爹教训得是,孩儿定当铭记于心。”他虽嘴上应承,心里却仍旧不以为然。对于父亲的嘱咐,转身便抛之脑后。 正在这时,庭院中一阵急促地脚步响起。一名满脸焦虑的青年从外面入内,来人正是萧映君。 萧映君一进到屋内,便朝向洪祥龙与洪泽方各行一礼,无比恭敬道:“属下萧映君!拜见盟主c少盟主。” 洪祥龙朝着萧映君道:“贤侄多礼了!快快请坐!”说着,伸手指向旁边的椅子。 萧映君见对方神色淡然,不由心下稍安,起身谢道:“多谢盟主赐座。”言罢,这才小心地坐了下来。 洪祥龙笑道:“有些日子不见,怎么如此生份?可张口闭口都是盟主,好生外道!叫我伯父就好!” 萧映君虽然明白对方在惺惺作态,却依旧拱了拱手抱歉道:“是晚辈的不是,还望伯父莫怪。” 洪祥龙见他如此,也不再客气,明知故问道:“不知贤侄前来所为何事?” 萧映君明知对方是假作不知,却也不敢直言挑明,而是谨慎地回道:“晚辈前来,是为了家父之事” 洪祥龙一听此言,随即摆摆手道:“贤侄不必紧张!令尊只是暂住‘小林别院’,配合洪某调查些事情。等事情结束,自然便可安全回家。” 萧映君对洪祥龙的说辞虽然暗自不屑,却也知道父亲暂时不会有事。遂略一盘算,复又试探地问道:“不知晚辈能否与父亲见上一面?” 一旁的洪泽方听萧映君想见萧四川,顿觉对方得寸进尺,脸上露出嘲弄之色,便想出言讥讽对方。只是他刚要开口,便被洪祥龙挥手制止。 洪祥龙瞪了眼自己的儿子,朝着萧映君道:“以沿线的情况还不方便!等过些日子时机成熟,自会让你父子相见。” 萧映君见此,不由微微皱眉,乞求道:“伯父!非是晚辈不明事理!只是,外面已传言满天。若见不到父亲,让晚辈这心中实在不安?” 洪祥龙听闻此言,顿时眉头一挑,沉声问道:“外面传言满天?什么传言?” 萧映君见对方询问此事,立时有些迟疑,吞吞吐吐道:“外面这” 洪祥龙见其不敢直言,遂心思一转,出言安抚道:“我不知道什么传言!但既然是传言就不可当真!你的父亲此刻绝对安全,贤侄不必忧心。你只须管好萧府的事情,约束好家里的下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其余的事情不必操心。” 萧映君听了这话,知道是在警告自己,连忙恭敬地回道:“晚辈谨记教诲!万万不敢逾越,还请伯父明鉴。” 洪祥龙点点头道:“嗯!这就好!这些日子外面很乱,不要到处乱走。待在家里,管好你小弟。你兄弟二人自幼便没了母亲,由你们父亲一手带大。这些年来,萧老弟忙于帮中事务,对你那小弟疏于管教。现在,你们父亲不在身边,你这作兄长的就要多多用心,别让他惹出事来。” 萧映君怎会不明白对方的意思,连忙应道:“晚辈明白!回去后,定当约束家弟,好好待在家中,不会乱生事端。” 洪祥龙见其还算通透,这才满意地笑道:“嗯!这段时间,若有为难之事解决不了,可来寻我。只要能帮,一定不会推辞。” 萧映君听了这话,只得谢道:“多谢伯父关心!晚辈感激不尽。” 洪祥龙不耐与对方啰嗦,便朝其挥手道:“回去吧!你父亲的事洪某会尽快处理!你且待在家中等候消息。” 萧映君见对方就要送客,立时有些焦急道:“这晚辈” 他这边话未说完,洪泽方已然心中不耐,立时开口喝道:“你这人怎么如此啰嗦!我父亲都说了,萧四川没事就一定没事。怎么?你是心怀不满,还是别有所图?” 萧映君未曾想到洪泽方会突然发难,不由心下一沉,连忙赔罪道:“不敢!少盟主误会了!在下只是” 洪泽方满脸不耐,也不给对方解释的机会,冷声哼道:“只是什么?既然不敢,还不退下!” 洪祥龙见状,却是稍作沉吟后作势阻止,朝向洪泽方喝道:“泽方!怎可如此无礼,还不住口!” 洪泽方伈伈地回道:“是!父亲。” 洪祥龙朝着萧映君安抚道:“贤侄先回去!有什么情况,我会通知于你!” 萧映君眼见及此,也只得无奈地应道:“哎!既然如此,晚辈这便告退。” 洪祥龙点点头道:“那洪某就不送了。” 萧映君连忙道:“不敢!伯父请留步。” 洪泽方见萧映君离去,这才朝着洪祥龙道:“也就是爹爹仁义!要是我的话,早将其乱棍打出!” 洪祥龙摇了摇头,叹息道:“哎!你这性子若不改改,早晚出事!” 萧映君离开洪府,坐着马车回往家中。此刻,在他脑海中反复地回味着方才的交谈。从对方的态度来看,父亲眼下应当安全。但要如何解救,暂时还没有头绪。正在他思索之际,一件白色的东西却突然射入车内。骤然惊异之下,本能地伸手将东西接住。摊手一看,竟是一块儿被纸包住的石子。他眼见及此,连忙撩起车帘朝外张望。可街道上人来人往,哪还能找到东西是何人所扔。 萧映君见此,只得收回目光,看向手中的纸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孙应平 明媚的阳光挥洒于大地,令人感受着说不出的温暖。 孙应平走在街上,步伐不快却十分沉稳。此刻的他,要去处理一件麻烦的事情。而且,这一件他不想做又不能不做的事情。因为,这是县尊大人的命令。所以,即使他再不愿意,也不能不来,不能不做。 今天早上,孙应平起床后,吃过早饭便去了县衙。等到了县衙,便见到县尊的师爷在衙门口儿等他,说是县尊有他要事找。 孙应平吃了二十年的公门饭,什么事情没有见过。一瞧这架势,便知道十有没什么好事。可人都说县官不如现管,而对他来说,县尊大人不仅是县官,也是现管。因此,即使他心中再不愿意,也不能不去。 师爷在头前引路,两人来到了县衙的偏房。随即便往门口一站,那意思是让他独自进去。 孙应平瞧见这般,只得独自迈步而入。刚一进来,就看到县尊大人正背对着自己站在墙边,似是在欣赏墙上的字画。此刻听到开门的声音,这才转过身来朝着他微微颔首,淡然道:“来了!”说着,也不等他回答,继续用那慵懒地声音说道:“应平啊!最近,你可有听到什么消息?” 孙应平听了这话,胸中有些憋闷。对方不说前因后果,上来就直接询问是否知道发生了解释?老子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回知道你问得何事?不过,他虽对县尊的问话不以为然,嘴上却不敢怠慢,连忙恭敬地问道:“不知县尊大人所指何事?” 县尊大人晃了晃脑袋,老神在在地回道:“大江盟失窃一事!” 孙应平一听是这事儿,不由点点头道:“属下略有耳闻。” 县尊大人见状,这才继续问道:“那你可知晓,大江盟与潮州的官员私下有银钱往来?” 孙应平听闻此言,顿时心下一沉,对于此事他自然知晓。可这种事情能拿来说吗?遂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面上露出迟疑之色,谨慎地回道:“这属下不太清楚!” 县尊大人见孙应平吞吞吐吐,便知其心中顾虑,出言安抚道:“不必担心!此间只有你我二人,无六耳相传,直言无妨。” 孙应平见县尊大人如此作态,一时有些拿捏不准,只得小心地回道:“这属下倒是听过一些风言风语!据说,许多官员将自家财产存到了大江盟的府库,以此隐瞒万贯金银的来路不明。即使日后犯案抄家,也能保证有财产留下。” 县尊大人捋了捋胡子,朝其反问道:“你觉得这些传言是否可信?” 孙应平听闻此言,皱了皱眉,迟疑道:“属下不知!此事与属下无关,真假与否皆不重要。” 县尊见状大笑,摆摆手道:“的确!你倒说了句实话!不过,本县告诉你,那些传言皆为事实。现在,上面有人要过问大江盟失窃一事。此事,本县不便亲自问责,这才准备让你跑一趟大江盟” 孙应平接了命令,一路前往大江盟。其实,这件事情他也十分为难。潮州的许多高官都不敢得罪大江盟,便因为洪祥龙的手里,捏着他们的把柄。自己虽无把柄落在对方的手里,可他是一个小小的县尉,根本奈何不了对方,对方又凭什么受自己的责问? 孙应平虽然不远插手此事,可县尊大人已吩咐下来,他也无法推脱,只能硬着头皮前往大江盟。 一路来到大江盟,递过了拜帖,进入内堂。此刻的洪祥龙正在与洪泽方商议着事情,见到孙应平入内,也只是拱了拱手,并未起身相迎。对方如此做派,这让他感到了无比的轻慢,屈辱之感油然而生。 洪祥龙伸手一指旁边的椅子,朝着孙应平道:“孙大人请坐!不知今日登门有何指教?”他虽嘴上询问假作不知,但对方的来意多少也能猜出一些。 孙应平自然能察觉到对方的不耐,此刻说话连茶水都欠奉,这是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若非县尊大人有所交代,他是万万不会来此讨这个没趣。遂强压心中不满,直言道:“指教不敢!孙某今日前来,是奉了县尊大人之命有事相询!” 洪祥龙闻言,不由心中冷哼:相询?不就是为那府库银钱被盗用之事!哼!这些人的眼里只有银子!此刻的自己麻烦缠身,正不知该如何是好?这群人又来添乱,何其恼人。 他虽心中老大不快,嘴上却假意问道:“哦?不知县尊大人有何事相询?” 孙应平见对方如此作态,也不耐烦转弯抹角,仍旧直言道:“听说近日,大江盟的府库内丢了一笔三千两的银款,可有此事?” 洪祥龙一听此言,顿时脸色一沉,也不直言回答,而是反问道:“县尊大人还真是清闲,竟然关心起大江盟的内务?” 孙应平眉头一挑,反驳道:“此言差矣!这件事情不能单纯地说是大江盟的内务!县尊大人是担心钱财被盗用,回否便证明大江盟的府库已不再安全” 洪祥龙听其质问,脸色变得越发阴沉,不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开口打断道:“银钱之事不劳孙大人操心!在洪某手里丢失的东西,洪某一定将其找回。” 孙应平察觉对方有意敷衍,脸上顿现不悦之色,质问道:“看来,洪盟主对于寻回银款之事早已成竹在胸?” 洪祥龙见孙应平咄咄逼人,声音愈发变得冷厉,沉声回道:“如何寻回钱款,不劳孙大人费心!洪某人自有打算。” 孙应平已被对方的态度激出了怒气,遂语带讥讽道:“洪盟主的妙算在下不知,亦不想知。但若追不回钱款,在下倒是可以帮忙!” 洪泽方坐在一旁,听孙应平讽刺自己的父亲,立时怒道:“你算什么东西?敢在这里大放厥词!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孙应平双眸骤冷,死死地盯着洪祥龙,根本不理洪泽方,冷声道:“洪盟主真是教子有方!竟对来客出言不逊,实在令孙某大开眼界!” 洪泽方见对方无视自己,不由厉声喝道:“姓孙的!这里可是大江盟!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便休想活着离开!” 洪祥龙瞧见双方剑拔弩张,却是心思一转。此刻的他还不想与对方结下死仇,遂朝向自己的儿子低喝道:“泽方!休得胡言!还不向孙大人道歉。” 洪泽方听到父亲的喝斥,立时住口不语,可却也不肯道歉。 洪祥龙见洪泽方被自己喝止,不再说话,这才又转向孙应平道:“洪某如何教子,不劳孙大人费心。你们在顾虑什么,洪某一清二楚!今日把话撂这儿,那三千两的银款,我会一分不少的将之寻回。若短了一分银子,我便自掏腰包,补上一分。若短了十两,我就补上十两。若追不回那银款,那我便全额补上。如此这般,孙大人可能安心?” 孙应平得到对方如此承诺,便也不好再说什么。眼下两人已闹得很不愉快,若再继续下去,就只能撕破脸皮。这并非是他想要得结果。而且,若真的撕破脸皮动起手来,对他而言,实在不占优势。毕竟,此处是大江盟,能不动手还是不动手好。想到这里,他朝着洪祥龙拱拱手道:“既然话已至此,那孙某也不再多说。这就回去静候佳音!告辞了!”言罢,一甩衣袖,自顾转身便走。。 洪泽方见孙应平离开,这才朝着洪祥龙道:“该死!这孙应平竟敢对爹爹无礼!不如,寻几个人把他做了!” 洪祥龙摇摇头道:“那孙应平非是易与之辈,动他可不容易!” 洪泽方无所谓道:“那也不能就如此算了!若是这样,以后还有何人会畏惧咱们!” 洪祥龙依旧摇摇头道:“暂时还不能动他!等这段风波过后,再作打算不迟。” 孙应平回到衙门,向县尊大人复命。一直到天色渐暗闭府放衙,这才离开衙门一路回家。今日与洪祥龙闹得不欢而散,结下了梁子。他便存了几分戒备,提防这对方的报复。平日回家从不携带兵刃,而今天却是将兵刃带在了身上。 孙应平惯用一柄三十六斤的朴刀,这柄朴刀也是他成名的兵刃。当年,他就是依靠这手刀法,混到了总捕的位置。若论单打独斗,可说是罕有败绩,哪怕陈连鹏都不是对手。所以,他对自己的武艺相当自信。根本不惧堂堂正正的厮杀,可却担忧对方耍阴使诈。要知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有多少英雄豪杰,都死于阴谋暗算。正因如此,更是要万分小心。 他家的所住的位置有些偏僻。这一路行来,越走行人越少。走着走着,他突然发现有人跟踪自己。先前身处闹市,行人太多不易察觉。而眼下此处已无路人,是以很快便察觉到有人跟随。 孙应平停下脚步,转身喝道:“朋友!跟了我一路,还不现身?” 路边草丛,传来一道声音。 “好本事!竟能察觉我等的行藏。盛名之下,果然名不虚传!” 孙应平问道:“为何跟踪孙某?” 那草丛中人出言回道:“恕在下无法回答!其实,知道与否,对死人来说都无意义!有何必多问!”话音未落,三道人影伴随三道刀芒破空袭来,杀向孙应平。 孙应平一挽手中朴刀,寒光如鸿挥洒而出。仅用了一式横斩,便将人头带走,余下三具尸体从半空摔落。他一刀斩杀三人,气息丝毫不乱,将刀尖插地,转向另一边的草丛,冷声喝道:“还不出来?在等孙某来请?” 那草丛中人眼见这般,虽心生畏惧,却也不再躲藏。随即冲出草丛,挥舞这兵刃杀将而来。只见人影乍现,六个人,六把刀,六道寒芒逼命而来。 孙应平身形未动,一个人,一把刀,一息间,挥刀六次,地上又凭添六具尸体。甩了甩刀上的鲜血,讥讽道:“凭这几个废物,便想取孙某的性命!简直儿戏一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冲突 风和日丽,阳光明媚。 这几天,白沐的心情不错,所有的事情都进行得十分顺利,百事通畅自然就心情愉悦。人在心情愉悦的时候,便希望有人分享。所以,他难得陪着杨小妹出来逛街。逛街这种事情多数男子都不喜欢,包括白沐在内。一般情况,他若想买些东西,都会直奔目标买完就走,而不是漫无目的地乱逛。但今天是个特列,他陪着杨小妹在街上闲逛,瞧瞧这个看看那个。若有中意的东西就将之买下,若不中意便一扫而过。两人这般说说笑笑,一时间竟也不觉疲惫。 杨小妹在小摊儿前停下了下来,拿起一挂手串。反复地摆弄了很久,朝着白沐问道:“小白!你瞧这东西怎样?漂亮吗?” 白沐听她询问,便将之接过仔细地观瞧。这手串由木珠雕制,用手指摩挲表面十分滑润,做工也还算精细。其实,这类玩物儿他是不很懂,只觉得还算美观,也就朝其点点头道:“还行!做工不错!” 杨小妹见白沐也觉得漂亮,感到十分欢喜,便朝那小贩儿问道:“你这手串作价几何?” 那小贩儿听其问价,知道是生意上门,顿时喜笑颜开道:“这串手乃十八颗大小一般” 杨小妹不耐烦对方啰嗦,嘴角一撇,打断道:“我是问你多少钱?没问你这东西是怎么做的!我又不是没长眼睛!” 那小贩儿见对方不耐,连忙收住了滑头,讪讪地笑道:“是小人多嘴!这手串一共三十文。” 杨小妹听了价钱,觉得不贵,便想着掏钱买下。 正在这时,白沐却伸手将她拦住,朝那小贩儿笑道:“三十文太贵了!你这小贩儿听我们是外地口音,便想宰人不成?” 那小贩儿一听这话,连忙正色道:“公子说笑了!小人在这街上摆摊八年,乡里乡亲尽人皆知,向来是童叟无欺,怎会坐地起价” 白沐根本不听他辩解,打断道:“我也不和你啰嗦,一口价二十文。行!我就买了!不行!我去别家!反正此处,又不只你一家。” 那小贩儿瞧他如此,顿时面露为难,迟疑道:“这二十文太少!您再给加点儿!” 白沐摇摇头道:“我给的价钱绝对公道!不到两文的成本,十五文的手工。既不让你赔钱,我也买不了冤枉。你说呢?” 那小贩儿听了这话,知道对方是行家,既然咬死了价钱,便也只得无奈道:“行!既然如此,二十文就二十文!不过,公子以后可要多多照顾小人的生意。” 白沐点点头道:“这单买卖成交,咱们就算是熟客,回头再来也是理所当然。”说着,取出二十文钱将手串买下。 两人买完手串,便继续闲逛。 杨小妹摆弄着新买的手串,朝着白沐问道:“你一个大男人竟然会砍价?” 白沐摇了摇头,轻笑着回道:“不要忘了!我家世代行商,了解行情与商议价格是必修的功课。” 正在这时,一道令人厌恶的声音却突然响起,打断了两人的兴致。 “哎呀!这不是白公子吗?能在这里遇到,还真是巧了!”听到这声音,白沐二人立时皱起了眉头。这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大江盟的少盟主洪泽方。只见他带着七八名随从,正朝这边快步赶来。 洪泽方自打见过杨小妹后,便被对方的容貌吸引,一直记在心中,总想一亲芳泽。但却被铁观道人打成了重伤,终日在府内养伤,无法出门。不过,他虽无法出门,却有遣人打听杨小妹的身份。但杨小妹家住京城,在本地也无熟人。因此,仅仅知晓她叫杨廷秀,似乎是白沐的什么亲戚。至于,真真的来历却是未曾查出。 其实,在洪泽方的心中根本不在乎对方的来历。在他眼力,只要他看上的东西,从来都逃不出他的手心。 白沐瞧见来人,立时暗道不妙!他虽然对洪泽方心存厌恶,却也好表现出来,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拱拱手道:“这不是少盟主吗?真是幸会!幸会!” 洪泽方道:“确实巧了!我说今儿个出门,怎么听见喜鹊在叫?原来在这儿等着!”他虽然在与白沐说话,可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杨小妹。 杨小妹不愿理睬此人,遂来到白沐的身边,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小声道:“小白!我们走吧!” 白沐朝其点了点头,转向洪泽方道:“我二人还有事情要办,先行告辞!还请少盟主万勿见怪!改日我请少盟主喝酒,以示赔罪。”说完,就准备与杨小妹一同离开。可他刚要挪动脚步,便被洪泽方的随从挡住了去路。 一名强壮的随从大声喝道:“哼!我家少盟主何时有准你们离开?” 白沐二人被挡住了去路,顿时面色一僵,望向洪泽方道:“少盟主这是何意?” 洪泽方眼见及此,假意喝道:“孙赫!不得无礼。”说完,转向杨小妹道:“杨姑娘别来无恙!那日在我父的寿宴上见了姑娘一面,自此便对姑娘日思夜想,念念不忘。不知今日可否赏脸,与在下吃杯水酒?” 白沐听闻此言,顿时心下一沉,正想寻个由头拒绝对方的邀请。不想,杨小妹却率先开口,冷声哼道:“赏不了脸!姑娘看你就讨厌,没兴趣与你吃酒!赶紧把路让开!” 那名叫孙赫的护卫见杨小妹一口回绝,立时喝道:“放肆!我家少盟主请你吃酒,那是天大的面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洪泽方见状,却也不以为意,轻笑道:“杨姑娘性子直爽!我就喜欢这样的女子。” 白沐道:“今日我与小妹的确有事在身!还请少盟主行个方便,让我俩离去。” 洪泽方被白沐再三拒绝,顿时感到脸上无光,声音转冷道:“你可以走!但杨姑娘必须留下。” 白沐沉声道:“在下与大江盟有生意往来,且与洪盟主也有” 洪泽方听了这话,不由神色大变,一声断喝道:“怎么?你想拿我爹来压我?那是我爹!就算我现在杀了你,我爹也不可能杀我为你偿命!” 白沐眼见及此,脸色也冷了下来,强压着怒意问道:“听少盟主的意思,是要取在下的性命?”说话间,他伸手至长剑镡尾,解下剑袍系于腰带之上。 洪泽方冷笑道:“你若肯识时务,将人留下自行离去,我便放你一马!否则的话” 白沐心中明白,绝不能将杨小妹交给对方。在这大街上想要脱身,尚有法可为。若到了大江盟的地盘,断无幸免之理。他权衡利弊后,便也不再理会洪泽方,朝身边的杨小妹道:“咱们走!” 杨小妹听闻此言,顿时小脑袋一扬,哼了哼鼻子道:“嗯!咱们走!” 洪泽方见状,自感被落了面子,随即怒声喝道:“我看你们哪个走得了?” 白沐早已明白,今日这般恐难善了。因此,在洪泽方断喝的瞬间,他已然抽出长剑,一式横扫,逼开围堵的一众随从,拉起杨小妹便往外冲。 洪泽方眼见及此,与身边的护卫也都抽出兵刃,欲阻二人离去。双方交手一处,身影纵横,一时刀来剑往。 此刻,众人交手所在乃是繁华街道,往来的商贩行人川流不息。这般打斗起来,立时鸡飞狗跳一片狼藉。 白沐长剑在手,与洪泽方交战数招,发觉对方虽人品低劣,武艺却着实不差。这样缠斗下去,时间一久定然难以脱身,遂朝杨小妹喊道:“你先走!我来拖住他们!” 洪泽方闻言,随即冷哼回道:“大言不惭!能保住性命再说!” 杨小妹乃是将门出身,武艺自然不弱。一边抵挡众人的进攻,一边着四下张望,找寻趁手的兵器。很快,她便瞧见旁边的角落有个算命的瞎子。遂迈步上前,一把抢过对方的长幡,将上面的幡布一扯,取出竹竿当作兵刃。这竹竿虽不称手,却也强过空手对敌。 白沐见杨小妹还在与对方缠斗,连忙喝道:“你先走!我自有办法脱身。” 杨小妹见白沐让自己先走,哪里肯应,焦急地回道:“我不!要走一起走。”说着,便是挥舞手中竹竿,击倒围攻的随从。她虽是女子,身手却相当不弱。若此刻手中的兵刃换作偃月长刀,这被击倒的两人哪里还有命在。 白沐长剑一撩,挡开从旁刺来的一剑。同时,手腕翻转一剑回击,刺伤那进攻之人。这一剑刚刚奏效,另一边洪泽方的长剑也随后而至。他眼见对方攻来,连忙抽剑格挡。一时间,双方竟打得有来有往,僵持不下。 此刻,街道上早已没了行人,都被这边的打斗吓得躲了起来。 而就在这时,一对人马却从街角冲出,朝这边飞速赶来。瞧来者的衣着应是一群捕快,那为首领队之人正是县尉孙应平。 孙应平来到近前,立时大声喝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何人敢在闹市街道聚众斗殴?还不快快住手!” 白沐听到喝止,连忙拉住杨小妹退到一旁。朝来人望去,见说话之人是孙应平,这才上前一步,行礼道:“白沐拜见孙大人。” 孙应平看了看在场众人,朝着白沐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白沐见对方询问,恭敬地解释道:“我与小妹出来办事,半路遇到了少盟主,打过招呼后便准备离去。但不知为何,少盟主却不肯放行,这才起了冲突。” 孙应平听了这话,已是心下了然,猜出了事情的大概,随即挑眉问道:“就是这样?” 白沐点点头道:“就是这样。” 孙应平转向洪泽方,询问道:“少盟主怎么说?” 洪泽方望向孙应平,眼中满是不屑,冷哼道:“怎么?孙大人想管我大江盟的闲事?” 孙应平见对方如此轻视自己,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冷声道:“你大江盟的闲事?孙某人受朝廷之命维护本地治安,但凡有扰民之事,孙某皆可管得。你等聚众斗殴,怎么就成了大江盟的闲事?” 白沐见此,连忙上一步前,朝向孙应平道:“今日双方打斗,毁坏许多财物。白某心中甚感不安,现有微薄之资还请大人收下,代为安抚百姓,弥补白某的过失。”说着,便将一张银票递到对方的面前。 孙应平接过银票,略微扫了一眼,也没客气,当即收入怀中,开口道:“你这钱财孙某暂为保管,日后会用其安抚百姓。”说着,又看了看两边,话锋一转道:“既然两边都没损伤,不如就此作罢!如何?” 白沐听了这话,连忙道:“既然孙大人开口,白某听从吩咐。” 洪泽方却冷哼道:“孙大人管得还真宽!想作和事佬,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孙应平见对方不给自己面子,顿时冷哼一声道:“孙某人有多大份量,我自己清楚!不劳少盟主费心!”说着,便将白沐二人揽在身后,大声道:“来!跟我走!孙某不信,有人敢当街袭击公差。” 白沐眼见及此,立时感激道:“多谢孙大人回护!白某感激不尽。” 孙应平扫了眼洪泽方,也不再多言,带着一众衙役,护送着白沐与杨小妹快步离去。 洪泽方虽然嚣张,却也不敢在大街上袭击官差。只得眼看着对方离去,竟一时气得连连跺脚。 洪泽方身边的孙赫见他满脸怒气,却是略一沉吟,凑上来小声道:“少盟主!若想收她入房中,不如找个机会将悄悄绑了!何必如此烦恼!” 洪泽方听了这般提议,一时大为动心,转怒为喜道:“好主意!这件事情便交你去办” 孙赫见对方高兴,连忙应道:“是!请少盟主放心!属下定将此事办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走 初阳东升而起,射入云莱客栈。 此刻,白沐已帮杨小妹收拾好行囊,准备上路。 杨小妹则是满脸的不情愿,瘪着嘴道:“我不走!不就是个洪泽方吗?有什么好怕的?” 白沐解释道:“不是怕他!我是担心洪祥龙会插手此事。只要洪祥龙不倒,洪泽方便有倚仗,早晚都会再找麻烦。这种情况,只有你离开此地才能让我减少顾虑。” 杨小妹负气道:“我不走!受了欺负,仇都没报,怎能这般离去?” 白沐皱了皱眉,安抚道:“报仇的事情我来做,你就不要管了!赶紧离开!” 杨小妹道:“不要!我自己的仇我自己报!假手于人算是怎么回事!” 白沐听了她这气话,立时反问道:“那你准备怎么报仇?杀了他?还是打他一顿?报仇之后呢?” 杨小妹被白沐问得有些愕然,一时间竟没了主意,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她这次是偷跑出来,若惹下麻烦被家里知道,以后再想出来只怕难比登天。 白沐根本不给杨小妹犹豫的机会,将整理好的包裹塞到她手中,嘱咐道:“这里是干粮和银钱你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你的长刀和马匹都备好,现在就走,我送你出城。” 杨小妹无奈地跺了跺脚,虽心中不愿,却是被白沐硬拖着出了客栈。两人牵着马一路前行,出了城北大门。 官道上,两旁树木繁盛,绿草幽幽。 杨小妹虽然心中憋屈,却已是毫无办法,只得朝白沐嘱咐道:“小白!你可一定要帮我教训那洪泽方!不能忘记,知道吗?” 白沐瞧她委委屈屈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点头应道:“放心!我既答应过你,便已定会做到!” 杨小妹听了保证,仍旧感到不太放心,遂又确认道:“你可要说话算数!”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前行。而正在这时,道路的两旁却突然窜出二十余名壮汉,将两人团团围住。 白沐定睛一看,那为首之人正是洪泽方的护卫孙赫。他眼见来人,顿时暗道:不好!看来自己二人早已被人盯上。想到这里,随即冷声何道:“阁下在此拦阻,意欲何为?” 孙赫阴测测地笑道:“将你身边的姑娘留下,我等便放你条生路。否则,性命不保。” 杨小妹听了对方的话,顿时怒上心头,一声娇斥道:“真当姑奶奶是菩萨,杀不得人吗?”说话间,已然解下马背的长刀,摆开架势便要动手。 白沐眼见及此,亦将剑袍从剑镡上解下,拴于腰间,沉声喝道:“诸位何故逼人太甚?” 孙赫冷笑道:“没办法!我们只是人家的狗,主人让我们咬谁,我们就得咬谁。冤有头债有主,下去之后记得找对正主。”说着,朝身边的众人招呼道:“女的留着!男的杀了!”话音未落,已是抽出钢刀率先杀来。 白沐见对方发难,便也不再迟疑。随即青锋出鞘,龙吟声响。一手长剑,一手剑鞘,双管齐下,左右开攻,招出连环,逼开迎面而来的孙赫。同时,扭头朝着杨小妹喊道:“上马!快走!” 杨小妹正在奋力厮杀,听到白沐喊话,连忙逼开身前的刀客,准备翻身上马。而正在这时,却见一道冷锋瞬间划过。随即血光冲天,一颗硕大的马头被一刀斩断,连嘶鸣都没能发出,便已倒地身亡。她眼见坐骑被杀,不由怒火中烧,朝那杀马之人冲了过去,厉声喝道:“无耻之徒,纳命来!” 杨小妹含恨出手,刀上威能更胜,伴随冷光乍现,横扫而过。对面刀客匆忙格挡,却是一阵轰鸣,连人带刀一分为二。下半身依旧站在那里,上半身却已飞了出去。 白沐瞧见这边情形,心知再难脱身,唯有全力厮杀,才有一线生机。手中长剑疾舞上下翻飞,一连放倒了数名敌人。可孙赫带来之人皆是好手,双斗在一处,战况越发得胶着难分。 另一边,杨小妹虽被数人围攻,但压力却比白沐要轻上许多。因为,洪泽方曾有话在先,要将其生擒。所以,众人都不敢伤她性命。不过,对方虽未下杀手,却也让她负伤在身,腿上被刺了一刀,鲜血直流。 白沐见杨小妹受伤,顿时感到一阵心焦急,随即催加功力,将‘封合阴阳剑’运到极处。一式运出,化万千变化于一剑,冲破孙赫的防守,刺中对方的胸口。可这一招虽然得手,却是发出一声闷响,未能寸进分毫。他不想自己全力一招,竟未能伤到对方分毫,一时惊讶无比。 而就在讶异之间,孙赫却骤然反击,一拳击出,当胸而中。这一拳式沉力大,顿时将白沐击得飞了出去。 白沐遭此重创,连忙扭转身形,于半空中卸去力道,勉强落地,伫剑而立。随即,一口鲜血顺着口中涌出,溅落黄土。他强自压下翻涌的气血,苦笑道:“大江盟果真藏龙卧虎!想不到一名小小的护卫,居然是横练高手。真是大意了!” 孙赫闻言,立时哈哈笑道:“束手就擒吧!此时此刻,你毫无活命的机会。” 白沐面色不改,沉声道:“束手就擒?痴人说梦!”话音未落,已然挺剑再刺。不过,他有伤在身,剑势的变化已无先前的凌厉。 与此同时,杨小妹那边也是岌岌可危,围攻之人虽被她斩杀数名。可伤疲在身的她,已然是强弩之末,不得久战。 白沐念及杨小妹安危,心中愈发得焦急。手上剑势随即加快,想要擒下对手作为人质,以此脱身。奈何对手实在难缠,一身横练难寻破绽。他虽知‘眼耳口鼻’乃横练的罩门,可孙赫的拳脚着实不弱,将周身罩门护得滴水不漏,几乎寻不到丝毫破绽。 他暗自凝神运气,手上招式骤变,长剑与剑鞘齐出,同时攻向孙赫的面门。 孙赫见状,随即拳刀齐扬,意欲化解袭来的攻势。哪知对方的兵刃有如灵蛇一般,竟绕过他的双手直奔面门而来。察觉对手招式诡谲,难以招架。连忙气沉丹田,双足点地飞身而退。 白沐将之逼退,拉开彼此的距离。随即摸出一颗黑色的玉丸,悄悄地掐在手中,准备施放。 正在这时,一阵悠扬的乐曲自远方传来。那是胡琴的声音,清冷中隐有肃杀,淡雅中隐有傲然。伴随那琴声而来得是三人三骑,外加一辆马车。 孙赫见有人朝这边过来,忙厉声喝道:“大江盟在此办事!闲人退避。” 来者打头之人是名壮硕的男子。这男子的样貌棱角分明,有如刀砍斧凿。一身白衣长袍,虽然朴素却气势惊人。两旁的随从,一人后背铁盾袖棍,面容刚毅,观其姿容便知勇力无双。另外一人背缚强弓长刀,生了一双牛眼,虽未开口却难掩锋芒。 这白衣男子将胡琴挂在鞍上,朝向身边的两人问道:“你等可曾听过这大江盟?” 那背缚强弓的汉子摇摇头道:“什么大江盟c小江盟的,没听说过!”言罢,又朝身旁的汉子问道:“你可曾听过?” “没有。” 白沐与杨小妹见到来人,立时认出了对方的身份。那白衣男子正是杨小妹的大哥杨廷宇。而随他同行的两人,一个叫作洪双城,其人膂力无双,勇猛非常。另一个名叫段流豪,善使弓箭,有百步穿杨之能。 杨小妹惊喜地叫道:“大哥!” 白沐虽未出声,却也朝向来人拱了拱手。 孙赫见杨小妹喊来人大哥,顿时一惊,随即连忙问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杨廷宇听其询问,却是摇了摇头,冷然道:“一个死人,问这些何用?”说着,摘下挂在马上的偃月长刀,单手横执,策马奔来。 孙赫身边众人见对方冲来,不由纷纷上前阻挡。 杨廷宇长刀挥舞,划出一道绚丽的寒光,眨眼间鲜血飞溅,十数颗人头滚落在地。 孙赫未曾想到,对方如此厉害。仅在一息之间,便斩杀自己这般十数名好手。不由心中大骇,哪里还敢停留,转身便要逃走。 杨廷宇见对方想逃,怎会让他如愿。随即驭马奔来,长刀再起,已然劈至眼前。 孙赫心下骇然,匆忙举起兵刃,勉力招架。只闻‘噹’的声响,钢刀应声而断。他眼见兵刃折断,顿时脊背发寒。逼于无奈之下,唯有运起‘金钟罩体c铁衣护身’,双手交叉迎面上,生生挡下这致命一刀。 杨廷宇见对方抓住自己的兵刃,不由仰天长啸,厉声喝道:“敢徒手抓我的兵刃!真不知你哪来得自信?”话音方落,只见他真力再运,催动掌中的长刀,下一瞬血光弥漫,断手c头颅冲天而起。 见无头的孙赫摔倒在地,随他而来的帮手具是胆寒,纷纷逃走。 段流豪见此,立时大声喝道:“哪里走!”说着,取下背后的长弓,弦声连响,箭矢飞射而出,数声惨叫竟无一生还。 杨廷宇朝洪双城与段流豪道:“你们二人却处理尸体,与我小妹有话要说。” 洪双城和段流豪领下吩咐,各自翻身下马去处理尸体。 杨小妹被白沐搀扶至近前,朝杨廷宇问道:“大哥怎会来此?” 杨廷宇面带愁容,叹息道:“母亲生了重病,夜间常有噩梦。睡梦间,心心念念都是你的名字。我只得亲自前来带你回家。若遣他人至此,唯恐被你当作欺诈,逃脱不回。到了那时,岂不悔之晚矣!” 杨小妹听闻母亲病重,心中顿生愧疚,不敢辩驳。神色满是担忧,询问起母亲的病情。 杨廷宇见她还算有心,便也安抚了几句,转而问道:“到底发生何事?怎会惹到江湖中人?” 白沐见杨廷宇询问,便将事情的原委一一道来。 杨廷宇听完,顿时面色一沉,朝着杨小妹训斥道:“原来这祸端是因你而起。” 杨小妹闻言,立时小声辩驳道:“怎是因我而起?是那洪泽方卑鄙无耻!” 杨廷宇想了想,朝着白沐道:“此事不难解决,只是我时间不多,得赶紧回去。先让阿豪留下,护你周全。晚些时候,我会联系本地官府,帮你化解此事。” 白沐听他这般安排,连忙推辞道:“老夫人身体为重!些许小事不必将军挂怀。将军说老夫人生病,不知现下如何?” 杨廷宇愁容满面地回道:“此次重病,乃因我而起。我这次遭贬,母亲心情抑郁引发了旧疾,这才卧床不起。我向官家请了御医,却仍旧不见好转!真不知如何是好!” 白沐想了想,沉吟着问道:“将军可曾听闻:大小两活命,生死一念行?” 杨廷宇道:“不曾!此话何解?” 白沐解释道:“在下的舅父姓云名彻,人称小活命先生,乃是顶尖的杏林圣手。若老夫人能得舅父医治,或许能够转危为安!” 杨小妹听了白沐这话,连忙问道:“小白的舅舅现下何处?” 白沐见状道:“可有纸笔?待我修书一封,将军可依信前往。” 杨廷宇朝向段流豪道:“阿豪!取纸笔过来。” 段流豪听到吩咐,从马车上取来纸笔交于白沐。 白沐将信写好,交给了杨廷宇。 杨廷宇收好信件,这才朝着段流豪道:“阿豪!你先留在此地,保护润泽的安全。等此间事了,再回杨府。” 段流豪应道:“是!将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病 白沐独自一人回到云莱客栈,唤来全五,遣退了下人。 全五见他脸色苍白,立时担忧地问道:“怎么回事?少爷怎会受伤?伤在何处?” 白沐闻言,朝其全五摆了摆手,宽慰道:“全叔不必担心!皮外轻伤,不要紧的!” 全五见状,连忙道:“少爷暂且休息!我这就去请郎中。” 白沐拉住全五的衣袖,轻笑着说道:“不急!眼下有两件事情,先帮我吩咐下去。” 全五听他这话,一时有些错愕,随即问道:“何事?” 白沐道:“从即日起,对外宣称我生了重病。除了韩元宗c南临酒楼的罗踪峘与县尉孙应平外,我一律不见!尤其是大江盟的人。其次,停止一切与大江盟的生意。若有人问起,就说是整顿商铺,其它的一概不知。” 全五听到如此安排,顿时心下一转,少爷这般举措,难道是与大江盟生了龌龊。他虽心下猜测,嘴上却毫不迟疑地应道:“少爷放心!我这就去安排!”说完,便飞快地迈步离去。 将一切都安排妥当,白沐便躲在客栈装病不出。时至晌午,韩元宗上门探访。这才由下人指引,来到了白沐的卧房。 韩元宗一进房间,就见到白沐在自酌自饮。瞧那一副泰然的样子,便知他伤得不重。随即迈步上前,自顾落座。在看到桌上有两支酒杯时,不由问道:“怎么有两只杯子?你知道我会来?” 白沐点了点头,笑着回道:“当然!外面到处在传,说我身受重伤。以咱俩的关系,你若不来看我,岂不太过薄情!” 韩元宗瞥了瞥嘴,调侃道:“你这自我感觉还真是良好!看来,你的伤势并不像传得那么严重?”说着,提起桌上酒壶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接着问道:“外面传言,你被洪泽方暗算,伤重几近不治,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沐解释道:“那传言是我有意安排!此事也的确是洪泽方暗算于我。不过,想取我性命哪有这么容易!不过实话实说,这次也多亏有贵人相助,才能化险为夷。” 韩元宗一听,不由问道:“贵人相助?什么贵人?” 白沐答道:“杨廷宇!杨将军!” 韩元宗闻言,不由问道:“哦?人呢?” 白沐摊了摊手,苦笑着回道:“杨老夫人重病,耽搁不得,便带着杨小妹回家去了!” 韩元宗听他这般回答,却是皱起眉头道:“这就走了?那你怎么办?” 白沐明知故问道:“什么怎么办?” 韩元宗见状,撇撇嘴道:“洪泽方派人杀你,已传得沸沸扬扬。而杀你之人皆有去无回,你现在又闭门不出,大家都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所以,外面传得十分夸张。说你有天兵护身,诛邪不侵,很是离谱。我认识你这么多年,还从不知你有这般神通。” 白沐听对方言辞语带调侃,不由笑道:“真没想到,竟传得这般快!看来,我要名声大振了!” 韩元宗冷哼道:“洪泽方这次失手,定会再次派人刺杀于你!你要早作防备!” 白沐摩挲着手中的酒杯,淡淡地回道:“杨小妹的离开让我没了顾忌!他已失去了唯一的机会,也不会再有任何的机会!” 韩元宗见他如此自信,不由好奇地问道:“哦?你想怎样?” 白沐道:“软刀子铺路,硬刀子上轴。” 韩元宗不耐烦道:“说人话!” 白沐笑道:“简单!先与大江盟断绝生意往来!” 韩元宗听这话,想了想道:“就只有这样?可要我帮忙?” 白沐抬起头来,盯着韩元宗道:“当然!少了你怎么行?” 韩元宗闻言,却是苦笑着回道:“我只是随便问问,你还真不客气?” 白沐道:“你我兄弟一场,坑人这事情怎能不算你一份?” 两人经过一翻合计,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韩元宗才告辞离去。不过,他走没多久,罗踪峘便随后而至,前来探望。 进到屋中,罗踪峘便盯着斜靠窗边的白沐,有些疑惑地问道:“听说你受了重伤?” 白沐笑了笑,起身施礼道:“有劳挂心!皮肉之伤,不足挂齿。” 罗踪峘见他并不大碍,这才皱眉道:“那洪泽方实在猖狂?竟然毫无顾忌下此杀手。” 白沐笑道:“早该想到!这次是我一时大意,绝不会再有下次!” 罗踪峘想了想,为难道:“此事让你与大江盟的关系变得尴尬,也不知会否影响我们的计划?” 白沐点了点头,苦笑道:“这也是没有办法!其实,初次见到洪祥龙时,他对我便心存轻慢。这次的事情已闹得满城风雨,可他始终都不曾派人向我解释!更或许,是在等我亲自上门向他解释,也由未可知?” 罗踪峘叹息道:“最近这几年,洪祥龙的确改变了不少!仅行事而言便多有傲慢。此次事件,他理应有所表态。而到现在都没任何动作,实在说不过去。” 白沐道:“这样也好!咱们也多了个借口!原本我还想徐徐图之,眼下要稍做改变,加快一些。” 罗踪峘道:“哦?你有新的想法?” 白沐点点头道:“恩!洪泽方除了无知无畏,还是洪祥龙的儿子。这样的人就像一锅热油,容不下丁点儿水星。若是遇水定然炸锅,只要他炸锅,就会必然会成为洪祥龙的软肋。” 罗踪峘听到这里,有些明白了他的用意,试探地问道:“你想从洪泽方下手?” 杨廷宇和杨小妹依照书信,一路前行。走了数日,终于来到信上所记的地址。 这几日,杨小妹因腿伤不便,就一直躲在车中休息。除了养伤,也是有些畏惧自己的大哥。她这次出来,不大不小也算闯了一祸。且家中母亲重病,自己却在外面玩耍,实在不孝。怎么都是理亏,遂躲进马车不敢露面。 杨廷宇对自家小妹的心思猜得一清二楚,也就没有理会。他们根据信上地址一路寻来,越走越是荒凉,越走越是僻静。心中渐渐升了焦虑,担忧自己寻错方向,耽误了时间。好在没过多久,他们终于走出了林间小道。抬眼望去,不远处便是一座清幽的宅院。 杨廷宇暗道:这里廖无人烟,只有一座庄园,应该就是此处!他心下笃定,便朝着洪双城道:“你们在此等候,我去前面看看。” 洪双城闻言,连忙道:“怎好让将军亲往,还是属下前去吧?” 杨廷宇摇摇头道:“此处不是战场,没上下之分。这次前来,是为我母亲求医,为人子者自当亲力亲为。”言罢,挥鞭策马,来到宅院近前。抬头一看,却见那正门之上虽挂有牌匾,却不知为何不着半点笔墨。他收回目光,这才瞧见,一名美貌妇人正带着一名小女孩在门前玩耍。 杨廷宇翻身下马,来到少妇近前。瞧这少妇三十出头,虽素面朝天,却是端庄秀丽。一身白衣罗裙,更添无限风采。那少妇身旁站着一名十分漂亮的小姑娘,辫子歪梳,正瞪着一双天真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自己。 杨廷宇上前一步,躬身施礼道:“敢问夫人,此处可是云彻先生的府邸?” 那少妇听其徐闻,不由打量起来人。可还没等她开口,旁边的小姑娘便抢先道:“娘亲!娘亲!他是来找爹爹的!” 美貌少人见女儿毫无防备之心,率先泄了底细,便也不再迟疑,试探地问道:“此处乃我夫君的府邸!不知壮士此来有何贵干?” 杨廷宇得到少妇肯定,顿时大喜道:“原来是云夫人!在下杨廷宇,此次前来乃为求医。” 美貌少妇听了这话,却是摇摇头道:“壮士若为求医,恐怕要失望而归!眼下,我家夫君不再府中!” 杨廷宇闻言,知道对方在婉言托辞,立时想起白沐的交代。连忙从怀中取出信件,双手递上,解释道:“云夫人莫怪,是在下唐突!我乃润泽好友!此次前来,皆因白兄指点。这是白兄的手书,请夫人过目。” 云夫人眼见及此,随即面色稍缓。若对方能得白沐指点,必然交情不浅。此刻见其取出书信,不由道:“润泽的书信?且拿来我看。”言罢,也没真让对方拿来,而是袖子一卷,便将书信套了过去。 杨廷宇见其出手,不由暗自惊讶,心道:这女子虽外表柔弱,可一手‘流云飞袖’的功夫却着实了得。江湖上,有此等能为者只怕屈指可数。 云夫人将信件展开,一番阅览后才点点头道:“嗯的确是润泽的手书。” 云夫人身旁的小女孩听到母亲所言,立时蹦跳着抓那书信,叫嚷道:“润泽哥哥的信!娘亲!我也要看!” 云夫人拍了拍女儿的脑袋,怜爱道:“茉儿安静!有客人在此,不得胡闹。” 小茉儿听到母亲的训斥,不由噘了噘小嘴儿,乖巧地躲到母亲身后,抓着衣角不再说话。 云夫人将信件交还给杨廷宇,随即施礼道:“方才多有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杨廷宇见此,连忙回道:“云夫人客气。” 云夫人道:“小妇人纪妃鸾,乃是润泽的舅母。既是润泽的朋友,这求医之事自然不会推脱。可我家夫君已出门访友,此刻不在家中。” 杨廷宇一听此言,立时焦急地问道:“出门访友?这可如何是好?家中母亲重病,只怕不能久等!” 纪妃鸾摆了摆手,安抚道:“将军不必着急!我家夫君虽出门访友,但相离这里却也不远。自此往东,大约两个时辰,有一处小镇,名唤‘东风镇’;镇上有家布庄,名叫‘赤染锦绣楼’。这家布庄的东家姓齐,在江湖上名声甚响,稍一打听便能知晓。我家夫君便在此处做客,将军带上润泽的手书前去寻他,自能见到。” 杨廷宇得到指点,万分感激道:“多谢夫人指点!在下没齿难忘。” 纪妃鸾想了想,复又叮嘱道:“将军客气!还有一事,万万切记。那‘赤染锦绣楼’的东家为人孤傲,与之交谈还需多加谨慎,莫要起了冲突。”说着,略一停顿道:“将军的母亲重病待医,妇人便不留将军入内。请了!” 杨廷宇见状,再次抱拳感谢,这才策马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找 东来巷的陈府,徐徐的微风顺着窗口贯入书房。 陈连鹏晃动着手中的茶碗,看着碗中那浓稠的茶汤,眉目间有些阴沉。陈平阳坐在他对面,亦是眉头为此心事重重。 二人沉默许久,陈连鹏喃喃自语道:“多年的风平浪静,让我几乎忘记了血雨腥风。” 陈平阳听到叔父这话,却是不解地问道:“叔父何出此言?” 陈连鹏苦笑道:“你虽然聪敏却太过年轻,有些事情不曾经历便体会不到。大江盟初建时,我与洪祥龙等皆几经生死。人在生死中能练就特殊的本领,那是种对危险的预知。这种预知来自本能,往往能救你的性命!不过,这些年的富贵安逸,几乎让我们丧失了这种本能。” 陈平阳想了想问道:“怎么?叔父感到了危险?可因为那晚的刺杀?” 陈连鹏点点头道:“洪祥龙让你查那个王涛,结果如何?”他说话间呷了口茶,或许是心情不好,口中的香茗变得格外苦涩。 陈平阳闻言,眉宇间满是忧虑,轻声叹道:“那王涛不知躲到了何处?侄儿将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查了个遍,却始终一无所获,就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 陈连鹏沉吟着说道:“凭空消失?消失得不仅仅是王涛,还有那个梅州兄弟帮!此事诡异,犹如雾里看花,让人瞧不清楚!恐怕是有心人在背后操弄,若真是这样,那事情就绝不不简单!” 陈平阳听了这话,有些惊讶地问道:“什么?梅州兄弟帮也消失了?” 陈连鹏道:“恩!这不奇怪!那是一群过江龙,他们收人钱财与人消灾,等事情结束自然要离开。我一直在怀 疑,这所谓的梅州兄弟帮会不会仅是个幌子?只是眼下还没有线索!其实,洪祥龙也明白,此事绝不简单。可他不愿承认,在大江盟的地头儿上有他掌控不了的事情。” 陈平阳问道:“这该如何是好?若什么都查不出来,我们该如何向盟主交代?” 陈连鹏摇摇头道:“没事!盟主若问起,你便说还在查。若实在查不出来就一直拖,拖到不了了之。” 陈平阳有些迟疑地问道:“这行吗?近几年来,洪祥龙的性情大变,已不如从前好说话了!” 陈连鹏安慰道:“放心!只要我还在,他就不会难为于你。” 陈平阳道:“可若因此,令盟主与叔父生了嫌隙,那该如何是好?” 陈连鹏摇了摇头,苦笑道:“你别看我俩表面和气,其实彼此之间早有猜忌。猜忌这东西,自古便是祸乱的根源!眼下能相安无事,不过是我为人小心,尚无把柄,洪祥龙这才没有出手的借口。” 陈平阳一听这话,顿时面露惊讶,急切道:“怎么可能?叔父可是他的肱股之臣!” 陈连鹏无奈道:“你没看到洪祥龙对萧四川的态度,那绝对是动了杀机。若不是我从旁相劝,只怕萧四川早就没了性命。你有没有想过,若那天被洪祥龙责问的是我,可会有人为我求情?我会否与萧四川落得相同的下场?” 陈平阳的面色有些难看,皱眉道:“难道萧四川不会为叔父求情?” 陈连鹏叹息道:“没发生的事情,我不知道。” 大江盟别院。 李月年终于成为了洪泽方的随侍,这个机会他期盼已久。洪泽方原本的随侍是孙赫,而自己与他不合,一直被对方打压。会造成这样的局面,不仅是孙赫的能为在他之上。更是因为,对方乃洪祥龙亲点。 听说,孙赫曾在京城的第一武馆‘童门馆’习武,更是因缘际会,得到坐馆宗师之一的周辞指点。至于,这让他的武艺增进了多少,却无人知晓。但可以肯定,受过周辞指点的人都会身价倍增。也正因如此,洪祥龙才会让他保护自己的儿子。 李月年见识过孙赫的身手,着实了得。但说其受过周辞的指点,他却是不信。因为,他自己也曾在‘童门馆’学艺,知道在‘童门馆’想见周辞有多么不易。 大宗师周辞年过七旬,曾是景德四年的武状元。后来,又曾任职官家内侍,‘三百御龙照’的六大统领之一。官拜正五品通侍大夫,兼正六品右武大夫c内侍省押班c训武郎。后来年纪大了,便请辞致仕在家修养。他与‘童门馆’馆主岳君池相交莫逆,这才应其所邀成为坐馆客卿。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地位,岂能随意便能相见。而且,周辞极少亲自授业,除非有人踢馆。否则,不会出面。李月年在‘童门馆’学艺三年,见到周辞的次数屈指可数。更不要说与之攀谈,得到对方青睐传授艺业。推己及人,他便觉得孙赫是在吹牛,以便自抬身价。但这只是猜测,没有证据他不敢乱说。 前几日,孙赫带人出去他有看到,这并不奇怪。因为,孙赫帮洪泽方干的脏活着实不少,这也不是头一回了。但在那天之后,他就再没见过孙赫。李月年听说了一些传言,直到这时他才知道,孙赫已凶多吉少。据说,尸体都没有找到。 洪泽方看向身边的李月年,朝其问道:“你叫李月年?” 李月年听到询问,连忙恭敬地回道:“正是!小人是孙管事的手下,昨天刚刚调来。” 洪泽方点了点头,略一沉吟道:“爷有件事情让你去办,你可敢应?” 李月年一听这话,顿时明白机会来了!若能办好这件差事,成为对方的亲信,以后的荣华富贵还不是手到擒来。想到这里,他连忙应道:“有什么事情少盟主尽管吩咐,哪怕刀山火海,属下也在所不辞。”说话间,脸上神情满是热切。 洪泽方微微颔首道:“恩!很好!此事简单,不用你刀山火海”说着稍作停顿,转而问道:“你可知道杨廷秀?” 李月年闻言,顿时明白对方的意图,了然道:“属下知道。曾在老盟主的寿宴见过一次。” 洪泽方得到回答,点了点头,满意道:“恩!很好。前几天的事,你知道吗?” 李月年闻言,心思暗转,觉得此事并不光彩,怕惹恼对方,有些不知怎么回答?遂小心翼翼道:“这属下倒是有所耳闻!只是不知真假?” 洪泽方见状,无所谓道:“都是真的!自那天之后,杨廷秀就被白沐藏了起来,不知去向?我让你办得事情很简单,把杨廷秀找出来。你可能做到?” 李月年闻言,连忙保证道:“请少盟主放心!属下定然不负所托!” 正在两人说话之际,却听有人发出轻咳示意。洪泽方与李月年听到声响,俱都望向那发出声音的来者。这一看之下,二人皆连忙施礼。 “父亲!” “盟主!” 这来的正是洪祥龙,他来此已有段时间,只是想听听两人的对话,是以未曾出声。他将方才的对话听了大半,知道儿子对那姓杨的姑娘没有死心。心中不由暗自气恼,埋怨儿子不成气候。 洪泽方见父亲看向自己,顿时感到有些心虚,悄然低下头来,不敢与其对视。 洪祥龙看着身前的两人,沉吟了半晌后,朝着李月年道:“你先退下吧!” 李月年听到吩咐,躬身告退道:“是!属下告退。”说完,便退出了庭院。 洪祥龙见李月年离去,这才沉声问道:“我儿无话要对为父讲吗?” 洪泽方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都没能说出。他也知道自己干得事情龌龊,难以启齿,不知该如何向父亲解释。 洪祥龙长叹了一声,无奈道:“你母亲去得早,我又事务繁忙,没有功夫管教于你!这才养成你无法无天的性子。”言辞间,竟满是苦涩之意。 洪泽方见此,脸色顿时涨得通红,强自辩解道:“父亲,我” 洪祥龙不想听他辩解,挥手断喝道:“你可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已损害了大江盟的利益!白沐已和咱们断绝了生意往来。” 洪泽方被父亲喝得双脚一软,连忙跪倒在地,低头认错道:“儿子知道错了,还请父亲息怒。” 洪祥龙摇了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道:“你做事情难道从不考虑后果?哼!若你不是我的儿子,换成了别人早已身首异处。你说说,你该叫我如何是好?” 洪泽方见父亲的口风似有松动,不复方才的严厉,连忙小声说道:“儿子对那杨廷秀实在喜欢,这才会做下冲动之举” 洪祥龙不想听他辩解,直接打断道:“这么说,你还有理了?混账东西!除了女色你还知道什么?” 洪泽方一见这般,立时不敢再辩解,连忙认错道:“儿子不敢!” 洪祥龙用手点着儿子的额头,训斥道:“这世上还有你不敢之事?当着我的面你装得老实,转过身去,还不是该怎样就怎样!” 洪泽方小声辩解道:“不会的!儿子怎敢不听父亲的话。” 洪祥龙见他如此,感到泄气道:“从即日起,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不得出门!知道吗?” 洪泽方虽不甘愿被禁足在家,却也不敢反驳父亲,只得应声道:“儿子知道!” 洪祥龙叹了口气,无奈道:“哎!算了!等过段时间,我还得设法缓和与白氏商行的关系。” 洪泽方闻言,却是撇撇嘴道:“他白沐虽受伤在家,可咱大江盟也折损了二十余人。相较来说,他也不亏,还想怎样?” 洪祥龙见儿子不知悔改,立时怒喝道:“孽子!大江盟这点儿根基,早晚让你败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刺杀 城北的林中小屋,白沐与段流豪围坐桌前。 段流豪朝着白沐道:“将军让我保护于你,可你却不让我进城。若出了事情,我如何向将军交代。” 白沐摇了摇头,解释道:“不让你进城是为了隐匿行踪。先前,咱们杀了大江盟的人,已经引起了他们的警觉。我不希望他们得知还有你这个帮手。” 段流豪想了想问道:“那咱们现在该当如何?你与大江盟已结下梁子,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白沐笑道:“咱们认识了这么久,你看我像坐以待毙的人吗?” 段流豪道:“这么说,你已经有了打算?” 白沐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点点头道:“那是当然,我心中已早有布计” 段流豪见白沐要长篇大论,连忙摆了摆手,打断道:“好了!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别跟我说,我也懒得听!你就说怎么做好了!” 白沐看了看对方,笑着摇摇头道:“你还是这样一点没变!多动动脑子没有坏处!”说着,从怀中取出了两张纸铺在桌上,解释道:“这两张纸,一张画像,一张地图。这张画像上的人叫萧四川,是大江盟的右护法” 段流豪听闻此言,不等白沐说完便开口问道:“你给我画像,不会是让我却杀人吧?” 白沐微微颔首道:“差不多!的确是让你去杀他!至于,能否杀得了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得让大家都知道有人要杀萧四川。” 段流豪略一沉吟,复又问道:“那这地图,就是萧四川的所在喽?” 白沐点点头道:“正是如此。”说着,点了点地图解释道:“这里是小林别院,萧四川住在东厢的第一间房!东厢有六名守卫,身手都相当不错,外面还有大量的巡夜执守。因此,不要近身缠斗,用弓箭与对方周旋。” 段流豪听到这里,立时扬了扬头,自信道:“这个简单!” 白沐看了看他,补充道:“你要在申时前进城,时间一过城门就会关闭。进城的时候不要携带武器,会被城门的守卫盘问,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弓箭与兵刃我已为你准备妥当,就藏在西街荒巷的城隍庙中。在行动的时候,只要将我准备的箭矢留在现场,任务就算成功。至于萧四川的生死,并不重要。当然,能够击杀最好。若是不成也不必强求,立即撤离。”说着,又指了指地图的另一边道:“离开小林别院,你从南边撤离。这时,东西北三处城门都已关闭,只有南边才能出城。七年前,洪水泛滥冲垮了城墙,致使南边的城墙损坏,直到现在都没有修缮。你便从这里出城,一路南下,会经过一处名叫‘野草渡’的地方,这里有大片人高的草林。若有追兵尾随,可在此处周旋。摆脱之后继续南行,我会在海边备船只接应于你。” 段流豪听过了安排,朝其点点头道:“没问题!” 白沐见对方已记下,便从怀中取出个瓷瓶递了过来,嘱咐道:“这东西叫‘无味香’,若有猎犬凭气味追寻,此物可助你脱身。” 段流豪伸手接过,轻笑这回道:“放心吧!我晓得!”言罢,将瓷瓶揣入了怀中。 白沐嘱咐道:“记住!安全第一。” 明月高升,夜色已重。 段流豪在申时前进到城中,前往城隍庙取了弓箭与兵刃,这才借着夜色来到小林别院。 他于别院外墙,借着月色掩护抬脚一蹬,伸手勾住了墙头,稍一用力就翻入院中。落脚的位置相当不错,十分僻静。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不时有巡夜的守卫经过,若要直奔东厢恐怕不易。他略作权衡,随即翻上房顶,朝四周观察了一翻。确定安全之后,这才朝着地图标注的方向悄然而往。约么盏茶的功夫,便找到了东厢所在。 段流豪来到东厢,刚一停下脚步,就听到了一阵兵器的交击轰鸣。同时,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气味。他察觉异状,不由心下一沉,连忙俯下身子躲藏起来。以此看来,今夜的不速之客并非自己一人。眼见及此,便也不急出手,先稍待片刻,看看情况再说。 他侧目观瞧,只见院中躺着数具尸体,满地的鲜血一直延伸到东厢的第一间房。那间房门敞开,一盏昏暗的油灯不停地闪烁。只是,那灯火虽然微弱,难以瞧清内中的情况,打斗之声却相当激烈。仅是几个呼吸,就听屋内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跟着便是油灯被人打翻。火势骤然而起,瞬间蔓延开来。随着火光乍起,两道人影从屋内窜出,跃上了房顶。 段流豪借着火光朝屋内瞧去,便见一人倒在血泊之中,只是相距太远看不清死者的样貌。仅能依稀看出是个中年男子,但是不是萧四川却无法断言。 此刻,东厢的火光已经引来了无数护院蜂拥而至。 段流豪猛然发现,那跃上房顶的刺客竟已发现了自己。只见其中一人挥手一抖,一道寒光直射而出打向自己。他见暗器袭来,连忙侧身闪躲,同时取下长弓,从箭壶中抽出箭矢,随即弯弓搭箭。‘嘣’的一声,箭矢离弦,射向那房顶的刺客。 那名刺客眼见及此,连忙双手齐挥,各打出一枚暗器,击向迎面而来的箭矢。‘叮叮’两声脆响,两枚暗器被箭矢撞飞。而那箭矢却走势不减,依旧疾射而来。那刺客瞧见这般,一时心中大骇,竟呆立当场。 而就在他将要丧命之际,另一名刺客却骤然出手将他拉倒,躲过这致命一箭。 段流豪见对方躲过,正要准备搭箭再射,却见那两名刺客已消失在夜色之中。与此同时,东厢火势的蔓延,不仅引来打量的护院,更是将周遭照得犹如白昼。而他与方才刺客的交手,也引起下面护院的警觉。 一时间,呼喝声此起彼伏。 “萧护法被贼人杀了。” “刺客在房顶!” “抓刺客。” “不要让刺客走脱!” 段流豪见行迹败露,连忙弯弓搭箭射灭了数根火把,这才朝向院外逃去。半途遇到护院的阻拦,他抽刀便斩,一路横冲直撞,竟未见一合之敌。不多时的功夫,就杀出小林别院。 按照事先的安排,他从南面出城,一路南下,跑没多久便听到吵杂的人声犬吠自身后追来。听这到声音,自然知道对方带有猎犬。万幸他早有准备,取出随身的‘无味香’散播于四周,这才朝着‘野草渡’狂奔而去。 进入野草渡后,他停下了脚步稍作歇息。同时侧耳倾听,是否有追兵尾随。不大一会儿,便见不远处地方有火光靠近。随即细听辨认,已无犬吠之声,看来那‘无味香’已起了作用。但对方没有猎犬的帮助,却依然尾随而至,这些人中定有追踪高手。于草丛中观察片刻,从火把的数量来看共有十一人追来。 正在这时,便听追兵中有人说道:“那刺客出城之后,必然急于脱身。这‘野草渡’杂草丛生,遮蔽视线,对摆脱追赶是处极好的所在。大家要仔细搜查,不要有所遗落。若发现踪迹就大声喊叫,明白了吗?” “明白!”众人齐声回道。 段流豪确定了追兵的人数,随即悄悄地拉开距离,将对方引入‘野草渡’这天然的迷阵。 一众人等在草丛里搜查着段流豪的踪迹,却不知手中的火把,在夜色下成了致命的标记。 段流豪暗中窥视,搭箭上弦,等待着火把间的距离彼此拉开。 与此同时,两人说话的声音由远及近,缓缓朝向这边走来。 “天色这么暗,那刺客躲入这里如何能找到?” “就是说!这种地方,就算白天来此都难以搜查,何况晚上?真是倒霉!” “是啊!真是倒霉!怎会在咱们值夜时发生这种事情?” 正当两人说话之际,一道弓弦声响,两箭齐出,伴随两声惨叫,两根火把落地熄灭。 段流豪射出箭矢,立刻移动自己的位置,也不去理会那中箭的两人是否身亡。他对自己的箭术无比自信,而这强大的自信,是在战场上由无数性命印证而来。 他刚刚离开方才的所在,便有人大声喊道:“对方在放冷箭!大家灭了火把,用暗器招呼。” 段流豪把握时机,在火把将灭之际,箭射连珠,并身形后跃。随着弓弦声响,再次传来三声惨叫。与此同时,数十枚暗器打向弓箭射来的方向。不过可惜,却未能伤他分毫。 段流豪与对方拉开距离,这个距离十分巧妙。正好在他弓箭的射程之内,对方暗器的射程之外。因为,暗器虽如雨落繁星,却无一例外尽数落空。 围追的众人并不清楚,对手是否被暗器所伤,只得小心翼翼地搜寻着弓响的方向。 段流豪虽也看不到对方的位置,却能依靠过人的耳力来判断目标的所在。当他听见有脚步声靠近时,随即抽出箭矢,搭弓瞄准,连续攒射,二十余枝箭矢如闪电般呼啸而出,织成箭网,扑面而至。因看不见目标,难以精准射击,只能大范围盲射。这般做法虽浪费箭矢,却效果明显。随着箭矢射出,四声惨叫几乎同时响起。弓箭离弦后,他再次改变位置,悄悄地隐匿下来。 白沐给他准备了两支箭壶,每壶二十枝箭矢。而这两支箭壶的份量也着实不轻,若换了旁人带上两支箭壶,莫说与人周旋,就这一路奔逃都会将体力耗尽。但段流豪的膂力过人,且五识灵通,有百步穿杨之能,区区两支箭壶根本不在话下。 段流豪摸了摸腰间的箭壶,约剩枝箭。对方还有两人,剩下的箭矢应该足够。 此刻,那仅剩的两人,看着自己的同伴一个个倒下,早已没了其他念头。一心想着,要怎样离开这见鬼的地方?突然,弓弦再响,两人俱是大惊,本能得将暗器打向弦响的所在。可他们却不知,这声弦响乃是空弦。目的就是引他们出手,使其暴露方位。 随这两人的暗器出手,立时就暴露了所在的位置。段流豪弯弓搭箭,再次攒射,将剩余的箭矢尽数射出。在两声惨叫过后,他将长弓往身后一背,抽出腰刀,检查众人的尸体。确认过再无活口,这才一路南下,赶往约定的所在。等他来到水边,只见一人一船早已等候多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问责 大江盟的议事堂内。 洪祥龙双眸微闭,也不知在思索着什么?手中端着茶杯,时不时地喝上一口。似乎那杯中的茶汤,温暖得不只是身体,更是那颗早已冰冷的心。 厅堂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似乎有些匆忙,显得杂乱无章。 洪祥龙听到那急促的脚步,随即皱起眉头,本就不好的心情更添了几分烦躁。 陶青儒从外面进来,也顾不得行礼,焦急道:“盟主!大事不好了!” 洪祥龙一听这话,感到有些不耐,缓缓地睁开眼睛,盯着对方道:“如此慌张,发生了何事?” 陶青儒略微平复了呼吸,这才解释道:“萧四川死了!” 洪祥龙听闻此言,顿时双目圆睁,发出两道慑人的寒光。随着怒气迸发,手中的茶碗霎时被捏得粉碎。而碗中的茶汤则飞溅而出,打湿了衣袖。他心中的烦躁再也压抑不住,将茶碗的碎片狠狠地摔在地上。似乎尤不解气,翻手一掌拍向身旁的案几。案几发出‘喀啦’声响,立时四分五裂。这接连的发泄,终于让他的理智稍稍恢复,可脸上的愤怒却依旧不减,起身喝道:“你说什么?萧四川死了?他怎么死的?” 陶青儒见对方如此模样,连忙组织言辞,将自己了解的情况,解释了一遍。 “昨晚,有人夜入小林别院,刺杀了萧四川。虽被守卫发现,可来人武艺高强,不仅把萧四川和守卫击杀,更是在刺杀之后放了把大火,将整个别院东厢烧成了灰烬。” 洪祥龙听把事情经过,立时勃然大怒,厉声喝问道:“这不可能!可有人亲眼见到萧四川被杀?” 陶青儒看了看对方,小心地回道:“没人看到萧四川被杀的经过,但有个守卫看到了他的尸体。不过火势太大,没能将之从火场救出!眼下尸体已被烧成了焦炭!” 洪祥龙听到这般结果,虽然怒火更盛,却也知道乱发脾气也于是无补。遂强压怒火,懊恼地问道:“该死!那些刺客呢?一共有多少人?可曾抓到活口?” 陶青儒面露为难,苦笑地回道:“没有!听守卫回禀,刺客约有三四人,皆是一等一的高手。” 洪祥龙冷哼了一声,愤然道:“就算是一等一的高手,也不该一个都没有抓到?” 陶青儒见状无奈,只得出言解释道:“事发后,我们的人一路追赶刺客,被引入‘野草渡’中了埋伏,全军覆没,无一生还。” 洪祥龙听到这里,不由皱眉问道:“什么?中了埋伏?这么说,刺客有人接应?” 陶青儒有些不确定道:“应该是这样!对方在‘野草渡’设伏,我们的人进入后,就遇到了弓箭攒射,被尽数射杀。从地上的尸体来看,都是我们的护院。除此之外,地上还有大量的箭矢和暗器,但没有刀剑的痕迹。也就是说,双方不曾发生近身缠斗。”说着,从身后取出一支箭矢,捧到洪祥龙的面前,补充道:“这是在现场留下的箭矢!” 洪祥龙接过箭矢,拿在手中反复观瞧。最后,将目光落在了箭杆上的刮痕。随即用手指抚摸着刮痕,见表面十分平整。不由疑惑地问道:“这箭杆上怎会有刮痕?” 陶青儒看了看那箭上的刮痕,沉吟着回道:“属下也不确定!不过,在现场发现的每枝箭上都有这样的刮痕。属下原本以为是无意中留下,可后来发现所有的箭矢都在相同的位置,都有同样的痕迹。因此,属下认为极可能,是这箭上有不得不擦掉的标记,这才会如此将之刮去。” 洪祥龙听到这里,似已有所猜测,脱口而出道:“是军中制号!” 陶青儒听了这话,不由低声问道:“盟主是说,这些箭矢与之前的那封书件有所关联?” 洪祥龙点点头道:“我曾让文越查过,确有批军中的弓箭被人买走。而这买走弓箭之人虽未查明身份,我却一直怀疑是萧四川。可眼下看来却并非如此。因为,没人会买弓箭,用于刺杀自己。” 陶青儒想了想,试探地问道:“盟主的意思是说,先前的无名信件不过是栽赃嫁祸。真正买走弓箭的人并非萧四川,而是另有其人?” 洪祥龙道:“正是!萧四川做事向来小心,不会如此大意,将这般重要的信件遗落在酒席上。不过,若此事非他所为,那这陷害他的人会是谁呢?”说着,扭头望向了陶青儒,朝其问道:“你觉得刺客为何要杀萧四川?” 陶青儒略一沉吟,有些迟疑地回道:“难道是想对付大江盟?” 洪祥龙闻言,重重地叹了口气,沉声道:“哎!也就是说,对方的最终目标很有可能是我洪祥龙!” 陶青儒皱眉道:“何人有这么大胆子?敢对付大江盟的盟主?” 洪祥龙无奈道:“谁知道呢?我洪某的仇家不知凡几,一时间也理不出头绪。不过,对方既敢出手也绝非是泛泛之辈。”说着,甩了甩潮湿的衣袖,略有黯然地问道:“那广来钱庄的银票可有查清?” 陶青儒点了点头,谨慎地回道:“此事说来怪!我问过钱庄的伙计,那张银票的确是萧四川亲自兑走。” 洪祥龙一听,不由疑惑地问道:“会不会是有人假借他的名义?” 陶青儒道:“应该不会!萧护法是本地的名流,广来钱庄的伙计对他十分熟悉。况且三千两银子不是笔小数,怎会认错了主顾。我问过那钱庄伙计,应该也不是易容假扮。哪怕再高明的易容手段,也不过是将人的面貌变换个样子,根本无法做到一模一样。若遇到熟悉之人,轻易就能分辨出真假。以萧护法的名声和地位,各大商铺酒楼的伙计哪个不识其样貌。这些商铺的跑堂儿都有极好的眼力,想要鱼目混珠难比登天。” 洪祥龙闻言,想了想道:“如此说来,萧四川盗用库银已证据确凿!” 正在两人说话的时候,一名下人入内禀报。 “启禀盟主!萧映君求见!” 洪祥龙正在烦心之际,听到萧映君的名字顿时感到一阵厌恶,不由脱口道:“不见!”可话一出口,立时察觉不妥,连忙更正道:“等等!让他进来!” 其实,眼下的洪祥龙最不想见的就是萧映君,可对方此时上门却又不能不见。先前软禁萧四川便引起了不好的传言,更没想到对方会死在小林别院。几可预计,很快就会有谣言传出,说他谋害了萧四川。所以,在这个时候,对萧家人的态度便成了关键所在,令他不得不谨慎对待! 那下人闻言应是,随即转身退了出去。 洪祥龙朝着陶青儒道:“萧四川的事情你再核实一遍,不要出现纰漏。” 陶青儒领下吩咐,躬身应道:“请盟主放心!属下定将此事办妥。” 洪祥龙点点头道:“恩!先这样吧。” 陶青儒见对方没了说话的意思,遂略一沉吟,拱拱手道:“盟主若无其他吩咐,属下先行告退。” 洪祥龙朝其摆摆手道:“恩!你去吧。” 陶青儒前脚刚走,萧映君便进入了内堂。两人擦肩而过,陶青儒朝其拱了拱手,萧映君亦是躬身还礼。不过二人心中有事都没说话,径自而过。 萧映君来到堂内,顿时跪倒在地,高升悲呼道:“盟主冤枉啊!我父对盟主一片赤诚,几十年来兢兢业业,何至于落此下场?”说着,竟是放声大哭。 洪祥龙听着那呱噪的哭声,看着面前的萧映君满脸悲戚,头系白布,身披麻衣重孝,不由感到一阵烦躁。真不知这消息,怎会传得如此迅速!这才过了多久,便已传到对方的耳中。他强压内心焦躁,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和。随即迈步上前,搀扶道:“贤侄快快起来!令尊之事,洪某亦刚刚得知,并不清楚是何人所为!”说着,双手用力将对方扶起。 萧映君双眼含泪,目带询问,神色中充满了怀疑,似乎根本不信对方的解释。 洪祥龙面露无奈,只得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向其解释了一番。 萧映君听罢了解释,神色更家悲戚,失声道:“我父尸身竟遭焚毁,此等作为何其残忍让我这为人子者怎生是好?”他说话时的语调,似因呜咽而断断续续。 洪祥龙叹了口气,安抚道:“贤侄节哀!若因悲伤坏了身子,你父泉下有知定然无法心安。” 萧映君抽噎道:“此仇不报,枉为人子!望盟主念昔日情分,助小侄寻得凶手!” 洪祥龙连忙应道:“贤侄放心!萧护法乃洪某的弟兄,此仇我与贤侄同悲!定然尽心竭力,追查真凶,以全昔日情分。” 萧映君施礼谢道:“如此,有劳盟主费心!” 洪祥龙摆摆手道:“贤侄客气!令尊是大江盟的护法,更是洪某的手足。于公于私,洪某都责无旁贷!” 萧映君心中清楚,所谓兄弟不过是客套,当不得真。可这样的鬼话却不能拆穿,否则便会撕破脸皮。他暗自沉吟,随即悲戚地说道:“晚辈有一事相求,还望盟主应允。” 洪祥龙听他这话,随即问道:“何事?但说无妨!” 萧映君朝向对方深施一礼,言辞恳切地乞求道:“晚辈想接回父亲尸身加以安葬,还请盟主行个方便?” 洪祥龙闻言略作沉吟,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只得为难地应道:“此乃人之常情,你大可放心!我会吩咐下去,将萧护法的遗体送回府上!” 萧映君见对方答允,连忙谢道:“多谢盟主成全!晚辈感激不尽。” 洪祥龙想了想道:“丧葬事宜,我会帮你安排,一定让萧护法走得风光。” 萧映君眼见及此,连忙躬身道谢。他急着领回尸身,简单客气了几句便告辞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谣言 南临酒楼的雅间内,白沐大口吃着碗中的白饭,一副食欲满满的样子。 罗踪峘看着两腮鼓起的白沐,不由好奇地问道:“我怎么感觉,你来我这儿吃东西才是第一要务?” 白沐将口中的食物咽下,语带调侃地回道:“我肚子饿的时候脑子会不灵光,脑子若不灵光,做事情就会事倍功半。所以,填饱肚子才是重中之重。” 罗踪峘摇了摇头,轻笑道:“哈!今天可是萧四川的葬礼,你难道不去?” 白沐闻言,反问道:“你不也没去?” 罗踪峘解释道:“没受到请柬,我怎好不请自来!” 白沐点点头道:“这就对了!同样的原因,也没人请我!” 罗踪峘道:“我还以为,洪祥龙会借此时机邀你前往,以便缓和双方的关系!” 白沐摇摇头道:“没那么快!洪祥龙还没有弄清自己的状况,又岂肯自降身段向我示好!” 罗踪峘道:“也对!以他的性子自然要端着架子!” 白沐道:“他现在只是感到了危险,却没能真正弄清自己的处境。更不清楚,危机从何处而来?眼下所显露的危机还只是琼楼一隅,不足以令其恐惧。人只要不面临生死抉择,便不会放弃那来之不易的体面。毕竟,很多人都在依靠体面活着,身份越高的人便越是如此。” 罗踪峘无奈道:“这倒也是!放眼江湖,有多少人都死于这‘体面’二字。所以,该放的时候还得要放!” 白沐想了想,朝其道:“我已让韩元宗暗中串联,只要能联合本地商贾,便相当于掌握了大江盟的命脉。没有这些商家的支持,等于断绝大江盟的财路。捏住他们的钱,我们就有了话事权。有了话事权,我们才能呼风唤雨,掌控事态的节奏。” 罗踪峘微微颔首道:“嗯!若没有商贾的供养,便等于失去了血液。捏住了钱,就捏住了他们的要害。” 白沐道:“正是如此!所以,在完成联合前,绝不能出现任何的纰漏。” 罗宗汉回道:“放心!我这边的动作都会跟着你走。” 白沐点了点头,随即沉吟着问道:“最近几天,我听说盛千松有些坐不住了?” 罗踪峘闻言,不由叹了口气,无奈道:“嗯!最近这一段时间,他的确有些心焦!毕竟等得太久,难免会产生情绪。” 白沐稍作思索,嘱咐道:“你告诉他,仇一定会报。但他要明白,杀掉洪泽方并非难事。可若事后泄露,他的下半生就只能和他的妻子亡命天涯。所以,你让他稍安勿躁,我保证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结果。” 罗踪峘点点头道:“嗯!你的话我会转达。” 白沐见状,叹息道:“正所谓谋事于阴,曰神!成事于阳,曰明!谓之神明者,不可测也!欲不可测,唯不示于人。只有如此,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他会报仇心切乃人之常情,但千万不能为此而擅自行动,坏了咱们的大事。毕竟,我们现在做得事情还见不得光!” 罗踪峘道:“你放心!眼下计划顺利,我也不想多生变数。” 日升日落又两天,流光似水入华年。 大江盟议的事堂内。 洪祥龙当中而坐,脸上满是阴沉,目光中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厉,也知在想些什么。 陶青儒从外面快步而入,脸上亦是阴云满布。 洪祥龙瞧他面色阴郁,不由心下一沉,连忙问道:“发生了何事?” 陶青儒稍作平复,朝其解释道:“萧映君与陈平阳在陈府门前大打出手。” 洪祥龙一听这话,不由疑惑地问道:“哦?这萧映君不在家好好守丧,怎会出来闹事?” 陶青儒解释道:“事情的起因,是为一则谣言!在那日葬礼之后,不知从哪儿传出谣言说,萧四川的死与陈连鹏有所关联!更有甚者说,萧四川就被陈连鹏亲手所杀。为此,萧映君便跑到陈府讨要说法。但不知为何,陈连鹏始终都没有见他。萧映君认为对方的心中有鬼,这才吵闹起来。陈平阳年轻气盛,见其无理取闹,两人就在门前大打出手。” 洪祥龙思索了片刻,摇摇头道:“谣言?不对!陈连鹏没有杀人的动机。” 陶青儒见状,却是略一沉吟解释道:“那谣言中说,陈连鹏杀萧四川真正的用意,是为了对付呃对付” 洪祥龙见其言辞闪烁,吞吞吐吐,不由皱眉问道:“对付什么?直说无妨!” 陶青儒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回道:“是为了对付盟主!” 洪祥龙听闻此言,顿时皱起了皱眉,疑惑地问道:“哦?为了对付我?” 陶青儒道:“谣言中说,陈连鹏早已对盟主心怀不满,想取而代之。而杀萧四川,不过是斩断盟主的臂膀,为后续的行动做下铺垫。” 洪祥龙听罢对方的解释,一时沉吟良久,随即摇摇头道:“不!这不可能!应该应该不会。”他心中清楚,陈连鹏在大江盟的声名一直都非常不错。甚至,在有些事情上的风评,比他这盟主还要好上许多。因此,陈连鹏完全有能力取代自己在大江盟的地位。也正因如此,无论陈连鹏是否心怀二志,对他来说都是实实在在的威胁。这让他不能不怕,也不能不防。 “所谓谣言多不可信!对了!这谣言从何处传出?” 陶青儒躬身回道:“属下也不清楚,谣言从何处传出。不过,陈护法为人忠直应该做不出悖逆之事。”他嘴上虽这般说辞,可心中却明白,即便是洪祥龙自己也难以分辨谣言的真伪。至于,陈连鹏是否如传言所说,只有老天才清楚。 洪祥龙沉吟良久,朝其吩咐道:“我要知道谣言的出处?此事交你去查!” 陶青儒见状,点头应道:“属下明白!此事交由属下,请盟主放心!” 洪祥龙微微颔首,复又问道:“那陈平阳与萧映君现下如何?” 陶青儒道:“这两人的武艺在伯仲之间,斗了个半斤八两,都是奈对方不得。后来孙应平赶到,才将两人分开。” 洪祥龙想了想问道:“陈连鹏一直都没露面?” 陶青儒点头回道:“没有!自打葬礼之后,他便一直窝在家中,不曾出门。此回闹出这么大动静,也只是叫人传了句话,说萧四川的死与他无关。” 洪祥龙闻言,却是喃喃自语道:“无关?真的没关系吗?” 陈府的书房内。 陈连鹏正于桌前练字,每当他心烦意乱时便会写上几笔。年深日久,便养成了习惯。不过,他虽经常练字,却没什么天份,字迹依旧很丑,毫无长进。所以,每次练完后,都会将用过的纸张烧掉。也正因如此,知道他喜欢书法的人凤毛麟角。除了陈平阳外,就只有他的妻子蔺氏。 陈平阳站在他叔父身后,望着那坚毅的背影,不解地问道:“我不明白!叔父为何不见那萧映君?” 陈连鹏将手中狼毫放下,拿起纸张端详了片刻,也不知是否满意,随手放入火盆。见那纸张化为灰烬,这才平静地回道:“解释?如何解释?” 陈平阳闻言,皱眉道:“这种事情总要说个明白!不然,会纠缠不休的!” 陈连鹏摇摇头道:“我若解释,萧映君会相信吗?” 陈平阳想了想,虽也认为对方不会相信,却仍旧坚持道:“可若不解释,岂不相当于默认。” 陈连鹏道:“有些事情,仅靠解释毫无用处。因为,无论我怎么解释,都难以摆脱嫌疑。” 陈平阳听了这话,立时眉头紧锁,沉声问道:“那我们现在该当如何?” 陈连鹏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道:“怎么办?不是关键!关键是谣言如何传出?由谁传出?” 陈平阳沉吟了片刻,思索着回道:“我也奇怪!这谣言好似凭空出现,完全查不到源头。” 陈连鹏苦笑道:“即便查不到源头,也能猜出几分这谣言的目的!无非就是两种可能!若是有心人传出,便是为了制造矛盾,意图离间大江盟!但若不是这种情况,那这谣言便极有可能是洪祥龙所为!” 陈平阳一听,顿时面露惊讶,皱眉问道:“这怎么可能?洪祥龙怎会如此?” 陈连鹏摇摇头道:“如何不会!他现在麻烦缠身。萧四川在他的看管下被人刺杀,此事总要给萧家个交代。可事情到现在,根本查无可查,只能找人替罪来缓解事态。可随便找人替罪,恐怕又难以搪塞。所以,这代罪之人要有相当的身份与能为,更要具被拿得出手的动机。你看看现在的大江盟,若说不二人选舍我其谁。只要把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于我,让我成为众矢之的,他才能从麻烦中脱身。你说洪祥龙会不会如此?” 陈平阳听了叔父此言,神色愈加凝重,语带迟疑道:“这若是这样,事情可就麻烦了!” 陈连鹏苦笑道:“无论哪种可能,事情都很麻烦!有心算无心,总是令人防不慎防。也正因如此,我才没见那萧映君。若一个处理不好,激化双方的矛盾,岂不正中下怀。” 陈平阳连忙问道:“要不,我去见见洪祥龙试探一下,看这谣言是否与他有关?” 陈连鹏摇摇头道:“你呀?还是阅历太浅!用言语能试出的东西都不可信。试探对方最好的办法,便是以利诱之,让他自己展现出来。” 陈平阳闻言,挠挠头道:“利?什么样的利,能够打动洪祥龙?” 陈连鹏叹了口气道:“不知道!智谋之事非我所长,若是萧四川也许有办法。可我知道,一旦你去试探对方,就会暴露我们对他的猜忌。到了那时,在形势会对我们更加不利。” 陈平阳见叔父如此消极,顿时不甘地说道:“可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陈连鹏道:“在你不知该怎么做的时候,你的任何动作都很难不犯错。多做多错!少做少错!反而不如什么都不做!”说着,拍了拍陈平阳的肩膀,安抚道:“安下心来,静观其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传 赤染锦绣楼中,两名中年男子相对而坐。一边下棋,一边品茗,神态悠闲好不自在。 这两名男子中,年纪稍长者一身儒衫,容貌俊伟,双目虽被白布遮挡,动作却不似眼盲,起手摆子又准又稳,丝毫不见偏差,此人正是白沐的舅舅云彻。这云彻乃是杏林圣手,但自从离开云家,已多年不再行医,除非亲近之人,很难让他出手。 而坐他对面的男子则一身白衣,面如冠玉,目含神光,一看便是非凡之人,这人正是这‘锦绣楼’的楼主齐放笑,其人在江湖上的名声十分响亮。十六岁便出来闯荡,行走江湖,没人知道他的出身和师承,武学招式也自成一脉。掌中‘锦绣横刀’更是罕逢对手,二十岁后武艺大成,与人对敌从无败绩。三十岁后交手过招,多凭一双肉掌。江湖上,能让他动用兵器的已屈指可数。 这齐放笑曾经约战‘拳圣’任宗赋,但因‘南越拳宗’的干预,最终未能如愿,比武之事不了了之。事虽未成,却因‘南越拳宗’的避战,使得齐放笑的威名暴涨。直到前些年,更被好事的江湖中人排入了‘天纵一十二刀’,且名列位首。从那以后,他便不再离家找人比武。而是坐在家中,等人上门挑战。以他今时今日的名望,只要坐在家里便会有人慕名前来,一较高下。 齐放笑在棋盘上放下一子,神色淡然地问道:“你这次前来准备住上几日?” 云彻一边思考棋局,一边回道:“天吧!随后,我还要拜访铁和尚。” 云彻为人冷清,朋友不多,却有三个至交好友。除了齐放笑外,另外两人是‘铁和尚’难悟与‘铁袖先生’骆七商。这两人在江湖上也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各有个的本领,各有各的威名。 齐放笑听了这话,立时问道:“铁和尚?怎么?去听他讲经?” 云彻摇了摇头,摆手笑道:“哈哈哈!听他讲经,不如请他吃肉。”言罢,将手中旗子落下。 齐放笑盯着面前的棋盘,调侃地问道:“他吃不吃肉与我无关!倒是你家那丫头资质不错,不如送我收做徒弟!如何?” 云彻随口回道:“我家那丫头很有主意!你想收她为徒,就自己去问。只要她自己同意,我是无所谓的!” 齐放笑道:“那好!咱们一言为定!我若说动你那丫头拜我为师,你千万不能后悔!” 云彻见状,哈哈笑道:“能得‘齐老妖’为师求之不得,我又怎会后悔?” 齐放笑闻言,嘴角微微扬起,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这时,一名下人从外面进来,朝向两人抱拳行礼,躬身道:“启禀楼主!外面有人求见。” 齐放笑听到通禀,不由心中暗想:应是前来挑战的武者。不过,此刻的他并无与人比武的心情,遂摆了摆手,吩咐道:“你跟来人说我在宴客,不便相见。若是能等便在外面等着,若等不得便自行离去。” 云彻他如此,立时摇了摇头,朝那下人问道:“来人可有通报姓名?” 那下人恭敬地回道:“来人自称是‘北镇拳宗’的温璜。” 齐放笑一听来人,不由疑惑道:“哦?竟是拳宗的长老!” 云彻想了想,复又问道:“他可有提及所为何来?” 那下人回道:“不曾细说!只说有重要的事情向楼主请教。” 云彻朝齐放笑道:“你应该去看看!说不定真的有要事!” 齐放笑稍作思索,点点头道:“嗯!也好!就听你的。我去看看!”言罢,便跟随下人来到了门前。 此刻,约有四五十人正在门前等候。瞧那衣着,并不都是拳宗的弟子,也有别派之人。应该是随同而来,以助声势。 他实在不耐虚言客套,更没心思请对方入内,也就站在门前,朗声问道:“不知诸位前来有何贵干?” 众人中为首的是名年过耳顺的老者。这老者面白无须,一身华服,立于人群如众星捧月,显然地位不低。 老者见齐放笑神色不耐,也无让众人入府的意思,只得上前道:“老夫是北镇拳宗的温璜。今日前来,乃有要事相询,不知可否入内详谈?” 齐放笑听其所言,却是毫不客气一口回绝,沉声道:“不必了!我府上有客不便相见。我与拳宗并无交往,有什么事情就在这儿说!” 那自称温璜的老者见对方一口回绝,顿时感到脸上无光,神色不由一滞。他早有耳闻,对方为人孤傲,难以相处。今日一见,传言果真不虚。他不想与其结仇,只得压下心中的不快,尴尬道:“不知府上贵客何许人也?可否告知姓名,说不定老夫也能认得?” 齐放笑道:“你认不认识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这里不是叙旧的地方,若无它事,请回吧!”说着,便摆出了送客的架势。 温璜见入府相谈已无可能,只能开门见山,直言道:“既然如此,那老夫就有话直说!不知齐楼主可有传艺的弟子?” 齐放笑挑了挑眉,不解地问道:“不曾收过弟子!为何有此一问?” 温璜见状,解释道:“事情是这样,我拳宗的弟子有人死于‘阴阳双极掌’。这才前来询问,齐楼主可曾将这掌法传于门下弟子?” 齐放笑听了这番解释,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屑。死于双极掌?笑话!从来杀人的都是人,而不是掌法!但这种想法,他又不耐解释,遂直言问道:“我不曾向任何人传授掌法。你们可知晓对方的身份?” 温璜听了齐放笑的答案,立时心中大定,连忙回道:“那人是金小楼!不知齐楼主可否认得?” 齐放笑耳闻这名字,顿时了然,轻笑道:“原来是他!有过一面之缘。”说着,复又问道:“可有人亲眼看到,他使用了‘阴阳双极掌’?” 温璜听他询问,连忙将目光移向身旁的弟子。 那弟子见状,连忙上前一步,解释道:“在下是拳宗弟子谢东升,我师弟包沛曾亲眼看到,那金小楼使用‘阴阳双极掌’。不过,他身受重伤行动不便,这才未曾前来。” 齐放笑了解了情况,随即点了点头,却没言语。 温璜见对方态度不明,连忙说道:“偷学他派武功乃是江湖大忌,金小楼如此作为,实在令人不齿。‘阴阳双极掌’乃齐楼主的独门绝技,怎能被这等宵小学去,还请” 齐放笑闻言,不等对方说完,摆了摆手打断道:“好了!不用说了!你们的来意我已知晓。这‘阴阳双极掌’的确由我所创,说它是绝技到也勉强。但终究是一套掌法,算不得独门。况且,那金小楼也不算偷学 。去年年终,他私闯锦绣楼与我交手,重伤逃走。原以为他必死无疑,没想到不仅活了下来,还通过与我交手,领悟双极掌的奥妙。这是他的天资造化,也是性命换来,算不得偷学。” 谢东升一听,顿时面露惊讶,脱口道:“不可能!仅是看上一遍就能学会,这怎么可能?” 齐放笑见其不信,却是讥讽地回道:“呵!你做不到,不代表别人做不到!一门武学而已,我这锦绣楼虽不是宗门巨府,却也不至于为了门掌法,便与人要死要活。”说着,伸手入怀,取出一本手札仍在了地上,大声道:“这是‘阴阳双极掌’的拳经,谁人想学尽管拿去。请恕齐某不奉陪了!”说完,便再也不理众人,转身回府。 众人见状,一时间为之错愕。正在这时,却有一人跃出人群,捡起地上拳谱飞奔而去。见到有人抢走那手札,众人才反应过来。目光中俱是贪婪之色,也都纷纷越出人群,朝那人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谢东升瞧见这般,自然也升起贪婪之心,想将那拳谱纳为己有。毕竟,那是名震江湖的‘阴阳双极掌’,会引人贪念实属常情!可他看了看身前的温璜,同门师长在此,有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开口问道:“师叔!现在该当如何?” 温璜想了想道:“齐老妖不上套儿,只能另寻他法。” 谢东升试探地问道:“那刚才的拳经” 温璜听到询问,随即看他一眼,吩咐道:“你带上几个弟子,务必要将那拳经夺下。” 谢东升领命道:“是!请师叔放心!保证万无一失。” 齐放笑回到府内,见云彻在等自己,不由笑道:“来!咱们接着下!” 云彻却朝其问道:“外面是怎么回事?” 齐放笑见他好奇,便将事情经过解释了一遍。 云彻听后,亦是赞叹道:“如此说来,那金小楼倒是天纵之才!” 齐放笑点点头道:“的确天资过人。” 云彻想了想,复又问道:“你怎会与他交手?” 齐放笑解释道:“我一位故人之子,意外开罪了金小楼。被其追杀,无奈之下便躲到这里。我也因此,与之起了冲突。那小子拳脚不凡,我也难以留手,这才将其打成重伤。我原本以为他必死无疑,哪知不仅没死,还领悟了‘双极掌’的奥义。” 云彻轻笑道:“原来如此!”说着,却是微微一顿,叹息道:“不过,你将拳经这般传出,必然少不了抢夺!恐怕会引来腥风血雨。” 齐放笑起手落子,棋子与棋盘接触发出了一声轻响。随即才收回手腕,开口笑道:“从来没有任何武学,能让人天下无敌。同样的拳法,一百个人用便有一百种威力。这‘阴阳双极掌’也不能例外。那些庸人走了一辈子江湖,这点儿道理都不懂,枉其自称名门。” 云彻点了点头,苦笑道:“各门各派将武学私藏,不愿外传。导致许多武学因此而失传,的确可惜。” 齐放笑道:“自唐末战乱,各派皆有武学流散于江湖。除了少数典籍与口耳相传的秘法外,多已变成百家之拳。既然如此,又何妨多我一门‘双极掌’呢?”说罢,两人相视而笑。 此刻棋到中盘,方才那下人却又跑了进来,说外面有人求见。 齐放笑听到通禀,顿时面色一沉,不悦道:“麻烦!来者何人?” 那下人回话道:“那人自称杨廷宇,说是白沐的朋友,来此找云先生求医。” 云彻闻言,挑挑眉道:“哦?竟然是寻我而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乱将起 洪府内堂。 洪祥龙与洪泽方围坐桌前,一边用着早饭,一边谈论着帮中内务。对洪祥龙来说,儿子若能独当一面,他也会轻松很多。正因如此,他一直在努力的培养着洪泽方。 不过,坐在对面的洪泽方虽好似认真在听,并时不时地附和两句,可从那飘忽的眼神便可以看出,心思早已不知飞往了何处!而且,他一向对繁杂的帮务提不起丝毫兴趣。他更在意的是,哪家的姑娘漂亮,哪家的粉头儿活儿好。 正在父子俩说话的时候,卓文越从外面赶了进来。此刻他脸上满是焦急,一进到内堂,便朝着洪祥龙父子禀报道:“属下拜见盟主c少盟主!大事不好了!” 洪祥龙一听这话,顿时皱眉问道:“发生了何事?你怎么如此慌张?” 卓文越道:“启禀盟主!昨夜晚上,席贺堂被人灭门。堂主沈鹤与麾下六十七名门众全部阵亡,无一活口!” 洪祥龙闻言,一时惊得碗筷跌落。随即骤然起身,厉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江盟在本地有十五个堂口,而这十五个堂口中,有六个堂口是洪祥龙的嫡系,又被称作老六堂。也就是说,另外的九个堂口都是后来见其势大,才归附而来。论起忠诚,与老六堂不能相提并论。而老六堂中也分主次,实力最为雄厚的是兴合堂,其麾下兄弟足有三百之众。堂主耿维乃洪祥龙一手提拔,其人的忠诚自是不言而喻。 而席贺堂虽也是老六堂,可实力却是六堂中最弱的一个。堂主沈鹤虽然忠心,但其能力不足,难以驾驭更大的堂口。所以,自席贺堂在建立以来,几乎不曾扩编。那所谓的六十七名门众,实际还包括下人和杂役。 卓文越解释道:“属下做了粗略的调查,昨夜有人偷袭了席贺堂。从种种迹象来看,对方应是早有预谋。刚刚交手便一触即走,并将沈堂主引出了堂口。沈堂主带着门众追赶袭击之人,穿过几条街后便失去了目标的踪迹。无奈之下,唯有返回席贺堂。哪知他们回去的时候,堂口已被人端了。留守的门众尽皆被俘,沈堂主毫无防备下,一进堂口就成了瓮中之鳖,被乱箭射杀。此事虽无活口,可当时正好三更,被执夜的更夫瞧见,这才从其口中得知事情的经过。” 洪祥龙听到这里,不由一拍桌子,怒声喝道:“敢动我大江盟的堂口?该死!若让我知道是何人作为,定要将其碎尸万段!” 洪泽方也是满脸怒色,朝着卓文越道:“可曾查出是何人所为?” 卓文越摇了摇头,表示尚无头绪。 正在这时,洪祥龙却神色一滞,似乎想起了什么,随即问道:“你刚才说,他们是被乱箭射杀?” 卓文越点点头道:“对!沈堂主及其门下俱是被乱箭射杀,死状十分凄惨。” 洪祥龙沉声问道:“箭矢何在?” 卓文越听他询问箭矢,连忙回道:“属下来得匆忙,并未携带。请盟主稍待片刻,属下叫人去取。”言罢,便吩咐下人去取箭矢。 洪祥龙略微沉吟,复又问道:“刚才你说,沈鹤离开了堂口,却追赶袭击之人,可目标却失去了踪迹?” 卓文越点了点头,肯定地回道:“盟主明鉴,确实如此。” 洪祥龙想了想,接着问道:“那些人在何处失踪?” 卓文越略一回忆,回答道:“根据地上的血迹推断,应是在北街的石头胡同。” 洪祥龙点了点头,复又问道:“那是谁的堂口?” 卓文越道:“那里是青石堂,廖双武的堂口。” 洪祥龙沉吟了片刻,冷冷地说道:“在他的地头儿发生了这样的事,廖双武可否知情?” 卓文越一听这话,连忙谨慎地回道:“属下问过廖堂主,他说昨夜十分安静,没有发现异常。若非属下询问此事,他还尚不知情。” 洪祥龙皱眉道:“没异常?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就算是狗也要叫上两声。他居然毫无察觉,那我留他青石堂还有何用?” 洪泽方见父亲如此态度,顿时动了心思。随即眼睛一转,开口说道:“哼!要我说,没准儿就是那廖双武把贼人藏了起来。” 洪祥龙听了儿子的话,心中也升起了些许怀疑。稍作思索后,朝卓文越问道:“青石堂有多少人手?” 卓文越想了想道:“青石堂不大,最多也不会超过六十人。” 洪祥龙闻言略一沉吟,朝着洪泽方道:“你去青冈堂找历权山,调一百人手到青石堂见廖双武,调查事情的原委。若他能解释清楚,还则罢了。若解释不清,你就抓他回来。若胆敢反抗,就灭了他青石堂。” 这青冈堂也是老六堂之一,虽不似兴合堂实力雄厚,却也有二百余人。其堂主历权山的拳脚与兴合堂主耿维在伯仲之间,具是响当当的好手。 洪泽方点点头道:“父亲放心!一个小小的廖双武还不是手到擒来。” 洪祥龙皱了皱眉,提醒道:“我儿不要轻敌!能在江湖上成名立万,多少有些能耐!不可大意。” 洪泽方道:“是!儿子晓得。” 洪祥龙从怀中取出手令,给了洪泽方,拍着他的肩膀嘱咐道:“你去吧!注意安全。” 洪泽方一把接过手令,喜滋滋地离开了大堂。 与此同时,那取箭矢的下人也正好回来。他双手捧着箭矢,递到洪祥龙面前。 洪祥龙接过箭矢,仔细地查看起来。随即便发现,那枝箭矢竟是如此熟悉。同样的箭头,同样的箭羽,同样的刮痕。他见此情形,脸色愈发得阴沉起来。 卓文越站在对面,见其面沉似水也不敢询问,只是默默无语垂首而立。 洪祥龙沉吟了良久,才朝其吩咐道:“你去兴合堂找堂主耿维,让他挑两名轻功好的,机灵的,安排在陈府附近,监视陈连鹏的一举一动,有任何情况立即回报。但要注意,不要对方被发现!明白吗?” 卓文越听他如此吩咐,顿时感到惊讶无比。大江盟一共就只有两位护法,右护法萧四川已经身亡,若陈连鹏再出问题,那大江盟就真的是风雨飘摇了!凭心而言,他并不相信陈连鹏回有二心。可眼下这状况,他也不敢多言,更没有资格多言。只得躬身应道:“是!属下这就去办。”说完,便飞身告退。 洪祥龙望着卓文越离去的背影,不由暗暗叹道:“信任是这世间最难的事情!你要是我的儿子该有多好!” 洪泽方来到青冈堂,见到了堂主历权山。 历权山见他到来,连忙拱手施礼道:“属下见过少盟主。” 洪泽方扬了扬脑袋,微微颔首道:“历堂主客气。” 历权山虽不知对方所为何来,可对方的脾性他却一清二楚。于是想了想,试探地问道:“少盟主大驾光临,鄙堂受宠若惊!此地粗陋,只怕稍有怠慢!要不属下在‘红柳院’摆桌花酒,陪少盟主吃上几杯!可好?” 洪泽方见他如此上道,心中甚是满意,随即哈哈笑道:“今日前来,乃有事在身!这喝花酒嘛!暂且不急。”说着,便取出父亲的手令递给历权山。 历权山瞧见那手令,立时便知出了大事,连忙躬身道:“见手令如见盟主,旦有差遣,全凭少盟主吩咐。” 洪泽方点点头道:“恩!你去调集人手前往青石堂,给我杀个鸡犬不留。但要记住,廖双武的女儿廖喜凤给我留下,我要活的!”此刻的他,只记得廖喜凤那娇艳的容貌,早已将洪祥龙的嘱咐抛之脑后,完全记不起此来的目的! 事实上,洪泽方对廖喜凤早就垂涎已久。但廖双武是大江盟的人,洪祥龙绝不允许他碰盟内兄弟的家眷。因此,洪泽方虽心怀龌龊,却始终不敢有所动作。可眼下情况有变,洪祥龙令其调查此事。且又有言在先,若廖双武胆敢反抗便可就地格杀。有了这般前提,便又了充足的接口,推说对方见事不妙暴起反抗,最终被杀。而他也能以此免于责罚!反正廖双武早晚要死,也不差这一时片刻。至于廖喜凤,若肯乖乖就范便将她收入房中。若是不依不饶,那就玩玩算了,是杀是剐全凭心情。 历权山闻言一愣,不由脱口问道:“这是为何?”他虽与廖双武没什么交情,可同为大江盟的堂主,若不知原由,无缘无故便杀人全家,必然被扣上残杀同袍的罪名!到了那时,真就是百口莫辩。所以,他不得不问个清楚。 洪泽方见状,却是皱起眉头,不耐烦道:“青石堂堂主廖双武图谋不轨,窝藏叛逆,意图谋乱,这便是罪名。” 历权山听了这话,也不知对方所言是真是假。但见其脸色不愉,便也不敢多问,只得小心翼翼道:“不知少盟主是否与属下同往?”在他看来,洪泽方的命令并不合乎情理,未必是洪祥龙的意思。可眼前这般,对方就在眼前,自己又不好脱身,去寻他父亲问清原委,只能寄希望于对方同行。若真的被自己猜中,此事并非洪祥龙授意,有洪泽方在便也不会为难自己。 洪泽方看他一眼,挑着眉道:“你不是说,在红柳院摆了桌花酒吗?爷就在红柳院等你的消息。” 历权山一听这话,便知道对方不会与自己同想。想想自己要去奉命杀人,而这小子却用自己的钱去喝花酒。胸中顿时感到一阵憋闷,升起老大的不快。此刻,他对洪泽方的作派已是厌恶至极。这哪里是做事的样子,大江盟若交到这种人的手里,覆灭之日几可预计。可他也知道,这大江盟姓洪不姓历。为此,也得谄笑道:“那少盟主就在红柳院等属下的消息。”言罢,便吩咐手下陪同洪泽方前往红柳院。而他自己则召集堂内的好手,赶往青石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救 人在午后,身体总会有些慵懒,历权山也不例外。若在往常这个时候,他都会小睡一会儿,可今天却不行。因为,他要去做一件令他十分讨厌的事情。那就是去青石堂杀廖双武,并把廖喜凤抓回来交给洪泽方。这不是光彩的事情,却是不得不做的事情。而且,他知道此事必然会传得满城风雨。因为,上百人的械斗根本无法隐瞒。 这次行动,他做了充分的准备,足足带来了一百五十名弟兄,青冈堂的好手几乎倾巢而出。而这一百五十名好手则被他分成三队,一队三十人守在侧门,一队四十人守在后门,自己带着剩余的人手从正门冲入,见人就杀,绝不留下任何的活口。这样做的目的是防止有人逃走,事后留下祸患。这是他的计划,一个自认还算完美的计划。 历权山带着手下来到青石堂的正门。 此刻,青石堂的门前正站着两名守卫,这两人见到历权山,立时便认出了对方。可瞧其随行的近百名手下蜂拥而至,尽皆心下一沉,刚要上前询问。却不曾想到,历权山根本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骤然抽刀,随即寒光闪过,取走了二人的性命。 历权山大声喝道:“弟兄们,随我杀进去!不要走脱一个叛徒。”听到命令,青冈堂的门众立时抽刀在手,从正门蜂拥而入。随着厮杀骤起,好似巨浪拍岸呼啸而来。 堂内的廖双武听到那厮杀之声,连忙唤来年迈的管家,皱眉问道:“外面发生了何事?” 老管家焦急地回道:“老爷不好了!青冈堂的人冲了进来,丝毫不问缘由见人就杀” 廖双武一听这话,顿时惊愕不已,骇然道:“怎会这样?他青冈堂竟敢你去叫兄弟们”话说一半,却突然停下。因为他发现,此事绝不简单。虽然不知青冈堂为何要如此,可对方既敢做,就必然有所依仗。否则,就算灭了青石堂,也会无法善后。所以,当务之急是将消息送出。青石堂与青冈堂的实力相差悬殊,正面对敌没有任何的胜算。必须有人保住性命,找到洪祥龙,请其主持公道。可他也明白,此人绝不会是自己。作为青石堂的堂主他的目标太大,对方绝不会让他活命。因此,在思索之后,他朝着老管家吩咐道:“你带上兄弟,护送喜凤从侧门杀出。” 老管家见他如此吩咐,立时担忧地问道:“那老爷你呢?” 廖双武摆了摆手,沉声道:“你先送喜凤离开,我自有办法脱身。快!迟了,就来不及了。” 历权山带着手下一路杀到内堂,一进内堂,便是两名青石堂好手的阻拦。他自恃武艺高强,丝毫不见畏惧,一刀砍翻一个,一脚踹倒一个。 那被踹倒之人正准备爬起,顿时就被历权山的手下乱刀砍死。 而正在这时,一声断喝却随即传来。 “历权山!你跑到我青石堂大开杀戒,意欲何为?” 历权山闻声扭头一看,来人正是廖双武,不由冷笑着回道:“你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你!” 廖双武面沉似水,厉声问道:“历权山!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血洗我青石堂?” 历权山听对方询问,不由暗自苦笑:我也想知道这是为何?但此话却无法明言。只得朗声喝道:“青石堂主廖双武图谋不轨,窝藏叛逆!今日,我历权山奉盟主之令,特来诛灭尔等。”话音未落,已然亮出令牌。 廖双武瞧见那令牌,顿时错愕当场,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随即怒声喝道:“血口喷人!你可敢与我去见盟主,当面对质?” 历权山摇摇头道:“没这必要!盟主要见得是你的人头!”他话音方落,却已骤然暴起,朝向对方的面门就是一刀。 廖双武知道对方膂力过人,不敢硬接此招,连忙脚步横移侧身闪过。同时,抽出长剑,一式回刺。 历权山收刀格挡,随即刀剑相交,转眼间已是交手数招。 此时,青石堂的门众已多被斩杀。历权山的手下见自家堂主与廖双武激战,纷纷冲上前来围攻助阵。 廖双武的身手与历权山仅在伯仲之间,此刻受到围攻顿时落入下风。他知道自己已无幸免之理,遂心下一横,准备以命搏命,将对方击杀于此。 反观此时的历权山,已然胜券在握,根本不给他拼命的机会,只是一味游斗,慢慢地消耗。 廖双武恨意滔天,凭借悍不畏死的勇力连杀数人。可随着时间流逝,身上的伤口却在逐渐增多。仅是片刻的功夫,已然伤痕累累,浑身浴血。而在这伤疲之下,那凭借意志撑起的悍勇也在渐渐流失。 历权山瞧准时机一刀挥出,刺入廖双武的左肋。 廖双武疼痛之下使出全身的力气,一把抓住入体的钢刀。同时长剑劈出,直取对方的头颅。 历权山见状大骇,想要抽刀格挡,却被对方死死地攥住,根本无法抽动分毫。眼见长剑顺劈而下,他哪里还敢迟疑,连忙放弃兵刃就地一滚,这才险险逃得一命。。 青冈堂的手下见此情景,立时一拥而上,将廖双武乱刀分尸。 历权山险里逃生,不由长长掉出了口气。可还没等他缓过神来,便见一名手下跑到近前,禀报道:“启禀堂主!青石堂管家带着几名下人,护送廖喜凤从侧门逃了出去。” 历权山听闻此言,顿时脸色一变,大声骂道:“该死!这点小事儿都办不好!要你们何用?”说着,连忙吩咐道:“你带上人手随我追赶!其余人留在此地,处理善后。” 廖喜凤与老管家一路奔逃,原本跟随的下人皆已死伤殆尽,而身面的追兵却依旧穷追不舍。 此刻的廖喜凤又惊又怕,除了没命地奔逃,脑海中一片空白,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冲出城外一路仓皇,那剩不多的体力正在飞速地流失,双脚愈发变得沉重。惊恐疲惫的她泪水满布双颊,朝老管家抽噎道:“我实在跑不动了!不要管我,你自己走吧!” 老管家拉着廖喜凤,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因为,他的体力也到了崩溃的边缘。只得咬了咬牙,头也不回地坚持道:“这怎么行?我答应过老爷要保护小姐,怎能独自逃走?” 正在这时,一道阴郁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逃?你们两个谁都逃不了?”说话之人正是追赶而来的历权山。只见他带着二十名随从朝向这边冲来,眨眼间便将两人团团围住。 老管家将廖喜凤护在身后,随时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历权山眼见及此,丝毫不为所动,朝向身边的手下吩咐道:“莫伤到那丫头!少盟主还要她暖床!” 青冈堂的众人听闻吩咐,顿时发出了淫邪的笑声。 “请堂主放心!我等定会小心,必不伤到那丫头!” “只要杀了老头儿!这黄毛丫头便是手到擒来。” 老管家心中明白,对方既然想抓小姐,就说明不会伤害小姐。而眼下这般,也只有放手一搏,才有一线生机。想到这里,他不再迟疑,一挽手中长剑直刺历权山。这一剑,他用出了毕生的功力和全部的能为。但可惜的是,年老体迈的他终究不是历权山的对手。 只见那历权山冷声笑道:“老匹夫!竟想临死反击!简直痴心妄想!”话音未落,随即脚步挪移,身形一侧,让过这当胸一剑,回手便是一刀。这一刀劈得甚是凶猛,老管家招式用老,哪里还能闪避。被这一刀当胸刺入,贯体而出,鲜血瞬间洒落黄土。 历权山从对方的胸口抽出兵刃,抬腿一脚将尸身踢飞。 廖喜凤见老管家被杀,一时竟忘了害怕,飞奔至老管家身前,扑在上面放声大哭。 历权山则是冷哼了一声,朝着手下吩咐道:“把她抓起来,交给少盟主。” 历权山的两名手下得到吩咐,立时纵身上前,捉拿廖喜凤。可正当二人来到廖喜凤的身前,伸手抓她的瞬间,便听到一阵懒洋洋地声音道:“你们两个混蛋挡住我看小妞儿了!真是该死!”话音方落,便见那二人同时发出惨叫,随即仰面摔倒,没了声息。仔细观瞧,这才发现二人的印堂,各被镶入一颗蚕豆大小的石子。 历权山见瞧见这般,顿时心下一惊,连忙侧目望去。只见一名俊美的男子,正懒洋洋地趴树上,手脚从树枝的两侧垂下,好像挂在了上面一般。他见对方只有一人,随即面色转冷,厉声问道:“你是何人?敢管我们的闲事!活得不耐烦了!”他虽疾言厉色,却因忌惮对方的手段而心生畏惧,显得有些色厉内荏。 这树上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多日不见的金小楼。他整个人都挂在树上,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廖喜凤。那目光中,竟毫不掩饰地透露着贪婪。他很少对女子动心,可眼前这女子却实实在在令其动了心思。 此刻的廖喜凤虽显狼狈,但那满脸的梨花带雨,却让人生出无尽的怜惜,更是别有一番可人。 金小楼听到历权山的声音,懒洋洋地回道:“何人?我叫金小楼,你待怎样?” 历权山听闻对方的名号,不由心中一惊。金小楼这三个字,在江湖上可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其人绰号‘断刀疯’,善使一柄断刀,且性情乖张无常,做事全凭喜好,不问是非,不讲规矩。更因此人武功奇高,难缠无比,很少有人敢开罪于他。 历权山略一沉吟,强自道:“你可知晓,我乃大江盟青冈堂的堂主” 金小楼面露不耐,不等对方说完,便打断道:“我又不想知道你的名字,你报什么名号?真是多事!” 历权山一见这般,顿时尴尬无比,只得咬了咬牙,试探地问道:“那不知阁下意欲何为?” 金小楼从树上跃下,掸掉了身上的灰尘与树叶,撇撇嘴道:“不是我想怎样?而是她想怎样?” 历权山听了这话,一时没弄明白对方的意思?有些不解地问道:“这是何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行踪 城外西郊,两边相互对峙。 金小楼道:“不是我想怎样?而是她想怎样?” 伏在尸体上哭泣的廖喜凤,听到金小楼此言,一时间感到莫名其妙,不由抬头望了过来。 历权山历也没弄明白对方是何意?遂不解地问道:“这是何意?” 金小楼身形一闪来到近前,捻起廖喜凤的下巴,用衣袖擦干她脸上的泪痕。一边端详那姣好的容颜,一边说道:“人活天地做人做事,多少都要讲些道理!我说得可对?” 历权山听了这话,依旧感到不明所以,只能无奈地沉默以对。 廖喜凤虽有些厌恶金小楼的轻浮,但却也明白,眼前之人十分厉害,厉害得让历权山都感到畏惧。因此,她只能忍受着捏在脸上的手指,不敢有丝毫地反抗。一双婆娑的眸子充满了惊恐,巧然低垂,避开面前这妖异的男子,只希望眼前这发生的一切都是场噩梦。 金小楼抚摸着廖喜凤的脸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轻声说道:“我能护你性命,并杀光他们为你报仇。但此刻的我,没有帮你的理由!这世间种种皆有因果相谶,种什么因就得什么果。同样,我要帮你也必须有理由。”说着,却是稍作停顿,话锋一转道:“听我爹说,人这一辈子,有一妻一友一兄弟就够了!而人活一世皆有亲疏远近,能护这三者周全便是天经地义。你之姿容我心甚悦,可愿成为我的家人,让我护你周全?” 历权山一听这话,顿时明白对方在打什么主意,连忙说道:“阁下只要不插手此事,我大江盟便交下金大侠这朋友。日后若有为难,尽管直言” 金小楼闻言,却是撇了撇嘴,打断道:“错了!你弄错了三件事!首先,我不是大侠。所谓侠者,夹人也!吾不为。其次,我兄弟的早夭,母亡无继。而朋友已满,非死不增。因此,与我为友,你已无机会!最后,不是什么人都能成为我的朋友。大江盟还不够资格。” 历权山眼见及此,顿时心下一沉,皱眉怒道:“如此说来,阁下要与大江盟为敌?” 金小楼冷哼了一声,没有理他,而是望向廖喜凤,朝其问道:“如何选择,由你一言而定。不必着急,我有得是时间,你可以慢慢权衡。” 廖喜凤心中有恨,她不知眼前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但她知道,仅凭自己这微末的武艺,想要保全性命简直痴心妄想。眼下父亲那边生死不明,根本无法指望。而眼前这男子似乎非常厉害,至少历权山对其畏惧无比。听方才的言谈,此人并未将大江盟放在眼中。既然他敢如此,定有其不惧的能为。 想到此处,廖喜凤已打定主意。随即杏眼圆睁,朝向金小楼道:“我有三个条件,只要你答应,我廖喜凤就是你的人了!第一,你要护我周全。第二,你要帮我找到父亲。第三,帮我报仇杀了他们。” 金小楼听罢条件,立时满意地点了点头,轻笑道:“很好!你的条件我全都答应!”说着,却是微微一顿,继而道:“我知道,在你心中眼前的家伙是个趁人之危的小人!一个小人的话你未必会相信!但是你要明白,若我真的毫无所图,你会相信一个陌生人吗?所以,你大可放心!在三个条件达成之前,我不会碰你!” 历权山站在一旁,听得冷汗直流,随即厉声喝道:“金小楼!你可要想清楚后果!仅凭你一人之力,在大江盟面前有如螳臂当车,是自寻死路!” 金小楼轻声笑道:“好了!我现在要保护自己的家人!以这个理由杀你,应该算得上正大光明!你也不要多费唇舌,此事已无商量的余地。所以,请作好受死的觉悟!当然,我杀人的手艺还算不错!很快,不会很痛。”说话间,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中竟已握了一柄折断的环手刀。 历权山见状,立时大声喝道:“兄弟们一起上,杀了他。” 青冈堂的门众听闻堂主号令,俱都一拥而上,杀向金小楼。 金小楼肃然而立,手中断刀盘旋,运起‘十面环手’的刀诀。人未动,刀势已出,罡劲四散,压得在场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而就在这眨眼瞬间,金小楼动了!他自原本站立的地方瞬间消失。紧接着,三颗头颅冲天而起。那快似闪电的脚步,丝毫不见停歇。在人群中来回穿梭,每次走过都会带走些什么,一时间残肢断手铺满了地面。 廖喜凤看着眼前这血腥的一幕,仿佛身在炼狱,让她不寒而栗。只觉胃中一阵翻涌,哇的一声,便吐了出来。 金小楼听到她呕吐的声音,却是动作依旧。一面挥舞手中的凶刃,一面轻声絮语地说道:“鲜血有其芳香,你虽不喜欢却无法改变。只要你身在江湖,就要适应它的气味”这絮絮之言伴随着刀起刀落,好似奏乐起舞,竟有些相得益彰。 “不惧不畏无觉无形应心见而无视现有无而通明” 金小楼的话似疯癫梦呓,不知所谓,却是发内心的感悟。因为,他第一次杀人时,也被自己的手段吓得呕吐不止。可他清楚,这种事情吐着吐着就会习惯!时间久了,也就变得麻木! 他杀人的方式虽然残忍,却并非刻意为之。而是每当握起刀时,那天生的灵觉便会指引着他的身体,肆意挥洒心中的杀戮。这种感觉难以控制,有时所造成得修罗之象,连他自己都会感到恐惧。不过时间一久,也就会慢慢适应。正因如此,除了非杀不可,他与人动手很少使用兵刃。 历权山原本以为自己人多,要围杀金小楼,纵然有些困难,也并非毫无机会。可现在看来,根本就是异想天开。仅在这眨眼之间,自己带来的兄弟便已死伤殆尽,且死状极其可怖。好似被乱刀分尸,凄惨无比,骇人至极。他眼见这般,哪里还敢恋战,转身便逃。 金小楼见对方要逃,立时冷笑着说道:“别走!我说过要杀光你们!你若是走了,我岂不是言而无信!”说话间,手中的断刃已化作寒芒挥洒而出。 历权山没跑几步,只觉双腿一痛,身形一矮便摔倒在地。他的双脚已被斩断离体而飞,鲜血顺着创口流淌满地。这断腿之伤痛得他惨叫连连,可这般痛苦却并未持续多久。因为,他的头颅也很快离开了身体。 金小楼用尸体擦去刀上的血迹,转身来到廖喜凤身前。看着她瑟瑟发抖的身体与那满脸的惊惧,随即俯下身来,微笑着安抚道:“不要害怕!人都已经死光了” 天色渐暗,洪府内堂。 洪祥龙坐于上首,洪泽方与陶青儒则站立下方。 洪祥龙看着面前不争气的儿子,内心充满了失望。自己这儿子真是扶不起的阿斗,一件十拿九稳的事情,不仅被他办砸,还折了青冈堂主。想到这里,不由怒声喝道:“你告诉我,怎会弄成这样?历权山是怎么死的?” 洪泽方低着脑袋,小声地辩解道:“儿子让历权山去捉拿廖双武。哪里想到,他廖双武竟敢反抗。这才被当场击杀” 洪祥龙眉头一挑,不等对方说完,便是冷声喝道:“我是问你,历权山是怎么死的?”他心中明白,廖双武被杀必定有猫腻。可人已经死了,无论如何都为时已晚。如今看来,此事真不该交给自己的儿子。眼下当务之急,是弄清事情原委。看着洪泽方那吞吞吐吐的样子,竟然还想遮掩,真是不知轻重。 洪泽方也知道做错了事情,唯有战战兢兢地回道:“听门下回报,历权山发现廖喜凤逃跑,便带人追赶。哪知半路遇到了金小楼,也不知为何起了冲突,这才丢了性命。” 洪祥龙听到这里,脸色又阴郁了几分,皱眉道:“金小楼?真是晦气!怎么尽是些混不吝的家伙?” 陶青儒见状,试探地问道:“盟主!要不要派人将金小楼擒杀?” 洪祥龙摇摇头道:“暂时不要!那金小楼非是泛泛之辈,与他正面冲突没有好处。”说着又看向了洪泽方,沉声问道:“那金小楼现下何处?” 洪泽方连忙回道:“金小楼和廖喜凤应是藏身于‘野草渡’。” 洪祥龙稍作沉吟,想了想道:“听说,北镇拳宗与金小楼有生死大仇,一直在寻找他的下落。你让人将金小楼的行踪透露给他们。” 洪泽方一听,连忙应道:“请父亲放心!儿子这就去办。” 洪祥龙看了看洪泽方,面色微愠道:“放心?我还能对你放心?若这件事情你仍旧办砸,就别回来了!我就当没你这儿子。” 陶青儒将父子俩的神情看在眼中,不由暗自腹诽:若传个消息还能出错,那洪泽方的脑子不要也罢。 两日后的夜晚,南临酒楼的雅间内。 白沐一边往嘴里填着食物,一边问道:“这个时辰你让我过来,有什么事吗?” 罗踪峘点了点头,朝其道:“恩!我得到个消息,你可能会有兴趣!” 白沐疑惑地问道:“哦?我有兴趣?” 罗踪峘淡淡地回道:“嗯!此事对我来说,不过江湖趣闻。但对你而言,可能非同寻常!” 白沐将口中的食物咽下,随即问道:“既然如此,且说来听听?” 罗踪峘想了想,反问道:“我听说,你和金小楼有些交情?” 白沐将碗筷放下,疑惑地问道:“怎么?这消息与金小楼有关?”说着,却是略一沉吟,苦笑道:“若与金小楼有关,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罗踪峘点点头道:“哈!你对他还真是了解!的确不是好事!北镇拳宗召集了不少高手,准备在城南的‘野草渡’围杀金小楼。” 白沐听闻此言,心中暗道:果然不出所料!这金小楼就是个天生惹祸的主儿。但对方于自己有援手之恩,此刻出了事情,无论如何也不好袖手旁观。遂连忙问道:“可知道时间?” 罗踪峘回道:“应该就在今夜” 白沐听闻此言,骤然起身,焦急道:“这么快!”说着,朝罗踪峘拱手谢道:“此事先行谢过!我得赶紧离开。”说完,也不等对方回话,便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 罗踪峘本想问他,是否要自己帮手?可话还不及出口,便连背影都瞧不见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危 城外南郊的草庐中。 廖喜凤偷偷地瞄着斜靠在墙角的金小楼,心中充满了不安。她并不知道,面前的男人是什么来头,又为何能不惧将大江盟的势力。可她清楚,这个杀人不眨眼的男人是她现下唯一的依靠。所以,无论对方多么残忍,多么可怕,她都必须紧紧地抓住对方。 屋内沉默了许久,随着时间的流逝,廖喜凤混乱的思绪平复了不少。此刻的她十分担忧父亲的安危,但看着对面的金小楼,却有些不敢开口。遂沉默良久,才咬了咬牙,壮着胆子试探地问道:“我想知道我父亲的消息?你能不能帮我打探一下?” 金小楼斜靠在墙边角落,懒洋洋地回道:“活的死不了!死的活不了!我都不着急睡你!你急什么?” 廖喜凤一听这话,顿时羞得满面通红,臊得说不出话来,语结道:“你你” 金小楼扬了扬嘴角,开口道:“你放心!我说过的话一向算数!只要你不反悔,我的诺言便永远有效。还有,此时刚刚入夜,不是最佳时机。要打听你父亲的消息,不必急于一时。而且,以当时的情况来看,你父亲只有两种结果,要么被杀,要么被擒。所以,即便你着急也改变不了什么!” 廖喜凤心中凄苦,她自幼没有娘亲,由父亲一手带大。如今父亲生死不明,让她如何心安。从先前的情况来看,历权山没有杀她,应是洪泽方有言在先。她也一直都清楚,这个大江盟的少盟主对自己有所企图。更加知道,对方是个好色成性的人渣。所以,她倚仗父亲的庇护,从来都对其不假辞色。可现在看来,这一切的祸端很有可能便因此而来。想到这里,她不由痛恨起自己的容貌。若不是自己的容貌,也许他们父女的生活会一如既往,那么平静,那么幸福。而此时此刻,这一切都被毁了。 她悄悄地看向金小楼,心中打定主意,等对方帮自己报仇雪恨便毁去容貌。让这些贪图她美色的人竹篮打水,一无所得。 金小楼对廖喜凤心中的想法毫无所觉,也不在乎她如何作想!他之所以会出手相救,仅仅是一时兴起,而那姣好的容貌也不过是原因之一。 有人对他说过,一个人若天性自由,不拘礼法便会引来恶意。人无礼法则无顾忌,心无顾忌做起事来就会不问因由,没有因由的事情便会缺少意义。世人看不到意义,就会以己度人尝试着揣测,但这世间的揣测多有恶意相伴。因此,若要做事,无论是否有其用意,都最好让人看到你的目的。因为,说出来的目的,总比猜出来得好。对此,他深以为然。既然人们都追寻意义,那就给他个意义。用他的意义给他看,用自己的心思做自己的事。 正在他神游天外之际,耳边传来一阵‘咕咕’声响。他扭头看向捂着肚子满脸羞红的廖喜凤,起身道:“你在此等着!我去弄点吃的。”说着,便朝屋外走去。 廖喜凤见他要出去,也连忙站起身来,想要与其同往。以便借此机会,打听父亲的消息。她一双美眸含怯,小声地问道:“我能跟着你吗?” 金小楼闻言,无所谓道:“随便!” 两人离开草庐,朝这城内行去,准备找个酒馆弄点吃的。可刚出了‘野草渡’没走多远,就被一名大和尚拦住了去路。 金小楼看着拦路的和尚,暗自上下打量起来。这和尚身披纯铁袈裟,手里盘着金灿灿的念珠。一脸的横肉,满身的煞气,没有丝毫出家人的样子。 “和尚阻我去路,想做恶僧不成?” 那和尚双手合十,口宣佛号道:“阿弥陀佛!贫僧金百两,受人所托,在此等候施主。” 金小楼上前一步,将廖喜凤护在身后,朝其问道:“哦?受人所托?何人?” “我!”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随即,一名身量不高却十分精壮的中年男子,从金百两的身后走了出来。与此同时,道路两旁的草丛窜出二十余人,将金小楼与廖喜凤团团围住。 金小楼挑了挑眉,神色间浑然不惧,冷眼打量着对方,轻蔑地问道:“你是何人?” 那中年男子回道:“我乃北镇拳宗么佑常。” 金小楼听了对方的名号,顿时心下了然,抬眼扫视了一圈围在身边的众人。从对方的衣着来看,这群人大多是拳宗弟子,只有零星的几人是请来助拳的帮手。而这些帮手中,除了金百两外,还有三人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虽不识得这三人的身份,却能凭借对方的呼吸,判断其人的修为绝不简单。 这三人中的第一个,双手环抱一柄长剑。手臂上肌肉虬结,一看就知道臂力惊人。此人名叫郭赦,花号‘千斤剑’,在黄州一带非常有名。 第二人是名用枪的大汉。江湖游侠与军队不同,用枪戟长兵者非常稀少。这类兵刃携带不便,因此少有用者。而在江湖中,用这种兵器的大都膂力过人,这大汉亦是如此。其人名唤王鹏,人送外号‘撼地枪’。他这杆大枪十分厉害,曾独自一人单挑‘封山寨’七十二马匪,威名显赫一时。 第三人站在最后,双手拢于袖中,腰间挂着黑色皮囊。此物叫百宝囊,内中装各类的暗器。此人乃是暗器圣手‘八臂罗汉’的师弟,人称‘鬼手如来’顾林江。其人的暗器修为,亦是享誉江湖。 金小楼目光沉静,神色淡然。他对自己的能为一向自信,是以并不畏惧。唯一担忧的,便是身后的廖喜凤。这丫头的身手烂得一塌糊涂,若真的动起手来,恐难护其周全。想到这里,他扭过头来朝着廖喜凤道:“他们的目标是我,与你无关。一会儿动手,我为你开出生路,你只要全力奔跑,莫管其它!明白吗?” 廖喜凤听其所言,点点头道:“恩!明白!” 金小楼得到回答,再无半分迟疑,随即身形立动,挥手便是五拳连出。‘呯呯呯’五声连响,仅是一个照面,便又五名拳宗弟子被瞬间击倒。原本包围的人群,顿时显露缺口。 在场的众人见对方率先发难,也都纷纷上前加入战团。双方都在一处,么佑常的拳c金百两的袈裟c郭赦的剑,也都先后出手。不过,这三人的目标却并非金小楼,而是廖喜凤。 金小楼察觉对方的意图,哪会让他们得逞。在击倒了五人后,瞬间回到廖喜凤身边,用脊背抵住她的身体,足尖点地,身形飞退,将其推向包围的缺口。与此同时,抽刀入手,急速挥舞,将三人攻势尽数化解。他挡下这一轮后,人已经退至包围圈外。 金小楼脚下一顿,深吸了口气,提运内息。随着背脊发力,一声断喝,罡劲喷涌而出,浩瀚绵延,顿时将廖喜凤推得腾空而起,化作一道弧线,足足飞出数十丈远,这才平稳落地。 廖喜凤双脚着地,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发足狂奔逃进了草丛。 金小楼看着在场众人,轻声笑道:“好了!来吧!看看今天谁的命硬!” 么佑常冷笑道:“我们这么多高手围杀于你,你觉得自己有活命机会?” 金小楼听闻此言,却是毫不在意,摊了摊手道:“能不能活命要试过才知道!”话音未落,已然身形再动,随即刀光闪烁,鲜血飞溅,两名拳宗弟子瞬间被斩杀。 与此同时,顾林江双手齐挥,数十枚暗青子飞射而出,有如狂风骤雨袭向金小楼。 金小楼手中断刃盘旋,飞舞疾驰,交织成网,好似天幕罩顶,将数十枚暗器尽数挡下。 顾林江见自己的暗器被尽数化解,连忙再次伸手探入百宝囊中,取出暗器扣于掌中。那知金小楼身法奇快,他才刚刚取出暗器,对方已瞬至眼前,一刀劈下。 顾林江不及反应,愕然间竟呆立当场。而就在这危机的瞬间,一杆长枪,一道人影,挡在了他的身前。来人正是王鹏,只见他手中大枪平举,硬生生架住那劈来的利刃。两人兵器相交,随即发出刺耳的铁石声响。 金小楼一击受阻,丝毫不见迟疑,提腿运劲,一脚踢出,正中王鹏的胸口。 王鹏遭此重击,顿时向后飞去。刚好与身后的顾林江撞到一起,两人便彼此向叠在摔落一旁。 金小楼一击得手,正要追击。而就在这时,郭赦的长剑却已刺至背心。他察觉身后袭来的剑气,也不回身,手中断刀自腋下滑出,将对方的长剑挡下。随着前招用尽,后招再起,回身一刀劈向郭赦。 不过,他这刀势刚起,么佑常的铁拳笼手也已袭至近前。 金小楼眼见及此,只得刀势再变。那原本劈向郭赦的一刀,骤然改变方向,格开袭来的铁拳。 金百两见双方斗得难解难分,连忙飞身上前,一挽佛珠缠于手掌,为自己的拳头穿上甲胄。一击挥扫,席卷烈烈罡风攻杀而来。 金小楼耳闻罡风袭来,身形猛然横移,避过对方的攻击。同时,纵跃而起,拉开彼此的距离,退入人群,手起刀落,再取两名弟子的性命。 此时,王鹏与顾林江都已回过神来,再次加入战团。 金小楼的身影在人群中来回穿梭,虽是独斗群狼,却丝毫不落下风,转眼间又斩杀了三名拳宗弟子。 而随着人手的减少,么佑常也渐渐感到压力倍增。 正在这时,一声女子的惨叫却忽然传至。 金小楼耳闻惨叫,顿时听出是廖喜凤的声音,不由心下一沉。 而就在这分神之际,郭赦一剑刺出,又快又狠,直奔他的咽喉。 寒芒疾掠,杀机瞬至,剑刃逼近咽喉的刹那,金小楼骤然回神,随着肩膀一侧,长剑紧贴脸颊划了过去。下一刻,他掌中刀起,架住郭赦的长剑,五指凝气,运使‘十锋旋指’叉向对方。 郭赦方才那一剑,已拼尽了全力。招式用老,想要闪躲已然不及。只听‘噗’的声响,一颗硕大的心脏被掏了出来。 金小楼将之击杀,已无心恋战,把掌中的心脏随手一扔,朝着惨叫声传来的方向急奔而去。 么佑常与金百两等人见他要走,连忙于身后追赶。 金小楼腾空而起,有如金翅大鹏,眨眼间已在数丈开外。而就在这时,一道人形黑影却朝他迎面飞来。 此时虽夜色浓郁,金小楼却瞧得清清楚楚,那被抛过来的正是刚刚逃走的廖喜凤。眼见及此,他连忙飞身而起,将人接住,抱在怀中,落地一看,只见其脸色青紫,早已毙命多时。随即发觉不对,暗道:不好!再看自己的双手,已是青黑一片,心知着了暗算。连忙运使真气,压制体内的剧毒。不想此毒霸道非常,仅是片刻间就已流入了经脉。随着一口黑血呕出,溅落身前的黄土。 与此同时,一声冷笑自前方传来。 “怎样?我唐悲的手段如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丢了 一声冷笑传来。 “怎样?我唐悲的手段如何?” 么佑常见到来人,立时笑道:“多亏唐兄及时赶到!若非如此,今日就让他跑了!” 这来人姓唐名悲,人送外号赤手阎罗,乃是唐门唐四老爷的弟子。其人虽武艺平平却擅长使阴耍诈,在江湖上名声极差。这次围杀金小楼,么佑常用不少银钱,才请来这些帮手。唐悲亦是如此,只是临行前有事耽搁,这才迟来片刻。不想,却正巧遇到逃跑的廖喜凤,便将其拦下。经过一番询问,这才生了如此算计。 唐悲笑道:“咱们都是江湖同道,相互援手本是理所应当!么兄客气了!”说着,却是微微一顿,自得道:“不是我吹!若不是我有事耽搁,迟来了片刻,这金小楼早就死了!” 王鹏与顾林江听闻此言,俱是脸色一变,心中生出老大得不快。但碍于对方是唐门弟子,也就没有出声反驳。 金百两见状,也是撇了撇嘴,面露鄙夷。 金小楼将廖喜凤的尸身放到地上,伸手封了自己的穴道,以防体内的剧毒扩散。这才抬起头来,望向眼前的众人,冷笑道:“你们还真是自信,说得好像我死定了一般!”言罢,面上露出狠厉之色,沉声喝道:“我还没死呢!想杀我,还得加把劲!” 唐悲冷声哼道:“中了我唐门剧毒,没有独门解药,你还想活命不成?” 么佑常瞧见这般,立时招呼众人道:“兄弟们齐上!把金小楼碎尸万段!” 听到呼喝,王鹏与金百两同时出手,一左一右夹攻而来。 此时的金小楼身中剧毒,自封数处穴道,经脉闭塞,身法已不如先前灵敏。可即便如此,应付两人的联手却仍旧不落下风。 此刻,唐悲也抽出了腰刀,随么佑常加入战局。 金小楼见他二人杀向自己,立时抽身而退,脱出战团,朝着顾林江奔去。 顾林江不擅近斗,便想游走于战团之外,寻找时机以暗器偷袭。却哪里想到,金小楼竟然第一时间冲向了自己。他惊骇之下,连忙将扣在手中的暗器,全数打向对方。 金小楼看着扑面而来的暗器,舞动掌中利刃,三刀连挥。第一刀挥出,漫天如雨的暗器瞬间化为乌有。第二刀挥出,那发射暗器的双手霎时离体而飞。第三刀挥出,顾林江的头颅冲天而起,化作了一团血雾。 众人见顾林江被杀,具是惊骇无比,心中暗道:这金小楼的修为实在是惊人!竟在身中剧毒的情况下,还有如此战力,当真可怖!若今日不能取他性命,日后必成大患。 唐悲瞧此掌控,也是心中骇然,不敢再存丝毫的轻视。随即双袖挥舞,牛毛细雨针暴射而出,打向金小楼。 这‘牛毛细雨针’与寻常暗器不同,纤细无比,轻盈如丝,极难格挡。而此时的金小楼已身中剧毒,内息不畅,更是不敢硬接。遂强提真气,凭空横移三丈,避开这漫天的牛毛细雨。他虽然躲过了暗器袭身,却因强提真气而毒患爆发,再难压制,一口黑血喷涌而出。 与此同时,王鹏一抖手中的长枪,化作十数个枪头紧随其后,已攻至近前。 金小楼毒气上涌,只觉眼前一片恍惚,似有人杀向自己。危机的瞬间,只得拼尽全力挥动手臂,掷出掌中的兵刃。那脱手的兵刃有如离弦之箭,化作一道寒芒飞射而出。 王鹏见对方单手一扬,寒芒闪现,顿感胸口一阵剧痛,利刃透体穿过。原本凌厉的枪势也随着生命的消亡,尽化虚无。 金小楼将王鹏击杀,心知自己已无再战之力。只得咬了咬牙,凭借残存的意志脱出战团,朝向南边的‘野草渡’狂奔而去。 么佑常见他逃走,连忙率领金百两c唐悲与剩下的弟子随后追赶。 金小楼一路狂奔,每迈出一步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的体力在飞速流失,好不容易冲进了‘野草渡’,体力透支的他几乎摔倒在地。 他心中明白,自己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只能凭借惊人的意志,迈着蹒跚的脚步艰难地前行。看来,自己怕要要命丧于此。他虽不觉得如何恐惧,却也感到有些可惜。那许多未了之事,恐怕只能不了了之。 正在他心灰意懒之际,一道熟悉的声音却传入了耳中。 “金兄!你中毒了?” 金小楼听到那声音,不由抬眼一看,只见一名身形与自己略有相似的男子正站在面前。再一打量,却发现来人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白沐。 金小楼疑惑地问道:“怎么是你?” 白沐取出个瓷瓶,递给金小楼道:“眼下情况紧急,不便多言!这瓶中的丹药,可压制你身上的剧毒!”这半瓶丹药,正是前些时日医治蓝月娘所剩,今日刚好派上用场。 金小楼闻言也不怀疑,接过瓷瓶,取出药丹,便是一口吞下。 白沐见其服下丹药,这才接口道:“金兄沿路往东南方向,直到水边有一艘小船,船上会有人接应。只要上了船,你便安全了!”说着,稍作停顿,补充道:“那些追赶金兄的人,我会将其引开。” 金小楼听罢安排,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便拖着沉重的脚步朝向东南逃去。 他虽服用了药丹,压制住体内的毒性,可身体却早已是强弩之末。每迈出一步,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仅仅凭借着顽强的意志,这才勉力支撑。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意志也在逐渐涣散,没走多远便眼前一黑,栽倒在地,昏了过去。 而就在这时,一道黑色的影人却悄然而至。来到金小楼近前,俯下身来,摸了摸他的脖颈,见还有脉搏,这才将他背在身上,飞速离去。 金小楼刚刚离开,么佑常等人便追赶而来。白沐见追兵赶来,随即转身奔逃。借着夜色与环境的掩护,么佑常等人并未察觉异常,只当前方的目标仍然是金小楼。 白沐的武功虽并不高明,可他的轻功却比对方要高出许多。走走停停,始终让对方能跟上得自己,却又追不上来。如此这般,他引着众人跑了许久,大约一炷香的功夫,约么着金小楼已经安全。这才全力提速,朝西南水边狂奔去。在那里,他为自己准备了渡船,只要上了船便可全身而退。 白沐冲出草林,飞速上了小船,离开岸边。 么佑常等人才刚刚追出‘野草渡’,便远远瞧见海面上飘荡着一条小船。且依稀能看到,那船上之人正朝这边望来。 么佑常见状,不由顿足捶胸,怒声喝道:“可恶!竟让他给跑了!真是可恶!” 唐悲瞥了瞥嘴,无所谓道:“么兄不必担心!他中了我唐门的剧毒,六个时辰之内,若无解药必死无疑。” 么佑常听闻此言,随即长叹了一声,自语道:“但愿如此!” 一旁的金百两却是皱了皱眉,疑惑道:“真是奇怪!这个时辰,海边怎会有渡船?” 白沐进到船内,感到一阵放松。稍作喘息,将身上的衣物换下,用石头捆好沉入水中。取出事先准备的茶点,悠闲地吃了起来。填饱了肚子,便歪在船中开始休息。眼下虽是夏末秋初,夜间却并不寒冷。所以,他很快就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将船靠岸,由西门入城,找了个小摊儿,用过了早饭,这才回到云莱客栈。 他刚回客栈,便看到全五正焦急地等着自己。 “怎么了?全叔!” 全五见白沐回来,连忙将其拉到一旁,小声地说道:“少爷!人没有接到!” 白沐听了这话,顿时皱起了眉头,朝其问道:“怎么回事?” 全五解释道:“我在船上等了许久,始终不见人来,只得下船寻找。不过,我只找到了这个。”说着,将一个药瓶递了过来。 白沐接过一看,这药瓶正是自己交给金小楼的。他垂眸思索了片刻,随即问道:“找到这药瓶的地方可有血迹?或是打斗痕迹?” 全五摇摇头道:“那附近一带,我都有仔细地查过,没有血迹和打斗痕迹。” 白沐想了想道:“若是这样,他极有可能是在昏迷后被人带走!” 全五道:“倒是有这可能!不过,那附近没有拖拽的痕迹,也没有沉重的脚印。若真的是被人带走,那此人的身手应该相当了得。” 白沐沉吟着说道:“此人没在他昏迷时痛下杀手,而是将他带走。如此看来,金小楼暂时没有性命之忧。”说着,朝向全五吩咐道:“此事叫人悄悄打听,切记保密!别让人察觉,我在打听金小楼的下落。” 全五躬身应道:“是!我这就吩咐下去!一有消息,立刻回禀。” 白沐权衡了片刻,这件事情必须向罗踪峘知会一声,说不定他还能帮到自己。想到这里,便朝向全五道:“全叔去忙吧!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交代完毕,他便离开了云莱客栈,直奔南临酒楼。 等他来到南临酒楼时,却发现罗踪峘正等着自己。 白沐一见这般,不由疑惑地问道:“怎么?你知道我要来找你?” 罗踪峘笑道:“自然知道!若非早有预料,又怎会在此等你!” 白沐闻言,顿时听出弦外之音。看着对方那轻松的表情,随即心下了然,轻笑道:“这么说,你已经知道我为何而来?” 罗踪峘点点头道:“自然知道!你是为了找人!” 白沐听他此言,立时惊喜地问道:“你知道他的下落?” 罗踪峘微微颔首,笑着回道:“当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开局 杨将军府的内宅主卧。 杨老夫人躺在床上,双目闭合,发出均匀地呼吸均匀,似是已安然入睡。杨廷宇c杨小妹和一众杨家子弟皆在一旁静静地侍立,不敢发现丝毫的响动。 云彻收回银针,起身来到桌旁取过纸笔,斟酌着配伍,将药方写好。 杨廷宇见到云彻将笔放下,连忙上前询问,可又怕惊扰到刚刚入睡的母亲,只得压低了声音,小声问道:“云先生,我母亲的情况如何?” 云彻朝门口指了指,示意屋外说话。“留几个人照看,咱们到外面说话,不要影响老夫人休息。” “如此甚好!还是先生想得周到。”言罢,杨廷宇便和杨小妹几人随云彻出了卧房。 众人来到院中,云彻将写好的药方交给了杨廷宇,并朝其宽慰道:“老夫人此次发病,一是陈年旧疾再次复发。二是心有挂碍,年岁过高,郁闷难消。不过,将军也不必太过担忧!眼下病情已经稳定,只需慢慢调理便无大碍。” 杨廷宇听闻此言,顿时面露喜色,一把拉过自家小妹,朝着云彻躬身行礼道:“多谢先生大恩!我杨家子弟永记先生的恩情。” 云彻摆了摆手,客气道:“不必如此,杨将军客气了!” 此刻,杨廷宇对云彻的感激实难以言表,满脸兴奋地说道:“家母的状况连宫中御医都束手无策,竟被先生妙手回春,这般医术实在令人佩服。” 云彻听到对方此言,却是想起了自己在御医院的族兄,心中泛起了一丝黯然,但很快就压了下去。朝着杨廷宇谦虚道:“将军过誉了!老夫人的病情虽无大碍,可毕竟年事已高。这次又伤了元气,就算是病愈,她的身体也比不得以往!这一点将军要清楚!” 杨廷宇叹了了口气,无奈道:“在下明白!我会小心地照顾母亲!不让她受操劳!” 云彻扫了眼方才的药方,朝其嘱咐道:“我给你的方子共有两页!你要收好!第一页是药方,从今晚开始便依此方煎药。用慢火煎熬,三碗水煎成一碗。每隔六个时辰,给老夫人服用一次。头两次用药可能会呕吐,这是正常现象。服用过两三剂后,就会慢慢适应。依照这般,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老夫人就能下地。只要下地便立刻停药,不要多用。” 杨廷宇将嘱咐一一记下,点头应道:“明白。” 云彻见对方记下,这才继续道:“这第二页是调理身体的方子,和需要忌口的东西。在停药后,可依照此方调理,,慢慢修养。”说着,又从怀中取出个瓷瓶递了过去,叮嘱道:“将军将此物收好,关键时候可以保命。” 杨廷宇接过瓷瓶,不由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 云彻解释道:“这东西叫‘三生丸’,由吊命的功效。命危的时候服下一粒,可暂时保住七日的性命,但人会陷入昏睡之中。此药珍惜极为难配,我手中也所剩无几。若将药用光,须提前通知于我。” 杨廷宇听罢对方所言,再次朝向云彻躬身施礼道:“受先生如此大恩,杨某实在无以为报” 云彻朝其摆了摆手,打断道:“将军莫要如此,治病救人本所当为。此地事了,我还有事,便不再打扰。” 杨廷宇见云彻要走,连忙开口挽留道:“先生要走?何不多住几日,也好让在下稍作款待,略尽地主之谊。” 云彻摇了摇头,回绝道:“不了!我与人有约,算算日子怕是要迟了。” 杨廷宇见对方坚决,只得叹息道:“既然这样,在下也不便强留!”说完,朝着杨小妹吩咐道:“小妹!你去准备车马c钱财和食水,让先生路上使用。” 杨小妹听闻兄长吩咐,连点头应道:“好!我这就去办。” 洪府的内院,洪泽方于府中的花园内来回踱步。瞧那紧锁的眉头,显然是心情不好。最近这几天,所有的事情都像一团乱麻,让人理不清头绪。而自己又屡遭训斥,心情自然不佳。这让他的胸中充满了郁结之气,无比的憋闷却无处发泄。 正在这时,一到矫健的身影自外面匆匆而入,这匆匆赶回的人正是李月年。自从洪泽方命其打听杨廷秀的下落,已经过了数日,却是始终不得音信。 此刻,洪泽方听到脚步声响,不由抬头一看,见来人是满脸兴奋的李月年,顿时心下一喜。他知道对方此刻前来,定是自己交代的事情有了结果。遂也不等对方开口,便上前一步率先问道:“我交代的事情查得如何?” 李月年面带得意之色,兴奋地回道:“属下不负少盟主所托,已找到那女子的藏身之所。” 洪泽方听他这般回答,顿时心下狂喜,胸中的郁结之气也随之消散,大笑着问道:“哈哈哈!好!不错!快跟我说说,那杨廷秀藏在何处?” 李月年眼见及此,便把自己调查的经过讲述了一遍。“属下躲在云莱客栈的附近,监视那白沐的行踪。很快便发现每日饭时,都会有名小厮带着食盒离开客栈,前往城北的野树林。可据属下所知那野树林并无人家,遂心生疑惑,便悄悄地跟遂那小厮,看其给何人送饭?随后发现,那野树林中竟不知何时建了座木屋。未免打草惊蛇,属下没敢靠近,只能躲在远处静待观瞧。经过几天的观察,终于确认小木屋内住了名女子。那女子的体态和容貌皆与杨廷秀有七八分相似,应该是她无疑。” 洪泽方听罢解释,伸手拍着李月年的肩膀,夸奖道:“干得好!”随即话锋一转,冷哼道:“白沐!你以为把人藏到城外,小爷就找不到了?哈哈哈!” 李月年恭维道:“那是!少盟主要的人,就算上天入地也是跑不了的!” 洪泽方的脸上满是笑意,自得道:“嗯!你这人还挺会说话!” 李月年谄笑道:“不是属下会说话,而是属下会说实话。这等小事,少盟主不屑亲自出手。否则,那杨廷秀早已无所遁形。” 洪泽方想了想,朝着李月年道:“你叫上几个弟兄,人别太多,十几个就成,咱们去野树林。我就不信,她杨廷秀还能逃出我的手心!” 李月年闻言,却是微微皱眉,朝其试探地问道:“十几个弟兄?少盟主!这人手是不是有些单薄?” 洪泽方一听这话,不由朝其问道:“怎么?那杨廷秀的身边有人保护?” 李月年摇摇头道:“这到没有!只是人多一些,不是更加稳妥?” 洪泽方撇了撇嘴,嗤笑道:“你这人就是胆小!抓一个姑娘用得了多少人手!”其实,并非他不想多带些帮手。而是他受了父亲的训斥,被禁足在家,不敢太过招摇。更加担心帮手太多会被父亲知晓,若是那样他就别想再出门了。可这样漏气的话,他自然不会说与人听。 李月年讪笑道:“少盟主说得是!是小人太过谨慎。” 洪泽方也不理会对方的尴尬,招来亲近的随从便出了洪府,沿路赶往野树林。 李月年在头前带路,洪泽方紧随其后。路上行人见状俱是纷纷回避,心中亦在猜测,不知哪家的姑娘又要惨遭其毒手? 他们这一行很快出了城北,来到了野树林。此处虽无人居住,却常有人到着林中砍柴。也正因如此,这里虽十分偏僻却很少有野兽出没。 洪泽方一路跟随,可走了许久,却始终都没有见到那木屋。不由感到有些心焦,遂朝着李月年问道:“还有多远?” 李月年自然明白对方那焦躁的心思,只得朝其安抚道:“不远了!马上就到。” 众人又走了盏茶的功夫,渐渐地进到树林的深处。 李月年伸手指向前方,隐约能看到一座木屋,朝着洪泽方道:“少盟主请看!就是前面那木屋。” 洪泽方顺其所指得方向抬眸观望,立时便有座木屋映入了眼帘。他眼见及此,不由喜上眉梢,足尖点地纵身跃起,绕过李月年,朝那木屋飞奔而去。 李月年万没想到洪泽方会如此轻率,仅是稍一愣神,就被甩开老远。他见此情形,顿时心下一紧,连忙喊道:“少盟主!等等在下。”可他这呼喊声音太大,似乎惊动了木屋中人。只见那屋中有一女子推门而出,朝向边望了一眼,似有瞬间的惊愕,随即转身便逃。 洪泽方见李月年惊动了屋中的女子,顿时对其生出了埋怨。心中恼怒之下,根本不管他能否跟上,就飞速地追了过去,生怕稍有迟疑便让那女子走脱。 李月年知道自己惹了麻烦,也就不敢多言,只得跟在后面紧追不舍。可他的脚力实在不如对方,两边的距离正被渐渐地拉大。这并非是说,他的武艺不如洪泽方,只因轻功乃他的短板。追赶了片刻,他发现自己距离洪泽方越来越远,心中顿时升起了不安。正在他准备大声拦阻之际,一道人影却挡在了身前,让他无法再行追赶。 李月年受阻只得停住脚步,凝眉打量起眼前之人。这是一名中年男子,脸色瞧着病怏怏的,衣着虽然朴实却做工精致,一看知道就价格不菲。他因不知对方的来意,又顾虑洪泽方的安危,也就不愿与之纠缠。 李月年将目光绕过对方,去寻找洪泽方的身影,可被对方这一阻挡,哪里还找得到洪泽方的踪迹。他眼见及此,立时怒声喝道:“你是何人?为何阻我去路?” 那中年人闻言,不由轻笑着回道:“敝人姓罗,在此恭候多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盛千松 城北的野树林中,洪泽方跟随前方的女子一路疾追。追着追着,他突然发现对方的轻功似乎十分高明,仅以脚力而言便在自己之上。因为,追了这许久,两人之间的距离竟始终都未曾改变,即没有拉长也没有缩短。不过,他虽察觉对方的轻功不弱,却并未引起重视,仍旧紧随其后狂追不止。 洪泽方与那女子一前一后,一追一逃,越追越远,越跑越偏。一直追到密林的深处,那女子却骤然提速,两三个呼吸间就不见了踪迹。 洪泽方见追丢了的目标,顿时感到一阵懊恼,随即低声骂道:“该死!这娘们儿跑得还真快!都怪李月年,要不是他弄出声响,这小娘们儿早已被小爷堵在了屋中。”随着言语的咒骂,他的心情稍微平复,这才打量起周围的环境。见四周廖无人烟,入眼所及除了树就是草,便知道自己跑得远了。 这野树林十分偏僻,就算来此砍柴之人也不会太过深入。因为,谁都无法保证,在树林的深处不会遇到野兽。可眼下的洪泽方却并未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此刻的他只想知道,那女子躲到了何处?若就这样跟丢,实在令他心有不甘。 而正在这时,一声轻笑随即传来,引得他侧目观瞧。 “哈!少盟主在找人?看来应该是了!巧了,在下也在找人!而且,已经找到!” 洪泽方见到那突然出现之人,不由为之一愕,因为这来的正是白沐。瞧见对方在此出现,他心中顿时一紧,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随即眉头紧锁,试探地问道:“你怎会在此”可话说到一半,他旋即恍然醒悟过来,脱口道:“那女子是你布的局!目的是将我引至此处!” 白沐听闻此言,一抖手中折扇,轻摇道:“恩!不错!还未蠢到没有脑子!” 洪泽方见对方承认,立时心中大骇。他无比清楚,两人之间的过节根本没有化解的可能。眼下对方引自己来此,必是为了报仇。想到这里,他连忙朝四下张望,寻找对方的帮手!但看了一圈,却并未见到其他身影,这才稍稍放心。他见过白沐的身手,两人的修为应在伯仲之间。以自己的能为就算杀不了对方,想要保命倒也不难。 白沐察觉对方神色慌张地四下张望,不由笑着问道:“少盟主在等自己的帮手,还是在找我的帮手?” 洪泽方冷哼了一声,不答反问道:“你可清楚动了我的后果?我若在此出事,我爹爹必然灭你满门!” 白沐一听这话,顿时讥讽着回道:“不要威胁!威胁会让你显得胆怯!洪祥龙也算是一方豪杰,怎就生出你这般无胆之辈?我要是洪祥龙,打你下生一始,就按在马桶里溺死。如你这般的渣子,便当从未生过!” 洪泽方受到对方的言辞侮辱,立时肝火上涌,抽出腰间的长剑,怒指着白沐恨声道:“奸宄之辈!徒逞口舌之利!看我割了你的舌头!”说话间,便是一剑朝白沐刺来。 白沐挥舞着手中的折扇,挡开对方这迎面一剑。同时,脚步轻移向后纵跃,拉开彼此的距离,嗤笑道:“别急!作为大江盟的少盟主,多少该有点耐心!你总不会连听我说话的勇气都没有吧?而且,我从未说过要和你动手!请你睁开眼睛仔细瞧瞧,我的剑可尚在鞘中!”言罢,还用手中的扇子,敲了下腰间的长剑。 洪泽方虽然气恼,但被对方的言辞这般挤兑,也只得暂且罢手,强压着怒火道:“你不向和我动手就滚一边去!莫挡着小爷的去路!” 白沐见对方心烦意乱,不由嘴角微扬,淡淡地回道:“我只是说,自己不会与少盟主动手,但却没说别人不会!”他说到这里,朝其身后一指,轻笑道:“你看!动手之人来了!” 洪泽方听到这里,连忙顺其所指的方向一看,便看到一名消瘦的男子正站在自己的身后。他初一打量,只觉得对方有些眼熟,并未认出来人的身份。可随着仔细观瞧,却猛然发现对方竟是盛千松。不过,此刻的盛千松面容阴郁,同记忆中有很大的变化,看起来完全像是两个人。 “盛千松?怎会是你?” 盛千松沉声道:“怎么?很惊讶?你应该想到,我会来找你报仇!” 洪泽方见此,冷然道:“真没想到,你受了那么重的伤竟还能活命!可那又如何!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 一旁的白沐撇了撇嘴,插口道:“这话我听你父亲说过!不过,洪祥龙能做到的事情,不见得你也做得到!” 洪泽方没有理会对方的挑衅,而是挪动脚步换了个位置,将两人身影纳入视野。这才朝向白沐问道:“你方才说,不会与我动手!此话当真?” 白沐听他如此询问,不由哈哈笑道:“此话,你真不该问!这让你显得十分愚蠢!不过,少盟主大可放心!我说了不会出手,就一定不会出手。在下虽是区区书生,却也能做到一言九鼎。” 洪泽方感受到对方语带讥讽,虽然心下恼怒,却也知道此刻并非发作的时机,只得冷声回道:“但愿如此!” 盛千松死死地盯着洪泽方,双眸中爆发出滔天的恨意,咬牙切齿道:“杀你,我一人足矣!” 洪泽方目光微凝,冷笑着回道:“夸口!”话音未落,掌中长剑挥舞,已然率先出手。 盛千松见对方攻来,随即双臂翻转,一对铜环上手。二人环剑相交战在一处,眨眼间已交手十余招外。 白沐站在一旁冷眼观瞧,将两人的身手看在眼中,暗自评估起二人的修为。 洪泽方的拳脚多由其父所授,但剑术却并非如此。他这套剑法叫‘辟元七通剑’,乃是青城祖师所创。早些年,洪祥龙曾以重金聘请,青城名流贺青山授他儿子剑艺。 那贺青山不仅剑术超绝,更是青城派掌门钟太极的师弟,在青城派的地位十分超然。不过,洪泽方的剑法却并未学全。听说,不知什么原因,这位少盟主开罪了贺青山,致其拂袖而去。此后,也从不承认曾教过对方剑术。在他面前,更是不能提及洪泽方这三字。每当有人提及,立时就会当场翻脸。 至于盛千松的功夫,似乎是叫作‘紫电龙行’,据说是盛家的家传绝学。不过,白沐却未曾听过这门功夫。而且,从盛千松与洪泽方的交手来看,倒是能够瞧出出些端倪。这所谓的‘紫电龙行’,应是脱胎于‘龙形九变’。 据传,‘龙形九变’乃初唐时期,铁拳正宗的祖师陈云生所创。但不知为何拳宗分裂后,北镇拳宗和南越拳宗皆无人会使用这‘龙形九变’。反倒是两个毫不相关的人练成了这门武学。这两人一个是‘三千留夜城’的城主赵烨。一个是‘千机阁’的阁主龙衍。没人知道,这两人从何处学来得‘龙形九变’!听说,北镇拳宗曾到千机阁索要‘龙形九变’的拳谱,但不知何种原因,最终不了了之。 白沐观战了许久,察觉洪泽方的步法已开始凌乱,便知道胜负即将分晓。 洪泽方长剑挥扫,招式连绵不绝。虽威势惊人,却始终难以攻破对手的双环。只闻‘叮叮当当’一阵急响,所有的攻势都被一一化解。眼见这般,他已然明了自己绝非盛千松对手,必须尽快脱身,否则只能留命于此。 洪泽方面色阴冷,咬了咬牙讥讽道:“想不到你不仅没死,修为还有所提升!不过可惜,终究是杀不了我。”话音未落,剑花骤然狂舞将对方逼退,随即纵身后跃便欲退走。 白沐见其脱战想要逃跑,立时大声喝道:“招暗器!” 洪泽方听闻那一声呼喝,不由心下一惊,连忙就地一滚俯身躲避。可奇怪得是,却并未听到暗器的破空之声。 白沐见洪泽方脚步受阻,却是笑着说道:“少盟主勿惊!开个玩笑,说说而已。在下先前承诺绝不出手,有怎会此时趁人之危!” 洪泽方一听这话,顿时明白自己被耍了,随即双目通红怒视着白沐,恨声道:“你这混蛋”可话未出口,盛千松的双环便已攻至近前。他察觉危险袭来,再也顾不得咒骂,连忙回剑招架。 盛千松通过方才的交手,已然尽数摸清对方的剑路,有十足的把握能将之击杀。遂不再也留手试探,发起了全面的攻势。 洪泽方察觉对方的攻势骤然暴涨,愈发得凌厉,一时心中骇然。他清楚对手的修为在自己之上,想要活命须得奇招取胜,否则必败无疑。一念及此,他凝聚全身的真气化作剑上的杀意。挥洒全部的能为,直刺盛千松咽喉。欲凭借这一剑之威,给自己拼出条生路。 面对这必杀的一剑盛千松丝毫不惧,只见他手腕一翻,将长剑吞入环中。掌心按压,罡劲爆发,‘当’的声响,长剑应声而断。 洪泽方见状大惊,哪里还敢恋战,正欲弃剑抽身而退。 可盛千松又怎会给他机会,手中的钢环疾运,犹如猛兽般张开血口再次吞进,一下便将洪泽方的手腕套住,使其挣脱不得。同时,自腰间摸出箭矢,插入他的咽喉。 洪泽方满脸惊骇,用手捂着被贯穿的脖颈,却根本无法阻挡鲜血的涌出。随着脚下一软,栽倒在地,抽搐了片刻不再动弹。 盛千松盯着已经咽气的洪泽方,眼神中满是厌恶,竟忍不住上前又踹了几脚。 白沐见他如此,却是摆摆手道:“好了!人都死了!算了吧。” 盛千松听他阻止自己,这才转过身来,拱手抱拳道:“多谢公子给在下机会,让我能亲手报仇。” 白沐无所谓道:“咱们也算同僚,无须这般言谢!再说,盛兄有报仇的能为,有我与否,不过早迟而已!”说着,他用手中折扇敲了敲自己的额头,似是随意地问道:“大仇得报!不知盛兄有何打算?” 盛千松想了想,叹息道:“此事已了,我准备带上妻子离开这里。做点生意,过正常人的日子。” 白沐听他如此,不由眉角渐弯,点点头道:“嗯!如此最好!莫要辜负你大哥的心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兄弟 白沐眉角渐弯,微微颔首道:“嗯!如此最好!莫要辜负你大哥的心意。。” 盛千松听闻此言,顿时心下一惊,眉头紧锁着问道:“不知公子何意?在下听不明白!” 白沐双眸微凝直视对方,摇摇头道:“不!你听得懂!只是不愿承认罢了!你也许认为自己做得隐蔽,我是在诓诈于你。可你要明白,我既然对你的身份产生怀疑,就必然存在着某些破绽!而且,一件事情只要有了破绽,就会不难查证。” 盛千松目光深邃地盯着白沐,似是在静静等待对方的下文。 白沐看了看他,这才继续说道:“我来大埕后,为保证行动顺利不出现纰漏,查阅了本地宫府所有密探的背景资料。而在这当中,自然也包括你的!” 盛千松稍作思索,沉吟着问道:“哦?我的身份文书存在问题?难道白公子仅凭一份文书就怀疑我的身份?” 白沐轻笑了一声,摆摆手道:“不!并非如此!对你的怀疑是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盛千松听了这话,一时有些错愕,不由皱眉问道:“这不可能!那时,我们才第一次见面,相互之间并不熟悉。你不可能从我的身上察觉到什么?” 白沐摇摇头道:“不要这么肯定!当时,你我的确是第一次见面,但这不代表有些事情就无法推敲。你行商出门,身边带有随从。随行之人尽数被杀,为何只有你逃得性命?你又是如何保住性命?那洪泽方虽愚不可及,但身边却有不少能人。你被刺杀而未死,他竟然不曾怀疑?这不奇怪?” 盛千松皱眉问道:“我不明白!这能说明什么?” 白沐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自顾自道:“咱俩第一次相见,我从你的神色中察觉到强烈的恨意。你想报仇这并不奇怪,可我不明白,为何一定要亲自动手?你应该清楚,你的仇家并非常人,亲自动手风险有多大!换句话说,只有强烈的仇恨才能让人悍不畏死!为什么你的仇恨会这么强烈?” 盛千松皱了皱眉,反驳道:“那洪泽方几乎要了我性命,难道我不该恨他?” 白沐叹了口气,否定道:“不!不是这样!你会恨他十分正常!但报仇要看情况和目标,不能一概而论。皇帝杀得人多了,可有几个人会找皇帝报仇!不是所有的仇都能得报。而死得那些人都是你的伙计,没有你的至亲骨肉。他们遇害,你会感到难过,以致愤愤不平。但他们虽是因你而死,却毕竟不是你的血亲。所以,你在事发之后,给他们的家人悄悄地送了笔丰厚的安家费。从雇佣关系来说,便已尽到了本分。那接下来的事情,你完全可以假装糊涂交给官府来做!毕竟,没人知道真相,也没人知道你还活着。你完全没有必要,为了这些人与大江盟为敌?要知道,那是大江盟,就连‘御执宫府’都无法直接出手。更何况,你报仇的对象是洪泽方!一位大江盟的少盟主,杀了他便是与大江盟为敌。我不相信,你会为几个伙计去招惹滔天之祸?别忘了!你还有妻子要照顾!趋利避害,乃是人之本性。正常情况下,遇到这样的事情,最正确的做法绝非如此。既然能逃得一命,为何不离开此地隐姓埋名,过普通人的生活?这江湖虽然不大却也不小,藏几个人绝非难事!而宫府的事情已被我接手,你完全没有操心的必要!在这样的前提下,我是否该有所怀疑?” 盛千松面色微冷,沉声道:“那些伙计是我的兄弟!他们的生死怎能等闲视之。” 白沐听了对方的辩解,轻笑着继续说道:“也许吧!我调查过盛千松的背景,发现他有个孪生弟弟,名叫盛千柏。这兄弟俩自幼便没了母亲,由父亲一手带大。不过可惜的是,没等两兄弟成人,他们的父亲就得了场重病撒手人寰。自那开始,盛千松便撑起了所有的一切,外出挣钱供养弟弟念书。不过,这兄弟俩虽长得一模一样,性情却有着天差地别。哥哥温和敦厚,弟弟执拗刚烈。没过多久,弟弟便不顾哥哥的阻拦离开了书院,加入了越恒镖局。虽然盛千松对此并不赞同,可他也了解弟弟的脾气太过执拗,也就不再拦阻。直到几年后发生了一件事情,盛千柏不知什么原因,得罪了‘留夜城’的少城主赵岚。两人大打出手,并在失手下将其杀死。‘留夜城’的城主赵烨得知儿子身亡,欲杀盛千柏抵命。闯下了这般大祸,无奈的你只能连夜出逃。从那以后,就再也没人见过盛千柏。直到‘摩尼教’起义,这才有人发现,盛千柏竟加入了魔教。并且,混得不错。当时,已经成为宫府密探的哥哥,也得知了消息。我不清楚,盛千松当时的心情?可我知道,在经过深思熟虑后,他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那就是主动参与‘勘外道’一役。随后王则身死,武林人士开始清剿魔教的教众。不久,便传出盛千柏的死讯。据说,是被人乱刀分尸而亡。但这种死法,实在太过干净,不留丁点儿线索,完完全全成了死无对证。因此,我更愿意相信,是盛千松将自己的弟弟藏起来了。” 盛千松皱起眉头,辩解道:“你的这些臆测都是无稽之谈!若我调换了身份,罗踪峘与莹儿怎会毫无所察?” 白沐看他仍旧坚持,不由笑道:“哈!是吗?其实,我也查过老罗的履历!他来到这大埕,也仅仅比我早了三个月而已。而在那之前,南临酒楼是名叫作四哥的人在打理着生意。眼下,此人已被调回京城。罗踪峘是在他之后接手得南临酒楼。没过多久,盛千松遭逢大难,一番刺激下性情大变。有了这种前提,即便你有些许异常也不会引人怀疑。再加上人一生病,精神憔悴,也会让容貌有所改变。更何况,是一起长大的双生子。你们能模仿对方的习惯,我向并非难事。这就为何,老罗不曾起疑过你。据我推测,那本手札应是真正的盛千松生前所写。而御执宫府的事情,或是他亲口告知于你,或是你自己通过手札推敲而来。我说得对吗?。” 盛千松闻言,却是皱着眉头,反驳道:“即便如你所言,老罗辨别不出。那与我同床共枕的莹儿,难道也会毫无察觉?” 白沐点点头道:“嗯!你说得对!我最初也没想通,你是如何瞒过了宋氏?因为,夫妻之间最是亲密,许多外人察觉不到的细节,在妻子面前都无法隐瞒。直到后来我才发现,有些事情过于相当然了。宋氏不是没有察觉,只是不说而已。” 盛千松一听这话,顿时有些恼怒,沉声道:“简直无稽之谈!她为什么不说?她有什么理由包庇一个冒充自己丈夫的人?你不觉得这十分可笑?” 白沐摇了摇头,叹息道:“可笑?不!这并不可笑!我查过宋氏的背景,她是因为逃荒才流落此地。因其容貌秀丽,被几个地痞调戏。正巧被盛千松遇到,这才出手相救。也不知她是为了报答的恩情,还是无依无靠没有去处,反正是以身相许嫁给了盛千松。以此推测,宋氏对盛千松的感情,应该是恩情大于爱情。后来盛千松遇刺,他在临终之前找到了你,并把所有的一切都托付于你。除了自己的身份,还包括年轻的妻子。你就这样回到了宋氏的身边,成为了新的盛千松。至于,她为何隐瞒不说,无非也就三种可能。第一,她不敢说,也没人可说,说出来也没人会信。第二,盛千松不仅仅是他的丈夫,更是她的恩人。她只是名柔弱的女子,她需要有人帮她报仇,而你就是那不二人选。第三,从一开始就不存在隐瞒。你向她坦承了自己的身份,而做为一名柔弱的女子,她需要个依靠。更何况,是自己丈夫的弟弟,怎么也来得比外人可靠。也就是说,无论是哪一种可能,她都没有必要泄露你的身份!不是吗?” 话说到此,盛千松的脸色已然大变,无力地反驳道:“你说了许多却都是猜测!根本没有任何证据。” 白沐淡然道:“证据是有的,但不在此处。远在京城的四哥与现在本地的宋氏,他们身上都有能辨别你身份的证据。你可曾想过,我为何不带上证据再与你摊牌?” 盛千松听闻此言,不由心下一惊。可他很快便察觉,对方的话中似乎另有深意,随即试探地问道:“为何?” 白沐看了看他,解释道:“这件事情我没向老罗说过,也不想揭穿于你。我也有兄弟,能理解你兄长临终所想,他希望你走出黑暗,抛弃过往,活在光明之下。这才把自己的一切,包括身份都托付于你。我不想毁掉,你兄长最后的期盼。但你毕竟曾是摩尼教徒,我不得不有所警惕。而此刻以点明这些,也是不希望你走回头路。” 直到此时此刻,盛千松这才明白对方的用意,速记躬身施礼,语带感激道:“多谢公子不揭穿在下!”说着,却是微微一顿,反问道:“可公子点明此事,难道不怕我心怀不轨,杀人灭口?” 白沐撇了撇嘴,轻笑着回道:“我既敢与你摊牌,自然有万全的准备!否则,又岂敢将自己置于险地!” 盛千松感叹道:“公子有听微观末之能,着实让人佩服。” 白沐朝其摆摆手道:“你和宋氏不要耽搁,今日就离开此地!不要再涉足江湖,去过平常人的生活。” 次日清晨,洪府的内厅。 洪祥龙正与两位夫人用着早饭,可没吃几口,便瞧见卓文越自外而入。 洪祥龙朝其问道:“你来了!这两日,陈连鹏那边可有动静?” 卓文越向屋内众人各施一礼,这才回道:“启禀盟主!陈府这两日一切正常!陈护法与陈平阳都不曾离开府邸半步,府中也未见下人出入。仅在昨天入夜时分,有两车柴火进了陈府。” 洪祥龙听到这里,不由挑眉问道:“你是说,这几日陈连鹏府上,没有任何人出入?” 卓文越点点头道:“的确如此!除了那车柴火,再无其他出入。” 洪祥龙看了看卓文越,皱眉道:“哼!这叫一切正常?” 卓文越有些不明所以,连忙恭敬地问道:“属下不知盟主何意?” 洪祥龙叹了口气,无奈地解释道:“陈连鹏一家七十余口!这么些人的日常琐碎,不可能无人出入?” 卓文越被他提点,顿时醒悟过来,惊愕道:“盟主是说,陈护法已经有所察觉” 洪祥龙点点头道:“对!陈连鹏已经知道我们在监视他。” 卓文越皱眉问道:“这该怎么办?可要撤回来监视的弟兄?” 洪祥龙摇摇头道:“不用!既然已被发现,是否把人撤回都已无关紧要!人就留在那吧!” 正在两人说话之际,一名神色惊慌的下人自外面跑入。刚一进来,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悲呼道:“盟主!大大事不好了!少盟主少盟主被人害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死讯 洪府的小厅内,那传信的下人跪在地上,大声悲呼道:“盟主!大大事不好了!少盟主少盟主被人害了” 洪祥龙听闻此言,顿时如遭雷击,满脸满是不可置信,厉声喝道:“你在胡说什么?”说话间,猛然站起身来,将手中的碗筷砸到了地上。 那传信的下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也不知他,是没发现四散的瓷片而没有躲闪,还是畏惧洪祥龙的怒火而不敢躲。一下就被瓷碗碎片击中了额头,鲜血自划开的伤口沿着脸颊低落而下。那下人遭此一击,虽已满脸鲜血,却也不敢伸手去擦。只得惊恐万分地缩在门边,埋头伏首。 屋内的气氛瞬间凝聚,所有人都不敢说话,一时竟鸦雀无声。 卓文越见此情景,也是心下一惊。洪泽方被害,这怎么可能?在大江盟的地盘上,竟有人吃了豹子胆敢动洪祥龙的儿子!难道是嫌命太长? 洪祥龙喘着粗气,好半晌才稍稍平复,圆睁的双眸内充满了无尽的怒火,朝那传信的下人沉声问道:“你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那传信的下人一听,不由暗自叫苦,但洪祥龙问话又不敢不回,只得吱吱呜呜地小声回道:“少盟主少盟主被人被人害了。” 洪祥龙一个箭步来至近前,一把将他提起,怒声喝道:“我儿现在何处?” 那传信的下人因惊惧而面容扭曲,几乎要哭了出来,磕磕巴巴地回道:“在院中!在院中!” 洪祥龙得到回答,将那下人往旁边一扔,飞快地冲向了院中。 卓文越与洪祥龙的两位夫人见此情形,也都紧随其后跟了出去。 此刻院中,一副棺材摆在正中,数名下人两旁侍立,而陶青儒则站在最前。他低眉垂首,脸上不见一丝波澜,静静地等待着洪祥龙传唤。其实,以他的身份完全可以直进内堂。可他心中清楚,此刻进入内堂,必将直接面对洪祥龙的怒火。所以,他才会吩咐方才那下人入内禀报,而自己则等候在院中。 洪祥龙如狂风一般冲出内堂,直奔院中这棺材而来。 陶青儒瞧见对方的身影,连忙让开被挡住的棺材,躬身侧立退至一旁。 洪祥龙冲到近前,随即停下脚步,双眼通红地盯着面前的棺材。用他颤抖的手伸向那闭合的棺盖,可伸了两次却又缩了回来。似乎想确认什么,但又害怕真的确认。 此刻,院内的众人不敢发出丝毫的声响,连呼吸都变得有些艰难。在压抑寂的静中,就连那徐徐的微风亦显得格外刺耳。 洪祥龙的内心在忍受着难言的煎熬,他的双手在空中迟疑,停停摆摆不能自己。于沉默中静静地踟躇,也不知过了多久,最终还是打开了棺材。而随着棺材缓缓打开,他也终于看清了内中的面容。此刻,泪水自眼角不受控制的涌出,瞬间模糊了视线。那原本伟岸的身躯,也好似委顿下来。此时的他,早已不见往日的霸气。瞧那佝偻的背影,就像风烛残年的老人,既是无助,又是凄凉。 他用手指抚摸着洪泽方苍白的脸颊,喃喃自语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做人要知道进退权衡!可你就是不听!若你肯听话,又怎会落得今天的下场”呢喃间,他眼中的痛苦渐渐转化为冷戾,恨声道:“无论是谁?不管是谁?你放心!爹爹一定为你报仇!”那苦涩的泪水随着喃喃细语,滴落在洪泽方脸上。 洪祥龙一直希望在自己百年之后,洪泽方能继承大江盟。这是他唯一的儿子,也是他唯一的希望。可此时此刻,他唯一的希望竟然就此幻灭。这令他感到身边的世界变得空空荡荡,除了仇恨就只剩下凄凉。此刻,他的思绪无比混乱。脑海中,似乎有个声音在他耳边反复地呢喃,却又听不清楚在说些什么。他只能不停地提醒自己,要冷静,想报仇就必须冷静。 而就在这悲痛之际,洪祥龙忽然发现,洪泽方咽喉上有个血洞。他神色一凛,眉心凝聚,杀气大胜。随即抬起头来,朝着陶青儒问道:“泽方是在何处遇害?又因何遇害?” 陶青儒听其询问,用眼角瞄了瞄对方的神色,这才小心地回道:“我们是在城外的野树林找到得少盟主!是个去那儿砍柴的农户,发现了少盟主和他的随从。”说到这里,他稍作停顿,见对方在静待下文,这才继续说道:“我们赶到时,少盟主就倒在野树林与官道的交接处。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应该并非事发的所在。可能是遇害之后,才将尸体移到那里。至于,事发之地的所在,还有待查证。” 洪祥龙双眸微闭,经过短暂的沉默,才强自打起精神,朝向陶青儒道:“我给你三天时间,不管你用什么手段,都必须查出凶手!” 陶青儒听了这话,顿时感到有些头疼。这件事情相当复杂,仅仅三天的时间,他根本没有把握查清真相。可对方已经发话,便也只得硬着头皮应道:“属下明白!” 洪祥龙根本不理他如何作想,而是直言问道:“可有怀疑的对象?” 陶青儒见此,想了想道:“有!现有三个人嫌疑最大。第一个是白沐!此人与少盟主的过节,盟主也清楚!属下便不再赘述。第二个是萧映君!萧四川死在小林别院,至今也没能查出真凶?难保这位萧大公子不会心生猜忌,做出疯狂的举动。第三个是孙应平!少盟主曾刺杀于他,对于此事,他肯定怀恨在心,会做出报复并不奇怪。”他说这里却是突然住口,等待着对方的询问。 洪祥龙听罢,不由问道:“就只有这三人?” 陶青儒眉角轻挑,心中暗道:当然不会只有这三个!洪泽方的为人你最是清楚!若说仇家,那是满布大埕。可这话又不好直说,唯有无奈地回道:“这到不是!但他们三人却嫌疑最大。” 洪祥龙询问陶青儒时,他的四夫人站在一旁,似是有话想说。可反复张嘴数次,却始终都没能开口。 洪祥龙因心情悲痛,是以未有所觉,但一旁的陶青儒却早已察觉。他知道这位四夫人聪慧无比,会有这般举动,说不定是发现了什么?随即朝其问道:“怎么?四夫人有话要说?” 洪祥龙闻言,扭过头来朝她望去,疲惫地问道:“嗯?你有事?” 四夫人见自己的丈夫询问,遂略一沉吟道:“贱妾有些想法,但不确定是否有帮助?” 洪祥龙听到这里,立时神色一震,语带焦急地问道:“哦?有何发现?快快说来!” 四夫人想了想,谨慎道:“一些妇人之见,若有不对还望夫君勿怪!不过在说之前,还请陶管家先回答几个问题?” 洪祥龙微微眉头,扭头望向了陶青儒。 陶青儒见状,连忙回道:“有什么问题?夫人尽管直言!只要属下知晓,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四夫人看了看对方,试探地问道:“敢问一句,泽方是如何遇害?或者说,他的致命伤是如何造成?” 陶青儒听罢询问,毫不迟疑地回道:“少盟主的致命伤在咽喉!从伤口来看,应是箭矢贯穿所至。” 四夫人得到答案,稍作思索后,复又问道:“在发现泽方的地方,可有找到箭矢或凶器?” 陶青儒摇摇头道:“这个倒是未曾找到。” 四夫人想了想,朝着洪祥龙道:“老爷!现场找不到凶器,应是被凶手藏了起来。贱妾听老人说过,每个人的身上都有独特的味道,鲜血亦是如此。那些凶器上都沾染过血迹,定然会留下味道。人虽闻不出来,但狗却可以。咱们大江盟不是豢养了许多猎犬,说不定能凭借气味找到染血的凶器!” 洪祥龙听到这般建议,顿时双眸一亮,精光暴射。 陶青儒亦是点了点头,出言赞道:“此法或可一试!若真能找到藏匿的凶器,说不定能顺藤摸瓜查出凶手!” 洪祥龙微微颔首,朝向陶青儒吩咐道:“此事交你去办!注意!不要走露风声。” 陶青儒躬身应道:“请盟主放心!属下这就去办。”说完,便飞快地离去。 洪祥龙见他离去,好似被瞬间掏空了一般,佝偻着身体守在棺前,脸上写满了憔悴。他用朦胧的目光望着双眸紧闭的儿子,好似洪泽方并未死去,而是陷入了一场永久的沉眠。 卓文越与洪祥龙的两位夫人站在一旁,既不敢出声,也不敢离去,便这样侍立在侧,沉默不语。对于众人来说,时间过得即慢且快。会有这样的感觉,并非它流逝的速度不同。而是,感受之人的心境不同。 时至晌午,陶青儒终于从外面匆匆赶回。 洪祥龙见他回来,顿时精神一震,直起身来,激动地问道:“查得如何?可知那凶手是谁?” 陶青儒眉头微皱,略一沉吟,不确定道:“虽有线索,但不能确定!” 洪祥龙听了这话,不由怒道:“什么叫虽有线索,但不能确定!查到就是查到,没查到就是没查到!莫要敷衍于我!” 陶青儒见其暴怒,连忙解释道:“我率人带着猎犬,凭借气味一路追寻。搜遍了全城却查到了陈府,那气味的源头应在陈护法的府内。但陈护法的身份非比寻常,属下不敢善自作主,也就未能进府搜查。这才回来禀告,请盟主定夺。” 洪祥龙了解过情况,却猛然发出一声暴喝,震得在场众人耳膜欲碎。他在发泄之后,面色变得更加阴沉,朝向身旁的卓文越道:“你去兴合堂,找耿维调二百刀手,将陈连鹏的府邸给我团团围住,任何人不得出入。”说着,略一迟疑,补充道:“在我到之前,先不要动手!” 卓文越得到吩咐,连忙应道:“是!属下这就去办。”说完,便要离去。 洪祥龙见其要走,似又想起了什么,忙出声叫阻道:“你先等等”想了想,似乎有些犹豫不决。沉吟良久后,才长长地出了口气道:“哎!算了!你先去吧!让耿维的人在陈府附近隐藏起来,莫要暴露行迹。其它事情,等我的吩咐。” 卓文越自然有察觉到对方的迟疑,可很多事情他也弄不清楚,只得带着命令快步离去。 陶青儒见卓文越离去,却是想了想朝着洪祥龙道:“盟主!这件事情是不是要从长计议?毕竟,还没有亲眼见到那染血的凶器。” 洪祥龙扭过头来看向陶青儒,皱眉问道:“怎么?你觉得此事尚有疑点?” 陶青儒被他这么一问,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得敷衍道:“呃!属下也不清楚!” 洪祥龙感到一阵疲惫,目光虚无地望向天空,喃喃自语道:“容我再想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出逃 陈府的书房内。 陈连鹏坐在案几前,脸色阴沉如水。最近这一段日子,他虽每天窝在家里不曾出门,可对外面的事情却并非毫无所觉。正好相反,他对陈府周围的变化了若指掌。作为大江盟的左护法,能够威震南潮州近三十年,自然有他独到之处。 此刻的他,虽遭到猜忌而被监视,却也并未感到害怕。多年的经营,他早就培养了一批心腹的手下。这些人虽数量不多,却个个是好手。因此,面对大江盟的威胁,他相信自己有能力自保。 这几年,洪祥龙性情大变,对身边之人的猜忌也越来越重。对此,陈连鹏很是头疼。而在经历了萧四川的事件后,他愈发得害怕,自己也落到兔死狗烹的境地。也正因如此,他很早便将人手埋伏在陈府周围。这并不是说,他心存反叛,仅是预留先手,以免落得家破人亡。 陈平阳一路小跑,从外面进到书房,脸上满是焦急之色。刚一进来,便朝着陈连鹏道:“叔父!大事不好!咱们府外多出不少陌生的面孔!瞧这样子,是要对咱们动手!” 陈连鹏看了眼陈平阳,神色依旧沉稳,朝其摆摆手道:“不要惊慌!他们有多少人?” 陈平阳见陈连鹏稳如泰山,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便也稍稍安定下来。人在惊慌失措,方寸大乱的时候,若有人能给你信心,从旁指引,便能很快地安定下来,不再慌乱。 陈平阳稍作平复,想了想道:“大约一百来人!不过,人数还在增加。” 陈连鹏微微皱眉,苦笑道:“这么多人!看来是必杀之阵!不过,瞧眼下这状况,杀阵应该布局未成,尚不是死局!可知何人带队?” 陈平阳回道:“好像是卓文越与兴合堂的耿维。” 陈连鹏稍作沉吟,复又问道:“洪祥龙可有现身?” 陈平阳想了想道:“不曾现身,应该是没到。不过瞧这阵仗,洪祥龙亲来是早晚得事情。” 陈连鹏点点头道:“嗯!这倒也是!想拿下我陈连鹏,他不亲自出手怎么成?” 陈平阳急问道:“叔父!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罢?” 陈连鹏叹息道:“虽不知他为何如此?眼下却不能坐以待毙。否则,我陈家灭门在即。”说着,目光骤然转冷,朝向陈平阳道:“你去见你叔母,让她收拾一下准备出逃。钱财只带银票,其它的什么都别拿。一会儿,我先带人出去!等杀出了缺口,你就带着你叔母逃往梅州的新宅,在那里等我。” 陈平阳闻言,立时眉头紧蹙道:“不行!怎能让叔父孤身犯险!这绝对不行!” 陈连鹏见状,拍了拍陈平阳的肩膀,摇摇头道:“听我的安排!你若留下来陪我,谁来照顾你叔母?此事不必再争!去吧!”言罢,见他还站在那里神色迟疑,不由开口喝道:“快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陈平阳心中无奈,只得跺了跺脚转身便走。 陈连鹏似又想起了什么,忽然又开口叫住对方道:“平阳!记住!做事要稳重,尤其在危难之际,更加不能自乱阵脚。若你自己都失了分寸,又如何能让兄弟们信服!只有你自己稳如泰山,镇定如常,兄弟们才能无所畏惧。明白吗?” 陈平阳听罢叔父的提点,连忙躬身应道:“叔父的教诲侄儿明白!”说完,便飞奔而去。 客栈中,卓文越与耿维坐在窗前,监视着对面的陈府。 耿维一边盯着对面,一边朝其问道:“咱们的兄弟快到齐了,盟主怎么还不见影人?” 卓文越听他询问,不由叹了口气道:“不要急!再等等!说不定马上就到。” 耿维无奈道:“卓老弟!不是我心焦!这两百个弟兄人数众多,想不露行藏本就困难。时间拖得越久,变数就越大,只怕会坏了大事!” 卓文越知道对方言之有理,唯有苦笑着回道:“道理没错!可盟主不来谁都没有办法,也许那边有事脱不开身,且先安心等待。” 正在两人说话之际,陈府的大门骤然打开。随即,便瞧见陈连鹏手持‘镔铁盘龙棍’,带着数十名护院杀将出来。 耿维与卓文越瞧见这般,俱是心下一惊,连忙起身冲出客栈,欲将其拦下。 两人冲上了街道,耿维便从怀中摸出烟花响箭,拉开火信,只闻一声哨响,火光冲天而起。 卓文越眼见及此,知道这是动手的信号。可他却不曾想到,对面的陈连鹏也出了相同的动作,两道响箭几乎同时响起,烟火直冲天际! 随那两声哨响入耳,耿维与卓文越俱是大惊,暗道:不妙!难不成对方有伏兵?否则,这枚响箭是何意?二人彼此交换了眼神,俱都明了对方的顾虑。 耿维不敢迟疑,连忙朝身侧的手下吩咐道:“你快去禀告盟主!就说我们遭遇伏击,速来援手。” 那名手下得到吩咐,连忙应是后飞奔离去。 耿维这手下刚刚离去,陈连鹏便舞着镔铁棍杀至面前。随着狂风席卷,一棍扫开挡在身前的刀手,朝向卓文越与耿维大声喝道:“二位在我府外埋伏这许多刀手,意欲何为?” 卓文越虽然知道事情的原尾,可内中原由太过复杂,又无确凿的证据,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 耿维瞧见这般,也不等卓文越开口,便率先说道:“我二人奉了盟主之命在此等候,其他一概不知。左护法若有疑惑?何不等盟主到来,当面分说。” 陈连鹏面带冷笑,讥讽地回道:“洪祥龙叫你们围住陈府,必是动了杀机。此时此刻,我若等他到来,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说话间,已挥舞手中的镔铁棍,朝着耿维的面门砸来。 耿维心下一凛,连忙跃起身形飞退,让开这迎头一棍。同时,挥剑反击,刺向对方的手腕。 卓文越见双方交手,也只得抽剑上前。两人一左一右,配合围攻。 陈连鹏大声喝道:“来得好!” 卓文越长剑疾走,一边猛攻,一边喝道:“陈护法可有想过后果?尊驾如此举动,至大江盟于何地?” 陈连鹏面露不屑,语带讥讽地反问道:“陈护法?现在的大江盟还有我陈连鹏吗?” 这边,陈连鹏与耿c卓二人缠斗不休。另一边,陈府的门前更是乱作一团。兴合堂的人马与陈府的护院杀在一处。骤然间血光四起,惨叫连连。正在两方胶着之际,陈府的大门却再次打开。陈平阳率领十余名护院,保护着陈连鹏的妻子冲杀而出。 卓文越虽与陈连鹏斗在一处,可他眼角的余光却留意着场中的变化。因为,从始至终,都有个重要人物未曾出现,这个人就是陈平阳。对于陈平阳此人,两人多有交往。在他看来,此人极有可能成为第二个陈连鹏。因此,他从不敢小觑对方。 此刻,见到陈平阳带人杀出,他顿时猜出了陈连鹏的布置!以眼下局势,只要自己这边能将其拖住,等洪祥龙赶来,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不过,他也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据他所知,陈府的上下的护院c女眷同杂役算在一起,也不过七十来人。可眼下这情况,仅在门前厮杀的护院便有百人之多,这还不算从四面八方陆续赶来的帮手。如此来看,陈连鹏应是早有准备!若真是如此,那对方与少盟主的身死未必就没有干系。 卓文越眼见及此,连忙朝向一众手下,大声喊道:“快!拦住陈平阳!莫要让他走脱!” 兴合堂的众人听到吩咐,立时朝陈平阳杀去,欲阻其逃走。可这一声大喊,也让陈府的护院有所警觉。两边同时动作杀在一处,冲向陈平阳的兴合堂众几乎被瞬间拦截。 陈连鹏面带不屑,耻笑道:“与我交手竟敢分心!真是不知死活!”话音未落,手中的镔铁棍直击而出,砸向卓文越。 卓文越收敛心神,眼见对方一棍击来,连忙橫剑于胸,欲要格挡。 一旁的耿维见状,连忙喝道:“挡不得!”他话虽出口,却为时已晚。 便闻铁石交鸣,刺耳声响!卓文越手中的长剑被一击而断。同时,镔铁棍的走势不减,正中胸口。他闷哼了一声,整个人都飞了出去,摔倒在地,生死不知。 陈连鹏一击得手,丝毫不见迟疑,双手舞起棍花,再战耿维。 反观耿维没了卓文越的帮手,顿时感到压力倍增,几乎没有还手的余地。 与此同时,陈平阳已杀出重围。仅有的几名追赶之人,也都被护院挡了下来。很快,他便保护着叔母消失在街头转角。 陈连鹏见侄儿和妻子俱已脱逃,便也不再拖延,运起十成的功力,掌中的铁棍仿若游龙,出手尽是杀招。 耿维的根基本就不如对方。此时面对再无顾忌的陈连鹏,全力施为下哪里还能招架?仅在招间,便已露出败象。 忽闻一声大喝。 “纳命来!”便见陈连鹏长棍一转,提运内劲,催至巅峰,犹如江河决堤,倾一棍之力奔涌而出。 此时的耿维前招用老,后招不济,已是闪避不能,被这一棍生生地插入胸膛。 陈连鹏将其击杀,单手提起耿维的尸体,朝还在激斗的众人,朗声喝道:“耿维与卓文越俱都被我击杀!兴合堂无力再战!弟兄们!随我杀将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乱 大江盟内,洪祥龙独自一人呆坐在书房,神不守舍地望着窗外,脑海中一片空白。他原本笔直的脊背也在此刻弯了下来,往日的风采尽皆不见,剩下得只有凄凉与迟暮。 这位丧子老人的悲痛外人无法感受,亦不想感受。因为,对于洪泽方的死,不知有多少人在暗地里拍手称快。甚至有人喜极而泣,燃鞭放炮。一个横行乡里的恶霸不知被何人所杀?但无论凶手是谁?对百姓而言皆不重要。重要地是,洪泽方真的死了。 此时此刻,洪祥龙的心中除了悲痛,亦充满了无助,整个人都好似散了一般。那恍惚的神情好像无根的浮萍,不知飘向了何处?久久无法都凝聚! 正在此时,耳边却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响。 “盟主大事不好!兴和堂遭遇伏击!”陶青儒在门外大声喊道。 洪祥龙被这声大喊惊得一颤,随即愕然回神,连忙起身推开了房门。盯着门前的陶青儒,神情间竟还有着难以掩饰的茫然。 “你说什么?怎么回事?” 陶青儒自然有察觉到对方的异常,可眼下事态紧急,也只得连忙回道:“具体的情况,属下也不清楚!据传信之人禀报,陈府外围早有埋伏!兴合堂的兄弟刚到那边,陈连鹏就率众杀出,此刻双方已经动手。” 洪祥龙沉默了好半晌,才理清了事情的经过,下一瞬骤然怒道:“府外设伏!这么说他早有准备?好深的心机啊!看来,泽方的死与他脱不了干系!”他与陈连鹏自幼相识,乃是竹马之交,连这样的人都无法相信,真不知道还有谁能信任?这般想着,他忽然感到了无比的恐惧。 陶青儒见洪祥龙神情恍惚,仍在犹豫不决,连忙朝其问道:“盟主!咱们得赶紧去帮手?迟则生变啊!” 洪祥龙被对方唤醒,顿时精神一震,朝其吩咐道:“好!我带着黄烨c温羲c贾剑昌c孔立先去。你迅速去召集人手,随后跟来。” 陶青儒点头应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洪祥龙带着四名护卫,一路马不停蹄赶往陈府。不过,等他到达陈府的时候,陈连鹏早已踪影全无。而兴合堂的兄弟也折损过半,只留下满地死伤。 洪祥龙眼见及此,自然知道是自己的犹豫不决造成了这般后果。他看了看周围,唤来一名兴合堂的兄弟,朝其问道:“你们堂主呢?” 那名兴合堂门众听他询问,不由苦着脸回道:“堂主被陈连鹏杀了!尸体就在那边!” 洪祥龙得到这般回答,脑中一片空白,晃了晃身子险些没站稳。好半晌,强压心中怒火,再次问道:“那卓文越呢?” 那名兴合堂门众低声回道:“卓管事身受重伤,已被抬去了医馆。” 洪祥龙听到这里,已是勃然大怒,低吼道:“那陈连鹏呢?” 那兴合堂门众见其发怒,立时被吓得瑟瑟发抖,颤声回道:“朝那边逃了!”说话间,伸手指着东门方向。 洪祥龙得到陈连鹏的去向,连忙带人追赶。可让他失望的是,直到入夜时分也没能追到半个人影,最终只得无奈的放弃。他回转大江盟后,便将自己关进了书房,谁都不见。此时的他无比后悔,也无比恐惧。 眼下这局面已然无法收拾,派出去的人手折损过半,耿维与卓文越两元大将一死一伤。明日消息传出,立时就会人心浮动。此情此景,已完全脱离了掌控,朝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 数日后,云莱客栈。 白沐斜靠在窗边看书,时而呡上一口香茗,神态十分惬意。不过,他手中的书卷却并非圣人典籍,而是游侠志异。 正在这时,房门却突然被敲响。 白沐闻声,朝着门外朗声道:“进来吧。”随他话音而落,一名客栈的伙计推门入内。 小伙计进来后,朝向白沐禀报道:“少东家!外面有人求见。” 白沐看了看对方,朝其问道:“哦?这个时候,竟然有人来见我!来者何人?” 小伙计答道:“是县尉孙大人与西涫堂闵堂主。” 白沐一听连忙起身,朝着小伙计吩咐道:“快快有请。” 小伙计得到应允,随即转身告退。 白沐见其离去,连忙抚平衣服的褶皱,整理自己的仪态。不大一会儿的功夫,那名伙计便领着孙应平和闵静山来到了內间。 白沐见二人到来,连忙上前拱手抱拳道:“孙大人!闵堂主!两位屈尊驾临,有失远迎,还望赎罪!” 孙应平与闵静山见他如此客气,也都还礼道:“白公子哪里的话!” 三人各自落座,下人送上了茶点。 白沐知道,他们此刻登门必有要事。可瞧二人的神色似是有所顾忌,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遂稍作沉吟,率先问道:“瞧两位的神色,今日登门,想必有事?”说着,他微微一顿,继续道:“如若有事,大可不必顾忌!此处没有外人,但说无妨。只要在下力所能及,定然不会推辞。”先前,他被洪泽方为难的时候,孙应平曾援手于他。此刻对方登门拜访,不论目的如何都必须给足面子。 闵静山见白沐如此态度,不由望向了孙应平,似是在征求对方的意见。 孙应平见其望向自己,这才开口说道:“这几日,白公子可曾耳闻大江盟的消息?” 白沐轻笑着点点头道:“嗯!有所耳闻!这么大的事情,我又怎会可能毫无所觉!大江盟的少盟主被杀,陈连鹏叛逃,兴合堂c席贺堂c青石堂c青冈堂四个堂口尽皆崩毁。洪祥龙失了左膀右臂,这大江盟怕是要变天了。” 闵静山面带苦笑,接话道:“不是要变天,而是已经变了天!十五个堂口骤然去了四个,消息一经传出,剩下的十一个堂口全都乱了!还有六个堂口竟公开自立。而且,这六个堂口中竟有两个是老六堂。那可是洪祥龙的嫡系人马,他们都能叛变,其它的堂口是何态度,也就可想而知!即使现在没反的那些,也仅是观望而已。” 白沐听了这番说辞,也基本猜到了两人的来意。这闵静山来拜访自己,怕也是存了自立的心思。白家在本地颇有名望,能带来不小的助力。但西涫堂是大江盟的下属,而大江盟与自己的过节尽人皆知。对方与自己又仅是泛泛之交,不敢直接登门,这才找到孙应平陪同前来。 白沐稍作沉吟,试探地问道:“闵堂主的心思我能猜出几分,小心一些没有坏处!” 闵静山听他此言,顿时感到有些尴尬,想了想道:“白公子聪慧,一下便猜出了在下的心思!我这也是无奈!西涫堂实力太差,虽然有心却是无胆!若我这边稍有动作,立时就是杀身之祸。” 白沐摇了摇头,轻笑道:“闵堂主说笑了!只要孙大人肯出手相帮,闵堂主完全有能力与大江盟周旋!” 孙应平闻言,却摆摆手道:“公子抬举了!孙某可不敢如此托大?” 白沐呡了口茶,淡然道:“非也!非也!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大江盟,已非昨日的大江盟。现在的洪祥龙,也非昨日的洪祥龙!以孙大人的威望,未必没有一较短长之能!” 孙应平眉间的喜色一闪而过,谦虚道:“岂敢!岂敢!” 闵静山想了想,朝着白沐道:“今日登门拜访,的确有为难之事!公子也知道,我那个堂口虽然不大却也不小,百十来人的开销是笔天数。现在,您这儿的生意停了,大江盟内乱又自顾不暇。我这西涫堂便绝了进项,连日下来都快揭不开锅了!我这做堂主的,总不能让门下的兄弟饿着肚子!这才冒昧登门”说道这里,他自觉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继续。 孙应平见他尴尬不语,便将话头接过,继续说道:“既然事已挑明,那我便有话直说。今日拜访,是希望白氏商行能恢复与西涫堂的生意,让兄弟们有口饭吃。” 白沐了解过二人想法,略一沉吟道:“此事不难!恢复生意倒也可以!有孙大人出面,就是拿出笔钱财,资助西涫堂周转也不是问题。但有个要求,以后的生意是你我之间的事情,不能有大江盟参与。西涫堂也不能有一分银子,流进大江盟账上。” 闵静山得到白沐的允诺,立时大喜过往,感激道:“多谢白公子仗义!在下保证,绝不让西涫堂有一个铜板流入大江盟。不过,以当前这情况,在下还不好与大江盟翻脸!你看” 白沐笑了笑,无所谓道:“没关系!所谓自立门户,不过一纸声明!眼下这般,声明与否都不重要。我也不须要闵堂主与大江盟如何,只须静观其变,待机而断。” 闵静山一听这话,连忙拱手谢道:“多谢公子体谅!这般恩德在下铭记于心,不敢或忘。” 孙应平见白沐如此淡定,不由问道:“看来,白公子对大江盟的前景已早有预料?” 白沐笑着回道:“洪祥龙的两位护法一死一逃,如折双臂。麾下的堂口叛乱,根基断绝,早已回天无力!当年,他能够崛起,那是其身边有众多拥趸,齐心协力!反观今时今日,他身边的可用之人还剩几许?” 闵静山挑了挑眉,试探地问道:“可他的身边,不是还有陶青儒和卓文越吗?” 白沐摇摇头道:“不!这二人不行!陶青儒是处理内务的好手,但这与江湖纷争是两回事。各堂口对他的恭敬,是看在洪祥龙的面子。可现在的洪盟主已不比从前,谁又会将陶青儒真的放在眼内!说白了,他缺少震场的资历和地位。而这两样东西皆不是朝夕得来,需要年深日久的积累,慢慢形成。所以我说,陶青儒不能独挡一面,不是说他能力不行,而是威望不够。卓文越亦是如此!” 孙应平闻言,恍然道:“白公子眼光独到,孙某人佩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利益 南临酒楼的门前,立着一块巨大的牌子,上面写着:酒楼包场,凭请柬入内。 白沐站在二楼,将脑袋探出,看着陆续赶来的宾客。这些人不是掌柜就是老板,都是各家买卖的主事。他一边观察下面的情况,一边朝向身侧的韩元宗道:“请柬都发出去了?” 韩元宗轻笑着调侃道:“您老人家交代的事情,何人敢敷衍?不过,请柬虽然送出,人家是否应邀却非我能左右!” 白沐回道:“无所谓!不来就不来!一两个不来,影响不了大局。” 韩元宗道:“你倒是自信!” 白沐摇了摇头,扶着窗沿向下望去,约么着人来得差不多了,便朝向韩元宗道:“走吧!咱们下去!” 韩元宗点了点头,便跟随白沐下了二楼。两人来到门口,正瞧见罗踪峘在门前招呼着客人。 白沐上前一步,朝着罗踪峘问道:“罗老板!人可有来齐?” 罗踪峘见是白沐,随即回道:“一百三十二份请柬,收回一百二十九份,有三家未到!” 白沐跳了跳眉,朝其问道:“未到者何人?” 罗踪峘核对过请柬,这才回道:“没来的三家,有西凤楼的谢老板c吴家布行的吴老板c四季斋的何掌柜。” 白沐点了点头,这三家的情况他大致了解,便也不再等待,朝着罗踪峘道:“不等了!马上封店!咱们去会会这本地的同行?”言罢,便带领二人进了正厅的大堂。 此时,大堂内早已是人头攒动,杂乱的声音此起彼伏。正中央是由数张桌子拼成的长席,桌上摆放着茶水点心,以供客人食用。在座之人身份高者坐于长席上首,次者依次排列,末者坐于外围的小案。 白沐进来也不客气,来到中央正首停下了脚步,扫视着厅内众人。虽熟识者不多,却也都有一面之缘。最熟悉的竟是唐门的少主唐又又。他确认过厅中来者,便也不再犹豫,气沉丹田,朗声道:“请诸位都安静一下!”这话一出口,霎时真力激荡,仿若炸雷在厅中响起。嘈杂的人声骤然消失,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这边。 白沐感受着一道道投来的目光,合起了手中的折扇,朝在场中的众人拱手施礼道:“在下是白氏商行的少东家白沐!各位同行收到的请柬,是在下托韩兄所发。”说到这里,他朝向身边的韩元宗欠了欠身。 这时,白沐左手边的一名老者却突然开口,大声问道:“老夫贺席山!乃贺氏商行的东家。不知白公子邀我等前来,所为何事?”这老者在大埕有十数家商铺,在一众商贾中颇有威望。 白沐面带微笑,朝向老者拱拱手道:“贺老先生莫急!且听晚辈解释!在座的诸位都是本地巨贾,邀诸位前来自然是为了生意之事!这几日外面的情况,相信大家都一清二楚!眼下的大江盟已经崩溃,当街火并如家常便饭。各位的生意也都受到了影响!在这当下,为了咱们的生意是否也该做些打断?” 这边话音刚落,立时便有人接口,不屑地说道:“如何打算?他们是帮会,我们是商户。他们抢他们的底盘,我们做我们的生意。两不相干,有什么关系?” 白沐一抖折扇,瞄了眼说话之人,淡淡地回道:“真的没关系吗?西凤楼的谢老板今天没来!他为何没来,诸位应该有所耳闻。他的酒楼被砸,人被打伤,此刻连床都下不了。而事情的起因,正是大江盟的两个堂口在西凤楼发生了口角。谢老板受了无妄之灾!他的家人去大江盟找洪祥龙说理,对方却避而不见。对于此事,也许并非洪盟主不想出手,而是力不从心。他手下剩余的堂口,已有超过一半自立门户。而未自立者,大都也不听调遣。所以,不是他不想出手,是真的管不了了。谢老板的家人被逼无奈,只得去衙门告状,希望能讨个公道。可结果如何,不用我说大家也知道!”说到这里,他将目光投向了众人。 这时,席中有人突然开口,挑衅道:“那是他倒霉!这大埕乱了好些日子,怎么我们的生意无事?偏偏他家被砸!” 这话一出口,立时有人附和,有人反对! “就是!他倒霉,不见得我们也倒霉!”有人小声道。 “‘劲风堂’的堂主是我表兄!我不信!有人敢砸我的生意!” “话不能这么说,诸位都是商家!当此时局,理应相互扶持!” “眼下这般,我们能如何?难道跟他们拼命?” 白沐扫了眼议论的众人,摇摇头道:“诸位都是商家,如此说话岂不让人齿冷?而且,各位就真的确信,那倒霉的事情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我们大家除了每月向朝廷纳税,还要向大江盟缴纳一笔‘平安渡’,用以保护生意的安宁!可结果如何?这笔钱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那这‘平安渡’交来何用?”说到此处,他眼眸微凝,扫视着在场众人,见无人质疑,这才接着说道:“这天下的事情都要讲究规矩,而规矩便是我们的立身之本。只要定下了规矩,就不能轻易破坏!眼下情况就是如此!”说着,他端起茶碗,润了润嗓子,继续道:“我们做生意有两条规矩必不可缺!一是诚信。二是和气。俗话说的好,和气生财。有了和气,才能生财。现在街面上这么乱,百姓都不敢出门。百姓不出门,我们如何做生意?” 坐在席中的唐又又看了看白沐,突然开口打断道:“白公子想说什么?不用绕弯子!直说吧!” 白沐见此便也不再遮掩,大声或道:“在下想请诸位闭门封店,并联名请愿,让官府出面恢复大埕的安宁。” 唐又又面带轻笑,摇摇头道:“白公子可知,我做得是什么生意?” 白沐点头回道:“当然知道!唐姑娘可是垄断了大埕的药铺。” 唐又又道:“不敢当!有白公子在,这药材生意怎敢说垄断二字。咱们说回这药材,什么人用得到药材,乃伤病之人。换句话说,大江盟越乱,受伤之人越多,我这生意才会越好。若此时封店,我药铺里的药材该当如何?” 白沐听对方如此,不由略一沉吟,思索着回道:“非也!一剂伤药能卖几何?若唐姑娘肯暂时封店,这药价又会涨到几何?物以稀为贵,道理最是简单。在下所求仅是安居乐业,只要官府出面周全大埕的安宁,便可恢复往日的经营。而且,此事由我牵头,若引来官府不满,在下也会一肩承担。可若事成,能恢复往昔的安宁,对诸位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唐又又暗自权衡,暂时封店倒也并非不可。让市面上形成药材短缺,的确可以提高价格!若事不可为,再重开便是。她虽心里如此权衡,嘴上却回道:“在商言商!若依白公子之法,我的生意赔了银子,又当如何?” 白沐见对方口风松动,随即想了想道:“这样吧!在场的诸位做个见证。唐姑娘只需封店三天!这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伤重的活不了,伤轻的死不了。三天后,再看药价会涨到几何?到时,若是赔钱,赔多少我白润泽给姑娘补上。此处,有这么多行内的前辈一同见证,也不必担心我信口雌黄!你看如何?” 唐又又思索了片刻,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小女子也不能不识抬举!先以三日为限,到时再看结果。” 白沐看她同意,连忙朝其拱拱手道:“如此多谢!” 贺席山见状,捋了捋白胡子,开口道:“白公子的意思老夫明白!这样吧!老夫与唐姑娘一样,先封店三日!其它,依情况而定。” 白沐听了这话,自然心中欢喜,躬身执礼道:“贺老先生开明,晚辈感激不尽。” 这边话音方落,一个胖硕汉子却站了起来,大声道:“在下张三铎,在本地有两家酒楼。依刚才所说,这闭门封店也不是不行!可封了店就没而来生意,这三天的损失由谁来出?” 席间的众人听闻此言,立时便有人附和。 “是呀!封店三天要损失不少银子,这该如何是好?” “不如这样!白公子何不像对唐姑娘那般,也将我们的损失尽数补齐?” 白沐面色微沉,摇了摇手中的纸扇,扫视了一眼说话的几人,出言回道:“在场诸位一百多人,若是全数补齐,恐怕我这白氏商行就只能关门大吉!且凭良心说话,眼下这般,百姓足不出户,各家酒楼的生意早就一落千丈!此时封店乃为避祸!而这所谓亏损,无论是否封店都会必然产生!又何必以此为借口,来占我这书生的便宜?” 张三铎听白沐拒绝,顿时眉头一挑,冷声道:“既然如此,请恕张某人无法与公子同进退了!封店谢客之事,在下不能为之!” 韩元宗见有人不识抬举,顿时面色一沉,厉声喝道:“姓张的!你” 白沐见韩元宗发怒,连忙挥手阻拦,插口道:“今日邀大家前来,仅是商议!诸位各抒己见,有不同的想法十分正常!在下绝不强求!咱们都是商贾,商人逐利乃是天性。只要不见利忘义,便无可厚非!” 正在这时,一名三十出头的风韵少妇站起身来,娇声道:“奴家是红柳院林玉娘,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在座的众人瞧见这般,俱都将目光朝她望来。 这林玉娘是红柳院的老鸨,据说是孙应平的相好。虽然大家的心中多少有些瞧之不起,可面子上却也都不敢得罪。 白沐见帮手开口,连忙施礼道:“林老板有何指教,但说无妨。” 林玉娘用手中团扇半遮俏脸,娇声笑道:“白公子的想法,咱们大家都明白。世道若乱了,谁的生意都不好做!咱们这么多人联名递帖,县尊大人总要给些面子。不论结果如何,对大家都无损害!奴家对此并无异议!不如这样,从现在起同意的留下,不同意的就离开。诸位有何想法,全凭自愿,如此可好?” 白沐听罢对方的提议,点了点头,赞同道:“林老板说得有理!在下的想法,诸位都已明了!而诸位要如何决断,在下也不强求。若在座的诸位,有谁意见相左请自行离席,而留下之人便是白某的同道!” 张三铎眼见这般,立时站起身来,一甩袍袖冷哼道:“那张某人便告辞了!”说完,便转身离去。 白沐拱拱手道:“慢走!不送!” 张三铎前脚一走,陆续便有十数人离席。半晌后,白沐扫了眼大堂,见留下之人仍有百余。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轻声笑道:“多谢诸位的止步之情!在下感激不尽。” 日暮西沉,白沐与韩元宗坐着马车,离开南临酒楼。 马车中,韩元宗朝着白沐问道:“那张三铎不识抬举!可要收拾一下?” 白沐摇了摇头,轻笑着回道:“不必了!今天的事情,进行得非常顺利!如今大势已成!那张三铎若不封店,必遭灾厄。” 韩元宗一听这话,不由疑惑地问道:“哦?为何?” 白沐的良善满是自信,解释道:“大江盟麾下的堂口,在被统合之前都各自独立。相互间争抢地盘,多有陈年旧怨。之所以能够相安无事,无非两个原因。一是洪祥龙这个盟主压着,没人敢动。二是这些堂口,都有自己的地盘,平时又不来往,这才未生事端。可是眼下的情况,却是不比从前” 韩元宗稍作思索,了然道:“眼下大江盟内乱,洪祥龙威信大减,根本压不住手下的堂口!。” 白沐点了点头,嘴角微扬道:“不仅如此!现在近九成的商家都同意封店。别的不说,单说酒楼。原本大家吃酒,只需出门便能找到酒楼。可是现在,整个大埕的商家几乎都已封店,所剩的选择就只剩那几家。外面如此混乱,敢出来吃酒的多是堂口的打手。原本这些堂口都有自己的地盘,互不相遇,很难发生冲突。可眼下情况,只要出来吃酒,便有很大机会在同一家酒楼。什么叫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不出祸事,才叫奇怪!” 韩元宗直到此刻才真正弄清白沐的算计,不由叹息着摇摇头道:“我原本奇怪,你为何不让我教训张三铎?原来是早有算计。” 白沐笑道:“我们是商贾,不是打手,凡是要讲究和气!等着吧!不出三日必出祸端。到那了时,已封店的绝不会重开,没封的也自己会封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态度 数日来,大埕越来越乱,帮会厮杀,堂口吞并。街市上已看不到行人,入眼之处满是荒寂。 百姓不敢出门,无法安居乐业,商贾联名递帖向官府请愿。凡此种种,已严重影响到县尊大人的政绩,这令其恼怒无比。可江湖上的事情,官府也不好直接插手。只能派遣孙应平前往大江盟,希望洪祥龙出面压服祸乱的堂口。毕竟,大江盟还没有真正分崩,他这个盟主多少还有些威信。 孙应平这次前来,心态完全不同,那鹰隼般的眼眸中充满了兴奋。凭以两人之间的龌龊,跟本就无法化解。能看到对方倒霉的样子,怎能不让他愉悦!同时,他也十分清楚,此刻的洪祥龙绝不会想见到自己。可越是这样,他就越是要见到对方。 孙应平扬了扬脑袋,神色间满是高傲,来到大江盟的门前,朝着门口的两名护卫挑了挑眉,大声喝道:“你家盟主呢?”那姿态不知高出多少! 这两名护卫俱都识得孙应平,连忙回道:“我家盟主正在府内,请孙大人稍待片刻,容小人去通禀。” 孙应平得到回答,却撇了撇嘴,大手一挥,冷笑道:“不必了!我自行前去。” 两名门卫瞧见这般,顿知来者不善,可又不敢拦阻,只得朝向内院大声喊道:“孙应平孙大人到!” 这一声喊叫甚是响亮,正在内厅的洪祥龙听到通禀,顿时心下一凛,蹙起了眉头。眼下这关节,他最不想见的就是孙应平。而且,他无比肯定,对方此刻前来绝无好事。更何况,自己的儿子曾派人去刺杀对方。虽始终不对方的见下文,可大家都清楚,此事不会轻易了解。对方不说,不代表心中没有记恨。相反,越是如此,就越加证明其心性坚韧,善于隐忍,不好相与。 传话的声音方落,孙应平便已大步流星地进了内堂。 洪祥龙坐于内堂正中,见到孙应平进来,也不起身相迎。仅用眼角瞄了一眼,神色间泰然自若,随口敷衍着问道:“不知孙大人驾临,有何贵干?” 孙应平望着端坐上首的洪祥龙,虽然看起来依旧威风,却有种说不出的外强中干。且仅仅数日的功夫,竟已两鬓斑白。那芒芒的星霜点缀如雪,冷眼观瞧尽是暮气苍凉。 孙应平听到对方问话,随即扬起了脑袋,大声回道:“孙某奉县尊大人之命,有事向洪盟主请教?” 洪祥龙闻言也不去看他,依旧垂眸颔首,盘着手中的念珠。不知从什么时候?他的手中就多了这东西。瞧那神情,似乎唯有拨弄着念珠,才能平复他心中的烦躁。而随着念珠的转动,时间在悄然流逝。他沉默了良久,好半晌才淡淡地问道:“有什么事情,直说吧?” 孙应平瞧他这般样子,心中暗自鄙夷: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死了儿子才想起信佛,若真这么虔诚,只怕距离成佛将不远矣。想到这里,他撇了撇嘴,沉声问道:“这几日,大江盟麾下的堂口闹得大埕鸡犬不宁。百姓无法安居乐业,县尊大人十分生气!难道洪盟主就不管管自己的手下?” 洪祥龙一听这话,顿时明白自己猜得没错,对方今日登门就是来寻晦气。不过,眼下的形势不同以往。若是在往常,他早将对方轰出门外!但此刻却不成!只得强压怒火,无奈道:“我的手下如何是我的事情,与外人无关!难道孙大人想插手大江盟的帮务?” 孙应平面露讥讽之色,不屑道:“大江盟的帮务?我孙某人没有兴趣!可眼下外面的情况,洪盟主应该清楚。大埕的商贾联名递帖向官府请愿,要求县尊大人维护地方治安。事情发展至此,早已不是你大江盟的一家之事。地方治安如此混乱,已严重影响到县尊大人的官声。难道洪盟主不应该给个说法?” 洪祥龙听闻此言,手中盘动的念珠霎时一滞,竟脱口问道:“联名请愿?怎么回事?” 孙应平见对方如此询问,这才猛然发现,洪祥龙竟对此事毫不知情。由此可见,现在的大江盟真是不比从前,竟耳目闭塞到如此程度。这么大的事情,作为一帮之主居然没有收到半点风声,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眼下百姓不敢上街,商家的生意难以为继。这才一同联名请愿,要求县尊大人恢复治安。难道你不曾耳闻,城内的商铺都已封店谢客?” 洪祥龙听了对方的解释,顿时明白背后必然有人在串联,随即问道:“这件事情由何人发起?” 孙应平冷笑道:“知道何人发起又能如何?眼下最重要的是,整理大江盟的堂口,恢复往昔的治安,让百姓能安居乐业!” 此刻的洪祥龙是有苦自知,他能够调动的人手已然不多,仅仅不过百十余号。自从老六堂中有人叛变,他对麾下的堂口就失去了信任。现在唯一还能够相信的,便只有这府中的百名护卫。可仅凭这点人手,想要收复那么多堂口,根本是痴人说梦。更何况,经历了丧子之痛的他,早已了失去一方豪杰的雄心。也正因如此,他这才会浑浑噩噩,对外面发生的事情莫不关心。 洪祥龙沉吟了良久,缓缓道:“孙大人回去告诉县尊大人,就说堂口之乱我会尽快处理!不必担心!” 孙应平察觉到对方的敷衍,立时挑了挑眉,冷哼道:“洪盟主如此搪塞,我可没法交代!事情不能一直拖着,总要有个期限?” 洪祥龙也明白,这件事情躲不过去,只得沉声回道:“七天!七天后,大江盟的堂口会一如从前。” 孙应平听到这般承诺,不由暗自冷笑,甚至嗤之以鼻。他不是第一天闯荡江湖,凭他的阅历一眼就看出,以眼下的乱象,别说七天,就是一个月,也很难将叛乱的堂口重归旗下。可对方已然给出承诺,自己又不好当场翻脸,只得强自压下心中不甘,沉声说道:“不如这样!请洪盟主背书给孙某,由在下转呈给县尊大人。如此这般有了凭据,孙某也好交差。如何?” 洪祥龙一听这话,顿时怒火中烧。若换作以往,何人敢逼他立字为据。可眼下这形势却由不得人,只能强压着怒气,恨声道:“好!背书就背书!来人啊!取纸笔!” 府中的下人取来纸笔。 洪祥龙三两下写完,将纸笔往桌子上一扔,怒声道:“拿去!若无它事,孙大人请回!”说完,便摆出了送客的架势,不再多言。 孙应平见洪祥龙逐客,也不着急,取过背书,确认无误。这才小心地折起,收入了怀中,朝着对方冷笑道:“既然如此,孙某人告辞了!但临走之前,有一句丑话要说在头里。若七日之内,洪盟主无法平息堂口之乱,可就莫怪孙某人不讲江湖道义。”言罢,一甩袍袖转身便走。 云莱客栈中。 白沐坐在窗边,一边吃茶,一边望着窗外。 今天上午,他收到了两则消息。第一个消息,是张三铎的酒楼被砸。事情的起因,与他预测的一般;打架的双方都是大江盟的堂口。两边主要人物,一个叫郭海,一个叫张业,这两人都是各自堂口的堂主。 在大江盟成立之前,这郭海c张二人便有仇怨。而这宗仇怨,则由他们父辈结下。也就是说,这两人的老子在年轻时就是对头。有了这般前提,两人带着兄弟在同一家酒楼吃酒,会打起来一点也不奇怪!至于,事情由谁挑起,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听说事发时,张三铎本人上前劝架,被殃及池鱼打成了重伤,险些丢了性命。眼下,已经封店谢客。 张三铎重伤昏迷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一众商户得知此事俱都骇然。原本约定的三日之期,在无人提及的情况下开始悄悄延长,形成了一种难得的默契。 第二个消息,是西涫堂的堂主闵静山突然崛起,实力大增。对于此事,早已在他的意料之中。有了自己的帮助与孙应平的支持,若仍旧无法崛起,那便是庸人废材! 自从孙应平带着闵静山来找自己,他就清楚会是这样的结果。当然,这也是他想要的结果。因为,大埕在混乱之后,需要重回宁静。而要想回到从前,就必须有人整合分崩的堂口,使当前的乱象平稳过渡。这个人选他斟酌了许久,直到孙应平的到来,才最终将目标放到闵静山的身上。以现在的情况来说,无论是谁得到孙应平的支持,想要崛起都会事半功倍。 正在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白沐朝着门外轻声唤道:“进来吧!” 小伙计闻言推门而入,朝着白沐行了一礼,禀报道:“少东家!外面有人求见。” 白沐见状,不由问道:“哦?来者何人?” 小伙计回道:“是大江盟的陶青儒。” 白沐听说是陶青儒,便想要回绝不见。可话到嘴边却未能出口,而是朝着伙计问道:“他是一个人来的?” 小伙计点点头道:“对!就他一人。” 白沐沉吟了片刻,这才吩咐道:“嗯!你叫他进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 回绝 云莱客栈。 小伙计将陶青儒请入内堂,并奉上茶水,这才躬身告退。 白沐见陶青儒落座,随即笑着问道:“陶先生怎有闲暇光临寒舍?” 陶青儒听对方言辞客气,不由直言回道:“在下今日前来,乃事奉了盟主之命,邀白公子过府一叙。” 白沐的神色有些古怪,试探地问道:“邀在下过府?洪盟主可有说何事?” 陶青儒略一沉吟,回答道:“这倒不曾!” 白沐面露为难,摇摇头道:“若是如此,在下还是真的不敢过府一叙。现在的大江盟已是风雨飘摇,而白某不过一介商贾,不想掺杂其中平添是非。” 陶青儒被对方拒绝,一时有些尴尬,连忙反驳道:“此言差矣!大江盟虽内务不和,但根基深厚,想要恢复从前,并非全无可能,只是需要些时间。” 白沐听了这番辩解,却是摊摊手道:“陶先生这样说,在下也不想争辩。大江盟能走多远,咱们拭目以待。至于洪盟主的邀请,虽不知所为何事?但无非也就两种可能。第一,就是少盟主洪泽方的死因。若是为此,陶先生可以转告洪盟主,少盟主非我所杀。” 陶青儒闻言,挑眉问道:“哦?此话当真?” 白沐点点头道:“自然当真!我是商贾,讲究和气生财,不会让自己的双手轻易染血!”说着,却微微一顿,继续道:“不过,若并非是为了少盟主的事情,那就是商户联名之事。若是为此,白某就更不敢应邀赴会了!” 陶青儒眼见及此,连忙急道:“大江盟对公子并无恶意,此次相邀,只是想化解些许误会!” 白沐摆了摆手,打断对方的解释,转而问道:“陶先生能帮我带句话吗?” 陶青儒感到有些无奈,却依旧点头应道:“白公子有话尽管直说,在下一定转达。” 白沐得到对方的同意,拱拱手道:“如此,便多谢了!”说着,稍作停顿,直言道:“在下虽是一介商户,但该守的规矩一样都不少。从最开始初到大埕,在下便在第一时间备足了厚礼,依足规矩拜了马头。但不知为何,洪盟主似乎总是瞧我不起?不过这些都是小事,我不在乎!我在乎得是规矩二字,规矩这个东西能改不能破。在下拜了马头,该做得礼数一样不少。依照规矩,洪盟主理应周全在下的安危。可结果怎样?洪盟主的儿子竟想杀我!而在事发之后,更是不闻不问,没有给出任何的说法。因此,在我看来,洪盟主是默认了此事。也就是说,洪盟主坏了规矩。江湖人说江湖话,依江湖规矩做江湖事。若坏了江湖规矩,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陶青儒一听这话,连忙辩解道:“白公子误会了!我家盟主并无此意” 白沐摆了摆手,打断道:“陶先生不必解释。事情发展到今天,非是一两个误会所致。你我的心中都无比清楚,到了此时此刻,洪盟主的威信早已不比从前。所以,在这个时候,在下实在不敢过府一会!陶先生也莫再劝说!人都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事情,我也不能免俗。因此,即使陶先生用百般说辞辩赢了在下,在下也是万万不敢登门行险!还望先生多加体谅!” 陶青儒见对方回绝得如此彻底,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白沐见他沉默不语,复又想了想说道:“我是商贾!商人间没有仇恨,只有利益。若大江盟能度过这次危机,相信到时还有合作的机会。说不定那时,在下还要登门谢罪!” 陶青儒听了这话,不由暗自苦笑。他心中自然清楚,以如今的情势,洪祥龙想度过危机只怕难比登天。此刻的大江盟不仅无人可用,更被官府紧逼不放。内府的库房虽然有钱,却非大江盟所有,仅是暂时存放,不能随意挪用。而且,那些钱的主人势力极大,谁敢动那些银子,立时就会没命。 陶青儒见请不动白沐,只得无奈地起身,施礼道:“既然白公子不肯前往,那在下也不再多言!就此告辞!” 白沐起身还礼,客气道:“陶先生慢走!”言罢,招来下人将其送了出去。他看着陶青儒离去的背影,不由长叹了一声,呢喃着低语道:“规矩能改,却不能坏!一旦坏了规矩,要么人死,要么规矩死。” 邵州境内的林间小道,传来一阵女子的哭喊,而伴随哭喊的是名男子的淫笑。 若金小楼在此,定会认出这男子的身份?因为,这人正是暗算他的‘赤手阎罗’唐悲。 那日,唐悲暗算金小楼,被其逃脱后,虽有追查对方的下落,可始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一连数日,从种种迹象来看,应已被人救走。若真是如此,等到对方复原必然会前来寻仇。 他自知不是金小楼的对手,且心生畏惧,也就没敢向其他人辞行。而是悄悄地离开了大埕,独自一人回往蜀中。这一路行进本来无事,可途经邵州时,却遇到了一名锦衣女子。他见对方姿容秀丽,便动了淫邪之念。一路尾随,寻了下手的机会将之迷晕,绑到这偏僻的树林,准备行那采花的勾当。 可正在唐悲准备行淫之际,那女子却幽幽转醒。她恍惚间,感到有人在撕扯自己的衣服,不由本能地反抗起来。可女子的力气本就不如男子,更何况身上迷药的药力尚未散尽。更是虚弱无比,反抗不得。挣扎间,只能发出一声声撕心裂肺地哭嚎。 正在这时,一阵轻快的马蹄,伴随车轮的吱呀,混杂在一处传入了耳中。 唐悲听到那声响,连忙扭头望去。只见,一辆马车正朝这边缓缓驶来。 一道慵懒的声音响起,似是刚刚睡醒。 “人伴斜阳影自栽,山前覃葛旧时埋。辕行曳曳思绪懒,一路烟波半路呆。” 马车中人,朝那赶车的把式低声问道:“前面怎有女子的哭声?” 那赶车的把式朝前方望去,确认后随即回道:“先生!好像是个淫贼正在强暴女子!” 车中人闻言,立时沉声喝道:“停车!” 车把式将马车停下。车中人提着手杖,迈步而出。 这马车中的男子,正是前几日给杨老夫人看病的云彻。他此行是去拜访铁和尚,却不想撞到了这等事情。 唐悲见来人以丝带罩眼,立时大声喝道:“瞎子!休要多管闲事,免得害了性命!” 那女子看到有人经过,似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连忙朝向云彻哭救道:“壮士救我壮士救我” 云彻面色沉静也不多言,一个箭步来到唐悲的身前。手杖一伸,便插入那女子的身下,轻轻一撩便飞了起来,划过一道弧线,稳稳地落向马车。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顿时吓得那女子停止了哭泣。 唐悲一见及此,顿时大惊失色!好快的身法!好深的修为!察觉到对方的厉害,他连忙向后跃起,拉开彼此的距离。 云彻将人救下,这才朝着唐悲沉声道:“错了!纠正一下,我不是瞎子!”言罢,又望了望西斜的太阳,低喝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行此龌龊的勾当。真当这世间没有天理二字?” 唐悲听闻喝斥,也不答话,双手一翻,十数枚钢针飞射而出,直袭云彻的周身要穴。他已然察觉对手厉害,正面交锋恐非敌手,这才骤然发难,一出手便是必杀之招。 云彻面对飞射而来的暗器,却是面色淡然丝毫不惧。只见他长袖一挥,罡风乍起,顿将这漫天星茫尽化虚无。这手流云飞袖的功夫已然练至巅峰,江湖上少有人及。 唐悲行走江湖多年,眼力甚佳。一见自己的攻击被轻易化解,顿时便瞧出对方的手段,不由失声问道:“万流归宗!铁袖先生骆七商与你什么关系?”若非对方与骆七商的年纪样貌皆不相似,他都有些怀疑此人就是铁袖先生。 云彻没有回答对方的询问,而是自顾自道:“凝血神针!这是唐门的暗器!你飞花摘叶的手法已得唐四老爷三成功力,你是唐门左四一脉?” 唐悲见对方认出自己的来历,不由骇然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云彻看他一眼,淡淡地回道:“云彻!” 唐悲得知对方的身份,立时惊呼道:“你是小活命先生?” 小活命先生的诨号,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其人出身桂州云家,乃当世的杏林圣手!一身惊人的艺业,专门克制毒药暗器。 云彻点了点头,肯定道:“正是!我与你家四爷有一面之缘!想不到他的门人竟然做出这等事情,实在令人不齿。看在唐四的面子,我给你三次出手的机会。若你能伤我分毫,便可自行离去。否则,便留命在此!好好把握!能否活命,全凭你的能为!” 唐悲闻言至此,早已是胆颤心惊,强自反驳道:“听闻先生乃杏林圣手,想不到身为医者竟也会取人性命?” 云彻淡然回道:“医不死之人,取必死之命!此乃替天行道,与身份无关。” 唐悲知道对方起了杀意,便也不再多言。快步前冲,拉近彼此的距离。随即双手一扬,‘魇蛊钢沙’挥洒而出,袭向云彻。 云彻的双眼虽被丝带遮挡,却不似盲人般毫无所觉。当毒砂攻至的瞬间,只见他单手一挥,一块巨大的方巾化作盾墙,挡在了身前,将那铺天而来的毒砂尽纳其中。 唐悲瞧见这般,不由惊声道:“一气翻天帕!” 云彻根本不理对方的惊讶,依旧淡淡地回道:“这是第一次机会!你还能出手两次。”说着,一抖手中的‘翻天帕’,将内中毒砂洒在脚边。 唐悲又惊又惧,他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也知道对方不会放过自己,唯有殊死一搏才有一线生机。他想到这里,双手齐挥,数十枚暗器如疾风骤雨般爆射而出。飞至云彻的身前轰然炸开,毒烟四散弥漫开来。 云彻面对毒烟袭身,依旧沉着应对,挥动手中的‘翻天帕’,罡劲袭卷,真气激荡,化作风卷残云,将这漫天的毒烟尽数吹回。 唐悲首当其冲,一口毒烟吸入肺中。好在他备有解药,连忙从怀中取出一口吞下,这才堪堪保住了性命。 云彻神色不变,提醒道:“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好好把握!” 唐悲知道对方的能为远胜自己,活命的机会实在渺茫,只得色厉内荏道:“你要明白,杀了我便是与唐门结下死仇。你可有想过后果” 云彻面露不耐,出言打断道:“莫说无用之言,我既然敢杀你,便是不惧唐门。你若再不出手,便是放弃了最后的机会。” 唐悲见吓不住对方,顿时心生绝望。知道想要活命,唯有全力一搏。遂将功力运至极限,双手齐扬,百余根牛毛细雨针如流星骤雨划过天际,呼啸而出。暗器射出后,他也不管是否命中转身便逃。 云彻察觉对方想逃,不由冷哼一声。挥动手杖,化作成太极之像,将铺天盖地的牛毛钢针,尽数卷入罡劲的漩涡。随之阴阳气走,存形纳无。一枚枚钢针逆行飞射,打向唐悲的后心。 随即,一阵‘噗噗’的入肉声响。唐悲发出了一声惨叫,摔倒在地。 “我说过,你只有三招活命的机会。三招已过,现在想走!晚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 报复 天色已暗,伴随着夜色的侵袭,刮起了阵阵冷风。但无论风有多冷,都阻挡不了复仇的火热,而被这恨意驱使的正是金小楼。前些日子,他被暗算重伤,逃脱后便一直躲着修养。这几日,恢复得差不多了,就立时上门寻仇。 他来到一座宅院近前,停下了脚步,喃喃自语道:“若他没骗我,应该就是这里。”说话间,已是纵身飞跃,翻墙而入。不想他刚刚进来,便同一名巡夜的下人撞了个满怀。 那名巡夜的下人,被突然出的金小楼吓了一跳,以为是进了贼人,立时便要大喊。可还没等发出声音,就被扼住了喉咙。除了发出‘咿咿呀呀’的呻吟,根本说不出话来。 金小楼将巡夜人提在手中,眉角不住地跳动,真是倒霉,刚一进来就被发现。不过,他转念一想,倒也未必是坏事。遂沉吟了片刻,低声喝道:“想活命就乖乖听话!现在我问你答,是你就点点头,不是就摇摇头,不要耍花样!知道吗?” 此时,那巡夜的下被他所制,哪里不敢反抗,连忙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金小楼见状,朝那巡夜人问道:“这里可是北镇拳宗的别院?” 巡夜人听到询问,连忙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金小楼对其表现十分满意,复又问道:“那么佑常可在府中?” 巡夜人面色惨白地点了点头。 金小楼得到了回答,又接着问道:“那唐悲和金百两可在府上?” 巡夜人先是摇摇头,后又点点头。 金小楼见他如此,想了想,试探地问道:“唐悲不在,金百两在。对吗?” 巡夜人点点头,认可了对方的说法。 金小楼略一盘算:虽少了一个有些可惜,但能把这两个解决也是不错!少的那个,日后再说。想到这里,他朝着巡夜人沉声喝道:“一会儿我将你放开,你就大声喊叫!让所有人都知道,府中进了贼人!我就在此等候,你将他们带到这里!明白吗?” 那巡夜人听了这话,顿时面露愕然,心道:别人做贼都怕人知道,怎么这位做贼,却生怕别人不知?正在迟疑间,却忽感对方的手劲加大。他顿时明白迟疑不得,否则性命不保,连忙点头应下。 金小楼见对方点头这才撒手,将巡夜人往地上一扔,催促道:“快去!我就在此等着。” 那巡夜人早已被吓得屁滚尿流,一边捂着被掐得青紫的脖子,一边飞速逃离。同时大声喊道:“有贼啊!咳咳!进贼了!”只是,他这呼喊的声音却并不洪亮。因为,他实在被掐得不轻。 金小楼任由对方逃离也不如何,就站在原地等候。不多时的功夫,便瞧见一群人影朝向这边蜂拥而至。而这群人中为首的两个,正是么佑常与金百两。 金小楼见到两人出现,顿时怒声喝道:“小爷好不容易找了个婆娘,还没等捂热,就被你们给挂了!王八蛋!今天不把你俩剁了,难消我心头之恨!”说着,便朝身后摸去。可这一摸之下,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那日将兵刃掷出击杀了王鹏,却因疲于奔命未曾捡回兵刃。 么佑常听到巡夜人禀报,知道来了强人,却怎么也没能想到,这位深夜访客竟然是金小楼。在他看来,对方身受重伤,没有一两个月根本别想动武。在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寻仇。他这般假设本来也没错,金小楼身上的剧毒虽已解除,但功体却并未复原。可他报仇心切,一日也等待不得,这才深夜前来。 金百两一见对方也是暗暗心惊,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想不到金施主福大命大,不仅安然无恙,还能回来寻仇!” 金小楼冷声回道:“哼!我这人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欠了我的一定要还!你们佛家不都讲究个因果循环嘛!那你们暗算于我便是因,今日我登门寻仇便是果。” 么佑常面色阴沉,大声喝道:“金小楼!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孤身一人闯我拳宗别院!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言罢,朝向身边弟子招呼道:“对付邪魔外道,不用讲江湖道义。大家一起上,给我杀了他!” 数十名拳宗弟子得到吩咐,一拥而上,将金小楼围在中央。 金小楼哈哈大笑,傲然道:“来得好!”说话间一拳挥出,跃过拳宗弟子,直击么佑常。 金百两见对方出手,忙将铁佛珠缠在手上。箭步而起,绕至么佑常的身前,挡下这迎面一击。同时,厉声喝道:“贫僧在此!怎容你放肆!” 么佑常反应过来,连忙纵身而起,运使‘小天罡连拳’攻向金小楼。 金小楼以一对二,虽功体未复,却丝毫不落下风。三道人影纵横交错,眨眼间,已互拆了十数招。 一众拳宗弟子将三人团团围住,暗自寻找着出手的时机。 两名拳宗弟子绕到金小楼身后,四拳齐出,砸向他的背心。 反观金小楼似早有察觉,身形一矮,躲过背后的偷袭。同时,双腿连动出脚如风,瞬间将偷袭的两人踢倒在地。他一面辗转腾挪,化解袭来的拳脚,一面大声地嘲弄道:“呸!铁拳正宗!什么狗屁!这样的功夫还敢自诩正宗?真是大言不惭!” 么佑常怒道:“金小楼!休逞口舌之利!我北镇拳宗能人辈出!宗主韩珏更是威震天下!岂是你这旁门左道所能置喙!” 金小楼不屑道:“威震天下?笑话!依我所见,你们拳宗尽是猪狗之辈,欺世盗名!”他虽言辞讥讽,手上却不见迟疑。每一招的变化都疾如风c迅如雷,未有丝毫的滞涩! 双方相斗许久,局势渐渐明朗。 金小楼撇了撇嘴,朝着么佑常阴测测道:“差不多就得了!你的死祭就在今夜,别在做徒劳的妄想!安心地去吧!”话音方落,只见他单手一抓,扣住么佑常的拳头。用力一带,便将对方的身体拉至近前,挡住了金百两的视线。 金百两视线受阻,连忙改变自己的身位。可一连变换数次都未成功,么佑常的身体就像一面盾牌,始终横在两人中间。 金小楼一手抓住么佑常,一拳击向对方的肩头。下一瞬,骨裂声响随即传来。 么佑常遭此重击,顿时发出了凄厉的惨叫,肩骨尽碎,疼得他冷汗直流。 金小楼一击得手,招式不停,五指凝劲用力一扯,么佑常的整条手臂生生被撕了下来。他扔掉断手,铁拳再出,迅猛一击,擂在对方的太阳穴上。 随着轰鸣乍现,么佑常的整个脑袋被打得凹陷了下去。 拳宗的弟子见到自家掌事被杀,立时红了眼睛,喝骂着疯狂杀来。 金小楼浑然不惧,出招狠辣,眨眼间又连杀数人。 金百两心知不敌,须得尽快脱身。否则,么佑常便是自己的下场。他打定主意,掌心一翻将手中念珠拉断,如雨点般爆射而出,飞向金小楼。 金小楼察觉十数道寒芒,如星星点点射向自己,也不躲闪,抓过一名拳宗弟子挡在了身前。只闻一阵‘噗噗’声响,念珠射入皮肉。随即将尸体一扔,纵身而起,便冲向了金百两,一把扯住了他的袈裟。 金百两的铁袈裟虽然被抓,却未能阻其逃离的脚步。耳闻‘嘶啦’一声,那坚韧的袈裟竟被生生撕裂。他也顾不得狼狈,连忙纳气腾空,跃墙而逃。 金小楼见对方逃走,正要追赶,却被数十名拳宗弟子挡住了去路。 云莱客栈。 白沐借着油灯的光亮,看着手中的书信。这封书信刚刚送到,是舅舅云彻亲笔所写。大意是说,杨老夫人的病情已经稳定,让自己不用担心云云。 这时,一阵微风自窗外吹入,将桌上油灯吹得摇曳不止。 白沐见状,连忙探手护住灯心火蕊,以防油灯被风吹灭。等火光不再摇曳,这才轻叹了一声,苦笑道:“你这什么习惯,有门不走走窗子?真没礼数!” 随那微风拂过,一名样貌憨厚的男子坐在了白沐的床上,来人正是那日夜访的阿狗。 “没办法!人就是这样,不论什么事情,做得多了都会养成习惯!” 白沐挑了挑眉,朝其回道:“那是你的习惯,我不管也管不着!你深夜前来,找我有事?” 阿狗点点头道:“确实有事,不得不通知于你。” 白沐闻言,不由问道:“哦?何事?” 阿狗回道:“我听说,你与洪祥龙有些交情?” 白沐面露古怪,不置可否地回道:“以前有点儿,现在没了!”话说一半,却是皱起眉头,沉声问道:“等等!你难道不知,我与洪祥龙起了龌龊?” 阿狗摇摇头道:“哦?是吗?” 白沐愕然道:“这怎么可能?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不知?” 阿狗解释道:“这些日子,受雇的杀手连我在内,都被安排在城外的一处宅院。每天除了等待,几乎与世隔绝。直到今日,我们才得知刺杀的目标,竟然是大江盟的洪祥龙。所以,无论你和他有什么关系,都不要与之接触,免得殃及池鱼。” 白沐听到这里,想了想道:“你放心!我与洪祥龙的关系非常尴尬,根本就不会与之接触。不过,你们这次的行动只怕不易。据我了解,你们刺杀目标都要先踩盘子。解了对方的修为与生活习惯,才能寻找破绽一击而中。可眼下这情况,你们竟在刺杀之前,竟与外界隔绝,对洪祥龙又能了解多少?” 阿狗回道:“不必担心!雇主已将洪祥龙的一切,尽数告知!” 白沐摇了摇头,叹息道:“即使如此,也不乐观!毕竟对方的修为不弱于舅父!” 阿狗面色微沉,迟疑着问道:“哦?竟然比师父还厉害!” 白沐见他如此,皱眉道:“看来,你们的雇主还是有所保留!”说着,他稍作停顿,想了想道:“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洪祥龙的修为虽然精湛,可招式变化却有失灵巧,轻身的功法更是逊色。你只要记住,不与之硬碰便能立于不败之地。若实在不成,也可凭借‘暗行十八桩’逃得性命!” 阿狗道:“嗯!明白!我会小心应对!” 白沐看着阿狗,沉吟了片刻,谨慎地说道:“以你的能为,要保住性命轻而易举。但想刺杀成功,却并非易事。眼下,我有致胜之法可保一击而中,但此事机秘不可说与人听!仅能你一人知晓!” 阿狗疑惑地问道:“哦?什么方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 杀 木下叶黄秋意浓,袅袅徐风凉,树树皆落索。 黄烨的心情很差!今天上午,乡里邻居送来口信,他的父亲生了重病。思绪焦虑的他只得请假回家,看望病重的父亲。习武之人大多身体强健,很少生病。可再强壮的人都难以抵挡岁月的消磨,时间会让强壮的身体渐渐腐朽,他的父亲也不例外。 黄烨加入大江盟已有十三年!这么多年来,他是第一次请假。作为洪祥龙的贴身护卫,在这风雨飘摇的时候,他本不想因为私事离开大江盟。可父亲的病却又让他放心不下,为了履行人子的孝道,只得与洪祥龙告了假! 他家住在西城门外附近的村子,村子不大也就百十余户。家中除了老父再无他人,而他因自己则为了活计很少回家。这村中住得都是寻常百姓,作为普通人大多不愿与江湖人有所牵扯,害怕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因此,他家和邻里的关系仅是一般,虽说不上好却也不坏。 他一路急行回到村子,可刚一回来就察觉了异常。这村子虽不在城,中却也不算偏僻。若在往常,总会有些邻里乡亲在路上行走。可今天不知为何,进村后一路行来,竟连半个人影都没瞧见?这让他的心中渐渐升起了不安! 黄烨加快脚步往家中赶去,可在赶到自家门前后,却是心下一惊!只见,正有一人倒在自家门前。他初看时,还以为是自己的父亲。但在仔细分辨后,却发现那躺在地上的是个年轻男子。 那男子躺在地上,似是听到了脚步声响,随即伸了个懒腰,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朝着黄烨道:“知道你要回来!我已在此恭候多时!”说着,还打了个哈欠。 黄烨面色凝重,死死地盯着对方,小心地问道:“你是何人?怎会躺在我家门前?” 那年轻男子见他询问,轻笑着回道:“我叫金小楼!这名字对你来说,恐怕是个噩梦!至于,为何在此等你。说真的,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有人叫我杀你!” 黄烨一听这话,不由大惊失色,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连忙朝向自家的屋中,大声喊道:“父亲!父亲?” 金小楼看了看对方,朝其摆摆手:“好了!不用喊了!对一个死人来说,他应该做不了任何回应!你要知道,我虽不想杀他。可他的身手着实不差。不下杀手,还真的擒不住他。所以,只能抱歉了!” 黄烨听闻父亲被杀,立时怒发冲冠,抽出长剑杀向金小楼。 金小楼面不改色,向旁边一闪,让开这当胸一剑。 黄烨一剑挥出逼开对方,连忙飞身上前,朝向屋内冲去。他想进入屋一探究竟,确认自己父亲是否真的被杀。可他刚刚冲到门口,还未及触碰到房门,便被一支强而有力的大手搭在了肩头。轻轻一拽,整个人腾空而起向后飞去,化作一道弧线摔到了地上。 金小楼撇了撇嘴,冷笑道:“想见你父亲?你又问过我吗?” 黄烨被摔得很重,差点背过气去。可即便如此,心忧父亲的他也未敢迟缓。仅在地上稍作喘息,缓了口气,便强忍这疼痛翻身而起。怒视着金小楼,咬牙切齿道:“我想知道,是何人叫你来杀我?” 金小楼摇了摇头,叹息道:“哈!我倒想告诉你!可那人曾有嘱咐,不能将他的身份泄露给任何人!你这样问我,还真是让我为难!要么这样,我无缘无故杀你父亲,心中有些愧疚,作为补偿让你三招!我见那些高人大侠,常说我让你三招如何如何!好像挺有意思!今日,我也效仿一番,让你三招如何?” 黄烨听了这话,顿时恼羞成怒,厉声喝道:“哪个用得你让!看剑!”说着,一式‘仙人指路’直刺金小楼。 金小楼眼见长剑袭来,随即身形一晃,在原地消失,瞬间移至对方的身后。 黄烨一剑刺空,连忙变招翻手倒转,一式‘剑走回阳’倒刺身后的金小楼。 这一剑刺得又快又准,长剑瞬至眼前,若是换作他人定然难以闪避。只可惜,他遇到的不是别人,而是金小楼,其人身法快绝诡异!他这一剑刚刚刺出,对方便已退至剑气之外。 金小楼眉角微挑,撇嘴说道:“真的不用让你三招?我看还是用吧!刚才那两剑,算第一招好了!” 黄烨眼见及此,不由心下一沉,开始忌惮起对方的修为。他面对金小楼的调侃也不回话,而是全神贯注地凝神戒备,寻找着可乘之机。可他寻觅了许久,却始终都未能找到丝毫的破绽。 金小楼神色轻松,完全没将黄烨放在眼里,傲慢道:“你在找我的破绽?若你能找到望请告知!”说着,却是哈哈一笑,吹牛皮道:“找得到吗?我自己都找不到的!” 正在这时,黄烨手中的长剑再次挥出。这一剑他用了十成功力,真气于剑上盘旋激荡,如峦山峻岭威压而来,气势惊人。 但可惜的是,这一剑才刚刚刺出,便已成了无用之功。只见,金小楼脚步挪移,身形变换,瞬间就失去了踪迹。而那威力惊人的一剑也立时落空,刺入了地面。随着轰鸣声响,乍然沙石飞卷,却是未能伤人分毫 金小楼挥舞着衣袖,驱赶走飘散的尘土,懒洋洋道:“力道够了!但要能伤人才行!否则,一样无用!” 黄烨察觉自己不是对手,心中又惊又惧。这金小楼的修为实在骇人,在他所遇的人中,恐怕只有洪祥龙能与之一战。因此,他权衡过形势后,立时打消了拼命的念头。当此局面,只有逃回大江盟,寻来帮手才能报仇。想到这里,他连忙挥舞长剑,将地上的沙土扫了向对方。随着沙土飞扬而起,哪里还敢迟疑转身便逃。 金小楼眼见及此,顿时袍袖一挥,罡风骤然乍现,卷走迎面而来的沙土。随即叹了口气,摇摇头道:“这就要走?真是可惜了!三招之约还差一招,你若不用便全当作废!这样也好!前几日与人交手,我学了招‘八面封关’!很是厉害!要不要见识一下?”说话间,他望着黄烨奔逃的背影,自顾自道:“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话音未落,人已足尖点地,好似离弦之箭飞射而出。 黄烨见对方没有追赶,以为自己已逃出升天。哪知金小楼的身法奇快无比,仅在呼吸间便已追至近前。他察觉危险降临,无奈下只得抽剑回刺。可长剑刺至半途,却是骤然一滞,开始寸寸折断。那折断之势蔓延得飞快,沿着剑脊延伸向手臂,直到将他完全吞没。 大江盟内。 洪祥龙端坐书于房,脸色无比阴郁,盘着手中的念珠,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时,卓文越快步急行,从外而入。经过数日的修养,他的身体已无大碍,只要不动武与常人无异。 洪祥龙见他进来,神色间似有焦急,不由问道:“如此慌张,发生了何事?” 卓文越焦急地回禀道:“启禀盟主!黄烨被人杀了!” 洪祥龙听闻黄烨被杀,却未能生出多少的愤怒,仅是感到一阵悲凉。似乎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已不再重要!他神情麻木,本能地问道:“可知凶手是谁?” 卓文越见其询问,连忙回道:“凶手是谁?还不能确定。但根据乡邻的描述,杀人者的外貌与金小楼十分相似。但从黄烨的尸身与折断的兵器来看,凶手杀人的手法,更像是铁拳正宗的‘八面封关’。所以,属下也不确定,是否金小楼所为?” 洪祥龙略一沉吟,平静地说道:“杀人者若是金小楼,能使出‘八面封关’也不足为奇。他修炼过‘无为同心功’,能轻易看穿武功的法门。无论什么招式,只要看过一次都能学会。” 卓文越听了这话,有些诧异道:“无为同心功?竟还有这样的功夫?真是不可思议!太厉害了!” 洪祥龙眼眸微闭,摇摇头道:“很厉害嘛!学得会,不一定用得好。真正厉害的不是武学,而是运用武学的人!” 卓文越听到这样的感慨,虽然觉得有些道理,却也没能打消对‘无为同心功’的好奇 洪祥龙沉默了片刻,朝着书房外道:“剑昌!你进来。” 守在门外的贾剑昌,听到声音推门而入,朝着洪祥龙恭敬道:“盟主有何吩咐?” 洪祥龙想了想道:“你与文越即刻动身,带足人手去我府上。等到入夜后,将我的家眷和财产送至东城外的庄子。此事机密,不得走露风声。” 贾剑昌和卓文越得到这样的吩咐,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俱都不敢发问。 洪祥龙稍作思索,补充道:“此事办完后,你们就在庄子上等我,不要回城。”说着,又取出一封书信,交给了贾剑昌,叮嘱道:“将信收好,到东城门时交给城门的守将,他们自会放你们出行。”吩咐完后,便挥了挥手让两人离去。 贾剑昌和卓文越离开了大江盟,朝向洪府一路行去。 两人一边赶路,一边闲聊。 卓文越想起那‘无为同心功’,仍旧感到十分新奇。先前,在洪祥龙面前不好多问。此刻,只有自己二人,也就少了很多顾忌,不由问道:“剑昌兄可曾听过‘无为同心功’?” 贾剑昌点了点头,朝其回道:“嗯!听过些传闻。” 卓文越见对方知晓,连忙问道:“哦?说来听听!” 贾剑昌瞧他好奇,反正左右无事,也就随意地解释道:“‘无为同心功’是‘五轮经’的衍生功法。” 卓文越奇道:“五轮经?这个倒是有所耳闻!听说,很是厉害!” 贾剑昌点点头道:“据传,这‘五轮经’由正一宗的祖师所创。但正一宗的门人却并不认可,具体为何?外人不得而知。” 卓文越疑惑道:“竟还有这样的事情?” 贾剑昌道:“其实,说起‘五轮经’,还有一门衍生功法十分有名。” 卓文越问道:“什么功法?” 贾剑昌回道:“‘铁面先生’南宫九的成名绝学‘道海无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 送走 贾剑昌和卓文越一路急行,他们赶到洪府时,洪祥龙的两位妾氏,只有三夫人在,而四夫人却不在府中。 两人向三夫人交代了洪祥龙的吩咐,让其收拾细软,做好离开的准备。 三夫人一边哄着襁褓中的女儿,一边担忧地问道:“咱们这边走了,那老爷怎么办?” 贾剑昌耐心地回道:“这个盟主没说,想来已有安排。夫人不必担心!先让下人收拾东西!入夜后,咱们离开洪府。” 三夫人眼见这般,只得点了点头唤来下人,将事情交代了下去。 卓文越有些心绪不宁,遂想了想出言问道:“夫人可知晓四夫人去了哪里?” 三夫人摇摇头道:“一早就不见人影!我也不知她去了何处?” 卓文越疑惑地问道:“夫人与四夫人不常走动?” 三夫人点点头道:“老爷不在的时候,我们都呆在各自的院子,并不经常走动。” 卓文越听了这般回答,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 贾剑昌瞧他如此,不由安慰地说道:“不要紧!时间上早!只要四夫人能在入夜之前赶回就好。” 卓文越看了看贾剑昌,面露苦笑却没有说话。 三人就这样端坐于内堂,看着下人忙碌的身影。随着时间的流逝,日暮西沉,天色已暗,需要运走的东西都已收拾齐全,一共装了三辆马车。车上的东西没有大件儿和重物,都是容易携带的轻便之物。 府中的下人来到内堂,禀报道:“启禀夫人!车马备齐已收拾完毕!” 三夫人点了点头,朝其挥挥手道:“恩!知道了!叫大家做好准备,随时启程。” 那下人领下吩咐,应了一声转身告退。 卓文越眼见及此,不由面露焦急,皱眉问道:“眼下已经这个时辰,四夫人怎么还不回来?会不会出了事情?” 三夫人听闻担忧,也是面露焦急之色。 贾剑昌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稍作思索,沉吟道:“眼下这般不能多等,迟则生变!为今之计,我们只能先走!可留下信任之人在此等候,若四夫人回来,自会带她与咱们会合。” 卓文越想了想,赞同道:“嗯!以现在的情况也只能如此!咱们立刻启程,时间拖得太久,只怕夜长梦多。” 三夫人见他俩拿定主意,便也不再多言,跟随二人出了洪府。 一行人两马四车,其中三车是财物,余下的一辆给三夫人乘坐。毕竟,她是女眷,还带着襁褓中的娃娃,步行多有不便。而卓文越与贾剑昌则于驭马领队,一众护卫随后步行。 贾剑昌与卓文越等借着夜色的掩护来到了东城,将事先准备的信件交给城门的守将。那守将看过书信什么都没说,便让手下开门放行。一行人顺顺利利地出了城门。 县衙之内,孙应平正在翻阅这公文。这几日事务繁多,从早到晚不得清闲。直到天色昏暗,他都未能离开桌案半步。 而正在这时,一名衙役从外面跑了进来。这衙役是本县的捕头名叫方严,也是孙应平的心腹手下。 孙应平听到脚步声响,自然知道来者何人,头也不抬地问道:“要放衙了?” 方严见他在批阅公文,连忙回道:“大人,属下有要事禀报?” 孙应平抬起头来,揉了揉酸涩的脖颈,笑着问道:“哦?什么事情?” 方严兴奋地回道:“派去监视洪府的兄弟传回了重要的消息!洪祥龙命手下将家眷和财物送出了城外。” 孙应平听闻此言,骤然起身,沉声问道:“你说什么?” 方严回道:“从种种迹象来看,他洪祥龙是准备逃跑。” 孙应平冷哼道:“异想天开!”说着,朝其吩咐道:“你带上兄弟随我同去,一定把人截下!今天晚上,说不定能发笔横财!” 夜色已深,月色不明。 东门城外的林间小道,车队缓缓前行。 贾剑昌骑在马上吹着夜风,原本还算放松的心绪却是猛地一沉。因为,他忽然察觉周围的环境似有些不对,连忙勒住缰绳停了下来。并向朝身后的众人摆了摆手,示意小心戒备。 卓文越见他这般,不由疑惑地问道:“怎么?发生了何事?” 贾剑昌微微皱眉,谨慎地回道:“你仔细听,可有听见什么?”c 卓文越依他所言侧耳倾听,却什么都没能听到,有些奇怪地问道:“什么没有!怎么?你听到了什么?” 贾剑昌眉头紧锁,解释道:“就是什么都没有,这才奇怪!没有虫鸣,没有鸟叫,太安静了!静得让人不寒而栗。” 这边话音方落,寒芒骤然暴起。数不清的暗器,自树林的两边铺天盖地袭向众人。车队的护卫反应不及,立时发出连连惨叫,眨眼间死伤过半。 贾剑昌与卓文越反应迅捷,一个燕子翻身藏于马腹之下,躲避飞射而来的暗器。可他们虽然躲过一劫,身下的坐骑却被打成了筛子,嘶鸣一声栽倒在地。 二人眼见及此俱都心中清楚,他们会遭遇这样的伏击,定然是泄露了行踪。只是眼下危机当前已无暇细想,只能抽剑迎敌。 一阵疾风般的暗器过后,从道路的两旁杀出四十余名黑衣刀客。车队残存的护卫瞧见这般情景,俱都挥刀抵挡。 马车内的三夫人察觉外面的变故,早已吓得瑟瑟发抖,紧紧地抱住女儿不敢作声。 贾剑昌的剑法凌厉非凡,拂一交手便斩杀了两人。 一众黑衣人见对手武艺高强,立时改变战术,与之围身游斗。 贾剑昌面色阴沉,朝向一旁厮杀的卓文越大声喊道:“快去保护马车!” 卓文越一剑挥出,斩杀身前的黑衣刀客。骤闻贾剑昌的呼喊,顿时心下凛然,连忙扫开挡住自己的黑衣人,纵身而起跃向马车。可惜,还不等他接近马车,就被一高状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卓文越心下焦急,哪里管得许多,抬手便是一剑刺向面前的黑衣人。却未曾想到对方竟武艺了得,不仅轻松地避开了攻击,更是一脚踹出当胸而中,将其踢得腾空而起,摔出老远。 贾剑昌见卓文越受阻,连忙纵身而起朝这边赶来。他挥动手中长剑,与那高壮的汉子战在一处。耳闻叮叮当当一阵急响,眨眼间便互拆了十数招。 贾剑昌虽然剑法高超,与之交手不落下风。可的眼下情况,却已不容乐观。因为,他这边的随行护卫已被斩杀殆尽。 卓文越从地上爬起,新伤旧患同时爆发,一口鲜血便呕了出来。可眼下情况危急,哪里顾得身体的不适,快步朝向马车冲去。可他刚刚冲到马车近前,便瞧见一道消瘦的身影,挟持着三夫人出了马车。 此刻的三夫人满脸泪水,纤弱的身子瑟瑟发抖,怀中抱着自己的女儿,眸光中满是无助。 卓文越瞧见这般,顿时心下一沉,知道今晚已在劫难逃! 那消瘦的黑衣人冷哼一声,朝着贾剑昌与卓文越大声喝道:“不想她死乖乖束手!” 卓文越听到对方所言,只觉那声音熟悉无比,不由脱口问道:“你是” 贾剑昌也察觉那声音熟悉,不由朝向这边望来。可这一看之下,他却心中大骇,暗道:万事休矣! 而就是这瞬间的错愕,让他失去了最后的机会。只见寒光一闪,血雾乍然弥漫,贾剑昌的头颅冲天而起,划过一道弧线跌落在地,滚了几圈才缓缓停下。 那高壮的黑衣人斩杀了贾剑昌,甩去兵刃上的鲜血,目光中露出得意之色,自顾朝向这边赶来。 此刻的卓文越已万念俱灰,悲戚之下再无战意,扔掉手中的长剑,也不言语,静立求死。 那消瘦的黑衣人冷笑一声,挽起手中长剑,刺入了三夫人胸膛。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怀中的襁褓。那襁褓中的女婴受到惊吓,顿时发出‘咿呀’的哭声。随着利刃抽出,失去了生命的身躯缓缓倒下。 三夫人目光凄凄,而临死之前拼尽最后的力气,让自己的背部着地,以免摔到怀中的女儿。 卓文越睚眦欲裂,怒声喝道:“我已束手就擒!为何还要杀她?她仅是一妇人!” 那消瘦的汉子目光阴冷,不屑道:“我也不想杀个女人,但斩草却必须要除根!” 那高壮的黑衣人眼见及此,立时插口道:“别跟他废话,赶快杀了他!我们好带着东西离开。” 那消瘦的黑衣人听闻此言,一抖手中长剑直刺而来,准备击杀卓文越。 而就在这时,两道人影却骤然出现,杀入了黑衣人群。这两人的武艺奇高,仅在眨眼间便将黑衣刀客击杀了大半。 卓文越侧目观瞧,两名来者其中一人黑衣黑袍,头带兜帽,鬼面遮脸瞧不出样貌!而另外一人他却认得,来者正是陶青儒。 眼见及此,他顿时感到欣喜无比。可随后又发现,那陶青儒的武艺竟这般厉害!只怕在大江盟内,除了洪祥龙外竟无人能敌。他想到这里,连忙试探地问道:“可是盟主让大管家来此接应?” 这边话音方落,那边的陶青儒与鬼面人,已将黑衣刀客斩杀殆尽,只剩那高壮的汉子和消瘦男子。 他二人眼见仅仅片刻就已形势大变,俱都心下大惊,不敢有所迟疑。 消瘦男子厉声喝道:“点子扎手!扯呼!”话音未落,两道身影骤然飞退,逃向树林的深处。 这时,黑袍人的鬼面下却发出了低沉且沙哑的声音,冷冷道:“今晚,你们谁都不能活着离开。” 卓文越听闻此言,不由心头一紧。暗自:谁都不能活着离开?这个‘谁’字当中,是否包涵了自己?想到这里,他连忙扭过头来,望向了陶青儒。 陶青儒察觉目光却没有理会,而是表情木然地沉默不语。 而与此同时,鬼面人已将那逃跑的二人拖了回来!没错!就是拖了回来!因为,这他们都被拗断了脖子,变成了两具尸体。 陶青儒来到尸体近前,俯下身来揭开两人的面罩。这一看之下不由微微惊讶,脱口道:“居然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 管家 东城郊外,四辆马车,一地尸体。 卓文越盯着检查尸体的陶青儒,疑惑地问道:“大管家可是奉了盟主之命前来接应?” 陶青儒听到询问,随即站起身来,苦笑着回道:“卓兄误会了!我会来此非是救人,而是越货!” 卓文越闻言大惊失色,身子僵硬地向后退去,颤声道:“大管家说笑了!”此时的他感到一阵寒意袭上心头, 正想转身逃跑,却发现自己的身子撞到了什么,已然是退无可退。 鬼面人看着身前的卓文越,那阴冷的眼神中不见一丝波澜。 此时的卓越月已被冷汗浸湿了背脊。他心中清楚,面前这两人无论谁想要杀他,都是易如反掌。 陶青儒叹了口气,无奈道:“玩笑吗?可这并不好笑!我们只想拿回自己的东西,并不想杀人。可有些事情, 终究不能让人知晓。希望你明白我的无奈!” 听了对方的话,卓文越愈发得感到恐惧,他知道死亡正一步一步逼近自己。 鬼面人瞧见这般,却是突然开口道:“若你不愿动手!为师可以代劳。” 陶青儒摇了摇头,回绝道:“不用!即是相交一场,何必假手于人!让徒儿亲自送他一程!”话音未落,已然 欺身而来,挥手一拳直击对方的胸口。 卓文越见对方袭来,连忙举手格挡。两人的手臂堪堪接触,却见对方的拳势骤变,化了个弧形,将他的手臂压 了下去。同时,走势不改,仍旧击向他的心房。 双方出手电光火石,卓文越面对这迅诡的一拳,哪里还能闪躲。只得抬起另一只手,化掌凝劲,勉力阻挡。不 想那拳劲刚猛无比,竟是难以阻挡。罡劲随即穿透了手掌,贯入心房。只听‘嘭’的声响,他的身体便失去了知觉 软倒在地。 鬼面人见陶青儒击杀了卓文越,开口道:“不要多想!此地不宜就留!” 陶青儒叹了口气,随即收敛心神,准备去检查马车。可正在这时,一阵婴儿的哭声却传入两人的耳中。 陶青儒听到声音,立时寻声望去。他迈步来至近前,看着三夫人身侧的襁褓,伸手抱了起来。垂眸打量着怀里 的娃娃,那眼神中满是悲哀,叹息道:“这样的你该如何是好?还是随你娘亲去吧!”说话间,他竟缓缓地抬起手 掌。 而就在这时,鬼面人却突然出手,将他的手掌弹开,用低沉的声音说道:“算了!选择从来都不是唯一!莫因 杀戮而沾染戾气!” 陶青儒闻言,看了看自己的师父,点点头道:“哎!好吧!”说着,便把怀中的襁褓放回了原处。 而那女婴似是哭得累了,不大一会儿便沉沉地睡去。 鬼面人与陶青儒来到马车近前,打开车上的箱子开始翻找起来。 不多时的功夫,陶青儒便找到一个精致的木匣。随手将其打开,便看到里面装着一小节风干的木头,和一本没 有封皮的手札。他稍作确认,连忙朝向鬼面人唤道:“师傅!找到了!”说着,就把手中木匣递了过去。 鬼面人接过木匣,看了看里面的东西,点点头道:“哈!世事真是奇妙!原本只想要这‘三息辟’,却没想到‘ 无言经’也物归原主!” 这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正由远及近朝向这边赶来。 鬼面人察觉有人赶来,连忙将东西取出小心收好,随手扔掉空匣,朝着陶青儒道:“有人来了!我们快走。” 正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那襁褓中的婴儿却再次发出了响动。鬼面人略微犹豫,一把将之抱起,纵身而去。 陶青儒瞧见这般,知道自己的师傅动了恻隐之心。眼下情况耽搁不得,他也不及细想,便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这两人刚刚离开,孙应平就带着一众衙役赶到了现场。他来到近前一看,除了满地尸体竟无一活口,面色顿时 就阴沉了下来。连忙吩咐方严,检查车上的财物。 方严带着手下仔细地检查了一番,这才回到孙应平近前,禀报道:“车上的东西基本齐全,只是有个打开的匣 子被扔在了地上,里面空空如也,不知装得什么?应该已被凶手拿走!” 孙应平眉头微蹙,想了想道:“会不会是银票?” 方严摇了摇头,沉吟着回道:“装有银票的匣子还在!那空匣子里有股奇怪的药味儿,装得应该不是银票。” 孙应平见不是银票,随即放下心来,无所谓道:“不是银票就成!回去之后,与县尊大人也好交代。” 城东郊外的小木屋中。 鬼面人看了眼躺在床上熟睡的婴儿,朝着陶青儒道:“走!咱们到外面说话。” 两人出了木屋,将房门关上。初秋的夜晚已经不再炎热,站在屋前,吹着徐来的夜风异常的舒爽。 鬼面人从怀中取出了‘无言经’,交给陶青儒道:“这东西已对我无用,你收起来吧!” 陶青儒翻了翻手中的‘无言经’,发现这薄薄书册已被撕去了大半,不由疑惑地问道:“怎会残缺不全?” 鬼面人见他好奇,这才解释道:“多是被我撕下!” 陶青儒一听,不由问道:“这是为何?” 鬼面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可曾听过‘百源通脉大行真经‘’?” 陶青儒点点头道:“当然听过。据说修练此经,每提高一重便能提升一甲子功力。乃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不世 绝学!” 鬼面人摇了摇头,叹息道:“这‘无言经’便是‘百源通脉大行真经’,又被称作‘甲子无言经’。” 陶青儒听闻此言,一时愕然道:“哦?那师傅为何要撕毁此经?” 鬼面人解释道:“错了!我只是撕,却没有毁。因为,这本经书一个字都没有,根本就无法修炼。” 陶青儒面露疑惑,连忙翻了翻手中的残本,讶异道:“的确没字!怎会如此?” 鬼面人道:“其实,此书乃是密药所制,本就无法修炼!” 陶青儒猛然间醒悟过来,随即试探地问道:“师傅是说” 鬼面人点点头道:“没错!这本书的每一页纸都由密药制成,一页书便一甲子的功力。” 陶青儒惊喜道:“若真的如此,将整本吃掉岂不是天下无敌?” 鬼面人摇摇头道:“哪有这般容易!天下间,没人能服用超过两页。因为,没有人的经脉能承受这么大药力。 而且,这‘无言经’虽缺失了许多,我却从来都不曾用过!” 陶青儒挑了挑眉,疑惑道:“如此至宝,师傅为何不用?” 鬼面人解释道:“我刚得此书的时,也如你这般想法。那时,我的修为已入瓶颈。但因不了解此书的药力到底 如何?也就没敢贸然使用!而是找了些人为我试药。后来发现,此书的药力太过凶猛,一旦服用超过两页,便会经 脉尽断而亡。而且,人因资质不同,修炼甲子所产生的功力也不相同,服用此经更是如此。有的人用后,仅能得到 自身十年的功力,最好的也不过四十年左右。所谓,一甲子不过虚数而已。” 陶青儒了然道:“原来是这样。” 鬼面人继续道:“除此之外,我还发现,用经文提升功力会有严重的缺陷!” 陶青儒听了这话,不由好奇地问道:“什么缺陷?” 鬼面人叹了口气,不答反问道:“你觉得,洪祥龙的武功如何?” 陶青儒不加思索地回道:“相当厉害。”说着,却是稍作停顿,想了想补充道:“内功十分精湛,可招式变化 却相当刻板!而且,他的轻功极差。” 鬼面人点点头道:“对!你若见过二十年前的他,就会发现,仅武学资质而言,洪祥龙远远不如陈连鹏。” 陶青儒难以置信道:“不如陈连鹏?”话说一半,他随即醒悟道:“这么说,他用过‘无言经’?” 鬼面人微微颔首,肯定地回道:“用过!而且是整整两页。” 陶青儒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难怪他的拳脚会有所缺失?” 鬼面人道:“江湖上,能在短时间提升功力的方法就那么几种。第一类是‘席明劲’中的‘逆血行杀’。这类 功夫,虽然能在短时间内提升功力。但用过之后便会散功,使用者非死即残。第二类是‘往生功’中的‘逆经倒流 ’。这类功法每个门派都有,主要是将自己的真气传给别人。这种心诀虽不是秘法,却很少有人使用。因为,就算 是同门修习同种心法,也会因为先天各异,而导致功体不同。外来的真气会与本体的真气相互排斥,使传功得来的 真气难以融合,能吸纳二三cd算是幸运。第三类是‘四病东行’和‘聚散流’这种吸人功力,纳为己用的法门。 这类功夫和传功都有同样的缺陷。吸纳十成的功力,往往最终炼化不足一成。而且,练到最后,会因真气逆冲 暴毙而亡。而被吸走功力者只要没能当场击杀,修养段时日便可以复原。最后一类方法,就是用‘无言经’或‘先 天造化丹’这类药物提升功力,虽效果显著看似无害,但实则不然。” 陶青儒听到此处,立时好奇地问道:“哦?有何不妥?” 鬼面人道:“其实,二十年前的洪祥龙,比之现在还要厉害许多。但这惊人的修为,却仅仅维持了三年。三年 后,他的功力开始大幅衰退。更因使用药物,强行提升内功根基,导致外功修为再无寸进。这便是药物提升功力的 危害。当年,我得知洪祥龙的手中有‘三息辟’,便悄悄来寻他。而当时的他与铁剑门主起了龌龊,两人约战公开 决斗。那铁剑门主的武艺十分厉害,就算我亲自出手都无必胜把握。洪祥龙又怎能不苦恼?你也知道,我的功缺困 扰多年,而这三息辟又是解开功缺的必要之一。因此,我也未曾多想就找到了他,彼此达成交易。以‘三息辟’作 为交换,帮他提升功力。可没有想到,此人乃背信之徒。在提升功力后,对我暗施偷袭。若非有‘秽血护元术’, 恐怕我现在尸骨已寒。” 陶青儒想了想,皱眉问道:“师父可曾有怨恨?” 鬼面人摇摇头道:“无所谓怨恨与否!当年的事情是我自己大意。而‘三息辟’放在他那儿也十分安全,一时 间也不急着拿回。我是需它治病,但仅有‘三息辟’也是没用,还需其它的药材相辅。更何况,我一直都不希望你 参与进来。若非今夜事发突然,也不会让你同行。” 当年,陶青儒一心想帮助师父得到‘三息辟’,是以瞒着师父加入了大江盟。不想一晃八年过去,他虽知晓‘ 三息辟’藏在何处,却始终都没有下手机会。直到今夜得到消息,这才匆忙地通知了师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 杀阵 大江盟内。 洪祥龙此刻的心情十分迷茫,自打洪泽方死后,就似乎常常有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告诉他这一切都是报应。而在陈连鹏逃走之后,他也不知为何,报仇的心思竟越来越淡。从来不信因果的他,也开始信起了佛祖。 洪祥龙望了望窗外的天色,皓月已高悬夜空,半掩在云朵身后。想来,自己的家眷这时已到了城外东庄。他一念及此,不由叹了口气!吩咐下人备了轿子,带上温羲c孔立同十余名护卫,出了大江盟回往洪府。 初秋的夜晚伴随着徐徐微风,竟隐隐透出刺骨的阴寒。街道上除了落叶,再无其它,万籁寂静。 洪祥龙坐在轿中,一边诵着心经,一边盘动着手中的念珠,脸上的神色竟是难得的安详。 从大江盟到洪府的路程已走了大半,而正在这时,走在队伍前面的温羲和孔立却察觉了异常。 此时,天色虽然浓郁,可身处闹市怎会不见一个人影?平日里这个时辰,应该还有开着的店铺!可今日却都已早早地打烊。如此诡异的寂静,令整条街道都变得阴森起来。而且,这条街道是回府的必经之路。难说不会有人图谋不轨,在此设伏! 温羲和孔立交换了眼神,彼此都明白对方的担忧。 孔立略一沉吟,转身朝轿子赶去,准备向洪祥龙请示改道。可他刚刚抬脚,杀机却骤然降临。漫天的暗器如雨点般飞射而出,打向了轿子。 温羲与孔立听到那破空之声,连忙抽出长剑冲向了轿子。 两人护住轿子两侧,长剑狂舞,将暗器尽数挡下。可一前一后的两名轿夫,却没有这般幸运。仅在眨眼之间,就被打成了筛子,命陨当场。而这巨大的轿子失去轿夫的支撑,顿时‘嘭’的一声,砸到了地上。 暗器如暴雨般袭过,随着攻击停止。他们一行十余名护卫,只剩下三人还保持站立,余者尽皆倒地不起。 而偷袭者却没有给他们丝毫的喘息,第二波暗器再次袭来! 这次的暗器刚刚射出,孔立和温羲就锁定了对方的位置。 这些刺客躲在东西两侧的房顶,每一边各有两人,一共四人。而且,这两大波攒射对暗器的消耗非常巨大,想来对方携带的暗器应已告罄。 温羲和孔立奋力挥剑,抵挡着第二波暗器。但却不巧是,温羲被一枚暗器打中了左腿。伤口虽不致命,却因腿部受伤而限制了身法。更加令他心惊的是,伤口处传来一阵麻痒,那暗器显然有毒!想到这里,他连忙伸手入怀,取出一瓶解毒的丹药,用嘴咬开瓶塞,将药丸倒入口吞中。这是一种行走江湖的常备丹药,虽然不见得能解百毒,却能暂时缓解毒性的蔓延。 温羲服下丹药,连忙大声示警道:“大家小心!暗器有毒!”随着他话音响起,暗器也骤然停止,最后几名护卫也被射杀殆尽。 而就在这时,从前后街角的两个方向,冲出了七名黑衣杀手。这七人与先前那四名暗器好手,正是‘拜雨亭’派出的刺客,阿狗亦在其中。 这些刺客骤然杀出,霎时封死了所有的去路。 正在这时,洪祥龙猛然从轿中跃出,犹如离弦之箭冲向东边的店铺。同时,双手齐扬,一粒粒念珠化作致命的暗器般,射向西边的房顶。随着两声惨叫,两道人影自房顶摔落。而在这两人摔落的同时,洪祥龙已撞开了店铺的大门,沿着楼梯冲上二楼。 此刻,街道上的局面一片混乱。孔立首当其冲,与一名手持双鞭的刺客斗在一处。两人交手十数招外,才堪堪一剑刺入对方胸膛。而正当他准备抽剑时,一只大手却突然出现,随即抓住剑刃,用力一扭,长剑应声而断。 孔立兵刃被折,顿时心下骇然,连忙脚下发力,朝身侧跃起,想要拉开彼此的距离。可他刚刚跃起,脚踝就被对方抓住,猛地一拉,便失去重心摔倒在地。与此同时,一柄短斧就势袭来劈中面门,脑浆混合着鲜血溅落满地。 孔立这边刚刚丧命,温羲也陷入了苦战。他面对阿狗和一名矮胖刺客的围攻,已然左支右绌,难以招架,不由感到一阵绝望。 三人战作一团,交手数招。温羲已然察觉,面前着两人身手了得。哪怕单打独斗,自己也毫无把握能战胜对手。他自知难以取胜,遂一晃手中长剑,卖了个破绽。欲引两人抢攻,以命搏命,换得一线生机。 阿狗与那矮胖刺客同时出手攻他破绽,温羲似是毫无所觉,仍旧不闪不避一剑刺出,直奔矮胖刺客的胸口。随着一声闷响,长剑当胸而中。可惊人的是,剑锋竟未能寸进分毫。他不曾想到,面前之人竟是横练高手。而就在这迟疑的刹那,阿狗的匕首与矮胖刺客的拳头俱已攻至近前,分别击中他的小腹和心房。一口鲜血随即呕出,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而在温羲倒下的同时,东边的房顶也有两具尸体摔了下来。原来,在温羲和孔立拼杀时,洪祥龙已冲上了房顶,将上面施放暗器的刺客尽数解决。可他刚刚解决这两人,另外两名刺客也追到了房顶,挥舞着长剑迎面杀来。 三道身影纵横交错,眨眼间就互拆十余招。 洪祥龙一面抵挡两人的进攻,一名用眼角余光观察街道的战况。他发现自己的护卫已被斩杀殆尽,孤立无援下渐渐感到焦躁不安。 这两名黑衣刺客长剑飞舞,一进一退,攻守相辅,竟然默契无间。以他二人的修为若单打独斗,倒也并不如何厉害。可两人联手,却能令交织的剑气化作剑阵,威力倍增。 洪祥龙与二人激斗片刻,察觉房顶太过狭窄,难以闪躲。而自己又空手对敌,若地形不利更是束手束脚。想到这里,他纵身而起自房顶跃下,回到了街上。 阿狗和那矮胖刺客见他跃下,顿时调转向杀奔而来。与此同时,那使短斧的刺客与另一名粗壮刺客,也都紧随其后冲向这边。 房顶上的两名剑手看到众人围聚,也是从房顶跃下,想要合围一处,击杀目标。 洪祥龙见这六人欲成合围之势,困杀自己,怎会让对方如意。他骤然跃起凌空一脚,将离自己最近的矮胖刺客踹了出去。 这一脚力道极重,那矮胖刺客倒飞而起,竟然撞塌了街角的墙壁,整个人都被青砖埋在了下面。 洪祥龙解决了一人,随即转身飞奔,朝向轿子冲去。将之一把抓起,朝身后的两名剑手迎头砸下。 那两名剑手紧追而来,一时躲闪不及被砸个正着。轰鸣声响,轿子四分五裂,两人一死一伤。 阿狗眼见及此,舞动一对短刃,欺身上前挥刀刺下。与此同时,那短斧刺客和粗壮刺客也冲到了近前。 三人联手围攻,与洪祥龙缠斗一处。 此时的洪祥龙以一敌三,虽不落下风,可连番激战也消耗甚巨,出手间已不复初时凌厉。 那粗壮的刺客挥舞着一双铁掌,朝着洪祥龙迎面击来。 洪祥龙见对方双掌赤红,隐有青烟升起,知道这是密宗的‘赤砂掌’,威力十分惊人,不可力敌。连忙侧身闪避,突起一脚将对方踢飞。同时五指凝劲,右手翻掌,擒住那短斧刺客的兵刃,架住阿狗的刀锋。随即,左手握指成拳,运起十成功力,砸中向短斧刺客的面门。嘭的声响,硕大的头颅有如西瓜般轰然爆裂。 阿狗面对眼前的惨况,已然惊惧无比,连忙飞身而退,拉开彼此的距离,再也不敢近身缠斗。 洪祥龙见阿狗退开,正要上前追击。而就在这时,却感到脚下一痛,一柄长剑将小腿贯穿。原来是那重伤的剑手在濒死之际,拼尽全力刺出这一击。 阿狗寻得喘息,双手一番,两条锁链自衣袖飞出,拴于双刃的镡尾,将之链接一体。随他舞动起来,好似绳镖飞锁,可远攻近守。 洪祥龙强忍疼痛,将手中的短斧掷出,劈入那剑手的脑袋。 那剑手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命丧黄泉。 洪祥龙将之击杀,连封闭腿上的穴道,拔出长剑扔到了一边。 这时,那粗壮刺客已然缓过神来,随即飞身上前,借助狂奔之势,朝着洪祥龙撞来。 洪祥龙受腿伤拖累,难以闪避,顿时被撞得飞起,摔倒在地。 那粗壮刺客见自己得手,连忙上前追击。 洪祥龙察觉对手上前,也顾不得自己的伤势,连忙强提真气,勉力出手,硬生生接下对方这一击。可他却因出手仓促,运力不及,两掌交击下顿时受创。随着一声闷哼,两人俱是口吐鲜血。 洪祥龙遭此重创,立时勃然大怒,誓要击杀眼前之人。 正在两人拼杀之际,阿狗的短刃也已出手,朝着洪祥龙的背心飞射而来。 洪祥龙虽有察觉阿狗的动作,却自恃有宝甲护身,对背后的袭杀不予理睬。准备击杀眼前之人,然后再收拾阿狗。他催动双掌,将那粗壮刺客逼得无力还手。仅仅数招,便已败象尽现。 洪祥龙瞧准破绽一拳挥出,正中对方的胸口。这一拳甚为霸道,顿时将其胸口击穿。鲜血自血洞飞溅而出,场面骇人无比。 与此同时,阿狗的刀锋也已刺中洪祥龙背心,只闻噗的声响,利刃破甲入肉,扎进了心房。他一击得手,不敢有丝毫迟疑,连忙拉动锁链收回兵刃,一粘即走不给对方擒拿的机会。随着刀锋抽出,鲜血霎时喷涌溅落。 洪祥龙受此致命之伤,心下一片愕然!他身上的软甲为白沐所赠,能刀枪不入,乃亲眼所见。但此刻却被利刃洞穿,这如何解释?恍惚间,竟喃喃自语道:“这怎么可能?” 正在他愣神之际,街道破墙的碎砖中,一条矮胖的身影骤然而起,冲到近前,将他一把抱住。 此刻的洪祥龙已是强弩之末,被铁箍般的手臂死死抱住,根本挣脱不开。 阿狗把握时机,连忙跃至近前,一对匕首上下飞舞,快似闪电,眨眼间已是血肉横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章 约见 街头夜巷,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闻之令人作呕。一场激烈的厮杀,只留下一具具亡魂。散落的尸体铺满小巷的街道,染红了街道的石板。而在这恐怖的死寂中,一个本应该死去的人,却艰难地爬了起来。 这死而复生的正是温羲。他拾起地上的长剑,当作拐杖艰难地前行。心中只剩一个念头,便是离开这令人厌恶的街道。可走没多远,伤疲在身的他就不得不停下脚步,倚靠在墙边,解开衣服查看伤势。他提运真气缓缓调息,体内之毒竟已消散。而胸口那一拳,因落位不正也不算严重。反而是腹部的伤口颇深,得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慢慢疗养。想到这里,他撕开外袍,将腹部的伤口做了简单地包扎,这才继续沿着街角缓缓而行。 温羲明白,自己的家中已不安全,此刻绝不能回去。遂拖着沉重的脚步,直奔自己情人的住处。可他没走几步,就被一道人影挡住了去路。 温羲抬起头来,看向面前之人,随即心下一惊,试探地问道:“白公子怎会在此?”这挡他去路的人,正是白沐。 白沐盯着对方摇了摇头,神色间满是无奈。他握着腰间的长剑,解下剑袍束于腰带。随即抽剑出鞘,以手指轻弹剑脊,龙吟微嗤,绵延于耳。沉默了片刻后,才苦笑着回道:“初秋燥旺,肝火上阳,夜不能寐,欲寻一高手,试吾青锋之剑芒。”说着,微微一顿,朝其问道:“温兄!可愿见识一下白某的剑术?” 此刻的温羲哪有心情与之扯皮,立时皱眉道:“白公子在和温某说笑?” 白沐叹了口气,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赧然道:“不!白某于此等候,便想借温兄重伤之际,趁人之危,领教一下兄台的剑法。” 温羲听闻此言,一时大为疑惑,心中满是骇然,脱口问道:“你要杀我?你我之间并无仇怨,你为何致我于死地?” 白沐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道:“你我之间虽无仇怨,却有不得不杀的理由!” 温羲厉声问道:“什么理由?” 白沐依旧摇了摇头,叹息道:“一个难以启齿的理由,实在说不出口!还是莫要问了!时间不多,请温兄上路!”说着,一抖手中长剑直刺而来。 温羲凝神以备,见对方出手,连忙挥剑还击。 白沐运劲左手,剑鞘上撩,格开对方的长剑。同时,右手剑式不改,当胸刺下。 温羲的腹部有伤,身法滞碍,难以闪躲。面对这当胸一剑,只得向后一滚,勉强避开对方的攻击。 白沐一击不中,随即抽剑再刺。左右开弓,长剑与剑鞘进退有序,相辅相成,攻守间浑然一体。 眼下的温羲伤疲加身,已然后力不继,被对手完全压制。 两道身影彼此纵横,长剑交击,势若雷霆。招间白沐寻得破绽,剑式骤然一变,夜弦化作龙卷,凝残云之势呼啸而来。 随着两剑相交,温羲感到手中的长剑似被对方缠绕,卷入漩涡中不能自已。 双剑环绕越绞越近,直至两人的手腕缠在一处。而就这在接触的瞬间,力道骤然垂降。两剑锋锐向下,同时刺入地面。 白沐松开长剑,单掌凝劲压住温羲的手腕,骤然开口大声喝道:“卸!”一字出口,切中对方手腕,逼其撒手弃剑。同时,挥动左手的剑鞘,连封对方肩井c云门c章门c腹结四处要穴。令其身体麻木,动弹不得。并以剑鞘插入对方的脚后,卡住步伐,限制移动。 温羲穴道被封,顿时受制反抗不得。 白沐出手间毫不容情,左手扣其手腕用力一扭。右拳凝劲自下而上,击断温羲的手肘。左右交制,招式不停。沿断臂而上,以拇指与中指扣住对方的太阳穴,掌覆双眼,拳插咽喉。 温羲只觉眼前一黑,喉咙一紧,随着一声骨裂脆响,身子便委顿了下去。 白沐看着地上的尸体,自语道:“杀你是无奈之举,我虽心忧愧疚,却不得不为!安心得去吧!”说完,收剑入鞘,转身离去。 两日后,洪祥龙遇刺的消息在大埕传开,一时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根据孙应平的叙述,那夜,洪祥龙派人把财产运走。他得到消息后,连忙调集人手前去拦阻。可等他到时,已经是晚了一步。大江盟的护卫似乎遭遇了强人,双方发生了火并,竟同归于尽无一活口。 不过,这般说辞乃官府的解释,信者却寥寥无几。在他们看来,孙应平能事先得知洪祥龙要逃,必然是早有预谋!至于,所谓的强人火并,同归于尽,不过杀人夺财的借口,根本不足为信。 而在此之后,又发生了一件事情,令众人大为惊讶!那就是停放洪祥龙尸体的义庄,竟然意外起火,烧了个精光! 至于起火的真相如何,对于官府来说并未放在心上。在他们眼中,存放于大江盟的钱财分文不少,才是重中之重!余者皆不重要! 这些消息已是昨日种种,白沐并不关心。眼下有两件事情,需要他处理。今天,他接到两封书信,两封信的内容都很有趣。 第一封信,是陶青儒手书。准确的讲,是一封请柬。上面明述,三日后是洪祥龙的葬礼,他将当众宣布退出大江盟。 换句话说,这场葬礼也是陶青儒的‘金盆洗手’。在大江盟中他的地位很高,但严格说来却仅仅是个账房先生,不算得江湖中人,不管钱财以外的事情。大江盟眼下无人主事,若如此下去,必将面临解散。 白沐经过一番思虑,洪祥龙已经身亡,过往的恩怨一笔勾销,对方的葬礼还是要去。这般做法是为了面子,给别人也给自己。更何况,请柬是陶青儒所发。两人之间并无恩怨,没必要为此生了嫌隙。 而第二封信,便更是有趣。信的内容十分简单,上面写着:今夜子时,野草渡见,独自前来。落款儿是金丝软甲。 白沐看着信上的内容,却是撇了撇嘴。他心中明白,这才是真正的麻烦!有人以此为把柄,欲行要挟。无论如何,自己都必须赴约。他一个惫懒的人,讨厌所有的麻烦,这会影响心情!所以,有了麻烦必需解决。 夕阳西下,明月高挂,繁星满天,人已离家。 白沐借助夜色的掩护出了城,一路南行,很快就来到了野草渡。他举目四望,不由暗自咒骂:约人相见,地点却不尽不详!野草渡这么大!草这么高!要到哪里去找? 白沐叹了一口气,既已到此便无法离去,只能试着到草林红寻找。他进到野草渡中,四下寻找起来,不知走了多久,隐约看到前方有微弱的光亮。连忙加快了脚步,来到近前。伸手拨开遮挡的野草,竟是一片人为清理的空地。正中点着篝火,一名黑衣人负手而立,脸罩着黑巾瞧不清样子。 初秋的天气虽不寒冷,却很潮湿。白沐抬脚迈步,来到篝火近前,双手平伸烘烤着身上的湿气。 那黑衣人见他到来,压着嗓子道:“你来了!” 白沐用眼角余光,瞄了对方一眼,调侃道:“下次约人,记得把地址写清。我知道,你担心有帮手随行。可这种伎俩毫无用处,实话告诉你,我并非独自前来。” 那黑衣人闻言,顿时心头一惊,本能地朝向四下张望。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收回了目光,冷声笑道:“你在唬我?你进野草渡时,我一直尾行在后,根本就无人跟随。” 白沐摇了摇头,讥讽道:“我既敢带人前来,自然有万全之策!怎能被你轻易发现?”说着,又指了指对方脸上蒙面的黑巾,轻笑道:“既然约我相见,为何不敢直面示人?你这般做作,好不坦诚!而且,一条小小的黑巾并不能掩藏你的身份!又何必多此一举!” 黑衣人听了这话,不由挑了挑眉,试探地问道:“哦?你知道我的身份?” 白沐压掸了掸衣服的褶皱,神色间泰然自若。 “本来还无法确定!可见到你后,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我不仅知道你的身份!而且还知道,你为何约我在此相见!” 那黑衣人并不相信白沐所言,而是冷声回道:“年轻人!不要胡吹大气!若你将我激怒,可是会留命于此!” 白沐面对恐吓丝毫不惧,眼神中满是自信,声音平缓地说道:“杀我?你过太自信!我说了,我不是孤身前来!我这种人,绝不会将自己的性命,交给一张小小的纸条!若无十足的把握,怎敢置身险地!萧大护法若是不信,可亲自动手试上一试!”说话间,他单手前伸,做了个请的姿势。 那黑衣人未曾想到,对方竟真能揭穿自己,不由微微皱眉,眼中闪过愕然之色!沉默了半晌,这才伸出手来拉下脸上的面罩,露出一张儒雅的中年面孔。这面孔的主人,正是大江盟的右护法萧四川。 白沐看着眼前的萧四川,撇撇嘴道:“我早就说过,一方小小的黑巾没有半点用处!你虽久经阵仗,自恃阅历过人,却也不该盲目的自信!以后记着,千万别小看似我这般后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一章 摊牌 萧四川脸色阴寒,目带杀意,冷冷地盯着白沐,厉声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没死的?” 白沐揉了揉太眉角,思索着回道:“这个吗?很久了!有点记不清了!对我来说,你的诈死从一开始就不是秘密!” 萧四川得到这般回答,一时惊愕无比,沉声问道:“我哪里露出了破绽?” 白沐看了看对方,解释道:“你可还记得,那天晚上出现在小林别院的刺客共有两伙儿?其中一伙儿是我的人,而另外一伙儿是你的人!”说着,他将身体蹲下,让自己距离火堆更近一些,这才继续道:“我派去的刺客有些特殊,是这样交代的任务;只须让人察觉有人要刺杀萧四川,任务就算成功,至于你的生死并不重要。可我派去的刺客抵达小林别院时,却已经有人提前赶到,并成功地将你刺杀。但有一个问题却十分奇怪,那就是你的尸体被烧成了焦炭。既已刺杀成功,为何又要多此一举?有没有可能是在毁尸灭迹?而且,更重要的是,只有人看到你的尸体,却没人亲眼见到你被杀的过程!那么,我是不是能够怀疑,你根本没死?” 萧四川面带冷笑,反驳道:“这样的推断太过单薄!毫无证据!” 白沐摇了摇头,轻笑道:“我又不是官府,办案讲究证据,有了这些怀疑便已足够!而且此事的后续,更是加深了我的怀疑。其实,这件事情的破绽十分明显。但不知什么原因,却没能引起洪祥龙警觉。而这破绽的所在,便是你的长子萧映君在得知你遇害后,穿着孝衣去拜见了洪祥龙。这里暴露出两个问题,第一,消息传得太快!对小林别院的事情,他不该比洪祥龙提前得知。第二,这么短的时间里,那身孝衣是何处得来?依照本地时下的风俗,服孝之人身上的孝衣应该是新的,这叫作新孝。等孝期过后,要将孝衣烧掉,这叫作烧孝。否则,会带来晦气。萧映君穿着孝衣来见洪祥龙,时间太过仓促。所以,他的孝衣必然要提前准备。他为何要提前准备这种东西?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他提前知晓有人会死。而在这之后,他又匆忙地将尸体索回,加以安葬。这件事情,看上去是恪尽孝道,但却极有可能是在隐藏真相!你与陈连鹏c洪祥龙自幼相识,彼此之间都无比熟悉。很难保证,对方不会在烧焦的尸体上找到破绽。因此,把尸体带离大江盟,才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 萧四川冷声道:“凭空推断”可话未说完,他似乎意识到什么,随即脱口问道:“不对!你派人刺杀我,却又说结果并不重要!如此说来,你是想离间我与洪祥龙的关系!你和他有仇?” 白沐轻笑着点点头道:“嗯!不错!你终于注意到,我刚才话中留下的线索。” 萧四川沉吟了片刻,沉声道:“如此说来,陷害我盗用库银的事情也出自你手?” 白沐道:“你是说那三千两银票?嗯!你猜得不错!而不止如此,还有很多,你想听吗?你若想听,我的时间相当宽裕,可以慢慢地说给你听!” 萧四川听到此处,已然感到背脊发寒。双眸阴沉,死死地盯着白沐。 白沐对他的神色毫不在意,仍旧自顾自道:“此事并不复杂,但要从头说起。自一开始我就知道,有人雇了批杀手欲图行刺。而这批杀手共有十一人,由‘拜雨十二亭’做掮。听说,拜雨亭接下的生意,至今为止从未失手!这恐怕是你选择他们的原因!”说着,他看了对方一眼。 萧四川只是静静地听着白沐的叙述,神色满是凝重,一言不发。 白沐继续道:“其实,此事很巧!这十一名杀手中有我的朋友,他来到大埕后与我见过一面。让我得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那就是有人要刺杀一位本地的大豪。虽然不知目标是谁?但雇主却十分大方,找来了十一名杀手,共计五万五千两白银。有了这条消息,我便能顺藤摸瓜查出雇主的身份?这么多钱,足足有三千斤重!无论怎么挪用,都离不开钱庄。既然与钱庄有关,就不难调查。我的好友韩元宗就是钱庄的东家,而本地只有两家钱庄,一家是韩氏钱行,另外一家是地下钱庄。这家地下钱庄虽不是韩家的产业,却有韩家的干股。所以,我要调查银钱的流动易如反掌。据我所知,拜雨亭不收银票和官银,只能用现银付账。一开始调查的结果很令人失望,我没能查到五万两以上的银钱流动。可后来我发现,为了掩人耳目,对方可能分了多次提银!因此,我改变了调查的方式。结果不言而喻,一共查到有三人,曾分批提走超过五万两的银子。这三个人分别是贺氏商行的贺席山c陶青儒和你萧四川。前面两人的银子用到了何处,很容易查出,没什么问题。可你的银子却不知用到了何处?而且,你提走这笔银子用了足足十一次,花了一年功夫。这说明,你在很早之前就已经起了异心。我说得对吗?” 萧四川反驳道:“即便如此,也不能证明我买凶杀人!” 白沐点点头道:“你说得对!可这件事情,却给了我出手的机会,以此事为引着手布局。想要瓦解大江盟,就必须离间你与洪祥龙c陈连鹏三人的关系。我在书院的时候曾痴迷书法,擅长模仿别人笔迹。遂叫人找来你的书信,依照上面的字迹写了购买弓箭的收条,送到洪祥龙的手中,使他猜忌于你。” 萧四川闻言,恨恨地说道:“一封匿名书信!微末伎俩!洪祥龙怎会如此愚蠢,就这般轻易相信!” 白沐摇了摇头,淡然回道:“不!他不蠢!可有私心作祟!那封信好似猜忌的种子,只要埋下,总有一天会开花结果。随后,我在军中买了批弓箭。不过,这批弓箭不是用钱财购买。而是先行买下录事承制的位子,再凭此职位与管事钱政交换了弓箭。这样一来,不仅完成了交易,还能将其调离本地。而且,钱政的这官位来路不正,他也不敢向人透漏。所以,根本不用担心,洪祥龙会查到什么!因为,他根本就找不到钱政。”说着,稍作停顿,继续道:“而且我知道,你在钱庄兑换过银票,便随手抄了其中一张的银号。在这之后托人担保,找到大江盟的账房史柯昂与曾彭,用两座布庄作为抵押,贷出了三千两白银。事成后,毁去抵押文书,修改账簿留下你的银号。将史柯昂与曾彭灭口,并故意留下破绽,让洪祥龙察觉,引他调查此事。并调查的过程中制造些阻力,让他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别人说的他未必会信,可自己调查的却很容易相信。此事一旦查到你头上,必然难以辩解。因为,那张银票的确为你所有,这是不争的事实。” 萧四川听到这里,恍然道:“原来如此,你好深的心机!” 白沐苦笑道:“其实,我也没有想到,洪祥龙会将你软禁。你俩相交多年,这样的关系应该彼此信任。不想,他竟对你如此猜忌。如此一来,倒是省了许多麻烦,我后续的手段也用不上了!”说着,他稍作停顿,叹息道:“想来,洪祥龙会如此对你,也是为了自己的儿子!若有一天他不在人世,以你和陈连鹏的能为,想要取代洪泽方简直易如反掌。或许,这也是你背叛的原因之一。因为,谁都无法保证,他不会在死前把你和陈连鹏暗中除掉。” 萧四川想了想,出言问道:“这么说,洪泽方是被你所杀?” 白沐摇摇头道:“跟我有点关系,但非我所杀!杀他,会弄脏我的手!” 萧四川见状,复又问道:“但洪祥龙以为陈连鹏杀了他儿子,却是你刻意引导!” 白沐点点头道:“没错!我叫人将染血的箭矢去掉箭头和箭羽,夹杂柴火当中悄悄地送入陈府。大江盟凭借猎犬的鼻子,很容易就能找到那些染血的箭矢!到了那时,陈连鹏会百口莫辩。事情至此,大江盟麾下的四个堂口也已彻底瘫痪。而且,有了此例在前,其它的堂口也会重新考虑自己的立场!”他这般说辞,表现得无比强势,其目的就是为了掌握言辞的主动。 萧四川面色凝重,阴沉道:“在这之后,你便联合本地商贾向官府请愿,给大江盟再次施压。” 白沐道:“不错!当所有人都开始针对大江盟时,它的瓦解便成了大势所趋。也正在这时,刺杀行动悄然开始。而在刺杀前夜,我的朋友又再次出现。并且告知我,他的目标就是洪祥龙。让我不要与之接触,以免殃及池鱼。而我则告诉他,洪祥龙的金丝保甲乃是赝品,无法抵御刀剑。而这个破绽却被你察觉,并想以此要挟于我!这才有了今夜的相会!我说得对吗?” 萧四川点了点头道:“对!正是如此!我虽没能亲眼所见,却曾有耳闻,你给他送过一件薄如蝉翼的宝甲。听说,那宝甲虽刀枪不入,却只能护住胸口。所以,我告诉杀手,动手时不要攻击胸口。而在他遇刺后,我叫人查验过尸体,确认死亡的消息,却发现尸体的胸前有多处刀伤!联想到那件宝甲,我便对你产生了怀疑。” 白沐无所谓道:“你以为自己看到了真相。其实,你和洪祥龙一样。所见所闻,都是我刻意为之。现在想想,你还真可怜!从一开始,就跟着洪祥龙全心辅佐,创造了今日的大江盟。你这右护法当了这么多年,所有的财产加在一起才区区六万两银子。为了刺杀洪祥龙,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而眼下这局面,想收拢分崩离的堂口,必然需要大量的钱财。可你却囊中羞涩,万般无奈只得出此下策!欲行要挟,与我合作。” 萧四川沉声道:“只要你肯合作,我保证不会揭穿此事。” 白沐摇了摇头,轻笑道:“不!事情不是这样!你今天最大的败笔,就是不该来见我。因为,我痛恨别人的要挟,不可能与你合作。咱俩若不相见便是路人,彼此互不相干。可见过之后,只能成为死敌。” 萧四川见对方一口拒绝,立时冷声喝道:“你难道就不怕,我将你的事情散播出去?” 白沐撇了撇嘴,不屑道:“那宝甲现在何处?有谁亲眼见过?我拜见洪祥龙时所呈交的礼单,可没记载你口中的宝甲,而亲眼见过宝甲的都已不在人世。人证物证皆无,所谓的散播终究是谣言而已。” 萧四川面颊抽动,沉声道:“你难道不知谣言的恐怖?眼下,大江盟的堂口虽各自为政,可三十年的岁月,足以让洪祥龙成为正统。他死得不明不白,若在此时,有人找出杀他的凶手。那此人的地位,必然飞速提升。甚至,有机会成为下一任大江盟主。在这种时候,谣言有怎样的威力,你应该清楚。” 白沐哈哈笑道:“谣言是把无形的刀,我自然清楚它的威力!但却并不会为此而产生畏惧!因为,与你相比,我对谣言的使用更加纯熟。何况,你还有个致命的破绽。当初,你被洪祥龙软禁后选择诈死,暗中辅佐萧映君,这原本是不错的选择。可在见我之后,却成了最大的破绽。你的谣言,死无对证。所以,只能是谣言,永远成不了真相。而我的谣言,则会让大家都知道萧四川没死!并且,你才是一切幕后的黑手。一旦被人发现你还没死,谣言就成了真相。即使你现在死了,只要没有毁尸灭迹,也同样洗不清身上的嫌疑。因为,大家都知道,你已被大火烧成了焦炭!不是吗?所以,这个时候,新的谣言便会取代旧的谣言。同样是谣言,却会造成不同的结果!谣言可以掩盖谣言。” 此时,萧四川的脸上已满是阴郁,冷冷地盯着白沐,恨不得杀了眼前之人。 白沐笑道:“我说过,你不该见我。现在,你我之间已是不死不休。摆在你的面前有两条路;一,是尝试用谣言鼓动大江盟残部,以此借力将我除去。二,是直接动手,将我就地格杀!当然,你也可以两条都不选,就此离去!如何选择,好好想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二章 结局 草丛中,篝火旁。 白沐看着眼前怒目而视的萧四川,自顾站起身来,将长剑的剑袍摘下拴于腰上。神态自若,出言问道:“萧护法想好了吗?是准备与我生死放对,还是转身离去,徐徐图之?” 萧四川冷冷地盯着白沐,沉声问道:“你真的准备与我为敌?” 白沐点点头道:“我准备好了!萧护法呢?” 萧四川略一沉吟,冷声道:“这一局虽然失算,但不代表我就输了!今夜之事暂且记下,咱们日后再做计较!” 白沐嘴角微扬,轻笑道:“怎么?不准备与我相杀?” 萧四川摇了摇头,不屑道:“杀你!不急在一时。你在明我在暗,报这一箭之仇有得是机会!咱们后会有期!”话音未落,人已骤然跃起遁入草丛。 白沐站在原地,看着萧四川的背影消失在草丛之中,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一声长叹。 “草若榭檐高,相行两不遥。青黄皆满目,咫尺亦难瞧。 不愧是大江盟的白纸扇,真是选了个好地方!” 这边话音方落,身后便传来一道儒雅的声音。 “萧四川害怕了!若不是心有畏惧,方才必然会动手取你性命。这次见面,他从开始就失去了掌控。而后面的交谈更是备受挫折,无力扭转。” 白沐转过头来看向身后之人,说话的正是罗踪峘。 今夜,在来此之前,白沐就事先通知了罗踪峘。让其在一炷香后,来此接应自己。其实,萧四川若刚一见面就出手相杀。那时在帮手未到,自己必然不敌。不过,他心中明白,萧四川在此约见自然有其目的,绝不会刚一见面就动手相杀。 白沐摇了摇头,叹息道:“无论如何,金丝软甲在此事当中,都是难以挽回的破绽。原本这个伏笔,我是为自己准备,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使用。可正安与我乃竹马之交,又怎能坐视他身陷危局!所以,这个破绽便成了必然的无奈。” 罗踪峘见他如此,不由宽慰道:“无所谓!反正那赝品和图纸都已销毁。没有证据,便扭转不了局面。” 白沐点点头道:“这倒也是!眼下这般,我们还得收拾残局。” 罗踪峘道:“收拾残局的事情,我会依照先前的计划按部就班!你无须担心!”说着,却是略一沉吟,担忧道:“眼下,你与萧四川已成为死敌!只怕,他会对你不利。若非此处地形隐蔽,真不该放他离去。” 白沐摇摇头道:“不要紧!他能想到的事情,我都想得到。他想不到的事情,我也想得到!江湖的格局还是太小!他必败无疑!” 罗踪峘见白沐自信满满,不由疑惑地问道:“哦?你还有后手?” 白沐回道:“别忘了!他身边还有个人呐!” 罗踪峘似有所悟,恍然道:“你是说” 白沐微微颔首,接口道:“没错!就是金小楼。先前,我来野草渡营救。不想,却被萧四川劫走。前些日子。金小楼击杀黄烨,必是受其所托。以金小楼性子一码归一码,很难以恩情要挟掌控于他。萧四川明白,对他来说我是个威胁。在失去先机的情况下,最好的选择就是除掉我。刚才的情形你也有看到,现在的他对我心怀忌惮。在弄清虚实之前,他不会亲自对我动手。但若派手下行刺,他的身边又有谁人可用?” 罗踪峘想了想道:“那天夜里,截杀洪祥龙的家眷,萧映泉与戚三虎尽皆身亡。现在,他身边所剩的战力屈指可数。而堪称高手的,也就是萧映君和金小楼。” 白沐赞同道:“正是如此!为了刺杀洪祥龙,他把多年的积蓄挥霍一空。已经没有财力,再次聘请杀手。所以,他只能在萧映君和金小楼中选择一人。而萧映君是他仅剩的儿子,不可能让其以身犯险。最终的人选,便只能是金小楼。” 罗踪峘听到此处,却是微微皱眉,谨慎地挺行道:“那金小楼可不简单,你要多加小心” 白沐摆了摆手,自信道:“我查过金小楼的生平,他是个很有意思的人!难以用世俗的眼光判断。此人看似任性无理,肆意妄为,实则不然。他的所作所为都有自己的准则,只要不令其厌恶,并不难以相处。我和金小楼的交往有些复杂,相互都有帮手!他对我的观感应该不差!而萧四川却并不清楚我俩的关系。若强行让他来杀我,必然会适得其反。感到对方心存利用,救人的目的不纯,从而产生嫌隙。金小楼此人天生戾气,难以控制,这种人做事会十分出格。所以,他十有会同萧四川翻脸。” 罗踪峘有些愕然,迟疑问道:“哦?你能确定?” 白沐摊了摊手,轻笑道:“哈!七八成的把握!我们可以静观其变!放心!萧四川本该是个死人,对付个死人有得是办法!必要的时候,可以把消息告诉闵静山,让他洪祥龙报仇并以此上位,将这混乱的局面稳定下来。” 罗踪峘点点头道:“嗯!这倒是个两全之法!” 白沐叹了口气,有些苦涩地说道:“此事,虽已近尾声,可我心里却很不舒服。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是本末倒置。我们是在修剪枝叶,而真正的病源却在根儿上。眼下所做之事不过徒劳,用不了多久,便又会旧病复发。” 罗踪峘见他抱怨,只得开解道:“确实无奈!我们有我们的难处,朝廷有朝廷的顾虑,只能尽力而为。”说着,他稍作停顿,话锋一转道:“对了!还有件事情要告诉你。查抄大江盟时,发现了一样东西。” 白沐看了看罗踪峘,出言问道:“什么东西?” 罗踪峘回道:“血玉弥勒。” 白沐道:“哦?竟是此物!听说,此物共有九尊,合在一处能组成地图,内中藏有魔教的宝藏。也不知这传言是真是假?” 罗踪峘道:“应该是真的!官家已接到消息,派遣‘御龙照卫’前来调查,此事还需你我配合。” 白沐无所谓道:“没有问题!”说着话音一转,复又问道:“不过,这东西怎会出现在大江盟?难道洪祥龙与王则有所牵连?” 罗踪峘摇摇头道:“不清楚!我只知道,官家对宝藏动了心思!” 白沐轻笑道:“财帛动人心,此乃常情!” 罗踪峘摇了摇头,略一沉吟道:“除此之外,我还听到了一些传言。据说这笔宝藏,可能与太宗时期内府遗失的帑银有关。” 白沐一听这话,不由脱口道:“哦?还有这样的说法?” 城东,一座两进的宅院。 萧四川离开野草渡后,便回到这里,这里是他的藏身之所。今夜的会面不仅脱离了掌控,更是令他对白沐产生了畏惧。这种感觉很差,差得让他窒息。所以,为保万全,必须将对方除掉。 他刚刚回院中就闻到了一阵肉香,不用猜也知道是来自金小楼的住处。这些日子的与之相处,他实在瞧不上对方的做派。其人的行事作风毫无顾忌,不讲章法,肆意妄为,是个十足的人来疯。若非此人还有用处,他早将这混人扫地出门。 萧四川迈开脚步,强压心中的不爽,来到金小楼的门前,也不敲门自行而入。一进屋子就看到对方蹲在角落,面前是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陶锅,里面炖着香气四溢的肉羹。 金小楼知道他回来,也不抬头,随口问道:“怎么样?香吧!这锅炖肉是我从四仙楼的后厨顺的!好吃极了!来!可要一起尝尝?” 萧四川听了这话,更是心生不耐,皱眉道:“我没心情吃肉!你帮我杀个人!” 金小楼用衣袖擦了擦筷子,在锅里夹了块肉,塞进口中慢慢地咀嚼,瞧那神情十分享受。“真香!”半晌,他将口中的食物咽下,这才撇撇嘴道:“怎么又想杀人?先吃肉,吃完再说。” 萧四川见他如此,立时不耐烦道:“我不吃!这个人必须死,你得帮我!只要杀了他,你我之间从此两清。” 金小楼闻皱了皱眉,一面吃着炖肉,一面含糊地问道:“你还真是无趣!这回又想杀谁?” 萧四川沉声回道:“白氏商行的少东家白沐!” 金小楼听闻此言,不由身子一僵,随即舒展下来,依旧低头吃着锅里的炖肉,却始终未发一言。 萧四川知道对方在考虑,也不急着催促,而是静静地等待对方的回答。 沉默了许久,金小楼站起身来,面色阴沉道:“你救我一回,我欠你一命,这种事情总是要还!但用别人的命还,只怕是还不清的!我倒有个办法,能够一劳永逸!” 萧四川没能弄懂对方的意图,朝其皱眉问道:“你什么意思?” 金小楼挑了挑眉,解释道:“常言道,人死债两清。那是不是说,只要杀了你,欠你的一切就都不用还了?” 萧四川一听这话,立时大惊失色,怒声喝道:“混账!你想恩将仇报?” 金小楼摇摇头道:“不要说得这么难听!这叫变通,聪明人都懂!” 萧四川又惊又怒,不再与对方废话,一抖衣袖骤然出手。一颗金色的流星锤飞射而出,砸向对方的面门。 金小楼瞧见对方出手,不由撇撇嘴道:“我的话没说完,你急什么动手?”说着,一把抓住扑面而来的流星,冷笑道:“提醒一下,软兵器受屋子限制,不及拳脚灵便。” 萧四川见自己的兵刃被对方擒拿,连忙运劲凝息拉住锁链,以防被其夺走。同时取出飞刀,射向对方的小腹。 金小楼扭转身形,避开射来的飞刀。随即手上用力,流星锤的锁链顿时被断裂。锤头分离的瞬间,他反手一拍倒飞了回去,正中萧四川的胸口。 耳闻嘭的声响,人被击得向后退去。 而那锤头击中目标,于堪堪下落之际。金小楼一拳挥出击在流星锤上,瞬间嵌入了对方的身体。方寸之间,罡劲再发,于同一位置锤头贯体而出,镶入了对面的墙壁。而那失去生命的身体,也随之仰面摔倒。 金小楼击杀了对方,将手上的鲜血在尸体上擦干,这才站起身来道:“冲动啊!这么大岁数也不知道收敛,你原本不用死的!真是败兴!”言罢,叹了口气,便准备回去享用锅中的肉羹。 而就在这时,却忽闻院中传来脚步声响。 金小楼闻声,随即迈步而出来到院中,一瞧来人是萧映君,立时开口道:“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萧映君看了看对方,疑惑地问道:“何事?” 金小楼道:“我把你爹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三章 线索 秋高气爽,初阳东升。 白沐早早起床,换上一身白衣,纶巾束发。照着镜子,看到里面的自己温润儒雅,顿时感到心旷神怡。一切准备妥当,他便离开客栈,独自一人前往大江盟总舵参加葬礼。他原本想与韩元宗同往,哪知对方接到家书命其速回京城。无奈之下,他独自前来。 白沐一路闲庭漫步,来到大江盟总舵。抬眼望去,只见门前熙熙攘攘好不热闹。那迎宾的小厮站正熟练地招呼着客人,瞧那殷勤的模样倒是颇为机灵。他来到近前,取出请柬递了过去。 小厮恭敬地接过请柬,仅是扫了一眼便让其入内。此刻厅内已是宾朋客满,人山人海。说话之声此起彼伏,嘈杂一片。 白沐以商贾的身份参加葬礼,自被安排到商贾一桌。这边刚刚坐下,闵静山便端着酒杯赶了过来。两人举杯寒暄了一番,气氛倒也融洽。 白沐压低了声音,朝其问道:“怎么没有看到孙大人?” 闵静山解释道:“孙大人奉县尊之命清查洪府的财物!眼下怕是脱不了身!” 白沐了然道:“原来是这样。” 两人又客气了几句,闵静山朝着白沐拱了拱手,抱歉道:“白公子稍坐!我那边还有几个朋友,需要招待,先失陪了!” 白沐朝他点了点头,还礼道:“闵堂主请便。” “抱歉!” 白沐见其离去,这才重新坐回。看着同桌之人,虽大都认识,却多是一面之缘没什么交情。说起话来天南地北不着边际,十分无聊。反倒是邻桌的江湖豪客非常热闹,喝酒声c划拳声此起彼伏。 他坐在桌前四下张望,观察着陆续赶来的宾客。此刻厅内人潮拥挤,大江盟麾下的堂主俱都到齐。包括先前自立的堂口也都全数赶来,竟无一未到。看来,这些人都想争夺大江盟主的宝座!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宾客基本来齐,这才见到陶青儒现身。他一身麻布孝服,满脸沉痛,来到厅内正首,止步于祭案近前。扫了眼案上摆放的祭品与洪祥龙的牌位,随即转过身来,大声道:“请诸位都安静一下!”随着话音响起,嘈杂之声顿时安静下来。 陶青儒扫视这在座的众人,朗声道:“大江盟现在风雨飘摇,大厦将倾!当此危难之际,诸位能前来吊唁,足见还念着往昔的情分!陶某在此谢过诸位!眼下,大江盟没有主事之人。陶某仅是一介账房不懂江湖之事,对于将来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现在府库的账房已被衙门接管,陶某已是无用之躯,唯有就此离开另谋出路!至于其它的事情,陶某管不了也不想管!” 这时,宾客中有人插口道:“大管家说笑了!谁说大江盟没有主事之人?这么多堂主在此,哪一位不是英雄好汉?此刻众人皆在,何不重选盟主?” “说得对!为何不重选盟主?” “对!重选盟主!” “此言有理!不如现在就重现盟主!” 一时间赞同之声竟此起彼伏。 陶青儒一见这般,连忙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见议论稍停,这才继续道:“陶某不过一介账房,盟主之位事关重大,非在下能插手,也不便参与!诸位可以择日再议!今日,咱们只为祭奠洪盟主,望其早登冥府,魂归极乐!” 这时,一名壮汉站了起来,此人正是青禾堂主何汶。只见他大嘴一撇,朗声道:“此时此地诸位皆在,为何不趁此机会把话说清?我就不信,在场诸位仅我一人对此事上心!”这边话音方落,立时便传来附和之声。 “有道理!蛇无头不行,堂堂的大江盟怎能没有盟主?” “对!大江盟不能没有盟主!” “我赞同!得赶紧选出新的盟主!” 闵静山目光微凝,随即站起身来,冷声喝道:“今天大家齐聚一堂,是为了祭奠洪盟主早登极乐!何兄难道不懂死者为大,想在这里闹事不成?” 何汶见有人喝问自己,立时怒目圆睁瞪了回去。刚想回嘴说上几句,可见到说话之人后却是面色一滞,生生将口中的话又吞了回去。 今时今日的闵静山,早已不是当年的吴下阿蒙!在孙应平和白沐的支持下,实力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壮大起来。在诸多堂口中,已然有了问鼎之势。因此,何汶一见是他便没敢回嘴,只得讪讪地坐下。 陶青儒见何汶坐下不再出声,立时朝着闵静山拱了拱手,以示感谢。随即,扫了眼在场众人,见无人开口,这才转过身来,朝着洪祥龙的牌位拜了三拜,开始吊祭。 只听他悲戚道:“悲呼洪门,苍天不佑,满门皆亡!人间惨事之甚,何其愁肠。忆当年之初,洪门祥龙,人杰英豪。于下岱一地,施仁义,护乡里,威名传唱。适逢乱世,振臂一呼,百众相随。率兄弟邻朋,据下岱,进大埕。时纷乱之秋,群雄并起。洪氏豪杰以大义为名,行雷霆之威,并临江会,收饶平帮,取猛虎堂,一统潮江,立不世伟业凭一己之力,护土安民三十余载。然冥冥灭灭,福祸难测!守业未成而半道崩殂,修短故天,人岂不伤。哀君情切,惟我肝肠,呜呼哀哉!如之奈何”一番作罢,伏地大哭,连连拜首。 在场众人见他这般模样,也都纷纷站起躬身拜礼。 这场丧宴办得十分压抑,白沐没等结束,便在中途悄悄地溜走。出了大江盟,似乎周围空气都清新了不少。可他刚一出来,就听到一阵饥饿的腹鸣。没吃早饭的他,也没有动过宴席的酒菜。此刻走在街上,摸着干瘪的肚子已是空空如也,只得在路边的面摊儿叫了碗面吃。 这面做得不错,香浓的羊汤,绿绿的青菜十分鲜美,引人食欲大开。 白沐坐在桌前,舀出胡椒伴在面中,正准备果腹,却忽然听到有人大喊。 “抓贼啊!抓贼啊!他抢了我的包裹!” 白沐闻声望去,只见一名矮小的汉子抱着个青布包裹,正朝自己这边狂奔而来。想来,这应该就是那夺包的贼人!他端坐桌前,心中盘算,等那贼人跑到近前,再行出手将之擒下。 而正在这时,却见一名雄壮的汉子驭马而来。他一脚蹬于马腹,一脚勾住马鞍,身体斜挂,大手一挥,便将这抢包的贼人提了起来。 那贼人见事不妙,连忙大声求饶,嗫嚅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是初犯,再也不敢了!” 那汉子也不说话,劈手夺下包裹,把那贼人扔到地上任其逃走。等失主追来后,将包裹交还,也不理对方的感谢,径自离去。从头至尾,竟是一言未发。 白沐将一切看在眼中,那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心中暗道:此人应是出自军中,刚才那手勾鞍挂马的功夫堪称绝技。江湖人虽也骑马,却很少在马上与人对敌。多是代步的工具,少有这样的马术。我朝缺马,骑兵本就不多。而这般精湛的马术,更加十分难得。 正在他思索间,那骑马的汉子已然不见了踪迹。 白沐吃完面,在街上转了一圈,这才前往南临酒楼。 他来到南临酒楼的雅间,自顾推门而入,却猛然发现,屋内除了罗踪峘外,竟还有三人。而且其中一人,竟是先前那骑马的汉子。 罗踪峘见白沐到来,连忙道:“你来得正好!省了我许多麻烦!” 白沐眼见及此,不由挑了挑眉。这间房乃两人密议之所,老罗能将人带到这里,身份必不简单。他虽心中已有猜测,却仍旧试探地问道:“这三位是?” 罗踪峘看了看他,解释道:“这三位是御龙照的大人,来此是为了调查‘血玉弥勒’。” 白沐抬眼打量,一人正座桌前,身后两人侍立。一看便知,这正座之人乃三人的头领。 这时,站立在右侧的消瘦男子,朝白沐两人拱了拱手,介绍道:“在下沈别陵,乃御龙照校尉。”说着,朝端坐的中年人,继续道:“这位,是我家大人许伯恩。”言罢,又指向那骑马的汉子道:“这位,是在下的同僚叶归云叶校尉。我们三人来此,奉了官家之命调查血弥勒!” 白沐听罢介绍,连忙上前行礼道:“在下白沐,现在御执宫府供职。三位大人有何吩咐,尽管直言!” 许伯恩看了看白沐,抬手将一锦盒摆到了桌上,朝前一推道:“你先看看此物。”说着,用手一指,示意白沐打开。 白沐上前一步,来到桌前打开锦盒,朝向内中一看。只见,一尊红彤彤的玉制弥勒正躺在盒内。这尊弥勒雕得栩栩如生,好似躺在盒中侧卧假寐,随时会醒来一般。 沈别陵见此,从旁解释道:“这就是血玉弥勒!我们需要知道此物从何而来,其余的几尊又在何处?希望御执宫府能给予协助!” 白沐伸手将玉佛拿起,仔细观察,摆弄了许久,也没能发现奇特之处。反倒是包裹玉佛的锦帕,引起了他的注意。随手放下玉佛,将锦帕摊开反复观瞧。经过一番确认,这才将之放到了桌上,开口道:“这尊玉佛除了做工精良,看不出奇特之处。倒是这手帕能提供些线索!大人请看这里!”说着,抬手指向锦帕的边角,那里绣着两片对称的叶子。 许伯恩看向那图纹,立时问道:“这图纹有何奥妙?” 白沐解释道:“回大人!这标记是瀛洲沪坊的商徽。” 城东郊外。 陶青儒朝着林中小屋一路急行,他得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必须要告知自己的师傅。可匆忙赶路的他,却没能察觉自己的身后有人跟踪。 不远处,一对娇柔的双眸正悄悄地凝视他的背影。 陶青儒推开房门,匆忙而入。 鬼面人见他神色匆匆,不由问道:“怎么来得如此匆忙?发生了何事?” 陶青儒稍作喘息,解释道:“官府清查洪府的财物,竟找到了一尊血玉弥勒!”说着,他微微一顿,懊恼道:“真是可惜!若非事先并不知情,此物已然唾手可得!” 鬼面人略一沉吟,朝其问道:“你可知晓,那洪祥龙如何得到此物?” 陶青儒回道:“详细经过还不清楚!不过,有传言说,似乎与瀛洲沪坊有所关联!” 鬼面人点点头道:“不用着急!知道源头就好!是我们的,早晚都会到手!不是我们的,强求也无济于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瀛洲沪坊 半月之后,白沐跟随许伯恩c沈别陵和叶归云来到了长江码头。 上路前,白沐准备了一些防身的丹药c暗器和路上的应用之物,还给自己简单地易了容。其实,所谓易容说白了十分简单,就是先将两个眼角下拉,变成三角眼,粘上八字胡子。并用特制的‘软木’塞进嘴里,把两腮垫高。这样做完,整个人都会变了一副容貌,若非极其熟悉的人根本认不出来。 他会易容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和官府往来密切。其实,就是另外三人也都换了行头。 许伯恩一身锦袍,头戴方帽,改装成了有钱的员外。白沐c沈别陵和叶归云则是一身劲装,假扮成他的随从。在人前称其为东家,而不是许大人。这样做有便于隐匿行踪,省得引来不必要的是非。 这一路行来,白沐对三人有了大致的了解。三人中沈别陵最为健谈,性情随和,与白沐也最是投机。这一路上,他经常向对方请教剑术。 沈别陵练得是家传的‘三才剑’。所谓三才分为天三才c地三才和人三才。而沈家的三才剑法,乃是取自‘天三才’的运行之道,讲究得是日月星三才合一。这套剑法的精要在于迅捷诡变,正好与白沐的‘两点双合剑’异曲同工。因此,每每指点几句,都会让他获益良多。他闲来无事亦曾问过,对方的修为在御龙照卫当中能否排入前列,得到的答案却是仅为末流。 白沐不清楚,这是不是谦虚之辞。因为在他看来,沈别陵的武艺比之陈连鹏也不遑多让。若此言真的并非谦虚,那这御龙照卫可就当真是人人豪杰,个个英雄了。 再说叶归云,此人性情沉闷,少言寡语,若无必要他很少开口。说白了,就是个闷葫芦。不过,此人虽沉闷无比,武艺却相当不俗。听沈别陵说,叶归云是武举出身,一手大枪使得出神入化。除了大枪使得好,还擅长匕首与双鞭。他的独门兵刃,是由神机堂锻造的‘三段合折枪’。这‘三段合折枪’是由两截枪杆和一个枪头组合而成。分开后,枪头可以当做匕首,枪杆儿可以当做双鞭。当初打造这件兵器,着实费了不少周折。最难制作的部分,便是兵器之间‘咬合’的工艺。万幸神机堂乃工部的直属衙门,所用材质应有尽有,对于成本也是毫不吝惜。最终历时三月,将其打造出来。 最后是许伯恩,他是沈c叶两人的统领,为人有些方正刻板,不苟言笑。不过,他似乎也知道自己性格的缺陷。因此,也会常常征询他人的意见,绝不会刚愎自用。除此之外,在三人中他的武艺也是最高。一手‘子午青芒剑’已臻化境,就算在御龙照卫也是有数的高手。 这三人皆非江湖中人,也都没什么江湖经验。正因如此,很多事情都落到了白沐的身上。不过,这一路的琐碎,他都处理得妥妥当当。令三人十分满意,也就渐渐对他越发得信任。 夜色渐浓。 白沐四人在码头附近的面摊儿上,用着晚饭。面摊儿的吃食相当不错!虽不精致,却胜在好吃c实惠。油汪汪的大饼卷着大块羊肉,就着热乎乎的面汤,四个人吃得满头热汗。不过,他们因身怀要务不敢染醉,是以没点酒水。 沈别陵喝了口面汤,送下口中的食物,朝着白沐问道:“这‘瀛洲沪坊’何时能来?” 白沐回道:“别急!我打听过了!亥时初刻船会进港,每半年一次从不偏差!” 沈别陵点点头道:“嗯!这样就好!莫要白等了许久。” 这‘瀛洲沪坊’乃是一艘巨大无比的商船。每半年开放一次,一次开放七天。开坊之日,会将一些稀奇的东西,以竞价的方式进行售拍,价高者得。从其行为来看,并不像是江湖帮会,反而更像商行的买卖。但不同的是,沪坊的成员皆是女子,且沪坊宗主必须是云英之身,不得成亲。这一点,倒是与五毒教有些相似。据说,瀛洲沪坊已传承百年。现任宗主名叫付水月,其人修为已入宗师之列,只是生性淡然很少露面。平日的俗事都交由弟子打理,鲜有干涉。因此,就连沪坊的弟子也难得见上一面。 不大一会儿,四人吃饱喝足,唤来伙计结算了银钱。 许伯恩朝向三人道:“好了!咱们该动身了。” 三人闻言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朝向码头行去。 他们来到码头抬眼一看,入眼所及灯火通明,人头攒动,三三两两俱在一处,拥挤非常。这其中不乏衣着华贵之人,一看就是有钱的金主。 白沐朝向身边的三人,小声道:“看样子,这些人都是在等瀛洲沪坊。否则,不会这个时辰还守在江边。” 许伯恩和叶归云听了白沐的话,俱是点了点头,未作言语。 沈别陵想了想,出言问道:“这‘瀛洲沪坊’每次开放都是如此?” 白沐摇摇头道:“不清楚!我虽对这瀛洲沪坊有所耳闻,却也从未来过。在下自幼家教甚严,这样的销金之所从不敢尝试!若被父亲知晓,定会被打断双腿。” 沈别陵见白沐语带自嘲,立时哈哈大笑,调侃道:“你这是有钱不敢去!兄弟是想去却没钱。” 许伯恩听他二人的调侃,不由嘴角微扬,脸上挂起了似有若无的笑意。 正在两人说话之际,前方的人群却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白沐见状侧耳倾听,似是有人起了争执。可眼下已是深秋,空气中雾气缭绕,加之夜色笼罩人头攒动,根本就看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 沈别陵闻声,疑惑地问道:“怎么回事?” 许伯恩和叶归云察觉到骚动,虽也都面露好奇,却因性情沉稳,没有开口发问。 白沐虽瞧不清状况,却有过人的耳力。侧耳听了片刻,便已弄清了原委,朝着三人解释道:“没什么大事儿!不过是因为拥挤刮破了衣服,这才起了口脚。” 许伯恩三人一听是这等小事,立时就失去了兴趣。 不过,那边事态的发展,却有些越演越烈。 被刮破衣衫的,是名身形肥胖c衣着富态的中年男子。刮破他衣衫的,是名相貌斯文的瘦弱书生。看样子,这书生应是无心之失。可那肥胖的男子却有些不依不饶,非要让对方赔他的衣服。而且,一张口便是二百两银子。那瘦弱书生衣着寒酸不似富贵之人,拿不出这么多银子赔偿给对方,这才导致纠缠不休。 那肥胖男子高声喝道:“你也不打听打听,我高卢生何许人也?弄坏了我的衣服敢不赔钱,我看你活得不耐烦了!”说着,指向身后的精壮随从,口沫横飞道:“看到没有,我身边儿这位可是童门馆的高手!像你这样的,再来十个也不够打!” 那精壮的随从见东家提到自己,连忙挺了挺胸膛,一副我很厉害,不要惹我的样子。 那书生满脸苦涩,哀求道:“晚生不是不赔!可这二百两银子实在太多!我是真的拿不出来!” 高卢生根本不信对方所言,撇撇嘴道:“你小子少来唬我!敢来这码头上等船,哪个不是身家千万富甲一方。别的不说,仅这登船的押金就要五百两银子!你说你没钱,糊弄鬼呢?” 这时,白沐四人也从人群中挤了过来,正好听到了高卢生的喝骂。 沈别陵面带惊讶,连忙朝向白沐问道:“怎么登船还要押金?五百两银子这么多?我们上哪儿去弄?” 白沐看了看两沈别陵,解释道:“不是五百两,是每个人五百两!咱们四个人一共两千两!不过,沈兄不用担心,我已准备妥当。” 沈别陵见他早有准备,这才长长地出了口气道:“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咱们上不了船了!” 许伯恩和叶归云初听时,也都暗自惊讶!若没银子,自己等人岂不白跑一趟!直到白沐说已准备妥当,这才放下心来,继续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的纠纷。 此时,场中的高卢生不依不饶地大声咒骂。 那书生满脸委屈,苦涩道:“我只有五百两银子,这是上船的押金!若给了你就上不得船了?” 高卢生冷笑道:“你只有五百两?连个毛儿都买不了!那你上船做甚?难不成是去看姑娘?” 那书生被对方如此挤兑,顿时涨得满脸通红,羞怒道:“你你这人怎么如此”可他又实在不善言辞,磕磕绊绊了许久也说不完整。 高卢生哈哈大笑,不屑地嘲弄道:“怎么?被我说中了!你不会是真的来会相好得吧?”说着,却是稍作停顿,鄙夷道:“也不好好照照镜子,就你这穷酸也配!” 沈别陵观瞧了许久,有些看不下去,遂朝着白沐低声道:“此人摆明着是想讹钱,我去揍他一顿。”说着,便要上前。 白沐见状,连忙将其拉住,摇摇头道:“这胖子虽然刻薄,却并没有讹他。他这身衣服的用料与手工,恐怕不只二百两。” 沈别陵听了这话,顿时皱眉道:“这么贵?” 白沐见他停下脚步,这才撒手。解释道:“这在场众人皆是富甲一方,几百两银子不过寻常而已!”说着,抬手指着人群中一位贵气逼人的公子,小声道:“你看那持扇公子腰间的玉佩!那质地,那做工,少说也要上千两。所以,他这身衣服二百两真的不多。” 沈别陵略有尴尬,撇了撇嘴反驳道:“那又如何?就这样看着?” 他虽是官家禁卫,却并非大富之家。与之相同,许伯恩和叶归云也都出身贫寒。他们虽于宫中任职,但官家节俭,所穿用度并无名贵之物,无此眼力也不稀奇。 白沐笑了笑,轻声回道:“好办!此事我来处理!”说着,便要上前与那高卢生攀谈。 而就在这时,江面上却响起了清脆的铃声。 众人闻声俱都纷纷转身,朝着江边移动。同时,有人高声呼道:“船来了!快看!船来了!” 只见,雾气弥漫的江面上,一艘大船若有若无,隐现而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号牌 江上大雾弥漫,隐约能看到一艘巨大的楼船,于雾海中若隐若现。 马头上,等候的众人凝眸翘望,议论纷纷之声嘈杂不堪。 “大家快看!船来了!” “瀛洲沪坊!” “真的是瀛洲沪坊!” “好大的船啊!” 码头上驻足的众人,有来过的,有第一次来的。赞叹者有之,惊讶者有之。 白沐这边刚刚上前,欲帮那书生解围。却未曾想到,高卢生听到船来,立时就撇下了这边,挤开众人朝向江边冲去。同时,头也不回地朝着书生道:“算你小子走运!老爷还有正事,没功夫理你!” 同样,那书生在听到船来后,也是紧随其后,朝向江边挤了过去。 白沐眼见及此,转过身来朝沈别陵摊了摊手,无奈道:“看来,助人为乐也要讲究个机缘!” 沈别陵来到白沐身边,拍着他的肩膀,轻笑道:“走吧!咱们也去看看,这‘瀛洲沪坊’到底什么样子?”说完,一行四人便朝人流的方向挤了过去。 码头江边。 众人朝向雾中望去,只见一艘巨大的楼船浮于江面。朱漆绯染,层台累榭,丹楹刻桷,仿如贝阙珠宫,美轮美奂。随那清风徐来,推波送水流于涟漪,停至中央不再行进。 见那楼船停下,众人疑惑不解,遂出声问道:“怎么回事?这船为何不靠岸?” 高卢生见有人不解,立时讥笑道:“真是孤落寡闻,这都不知道!你是第一次来吧!这船叫寒江孤楼,自建成后初次下水,便再也不曾靠岸。据说,船不靠岸,不沾沙土,就不会卸走船上的财气。” 那问话之人被其说得羞恼,却又不想惹事,便朝向人群的一边挪动脚步,欲离这姓高的胖子远些。 这时,楼船停于江面中央,放下了一条小舟。舟上一道倩影负手而立,虽相隔甚远瞧不清样貌,却仍旧能感到翩若惊鸿,仙姿佚貌。 那女子立于船上,虽无船夫摇桨,却是无风自动,缓缓朝向码头驶来。 白沐见此情景,不由暗自叫好,赞叹道:“推舟送水!好精湛的内功!” 许伯恩闻言也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反倒是一旁的沈别陵撇了撇嘴,面露不屑,低声说道:“雕虫小技而已!” 那小船飘飘荡荡,距离岸边仅有数丈之远,随即悄然停止。船上的女子眸存英气,双手执礼,朝向岸上的众人躬身微拂,朗声道:“小女子谢留音,这厢有礼了!” 此刻,伫立岸边的众人已能看清那女子的容貌。只见其眉目如画,朱唇皓齿,玉骨冰肌,果然是个绝代佳人。 正在众人欣赏美色之际,一道询问之声却互让响起。 “敢问姑娘我们何时可以上船?” 谢留音见有人询问,却是微微一笑,朱唇轻起道:“诸位莫急!在场的众人,有些来过寒江孤楼,有些未曾来过。所以,有些规矩要提前说明。” 码头上,显然已有人急不可耐。一时间呼喝声此起彼伏,吵杂不已。 “快说!快说!” “对啊!快说!说完了,我们好上船!” 谢留音瞧见这般,只得清了清嗓子回道:“这寒江孤楼的宗主虽为家师付水月,不过家师已闭关多年不见外客,一应俗务皆交由小女子代为打理。等诸位上船之后,若有什么需要可以前来寻我。”说着,她稍作停顿,继续道:“现在,先说三条船上的规矩。第一,但凡上船之人,皆需按人头缴纳五百两押金。下船的时候,若各位买了东西,这笔押金会原数奉还。若分文未花,这五百两便会充当阁下的食宿之资。第二,在上船后,诸位携带的兵刃,需得交由我方保管。下船时,会将兵刃还给诸位。第三,买卖成交后,钱财货物当场结清。物品一经售出,不得退换。” 她这话音方落,人群中一位翩翩公子却忽然插口问道:“晚生李贺年!有一事不明,还请姑娘指教?” 谢留音看了看李贺年,淡然道:“公子请讲!” 李贺年大声问道:“若我在姑娘的船上买到了赝品,该当如何?” 谢留音摇了摇头,轻笑着回道:“公子多虑了!寒江孤楼所售之物绝无赝品!请在场的诸位大可放心!” 李贺年听她这般回答,却是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白沐微微皱眉,谢留音方才之言实乃答非所问,并没有直接回答对方的问题。 这时,先前与那高姓胖子发生口角的书生,正满脸殷切地望着谢留音,激动地大声道:“谢姑娘!可还记得在下?在下张师骏!五年前,曾在寒江孤楼与姑娘有一面之缘”他这话未说完,也不知是被人群挤到,还是有人故意推他?猛然脚下踏空,噗通一声,就掉入了水中。 白沐四人见到有人落水,俱是心下一惊!暗自担忧,可莫要弄出人命!而他们四人中只有白沐会水,是以见此,便要下水救人。 而正在这时,却见那落水的张师骏,在水中扑腾了几下,很快就浮了上来。 众人都没想到对方虽一介书生,却熟识水性!只见他漂在水中,面带痴迷之色,朝着谢留音大声道:“谢姑娘!可还记得在下?五年前,在下对姑娘惊鸿一瞥,至今念念不忘” 谢留音面对张师骏的表白,也不回应。仅是微微躬身行了一礼,便将目光移向了码头。 码头上的众人瞧见这般,立时传来了嘲弄的笑声。 “你这穷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真是想瞎了心咯!” “哈哈哈!” 白沐看了看许伯恩三人,叹了口气,摇摇头道:“这是个痴儿!” 沈别陵扫了眼朝着谢留音,朝向白沐低声道:“这女子从始至终都不曾正眼看他!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白沐点点头道:“这女子能掌管寒江孤楼的一应俗务,恐怕将来要继承她师傅的衣钵。若是如此,儿女之情对她来说便成了固身枷锁!” 众人不再理会水中的张师骏,重新将目光移到谢留音身上。 这时,一名干瘪的小老头儿自人群中挤出,大声问道:“小老儿郭东海!敢问姑娘,我等众人要如何上船?” 谢留音对这老头儿稍作打量,淡淡地回道:“稍后,等诸位交纳过押金,会领到一块号牌。诸位便可凭借这号牌登船!但要切记,莫将号牌遗失。下船时还要凭借号牌,取回五百两押金与各位的兵刃。” 郭东海微微颔首表示明白,随即催促道:“那就快些发放号牌!我都等不急了!” 谢留音眼见及此,也就不再耽搁,大声道:“请诸位让出空地,自觉排队,我来发放号牌!”说完,见众人纷纷让开,腾出了一片空地。这才转身用脚勾起身后的箱子,化作一道弧线落在了码头。同时,纵身而起离开小船,足尖于水面轻点,仅是一个起落便来到了岸上,几乎与那箱子同时落地。 在场的众人看到这女子有这般身手,无不面露惊异,赞其修为精湛。 吵闹过后,众人开始自觉排队。这码头虽然拥挤,可大多来的都是为了凑个热闹。真正有钱,且舍得花钱的没有多少。这排队之人也就不是很多! 谢留音见队伍排好,自箱子内拿出账簿c笔墨。从江边取水,研墨填笔。一切准备妥当,这才朝着众人道:“现在开始放牌!” 第一个上前的是那富家公子李贺年。他抬手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递到谢留音面前。 谢留音立于在箱前,一手托账,一手执笔,朝其问道:“姓名?” 李贺年看眼对方,随即报上姓名。 谢留音记录完毕,随手接过银票放入箱子,并取出号牌递给对方。 如此这般,一个个领过号牌,直到没人上前,谢留音才朝向众人朗声问道:“若再无他人,小女子便先行告辞了!请诸位保管好自己的号牌。半个时辰后,会有人来接诸位上船。”说完,又朝众人行了一礼,这才乘坐小船离去。 白沐有仔细留意,兑换号牌的一共也不到二十人。看来,这码头上的百十号人,多是来凑个热闹。此时没了热闹,也就各自回家休息去了。 众人散去后,白沐却猛然发现,全身湿透的张师骏竟还站在那里,呆呆地望着谢留音离去的江面。他瞧见对方这般模样,不由上前一步,轻声唤道:“这夜风刺骨!兄台浑身湿透,若不好好处理,定会染上风寒!” 张师骏闻声,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白沐,朝其拱拱手道:“多谢兄台关心!可谢姑娘说,她很快就会派人接咱们上船。这么短的时间,在下实在不知去哪里弄身干净的衣服。” 白沐见此,想了想问道:“我见张兄熟识水性,应是常年居住在水边。难道张兄不住在这附近?” 张师骏听对方询问,只得苦笑着解释道:“我家就住在这相邻的庄里!可一来一回恐怕耽搁了时间,会赶不上船呐!” 白沐稍作思索,朝其道:“要不这样,在下备有干净的衣服,先借给张兄换上,如何?” 张师骏一听,立时有些不好意思,赧然道:“这样好吗?” 白沐摆了摆手,轻笑道:“出门在外都有为难之事,没什么不好!你总不能就这样上船吧?” 张师骏想想也对,朝向白沐感激道:“如此,便多谢兄台了!”说着,他微微一顿,执礼道:“在下张师骏!敢问朋友台甫?” 白沐拱手还礼,客气道:“在下一介俗人,没什么讲究!我叫白楠!”说完,朝着身后的沈别陵低声道:“我先领他寻处避人的地方,将衣服换了。一会儿就回来!” 沈别陵点点头道:“嗯!你去吧!不要误了时辰!”说完转身离去,走向许伯恩那边。三人于码头的角落,静静地等待接人的小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登船 夜风微凉,数人于码头驻足,等待着‘瀛洲沪坊’来接人的渡船。 白沐将张师骏带到一处僻静的所在,从自己的包裹取出一身干净的衣服,递给对方,朝旁边一指道:“张兄去那边把衣服换了!我在这里为你望风。” 张师骏身上的衣服不仅湿冷,还有一股江水的腥气,十分难闻。此刻,他见到这干净的衣服,立时喜形于色,连忙伸手接过,感激道:“多谢白兄!” 白沐见状,摆摆手道:“客气了!快去吧!”说完,自顾转过身去,望向路边。 张师骏抱着衣服跑到角落,换下身上的湿衣。 白沐一边望风,一边朝他问道:“方才在码头,听张兄说话,应该不是第一次来这‘瀛洲沪坊’?” 张师骏听到询问,大声回道:“的确不是!五年前,我家还没有败落,曾跟随父亲来过‘瀛洲沪坊’。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谢姑娘,只觉这世间怎会有如此女子,着实惊为天人。从那以后我便对她念念不忘,爱慕难当。” 白沐自然得听出对方言辞的憧憬,随即试探地问道:“既然如此,张兄为何不求父母前去说亲?” 张师骏叹了口气,苦涩地回道:“家中变故,父母皆亡,我守孝三年。原本想着服孝之后考取功名,谋得一官半职再来登门求娶。哪知在下科举不顺榜上无名,心灰意懒下回到家乡。前些日子,听闻瀛洲沪坊要开市!这才变卖了家当凑出五百两银子,想要上船与谢姑娘见上一面,倾诉衷肠。可却不曾想到,今日相见她竟是如此冷淡!真叫在下不知如何是好!” 白沐想了想,劝慰道:“张兄不必如此!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坚持不懈,说不定谢姑娘会为张兄的赤诚所感,也尤未可知!” 张师骏长叹了一声,苦笑道:“多谢白兄劝慰!其实,在下也知道,如今的自己是无论如何也配不上谢姑娘。所有的痴念,不过是一厢情愿!可若不与她见上一面,在下的心中又实在不甘!真是令人为难!” 白沐心中明白,这张师骏与谢留音的门第相距甚远,并不般配,很难走到一起。他虽然这般想法,可嘴上却仍旧安慰道:“张兄不必妄自菲薄!这男女之事,多半要看缘分。冥冥之中谁又说得准呢?”他言及此处,又沉吟着问道:“张兄可知晓,这‘瀛洲沪坊’每次开市的时间?” 张师骏换好了衣服,抱着自己的湿衣回到近前。其人样貌虽然瘦弱,却很英俊。又因常年读书,身上自有一股儒雅之气。此刻听到对方询问,他连忙回道:“一般是春秋两季各开坊一次,但具体时间都是另行通知。在这码头的东墙,有一张‘瀛洲沪坊’的通知文告,上面写有开坊的时间和贩卖的物品。” 白沐一听这话,立时朝其问道:“那东墙在何处?快领我去看看!” 张师骏见他如此,抬手指向码头的东侧道:“就在那边!你随我来。”言罢,便带着白沐朝那边赶去。 白沐一路跟随,没走多远便来到了码头东墙。这是一面巨大的墙壁,上面贴着各种各样的文告。有神医治病的,寻人启事的,码头招工的,十数张之多,种类繁杂。 他抬眼观瞧,很快就找到了‘瀛洲沪坊’的文告,上面所写得开坊日期正是今天。而文告的下方,则依次罗列着本次开坊所贩卖的东西。这次所出售的东西不多,一共只有七样,内中包括金宫胆c离字卷c戡龙刀c阙臂天弓c先天造化丹c尸奴骼与血玉弥勒。 白沐看到‘血玉弥勒’四个大字赫然在列,连忙上前将文告揭下,小心地折起揣入怀中。 张师骏见他这般举动,不由诧异地问道:“白兄这是?” 白沐笑了笑道:“哦!没事!拿给我同伴,也让他们看看。” 张师骏看了看白沐,疑惑地问道:“怎么?白兄不是看了文告才赶来至此?” 白沐摇摇头道:“不是!我们是在路上听人说起,这才生了好奇之心,过来长长见识” 张师骏恍然道:“原来是这样。” 两人回转码头,找到了许伯恩三人。白沐从怀中取出文告,递给了过去。 许伯恩见状伸手接过,看了上面的内容,便又交给了沈别陵与叶归云依次传看。 众人传阅完毕,许伯恩朝着白沐问道:“小白的身上带了多少银钱?” 白沐听他询问,用眼角的余光扫了眼身旁的张师骏,摇摇头道:“不多!只够长长见识,买不了东西!” 许伯恩察觉到白沐神色有意,立时猜出了对方的顾虑。知道有外人在场不好多说,也就没再追问。 沈别陵抬起头来,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朝向众人道:“时间差不多了,怎么还不来人” 他这边话音方落,便看到一艘小船朝向码头缓缓驶来。 码头上等候的众人,看到那小船上挂有沪坊的旗号,立时大声喊道:“船来了!快看!是来接人的船!” 沪坊的小船缓缓靠岸,从上面下来三名女子。不过可惜的是,三人中却不见谢留音的身影。 这三名女子皆是国色,明眸皓齿,肤若凝脂,楚楚动人。最难得的是,三人中竟还有一对双生姐妹,长得一模一样,有如镜中倒影难以分辨。 码头上的众人盯着眼前这三名女子,俱是怦然心动,目眩难移。在场中,虽有好色之徒心生龌龊,却畏惧‘瀛洲沪坊’的威名,始终未敢有轻薄之举。 为首的女子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小女子殷秀瑾!这两位是我的师妹宁雪珂与宁月珂。”她简单地介绍了三人的身份,稍作停顿,继续道:“我们三人奉执教师姐谢留音之命,接诸位上船。请诸位出示号牌,交出兵刃,随我登船。” 白沐用眼角的余光,悄悄地打量着面前的双生姊妹。他观察了片刻,终于发现了两人的区别。宁雪珂左耳带有耳坠,右耳却没有。宁月珂右耳带有耳坠,左耳却没有。方才介绍,虽然没说谁是姐姐,谁是妹妹?可依照时人的习惯,以左为尊,且风花雪月,雪在月前。以此推断,宁雪珂是姐姐,宁月珂是妹妹。 殷秀瑾交代完毕,众人开始陆续登船。白沐四人也都交出兵刃,登上了渡船。小船驶离码头,将众人送往‘寒江孤楼’。 登上‘寒江孤楼’,眼前豁然开朗,一片灯火辉煌,照得整个甲板仿若白昼。一座三层的楼阁朱漆渲染,雕梁画栋,气势磅礴。 殷秀瑾清点过登船的金主,随即道:“眼下天色已晚!我让两位师妹给诸位安排房间,先行休息。若有诸位想用膳食,请与船上的弟子知会一声,我们会立刻准备。” 人群中的郭东海晃着干瘪的脑袋,四下张望片刻,随即收回目光,朝其问道:“在这船上,我们是否可以随便走动?” 殷秀瑾看了看对方,皱眉回道:“这寒江孤楼上,除了顶楼和底舱,其它地方都可以随便出入。不过,船上不比陆地,难保不会发生危险!还请诸位多加小心!” 李贺年揉了揉肩膀,打了个哈欠道:“时间不早,众人皆已疲累,早些安排房间,我们好能休息!” 高卢生一见这般,却是打断道:“我不困!但我肚子饿了,需要吃些东西。” 殷秀瑾看到众人意见相佐,遂想了想道:“想休息的,请跟随雪珂师妹,她会为众人安排卧房。想用膳食的,请跟随月珂师妹,她会带领大家到宴客厅用膳。” 至此,众人分成两拨,一路前往宴客厅,一路赶往船舱的客房。 白沐四人c李贺年与另外两个人,跟随宁雪珂前去客房休息。 张师骏则跟随着宁月珂去了宴客厅。他会如此,并不是因为腹中饥饿。而是想找寻机会,与谢留音见上一面。只是,他能否得偿所愿却不好说!仅以先前的情况来看,便可得知谢留音并不想见这痴心的男子。 宁雪珂领着白沐七人,来到船楼的一层。这里十分宽敞,两边的客房不知有多少。 宁雪珂为众人安排完客房,临走之前嘱咐道:“若有需要,可告知门下弟子。若无它事,诸位也早些休息。小女子告辞!”说完,自顾转身离去。 白沐四人的房间,依次相连。等众人散去后,他们齐聚在许伯恩的房间。 许伯恩望向白沐,沉默良久,却始终都没有开口。 沈别陵见状,率先问道:“现在怎么办?他们卖得东西有‘血玉弥勒’!我们是否要买?那东西定然价值不菲,以我们的财力只怕难以入手!” 许伯恩微微颔首,朝白沐问道:“这次出来,御执宫府批了多少银钱?” 白沐看了看两人,苦笑着摇摇头道:“没有!时间仓促,未曾批下一个铜板!这次出来所有的花费都是我垫付!而且,不能超过三千两银子!宫府的财政十分紧张,拿不出更多的挪用。所以,咱们这次出来,除了所需的盘缠,我只带了三千两银票。” 许伯恩得到回答,立时眉头紧蹙,垂首不语。 沈别陵急道:“可若是这样,岂不是要白跑一趟?” 白沐想了想,沉吟道:“沈兄莫急!容我想想!” 与此同时,隔壁的房间。 一名面容消瘦的男子推门而出,找到值夜的弟子,朝其问道:“谢执事现下何处?带我去见她!” 女弟子闻言,躬身问道:“客人有什么需要,直说无妨?” 那消瘦男子摇了摇头,皱眉道:“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见你家谢执事!” 女弟子见对方不肯直言,不由推脱道:“今日天色已晚,不如明天一早” 那消瘦男子眸光微沉,打断道:“此事紧急,耽误不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消息 许伯恩的房间内四人齐聚。 沈别陵无奈道:“哎!真是麻烦!若能弄些钱财该有多好!” 白沐看他一眼,苦笑着回道:“虽不知这船上的东西价值几何?可但凡竞价之物,想要买下都会是笔天文数字,以我们的财力根本无法做到。不过,眼下事态未明,暂且不必太过忧心!既然来了,我们先静观其变!” 沈别陵听了白沐所言,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随即话锋一转,朝其问道:“你说,这船上是否有人与我们同样,来此也是为了‘血玉弥勒’?” 白沐回道:“不好说!血玉弥勒自大埕在现世,已有不短的时间,会走露消息也并不稀奇。” 沈别陵想了想,复又朝着白沐问道:“若是如此,你说我们的一举一动,会不会已落入他人的监视?” 许伯恩和叶归云听闻此言,俱都眉头紧蹙,露出担忧之色。 白沐思索了片刻,沉吟道:“虽然无法确定,但的确有此可能。自我们离开大埕来到瀛洲沪坊,这一路的行程,只要有心留意就不难猜出目的。” 许伯恩扫了眼众人,自信道:“我倒是不怕有人监视!这‘血玉弥勒’我一直随身携带。除非我死,没人能将它夺走。眼下最主要的是,怎么得到船上这尊!” 叶归云坐在一旁,沉默了许久,很是难得开口,一开口就直奔主题道:“实在不行,就动手明抢。” 白沐叹了口气,看着叶归云苦笑道:“虽下下之策,却也是个办法!不过,即便要动手行抢,也不能在这船上。千万别小瞧这船上的姑娘!要真的动起武来,仅凭我们四人绝对讨不到便宜。若最终无奈不得不抢,也要等货物售出,买家下船,没了沪坊的保护才能动手。” 许伯恩同叶归云听了白沐所言,俱都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沈别陵想了想,朝着白沐问道:“你说这是下策,那可有上策?” 白沐摇了摇头,思索着回道:“虽无上策,却可以逸待劳!” 沈别陵一听这话,连忙问道:“哦?以逸待劳?” 白沐道:“眼下这局面,在下船之前,我们最好什么都别做!” 沈别陵诧异道:“什么都别做?” 许伯恩和叶归云望向了白沐,脸上满是疑惑不解,。 白沐解释道:“我们没有足够的钱买下血玉弥勒,在这船上又不能行抢。别人要买,我们也阻止不了。所以,静观其变成了唯一的选择!”说着,他稍作停顿,继续道:“我们要查得是‘血玉弥勒’的宝藏,并不一定要收集所有的‘血玉弥勒’!只要能查到宝藏的下落,我们能就交差。” 沈别陵挑了挑眉,不解地问道:“可是,若不收集‘血玉弥勒’,要怎么查出宝藏的秘密?” 白沐摇摇头道:“不!其实,得到‘血玉弥勒’与查出内中隐藏的宝藏,完全是两回事。换句话说,无论谁得到‘血玉弥勒’都无关紧要。就像方才所言,我们只要等它被人买走。在买主下船后悄悄地尾随,并将这消息散播出去。那么,想要得到‘血玉弥勒’的人就会前来抢夺。而这样的抢夺,会形成一种漩涡,卷入之人会越来越多,‘血玉弥勒’也会随着人流聚集到一起。我们只要坐山观虎斗,等待有人将集齐另外八尊。再以咱们这尊作为鱼饵,布局以谋。所以,我们眼下只需静观其变!” 沈别陵听过白沐的分析,立时露出了喜色,兴奋道:“对呀!无论是谁得到血玉弥勒,都会变成诱饵成为众矢之的!我们只须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便可万事大吉!” 许伯恩与叶归云交换了意见,也都认为白沐的办法值得一试,表示赞同。 白沐见三人同意自己的办法,这才伸着懒腰道:“既然大家都同意,那便依此行事!时间不早了,也该回房休息了!”说完,自顾起身告辞。 沈别陵和叶归云见他离去,也都站起身来,各自回房休息。 次日清晨,阳光明媚。 白沐一脚好眠,从床缓缓坐起伸了个懒腰。可刚刚起身下床,却发现屋中竟已备好了热水。他眼见及此,立时明白有人来过。随即摇了摇头,暗道:自己的警觉真是越来越差!有人进入房间,竟然毫无察觉。 经过一番洗漱,他推门而出,找到许伯恩三人同去用餐。向‘瀛洲沪坊’的弟子问明了方向,一路来到宴客的大厅。 此时,厅堂内已有不少人在用早饭。 白沐抬眼张望,向四周打量。此处厅堂十分宽敞,约有三十余张桌子。若每一桌能坐十人,那整个厅堂便可一次容纳三百人同时用饭。 堂内的桌上已都摆好饭食,任由来客自取食用。食物的份量不是很大,却很精致。从那蒸腾的热气可以看出,桌上的吃食应是刚摆不久。 白沐四人就近落座,开始用餐。 许伯恩三人刚刚拿起碗筷,还吃没几口,白沐就朝三人小声道:“你们先吃!我去那边看看。” 许伯恩看了眼白沐,微微颔首,提醒道:“去吧!你自己小心!” “嗯,我知道!” 白沐站起身来,扫视了一圈。看到邻桌的张师骏正愁眉苦脸地喝着稀饭,来到近前坐下了来。 这一桌共有六人,除了白沐自己与张师骏外,还有李贺年c郭东海同两个不认识的金主。 这两人,一个是年过不惑的中年汉子。此人国字脸,五官端正,相貌堂堂,雄壮无比,一看就不是泛泛之辈。而另外一人,则是个须发皆白c年过耳顺的老者。这老者神色傲然,有些盛气凌人,也不知是何身份? 白沐坐下后,朝着同桌的众人拱了拱手,这才转向张师骏低声问道:“张兄!可有见到谢姑娘?” 张师骏摇了摇头,苦笑着回道:“没有!也不知道谢姑娘在忙些什么?总是见不到人!” 白沐见他如此沮丧,只得安慰道:“不要着急!这才刚刚上船,还有几天的时间,早晚都能见到。” 张师骏朝他点了点头,客气道:“承白兄吉言!” 白沐见他神情萎靡,似是不愿多言,遂转过头来,朝同桌之人拱手道:“在下白楠!今日在此能与诸位相逢,实乃三生有幸。” 李贺年看到白沐如此客气,便也还礼道:“白兄客气!在下李贺年有礼了。” 同桌的郭东海也是拱了拱手,自报名号道:“小老儿郭东海!幸会!” 一旁的中年汉子见众人都互通名姓,便也开口道:“李铭宿!” 众人听到这名字皆是愕然!因为,李铭宿这三个字实在太过响亮!此乃北地游侠之首,其人武艺高强,行侠仗义,赫赫威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白沐也不知对方是不是同名之人,但见其未曾解释,便也连忙拱手道:“久仰!久仰!前辈的威名如雷贯耳!晚生倾慕之至!” 李铭宿对白沐的客气泰然受之,笑了笑没有多言。不过,坐他身边的耳顺老者却是只顾着用饭,根本不理众人的客套。 那李铭宿见老者失礼,一时些尴尬,为其解释道:“这老头儿与我同来!他叫穆百代,人不赖,只是脾气有些不好!” 众人互通了名姓,白沐也有了大致的了解,稍作沉吟后,试探地问道:“听说,这‘瀛洲沪坊’有七件真品准备出手!不知诸位此次前来可有中意之物?” 李铭宿最是爽朗,听他询问,率先回道:“穆老头欠我件兵刃!这次前来便是为此!” 穆百代一听这话,却立马放下碗筷,打断道:“错了!那是你的目的,不是我的目的!这和送你兵刃是两回事。我来船上是为了扫底!你们买不走的东西,我全包了!” 李贺年少年气盛,听他这番说辞,顿时皱起眉头,面露不悦道:“老人家这话可有些托大!这沪坊的货物是价高者得!仅凭您一人的财力,想要全包恐怕是一厢情愿!” 穆百代见有人反驳自己,却是冷哼一声道:“财力如何不劳你挂心!老夫别的没有,就是钱多得吓人!” 李贺年面露不豫之色,看得出来,他对穆百代的为人有些反感。 白沐担忧起了争执,连忙转换话题,打断道:“不知李兄看上何物?” 李贺年听白沐询问,便也不再理那穆百代,转过头来道:“听说,那‘先天造化丹’能增强体魄,延年益寿。下个月是我祖母的寿辰,在下想以此物为祖母贺寿,。” 白沐得到这番回答,不由拱了拱手道:“李兄至孝,在下佩服。” 这时,郭东海却撇了撇嘴,开口道:“嘿!小子!你已经问了一圈!也和我们说说,你看上了什么?”他指了指愁眉不展的张师骏,调侃道:“总不能和他一样,来这船上也是为了私会姑娘!” 张师骏听有人提及自己,一时满脸茫然,望向了说话的郭东海。 白沐被对方询问,随即心思急转,嘴上却毫不迟疑地回道:“这寒江孤楼在下是第一次来!听说,船上尽是奇珍异宝,便想着来长长见识,并无必买之物。若非说何物引起了在下的兴趣,倒是这‘血玉弥勒’让我动心!” 郭东海撇了撇嘴,试探道:“这么说,你想买‘血玉弥勒’?” 白沐稍作沉吟,盯着对方点点头道:“嗯!的确有此打算。” 这时,一旁的李贺年却突然开口,劝阻道:“若是此物,我建议白兄还要慎重考虑!” 白沐听闻劝阻,不由疑惑地问道:“这是为何?” 李贺年解释道:“若想买这‘血玉弥勒’,最好手中有一件真品。否则,会很难辨别此物的真伪。” 张师骏听到对方这话,似乎对瀛洲沪坊有所怀疑,立时出声辩解道:“这里是寒江孤楼,不会出售赝品!她的东西都是真的!” 李贺年看了眼张师骏,对他的分辩嗤之以鼻。仅是轻哼一声,不予理睬。 白沐见此,连忙问道:“李兄的意思是说,这‘血玉弥勒’有赝品?” 李贺年点了点头,反问道:“白兄难道不知,最近这一段时间,此物有大量的赝品在江湖上流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真与假 白沐听到对方此言,立时错愕不已,连忙问道:“赝品?这是怎么回事?” 李铭宿见白沐好奇,接过话头道:“这件事情,我也有所耳闻。大约在半个月前,突然出现大量伪造的‘血玉弥勒’。但此事何人所为,却不得而知!” 白沐得知此事,顿时心下一沉。居然如此巧合,那赝品出现的时间,竟与他们得到血玉弥勒的时间几乎一致!这很难让人不怀疑,背后有某种可怕的算计。 “半个月前?怎会这样?” 李贺年看了看他,继续道:“那伪造的‘血玉弥勒’,从出现至今刚好半个月!同时,伴随赝品的出现,还有一则传言也随之而来!” 白沐问道:“什么传言?” 李贺年解释道:“想验证‘血玉弥勒’的真伪,必须有一尊真品才行。据说,当真的‘血玉弥勒’彼此接触,会像磁石般互相吸引粘在一起。” 白沐微微皱眉,有些怀疑地问道:“可据我所知,这‘血玉弥勒’乃玉石所制,怎会互相吸引?” 李贺年摇摇头道:“在下也不清楚内中的玄机!但传闻就是如此!至于可不可信,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白沐道:“如此说来,这‘血玉弥勒’还真是买不得咯!” 正在他们几人说话时,一个傲慢的声音却突兀地响起。 “哈!什么叫买不得?那是你买不得,不是我买不得!大爷我正好有尊‘血玉弥勒’,根本不怕什么赝品!” 众人听到这话,俱都抬头望向那说话之人,便见那来者正是高卢生。他满脸的傲慢之色,看向众人时自觉得高人一等。言辞间,满是吹嘘之意。 李贺年一见是他,顿时蹙起了眉头,满脸的嫌恶。他对此人心怀成见,遂毫不客气地泼冷水道:“有一尊又能如何?你怎能确定,手中那尊就一定是真的?” 高卢生闻言,脸上的笑容为之一滞,顿时僵硬起来,强辩道:“我手中这尊自然是真的!若是假的,我如何会买?” 李贺年挑了挑眉,反问道:“你是如何得知,自己的那尊不是赝品?难道你的手中不只一尊?” 高卢生被对方如此反驳,一时尴尬无比,强自道:“这这你管我如何得知?反正就是真的!”说完,竟一甩衣袖,头也不回地迈步离开。 李贺年见他离去,不由冷哼一声,讥讽道:“满身的铜臭!” 白沐瞧此情形也不好接话,只得自顾低头用饭。 而就在这时,殷秀瑾却来到厅中,朝吃饭的众人轻施一礼。 众人看她如此,也都放下碗筷,拱手回敬。 殷秀瑾朝向众人道:“诸位继续用饭,不必拘束!我来这里,是有件事情要通知大家。原本,今日的竞价售拍是安排在下午!可中途出了些意外,时间会有所推迟,改在明天上午。请诸位再休息一天,莫要着急!”说完,便也不再多言,匆匆离去。 众人得到这样的通知,俱都愕然不已,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白沐挑了挑眉,暗自盘算:像这样的售拍必定要提前准备,不应该出现临时推迟的状况。一般来说,出现这样的情况,多半是所售的货物出现了问题。他一念及此,不由心下一沉,这出了问题的货物,不会是‘血玉弥勒’吧? 此刻,白沐的心绪已经有些烦躁,没有了吃饭的兴致。原本美味的食物,此刻吃到嘴里也如同嚼蜡。他匆匆用过了早饭,便起身离开。准备四下一圈,想要打听些消息。可转了没有多久,便发现但凡重要的地方都有沪坊的弟子把守。想要不打草惊蛇潜入查探,几乎毫无可能。 他眼见这般,只得回返去找许伯恩等人。来到许伯恩门前,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声音,随即推门而入。刚一进来,就看到沈别陵和叶归云都在屋中。他随手将门关好,把自己打听的消息告知了三人。 许伯恩听完事情的经过,不由眉头紧锁,沉吟着问道:“你是在担心,咱们手中的‘血玉弥勒’也是赝品?” 白沐苦笑着回道:“不好说!那传言的真假,谁都不能确定!眼下根本无从判断!” 沈别陵思索了片刻,出言问道:“那咱们现在该如何应对?若那传言是真,想验证‘血玉弥勒’的真伪,就必须有一尊真品!这船上倒有一尊!可谁能保证,那就是真的?” 白沐想了想道:“不!除了咱们与沪坊各有一尊外,那个胖子高卢生也有一尊!” 沈别陵被白沐提醒,立时想起,高卢生的确也说过他有一尊。“对呀!那高卢生也有一尊!”说着,他想了想,为难道:“可咱们与他不熟,这么贵重的东西很难借出。要不这样,我去把它偷来!你看如何?” 白沐一听,连忙摆了摆手,否决道:“还是不要,先等等再说!咱们在人家的地盘上,不能轻举妄动。这些非常手段,还是等下船再说。其实,我更加担心,明天的售拍能否顺利进行?今天吃饭的时候,你们也有听到,售拍的时间被推迟明天。这说明,在咱们上船以后,一定发生了某种状况,导致‘瀛洲沪坊’不得不改换时间。” 沈别陵不解地问道:“在这船上能发生什么?这寒江孤楼可是她们的地盘!要如何掌控,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白沐摇摇头道:“这只是我的猜测,眼下还没有依据!但愿只是多心!”说着,转头望向许伯恩,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许伯恩见他如此,遂朝其问道:“有什么话?尽可直说!你我交往的时间虽然不长,可都是为了官家做事,不必心怀顾忌!” 白沐被对方察觉到心思,便也不再顾忌,直言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若是可以,希望大人能将‘血玉弥勒’借我一用!我想与谢留音私下一晤。” 许伯恩听他这般要求,立时皱眉问道:“哦?你想与她谈些什么?” 白沐回道:“瀛洲沪坊有一尊‘血玉弥勒’,我们也有一尊。但只有一尊,却无法辨明真伪。所以,我想咱们彼此做个鉴定,互辨真伪。若此事能成,对于大家来说都有好处。” 许伯恩沉吟了片刻,谨慎地提醒道:“可如此一来,岂不会暴露我们拥有‘血玉弥勒’?” 白沐点了点头,叹息道:“确实如此!这件事情,对我们有利有弊,很难权衡!是以,还请大人定夺!” 沈别陵看着白沐,疑惑道:“为什么单找谢留音,而不是高卢生?他的手里不是也有一尊!” 白沐解释道:“我不相信高卢生!不论他的话是真是假,我们对他都不了解!甚至可能,对方就是个引饵,用来引诱其他的持有者!反观瀛洲沪坊名声在外,无论如何,都比一个不知根底的胖子可靠!” “嗯!有些道理!”许伯恩有些拿不定主意,迟疑着回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你容我再想想!” 白沐见他如此,便也没有坚持,点点头道:“也好!谨慎一些,总无大错!”其实,他对自己的办法也不自信。既然时间充足,也不急在一时,不如等等再说。 一番商议后,毫无结果。 白沐心中清楚,对方需要时间权衡,也就起身告辞离去。可刚一出来,却见一道人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眼见及此,他不由心下一惊,难道有人偷听。连忙纵身而起,朝那人影追去。等追到走廊尽头,却已不见了那人的踪迹。他虽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放弃回转。 入夜后,白沐躺在床上和衣而卧,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不知为何?他总是有些心绪不宁,似乎有事将要发生。 正在浑浑噩噩,将要睡着之际,门外的走廊却忽然传来一声细微的响动。 白沐天生五识非凡,耳力胜过常人许多。那声响虽然细微,却依旧能够分辨是因玉石摩擦而生。 他翻身下床,轻手轻脚地推开了房门。来到走廊,朝这声音传来的方向悄然寻去。一路潜行,很快便发现一道黑色的人影,正拎着包东西出了船舱。他瞧见这般,连忙尾随其后跟出了船舱。 深秋的夜风,伴随淡淡的寒意迎面而来。 此刻虽是深夜,却并非漆黑一片。甲板上,数不清的沪坊弟子正手持着火把,成群结队巡夜。 白沐观察了片刻,看那黑衣人的动作,应该是想趁夜下船。可甲板上巡逻的弟子十分严密,想不惊动他人悄悄地下船,根本没有半分可能。 那黑衣人张望了许久,似乎有些焦急。瞧那样子,应是已放弃了下船的打算。他抬起头来望了望天,见夜空有云,月色不明,收起的船帆漆黑难辩。遂稍作沉吟,纵身而起,借着夜色的掩护爬上了船桅。将把手中的包袱,藏入收起的船帆。随即悄悄地爬下,回往船舱。 白沐看到对方的身法,不由暗自赞叹:好功夫!此人的轻功,妙在一个‘轻’字。而自己的轻功,则长在一个‘快’字。论身法迅捷,自己不逊对方。可若论轻巧灵便,却相差远矣。至少,自己就没办法,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爬上船桅。 白沐见那黑衣人回往船舱,连忙后退,躲进角落的阴影,避免与对方正面相遇。等其进入船舱,这才尾随其后,跟到着对方回到自己的房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售拍 清晨的阳光略有刺眼,白沐等人用过了早饭,便被通知前往议事厅进行竞价售拍。 殷秀瑾带领众人来到议事厅,众人各自散开,纷纷落座。 白沐四人没有任何要买的东西,也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就坐到了大堂最偏僻的角落。 在众人入座后没过多久,谢留音也来到堂中,停于正首案前,朝在场的诸位轻施了一礼。 张师骏坐在下方,见到谢留音出现,眸中顿现痴迷之色。 白沐坐在一旁,看到他痴傻的模样,不由无奈地摇了摇头。 谢留音面色沉静地站在台上,低眉扫视。直到众人将目光都望向自己,这才缓缓开口道:“小女子代表‘瀛洲沪坊’,感谢诸位能大驾光临!”说着,她稍作停顿,继续道:“下面售拍即将开始,所要拍卖的物品与往年相同,共有七件。但在此之前,有件事情要通知大家!那就是原本所售的货物中,有两件东西被临时替换!还请诸位多多海涵。” 听了这话,在座的众人一时间议论纷纷,堂内的气氛变得吵杂起来。 李贺年皱了皱眉,大声问道:“敢问姑娘是何物被替换?”他这询问刚一出口,吵杂声也随之消失。 谢留音见众人安静下来,这才回道:“被替换的是‘血玉弥勒’与‘尸奴骼’。” 高卢生听闻此言,神色骤变,立时站了起来,怒声道:“什么?把‘血玉弥勒’换了?我就是为此而来,若没了‘血玉弥勒’,谁来你这寒江孤楼!不行!这东西不能换!” 这时,他的身后一名锦衣老者也站了起来,大声地质问道:“其它的,老夫不管!但‘尸奴骼’绝不能换!老夫花了十年的时间,走遍天下苦寻此物!好不容易找到了寒江孤楼!若就此错过,我真不知自己还有没有第二个十年!这‘尸奴骼’无论如何都不能换!” 穆百代瞧见这激动的两人,却是冷哼了一声,眼神中满是鄙夷,不客气地问道:“嘿!那丫头!换成了什么东西?” 谢留音看了看穆百代,朝其拱拱手道:“是五轮经与三藏秘法的残卷。”说着,又转向高卢生与那锦衣老者,解释道:“沪坊每次开市都会出售七件物品,但却不是每件东西都为沪坊所有,有些物品乃是顾客寄售。东西卖出后,我们会抽取相应的佣金。本次售拍的‘尸奴骼’与‘血玉弥勒’都是寄售之物。那卖家临时变卦,这才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也是无可奈何!” 李铭宿皱眉道:“话虽如此,可说换就换似乎有些儿戏!” 谢留音道:“这寄售物品当然不能随便更换!一旦发生这样的事情,寄售者需要赔付寄售物品的标底。并且,提供另外两样稀世珍宝,用做替换售拍的物品!否则,不得替换。” 李铭宿一听这话,立时惊奇地问道:“哦?这么说,那寄售‘五轮经’和‘三藏秘法’的,就是‘血玉弥勒’与‘尸奴骼’的主人?” 谢留音点点头道:“正是如此。” 李铭宿得到回答,不由赞叹道:“这么多奇珍异宝竟为一人所有,也不知此人是谁?” 谢留音见此,却是皱眉回道:“依照沪坊的规矩,寄售者的名讳小女子不能告知,还请见谅!” 李铭宿摆了摆手,无所谓道:“没事!我就随口一问。” 此时,高卢生与那锦衣老者皆从二人的对话中听出了门道。既然,在瀛洲沪坊买不到想要的东西,那就直接去找那寄售之人。说不定对方仅是想待价而沽,也尤未可知?想到这里,两人便自顾坐回不再纠缠。 谢留音回答完李铭宿的问题,扭头望向高卢生和锦衣老者,见两人已坐回自己的位置,这才继续道:“若诸位没有其它疑问,那咱们开始售拍第一件物品‘太阴离字卷’!”她这边话音方落,一旁的殷秀瑾已双手捧着锦盒缓缓上前,将之放于台前案几。 谢留音莲步轻移来到案前,打开锦盒,朝向众人解释道:“相传,这‘太阴离字卷’乃墨家三宝之一。在墨家消亡后,便失落于江湖。据说,这‘太阴离字卷’与‘少阳合字卷’本为一体,并称离合二卷。除了记载墨家的机关秘术外,本身也是件防身利器。”说着,他从锦盒中取出一副卷轴。这卷轴被锦帕包裹得严严实实,根本瞧不出是何等模样。 白沐双眸微凝,朝台上望去。两边相聚不远,看得十分清楚。那包裹‘太阴离字卷’的锦帕,无论是布料,还是刺绣的印记,都与先前看过那包裹‘血玉弥勒’的锦帕一模一样,仅有大小不同。 谢留音打开锦帕,露出里面的卷轴。这卷轴的材质有点像丝绸,却散发出金属的光泽。她伸手取出这卷轴,展现在众人面前。随即转过头来,朝着身旁的殷秀瑾吩咐道:“你去那边角落,将蜡烛点燃。” 殷秀瑾依言照办,将墙边角落的烛台用火折点亮。等一切妥当,举步退到一旁。 谢留音一边打开卷轴,一边说道:“诸位请看。” 众人听她提醒,俱都抬眼望去,那卷轴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篆。只是,两边的距离虽然不远,却也不近。根本翘不清楚文字的内容! 而就在这时,随着谢留音手腕一抖,卷轴上的篆字竟然动了起来。化作一道黑光急射而出,将桌上的烛火瞬间打灭。且在烛火熄灭后,黑光又划过弧线飞回了卷轴,好似方才的景象只是众人的幻觉。 台下众人见到这般情形,脸上写满了惊讶,一时间议论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这时,穆百代却哈哈大笑,朗声道:“这件东西有意思!我要了!我要了!” 先前那质问谢留音的锦衣老者,瞧见这般,朝其冷声哼道:“你要了?你以为你是谁?这里是寒江孤楼,得用银子说话!” 穆百代见对方也想买下离字卷,立时出言反驳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比你有钱” 白沐将两人的神情看在眼内,不由觉得好笑!人都说长者稳重,可在这两人的身上,却是一丝一毫也看不出来。他想到这里,不由疑惑地自语道:“也不知这华服老者是何来历?” 许伯恩听到白沐的低语,便用传音入密的功夫,悄悄回道:“这人我见过一次!那时我还年轻,才刚刚当差。他是宫里的御医,好像姓王。不过,我进宫没过多久,他便告老还乡!从此再没见过!” 白沐了然道:“原来如此!我说怎么如此傲气。” 正在穆百代与这王姓老者将要吵起来时,谢留音的声音却再次传来。 “‘太阴离字卷’开始售拍,起价三万两,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千两。” 这边话音方落,穆百代立时喊道:“四万两。” 王姓老者看到穆百代报价,连忙紧随其后,大声喊道:“四万五千两!” 高卢生看了看两人,也开口道:“四万六千两!” 张师骏见众人喊价,有些不知所措。他也想买些东西,在心仪的女子面前表现下自己。可他也知道自己囊中羞涩,这次上船已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下船后,尚不知要如何渡日?又到哪里去寻得钱来? 仅在片刻间,价格已被喊道八万三千两,最后出价的正是那王姓老者。 这时,穆百代还要喊价,坐他身 旁的李铭宿却伸出手来,一把拉住他的衣袖,阻止道:“不要置气!东西不只一件,何必急于一时?” 穆百代看他一眼,随即嘴角微扬,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点点头道:“好!就听你的。”说完,便不再出声。 白沐瞧得清楚,心道:这王姓老者怕是遭了算计!看他不时用衣袖擦拭额头的汗珠,便知对方很可能已将携带的钱财挥霍一空。而那穆百代应是早有盘算,以这种方法摆了对方一道!若在随后的竞价中,那王姓老者不再开口。那就证明自己的推测,即使不中也不远矣。 谢留音见无人再开口,遂直言问道:“八万三千两!可还有人出价?”半晌,见无人应答,这才开口确认道:“八万三千两成交!散会后,请老先生留下结清钱货。” 那王姓老者虽然面色不善,却仍旧点了点头,并未多言。 随着第一樁交易结束,很快又取来第二件东西。这件东西依旧装在盒中,用一方锦帕包裹。 谢留音从锦盒中将之取出,打开锦帕,一颗金灿灿的圆蛋展现在众人眼前。这只金蛋足有拳头大小,看上去十分沉重。她将其捧在手中,介绍道:“此物,名唤‘摩尼金宫胆’,乃是魔教的圣物。传闻,修习内功时使用此物,可增强修者的内力。据说,魔教教主王则便是依靠此物提升的功力。不过,自从王则死后,再也无人知晓此物如何使用?现在,摩尼金宫胆开始售拍,起价一万五千两” 这边话音未落,穆百代便率先开口道:“一万六千两。” 在场的众人看了看台上,一时切切私语,却没人跟着喊价。因为,这件东西有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没人知道它怎么使用?更何况,此物的外形也并不美观,仅是个大号儿的金蛋,且表面光洁无比,没有一条缝隙,一丝纹理。所以,除了穆百代外,竟然无人叫价。 谢留音眼见及此,复又开口问道:“可还有人叫价?” 反复询问后,始终无人争夺,摩尼金宫胆被顺利拍下。 再次成交后,谢留音让人取来第三件东西。这件东西与前两样不同,形状十分巨大。由两名弟子抬进厅中,放于案几时,发出了一声沉重的闷响。 李铭宿见到此物,顿时双眸一亮,露出惊喜之色,嘴角微微扬起,挂上了一丝笑意。 谢留音打开箱子,露出一把黑黝黝的巨刃。她伸出手指抚摸着刀脊,大声道:“传说,朱泙漫跟随支离异学习屠龙之术。在这期间,一共打造了十三件神器。其中,包括六条擒龙锁,七件斩龙兵。此物便是那七件神兵之一,名曰戡龙。这兵器长五尺,宽六寸,重九十七斤。诸位别看这兵刃沉重,可却锋利无比,能削铁如泥。现在,开始售拍戡龙,起价三万五千两” 随着时间飞速的流逝,仅是一个上午,便将七件东西全部售出。 王姓老者买走了太阴离字卷。李贺年购得了先天造化丹。剩余的金宫胆c戡龙刀c阙臂天弓c五轮经和三藏秘法残卷,竟都被穆百代一一买下。在场之人,无不对其财力感到震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失窃(上) 售拍结束后,没有买到东西的人陆续离席,各自散去。许伯恩三人瞧见这般,也都站起身来各自回房。 白沐扫了眼大堂却没有起身,依旧坐在那里静静地观瞧。 此时,一旁的张师骏呆呆地坐在那里,用痴迷的目光望着谢留音,似是舍不得移开片刻。 谢留音和殷秀瑾正忙着收钱付货,根本没有察觉从旁投来的灼热目光。 王姓老者虽结清钱货却并未离开,而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等待。与他同样,等在一旁的还有高卢生。从这两人的神情可以看出,他们是想等众人离开再向谢留音打听,那‘尸奴骼’与‘血玉弥勒’的寄售之人。 正在这时,坐在场下的张师骏却忽然起身,离开了座位朝向台前走去。 白沐看到张师骏动作,也不知他意欲何为?连忙朝其唤道:“张兄!张兄!” 那张师骏神情激动,面色潮红,似是没有听到白沐唤他,自顾大步流星,走向前方的谢留音。 白沐见他如此痴迷,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放弃了将他叫住的打算。 另一边,王姓老者与高卢生,见谢留音和穆百代结清了钱货,便也准备上前与之交谈。 张师骏来到谢留音的近前,施礼道:“在下张师骏,见过谢姑娘。” 谢留音见到张师骏似乎有些愕然,随即躬身还礼,朝其问道:“张公子有事?” 张师骏强自压下心中的紧张,激动道:“自五年前,在下于这寒江孤楼见了姑娘一面,着实惊为天人。从此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只求与姑娘再见一面,以叙心中爱慕之意” 他的话还未曾说完,就被身后赶来的高卢生一把拉开。那王姓老者也紧随其后,跟了过来。 “穷小子你起开!别挡道!我有正事要问?” 谢留音见张师骏被推开,立时如蒙大赦,扫他一眼也没理会。而是朝着高卢生与那王姓老者,询问道:“不知两位寻我何事?” 张师骏被拉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伸手指着高卢生,气愤道:“你这人怎么如此粗鲁,不知礼数!你你” 高卢生根本不理对方的怒气,依旧朝着谢留音提出自己的问题,直言道:“我想知道,那‘血玉弥勒’的卖家姓甚名谁?此刻人在何处?” 张师骏见自己被人无视,一时间尴尬无比,站在一旁不知该如何是好? 谢留音听他这般询问,立时皱眉回道:“依照瀛洲沪坊的规矩,必须根据卖家的要求,对其身份予以保密,不能外泄!还望阁下不要为难于我!” 高卢生面露不屑道:“谢姑娘!你是生意人,我也是生意人!生意人谈不拢的都是价钱!只要你告诉我此人的身份!价钱不是问题。况且,对方说不定只是不想在你这寄售,并非是不想出手。即使,他现在不想出手,也不表示以后不会出手。若他什么时候出手此物,我高某人绝对是最理想的买家!” 那王姓老者等高卢生说完,也是开口帮腔道:“小姑娘!年纪轻轻不要这么固执,有些时候也要学会变通!我们又不是为非作歹之徒,不过是想买些东西。只要你肯告诉我们对方的身份,老夫也可以拿出一笔钱来作为酬劳。你看如何?” 谢留音摇了摇头,回绝道:“两位不要再说了!此事万万不可!这规矩是由祖师所定,沪坊的弟子皆不得违背。家师将坊内事务交我打理,我就必须做出表率。若是坏了规矩,且不说无法服众,更是有负家师的期望!” 高卢生被对方拒绝,连忙急道:“谢姑娘!不要急着拒绝!其实,你可以将对方的身份悄悄地告诉我们。只要我们不说,就不会有人知晓,此事如何泄露。这样,姑娘即不必背负违约之名,又能了却我们的心愿!岂不两全其美!”说着,他又看向一旁的张师骏,补充道:“这小子对姑娘如此痴迷,只要姑娘肯说话,在下相信,他一定会保守秘密,绝不外传!” 王姓老者从旁附和道:“是呀!高先生说得有理,只要不让人知道消息从何处泄露,对你来说又有什么坏处?再考虑考虑!如何?” 此刻,谢留音的脸色已然阴沉下来,神情间满是不耐。 在一旁站了许久的张师骏,察觉到谢留音的不快,顿时起了护花之意,上前一步道:“两位如此纠缠,行为僭越,不知礼乎?诚者物之始终,不诚则无物!谢姑娘说了,不能违背师门的规矩!两位如此强人所难,实非君子所为!” 高卢生等着张师骏,怒声喝道:“你这穷酸说什么屁话!哪里凉快去哪呆着,不要在这碍眼!” 张师骏被高卢生吼得满脸通红,怒气上涌,语结道:“你这你这这人实在是有辱斯文!不可理喻!” 王姓老者斜了眼张师骏,冷声道:“书生!此事与你无关,莫要多管闲事!免得惹上麻烦。”言辞中,满是威胁之意。 谢留音看了看三人,不愿在此纠缠,冷然道:“小女子尚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先告辞了!”说完,便也不再多言,留下面面相觑的三人,头也不回地转身便走。 王姓老者与高卢生一见对方离去,皆是气恼无比,脸上写满了不悦! 张师骏望着谢留音离去的背影,站在原地呆呆地出神,许久也未能挪动脚步。 王姓老者冷哼道:“臭丫头!你以为不说,我就查不出来?哼!”言罢,一甩衣袖自顾离去。 高卢生听了这话,看着王姓老者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自己查?”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连忙紧随其后离开厅堂。 白沐见大堂中只剩下自己与发呆的张师骏,这才离开座位来到他身边,拍了拍肩膀道:“张兄!人都走了!我们也走吧!” 张师骏闻声缓缓回神,叹了口气,无奈道:“哎!是呀!人都走了!我们也走吧!”言罢,摇了摇头,迈步离开。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大堂,回往客房。 张师骏走得很慢,步伐中满是无力,似乎整个人都被抽空了一般。 白沐跟在他身后,一路沉默不语,亦步亦趋,把他送回了房间。看着房门关闭,这才微微叹息道:“最难解是相思苦,化作愁肠泪将出啊!”说完,他推开自己的房门,准备回房休息。 而就在这时,却突然传来一声怒吼。 “没了!怎么回事?不可能!我的‘血玉弥勒’!”紧接着,高卢生的房门猛地打开。只见他满脸怒色地冲出了房间,站在走廊中大声地怒骂。 “哪个丧尽天良的王八蛋,敢偷爷爷的东西?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也不打听打听爷爷是何人?要是让爷爷知道是谁干的?非打断你的狗腿不可!”高卢生的喝骂骤然传开,听到声音的众人都吸引到走廊围观。 听闻这怒骂,李贺年c穆百代和李铭宿率先出了房间,来到走廊。在这他们之后,许伯恩c沈别陵和叶归云也都依次赶到,张师骏与郭东海紧随其后。最后是王姓老者与其他的船客。 仅是眨眼的功夫,走廊内已人满为患,拥挤非常。 许伯恩来到白沐的身边,压低了声音问道:“怎么回事?” 白沐解释道:“东家还记不记得,高卢生说,他有尊‘血玉弥勒’?” 许伯恩点点头道:“记得!” 一旁的沈别陵听闻此言,立时插口道:“不是被人偷了吧?” 白沐笑着回道:“沈兄聪明!一猜即中。” 沈别陵得到这般回答,顿时脸色一变,连忙朝着许伯恩小声问道:“东家!我们那个不会也出事吧?” 白沐与叶归云听他如此询问,俱是一惊,朝向这边望来。 许伯恩察觉三人望向自己,连忙摇了摇头,示意无事。 白沐三人见其摇头,这才放下心来。 此时,高卢生的吵闹已经引来了沪坊的弟子。 殷秀瑾得知消息,连忙叫人去通知谢留音,自己则带着宁家姐妹先一步赶来。她到此一看,正好瞧见高卢生在破口大骂,不由皱眉喝道:“这般吵闹,发生了何事?” 高卢生见沪坊的管事到来,这才停止怒骂,大声道:“我的东西在你这船上被盗!你们得给我个说法?” 殷秀瑾虽看不上眼前之人,却碍于对方是客,不得不耐着性子,朝其问道:“你说你丢了东西,丢了什么东西?什么时候丢的?在哪里丢的?” 高卢生听到这般询问,一时为之愕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刚才只顾骂人,脑海中全是愤怒,并没有想过这些问题。此刻被问,想了很久才讷讷地回道:“是一尊‘血玉弥勒’,就放在床下。我刚刚回来,就发现东西不见!一是有人趁我不在,潜入了房间将其偷走!” 殷秀瑾对高卢生的说辞半信半疑,试探地问道:“血玉弥勒?你是说,这东西是刚刚被偷?” 高卢生点点头道:“对!应该就是我们售拍的时候,有人潜入了我的房间将之盗走!” 殷秀瑾的面色有些难看,沉吟着回道:“可那个时间,我们所有的人都在议会厅中,根本没人离开!” 高卢生一听这话,顿时冷哼一声,讥讽道:“说不定,此事就是你们沪坊所为!” 殷秀瑾见对方口出污蔑,随即秀眉一挑,冷冷地盯着高卢生道:“哼!你在这寒江孤楼丢了东西,我们自然会帮你寻找。可我要奉劝一句,说话前先过过脑子,不要胡乱攀咬。想栽赃我们瀛洲沪坊,你可要掂量好自己的斤两!” 高卢生见对方冷下脸来,一时感到有些害怕。这瀛洲沪坊名声在外,非是易与之辈。眼下又在人家的地盘,莫要找不回东西,再丢了性命!他想到此处,立时转变了嘴脸,赔笑道:“刚才我一时心急,胡言乱语说错了话!还请姑娘莫要见怪!这丢失的血玉弥勒,还请瀛洲沪坊帮忙寻找” 这时,白沐却突然开口,朝其问道:“你最后一次见到‘血玉弥勒’,是在什么时候?” 高卢生被白沐这么一问,又是愣了半晌,许久才不确定地回道:“好像是前天夜里,睡觉之前。” 白沐得到回答,随即心下了然,朝其道:“如此说来,这‘血玉弥勒’并不一定就是刚刚丢失!极有可能在前天晚上就已经丢了!你只是刚刚发现而已。” 高卢生闻言,惊醒道:“对呀!这么说来,你们都有作案的时间!”说完,朝着殷秀瑾大声道:“快!快叫你的人逐间搜查!我的宝贝一定在他们房里!” 白沐一听这话,立时暗道:不好!许伯恩的手里也有一尊‘血玉弥勒’!虽不知被他藏在何处?可若被人从房中搜出,那可真是百口莫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失窃(下) 高卢生朝着殷秀瑾大声叫嚷,要她搜查所有人的房间。 李贺年见状面露怒色,走出人群,朝着高卢生道:“你说搜便搜,凭什么?拿我们当贼不成?若是搜不出来你当如何?” 高炉生冷笑道:“怎么?你做贼心虚?要么你为何拦阻?”说着,他轻哼了一声,继续道:“要我说,就先从你开始搜起!” 正在这时,却传来一声女子的询问。 “怎么回事?为何争吵?” 人群中的张师骏听到这声音,顿时精神起来。 白沐瞧见他这般样子,不用看,也知道来者何人! 张师骏理了理衣服,上前一步施礼道:“谢姑娘。” 殷秀瑾与宁雪珂c宁月珂听到这声音,俱都朝来人施礼道:“大师姐!” 谢留音点了点头,出言问道:“怎么回事?” 张师骏听到谢留音询问,连忙迈步上前,解释道:“事情是这样的” 可他刚一开口,就被谢留音挥手打断,转而朝向殷秀瑾问道:“殷师妹你来说!” 张师骏被她如此对待,顿觉尴尬无比,站在那里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白沐叹了口气,上前拉着张师骏的衣袖,将他扯到了一旁,小声道:“咱们是外人,许多事不便插手!这件事情,还是让她们自己处理!” 张师骏看了眼白沐,苦笑着点了点头,神色间满是无奈。 殷秀瑾将事情的经过,向谢留音详详细细地解释了一遍。 谢留音听罢,转过头来,看向高卢生道:“你想怎样?” 高卢生见她询问自己的意见,连忙回道:“呃!我希望能找回我的东西,并抓住那贼人交我处置!这样的要求,应该不算过分!这东西毕竟丢在了寒江孤楼丢,若是传了出去,对你们的名声也没什么好处!所以,希望谢姑娘让门下弟子,将每个房间都搜查一遍。说不定我的东西,就在某人的房间?” 在场众人对高卢生的要求,无所谓者有之!怒目而视者有之!愤愤不平者有之! 张师骏方才被谢留音扫了颜面,心下感到委屈无比。此刻,听了高卢生的话更觉格外刺耳,立时怒道:“你的意思是,我们都是贼喽?我们又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有‘血玉弥勒’?这在场的诸位中,有谁亲眼见过你说的东西?” 谢留音听了这话,也是转过头来,用审视的目光盯着高卢生。 这时,郭东海也开口道:“这位小张兄弟言之有理!你说你有‘血玉弥勒’,可我们大家谁人见过!如何能保证,不是你胡吹大气,诬赖好人?” 穆百代瞧见这般也不嫌事大,笑嘻嘻道:“你先证明,自己真的有‘血玉弥勒’,我们就让你搜查我们的房间。如何?” 高卢生看到这般,立时脸色涨红,支吾起来!这东西已经丢了,要他如何证明?可众人如此态度,分明是在挤兑自己。随着一股怒气涌上心头,他扫视了一圈,见谁都惹不起,便把目光落在了张师骏的身上。一把抓住对方的胸口,怒声喝道:“你这穷酸,鼓动众人挤兑于我!我看是你早有预谋,暗中觊觎我的宝贝!看我不打断你的腿!”说着,就是一记老拳打向张师骏的面门。 张师骏一介书生,哪里会打架?眼见对方动手,竟然吓得闭起眼睛,根本不知道如何还手。 站在一旁的白沐见高卢生动粗,哪里会让他得逞。挥手弹开对方的拳头,同时肩膀横移,手臂一带,将张师骏护在身后。 高卢生一拳落空,正待再次出手,却被白沐在胸口一推。噔!噔!噔!连退数步!若非身后是墙壁,竟险些摔倒。 白沐把两人分开,朝着对方拱拱手道:“高老板!事情还没弄清!这么急着打人,好没道理啊!” 高卢生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只得咬了咬牙,不再作声。 张师骏被白沐救下,好半晌才缓过神来,连忙朝着白沐躬身谢道:“多谢白兄援手之情!在下无以言表,没齿难忘!” 白沐摆了摆手,表示不用在意。随即转过头来,朝着谢留音道:“其实,要找到这‘血玉弥勒’完全不需要搜查房间。在下有个办法能够将之找出,不知谢姑娘可愿一试?” 谢留音看了看白沐,对他的说辞有些怀疑,谨慎地问道:“什么办法?先说来听听?” 白沐清了清嗓子,解释道:“我这个办法与一则传言有关!大家都知道,最近一段时间,江湖上出现了许多伪造的‘血玉弥勒’,做工十分精美,令人真假难辨。传闻说,想要分辨‘血玉弥勒’的真伪,必须得有一尊真品。因为,两尊真品可以相互吸引,赝品却不行。” 李贺年听了白沐的话,一时感到有些奇怪!因为,这些事情都是自己告诉他的!难道,这其中有什么玄机不成?或是他想借助瀛洲沪坊的‘血玉弥勒’,来找丢失的那尊?可先不说沪坊肯不肯借,就算是肯借,又要怎么个找法? 谢留音想了想道:“这则消息不是传言,而是事实!” 白沐一听这话,眸光猛然凝聚,心思急转道:“这只是传言之一!其实,还有另一则传言。” 高卢生见有办法找回自己的东西,连忙焦急地问道:“什么传言?快说!别卖关子!” 白沐看他一眼,轻笑道:“别急!饭要一口口的吃,话要一句句的说。我听闻,这‘血玉弥勒’乃赤色奇石所制!除了相同材质能互相吸引之外,还会加速人体的血液流动。也就是说,只要你接触过‘血玉弥勒’,十二个时辰内,体质会异于常人。再说得明白些,就是体温比常人高出许多。” 谢留音疑惑道:“哦?此话当真?” 白沐点点头道:“对!虽然体温会增加,但自身却不会有任何感觉!” 李贺年皱了皱眉,好奇地问道:“这传闻你在何处听来,我怎么从未听过?” 白沐看向李贺年,笑着摆摆手道:“没听过不要紧!传言真假?咱们一试便知。” 谢留音朝着白沐问道:“如何试?” 白沐伸手入怀取出个瓷瓶,展现在众人眼前,解释道:“这是秘制的‘白云松粉’,一种养生的香料,没有任何毒性。只要将这香粉倒在手上,用力地揉搓,体温高于常人者双手就会变红。怎样?诸位可愿一试?” 李贺年对白沐的说辞十分怀疑,可一时之间又找不出破绽,只得沉默不语。 高卢生盯着白沐,质疑道:“你自己试用一下,让我们看看!” 白沐见此,点点头道:“也好!”说着,他把瓶中的白色粉末倒在了手上,用力地揉搓起来。随即将手掌摊开让众人观瞧,却并未见到丝毫的变化。 谢留音权衡了片刻,也没想出其它的办法,只得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就先按白公子的办法试上一试!” 白沐见谢留音同意,这才朝向众人道:“若诸位没有意见,请伸出自己的双手,在下会把这松粉倒在诸位的手上。仅须用力地反复揉搓,便可一见分晓。” 李贺年十分好奇,白沐的办法是否管用?遂第一个上前,率先道:“我先来。”说着,他便伸出双手,让白沐将松粉倒在手上。用力揉搓了数次,摊开手掌给众人观瞧。结果与白沐一样,没有丝毫的变化。 沈别陵虽不清楚,白沐在故弄什么玄虚?却知道对方绝不会坑害自己,遂也上前做了测试。结果不出所料,他与许伯恩和叶归云都无异常反应。 穆百代看了眼李铭宿,轻笑道:“这事儿弄的,还挺有意思?来来来!我也试试!”说着,便和李铭宿一同上前做了测试,两人同样也没有异常。 李铭宿闻了闻手上的香粉,一丝味道若有若无,非常寡淡。好似在哪里闻过?熟悉无比!可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白沐见到他好奇也不在意,又连续测试几人。直到郭海东时,众人才发现,他沾染松粉的双手,经过揉搓后竟变得通红无比。 在场的众人见到此情此景,俱都神色惊讶,立时有人大声喊道。 “是他!东西是他偷的!” “真没想到,他竟是那贼人!” 高卢生一见及此,立时大怒,指着郭海东的鼻子破口大骂道:“原来是你个老王八蛋偷了我的宝贝!说你把东西藏哪儿了?”他转过头来,朝向谢留音大声道:“东西一定在他房里!快带人去搜!” 此时,郭海东也是满脸讶异,脱口道:“这不可能!我根本没用手摸,怎么可能变红?” 白沐闻言,哈哈笑道:“哦?没用手摸?这么说,你作案的时候有戴着手套?” 郭海东一听这话,立时醒悟过来,怒声喝道:“小子!你阴我!”说话间,就是一拳击出,砸向了白沐。 白沐察觉对方出手,却是丝毫不惧,正要准备闪躲。而正在这时,一只芊芊玉手却搭住了他的肩头,向后一拉将他拖走,让对方的攻击瞬间落空。 拉走白沐的正是谢留音,只听她一声娇喝道:“敢在寒江孤楼行窃,还想出手伤人!谁给你的胆子!”话音未落,便一掌拍出。 郭海东一拳落空,见谢留音袭来,连忙变式还击。双方拳掌相交,气劲四散,立时吹得两人衣袂翻飞。 罡劲对冲下,郭海东顿遭雷击,‘哇’的一声,口吐鲜血。随着掌力袭过,整个人都飞了起来。 可就在众人以为郭东海身受重创之际,却见他人在半空身形倒转,借着方才的掌力跃出了众人的包围,朝向舱外逃去。 谢留音见对方要逃,连忙大声喝道:“快追!别让他跑了!” 李铭宿听到谢留音呼喝,正想要上前帮忙,却被身旁的穆百代一把拦住,朝他摇了摇头。他虽不解对方的意图,却也没有坚持,而是放弃了出手的打算。 郭海东的轻功着实了得,仅在眨眼间便已冲出了船舱。中途拦阻的弟子,都被他迅捷的身法绕过避开。 等谢留音与众人追出的时候,只看见一道人影跳入了水中。 高卢生指着水里的人影,朝着谢留音大声喊道:“快下水,快下水呀!抓住他!快呀!我的宝贝一定是被他带走了。” 谢留音听着耳边的呱噪,虽对这高卢生厌恶至极,却仍旧吩咐弟子下水找人。 此时,站在一旁的李贺年却转过身来,朝向高卢生讥讽道:“你是眼睛有问题,还是脑子有问题?你什么时候看到,他的身上有带着东西?” 高卢生被对方着一说,猛然醒悟过来,大喜道:“对呀!那东西一定还在他房里。”说着,便朝着船舱冲去。 白沐见状,却摇了摇头,出言阻止道:“不用去了!东西不在他房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两尊 高卢生听到白沐所言,立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不解地问道:“不在郭东海的房里,什么意思?你知道东西在何处?” 白沐面露轻笑,点点头道:“你动动脑子,想也知道,谁会蠢到把赃物放在自己的卧房?” 高卢焦急地问道:“东西到底在哪儿?你别卖关子,快说呀!” 白沐摇了摇头,没好气地指了指头顶。 高卢生顺着他的手指,抬头望去。此时,正值晌午,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可啥都没有?他一见及此,立时不耐烦道:“这天上有什么?不要故弄玄虚!快说!东西到底在哪儿?” 这时,一旁的李贺年却恍然大悟,看向白沐试探地问道:“白兄的意思不是指天上,而是指船帆。我说得可对?” 白沐哈哈笑道:“李兄果然聪明,一点即透。” 众人瞧见这般,俱都顺着船桅望去。只见,那巨大的船帆已被收到船桅的顶端。若说这风帆内藏有东西,倒也并非全无可能! 李贺年道:“嗯!此处的确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船不动,帆不开,东西就不会被发现。只要在下船之前将东西取回,就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他说着却是微微一顿,转而朝向白沐问道:“可在下十分好奇,白兄是怎么猜出那东西藏在这里?” 白沐轻笑着回道:“不是用猜的!而是用看的!” 李贺年疑惑道:“看的?” 白沐解释道:“昨天晚上,在下思绪烦乱,夜不能寐就出来走走。无意间看到,有个黑影提着东西出了船舱,便心生好奇便跟了上去。然后,就看到那黑衣人将东西藏进了船帆。在下一路跟随,自然知晓对方的身份。” 高卢生听闻至此,不由得质问道:“既然你知道事情的原委,为何不一早说?还故意放跑那姓郭的老头儿!我看你也不是好人!说不定,你也在惦记我的宝贝!” 白沐扫了对方一眼,神情中满是鄙夷,冷笑道:“哼!这位高老板,你这人有个要命的毛病,就是嘴臭!若不改改,早晚生出祸端。我不说,自然有不说的道理。我说,自然有说的原因。首先,我虽然知道郭海东行为不轨。但却并不清楚他藏了什么?其次,咱们大家都是萍水相逢,互不了解。而昨晚的事情只有我一人看到,空口白牙,又无旁证。若到时他若反咬一口,说我诬陷于他!我该如何?所以,他不亲口承认,我也没辙。最后,从对你个人的观感来说,实在令人厌恶!我完全没有必要出手帮你!就是现在帮你找到了失物,也是让我追悔莫及。” 高卢生被白沐如此挤兑,立时恼羞成怒,便要上前与之动手。 谢留音站在一旁,察觉对方的意图,随即踏出一步将其拦下。 高卢生见谢留音挡在面前,便也不敢放肆。他想到自己的宝贝还没取回,便朝向对方道:“请谢姑娘派人查看船帆,里面是否有在下的东西?” 谢留音虽厌恶对方的为此,却也不会因个人好恶坏了沪坊的名声。遂转过身来,朝着殷秀瑾吩咐道:“你让弟子上去,检查下船帆。” 殷秀瑾应声道:“是!师姐。”言罢,便转身离去。 谢留音看了眼白沐,略带迟疑地问道:“小女子还有一事不明?既然一切都是公子的算计,那这‘白云松粉’是怎么回事?” 张师骏见她询问,连忙帮腔道:“是啊!白兄快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白沐看了眼张师骏,无奈道:“你说这个!”他晃了晃手中的瓷瓶,解释道:“这不是什么‘白云松粉’!就是普通的止血伤药。人的双手只要用力揉搓,就会加速血液循环,自然会便红。但这止血的伤药会减缓血液流动,两相抵消这才毫无变化。” 李铭宿听到此处,立时恍然大悟,哈哈笑道:“原来如此!难怪闻那味道这么熟悉!” 白沐朝着李铭宿拱手笑道:“前辈在江湖上闯荡多年,这这止血的伤药自是常见。所以,还要多谢前辈没有揭穿在下。” 李铭宿摇摇头道:“我也只是感到有些熟悉,并没有想到此是何物?” 谢留音却是微微皱眉,复又问道:“那郭东海的手为何会变红?” 白沐看了看在场的众人,又从衣袖中取出个一模一样的瓷瓶,解释道:“那是因为,我给他用得不是止血的伤药,而是推拿活血的跌打散。这两种药虽然都是白色粉末,味道寡淡!可细闻下还是有些区别。将跌打散涂抹在手上,用力揉搓会加速血液流动,双手自然会变红。不过,这种红潮持续不了多久,很快就会退去。” 谢留音得知了原委,不由微微颔首,暗道对方真是聪明!仅用寻常的药散,竟也能巧妙设局。 李贺年笑道:“这两种药散都是行走江湖的必备之物,却没想到竟还能如此使用!李某也算开了眼界!” 白沐朝他拱了拱手,客气道:“李兄过奖了!” 此时,殷秀瑾已将帆内藏匿的包裹取了下来,双手捧至谢留音面前。 谢留音接过包裹直接打开,两尊红彤彤的血玉弥勒,当即展现在众人面前。那玉佛的质地十分精美,颇有些鬼斧神工。 “真的是血玉弥勒!好漂亮啊!”众人瞧见那玉佛,一时间议论纷纷。 “这就是血玉弥勒?” “好漂亮啊!只是,怎会有两尊?” 谢留音见此,也是疑惑道:“怎么是两尊?”说着,朝向众人问道:“在场的诸位,可还有人丢失了东西?”她询问后,等了半晌却无人回应。 一旁的高卢生看到这种情形,眸光中已满是贪婪,连忙道:“这两尊都是我的!” 话一出口,在场的众人哪里还能不知他的心思,立时便有人低声骂道:“这人好不要脸!” “就是!” “先前,他明明说是丢了一尊!怎么现在两尊都成了他的?好不要脸!” “这人真是不要脸皮!” “对呀!真不要脸!” 李贺年盯着高卢生,冷笑道:“我怎么记得,高老板说你只有一尊呢?” 高卢生涨红着脸,强辩道:“哪有的事,我就是丢了两尊。” 谢留音不理众人的态度,取过两尊‘血玉弥勒’相互轻碰,见毫无反应。这才转过头来,朝向高卢生道:“这两尊‘血玉弥勒’,至少有一尊是假的!当然,也可能两尊都是假的!” 高卢生听闻此言,不由为之一惊,连忙大声喊道:“这不可能!一定有尊是真的!我那尊就是真的!” 李贺年撇了撇嘴,冷笑道:“哼!这可不好说!万一两尊都是假的,你当如何?” 白沐上前一步,朝向高卢生问道:“既然你说自己那尊是真的,何不亲自辨认一下?” 高卢生被白沐提醒,连忙冲上前来,夺过谢留音手中两尊‘血玉弥勒’,开始仔细地辨认起来。 谢留音瞥了眼高卢生,不屑道:“没用的!这‘血玉弥勒’做工精巧!仅从外观,根本无法分辨。” 高卢生紧紧地抓着‘血玉弥勒’,扭头望向谢留音,焦声问道:“无法分辨?这可如何是好?”说着,他话音一转,大声道:“既然分辨不了!那这两尊就都是我的!” 白沐看着眼前这一切,忽然心生一计,开口道:“据在下所知,沪坊不是也有一尊‘血玉弥勒’吗?虽然已经取消了售拍,但应该还在船上!何不将之取出,帮忙验证一下?” 谢留音听了白沐的提议,顿时脸色一沉,便要开口拒绝。 可还未等她开口,高卢生便先率说道:“对呀!你们沪坊不是也有一尊!赶快将之取来,帮忙验证一下。” 谢留音微蹙蛾眉,回绝道:“那件‘血玉弥勒’已不是待售之物,怎好擅自挪用” 一旁李贺年不等她将话说完,便出言打断道:“不要误会!我们仅是想姑娘帮忙校验,并非要买下此物!与人方便,与己方便,何必拒绝!” 张师骏看到几人针对谢姑娘,连忙迈步上前,准备开口帮腔。 白沐察觉到张师骏的动作,悄悄给高卢生使了个眼色。 那高卢生的为人虽蝇营狗苟,却并不蠢笨。他心中清楚,若想知道哪尊是真的,就必须依靠谢留音帮忙。否则,根本无法分辨。此刻,他察觉到白沐的眼色,再看那张师骏想要挺身护花的模样c自然明白,这小子对谢留音痴迷无比,只要开口定会帮其说话。因此,绝不能给他开口的机会!他理清原委,一把拉住张师骏,将其挡在身后。 张师骏被其拉扯,不由怒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动手动脚,有失斯文!” 高卢生瞥了对方一眼,满脸鄙夷地讥讽道:“又不是你丢了东西,老往前面凑合什么?想偷东西不成,若不是想偷东西,就别往前凑!” 张师骏被对方所言噎了个半死,他虽心生愤怒,却也明白人言可畏。若此时上前,被人误会自己生了龌龊的心思。那谢姑娘会如何看待自己?想到此处,他的脚步便有些迟疑,面带愠色地辩解道:“你这人的心思怎么如此龌龊?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高卢生冷哼道:“就你这穷酸,还君子?真是笑死人了!老话儿说得好,人穷志短!你这么穷,保不齐就是小偷小摸!哼!道貌岸然!赶快离这儿远点儿!一边儿呆着去!” 张师骏怒道:“真是不可理喻!” 这边,高卢生缠住了张师骏。 另一边,白沐朝着谢留音道:“见是帮忙鉴定,又不违规矩!对沪坊声誉也无损害!”说着,他稍作停顿,继续道:“不如这样,让这位高老板出一笔鉴定的费用,以做酬劳。如此这般,沪坊也不至于白忙一场!你看如何?” 李贺年与在场的众人也都心生好奇,想看看这‘血玉弥勒’真品相吸的传言是真是假? “依我看,白兄的建议极好!谢姑娘不如就同意了吧!” 高卢生听到让自己出钱,立时老大得不快,叫嚷道:“凭什么让我出钱?我” 白沐冷哼了一声,不等对方说完,就打断道:“你不出钱!难道我出?又不是我的东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真伪 高卢生虽不愿出钱,却也知道这钱不能不出。可就这般拿出钱财,他又感到有些不甘。 正在权衡之际,白沐再次开口道:“这样,让高老板出一千两银子,当作校验的费用!如何?” 白高卢听闻此言,慌忙叫道:“一千两银子?这么多!不行” 白沐面带冷笑,沉声道:“你要是不想出钱,那便就此做罢!反正这血玉弥勒不是我的,真的假的又能如何?” 高卢生神色一僵,脸上写满了不甘。他权衡了许久,才无奈地点点头道:“这好吧!只要能辨别真伪,我愿奉上一千两佣金!” 白沐见其答应,这才转过头来,朝着谢留音道:“谢姑娘!此事对双方皆有利无害!你可以慢慢考虑,还望不要拒绝!” 殷秀瑾看出这几人有意逼迫,虽急在心头却也毫无办法,只能朝着谢留音小声问道:“师姐!怎么办?” 谢留音沉吟良久,叹了口气道:“去将‘血玉弥勒’拿来!” 殷秀瑾为难道:“师姐!这行吗?” 谢留音挥手道:“没事!你去吧!” 殷秀瑾无奈地应道:“是。”言罢,便转身离去。 谢留音见她离开,这才回过神来,朝向众人朗声道:“既然如此,那便依照诸位的要求。沪坊收取高老板一千两银子,为其鉴别真伪!但鉴别的过程,只能由沪坊执行!诸位只可远观,不得参与,不得靠近!” 白沐点点头道:“如此甚好!”说着,他转身朝向众人问道:“诸位意下如何?” 李贺年听到白沐的询问,轻笑着回道:“哈!我没问题!” 其他人瞧见这般,也都接连附和。 白沐见没有有异议,这才朝着谢留音道:“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我们就在此一观,谢姑娘如何鉴别真伪!” 不多时的功夫,殷秀瑾带着锦盒快步赶回。双手平端,将捧至谢留音的面前,恭敬道:“师姐过目!” 高卢生看到那锦盒,顿时兴奋无比,竟朝向这边走来,满脸急切道:“快拿来我看!” 谢留音见他上前,立时面色一沉,冷声喝道:“站住!你忘了我方才所言?” 高卢生遭了对方的喝斥,这才停下脚步,尴尬地解释道:“在下一时情急忘了!见谅!见谅!” 谢留音不再理他,朝身边的宁雪珂与宁月珂吩咐道:“你俩取来待验之物!” 宁家姐妹得到吩咐,一个箭步来到高卢生近前。一左一右同时出手,将他手中的‘血玉弥勒’夺了过去。随即身形一晃,回到谢留音身边。 高卢生被宁家姐妹的举动吓了一跳,看着她俩一人抱着一尊‘血玉弥勒’,满色骤变,大声地提醒道:“你两个轻点儿!别摔了我的宝贝!” 姐妹二人根本不理他的叫嚷,自顾将‘血玉弥勒’捧到谢留音面前。 谢留音瞪了眼高卢生,随即朝向众人大声道:“现在开始检验,请诸位看仔细了!”话音未落,她打开殷秀瑾手中的锦盒,从里面取出一尊‘血玉弥勒’。瞧那外观模样,竟与宁家姐妹手中的两尊一般无二! 众人眼见及此,立时小声地议论起来。 “怎么都是一个模样?” “对呀!不是说血玉弥勒一共九尊,每一尊都不一样吗?” “你说,这个会不会也是假的?” “难说!” 谢留音不理众人的议论,朝着宁家姐妹吩咐道:“将你们手中的玉佛翻转过来!” 二人得令,依言照办。这‘血玉弥勒’形容侧卧,似是假寐。翻转过来脑袋朝下,便是顶地坐天的模样。 谢留音将自己手中这尊,与宁雪珂那尊接触相连。两尊玉佛正反相对,好似坐于镜面互成倒影。随后轻轻一提,两尊玉佛旋即分开。她见到这般结果,朝向众人道:“这尊是假的!如果是真的,就会粘成一体。”说话间,又与宁月珂那尊依法炮制。结果与先前一般,都是毫无反应。她一见及此,不由微微皱眉,大声说道:“这两尊‘血玉弥勒’都是假的!” 在场之人尽皆愕然。 “怎会这样?两尊都是假的?” “不会就没有真的吧?” “这谁知道?” 高卢生见两尊都是假的,立时勃然变色,大声叫道:“不可能!怎会两尊都是假的?说不定,你们那尊才是假的!” 谢留音听他胡搅蛮缠,骤然冷声喝道:“话不能乱说,请高老板慎言!依照瀛洲沪坊的规矩,所有的东西但凡有丝毫疑虑,都不得予以售卖。所以,在这寒江孤楼上,所卖出的每一件东西都是真品。百余年来,从未有过丝毫的差错!” 白沐想了想,试探地问道:“如此说来,姑娘手中的‘血玉弥勒’,在决定售卖前,便已做过检验?” 谢留音点点头道:“这是自然。” 白沐得到这般回答,随即恍然大悟,推测道:“如此说来,那寄售者除了这尊外,还有另外一尊?而且,两尊都是真品!我说得对吗?” 谢留音见他询问寄售之人,立时皱眉回道:“小女子不方便透露,与寄售人有关的事情!还请公子见谅!” 白沐笑了笑,无所谓道:“无妨!既然两件都是假的!不知这赝品要如何处置?” 谢留音面露不耐,淡然回道:“这两件东西皆非沪坊所有!要如何处置,也与沪坊无关!诸位看着办吧!小女子还有事情需要处理,就此告辞!”说完,便带着殷秀瑾等人快步离去。 在场的众人见没了热闹,便也各自离去。 白沐看到一旁抱着两尊赝品的高卢生,正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随即迈步上前,朝其笑道:“高老板!这两尊虽是赝品,但其做工却相当精致。若是扔到当铺,说不定,还能卖个几十两银子?” 高卢生心中郁闷,被白沐如此调侃,立时起身骂道:“你这混蛋,想看我笑话”可脏话才骂到一半,他突然停了下来,转而道:“一百两银子!两尊全部归你!” 白沐摇摇头道:“我为何要花一百两银子,买两尊假货回去?难道为了好看?这没有道理!”说着,他却略一沉吟,反口道:“不过,实话实说,这东西的做工相当不错!要不这样,一口价三十两我全要了!” 高卢生死死地盯着白沐,脸上满是愤然。咬了咬牙,一跺脚道:“五十两银子,不能再少了!我买的时候,可是花了五千两!” 白沐挑了挑眉,反驳道:“话不能这么说!你买的时候以为这是真的!可眼下却并非如此,大家都知道这是赝品!只要下了船,消息就会立刻传出。到那了时,你这假货还能去骗谁?我给三十两银子,不算少了!卖,我就拿着!不卖,我就走了。”言罢,他便作势欲走。 高卢生见对方要走,连忙将之叫住,哭丧着脸道:“卖!卖!你们这群混蛋!三十两就三十两!老爷我这次是倒了血霉了!”说完,把手一伸,怒声道:“你先拿钱!” 白沐不耐与之纠缠,遂从钱袋取出三十两银子交给对方。 高卢生接过银子放到嘴边咬了咬,确定没有问题,这才把两尊赝品交给白沐。双方买卖成交,他也不愿在此多待,一甩衣袖转身离去。 白沐刚刚回到船舱,就看到许伯恩在门前等着自己。他跟随对方进了房间,便见到沈别陵和叶归云俱在屋中。 许伯恩将房门关好,众人这才各自落坐。 沈别陵瞧见白沐手中的‘血玉弥勒’,不由好奇地问道:“诶?这是那两尊赝品?” 白沐轻笑着回道:“对!我花了三十两银子,从高卢生手上买的。我们这一路行进,不可能一直风平浪静。现在‘血玉弥勒’的事情已经传开,我们的行动可能也已泄露。难保没人打我们主意!有了这两尊赝品,必要的时候可以鱼目混珠,保住真的!”说着,他将两尊‘血玉弥勒’放到桌上。咬破手指,在两尊弥勒的腋下点了血迹,作为记号用以区别。然后,将其中一尊推到许伯恩的面前,朝其道:“这尊赝品大人戴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另外一尊我先留着,已备后用。” 许伯恩看了看他,点点头道:“也好!有备无患!”说完,将赝品收起。 沈别陵见此,朝白沐笑道:“罗踪峘说得没错!你这人心思细腻,目光长远!做起事来,总是那么稳妥!” 一旁的叶归云虽然依旧惜字如金,却也是难得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白沐道:“出门在外小心一些,总不是坏事!更何况,咱们身怀要务!” 沈别陵道:“嗯!的确如此!咱们这一路行来实在太过顺利,不知不觉便有些松懈!” 许伯恩看着白沐,想了想道:“我叫你来,是想谈谈‘血玉弥勒’的事情。对你先前的提议,我想了很久,确实应该找谢留音鉴别一下,我们这尊是不是真的。总不能这样不清不楚,糊弄了事。所以,我想让你与谢留音谈谈!对此,你们有何看法?”说完,他看向了三人,征寻大家的意见。 叶归云难得开口,竟率先说道:“我觉得可行!” 沈别陵想了想,也是赞同道:“恩!是应该鉴定一下!可别像那高卢生弄个了个赝品,还当成宝贝。让人笑话还是小事,若办砸了差事,如何向官家交代?” 白沐见三人表态,沉吟着点点头道:“行!只要大家都同意,事情便交给我了!有了高卢生的先例,此事并不难办。” 许伯恩见白沐同意,便将头上的员外帽摘了下来。从里面取出‘血玉弥勒’,交给白沐。 直到此时,白沐才知道,许伯恩一直将‘血玉弥勒’藏在自己的帽子里。 许伯恩想了想,嘱咐道:“这件事情交给你了!你多加小心,不要走露风声。” 白沐道:“请大人放心!等天黑之后,属下再去找谢留音商谈此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商谈 天色已暗拂窗冷,秋月羞照纸上寒。 直到夜色深沉,白沐翻身下床,将‘血玉弥勒’带在身上,推门而出。走没多远,寻到一名值夜的弟子,快步上前,拦阻道:“姑娘请留步!” 那女弟子被他叫住,立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白沐,朝其问道:“哦?白公子?这么晚不睡,有事?” 白沐点了点头,施礼道:“在下有事要求见谢姑娘,还请代为通传!” 那女弟子听到这般要求,却是皱眉回道:“眼下天色已晚,何不明日赶早” 白沐看对方要拒绝,连忙开口打断道:“在下确实有要紧的事情与谢姑娘商谈!若能等到明日,也不至于深夜前来,还要麻烦姑娘代为通传!”说着,他摸出了一锭银子,悄悄地塞到对方的手中。 那女弟子神情一滞,攥了攥手中的银子。片刻后恢复如常,朝着白沐躬身道:“白公子!请随我来。” 白沐见她同意,拱手谢道:“多谢姑娘!” 那女弟子微微颔首,迈步在头前引路。 白沐于身后跟随,两人来到船楼的二层。这船楼的二层他是第一次上来,格局和一层大致相同,却有一些细微的变化。穿过身前的走廊,来到一扇门前,两人停下了脚步。 那女弟子侧着头道:“请白公子稍等片刻,容小女子通报一声。” 白沐客气道:“有劳了!” 那女弟子朝着白沐欠了欠身,随即敲开了房门,入内通报。 白沐虽是站在门外,却仗着自己耳力过人,隐约能听到屋中传来只言片语。 “启禀大师姐,白楠白公子于门外求见。” “这么晚了,他有说什么事吗?” “没有!他只是说有要事相商,等不得明天。” “怎么都是深夜前来?鬼鬼祟祟!”接着,便是一阵沉默。等了半晌,声音才再次响起道:“让他进来吧!” “是!”很快,房门打开,那名女弟子从里面出来,见到白沐在原地等候,微微躬身道:“我家师姐请公子入内!”说完,便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白沐朝其颔首,顺势入内。他来到屋中,略作打量,这屋子的格局与自己住的客房差别很大,仅是面积就大了三倍有余。而且,摆设布置得十分雅致,带有一股娟秀的气息,一看便是出自女子之手。 正在他张望之际,一道妙曼的身影袅袅婷婷,莲步依依,绕过屏风走了出来。看到对方现身,他连忙收回打量的目光,躬身施礼道:“在下白楠,见过谢姑娘。” 谢留音妙目轻转,眉头微挑,盯着他问道:“这么晚了,白公子不在房间歇息,来寻小女子所为何事?” 白沐见对方询问,连忙说出自己的来意,解释道:“深夜前来,的确有件不想为人知晓的事情与姑娘相商!” 谢留音一听这话,顿时蹙起眉头道:“哦?希望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情!你先说来听听?” 白沐从对方的口气中,察觉出她对自己的好感欠佳,且存有芥蒂。而谢留音会有如此表现,自然白日里自己带头逼迫于她,帮高卢生检验‘血玉弥勒’所致。对此,他虽有歉意,却也无可奈何。想到这里,便也不再犹豫,朝向对方微微躬身,直言道:“谢姑娘!请看此物!”说完,他从衣袖中取出个布包,放在案几上小心打开。随即,一尊红彤彤的弥勒佛映入两人的眼眸。 谢留音一见此物,顿时了然于心,对方白日里那番作为的真正目的。高卢生为人品行低劣,市侩无比,不受待见。这两人非亲非故,若无目的为何要出手相帮?她想清了原委,遂稍作沉吟,试探地问道:“这东西是你的?” 白沐摇摇头道:“不是!在下也是受人之托,暂时保管!” 谢留音看了看白沐,再次问道:“你到我寒江孤楼,只怕也是为此而来吧?”说着,她伸手指向桌上的血玉弥勒。 白沐微微颔首,拱手施礼道:“姑娘聪慧,一猜即中。实不相瞒,在下的确是为此而来。” 谢留音沉吟道:“这也难怪!大家都知道‘血玉弥勒’能相互吸引,是现在唯一已知能够辨别真伪的方法。所以,你们也别无选择。” 白沐无奈道:“正是如此!还请姑娘帮忙鉴别!” 谢留音略一沉吟,朝其道:“可以!但我们沪坊不是善堂,在商言商。公子若想鉴定,须得与高卢生同样缴纳一千两佣金!” 白沐早有准备,听了这话立时点头应道:“可以!只要姑娘肯帮忙,钱不是问题。此是一千两银票,还请笑纳。”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两张五百两银票,递到对方的面前。 谢留音接过银票,验了一下,确认过银票没有问题,这才转身朝向门外唤道:“来人!” 门外值夜的弟子闻声入内,朝谢留音轻施一礼,请示道:“大师姐有何吩咐?” 谢留音朝那女弟子道:“你去库房将‘血玉弥勒’取来!” 女弟子得到吩咐,领命告退,出了房间。 谢留音见其离去,这才转过身来,于临近窗边的椅子坐了下来,并朝着白沐客气道:“白公子请坐!稍待片刻,东西很快就来。” 白沐来了许久,直到此刻才得以坐下叙话。他心中明白,若非看在那一千两银子,对方根本不想与自己多谈。想到这里,便也不再客气,撩起衣摆坐了下来。 “多谢!” 谢留音扫了眼对方,不想气氛过于沉闷,便开口问道:“听公子的口音像是北方人?” 白沐笑着回道:“谢姑娘好耳力,在下祖籍河间,的确是北方人。” 谢留音迟疑道:“河间?这两年不是很太平啊?” 白沐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奈道:“的确如此,时有战乱。” 谢留音想了想,试探地问道:“我见白公子与那张公子相熟,不知两位如何相识?” 白沐摇了摇头,苦笑道:“我与张兄也是刚刚认识,谈不上相熟”说着,便将张师骏与高卢生在码头上的龌龊,详详细细解释了一遍。 谢留音听过之后,皱眉道:“原来如此,竟还有这样的因由!那高卢生的为人的确不讨喜!” 白沐赞同道:“在下亦有同感。” 谢留音稍作思索,复又开口问道:“我听见你们说话,那张师骏已家道败落,不知可有此事?” 白沐点点头道:“确实如此!但具体的情况如何,在下也不清楚!仅是听说,他父母双亡,在家守孝了三年。今年进京赶考,虽试却不中。而现在又为了来此,变卖了所有的财产。弄到这般境地,真不知将来的日子要如何是好?” 谢留音沉默了片刻,也不知作何感想,最终仅是叹息道:“哎!人啊!还是要脚踏实地,抓住眼前!隔海望山,终究到不了山顶。” 白沐听她感慨,却是略一沉吟,意味深长道:“有些事情,做了不一定会成。但是不做,却一定不成。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谁又能保证,痴人就一定是在说梦!” 谢留音问得此言,不由皱眉问道:“白公子这话似乎意有所指?” 白沐摇摇头道:“只是有感而发!谢姑娘多心了!” 正在这时,房门被再次推开,刚才那女弟子捧着锦盒回到屋中。她双手平端,恭敬无比地来到谢留音近前。 谢留音接过锦盒,朝那弟子摆摆手道:“好了!你下去吧!” 那女弟子应了一声,随即转身告退。 谢留音打开锦盒取出‘血玉弥勒’,来到白沐的身前。 白沐瞧见这般,连忙捧起手中的‘血玉弥勒’,将其倒转,扶立在桌上。 此刻,他的表情虽沉静如水,波澜不惊,双手却有些微微地颤抖。心中亦忐忑不安,好似有只小鹿在不停地奔跑,生怕手中之物是假非真。 谢留音伸手上前,将两尊‘血玉弥勒’合在一处。耳闻‘咔哒’声响,两尊玉佛顿时粘为一体。待她轻轻一提,随之而起。看到这般结果,她惊讶地脱口道:“想不到竟是真品!” 白沐看到两尊玉佛黏在一起,嘴角随即扬起,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他稍稍用力将两尊玉佛分开,取回自己那尊收入袖中。自顾站起身来,朝向谢留音拱拱手道:“多谢姑娘帮手,解决了白某的担忧!” 谢留音将手中的血玉弥勒放回锦盒,神色淡然地回道:“白公子无须客气!不过是桩生意罢了!” 白沐见对方如此,遂略一沉吟,再次开口请求道:“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万望姑娘莫要拒绝。” 谢留音扫了眼白沐,挑了挑眉,微有不耐道:“你的要求还真多!说吧!” 白沐苦笑道:“今天晚上的事情,还请姑娘为在下保密,不要对人提起!” 谢留音点点头道:“若是为了此事,公子大可放心!今天晚上的事情,我可以保证,不会在沪坊这边走露丁点儿风声。” 白沐得到对方的应允,连忙拱手谢道:“如此便多谢了!夜色已深,姑娘早些休息!在下告辞。” 谢留音道:“白公子慢走!恕我不送!” 出了门,白沐在巡夜弟子的陪同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等那弟子离去,复又转身出来,敲开许伯恩的房门。进到屋中,便看到沈别陵与叶归云竟然都在。 白沐刚刚坐下,沈别陵率先开口,朝其问道:“事情如何?”见他询问,许伯恩和叶归云也都一脸严肃地望了过来,等待着白沐的结果。 白沐见众人心焦,连忙从袖中取出‘血玉弥勒’,抵还给许伯恩道:“请大人放心!咱们这尊‘血玉弥勒’的确是真品!” 三人得到这般回答,俱是长长地出了口气,放下心来。 许伯恩面带笑意,轻松道:“这就好!这就好!”说完,便将桌上的‘血玉弥勒’小心地收起。 沈别陵笑道:“我就说嘛!咱们这尊怎会是假的?”说着,他又朝向许伯恩问道:“既然如此,那接下来要如何安排?” 许伯恩听他询问,却是望向了白沐,朝其问道:“小白可有主意?” 白沐被对方询问,想了想道:“依我浅见,眼下这般,应先设法找到寄售之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下船 沈别陵见白沐要找那寄售之人,不由皱眉问道:“你这想法倒是不错!可那姓谢的丫头不肯透漏丁点儿消息,这该如何寻找?我们在船上待不了多久!一旦下船离开岸边,就更加没了线索!” 白沐思索了片刻,摆摆手道:“莫急!我有办法。” 三人听他此言,皆露出好奇之色。 沈别陵连忙问道:“你有办法?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白沐看了看他,解释道:“其实,我今晚去见谢留音,除了鉴别‘血玉弥勒’,还做了一件事情。” 沈别陵一听这话,不由疑惑地问道:“什么事情?” 白沐露出狡黠地笑容,朝其回道:“我在谢留音的血玉弥勒上做了手脚。” 许伯恩闻言也是来了兴趣,好奇地问道:“手脚?你当着她的面儿做了手脚,她未曾发现?” 白沐扫了眼三人,伸手入怀摸出个瓷瓶,放到了桌上,解释道:“这东西叫‘二月香’!一旦沾染,就会留下一种独特的气味。这香气虽然寡淡,却十分持久。只要不用水清洗,便能保持两月不散,故此得名二月香。我将此物涂抹在咱们的玉佛上。在检验的时候,只要相互接触,对方的血玉弥勒自然而然会沾染上香粉。我没有碰触过谢留音的血玉弥勒,她自然不会有所察觉。而我们只要凭借气味,便能找到那寄售之人。” 许伯恩露出兴奋的神色,赞叹道:“真没想到,世上竟有如此奇物!” 白沐笑道:“此物,我也是从别处得来。这次出门,为防变数就带在了身上。” 沈别陵想了想,谨慎地问道:“此物既有香气,若那谢留音有所察觉,可该如何是好?” 白沐摆了摆手,安抚道:“不必担心!这香粉的味道极淡,很难察觉。我仔细地留意过谢留音,她的身上也有使用胭脂香粉。其味道比‘二月香’更加浓郁,有此遮掩便很难察觉。” 沈别陵得到着这般回答,立时担忧地问道:“哦?既然气味能被掩盖,那我们如何追寻?” 白沐面带轻笑,从衣袖中取出个竹筒,展现在众人面前。随手轻轻摇晃,内中发出了一阵‘嗡嗡’的声响,好似某种昆虫在鸣叫。他扫视一圈,见三人不解,这才说道:“二月香的味道寡淡,以我们的嗅觉自然是察觉不到。不过,人的鼻子虽然难以察觉,却有能够察觉的东西。这竹筒里的蛊虫叫作花信蜂,自幼虫时就开始喂食‘二月香’。所以,它对‘二月香’的味道十分敏感。用它来追踪判别方向,保证万无一失。在使用前,先饿它两天。到时,它只要闻到了‘二月香’就会狂叫不已,气味越浓,叫得越欢!” 沈别陵拍了拍白沐的肩膀,轻笑道:“哈哈!还是你有办法。” 四人商议过后,各自回房休息。 一夜无话,隔日正午,寒江孤楼开船放客。 白沐与许伯恩三人下了寒江孤楼,却并未急离去。而是立于马头,驻足徘徊。 许伯恩压低了声音,朝向白沐道:“船行于水,我们于路上追踪只怕不易?” 白沐点点头道:“不急!等船开再说,只要清楚行船的方向,便能推测出下一次停船的大致方位。然后,我们依照方向c风速c水流,逐个码头打听,不会太大的问题!”言罢,他转向沈别陵道:“请沈大哥先去驿站,把咱们的马匹牵来。等船开走,咱们便骑马沿江尾随。” 沈别陵听他安排,开口应道:“好!我这就去。” 这边话音刚落,叶归云却突然开口,插话道:“我去吧!”说完,他也不理众人的意见,便自顾奔向了驿站。 码头上,寒江孤楼的船客陆续下船。 白沐抬眼打量,正巧看到,张师骏被沪坊的弟子从船上扔下。瞧那模样,竟十分狼狈。不过,这也不能怪瀛洲沪坊做事蛮横。若非如此,那张师骏极有可能会赖在寒江孤楼常住不走。此刻,瞧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虽有些同情,却也无可奈何。毕竟,自己还身负重任,哪有心思上前安慰。遂想到这里,也只得摇了摇头,叹息道:“求而不得,乃人间苦矣!” 金主们陆续下船,神色间各有不同,有人高兴,有人沮丧。当然,也有人在破口大骂。这破口大骂的正是高卢生!他下船后,晃着胖乎乎的身子边走边骂,言辞之中满是怨怼,好似泼妇一般。 “什么破船!老子再也不来了!妈的!这次亏大了!”正在这时,他的贴身护卫迎了上来。赶到近前,朝其躬身问道:“怎么回事?老爷为何如此生气?” 高卢生哭丧着脸道:“怎么回事?老爷让人坑了!王八蛋!敢拿假货坑我,看我不打断他的腿!走!咱们赶紧回去!别让那混蛋跑了!必须得让这孙子,把那五千两银子给我吐出来。” 两人说话的声音渐行渐远。 白沐见状,不觉暗自好笑,对方既然敢行骗,又怎会等你回去找他算账。 这时,穆百代与李铭宿也自船上下来。跟着两人下船的是李贺年,他离开时还与白沐打了个招呼,客气了几句,才带着随从施然离去 最后下船的是一脸愤然的王姓老者。只见满脸的愠色,怒气冲冲道:“你以为不说,我就查不出来?哼!咱们走着瞧!”他这刚一下船,便有两名带刀的随从迎了上来。 其中一名随从,朝那王姓老者躬身问道:“发生了何事?老太爷怎会如此生气?” 王姓老者看了随从一眼,沉着脸道:“走!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言罢,便领着两人上了马车。随着车轮的吱呀行出了码头,驶上了官道。 王姓老者撩开车帘,看了看窗外的景色,朝着赶车的随从道:“等回去后,我给你们老爷去封书信,就不信治不了这瀛洲沪坊!” 那赶车的随从闻言,连忙道:“老太爷莫要动怒!以咱家老爷的身份,收拾这瀛洲沪坊还不是小菜一碟儿!” 另一名随从见状,也是附和道:“这瀛洲沪坊竟敢得罪老太爷,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让咱家老爷封了这作坊,给她点儿厉害瞧瞧!” 赶车的随从挥舞着马鞭,大声应和道:“就是!咱家老爷堂堂的三品大员,治一个小小的作坊还不是易如反掌!老太爷何必大动肝火!” “哼!寒江孤楼!我让你变成寒江破楼!” 在两人的劝慰下,王姓老者的心情缓解了不少 正在这时,一声感慨不知从何处传来,好似在耳边响起。 “可惜啊!你想拆这寒江孤楼,怕是没了机会!” 话音方落,一道消瘦的人影出现在马车前方。只见他单掌一推,骤然击中马头。 枣红马嘶鸣一声,立时毙命倒地。而飞驰的马车则因瞬间停止,巨力前推,人立而起。 车上的随从与王姓老者,随着马车倒立,顿时摔落到地上,狼狈无比。 这两名随从年轻力壮,身手不弱,尚还好些。可王姓老者年纪太大,被这么一摔,险些晕死了过去。 随着三人被摔得七荤八素,耳边又是一声轰鸣,高高扬起的马车落回原地。一对车轮因落地过猛,而瞬间折断飞了出去。 那两名随从忍着疼痛艰难地爬起,抽出腰间的钢刀,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男子,厉声喝道:“你是何人?欲意何为?” 这消瘦的男子面容呆滞,两颊斑白,用沙哑的声音低沉道:“这个问题实在愚蠢!我会在半途拦阻,自然是不怀好意!” 此刻,王姓老者也缓过神来,抬头望向面前之人。他一看之下,不由面露惊异,失声道:“怎么是你?”面前这消瘦的男子,他曾在船上见过,也是登船的金主之一。不过对方十分低调,始终不曾有过交谈。。 那消瘦男子叹了口气道:“难得!船上那么多人,你竟能记得住我!” 王姓老者皱眉道:“你我并无仇怨,为何要在此阻我?” 那消瘦男子像是有些疲惫,无奈地回道:“劫道而已,何须仇怨?” 正在这时,两名随从却已发动了攻势,挥刀劈来。一人飞身前冲,攻其下盘。另外一人则腾空而起,砍其头颅。二人的配合彼此呼应,相当默契。 可即便如此,在下一瞬间,所有的攻势都全部消失。挥刀的两人成了两具尸体,一头栽倒没了生息。 王姓老者见自己的随从被对方击杀,顿时面露骇然。他没能看清这二人如何被杀,却知道眼下的自己命在旦夕。心中的恐惧汹涌袭来,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瑟瑟发抖,哀声乞求道:“别杀我!只要你放我条生路,想要什么你尽管拿去!若嫌不够,无论多少钱财,我都能给你!” 消瘦男子摇摇头道:“钱对我来说没有意义,我不是为钱而来。” 王姓老者眼见及此,已是满脸焦急,神情畏缩地问道:“你想要‘太阴离字卷’?” 那消瘦男子依旧摇头,叹息道:“不!也不是这个!” 王姓老者忍着身体的疼痛,朝向马车缓缓移动,并颤声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消瘦男子盯着对方,低沉地回道:“尸奴骼。” 王姓老者闻言一愣,随即慌张地回道:“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你当时也在船上,应该知道,我没有买到‘尸奴骼’!” 消瘦男子轻哼了一声,出言道:“不!不要对我说谎!‘尸奴骼’乃西域奇种,无双不成形。此物,与血玉弥勒相同,必须有一株真品,才能判断另一株的真伪。你大费周章来到寒江孤楼,准备买下此物!必然对此物十分了解,怎会事先毫无准备。” 王姓老者听了这话,一时惊讶道:“你怎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消瘦男子淡淡地回道:“如果我说,我的手中也有一株‘尸奴骼’,你还会觉得奇怪?” 王姓老者心下恍然,涌起了某种猜测,脱口问道:“你就是那寄售之人?” 消瘦男子看了看他,反问道:“你说呢?” 王姓老者得到这般回答,面露惊恐道:“只要你不杀我,想要‘尸奴骼’尽管拿去!”说话间,一把抓起掉落的包裹,抽出里面的‘太阴离字卷’。将之打开,朝向那消瘦男子用力一抖。无数黑芒如疾风骤雨,暴射而出。 那消瘦男子心存大意,此刻察觉到异常,想要闪躲已然避之不及。数十道黑芒袭射而来,贯入身体,发出一阵‘噼噼啪啪’急响。巨大的冲击下,将之打得腾空而起,飞出了数丈摔落在地。 王姓老者见自己得手,遂再次抖动,射中对方的黑芒破体飞出,回到离字卷中。他望着倒在地上的尸体,冷声笑道:“这么多废话,还不是死在这里。”可话音未落,他却忽然察觉到莫名的异常。那地上的尸体已被打成了筛子,却为何不见有鲜血流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跟随 王姓老者将消瘦男子击倒,却猛然发觉,地上竟没有一丝血迹。不由心中疑惑,小心翼翼地朝其靠近,欲一探究竟。 可还没走几步,便听到了轻微的呻吟声响,只见那消瘦男子竟捂着胸口坐了起来,吐出胸中的浊气,沉声道:“好疼啊!这感觉还是那么真实!呒!”说着,他从地上缓缓爬起,叹息道:“人若不惧威胁,便会无有恐怖,以致心防松懈!我曾经以为自己不会,原来没人能例外。” 王姓老者见那消瘦男子站起身来,立时大惊失色。 此刻,那消瘦男子的衣服虽已支离破碎,却没有丝毫的血迹。更恐怖的是,他脸上翻卷的皮肤居然寸寸皲裂,露出一道道皱纹,好似枯木老皮,可怖至极。 王姓老者死死地盯着对方,这是什么人?这还是人吗?为什么不流血?为什么杀不死?他双腿不停地颤抖,几乎无法站立,惊骇地失声道:“你到底是人是鬼?” 消瘦男子摇了摇头,叹息道:“不错的问题!可惜!我却回答不了!”说话间,他摸着脸上已经破损的人皮面具,感慨道:“大意了!这‘太阴离字卷’果然名不虚传!若换作旁人必然命丧当场!” 王姓老者又惊又惧,可为了活命,只能全力一搏,再次朝对方扬起‘太阴离字卷’。随即黑芒乍现,化作漫天星华,扑射而出。 消瘦男子瞧见这般,却是伸手入怀,取出一面精致的铜镜。以之为盾,化身鬼魅,闪转腾挪。一面用铜镜格开射来的黑芒,一面急速移动,闪躲避让。一时间,这漫天的繁星黑雨,竟未能伤他分毫。 不过,消瘦男子几次前冲想靠近对方,也都未能得逞,被这漫天的黑芒挡了下来。他暗自赞叹:这‘太阴离字卷’的威力竟如此强横,堪称平生所见暗器之最。而眼下这样的僵持,必然不能持久。一旦自己的体力消耗过甚,稍有迟缓,定然被再次击中。看来得想个办法,打破着僵持的局面。 王姓老者虽然不会武功,但依仗手中的‘太阴离字卷’,却也能与之周旋。彼此僵持了片刻,他察觉对方无法近身,不由信心大长,冷笑道:“想杀我?来呀!不管你是什么东西?就算是鬼,我也要把你打得魂飞魄散啊!”他话未说完,一声惨叫却自口中传出。 原来,消瘦男子趁王姓老者说话分神之际,竟贴着地面射出两枚石子,击中他双腿的膝盖。 王姓老者一声惨叫,直直摔倒,手中的‘离字卷’也脱手而飞,掉落在地。瞧见这般情形,他立时心中大骇,顾不得腿上疼痛,连忙朝向‘离字卷’爬去。可还没爬多远,那掉落地上的卷轴便已被人捡起。 那消瘦的男子看着手中的离字卷道:“好厉害的暗器!竟能让我如此狼狈!”言罢,便将之缓缓展开,朝倒地的王姓老者轻轻一抖,化作黑雨繁星倾斜而出。 一阵惨叫过后,只留下血肉模糊的尸体。 消瘦男子不理地上的尸体,来到马车近前,拾起包裹,将之打开。从里面找出一个上锁了的锦盒,用手中铜镜削断锦盒的铜锁。打开盒子,看到内中的事物,顿时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白沐c许伯恩与沈别陵三人,在码头上驻足等待。 过了许久,直到寒江孤楼消失在江面,叶归云才牵着四人的坐骑赶回码头。他回到码头,见寒江孤楼已经离去,立时蹙起了眉头。瞧那模样,似是在责怪自己回来得太慢! 白沐见他如此神情,连忙道:“船才刚刚开走,朝西航行。只要沿着江边一路向西,定能寻到她们的踪迹。” 叶归云听了白沐所言,这才眉头舒展,微微颔首。 许伯恩看了看三人,招呼道:“好了!咱们上马启程!” 四人上马一路狂奔,沿江西行。途经驿站,更换了马匹后继续追寻。十数天后来至蜀中地界,才再次寻到寒江孤楼的踪迹。在这江边有一处码头,名唤渡子口,船就停在码头之上。 四人一番观察,发现有大量的沪坊弟子从船上下来,采买日常的补给。但不知为何,却一直不曾见到谢留音的身影。 沈别陵见状,不由出言问道:“不是说,这寒江孤楼从不靠岸吗?难道,那码头上的大船是假的?” 白沐笑着回道:“哈!传言这种东西不能太过较真!” 许伯恩摇了摇头,若有所思道:“也不知那寄售之人何时出现?” 白沐想了想,朝着许伯恩道:“此地是酆都,街上有集市,她们停船在此,是为了补充食水用度。像这样的采买最快也要天的时间,一时半会儿不会离开。眼下这情况,咱们不能与对方接触,而等待的时间又不确定。所以,最好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许伯恩听了白沐的建议,点点头道:“嗯!有道理!但得有人在此盯着。” 叶归云朝着许伯恩道:“大人!我留下!” 许伯恩见他自请,便嘱咐了两句,带着白沐和沈别陵离开了码头。在附近找了家客栈,存好马匹,安顿下来。用过饭后,白沐与沈别陵则回到码头,替换叶归云。找了处隐蔽的角落,悄悄地监视寒着江孤楼。 两人在码头一直守到天黑,晚饭也仅是用了少许干粮。 沈别陵朝向白沐问道:“真是无聊!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白沐笑着回道:“我有仔细观察过,这些沪坊的弟子下船采买,往返的时间与距离。她们的活动范围都离码头不远,最远也没有超过街角的酒楼。而在天黑前,这些弟子又全部回到了船上。随后,便再也无人下船。由此推断,瀛洲沪坊应是不许弟子入夜后离船。可是你看,那寒江孤楼连接码头的桥板却不曾收起!这是为何?” 沈别陵一听这话,不由精神一震,激动地问道:“你是说,有人要上船?” 白沐笑了笑,谨慎地回道:“还不能确定!先等等再说。” 此刻,沈别陵眼中的不耐已经消失,兴奋道:“若如你所言,能等到目标现身,可真是再好不过!” 白沐想了想,却是摇摇头道:“但愿如此!不过,我总觉得对方不会亲自前来。” 沈别陵原本兴奋的神情骤然一僵,连忙问道:“这是为何?” 白沐解释道:“那寄售之人让谢留音为他保密,定是不愿以真身示人。而码头这所在人多眼杂,若他在此现身,如何能保证不被人盯上。所以,我猜他不会亲自前来!” 沈别陵蹙起了眉头,苦着脸道:“如此说来,咱们今天晚上很难有收获咯!” 白沐看了看他,依旧是摇摇头道:“不一定!还是那句话,先等等再说!” 寒江孤楼的二层厅堂。 谢留音一身素衣,整理着面前的行囊。宁雪珂与宁月珂则左右帮手,瞧这模样似准备出行。 殷秀瑾上前一步,朝向谢留音道:“这种事情何须师姐亲自前往?由师妹代劳便可?” 谢留音摆摆手道:“不!咱们瀛洲沪坊开坊百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我必须亲自前往,问清原由!他若能解释清楚,还则罢了。若解释不清,必须将此人剔除于交往之列。” 殷秀瑾道:“确实!这临时换售,对沪坊的声誉损害极大!这种事情决不能再有!” 谢留音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透着古怪!可当时查验货物并无作伪,也就没有多想!现在看来,还是大意了!” 殷秀瑾思索了片刻,好奇道:“说来也怪,那寄售人从头至尾仅露了一面,便再也不曾现身。就连换售也是派人前来传个口信,似乎并不在意钱财的损失。” 谢留音道:“那传信之人呼吸沉稳,修为精湛,远超你我。在这船上,恐怕唯有师尊能有这般境界。” “师姐不说,我都未曾留意,那人竟如此厉害!” 谢留音道:“嗯!除此之外,我有些怀疑,那真正的寄售之人从始至终都没有现身。” 殷秀瑾听闻此言,不由问道:“师姐可是发现了什么?” 谢留音摇了摇头,不确定道:“算了!只是猜测而已。我们并非真正的江湖中人,做生意赚钱,养活这船上的姑娘才是我们的本分!其它的事情,要少碰少管!” 殷秀瑾点头应道:“明白!”说着,她稍作停顿,复又关切地问道:“此行或有危险,何不多带些人手?” 谢留音摇摇头道:“不用!人数太多过于扎眼,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有雪珂与月珂随行,我们三人配合足以应付强敌。” 宁月珂附和道:“咱们沪坊的武学讲究二人成局,三人成阵。只要剑阵一成,便不惧任何敌手!” 宁雪珂见状,也是点了点头,自信道:“放心!有我俩随行,二师姐不必担心!” 殷秀瑾看了看两人,轻笑着嘱咐道:“路上遇事多加小心!要听大师姐吩咐。” 宁雪珂和宁月珂齐声应道:“知道!二师姐放心!” 谢留音将‘血玉弥勒’与‘尸奴骼’装入包裹,与琴匣一起背在身后。整理完毕,朝着殷秀瑾道:“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寒江孤楼的事情有劳师妹打理。” 殷秀瑾道:“师姐放心!船上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谢留音招呼道:“好了!时间差不多了!雪珂c月珂!咱们即刻启程!” 谢留音c宁雪珂与宁月珂,趁着夜色下了寒江孤楼。 沈别陵见到三人下船,忙朝着身边的白沐小声道:“她们下船了!我还以为,今天晚上要白等一场!” 白沐一见及此,连忙道:“我跟着她们!你去通知许大人。” 沈别陵点头应道:“好!”言罢,便飞快地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方向 谢留音三人下船后,出了渡口一路西行。借着夜色的掩护,穿行于山间林道。虽是小心无比,却不曾想到已被人尾随。 徐风靡靡,月色皎皎,照映着三人的脚步化作婀娜,如水墨一般印在地上。人伴影动,影随人行,留下阵阵香风飘荡于空中,滋润着夜晚的宁静。 宁月珂感到有些无聊,便朝着身前的谢留音问道:“师姐!咱们要去哪里?” 谢留音走在前面,听到询问,随意地回道:“咱们要去‘浮头市’,找一个叫作袁希阙的人。”说着,她从衣袖中取出一块玉牌,放在手中道:“这是信物!我们要凭借此物,到‘浮头市’找他。” 宁月珂瞧见那玉牌,立时好奇地嚷道:“黑乎乎的!什么东西?给我看看!”说着,也不等对方同意,便伸手拿了过来。仔细观瞧了片刻,只见那玉牌通体黝黑,雕工细腻。上面刻着铜钱标记,也不知道有什么含义? 谢留音瞧她如此,仅是摇了摇头,也不责怪。 宁雪珂朝她望来,出言问道:“这袁希阙便是那寄售之人?” 谢留音点点头道:“对!他来沪坊的时候非常小心。除了我与秀瑾外,没人见过他的样子。此人出手阔绰,在沪坊寄售所给的佣金也相当丰厚。当时,我也没有多想。不过现在看来,整件事情都有些诡异。我对此人的身份亦十分好奇!” 宁雪珂稍作思索,皱眉道:“这人的身份会不会是假的?或者,根本是凭空捏造?” 谢留音摇摇头道:“应该不会!这袁希阙的身份应该是有的!否则,便不会留下这名字,让我们找他。” 宁雪珂想了想道:“也对!若是那样,岂不是白跑一趟。” 谢留音道:“我倒是不怕白跑一趟!可却担心这背后是否隐藏着阴谋!” 宁雪珂听到师姐的顾虑,也是心头一紧,神色凝重起来。 宁月珂反复查看着手中的玉牌,把玩了许久,也没能看出什么名堂,只得将玉牌还给谢留音道:“大师姐!这个什么市在什么地方?” 谢留音接过玉牌,将之收起,解释道:“这个浮头市,我也仅是耳闻,不曾去过。听说,那里与咱们沪坊十分相似,都以竞拍的方式售卖贵重货物。” 宁月珂一听这话,顿时满脸兴奋,激动道:“真没想到,竟然还有与咱们沪坊一样的地方!那这‘浮头市’一定很好玩儿喽?” 谢留音闻言,却是摇了摇头,苦笑道:“好玩儿?恐怕并非如此!” 宁月珂面露不解,疑惑道:“为什么?” 谢留音叹了口气道:“你是身在其中,所以察觉不到。像沪坊这样的地方,为了保证自己的生存,必须有强大的实力。也正因如此,咱们给世人的感觉总是带有神秘的色彩。其实,江湖中人对沪坊的风评多有畏惧恶言,并不算好。同理,若这浮头市与咱们沪坊相似。那咱们此行所要面对的,就绝非易与之辈。” 宁月珂没能体会师姐的担忧,无所谓道:“顶多是另一个沪坊,大家半斤八两!咱们有沪坊作后盾,难道会怕他不成?” 谢留音摇了摇头,轻笑道:“不一样!若在船上我们是主人,自然不必担心。可眼下不同,身份易位,主客有别。到了人家的地盘,还是小心些好!” 一旁的宁雪珂赞同道:“师姐说得没错!出门在外,总是要小心一些。” 白沐和沈别陵悄悄跟随,许伯恩与叶归云紧随其后,双方保持着距离,不敢跟得太近,顾虑暴露行踪。不过,如此一来两边相距较远,声音十分微弱,便听不清谢留音三人在说些什么? 此时夜色虽暗,却有月光引路。皎晕凄凄,照映下,依稀能看到飞舞的萤虫。只是,这秋末的飞虫将至终途,已是蝉翼虚拂,力不从心。 沈别陵一边尾随,一边挥舞着手臂,低声骂道:“娘的!眼下已是深秋,竟然还有蚊子!不都说深秋的蚊子尖嘴开花儿,咬不得人吗?怎么到了我这儿,往死里咬哇!”说话间,他转头望向白沐,撇嘴问道:“你说,这蚊子是不是与我有仇?” 白沐闻言,笑着回道:“我又不是蚊子,怎会知晓它如何想法!要不,你去问它!” 沈别陵见状,苦笑道:“能问早就问了!问题在于我的话,它听不懂啊!” 白沐也是一面走,一面用手驱赶着蚊子,无奈道:“我也没有想到,此地的蚊子竟这么厉害!这次出来,准备了很多东西!唯独没有准备驱蚊的药膏!真是失算!” 许伯恩听到两人所言,不由回道:“这也没有办法!谁能料到,这一路行来竟到了蜀中!” 沈别陵望着前方,忽然转过头来,朝向白沐小声问道:“你说,她们深夜出行,是要赶往何处?” 白沐看着前方那三人的背影,思索了片刻,低声回道:“不好说!但若一直朝这个方向行进,必然会经过一处叫作浮头市的地方。” 沈别陵一听,立时皱眉道:“浮头市?怎么叫这么个名字?” 白沐道:“据说,那里曾是刑场。每年秋后,都会有大批的死囚在此斩首。并将砍下来的脑袋用竹竿挑起,悬挂示众。直到我朝立国,这里才成为流通互市的小镇。” 沈别陵恍然道:“原来如此!我还奇怪,怎么起了这么个名字!真是晦气!”说着,他挑了挑眉,复又问道:“这些事情你如何得知?” 白沐扬了扬嘴角,似是想起了某些回忆,解释道:“这个地方我曾来过!那时年纪尚小,我四叔喜好庖厨之术,经常到处游历访师学艺。年少的我嘴馋得紧,常常跟着四叔到处乱跑。不过,年代有些久远,很多记忆都已模糊不清!” 沈别陵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白沐一边回忆,一边开口补充道:“其实,这浮头市还有个名字。” 沈别陵听了这话,不由问道:“哦?还有个名字?什么名字?” 白沐见他好奇,笑着回道:“这浮头市又叫作酆都鬼市!这个地方,白天与寻常集市一般无二。可每到夜里三更时分,就会变成鬼市。” 沈别陵乍闻此言,一时惊讶无比,随即问道:“三更天?鬼市?不是真的有鬼吧?” 白沐摇头笑道:“子不语怪力乱神!有没有鬼我不知道。可这酆都鬼市,却与那恶鬼修罗没什么关系。集市的商贾与庄铺的老板都是血肉之躯。只不过,他们卖的东西有些不同。” 沈别陵好奇地问道:“东西不同?怎么不同?” 白沐望了望前方,见谢留音等人还在赶路。这才收回目光,继续压低了声音解释道:“一般来说,鬼市的货物都价格不菲,或是无价之宝。再有就是,这些东西要么来路不明,要么就是赃物。” 沈别陵一听,立时皱起眉头,沉声道:“如此说来,岂不是另一个瀛洲沪坊!” 白沐回道:“差不多!但又不太一样。” 沈别陵撇撇嘴道:“哪儿不一样?都是有钱人去的地方!” 白沐面含轻笑,解释道:“我听说,瀛洲沪坊所接的生意,要先与官府确认,这寄售的东西是不是的赃物。若是赃物便会将之退回,不予接手,而那酆都鬼市却不会在意这些!” 沈别陵闻言,恍然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来,那瀛洲沪坊可要比浮头市强上了许多。” 白沐点了点头,补充道:“不止如此!瀛洲沪坊每隔半年开坊一次,而酆都鬼市却与之不同,则是每天都开。那寒江孤楼的规模你我都有看到,虽然不小,却终究是艘船大的卖坊。而这鬼市却并非如此,那是座住着万人的小镇。所经手的买卖交易,钱货往来,皆是天文数字。寒江孤楼与之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许伯恩听至此处,却是冷声哼道:“如此说来,这是一处销赃的所在!有这样的地方,当地官府难道不管?” 白沐摇摇头道:“据说,那鬼市的幕后东家就当地官府。若这传言属实,又如何能管?” 许伯恩皱眉道:“这群贪官污吏简直目无王法,竟敢公然销赃。难道不怕朝廷追查?” 白沐苦笑着回道:“这里距吐蕃不远,经常有吐蕃商人到此经商。货物一旦出境,便如大海捞针。纵有通天的本事,也无从查起。更况且,此处天高地远,朝廷又战事吃紧。哪里还有闲情逸致,管到这方寸小地!” 许伯恩得到这般回答,不由长叹了一声,不再说话。 沈别陵见他神色不愉,低声安慰道:“大人不必忧心!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战事一停,朝廷能腾出手来,想要整顿地方吏治,自是轻而易举!” 许伯恩看了看沈别陵道:“但愿吧!” 白沐听了这话,心中一叹。纵观古今,整顿吏治从来就不是朝夕之事。遍翻史书,他也从未见过没有贪官的王朝。人至察则无徒,水之清则无鱼。若真的把贪官杀光,只怕这朝廷也就完了。 四人借着月色一路尾行,边走边谈,倒也不觉寂寞。谢留音三人的脚程不快,他们跟得并不吃力。 白沐抬头看了看天色,眼下四更已过,很快就能看到日出。而就在这时,谢留音那边却发生了变化。他一见及此,不由神色一凛,忙朝三人低声示警道:“有情况!你们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泄露 夜色曦曦,天边云角,林间树梢,渐染红晕。 谢留音抬起头来,看了看天空渐渐朦胧的月亮,朝向宁雪珂与宁月珂道:“天快亮了!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吃点东西,然后再说。” 宁家姐妹得到吩咐,齐齐点头。三个姑娘找了颗树下,相互倚靠,围坐一团。 宁月珂刚刚坐下,便朝着谢留音问道:“大师姐!这浮头市还有多远?何时能到?” 谢留音看着天边初升的太阳,随口回道:“不远!以现在的脚程全速赶路,当太阳再次落山,差不多就能到了!” 宁雪珂打开包裹,取出干粮和饮水,三人分食。 谢留音吃东西的样子十分秀气,并不直接咬食。而是将干粮掰成小块儿,放入口中慢慢地咀嚼。 正在这时,一阵笑声却打三人的西侧传来。 “哈哈哈!大哥太过小心!不过是三个小妞儿!何须等大哥亲自前来?对付她们,我一人足矣!” “就是!三个黄毛丫头,四当家亲自出马,还不是手到擒来。” “走!让你们看看,四爷怎么将这三个小妞儿收入房中!哈哈哈!” 谢留音皱起眉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三名青衣男子正朝这边飞奔而来。那为首的,是个三十来岁消瘦男子。他的身后,跟着两名面目可憎的随从。 谢留音眼见及此,连忙朝向宁家姐妹低声示警。 “有敌来袭!戒备!” 三人扔下手中的干粮,站起身来凝神以备。 与此同时,不远处,一直跟随的白沐四人也都警觉起来。 沈别陵见状,朝着白沐疑惑地问道:“怎么回事?怎会有人在此伏击?” 白沐面色微沉,思索了片刻,不确定道:“她们身负‘血玉弥勒’的事情,很可能已经泄露!” 沈别陵一听这户,有些难以置信道:“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会泄露?而且,这也太快了!她们才刚刚下船!” 白沐想了想,低声回道:“若我所料不差,问题出在船客的身上。能够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只有这次上船的金主。他们在下船后,无论是谁,都有可能将这件事情泄露出去。不过,这消息泄露的速度实在太快!依照常理,不该如此!除非有人,能够提前预知。” 许伯恩面露担忧,皱眉道:“也不知道,这三个姑娘能不能应付?” 白沐也是面色凝重,摇摇头道:“先看看再说。” 谢留音眼见及此,朝着奔向这边的三人,朗声道:“请三位壮士止步!莫再靠近,免生误会!” 那三人闻言,随即放缓速度,停了下来。 为首的消瘦男子,用淫邪的目光打量着眼前三人,怪笑道:“总听人说,这瀛洲沪坊的姑娘个个漂亮!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谢留音看着眼前的男子,心中泛起了一阵厌恶。不过,她此刻有要事在身,不愿多惹麻烦,只得强压着怒气道:“敢问壮士何人?所为何来?” 消瘦男子听她询问,不由嘴角上扬,笑着回道:“小娘子听仔细了!我乃通天寨四当家,锦臂流星朱文成。此次前来,是为了你们身上的‘血玉弥勒’。不过,大爷现在改了主意!准备将你们三个收入房中。哈哈哈!”话未说完,便又是一阵淫笑。 谢留音得到这般回答,顿时心下一沉。这通天寨的大名,她也曾有耳闻。 通天寨在北地横行多年,实力雄厚,威名赫赫。官府曾数次围剿,都铩羽而归。其寨中有五位寨主,大寨主郝通天,一手百步神拳罕逢敌手。内功以至化境,双手如钢似铁,可徒手夺兵断刃。据说,此人的武学修为以入宗师之列。恐怕与自己的师傅相比,也在伯仲之间。 二寨主冷玉书生黄书文,倒不曾听说武功如何。仅闻其人诡计多端,阴险狡诈,十分难缠。 三寨主何鹏,善使镔铁重棍,曾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一手伏魔杖法不知取了多少性命。 四寨主朱文成,就是眼前这人。据说,此人善使流星链子锤,但武功如何却传闻不多。 最后一位寨主名叫孙仁霞,善使暗器。为人机敏诡变,手段阴狠毒辣,死于他手之人不计其数。 谢留音看着眼前三人,暗自感到奇怪。此地是蜀中,不是通天寨的地盘!他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是如何得知血玉弥勒的消息? 宁月珂见对方语带轻薄,遂迈步上前,欲开口喝骂。 谢留音虽也厌恶对方的轻薄,却并未发怒。朝着宁月珂摆了摆手,让其退下。随即略作沉吟,试探地问道:“原来是通天寨的好汉!不知阁下是如何得知‘血玉弥勒’在小女子身上?”说着,她话锋一转,继而道:“此为谣传不足为信,内中因由,怕是有所误会!” 那朱文成冷哼了一声,阴测测地笑道:“小美人儿!你休要诓骗于我!此事,已在江湖上传开,尽人皆知,莫再狡辩!” 谢留音听闻此言,心下愕然,连忙道:“江湖传闻多有谬误,不可当真!” 朱文成哈哈笑道:“你的身上是否有血玉弥勒,我不在乎!传闻真假又能如何?等会儿将你擒下,剥光了衣服自见分晓!” 谢留音被如此羞辱,已是勃然大怒。她心中明白,眼下情况已无法善了。神色陡然一变,朝向身边的宁家姐妹吩咐道:“动手!给我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宁雪珂与宁月珂得到吩咐,齐声应道:“是!”话音未落,两人已同时出剑攻向三人。 朱文成眼见及此,立时大声喝道:“来得好!看四爷怎么疼你!”说话间,他解下腰间的流星锤,与两名随从迎战宁家姐妹。 在他眼里,并未将谢留音三人当作对手,自觉女流之辈不足为惧!可刚一交手便立时发现,对方的武艺竟十分了得!仅是几个照面,便将自己的两名随从斩杀当场。且对方的剑法似有相通之处,暗合法门。此刻面对二人的联手,一时竟只能招架,毫无还手之力。 宁雪珂与宁月珂双剑疾走,布阵成局。‘双音合玄剑’运至巅峰,骤然龙吟大作,啸音鸣鸣。 朱文成剑音入耳,只觉头脑昏沉几欲炸裂,疼痛难忍。他心中明白,眼下这般不能久战,必须速决。遂一抖手中的链子锤,直击宁月珂面门。 宁月珂见对方一击来势凶猛,不敢硬接。连忙侧身闪避,躲过迎面砸来的流星。 朱文成一击落空,拉动手中锁链,飞射的流星顿时改变方向,回击宁月珂后脑。 而宁月珂则似未察觉,不闪不避,一剑攻出,刺向朱文成的胸口。 与此同时,就在流星锤即将击中宁月珂的瞬间。宁雪珂长剑挥至,将那流星挡下。接着手腕一翻,长剑一转,缠住流星的锁链,不让对方收回兵刃。 朱文成见宁月珂的长剑刺到胸前,连忙飞身后退。可却猛然发现,手中的流星竟抽不回来。无奈之下,他只得放弃兵刃,勉强避让。此刻的他已然明白,不是两人的对手,再打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一念及此,哪敢还迟疑,连忙转身而逃。 宁家姐妹见对方要逃,怎会如他所愿。宁月珂腾空而起,宁雪珂抬腿助力,两人双脚相接,借力使力。宁月珂化作一道箭影,飞射而出。 朱文成察觉脑后生风,心知不妙,连忙就地一滚,避过身后袭来的杀招。可他不曾想到,对方虽一剑刺空,可剑上的雷鸣之音却灌耳入脑,随即撕裂识海,顿时轰鸣一片,双眼泛白栽倒在地。 远处观战的白沐看到这里,不由面露惊讶,赞叹道:“剑气雷音!真没想到,这两位姑娘的修为竟如此精纯。” 沈别陵看到此处,反而摇头笑道:“这算什么!要我说,是那朱文成太过脓包,竟被剑音震晕!若通天寨的当家都是这般货色,那所谓的赫赫威名也不过是笑话而已!” 许伯恩闻言,却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若真是这样,朝廷围剿数次都无功而返!岂不更是笑话?” 白沐见此,开口道:“这朱文成虽然脓包,却不代表其他的寨主也是如此。我曾听说,那通天寨的大寨主郝通天,曾与铁面先生南宫九交手百招不分胜负!由此可见,两人的修为应在伯仲之间。所以说,通天寨能名震江湖,自有其应有的能为!” 许伯恩道:“那铁面先生我曾有一面之缘,那一身修为着实不凡。能与之交手百招不败,绝非泛泛之辈!” 此时,朱文成倒在地上,脑海一片空白,神情恍惚。 宁月珂上前一步,便欲将这贼人毙于剑下。 正在这时,却听谢留音出言阻止道:“等等!先不要杀他!我还有话要问?” 宁月珂听闻师姐阻拦,连忙抽剑变式,骤然血光飞溅,挑断了朱文成的手筋脚筋。 朱文成感到四肢传来剧痛,顿时惨叫连连,如烂泥一般翻滚呻吟。 谢留音迈步上前,厉声问道:“你若想活命,就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性命难保!” 朱文成倒在地方瑟瑟发抖,心中又悔有恨。可眼下这般又能如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得点头应道:“别杀我!只要不杀我!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吧!” 谢留音见对方识相,随即问道:“我听说,你们通天寨有五位寨主,这次来了几人?” 朱文成颤声回道:“除了二寨主黄书文,其余的全都来了!” 谢留音一听这话,顿时面露惊讶,连忙问道:“什么?那你们带了多少人手?” 朱文成忍痛回道:“不算四位寨主,这次出来带了六十七人!不过,其中两人已在刚才被杀。” 宁雪珂眉头紧蹙,朝向谢留音道:“师姐!人太多了!我们胜算不大。” 谢留音点点头道:“嗯!他们人多,我们人少!不能硬拼,得想想办法!”说完,又朝向朱文成问道:“我来问你,其余人现下何处?” 正在这时,一道洪亮的声音却自不远处传来。 “哼!你想打听某的行踪,与其问他,不如问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通天寨 谢留音闻声连忙转身,那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名杖家之年的精壮老者,正朝这边缓缓走来。其人个子矮小,四肢短粗,车轴身材。一身锦衣短打,外罩狐裘大氅,威风凛凛。而他的身后,则跟着两名中年男子与几十名随从。并且,还有大批的人手正陆续赶来。 谢留音打量着眼前之人,试探地问道:“敢问前辈可是郝通天郝寨主?” 那精壮的老者神色傲慢,扬着头道:“不错!正是郝某!我原本以为,这样的事情付水月会亲自出马!却没想到,竟是几个黄毛丫头!好了!郝某也不想废话!把‘血玉弥勒’交出来吧!” 谢留音见对方承认了身份,顿时心下一沉,随即朝他身后望去。先前从那朱文成的口中得知,除了二寨主黄书文外,其余的四位寨主尽皆前来。由此推断,站郝通天左手边,手持镔铁棍的应该是三寨主何鹏。右手边手持剑的,应该是五寨主孙仁霞。眼下情况,有这三人拦阻已然非常棘手。再加上几十名匪众,更是局面堪忧。她强压心中的焦虑,好整以暇,朝向对方道:“前辈好歹也名声在外,何必要强人所难!别忘了!贵寨的四寨主还在我们手上!”说着,她迈步上前,抬腿一脚踩在朱文成的胸口。 朱文成挨了一脚,顿时吃痛地叫道:“大哥!救我!快救我呀!” 郝通天看这地上哀嚎不已的朱文成,却是冷哼一声,漠然道:“你把我的吩咐当成了耳边风!会落得这般境地怨不得别人!现在求我救你,我救了你又能怎样?”说完,他收回目光,看向谢留音道:“他已经是废人,留着也没用,想杀你就杀吧!省得我亲自动手!”那言辞中的冷酷,竟让人不寒而栗。 谢留音神色一滞,随即阴沉着喝道:“你当我在说笑?” “请便!”郝通天面露不屑,伸出手来做了个请的姿势。 朱文成眼见及此,顿时感到一阵绝望,满心的怒火骤然爆发,朝向郝通天大声嘶吼道:“大哥!咱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我为你出生入死,你怎能见死不救?王八蛋!你不讲江湖道义!我真是瞎了眼,跟了你这混蛋”此刻的他生路全无,早已是肝胆俱裂,满口的污言秽语咆哮而出。只是,他虽骂得痛快,在场的诸位却无人理会。 谢留音见郝通天冷冷地盯着自己,眼神中满是轻蔑。不由脸色一沉,朝向宁雪珂吩咐道:“雪珂!杀了他!” 宁雪珂得到吩咐,立时应道:“是!师姐!”随着话音落下,长剑挥出,血光迸溅!朱文成的头颅与身体瞬间分离,滚了出去。 郝通天根本不理朱文成的死活,而是看向了左右。见人马到齐,这才回过头来,朝着谢留音张狂地说道:“丫头!我给付水月个面子!只要你们交出‘血玉弥勒’,就可以安全离开!否则,性命难保!” 谢留音瞧见这般局面,却是咬了咬牙道:“我谢留音虽为女子,却也知道诚信二字!此物非沪坊所有,也无权交出!还望尊驾莫强人所难!” 郝通天冷笑道:“丫头!这里不是瀛洲沪坊!眼下的局势孰强孰弱,你当有判断!莫要不识抬举!” 谢留音依旧坚定地拒绝道:“人无信不立,国无信则衰!若失了诚信,只怕瀛洲沪坊再无立锥之地!恕小女子不能从命。” 郝通天目光阴郁,望着谢留音冷声道:“好!有骨气!我倒是有些欣赏你了!” 不远处的白沐四人躲在草丛中窥视。 许伯恩见两边剑拔弩张,心中明白,刀兵相见已成定局。但瞧眼下情况,谢留音等人身处弱势。若自己这边坐视不理,等她一死,那寄售之人的线索便会中断。可若上前帮手,定然会暴露行踪,再想跟随就会难上加难。想到这里,他收回目光,朝着白沐低声问道:“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帮手?” 白沐见他询问,思索着回道:“帮!一定要帮!谢留音不能死!但不着急,先等等再说!” 许伯恩微微皱眉,补充道:“可若要帮手,那我们的行踪必然会暴露,之后要如何跟随?” 白沐想了想道:“不要紧!必要的时候,我会设法与其交涉!咱们双方尚无仇怨,仍有交换条件的机会。” 许伯恩权衡了片刻,朝向众人吩咐道:“备战!” 四人解下行囊,取出兵器。 白沐的兵器是把普通长剑。夜弦的外观太过惹眼,是以这次出行并未携带。许伯恩的武器也是把长剑,与白沐一样并无特殊之处。 与他俩不同,叶归云与沈别陵用得则是独门兵刃。叶归云的‘三段合折枪’,有一个枪头,两截枪身。可拆可组,或刚或柔,变化多端。 沈别陵的‘御天三绝剑’,是由落日c逐月c飞星三把长短不一的利剑组合而成。其中,日剑最长,月剑次之,星剑最末。剑背身后,日剑与星剑正背,月剑倒背。抽剑时,日剑右握,月剑左持,一上一下,同时抽出。并用日剑剑刃,挑动星剑剑格,将其带出剑鞘。起剑时,以日月控星,运剑化形,成三才之势。 四人准备妥当,只待情势变化随时出手。 郝通天见对方不肯交出‘血玉弥勒’,面色随即转冷,朝着何鹏与孙仁霞吩咐道:“老三!老五!让她们见识见识,咱们通天寨的手段!” 何鹏与孙仁霞领下吩咐,躬身应道:“是!大哥!”这两人虽嘴上应下,却并不准备单打独斗。而是朝身后的兄弟,招呼道:“弟兄们!跟我上!” 谢留音见对方众人冲杀而来,连忙朝宁家姐妹娇声喝道:“迎战!”话音未落,便自背后的琴匣中抽出长剑,纵身迎敌。首当其冲,力战何鹏。 宁雪珂与宁月珂剑式互补,‘双音合玄’布剑成局,挡住一众匪人的围攻。 孙仁霞见这双胞姐妹剑法厉害,不敢硬拼,舞剑游走于战团之外,并用暗器施以偷袭。不过,他几次施放暗器,都被姐妹两人挡了下来,始终未能得手。 何鹏运起‘伏魔杖法’,朝着谢留音的心口一棍击出。 谢留音深知锤棒之将不可力敌,连忙侧身避让,回手反击,剑上雷鸣大作,刺向对方的面门。 何鹏晓得剑气雷音的奥妙,畏惧剑音贯耳,不敢闪躲,只能飞身后退。同时,以手中的长棍扫向对方腋下。 谢留音一剑未中,对方的长棍却已攻至腋下,只得连忙施展白鹤翻身,躲开这扫来的一击。并再次挥剑出手,攻其下盘。 何鹏舞动长棍,罡劲激荡,狂风四起,席卷沙土飞扬。护住周身,化解对方的攻势。 宁雪珂与宁月珂双剑合鸣,招式疾走,面对众人的围攻丝毫不落下风。仅在片刻间,就已连斩数人。不过,如此激斗了许久,姐妹二人虽未受伤,却消耗甚巨,如此僵持下去,必然陷入危局。 孙仁霞游走外围,观战许久,也已察觉了端倪,是以并不着急取下这二人。依旧游走围斗,等待着时机。 谢留音与何鹏交手片刻,经过一番试探,彼此双方已互知深浅。论招式变化,谢留音强他一手。论内功根基,何鹏更胜一筹, 谢留音明白,时间拖得越久,内力消耗越大。己方现在的情况,久战必然不利。而且,直到现在,郝通天还未曾出手!若其出手,只怕局面会更加危险。想到此处,她心知情势危机,必需尽快退敌。连忙朝向宁雪珂与宁月珂喊道:“清音合鸣剑!” 宁雪珂与宁月珂听闻呼唤,俱是手掐剑诀,轻弹剑脊,随着长剑震动,龙吟声起。 三人长剑共鸣,引导真气共流。立时间,三人如一,一人如三,根基叠加,剑芒大盛。 通天寨一众强人陷入剑阵,渐感不敌,隐有溃败之象。 郝通天瞧见这般,已然面露怒色,也不言语,便骤然出手。一个箭步跃入场中,运起百步神拳,挥击而至,内力如浩瀚江流奔涌狂泄,袭向谢留音。 谢留音隔开何鹏的长棍,察觉郝通天的铁拳攻至近前,已然无法闪躲,只得强提内息,运起‘玄心通明功’,左掌拍出,硬接这霸道至极的一拳。随着拳掌相交,罡风激荡,轰然声响。一股巨力袭来,顿时被击得飞起。她人在半空,借着飞退的身形卸走拳劲,勉强翻身落地。接着,便一口鲜血顺着喉咙涌出,染红了身前的泥土。 她面色苍白,持剑拄地,左手无力的垂下。方才那拳应变仓促,她虽卸去了大半力道,却依旧无法承受,左臂已然脱臼。 郝通天一招得势,立时哈哈大笑,朗声道:“哼!丫头!方才不听我之良言!现在可有追悔莫及?” 谢留音暗恨对方无耻,竟然不顾身份出手偷袭。她忍住着疼痛,插剑入地,银牙紧咬,扶住左肩用力一推,复位脱臼的肩膀。随那剧痛传来,瞬间冷汗直流,浸透了背脊的衣衫。此刻,她的手臂虽已复位,却仍旧使不得力气。没有数日修养,根本无法复原。 另一边,宁雪珂与宁月珂失去谢留音的配合,‘清音合鸣’剑势立破,顿时陷入岌岌可危。 谢留音面对危局,感到了深深的无力,望向宁家姐妹长叹了一声,化作满腔的悲愤,欲行最后一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出招 白沐见了郝通天方才的手段,不由微微皱眉,朝向许伯恩低声问道:“许大人!可有把握胜过这郝通天?”这一路行来,他虽常与沈别陵c叶归云切磋武艺,却从未见过许伯恩出手,这才有此一问。 许伯恩听他询问,平静地回道:“五五之数,胜之不易,败亦困难。” 白沐得到这般回答,想了想,沉吟道:“若是如此,一会儿动手的时候,请许大人拖住郝通天。等我们三人将其他人解决,再一同围斗这位百步神拳。” 许伯恩点头应道:“可以!” 沈别陵笑了笑,插话道:“既然,郝通天由大人解决。那我也挑个对手!一个用棍的,一个用剑的,选哪个好呢?”说着,他转过头来,朝向叶归云问道:“要不你先挑?” 叶归云面无表情,淡淡地回道:“你挑。” 沈别陵见他推辞,不由摆摆手道:“你先挑!挑剩下的归我。” 叶归云撇了撇嘴,神情不变,依旧那般样子。一张口,还是两个字道:“你挑。” 沈别陵看他如此,一时感到有些无奈,却又拿不定主意。只得转过头来,望着白沐小声问道:“哎?你说我该选哪个?” 白沐见他询问自己,也就随口道:“简单!既然你用长剑,就选那用剑之人!” 沈别陵一听这话,顿时喜道:“好主意!就选那用剑之人!” 白沐有些好笑,他不过随口一说,怎么就成了好主意? 沈别陵伸出手指,捅了捅叶归云道:“那个用棍的交给你了!没问题吧?” 叶归云混不在意地点点头道:“嗯!” 白沐自觉眼下这情形,几人却如儿戏一般分配对手,实在有些破坏这紧张的气氛。不过,这般分配倒也有个好处!在四人中他的修为最差,高手都被分走,自己所分担的敌人也就轻松了许多。 此时,双方对峙。 谢留音心知对手强悍,无法力敌。遂凝神以备,解下身后的琴匣。将之打开,取出一架质朴的古琴,放于琴匣之上。 郝通天看到对方奇怪的举动,不禁挑了挑眉道:“哼!一架古琴而已,还能救你性命不成?” 谢留音自顾放下古琴,没理对方,而是转过身来,朝向宁雪珂与宁月珂大声唤道:“清风送雨!归位!” 宁家姐妹听闻呼唤,立时冲出人群,纵身而起,朝向谢留音靠拢。 郝通天瞧见这般情形,一时心生好奇,弄不清对方在搞什么名堂? 此时,宁家姐妹已和谢留音汇聚一处。三道妙曼的身影以琴作中心,围成三角之势,各守一方。 只见,谢留音手掐剑诀,高声喝道:“‘天宫玄音’起阵!”话音方落,三人剑式起舞,真气流动,环绕四周。琴音萧瑟,居然不奏自鸣。一时剑气冷冽,杀意靡靡,慑人心神。根基稍弱者竟然口吐朱红,当场毙命。 何鹏与孙仁霞虽根基深厚,却也渐渐感到心绪不宁,真气滞涩,胸口气闷异常得难受。他两人互望了一眼,连忙纵身而起,朝向后方退走。一直退出五十步外,体内烦闷之感才渐渐消去。 郝通天伫于立琴音所及,丝毫不惧,目光冷冽地看着眼前三人,讥讽道:“雕虫小技!付水月竟只教了你们这些旁门左道?真是令人失望!”他虽言辞强硬,可体内的真气却也被琴音所惑。仅是凭借深厚根基,强行压制真气的滞塞。眼下这情况,已然超出了原本的预料。他不愿浪费时间,纵身而起,一拳击出,攻向谢留音。 谢留音察觉对方拳势凶猛,连忙飞身后退,避其锋芒。此刻,三人阵法已成,行动相辅。这边刚一退走,宁雪家姐妹的两柄长剑便随即而来,左右齐至,攻向郝通天双肋。 郝通天眼见双剑来袭,随即由拳变掌,向下按压,拍开两柄长剑。再由掌变拳,回击宁家姐妹。 这姐妹二人一击不中,立时收剑飞退,避开对方的攻击。她俩刚刚退去,谢留音却已飘然而起,纵身一剑,刺向郝通天咽喉。 郝通天气运双手,拳如铁石,与剑相交轰然声响,竟击得火星四射。 谢留音一剑未成,次剑再起,数剑连环。眨眼间,便已互拆了十余招。 何鹏与孙仁霞于外围观战,见郝通天竟无法轻取三人,不由心下焦急。 何鹏朝着孙仁霞道:“这‘天宫玄音’果然厉害!竟能与大哥相持不下!我去帮他一同破阵。”说着,便要上前助阵。 孙仁霞见此,却是一把将他拉住,拦阻道:“别去!你我的根基不如大哥,入阵会受琴音所惑,难以发挥全部的实力。不仅帮不到忙,反而会成为负累!” 何鹏皱起眉头,焦声道:“可是” 孙仁霞朝他摆了摆手,安抚道:“不用担心!且看大哥如何破阵。” 郝通天催加功力,一面抵御琴音加身,一面拆解三人的攻势。时间一久,体内的真气消耗甚巨。他心中明白,不能再途耗真气,必须尽快破阵。想到这里,他运起百步神拳,招出连环。拳拳挥至,步步紧逼,向三人压进。 谢留音三人长剑相依,与琴音呼应,如奔流江水连绵不绝。纵横交错,布剑成网,将对方的攻势一一化解。可她们却未能察觉,对方正在逐渐逼进阵眼的中心。 双方斗阵已有盏茶的功夫,彼此消耗俱是不轻。 正在此时,郝通天骤然提速,加快脚步,将功力催至巅峰,一拳击出,罡劲逼人,竟令这剑阵的琴音为之一滞。他抓住这瞬间的破绽,百步神拳,内气外放,只听一阵断裂声响,那古琴竟被击得粉碎。 谢留音与宁家姐妹见此情形,俱是大惊。只要琴音消散,就代表剑阵被破。没了剑阵,自己三人伤疲在身,必然不是对方的敌手,只能任人宰割。 谢留音面色一沉,当机立断,大声喝道:“剑气留音!”话音方落,三人运气凝神,弹剑留音。本该消散的琴音,竟然凭空再起。 郝通天看到这般景象,不由为之愕然,但很快明白了内中原理,不由哈哈笑道:“剑气留音?此等法门,不过徒耗真气而已!我看你们能撑到几时?”言罢,他拳势再运,朝向三人攻来。 谢留音三人一边催动真气,维持剑音不散,一边拆解对方的攻势,真气的消耗陡然倍增。 谢留音比宁家姐妹根基深厚,一时尚能勉强支撑。可宁家姐妹却是力竭气衰,难以为继。她虽然清楚两位师妹的状况,却又无法改变当前的局面。眼下这情况,一旦解开剑阵,只怕三人会立时丧命。 远处观望的四人也察觉到情况不妙。 许伯恩朝着白沐三人道:“她们已是气空力尽,坚持不了多久。不能再等了,咱们上去帮手!”说着,他便率先跃起冲了出去。 三人一见及此,沈别陵c叶归云与白沐,也依次紧随,跃出了草丛。四人如下山猛虎,杀入人群。 通天匪众一时不防,被杀得措手不及。 何鹏与孙仁霞也被突然出现的四人吓了一跳。 经过短暂的错愕,孙仁霞缓过神来,连忙提剑上前,刺向叶归云。不过,剑才刚刚刺到一半,却被两根修长的手指将剑锋弹开。 沈别陵晃了晃手指,挡在他面前,调侃道:“嘿!别往那儿看,你的对手是我。” 何鹏见孙仁霞被人拦阻,正想上前帮手,可刚刚抬脚,却被一杆大枪拦住了去路。 只见,叶归云单手提枪,冷冷凝视,伫立于前。 白沐径自而起,冲入人群,来回游走。左手剑鞘打穴,右手长剑割喉。仅在片刻,通天匪众便已死伤过半。眼下这般,一众强人已被杀得心惧胆寒,再无战意,隐有溃败之势。 许伯恩朝向郝通天飞身而来,随着龙吟声响,长剑出鞘。 郝通天激斗正酣,哪曾想到,竟有人突然插手。这一人一剑来势凶猛,他见状大惊,不敢迟疑,连忙飞身后退,避开袭来的锋芒。 他这一退,谢留音三人骤然解脱,立时退出战团,那冽冽剑音也随之消散。剑阵解除,三人尽皆脱力,以剑拄地勉强支撑,几乎难以站稳。 许伯恩上前一步,将三人挡在身后,眼神刚毅,仗剑而立。 郝通天心中恼怒无比,原本大好的局面竟被瓦解。他看着眼前之人,恨声问道:“你是何人?敢管某的闲事?活得不耐烦了?” 许伯恩拱了拱手,自报名号道:“许伯恩!一个路见不平之人。” 郝通天面露不屑,冷声道:“你可识得某是何人?” 许伯恩点点头道:“识得!你是郝通天,北地有名的匪首!” 郝通天怒声喝道:“既然知道某的名号!还敢多管闲事?难道你不怕死?” 许伯恩摇头回道:“你错了!我既不会死,又何来惧怕!”说着,他稍作停顿,继续道:“方才的武斗,你消耗不轻。现在的你赢不了我!我不想占你便宜!你走吧!” 而与此同时,白沐已将通天匪众杀得胆寒,已成溃散之势。很快,他便杀出了重围,来到谢留音身边。回过头来,见无人追赶。这才朝其拱了拱手,轻声笑道:“谢姑娘勿惊!我等前来帮手,绝无恶意!” 谢留音抬起头来,看向白沐,疑惑道:“是你?”话音方落,她的身后竟传来摔倒的声音。 接着,便是宁月珂的惊呼。 “姐姐!” 白沐朝她身后一看,原来是宁雪珂因脱力而昏倒。他一见及此,连忙取出丹药,递给谢留音道:“这是培元丹,能恢复体力” 谢留音看他一眼,却摆了摆手,拒绝道:“不必了!我们带有丹药。”说着,取出‘凝心补气丸’,扶起宁雪珂喂她服下。 而另一边,郝通天见许伯恩说,自己不是对手,立时气炸了肺道:“匹夫!你敢羞辱于我!” 许伯恩神色平静地回道:“非是羞辱,而是事实!” 郝通天怒声喝道:“好!那就让某来领教一下,你的高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一个山头的终结 何鹏望着挡在身前的持枪男子,目光阴冷地问道:“你是何人?” 叶归云回道:“叶归云。” 何鹏见名字陌生,未曾耳闻,不由冷声喝道:“无名之辈!敢与我们为敌,你这是自寻死路!” 叶归云不愿废话,双手握枪凝视着对方,沉声道:“请!”说着,他一抖手中大枪,十数个枪头,攻向了何鹏。 何鹏见对方竟如此直接,率先动手,连忙舞动镔铁长棍,还击迎敌。 叶归云与何鹏皆膂力过人,出手朴实无华,不见丝毫的花俏。枪来棍往,纵横交错,硬招硬架,强攻强打,拼得是内功根基,拼得是神力无敌。 两人兵器狂舞,罡风烈烈,真气激荡,席卷四周。随着兵刃的交击,发出震耳欲聋的轰然声响。 何鹏与叶归云交手十数招,越战越是心惊,越打越是畏惧。每当与对方的兵刃撞击,都会感到手臂酸麻,虎口欲裂。仅是盏茶的功夫,便已呼吸沉重,气喘如牛,疲累不堪。手中的镔铁长棍,也好似平添了几十斤的份量,越加得不听使唤,越加得难以掌握。他心中明白,这是脱力的前兆。 反观叶归云神色依旧,步履如初,呼吸平稳,丝毫不见混乱。手中的大枪狂舞,一人独斗何鹏与众匪。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沈别陵正与孙仁霞对峙。 沈别陵望向对方,轻蔑地挑衅道:“听说你们通天寨威震北地!既然在北地这么有名,怎不老老实实呆在北地,为何跑来这蜀中玩命?”说着,他稍作停顿,冷笑道:“不过也好!你不来这蜀中,咱们就遇不到!若咱们遇不到,我要如何杀你?”话音未落,已然探手入背,一下一上,抽出月日双剑。日剑出鞘,抵住星剑剑格,将之带出,盘旋与剑脊之上。剑势一停,星剑飞离,插入地面。日剑右推,月剑左送,一前一后亮开架势。 孙仁霞闯荡江湖十数年,还是初次见到一人同用三把长剑。随即挑了挑眉,朝向对方谨慎地问道:“你是何人?报上名来,孙某剑下不杀无名之辈!” 沈别陵轻笑着回道:“我叫沈别陵!这名字你肯定没听过。论名气,我不如你!但你要记住,我的名字将会送你了结此生。” 孙仁霞眸光一冷,怒声喝道:“好大的口气!”说着,他一抖手中长剑,挥刺而来。 沈别陵双剑齐出,一边化解孙仁霞的攻势,一边斩杀围在身边的匪众。其剑式精巧诡谲,变化繁复,奇快无比。仅仅几个照面,围在身边的通天匪众就已扔下了七八具尸体。 交手片刻,孙仁霞已然发现,无论是招式变化,还是内功根基,自己都不是对方的敌手,硬拼只有死路一条。眼下这般,唯有暗器突袭才能谋取胜算。 而就在这时,沈别陵却骤然喝道:“看好了!日月追星!”话音未落,他手中剑光飞舞,撩住星剑的剑格。使之离地而飞,射向对方的面门。 孙仁霞瞧见这般,连忙长剑横扫,挡开袭来的星剑。星剑受阻,腾空而起,日月双剑紧随其后,攻至眼前。他面色凝重,额头已隐现冷汗。再次挥动长剑,阻挡对方的进攻。 沈别陵目光冷然,剑分左右,飞身起腿,一脚窝心,正中对方的胸口,将之踢得腾空而起。 孙仁霞划过一道弧线,摔倒在地,鲜血自口中呕了出来。 与此同时,沈别陵挥舞落日,接住落下的星剑。击扫剑镡尾樽,飞星化作寒芒,再次疾射,直刺而出。 孙仁霞面对袭来的杀机,哪里还顾得狼狈,一面用长剑格挡,一面翻滚闪避,这才堪堪化险为夷。 飞星剑被对方格挡,借力而回。沈别陵面色沉着,挥动逐月平移横挑,改变飞星的轨迹,立时插入一名通天匪众的胸膛。飞星剑势迅捷凌厉,一入即出,带起一片血雾。随着双剑运行,飞星在日月之间盘旋飞舞,交织成寒芒剑网,穿梭于围攻的众人。杀得通天众匪肝胆俱裂,尸横满地。 孙仁霞见自己的帮手几乎被斩杀殆尽,已是骇然无比,连忙舞动衣袖,数十枚暗器呼啸而出,袭向对方。 沈别陵看到漫天的暗器如暴雨般袭来,丝毫不见慌乱,以落日控星,运星缠日,飞舞盘旋。形成一道剑盾,将飞射而来的暗器尽数挡下。并运使逐月划过落日剑脊,将飞星击出,化作一道寒芒,穿过如雨的暗器射向对方。 孙仁霞察觉一道寒芒,突破了漫天的暗器射向自己,连忙挥舞长剑,奋力格挡。可他才刚刚将长剑抬起,飞星便已贯穿咽喉,透体而出。随着血光乍起,红雾弥漫,失去生命的身躯仰面栽倒。 与此同时,叶归云的战斗也进入了尾声。双方交手至此,他已然察觉到何鹏体力不支,难以为继。遂枪势骤变,立改方才的刚猛霸道,化力为巧,有如灵蛇出洞,尖峰连点,急攻对方周身要害。 何鹏勉力应对,挥棍格挡,哪知对方一连数枪皆为虚招。长枪变式,化点为挑,立时划开手腕,鲜血飞溅,兵刃脱手。 叶归云一招得手,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枪头一转,刺入对方心房。 何鹏一声惨叫,立时气绝身亡。 通天众匪见自己这边,除老大之外,三位寨主全部被杀,顿时战意全无,一哄而散,四下奔逃。 叶归云见状也不理会,自顾用何鹏的尸体擦干枪头的血迹,收入身后的皮囊。 沈别陵从一旁走过,放缓了脚步,朝着叶归云调笑道:“哈哈!你慢了!这次我比你快!” 叶归云看他一眼,点点头道:“恩!” 沈别陵瞧他这般样子,似是毫不在意,顿感一阵无趣,摇摇头道:“走吧!去小白那边!”说完,便也不理地上的尸体,迈步而行。 叶归云紧随其后。 许伯恩与郝通天拳来剑往,身形交错,彼此试探对方的深浅。 郝通天的百步神拳虽变化不多,却胜在刚猛无比。配上他惊人的根基,每拳击出,都有排山倒海之势,威力无穷。 许伯恩的‘子午青芒剑’,虽由武儒宗的‘十全心剑’演化而来,可剑势却大不相同。‘十全心剑’讲究十全相衡,无亏中庸。而这‘子午青芒剑’却是剑走风雷,刚猛凌厉,与‘十全心剑’大相径庭。反倒与天山派的‘风雷扫雪剑’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二人武学皆刚猛凌厉,霸道无比。相互交起手来,真气对冲,罡风阵阵,飞沙走石,形成霸道的气旋,令人难以靠近。 谢留音三人围在一处,运功调息。 白沐守在一旁,静静地保护。瞧见沈别陵和叶归云朝这边赶来,连忙关切地问道:“怎样?可有受伤?” 沈别陵看了眼场中的战况,又扫了眼谢留音三人,这才回道:“收拾个毛贼,哪里会受伤!放心吧!我二人皆毫发无损。” 叶归云虽没开口,却是摇了摇头,示意无事。 白沐见两人安然无恙,也就放下心来。看向场中,复又问道:“我们要不要帮手?” 沈别陵听他此言,不由哈哈笑道:“无须担忧!安心观战!收拾个郝通天,许老大还不在话下!” 许伯恩与郝通天相斗许久,双拳剑交错,来往攻势威猛凌厉。他每刺出一剑,都将真气催运到极致,没有丝毫的保留。 郝通天亦是同样,每一拳挥出也都全力施为。不过,交手了许久,他已渐渐感到力不从心。先前的打斗,已然消耗不轻。此刻又激斗了许久,更是难以为继。他心中明白,自己的功体不耐久战。眼下大势已去,必须想个办法,寻找脱身的机会。 而正在此时,许伯恩却剑式突变,运使‘子午青芒剑’的杀招‘乾坤一掷’。单手一挥,将长剑掷出,化作青芒,射向对方的心房。 郝通天察觉危险,连忙将功力催至巅峰,凝视飞射的寒芒,一拳击出,正中长剑剑脊。轰鸣乍现,长剑应声而飞。而他这全力一击,却因招式用老,露出了破绽。 许伯恩随后而至,骈指成剑,一击而中,刺入了的心房。指上的真气贯体透出,暴起骇人的血雾。 郝通天闷哼了一声,双眼通红,难以置信地缓缓倒地。 沈别陵看到结果分晓,伸手拍着白沐的肩膀,轻声笑道:“我早就说过不用担心!以许老大的能为,对付个山匪头子绰绰有余!” 白沐闻言,却是感慨道:“这郝通天一死,也算为地方官府除了一大祸患。” 沈别陵道:“要我说,能让这样的人坐大一方,为祸乡里,官府却束手无策,实乃地方官吏的无能。” 白沐叹息道:“文人掌兵,缺少武人的决断和气魄。战阵之事,难得有十拿九稳。好多时候,拼得就是股血气,狭路相逢,勇者能胜。” 沈别陵听了这话,不由扭过头来,望着白沐调侃道:“你这书生竟帮武人说话,还真是有趣!” 白沐摇了摇头,轻笑道:“你不知道,我还当过几年的大头兵呢?” 正说话的时候,许伯恩已走向这边。来至近前,朝着白沐问道:“她们如何?” 白沐笑着回道:“没有大碍!不过身体脱力,需要休息两天!” 许伯恩微微颔首,放下心来。“这就好!言辞之术非我所常,剩下的事情便交给你了!”言罢,他朝谢留音三人看了一眼,便也不再说话。 白沐见此,点头应道:“放心!此事交我处理!”说着,他略一沉吟,复又朝许伯恩道:“请东家带着沈兄和叶兄检查下尸体,以免有所遗漏。” 许伯恩点点头道:“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坦诚 白沐来到谢留音的身前,朝向三人拱手施礼,关切地问道:“不知三位姑娘伤势如何?” 谢留音抬起头来,望着对方客气地回道:“不碍事!仅是有些脱力。” 白沐见此,点点头道:“没事就好!” 谢留音盯着白沐,审视了片刻,试探地问道:“不知白公子怎会出现在此?” 白沐听她如此询问,明白是起了疑心。不过眼下的情形,已经没了隐瞒的必要,遂实话实说道:“既然姑娘问了,在下也不想隐瞒。我等四人,是一路跟随姑娘来到此地。”自古以来,猜忌便是祸乱的根源。当前这局面,双方都心怀戒备。彼此间若无法坦诚,发生误会不过早晚之事! 谢留音得到这般回答,立时皱眉问道:“怎么?白公子尾随我等,也是为了‘血玉弥勒’?” 白沐微微颔首,解释道:“算是吧!不过,谢姑娘不用担心!我等非是绿林匪寇,不会出手强夺。若是那般,也不会等到现在。方才姑娘也有看到,我那三位朋友的能为!真要是动起手来,三位姑娘并无必胜的把握。” 谢留音叹了口气,无奈道:“先前是我眼拙!在船上的时候,竟没发现诸位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那许先生的修为更是惊人,即便家师在此,怕也未必能胜。” 白沐笑道:“谢姑娘过誉了!” 谢留音略一沉吟,试探道:“公子既然尾随我三人,却又不肯出手强取。想必,是为寻那寄售之人的下落吧?不知我猜得可对?” 白沐承认道:“姑娘聪慧!的确如此!不过,请姑娘放心!我等仅是悄悄跟随,即便找到那寄售之人,也并非姑娘泄露,绝不损害沪坊的声誉!今日过后,姑娘可继续赶路,我等继续跟随,绝不会打扰三位姑娘的行程。而且,若是路上遇到了危险,咱们也可相互照应。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谢留音听了白沐的提议,心中却明白,这看似的询问,实乃告知自己他们的决定。眼下的情况,她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万幸的是,对方于自己三人并无恶意。 谢留音见此,苦涩道:“白公子好算计!” 白沐笑了笑,看着对方道:“既然如此,在下就当姑娘同意了。” 谢留音摇了摇头,叹息道:“公子何曾留给我选择的余地?” 白沐自然心中清楚,对方没有选择的余地,这也正是他想要的结果。先前,不让许伯恩过早出手,就是为了等到现在,逼得对方没有退路。虽然这般行事有些龌龊,却也是无奈之举。他心怀愧意地摇摇头道:“其实,如何选择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姑娘知道我等没有恶意,并非奸宄之徒。这样,便不会猜忌我等。没有猜忌,就不会发生误会。没有误会,便能平和以对,相互容让!如此对你我都有好处!” 谢留音无奈地点点头道:“那小女子先行谢过公子的救命之恩!”说着,她朝向白沐拱了拱手。 白沐还礼道:“谢姑娘客气了!”说罢,他稍作停顿,告辞道:“既然如此,三位姑娘且慢慢休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等!在下便不再打扰!告辞了!”说完,他再次施礼,转身离去,回到许伯恩那边。 白沐朝向许伯恩三人,笑着回道:“谢留音那边已经沟通好了!从现在开始,不必再躲躲藏藏,可以正大光明地跟着她们。” 沈别陵得到这般结果,立时大声笑道:“太好了!我最讨厌躲躲藏藏,好像作贼一般。” 白沐笑着点了点头,转而问道:“可有在尸体上发现什么?” 许伯恩见他询问,遂将一封书信递了过来,解释道:“在郝通天尸体上发现了这个,但却不知何人所写!” 白沐将之接过,看着手中没有署名的信件,似乎想起了什么?苦笑道:“无名信!这般手段还真是烂俗!” 沈别陵道:“是否烂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方法好用!” 白沐展开信件,观瞧上面的内容,只见信上写着:本月十九,瀛洲沪坊护送‘血玉弥勒’至浮头市。内容简短,没头没尾。字迹非常工整,由楷书所写。每个字都规规矩矩,每一笔都四平八稳。这十七个字,就像同母所出,笔力完全一样,没有起伏。他一见这般顿时明白,这写信之人在有意隐瞒自己的笔迹。 沈别陵朝这白沐问道:“可看出什么?” 白沐扫他一眼,无奈地回道:“字写得不错!” 沈别陵撇撇嘴道:“不用你说,我有看到这字写得不错!” 白沐摇了摇头,解释道:“不!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这写信之人有不错的书底。这信上的字迹,并非他本来的笔体。而且,这上面的字迹太过工整。每一笔都仿佛模板所拓,一般无二,根本无法分辨!”说着,他又闻了闻纸上的墨香,继续道:“用纸是最普通的竹纸,墨也是最便宜的松墨。这些都太过寻常,随处可见,以致无从查起。” 许伯恩想了想道:“看来,这写信之人相当谨慎!” 白沐叹了口气,点点头道:“确实如此!不过,这消息泄露得太快,内容又太过准确!所以,有些事情已经可以确定。” 许伯恩一听这话,不由问道:“哦?能确定什么?” 白沐稍作斟酌,随即说道:“首先,此人能以最快的速度,得到‘血玉弥勒’取消售拍的消息。这说明,他要么与咱们一样,同在寒江孤楼。要么,便是那寄售之人。这信上说,送货的地点是浮头市。可写信之人是如何得知?我们同样在船上,却仅仅知晓取消了售拍。并不清楚,那寄售之人身在何处。这信上写得如此肯定,除了寄售之人自己与瀛洲沪坊没人能做到。其次,从北地到蜀中路途遥远,郝通天能赶到此地,提前埋伏。这说明,他收到消息的时间,是在我们下船之前。可若是这样,那消息又是如何送出?唯一的可能,就是在我们上船前,消息便已经传出!何人能做到如此,已是不言而喻!最后,这人在江湖上能为不小。否则,消息不会散播得如此迅速。像郝通天这样的人物,不会轻易相信他人一面之辞。而此人仅凭一封书信,便能令其从北地跑到蜀中。很显然,两人之间早就相识,且关系匪浅。可这人又写得一手好字,能改变自己的笔迹。这可不是寻常的江湖草莽,能够为之!” 沈别陵听到此处,疑惑地问道:“那凭借这些,能否推断此人的身份?” 白沐摇摇头道:“这些还仅是猜测,暂时无法推断!但我怀疑这写信之人,便是那寄售之人。而且,瀛洲沪坊更换售拍,乃临时举动。当时,寒江孤楼远离码头,没人能下船。这说明,变数就在船上。也就是说,那寄售之人很可能就在船上暗中操控。” 沈别陵闻言至此,不由精神一震,兴奋地问道:“真的假的?可有依据?” 白沐摊了摊手,摇头回道:“都说是猜测,自然没有凭据!” 沈别陵撇撇嘴道:“那就是没用咯!” 白沐回道:“不!有用!如果,在之后的行程,我们遇到了船上的金主。那么,大家要小心!此人极有可能,就是那寄售之人。” 沈别陵皱眉道:“听你这一说,好像很有道理!说不定此人,真的隐藏在金主当中!” 白沐点点头道:“虽不能确定,但极有可能。” 沈别陵看了看白沐,调侃道:“敢问这极有可能,是几成可能?” 白沐笑了笑,反问道:“七八成够不够?” 沈别陵一听,也是笑道:“有七八成呐!差不多够了!” 许伯恩扫了眼谢留音那边,低声问道:“她们仨的伤势要不要紧?” 白沐听他询问,开口回道:“伤势不重,只是脱力。至于,何时能赶路?还不清楚!不过,已经说好,她们走她们的,咱们跟咱们的,互补相干。” 此时,天已经大亮。 白沐四人都觉饥肠辘辘,便从行囊中取出干粮,充饥果腹。他们一边进食,一边留意着周围的状况。 谢留音三人围坐树下,运功调息。直到午后,才重新赶路。 白沐四人见她们启程,便也紧随其后,一路尾行。 谢留音三人身体虚弱,尚未复原,脚程也就慢了许久。时间飞速流逝,直到太阳西沉,也没能走出多远。 谢留音抬头望了望天色,朝向身边的宁家姐妹道:“不走了!此地廖无人烟,根本没有人家!就在这里休息一夜。等明天天亮,再继续赶路。” 宁月珂应声道:“是!师姐。” 宁雪珂取出水壶,递给谢留音道:“师姐!喝点水吧!” 谢留音接过水壶,喝了一口,便又还了回去。她神色黯然,气馁道:“这次开坊诸事不顺!先是更换售拍的货物,后又遇上盗宝的贼人。这刚一下船,再遇强敌来袭,险些丢了性命!真是晦气!” 宁月珂听到师姐抱怨,也是点了点头,赞同道:“恩!的确是倒霉透顶。” 谢留音叹息道:“我代师傅掌管寒江孤楼三年有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 正在三人说话时,一道人影却朝向这边飞速冲来。不过,还未等他冲到近前,就被人拦了下来,而这拦阻之人正是白沐。 白沐的视线,始终不曾离开过谢留音三人。所以,在此人出现的瞬间,就被他立时察觉,随即纵身拦阻。 谢留音瞧见这边的情形,不由暗自叹道:真是天黑遇到鬼!怕什么,来什么!万幸来人已被挡下!否则,真不知该如何是好!此刻她身上有伤,行动不便。见到有人挡驾,便也没有起身。而是静静地坐在原地,翘首以待。 来者是名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其人个子不高,体量微胖,脑袋奇大。身着褐色锦袍,容貌十分富态。 白沐朝向对方拱了拱手,轻笑着问道:“敢问兄台高姓大名?来此意欲何为?” 这男子仅是扫了眼白沐,便将目光移向了谢留音三人。同时,冷声哼道:“管你屁事!想做护花使者,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 白沐被如此讥讽也不着恼,而是指了指一旁的许伯恩三人,反问道:“阁下若觉得我的斤两不够,那再加上他们三个,你看如何?” 那微胖男子顺他手指的方向冷眼观瞧,轻哼了一声,不想地回道:“原来有帮手!可那又如何!我劝你莫管闲事,以免惹祸上身!” 白沐摇了摇头,笑着回道:“错了!我这人不喜欢惹祸,只喜欢帮忙。你有什么事情?不如说与我听。没准儿,我能帮你?” 微胖男子面带嘲弄,冷笑道:“就凭你,还帮我?”那言辞中,已然充满了不屑。 而就在这时,另一道声音却从他身后传来。 “既然你能帮他!不如也帮帮我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两个家伙 白沐闻声转过头来,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名高大雄壮的笑面汉子,正朝向这边缓步而来。他一见及此,顿时心生警惕,朝这对方拱了拱手,开口问道:“敢问兄台高姓大名?又因何事,需要在下帮手?” 那高壮汉子大声笑道:“哈!我这个人很有礼貌,可不像他粗鄙不堪!与人说话,怎能不通报姓名?我叫卢鹤迎,是他师兄。他叫刘鹤延,是我师弟。”说着,却是稍作停顿,继续道:“我刚才听说,你喜欢帮忙!那真是再好不过!我正好有事要你帮忙!” 白沐看了看两人,心下已经有了猜测,随即试探地问道:“兄台有何事须要帮手,且说来听听?” 卢鹤迎盯着白沐打量了片刻,这才笑道:“此事简单!只要你把那姑娘的‘血玉弥勒’交给在下,我们之间便可相安无事,免动干戈!”说着,他微笑的脸上却闪过一丝狠厉,继续道:“我这人喜欢和气,不愿动粗!希望你不要拒绝!” 那矮胖的刘鹤延瞧见这般,立时喝道:“姓卢的!凡是讲个先来后到!你若不讲规矩,便休怪我不念旧情!” 卢鹤迎扫了眼自己的师弟,依旧笑容不改地说道:“见到了师兄,你就不能谦让一下?” 白沐听了两人所言,已经猜出了对方的身份。在这蜀中一带的黑道,有一对同门兄弟。师兄叫卢鹤迎,绰号笑面虎。师弟叫刘鹤延,绰号冷面熊。这两人的名头十分响亮,行事作风虽心狠手辣,却并非无恶不作。只要不挡他们的财路,就不会乱开杀戒。 他们的师傅名叫米有望,人送外号鬼面麒麟,乃是弥勒教的护法。在王则死后,弥勒教遭到围剿。米有望便在此时下落不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两人虽是同门,却并不交好。师傅在时,相互之间还算恭敬。师傅不在,便没了约束,关系越来越差。但凡有事,不论大小都要争个高下。可奇怪的是,两人虽关系不好,却总是形影不离。也不知是何原因? 刘鹤延冷哼着回道:“你我同时入门,凭什么你是师兄?” 卢鹤迎得意地笑道:“那是因为我磕头在先,早你入门!自然就是师兄。” 刘鹤延一听,冷着脸道:“那是你耍诈,将我绊倒!怎能作数!” 卢鹤迎大声笑道:“我知道你心有不忿!可这些话你说与我听,没有丁点儿用处,得跟师傅说去!” 刘鹤延脸色涨红,立时破口大骂道:“你这混蛋” 白沐看到两人针锋相对,不由微微皱眉,感到有些诧异。此刻这情形,若是自己一人,他早就趁乱跑了。可是眼下却不能如此,谢留音三人身虚体弱,根本无法奔跑,只能另想别的办法。他摇了摇头上前一步,打断双方的争吵道:“两位来此,难道只为吵架?” 卢鹤迎猛然回神,朝着刘鹤延道:“对!咱们先说正事!你我的恩怨以后再说。”言罢,他转向白沐道:“小子!乖乖地交出‘血玉弥勒’,免得大动干戈,伤了和气!” 刘鹤延见状,也是朝向白沐喝道:“只要你交出‘血玉弥勒’,我可以保证不为难于你!”说着,他稍作停顿,又补充道:“但要交给我,不能交给他!” 白沐看着面前的两人,沉吟道:“两位可清楚,这‘血玉弥勒’乃不详之物,携带之人都会惹祸上身?” 卢鹤迎轻哼了一声,讥讽道:“小子!我又不是第一天出来闯荡江湖!这般拙劣的推脱之辞,休想蒙骗于我!这江湖上,觊觎此物之人不知凡几!仅凭你们几个,想要守住此物难比登天!虽然,你们杀了郝通天,但我们与他不同。既然敢来,自然有过人的能为!不信,你可以试试?” 白沐听闻此言,顿时心下一沉,连忙问道:“哦?你们竟然知道,郝通天被我们所杀?真没想到,消息竟传得如此之快!” 刘鹤延冷声道:“这也算快,你真没见识!” 白沐微微皱眉,试探道:“既然如此,两位仍敢以身犯险!看来,对自己的能为是相当得自信!” 那卢鹤迎哈哈大笑,张狂道:“实话实说,对于郝通天,我倒是有些忌惮!不过,他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白沐略一盘算,却是摇摇头道:“我们既然能解决郝通天,何不将你俩一并解决?如此一来,既不用交出血玉弥勒,又省了许多唇舌!岂不一举两得!” 卢鹤迎撇了撇嘴,不屑道:“你当我是三岁孩童!被你一吓,便自行退去!那三个丫头脸色苍白,中气有亏,明显身受重伤。换句话说,郝通天虽然身亡,你们也损伤不小。否则,何至与我们废话,早已是刀兵相见!我说得可对?” 白沐挑了挑眉,目光微沉道:“你是觉得,我们伤疲在身打不赢你?” 卢鹤迎笑道:“我没说过!不过,即使你们赢了。最后,也会像那三个丫头一般无二,体弱伤疲。到了那时候,若再有强敌来袭,你们要如何应对?” 白沐面色凝重,想了想道:“听你这一说,好像挺有道理!如此说来,你若抢走‘血玉弥勒’,我们还得谢你不成?” 卢鹤迎扬了扬脑袋,自得道:“正是此理!不要说抢,说抢太过难听!若能达成共识,不动干戈,便你们将‘血玉弥勒’赠予了在下。咱们大家成了朋友,接受馈赠,何来抢字一说?” 刘鹤延一听这话,立时上前一步,大声反驳道:“姓卢的!你好不要脸!这‘血玉弥勒’花落谁家,咱们各凭本事!凭什么送你?” 卢鹤迎看向眼前的刘鹤延,指着对方的鼻子破口骂道:“你这浑人!怎不动动脑子?先把这‘血玉弥勒’弄到手中,然后如何分配,是你我之间的事情。眼下东西还没到手,你着什么急呀?现在你我若动起手来,只能让他人渔利!你是傻了不成?” 刘鹤延被他一骂,不由稍作思索,也觉着对方说得有理。遂强压怒火,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白沐觉得面前这两人十分有趣,遂出言问道:“我很好奇!阁下得到这‘血玉弥勒’,难道就不怕有人来抢?” 卢鹤迎嘴角微扬,傲然回道:“不劳公子挂心!我们既然敢来,自然有相当的能为。只要你交出血玉弥勒,咱们日后再见还是朋友。如若不交,那就只能各凭本事了!” 白沐略一沉吟,朝其道:“听了兄台的话,我竟无言以对!不过,这东西非在下所有,做不得主。 还请两位稍待片刻, 容我等商量一番!可好?” 卢鹤迎见事有转机,立时心中大喜,点头笑道:“可以!但请快些!我倒是不急!可我这师弟却性情焦躁,恐他不耐,闹起来不好!” “姓卢的!你别光说我!你自己就不是个东西!” 白沐看他一眼,点了点头,转身走向谢留音这边。 两边间隔虽有段距离,可双方说话却听得一清二楚。 谢留音看到白沐过来,便率先开口回绝道:“这‘血玉弥勒’并非沪坊所有,还请白公子不要强人所难!” 白沐见她紧张,连忙伸出手指放到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因他背对卢c刘二人,是以对方并未察觉。见谢留音不再说话,这才放下手来。从袖中取出布包,小心打开,露出一角。 谢留音一见那包裹里的东西,顿时露出惊讶之色。可她也清楚,眼下并非发问的时机。便也不再说话,等待对方开口。 白沐稍作沉吟,出言问道:“姑娘的伤势如何?” 谢留音淡然回道:“已无大碍。” 白沐点了点头,复又问道:“可能与人动武较技?” 谢留音摇了摇头,皱眉道:“此时动武,只怕力有未逮。若能休息两日,应当没有问题!!” 白沐见此,继续道:“若是此时,有强人来袭,我们这边又无法援手!不知姑娘可有能为,守住这‘血玉弥勒’?” 谢留音叹了口气,无奈道:“不能!可此物并非沪坊所有,如何能轻易交出?” 白沐看了看她,反驳道:“非也!瀛洲沪坊并非镖局,而是交易买卖的商行,仰赖的是童叟无欺。千里送货,不在能力之内。就算是镖局,也难保永不失镖。何况,瀛洲沪坊仅是商行,维护名声本不在此。所以,谢姑娘又何必为此舍身搏命!” 谢留音低声问道:“这么说来,公子希望我交出此物?” 白沐面带轻笑,朝她使了个眼色,大声回道:“非是我想!而是此物对姑娘来说,实在太过烫手!如今的情况,即便姑娘伤了性命,也保不住它!何不将它交出,省得为此身外之物伤了性命!” 卢鹤迎与刘鹤延相距这边有些距离,又因对方刻意控制着声音,仅能断断续续听到只言片语。 刘鹤延朝着卢鹤迎低声道:“我看这小子很难说动那姑娘!说不得,还是要动手!” 卢鹤迎瞥他一眼,冷笑道:“急什么?先等等再说!” 刘鹤延冷哼了一声,不屑道:“哼!就你聪明!若那小子说她不动,你当如何?” 卢鹤迎听了这话,顿时蹙起眉头,不满道:“你这人怎么如此丧气?那若是谈成又当如何?要不这样,若是谈成,此物你便莫与我争!如何?” 刘鹤延一听,连忙拒绝道:“那不行!咱们说好的各凭本事!” 卢鹤迎见状,气恼道:“既然不行!你说什么废话!” 正在这时,却听白沐那边大声说道:“谢姑娘通事明理,在下就此谢过!”说完,他便提着包裹,朝向这边悠然而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浮头市 卢c刘二人见白沐提着包裹回来,便知道事情十有是成了! 卢鹤迎上前一步,眼睛死死地盯着白沐手中的包裹,急切地问道:“怎样?结果如何?” 白沐晃了晃手中的包裹,轻笑着回道:“幸不辱命!不过,东西只有一个,要交给两位谁呢?” 卢鹤迎与刘鹤延同时上前一步,异口同声道:“当然是交给我了!”言罢,两人竟都怒目而视地盯着对方。 白沐瞧见两人如此,不由假作迟疑,为难道:“东西只有一个,两位却不肯想让。这该如何是好?” 卢鹤迎看了眼白沐,却突然沉下脸来,大声道:“等等!小子!你不会是随便拿个东西,便想让我们兄弟争抢,而自相残杀吧?”说着,他稍作停顿,继续说道:“你莫要诓骗于我!先把东西大开,让我们看看!” 白沐见他如此谨慎,只得轻笑着辩解道:“以兄台的阅历,纵横江湖多年!这‘鹬蚌相争’的微末伎俩,怎能瞒过兄台的法眼?”说着,便将手中包裹打开。只见,一尊红彤彤的‘血玉弥勒’展现在二人面前。 卢c刘二人一见那血玉弥勒顿时两眼放光,露出了贪婪之色。 白沐朝向卢c刘二人,出言问道:“如何?我可有诓骗二位?” 刘鹤延见此,大喜道:“算你小子识相!没耍手段!” 卢鹤迎则先是露出喜色,接着面色一沉,冷声问道:“你这般轻易便将东西交出!难保其中不会有诈!我可听说,此物有不少赝品!” 白沐看着对方,苦笑道:“兄台多虑了!我等又不清楚,会有人前来抢夺此物。如何能预先准备,以赝品蒙骗二位?” 卢鹤迎得到这般回答,想了想,略有迟疑道:“嗯!有些道理!我多心了!” 白沐笑了笑,朝着二人问道:“那这东西要交给谁呢?” 卢鹤迎稍作思索,谨慎道:“此事不用你管!将东西放在地上,然后远远退去!不要靠近!” 白沐听闻此言,自然明白对方所想,随即点头应道:“这样也好。”说着,便将手中的‘血玉弥勒’放到了地上,自己则向后退去。远远的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两人的动作。 而卢鹤迎与刘鹤延则大眼瞪小眼,死死地盯着对方。 双方沉默许久,约么盏茶的功夫。 刘鹤延冷着脸,率先开口道:“这东西我势在必得,绝不会相让!你若非要争抢,休怪我翻脸无情,不念同门之谊!” 卢鹤迎见他如此态度,遂略一思量,朝其道:“既然这样,我作为师兄也不好驳你的面子。咱俩同门一场,这次我让给你一回!不过,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刘鹤延看到对方肯想让,顿时惊喜无比,满脸的不可置信,确认地问道:“嗯?你说真的?” 卢鹤迎微微颔首:“自然是真的。” 刘鹤延想了想,却又面露怀疑道:“你会有这么好心?莫不是想算计于我?” 卢鹤迎摇了摇头,叹息道:“眼下东西就在这里,你拿了就是你的。我能如何算计?” 刘鹤延看着对方,确实也想不出能如何算计,这才喜笑颜开道:“嗯!这倒也是!好!既然你如此仗义!那下次我也让你一回!这次的‘血玉弥勒’就归我了!” 卢鹤迎嘴角微扬,轻笑着伸出手来,做了个请的姿势。 刘鹤延见状,扬了扬脑袋,美滋滋地上前走向地上的‘血玉弥勒’。 白沐等人皆没想到,两人竟如此轻易地决定了‘血玉弥勒’的归属! 沈别陵走到近前,朝着白沐低声问道:“这也行?现在的黑道匪寇都这般通情达理?” 白沐摇了摇头,不确定道:“或许吧?” 可就在这时,变数却骤然而起。 正在那刘鹤延弯下腰来,准备捡起‘血玉弥勒’的瞬间。 只见,卢鹤迎飞起一脚,正中刘鹤延的屁股。嘭的一声,那肥硕的身躯划过一道弧线,便滚了出去。他将对方踢飞,连忙快步上前,捡起地上的‘血玉弥勒’,狂奔而去。 刘鹤延从地上爬起,捂着屁股,望着卢鹤迎的背影,破口大骂道:“卢鹤迎!你个卑鄙小人!敢耍诈阴我!王八蛋!我不宰了你,就跟你姓!”说着,便也一溜烟地追了出去。 白沐看到刘鹤延急追而去,动作灵活不见滞涩,便知道刚才那脚并未让他受伤。也不知道,这是卢鹤迎脚下留情?还是刘鹤延根基深厚? 众人见不速之客都已离去,便准备回去休息。 这时,谢留音却上前一步叫住了白沐,轻启朱唇,施礼问道:“白公子请留步!小女子有些疑惑,还望公子解答?” 白沐被她叫住,随即停下脚步,轻声笑道:“姑娘可是想问方才的‘血玉弥勒’?” 谢留音道:“公子聪慧,一猜便知!” 白沐看了看对方,解释道:“实不相瞒,我给那两人的血玉弥勒乃是赝品。” 谢留音闻言一愣,随即稍作沉吟,似乎猜出了些许,试探地问道:“赝品?可是高卢生那两尊?” 白沐肯定道:“没错!是在下花了三十两银子,将那两尊赝品买了下来。” 谢留音了然道:“原来如此!想不到公子仅用了三十两银子,便让咱们躲过一场厮杀。” 白沐摇了摇头,微笑道:“不!不是一场!刚才与他们交谈,我得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郝通天袭击咱们的事情,已被人刻意散播。这说明,一直有人在监视着咱们,并将消息散播出去。不过,既然有人监视,那刚才的事情也会迅速传出。这样一来,那些有心之人便都会知道,血玉弥勒已不在我们的身上。所以,今后几天,我们可以安心赶路。” 谢留音恍然大悟,可心念一转,复又问道:“可他们若发现‘血玉弥勒’是假的,那该如何是好?” 白沐摆摆手道:“不会!刚才我将之交出,对方未曾检验。这说明,他们的身上,没有‘血玉弥勒’以供校验。现在,东西在他身上,有心抢夺之人都会被其引走。这二人的能为我曾有耳闻,比之郝通天也不遑多让。短时间内,很难有人能从他们手中将之夺走。所以,咱们抵达浮头市前,应该不会再遇骚扰!” 谢留音猛然听到他提及浮头市,顿时皱起了眉头,试探地问道:“白公子如何知晓,我们要前往浮头市?” 白沐见她如此询问,立时眸光一亮,随即辩解道:“姑娘误会了!在下并不清楚,姑娘要去何处!但此行往西,浮头市乃必经之路!这才有此一说!” 谢留音得到这般解释,心中却有些怀疑,嘴上回道:“原来如此!白公子既然知道浮头市,想必曾经去过?” 白沐道:“嗯!小的时候曾经去过!但时间太久,很多记忆都已模糊。” 谢留音见对方真的去过浮头市,不由出言问道:“哦?那公子可曾听过,一个名叫袁希阙的人?” 白沐稍作回忆,摇摇头道:“袁希阙?不曾听过!此人可是那寄售者?” 谢留音点了点头,叹息道:“时至当下,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反正公子会一路跟随,早晚都会找到那寄售之人。”说着,他稍作停顿,补充道:“那人来到寒江孤楼时,便是用了这个名字。” 白沐看着面前的谢留音,拱手谢道:“多谢姑娘!将这般重要的消息告知在下!” 谢留音道:“白公子客气!这一路上,还要多谢公子护我三人周全。”说着,她略一停顿,叹息道:“眼下天色不早!小女子告辞!公子请便!” 白沐拱了拱手,客气道:“谢姑娘请了!” 谢留音的面露有些踟蹰,想了想,有补充道:“我姐妹三人,会在明天天亮再行赶路。”说完,朝着白沐躬了躬身,便迈步离去。 白沐回到许伯恩这边,将两人的对话,向三人复述了一遍。 许伯恩听罢,皱眉问道:“那寄售之人叫作袁希阙?” 白沐眉头紧锁,点点头道:“谢留音是这样说的!不过,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我怀疑此人另有目的!” 许伯恩看了看白沐,朝其问道:“什么目的?” 白沐稍作斟酌,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解释道:“此人将‘血玉弥勒’拿出来售卖,可又临时变卦。这种行为十分反常,他为何如此?以我推测,很可能是想以此为饵,引出其它的‘血玉弥勒’!” 许伯恩听他如此推测,想了想,赞同道:“嗯!有些道理!”说着,他稍作停顿,叹息道:“哎!眼下的线索太过单薄,除了袁希阙这名字,我们一无所知。而且,即便是这个名字,我们也无法确定是真是假!” 沈别陵突然开口,插话道:“要我说,这名字一定是假的。” 白沐见他如此,不由问道:“何以见得?” 此时,许伯恩和叶归云也都将目光头来,想听听他的高见! 沈别陵却是清了清嗓子,笑嘻嘻道:“你听啊!袁希阙!袁希阙不就是圆喜鹊嘛!哪有人会叫喜鹊,还是圆的?要我说,一定是假名。” 白沐知道对方在说笑,只得言不由衷地笑道:“有道理!果然是高见!”说完,便也不再说话。 许伯恩和叶归云听了沈别陵的解释,也都不再理他,各自休息去了。 一夜无话,次日东升。 谢留音三人早起赶路。经过一夜的休息,她们的气色有明显好转,已不像初受伤时苍白如纸。 白沐等人紧随其后,一边赶路,一边嚼着干粮。不过,手中的干粮已经超过两天,又干又硬,十分难吃。 沈别陵朝着白沐抱怨道:“天天吃这干巴巴的东西,嘴里都淡出鸟了!等到了浮头市,一定要吃顿好的。” 白沐见他抱怨,只得朝其安慰道:“再忍忍!若我记得没错,以现在的脚程,过了晌午,差不多就到了。” 沈别陵嚼着干粮,含糊不清道:“过了晌午?未时到申时都是午后,你这话水分太大!” 白沐轻声笑道:“具体的时间,我也拿捏不好!毕竟,上次来的时候年岁太小,很多事情都已记不清楚!不过,今天晚上,你肯定能吃上好的。” 沈别陵苦笑道:“我就知道!” 许伯恩听着两人拌嘴,突然插口道:“这一路走来与小白同行,别陵的话比以前多了!” 沈别陵闻言,不由解释道:“大人误会了!我” 许伯恩见他如此,挥手打断道:“不用解释!没有别的意思!我与归云的性子比较沉闷。这一路行来,要不是有你二人,只怕会更加无聊!” 白沐轻笑着回道:“大人与叶兄为人稳重,此与沉闷无关。” 沈别陵听了白沐这话,连忙附和道:“此言有理!是稳重,不是沉闷。在宫里当值的时候,诸事皆须小心,不敢胡言乱语!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自觉间便有些放纵。” 白沐转过头来,朝他问道:“话说,这皇宫是个什么样子?” 四人一边跟随,一边交谈。闲话家常,东拉西扯,丝毫不觉寂寞。 谢留音三人与白沐四人一路行进,直到未正时分,才抵达浮头市外。 远远望去,四周没有城墙,街上人来人往。虽然有些破败,却繁荣无比。镇外的路边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浮头市’三个大字。 谢留音盯着那碑上的文字,叹了口气道:“终于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夜 白沐一行跟随着谢留音三人,进了浮头市。 浮头市的街道十分热闹,各种小贩商铺应有尽有,目不暇接。叫卖声,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充耳可闻。 众人行于街道,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沈别陵朝着白沐低声问道:“这小镇不大,还挺热闹!与京城相比,也不遑多让!不过,这里看着十分寻常,与普通集市没什么不同啊?” 白沐扬了扬嘴角,朝他回道:“现在是白天,这街道上的行人都是寻常百姓,自然不见特异之处!等到晚上,你再来看,就是另一番光景!” 沈别陵略一琢磨,点点头道:“嗯!也对!倒卖赃物理应在入夜之后,怎会于这光天化日公然为之!”说着,他望了望前方不远处的谢留音等人,朝着身边的白沐小声道:“你说,她们四处乱逛,是在找地方的落脚,还是在找那寄售之人?” 白沐想了想回道:“通过先前的交谈,我推测她们,应该不清楚寄售之人的确切所在。因此,她们眼下应是在找落脚的地方!等安顿下来,再慢慢找人!” 沈别陵听了这话,转向许伯恩道:“既然如此,咱们也得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许伯恩看了眼沈别陵,朝他摆摆手道:“不急!她们住在哪里,我们就住哪里。” 白沐望向前方,朝着三人低声道:“你们看,谢留音进去了!”说着,伸手指向前方的客栈。 许伯恩顺其所指,看了眼道:“走!咱们也进去。” 四人快步跟上,来至近前抬眼一看,头顶的匾额上写着四个大字‘祥泰客栈’。 客栈内,谢留音朝台前的掌柜询问道:“掌柜的!可还有房间?” “有!姑娘要几间?” “给我准备一间干净的客房。” 客栈掌柜看了看三人,试探地问道:“这一间房三个人住,太过拥挤!我们这儿的客房干净便宜,何不再来一间?” 谢留音摇了摇头,拒绝道:“不用!一间就好!给我们弄些热水,送到房里。” 客栈掌柜被他拒绝,便不再多言,点头应道:“行!您先去房间休息,热水一会儿就来!”说着,喊来店小二,吩咐道:“你带这三位姑娘去楼上的客房。” 店小二躬身应下,头前领路,将三人引上楼去。 谢留音三人刚刚上楼,白沐四人就跟了进来。 客栈掌柜见有人进来,连忙笑脸相迎,躬身问道:“四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沈别陵率先开口,朝其道:“即打尖,也住店。” 客栈掌柜一听这话,顿时面露喜色,谄笑道:“小店这儿有上好的客房,四位客官要来几间?” 沈别陵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过头来,向许伯恩请示。 许伯恩见他望向自己,想了想道:“先来两间!要与刚才那三位姑娘相邻的房间。” 客栈掌柜闻言一滞,但很快又恢复如初,恭敬道:“客官放心!没有问题。”说着,他转身朝向旁边的伙计,吩咐道:“你先在这儿看着!我带几位客官上楼看房。” 小伙计点头应道:“掌柜的放心!这儿有我看着出不了问题!您去吧!” 客栈掌柜嘱咐完伙计,领着白沐四人来到客栈的二楼,选了两间临近的客房。 许伯恩四人对房间的位置都很满意。 客栈掌柜朝向四人躬身问道:“四位客官,可还有其他吩咐?若是没有,在下先行告退。” 许伯恩叫住掌柜道:“挑你们拿手的饭菜,给我弄上一桌!来壶好茶,不要酒水!” 客栈掌柜一一记下,笑着应道:“四位客官,先在房间稍作休息!等饭菜好了,我派人来叫。” 许伯恩点点头道:“好了!你去吧!” 等客栈掌柜离开,许伯恩朝着三人道:“别陵和小白一间,我和归云一间。随时注意,那边的动静儿,别出意外!” 各自分配后,四人两两回房。 进了房间,沈别陵往床上一躺,长长地出了口气,疲惫道:“终于能好好得睡一觉了!” 白沐则拉过凳子坐了下来,看到桌上的茶壶,伸手一摸竟然有水。也不管冷热就倒了一杯,先润润嗓子。他喝了杯水,感觉精神了许多。这才朝着沈别陵道:“你要是累了,就先睡会儿!等吃饭的时候,我再叫你。” 沈别陵摆摆手道:“不用!我睡不着的!心里有事,难以入眠!” 白沐轻声笑道:“我在军营的时候,日日忙碌,也是难以安睡。后来回家无事在身,本想日日赖床,却是日日早醒!人这辈子,想要安逸懒散实在太难!”说话间,他感到有些气闷,便随手将窗子推开。探头看着外面的街道,感受着徐徐的微风,一时间惬意无比。 沈别陵躺在床上,朝向白沐问道:“你说,咱们一路行来可算顺利?” 白沐回道:“除了遇到郝通天外,其它的都算顺利!”他一边说话,一边朝外张望。不知为何?看着街道的行人匆匆而过,竟感到无比的宁静。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窜入眼眸!虽瞧不真切,但那熟悉的感觉,却让他的心弦为之一颤!原本清澈的目光,竟被死死地勾住,再也无法移开。 他不明白,自己的心为何会悸动?这种感觉,怎会如此强烈?那道身影袅袅婷婷,缓缓而行!却似在耳边留下呢喃细语,时刻提醒自己追上前去,留下这沁人的芳香! 那迈动的脚步,在指引着白沐的目光!带走了白沐的心神!让他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朝窗外探头张望,寻找着渐渐消失于人群的婀娜。可惜的是,苍天所赐从不给世人迟疑!再望之下,已是芳踪全无! 白沐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他无法确定,是否真的看到了所想之人?会是她吗?可这里是蜀中酆都,乃唐门的地盘,五毒教不该出现在这里。 沈别陵躺在床上,看到白沐这般样子,不由坐起身来,朝他问道:“怎么?看到了熟人?” 白沐将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窗外,张望了许久,都没能再次找到佳人的踪迹。最终只得无奈地放弃,收回了身子,失望地回道:“没什么!我看错了!” 沈别陵瞧他神情沮丧,不由调笑着问道:“怎么?不会是老相好吧?” 白沐摇了摇头,有些尴尬地回道:“当然不是!” 正在这尴尬的时候,房门却被人敲响。 白沐听到声音,连忙朝着门外大声唤道:“进来。” 话音方落,店小二推门而入,朝向白沐二人躬身道:“饭菜已经准备妥当,请两位下楼用餐。” 沈别陵看向那小二,朝其问道:“可有通知我隔壁的朋友?” 店小二恭敬地回道:“通知过了!隔壁那两位已经下楼去了!” 沈别陵点点头道:“好了!你去吧!” 店小二告退后,白沐与沈别陵也起身下楼。 此时,酉时已过,天色昏暗。楼下,已有不少客人在堂内用饭。 两人下楼,在临近窗边的桌前找到了许伯恩二人。 白沐与沈别陵来到桌前,落座入席。 此刻的沈别陵早已肚腹空空,看着桌上丰盛的饭食,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他一边吃,还一边赞道:“别说!味道不错!你们也吃!” 许伯恩见白沐未动,不由开口笑道:“吃吧!出门在外,不必拘泥礼数。” 白沐朝向许伯恩拱了拱手,这才拿起筷子开始用饭。他吃了两口,随即问道:“谢留音呢?她们还未出来?” 许伯恩听他询问,摇摇头道:“她们要了热水,就再没出过房间。” 白沐了然道:“也对!她们是姑娘,自然喜爱干净!” 正在这时,谢留音与宁家姐妹自楼上走下。瞧三人的模样,显然是经过梳洗,又换了干净的衣服。 沈别陵朝那三人扫了一眼,压低了声音调侃道:“人家是香喷喷的姑娘!咱们是臭烘烘的爷们!不能比呀!” 白沐闻言,不由笑道:“不过是洗了个澡,竟引来沈兄如此感慨。” 谢留音三人在墙边的角落找了张桌子,唤来小二点了些清淡的饭食。 店小二记一一下,又朝三人问道:“三位姑娘不来些酒水?本店有自酿的黄酒百里香” 谢留音摆了摆手,打断道:“不要酒水!再来壶清茶。” 店小二点头应下,转身告退。不大一会儿功夫,便将吃食一一送来,摆放到桌上,并躬身问道:“姑娘要的东西已经上齐!若无其他吩咐,小的先告退了。” “小二哥请留步!”谢留音连忙叫住对方,朝其问道:“我有点儿事情,跟你打听一下?” 店小二见状,躬身回道:“何事?姑娘请讲?” 谢留音压低了声音,询问道:“你们这附近,可有叫作袁希阙的人?” 店小二想了想,不确定道:“袁希阙?没听过。” 谢留音皱了皱眉,略一沉吟后伸手入怀,取出那黑色玉牌放到了桌上,复又问道:“你可见过此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访 谢留音将黑色玉牌放到桌上,向店小二询问,是否见过此物? 店小二见到那东西,先是一愣,神色有些肃然,随即摇摇头道:“不认识!没见过!没见过!”他说话间,已是难掩紧张的神色。 谢留音察觉对方有异,知其所言不实,语带确认地问道:“真的没有见过?” 店小二连连摆手,慌张地回道:“真的!真的没见过!若姑娘没有其它吩咐,小的先行告退!”言罢,竟飞也似地逃开。 谢留音见店小二离去,不由心生好奇,自己手中的玉牌到底有何奇特,竟能让对方如此畏惧?她思索了片刻,朝向宁雪珂道:“我见那店小二神色有异,只怕他方才所言不尽不实。这块黑色玉牌他应是见过,可却不知为何有所顾忌,未敢直言!” 宁雪珂点点头道:“嗯!我也觉得,那店小二言辞闪烁,似有所保留。” 宁月珂见状皱了皱鼻子,冷哼道:“要不我去那小二叫来,再好好问问!” 谢留音稍作权衡,摆摆手道:“算了!先吃饭!吃完饭,咱们到街上再找人问问。” 宁雪珂看了看谢留音,应声道:“恩!全凭师姐安排!” 另一桌,白沐四人将谢留音三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白沐朝着许伯恩小声道:“如此看来,她们并不清楚那寄售者住在哪里!” 许伯恩皱眉道:“她们这样找人,只怕很难找到。” 白沐想了想道:“刚才那小二明显知道些事情,但却不知为何,不敢实言相告。” 许伯恩道:“嗯!确实如此!真是麻烦!恨不能将他抓起严刑逼供!” 白沐摇摇头道:“没这必要!我们现在的情况也不能如此!不如这样,晚些时候,我去拜访谢留音。与其商议之后,再做决定。” 许伯恩也想不出其它办法,只得无奈道:“也好!眼下没有其它线索,就先这么办吧!” 商议完毕,四人加紧用餐,吃完饭后各自回房。 白沐守在谢留音的门口,等着三人回来。他没等多久,便见到三人施然而归。 谢留音刚一回来,就看到白沐在门前等候,不由开口问道:“白公子有事?” 白沐拱手回道:“有些情况,想与姑娘沟通一下。” 谢留音见此,将白沐让进屋内。进屋后,她伸出手来请对方坐下,客气道:“白公子请坐!” 白沐挥挥手道:“多谢姑娘!在下只说几句,说完便走,就不坐了!” 谢留音也不坚持,无所谓道:“白公子请讲。” 白沐直言道:“方才吃饭的时候,姑娘向小二打听消息,我们也有听到。店小二乃寻常百姓,关于那玉牌可能所知不多。即便知道什么,也未必敢说。姑娘若想要打探消息,不如今夜三更以后再作计较。” 谢留音听了这话,立时不解地问道:“这是为何?” 白沐解释道:“这浮头市有很多奇怪的规矩!其中一条,叫作三更开市,天亮收摊儿。这浮头市在白天的时候,与寻常的街市并无区别。只有到了三更以后,那些牛鬼蛇蛇c江湖人士才会陆续出现。所以,想要打听消息,等到三更开市会更加容易。” 谢留音了然道:“原来如此!多谢公子告知,小女子感激不尽!” 白沐把话说完,拱了拱手,告辞道:“谢姑娘客气!若无其它的事情,在下就此告辞。”说完,就自顾离去。 谢留音也没客气,便将他送出了房门。 白沐其实很想询问,有关黑玉牌的消息。可刚才试探了一下,谈及店小二的事情,对方却没有接口,也就没好继续,只得告辞回转自己的房间。 此时,沈别陵正在屋中吃着东西,也不知什么时候买得点心。见他回来,不由开口问道:“说得怎样?” 白沐听他询问,摊了摊手道:“能说的,我都说了!先等等看吧。”说完,抬手指着桌子上的点心,朝其问道:“什么时候买的?” 沈别陵笑着回道:“刚刚买的!大人那里我已经送过!桌上的东西随便吃。” 白沐笑道:“饭后还能吃到点心,真是不错!”说着,取过茶壶倒了杯水。这才捏起一块酥饼,放入口中慢慢地咀嚼。 沈别陵问道:“怎么样?味道可好?” 白沐眯着眼睛,赞道:“味道不错!这是猪油酥饼,一层水皮儿,一层油皮儿。里面的糖馅掺有豆粉,吃起来既甜且香,十分美味。”说着,他吃光手中的酥饼,又从桌上捏了一块儿。 沈别陵听到这话,不由面露惊讶,朝其问道:“你竟能吃出这东西是如何做的?” 白沐摇了摇头,解释道:“哈!不是吃出来的!我曾经学过茶点的制作!市面上常见的点心我都会做。所以,寻常的点心只要吃过,就大致能猜出是如何做的。这些点心食材上佳,用料很足。无论是口感还是味道,都非常不错!” 沈别陵一听,不由笑道:“你竟然还懂这些?可我记得,读书人常说,君子要远庖厨的?” 白沐道:“孟子曰: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其所表达的宗旨,是君子怀仁!不过,时至今日,只剩下断章取义!《礼记玉藻》上说:君子远庖厨,凡有血气之类弗身践也。凡此种种,不过说辞。实际上,一个人是不是君子,与近不近庖厨,没半文钱的关系。” 沈别陵恍然晓道:“也对!两者的确没有必然联系!” 白沐面含笑意,自语道:“其实,白家在京城有座酒楼!我偶尔会过去,学几道好吃的菜色。” 沈别陵闻言,不由问道:“酒楼?叫什么名字?” 白沐回道:“潮来迎水。” 沈别陵一听,顿时面露喜色,哈哈笑道:“那儿的菜相当不错!我去过几次,就是价钱太贵!” 白沐轻声笑道:“不要紧!找个机会我领你认门,以后就不会那么贵了!” 两人闲话家常,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已至三更,窗外也响起了更夫的吆喝。 沈别陵听到报时,朝向白沐道:“三更天了!该出发了。” 白沐站起身来,两人离开房间。刚一出来,便瞧见许伯恩和叶归云也推门而出。 许伯恩见两人出来,开口道:“你们出来得正好,省了我叫!咱们走吧!” 白沐朝着许伯恩问道:“谢留音呢?” 许伯恩回道:“我出门的时候,她们刚刚下楼。” 白沐点点头道:“哦!那咱们也走吧!”说着,四人便跟出了客栈,来到街上。 深秋的夜风很凉,吹得四人有些发抖,不住地紧着衣服。 此时,街道上一片昏暗,只有东边的街角传来一丝亮光。他们顺着光源望去,很快就找到了谢留音等人。 许伯恩朝着白沐三人,低声道:“她们在哪儿,咱们跟上。”言罢,便带领三人紧随其后。 四人一路东行,街道越走越宽,越走越亮。随着前行,耳边竟传来微弱且混杂的声音。原本平和的空气,也渐渐地失去了夜晚的宁静。 四人快步急行,很快就进了东街。一到东街,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他们发现,这条街道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街摊儿c商铺排列纵横,竟还有小贩在高声叫卖。 许伯恩等人一面跟随谢留音三人,一面四处张望。 街道的两旁商贩排列,琉璃玉器,古玩字画,黄金兽皮,长兵短刃,各式货物琳琅满目,应有尽有。更有意思的是,眼下这时辰,竟还有个摊子卖着热腾腾的云吞。 不过,这些都不算奇怪。在四人前方不远的所在,货架上竟摆满了尸体。而且,这些尸体不见丝毫腐烂,好似活着一般,肤色红润,显然是经过特殊的处理。那摊上排列的尸体共有三十二具,男女老少各有不同。 沈别陵瞧见这般,连忙转过头来,朝向白沐问道:“怎么还有人买卖尸体?” 白沐扫了眼摊儿上的尸体,这才转过身来,解释道:“到了这儿的东西,不能叫尸体,要叫活人替。这东西的用处,便是替活人挡灾换命。据说,这些尸体都经过密法处理,能保证两月不腐,与活人一般。” 沈别陵听闻解释,疑惑地问道:“替活人挡灾换命?什么意思?” 白沐回道:“一般来说,就是替换即将受刑的死囚!” 许伯恩皱了皱眉,沉声道:“该死!这群人眼力哪还有王法?这么多尸体,他们从何处得来?挖坟掘墓?那可是杀头的重罪!” 白沐摇摇头道:“不清楚!浮头鬼市有个规矩,在这里做买卖,不能打听东西的来源。我虽不清楚,尸体从何处而来!却能肯定,绝不是从墓中盗出。别的不说,一旦进了坟墓,就会沾染墓土的味道。这些尸体,没有的气息和墓土的味道。反倒是那边的字画,有着浓重的墓土气息。”说着,他伸手一指,不远处的字画小摊儿。 沈别陵听到此处,不由望向白沐,惊讶地问道:“真的假的?距离这么远,你竟能闻得到?” 白沐轻笑道:“这没什么奇怪!我自小便五识过人,嗅觉比常人灵敏。” 正在这时,许伯恩朝向三人开口道:“快看!谢留音她们进了赌坊。”说着,他指向前面不远的赌坊。 白沐顺他所指的方向望了过去,果然瞧见三道身影进了赌坊。赌坊这种地方龙蛇混杂,的确是打探消息的不二之选。 许伯恩朝着三人招呼道:“走!跟上去看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富余赌坊 白沐四人来到赌坊的门前,抬头观瞧,只见一块巨大的牌匾,上面写着‘富余赌坊’四个大字。随着众人迈步而入,眼前的景象骤然一变。 赌坊内人声鼎沸,嘈杂一片。一张张桌前,一张张面孔,脱袍裸袖大声呼喝;喊到激动时,通红的脸上汗水飞溅。 白沐站在大堂张望了一圈,这赌坊的面积很大,装修得气派豪华,共分上下两层。此刻站在下面,抬头望去,可以看到二楼的上面有许多房间。若是站在上面,下面的情况也能尽收眼底。 四人在赌坊转了一会儿,很快就找到了谢留音三人,她们三个正漫无目的地四下张望。瞧那样子,似是毫无头绪。 许伯恩找到了目标,便尾随其后紧紧地盯着,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白沐见他如此,却是心中清楚,这样一直跟着不是办法。而且,从谢留音的行动来看,明显是毫无线索。因此,这般尾随不见得会有结果。他想到这里,遂上前一步,朝着许伯恩低声道:“东家先盯着,我到别处看看,能不能打听到消息!如若走散,一会儿在门口会合。” 许伯恩闻言看他一眼,点点头道:“嗯!你去吧!自己小心。” 沈别陵眼见及此,连忙朝着白沐道:“等等!我同你一起!”说完,便也迈步跟上。 如此这般,四个人分成两拨儿。许伯恩和叶归云继续跟随着谢留音,白沐和沈别陵则在赌坊内四处游荡,打探消息。 沈别陵朝向身旁的白沐,低声问道:“怎么?可是想赌上两把?” 白沐面露苦笑,摆摆手道:“赌不了!我刚才看了一下,这里玩得很大!每注最少都要五十里两银子。我身上的银钱,已在寒江孤楼花得差不多了!只剩不到二十余两!这点钱上不了赌桌!” 沈别陵一听此言,有些意外道:“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真没想到,赌一次竟要这么多钱!原本还想试试手气,现在看来怕不成了!” 白沐摇头笑道:“哈!这种地方我也很少来的!不过,据我所知,在别的赌坊,文钱也能赌上一回。不是所有的赌坊,都像这里赌这么大手笔!” 沈别陵听他解释,略有所悟道:“原来是这样!如此说来,这里很不一样?” 白沐沉吟道:“能开出这么大注,自然有它不一样的地方。”说着,他朝旁边一指,招呼道:“来!咱们到那边看看。” 沈别陵顺他所指的方向抬眼观瞧,立时看到墙边角落有处柜台,那柜台上竟还写着‘公定’二字。 两人来到近前,白沐朝向柜中的管事,出言问道:“在下是第一次前来,有很多事情都弄不明白。不知阁下能否指点一二?” 那管事看着白沐稍作打量,十分客气地回道:“公子想问何事?尽可直言。” 白沐略一沉吟,朝其问道:“比如说,这‘公定’二字是什么意思?”言罢,还指了指柜台的朱红大字。 那管事显然受过良好的训练,说话的时候,始终保持着微笑。令人如沐春风,感觉十分舒服。虽见两人初次前来,却也没有露出丝毫的轻视。而是耐心地解释道:“客人有所不知。我们这里除了可以赌钱,还可以赌其它东西。若是赌钱,自然没什么好说。可若是东西,其价值便难以估计!因此,就要先到在下这里,评估物品的价值。在估价后,您可已选择将东西抵押给我们,而抵押又分为死抵与活抵!若是死抵,那东西便归赌坊所有。若是活抵,则能在一定的时间内带钱赎回。不过,我们要加收物品价值两成的利息,作为佣金。” 白沐点了点头,了然道:“哦!原来是这样!我刚才走了一圈,看到你这儿二楼有很多房间。难道这里还能过夜?” 那管事笑着回道:“正是!我们这里不仅能够留宿,就算想要姑娘也能随叫随到。有很多赌客身份尊贵,不喜欢下面的吵闹。所以,也会邀上好友在雅间玩耍。” 正在白沐询问的时候,赌坊的二楼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 “静一静!大家都静一静!老夫有话要说!” 白沐和沈别陵闻声,俱是抬起头来朝二楼望去。只见,二楼上正有几人扶着围栏,朝着下面喊话。 此时,坊内的赌客听道声音,也都停下动作,抬头朝着二楼望去。 白沐和沈别陵看到那说话之人,顿时蹙起眉头。因为,他们看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这两张面孔的主人,正是曾在寒江孤楼,有过一面之缘的穆百代和李铭宿,而方才那说话的正是穆百代。 沈别陵一见及此,立时朝着白沐小声问道:“诶!这俩个会不会是写信之人?我可记得你说过,若再遇到船上的金主,便极有可能是那写信之人!” 白沐想了想,摇摇头道:“现在还无法确定!看看再说!” 沈别陵听他这话,不由撇撇嘴道:“看看再说?你不是说,有七八成的可能吗?” 白沐扫了眼沈别陵,笑着回道:“对呀!是有七八成的可能!但还有两三成的可能,不是啊!” 沈别陵挑了挑眉,朝其道:“要这么说,那七八成和两三成有什么区别?” 白沐嘴角微扬,调侃地回道:“就是七八成和两三成的区别!” 正在两人贫嘴的时候,楼上的穆百代再次开口,朗声道:“前两日,老夫得了些稀罕东西,准备拿来当作彩头。今夜,只要在赌坊的用度,超过三十万两银,均有机会拿到这彩头。” 白沐眼见这般,朝向一旁的管事低声问道:“这说话的老者是何身份?” 管事之人听他询问,轻笑着回道:“说话的这位,是我们赌坊的东家,也是这浮头鬼市的代事人!” 白沐一听,疑惑地问道:“哦?代事人?” 那管事见他疑惑,解释道:“所谓代事人就是管事者。这浮头市有三条街,每条街都有一位代事人掌管。也就是说,我们东家管掌管着此地三分之一的生意。因此,在这浮头市的地面儿上,少有我们东家摆不平的事情。” 白沐听到此处,点点头道:“哦!原来如此。” 一旁的沈别陵惊讶道:“听起来好大的势力!有没有这么厉害?” 这时,楼下一众的赌客,乱哄哄地问道:“什么稀罕物件儿?快拿出来瞧瞧,让我们长长见识!” “对啊!可别随便拿些什么,就来糊弄我们!” “有道理!先把东西拿来,让我们瞧瞧再说。” “是啊!是啊!” 穆百代见众人好奇,遂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这次出门,老夫共得了四件宝贝。分别是阙臂天弓c怒面麒麟刹c五轮经与三藏秘法的残卷。诸位想看,倒是没有问题。不过,老夫今天只带来一样!”说着,他抬手一指身侧抱着锦盒的小厮,提声道:“这锦盒里装的就是阙臂天弓。” 下面的赌客听到这里,不由七嘴八舌地问道:“阙臂天弓?什么东西?没听说过!” “一张弓有什么稀奇?快拿出来瞧瞧,到底什么样子?” “对呀!赶紧拿出来,让我们瞧瞧。” 穆百代扫了眼众人,伸手打开锦盒,取出一张黑黝黝的大弓。那弓身朴实无华,没有任何装饰。除了比寻常硬弓大上一些,重上一些,并无奇特之处。 “这是什么?” “不就普通的硬弓?有什么稀奇?” 穆百代嘴角微扬,看着相面的众人,眸光满是不屑,大声道:“人常说,好弓需得配好箭!可这阙臂天弓却并非如此!此弓的奥妙,尽在这弦上的风壶。有了这风壶,不仅能增加箭矢的威力,还能射得更远。当然,若仅是如此,也算不得稀奇。因为,无论多好的强弓,没有箭矢都毫无用处。可这阙臂天弓却非如此,即便你没有箭矢,也可以通过这风壶,聚风成箭,驭风杀人。” “真的假的?没有箭矢也能杀人?” “聚风成箭?莫不是吹牛?” 穆百代不理众人,将阙臂天弓交给身旁的李铭宿,继续道:“诸位也许对方才所言心存怀疑!但不必担心,我会向诸位证明,方才所言没有半分虚假。不过,老夫年老体迈,拉不得强弓。”说着,他稍作停顿,让出身侧的李铭宿道:“现在,就让我身边的李铭宿李大侠,为我们展示此弓的威力。” “这人是李铭宿?” “原来北地游侠长这个样子!我还以为有三头六臂?” “听说,此人武艺奇高,也不知真假?” 穆百代压低了声音,朝李铭宿耳语了几句。这才转过身来,再次朝向众人朗声道:“好了!安静!大家注意看了!”话音方落,他便将一枚铜钱高高抛起,于半空中划过弧线,垂直落下。 而就在这时,李铭宿则弯弓拉弦,手指轻放。一声弦响,飞在空中的铜钱,顿时被气箭射成两半。 一众赌客瞧见这般,无不被眼前景象震慑当场。 “这怎么可能?” “怎么回事?我没看清!你看清了吗?” “没有!你呢?” “也没有!穆老板!再来一次!” “对,再来一次吧!” 穆百代面带鄙夷,不理众人的要求,将阙臂天弓收入盒中。摆了摆手,让小厮下去。这才转过身来,神色漠然道:“好了!诸位都已看过!我这儿又不是耍猴儿的地方,想看几遍就看几遍。” 这时,赌客中有人开口,大声问道:“穆老板!弄来这许多宝贝,就不怕有心人惦记?” 穆百代闻言,冷声哼道:“何人说话?可敢现身一见?”半晌,见没有人回应。他复又问了一遍,等候片刻,依旧无人回应,这才目光微凝,沉声回道:“敢说却不敢认,无胆匪类!老夫既然敢将东西拿出,就不怕有贼人惦记。若那贼人敢来,老夫可以保证,定叫他有来无回。” “穆老板!江湖上奇人异士多不胜数!谁能保证,没有高人会前来盗宝!” “大话虽然好说,却不可言过其实!若是栽了跟头,只怕面上无光。” “有道理!话不能说得太满!” 穆百代神色傲然,扬了扬头道:“老夫既如此说话,自然有十足的准备!” “什么准备?” “对呀!什么准备?说来听听!” “是啊!说来听听!也让我们知道知道!” 穆百代扫了眼下面的赌客,侧过身来,朝向旁边的几人,逐一介绍道:“为了这些宝贝的安全,老夫自然要请高手来保护。除了李铭宿李大侠外,其他几位也都是我请的帮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方向 在场的众人听他这般口气,俱对这几人的身份好奇不已。 穆百代率先朝右手边一位儒雅的中年男子,介绍道:“这位是孙正伦孙先生,也是武儒宗的上一任宗主。卸任后,现居武儒宗长老之职。孙先生文韬武略,无所不精。且修为声名,无不为人敬仰。” 那孙正伦一身长衫,外罩大氅。消瘦的五官眉目俊朗,风姿绰约。手中纸扇轻摇,儒雅非常。他见穆百代介绍自己,随即迈步上前,朝向众人拱拱手道:“穆老先生过奖!在下愧不敢当。” 穆百代道:“孙先生谦虚了。”说着,他稍作停顿,继续道:“在孙先生身边这位,乃是他的师弟席程浣席大侠。同样,也是武儒宗的十二长老之一。相信大家对武儒宗长老的能为也都清楚,若放到其他门派必是一门之主。” 席程浣面色沉静,上前一步,朝向众人拱手施礼,却没有开口说话,便又站了回去。他的衣着与孙正伦相似,气质却有很大不同。孙正伦给人的感觉是如沐春风。而席程浣却令人感到难以接近,拒人千里。 沈别陵听到此处,朝着白沐问道:“我对武儒宗倒有所耳闻,可眼前这两位却不曾听过!很有名吗?” 白沐见他询问,点点头道:“不是很有名,而是非常有名!武儒宗号称儒家武学正统,其历任宗主都有经天纬地之才。不过,到底有多厉害,我也说不好!” 沈别陵想了想,复又问道:“既然孙正伦这么厉害,那他这宗主之位,怎会让人给弄下来了?” 白沐一听此言,立时笑着摇摇头道:“不是让人弄下来的!武儒宗的规矩,每隔十二年换一任宗主。历任宗主皆从十二长老中选出。曾经当过一任宗主的长老,就不能再次担任宗主。” 沈别陵得到这般解释,有些好奇地问道:“那他们是如何择选宗主?吟诗作对?还是考校武学?” 白沐摊了摊手道:“此乃武儒宗内事,我不清楚。” 这时,穆百代已为最后一人介绍道:“最后要介绍的这位,其身份更是非同凡响。我朝机关铸术天下闻名,可能达到顶峰者却寥寥无几?自从铸剑客与葬剑翁去世后,这天下间能以铸术问顶的便只剩两位。而我身边这位,就是闻名天下的铸术大师千机阁阁主龙衍!” 这边话音方落,便见那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昂首上前,朝向众人拱拱手道:“穆老先生客气了!单以铸术而言,在下比之神机堂的雷斌还是略有逊色。”这说话的正是龙衍,他虽嘴上谦虚,可脸上的孤傲之色却毫不掩饰。 沈别陵闻言,低声说道:“雷斌我知道!老叶的‘三段合折枪’便是他亲手所造。不过,我对这龙衍虽有所耳闻,却是头次见到!” 白沐一面打量着龙衍,一面小声回道:“嗯!此人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据我所知,神机堂与千机阁的铸术虽不相上下,但论起规模与实力却要胜出许多。毕竟,神机堂是官商,有朝廷的扶持。而千机阁仅是江湖商贾,不能相提并论。” 沈别陵微微颔首,赞同道:“嗯!有道理!无论什么事情,一旦与朝廷挂钩,立时就会翻天覆地。” 穆百代冷眼凝视,望着下面的众人,傲然道:“有这四位高人作保,何人能在我的手中将东西盗走?” 眼见及此,下面一众赌客俱都沉默以对,不再说话。 穆百代见无人说话,这才继续道:“从今日起,每隔七天,我会拿出一件宝物当作彩头。至于,这彩头能花落谁家,诸位就要各凭本事了!好了!大家继续玩吧!老朽还有要事,先行告辞!”言罢,他便带着一众人等迈步离去。 白沐收回目光,朝着沈别陵道:“他们走了!我们也走吧!回去找老许!看他那边有什么情况?” 沈别陵一听,不由问道:“什么消息都没得到,这就回去,岂不白跑一趟?” 白沐看他一眼,摇摇头道:“不!我们已经得到了非常重要的消息。” 沈别陵面露疑惑,不解地问道:“哦?什么消息?” 白沐压低了声音,摆摆手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回去再说。”言罢,两人迈步而行,朝向门口走去。等他们来至门口,却看到许伯恩和叶归云早已等候多时。 白沐上前一步,朝着许伯恩问道:“可有发现?” 许伯恩叹了口气,沮丧道:“没有!毫无收获!” 白沐看了看四周,不由问道:“谢留音呢?” 许伯恩面露苦笑,无奈道:“回客栈了!看她们的样子,应是毫无所得。你们那边怎样,可有收获?” 白沐轻笑着点点头道:“嗯!有些收获!咱们回去再说。” 谢留音三人回到客栈。 一进房间,宁月珂就抱怨道:“我还以为,能查到有用的线索,结果却仍是一无所获!那块黑玉牌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竟然没人见过!” 谢留音满脸的苦恼,眉头紧锁道:“的确奇怪!既然那寄售之人,让咱们用这玉牌来此地找他。那这玉牌就该是重要的信物!可为何问了许久都没人识得?若实在想不出办法,就只能再找那小二询问。若他不肯如实相告,说不得要动些非常手段!” 宁雪珂见状,谨慎地问道:“可我们若动用非常手段,会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谢留音道:“很难说!若不是没有办法,我也不想为难个小二!” 宁雪珂面露为难,也不知该如何是好。随着三人不再说话,屋内的气氛变得越发沉默。 宁月珂看了看两人,不由道:“还有那穆老头,说什么弄了四件宝贝!我还在想,是什么稀罕物事!可你听他说的东西,除了‘怒面麒麟刹’不知何物外,其余的三样都是在沪坊买的!” 谢留音摇了摇头,叹息道:“这天下间做生意的不知凡几!今天这也算是遇见了高人!” 宁月珂一听,撇嘴道:“要我说,那穆老头就是个十足的奸商!一个开赌坊的,能是什么好人?一定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坏蛋,黑透了心肝。” 正在三人闲聊之际,却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响。 谢留音闻声,朝向门外问道:“谁呀?” 门外之人回道:“在下白楠,有事求见谢姑娘!” 谢留音朝着门外道:“请进!” 白沐得到应允,这才推门而入,进来后随手将门带上。 谢留音见到白沐,立时朝其问道:“怎么?白公子有什么收获?” 白沐点了点头,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嗯!有些收获,但不确定是否有用!在下还有些事情要向姑娘请教。” 谢留音道:“请讲。” 白沐盯着对方,想了想问道:“早先吃饭的时候,在下见到姑娘的手中有块黑色玉牌。不知此为何物?” 谢留音微微皱眉,有些迟疑地回道:“那是寄售之人的信物。” 白沐得到了心中的答案,复又问道:“今夜在赌坊,我见姑娘拿着玉牌找人询问。不知可有结果?” 谢留音摇摇头道:“没有结果!我问了很多人,都没见过此物。” 白沐稍作思索,再次问道:“不知姑娘都有向什么人询问?” 谢留音一听,疑惑道:“什么人?” 白沐看了看对方,解释道:“换种说法,姑娘问得是赌坊的人,还是赌客?” 谢留音一面思索,一面回道:“那些赌客南来北往,理应见多识广,当然是向其询问。有什么不对?” 白沐心下了然,继续道:“今夜,谢姑娘可有看到那穆百代穆老先生?” 谢留音点点头道:“看到了!听说是赌坊的东家。” 白沐补充道:“不止如此!他在本地还有另一个身份。” 谢留音茫然地问道:“另一个身份?什么身份?” 白沐答道:“代事人。” 谢留音问道:“什么代事人?” 白沐道:“这种说法并不多见。其实说白了,就是帮会的瓢把子。不过,听说这里一共有三位代事人,而这穆百代便是其中之一。” 谢留音了然道:“原来如此。” 白沐继续道:“不止如此!先前,姑娘把那玉牌拿给店小二过目,他明显见过此物,但却不敢实言相告!这是为何?而今天你在赌坊,又拿着玉牌向赌客询问,却又没人见过!这种种迹象,都说明了一个问题!” 谢留音眉头微皱,略有所思地试探道:“你的意思是?” 白沐微微颔首,解释道:“对!这件东西,是浮头市的某种信物!外来的赌客自然不曾见过。当然,就算是本地人也不一定都见过这东西,但肯定有人识得此物!只是出于某种原因,不敢实言相告。比如说,那个店小二。这说明,此物在浮头市代表着某种力量,具有一定的威慑。用这么件东西向普通人询问,且不说对方是否知道此为何物,就算知道也未必敢实言相告。所以,我们不仅要找个本地人。而且,此人的身份还得非同寻常。如此一来,才能得到我们想要的结果。” 谢留音恍然大悟道:“你是说找穆百代,打听这玉牌的事情!”说着,他略一停顿,转过身来吩咐道:“雪珂!月珂!咱们走!去见穆百代。” 白沐瞧她如此急切,连忙阻止道:“不急!还有一个时辰天就亮了!咱们有求于人,怎好深夜登门!谢姑娘不如先行休息,等天亮后用过早饭,再去不迟。” 谢留音闻言,有些不好意思,赧然道:“是我一时心焦,鲁莽了!多谢公子提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线索 清晨的阳光略微刺眼,穿透了窗纸射入屋中。 这一夜,白沐四人几乎没有休息。天一亮,就出了客房来到楼下大堂。许是忙了一夜的关系,四人俱是饥饿无比,要了不少吃食。他们一边用饭,一边等待着谢留音的出现。 沈别陵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自顾说道:“也不知那穆百代住何处?好不好找?” 白沐随口回道:“用过饭后,先找人问问!若问得出来,自然最好!若问不出来,就到赌坊去等。毕竟,那里是他的生意,早晚都会出现。” 沈别陵点了点头,叹息道:“哎!眼下这般,也只能如此。” 许伯恩皱了皱眉,突然开口道:“这谢留音怎么还不出来?” 沈别陵看了看同往二楼的楼梯,也附和道:“是呀!怎么还不出来?咱们这边都快吃完了!” 正说着话,谢留音三人自楼上走下,寻到一张靠边儿的桌子,唤来小二要了吃食,慢条斯理地用起饭来。 沈别陵悄悄地打量着谢留音三人,看了一会儿才收回目光,朝着白沐问道:“你不是说她们挺着急的!怎么看这样子,不像啊?” 白沐摇了摇头,轻笑道:“心中有了底,自然就不再着急!” 沈别陵撇了撇嘴,调侃道:“这就有底了?变化也太大了?” 正在这时,一名壮硕的男子也从楼上走下。 白沐朝那男子扫了一眼,本是无意之举。可看到那男子后,目光却不由收敛。此人很不一般,这并非是指对方的长相,而是修为。眼下虽然已是深秋,但除了早晚天气微凉,白日里并不寒冷。而他眼前之人却是一身厚布长衣,外罩裘皮大氅。这样的打扮,让整个人都显得非常厚实,就好像刚从雪山里走出来一般。于蜀中这一带的气候,如此穿法理应满头大汗。可眼前之人,却不见一滴汗珠。由此可见,对方的内功修为实在是深不可测,几乎已经达到寒暑不侵的地步。 再看此人的容貌,年约三十上下,国字脸,没有胡须,五官虽不出彩却很是端正,给人一种憨厚之感。他手上提着包裹,想来装得是换洗的衣物。一个如此打扮的人,带着行囊住在客栈。显然不是本地之人,而是出门在外。 那憨厚男子朝着店小二道:“你给我来五个馒头,一碟咸菜和一碗蛋汤。另外算一下这几天的房钱,一并结了!” 店小二满脸微笑,恭敬地回道:“客官您先坐会儿,稍等片刻,小的去去就来。”说着,便用肩上的抹布擦了擦凳子,请对方坐下,随即飞快地离去。 不大一会儿,店小二端着早点回来,将吃食摆放在桌上,朝着憨厚男子道:“客官这是您要的饭食。”说着,他稍作停顿,继续道:“刚才小的找掌柜的算了一下,您这几日的用度一共是三两一钱二!凑个整儿,您给三两就成。” 憨厚男子微微颔首,摸向腰间准备付钱。可他摸了几下,却没有摸到钱袋,脸色不由难看起来。 那店小二一看对方这样子,顿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随即面色一沉冷了下来,试探地问道:“客官别开玩笑,莫不是没钱付账?” 憨厚男子被这么一问,霎时脸色涨红,尴尬道:“我的钱袋丢了!可否将这房钱记在账上?过几日,我必定将银钱送还!你看可好?” 店小二哪里肯信,冷着脸道:“不好!你要是走了,我到哪儿去找你?这账你要是不结,掌柜定会用我的工钱补上!若是那般,我找谁人说理?” 憨厚男子见对方不信自己,为难道:“可是眼下我的确没钱” 这边话未说完,店小二也不听他解释,朝向台前的掌柜大声喊道:“掌柜的!这有个住店不给钱的!您快过来看看。” 那掌柜的闻言眉头一挑,随即绕过柜台,大步流星来到近前。 憨厚男子看到掌柜的过来,连忙解释道:“并非我不想付账,而是我的钱袋丢了!还请掌柜的通融一下!” 客栈掌柜自顾打量着眼前的男子,想了想道:“我看壮士样貌敦厚,不像奸猾之人。这样吧!壮士将身上值钱的东西拿来抵押,等何时有钱付账,我们再将这抵押之物奉还阁下!如此可好?” 那憨厚男子听了这话,露出为难之色,商量道:“可是,在下的身上并无值钱的东西!这该如何是好?” 客栈掌柜见对方如此,不由皱起眉头道:“没钱!又不想拿东西抵押,客官如此好没道理!若实在不成,咱们只能到官府去评理!” “好了!掌柜的不要为难于他!他欠的银钱由我来付!”说话的正是白沐。只见他伸手入怀,取出锭银子朝那小二扔去。 店小二见状连忙伸手接住,掂了掂分量只多不少。这才变换颜色,躬身笑道:“多谢客官!多谢客官!” 那掌柜的看了眼白沐,朝着憨厚男子道:“你呀!遇到了好人!还不赶快谢谢人家!”说着,便也不再理他,自顾转身离去。 憨厚男子瞧见这般,连忙站起身来,朝向白沐躬身施礼道:“在下天山派霍成庸。敢问兄台高姓大名?今日解围之情在下铭感五内,日后必当涌泉相报!” 白沐看他一眼,笑着摆摆手道:“出门在外,都有不便的时候,些许小事不足挂齿!至于名姓吗?还是算了!” 霍成庸一听,不由挠了挠头,憨憨地问道:“可兄台不说姓名,在下要如何报答?” “他不说姓名,就是不想你报答。”正在这时,一道声音传来,两道身影走进了客栈。这两人一老一少,一前一后。前头走的老者,不是别人,正是穆百代。 白沐看到穆百代出现,立时精神一震。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这样一来,倒是省了许多麻烦! 穆百代与自己的随从施然入内,神色间满是傲气。身后的跟班手里提着包裹,也不知装得什么?他来到大堂扫视了一圈,见到在座的众人,不由微微惊讶道:“真没想到,熟人还不少?” 白沐眼见及此,站起身来,朝其拱拱手道:“晚辈见过穆老先生。” 同桌的许伯恩等人虽未起身说话,也无多余的表情。但内心的兴奋,却是压抑不住。他们原本还盘算,要如何登门拜访?可不曾想到,对方竟自己送上门来。 穆百代看了白沐一眼,扬了扬嘴角,朝其问道:“原来是白公子!公子怎会出现在这里?” 一旁的霍成庸听闻此言,插口道:“原来兄台姓白。” 白沐朝他笑了笑也不多言,而是伸出手来,指了指谢留音那边道:“在下是跟随谢姑娘的!” 穆百代得到这般回答,朝谢留音那边看了一眼。随即略一沉吟,似乎了然于胸道:“哦!原来如此!白公子真是好雅兴!” 白沐一听这话,顿时明白,他误会自己对谢留音有倾慕之情。但这种事情不好明说,也不好澄清。说得太多,有欲盖弥彰之嫌,索性也不解释,沉默以对。 这时,谢留音三人也相继起身,来到近前,朝着穆百代躬身施礼道:“小女子见过穆老先生!” 穆百代看着对方,心下一转,直言问道:“谢姑娘来这浮头市,可是看上了稀罕的宝贝?若是信得过老朽,不妨直言,说不定还能帮得一二?” 谢留音摆了摆手,解释道:“哪有什么宝贝!小女子这次前来,乃是有些事情向老先生请教。” 穆百代看了看对方,沉吟了半晌,这才道:“若是如此,姑娘请稍等片刻,容我先处理些事情。咱们稍后再谈?” 谢留音见此点了点头,也不询问,轻施一礼道:“穆老先生请便。” 穆百代微微颔首,朝向身边的随从吩咐道:“把东西给他。”说着,一指霍成庸。 那随从得到吩咐,将手中的包裹递给那霍成庸。 霍成庸伸手接过包裹,放到桌上便要打开。 穆百代看到他如此,不由冷哼了一声,阻止道:“诶!你做什么?” 霍成庸转过头来,憨憨地回道:“打开看看!” 穆百代瞪着对方面色一沉,没好气道:“你见过八宝锦木盒?” 霍成庸摇摇头道:“没有。” 穆百代面色不耐,喝斥道:“既然不曾见过,看了又有何用?你又分不出真假!拿回去给你家掌门文道廷,他一看便知。” 霍成庸想了想觉得有理,遂点点头道:“哦!那就不看了!”说着,他将包裹往身后一背,竟真的不再查看。 穆百代见状,继续道:“还有,告诉文道廷,我们两清了。” 霍成庸道:“哦!好的!我一定告诉师兄。” 穆百代满意地点了点头,稍作沉吟,复又问道:“我刚才听说你盘缠丢了?” 霍成庸颔首道:“恩!丢了。” 穆百代挑了挑眉,朝向身后的随从吩咐道:“拿一百两银子给他当盘缠!” 那随从得到吩咐,连忙取出银票递给霍成庸。 霍成庸一见这般,连连摆手,推辞道:“怎好收穆老的银子?这使不得!使不得!” 穆百代眉头一挑,冷声道:“你不拿这银子路上吃什么?这儿离天山可不近,你怎么回去?要饭吗?你是天山的弟子,不是丐帮的弟子。还不赶紧拿着,要老夫求你不成?” 霍成庸见推辞不得,只能乖乖将银票收下。 穆百代看他手下银票,这才叮嘱道:“吃完东西赶紧启程,路上不要耽搁,省得你师兄着急。”说完,便不再理他。转过身来,朝谢留音问道:“谢姑娘找老夫何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收租人 谢留音见穆百代处理完事情,询问自己,连忙回道:“穆老先生!可认识一个名叫袁希阙的人?” 穆百代闻言一愣,随即摇了摇头,不解地问道:“袁希阙?不认识!你从哪里听来的名字?” 谢留音得到这般回答,顿是感到失望无比。此刻听闻对方询问,也没直接回话。而是略一沉吟,伸手入怀取出了黑玉牌,递给对方问道:“那穆老先生可曾见过此物?” 穆百代看到那黑色玉牌,目光骤然一凛,失声道:“黑玉平道引!”说着,他话音一转,急声问道:“此物你从何处得来?” 谢留音见他叫出此物的名字,顿时明白,对方肯定是知道这东西的来历。她心中大喜过望,激动道:“这东西的主人,让我们拿着此物来浮头市找他。不知穆老先生能否告知,这东西的主人现在何处?又是何来历?” 穆百代听到此处,不由苦笑着回道:“你竟然不知此物的用途?那给东西的人不曾提过?” 谢留音摇摇头道:“没有!那人只说,凭此玉牌作为信物,便能到浮头市找他。” 穆百代看了看谢留音,沉吟了半晌,才向其解释道:“这东西叫‘平道引’,乃鬼市收租人的信物。” 一旁的白沐挑了挑眉,插话问道:“什么收租人?与代事人又是何关系?” 穆百代转过头来,看了白沐一眼,反问道:“你知道浮头市的代事人?” 白沐点点头道:“略有耳闻!听说,着浮头市有三位代事人,穆老先生便是其中之一。” 穆百代笑了笑,解释道:“这浮头市一共有三条街,每条街都有一名管事,这名管事便被称为代事人。浮头市白天的生意,由官府收税。晚上的生意,由三位代事人收税。也就是说,所有想在浮头市做生意的商贾,都必须经过代事人同意。这条规矩不能违背!否则,便有杀身之祸。也就是说,代事人在浮头市有生杀大权。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外人不得而知。那就是,每月收来的银钱,并不会由代事人独占。其中的四cd要交给一名手持‘平道引’的收租人。此人姓甚名谁无人知晓,但只要有人持有这‘平道引’,那此人便是收租人。而且,每一任代事人,都是由收租人从本地的豪商中选出。被选定者无论你是否愿意,都必须成为代事人,不得违背。违者,便是灭门之祸。所以,在鬼市的商家都对收租人无比畏惧。” 白沐听了这番解释,不由惊讶地问道:“这收租人什么来头,竟有这般能为?” 穆百代摇了摇头,叹息道:“不知道!我只知道,此人是鬼市与官府的桥梁。坊间传闻,说此人就是官府中人。我的上一任代事人,曾经悄悄地调查收租人。其结果如何我不清楚,但我知道,我的前任被人屠灭了满门。” 白沐神色骤变,脱口道:“手段竟如此狠辣!” 谢留音想了想,朝向穆百代道:“那要怎样才能找到收租人呢?” 穆百代看她一眼,淡淡地回道:“出了浮头市,往西不远有座无名山,山上有座庄园。每月月底,三位代事人都会押运着税银送到山上。不过,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去了。因为,你们根本就上不了山。” 谢留音听到这话,立时不解地问道:“这是为何?” 穆百代轻叹了一声,解释道:“那座庄园在山顶上,而山腰的四周有毒雾环绕。此毒霸道无比,一旦吸入体内,便会立时毙命。” 谢留音皱起眉头,急切地问道:“若是如此,只要屏住呼吸不就成了?” 穆百代似是听了笑话一般,神色古怪地回道:“从山下到山顶,足有半个时辰的路程。除了死人,你见过能这么长时间不喘气的人吗?” 白沐看向穆百代,好奇地问道:“敢问穆老先生是如何带人上山?” 穆百代听他询问,解释道:“我们事先服了解药,自然能上山。” 谢留音惊喜道:“原来有解药。” 穆百代转向谢留音摇了摇头,苦笑道:“有倒是有!不过,解药有固定的数量。而且,每次押送银钱都是固定的人选。解药是每次押送后,下山前统一发放。解药的数量与人头相对,一颗不多,一颗不少。所以,你们不要打老夫的注意。老夫不可能为了你们,惹上灭门之祸。” 谢留音得到这样的结果,已是神情数变,连忙问道:“那穆老先生可还有其它办法,能让我等上山?” 穆百代摇摇头道:“没有!即使有,我也不知道!好了!老朽对你们说的足够多了!上山的事情你们自己想辙!你们的事情我不知道,也帮不了忙!我该走了。”言罢,他转身便走。不过走没两步,又朝向一旁用饭的霍成庸叮嘱道:“还有你,吃完饭赶紧回天山!知道吗?” 霍成庸抬起头来,颔首道:“恩!知道了!”说完,便又继续埋头吃饭。 谢留音望着穆百代离去的身影,面露难色,眉头紧锁。 白沐将谢留音的神情看在眼中,知道她在为如何上山而感到烦恼。心念急转间,遂上前一步,朝其问道:“谢姑娘愁眉不展,可是在忧虑如何上山?” 谢留音看向白沐,沉吟着问道:“怎么?白公子有上山的办法?” 白沐想了想,谨慎道:“不好说!未曾亲眼见过那山上的毒雾,还不敢妄下判断。” 谢留音听了这话,不由问道:“这么说,公子准备去那无名山查探一番?” 白沐笑了笑,看向身后的许伯恩等人,随即回道:“有此打算!但在下得先与同伴商议后再做决定。” 谢留音听罢,略一思索,朝向白沐道:“那请公子在商议后,知会小女子一声,咱们一同前往。” 白沐点点头道:“这是自然!那在下先行告辞。”说完,他转身离去,回到许伯恩这般,直言道:“眼下情况,这无名山已是势在必行!我想先行前往查探一番,不知东家一下如何?” 许伯恩沉默了片刻,点点头道:“也好!咱们现在就去。只是,你真的有办法破解那毒雾?” 白沐解释道:“我有两副解毒的方子,但不确定是否有用。必须小心校验,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许伯恩微微颔首道:“原来是这样。” 他们商量完毕,便与谢留音三人一同出了客栈,前往无名山。 霍成庸见白沐等人结伴而行,本想上前客套几句。奈何嘴笨,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悠然离去。他虽然无奈,却也明白自己身负要务耽搁不得,只能起身出了客栈。一路西北,回往天山。不过,他刚出浮头市没走多远,便看到一行穿着打扮与他十分相似的人迎面而来。 霍成庸看到来人,立时大声喊道:“三师兄!”说着,他便三步两步来到众人近前。 这一行为首的,正是霍成庸的三师兄陆无极。其身后跟着几名天山弟子,那些弟子见状,连忙上前施礼道:“拜见小师叔!” 霍成庸满脸憨笑,朝几名天山弟子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多礼。 陆无极挑了挑眉,朝其问道:“小师弟!掌门师兄让你取的东西可有拿到?” 霍成庸听他询问,伸手拍了拍肩头的包裹道:“三师兄放心!东西已经拿到。” 陆无极微微颔首,开口道:“这就好!那穆百代性情刁钻,我还真怕他为难于你。真不知道,掌门师兄是怎么想的?竟把这样的事情交你来办?你这性子太过老实,容易受人蒙骗!” 霍成庸不以为然地摇摇头道:“穆老先生人很好的!并没有为难于我!我的钱袋丢了,还是他给的盘缠!” 陆无极有些不置可否,轻声哼道:“他倒是转了性子!我都怀疑,你的钱袋是不是他叫人偷的。” 霍成庸一听这话,连忙争辩道:“不会的!穆老先生人很好的,不会干这样的事情。” 陆无极叹了口气,不想与他争辩,妥协道:“好好好!他是好人。” 一众天山弟子见到陆无极这般样子,俱都有些无奈,想笑又不敢笑。 霍成庸挠了挠头,朝其问道:“三师兄!你们怎么下山?” 陆无极看他一眼,不答反问道:“大师兄让你取这‘八宝锦木盒’做什么用的?” 霍成庸回道:“装‘天山雪莲’!” 陆无极点点头道:“这就对了!这天山雪莲每六十年一成,下个月初便是这一成之际。每次成熟,咱们天山派都会取出三枚莲叶,送予江湖同道。我这次出来,便是奉了掌门之命派发请帖。” 霍成庸一听,疑惑地问道:“送予江湖同道?还有这事儿,我怎么不知?” 陆无极解释道:“我也是刚刚知道此事!这件事情,一直都是历代掌门口耳相传。上次‘天山雪莲’成熟时,你我还都未出生,不知此事十分正常。” 霍成庸问道:“如此珍贵的东西,为何要拿来送人?” 陆无极无奈道:“这‘天山雪莲’虽是天赐祥瑞。可此等天地精华,若我们独享必惹他人眼红。如此一来,祥瑞也会变成灾厄。不如索性大方一点,拿出来与众人分享。” 霍成庸想了想道:“师兄这次要请多少人啊?只有三枚莲叶恐怕不够分吧?” 陆无极回道:“大家均分肯定不够,只能各凭本事!” 霍成庸听了这话,顿时醒悟道:“那是要比武咯?” 陆无极肯定道:“这是自然。”言罢,拍着他的肩膀道:“好了!你赶紧回天山去吧!我还有事,咱们就此分别!” 霍成庸应道:“哦!那我回去了!三师兄多多保重。” 陆无极道:“嗯!你也保重!路上多加小心。” 一众天山弟子,齐声道:“小师叔保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上山路 白沐一行出了客栈,行至中午才赶到了无名山。而到了地方后,众人只在山下转了一圈,就不得不调头返回。 那山上血红的雾障实在太过显眼,也太过慑人。大家不敢冒然进入查探究竟,只得无功而返。这回来的路上,众人皆沉默无比,不曾有任何的交谈。等他们回到客栈,已经过了未时。 进入客栈,谢留音停下脚步,朝着白沐问道:“白公子可有上山的办法?” 白沐略一沉吟,谨慎地回道:“眼下这情况还无法判断!我得先做个测试,然后才能确定。” 谢留音得到如此回答,不由皱眉问道:“测试?要等多久?”此时的她已竟有些心焦气躁,下船时,原本约定约定三天之内肯定回来。可眼下已经超出预计的时间,只怕拖得越久,变数就越大。 白沐看她一眼,安抚道:“谢姑娘莫急,先休息一晚。明天上午,咱们再去一趟,到时便知能否上山。” 谢留音心中无奈,只得长叹了一声,苦笑道:“那好吧!我先回房!有什么情况?还请公子支会一声。”说完,便也不再啰嗦,自顾转身回房。 许伯恩见她离去,这才上前一步,朝着白沐小声问道:“你有几成把握破解上山的毒雾?” 白沐想了想道:“暂时还无法确定!先前在山下,我检查了一下,这毒雾对草木并无影响。而在林间发现的野狗尸体,虽全身赤红却没有溃烂的迹象。所以,我无法确定,此毒能否从皮肤进入血脉。今天前往,我们准备不够。那条野狗我也没敢触碰,未经仔细地勘察,便有太多的不能确定。因此,我准备做个实验,来验证我的判断。”说着,他稍作停顿,补充道:“虽然,我无法保证咱们一定能上山。但以我的经验判断,应该问题不大。” 许伯恩得到这般结果,也无奈地叹息道:“哎!如此看来,只能等到明天再说!” 白沐稍作沉吟,朝着三人道:“你们先回去休息!我出去一趟,採买明天的必需之物。” 许伯恩点点头道:“好!你去吧。” 沈别陵见状,朝着白沐问道:“可要我陪你?” 白沐看他一眼,摇头笑道:“不用!我又不是孩子!你还怕我被人拐了不成?好了!我先走了。”说完,还朝他摆了摆手,独自一人离开了客栈。 他出了客栈,一路打听药铺的所在。没走多远,就找到了一家药铺。正当他准备进入的时候,却猛然发现,这药铺的门前挂着块木牌。上面写着几样半价的成药,有补脾益肠丸,三味跌打酒,镇痛止血散金匮肾气丸等,木牌的右下角,还有三道刮痕。若自己没有看错,这些成药的排列顺序,以及那三道刮痕,无一不证明此处是御执宫府的据点。不过眼下情况,还没有与宫府联系的必要,当以采买药材为先。 进了药铺,买好自己所需的药材便准备离开。可他刚一出门,竟再次看到了熟悉的身影。这次瞧得无比真切,他十分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那妙曼的身影袅袅婷婷,的的确确就是蓝月娘。虽然,她并未身着苗人打扮,而是汉家女子的装束,却依旧难掩那动人的风姿。让人惊鸿一瞥,过目难忘。 白沐一见及此,连忙加紧脚步,朝那穿梭人群的倩影急追而去。此刻天色虽暗,却难阻街上的人流,随着肩头攒动,熙熙攘攘。他追了片刻,却始终不曾缩短两人的距离。直到失去对方的踪迹,这才只得无奈的放弃。 白沐心中气馁,不由暗自叹息:他一向自诩品行端正,并非好色之徒!奈何对方的身影,总在自己的脑海挥之不去。若单说容貌,谢留音比之蓝月娘也毫不逊色。可不知为何,同样是姿色过人,自己却无法心动。也许,是蓝月娘的身上有着一股成熟女人的风韵!如此看来,美色是男人的软肋,当真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他心中明白,眼下自己还有正事要办,耽误不得。连忙收拾好情绪,压下内心的躁动,回转集市。又在街角买了条几个月大的黄狗与煎药的烧锅。一切准备妥当,这才迈着施然的步伐回转客栈。 他一路前行,手中拉着绳索,另一头拴着满脸畏缩的小黄狗。这小东西有些畏生,面对牵着它的白沐并不配合。一路走来,两边的方向始终相反。 他们行至半途,路过一家首饰铺子。白沐也不知为何,竟忽然停了下来,不由自主地迈步而入。可手上牵着的小黄狗却不听话,用力地拉扯绳子,不愿进那铺子。 白沐转过头来,瞪着小黄狗大声喝道:“小畜生!听话!回去给你肉吃。” 可这小东西哪里听得懂人话,只顾拼命地拉扯,死活都不进来。 白沐根本不理它的反抗,一拽手中的绳索,硬生生将其拖了进来。 此刻,这铺子中只有一名伙计,正倚在角落打着瞌睡。瞧这样子,就知生意不好。 那伙计瞧见客人也不起身,懒洋洋道:“想要什么?自己看吧!看好了,再叫我。” 白沐看了对方一眼,便在店里逛了起来。这铺子虽然不大,但货架上的金银玉器,玛瑙翡翠倒是种类繁多。不过,可惜的是,这里首饰的做工都不是很好。而且,自己眼下所剩的银钱已经不多,根本不敢随意挥霍。遂经过一番权衡,最后选了一根做工中上的玉钗。这玉钗色泽温润,通体翠绿,祥云雕文很是雅致。仅做工而言,在这店中算是上品。但玉材本身并不名贵,是以价格也就不会太高。 白沐摆弄着手中的玉钗,朝那伙计问道:“这玉钗要多少银钱?” 那伙计扫了眼白沐手中的玉钗,哈欠连连地回道:“三两七钱。” 白沐摇了摇头,还价道:“太贵了!三两吧?我是第一次来,你给个实惠的价钱,以后我会常来照顾你生意。” 店伙计一听,却是撇撇嘴道:“就三两七,一文钱也少不了!您要是想买就今天!明天,我们就关张大吉!到时候,我都不清楚自己在哪儿?如何让您关照生意!” 白沐看着对方那半死不活的样子,便也不再废话交钱付账,将玉钗收好,牵着小黄狗迈步而出。 夜风袭人,明月当空,浮头市外的小树林中。 一名中年男子与鬼面人于树下相对而立。 在树荫的掩护下,两人的身影融入了夜色,令人难以察觉。 那中年男子面色不善,朝着鬼面人冷声道:“你怎么这个时候找我?若是被人发现,根本解释不清!” 鬼面人轻哼了一声,面具下传来嘶哑的声音道:“我上次的提议,你考虑得如何?” 中年男子皱眉道:“你得容我想想!毕竟,这不是小事。若泄露出去,等同于背叛师门。” 鬼面人低沉道:“风险与利益永远并存!以你的资质,像普通人那般修炼武艺,永远也别想成名立万。只要你肯帮手,帮我拿到想要的东西。三天内,我就能让你成为绝顶高手。而江湖上,也会多一位人人敬仰的宗师。难道,你就不想如你的父亲那般,成为高山仰止的存在?” 中年男子微微皱眉,谨慎道:“就算我想出人头地!可连你的身份都不知,如何能信你?” 鬼面人道:“你可知道洪祥龙?” 中年男子点点头道:“当然知道。” 鬼面人道:“那你可知晓,他与铁剑门主的决斗?” 中年男子回道:“此事当年轰动一时,我怎能不知。” 鬼面人道:“铁剑门主伍彬与青城派前掌门贺青山,再加上你的父亲,并称天元三剑。伍彬的能为,你应该能想象。那一场决斗,没人会想到洪祥龙能最终胜出。可他就是赢了,你可知道原因?” 中年男子略一沉吟,按下心中猜测,试探地问道:“我倒是听过些传言!难道,所谓的‘甲子无言经’确实存在?” 鬼面人点点头道:“没错!若非如此,洪祥龙如何能在短时间内提升功力,打败铁剑门主?” 中年男子听到此,眸中闪过一丝惊喜,脱口道:“我一直以为那‘甲子无言经’只是传说!却想不到,竟真有此物。” 鬼面人看他一眼,平静道:“我这人虽非良善,却有个优点。说出的话从不更改,一言九鼎。只要你肯帮我,我能给你的绝对超乎想象。” 中年男子犹豫道:“可此事非同小可!我若帮你,等同背叛师门你再给我点时间,考虑考虑!如何?” 鬼面人摇摇头道:“不!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你若不愿,今天晚上将是最后一次见面,我会另选他人来做此事。不怕告诉你,除你之外,我还有三个人选。而之所以选你,是因为你的身份更加方便。因此,今天晚上,你必须给我答复。” 那中年男子一听这话,顿时露出了焦急之色。瞧那样子,似在做着艰难地抉择。 鬼面人知道对方在挣扎,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结果。 好半晌,那中年男子才咬了咬牙道:“好!我答应你!但要提前说明,我只是帮你拿到东西,除此之外,再无瓜葛!” “好!” “我还有个条件!” 鬼面人看了看他,无所谓道:“可以!说出你的条件!” 中年男子见状,沉声道:“你要先帮我提升功力!然后,我再帮你做事。” 鬼面人点点头道:“这是自然!不然,以你的武功能做什么?”言罢,他稍作停顿,补充道:“不过,你既然答应此事,就绝不能反悔。否则,我有上百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中年男子冷声道:“你也不用吓我!我既然答应,就绝不会反悔。” 正在此时,不远的地方传来一阵脚步声响。 鬼面人闻声,朝中年男子道:“有人来了!我先走了!明天晚上你来这里,我帮你提升功力。”话音未落,只见他身形一晃,便消失在夜色之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上山 清晨的阳光依旧明媚。 白沐与谢留音等人用过早饭,带上事先准备的东西,牵着小黄狗,便前往了无名山。 谢留音看了看小黄狗,朝向白沐道:“你真的要用这小家伙测试解药?” 白沐看她一眼,苦笑着回道:“若不用它测试,我们还能如何?” 谢留音听了这话,皱眉道:“这小黄狗如此可爱,若你的解药无效,它定然难以幸免。好好的一条性命岂不可惜!” 那小黄狗似乎察觉到谢留音正在说它,一边摇晃着尾巴,一边迈着短腿跑到近前,撒娇似地转圈,汪汪地叫着。不过,那一只拉住绳索的大手,却不给它撒娇的机会。还没等它跑出几步,就被硬生生地拽了回去。 白沐心中明白,这是女子的同情泛滥。暗自摇了摇头,无奈道:“眼下这情况,总要有人以身试险!不是我,就是它!它没命,总比我没命好。谢姑娘既然喜欢这小东西,若试毒后它能不死,就送予姑娘了。” 谢留音听到这话,自然明白对方的意思,便也不再多言。 宁月珂瞧见战,朝着身边的姐姐宁雪珂,小声嘀咕道:“这人真是冷血,好没有同情心啊!” 宁雪珂听了妹妹的话,只是叹了口气,沉默不语。 走在后面的沈别陵听了方才的交谈,有些不以为然。在他看来,若是换成别的东西就有同情心了?既然都是性命,为何如此分别?不过,对方是女人,他也不愿反驳,这才没有开口。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无名山下,山上依然红雾缭绕,众人于山前驻足。 白沐停下脚步,看了看众人,朝着许伯恩道:“我开始了!” 许伯恩朝他点了点头,示意明白。 白沐解下身后的包裹,从里面取出了竹筒和瓷瓶,外加一包上好的卤肉。这包卤肉,是他今天早上在客栈买的。将东西一一摆放在地上,伸手打开竹筒倒出药水,抱起小黄狗,为其擦拭身体。 白沐擦得十分仔细,不曾放过每一处所在。那小黄狗被这一通揉搓,弄得很不舒服,不停地扭动着身子。 白沐见它不老实,就照着脑袋敲了两下,让其安静下来。等擦拭完毕,又从瓷瓶取出药丹,捏开小黄狗的嘴巴硬塞了进去。将这一切做完,他转过身来,朝向众人道:“等会儿,若它安全回来,你们千万不可用手碰它,以免中毒。” 众人得到提醒,俱是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放心吧!我们知道了。” 白沐打开油纸包,取出卤肉。放到小黄狗的鼻子底下,让它闻了闻。等它张嘴去咬,却立马挥手一扬将卤肉抛出,扔进了红彤彤的雾瘴,落在地上。。 小黄狗见到了嘴边的肉,竟然飞了出去。哪里管得许多,撒开小腿儿便朝卤肉飞出的方向追了过去。 白沐神色凝重,盯着小黄狗冲进红色的雾障。跑到卤肉近前,一口就咬了下去,欢快地享用着面前的美食。这块卤肉,差不多二两!小黄狗吃了好一阵子,才将卤肉吃光。等它吃饱后,就趴在了地上不再动弹。 两边的距离不近,白沐瞧见这般,一时间弄不清楚结果如何?他等了半晌,见没有动静,不由焦虑起来。伸手拉动绳子,将小黄狗拖了回来。直到此时,才猛然发现,是这小家伙吃得太饱,不愿意动弹。眼见及此,他顿时松了口气。随即俯下身来,再次打开竹筒倒出药水,为其擦拭身体。等处理完毕,他站起身来,将手中的绳索递给谢留音道:“没事了!我的药没有问题!既然姑娘喜欢家伙,就拿去养吧。” 谢留音见对方递来绳索,也没客气便伸手接过。 白沐不再废话,取过地上的竹筒和瓷瓶,交给谢留音道:“用竹筒的药水,擦拭衣服外面裸露的肌肤。然后,再服下这瓶的丹药。如此,便可以安全上山。”说完,他略一沉吟,又叮嘱道:“还有,回去后,你们身上的衣服也用药水清洗一遍,确保万无一失。” 谢留音三人得了嘱咐,随即谢道:“多谢公子提醒!我等记下。” 白沐转过身来,将包裹中剩余的解药,递给许伯恩三人道:“这里还有两份备用的解药,使用后便能上山。” 许伯恩接过包裹,众人将丹药服下,用药水擦过皮肤。一切准备妥当,这才开始登山。 他们沿路上山,山路上随处可见被毒死的动物。 白沐看着那些小动物血红的尸体,不由想到,刚才给小黄狗擦身体的时候,发现它的身上沾染了不少红色的粉末。他年幼时,曾经有段时间非常痴迷字画。因此,对颜料也略有研究。这才能一眼辨别,那红色的粉末乃是朱砂。也就是说,毒雾中的红色是由朱砂形成。可若是如此,那这红色的毒雾原本就该是无色无味。而之所以加入了朱砂,便是用以示警。如此看来,布置毒障者并不想以之杀人,仅是用来威慑,不希望有人上山。 沈别陵快步上前,来到白沐的身边,低声问道:“你这解药什么名堂?很厉害的样子!” 白沐回道:“内服的叫‘四丁正解散’,外敷的是‘三斛元清禄’。” 沈别陵看了看他,复又问道:“没听过!有方子吗?拿来看看。” 白沐扫他一眼,笑着回道:“独门秘方。” 沈别陵撇了撇嘴,嘟囔道:“那就是没得看嘞!” 众人一边走,一边聊,很快就到了山顶,入眼便是一座不小的庄园。 庄园的正门虽挂有牌匾,却未着笔墨,空白一片。 白沐等人上前敲门,却发现大门没锁,轻轻一推门就开了。众人眼见及此,也就鱼贯而入。 谢留音进到院中,见四下无人,不由大声喊道:“有人吗?我等有事求见!”喊了两声,也不见有人回应。 许伯恩朝着沈别陵和叶归云吩咐道:“你两到四处看看!小心点!不要起了冲突!” 沈别陵和叶归云领下吩咐,到两旁的房间转了一圈,也没能看到半个人影。 谢留音疑惑道:“怎会没人?” 白沐朝向众人道:“这里只是外院,我们往里走,说不定内院有人。” 许伯恩点点头道:“也对!咱们去内院看看。”说完,他便一马当先朝里面行去。众人紧随其后,也都穿过垂花门进了内院。 众人刚一进来,就看到一名年过不惑的中年男子,正拿着扫帚打扫院子。这中年男子样貌文弱,一身素衣长衫,纶巾白靴,十足的书生模样。 谢留音看到对方,立时上前一步,朝那中年儒士拱拱手道:“小女子是瀛洲沪坊的谢留音!有事求见这庄园的主人。未经通禀擅自闯入,还请勿怪。” 那中年儒士叹了口气,无奈道:“闯都闯了,还有什么怪不怪的!天气凉了,不速之客也多了!看来此地,再也难得清净。”他说话时,从头至尾都不曾抬起过头来,好似仅是在自言自语。 白沐稍作打量,试探地问道:“这庄内只有先生一人?” 那中年儒士没有回话,而是喃喃自语道:“看来,山下的雾障已经挡不住人了!是该换一换了!不然,总有人上来,真是麻烦!” 谢留音见此,皱眉道:“我等有重要的事情,想求见庄园的主人,不知道先生可否代为通传?” 那中年人扫着地上的落叶,神色平静地反问道:“你们可有在庄内,看到除我之外的其他人?若是没有,那这庄园的主人就是我了!” 谢留音闻言,不由喜道:“哦?那阁下可认得袁希阙?” 中年儒生听到名字后,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沉默了片刻,便又再次恢复正常,叹息道:“袁希阙?竟还有人知道这名字!” 谢留音见对方知晓,连忙问道:“这么说来,先生认得袁希阙?” 那中年人依旧垂着脑袋,清扫地上的落叶,淡淡地回道:“认识!不仅认识,而且非常熟悉。因为,我就是袁希阙。这个世上,哪有人会跟自己不熟的!” 谢留音得到这般回答,顿时面色一沉,皱眉道:“不可能!先生便是袁希阙?这不对啊?样貌不对!”说着,她伸手入怀,取出黑色玉牌递给中年人道:“先生可识得此物?” 袁希阙抬起头来,伸手接过玉牌,看了看道:“平道引?当然识得,此物由葬剑老人铸造。天下间只有两块,一阴一阳。这块阳牌是谁给你的?” 谢留音解释道:“一名自称是袁希阙的人!那人在我瀛洲沪坊,寄售了两样东西。可后来又临时变卦,更换了寄售之物。我等此次前来,便是送那售卖的银钱,并退还货物。” 袁希阙看她一眼,沉吟道:“瀛洲沪坊?原来如此!”说着,他将手中的平道引收入怀中,随即道:“这东西是我的!但我并未在瀛洲沪坊寄售过东西。” 谢留音见对方如此,也未阻止,而是皱眉道:“我见过的袁希阙并不是你。可若是这样,那寄售者到底是何人?这替换的货物,又该交还给谁?” 正在这时,众人的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东西是我寄售,自然要交还给我!” 众人闻声,俱都面色一凛,朝向身后望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寄售之人 众人闻声,俱都面色一凛。连忙转身,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一名头戴鬼面,身穿黑袍之人,正站在众人的身后。没人知道,他在何时到来?又是怎么来的?就好像凭空出现一般,悄无声息。 袁希阙眸光微凝,望向对方道:“果然没错!瞧见这‘平道引’,我便想到了是你。” 鬼面人扫了眼众人,朝着袁希阙道:“我来履行咱们的交易。” 袁希阙神色不变,淡然道:“这么长时间,期限将至,我还以为你会爽约!” 鬼面人冷声道:“哼!你不该有所怀疑,离三月之期还有两天!我这人说话一向算数!” 谢留音听了两人的对话,不由疑惑地问道:“你便是那寄售之人?为何要带面具,藏头露尾?你们之间又有什么交易?” 鬼面人见她询问,仅是看了一眼,却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我的东西可有带来?” 谢留音伸出手来,拍了拍肩头的包裹道:“这是当然!” 话音方落,却见那鬼面人一个箭步,跃至谢留音的近前。随即身形一晃,便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若非他手上多出个包裹,竟好似从来都未曾动过。 谢留音猝不及防,被对方骤然出手夺去了包裹。一时又惊又怒,厉声喝道:“你做什么?” 站在一旁的白沐,将鬼面人方才的动作看在眼中。只觉对方的身法好似幽灵鬼魅,着实骇人。 鬼面人朝着谢留音摆摆手道:“不用担心!我没有恶意,只是拿回我自己的东西。”说话间,他打开包裹,取出里面的‘尸奴骼’与‘血玉弥勒’。确认无误后,这才将‘血玉弥勒’收入袖中。又从身后取出个包裹,将‘尸奴骼’塞入其中,扔给了袁希阙。 袁希阙接过东西,神情激动地问道:“这是我要的东西?” 鬼面人点点头道:“嗯!一共是两对尸奴骼!使用的时候,用米酒蒸制,雌雄两株会化作一体。然后,分别塞入口中和。只要不是人为破坏,尸体可以千年不腐。” 袁希阙听了对方的话,目现精光,死死地盯着手中的包裹。从那微微颤抖的肩膀可以看出,他此刻的心情有多么激动! 鬼面人看他如此,不由开口提醒道:“你要的东西已经到手!我要的东西呢?” 袁希阙听到对方询问,这才如梦初醒。连忙收拾心神,朝其回道:“你等着!我去拿!”说完,他便转过身去进了内堂。 谢留音见其离去,随即收回目光,朝向鬼面人问道:“小女子有些事情,要向阁下请教?” 鬼面人转过头来,看着她道:“问吧!只要我能说,便会告诉你。” 谢留音面色凝重,直言问道:“我想知道,先生为何要临时换售?此事对沪坊的声誉损害极大!还请先生给出解释!” 鬼面人听到这般询问,随即回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询问此事!此事的原由,我也想如实相告!不过可惜,内中的龌龊不足为外人道也!还望姑娘莫要见怪!作为补偿,寄售所得的银钱可交由沪坊处理!” 谢留音微微皱眉,沉声道:“可先生要明白,此事若交代不清,咱们双方便再也不会有生意往来!” 鬼面人看着谢留音,毫不在意道:“嗯!我知道了。” 谢留音感受到对方的混不在意,立时心生不快,皱眉问道:“就只这样?” 鬼面人目光平静地反问道:“若不如此,还能如何?” 白沐与许伯恩瞧见战,彼此交换了眼色,正要准备上前说话。 而就在这时,袁希阙已从内堂出来。原本装有‘尸奴骼’的包裹,被换成了一个红色的布包。只见他单手一扬,将之抛向鬼面人道:“这是你要的东西!咱们的交易两清了。” 鬼面人接住抛来的包裹,连忙将之打开。随即,内中的物事便展现在众人眼前,竟是一尊红彤彤的‘血玉弥勒’。他一见及此,连忙从袖中取出先前的那尊。两者相互碰触,吸力油然而生,紧紧相连。 一旁的宁月珂看到这般情形,不由失声叫道:“哇!竟都是真的!” 鬼面人确认后,也不理睬众人,自顾将那两尊‘血玉弥勒’收入袖中。 白沐见此,连忙上前一步道:“不知阁下的手中有几尊‘血玉弥勒’?可否转让?” 鬼面人抬起头来,瞟了眼白沐,淡定地回道:“哈!几尊?比你们多就是了!至于,转让之事,倒也不是不行。但要等我将东西取出,才能有得商量!” 白沐一听这话,顿时皱起了眉头,试探道:“阁下是在说笑?” 鬼面人轻哼了一声,反问道:“你觉得我是在说笑?” 白沐道:“我等是真心实意想买下此物!还请先生开价!” 鬼面人摇摇头道:“我知道你们的来历,有朝廷撑腰,财大气粗!可我若开价三十万两,你们会答应吗?” 许伯恩闻言大为恼火,立时开口驳斥道:“这怎么可能?那宝藏一共才三十”话说到一半,他立时醒悟自己失言。 鬼面人看了看许伯恩道:“看来,你们并不清楚,那宝藏真正的价值!财帛动人心啊!可惜了!你们都没亲眼见过内中的景象!就算是我都难以把持!” 许伯恩听到此言,不由一愣,连忙问道:“难道那宝藏不只三十万两?” 白沐略一沉吟,突然插口问道:“听阁下的意思,应是见过那宝藏?不知在何处见到?又如何见到?既然曾经见到,便应该知道那宝藏的所在。既然如此,又为何要收集这血玉弥勒?” 鬼面人被他接连追问,随即扭过头来,看着白沐道:“不错!你很聪明!可是问题太多!我不想回答,也没有兴趣回答!告辞了。”话音未落,他已纵身而起,跃过墙头,朝向庄外而去。 许伯恩见对方要走,连忙喝道:“快追!”话音未落,人已如离弦之箭追了出去。 白沐、沈别陵与叶归云一见及此,俱都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仅在顷刻间,在场的众人便已离开大半。 谢留音见众人离去,随即转过头来,看向了袁希阙。见他仍在那里,旁若无人扫着落叶,不由问道:“刚才那带着恶鬼面具的人是何身份?” 袁希阙头听到询问,也不抬头地回道:“不清楚!” 谢留音得到这般回答,不由疑惑地问道:“你们不认识?” 袁希阙抬起头来,理所当然道:“怎么?我们看起来很熟?” 谢留音皱了皱眉,复又问道:“不认识?那他是如何避过这上山的毒雾?” 袁希阙轻声哼道:“你们都能穿越毒瘴来到山上!难道他就不能百毒不侵?这有什么奇怪!” 谢留音被对方所言噎住了话头,却仍旧心有不甘地问道:“那你们的交易是怎么回事?” 袁希阙听其询问,倒也坦诚,思索着回道:“三个月前,不知他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知道我有血玉弥勒,并且需要‘尸奴骼’。便以交换作为条件,达成了交易!事情的原委就这么简单!” 谢留音想了想道:“如此说来,你们之间并不熟悉!可这样的交易,要如何取信对方?” 袁希阙轻哼了一声,不耐道:“信任?从来就没有信任!他给我两个选择,一是杀了我,自己去找血玉弥勒。二是接受他的交易,两者互惠。论武功,我不如他!在这种情况下,要是你该如何选择?” 谢留音长叹了一声,讷讷回道:“哎!选第二个。” 袁希阙道:“对嘛!你都知道选第二个,我又不是傻子。更何况是各取所需,又没什么不妥!” 谢留音听出对方的讥讽,她虽心下不快,却也不好发作,只得沉默以对。 一旁的宁雪珂见到这般情况,遂略一沉吟,小声问道:“白公子他们极有可能会与鬼面人动手,咱们要不要前去帮忙?” 谢留音闻言,摇摇头道:“不要了!那鬼面人的修为,你我都有看到。眼下这状况,咱们有伤在身,即便联手也很难取胜。冒然前往,反成负累。方才,听那鬼面人所言,这白公子等人并非寻常的商贾,极有可能是官府中人。若真的如此,我们还是要保持些距离,少打交道为妙。” 宁雪珂点点头道:“明白!听师姐的。” 一旁的宁月珂问道:“师姐!那我们现在该当如何?” 谢留音想了想道:“咱们下山!回客栈。” 宁月珂见状道:“咱们不等小白公子?” 谢留音叹了口气道:“不等了!他们未必会回来。就算回来,若找不到咱们,自然也会返回客栈。” 白沐四人随那鬼面人出了庄园,一路朝山下追去。四周红雾弥漫,五条人影在林间穿梭,。 五人中,以白沐的武功最差,可轻功却是最好。这一路追赶,他几次追上对方,却因修为太差不敢强阻,而反反复复被甩开数次。 双方追逃许久,直到半山腰出,那鬼面人竟忽然停下,转过身来,朝向追赶的四人道:“你们想追我到什么时候?” 许伯恩站定脚步,沉声道:“你既然知道,我们是官府中人。便应该清楚,朝廷要做得事情,仅凭你一己之力根本无法阻挡。所以,我劝你还是将东西交出,莫做无谓的徒劳。” 鬼面人朝着许伯恩摇摇头道:“朝廷要做得事情多了!别的不说,单说那幽云十六州,你看结果如何?” 许伯恩被对方呛声,虽是心中恼怒,却也不知要如何反驳。 白沐瞧见这般,连忙接口道:“此物乃是祸根!除了朝廷,谁得了都是祸害,必然招来灾厄。奉劝阁下还是早日放手,莫要坚持!只要,阁下将此物交出,我们定会加以补偿。” 鬼面人不屑道:“补偿?无非就是些钱财!你看我的样子像缺钱吗?” 沈别陵骤然开口,大声喝道:“与他废什么话,抢过来便是。” 鬼面人目光微凝,冷哼道:“哦?看来是准备动手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离开 无名山下的树林中红雾弥漫,五个人相对而立。 鬼面人听了对方所言,轻蔑道:“哦?看来是准备动手了?” 沈别陵冷哼道:“你说对了!就是要动手。”说着,便抬手朝身后的长剑摸去。 不过,还未等他抽出长剑。一旁的叶归云便已率先出手,挥舞着大枪直刺而来。 鬼面人见大枪一晃,刺向自己的胸口,连忙摆拳横击,欲挡开这袭来的长枪。可却未曾想到,对手的长枪力道极大,他这一拳虽击中长枪,却未能将之挡下,被刺来的尖峰当胸击中。 叶归云一击而中,正以为自己得手之际,却发现对方的胸口真气瞬凝,化劲护体。长枪虽刺中目标,却发出铁石轰鸣,霎时被流动的罡劲弹了开来。 沈别陵看到这般情形,惊讶道:“内气外放!这是‘金钟罩体’?” 白沐眉头紧蹙,死死地盯着鬼面人,大声道:“真气流于体表,如水动化行!这不是‘金钟罩体’,而是‘云水净衣’!” ‘云水净衣’与‘金钟罩体’,虽然都是内家的护体罡气,可在内息的运行上却有所不同。‘金钟罩体’是以真气凝聚的方式,阻挡对手的进攻。而‘云水净衣’却是以流动的真气,化解对手的攻击,并改变攻击的方向。这两者之间,有着本质的不同。 沈别陵得到白沐提醒,不由皱眉问道:“‘云水净衣’?怎么?他是岿家的人?” 许伯恩面露凝重,沉声道:“此人武艺高强,归云不是对手!大家一起上!速战速决,将他擒下。”说着,便抽出长剑加入了战团。 白沐与沈别陵一见及此,也都连忙抽出兵刃,杀向了鬼面人。 鬼面人虽被许伯恩等人围在中央,却是浑然不惧,冷声哼道:“人多就有用吗?”说话间,他双拳连击,气走风雷,用得却是铁拳正宗的‘小天罡连拳’。 许伯恩一连刺出十数剑,欲寻对手的破绽。奈何对方招法细腻,繁复迅捷,一时竟难寻破绽。 沈别陵三剑齐出,不计招法,不看变化,快剑如闪电狂吼,迅雷如怒海奔涛,只求最短的时间将对手擒下。 叶归云的长枪如灵蛇吐信,变化多端,一枪一式都力若千钧,出手间威势惊人。 白沐相比三人却要逊色很多,相斗了二十余招,仅仅刺出不到五剑。于战团中游走穿梭,始终感觉到缚手缚脚,有些施展不开。他已然察觉,许伯恩三人的攻势似乎暗合某种默契。虽不是阵法,彼此的进退却有如一体,攻守间能取长补短。在自己加入后,竟然不经意间破坏了这种默契。似乎,那鬼面人也有察觉这内中的关键,几次抢攻都以自己作为突破。而每当危机时,许伯恩三人总会分心,为他挡下杀招。 白沐瞧见这般,知道自己已成为负累。若是继续下去,早晚会给对方可乘之机。他想到此处,随即纵身而起向后跃去,退出了战团。游走于外,紧紧跟随。 此时,战团中少了白沐,许伯恩三人放开手脚,仅在数招间便将对手全面压制。 交手片刻,鬼面人已然摸清了三人的修为。许伯恩招式沉稳,根基雄厚,几乎没有破绽。沈别陵剑法奇快,变化诡谲,令人应接不暇。叶归云长枪刚猛,气势惊人,虽力大却不失灵活。 这三人配合无间,已数次逼他露出破绽。若非有‘云水净衣’与‘天罡蛮甲’护体,自己早已负伤累累。可就算如此,身上的衣袍也有数处被划破,模样狼狈至极。 叶归云枪势威猛,数次击得‘云水净衣’罡气涣散。不过,经过阻挡后枪势已然衰竭,刺到身体时,所剩威力已不足以击破‘天罡蛮甲’。仅能听刺破衣衫,不能伤其皮肉。 鬼面人抵挡三人的围攻,内息的消耗非常剧烈。他心中清楚:眼下这局面,自己已无取胜的可能!当务之急,是赶紧脱身。而面对三人的围攻,想要脱身,便不能再有所保留。他心念急转,随即再运玄功,双拳隐现华芒,青烟渐起,似有热浪逼人。罡劲如浩瀚江流,奔腾而出,一击挥至,轰向三人。 许伯恩三人见对方极招出手,拳势骇人,俱都不敢硬接。连忙闪避退让,让过这致命的一击。 而就在这时,鬼面人的衣袍下却暴起黑烟,迅速向四周扩散,掩去了身形。 白沐瞧见这般,顿时心下一惊,连忙大声提醒道:“不好!他要跑!人在坎位。” 沈别陵同叶归云听到白沐的喊话,同时出手攻向雾中的坎位。飞星剑急射而出,没入黑雾。耳闻一声脆鸣,似被兵刃格挡,自黑雾中弹射而出。与此同时,长枪突刺,只听‘噗’的声响,应声刺入! 叶归云察觉到枪上触感,不由喝道:“中了!”说话间,他一抖手抽回长枪。 片刻后黑雾散去,入眼所及,四周空无一物。地上不仅没有尸体,竟连一丝血迹也无。 沈别陵眼见及此,懊恼道:“真是该死!竟让他跑了!” 叶归云面露疑惑,查看着自己的枪头,自语道:“奇怪?” 沈别陵闻言看向这边,朝其问道:“什么奇怪?” 叶归云把枪头送至沈别陵面前,让其观瞧。 沈别陵看了着干干净净的枪头,竟是光亮如新,不由皱眉问道:“没有血迹?怎么回事?” 白沐见状,想了想道:“会不会刺中了别的东西?” 沈别陵摇摇头道:“以老叶的枪法,是否有刺中对手,他不会分辨不出。” 许伯恩看了三人一眼,皱眉道:“此人的修为实在惊人!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对手!” 沈别陵朝着白沐解释道:“小白可能不清楚,还从来没人能在我们联手下走出五十招!哪怕是罗汉堂的首座玄智大师也不例外!今天交手五十余招,不仅未能将之擒下,竟还让对方跑了!真是太丢人了!” 许伯恩稍作沉吟,朝向三人问道:“刚才他将我们逼开所用的招数,你们可曾见过?” 白沐三人一听这话,皆是摇了摇头。 许伯恩叹了口气,解释道:“刚才那招名叫‘乾元南苍一念灯’,乃是‘八镜九玄灯’的第一式。五年前,我的师傅被人杀害。案发后,我从目击者的口中得知,杀人者用了一种很霸道的武功。据说,中招者会内脏尽碎,化成血水。通过幸存者的描述,我进行了调查。最后查出,杀我师傅之人便是用了这种武功。 沈别陵身色骤变,连忙道:“如此说来,那鬼面人很可能是大人杀师仇人?” 许伯恩点点头道:“极有可能!据我所知,那‘八镜九玄灯’又被称为‘玄灯劲’。共有九式,每一式都霸道无比。相传,这门功法由袁天罡所创,由李淳风的修改后,落入李药师的手中。经过再三整理,成为一门不世绝学。可自此之后不却知为何,竟从未有人练成过这门功夫。一直到七十年前,突然有人凭借这门武学名震江湖。此人便是‘五葬先生’之首的‘元灯葬镜’丁仲。这‘五葬先生’一共四男一女,他们虽被好事者排在一起,可实际的年纪却相差甚远。其中,最年长者便是丁仲。此人七十年前,便已年过不惑。若是活到现在,应有百岁开外。所以,我想那鬼面人极有可能是丁仲的后人。” 沈别陵沉吟了片刻,似是想起了什么。转过头来,朝向白沐问道:“你怎会知晓,那鬼面人遁走的方位?” 白沐被他一问,解释道:“那鬼面人逃走的手段叫作‘遮云蔽日’,乃云家‘暗行十八桩’的第三桩法。所谓‘暗行十八桩’,就是十八种隐匿身形的逃生手段。我舅父出身云家,曾传授我‘十八桩’的桩法。因此,我对‘暗行十八桩’的每一种变化都了如指掌!这才能判断出对方遁走的方位。”说着,他从百宝囊中取出一颗比鸡蛋小些的黑色圆球给众人观瞧,补充道:“这东西叫作‘野火烽烟’,方才那黑烟便是由此而来。我常将此物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沈别陵扫了眼白沐手中的东西,气馁道:“眼下这般,说什么都没用了!人已经跑了!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许伯恩摇了摇头,也是无奈道:“哎!先回去再说!” 白沐却是心思一转,插言道:“许大人说得对!从鬼面人出现的时机来看,他应该一直在跟着我们。直到我们上山见到袁希阙,这才现身相见。否则,时间不会这么巧合。既然他在监视我们,必然就不会离得太远。也就是说,他在我们的客栈附近,应该有个藏身之所。因此,要找那鬼面人必须回到浮头市。而且,他似乎知道我们的身上有‘血玉弥勒’。为此,他一定不会轻易离开。不过,在回去之前,我还有些问题要向袁希阙请教。” 沈别陵听了白沐的话,立时来了精神,不由得催促道:“那咱们赶快走吧!” 如此这般,一行四人又回到了山顶庄园。 不过,此时的庄园内已不见半个人影。万般无奈下,他们只得下山离去。回到客栈的时已至下午,四人刚一进来,就看到谢留音三人收拾好行囊,准备离去。 白沐看到这般情形,随即上前一步,朝着谢留音三人问道:“姑娘这是要回寒江孤楼?” 谢留音点点头道:“是啊!出来了许久,也到了回去的时候!白公子没有追到鬼面人吗?” 白沐叹了口气,苦笑道:“追是追到了!不过,又被他跑了!” 谢留音见白沐神色沮丧,遂略一沉吟,把她从袁希阙的口中了解的情况,详详细细地复述了一遍。 白沐听罢对方的复述,不由皱眉道:“如此说来,那袁希阙与鬼面人并不相熟?” 谢留音道:“应是如此!”说着,她微微一顿,躬身施礼道:“这一路行来,多亏公子照拂,小女子感激不尽!眼下我们的事情已了!咱们就此别过!公子多多保重。” 白沐拱手还礼道:“谢姑娘客气!一路保重。” 谢留音微微颔首,将小黄狗抱在怀中,带着宁雪珂与宁月珂离开客栈。 直到三人的背影消失,白沐才回过身来,叹息道:“同行数日,于此分别,倒是有些难言的滋味” 这时,站在一旁,许久没有说话的沈别陵却突然笑道:“你这是发得哪门子感慨?” 白沐闻言,苦笑道:“哈!没什么!人一累就想酸上几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约见 白沐等人送走了谢留音三人,齐聚到许伯恩的房间。 众人进屋,各自落座。 许伯恩朝着白沐问道:“眼下虽然知晓,鬼面人就躲在附近!可要如何寻找,却想不出头绪?” 白沐看了看许伯恩,笑着回道:“大人不必担心!其实,想要找到鬼面人并不困难。别忘了!他身上的‘血玉弥勒’是粘有‘二月香’的!” 沈别陵听闻此言,顿时一拍大腿,兴奋道:“对呀!我怎么忘了这茬儿?太好了!咱们现在就动身,去找那鬼面人!” 白沐见他如此激动,连忙摆了摆手道:“现在还不行!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至此,今天早上给‘花信蜂’喂了食。恐怕要等到天黑,它才会饥饿!” 许伯恩皱了皱眉,有些急切地问道:“等到天黑?若那鬼面人趁此机会逃之夭夭,可该如何是好?” 白沐瞧他神色忧虑,想了想,安抚道:“他与咱们缠斗许久,消耗甚大。逃跑的时候,又被叶兄刺了一枪。虽然没有血迹,却并不代表他没受伤。相反,我知道有些特殊的方法可以止血,令人在短时间内滴血不流。因此,我怀疑对方不仅受了伤,还伤得不轻。这样的他即使想走,也会走不快,走不远。咱们有‘花信蜂’的帮手,他跑不了的。”说着,他稍作停顿,又补充道:“更何况,他的目标与咱们相同。这血玉弥勒还尚未到手,又怎会轻易离开。” 许伯恩看了看白沐,无奈地叹息道:“但愿如此!” 白沐清楚他心中所想,叹了口气道:“大人不必焦虑,只需安心等待,事情尚未脱离掌控!” 自几人下山后,许伯恩就一直眉头紧锁,心思沉重。这不仅仅是因为‘血玉弥勒’的事情,这次遇上鬼面人,让他意外找到恩师被杀的线索。甚至可能,对方就是杀他师傅的凶手。在这种情况下,那一向沉稳的心也再难克制,掀起了阵阵波澜。 白沐四人一直等到天黑,准备用过晚饭再行动身。四人下楼来到大堂,吩咐饭食准备用餐。 而就在这时,却便见一人走上前来,朝着白沐问道:“敢问阁下,可是白楠白公子?” 白沐抬起头来,打量着来人。此人三十出头,脸颊消瘦,一身下人打扮,观其样貌却从未见过。他想了想,没有丝毫的印象,不由问道:“在下正是!不知朋友何事?” 那人得到肯定的回答,这才朝向白沐躬身施礼道:“我家老爷穆百代,吩咐小人向公子传话!有紧要之事,想请公子过府一叙。” 白沐皱了皱眉,沉吟着回道:“在下一会儿有事办事!不知可否改天,我亲自登门向老爷子赔罪?” 那名下人见他拒绝,连忙道:“我家老爷说事情紧急,过了今夜就来不及了!公子若今夜不来,那便算了!” 白沐一听这话,不由心下一沉。暗自揣摩起来:也不知道什么事情如此要紧?他权衡了片刻,试探地问道:“穆老爷可有说明所为何事?” 那下人摇摇头道:“这倒没说!我家老爷只说事情紧要,不能耽误!” 正在白沐犹豫不决之际,许伯恩却突然开口,朝其道:“或许真有要紧的事情耽搁不得!要不这样,你先去吧!找人的事情,我们三人足矣。” 沈别陵见许伯恩发话,也是附和道:“就是!那人的修为虽然厉害,却还不是我们的对手!你放心去吧!” 白沐略一沉吟,点点头道:“哎!那好吧!”说着,他将装有‘花信蜂’的竹筒从腰间解下,递给了许伯恩。 许伯恩伸手接过,朝着白沐道:“我们这边你不用担心!那边的事情你自己小心!” 白沐应道:“嗯!我明白!”说完,便随着那下人离开了客栈。 许伯恩三人见白沐离去,这才端起碗筷准备用饭。 可还没吃几口,便有一名小乞丐从外面跑了进来。 店小二看到有乞丐进来,连忙迎了上去将之拦住,大声喝道:“谁让你进来的?脏兮兮的!吓跑了客人怎么办?快出去!出去!”说着,便要往外哄人。 那小乞丐却没理小二,而是朝着堂内大声喊道:“哪位是许伯恩许大爷?有人让我给您传个口信儿!” 许伯恩闻声转过头来,连忙喝止哄人的小二道:“我是许伯恩!让他进来!” 店小二见许伯恩发话,也是无奈,只得将小乞丐放入大堂。不过,虽让对方进来,却依旧放心不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丝毫不敢松懈。生怕对方手脚不干净,偷了自家的东西。 许伯恩见小乞丐来到近前,这才朝其问道:“何人让你传话?” 那小乞丐一抬脑袋,盯着许伯恩大声道:“那人说了,你会给我赏钱。给了赏钱,才能告诉你!” 许伯恩扫了眼对方也不计较,伸手入怀取出一吊铜钱,扔给那小乞丐道:“说吧!” 小乞丐接过钱,连忙揣入怀中。这才眉开眼笑地朝着许伯恩道:“有个带着鬼脸面具的人让我告诉你,想要知道‘血玉弥勒’的秘密,便到东街十字巷来。不过,只准你一人前来。你若同意,就跟着我走。我带你去东街十字巷。” 沈别陵骤闻此言,不由面色大变道:“这鬼面人好大的胆子!竟敢约咱们会面!这里面只怕有诈?” 许伯恩略一沉吟,摇了摇头道:“既然对方约见,有何理由不去!不管有没有诈,都得走上一趟。” 沈别陵想了想,沉吟道:“既然如此,大人随他前往!我们悄悄跟着,等他露面,再合力将之擒下。” 小乞丐听到这话,立时大声说道:“那人说了,只准许伯恩一人前去。否则的话,他不会现身。” 沈别陵扫了眼小乞丐,面色有些难看,皱眉道:“这这就有点儿不好办了!大人独自前去,我实在放心不下!” 许伯恩朝他摆摆手道:“无妨!那鬼面人虽然厉害!可以我的修为,想要自保还是不成问题!”说着,他转头望向小乞丐道:“你在什么地方见到得鬼面人?” 小乞丐被他询问,伸出脏兮兮的小手,指向门外的街边道:“就在门口街边的拐角。” 沈别陵一听,霎时起身朝门外冲去。 许伯恩见他如此,连忙阻止道:“不用去了!人肯定走了!” 沈别陵听闻拦阻,随即停下脚步。想想也对,鬼面人再怎么愚蠢,也不会守在那里等人来抓? 许伯恩稍作权衡,朝向沈别陵与叶归云嘱咐道:“我跟这小乞丐去见鬼面人,你们两个在这里等我。若遇到了危险,我会燃放响箭!你们见到信号,立即前来支援。” 二人齐声应道:“是!谨遵大人吩咐。” 许伯恩叮嘱完两人,这才转过身来,朝着小乞丐道:“好了!咱们走吧。”说完,便与之一同出了客栈。 在许伯恩离开后,叶归云难得开口,朝向沈别陵问道:“就这么等着?” 沈别陵看他一眼,轻笑着回道:“等?当然不能就这么等着!”言罢,他扭头过来,朝正在擦桌子的小二招呼道:“小二哥!你过来一下!我有些事情问你?” 店小二闻声,脸上堆满笑容地跑了过来,躬身问道:“客官有什么吩咐?” 沈别陵朝这小二问道:“我来问你,东街十字巷在什么地方?” 店小二恭敬地回道:“回客官的话,出了客栈一直朝东。快要出镇的时候,会看到一棵歪脖子树。那树的左手边有条巷子,进了巷子,一直往里走,会看到一个十字路口,那里便是东街十字巷。”说着,他微微一顿,补充道:“不过,那里没什么人住,十分偏僻!” 沈别陵得到回答,满意地笑道:“这个给你!下去吧。”说着,取出一钱银子扔给了小二。 店小二接过银钱,满脸谄笑道:“多谢客官的赏赐!若无其它的事情,小的先去忙了。”说完,便转身告退,去干活儿了。 沈别陵见其离去,这才朝着叶归云道:“走!咱们去东街十字巷!看看那里,到底有何玄机?”说完,两人付了饭钱,离开了客栈。 白沐跟随那下人出了客栈,一路向南。行至半途,他看了看那领路的下人,试探地问道:“穆府的下人是不是都像你一样,有这么好的功夫?” 那下人闻言身子一僵,随即回道:“白公子好眼力!小人的确学过几年拳脚,不过都是些粗浅的庄稼把式!” 白沐摇摇头道:“下盘沉稳有力,步伐即快且轻。走路的时候,双肩没有随着步伐浮动。这样的功夫,可不能说是庄稼把式。若此等修为都算粗浅,谁还敢自称习武之人。” 那下人目光一凛,客气道:“过奖了!不过是些微末的技艺,哪里值得公子夸奖。” 白沐眼神微凝,朝其问道:“你家老爷今年高寿?” 那下人微有愕然,有些迟疑地回道:“什么?我们家老爷?今年六十七了。” 白沐点了点头,略有所悟道:“原来如此。”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赶路。他一边跟随,一边观察着四周的情况。这一路行进,越走越偏,越走人烟越是稀少,心中也渐渐升起了不安。他悄然间放缓了脚步,朝向对方问道:“朋友在穆老的府上担任什么职务?” 那下人被接连询问,有些不耐地回道:“哪里有什么职务!不过是个普通的下人。” 白沐见此,复又问道:“咱们是去穆老的府上,还是去赌坊?” 那下人沉声回道:“去我家老爷的别院。” 白沐一听这话,骤然停下脚步,冷声道:“是吗?可据我所知,穆老的别院不在这边!” 那下人闻言,也是停下了脚步,扭头望向白沐,皱眉道:“公子何出此言?我家老爷的别院就在前面。” 白沐摇摇头道:“不!穆老的别院我曾去过,不是这方向!” 那下人一见这般,顿时变了颜色,阴测测道:“真没想到,你竟去过穆老头儿的别院。” 白沐叹了口气,冷声笑道:“我哪里去过什么别院!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血玉弥勒 许伯恩跟随小乞丐一路往东,始终前行,直到出了浮头市,进入一片树林,这才停下脚步。他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不由微微皱眉,朝着小乞丐道:“此处已经出了浮头市!咱们要去的地方不是十字巷吧?” 那小乞丐有些畏怯,慌张地回道:“大爷莫怪!我也没有办法,拿了人家的钱财就得听从吩咐!”说话间,已然瑟缩着身子向后退去。 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做人总要讲些规矩!只有讲了规矩,才不会让人讨厌!” 许伯恩闻声,立时转过头来,望向那说话之人。这一看之下,来者正是鬼面人。 鬼面人摸出一锭银子,扔给了小乞丐,并朝他驱赶道:“这里没你的事了!拿着银子,赶快走吧。” 小乞丐接住银子,并没有马上离去。而是放入口中咬了咬,确认过没有问题,这才收入怀中,转身跑开。 许伯恩盯着眼前的鬼面人,冷冷道:“真没想到,你会约我在此相见。” 鬼面人叹了口气道:“我会约你相见,并不稀奇!你敢孤身前来,这才稀奇!” 许伯恩摇摇头道:“你早就知道,我一定会来见你!否则,又何必约我!” 鬼面人淡然道:“是啊!你说得对!我这里有你想要的东西!你怎么可能不来!” 许伯恩沉声问道:“既然如此,不知你能否满足我心中的好奇?” 鬼面人看了看他,平静道:“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需要解答!问吧!只要你问得出来,而我又知道,都会告诉你的。好好想想,你要问些什么!” 许伯恩略一沉吟,直言问道:“你叫小乞丐传信于我,说:想要知道‘血玉弥勒’的秘密,便来此见你。我曾听闻,‘血玉弥勒’中藏有宝藏的地图。我想知道,如何才能将之打开,取出地图?” 鬼面人似有自嘲地‘哈’了一声,轻叹道:“江湖传言不可不信,却也不可尽信。其实,并非是‘血玉弥勒’藏有地图,而是它本身就是地图。‘血玉弥勒’在制作的时候,用了特殊的内雕之法刻制图纹脉络。随后,又灌入了磁粉和水银。这也是为何,‘血玉弥勒’能够互相吸引的原因。不过,这些图脉在寻常的时候无法看到。想要看到里面的地图,要先给玉佛加温,使里面水银充满图脉。再将之放在阳光下,随着照射,地图才会显映出来。” 许伯恩得到回答,不由心下了然。随即略一沉吟,试探地问道:“也就是说,九尊‘血玉弥勒’便是地图的九个残片。” 鬼面人点点头道:“正是如此!但有一点,我要更正一下。血玉弥勒不是九尊,而是二十九尊。其实,在寒江孤楼上,高卢生那两尊并非赝品。难道,你们不曾想过,从‘血玉弥勒’在大埕现世至今,这么短的时间里,如何才能仿制这么多以假乱真的‘血玉弥勒’?”说着,他微微一顿,继续道:“那是因为,这些所谓的赝品都曾有机会成为真品。” 许伯恩皱了皱眉,不解道:“嗯?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鬼面人解释道:“这些‘血玉弥勒’都是由葬剑山庄的庄主付千爵所铸。七年前,魔教教主王则得到一块巨大的红色玉石,并将之交给付千爵。让其将这红色玉石制成‘血玉弥勒’,而那块玉石一共制作了二十九尊玉佛。不过,只有其中九尊刻有宝藏的地图。” 许伯恩听了解释,恍然道:“原来是这样。” 鬼面人继续道:“‘血玉弥勒’制作完成,付千爵被害身亡。一直到三年前,王则死于勘外道。见过藏宝图全貌的,便一个不剩全都死了。所以,若不集齐全部的‘血玉弥勒’,这笔宝藏将会永远封存。” 许伯恩想了想,沉吟道:“我想知道,这所谓的宝藏到底价值几何?” 鬼面人看他一眼,叹息道:“哈!这世间最动人心的还是钱啊!江湖上传说,宝藏内有三十万两银子。也有人说,是三十万两黄金。其实都不对!会有这样的传言,是因为有人谣传,王则乃三十禁卫的后人。当年,太宗皇帝曾许诺三十禁卫,赐每人一万缗钱用以收买。所以,宝藏内的价值便由此推测而来。至于,里面到底有多少钱财,我不好说。那里面除了当年丢失的内府帑银,还有弥勒教搜刮的财宝。其真正的价值不可估量!” 许伯恩稍作思索,皱眉问道:“如此说来,你去过那藏宝的所在?既然如此,你又为何需要藏宝图?” 鬼面人回道:“我不仅去过那藏宝的地方,还是唯一一个见过宝藏还活着的人。不过,那批宝藏已被王则换了地方!我并不清楚它现在的下落!” 许伯恩略一沉吟,再次问道:“你是魔教余孽?” 鬼面人摇摇头道:“不是!我虽与王则合作,却并非魔教中人!对他也没什么好感!一个不讲信用的人总会让人讨厌,不是吗?” 许伯恩凝眉沉思,复又问道:“据我所知‘八镜九玄灯’极为难练。从这门武功初创至今,唯葬镜先生丁仲练成了此门绝学!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鬼面人目光微凝,叹息道:“你不必如此小心,可以大胆直问!这个问题并非你真正所想,但我却可以回答。”说着,他稍作停顿,继续道:“其实,这‘玄灯劲’并不难练,但也从来没人能真正练成。因为,这门功法是由三个不同的人,在不同的阶段,经过数十年填补修改而成,包含了三位宗师的不同理念。而且,这三人的武学法门互相抵触。所以,整套功法的内容有很多矛盾之处。不过,创建这套武功的三人,却有一个共同的理念。那就是创造一门对资质要求不高,无论男女老幼都能修炼的不世绝学。基于这个目的,这套功法并不难练。可有意思的是,这门功夫一共九式,从来都没人能真正练成,包括丁仲。” 许伯恩听了这话,不由疑惑地问道:“你是说,丁仲也没能练成‘玄灯劲’?这怎么可能?那可是他的成名绝技!” 鬼面人解释道:“这门功夫的特点,就是无论什么人都能修练!可无论什么人,都只能修炼三式。多修一式,少修一式,都会导致经脉尽断而亡。而只修炼三式,人的精气神却会达到一种特殊的平衡。所以,丁仲也只练了三式!” 许伯恩听到此处,不由微微皱眉,试探地问道:“你可认得‘青芒剑’柳东风?” 鬼面人闻言,点点头道:“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问题!先前交手的时候,我便有察觉,你用得是‘子午青芒剑’的路数。柳东风是你什么人?” 许伯恩沉声回道:“授业恩师。” 鬼面人一听,了然道:“这个世界还真小!你若是想知道,你师傅被何人所杀?凶手是谁?那你可真是问对人了!因为,那个凶手就是我!” 许伯恩得到这般回答,仇恨的怒火瞬间燃起,恨声问道:“为什么?我师傅与你有何冤仇?你为何要害他性命?” 鬼面人叹了口气,无奈道:“冤仇到是没有!不过,你师父拿了一件不属于他的东西,却又不肯交出。” 许伯恩怒声问道:“什么东西,竟能让你下此毒手?” 鬼面人摇摇头道:“什么东西重要吗?你的师傅已经死了!这个问题没有任何意义!问点儿有意思的事吧?” 许伯恩目光微凝,咬牙切齿地问道:“那好!最后一个问题,你到底是谁?” 鬼面人道:“这个问题不错!不过,你更应该问得是,我为何要站在这里,告诉你这么多事情?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目的?” 许伯恩闻言一愣,随即皱眉问道:“为什么?” 鬼面人淡淡地回道:“答案很简单!我不希望,你带着太多的疑惑离开人世。” 许伯恩一听这话,不由冷声笑道:“你想杀我?你觉得自己做得到吗?”说着,他从腰间取下烟花,拉动火信。一声哨响,炫目的虹芒冲天而起。 鬼面人扬着脑袋,看着夜空中那耀眼的光芒道:“你若是想等帮手,恐怕要注定失望。此刻,你那三个朋友怕是自顾不暇,分不了身了” 沈别陵与叶归云离开客栈,沿着东街一路疾行。等两人来到东街十字巷,才发现空无一人,根本不见许伯恩的踪影! 沈别陵朝着叶归云急切道:“那小乞丐说得地址是假的!大人很可能出事了!” 叶归云也是面露担忧,朝其问道:“怎么办?” 沈别陵略一沉吟道:“咱们分头找!无论谁先找到大人,立刻引放烟花信号。” 叶归云点点头道:“好。”说完,便转身飞奔而去。 沈别陵则朝着相反的方向,穿梭于屋间街巷,寻找着许伯恩的踪迹。 正在他奔走之际,一道硕大的人影却猛然出现,骤然发难,撞向了他的背心。 沈别陵猝不及防,被一击而中,撞得飞了起来,摔倒在地。 与此同时,三道人影从黑暗中走出,与那偷袭之人围作一团,望着不知生死的沈别陵道:“这就死了?太不禁撞了!” “这天下间,能禁得住咱们大哥一撞的,还没生出来呢?” “说的也是!这‘金刚八大捶’可是咱们‘浮头四圣’的看家绝技。” 同一时间,叶归云刚刚走出三条街巷,就被一名模样斯文的书生拦住了去路。 叶归云停下脚步,面色阴沉地看着那书生,皱眉道:“让开。” 那书生朝着叶归云笑嘻嘻道:“兄台何事如此匆忙,是在找人吗?” 叶归云冷声道:“不关你事!” 那书生一听,却是自顾自道:“瞧你这样子定是在找人!真巧!我也在找人。” 叶归云已然察觉,眼前的书生不怀好意,遂冷冷地盯着对方,全神戒备,沉默不语。 那书生嘴角微扬,似有感慨道:“真是可惜!你要找的人,很可能找不到了!不过,我要找的人,却是已经找到!”说着,他伸出手来指向叶归云。 叶归云打量着对方,眉头一挑,沉声道:“我不认得你。” 那书生叹了口气,无奈道:“这世道就是这么奇怪!我也不认识你,却又不得不来找你。难道,你不觉得这很有意思吗?” 叶归云冷哼了一声,盯着对方,并不答话。 那书生见状,轻叹道:“你这人还真是无趣!算了!咱们直入正题!有人请我杀你!我没办法,就只能勉为其难地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因由 白沐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扬了扬嘴角道:“我就说吗?一个下人怎会有这等身手2?” 那中年男子朝着白沐问道:“能否告知,我哪里露出了破绽?” 白沐摇摇头道:“没有!你没有露出明显的破绽!我只是奇怪,一名下人怎会有这般身手,是不是有些太过屈才?” 那中年男子微微皱眉,怀疑道:“就只是这样?” 白沐笑道:“当然不是!我与穆百代交往不多,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让他以这种方式约我相见?”说着,他稍作停顿,补充道:“而且,以我们两人的关系,就算有事,也没必要约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有些问题想不明白,就会产生疑问。既然有了疑问,就要想办法解决。否则,原本很小的错失,就可能变成致命的破绽。正因如此,我才会与你反复地盘问。其实,你只要再坚持一下,我就会落入圈套。” 那中年男子恍然大悟,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你还真是谨慎!” 白沐见状,略一沉吟道:“我已帮你解开了疑惑!不知你能否也帮我解答一二?” 那中年男子摇了摇头,冷声哼道:“恐怕不能。” 白沐叹息道:“诶!你如此拒绝,岂不失了公平?这样不好!” 那中年男子目光阴冷,沉声道:“这世道本来就没有公平可言。” 白沐心思一动,开口道:“无所谓!既然你不想说,那换一种方式!我说你听!怎样?” 那中年男子虽微微皱眉,却是未置可否。 白沐看了看对方,见其沉默不语,随即自顾自道:“咱们彼此互不相识从无仇怨!可你却设计引我出来。以此推断,你的背后必定有人指使。而从方才的对话得知,你知道穆百代的很多事情。这说明,你们双方极有可能相互认识?”说着,他稍作停顿,暗自观察着对方的神色,见其并未反驳,这才继续说道:“刚才,你称呼穆百代为穆老头儿,没有一个下人会这样称呼自家老爷。你敢这样叫他,这说明你对他并不畏惧。那穆百代是本地的代事人,你又凭什么对他毫不畏惧?我听说,浮头市有三位代事人。这三人之间,是平起平坐的关系。在浮头市,敢借用穆百代的名头,却又不惧对方的身份,还能驱使你这样的高手,此人非比寻常。指使你的人,应该与穆百代一样,同为代事人之一!我说得可对?” 那中年男子闻言,眸中杀机大胜,咬牙道:“你很聪明!但聪明的人都不长命。” 白沐轻笑道:“长不长命无所谓!我好奇的是,你们想在我的身上得到什么?” 那中年男子冷哼了一声,摇摇头道:“不是得到什么?而是拿回什么?” 白沐挑了挑眉,不解道:“这个说法有意思!那你们到底想拿回什么?” 那中年男子冷笑着道:“血玉弥勒!” 白沐一听这话,不由心诧异地问道:“哦?谁跟你说,我的手中有血玉弥勒?” 那中年男子道:“你原本没有!可抢了别人的,你便有了!” 白沐皱了皱眉,不解地问道:“哦?那敢问一句,我是从谁的手中抢的血玉弥勒?” 那中年男子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也没有知道的必要!这里是浮头市!所有的事情都得依照规矩来办!” 白沐想了想,好奇道:“浮头市的规矩?什么规矩?” 那中年男子轻哼了一声,解释道:“依照规矩,在浮头市抢夺他人财物,那财物就会变作悬红。谁能杀死那抢夺之人,这财物便归谁所有。” 白沐得到回答,了然道:“原来如此!我不知道,是谁告诉你们,我抢了别人的东西。可总不能仅凭空口白牙,就断定我做了盗匪之行!你们如此轻信,岂不儿戏!” 那中年男子听了辩解,随即回道:“我信不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家主人信了。” 白沐叹了口气,无奈道:“有道理!有道理!那现在呢?” 那中年男子冷冷道:“现在?你是自己将东西交出,还是我亲自来取?” 白沐看了看对方,假作思索道:“你容我想一想”话音未落,只见他双脚蹬地向后跃去,撒腿就跑。 那中年男子万没想到,白沐竟这般干脆地不战而逃。更是未曾料到,对方的轻功竟如此之好。仅是几个呼吸,便已不见了踪迹。 白沐甩脱了对方,立即回返客栈。不过,等回到客栈时,却没敢进入。因为,他心中清楚,眼下许伯恩等人已经离开客栈。自己此时进入,若有强敌埋伏,便等同自投罗网。遂心下打定主意,就躲在相距客栈不远的角落,悄悄等待许伯恩等人回来。而就在此时,天空中突然升起一道绚丽的烟花。他一见及此,不由心中一沉 浮头四圣正围着倒在地上的沈别陵,自吹自擂。 “这‘金刚八大捶’可是咱们浮头四圣的看家绝技。尤其是大哥的‘人捶合一’,更是天下无敌。” “你们这些人好不要脸!这‘金刚八大锤’明明是人家铁拳正宗的绝学。谁人听过,你们浮头四圣是什么混账?”这时,倒在地上的沈别陵突然开口。话音未落,人已腾空而起,双腿连点,霎时将围在身前的四人踢了出去。 这四人的武艺俱是不弱,虽被对方骤然发难踢而来出去,却是丝毫不乱。只见,四道身影几乎同时转身,于半空发力,卸去倒退之势,平稳落地。 沈别陵看到这四人安然落地,竟是毫发未伤,不由赞道:“原来除了吹牛,还有点儿真材实料!” 四人中,那最先撞击沈别陵的汉子,开口道:“哟!倒是小瞧你了!不过,遇到我们,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也要留命在此。” 沈别陵冷哼了一声,不屑道:“哼!说得好像你很厉害似的!来!咱们见见真章!”话音未落,抬手伸向背后,握住兵刃。随着一声龙吟作响,三剑齐出,攻向面前的壮汉。 浮头四圣的另外三人见到对方动手,也都纵身而起,朝向这般冲来。 沈别陵见四人朝着自己合拢而来,哪里会让对方如意。立时气沉丹田,骤然横移三丈。并改换攻击的目标,挥手一剑,刺向左手边最近的敌人。他这一剑挥出,凌厉迅捷,快若闪电。对方闪避不及,顿时被一剑刺中。可在得手的瞬间,他却猛然骤起了眉头。因为,方才一剑虽划破了对方的衣衫,却未能刺入皮肉。 “铁衣护身?” 那人哈哈笑道:“对!正是铁布衫!这是我们兄弟的另一门绝技。” 沈别陵闻言,讥讽道:“你们的绝技还真是不少!”正在这时,却见天空中烟花闪动。他一见及此,不由神色大变,脱口道:“坏了!大人那边出事了!”说着,他收回目光,朝着面前的四人冷声道:“爷爷有急事要走!没功夫陪你们玩儿了!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绝技。” 那为首壮的汉听了这话,傲慢道:“胡吹大气!有本事” 不等他将话说完,沈别陵已骤然喝道:“注意了!飞星纵月。”话音未落,只见他双手凝劲,日月变幻,纵剑驭星。随即寒芒一闪,四个人,八只眼,鲜血飞溅,全数被刺瞎。 这四人双眼被刺,真气立泄,铁衣护身霎时化为乌有。随即寒芒再现,四颗头颅冲天而起。 沈别陵冷声哼道:“什么铁布衫?烂衣服而已!”言罢,便也不再理会倒地的尸体,转身朝向烟花升起的地方狂奔而去。 另一边,叶归云冷冷地盯着眼前的书生,沉默不语。 那书生面露苦笑,调侃道:“在下也是无奈!收人钱财,与人消灾!还望阁下莫要见怪。” 叶归云不想与对方废话,一伸手取出大枪,挽了个枪花,攻向那书生。 那书生见大枪来势凶猛,连忙挥动手中的折扇。或点,或撩,或提,或挑,招法细腻,一一化解对方的枪势。 叶归云察觉此人身手不弱,与自己交手数招,竟未露出丝毫的破绽。 二人缠斗了片刻,叶归云被对方引入一条狭窄的小巷。 那书生一面化解对方的进攻,一面笑道:“你的枪法虽然凌厉,但在狭长的小巷却难以施展。”说话间,小巷的入口,已被两名刀客堵住退路。 叶归云瞧见这般,知道自己着了算计。 此时,巷口的两人正好与那书生将他围在中间,形成了夹击之势。他眼见及此,伸出手来取下枪头,把枪杆收入身后的背囊。 那书生看他如此,不由挑了挑眉,惊讶道:“真没想到,你的大枪还有这般用法!倒是我见识浅薄了!”说着,他一挥手中的折扇,再次攻来。 叶归云催加内力,运使枪头,化作匕首,挡开那书生的进攻。 与此同时,堵住巷口的两名刀客也挥舞着钢刀,杀向这边。 叶归云虽两面受敌,却是丝毫不乱,将三人的进攻轻易化解。 三人围斗叶归云,相持了片刻,竟始终无法寻得破绽,不由得开始心焦起来。 叶归云目光微凝,不想与对方纠缠太久。几个回合,便将三人的招式尽数摸透。随即手上的力道加催,寒芒暴起,耳闻两声惨叫,鲜血飙射,取走两条性命。 那书生见自己的同伙被杀,哪里还敢迟疑,连忙运使杀招。手中的纸扇尽碎,寸寸扇骨,首尾相连,竟变成了一把蜿蜒的‘百折剑’。寒芒抖擞,刺向对方。 叶归云察觉利刃袭来,连忙格挡。可这百折剑诡异无比,有如灵蛇一般,竟欲缠绕手臂攀沿而上。他一见及此,哪会如对方所愿。电光火石间,伸手向后探入皮囊,抽出枪杆,挡住了盘旋而上的剑刃。霎时罡劲再催,枪杆搅动,只听咔嚓声响,百折剑四分五裂。同时,起腿一脚,将那书生踢得飞起。划过一道弧线,摔落在地。 那书生跪伏在地,一口鲜血呕出,艰难道:“想不到‘百折剑’,真的成了‘百折剑’!” 叶归云脸色阴沉道:“名字?” 那书生苦笑道:“史越然。”说完,竟是猛然飞退,转身便跑。 叶归云见他要逃,正想追赶,却见一道绚丽的烟花自空中炸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败 浮头市外的树林中。 鬼面人看着夜空中那耀眼的光芒,平静道:“你若是想等帮手,恐怕要注定失望。你那三个朋友怕是自顾不暇,分不了身了” 许伯恩闻言,不由心神一震,皱眉问道:“什么意思?他们怎么了?” 鬼面人看他一眼,淡然道:“他们会怎样?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的目标不是他们,而是你。因为,‘血玉弥勒’在你的身上。你那几个同伴太过碍事儿,我不得不使些手段,将他们踢开。” 许伯恩面色难看,沉声道:“看来,你早是有准备,竟对所有的事情都了如指掌。” 鬼面人道:“虽然无奈,却不得不时刻准备。其实,在瀛洲沪坊寄售的‘血玉弥勒’,就是我放出的诱饵,目的是为了吊出其它的‘血玉弥勒’。从你们上了寒江孤楼,便已经吞下了诱饵。在那之后,你们的所作所为,都会随着我手中的钓竿操控指引。作为一条咬了钩的鱼,你们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许伯恩听了这话,立时冷声回道:“你很自信!难道,你不曾听过鱼死网破?” 鬼面人道:“网是否会破,还很难说!不过,有件事情,必须得告知于你。若你想得到全部九尊的‘血玉弥勒’,那你就必须杀了我。同理,我也一样,这是绕不开的死结。” 许伯恩道:“你多想死!我可以成全你!不过,我要知道那血玉” 他话未说完,便被鬼面人摆了摆手,打断道:“我虽然不是良善之辈,却一向都很讲信用。”说着,竟从黑袍下取出个包裹,放到了地上,并将之打开。 许伯恩朝那包裹一看,竟然是‘血玉弥勒’。而且,足有七尊之多。他一见这般,顿时满脸惊讶,失声道:“血玉弥勒?怎会有这么多?” 鬼面人看了看许伯恩,解释道:“很奇怪吗?自王则死后,我便开始收集此物。以我的势力与财力,三年的时间,收集七尊并不困难。而且,你不用怀疑,我这七尊都是真的。不像你身上那两尊,一真一假。所以,只要你杀掉我,这七尊便都是你的。你只需要以一搏七,这是一宗很划算的买卖。” 许伯恩微微皱眉,略一沉吟,却是讥讽道:“这宗买卖,我并不占便宜!无论是一尊,还是七尊,都打不开宝藏!” 鬼面人道:“不管能不能打开宝藏,你难道不想试一试吗?” 许伯恩想了想,摘下头顶的帽子,取出了一真一假两尊‘血玉弥勒’,放到地上。 “我接受你的提议!” 鬼面人得到肯定地回答,满意地点点头道:“很好!明智的决定!”说着,他微微一顿,伸出手道:“既然如此,请出招吧!”话音未落,人已飞身上前,挥拳击来。 许伯恩双眸一沉,抽出长剑,还手迎敌。 两人交锋,拳罡与剑气纵横交错,风雷之声不绝于耳。罡风冽冽乍然而起,吹动两人的衣袂上下翻飞。有如一双大鹏,腾空展翅,盘旋翱翔。 二人以快打快,招式变化繁复,交手十数招间,皆未能掏得半分便宜。 鬼面人一边催动拳掌,一边赞道:“不差!无论剑法招式,还是内功根基都远胜你师傅!能将这‘子午青芒剑’练到如此境界,你不简单!” 许伯恩面色凝重,沉稳地应对着袭来的攻势,厉声回道:“这些年来我日夜苦练,就是为了今日杀你报仇。” 鬼面人冷笑道:“哼!日夜苦练?你应该庆幸,现在的我修为不足全胜的七成。否则,你早就死了。”话音未落,他再提内息,一拳出如百拳出,集百拳变化为一拳,一式劲放百拳之威。 许伯恩见对方攻来,亦是催加功力,剑走风雷,化大千之势,将那百拳之力消弭于无形。 双方劲气相交,铁石之声连绵不绝。狂风席过,带起飞沙走石。放眼望去,只剩落叶残根。 鬼面人飞身而退,抓住身旁的小树连根拔起,朝着许伯恩掷去。 许伯恩眸光微敛,环剑疾风,仿若龙卷残云,将飞来的小树吞噬于无。碎叶残木,如浮沫飘散,星星点点,流于空中。 鬼面人一击未中,再次催加内劲,铁拳瞬至。 许伯恩则剑式骤变,贴着对方的手臂刺其腋下。 鬼面人察觉对方的变化,连忙由拳变掌,拍开长剑,反手再攻。两人你来我往,转眼已近百招。 正在此时,鬼面人却忽然感到,自己体内的气血开始翻涌。他心知不妙,此乃功缺发作的征兆。最近这一段时间,自己的功缺发作得越加频繁,且发作的时间也越来越不稳定。最要命的是,这功缺一旦发作,自己便形同废人,再无还手之力。自知不能久战,他连忙运起‘玄灯劲’的无上心法,将内息催到巅峰,拳上虹芒大盛,化作极式将出。 许伯恩察觉对手杀招将出,毅然运起必杀之招‘乾坤一掷’。 鬼面人厉声大喝,一式‘坤载北通玄八行’,华芒尽染,罡劲如洪,排山倒海,宣泄而出。奈何体内的功缺隐隐爆发,出手间已然滞涩,迅捷不在。 此时,许伯恩的杀招已后发先至。长剑飞射而出,极招相对,真力互冲下罡风顿起。一声脆响,长剑应声而断。可长剑虽断,剑式却依旧不改。只见他凝指化罡,御气成剑,紧随而至。浩瀚的剑意,瞬间击破护体的罡劲,贯入胸膛透体而出。 许伯恩一击得手,不由面露兴奋,恨声道:“我查遍典籍,找出‘玄灯拳谱’。将每一式的变化都研习千遍,只为寻出破绽,觅得克制的方法。托天之幸,终于让我等到你用出此招。” 那鬼面人虽带着面具,看不到脸上的表情。可从那微微颤抖的双手,却能够判断,他已是强弩之末。 “真是难为你了!为了杀我,竟耗费了这么多的心力!以你今时今日的修为,足可以成为一代宗师。这般杀你,还真是可惜!”话音未落,他手掌一翻,也不知从哪里取出一面铜镜。那镜面光辉皎皎,集皓月天华,凝结虹耀,霎时烈芒暴射。 许伯恩只觉白芒乍现,有如烈火灼烧射入双眸,随着发出惨叫摔倒在地。此刻的他已是满脸鲜血,目不能视。 “凝元葬镜?” 鬼面人盯着倒在地上,双眼已盲的许伯恩道:“可惜这一身的修为,如今成了废人,只怕是生不如死!还是早入轮回,再世为人吧!”说着,一掌击出,印在对方头顶。 许伯恩闷哼了一声,身体软软地垂下。狰狞的脸上,带着无限的不甘与滔天的恨意,咽下了最后的生息。 鬼面人将之击杀,立时感到气血翻涌。全身的皮肉如撕裂一般,疼痛无比。心知功缺发作,他不敢有所耽搁,连忙俯下身来,拾起地上的‘血玉弥勒’飞奔离去。 不多时的功夫,白沐与沈、叶二人先后赶至。在他们见到许伯恩的尸体后,俱是呆立当场,悲痛不已。 沈别陵看着面前的尸体,双眼含泪,愤声道:“该死!真不该让大人孤身前来” 一旁的叶归云面色苍白,满脸的失魂落魄,跪在许伯恩的身前久不能言。 白沐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涌起了无限的懊恼。两人的交往虽时间不长,可对其品行却十分佩服。此刻对方身死,自是难过无比。而就在这时,他却忽然惊醒,面色一凛,朝着沈别陵道:“快看看!大人身上的‘花信蜂’是否还在?有了‘花信蜂’,就还能找到鬼面人!” 沈别陵闻言,不由精神一震,连忙翻找起来。同时,恨声骂道:“王八蛋!若让我抓到这混蛋,定要将之碎尸万段!”说话间,他很快就找到装有‘花信蜂’的竹筒。不过,那竹筒已然破裂,里面的‘花信蜂’也不知踪迹。 沈别陵盯着手中破损的竹筒,用力地摔到地上,神色间充满了颓然。 白沐一见及此,也是卸气无比,双脚一软坐到了地上。 此刻的沈别陵怒火中烧,已经有些语无伦次,大声地抱怨道:“暗中查访!暗中查访!见鬼的暗中查访!若是动用官府的力量调查此事,大人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白沐听出他话中的怨怼,连忙阻止道:“沈兄慎言,此话说不得。” 沈别陵跪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许伯恩的尸身,喃喃自语道:“事已至此,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白沐略一沉吟,叹息道:“哎!这浮头市,沈兄与叶兄是回不去了!” 沈别陵与叶归云听到这话,俱都不解地望向白沐,沉声问道:“什么意思?” 白沐见二人疑惑,不由道:“你们难道不知?”说着,他稍作停顿,解释道:“那鬼面人散播消息,说我们抢了他的‘血玉弥勒’,坏了浮头市的规矩。所以,我们现在已经成了公敌。一旦回到浮头市,立刻便会引来追杀。” 沈别陵听闻至此,愤怒地吼道:“我说怎么在路上遇到了截杀?原来是他搞得鬼!藏头露尾之辈,我必杀之。” 叶归云强压怒火,朝着两人问道:“眼下情况,该当如何?” 白沐想了想,沉吟道:“眼下这般,线索已断!既没有筹码,又面临追杀。而且,许大人身亡之事也要汇报,更得有人将之送回京城,交与大人的家眷,令其落叶归根。所以,两位不能在此停留,必须回京。” 沈别陵听了这话,顿时皱眉回道:“不行!没有找到鬼面人,怎能这般离去?” 白沐轻叹了一声,安抚道:“沈兄与叶兄在这浮头市已寸步难行,停留在此没有任何帮助!此事交我来办,我会继续追查。” 沈别陵摇摇头道:“以许大人的身手都被对方所害!凭你的修为哪里是对手?” 白沐见他如此,只得解释道:“不要紧!我仅是打探对方的行踪,不会冒然交手。一旦查到对方的下落,便会立刻通知你们。你们二人留在这里,只会面临追杀。而我不同,只要将易容洗去,恢复本来样貌就能改换身份。” 沈别陵自然清楚白沐言之有理,可心中的不甘,与满腔的恨意却无处宣泄。他张了张嘴,想要辩驳,却最终只能叹了口气,默默无语。 白沐知道,沈、叶二人心绪已乱。此刻的他们,若再继续追查鬼面人的下落,难免不被仇恨蒙蔽,露出更大的破绽。反倒是自己孤身一人,更加容易隐藏行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线索 沈别陵和叶归云被白沐说服,连夜护送着许伯恩的尸身回往京城。他们走得很是无奈,满怀不甘。两人都不是冲动之人,心中也明白,此刻留下来有太多顾忌,是以不得不走。 白沐十分清楚,此刻,这两人的内心充满了仇恨。人若心怀仇恨,便会影响判断,难以做出正确的选择。若哪一天,自己与沈、叶二人的抉择起了冲突。那以自己的能为,根本压不住他们。到了那时,事情只会越发的麻烦。 其实,在寒江孤楼上,当他得知售拍的货物遭到替换时。便隐约地猜出是有人以此为饵,在设局放套。虽然早有预感,却也没能引起太多的顾忌。在他看来,只要将计就计,一样可以找到那背后之人。可却没有想到,在最关键的时候,竟被对方抢得先手。因此,他对许伯恩的死,多少都怀有愧疚。若不是自己的疏忽,也许就不会落到眼下这境地。 对于许伯恩,白沐除了感到内疚以外,还有着不少疑惑。首先,他见过鬼面人的身手,虽然修为惊人,但想杀许伯恩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以许伯恩的身手即便打不赢,也不该没有逃走的能力。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最终的死战?是因为杀师之仇吗? 其次,他在许伯恩的尸体上发现了两处伤。一处是额头,一处是双眼。额头的致命伤暂且不说,单说眼处伤的灼伤,似乎乃高温所致,可又不像是火烧?那这灼伤到底是如何造成的? 还有,先前鬼面人应该受了叶归云一枪。当时的情况,白沐也有听到长枪入体的声音。因此,他也相信鬼面人的的确确是受了伤的。可若真的中了一枪,必然伤得不轻。对方又怎么可能还有如此战力,能够战胜许伯恩? 凡此种种,有太多的地方值得商榷,一时间很难找出答案。不过,他对于调查鬼面人的下落,却并非毫无头绪。现在已经知道,昨夜追杀自己的幕后主使,应该是三位代事人之一。而这三位代事人中,穆百代的可能最小。至于,另外两位代事人谁的嫌疑更大,暂时还无法确定。 眼下看来,若能找到下令追杀自己等人的幕后主使,便极有可能顺藤摸瓜找到鬼面人。此人仅凭对方的一面之词便轻信于他,能有这般信任,两人的关系绝不简单。所以,此人极可能知晓鬼面人的下落。不过,这件事情要如何着手?还得从长计议。总不能直接登门,当面寻问,那可真是自寻死路。 一夜过后,次日清晨。 白沐卸去易容,恢复了本来身份。在用过早餐后,便在浮头市打探消息。时至中午,他几乎把这浮头市跑了个遍。终于,把另外两名代事人的消息打听了出来。 这两位代事人,一个叫王冉,一个叫陶龚胜。 先说这王冉,其人六十上下,掌管浮头市西街的一切事务。据说,此人十分低调,很少露面,一年也见不到几回。很少人有人见过他的样子,颇有些神龙见首不见尾。日常事务也多交由手下来做,就算是家里的人也难得见上一面。 再说陶龚胜,此人的年纪比王冉大些。传闻中,其人身体非常不好,总是病殃殃的。他与王冉同样有个共通点,都是整天躲着见不到人。若没有重大的事情,很少露面。因此,想见这两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白沐经过仔细地斟酌后,发现三名代事人中,最容易见的还是穆百代。所以,要想突破此事,接触到另外两名代事人,还得以穆百代作为桥梁。而自己现在的身份,与穆百代并不相识。因此,还得想个办法与其拉上关系,接触一下。 不过,为难的是人人都知道,穆百代在浮头市有座宅院。却没人清楚,这处宅院所在何处?他问了许多人,也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眼下时至正午,腹中饥饿难耐,只得在路边的面摊儿上叫了碗面吃。准备填饱肚子,再去富余赌坊等人出现。 白沐一边吃面,一边想着对策,许是心情不佳,只觉碗中食物格外的难吃。而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却街边闪过,映入了他的双眸。见到那娇柔的身姿,一股难言的情绪自心底油然而生。随即摸出几个铜板往桌上一扔,连忙起身朝那身影追寻而去。 不过,对方好似有意回避,凭白沐的轻功,竟然追了许久都没能追上。一直追到了一条偏僻的小巷,终于被他追丢了目标。那空气中,似乎只残留下淡淡的芳香,却再也找不到那妙曼的身影。他的追踪术出自军中斥候,十分了得,鲜有失手。遇到今日的状况,实不多见。 白沐眼见及此,不由心生挫败,摇着脑袋叹息道:“吾似秋风一路行,奈何落叶不从卿!”这一刻,他本就不好的心情又添几分失落! 正在他感慨之际,小巷中却变数骤起。 只见,一名持剑之人越墙而出。此人三十来岁,一身素衣长袍,满脸杀气,神色间无比匆忙,好似有人追赶。 瞧见这般,白沐原本以为是个入室行窃的小偷,被人追赶而出。可观其的体貌却又不似小贼,且身后并无追赶之人,难道是入室行凶的杀手? 正当他疑惑之际,变数再生。 此刻,这条小巷内,除了持剑之人与白沐外还有两人。一人身着粗衣素衫,相貌普通,应是寻常百姓。另一人腰挂铁剑,身披麻衣,手臂的肌肉虬结,是名壮硕的剑客。瞧那样子,身手应当不弱。 而就在这时,那持剑之人不知因何原由,竟骤然发难,挥动手中长剑,将粗衣路人刺倒在地。而且,似乎是怕对方不死,随后又补了一剑。 那麻衣剑客见此情形,顿时一惊,厉声吼道:“你干什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当街行凶?” 那持剑之人听到喝骂,抬起头来看向对方,也不说话,一个箭步跃至近前,提剑便刺。 那麻衣剑客满脸骇然,连忙出剑回击。他的身手虽然不弱,可比那持剑之人却要差上许多。两人缠斗一处,仅仅三招就被对方刺于剑下。 这一连串的变化仅发生在眨眼之间。白沐还未及细想,便已有两人死在自己面前。 那持剑之人抽剑拭血,抬起头来看向这边,目带杀意地冲了过来。 白沐见对方连杀两人,又奔向自己,哪敢还迟疑,连忙抽剑迎敌。甫一交锋,便立时察觉对方招式精妙,剑气充盈,其武学修为应在自己之上。若非这一路行来,跟随沈别陵研习剑术,还真是有些招架不住。 两人交战一处,双剑纵横,相互拆解,招式百变,一时间竟相持不下。 十招一过,白沐猛然察觉对方的剑势骤变。两人交手十余招,其中,前五招皆为必杀之招。五招一过,杀意顿减,瞬间消散大半,似是对手有意相让。如此奇怪,相杀相让是何原因? 而正在这时,那持剑之人竟卖了个破绽,硬生生地吃下一剑,刺入了右肩,划开一条三寸的伤口,鲜血飞溅而出,染红了衣袖。 白沐瞧见这般,顿时错愕不已!弄不清对方是何用意? 那持剑之人用手捂着肩头的伤口,随即纵身而起,跃过了墙头,竟然原路返回到来时的院子。 白沐心中疑窦丛生,见对方逃跑,也未及多想便追了上去。他紧随其后翻墙而入,进到院中。目力所及,是一座雅致的庭院。可现在的他,怎有闲暇欣赏这院落的别致。看到那持剑之人已冲进入房间,他连忙快步急行,追了进去。 可刚一进入房间,便立时便闻到屋中弥漫着血腥之气。抬眼望去,只见屋内上首正有一人端坐。这人的样貌他十分熟悉,不是别人,正是穆百代。可此时的穆百代已经没了生息,正一脸错愕地盯着自己,好像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东西。那被利刃割开的喉咙无比扎眼,鲜血顺着胸前的衣襟流到地上。他虽不懂仵作之法,却也能看出,对方身亡应该有段时间。因为,地上的血迹已经干涸。 白沐眼见及此,正要上前查看。而那持剑之人却突然出现,挥手一剑朝他刺来。此时此刻,他猛然醒悟,想通了眼前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由心中暗叹:自己真是倒霉!若非好奇心太重,又怎会落入这般圈套!否则,也不会莫名其妙地中了算计。 他既已猜出事情的可能,出手间便再无保留。三剑连出,一剑快似一剑,想要逼开眼前之人。只要能冲出房间,以自己的轻功想要逃走,绝对不难。哪知对方虽受伤在先,其攻势却丝毫不减,依旧凌厉无比。而在这屋中地形狭窄,自己的身法又施展不开,亦无死战之念,一时竟反被对方压制。 双方交手片刻,白沐已然察觉,对方的攻势虽然凌厉,却无必杀之意,仅是想困住自己。眼见及此,他更加确信了对方的目的。心中明白,绝不能被缠在这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白沐一边抵挡对方的进攻,一边盘算着脱身的对策。可面前之人的修为,明显在自己之上。若不放手一搏,将对方击杀,想要脱身,简直痴人说梦。 正在此时,门外的庭院中,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听声音来人不少,颇为杂乱,约么能有十数人之多。 这声音由远及近,显然正朝向这里快速逼近。 “奇怪?穆老头怎么这么好心,竟然请我们吃酒!” “对呀!他从不在家中宴客!今日怎么变了性子?” “说真的!我认识他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来他家中吃酒!真不知道,他要咱们前来所为何事?” “你们别看我!他只是让我领你们过来,说有要事相商!至于何事,并未详说!一会儿见了他,你们自己问吧!” “咦?怎么有打斗的声音?” 白沐闻声心中一紧,暗道:不好!这才是真正的麻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圈套 白沐听到外面说话的声音与杂乱的脚步,无比清楚自己将面临怎样的局面! 很快,这一行十余人便来到屋中,为首之人朝向屋内喝道:“何人在打斗,还不住手?” 正在来人问话之际,与白沐打斗的持剑之人再次卖出破绽,被一脚当胸踢了出去。 那问话之人看到这里,连忙伸出手来,将那飞退的持剑之人一把扶住,并朝其问道:“何仝!怎么回事?他是谁?” 那被称作何仝的持剑之人,随即回道:“席兄?这小子觊觎我家老爷的‘五轮经’,抢夺不成,就行凶害命!请诸位大侠施以援手,杀了这贼人!” 屋内众人听罢何仝的说辞,这才猛然醒悟,坐在堂内的穆百代竟被人一剑封喉,死去多时。且胸前的衣襟满是鲜血,正一脸惊讶地望向门口,显然死不瞑目。 白沐扫视了一圈,进来的这群人中,有好些都曾见过。第一个进来的,是那日在赌坊见过的席程浣。站在他身边的,是其师兄孙正伦。他们身后的是李铭宿和龙衍,剩余的几人倒是不曾见过。而这几个他没见过的人中,有天山派的陆无极和丐帮的长老董成。 此刻听了何仝所言,他虽早有预料,并不如何惊讶,却也是无比的郁闷。遂略一沉吟,朗声问道:“原来你叫何仝!你说,我杀了你家老爷,那可你知道我姓甚名谁?” 那何仝闻言一愣,连忙强辩道:“我只知道,你是老爷请来的客人!其他的一概不知!老爷的事情我一个下人怎好过问!” 白沐撇了撇嘴,冷声道:“你到是会说!你跟着你家老爷多少年了?” 那何仝一听这话,不由神色一滞,随即怒声回道:“关你何事?” 白沐叹了口气,解释道:“假如你、我并不相识,是否能够证明,你家老爷与我也不熟悉?” 何仝一时间弄不清楚,对方此言是何用意,也就没敢胡乱回答,而是选择了沉默以对。 这时,席程浣看了看两人,眉头一挑,插口问道:“那‘五轮经’现下何处?” 何仝听他询问,伸手指向了桌上的锦盒道:“在那锦盒里!若是诸位晚来一步,只怕这贼人便会将在下杀死,夺宝而逃。” 白沐看了眼桌上的锦盒,又再次看向了屋内的众人。他心中明白,眼前的众人彼此熟识,只有自己是陌生人。这种情形,无论自己如何辩解,都很难取信于人。一念及此,他不由面露苦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李铭宿眼眸微眯,凝视着白沐厉声喝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可有死的觉悟?” 白沐扫了眼对方,摇摇头道:“李大侠就这么认定,是在下杀了穆老爷子?” 李铭宿见对方报出自己的名号,不由皱眉问道:“你认得我?” 白沐点点头道:“嗯!前几日,我去过一次富余赌坊。在场的众人除了个别几位,余者我都曾见过。” 孙正伦沉默了许久,忽然上前一步,朝着白沐问道:“听你的意思,穆老爷子非是为你所杀?” 白沐被其询问,不由叹道:“若我说不是,你们信吗?” 这时,天山派的陆无极却冷笑连连,沉声道:“自然是不信!在这屋中,仅有你们二人手持利剑。可再看看,你们两人的兵器。只有你的剑上沾染了血迹,这如何解释?” 白沐听闻此言,看了看何仝的长剑,干干净净。又看了看自己的长剑,却是腥红点点。不由苦笑着叹了口气,无奈道:“阁下说得对!我与诸位素不相识,面对此情此景,若我是阁下,也不相信我自己不是凶手。” 席程浣眼见及此,迈步上前,朝着白沐冷冷问道:“既然如此,你可还有辩解之辞?” 白沐叹息道:“既然我说什么都没人相信,那还说来何用?” 席程浣冷哼了一声,狠厉道:“既然如此,你拿命来吧!”话音未落,竟骤然出手,欲取白沐的性命。 白沐见对方攻来,已早有准备,连忙向后跃去。霎时黑雾暴起,扩散得极快,范围极广,瞬间充满了整间屋子,并从房门蔓延至院中。 屋内众人处身于雾中,视线受阻,只觉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而就在这时,却听得‘咔嚓’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撞破了窗子。 董成闻声,连忙大声喝道:“贼人从窗户跑了!快追!” 众人听他提醒,连忙冲出房间,朝向外面追去。 大约盏茶的功夫,这堂内弥漫的黑雾才渐渐消散。 此刻屋内,除了穆百代的尸身还直挺挺的端坐上首,便只剩下孙正伦一人还站在堂中。他眉头紧蹙,好像在思索什么?一边揉搓着下巴,一边在屋中来回踱步。先将尸体检查了一番,又将撞破的窗子观瞧了片刻。过了许久,才甩了甩衣袖扬长而去。 在孙正伦走后不久,一道人影自房顶悄然而落,此人正是本该逃走的白沐。 他伸出手来擦去额头的冷汗,长长地出了口气,自语道:“好险!”言罢,便又转过身来,看着死去多时的穆百代,叹息道:“真是恼人!你怎能就这么死了?”说话间,他眸中的目光,竟不由自主地扫向桌上的锦盒。 随即上前一步,来到桌前,将锦盒打开,取出里面的‘五轮经’。翻开首页,只见上面写着:三元经走四魂通,五轮成势六道容,肾气回流阴阳脉,周天应纳四季中简单翻看了几页,不由点了点头,此书的确是真经。之所以如此断定,那是因为,他曾在舅父家中看过‘五轮经’全本。 江湖上,修炼道家功夫的高手,都将这‘五轮经’当作是不世绝学。其实,此书本身并没有记载绝世武功。它只是教人,如何根据自己的功体调节真气。这也是为何,所有修炼‘五轮经’的人都会衍生出适合自己的独门绝学。 白沐知道,此书虽是武学圣典,却并非任何人都能习炼。只有修为达到了相当的境界,修炼此书才能有所体悟。也正因如此,他虽看过此书,却对自身的提升效果不大。经过一番思量,随即书本合上,收入怀中。动身离开屋子,翻墙而出。 可他刚刚跃出院墙,正要准备离去,却听身后传来一声低喝。 “就这么走了,不打声招?你倒是聪明!我都险些被骗!” 白沐闻声,顿时心下一沉。随即转过身来,回头一看,说话的正是孙正伦。他一见及此,不由面露苦笑,朝向对方拱拱手道:“让前辈在此等候,晚辈实在惭愧!” 孙正伦摇动着手中的折扇,质问道:“惭愧?那你杀人时又是何等感觉?” 白沐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前辈曾是武儒宗的宗主,阅历非凡!难道也相信晚辈是凶手?” 孙正目光微凝,冷眼打量着对方,语气平静道:“我信不信你,重要吗?所有的人都把你当作凶手,多我一人又能何妨?” 白沐暗自戒备,嘴上回道:“何妨?!眼下这般,前辈挡住在下的去路,怎是一句何妨罢了?能否取信前辈,可是关系到在下的性命!换句话说,晚辈需要一条生路,暂且保住性命!而后,才能设法洗脱嫌疑。” 孙正伦略一沉吟,想了想道:“一条生路?”说着,他话音一转,沉声问道:“你准备如何说服于我,给你这条生路?” 白沐听闻此言,顿时心下一喜,连忙道:“其实,我能说的,前辈都能想到。而前辈给肯我机会,心中多少还是相信晚辈并非凶手。不过,既然前辈让在下辩解!那我姑且一说,您姑且一听。” 孙正伦审视着白沐,目露精光道:“说吧!你的时间不多!在我改变心意前,你最好能说服于我。” 白沐点点头道:“多谢!”说着,他稍作停顿,继而问道:“晚辈有个问题,还要先行请教!前辈觉得,何仝的武功如何?” 孙正伦被他询问,不由思索着回道:“还不错!放眼江湖,也算是一流的好手。若非如此,穆百代也不会请他作贴身的护卫。” 白沐得到回答,复又问道:“那前辈可知,何仝跟随穆老爷子有多久了?” 孙正伦想了想道:“不清楚!但自从与穆老相识,此人便跟随左右!少说也有十几年了!” 白沐稍作思索,直言道:“先不说,我是否有能为,在何仝的面前杀死穆老爷子。单说那何仝并不识得在下,前辈也有看到。这说明,我和穆老爷子并不熟悉!甚至可能并不相识。因为,我若与穆老爷子非常熟悉,那何仝作为贴身侍卫,又怎会不清楚我的身份?” 孙正伦思量片刻,点点头道:“有些道理。” 白沐见对方认同自己,这才接着道:“那么问题来了!既然,我与穆老爷子并不熟识!那他为何要把‘五轮经’如此贵重的东西,拿给一个陌生人看?如此这般,岂不有悖常理!” 孙正伦略有所思,淡淡问道:“还有吗?” 白沐看他没有反驳自己,一时心神大定,继续道:“当然有!我与何仝缠斗,直至众人到来尚且无法脱身。您觉得,以这般修为,能在他的面前杀掉穆老爷子?还有,若我们两人的修为在伯仲之间,生死相搏下,为何只有何仝受伤,而我却没有?若他的修为胜我,那又为何交手了许久都未能杀我,反被刺伤?若我的修为胜他,却又是如何将我留在屋中,而僵持不下!” 孙正伦目光微凝,扫了眼白沐,试探道:“你的意思是说,他故意伤在你手?” 白沐道:“我若说是,前辈信吗?” 孙正伦闻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那你又是如何出现在穆老的屋中?” 白沐苦笑着摇了摇头,叹息道:“此事说起来,十分麻烦!” 孙正伦皱眉道:“再麻烦也得说!这将决定,你能否活着离开!” 白沐解释道:“遇到此事,只能说是倒霉!我路过此地,当时街上,连我在内共有三人。而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人冲出,将那两人杀死。随后,这凶手又来杀我。我出剑迎敌,交手了十余招!对方卖出破绽,硬受我一剑,转身逃走。我随后追赶,被对方引入房间。事情的经过,便是如此。” “不对!你刚才的话中,有两处疑点!”孙正伦摇摇头道:“第一,这里不是大街,而是偏僻的小巷。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第二,你说除你之外,还有两人被杀!那两人的尸体现在何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自救 “不对!你刚才的话中,有两处疑点!”孙正伦道:“第一,这里并非大街,而是偏僻的小巷。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第二,你说除你之外,还有两人被杀。那两人的尸体现在何处?” 面对孙正伦的质问,白沐只能报以苦笑,解释道:“会来这条小巷的确是个意外!我在街上行走,以为遇到了故人,便想上前一聚。哪里想到人没追上,却跟到了这里。” 孙正伦皱眉道:“这么巧?” 白沐见对方不相信,只得无奈道:“对!就这么巧!”说着,他稍作停顿,补充道:“至于那尸体,应该在小巷的那边。”言罢,他伸手指向一旁的转角。 孙正伦挑了挑眉道:“那边我刚刚去过,什么都没有!” 白沐一听这话,顿时皱眉问道:“什么?没有尸体?那可有血迹?” “地面有被冲洗的痕迹,找不到任何线索。” 白沐叹了口气道:“处理得如此干净,真是不能小觑!” 孙正伦紧盯着白沐,沉声道:“你方才所言,皆为一面之词,并无证据。你要明白,我不能仅凭三言两语便放你离去!” 白沐眼见及此,略一沉吟道:“眼下这情况,无论说些什么都是一面之词,我也拿不出足够的证据取信与人。因此,眼下有没有证据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否取得前辈的信任。” 孙正伦想了想,点点头道:“有道理!现在的你的确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所以,如何取信于我才是当务之急。可是,你要拿什么取信于我?” 白沐思索了片刻,沉吟道:“取信于人,最简单的方法便是坦诚相待!到目前为止,前辈应该还不清楚我的身份,对吗?” 孙正伦道:“你不曾通报姓名,我如何能知晓你的身份?” 白沐略一盘算,朝其问道:“若在下将身份告知前辈,不知能否取得信任?” 孙正伦稍作权衡,有些迟疑道:“你先说来听听?” 白沐见对方如此谨慎,心中暗自无奈,只得回道:“在下姓白名沐,字润泽。乃是河间白家,白文斌的次子。我还有个舅舅,人称小活命先生云彻。前辈知道了这些,即使我逃到天涯海角,终归也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知如此,能否取信前辈?” 孙正伦神色微变道:“云彻是你舅父?难怪,你会使‘暗行十八桩’。”说着,他稍作停顿,复又问道:“你身上可有证明身份的信物?” 白沐面露难色,无奈地回道:“并无!”说着,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前辈若是不信,可以随便找家白氏商行打听一下,便知在下所言非虚!” 孙正伦思量片刻,微微一叹道:“你走吧!就当我不曾见到。”说着,却是稍作停顿,提醒道:“你有一个月的时间,证明自己的清白。若一月之后,你始终无法洗脱嫌疑。那书生只能登门拜访,取你性命。” 白沐朝向孙正伦拱拱手道:“多谢前辈放在下条生路!”言罢,也不敢多做停留,生怕对方反悔,扭头便跑。 他心中明白,以对方的阅历,应该早已察觉此事的蹊跷,是以并不相信自己是凶手。若非如此,根本不会给自己说话的机会。更加不会,为了一翻毫无根据的说辞而放过自己。 对白沐而言,想要查出真相或许不易,但仅是洗脱嫌疑却也不难。因为,他的心中已经有了相应的对策,只是这方法需要帮手。因此,当务之急,就是找到帮手。 同一时间,席程浣等人追出院子来到街上。可四下张望,哪里还有白沐的踪迹。 席程浣眼见及此,不由跺了跺脚,怒声道:“真是该死!竟让他跑了!” 陆无极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朝一旁的何仝问道:“那你家老爷与小子是如何相识?” 何仝被他询问,却是摇摇头道:“不清楚!我家老爷的事情从不告诉下人!作为护院,我也不好多问。” 李铭宿微微皱眉,朝那何仝问道:“你可曾看出,此人的武功路数?” 何仝稍作思索,仍旧摇摇头道:“此人的功夫很杂,看不出门派!” 一旁的龙衍看了看何仝,却突然开口道:“那小子什么门派,我不好说!可方才的黑烟我却认得!此乃‘遮云蔽日’,出自云家的‘暗行十八桩’!” 丐帮的长老董成听到这里,顿时皱起了眉头,沉声道:“若那小子出身云家,此事便不好办了!” 陆无极见状也是皱眉,自语道:“是啊!若对方真的出身云家,的确难办!” 李铭宿看他两人如此态度,顿时冷声哼道:“没什么不好办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言罢,竟是一甩衣袖,不理众人,自顾离去。 董成瞧见这般,连忙朝着李铭宿大声唤道:“李兄莫走!李兄” 陆无极见对方离去,神色有些尴尬,一把拉住旁边的董成道:“算了!由他去吧!咱们个人想个人的办法。” 席程浣冷冷道:“若是让我抓到此人,定然取他性命。” 龙衍看着在场的众人,却是轻哼了一声,转身便走。同时,头也不回地说道:“你们慢慢找吧!我先回客栈。若是找到了人,便与我知会一声!” 何仝见他如此,不由上前一步,皱眉问道:“我家东翁与龙先生相交多年!如今遇此劫难,为何先生不肯出力?” 龙衍闻言停下脚步,微微侧头,扫了眼何仝道:“哼!这个时候,你倒成了忠仆义士!若你真的如此忠心,怎么未能保住穆老头儿性命?”说着,他脸色一沉道:“我龙衍做事用不着人教!该当如何,我心里有数!”说完,再也不理会众人,施然离去。 何仝听了这话,顿时脸色涨红,指着龙衍的背影,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席程浣走上前来,拍着何仝的肩膀道:“不要管他!先处理眼下之事。” 何仝点头应道:“嗯!我知道!” 席程浣想了想,朝着何仝道:“先派人给穆小姐传信!她父亲遇害的事情,要尽快通知于她。” 何仝被他提醒,随即谢道:“多谢先生提醒!我这就派人通知小姐!” 陆无极抬起头来,见天色已然不早。遂略一权衡,朝向众人道:“眼下日色西沉,时候不早!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先行告辞!若诸位有何需要,还请知会一声,天山派义不容辞。” 席程浣与董成等人看他如此,也只得拱拱手道:“陆兄请便!若有消息必当通知,还请天山派不吝帮手。” 陆无极离开后,席程浣朝着董成道:“这找人的事情非我所长,还要请丐帮援手。毕竟,丐帮乃天下第一大帮。此事,若有贵帮出手,相信对方插翅难逃!还望董长老莫要推辞!” “大家都是江湖同道,丐帮更是仁义为先,遇到这样的事情自然义不容辞。请先生放心!找人是丐帮的强项,包在董某身上!” “好!那就说定了!一会儿在下略施笔墨,画出那凶手的样貌。请董长老交给门下弟子,依照画像寻人!” 陆无极带着随行的弟子回到了客栈。一进房间,便朝着身边弟子抱怨道:“穆老头儿出了这样的事情,天山派无法坐视不理,袖手旁观。可眼下情形,咱们还有自己的事情!真是麻烦!” 这时,一名天山弟子迈步上前,躬身问道:“师叔!咱们的请柬,要在月底之前全部送出!耽搁不得!此事该如何安排?” 陆无极想了想,朝那弟子吩咐道:“章南!你先回天山,将此事禀报掌门师兄!事态紧急,你立刻动身,不要耽搁!” 那名叫章南的弟子领下吩咐,随即应道:“是!师叔!弟子这就启程。” 陆无极拍着章南的肩膀,叮嘱道:“路上小心!” 章南躬身回道:“师叔放心!弟子明白。” 陆无极嘱咐完章南,这才转过身来,朝着其他弟子道:“穆老头儿的事情我来处理。你们不要耽搁,立即动身派发请柬!务必在月底之前,将请柬全部发出!” 一众弟子闻得吩咐,齐声应道:“是!师叔。” 陆无极安排完毕,一众弟子各自离去。他见大家离去,这才长长地出了口气,叹息道:“哎!真是世事无常!竟然就这样死了!” 明月当空,穆府别院。 何仝安排下人将死讯送出。他心中清楚,穆百代的尸体必须尽快下葬。因为,只有下葬才能盖棺定论,也只有下葬,所有的事情才能作成死局。而穆府的事情,除了穆百代,便只有他唯一的女儿穆婉怡能够做主。因此,这件事情,必须尽快通知于她。 何仝此刻的心情十分忐忑,对于自己悖逆弑主总是感到心绪不宁,担心此事的真相会被人察觉。他神色不安地回到房间。刚一进来,便看到有人在屋内等他。 那人见他回来,出言道:“回来了!” 何仝一见到对方,顿时蹙眉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那人面露不快,沉声道:“我既然来见你,自然有事相询。” 何仝有些不耐烦道:“无论有什么事情,你都不该来此!若被人看到,会起疑的!” 那人冷声道:“下人已被你遣走,何来被人看到?怎么?你怕了?” 何仝面带焦虑,反问道:“你不怕?死得可是穆百代?” 那人看他一眼,轻哼道:“那又如何?你又不是第一次杀人!” 何仝皱眉道:“这是两回事!我能杀得了一个,却杀不了所有人!”说着,他长出了口气,皱眉问道:“说吧!你来找我为了何事?说完,赶快离开!” 那人眉角微垂,直言问道:“既然如此,请你告诉我,这盒子里的‘五轮经’哪里去了?”说着,他将空无一物的木匣扔到了桌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信 何仝看向桌上的盒子,疑惑地问道:“怎么回事?不在盒子里?” 那人面色一沉,冷声道:“盒子就在那里,你看不到吗?” 此刻,那盒内已是空空如也。而里面的‘五轮经’已被白沐取走,自然不可能在盒子里面。 那人目光阴沉,朝着何仝问道:“说吧!‘五轮经’在哪儿?” 何仝皱着眉头,沉声道:“我怎会知道‘五轮经’在哪儿?你怀疑我?你怎么能怀疑我?”说着,他面带怒色盯着对方,辩解道:“我没拿‘五轮经’!说不定,是那小子借着黑雾,趁乱将之盗走!” 那人听了这话,看他一眼道:“不对!当时锦盒摆放的位置,在屋内右侧的桌上。黑雾爆发的一瞬,那小子在第一时间,从左侧的窗子逃跑。他要想拿走盒里的东西,必须得绕过我。这在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何仝眉头一挑,想了想道:“那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人拿走了东西!你为什么要怀疑我?” 那人听到此处,却没有出声,而是冷冷地盯着何仝。 何仝见对方如此,眉头紧锁道:“当时,我可是同你们一起追出去的!哪里有时间取走‘五轮经’?你不该怀疑我的!” 那人闻言,依旧冷冷地盯着他,没有说话。 何仝见对方神色冷然,心中怒气更盛,强自压抑道:“是孙正伦!一定是他!当时,咱们追赶那小子,所有的人中只有他没跟来!也只有他,有时间拿走‘五轮经’。” 那人听罢,轻哼了一声,摇摇头道:“不!不会是他!以他的人品心性,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而且,‘五轮经’对他没用!” 何仝一听这话,顿时怒道:“以他的人品心性?那你的意思是说,我就能干出这样的事来?” 那人面露不屑,讥讽道:“背主之人,还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何仝感受到对方的鄙夷,立时怒火中烧,指着对方破口骂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我背叛穆老头儿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你要不杀他,我须要为你善后?更何况,咱们有言在先,‘五轮经’有我一份。别说我没拿,就是拿了又能怎样?要我说,就是你想独吞。自己拿了,却又跑到这里,贼喊捉贼。” 那人面色一变,低声喝道:“莫说得这么委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图谋穆老头儿的家产,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我杀穆老头儿只是个契机!还有,‘五轮经’是我的。我给你看,你才能看。我不给你看,你就不能看!” 何仝听闻此言,顿时火上浇油,怒气不可遏制,厉声骂道:“王八蛋!我看你原本就没打算与我分享那‘五轮经’!从一开始,你就想要独吞!许我的条件都是哄骗之辞!” 那人眼眸微凝,冷声道:“我说了!五轮经是我的!我给你看,你才能看!否则,便看不得。” 何仝怒极反笑,大声道:“哈!眼睛长在我的身上,看不看,我说了算!我就算看了!你又能怎样?” 那人看了看何仝,冷冷地问道:“如此说来,你是承认自己拿了‘五轮经’?” 何仝轻呸了一声,怒目而视道:“我承认了什么?我什么都没承认。” 那人脸上的神色满是不耐,沉声问道:“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五轮经’在哪儿?” 何仝怒声回道:“我再回答你最后一遍,我不知道。” 那人的眸光逐渐转冷,厉声道:“你是在找死!”话音未落,竟是骤然发难,一拳击出,砸向对方的面门。 何仝见对方动手,不由大惊,连忙抽剑回击。却因肩头有伤,动作慢了少许。而高手过招,差之毫厘,谬之千里。仅在这一瞬,原本攻向面门的一拳,随即改变方向,砸中他的手腕。而那刚刚抽出一半的长剑,在这一击下,也重新插回了剑鞘。 那人一击得手,丝毫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骈指成剑,划开何仝腰间的襻带。长剑失去拉扯,顿时自腰间脱落。只见其伸手一抄,便将兵刃纳入手中。 何仝眼见及此,满心骇然,便要转身逃走。 那人见何仝要逃,怎会让他如意。手中长剑出鞘,寒光一闪,双腿齐断。 何仝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他强忍疼痛,指着那人恨声骂道:“我早该想到,你与穆老头儿十几年交情,都能下得去手。你我之间,这点淡薄的血缘又算得什么!什么狗屁的‘五轮经’!其实就是借口!你根本是想杀我灭口!像你这样心狠手辣的家伙,必然不得善终。” 那人面色冷然,平静道:“也许,你说得对!我就是想杀你灭口!可那又怎样?至于,我能否善终,就不劳你操心了!而你的生死,我却还要操心一下。” 何仝心知求生无望,不由朝向那人大声骂道:“你这个丧尽”话未说完,只见寒光再闪。那些未及说出的恶毒言辞,都随这一剑永远的消失,再也无法出口!鲜血自割开的喉咙殷殷流出,立时染红身下的地面。 那人看着何仝的尸体,冷冷道:“蠢货!杀穆老头儿只是意外,而杀你却是必然。”说着,他取出一方手帕,将剑上的血迹擦拭干净,塞回何仝的手中。 白沐借着夜色的掩护,来到不久之前刚刚去过药铺。 那药铺的掌柜见到有客上门,立时朝着白沐笑道:“客官来得真巧!再晚片刻,咱们这儿就要打烊了。” 白沐看向掌柜,苦笑道:“巧不巧,我不知道!可倒霉却是一定了!” 那掌柜闻言一愣,不由微微皱眉,试探地问道:“不知公子想买什么?” 白沐朝着掌柜看了一眼,低声问道:“我听说你这柜上,有‘三味跌打酒’和‘镇痛止血散’?”说话间,他伸出手指,敲了敲台前的木牌。 那掌柜一听这话,立时小心地回道:“‘三味跌打酒’和‘镇痛止血散’都已经卖光!小店的成药还有‘补脾益肠丸’和‘金匮肾气丸’,不知公子想要多少?” 白沐道:“先给我来二两跌打酒!”说着,便取出七文钱放到桌上,摆成了北斗七星的模样。 那掌柜见此,已是心下了然,朝着白沐道:“公子先到里面稍等片刻!我这就叫人给公子取药。”说着,他便将白沐让进了内堂。同时,朝着店内的伙计招呼道:“今天到此为止,收拾收拾,打烊!” 药铺伙计领下吩咐,躬身回道:“知道了!掌柜的!” 白沐穿过内堂,一路跟随那掌柜进了书房。 一进书房,那掌柜便朝着白沐问道:“公子贵姓?” 白沐回道:“在下姓白名” 可话未说完,便被那掌柜摆摆手,打断道:“名字就不用说了!干咱们这行儿,知道得少些不是坏事!” 白沐挑了挑眉,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我该如何称呼?” 那掌柜的回道:“你可以叫我孙掌柜!说吧!你来我这儿需要些什么?” 白沐有些不好意思,赧然道:“实不相瞒,在下来此,的确有事拜托。” 孙掌柜道:“说吧!直言无妨!” 白沐得到对方应允,便也不再迟疑,直言道:“一共两件事情,先帮我送一封书信,再帮我查几件事情。”说着,他微微一顿,补充道:“我来这里,无法确定是否有人跟踪。所以,不能久呆,最好快些!” 孙掌柜了然道:“明白!桌上有纸笔,你自己用吧!”说着,伸手指了指桌案。 白沐见此也不犹豫,来到桌前提笔便写。龙蛇起舞,运劲如飞,很快便将书信写好,交给孙掌柜道:“按照信上的地址帮我送出!要快!” 孙掌柜接过信件,扫了一眼,沉吟道:“信!我会帮你送出!但我这儿没马,送到此地,可能需要一天的时间!” 白沐皱了皱眉,叹息道:“哎!一天的时间!真不知道,我能不能坚持得住啊!”说着,他又将手中的另一张纸递了过去,朝其道:“还有,请掌柜帮我查查上面的事情,越详细越好!” 孙掌柜再次接过,看了两眼道:“公子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办。”说完,便转身离去。 此时,已至深夜。 白沐一路奔逃,滴水未粘,早已是饥肠辘辘。看到桌上有糕点、茶水,哪里还故得许多,取来便吃。三下五除二,就将一盘点心吃得精光。 不多时的功夫,孙掌柜回到书房,将手中的东西递给白沐道:“信!我已派人送出!这是你让我查得东西,自己看吧!” 白沐听了这话,不由感到愕然,惊讶道:“这么快!想不到宫府办事竟有如此效率?” 孙掌柜笑了笑道:“不是我们查得快!而是你让我查得东西,除了最后一条,其它都有备案。现成的东西,当然快了!” 白沐恍然道:“哦!原来是这样。”言罢,他便要打开纸张,观瞧上面的内容。 而就在这时,前面却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响。 白沐听到那声响,顿时心下一沉,暗道:不好!连忙朝着孙掌柜道:“你这儿可有后门?” 孙掌柜见状,朝其回道:“有!你跟我来。” 敲门的声音越来越响,力量也越来越大。 “开门!快开门!” “开门!再不开门,我们就硬闯了。” 药铺伙计瞧见这般,连忙出声应道:“来了!来了!莫要砸坏我家的大门?”说话间,他一路小跑,将门打开。 刚一拉开门栓,一大群人便蜂拥而入,冲了进来。这群人麻衣布衫,多有补丁,各个手持齐胸短杖,神色凶悍。为首之人,正是丐帮的长老董成。 那小伙计瞧见对方凶神恶煞,立时露出畏惧之色,朝着董成小心地问道:“小店已经打烊!不知壮士前来想买些什么?” 董成面色一沉,伸出手来,抓住伙计胸前的衣襟,厉声喝道:“把人交出来吧!” 小伙计被他提起,霎时惊骇无比,吓得双腿发抖,磕磕绊绊地问道:“人?什什么人?我只是个伙计,不清楚壮士要找什么人?” 正在这时,孙掌柜从后堂现身,一路小跑来到近前。看到董成将小伙计单手提起,连忙赔罪道:“壮士息怒!他只是个伙计!不懂规矩!若有什么冲撞,还望宽恕!万勿动怒!气坏了身子!在下可吃罪不起!”说着,他稍作停顿,继续道:“我是这里的掌柜,壮士有何吩咐,但说无妨!只要在下能为,决不推辞!” 董成听了这话,面色稍缓,将手中的伙计往旁边儿一丢。 那小伙计被其抛出,摔在地上,好半晌都没能爬起。 孙掌柜见状,连忙冲到伙计的身前。检查了一番,见没大碍,这才放心下来。 这时,一名丐帮弟子朝向董成道:“就是他!我刚才见他与那恶徒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然后,就将之让进了内院。” 董成听罢,顿时冷哼了一声,朝着孙掌柜道:“把人交出来吧!” 孙掌柜瞧见这般,不由面露难色,朝着董成颤声问道:“你们说得到底是何人?总得让我弄个明白,不然如何交人?” 董成面色微沉,朝向身边的丐帮弟子道:“画像!” 那弟子听到吩咐,连忙取出画卷,双手递过。 董成接过画卷,将之打开,在孙掌的眼前晃了两下,冷笑道:“你可别跟我说,没见过此人!” 孙掌柜朝向画卷一看,那上面画得正是白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追 孙掌柜听到喝问,连忙望向董成手中的画卷。随即便看到,那画上之人正是白沐。眼见及此,他心思急转,伸出手来,颤抖地指着画卷道:“啊!小人见过他,他还给了小人十两银子。” 董成得到这般回答,不由面露喜色,朝着对方道:“很好!你承认见过就好!把人交出来吧!” 孙掌柜满脸为难,颤声回道:“可他人已经走了!” 董成眉头一皱,随即扭过头来,看向身边的丐帮弟子。 那弟子看到董成望向自己,连忙回道:“弟子并未见到那凶手离开!” 董成回过头来,冷冷地盯着孙掌柜道:“你他妈耍我!不想活了是吗?”说话间,将手中的竹杖往地上一戳,青砖霎时四分五裂。 孙掌柜瞧见这般,被吓得面色惨白,跪倒在地,讨饶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小人说得句句属实!那人确实已经离开。他进来的时候,给了小人十两银子。问这药铺有没有后门?小人说有!那人便要借后门一用!” 董成听了这话,神情骤变,怒声骂道:“混账!为何不早说?快!快领我去后门。”说着,竟一把将跪倒的掌柜提了起来。 孙掌柜见此,只得战战兢兢地头前带路,董成等人则紧随其后。他们穿过了内院,来到后门。 孙掌柜停下脚步,朝后门一指道:“那人便是从此处离去。” 董成快步上前,推开后门。入眼所及,是一条左右贯通的笔直小巷。他瞧见这般,立时蹙起了眉头,看了看左右两边,不见半个人影。随即回过头来,朝向孙掌柜问道:“他朝哪边走的?” 孙掌柜指向左手边道:“这边。” 董成稍作沉吟,复又问道:“走了多久?” 孙掌柜躬身回道:“进来没有多久,便从这里走了。” 董成听到此处,连忙招呼随行的弟子道:“快追!”言罢,便要率领麾下弟子沿着小巷追赶。可他刚刚抬腿,却又停下了脚步。猛然回过身来,一记窝心脚正中孙掌柜胸口。 孙掌柜猝不及防,被一脚踢中,顿时飞了出去,撞到身后的墙上摔落在地,昏死了过去。 小伙计一见及此,顿时大惊失色,连滚带爬地冲到孙掌柜身前。一边大力地摇晃,一边哭喊道:“掌柜的!你没事吧?你醒醒啊!醒醒” 董成目光微凝,冷冷地盯着倒地不起的孙掌柜。半晌,才转过身来,朝向麾下的弟子道:“咱们走!”言罢,便带领众人,沿着左侧小巷追寻而去。 那小伙计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瞄着董成离去的方向。直到瞧不见人了,这才朝着孙掌柜小声道:“掌柜的!人都走了。” 孙掌柜闻言,从地上缓缓爬起。伸出衣袖,擦掉嘴角的血迹。长长地出了口气,低声骂道:“王八蛋!一群乌合之众。”说话间,身体却微微地摇晃了两下。 小伙计见此,连忙上前搀扶,关切地问道:“掌柜的伤势如何?” 孙掌柜掸了掸胸前的灰尘,淡淡回道:“小伤而已。” 两人回到院中,将后门关好,相互搀扶着回到书房。 一进屋中,小伙计便冷声嘛道:“这些混蛋,若放在从前,有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孙掌柜看他如此,却是摇摇头道:“今时不同以往!很多事情都回不去了。现在的生活,挺好的!” 小伙计朝着孙掌柜道:“那姓白的年轻人什么来头?” 孙掌柜叹了口气道:“不知道!我没问,也不想问!不过,此人肯定不简单!从刚才的情形来看,他正在被人追杀。而在这种情况下,他明明知晓联络的暗号。可发出的求救,却并非送往御执宫府。”说着,他稍作停顿,推测道:“在这身陷危局之际,他为何要舍近求远,不向宫府求援?以我推测,无非有两种可能。第一,他不是宫府的密探。第二,出于某种原因,他对宫府并不信任。” 小伙计想了想,点点头道:“嗯!有道理!” 孙掌柜稍作沉吟,朝向小伙计吩咐道:“这两天药铺就别开了!有人问起,就说我病了。” 小伙计道:“明白!” 白沐离开药铺,没走多远,便发现街道上出现了大量的乞丐。这些乞丐一手拿着要饭的钵盂,一手提着翠绿的竹杖。瞧见这般,他顿时明白,这些都是丐帮的弟子。同时,他也记起,在穆府别院时,那几个不认识的人中。有一人手持竹杖,身披九袋。他曾耳闻,这是丐帮长老的标志。也就是说,这些丐帮弟子应该是在围捕自己。 白沐躲在角落,看到对方拿着自己的画像,到处询问。心中明白,自己就这样在大街上行走,立时就会被对方发现。想到这里,他看了看周围的环境,随即翻身上房,躲在房顶合衣而眠。 他迷迷糊糊,半睡半醒,一直等到清晨,太阳露出一角。这才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朝向四周张望了一圈。此刻,街上虽有不少丐帮弟子。可这些弟子却因一宿没睡,俱都无精打采,正倚在墙角打着瞌睡。 白沐知道,这是最好的时机。随即纵身而起,自房顶跃下,朝向镇外急行。途径一家早餐铺子,闻到食物的香气,感受着腹中的饥肠辘辘,不由停下脚步,朝那店家问道:“店家!你这包子怎么卖的?” 那店家听他询问,连忙回道:“一个包子一文钱!” 白沐从怀里摸出铜钱,递给店家道:“来十个包子,我要带走!” 那店家接过钱来道:“好勒!您稍等片刻。”言罢,便伸手揭开笼屉,只见一个个包子似拳头一般,又大又白,香气扑鼻,引人食欲。 店家用纸袋装了十个包子,递给白沐。 白沐接过纸袋,取出一个塞到嘴里,大口地吃了起来。许是真的饿了,一口气吃掉了五个。这才将剩余的包子,塞入身后的行囊。他脚下不停,快步出了浮头市,进到临近的树林。 白沐心中明白,眼下当务之急,是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藏起来。然后,静静地等待帮手的到来。依照时间来算,往返的路程至少要两天。也就是说,只要自己能撑上三天,就会否极泰来。此刻的他,虽已出了浮头市,可却不能一走了之。那样的话,杀人潜逃的罪名就要背上一生。所以,接下来的几天,将会成为关键所在。 他在树林中前行了片刻,准备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而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声男子的喝问。 “你以为出了浮头市,就能高枕无忧?” 白沐闻声顿时心下一沉,连忙转过头来,望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人斜靠在树下,怀抱一把巨大的直刀,正用手中的丝帕擦拭着刀身。这柄巨刃说是直刀,并不准确。瞧那外观,应是一把人高的大剑。可剑锋处却不知为何,竟被斜斜地折断,这才变成了现在的模样。这说话之人,正是手持‘堪龙’的北地游侠李铭宿。 白沐看向对方,不由面露苦笑,无奈道:“前辈说笑了!只要我的罪名尚未洗清,又怎敢奢求安枕无忧!” 李铭宿目光微凝,死死地盯着白沐道:“洗清罪名?这样的罪名如何洗清?你先杀穆百代,后杀何仝,又将‘五轮经’盗走!无论哪一条,都是必死无疑。” 白沐一听这话,立时神色大变。“什么?前辈说何仝死了?” 李铭宿面露不屑,冷哼道:“何必多此一问?” 白沐听了这话,沉吟道:“果然不出所料。” 李铭宿目光阴沉,抚摸着手中的堪龙道:“由你为老穆报仇,也算是因果相随!”说着,他一挥手中的巨刃,指向白沐,沉声道:“受死吧!” 白沐眼见及此,慌忙摆手喝道:“等等!我有话说。” 李铭宿看着对方,不耐烦道:“杀人偿命!你还有何话说?” 白沐一面暗自戒备,一面心思急转,小心地问道:“前辈要杀我,是为穆老报仇以全朋友之谊,还是为了那本人人想要的‘五轮真经’?” 李铭宿听他此言,顿时不屑地回道:“哼!‘五轮经’不过俗物!岂能入我双眼。我要杀你,自然是为老穆报仇!” 白沐得到回答,随即神色一正,朝着李铭宿大声道:“既然如此,那前辈杀我毫无意义!因为,就算杀了我,也无法为穆老报仇!”说着,他稍作喘息,继续道:“事情的真相,并非如前辈所想,我根本没有杀害穆老先生!久闻前辈刚正公允,为何仅凭一面之词,便断定晚辈是凶手?” 李铭宿闻言,皱眉问道:“你说自己不是凶手!那凶手是谁?” 白沐道:“我原本以为凶手是何仝!但现在看来,凶手不只一人。” 李铭宿冷声道:“何仝已死!你说他是凶手,死无对证,如何取信于人?” 白沐朝着李铭宿道:“眼下这般,我的确没有证据取信前辈!可前辈若这样杀了晚辈,而晚辈又不是凶手,岂不冤杀无辜!如此一来,前辈将如何面对赫赫公理?还请前辈,给晚辈一个自证的机会!” 李铭宿微微皱眉,沉声道:“小子莫用言语相激,此法无用。” 白沐略一沉吟,朝其道:“我有一法,既可让晚辈暂保性命,又不令前辈坏了道义!不知前辈可愿一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逃 李铭宿听了对方所言,不由心生好奇,挑了挑眉,朝着白沐问道:“哦?还有这样的办法?” 白沐小心地道:“当然有!请前辈给晚辈一个月的时间!让我查清真相,证明自己的清白。若在一月之内,晚辈无法自证清白,前辈再取晚辈的性命不迟。” 李铭宿面色一沉,冷笑道:“一个月?一个月后,我要去哪里寻你?你真当我是三岁孩童?” 白沐一听这话,顿时恍然,孙正伦并没将自己的身份告知他人。一念及此,他稍作停顿,继续道:“您若是同意,晚辈自然有办法,让前辈找得到人。” 李铭宿眸光微微凝,轻声哼道:“你这是缓兵之计,休想蒙骗于我!” 白沐观其言辞,已杀意大减,不由垂首道:“不错!虽是缓兵之计,却也是两全之计。” 李铭宿双眉紧皱,死死地盯着白沐,暗自权衡着对方所言有几分真假。 白沐虽是紧张无比,冷汗直流,却也面色不改,强作镇定。一眨不眨地望向对方,等待着回答。 沉默良久,李铭宿长长地出了口气,沉声问道:“说出你的名字!” 白沐听闻此言,霎时喜上心头。他心中清楚,对方会询问自己的名字,便是同意了方才的提议。也就是说,自己暂时没了性命之忧。而且,李铭宿这样的游侠,向来重信诺轻生死,一言九鼎。只要做出承诺,就一定会做到。 他语带兴奋,躬身施礼道:“晚辈白沐,字润泽,家中行二,祖籍河间,现居大埕。家父乃是河间白氏的族长白文斌,叔父白文启,舅父云彻,皆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前辈只要以此追寻,想要找到晚辈轻而易举。” 李铭宿微微一愣,挑眉道:“哦?来头不小!可我怎能确定,你所说的身份并非虚假?” 白沐叹了口气道:“眼下情形,晚辈无法证明自己所言。但前辈只要拿着我的画像,随便找到家白氏商行打听一下,便可以证明晚辈方才所言是真是假。” 李铭宿点点头道:“好!”说着,他稍作停顿,继而道:“我希望你莫要骗我!也希望你记住方才所言!若到时你无法兑现承诺,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取你性命!” 白沐双手抱拳,朝着李铭宿施礼道:“多谢前辈不杀之恩。” 正在这时,却有一人自他俩的东侧缓缓而来,朝着李铭宿道:“哼!你好歹也是堂堂的北地游侠!竟被人三言两语便糊弄过去!若此事传出,岂不令人笑掉大牙?” 白沐闻声心下一沉,连忙望向那说话之人。不过,此刻朝阳初升,那清晨的阳光耀眼夺目,其人又身处东方,在光辉的掩映下,根本瞧不清来者的样貌。 李铭宿听了这话,立时冷哼了一声,朝着来人回道:“我李某人如何做事,还轮不到别人指点!” 那来人对这冷言冷语也没放在心上,混不在意道:“龙某不想指点李兄,也没有心情指点!我仅想知道,李兄是要放他离去,还是要保他性命?” 白沐虽然看不清对方的容貌,但此刻听其自称龙某,也立时猜出了对方的身份,正是千机阁的阁主龙衍。他一见及此,不由心中暗叹:真是倒霉!看来自己的运气着实不佳!好不容易说服李铭宿放过自己,还未等离去,便又遇到这等强敌。 李铭宿听他如此询问,却是微微皱眉,反问道:“放他离去与保他性命有何不同?” 龙衍道:“当然不同!放他离去便只是让他离去,他的生死与你无关。可若要保他性命,那杀他便须要迈过你的尸体!” 李铭宿冷哼了一声,淡淡回道:“我刚才与他约定,给他一个月的时间查清此事,以证清白。也就是说,这一个月的时间,我不会向他动手。至于其他人如何,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你杀不杀他,又能否杀得了他?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说着,他转过头来,朝向白沐沉声道:“小子想要活命,须有相当的能为!你自求多福吧!”说完,竟提着巨刃自顾离去。 龙衍见李铭宿渐行渐远,这才朝向白沐问道:“我刚才听说,云彻是你舅舅。” 白沐被他一问,立时明白,龙衍来此已经有段时间。自己和李铭宿的交谈,几乎被对方全部听去。索性也不再遮掩,大方地承认道:“的确如此!怎么?先生和晚辈的舅父相识?” 龙衍沉默了片刻,没有回答白沐的问题,而是反问道:“那你可认得纪妃鸾?” 白沐一听,不由感到有些好奇,瞧这样子,对方与舅父一家应该十分熟悉。可不知为何,却从未听到舅父提起!他一边思索,一边小心地回道:“纪妃鸾乃晚辈舅母!自然认得。” 龙衍得到回答,神色微变,似乎有些激动地问道:“她还好吗?” 白沐见龙衍如此,不由心生猜测,讷讷地回道:“舅母一向身体康健!自然很好。” 龙衍听他回答,脸上浮现了些许红潮,似乎安心了不少。想了想,复又问道:“她可曾提起过我?” 白沐有些不知所谓,只得谨慎地摇摇头道:“这倒不曾!” 龙衍听到这话,顿时神色骤变,双眸黯然,失魂落魄地自语道:“不曾吗?从来都不曾吗?原来,我终究还是被遗忘了!” 白沐见那龙衍有些神不守舍,顿时明白,此人与舅父舅母必然曾有一段过往。但这过往如何?他是晚辈,不想深究,也没有心思深究。眼下情形,逃命才是要紧。想到这里,便准备趁着对方失神之际,悄悄地溜走。可哪里想到,他刚要离去,变数却骤然而起。 只见,那龙衍眸光骤变,脸上满布了寒霜,怒喝道:“事情若忘了,就需要有人提醒!我会让你再想起我的!”说话间,竟是骤然出手,身形一晃瞬至眼前,五指成钩,抓向白沐的面门。 白沐察觉对方袭来,连忙抽剑迎战。同时,暗自惊惧:好快的身法!对方的修为比之自己高出太多!面对这样的强敌,他不敢有丝毫的留手,全力施为,挥动手中的长剑,刺向对方的手腕。 龙衍根本没将白沐放在眼里,神色间满是不屑。随即五指一翻,招式骤变。 白沐只觉龙衍的手腕似动未动,含劲纳元。下一刻,自己的长剑竟被对方用两根手指捏住。耳闻一声脆响,长剑的尖锋应声而断。 龙衍招式不停,五指凝劲,化作巨龙之口,咬食对方手中的长剑。原本坚硬的剑刃,竟随着巨龙的吞噬节节寸断。 白沐看到自己的长剑越折越短,连忙挥动剑鞘,击向对方的小腹。 龙衍察觉对方的变化,随即抬腿一脚,踢开击向小腹的剑鞘。同时力道不减,改变方向回击而出。 白沐眼见及此,连忙起腿还击,欲挡下龙衍踢来得一脚。哪知对方足尖轻点,将他刚刚抬起的脚压回地面。同时,再次发力。接着,便是胸口一痛,被其一脚踢中飞了出去。 龙衍一击得手,却没有马上追击,而是面带轻蔑站在原地,阴沉道:“你的能为就只有这样?” 白沐向后飞去,将要摔落之际,用手中剑鞘在地上一点,卸力翻转,这才稳住身形安然落下。可方才那一脚踢得颇重,已让他受了不轻的内伤。只觉喉咙微甜,一口鲜血便呕了出来。 他手撑断剑,抚着胸口,单膝跪地,剧烈地喘息道:“这就是江湖盛传的‘龙形九变’?果然厉害!” 龙衍双眸微眯,轻哼道:“哈!还算有些见识!”说着,他话锋一转道:“你要知道,即便是你舅舅云彻也赢不了我!更何况是你!奉劝一句,还是乖乖地束手就擒吧!” 白沐手拄剑鞘,艰难地站起身来。“看来,前辈如此对我,并不是因为穆百代,而是与我舅父舅母有陈年旧怨!” 他曾听舅父说过,这‘龙形九变’十分霸道。手做龙爪勾,脚做龙摆尾,身似龙腾云。化形成龙,一式九变,乃是不世绝学。方才见其出手,更是修为惊人。若不耍些手段,想要逃得性命,难比登天。 龙衍闻言,顿时面色一僵,冷声喝道:“你的话太多了!受死吧!”说音未落,已然拳劲再起,携怨挥出。 白沐见对方攻来,目光微凝,扬起手中断剑。阳光落于剑脊,折射而出。 龙衍的双眸受到阳光折射,烈芒入眼,只觉一片花白。 此刻是清晨,龙衍在东,背对朝阳。白沐在西,面向朝阳。而面对太阳的人会因直视阳光,而看不清对手的动作,无法作出相应的判断。因此,两人的站位对白沐十分不利。 而此时,白沐却利用手中断剑折射阳光,扭转了原本的劣势。眼见诡计得手,在对方闭眼的瞬间,他从百宝囊中取出暗器,单手一扬,数不清的飞蝗石激射而出。同时,大声喝道:“招暗器!”而在暗器离手之际,又飞快取出数枚四角钉,借着枯草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布置在地上。 龙衍闭目的瞬间,忽闻破空之声与白沐的大喝。连忙运起‘龙形九变’的无上心诀,前冲之势不减,双手一挥,罡劲爆发,将铺天盖地的飞蝗石一扫而空。 白沐瞧见对方攻来,连忙飞身后退。 龙衍见其后退,随即双手一翻,变式追击。可才刚刚一迈步,便感到脚下传来剧痛,前冲之势顿时受阻。 白沐心知得手,不由身形放缓,站定了脚步。 龙衍心知着了暗算,连忙抬脚查看,只见一枚黑黝黝的四角钉扎入了鞋底,鲜血顺势流出。他伸手将之拔下,扔到了地上,怒声道:“一枚小小的四角钉能耐我何?”说着,便要再行出手。可他刚想有所动作,却感到脚下一软险些摔倒。随后便发现,自己的半边身子竟失去了知觉,麻木不堪。 “该死!有毒!” 白沐朝向龙衍躬身道:“先生勿惊!不过是些提炼过的‘麻沸散’,仅需一时三刻便能恢复如初。”说着,他稍作停顿,叹息道:“请先生在此休息片刻!晚辈先行告辞!”言罢,便也不再停留,飞奔而去。 龙衍看着白沐远去的背影,却是长长地出口气,呢喃道:“原来最笨的还是我!走吧!走吧!”说完,竟是双腿一软坐到了地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穆婉怡 龙衍从西郊树林回到浮头市,刚一回来,便遇到董成迎面而来。 董成正率领门下弟子,四处寻找白沐的下落。此刻见到龙衍一瘸一拐的样子,连忙迎上前来,疑惑地问道:“怎么回事?龙先生受伤了?” 龙衍看他一眼,朝其道:“请董长老通知众人来穆府别院!就说我有重要的事情告诉大家!” 董成听了这话,不由问道:“哦?什么重要的事情?” 龙衍面色阴沉,不耐烦道:“先把人请来,到时我自然会说!” 董成见对方如此傲慢,虽是心中不悦,却也不想为这点小事与之翻脸。而且,他对其所说之事亦感到好奇。遂也没再纠缠,唤来随行的弟子吩咐下去,通知众人来穆府别院。 龙衍看到董成吩咐下去,便也不再多言,一瘸一拐地赶往穆府别院。 董成瞧他这般,只得亦步亦趋地尾行其后。 这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龙衍不说话,是因他性情孤傲,能入眼者少之又少。而这董成,恰恰不在其列。 董成不说话,是他知晓对方自视甚高,颇有些目中无人,不想自讨没趣。 龙衍脚上有伤,走得很慢。等两人抵达穆府别院,孙正伦、席程浣、李铭宿与陆无极等人早已等候多时。 龙衍迈步入内,屋内几人见他一瘸一拐,俱都立时察觉,知其腿上有伤。 孙正伦见状,朝其问道:“怎么?龙先生受伤了?” “不碍事!”龙衍摇了摇头,继续道:“我让诸位前来,是有件事情要告诉大家。而在座的诸位当中,已经有人知晓此事。” 李铭宿听到这话,朝着龙衍侧目一瞥,轻哼道:“知道又如何?嘴长在你的身上,我管不到你,你也管不到我。”其实,他见到白沐时,始终有种熟悉的感觉,好似在哪里见过。换句话说,也不知为何,他对白沐的观感似乎不算太差。 龙衍看了看对方,冷声回道:“既然如此,再好不过!”说着,他眼眸微凝,朝向众人大声道:“我要通知大家的事情,便是那凶手的身份。此人姓白名沐,字润泽!出身河间白家!” 席程浣一听此言,顿时眉头一挑,连忙问道:“你怎么知道?” 龙衍被其询问,却是冷哼了一声道:“他自己说的!除此之外,他还说,他是白家族长白文斌的次子!舅舅是小活命先生云彻。” 席程浣一听这般,皱眉问道:“这些都是他自己说的?只怕其言中有诈!” 龙衍瞥他一眼道:“话是他自己说的!是真是假,我怎么知道!你拿着他的画像,去白氏商行打听一下,不就知道了真假!” 陆无极道:“可是,这浮头市没有白家的商行!” 一旁的董成却突然接口道:“浮头市的确没有,可临县有。而且,路途也没有多远。快马急行,一来一回也就半天的功夫。我这就派人前往,核实一下。”说到此处,他唤来身边的弟子吩咐了下去。 那弟子领下吩咐,转身飞奔离去。 陆无极略一沉吟道:“若他所言非虚,有白家和云家作为靠山,此事只怕有些难办!” 龙衍冷笑道:“难办?有什么难办?难道,白家和云家杀了人就不用偿命?” 席程浣想了想道:“既然这白沐来头不小,那我们杀他便要尽快。不然,拖得越久变数越大。” 陆无极看了看众人,朝着龙衍问道:“敢问先生,在什么地方遇到得凶手?” 龙衍被他询问,随即淡淡回道:“浮头市外,西郊树林。” 董成听了这话,立时顿足,焦急道:“西郊树林?那岂不让他跑了!先生为何不将他擒下?”他话一出口,不由猛然醒悟!眼见对方神色不善,连忙闭嘴。龙衍此刻一瘸一拐,自然是与那凶手发生了打斗。而其结果也是不言而喻,出师不利。不仅未能取胜,还被打伤。 李铭宿轻哼道:“放心吧!他不会跑的!若就这样离去,便成了畏罪潜逃。岂不坐实了杀人的罪名!所以,他不会走的!至少,要走也不是现在。” 席程浣听到此言,顿时蹙起了眉头,反问道:“怎么?听李大侠的意思,那名叫白沐的男子不是凶手?” 李铭宿扫了眼席程浣,神色平静地回道:“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凶手!可我知道,凶手一定会死!也必须得死!” 其实,他的心中有些好奇。白沐是如何,从龙衍的手中逃脱?他绝不相信,白沐会是龙衍的对手。虽然,他不喜欢龙衍的为人,却十分清楚对方的修为。那一套‘龙形九变’施展出来威力无穷,罕有敌手。其根基修为,以入宗师之列。在江湖上,绝对是排得上号儿的人物。哪怕自己与之交手,也仅是五五之数。所以,他十分好奇,此事的经过!可这种事情,他绝对不会向龙衍询问。因为,即使问了也得不到答案,没人会将丢脸的事情告诉别人。 清晨的阳光明媚而刺眼。 穆婉怡起床后,一番梳洗,吩咐下人送来早饭。她的家教很好,吃东西的时候颇为优雅,小口咀嚼,合唇慢咽,每一个动作都斯文秀气。如此举止,再配上本就不俗的容貌,更是令人赏心悦目。 穆百代没有儿子,又是晚年得女,因此十分宠爱,视若掌上明珠。但有所求,无不应允。 穆婉怡自小就跟着父亲处理家中的生意,虽为女儿身却颇有见识。而她的父亲虽性情怪癖,可为人却相当仗义,有很多朋友。这让她接触到许多武林人士,从而学得一身武艺。她的武功很杂,剑术师承于青城掌门钟太极。一套‘辟元七通剑’练有七八分的火候。拳法师承于铁拳至圣任宗赋,修得是‘八门小推步’。这是种非常适合女子习练的拳法。 穆百代知道,自己的女儿喜好拳脚,便请来许多有名的拳师教她武艺。穆婉怡的资质相当不错,又肯刻苦。因此,她虽然年轻,可一身的艺业却是相当不错。近些年来,穆百代的年纪越来越大,渐渐感到精力不济,便将手上的生意交由女儿打理。不过,随着女儿年岁的增长,他也不得不忧心起女儿的婚事。因其没有儿子,后继无人,便想招个上门女婿入赘穆家。可这般想法未及安排,便已命归黄泉。 穆婉怡用着早饭,还没吃几口,便有下人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一进堂中,就跪伏在地,哭诉道:“小姐!不好了!老爷过世了。” 穆婉怡初闻消息不由一阵愕然,随即醒悟神来,面色骤冷。一拍桌子,怒声喝道:“你胡说什么!我爹爹身子一向硬朗,少有生病!你若再要胡说,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那下人悲声大哭,瑟缩地辩解道:“小的怎敢以此事胡言?老爷是被奸人所害!” 穆婉怡听闻此言,顿时睚眦欲裂,指着那下人大声喝道:“说!怎么回事?若有半句假话,我定不饶你!” 那下人擦去眼角的泪水,从衣袖中取出画卷,双手捧到穆婉怡面前道:“这是那凶手的画像!此人为夺‘五轮经’,害了老爷的性命!” 穆婉怡一把夺过画卷,将之打开,观瞧画上之人。她眸中杀机隐现,朝那下人问道:“此人姓名?” 那下人见小姐询问,却是面露难色,战战兢兢地回道:“这个还不清楚!” 穆婉怡得到这般回答,立时怒声喝道:“废物!竟连凶手的名字都不知道,养你们何用?”说着,她把手中画卷往桌上一拍,吩咐道:“备马!我要回浮头市。”说话间,两行清泪再也不受控制,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穆婉怡带着随从策马狂奔,行至午时,却见到一人一骑迎面而来。抬头一看,那来人正是自家的仆人穆忠。她眼见及此,连忙勒住缰绳,大声问道:“穆忠!你怎会来此?” 那穆忠见到自家小姐,也是勒住缰绳,翻身下马,施礼道:“拜见小姐!小人前来是禀报小姐,已经查出了凶手的身份。那凶手名叫白沐,乃是河间白家的次子。他还有个舅舅,名叫云彻,在江湖上很有威望”说着,便将事情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解释了一遍。 穆婉怡听了事情的经过,脸色越发得凝重,许久沉默不语。 这时,她身边的丫鬟来到近前,压低了声音问道:“小姐!那凶手有些来头!仅凭咱们自己恐怕拿他不下,还是请些帮手吧?” 穆婉怡冷着脸道:“帮手?” 小丫鬟说道:“是呀!若能请来小姐的师傅,钟掌门或任老爷子,还怕报不了仇吗?” “这两年,钟师傅的身体越来越差,久病不愈,已经无法动武。此事,就不要通知他了!”穆婉怡说至此处,稍作权衡道:“这样,你走一趟,去请任师傅出山。” 那小丫鬟应道:“是!小姐!”言罢,调转马头,便离队而去,转眼就不见了踪迹。 这时,穆忠朝着自家小姐宽慰道:“小姐不必忧心!眼下,浮头市高手云集,都是老爷生前的朋友。他们绝对不会袖手旁观,对此事置之不理!” 穆婉怡面带悲愤道:“哼!一群乌合之众,妄称父亲的朋友!他们若能全力相帮,那恶贼白沐早被当场击杀!哪里会直到现在,还让他逍遥法外?” 穆忠知道自家小姐心中愤恨,连忙解释道:“据说,那恶贼白沐十分厉害!就连龙衍先生都未能将之擒下,还被对方打伤!” 穆婉怡冷声哼道:“我不管他是何背景,武功有多高!我只知道,他必须死!给我传令下去,无论是谁,只要能取下白沐的人头,被盗走的‘五轮经’便是他的。除此之外,还有十万两悬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回 穆婉怡带着穆忠和一众随从快马疾奔,一路飞驰。直到日色西沉,才赶回到浮头市。她一进穆府别院,便随着下人直奔内院大堂。 此刻,李铭宿、龙衍、孙正伦、席程浣、陆无极、董成等人,早已在大堂等候多时。而大堂的中央正摆放着一副棺材,穆百代则静静地躺在里面。那苍白的面容,干净的新衣,被丝带缠住的脖颈,掩去的伤痕,显然经过一番精心的处理。 穆婉怡进入大堂,一个箭步冲到棺材近前,伏在穆百代的身上放声大哭。 孙正伦等人见此情形,连忙出言安慰。 “人死不能复生,穆姑娘还请节哀。” 陆无极也是上前一步,安慰道:“姑娘节哀!莫因伤心坏了身子!穆老先生的后事,还需要姑娘打理!姑娘若坏了身子,可该如何是好?” 李铭宿看向穆婉怡道:“穆姑娘放心!穆兄的仇,我等必会全力相帮。” 龙衍站在一旁,听到李铭宿所言,却是冷冷一哼。他这一声甚是响亮,堂内之人都能听到。 李铭宿闻声扭过头来,冷冷地望向龙衍。 龙衍见众人望向自己,也不说话。而别过了头去,不予理会。 穆婉怡伏在她父亲的身上,哭了许久,才渐渐止住悲泣。随即缓缓起身,稍作整理微乱的鬓角,双手抱拳,朝向在场众人躬身施礼道:“婉仪见各位叔伯前辈!方才失礼,还请恕罪!”她一边说话,一边用衣袖擦去着脸上的泪水。 孙正伦见她如此,连忙还礼道:“人伦亲情,乃是天性。穆姑娘不必如此。” 席程浣扫了眼众人,提议道:“眼下这般,姑娘已经回来,是否先让穆兄入土为安?” 穆婉怡被他提醒,点点头道:“嗯!我父入土之事,婉仪会尽快安排。至于捉拿凶手,还请诸位前辈施以援手!” 一旁的陆无极拍着胸脯道:“这是自然!我等与穆兄相交多年,捉拿凶手乃是分内之事!” 席程浣附和道:“陆兄说得对!报仇之事,我等定会全力以赴,绝不推辞。” 穆婉怡略一沉吟,朝向众人问道:“不知那白沐现下何处?” 董成听她询问,随即回道:“那白沐已被我丐帮的弟子,围困在西郊树林。可那树林实在太大,一时间也难以找寻。不过,我可以保证,他绝对跑不了!一有消息,就会立刻传回。” 穆婉怡朝着董成拱手施礼,感谢道:“如此,还要董长老多多费心!”说着,却是话锋一转道:“杀父之仇共戴天!我要用他的人头,祭奠我亡父在天之灵!” 浮头市外的西郊树林。 白沐从龙衍的手下逃脱,一路潜行,进入密林深处。走没多久,便感到脏腑之内气血翻腾。他心知自己内伤不轻,连忙从怀中取出‘护元丹’一口吞下去。随着丹药服下,只觉一股清凉之感在体内游走。盘膝坐地,运气调息。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将混乱的内息恢复平稳。若非这次出来准备充足,以他眼下的伤势,还真没有办法仅凭自身的修为调息压制。 一番调息完毕,他站起身来,掸去衣袍的尘土,却猛然想起一件事情。李铭宿先前说过,何仝被杀,‘五轮经’被盗。那何仝虽非自己所杀,可‘五轮经’却的确在自己身上。此时想来,着实后怕不已!若当时李铭宿见到此物,那自己真的是百口莫辩。 他盗取‘五轮经’,并非贪图上面的武学。而是因何仝诬陷自己,为抢夺此物,谋害了穆百代。从对方的话中可以推测,穆百代的死极有可能与此物有关!更有甚者,就是那何仝对‘五轮经’起了贪念,从而谋害了自己的主人!不过,当时的白沐还无法确定,这件事情有几人同谋,是否还有其他的帮手?而这种种疑惑,都有待查证。所以,他才会取走‘五轮经’,以作试探。 直到从李铭宿的口中,得知何仝身亡的消息。他才真正确定,杀害穆百代的凶手不只一人。在此事当中,那何仝必然还有帮手。而且,这帮手的武功应在何仝之上。同时,在何仝被杀后,众人都以为,是自己遣回了穆府别院,杀人盗宝。为何会如此?众人为什么会这样认为?是不是有人说了什么,或者做了有所指向的引导?如果真的有人刻意引导,那此人又会是谁? 白沐想到这里,心中已然明白,这‘五轮经’将会是自己翻盘的关键。因此,一定要将之藏好。可是要藏在什么地方呢?他四下张望了一圈,却没能找到合适的地方。而与此同时,腹中也传来了饥饿的叫声。他摸着干瘪的肚子,取下身后的包裹,拿出先前吃剩的包子,开始果腹。这些包子搁置了许久,已经凉透,早就没了最初的滋味。可现在的他,哪里还顾得许多,能填饱肚子才是要紧。更何况,此刻正被追杀,又怎敢生火。若是引来追兵,岂不自寻死路。 他一边吃着包子,一边四下寻找着藏匿‘五轮经’的地方。直到将包子吃完,还真被他找到一处藏匿的所在。那是一座废弃了许久的山神庙。 他快步而行来到近前,抬眼一看,小庙不大,一望便尽收眼底。此庙只有一个正门,两扇窗子也不知为何,竟被木板钉死。换句话说,这座小庙只有正门能够出入。庙内的墙壁斑斓不堪,层层蛛网挂于角落,正中的神像只剩半个身子,前面的桌案更是灰尘满布。瞧这样子,应该很久没人来过。 他并不清楚,十数年前,曾在浮头市发生过一场瘟疫。为了防止瘟疫的蔓延,便用这座荒庙隔离了瘟疫的患染者。 白沐进到庙中转了一圈,来至墙角蹲下身子,从剑鞘中抽出断剑,划开墙上的泥土,抠出一块青砖。将‘五轮经’从缺口处塞入,再把青砖削断。留下半块儿,塞回到墙上。再用先前挖出的泥土,将青砖与墙壁的缝隙小心填满。最后,将那剩下的半块儿青砖扔到庙外的草丛。做完了一切,这才迈步而行,离开了荒庙。他并非不想在此处休息,而是这荒庙只有一个出口,且庙内的空间十分狭小,无处藏身。若有敌来袭,立时便会成为瓮中之鳖。因此,这里绝对不是栖身之所。 他只能迈着疲惫的步伐离开了小庙,朝向树林的深处缓缓行去。那消瘦的身影渐渐为草木遮挡。 深夜,浮头市中的一间客栈。鬼面人与面前之人相对而坐。 那人朝着鬼面人问道:“这几日你不见踪迹,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鬼面人被其询问,平静地回道:“没什么!遇到几个仇家。” 那人闻言一愣,皱眉道:“能让你大费周折,只怕这仇家不简单吧?” 鬼面人淡然道:“简不简单又能如何?对一个死人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那人察觉鬼面人说话时中气有亏,不由皱眉问道:“你受伤了?” 鬼面人回道:“小伤而已,不碍事了。” 那人道:“这就好!那我们的事情可以照常进行?” 鬼面人道:“当然!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帮你行功。行功后,‘无言经’的药力将会全部吸收。但你要注意,想要运使完整的功力,还需要适应半个月左右。切记,这半月之内,不可将功力催运到极至。否则,会对经脉造成难以弥补的伤害。” 那人点了点头,出言应道:“嗯!我记下了。” 鬼面人见对方记下,自怀中取出一本拳谱放到了桌上,朝那人道:“这本拳谱你拿去习练。” 那人取过桌上的拳谱,翻了几页后,皱眉道:“这是铁拳正宗的‘般兰捶’!” 鬼面人道:“对!就是‘般兰捶’。” 那人的脸色有些难看,不悦地问道:“这是拳宗的入门功法,如此粗鄙的拳脚,我要来作甚?”说着,竟把手中的拳谱扔回了桌上。 鬼面人见他语带埋怨,只得解释道:“以你的资质,不适合修炼招式繁复的武学。这‘般兰捶’虽是拳宗的入门拳脚,却是难得的筑基功法,也是拳宗弟子的必修之课。别看它招式粗浅,可却包含了最简单、最直接、最实用的技巧。这套拳不仅简单好用,更能将你的内功发挥到极致。若能运用得当,威力非同凡响!你先将之练熟!然后,我会教你‘天擒地手’。事情总要一步一步,循序渐进,揠苗助长并非长久之计。” 那人听了这话,虽然脸色依旧难看,却也明白对方所言并非虚假,只得闷闷不乐地拿起拳谱收入怀中。 鬼面人看他收起拳谱,略一沉吟道:“我听说,这几日浮头市很不太平?” 那人扫了眼对方,反问道:“你是指穆百代被杀的事情?” 鬼面人点点头道:“嗯!我听说,是为了本‘五轮经’?” 那人道:“对!穆百代被杀,的确因此而起。” 鬼面人朝其问道:“那‘五轮经’莫不是被你所拿?” 那人一听这话,顿时面色一沉,愤怒地辩解道:“你胡说什么!我怎会做出此事” 鬼面人微微颔首,打断道:“也对!以你的能为拿了也没用。” 那人被对方如此轻视,已然气得脸色涨红,羞恼不已。但却不知为何,竟没有出言反驳。 鬼面人叹息道:“真没想到,会有人为此杀人。” 那人瞧他感慨,不由试探地问道:“难道,你也想要此物?” 鬼面人看他一眼,摇摇头道:“那‘五轮经’对我毫无用处!况且,抄本而已有什么稀罕!” 那人骤闻此言,立时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那是抄本?” 鬼面人淡淡地回道:“因为,原本一直都藏在云家的丛云阁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追至 月落云下日渐升,夜色稍掩天蒙蒙。 清晨的阳光穿过枝叶,照在白沐的脸上,让他从梦中幽幽转醒。在树上睡觉很不舒服,这会令人十分疲累。他从树上翻身跃下,略微活动麻木的手脚。摸着空空如也的肚子,准备找些吃食充饥。可还没走多远,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正朝向这边飞速赶来。他听到这声音,立时察觉不妙,随即转身欲逃。而就在这时,却被一道身影挡住了去路。 此人头发披散,一身麻衣,九袋环绕,手中持有一根青竹杖。 白沐看到此人,立时便认出,曾在穆府别院见过对方。此刻被其拦阻,不由面露无奈,拱手问道:“敢问朋友姓名,为何拦阻在下?” 那拦路的汉子冷声笑道:“白沐!少他妈装算!我乃丐帮九袋长老董成!识相的,乖乖束手就擒。” 白沐眉头一挑,看来,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他想到此处,朝着董成明知故问道:“原来是董长老!失敬!失敬!不过,在下与丐帮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不知尊驾为何要拦阻在下?” 董成冷哼了一声,低喝道:“还在装蒜!你会不知我为何前来?那你总该知道,穆百代是怎么死得吧?”话音未落,已是骤然出手,根被不给白沐辩解的机会。一挽手中的青竹杖,径自攻来。 白沐眼见及此,连忙抽出兵刃。剑鞘与断剑左右并行,还击迎敌。他一面与董成交手,一面盘算着如何脱身。心念一转间,朝着对方试探道:“若董长老肯放在下离去,在下愿将‘五轮经’双手奉上!你看如何?” 董成冷声道:“小子!休想用言语诓骗于我!杀了你,‘五轮经’一样是我的!”说着,他手中的竹杖力道催加,急攻白沐胸前要害。 白沐一面抵挡对方的进攻,一面说道:“是吗?只怕,董长老杀了我也拿不到五轮经!这么重要的东西,哪有人会随身携带!那‘五轮经’早已被我藏到安全的地方!除我之外,没人能找到!” 那董成闻言一愣,手上的攻势却不减反增,口中喝道:“只要将你擒下,我有几十种方法,让你说出‘五轮经’的下落。更何况,穆家小姐已经放话,悬红十万买你的人头。只要抓住你,我不仅能得到‘五轮真经’,更能得到那十万两的悬红!” 白沐一听这话,顿时心下了然,难怪这董成如此卖力。原来,自己的人头竟然这么值钱!那萧四川雇佣拜雨亭刺杀洪祥龙,也没能用上十万两银子。却没想到,自己的人头居然作价至此。真不知道应该庆幸,还是悲哀? 两人交手片刻,激烈的打斗声已然引得丐帮弟子纷纷而至。 白沐见此心下了然,这董成的修为虽不算高明,可他门下弟子若前来帮手,自己必然孤木难支,失手被擒不过时间问题。他想到这里,连忙脱出战团,向旁跃去。 此时,已有十余名丐帮弟子朝向这边冲来。 “我的人来了!你插翅难逃!”董成道。 白沐小心地应对着董成的进攻,暗自移动脚步,边打边退,始终不让丐帮弟子将自己包围。 董成察觉到白沐的心思,连忙朝向赶来的弟子大声道:“快!快将他围住!莫让他跑了。” 白沐看到周围不断赶来的敌人,渐感压力倍增。双方缠斗片刻,他因折断的长剑并不称手,几次险被对手击中。打着打着,他突然手腕一翻,将断剑掷向了董成。 董成看到寒光一闪,连忙侧身闪避,躲过那飞来之刃。 白沐见对方侧身避让,随即飞身起脚,踹其腰腹。 董成察觉对方踢来,想要闪躲已然不及,只得用手中的青竹杖挡下这飞来一脚。 这脚踢在青竹杖上,白沐借力反弹腾空而起,跃出数丈。 董成见白沐想逃,顿时心下一惊,连忙将手中的青竹杖朝向白沐掷去。 白沐人在半空,耳闻有破空之声,以眼角的余光扫过,只见到一根青竹杖正朝向自己飞射而来。 他神色骤变,心中凛然。此刻自己人在半空,难以闪躲,只得用手中的剑鞘勉力格挡。却没想到,对方这一抛之力奇大无比,竟没能将之格开。而那青竹杖仅是微微偏转,仍旧直刺而来。 白沐眼见及此,一时大惊。无奈下,只得拼尽全力用手去抓。同时,强提真气,变换身形勉力闪避。 董成这一掷用了十成的功力,看到对方被自己的青竹杖击飞,定然贯穿无疑。却哪里想到,白沐竟接下了青竹杖,翻身落地。并借助自己这一掷,跃出数丈之远。虽然擦破了对方掌心,却也仅是皮肉之伤。 白沐平稳落地,朝向董成挥着竹杖道:“董长老知在下失了兵刃,便以竹杖相赠!如此恩情,先行谢过!”言罢,竟是转身便逃。 董成一见这般,不由怒气大盛。一把从身旁的弟子那里抢过根竹杖,眉头倒竖,招呼道:“跟我追!莫要让这小子跑了!”说完,便要带头追赶。可还没追几步,却感到脚下一痛,险些摔倒。与此同时,惨叫声此起彼伏,响成了一片。 他感到脚下的疼痛,立时抬起一看,只见一枚乌黑的四角钉正扎在鞋底。看到这般情形,他立时察觉不妙,连忙大声示警道:“众人小心!地上有暗器!” 不过,此刻示警却为时已晚,随行的丐帮弟子接二连三地惨叫倒地。 原来,白沐逃跑时借着树木的掩护,在地上撒下了‘四角钉’。眼下虽是深秋,草木失去生机,却仍旧繁茂无比。这满地的枯草,不仅掩去四角钉落地的声音,还提供了天然的伪装。因此,丐帮众人才毫无所觉,大意中招。 董成拔下扎在脚底的四角钉,狠狠地扔在地上。刚想继续追赶,却感到一阵麻木自脚心传来。直到此刻,他恍然大悟,先前龙衍是如何受伤。那一瘸一拐又是怎么回事?奈何对方不肯明言。否则,自己众人也不会有此一遭。 他朝向身边的众人扫视了一圈,竟有七成的弟子倒地不起。瞧见这般情形,他心中明白,今次抓捕只能以失败告终。可如此放弃,却又无法甘心,遂朝向没有受伤的弟子吩咐道:“你们给我继续追!找到之后不要轻举妄动,立刻回禀于我!” 没有受伤的众弟子领下吩咐,随即动身,朝着白沐逃走的方向追踪而去 此时的董成不仅痛恨白沐,更加埋怨龙衍。他愤恨之下,不由张口骂道:“王八蛋!等你落到我的手上,必定要你好看!” 白沐甩脱了丐帮众人,却并未跑远,而是调转了方向,寻到一处茂盛的草丛躲进其中。等丐帮弟子追过之后,这才稍稍放松,长长地出了口气。 他蹲在草丛中检查手上的伤势,掌心虽被擦破流血不少,却并不严重。自衣袍下摆撕开一角,经过简单的处理,包扎完毕,便躲在草丛休息。也不知过了多久,见没有追兵再来,这才将青竹杖与剑鞘插入腰带,跃出草丛。 此刻的他已经感受到腹中的饥饿,急需果腹的食物,人只有填饱肚子才会有力气。由其是当下这般面临追杀,与人动武对体力的消耗非常巨大。这也是为何,不论武艺多高,在面对车轮战时都会头疼无比。因为,只要是人就会疲倦。人一旦病了、疲了、伤了、累了,战力都会大打折扣。到了那时,即使对方的修为差你很多,都能轻而易举地将你击败。 白沐沿着树林的边缘绕了一圈,想要返回浮头市。可他尝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此刻,已有大量的丐帮弟子,将这西郊树林团团围住。想要回到浮头市而不引起警觉,已经毫无可能。。至少,现在的自己无法做到。他心中无奈,只得退回林中缓步而行,尝试着寻找可以充饥的猎物。可还没走多久,便又再次被挡住了去路。他一见及此,不由暗道晦气!看来,这样漫无目的地寻找猎物,并非良策,一不小心就引来追兵。 这拦住去路之人,白沐也曾见过,只是不清楚对方的名字。 那人见到白沐也不说话,上来就是一剑。 白沐连忙抽出兵刃,还击迎敌。二人交手数招,他很快便摸清了对手的深浅,此人的剑法虽朴实无华,却胜在内力雄厚,须得小心应对。 “这是天山派的‘养吾剑’!”白沐看出了对方的师承,皱眉喝道。 这‘养吾剑’乃是道家剑法,习练之人用以修心养气。后来,被天山祖师稍加修改,便成了天山派的入门剑法。虽是入门剑法,却有大巧不工之势。而且,天山派的武功,非常注重内功的修为与筋骨的根基。因此,这套‘养吾剑’就成了天山派的必修之课。据说,天山派的掌门文道廷每天仍坚持习练‘养吾剑’,从无懈怠。由此可见,这套剑法虽是天山的入门,却有非常之处。 那人见白沐道破自己的来历,不由朗声回道:“不错!有眼力!正是天山派陆无极。” 白沐暗自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见他孤身一人,遂略一盘算,试探地问道:“原来是天山派的陆大侠!不知陆大侠独自前来,是为那‘五轮经’呢?还是为那十万两悬红?” 陆无极听闻此言,神情一滞,厉声回道:“陆某前来,是帮穆小姐报杀父之仇!以全两家多年的情谊!”言罢也不啰嗦,手中的长剑急攻而至。 白沐一面与对方游斗,一面讥讽道:“哦?是吗?好深厚的情谊!如此看来,陆大侠还真是义薄云天!”说话间,已然心思飞转。从方才董成与陆无极的言辞中,他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而这件事情,极有可能会成为自己的一线生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黄雀在后 白沐与陆无极交手时,也在暗自寻找退走的机会。他不想与人结仇,也就不能杀死对方。因为,若将对方击杀于此,无论先前是何原因,此仇此恨都将坐实。而不能杀死对方,也就无法全力施为,导致自己束手束脚。 不过,通过方才的对话,他忽然意识到某些问题。某些可能对自己有利的问题!那就是,这些来抓自己的人,除了董成率领着丐帮弟子外,余者皆是独自前来!眼前的陆无极便是如此!要按常理来说,这样行动并不合理。若是他们联起手来,自己想逃,几乎没有可能。 但这些人各自为战,独自前来,极有可能的原因,便是董成先前透漏的消息。穆百代的女儿悬红十万,买自己的项上人头。这笔巨额的赏金,使原本就不齐心的众人起了贪念。人人都想要悬红,可这悬红却只有一份。穆百代的女儿是想要通过钱财驱使众人,为她父亲报仇。可在无形当中,却起了相反的效果。其实,就算不出这笔悬红,众人也会帮她报仇。毕竟,行走江湖道义当先。无论他们是否真讲道义,哪怕仅是做给人看,有些事情也不得不为。 白沐手中的剑鞘与竹杖飞舞纵横,交织成网,将陆无极的攻势一一化解。他身法灵巧,招式迅捷。剑鞘横扫,架住对方的长剑。同时,身体下沉,用手中的竹杖自斜下刺出,击打对方的手腕。 陆无极未能反应,不及闪避,被对方一击而中。 白沐击中目标,本以为对方会长剑脱手。哪知其内功根基深厚无比,不仅硬受一击,还生生用内劲震开击在手腕的竹杖。 陆无极的兵刃虽没脱手,却也被对方打得酸麻不已,疼痛难忍。连忙向后跃出,拉开彼此的距离,揉搓着酸麻的手腕。 白沐见他退开,也不追击,自顾站在那里凝眉沉思。方才一番交手,他已然摸清了对手的剑路,简单的招式并不出奇,丝毫没有天山剑法的凌厉威风。反倒是对方的内功令人惊奇,雄厚无比。得知对方的虚实,他心思笃定,正要准备将之逼退,设法逃走。而就在这时,却猛然发现,正有一人站在不远的地方,冷眼凝视着自己。此人,正是先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席程浣。 白沐心思微沉,略一思索,朗声道:“席长老观战了许久,我二人的武艺可能入眼?” 陆无极骤然此言,不由蹙起眉头,停下了再次出手的打算。随即侧过头来,望向了不远处的席程浣,那目光中充满了审视!他心思急转,朝其问道:“哦?席兄何时到来,怎不支会一声?”说着,他目光微凝,试探地问道:“席兄来得正是时候,你我二人联手一同将这贼子擒下,如何?” 席程浣神色淡然,双手抱肩,自白沐的身上移开目光,望向陆无极道:“陆兄多虑了!在下并无争抢之意!陆兄大可全力施为,只要能将此子击杀,那十万两悬红与‘五轮经’皆为陆兄所有!我在此处为陆兄压阵,保证这贼子插翅难逃!” 陆无极听了这话,却是嗤之以鼻,心中暗骂:你为我压阵?不与争抢?说得好听!只怕是坐等渔人之利!他想到此处,略一思索,试探道:“不如这样,你我一同出手将之擒杀!那十万两悬红与‘五轮经’咱们平分!你看如何?” 席程浣摇了摇头,叹息道:“看来,陆兄还是信不过我!”说罢,他竟自顾转身,迈步离去,走向树林的深处。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就不见了踪迹。 白沐眼见及此,朝着陆无极撇撇嘴道:“这就走了?你相信他就这样走了?” 陆无极目光阴沉,死死地盯着白沐道:“他是否离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一定要死。” 白沐看他如此,随即笑道:“陆大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凭我的身家,若给你二十万两!不知阁下可否放我条生路?” 陆无极听闻此言一时愕然,难以置信道:“什么?二十万两?”他听到这天文数字,不自觉间竟然有些迟疑。 白沐看到对方的神情,不由笑道:“陆大侠不会真的以为,我能拿出二十万两吧?实话实说,就算我真有这么多银子,也不敢给你!若此事被我爹知道,一定会打断我双腿。” 陆无极一听这话,立时勃然大怒,恨声道:“混账!你敢戏耍于我?”说着,便已挥剑杀来。 白沐见陆无极杀来,连忙纵身而起,朝着席程浣离开的方向背向而逃。因为,他无法确定,对方是否真的离去。而不是躲在什么地方,悄悄等待出手的时机。 他方才用语言相激,一方面,是想通过这种方法让陆无极跟随自己,尽可能远离隐藏的席程浣。另一方面,便是希望利用愤怒使陆无极露出破绽,为自己制造脱身的机会。 白沐一边飞身而退,一边嘲讽道:“并非在下戏耍于你!不过是此地沉闷,活跃下气氛!” 陆无极厉声喝道:“我看你找死!”说着,竟是再提真气,挥剑连刺。 白沐以手中的竹杖化使剑招,将对方的攻势一一拆解。同时,边打边退,笑着调侃道:“陆大侠!你这套‘养吾剑’用来用去就那么几招!好没新意!这天山剑法数不胜数,你就不会别的?还是只学了这个?” 陆无极闻言一滞,面色涨红道:“你想看天山剑法!我便让你瞧瞧,真正的天山剑法。”话音未落,他招式骤变,运起‘风雷扫雪剑’,含怒挥出,欲斩杀对方。 白沐见其变招,立时抓住变招瞬间露出的空门。手中竹杖横移,架住对方的两肘,平推两腋之下卡住双手,使其胸腹空门大开。随后招式不停,出手如电,迅捷如雷,连封他胸口紫宫、玉堂、灵虚、神封四处要穴。 陆无极穴道被封,顿感身体麻木,四肢无力,如烂泥一般软倒在地。 白沐一招得手,这才好整以暇,朝着倒在地上的陆无极拱了拱手,歉意道:“在下方才言语无状,如此作为,实无奈之举!还望陆大侠莫要见怪。”其实,他心中清楚,只要陆无极一直用‘养吾剑’与自己相斗,便绝不会是眼下这般失手被擒。这‘养吾剑’虽是天山派的入门剑法,招式不多,却胜在简单直接,质朴实用。正是符合大道至简之理。只可惜,对方怒火攻心临时变招,露出了破绽,这才为自己所乘。 陆无极倒在地上,心中愤怒,大声骂道:“你这小人!只会耍些阴谋诡计!若有本事,将我的穴道解开,咱们重新再战。” 与此同时,白沐刚刚将陆无极放倒,便瞧见不远处的树后,一道人影悄然跃出,朝向这边疾奔而来。来人,正是躲在暗处观战多时的席程浣。 白沐瞧见对方奔向自己,哪里还敢犹豫,连忙转身便逃。多亏他早有防备,有意拉开两边的距离。此时,对方虽全力追赶,却也无法立时追上。 陆无极见席程浣从身边经过,连忙大声呼救道:“席兄快来!帮我解开穴道!” 席程浣闻声,却是没有丝毫停留,仅仅看他一眼,随口敷衍道:“陆兄在此休息片刻!等我抓住那小子,再帮陆兄解开穴道!”言罢,竟是越过陆无极,头也不回疾追而去。 陆无极见他不理自己,独自追赶白沐。霎时怒火更盛,朝着席程浣远去的背影,破口大骂道:“姓席的!你个王八蛋!我早就知道,你想独吞那悬红!还跟我装什么虚仁假义” 席程浣对陆无极的叫骂充耳不闻,心中暗自讥讽:无能之辈!他双足发力,朝着白沐全速追赶。很快,便从陆无极的视野中消失不见。 白沐轻功卓绝,比拼脚力从不惧人。可眼下肚腹空空,又经连番激斗,体力消耗甚巨,早已不复初时。奔跑片刻,竟赫然发现,不仅没能甩掉席程浣,还被对方越追越近。 他心中清楚,对方的轻功虽然不差,但比之自己却并不高明。之所以是眼下这局面,并非对方的轻功如何,而是自己的体力不支,速度越来越慢。以现在的脚力,根本无法将之摆脱。想至此处,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望向席程浣。 席程浣见他停下,不再奔逃,便也止住脚步。目光阴冷地望着白沐,戏谑道:“怎么?不逃了?” 白沐叹了口气,无奈地问道:“怎么?席长老希望我逃?”说着,他微微一顿,继续道:“若是如此,只怕要让你失望了!我现在饥肠辘辘,没有力气,真的跑不动了!不知席长老的身上可有吃食?若有,能否赠予在下?等我填饱肚子,有了力气,也好让席长老追得开心一些!” 席程浣看着白沐那欠揍的样子,不由冷声哼道:“竟还有心说笑,真是不知死活!你难道不清楚自己的处境?还是以为,你有活命的机会?” 白沐轻哼了一声,不屑道:“机会这东西是自己挣的!不是嘴巴说的!你说没有,我就相信!那岂不是傻子?”说着,他眉头一挑,轻笑道:“而且,你站在这里与我说话,却不直面相杀。这是为何?是否说明,我的身上有你所图?若是如此,这难道不是我的机会?” 席程浣听他所言,目光微沉,喝道:“徒逞口舌之利!你难道以为,还能逃出我的手心?” 白沐嘴角微扬,笑嘻嘻道:“说不定哦!” 席程浣冷声道:“我劝你不要枉费心机!将那‘五轮经’速速交出,也能省得些许麻烦!说不定我心情一好,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白沐听到此处,恍然道:“哦!原来,你是想要那‘五轮经’啊!既然如此,何不直接动手将我击杀?然后,再行搜取!” 席程浣阴着脸道:“你以为,我是陆无极那蠢货,能够轻易糊弄?如此重要的东西,你怎么可能随身携带,必然要藏在稳妥之处!” 白沐挑了挑眉,讥笑着问道:“哦?原来你这么聪明!那你觉得,我会不会将‘五轮经’藏在何处告诉你呢?” 席程浣面色一沉道:“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没关系,我有得是办法,让你说出‘五轮经’的下落!”话未说完,只见他骤然发难,提运真气,催动双掌攻向白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相斗 白沐见席程浣攻向自己,连忙挥动手中兵刃,还击迎敌。 席程浣冷笑连连,沉声道:“来!让我见识见识,你们白家的手段。” 白沐也不答话,手上攻势加催,急攻席程浣。剑鞘与竹杖上下翻飞,一进一退,一收一放,化作道道残影虚幻挥洒而出,笼罩对方。 席程浣暗运无上心法‘兮辞玄赋’,掌力急催,纵横交织,将扑面而来的攻势尽数化解。 这‘兮辞玄赋’又称‘七辞玄赋’。乃是武儒宗的不世心法,奥妙非常。在武儒宗内,只有长老以上才能修练。更与‘五轮真经’、‘三藏秘法’并驾齐驱,名震江湖。 白沐与席程浣交手了招,已然察觉对方的修为深厚不可力敌,唯有施展轻身功法与之游斗,才有可能寻到胜机。奈何此刻的他身疲体乏,不复最初的灵敏。一连数招,都被对方轻描淡写地化解。瞧见这般,他心中明白,如此下去必然要性命难保,须得尽早想出脱身之法。 十数招过,席程浣冷声道:“白家武学不过尔尔!”说话间,手上力道加催,一式‘子不语封碑魇手’浩然而出,四周的空气为之一凝。 白沐双手的兵刃为罡气所滞,被纳入涡旋。剑鞘与竹杖受掌力牵引,顿时脱手而飞,插入泥土。他一见情势不妙,连忙飞身后退,拉开彼此的距离。 席程浣一击得手,面上露出自得之色。正欲脚踏玄门上前追击,却不想刚一抬腿就被绊住了脚步。他低头一看,那绊住自己的东西,正是白沐刚刚脱手的兵刃。他眼见及此,霎时脸色一沉,脚下运劲将青竹杖与剑鞘踢开。可再抬头时却猛然发现,对方竟已跃至身前。出手如电,连封他左臂华盖、神藏、云门三处要穴。 席程浣穴道被封,只觉左臂酸麻无比,使不出力气,软软垂下。骤然受制,令他大惊失色,连忙抬起右掌全力挥出,欲逼开对方。 白沐的双手如梦似幻,变化诡谲,化开这一掌的攻势,指尖飞舞再次封穴。 席程浣只觉右臂内关、曲泽、青灵、天泉等穴道一阵酸麻,右臂的气力也被瞬间抽空。 白沐得手心中大喜,攻势不停,连封对方的周身要穴。 席程浣见自己一时大意,竟让对方得手,顿时感到羞恼与愤恨涌上心头,怒火再难压抑。他不甘就此被擒,遂心下一横,运起‘兮辞玄赋’的无上心法强冲穴道。 白沐双手急动,封脉截穴,却猛发现自己的指力,竟被对方体内的罡劲全数击散。他察觉不妙,连忙飞身后退。哪知却为时已晚,被对方一掌印在胸口,击得飞起,摔出丈远。 席程浣击退白沐,却没能马上追击。此刻的他满脸通红,周身上下热气蒸腾。强冲穴道,让他受了极重的内伤,不得不运功调息,压制伤势。 半晌,倒在地上的白沐才缓缓爬起,双手伏地,鲜血自嘴角殷殷流出。此刻的他除了剧烈地喘息,几乎口不能言。 席程浣看到白沐生受自己全力一掌,居然没死。不由挑了挑眉,沉声赞道:“小子不差!你白家的‘阴阳截穴’果然有独到之处。不过,你内功的根基不足,浪费了大好机会。不然,定能将我擒下!可惜,你不会再有这样机会!” 白沐眸光微垂,也不答话,暗自调息着自己的内伤。同时,将右手悄悄收于袖中,摸出最后一颗‘野火烽烟’,准备施展‘遮云蔽日’。 席程浣调息完毕,缓缓起身,朝着白沐冷声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出‘五轮经’的下落。只要你将之说出,我便给你留个全尸!你也可以少些痛苦!”说着,他微微一顿,提醒道:“你被一路追杀,藏匿东西的机会不多,可供藏匿的地方更少。除了浮头市,便只有这西郊树林。所以,就算你不说,我也能找到,只是多费些时间而已。” 白沐压下伤势,从地上缓缓爬起,掸了掸身上的尘土。一边平复翻涌的气血,一边朝其回道:“既然如此,那先生还是自己找吧!”说着,他轻咳了两声,继续道:“以先生对‘五轮经’的在意,说不定那经书会感念先生的至诚,自己现身也尤未可知?” 席程浣闻言微微一愣,随即面色一变道:“我现在,还真是有些佩服你了!明知死路一条,却还如此淡定!真不知道是你胆子大,还是自知求生无望,破罐子破摔?” 白沐挑眉回道:“其实,都不是。我只是嘴贱而已!不过,你的佩服我暂且收下。” 席程浣冷冷道:“既然你不想活了!那我就成全你。”话音未落,已是再提真气,挥掌而出,拍向了白沐。 白沐凝神以对,见对方袭来,正要施展‘遮云蔽日’。 而就在这时,一道妙曼的身影却突然挡在身前,生生接下对方的杀招。来人身影飘飘,仙姿渺渺,一身锦衣轻罗衬托出妖娆体态。虽然只见背影,却依旧难掩无限风采。 他虽不曾看到来人的面容,却已然知晓对方的身份。心中激动下,脱口唤道:“蓝姑娘!”来人正是蓝月娘。 此时的蓝月娘并非苗人打扮,而是一身汉家装束。头上的青丝盘做妇人髻,仅用一根质朴的木簪稍加点缀。 席程浣欲将白沐毙于掌下,却不想半途被阻。只见那女子轻挥衣袖,素手皓腕有如灵蛇出洞,瞬间缠住自己的手臂。随即盘旋而上,直逼面门。骇然间,他匆忙扭头闪避,躲过对方的攻击。同时,骈指成剑刺其手腕。 蓝月娘换招变式,手臂回撤,五指凝劲,抓向席程浣胸口。 席程浣眉头一挑,由指变拳,一击而出。双方拳爪相交,罡风激荡,卷起四周的尘土。真气对冲下,他刚刚压下的内伤骤然失控,只觉喉咙一甜,鲜血从口中呕出。 而蓝月娘则凭借这一击之力向后跃去,落到白沐的身旁,拉起他的手臂道:“快走!” 席程浣见两人要逃,正想追赶。哪知刚一迈步,便感到一阵气血翻涌,几欲作呕。他心中明白,眼下自己的内伤颇重,已无再战之力。想要追赶,更是万万不能,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两人逃之夭夭。 “抓山封断!龙蛇寻手!这是五毒教的‘五绝秘法’” 蓝月娘拉着白沐一路狂奔,逃了许久,见无人追赶,这才放缓了脚步。 白沐望着那放缓的脚步,一股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想要开口说话,可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忽然发现,自恃辩才不错的自己竟也有口拙的时候。 正在他准备措辞之际,蓝月娘却率先开口,朝其道:“跑了这么许久,应该已经安全!我看那人受伤不轻,一时半会儿也追不上来!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说话间,她悄悄放开白沐的手臂,自顾朝前方走去。 白沐见此,朝着蓝月娘施礼道:“多谢姑娘出手相救!如此大恩,在下感激不尽。” 蓝月娘看他一眼,摆手道:“不用谢我!你曾救我一命!这次出手,只是偿还欠你的恩情!” 白沐叹了口气,出言道:“不论姑娘如何想法,救命之恩终归是救命之恩!这份恩情,白沐不敢或忘。”说话间,他想起前几日买得玉簪。不由暗自琢磨,该找个什么借口,送给眼前心仪的对方。 他拢手于袖,轻轻地摩挲着玉簪。想了许久,也未能想出合适的借口。他与蓝月娘实在算不得熟悉,自己对她的感觉也是再见后才突然间强烈起来。而对方怎么看待自己,更是一无所知。这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其实,这等事情送就送了,哪里需要这般迟疑。可正因心中在意,才会如此畏缩,生怕招来对方的拒绝。 两人一面前行,一面四下张望。走没多远,找了一处枯草茂盛的地方隐匿下来。他俩一进草丛,便被这茂盛的枯草遮去了身形。 蓝月娘进入草丛,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施然坐下,倚在一旁。双眸微闭,假寐养神。 白沐与蓝月娘相距不远,亦是席地而坐。见她闭目休息,便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地瞄向对方。只觉那蜷缩的娇躯化作一道耀眼的风景,美不胜收。看了几眼便又悄悄地收回目光,生怕对方察觉到自己在偷偷看她。可那眼神仅仅收回片刻,却又觉得心痒难耐,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对方。反复数次,他猛然醒悟,这般行为实在不妥。遂想找个话题与之聊上几句,缓解一下这沉闷的气氛。也好让自己的心思,能够转移到别处。 白沐想了想,朝着蓝月娘低声问道:“姑娘怎会在此碰巧出现?” 蓝月娘听到询问,双眸依旧微闭,淡淡回道:“不是碰巧!” 白沐闻言一愣,连忙问道:“这么说,姑娘是特意来救在下?” 蓝月娘轻轻地‘嗯’了一声,解释道:“你的易容并不高明!来到浮头市的第一天起,我就认出了你。不过,当时我没有相见的打算。直到昨天,我才听人说起,穆百代被杀的事情。他们说,杀人的凶手名叫白沐。眼下,正被丐帮的弟子围困在西郊树林。所以,我就来了。” 白沐得到这般回答,顿时心下一沉,郁结之气油然而生。使他原本伤疲的身体,越发得烦闷起来。直到此刻他才知道,几次看到对方想要上前一会,却始终无法相见,原来是对方有意回避。当时,他也觉得奇怪,以自己的脚力竟然会跟丢目标。现在看来,是对方不想见到自己。而自己的那些心思,当真是一厢情愿。想到这里,他藏于袖中的玉簪,便再也没有勇气送给面前的玉人。 白沐有些垂头丧气,喃喃地问道:“蓝姑娘也觉得,那穆百代是为我所杀?” 蓝月娘略有沉默,反问道:“行走江湖,谁手的上没有几条人命!这重要吗?” 白沐叹息道:“也许此事对姑娘来说无关紧要,可在下还是想要知道姑娘的想法!” 蓝月娘微微皱眉,眼帘轻启,疑惑地问道:“为何想要知道我的想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简单的人 蓝月娘对白沐想知道自己的想法,感到十分疑惑!在她看来,这完全没有必要。 白沐微微一顿,轻声问道:“不知在下于姑娘心中能否算得上朋友?” 蓝月娘略一沉吟,点了点头道:“朋友?应该算吧!” 白沐得到肯定的回答,欣喜道:“如果是朋友,便应该相互信任!所以,在下非常想知道,姑娘是否相信在下,又是如何看待在下?” 蓝月娘听了解释,思索道:“你的问题我没有想过!其实,穆百代是不是死了?怎么死的?被谁杀的?又为什么被杀?对我来说都毫无意义。此人与我从无交集,这个名字也仅仅是耳闻。若换作是你,会关心一个陌生人的死活吗?” 白沐已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歉然道:“是我想多了!蓝姑娘勿怪!这次遭人陷害,连累姑娘身陷危局。我这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蓝月娘看他一眼,摇摇头道:“没事。” 白沐稍作沉吟,复又朝向对方问道:“蓝姑娘这次出来,可有同伴相随?” 蓝月娘秀颈微摇,颇有些没落地回道:“没有!没有同伴。” 白沐疑惑道:“没有同伴?姑娘又是独自出行?” “呃算是吧!我已经离开了五仙教,不再是五仙教的门徒。”蓝月娘微微颔首。 白沐听到这话,不由微微一愣。刚想询问内中的原由,却又马上想起她为亡夫报仇的事情,便把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转而问道:“我听说,五仙教门规森严,从来没人能叛离门墙。姑娘退出门派,可曾受到为难?” 蓝月娘叹了口气,无奈地解释道:“我给掌门留了封书信便不辞而别,不曾受到为难!” “哦?那不曾有人追赶?” “没有!” 白沐听罢略一沉吟,大概能猜出几分缘由。五毒教没抓蓝月娘回去,无非也就三种可能。第一,五毒教早已不比往昔。教内的高手于唐门一战几乎全部阵亡,已经没有余力追捕蓝月娘。第二,即使五毒教仍有能为追捕蓝月娘,也不敢大张旗鼓。因此,唐门一直想把五毒教斩草除根,只是未能找到对手的藏身之所。若大张旗鼓泄露了行踪,必然引来灭顶之灾。这其中厉害,五毒教自然明白。所以,在此虚弱之际,他们根本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在这样的顾虑下,只得放弃了追捕蓝月娘。第三,便是五毒教主还念着往昔的情意,不忍对蓝月娘痛下杀手。这种可能虽然不大,却也是有的。他不能确定是哪种原因,也许三者皆有。 白沐思索了片刻,朝向蓝月娘道:“那姑娘以后有何打算?” 蓝月娘有些沉默,讷讷地回道:“打算?没什么打算!除了报仇,我也不知还能做些什么?”她从前的所作所为,皆是听从教主的安排。从来不曾想过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又为何要这样做?现在的她恢复了自由,却有些无所适从。除了报仇,竟然再无其它的目标。 白沐微微皱眉,小心翼翼道:“人总要生活!仇恨这东西不能伴随一生,还是要仔细想想以后的日子!” 蓝月娘叹道:“生活?我自幼无父无母,唯一的家就是五仙教!唯一的依靠就是我的丈夫。可是现在什么都没了!如何生活,又有什么区别?” 白沐听到此处,不由很想问她,自己能否成为她的依靠?可不知为何,这话到嘴边,却怎么问不出口。他一向认为自己并非怯懦之人,可今日却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竟成了懦夫。一个胆小如鼠的懦夫,一个令自己痛恨的懦夫。此刻,他见蓝月娘说得没落,不由转移话题,朝其问道:“蓝姑娘怎会来这浮头市?” 蓝月娘被其询问,便说起了此行的经过。“我听说‘天山雪莲’成熟在即!天山派广邀名门豪杰于天山一会,唐门也在受邀之列。我是跟随天山弟子一路来此。” 白沐听她提到天山弟子时,猛然想起了霍成庸。不过,此人眼下已回转天山,应该不是派送请柬的弟子。他想到此处,试探地问道:“蓝姑娘是跟随的天山弟子,是不是高高壮壮,十分憨厚的样子?” 蓝月娘闻言一愣,反问道:“怎么?你认识他?” 白沐点点头道:“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他丢了钱袋,付不出房钱。我出于道义,就帮了一把。” 蓝月娘有些赧然道:“他的钱袋是我偷的!”说到此处,她却微微一叹。“我也没有办法!离开五仙教时,走得太过匆忙,什么都没拿。出于无奈,只能行此下策。” “嗯!我能理解!出门在外若没有盘缠,的确很不方便。”白沐真没想到,蓝月娘竟能如此坦然,将这样的事说了出来。若是自己,绝对不好意思将这种事情说与人听。 蓝月娘眼眸微垂,低声道:“以后有了钱,我会还他。” 白沐听了这话,忽然发现,眼前这位五毒教的前长老,竟是一名思维简单、无比耿直的女子。 与此同时,另一边。 席程浣拖着伤疲的身体回到了客栈,他回来的时候已至晌午。刚一进客栈,就看到自己的师兄孙正伦正在用午饭。 孙正伦见他脸色苍白,显然受了极重的内伤。顿时心下一沉,连忙起身冲到近前,将之扶住,关切地问道:“怎么回事?你怎会受了这么重的内伤?” 席程浣摇了摇头,强自回道:“没事!小伤而已。” 孙正伦搭住他的手腕,这一听脉立时骤起眉头,担忧道:“你这哪里是小伤!不好好修养,只怕会伤了根本!”说话间,已从怀中取出丹药喂其服下。并搀他回到房间,为其推宫过血,行气疗伤。行功完毕时,天色已然黑了下来。 孙正伦将双掌自席程浣的背脊缓缓收离!这一番行罡冲脉,令其消耗了不少内力。此刻的他,衣衫被汗水浸透,脸上满是疲惫之色。 席程浣长长地出了口气,朝着孙正伦虚弱道:“多谢师兄帮我疗伤!” 孙正伦摆摆手道:“你我兄弟多年,情同手足!如此说话,岂不外道!”说着,复又关切地问道:“怎么样?现在感觉如何?” “好多了!”席程浣点了点头,表示无事。 孙正伦见他无事,这才稍稍放心。随即,疑惑地问道:“你怎会受伤?据我所知,那个白沐应该没有伤你的能为!以你的修为想要赢他,应是轻而易举,不该受如此重伤!” 席程浣被其询问,也不愿细说受伤的经过,而是随口回道:“他有个帮手,修为相当不错。” 孙正伦骤闻此言,不由问道:“哦?什么帮手?” 席程浣回道:“是名女子,修为与我相当。” 孙正伦一听,皱眉问道:“可知对方的来路?” 席程浣想了想,不确定道:“从武功路数来看,应该是‘五绝秘法’!对方极有可能出身五毒教!” 孙正伦疑惑道:“五毒教?五唐一战后,她们便销声匿迹。怎会在此地出现?” “不清楚!对方突然出现!我一时不防,才为其所伤。” 孙正伦眉心轻蹙,自语道:“若五毒教也插手其中,事情会得更加麻烦,必须通知众人!” 席程浣见孙正伦要通知众人,本能的想要阻止。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得生生地吞了回去。 “也好!是该与众人支会一声!” 孙正伦起身,抚平衣袍的褶皱,朝向席程浣道:“你先休息!我去一趟穆府别院。” 席程浣张了张嘴,叹息道:“好!早去早回。” 孙正伦出了房间,离开客栈,一路前往穆府别院。 这一路上,他的思绪千回百转,有些疑惑,也有些不解。他本非好事之人,也从不多管闲事。若非死得是穆百代,他也同样不会插手。可眼下穆百代死得蹊跷,自己虽有些发现,却苦于毫无证据。所以,他也不清楚,是否该将自己的发现告知穆婉怡。毕竟,这些事情还只是猜测,没有证据相佐,便无法令人相信。 他带着满心的纠结,来到了穆府别院。通报房门后,便由下人一路指引来至内厅。在内厅等了片刻,穆婉怡才施然出现。 孙正伦看到对方青丝垂落,水汽蒸腾,显然是刚刚沐浴。不觉有些尴尬,歉然道:“此时来访,打扰姑娘休息,实在是过意不去!” 穆婉怡欠了欠身,施礼道:“先生客气了!此时等门想必有要事?” 孙正伦点点头道:“穆姑娘聪慧,一下便猜出孙某的来意。” 穆婉怡稍作打量,不由试探地问道:“哦?先生深夜造访,可是有那白沐的消息?” 孙正伦斟酌着回道:“我今夜前来,是有两件事情要告知姑娘。”说着,他稍作停顿,继续道:“先说第一件事情!今天,我师弟与那白沐交手了。” 穆婉怡目光一凛,连忙问道:“可曾将之擒杀。” 孙正伦摇头道:“没有!我那师弟回来的时候,受了很重的内伤。” 穆婉怡闻言,略微有些惊讶,神色凝重道:“什么?那恶贼白沐竟如此厉害!居然打伤了席先生!” 孙正伦苦笑着回道:“不是白沐!此人还没有这般能为!不知怎么回事?对方突然多了个帮手。据说,还是名女子。那女子的修为十分了得,我师弟不防,被其偷袭所伤。” 穆婉怡皱眉问道:“可知那女子是何来历?” 孙正伦叹了口气道:“不清楚!但据我师弟的描述,那女子极有可能出身五毒教。我是来提醒姑娘,围捕白沐的时候要多加小心,莫着了对方的算计!” 穆婉怡躬身谢道:“多谢先生告知!”说着,她话锋一转,复又朝其问道:“这是第一件事情!那第二件又是何事?” 孙正伦心下反复权衡,谨慎道:“这第二件事吗?乃是我个人的猜测,并无实证。所以,我下面说得话,姑娘信也好,不信也罢。暂且不要告知他人!” 穆婉怡点头应道:“仅是保密,并非难事!但说无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紧追不舍 晨光逐星,夜尽天明。 清晨的阳光挥洒于大地,折射出淡淡的余晖。 深秋的晨风已然有了刺骨的寒意。而这股寒意,伴随着脏腑的隐隐作痛与强烈的饥饿,唤醒了昏睡的白沐。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驱走残存的睡意,随即不安地朝身边望去。 此刻,蓝月娘蜷缩着身体窝在的旁边草丛,闭合着眼眸安详无比,那份恬静让人沉醉。不过,似乎是天气的寒冷破坏了这份安详,令那柔美的身躯微微颤抖。 白沐眼见及此,不由心生怜惜,荒忙脱下外衣,为其披在身上。可他这轻微的动作,却惊醒了梦中的玉人。 蓝月娘猛地睁开眼眸,目光中满是警惕。看了看白沐收回的双手,又看了看身上披着的衣服,什么都没说,将之取下递还给白沐。 白沐面露苦笑,接过递回的衣服,有些尴尬道:“不好意思!打扰了姑娘!” 蓝月娘摇摇头道:“与公子无关!原本也要醒的。” 白沐摸着干瘪的肚子,悄悄地看着蓝月娘,知道对方与自己一样腹中饥饿。遂略一沉吟,出言道:“姑娘现在此处休息片刻,我去找些吃的!” 蓝月娘看了看他,却是摆摆手道:“算了!少吃一顿不打紧的!若是暴露行踪,岂不更加麻烦!” 白沐见她如此,也明白眼下的情况大意不得,只能无奈地点点头道:“真是抱歉!让姑娘陪我饿着肚子。” 蓝月娘没有接话,而是反问道:“这么一直躲着不是办法!你可有其它打算?” 白沐解释道:“我已让人送出了的消息!很快就会有帮手到来。”正在说话之际,他忽然感到一阵气血翻涌,内息乱流不能自已。心知内伤发作,连忙伸手入怀取出丹药,吞服而下。盘膝坐地,运功调息。许久过后,才缓缓地吐出口浊气。 蓝月娘见状,不由皱眉问道:“怎么?你的内伤很重?” 白沐压下内伤,这才朝其回道:“还好!我已经服下丹药,缓解了伤势,暂无大碍。” 蓝月娘听他无碍,这才神情稍缓道:“这就好!” 清晨。 穆婉怡起床后用过早饭,便早早地等在穆府的门口。 这两日,她始终都没有任何动作。那是因为,她在等一个人,一个非常重要的人,这个人便是她的师傅铁拳至圣任宗赋。 此人在江湖上威名赫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现在南越拳宗的兴盛,可说有他一半的功劳。 铁拳正宗历经唐末战乱,陈云生的后人退出宗门,以致分裂为南北二宗。南越拳宗与北镇拳宗一直为宗脉的归属,而纷争不修。在两家的纷争中,南越拳宗始终处于劣势。更是一度,让北镇拳宗压得抬不起头来。弟子最少时,仅有三十余人。当时的宗主闻人留师,在万般无奈下,聘请了三位已经成名的大侠作为客卿,任宗赋便是这三人之一。 这三人的武功具为当世一流,且都出身穷苦人家,没有深厚的背景。要知道,一个人无论有多大的本事,总要穿衣吃饭。而当时的任宗赋虽在江湖上颇有名声,可却家境贫寒,三餐不济。若想做那英雄好汉,为万人敬仰,除了一身过硬的本领,还得需要真金白银!无论你是什么大侠,只要三餐不济,同样无比难堪。 任宗赋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加入了南越拳宗。并为南越拳宗的崛起,打下了深厚的根基。而任宗赋这名字,也是当时的南宗宗主闻人留师为他起的。说来也有趣,他的原名叫作任阿牛。这样的名字,无论如何都不像个大侠。因此,在闻人留师的要求下,才改用现在的名字。 穆婉怡身着素衣,恭敬地站在穆府门前静立等候。不多时的功夫,一辆马车从街角出现缓缓驶来。她见到那马车,心中涌起了万分激动,自己所等之人终于来了。 马车来到穆府门前缓缓停下,赶车的把式从车上跃下,撩起车帘,便一名小丫鬟搀着老者下了马车。 这名老者须发皆白,一身长衫,满目慈祥。若是不知其人身份,仅凭外貌实难猜出,对方竟是名震江湖的铁拳至圣。 穆婉怡见到老者,连忙快步上前,单膝跪地道:“徒儿穆婉怡,拜见师傅!” 任宗赋伸出手来,将之扶起,安慰道:“你父亲的事情我已知晓。不用担心!即使那凶手是白家子弟也不打紧!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必然帮你讨回公道!” 穆婉怡闻言,恭敬地谢道:“多谢师傅。”说着,她侧过身道:“师傅一路前来,必然车马劳顿,先进屋内休息,其它的事情徒儿稍后安排” 任宗赋朝她摆了摆手,打断道:“不必了!带我去见杀人凶手!此人现下何处?” 穆婉怡看了看自己的师父,随即回道:“那凶手被丐帮弟子围困在西郊树林。不过,对方狡猾无比,且西郊树林地形复杂,一直没能擒杀此人。”说着,她朝向身边的下人吩咐道:“去告诉咱们的人准备出发,前往西郊树林。” 那名下人领下吩咐,转身朝内院跑去。 任宗赋微微皱眉,朝其问道:“此人既然被困在西郊树林,怎会抓他不住?难道他有通天彻地之能?” 穆婉怡被其询问,摇摇头道:“徒儿不曾与之交手,并不清楚对方身手如何?不过,龙衍与席程浣等都在他的手上吃了亏。想来,其人的修为应当不弱。” 任宗赋听至此处,挑挑眉道:“哦?若其人的修为能与龙衍相当,倒还真是一号人物!我听说,那龙衍修为了得,少有敌手。真没想到,竟在此人的手上吃了憋。” 穆婉怡见状,解释道:“不过,弟子听说,那人能伤龙衍,并非凭借真实修为,而是用了不光彩的手段。” 任宗赋微微颔首,了然道:“原来如此!当今武林,能与龙衍修为相当之人屈指可数。就算是老夫,也无胜他的把握。” 正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刚才跑去传令的下人已回到近前,朝向穆婉怡禀报道:“启禀大小姐!我们的人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白沐和蓝月娘躲在草丛,看着太阳渐渐升起,又渐渐落下,低声地轻谈,漫漫地碎语,熟悉着彼此的距离。 此刻的白沐伤疲在身,脏腑的隐隐作痛,夹杂着腹中饥饿。虽然无比难过,可他却希望,时间能在此停留。将那迷人的身影,永远地留在自己的眸中。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感到一阵尿意袭来,遂揉着酸麻的双腿站起身子,准备寻个地方小解。 蓝月娘见他起身,不由问道:“你做什么?” 白沐被其询问,感到有些尴尬,赧然回道:“我去方便一下,马上回来。” 蓝月娘一听这话,霎时双颊晕染,低下头来。 白沐飞快地出了草丛,却不曾想到刚刚出来,立时便有数枚石子飞射而来。他忽闻破空之声,连忙就地一滚,避开暗器。 紧接着,便传来一声大喝。 “大家快来!那贼子在这儿!” 白沐抬起头来,寻声望去。只见董成、席程浣与陆无极三人,正率领着丐帮弟子朝向这边赶来。 此时,草丛中的蓝月娘也听到了声音。她纵身而起,骤然发难,杀向了对方。 白沐瞧见这般,不由暗自摇头。他原本还打算,将席程浣等人引离此地,避免直接交战。可蓝月娘一出来便与对方厮杀上手,自己也没了选择,只能一同迎战。 席程浣上次出手心存轻视,也就没带兵刃。可这次前来,他虽内伤未愈,却是仗剑而至。上手便是杀招,长剑直取蓝月娘咽喉。 一旁的董成见两人交手,也是挥舞着青竹杖从旁攻来。 蓝月娘的身上没有兵刃,无法招架。只能依仗卓绝的身法辗转腾挪,游斗二人。 白沐眼见及此,正欲上前帮手,却被陆无极挡了下来。 与此同时,接连而至的丐帮弟子也将白沐同蓝月娘团团围住。 白沐虽然与陆无极战在一处,可眼中的视线,却始终不曾离开过蓝月娘。此刻的白沐焦急万分,若因自己累她伤了性命,便是百死也难赎其咎。 陆无极以掌中长剑与白沐拼杀,神色肃然地冷声喝道:“上次,我一时大意着了算计!这次,咱们重新来过,你休想再行诡计谋算于我。” 白沐微微皱眉,沉声回道:“哎!陆大侠对上次的事情耿耿于怀!真是令在下深感不安!若非性命攸关,哪怕让陆大侠赢个十回八回,又能如何?” 陆无极一听这话,勃然大怒道:“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说,我的武功不如你吗?狂妄小子!看剑!”说话间,已然加催真力,剑势陡增,急攻而来。 白沐连忙回道:“岂敢!岂敢!天山剑法闻名天下!在下佩服万分!上次取胜实乃侥幸,作不得数的!” 陆无极被对方反复提及自己落败,已是怒不可遏,大声喝道:“奸诈恶贼!徒呈口舌之利” 话未说完,白沐竟趁他分神之际,一脚踢出,扫中他的小腿。 陆无极被一脚踢中,顿时发出惨叫摔倒在地。 白沐一击得手,正要上前追击。而就在这时,周围的丐帮弟子却一拥而上,将他逼退。 与此同时,另一边,蓝月娘以一敌二,逐渐落入下风。她离教出走时过于匆忙,不曾携带兵刃。眼下两手空空,自然战力大减。相斗了许久不曾落败,已是不易。 董成与席程浣围斗蓝月娘,二人皆已发现对方身法卓绝。如此相斗下去,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 董成眼见及此,朝向身边的弟子大声喝道:“起棍阵!收八方!” 一众丐帮弟子听得号令,连忙挥舞手中的竹杖,层层叠叠,四面相环,八方进逼。逐渐压缩蓝月娘移动的范围,不给她施展身法的机会。 蓝月娘身法受限,手中又无兵刃,顿时险象环生。 席程浣看到对方身法尽失,随即提运真气,朝向对方的胸口一剑刺出。 蓝月娘察觉不妙,只得拼尽全力险险避开这一剑。可却被对方随后一拳打在肩头,击得飞了出去,落向身后的丐帮弟子。 一众丐帮弟子见到蓝月娘朝这边飞来,立时变阵交替,乱棍扬起,倒抽而下,将之砸向地面。 白沐见她受伤,立时大惊失色,睚眦欲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引 白沐看到蓝月娘重伤倒地,心中大骇。连忙逼退围住自己的丐帮弟子,飞身营救。 与此同时,席程浣则是上前一步,长剑再运,朝向蓝月娘斩来。 白沐见此,骤然暴喝,将手中的兵刃朝着席程浣掷去。 席程浣挥剑至半途,却猛然察觉有破空之声,连忙停剑收招,反手横撩,拨开射来的竹杖。 白沐趁此机会,纵身而起跃过众人,冲到蓝月娘的身前,逼退正欲合围的众人。同时双手齐扬,左手催动‘野火烽烟’运使‘遮云蔽日’。随着黑烟乍起,弥漫四周,右手扯下百宝囊,以‘施云布雨’的手法,将内中的暗器倾泻而出。 黑雾爆发,遮目蔽眼,不能视物,立时便有人被暗器打中。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席程浣心知危险,连忙长剑狂舞,护住周身上下。‘叮叮当当’一阵急响,竟将袭来的暗器尽数挡下。 董成看到黑雾乍起,不由心中大惊,连忙飞身而退,躲到席程浣的身后,这才没被暗器所伤。 而陆无极却因脚伤倒在地上,竟躲过一劫,毫发未损。 片刻后,黑烟消散。除了躺倒一地的丐帮弟子,哪里还有白沐与蓝月娘的半点踪迹。 席程浣见对方逃走,不由怒声喝道:“该死!又让他跑了。” 董成看了看席程浣,出言道:“放心吧!他本就有伤在身,再带着一个重伤之人能跑多远!” 陆无极从地上爬起,朝向两人道:“此人奸滑无比!要想将之擒下,还得诸位同心协力!” 他与白沐两度交手,虽自觉修为胜过对方,可两次都为其所败。这令他心中,对白沐产生了些许畏惧。 董成微微颔首,朝其道:“这是自然。” 席程浣扫了眼陆无极,对其言辞不置可否,遂也并未答话。 而正在此时,他却猛然发现,不远处的石头上,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鲜红。那是一滴血迹,一滴能够指引方向的血迹。他眼见及此,也不理会在场的众人,纵身而起迈步追去。 董成见席程浣离去,不由皱了皱眉,沉声道:“这席兄怎么回事?也不打个招呼就这么走了!”说着,他朝向身边的弟子吩咐道:“受伤的就地疗伤!没受伤的跟我去找人。” 一众丐帮弟子得到吩咐,齐声应道:“是!长老。” 董成扫视一圈,转过头来,朝向陆无极道:“陆兄可要与在下同行?” 陆无极摇摇头道:“不了!我这腿脚走不快的!董长老自便!” 董成看了看他,点头道:“行!那陆兄先在此地休息!若有了消息,我再派人通知。” 陆无极朝其拱拱手道:“如此,便多谢董兄了!” 其实,他心中明白,若董成真的发现白沐的踪迹,绝对不会通知自己。那颗脑袋,可是实实在在的十万两白银,谁会愿意与人分享呢? 白沐背着重伤的玉人没命地狂奔,跑着跑着,他忽然感到肩头传来一阵湿热。扭头一看,竟然是蓝月娘的唇边流出的鲜血滴落在肩头。看着自己肩膀的殷红与那苍白的脸颊,心中一阵绞痛。 他知道,奔跑所带来得颠簸,会加重蓝月娘的伤势。所以,不能再如此下去。想到这里,他朝着四下张望了一圈,找到一处枯草茂盛的所在,将其放下。 此时的蓝月娘青丝凌乱,披散而下,已因伤重无法说话。 白沐伸手入怀,取出护元丹为其服下。随即后,将她的外衣脱下,扎紧袖口,塞入枯草,往肩头一搭。借着夜色的掩护,远远望去,就像一名昏迷之人被扛在肩头。 蓝月娘虽然伤重,但意识还算清明。见到白沐的举动,也不知他意欲何为?奈何,此时已口不能言,虽心有疑惑,却无法询问。 白沐弄来枯草,盖在了蓝月娘的身上,看着那苍白的脸颊,眼神中满是疼惜。咬了咬牙,不舍道:“姑娘受此重伤,皆为白沐所累,在下心中愧疚难当。一会儿追兵赶来,我会将他们引开!姑娘在此藏好,莫要出声,好好保重”说到这里,他竟然有些辞穷,随即微微一顿,将剩下的护元丹塞入她的手中,叮嘱道:“这护元丹乃疗伤圣药,能护身续命,姑娘收好。”说话间,望着对方那迷人的双眸,竟有些痴了。 蓝月娘听了白沐所言,又见他这般样子,不由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可却伤势太重,内息难济,发不出声音,只得无奈的放弃。 白沐的眼神中满是痴迷,看到对方的青丝披散在肩头,不自觉得抬起手来,想要触摸。却又担心自己的唐突,惹得对方不悦,只得无力地垂下。一时间,他竟有些不知自己的手该放到何处。迟疑了片刻,这才伸入衣袖,取出那根玉簪,放在她手边。用略微干涩的声音,赧然道:“这跟玉簪我买了很久,想要送给姑娘。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其实,他心中清楚,机会一直都有。不过是担心对方的拒绝,这才没有开口。而眼下的情况,已经顾不得许多。这根玉簪虽不贵重,却包含了自己的倾慕之情。他不想让这倾慕,永远埋藏心底。遂深深地吸了口气,轻声说道:“这东西并不贵重,仅是在下的一点心意!姑娘若不喜欢,也不用还给在下,扔掉便好。”话一说完,他转身而起冲出了草丛,飞快地离去。似乎,在那瞬间,所有的勇气都被抽空。连回头再看一眼,也无力而为! 白沐站在草丛外,朝着四周望了一圈。确认没有留下痕迹,这才稍稍放心。 而正在此时,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由远及近,正朝这边赶来。 白沐循声望去,立时瞧见,席程浣提剑追至。不由暗道:来得好快!随即挑了挑眉,不再迟疑,转身便跑。 席程浣远远望去,看到白沐扛着一人飞奔而逃,连忙随后追赶。两人一前一后,一追一逃,穿于梭林间草丛。 白沐有意控制彼此的距离,跑了片刻,将席程浣引离蓝月娘的藏身所在。随即猛然提速,全力奔跑,瞬间拉开双方的距离。寻到一处草丛茂盛的地方,冲了进去。借着草丛的掩护,一边跑,一边取下肩头的衣服。解开扎紧的衣袖,倒出里面的枯草。将衣服卷成一团,用石头压在草丛。等处理完毕,这才再次冲出草丛,继续奔逃。这一通狂奔,几乎耗光他最后的力气。 此刻的他伤疲在身,两天未曾进食。根本没有力气,维持这样的奔跑。不多时的功夫,便被身后的席程浣追赶上来。 白沐心中清楚,以自己现在的体力,根本无法摆脱对方的追赶。遂也不再奔逃,缓缓地停下了脚步。 席程浣追至近前,却只见到白沐一人,立时便猜出了内中原委。他略作回忆,方才经过一处草丛,在那之后,对方背负的女子就不见了踪迹。如此看来,那女子应该藏于草丛之中。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因为,他的目标从来都不是蓝月娘。 白沐看这眼前的席程浣,无奈地苦笑道:“席先生真是紧追不舍,看来是不死不休了!” 席程浣死死地盯着白沐,微微皱眉,感慨道:“你的伸手虽然一般,却是我所遇之人中数一数二的难缠!” 白沐摇了摇头,轻笑道:“席先生过奖了!于在下而言,先生同样难缠。” 席程浣面色冷然,不愿与之废话,直奔主题道:“将‘五轮经’交出来吧!眼下这般,你已全无生路,莫要再做无谓之事!”说着,他微微一顿,继续道:“只要你交出‘五轮经’,我可以保证,你死之后,绝不为难那女子!” 白沐听到此言,不由笑了笑,摇摇头道:“我自己都活不成了,别人的死活又如何管得?席先生若想杀人,还请随意!”说着,却是稍作停顿,补充道:“当然,只要你找得到人!” 席程浣冷冷地看着白沐,沉声喝道:“你以为我在诓你?这一路上,能藏人的地方不多!找一名受伤之人,简直易如反掌。” 白沐蹲下身子,捡着地上的石子,头也不抬地回道:“现在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我若身死,如何能知晓,你是否遵守诺言?而且,杀人这种事情,不一定非要亲自动手。只要你愿意,自然会有人代劳,不是吗?” 席程浣闻言,有些恼羞成怒,低喝道:“看来,你真是非死不可了!” 白沐缓缓起身,讥讽道:“这话说的,你不是一直都想杀我吗?何曾有过改变?” 席程浣眉头一挑,厉声喝道:“牙尖嘴利之徒!受死吧!”话音未落,已然长剑刺出。 白沐的手中没有兵刃,无法招架,只得一边后退,一边射出手中的石子。 席程浣剑花狂舞,将飞射而来的石子尽数挡开。 白沐纵步飞跃,借着石子的掩护欺身上前,挥拳击向席程浣握剑的右手。 席程浣察觉对方的意图,想要抽剑回斩,化解对方的攻势。奈何这拳打得刁钻,无论如何变化都难以闪避。他一见及此,便也不再闪躲,而是以剑柄镡尾挡下这一拳。 随即拳击剑柄,长剑立时脱手,飞上了半空。席程浣面色沉稳,毫不惊慌,根本不理脱手的长剑,再提真劲,一拳挥出,砸向对方胸口。 白沐先招得手,后招未出,却被骤然一拳当胸而中。嘭的声响,倒飞了出去。 席程浣站定身形,接住半空落下的长剑,朝向白沐冷声问道:“最后一次问你,‘五轮经’藏在何处?” 白沐摔倒在地,鲜血自口中溢出。此时的他除了剧烈地喘息,已无再战之力。躺在那里,喃喃自语道:“要命了!这回是真的打不动了!咳!咳!” 而就在此时,一阵‘嗡嗡’的虫鸣却从不远处传来。 “长叹俗事名,万事皆留形。禅定菩提下,渐悟心中经。红莲业障千帆破,不记生前身后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终于来了 白沐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席程浣则步步紧逼。正在这危机之际,却忽然传来一阵‘嗡嗡’的虫鸣。 听到这声音,白沐神色骤变,心中暗自喜道:是花信蜂!此时此地,有花信蜂出现,一定是顺着自己身上的‘二月香’追寻而来。 席程浣闻声,侧头望去,只见不远的地方,一名壮硕的和尚正朝这边赶来。 这和尚年过不惑,方方正正的国字脸,眉下一双丹凤眼,相貌敦厚,生得异常高大。一身麻布僧衣,敞开的胸襟露出虬结的肌肉,当真是雄壮无比。 那和尚一边走,一边晃着手中的竹筒道:“好了!人已经找到,别叫了!”说着,他取出个瓷瓶,打开竹筒,将瓶中的粉末儿倒入内中,那‘嗡嗡’的虫鸣随即消失不见。 席程浣看向那和尚,皱眉问道:“大师何人?为何出现在此?” 那雄壮的和尚憨笑道:“哈!施主一开口,便有两处说错!第一,和尚是和尚,和尚不是大师。第二,出家人四海为家,只要是四海之地皆可去得!怎么能问,为何出现在此?”说话间,他将手中竹筒挂回腰间。 席程浣瞧这和尚答非所问,不愿与之纠缠,也就不再理会,遂转向白沐威逼而来。可才刚一抬脚,却见一黑色巨物飞射而来,砸向自己。大惊之下,他连忙纵身后跃,避开这飞来之物。 那和尚双手合十道:“别动!施主的身前是万丈戾气,触碰不得!若这戾气不消,不仅伤人,也能伤己!” 席程浣双脚落地,定睛一看。只见,那黑色巨物竟是座人高的石棺。此刻,正伫立自己方才所在。 这石棺通体黝黑,散发出金属光泽,上面刻满了梵文,每个字都各自成形。猛地一看,好似图腾一般凄冷森然。且棺身的上下,还被一根拇指粗细的铁链缠绕。而那铁链的尽头,正被那和尚攥在手中。 先前,这石棺被那和尚拖在身后,席程浣未曾注意。此时看到不由骇然,脱口道:“千字棺!你是铁和尚?” 那雄壮的和尚单掌执礼,口宣佛号道:“南无阿弥陀佛!正是难悟!” 席程浣虽然没有见过对方,却曾听过对方的名号。 铁和尚难悟,乃是江湖上最不能招惹的人物之一。其人,出身岿家,一身横练铜皮铁骨,修为惊人。善使一口‘千字棺’,棺上刻满了经文。据说,这‘千字棺’乃千机阁的前任阁主古陵安所铸。内中的机关奇巧,厉害非常,乃是一件难得的神兵。不过,此物过于沉重,除非天生神力,寻常之人难以使用。 席程浣眸光阴沉,面色难看,皱眉问道:“大和尚!莫要多管闲事!此人杀人越货,乃十恶不赦之徒。” 铁和尚看他一眼,神情不变道:“和尚未曾见恶,不知恶是何相!既未见其相,便无以为断!”说着,他稍作停顿,接着道:“至于,这闲事吗?即是受人之托,如何能说此为闲事?” 席程浣眉头紧蹙,试探地问道:“这么说,大师要救这恶徒?”说着,他伸手指向倒地的白沐。 铁和尚点点头道:“阿弥陀佛!救不得不救之人,所以来救。” 席程浣急道:“大和尚乃是方外之人,何必为了俗事,坏了修行?” 铁和尚叹了口气,摇摇头道:“方外之外,在方内之外,于内于外,皆为四方之事。活着,就免不了俗!和尚也不能例外!” 席程浣抚摸着手中的长剑,冷声道:“这么说,和尚非救不可?” 铁和尚看了看对方,反问道:“你说呢?” 席程浣冷哼道:“常听人说,铁和尚武功盖世!看来,今日只能领教一二了!”话音未落,竟是一剑刺出,直取对方的咽喉。 铁和尚见状,出言劝道:“施主有伤在身,不便于斗。何不就此退去,免动干戈?” 席程浣冷哼一声,不为所动,剑势依旧不改,直刺而来。 铁和尚微微皱眉,沉声道:“心有执念,并非坏事。可若不节制,便会误入歧途。慎重!慎重!”说话间,他手指弯曲,弹向对方刺来的长剑。耳闻一声叮鸣,指尖击中剑脊,一式杀招顿化虚无。 席程浣一击未中,收招再攻,三剑连出,杀向对方。 铁和尚身形不动,纳气于掌,三式连环,轻描淡写化解三剑之威。 “嗯?这是武儒宗的‘君子剑’?” 席程浣厉声道:“正是武儒宗席程浣。” 铁和尚长叹了一声,合十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席程浣眉头一挑,朝其喝道:“大和尚!难道想与武儒宗为敌?” 铁和尚摇了摇头,没理对方的质问,反而道:“此剑术得名,君子如玉,温润如水。可却被你使得戾气大盛,已经失了君子的真意!阁下还需宁神静心,化解胸中的戾气。” 席程浣心知恐吓无用,不由现下微沉。通过方才的交手,他已然明白,对方的修为在自己之上。而他此刻有伤在身,根本没有取胜的可能。想到这里,却是脑筋一转,打定了主意。纵跃而起,骤然发难,冲向了倒地的白沐,欲要突袭强杀。 铁和尚见状,怎会让他得逞,一个箭步挡在白沐身前。大手一挥抓住对方兵刃,用力一扭,长剑应声折断。 席程浣的攻势受阻,只觉浩然巨力扑面而来,掌中的断剑几乎脱手。他心知不敌,连忙借力退开,跃出数丈之远。双脚落地,连退数步才堪堪站稳。低头看向手中的断剑与迸裂虎口,生出一阵无力之感。他早有耳闻,铁和尚修为惊人,却没想到如此厉害。若是自己没有受伤,或许还有一搏之力,而眼下却无半分可能。 眼见这般,他心中明白,想取白沐的性命已是不能。看清形势,便也不再迟疑,转身便走。几个纵跃,就不见了踪迹。 铁和尚看到对方退走,也不阻拦,任其离去。随即转过身来,朝着地上的白沐道:“你这小子倒是安静!起来吧!人已经走了。” 白沐面露苦笑,从地上缓缓爬起,捂着胸口,艰难道:“不是小子想这样躺着,而是伤痛难忍,动弹不得。”说着,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铁和尚叹了口气,摇摇头道:“练武的时候不用心,如今吃了苦头,愿得了谁?”说着,他来到‘千字棺’前,伸手按了几下。‘咔嚓’声响,暗格弹出。从内中取出丹药,来到白沐身前,喂他服下。 白沐服过丹药,一边调息,一边道:“这几年来,我的修为始终停滞不前。无论如何,也无法寸进!小子也是无奈!” 铁和尚道:“武学之道,亦如佛法苦修。岁月积累,筑登云端。能够顿悟,自然是好!可这顿悟不仅得有资质,更要机缘。而机缘却是命数,可遇而不可求。彼方之路,又非一条。既然机缘未至,不能顿悟菩提下,何不渐修古灯前。” 白沐听了这话,无奈道:“多谢大师教诲!”说着,他话头一转,朝其问道:“不知我舅舅可有收到消息?他现下何处?” 铁和尚回道:“我接到消息,担忧你安危便率先赶来。云彻那边,我已派人通知。以他的脚程,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到了!” 话说至此,白沐忽然想起被他藏起的蓝月娘,连忙开口,朝其道:“小子还有一事,请大师帮忙。” 铁和尚扫了眼白沐道:“什么事?说吧!” 白沐解释道:“小子有个朋友受了重伤,被藏在离此不远的草丛。还请大师将她带来此处。”说着,他抬起手来,指着来时的方向,补充道:“沿着此处,一路往南,会看到一棵枯死的柳树。在那旁边的草丛,就能找到我的朋友。” 铁和尚一听,朝其问道:“男的?女的?” 白沐略有尴尬,赧然道:“女的。” 铁和尚得到回答,不由嘴角微扬,轻笑道:“这就好!”话音未落,只见他身形一晃,人已在数丈之外。 白沐倚着千字棺,休息等待。约么过了盏茶的功夫,才看到铁和尚回来。见到对方独自而归,他面色骤变,急声问道:“怎么只有大师一人?” 铁和尚道:“你的朋友我没有找到!不过,却找到了这个。”说着,将一块树皮扔给了白沐。 白沐接过那树皮,只见上面,刻着歪歪扭扭三个大字。 我走了! 这三个字,应该是蓝月娘所留。既然,能留下消息,想来平安无事。这般一想,他才稍稍安心,低声自语道:“没事!她一定没事!也不知道,她的伤是否要紧?既然,能够离开,应该没事!”一番喃喃细语,反反复复,勉强压下心中的不安。 这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铁和尚却听得字字真切。看着呆呆出神的白沐,暗自摇了摇头,朝其唤道:“这附近可有休息的地方?” 白沐闻声,连忙收拾心神,整理着思绪道:“自此往东不远有座山神庙,可以在那里休息。” 铁和尚微微颔首来到近前,放倒‘千字棺’让其躺在上面。自己则拉动锁链,带着白沐一路前行。不多时的功夫,两人便来到了山神庙。 铁和尚扶起白沐,进入庙中。让其倚墙而坐,开口道:“我去拾些柴火,去去就回!你先在此休息!”言罢,便自顾起身出了庙门。 铁和尚离开后,白沐倚靠在墙边,此刻心神放松,疲惫骤然袭来,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恍惚间,也不知睡了多久。他似乎感到有人靠近,遂揉着朦胧的睡眼抬头一看,不由惊喜地唤道:“舅舅!” 来者正是云彻,他虽然眼罩丝带,行动却不似盲人。三两步来到近前,以指尖搭住白沐的手腕,为其号脉。半晌,才抽手而回,训斥道:“你这小子,真不让人省心!” 白沐苦笑道:“舅舅教训的是,以后” 云彻听到此处,却是轻哼了一声,打断道:“以后再也不会了?你上次也是这么说!” 这时,铁和尚也抱着柴火从外面回来。刚一进门,就看到云彻在训斥白沐。不由哈哈一笑,大声道:“你来得正好!行了!教训的话以后再说,咱们先说正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再来 云彻离开后,白沐与铁和尚守在庙中,点起了篝火,相对而坐。 此前,即便再冷,白沐也是万万不敢生火取暖,生怕会引来追兵。而现在他却不再担心,反而希望对方能早些寻来。 铁和尚伸手在‘千字棺’上拍了几下,弹出暗格。从内中取出两只烧鸡,五斤卤肉,外加一坛子老酒。 白沐见状,不由嘴角微扬,调侃道:“江湖中人,皆知大师的‘千字棺’乃利器神兵,却没有人知道还是有这般用途。” 铁和尚哈哈笑道:“待会儿定然有场恶仗!不填饱肚子,怎有打架的力气?”言罢,便将烧鸡分给了白沐。 两人用树枝将烧鸡串起,架在火上慢慢地烤热。 白沐细嚼慢咽,不敢吃得太急c太饱。他已经三天没有进食,一下子吃得太饱会伤身体。 铁和尚捏起块卤肉扔到嘴里,也不见咀嚼,便用酒水漱下。他喝了几口,随即把酒坛子递向白沐,询问道:“喝一口?” 白沐摇了摇头。“还是不了!我紧张的时候不能喝酒。只要紧张,酒水入口便是酸的!如醋一般,难以下咽。” 铁和尚听他推辞,撇撇嘴道:“不喝便不喝,说得什么借口!”言罢,将之收回又猛灌了几口。 白沐笑了笑也不回嘴,继续吃着手中的烧鸡。 而就在这时,树林中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似乎有很多人正朝向这边赶来,还隐约能听到说话的声音。 “你们看!前面有火光。” “快!过去看看。” 铁和尚察觉有人靠近,扭头朝向白沐道:“你先进庙去,将东西吃完。这里有我挡着!” 白沐朝他点了点头,躬身谢道:“有劳大师!”说完,便拿着半只烧鸡进到庙中。 铁和尚见他入内,伸手拉过‘千字棺’挡在门前,封死了唯一的入口。这才回到篝火旁,自顾自得继续吃喝。 不多时的功夫,一大群人熙熙攘攘,便将这山神庙围了个水泄不通。瞧那架势,来人还在陆续增加。这些人中,铁和尚认得两个。一个是先前交手的席程浣,另外一个便是龙衍。他扫了眼众人却不理会,仍旧继续吃着手中的酒肉。 席程浣来到近前,指着铁和尚大声道:“他就是铁和尚难悟!”说话间,他扫了眼周围,最后将目光顺着门前的缝隙投入庙中。“那白沐应在庙中!” 陆无极暗自打量着铁和尚,试探道:“久闻难悟大师威名赫赫,今日一见果非常人!不过,我等今日前来,乃为道义所至,还望大师莫要多管闲事,免得坏了交情。”他一番言罢,却发现对方只顾埋头吃酒,根本不理众人。 龙衍看了看陆无极,脸上满是讥笑。他与铁和尚有过交往,了解这对方的脾性。若是看你顺眼怎么都好,若是瞧你不对便无一丝客套。 此时,孙正伦c李铭宿c董成等人接连赶到。随后,穆婉怡同任宗赋也率领四十名剑手蜂拥而至。 任宗赋眼眸微凝,扫视着在场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向了铁和尚。随即眉头一挑,捋袖上前,朝向对方抱拳道:“老夫任宗赋!见过难悟大和尚!” 铁和尚听闻对方自报名号,这才抬起头来,单手还礼道:“阿弥陀佛!和尚见过任前辈。” 任宗赋挑了挑眉,不想与之绕弯,直言道:“大和尚也算一门宗师,何苦为一凶手坏了自己的名声?” 铁和尚吃完酒肉,将油腻的大手在僧袍上蹭了几下,站起身来道:“所谓名声,不过累人的俗物!和尚没有,也从不想有。”说着,他抬起眼眸,望着对方道:“任前辈乃武林巨擘,饱经世间风雨,怎么今日也无凭无据地人云亦云?” 任宗赋皱眉道:“那庙中之人杀了我徒儿的父亲!此事众人皆知,如何作假?大和尚难道要助纣为虐?” 穆婉怡面色冷然,朝向铁和尚厉声喝道:“白沐杀我父亲!此仇此恨,不共戴天!和尚若不交出凶手,便休怪我等动手无情。” 一旁的董成侧了侧身,朝着穆婉怡道:“穆小姐!不必与他多费唇舌!咱们这么多人一起上,就算他有通天的能为也毫无胜算。” 席程浣听了这话,也是附和道:“董长老说得对!咱们一起上,难道还擒不下这野和尚?”说着,他已抽出崭新的长剑,纵身而起,杀向对方。 董成见他动手,连忙也紧随其后,挥舞着青竹杖冲了出去。 陆无极看到这二人出手,便也不甘于后,迈出人群上前帮手。 铁和尚眼眸轻垂,双手合十,沉声诵道:“南无阿弥陀佛!”佛号宣出,声若洪钟,有如狮吼,震得在场众人为之一颤。 席程浣长剑如虹,一击贯日,直刺铁和尚面门。 铁和尚身形不动,头颅微侧,让开这致命一剑。同时,单手上扬,袍袖一卷,便将对方推了出去。 席程浣清楚这和尚的厉害,对这扑面而来的一击,不敢硬接,连忙退身卸力。 与此同时,陆无极的长剑与董成的青竹杖已接连攻至。 铁和尚依旧沉着,巍然不动。双掌齐出,左右分化,轻松化解两人的攻势。 席程浣的身上有伤,剑法的威力大打折扣。虽有陆无极和董成帮手,但三人配合缺少默契,一时也难寻对手破绽。 反观铁和尚以一打三,沉稳应对,竟丝毫不落下风。 站在人群中的孙正伦看着场内的打斗,不由出言赞道:“盛名之下无虚士!这铁和尚的修为果然惊人!” 一旁的龙衍听他赞叹,却是轻声哼道:“哈!我都不敢说能赢这和尚,何况他们三个!真是丢人现眼,自不量力!” 孙正伦被龙衍讥讽,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可却碍于身份,没有反驳。在他看来,自己的师弟修为不弱。只是有伤在身,难尽全功。 李铭宿听到对方这话,却是冷哼了一声,嘲讽道:“说得这么厉害!你如何不上?” 龙衍扫了眼李铭宿,反唇相讥道:“我龙衍从来不屑与人联手!李大侠若想插上一手,可自行前往!不必说与我听!” 李铭宿面色一沉,黑着脸道:“我北地游侠一向独来独往!你龙衍不屑之事,我北地游侠更是不屑!” 孙正伦听着两人呛声,望向场中酣战的师弟,一时有些尴尬。 此时,两边交手已三十余招。 席程浣三人越打越惊,对方的修为深不见底。自己等人倾尽所能,也不曾伤其分毫。而且,对方虽以一敌三,似乎仍有余力。 穆婉怡看到此处,也是皱起了眉头,担忧道:“这铁和尚怎么如此厉害?” 任宗赋观瞧了许久,突然开口朗声道:“请三位暂退!让老夫来领教一下难悟大师的能为!”话音方落,他双目微沉,精芒爆射。霎时纵身而起,化作飞雁孤鸿射向场中。 席程浣三人闻言,连忙抽身而退,撤出战团。 铁和尚见他们退走也不阻拦,任其离去。抬手便是一拳,转攻迎面而来的任宗赋。二人极招相对,两拳交击,罡风骤然而起,烈劲燎原,激射四方,吹得众人衣袂翻飞。仅是一招,初次交手的二人俱被震得连连后退。 “阿弥陀佛!拳宗至圣!果然名不虚传!和尚佩服。” 任宗赋淡淡回道:“过奖了!年纪大了,不比从前。反倒是大师的修为,更让老夫惊讶!”说话间,却是身形一晃,再次袭来。 两人战在一处,拳来脚往,身形交错,招出快似闪电,攻势连绵不绝,没有半分花哨,尽皆全力施为。眨眼间,已不知招过几许。 交手片刻,任宗赋已经察觉,仅凭速度和内功,对方与自己不相上下,实难取胜。而且,自己已年过七旬,功体衰退,不耐久战。因此,欲求胜算,须得改换策略,变更打法。想到这里,他拳势骤变,化刚为柔,减少进攻,欲引对手露出破绽。 铁和尚虽有察觉对手的变化,奈何自己的拳脚大开大合,并不擅长轻招巧劲,一时竟被对方压制连丢数招。不过,他依仗着自己一身横练,刀剑难侵。虽被对方击中数拳,却仍旧毫发无伤。 任宗赋一连数拳都无法破开对手的护体横练,也是暗自吃惊不已,出言赞道:“老夫也曾遇过岿家的高手!可能将‘云水净衣’练到如此境界,却是生平仅见。” 铁和尚被其恭维,谦逊地回道:“任前辈谬赞了!论拳脚,我不如前辈!可前辈想赢,却也难比登天!” 任宗赋眸光微凝,沉声喝道:“这天下间,从来就没有破不了的武功!老夫不信,你这和尚真是铜皮铁骨!”说话间,他真劲再催,一击而出。 双方交手势均力敌,激斗至此,拼得是修为根基,拼得是招式体力。武斗结果,只看谁人先被拖垮! 穆婉怡见自己的恩师与对方斗得难解难分,心中越发得感到焦急,喃喃道:“真没想到,这铁和尚如此难缠!师父可莫有闪失啊!” 一旁的孙正伦听她自语,遂压低了声音,朝着穆婉怡安慰道:“穆姑娘不用担心!以前辈的修为已经立于不败之地,想要取胜不过时间问题!” 席程浣见两人缠斗许久,难分胜负,僵持不下。顿时心思一转,纵身而起跃出了人群。他绕过庙前激斗的两人,冲向庙门。来至近前,一把抓住挡在门前的石棺,欲将之挪开。却未曾想到,这‘千字棺’沉重无比,虽是全力拉扯,竟然纹丝不动。紧接着,他便感到有只大手,搭在了自己的肩头。随即身子一轻,就被扔了出去。 那扔他之人,正是与任宗赋交手的铁和尚。 而铁和尚也在这分神的瞬间漏出了破绽,被任宗赋一击而中。这一拳之威非同小可,有如数十拳挥至,击打在同一位置。方寸内劲力重重叠加,护体的罡气顿时溃散。不过,‘云水净衣’虽被击破,却化解了此招大部分力道。剩余的拳劲虽将之击退,却未能突破‘天罡蛮甲’造成伤害。 与此同时,另一边,孙正伦见自己的师弟被扔了回来,连忙纵身而起将之接住。 席程浣见自己的盘算未能得逞,便欲再次上前。不想才刚一动身,却被孙正伦一把拉住。他瞧见师兄朝自己摇头,不由暗自叹了口气,讷讷不兴地停下脚步。 铁和尚吃下这一拳,连退数步才堪堪站稳。随即深深地吐出口浊气,目光微凝道:“前辈的‘三十回响’威震江湖,果然名不虚传!” 任宗赋道:“你这‘天罡蛮甲’也是不差!竟能挡下一击‘三十回响’,着实令人钦佩!不过,老夫倒想看看,你还能接下多少拳的‘三十回响’?” 铁和尚哈哈大笑,朗声回道:“和尚也想瞧瞧,前辈还能打出多少拳的‘三十回响’?”说话间,两人各自凝神,准备再次出手。 而就在这时,山神庙内却突然传来说话的声音。 “好了!请两位暂且罢手!容我说上几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辩解 白沐吃完烧鸡,把最后一根骨头扔到地上。这才站起身来,朝向庙外大声喊道:“好了!请两位暂且罢手!容我说上几句!” 铁和尚与任宗赋听到白沐的声音,俱都停手戒备,各自退后。 穆婉怡见白沐说话,立时喝道:“恶贼!还不赶紧出来,束手就戮!” 白沐来到门前,顺着‘千字棺’与庙门的缝隙朝外张望。他看了两眼,转向穆婉怡道:“想让白沐出来,并非难事。但我希望在场的诸位,能回答几个问题?” 穆婉怡眉头一挑,恨声道:“你害我爹爹性命,此仇不共戴天,还有何话好说?” 白沐一听这话,顿时猜出了对方的身份。这女子,应该就是慕百代的女儿穆婉怡。 任宗赋瞧见这般,略一沉吟道:“老夫倒要听听,你想问些什么?” 白沐倚在缝隙的边缘,朝着庙外朗声问道:“诸位想要杀我,到底是想为穆老报仇,还是为了别的原因?” 在场众人被他如此询问,立时七嘴八舌地回道:“我等前来乃出于道义,帮穆小姐报杀父之仇!” “对!我等是为了道义!” “对!我等此举乃是为江湖道义!” 白沐等众人的议论稍歇,这才再次开口,质问道:“若是如此,那就奇了!在下又非杀死穆老的凶手,诸位因何要对在下穷追不舍?” 穆婉怡闻言,怒声喝道:“有人亲眼看到你杀死我父亲,难道还会有假?到了此时此刻,你竟还要狡辩,当真无耻之极!” 白沐嘴角微扬,反问道:“这位是穆小姐吧?你说得目击之人可是何仝?” 穆婉怡冷笑道:“明知顾问。” 白沐见她如此态度,也不着恼,大声回道:“诸位仅凭那何仝一面之词,便定了在下的罪过!这真是天大的冤枉!而且,我听说那何仝已经死了!不是吗?” 董成上前一步,朝向庙内讥讽道:“那何仝明明就为你所杀,何来听说二字。” 白沐微微皱眉,反驳道:“诸位说,何仝被我所杀,‘五轮经’为我所盗!不知,可有人亲眼看到?若是有人看到,可敢出来与在下对峙?”说到此处,他目光微凝,等待着众人的回答。 半晌,见无人答话,席程浣迈步上前,沉声道:“你因‘五轮经’而杀害穆老先生,又因我等突然赶到,匆忙间没能带走‘五轮经’。为此,你逃跑后又再行折回穆府,杀死了何仝,盗取经卷。凡此种种显而易见,顺理成章之事,何必再行狡辩!” 白沐听了对方的质问,不由回道:“凡此种种是否顺理成章?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些都是你们的推测,并无证据。空口白牙,大可集尽世间之恶毒随意罗列!” 穆婉怡面色阴沉,皱眉喝道:“你贪图‘五轮经’!杀害我父亲!此事众人皆知,修要狡辩!快快出来受死!” 白沐想了想,出言道:“请穆小姐稍息怒气!诸位认定在下是凶手,乃是因为何仝的指认。但何仝已经身亡!也就是说,没了这个证人便是死无对证。我想知道,眼下诸位要如何指证于我?” 陆无极道:“证人已被你所杀,想要怎样说辞,你大可随意!可却没人会信你!” 白沐骤然发笑,语出惊人道:“哦?没人信我?不一定哦!”说着,他稍作停顿,朗声道:“何仝虽然死了,可证人却不只一个。我有一个证人,能证明我的清白。这人在案发当天就在穆府别院,他有清清楚楚地看到凶手的模样。” 席程浣眉头一挑道:“不可能!那天,我们都在幕府别院。别院内除了我们,只有你与何仝!哪里来得证人?”说着,他略一沉吟,质疑道:“这些天来,你一直被我们追杀!怎么可能有时间去找证人?那所谓的证人,不会是被用银钱收买的吧?” 白沐面对质疑,却是自信地回道:“我既然敢说此人能作证,自然有十足的把握!而且,诸位大可放心!我的证人绝对可靠。因为,他的身份正是穆府别院的下人。” 穆婉怡听闻此言,不由大吃一惊,连忙问道:“什么?我家的下人?是谁?快说!” 白沐看了看她,反问道:“穆府别院,可有一人名叫穆忠?” 穆婉一时愕然,难以置信道:“穆忠?”说着,她连忙唤来身边的护卫,低声问道:“穆忠人呢?” 那护卫见自家小姐询问,连忙回道:“呃打咱们出发后就再没见他?” 白沐看到对方的动作,却是朝其笑道:“穆小姐不用找了!我已让人将穆忠带走。” 穆婉怡听到此言,顿时面露怒色,厉声喝道:“什么?混账!还不赶紧交出穆忠!” 白沐叹了口气,苦笑道:“穆小姐放心!在下保证穆忠现在绝对安全!但此时此地,他还无法现身。” 任宗赋略一思索,突然朝向白沐问道:“你说,穆忠能证明你不是凶手!可事情发展至此,他为何始终都隐瞒真相?” 白沐叹息道:“他不是有意隐瞒,而是不敢直言!” 穆婉怡一听这话,不由怒道:“胡言乱语!你到底想说什么?” 白沐无奈地解释道:“其实,穆忠不能在此出现也是无奈。因为,那凶手就在诸位当中。” 穆婉怡骤闻此言,神色大变,随即问道:“你说什么?” 白沐回道:“刚才,任老前辈询问,穆忠为何不肯说出真相?其实,这原因十分简单!因为那凶手就在诸位当中!而且,此人在江湖上颇有名望。他担心若将真相说出,而穆小姐又不信他,最终会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 穆婉怡盯着庙门方向,厉声问道:“哦?此人是谁?” 白沐摇摇头道:“时间和地点都不对!此人的身份还不能说!因为,由我说出,不仅会打草惊蛇!穆小姐也不会相信!与其如此,还是让穆忠来揭晓真相吧!” 穆婉怡怀疑地问道:“哼!他人在何处?” 白沐回道:“我已让人把他送往公开亭,交由公正堂的仲裁保护起来!只有在那里,他才有说话的机会。只有在那里,他才敢说真话!” 所谓公正堂有些类似官府的衙门,专门处理江湖门派的内外纠纷。其堂内共有七位仲裁,六十三位持戒,各个都是一流的高手。只要是江湖事,无论大小皆可寻其帮手,公正裁决。据传闻说,这公正堂的背后有朝廷的影子,当年堪外道一役就是由公正堂牵得线,朝廷出的抚恤。不过,事情是否真的是这样,却没人能够说得准。自古以来,就有皇权不下乡的说法,放在江湖游侠的身上更是如此。但不插手,不等于漠视放任!也许,这也正是公正堂诞生的原因吧! 穆婉怡微微皱眉,迟疑道:“公开亭?这” 白沐看着对方,继续道:“穆小姐莫怪!只有穆忠活着,我才能洗脱嫌疑。所以,我必须保证他的安全!”说着,他微微一顿,接着道:“我知道,各位并不相信在下。因此,还请大家随我同往公开亭,以作见证!” 陆无极见此,却突然插口,怀疑道:“说得好听!若是你半路跑了,又当如何?” 白沐微微一笑,淡然道:“为示诚意,在下可以封功体c闭武脉,交由任老前辈亲自看押。不知如此,能否取信诸位?” 孙正伦等人听他这般提议,纷纷将目光投向了穆婉怡。 在场众人俱都开始窃窃私语。 任宗赋也扭过头来,示以询问。毕竟,穆婉怡才是苦主,别人不好代她决断。 穆婉怡察觉那投来的目光,知道是在询问自己。遂略一沉吟,咬咬牙道:“好!可以!” 任宗赋见她同意,随即转过身来,朝向庙内的白沐道:“好!老夫答应你的请求!” 白沐得到对方的答允,面露喜色道:“如此,晚辈的性命便交由任老前辈了!” 任宗赋点点头道:“放心!老夫言出必行!在到达公开亭前,定然保你万无一失。” 白沐谢道:“如此多谢了。”说着,他朝向铁和尚道:“请大师移开这‘千字棺’!” 铁和尚微微皱眉,提醒道:“你可想清楚了!这‘千字棺’一旦移开,我就很难再护你周全!” 白沐微微颔首,轻笑道:“不用担心!有任老前辈的保证,我一定不会有事!移开吧!” 铁和尚无奈道:“好!我听你的!”说着,一把拉过棺上的锁链,将之背到身后。 白沐自庙中走出,来到任宗赋的身前,朝其道:“请任老前辈封了在下的武脉!” “好!”话音未落,任宗赋出手如电,急封白沐周身要穴。 白沐武脉被封,顿时感到全身酸麻,手脚无力,竟险些摔倒。他咬了咬牙才勉强站稳,转头朝着穆婉怡道:“慕小姐!咱们何时启程前往公开亭?” 穆婉怡看了看天色,又扫了眼身边的众人,沉吟道:“此刻夜色已深,未免变数,不宜赶路。咱们人数众多,此间庙小无法容纳!不如,就近找家客栈,先住上一晚!明日天亮,再行启程。” 众人一见这般,纷纷表示赞同。商议完毕,立即动身。 白沐在任宗赋的看管下,一路前行。铁和尚担忧白沐的安危,随行左右,寸步不离。 如此这般,众人出了西郊树林。一路向东,走没多远,就找到了一家客栈。而十分凑巧得是,这客栈内除了他们,竟然再无其他客人。 穆婉怡将整家客栈都包了下来,安排好房间,各自休息。 白沐与任宗赋同住一间房,而左右相邻的屋子,分别住着铁和尚与穆婉怡。 白沐进入房间,拉过凳子自顾坐下,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水,一口喝干。这才朝向任宗赋道:“任老前辈要喝水吗?” 任宗赋摇头道:“老夫不渴。” 白沐见对方拒绝,也不在意,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慢慢地喝着。 任宗赋坐在床上,闭目养神,不理白沐。 白沐却是略一沉吟,朝向任宗赋低声问道:“任老前辈,可还记得全易武?” 任宗赋微睁眼眸,望向白沐,疑惑道:“怎么?你认得老夫的徒弟?”言罢,竟是摇了摇头,否定道:“不对!易武过世多年,以你的年纪,不可能与他相识。” 白沐道:“其实,全叔没死。只是自觉有愧,无颜面对师门,这才隐姓埋名。” 任宗赋骤闻此言,不由问道:“哦?他现下何处?” 白沐回道:“眼下全叔在大埕,帮晚辈打理生意!等此间事了,便可相见!” 任宗赋略一沉吟,似乎想起了什么,随即叹了口气,摇摇头道:“算了!与其相见,不如不见。” 正在两人说话的时候,窗外却传来轻微的响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刺 白沐和任宗赋于屋中说话,窗外却突然传来飞掠之声。 白沐听到响动,便想起身推窗查看! 可他刚有动作,就被任宗赋喝阻道:“别动!我来!”言罢,已是纵身而起来到窗前,将之推开探头张望。可就在他脑袋探出的瞬间,却有三道黑芒划破夜空,朝他面门射来。察觉杀机袭至,他连忙将头一扭,避过射来的暗器。同时身形一晃,如离弦箭般射出了窗外。 白沐见任宗赋离去,却是未有丝毫动作。仍旧坐在那里,端着茶杯慢饮轻酌,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而就在这时,随着瑟瑟冷风自窗口灌入房间,一道黑色的人影也悄然出现。 白沐感受到寒意打了个冷颤,将手中的茶杯缓缓放下,朝那来人道:“等了这么久,还以为不会来了!” 窗前的蒙面人看他一眼,也不答话,挺剑便刺。 此刻的白沐虽然武脉被封,运不了功,提不得气。可面对杀机却毫不慌乱,依旧端坐桌前稳如泰山。 那蒙面人出手毫不容情,长剑如灵蛇吐信,又快又准,直刺白沐的咽喉。而就在这危机的瞬间,一阵狂风席却突然袭至。那惊雷般的剑势戛然而止,刺到离白沐咽喉三寸,便再也刺不下去。因为,那长剑的剑脊已被两根手指稳稳地捏住。 这拦阻的,正是去而复返的任宗赋。他冷冷地盯着面前之人,沉声喝道:“你这宵小伎俩,如何瞒得过老夫。”说话间,他捏住长剑的手指骤然发力,一声脆响,长剑应声折断。 正在这时,耳闻轰然巨响,房门竟被一脚踹开。 任宗赋心下一惊,扭头朝向房门望去,只见铁和尚从门外冲入,大声喝道:“怎么回事?” 而就在任宗赋分神的瞬间,那蒙面人则飞身后退,弃剑而逃,跃出窗外,消失在夜色之中。 任宗赋回过神来,一见对方逃走,忙朝窗子冲去,想要追赶。 白沐见状,连忙阻止道:“不要追了!赶快检查一下,有谁不在房间!” 任宗赋听闻此言,心下恍然,立时明白了话中的意图。随即转身冲出了房间,来到走廊。 铁和尚扫了眼任宗赋,却没有跟随。而是靠在墙边,朝着白沐摇了摇头道:“和尚这点佛缘,早晚要被你们舅甥俩败得精光。” 白沐听了这话,一时有些尴尬,轻笑着回道:“大师说笑了!小子败得是大师的出尘之心,而不是佛缘。已大师的修为,这点业障算得了什么?只需一坛好酒,十斤卤肉便可轻松化解。” 铁和尚哈哈大笑,摇摇头道:“阿弥陀佛!和尚这辈子怕是成不了佛了!” 白沐离开凳子,站起身来,抻了抻腰道:“世间最难修的是大自在。大师已然修得,成不成佛又能如何?” 铁和尚挑了挑眉,轻笑道:“此话虽是阿谀,倒也还算中听。” 正在两人说话之际,屋外走廊,已是人声鼎沸,嘈杂不堪。 白沐笑了笑,朝向铁和尚道:“走吧!咱们也出去看看!” 任宗赋冲出屋子逐房查看,也不招呼直接推门。只要屋中人在,转身便走,前往下一间房。他一间间的核对人数,接连如此,动静越闹越大。走廊上不明所以之人,也就越来越多。 众人看他如此,不知发生了何事?向其询问,却也不答。 穆婉怡刚刚躺下,便听到了外面的声音,连忙起身出来查看。等她来到了门外,瞧见这般情形,不由心生好奇地问道:“师傅!发生了何事?” 任宗赋面露凝重,朝其摆了摆手,并不答话,而是继续逐房查看。 紧接着,李铭宿与孙正伦的房间也被先后推开。两人看到任宗赋,有些不明所以,便也都跟随而出。 孙正伦挑了挑眉,朝着李铭宿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李铭宿听他询问,却是摇头回道:“不清楚。” 任宗赋逐房查看,一直查到第七间房,才骤然止步。因为,这间房内竟空无一人。他眼见及此,顿时脸色一沉,迈步而入。来到床前,抬眼打量,只见被褥凌乱。伸手一摸,竟是一片冰凉。再看那敞开的窗子,结果不言而喻。此屋的主人,已经离开有段时间。 这时,白沐与铁和尚也跟了进来。他一进来,便开口问道:“任老前辈可有发现?” 任宗赋没理白沐,而是朝向穆婉怡道:“这是谁的房间?” 今夜再次留宿,众人的房间俱穆婉怡亲自安排,有身份的一人一间,随从跟班五六人一间。但因入住之人实在太多!突然被此一问,她还真的想不起来,这房间所住到底何人? 孙正伦看了看两人,上前一步道:“这是晚辈师弟的房间!不知任老前辈在找什么?” 任宗赋一听这个话,立时皱眉问道:“哦?是席程浣!他人呢?” 孙正伦微微一愣道:“这?晚辈也不知他人在何处?” 此刻,除了席程浣不知去向,其余人等俱都挤进了房间。进不来的,便站在走廊翘首,朝向里面张望。 任宗赋稍作思索,在屋内打量起来,一眼便看到床尾处有个包裹。随即转过头来,朝向孙正伦道:“你去将包裹打开,检查一下。” 孙正伦神色骤变,沉声道:“我师弟不在,未经允许,这般擅自检查,恐有不妥!” 任宗赋被对方拒绝,心中明白,若不说清缘由,事情便难以继续。他想到这里,便也不再迟疑,解释道:“刚才,有人闯入老夫的房间,将老夫引出,想要刺杀白沐!虽未能得手,却被他逃脱!那刺客的身手相当不弱,绝非泛泛之辈。老夫也是没有办法,这才出此下策,逐房搜查。” 众人听罢解释,这才明白事情的原委。 穆婉怡闻言皱眉,朝向孙正伦道:“敢问席先生现在何处?” 孙正伦被她询问,不由心下一沉,又见众人的目光投向自己。顿时明白,自己那师弟怕是要惹祸上身。然而,他的确不知师弟在何处?只能无奈地摇摇头道:“在下并不清楚师弟他人在何处?” 这时,龙衍上却走出了人群,不耐烦道:“哼!哪里需要如此麻烦!便依照任前辈所言,先检查包里的东西!说不定,会有意外的发现!” 孙正伦听到龙衍这话,皱着眉头反驳道:“此事不妥!不如,等我师弟回来,亲自将包裹打开,再与众人观瞧!” 龙衍一听,冷哼道:“谁知他人在何处?依你所言,若他一直不回,我们岂非连个包裹都打不开了?”说话间,他不再理会众人,一个箭步来到床前,取过包裹将之打开,当着众人翻找起来。 包裹里面,多为换洗的衣物与散碎的银两,数额不大,无甚稀奇。可翻着翻着,龙衍突然翻出一本泛黄的手札。随即打开,看了几眼,神色骤然一变。转身而起,朝向众人晃了晃手札道:“诸位请看,这是什么?” 众人举目观瞧,望向那手札,俱都神色一凛。只见‘五轮真经’四个大字,赫然在目。 穆婉怡眼见及此,失声道:“五轮经!” 陆无极也是惊讶道:“哦?原来,我们找了半天的‘五轮经’,一直都在他的身上!这岂不是贼喊捉贼!” 此时,人群中,也传来声声议论。 “怎么会这样?那席程浣看着人五人六,原来是个伪君子!” “就是!就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此事,不会与孙正伦有关吧?” “这谁说得清楚!他俩是同门,没准儿就是合谋作案。” “什么武儒宗?我看是蛇鼠一窝。” 孙正伦听到这番议论,顿时感到无比难堪,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虽有心辩解,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盼着自己的师弟早些归来,解释清楚。 任宗赋目光微沉,朝向孙正伦道:“这东西怎会在你师弟的包里?” 孙正伦眉心纠结道:“晚辈也不清楚事情的原委!只能等师弟回来,亲自向诸位解释。” 此刻,穆婉怡的眼中已满是怒火,冷冷地望向孙正伦道:“但愿令师弟能够回来解释清楚!否则,小女子定会亲上武儒宗,讨个说法!” 孙正伦见她如此,连忙辩解道:“席师弟一定会回来!这件事情,很有可能是栽赃陷害。” 一旁的陆无极面色冷然,想起先前的龌龊,突然插口道:“这可说不准!谁能保证不是有人串通,贼喊捉贼?” 孙正伦不知对方为何落井下石?自己与之并无过节,因何语带恶意?他并不清楚,陆无极与席程浣在西郊树林的龌龊!若是知晓,自然就不会感到奇怪! 白沐略作沉吟,上前一步道:“在下觉得,此事应与孙先生无关!以先生的为人断不会做出这般事来!” 孙正伦万没想到,此时此刻,站出来为自己说话的竟是白沐。他看着对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朝其拱了拱手,沉默以对。 陆无极则是冷声道:“这种事情可不好说!毕竟,人心隔肚皮,谁又能瞧得真切!” 穆婉怡略一沉吟,想起先前孙正伦与自己的密谈,随即道:“我也相信,孙先生与此事无关。” 陆无极见苦主都这般说话,便也不好再多言,只得满脸悻悻地退回人群。 白沐想了想,朝着穆婉怡道:“要不这样,派些人手出去找找?” 穆婉怡闻言,扭头望向任宗赋道:“师傅,你看如何?” 任宗赋微微颔首,无奈道:“也好!这样等待不是办法,派人去找找!” 而正在这时,一道人影却从窗外跃入。 那人一进房间,瞧见众人齐聚,不由惊讶无比,诧异地问道:“诸位来我房中所为何事?” 孙正伦一见对方,脱口道:“师弟!你终于回来了!”这跃窗之人正是席程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 揭开 潇潇的夜风自窗口吹入房中。 席程浣回到房间,看到众人齐聚,一时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再瞧众人那不善的眼神,心中疑惑顿起。 任宗赋见对方回来,神色一凛,挑眉问道:“眼下这般时辰,你去了何处?” 席程浣被他如此询问,感到一头雾水,皱着眉头解释道:“刚才有个黑衣人潜入我房间,被发现后,跃窗而逃,我随后追赶!不想对方的轻功了得,我没能追上,让他跑了!”说话间,他稍作停顿,扫了眼屋内的众人,继续道:“这一回来便看到诸位守在我房间!不知发生了何事?” 任宗赋略一沉吟,怀疑道:“这么巧?” 席程浣听出对方话有所指,不由问道:“什么这么巧?” 孙正伦看了看自己的师弟,出言道:“就在方才,有人潜入白沐的房间想要杀他。不过,被任老先生发现,将那刺客击退,跃窗而逃。随后,任老先生便逐房搜查,发现在场的众人,只有你不在自己的房间。”说着,他微微皱眉,叹息道:“而且,在你的行囊中找到了这个。”言罢,他指了指龙衍手中的‘五轮经’。 席程浣顺其所指,扭头看向龙衍手中的经卷。这一见之下,不由面露惊骇,失声道:“这怎么可能?”他话音未落,顿时扭头望向白沐,怒声喝道:“是你!一定是你陷害于我。”说着,竟是掌内含劲便欲动手。 任宗赋眼见及此,立时上前一步将两人隔开。随即面露迟疑,朝向白沐问道:“他说,你陷害于他!你可有辩解之辞?” 白沐朝向众人扫视了一圈,见所有的目光都望向自己,不由叹了口气,苦笑着说道:“诸位可真是偏心!那日案发,诸位仅凭何仝的一面之辞,便定了在下的罪名。而今日,又因席先生的一面之辞,就怀疑在下陷害于他!这般好恶之心,偏颇至此。纵然事实俱在,又能如何取信?” 席程浣听了这话,朝其怒道:“这‘五轮经’明明是被你偷走!现在又想嫁祸于我!你真当众人是傻子,看不穿你的诡计?” 白沐摇摇头,无奈道:“有些话,我原本想到了公开亭再行辩解。可眼下这般,已是不说不行。”说着,他眉头一挑,反问道:“诸位都说,这‘五轮经’被我所盗偷!可我想问问,诸位当中,有谁曾亲眼看到,我盗走了经卷?” 众人被他质问,一时窃窃私语。半晌,无人答话。 席程浣道:“何仝已被你所杀,死无对证!自然无人看到。” 白沐皱眉道:“既然无人见到,此事何以为凭?” 席程浣冷哼了一声,讥讽道:“此事,顺理成章,何须凭证?” 白沐一听此言,却是轻声笑道:“有道理!既然,席先生说顺理成章!那么,我也来说说所谓的顺理成章!诸位也听听,我说得有没有道理。”他说着,稍作停顿,继续道:“但凡做事,都要讲究个目的。就好比你吃饭,是因为肚子饿了!杀人越货也是同样!咱们先说这‘五轮经’,此物为‘三纲至绝’之一,乃不世绝学。据说,此门功法,能与天下武功相互融合,助修者跨越境界。可诸位或许不知,此经虽为绝学,却不是谁都能练?” 穆婉怡听得一头雾水,不知对方要说些什么?遂面露不耐,出言打断道:“不要东拉西扯,言顾左右!这些与我父亲的死有什么关系?” 一旁的李铭宿也是附和道:“说重点!” 白沐摇了摇头,解释道:“方才所言,乃一切事情的起因。这‘五轮经’虽任何门派都可以修炼,却不是任何人都能修炼。若根基不足,境界不够,强行修炼只会走火入魔。而以在下的修为来说,‘五轮经’对我毫无用处。我又因何要为无用之物,杀人越货?” 席程浣冷笑道:“这有什么稀奇!经卷是死的,人是活的!你现在不能修炼,不代表以后不能!再说了,这‘五轮经’价值不菲,转手卖出也能换得大量钱财!说不定,你动了贪念也非毫无可能?” 白沐点点头道:“有道理!刚才,席先生说‘五轮经’价值不菲!那么,问题来了!何仝身为穆老先生的护卫,竟然不知我的姓名!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我与穆老先生并不熟识。既然如此,穆老先生为何要将如此贵重的东西,拿给一个并不熟悉的人看?难道,他就不怕对方心生歹意?” 席程浣蹙起皱头,强辩道:“他人已经死了!谁知道怎么想的?” 穆婉怡听了这话,顿时面色一沉,神情间满是不悦。 白沐看了看对方,却是继续道:“还有件事情,诸位不觉得奇怪吗?那日,诸位赶到穆府别院,清楚地听到房内有打斗之声。可为何这么大的声音,没有引来穆府的下人?” 在场众人听到此处,俱都开始回忆着当时的情形。 任宗赋眉头一挑,朝向白沐道:“你接着说。” 白沐见此,解释道:“好!那么我来说明一下,所谓的顺理成章。事发当日,我不清楚,穆老先生与席程浣谁是邀请人,谁是受邀人?又因何事相邀?总之,两人约在穆府别院,商谈这本‘五轮经’的事情。而当时在场之人,除了他俩外还有何仝。在两人的交谈中发生了争执,导致了席先生失手杀人!” “一派胡言!”席程浣怒声喝道。 白沐摆摆手道:“别急着否认!听我说完,你再辩解!那穆府别院少有人去,平时只有两名看守的下人。事发后,你让何仝找了个理由,将两人遣走” 说到这里,孙正伦却突然开口,打断道:“等等!依你所言,席师弟乃是主谋!可若是如此,那何仝凭什么出手相帮?” 白沐看了看他,轻笑道:“看来,有些事情连你这师兄也不知晓。席程浣的母亲与何仝的母亲乃是未出五伏的表亲。当年,席程浣的父亲在京为官,他与何仝曾在童门馆习武。后来,席程浣的父亲离京外放,这才让两人天各一方!有了这层关系,再许些好处,两人合谋岂不顺理成章?” 孙正伦得到这般回答,不由皱眉问道:“这些事情你如何得知?” 白沐的消息乃是来自御执宫府。宫府对江湖人物都有详细的备案,自然顺手拈来。可这内中详情却不能说与众人,只得托词道:“我身受不白之冤,自然要设法查明真相。而案发当日,出现在穆府别院之人都有嫌疑。因此,我便托人查了诸位的背景。要知道,诸位在官府都有户籍备案。只要用些银钱,便可轻易查看。” 席程浣听到这里,顿时心下一沉,辩解道:“哼!你方才所言皆是栽赃!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白沐微微颔首,无所谓道:“好!就当是我的栽赃,能否听我说完。”说着,他略一停顿,继续道:“事情的经过,便如我先前所言。何仝遣走下人,两人经过一番密谋,开始谋算布局!而当务之急,便是找个凶手顶下杀人的罪名。可这凶手要到何处找,又要如何去找呢?其实,这凶手的人选并不难找。条件只有一个,此人的身手要与何仝在伯仲之间。为何要在伯仲之间?因为,此人的身手若是太差,就无法在何仝的面前杀人夺宝。同理,此人的身手若是太好,不等众人到来便已逃之夭夭。现在,条件已经清楚。那么,此人好找吗?若在别的地方,或许困难!可这里是浮头市,多得是江湖侠客,想找个身手相仿之人并不困难。而且,穆府别院的位置不在闹市。那一带的宅子,多为江湖脚客临时租住,少有本地住户。”说着,他伸出手来,指着自己调侃道:“所以,找一个顶罪的傻子能有多难!” 席程浣听到这里,却是冷笑连连,轻声哼道:“强词夺理!一派胡言!依你所言,若那何仝找不来替罪之人,那整件阴谋岂不付之东流?” 白沐摇了摇头,叹息道:“当然不会!我方才所言,是你对何仝的安排,而不是你对自己的安排。”说着,他笑了笑,解释道:“整个布局最重要的目的,是洗清你自己的嫌疑,而不是何仝的!因为,你并不相信何仝。而一个背主之人也不值得信任!所以,无论能否找到替罪之人,计划都会照常进行!何仝的下场也只有一个,除死之外不作他想。” 白沐说道这里,略作停顿,朝向孙正伦看了一眼。因为,他下面的话曾与对方说过。遂一边斟酌着细节,一边说道:“计划定下,你二人分头行动。席先生以穆老先生的名义,邀请诸位到穆府一叙。其真正的目的,是让诸位做个证人,证明他当时不在现场。同时,何仝手提长剑冲出穆府,见人就杀。当时在街上,连我在内一共三人。我是亲眼到,另外两人死在何仝的剑下。那两人死后,我与何仝相斗,他卖了个破绽硬吃一剑,转身便逃。在这种情况下,我想弄清究竟,自然要追赶于他。后面的事情便如大家所见,我被引到了穆府别院,成为了杀人凶手。这也是为何,我的剑上会有血迹。” 听完白沐所言,穆婉怡看向席程浣,目光中已满是阴冷。 席程浣见状,连忙道:“鬼扯!哼!别以为我不清除你的盘算!想祸水东引!做梦!你方才所言皆是污蔑,没有证据,如何取信!” 白沐摇摇头道:“其实,此事做得过于仓促,你留下了很多破绽。你若想听,我可以说给你听!”说着,他话头一转,朗声道:“第一个破绽,就是穆老先生留在地上的血迹。那日,诸位赶到的时候,地上的血迹已经干涸。此时不是盛夏,从干涸的血迹便能推断,穆老先生已经死亡有段时间。而我与何仝乃生死相博,这么长的时间里,胜负早该分晓,如何能等到诸位前来。这个破绽,孙先生也有发现。”说着,他目光一撇,望向了孙正伦。 穆婉怡听到此处,想起那天晚上,孙正伦对自己说过的话,不由点了点头。 孙正伦面带苦涩,他从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白沐稍作喘息,继续道:“第二个破绽,便是穆老先生邀请大家过府一叙,而这传话之人竟是席先生。穆老先生的别院又不是没有下人,若想邀请诸位,为何不派府上下人?而是让席先生代为通传,这岂不有悖常理!”说着,他目光微凝,扫向众人道:“第三个破绽,先前说过,我与何仝激战了许久,为何这般动静,没有引来一个下人!这是否能说明,穆老先生被杀时,根本就没有发生打斗。而我与何仝打斗时,府内的下人却都已被遣走。同理,何仝被杀的那晚也无人察觉。直到次日清晨,才被赶回的下人发现!这其中的原因不言而喻!诸位想想,我说得可有道理?” 席程浣听了白沐所言,已然露出惊慌之色,大声地反驳道:“无稽之谈!你没有证据!” 白沐面带不屑地讥讽道:“其实,破绽还有很多。既然,你不想听,我可以不说!”随即,却是微微一顿,继而道:“不过,你若想说证据,我可以奉陪到底。当日,阁下仅凭何仝的一面之词,便定了在下的罪名,我姑且将这算为人证,可这人证却已是死无对证!而今日,我等不仅在你的屋中找到了‘五轮经’,更有人证穆忠在公开亭等候。可以说,人证物证俱全!席先生如何能说没有证据?话又说回来,那日,将在下定为杀人凶手,难道仅是因为何仝的一面之辞?不!当然不是!那天的在下,的的确确有杀人的嫌疑!这是不争的事实!而今日呢?杀人的嫌疑者不再是我,却变成了席先生!对此,我不得不提醒一下。这里不是公堂,我们也不是审案的官吏。所以,这不是断案,也不需要证据,只需要怀疑。先前,对我如此,现在对你亦是如此。换句话说,我的嫌疑洗清了!你的呢?” 孙正伦眼见及此,已是心下骇然,冷汗直流。他知道当前的情形,自己的师弟在劫难逃。 穆婉怡死死地盯着席程浣,冷声喝道:“席程浣!你可还有辩解之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 恨 席程浣见众人看向自己,眸光中满是冷戾。心中明白,他们已经认定了自己是凶手。而等待自己的,除了身败名裂,便是死无葬身之地。他一念及此,哪里还敢犹豫,立时脚尖点地,纵身跃起,夺窗而逃。 穆婉怡见对方逃跑,顿时怒声喝道:“奸贼!哪里跑?”话音未落,便也紧随其后,跃窗追出。 任宗赋看到自己的徒弟追了出去,连忙招呼众人一同追赶。 “大家一起追,别让他跑了!” 围观众人听他招呼,俱都蜂拥而出。仅是片刻间,屋子里就清净了下来。 此刻,屋内仅剩三人。 白沐瞅了眼铁和尚,见其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复又望向窗边呆立的孙正伦,叹息着问道:“孙先生无恙否?” 此时的孙正伦心乱如麻,自己与席程浣三十年的交情,亲如兄弟。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自己若不出手相救,师弟必死无疑。可自己若出手,便坏了江湖道义!日后,要何以立足。真是两难之境,无法抉择! 正在他踌躇之际,白沐却来到近前,朝其道:“孙先生是否在想,如何能不违道义,又能救你师弟?” 孙正伦闻言立时惊醒,扭头看向白沐,试探地问道:“哦?公子能猜出我心中所想,想必是有解决的办法?” 白沐想了想道:“晚辈的确有个办法!但成与不成却无法保证!” 孙正伦挑了挑眉,沉声问道:“哦?说来听听?” 白沐解释道:“若要令师弟活命,孙先生便要赶在众人之前找到席先生。然后,将他带回武儒宗,广发武林贴,公审裁决。这样一来,主动权便掌握在武儒宗的手里。只要稍加运作,或许能保住席先生性命。” 孙正伦听到这般提议,顿时精神一震,朝向白沐拱了拱手,感激道:“多谢公子指点!在下先行谢过!”说完,便要跃窗而出。 白沐见他如此心焦,连忙阻止道:“等等!” 孙正伦被其唤住,不由停下脚步,疑惑地问道:“还有何事?” 白沐并未直接回话,而是看向旁边的桌案,见那上面有笔墨纸砚,一应俱全,随即来到近前提笔便写。他寥寥几笔,写完后将纸折好,递给了孙正伦。 孙正伦接过纸条,正要将之打开,查看上面的内容。 白沐却是朝其摆摆手道:“先不要打开!前辈若追不到席先生,再将之打开。若是追到了,这东西就没了用处!”说完,又朝其拱了拱手,示意对方自便。 孙正伦心中焦急,虽然不知对方是何用意,却也没再多问。转身越窗,消失在夜色之中。 铁和尚见孙正伦离去,这才双手合十,调侃道:“小子!施人锦囊妙计,感觉如何?” 白沐看了看对方,苦笑道:“大师说笑了!孙先生曾有机会擒杀于我,可却并未如此。投之以木,报之以琼。我这么做,不过是还个人情!”说着,却微微一顿,叹息道:“其实,就算席程浣回到武儒宗公开受审,他活命的机会也不大!武儒宗历来爱惜名声,怎能容忍这般污水败坏了千年的威望。” 铁和尚一听此言,不由皱眉问道:“哦?若是如此,你的办法岂不无用?” 白沐摸了摸鼻子,解释道:“不!当然有用!若是无用,我如何会说!不过,我这个办法与其说是主意,不如说是选择。孙正伦绝非庸人,否则也成不了武儒宗的宗主。眼下,不过是关心则乱。只要他找到席程浣,冷静下来,便能看清个中利害。到时,只需想个办法,让席程浣诈死,便可以金蝉脱壳。而我的办法仅是个借口,一个让他不再迟疑的借口!”说着,却是微微一叹,自语道:“实话实说!对于孙正伦我是心存感激的!不想让他因为席程浣埋怨于我。” 铁和尚伸出手来,摸着自己锃亮的脑门,无奈道:“你这小子和你舅舅一样,满肚子坏水儿!既然你清楚个中的利害,何不与他明说?” 白沐撇了撇嘴,狡黠道:“大师要知道,小子乃一介凡夫,没有那般豁达的心胸!席程浣陷害于我,让我险些丧命!我又怎会全心全意地救他?以德报怨不是不行,但要看人!相对来说,我更喜欢以直报怨!” 铁和尚双手合十,口宣佛号道:“南无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白沐略一沉吟,朝其道:“小子还有一事,请大师帮忙。” 铁和尚面露疑惑,好奇地问道:“哦?还有何事?” 白沐眸光一转,笑着说道:“请大师离开客栈,任选个方向,朝前走三百步。然后,左转走三百步。之后,再左转走三百步。最后,还是左转走三百步。” 铁和尚闻言一愣,苦笑道:“小子莫要说笑!如此走法,岂不绕了个大圈?” 白沐点头笑道:“正是如此!大师不要走得太快,只当散步就好!” 穆婉怡和任宗赋率领众人追赶席程浣。 席程浣为了躲避众人的追赶,一路狂奔,遁入西郊树林。 穆婉怡等人尾随其后,紧追不舍。可一进树林,便失去了对方的踪迹。 任宗赋眼见及此,朝向众人道:“大家分散寻找!找到后,以‘千里火’为号通知众人。” 众人领下吩咐,成群各自散开。 孙正伦赶到西郊树林时,众人已经分散。他见此情形,自然明白,自己那师弟尚未被擒获。只要自己能先于众人将之找到,便能为其挣得一线生机。 孙正伦一面四处寻找,一面回忆着曾经的过往。九岁那年,第一次见到席程浣。那时的他十分内向,话不多,且有些怕生。当时的他,除了自己这师兄,没有任何朋友。每天,两人一起读书,一起习武。大家玩耍的时候,师弟总是亦步亦趋,跟在自己的身后。那种感觉,让人亲切而怀念。随着时间的流逝,年龄的增长,师弟也逐渐变得开朗起来。 可惜好景不长,席师弟十九那年发生了一件事情。他的父亲因罪入狱,被斩于闹市。从那以后,他的脸上就再难见到一丝笑容。眼神中,也总有一丝挥之不去的阴霾。而武儒宗内,此事也被传得沸沸扬扬,这令本就孤僻的师弟变得更加阴郁。 可即便如此,也并未影响到两人。三十年的相处,他早已将对方,当成自己血脉相连的兄弟。正因如此,面对眼下情形,他仍旧想为对方谋出一条生路。 孙正伦一边清理混乱的思绪,一边找着寻席程浣。猛然间,他想起白沐给他的纸条。连忙伸手入怀,将之取出。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两大个字:速回!他一见及此,立时心下了然,骤然回转,朝向客栈奔去。 白沐在铁和尚离开后,就搬来桌椅放到客栈的门口。弄了一壶凉水,坐在门前自斟自饮。 现在的他已是困倦非常,连日的伤疲早将身体透支。此刻放松下来,浓重的困意立时席至。为了抵挡这困意,他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以冷水提神。 随着一杯杯冷水下肚,喝得白沐小腹鼓胀,一阵尿意袭来。可就在他起身,想要方便的时候,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疾行而至,停在不远处所在。 白沐察觉响动,原本站起的身子便又坐了回去。他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既然来了,何必畏首畏尾!可是在担心,此地有埋伏?”说着,他微微一顿,轻笑道:“放心!为了等你,我已经把人支走!” 话音方落,只见席程浣从阴影中现身,用那双恶毒的双眸,死死地盯着白沐。 白沐朝他举了举的水杯,轻笑着问道:“喝水吗?”言罢,他望向对方,见其沉默不语,随即摇了摇头道:“算了!你这么恨我,怎会用我的东西!” 席程浣面色阴沉,冷声问道:“怎么?你知道我会来找你?” 白沐听其询问,淡然回道:“虽然不能确定,但你既然恨我,就不该放弃杀我的机会。而且,以穆c何二人与你的关系,尚且能痛下杀手。这般狠毒的你又怎会轻易离去,将我放过?”说着,他微微一顿,叹息道:“说真的!你不该回来!我若是你,此刻早已逃之夭夭!” 席程浣咬牙切齿道:“不亲手杀你,我怎能这般离去!”说话间,已是掌心凝劲,伺机而动。 白沐神色淡然道:“别急!还有些事情没说清楚!”他说到此处,想了想,朝其问道:“当日,在那条小巷,有两名路人被何仝所杀。按理来说,应该留下两具尸体。可那两具尸体,却不翼而飞!我有推算过时间,当时,你与众人在赶来得路上,而何仝与我纠缠,都不具备处理尸体的时间!所以,这里面一定有第三个人帮了你们。此人是谁?”言罢,他微微一顿,补充道:“还有,刚才在你的房间,我看到了纸笔!这种东西,若不是有意吩咐,客栈绝不会自行准备。你想写信给谁?”这些疑点他先前没说,是不想增加不确定的因素,以免打乱原本的计划。眼下大局已定,再无顾虑,这才向其询问。 席程浣目光阴冷,恨声道:“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白沐摊了摊手道:“无所谓!此人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是杀人凶手!你说呢?”此话并非托词,的确是他心中所想。眼下,他已洗脱嫌疑,若是想查此事并非毫无办法。能与之合谋,必定是亲近之人,而且,此人事发时能够处理尸体,必定要身在浮头市。可席程浣察觉不妙,想要寻求帮手时,却又需要以书信传递。这说明,对方已经离开了浮头市。因此,只要调查一下席程浣的朋友中,有谁在这短时间来过此地,并且当前不再浮头市,便不难得出结论。 席程浣狠戾道:“我早就应该杀了你!若不是你,我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白沐摇摇头道:“你错了!会有这样的结果,完全是你自己一手造成!人有执着并非坏事,但过犹不及。一个人,若无法掌控自己的,早晚都会走上歧途。” 席程浣道:“你不会以为,我就这样完了?你的诡计瞒不了多久,那‘五轮经’与穆忠都是你的栽赃。当天的情况,没人比我清楚,根本就没有证人!只要把诡计戳穿,我的罪名便能洗清!” 白沐笑了笑道:“没错!你说得都对!是我让人引你出去。然后潜入房间,以‘五轮经’栽赃于你。再假装遇刺,引得众人查房。不过,那又如何?过了今夜,我会将事情向穆小姐坦白。” 席程浣听到白沐承认,立时兴奋道:“我就知道,根本你没有证据洗刷自己的罪名!这些天来你疲于奔命,哪有机会查清真相。” 白沐看着对方,反问道:“真相如何,重要吗?”他说着微微一顿,讥讽道:“有的时候,真相并不重要!人们需要的只是借口,知道真相与否又能如何?我不清楚你行凶的真正目的,也不在乎你的真正目的!因为,这并不妨碍我洗脱罪名!我只要知道,是谁在陷害于我!然后,再布局回敬,岂不省事简单?是谁跟你说,想洗刷罪名就一定要查出真相?我虽然不知真相,这不一样洗脱罪名!”说着,他长长地出了口气道:“不过,说真的!无论是算计还是被算计,都不是件愉快的事情!你真的不该让我不快!” 席程浣怒声喝道:“不要得意!我早晚揭穿你的诡计!不过,在此之前,我会先取你性命!”说话间,他的面色愈发阴沉,便要准备动手。 白沐盯着对方,平静地问道:“杀我?你可曾想过,杀了我便是杀人灭口!无论你对穆小姐如何解释,她都不会再相信你了!有些时候,死无对证并非好事!” 席程浣闻言一愣,经过权衡才猛然发现,眼下的确杀不得对方!可若就此离去,却又心有不甘!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白沐挑了挑眉,朝对方的身后望去,嘴角微扬道:“怎么?犹豫了?哎!我早就说过,你不该回来!因为,你根本救没有杀我的机会!”说着,他伸出手来,指向对方的身后,提醒道:“你回头看看是谁来了!” 席程浣听了这话,顿时心下一惊,连忙回头向身后望去。立时便瞧见,孙正伦正朝向这边疾行而来。 “师弟!跟我回去!只要回了宗门,我会保你性命!”孙正伦面带惋惜,言辞间满是无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围 席程浣见到孙正伦,心下一惊。随即转向白沐,怒目而视道:“你敢算计我!” 白沐轻笑着回道:“这是自然!你刚刚才知道?” 孙正伦来到近前,朝着席程浣出言劝道:“师弟!不要一错再错!相信我!跟我回去!只要回到武儒宗,我一定护你周全。” 席程浣听了孙正伦的话,一股难言的酸涩却油然而生,痛苦与无助霎时填满了心房,几乎令他无法呼吸。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缓缓道:“师兄!武儒宗我回不去了!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再也回不去了。”话音未落,竟已纵身跃起,朝向林中奔去。 孙正伦见他逃走,不由跺了跺脚,随后追赶。 白沐看两人离去,这才苦着脸道:“终于走了!憋死我了。”言罢,他飞快地站起身来,解开衣带,一股温热的水流喷涌而出。撒完了尿,将衣带系好,却猛然瞧见不远处,任宗赋等十余人正朝向这边赶来。 董成朝着穆婉怡道:“穆小姐不必担心!我已将手下的弟子全部放出!他纵有通天的本领,也插翅难逃!” 穆婉怡朝其谢道:“董长老费心了!”说着,又朝在场的众人拱手抱拳道:“为帮家父报仇,诸位叔伯前辈劳心劳力!晚辈实在是感激不尽!等此事一了,定当备下厚礼,登门拜谢。” 陆无极一听这话,连忙摆摆手道:“穆小姐客气了!我等与穆老都是朋友,施以援手份所当为,何须言谢。” 一旁的龙衍却无所谓道:“登门拜谢,不用算我!我没出力!” 李铭宿见状,也开口道:“也不用算我!穆兄与我有赠刀之谊,帮他报仇理所当为。” 白沐连忙系好衣带,稍作整理后快步上前,朝向众人拱手施礼。 穆婉怡看到白沐,不由面色一敛,双手抱拳,朝其致歉道:“先前的误会,还望公子莫怪!小女子在此赔罪。” 白沐见对方道歉,连忙道:“岂敢!岂敢!姑娘乃受人蒙蔽,在下岂敢怪罪。” 穆婉怡客气道:“公子大人不计小人过!小女子感激不尽。” 白沐想了想,沉吟道:“其实,在下于此等候,是有两件事情想告知姑娘。” 穆婉怡听到此言,有些好奇地问道:“哦?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 白沐道:“第一件事情,那穆忠并没有前往公开亭,也没有见过凶手的模样。在下之所如此说,不过是为设局,请君入瓮。让凶手以为,我有证人见过他的样子。如此一来,他忧心暴露身份,自会前来杀我。至于结果如何,穆小姐已经看到,无须多言。而那穆忠,我会让人将他送回穆府。” 众人听他这般解释,俱都愕然不已,古怪地看向白沐。 穆婉怡脸色一变,随即阴沉下来,强压怒气问道:“那第二件事呢?” 白沐扫视众人一眼,稍作思索,这才施施然道:“诸位没有追到席程浣吧?” 穆婉怡不耐烦道:“事情如何,公子一目了然!何必明知顾问?” 白沐撇了撇嘴,神色淡然道:“敢问诸位,听我说了第一件事情,是否还想擒杀席程浣?若是想,我知晓他的下落!” 穆婉怡皱头紧蹙,疑惑地问道:“嗯?你怎会知晓他的下落?” 白沐笑着回道:“在诸位赶回前,他曾来杀我!不过,被孙先生挡下,已经逃走了!” 穆婉怡得到这般回答,立时怒道:“你怎不早说?他朝哪里逃的?” 白沐满脸无辜地伸手一指,缓缓道:“那边。” 穆婉怡眼见及此,连忙带领众人,朝白沐所指的方向疾追而去。 白沐见穆婉怡等人率众而去,这才叹了口气道:“些许拖延,当作补偿!至于能否活命,全凭天意!哎!人啊!真是矛盾!” 孙正伦追赶席程浣,一路狂奔,很快便将之追上。 席程浣了解自己的师兄,知道无法摆脱对方,索性也就停了下来,转身朝着孙正伦道:“师兄!念在多年的同门之情,放我走吧!” 孙正伦面露苦涩,出言劝道:“你有没有想过,若就这般离去只有死路一条!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席程浣咬咬牙道:“那又怎样?难道回了武儒宗,就能保住性命?那群长老是何等嘴脸,你不知道?当年,南宫九都被他们生生逼走。何况是我!既然结果都是一样,我为何要回去?”他说着微微一顿,大声道:“我这辈子,最忍受不了别人的白眼!若是那样,我宁愿一死。” 孙正伦摇了摇头,叹息道:“为了一本‘五轮经’落到如此地步,值得吗?咱们与穆百代十几年的交情,你怎么下得了手?” 席程浣沮丧地辩解道:“我没想过杀他,那是个意外!可木已成舟,眼下这般又能如何!”说到此处,他盯着孙正伦无奈道:“明年就是宗主的改选!而宗位大比,五旬以上的长老没有参加的资格。若我错过了这次,下回大比便要等十二年后。以我的年纪,便会失去资格。也就是说,这是我最后的机会。论才学,我谁都不输。可论修为,却稍显逊色。你作过一任宗主,没有参选的资格。所以,只要我的武功能胜过其他长老,便能得到宗主之位。为此,我不得不行险一搏!” 孙正伦听到此处,这才恍然大悟,皱眉道:“宗主之位就那么重要?你何至于此?” 席程浣的神情有些恍惚,脸上露出狰狞之色,阴恻恻道:“当然重要!你我不同!自从父亲死后,我受尽了白眼!那些冷言嘲弄有如钢刀刮骨,在我心中刻下一道道讥讽。从那时起,我便立下重誓,一定要成为宗主!让他们仰望我,崇拜我,不敢再轻视我。” 孙正伦道:“武学之道非朝夕之功,需要勤学苦练!就算你得到‘五轮经’,又能如何?” 席程浣摇了摇头,回忆道:“不!你没有见过‘五轮经’的威力!当年,南宫九叛出武儒宗,你不在‘十训宫’。那日动手,连我在内一共五位长老围攻于他。一番苦斗下来,竟是四死一伤,仅我一人生还。由此可见,这‘五轮经’实乃不世绝学,它一定能帮我赢得大比。” 孙正伦知道,席程浣的心中执念已深。仅凭言语,已然说他不动。 其实,南宫九虽然练过‘五轮经’,可那一身惊人的修为,却并非来自一门心法。他们从小便在一处习武,互相间知根知底。南宫九是个武痴,无论先天资质,还是后天勤奋,皆无人能及。在未曾修练‘五轮经’前,他在师兄弟中便修为最高。因此,其后来的成就,实在难说,‘五轮经’到底起到了多大作用。 孙正伦心中焦虑,不想再多费唇舌,沉声道:“跟我回去!否则,我擒你回去。” 席程浣苦笑道:“咱们多年的情谊,难道就不能放我离去?” 孙正伦道:“我这般做是为了你好!否则,你的下半生只能躲躲藏藏,逃避追杀!”说话间,他也不给对方反应,竟骤然出手,好似飞鸟离巢般射向了席程浣。 席程浣骤见对方动手,匆忙举掌还击。双方劲力相交,真气对冲,轰然乍响。仅仅一招,其掌劲就被瞬间震散。他眼见及此,骇然失色道:“怎会如此?” 孙正伦也不答话,托起对方的手肘,破开腋下空门,出手如电,连封他天溪c大包数处要穴。 席程浣穴道被封,立时四肢麻木,动弹不得。他无论如何都未曾想到,自己竟被一招擒下。不由垂下脑袋,失魂落魄道:“原来,从前一起切磋,师兄都在让我!真是可笑!我竟然始终不知。”他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堪,整个人都萎靡了下来。其实,若非他身上有伤,加之毫无战意。孙正伦哪怕出手偷袭,也很难将之擒下。可眼下的他,已然心绪混乱,纵有通天的修为也施展不出。 孙正伦见他如此,心中难过,刚想劝慰几句,却听到耳边传来急促的脚步。 此时,穆婉怡正率领众人朝这边追来。 孙正伦察觉不妙,连忙解开席程浣穴道,压低了声音道:“快逃!” 席程浣闻言神色木然,也不说话,调头就跑。 孙正伦转过身来,挡住追赶的众人,朝向任宗赋与穆婉怡拱手道:“诸位切勿冲动!请让我带他回武儒宗,公审后再做定夺。” 穆婉怡冷声道:“带回武儒宗?你想包庇于他?不行!” 孙正伦眼见及此,连忙上前一步,想要拦阻众人,为席程浣争取逃跑的时间。 任宗赋察觉对方的用意,骤然上前,单手推出,欲将之拨开。可着一式用出,却被对方手腕一带便轻易化解。他一见这般,不由面色一凛道:“好功夫啊!”说着,竟是朝向众人道:“你们去追人!这里交给我了。” 穆婉怡朝着任宗赋点点头道:“师傅小心!”言罢,便带领众人急追而去。 同一时间,席程浣正全力奔逃。此刻的他,不止内伤隐隐作痛,心中亦充满了绝望与恐惧。除了耳边反复回荡的快跑,脑海中一片空白。只顾没命地狂奔,根本不敢回头张望。 而就在这时,他的身后却传来两人说话的声音。那声音离得很近,且熟悉无比。他立时便听出,这说话的两人,一个是龙衍,一个是李铭宿。 “人在这里!你来?还是我来?” “啰嗦!” 席程浣听到声音,心下大惊!哪里还敢回头观瞧,只能全力地奔跑。可没跑多远,就突然感到,一只有力的大手搭住了自己的肩头。紧接着,便是传来剧烈的疼痛与骨头折断的声音。 李铭宿以‘分筋错骨手’打断了席程浣四肢,令他无法再逃跑,但却没有未杀他。而是站在那里冷冷地观瞧,好似面前之人已是一具尸体。 片刻的功夫,穆婉怡也追赶了上来。 李铭宿看了看她,严肃道:“人在这里,你看着办吧!”说完,他伸手指向倒地呻吟的席程浣。 另一边,任宗赋与孙正伦交手三十余招,两人拳来脚往,身形交错,斗得难解难分。 任宗赋快拳连攻,同时出言赞道:“这般身手,当真不负盛名!” 孙正伦担忧席程浣安危,手上的招式便有些凌乱。此刻听闻对方说话,不由皱眉紧蹙道:“任前辈何必为难于我!我只想带师弟回宗门公审,并非有意包庇于他!” 话音未落,任宗赋却骤然抽身,停手而退,朝着孙正伦道:“好了!不用打了!你看那边。” 孙正伦闻言连忙转身,看向对方所指的方向。这一看之下,顿时大惊失色。只见,穆婉怡正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朝向这边赶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 请柬 白沐见穆婉怡帅众离去,便独自回房。 此刻的他伤疲加身,急需睡个好觉,休息一下。至于席程浣的生死,他并不关心。因为,不论结果如何,都已无法再造成威胁。 这一夜,他睡得很沉。一直到太阳高升,刺眼的阳光射入房间,他才拖着满身的酸涩缓缓醒来。刚想起身,就看到屋内窗边坐着一人。 白沐揉着惺忪的睡眼,稍加打量,这才懒洋洋道:“舅父!起得真早。” 那坐在窗边之人正是云彻。 云彻斜靠窗边,原本遮眼的布带正摆在桌上。那微睁的眼眸似有华彩含而不露,摄目夺神。此刻,他见到白沐起身,才取过桌上的布带,重新遮住双眼道:“不早了!你起得晚了!”说着,他略微停顿,继续道:“我已让店家送了热水与饭食,你自己慢慢用吧!” 白沐起身下床,洗了把脸,来到桌前坐下。端起汤碗喝了一口,先暖暖身子。这才从盘中拿起个包子,塞到嘴里,大口地吃了起来。 “昨夜,舅父与任老前辈小试身手,感觉如何?” 云彻沉吟着回道:“铁拳至圣果非常人!论武功,他胜我一筹!能屹立江湖数十年不倒,必有常人不及之处。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有资格与齐老妖一较长短!只可惜,此二人很难再有交手的机会。” 白沐微微颔首,忽又想起一事,出言问道:“那穆忠现下如何?” 云彻嘴角微扬,淡淡回道:“没事!我已将他送回了穆府。” 白沐笑了笑,三口两口吃完手中包子,又拿起一个道:“这次,多亏了舅父与大师!不然的话,我恐怕只能留命于此!” 两人正在说话,却突然传来一阵‘咚咚’的敲门声响。 白沐嘴里吃着东西,声音不算清楚,含糊道:“请进。” 来人闻声推门而入,一见屋内还有一人,不由微微一愣。 白沐见到来人也是略感惊讶,他没有想到对方会来见他。此人,正是天山派的陆无极。眼见及此,他连忙起身,拱手抱拳道:“哦?原来是陆大侠!清早寻来,可是有事?” 陆无极拿眼角偷瞄这云彻,略微有些尴尬,似乎欲言又止。 白沐看他如此模样,连忙介绍道:“这位是在下的舅父云彻!这位是天山派的陆无极陆大侠。” 云彻听闻介绍,朝向陆无极点点头道:“见过陆大侠。” 陆无极见状,连忙还礼道:“原来是云先生!真是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云彻略一沉吟,朝向陆无极道:“陆大侠客气了。”说着,他又朝向白沐道:“陆大侠找你有事,你好生相陪!我出去一趟!” 白沐心中清楚,舅父察觉到陆无极有话想说,可因他在场难以启齿,这才独自离开。 “舅父慢走!” 云彻离开后,白沐请陆无极落座,并朝其问道:“陆大侠可曾用饭?若不嫌弃一同吃些!” 陆无极摆了摆手,推辞道:“不了!在下已经用过!多谢公子美意。” 白沐见对方如此,便也不再相劝。自己虽未吃饱,可对方不吃,作为主人便也不好再吃。否则,便显得没有礼貌。他略微打量对方的神色,见其面带犹豫,不由问道:“不知陆大侠寻我何事?” 陆无极的神情有些尴尬,赧然道:“这几天,在下与公子有些误会!今日清早前来,乃为赔罪。” 白沐一听这话,顿时醒悟了对方的心思。眼下事情真相大白,陆无极知道自己的身份,心中必然有所顾虑。这才前来赔罪,欲化解两人的嫌隙。他想到此处,心下了然道:“陆大侠多虑了!先前的事情乃受人蒙蔽,无须计较!依照当时的情况,为朋友报仇乃江湖道义,陆大侠的作为并无错处!若是在下处于陆大侠的位置,也会作出同样的选择。” 陆无极得到如此回答,立时喜上眉梢,开口笑道:“白公子不计前嫌,心胸豁达,真乃大丈夫!” 白沐朝向对方拱拱手道:“陆大侠谬赞了。” 陆无极见对方释然并不计较,心中大慰。 “在下与那席程浣相交十余年!真没看出他是这般心性!”说着,他却叹了口气道:“算了!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人都死了。” 白沐闻言一愣,愕然问道:“什么?死了?” 陆无极见他好奇,不由反问道:“怎么?白公子不知道?” 白沐道:“这些日子我太过疲累,早早就回房睡下,一觉睡到了天亮。对后来的事情,并不清楚!” 陆无极面露苦笑,解释道:“你不知道,席程浣死了!死得很惨!被砍成了肉泥,连个全尸都没留下!” 白沐微微皱眉,想了想问道:“哦?那穆小姐人呢?” 陆无极轻叹了一声,朝其回道:“昨天晚上,连夜回了穆府,说要用席程浣的人头祭奠她父亲!” 白沐听到此处,不由叹道:“仇恨啊!真是可怕的东西!” 陆无极看了看白沐,沉吟道:“陆某这次前来,一是赔罪,二是辞行!此间事了!我也要回天山去了。” 白沐一听这话,猛然想起那日的霍成庸,随口问道:“哦?陆大侠这次下山还有其它事情?” 陆无极回道:“‘天山雪莲’成熟在即!掌门师兄遣我下山派送英雄帖,广邀天下豪杰,前往天山一晤!” 白沐稍作沉吟,心思一转道:“原来是这样!想来,穆老先生也在受邀之列吧?” 陆无极颔首道:“这是当然!” 白木微微一叹,惋惜道:“真是可惜!这般盛况,他老人家看不到了。” 陆无极道:“公子可能不知,云彻先生也在受邀之列!公子若想观此盛况,可以随云彻先生一同前往。” 白沐闻言一愣,不由道:“哦?原来舅父也在受邀之列!”说话间,他忽又想起另一个问题,连忙问道:“陆大侠来此派送请柬!不知,还有何人在受邀之列?” 陆无极略微思索,朝其回道:“这几日,公子所见之人都在受邀之列!” 白木略一沉默,小心地问道:“既然如此,那本地的三位代事人也都在受邀之列?” 陆无极虽不明白对方为何如此询问,却依旧回道:“这是自然!” 白沐心中暗喜:自己一直在寻找,与另外两位代事人接触的机会,以便调查鬼面人下落。而此刻这机会就在眼前。如此看来,天山之行已是必然。他想到这里,朝向陆无极抱拳道:“如此盛况,在下定当前往叨扰,还请陆大侠莫要嫌弃!” 陆无极客气道:“公子若来,天山派自当好生款待。” 云彻出了房间,正想随处走走。可走没有几步,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这身影的主人正是龙衍。他一见对方,不由想起了曾经的过往,便欲上前与之一会。可就在这时,却被一只大手搭在了肩头。 随即,一道浑厚且苍老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云先生别来无恙?” 云彻衣袖轻扶,扫开按于肩头的大手,转身施礼道:“晚辈云彻,见过任前辈。” 任宗赋双眼微眯,盯着面前的云彻,意味深长道:“人老了记性就不好,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云彻恭维道:“任前辈说笑了!如前辈这般谁敢说老?” 任宗赋轻叹了一声,朝其问道:“昨夜,那个剑手是你吧?” 云彻听其询问也不惊慌,面带轻笑地反问道:“重要吗?” 任宗赋见他如此,苦笑着摇摇头道:“人活一世,总会有些怪癖c恶习。而且,很难改掉!老夫也不例外!直到现在,仍旧改不了寻根问底的毛病!” 云彻察觉对方并无恶意,也就不再隐瞒,承认道:“前辈慧眼如炬,洞察事息!在下这点道行,如何瞒得过前辈!昨夜那剑手的确是在下!” 任宗赋叹息道:“老了!还是老了!脑子不够用了!” 云彻略一沉吟,试探地问道:“前辈拦住在下,仅为昨夜之事?” 任宗赋道:“当然不是!我来找你另有它有事?” 云彻疑惑地问道:“何事?前辈请讲?” 任宗赋郑重其事道:“我想知道,先天经脉受损能否彻底根治?” 云彻稍加思索,谨慎地回道:“能治!但能否彻底根治,不好说!我要看过病人才能确定。而且,即便能治,也会非常麻烦。” 任宗赋听了这话,心中微动道:“也就是说,还有机会。” 云彻道:“嗯!若想医治先天的经脉不全,需用逆经转脉的药物。不过,这类药物都十分珍惜,极难入手!” 任宗赋连忙问道:“哦?逆经转脉的药物?” 云彻解释道:“百年的彻地虎,千年的血灵芝都能修经补脉。” 任宗赋想了想,沉声问道:“那天山雪莲呢?” “自然可以。”云彻回道。 任宗赋得到肯定的会,立时精神一震,双手抱拳道:“不知先生能否,随老夫走一趟天山?” 云彻受其相邀,暗自权衡了片刻,这才点点头道:“可以倒是可以!但在下没有请柬,如此前往恐怕不妥!” 云彻离家的时候,请柬尚未送至。所以,他并不清楚自己也在受邀之列。 任宗赋看到对方同意,不由面露喜色道:“老夫有请柬,先生同行便可。” 云彻眼见及此,却是沉吟着问道:“前辈能否告知,求医者何人?” 任宗赋回道:“老夫的孙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天山行 林间的古道附着银纱点点渲染大地,微风轻掠,吹起浮沫飘零,给这孤寂的山野带来一丝微薄的生息。 一辆马车,从古道尽头缓缓驶来。 白沐挥舞着手中的马鞭,驭车前行。 云彻与任宗赋坐在车内叙着闲话,排解着旅途的寂寞。 那日,白沐得知云彻答应了任宗赋的邀请,随之同行前往天山,自然袭满心欢喜,也就一路跟随。他原本以为,铁和尚也会同行,却不想被对方回绝。并且推说,和尚自在惯了,讨厌约束。人越多的地方,规矩越大!规矩越大,约束就越多!所以,与其同往天山,不如独自离去,找些酒吃来得自在。白沐和云彻与之相识多年,俱都了解对方的脾性,是以并未相劝,任其离去。 这一路行来,三人天南地北地说着彼此见闻,倒也不觉寂寞。经过几天的相处,双方的关系亲近了不少。白沐时常向任宗赋请教武艺,对方也不藏私,随口指点几句,都会令他受益匪浅。 马鞭与呼喝相互交替,伴随着车轮的吱呀一路前行。车内则传出阵阵的交谈声,消融着无形的寂寞。 任宗赋声音中略有疲惫,似在感慨,似在呢喃道:“年纪大了!精气神不如从前,特别容易畏冷!每年的冬天都无比得难熬!” 云彻道:“眼下已经入冬,我们身上的衣服不足以御寒!也不知前面是否有落脚的所在?得赶紧找个地方,买些御寒的衣物。”他说到此处,又朝向赶车的白沐,语带关切地问道:“润泽若觉着冷了,便到车内休息一会儿,不要太过劳累!” 白沐挥舞着马鞭,听到车内的询问,连忙回道:“舅舅放心!我的身体已无大碍!只要不是动武,些许寒冷不碍事的!” 任宗赋闻言,感叹道:“哈!到底是年轻,身子强健!老夫年轻的时候也是如你一般!”说着,他微微一顿,怅然道:“从前,老夫一顿饭能食肉五斤!可现在,却不足从前的一半!仅仅饭量便消减至此,还如何奢求自己的身体再如当年!” 白沐听了这话,头也不回地朝向车内道:“任老前辈过谦了!论武艺,论修为,当今武林能有几人与您伯仲!这般威望寻常之辈如何企及,又岂是岁月能够消磨。” 任宗赋长长地出了口气道:“天道轮回,岁月无情,岂是人力所能阻挡。老夫不过凡人,如何能例外!这几年来,我的功体早已大不如前!即便勉强维持功体的衰退,也是不易。而一个武者,如果在修行的路上止步不前,会被淘汰只是早晚的事情。”说到此处,他微微一顿,无奈道:“其实,以我的年纪,早已经做好了被这世间遗弃的准备。” 白沐和云彻皆从其皆从话中,听出了萧索的味道。可他们虽有察觉,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一名曾经站在巅峰的武者。 白沐不想气氛尴尬,连忙转移话题道:“我曾听说,任老前辈生平交手从未败过!这等战绩名传江湖,足以让我等的后背高山仰止!艳羡一生!” 任宗赋知道白沐在恭维自己,朝其摇摇头道:“很多事情都是江湖谣传!哪里有人能常胜不败!胜败乃兵家常事,与人比武过招更是如此!今天,你赢了我!明天,我赢了你!所谓不败,只是人们对无敌的极致向往!可梦终究是梦,作不得数!”说话间,他的面上露出了无奈之色,苦笑道:“其实,常胜与不败是两回事。想要常胜,太难了!可想要不败,却十分简单。只要不争,便能不败!” 坐在对面的云彻,自然明白对方的意思。同时,他也想起了任宗赋与齐放笑那场不了了之的武决,一时感慨道:“嗯!有道理!老子也曾说过:夫惟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江湖传言,铁和尚与人动手也从未败过。可有的时候,没败不等于取胜。” 白沐听到车内的谈论,有些好笑地调侃道:“如此说来,未尝一败的好像还挺多!据说,那龙衍也未曾败过!那李铭宿好像也是!” 云彻略一思索,随即点点头道:“嗯!还真的让你说着了!的确不少。” 任宗赋脸上的笑容有些无奈,有些苦涩。“确实如此!其实,所谓不败的真相就是不战,不战便不会败。” 云彻知道,对方也想起了与齐放笑的决斗。那是一场没有开始便已结束的决斗,一场受到多方干预,不了了之的决斗。 空中飘散着零星的雪花,落于车顶,落于长道。 马蹄依旧前行,伴随着细碎的踢踏,混杂着车轮的吱呀,在雪地上留下长长的印迹。如墨披长绢,白染留痕。 白沐手中的马鞭在空中摇晃,好似为马儿驱赶飘落的雪花。他一边欣赏着天地的浩然,一边随口问道:“我听人说,天下的武者之最,当数魔教的教主王则!据说,他遭人算计,被困于闹市,斩敌两百后力竭身亡。这般修为,只怕当今江湖无人能及?” 任宗赋道:“那王则的确是不世奇才,当今武林,无人能出其左右!但可惜的是,我却无缘一见!”他说到此处,微微一顿道:“不过,传言终究是传言,与事实的真相还是有些差距。” 白沐一听,不由问道:“哦?此话怎讲?” 任宗赋见他好奇,解释道:“你可知晓,为何此役被称作勘外道?” 白沐略一沉吟,反问道:“难道,不是因那王则乃邪魔外道?” 任宗赋摇摇头道:“看听上去像是如此,其实不然!那勘外道,乃是贝州城内的一处小巷。而且,围杀王则的地点也不是闹市。若你去过勘外道就会发现,那里就是条能进不能出的窄巷。” 白沐听闻至此,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想来,那设计之人欲以围地之势困住王则,再行击杀!可却不想这一线天的地势,却成就了对方的一骑当千。” 任宗赋微微颔首道:“正是如此!不过,这只是传言的不实之一!其实,王则所杀之敌并无两百之数,而是一百一十三人。” 白沐得到这般结果,不由讶异地问道:“哦?如此准确的数字,任老前辈如何得知?” 任宗赋道:“老夫虽没参与此战,可拳宗的门下却有介入。而此后的安抚事宜,所发费用,以人头为计,正是一百一十三人。” 白沐了然道:“原来如此!看来,传言总有夸大之处!不过即便如此,此人的武力也非常人所及。堪比古之霸王,肉身天人。” 任宗赋赞同道:“嗯!那弥勒教的教义博杂无比,更是融合了儒释道三家的经意自成一脉。不过可惜,弥勒教创于王则,也毁于王则。此人虽生了一副弥勒之相,奈何心数不正。本是当世奇才,却因倒行逆施早早地陨落。” 白沐叹息道:“人可以无才庸碌,但不能缺恩寡德。这样的奇才,即便陨落也不可惜。” 马车一路前行,不多时的功夫,便看到一家客栈映入了眼眸。 白沐见状,连忙朝向车内询问道:“前面有家客栈,是否要在此歇脚?” 云彻伸手撩起车帘,见太阳已有西落之象。随即回身车内,朝着任宗赋问道:“前辈意下如何?” 任宗赋被其询问,沉吟着回道:“也好!咱们时间宽裕,不急在一时!先在这里住上一晚!若错过了此处,再找到下榻之所恐怕不易!” 云彻见他同意,这才朝向白沐道:“既然如此,就先休息一夜。” 白沐得到两人应允,便将马车驶到客栈的门口。 这客栈不大,一圈夯实的土墙,围绕着一座石垒的小楼。楼分上下两层,模样十分破败。 客栈的伙计听到门外有马蹄声响,从内出来查看。见到白沐等人,立时满面谄笑地迎了过来,躬身问道:“几位客官要住店?小店这有上好的客房!” 白沐扫了眼小二,不给对方啰嗦的机会,直言道:“准备三间干净的客房,把我们的马车牵到马圈,好生照料!”说话间,他取出锭银子扔给了小二,吩咐道:“再弄些热乎的吃食,与洗漱的热水。” 店小二接过银子,领下吩咐,唤来帮手将马车牵走。自己则头前带路,将三人引入客房,随即送来热水。一番洗漱后,饭食也准备妥当。三人来到大堂,围坐桌前。 伙计将饭食摆放完毕,朝向三人道:“三位客官若无其它吩咐,小人先行告退。” 白沐看了看云彻与任宗赋,略一沉吟,唤住对方道:“等等!” 那伙计停下脚步,躬身问道:“客官还有吩咐?” 白沐朝其问道:“你这附近可有购置衣物的所在?” 那伙计略一打量三人的衣服,心中已然有数,恭敬地回道:“此地西临边境,方圆几十里只有我们一家客栈,再无其他人家!”他说到这里,却是眼神一转,稍作停顿道:“不过,若三位客官想购置御寒的衣物,小人倒是可以帮忙。” 白沐盯着对方,疑惑地问道:“哦?你们这里还出售衣服?” 店伙计回道:“我家客栈地处偏僻,经常会遇到囊中羞涩的商旅。他们身上若无银钱,便会以货物抵押,当作店资。赶巧的是,前些天有几名番商途经此地!他们付不出房钱,就抵押了几件皮氅。若客官有意,小人可将之取来!” 白沐转向任宗赋与云彻稍作征询,见两人并未异议,这才朝着对方道:“行!先拿来看看!” 店伙计笑着应道:“好的!三位客官且稍等片刻,小人去去就回?”说着,他便要离去。 白沐见此,忽又想起一事,连忙叫住对方道:“等等!不急!我还有事问你!” 店伙计被他唤住,连忙收回脚步,好奇地问道:“何事?客官请问?” 白沐眼神微敛,扫向空荡荡的大堂,试探地问道:“你这客栈还有多少住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一墙之隔 客栈的伙计听他询问,虽不明所以,却还是回道:“今天不比昨天,没什么客人!除了三位之外,还有两名女子和一名旅人下榻小店。” “人不多啊!”白沐沉吟道。 店伙计回道:“嗯!今天虽然不多,但昨天可着实不少!小店的客房几乎住满。” 白沐皱眉问道:“这么多人?不知都是什么人?” 店伙计稍作回想,有些不确定道:“不好说!什么人都有,走江湖的,行商的!谁知道呢?” 白沐得到这般回答,复又问道:“哦?他们都在何时离开的客栈?” “今天,天一亮就上路了。” 白沐思索着确认道:“都是早上走的?” 店伙计点点头道:“嗯!差不多都是早上走的!脚前脚后。” 白沐权衡了片刻,再无其它问题,这才朝其摆摆手道:“好了!没事了!你去忙吧。” 店伙计见此,随即转身告退。 正在这时,一道英姿飒飒的身影,白裘素衣,自二楼来到大堂。径直走向台前的掌柜,朝其道:“给我弄些吃的送到房间。”说话间,将一锭银子扔到了柜台,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那客栈掌柜虽觉对方无礼,却也并不见怪。收起了银子,便吩咐伙计准备酒菜。 白沐看到这般情形,不由悄悄地打量着那人,直到对方离去才收回了目光。 云彻察觉到白沐的目光,挑眉问道:“如何?看出了什么?” 白沐转过头来,略一沉吟道:“方才那白衣青年,应该就是伙计所说的旅人。不过,此人虽一身男装,却是个妙龄女子。” 云彻听了回答,微微颔首道:“嗯!有长进!怎么看出来的?” 白沐解释道:“这女子虽然练过变声的法门,用以伪装。可肩c胯的宽度比例不对,喉结与走路的姿势都不像男人。” 云彻赞赏地点了点头,考校道:“除了这些,还有吗?” 白沐想了想,继续道:“她刚才左手取钱,交换右手抛掷台上。我发现,她右手的虎口有很重的老茧,而左手没有。这说明,她惯用右手兵刃,而不是长兵器或软兵器。同时,她的五指修长纤细,并不粗壮。若我猜测得没错,她应该擅使长剑一类锋利的兵刃,武功则走得轻灵迅捷一路。因为,钢鞭与单刀多以劈砍为主,力大而势猛,修炼者的手指会十分粗壮,不是这般模样。并且,她走路时的呼吸与步法相得益彰,修为应当不弱,显然是个高手。这样的高手,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只怕与咱们目的相同,都是为赴天山之会。” 云彻听白沐说完,轻笑着夸奖道:“不错!有长进。” 一旁的任宗赋眼见及此,也是有些惊讶,朝着云彻称赞道:“你这外甥眼力不差!若闯荡江湖,必有作为!” 白沐受到夸奖,连忙谦逊道:“任老前辈过奖了!晚辈愧不敢当。” 云彻摇头笑道:“莫要夸他!这小子不禁夸的!” 三人一面用饭,一边面话家常。饭刚吃到一半,那客栈伙计就抱着三件皮氅快步赶回。 他来到近前站定脚步,躬着身子朝向三人道:“客官且看,这三件大氅是否合适?” 白沐站起身来,从对方的手中接过大氅。掂了掂份量,颇为坠手。再看那做工外观,约有成新,这才出言问道:“还不错!这三件一共要多少钱?” 那伙计回道:“三件一共九两三钱,凑个整数,您给九两便成!” 白沐也不废话,直言道:“行!这三件我都要了。”言罢,取钱付账。 那伙计接过银钱,稍作客气,随即躬身告退。 白沐见其离去,这才将三件大氅一人一件,放在各自身旁。“有了御寒衣物,咱们便能安心地赶路了!” 与此同时,就在白沐相邻的客房中,蓝月娘正于床上昏睡。 ‘吱呀’声响,房门被推开。一名年近四十的素衣妇人将端来得清粥小菜放到了桌上。 许是房门的吱呀声在这寂静的屋内显得过于刺耳,使得昏睡的蓝月娘幽幽转醒。 那妇人虽已年华不再,却依旧姿容秀丽,体态婀娜。似乎在她的身上,时间并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此刻见到蓝月娘苏醒,立时出言道:“醒了?” 蓝月娘听到询问,张了张嘴,却因喉咙干涩,难以发出声音。 那妇人瞧见这般,转身来到桌前,取过茶杯倒了杯水,扶起蓝月娘喂她喝下。 蓝月娘将水喝完,这才感觉舒服了许多。虽然仍旧难过,却已经能够发出声音。遂稍稍定神,朝向对方艰难地问道:“此事何处?” 那妇人看了看她,轻声回道:“放心!我在的地方,自然是安全的所在!” 蓝月娘微微皱眉,想要起身,却因身子乏力,很快又摔回了床上。 那妇人见她如此,不由面色一沉道:“别动!你的伤还要修养些日子。这几天,我会照顾你的起居。” 蓝月娘无力地躺在床上,沉默了许久。好半晌,才开口问道:“你救我的时候,可有看到其他人?” 那妇人一听,却是眉角微扬,调侃道:“其他人?当然有看到其他人!不知你问得是谁?” 蓝月娘蹙起了眉头,不悦道:“你知道我问得是谁!我跟你说过他的事情。” 那妇人轻笑道:“那姓白的小子没事!有个很厉害的和尚救了他!” 蓝月娘得到这般回答,原本沉甸甸的思绪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叹了口气道:“没事就好!” 那妇人神色古怪,看着床上的蓝月娘道:“怎么?你很想见他?” 蓝月娘闻言也不回答,只是呆呆地望着房顶,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妇人见她如此,略一沉吟,试探道:“你若想见他,我可以带他过来。眼下,他也住在此间客栈!” 蓝月娘猛然听到这话,顿时诧异地问道:“什么?他也在这里?” 那妇人颔首道:“对!他就在隔壁!说起来,你俩还真是有缘!如何,要不要见上一面?” 蓝月娘沉默了片刻,回绝道:“不见!” 那妇人撇了撇嘴道:“不见?”她说完后,似是心有所悟,自语道:“不见就不见吧!” 蓝月娘再次沉默,过了许久,才朝那妇人问道:“这是哪里?” 那妇人解释道:“一家客栈!同时,也是前往天山的必经之路!” 蓝月娘沉吟了片刻后,皱眉问道:“这么说,你已经知道了!” “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会不知!”那妇人稍作停顿,补充道:“对了!昨天晚上,唐四那家伙也住在这里。” 蓝月娘有些激动道:“什么?唐四!也对!天山之会就在眼前。” 那妇人道:“他身边带有弟子,我没敢轻举妄动!”说到此处,便也不再言语。 一时间,屋内的气氛有些凝重。 蓝月娘抬眼看向对方,小心地问道:“你身为右护法怎会出现在此?是教主派你前来?” 那妇人盯着蓝月娘,反问道:“若我奉命前来,你当如何?” 蓝月娘叹了口气,无奈道:“生死随你,悉听尊便!” 那妇人感慨道:“真没想到,一向坚毅的蓝月娘也会轻言生死!” 蓝月娘闻言一愣,反唇相讥道:“我也不曾想到,一向孤僻的佟芸萝竟也会长舌呱噪!” 那被称作佟芸萝的妇人,受到对方的讥讽也不生气,淡淡一笑道:“知道骂人,看来你的伤已无大碍!你打小就资质超凡,寻常人休养一月的伤势,你天就能复原!这般体质,真是令人眼红!” 蓝月娘轻咳了两声,平复呼吸道:“既然你不想杀我,那是要抓我回去?” 佟芸萝摇摇头道:“抓你?抓了你有何用处?” 蓝月娘见她如此,不由疑惑地问道:“什么意思?” 佟芸萝嘴角微扬,苦笑着回道:“很简单!你不是左护法,我也不是右护法!这个意思明白吗?” 蓝月娘一时愕然,连忙诧异地问道:“什么?你叛教了?那教主她” 佟芸萝摆了摆手,打断道:“你我同样,无须惊讶!” 蓝月娘心下一沉,蹙眉道:“你这是为何?” 佟芸萝看她一眼,平静地回道:“与你同样,杀唐三c唐四!” 蓝月娘望这对方的双眸,那眼神中满含煞气,有着压抑不住的仇恨,似乎伴随着无尽的痛苦。 “我不明白!你没有必要这样!” 佟芸萝缓缓地闭上双眼,轻启朱唇道:“五仙教和唐门的仇恨,只能用血来化解!此仇不能不报!可教主她已经失去了报仇的勇气!她担心教门就此葬送,只能选择了逃避。这是她的选择,我不怪她!毕竟,她肩负着教门的传承,不能为了自己而活。可我却不同,我要报仇。” 蓝月娘听到此处,迟疑地问道:“这就是你来找我的原因?” 佟芸萝点头道:“对!仅凭你一人报不了仇的!同样,仅凭我一人也不成!所以,我来找你,只有咱们联手才能报仇。” 蓝月娘盯着对方看了片刻,却是沉声回道:“仇,我会报!但我不会与你联手!我要杀唐三c唐四,不是为了五仙教,而是为我丈夫!所以,你回去吧!回到教主身边!” 佟芸萝一听这话,立时眉头一挑,低声喝道:“你说什么?没有我,你根本就报不了仇!眼下这般,竟还想要独自行动?你脑子坏了不成?” 蓝月娘眼眸微垂,执拗道:“不用说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你回五仙教吧!”说完,便也不再多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途 次日清晨,白沐三人准备好干粮,离开客栈,继续赶路。 马车内,云彻朝向任宗赋道:“昨日,听那小二所言,这次前往天山的人恐怕不少!” 任宗赋点点头道:“确实如此!这天山之会六十年一次!我估计,只要是名门正派都会受到邀请。” 云彻听了这话,面上现出担忧之色,沉吟道:“若真是这样,我们此行,想要得到天山雪莲只怕不易!” 白沐一边赶车,一边听着两人的交谈。他心中明白,天山雪莲对任宗赋的重要,根本无法用金钱衡量。此物能医治他的孙女,无论如何都必须得到。可这等无价之宝谁都想要,最终能花落谁家却是未知之数! 任宗赋长长地叹了口气道:“这天山雪莲我势在必得!无论如何都不能失败!” 云彻看了看对方道:“眼下情况未明,还不清楚都有何人参与争夺,无法提前准备。只能等到天山,再依情况而定。” 一连数日,雪花绵绵,稀稀落落地下个不停。 白沐驾驶马车,载着云彻与任宗赋缓缓而行,过了地界,出了边境。随着路途的前进,天气也越来越冷。马车行驶在银装素裹的雪原上,成为孤寂中一丝难得的生机。 雪势虽然不大,却仍旧在下。伴随着渐起的寒风,行进的速度也越发得缓慢。 白沐坐在车前,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冷风,如刀子般划过脸颊,竟带起了丝丝的疼痛,令人难以忍受。他抬起头来打量着天色,瞧这风雪愈演愈烈,不见停歇的架势,已然无法继续赶路。不得不回过身来,朝向车内询问道:“这风雪越来越大,马儿走不动了!还是找个地方避避风雪,等它停了再赶路吧?” 马车内的任宗赋听见询问也不迟疑,大声回道:“也好!先寻一处避风的所在,休息一下!”说着,他微微一顿,担忧道:“不过,这荒郊野外,恐怕很难找落脚的地方。” 白沐闻言转过身来,朝向四周打量。此刻,风雪交加遮挡了视线。目力所及,天地间白茫茫一片,根本瞧不真切。仅能依稀看到,不远的地方有处土坡儿。他眼见及此,随即收回目光,朝车内的两人道:“前面有处土坡儿,可以暂避风雪,咱们先到那里躲上一躲!” “好!”马车内的任宗赋听其所言,大声地赞同道。 白沐将马车赶到土坡儿的背风面,扎下木桩,将之拴好。三人躲在马车的一侧,避开寒风的侵袭,立时感觉好过了许多。 白沐看了看周围,朝向云彻与任宗赋道:“我去拾些生火之物,回来取暖。” 云彻朝他点了点头,提醒道:“嗯!你去吧!注意安全!不要走得太远。” 此时天色已暗,加之风雪漫天,方向难辨,白沐自然不敢远走。仅在附近转了一圈,拾来一些取火的干草,便赶紧回返。他回到马车近前,将干草引燃生起篝火。三人围坐一团,一边取暖,一边烘烤着干粮。 白沐将干粮用树枝插起,架在火上不停地翻烤。 旁边的云彻取出用油纸包裹的肉脯,递给任宗赋道:“前辈!来些肉脯,用它佐食,干粮会好吃一些。” 任宗赋朝其摆了摆手,推辞道:“你们吃吧!我年纪大了,牙口不好,吃不得这风干之物。” 云彻闻言点了点头,便也不再谦让,转手递给白沐。 白沐伸手接过,将之打开,取了一块肉脯,放入口中慢慢地咀嚼。这肉脯很干,需用口水润湿,软化后才能嚼动。不过也正因如此,吃起来非常有嚼头。在他看来,不同的食物有不同的吃法,能够吃出不同的味道。好像这肉脯,吃得就是个嚼劲。而这种吃法,也能掩盖它味道的瑕疵。 任宗赋见白沐吃得津津有味,不由出言笑道:“年轻真好,吃什么都香!我像你这样的年纪,也有这般胃口。我小的时候,一顿饭要吃三四斤的粮食。家里太穷养不起我,就把我送到了镖局跟人学徒!当时,我跟的师傅是名解甲的老兵,一身的武艺相当不俗!那是我的启蒙恩师,我身上半数的艺业都得自于他。”他说到此处,打开酒壶喝了一口。神色间,满是对往昔的留恋。 白沐吃着烤热的干粮,含糊不清地赞道:“能教出任老前辈这样的弟子,其武功修为定然十分厉害!” 任宗赋怅然道:“哎!是很厉害!可那又如何,再厉害的人也有破绽!只要是人总会疲惫,总有松懈。尤其是走镖这行,一个人做不了。人多了麻烦就多,纰漏也多。”说着,他微微一叹,苦涩道:“我记得,那也是个冬天。我们走镖,中了山匪的圈套。不仅镖没保住,还死伤大半!师父身受重伤,回来后没过多久便撒手人寰。镖局赔了雇主的银子,再难为继,只能关门倒闭。” 白沐和云彻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对方诉说细碎的过往。伴随着苍老的声音,空气中弥漫起淡淡的伤感。 白沐自从与对方接触,便感其人与江湖传言有颇多出入。与之相处不仅没有太多的压迫,且令人感到如沐春风,十分舒服。 任宗赋与其他老人一样害怕寂寞,话很多,且内容零散,往往没有主题。同时,非常喜欢回忆过去的事情,似乎曾经的往昔总是美妙无比,使其眷恋不舍。 对喜欢听故事的白沐来说,自然不反感对方的絮叨。每当对方说话的时候,他总会成为理想的听众。时不时地附和一句,烘托着彼此的谈性。 不过,任宗赋的故事总是在不自觉间,流露出淡淡的忧伤与浓浓的不舍。或许,那些美好的事物早已消失不见,而那曾经的痴迷会因记忆的封存,时间的流逝,变得愈加完美。正因如此,那些经过修补过的完美,才会越发得令人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这一路行来,白沐听了任宗赋的很多事情,包括他的孙女。可不知为何,却从不曾听他提及自己的儿子与儿媳。也许,那是其心中不为人知的伤痛。 白沐与人相处有些准则,人家不说的事情,自然有不说的理由。是以,他虽然感到好奇,却从来都不曾询问。 此刻听到镖局倒闭,他不由皱眉问道:“那劫镖之人后来可有找到?” 任宗赋长叹一声,点点头道:“找到了!劫镖的,是当时绿林中很有名望的青山寨。其实,青山寨在江湖上名声甚佳。一向劫富济贫,从不对百姓动手。而这次出手,也是因为我们的镖乃贪官偷运的脏银。” 白沐听到此处,有些纠结道:“原来是这样!若是如此,这仇怕是不好报了!” 任宗赋苦笑着回道:“哎!所谓江湖就是如此!很多时候难说对错,只论恩怨!” 白沐一听这话,立时猜出此事的结果,叹息着问道:“想必,任老前辈定是大仇得报?” 沉默了许久的云彻突然接过话头,反问道:“你可曾听过青山寨的名号?” 白沐闻言,摇摇头道:“没有。” 云彻道:“这就对了!因为,那青山寨早已被灭。”说着,他微微一顿道:“江湖上,能传承百年的门派,凤毛麟角!总会因为各种原由,消失于岁月的洪流。” 三人边吃边谈,一直到天色完全暗淡,这才钻回马车合衣而眠。 次日清晨,风雪稍停,可没过多久,便再次迎来更大的暴雪。不过,万幸的是,没了昨天那刺骨的寒风,让人好过了不少。 三人用过干粮,这才继续赶路。 白沐一边赶车,一边朝向车内,抱怨道:“真没想到,这雪竟下得这么大!” 车内的云彻听他抱怨,也是感慨道:“嗯!这雪真大!”他说话间,撩起车帘朝外张望。入眼之处,尽皆白浮,不见它物。” 一旁的任宗赋看了看车外,轻叹道:“是啊!好多年都不见到这样的大雪!” 而就在这时,云彻猛然蹙起了眉头,警惕道:“嗯?这是什么味道?” 任宗赋闻言一愣,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却什么都没有闻到。 很快,便听到云彻再次道:“是血腥味儿!出事了。” 赶车的白沐不仅听到了云彻的提醒,更是看到了前方的景象,连忙朝向车内道:“前面有辆马车停在路旁,地上有很多尸体。”说话间,他挥动着马鞭驭车向前。 云彻朝其叮嘱道:“小心点!别中了埋伏!” 白沐应了一声,驾着马车来到近前。 三人下车,放眼望去,只见满地尸体,约有二十余人。 白沐看向那马车,朝着两人道:“我去检查那马车。” 云彻朝他点头道:“嗯!你自己小心点。” 白沐大步流星来到马车的近前。只见,那车棚的帘幔已被鲜血染红垂落在板上,一缕殷红沿着栓木的边缘滴淌流下,受到寒冷的束缚,凝结倒挂。 他伸出手来撩开帘幔,发出嗤啦声响。帘幔因沾染血水,竟与车板冻在可一起。被如此拉扯,顿时撕开。他将目光投向车内,只见一人斜身侧靠,早已死去多时。 那人锦衣貂裘,满脸的惊骇,胸前的心房处五个血洞异常醒目。那伤口此刻已不再流血,也不知道是被寒冷所冻,还是早已流干。 白沐见尸体与马车已冻在一起,心中明白,此人应已死亡有段时间。他连忙转身,朝向任宗赋与云彻道:“没有活口,全都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一个人的坚持 白沐检查过车内的尸体,招呼云彻与任宗赋来到近前。一面小心地打量着四周,一面说道:“从衣着来看,车内之人应该是这些死者的主人。而且,这些尸体已经冻硬,死得时间应该不短。”说话间,他伸手指向这满地的尸体,继续道:“还有,车轮留下的痕迹已被大雪覆盖,模糊不清。从种种迹象来看,事发距离今至少一天一夜。” 任宗赋和云彻听着白沐的推测,并查看着四周的尸体。 “好狠的手段,竟然没有一个活口!” 白沐小心地检查着身前的尸体,皱眉道:“这些人的死法一般无二,显然出自一人之手,都是被人以刚猛的指力插入心房,流血而亡。可惜,我不懂仵作之术,无法得知更多的线索。” 云彻听闻至此道:“哎!真是可惜,没有佐证,很难判断杀人者用得什么功夫。” 任宗赋叹了口气道:“的确如此!仅从伤口来看,只能判断是金刚指力一类的功夫。可这类功夫江湖上数不胜数,仅老夫所知便有二三十种,根本无从查起。”说话间,他扭头看向车内的尸体。这一看之下,却是有些愕然。 白沐瞧见他这般样子,立时心生疑惑,试探地问道:“怎么?任老前辈认得此人?” 任宗赋被其询问,不由微微皱眉,思索道:“此人看着眼熟,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且容我想想!”他话至此处,抬起手指点着额头,懊恼道:“这人啊!年纪大了,记性就差!真是恼人!” 白沐看他如此,笑了笑道:“不急!任老前辈慢慢想!我再找找,看看有没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说话间,他来到死者身前,开始搜索起来。经过一番搜查,竟然被他找到了一块玉佩和一个钱袋。那钱袋里面,还装有几张银票与零散的铜钱。 这时,任宗赋却似想起了什么,大声道:“想起来了!我与此人曾有一面之缘!” 云彻见状,朝其问道:“哦?此人是谁?” 任宗赋沉声回道:“此人名叫王冉。” 云彻闻言,摇头道:“王冉?未曾听过!” 一旁的白沐听到王冉二字,顿时眉头紧蹙,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他也不知道,这个王冉是不是自己要找之人?一念及此,他连忙朝着任宗赋问道:“这个王冉,可是那浮头市的代事人?” 任宗赋被他询问,朝其点点头道:“对!就是那个王冉。大约年前,我曾经在穆百代的府上与之见过。不过,时间隔得太久,又仅是一面之缘,这才有些记不起来!” 云彻问道:“哦?这样的人死在这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寻仇?” 白沐摇摇头道:“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绝对不是杀人劫财。因为,他的身上银钱都在。”说到这里,他却神色骤变,似是想到了什么。随即俯下身子,又在死者的身上翻找起来。半晌,见毫无所得,这才低声自语,喃喃道:“没有!” 云彻见他如此,不由好奇地问道:“没有?什么没有?你发现了什么?” 白沐听到询问,这才整理着思绪,解释道:“我曾在陆无极口中,得知浮头市的三位代事人都在受邀之列。也就是说,他们的手里应该有请柬!而这些尸体的身上,却并没有找到所谓的请柬。此处,是前往天山的必经之路。王冉会出现在这里,目的不言而喻。既然是赴约,依照常理来说,请柬定要随身携带。可是,眼下请柬却不翼而飞。我在想,这封请柬会不会就是王冉的死因?” 云彻稍作思索,对白沐的推测不置可否,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任宗赋对这番猜测倒是相当认同,想了想道:“从眼下的状况来看,的确有此可能。” 云彻接过话头,迟疑着说道:“若真是如此,这件事情极有可能是绿林黑道所为!这些旁门左道贪图天山雪莲,却又不在受邀之列。而没有请柬就上不了天山,上不了天山就拿不到天山雪莲!为此,他们在途中设下了埋伏,抢夺请柬。” 任宗赋点了点头,赞同道:“有道理!天山派传承三百余年,至今屹立不倒,根基雄厚。想要在天山派抢夺天山雪莲,简直痴人说梦。唯一的办法,便是以请柬上山,武决夺魁。” 云彻微微皱眉,叹息道:“哎!此事真相如何,一时难见分晓。咱们纵然有心,也帮不上忙啊!” 白沐看到自己此行的目标,莫名其妙地少了一个,暗自感到有些气馁。眼下唯一的希望,便只剩下陶龚胜一人,但愿此人别再出意外。他想到此处,朝向云彻与任宗赋道:“那咱们现在要如何是好?” 云彻思索良久,沉吟着回道:“此地已经出境,根本无法报官。而且,以我们的口音,说不定会被当作奸细。若是如此,只怕徒增烦恼。” 白沐看了看两人,无奈道:“哎!既然如此,咱们也只能继续赶路,当作什么都没有看到!” 任宗赋也是微微颔首。“眼下也只能如此。” 云彻朝着二人道:“走吧!咱们继续赶路!路上还要多加小心。” 前路银霜遍地,马车走得不快。 车内坐着唐四老爷,正与族侄唐越城闲话家常。车外,也有两人并坐轮流赶车。一个是唐四的随从索福,一个是唐四的徒弟唐小安。这一行四人驾车前行,赶赴天山之约。却不曾想到,暴雪之中杀机已悄然而至。 蓝月娘看着漫天的雪花,心中一片宁静。即使仇人就在眼前,也没能让她感到愤怒。那娇柔的身影在大雪的掩护下,悄无声息地尾随其后,静静地等待着出手的时机。她已经跟了对方两天两夜,可机会却始终都没有出现。 那日,她从佟芸萝的口中,得知了唐四的去向。便偷了对方的兵刃,一声不响地悄然离去,不告而别。经过一番努力,她终于找到了唐四等人的踪迹。无奈对方人多,不敢贸然出手,只能悄悄地跟随。可一连两天的跟随,令本就有伤在身的她越发得虚弱不堪。此刻的她只觉胸中气闷,喉咙干涩,想要咳嗽,却又不敢发出声音,害怕引起对方的注意,一时竟憋得脸色涨红,难过无比。只能抓起地上的积雪塞入口中,强行压下咳嗽的冲动。 马车上,索福朝着唐小安抱怨道:“真是见鬼的天气!怎么刚入冬就下这么大雪!”他说话时,随着喘息的吞吐,化作一阵阵雾气。 唐小安无奈地回道:“是啊!好些年没有见过这么大雪了!” 索福苦着脸道:“真是倒霉!怎么选在这个时候前往天山?” 唐小安看了看对方道:“哎!这有什么办法!天山雪莲成熟在即,人家自然要在此时相邀!”说着,却是微微一顿,调侃道:“要不,你和他们商量一下,让那天山雪莲晚些成熟!等到明年初春天气转暖,咱们再来,也好免去这寒风之苦!” 索福听了这话,顿时眉头一挑,撇撇嘴道:“就你会说!我若有这般本事,哪里还用在此赶车!” 马车内,唐四和唐越城听着两人的调侃,一时感到有趣。 唐越城朝向唐四道:“一路行来如此太平,真是难得!” 唐四摇晃着脑袋,提醒道:“不可大意!还是小心为上!先前,咱们看到的王冉就是个例子!” 唐越城听到此处,却是不以为然道:“那王冉虽然有些名头,却也不过一介商贾,如何能与唐门相比!那天山雪莲岂是他能觊觎,真是不知死活!会落得如此下场,也不稀奇!” 唐四老爷微微蹙眉,朝其道:“莫要轻视王冉!此人与官府勾结,身边的高手无数,并非易与之辈。”他说到这里,微微一顿道:“而且,他于途中遇刺,对我们来说并非好事!” 唐越城自幼行走江湖,虽然二十出头,却已颇有名望。人们常说,出名要趁早。可少年成名,却往往会导致轻狂自大,目中无人。唐越城便是如此!在他心中,唐门就是天下第一,没有任何门派能与之比肩。此刻闻言,不由撇了撇嘴道:“那王冉若真的厉害,又怎会被人杀死在途中!” 唐四老爷皱着眉头,沉声道:“一个人的死,可能有很多原因。你要知道,并不是所有的对手,都会依照江湖规矩,光明正大。”说着,他稍作思索,补充道:“而且,你也看到了尸体的伤口。以五根手指洞穿心房,这般指力绝非常人能及。此等修为,放眼江湖也是有数的高手。” 唐越城闻言,看向面前的四叔道:“就算是高手,那又如何?只要四叔出马,还不是手到擒来!” 唐四老爷听他吹嘘自己,暗自摇了摇头,轻笑道:“哈!你这小子倒是嘴甜!不过,凡事还要多加小心,免得遭了算计。” 正在两人说话的时候,马车缓缓停下。 唐四老爷察觉马车停下,不由问道:“怎么停了?” 索福闻声,连忙回道:“没事!老爷!小的去方便一下!” 唐四老爷得到回答,这才放下心来。“快去快回!” 索福下了马车,绕到后面,解开裤子放起水来。他一边撒尿,一边随意的张望。而就在这时,他猛然看到,不远的地方,一处巨石头的后面似有白气呼出。虽然天降大雪,瞧不真切,却仍旧被他发现那里有人。眼见及此,他连忙提起裤子。取出一枚暗器,打向了巨石。 “什么人藏头露尾?还不快快现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再见 大雪中,索福的喊叫声与暗器的破空声传入了马车。 车内的唐四老爷c唐越城与车外的唐小安听闻声响,纷纷起身跃下马车,朝向后方冲去。 此时,躲在巨石后面的蓝月娘,听到那呼喝之声,顿时心下一沉。原本躲藏这里很难被发现,可她重伤未愈,加上连日的奔波,天寒地冻,体力和精力俱都消耗过甚。人在极度疲劳下,难免会出现纰漏。正因如此,她才会在不经意间,因呼吸而暴露行藏。 此刻的她倚靠着巨石,虽闻破空之声,却并未急于现身。她心中清楚,唐门之人俱是暗器高手。一旦现身,便会立时成为移动的目标,被打成筛子。反倒不如在此不动,等待着对方上前。而且,有身前的巨石作为阻挡,无论是何暗器,都无法将之击穿伤到自己。想到此处,她左右双手各扣了八枚破罡钉,等待着敌人前来查探。 索福一击而出,未见反应,不由暗自皱眉。此刻,看到唐四老爷带着两位少爷来到近前,连忙大声说道:“四老爷!那后面有人!” 唐四老爷闻言,顺其所指的方向望了过去,朝着唐越城与唐小安吩咐道:“你们两个过去看看!多加小心。” 唐越城和唐小安领下吩咐,相互交换了眼神。一左一右,分别从两边朝向巨石包抄而来,准备一举擒下那躲藏之人。两人飞射而出,起落间已来到巨石近前。 蓝月娘躲在巨石后面,压低了呼吸,静静地听着那轻微的脚步,正在逐渐靠近。而就在这凝息的瞬间,两颗脑袋分别从巨石的左右探出头来。她一见及此,毫不迟疑,双手齐扬,将扣住的暗器打向左右两边。 唐越城和唐小安刚刚越过巨石,立时便发现有数枚寒光飞射而来。 唐小安生性稳重,脚下留了几分力道。此刻察觉有暗器袭来,连忙俯身朝地上一趴,躲过了射来的暗器。不过,正当他暗自庆幸的瞬间,还未及反应,就被蓝月娘一记刮地脚当胸踢中。闷哼一声,整个人都腾空而起飞了出去,摔落在地上没了声息。 而另一边的唐越城,虽然修为比之唐小安高出少许。可其为人自负,根本没将来者放在心上。前冲时用力过猛,等他察觉有暗器袭来,却因距离太近,想要闪躲已然不及!只得拼尽全力勉强转身,避开了要害,却仍被一枚破罡钉射入左肩。随即疼痛传来,惨叫还未及出口,危机却再次袭至。 蓝月娘骤然而动,跃至近前,立掌平推击在破罡钉上。原本外露三分的钉尾,立时全部贯体而入。随即攻势不停,暗劲再发,贯入体内的钢钉破体而出,血箭狂飙,溅落于地。 唐越城左肩的琵琶骨被暗器贯穿,残废的手臂已无力地捶下。他遭此重创,一时惊骇无比,脑海中空白一片,本能地向后退去。 可蓝月娘怎会让他退走,掌化刁手,扣住其肩头将之勾回。同时起掌凝劲,拍向对方头顶的百会穴,欲将之毙于掌下。 而就在此时,一只苍老的大手却骤然出现,生生接下这必杀的一击。 “贱妇!你敢伤我侄儿,真当我唐门无人不成?”来人正是唐四老爷。只见他单掌发力,云手一推便将对方挡下。并反手一带,便将唐越城拉至身后。 这时,索福已奔向昏倒的唐小安,将之扶到马车一旁。 唐四老爷眼见及此,朝着索福大声道:“接着!”说话间,单臂一震,便将重伤的唐越城抛了过去。随即骤然起身,化作离弦之箭,朝着蓝月娘冲去。 索福听到呼喝,连忙张开双臂接住唐越城,将之安放在唐小安身边。 与此同时,唐四老爷俯身前冲,双手探入腰间,带上鹿皮手套。双掌齐扬,数十枚暗器爆射而出。连串动作快似闪电,一气呵成。 蓝月娘面色阴沉,一声娇喝道:“为我亡夫偿命来!”说话间,已然抽出钢刀,迎敌而上。 索福见两人斗在一处,自知武艺平平,未敢上前。而是躲在一旁,照看受伤的两人。 蓝月娘看到暗器铺天而来,连忙身形一侧,避开大半。同时挥舞掌中钢刀,挡下剩余的暗器。 此时,唐老爷已在暗器的掩护下欺身上前,双掌凝劲,上下翻飞,急攻蓝月娘。 蓝月娘的修为本就不如对方,加之身上有伤,疲惫无比。仅在七八招间,就被压制得险象环生。交手片刻,她已然明白,决不能与之近身缠斗,必须拉开距离,再寻破敌之机。想到此处,她凝聚真气,一刀横扫全力挥出,欲将对方逼开。 而交手这片刻,唐四老爷已然察觉蓝月娘有伤在身,随即心下一横,加紧攻势,不给对方逼开自己的机会。双掌一合,将劈来的钢刀擒在手中,内力吞吐,一声脆响,钢刀立时折断。他一招得手,毫不迟疑,反手一挥,将折断的刀刃投掷而出。 蓝月娘察觉寒芒袭至,连忙仰身向后,贴着地面滑行飞退,躲过射来的刀刃,并将手中的半截兵刃掷向对方。 唐四老爷目光微凝,气沉丹田,化息凝元,左手一挥,便将迎面射来的断刃一掌拍飞。同时飞身上前,再次逼近。 此刻的蓝月娘却是伸手入怀,取出一个手臂粗细的竹筒,朝着对方拉动尾端机括。嘭的声响,无数毒虫喷涌而出,射向唐四老爷。 唐四老爷瞧见这般,不由眉头一挑,沉声喝道:“雕虫小技!”说话间,已是挥衣袖,扫起地上的积雪,化作皑皑白障,将那飞来的毒虫隔绝于外。与此同时,手腕翻转,在满天雪幕的掩护下,一枚凝血神针悄然射出。 飞雪漫天,遮目蔽眼。 蓝月娘发觉到雪幕下隐藏的杀机时,想要躲避已然不及,只能勉强避开心房要害。一声闷哼,凝血神针射中左臂。随即,一阵麻痒酸涩自手臂飞速扩散。她眼见这般,心中明白,必须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解毒疗伤。如若不然,自己必死无疑!想到这里,她再不迟疑,单手一挥,将百宝囊中剩余的暗器全部打出。纵身而起,头也不回地飞奔逃离。 雪幕刚刚散尽,唐四老爷便立时发现,有数十枚寒光飞射而来。察觉危险袭至,他毫不慌张。只见其脚步轻移,双手齐挥,那满天的寒光立时化作虚无。随之一扬,将接在手中的暗器扔到地上。再抬眼观瞧,已然不见蓝月娘的踪迹。 唐四老爷见对方逃走,立时长叹一声,懊恼道:“该死!又让这贱人跑了!”言罢,他飞身回到马车近前。 索福看到唐四老爷,连忙关切地问道:“老爷!你没事吧?” 唐四老爷朝他摆摆手道:“我没事!他们两个如何?” 索福小心地回道:“两位少爷倒是没有性命之忧!可堂少爷的琵琶骨被暗器贯穿,只怕伤好以后,这条左手也是废了。” 唐四老爷闻言,眉头紧皱道:“哎!看来,那天山雪莲必须要设法得到!除了交给三姐,所剩余者还要给越城医伤!” 索福挺行道:“这天山雪莲人人觊觎,想得此物只怕不易。” 唐四老爷叹了口气道:“眼下这般,再难也要得到。否则,弄成这样,我如何向三姐交代。” 白沐挥舞着马鞭,驭车前行。一边赶路,一边朝向车内问道:“我上次来天山年纪太小,有些记不清了!咱们这一路赶来,不见半点人烟,莫非走错了方向?” 任宗赋听他担忧,不由哈哈笑道:“放心吧!方向没错!咱们这一路沿着边境前行,自然见不到人家。”他说到此,又补充道:“你无需担心会走错了方向!若是真的走错方向,我自然会出言提醒。” 白沐嘿嘿笑道:“这就好!要是因为走错方向,耽误了天山之期。那晚辈真是罪过大了!” 任宗赋笑了笑,安抚道:“不会的!眼下这般,时间还很充裕。” 白沐想了想,复又问道:“也不知以咱们的速度,还要多久能抵达天山?” 云彻调侃地问道:“怎么?你着急了?” 白沐笑着回道:“哈!倒不是多急!只是嘴巴有些馋了!吃了几天的干粮,我这嘴里都快淡出鸟了!可这里荒郊野外,又天寒地冻,如何能改善伙食!” 云彻听闻至此,却是皱着眉头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说他! 任宗赋见状,轻笑道:“若想抵达天山,只怕还要天的路程。不过,若是想改善伙食,换换口味,却也并非要等到天山。大约再有半天的左右,应该会有家客栈。那家客栈,也是咱们此行的必经之地。” 白沐一听这话,大喜道:“有客栈就好,终于能吃到热食汤水了!”说着,他心念一转,却又皱眉问道:“不过,什么人会在这样的地方开设客栈?此地荒郊野岭,少有旅客,在此经营如何赚钱?” 任宗赋见他好奇,解释道:“能在这种地方开设客栈,当然不是寻常商贾。而且,有些事情不能以常理推断。其实,这家客栈的生意相当不错” 正说话间,白沐忽然发现,前方不远的地方正有一道人影,脚步蹒跚地缓缓行来。从那身形来看,应该是名女子。他一见及此,连忙朝车内道:“前面有人,我去看看。”说话间,他已然勒停马车,纵身而起冲了出去。 等他来到近前,瞧清那女子的模样,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蓝月娘,顿时心中狂喜。可再看下却神色骤变,急忙焦声问道:“蓝姑娘!你怎么啦?”那言辞间,满是疼惜无比。 蓝月娘闻声,抬眼看向来者,等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原本紧绷的神经立刻便松懈下来。苦苦支撑的她,行到这里早已是强弩之末。此刻见到白沐,心神一松便再也坚持不住,立时昏了过去。 白沐见其昏厥,连忙冲上前去,一把抱住险些摔倒的玉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行 白沐抱起昏迷的蓝月娘,将之带回来马车。 任宗赋和云彻见他带回一名受伤的女子,皆是心下一惊,连忙问道:“怎么回事?这女子何人?” 白沐将蓝月娘放入车内,满脸焦急地朝着云彻道:“舅舅!您快看看,她好像中毒了?” 云彻见他如此焦急,暗自感到有些好奇,遂上前一步道:“恩!我来看看。”说话间,他伸出手来,搭住蓝月娘的手腕,为其诊脉。 任宗赋看到白沐守在一旁,神色间忐忑不安,立时疑惑地问道:“怎么?你认得这姑娘?” 白沐朝他点了点头道:“嗯!认得!她曾在我危难之际出手相救。” 任宗赋得到回答,恍然道:“哦!原来如此。” 白沐看着昏迷的蓝月娘目光灼灼,脸上写满了担忧,颇有些具足无措。 半晌后云彻收手,朝向白沐安抚道:“润泽不必担心!此毒虽然霸道,却未能流入心脉,不会有生危险。” 白沐听闻至此,这才稍稍放心,长长地出了口气道:“这就好!这就好!” 云彻检查起蓝月娘手臂的伤口,见那血洞内并无暗器,应是以被取出。随即取出手帕,沾染伤口流出来的鲜血,放到鼻前微微轻嗅,皱眉道:“嗯?这毒是凝血神针,伤她之人应该出自唐门。” 白沐一听,不由解释道:“蓝姑娘出身五毒教,与唐门世仇,被其所伤并不奇怪!” 云彻听了白沐所言,了然道:“原来如此!我说她体内的真气怎么如此奇怪!”他话至此处,从怀中取出一瓶丹药递给白沐道:“唐门剧毒霸道无比,你刚才抱过这女子,难免会沾染毒气。以防万一,你把这药丹揉碎涂抹在手上,再用酒水洗去。” 白沐闻言下了马车,依照嘱咐清理了自己的双手,同时暗道侥幸。首先,蓝月娘体内的剧毒并未流走全身。其次,便是自己抱人的时候,没有碰触到伤口。若非如此,只怕自己也会中毒。 他处理完双手回到车上,刚一回来,便见云彻道:“我已为她解毒,休息片刻就会醒来。至于她身上的旧患,还需要慢慢调养。” 白沐听到此言,顿时喜形于色道:“这就好!她没事就好!” 云彻略一沉吟,谨慎道:“眼下这般,不急于赶路,咱们等会儿再走。” 白沐稍作思索,也明白了云彻的意思。蓝月娘是朝向自己这边迎面而来,中了唐门的剧毒不可能撑得太久。也就是说,唐门之人应该就在前方不远。自己一行是前去天山赴会,没必要与唐门结仇。所以,若能回避,尽量不要与对方冲突。 他想清原由,朝向舅舅点点头道:“明白!”言罢,便自顾来到蓝月娘的身边,静静地望着昏睡的对方,那眼神中满是关切。 一旁的任宗赋与云彻见到这般情形,虽然皆未多言。可却都已发现,白沐对这女子的感情似乎有着非比寻常。 云彻朝向白沐安慰道:“放心吧!她没事的!” 白沐微微颔首,依旧呆呆地望着昏迷的蓝月娘,始终不发一言。 他们一行守在原地,一直等到过了晌午,这才准备重新赶路。 而就这时,蓝月娘也幽幽转醒。此时的她只觉全身无力,四肢冰冷,额头滚烫。那干涩的嘴唇开合数次,发出了艰难的声音。那声音又低又轻,沙哑混浊,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出口。 “水” 白沐闻声,连忙解开水囊来到近前,将之扶起靠在自己的肩膀,喂她喝水。 云彻眼见及此,开口提醒道:“她身子虚弱,这水太凉不宜多喝。” 白沐听到舅舅的嘱咐,稍稍地喂了几口,便收回了水囊。 蓝月娘喝过水后,有了些许精神,缓缓地睁开眼眸看向身边之人。见到对方是白沐,这才放松了警惕,又将眼眸重新闭合。 白沐看到蓝月娘如此模样,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轻手轻脚地放开对方,让其躺好。这才稍作停顿,轻声道:“蓝姑娘先行休息!有什么需要可以唤我!”言罢,便起身回到车前,准备继续赶路。 任宗赋看了看白沐,朝其道:“算了!我来驾车,你去照顾那女子。” 白沐对任宗赋的提议本想答应,可转念一想,却还是摇了摇头,回绝道:“算了!任老前辈的美意晚辈心领!还我来吧!”他会拒绝,并不是因为不想照顾蓝月娘。而是因为,此刻的他实在不知如何与对方相处,彼此相对时又能说些什么?两人的关系虽经历过生死,却实在算不得亲近。而且,他也需要时间理清自己的思绪。人一旦有了挂碍,便会失去洒脱!此时的白沐便是如此。 任宗赋对白沐的回绝也不见怪,便又自顾坐了回去。人活到这把年纪,很多事情都能看得透彻。他十分清楚,有些事情只能依靠自己。若是自己想不明白,别人如何也是帮不上忙的! 众人继续赶路,白沐心绪有些混乱,心不在焉地赶着马车。 而车内的云彻则察觉到蓝月娘的身子有些绷紧,心中明白对方已然清醒。遂略一沉吟,出言道:“我叫云彻,是白沐的舅舅。这位是任宗赋任老前辈!眼下这里十分安全,你可以放心修养!”他说到此处,想了想,又补充道:“在下略通医术,你若感到哪里不适,尽管直言,不必有所顾虑。” 蓝月娘睁开眼眸,用那无力的声音,虚弱道:“小女子蓝月娘,多谢诸位的救命之恩!”她简单说完,便不再开口。 此刻的车内因多了一人,云彻与任宗赋也都有些拘束,不再如先前那般随意交谈。一时间,气氛竟变得有些沉闷。 马车前行,直到天色渐暗,他们才找到了住宿的地方。 白沐抬眼望去,看到前方不远隐有灯火,连忙朝向车内道:“前面有光亮,应该是客栈。咱们今夜便在此处落脚,休息一晚,明天再上路。” 任宗赋听到白沐所言,嗯了一声,没有异议。 反倒是一旁的云彻提醒道:“一会儿进去的时候小心一些!可能会遇到唐门之人。” 白沐点头应道:“明白!我会多加留心!”说完,便驾车前行。 而此时此刻,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却有一人悄悄地尾随。那婀娜的身影在月光的照映下,显露出一张姣好的面容。这面容的主人正是佟芸萝。 她看着前方的马车缓缓而行,脸上露出了埋怨之色。“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若听了我的,怎会是这般结果。说不定,那唐四早已经身首异处。”言罢,她愤恨地跺了跺脚,朝着前方追去。 白沐驾车来至近前,入眼所及是一座石土垒建的小楼,分为上下两层。其外观与中原建筑大不相同,颇有几分异域风貌。 白沐跃下马车,牵着缰绳进入院中,唤来伙计吩咐了一番,令其牵走马车。自己则扶着蓝月娘,跟随云彻与任宗赋进了客栈。 客栈的大堂十分宽敞,只是装修非常简陋。堂内的桌凳摆放杂乱,虽然干净却破旧无比。桌面上数不清的刀痕交织纵横,也不知是如何造成。 这客栈的环境虽然不好,人客却着实不少。白沐四下张望了一圈,发现这些人中竟然还有见过之人。此人,正是前几天曾经见过的男装姑娘。 此时,这男装姑娘正独自一人坐在角落用饭,吃饭的桌上还摆着一柄长剑。那兵器的摆放位置十分讲究,只要伸手便立时能抽剑而出。 正在他四下张望时,任宗赋来到近前,朝着白沐小声道:“小心!那边有唐门的人。” 白沐被他提醒,顺着其示意的方向悄悄望去。只见,那边角落一张桌前围坐四人。这四人当中,有两人的面色苍白无比,应是有伤在身。而且,其中一人的手臂还用白布挂于脖颈,显然是伤在手臂。 任宗赋朝向那边看了一眼,随即收回目光道:“那四人当中,最年长者人称唐四老爷,在唐门的地位仅次于门主。我曾与之有过一面之缘,这才认得。至于,他身边那三个年轻人,我没有见过,不知身份。” 白沐朝着任宗赋低声谢道:“多谢任老前辈出言提醒!” 任宗赋笑了笑,摆手道:“不必客气!你我同行,自然需要相互照应。”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唐四老爷与唐越城三人,也都察觉到这边的情况。 唐越城与唐小安看到被人搀扶的蓝月娘,立时怒火中烧,俱都伸手摸向腰间的兵刃。 而就在两人堪堪摸到兵刃的瞬间,却被唐四老爷一把按住,低喝道:“别动!你们不想活了!” 唐越城咬牙切齿道:“那贱人就在那边,我定要杀她泄愤。” 唐小安也是附和道:“我们上次被她所伤,不过一时大意。这次小心一些,定能将她击杀。” 唐四老爷看了看两人,却是摇摇头道:“不行!不能在此动手!此处是四平客栈,背后四个东主。在黑白两道皆有通天之能,不可轻易得罪!”他说到这里,微微一顿,解释道:“这四平客栈有许多不成文的规矩。其中一条,便是不能在客栈内动武。无论是谁,一旦进了客栈就要遵守规矩。否则,便会死于非命。” 唐越城一听这话,皱眉道:“这破地方真是糟心!怎么还有这样的规矩。” 唐四老爷轻哼了一声,出言回道:“有人的地方就有规矩,你还是安分一些!而且,即使没有这般规矩,仅凭你们两个也杀不了她。” 唐越城面色难看,不服气道:“叔父!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那贱妇已伤成这般样子!若我依然杀不了她,哪还有脸面行走江湖。” 一旁的唐小安见自己的师父脸色阴沉,不由心中惴惴,沉默不语。 唐四老爷瞪着唐越城,训斥道:“你这小子才走了几年江湖,竟也学得不知天高地厚!现在的蓝月娘别说是你,就算我亲自出手也杀不了她。” 唐越城面露惊讶,不甘地问道:“叔父何出此言?” 唐四老爷叹了口气,望向白沐那边道:“你只看到蓝月娘与她身旁的男子,却没看到他们身后的老者与儒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留宿客栈(上) 唐越城听闻此言,立时皱起了眉头。将目光移向了云彻与任宗赋,小心地问道:“怎么?此二人是何身份?值得叔父如此忌惮!” 唐四老爷收回目光,沉声道:“很厉害!非常厉害!你可曾听过,三十年来任纵横,为有铁拳能至圣?” 唐越城微微颔首,出言回道:“当然听过!这话,说得是南越拳宗的”话说至此,他猛然醒悟,神色骤变道:“叔父是说,那个老头儿是拳圣任宗赋?” 唐四老爷面露苦笑,肯定地回道:“正是!很多年前,我曾与他有一面之缘。虽然没什么交往,却好在我记性不差,不曾忘记他的模样。” 一旁的唐小安听到这里,暗自挑了挑眉,不解地问道:“就算那老头儿是任拳圣,可也未必能放下唐门的手段!咱们并非毫无胜算!” 这一桌的四人,只有索福始终没说话,而是闷头吃着东西。他的身份与唐越城c唐小安不同,并非唐门的本家,仅是个下人。所以,做起事来格外的小心,像这样的谈论不敢轻易插口。 唐四老爷摇摇头道:“若仅任宗赋孤身一人,自然不用如此顾忌。可他身边的中年儒生,却是更加难缠。”说话间,他眼神微眯,瞄向了那边的云彻。 唐越城眼见及此,也将目光移向了云彻。随即扭过头来,收回目光道:“不过是个瞎子,何须在意。” 唐四老爷看他如此轻视对方,皱眉道:“错了!他不仅不是瞎子,更有一身惊人的能为!此人的名头,在江湖上还要盛于任宗赋!” 唐越城一听这话,立时问道:“哦?他是何人?” 唐四老爷无奈地解释道:“当今武林,有少数几人是不以武功享誉江湖的!这其中有二人,不仅武艺卓绝,且医术高超,活人无数。被人称作大小两活命,阎王亦难行。那中年儒生,便是小活命先生云彻。” 唐小安听到此处,却是不解地问道:“如此说来,岂不是就个江湖郎中?” 唐四老爷看向唐小安道:“不止如此!那云彻出身云家,其家族世代行医。每代人中,都有子弟在宫中任职。如此背景,不可小觑。而且,云家的功法能克制毒药c暗器。也就是说,此人是我唐门的天敌。” 唐越城蹙起眉头,强自道:“可即便如此,他布带遮眼,目不能视!一个瞎子又能如何?” 唐四老爷道:“我说过,他不是瞎子。这般封住双目,是为了修炼一门特殊的功法。” 唐小安好奇地问道:“哦?什么功法,这么邪门?” 唐四老爷看了看,反问道:“你可知晓三藏秘法?” 唐小安想了想道:“当然听过!据说,是由玄奘法师以毕生修为,融合西域武学所创。不过,在其死后,这门武学却因门下弟子的争夺而分散流失!以至于现今流传的心法都是残本!” 唐四老爷面露赞许,补充道:“那三藏秘法流传至今,相对完整的三部残本,分别是佛语心通五若灵识c佛业金身天地同赋与佛缘行引莲华圣印。这三部残本,分别保存在不同的门派手中,而这佛语心通五若灵识便藏在云家。云彻以极心封目之法遮住双眼,便是为了修炼此术。正因这般,他虽然不用双眼去看,却能感受万物留心。” 唐小安听至此处,一时惊讶道:“真的假的?太神了吧?” 唐四老爷道:“我也不曾见过这门功夫,其威力到底如何,是真是假无从判断!” 唐小安看向自己的师父,恭维道:“师傅见多识广,竟然知晓这般秘闻。” 唐四老爷叹息道:“哎!不是我见多识广,而是另有隐情!”他话到此处,稍作停顿道:“当年,唐门曾与云家有些过节。双方都下了不少功夫,打探彼此的底细。同样,云家的人对咱们唐门也是了如指掌。不过,那时你们都年幼,这些秘闻又并不光彩,是以不知!” 一旁的唐越城眉头紧锁,恨声道:“可若这般放过那贱妇,我实在心有不甘!” 唐四老爷看他一眼,沉声说道:“此事当然不能轻易作罢,只是不能这里动手!”说到这里,他思索了片刻道:“不急!等他们离开客栈,我们悄悄尾随,再寻下手的机会。” 另一边,白沐等人要好了房间,回到大堂叫来吃食,寻了处角落,围坐用饭。 蓝月娘的身上有伤,不宜大鱼大肉。白沐为其要了碗肉粥,两碟青菜。他端起粥碗,盛了一勺,轻轻地吹温,送到对方的唇边。 蓝月娘见他如此,双颊微微泛红,侧头避开白沐的举动,低着脑袋,赧然道:“呃我自己来吧!” 白沐被她拒绝,虽然感到有些失落,却也并未坚持,而是将手中的粥碗放至对方面前。 蓝月娘眼眸微垂,伸手端起粥碗,慢慢地吃着肉粥。那般神情专注无比,似乎除了眼前的食物,再无其它。 白沐暗自叹息,心中一阵怅然,只得收回目光自顾用饭。可他虽然用着饭食,眼角的余光却总是难以控制,瞄向那安静的女子。 云彻和任宗赋也都察觉到两人的尴尬,可这样的事情外人不好插手,只能假作不知。 任宗赋朝向大堂扫视了一圈,出言道:“唐四那几人已经离开!” 云彻转向白沐提醒道:“今天晚上要多加小心,以免遭遇偷袭。” 蓝月娘眼见这般,不由低声说道:“哎!是我拖累了你们。” 白沐见她自责,连忙安抚道:“你曾舍命救我,何必言及拖累!勿须计较!” 蓝月娘摇摇头道:“你也救过我的。” 正在这时,堂前的正门却被人大力推开,一行十余众鱼贯而入。 为首的是名中年汉子,他一进大堂,便朝着身后的随从道:“太他妈冷了!赶紧关门!”言罢,他转过身来,朝向掌柜大声道:“店家!给我们热些酒肉,暖暖身子!”说话间,他眼神微凝扫向大堂。这才发现,已经没有了吃饭的桌子。随即脸色一沉,朝向附近的几张桌子,大喝道:“你们几个给我挪挪屁股!这几个位置老子要了!” 这几桌的客人一见及此,俱都不愿惹事,纷纷结账散去。 不过,却有一人仍旧纹丝不动地坐在那里,享用着自己的晚餐。 那中年汉子看到有人稳坐不动,藐视自己。骤然神色一冷,大步流星地来到近前,自顾坐了下来,随即伸手抓向桌上的饭菜。 那食客三十上下,样貌儒雅。从其衣着可以看出,其人干净好洁。此刻,他见到自己的饭食,被只脏兮兮的大手抓了一把,哪里还能咽得下去。顿时眉头一挑,面上怒气隐现。 可那中年汉子却不为所动,依旧抓着盘中的饭食,大快朵颐。他也不管汤汤水水,一律手抓。仅在片刻间,便将桌面弄得一片狼藉。 那儒雅男子瞧见这般,立时怒声喝道:“你这人好不知礼,怎能不经允许就擅动他人之物?真是粗鄙!” 那中年汉子受其喝骂,却是讥讽道:“老子就是粗鄙不堪,你待怎样?老子方才可是有言在先,赶快腾出地方,让我们兄弟用饭。别人都有听见,就你一人装蒜!怎么?真当老子是纸糊的!” 儒雅男子见对方如此无礼,哪里还能压抑心中怒火,身上的儒雅瞬间消失。翻掌将筷子插入桌面,伸手摸向一旁的长剑。可还未等他抽出长剑,就被一只大手牢牢地按住。 那儒雅男子神情一滞,望向那出手之人,脸色难看道:“林兄!你莫要拦我,这混蛋欺人太甚。” 那林姓男子盯着对方,却又加重了几分力气,不肯放松道:“李兄!莫要冲动,这里四平客栈!不能动武!”说话间,他用眼角的余光扫向台前的掌柜。只见那掌柜面色阴沉,正用森然的目光望向这边。 儒雅男子被其劝阻,不由面色一僵,转过头来看了眼掌柜,这才悻悻然地放弃了动手。 那中年汉子见此情形,却是面露不屑,朝着林姓男子道:“你是何人?敢管老子的闲事?” 这林姓男子听其询问,自报家门道:“点苍派林晓峰!在下与李兄乃是朋友!即是朋友的事情,自然管得。” 那儒雅男子稍作权衡后,不想与对方在此纠缠,冷声问道:“我乃崆峒派李信澜!朋友可敢留个名号?” 那中年汉子撇了撇嘴道:“哟!还都是名门大派!”他微作沉吟,语带傲慢地轻蔑道:“哼!别人怕你们,老子却是不怕!记住了!老子乃西沙狂刀乔非渊。” 李信澜得知对方的名号,取过自己的长剑道:“好!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言罢,便与林晓峰迈步离去。 大堂的角落,白沐一桌与之相距较远,并未受到波及,依旧安然用饭。 任宗赋看到此处,朝向三人小声道:“那汉子说谎,他不是乔非渊。我见过真正的乔非渊。两人的年纪虽然相近,却样貌不同。” 白沐闻言,又朝向那中年汉子打量了片刻,压低了声音道:“此人看似粗鄙,实则心细。这一番作为,颇有算计。” 任宗赋颔首道:“的确如此!他方才的做为是有意激怒对方,逼其在此动手。” 白沐道:“如此看来,他对这里的规矩了然于胸。否则,不会如此。” 任宗赋神情疑惑,自顾自道:“听方才所言,两人应该互不相识。既然如此,他为何要出手算计?” 白沐思索了片刻,不确定道:“这内中的原由,恐怕是不那么简单!我怀疑”这边话未说完,吵闹之声又再次传来。而惹事的人,竟还是那自称乔非渊的中年汉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留宿客栈(下) 白沐等人正在说话。 而另一边,那自称乔非渊的中年汉子却再次挑起了事端。 便在方才,李信澜与林晓峰离开不久。一名身着锦缎罗裙,肩披狐裘的少妇自二楼缓步走下。这女子体态丰盈,姿色妖娆。举手投足间,俱是风情万种。 那自称乔非渊的汉子一见那女子,立时双眼发直,好似被勾走了心神,垂涎之态一览无遗。 这女子来到柜台近前,朝向掌柜低柔道:“掌柜的!给我准备些吃食送到房间。”那声音婉转悦耳,十分好听。她挥手间扔下锭银子,便要转身回房。 可这妖娆的女子刚一转身,便听那中年汉子大声道:“那边的美人儿,自已在房间用饭岂不寂寞!来!过来陪大爷喝上几杯!乐呵!乐呵!” 这女子闻声,扭动着纤细的腰肢转过身来,朝着对方妩媚一瞥,娇声问道:“这位壮士可是在与奴家说话?” 那自称桥非渊的汉子见对方停步询问,不由喜上眉梢道:“当然是与你说话!这大堂内,除你之外,哪里还有其他的美人儿!” 坐在角落的白沐听闻此言,暗自腹诽道:那是你瞎!自己身边的蓝月娘就是位美人。不过,此刻的她以头巾遮发,衣着臃肿,背朝对方。纵有千般颜色,也不能为其所见。 那妖娆女子以芊芊玉指轻掩朱唇,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随即柳眉轻挑,柔声道:“呵呵!还是算了吧!奴家不喜欢在人多的地方用饭!”说话间,那掩住红唇的玉指微微弯曲,似在勾人一般。指甲上的红色油彩与明艳的朱唇融合,化作一道无比诱惑的风景。 那自称桥非渊的汉子,看到对方一颦一笑皆是风情,已然被迷得神魂颠倒。大笑着站起身来,迈步上前道:“不喜欢人多?太好了!我也不喜欢人多!要么,咱们去你的房间一起用餐!如何?” 而就在这时,大堂内的一名食客却骤然起身,举手横剑,拦住对方的去路。 “你这人好生无赖!人家姑娘说了,不想和你一起,还不快快退去!莫要不知廉耻,无礼纠缠!” 那自称乔非渊的汉子被挡住去路,霎时面色一沉,看向身前那食客,冷哼道:“关你屁事!她是你老婆?管什么闲事?找揍是吗!” 那用剑的食客受其辱骂,立时怒声喝道:“你以为用乔非渊的名头便能将我吓退?”说着,他微微一顿,继而道:“你根本就不是乔非渊!我与乔大侠曾有数面之缘。其为人仗义豪爽,品行高洁,怎容你这般无赖败坏他名声!” 那自称乔非渊的汉子一听这话,不由哈哈笑道:“哟!来了一个识货的!不过可惜,却没长脑子!你以为老子在蒙你?一个名字而已,我用了就是我的!”他说到此处,稍作停顿道:“而且,你说的乔非渊都不知在哪棵树下沤着,怕不是烂得只剩了骨头!他的名字我拿来用用又能怎样?” 那用剑的食客听了这话,骤然变色,怒声问道:“你说什么?” 那自称乔非渊的汉子,冷冷地回道:“老子说得不够明白?我杀了他,他的名字自然归我,就这么简单。” 那用剑的食客惊愕道:“不可能!这不可能!你怎么会是乔大侠的对手?一定是你用了卑鄙的手段,暗算了乔大侠。” 那自称乔非渊的汉子解下背后的长刀,往桌上一扔道:“就凭你,也敢怀疑老子的刀法!小子!可有胆量与我到外面一决生死?” 此时此刻,那用剑的食客早已心生畏惧。若对方真有杀死乔非渊的实力,仅凭自己的修为便绝不是对手。可眼下对方言辞挤兑,已是骑虎难下。大堂内的众人都看向这边,若自己露出怯懦之色,以后还如何行走江湖。 那自称乔非渊的汉子看出了对方的犹豫,扬着嘴角,挑衅道:“怎么?害怕了?” 那用剑的食客原本还在犹豫不决,此刻被对方言辞讥讽,也只得咬了咬牙,硬撑道:“你胡说什么,我会怕你?”他话此处,又提了提气,强自道:“哼!未曾比试,鹿死谁手还尤未可知!”言罢,竟拉开大门迈步而出。 大门被拉开的瞬间,冷风呼啸着灌入大堂。堂内原本的温暖瞬间消散,众人感受到空气的变化,俱都不由主地打了个冷颤。 那自称乔非渊的汉子看到对方出了客栈,这才转过身来,朝那妖娆女子调笑道:“美人儿!我去去就回!你可要等我回来一起用饭呐!” 那妖娆女子掩嘴轻笑,提醒道:“哟!这位壮士,吃饭可是活人的事情!你行吗?” 那自称乔非渊的汉子被她调侃也不着恼,怪笑道:“老子行不行,你很快就会知道!” 那妖娆女子衣袖轻挥,带起了一阵香风,飘然离去,头也不回地娇声笑道:“哈!那你可要快点,我的时间可是不多!” 那自称乔非渊的汉子望着对方的背影,一时心神荡漾,大声说道:“美人儿放心!不会让你等得太久!”说话间,已是扛起长刀,迈步出了店门。 这中年汉子一出店门,客栈的伙计立时上前将门关好。大门一关,堂内的空气很快又暖和起来。 白沐见大门闭合,朝向蓝月娘低声问道:“蓝姑娘!想不想去看热闹?” 蓝月娘瞥了眼白沐,摇摇头道:“不想!我对他们的胜负不感兴趣。” 白沐看她不感兴趣,也就不再相劝,叹了口气道:“哦!那算了!咱们吃饭!”说着,他又扫了眼其他的客人,见无人起身,这才收回了目光。想来,这样的事情在此经常发生。众人早就习以为常,没有半分观战的。 那自称乔非渊的汉子出去没多久,便传来打斗的声音。 白沐倚仗过人的耳力,暗自分辨着外面的战况。 兵器的撞击声,一声,两声,三声破空声,避开了!紧接着,是第五次兵器的撞击,随即传来利刃破体的声音。胜负已然分晓,可却没有惨叫!这说明,杀人者的刀法很快!不!应该说非常快!快得让人来不及惨叫! 战斗结束,白沐回神,继续吃着桌上的食物。 这时,同桌的云彻却是微微一叹,出言道:“哎!这两人的武艺相差太多!毫无悬念可言!”他话至此处,抬起头来,朝着白沐低声问道:“你可有听出谁人取胜?” 白沐见舅父考校自己,不由轻笑着回道:“嗯!若我不曾听差,获胜之人应是那自称乔非渊的汉子!” 云彻得到回答,满意地点了点头,复又问道:“嗯!怎么听出来的?” 白沐解释道:“那自称乔非渊的汉子用得是长刀,沉重无比。挥舞时,带起的风声要比那食客的长剑大上许多。由此可以区分两人的招式,与谁人出手。而最后一招,从声音推断,应该是一刀断头。随后传来,头颅滚落的声响。而斩落头颅时,皮肉与兵刃接触发出的摩擦声非常明显。这说明,杀人者所用的兵刃横面很宽,而那食客的长剑却没有这样的宽度。” 这边的话音未落,客栈的大门被人再次推开。战斗的结果十分明显,便如白沐所言,获胜的正是那自称乔非渊的汉子。 云彻朝向白沐笑道:“还不错!有长进。” 白沐得到夸奖,心中也是欢喜,微微扬起了嘴角。 任宗赋眼见及此,不由赞道:“你这耳力着实了得!仅凭声音,便如亲眼所见!厉害!” 与此同时,另一边。 那自称乔非渊的汉子回到大堂,四下扫视了一圈,却是大声嚷道:“刚才那美人儿呢?她住在哪个房间?”说着,他又嚷了几句,却始终无人回应。 堂内的食客都对其人无比反感,自然没人理会。 那自称乔非渊的汉子见没人理他,只得来到柜台近前,朝向掌柜问道:“掌柜的!刚才那美人儿住在哪里?” 客栈掌柜瞥他一眼,捋着花白的胡须,冷哼道:“小子!这里是四平客栈!别自找难堪!不想被人抬着出去,就给我安份一点儿。” 那自称乔非渊的汉子一听这话,立时冷笑连连道:“你也不用吓我,这里的规矩我清楚!该当如何,我自有分寸,不劳您老操心!”言罢,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客栈掌柜见他离去,面色一片冷然,朝向身边的伙计道:“你给我吩咐下去,盯住了此人!别再惹出其它的麻烦!” 白沐等人用过饭食,便各自回房。他们四人一共要了三间屋子,云彻与白沐一间,任宗赋与蓝月娘一人一间。 白沐回房后没坐多久,便朝着云彻道:“舅舅!我去隔壁看看蓝姑娘!她独自一人,我放心不下!”说完,便要起身出门。可才刚刚走到门口,身后却传来云彻的声音。 “润泽!我看得出来,你对那女子用了心思!不过,你可有作好准备,带她去见姐姐c姐夫?” 白沐闻言身体一僵,半晌无语。片刻后,才缓缓回道:“眼下,尚言之过早!我还不清楚她的心思!” 云彻见此略一沉吟,复又问道:“若她心中有你,你该当如何?” 白沐沉默了片刻,郑重地回道:“我会带她去见父亲c母亲。” 云彻得到这般回答,知道白沐动了真心。遂稍作思索,提醒道:“你要知道,以姐夫的脾性,很难接受她的出身!” 白沐微微一顿,语带苦涩,却又无比坚定地回道:“舅舅!我知道的!这是我第一次对女子动心!我不希望会是坏的结果,也不希望被世俗左右!为了达成心中所愿,我会拼尽全力!”说着,他稍作停顿,叹息道:“在父亲的眼中,我这不孝子总是忤逆于他,何妨再多上一次!” 云彻慎重地问道:“你想好了?” 白沐拉开房门,在迈出的瞬间,低声回道:“想好了!”言罢,他迈步而出,并将房门关闭。 云彻看着闭合的房门,良久无语。他想起自己那刻板的姐夫,也不知白沐这性子到底像谁。思绪一时纷纷扰扰,怅然地感慨道:“哎!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就长大了!”言罢,他解开衣服,便要上床休息。 而就在这时,咄!咄!咄!一阵奇怪的声音传入耳中。 “嗯?这声音是飞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听 唐四老爷等人用过晚饭,便回到了房中。 一进房间,唐越城便朝向自己的叔父提议道:“叔父!要不今天晚上,咱们潜入他们的房中,把那贱妇做了!你看如何?” 唐四老爷拉过身旁的凳子,自顾坐下,朝向唐越城摇摇头道:“潜入他们的房间,哪有这么容易!刚才在大堂,咱们相互都看到了对方。我们这边会有所动作,难道他们就没有防备?你呀!还是缺少历练!心焦气燥。” 唐越城皱眉道:“此刻仇家就在眼前,咱们却无能为力。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去!” 唐四老爷瞪着唐越城道:“咽不下也要咽!我又不是不让你报仇!只是等等再说!等一个时机,一个最佳的时机。” 一旁的唐小安思索了片刻,小心道:“师傅!此处距离天山没有多少路程,咱们动手的机会不多!若是到了天山,恐怕会更难动手!” 唐四老爷听了这话,看向唐小安道:“嗯!知道动用脑子,有长进!”说着,他微微一顿,沉吟道:“你要知道,这动手的机会,不一定非在抵达天山之前,也可以是离开天山之后。所以,我们并不缺少动手的机会!” 索福见三人商量事情,自己插不上言语,便朝着唐四老爷请示道:“老爷!我去厨房要些热水,也好让老爷和两位少爷洗洗疲劳,去去风尘。” 唐四老爷微微颔首,朝索福摆摆手道:“嗯!你去吧!” 索福躬了躬身,刚要离去,却又被唐四老爷突然叫住。 “等等” 索福闻声,连忙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望向唐四老爷问道:“老爷还有什么吩咐?” 唐四老爷想了想,嘱咐道:“若你遇到蓝月娘的同行之人,能躲则躲,不要与之冲突!” 索福领下吩咐,躬身应道:“是!老爷!小的记下了。”言罢,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唐越城见索福离去,面色不悦道:“叔父太过小心!我就不信,那云彻与任宗赋敢与唐门为敌!他们若不知好歹,不懂进退,就把他们一起做了!” 唐四老爷听他如此张狂,顿时面色一沉,训斥道:“你这性子可要改改!若长此以往,早晚会惹出祸端,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免得结下仇怨!否则,总有一天,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唐小安见唐越城挨了训斥,连忙打圆场道:“师傅!越城也是中了对方的暗算,才会心中焦躁失了冷静!” 唐四老爷朝向唐小安摆了摆手,打断对方的劝解。眉头一挑,严厉道:“你也不用替他辩解!出来闯荡江湖,仅凭一腔热血远远不够!想以争勇斗狠成名立万,哪有这么简单!你可知道,有多少人还没成名,就被淹没在滚滚江湖,尸骨无存。在这嗜血的武林,但凡能有点名气,多少都有其过人之处。更何况,像云彻与任宗赋般屹立江湖数十年不倒的名流,岂是你这初出茅庐的后辈所能置喙。你要明白,人若不尊重自己的对手,便是对自己的性命不够尊重!而对自己性命不够尊重的人,最终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唐越城被唐四老爷训斥得满脸通红,讷讷无语,不敢辩驳。 唐小安见唐四老爷训斥得差不多了,便又再次开口,插言道:“师傅莫要生气!咱们也好研究研究,要如何设法对付他们?” 唐四老爷听其所言,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再理会唐越城。收拾思绪,分析道:“嗯!想要对付他们,我们的战力不足。正面交手,没有丝毫胜算。云彻与任宗赋我勉强可以独斗其一,而你们两个加上索福,应该可以对付受伤的蓝月娘与那青年。可这样一来,多出的一人便成了无解之局。因此,我们不能与对方正面冲突。” 唐小安听到此处,看了看唐越城,见其默不作声。随即连连点头,附和道:“师傅说得有理!那我们该如何布置?” 唐四老爷略一沉吟,思索道:“简单!我们唐门有两样东西最为厉害!一个是暗器,一个是毒药。” 唐小安一听这话,略有所悟道:“师傅的意思是我们下毒?可那云彻对我们了如指掌,恐怕很难瞒过对方的双眼?” 唐四老爷颔首道:“的确如此!只要云彻在,无论我们怎么下毒,都会被对方发现!” 唐小安疑惑道:“既然如此,那下毒岂不是无用之功。” 唐四老爷摇摇头道:“不!当然不是无用之功!有的时候,下毒的目的并不一定要杀死对方,而是制造出手的机会。”说着,他稍作整理,补充道:“眼下,我们要做得是,选一个合适的下毒时机!” 唐小安听到这里,稍作思索后,似有所悟地问道:“师傅所说的时机,可是三天之后?” 唐四老爷对自己徒弟的聪慧非常满意,朝其点点头道:“对!就是三天之后!此处距离天山还有七八天的路程!而我们要做得是,等他们行至中途,偷走他们的食水,毒死他们的马匹。以眼下这样的气候,没有车马食水,他们的体力会飞速流失。再加上受伤的蓝月娘,更会拖慢他们的脚步。无论他们是前往天山,还是回到此处,所消耗的时间都会增加。我们只要在他们冻饿交加c疲惫不堪之际,再行出手,便可一劳永逸。” 唐小安看向自己的师父,恭维道:“还是师傅想得周到!若依此计行事,必能报这一箭之仇!” 而正在这时,唐四老爷却耳轮微动,猛然察觉到有人偷听,厉声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c藏头露尾?还不现身出来!”话音未落,只见他衣袖扬起,一捧蜂尾钢针爆射而出,打向紧闭的木窗。 数十枚钢针透窗而出,射向那偷听之人。 与此同时,只听窗外一声娇喝,罡风乍现,席卷而过。那钢针穿透木窗,原本的力道就已消减不少,再被罡劲阻挡,瞬间四散飘落。 屋内的唐四老爷在钢针射出的同时,也骤然跃起,破窗而出。 唐小安与唐越城见此情形,俱都紧随其后,追了出去。 唐四老爷一出客栈,便瞧见不远的地方,有一道妙曼的身影正在飞速地逃离。从那轻盈的步伐与迅捷的速度,可以看出对方的轻功相当不弱。不过,此刻夜空正下着鹅毛大雪,月光被掩在云后,是以根本瞧不清楚对方的样貌。 四道人影一前三后,飞奔疾行,穿没于林间荒野。 唐四三人追了片刻,却骤然发现,前面那目标竟已消失不见。 唐四老爷追丢了目标,不由跺了跺脚,懊恼道:“该死!竟让她跑了!”他言及此处,却是微微一顿,担忧道:“若是此人将我们的谋算泄露出去,只怕再难下手!” 唐越城追至近前,看到这般情形,脸色一沉道:“她跑不远的!一定是躲了起来?” 唐四老爷微微皱眉,眼下这般夜色浓重,天地皑皑。若对方有心躲藏,如何能寻到踪迹。 唐小安随后而至,见追丢了目标,只得问道:“师傅可曾看清对方的样貌?” 唐四老爷摇晃着脑袋,沉吟了片刻,不确定道:“我没能看清对方的样貌,但瞧那身形应是女子!而且,给我的感觉十分熟悉!” 唐小安道:“刚才在屋中,我也有听到对方的声音,的确是女子!” 唐四老爷回想着方才的情景,补充道:“不仅如此!以我刚才所见,她用得轻身功夫,应该是五毒教的青蜉纵!” 唐小安一听这话,猛然脱口道:“难道是蓝月娘?” 唐四老爷否定道:“不可能!蓝月娘的身上有伤,就算她轻功再好,也不可能在重伤的情况下跑得这么快!” 唐小安皱眉道:“若是这样,那唯一的可能,便是此处还有其他的五毒教众!可若如此,会是谁呢?” 唐四老爷思索良久,沉吟道:“我怀疑可能是”话未说完,耳边传来却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响。那声音又慢又缓,不疾不徐,施然飘至 三人察觉响动,俱都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而这个方向,正是他们来时的方向。 唐四老爷虽然目力不弱,却因为深夜暴雪,视野极差,一时竟未能认出来者的身份。直到对方说话,他才认出来人乃是云彻。 云彻站定脚步,朝向三人调侃道:“真没想到,三位竟有如此雅兴,在这皑皑冻夜出来赏雪!此般兴致,着实令在下佩服!” 唐越城看到对方,顿时面露喜色,朝向唐四老爷,压低了声音道:“叔父!他孤身一人,这是天赐良机!何不动手除之!” 唐四老爷闻言没有接话,而是朝向云彻道:“云先生孤身至此也是好雅兴!何不一同赏雪?” 云彻摇头回道:“赏雪?我可没有这般雅兴!”说着,他伸出手来,抓了一把飘散的雪花,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道:“而且,这雪中弥漫着的腥臭令人作呕,再好的兴致也会荡然无存!” 唐越城站在一旁,眸光中满是阴冷,朝着唐四老爷道:“叔父” 唐四老爷看他一眼,摆了摆手,喝阻道:“不急!你先退下。” 云彻甩去手上的融雪,淡然道:“他管你叫叔父,该是你的子侄。不过,你这晚辈似乎没有教好,心怀歹意,不甚友善。你应该知道,这样会很危险!” 唐四老爷看向前方的云彻,估算着两人的距离。不算太远,却也不近。这个距离如若动手,起手必定是暗器开道。可对方也是暗器大家,比拼暗器,自己未必能占到便宜。正因如此,他才不得不万分谨慎。 “唐门虽和云家曾有龌龊,却也和解多年。所以,我们完全没有必要再起冲突!不过,我有两件事情想请云先生解答,还望先生不吝赐教!”唐四老爷道。 云彻面色沉静,不见一丝波澜,轻笑着回道:“哈!这里面似乎有些误会,我有必要澄清一下。第一,云家与唐门如何与我无关!云家是云家,我是我!第二,是否冲突对我来说并不如何!你们对云家的功法一清二楚,而我对唐门的手段也不陌生。若真的动起手来,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 唐四老爷见他如此态度,神色骤变道:“哦?难道云先生已决意相杀,就不想听听我的问题?” 云彻无所谓道:“可以啊!既然尊驾想说,那便说来听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话不投机 月色雪幕,四人相对而立。 唐四老爷伫立不动,唐越城与唐小安脚步轻移,向左右散开,形成三角之势,将云彻围在中央。 云彻神色平静,似对三人的动作毫无所觉,仍旧站立那里,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唐四老爷略一沉吟,朝着云彻质问道:“先生可是救了个女子?” 云彻回道:“是又如何?” 唐四老爷微微皱眉,试探地问道:“先生可知晓那女子的身份?” 云彻肯定道:“知道!她叫蓝月娘,出身五毒教。” 唐四老爷得到这般回答,脸色又阴沉了几分。“那你可知她为何受伤,又被何人所伤?” 云彻听了这话,微微扬起嘴角,轻笑着回道:“哈!四老爷何必明知故问?” 唐四老爷眼见至此,暗自叹了口气,沉声问道:“既然先生对此事一清二楚,不知可否将那女子交给我们?” 云彻大袖一挥,将手杖插入雪地,抬手掸起肩头的落雪,似对唐四的质问混不在意,平静地反问道:“我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将人交给你们?或者说,我凭什么将人交给你们?” 唐四老爷闻言面色骤变,冷声问道:“如此说来,已是没了商量的余地?” 云彻摊摊手道:“你说呢?” 唐四老爷眼见及此,强自压下怒气,复又问道:“好!那在下还有件事情,想要请教先生?” 云彻依旧站在那里,也不说话,等待着下文。 唐四老爷看他如此模样,心中的怒意又添了几分,咬牙问道:“在下有个徒弟,名叫唐悲!不知被何人害了性命?敢问先生可知此事?” 云彻听到此处,却是笑出了声来。“四老爷好不直白!何不直接询问,你那徒弟可是为我所杀?” 此刻,唐四老爷的脸色已是难看至极,声音也越发得冷厉,阴测测道:“既然如此,敢问先生,我那弟子可是死于先生之手?” 云彻仍旧神色淡然,平静地回道:“我的确杀过一名唐门的淫贼!但他是何人的徒弟,我就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唐四老爷得到如此回答,脸色阴沉无比,语含杀机道:“即便我那徒弟做了不妥之事!可他终究是唐门弟子,哪怕犯了错也只能由我唐门处理,外人不得插手!” 云彻不屑地回道:“那是你唐门的规矩,并非我的规矩,不必说与我听!” 话音未落,却猛然响起了破空之声。唐越城悄悄绕到对方的身后,骤然出手,数十枚暗器如雨点般狂射而出,打向云彻的背心。 云彻虽闻破空声响,却是不见丝毫的慌乱。他脚步未移,右手轻挥,贴着自己的耳畔一扬一放,两道寒芒一前一后,一疾一缓,飞射而出。 第一道寒芒闪现,正中唐越城袭来得暗器。一声脆响,被击中的暗器立时改变原有的轨迹,斜斜飞出,撞到相邻的暗器。随即,又是一声脆响,依此循环,再次撞向下一枚暗器。立时二变四,四变八,骤然间‘噼噼啪啪’响成了一片。那数十枚的暗器被尽数撞飞,散落满地。 唐越城眼见及此,已然惊骇地呆立当场。而就在这失神的瞬间,第二枚寒芒已袭至近前,将之击中,贯穿了肩膀飞射而出。他受到巨力的冲击,整个人腾空而起,摔落在地,没了声息。 云彻面色一冷,沉声道:“你这弟子好没教养!难道不知,在人背后出手很不礼貌?”话至此处,他微微一顿,讥讽道:“而且,这般修为也敢出来闯荡江湖,难道就不怕丢了性命?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苟全安生。” 唐四老爷看到唐越城重伤倒地,虽心下一沉,却仍旧面色不改。他与云彻有过数次交往,本以为对其修为了如指掌,却没想到才几年的功夫,对方的修为便进境如斯,实在难以想象。而面对此时的云彻,他已经没了取胜的把握。若眼下孤身一人倒还好说,但想护下唐越城与唐小安两人周全,却颇为棘手。 这时,唐小安纵身而起,冲向倒地的唐越城,上前查看对方的安危。 云彻察觉到对方的意图,淡然道:“放心吧!他没死!我的暗器只涂了迷药,伤不了性命!” 唐小安听闻此言,虽心下一松,却未敢大意。依旧上前确认,见其只是昏厥,并无生命危险,这才放下心来。朝向唐四老爷大声道:“师父!越城没事!不过,他右肩被打穿,怕是废了!” 唐四老爷得知结果,朝其点点头道:“好了!你带他回客栈!这里由交我处置!” 唐小安听到这话,面色骤然一滞,随即焦声问道:“我带越城回去?那师傅你呢?” 唐四老爷目光阴沉,死死地盯着云彻,沉声喝道:“我让你回去,你就回去!哪来得废话?” 唐小安不放心师父独自留下,一时竟有些左右为难,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唐四老爷察觉他迟疑,不由大声骂道:“滚!” 云彻瞧见这般,朝向唐小安道:“小子!快点走吧!你在这里只会碍手碍脚。” 唐小安一听这话,顿时心下了然,朝向两人看了一眼,咬咬牙道:“师傅小心!徒儿先将越城送回客栈,再回来帮手!”言罢,他背起昏迷的唐越城飞奔离去。 云彻见对方离去,嘴角扬起了一丝笑意,朝着唐四老爷道:“想不到,你对自己的门人还算不错!” 唐四老爷对云彻的称赞不置可否,面色一沉道:“我也想不到,云先生的手段更胜从前。” 云彻摇了摇头,苦笑着回道:“没办法!自从败给了唐三婆,我郁闷了好长时间。遂于暗器一道,下了不少功夫。虽然不尽人意,却也稍有进境。” 当年,两家生了龌龊,各自派了三名高手公开武决,以定胜负!那一场混战双方两败俱伤,云家当时的门主伤重身亡,唐三婆也在那一战中险些丧命。而这件事情,也是云彻离开云家的重要起因。在他离开云家后,少了俗事的挂碍,修为竟是突飞猛进,已然迈入宗师之列。尤其最近几年,更是百尺竿头,今非昔比。 唐四老爷皱眉道:“稍有进境?先生方才出手,无论是准头c速度c拿捏皆已不弱于三姐!云先生过谦了!” 云彻回道:“一个人分心太多,便无法专一。无法专一,就无法达到极致!不是我的进境大,而是你慢了!” 唐四老爷听到对方此言,冷然道:“看来,云先生兴致不错!竟还有心指点在下艺业!” 云彻戏谑道:“兴致?谈不上不错,却比四老爷好上一些!” 唐四老爷低声喝道:“闲话少说!我再最后问你一次,那蓝月娘你交是不交?” “你再问几次都是一样,交人绝无可能!”云彻道: 唐四老爷听他如此回答,森然道:“看来,云先生是准备与唐门为敌了?” 云彻轻哼了一声,嘲弄地反问道:“看来,唐四老爷是认为在下准备与唐门为敌嘞?” 唐四老爷被云彻如此调侃,便也不再多言。两掌负于腰间,带上鹿皮手套。双臂齐挥,如幻如电。暗器乍现,似狂风暴雨急射而出。 云彻见唐四动手也不啰嗦,十指凝劲如万花残影,暗器化作狂风疾行。漫天飞雨,璨若流星,好似巨浪怒吼汹涌而出。 两人的暗器铺天盖地,笼罩四方。撞击声叮叮当当连绵不绝,悦耳至极。一时间火花飞溅,远远望去闪烁不停,煞是好看。 双方皆知对手难缠,俱是杀招尽出,不敢有丝毫保留。 唐四老爷一挥手间,打出八枚透骨钢钉,裹挟点点星霜射向云彻。 云彻见暗器射向自己,连忙退身闪躲。而就在他避过暗器的瞬间,却骤闻轰鸣乍响,暴起的青烟四散弥漫。察觉到危险袭至,他心下一凛,知道这烟中有毒。连忙挥出翻天帕,遮天收地,将弥漫的毒烟兜入其中。 而与此同时,唐四老爷已然冲到云彻近前,双手一挥,毒砂倾盆,扑面而至。 云彻眼见毒砂呼啸,连忙扬起翻天帕,将内中的毒烟兜向唐四老爷。烟流倒卷,方巾化墙,同时挡下倾盆的毒砂。 唐四老爷屏住呼吸,身形飞纵,破烟而出。双掌含劲,击向云彻。而就在掌发的瞬间,却猛然察觉有数十道寒芒袭至胸前。他暗道:不妙!连忙抽身闪躲。可刚刚避过暗器的袭杀,便听身后传来撞击声响。随即,破空之声于身后再现。他察觉异状,不由暗自心惊,连忙强提真气,纵身回避。 而就在这时,云彻的声音也骤然响起。 “我的万芒天罗已作阵成形,你必败无疑!”话音未落,便见那满天的暗器相互撞击,纵横飞掠,竟是循环往复,生生不息。交织成巨网,将唐四老爷困在其中。 唐四老爷为躲避四面八方飞射的暗器,已然狼狈无比。此刻闻言,立时愤怒地喝道:“想要败我,你痴心妄想!”他话虽如此,却已是冷汗淋漓。只见其辗转腾挪,身形飞纵,虽然勉力支撑,却始终不能冲破阵局。而几次射出的暗器,也都被阵势所化,好似泥牛入海,没能掀起一丝波澜。 云彻一声轻笑,出言道:“你的挣扎不过徒劳!此阵,乃是我为唐门所创,能克制天下暗器。只要做阵成局,阵内所有的暗器都将为我所用!能被此阵所败,你应感到荣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雪夜杀机 两人相斗了许久,唐四老爷被困于天罗阵中。 云彻已胜券在握,眸光中满是自信,朝着对方道:“不必再做无谓地挣扎,你已没有丝毫的胜算,还不乖乖地引恨吞败!”话音未落,人已骤然跃起,一掌挥出,拍向唐四老爷。 唐四老爷见对方攻来,连忙强提内息,勉力招架。两人出手迅捷,以快打快,一息间连换三掌。 云彻手腕一翻,凌空一抓,取得一枚穿梭于阵中的破罡钉。反手一抖,射向唐四老爷。 此时的唐四老爷受困于万芒天罗阵,身法被限,已然难以闪躲。随即发出一声惨叫,肩头被寒芒贯穿。 与此同时,云彻身形飞掠,跃至唐四近前。并再次从阵中取得一枚飞钉,以之抵住对方的咽喉道:“你输了。”话音方落,万芒天罗阵瞬间解除。满天飞舞的暗器散落于地,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乱响。 唐四老爷双手颤抖,目光呆滞。也不知是肩头的疼痛所至,还是因其满心的恐惧。他虽从未轻视过对方的能为,却也不曾想到自己会败得这般彻底。此刻,他无比的茫然,无比的沮丧,竟然闭上了双眸,束手就戮道:“我败了!你杀了我吧。” 云彻看到唐四老爷如此决然,却是轻笑着问道:“杀你?怎么?你就这么想死?”他言至此处,竟扔掉了手中的破罡钉,纵身后跃道:“我不会杀你!因为,我没有杀你的理由!现在的你已经无法对我造成威胁,杀了你没有任何好处。” 唐四老爷不曾想到,对方居然会放过自己。他原本紧绷的身体霎时放松下来,而这瞬间的松懈却令他险些摔倒,踉跄了几步才勉强站稳。随着一阵冷风吹过,使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他这才发现,脊背的衣衫已被汗水浸透。而那冰冷的感觉,更让肩头伤口的麻木变得越发明显。 他伸手拔下肩头的飞钉,扔到了地上。随即封穴止血,稍作喘息后,朝向云彻问道:“你杀了我虽无好处,却也没有放过的理由。为何要手下留情?” 云彻站在那里,盯着唐四老爷,摇摇头道:“我想,你弄错了一件事情!今天晚上,这一架不是非打不可!我也从没想过与你动手!是你们自己用心不正,以己度人。这才导致眼下这局面!不是?” 唐四老爷听了这话,顿时面色一沉,怒声道:“你你想羞辱我?” 云彻看着对方,叹了口气道:“错了!我说过,云家和唐门的恩怨与我无关!而五毒教和唐门的恩怨,更与我无关。不过,那受伤的女子既与我同行,我便有责任护她周全。这是道义,也是原则,同样与唐门无关!所以,与你们有关的事情,只有那个名叫作唐悲的淫贼。但就此事而言,我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从根本来说,我是在帮唐门清理门户,你们应该谢我!不是吗?” 唐四老爷闻言至此,不由沉思了良久,试探地问道:“云先生的意思是,只要蓝月娘离开先生的身边,那她的生死便与先生无关。不知我说得可对?” 云彻暗自摇了摇头,无奈地回道:“这是自然!我与她非亲非故,如何保她一生的安危。可行走江湖,终究要讲究个面子!眼下,她是我的病人。若其为你所杀,我还有何颜面立足武林?” 唐四老爷用手捂住肩头的伤口,运功驱走肩头的麻木,面色苍白道:“今日,我败于先生之手,却能侥幸不死。作为回报,唐悲之事一笔勾销,你我二人的恩怨从此两清。如何?” 云彻颔首道:“如此最好!我也省了许多麻烦!” 唐四老爷看到事已至此,随即小心地问道:“先生若无其它指教,在下先行告辞!” 云彻伸出手道:“请便!” 唐四老爷见对方肯让自己离去,哪里还敢停留,连忙朝其拱了拱手,转身便走。 云彻目送对方离去,感受着冷风拂面,嗅到那丝丝腥甜,不由皱眉叹道:“好好的清风细雪沾染了这般腥臭,何其败兴!”言罢,他也施然迈步,绕道回转。 唐四老爷走没多远,便因身体麻痹,不得不停下脚步。他斜倚在树前,调整着呼吸,以真气化解体内的麻木。 而就在此时,不远处却传来几声异响,那是踩踏积雪的声音。 唐四察觉到声音,顿时心下一惊,厉声喝道:“什么人躲躲藏藏,还不现身?” 他话音方落,便听一声娇滴滴地回道:“哈!什么人?你的记性真差!咱们刚刚见过,这就忘了不成?”那话说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五毒教的右护法佟芸萝。 唐四老爷看到来人,心中骇然不已,沉声喝道:“原来是你?” 那佟芸萝的声音虽然娇柔,却隐藏不住冷冽的杀意。只见她莲步轻移,缓缓逼近道:“自然是小妇人。” 唐四老爷面色一冷,低沉地问道:“这么说,先前在房外偷听之人便是你了?” 佟芸萝微微颔首,掩嘴轻笑道:“没错!”说话间,却是脚下不停,朝向对方逼来。 此刻的她虽笑靥如花,实则内心却无比的谨慎。两人交手过数次,她十分清楚唐四的能为,以自己的身手非其所敌!而这一路跟随,迟迟都没有动手,便是因她无法确定对方的伤势。直到此时,眼见唐四体力不支,这才咬了咬牙冒险出手。可即便如此,她依然没有十足的把握。 唐四老爷死死地盯着佟芸萝,试探道:“这么说,我方才与云彻打斗时,你就悄悄地躲在远处暗中观望。一直等到此刻,才现身出来坐收渔利!” 佟芸萝冷笑着称赞道:“不愧是唐四老爷,一猜即中!”她说着却是微微一顿,补充道:“原本,小妇人摆脱了追赶,便准备一走了之。可没走多远,却听到了打斗声响。我出于好奇,便又调头查探。真没想到,上天待我不薄,竟给了我这样的机会!你说,这是不是天意?” 唐四老爷见状,低声骂道:“卑鄙的贱妇,只会乘人之危!无耻!” 佟芸萝不屑道:“卑鄙?无耻?笑话!我就算再能怎样,也比不得你们姐弟,干得尽是猪狗不如的事情!”话音未落,她眼神一冷,骤然出手,挥拳打向唐四老爷。 佟芸萝原本以为,对方已无还手之力。哪知唐四竟纵身而起,翻手一掌,接下这袭来一击。 “怎会” 唐四老爷目光森然,怒声道:“贱妇!就凭你也想杀我?痴人说梦!” 话至此处,二人拳脚相交,斗在了一处。双方交手数招,皆是毫无保留。招招狠辣,欲取对方的性命。 唐四老爷因肩头有伤,实力难以发挥。动作稍大,便会引得伤口血流如注。 佟芸萝看到对方的肩头鲜血直流,染红了大片的衣衫,不由冷声笑道:“唐老四!你伤重至此,乃苍天助我!哪怕我杀不了你,只要拖上一时三刻,也足以让你流血而亡。” 唐四老爷手上不停,一面加催掌力,一面怒声回道:“哼!就算我堕入无间,也要拉你同行。” 佟芸萝全力化解对方的攻势,讥讽着回道:“哦?那就要看你能有多少的血流?” 此刻的唐四老爷脸色苍白,因剧烈地打斗,导致血流加速。一时竟有些天旋地转,脚步虚浮,险险摔倒。 佟芸萝见他这般样子,一时心中大喜。瞧准时机骤然跃起,一掌拍向对方的天灵。 而就在这胜负分晓的瞬间,一道寒芒却划破夜空袭射而来,击向了她的咽喉。 佟芸萝耳闻破空之声,连忙撤掌闪身,避开那飞来的暗器。 而就在她躲闪的刹那,唐四老爷却骤然发难,一掌击出,印在她胸口。轰然声响,人影倒飞,摔落在地。 唐四老爷虽然有些头晕眼花,可体内的药力,却随着鲜血的流出消散了不少,麻痹的感觉也减轻了许多。他强提真气出手如电,将行功冲开的穴道重新封闭。这才缓缓抬头,凝视着对方。 佟芸萝倒在地上,一口鲜血随即呕出。她勉力抬头,望向暗器射来的方向,寻找着出手之人。随即边瞧见,不远处正有两道人影朝向这边飞奔而来。 那二人冲到唐四身前,焦声问道:“师傅!你没事吧?”这赶来的两人,正是唐小安与索福。 原来,唐小安担忧唐四的安危,在将唐越城送回客栈后,便找到索福,与之一同赶来接应。 唐四老爷见到两人赶来,立时精神大振,狰狞地喝道:“快!咱们三人合力杀了贱妇!” 唐小安听到师父此言,也不废话,便与索福联手杀向了佟芸萝。 此时,佟芸萝已身受重伤,心知自己无力再战,便想起身退走。可她刚一动身,便立时感到脏腑之内气血翻涌,又险些再次摔倒!竟是已无逃走之力! 与此同时,唐小安与索福却已攻至近前。 佟芸萝心中无奈,只得咬了咬牙强提真气,与两人硬拼了一招。虽堪堪挡下二人的杀招,却加重了伤势,再次呕血。 唐四老爷见她已是强弩之末,眸光中隐现兴奋,厉声喝道:“贱妇!想杀我,下辈子吧!”言罢,竟也纵身杀来。 三人三掌齐齐拍出,迎头挥下。佟芸萝眼见及此,已无反击之力,只能闭目等死。 可就在这三掌临身的瞬间,变数却骤然再起。 一道黑袍人影突然现身,挡在了佟芸萝身前。随他衣袖飞扫,罡风乍现,竟将三人的攻势轻松化解。 唐四老爷出手被阻,不由眉头一皱,连忙望向那出手之人。随即,一张狰狞的鬼面映入了眼帘。 “好了!人,你们杀不了的!适可而止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并无杀意 唐四三人出手被阻,俱是心神一震。 唐四老爷目微凝,面沉似乎水,盯着身前的鬼面人。对方竟能在轻描淡间,化解自己三人的攻势,此等修为绝非寻常之辈。若是自己未曾受伤,或许还有一搏之力。可眼下这般,却是毫无胜算。 鬼面人上前一步,将佟芸萝挡在身后,冷眼凝视着众人,沉默不语。 佟芸萝抬起头来,看向身前的鬼面人,眸光中满是复杂。 唐四老爷虽然不知对方的身份,可这等修为绝非无名之辈。索性略一沉吟,直眼问道:“你是何人?与她什么关系?为何要趟这浑水?” 那鬼面人的神情隐藏于面具之下,根本无法辨别。而那双堪堪露出的眼眸,却是不见一丝波澜。此刻听闻对方询问,这才言辞平静地回道:“你的问题很多,可我却没有回答的心情!你只要知道,她不能死!这就成了!” 佟芸萝倒在地上,手捂着胸口,朝向背对自己的鬼面人,艰难道:“真没想到,你竟会出手救我!” 鬼面人眼眸微动,头也不回地说道:“在这世间,你想不到的事情多如繁星,而你做不到的事情比之更甚。所以,做人要懂得自量!” 唐小安瞧见这般,不由上前一步,质问道:“你可知晓我们的身份?” 鬼面人道:“我既然站在你们的面前,自然知晓你们的身份!” 唐小安得到这般回答,皱了皱眉,复又问道:“那你可清楚,身后的女子与我们的过节?” 鬼面人轻哼了一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说呢?” 唐小安面色凝重,试探地问道:“既然阁下清楚,难道是准备插手两家的恩怨?” 鬼面人盯着对方,摇摇头道:“错了!唐门和五毒教的恩怨与我无关!我不管着!我只管她的生死!” 唐四老爷听了这话,立时问道:“你和她什么关系?为何要保她性命?” 鬼面人叹了口气道:“我与她没有关系,但别的人有!所以,只要她在我视野之内,我就必须保她活命。” 这几人的对话,给了佟芸萝喘息的时间。稍加恢复的她,从雪地上艰难地爬起,朝着鬼面人乞求道:“求你了!帮帮我!帮我杀了他们!” 鬼面人闻言,无动于衷地回道:“你也错了!我只是保你不死,却没说过要帮你报仇!那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 佟芸萝被他拒绝,神色为之一僵。随即,朝着鬼面人疯狂地咆哮道:“为什么你总是这样,就是不肯帮我?只要你肯帮我报仇,我可以答应任何条件!只要能报仇” 鬼面人挥了挥手,打断道:“好了!你的条件,我不在乎!我所求者,你也给不了。” 唐四老爷眼见及此,心思急转,朝向鬼面人试探道:“我见阁下与她非是一路!何不将之交给我们,也好免伤和气?” 鬼面人冷哼了一声,不屑道:“你觉得可能吗?” 唐四老爷眉头微蹙道:“哦?阁下觉得,能从我三人手中将人救走?” 鬼面人听了这话,却是自信地回道:“错了!不是我觉得!而是一定能!” 唐四老爷看到对方如此自己,顿时眉头一挑道:“阁下如此狂言,岂非太过自信?” 鬼面人回道:“我既有此能为,何来太过之说?你若不信,可以试试!” 唐四老爷目光微凝,朝向一旁的唐小安与索福,悄悄地使了个眼色。 两人心领神会,伸手探向镖囊。可才刚刚动作,却又戛然而止。因为,他们手指抬起的瞬间,还未及触碰到镖囊,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扣住了手腕。 而制住他们的正是鬼面人。只见对方双手一翻,两掌齐出,印在唐小安与索福的胸口。两声闷响伴随两声惨叫,两道人影飞了出去,摔落在地上生死不知。 所有的变化都发生在眨眼之间,等再眨眼时,鬼面人已抽身而退,站回到原地。 唐四老爷见到如此情形,已是心下骇然,吃惊道:“好快的身法。” 鬼面人站在原地,盯着唐四道:“你应该庆幸,我不是滥杀之辈。否则,你早已是死人!” “如此说来,我还要谢你不成?”唐四老爷脸色阴沉,暗自凝神,小心戒备。他虽然担忧唐小安与索福的生死,却也不敢上轻举妄动。害怕一不小心,自己也会落得他俩的下场。 鬼面人道:“这是自然!你若没有受伤,或许还有一战之力。可眼下这般,我若出手取你性命,简直易如反掌。如此情况,我仍留你三人性命!难道你不该谢我?” 话至此处,倒在雪地上的唐小安与索福,几乎同时发出了剧烈地咳嗽。 唐四老爷听到两人的响动,却是心下一松。他们能咳嗽,且咳得有力,这说明二人的伤势不重。 唐小安与索福从地上晃晃悠悠地爬起,艰难地平复着剧烈的喘息。 唐四老爷一见及此,连忙朝着鬼面人道:“很好!既然,阁下要保她性命。我们三人又怎能不知进退。今夜的活命之恩,唐四承情!” 唐小安家听了这话,不由看向自己的师父,气息不畅道:“师傅咱们”可他话未说完,便被唐四挥手打断。 唐四老爷抖了抖衣袖,朝向鬼面人拱拱手道:“多谢阁下的不杀之恩,咱们后会有期!”言罢,转身朝向唐小安与索福招呼道:“咱们走。” 鬼面人默默地看着三人离去,也不说话。直到三人的背影完全消失,他才听到身后传来抽噎的声音。 佟芸萝用力地擦去脸上的泪水,可泪水却仍旧不住地流下,如何也擦不干净,那凄苦的神色令人疼惜!她朝着鬼面人大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肯帮我!” 鬼面人淡淡回道:“仇恨已让你沾染了戾气!我不能让你将这戾气传给别人!”说着,他微微一叹,无奈道:“我承认,我有私心!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但只要我在一天,有些事情你就不能去想!” 佟芸萝闻言,朝其骂道:“说得好听,你杀得人就少了?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鬼面人长叹了一声,垂首道:“是啊!我有什么资格说你!”言罢,竟是自顾迈步离去。 佟芸萝见他要走,立时恶狠狠道:“就算你不帮我,我也一定会报仇!无论付出任何代价!” 鬼面人听到此言,却是停下了脚步,冷漠道:“如何报仇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还是那句话,别把仇恨加负于他。” 佟芸萝面色凄厉,怒声喊道:“凭什么?你凭什么不让我见他?你凭什么干涉他的人生?报仇雪恨,本就是他的宿命。天经地义,如何不该?” 鬼面人依旧背对而立,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不!这世间从来没有应该之事!你们不同!你生长于仇恨,而他不是!他可以活得更加幸福,更加平静。”说完,便又再次抬脚想要离去。 佟芸萝神情一变,似乎想起什么,连忙道:“等等,,,” 鬼面人被她所唤,虽脚步再停,却仍未转身。 佟芸萝看着对方的背影,犹豫地问道:“你你来这里,是一个人吗?” 鬼面人沉默了稍许,明智顾问道:“你可是想问,他是否与我同行?”言及此处,他心下暗自叹息。“没有!你应该知道,我不会让他碰触这肮脏的江湖。” 佟芸萝听到这样的回答,神色一黯,好似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整个人都萎靡下来。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鬼面人迟疑了片刻,警告道:“奉劝一句,不要去找他!我不想杀你。”话音未落,人已不见了踪迹。 而坐在地上的佟芸萝却有如失了魂魄,呆呆地望着皑皑天地,好似被这世间冻结。 唐四三人逃回了客栈。 唐四老爷进到客栈,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温暖,立时便放松了下来,身体的伤疲也随之涌起。 他朝向唐小安与索福摆了摆手,低声道:“安全了!没事了!你们回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唐小安瞧见这般,担忧地看向自己的师父,关切道:“师父!你的伤势不要紧吗?” 唐四老爷朝着唐小安笑了笑,安抚道:“不要紧!死不了的。” 唐小安见师父神色尚可,这才稍稍放心,想了想道:“眼下这般,若那佟芸萝再来偷袭,可要如何是好?” 唐四老爷道:“不会的!佟芸萝已无再战之力,即使前来也不足为惧!只要那鬼面人不亲至,我们就不会有事。” 唐小安心怀忐忑,忧虑道:“可若那鬼面人亲至,咱们又该如何应对?” 唐四老爷知道自己的徒弟有些吓破了胆,只得朝其解释道:“那鬼面人若想出手,我们三人早已身首异处。当时他没下手,此时又怎会再来!” 唐小安听闻此言,这才感到些许安心,随即问道:“也不知那人是何来历?竟有如此修为!” 唐四老爷无奈地回道:“眼下这般,无论他是何人都已不再重要!”他说到这里,疲惫地摆摆手道:“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唐小安见师父不想多谈,只得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师傅也早些休息,我俩回房去了。”言罢,便要与索福迈步回房。 此事,唐四老爷却是略一沉吟,复又朝着两人轻唤道:“等等!” 唐小安被其唤住,连忙转过身来,躬身问道:“师傅!有事?” 唐四老爷面色凝重,却未马上回答。而是沉吟良久,才叹了口气道:“你们回去收拾一下!明天一早,我们回转唐门。” 唐小安听了如此吩咐,立时惊讶地问道:“什么?回唐门?不去天山了?” 唐四老爷微微颔首,怅然道:“不去了!回去后,我会派人向文道廷说明缘由。” 唐小安不甘心道:“可我们已到了这里,天山就在眼前!如此回去无功而返,岂不可惜?” 唐四老爷的面色有些难堪,苦涩道:“你我四人皆有伤在身,到了天山又能如何?与其如此,不如不去。” 唐小安懊恼地抱怨道:“哎!真是叫人心有不甘!” 唐四老爷看着他道:“我也不甘,可那又如何?人活一世,总要学会取舍,学会忍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多住一天 白沐担忧蓝月娘的安危,不放心她一人独处,便在其房间守了一夜。 眼下的蓝月娘新伤旧患,身疲体乏,若有人出手对其不利,根本没有反抗的能为。而她自己也心知肚明,这才没有拒绝白沐的陪伴。 不过这一夜的守候,对白沐来说却并不好过。两人之间,除了刚进屋时客套了几句,便再也没有任何的交谈。而这样的沉默,不仅令人心焦也十分难熬。 蓝月娘对陪伴着自己的白沐也不如何,自顾躺在床上酣睡。她脸朝内侧,脊背朝外,身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十分平缓。 而白沐则倚坐在窗边,悄悄地偷看着对方。眼前的景象朦胧帐掩,美人侧卧,如梦如画。一时间,竟不觉得痴了。 微光摇曳,油尽灯灭。 清晨的阳光打透窗纸映入房间,照在白沐的脸上,使其幽幽转醒。 他揉着朦胧的睡眼,望向床上的蓝月娘。见其依旧面朝内侧,保持昨夜的姿势背对自己,似乎未曾动过,才稍稍安心。随即蹑手蹑脚地站起身来,安静地活动着酸麻的双腿。生怕发出丝毫的声响,吵醒仍在酣睡的对方。不过,腹中传来的阵阵饥饿,却在提醒着自己该去找些吃的。他摸着干瘪的肚子,轻轻地推开房门出了屋子。 而当房门闭合的瞬间,原本酣睡的蓝月娘也睁开了眼眸,她紧绷的身子也随之放松下来。这一夜的尴尬,令彼此双方都疲惫不堪。 白沐离开屋子,长长地出了口气,稍微整理自己的衣衫,这才迈步而行,去找舅舅与任老前辈。可他敲过门后,却发现两人都不在房间。只得一路赶往大堂,等来到大堂,一眼便瞧见两人已在桌前用起了早饭。 任宗赋看到白沐,朝其招了招手道:“来!过来一起用饭。” 白沐来到桌前坐下,拿起个包子就塞进了嘴里。 云彻见他如此,不由道:“慢点吃!急什么?”说着,却是微微一顿,朝其问道:“那蓝月娘呢?” 白沐听到舅舅询问,用含糊不清地声音回道:“还在睡觉!等我吃完,再将早饭给她送去。” 任宗赋略一沉吟,朝着两人道:“今天早上我看了一下,外面大雪的势头不减,也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 云彻想了想,担忧道:“这样的天气,若强行赶路恐生危险。咱们不如在此多住一天,等明天雪停,再上路不迟!” 白沐听了舅舅的提议,想到蓝月娘能多些休息,暂免舟车之苦,自然是百般愿意。可当着任宗赋却要顾及尊卑,不得不征询道:“休息一天倒也无妨!可是若如此,会不会耽误天山之期?” 任宗赋朝他笑了笑,摆手道:“不打紧!以我们的速度时间足够!” 白沐见此,点点头道:“不耽误行程便好!那就在此停留一天!” 这时,云彻却略略思索,朝向二人道:“昨天夜里发生些事情,有必要说与你们!” 白沐看到云彻如此郑重,不由面色一变道:“怎么?发生了何事?” 云彻察觉到白沐紧张,连忙朝其摆了摆手,安抚道:“不要紧张!事情并未如何,昨晚也就未曾言语!” 白沐见舅舅神色平静,这才稍稍放心,静待下文。 任宗赋看向云彻,略有所悟道:“也对!若事态紧急,也不会拖到现在!”他言至此处,微微一顿,朝其问道:“昨夜到底发生了何事?” 云彻知道二人好奇,便也不再迟疑,稍整措辞,解释道:“此事详情,乃是如此”他的话刚出口,言辞未尽,却有四道身影来到大堂,走向了这边。 白沐听到有脚步靠近,随即扭过头来,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唐四老爷带着唐小安等人正朝这边走来。不过,这四人的面色都十分苍白,显然是有伤在身。他见到对方靠近,不由眉头一挑,绷直了身子,暗自戒备起来。只待对方有所动作,便可出手迎敌。 云彻发觉白沐的戒备,却是伸出手来,搭住了他的肩膀道:“放轻松些!没事的。” 白沐不清楚内中原由,见到舅舅如此神态,一时心下不解,脸上浮现了好奇之色。 唐四老爷让唐小安三人等在一旁,自己则孤身上前,朝向三人拱拱手道:“昨夜,多谢先生的不杀之恩!今日,唐四等人来向诸位辞行。” 云彻朝向对方客气地回道:“四老爷客气了!你我本无必死的仇怨,我又何必非要杀你。” 唐四老爷面带怅然,叹了口气道:“谢,还是要谢的!无论如何,先生终究让我保全了性命!” 云彻稍作思索,朝其试探地问道:“四老爷前来辞行,这是要准备继续赶路?”他说着却是微微一顿,出言劝道:“此行距离天山已经不远,外面风雪交加,不必急于一时。何不等上一日,雪停再走?” 唐四老爷见此,朝向云彻解释道:“不了!天山之行已然作罢,我们四人要回转唐门。” 云彻挑了挑眉道:“哦?这是为何?” 唐四老爷无奈地苦笑道:“先生觉得,现在的我们即便到了天山,能有几成把握拿到天山雪莲?” 云彻听他此言,一时有些感慨,不知该说些什么。 唐四老爷见对方沉默,便也不再打扰,抱拳道:“好了!招呼打完了!就不再打扰三位用餐了!在下告辞!” 云彻朝其还礼道:“慢走!不送。” 唐四老爷欠了欠身,招呼唐小安等迈步离去,顶着风雪出了客栈。 云彻等对方离去,随即转过身来,朝向一旁白沐调侃道:“好了!他们已经离去!你也不必再担心某人的安危了!” 白沐看着唐四等人离去的身影,直到完全消失。这才回过头来,朝云彻问道:“舅舅!这是怎么回事?” 云彻笑道:“这就是方才所说之事。” 任宗赋沉吟了片刻,略有所悟道:“我看他们四人皆有伤在身,可是先生所为?” 云彻被其询问,想了想道:“唐四与其中一人乃为我伤,另外两人是如何受伤,我不清楚!可能后来又发生了其它事情?” 白沐一听这话,面色微变,焦急地问道:“怎么回事?舅舅怎会与之动手?可有受伤?” 云彻朝他摇了摇手,笑着安抚道:“你看我的样子可像受伤?”说到这里,他便将昨夜的事情,详详细细地解释了一番。 白沐听了事情的经过,皱眉道:“想不到唐四如此厉害!竟然逼得舅舅使出了万芒天罗!不过,我记得此阵似乎尚未完成?” 云彻颔首道:“嗯!的确尚未完成!此阵仍有缺陷,一时难以补全!不过拿来一用,倒也无妨!” 白沐释然道:“原来如此。” 这万芒天罗由云彻所创,以九宫为阵。每一宫内自成天地,真罡往复,相生相隔。不过,此阵创立至今,仍有几处不尽人意。 第一,想要发动此阵,每一宫位至少要有十二枚暗青子起手作引。也就是说,没有十二枚暗器作引,连一位宫阵也布置不了!而且,此阵的主体对暗器也有所要求。最好用得是蝎尾刀,其次是破罡钉。反之,太轻或太大的暗器都无法起阵! 第二,开启阵法需要足够的空间,过于狭窄的地方无法布置镖阵。 第三,阵法开启后,随着时间的推移,阵内暗器的力道会逐渐递减。所以,想阵法能保持下去,需要操控者在暗器的力道消解之前,以新的暗器填入阵位,补充阵法的威力!也正因如此,阵法对暗器的消耗十分巨大。 第四,阵法对操控者的暗器造诣要求极高。为了维持阵法的运行,必须不停地往阵中添加暗器。虽然,阵法的威力会随着暗器的数量而逐渐增加。可人力总有极限,当阵内的暗器超过操控的极限,阵法就会自行崩溃。而阵法一旦崩溃,暗器便会失去方向,四散飞射,不分敌我。 当年,云彻初运此阵时,曾因行阵崩溃而险些丧命。后经反复修改,才寻得破解之法。现在的他,最多同时控制两百一十九枚暗器。只要不超过极限,阵法就不会崩溃。而每当接近极限时,只有两种选择,要么解除阵法,要么抽取阵内的暗器。因为,云彻会在不改变阵力的情况下,不停地添加暗器,同时不停地取回暗器,用以维持阵法的运行。可如此一来,阵法的威力也就受到了限制。 而昨天晚上,云彻与唐四老爷的激斗,虽只开了三位宫阵,却是几乎将所有的暗器消耗殆尽。此刻,他百宝囊中的暗器也仅剩下零星的几枚。 云彻一面吃着东西,一面说道:“唐四的为人少有劣迹,我对他并无恶感。因此,昨天晚上取胜后,我才没有痛下杀手,而是任其离去。”他话到这里,却是微微一顿道:“不过,我却没有想到,他今日会向我辞行!” 任宗赋道:“嗯!我也听说,此人的风评不差!在江湖上颇有为威望!比他那三姐不知要强上多少!” 白沐看了看自己的舅舅,轻笑道:“如此说来,其方才的行径倒也算磊落之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困惑 白沐用过早饭,要了碗甜粥c两个包子碟酱菜,带回到蓝月娘的房间。他进屋时,蓝月娘正斜靠在床边,望着窗子呆呆出神。 白沐看她如此,将手中的吃食放到了桌上,关切地问道:“你醒了!我给你要了些吃的。想必你也饿了,趁热吃一些吧!” 蓝月娘朝他欠了欠身道:“嗯!谢谢!”说话间,便要起身下床。 白沐见状,连忙快步上前,伸手便想搀扶于她。不想,却被蓝月娘挥手阻止。 “没事!我自己能行。” 白沐被其拒绝,微微有些尴尬,只得以微笑掩饰。“看来姑娘的伤势已无大碍!” 蓝月娘颔首回道:“嗯!已经不碍事了。”她说到此处,却微微停顿,似是经过一番思量,朝着白沐低声道:“你可以叫我月娘的。” 白沐初闻此言,一时有些愕然,随即心下狂喜,激动道:“我的表字是润泽,月娘可以此唤我。” 蓝月娘看了看白沐,略有迟疑地轻唤道:“润泽?” 白沐满脸兴奋,用力地点点头道:“嗯!” 蓝月娘收回目光,来到桌前坐下,开始用起了早饭。她吃得颇为仔细,虽然不快却也不慢,看得出来食欲不错。她吃着吃着却猛然发现,白沐一直在盯着自己,不由抬头问道:“怎么?润泽还没吃?” 白沐被她一问,顿时感到有些尴尬,连忙摆了摆手,尴尬地笑道:“哈!我吃过了!不过是见你食欲不错,心中感到欢喜!” 蓝月娘垂首回道:“润泽是富家子弟,不曾经历穷人的生活,饥饿是件难熬的事情。” 白沐听了这话,虽然并不认可,却也没有反驳。他虽是富家子弟,却也在军中几经生死,忍饥挨饿也是常有的事情。这时的蓝月娘似乎有些多愁善感,只要对方肯与自己说话,他又怎会舍得败其兴致,自是欢欢喜喜地作个听客。 但蓝月娘说到此处后,却没了继续的意思,只顾低头吃着东西,不再言语。 白沐不想让屋内的气氛过于尴尬,只得没话找话道:“有件事情要告知月娘,唐四他们已经回转唐门!接下来得几日,咱们可以安心赶路!不必再担心,他们会出手暗算!”话刚一出口,他便立时感到无比的后悔。这件事情不论如何,都不应此时告知蓝月娘。万一她冲动起来再去寻仇,自己该如何阻拦? 蓝月娘听到这话,顿时蹙起了眉头,沉声问道:“怎么回事?他们为何要回转唐门?” 白沐知道说出去的话已不能收回,只得无奈地解释道:“唐四被舅舅打伤!他们觉得,即便到了天山也无法取得天山雪莲!这才放弃了此行,回转唐门。” 蓝月娘得到回答,微微颔首道:“原来如此。”说着,她却稍作迟疑,朝向白沐道:“这几日,多谢润泽的照顾!吃完饭后,我也该告辞离去!” 白沐见她如此这般,顿时心下一沉。果然不出所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自己的这张破嘴可真是要命。他强自压下心中的焦躁,略一思索,小心地问道:“月娘!可是要寻那唐四报仇?” 蓝月娘看着白沐也不多言,轻嗯了一声表示肯定! 白沐面色凝重,开口劝道:“你不能去!你的身体还未复原!此时前往,必定凶多吉少。” 蓝月娘摇摇头道:“仇没报!血未偿!我如何安身,不能不去!。” 白沐有些懊恼地拦阻道:“不行!我不会让你去的。” 蓝月娘见白沐这般态度,也有些生气道:“我的事与你无关!不要你管。” 白沐盯着对方,沉声道:“有关也好,无关也罢!可我就是不能让你这般离去。” 蓝月娘不耐与白沐争辩,耍起了性子,赌气道:“我一定要去!”言罢,竟放下手中的粥碗,便要起身出门。 白沐看蓝月娘如此执拗,骤然起身,一把扣住对方的手腕,将她拉了回来。 蓝月娘手腕被擒,便想用力挣脱,却奈何身体虚弱无力,手腕甩动了几下,却始终挣脱不得。只能任由对方的拉扯着自己,被按回到床上。经过片刻地挣扎,她猛然察觉,这般被对方按在床上,彼此扭动着身体竟是暧昧无比,脸上立时潮红一片,渐渐的也就不再动了!可那双眸子依旧倔强地瞪着对方,示意白沐放手。不过,其尴尬的神色却是怎么也掩藏不住。 白沐也察觉到彼此的尴尬,连忙松开了对方的手腕,站起身来挡住了门口,仍是毫不相让地坚持道:“在你伤好之前就在床上好好休息,哪儿也别去!我一直会在这里陪你!” 蓝月娘知道眼下的自己无力反抗,只得两眼一瞪,气鼓鼓地盯着白沐,一言不发。 白沐看到蓝月娘这般模样,不想她埋怨自己,遂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要报仇,我不拦你!可你有伤在身如何报仇?先把身子伤养好,报仇日后再说!” 蓝月娘听了白沐所言,依旧是满脸愠怒地瞪着对方。她活了这般年纪,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对待。而且,还是被个年纪不如自己的男子。她双目圆睁,向白沐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可瞪了一会儿,便感到眼睛开始酸涩。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坚持不住,这才一扭身子重重地躺回床上,面朝内侧生起了闷气。 白沐见她如孩子一般耍起了性子,一时感到有些好笑。 两人这般相互僵持,一个坐着,一个躺着。直到中午,蓝月娘才从床上坐起身来,朝向白沐抱怨道:“我饿了!” 白沐闻言,看了一眼窗边的影子,知道此刻已是晌午,也就站起身来道:“行!我去弄些吃的,很快就回来。”言罢,便要迈步离去。 蓝月娘看他起身,不由嘴角微扬,以为对方中了自己的算计。可她的微笑,却很快就凝固在自己的脸上。因为,就在白沐转身的瞬间,已骤然出手封了她的穴道。她失了气力的身子,一下便软倒回床上。 以白沐的聪明,怎会猜不出对方的用意。想支开自己悄悄溜走,哪有这么容易。他来到床前帮其躺好,盖上被子,这才柔声说道:“别急!我很快就回来。”言罢,也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收起桌上的碗筷离开了房间。 蓝月娘独自躺在床上,盯着屋顶,生着闷气。没不过多久,白沐便带着午饭回到房中。他将胡饼与肉汤放在桌上,这才来到床前,为蓝月娘解开穴道。 蓝月娘恢复行动,瞪了白沐一言,起身下床来到桌前,一言不发地用着饭食。她将胡饼掰成小块浸入肉汤,慢慢地吃着。 白沐见她不理自己,感到有些无奈。可想了许久,也不知该如何讨好。 如此这般,两人沉默了许久。蓝月娘却突然开口,朝着白沐问道:“若我养好了身子,你会放我离去!对吗?” 白沐见她肯与自己说话,连忙点头应道:“嗯!只要你养好了身子,我就放你离去。” 蓝月娘望向白沐,复又确认地问道:“说话算话?” 白沐看她如此,知道已不再生气,立时喜笑颜开道:“这是自然!不过在此之前,你绝对不能偷偷溜走。” 蓝月娘听了这话,稍作沉吟道:“好!那咱们一言为定。”她说到此处,竟又伸出手来道:“来!咱们击掌为誓!” 白沐瞧她如此认真,虽然感到有些好笑,却仍旧郑重地应道:“好!咱们击掌为誓。”说着,便在蓝月娘的手上拍了一下。 如此这般,两人之间的尴尬终于有所缓和。 而蓝月娘得到对方的承诺也安下心来,一面吃着东西,一面朝向白沐问道:“我能问你件事吗?” 白沐看着眼前的蓝月娘,虽然不知她想问何事,却还是痛快地应道:“你问吧!只要我知道,绝不会隐瞒!” 蓝月娘得到应允,随即沉吟着问道:“润泽可知晓,人活一世到底是为了什么?所谓恩仇,难道便是活着的目的?”说着,她言辞稍缓,反问道:“你呢?润泽是为了什么活着?” 白沐听到这样的问题,一时有些愕然。他没想到,蓝月娘会问这样的问题。但看到对方那迷茫的眼神后,他猛然醒悟这并非玩笑。随即慎重地思索了片刻,斟酌着回道:“你这问题,竟令我有些难以回答。像这样的问题,从来都没有一定的答案!因为,答案会随着人的变化而改变。即使我说出我心中所想,也不见得对你有用。我看得出来,你的心中有所疑惑。不过,活着乃上天赋予你我的本能。而活着的理由有千千万万,每个人都不一样。其实,对于很多人来说,活着便是活着,并不需要理由。”说到此处,他稍作整理,接着道:“你我皆是习武之人,学习轻身功法时,教习让我们修炼长行慢跑,用以调整呼吸。并告诉我们,一次呼吸要跑出几步。可实际的情况却并非如此,每个人的先天体质各有不同。有的人能用一个呼吸跑出五步,而有的人却仅能跑出两步。所以,呼吸吐纳的真正法门,并不在于一个呼吸能跑出几步,而是在于你的身体能适应几步。换句话说,有些事情只能你自己感悟,别人给不了答案。因为,别人的答案是别人的,不是你的!即使给了你,你也用不了!不过,三千世界万般繁华,总有属于你自己的精彩。只要你肯,就一定能找到!其实,想找到一个活着的理由并不难!难得是你想不想找!” 蓝月娘听罢白沐所言,思索了良久道:“这么说,润泽也曾有烦恼?” 白沐肯定道:“当然有!” 蓝月娘问道:“那你如何解决自己的烦恼?” 白沐苦笑着回道:“事有不同,人有不同,从来没有一定的解法!其实,并不是所有的烦恼都能解决!有些事情会流于岁月,有些事情会掩于唇齿,有些只能不了了之。人力总有穷尽,很多时候,即便知道了解法,也未必能做到!” 蓝月娘听闻至此,不由皱眉问道:“可若如此,活着岂不十分痛苦。” 白沐摇头回道:“美妙总是有的,只是人们不常留意!回忆是个好东西,它能让你想起曾经美妙,并以之追寻。”他说这里,想了想补充道:“不过,回忆虽令人迷恋,却也能绊住人的脚步。只有学会忘记,才能让你举步向前。有的时候,人需要依靠忘记来使自己坚强。” 蓝月娘微微皱眉,朝其问道:“依靠忘记?润泽做得到吗?” 白沐有些无力地回道:“正在努力。” 蓝月娘一听这话,不由道:“那就是说,你也做不到了?” 白沐笑了笑道:“说,总比做要容易!便好像佛家常说,冤冤相报何时了!道理,大家都懂!可是血海深仇,该报还是要报的!不是吗?” 蓝月娘皱眉问道:“如此说来,那你先前所言岂不毫无用处?” 白沐摇了摇手道:“所谓大道无形就是这样!其实,好多时候都没什么用处。对寻常百姓而言,那些大智慧,反倒不如小聪明来得实在!对他们来说,一件事情若想不明白,那就不要去想,让时间给出答案。虽然这答案可能不容易接受,但只要坚持一下,总能忍得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入夜 天空被夜色笼罩,浓郁而阴沉。满天的飞雪虽未停止,却也渐渐地小了下来。 白沐陪在蓝月娘的房间整整一天,因唐四等人已回转唐门,再无留下的借口。这才不得不离去,回到自己的房间。 此时的云彻正倚在窗边,吹着冷风,喝着热茶。瞧他那样子,竟是颇为自得。 白沐看到敞开的窗子飘进零星的雪花,对云彻的举动也不奇怪,知道这是舅舅的怪癖,极为喜欢这种冷热相交的感觉。 云彻见白沐回来,不由嘴角微扬道:“回来了!怎么?不陪用她?” 白沐摇了摇头,无奈地回道:“不了!我在的话,她睡不踏实!而且,唐四等人已经离去,她也不会再有危险!我已经没有留下的必要。”说话间,他长长地出了口气,瞧那模样却满是沮丧。 云彻扫了眼白沐,将伸手到窗外,抓了一把雪花,拿到近前,轻嗅道:“我有些气闷,将窗子打开通一通风!你若是畏冷,可将它关上。” 白沐笑了笑,摆手道:“不用关!我不是很冷!若真的冷了,就坐到火盆这边!”说话间,他搬过椅子,坐到屋中的炭盆旁边,接着道:“我在月娘的屋中待了一天,也是有些气闷,通通风好。” 云彻将手搭在窗边,随意地摇晃,好似在驱赶着飘落的雪花。 白沐见他如此,暗自感到有些好笑,出言道:“舅舅的习惯还是如此,一点儿都没变!” 云彻淡淡地回道:“人就是这样,一旦养成了习惯就很难改变,哪怕明知是恶习!” 白沐道:“这倒是实话!” 云彻呼吸着冰冷的空气,淡淡地说道:“吹雪配热茶,我喜欢这外冷内热的感觉,就好像人们喜欢在酷暑之际,饮食清凉之物!那层次分明的滋味,真是美妙无比。” 白沐听到这话,知道自己的舅舅泛起了酸劲。不由暗自摇头,转换话题道:“眼下这雪势已稍减了不少!应该不会影响明天的行程!” “嗯!但愿如此!谁也不想顶着风雪赶路。”云彻说到此处,有些感慨道:“这一路行来不算太平!希望剩下的路程能顺利抵达。” 白沐想了想,站起身来,朝着云彻道:“舅舅在此稍坐,我出去一趟,检查下马车。明天就要上路,还要谨慎一些,免生变故!” 云彻点头道:“嗯!你去吧!自己小心!” 白沐应了云彻的嘱咐,随即推门而出。 屋内的云彻听到关门声响,耳边传来一道低吟浅诵。 “淅淅风雪挂冬梢,冽冽衣襟引风飘,迟来相望” 后面的声音随着白沐的走远,渐渐地飘散在空中,消失不见。 白沐出了客栈,来到后院的马厩。找到了自己的车马,仔细地检查了一番。确认无事,这才放下心来。正要回转的时候却猛然发现,在远处的夜幕中,似乎有道人影一闪而逝。 他眼见及此,不由心生疑惑。对方何人?怎会在雪夜出行?会不会是客栈的住客?要去哪里?做些什么?他心中的好奇在疯狂地蔓延,驱使着双脚追寻而去。 深夜雪幕下,鬼面人迎风而立,好似在等待着某人。 不大多时的功夫,一道人影朝向此处飞速行来。 鬼面人瞧见来人,缓缓道:“你来了!” 那人见到鬼面人,似乎有些不耐烦道:“咱们先前说好,抵达天山前不再相见!怎么今日却又要我在此见面?” 鬼面人摸着脸上的面具,用他沙哑的声音,低沉道:“今夜约见在此,是想送你两件东西。” 那人一听此言,面露疑惑道:“送我两件东西?什么东西?” 此刻,两人相距只有七八步远。借助微弱的月光,依稀可以瞧见来人的样貌,竟是天山派的陆无极。 鬼面人朝着陆无极道:“你自己打开,一看便知!”说话间,他将手中的包裹扔到了地上。 陆无极上前一步,打开地上的包裹,朝内中一看,竟是一副面具和一对笼手。那面具由黑铁所制,狮面獠牙,威风凛凛。不过,这狮子的模样却不常见,它的脸上有三只眼睛,猛地一看颇为诡异。而与之相比,那对笼手却不见丝毫奇特,乃是铁拳正宗最常见的兵刃。 他摆弄着面前的笼手与面具,好奇地问道:“你送我这些东西有何用处?” 鬼面人解释道:“以你现在的修为,想要将武功发挥到极致,没有任何兵刃比得上铁拳笼手!” 陆无极稍作沉吟,微微颔首,认可了对方的说辞。随后,他又晃了晃手上的面具道:“这是什么?我实在看不出这面具的用处?我若想隐藏身份,只需黑巾蒙面,何必如此麻烦?” 鬼面人看着身前的陆无极,耐心地解释道:“此物,唤作蝾息三目驮,是大理南明教的镇教之宝。带上此物,不仅能掩人耳,还有两样奇妙的功能。一是面具的双瞳,能增加人的目力。二是口内的獠牙,能使人百毒不侵。” 陆无极听闻至此,有些惊讶道:“哦?既是如此宝物,你为何轻易送我?” 鬼面人无所谓道:“我让你帮我,自然要许下好处,并护你周全!你无须奇怪!” 陆无极思索了片刻,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便却之不恭了。” “这面具里侧的唇齿出有个内锁,一旦将之带上,除你自己谁都摘不下来!哪怕是砍掉你的脑袋。以后咱们见面,你最好将它带上,免得暴露身份!”鬼面人道。 陆无极应道:“行!我知道了!” 鬼面人道:“你将这两样东西穿戴在身上,试用一番!哪里弄不清楚,我会为你讲解。” 陆无极依照对方的吩咐,将面具与笼手穿戴整齐,化身为三目狮面的怪客。在夜色的衬托下,竟隐隐散发出骇人的恐怖。 他颠了颠双臂的笼手,皱眉道:“这东西好重,戴在手上很不舒服!” 鬼面人道:“与用剑相同,习惯就好!现在,你来攻我,我帮你熟悉笼手的用法。” 陆无极以言照办,纵身而起,挥拳攻向鬼面人。 两人斗在一处,鬼面人对陆无极的进攻只是一味躲闪,却不还击。 “力量够了!可速度太慢!不要只记得挥拳!你要明白,笼手与长剑不同,其手指能够灵活的擒拿。若对手的身法在你之上,你就要想方设法将之擒拿,封住对方的行动。” 陆无极心领神会,立时由拳变爪,努力封锁对方的身形。几次交锋,终于寻得机会,一把抓住鬼面人手臂,扭腰转胯,过肩摔出。 鬼面人虽被摔了出去,却倚仗身法卓绝,人在半空强行转身,平稳落地。 “不错!有长进!但还是不够!你的弱点在于身法,你的优势胜在内功。因此,若能拿住对手,千万不要将之摔出。而是要拉住对手,与之正面交锋。以你现在的功力,几乎没几人能吃下你三拳。”说到此处,他微微一顿,补充道:“作为武者,你要学会利用自己的长处,修正自己的短处。” 陆无极虚心受教,在鬼面人的指导下,逐渐习惯着铁拳笼手的用法。 “这铁拳笼手果真好用!我练了几十年的天山剑法,从来没有这般畅快!” “这没什么奇怪!你眼下的功力精进如斯,用起这铁拳笼手自然威力惊人!”鬼面人稍稍沉吟,朝其道:“而且,这铁拳笼手乃铁拳正宗的开山祖师所创,后经几番修改,自有其独到之处。”他说到这里,却是摇摇头道:“其实,你的资质并不适合习练天山剑法,反倒更加适合铁拳正宗的功夫!” 陆无极听他所言,却是叹了口气道:“真是可惜!我为何要生在天山派,而不是铁拳正宗?” 鬼面人对方陆无极的想法,暗自摇头道:“莫要感慨!我们的时间不多!要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帮你掌握笼手的用法。” 白沐跟随着拿到身影沿路追寻,却因飞雪茫茫,夜色暗淡,四周难辨。找了许久,也没能找到对方的踪迹。直到耳边传来若有若无的打斗声响,这才为他指明了方向。 他追随着声音,悄然寻往。那打斗之声断断续续,若不仔细分辨,极难察觉。不过,那打斗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细碎的交谈。可两边距离太远,根本听不清楚说话的内容。 白沐凝神听了片刻,察觉说话停止,打斗再起,心中的好奇一时更甚。他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悄悄靠近,很快便找到打斗的两人。 只见,两个头戴面具的身影纵横交错,战在一处。其中一人他还见过,正是一直寻找的鬼面人。而另一边头带狮面的,却是初次得见。 他观察了片刻,却骤然发现,这两人并非在厮杀,而是切磋武艺。而且,从演武的情况来看,二人的修为皆要高过自己。他一念及此,顿时明白不能在此逗留,便想悄悄溜走。 可就在这时,却从脚下传来枯枝的断裂声响。那虽然这声音微弱,但在这宁静的夜晚却显得格外刺耳。 白沐暗道:不妙!行踪暴露,必须尽快逃回客栈!否则,极有可能性命不保。 而事情的发展,也正如他所料。鬼面人与带着面具的陆无极察觉到异常,俱都寻声望来,立时便瞧见一道人影在飞速逃离。 陆无极眼见及此,心下一沉,焦声道:“不好!有人偷看!他有可能看到我的样子” 鬼面人看了看陆无极,平静道:“你紧张什么!难道不会杀人灭口?”说话间,他袍袖一挥,扫起三枚石子,打向飞奔的白沐。 白沐全力奔逃,耳轮微动,察觉到背后有破空之声,连忙翻身躲避。奈何心下慌乱,虽然避开了要害,躲过两枚石子,却仍有一枚打中了左脚。随即闷哼一声,摔倒在地。 鬼面人朝着陆无极道:“他已被我所伤,无法逃走,剩下的事情你自己解决。熟悉一下,我教你的东西!”言罢,竟是转身离去,消失于夜色之中。 陆无极见其离去,不由冷哼了一声,迈步而行,逼向倒地的白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交手 狮面罩脸的陆无极来到近前,已然认出了白沐的身份。他虽不想杀人灭口,却又不能放其离去,一时竟感到有些迟疑。 白沐从地上爬起,朝向那逐渐逼近的狮面人道:“在下只是偶然路过,朋友何不放我一马?”说话间,他取下头上的发簪插入伤口,将里面的石子剜出。随后擦干血迹,又重新插回头上。 狮面人死死都盯着白沐,沉声道:“我也不想杀你,可你看了不该看的东西!” 白沐忍着脚伤的疼痛,一瘸一瘸地后退道:“哎!我就知道会是这样!这人若倒霉如何也躲不过去!” 狮面人冷哼道:“既然你自认倒霉,那就不要怨天尤人!只能怪你运气太差,受死吧!”说话间,已是挥拳击向白沐。 白沐见对方来势凶猛,不敢硬接唯有闪躲,却因脚上有伤行动不便,只得将身子缩成一团就地翻滚,避让袭来的拳脚。 随着两人斗在一处,一攻一躲,一追一逃,一时竟然僵持不下。 白沐双手抱膝,蜷缩着身体滚来滚去。虽然狼狈,却也不落下风。 狮面人一连数拳落空,尽数砸在地上,不由怒道:“该死!躲躲闪闪好不恼人!” 白沐听他抱怨,却是蹲坐在地上,回敬道:“哈!至少,我没有遮遮掩掩见不得人啊!” 狮面人被其羞辱,厉声喝道:“混账!可敢与我比斗拳脚?” 白沐面带嘲讽,不屑地回道:“你当我是傻子!我脚上有伤,如何与你相斗?” 狮面人知道自己说不过对方,便也不再多言,自顾全力施为,欲取白沐的性命。 可他哪里知道,白沐这看似随意地滚动,实则暗合文王八卦,以奇门换位寻得生机。此乃云家暗行十八桩的一门桩法,名唤迅地行流。 白沐小心地躲避着对方的拳脚,并出语带调侃地朝其道:“我虽打不过你,可你也杀不了我!咱们不如两相罢手,放我离去如何?” 狮面人铁拳乱舞,渐有狂躁之象,朝向白沐厉声喝道:“废话真多!想要活命除非我死!” 白沐滚动着身子绕到对方一侧,瞧准时机一脚蹬出,正中在狮面人腿窝。可却因其倒在地上难以发力,竟未能造成多少伤害。 狮面人只觉腿窝一痛,不由踉跄了几步。 白沐见没能伤到对方,一时心惊不已。他方才那一脚虽威力有限,却也不至于如此不堪。而就在这迟疑的瞬间,狮面人已挥掌而至。幸亏他反应及时躲了过去,并借势而行,拉开彼此的距离。 双方斗了片刻,他已摸清对手的深浅。心中暗暗咋舌:此人的内功居然如此深厚!自己的拳脚竟伤不得对方。而眼下的自己没有兵刃,取胜的可能更是微乎其微。他想到此处,便也不再出手。一面躲避着袭来的铁拳,一面朝着客栈的方向悄悄撤退。 狮面人吃了白沐一脚,察觉自己无事,立时信心大涨,怒喝着讥讽道:“想伤我,你还差得远呐!奉劝一句,不要再白费心机!乖乖受死,还能给你个痛快!” 白沐听了这话,苦笑着回道:“乖乖受死还是算了!你若肯放我离去,那才叫真的痛快!” 狮面人眸光凛然,阴测测道:“到了眼下这般,竟然还在痴心妄想!难道,你真的以为自己还有活命的机会?” 白沐撇撇嘴道:“机会这东西谁又能说得准呢?万一我否极泰来保住了性命,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一面出言应对,一面暗自盘算着离开客栈后所走的路程,这个距离不算太远却也不近。而自己这一路退走,与客栈的距离应已不远。当然,这样的估算有个前提,那就是自己所选的方向没有偏差。此刻夜色弥漫,缺少参照,难以辨别准确的方位,只能凭借着记忆全力退逃。 可眼下这般,他也知道犹豫不得。若方向没错,就必须祭出最后的手段。虽这手段有些丢人,可若不如此,丢得可就不是人了。 他一番权衡后,当机立断大声喊道:“救命啊!杀人啦!救命啊!杀人啦!”他一边大声呼救,一边朝着客栈的方向翻滚移动。 狮面人见到白沐如此举动,顿时冷哼了一声,讥讽道:“真不知羞!你好歹也算师出名门!居然如此丢人现眼!” 白沐反驳道:“哼!丢人总比丢命好”话未说完,他猛然醒悟道:“你怎么知道我师出名门?你认得我?” 狮面人察觉失言,心下骤然一惊,不予作答,愤声喝道:“你没完没了叫个不停,难到还想有人来救?我告诉你,此地荒郊野岭,就算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白沐不理对方的喝骂,侧耳听着周围的动静。随即面露喜色,朝向狮面人道:“你说我的喊叫没人会听见,此言大谬。如若不信,我可以再喊两声给你听听!” 狮面人冷哼道:“好!我倒要看看,会有何人救你。” 白沐看他一眼,笑着回道:“那你可听好了!”言罢,他气运丹田,三腔齐鸣,大声喊道:“救命啊!杀人啦!”那呼喊声传四野,弥漫于夜空,着实有些呱噪刺耳。 狮面人死死地瞪着白沐,不屑地笑道:“喊完了?若是完了就乖乖受死!”说着,他便要上前击杀白沐。 而就在这时,一道苍老且浑厚的声音却骤然响起。 “听你这声音洪亮有力,老夫显然是来得不晚。” 白沐闻言,激动地回道:“任老前辈如天降神兵,来得正是时候!” 这前来营救的正是任宗赋,他见到白沐倒在地上,不由皱眉问道:“怎么?你受伤了?” 白沐见其询问,伸手拍掉身上的泥土道:“伤在脚腕,虽然不重,却行动不便。” 任宗赋得到回答,这才放下心来,复又问道:“他是何人?为何杀你?” 白沐回道:“回任老前辈!晚辈仅是看到,此人与一名戴着鬼面之人于夜幕中演武。随后被他们发现后,一路追杀至此。至于他们为何要追杀晚辈,晚辈也不得而知!” 任宗赋听了回答,沉吟良久,转身朝着狮面人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杀他?” 狮面人哼了一声,出言回道:“哈!多此一问!我不仅杀他,还要杀你!” 陆无极虽认得对方,却并未将之放在眼里。自从他的修为得到了提升,已然信心大涨。此刻见到任宗赋也是凛然不惧,欲想印证自己的修为,一副战意十足的模样。 任宗赋脸色阴沉道:“哦?好大的口气!敢说如此大话,你可知道老夫是谁?” 白沐见任宗赋有些轻视对方,连忙提醒道:“任老前辈小心!此人内功的修为十分惊人,不可力敌。” 任宗赋闻得提醒,朝他点点头道:“放心!有老夫在此,万无一失。”言至此处,他朝那狮面人请招道:“既然阁下要取老夫的性命!那老夫便在此恭候!” 狮面人双手抱拳,大声道:“请指教!”话音方落,已是挥拳击出,朝向对方当胸砸下。 任宗赋得了白沐的提醒,不敢托大。初一交手便用了十成功力,硬接对方这一击。 两拳相交罡风顿起,劲气轰然。他虽全力施为接下此招,却仍被震出数丈之远。若非其修为精湛,借助高超的身法卸去了大半的力道,此刻只怕已身受重伤。 狮面人见自己一拳之威居然强横如斯,竟能把任宗赋一招震退。不由精神大振,哈哈笑道:“怎么样?我这一拳如何?” 任宗赋暗自惊异:自己虽然早有防备,却还是有些大意,没能正视对手!万幸的是,方才一招虽有些吃亏,却并无大碍!他连忙收拾心神,好整以暇,重新应战。同时,盯着对方的双拳,皱眉道:“铁拳笼手!般兰捶!你是北宗的?还是南宗的?” 狮面人听他询问,冷笑连连道:“哼!不要白费力气!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任宗赋微微皱眉,据他所知,南北两宗都无人有这般修为!若真有此等角色,他有怎会不曾耳闻。此人到底是谁?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狮面人稍占上风,一时信心暴涨,已然不将对手放在眼中。提运十成功力再次击出,欲取对方性命。 而任宗赋既已知晓对手内功精湛,自然不会再与之硬拼。立时改变策略,凭借自己轻盈的身法与其游斗,徐徐图之。 两人再次交手,狮面人一连数招皆被对方闪避化解,局面顿时陷入胶着。而随着他的拳脚数次落空,心中也焦躁渐胜,怒声骂道:“人言拳宗至圣,不过浪得虚名!只会一味游斗,不敢应战,此乃鼠辈所为。” 任宗赋听其喝骂,既不动怒也不回话。依旧打法不改,与之游斗。 而一旁的白沐听狮面人的咒骂之辞,却是面色一沉道:“此言差矣!何为鼠辈?狡穴避人,遇之则仓皇掩面,所行则阴私无德。仰不能顶天,俯不能立地,藏头露尾才是鼠辈!任老前辈行举堂堂,当不得如此美赞!我听阁下所言,如对镜自语,秽及于人。岂非心存所见,自证自语?” 那狮面人被他这番挤兑,一时噎得怒火中烧,厉声喝道:“你”可他话未出口,就被任宗赋一拳打断,当胸而中,击得飞了出去,摔倒在地。 任宗赋面色冷然,朝向对方沉声道:“你还真是自信!与老夫交手也敢分心,不知天高地厚!” 那狮面人缓了片刻,好半晌才艰难地爬起,手抚胸口道:“拳宗至圣!我呸!你胜之不武!咱们从头再战。”言罢,他强压体内翻腾的气血,运使般兰捶再次出手,攻向了任宗赋。 任宗赋目光微凛,冷然道:“你这般兰捶只得皮毛,未得真谛!老夫也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般兰捶。”话音未落,他已是骤然而起,挥拳击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拳头 雪夜中,白沐坐在地上,静静地看着任宗赋与狮面人斗在一处。他的心中有些担忧,方才离开的鬼面人会去而复返。他十分清楚对方的能为,若是对方真的回转,与狮面人联手,任宗赋绝无取胜的可能。 此刻,激斗的二人尽皆运使般兰捶,双方拳脚相对,各展一家所长。 这般兰捶乃拳宗祖师陈云生所创,此拳初创时共有八式,故名唤为八拦捶。而之所以叫作般兰捶,乃是后人口误,将错就错传了下来。 这套拳脚虽然招式简单,却有大巧不工之势,运到极处更是威力惊人。此刻由任宗赋使出,进退相得,以简入繁,从繁化简,威力倍增,比那狮面人不知胜出几许。 狮面人也已察觉,任宗赋对拳法的运用和身法的修为,皆远胜自己。明白了彼此的长短,索性也不再躲闪,而是凭借强着横的根基与之斗狠。每一拳都用上十成内力,疯狂挥出,似欲搏命。 而他这般打法,却令任宗颇为头疼,纵有精妙拳脚也难以施为。不得不小心应对,暗寻破敌之法。 两人相斗了许久,战至此时,皆已基本了解对手的能为。任宗赋发现对方的内功虽然浑厚,可身法却并不精妙,两者相较极不协调,也不知这样的修为是如何练成。此刻,他察觉到异常,顿时厉声喝道:“这呼吸的法门不是拳宗的心法!你到底是何人?” 狮面人被其询问,却是冷声回道:“废话真多!杀了我!你就能知道我是何人!” 任宗赋一听这话,眸中的寒意大盛,沉声喝道:“老夫本来不欲杀人!可你一心求死,老夫也只能成全于你!”言罢,他拳势骤变,杀意暴长,周身气劲化作怒海巨浪。 狮面人看到这般,不由心下一凛,凝神戒备道:“你想杀我?却不知有没有这样的本事?” 任宗赋眼中精光爆射,大声喝道:“注意了!三十回响!”话音未落,他一拳击出,如过隙长虹,似电似幻。虽不觉快,却是瞬至眼前。虽不见重,却力若千钧。 狮面人本想闪躲,可变换了几次身形,皆是无法闪躲,只得硬接此招。而正当他一拳挥出,准备硬接的瞬间。任宗赋的拳势却骤然再变,收势三分,下移三寸,再次击出,仍是一击三十回响。 狮面人察觉到对方避实就虚,引得自己露出破绽,想应变时已然不及。一记三十回响结结实实地击中胸口,他口中闷哼一声,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任宗赋一击而中,却并未趁势袭杀。而是站定脚步,冷冷地望着对方道:“如何?” 不远处,倒在地上的狮面人喘息良久才缓过神来,强忍着胸口的疼痛,从地上缓缓爬起。一缕鲜血顺着面具与脖颈出的缝隙流淌而出,显然,他伤得不轻。 “该死!我终究还是小瞧了你!” 任宗赋对方其所言不置可否。“摘下你的面具,我可以饶你不死。” 他并不清楚面前之人是何身份,有何劣迹?仅凭个人好恶就取人性命,如此作为太过诛心,与其原则相悖,这才没有痛下杀手。 狮面人看到对方如此,却是狰狞地回道:“与其摘下面具,我倒宁愿你取我性命!” 任宗赋听闻此眼,皱眉喝道:“既然如此,那便休怪老夫手下无情!”言罢,他便欲上前取其性命。 而就在这时,一道低沉且沙哑的声音却从黑夜中传来。 “哈!我还奇怪,怎么杀个后生也要耽搁许久?原来有帮手!” 任宗赋停下脚步,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名黑袍鬼面之人正朝向这边缓步而来。 一旁的白沐见到鬼面人顿时心下一惊,暗道:不好!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心中清楚,这鬼面人的武功极为厉害,无比难缠!而且,此人似乎练有秘法,刀剑难伤,就连许伯恩都命丧其手。而任宗赋的修为与许伯恩在伯仲之间,对上这鬼面人实在胜败难料。 想到此处,他连忙开口,朝向任宗赋提醒道:“此人武功极高,十分难缠!任老前辈要多加小心!” 任宗赋听到提醒,却是面不改色地回道:“老夫晓得!” 鬼面人盯着眼前的任宗赋,朝向重伤的狮面人道:“这里的事情交给我了!你可以走了!” 任宗赋听他如此安排,不由面露怒色,冷声道:“哼!朋友如此作为,看来是未将老夫瞧在眼中!” 鬼面人闻言,淡然回道:“任拳圣说笑了!当今武林,以阁下的品行修为,可比肩者已然不多。在下也是佩服的!不过,我说他可以走了,便是可以走了!这一点,请任拳圣不要怀疑!”说到此处,他话锋一转,再次朝着狮面人喝道:“我说,你可以走了!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狮面人瞧见这般,只得跺了跺脚,心有不甘道:“好!我这就走!这就走!”言罢,他扫了眼鬼面人,这才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离去。 任宗赋眼眸微沉,一个箭步纵身而起,欲拦阻对方离去。 可身前的鬼面人又怎会让他称心如意。两人几乎同时动作,骤然跃起,于空中交替。 任宗赋受到拦阻,顿时面色一沉,挥拳击出砸向对方。 鬼面人单掌一撩,挡开这迎面一击。两人快拳连攻,转眼间便互拆了十余招。 而经过这片刻的阻挡,狮面人的身影已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此时的任宗赋,正全神贯注地应对着鬼面人的进攻,根本无暇理睬其它。 “好厉害的拳脚!以阁下的能为足以名震天下,不该是无名之辈!为何这般藏头露尾?” 鬼面人一面化解对手的进攻,一面回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很多事情都不能随心左右!我既种下了恶因,会结出怎样的恶果都已早有觉悟!不劳阁下操心。” 任宗赋微微皱眉,听此人的语气似有难言之隐。而且,瞧这般气度,应该也是名动江湖的人物。真不知对方出于某种原因,才会带上面具隐藏身份? 他原本还想着,通过对方的武功来辨别身份。可交手片刻后却猛然发现,其人的修为博杂无比,仅在七八招间,便已用出了地释天宗c青城派c童门馆c四季堂与铁拳正宗五派武学。而且,招式的转换不见丝毫无生疏,竟是融会贯通。想凭借武功路数来推测对方的身份,根本毫无可能。 任宗赋面色凝重,加催攻势,欲想逼出对方的破绽。“既然话不投机,老夫也不再多言!将你擒下再说。” 鬼面人听了这话,却是嘲弄地回道:“哦?擒我?任拳圣夸口了!” 任宗赋喝道:“是不是夸口,你很快就会知道!”话音未落,已然铁拳再运,化作三十回响,一击必杀,直取对方的面门。 鬼面人见状也不慌张,丹田提气,运至双掌,华彩渐凝,隐有青芒附着。 白沐见其双掌凝罡,起手运气,与许伯恩等人交手时,所用的武学如出一辙,知道是玄灯劲,便想提醒让任宗赋小心一些。可又担心令其分神,反而不妙,最终未敢出声。 任宗赋与鬼面人极招运势,拳掌相交。随着罡风乍现,衣袂颤动翻飞。爆散的气流化作一道屏障,护住二人周身,隔绝于天地。而两人身前方寸,轰然声宛若惊雷,密集短促,骤起连连。霎时间,相互交织的劲力将满天的雪花击得逆飞扬起。 罡风消散,身影分开,各自站定而立。 任宗赋眉头微皱,略微有些喘息。“能接下老夫的三十回响,阁下的修为果非凡人!” 鬼面人回道:“任拳圣过奖了!平心而论,以阁下的修为,我想败你也非易事。” 此刻的他,对任宗赋也是无比佩服。刚才的一击名唤乾元映水照空明,此招是以内劲的激荡反复回流,催发出绵延的浩瀚之力,与任宗赋的三十回响有异曲同工之妙。能接下此招之人本就寥寥无几,而能接此招却又毫发无伤的更是初次得见。 任宗赋冷然道:“这么说,阁下自信有败我的能为?” 鬼面人颔首道:“这是自然!” 任宗赋感到自己被对方清楚,不由沉声喝道:“既然如此,那老夫请阁下指教一二。” 鬼面人看着对方刚想应下,却猛然察觉不远处正有人朝向这里赶来。随即摇了摇头,叹息道:“哎!不成了!你的帮手来了!今日的较量只能到此为止了!”说完,他骤然而起,便要抽身退走。 任宗赋见对方要走,大喝道:“哪里走!”他话音未落,人已飞射而出,一把扣住对方的肩头。刚想发力,却发觉衣物下竟空空如也,仅余一件黑袍垂落于掌中,而那鬼面人则已不见半点踪迹。他眼见至此,随手将黑袍扔到了地上,懊恼道:“真是可惜!竟让他跑了。” 这时,一道身影正朝这边飞驰而来。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云彻。他来到白沐近前,俯下身来,关切地问道:“怎么样?你没事吧?” 白沐摇摇头道:“没事!一点皮肉之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疗伤 白沐三人回到客栈。 云彻取出金疮药,为其处理脚伤。包扎完毕后,这才朝向白沐道:“伤口没有大碍,不曾伤到骨头。” 白沐看着自己的舅舅,轻声笑道:“当时我只顾着逃跑,一时大意才会被对方暗算。” 云彻训斥道:“你这小子真不让人省心!这次,要不是任前辈及时赶到出手相救,你哪里还有命在!”言至此处,他话锋一转道:“还不赶快谢过任前辈的救命之恩!” 白沐瞧见这般,连忙小心地陪笑道:“舅舅教训得是,我下次一定小心。”说着,他又朝着任宗赋拱手道:“多谢任老前辈的救命之恩,晚辈定当铭记于心” 任宗赋朝他摆了摆手,打断道:“小子不必客气!你我三人同路而行,相互照应,本是理所应当,何须言谢!”他说到这里,却是微微皱眉道:“不过,今天晚上着实凶险,以后还是小心为妙!” 白沐点了点头,朝向任宗赋感激道:“还好任老前辈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任宗赋看向白沐道:“我能及时赶到,是云先生见你久久不归,便来我房中帮忙找人。我俩寻遍了整家客栈,也没找到你的踪迹!不得已才出了客栈,分头寻找。直到老夫听见有人喊救命,这才循声而来将你救下!”说着,他微微一顿,继续道:“不过,你怎会离开客栈,遇到这种强人?” 一旁云彻听至此处,也是附和着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沐见两人询问,便将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的讲了一遍。 云彻听完白沐所言,沉吟了片刻道:“如此说来,他们想要杀你,很可能是担心身份被泄露?”说着,他转向白沐,确认地问道:“那你可看到那两人的样貌?” 白沐苦笑着回道:“没有!我赶到时,他们就带着面具!不过,那狮面人说我师出名门!又说,与其摘下面具,他宁愿一死。以此推测,对方极可能与我相识。而且,在江湖上颇有名望。否则,不会如此顾忌。他是害怕被我识破身份,这才想要杀人灭口!” 云彻皱眉道:“如你所言,的确有几分道理。” 任宗赋沉思道:“不知小子可有怀疑的对象?” 白沐摇摇头道:“眼下这般线索太少,一时间还真就理不出头绪!”话及至此,他看到任宗赋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凝眉不语。随即试探地问道:“任老前辈可是在想,鬼面人接下三十回响那一招?” 任宗赋一听这话,不由抬起头来望向白沐道:“哦?小子识得此招?” 白沐微微颔首,朝其回道:“晚辈倒是略知一二。” 任宗赋看向白沐,赞赏道:“哈!真没想到,小子竟有这般见识!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可小觑!” 白沐连连摇手,解释道:“任老前辈谬赞了!其实,小子也仅是略知皮毛。那鬼面人用得功夫应该是玄灯劲!挡下三十回响的那招,名叫乾元映水照空明。据说,这门功法能将全身的内息瞬间凝聚,从而一点击出,威力十分惊人!” 任宗赋听了他的描述,却是皱起了眉头,自语道:“这功夫的名字十分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可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 白沐见他纠结,直言道:“这功夫的名字任老前辈定然听过!在六十年前,曾有一人名唤丁仲,便是以这门功夫名震江湖。” 任宗赋稍作回忆,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葬镜先生丁仲!此人我倒是曾有耳闻!他成名时,我还是个毛头小子!三十年前,他突然下落不明!有人说他退隐山林,不知去向!有人说他被仇家报复,身首异处。从那以后,便再无音信!”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补充道:“而玄灯劲正是他的成名绝技!据说,这门功夫一共九式,每式又有大三变与小三变之说,奥妙无穷。不过,这门功法自丁仲之后便无人会使!难道说,那鬼面人是丁仲的后人?” 白沐沉吟道:“极有可能。” 云彻望向白沐,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是从何处听来得这些?” 白沐听舅舅询问,小心地回道:“我有个朋友,他的师傅便是死于这门功夫。后来,我那朋友翻阅了诸多古籍,查找这门功法的线索。花费两年的时间,将拳谱还原。不过,我那朋友说,他所得到的拳谱虽然招式齐全,可心法却存疑。若依此修炼,会令人经脉尽断而亡。” 云彻了然道:“原来如此。” 任宗赋看了看白沐,询问道:“你脚上有伤,行动不便!要不咱们再多留一日,等你脚伤好些,再行赶路不迟?” 白沐朝着任宗赋笑了笑道:“不必!些许皮肉之伤不要紧的!明天咱们正常赶路,不要耽误了天山之期!” “放心!有我在,他的伤不会有事!”云彻也道。 任宗赋见此,便也不再坚持。“既然如此,咱们的行程照旧,明日动身启程!”说着,他略一停顿,起身道:“好了!你们早些休息!我回房去了!”言罢,也就推门离去。 云彻等到任宗赋离去,这才朝着白沐教训道:“以后长点记性,与自己无关的事情,莫要多管闲事!” 白沐一瘸一瘸地爬到了床上,脸朝内侧,懒洋洋回道:“知道了!舅舅!我睡觉了。”说完,便不再出声了。 云彻看他如此,亦是感到无奈,自顾吹熄了灯火,上床睡觉。 雪渐渐地停了,云渐渐地散了。月亮的身影重回夜空,与繁星相伴。 一处地穴中,两人盘膝而坐,四掌相对,运气行功。头顶蒸腾的热气凝聚成雾,将二人包裹其中。这两人正是受伤的陆无极与鬼面人。 良久,行功完毕,雾气消散。 鬼面人缓缓起身,朝向虚弱的陆无极道:“我已经帮你化解了体内的拳劲,再修养段时间,便可恢复如初。” 陆无极的神情有些不甘,苦涩道:“真没想到,那任宗赋竟如此厉害!” 鬼面人道:“盛名之下自无虚士!他纵横江湖几十年,又岂是泛泛之辈。” 陆无极听到这话,一时感到脸上无光。其实,他也知道自己的的确确是个庸才。否则,也不会走到今天的地步。可每当念及此处,他总会感到一阵自卑,情绪也愈发得低落。 鬼面人看到陆无极如此模样,自然能猜出他心中所想,遂略一沉吟道:“你若想要改变功体,倒也不是没有办法!不过” 陆无极一听此言,顿时眸光一亮。可察觉到对方迟疑,不由急忙问道:“不过什么?有话直说!只要能让我重铸功体,改换资质,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鬼面人扫了眼对方道:“你应该听过少林有三经,分别是易筋经c洗髓经c锻骨经。这三经皆为不世奇功!在这三经中,洗髓经能够逆经洗脉,补全先天之不足。不过,这洗髓重铸补足不全,却不知对你是否有用?” 陆无极听到此处,先是一喜,随后又黯然下来。“哎!就算有用,那又如何?这三经乃少林不传之密!别说我不是少林弟子,就算是少林弟子,又有几人能够修炼?” 鬼面人颔首道:“这三经的确是不传之密!即便是少林弟子,也很少有人能够修炼!” 陆无极听到这话,面上露出不悦,皱眉道:“既是如此,你说来何用?难道,鬼先生是在拿我打趣?” 鬼面人朝他压了压手,安抚道:“我既然开口,自然有办法帮你弄到!天山派有我的内应,难道少林就没有?所以,是不是不传之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帮我取得天山雪莲的根脉。至于洗髓经要如何获得,你不用管,那是我的事情!你只要完成咱们的约定,我便会履行许下的诺言。” 陆无极对鬼面人的能为十分信服,此刻听其许诺,立时喜道:“这就好!这就好!”说着,他想了想,复又试探地问道:“可这洗髓经在少林寺内也不是谁都能练,该不会有什么限制吧?” 鬼面人看向陆无极点头道:“你倒是聪明,的确有些限制。” 陆无极闻言心下一沉,连忙道:“哦?不知是怎样的限制?” 鬼面人道:“但凡易筋洗髓之法,对身体的损耗都非常巨大。没有足够的功力作为消耗,修炼者会全身崩血,经脉尽断而亡!不过,你不用担心!你的身上有两甲子功力,足以让你修炼此经。”说着,却是话锋一转,提醒道:“眼下,这些都不是当务之急!你还是好好想想,回到天山后,要如何完成咱们的交易才是要紧!” 陆无极微微垂首,似是又想到了什么,担忧地问道:“可我身上有伤,就这样回去,很难瞒过掌门师兄!若他问起,我要如何遮掩。” 鬼面人伸手入怀,取出一本册子,递给陆无极道:“依照上面的方法,能够隐藏你的伤势!” 陆无极接过册子,略一打量,不由问道:“易伤手札?这上面记载的东西,能把我的伤势治好?” 鬼面人看他一眼,摇头回道:“不能!但它能掩盖伤势,令别人察觉不到!” 陆无极恍然道:“原来是这样。” 鬼面人转身迈步,朝洞口走去,头也不回道:“你先在此处休息两天!两天后,我会再来找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启程 次日,白沐等人收拾妥当,整理好马车,准备用过早饭后便离开客栈, 白沐来到蓝月娘的房间,唤她出来用饭。 蓝月娘看到白沐那一瘸一瘸的脚步,立时问道:“你的脚怎么了?” 白沐朝她笑了笑,轻松地摆摆手道:“哦!受了点小伤,不碍事的!” 蓝月娘眉头微蹙,关切地问道:“受伤?严重吗?” 白忙回道:“轻伤而已,不必在意!” 蓝月娘见他说得肯定,这才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两人出了房间,与云彻和任宗赋会合一处,用起了早饭。 蓝月娘通过吃饭时的只言片语,了解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虽然不算详尽,却也弄清了白沐的脚伤是如何造成。不过,她察觉到白沐似乎不想谈论此事,也就没有过多的询问,而是一如往常沉默不语。 白沐等人用完了早饭,补充过食水,便出了客栈,准备继续赶路。 云彻与蓝月娘先后上了马车,白沐则来到前面,提着鞭子准备赶车。 任宗赋朝他招招手道:“你腿上有伤,还是到车上休息去吧!赶车的事情便交给老夫!” 白沐见对方如此,却是笑着回道:“多谢任老前辈记挂!些许小伤,已经不碍事了!赶车而已,又用不到脚,于伤无碍,还是晚辈来吧!前辈请上车!” 任宗赋被其婉拒,也不再坚持,自顾上了马车。 四人启程,一路西北前往天山。 白沐一面赶车,一面朝向车内道:“今天的天气真是不错!一连下了好几天的雪终于停了!”他说话的声音十分响亮,虽然朝向车内,却没有明确指向何人。 车内的任宗赋撩开马车的窗帘,用手指在舌尖沾了一沾唾沫,伸出窗外。半晌,回话道:“嗯!这天气的确不错!无风,无云!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下雪了!接下来的行程会好走很多!” “不过,这地上的积雪还是挺厚!若无马车相助,仅凭双脚赶路还是相当麻烦!”白沐扫了眼前方的路面,白雪皑皑,一望无际。说话间,他却猛然发现前方有车辙的痕迹。“前面有车辙的痕迹!不过,已被雪覆盖,显然不是新痕。应该是昨天早上,那些离开客栈的人途经所留。” 任宗赋扫了眼地上那杂乱的车辙,想了想道:“往这个方向走,可去的地方不多,他们极有可能也是前往天山”说到此处,他微微一顿,叹息道:“这次天山之行,齐聚天下豪杰!胜负难知,结果难料啊!” 坐在对面的云彻听出对方话中的无奈,出言劝慰道:“任前辈无需感慨,只需尽力而为。若最终结果不如人意,咱们再另寻办法。云某既然答应帮忙医治,就一定会全力施为,直到医好为止。” 白沐听了舅舅的话,察觉到言辞中的坚定。心中明白这是种承诺,一旦许下就不会更改。他扭头扫了眼任宗赋,不自觉间也佩服起来。一个人能够纵横江湖几十年风雨不倒,靠得绝对不只是武功,为人行事才重中之重。 任宗赋得到云彻的许诺,感激地回道:“如此,便多谢云先生了!” 事情有时便是这样,顺其自然就发生了!原本,云彻只是答应帮忙医治任宗赋的孙女,却并没有许诺一定会医好。可自打昨天晚上,任宗赋救了白沐后,云彻对他的态度便发生了根本的改变。而这样的改变不是来自道义,而是因为恩情!为了这份恩情,先前的十分力就变成了十二分!也就是说,若不能医好任宗赋的孙女,云彻绝不会罢手。 人就是如此,仇恨与恩义都是交换得来。而且,两者有一个共通点,便是都会通过循环往复,层层累积。仇恨会使人越加憎恶,恩义会使人越加亲密。也正因如此,任何一种感情都需要一个好的开端。 白沐听着两人说话,许久都不见蓝月娘的声音,一时感到空落落的,似乎少了些什么。遂微微侧头,顺着车帘的缝隙瞄向车内。正好瞧见蓝月娘倚在一旁,闭目假寐。随即收回目光,放弃了打扰的企图,继续专心赶车, 如此这般,走没多久,白沐忽然发现,前面不远的地方似乎有人倒在地上。此人俯面趴卧,被地上的积雪漫过了半身,皑皑附体,瞧不清模样。他瞧见这般,连忙勒马停车。 车内的云彻察觉到马车停下,不由出言问道:“嗯?发生了何事?” 白沐听到舅舅的询问,连忙回道:“前面有人倒在雪中,不知生死,我去看看。” 云彻得到回答,朝其叮嘱道:“嗯!你小心一些。” 白沐点头应道:“知道了!舅舅。”言罢,他收拢起马鞭,一瘸一瘸地上前查看。 而与此同时,任宗赋也下了马车跟在后面,小心地戒备。若事发有变,就立时出手支援白沐。 车内的云彻虽未起身,却也悄悄将暗器扣在手中。这几天的路程,波折不断。他们几人已经有些惊弓之鸟。 此刻,最安心的反倒是蓝月娘!她十分清楚众人的能为!云彻能在毫发无伤的情况下击败唐四,如此本领她自诩不及。更何况,还有任宗赋这位江湖名宿,更是无需自己担心。因此,她只是眼眸微睁,悄悄地望着白沐,并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白沐来到近前,看着那趴在地上的雪人,小心地用脚踢了踢对方。这一踢之下,才猛然发现对方的身体已被冻得僵硬无比。眼见及此,他连忙转过身来,朝向身后的任宗赋大声道:“冻硬了!人已经死了!” 任宗赋和云彻听到白沐此言,这才放松了戒备。 白沐回过身来,用脚扫去尸体上的落雪。赫然发现,死者的身上竟然没穿衣服,乃是裸身而死。他瞧见这般,随即用脚将尸身翻转过来。可尸体因沾染了血水,已与地面冻在了一起。被如此大力地翻转,立时发出冰雪断裂的声音。那尸体的皮肉也被撕扯了下来,粘着在地上。 这时,任宗赋也来到近前,看到这般情形,不由皱了皱眉,打量起地上的尸体。 白沐抬起头来,朝向四周望了一圈,思索道:“这死者是男的,没穿衣服,附近也没有散落的衣物。眼下冰天雪地,不穿衣服绝对无法行至此处。可这里四下荒野,他又为何要脱个精光?看来,只能是那凶手所为?” 他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却也不小,车内的云彻与蓝月娘都能听到。 云彻闻声也不如何,只是将衣袖中的暗器又悄悄地收了起来。而一旁的蓝月娘,听到死者是个没穿衣服的男子,一时有些尴尬,便又再次闭上了眼眸,作状假寐。 白沐俯下身来,将死者仔细地检查了一番。“死者的身上有多处瘀伤,似乎曾有打斗。不过,致命的伤口有两处。一处在下阴,一处在心口。”说着,他却眉角一挑,沉声道:“瞧这伤口的模样,死者的下体应是被人硬生生地撕了下来!”他看着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仅是想想,都觉得一阵恶寒。 任宗赋皱眉道:“好狠的手段!这要什么恩怨,才能下得如此重手?” 白沐略一沉吟,出言道:“从尸体的伤痕来看,死者生前,应该受了不少折磨。”他说到此处,伸手指了指心房的伤口,朝向任宗赋道:“任老前辈!你看这伤口与王冉一行可是相同?” 任宗赋俯下身来,看向尸体心房的伤口。只见五个血洞环绕成形,体内的鲜血已经流干。显然是被人以霸道的指力插入所致。他看到此处,沉吟了片刻,慎重道:“虽然无法确定此乃一人所为,但仅瞧这伤口却有七八成相似!” 白沐从旁边的地上捡过节树枝,撩开死者散落的头发,查看对方的面容。这一看之下,却是大吃一惊,脱口道:“这这不是那个自称乔非渊的汉子吗?” 任宗赋闻言,也是看向死者的面容,经过仔细地辨认后,这才道:“正是此人!” 白沐猜测道:“他怎会死在这里?杀他的,会不会就是被他调戏的少妇?” 任宗赋迟疑道:“若那少妇对被其调戏怀恨在心,从而杀他泄愤,倒也说得过去。可即便如此,这下手的方式也太过狠毒!” 白沐思索了片刻,皱眉道:“那自称乔非渊的汉子武功不弱!从这汉子的死状来看,显然不是杀他之人的对手。换句话说,凶手的武功极高,且出手狠辣,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任宗赋颔首道:“嗯!若真是那女子,且有这样的手段,定然不是无名之辈。”说着,他微微一顿,补充道:“不过,在江湖上名震一方,且心狠手辣的女子,虽然不多却也不少!一时间也无从推测!” 白沐点点头道:“曾听人说,行走江湖时,若遇到和尚道士乞丐,老人女人小孩要万分小心。若真的遇到,尽量不要招惹。现在想来,古人诚不欺我。” 任宗赋叹息道:“昨日,我见到这汉子,便觉他行事乖张过于狂妄,日后必然不得善终。可却不曾想到,居然应验得如此之快,也算是恶有恶报吧。” 白沐道:“算了!他的事情咱们管不了,也无从管起!还是回到车上,继续赶路吧?” 任宗赋赞同道:“的确如此!咱们还有正事要办!此人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咱们走吧。”言罢,便与白沐回了马车,继续赶路。 而那具裸尸却依旧躺在那里,无人理会!也不知道,是否有人会为他报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尸体 冬日的天空十分晴朗,此时无风,让空气的寒冷也消减了几分。 车轮滚滚赶往天山,路上的积雪越走越薄,马车的速度也渐渐提升。 白沐挥舞着鞭子,头也不回地朝向车内道:“只要不再下雪,路途顺畅。以现在咱们的速度,应该能提前一些抵达天山!” 车内的任宗赋闻言回道:“若以现在的速度走完剩余的路程,应该能够提前抵达!不过,这一路行来波折不断,还是要多加小心!” 白沐听他提醒,点头应道:“嗯!谨慎能捕千秋蝉,小心驶得万年船!” 这时,久未说话的云彻却忽然开口道:“其实,我倒不担心抵达天山后,要如何获得天山雪莲。因为,只要是公平武决,以任前辈的修为想要胜出并非难事。”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道:“我反而更担心得到天山雪莲后,要如何安全地离开。” 任宗赋一听这话,不由皱眉问道:“先生是顾虑天山派变卦,还是顾虑别有用心之人?” 云彻摇了摇头,解释道:“我自然不担心天山派变卦!他们既然取出雪莲,武决择主,就断断没有反悔之理。我担心的是,那些对天山雪莲有所觊觎,却又一无所获之人!” 外面赶车的白沐接口道:“舅舅的意思是,但凡来到天山的,对天山雪莲都有觊觎之心。若最终一无所获,自然无法甘心。既是心有不甘,如何能善罢甘休。也许在天山上,他们不会有所动作。可一旦获胜者下了天山,便极有可能面临不择手段地抢夺。” 任宗赋听到两人的顾虑,出言着回道:“不要紧!你们的担忧,我也有想过!若到时我们真能胜出,得到了天山雪莲。大可以找个借口,在天山上逗留几日。等众人散去,再借机离开。如若遇到非常的情况,也可以寻求天山派帮手!那文掌门应该能卖些许薄面给老夫。” 云彻微微颔首,沉吟道:“如此最好!若能得到文掌门帮助,的确能稳妥许多。” 白沐赶着马车,行至午时,四人简单地用了些食水,便又继续赶路。直到天色渐暗,才寻了一处避风的所在,停留过夜。 白沐缚好马车,与三人打了个招呼,便去拾柴取暖。可走没多远,却是发现了许多尸体。他瞧见这般,连忙回转,将此事告知众人。 任宗赋得知此事,连忙起身,跟随白沐一同前往查看。 云彻与蓝月娘则留下了来,点燃拾来的柴火,围坐取暖。 云彻打开酒囊,猛灌了一口。这酒很烈,一口喝下,好似有团烈火在腹中燃烧。若在平常,他并不喜欢这般烈酒。可在这种的地方,却只有这样的烈酒才能取暖。 此刻,一旁的蓝月娘则取出干粮,用树枝插好,放在火上慢慢地翻烤。 云彻用衣袖擦了擦嘴角,将手中的酒囊,递向蓝月娘道:“喝一口吧!暖暖身子!” 蓝月娘见状接过酒囊,轻呡了一口,便又递还给云彻。 两人便如此这般,等待着白沐与任宗赋归来。 云彻一边吃着烤好的干粮,一边朝向蓝月娘问道:“蓝姑娘找唐门寻仇,可有帮手?” 蓝月娘闻声一愣,她不知云彻为何询问此事,只得摇头回道:“没有帮手!找唐们报仇是我自己的事情,没人帮我!” 云彻微微皱眉,对于蓝月娘的事情,白沐所言不多,他也就所知有限。也不知道,是自己这外甥并不知情,还是不想说与自己。可作为长辈,有些事情却还是想要了解一番。否则,总是有些心下难安。 他得到这般回答,不由试探地问道:“姑娘独自一人前来报仇,你教中的同门怎能坐视不理?” 蓝月娘解释道:“我已经离开了五仙教!所以,现在的我是孤身一人。” 云彻神情一滞,听这话的意思,蓝月娘应该已经叛教。可若真是这样,恐怕此事麻烦无比!别说五毒教这样的门派,哪怕中原的名门也不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想要出教,都是要付出相当的代价! 他听罢对方所言,略一沉吟道:“仅凭你一己之力,想对抗整个唐门太过势单力薄!你应该清楚,这样很难报仇!” 蓝月娘垂首道:“求生畏死,人之本性!但有些事情总要去做!这个问题,我也想了很久!直到现在,我依旧无法掌握自己。也许对于我而言,能不能报仇已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有些事情必须去做。不是做给别人,而是做给自己!尽尽人事,听听天命!” 云彻听了这话,不由暗自点头,他对蓝月娘的观感又提升了几分。可即便如此,这女子也并非白沐的良配。 两人正在说话,白沐和任宗赋却赶了回来。 云彻察觉到二人的脚步,立时出言问道:“回来了!怎样?情况如何?” 任宗赋与白沐来到篝火近前,搓着双手回道:“一共十三具尸体,衣着各不相同。” 白沐见任宗赋向舅舅解释,也就没有多言。而是取了干粮,坐在火前烘烤起来。 云彻疑惑地问道:“哦?那这些人是如何死的?”说话间,他将手中的酒囊递给了任宗赋。 任宗赋接过酒囊喝了一口,这才回道:“这些人的死法不一!尸体的伤痕有棍棒所致,也有刀剑所致!瞧那样子,并非一人所为。” 云彻稍作思索,皱眉道:“如此说来,岂不是群斗厮杀?” 任宗赋回道:“应是如此!” 正说话间,白沐将烤好的干粮递给任宗赋道:“任老前辈吃些干粮吧!” 任宗赋接过烤好的干粮,慢慢地吃着,不再多言。 白沐见任宗赋不再说话,这才开口补充道:“那些尸体已完全冻硬,少说死了五六个时辰!”说着,他却微微一顿,庆幸道:“若非咱们在客栈多住了一天,此事极有可能被咱们赶上!” 云彻点了点头,感慨道:“看来,我们在客栈多住了一天,反倒成了件好事。” 正在四人说笑的时候,另一边的平原洞,陆无极正在养伤。 此时的他感到自己无比可怜。他的父亲乃天山派的前任掌门,可临终的时候,却没将掌门之位传给自己。只因他资质太差,不被父亲所喜。而如今的自己,更是沦落到这般地步,受了伤都不敢让人知道。并且,还被人胁迫,做那违心之事。每每念及此处,都会感到悲从中来,情绪跌落至谷底。 而就他自哀之际,洞口之外却传来了脚步声响。 陆无极察觉到响动,顿时心下一惊,沉声喝道:“谁?” 那脚步的主人听到陆无极的喝问,回话道:“我!” 陆无极一听这声音,便知来者是鬼面人,随即松了口气道:“你怎么回来得这么快?不是说要两天的时间吗?” 鬼面人走进洞穴,朝着陆无极反问道:“怎么?我回得早些不好?” 陆无极神色一滞,有些尴尬道:“我不是这意思!” 鬼面人见他神色尴尬,这才解释道:“我能提前回来,乃事情有变!原本和我约定之人未能等在约定的地点,而是在半路相遇。这才提前取了东西回到此处。” 陆无极听至此处,不由疑惑地问道:“哦?发生了何事?” 鬼面人扫了眼陆无极,淡淡回道:“听说,最近这一段时间,有大批的黑道强人在去往天山的必经之路,埋伏截杀过路的旅客!” 陆无极骤闻此言,立时大惊失色,焦声问道:“怎会这样?” 鬼面人稍作思索,推测道:“这些家伙都是亡命之徒,做得是收人钱财与人消灾的买卖!应该是有人不希望天山雪莲有太多的争夺者,这才出此下策,买凶杀人。” 陆无极一听这话,连忙问道:“那你可知晓是谁人指使?” 鬼面人摇摇头道:“不知道!也没有知道的必要。” 陆无极眉头紧皱,担忧道:“可如此一来,我要回往天山,岂不也会遭遇截杀?” 鬼面人摆摆手道:“放心!你回天山若路遇截杀,我会出手帮你!所以,些许毛贼不用担心!你要担心的是,如何完成与我的约定。” 陆无极听了这话,顿时面色一滞,不知如何作答。 鬼面人不想多说废话,自身后取出个包裹,扔到对方的面前道:“这是给你的东西,打开看看!” 陆无极上前一步,将那包裹打开,查看里面的东西。“这是什么?” 鬼面回道:“一条是擒龙锁链,一件牛皮锁子甲。” 陆无极看了看两件东西,有些不解地问道:“呃这有何用?” 鬼面人盯着陆无极道:“你的身法太差,远远不及当年的洪祥龙,必须用些手段保你周全。这件宝甲出自神机堂,外罩锁子,内衬牛皮,能护住全身。令你刀剑难伤,不惧拳掌。不过,此物过于沉重,寻常人即使是穿了也会行动不便,而你却不必担心!以你现在的功力,这点儿重量不在话下。” 陆无极恍然大悟,想了想,复又问道:“那这条锁链呢?” 鬼面人看了看他,反问道:“读过庄子吗?” 陆无极疑惑地回道:“当然读过!” 鬼面人道:“那你应该知道,朱泙漫师从支离益,学习屠龙之术的故事?” 陆无极好奇道:“知道!可这有什么干系?” 鬼面人解释道:“相传这擒龙锁,乃朱泙漫跟随支离益学习屠龙之技时,所打造的三十六件神兵之一。” 陆无极听至此处,低头看向手中的锁链,有些难以置信道:“你是说,这么细的锁链是屠龙用的?” 鬼面人肯定地回道:“传说便是如此!其内中真假我也不知!这屠龙锁链一共九条,除了两条下落不明外,余者都传了下来!你手中这条便是其中之一。而且,这条锁链虽纤细,却不是九条中最细的那条。” 陆无极稍作沉吟,奇怪道:“这东西如此传奇,我怎么从未听说?” 鬼面人道:“这有什么奇怪?此物年代久远,无从考证,说与人听也没人会信!何况,身怀宝物却不知宝者大有人在。实话说与你听,此物我得来时仅花了三两银子。” “原来如此!那此物如何使用?” “稍后,我会教你天擒地手与这锁链的用法。两者相配,能让你的战力大幅提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临近 白沐等人赶赴天山,一路前行走了数日。随着行程的推进,路上所见得尸体也越来越多。这些尸体衣着不同,死状各异。好在尸体虽发现了不少,可他们却始终没有遇到截杀。 根据当前的情况,白沐推测,自己一行之所以如此顺利,很大可能是有人已清除了前方的危险。而从最近几次发现尸体的数量来看,这次天山之会能够抵达的只怕不会很多。 在他意识到前方危险重重后,也有意无意地放缓了速度。对于这个举动,任宗赋与云彻皆有所察觉。不过,他们对白沐的用意俱都了然于胸,也就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默许了这般做法。 白沐挥舞着马鞭,驭车前行,朝向车内道:“今天这日头很足,风也不大,真是难得的好天气!” 马车内的任宗赋听他此言,笑着回道:“是吗?车里坐得久了有些气闷!我也出来透一透气!”言罢,自顾伸手撩开车帘,与白沐并肩而坐,并朝其问道:“你的脚伤如何?” 白沐被其询问,连忙回道:“些许小伤,修养个日便能恢复如初!怎敢劳前辈挂心!” “还是年轻,恢复得真快!现在的我若是受了这样的伤,只怕要养上月余才能勉强下地!”任宗赋感慨道。 白沐听了对方此言,却是暗自感道:这人若上了年纪,就容易伤春悲秋!现在的任宗赋便是如此,有些絮叨,容易伤感。可难得的是,像这样一位闯荡江湖几十年的武林大豪,为人行事却少见戾气,能做到如此,当真极为不易。 在他看来,常年在刀口上舔血,身上多少都会沾染些戾气。包括自己在内,也难免如此。不过,白沐一直都小心地控制着自己不受戾气的影响。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他是个没有信仰的人。这样的人无论对任何事情都很难虔诚,也正是这种心态,导致他缺少执着的心境。一个人若难以执着,对戾气的抵抗自然就胜过常人。 任宗赋坐在白沐的身旁絮絮叨叨,也不知道,那细碎的言语是说给白沐,还是说给他自己。 “我还记得,年少时跟着师傅学武的场景!师傅的为人十分和善,从不打骂于我。那个时候最幸福的事情,便是每隔旬月都能吃上一顿肉食。你要知道,我小的时候家里很穷,一年都吃不上半点儿荤腥!对于那时的我而言,这世上没有比吃肉更幸福的事情。” 白沐道:“哈!所谓食色性也,食还在色前!可见吃的重要,的确为人欲之最!” 任宗赋笑了笑道:“如今的老夫已功成名就,不再为衣食发愁!可无论如何,却再也吃不出当年的味道!”说到此处,他微微一叹,无奈道:“人不对了,心境也不对了!” 白沐听到最后那句,人不对了,心境也不对了!稍作思索后,很快就明白了话中的意思。 任宗赋继续道:“这江湖路不好走!我师父有七个徒弟,可除我之外,仅剩一名师弟尚在人世。不过,我那师弟却早已是废个人,苟延残喘而已。江湖武林纷纷扰扰,但凡有其它出路,谁又会选择这条路呢?老话说得好,学会文武艺,货卖帝王家。有能为有本事的人,谁不想在朝廷谋个官家出身。老夫也曾想考个武举,可朝廷对应考者的出身背景要求严苛。那时的老夫无钱无势,竟连报考的资格都没能拿到。” 白沐看了看任宗赋,皱眉道:“哎!就算拿到了资格又能如何?我朝重文抑武,武官的仕途艰难无比。想要有所作为,更是难上加难。小子曾于军中任职,清楚文官对武将的压制,简直令人寸步难行。” 任宗赋叹了口气道:“人都说,江湖多自在!其实,人只要活着,便没有真正的自在,规矩会如影随形地约束于你。”说着,他微微一停,复又道:“我记得,师傅曾跟我说过,与人动手,最难打的,便是捉不住的对手。看得到,才能打得到!这句话,我一直都记在心里。” 白沐听到此处,立时察觉,对方说话的节奏突然凌乱起来,非常跳跃,前言后语竟毫无关联。他清楚是老人的心境如此,或者真正的东拉西扯就是这般样子? 任宗赋一句未完,忽而又转换话题,朝其问道:“你说曾在军中任职,不知是在何人手下?” 白沐见其询问,随即回道:“晚辈曾在杨廷宇将军的手下任职幕僚!” 任宗赋微微颔首,怅然道:“哦!原来是杨无敌!人都说杨无敌c郭百胜乃世之虎将!可惜,我却无缘得见。” “此言倒是不假!的确是虎将无疑!这郭杨二人仅就武艺而言,应在伯仲之间。若论兵法韬略,杨将军善攻,郭将军善守,各有所长。不过,若论起为人,郭将军却比杨将军要圆滑许多。”白沐道。 任宗赋问道:“我听说,杨将军正闲赋在家?” 白沐回道:“嗯!将军被朝臣弹劾,此刻罢官在家。” 任宗赋复又道:“常听人说,杨廷宇的大刀厉害无比,罕逢敌手,却是未曾见过!” 白沐略一沉吟,解释道:“杨将军的刀法虽为家传,却是军中兵技,与世家武学不大一样。招式变化大开大合,刚猛无比,并不以精巧见长。不过,杨将军的修为已入宗师之列,说其修为罕逢敌手,倒也不是夸张之辞。我多次见到杨将军与人动手,可以说目前为止,除郭百胜外,还未曾遇到一合之敌。” 任宗赋听闻至此,不由心生向往道:“真没想到,杨将军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不能得见其人刀法,真乃一大憾事!” 白沐道:“其实,杨将军不是刀法无敌,而是其人无敌!军中兵技善用杀气,人有杀气便能无所畏惧,人无畏便所向睥睨。正因如此,很多武功高他之人,也无法接他一刀。” 任宗赋了然道:“老夫虽没入过军伍,却也对军中兵技有所了解,招式简单直接,讲究一往无前。能一刀杀敌,绝不再出二刀。不过,据我所知,现在军中的兵士,大都练不出这一往无前的杀气。” 白沐眸光黯然,无奈地叹息道:“我朝的兵制糜烂!肯好好练兵,能好好练兵,有机会好好练兵的将领已然不多!” 车内的蓝月娘与云彻虽一直没有说话,却是在静静地听着任宗赋与白沐的交谈。 蓝月娘是第一次知道,白沐曾在军中作过幕僚。她一直以为,对方只是个富家公子。可现在看来,对方经历与自己所想颇有出入。也是直到此刻,她才猛然发现,自己对于白沐的经历所知甚少,心中也渐渐地生出了好奇。 此时,她听着白沐两人细碎的交谈,不带一丝目的,言辞中满是平静安逸,竟忽然感到无比的放纵。这种感觉,令她十分享受。 蓝月娘眼眸微睁,悄悄地看向对面的云彻,便见对方神态怡然,似乎也在享受这难得的惬意! 白沐察觉车内传来细微的响动,随即回头观瞧,看到蓝月娘醒来,立时担忧地问道:“怎么?不舒服了?” 蓝月娘闻言一滞,见对方关心自己,有些尴尬地回道:“没有!只是有些” 白沐见她欲言又止,不由问道:“嗯?有些什么?” 蓝月娘微微皱眉,略一沉吟道:“我也说不清楚,这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听你们说话十分安心,十分平静。” 白沐听到这话,顿时面露轻笑。“你的意思,我听懂了!其实,这是家的感觉。” 蓝月娘有些疑惑地问道:“哦?家的感觉?” “对!就是家的感觉。” 蓝月娘的脸上写满了不解,朝其问道:“我不明白?” 白沐眉头微挑,解释道:“很简单!无论你在外面遭遇何等困扰,回到家中都可以卸下面具,讲真话,不设防,有人唠叨,有人倾听,享受着难得的安宁!这种暖人感觉,便是家的感觉!而能给你这感觉的人,便是家人!” 蓝月娘想了想,似有所悟。这便是家吗?可为何自己一直都当作是家的五仙教,却从未给过她这种感觉?难道,那不是家!还是,白沐说得不对? 这时,坐在对面的云彻眼眸轻起,似有察觉蓝月娘的疑惑,出言道:“有些事情你要自己去感受!时间久了,自然会明白。” 而就在此时,马车骤然停止,不再前行。 云彻察觉有异,顿时蹙起了眉头,朝向赶车的白沐问道:“怎么回事?” 白沐听其询问,连忙回道:“不清楚!前面似乎发生了事情,聚集了不少人,挡住了去路。” 一旁的任宗赋也开口道:“你们看!那些人中有先前客栈的住客。” 白沐略一打量,调侃地回道:“看来,咱们走得还是太快,竟然多走了一天的路程!早知道这般,不如在客栈多住上一日。” 车内的云彻瞧见这般,朝向白沐吩咐道:“润泽!你去前面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言罢,他稍作停顿,又嘱咐道:“还有,多加小心,不要与人起了冲突。” 白沐应道:“明白!舅舅放心!我去去就回!” 任宗赋见状,朝其道:“等等!老夫与你同去。” “好!那就同去。”白沐说完,两人便下了马车,赶向人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挡路 白沐与任宗赋大步流星地赶向人群,准查上前一探究竟。可两人刚刚行至半途,却被一人挡住了去路。 白沐眉头微皱,打量起面前之人。便见对方衣着质朴,四十来岁,五官端正,脸颊消瘦,三缕胡须打理得一丝不苟,十分干净。瞧那模样,应当颇有身份。 这中年人快步上前,朝向任宗赋双手抱拳,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晚辈邓元演,拜见任师叔!” 任宗赋见到来人,霎时面露喜色,笑着问道:“真没想到,北宗竟然派师侄前来!不知韩宗主近来可好?” 邓元演恭敬地回道:“我家宗主一向安好,有劳师叔挂记!”说到此处,他看了看任宗赋身边的白沐,出言问道:“这位小兄弟是师叔新收的弟子?” 任宗赋摇了摇头,扫了眼白沐,笑着解释道:“他叫白沐,是我的小友。” 白沐听任宗赋称自己为小友,连忙谦逊道:“岂敢!岂敢!任老前辈如此说,晚辈实在愧不敢当!!” 任宗赋为白沐介绍道:“这位是北镇拳宗的掌事邓元演!” 白沐上前一步,朝向邓元演躬身施礼道:“晚辈白沐,见过邓前辈。”言罢,便又退回到任宗赋身边,好似弟子般恭敬。 任宗赋看向邓元演的身后,沉吟着问道:“怎么?北宗就你一人前来?” 邓元演面带苦笑,解释道:“哎!师叔明鉴,的确只有我一人前来!宗门最近出了不少乱子,想必师叔也有耳闻,根本就腾不出人手!可天山派送来帖子,若北宗无人前来,面子也上说不过去!而且,我们对天山雪莲并无必得之心。这才派我一人独自前来,略表心意。” 任宗赋听闻至此,不由微微颔首,复又问道:“原来如此!师侄所说的乱子,可是因那金小楼?” 邓元演叹了口气道:“正是为此!那金小楼狡猾无比,宗门数次围捕于他,皆以失败告终!闹得灰头土脸,好不难堪。若再这样下去,北宗必将颜面不存!” 任宗赋知道此事并不光彩,也就没有继续询问。而且,北镇拳宗与南越拳宗虽根出同源,可毕竟南北有别,别家宗门的事务不好多言。只得转换话题,朝其问道:“师侄可知晓,这前面发生了何事?” 邓元演听其询问,出言回道:“嗨!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有人在路口横了根木头,要收取过路之资。以人头为计,每人五十两银子。”说着,他却微微一顿道:“师叔不必担心!这种事情自会有人解决,无需咱们动手。” 任宗赋点点头道:“哦!原来是这样!走!咱们过去看看。”言罢,便与邓元演朝向人群走去。 白沐瞧见这般,连忙紧随其后也跟了上去。 三人挤进人群,朝向场内望去,只见一根巨木横在道路中央,一名虬髯大汉正坐在上面。这大汉的身侧放着一柄有如门板的大刀,瞧那模样威势惊人,一看就不好对付。而且,这汉子并非孤身一人,他的身后还有数十名刀手。以这般情况,若是不出银子,想要过去恐非易事。想来,这也正是在场众人都没有上前动手的原因。 白沐挤过人群,朝向四下张望了一圈。在看到人群中那几张熟悉的面孔后,立时便想起了邓元演方才所言,也就放下心来,立足一旁,静观其变。 在那几张熟悉的面孔中,他看到了天机阁的阁主龙衍。对于龙衍其人,白沐还算有些了解。以其心性,绝不可能被人勒索,交纳这五十两银子。所以,有此人开路,自己等人又何必自寻烦恼。 除此之外,他还在人群中,看了先前在客栈有过一面之缘的男装女子。而且,点苍派的林晓峰与崆峒派的李信澜也在其中,两人并肩而立,盯着着场内的变化。 白沐观察了片刻,最后将目光落到了一名女子的身上。这女子,正是那天在客栈被调戏的妖娆少妇。而且,对方极有可能是杀死那自称乔非渊之人的凶手。 那妖娆女子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她,随即将目光投向了白沐。 白沐发现自己的目光被人察觉,连忙尴尬地别了过头去。 而那女子见到白沐如此,也就收回了目光,轻蔑地骂道:“无胆匪类!” 那女子的骂声虽然很轻,却还是传入了白沐的耳中。他见自己被人误会,一时竟有些哭笑不得。 那虬髯大汉朝向在场的众人扫视了一圈,朗声说道:“大爷最近有些麻烦,囊中羞涩,需要钱财周转!无奈之下,便做起这无本的买卖!我也不想难为大家,只要诸位掏了银子!我便会信守承诺将路让开,放你等过去。”说到此处,他微微一顿,又补充道:“这钱呢?以人头为计,每人五十两银子,若有牲口价钱翻倍!怎样?大爷我如此,可算厚道?” 这时,人群中响起了议论之声。 “什么!五十两银子?若在闽地,这可是一栋宅子的价钱!” “五十两银子!这么贵?” “该死!我可没有这么多钱啊!” “是啊!太多了!眼下这荒郊野外,要去哪里弄钱?” 那虬髯大汉听倒众人的议论,却是撇了撇嘴道:“若是诸位钱财不够,大可向身边的朋友借取!这么简单的事情还用我教?” 众人一听这话,俱是大声反驳。 “我等行路至此,互不相识,怎能借来这么多钱财?” “就是!就是!我们互不相识,如何能借钱?” “再说了,五十两银子这么多钱!你说要,我们就给!凭什么?” “对呀!凭什么?” 虬髯大汉看到众人起哄,顿时冷笑了一声道:“哈!你们想要过去,不给钱也不是不行” “哦?你待如何?” 虬髯大汉大声道:“如何?只要你胜过我手中的大刀,便可自行通过!如何?可有人敢上前一试?” “这” 白沐看向那汉子身侧的巨刃,暗自蹙起了眉头。能用这样的兵器必然力大无穷,寻常的兵刃只怕难以招架。说不得,连一招都接不下,便会落个剑毁人亡的下场。 邓元演盯着场内的情况,朝向身旁的任宗赋低声道:“能用如此兵刃,必是难缠之辈!” 任宗赋赞同道:“于此过路之人身上皆有艺业!这汉子敢在此处拦路,想来武艺不俗!” 邓元演想了想,沉吟道:“瞧着架势有点意思!要么,我过去试试?” 任宗赋摇了摇头,拦阻道:“不急!先等等再说。” 此时,那虬髯汉子看到众人窃窃私语,却并无上前之意,立时露出不屑之色,哈哈笑道:“既然没人敢试,却又不肯出钱!那在下奉劝各位一句,还是调转方向,打道回府去吧!” 白沐听到这里,却是心下恍然:恐怕这最后一句打道回府,才是对方真正目的!那汉子在此拦路,并不直接行抢,而是开口索要买路的银钱。若不给钱,虽不让过,却也不曾强取!如此举动与常理不合!而更重要的是,这五十两的人头费着实不少!除了贩货的商贾,寻常人等谁会携带这么多钱财?而此时此地,在场众人多是江湖游侠。随身携带五十两的不是没有,但绝对不多。而且,对方选择拦路的所在也是耐人寻味。若自己没有记错,再往前不远,便进了天山派地界。也就是说,对方会在此拦路,显然是不想与天山派发生冲突。同时,再联系起先前那一路的尸体,对方如此做为,其目的已不言而喻。当然,这些只是白沐的猜测,事情到底如何,还有待查证。 那虬髯大汉见众人低声议论,始终未敢上前,倒也不急着催促。而是坐在那里,满脸的轻蔑之色。 而就在这时,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走出了人群,朝其拱拱手道:“在下四风堂沈郃,前来领教壮士的手段!” 那虬髯大汉见有人上前,不由朝向对方打量了几眼,轻笑道:“嗯!不错!多少还有些胆量!正好大爷坐得累了,也想活动下筋骨!来吧!出招吧。”他话音未落,已是骤然出手,拖着巨刃冲向了沈郃。 沈郃看到对方冲向了自己,连忙拔剑,招架还击。眼见寒光闪过,一声轰鸣,他手中的长剑应声而断。随即,颈上的头颅也冲天而起,划过一道弧线,滚落在地。 电光火石间,胜负抵定。在场众人还不及反应,已然朱红遍洒。 人群中有两名剑客,瞧见这般,俱都睚眦欲裂,厉声暴喝。 “沈兄!” “为沈兄偿命来。” 话音未落,两道人影伴随两柄长剑自人群杀出,欲为沈郃报仇。 那虬髯大汉察觉二人杀来,却是丝毫不惧,手中大刀挥起,寒光再现。那刚刚冲出的两人立时摔倒在地,没了声息。 眨眼间,这汉子已连杀三人。他将手中的巨刃往地上一插,脸上满是得意之色,大声笑道:“这样的本事也敢出来行走江湖!真是不知死活!”说话间,他拿眼角的余光扫向在场的众人,语带轻蔑道:“可还有人想上前一试?” 听到那汉子如此说话,众人尽皆感到畏惧,胆怯不前。甚至有人已开始悄悄退走。 当然,有走的,便有留的。而留下之人,却依旧站在那里纹丝不动,保持着观望。 正在双方僵持之际,不远处却传来一阵马蹄声响。 只见,一辆马车正朝向这边缓缓驶来。 马车内传出一道低沉且浑厚的男声,操着怪异的口音道:“刀法不错!我来试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重刀与重拳 荒山雪道,众人被一虬髯大汉挡住了去路。 而正在这时,一辆马车却从不远处缓缓驶来。行至近前,那赶车的把式拉住缰绳,将马车停下。 车内的男子操着古怪的腔调,大声问道:“你先前说,只要打赢了你就能过去?” 那虬髯汉子听其询问,立时哈哈大笑,傲慢地回道:“正是如此!怎么?你想试试?” 那车中的男子得到肯定的回答,朗声道:“正有此意!” 说话间,众人只见一名三十出头的雄壮汉子,撩起帘幔跳下了马车。 白沐站在人群中,打量起那雄壮男子。只见,此人身高八尺,面容刚毅,棱角分明,披垂的长发以绸带系起,古铜色的皮肤散发出金属的光泽。穿着一件怪异的长衫,两排铜扣铆在牛皮的对襟,好似甲胄一般。瞧那模样,并非汉人。 这时,站在旁边的邓元演见到此人,却是讶异道:“竟然是他!” 任宗赋闻言,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你认得此人?” 邓元演垂首道:“嗯!此人名叫萧衡,乃大辽南院的上品府将!曾来北宗寻我家宗主切磋武艺。” “哦!原来是这样!此人的来历还真不简单!能与你家宗主切磋武艺,想来修为应当不差!”任宗赋恍然道。 邓元演有些迟疑,不确定道:“嗯!想来不差!” 白沐站在两人的身后,压低了声音道:“此人的修为的确不凡!” 邓元演闻言一愣,不由笑着问道:“何以见得?” 白沐笑了笑,朝向邓元演解释道:“邓前辈仔请看此人的呼吸!” “哦?”邓元演面带疑惑地望向萧衡的唇边。 白沐解释道:“他的呼吸没有雾气!眼下这季节,人的呼吸遇到寒冷的空气都会产生白雾。可你看这萧衡,他呼吸时却并非如此!这说明,他的内功修为,已经达到了寒暑不侵的境界。” 邓元演仔细观察了片刻,点点头道:“嘿!还真是如此。” 白沐见对方认可了自己,随即补充道:“除此之外,还有他身上的衣服也非比寻常。” 邓元演听而来这话,顿时眉头一挑,朝其问道:“此话怎讲?” 白沐思索着回道:“这件衣服除了样式少见外,还有一处不一样的地方。这不一样的地方,就是那超乎寻常的重量。” 邓元演面露惊讶,有些兴奋地问道:“哦?说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白沐回道:“简单!四个字,风吹不起。这里是野外,没有房屋的遮挡,多少都会有流动的空气。而他刚才从马车上跳下,衣袍却没有随之摆动。这足以说明,他这件衣服有着不一般的份量!也许,这也是为何,他的衣服上会有那两排铜扣。因为,寻常的衣带襻索,根本承受不住如此重量。” 邓元演朝向任宗赋,赞叹道:“师叔这小友好毒的眼力!竟然说得丝毫不差!”言至此处,却是微微一顿道:“他这件长袍,外镶三重皮革,内衬甲叶锁链,辅以上等丝绸,精心缝制。不仅是一件护身的宝甲,更有可怕的重量。据说,这件衣服足足有三百斤重。此事,我也是后来听宗主提及。” 与此同时,道中场内,那虬髯大汉一挥手中的大刀,朝向萧衡厉声喝道:“注意了!我要出手了。” 萧衡眼见及此,却是摆摆手道:“等等。” 虬髯大汉瞪着萧衡,眉头一挑,轻蔑地问道:“嗯?怎么?你怕了?” 萧衡见对方语带蔑视,也不着恼,而朝向随行的把式吩咐道:“你将马车赶到一旁,免得误伤。” 那车把式得到吩咐,连忙应道:“是!将军。” 在场的众人一听将军二字,顿时议论再起。 “将军?什么将军?” “这是哪里的将军?” “瞧他这样子,不像是汉人?” “确实!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将军?” 萧衡见那车把式将马车赶到路边,这才朝向那虬髯汉子道:“呵!我是怕你伤了我的马!” 那虬髯大汉面色微沉,厉声喝道:“哼!口气不小!却不知你的身手,能否托住这般口气?”说话间,他已然发难,挥刀朝萧衡劈了过来。 萧衡站在原地,颜色不改,面对那劈来的一刀,却是身未动,人未动,好似并未瞧见一般。 巨刃袭来罡风暴起,眼看就要劈至眼前。而就在这危机的瞬间,萧衡握指成拳骤然而动,留形于风,消失不见。因其出手太快,几乎没人看清此拳是如何挥出。 耳闻轰然声响,就在巨刃挥落的刹那,一颗硕大的拳头砸中巨刃的刀脊。伴随声音响起,浩瀚之力乍然袭来,将巨刃轰飞。 而那虬髯大汉面对巨力的冲击,竟被自己的兵刃带得连连倒退。一直退出丈许,才堪堪站稳。 萧衡收拳拢袖,看向眼前的虬髯汉子,冷然道:“怎样?我这拳脚如何?” 在场众人瞧见这般,皆对萧衡的修为震惊不已,发出阵阵赞叹之声。 “好厉害!” “对啊!真是太厉害了!” 邓元演也如众人般赞道:“好重的拳啊!” 白沐看了看邓元演,疑惑地问道:“怎么?邓前辈是第一次看到此人出手?” 邓元演被其询问,颔首道:“嗯!他与我家宗主是闭门切磋。我仅仅知道此人厉害,却不曾见过他的拳脚。” 一旁的任宗赋赞叹道:“刚才那一拳的威力惊人,即便是老夫也很难轻易接下。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人不服老真不行!” 此时,场中那虬髯大汉已是满脸惊惧。他一向自认修为卓绝,虽然不能独步武林,却也不该败得如此不堪!可眼下情形,看着自己那微微颤抖的双手,几乎已经握不住手中的大刀。他这才明白,自己与对方的差距实乃天地之别。 萧衡看向对方,见其默不作声,不由问道:“怎么?可是还要重新来过?” 那虬髯汉子既知不是对手,又怎会自讨没趣,有些难堪地回道:“尊驾武艺高强,在下不是对手!依照先前的约定,尊驾可以自行通过。” 萧衡扫了看对方,沉声道:“你应该庆幸,这里不是战场!否则,你早已是死人!”言罢,便也不再理他,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那虬髯汉子被对方羞辱,也不敢反驳,而是招呼手下,将长木挪开一角,让其通过。 萧衡见道路重开,自顾坐于车内,在马蹄声与车轮声中扬长而去。 在场众人眼见这般情形,也都准备重新赶路。 那虬髯大汉看到众人的举动,立时大声喝道:“怎么?诸位不会是想随行而过吧?” 崆峒派的李信澜听闻此言,霎时蹙起了眉头,便想上前与之说话。不想,却别一旁的林晓峰伸手拉住,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劝道:“李兄莫急!且再看看。” 李信澜被其劝阻,暗自感到无奈,便又退了回去。 与此同时,人群中却有人问道:“你已经输了!为何还要强行拦路,不让我等通过?” 虬髯汉子听到这般询问,顿时撇撇嘴道:“我是输了!但却不是输给诸位!诸位要想通过,要么拿钱,要么如方才那位将我打赢!否则,休想从这里通过!” “这这可如何是好?” “难不成,真要与他比斗一番?” 人群中的龙衍观望着场内的情形,他目光轻扫,却无意中看到了白沐与任宗赋站在一处。随即眼眸微敛,思索了片刻,迈步上前,朗声道:“想要通过此处,并非如何困难!只要杀掉这拦路之人,道路自然畅通!但却不知,是否有人愿意代劳?” 白沐看见龙衍上前,且察觉到对方的目光望向这边,心下不由一凛。他会如此举动,莫非是有所针对? 这时,那虬髯汉子听了这话,霎时勃然大怒。“你是何人?放得哪门子臭屁?” 龙衍被其咒骂也不生气,微笑道:“朋友!可敢与我打个赌?” 那虬髯汉子怒目而视,瞪着龙衍道:“大爷凭什么跟你打赌?你要是有钱,自能通过!若是没钱,打赢我也能通过!何必多说废话?” 龙衍打量着对方,神色淡然地讥讽道:“怎么?你怕了!不敢与我打赌!” 虬髯汉子一听这话,冷笑着回道:“我会怕你!你脑子有病!说吧!如何赌法?” 龙衍道:“咱们就赌,今日我即不用钱,也不与你动手,却仍旧能正大光明地于此通过!如何?” 那虬髯汉子听罢此言,不由哈哈笑道:“你莫不是脑子坏了?竟说起了梦话!好!我跟你赌!以何为注?” 龙衍见他答应,嘴角微扬道:“我赢了!你的命是我的!你赢了!我的命是你的!” 虬髯大汉兴奋地应道:“好!咱们一言未定!今天日落前,你若无法通过,我就取你性命。”言罢,又朝向在场的众人大声喊道:“还有谁人想要通过,尽管上前一试?” 白沐看到龙衍的目光始终望向这边,随即压低了声音,朝向任宗赋提醒道:“任老前辈!那龙衍好像在打我们主意,还是小心为妙!” 任宗赋朝他点点头道:“嗯!老夫知道!” 邓元演见到两人如此,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两位与那龙衍曾有过节?” 白沐被其询问,只得苦笑着回道:“是晚辈与他有些过节。” 邓元演听到白沐此言,皱眉问道:“死仇?” 白沐摇摇头道:“这倒不是!仅是些莫名奇妙的误会!” 而正在这时,先前那妖娆女子却是缓缓地走出了人群。她柳腰摆摆,玉步摇摇,掩不住的万般风情,竟令在场的男子感到了一阵目眩神迷。 那虬髯大汉见到这妖娆女子也是眼前一亮,嬉笑道:“怎么?小娘子也想领教一下某的大刀?” 那妖娆少妇眼眸轻扫,不理着虬髯汉子,转向龙衍娇声笑道:“你们这群堂堂男儿好不干脆,还不如奴家这女子来得爽利!不就是过条路吗?何须打赌?” 龙衍听闻这话,知到对方在说自己,嘴角微撇道:“过路不难!难得是太过简单就没了意思!” 那妖娆女子掩嘴一笑,柔声道:“哟!先生的歪理倒是不少!” “哼!理就是理,无所谓正奇!”龙衍微微皱眉,面色凝重。这女子的出现,已然打乱他原本的算计。 那妖娆女子盯着龙衍,心思疾转道:“既然先生觉得无趣!奴家倒是有个提议,不知先生可愿听上一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纤细的手指 龙衍看向眼前这女子,沉吟道:“嗯!也好!你不妨一说,我不妨一听。” 这时,一旁的虬髯大汉见两人无视自己,顿时脸色一黑,怒声道:“你们两个若想卿卿我我就赶快回家!不要于此大庭广众惹人厌恶。” 那妖娆女子看到那汉子恼怒,不由抿嘴一笑道:“哟!这位壮士不耐烦了!可奴家的话还没说完,只得劳您稍后片刻!。” 龙衍看了看那妖娆女子,又将目光移向了虬髯汉子,却是莫不做声,并未多言。 那虬髯大汉瞪着二人,不耐烦道:“那就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不要浪费时间。” 那妖娆女子听到这般粗俗的言辞,立时琼鼻微皱,娇嗔道:“粗鲁!”言罢,她转向龙衍轻笑道:“先生方才与这位壮士打了个赌!那么现在,奴家也想与先生打一个赌。” 龙衍一听这话,不由问道:“哦?和我打赌?赌什么?怎么赌?” 那妖娆女子徘徊了数步,思索着回道:“先生与这位壮士所赌得是,日落之前,不动武,不出钱,通过此地!那奴家便与先生赌,这位壮士活不过半个时辰!如何?” 龙衍盯着对方,嘴角微扬,笑了笑道:“哦?有点意思!我想知道赌注为何?” 那虬髯大汉听了这话,顿时怒声喝道:“小娘皮!你是找死不成?” 那妖娆女子朝向虬髯大汉摆摆手道:“莫急!容奴家把话说完!” 那虬髯汉子看了看在场众人,似是有所顾虑,竟真的不再多言。 那女子见对方不再说话,这才又朝向龙衍道:“这赌嘛十分简单,若半个时辰之后奴家没死!那么,请先生帮奴家做一件事情。反之,奴家帮先生做一件事情!如何?”其言下之意,便是要与那虬髯汉子一决生死,并以此作赌。 龙衍听了赌约的条件后,却是面色古怪地笑道:“不错!很聪明!可我不跟你赌。” 此时,任宗赋身旁的白沐听到此处,也是险些笑出声来。 邓元演见他如此,不由心生疑惑,朝其低声问道:“小友为何发笑?” 任宗赋也回过头来望向白沐,眼神中满是探寻。 白沐看到两人好奇,出言解释道:“这女子的话中暗藏诡计!那龙衍先生显然也发现了其中的奥妙。” 邓元演想了想,皱眉问道:“哦?怎么回事?” 白沐道:“她方才先说,要赌那虬髯汉子的生死!可实际上,却是在有意误导。随后,她又说自己若是没死,便请龙衍先生帮她做一件事情。反之,她则会帮龙衍先生做一件事情。但在这里,却没有言明那虬髯汉子的生死。反之,更没有说明是她自己没死,还是那虬髯汉子没死。所以,这个赌局,赌得不是那汉子的生死,而是她自己的生死。” 邓元演听了这许多,有些被绕晕了脑子,迟疑地问道:“呃我没太明白你的意思!” 白沐望向场内的情况,笑着回道:“说白了!赌局的关键不在那汉子的身上,而是这女子能否活着!换句话说,她若与之动手,赢了自然无事!可若输了,却不代表一定会死!想要保命,有无数的办法。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躲到龙先生身后。以龙先生为人,理应不会见死不救!而龙先生的修为我亦曾见过,他若肯出手,想赢这虬髯汉子十拿九稳。所以,她无论是否能打赢这汉子,只要她还活着,龙衍先生便是输了。” 邓元演听到这里,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好算计啊!” 此时,场中那的女子见龙衍拒绝,立时秀眉微蹙道:“怎么?你怕了?” 龙衍摇摇头道:“你莫要激我!这稳输的局我不赌。” 这时,那虬髯汉子却躁怒地喝道:“你们两个打又不打,走又不走,还要叽叽歪歪到什么时候?” 龙衍挑了挑眉,朝向那虬髯汉子道:“你在这里除去拦路,还有别的事情?如若没有,你何必生气?全当是看了场热闹,又不用钱!” 那虬髯汉子被其呛声,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他虽然在此拦路,却是不敢大开杀戒,担心会引起众人的围攻!所以,始终未曾做出过分的举动。也正因如此,他对当前的局面才一再忍让,没有冒然动手。 那妖娆女子见这汉子不再说话,随即朝向龙衍道:“既然先生怕了!那奴家便换种赌法!咱们就赌这位壮士的生死!可否?如若这般,先生依然不赌!那可真让奴家瞧不起先生了!” 那虬髯大汉看到两人拿自己的生死儿戏,已然怒不可遏,厉声喝道:“你们真当大爷是死人不成?要死要活,任你们胡说?”话音未落,竟是骤然出手,连人带刀射向那妖娆女子。 而就在时,龙衍竟突然应道:“好!我赌了!” 那妖娆女子得到龙衍答允,霎时喜上眉梢,矮身施礼道:“如此甚好!”与此同时,随她矮身施礼,原本斩向脖颈的一刀瞬间落空。 那虬髯大汉见自己一刀失手,不由愕然当场。根本弄不清楚,那女子方才的动作是有意为之,还是无心之举。 此时,人群中的白沐看到这般情形,却是无奈地叹道:“哎!他败了。” 邓元演看向白沐,低声问道:“哦?你说谁败了?” 白沐被他询问,出言回道:“当然是这汉子。” 邓元演疑惑道:“为何?” 白沐稍作斟酌,小声回道:“先前,他被萧衡一招所败,乃是心存轻视,大意所致。此刻,他一刀不中竟后招补救,乃是心焦气躁,失了分寸。并且,刚才他挥刀时略有滞涩!这说明,先前他与萧衡一战伤了手腕!也就是说,眼下的他心态与功体皆不是最佳,已经落了下乘!更何况,刚才那女子屈身行礼,躲过杀招。虽看似无意,实则不然。此乃,上乘的轻身功法。凡此种种,那虬髯大汉怎能不败。” 正说话间,那虬髯大汉已再次挥刀,朝向那妖娆女子拦腰斩来。 那妖娆女子却是身形一晃,有如风中飞纱飘然而起,轻松地避过这拦腰一刀。 与此同时,正当那虬髯汉子准备挥出第三刀时,他却突然感到自己的手腕传来剧痛。只见,他的手腕已被五根纤细的手指死死扣住,竟然使不出半分力气。 正当他想要挣脱之际,耳边却传来低声细语。 “受了伤,就不要这么大力!流了血,就不要胡乱挣扎!” 虬髯大汉眼见挣脱不开,只得忍住疼痛,挥手一拳砸向对方的面门。 那女子看到对方挥拳袭来,立时抽身而退。可退去时,她却始终都没有放开对方的手腕,而是将整条手臂生生地撕了下来。 那虬髯大汉失去了手臂,立时发出惨叫。鲜血顺着伤口喷涌而出,洒落满地。而那凄厉地惨叫,却仅仅发出了一半便卡入了喉咙! 因为,那妖娆女子已竟扔下断手,跃至近前。五指凝元一击而出,插入了他的心房。 在场众人见到如此情景,俱是呆若木鸡。谁都不曾想到,这女子竟真能击杀那汉子。更是不曾想到,手段还如此狠辣。 “如此纤细的手指,竟有这般威力!” 邓元演微微皱眉,面色凝重道:“好狠的手段!” 白沐眉角微挑,朝向任宗赋低声道:“任老前辈!你看那尸体的伤口可否眼熟?” 任宗赋颔首道:“嗯!五个血洞插在心房,死法一模一样。” 邓元演听到两人所言,面露疑惑地问道:“哦?什么一模一样?” 任宗赋被他询问,看了看四周,摆摆手道:“此事详情,我稍后解释!”言罢,却是微微一顿,反问道:“你二人可有看出,那女子用得什么功夫?” 邓元演摇摇头道:“没有。” 白沐也是同样回道:“晚辈亦是同样!” 任宗赋见两人不知,这才解释道:“她最后那招,叫五指朝元。这一招,出自五元焚经指。” 邓元演一听,惊讶道:“若是五元焚经指!那岂不是说,她是葬花宫的弟子!” “哦?葬花宫?可是葬花夫人创立的葬花宫?”白沐试探地问道。 任宗赋点点头道:“对!所谓葬花只此一家,别无分号!这葬花夫人,乃是五葬先生中唯一的女子。据说,她擅长双修之法。前后嫁过四次,四任丈夫皆死于床榻之上。” 白沐噗嗤一笑,压低了声音道:“哦?那还真是厉害!” 邓元演听了,也忍不住得笑了起来。 任宗赋继续说道:“不过,这葬花夫人已失踪多年!眼下,葬花宫由她三个女儿代为掌管。也不知道,这场内的女子在葬花宫内是怎样的身份?” 正在此时,场内的情况又再起变化。那虬髯大汉随行的兄弟,见自家大哥被人杀害立时炸窝,七嘴八舌地嚷嚷着报仇。 “大哥死了!” “给大哥报仇!杀了这贱人!” “对!给大哥报仇!杀了这贱人!”说话间,便一拥而上,杀向那妖娆女子。 那女子见状丝毫不惧,倚仗自己诡谲的身法,穿梭于众人之间。每一个来回便有一人倒下,眨眼便连杀数人。可几个来回后,那女子的脸色却猛然苍白起来,疲态渐生,喘息不止。 眼见她后力不济,始终未动的龙衍却是骤然出手,身化龙形,快如鬼魅。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七八个人头已是滚落在地。 一众强人见到龙衍杀入场中,有如秋树摘果,徒手取头,立时大惊失色!自知报仇无望,随之一哄而散,各自逃命。 龙衍看到众人逃走也不阻拦,而是转向那妖娆女子,沉声问道:“你有伤在身?” 那女子的额角香汗垂落,面色苍白地回道:“小伤而已。” 龙衍轻哼了一声,皱眉道:“伤无大小,只有伤与不伤。”说着,他微微一顿,补充道:“这场赌局算你赢了!我会帮你做一件事情!但绝不能违背江湖道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天山之前 在场众人见拦路的强人死得死,逃得逃,便都各自散去,重新赶路。 白沐和任宗赋见事情了结,便也同样准备回转。 任宗赋稍作迟疑,朝向邓元演问道:“此地距离天山已然不远,邓师侄可愿结伴而行?” 邓元演受到邀请,面露喜色地回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白沐见此,朝着邓元演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如此这般,三人回转马车。 与此同时,另一边。 那妖娆女子听到龙衍所言,连忙应道:“这一点请先生放心!奴家所请之事,定然不违江湖道义。” 龙衍微微皱眉,直言道:“看来,你早就知道我是何人?” 那女子柔声笑道:“若是不知先生的身份,奴家又怎敢定下赌约?” 龙衍知道对方有意算计自己,虽然心中不悦,却仍旧朝其问道:“说吧!你有何事相求?” 那女子看了看四周,沉吟良久,压低了声音道:“此处人多眼杂,还请借一步说话。” 龙衍见她如此小心,更添了几分不悦,冷着脸道:“怎么?此事不可与人言说?你刚才可是答应过我,所求之事不违江湖道义!” 那女子察觉到对方的不悦,连忙解释道:“请先生不要多心!只是换个僻静的所在,说话也会方便一些,免得有人打扰!” 龙衍稍作思索,便也不再多言,跟随对方来到一处僻静之所。这才再次开口,朝其问道:“说吧!你到底所求何事?只要不违道义,我会尽力而为!” 那妖娆女子见他如此态度,不由皱眉问道:“怎么?先生就不想知道奴家的身份?” 龙衍扫她一眼,无所谓道:“有必要吗?你说出所求之事,我帮你完成,如此而已。” 那女子闻言,妩媚一笑,娇声道:“龙先生还真是直接!”她说到这里,却是微微一顿,小心地说道:“其实,即便奴家隐瞒身份,先生应该也能猜出几分!” 龙衍道:“你用得是五元焚经指,应该出身葬花宫!葬花夫人与你是何关系?” 那女子嫣然一笑,躬身回道:“元葬花乃是家母,奴家元红锦。” 龙衍了然道:“原来是葬花宫的三宫主。好了!说出你的要求吧?” 元红锦抚弄着额角垂下的青丝,眼眸一转,忽而问道:“在说出要求前,奴家还有一事想要问明?” 龙衍挑眉道:“有话直说,不必转弯抹角!” 元红锦沉吟了片刻道:“龙先生孤身至此,想必是应邀前往天山!但却不知,先生赴会可是为那天山雪莲?” 龙衍听闻至此,有些猜出了对方的意图,淡淡回道:“仅是赴会而已,我对天山雪莲没有兴趣,。” 元红锦得到这般回答,已然面露喜色,激动道:“若先生对天山雪莲并无兴趣,便请先生帮我赢得此物!” 龙衍想了想道:“你想要天山雪莲,我倒是可以帮忙!但你要知道,觊觎此物者不知凡几。我无法保证,一定能取得此物。” 元红锦看到对方应允,娇声笑道:“如此说来,先生答应了。” 龙衍微微颔首,肯定道:“此事不违江湖道义,并无推却的道理。” 元红锦见龙衍信守承诺,复又说道:“是这样的!我听说,要取得天山雪莲便要登台比武。此一节,奴家可自行处理。若奴家无法赢得比武,到时再请先生出手相助。” 龙衍听了这话,却是皱眉问道:“若你自己能够胜出,那咱们的赌约还如何作数?” 元红锦轻笑着解释道:“既然说好,自然作数。而且,就算奴家能够武决取胜,想带走天山雪莲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只要离开天山,必然会有觊觎之人前来抢夺。而且,经过一番比武,奴家也无法保证能毫发无损。所以,还需先生出手庇护。” 龙衍思索良久,沉吟着问道:“你应该清楚,方才在人群中都有哪些人在!你为何最终选择了我?” 元红锦知道龙衍心存戒备,掩嘴一笑道:“先生说得是任拳圣吧?” “你说呢?”龙衍反问道。 元红锦解释道:“任拳圣的威名的确令人高山仰止!可他毕竟年事已高,如今的身手实在难说!而且,奴家还听到些许传闻。他这次前往天山,是为他的孙女求药治病。所以,这天山雪莲对他来说志在必得!这与奴家的目的有所冲突。如此情况,任拳圣自然不在考虑之内。” “有些道理!”龙衍稍作沉吟,话锋一转道:“不过,你还有事情隐瞒于我?” 元红锦闻言一愣,随即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掩嘴道:“先生说笑了!奴家怎敢欺瞒先生!” 龙衍轻声哼道:“你既然请我帮手,就不该有所隐瞒,不尽不实!” 元红锦见对方态度强硬,有些犹豫道:“这” 龙衍察觉到元红锦迟疑,继而道:“当今武林,有八个喜穿红衣的人,号称红衣八绝!此八人各有绝技,尽皆身手不凡!若我没有记错,你便是这八绝之一!” 元红锦小心地看着龙衍,戒备道:“是又如何?” 龙衍打量着对方的衣服,质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何没有身穿红衣?” 元红锦眨了眨眼睛,摊手道:“仅是件衣服,这能说明什么?” “不见得吧!我听说,元红锦喜红成痴,所行所用都要漆上朱染!不是吗?”龙衍道。 元红锦神色一滞,辩解道:“江湖传言,作不得数。” 龙衍见她依旧强辩,却是冷然问道:“好!就算是江湖传言!那我问你,你的伤是怎么来得?堂堂的葬花宫三当家有伤在身,却又独自出行,不带手下,作何解释?” 元红锦双眸一黯,眉头紧锁,依旧不肯承认地掩饰道:“先生说笑了!奴家只是身体不适,并无大碍!何须劳师动众?” 龙衍根本不信对方所言,反驳道:“并无大碍?你方才与人打斗,十招内未见端倪。可十招一过,却滞涩立现!内力宣泄之快,几乎难以支撑。为何?” 元红锦轻咬朱唇,羞恼道:“奴家并未受伤,请龙衍先生不要乱猜。” “是不是乱猜,一试便知。”说话间,龙衍竟骤然出手,抓向对方。 元红锦一见对方出手,不由大惊失色,怒声道:“你做什么?” 龙衍也不答话,一把扣住对方的肩头。 元红锦腰身一扭,肩膀一沉,卸去这一抓之力。 两人出手如电,转眼间交手十余招外。 “你不讲信用!”元红锦厉声娇喝。她一面抵挡对方的进攻,一面寻找退走的机会。 反观龙衍,出手间风轻云淡,每当元红锦准备逃走时,他都会变换身形,挡住对方的去路。 元红锦一连数次逃脱无果,却猛然发现,对方与她交手片刻,已将数道暗劲灌流入体。而这些暗劲在她的体内汇集一处,逆冲经脉,麻痹之感瞬间袭来。霎时一阵头晕目眩,便向身后栽倒。 龙衍脚步挪移,绕至元红锦身后,将之扶在怀中。垂首间,却看到翻开衣领下露出了点点梅花,那图案自脖颈而生,附着脊柱向下延伸。眼见及此,他却并未迟疑,伸出手来,以五指按压对方的背心,轻轻一拍吸走暗劲。 元红锦体内的真气恢复平稳,感到身子一轻,立时跃身而起,远远地退开。 龙衍朝向元红锦问道:“你身上中了梅花烙印!我听说,这门功夫是葬花宫控制弟子用的!你的身上怎会有如此禁制?” 元红锦看向身前龙衍,眸光中满是惊异。“你不杀我?” 龙衍摇摇头道:“咱们的赌约尚未完成,我没有杀你的理由!我只是讨厌有人骗我!说吧!这梅花烙印是怎么回事?” 元红锦犹豫了再三,只得硬着头皮解释道:“奴家并非有意隐瞒!此事关乎奴家的性命,不得不如此小心!”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补充道:“奴家的大姐与二姐联起手来对付奴家,欲至奴家于死地。这身上的梅花烙印,便是她们以诡计所种。奴家寻求先生庇护,也是为了解开这梅花禁制!” 龙衍疑惑地问道:“既然这梅花烙印是葬花宫的秘术,你理应知晓此术的解法?” 元红摇了摇头,苦笑道:“我们姐妹三人,每人只得娘亲一项绝艺。而这梅花烙印之法,唯有奴家的大姐一人习得!用法与解法,也只要大姐一人知晓。奴家仅仅知道,这烙印成形后会附着于经脉,制约受者的功体。至于如何解法,却并不清楚!” 龙衍恍然道:“这么说,你想要得到天山雪莲,是为了易经洗髓,解开这梅花烙印?” 元红锦无奈地回道:“正是如此!奴家听说,那天山雪莲有浣洗筋脉的功效,这才想要试上一试。” 龙衍得知了原委,郑重其事道:“既是如此,我会遵守约定,护你周全!并想办法,压制你体内的烙印。” 元红锦一听这话,不由喜道:“怎么?先生对这烙印有克制的办法?” 龙衍谨慎地回道:“能否克制还不好说!我需要引渡你体内的真气,查看经脉后才能断言。但如此做法乃武者大忌!却不知道你是否信得过我?” 元红锦心中明白,对方所言不假。让他人引渡自己的真气,等于性命相托。不过想想方才,龙衍若心怀歹意,自己早已被害,又何必如此麻烦!想到这里,随即咬咬牙道:“既是如此,奴家便将性命交于托先生。” 龙衍暗自感慨,自己真是找了个麻烦。眼下这般,赌约的性质已然改变。无论对方能否得到天山雪莲,他都必须护其周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天山 白沐一行重新上路,赶往天山。而多了邓元演的加入,却让本就不大的马车显得更加拥挤。 此刻的邓元演与白沐并肩坐在前面,他一边看着风景,一边朝向车内的云彻道:“真没想到,这次出来竟能与云先生同行,实乃三生有幸!” 云彻受如此恭维,客气地回道:“邓兄说得哪里话,云某愧不敢当!” 邓元演道:“我这次出来遇到了不少能人,想来这天山之会定然是英雄齐聚!” 任宗赋听了这话,赞同道:“此言不假!仅说那萧衡的武艺,便令老夫无比佩服!老夫在他这般年纪,可没有此等修为!” 云彻微微颔,也是附和道:“嗯!这姓萧的辽人的确不凡!那一拳的力道与精巧都拿捏得恰到好处,绝非寻常人能够做到!” 邓元演听到云彻所言,不由挑眉问道:“哦?力道与精巧?那一拳的力道在下看得分明,可这巧在哪里,在下却是不明!还望云先生指点一二?” 云彻笑了笑,朝向邓元演反问道:“萧衡那一拳打在了大刀的什么位置?” 邓元演略一回想道:“打在了刀脊上!” 云彻颔道:“刀脊是刀脊,可打在刀脊的什么位置,却有很大的讲究!虽是同样的一拳,着力处在吞口附近与刀锋的前端可是有着天壤之别。” 邓元演闻言至此,立时恍然大悟,脱口道:“先生是说,萧衡的一拳打在了长刀最薄弱的所在?” 云彻见他醒悟,随即点点头道:“对!那一拳看似很重,实则不然!大家都被那一拳造成的结果所震慑。这才没有注意到真正的奥妙!” 邓元演露出敬佩之色,赞叹道:“云先生真是厉害!虽未临现场,却有如亲眼所见!在下自愧不如!” 云彻听他恭维,却是摇了摇头,解释道:“不!正因不曾亲眼所见,才能不被表象迷惑!从而听出那一拳击中了刀脊的何处!” 一旁的任宗赋哈哈笑道:“心眼心眼,以心为眼,观微听末,冥冥尽现。” 云彻感慨道:“其实,刚才出手的几人当中,最令我惊讶的倒是龙衍。” 邓元演一听这话,好奇地问道:“那天机阁主龙衍武功卓绝,罕有敌手!难道先生不知?” 云彻见他奇怪,只得无奈地苦笑道:“邓兄专心习武,可能感触不大!常人的精力都有局限,便好像我自己,虽然也算是江湖中人,可武艺却非我所长。与之相比,我更加擅长行医施药。也正因如此,我虽在武学一道下了不少功夫。可奈何心力有限,于武学之道始终无法登峰造极。这便是多谋者鲜断,博学者鲜精的道理。” 邓元演皱了皱眉,疑惑地问道:“哦?先生是说,龙阁主原本的武艺并不好?” 云彻回忆着往事,叹息道:“也不是不好,只是不那么好!他的能为与我相仿,最擅长的也不是武艺,而是机关铸术。可我刚才听到他出手时的内息流动,这才觉十年的时间,让他改变了很多。” 白沐听到这里,不由插嘴道:“如此看来,我先前能从他的手下全身而退,还真是托天之幸!” 云彻叹道:“原本就是托天之幸!仅凭你的修为,再来十个也不是他对手!” 邓元演眉头微蹙道:“若那龙衍这般厉害,此次天山之行,任师叔恐怕又多一名强敌!” 任宗赋长长地叹了口气,故作轻松道:“老夫虽年逾古稀,却也尚没老到未战先怯的地步。而所谓的输赢,终究要打过才能知晓。” 一天后,白沐等人终于抵达了天山派。 此时,天山派的门前已然停了许多车马。瞧那景象,人头攒动,真是热闹非常。 山门前,几十名天山弟子正在迎客。他们身穿白衣,外罩大氅,尽皆打扮得华贵不凡。 白沐将马车停在一旁,朝向车内询问道:“咱们到了!不过,那门口的宾客实在太多!眼下也挤不过去!要不,咱们先在此处等等再说?” 云彻闻言,朝向任宗赋征询道:“任前辈意下如何?” 任宗赋看了看几人,见他们都望向自己,这才道:“也好!既已到了地方,便也无须着急!先等等再说!” 白沐见两人同意,这才朝向蓝月娘,关切地问道:“这一路行来颠簸辛劳,月娘可有感到哪里不适?” 蓝月娘摇了摇头,朱唇轻起道:“没有!”言罢,便也不再出声。 一旁的邓元演瞧见白沐如此,不由对蓝月娘的身份感到好奇。可不知为何,却始终没人为他介绍这女子的来历!而他仅几人如此避讳,也就没好多问。 白沐知道蓝月娘不想说话,便也不再打扰。转身望向山门那边,看着那拥挤的场面,出言赞道:“老早就听人说起,天山派富甲一方。今日一见,果不其然!便是这寻常的弟子都能穿得如此华贵,真是羡煞旁人。” “这天山派岂是寻常的有钱,我三个北宗绑在一起都比不过它!”邓元演道。 白沐骤闻此言,顿时好奇地问道:“哦?却不知这钱从何来?” 邓元演回道:“这天山本就是宝地,能长出天山雪莲的地方绝非凡土。”他说到这里,却是微微一顿,继而道:“我听过些传闻,但不知内中真伪!咱们在此闲聊,我姑且一说,你姑且一听,不必较真!” 白沐颔笑道:“明白!你说我听!不论事实,不管真伪,全当作谣言好了!” 邓元演看了看白沐,小声道:“我听说,西夏与大辽有不少重臣都是天山的弟子。你想想,有了这些人的照应!他天山派还会缺钱?” 此时,天山派的门前,一名领弟子正在迎客。而这领弟子不是别人,正是先前被6无极遣回天山的章楠。 章楠于门前接礼,朝向来客抱拳道:“在下是天山派的领事弟子章楠!有劳前辈长途跋涉,赶赴这天山之会,敝派当真过意不去!” “客气!客气!”来人拱手回礼,并取出请柬递交给对方。 章楠接过请柬扫了一眼,这才向来人做出请的手势,躬身道:“今日来客甚多,如有招待不周,还请见谅!前辈里面请。”说着,便朝向身后的弟子吩咐道:“你带前辈等人入门内安置。” 这一行人进入后,章楠将手中的请柬,交给身旁的录事弟子道:“唱名!” 那录事弟子接过请柬,在明细文书上勾画了几笔,随即郎声道:“丐帮长老柳云鹏到!” 白沐与邓元演站在不远的地方,并肩而立,看着门前的众人66续续。 白沐看到章楠的行举,朝向身旁的邓元演低声道:“不错嘛!井井有条!” 邓元演道:“这是自然!天山派择选的弟子又岂会是庸人!”他虽与白沐相识不久,却非常欣赏对方。与之相处,他感觉到自己也年轻了不少,充满了活力,却又不显躁动。 白沐盯着不远处的章楠道:“能被天山掌门派出来迎客,想必此人并不简单!” 邓元演望向章楠,打量了片刻道:“这人我有些印象,若没记错,应是天山派的席弟子。” 白沐听了这话,朝其问道:“怎么?他是文道廷的弟子?” 邓元演回道:“不是!他的师父是二长老伊府行。” “原来如此!以他这般年纪能被委以重任,执掌迎客事宜!想必将来有继承宗门道统的机会!”白沐道。 邓元演有些迟疑道:“很难说!三年前,伊府行死于堪外道一战。所以,你别看这章楠表面风光,却是没了靠山的无根浮萍。据说,伊府行没死前,文道廷选了数名弟子,准备传授先天宗元剑的心法,而章楠便是其中之一!可在伊府行死后,这件事情却不了了之,是何原由也无人知晓!” 白沐有些意外道:“先天宗元剑?据我所知,在天山派,只有掌门与长老才能修炼此功法!” “对!能够修炼先天宗元剑,便代表此人已进入备选之列,有了成为天山掌门的资格。原本,整个天山派有三个人会使先天宗元剑。可在伊府行死后,便只剩下掌门文道廷与三长老曹献会使!”邓元演道。 白沐思索了片刻,复又问道:“二长老?三长老?这天山派一共有几个长老?” 邓元演目视前方,低声回道:“说是五个,实际上只有四个!因为,天山派的大长老一直都是掌门兼任。” “三朝会郭奀到!” “飞血剑应天策到” “玉箫公子岳怀恩到!” “点苍派林晓峰到!” “崆峒派李信澜到!” 随着时间的推移,前门的宾客已不再拥挤。 邓元演看了片刻,微微皱眉道:“咱们在此站了许久,怎么没有看到萧衡?” 白沐少错沉吟,不确定道:“他比咱们走得早,许是已经进去了吧!”他说到这里,察觉门前的宾客已进得差不多了,便准备招呼众人拜山入门。 而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却映入眼帘。此人,正是那女扮男装的剑客。只见她奉上拜帖,随即传来唱名之声。 “神剑山庄叶倾城到!” 邓元演闻声眉头微挑,朝向白沐低声道:“神剑山庄?哎!最近这几年来,四大山庄没落凋零,已少有门人在江湖走动!想不到,今日居然遇到了一位!” 而随他一声叹息,那名唤叶倾城的女子竟突然停下脚步,目光一沉,看向了这边。而那清澈的眸光中,还隐隐透露出压抑的愤怒。 邓元演察觉到对方瞪向自己,立时感到一阵尴尬,掩饰地别过头去。 白沐眼见及此,心中暗道:这女子好生厉害!两边相隔如此距离,且周围环境何等吵杂,对方却能听到这边说话,其人修为实不简单! 而就在这时,却是变数忽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冲突 一众天山弟子于山门前迎客。 这时,白沐与邓元演见到上前拜门的来客,俱都眸光一凛。因为,来得这人正是葬花宫的元红锦。 元红锦莲步依依,缓缓上前,取出请柬递给了章楠。 章楠伸手接过递来的请柬,稍作打量后却是面色一沉,连忙朝向身旁的弟子们使了个眼色。 一众弟子察觉到异常,也都暗自戒备起来。 章楠收敛情绪,朝向元红锦询问道:“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元红锦被对方询问也不慌张,平静地回道:“奴家元红锦。” 章楠得知对方的名字,复又皱眉问道:“姑娘可是独自前来?” “这位小哥看我的身后可有随行?即然没有,自是独自前来?” 章楠面色微变,沉声道:“若是如此,姑娘这请柬只怕不妥!” 元红锦一听,不由掩嘴一笑,反问道:“不妥?哪里不妥?难道这请柬是假的不成?” 章楠稍作沉吟,换上一副笑脸,客气地回道:“这请柬当然是真的!可这请柬上的名字却是不对!这请柬所邀之人乃是王冉先生!不知姑娘与王冉是何关系?” 与此同时,正要进入山门的叶倾城,察觉到身后状况也是停下了脚步。她转过身来,驻足观望这边的热闹。 而为叶倾城引路的弟子见她停下,也不好催促,只得陪在一旁,静立等候。 元红锦听被对方如此询问,暗道失算。若早知如此,还不如伴作龙衍的侍女混进山门。可眼下事已至此,只得无奈地敷衍道:“一个朋友而已,他有事耽搁不能赴会,奴家便代他前来。” 章楠听了这般辩解,却是根本不信!天山派与浮头市的三位代事人都有密切的交往,可却从来没有见过眼前这女子。他盯了对方片刻,怀疑地问道:“那王冉先生让姑娘前来,可曾有言嘱托?” 元红锦眉头微蹙,笑着掩饰道:“哟!这位小哥是在怀疑奴家不成?” 这时,已然听了许久的叶倾城突然插口道:“我神剑山庄与王家世代交好,却从来未曾听闻,王世叔与葬花宫有过交往!”说到此处,她眸光微凛,厉声问道:“还不实话实说,这请柬你如何得来?王世叔又人在何处?” 在场的众人听闻葬花宫,俱都惊讶无比,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葬花宫的?” “怎么?还请了葬花宫的人?” “是啊?怎么还请了邪派中人?” “没请吧?不是说请柬不对吗?” 元红锦眼见这般情形,却仍旧面不改色地强辩道:“小姑娘!你可不要诬赖好人!那请柬可是他亲手赠予奴家!至于他现下何处,奴家非是他的婆娘,怎么清楚他在哪儿鬼混。” 叶倾城听了这话,顿时脸色涨红,怒声斥道:“言辞放荡,不知羞耻。” 元红锦被其辱骂也不着恼,反而讥讽道:“奴家又不曾勾引你家情郎,几句言语,何来放荡之说?” 叶倾城见元红锦敢调戏自己,立时怒火上涌,伸手扣住长剑,便要与之利刃相向。 章楠看到双方剑拔弩张,连忙上前一步,劝解道:“两位莫要动怒!眼下事态未明,也许只是误会!请二位各让一步,莫要伤了和气。” 马车前观望的白沐,朝向邓元演低声道:“这江湖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谁人能想到,这王冉竟与神剑山庄有这般交情!” 邓元演闻言刚要说话,任宗赋却下了马车来到近前,插口道:“这两人的话都不可信!那王冉我虽然不熟,可这神剑山庄我却有些交往。” 白沐听了这话,暗自挑了挑眉,朝向任宗赋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任宗赋解释道:“神剑山庄的上一任庄主名叫叶南颌,有三剑神奇的绰号。会有这样的绰号,是因他与人动手从来只出三剑。” 白沐面露惊讶道:“哦?难道说,他的剑法已厉害到没人能接下三剑?” 任宗赋叹了口气,盯着场内的叶倾城道:“也是!也不是!” 白沐得到这般回答,不由疑惑地问道:“这是何解?” “说是!那是因为,江湖上没人能在三剑内取胜于他。说不是!是因为他重病缠身,体虚力弱,能出三剑已是极限。也正因如此,他才得了一个三剑神奇的名号。不过,此人在十几年前便已经过世。那时,这姑娘应该还是个懵懂的娃娃!”说着,任宗赋指了指向山门前的叶倾城。 白沐道:“原来是这样!” 任宗赋略微停顿后,继续道:“叶南颌过世后,神剑山庄发生了变故,死得死逃得逃,至此没落了下来!已有十余年的光景,未曾走动江湖。这十余年间,神剑山庄与王冉很难有所交集。而且,叶南颌生前的为人自视甚高,孤傲无比。而那王冉一介掮客,两人即便相识,也很难有深厚的交情!” 邓元演想了想,疑惑地问道:“若是如此,那叶倾城为何要帮王冉出头?” 白沐稍作沉吟道:“也许是因为,邓前辈方才所言。” 邓元演不解道:“嗯?什么意思?” 白沐推测道:“刚才,前辈说神剑山庄已然没落!这句话,极有可能刺激了对方!她会如此作为,可能是想借这机会重振神剑山庄的威名。” 正在白沐等人猜测之际,人群中却有人大声喊道:“我在来的路上,看到了王冉的尸体!那请柬根不本不是王冉相赠,而是这女子杀人夺来。” 元红锦听闻此言神色大变,转过头来朝向人群望去。可在场的宾客实在是太多,根本无法寻找那说话之人。 而那说话之人在喊了这一嗓子后,便也不再出声,隐没于人群。 元红锦死死地盯着人群,冷声哼道:“何人躲在人群中乱嚼舌根?藏头露尾,鼠辈所为!” 叶倾城瞧见这般,却是嘴角微扬,朝向元红锦厉声喝道:“谎言被戳破,你还有何话可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可有死的觉悟?”话音未落,已然长剑出鞘,霎时龙吟大作,一剑刺向了元红锦。 元红锦察觉对方动手,秀眉一挑,十指凝劲迎战还击,两人斗在一处。 在场的来客见二人打斗起来,俱都四散躲闪,担心殃及池鱼。仅在眨眼的功夫,山门前就腾出了好大一片空地。 章楠见到如此情形,自是焦急无比,连忙喝阻道:“此乃天山门前,两位莫要动手!” 可那叶倾城与元红锦相斗正酣,有怎会理睬他人拦阻。 章楠看到两人动手,知道双方的修为尽皆不凡,也不敢冒然上前,连忙转身吩咐一旁的弟子入内禀报。 元红锦与叶倾城交手数招,已然察觉对方剑势惊人。暗自施展身法,避让其剑势的锋芒。并以五指凝气,抓向对方的手腕。 叶倾城察觉到对方意图,剑式骤然一变,反撩削其手指。这一剑变得极快c极狠c极准,简直令人不及反应。 元红锦忽见此招也吓了一跳,连忙收招变式,抽身闪躲。 叶倾城一剑未中,收招再刺,三剑连环袭杀而来。 元红锦施展卓绝的身法,避开这连环三剑。两人斗了许久,她已然发现,对方的剑法中隐隐有着一丝莫名其妙。念及此处,不由冷声笑道:“哈!小姑娘!你的剑术虽然不差!可仅凭这样,却是赢不了奴家!”说话间,她已然功力再催,一掌拍出。 另一边,始终观望的任宗赋看到此处,却是蹙起了眉头道:“那叶倾城恐怕要输!她的剑法虽然不差,却存有极大的破绽。” 白沐道:“任老前辈一言即中!晚辈佩服!” 任宗赋面露轻笑,朝向白沐低声问道:“哦?说说你的看法?” 白沐见其考校自己,随即稍作思索,出言回道:“两人初一交手,叶倾城的剑法十分凌厉,气势骇人!可三招一过,她剑上的气势却骤然宣泄。而后面的剑招虽然一直都有变化,但最初的凌厉却已然不在,始终都提不上来。而且,瞧她刚才的临阵应对,比武的经验应该不多。也就是说,她是一个初入江湖的新手。不过,实话实说,仅以最初那三招而言,以我现在的能为却是接不下来。但若能避开那三招的锋锐,晚辈却有胜她的办法。” “临阵对敌乃性命相博,三招足以决出生死!若未能接下这最初的三招,你纵有千般手段也是枉然。”任宗赋摇头道。 白沐惭愧地点了点头,受教道:“人老前辈说得是!性命相博没有顾忌,无需彼此试探,三招足以决定生死!小子方才大言不惭了!” 任宗赋见他如此,轻笑道:“你这小子倒也算实诚!” 邓元演插言问道:“我瞧这叶倾城的资质相当不错,怎会将剑术练得如此蹩脚?” 白沐想了想道:“依我推测,她的剑术极有可能无人传授,而是依照剑谱自学得来。听任老前辈方才所言,那叶神剑过世在十几年前!当时她尚年幼,未曾受过其父指导,会造成眼下的状况并不稀奇!” 邓元演微微颔首,复又皱眉问道:“可她最初的三招却凌厉无比!如此剑术也是自学而来?” 白沐思索着回道:“其实,那三招之威倒不难解释!可能是她年幼时,见过父亲与人交手。从而凭借着记忆顿悟所得!但问题在于,她只见过其父三招的剑势,也只学会了三招的剑势。这才导致,临阵对敌破绽明显。而如何保持旺盛的剑意,也成为她致命的短板。” 邓元演听到这里,不由惊讶道:“若仅凭自学,无人指点,能练至如此修为,当真惊世奇才。” 白沐看向场内的境况,暗自蹙起了眉头,疑惑道:“的确是奇才不假!可这两人的比斗却不该拖延至此!胜负理应早已分晓!” 邓元演也是盯着打斗的两人,赞同道:“的确如此!那元红锦不知为何,似有始终所保留,并未使出全力。” 场中,叶倾城与元红锦相斗了许久,虽已落如下风,却仍旧死死地支撑,一时僵持在那里。 而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声大吼。 “天山派真是无礼!竟然不懂来者是客!不仅在这门前拦阻,更是放纵他人于此相斗!难道就不怕污了天山的声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进门 场内的武斗仍在继续。 叶倾城已然明了,自己的修为远不如对方。可如此落败却是心有不甘,只得勉力支撑,全神应对。 可她并不清楚,此刻的元红锦也是焦虑无比。龙衍以墨门行气之法压制了梅花烙印,令她能延长行功的时间,可弊端在于难以发挥全部实力。若要强行运功,梅花烙印便会失去压制。而与之交手的叶倾城,就立刻察觉她有伤身上。到了那时,局面对自己会更加不利。这也正是两人的武决,一直拖延至此的关键所在! 而正当局面僵持不下之际,却是有人突然开口叫嚣。 章楠听到有人说话,顿时眉头一皱,朗声问道:“敢问何方高人,可否现身一见?” 这边话音方落,只见一男子缓步而行走出了人群。此人年约五十,手持折扇,两颊消瘦,白衣儒袍,模样十分斯文。身后跟随数名剑客,瞧那模样应是随行的手下。 章楠面色一沉,再次问道:“敢问尊驾是何身份?” 那人折扇轻摇,迈步上前道:“某乃地释天宗袁不笑,前来拜会天山宗门。” 人群中的白沐瞧见此人做派,扬了扬嘴角,低笑道:“眼下天寒地冻,他却纸扇轻摇。也不知道是真风雅,还是真风凉?” 任宗赋闻言,也是笑道:“不要瞧此人!地释天宗乃黑道大派,宗内有一对兄弟十分难缠。哥哥是和尚,弟弟是书生!而这鬼先生袁不笑便是两人中的弟弟!此人阴险狡诈,绝非易与之辈。” 白沐皱眉道:“据我所知,地释天宗乃是邪门外道,理应不在受邀之列!这袁不笑会出现在此,恐怕也是不请自来!” 任宗赋颔首道:“嗯!有道理!” 邓元演插口道:“关于这袁不笑,我倒是有些耳闻!” 白沐听他这话,不由问道:“哦?什么耳闻?” 邓元演看了看两人,解释道:“我听说,这鬼先生喜好风雅,自诩谦谦君子!纵横江湖三十载,却从未杀过一人。而且,他人如其名,袁不笑真的是从来都不笑!” 白沐有些愕然,脱口道:“从来不笑?这倒是有趣!”说话间,他却微微一顿,感叹道:“不过,一个人纵横江湖三十载能手不染血,倒是令人佩服!” 邓元演摇摇头道:“错了!他只是不杀人,却并非手不染血。” 白沐一听这话,立时奇怪地问道:“哦?这时何解?” 邓元演苦笑道:“哈!白兄弟误会了!他每每与人交手,将对方打得只剩喘息之力,便会吩咐自己的手下一拥而上,将之了结。换句话说,他仅是不让人死在自己手里。也正因如此,只要他出行,就绝不会是孤身一人。” 白沐听到此处,面露惊讶道:“此人竟有这样的怪癖,该不会是脑子不好吧?” 邓元演轻笑着摇摇头道:“不清楚!” 此时,山门前的章楠取过请柬明细,稍作核对后,朝向袁不笑道:“袁先生不在受邀之列!敢问冒然登门有何指教?” 袁不笑淡然道:“此乃天山之地,何人敢说指教二字?”话到这里,他却微微一顿道:“不过,袁某虽然不请自来!可你们天山派也从来没说过,赶赴此会必需有请柬!不是吗?” 章楠被他诘问,一时为之语塞,想了想,辩解道:“此虽不曾明言,却是理所当然!何须多此一举?”他言至此处,随即稍作沉吟,质问道:“阁下不请自来,只怕是别有所图!” 袁不笑摇着手中的折扇,面无表情道:“别有所图?废话!这满山的豪杰齐聚于此,哪个不是有所图谋?若不是为了天山雪莲,谁会忍风受寒,来你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章楠面色一沉,冷声道:“阁下没有请柬,贸然前来于理不合。依照规矩,在下不能让阁下入内。” 袁不笑瞪着对方,不屑道:“规矩?什么规矩?你的规矩可有落在纸上?若是没有,怎能算规矩?”说着,他看向还在打斗的元红锦,反手一指道:“你说我没请柬不能入内!可她有请柬,你们为何也不让她进?” 章楠反驳道:“阁下不要胡搅蛮缠!那请柬不是她的,如何能进?” 袁不笑反问道:“可你们天山派何时说过,所发请柬只有本人能用?” 章楠辩不过对方,有些哑口无言,怒声道:“你这是诡辩!” 袁不笑不耐与章楠废话,转向元红锦大声道:“三宫主可要袁某帮手,助你进这天山宗门?” 元红锦对袁不笑心存顾忌,一口回绝道:“奴家的事情自己能解决!不劳尊驾废心!” 袁不笑被其拒绝,立时骂道:“不识抬举!”说完,便朝身后的随从吩咐道:“上!给我杀了她们!” 袁不笑身后的随从得到吩咐,俱都抽出长剑,杀向缠斗一处的元红锦与叶倾城。 可就在两边一触即发的瞬间,骤闻长啸声起,响彻山门四野。 “何人敢在天山门前擅动刀兵?”话音未落,只见一道人影有如燕翅翱翔飞身而过,落入叶倾城与元红锦两人之间。随即双手齐挥,骈指成剑,斜刺而出。 叶倾城骤见来人,暗自心下凛然,刚想收招,却感到掌中一空,长剑脱手而飞,落在脚边。 元红锦一见及此,连忙凝神戒备,五指聚气,挥手抓向对方。 那人眸光微敛,剑指微扬,平平一点,正中元红锦的掌心。一道浩然之气自劳宫贯入,游走经脉,龙衍所留的行气禁制顿时消散。 元红锦的梅花烙印失去压制,体内的真气被瞬间抽空,身子一晃便软软倒下。 人群中的龙衍察觉不妙,随即纵身而起,跃出人群,伸手接住已经软倒的元红锦。 来人看了看龙衍却并未如何,自顾纵身飞掠,冲向了袁不笑的一众手下。耳闻一轻喝,数柄长剑脱手而飞,直插地面。 袁不笑凝视着眼前之人,冷然道:“万剑同流,果然名不虚传!想必阁下便是文道廷文掌门吧?” 那来人昂首道:“正是文道廷!敢问尊驾为何在敝派门前闹事?” 袁不笑听闻此言,却是面色不改道:“非也!袁某前来赴会,何来闹事之说?” 文道廷见强自压下心中的不快,眼眸微敛道:“尊驾想要上山,须得遵守天山的规矩!” 袁不笑面对文道廷浑然不惧,强辩道:“袁某何曾破过天山的规矩?你们从始至终也不曾说过,必须持有请柬才能上山!不是吗?” 文道廷清楚对方此言乃是狡辩,可眼下众人齐聚在门前,拖得越久,便越是颜面无光。遂权衡了片刻,不愿再与对方纠缠,只得叹了口气道:“此言有理,是敝派的疏忽!”说着,他微微一顿,沉声唤道:“章楠何在?” 章楠听掌门招唤,连忙快步上前,躬身道:“弟子在。” 文道廷吩咐道:“让他们上山!没有请柬之人单独记录,分别安置。” 章楠得到这般吩咐,面色一变道:“可是掌门” 文道廷摆了摆手,打断道:“照我说得做,不必多言。”说完,也不多做停留,自顾迈步离去。 章楠的面色有些难堪,只得躬身朝着文道廷的背影道:“是!弟子遵命。”言罢,直到对方离去,他这才转向袁不笑,拱手道:“鬼先生请吧!” 袁不笑拂了拂衣袖,傲慢道:“早些这般,何必多此一举!”说完,便带领一众手下进了天山宗门。 章楠见对方如此张狂,虽是心下不悦,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朝向身边的子弟道:“单独记录吧!” 叶倾城看到袁不笑入内,这才垂头丧气地拾回长剑,神情没落地进了山门。 龙衍将全身脱力的元红锦搂在怀中,来到章楠近前,取出请柬递了过去。 章楠一见龙衍,连忙躬身笑道:“原来是龙阁主!失敬!失敬!”说话间,他又扫了眼对方怀中的元红锦,尴尬道:“原来这位姑娘是阁主的朋友,早知如此” 龙衍不等他说完,便打断道:“不是朋友,仅是顺路!” 章楠骤闻此言,一时愕然,有些弄不清楚这话中的意思。若两人并不相识,龙衍又为何要照顾对方。既然照顾对方,却又为何声称不是朋友?他虽有疑问,却又不好明言,只得微微欠身道:“龙阁主里边请。” “天机阁阁主龙衍到!”录事弟子朗声唱名。 随后一切如常,前来宾客陆续进入。 邓元演看到此处,朝向白沐与任宗赋道:“此刻这门前已不再拥挤!我就先行一步!少陪了!” 两人见他如此,俱都还礼道:“请便。” 邓元演离开不久,很快便传来录事弟子的声音。 “北镇拳宗邓元演到!” 任宗赋见邓元演进了山门,这才朝向白沐道:“差不多了!咱们也走吧!” 白沐应了一声,叫上云彻与蓝月娘,跟随任宗赋一同上前。 那章楠见到任宗赋,连忙双手抱拳道:“任老前辈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 任宗赋朝他笑了笑,取出请柬,递给对方道:“客气了!能够收到贵派的邀请,乃是老夫的荣幸!”说着,他微微一顿,朝向身后道:“这位是云彻先生,后面是他的弟子。皆是与我随行而来,不知可否一同进入?” 章楠看向后面的云彻等人,躬身笑道:“既是与任老前辈一同前来,自然能够入内。”说着,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转而问道:“云彻?可是活命先生云彻?” 云彻点点头道:“正是!” 章楠眉头轻挑,有些疑惑地问道:“敝派已给先生派送过请柬,先生没有收到?” 云彻想了想,解释道:“我未曾回家,所以并不清楚。” 章楠恍然道:“原来如此!”说着,他侧身拂手道:“诸位里面请!” 白沐将马车交给身侧的天山弟子,随同众人一道入内。 而就在这时,刚要入内的云彻却停下了脚步,朝向任宗赋低声道:“前辈先带他二人入内安置!我遇到个相识,过去拜会一下。” 任宗赋应声道:“好!你去吧!他二人交给我了。”言罢,便带着白沐二人,跟随天山弟子进了山门。 云彻待众人离去,这才转身来到门前,朝正在递交请柬之人,朗声唤道:“齐老妖!别来无恙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建议 齐放笑正在门前与章楠说话,忽然听到有人唤自己的混号,顿时脸色一沉,抬头望向那说话之人。 章楠看到齐放笑脸色骤变,也是下了一跳!心中暗自紧张:可莫要再出其它的乱子!不过事实证明,他的担忧乃是多余。 齐放笑见来人是云彻,立时哈哈大笑,先前的紧张也随之消散。“哈!我还真是没想到你也会来!” 云彻亦是笑道:“咱们彼此彼此!我也没有到你会来啊!” 齐放笑盯着云彻道:“不!我你的目的不同!我来此并非为了天山雪莲!” 云彻听了这话,却是苦笑着回道:“天山雪莲?哎!我原本不是,可现在是了!” 齐放笑挑了挑眉,不知所谓道:“嗯?你说得什么鬼话?我怎么听不懂?” 云彻摊了摊手,无奈道:“你就当是鬼话好了!此处不是说话的所在!咱们换个地方仔细分说。” 章楠见二人熟识,这才放下心来,连忙接过齐放笑的请柬,并吩咐身旁的弟子带两人入内。 云彻与齐放笑便跟随着天山弟子进了山门,于外院安置了房间。 三人进入房间后,那天山弟子朝向两人询问道:“两位若有需要,尽管说与门下弟子。稍后,弟子会派人送来茶点。若无其它吩咐,弟子先行告退!” 齐放笑朝那弟子摆摆手道:“没事了!你下去吧。” 云彻见此,也是朝那弟子客气道:“有劳了。” 在那弟子告退后,齐放笑朝向云彻问道:“你在门口等候,难不成是知道我会前来?” 云彻摇了摇头,笑着回道:“我又不是神仙能掐会算,如何知晓你会前来。只是刚巧听到你说话,才守在门前等候。” 齐放笑打量着眼前的云彻,试探道:“你在门前等候,不会是想我帮手,夺取那天山雪莲吧?” 云彻一听这话,立时道:“当然不是!你这心思可要不得!” 齐放笑沉思了片刻,却是不信道:“不对!你来寻我,若不是闲得无聊,就是麻烦缠身!直说吧!你肯定有事!” 云彻想了想,反问道:“能跟我说说,你为何来天山吗?” 齐放笑道:“接到请柬我就来了!怎么?我不能来?” 云彻撇了撇嘴,盯着对方道:“如此而已?” 齐放笑淡然道:“如此而已。” 云彻叹息道:“你这样不好!以咱们的关系,我竟然问不出实话!好生令人心寒!” 齐放笑看着眼前的云彻,笑着问道:“既然如此,你觉得我是为何前来?” 云彻略一沉吟,试探道:“你向来喜欢清静,不喜人多的地方。若按你以往的性子,定然不会来此赴会!顶多是写封手书略表下歉意!我可有说错?” 齐放笑目光微凝,审视道:“哦?你还挺了解我嘛!” 云彻轻叹了一声,无奈地问道:“你来赴这天山之会是为了任宗赋吧?” 齐放笑轻笑道:“知道还问?” 云彻看了对方半晌,迟疑地问道:“你可知道,我此来天山与谁人同行?” 齐放笑闻言,摇摇头道:“我又不是神仙能掐会算,如何知晓你与谁人同行!”话未说完,他却神色一滞,似有所悟地问道:“你该不会是与任宗赋一路同行吧?” 云彻颔首道:“聪明!一猜即中。” 齐放笑得到对方肯定,面色骤变,冷声哼道:“别夸!眼下看来,你在门前等我心思不纯!”他言至此处,稍作停顿道:“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不过,若是想阻止我与任宗赋的比武,还请免开尊口!他已是如此年纪,能活多久天未可知。若错过这次机会,我的心愿怕是再无达成的可能!” 云彻尚未言明心中所想,就被齐放笑一口回绝,只得无奈地问道:“你可知道,任宗赋赶赴此会所为何来?” 齐放笑眉角轻扬,无所谓道:“我对他为何来此不感兴趣!即便是为天山雪莲,又与我何干?” 云彻叹了口气道:“妖兄真是厉害,一猜击中!他此来天山,正为了天山雪莲。” 齐放笑听到这话,不由面色微沉,讥讽道:“哦?他要此物何用?该不会想续命延寿,提升功体吧?若为此般,我可真是瞧他不起了!” 云彻摇了摇头,反问道:“你可曾耳闻,他有个孙女儿?” 齐放笑点点头道:“知道!若我没有记错,那丫头叫任雨柔吧?” 云彻道:“对!任宗赋寻求天山雪莲,便是为了医治他的孙女。” 齐放笑眸光微敛,略有深意地望着云彻道:“哦?然后呢?” 云彻看他如此,只得叹了口气,解释道:“任雨柔是任宗赋唯一的亲人!可以说,此女对他而言如性命无二!所以,天山雪莲他志在必得。你若现在与他决斗,以他眼下的心态挂碍太重,必然难以发挥真正的实力。” 齐放笑想了想,皱眉道:“嗯!说吧!你想我怎样?” 云彻迟疑良久道:“我并不想阻止你俩的决斗!但我希望,你能在他取得天山雪莲后,再议决斗之事。”说着,他微微一顿,又补充道:“我想,你也不愿如此豪杰落到孤老无依的地步吧?” 齐放笑闭上了双眼,沉思道:“你容我想想。” 云彻应了一声,便也不再说话,而是静静地等待对方的回答。 如此这般,约么盏茶的功夫。齐放笑才缓缓睁眼,朝向云彻道:“这样,我答应你不参与天山的比武。不过,你也帮我给任宗赋传个话。等他得到天山雪莲后,我会找他闭门切磋!这件事情,我不希望有人打扰!所以,此事莫要说予外人!” 云彻得到应允,会心一笑道:“如此最好!” 齐放笑看到云彻面露喜色,不由笑着骂道:“你还是这么爱管闲事,似那恶狗捕鼠,害猫无食。” 云彻闻言也不着恼,打趣道:“错了!若不是遇到你这大猫,我可不会什么闲事都管。再说了,那任宗赋可不是老鼠!” 齐放笑笑了笑,调侃道:“如此看来,你对任宗赋尚能入眼?” 云彻回道:“能入你眼之人,自然也入得我眼。其实,现在的他早已没了豪侠的威风,仅是个垂暮的老人而已。也许你说得对,若这次不能一较高下,可能就再也不会有机会!” 齐放笑叹了口气道:“你知道的,我已经错过与他比武的最好时机!可人在江湖,很多事情都无法一言而决。太多的制约,只能留下太多的无奈。” 云彻怅然道:“是啊!其实,就算你现在与他比武,也很难得到想要的结果。眼下的他,已经过了武者的巅峰。所以,这最后的结果一定会让你失望。” 齐放笑苦涩道:“不做会不甘心,做了却会失望!浮云千般,难求两全之法!” 与此同时,另一间房。 龙衍守在床前,正为元红锦行功疗伤。 此时的元红锦趴在床上,美妙的身子仅着一件肚兜,如玉的肌肤裸露在外,光滑的脊背好似羊脂一般,细腻无暇。望之,令人光舍不得移开目光。而那梅花烙印却如刺青流体,顺着脖颈延伸而下,覆盖了整个脊背。好似靡靡画卷,更添了几分诱人。 龙衍立于床边,以拇指与中指,分别按压对方的风门和心俞两处穴道,浩瀚的真气自指尖灌入元红锦体内。 元红锦背上那殷虹的梅花,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浅变淡,随即消失。 龙衍加催功力,周天九转,头上热气蒸腾。良久才行功完毕,退身抽手离开了床边。他来到桌前取过茶壶,一连喝了四五杯水,才稍稍缓解喉咙的干渴。 此时,床上的元红锦也是香汗淋漓,显得慵懒无比。她伸手拉过被子,盖住自己那妙曼的身子,侧身望向一旁的龙衍。 龙衍放下茶杯,朝向元红锦道:“我已将梅花烙印暂时制住!若无它事,你先休息!我要回去了!”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复又叮嘱道:“我知道你身上有汗很不舒服,但切记也不要急着沐浴!等收汗再说。”他话至此处,已是迈步走向房门,准备离去。 元红锦看他要走,连忙唤道:“请先生留步!奴家还有事相询!” 龙衍停下脚步,转身问道:“何事?说吧?” 元红锦见龙衍站在门前,却是心思一转,柔声道:“不知先生能给奴家倒杯水吗?” 龙衍听她如此要求,虽是眉头微蹙,却仍旧倒了杯水递给对方。 元红锦躺在床上,无力地抬了抬手,却最终未能接过水杯。 龙衍知道元红锦此时虚弱无比,使不得力气。只得坐于床边将之扶起,喂她喝水。等她将水喝下,便想起身离去。 而就在这时,元红锦却伸出一双青葱玉臂,环住了龙衍的腰身,并将自己的头靠在对方的腿上。 龙衍眉头一皱,便要将之推开。可才刚刚抬手,却听到腰际传来微微地抽噎。察觉到对方在哭,他不由心下一软,原本抬起的双手,不自觉间就放了下来。 正在龙衍不知如何是好之际,依偎在怀中的元红锦,却是低声地埋怨道:“奴家与人动手,你为何袖手旁观?” 龙衍面色一滞,皱眉道:“祸,是你自己惹的。此事原由,是你杀人在先。我只是答应保你性命,却没说过要帮你杀人。”他说到此处,却是叹了口气,言辞微软道:“那姓叶的姑娘虽武艺不差,却并不如你。以你的能为,想要取胜并非难事!” 元红锦听他辩解,随即俏脸埋在龙衍腿上,语带呜咽道:“你若肯将请柬借我,哪里会弄出这样的事情?” 龙衍轻叹了一声,苦笑道:“咱们的赌约中从未说过,我要带你上山!所以,能否上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 元红锦见对方的言辞没有丝毫相让,立时心生恼怒。张开嘴,一口咬在龙衍的腿上。 龙衍吃痛,怒声喝道:“你干什么?”说着,便要站起身来,将之推开。 可元红锦哪里肯依,拼命地抱住龙衍死不撒手。 而龙衍见元红锦如此纠缠,也不敢太过用力,担忧会将她弄伤。仅是象征地推了几下,最终也没能推开对方。 元红锦察觉到龙衍不再用力,这才稍稍放松,抽了抽鼻子,声道:“你不是说,梅花烙印已被压制!怎会被轻易破解?” 龙衍看着怀中的玉人,解释道:“我先前为你施加禁制,并不清楚你的功体能承受多少?未敢用尽全力,只用了墨家本门的心法。方才我帮你重施禁制时,感知过文道廷留在你体内的剑气。这才知道,先天宗元剑对墨家功法有很强的克制。” 元红锦一听这话,立时担忧地问道:“那岂不是说,你这禁制还会被破?” 龙衍摇摇头道:“不会了!这次我帮你施加禁制,用得不是墨家心法,而是衍息龙元功。这门功法,乃我自创。当年,我得到龙形九变的拳谱,却苦于没有相应的心法与之配合。无奈下,才创出了这门心法。而这门心法的妙用之处,便是能适应所有武学。所以,只要你不透支功体便不会有事。” 元红锦听了解释,这才稍稍安心道:“这就好!这就好!”呢喃间,她却声音一滞,激动地大声哭道:“我不想死的!我还年轻!我真的不想死!你一定要帮我!保护我!求你了!” 龙衍感受到腿上的湿润,不由想起另一名女子。那是一个他想呵护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徒增无奈的女子。念及此出,他的心中立时柔软起来,低声安慰道:“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你会活着,一直活着。” 元红锦知道自己当前的处境,这次天山之行一定会暴露自己的行踪,大姐与二姐必会闻讯而来。到了那时,无论自己能否得到天山雪莲都必死无疑。换句话说,除非有龙衍出手,否则自己绝无生机。而且,在离开天山后,自己也需要一处安全的所在,藏身疗伤。眼下看来,天机阁或许是个不错的地方。龙衍的为人是个君子,而君子可以欺之以方。所以,他绝对不会伤害自己。也正因如此,她才必须设法留在对方的身边。必要的时候,用些手段博取龙衍的欢心也在所难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来不足半 白沐等人入住天山别院,休息了一日相安无事。 次日,章楠在天山门前等了一个上午,不见有其他宾客到来,这才吩咐录事的弟子,将名单誊抄了一份,拿给文道廷过目。 章楠带着名单,来到议事堂。刚一进来,便看到文道廷端坐上首,正与二长老曹献,三长老陆无极,长老霍成庸商议着大会事宜。 他进到堂中,朝向四人各行一礼,回禀道:“启禀掌门,弟子在山门前等了一个头午,也没见再有人来!恐怕是出了意外来不了了!”说话间,他将誊抄的名单双手掽上,躬身道:“这是来客名单,请掌门与各位长老过目。” 文道廷伸手接过名单,看了几眼,往桌子上一推道:“你们也看看!” 二长老曹献率先伸手取过名单,略一打量,却是眉头紧蹙道:“嗯?怎会有这么多人没能赶来?” 陆无极一听这话,不由问道:“哦?来了多少家?” 曹献被其询问,脸色有些难看地回道:“六十余份请柬,仅仅来了只有二十余家。” 霍成庸憨憨地问道:“来得好少!他们可是有事耽搁来不了了?” 曹献摇了摇头,迟疑道:“青城和少林已送来书信,对天山之会无法到场深表歉意。那青城掌门病重缠身,门内俗事不堪其扰,无法前来也是正常。而少林的藏经阁失窃,眼下正是焦头烂额,无心赴会也理所当然。童门馆c神机堂c四海镖局等虽未前来,却也都捎了口信。可其余这些却不知为何?” 陆无极听到少林寺的藏经阁失窃,立时心下骇然,掀起了滔天巨浪。也不知道,此事与那鬼面人是否有关?可眼下情形,却并非询问的时机。只得强自压下心中的好奇,略一沉吟道:“我回来的时候过于匆忙,有些事情未及细说,可能与此事有关?” 文道廷听到此言,不由问道:“哦?什么事情?” 陆无极稍加斟酌,解释道:“我回来这一路,发现了不少尸体!这些人衣着不同,死法各异!而且,不少人的身上都有咱们的请柬。不过,我回来的时候,倒是没有遇到什么麻烦!所以,也不清楚凶手是何人!” 文道廷得知此事,顿时心下一沉,想了想道:“如此说来,这些人的死因,或许真与天山之会有所关联!” 霍成庸看向文道廷,插嘴道:“掌门师兄!可否要我带上弟子沿途查看?” 陆无极见状,接话道:“这倒是个办法!若真的有人因天山之会丢了性命,无论如何都不能置之不理。若人家的宗门问起,总要给个交代!” 曹献听了两人所言,沉吟道:“可若真的有人针对这天山之会,那此人会不会已经混入了宾客?” “的确有此可能!”陆无极道。 曹献忧虑道:“若那贼人已混入了山门,此时派人下山会削弱我们的守备。毕竟,山上现在的宾客已然不少。若真的出事,人手不够很难控制。” 文道廷听过三人的权衡,一时有些迟疑不决。思索了良久,才朝向一旁侍立的章楠道:“你先回山门继续迎客!并派人通知下去,已经上山的宾客今日休息一天,明日正是开启天山之会。”他说到此处,却是微微一顿,又嘱咐道:“还有,方才所议之事切记保密,不要泄露出去!明白吗?” 章楠躬身应道:“是!弟子谨遵掌门吩咐。” 文道廷微微颔首,朝其摆摆手道:“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章楠领下吩咐,转身离去。 曹献见章楠离去,这才朝向文道廷,谨慎地问道:“掌门师兄!这宾客未到一事要如何处理?” 文道廷沉声道:“这天山之会由我们发起!若是处理不好,会给天山派留下祸根!所以,必须给各门各派一个合理的交代!” 陆无极想了想道:“若是这样,咱们只能派弟子下山查探。” 文道廷绍祖思索,朝向霍成庸道:“成庸!你带上百名弟子与车马随行,即刻下山搜寻尸体!但凡能确认身份的尸体,要全部带回。若身份无法确认,便就地掩埋。记得做好标记,以方便日后寻找。” 霍成庸起身应道:“是!师兄!我这就去办。”说完,便要转身离席。 文道廷见他急切,连忙开口将之叫住。“你等等!把这个拿上。”说着,他将桌上的名单递了过去,嘱咐道:“你对照这名单,没来的宾客要一一寻找!务必仔细,不得有遗漏。”言罢,似乎仍不放心,复又提醒道:“还有,你路上要多加心!不要分散人手,以免遭遇伏击。” 霍成庸领命道:“是!师兄!我记下了!”说着,也不多作停留,自行出了大堂。 曹献看着霍成庸离去的背影,暗自叹了口气道:“不知为何,这次的天山之会,总是让我心绪不宁!” 文道廷看了看曹献,朝其道:“这段时间,天山的安全还要有劳师弟费心!尤其是密藏阁,更要心盯紧。” “分内之事,何谈费心!密藏阁的安全,我会多加留意!”曹献道。 文道廷点了点头,复又转向陆无极道:“这段时日,山上的宾客众多!一应饮食起居琐碎繁杂!诸般俗事,还要劳烦陆师弟帮忙照看!” 陆无极连忙道:“应该的!掌门师兄客气了!” 白沐清早起床便去了饭堂,取过饭食后,来到蓝月娘房间,陪着对方一起用饭。早饭是胡饼配肉汤,一荤一素两道菜,味道相当不错!不过,蓝月娘似乎没有胃口,吃得不多!大部分食物都进了白沐的肚子。 他看得出来,蓝月娘的身体虽已痊愈。可却心有挂碍,导致情绪不佳,食欲不畅。既知如此,也就悄悄地记在心上。 时至近午,白沐出了房间,准备弄些可口的饭食,哄佳人开心。他走没多远,寻到一名天山弟子打听了伙房的位置。这才沿路而寻,可还没等寻到伙房的位置,却听到了一阵剑舞声鸣。那龙吟声中冽冽孤寂,似乎隐隐流露着不甘! 白沐察觉响动,一时感到好奇,竟迈步走往声源的所在。他如此举动,倒不担心会惹来麻烦!因为,这里是天山派,没有人会在此擅动干戈。 白沐绕过矮墙,来到声音传出的地方。此处十分僻静,乃是天山别院的东厢。 不过,那舞剑之人察觉有人到来,却是停下了动作,冷着眸子看向了这边。 等白沐看清对方的样貌,这才认出,舞剑的正是昨日与元红锦打斗的叶倾城。此刻见她望向自己,连忙拱拱手道:“原来是神剑山庄的叶姑娘!在下白沐,无意间路过此地,打扰到姑娘练剑!还望勿怪!” 叶倾城盯着白沐打量了片刻,想起眼前之人曾在客栈见过,这才点了点头,示意还礼。 白沐感到她不愿意搭理自己,一时有些尴尬,便要转身离去。可才刚刚抬脚,却又停了下来,朝着叶倾城道:“昨日,在下看了姑娘的剑法,威力着实惊人!不过”话至此处,他却有些迟疑起来 叶倾城见对方评论自己的剑法,立时不悦地问道:“不过什么?” 白沐稍稍斟酌了言辞,心道:“不过,却难以持久!” 叶倾城听了这话,心下骤然一紧,直言问道:“怎么?听公子的意思,应是剑术了得,可否赐教几招?” 白沐苦笑着摇了摇头,暗骂自己多管闲事,随即摆摆手道:“叶姑娘误会了!其实,单论武艺修为,在下并非姑娘的对手!仅是有些心得,想与姑娘分享一二。” 叶倾城一听此言,面色顿时一沉,冷哼道:“打得赢我,再说其它。” 白沐察觉到对方不悦,只得尴尬地解释道:“其实,姑娘的剑法并不是适合女子使用!神剑山庄的剑法锋芒太盛,锐利逼人!刚无柔不久,柔无刚不坚!不能于前招蓄势,后招自然无势可用!剑势一直宣泄,而无法填补,便会导致后继乏力,锋芒锐减。此事,本不该在下多言,姑娘留心便是!打扰了。”说完,他便要转身离去。 而叶倾城在听过白沐所言后,却是双手抱拳施礼道:“公子请留步!方才是我失礼,请勿见怪。” 白沐停下脚步,回礼道:“不敢!不敢!” 叶倾城的神色已不复初时冷漠,诚恳道:“方才公子所言,正中我心中疑惑!还请公子不吝赐教。” 白沐见她如此,随即问道:“传授姑娘剑术之人,难道没教姑娘变换剑势的法门?” 叶倾城摇摇头道:“没人教我剑术!我的剑术乃是依照剑谱自修而来!” 白沐听到此处,心中暗道:果然不出所料! “我可以为姑娘演练剑法,只是这次出来没带兵刃!不知可否借剑一用?” 叶倾城看了看白沐,皱眉问道:“公子前天山赴会,为何不带兵刃?” 白沐面露苦笑,解释道:“是这样的!我此来天山,是跟随家中的长辈增广见闻!并未想过要登台比武。而且,以我现在的修为,即便登上擂台也会惹人耻笑!” 叶倾城恍然道:“原来是这样!”说着,她便将手中的长剑递给了白沐。 白沐接过长剑,颠了颠份量道:“能否把剑鞘也借给在下!我的剑法,需要剑鞘配合。” 叶倾城闻言,随手将剑鞘也递了过来。 “拿去!” 白沐伸手接过剑鞘,却是朝她提醒道:“姑娘行走江湖要有戒备之心!此处是天山,不会有人生事。若在外面,切记不可将自己的兵刃交予他人。” 叶倾城点点头道:“我晓得!” 白沐一挽手中的兵刃道:“所谓剑势并非武学招式,而是对力量的掌控!仅凭言语很难解释!下面,我会打一趟剑,请姑娘仔细观瞧,并详细解释内中的运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闲事 白沐将长剑插入剑鞘,慢慢地说道:“长剑入鞘,不露锋芒!对手则无以明势,而你却蓄势待发。长剑出鞘的瞬间,乃是精气神最充盈的一刻,此时的剑势也最为强劲。”说话间,他已长剑出鞘,龙吟乍起,剑气罡风霎时呼啸。掌中的青锋左刺右撩,招式变化浑然天成。与剑鞘配合在一处,好似双龙出海,气势绵延,生生不息。 叶倾城仔细地观察着白沐的招式,看了片刻道:“你的剑没有杀气!” 白沐一面演武,一面回道:“没有杀意,自然就没有杀气!我的朋友曾经说过,一个好的杀手要能隐藏自己的杀气。这便是所谓的含杀敛气,神元内藏。此法与弓射类似,能收才能放,不收则无以为放。” 叶倾城似是有所明悟地自语道:“要收吗?” 白沐手上的兵刃疾走,刺c劈c撩c拨连续变换,虽不见其势威猛,却是连绵不绝,相生相继。 “人的身体有所极限,纵然天赋异禀,也没有无穷之力。因此,你要给自己的功体留有呼吸的时间,不要每一剑都使出全力。剑势用得过尽,就会收之不住。前招不收,后招不济,便会无以为放。所以,若不能确定一击必杀,绝对不要将剑势用尽。”话音至此,长剑已收回剑鞘。 叶倾城稍作思索道:“你说的东西与剑谱所载有些出入!不过,你的剑法倒是不错。” 白沐摇头笑道:“书上的东西为笔者所有,不是你的!并不一定适合于你!只有适合你的东西才是你的!你可以尝试一下,出剑时留有三分余力会是怎样的结果!” 叶倾城颔首道:“嗯!我会试一试的。” 白沐见看了看对方,继而道:“人的习惯一旦养成便很难改掉!武学更是如此!我看得出来,你习练剑术已有些年头,早就养成了自己的习惯!所以,有些东西一时间很难改掉!以你现在的状况,我方才所言很难在实战中直接使用。所以,我还有个邪佐之法,也就是歪点子,可要一听?” 叶倾城闻言,不由好奇地问道:“哦?什么歪点子?” 白沐稍作斟酌,朝其道:“这个点子便是还剑入鞘,重蓄锋芒。但此法虽然好用,却是旁门左道,不能常用。”说着,他微微一顿,解释道:“首先,临阵对敌,收回兵刃会十分危险。这个举动所带来得破绽,很可能令你丢掉性命。所以,使用此法一定要慎之又慎。其次,即便你还剑入鞘重蓄了锋芒,也不一定有再拔出的机会。要知道,临阵对敌时,无论你有多强的剑势,若不能拔剑出鞘一样于事无补。最后,这种方法不能重复使用!用过一次后,你的对手便会将之洞悉。一旦被对方识破,此法会成为致命的破绽。也正因如此,我才会说这个法子是邪佐之道,只能临时救急。” 叶倾城略一思索,认同道:“嗯!虽是左道旁门,但在必要的时候,却也是可用之法。” 白沐想了想,复又问道:“那我来问你,若你已还剑入鞘,却无再次拔剑的机会!你当如何?” 叶倾城被他如此询问,一时眉头紧蹙,迟疑道:“这” 白沐见她迟疑,直接给出了答案道:“最简单的应对是放弃拔剑!因为,你的剑此时已经成为负累!记住,不要去想什么人剑合一!剑在你手中的时候,是剑。剑不在你手中的时候,人才是剑。” 叶倾城听到此处,不由赞道:“你很厉害!” 白沐受到对方称赞,却是赧然道:“叶姑娘谬赞了!我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用说的我就很行,若真的动手便差得远了!”言到此处,他看了看天色,抱歉道:“我还有事,就不再打扰姑娘练剑了!告辞!”说完,便不也再多言,转身便走。 叶倾城看他要走,连忙问道:“公子且慢!敢问一句,公子为何指点于我?” 白沐听她询问,却是脚步依旧,头也不回地摆摆手道:“姑娘若想重振神剑山庄,仅凭个人的武艺远远不够,还要学会广交朋友。”话音未落,人已经不见踪迹。 叶倾城望着白沐离去的背影,愕然地站在那里,脑中回响着对方最后的提醒,却并没有弄懂广交朋友与振兴神剑山庄有何关联?在她看来,只要自己名动江湖,神剑山庄自然就会重现风采。 白沐耽搁了许久,离开东厢后来到天山派的伙房。 此时,陆无极正站在伙房门前,朝向一众火工弟子交代着事情。他骤然见到白沐到来,顿时心下一紧,随即朝一众弟子摆摆手道:“好了!先散了吧!”等一众弟子散去,这才来到白沐的近前,小心地问道:“这伙房乃是重地,外人不得擅入!白公子来此所为何事?” 白沐笑了笑,朝向陆无极拱手道:“陆大侠!一别数日可还安好?” “白公子客气了!”陆无极见白沐与自己说话,神色平静并无异常,这才稍稍放心。知道那天晚上,对方并没有看到自己的容貌。 “是这样的!我们此次来到天山,一行人中有人生病。眼下虽然已无大碍,却始终吃不下东西!这才来此,想看看伙房能否腾出个闲灶,给病人单独做些吃食?”白沐朝其解释道。 陆无极听了这话,却是有些为难道:“白公子勿怪,并非陆某不讲情面!首先,天山有规矩,厨房禁地,外人不得入内。其次,眼下天山的宾客众多,根本腾不出人手,单独开灶!还请白公子见谅!” 白沐被陆无极拒绝,连忙取出银票悄悄地塞给对方道:“在下也知道陆大侠为难,我这边若非有个病人,也不会提此无礼的要求!还望陆大侠通融一下!” 陆无极摇了摇头,将银票推了回来,苦笑道:“不是我不肯帮忙,而是真的不行!伙房乃是重地,眼下这时机若出了事情,你我都说不清楚!而且,这几天的伙房每日三餐要做六百余人的吃食,根本就腾不出人手!还望公子能体谅一二!” 白沐听闻至此,知道对方所言非虚,只得退而道:“要不这样,伙房我不借了!只要陆大侠帮我弄来所需的食材与锅具,再派名弟子给我帮手便成。” 陆无极一听这话,想了想道:“这锅子与食材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我这儿的火工弟子已捉襟见肘,真的是不出人手!” 白沐轻笑道:“陆大侠多虑了!只是打打下手,并不需要火工弟子!” 陆无极道:“若是如此,倒是简单了许多!”说着,他微微一顿,有提醒道:“不过,你这单独开灶可得千万小心,莫要弄出了火患。” 白沐躬身道:“这是自然!请陆大侠放心!在下保证出不了问题!”说话间,他又将方才的银票塞到陆无极手中道:“这些许钱财,乃所需食材的开销,还望陆大侠莫要推辞。” 陆无极见对方如此,便也不再推辞,看了眼手中的银票道:“哈!白公子出手真是阔绰!” 白沐看他不再推辞,这才面露喜色道:“既然如此,我就谢过陆大侠了!” 陆无极微微颔首,扭头唤来一名值守的女弟子。“袁晓风!你过来!” 那被唤作袁晓风的弟子年约二八,容貌清秀,背负长剑。一身天山弟子的标准装束,颇有些小家碧玉。 陆无极见对方来到近前,随即朝其吩咐道:“这位是白沐白公子!你这几天就跟着白公子!有什么事情便听他吩咐!明白吗?” “是!弟子遵命。”袁晓风躬身应道。 陆无极吩咐过后,转向白沐道:“这几日,她都会在此职守!若有事情,公子找她便成。” 白沐朝这陆无极拱手谢道:“如此,便多谢了!”言罢,他又从怀中取出份清单,递给陆无极道:“还请陆大侠帮我准备这上面的东西!” 陆无极接过清单,略一打量道:“看来,白公子是早有准备啊!” 白沐被其调侃,不由尴尬地笑道:“让陆大侠见笑了!既然如此,那在下就不再打扰了!告辞!”说完,他又朝向两人抱了抱拳,迈步离去。 陆无极见白沐离去,这才将手中的清单,递给身旁的袁晓风。 袁晓风接过清单后扫了一眼,有些愕然道:“这上面的东西还真是齐全!他这是准备在天山长住?” 陆无极朝她摆了摆手,吩咐道:“他要什么,你就帮他准备!但要注意,不要让他弄出乱子!知道吗?” 袁晓风恭敬地回道:“是!弟子知道了。” 陆无极微微颔首,稍作沉吟后问道:“你可知晓,他们一行中是何人生病?” 袁晓风被其询问,略微思索这回道:“这白公子来的时候,同行中有位美貌的女子面带病容。那生病的,应该是她无疑!不过,弟子也不清楚她所患何病?” 陆无极得到了回答,复又问道:“哦?美貌女子?可知道姓名?” 袁晓风摇摇头道:“不清楚!他们是与任拳圣一同上山,并未通报姓名!” 陆无极皱眉道:“这白沐为一女子大费周章,真不知两人是何关系?” 袁晓风撇撇嘴道:“还能什么关系?当然是那种关系!” 陆无极看她一眼,不由笑道:“若如你所猜,这白沐还真是有些富家公子的习气!”说着,他略一停顿道:“好了!你照这清单,将东西备齐给他送去!” 袁晓风躬身应道:“是!弟子这就去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演武场 次日,清晨的阳光十分明媚。 此时,天山派的演武场内已人头满布,低低地议论声,交谈声纷纷扰扰。场内正中,由青石垒筑的演武台有近人高矮,四周的观战席阶梯成排,坐与席内,对台上变化可一目了然。 上首,天山掌门文道廷与二长老曹献端坐于正台主席,而陆无极则于场内不停地奔走,忙碌无比。 眼下已天寒地冻,比武场却建于室外。在如此天气于室外观战,绝对不是件愉快的事情。因此,演武场的四周皆以布幔围起遮挡寒风,且每隔十步架便设有一架火炉。除此之外,还有天山弟子不断送来热茶,给众人取暖。 云彻和任宗赋坐于主席台左侧的观战席内。与二人同坐的,是先前同行的邓元演。而左手边则是丐帮的长老柳云鹏与一众丐帮弟子,右手边是铁枪会的谢君恒与姬未函。不过,却始终未曾看到白沐和蓝月娘的身影。 云彻朝着身旁的邓元演,低声问道:“邓兄可有准备上台小试身手?” 邓元演笑着颔首道:“如此难得的机会,自然要登台一试!”说着,他反问道:“云兄呢?” 云彻摇摇头道:“有任前辈在此,我就不上去献丑了!” 任宗赋听了这话,不由道:“先生且为老夫压阵!若是老夫输了,再请先生出手!” 云彻摇摇手道:“任前辈说笑了!若那对手前辈都胜之不过,在下是也无能为力!” 正在三人说笑之际,端坐首席的文道廷朝向身旁的弟子询问道:“各派的主事可有到齐?” 那天山弟子见掌门询问,连忙回道:“回禀掌门,都已到齐!” 文道廷点了点头,吩咐道:“通知下去,大会开始。” 那弟子得令,躬身而退。 文道廷起身离开椅子,走到台前,气沉丹田,朝向喧闹无比的场内道:“请诸位都安静一下!”那浑厚的声音飘荡于四周,仿若惊雷般乍起,传了遍场内的每一个角落。 席间交谈的众人随即收声,烦杂的吵闹瞬间消失,演武场内一片肃然。 文道廷见众人安静了下来,这才抱拳施礼道:“在场的诸位都是一方豪杰,不论武功声望皆名动四方!诸位英雄能不远千里,不辞劳苦赶赴天山,乃是给足了敝派的面子!在此,文道廷代表天山派上下,感谢诸位能赏脸前来!” 场内的众人听闻至此,纷纷响起应和之声。 “文掌门客气了!” “大家都是朋友!文掌门相邀,怎能不来!” “就是!就是!” “正是此理!” “诸位能来捧场,天山派感激不尽!”文道廷朝向众人拱了拱手,略做斟酌道:“这天山雪莲每甲子一熟,时至今日,正好又到了成熟之期。为此,敝派将取出莲叶三枚,赠予江湖同道。” “哦?赠予我等?” “不会吧?真的送啊!” “哪有这么简单!你别着急,听文掌门把话说完!” 文道廷继续道:“这雪莲乃天精地华,有非凡的功效非,想得此物之人数不胜数。可在场的朋友人数众多,而这莲叶却只有三枚。想要均分,自然是不够!那么,裁定归属便成了问题!”他言及此处,稍作停顿道:“至于如何裁定,自然须得见个高下!咱们诸位都是江湖中人!诗文词赋那是读书人的事情,枪棒拳脚才是我等所长!所以,江湖人的事情还是要依照江湖规矩,最终的归属当以武决择主。” “正是!此言有理!” “哈哈哈!” “对!” “如此正好!我也下场一试!” “既然如此,那就赶紧开始吧?” “对呀!对呀!” “是啊!快开始吧!我都等不及了。” 文道廷朝向众人压了压手,示意安静道:“比武自然要进行!可有些规矩,还是要提前说明!咱们是在此演武,不是江湖仇杀。诸位切记点到为止,莫要伤了彼此的性命。” “这是自然。” “放心!我等下手皆有分寸!” 文道廷扫了眼众人,继续道:“那好!我现在说一下比武的规则。第一,我已让座下弟子询问了各家各派。除去不想参加的,每家只能派出一名代拳师与比武。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出现车轮战,破坏比武的公平。第二,这次比武的目的,并非要分出艺业的高下,而是为天山雪莲则其归属。因此,武决会分为甲乙丙三组进行。也就是说,只要能获得本组的头名,便可以得到莲叶一枚。而武决的分组,则由抽签决定。”说到这里,他伸手一指台前的木箱道:“经过敝派的统筹,在场的诸位将二十三人参与比武。所以。我们准备了二十四张名签,甲乙丙每组八张。诸位英雄抽到哪一张,便是哪一组。第三,也是最后一条。今天,只决出六人备选。而这胜出的六人,将会在两天后进行最后的角逐。这样做的原因,是留给大家恢复的时间,用以备战。” 观战席的龙衍听到此处,朝向身旁的元红锦压低了声音道:“尽力而为吧!” 元红锦秀眉微蹙,死死地盯着台上的文道廷,始终未发一言。 此刻,场中议论渐起。 “怎么如此麻烦?” “是啊!怎不一天全部比完?” “哎!这么说,还得等上两天才能知道分晓!” 文道廷也不理众人的质疑,朗声道:“现在,请各派代表于台前抽签。” 与此同时,另一边。 天山别院的一处角落,白沐正于新垒的灶台前挥舞着锅铲。 一旁侍立的袁晓风盯着忙碌的白沐,面色焦急地问道:“那边的比武快开始了,公子怎还有心情做这些?” 白沐见她焦躁,不由笑着回道:“不急!不急!”说话间,他将用黄酒c盐巴c蛋清调过的肉丝倒入锅中。肉丝遇油发出嗞啦声响,并随着锅铲地翻炒迅速变色。 “这肉丝要用武火急炒,时间不能太久!否则会变老,影响到口感!”说话间,他已将炒好的肉丝出锅控油。随后把糖醋酱汁倒入锅内,再将肉丝回锅翻炒。待肉丝裹满了酱汁,这才取出分别装盘。 白沐将做好的饭菜装入食盒,且每样都留出一份置于案上,朝向急切的袁晓风道:“这几样吃食留给姑娘品尝,也好鉴赏鉴赏在下的手艺。” 袁晓风听到这话,脸上的不耐立时退去,惊喜道:“哦?竟然还有我的?这多不好意思!” 白沐看她有些腼腆,笑着说道:“劳烦姑娘耽搁了许久,白某实在过意不去!这点吃食全当是赔礼!还望姑娘莫要推辞!”他说到此处,稍缓道:“在下要去给朋友送饭!这里的事情,还要姑娘代为善后!麻烦了!”言罢,他便提着食盒飞快地离去。 袁晓风见白沐离去,不仅没急着收拾锅灶,更是将比武的事情抛在了脑后。伸手端起了桌上的红豆粥,用勺子轻轻搅动,试着吃了一口。随着粥入口中,软糯香甜的味道瞬间炸开,令她情不自禁地眯起了眼睛。“没想到,这公子哥儿的手艺还真是不赖!有口福了!”言罢,竟是独自一人对付起桌上的美食,再不去想什么比武的事情! 白沐来到蓝月娘的房前敲了敲门,见没人回应,便自顾推门而入,眼见屋内空无一人,只得又提着食盒赶往了演武场。 他来到演武场,四下找寻着蓝月娘的身影。可转了几圈,却也没能找到对方的踪迹。直到他不经意间抬了抬头,这才看到演武场东侧的一座二层小楼上,正有一道妙曼的身影坐于楼顶。 白沐快步来到楼前,脚登墙壁,伸手勾住房檐,借力而起,跃上了房顶。 蓝月娘耳闻响动,扭头看到来人是白沐,也就没有起身。“你来了!” 白沐扫了眼下面的情况,轻笑道:“这里真是个好地方!视野开阔,环境清幽,下面的情况一目了然!” 蓝月娘解释道:“我只是觉得有些憋闷,这才出来透一透气。” 白沐朝她问道:“这比武何时开始?” 蓝月娘回道:“他们正在抽签分组,应该快了!” “哈!这么说,我来得还不晚!”白沐把手中的食盒放到平坦处,并将之打开,取出里面的吃食摆于身侧。 东西虽然不多,却是用了心思。一碟卤味胡豆,一碟小炒肉丝,一碟南松饼,一碟滑溜鱼片,外加一碗熬了一个时辰的红豆粥,和一壶烫好的老酒。 蓝月娘瞧见这许多吃食,不由好奇地问道:“眼下并非饭时,你从何处弄来这许多?” “我见月娘食欲不好,便借来山上的灶具做了这些!正好可以观战的同时,打打牙祭!”白沐道。 蓝月娘听到此处,心下顿时一片柔软。而那柔软的感觉,似乎也在温暖着天地,竟令这风中的寒冷都不再刺骨。“润泽真是个贴心的人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比武 天山派的演武台前,众人已抽签完毕。 任宗赋手持签号,被分到了乙组。但与谁人对战,却还并不知晓。因为,在记录过后,天山派又收回了众人的签号,分别放入甲乙丙三个木箱内,并会在对战前临时抽取。而这样的做法,也大大增加了未知的可能。 随着在抽签结束,众人各自回席,等待即将到来得第一场比武。 曹献见抽签的众人已回到观战席上,这才来到台前,抽取甲组第一场比武的对手。他站定脚步,将手伸入第一个木箱,先后抽出两根签号。在仔细地确认过手中的木签后,朝向在场的众人朗声道:“第一场比武,由三朝会的郭奀对战崆峒派的李信澜!有请两位入场演武!” 郭奀与李信澜听闻唱号,各自离席,来到演武台上。 两人站在台上,神情俱是凛然肃穆,气质却相差甚远。李信澜样貌英俊,白衣素靴,完全是一位翩翩公子。反观郭奀却是生得皮肤黝黑,又瘦又小。瞧那模样,不过是名寻常的庄稼农户。而两人所用的兵刃,更是大相径庭。李信澜用得是柄长剑,剑乃兵中君子,配之于人能提升气度。而郭奀的兵刃却是根木制的短棒。说白了,与擀面杖没什么区别。这样的两人站在一处,立时产生了鲜明的对比。 李信澜朝向郭奀拱拱手道:“崆峒派李信澜!请多指教!” 郭奀抱拳还礼道:“三朝会郭奀!请指教!”话音一落,两人同时动手,化作两道惊鸿斗在一处。 此时,坐于楼顶的白沐与蓝月娘正是一面吃着东西,一面观看着台上的较量。 蓝月娘端起红豆粥仅仅尝了一口,许是不喜甜腻,便又将之放下。伸手取过烫热的烧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小酌起来。 白沐见此也不在意,笑着朝她问道:“你猜这两人谁会取胜?” 蓝月娘摇摇头道:“不清楚!此二人我都不认识,如何能猜出来?” 白沐听了这话,心下暗自苦笑。他发现,蓝月娘是个不会娱乐自己的人。像这样的猜斗,不过是排遣无聊的游戏,又非真的要以胜负如何,哪须如此认真。 “这崆峒派的李信澜是近几年的江湖新锐,锋芒很胜!为人仗义,好打抱不平!在江湖上颇有侠名!至于,武功如何,未曾与之接触,我也不知!而那三朝会的郭奀,比李信澜要年长几岁,出道也早上几年。不过,此人并非出身名门,也未曾拜过名师!他这一身的拳脚,皆是与人相斗而来!此人从三朝会的小混混,一路走到今时的地位,其心思修为皆非泛泛之辈!” 蓝月娘听到这一番描述,却是看向了白沐,好奇地问道:“怎么?这两人你都认得?” 白沐道:“不认得。” 蓝月娘不解地问道:“哦?那你怎会知晓这些?” “五仙教很少在中原走动,若无比要,便不会刻意打听这类传闻!对那些不是特别有名的人物,也就很难知晓!”说到这里,白沐微微一顿,又补充道:“白家世代行商,消息自然灵通!我这人又好奇心重,喜欢打听些江湖趣闻!所以,许多江湖人物虽没见过,却曾听过他们的传闻。” 蓝月娘恍然道:“原来如此!” 白沐轻笑道:“不过,故事终究是故事,不能完全当真!因为,许多人为了成名,会花钱请人编造事迹散播于江湖。好比一人独战什么寨c什么堂,几天几夜,身负多少处伤之类的故事,以此来提升自己的名望。” 蓝月娘面露讶异道:“哦?竟还能如此作为?” 白沐见她起了兴趣,朝其点点头道:“当然!”说到此处,他一指演武台上正在打斗的两人道:“你瞧!不出三招,胜负必定分晓!” 此时,场中的李信澜运起混元七行功,剑上罡风大胜。其势连绵不绝,如浩瀚江流,汹涌而来。 郭奀挥舞木杵抵挡对方的攻势,身形缓缓后退,被逐渐被逼至擂台的边缘。眼见再退一步,便要落到台下。 李信澜看到对方势弱,一时战意大盛,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欲凭一鼓作气,将之逼下擂台。 而就在这时,郭奀却突然提速,身形骤变,手中的木杵瞬间挥出,霎时击中对方的剑格。 耳闻‘嘭’的声响,李信澜的长剑应声脱手,飞上了半空,划过一道弧线掉落在地。 这一变化太过突然,让自以为胜券在握的李信澜败得莫名其妙,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一时竟错愕当场,久久都无法回神。 郭奀见他呆呆地愣在哪里,恍若未觉,只得朝其提醒道:“承让了!” 李信澜闻声,这才如梦初醒地缓过神来,眉宇间满是尴尬,朝向郭奀施礼道:“多谢郭兄手下留情!”言罢,便也不再多言,连掉落的长剑都没有拾回,就垂头丧气地下了擂台。 坐在房顶的蓝月娘看到这结果,朝向一侧的白沐道:“嗯!真的没出三招!” 白沐道:“那郭奀的武功比之李信澜要高出许多!这两人相斗本不应该拖延至此!会拖延了许久才分出胜负,乃是给对方保留颜面。别的不说,单说砸中剑格那一击。若再前进半分砸中李信澜手指,他这辈子都别想再用剑!” 蓝月娘道:“如此看来,这郭奀的为人倒也厚道!” 白沐赞同道:“想在江湖上成名立万,不能仅靠个人勇武!那样只会令自己成为众矢之的。他能立身于江湖,成名至此,为人处事自有独到之处。” 蓝月娘看向身旁的白沐道:“润泽的见识与眼力皆非常人可及!若能于个人艺业再精进几分,想来成名立万亦非难事!”话至此处,她猛然察觉,自己的话中有贬低对方的味道,连忙止住了话头,不再言语。 白沐察觉到对方的尴尬,却是并不在意,自嘲地笑道:“哈!不怕月娘笑话!我这身手的确有些差劲!”说着,他叹了口气道:“八年了!我也不知为何,自己的修为始终都停滞不前。每日的功课从不敢懈怠,甚至付出数倍努力,却仍旧没有丝毫进境!几年的消磨下来,我也没了年少的憧憬,执着不再,也就顺其自然了!” 蓝月娘疑惑地问道:“哦?润泽的修为怎会如此?” 白沐苦笑道:“我也说不清楚!总是有些莫名其妙的挂碍,滞涩于心,无法通达!”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调侃道:“我听人过,习武之人可分三类。分别是能说的c能练的与能打的!想来,郭奀便是能打的。而我,却是能说的那种!” 蓝月娘看了看白沐,周二米问道:“那你的修为就这样算了?” 白沐无所谓道:“我是个商人,又不以拳脚为生。武艺如何,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蓝月娘听他此言,倒是略有所悟道:“润泽真是洒脱!” 白沐道:“我这不是洒脱,而是取舍!” 两人正在说话,演武场中,却再次响起了曹献的声音。 “乙组第一场,地释天宗袁不笑,对战点苍派林晓峰!” “下一场开始了!”白沐朝向蓝月娘道。 蓝月娘应了一声,却并未将目光移向场内,好似她对下面的比武并不如何上心。 比武场中,袁不笑纸扇轻摇,朝向对面的林晓峰拱拱手道:“地释天宗袁不笑请招了!” 林晓峰神色凝重,朝向对方抱拳道:“点苍派林晓峰请了!”言罢,已是抽出长剑刺向了对方。 袁不笑面对袭来的长剑,仍旧面色不改。轻描淡写间,以手中的纸扇,拨c点c提c撩,一一化解对手的攻势。 林晓峰见一连数招都被轻松化解,暗自惊叹对手的修为,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应对。 经过几招的试探,袁不笑已然摸清了对方的深浅,讥讽道:“小子!你这剑法太过稚嫩!还是回去再练上几年,省得在此丢人现眼。” 林晓峰被袁不笑如此讥讽,虽是心下愤然,却也并未气馁,反而激起了好胜之心。一挽手中长剑,改招换式,以剑里夹拳,霎时化作疾风骤雨,挥洒而出。 袁不笑神色冷然,不为所动。手中的折扇于开合间,轻松化解袭来的攻势,并悄然遮挡对方的视线。 此时的林晓峰,只觉眼前有团白影在反复徘徊,遮去了对方的身形,令自己的出手难以命中。 另一边,坐于楼顶的蓝月娘捏起颗的胡豆放入口中,细细地咀嚼道:“这姓林的剑客怕是要输了!” 白沐赞同道:“的确如此!袁不笑的这手功夫唤作‘封门令’,能够用扇子遮挡对手视线,以此隐去自己的破绽,令对手的攻势无处着力!若与之对敌,不能破解此招便难以取胜。而且,那袁不笑无论是根基,还是经验,都远胜于林晓峰。所以,这场武决的结果没有任何悬念!” 蓝月娘道:“嗯!就看这林姓剑客能坚持多久了?” 白沐笑了笑道:“这林晓峰的斗志倒也顽强!若我在那场上,恐怕早已认输!” 蓝月娘听他打趣,一时感到有些好笑。“润泽说话,好没志气!”说着,竟是咯咯地笑了起来。 白沐发现对方在笑,不由偷偷地望向那娇艳的面容。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蓝月娘笑得如此开心,如此灿烂!好似春天的暖阳在这寒风中绽开,令他全身的血脉都滚烫起来。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若是每天能看到这样的笑容,他愿用自己的一生去守候。可却不知,对方是否会给自己这样的机会。 “我这是诚实,与志气无关。”白沐大言不惭地辩解道。 蓝月娘嘴角又上扬了几分!不过,她很快就敛去了笑意,感慨道:“这天山雪莲是何等妙用?竟使得众人如此争夺!” 白沐道:“这天山雪莲虽为天精地华,倒也不全然是为此!若是真的人人觊觎,像点苍与崆峒这样的门派,又怎会仅派出两名年轻弟子。更何况,还有许多门派仅仅捎个口信,根本不曾到场!其实,这天山雪莲虽有妙用,却并非谁都能用!而且,此物不易保存,懂得用法之人更是少之又少!” 蓝月娘皱眉道:“如此说来,这些人上台比武的,根本就不是为了天山雪莲?” 白沐回道:“自然也不全是!你为天山雪莲,我为扬名立万,个人的目的不同!” 而就在此时,场中的比武也有了结果。 袁不笑手腕一抖,纸扇大开,遮住林晓峰面门。同时,运起‘分云手’击向对方胸口。此招他用了十成功力,乃是下了杀手。 林晓峰察觉杀机袭至,想要躲闪,却已然来不及了。而正当这危机的瞬间,他忽感小腿一麻,似乎被硬物击中,随即脚下一软向后摔倒,从擂台上滚落而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成长 演武场内,林晓峰滚落台下。 袁不笑失去了目标,原本必杀的一招霎时落空失。他虽然没能看清发生了何事,可那暗器的破空声与落在地上的石子却分明在说,方才有人出手干预了比武。他面色阴沉地望向观战席,寻找那出手之人。可扫视了半晌,也没能确认是何人出手。 此时的林晓峰已从地上爬起,虽然看上去十分狼狈,却并没有受到多少损伤。 观战席中的李信澜见他落败,连忙冲到演武台前将之扶助,关切地问道:“林兄怎样?你没事吧?” 林晓峰朝着李信澜摆摆手道:“没事!李兄不必担心。”言罢,他转身朝向观战席朗声问道:“不知哪位高人出手相救,可否现身一见?也好让在下当面致谢!”他反复问了几遍,却始终都不见有人回应,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跟随李信澜回转观战席。 在场的众人一时纷纷议论,猜测这出手之人到底是谁?有人猜是文道廷,有人说是曹献。可猜测终究是猜测,无法得到证实。 而在场之中,自然有人看到是何人出手。不过,人家本人都不愿意承认,自己又何必多此一举。 其实,暗中出手的正是云彻。而第一个发现他出手救人的,便是坐在他身旁的任宗赋。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近,任何动作都无法隐瞒对方的双眼。 当然,坐在主席台上的文道廷也有看到是何人出手。他所在的位置,能够观察到全场的每一个角落。因此,在石子飞出的瞬间,他便已确认了出手之人的身份。但因其出手的目的是为救人,且并没有影响到比武的结果。所以,他才没有揭穿此事。 除了这两人外,自然还有其他人也察觉到端倪,可却都因各自的顾虑而选择了沉默。 在比武结束后,对于此事最耿耿于怀的,除了林晓峰外,便是袁不笑了!不过,两人的心态却有着天壤之别。 袁不笑虽然很想知道是何人出手,可却也明白,场内的宾客众多,冒然查起定会惹来众人的不满!遂也只得暗自记下,暂且作罢。 众人很快将此抛于脑后,因为下一场比试即将开始。 这场比试,由元红锦对战飞血剑应天策。一开场两人便全力以赴,俱都打定的注意要速战速决。 应天策会有如此想法,是不愿与个女人纠缠太久,从而失了面子。元红锦会有如此想法,则是因为龙衍的嘱咐,不敢让功体过度消耗。否则,会导致体内的梅花烙印失去压制。 因此,两人上台后省去了所有试探,仅仅三招就分出了胜负。 应天策根本就没将元红锦放在眼中。在他看来,一名娇弱的女子能有多好的身手,也就存了几分轻视之心。 元红锦则与之相反,一出手便全力施为,未敢有丝毫的大意。 二人心态不一,高下立见。交手的第一招,应天策就被元红锦瞬间压制。行至第三招时,更加被对方扣住了咽喉。 不过,元红锦却没有伤他性命,而是点到即止。她心中清楚,眼下的场合没有必要节外生枝。随即拉开彼此的距离,朝向对方拱了拱手,也不言语,自顾跳下擂台,回到龙衍的身边。 龙衍看到元红锦回来,悄悄以手指扣其手腕,为对方行功补气。而他如此举动,落在好事者的眼中,更是觉得两人关系暧昧,不清不楚。 前一场刚刚打完,下一场随即开始。 下场的两人是辽国武士萧衡对战铁枪会的姬未函。这场比试与上场一样,也是眨眼间就分出了胜负,仅仅三招便结束了战斗,最终以萧衡胜出。 这样的结果,也令很多不了解萧衡的人生出了一丝好奇之心,开始有人悄悄打听他的来历。不过,因他并非江湖中人物,所知者甚少,一时也很难打听出什么。 这场比完后,上场的是任宗赋。这位老拳圣来至演武台,更是出手迅捷,仅用一招便让对手落败。 众人还未及反应,比武竟已结束。对于这样的结果,在场众人并没有感到多少惊讶。因为,在他们看来,任宗赋本就有这样的实力。若是不能轻松取胜,反倒稀奇。 任宗赋得胜而归,云彻和邓元演俱都起身相迎,朝其道贺。 “师叔的威风不减当年!仅用一招便取胜而归,真是令人佩服!”邓元演恭维道。 “不行了!年纪摆在这里!体力大不如前!稍一动手,就感到疲累。”任宗赋谦虚道。 云彻见此,却是笑道:“若后面的比武也能如此顺利,取得天山雪莲应该不成问题。” 任宗赋沉吟道:“承先生吉言!不过,我与袁不笑都在乙组。最终极有可能,会是我们二人一决雌雄。而此人心思狡诈,恐怕不好对付。” 云彻想了想道:“其实,单论武艺,任前辈想要取胜应是问题不大。不过,对方的那手‘封门令’却有些棘手!若能将之破解,将会胜算倍增。此事,还须心应对。” 任宗赋点了点头,沉思道:“那‘封门令’能蔽人视线,的确有些棘手!” 邓元演皱眉道:“若是如此,将那扇子毁去不就成了?” 云彻摇摇头道:“哪有这么容易!先前,袁不笑与林晓峰比武,那扇子与长剑交击时,所发出的声音非常奇怪。虽不知道材质为何,但却能够肯定那扇子不惧刀剑。” 邓元演面露难色道:“若是如此,倒是有些难办!” 任宗赋见两人为他担忧,不由笑着宽慰道:“两位不必如此!车到山前必有路。总是会有解决的办法!” 与此同时,比武仍在继续。 此刻上场的是叶倾城,她的对手则是丐帮的长老柳云鹏。两人上台后也不啰嗦,简单地通了姓名便交起手来。霎时身形交错,兵器纵横,剑来棍往斗在了一处! 而叶倾城眼下的剑法,虽仅为一天之隔,却已不可同日而语。前三式出手一如既往地气势如虹,可剑势的变化却已有所保留,后续的剑势也得到了弥补,并未出现衰竭之象。不过,因时间太过仓促,她虽已有所进境,却仍旧难掩青涩之感。 两人斗得有来又往,瞧那样子,一时半刻很难分出胜负。 另一边,坐于楼顶的云彻与蓝月娘已将东西吃得差不多了,仅剩下少许已冷掉的烧酒。 蓝月娘看向场中的叶倾城,惊奇道:“这姑娘的剑法似是有了很大的提升!” 白沐道:“是啊!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提升至如此境界,真乃剑术奇才。” 蓝月娘仔细地观察了片刻,不确定道:“这姑娘似乎已胜券在握!” 白沐赞同道:“月娘的眼力也是不差!此刻的她需要有人套招,熟悉自己的剑路,而这柳云鹏正是不二的人选!这才没有心急分出胜负!” 说话间,白沐忽然发现,或许同为女子的原因。似乎蓝月娘对叶倾城格外地关注。先前的比武,并未见她有如此认真。可在叶倾城登台后,她的目光却认真了许多。也许,是对方的身上有某种特异,让她产生了共鸣。至于,这共鸣因何而来,却是不得而知。 白沐一面观战,一面朝向蓝月娘道:“眼下的叶倾城还有所欠缺,但若能一直保持如此进境,不出年的光景,便能迈入宗师的行列。” 蓝月娘听了这话,侧头看向白沐道:“润泽似乎很是看好这姑娘?” 白沐闻言一愣,似是怕她有所误会,连忙解释道:“月娘别误会!我仅是觉得,她对于剑术颇有天份,并无其它想法。” 蓝月娘见他如此紧张,却是轻笑道:“我也没说如何!润泽多心了。” 白沐察觉对方拿自己打趣,有些尴尬地掩饰道:“哦!这就好!”那说话声有若蚊蝇,十分细微,似乎微的只有自己能听到。 蓝月娘不理白沐的尴尬,突然道:“她的剑势变了!” 白沐听其所言,也是望向了场内的叶倾城。 叶倾城疾舞长剑,一时间锋芒大起,剑气逼人。 柳云鹏虽勉力招架,却是节节败退,被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仅在招间,便已败象尽现。 叶倾城察觉对手不支,顿时信心倍增,欲乘势追击,一鼓作气,取得胜利。 可就当胜负即将分晓之际,柳云鹏却骤然后跃跳下了擂台,并朝向台上的叶倾城抱拳道:“叶姑娘剑法精湛,不愧是神剑山庄的传人。老夫不能胜之,甘愿认输。” 叶倾城面露愕然,她怎么也没能想到,对方会突然认输,而且认得如此干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朝向柳云鹏回礼道:“承让!” 这场比斗,便在莫名其妙下匆匆收场。 楼顶观战的白沐看到此处,朝向蓝月娘道:“这柳云鹏是个老江湖!眼见败势已现,便也不再纠缠,竟直接开口认输!他如此作为,即能显出为人豁达,还不至于输得太惨!保住了名声的同时,还让对手买他的人情!真是厉害!” 蓝月娘听了白沐所言,不由道:“润泽把人想得太坏了!” 白沐苦笑着解释道:“这柳云鹏方才说,叶倾城不愧是神剑山庄的传人。这是在说,他败给了神剑山庄,而不是叶倾城。随后,他又说老夫不能胜之。这意思是说,我赢不了你,但我也没败。” 蓝月娘听他如此解释,皱眉道:“听你一说,好像还真是如此。” 在叶倾城获胜后又比了两场,时间来至正午,比武暂时告一段落。众人各自散去,或用饭,或休息,或准备下午的比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下午的比试(上) 众人用过午饭后,俱都回到了演武场内。 蓝月娘上午吃了不少东西,午饭也没怎么用。白沐见她如此,便又做了些吃食。等他赶到演武场时,也就比别人晚了许多。 而随其帮手的袁晓风更是没有出现在演武场内。因为,相对于比武而言,此时的她更加在意白沐为其多备的那份吃食。 白沐提着食盒赶到演武场,在与上午相同的地方找到了蓝月娘。 蓝月娘见他到来,朝其道:“怎么才来,比武已经开始了!” 白沐晃了晃手中的食盒道:“我在准备吃食,耽误了些许时间。”说话间,他一边打开食盒,取出里面的东西,一边问道:“下面开始多久了?” 两人坐在楼顶,一边吃着小食,一边看着下面的比武。 蓝月娘回道:“已经打完了三场!三场中,第一场是邓元演对战黑面太岁!好像是姓沈,叫什么我没记住!” 白沐见蓝月娘忘记,想了想道:“是黑面太岁沈奉环。” 蓝月娘被他提醒,稍作回忆道:“对!就是这名字。” 白沐问道:“那邓前辈可有取胜?” 蓝月娘颔首道:“赢了!但却赢得并不轻松。” “哦?可有受伤?” “没有!” 白沐点点头道:“这就好!”说着,他想了想,复又道:“也就是说,邓前辈再打赢一场,便能进入最后的决胜局!” 蓝月娘回道:“的确如此。不过,这也要看他下一场的对手是谁!” 正在两人说话的时候,演武场内,二长老曹献朝向众人朗声道:“今日,甲组的最后一场比武,由邓元演对战萧衡。” 白沐一听至此,顿时摇摇头道:“还真是说人人到,说鬼鬼叫!” 蓝月娘闻言,轻笑道:“你这比喻可不恰当!” 白沐叹了口气道:“这场比试怕是要糟!对战萧衡,邓前辈胜算不大!此人在赴会的豪杰中,乃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即便是任老前辈与之对手,想要取胜也无比困难。何况哎!”话到此处,他却有些说不下去了! 蓝月娘取过烧酒,喝了一口道:“若论胜算的确不大!不过,两人还尚未打过,结果如何还很难说!” 此时,邓元演与萧衡都已上了演武台。 萧衡看着面前的邓元演道:“真没想到,竟然是你!”他去北镇拳宗的时候,曾与邓元演有过接触,对其印象还算不错。 邓元演朝向萧衡拱手抱拳道:“北镇拳宗邓元演见过萧将军。” 萧衡微微颔首,用那怪异的口音回礼道:“南院武士萧衡见过邓兄。” 两人互通了名号,萧衡却仍旧站在哪里,未曾表现出动手的意思。 邓元演见到对方如此,一时有些错愕,遂伸出手来,做了个请的姿势。 萧衡出言道:“我身负王命,必须得到天山雪莲。你不是我对手,还是不要打了!” 邓元演听他此言,却是苦笑道:“在下知道,自己这微末的技艺绝非将军对手。可作为习武之人,总是希望能印证自己的武学!还望将军成全!” 正在两人说话时,下面的观战席内开始有人起哄,不耐烦道:“还打不打了?不打便下去吧!” “就是!这里是演武台,不是演说台!要说话,就赶紧下去!” “是啊!快点打吧!” 萧衡听到下面的七嘴八舌,立时蹙起了眉头,面色渐渐冷了下来。 “请吧!”邓元演看了看对方,再次请招道。话音未落,已然挥拳朝向萧衡攻去。 萧衡见邓元演朝自己攻来,随即招架还击。不过,出手间却是有所保留。 邓元演暗自提升功力,改变拳势,尽展平生所学。 两人相斗数招,萧衡发现自己的确小瞧了对方,这邓元演的武艺竟也颇有门道。念及此出,他便收敛心态,认真起来。 邓元演察觉到萧衡的变化,一方面感到庆幸,对方终于认真起来。另一方面,也感到了压力倍增。 远处观战的白沐朝向蓝月娘道:“这萧衡开始认真了!” 蓝月娘道:“嗯!邓元演已显露败象,而萧衡却还未使出全力。看来,胜负已经不言而喻。” 白沐认同道:“这萧衡的为人还算不错,很讲情面。否则的话,邓前辈早已败下阵来!” 蓝月娘叹息道:“嗯!可即便如此,邓元演怕也坚持不了多久!” 此时,场中的邓元演与萧衡交手良久,虽是勉力支撑,却仍旧败象尽现。 萧衡寻了个破绽,右手抓住对方的肩膀,左手托住腰胯,踏步向前勾其脚踝,扭腰转胯,稍稍用力,便把邓元演摔倒在地。 邓元演虽被摔倒,却因萧衡出手时收了力道,并未受到多大损伤。 萧衡一击得手,却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向后退去,淡然地盯着身前的邓元演。 邓元演稍作喘息,从地上爬起,略微整理过衣衫。这才朝向萧衡拱了拱手,尴尬道:“在下输了!多谢萧将军手下留情!在下技不如人,实在惭愧。” 萧衡朝向邓元演道:“你的拳脚,比之你家宗主多有不如!现在的北镇拳宗,已经没有多少真正的高手!回去随你家宗主好好习武,莫要再想其它!”说完,便也不再多言,自顾跳下演武台,迈步离去。 邓元演听出对方的话中有教训的意味,不由面露苦笑,垂头丧气地离开了演武台,回往观战席。 任宗赋见他神色黯然,回到座位后一言不发,朝其宽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耿耿于怀。” 邓元演道:“师叔放心!元演并非输不起,只是觉得有些气馁!看来,我的拳脚还是太过平庸。” 任宗赋道:“元演切莫灰心!回去后勤加练习,终究会有精进得一日!”他话未说完,便听到场内再次响起了曹献的声音。 “甲组最终决胜,由萧衡对战郭奀!决胜局,于两日后进行。下面,进行下一场比试!对决的双方,由南越拳宗任宗赋对战玉萧公子岳怀恩。” 任宗赋听到唱名,朝向邓元演道:“好了!不说了!我该上场了。” 邓元演见状,连忙道:“预祝师叔旗开得胜!” 任宗赋登上擂台,只见一名二十几许的俊俏儒生站在对面,朝向自己拱手施礼。 “晚辈岳怀恩,拜见任老前辈!还请人老前辈手下留情,多多指教!” “客气!老夫任宗赋请指教!” 那岳怀恩双手一收,轻声喝道:“请了!”说话间,一晃手中的玉萧直攻而来。 任宗赋见岳怀恩出手凌厉,不敢有丝毫轻视。毕竟拳怕少壮,别的不说,仅体力而言,对方便稳胜自己。若不小心应对,输了比武,可不仅仅是自己的事情,整个南越拳宗都会随之蒙羞。 而且,他这次出行赶赴天山,并没有得到宗门的允许。最近这十几年来,所有向自己挑战的武者,都被宗门以各种理由拒之门外。他心中清楚,这是为了保住自己不败的传说。让他成为武林的神话,流传于世。而这个神话不仅属于自己,更加属于南越拳宗。为此,宗门内甚至有人希望自己能暴病而亡,将这神话带入坟墓。 其实他也明白,现在的自己已经年迈,每次动手都有可能是最后的死决。若不是为了自己的孙女,他又何必来此登上这擂台。 岳怀恩与之交手数招,越打兴致越高,朗声喝道:“能与任老前辈过招,真是不枉此行!” 任宗赋明白对方的心情,作为武者想要自己的修为登峰造极,仅凭埋头苦练远远不够!没有一个好的对手,你可能永远都无法修正自己的缺陷。而缺陷若一直存在,则必然会限制自身的成长。 任宗赋一面化解对方的进攻,一面赞道:“年轻人不简单!我如你这般年纪,可没有这般修为。” 远处观战的白沐感慨道:“玉萧公子果然名不虚传!两人交手这许久,竟能不露丝毫破绽,真不简单!” 蓝月娘朝向白沐问道:“此人很有名吗?” 白沐点点头道:“嗯!他虽是江湖新秀,可名头却十分响亮!曾经一人独战江南四十八魁首,全胜而归!”言至此处,他却微微一叹道:“哎!这江湖就是如此!有人死了,便会有人补上。一代新人换旧人,生生不息,轮回不止。” 蓝月娘听到这里,也不知想起了什么,竟是蹙起了眉头,沉默不语。 白沐察觉到对方的心情有些低落,不由面露担忧之色。也不知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惹她不快。遂略一沉吟,转移话题道:“我曾听人传言,这岳怀恩最初拜师,所学的兵刃并非玉萧,而是铁尺。不过,他似乎觉得铁尺不够雅致,这才改用了玉萧!” 他一边说话,一边悄悄地打量着蓝月娘,见她依旧沉默,便又继续道:“不过,也多亏他改用了玉萧。否则,江湖上就没了玉萧公子,而是多了个铁尺公子!这般诨号传扬出去,那可真是土到家了!” 蓝月娘听其调侃铁尺公子,顿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脸色微红道:“润泽此言若被人听到,必然不与你善罢甘休!” 白沐见她发笑,这才感到稍稍放心。 此时,比武场内,任宗赋与岳怀恩的比试已渐渐明朗,胜负即将分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下午的比试(下) 演武场内,任宗赋拳走连环,与岳怀恩相斗了五十余招,终于将对方逼得左支右绌,败象尽现。 岳怀恩以手中的玉萧,勉力拆解对方的招式,虽已拼尽全力,却仍旧无法扭转局势。 任宗赋见对方露出破绽,招式骤变,骈指贴其手腕,在岳怀恩右手的五虎穴上轻轻一弹。 岳怀恩被对方击中,只觉手掌一麻,玉萧立时脱手而落。 任宗赋一招奏效,伸手抄起堪堪落下的玉萧,纵步后退,拉开彼此的距离。这才朝其拱了拱手,并将玉萧抛还给对方。 岳怀恩接回玉萧,眸中闪过一丝沮丧,朝向任宗赋抱拳道:“多谢任老前辈手下留情!晚辈输得心服口服!” 任宗赋笑了笑,称赞道:“年轻人好俊俏的功夫!如若再过几年,老夫必然不是对手!” 岳怀恩受其夸奖,心中自是欢喜,可脸上却是谦逊地回道:“任老前辈谬赞了!在下实不敢当。” 两个人客气了几句,这才各自回转,退下擂台。 任宗赋回到观战席,云彻与邓元演齐声道贺。 “恭喜前辈,旗开得胜!”云彻说着微微一顿道:“只要再赢了两天后的比武,咱们便能得到天山雪莲!” 任宗赋长长地出了口气道:“这最后一场比武,恐怕会是苦战!” 邓元演道:“师叔不必忧心!这两日好好休息,只要养足了精神,必然能够取胜!” “但愿吧!”任宗赋用衣袖擦去额头的汗水,平复着剧烈地喘息道:“真是年纪大了!比武已结束了许久,可我这呼吸却还是难以平复。” 正在三人说话的时候,演武台前的二长老曹献朗声道:“乙组最终决胜,由南越拳宗任宗赋对战地释天宗袁不笑,比武两日后进行!现在进行下一场比武,葬花宫元红锦对战玉面狮子伍南星。” 任宗赋的神色间满是疲累,朝向云彻与邓元演道:“丙组的比武马上开始,你们继续观战!我的精力有些不济,先去回房休息。” 云彻见他如此,不由微微皱眉,担忧地问道:“嗯?任前辈可有受伤?” 任宗赋回道:“放心!老夫并未受伤!只是有些疲累,需要回房睡上一觉。” 云彻颔首道:“这样也好!我跟你一同回去。”说着,便又朝向邓元演抱歉道:“在下也坐得累了,剩下的比武就不看了!邓兄请了。” 邓元演见他俩要离去,也就拱拱手道:“无妨!两位自便!”言罢,在目送任宗赋与云彻离开后,自顾坐回了回去,继续观看元红锦与伍南星的比武。 而就在云彻与任总赋离开后,演武场西北角的一颗树上,一道消瘦的人影也随之离去。他离开时,不曾带走枝头的一片雪花,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好似乎从来都不曾出现。这观战了许久的,正是齐放笑。 从早上的比武开始,他便躲在此处看着台上的武决。直到任宗赋离席,他也失去了继续观赏的兴趣,随之离开了演武场。 白沐在远处的楼顶,看到舅舅与任宗赋离席,心下立时生起了担忧,扭头朝向蓝月娘道:“月娘留在这里,我先回去看看任老前辈。” 蓝月娘朝他点点头道:“嗯!你去吧。” 白沐站起身来一跃而下,并朝向屋顶喊道:“记得告诉我最后的结果!” “知道了!”蓝月娘回道。 白沐一路小跑地回到客房,刚一进门,就看到云彻在为任宗赋诊脉。他见到如此情形,连忙关切地问道:“怎么?任老前辈可有受伤?” 云彻摇摇头道:“不用担心!仅是功体有些虚耗,并无损伤。” 任宗赋笑道:“你看,老夫就说没事!你们太过紧张了!” 白沐放下心来,朝向两人道:“我刚才看到你们离去,还以为任老前辈受了伤呢!这才匆匆忙忙地赶过来瞧瞧!既然没事,我就放心了。” 任宗赋无奈地解释道:“老夫虽然年纪大了,可这身自还没羸弱到如此地步!不过,那名叫岳怀恩的少年当真了得!如若再历练个三两年,老夫定然不是对手!” 云彻道:“以他如此年纪,能有这般的修为,的确是百年一见的奇才。”说着,他微微一顿,继而道:“不过,眼下当务之急,还是与袁不笑的比武。” 白沐想了想道:“那袁不笑乃是劲敌,万万不可小觑!想要胜他绝非易事,最好能有万全之策!” 任宗赋皱眉道:“那袁不笑除了武艺高强,更是心思狡诈。老夫担心,他会耍弄诡计!” 白沐见他如此,只得宽慰道:“那袁不笑虽然狡诈,可擂台上能用的手段却是不多。毒药与暗器皆为禁手,不能使用。这里是天山派的地方,量他也不敢操弄诡计。” 任宗赋迟疑道:“若是我能破解封门令,或许能找出必胜之法!” 云彻沉吟道:“所谓封门,便是以蔽目之法封住对手的双眼!可道理虽然简单,想要破解却并不容易!” 任宗赋道:“他那把扇子着实不小,其扇骨的长短足有两尺!将之展开能遮去半个身子。凭借此法护身,能令对手难以判断其出手的变化。若是无法破解此招,必定会陷入苦战。” 白沐听罢两人的担忧,沉吟了半晌后,谨慎道:“我倒是想出个办法,但却不知是否可行?” 任宗赋与云彻骤闻此言,俱都齐声问道:“哦?你先说来听听?” 白沐稍作思索,看了看屋内四周,来到桌前,取过一碟装有糕点的盘子,将糕点倒在桌上,晃了晃手中的盘子道:“暂且拿这盘子当作对方的折扇。” 云彻见状,却是笑道:“折扇?你这分明是团扇!” 白沐一听这话,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盘子,讪然一笑,继而道:“我有仔细地观察过封门令的起手动作!实际上,这个动作非常简单!便是先将合闭的扇子伸到对方面前,然后再快速打开,令对手瞬间失去目标的所在!” 任宗赋认同道:“嗯!的确是如此!” 白沐看了看对方,继续道:“折扇这种兵器,在合闭的时候可以当作短棍。虽然用法多变化,速度迅捷,可却无法遮挡视线。而一旦将扇子展开,其使用的方法也会随之改变。并且受到扇面的影响,运用的方式与速度都会受到限制。换句话说,他的扇子不可能一直保持展开。” 任宗赋听到此处,微微颔首道:“有道理!你继续说!” 白沐见其赞同自己,脸上扬起了淡淡的笑意。“实不相瞒,小子有段时间也非常痴迷于折扇。因此,对折扇的运用也算有些心得。折扇这东西,无论是打开,还是合闭,使用者都会有一个抖手的动作。如果,我们能对这个动作进行预判,是否就可以预测对方的折扇会在何时打开?” 任宗赋双眸一亮,朝向云彻称赞道:“你这外甥好聪明的脑子!” 云彻摆摆手道:“任前辈莫要夸奖,这小子不禁夸的!” 白沐看了看两人,笑嘻嘻道:“我的话还尚未说完,任老前辈先莫要夸奖!” 任宗赋盯着白沐道:“好!那你接着说!” 白沐稍微斟酌了言辞,沉吟道:“晚辈发现,那袁不笑用扇子遮挡别人的视线,会有一处不易察觉的细节!” 任宗赋好奇地问道:“哦?什么细节?” 白沐解释道:“很简单!在扇子打开后,其所在的位置会远离自己,并贴近对手。”说着,他将手中的盘子竖了起来,横在自己与任宗赋之间,继而问道:“任老前辈请看这盘子!它挡住我身体的哪一部分?”说到此处,他已然将盘子贴在自己的脸上。 任宗赋看向那盘子,沉吟着回道:“挡住了你的脸!” 白沐笑道:“对!”说着,他又向前走了几步,将盘子挡在任宗赋面前,复又问道:“那若是这样,它又挡住我身体的哪一部分?” 任宗赋恍然大悟,兴奋道:“它挡住了你的整个人!原来如此!竟然是这样!有意思!” 白沐见对方明白,这才继续道:“其实,在扇子打开后,不仅我们的视线受到阻挡,袁不笑的视线也是同样。在这种情况下,谁距离扇子更近,谁就更加吃亏。因此,只要在扇子打开后,我们迅速拉开彼此的距离,他就无法抢得先机!” 任宗赋听到这里,已是赞叹不已,大喜道:“以润泽的机敏,堪称奇才!” 白沐谦虚道:“不过是些许小聪明,当不得夸奖。” 任宗赋摇了摇头,轻笑道:“小聪明?这样的小聪明可不简单!江湖上,又有几个人能有这样的小聪明!” 云彻道:“既然已有破解之法,前辈大可安心修养!” 任宗赋满脸笑意道:“嗯!万事具备,只待两日后一较高下。” 白沐道:“既然此间无事,那我就回演武场了。” 云彻朝他挥手道:“嗯!你去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信件 白沐回到演武场时,比武已经结束。此刻的演武场内仅剩下零星几人,蓝月娘也不见踪迹。他朝向四周张望了片刻,却只瞧见主席台前的角落处,邓元演正与文道廷说着什么,且那神情中似有焦虑。 他眼见及此,便也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守在一旁边。直到两人把话说完,文道廷拱手离去,这才迈步上前,朝向满脸忧虑的邓元演道:“邓前辈怎么如此神色,可是发生了何事?” 邓元演看到是白沐,朝他微微颔首,示意道:“走!咱们回去再说。” 白沐虽有满心的疑惑,却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所在,遂点点头道:“也好!那就回去再说。” 如此这般,两人一路无话,回到了客房。 客房内,云彻正与任宗赋商量着比武的细节。他瞧见两人回来,不由开口问道:“怎么?比武结束了?” 邓元演心不在焉地回道:“嗯!结束了!丙组最终的武决,由元红锦对战叶倾城。” 白沐听到这话,却是心下一凛。真没想到,最终还是这两人一决雌雄!她俩上次比斗虽然未分胜负,但实际的输赢,却是各自心知肚明。不过,那叶倾城的进境实在惊人,也不知两天后的比武是否会结果依旧。 任宗赋见邓元演神色不对,立时朝其问道:“怎么?可是发生了何事?” 邓元演被他询问,只得叹了口气道:“嗯!我已向文掌门辞行!待会儿收拾一下,便要回转北镇拳宗!” 任宗赋有些惊讶地问道:“哦?回北宗?这么匆忙?可是北宗发生了何事?” 邓元演心中明白,有些事情根本无法隐瞒,很快就会传出风声,也就毫无保留地直言道:“嗯!刚才比武结束时,宗门来人送了书信。宗主韩珏即将卸任,让我速速回去参加卸任大典。” 任宗赋听闻此言,一时大为诧异,连忙问道:“哦?竟是如此?这宗主卸任可不是小事!据我所知,韩宗主虽然年轻,可武功品行皆为上上之选!怎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可是北宗有变故发生?” 邓元演摇摇头道:“不清楚!信上言语不明,未曾交代前因后果!我也是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是好?” 任宗赋皱了皱眉,暗自叹息,无奈道:“可惜!南北有别!这是北宗的家事!老夫也帮不上忙!还望元演莫要怪罪!” 邓元演摆手道:“师叔说得哪里话!此事本就北宗内务,师叔不必如此。”说完,他又朝屋内的三人拱拱手道:“在下此刻心焦难耐,若有失礼之处还请见谅!咱们就此别过!” “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白沐瞧见这般,插口道:“我代任老前辈送送邓前辈。” 任宗赋看向白沐,垂首道:“嗯!也好!你就帮我送送元演。” 白沐朝向任宗赋躬身一礼,陪同邓元演回到卧房,收拾过东西,一直将其送出了山门,这才自行回转客房。他回来的时候,任宗赋与云彻还在房内说话。 “邓前辈已经走了。” 任宗赋面色凝重,担忧道:“哎!北宗恐怕要大变将临!” 云彻沉吟了半晌道:“无论哪门哪派,更换门首都不是小事!无论是何原因,都必然产生重大的变故!但却不知,北宗的宗主韩珏因何卸任?是出于自愿,还是受人胁迫?” 任宗赋目光深沉道:“那韩珏十七岁继任宗主,如今已有十年的光景!其为人行事一向低调,声誉颇佳。这般年轻有为,却当此之际卸任宗门,这对北宗来说绝非好事!” 白沐听着两人说话,思索着插口问道:“其实,小子有些事情一直感到好奇。据我所知,南北拳宗虽然出自同源,可彼此的关系却非常尴尬,很少有交往。怎么任老前辈与邓前辈会有如此交情?” 任宗赋见白沐好奇,便为他解释道:“南北而宗的关系的确尴尬无比!双方虽无血仇,却因宗脉的归属一直暗中较劲。因此,老夫与北宗也没有交情!至于老夫与邓元演的关系,乃是因为他的师傅。他师傅的经历与我相同,也是以客卿的身份供侍北宗。我俩在没入拳宗之前便已相识,颇有些交情。”他说到此处,却是微微一顿,怅然道:“不过可惜!元演的师傅在勘外道死于王则之手,一代拳法大家竟如此陨落!” 白沐恍然道:“原来是这样。” 任宗赋道:“元演为人敦厚,品行温良,只是练武的资质稍显平庸,这才成就有限。我顾念与他师父的交情,指点过他的武艺。他也会时常来南宗看我。因此,上一代的情分也就得以保留。” 白沐笑道:“那如此说来,任老前辈也算他半个师傅!” 任宗赋颔首道:“嗯!确有几分师徒情义。” 白沐与之又闲聊了几句,见再无它事情,便朝向任宗赋与云彻赧然道:“若无它事,我去看看月娘,先行告退。”说完,看见两人朝他摆手,这才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任宗赋望着白沐离去的背影,朝着云彻笑道:“你这外甥对那姑娘很是上心呐!” 云彻点点头道:“嗯!确实上心!也不知能否修成正果。” 白沐来到蓝月娘门前,轻轻地敲响了房门。 “月娘!可在屋中?” 屋内之人听到询问,朝向屋外回道:“门没插!进来吧。” 白沐闻声,推门而入。刚一进来,便瞧见蓝月娘倚在窗前呆呆地出神。而桌上则摆放着打开的食盒,里面的东西已被吃得干净。 他转身关闭房门,朝其晓道:“我回去的时候见你已不在,便过来看看你是否回来。” 蓝月娘似乎有些沉默,眼眸盯着窗外,幽幽地说道:“我的伤已经好了!” 白沐听了这话,骤然心下一沉,面上却神色不改地平静道:“月娘恢复得真快!这才几天的功夫,竟已恢复如初。” 蓝月娘淡淡地回道:“我的体质自小就异于常人!无论多重的伤,都比别人恢复得快。” 白沐赞叹道:“真是令人羡慕的体质!” 蓝月娘目光微凝,好似在斟酌着什么?许久过后,才转过头来,满含歉意地朝着白沐道:“我的伤已经痊愈!差不多也到了离开的时候!” 白沐听到蓝月娘此言,神色骤然一滞,似乎整颗心都抽痛起来。他舔着有些干涩的嘴唇,艰难地问道:“你要去报仇?” 蓝月娘看向白沐,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白沐盯着对方,眼神中写满了失落,咬咬牙道:“别走行吗?”他说话时,那苦涩的言辞中竟满是乞求。 蓝月娘闻言,再次沉默过了许久,一眨不眨地盯着白沐问道:“为什么?” 白沐被她一问,却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嘴角微颤道:“我我至少至少等此间事了,等此间事了再走好吗?” 蓝月娘依旧盯着白沐,重复着问道:“为什么?” 白沐眼眸微敛,沉吟良久后,这才重新望向对方,坚定道:“三天!只要三天就好!给我些时间,也给你自己些时间!等此间事了,我会给你答案!也希望你能给我答案。” 蓝月娘听了白沐这话,却是缓缓地收回了目光,低下头道:“答案吗?真的会有答案?” 白沐见她似有松动,随即上前一步,小心地问道:“不走了?” 蓝月娘深深地出了口气道:“不走了!暂时,不走了!你说得对!我们都需要时间好好想想!” 白沐听到对方同意,顿时大喜过望。他虽然知道这不是承诺,却也明白,自己距离目标又进了一步。当一名女子,肯为你改变她原本的决定。这说明,你在她心中有了一定的份量。 而这一丝得来不易的希望,也让白沐即将出口的退让又生生地咽了回去。三天的时间是个很好的缓冲,不会令对方感觉逼迫得太紧。蓝月娘的性子有些执拗,他非常害怕,逼得过紧会将对方吓跑。 此刻的两人都在猜测着对方的心思,却又因为焦虑而一团乱麻,理不出头绪。 白沐察觉气氛有些尴尬,便问了一个他已经知晓答案的问题,用以缓解彼此的尴尬。 “我回演武场时比武已经结束!不知最后的结果如何?” 蓝月娘看了眼白沐,低声回道:“丙组最终的武决,是由叶倾城对战元红锦。” 白沐得到回答,故作惊讶道:“哦?想不到,最终的武决会是她俩!也不知道,两日后的叶倾城能否在比武中取胜?” 蓝月娘似乎没有听到对方说话,沉吟了片刻道:“润泽!我是不是很无趣?” 白沐一时愕然,不明所以地问道:“为什么这样问?” 蓝月娘想了想,皱眉道:“不知道!只是想问!” 白沐看着对方,柔声道:“我不知道你是怎样的人!但只要看到你,我便不会觉得无趣。” 蓝月娘听了白沐的话,心中涌出了一丝欢喜。她的嘴角微微扬起,却皱着眉头问道:“这是什么回答?” 白沐摇头回道:“不!这不是回答!这是我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蓝月娘道:“润泽很会哄人!” 白沐依旧摇摇头道:“不!这不是哄人!我只是诚实地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蓝月娘脸上的阴霾已悄然消散,挂起了淡淡地笑意,并伸手将桌上的食盒推向了白沐道:“既然如此,不知这位诚实的公子可有感到肚子饿了?” 白沐提起桌上的食盒,笑着回道:“稍等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天机阁的宝物 客房内,龙衍帮元红锦检查过身体后,朝其道:“你的功体没事!只要好好休息,足以应付两天后的比武!” “这就好!”元红锦道。 龙衍稍作沉吟,安慰道:“最后一场比武,你的对手是叶倾城!她的修为远不如你,只要不出意外,得到天山雪莲已十拿九稳!不必太过忧心!” 元红锦看了看龙衍,娇声道:“有先生帮手,奴家并不担心!”说着,他微微一顿,继而道:“奴家相信,即便得不到天山雪莲,先生也一定能护得奴家周全!” 龙衍听到这话,却是眉头轻蹙,站起身来道:“好了!我该走了。”言罢,便自顾朝向门口走去。 元红锦见他要离去,顿时脸色一僵,哀怨道:“能别走吗?陪奴家说说话!求你了!” 龙衍听她哀求自己,脚步微微停顿,头也不回道:“时候不早了!我去弄些吃的,很快就回来!”说完,他便推门而出。 元红锦的一双美眸,紧紧地盯着龙衍的背影。直到房门关闭,才缓缓地收回目光。红唇稍扬,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她发现,总是拒人千里的龙衍,其实有着一颗柔软的心!这样天生就有着温柔的人,很容易令人着迷。同样,也很容易被人迷惑。 龙衍离开房间,前往天山派的饭堂。行至半途,却偶遇一人。此人,正是提着食盒的白沐。 白沐刚出小门,也看到了迎面而来的龙衍。他见到对方,连忙停下脚步,双手抱拳朝其施礼。 龙衍看到白沐,却是挑了挑眉,未曾理会。 白沐见对方不理自己,遂略一沉吟,躬身道:“那日晚辈为形势所迫,不得已暗算了先生!晚辈在此给先生赔罪,还望先生莫要见怪!” 龙衍站定脚步,皱眉道:“就是为此?”说话间,他扫了眼白沐,继而道:“那日是我输了!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暗算不暗算的!既然与人动手,便有输的准备!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 白沐朝向龙衍深施了一礼,恭维道:“先生心胸豁达!晚辈佩服。” 龙衍收回目光,摆摆手道:“恭维的话就不用说了!你若没事,我就走了。” 白沐见他要走,连忙道:“晚辈还有一事相询,不知可否占用先生少许时间?” 龙衍刚刚抬起的脚步又收了回来,疑惑地问道:“何事?” 白沐想了想,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小心地问道:“不知先生这次出关,除了赶赴天山之会,可还有其它事情?” 龙衍被其询问,有些不耐烦道:“你问这些做甚?” 白沐察觉盗对方的不耐,便也不再啰嗦,直言道:“先生可知道离字卷重现江湖?” 龙衍一听此言,霎时神色一凛,盯着白沐道:“哦?怎么?你知道离字卷的下落?” 白沐稍作斟酌后,解释道:“是这样的!晚辈前一段时间,曾经去过瀛洲沪坊,在那里见到了离字卷!只是,那离字卷已经被一名姓王的老者买下,此刻不知去向!” 龙衍道:“这件事情,穆百代已经告知于我!你可知晓,那王姓老者的身份?”其实,他会前往浮头市,便是听闻到离字卷的传言,找穆百代证实消息的来源。 白沐思索道:“具体的情况不太清楚!但据我所知,这王姓老者曾在宫中做过御医!先生可以此线索进行调查!” 龙衍沉吟了片刻后,试探地问道:“你可还记得那老者的长相?” 白沐颔首道:“记得!先生若有需要,晚辈可将那老者的相貌依样画出。” 龙衍道:“很好!你帮我画出那老者的样貌!此事算我欠你个人情!” 白沐连忙摆了摆手,客气道:“不敢!不敢!能够帮到先生,乃是在下的荣幸。” 龙衍沉声道:“我说欠你个人情,便是欠你个人情!无须争辩。” “既然如此,晚辈会尽快画好,交予前辈。”白沐见对方如此,便也不再客气,一口应下。 龙衍回道:“不急!只要在下山前交我便成!”言罢,便也不再多言,自顾转身离去。 白沐朝向龙衍的背影拱了拱手,目送对方离去。同时心下暗道:这龙衍的为人还真是直接,不见丝毫的委婉。这样的性格,也难怪没有朋友!看来,还是要找个时间,向舅舅打听一下此人的经历。 花分两朵,各表一枝。 云彻与任宗赋商议完毕,稍叙闲言后便独自离去。他出了屋子,来到齐放笑的门前,一面敲门,一面大声唤道:“齐老妖!齐老妖!” 屋内之人听到门外的声音,朗声回道:“进来吧!别在门外大呼小叫!” 云彻闻声推门而入,一进房间,便看到齐放笑正在用饭。“正好!我也不曾用饭,一起吧!” 齐放笑扫他一眼,轻声哼道:“我这儿没你的筷子,要吃东西自己去饭堂。” 云彻撇了撇嘴,调侃道:“你怎地如此小气,这样可不好!你我在此皆为客人!慷他人之慨,白送的人情,何乐而不为?” 齐放笑大口地吃着饭菜,面带不悦之色,冷淡地回道:“别人乐不乐,与我无关!反正,我是乐不出来!” 云彻见他如此态度,稍作思索,就猜出了内中原由。“怎么?你看了今天的比武?” 齐放笑闷声回道:“看了!” 云彻得到这般回答,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测,遂沉吟着问道:“怎样?感觉如何?” 齐放笑冷着脸道:“不好!很不好!非常不好!” 云彻面露苦笑,复又问道:“哦?是你的感觉不好,还是任宗赋的感觉不好?” 齐放笑皱眉道:“你这是明知故问!谁的感觉不好,你不清楚?” 云彻叹了口气道:“哎!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他的年纪摆在那里!你不能要求,他还能如你一般精力旺盛。” 齐放笑面色难看地抱怨道:“早知如此,当年的比武就不该放弃!” 云彻无奈道:“何必说这气话!当年的比武会不了了之,绝非你我能左右!整个南越拳宗都不同意这场比武,仅凭你个人的意志又能如何?咱们都是江湖人,受江湖所累,根本不可能随心所欲。而这江湖的风雨,也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很多时候,即便你武功再高也是无能为力!你不行,我不行,任宗赋也不行。” 齐放笑将手中的碗筷放到桌上,抬头望向云彻。那眼眸里充满了失落,不甘道:“今天的比武,你也在场。以任宗赋当前的状态,若全力施为,不出二十招便会显露疲态。五十招后,更是难以为继。他虽在人前勉力支撑,可却逃不过你我的眼睛。这样的他,我即便赢了又能如何?” 云彻叹息道:“他毕竟年纪大了!这一路行来旅途奔波,再加上两场武斗,会展露疲态十分正常!现在的他,的的确确不是你对手!不过,你也可以换种心态,便全当是交流心得。” 齐放笑摇了摇头,怅然道:“这些年的执着,最终还是败给了时间。” 云彻见他如此,不由笑道:“败给了时间?这可不像你齐老妖该说的话。” 齐放笑苦涩道:“好多事情,不是说不说的问题!而是它摆在那里,只要你睁开眼睛,它就会出现在眼前。” 云彻劝慰道:“人生不如意事,十之!有点缺憾,不算坏事!任宗赋的路已近尾声!而你的路却正值灿烂,何必执着于一人身上!” 齐放笑挑了挑眉,反问道:“嗯?你在安慰我?”说着,却是冷哼了一声道:“你看我齐放笑像是需要安慰之人?” 云彻一听这话,朝其摊摊手道:“不需要安慰就好!”说着,他讪然一笑,复又问道:“既然如此,你是否还要与他比武?” 齐放笑想了想,却仍旧坚持道:“既然都来了,为何不切磋一下?不过,这比武的时间恐怕要推迟!” 云彻看他如此坚持,有些奇怪地问道:“自你初入江湖,便四处找人比武较技!我十分好奇,这与人比武难道会成瘾?” 齐放笑被他如此询问,一时有些愕然,低眉思索了良久,这才回道:“我不清楚与人比武是否会成瘾!这个问题,我不曾想过!但我却知道,比武是提升修为最快的方法!虽然风险很大,却是条捷径!当然,前提是你有足够的修为用以支撑!” 云彻微微颔首,再次问道:“那你这样寻人比武,是想要提升自己的修为,还是喜欢战胜对手的感觉?” 齐放笑垂眸了片刻,却是摇摇头道:“不知道!我只是感觉,自己应该如此便这样做了。至于为何如此,我不曾想过!想得太多,会让我的刀失去锋利!听从心的指引,才能一往无前。” 云彻面色古怪,苦笑连连道:“哎!真是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只能说合适就好!”言罢,他微微一顿,继而道:“眼下看来,你也需要重头寻找新的目标嘞!” 齐放笑道:“我走到今天这地步,所能寻找的目标已然不多,再重新来过绝非易事。” 云彻出言劝道:“江湖这么大,能人辈出!只要想找,总会有的!” 齐放笑道:“找到了,再说吧。” 云彻略微沉吟,想了想道:“其实,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事相求。” 齐放笑疑惑问道:“哦?什么事情?” 云彻解释道:“两天后的比武,任宗赋的对手是袁不笑。对战此人,他即使能赢,只怕也会虚耗不济!因此,我们离开天山的时候,如何带走天山雪莲,将会是个重要的问题!要知道,对天山雪莲觊觎之人一定不少!谁都无法保证,不会有人在半路设伏,暗算谋夺。” 齐放笑听到这里,顿时醒悟了云彻的用意。“你的意思是,让我护会送你们离开天山!” 云彻笑道:“聪明!一猜即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不平静的夜晚 夜色浓郁,明月当空。 天山派内,一处僻静的角落。 陆无极盯着身前的鬼面人,压低了声音道:“你不该此时来见我!这实在太危险了!若是被人发现,岂不百口莫辩!” 鬼面人朝向陆无极安抚道:“不要紧张!你我又不相识,即便被人发现也无须辩解?” 陆无极皱眉道:“可还是小心点儿好!” 鬼面人的目光骤然一沉,冷冷地质问道:“怎么?你害怕了?” 陆无极轻哼了一声,抱怨道:“怎能不怕?你若被人发现,大不了一走了之!可我却不行!我若被人发现,必然会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鬼面人道:“怎么?你不会是想反悔吧?这个时候,打退堂鼓已经来不急了!” 陆无极的神色有些难堪,尴尬地辩解道:“我我只是不想弄出意外。” 鬼面人道:“放心吧!必要的时候我会出手!不会让你独自承担!” 陆无极暗自一叹,小心地问道:“说吧!你找我所为何事?” 鬼面人没有直接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我听说,两日后便是最终的武决?” 陆无极被其询问,朝其回道:“嗯!两日后的上午便是最终武决!比武后,会当场送出天山雪莲。” 鬼面人略一沉吟,自语道:“这就好!”他说到此处,复又想了想道:“也就是说,两日后的下午,山上的这些宾客便会陆续下山!” 陆无极听了对方所言,点点头道:“嗯!如若不出意外,应是如此!其实,今天的比武结束,便已经有人下山离去。” 鬼面人思索道:“既然比武结束后,他们会带着雪莲离开天山!那我们就入夜后动手!” 陆无极一听这话,顿时紧张起来,试探地问道:“这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 鬼面人看向陆无极道:“不!这是最好的时机!比武后,山上的宾客会陆续地离去。若在此时发现雪莲被盗,那些离去的宾客会帮你我分担偷盗的嫌疑。天山派面对如此境况,想要调查会难度倍增!而且,此行的宾客无数,天山派若不想成为武林公敌,绝不敢强留宾客。可若不强留,很多事情便难以入手!这最终的苦果,便只能默默吞下!这便是法不责众!所以,这时行动对我们最为有利。” 陆无极听过对方的安排,有些忐忑地问道:“可仅仅两天的时间,如此安排是不是有些仓促?” 鬼面人见他迟疑,轻声哼道:“仓促?哼!若如你现在这样,有多少时间都不够用!我的计划虽不是天衣无缝,但只要依计行事,绝对出不了问题!” 陆无极心中无奈,叹了口气道:“好吧!就依你所言!可我得手后要怎么转交给你?” 鬼面人看他不再搪塞,这才满意地颔首道:“你得手后便赶往天池,将东西藏在天池界碑下!后续的事情就不用管了。” 陆无极一听这话,却是皱眉问道:“可我若被人发现,又该如何应对?你要知道,即便能盗出雪莲,也不见得能带到天池界碑!” 鬼面人摆摆手道:“对此你不必担心!如若有人追赶于你,我会出手清理!确保万无一失。” 陆无极死死地盯着鬼面人,确认道:“你可要说话算话,千万不能骗我!否则” 鬼面人见他如此慌张,立时挥手打断道:“我没有骗你的必要!至少到目前为止,我都没有骗过你,不是吗?”说着,他微微一顿,反问道:“你可有听闻,少林寺的藏经阁被盗一事?” 陆无极闻言一愣,随即问道:“什么?此事真的与你有关?那东西到手了吗?” 鬼面人压了压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放心!我许下的承诺,从不食言!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陆无极面露喜色,连忙道:“既然如此,那东西在哪儿?快将它拿来,给我看看。” 鬼面人目光微沉道:“急什么!时候到了,我自然会给你。” 陆无极身色一滞,讪讪地辩解道:“啊!是我心焦了。” 鬼面人见他尴尬,不由安抚道:“好了!有些事情不要想得太多!心思太重对你没有好处!熬过这三天,你还是天山派的陆无极!”说到此处,他微微一顿,有补充道:“你要知道,此事于我十分重要!若你出了意外,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陆无极看了看对方,无奈道:“嗯!我知道了!若无它事,你快走吧!” 鬼面人叹息道:“好了!我这就走!”话音未落,人影一闪,竟已消失在夜色之中。 峰首阁内。 文道廷忙了一天,整个人都疲累无比。这两天,他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山上眼下宾客众多,人一多麻烦就多,变数也就随之增多。因此,他仅在房间小歇了一会儿,稍作整理便后出了房门,前往巡查值夜的守备。 这才刚一出门,就碰到了两名巡夜的弟子。 那两名弟子见了文道廷,连忙躬身施礼道:“弟子拜见掌门!” 文道廷朝向两人抬抬手道:“不必多礼!今夜巡视,可有发现异常?” 其中一名弟子听到掌门询问,连忙回道:“启禀掌门,并无异常。” 文道廷道:“嗯!好了!你们忙吧!我随处看看。”言罢,便自顾离去。 他沿路巡视各处值守,大约转了半个时辰。途中又数次遇到值夜的弟子,皆未发现异常,这才准备回房歇息。而就在这时,耳边却传来一道疾空飞掠之声。那声音不大,十分细微,若不仔细分辨,几乎难以察觉。显然,对方的轻功极其高明。 不过,文道廷的根基无比雄厚,即便是细微的响动,也很难逃过他的耳目。“什么人鬼鬼祟祟,还不停下!”话音未落,人已如离弦之箭般飞射而出,追向那疾驰的人影。 那人听到呼喝,心知行踪暴露,连忙提元纳气,加快了脚步飞速逃离。 文道廷一见对方的轻功如此高明,害怕少有耽搁便将之放走。根本不及细想,就急急地追了过去。 两人一追一赶,如两只猎豹穿梭于夜空之下。仅是眨眼的功夫,便已跃墙而过,冲出了门墙。 文道廷一路尾随,直到追至山腰。这才陡然一凛,暗道:对方的身法卓绝,再如此继续下去,必定会追丢目标。他想到这里,伸手摘下腰间的玉饰,打向前方那奔逃之人。 那人听到身后有破空之声,连忙停下脚步,侧身闪躲。 而就在这停顿的瞬间,文道廷已然追了上来。 那人虽躲过了暗器,可再想逃离却也来不及了。 文道廷欺身上前,起手抬掌一击而出,攻向对方。 那人眼见无法摆脱,只得回身硬接对方一掌。两掌相交,罡风乍现,地上的积雪随之扬起,化作纱帐,缠绕于四周。 文道廷未曾想到,对方的修为如此了得,竟能接下自己全力一掌。当即收敛心神,不敢再存有轻视。并于两掌分开的瞬间,化气凝元,搓指成剑,直向对方的手腕。 那人见状翻掌回腕,想要避开这袭来的一击。哪知此招不过虚势,剑意陡然骤变,瞬间移形换位,正中他手腕的内关学。 剑气爆冲,轰然乍响。虽威势惊人,却未能击破护体的罡劲。随着内劲相撞,罡风再次席卷,激荡四周,两人各被震退了数步。 文道廷气沉丹田,站定了脚步。这才好整以暇,打量起眼前之人。只见,对方一身黑衣黑袍,头戴鬼脸面具,根本无法辨别身份。 “阁下有如此修为,绝非泛泛之辈!何必藏头露尾!” 鬼面人揉搓着麻木的手臂,出言赞道:“万剑留形!先天宗元剑果然名不虚传。” 文道廷目光冷然,死死地盯着鬼面人道:“敢问阁下夜探天山所为何来?” 鬼面人淡淡地回道:“你这问题不该问的!我说了,你未必会信!即便你信了,我也不能相告!如果能说,我又何必夜探天山!既是如此作为,自然所行非善!至少,对于你们天山而言算不上好事!” 文道廷听了这话,不由试探地问道:“哦?对天山而言?这么说,你深夜至此是为了天山雪莲?” 鬼面人平静地看着对方,意味不明道:“哈!我若是为了天山雪莲,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只要等到山上的宾客下山离去,于半途设伏出手截杀!岂不更有胜算。” 文道廷一听,想了想,皱眉问道:“哦?若非如此,便是你与天山有仇?” 鬼面人摇头回道:“没有!我与天山不仅没仇,且与你师父还有些交情。” 文道廷听他攀扯自己的师傅,顿时露出不悦之色,冷声道:“先师为人品行端正,怎会结交阁下这般藏头露尾之辈!奉劝一句,切莫胡乱攀扯!” 鬼面人被对方喝斥,却是毫不在意道:“你师父的人品自然没有问题!这一点无可否认!但人只要活着,总会有几个糟心的朋友!你师父也不例外!” 文道廷面色一沉,冷声喝道:“你口口声声说是家师的朋友!可敢摘下面具露出真容?” 鬼面人扫了眼文道廷,讥讽道:“我又不是三岁的孩子!何必用这激将之法!我既然带上此物,自然是不想被人识破!又怎会听你三言两语便将之摘下!” 文道廷道:“如此看来,我只能亲自出手,帮你摘下这面具了!”话音未落,人已纵身而起,直扑身前的鬼面人。 鬼面人眸光一冷,不屑道:“帮我?哼!想摘我面具的人不知几何!却不知你是否有这般能为?”说话间,他已然双掌提气,上下飞舞,招式疾走,一一化解对方的进攻。 文道廷一面出手如电,一面呛声回道:“我的能为如何,你很快便能见到!”言罢,竟是再催功力,内息凝聚,剑气环绕于指尖挥刺而出。有如万剑同行,交织纵横,席卷天地。一时龙吟之声不绝于耳,响彻夜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受伤的文道廷 面对文道廷凌厉的攻势,鬼面人丝毫不惧。双手起舞护住周身,将每一道袭来的剑气都纳于掌中。 两人互拆了四十余招,久攻不下的文道廷,在惊讶对手修为的同时,也在暗自后悔孤身前来,未曾携带帮手。他心中清楚对手的修为惊人,仅凭自己独斗很难将之擒下。眼下两人斗在一处,更是腾不出手来燃放信号!想到这里,他却心念一转。如若擒不下此人,便只能退而求次,摘其面具,逼其露出真容。 鬼面人与之交手了片刻,不由赞道:“好功夫!这般修为比你师父还要强上几分!天山第一剑实至名归!” 文道廷眉头一挑,冷声喝道:“哼!文某的修为无须他人置喙!” 鬼面人话锋一转道:“别急!我的话还未说完!你的修为的确不差!可天山第一剑,终究只能是天山第一!” 文道廷察觉对方话中的嘲讽,顿时脸色一沉道:“哼!途逞口舌之力!我倒要看看,你这面具下生了一张怎样的利嘴!”说话间,他聚气凝元,一式‘浣剑弥宗’挥洒而出。逼人的剑气隐含风雷之势,化作无限锋芒缠绕指尖,刺向对方的印堂。 鬼面人眸光微凝,不敢有丝毫大意,双肩平移,侧头让过这致命的一击。可他这般躲闪,却是正中了对方的下怀。 文道廷的剑指从他耳边滑过,霎时回勾,扣住面具的边缘,稍稍用力,便将面具从对方的脸上摘离。 面具脱离,鬼面人的真容即将展露。可就在这时,他却骤然转身,借势而动,将自己的背脊让给了文道廷。同时,一拳‘腋下回风’瞬间击出。耳闻嘭的声响,正中对方的胸口。 文道廷遭此重击,顿时飞了出去,摔倒在地。好半晌才艰难地爬起,一口鲜血呕了出来。此时的他死死地攥着手中的面具,除了剧烈地喘息,已然动弹不得。 鬼面人背身而立,称赞道:“不错!天山剑魁果然名不虚传!你是除我自己外,第一个摘下我面具之人!不过真是可惜,你差一点就能看到我的样子,却最终只能前功尽弃!”说到此处,他稍作停顿,继而道:“平心而论,我今日能败你也算是运气!从一开始我便言语相诱,让你对我的身份产生好奇,从而摘取我的面具。而当你将心思放在面具上时,便会出现盲点。所以,在你摘下我面具的瞬间,破绽也就随之而来。你是个难缠的对手,我已经很久不曾对人如此用心!” 文道廷手抚着胸口,苦笑道:“咳咳!不论什么原因,输了就是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他看向前方背对自己的鬼面人,不由感到一阵无力。此刻,他体内的真气已是空空如也,方才的重创已令他功力尽失,再无还手之力。 鬼面人叹了口气道:“不必如此纠结!你膻中的气脉被我震散!眼下虽功力尽失,但只要好好休养,重新练过,依旧能够恢复从前。” 文道廷听到此言,心下暗自一凛,脱口问道:“怎么?你不杀我?” 鬼面人摇摇头道:“我从没想过要取你的性命!若非你追得太紧,我甚至不想与你交手。我先前有说过,我与天山派从无仇怨。以前没有,以后也不想有!”说着,他微微一顿,又补充道:“今夜,我放你条生路,全当是还你师父的人情!” 文道廷眼见及此,皱眉问道:“你有这般修为,绝对不是无名之辈!你到底是何人?” 鬼面人长叹了一声道:“难为浮世皆沉沦,不过风雨飘摇人。”说罢,便也不再多言,自顾自地迈步离去。 文道廷见对方飘然离去,只得收回目光看向手中的面具,沉吟了半晌,将之收入怀中。这才腾出手来,取出烟花燃放。 一道耀眼的火光冲天而起。 不多时的功夫,曹献便率领十余名弟子匆匆赶来。 他来至近前,一见文道廷如此模样,顿时大惊失色,焦声问道:“掌门师兄!怎会如此模样?” 文道廷朝他摆手道:“不要紧!我没什么大碍!不过是受了些轻伤。”说着,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强自站起身来。可那虚浮的脚步虽勉力支撑,却仍是摇摇欲坠。 曹献瞧见这般,连忙上前一步,将之扶住,紧张地问道:“是何人打伤的师兄?” 文道廷面色苍白,压低了声音道:“这件事情回去再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绝不能将我受伤的消息泄露出去。眼下山上宾客众多,若事有泄露,难保不会有人借机生乱!” 曹献微微颔首,朝向随行的弟子吩咐道:“你们几个听到没有,今天晚上的事情不得泄露半点风声!谁若走露了风声,便按门规处置。” “是!子弟明白!”一众弟子领下吩咐,齐声应道。 文道廷朝向曹献道:“一会儿回去的时候,我躲在弟子当中,小心一些,别让人看到!” 曹献应道:“明白!师兄放心!” 如此这般,文道廷在曹献与一众弟子的护卫下,回到了峰首阁。 进了房间,文道廷再也坚持不住,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曹献连忙唤人取来丹药,喂其服下。 文道廷稍作平复后,艰难道:“把陆师弟叫来!我有事情要交代!” 曹献道:“好!我去叫他!”言罢,便飞快地出了房门。 文道廷躺在床上,尝试着运功调息。可吐纳了许久,却始终不见一丝真气,最终只得无奈的放弃。看来,自己的伤势短时间内难有起色,只能慢慢修养。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曹献便带着陆无极赶了回来。他们进到房间,小心地将门关好。 陆无极看到脸色苍白的文道廷,连忙快步上前,关切地问道:“怎么回事?师兄怎会受伤?” 文道廷斜靠在床边,朝向两人招了招手,示意道:“你们两个坐下说话!” 陆无极和曹献虽是满心的急切,却仍旧听其所言,各自落座。 文道廷稍作喘息,解释道:“我巡夜的时候,发现有人夜探天山便追了上去!不想,与之交手后却技不如人,被其打伤。” 陆无极闻言一惊,不由脱口问道:“什么?那师兄可有看到对方的容貌?” 文道廷摇摇头道:“没有!那人带着面具,我始终没能看到对方的样子。” 陆无极听到此处,已然猜出了事情的大概。他虽心下一松,嘴上却道:“此人能打伤师兄,修为当真了得!” 文道廷微微咳嗽,叹息道:“哎!那人的修为的确厉害!好在他没有杀心!否则,我功力尽失下,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陆无极一听这话,顿时面露骇然道:“什么?师兄功力尽失?” 文道廷垂首道:“嗯!这件事情必须保密!否则,极可能会有人趁火打劫,在天山生乱!” 曹献慎重道:“师兄放心!这件事情,我已经下了封口,绝对不会泄露分毫。” 文道廷强忍胸口地烦闷,无奈道:“这件事情只能瞒得一时,早晚都会走露风声!但只要能瞒过天山之会,便是过了眼下这关。”说着,他微微一顿,朝向两人道:“不过,这几日山上的事务,还要两位师弟多多费心!” 曹献道:“应该的!咱们同门多年,师兄何必见外!” 文道廷沉吟道:“陆师弟招待食宿杂务,倒是出不了乱子。但天山派的护卫问题乃是重中之重,二师弟要多加留心!而且,明里的人手不能增加!莫让山上的宾客察觉到异常。” 曹献点头应道:“明白!师兄放心!我会在暗处增加人手,绝对不会被人察觉!” “这就好!”文道廷说到此处,又想了想道:“一会儿安排弟子下山,先叫霍师弟回来,搜寻尸体暂且放缓。眼下我出了事情,咱们的人手可能不够,多一个人总是多一分把握。” 曹献道:“嗯!我明白!一会儿就派人寻成庸回来。” 陆无极看着脸色苍白的文道廷,心中一团乱麻,艰难道:“掌门师兄安心养伤!这几天的事情,我和二师兄会小心打理。” “嗯!有你二人帮手,我也就安心了!”说话间,文道廷咳嗽不止,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朝向两人摆摆手道:“好了!你们去吧!我想休息一下。” 陆无极与曹献见他如此,只得起身告退。 “那师兄安心养伤,我俩先行告辞!” 两人退出房间,小心地将门关上。 陆无极刚一出门,便朝着曹献低声问道:“怎么办?我看师兄的伤势,没个一年半载怕是养不好了!而且,他伤重如此,只怕很难恢复到往昔的实力。” 曹献眉头紧蹙,沉声道:“眼下的情况,绝对不能自乱阵脚!否则,极有可能会将天山派推向万劫不复!” 陆无极垂眸道:“二师兄放心!山上的宾客我会好好招待!至于宗门的安慰,便有劳二师兄多多费心了。” 曹献道:“嗯!山上的守备我会多加留心!真希望成庸能早些回来!多个帮手总能多份安心!” 陆无极此时的心情极为复杂。他即感到庆幸,又感到难过。庆幸的是,文道廷受此重伤已无法主持大局,而自己下手的机会也就大大增加。而难过的是,自己与文道廷同门多年,一起长大。虽然也嫉妒过对方能继任掌门,可却从未想过要出手加害。所以,面对武功尽失的文道廷,他的内心充满了愧疚。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对他来说完全是噩梦。可事已至此,他即便悔恨,没了回头的选择。唯一能期盼的,便是这噩梦能早日醒来。同时,他也渐渐怀疑,这恐怖的噩梦会否有醒来得一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两天之后 两天之后,阳光明媚。 一众宾客齐聚在演武场内,可席间的宾客却比前两日少了很多。因为,已有不少人已在两天前的比武后离开了天山。 此时的文道廷端坐于主席台上,神色依旧如往常那般,察觉不到丝毫的异常。但开场讲话的,却换成了二长老曹献。 观战席内,在邓元演离开后,任宗赋的身边也只剩下云彻一人。而白沐与蓝月娘则依旧躲在楼顶的清净之处,观望着下面的一切。 曹献站在演武台前,朝向在场的众人朗声道:“最后三场比武马上开始,胜者将会获得天山雪莲!”说着,他稍作停顿,话锋一转,提醒道:“不过,这最后的比武虽涉及到天山雪莲的归属,却仍要请诸位在比武时点到为止,莫要伤了和气。” 在座的江湖同道听闻至此,尽皆纷纷附和。 “放心!我们心里有数!大家都是江湖同道!怎会为这天山雪莲伤了和气!” “就是!就是!” “好了!赶快比武吧!” 曹献扫视了一圈,朝向众人摆了摆手,示意安静道:“既然如此,我也便不再多言!下面开始甲组的决胜局!由南院武士萧衡对战三朝会郭奀。” 郭奀与萧衡闻声俱都迈步上台,朝向对方拱手施礼道了声请,各自拉开架势准备应战。 郭奀打量着眼前的萧衡,沉吟着问道:“兄台可有兵刃?”说话间,他晃了晃手中的木杵。 萧衡摇了摇头,用那生硬的口音回道:“此处不是战场,未曾携带兵刃。” 郭奀一听这话,想了想道:“既然你没有兵器,那我也不占你便宜。”言罢,竟是将手中的木杵扔到了台下。 萧衡看着对方,眼中闪过了一丝赞赏,嘴上却道:“没这必要!你用不用武器结果都是一样!” 郭奀眉头一挑,轻哼道:“哟!看不出来,你还挺狂!就不知道,你是否真有狂妄的本钱?”话音未落,已是骤然出手,一拳砸向对方的面门。 萧衡见郭奀的拳头迎面袭来,气势逼人,便也没有硬接,而是微微侧头躲了过去。 而就在这躲闪的瞬间,郭奀却招式忽变,由拳变爪,扣住对方的肩头。随即,扭身送胯,将其摔了出去。他一招得手,也没乘胜追击,而是面露轻笑地看着摔倒在地的萧衡,讥讽道:“打架要动手的,光说没用!” 萧衡一个翻身从地上站起,掸了掸身上的尘土,看着郭奀,目光微凝道:“哦?倒是我小瞧你了!来!咱们重新来过。” 郭奀笑道:“来就来,怕你不成!”话音未落,竟是一个箭步冲到萧衡身前,老拳再挥,击向的对方的胸口。 萧衡侧身起手,架住这袭来的一拳。随即,两人便是短兵相接,连环快攻。噼噼啪啪,一阵急响。眨眼间,便互拆了十余招。 郭奀一连出手数招,都未能寻到萧衡的破绽,心知对手难产,遂改变打法,身形一矮,伸手抱住对方的左腿,同时向前一步勾住其右脚,用力一搬,便将萧衡再次摔倒。 他故技重施一招得手,正准备锁绞对方的手臂,却不想萧衡的膝盖抵住自己的胸口,骤然发力,好似涂了油的泥鳅向后一滚,瞬间拉开彼此的距离,重新站起。 郭奀神色一凛,死死地盯着萧衡道:“不错!的确有两下子!但你的身手太慢,速度不够!想要赢我,只怕力有未逮!”话虽如此,可他刚才摔倒对方的时候,却是察觉到了些许异常。不过一时仓促,竟也未能弄清到底是哪里不对。 萧衡嘴角微扬,勾起了一丝诡异的微笑。“哦?速度不够?是吗?”话到此处,他竟解开衣襻,脱下了身上的长衣,抬手扔到场外。随着长衣落在地上,立时发出一声闷响,竟将地面的石板砸得寸寸皲裂。 在场众人瞧此情形,霎时议论再起。 “这是什么衣服?怎会有如此份量?” “是啊!你看那石板竟被砸得粉碎。” “是啊!太重了!” 另一边,白沐朝向身旁的蓝月娘道:“先前听邓前辈说,萧衡的这件外衣足有三百斤重。如今一看,只怕此言不虚!” 蓝月娘皱眉道:“能身着这般沉重的衣袍行走如常,此人的修为着实惊人!” 白沐道:“我曾在军中做过幕僚,对衣甲还算有些了解。军中的铠甲因种类不同,一般都在二十到七十斤之间。可即便是如此重量,在战场上也会给士兵的体力造成很大的负担。因此,一般情况下,寻常士兵的铠甲都不会太重。所以,像这件足有三百斤重的衣服必然是特意定制。” 此时,台上的郭奀看到如此情形,已然醒悟方才感到的异常因何而来!那异样的感觉便是来自重量!刚才他摔倒对方时因瞬间发力,是以未曾细想。此刻看来,他刚才那一跤,相当于一次摔倒三名壮汉的份量,自然会感到异常。 “嚯!真没想到,原来还有这么一手!不错嘛!咱们再来。” 萧衡赤精着上身,露出虬结的肌肉,丝毫不畏惧这寒冷的天气,朝向身前的郭奀道:“来吧!既然,你说我身手太慢!那就让我见识见识,你有多快!” 郭奀眉头一挑,斗志昂扬道:“注意了!我来了!”话音未落,人已飞射而出,冲向了萧衡。 两道人影纵横交错,穿梭于演武台上,传来阵阵凌乱的拳脚轰鸣。 在场的众人一眨不眨地盯着演武台上,几乎难以捕捉两人的动作,时不时地发出赞叹之声。 “这么快!怎么可能?” “好快呀!” “是啊!好快了!” 郭奀手上不停,沉声赞道:“不错!你竟能跟上我的拳脚!” 萧衡冷哼着回道:“哈!若你的能为仅仅如此,只怕还远远不够!”说话间,竟是陡然提升速度,拳脚比之方才更加迅捷了不少。 郭奀面色凛然,大声喝道:“来得好!既然如此,那就让我看看你有多快!”话音未落,其出手的速度也随之暴涨,提升到极限。 观战席内的任宗赋瞧见这般,却是微微皱眉道:“这样的打法只怕会出问题!他们将速度提升至极限,如此施为下,任何招式都无法留手。一旦有人露出破绽,必定非死即伤。” 云彻见他担忧,却是安慰道:“前辈放心!若是真的出了问题,天山派必然会出面阻止!” 任宗赋听了这话,扭头望向主席台上的文道廷,皱着眉头迟疑道:“我总觉得,今天的文道廷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自打他上台后始终都不曾开口,这有些不合常理!” 云彻也是将目光移到了主席台上,思索道:“嗯!的确有些反常!像这样的场面,他作为东主的确不该一言不发!” 萧衡与郭奀相斗了片刻,双方的拳脚俱都逐渐放缓,慢了下来。不是两人有意如此,而是这般打斗对体能的消耗十分巨大。仅仅是片刻,两人便都气喘吁吁露出了疲态。而随着双方的速度减缓,招式也骤然改变。相互拆解时,变得繁复起来。不再如先前那样,一味比拼各自的功体。而在场的众人也逐渐能看清二人的拳脚。 郭奀一面化解对方的攻势,一面赞叹道:“好功夫!郭某身经百战,所遇对手无数!你是第一个将我逼到如此地步之人!” 萧衡亦同样回道:“你也是我平生所遇最难缠的敌手!” 郭奀出身市井,与人打架从来不讲究所谓的套路,全凭自身的本能,用什么就是什么。眼下两人相斗了许久,却始终未能分出胜负,便开始动起了脑筋,寻找破敌之法。 先前,他两次使用摔拿之法,都在对方的身上讨得了便宜。此刻想来,也许故技重施正是破敌的机会。想到这里,他打定主意,踏步向前拉近彼此的距离。骤然双手齐出,扣住萧衡的肩头,再次发力,欲将之摔倒。而对方也确实如他所想,被摔了出去。 可事情的结果却与他所想不同,萧衡已腾空的身体竟忽然倒转,借助那一摔之力勾住郭奀的手臂,起脚平伸蹬其腰腹,借力使力,顿时将之摔了出去。 这一招的变化奇快无比,令本以为得手的郭奀一时愕然,未能做出及时地应对,顿时就被扔了出去。等他调整身形落地时,人已在擂台之外。他实在没有想到,对方竟也擅长摔拿之法。 郭奀见自己已是双脚粘地,只得面露无奈地朝向台上的萧衡道:“在下技不如人,输得心服口服!” 萧衡朝向台下的郭奀拱拱手道:“侥幸而已!承让了!” 一旁观战的曹献见两人已分出胜负,连忙大步上前,朗声道:“甲组的比武,由萧衡获胜!”说着,他过身来,朝向一旁的弟子吩咐道:“将东西拿来!” 那弟子得令转身离去,很快又赶了回来,将一个精致的锦盒捧给曹献。 曹献取过锦盒,来到萧衡的身前,轻笑道:“这是天山雪莲,敬请笑纳!” 萧衡接过锦盒,只觉一阵冰冷入手,寒气逼人。将盒子打开一角,阵阵白雾瞬间喷涌。他眼见及此,连忙将锦盒关闭,抬头朝向曹献道:“多谢了!” 曹献摆摆手道:“不必谢我!此乃将军应得之物。” 这时,演武场内,又再次响起议论之声。 “哎!这天山雪莲长得什么样子?怎不让我等瞧上一瞧?” “就是!就是!这里是天山,又没人会抢,何必这般小心!” “对呀!拿出来瞧瞧!让我等长长见识!” 萧衡闻声也不理会,自顾跳下了演武台,重新穿好衣服。打理完毕后,朝向主席台上的文道廷拱手抱拳道:“在下此行已打目的!眼下还有要事在身,便不再打扰,就此告辞。” 文道廷见此站起身来朝他还礼,却仍旧是一言不发,。 曹献适时插口道:“怎么如此匆忙,何不在敝派休息几日?” 萧衡推辞道:“不了!我还有要事在身,须得即刻启程!”言罢,又朝其拱了拱手,径自转身离去。 观战席内,有人见萧衡离去,便也都纷纷起身离席告辞。 文道廷瞧见这般,心中自然清楚,这些跟随离去的只怕不怀好意。可自己眼下的状况,却也是无能为力。他看到回来的二师弟神色凝重,知道是在担心萧衡的安危。随即压低了声音,安抚道:“师弟不要多想,先处理好眼前的事情!” 曹献闻言这才转醒,朝其点了点头,转向众人朗声道:“下面,进行下一场比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第二场比武 微风徐徐,几片云彩缓缓飘荡,随意地收拢着阳光,使得明媚的天空忽明忽暗,怪异无比。 曹献站在演武台前,朝向在场的众人大声道:“下面进行乙组的最终武决,由南越拳宗任宗赋对战地释天宗袁不笑!” 任宗赋听到曹献报场,朝向身旁的云彻道:“该老夫上场了!” 云彻道:“嗯!预祝前辈旗开得胜。” 任宗赋回道:“承君吉言!”说完,他便起身离席,上了演武台。 袁不笑站在演武台上,合扇而立,看到任宗赋登上擂台,朝其拱了拱手,阴阳怪气道:“地释天宗袁不笑,见过任拳圣!” 任宗赋抱拳回礼道:“任宗赋见过袁先生!请指教!”言罢,便也不再客,挥手就是一拳砸向袁不笑。 袁不笑看到任宗赋袭来,连忙退后闪躲,并以手中的折扇抽击对方的手腕。 这交手的二人虽然从未打过交道,却都曾听过对方的名头,清楚对方的能为。因此,在出手时皆不敢有丝毫托大,每一招每一式都用得小心无比,且多以试探为主,不敢全力相博。生怕露出丁点儿破绽,为对方所趁。 袁不笑小心地化解对方的拳脚,并出言讥讽道:“哼!为人称颂的拳宗至圣,难道就只有这点能为?实在是令人失望至极!” 任宗赋被他讥讽也不生气,而是笑着回道:“一个不会笑的人,也开始学人说笑!你说,这是不是笑话?” 袁不笑一听这话,顿时眉头一挑,冷哼道:“想不到一代拳法大宗,竟也长了一副伶牙利嘴!却不知这拳圣的名号,可是凭借这利嘴得来?” 任宗赋不接对方的话茬,反问道:“早就听说尊驾号称鬼先生,却不知这名号如何得来?难道是因为鬼话连篇?” 两人一面交手,一面斗嘴。致使场内的气氛,不见丝毫紧张。 远处观望的白沐看着两人比斗,朝向身边的蓝月娘低声道:“这两人的比试有些太过小心,都不敢全力施为,恐怕一时片刻分不出胜负!” 蓝月娘颔首道:“看来,任拳圣与那袁不笑俱无必胜的把握。” 白沐赞同道:“嗯!的确如此!不过,我倒是看好任老前辈能最终胜出。” 蓝月娘听了这话,不由问道:“哦?这是为何?” 白沐摇摇头道:“没什么根据,就是种感觉。” 蓝月娘耸耸肩道:“莫名其妙的信心?” 白沐道:“不!虽不知这信心因何而来,却从未感觉莫名其妙!似乎早已沉淀在心底,只是无法言说而已!” 此时,台上打斗的两人已互拆了二十余招。 袁不笑出手凌厉,加催攻势,朝向任宗赋步步紧逼。 任宗赋则沉稳应对,丝毫未因那凌厉的攻势而受到影响,依旧有条不紊地化解对方的进攻。相斗了三十余招,两人的额头都已见汗。 袁不笑骤然向前,一抖手中的折扇,扇面瞬间打开,遮向对方的面门。他原本以为,自己此招能一如往常地收获奇效。却不曾想到,在折扇打开的同时,任宗赋也随之后退,拉开双方的距离。 白纸扇在两人间飞速旋转,遮挡住彼此的视线。可即便如此,双方的进攻却是不见停歇。二人的拳掌以纸扇相隔,疯狂对击,发出连串的沉闷巨响。 袁不笑察觉对方内力雄厚,似这般硬拼拳掌,很难讨得半点便宜。念及此处,他连忙纵身后跃,同时抬腿起脚,把即将下落的扇子勾回手中。 任宗赋见对方后退,欲拉开彼此的距离,哪里会让其得逞,立时抢攻上前。 袁不笑见其冲向自己,连忙起手变式,重新打开扇子,遮向对方的双眼。 而就在这打开的瞬间,任宗赋已然挥手出掌,击向袁不笑胸口。 袁不笑察觉不妙,骤然起掌招架,两掌隔扇相击,轰然乍响,罡风席卷四周。随着掌力的波及,两人各被震退了数步。 此时的袁不笑已然察觉自己的‘封门令’被对方洞悉,失去了原有的功效。他心中明白,若不改变打法,这场武决将是必输无疑。一番权衡后打定主意,他霎时闭合手中的纸扇,改换进攻的方式。 而就在纸扇闭合的瞬间,任宗赋却借助方才的遮挡探手而出,搭住袁不笑手腕。紧贴对方掌心内侧,手指回拨,将纸扇从其手中打落。 袁不笑见兵刃脱手,一时心中骇然,连忙伸手去接掉落的纸扇。 任宗赋怎会如他所愿,让其重拾兵刃。随即抬腿一脚,将还未落地的纸扇踢出擂台。并在袁不笑挥手抓空的瞬间,身形一转肩头探出,一记‘贴衫靠’正中胸口。 耳闻轰然声响,袁不笑腾空而起,飞出擂台摔倒在地。好半晌才艰难地爬起,接着便一口鲜血呕了出来。与他随行的手下瞧见这般,顿时冲了上来将其护住。 任宗赋好整以暇,朝向台下的袁不笑拱手道:“袁先生承让了!” 袁不笑面色阴沉也不回话,强忍翻涌的气血直起身来,朝身边的手下招呼道:“我们走!”言罢,便大手一挥率众离去。 曹献看到袁不笑离去也不挽留,其人本就不在受邀之列,对于不速之客自然没有客套的必要。直到对方一行离开了演武场,他才端着锦盒来到台上,宣布道:“乙组的最终武决,由南越拳宗任宗赋获胜!”言罢,便将捧着的锦盒双手递出。 任宗赋的脸上满是喜悦,与曹献几番客气后,这才捧过八宝锦木盒,回转观战席。 云彻见他得胜而归,连忙起身相迎道:“恭喜前辈得偿所愿。” 任宗赋难掩喜色,将手中的锦木盒递交给云彻道:“此物便托付给先生!还望先生莫要推辞。” 云彻躬身接过,郑重道:“能得前辈如此信任,在下定当倾尽所能,绝不推辞。” 与此同时,演武场内再次响起了曹献的声音。 “下面进行最后一场武决!由神剑山庄的叶倾城对战葬花宫的元红锦。” 任宗赋伸手擦去额头的汗水,朝向云彻轻松道:“咱们先行观战!其他的事情回去再说。” 云彻垂首应道:“好!” 擂台上,元红锦朝向叶倾城娇笑道:“丫头!以你现在的修为绝非奴家对手!奉劝一句,还是早点认输回家去吧!” 叶倾城见自己被轻视,面色骤变,沉声道:“哼!不曾打过,输赢这东西谁能能说得准?我若这般轻易放弃,今天就不会站在这里!” 元红锦赞赏道:“哟!真没想到,你虽年纪不大,却有这般坚韧的心性!” 叶倾城冷哼了一声,却是起手搭剑,凝神备战。 元红锦眼见及此,只得娇声喝道:“既然如此,那便休怪奴家手下无情!”话音未落,她已飞身上前,五指凝气一击而出,抓向叶倾城。 叶倾城看到元红锦攻来,厉声轻叱,长剑骤然出鞘,气势如虹,刺向对方的掌心。 元红锦见对方剑势惊人,不敢硬接,连忙避其锋芒闪至一旁。随即莲步轻移,脚踏奇门,双手十指急速飞舞,袭向叶倾城面门。 两人先前曾有过交手。因此,叶倾城对元红锦的招式并不陌生。再经过几日的琢磨,应对间,已不再如先前那般难以把握。 元红锦与其交手片刻,猛然发现,短短几天的时间,叶倾城的剑术竟然有了明显的进步!这实在令她惊讶不已! “哟!丫头的剑法竟大有长进!怎么,你是准备拿奴家来试剑?” 叶倾城被她调侃也不去理会,依旧面色不改,沉稳应对。不过,元红锦虽有伤在身,可两人的修为却仍有不小的差距。她一连强攻数招,也没能寻得对手的破绽。 元红锦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妩媚道:“咯咯咯!夸你两句还来劲了!你的剑法虽有长进,可想赢奴家却还差得远呢!” 叶倾城冷冷地回道:“你这女人怎么如此嚼舌!比个武艺哪来这许多废话。” 元红锦轻笑道:“哟!小丫头生气了!可你这气生得好没道理!奴家说奴家的话,怎就碍着你了?若不想听,你可以回房去啊!” 叶倾城舞动长剑,皱眉喝道:“哼!呱噪!看我不将你赶下台去!” “是吗?就怕你没有这样的本事!”元红锦一面小心地寻找对方的破绽,一面回道。 此刻,两人已交手三十余招未分胜负。 元红锦知道,在这两天的时间内,一定有人指点过叶倾城剑法。否则,对方不可能进步得如此神速。不过,她也察觉到,对方的剑法虽然进境很大,却因时间尚短,在招式的变换间仍有生涩。因此,对于能否取胜她并不担心。 正在这时,与之交手的叶倾城却突然做出了一个奇怪的动作。而这个动作,正是还剑入鞘。 元红锦瞧见这般,还以为对方是准备认输。可随即却发现,叶倾城身上的剑意正在以极快地速度凝聚。察觉到异常,她霎时醒悟了对方的意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比武结束 狂风渐起,乌云满布。 演武台上,元红锦见到叶倾城这般举动,知道对方在积蓄剑意。念及至此,她哪里还敢迟疑,不给对手给出剑的机会,骤然上前一掌拍下。 叶倾城眼见对方强攻而来,怎会不知自己的手段已被看穿,连忙脚尖点地纵身而起,向后跃去。同时,借助挪移产生的间隙,后脚发力,抽剑出鞘,一式突刺。 她这连串的动作被看在眼中,就好像身体猛然一晃,便又舒展开来。而实际上,能完成如此施为,需要对身体有着惊人的掌控。 元红锦眸光微沉,暗自后悔方才的大意。她面对那经过积蓄的剑势,已然察觉到威力惊人,若强行接招必定亡于剑下!想到这里,她哪里还敢迟疑,连忙收敛心神,脚步横移,侧身躲避,让过那骇人的锋芒。同时,倚仗卓绝的轻功,绕至叶倾城的左侧,一掌拍出击向对方。 叶倾城一式未中,连忙收剑回击,却因太过仓促变势不足,竟被对方捏住了剑脊。 元红锦唇角微扬,五指扣住剑脊,掌中凝劲,长剑应声而断。同时攻手不停,逆流而上,直取叶倾城。 叶倾城见自己的兵刃被毁,却是银牙一咬,起手挥拳砸向对方。瞧那模样,竟是想拼个两败俱伤。 霎时砰砰两声,二人几乎同时受创,可结果却大不相同。 元红锦的内力比之叶倾城高出不只一筹。双方虽同时中招,可元红锦不过身子微晃,而叶倾城却被击得飞起,落出场外。 胜负底顶!叶倾城双脚落地,只感喉咙一甜,一口鲜血便呕了出来。她单手抚胸,昂首看向台上的元红锦。虽然心中满是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跺了跺脚转身离去。 元红锦看到叶倾城离去,却是有些面色难看,额角隐隐见汗,始终未发一言。 曹献见胜负分晓,这才捧着锦盒来到演武台上宣布结果,并将手中的锦盒递交给元红锦。 元红锦扫了眼曹献也不客气,伸手接过锦盒,一言不发地下了演武台。 观战席中的龙衍察觉她行举异常,知道她体内的禁制极有可能已经失控。遂见其走下擂台,便立时飞身上前,一把将摇摇欲坠的元红锦揽入怀中,搀扶而回。 曹献清了清嗓子,朝向在场的众人朗声道:“天山雪莲发放完毕!今次的天山比武也到此结束!时至晌午,相信众人已腹中饥饿!天山派为诸位同道备下了酒菜,还请大家赏脸一醉。” 在场的宾客听到已备下酒宴,一时有人应喝,有人婉拒。随着宾客陆续离席,化作一股股人流各自散去。 任宗赋等人已早有安排,自然不急着离开,便跟随着众人参加了酒宴。 龙衍与元红锦虽然留了下来没有下山,却并未与众人同行。而是匆匆回房,躲起来疗伤。 房间内,约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 龙衍为元红锦重施禁制,约么用了一炷香的时间才行功完毕。他伸手拭去额头的汗水,感受内息的回流,出言道:“好了!我已重新为你施加了禁制,只要好好休养,便不会有事!”言罢,便要起身离去。 可就在他起身的瞬间,元红锦却突然伸手将他一把抱住,乞求道:“别走!好吗?陪陪奴家,求你了?” 龙衍虽是皱了皱眉,却没有推开对方,顺势又坐回了床上。 元红锦见他没有拒绝,心中闪过了一丝窃喜。这已不是两人第一次这般相处!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最初的时候,总会因为各种原因而感到抗拒,或为尴尬,或为其他。可一旦次数多了,便会习惯成自然。 眼下的龙衍便是如此!他对元红锦的痴缠已经有些习惯,对方轻浮的举动也就没让他感到太过不妥。 元红锦趴在龙衍的腿上,抱怨道:“真没想到,那姓叶的丫头竟能进步得如此神速!若非我一时不察,也不会弄的如此狼狈!” 龙衍叹了口气道:“既然与人动手,就不该存有丝毫的大意。只有重视每一个对手,才能让你活得更久!”说虽如此,可他也知道,就算是自己也无法做到重视每一个对手。总会有一些人,让你不由自主地生出轻蔑。若非如此,他当初又怎会被白沐算计。 元红锦用脸颊在龙衍的腿上蹭了蹭,撒娇道:“奴家现在伤重虚弱,先生不会在此时撇下奴家吧?” 龙衍心中清楚,元红锦的伤并不重,只是被梅花烙印抽空了内力。而经过这段世间的研究,他已基本摸清了烙印的奥妙!至于要如何破解,还需要些时间仔细斟酌。 “放心!我答应过的事情绝不会变卦!而且,原本也是走不了的!这与你是否受伤,并无关系。” 元红锦扬起俏脸,柔柔地问道:“原本也走不了?这是为何?” 龙衍看了看她,回道:“眼下,除你了受伤外,还有两个原因导致我们无法离开。第一,比武结束后有不少人离席,甚至都未曾与主人招呼一声便匆忙下山。这里好歹是天山派,是来是走,无论如何都应该与文道廷打声招呼。而这些人走得如此匆忙,绝对没有好事。若我所预料不差,先前离开的萧衡很可能已遭遇了截杀。第二,众人方才的心思都在擂台上,没有注意到天气的变化。如果不出意外,入夜后应该会有场下大雪。这样的天气于荒山赶路,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元红锦恍然道:“原来先生已成竹在胸!倒是奴家的担心有些多余!先生勿怪!” 龙衍摇摇头道:“没什么!事关生死谨慎一些,乃人之常情。” 元红娇声道:“先生真是贴心!若谁家的姑娘能够嫁给先生,真是几辈子修来得福气。” 龙衍听闻此言,顿时脸色沉下了来,眉宇间有着说不出的凝重。 元红锦察觉到龙衍的身体有些僵硬,连忙抬头朝他望去,见其神色不善,立时怯生生地问道:“可是奴家说错了什么?若有无心之言开罪了先生,还望先生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则个!”说话时,她搂在龙衍腰间的手臂却是紧了几分。 龙衍深深地吸了口气,黯然道:“不要多心!与你无关。” 元红锦听龙衍话中并无怒意,不由小心地打量着对方的神色,见其真的没有怪罪的意思,这才放下心来。 如此沉默了片刻,她才又试探地问道:“奴家还有件事情想求先生帮忙!不过,这件事情与咱们的赌约无关。所以,先生答应与否,奴家都绝无怨言。” 龙衍低头看向元红锦,见她正用殷切的目光望着自己,有些皱眉地问道:“什么事?你先说来听听。” 元红锦略一沉吟,解释道:“是这样的!这天山雪莲虽已到手,可奴家还需要一处安全的所在用来休养!实不相瞒,只怕离开这天山,奴家的两个姐姐便会派人来追杀奴家。因此,若没有安全的地方,即使得了这天山雪莲也毫无用处。” 龙衍听到这里,哪里会猜不出对方的用意。“怎么?你想找人庇护于你?” 元红锦担忧龙衍拒绝,连忙辩解道:“不!奴家仅是想找个安全的地方将伤养好。” 龙衍想了想道:“嗯!我明白了!你跟我回天机阁,我会帮你解开梅花烙印。” 元红锦得到了对方的承诺,顿时心花怒放道:“多谢先生!若有来世,奴家必定结草衔环报答先生。” 酒宴过后,众人开始陆续离去。 任宗赋与云彻则回到了客房。 一进房间,云彻便朝向任宗赋问道:“不知前辈可有发现,那文道廷有伤在身?” 任宗赋颔首道:“嗯!文道廷说话时的确有些中气不足。可咱们作为外人,这种事情却不好直言相问!”说着,他却微微一顿,反问道:“此间事了,下面的行程,先生可有安排?” 云彻稍作思索后,征询道:“要不这样,眼下外面已经起风,估计今晚会有大雪。既然天山雪莲已经到手,咱们也不急着赶路。不如等上几日再做打算。”话至此处,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刚才前辈也有看到,席间的宾客匆匆而去,只怕已在山下设好了埋伏,等着我等羊入虎口!既然如此,不如去拜访一下文道廷探探口风,寻求些帮助。若能得他帮手,自然再好不过。” 任宗赋点点头道:“嗯!老夫也正有此意。既然东西到手,剩下的事情当以稳妥为上。若真能得到文道廷帮手,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既然前辈也同意,那就这么定了!”云彻轻笑道。 任宗赋道:“那咱们什么时候去见文道廷?” 云彻斟酌了片刻道:“不急!我先带前辈去见个人。” 任宗赋听他此言,一时好奇地问道:“哦?见人?什么人?” 云彻苦笑道:“一个前辈的老相识!此人是我们安全下山的重要保障!” 任宗赋一听,惊讶道:“哦?原来先生已安排了帮手!” 云彻摇了摇头,无奈道:“非也!这个帮手与在下无关,乃是为了前辈而来。” 任宗赋一听这话,心中的疑惑更胜。“哦?为我而来?” 云彻叹息道:“算了!不说了!我也不知该如何启齿!前辈见了他,自然就清楚是怎么回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被盗 任宗赋跟着随云彻来到一间客房的门前。 云彻抬手敲响了房门,很快便听到里面传来问话的声音。 “谁啊?” “是我!云彻!我带了个朋友过来看你。”云彻闻声回答道。 屋中人听到回答,沉默了稍许,随即吱呀一声房门打开,开门的正是齐放笑。他扫了眼身前的云彻,很快将目光移向了后面的任宗赋,打量了片刻,这才朝着两人道:“进来吧!” 当房门打开,任宗赋看到齐放笑的刹那,神色不由为之一愕。他来到这天山许久,竟然始终不知对方也在此处。而且,齐放笑既在受邀之列,又为何不曾登台露面? 他带着满心的疑惑,跟随云彻进了房间。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齐放笑见任宗赋这般神情,自然能猜出他心中所想,随即问道:“怎么?任拳圣可是奇怪,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任宗赋审视着面前的齐放笑,微微颔首,算是默认了对方的说法。 齐放笑盯着任宗赋,解释道:“我此行原本的目的,是想借助天山之会与你一较高下!不过,我刚到天山,云老三就找上了门,跟我说了你的情况!他劝我暂时搁置此行的目的,以免打乱你的计划。” 任宗赋听罢对方的解释,立时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对二人的体谅感到无比的感激。 他念及此处,朝向两人深施一礼道:“多谢两位能体谅老朽!老朽真是感激不尽。” 云彻摆了摆手,朝其道:“前辈不用客气!些许小事不足道哉。”他言之此处,微微一顿道:“不过,等一切事了后,齐兄希望能与前辈进行一场闭门切磋。不知前辈意下如何?” 任宗赋看了看两人,稍作沉吟后点点头道:“可以!我答应此事!” 齐放笑见他应允,满意地笑道:“很好!咱们一言为定。” 云彻想了想,接话道:“既然此事说定,那接下来便商量一下后续的安排。天山雪莲我们已经拿到,可要将东西带走还需齐兄帮手。只要离开天山,难保不会有人打我们主意!所以,必需要时刻小心,有人出手抢夺!” 齐放笑沉吟了许久,顾虑道:“放心!我会护送你们抵达南越拳宗。不过,以我的身份前往南宗,是否有些敏感?” 任宗赋明白他的担忧,安抚道:“没事的!只要尊驾不提比武之事,便不会有问题!” “如此最好!省得麻烦!我实在不想与南越拳宗牵扯不清!”其实,在齐放笑的心中,始终不曾将南北两宗放在眼内。在他看来,这些人多是蝇营狗苟,行事阴私,不够磊落。与这样的人有所牵扯,会降低自己的身份。当然,任宗赋是个别的例外! 云彻朝向两人道:“据我估计,今天晚上应该会下雪!而且,雪势不会太小!咱们也正好以此为借口留在天山!稍后,还要去拜会一下文道廷。至于下山的事情,先等等再说。” 任宗赋赞同道:“嗯!眼下的情况也只能如此。” 他们商议过后见天色已暗,这才出了房间前往饭堂用膳。三人出门时,云朵已遮去了皓月,零星的雪花飘飘洒洒自空中落下。若非有灯火照明,四周必定漆黑一片。 三人赶往饭堂,一路闲聊叙话。 云彻朝向齐放笑问道:“等用过晚饭,我和任前辈会去拜访文掌门!你可要同行?” 齐放笑推辞道:“算了!这种事情我不去了!你们自去便是。” 云彻劝道:“你这样不好!人家文掌门请你来天山做客。你倒好,来此之后就闭门不出!谁也不见!哪有如此做客的道理?不如一起同去!”说到这里,他又补充道:“咱么是私下拜会,不会有闲杂人等污了你的眼睛!何必如此顾虑!” 齐放笑被他一劝,有些犹豫不决道:“这我还是” 任宗赋见他有些迟疑,便也附和道:“正如云先生所言,不如就同去吧?” 齐放笑看到二人如此,便也不好拒绝,只得应道:“好吧!那就同去!” 三人这般一路前行,赶往饭堂。 此时,天空中已是白羽飘零,鹅毛大雪随风而至。 任宗赋看着忽至的大雪,转头朝向云彻道:“这雪说来就来,幸亏早有预料。若真在此时下山,难保不会遇到危险。” 云彻笑了笑道:“真不知道,那些午时匆匆下山的人,面对这大雪是何等煎熬?” 齐放笑冷声道:“一群心怀不轨之徒,冻死了也好。” 三人边走边说,而就在这时,云彻却猛然间停下了脚步。他抽了抽鼻子,警惕道:“什么味道?不好!是血腥味儿!” 齐放笑和任宗赋一听这话,也都如他般吸了吸鼻子,却都摇摇头道:“没有啊?” 云彻伸手压住自己的哑门穴,又吸了吸鼻子,肯定道:“确实有血腥味!我修炼的功法异于常人,嗅觉非常灵敏。”他说到此处,神色骤变道:“这是人血的气味!快跟我来。”言罢,竟是一马当先追寻着味道急奔而去。 任宗赋和齐放笑互望了一眼,也都追了上去。很快,三人便顺着血腥的味道来到一座大殿近前。 云彻站定脚步,朝向大殿伸手一指道:“那味道便是从此传出!” 任宗赋借着灯火抬头望去,在看清那门上的匾额后,蹙眉道:“这里是密藏阁,乃天山派藏宝的所在。咱们冒然进入,只怕不妥?” 云彻四下张望了一圈,奇怪道:“此乃天山重地,怎不见门前有守卫?” 一旁的齐放笑却是不理二人的迟疑,迈步上前,道:“既然都来了,何必婆婆妈妈,让我进去瞧瞧!放心!咱们行得端,坐得正,无须理会别人的猜忌。”言罢,竟已推门而入。 云彻见齐放笑如此莽撞,正想将之拦下。可对方动作太快,已然拦阻不及,只得紧随其后跟了进去。 任宗赋原本还有些犹豫,可见云彻也跟了进去,便也只能迈步而入。 三人进到大殿,放眼所及朱红的漆架排列纵横,各式珍宝摆放得整整齐齐!血红的珊瑚,碧绿的翡翠,绛紫的玛瑙,名人字画,古玩玉器,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而正当任宗赋与齐放笑四下张望时,云彻却突然开口,朝向两人道:“味道是从那边传来。”说话间,他伸手指向了一边的木架。 齐放笑顺他所指的方向望去,目光却被摆满珍宝的木架遮挡。眼见及此,他连忙快步上前绕过架子,霎时便看到五具尸体纵横交错地倒在地上。 “还真的有人死了!” 任宗赋与云彻听了这话,也都跟了过来。 齐放笑见两人过来,却朝着云彻调侃道:“你这鼻子真不简单!” 任宗赋俯下身来,检查起地上的尸体。可当他检查到最后一具时,却面露骇然。因为,这具尸体竟是天山派的二长老曹献。 “怎会是曹献?” 云彻听闻此言,也是暗自吃惊,皱眉道:“怎会是他?” 任宗赋伸出手来,摸了摸曹献的尸体,沉声道:“尸体是热的,凶手应该还在附近。” 云彻稍作思索后当机立断,朝向齐放笑道:“麻烦齐兄去通知文道廷此处发生的事情!”言罢,他又朝向任宗赋道:“凶手刚刚杀人,沾染的血腥还未散尽,我能凭借气味找到凶手!麻烦任前辈与我同行。” 任宗赋应道:“好!我与你同去,也好有个照应。” 齐放笑想了想,以这两人的修为应当不会出事,也就点点头道:“事不宜迟!我去通知文道廷!你们去追那凶手,自己要多加小心。”言罢,人已纵身而起跃出了大殿,消失在夜色之中。 云彻见他离去,这才朝向任宗赋道:“此处血腥太重,会影响嗅觉!咱们先离开这里!” 如此,两人同行离开了密藏阁。 云彻在四周转了一圈,寻找着那丝若有若无的血腥。不多时的功夫,便被他寻到了踪迹。 “就是这边!”他抬手向前一指,随即追了过去。 任宗赋见状也不多言,紧随其后也跟了上去。 两人一直追寻到山下,来至天池界碑,这才终于找到了凶手的踪迹。 抬眼望去,早已冻结天池上,恍惚能看见一道人影在匆匆急行。只是,在雪夜的笼罩下那道人影有些模糊,瞧不真切。 任宗赋朝向云彻提醒道:“前面有人!咱们快追!” 这时,前面那人似乎也察觉到有人追赶,竟是猛然提速飞奔起来。 任宗赋瞧见这般,心下一沉,懊恼道:“快!他发现咱们了!”言罢,便与云彻加了快脚步,奋力急追。 三人一前两后全力奔跑,奈何冰面太过光滑,奔跑起来颇为吃力。三人不得不以滑行的方式,于冰面前进。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的距离开始逐渐拉近。 而就在这时,一道人影却骤然出现,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任宗赋抬眼观瞧,只见一名全身黑袍c头戴鬼面之人挡在了身前。他见到此人,顿时眸光一滞,惊讶道:“怎么是你?” 一旁的云彻道:“这两人应是同谋,一个都不能放走!” 鬼面人看了看两人,平静道:“闲事终究是闲事!能不管还是不要管的好!”说到这里,他言辞渐冷道:“奉劝两位一句,还是速速回去!若不小心掉入冰湖,岂不坏了性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阻挡 云彻冷冷地盯着鬼面人,朝向身旁的任宗赋低声道:“此人便交给我了!前辈去追另外那个!” 任宗赋点了点头,随即嘱咐了一句。“你自己小心!”说完,便绕过鬼面人朝前方追去。 鬼面人察觉二人的意图,顿时迈步上前,欲将任宗赋拦下。可他才刚有动作,却被一根手杖挡了下来。这拦阻之人,正是云彻。 “人要活得安稳,便识趣听劝!否则,便活不长久!”鬼面人沉声喝道。 云彻冷哼了一声,讥讽道:“鬼人说鬼话,鬼话也能听?”话音未落,竟是骤然发难,挥舞手中的短杖,罩住对方的周身要穴。 任宗赋越过鬼面人全速追赶,听到身后传来打斗也不停留,仅是回头看了一眼便又继续追往前方。 鬼面人想要拦下任宗赋,却是被云彻死死地缠住,几次想要脱身都未能如愿。眼见及此,他心中明白,面前的云彻乃是强敌,若不击败对方只怕无法脱身。想到这里,便也不再犹豫转,全力应对身前之人。 云彻察觉到鬼面人全力施为,顿感压力倍增。双方交手了片刻,他便已清楚自己的修为绝非对方敌手。 鬼面人拳脚不停,嘴上说道:“不差!现在的云家,能有如此修为的已然不多!” 云彻一听这话,立时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出身云家?你认得我?” “我如何知晓重要吗?”鬼面人目光冷然,微微一顿道:“真正重要的是,你绝非我的对手!只有速速离去,才能保住性命!” 云彻心中明白对方所言非虚,遂也不再废话,暗忖破敌之法。此刻,他身上的暗器已然不多,并不足以启动万芒天罗。而不用此阵,仅凭自己的武艺又绝不是对手。既然如此,所能取胜的手段便只剩下用毒。 他想到这里霎时挥手,将身上最后的暗器全数打出,并在暗器中夹杂了一枚毫不起眼的瓷珠。 鬼面人察觉到寒芒点点飞射而来,连忙闪躲避让。哪知暗器于擦身而过的瞬间,竟猛得相互撞击,轰然炸裂。随着瓷珠破碎,内中的药粉化作毒雾,眨眼间弥漫四周,将之笼罩。 云彻见对方中招,一时大喜。可就在他以为得手之际,却看到鬼面人冲出了毒雾。瞧那模样,竟没有丝毫中毒的迹象。 “嗯?怎会这样?” 鬼面人纵身而起,厉声喝道:“好手段!可仅仅如此,却还远远不够!”说话间,他已然杀至近前。 云彻见其一拳击至,连忙侧身闪躲。同时回手一掌,击向对方的面门。 鬼面人由拳化掌,反手挥挡,一声巨响,接下了对方的攻击。 而就在两掌交击的瞬间,云彻的掌心却探出根竹管,并于管内喷出大量黑烟。 鬼面人察觉有异,连忙向后一仰,避开那扑面的毒烟,旋即身形一侧,回手反击。 云彻挥舞手杖,急驰而动,带起阵阵罡风,操控着四周的毒雾,将两人的身影纳入其中。 鬼面人与云彻于雾海中激烈交手,远远望去,只能听到拳脚阵阵,却难以看清两人的身形。 “小子厉害!不愧是出身云家!这般驭毒的手段真令我打开眼界!只可惜你遇到了我,白费这一身超绝的能为。”鬼面人道。 瞧见这般情形,云彻已然明了,对方根本不惧自己的毒阵。他心中清楚,若不用出最后的杀招,恐怕只能饮恨吞败。 “以前曾听闻,有人能百毒不侵!在下今日领教了!”他话至此处,却是猛然后退,拉开双方的距离。并急速挥舞手杖,驱散四周的毒雾。 “这百毒不侵虽算不上如何了得!可于你而言,却是绝对的克星!”鬼面人道。 云彻面色一沉,反唇相讥道:“哼!你以为自己百毒不侵,我便拿你束手无策?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只有这点能耐?”说话间,他已挥舞手杖将四周的毒雾尽数驱散,使两人间的视线再次明朗。 鬼面人自信道:“我知道,你的手段还未用尽!但没用的,你终究是要败!” 云彻不理对方的狂言,伸手摸向遮眼的丝带。 可就在手指堪堪碰触眼罩的一瞬,鬼面人却骤然而起,身形一晃跃至眼前,一把勾住云彻的手腕,翻掌击向他的胸口。 云彻察觉不妙,连忙倒转手杖,挡下这当胸一掌。两人霎时短兵相接,拳脚疾鸣,噼噼啪啪,战在一处。 鬼面人与之交手数招,骤然变式,化气凝拳,隐有华芒乍现。以诡异的方位斜斜击出,砸中手杖的握柄。 云彻应变不及,手中的短杖顿时飞上半空。“玄灯劲?” 鬼面人招式不停,冷然道:“好见识!不过可惜,你已再无机会。”话音未落,已是挥拳击中云彻的胸口。 云彻吃下这一拳,如遭雷霆万击,整个人都飞了出去,重重地摔落在地。一口鲜血也随之呕出,化作漫天飞雾,飘散于夜空。 与此同时,另一边。 任宗赋沿路狂追,本以为耽搁了片刻很难再追上目标,却不想没用多久,便又再次看到那奔逃的身影。他眼见及此,心下大定,明白此人的轻功远不及自己。立时加紧脚步,几个纵跃间便追了上去。一把扣住对方的肩头,将之拉转过来。等看清了对方的容貌后,却不由大惊失色,一时愕然。因为,这奔逃的凶手正是陆无极。 “怎会是你?” 陆无极见身份暴露,遂也不再多言。拨开扣在肩头的手臂,运起十成功力挥拳而出,意欲求杀人灭口。 任宗赋连忙回神,挡开对方这暴怒一击。同时反手一拳,将其打得飞了出去,摔倒在地。 “身为天山派长老,你怎能残杀同门?” 陆无极自地上挣扎着爬起,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嘶吼着辩解道:“没有!我没杀人!我也不想把事情弄成这样!”说到此处,他竟咆哮着大喊道:“该死的老天!不该是这样的!” 任宗赋上前一步,朝其道:“走!跟我回去见文掌门,把事情交代清楚。”说话间,已然伸手抓向对方。 此刻的陆无极如何敢面对文道廷,自然不会跟任宗赋回去,避开对方的拉扯道:“不!我不能回去,也回不去了!” 任宗赋不耐与之啰嗦,只想抓他回去,伸手一把扣住其肩头,低声喝道:“走!跟我回去!” 陆无极见事无转圜,眸光骤变,恶狠狠地盯着对方,咬牙切齿道:“我若更你回去,便只有一死!与其我死,不如你死!”说话间,竟是不理被扣住的肩头,一拳击向对方的胸口。 任宗赋察觉到陆无极的杀意,连忙起手招架。可匆忙间,虽架住了对方的手臂,却未能化解那刚猛的拳劲,霎时被击中胸口。只听轰然声响,竟被打得连退数步,一缕鲜血自嘴角溢出。 陆无极恶狠狠地瞪着任宗赋,面目狰狞地吼道:“杀了你,就没人会知道今天晚上的事情与我有关!”话至此处,他竟有些凄然道:“你莫要怪我心狠手毒,怪只怪你多管闲事。” 任宗赋扶住胸口,强自压下翻腾的气血,冷声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就算你杀了我,你也逃不了的!更何况,你不见得有杀我的能为。”说话间,人飞身上前急攻而来。拳出,如疾风骤雨。力重,若怒海滔天。好似雨点般挥洒而出,将陆无极笼罩其中。 陆无极虽然内功深厚,可招法的变化却远不及对方。仅是眨眼的功夫,就被任宗赋击中十数拳。若非他衣袍下穿有护身宝甲,哪里能支撑到现在。 任宗赋快拳疾攻,眼见收效甚微,自然也察觉到对方的异常。随即面色一沉,冷声喝道:“哼!即便你甲胄护身那又如何?仅凭如此,便想挡下老夫的拳脚?痴人说梦!”话至此处,他已然运起‘三十回响’一击而出。 任宗赋心中清楚,自己虽无法穿击护甲,但只要力量足够,却依旧能够伤到对方。他的这般想法原本没错,如此应对也无不妥。但可惜得是,他对有些事情估计不足。 正在这一拳击中在陆无极的瞬间,一条细细的锁链却将他的手臂缠了个结实。 任宗赋被锁链缠住,心中骤然一惊,连忙用力拉扯,想要挣脱出来。可尝试了几次后,他却发现这锁链越拉越紧,根本挣脱不开。 陆无极擦去嘴角的鲜血,强压着内伤,阴测测道:“不要怪我!不要怪我!我不能让你活着离开。”话音未落,已然挥拳击出。 任宗赋被缠住手臂挣脱不得,面对陆无极的拳脚根本无法闪躲。虽是勉力招架,却仍被对方击中胸口。他遭到如此重创,顿时伤上加伤,再吐朱红。 陆无极一招得手杀意更胜,拳走连环,毫不容情。 任宗赋与之近身缠斗,仅是片刻的功夫就互换了数拳,胸前的衣襟被鲜血染红。 陆无极有保甲护身,能将任宗赋的拳劲挡下了大半,自然不惧拳脚互换。 此刻,任宗赋的内伤已是极重,而随着伤势的加剧,拳上的力道也在逐渐减弱。他心中明白,若再如此下去,自己必死无疑。 可想起尚在宗门的孙女,他却心下一阵凛然,绝对不能死在这里。而这股信念,似乎焕发了些许生机。令其强自镇定,做出了一个艰难的抉择。他伸手扣住自己的肩头,扭扯被锁住的手臂。随着一声闷哼,竟是生生将自己的手臂撕扯了下来,鲜血飙射而出洒落满地。他咬牙忍痛,不敢有丝毫停留,转身逃往来时的方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救援 任宗赋以截穴之法封住肩头的伤口,减少血流。迈开双腿,朝着天山的方向死命狂奔。可大量的失血已经令他头晕眼花,脚下的步伐也越来越慢。若不是心中有个声音,不停地提醒自己要坚持下去,他早已支撑不住。 而在他身后,陆无极却紧追不舍,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不要跑了!你跑不了的!” 任宗赋听到身后的呼喝越来越近,心下一阵凄然。那声音每近一分,他的生机便少上一分!这让他根本不敢回头去看,只顾挪动着艰难的脚步,全力向前。可那蹒跚的脚步早已软弱无力,又如何能摆脱身后的追赶。 陆无极看向前方越跑越慢的任宗赋,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他心中明白,如这般失血,任他神人也支撑不住,对方已是强弩之末。 任宗赋虽仍在坚持,却已开始感到绝望,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已到了极限,再也坚持不住。可就这样束手待毙,却又实在无法甘心。想不到自己纵横一生,最后竟落得这般下场,何其讽刺。 而就在这绝望的瞬间,一道人影骤然出现,挡住了他的去路。 任宗赋抬眼看向来人,刚要开口说话,却见那人伸手入怀取出一卷轴,朝向自己猛然打开。随即,数不清的黑色寒芒爆射而出,如疾风骤雨扑面而来。 此刻的他面对杀机袭身,已无闪躲之力,顿时便被黑芒射中。那冰冷的锋芒透体而过,击打在身后冰面,带起阵阵星霜飞舞,飘散于空气之中,与溅落的鲜血交织混合,幻化出诡异的景象,弥漫着哀怨的气息。 黑芒散去,任宗赋的身躯已千疮百孔,衣袍被鲜血尽染,片片朱红,催促着生命的流逝。失去了呼吸的身体再也站立不住,晃了几下便摔倒在地。那苍白的脸颊紧贴着冰面,涣散的双眸圆睁而空洞,似是在诉说着无言的不甘。奈何造化弄人,一代江湖名宿,为万人敬仰的豪杰竟然如此凄惨的陨落。而他最后的愿望,便再看一眼自己的孙女,可这般愿望却永远都无法实现。 陆无极追至近前,看向那地上的尸体,一时有些恍神,喃喃自语道:“死了!竟真的就这么死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 云彻被鬼面人打成重伤,摔倒在地。他强忍着翻腾的气血,想从地上爬起。可尝试了几次,却始终徒劳无功。此刻的他内伤极重,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使不出来。面对这样的境况,他发现自己除了束手就戮,已再无其它的选择。 鬼面人看向身前的云彻,叹了口气道:“我虽然不想杀人!可弄成现在这样子,却也不得不杀人!”说话间,他已迈步上前,准备结束对方的性命。 云彻瘫坐在那里,见到鬼面人逼近自己,却是根本无法闪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挥掌落下。 而就在这危机的瞬间,他的肩头却被人一把扣住,将之向身后拉去,避过这挥落的一掌。 云彻逃得一命,尚惊魂未定,便听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任宗赋呢?” 这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报信后又匆匆赶回的齐放笑。 云彻闻声,立时兴奋地回道:“任前辈去追另一个人了。” 齐放笑得到回答,点点头道:“我已通知了文道廷,天山派的人很快就到!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这个家伙就交给我了!”说话间,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鬼面人,未曾稍移片刻。 鬼面人打量着面前的齐放笑,无奈地叹息道:“我今晚的运气实在不好!尽是遇到些难缠的角色!!”他说到此处,稍作停顿道:“来吧!也让我见识一下齐妖刀的能为?” 齐放笑一听这话,皱眉问道:“哦?你认得我?” 鬼面人摊了摊手,反问道:“怎么?能认出名震江湖的齐老妖是件奇怪的事情?” 齐放笑冷哼道:“无所谓!认得便认得!不认得便不认得!结果都是一样!”说话间,他解下身后背负的横刀,自雪白的刀鞘抽出锋芒,并将刀鞘扔到一旁,朝向鬼面人提醒道:“注意了!第一刀!一人一步寒山客,不耐相思空寂寞。”话音未落,人已飞射而出,迅捷如电,快得让人不及眨眼。 他虽恼恨对方出手狠辣,险些要了云彻的性命。可多年的傲气使然,养成的习惯丝毫未改,在出手前仍旧会提醒对手自己的招式。而这个习惯伴随他多年,也是他的骄傲所在。 鬼面人察觉对手来势凶猛,不由沉声喝道:“来得好!”说话间,他单掌一番取出凝元葬镜,招架那飞来的一刀。一声轰然乍响,传来刺耳的金属悲鸣。随即罡风席卷,弥漫四周,两道身影一触即分。 鬼面人虽接下了对方一刀,却也被震得气血翻涌。他暗自庆幸,多亏自己谨慎,没有尝试徒手接刀。否则,以方才那刀的威力,足以轻松地破开护体罡气,将自己的手臂斩落下来。 “锦绣楼相思刀,果然名不虚传!某领教了!” 齐放笑闻言也不啰嗦,横刀换手,左右交替,出言喝道:“来!第二刀!冥冥灭灭永不绝,万树千花一世界。”语出同时,只见他手中利刃划过诡异的弧线,循环舞动,层层叠叠,似慢实快,有如彼岸花开,消融着世间的万物。 鬼面人眸光凝重,挥动手中的铜镜护住周身上下,凝神提气,一击而出。以铜镜化作飞虹,破开寂静的夜空。双方极招相对,劲风弥漫飞卷,吹得满天雪花逆流而上。 一阵刺耳的金属交鸣,仿佛天地都为之撕裂。随着劲气消散,两道人影再次分开,各退数步才站定身形。 鬼面人深深地吐了口浊气,排出胸中的憋闷,赞声道:“尊驾不愧妖刀之名!能与尊驾交手,倒是平生一大快事!” 齐放笑阴着脸道:“废话真多!我又不是在与你比武,而是要取你性命。” 鬼面人听了齐放笑所言,却是不屑地回道:“哈!杀我?你做不到!” 齐放笑轻哼了一声,出言斥道:“好大的口气!就不知道你的能为是否配得上这口气!” 鬼面人摇摇头道:“我说得是事实,与口气无关!” 这时,云彻已将自己的眼罩摘了下来,这个举动几乎用掉他所有的力气!他心中清楚,这鬼面人太过难缠,为免再生变数,自己必须有所动作。虽然他知道,齐放笑在比武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插手。可当前的情况却是无奈,他必须保证自己这边能够取胜。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因此,他已做好准备,在最关键的时刻用出必杀的手段。 齐放笑再次横刀换手,左右交替。左手抚刀,右手后撤,亮出一个突刺的架势,朗声道:“注意了!第三刀!妖魔狂舞纵青刀,百鬼夜行齐放笑!”话音未落,骤然寒芒爆射,杀意漫天逼人胆寒,一刀挥出似要斩天夺地。 鬼面人一见及此,连忙运起十二成的功力,欲已极招相对,接下这绝杀的一刀。 而就在这时,一道眸光电闪,化作凛冽的寒意飞射而来,刺入他双眼。那诡异的眸光在脑海中炸开,侵蚀着灵台,身体在瞬间就失去了控制。此刻的他虽尚有意识,却连手指都无法挪动分毫。 鬼面人十分清楚,为何自己的身体会失去控制。这门功夫叫作七窍玄法五若灵识,乃三藏秘法中记载的奇术。先前,他看到云彻欲摘下眼罩时,就知道对方想以此法击败自己。要知道,此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妥善的破解之法。除非你是个瞎子,否则防不胜防。也正因如此,他在察觉云彻的意图后才会全力抢攻,不给对方施展的机会。但可惜的是,在齐放笑到来后,他再也无暇顾及云彻,这才导致大意下失手中招。 而仅仅是这片刻的失神,便已成为致命的破绽。 齐放笑的刀锋已划过他的脖颈。 鬼面人虽全力后退,以求躲避,却仍旧为时已晚,被其划开了咽喉。 不过,他虽然中刀,可动作却未见丝毫的迟缓,身形退势不止。同时,以左手扣住咽喉处伤口,右手起掌拍向身下的冰面。轰然巨响,霎时冰花四溅,水雾漫天。只见,他脚下的冰面寸寸碎裂,形成了巨大的冰洞。旋即纵身而起,跃入冰湖溅起一阵水花,消失不见。 齐放笑瞧见这般,连忙赶至近前向冰洞内望去,却只见一片漆黑,哪还能寻到对方的踪迹。 与此同时,云彻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不要追了!快去找任前辈!他去了许久始终未归,恐怕出了意外。” 正说话间,一阵凌乱的脚步由远及近,自身后传来。 只见,文道廷带领一众弟子正朝向这边快步赶至。 他来到云彻近前,伸手将之扶起,询问道:“先生如何?这是怎么回事?” 云彻摆摆手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任前辈可能出了意外!” 文道廷一听这话,顿时眉头一挑,朝向身旁的弟子吩咐道:“你先送先生回去!”他说到此处,又朝向其他弟子道:“其余的人,跟我去找任拳圣。” 齐放笑看他一眼,想了想道:“我和你同去。”言罢,便跟随众人展开雪夜搜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六具尸体 文道廷和齐放笑带领着一众天山弟子,在大雪弥漫的夜晚寻找着任宗赋的下落。不多时的功夫,他们就发现前方不远处所在,有名断臂之人倒在血泊之中。但因夜色浓郁,月光暗淡,雪幕遮眼,是以瞧不真切。 这时,也不知哪名弟子喊了一声道:“快看!前面有人。” 众人闻声,都不由自主得朝前望去。 齐放笑飞身骤起,冲向那断臂之人。等他来至近前,将之翻转过来,用火把一照,这才看清了此人的容貌,正是他们寻找的任宗赋。 眼见及此,齐放笑心下一沉,连忙伸手试了试对方的脖颈。这一摸之下,却发现早已不见丝毫的脉搏。 “该死!怎会这样?你怎能就这么死了?” 文道廷带领一众弟子赶到近前,在看清了齐放笑身前的任宗赋后,霎时倒抽了一口冷气。他原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加得沉重起来。麻烦大了!任宗赋竟然死在了天山!发生这样的事情,真不知道要如何向南宗交代。 想到此处,他俯下身来,仔细地检查着任宗赋的尸体。发现其胸前有着几十个小指粗细的血洞,也不知道是如何造成?而且,对方的身下满是鲜血,右臂也不知去向。心念急转间,他朝向一旁的弟子吩咐道:“去附近看看,是否能找到丢失的断手?” 天山派一众弟子领下吩咐,各自散开于四下寻找。没过多久,他们便沿着血迹的指引,找到了任宗赋丢失的断手,并将之带了回来,交给了文道廷。 文道廷接过断手后,仔细查看了一番,随即却是皱起了眉头。这手臂上有非常明显的勒痕,从痕迹来看,应是被一条很细的锁链缠绕所致。 他检查过手臂,稍稍地收拾了思绪,朝向一旁面带愠色的齐放笑道:“齐兄!咱们先回天山派吧?一直守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齐放笑听了文道廷如此提议,扭头朝他点了点头,将任宗赋的尸体交予天山弟子,自己则阴着脸回往天山。 文道廷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无奈,朝向身边的弟子吩咐道:“走吧!咱们也回去!” 天山派内,白沐正在蓝月娘的房间陪她说话。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嘈杂之声,顿时心生疑惑道:“怎么回事?这么晚了还如此喧闹?该不会是出了事吧?” 蓝月娘侧着耳朵,听了听外面的声音,不确定道:“嗯!声音的确很乱,听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白沐想了想道:“我出去看看!你待在屋里不要出来。” 蓝月娘朝他颔首道:“嗯!好的!你自己小心。” 白沐笑了笑道:“月娘放心!这里是天山派,不会有什么危险!”言罢,便起身出了房间。可才刚一出门,就看到被天山弟子搀扶而回的云彻。 见此情形,他骇然失色。连忙快步上前,担忧地问道:“怎么回事?舅舅怎会受伤?” 云彻抬眼看了看他,摆摆手道:“没事!我的伤不要紧的,先回房再说?” 此时,屋内的蓝月娘也听到了外面的说话,随即出了房间来到院中。在看到受伤的云彻后,立时蹙眉问道:“发生了何事?” 白沐摇头回道:“不清楚!咱们先回房再说。” 三人如此回了房间。白沐搀扶着云彻来到床边坐下来。 云彻稍稍地平复了呼吸,吩咐白沐取来丹药,服过药后开始行功疗伤。 白沐虽然满心的疑惑,却也没有急着询问,而是守在一旁静静地等待。 蓝月娘看着身前的二人,面露凝重之色,她虽有心帮手,却不知该做些什么。 正在这时,却有人敲响了房门。 白沐打开门房门,抬眼一看,来者正是那日门前迎客的章楠。 章楠解释说,文道廷已帅众返回,请云彻先生前往议事堂议事。 云彻朝他拱了拱手,虚弱地回道:“请稍等片刻!我要换件衣服,随后就来。”言罢,他转向白沐吩咐道:“帮我更衣!” 白沐知道舅舅的身子使不得力气,便听其吩咐,帮其更衣。在整理完毕后,三人才跟随着章楠出了房间,一路前往议事堂。 等他们来到议事堂,却发现文道廷,陆无极c齐放笑c龙衍与元红锦等人皆在堂内。也就是说,现在还留在天山的都已在此。不过,堂内正中的长桌上摆放得六具尸体,却令众人的眉宇间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白沐刚一进来,就看到了躺在那里的任宗赋。其苍白的面容不见半分血色,胸前的衣襟血迹斑斑,再无半点生息。他眼见及此,骇然地失声道:“这这任老前辈怎会这样?这是何人下得毒手?” 云彻见到气绝身亡的任宗赋,顿时脸色大变,一口鲜血便呕了出来。 白沐连忙回身,扶着虚弱的云彻坐到一旁。 云彻面露悲愤地懊悔道:“我就不该与前辈分开!否则,也不会如此。” 齐放笑皱了皱眉,朝向云彻宽慰道:“会发生这件事情,并非你我能左右!莫要太过自责!” 文道廷暗自叹息,出言劝道:“云先生有伤在身,莫因自责而加重伤势!” 话虽如此,可眼下的文道廷却是众人中最难过的。他师弟曹献被人杀害,密藏阁的雪莲下落不明,任宗赋又死在天山。凡此种种,不仅让他悲愤无比,更是令其焦头烂额。可他也明白,只顾悲伤解决不了问题。一定要查清真相还天山一个公道,还南越拳宗一个公道。 他收拾心神,朝向云彻与齐放笑询问道:“到现在为止,我还不清楚发生了何事?不知道两位谁能给我解释一下?” 齐放笑被其询问刚想开口,云彻却朝他摆了摆手,接话道:“还是我来说吧!”言罢,他便将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地解释了一遍。 文道廷听了云彻的解释,想起两天前的夜晚,他终于知道了鬼面人夜探天山的目的。随即稍作沉吟,朝向在场的众人道:“在座的各位可曾有人听过此人?” 白沐见状却没有出声,他虽与鬼面人打过交道,但因为御执宫府的关系无法说与众人,只能沉默不语。 在场众人相互张望,却始终都没人说话。 齐放笑看到众人面面相觑,提醒道:“我等众人都没听过这鬼面人!可此人身手了得,应当不是无名之辈。” 文道廷见大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朝向一旁的章楠道:“密藏阁的东西可有清点完毕?” 章楠回道:“已清点完毕,除了天山雪莲外,并无其它损失!” 文道廷回过头来,强打着精神,朝向众人征询道:“对眼下的状况诸位可有建议?” 在场众人听他询问,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经过短暂的沉默,白沐见众人都不说话,这才上前一步,大声问道:“在下有个疑问,不知文掌门能否为在下解答?” 文道廷看到有人开口,不由略一打量,他虽并不认得白沐,却知道对方是同云彻一起,也就点点头道:“可以!你问吧?” 白沐想了想道:“我方才听说,密藏阁失窃的乃是天山雪莲,除此之外,并无其它损失!那么,这失窃的天山雪莲可是剩余的叶片与根脉?” 文道廷虽然不知他为何如此询问,却还是直言回道:“没错!” 白沐得到肯定的回答,稍作思索后复又问道:“这雪莲的根茎与叶片是否药用不同?” 文道廷被他这一问,竟是有些迟疑,不确定地回道:“这个,应该是吧!此物十分稀罕且不易保存,就算在天山也十分珍贵。所以,此物药性的差异我也难以断言!” 这时,云彻却突然接话道:“我看过相关的记载!两者的药用的确不同,而且差异很大!” 白沐稍作沉吟,朝向文道廷小心地问道:“不知,我能否检查一下这几位的尸身?” 文道廷盯着白沐,稍作权衡后无奈地应道:“可以!” 白沐闻言,迈步上前,开始检查六具尸体。 一直端坐的龙衍瞧见这般,朝向身旁的元红锦低声道:“我也去看看。”说着,便也起身走上前来。 元红锦的目光跟随着龙衍悄然移动,神色却不见丝毫波澜。 龙衍来到任宗赋身前,仅是略一打量,就被尸体的伤口吸引住目光。他伸出手来沾了沾血迹,放在鼻子下面轻嗅辨别。紧接着便是眉头一皱,转而望向了白沐。 此时的白沐正将曹献的尸身翻转过来,用手掌比量着伤口的尺寸。思索半晌后,着才朝向文道廷回道:“我检查完了!” 文道廷见状,连忙问道:“可有发现?” 白沐想了想,谨慎道:“曹长老和那四名天山弟子都是被人一剑杀死!不同处在于,这四名天山弟子都是死于一剑封喉,而曹长老却是被人一剑穿心。从手段来看,凶手的剑术十分了得。”话至此处,他微微一顿,复又道:“再说任老前辈,他的伤口则比较多,胸腹处虽有被重拳击打的痕迹却并不致命。真正致命的所在,是折断的右臂与那些细小的血洞。而且,那折断的右臂有被锁链绑缚的痕迹。至于那锁链是什么兵刃,眼下还不好断言。除此之外,他胸前的血洞又小又多,还残留着奇怪的味道。虽然那气味十分熟悉,我却一时想不出是什么味道?” 文道廷听了白沐的说辞,皱眉道:“就只有这些?” 白沐的眸光中闪过迟疑,以眼下的情形,有些事情他无法明说,只能敷衍地回道:“暂时,就只有这些!” 他这边话音方落,龙衍却突然开口道:“我知道,这胸口的血洞是何物所致!” 文道廷骤闻此言,不由惊讶地问道:“哦?还请先生告知!” 龙衍斟酌了稍许,这才回道:“是太阴离字卷。” 文道廷面色一滞,诧异道:“什么?太阴离字卷!这不是天机阁的”他话说一半,却又停了下来,目光中满是询问地望着龙衍。 龙衍摇了摇头,解释道:“这此物是由墨子所制,一共分为离合二卷。墨家消亡后,被门下弟子所得,也就是天机阁的祖师。不过,离字卷在一次变故中遗失!我这次出山,就是为了寻找此物。” 白沐听到这里,却是突然插口,朝其问道:“不知先生是如何判断,任老前辈的伤口乃离字卷所致?” 龙衍扫了眼白沐道:“你不是说,这伤口上有种奇怪的味道吗?那是墨香!这离字卷上,镶嵌着一种叫作磁墨的东西。被其所杀之人,伤口处都会留下墨香。” 白沐恍然道:“原来是这样。” 时间渐晚,已至亥末子初。众人商议良久,也没能商议出个所以然来。 文道廷看向在座的众人,知道今晚再难有收获,唯有朝向众人拱拱手道:“我们所知有限,如此商议也难得结果!眼下时间不早,诸位先回去歇息!剩下的事情明日再议。”说着,他微微一顿,复又道:“还有,在这件事情没有查明前,还请诸位不要离开天山!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留下 众人离开议事堂后,各自回房。 白沐担忧云彻的伤势便留在他房间,搬了把椅子守在床边。 云彻躺在床上,看着守在一旁的白沐道:“你去休息吧!我的伤已无大碍,不需要照顾。” 白沐摇摇头道:“没事!我不累!今夜就留在这里陪着舅舅!舅舅若有需要,随时说与我听。” 云彻见他如此,便也不再劝阻,而是皱着眉头问道:“方才在议事堂,我见你言辞闪烁似乎有所保留,可是发现了什么?” 白沐听到舅舅如此询问,小心回道:“舅舅明鉴!当时人多嘴杂,有些话不好直说。我准备找个时间与文道廷私下里见上一面。” 云彻一听这话,提醒道:“嗯!你有自己的考量,我不干涉你的做法!不过,眼下这天山派已不再安全,凡事都要小心一些!” 白沐垂首应道:“舅舅放心!我对这件事情已有成算!若能再确认个中的细节,征得文掌门的同意,想要查出凶手并非难事。”说到此次,他微微一顿,沉声道:“此事必须有个结果!绝不能让任老前辈死得不明不白!” 云彻伸手入怀,取出一根拇指粗细的铜管,递给白沐道:“这是‘风里沙’!你将之收好,必要的时候可以防身。” “让舅舅操心了。”白沐将之接过,小心地收入怀中。 云彻有伤在身,疲累困倦,说没几句便睡了过去。 一夜无话,次日天明。 门外响起了咚咚咚地敲门声响。 倚坐一旁的白沐正打着瞌睡,忽然听到有人敲门顿时惊醒,起身揉了揉脸颊,驱走残存的睡意。 他打开房门,看到门外站得是齐放笑,连忙将之请进入了房间。 躺在床上的云彻听到响动,也从床上坐起,抬眼朝着齐放笑看来。“你还真早!怎么?有新的发现?” 齐放笑看他一眼,抽出腰间的横刀,往桌上一扔道:“你看看我这刀!” 白沐来到桌前,取过齐放笑的横刀,捧至云彻面前让其过目。 云彻接过横刀,仔细地检查了一番,奇怪地问道:“这刀保养得也很好,擦得十分干净,光可招人!有什么不对吗?” 齐放笑皱眉道:“你不觉得,这刀太过干净了吗?一点血迹都没有?” 云彻回道:“擦过了!自然没有血迹!这有什么奇怪?” 齐放笑道:“若我说,没有擦过呢?昨天晚上回来后,我依照往常的习惯清理兵刃!可却发现刀上十分干净,不曾沾染丝毫的血迹,甚至没有血腥之气!这不奇怪?” 云彻挑了挑眉,却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齐放笑见状,继续道:“昨天晚上的情况你也有看到!我的刀绝对割开了对方的喉咙!可既然如此,为何没有沾染到血迹?” 云彻沉吟道:“嗯!我摘下了极心封目,那割喉一刀看得非常清楚。” 齐放笑闻言至此,想了想道:“当时天黑,我也没太留意!现在想来,我割开他喉咙的时候,根本就没有鲜血流出!”他话至此处,朝向两人问道:“你们可曾听说过,这世上有人是不流血的?” 白沐听他说到这里,猛然想起,当日自己与许伯恩三人围斗鬼面人的情景。当时,叶归云说他刺中了对方,可枪头上却没有血迹,这与昨夜的情况如出一辙。 齐放笑看到云彻与白沐都不说话,这才继续道:“没有流血只是其一,还有其二!你们可曾见过什么人,喉咙被割开却依旧能够安然无恙的?我自己的刀有何种威力,我自己清楚!那一刀绝对致命!可却仍旧是被他跑了!” 云彻道:“的确不合常理!而且,他逃跑时,用得是暗行十八桩的随波逐流。” 齐放笑脸色一变道:“这么说,他与云家还有些渊源。不过,看你这样子似乎也毫无头绪。”他摸了摸下颚,稍作停顿道:“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被割开喉咙,仍能击开冰面借水遁走!说真的,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撞了鬼?” 白沐听罢两人所言,试探地问道:“他会不会用了特殊的方法压制伤势?我听舅舅说过,有本叫作易伤手札的东西记载了很多秘法,能帮助受伤之人隐藏伤势!” 云彻摇摇头道:“不对!易伤手札虽然玄妙,但只能让人难以察觉到你曾经受伤,却无法令伤口真正的消失!这与当时的情况完全不同!不过,若说有此效用的法门,我倒还真的知道一种。” 齐放笑一听这话,连忙朝其问道:“哦?什么法门?快说来听听?” 云彻稍作回忆道:“这门功法叫作秽血护元术,由云家的先祖所创。不过,已经失传了很久!相传,这门功法大成后,可以不死不灭,百毒不侵。” 齐放笑闻言却是不信,语带嘲弄道:“那岂不是长生不老,天下无敌了?” 云彻扫了眼齐放笑,解释道:“不!这门功夫在云家被视为禁术,所知者凤毛麟角!据我所知,这功法虽能令人摆脱轮回之苦!但修炼的条件十分苛刻,且有违天道!因此,修行者都会遭到天谴,不得善终。” 齐放笑听到此处,不由道:“怎么听你所言,好似神话一般?” 云彻苦笑着回道:“哈!我也是从父辈那听来,是真是假不得而知!以眼下这情况要想弄清传闻,只能前往云家的丛云阁查阅相关的典籍。” 这时,白沐见时间已然也不早,便朝向齐放笑道:“眼下已是用饭的时候!等用完了早饭,我还有件事情想请前辈帮手。” 齐放笑看了看白沐,疑惑地问道:“哦?何事?” 白沐恭敬地回道:“我想请前辈与舅舅随我去见文掌门。”说着,他稍作斟酌又补充道:“我有个办法,或许能查出凶手的身份!不过,此事却需要前辈压阵,否则风险太大。” 齐放笑听他这话,顿时应道:“没问题!正好我也想知道那凶手的身份!” 此时,天山别院的另一间客房。 龙衍与元红锦正吃着早饭,两人用过饭后以茶水漱口,并唤来天山弟子将一应碗筷收拾了下去。 元红锦坐到窗边,伸手将窗子推开一角,看了看外面的天气,朝向龙衍柔声道:“雪停了!哎!真是该死!怎么所有的麻烦都撞在了一起!若不是出了昨晚的事情,今天便可以上路了。”说话间,她收回纤纤玉手,将窗子关好。 龙衍看了看她道:“对你来说,或许是麻烦!可对我来说,却是天大的好事!而且,在这件事情解决前,即便能走我也不会离开。” 元红锦一听,小心地问道:“哦?可为那太阴离字卷?” 龙衍颔首道:“正是!先祖遗落之物,我必需取回。” 元红锦心下一沉,担忧道:“可那东西实在厉害,即便以任宗赋的能为都死在其下!你可千万不能冒险!若你出了意外,我该如何是好!” 龙衍听她如此不由一愣,抬起眼眸望向了元红锦。 元红锦见他这般看着自己,脸上顿时潮红一片,低下了头去。 龙衍收回目光,平静地回道:“先祖留下来的东西自然是厉害!可我这次出山就是为了寻找此物,怎能半途而废?”说着,他停顿了稍许,朝向元红锦安抚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既然是为此物前来,自然做了万全的准备!” 元红锦看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伸出素手拍着柔软的胸脯道:“原来先生已有破解之法!若是如此,奴家便安心了!” 龙衍点点头道:“这几日,你便在房中休养!其他的事情不要操心!等我拿回离字卷,便会带你离开这里!” 元红锦想了想,建议道:“奴家觉得,这件事情还是应该与文道廷商量一下!这里毕竟是天山,有了他的应允,做起事情也会方便许多。” “嗯!有道理!不过,出了昨晚的事情!恐怕文道廷已对山上的众人存有戒备!否则,也不会限制我等的自由。以眼下的情况,想要取信于他恐怕很难!”龙衍道。 元红锦迟疑道:“这倒也是!咱们毕竟是外人,本就难以取信。更何况,还有昨晚的事情。” 龙衍道:“能否取信于他先放一边,但见上一面却有必要!有些事情不当面详谈,很难说得清楚!” 元红锦轻声道:“哎!怕就怕当面解释也很难说清!毕竟,任宗赋是死在离字卷下!而这太阴离字卷又是天机阁的宝物,虽说遗失已久,可终究还是有所牵连。” 龙衍挑眉道:“不!只要他想抓住凶手,就必须破解离字卷。而除我之外,没有人能破解此物。因此,只要让他知晓厉害,他便会倚仗于我。” 正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响。 元红锦闻声,随即问道:“谁啊?” “天山弟子奉掌门之命,特来拜请龙衍先生!不知先生可在此处?”门外传来恭敬地回答。 龙衍见此,开口回道:“进来吧!” 门外的天山弟子听到回答,这才推门而入,看了看屋内的两人,朝向龙衍躬身道:“原来先生真在这里!我家掌门请先生前往峰首阁,有要事相商。” 龙衍眸光一转,朝向元红锦道:“你先休息,我去去就回!”说完,他便跟随那弟子出了房门,一路赶往峰首阁。 他一边跟随,一边朝那弟子问道:“为何是去峰首阁,而非议事堂?” 那天山子弟被他询问,却是摇头回道:“弟子也不清楚!只是听从掌门的吩咐!” 龙衍见他不知,便也不再多问。没过多久,两人便来到了峰首阁。他刚一进来,便看到殿内除了文道廷外,还有云彻c齐放笑与白沐三人。 文道廷瞧见龙衍到来,连忙起身拱手抱拳,一番客气后,才朝向那引路的弟子吩咐道:“传令下去,我要在此议事,任何人不得靠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面具下的人 夜色浓郁,清风徐徐。 房间内,桌上的灯烛随着燃烧逐渐变短,慢慢地化作红泪,使得原本就微弱的火光越发得摇曳起来。 陆无极捧着手中的洗髓经,眼眸间不时地闪现出欣喜的神色。因为,这本书将会改变自己的命运。 他扭头望了望窗外,见夜色已深沉,也就收好了经书,吹熄烛台的灯火,揉着有些酸痛的脖颈,准备上床休息。而就在灯火消失,整间屋子都陷入了黑暗的瞬间,窗子竟忽然传来清脆的撞击声响。那响动虽然不大,可在这寂静的夜晚却显得格外刺耳。 陆无极察觉到异常,不由心下一沉,戒备地来到窗前,小心地推开了窗子,探头朝外面张望。随即便发现墙边角落的阴暗处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借助微弱的月光仔细辨认,一张鬼脸面具映入了眼帘。 眼见及此,他暗自皱眉,刚想开口发问,却听对方抢先说道:“我在天池界碑等你!”言罢,径自遁入阴影消失不见。 陆无极瞧见这般,心中满是疑惑,奈何却没有发问的机会,只得将窗子重新关好。 对于鬼面人的出现,令他感到忐忑不安。他不清楚,对方为何还要找他?依照两人的约定,自己帮其得到天山雪莲,彼此的交易便已两清。而对方现在约见自己,莫非是想要变卦,准备杀自己灭口?想到这里,一阵不寒而栗的感觉袭上了脊背,霎时令他无比的慌乱。他不清自己的担忧是否多余,可的确不能排除有此可能! 他在屋中来回地踱步,许久都无法平静下来。他不想再见到鬼面人,可对方相邀却又不敢不去。因为,他害怕对方把自己的事情公之于众。可若去了,却又担心会中了算计。此刻,一种深深的无力在他心底油然而生。 他来到床边,将手中的洗髓经塞进了褥子底下,同易伤手札与太阴离字卷放在一起。随后又脱去外衣,穿上护身宝甲,戴好蝾息三目驮与铁拳笼手,并将擒龙锁链缠在笼手之上。 等一切都准备妥当,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准备前往赴约。可才刚刚走门口,却又感到心神不宁,骤然停下了脚步,回到床边,取出褥子底下的太阴离字卷c易伤手札和洗髓经等物,尽数塞入怀中。 他不知自己为何好似惊弓之鸟般慌得不能自已,可却总有种感觉,若将东西放在床下定然会被人发现,只有随身携带才能安心。 陆无极踌躇了许久,终于动身赶往天池界碑。一路上躲避开值夜的弟子,很快就出了天山派。他行至半途,却猛然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那鬼面人来找自己,会不会就是想要回自己怀中的东西?若真是如此,对方只要杀掉自己,岂不就能轻而易举地将之取回! 他一念及此,顿时醒悟,怀中的东西绝对不能带在身上。可现在折返回去却又太过麻烦,只能在附近寻找一处藏匿的所在。他抬眼朝四周张望了片刻,在不远处找到块巨石。伸手扯下衣角,将易伤手札和洗髓经包裹起来,藏到了石头下面。做完这一切,他才感觉安心了许多。 继续前行,时间不多,陆无极便赶到了天池界碑。此时,一身黑袍的鬼面人背身而立,站在界碑一旁。他瞧见对方,立时问道:“你不是走了吗?为何要回来?” 鬼面人闻言却没有回答,而是缓缓转身,目光阴冷地看了过来。 陆无极虽然看不到面具下的表情,可那眸中的杀意却是瞧得分明。他察觉到异常,心下一片冰冷。若非脸上有面具的遮挡,根本就隐藏不住那骇然的惊恐。 “怎么?你要杀我?该死!我早该就知道,像你这样的人又怎么会信守承诺!” 鬼面人的声音低沉且沙哑,似是意有所指道:“哦?承诺?”说话间,他微微一顿,声音骤变道:“你说得是什么承诺?” 陆无极一时愕然,不由自主地问道:“你的声音?” 鬼面人冷然道:“怎么?我的声音变了!是吗?” 陆无极瞧见这般,已然察觉不妙,试探地问道:“你你不是鬼面人?” “哈!我当然不是!” “该死!你到底是谁?”陆无极得到这般回答,霎时如坠冰窟。他已经想到了最坏的可能,却不曾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对方见他询问,伸手摘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儒雅的面容,而这面容的主人正是云彻。 “怎么?很意外吗?”他将面具一扔,解下身上的黑袍,取出极心封目重新罩住了双眼。 云彻能如此装扮,面具是从文道廷的手中借来,而衣袍则是先前任宗赋与鬼面人交手时所得。因这两件东西都是鬼面人所有,这才导致陆无极没能察觉到异常。 陆无极见到是云彻,已然惊骇无比。他懊恼自己的大意,怎会中了这样的算计!心念急转间却是心下一横,想要杀人灭口,运起十成功力,挥拳击向云彻。 “怎么?你想杀我灭口?”云彻纵身后跃,让开这挥来得一拳。 陆无极怒声吼道:“你不该多管闲事!这件事情本已过去,你为何要将之揭开?”说话时,他那嘶吼的声音竟是充满了疯狂。 云彻面色一沉,冷声喝道:“过去?足足六条人命!说得容易!其中一个还是你师兄!若就这样过去,天理何在?” 陆无极身子一僵,失魂落魄地望向云彻,矢口否认道:“没有!我没有杀他!我没杀我师兄!他他的死,与我无关。” 云彻面带讥讽道:“到了这个时候,你竟然还在狡辩!我来问你,那鬼面人到底是谁?” 陆无极眸光呆滞,讷讷地回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云彻眉头紧锁,恨声道:“看来不用些手段,你是不会老老实实地交代真相!”说话间,他抽出身后的手杖,挥击而出,扫向陆无极。 此时的陆无极已然有些神志不清,连日的压抑将他推到了崩溃的边缘。面对袭来的手杖,他竟没有做出丝毫的反应,被一击而中,抽得飞了出去。若非有宝甲护身,这含恨一击足以让他骨断筋折。 陆无极摔倒在地,好半晌才艰难地爬起,朝向云彻大声道:“我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想知道鬼面人是谁份,你去问他自己啊!”话音未落,人已纵身而起,冲向了云彻。 云彻见对方暴怒而来,连忙侧身避让,同时反手一杖扫其后颈。 陆无极身形横移,起手格挡,架住袭来的短杖。 兵刃被对方架住,云彻只觉手臂一麻,传来的巨力竟险些令兵刃脱手。他眉头一挑,连忙转腕卸力,飞身后退,拉开彼此的距离。可本就未愈的功体,被方才那巨力波及,顿时内伤爆发,一口鲜血便呕了出来。 陆无极看到云彻呕血,不由冷声哼道:“受了这么重的伤,却还要多管闲事!简直是自寻死路!”说话间,他再次挥拳砸向了云彻。 云彻强自提气飞身纵跃,闪避过对方的攻击。 陆无极快拳连攻,步步紧逼,丝毫不给云彻喘息的机会。转眼间,便挥出了十七八拳。可随着拳拳落空,却令本就不安的他更加狂躁不已。 云彻瞪着狂躁的陆无极,阴阳怪气地嘲讽道:“内功还成,可这身法却差得太多!仅凭这样的修为,竟能害了前辈的性命。真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 陆无极被云彻如此嘲讽,更是怒火中烧。可他也明白,对方的身法比自己高明太多,这般僵持下去,必然难以取胜。而其方才所言却是提醒了自己,他完全可以,用对付任宗赋的办法将之击杀。想到此处,他逐渐放缓了攻势,等待着出手时机。 云彻察觉到陆无极的攻势有所减缓,猛然翻手一掌拍向了对方。 陆无极见对方攻来,仗着有宝甲护身不闪不避,硬接了云彻一掌。同时手腕翻动,擒龙锁出,缠向了对方的手腕。 云彻似是早有所料,嘴角微扬道:“来得好!”话音未落,他身形骤变,肩膀一收抽回手臂,并以短杖探出,弧形搅动,缠绕住擒龙锁链。 陆无极见状心下一惊,连忙大力拉扯,便想收回锁链。可那擒龙锁链已同手杖缠在了一起,如何能轻易分开。 云彻紧握手杖,将锁链拉得笔直,冷声笑道:“这就是你的手段?旁门左道,卑鄙的伎俩!” 陆无极哪管许多,运起十成功力拉动擒龙锁链,欲将云彻加到近前,再行反击。 云彻受到陆无极拉扯,渐渐被拉了过去。他心知自己的力量不如对方,遂心念一转,翻手将短杖钉入冰冻的泥土。 眼下天气寒冷,湖边的泥土本就潮湿,早已被冻得坚硬如铁。手杖插入地面,有如一根钉子镶入铁石,如何能轻易拔出。 陆无极虽用力拉扯,却始终未能抽回锁链。 云彻趁此机会纵身上前,起腿一脚正中陆无极胸口,顿时将对方踢得飞起,而那被拉扯的锁链也随即脱手。 “没了这擒龙锁链,我看你还有什么手段?” 陆无极倒在地上,半晌后平复下剧烈地喘息,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朝向云彻吼道:“既然你找死,那我就送你一程!”说话间,他伸手入怀,取出了离字卷。 云彻盯着对方手中的卷轴,沉声道:“哦?太阴离字卷?” 陆无极戾声喝道:“去死吧!”说话间,他已将手中的卷轴铺展开来,无数的黑芒乍然暴起,化作浩瀚星流,朝向云彻席卷而来。 云彻感到危险正要躲避,哪知自己的内伤却在此时爆发,霎时胸闷郁结,真气不继,鲜血自口中喷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非末路 满天的黑芒如暴雨般急射,朝向云彻扑面而来。可此时的云彻却因内伤爆发根本动弹不得。 而就在这危机的瞬间,一道人影骤然出现,挡在了云彻身前。此人同样手持卷轴,翻掌间将之打开,漫天的黑芒霎时被吸纳其中,竟未有丝毫遗落。 这挡在云彻身前的,正是早已观望多时的龙衍。 云彻强忍着胸中的烦闷,朝向身前的龙衍谢道:“多谢龙兄出手相救。” 龙衍轻哼了一声,不耐地回道:“不必了!我这次出手乃为取回宗门之物,非是为了救你!” 云彻见他如此,只得摇了摇头,无奈道:“我知道,龙兄对我心存怨怼!可无论如何,这相救之情云某仍会记下!” 这时,不远处所在传来另一人说话。“早就跟你说了,不要太过勉强!这种糙活儿还是我来做吧!” 陆无极闻声,扭头望向那说话之人,却见齐放笑正提着长刀,朝向这边缓步而来。他一见这般,立时心下大惊,知道事情已然败露。除非,能将这三人全部击杀。否则,自己必然名败身死。念及至此,他慌乱地挥动着手中的离字卷,可反复地尝试了几次后,却始终毫无反应。 龙衍察觉到陆无极的举动,冷冷道:“不要白费力气咯!这离合二卷能够相辅相成,也能相生相克!你手中的离字卷已经转为合字卷!换句话说,它已经没了任何用处。” 陆无极眸光一滞,将卷轴懊恼地摔在地上,转身便逃。 齐放笑看了看云彻与龙衍,朝向两人道:“好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了!”话音方落,人已纵身而起,朝着陆无极追了过去。 云彻心中清楚,眼下的自己已无再战之力,只得朝向齐放笑的背影大声喊道:“多加小心!” 站在一旁的龙衍则是捡起地上的卷轴,一言不发地回转天山。 云彻看了看龙衍,便也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陆无极在前面狂奔,齐放笑于身后疾追,不多时的功夫便将之追上。这两人的轻功相距甚远,陆无极如何能摆脱追赶。 齐放笑一个纵跃,绕到陆无极的身前,挡住了去路。 “你逃不掉的,还不束手就擒!” 陆无极看着身前的齐放笑,眸中闪过一丝颓然。“束手就擒?我若束手就擒,岂不必死无疑!” 齐放笑脸色阴沉,讥讽道:“事已至此,你竟还想活命?” 陆无极心中苦涩,悲戚道:“不能活命,我为何要束手就擒?” 齐放笑盯着陆无极道:“嗯!有道理!”说话间,他将横刀插在地上,抽刀出鞘,指向陆无极道:“好!那就让我领教一下你的能为!” 陆无极一听这话,却是强自辩解道:“我没杀人!算了!眼下这般,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来吧!动手吧!” 齐放笑一挽手中的长刀,凝神道:“注意了!第一刀!一念之间,似水流年。” 话音未落,人已消失不见。下一瞬,陆无极只觉胸前一痛,如遭雷击。眨眼间,数十刀劈中胸口。整个人受到巨力的冲击,顿时就被劈飞了出去。若非有宝甲护身,早已成了刀下亡魂。 齐放笑挥刀在手,扫视着摔倒在地的陆无极,眼眸中满是轻蔑。“哦?原来有保宝护身!”说话间,他伸手抚摸着长刀的刀锋,见刀刃并无损伤,这才放下心来。 “真没想到,任老头竟被你这等货色害了性命,真是窝囊!”说到此处,他话锋一转道:“不过,你与他不同!能死在我的手里,该是你的荣幸。” 陆无极喘息了半晌,从地上缓缓爬起,怒声道:“荣幸?死都死了,哪还有什么荣幸!” 齐放笑自顾自道:“你虽有宝甲护身,可遇到我一样没用!死是你唯一的结局。” 陆无极仰天长笑,厉声喝道:“是吗?那你就来啊!杀了我!让我解脱!” 齐放笑长刀易手,倒转而握,朝其道:“好!我成全你!注意了!第二刀!飞麟破阵,千军卸甲!” 陆无极凝神戒备,于齐放笑出刀的同时一拳击出。可随这一拳挥出后,却骤然失去了对方的踪迹。紧接着,他周身上下发出了一阵嘶嘶声响,霎时宝甲离体,片片脱落。 原来,就在这错身的瞬间,齐放笑长刀疾舞,挥洒如电,每一刀都精准地切入宝甲的缝合所在。如此一来,甲片失去连接,自然化作了碎叶零星脱身散落。 齐放笑一击得手,起掌挥出,正中陆无极的面门,暴喝道:“一气阴阳!”此一掌乃是阴阳双极的并流之招,威力无比惊人。随着掌力贯穿,蝾息三目驮顿时碎裂。 陆无极倒飞了出去,摔倒在地。他脸上的面具虽然挡下了对方的掌力,可面具的碎片却划破了脸颊,令其血流满面,狼狈无比。 齐放笑冷冷地看着对方,不屑道:“我早就说了,这东西保不了你!” 陆无极站起身来,用衣袖擦去脸上的鲜血,眼神中满是绝望,凄然道:“多说无益!想杀我就动手吧!”说罢,竟是闭上了双眸,一心求死。 齐放笑微微皱眉,高傲如他,实在不愿杀一个无力还手之人。可眼前此人又实在没有不杀的理由,只得咬了咬牙,沉声喝道:“注意了!第三刀!绯染涅槃,刀饮江山。”随着话音响起,利刃挥舞,刀气环聚,化作巨大的涡漩,吸纳万物,吞天食地。 而正当这一刀挥出,即将斩杀陆无极时,却忽然传来喝阻之声。 “刀下留人!” 齐放笑耳闻喝阻,连忙收势变招,调转长刀,以刀柄镡尾击中陆无极胸口。 陆无极再遭重创,被击得退出数丈,连连呕血,已然受伤颇重。 齐放笑托持长刀,转头往向那拦阻之人,皱眉问道:“文掌门这是何意?” 只见,那出声拦阻的正是文道廷。 文道廷深深地吸了口气,苦涩道:“我师父只有一个儿子,我不能让师父绝后!他不能死。” 齐放笑神色不悦道:“文掌门是在与我说笑?他的做为已经犯了江湖大忌!再有十条命都不够死的!你可以不在乎他残杀同门,但任老头的事情却不能如此作罢!” 文道廷面对齐放笑的责问,自是难以辩驳。可师傅的临终遗言却历历在耳,他叮嘱过自己要照顾好师弟。因此,他无论如何都要保下陆无极性命。否则,还有何颜面去见九泉下的师傅。想到这里,他咬了咬牙道:“事情至此,已无可挽回!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血债只能由血来偿还!只要齐大侠肯放过师弟,他所犯下的过错,文道廷愿一命抵一命,替他偿还!”言罢,竟是双膝跪地,朝向齐放笑深深一拜,大声道:“请齐大侠行刀开刃,取我性命,以正天纲。” 齐放笑见他如此,一时愕然当场,不知该如何是好。堂堂的一派掌门跪在自己面前,求自己杀他抵命。于情于理,他都无法下手。可面对文道廷的乞求,难道自己真能不顾情面强杀陆无极吗?这实在是个两难的选择! 陆无极看到师兄为自己求情,心中的愧疚瞬间爆发。一时间涕泪横流,跪倒在地,悲声道:“是我对不起师兄!是我对不起天山派!我不值得师兄如此待我!我这条贱命死不足惜!像我这样的人已是天地难容!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说完,竟是朝着文道廷磕了三个响头,随即抬手,一掌拍向自己的天灵。 文道廷见他自寻短见,不由大惊道:“不可!”奈何此时的他重伤在身,已内力全失,根本无法出手拦阻。 而就在这时,齐放笑却骤然出手,飞身上前,挡下了挥落的一掌。并反手一拍,将陆无极推了出去。 陆无极一连倒退数步,这才堪堪站稳,满脸愕然地看向齐放笑,不知对方为何要救下自己? 齐放笑朝向陆无极道:“今天,我看在文掌门的面子饶你不死!记住!别让我再看到你,否则我还会杀你!” 能够不死,没人想死!陆无极自然也不例外!他见对方肯放过自己,立时心下一松,悲喜交加道:“多谢齐大侠不杀之恩。”说罢,他又转向文道廷,感激道:“多谢师兄为我求情。” 文道廷看着陆无极,长叹了一声道:“从今以后,你再也不是天山弟子!好自为之吧!” 陆无极闻言神情一暗,却是无言以对。 齐放笑扫了眼文道廷,提醒道:“你天山派的人是生是死与我无关,我可以不管!任老头与我也无深厚交情!对于他的死,我也可以不管!但南越拳宗不同,他们对任老头的死绝不会善罢甘休!文掌门还是好好想想要如何交代吧!” 文道廷朝向齐放笑拱了拱手,出言谢道:“多谢提醒!这件事情,我会亲上南宗向其赔罪。” 齐放笑叹了口气道:“你清楚就好!”说完,便也不再多言,自顾自地转身离去。 文道廷见齐放笑离去,这才转过身来,朝向陆无极道:“眼下,天山已无你容身之所!你就此离去吧!”说着,他从腰间解下钱袋,塞到陆无极手中,嘱咐道:“找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隐姓埋名,好好生活。” 此时的陆无极已泪流满面,他手中捧着钱袋,颤声道:“那天山的事情” 文道廷摆了摆手,打断道:“天山的事情不用你管!我会善后!” 陆无极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朝着文道廷磕了三个响头,泣不成声道:“师兄的大恩大德,我今生无以为报,只能来世偿还!” 文道廷看着面前的陆无极,眸光深邃,沉声问道:“我还有件事情,想要问你。” 陆无极听其询问,郑重地回道:“师兄问吧!我若知道,一定如实相告。” 文道廷问道:“那鬼面人到底是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半途 陆无极听了文道廷的询问,一时满脸苦涩,艰难地回道:“也许师兄无法相信,可我真的不知那鬼面人是谁?” 文道廷得到这样的回答,不甘心地问道:“哦?那你是如何与他相识?” 陆无极解释道:“十三年前父亲过世,他在墓前祭奠。那是我俩第一次相遇,之后很久都没再见过。直到半年前,他忽然来找我,并许下承诺,会帮我提升修为成名立万。作为交换的条件,我要帮他盗取天山雪莲的根脉。若我不答应交易,他就会杀我灭口。” 文道廷微微皱眉,复又问道:“你那每次与他相见都是如何联系?” 陆无极难堪地解释道:“一直都是他来找我,且每次都神出鬼没!也正因如此,我真的不清楚他到底是谁?” 文道廷眼见及此,不由长叹了一声,无奈道:“哎!算了!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不要再回来。” 陆无极深深地垂下了脑袋,羞愧道:“那师兄多多保重!我走了。”言罢,他便转身欲走,可还还没走几步,却又突然停了下来,转身朝向文道廷张了张嘴,似乎欲言又止。沉默半晌后,才黯然道:“师兄回到天山后要多加小心!天山派里应该还有鬼面人的暗手。其实,不止天山派如此。江湖上很多门派都被他安插了探子!” 文道廷听闻提醒,随之一愣,连忙问道:“什么?天山派还有鬼面人的暗手?你可知此人是谁?” 陆无极摇摇头道:“不清楚!师兄可还记得,前些时日少林寺藏经阁被盗一事?此事便是鬼面人所为!但内中详情我所知不多,只能言尽于此。师兄多多保重!后会无期了!”说完,他迈步转身,一路朝山下行去。 文道廷站在那里,看着陆无极远去的背影呆呆出神。也许,这就是天山派的劫数!而自己却没有任何选择,只能一肩扛起。 陆无极的心情悲痛且沉重!此时的他好似无根的浮萍在风雨中飘摇,可又同时感觉到发自内心的解脱。因为,欺骗与隐瞒都已成为过去,卸下心中的枷锁才能正视现在。他不知道将来的路会走向哪里,只能任凭本能的驱使,漫无目的地向前。 他这般失魂落魄,也不知浑浑噩噩地走了多久。耳边却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踩雪声,紧接着,便一道人影绕至身前挡住了去路。 陆无极停下脚步,抬头看向眼前那拦路之人,脸色难看道:“是你!” 这拦路的不是别人,正是天山弟子章楠。 “是我!” 陆无极盯着对方,苦笑道:“怎么?鬼面人让你来的?” 章楠阴沉地回道:“不是!” 陆无极沉吟着问道:“既然不是,那你在此拦我想做什么?难道是为了杀我?” 章楠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陆无极辩解道:“你应该知道,我并没有泄露你的事情!” 章楠望向陆无极,眼神中满是阴冷。“我知道!可你也跟文道廷说了,天山派还有内奸。” 陆无极一听这话,顿时恍然道:“哈!原来你一直在跟着我。” 章楠道:“我原本仅是想看看,你与鬼面人要说些什么?却不曾想到,那鬼面人竟是假的!我很庆幸,自己当时没有现身!”其实,在任宗赋死后,他将身份暴露给对方,便已对陆无极产生了顾虑。也正因如此,他才会悄悄地监视着对方,找寻下手的机会除去陆无极。 陆无极叹了口气道:“你应该清楚,咱们之间曾有约定,我不会出卖你的!” 章楠阴着脸道:“以前也许不会,以后却很难说!毕竟,我杀了曹献,你和他几十年的同门会不恨我?所以,我不得不杀你。” 而就在这时,一道爽朗的声音却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你看,我说得没错吧!曹长老不是陆无极杀的。” 章楠和陆无极听到这说话,俱都面露惊诧,连忙转身望向来人。只见,白沐与霍成庸正朝这边赶来。而刚才那说话的,正是白沐。 陆无极见到一脸铁青的霍成庸,顿时感到无比的羞愧,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 霍成庸来到近前,根本就不理陆无极。他是一个十分简单的人!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从今天早上回来后听闻曹献的噩耗,他的胸中便冲满了怒火。眼下,虽已知晓陆无极不是真正的凶手,可却仍是帮凶。因此,他虽然不会对其动手,却也绝不会再认这位师兄。 章楠见到两人,脸色立时大变,惊骇道:“怎会这样?你们不会一直都跟着他吧?” 白沐来到近前,站定了脚步道:“说对了!你跟了多久,我们就跟了多久。” 陆无极看向白c霍二人,小心地问道:“怎么?你们要杀我?” 白沐扫了眼陆无极,虽是冷哼了一声,却依旧回道:“不用担心!既然文掌门已放你离去,我等自然不会违逆于他!”他说到此处,朝其摆摆手道:“好!你可以走了!请便吧!” 此刻的陆无极根本没有心情理会其它,见白沐肯放过自己,连忙朝其拱手抱拳,感激道:“多谢了!”说话间,他又转向了霍成庸,想要解释些什么。“霍师弟!我”可见到对方根本不理自己,只得又将心中的苦涩生生地咽了回去,暗自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章楠看着陆无极离去的背影也不阻拦。他心中清楚,眼下的状况,即便杀掉陆无极也没了任何意义。因为,他的身份已经暴露!现在要做得事情,便是设法逃走。可还不等他挪动脚步,就被白沐与霍成庸前后围堵,封死了去路。 章楠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咬牙道:“看来,我今天是必死无疑了?人生真是奇妙,瞬息万变!”他说到此处,却是话锋一转,继而问道:“敢问一句,可否告知你们是怎么怀疑到我的?” 白沐看他一眼,轻蔑地笑道:“哈!怎么?你想拖延时间,寻找脱身的机会。”说着,他看了看霍成庸道:“我是无所谓的!以眼下这般情形,你根本没有逃走的可能!但却不知霍兄是否急着杀你?” 霍成庸听到二人所言,却是没有说话。自从他回到天山,面对所发生的一切,除了感到震惊,便是异常的愤怒。可直到现在,他没能弄清到底是怎么回事!正因如此,他也想听听白沐的说辞,了解事情的原委。所以,在事实的真相与杀死章楠之间,他一时犹豫不决,这才迟迟不语。 白沐见霍成庸没有说话,便以为对方也想了解事情的真相,免得误杀好人。毕竟,他们都是同门。念及至此,也就自顾自道:“昨天晚上,在议事堂检查过尸体后,我便察觉到天山派中必有内应。也正因如此,昨晚在议事堂我才有所保留。直到今天早上,我请示过文掌门后,勘察了密藏阁与任老前辈身亡的地点,才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章楠听到这里,皱眉问道:“哦?什么猜测?” 白沐解释道:“先说,密藏阁的失窃!我从齐前辈口中得知,昨天晚上,在密藏阁发现了曹长老与四名值守弟子的尸体。他们都是被人一剑致命。可奇怪的是,曹长老的兵刃没有离开过剑鞘,而那四名弟子的兵刃却都已拔剑出鞘!假若遇到了贼人,他们为何不联手御敌?怎会有这样的不同?” 章楠皱了皱眉,弄不清对方想说什么,只得沉默不语,任其继续。 白沐见状,继续道:“这五人都是死在密藏阁内,且根据地上的血迹判断,尸体应该不曾被移动!我看过密藏阁内的构造,整座大殿没有窗子与旁门,只有正门一个入口。也就是说,想要进入内中必须经过正门。因此,若有外人强行进入,便一定会引起守卫的警觉。一旦引起警觉,必然会发生打斗。可大殿的门前,却并没有发现任何的血迹与打斗的痕迹。并且,从密藏阁内留下的血迹来看,此处乃事发所在。既然如此,那问题来了,门口的守卫尽皆修为不弱,如欲强敌必然死战。他们为何没有死在门外,而是死在内中?”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章楠与霍成庸,见两人没有打断的意思,这才接着道:“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皆因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密藏阁内,而不是门外。他们值守时,听到内殿传来异常的响动,自然要入内查看。”他话至此处,稍作停顿道:“可为什么,密藏阁内会传出异常的响动?那是因为里面有人!可什么人能从正门进入,却又不会引起守卫的警觉呢?我向文掌门询问过此事,除他本人外,在天山能出入密藏阁的只有几位长老!而在案发后,天山派所剩的长老还有谁呢?除了陆无极,便是霍长老!可那时的霍长老并不在天山!那么剩下的嫌疑者,便只剩下一个陆无极了!” 章楠听罢白沐所言,却是皱眉问道:“可依你所言,只能证明陆无极有嫌疑!如何能牵连到我?” 白沐直接回答对方的询问,自顾自道:“别急!且听我慢慢道来!鬼面人之所以会选中陆无极,恐怕就是看中他长老的身份。以我推测,你们原本的计划,便是趁着宾客下山之际出手作案。让离去的众人,帮你们分担盗宝的嫌疑。如此这般,即使发现了雪莲被盗,只要不逮个正着,就很难判断被盗时间!从而导致,无法确定嫌疑的范围。而一旦嫌疑过多,无从查起,此事便只能不了了之。这便是法不责众。但好巧不巧的是,陆无极盗宝时,曹长老却前往了密藏阁。他的突然出现,顿时打乱了原本的计划。我猜当时的情形,应该是进入密藏阁的曹献发现了盗宝的陆无极。可念在同门的情谊,他没有马上动手。而就在这犹豫之间,却给了你可乘之机,要了他的性命!我可有说错?” 章楠强辩道:“这算什么?为何不能是陆无极杀了曹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末途 白沐摇了摇头,反驳道:“陆无极的本事你我都清楚!在我怀疑天山派有内应后,便向文掌门询问了众人的修为,从而得知曹长老的修为与文掌门伯仲。也就是说,在曹长老与陆无极当面对峙的情况下,无论使用何种手段,他都不该没有拔剑的机会。” 章楠听到此处,眉头紧皱道:“这太牵强了!” 白沐看了看章楠,摆摆手道:“不!我还没有说完!曹长老的身上只有一处伤口,就是那穿心一剑!你我都用剑,应该知道,剑锋的宽长比剑锷的宽长要窄上几分。基本上所有的长剑都是如此,天山派也不例外!曹长老心房出的伤口是贯通伤,且胸前伤口的宽长,比背后伤口的宽长要窄上几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那穿心一剑是从曹长老的背后刺出。”说着,他稍作喘息道:“那么,问题来了!当你察觉到对方心怀不轨,存在有威胁!你又怎么可能把自己的背后不设防地让给对方?如此作为,岂不是在逼迫对方动手杀人?所以,陆无极应该是站在他的身前与之说话,而不在身后。” 说到这里,他看了章楠一眼道:“而且,我还特意向文掌门了解过天山弟子的佩剑。天山的佩剑分为两种,一种是普通的长剑,很轻!即便女弟子使用也不显笨拙!另外便是加重的长剑,剑身经过加长加宽!一般是力气较大的弟子使用!像霍长老用得就是加重的长剑。”说话间,他指了指霍成庸手中的兵刃。 霍成庸听他所言,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长剑,随即又看向了章楠的长剑。 白沐扫了眼二人的兵刃,继续道:“我以此为例,查看了曹长老与那四名值守弟子的佩剑,发现他们的兵刃都是没有加重过的普通长剑。经过伤口的比对,证实曹长老的伤口不是这种普通的长剑造成,而是那种加重后的长剑所致。随后,我向文掌门询问了陆无极的佩剑,发现他的佩剑也是那种普通的长剑。而且,据我了解所知,那加重过的长剑,在天山派中使用者不多。如此一来,嫌疑的范围也就缩小了很多!” 他一面说话,一面围着章楠来回踱步。“以我推测,你在这次的事情中,应该是负责望风,并监视陆无极,保证计划能顺利进行。而在望风的过程中,你发现了曹献要前往密藏阁。为了防止事情败露,你便自告奋勇陪他同行。随后,你趁他与陆无极说话的分神,从背后下手将之杀害。我可有说错?”言及至此,他盯着章楠冷然道:“说到这里,门口那四名守卫因何死在殿内也就一目了然!他们是听到曹长老的惨叫声后,才冲进得密藏阁。这也就解释了,为何四名守卫的兵刃都能拔剑出鞘,而曹长老的兵刃却没有出鞘。因为,他们并不是同时进入密藏阁的!” 章楠看着面前的白沐,言不由衷地赞道:“不错嘛!你很聪明!” 白沐不理对方的称赞,继续说道:“再来,便是任老前辈的死!在我勘察过事发地点后,发现任老前辈身亡处的冰面上有许多细小的坑洞。经过仔细地比对,可以确定这些坑洞与任老前辈的伤口同样,皆为离字卷造成。从当时的环境来看,任老前辈在身亡前,曾经历过一场激烈地打斗。在这场打斗中,他不仅受了重伤,还失去了手臂。我们根据地上的血迹,找到了那只断手。那只断手掉落的地点,便是打斗的所在。而那名与任老前辈交手的,正是陆无极。这一点,方才我舅舅与之交手时便已得到了验证。” 他说到此处,死死地盯着对方道:“当时的情况应该是这样,任老前辈身受重伤,心知不敌只能退走。这时的陆无极应该是在他身后追赶!可从任老前辈倒下的位置与冰面上的坑洞来看,离字卷应该是从正面击中得任老前辈,穿过身体后,打中身后的冰面。因此,凶手应该是站在任老前辈的正面。换句话说,当时使用离字卷杀死任老前辈的凶手,绝不会是陆无极!我可有说错?” 章楠无奈地颔首道:“全对!所以,你们设下了圈套引我上钩?” 白沐点了点头,反问道:“你以为,文掌门放走陆无极仅仅是为了同门之情?”说着,他微微一顿,继而道:“不!那是因为,陆无极虽然有错,可人却非他所杀。” 章楠悄悄地观察着二人的神色,见霍成庸全神贯注地听着白沐说话,而白沐也似乎沉浸在推理之中,自鸣得意。他霎时寻到了脱身的机会,他骤然跃起,绕过白沐全速逃离。 章楠心中狂喜,一面狂奔,一面头也不回地讥讽道:“小子!记住了,下次杀人时不要这么多废话!哈哈哈哈!”他自以为寻得了生机,发足狂奔,却还没跑多远,便猛然脚下一软,栽倒在地。 白沐见他摔倒,却是语带调侃地问道:“怎么?是不是感觉到全身无力?”他扬了扬嘴角,用满是讥讽地口气说道:“你真的以为,我有必要向你解释调查的经过?不!我只是在等‘风里沙’药力发作。” 章楠一听这话,立时惊恐无比,难以置信道:“怎会这样!你在何时下得毒?” 白沐撇撇嘴道:“当然是说话的时候!”他笑了笑,补充道:“没办法!这里是野外,空旷的四周会消减药力!所以,我才需要时间等药力发作!你以为,是你在拖延时间?不!是我在拖延时间!” 章楠闻言至此,已然绝望到极点,朝向白沐破口大骂。“你好卑鄙!” 白沐看着倒在地上的章楠,眼神中满是不屑。“确实卑鄙!可那又如何?咱们彼此彼此。”说完,他转过头来,朝向霍成庸道:“此人要如何处置,全由霍长老裁决!” 霍成庸面色阴沉,抽出了长剑,飞身上前,二话没说就刺入了章楠的心房。 鲜血飞溅,染红了积雪。随着利刃入体,章楠惨叫一声,便没了生息。 霍成庸看着地上的尸体,恨声道:“一剑还一剑,两清了!”说完,便要转身离去。 白沐见他要走,连忙将之叫住,提醒道:“霍长老且慢!章楠的尸身不能留在这里。” 霍成庸望向白沐,皱眉道:“对于这样的叛逆,难不成还要给他收尸?” 白沐摇手道:“非也!章楠其人的确死不足惜!暴尸荒野亦非不可!但后续的事情却并未了结。对于任老前辈的死,天山派总要给南越拳宗个交代!眼下,陆无极走了!若南越拳宗向天山派索要凶手,不知天山派要如何说辞?” 霍成庸被他一问,顿时挠了挠头,支吾道:“这总会有办法的。” 白沐抬起手来,指了指章楠的尸体道:“不必烦恼!将这具尸体交给南越拳宗。天山既清理了门户,又给任老前辈报了杀身之仇!两全其美又顺理成章,何乐而不为?所以说,这具尸体还得要带回天山。” 霍成庸听罢解释,虽然心中仍旧不愿,却也无奈地点点头道:“那好吧!我将他带回去便是!”说话间,他伸手抓起章楠的脚踝,拖着尸体回往天山。 白沐瞧他如此,暗自摇了摇头,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两人回到天山后彼此分别。 此刻的天山派正在准备丧事,所有的人都在忙碌之中。 文道廷守在门前,看到霍成庸回来便将之叫住。 “小师弟!你跟我来!” 霍成庸看了看文道廷,便跟随着进了书房。 两人进到书房,文道廷朝向霍成庸道:“把门关上!” 霍成庸依言而行,将门关好,转过身来询问道:“师兄唤我,可是为了那天山雪莲?” 文道廷摇摇头道:“不!那天山雪莲虽然珍贵,可毕竟是身外之物!丢了就丢了!不要再为此烦恼!我不想有人再因此而丧命!” 霍成庸的为人简单憨直,对那天山雪莲也不上心,见到师兄如此便也不再纠结,而是好奇地问道:“那师兄找我所为何事?” 文道廷看着霍成庸,略一沉吟道:“办完二师弟的丧事,让其入土为安。我会前往南越拳宗,亲自解释发生的事情!在这期间,天山派的大小事宜便要交由你打理。” 霍成庸一听这户,神色骤变,连忙道:“这怎么行!我哪里管得了偌大的天山派!要不,还是我去南越拳宗向他们赔罪吧!” 文道廷沉声道:“不行!你不合适!任宗赋的事情,我必须亲自前往。我是天山掌门,只有我亲自前往,才能代表天山的诚意。” 霍成庸想了想,有些担忧道:“要不,我陪师兄一同前去?” 文道廷朝他摆了摆手。“不用!我问过云彻等人,他们稍后也会前往南越拳宗。我与他们同行便好!你不必担心。” 霍成庸道:“那回来的时候该当如何?师兄现在功力尽失,若遇强人来袭,可要如何应付?” “不要紧!我失去功力的事情所知者甚少,再带上几名弟子随行。不会有人敢来生事!”文道廷安抚着回道。 霍成庸见他坚持,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文道廷挥手打断。 “我更在意的是,现在的天山派极有可能会发生内乱!陆无极虽然没杀二师弟,可他终究是帮凶!而我将之放走,二师弟的门人必然心生怨怼。若同门间生了嫌隙,会给天山派埋下祸根。一个处理不好,便可能毁了天山的传承!所以,要想方设法安抚众人的情绪。” 霍成庸一时茫然,为难地问道:“那要如何安抚?” 文道廷叹了口气,无奈道:“等处理完南越拳宗的事情后,我准备闭关养伤,同时选出七名弟子传授先天宗元剑。而这七个名额,我准备在二师弟的门人中择选四人,以作安抚!” 霍成庸皱眉道:“一次择选这么多人,会不会操之过急?” 文道廷摇了摇头,叹息道:“哎!为了保证天山派的延续,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话至此处,他稍作斟酌道:“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帮我甄选品性纯良的弟子,并列出名单。等我回来后,也好依照名单进行筛选。” 霍成庸点头应道:“明白” 文道廷看了看他,又嘱咐道:“武学资质虽然重要,但一切当以品行为先!绝不能再因某人的私心致使天山派祸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临行之前 次日清晨,峰首阁内。 龙衍朝向文道廷与霍成庸道:“此间事了,在下也要动身回转!特此前来向文掌门辞行!” “哦?龙阁主要走?”文道廷听闻至此,却是想了想道:“正巧,文某也要前往南越拳宗处理些事情!多些人结伴也好有个照应!不知先生愿否同行?”他微微一顿后,又补充道:“一起同行的还有云彻与齐放笑!我们都准备去南越拳宗为任拳圣奔丧!” 龙衍受到对方邀请,一时有些迟疑。“这方便吗?” “哦?如何不方便?”文道廷看向龙衍,见其神色间似有迟疑,试探地问道:“可是有何不妥?” 龙衍听其询问,略微有些尴尬,支吾道:“我与那云彻有些”话说到一半,却猛然停了下来。因为,他想到了元红锦。那天山雪莲虽已到手,但能否解开梅花烙印却仍旧未知。云彻其人虽修为一般,可在医术蛊毒c旁门左道等方面却非常了得!或许,他对梅花烙印这东西有解决的办法。念及此处,原本拒绝的话到了嘴边也就咽了回去,转而道:“没事!并无不妥!” 文道廷并不清楚龙衍和云彻的龌龊,是以虽察觉到对方的异常,却也未曾放在心上,并没有过多询问,而是朝其问道:“龙阁主可是要带元姑娘一同上路?” 龙衍看了看对方,皱眉道:“嗯!怎么?文掌门可是对她的身份有所顾忌?” 文道廷见龙衍误会,连忙解释道:“龙阁主误会了!这葬花宫虽不是名门正派,却也并非大奸大恶!不过,她毕竟是女子,同车而行多有不便。若龙阁主介意,我可以叫人单独准备车马。” 他对龙衍的事情了解不多,并不清楚两人的关系。且打听别人的阴私,并非君子所为。因此,他虽对两人的关系感到好奇,却始终都不曾询问。毕竟,这是人家的事情,与天山派并无关系,问得太多徒增厌恶。 龙衍听其想得周全,拱手谢道:“这样最好!她身上有伤,不利远行!有车马代步会方便很多。” 文道廷叹了口气,直言道:“实话实说,我也清楚,你们在天山比武,即便拿到了天山雪莲,想要将之带走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此刻,恐怕下山的路上早已有人设伏等候,欲作那盗匪强人。”他话至此处,面露无奈道:“正因如此,大家结伴而行也是无奈之举!” 龙衍听闻对方感慨,随即回道:“一群鸡鸣狗盗之辈,不足为惧!” 霍成庸侍立在侧,一直听着两人说话,始终不曾插言。直到此刻,才猛然开口道:“原本有件事情,我准备向师兄禀报!可回来后被事情耽搁,就忘到了脑后。” 文道廷转过头来看向霍成庸,见他神色坦然,知道此事并无隐秘,也就直言问道:“哦?何事?” 霍成庸看了看两人,解释道:“我在山下沿途搜寻尸体,遇到了萧衡将军!” 文道廷面色一沉,急忙问道:“怎么?难道萧将军遭遇了截杀?” 霍成庸点点头道:“嗯!正是遭遇了截杀!不过,萧衡将军似是早有预料,已事先在路上埋伏了军队!那些设伏截杀之人几乎被屠戮殆尽。” 文道廷原以为萧衡出了不测,却没想到事情是这样。 霍成庸见文道廷低眉不语,连忙宽慰道:“师兄不用担心!萧将军这次出行带了五百精锐,有这些军士随行,没人能伤得了他。” 文道廷摆摆手道:“哎!我不是担心萧衡!而是觉得这天山雪莲真乃不祥之物!一经现世便引来了祸端!” 霍成庸听了这话,不由道:“怎会?不是说这天山雪莲乃上苍赐给天山的祥瑞吗?” 文道廷长叹一声,苦笑道:“祥瑞!祥瑞!不祥无瑞!如之奈何呀!” 龙衍察觉出文道廷心情不好,便也不愿在此耽搁,朝其问道:“既然此事已定,大家同行!不知何时启程?” 文道廷被他询问,连忙收拾心绪。“明天用过早饭,咱们便启程上路。” “好!既然如此,我便不再打扰,这就回去准备一下,免得耽误了明日的行程。”龙衍说到此处,已是站起身来,朝向文道廷拱了拱手。“文掌门若无其它,龙某先行告辞!” 文道廷回礼道:“龙阁主慢走。”说完,又朝着霍成庸道:“帮我送送龙阁主。” 霍成庸起身应道:“是!师兄。” 龙衍又与两人客气了几句,便要转身离去。可才刚刚抬脚却又停了下来,转身朝着文道廷赧然道:“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想请文掌门行个方便!” 文道廷见他如此,微微有些讶异。在他的印象当中,龙衍从不会轻易求人!若其开口,此事应该绝不简单。心念急转间,未敢轻言应诺。“何事?先生请讲?” 龙衍权衡了片刻,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沉吟着问道:“敢问,云彻一行人中是不是有位生病的姑娘?” 文道廷被他这般询问,虽然不解对方的用意,却仍旧颔首答道:“没错!的确有位生病的姑娘!” 龙衍的神情有些尴尬,虽然感到难以启齿,可一番权衡后还是说道:“不知可否将那姑娘与红锦安排在一辆马车?” 文道廷听闻此言,略微思索后便猜出了对方的用意。龙衍如此安排,定是想借云彻之手为元红锦医伤。先前,他与元红锦曾有过接触,当时便察觉这女子的身上隐藏着暗伤。眼下看来,龙衍对此事也早已知情。可不知因何顾虑,未能向云彻开口求医,这才迂回至此求到了自己。眼下对方开口,事情又不大,自己也无拒绝的道理,也就颔首应道:“此等小事,自当尽力周全。” 龙衍见对方答允,这才朝其拱了拱手,感激道:“如此,便多谢了!” 天山别院的客房内,白沐正陪蓝月娘用着早饭。饭桌上的气氛有些沉默,始终没人开口说话。 两人用完饭后,便唤来天山弟子收拾了碗筷。 蓝月娘见那弟子关门告退,这才朝向白沐缓缓开口,试探地问道:“这天山之会已经结束,咱们该要下山了吧?” 白沐一听此言,如何能猜不出她想说什么,顿时感到心下一沉,一阵郁结之气油然而生。 蓝月娘站起身子来到床边,取出已准备妥当的包裹挎在了肩头,转身朝着白沐道:“依照先前的约定,等天山之会结束我便会离开!”说话间,她已然朝门口走去。 而就在这时,白沐却突然站起身来,一把将蓝月娘揽入怀中。那紧箍的双手环在一起,似是用出了平生的力气,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蓝月娘被白沐抱住,立时挣扎起来。白沐的身手虽不如她,可此时的力气却奇大无比,无论她如何挣扎都摆脱不得。心下又不忍伤到对方,遂挣扎了片刻,也只得无奈的放弃。她长叹了一声,呢喃着问道:“润泽如此,该让我如何?” 白沐拥着怀中的软玉温香,在蓝月娘的耳边低声细语道:“我的心思,难道你不曾感受?” 蓝月娘面带怅然,苦涩道:“感受到如何?感受不到又如何?我们不一样的!我嫁过人的!虽然成了未亡之妇!可那仇恨,无论如何也抛却不掉!报仇,是我还活的唯一信念!除此之外,我一无所有!” 白沐听她语带凄凉,霎时双手用力,将之抱得更紧。“我知道你要报仇!对此,我不会阻拦!但报仇之后呢?你可曾想过?” 蓝月娘轻轻摇头,叹息着回道:“我不是润泽,无法把所有的事情都理得一清二楚。以后的事情,只能以后再说!” 白沐一听,急切道:“以后再说?到了那时还来得及吗?人这一辈子除了仇恨,总得有个念想!难道,你就不曾想过,有那么一天不再随风飘零,选处安稳的所在落叶扎根?” 蓝月娘眼神中满是迷茫,自语道:“会有那么一天吗?” 白沐紧贴着蓝月娘的耳际,郑重道:“给我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个机会!让我给你个家,一个能遮风避雨的家。那里平静而温馨,不再有纷扰。彼此依靠,与岁月相伴,偕手同老!” 蓝月娘的眸中微微湿润,沉默了片刻,用那轻柔且坚定的声音,低语道:“我不清楚,你在我心中的位置!可我知道,若无法报仇,我过不了自己这关。” 白沐深深地吸了口气,朝其道:“报仇的事情,我可以帮你。” 蓝月娘回绝道:“不!报仇的事情与你无关!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做!” 白沐清楚对方的性子,被其拒绝,也不好再坚持。“可以!报仇的事情我不插手!但我可以等你!一直等到你报仇雪恨!” 蓝月娘听到此处,忽觉一阵莫名的感动,幽幽地问道:“若是我报不了仇呢?” 白沐露出一丝苦笑,坚定地回道:“我会一直等你!” 蓝月娘闻言一滞,许久后才讷讷问道:“若我死了,润泽岂不白等一场?” 白沐心有郁结,叹息道:“你若是死了,我会为你报仇!” 蓝月娘得到如此回答,心中泛起了难言的激动!好半晌,都难以平复。这一瞬间,似乎有种温暖的感觉袭遍了全身。那种感觉让人颤栗!让人不舍!让人痴迷!她沉默了良久,朝向白沐低声道:“给我次机会!让我再试上一次!无论成败,只要我还活着,定然回来找你!好吗?” 白沐骤闻此言,心中狂喜不已,连忙应道:“好!好!” 蓝月娘见他同意,这才道:“放开我吧!我该走了。” 白沐摇了摇头,依旧环住对方,不肯放松道:“我与舅舅也要下山!这段路程可以同行,何必非要此时离去?”说到这里,他稍作停顿道:“先别走了!我们一起同行,路上也能安全一些。” 蓝月娘暗感无奈,只得道:“好吧!我不走了!你放手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回蜀 明媚的天空中艳阳高照,无风,无云,也无雪。如此天气,在这寒冷的冬季可说是难得。 白沐一行众人离开了天山,花了十多天的功夫,才重新回到了浮头市。 在抵达浮头市后,他们并没有继续赶路,而是找了家客栈先行住下。这是因为,文道廷不想直接去南越拳宗。他担心如此前往,会令事态难以转圜。为此派遣了门下弟子送去拜帖,让彼此双方多出一些缓冲的时间。有了这段时间的冷静,也好消减冲突的可能。 对于文道廷的做法,云彻和齐放笑并无异议,能够化解仇恨自然最好。南越拳宗与天山派都是名门大派,如若引起仇杀,将会是场武林浩劫。因此,二人对他的安排皆表示赞同。 这一路行来,众人虽各有心思,可都相处得还算融洽。在文道廷的安排下,云彻为元红锦查看了梅花烙印。得出的结论是,虽然能治却有些麻烦。而眼下还有要事在身,无暇分心。遂许下承诺,等处理完任宗赋的事情,会亲自前往天机阁登门拜访。有了这样的约定,龙衍便在抵达浮头市后,带着元红锦与众人分道扬镳,回转了天机阁。 经过这一路的同行,文道廷也向云彻坦白了自己内力全失的隐情。云彻得知了事情的原委后,每天都会抽出些时间为其施针医治,修经补脉。经过十余天的治疗,文道廷也能渐渐感到体内有真气在潺潺流动。他对自己能恢复功力激动不已!从而对云彻也充满了感激。 当然,众人的旅途并非一帆风顺。路上,也遇到了几次抢夺天山雪莲的蒙面之徒。不过,却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那些强人都被齐放笑和龙衍轻松地解决! 对于这些事情,白沐都没有放在心上。真正让他在意的是,于抵达浮头市的前一天,蓝月娘竟然不辞而别!这让的他感到无比失落,憋闷难当却又无处发泄。 蓝月娘之所以不辞而别,其实也是无奈之举。先前几次她想要离去,都被白沐强行拦阻。她不确定,若自己再想离去,是否还会如先前那般被强行留下。所以,她只能选择了不辞而别。 不过,白沐却并未因此而失去蓝月娘的下落。因为,在他得知对方想要离开时,便在其身上留下了二月香。也就是说,只要他想,仍旧能够找到对方。可他也明白,眼下的情形,两人都需要冷却的时间,也就暂时没有动作。 客栈内,云彻c白沐和齐放笑正于桌前叙话。 云彻朝向两人道:“以眼下这情况,只能先在此处小住上几日!等文道廷的弟子送信归来,咱们才能决定何时动身!” 齐放笑无所谓道:“嗯!即然这样,我也趁此时机去办件私事!”话至此处,他扫了眼两人解释道:“我有一故人之子就住在这附近!反正时间宽裕,我去拜访一下。” 云彻点点头道:“嗯!也好!以我估计,那送信之人最快也要两天后才能赶回。” “那你们就留在客栈等那消息!我先走了!”齐放笑向来雷厉风行,说话间竟已站起身来,朝向两人摆了摆手,离席而去。 云彻见状齐放笑离去,这才朝着白沐关切道:“那姑娘走了以后,你便整日心不在焉!瞧你这颓然的样子,可是不好!” 白沐听闻舅舅关心自己,歉然道:“让舅舅挂心了!”说着,他又叹了口气道:“这些日子,我有仔细想过南越拳宗我不去了。” 云彻见他如此,不由问道:“怎么?你要去找她?” 白沐垂首道:“嗯!她去唐门报仇,孤身一人太危险了!若她出了事情,我会抱憾终身!” 云彻闻言至此,已然蹙起了眉头,提醒道:“可凭你的身手去了又能如何?” 白沐摇摇头道:“不!帮忙,不一定需要身手。”说话间,他伸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脑子更加重要!” 云彻了解白沐的性子,暗自感到一阵无奈,确认地问道:“你决定了?” 白沐坚定道:“嗯!决定了!” 云彻知道劝阻不得,只得叮嘱道:“既然你已做好决定,那我也不再多言!记住,保住性命才是要紧!该逃就逃,该跑就跑!找帮手,喊救命,并不丢人!知道吗?” 白沐恭敬地应道:“明白!”言至此处,他神情一黯,叹息道:“只是,不能送任老前辈最后一程,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云彻朝他摇手道:“这件事情不用你操心!任前辈的身后事自然有人料理。我只关心任雨柔的病情,若能将她医好,我便算是有了交代。” “也对!医好她后,还要前往天机阁!看来,舅舅有得忙了。”白沐沉吟道。 云彻似是想起了曾经的过往,一时怅然道:“若能凭借此事化解与龙衍的旧怨,也算是个不错的契机。” 白沐想了想,朝其问道:“我一直都好奇,舅舅与龙衍是如何结下得梁子?” 云彻被他询问,却是摇摇头道:“前尘种种,不提也罢。” 白沐看到舅舅不愿提及往事,也就不好再问。 天府酒楼的二楼大堂。 王明仁独自坐在桌前,透过窗子望着街上的行人,一面吹着微风,一面饮着热酒,瞧那模样好不惬意。他是这里的常客,只要无事都会来此喝上几杯。所以,这酒楼里面上到东家下到伙计,都与他相熟。 王家世代经商,在蜀中颇有名望。因他为人和气,喜欢仗义疏财,结交朋友,在这一带的声名相当不错。可朋友多的人事情就多,麻烦也多。王明仁也是如此!不过,他从不畏惧麻烦。在他看来,能解决麻烦的人才能让人佩服。因此,他十分喜欢帮人解决麻烦。可惜的是,无论什么人都会有解决不了的麻烦,他自然也不例外。万幸的是,他的朋友很多。每当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都还能够找到人帮手。 今天,他的心情不错,因为他此刻没有任何的麻烦。他虽喜欢帮人解决麻烦,可若天天有麻烦,时时有麻烦,也会让人心生疲惫。所以,偶尔的闲暇时光也是件愉快的事情。 但十分可惜,老天爷似乎不想这份惬意持续下去!便在此时,一个他曾经惹过的麻烦正朝着楼上走来。 王明仁端起酒杯刚刚送到唇边,眼角的余光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正自楼下而上。他一见此人,顿时将杯子一扔,起身抬腿便要跃窗而出。 可他才刚刚抬腿,便听闻一声断喝道:“你准备去哪儿?可要我送你一程?” 王明仁被对方一喝,不由打了个冷颤,连忙收回刚刚抬起的脚,转身朝向来人讪讪地赔笑道:“原来是金大侠,别来无恙否?” 这上楼的,正是许久不见的金小楼。只见他迈着四方步,来到王明仁的身侧一屁股坐了下来。随即撇了撇嘴,反问道:“大侠?你他妈看我哪儿像大侠?” 王明仁听了这话,顿时被问得哑口无言,心中暗骂:我怎么知道,你他妈哪儿像大侠?我他妈看你,哪儿都不像大侠?可这话又怎敢明说! 金小楼见他缩着脖子站在那里,脸上的神情皱成了一团,顿时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我与人说话的时特别讨厌扬着脑袋!你不会是想站在那里与我说话吧?” 王明仁一听这话,连忙坐回了椅子。“当然不是!当然不是!” 金小楼看着王明仁瑟瑟发抖的样子,却是明知故问道:“怎么?你很害怕?” 王明仁心下一惊,慌忙地辩解道:“没有!没有!” 金小楼眼眸微凝,斜眯了对方一眼道:“哦?这么说来,你不怕我?” “没有!没有!”王明仁被对方如此戏弄,已然失了分寸,似乎除了这没有二字,根本不知该如何应对。 金小楼伸出手来,拍了拍王明仁的肩膀道:“做人要诚实!怕就是怕,不怕就是不怕!又不丢人!” 王明仁悄悄地打量着对方,见其神色平缓,这才小心地应道:“受教!受教!” 金小楼摇晃着脑袋,安抚道:“其实,你不用怕我!”说话间,他扫了眼对方,见其不敢应声,复又继续道:“我答应过齐老妖不会杀你,就一定会遵守诺言!我虽然不是正人君子,可要说言而有信,却还勉强能做到!” 王明仁听到此处,不由暗暗地出了口气。可他悬着的心才刚刚放下,便又听那金小楼道:“不过,我虽然答应过齐老妖不会杀你,却没说过不能揍你!明白吗?” 王明仁被他这一说,那刚刚放下的心顿时又悬了起来,苦着脸应道:“明白!明白!” 金小楼见对方如此,这才露出了满意之色。扭头看了看桌上的酒菜,又看了看王明仁,随即眼眸一转,竟是猛地站起身来,踩着凳子,解开衣带,朝向满桌的酒菜撒起尿来。 堂内的食客看到这边的情形,俱都大惊失色,霎时议论纷纷。离席者有之,喝骂者有之,吵杂不堪。 酒楼的掌柜与伙计听了吵闹声响,也都赶到了二楼。 那掌柜瞧见这般,连忙吩咐伙计冲上前来。 王明仁察觉到酒楼的伙计朝这边冲来,连忙挥手喝止。 这几名伙计看到王明仁示意,连忙停下脚步站在那里。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转过头来,看向自家的掌柜。 那酒楼掌柜眼见及此顿时醒悟过来,知道王明仁遇到了仇家。念及此处,他忙将伙计招到了身前。 那几名伙计退到掌柜的身边,低声问道:“掌柜的!怎么回事?” 那掌柜的朝向几名伙计压低了声音道:“这王大官人是遇到了仇家!你们若冲前去伤到了王大官人,咱们这酒楼就不用开了!” “这可如何是好?”一众伙计听闻至此,俱都有些慌了手脚。 那掌柜的想了想,朝向伙计吩咐道:“快去王家报信!就说王大官人,在咱们酒楼遇到了仇家!快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挑战 金小楼站在凳子上解衣撒尿。那带着异味的水滴与桌上的碗碟碰撞,立时溅得到处都是。 王明仁见对方如此,脸上的厌恶一闪而过,慌忙抬手提袖掩面,暗自拉着凳子悄悄后退。可如此近的距离,却是无论如何也躲避不开,身上的衣袍有多处被渐湿。他闻着那腥臊的味道,只觉胃中一阵翻涌。若不是畏惧面前之人,几乎就要呕吐出来。 金小楼舒爽过后系好衣带,便又重新坐了下来,朝向王明仁道:“你看,这桌上的酒菜已经脏了!咱们是不是换桌新的?” 王明仁听闻至此,这才明白对方为何那般举动。不就是想换桌酒菜嘛!直说便好!何必做得如此下作!此刻,他面对金小楼的提议,不敢有丝毫的拒绝,只得朝向酒楼的掌柜,大声道:“掌柜的!把桌上的酒菜收拾下去!再给我重新做上一桌!” “两位爷请稍等片刻!酒菜马上就来。”那酒楼掌柜瞧见这般,连忙小心地回道,并吩咐伙计去收拾桌子。 王明仁苦笑着应道:“嗯!你快些就好!”其实,此刻的他很想换张桌子。可又怕因此惹恼了金小楼,这才始终没敢开口。 酒楼的伙计见自家掌柜的发话,虽然心中不愿,却也只得捏着鼻子将桌子收拾干净。 此时,酒楼内的气氛十分尴尬!许多食客见状不妙纷纷结账离去,仅剩少许爱凑热闹的人还留在酒楼。但也俱是躲得很远,不敢靠近。 王明仁见那伙计收拾完毕,也就朝其摆摆手道:“好了!你下去吧!” 那伙计听他吩咐也不敢多言,连忙转身告退。随着罢伙计离去,桌前便又只剩下两人。 王明仁垂着脑袋默不作声,一副犯了错误的模样,根本不敢去看金小楼,仅是呆呆地盯着被擦得干干净净的桌子。不过,那桌子虽被擦得十分干净,却似乎仍旧能闻到若有若无的尿骚味儿。 金小楼见对方沉默不语,随即问道:“怎么?你是不是觉得我在欺负你?” 王明仁被他一问,心中的郁闷又凭添几分。金小楼如此作为,根本就是在欺负人!可这样的话又如何能直接承认?至少现在的他是万万不敢!可若说没有,却又太过言不由衷。以对方的性子,难保不会责问自己不够诚实,从而借题发挥。若是那样,一顿胖揍绝对是跑不了的。他左右权衡,斟酌了许久,也不知该如何回答,遂只得沉默不语。 金小楼盯着王明仁半晌,玩味道:“怎么?不说话?那就是默认咯!” 王明仁一听这话,颤抖的心脏顿时凉了半截。看来,这孙子是在变着法儿的难为自己!瞧这模样,今天势必难以善了! 金小楼见他害怕,却是撇撇嘴道:“其实,你想得没错,我就是在欺负你!” 王明仁听到对方竟坦然承认,唇角挂上一抹苦涩。他心中明白,自己眼下孤身在此,没有任何逃走的可能。即是反抗不得,便只能默默承受。眼见及此,他暗自咬了咬牙,已然做好了挨揍的准备。 而就在这时,酒楼的伙计却端着酒菜送了过来。他一面摆放,一面朝向两人道:“这几道菜两位先慢用!厨房里还有几道,马上就送来。” 金小楼见酒菜上桌也不客气,取过筷子便大吃起来,且还朝着王明仁招呼道:“来呀!吃啊!一起吃啊!别客气!吃饱了,才有力气挨揍。” 王明仁听了这话,只觉胸中一阵憋闷。合着自己花钱请他吃饭,吃完了饭却还要挨揍,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而且,这张桌子还被对方撒过尿!每每想到这里,他感到无比的恶心,好似那腥臊的气味犹在鼻尖!哪怕桌上放着仙桃琼浆也是难以下咽!只得苦着脸客气道:“你吃!你吃!我吃饱了!” 金小楼抬头看他一眼,却是不见外道:“你真的不吃?不吃就算了!”他说到此处,竟是晃着脑袋自语道:“正好!我也几天没吃东西,多吃些不算什么!” 王明仁闻得此言,立时醒悟过来,这金小楼肯定是又惹了麻烦,正在被人追杀。否则,怎会几天没吃过东西。但眼下这情形,自己与之同桌,也不知会不会受到牵连。他正这么想着,却听一阵沉重的脚步传入耳中。随即,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来到了二楼。 那青年来到二楼,在堂内扫视了一圈,便将目光落在了金小楼身上。不过,他虽一直盯着金小楼,却是并没有直接上前,而是双脚岔开立于堂中过道。 王明仁略微抬眼,悄悄地打量着对方。只见那青年后背长剑,五官端正,一身素衣颇为干练。观其神态,修为应当不俗。再瞧见其一眨不眨地瞪着金小楼,已然明白是麻烦来了。暗自拉着凳子悄悄向后,担心被殃及池鱼,并眼底了声音,朝着金小楼提醒道:“那边有人在一直看你!可是金兄的朋友?” 这边话音未落,那青年剑客却已然开口,朝向这边朗声道:“敢问朋友可是断刀疯金小楼?” 金小楼听其询问也不抬头,依旧自顾地吃着东西,傲慢地回道:“我是金小楼!但却不是什么朋友。”说话间,他侧着脑袋,朝向王明仁努了努嘴。“有人找我,你没看到?我们要谈大事,你坐在这里不觉得碍眼!还不赶紧消失!” 王明仁骤闻这话,不由为之一愕。他怎么都没能想到,对方竟会放过自己!这实在令人难以置信!其实,会有这样的结果,乃是金小楼未想过要取其性命,仅是想揍他一顿,并以此了解从前的恩怨。 金小楼曾与齐放笑有过约定;两人动手,若金小楼输了便要放过王明仁,不能再追杀对方。金小楼对自己许下的承诺向来一言九鼎,从不反悔。所以,他从一开始就仅仅是想出一出气,并不会真的如何。此时此刻,突然出现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找到自己,虽然不知所为何来,却也能明显感到来者不善!他一向独来独往没什么朋友,但凡有人找到自己自然没有好事。若那王明仁因自己所累而出了意外,岂不是等于违背了约定!也正因如此,他才会暂时放过那王明仁。 王明仁一时未能反应,不由自主地问道:“离开?” 金小楼斜眯了对方一眼,不耐道:“怎么?你不愿意,还想让我送你不成?” 王明仁看到金小楼如此,这才明白对方是真的要放他离去,立时心中大喜,连忙起身,朝着楼梯的方向快步奔去。 可他才刚刚抬脚,却猛地听到金小楼喝道:“站住!” 王明仁闻声身子一僵,连忙停住下了脚步,吓得缩了缩脖子。小心地转过身来,朝着金小楼问道:“呃?还有事情?” 金小楼看了看王明仁,皱眉道:“怎么?你很急吗?把账结了再走。” 王明仁听是让自己结账,这才又放下心来。飞快地窜下楼去,付过酒钱后冲出了酒楼,化作一溜青烟跑得不见了踪迹。 在这期间,那青年剑客始终沉默不语。直到王明仁离开后,这才朝向金小楼拱手道:“在下回风剑连玉恒!久闻断刀疯金小楼一手断刀绝技名震江湖,罕逢敌手!今日特此前来,领教一二。” 金小楼拎着酒壶猛灌了几口,随即发出一阵舒爽的呻吟,头也不回地反问道:“断刀绝技?你听谁说的?还有,你看我浑身上下哪儿他妈有刀?”自从他的佩刀遗失,便始终不曾再用兵刃,也就自然没有携带武器。 连玉恒微微皱眉,仔细地打量着对方,见其身上的确没有兵刃,暗感疑惑地问道:“江湖传闻,阁下刀法如神,有斩天夺地之威能!怎会”说到此处,他稍作思量,脸上的疑惑瞬间转为兴奋,恍然道:“难道,阁下的修为已至人刀合一的玄妙境界!虽然手中无刀,却万物皆可为刀?” 金小楼端起盘子,一面往嘴里扒了饭菜,一面扭头扫向对方,用含混不清的声音问道:“你是第一天行走江湖?”说话间,他将嘴里的食物咽下,语带调侃道:“嗤!江湖传言要是能信,狗屎都他妈能吃!赶紧回家吧!别打扰我吃饭!”言罢,竟有回过了头去,继续吃喝起来。 连玉恒受到对方调侃,心中一时老大得不快!似乎有些事情,与他心中的预期颇有出入。以前,总听人说,高手是怎样的气质,如何仙风道骨!但今日见到金小楼,却着实令其大失所望。对方虽容貌俊美,可言谈举止却乖张傲慢。不仅不像高人,更有满身的痞气!而自己寻他比武,被其推三阻四不说,且还言语粗俗。再瞧那吃相,哪有丝毫的高手气度,原本的兴奋霎时一落千丈。 他强忍着胸中的愠怒,咬了咬牙道:“连某来寻阁下比武,还请阁下不吝赐教!” 金小楼咽下口中的食物,撇嘴问道:“你可有带钱?”说话间,他却动作不停,好似风卷残云般,将桌上的东西一扫而空。 连玉恒闻言一愣,不知对方是何用意? 而正当他迟疑时,却听金小楼朝着酒楼的掌柜大声喊道:“不是说还有两道菜吗?怎么还不上来?” 那掌柜听他喝问,连忙应道:“客官莫急!这就来!这就来!”其实,剩余的饭菜早已做好。只是看到大堂的气氛剑拔弩张,是以未敢上前。此时被其询问,慌忙吩咐伙计将做好的饭菜送上桌来。 那伙计将东西摆放到桌上,随即飞快地离去,生怕动作稍慢,就被殃及了池鱼。 连玉恒见道伙计离去,这才朝向金小楼问道:“自然带了!为何有此一问?” 金小楼轻哼了一声,却没有直言回答,转而问道:“带了多少?” 连玉恒皱了皱眉,他虽然不解对方的用意,却还是回道:“不到五两银子!如何?” 金小楼得到回答,却是摇了摇头,叹息道:“你还是走吧!钱太少了,不够买你性命!下次再来找我,记得多带些钱财!假若你输了,还能以钱买命!否则,便只有死路一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战书 连玉恒听罢金小楼所言,眉头已然拧在了一起,怒声道:“阁下如此做派,实在有负断刀疯的名头!你我皆为江湖中人,既然出来闯荡江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阁下所说的买命钱在下没有!即使是有,也不会拿!” 金小楼嘴里嚼着东西,含糊不清地回道:“路是走出来的,话是说出来的,命是挣出来的,名头是吹出来的。你来找我,是因为我的名头响亮!若能一战取胜于我,便能从此成名立万!你会如此设想倒也没错!可找我比武的人实在太多!若是没点儿规矩威慑于人,我岂非不胜其烦!所以,该说的话我都说了!接下来如何选择,还要看你自己!” 连玉恒冷哼了一声,伸手抽出背后的长剑,朝向金小楼道:“既然如此,还请阁下多多指教。”话音未落,已是挥剑刺出,杀向了金小楼。 反观金小楼坐在那里,好似浑然未觉,依旧背对着连玉恒,继续吃着面前的酒菜。可就在长剑刺至他后颈的一瞬,金小楼却下意识地偏了偏头,轻描淡写地避过那来势凶猛的一剑。 连玉恒见自己一剑刺空,连忙抽剑回手,准备再刺。而就在这时,却被两根纤细的筷子夹住了长剑的剑脊。随之一声脆响,长剑霎时折断。 他一见这般,不由心下大惊,正要准备抽身退逃。可这个念头才刚刚闪过,却已经来不及了!他握剑的手腕已被筷子刺穿,掌中的断剑也脱手而落。 与此同时,金小楼骤然转身,接住那下落的断剑。反手一挥,插入对方胸膛。连玉恒惨叫了一声,便仰面摔倒,已是气绝身亡。 眼见出了人命,客栈掌柜与伙计俱是惊恐骇然,吓得躲了起来。酒楼内的食客也都四散奔逃,哪还敢留在这里观看热闹。 金小楼看着地上的尸体,神色间满是不耐,讥讽道:“早跟你说了,带足钱财再来找我!可你却不听!还非得跟我说什么境界!现在好了!你也如愿以偿,人剑合一咯!”言罢,竟是再也不理地上的尸体,自顾转身,随手将染血的筷子夹在腋下擦了两下,便又继续吃喝起来。 啪!啪!啪! 而就在这时,却猛然传来一阵拍手声响。一名中年男子出现在楼梯口处,轻笑着赞赏道:“不错!断刀疯金小楼果然名不虚传!” 这来人年过不惑,身着锦衣长裘,器宇轩昂,一名手下随行在后!瞧那模样,便知来历不凡! 金小楼听到有人称赞自己,却是头也不回地冷声道:“别理我!理我就揍你。” 那来人看向桌前的金小楼,似是为难道:“可在下的确有重要的事情想与阁下分说!这该如何是好?” 金下楼面色一沉,将手中的筷子插入桌面。猛地站起身来,扭头瞪向来人道:“该死!不就是吃顿饭嘛,怎么是人不是人的全都来了?真他娘的败兴!” 那中年男子看了看金小楼,嘴角微扬道:“看来,阁下的心情不是很好?” 金小楼冷冷地盯着来人,皱眉道:“怎么?你来在这里,就是为了关心我的心情?” 那中年人虽见对方言辞不逊,却也并不在意,而是平静地回道:“当然不是!在下今日前来乃是拜送战书!”说话间,他伸手入怀取出战书,递交到随从的手中。 那名随从捧着战书,来到金小楼的身前双手奉上。 金小楼扫了眼战书,却没有伸手去接。“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想知道你是谁,更不在意这什么狗屁战书!我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地填饱肚子!所以,你最好给我滚蛋!有多远,滚多远!” 那中年人面色微变,很快又恢复自然道:“不急!送完这份战书,在下会自行离去!不过,在将战书送达之前,却是万万不敢这般离去。”说到此处,他稍作停顿继续道:“在下知道,阁下一连数日奔波逃亡,不得停歇,腹中定然饥饿难耐。在这种时候,在下本不该打扰阁下用饭!可有些事情,却必须要告知于阁下!否则,阁下这顿饭注定要吃不安生!”说着,他抬手指了指窗子。“眼下,这酒楼的外面已被我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阁下若不接受战书,纵有通天彻地之能,也休想活着离开!阁下若是不信,可向窗外确认!” 金小楼听到这里,虽是眸光一冷露出湛湛寒芒,身子却始终不曾移动分毫,沉静似水道:“哦?你在威胁我?你觉得,我金小楼像是会受要挟之人?” 那中年人摇头笑道:“何必说得这般难听!不过是个选择而已,怎能算作威胁?” 金小楼扫了眼身前捧着战书的随从,却是仍是没有伸手去接。“我这人的脾气很坏!特别讨厌受人威胁!所以,我决定不接这战书,与你们死磕到底。” 那中年人一听这话,原本泰然的神色顿时一僵。他未曾想到,金小楼竟会不看形势,一意孤行做出这样的选择!可眼下的自己却又实在不想与之动手,遂想了想,咬牙道:“这一连数月,你与我北宗厮杀不止,想必也是不胜其烦吧?眼下这封战书却是个机会,只要将之接下!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你与北镇拳宗的恩怨都可一笔勾销!这一劳永逸的机会仅此一次,绝不会再有!难道,你想被我北宗一直追杀下去?” 金小楼听过对方所言,挑眉问道:“哦?你是北镇拳宗的人?” 那中年人扬了扬头,脸上写满了傲然。“正是北镇拳宗谢东升。” 金小楼眼眸微凝,沉吟了片刻后,这才缓缓伸手,接过那随从捧来的战书。 谢东升见他接下战书,嘴角微微扬起,露出得意之色。“既然阁下已接下战书!那在下便不再打扰了,就此告辞!” “等等!”金小楼看他一眼,却是懒洋洋道:“谁说我接了战书?不过是拿来看看,如何就能算应承下来?怎么?你这战书不能看的?” 谢东升听闻对方此言,脸色骤然阴沉了下来,强压着怒气,喝问道:“嗯?阁下是在戏弄于我?” 金小楼挑着眉毛,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你说对了!我就是戏弄于你!怎样?不服气的话,咱们现在就可以试试拳脚!”说话间,他还横了对方一眼,神色中满是挑衅。 谢东升双目圆睁,脸上的肌肉不停地抽动,已然被激得怒火中烧。可又不想破坏原本的谋算,便也只得强压着怒意,深深地吸了口气道:“那敢问阁下到底想怎样?” 金小楼扫视着战书上的内容,漫不经心地回道:“该当怎样,就当怎样!” 谢东升得到这样的回答,脸上的颜色又难看了几分。什么叫该当怎样,就当怎样!这样的鬼话,谁知道是答应了,还是不答应?念及此处,他便想再次开口寻问! 而金小楼却不等他开口,便率先问道:“这与我比武的韩珏是何身份?” 谢东升听其发问,立时便察觉到对方的言辞似有松动,连忙解释道:“这韩珏乃是我们北宗的宗主!” 金小楼心下恍然,沉吟间自顾自道:“宗主?嗯!倒还算不错!即便输了也不丢人!”说着,他却微微一顿,反问道:“你刚才说,只要我应下比武,无论结果如何,我与北镇拳宗的恩怨便一笔勾销!此话可当真?” 谢东升颔首应道:“自然是当真!只要你接下战书,并于明日前往西郊树林的界石碑处,赴约应战。阁下与我北镇拳宗的前尘旧怨便一笔勾销!” 金小楼想了想,复又问道:“这次的决斗可是公开比武?” 谢东升回道:“自然是公开比武!” 金小楼经过仔细地确认,这才点点头道:“好吧,那便如此。”言罢,竟是将手中的战书扔到了地上,用脚一踢,便将之踢到谢东升的脚边。 谢东升的随从瞧见这般,顿时脸色一寒,连忙弯腰将之捡起,并用衣袖掸去上面的尘土,朝向谢东升请示道:“大长老!这” 谢东升不待其将话说完,便挥手阻止不让他多言,并朝向金小楼冷着脸问道:“阁下这是何意?” 金小楼坐回椅子,淡然回道:“就这个意思!” 谢东升一听,脸上的神情变得愈发难看。咬了咬牙,继续问道:“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 金小楼转过身去拿起筷子,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回道:“我说过,我从来不接受威胁!所以,这战书我是绝不会接的!” 谢东升眼见及此,已是怒火上涌,合着说了自己许久全都是废话。“你可要清楚,这是与我北镇拳宗化解仇恨的唯一机会!这样的机会如若错过,便绝不会再有!莫要意气用事,做出不智的选择!” 金小楼背对谢东升,埋头吃着东西,含糊地回道:“你这人脑子真笨!我只说不接战书,又没说不接受决斗!谁人规定,不接战书就不能接受决斗?” 谢东升闻言一滞,心下骤然狂喜,连忙朝向对方确认地问道:“这么说,你同意了?” 金小楼一面拒绝着东西,一面戏谑地回道:“怎么?你若是不愿!我可以不去!” 谢东升见到对方同意,哪肯任其反悔,连忙道:“好!阁下既然同意!咱们一言为定!三日后,北镇拳宗于西郊树林界石碑处恭候大驾!”说完,便大袖一挥,带着随从转身离去。 金小楼见对方下楼,这才起身拉过连玉恒的尸体,顺着窗子撇了下去,并朝着楼下的谢东升大声喊道:“将这尸体带走,留在这里影响食欲!” 谢东升刚刚出门,就险些被落下的尸体砸到身上,顿时面色一沉便想张口骂人。可话才刚到嘴边,却又强自忍下咽了回去。好半晌,才吩咐手下将尸体收走。 这时,一名虬髯大汉也迎上前来,朝向谢东升躬身问道:“师兄!事情办得如何?”这说话的汉子,正是谢东升的师弟洪恩龚。 谢东升看向自己的师弟,摆摆手道:“事情已经办妥!将此处的人手尽数撤离。” 洪恩龚应道:“嗯!好的!”他说着一顿,复又低声问道:“我们带了这么多人!为何不直接冲上楼去将他杀了?” 谢东升摇了摇头,冷笑道:“这么难缠的角色还是留给韩珏吧!我们只需安心等待,坐收渔人之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夜晚 飞雪漫漫,夜风徐徐。月亮被云朵掩去,晕染出淡淡的朦胧,映衬着清冷的街道上静谧而安详, 转角巷尾,十来个人护住两辆大车,在夜色地掩护下悄然而行。拉车的马都带了嚼子,蹄子上也缠了厚厚的麻布,显然是担心弄出声响。 这群人中,一名消瘦的汉子朝前面为首的雄壮男子小声道:“大哥!这一票干得真是痛快!足够咱们兄弟年的用度!” 那雄壮男子扫他一眼,虽是微微颔首,却仍旧谨慎地提醒道:“这笔钱虽已到手,可暂时还不能动用!这个当口儿,广来钱庄定会大力调查劫银之事,必须等风头过了才能分钱。否则,一个大意便会万劫不复!” 消瘦汉子一听这话,却是撇了撇嘴,眸中闪过急切之色,不以为然地提议道:“大哥说得有理!可如此等待总不是办法,也不知何时才能风平浪静!守着辆车银子却只能看不能花,实在令人心痒难耐!要不,咱们少拿一些给大家分分?” 雄壮男子瞪了对方一眼,冷声道:“哼!若不想死,你就最好忍着!那广来钱庄可不好相与!一不小心,咱们兄弟十几条性命便会葬送于此。” 消瘦汉子挨了训斥,不由缩了缩脖子,朝向对方赔笑道:“大哥勿恼!小弟就是随口说说!既然跟着大哥谋事,自然要听从大哥的安排。” 雄壮男子不理对方的辩解,语气不善地提醒道:“你记住,干咱们这行,做每件事情都要万分小心!否则,即便你有命拿钱也无福消受!” 消瘦汉子满脸的尴尬,小心应声道:“明白!明白!” 那雄壮汉子不再理会对方,而是带领众人一路前行,直到抵达了一处义庄,这才挥手示意众人停下。自己则快步上前,以特殊的节奏敲响了大门。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随着敲门过后等没多久,耳闻吱呀声响,义庄的大门开了条缝隙,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自大门的缝隙处探出了脑袋。 那老头扫视着门外的众人,确认了半晌后,这才将大门完全打开,放众人入内。等众人与马车进了义庄,复又小心地确认了一番,便欲将大门重新关好。 嗖!嗖!正在这时,只听两道破空声响,两枚飞钉分别钉入左右大门的门轴。那老头关门的动作霎时一滞,僵在了那里。 刚刚进入义庄的众人察觉到异常,俱都心下一惊,纷纷拔出腰间的兵刃涌向了门口。 那雄壮男子率先一步冲到门前,抬眼瞧去,只见一道身影正沿着街道朝向这边缓缓走来。 来人一袭绯染,撑伞而行,漫步于雪花飘零,朱红的伞叶拨弄着飞舞的白纱,衬托出诡异的妖艳。那伞柄尾端的铃铛随着步伐的迈进,发出一声声悦耳,一步一摇,一步一响。 那雄壮男子的眸中满是戒备,小心地打量着来人。虽然对方的容貌被红伞遮挡,难以辨认。可从其身形与步法来看,却能够断定对方是男子。 这时,那执伞人来到门前站定了脚步,朝向众人冷声道:“我还没有进去,何必急着关门!”他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十分爽朗,刚毅而富有磁性。 雄壮男子皱眉问道:“你是何人?意欲何为?” 那执伞人听其询问,不由笑道:“你这话问得好不应该!既然劫了我家的银子,又如何还问我是何人?” 雄壮男子神情骤变,再看那红衣c红伞,已然猜出了对方的身份,脱口而出道:“红罗天夺!你是韩元宗?” 那执伞人点了点头,语带轻蔑地赞许道:“不错!还算有些眼力!” 雄壮男子双眸一冷,看了看左右,低声喝道:“你怎会找到这里?” 韩元宗抬眼看向对方,讥讽地回道:“你这问题真蠢!当然是跟着你等尾随而来!” 那雄壮男子得知这般结果,难以置信道:“这不可能!我们如此小心,怎会被你跟踪?” “小心?你在与我说笑?若非想要确认尔等是否还有其他同伙,你们早就成了尸体!”韩元宗道。 那雄壮男子死死地瞪着韩元宗,眼中写满了杀意。正想招呼众人将之擒杀,却猛然发现,那韩元宗不知何时竟已来到身前。他惊慌间心下骇然,匆忙起手挥刀劈了向对方。 而就在这时,铃音随风而响传入耳中,竟使得在场众人一阵心神恍惚。下一瞬,寒光乍现,伞柄中细长的剑锋划破夜空。刹那间,割开了众人的咽喉。鲜血飘落,与飞雪相融,化作点点哀艳披落于门前。 片刻后铃音消散,义庄门前再无活口,只余满地的尸体纵横交错。 韩元宗轻挥长剑,甩去附着的鲜血,将之收入伞柄,幽幽地叹了口气道:“人不怕没长脑子,但就没长脑子还自以为是!敢动广来钱庄的银子,真是活腻了!”说话间,他朝向身后不远处吩咐道:“老何!你带人进去给我仔细搜查,莫要走脱了贼人。” 他话音方落,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带领一众护卫,自街道两旁骤然现身,冲进了义庄。 这全群人冲进义庄后,便开始了疯狂地搜查。 韩元宗瞧见众人如此模样,不由微微皱眉,喝斥道:“动作都轻点,不要弄得跟土贼似的!”他嚷了几句,却见没人理会自己,这才悻悻住口不再说话。 不多时的功夫,那名何姓老者回到韩元宗近前,禀报道:“启禀少爷!被劫的银子已全数找回!咱们还在义庄内还找到了不少金银细软!初步估算,不下千两!” “哈!这么说,咱们还赚了!若以后这钱庄干不下去,倒是可以改行去劫道!”韩元宗调侃地笑道。 那老何眉头微蹙,躬身道:“少爷!说笑了。”说着,他稍作停顿,复又请示道:“除此之外,咱们还在庄内抓住两名劫匪的帮凶!不知这两人要如何处置?还请少爷定夺。” “如何处置?”韩元宗不耐麻烦,大手一挥道:“就地埋了!” 老何躬身应道:“是!少爷!” 风停雪驻,云散月归。 客栈内,冷皎青青穿透窗纸,化作明霜铺撒于地面。 经过连日的奔波,令本就有伤的云彻十分疲累,是以早早就上床安歇,很快便睡了过去。 此时,窗外有道黑影闪过,一根纤细的竹管刺破窗纸伸了进来,将迷烟吹入房中。如此沉寂了半晌,一柄冒着寒光的匕首从缝隙中插入,划开了窗栓。接着,窗子被缓缓推开,丝丝的冷风自外面灌入屋内。 随着窗子打开,一名黑衣蒙面人翻窗跃入。此人身法敏捷,动作轻缓,一看便知修为不俗。他轻手轻脚地关好了窗子,扫了一眼床上的云彻,见其毫无动静,这才开始翻找起来。可搜寻了许久,却始终一无所获,不由将目光移向了床上的云彻。 而就在这时,本应酣睡的云彻却突然开口,出言问道:“怎么?没有找到你要的东西?” 那黑衣人闻声大惊,连忙抽出匕首刺向了云彻。可才刚刚挥到一半,还未及落下,掌中的匕首却不翼而飞。紧接着便感到胸口一痛,就被踢了出去。他连续倒退数步,才堪堪站稳。。 云彻坐起身来,朝向那黑衣人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深夜前来?又受何人指使?” 黑衣人冷哼道:“你认为这样的问题,我会回答?” 云彻暗自皱眉,威吓道:“那窗子上被下了种奇毒,名叫‘花前月下’!若没有我的解药,你根本无法活着离开。所以奉劝一句,你最好老实地回答我的问题!” 黑衣人闻言一惊,连忙运功调息,在感到内息顺畅后,这才眉头一挑道:“你诳我!我根本就没有中毒!” 云彻看了看对方,摇摇头道:“不!我没骗你!而是你没有弄懂我的意思!”他说到此处,稍作停顿后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离开这屋子就会没命!但只要你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便不会有事!” 而就在两人说话时,门外却忽然响起了白沐的声音。 “舅舅可还安好?” 那黑衣人听到白沐的声音,连忙纵身而起,撞破窗子冲了出去。 门外的白沐耳闻窗子破碎的声音,连忙冲进屋内。看到云彻坐在床上安然无事,这才稍稍地放下心来。 “舅舅!发生了何事?” 白沐的询问才刚刚出口,不等云彻回答,便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惨叫。 云彻听到那惨叫之声,一时面露苦笑,朝向白沐道:“哎!一个毛贼而已!走!随我去看看。” 两人跃窗而出来到外面,抬眼观瞧,便见那黑衣人正倒在地上。此刻,他全身都长满了青苔,且那青苔上还绽放着一朵妖异的红花。 白沐看到此情此景,眸中已满是惊愕,朝向云彻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云彻叹息道:“此毒名为花前月下!中毒者虽与常人无异,却畏惧月光的照射。一旦被月光所照,体内的花粉便会吸干寄主血液,绽放出红苔石蒜。” 白沐吸了口凉气,只觉脊背发寒。心中暗道:这样的剧毒实在太过恐怖!好半晌,他才强行压下心中的不适。看了眼自己的舅舅,见其沉默不语。这才准备上前,解下贼人脸上的黑巾。 云彻看出白沐的意图,开口阻止道:“别碰他!否则,你也会中毒。”话至此处,他微微一顿道:“而且,即便你摘下那面罩也已毫无用处!眼下他已面目全非,根本看不出本来的样貌。”说话间,他便来到近前,洒出一把磷粉将尸体焚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偶遇 清晨的阳光穿过窗子射入房间,唤醒了睡梦中的韩元宗。他揉着惺忪的睡眼缓缓坐起,扫了眼铜盆中早已熄灭的炭火,不由感到一阵阵凉意。快速起身下床,伸了伸懒腰,洗漱穿衣出了房间。与老何打过招呼,便准备出去吃点东西。可才刚出钱庄,便瞧见一人一马正朝向自己这边迎面而来。 那马上之人来到近前,伸手勒住缰绳缓缓停下。 韩元宗看到来人,一眼便认出是自家的下人。“韩瑜?你怎会来此?” 那名唤韩瑜的下人瞧见韩元宗,连忙翻身下马,朝其躬身回道:“少爷!小的是奉老爷之命前来送信!”说话间,他伸手入怀取出书信,双手捧至韩元宗面前。 韩元宗挑了挑眉,疑惑道:“传个口信不就得了?写什么书信?这老爷子又要做甚?真是麻烦!”说着,他从对方的手中接过信件,拆开阅览。看罢后也不多言,自顾揣入了怀里。 韩瑜见此,连忙道:“老爷吩咐过小的,要提醒少爷,接到信件后速速回去。” 韩元宗不耐地摆摆手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再急,也要等我吃过早饭!总不能饿着肚子赶路!” 韩瑜有些犹豫,迟疑道:“这” 韩元宗皱眉道:“这什么这!瞧你这大早赶来,应也没吃早饭!走!陪我一起!” 韩瑜面有难色,推辞道:“小的就不去了,少爷自便就是!”话至此处,他又连忙补充了一句道:“少爷快去快回!小的就在钱庄等少爷回来。” 韩元宗看他如此,也就无所谓道:“行!那你就在这儿等着!”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他迈步离开钱庄,独自行于早市,摇摇晃晃,东张西望。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要吃些什么。而就在这时,一张熟悉的面孔却映入眼帘,便瞧那人正坐在小摊儿上吃面。 “小二白?你怎会在此?” 那正在吃面的不是别人,正是白沐。他听到有人唤自己的名字,不由抬起头来看向说话之人。等看到来人是韩元宗,连忙朝其招手道:“来来来!快过来。” 韩元宗面带惊喜,快步赶到近前,朝向白沐笑道:“真没想到,竟能在此地与你相遇!” 白沐扬了扬嘴角,朝向韩元宗问道:“怎么?还没吃早饭?” 韩元宗不答反问道:“你看我像吃过的样子?” 白沐一听这话,朝向面摊儿的老板大声道:“给我再来碗面!”言罢,又朝向韩元宗大方道:“放心吃!我请客。” 韩元宗撇了撇嘴,皱眉道:“咱俩在此地相遇,也算是他乡遇故知!你就请我吃这个。” 白沐被他埋怨,戏谑道:“怎么?嫌我寒酸?”说着,他又扭头朝着摊主道:“再给他加个卤蛋!” 韩元宗瞪了眼白沐,笑骂道:“行!你还真是大方!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与你计较。” 很快,一碗热腾腾的面条便端上桌来。两人一边吃着面,一边叙话。 白沐朝向韩元宗问道:“你怎会来此?” 韩元宗听其询问也不隐瞒,直言道:“这边的生意出了些问题,父亲派我来处理一下。” 白沐问道:“哦?事情可否难办?要不要我帮手?” 韩元宗解释道:“不算难办!钱庄的伙计串通了劫匪,抢了钱庄的银子!眼下事情已经解决,被劫走的银子也都全数追回。” 白沐道:“行啊!这么大的事情都交你处理!看来,伯父对你很是器重。这般下去,将来韩家的家业必定交于你手!” 韩元宗听其所言,却有些不置可否道:“哪有这么快,还早得很呢。”说着,他又朝向白沐问道:“你又怎会出现在此?” 白沐见他好奇,便将天山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地解释了一遍。 韩元宗听罢后,不由长叹了一声,感慨道:“想不到一代拳宗大师,居然就这般黯然陨落!真是造化弄人!”唏嘘过后,他复又问道:“可有查出那鬼面人的身份?” 白沐摇了摇头,叹息道:“没有!对此人的身份,我眼下还没什么头绪!”说到这里,他晃了晃脑袋,朝向韩元宗道:“好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咱们俩许久未见,今天中午我请客,咱们找家酒楼,说说话,叙叙旧。” 韩元宗听到白沐如此安排,却是面露苦笑,无奈道:“哎!恐怕不行!这次要让你失望了!” 白沐盯着韩元宗问道:“怎么?你还有事?” 韩元宗颔首道:“嗯!老爷子刚刚来信,家里给我说了门亲事,让我速速回去,下聘定亲!”言罢,他又尴尬地补充道:“我老子的性情,你也是清楚。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容不得有半分折扣。所以呀,吃完这面我就得回京城了!” 白沐听罢解释,不由问道:“哟!你要定亲?那姑娘长得如何?” 韩元宗摇摇头道:“不知道。” 白沐想了想,复又问道:“芳龄几许?” 韩元宗仍旧摇摇头道:“不知道。” 白沐见此,再次问道:“那是哪家的姑娘?” 韩元宗还是摇晃着脑袋,讷讷回道:“不知道。” 白沐看着韩元宗撇了撇嘴,调侃地问道:“你怎么一问三不知!那是男是女你总该知道吧?” 韩元宗听了这话,不由骂道:“废他妈话!当然是女的!你爹会给你找个男的传宗接代?” 白沐闻言也不气恼,笑着问道:“那这门亲事你应下来了?” 韩元宗用筷子扒拉着碗里的面条,有些心不在焉地回道:“怎能不答应?你看我这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家族供给?若我不曾生在韩家,又如何能与你相识,又如何能过上这锦衣玉食的生活!既然,我承受了家族的馈赠!那我总要为家族做些什么!不是吗?” 白沐的眉头深深皱起,他自然能感受到对方的悲哀,可却对此无能为力。同时,他也在为自己无需肩负家族的重任而感到庆幸。“算了!你也不用一脸的委屈!说不定回家一看,与你定亲的是个大美人儿呢?”他说到慈湖,却是微微一顿,又补了一嘴道:“伯父总不能让你娶个丑八怪吧?” 韩元宗想了想,也觉得此言有理。“诶!有道理!老爷子不可能让我娶个丑八怪!” 两人正说着话,一阵丧乐却突然响起。那声音传来的所在,似乎位于东边的街角。 韩元宗听到那声音,顿时露出不悦之色,低声骂道:“一大清早便遇到丧事,真是晦气!” 白沐眉角微扬,朝向面摊的老板号了号口风。“老板!你可知道这是谁家的丧事?” 那摊主听他好奇,回话道:“客人是问吹丧乐的这家?” “对!”白沐道。 “哟!这家可了不得!”那摊主一面看向街角的送葬队伍,一面压低了声音道:“在我们这里,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头面人物!死得这人名叫陶龚胜,乃是陶家的当家人。两天前,突然得了疾病暴卒而亡。听说,这陶家老爷膝下无子,便整个家业都交给了本家的侄子。他那侄子叫陶什么来着?哎呀!我也记不得了!反正,现在的陶家是他那侄子当家!” 白沐闻言一愣,骤然心下一沉,暗自皱眉:怎会这样?那死得竟是陶龚胜!如此一来,浮头市的三位代事人岂不是尽数死光!若是这样,那鬼面人的线索便全都断了。他想到这里,连忙朝向那摊主问道:“那陶龚胜除了本家的侄子,可还有其它亲人?” 那摊主思索了半晌,挠挠头道:“这还真不清楚!咱们是外人,哪能知道这些!” 白沐见对方不知,便也不再多言。 韩元宗看到白沐心事重重,不由问道:“怎么?你对这陶龚胜很感兴趣?” 白沐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搪塞道:“没有!仅是随便问问。” 韩元宗见他不想解释,也就没有追问,而是朝其问道:“其实,眼下还有个熟人也在此间!想不想见上一见?” 白沐抬起头来,看向韩元宗疑惑道:“哦?神神秘秘的,谁啊?” 韩元宗轻笑着回道:“宫老大!” 白沐一听,颇为惊讶道:“宫别羽?那可真是有些年没见了!她现在何处?” 韩元宗道:“东街十字巷往西走,有家祥福客栈,她在那里落脚。不过,你最好晚上过去。白日里,她会和那姓寇的小白脸腻在一起。你即便是去了,也见不到人的。” 白沐骤闻此言,一时陶侃道:“哟!宫老大竟也思春了!可这季节好像不对呀!” 韩元宗笑骂道:“你这家伙竟也有脸戏说别人!真是恬不知耻。”说话间,他喝光了碗中的面汤,朝着白沐道:“好了!面也吃完了!我该走了。” 白沐看着他道:“这就走?” 韩元宗叹息道:“嗯!这次回京,短时间内是出不来了!你要记得,来京城看我。” 白沐点头应道:“好!一有时间,我就去看你。” 韩元宗听他应诺,却是撇着嘴道:“哎!你什么时候有过时间?算了!爱来不来!”言罢,已是站起身来迈步离去。 白沐眼见及此,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呆呆地望着对方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在街角尽头。这才收回目光,盯着碗中的面汤,自语道:“既然解决不了,何必徒增烦恼!” 正在这时,一阵交谈之声自邻桌传来。 “你可有听闻西郊的决斗?” “决斗?什么决斗?” “断刀疯金小楼与北镇拳宗的韩珏约战在西郊树林。” “真的假的?什么时候决斗?” “你不知道?就是今天。” “哦?那咱们吃完东西,岂不是能去看看热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比武的消息 王家府院的厅堂内。 齐放笑正与王明仁相对而坐,桌上摆着一壶清茶,几碟点心。两人闲话家常,气氛好不融洽。 王明仁朝向齐放笑道:“前些日子,小侄前往锦绣楼拜访,叔父却不在家中。既然这次来了,可要多住几日,也让侄子略尽些心意。” 齐放笑叹了口气,朝他摆摆手道:“我这次来看你也只是顺路!眼下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待不了多久!” 王明仁一听这话,不由问道:“哦?不知何事,竟需要叔父亲自操劳?若是小侄能够帮忙,叔父尽管开口,绝无推脱之理。” 齐放笑摇了摇头,有些怅然道:“哎!此事麻烦无比,我也只是陪同,不好胡乱插手!” 两人正在说话,一名下人从外面跑了进来,手中捧着一封请柬,来到近前,双手递上。 “少爷!有人送来请柬!” 王明仁瞧见那请柬,也不避讳齐放笑在场,朝那下人直言问道:“哦?请柬?谁送来的?” 那下人见自家少爷并不避讳有外人在场,也就直言答道:“是南越拳宗送来的请柬!” 齐放笑听到他提及南越拳宗,皱眉问道:“哦?南越拳宗!” 那下人见此,连忙补充道:“正是!那送信的自称是南宗弟子。” 王明仁看了看齐放笑,又朝向那下人问道:“送信的人呢?” 那下人躬身回道:“人已经走了。” 王明仁取过请柬,将之打开,一看上面的内容立时大惊失色,脱口道:“任宗赋的葬礼?这这怎么回事?” 齐放笑面色凝重道:“嗯!果然不出所料!不过,这请柬却来得有些太过急切,似乎不合常理!” 王明仁听闻此言,诧异地问道:“怎么?叔父似乎早已知晓?” 齐放笑微微颔首,便将天山发生的事情,详细地讲述了一番。 王明仁听罢后一阵感慨,长叹道:“真没想到,一代宗师竟会落得如此下场!真是叫人可悲可叹!” 齐放笑神色黯然,遗憾道:“岂止是可叹,这件事情还很麻烦!一个处理不好,天山派与南越拳宗便会结下仇怨。这两家皆是豪门巨宗,江湖上的关系林林总总,非常复杂。若这仇怨无法化解,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 王明仁想了想,朝向齐放笑道:“既然如此,这次前往南越拳宗,小侄与叔父同行。等到了拳宗,说不定还能帮手一二。毕竟,王家和南越拳宗一直生意往来,多多少少也能说上几句。” 齐放笑听了他的提议,略一斟酌,觉得有些道理,也就没有推辞。“如此也好!两家交涉的时候,能有一人在中间调剂,缓解双方的矛盾!再好也不过。” 王明仁与齐放笑说话,却发现那报信的下人并未离去,不由朝其问道:“怎么?还有事情?” 听到主人询问,那下人竟一时有些迟疑,小心地回道:“呃!小的听到个消息,只是只是” 王明仁看他吞吞吐吐,顿时眉头一挑,训斥道:“有什么话直说便可,这里又没外人!” 那下人见自家少爷面露不快,哪还敢迟疑,连忙回道:“小的听到个消息!大街上都在疯传!今日午时,金小楼要和北镇拳宗的宗主韩珏,在西郊树林一绝生死!” 王明仁听罢回话,面色骤然一变。“哦?可知传言的真伪?” 那下人躬身回道:“此事千真万确,就在昨日天府酒楼”他话说到一半,却猛然察觉到自己失言。昨日天府酒楼的事情,乃是少爷的疮疤。自己言及此事,等于戳其痛脚。想到这里,他已是汗流浃背,磕磕绊绊地解释道:“小人小人” 王明仁见他如此,又怎会猜不出内中因由,也不想出言责怪,便朝其摆摆手道:“好了!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那下人闻言如蒙大赦,飞一般地逃离大堂。 齐放笑微微皱眉,朝向王明仁问道:“怎么?那金小楼为难你了?” “倒也不算!昨日,我与那金小楼在酒楼相遇,被他讹了顿酒饭!这般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足挂齿!”王明仁尴尬道:“此人虽行事乖张,却也颇有分寸,并未如何出格!” 齐放笑看了看王明仁,朝其道:“如此最好!若他真的为难于你,大可说与我听!我自会帮你解决!” 王明仁感激道:“多谢叔父关心!若真的遇到难解之事,小侄定然会登门求助!” “嗯!如此便好。”齐放笑沉吟道:“想来,那金小楼与韩珏的比武也是一场难得的盛事!” 王明仁看向齐放笑,询问道:“怎么?叔父想去一观?” 齐放笑想了想,点头回道:“嗯!倒是个不错的提议,何妨前去一观?” 王明仁道:“既然叔父想去,小侄自当陪同随行!” 两人打定主意便出了府邸,一路赶往西郊树林。 等他二人抵达西郊树林,此地已是人满为患。冷眼观瞧,大约能有千人之众,且这些人中并不都是江湖侠客,还有不少附近的百姓与走卒商贩。众人来此多是为了凑个热闹,而那些小商小贩则是借此机会卖些吃食,换取钱财。 齐放笑和王明仁挤过人群来到前面,站定脚步后翘首四望。 此时林中场内,北镇拳宗的人已尽数到齐。那日传信的谢东升与洪恩龚正站在为首的一列,其身后的门徒有男有女,长幼排行,足有数百之众。 而在些人中,邓元演亦赫然在列。此刻他身前,正站着一名神色凝重的青年男子。这人面容清俊,脸颊消瘦,一身素衣长袍,模样十分儒雅。驻足而立,自有一番超然洒脱。邓元演随侍身旁,与其说话时无比恭敬。由此可得知,这男子的身份绝不简单。 王明仁朝向身旁的齐放笑,压低了声音道:“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那边的就是北镇拳宗吧?”说话间,他伸手指了指前方。 齐放笑垂首回道:“嗯!瞧这样子,北镇拳宗的主要人物应是来得差不多了!” 王明仁一面打量着北宗的众人,一面问道:“也不知道,哪个是北宗的宗主韩珏?” 齐放笑望向北宗的众人,不确定道:“韩珏为人十分低调,我也不曾见过!但我听过些传闻,其人年仅十四便继任宗主。到现在为止,已经执掌北宗十年之久。也就是说,他今年应该二十有四。” 王明仁听到此处,低声赞道:“哦?这么年轻!比我还小上一岁。” 齐放笑道:“的确年轻!不过,这也没什么稀奇!你现在不也是打理着家族生意!” 王明仁摇了摇头,苦笑道:“不一样的!我那只是在家中帮忙,很少会遇到绊手,内中所费的心力不可同日而语!” 齐放笑对他的谦逊不置可否,笑了笑道:“你看看那些人中,谁的年纪与那韩珏相似?” 王明仁被齐放笑一问,这才仔细地打量起北宗众人。看了片刻后,他已然发现,对面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虽然不少,但根据众人所站的位置不同,却可以看出地位的差别。很快,他便将目光锁定在邓元演前面的男子身上。 当然,他并不认得邓元演,所以只能伸出手来,指向目标道:“那个站在中间与我年纪相仿的男子,应该就是韩珏。” 齐放笑点点头道:“嗯!与我想得一样!” 正在两人说话时,却有一人穿过人群,便朝他们这边挤了过来。此人来到近前,朝向齐放笑躬身施礼道:“真巧!竟在这里遇到了前辈。” 齐放笑扭头一看,来人竟是白沐,不由笑道:“哈!的确很巧!你舅舅呢?” 白沐听他询问,连忙回道:“舅舅还在客栈!我是自己来的!” 齐放笑看了看他,随即为两人介绍道:“这是王明仁,我故友之子。这是白沐,他舅舅与我乃至交好友!” 白沐见状,连忙朝向对方施礼道:“见过王兄。” 王明仁拱手回礼道:“白兄幸会!” 两人一番客气后,人群中却响起了议论之声。 “午时已到!金小楼怎么还不出现?” “就是!难道是怯战,不敢来了?” “这可难说!你看那北镇拳宗来了多少人手!那金小楼可就自己一个!要是我,我也不敢赴约!” “你是怂包!当然不敢赴约!那金小楼是何等角色,岂会惧战不来!” 此人的话音方落,就被一只大手拍着肩膀道:“兄弟!你这话,我爱听!金小楼岂会是那惧战之人!” 这来人正是金小楼,只见他伸手入怀,摸出锭银子,扔给刚才那说话之人道:“就凭你方才所言,这锭银子赏你了!”言罢,便也不再理会,纵身而起跃入场中,朝向北宗的众人朗声道:“某金小楼前来赴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决斗进行中 西郊树林的界石碑处。 金小楼一声大喝,自人群中纵身而起,跃入场内。 北镇拳宗的众人见他到来,霎时如临大敌,俱都凝神以备。 金小楼扫视着北宗的众人,神色间满是轻蔑,撇了撇嘴道:“哟!人来的不少!你们哪个是韩珏?” 听到金小楼问话,站在邓元演身前的男子步离众人,朗声回道:“在下便是韩珏。”说完,他侧头朝向身后的邓元演道:“吩咐门下弟子维持秩序,莫要生出乱子。” 邓元演得到吩咐,躬身应道:“是!”言罢,他便安排随行的弟子四散分开,把围观的闲杂人等挡在外围,场内很快就腾出了大片的空地。 金小楼一面打量着韩珏,一面朝其问道:“你就是北镇拳宗的宗主?真没想到竟这么年轻!” 韩珏听他所言,却是摇了摇头,似有怅然地回道:“实不相瞒!在下已经不是北镇拳宗的宗主!” 金小楼一听这话,顿时眉头一挑,沉声道:“什么?你不是宗主!这不对吧?我是答应与北宗的宗主公开武决!既然你不是宗主,那这赌约还如何作数?若这赌约做不得数,那今天的武决还有何意义?既然毫无意义,不如就此作罢!”说着,他便准备转身离去。 韩珏看到金小楼要走,连忙开口解释道:“金兄莫急!在下虽在日前卸任了宗主之位,可北宗与阁下的约定却仍旧作数。而且,在下之所以卸任宗主,也是不想北宗与阁下再添嫌隙。如此一来,你我今日的比武虽为公开武决,却也算是彼此切磋,输赢皆不伤及颜面。所以,阁下大可放心而为,不必有太多的顾虑。” 金小楼盯着韩珏,心思急转道:“你倒是会说,这样的武决竟也能算是切磋!就不知道,我若是输了,你会否饶我性命?”话至此处,他微微一顿道:“我很好奇,既然你已卸任宗主,那你们现在的宗主是谁?为什么他不出来于我比试?” 韩珏叹了口气道:“北宗现在并无宗主!而是由谢师叔代行宗主之职。”说话间,他用眼角的余光扫了眼身后的谢东升。 金小楼察觉到对方的目光,顺势望去,一眼便看到了谢东升,立时便认出这是昨日那送信之人。 韩珏的神色有些黯然,无奈地说道:“你我今日的比武是为了化解仇恨。所以,与你对决之人绝不能是北宗的宗主!北宗的宗主代表着北宗的颜面,而北宗的颜面绝不能输!我这样说,金兄应该能体谅在下的苦衷!” 金小楼闻言,哈哈笑道:“明白了!不就是掩耳盗铃嘛!” 韩珏听他语带嘲讽,虽然微微皱眉,却也没有反驳,而是长叹一声道:“哎!各家都有各家的难处!还望金兄见谅!” 这时,立于人群的谢东升早已等得不耐,开口喝道:“何必与这姓金的废话,速速将他拿下!免费唇舌!” 洪恩龚瞧见这般,也是煽动身旁的弟子附和道:“就是!像金小楼这样的邪佐之辈,还是尽快除掉得好。” “对!速速动手!将这贼人杀了,给咱们北宗报仇。” “是啊!快点动手吧!” 人群中的白沐看到北宗如此作派,心中满是不屑,遂捏着嗓子大声嚷道:“你们北宗不是有言在先,今日的比武乃为化解双方的仇恨!怎么瞧你们眼下的样子,好似要杀人泄愤一般?” 听到有人出言讥讽,洪恩龚脸色骤变,双眸阴冷地扫视着人群,厉声喝道:“何人说话,可敢出来一见?”他喊了两遍,却始终见有人回应,不由低声骂道:“藏头露尾!无胆鼠辈!” 邓元演将这一切看在眼内,心中生起老大得不满,朝向谢东升与洪恩龚道:“今日比武,当由宗主全权处理,还望两位师兄莫要多生枝节。” 谢东升听其开口,虽感心中不快,却也不好在多说什么,文辞遮掩道:“邓师弟勿怪!我等不过是有些心焦,这才出言相询!”他会如此客气,并不是畏惧对方。而是因邓元演性情随和,在宗内的人缘极好,颇有威望。他若想要掌控北镇拳宗,此人是必须拉拢的对象。 洪恩龚向来以谢东升马首是瞻,这时见他如此,便也只得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金小楼将众人的举动瞧在眼内,已然明白韩珏对北宗失去了掌控,遂朝其调侃道:“你这宗主当得不怎么样啊?” 韩珏心中暗叹,无奈地回道:“人生不如意事十之,我一介凡夫又能奈何?”说着,他神色微凛,朝向金小楼抱了抱拳道:“今日,韩珏仅代表自己与阁下一战,还请阁下不吝赐教。” 金小楼看了看对方,正色还礼道:“请了!”话音未落,便已率先出手,一个箭步冲拳直击对方的面门。 韩珏眼见对方攻来也不躲闪,单掌上推,托住袭来的一拳。 金小楼攻势受阻,却并未迟疑,由拳变肘撞向对方的胸口。 韩珏回手翻腕,挡下这窝心一肘。双方身形变幻,拳脚纵横,罡劲激荡,斗得难解难分。转眼间,便已互拆了十数招。 观战的众人看到两人的拳脚尽皆咋舌,惊叹不已。 人群中观战的齐放笑也是眸中泛光,出言赞道:“好俊的身手!这两人年纪相当,修为也在伯仲之间!今日这一战,恐怕胜负难料!” 一旁的王明仁点点头道:“嗯!瞧这样子,金小楼的修为似乎大有进境!与那时所见,已不可同日而语!” 齐放笑眼眸微眯,紧紧地盯着场内的打斗。“现在的金小楼,即便我想胜他也怕不易!若再给他几年的光景,说不定能将我超越!这样的武学奇才能走到何种地步,还真是令人期待!” 王明仁听到这般盛赞,一时有些惊讶。他真没想到,齐放笑对金小楼的评价竟如此之高。 白沐闻言至此,不由压低了声音,朝向齐放笑道:“当今武林,能得前辈夸奖之人可是不多!想必,前辈已是手痒难耐了吧?” 齐放笑斜眯着白沐,轻笑道:“你这小子与你舅舅一般,都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惯会猜人的心思!”他说到此处,微有感慨道:“这金小楼是练武的奇才!再有个两三年,便可以登上武者巅峰!到了那时,我也就有了新的对手。” 白沐眨了眨眼,嘴角微扬道:“前辈就不怕养虎为患?” 齐放笑盯着场内的两人,傲然回道:“一个不敢直面失败的人,永远都成不了真正的强者。” 这边三人低声交谈,场内的比武却已进入了白热。双方拳来脚往,一时僵持不下。 金小楼快拳连攻,招法繁密,用得竟是拳宗的功夫。 韩珏一面拆解对方的攻势,一免赞叹道:“真没想到,阁下竟能将看过的招式纳为己用!这般能为,当真不负盛名。” 金小楼回道:“咱们彼此彼此!你也是我生平所见有数的高手。”话音未落,他招式骤变,整个人腾空而起,由上至下一掌击出。 韩珏认得此招,这是北镇拳宗的穿云掌!此掌法本就威力惊人,眼下由金小楼使出更是凌厉无匹。他心有计较,又怎敢硬接对方的杀招,连退身闪躲。 金小楼一掌落空,击中地面。泥土混合着积雪霎时飞溅,冲天而起,掩去两人的身形。 众人视线受阻,入眼所及一片灰白,仅能听得雪帐内传来疾速的拳脚轰鸣。 当雪雾散去后,便见金小楼和韩珏正四掌相对,内力如浩瀚江流奔腾缠绕,已至最为凶险的搏杀。二人的头顶热气蒸腾,好似水雾般冉冉而起,遭遇冷风又凝结成霜,化作星星点点飘散于空中,生出一副奇妙的景观。 众人见到这般景象,俱都惊叹不已。可他们却未曾察觉,金小楼与韩珏的嘴角已然渗出了丝丝鲜血。这说明,此时的二人都已受了极重的内伤。 人群中的谢东升看到两人脸上血色渐消,心中狂喜。他知道,再如此僵持下去,无论哪边都难以全身而退!当然,这也正是他想要的结果!若这两人一战而亡,不仅北宗大仇得报,自己登上宗主之位也会再无阻力。 观战了许久的白沐瞧见如此情形,已然露出了焦急之色。“坏了!他们再这样下去,只怕会两败俱伤,性命难保!” 齐放笑听他担忧,扭头看了过来,朝向白沐问道:“怎么?你与这二人曾有交往?” 白沐被其询问,只得解释道:“回前辈的话,这金小楼曾救过晚辈!” 齐放笑讶异道:“哦?那金小楼竟也会救人,倒还真是奇闻!”话至此处,他思量了片刻,朝其安抚道:“放心!这两人都是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我不会让他们死在这里!若有必要,我自会出手!” 与此同时,场内的比武变化再起。 金小楼强忍着胸中的烦闷,朝向韩珏小声问道:“诶!姓韩的你想死吗?” 韩珏看向对方,苦笑着回道:“在下才二十出头,尚有大好的青春,如何会想死?” “这就对了!你不想死,我也不想!既然如此!我数一二三,咱俩将内力导向一旁,以此化解冲击之势。等摆脱了眼下这局面,咱们再重新较量!如何?”金小楼提议道。 韩珏想了想,觉得金小楼的提议倒也稳妥!这般做法无须收回内力,不会给对方可乘之机。既可以解开眼下的僵局,对彼此来说又相对安全!经过一番权衡,也就点头应道:“如此甚好!” 金小楼见他同意,这才低声数道:“一二三走!” 话音落下,两人同时动作,将双掌移向左侧。轰然乍响,强大的内劲奔涌而出冲击地面,渐起了满天的泥土。僵局一解,两人各退数步,拉开彼此的距离,相视而立,暗自调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输了 韩珏与金小楼各自退开,飞速地调息着体内的真气,头顶蒸腾的水雾随着内息的流转渐渐散去。 “来!咱们重新再战!”金小楼调息完毕,也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便是一掌挥出击向了韩珏。 韩珏眼见对方攻来,连忙出手还击。两掌相交,罡风乍现,席卷向四周。 而就在两掌交击的瞬间,金小楼却是双腿齐出,欲想缠住对方的手臂。他这般动作,正是‘盘龙贯体’的起手式。 韩珏在与之比武前,就曾仔细地研究过对方的武学。因此,他对这招盘龙贯体早已了然于胸!知道一旦被对方缠住,自己的手臂定然不保。可两掌相交的一瞬,他的手臂已被对方擒扣,仓促间根本无法抽回。遂只得气沉丹田,起腿朝天,一脚踢出,抵住对方缠绕上来的右脚。两脚相抵,罡劲霎时爆发,将对方硬生生地顶了出去。 金小楼被巨大的力道推得向后飞跃。眼见自己的杀招未能得手,却也并不慌乱。他人在半空,一个转身稳稳落地。随着脚一粘地,再次发力冲向对方。双手凝气运行十指,化作金刚利爪,挟风而来,催魂夺魄。 韩珏眸光微凝,暗运百衍浮沉功,拳走小天罡,化作刀拳剑掌与之斗在一处。两人拳掌相交,越打越快,越打越疾。虽是血肉之躯,可交手间却发出了阵阵的铁石声响。 金小楼手下不停,招式不断,嘴上却调侃道:“我原本以为,北镇拳宗都是草包,却没想到竟还有高手!” 韩珏不悦道:“铁拳正宗自盛唐创立,传至今日,屹立江湖数百年之久,内中能人好手数不胜数!阁下何故有此一说?” 金小楼听其所言,却是不以为然道:“哈!人不能总是活在从前的余荫下!现在的拳宗是草不草包,你心里清楚!不用说与我听!”他说到此处,话锋一转道:“不过,如你般难缠的对手却着实难得!今日,倒是可以让我打个痛快!” 两人虽言辞交锋,手上却攻势不止。彼此的招数变化时快时慢,似巧似拙,令众人看得眼花缭乱。 这时,谢东升压低了声音,朝向身边的洪恩龚悄悄道:“这二人的体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比武的结果也即将分晓。稍后,若是金小楼取胜,你就带人悄悄尾随,找个时机把他做了!” 洪恩龚垂首应道:“嗯!明白!”说着,他却微微一顿,小声问道:“若是金小楼输了,又当如何?” 谢东升冷笑着回道:“无论输赢,金小楼都不能活!只要杀了他,咱们在北宗的声望便会一时无两!到了那时,还有何人能与你我抗衡!” 洪恩龚听到这里,顿时兴奋起来。可随后想想,却又朝其问道:“那这韩珏该如何处理?” 谢东升沉吟了半晌道:“他?他已经不是北宗的宗主了!何况他眼下身受重伤,即便能侥幸取胜,没有几个月的修养也恢复不了。等他恢复如初,北宗已落入你我的掌控。他纵有通天的本领,也翻不出天去!” 洪恩龚心下大定,朝向谢东升恭维道:“师兄真是运筹帷幄,妙算无双!” 此时,场内激斗的两人,虽然依旧拳来脚往,可速度却早已大不如前。同时,那噼噼啪啪的拳脚声中,两人沉重的呼吸,亦是清晰可闻。他们彼此明白,若依旧如此相斗,必然会两败俱伤,力竭而亡。 场内,金小楼心中清楚,眼下的局面难以长久,遂朝向韩珏道:“这般僵持下去没有任何意义!来吧!咱们一招决胜!”说话间,他运起无为同心功,上中下三处丹田真气凝聚,化纳乾坤。通心同脉,无为自然,集天地之气行一击之力,挥洒而出,轰向韩珏。 “来得好!”韩珏调运全身的真气,行罡劲如浮絮,归元藏于气沉,好似怒海滔天,大浪叠叠,奔涌而出。 二人尽皆极招上手,真罡流体,化作星陨飞身交织一处。轰然声响,至绝相对,摄人的劲气霎时弥漫,吹得地上的积雪逆飞扬起,再次掩去两人的身形。 观战的众人被满天的雪尘遮掩去视线,耳中一片寂静,再无打斗之声。 “谁赢了?” “别挤我!我也看不到。” “先等等!别说话。” 片刻后,霜雪飘零,飞幕散尽。只见韩珏与金小楼相对而立,彼此凝视,尽皆不语。 众人眼见及此,俱都不明所以。 “这这到底是谁赢了?” “我怎么知道谁赢了?你不会自己看嘛!” “闭嘴!先看看再说。” 正在这时,金小楼却身子一僵,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且咳嗽时,伴有大量的鲜血自口中涌出。随之那剧烈起伏的胸膛,人也开始渐渐伛偻。 反观他对面的韩珏,仍旧是站在那里,目光凛然,沉默不语。 “金小楼输了!金小楼输了!”这时,人群中有人大声喊道。 “胜负以分,韩珏赢了!” 谢东升看到此处,连忙朝向洪恩龚使了个眼色。 洪恩龚见状心领神会,带领身后的弟子大声喊道:“北镇拳宗赢了!北镇拳宗赢了!” 一时间,呼喝声此起彼伏。这一句北镇拳宗赢了,瞬间盖过了为韩珏的喝彩! 站在前列的邓元演将这一幕看在眼底,虽是心生愤慨,却也无可奈何。 金小楼强自压下剧烈地咳嗽,稍稍平复后抬起头来,朝向韩珏道:“真没想到,我竟然输了!不过输了就输了,没什么大不了的!眼下已胜负抵定,那咱们就此别过!”说到此处,他也不给众人反应的机会,骤然跃起冲入了人群,飞也似的逃得不见了踪迹。 谢东升见此情形,一时愕然,竟也没能反应过来,对方竟会这般逃走。半晌后,才回神喊道:“生死未决,尔敢临阵脱逃!无耻!”言罢,才匆忙招呼了随行的弟子,朝着金小楼逃走的方向追赶而去。 韩珏看到谢东升带人追赶,连忙开口阻止道:“别追了”可话未说完,却是一口鲜血呕了出来。那未及说出的言辞,也都生生地咽回了肚子。 围观者见金小楼与北宗众人先后离开,也都各自散去。不多时的功夫,场内便已不剩几人! 王明仁瞧见这般,也准备随同齐放笑离去。可就在这时,他却猛然发现,身旁的白沐竟已不知去向。 “叔父可有看到白兄?他方才还在,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人影?” 此时,站在不远处的邓元演发现韩珏摇摇欲坠,连忙冲上前来将之扶住,担忧地问道:“宗主!你没事吧?” 韩珏摇了摇头,虚弱地回道:“没事!” “我带宗主去看郎中!”邓元演关切道。 韩珏朝他摆摆手道:“不用了!我自己的伤自己清楚!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虚耗过度!” 邓元演看他坚持,也只得作罢道:“好吧!便宗主安排!”说到此处,他想了想复又问道:“宗主!可要我将谢长老追回?” 韩珏面色苍白,一时颓然道:“罢了!由他们去吧!我已不再是宗主,说出的话也无力约束!至于北宗的将来能走向何处,便只能听天由命了!” 邓元演听他如此,不由眉头紧蹙。“宗主何出此言!此番卸任,不过是担忧比武落败,损害到北宗的颜面!眼下咱们已经获胜,这宗门魁首自当物归原主!” 韩珏望向邓元演,语带苦涩道:“物归原主?哪有这么容易?我既已卸任,他们绝不会让我重掌宗门。谢长老的心思你我都心知肚明,他惦记宗首之位不是一天两天!我也正好心疲体乏,何必再行恋栈!将这位置交出,才能免生祸端!” 邓元演看到韩珏心灰意懒,如何能不焦急。“此乃拳宗魁首,怎能这般轻授!何况以他们的品行,哪有资格执掌宗门。” 韩珏深深地吸了口气道:“难道邓师叔不曾察觉?眼下的北宗,已悄然分为两支!一支奉我为首,一支奉大长老谢东升为首。若这两支不能合二为一,北宗早晚必将分裂!我虽然一直都想要做好这宗主,可却毕竟太过年轻,难以服众。为了北宗的将来,我与谢长老必有一人要做出让步。” 邓元演听了韩珏所言,胸中异常的憋闷,艰难道:“可就算要让步,也该是谢东升啊!毕竟,你才是宗主!” 韩珏抬起手来,用衣袖擦去唇边的血迹,无力道:“邓师叔觉得,谢长老是会让步的人吗?他若不肯,便只能由我来让步!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堂堂的北宗再分出一个南宗来吧!当年铁拳正宗南北分裂,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你我都清楚!所以,此事绝不能重演!” 邓元演知道,韩珏说得没错!他虽然感到心有不甘,却也只能长叹了一声,不再言语。 韩珏见邓元演神情没落,不愿他继续纠结,遂朝其道:“请师叔帮我准备马车,送我回西郊宁园。” 邓元演闻言这才回神,皱眉问道:“怎么不回北宗?” “不回了!以后都不回了。”韩珏一阵怅然若失。 邓元演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却始终都没能开口。 韩珏沉吟片刻,复又朝其道:“晚辈还有件事情要拜托师叔。” 邓元演疑惑地问道:“何事?” “这次回去,我要闭关修养!在此期间,还请师叔帮我散播个消息!便说,我因比武伤重内力全失,已然形同废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追 金小楼冲出西郊树林,一路狂奔,逃进了浮头市。连续穿过数条街道,跃墙入巷,想要甩脱身后的谢东升等人。奈何他身上有伤,脚力大打折扣,不仅没能甩脱对方,还几次险被追上。 他一面没命地狂奔,一面朝身后破口骂道:“我即已赴约决斗,北宗便应遵守约定,前尘旧怨一笔勾销!可你们这群龟儿子竟出尔反尔,趁我受伤,追杀于我。!” 谢东升听其所言,冷声回道:“胜负虽定,却生死未决,如何能作数!除非你现在回去,重新再打过。这次,谢某人亲自出手教训于你。” “王八蛋!你送战书时,可没有说过,只分生死,不论胜负!现在跟小爷玩这套!你当小爷是傻的!”金小楼怒气上涌道。 “小子!这些废话,等到了下面去跟阎王说吧!老子可没工夫陪你磨牙!”谢东升朝向身后的洪恩龚等人招呼道:“快追!别让他跑了。” 一行人穿大街越小巷,有如狂风扫落叶,闹得鸡飞狗跳,一时好不热闹。 金小楼心中气苦,他的内伤虽然说不得多重,但方才与韩珏交手消耗甚巨,已然气空力尽,没有再战之力。若非如此,以他的性子早就杀了回去。可眼下却不能如此,他虽性情乖张,却也并非无脑之辈,怎会做那必死之举。 只是逃了着许久,体力开始渐渐不支,速度也越来越慢,而谢东升等人却是越追越近。金小楼眼见情势危急,面色也愈发地阴沉起来。“娘的!真是恼人!” 正在这时,一辆毛驴拉着的粪车突然从转角冲出,横在了道路中央,将金小楼与谢东升等人阻隔开来。 谢东升等人闻到那股刺鼻的恶臭,连忙闪躲避让,生怕被粪水沾染到身上。而就在这视线被阻挡的刹那,一道人影闪过,拉住金小楼拖至角落。接着便是大氅披身,纶巾罩顶,将之伪装起来。 当粪车行过后,谢东升等人再想寻找金小楼,哪里还有半点踪迹。 他一见追丢了目标,顿时懊恼无比,跳脚骂道:“该死!这都能跑了!真他妈晦气!” 洪恩龚看向了谢东升,满脸不甘地问道:“师兄!眼下人已追丢,咱们接下来该如何布置?” 谢东升面色难堪,想了想道:“金小楼身上有伤,跑不了多远!他眼下当务之急,是弄到疗伤的药材,和一处安全的所在。你让门下弟子守住城里的药铺,并路口设伏!我就不信找不到他!” 洪恩龚躬身应道:“明白!此事交给我来办,保证万无一失!” 谢东升看了看身前的十字街道,一时无奈,只得带着洪恩龚等帅众离去。 在他们离开后,一旁的角落走出两人。此二人,正是躲避追赶的金小楼与白沐。 “妈的!小爷今天差点栽了!”金小楼扫了眼身旁的白沐,神色一松,笑嘻嘻道:“真没想到,能在此地与你相遇!” 白沐听了金小楼所言,长长地出了口气道:“我也是无意中得知了你与韩珏比武,这才赶往西郊树林一观盛况!” “这么说,你看了我与韩珏的比武?”金小楼眉头微皱,撇撇嘴道:“那岂不是看到我输得很惨?该死!竟然让被你看到这么丢人的样子!真是晦气!” 白沐摇头笑道:“胜负无常,金兄不必如此在意!那韩珏虽然赢了比武,可他也比金兄好不到哪去!” 两人说话间迈步前行,找了处隐蔽的所在,倚靠在墙边驻足歇脚。 金小楼听到白沐的安慰,却是嘴角微扬,得意道:“那是当然!与我交手,他怎么可能全身而退!我当时就寻思着,若我认输,北镇拳宗便有了面子,从前的恩怨就能一笔勾销!哪知那姓谢的孙子满嘴屁话!无论输赢,都要取我性命!早知如此,我何必认输!” 白沐瞧金小楼如此模样,自然知道是吹牛。“眼下金兄有伤在身,将身子养好才是当务之急!” 金小楼微微颔首,皱眉道:“是啊!得先找个藏身的地方将伤养好!然后才能去找那姓谢的混蛋,清算今日之仇!” 白沐思索间朝其问道:“既是如此,金兄可有藏身之所?” 金小楼摇了摇头,反问道:“没有!你可有好的去处?” 白沐见此一时有些无奈,为难道:“没有!眼下我客居在此,暂住于酒楼。可那里人来人往,很难隐藏行踪,绝非藏身之所!金兄在此地,可有什么朋友能够投靠?” 金小楼看向白沐,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看我的样子,像是会有很多朋友?” 白沐一听,顿时面露苦笑。像金小楼这样的人,若说仇家,那是数不胜数。可若说朋友,恐怕还不满五指之数。而正在这犹豫间,他猛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随即稍作沉吟,试探道:“我倒是有个想法,但不知是否可行?” 金小楼盯着白沐问道:“有话直说!你不说个清楚,我怎么知道可不可行?” 白沐看他如此,想了想道:“此地有一处所在,不仅能够藏身,还有充足的药材以供疗伤!” 金小楼面带喜色,连忙问道:“哦?竟还有这样的地方?在哪儿?” “蜀中唐府。”白沐神情古怪地回道。 金小楼得到这样的回答,面色一滞,紧盯着白沐道:“唐门?我与他们非亲非故,人家怎会收留于我。” 白沐察觉到金小楼心生疑虑,耐心地缓缓说道:“其实,不需要唐门收留!以金兄的能为,要藏身于唐门并非难事!那里不仅有吃有喝,还有疗伤的药材。在这蜀中一带的药行,七cd为唐门所有。因此,其府内的药材应有尽有,绝对够金兄使用!”他说到此处,复又补充道:“而且,那姓谢的方才所言,金兄也有听到!眼下所有的药铺都已被人盯守。想要买取疗伤的药材,很难躲避暗中的眼线!所以,当前的情况,唐门是个不错的去处!” 金小楼心下沉吟,打量着白沐道:“如此说来,藏身于唐门已是不二的选择?” 白沐看了看金小楼,却是摇手回道:“哈!这倒也不是!藏身于唐门虽是个选择,却并非不二之选!去与不去,还要金兄自己的决定!毕竟,躲在唐门若被发现也会十分满烦!” 金小楼略一沉吟,反问道:“听着倒是不错!可除了这里,难道就没有其它的去处?你将我安排在唐门,是否还有其它心思?” 白沐听到此言,心下暗赞对方的谨慎。“金兄真是聪明,一猜即中!其实在下还有件事情想请金兄帮忙?” 金下楼一脸果然如此的模样,昂着脑袋道:“哦?求我帮忙?说来听听?”话说至此,他微微一顿,补充道:“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头!若要动手打架那就算了!我现在这样子与人动手是纯粹找死,等我伤好再说!” 白沐压手示意对方安心,缓缓道:“金兄多虑了!此事与打架无关!假若金兄能潜入唐门,还请帮我找个人!” 金下楼眉头轻挑,好奇道:“怎么?你在唐门还有熟人?若是如此直接登门就好,何必这般麻烦?” 白沐微微摇首,目光似乎柔和了许多,赧然道:“实不相瞒!我要找的是名女子,她叫蓝月娘,出身五毒教,并非唐门中人。” 金小楼眼眸一亮,打趣道:“哦?有意思!你在唐门找一名五毒教的女子,这两家可是世仇!”说着,他有思索着问道:“她与你是何关系?” 白沐有些尴尬地回道:“心上人!” “哦!原来如此!我说你怎么这么上心!既然是心上人,当然要上心咯!”金小楼恍然道:“可她为何要去唐门?总不会也如我一般,是去那里养伤吧?” 白沐叹了口气道:“她与唐家姐弟有血海深仇,此去唐门是为报仇!我本想帮她,可她坚决不允,更是独自一人悄悄溜走。” 金小楼听闻至此,扬了扬嘴角道:“哟!还挺有个性!”他说到这里,复又沉吟道:“这个忙我能帮,但不能白帮!要不这样,我知道你鬼点子多!我帮了你,你也帮帮我。” 白沐听他这般提议,不由问道:“哦?不知金兄有何事需要帮手?” 金小楼斟酌着回道:“我这个人心眼儿不大!今天着了姓谢的算计!这个场子必须找回!若论单打独斗,我自然不惧那孙子!可他身边的喽啰太多,双拳难敌四手!我即便武功再高,也对付不了整个北镇拳宗。所以,我希望你帮我出个主意,使其落单,为我制造出手的机会!放心!你仅须出个主意,剩下的事情由我来做。” 白沐明了对方的企图,遂稍作权衡道:“此事并不为难!但要等金兄把伤养好,再行安排!” 金小楼见白沐没有拒绝,喜形于色道:“这么说,你同意了?” 白沐笑了笑道:“这是自然!此事并无拒绝的理由!” 金小楼喜道:“那好!咱们一言为定!” “好!一言为定!” “既然如此,咱们还得约处相见的所在。否则,即便找到了你那相好,我也没办法通知于你!” “我住在前面转角的客栈。”白沐朝向身侧一指道:“那客栈的东侧有家面摊儿,每晚会在亥时打烊。若要寻我,便在收摊前的三刻时内来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宫别羽 白沐与金小楼分别后,一路赶往祥福客栈。此刻已至酉正时分,他为了金小楼的事情一直未得停歇,也就不曾用过午饭,眼下已是饥肠辘辘。因此,他进了客栈也没有急着找人,而是寻了一处靠门的桌子施然落坐,点了几个小菜壶清茶,吃喝起来。 他吃得不快,每一口都细细地咀嚼。那品味食物的放松,令他十分享受。而这样的享受,已经许久都不曾有过。若不是为了等人,他也不会在此时此地这般作为。而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外面也逐渐地黑了下来。其实,当前的时辰并不算晚,只不过寒冷的冬季昼短夜长,天色也就黑得较早。 白沐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朝向门口张望。若依韩元宗先前所言,时候也该差不多了!果然,没等多久,他这边刚刚将东西吃完,便有一男一女并肩而行,进了客栈。 这两人站在一起十分显眼,男的俊朗不凡,女的英姿秀丽!仅就容貌而言,堪称龙凤之姿。这男子身着青色儒袍,气度翩翩,举手投足间颇有贵气,一看便知出身富贵。而那女子则一身红衣罗裙,体态婀娜。手持长剑,容貌绝美,英气逼人,似有无尽的锋芒难以遮掩。如此二人站在一处,当真天造地设,有着说不出的般配。 白沐看到两人也不起身,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宫老大许久不见!可还安好?” 那男子听闻呼喊,侧头朝向身旁的女子,低声问道:“这人可是在叫你?” 那红衣女子听到有人唤她,扭头望向这边。当瞧清是白沐后,霎时露出欢喜的神色。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近前,也不客气便坐了下来。“你怎会在此?” 白沐盯着对方,出言回道:“韩老三告诉我你在此处,我便过来看看!” 这红衣女子正是宫别羽。她与白沐c韩元宗c云正安等人自幼相识。正所谓青梅林中骑竹马,小桥流水玩泥巴!似这般交情,时隔多年后异地相见,自然欣喜无比。 说起这宫别羽的身世,着实凄惨。偌大的宫家庄被人屠戮满门,她的父母皆为贼人所害。后被白沐的四叔白文启舍命相救,如亲生女儿般抚养长大。这些年来,她一直苦练武艺,欲寻仇人下落为父母报仇。可为难的是,根本不知道仇家是谁?她虽然寻找了多年,却始终一无所获。 这时,与宫别羽同行的男子也来到近前,朝向白沐拱了拱手,便自顾坐在了宫别羽身侧。 白沐瞧见这般,不由打量起面前的男子。他方才有察觉,自己提到韩元宗时,对方微有蹙眉。瞧这样子,两人似乎曾有过节。想到此处,他朝向宫别羽问道:“这位兄台如何称呼?怎不介绍一下?” 宫别羽被他询问,这才为两人介绍道:“这是寇引铭!这是白沐。” 白沐听罢介绍,心下暗自苦笑。自己这儿时的玩伴一点儿都没变,还似从前一样简单直接!如这般介绍,等于除了名字什么都没说。可虽是如此,他却能感到,宫别羽提及寇引铭时,言辞中有着难以掩饰的甜蜜。再瞧两人并肩而坐,肩膀紧紧相依。这说明,她们的关系已非常亲密。 白沐略一沉吟,朝向寇引铭试探地问道:“山东寇家?” 寇引铭被其猜出了身份,一时有些惊讶。“白兄好眼力!” 白沐见对方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复又问道:“敢问寇成海寇老爷子与寇兄是什么关系?” 寇引铭听到白沐的询问,有些意外地问道:“怎么?白兄认得家父?” 白沐微微皱眉,客气地回道:“虽是无缘得见,却有听家父提及!”说话间,他又悄悄打量对方的年纪。仅以年纪而言,那寇成海足以成为寇引铭的爷爷。若其所言非虚,那这寇引铭绝非家中嫡子。据他所知,寇成海的原配早已过世,且并无所出。 事实也如他所料,寇引铭乃其父的妾氏所生。而且,寇成海的膝下仅这一子,对其十分看重,从小就管教极严。也正因如此,寇引铭对自己的父亲非常敬畏,从不敢有丝毫的违逆。 寇引铭听了白沐这话,不由问道:“哦?敢问令尊的名讳?” 白沐直言回道:“家父白文斌。” 寇引铭听闻对方报出家门,连忙拱手施礼道:“原来是白氏族长!久仰!久仰!” 两人经过了几番客套,便也渐渐地熟络起来。 宫别羽盯了白沐半晌,朝其问道:“我听说,你被家里安置在大埕!怎会来这浮头市?” 白沐被她询问,便将天山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地讲述了一遍,其中当然也包括他与蓝月娘的事情。 寇引铭听罢后,神色颇为感慨,怅然道:“真没想到,一代拳宗竟然落得如此下场,真是令人惋惜!” 宫别羽不理寇引铭的感慨,而是面带凝重,朝向白沐沉声问道:“听你所言,那鬼面人不仅精通天罡蛮甲与云水净衣,且还懂得暗行十八桩?” 白沐点点头道:“确实如此!据我所知,此人除了精通百家之拳,还有一手独门绝技,名唤玄灯劲!” “玄灯劲?”宫别羽皱眉道。 寇引铭听到这里,插言问道:“相传,葬镜先生丁仲在数十年前,凭借一门极为霸道的功夫名震江湖!可是这玄灯劲?” 白沐未曾想到,对方竟也有所耳闻。“寇兄当真见多识广,一言即中!” 寇引铭见对方认同自己的猜测,不由叹道:“想不到,这门绝学消失了许久却未失传,竟还有会用之人。” 宫别羽沉吟了良久,语带阴沉道:“此人这一身修为与当年的凶手颇为相似,极有可能与我宫家的灭门血案有所牵连。我这些年苦苦追寻,始终毫无所得。真没想到,竟能从润泽的口中得到线索。我必须找到这鬼面人,此人是眼下唯一的线索!” “我也在调查此人的下落!奈何对方心思缜密,始终都没有太大的进展!”白沐道。 宫别羽想了想,朝其问道:“除此之外,你可有还有其它的线索?” 白沐思索了片刻,苦笑着回道:“原本是有些线索,只是难以确定是否有用!”他说到此处,无奈地解释道:“这浮头市有三位代事人!在三人中,应该有一人与那鬼面人有所交往。可到底是谁,我还无法确定!我原本是想依此调查,慢慢追寻!可这三位代事人却接连遭遇意外,身亡殒命。事情至此,线索便基本断了。” 宫别羽听罢,一时眉头紧锁,沉吟了半晌后,这才问道:“那你可有去过这三人家中详细调查?” 白沐摇摇头道:“暂时还没有!眼下我尚有其它事情,无暇分身。而此事的调查,短时间内很难有结果。所以,我只能暂且压后。等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再行调查。”说着,他稍作停顿道:“我讨厌做事情左右开弓!若不能全神贯注,我宁可不做!” 宫别羽对于白沐所言不置可否,人都是这样,没有切肤之痛,便不会产生强大的执着。她明白,对于此时的白沐来说,没有什么比心上人的安危更加重要。 她沉默了少许,朝向白沐问道:“那三位代事人都有谁?” 白沐见她询问,直言回道:“这三人分别穆百代c王冉和陶龚胜!他们在本地,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宫别羽眉头微蹙,自语道:“陶龚胜?这不是今天早上出殡的那家?” 白沐点头回道:“对!就是那家。” “既然这样,那此事便由我接手继续来查!你去处理你自己的事情!”宫别羽道。 “这不行!这太危险了!”白沐听她要自行调查,担忧道:“那鬼面人根基深厚,已你的修为绝不是对手!” 寇引铭扫了眼白沐,插口道:“没关系!我会陪别羽一同前往。有了彼此照应,定然无事!”说话间,他望向宫别羽目光中满是柔情!瞧那模样,是准备生死相随。 白沐看了看寇引铭,又看了看宫别羽。他虽然不知道寇引铭的身手如何,但听其呼吸与体内真气流走,比之宫别羽也强不了多少。当初,许伯恩三人联手都未能取下鬼面人。仅凭这两人的能为,恐怕没什么胜算。可在看到宫别羽那坚定的目光后,他却明白,自己已无可能改变对方的心意。此刻的他,真的有些后悔将此事告知对方。可话已出口,又如何能收回。 宫别羽察觉到白沐的担忧,朝其安抚道:“放心!我与引铭两人同行,绝不会有事。” 白沐见她如此,也只得无奈地点点头道:“既然你已做好打算,我也不再多言!若是见机不妙,只要记得逃跑就成!” 宫别羽撇撇嘴道:“不用你教,我自省得。” 白沐想了想,复又朝其问道:“这三家当中,你可有想好先从谁家下手?” 宫别羽摇头回道:“尚未想好!” “我倒是有个提议,你不妨听上一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夜访 白沐与宫别羽c寇引铭话别后,离开了祥福客栈。在街边买好礼物,来到曾经寻求过帮手的那间药铺。 此刻,药铺里的孙掌柜正于柜台前翻看着账本。他察觉到有人进入,随即抬起头来。在看到来者是白沐后,神色不由一凛。 白沐向药铺内扫视了一圈,见只有孙掌柜与那名伙计,也就少了许多顾虑,迈步来到柜台近前,朝向孙掌柜深施一礼道:“先前蒙孙掌柜援手,在下不胜感激。今次前来,乃为登门道谢!”说话间,他将带来的礼物双手置于柜台。 孙掌柜看了一眼柜台上的礼物,倒也没有推辞。“此事已经过去,以后休要再提。” “如此大恩,不敢或忘!”白沐连忙恭敬地回道。 孙掌柜见白沐如此,也不如何表示,朝向一旁的伙计吩咐道:“你帮我照看生意,我与白公子到后堂说话。”言罢,转向白沐请手道:“走吧!咱们到后堂叙话。” 白沐依其所言,跟随对方进了后堂来到书房,两人进入房后各自落座。 孙掌柜给白沐倒了杯茶,这才好整以暇,朝其问道:“白公子这次前来,想要打听些什么消息?” 白沐看着孙掌柜,见其已识破自己的来意,一时有些尴尬地辩解道:“在下的确有些事情想要向孙掌柜打听!但这次登门也的确是前来致谢!” 孙掌柜朝他摆了摆手,无所谓道:“白公子无需解释!关于公子的事情,聂执府已向在下交代。只要是公子要的消息,便是在下的分内之事!不必言谢!” 白沐面带歉意,赧然道:“话虽如此,可上次若非掌柜的援手,只怕在下早已命归离恨。此情此恩,如何能不铭感五内。” 孙掌柜笑了笑道:“客气话就不用说了!公子有何事尽管吩咐!” 白沐见此,便也不再客气,想了想道:“我想请孙掌柜帮忙查几个人!” 孙掌柜垂眸问道:“可以!都有谁?” 白沐稍作斟酌后,缓缓回道:“我想查的共有四人!这四人分别是本地的三位代事人穆百代c王冉和陶龚胜,外加山东寇家的寇引铭!我需要这四人的详细背景,越详细越好。” 孙掌柜听罢白沐的要求,思索道:“穆c王c陶三人皆是本地大户,关于他们的消息,我这里有详细的备案!不过,有关那寇引铭的背景却有些为难,毕竟此地离山东路途遥远,我这儿的备案可能消息不全!” 白沐听了孙掌柜的解释,微微颔首,表示理解道:“嗯!我明白!” “既然如此,公子先在此处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孙掌柜站起身来,迈步出了书房。 白沐看到对方离去,心中清楚,这药铺里肯定有处收藏卷宗文书的密室。至于这密室在什么地方,估计只有孙掌柜与那伙计知道。对此,他虽有好奇却并不关心,只要能得到想要的消息,其它的事情根本无关紧要。 其实,他这次前来,主要的目的是调查浮头市的三位代事人!之所以捎带上寇引铭,只是一点私心作祟。而这点私心,也出于对宫别羽的关切。当然,他这样的心思不可能说与人听。 约么等了盏茶的功夫,孙掌柜捧着卷宗回到了书房。扫了眼等候许久的白沐,把卷宗放于桌案道:“卷宗在此,你自己看吧。” 白沐朝向孙掌柜致谢道:“有劳了。”言罢,便率先取过寇引铭的卷宗,打开观看。 这卷宗上所载的内容,虽说不上面面俱到,却也颇为详尽。寇引铭是寇成海唯一的儿子,上面还有两个姐姐,不过都已出嫁。其人自小便十分的聪慧,文武双全,为人孝顺,没有不良嗜好,基本上没什么缺点。如若不出意外,寇引铭会成为寇家将来的家主。这样的人对于宫别羽来说,应该会是不错的选择! 白沐放下心中的疑虑,换取下一卷卷宗。他接连查阅,一直看到最后的卷宗时,才猛然蹙起了眉头。因为,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一个本不该有所牵连的名字。他从未想过,这个名字竟会出现在手中的卷宗之上。 孙掌柜见他如此模样,不由朝其问道:“怎么?可有不对?” 白沐听他询问,翻手扫了眼卷宗上的名字,确认过陶龚胜三字后,不答反问道:“孙掌柜!你这里可有陶青儒的卷宗?” 孙掌柜看了看白沐,微微颔首道:“有是有!不过,此人的背景我也是最近才开始整理。关于他的事情,我们所知有限!公子若是想看,我这就去拿。” 白沐垂首道:“有劳孙掌柜了!” 孙掌柜转身离开书房,没过多久便再次返回。他将刚刚取来的卷宗,递交给白沐道:“这是陶青儒的卷宗,公子请看!” 白沐伸手接过,打开卷宗后扫了几眼,却发现里面的内容实在稀少,仅有寥寥几句。随即抬起头来,朝向孙掌柜问道:“这上面怎么有这么多空白?” 孙掌柜解释道:“这些空白处乃是未曾查到的缺失!陶青儒在四岁前,的确是住在长江以南的陶家村。他与陶龚胜都是陶家村人。我在陶家村当年的户籍上,找到了陶青儒的名字!但后来江水决堤,整个陶家村都被淹没,除了这叔侄二人便再无活口。那次水患后,陶青儒也下落不明!一直到最近,陶龚胜于重病下召回了陶青儒。我们这才得知他们有叔侄关系,遂又重新调查此人的经历。知晓他这些年来,一直在大江盟作內府总管。不过,我们所知有限,眼下也只能查到这些。关于他二十五岁之前的事情,基本一片空白,没有任何线索。也正因如此,这卷宗上才会有大量的留白。” 笔唯一杆,话分两头。 此时,宫别羽和寇引铭已经潜入了陶府。他们之所以会把陶府定为第一目标,乃是听从了白沐的建议。 按其的说法,穆百代之死乃是意外,整件事情他都亲身经历。其内中细节,很难与鬼面人有所牵扯。也就是说,穆百代的嫌疑应该最小。 其次,便是王冉。此人的死也是个意外。其尸体白沐也曾亲眼所见,他是死在元红锦手中。而元红锦出手杀他,乃临时起意,目的是为了天山拜帖。此事与鬼面人并无直接关联,也就难以判断两人之间是否有牵扯。 最后是陶龚胜。此人死得十分蹊跷,正好是白沐等人回到浮头市的前一夜。这么巧合的时间,似乎是有意安排!而且,他的尸体没人见过,无法确定是否真如外面所传的暴病而亡!换句话说,陶龚胜的死也可能是杀人灭口!因此,白沐建议两人先从陶家入手。 宫别羽和白沐相识多年,对他的判断十分信任,这才会与寇引铭夜探陶府。 两人潜入陶府后,沿路躲避着巡夜的家丁。入眼所及,满是白灯孝绫,有着说不出的压抑。院中的下人正在收拾桌椅碗筷,残羹剩碟。瞧那样子,应是白宴刚刚散席。 宫别羽和寇引铭翻上房顶,悄然隐匿,一路寻到灵堂所在。猛然听到说话声响,这才停下了脚步,小心地揭开房顶瓦片,朝向堂内望去。只见,灵堂正中摆放着一口巨大的棺材。一名年近不惑的中年男子,身着重孝,跪在棺材近前。 此人面色阴郁,手捏纸钱,一张张地放入身前火盆。若是白沐在这里,定然会认出此人正是陶青儒。于他身后则正站着名老者,约有六旬上下,同样身着丧服,满脸的哀容。 那老者朝向陶青儒,恭敬地问道:“客人都已送走,下人在收拾桌椅!少爷可还有交代?” 陶青儒手上不停,仍旧往火盆中添放着纸钱,一张一张,似平静似冷然,不带半分情绪。“府上的事务我不熟悉!有什么事情,陶伯要多多担待!若是无关紧要,可以自行处置!不必事事都来问我!毕竟,我来陶府的时间不长!很多事情都难以理清,不好妄下决断!所以,着府上的一应大小,还要陶伯费心照应!” 被称作陶伯的老者听闻至此,连忙躬身应道:“少爷怎说得这般见外!既然老爷将陶家交给了少爷,小老儿自会听从少爷的吩咐,不敢丝毫的推脱!”说到此处,他微微一顿道:“小老儿在这陶府大院住了二十余年!只要少爷不嫌弃,小老儿愿为陶家肝脑涂地。” 陶青儒闻言,依旧继续低头烧着纸钱。“这几天的事情,有劳陶伯操心!等我给叔父守完头七,还要请陶伯帮我梳理家中的生意!” 陶伯一听这话,小心地问道:“那这几天,我让人准备账本,送来给少爷查看!” 陶青儒眉角轻垂,摆摆手道:“不用了!头七过后,我会亲自前往各个店铺,查验账册。在这期间,莫要将查账的事情泄露出去!” 陶伯听到这里,不敢有丝毫迟疑,连忙应道:“小老儿明白!请少爷放心!一定不会走露消息。” 他虽与这位新东家相处不久,却早已发现眼前的男子绝非易与之辈。其人做事心思缜密,不见丝毫纰漏。对方告知自己将要查账,却又明言不要走露消息!这明显是在考验自己!对方若真的担心走露消息,就根本不会将查账的意图告知自己。似这般安排,必然是另有谋算。他念及此处,一时竟有些脊背发凉,暗自小心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查 宫别羽和寇引铭夜探陶府,将整个大院都转了个遍,可除了听到陶青儒与陶伯的一番对话,几乎没有任何的收获。 寇引铭眼见及此,只得压低了声音,朝向宫别羽提醒道:“咱们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今晚恐怕很难有收获!万一被人发现,跟本解释不清!要不咱们先行回去,等商议之后再做打算!” 宫别羽听了寇引铭的提醒,面上露出不甘之色。可在反复权衡后,也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好吧!今晚暂且作罢!” 两人稍作商量,便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地退出了陶府,消失在街头转角。 她二人刚刚离去,一道袅娜的身影便自小巷阴暗的拐角迈步而出。清冷的月光挥洒,照映出一张娇艳的面容。加之夜色点缀,将之衬托得愈发美好。这悄然伫立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佟芸萝。 佟芸萝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眸光中满是深邃,似乎在盘算着什么,良久才收回目光。她正欲转身潜入陶府,可才刚刚挪动脚步,一张黑黝黝的鬼脸却映入了眼眸。 佟芸萝被突然出现的鬼面人吓得连连退后,险些叫出声来。好半晌,才压下心中的惊恐,讷讷地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鬼面人目光微凝,低沉道:“不是什么时候来的,而是一直都在!你应该清楚,他刚刚接手陶府。眼下人心浮动,不该被外事分心!当然,也包括你!” 佟芸萝察觉对方语气不善,面露凄然道:“求你了!让我见见他吧!我已是没了办法!若非走投无路,我绝不会来此!我当初挑拨五毒教与唐门一战,本想借此机会一举报仇!可哪曾想到,却差点让五毒教就此覆灭。眼下,五毒教已经指望不上。否则,我也不会登门来寻他” 鬼面人不耐听她啰嗦,挥手打断道:“好了!我说过,不要再来找他!他现在过的很好!有些事情,没有必要让他知道。” 佟芸萝被对方拒绝,顿时脸色一僵,强自道:“可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他应有的宿命。” 鬼面人摇了摇头,平静道:“宿命?不!没有什么事情本就应该!若知道,就是应该。那不知道,就是不应该!他现在的生活锦衣玉食,有名望有地位,且底子干净!这样的生活你给不了!你难道想他如你一般朝不保夕?” 佟芸萝被他说得怒气渐生,俏脸含煞道:“我怎么了?怎么就不能如我一般?难道我做的事情见不得人?” 鬼面人轻哼了一声,不屑道:“见得了人又能怎样?你看看你自己,除了仇恨还有什么?你什么都没有!我来问你,若有一天,真的让你报仇雪恨。你可有想过,将来的日子要如何渡过?” 佟芸萝闻言一滞,她不曾想到,对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这是一个她从未想过,也不敢去想的问题。面对这样的质问,她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鬼面人见她久久不语,心下也是暗自叹息,朝其道:“你们不同,他的心中没有仇恨,没有罪业。所以,他能活得幸福,但你却不行!”说着,他稍作停歇道:“放过他吧!何必非要让他去背负仇恨的枷锁!” 佟芸萝杏眼圆睁,死死地瞪着鬼面人,怒声喝道:“说得好听!你自己都恶贯满盈,何必假装慈悲!与我说这些虚无缥缈的道理!保不齐哪天,你那满身的罪业就会降临在他的身上!” 鬼面人受她讥讽,眼眸一沉道:“我做过的事情,从来都不曾隐瞒于他,更加未曾让其插手。所以,你不必担心,他会受我牵连。何况,我有能为护他周全,而你却不能!”他话至此处,双眼望向天上的月亮,似乎有些憧憬道:“要不了多久,我的事情便会做完!到了那时,江湖上就再也没有什么鬼面人!我们会成为寻常百姓,远离纷纷扰扰,平静的活着!” 佟芸萝根本不信对方的鬼话。“笑话!你的手上染了多少鲜血?竟还想要隐退江湖!你觉得,你退得了吗?” 鬼面人看了看她也不生气,依旧平静地回道:“行或不行,又能怎样?吾欲杀人,便不迟疑。行将赴死,绝不犹豫。若没有如此觉悟,如何能走到今天!我早已做好了一切准备,随时消失,随时赴死!”说话间,他猛地抬起头来,逼视着对方道:“你可曾想过,若他真的被仇恨拴住,就算大仇得报又能如何?等到那时,他便再也无法回到从前。所以,你还是放过他吧!算是我的请求!” 佟芸萝听到此处,心中的哀怨再难压制,眼眶中的泪水不由控制地流了下来。她朝向鬼面人大声吼道:“那我呢?我怎么办?难道这仇恨,就只能我独自承受?” 鬼面人长叹了一声,无奈道:“哎!趁着容颜尚在,去嫁人吧!别再想着报仇!只要唐三仍是唐门之主,想要杀她,便是与唐门为敌。这个仇并非报不了,而是不能报。” 佟芸萝语带凄然,神情悲切地乞求道:“能报的!能报的!只要你肯帮我,就一定报得了仇。” 鬼面人看着那梨花带雨的面容,狠着心肠回绝道:“我帮不了你!至少,现在帮不了你!我不能为了你,把我几十年的谋算全部打乱!尤其是在这最后的时刻!所以,我帮不了你!至少,现在帮不了你。” 佟芸萝面色一冷,指着鬼面人厉声骂道:“伪君子!借口!说到底,你还是为了自己!混蛋!” “我从不否认我有私心!可我的私心不会给他带来危险,而你却不行!”鬼面人回道。 佟芸萝几欲抓狂,咬牙切齿道:“鬼话!凭什么你行,我却不行!你以为自己是谁?” 鬼面人冷冷地盯着佟芸萝,提醒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到目前为止,敢违逆我的都已经成了死人!所以,不要逼我杀你!至少,我眼下还不想杀你!” 佟芸萝听闻此言,霎时被一阵凉意袭遍了全身,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她突然意识到,在陶青儒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情况下,鬼面人的确有可能杀她灭口。 鬼面人看她不再说话,疲惫地摆摆手道:“走吧!不要再来了!你好自为之!” 与此同时,浮头市内,一处别院的书房中。 一名身着儒袍的老者正端坐桌前,品着杯中的香茗。而在他面前,正有一人躬身侍立。此人,正是浮头鬼市的收租人袁希阙。 那儒袍老者朝向袁希阙问道:“我听说,穆百代c王冉和陶龚胜都已经死了?” 袁希阙听到对方的询问,低眉垂首,神情十分恭敬。“回禀大人!这三人的确都死了!” 那儒袍老者脸色微沉,将手中的茶碗往桌上一扔。耳闻轻声脆响,碗内的茶水飞溅而出。“怎么?死了就完了?你就是这么做事的?” 袁希阙知道对方在拿捏自己,却也不好有所表现。伸手擦去额头的冷汗,假作慌张地解释道:“大人息怒!有关这三人的死因,属下已经核实!纯属意外,绝非有人布局。” 儒袍老者眼神微眯,盯着袁希阙打量了片刻,语气稍缓道:“不要太过紧张!我知道,这三人的死因你已调查清楚。可他们出事的时间太过接近,很难不让人产生怀疑!你也不能责怪老夫多心!毕竟,这里的买卖,老夫也不能一言独断!若不把事情查清,老夫很难向上面交代。所以,你也要体谅一二!” 袁希阙垂着脑袋,小心地应道:“明白!明白!请大人放心!属下会将此事重新核查,确保不挥出现纰漏!” 儒袍老者见他如此态度,满意地点了点头,提醒道:“不仅要查这三人的死因,还要调查他们身边之人,确保万无一失!明白吗?” 对于穆c王c陶三人的死因,袁希阙早已反复核实,根本不需要对方提醒。奈何两人身份有差,此刻听其指手画脚,却也只得躬身回道:“多谢大人提点!” 他这边话音未落,却见那儒袍老者神色再变,颇有些不耐烦道:“好了!少说些废话!赶紧把事情查清才是要紧!我明白,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也是焦头烂额!可老夫也比你好不到哪儿去!你要明白,若这件事情被捅到官家那里,不知有多少官员要人头落!到了那时,你我都休想活命。” 袁希阙垂眸应道:“明白!属下一定会办好此事,给大人一个满意的交代。” 那儒袍老者斜眯了对方一眼,见其神色恭敬,这才微微颔首。“嗯!此事你要小心处理,不要弄得满城风雨!” “是!属下定然不负大人所托。”袁希阙连忙道。 儒袍老者收回目光,朝其摆摆手道:“好了!你下去吧!” “是!”袁希阙领下吩咐,朝向对方行了一礼,躬身告退。 他出了书房,遁入夜空。随着冷风一吹,这才察觉背脊的衣衫竟已被冷汗浸透。湿哒哒地粘在身上,那感觉异常的冰冷!难受极了!他猛然发现,原来自己心底的畏惧,竟早已如梦魇般挥之不去!真不知道,何时才能得以解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南越拳宗 阳光的明媚挥洒在积雪满覆的官道上,抚摸着一双双脚印,眷恋着清晨的余晖。 文道廷c云彻c齐放笑和王明仁等人结伴而行,前往南越拳宗。齐放笑将王明仁的情况介绍给了文道廷和云彻,并说了一些自己的看法! 文道廷在了解过王明仁的出身后,对其能够帮手感到十分高兴。有了此人在内中协调,他对化解天山派与南越拳宗的嫌隙便又多了几分把握。同时,也对齐放笑能为此事寻来帮手而心生感激。 反观,云彻对两家的事情却并不十分上心,他更在意的是任雨柔的病情。这是任宗赋最后的托付,也是自己必须遵守的承诺。因此,他只想尽快地见到任雨柔,那忐忑心情充满了急切! 而在这几人中,心情最为放松的要数齐放笑。此刻的他走在众人前面,双手环抱,脑中回忆着前日里韩珏与金小楼的比武。他猛然发现,自己对任宗赋的执着似乎并不如想象中的强烈。当然,这也许是因为,他有了新的目标!虽然,这目标还需要几年的磨炼。但谁也说不准,几年之后金c韩二人就无法超越曾经的任宗赋。 众人各怀心事,一路前行。直至午后,才赶到了南越拳宗。 此时,南越拳宗的门前已是人来人往,忙忙碌碌,好不热闹!正门上南宗拳府的匾额也挂上了白绫,似乎正为丧事而准备! 文道廷站定脚步,朝身边的弟子吩咐了一声。 那天山弟子领下吩咐,一溜烟跑到门前,与拳宗的守卫通报了名姓。随后,那守卫飞快地入内传禀。没过多久,便又再次出来,将众人引入了内院的旁厅。 文道廷几人在门房的指引下进到厅内,落座等候。很快,便有人奉上茶点。他们如此等候了片刻,就听到院中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响,由远及近,赶向这边。紧接着,便看到一行十数人鱼贯而入,进到内堂。 文道廷眸光微敛,暗自扫视了一圈。南越拳宗的主要人物几乎都已到齐,那站在首位的中年男子,衣着朴素,气质儒雅,正是南越拳宗的宗主索文崈。在此之前,天山派与南越拳宗也曾打过几次交道!正因这样,他们彼此双方并不陌生。 随着目光轻移,文道廷看向了索文崈身后的三人。这三人分别是前护法贺留生,左护法伍剑南和一名美貌的少妇。这少妇他虽然并未见过,却也能猜出几分,此女子应该是南宗的右护法谢雨颜。据说,这谢雨颜的修为十分了得,比之宗主索文崈都要强上几分。但因南宗魁首并无女子继任的先例,这才只能屈居其下。 而排在这三人后面的,便是南越拳宗的七位长老。不过,这七位长老中文道廷仅仅认得三人。那便是大长老殷定欣,五长老苏醒和七长老李芸豆。而这三人中除了苏醒外,殷定欣与李芸豆皆为女子。由此可见,南越拳宗的女弟子着实不少。 文道廷收拾心神,见索文崈站在门前望向自己,连忙起身施礼道:“天山派文道廷见过索宗主。” 索文崈面色平静,不见丝毫的喜怒,回礼道:“见过文掌门!”说话间,他用眼角的余光,扫向了一旁的云彻与齐放笑等人。他虽然没有见过云彻,可对齐放笑和王明仁却都无比熟悉。当年,齐放笑约战任宗赋,在阻拦比武的人中就有索文崈。不过,那时的索文崈还不是南宗宗主。至于王明仁,他家与南宗一直有生意往来,彼此之间不仅熟悉,且还颇有交情。 索文崈略一沉吟,朝向王明仁试探地问道:“明仁贤侄怎会与文掌门一道前来?” 他当着在场众人,率先询问王明仁这样的后生晚辈,而不理会文道廷与齐放笑等人,乃是一种极不礼貌的行为。如这般举动,内中的轻视之意不言而喻。 王明仁被索文崈如此询问,又怎会不明白对方的用意,是在怀疑自己乃文道廷请来的说客。他念及此处,连忙回道:“说来也巧!小侄在接到请柬后,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即动身赶往南宗!在来此的途中,恰逢齐叔叔一行!齐叔叔与家父乃过命的交情,并非外人,也就结伴至此!” 索文崈略一思索,从时间上来看,王明仁所言并无破绽。如此看来,对方应该不是文道廷的说客!他微微颔首,明知顾问道:“嗯!这么说,我叫人送的请柬,贤侄已收到!” 王明仁躬身应道:“正是接到世叔的请柬,小侄才会赶来至此。” 索文崈点了点头,扭头看向齐放笑,朝其问道:“不知齐楼主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齐放笑神色傲然,心中有些看不上对方。遂也并未直言回答,而是反问道:“我来此何事,为何要说与你听?” 站在一旁的谢雨颜听出齐放笑语带讥讽,立时上前一步,呛声道:“怎么?你想来找事?若要打架,咱们到院中单练!” 齐放笑看她一眼,言辞不屑道:“哼!没个女人的样子,难怪嫁不出。” “你说什么?”谢雨颜怒火喷张,瞪着齐放笑厉声道:“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索文崈脸色一沉,喝止道:“好了!不要吵了!”言罢,他冷冷地盯着齐放笑,警告道:“齐楼主!我希望你不要在这里闹事!否则闹僵起来,大家的脸上都不好看。” 齐放笑撇了撇嘴,戏谑地回道:“你们放心!我这次来南宗不是为寻晦气!只是想送任老头最后一程,与你们无关!把心放在肚子里,不要大惊小怪!” 索文崈听罢对方所言,心下稍安,便也不再理会,转向文道廷道:“文掌门!我师叔的遗体现在何处?” 文道廷垂下双眸,神色间写满了歉意。“方才进来时,我已让门下将遗体交给了拳宗弟子。怎么?索宗主尚未得到通禀?” 索文崈微微一滞,随即恢复正常,复又朝其问道:“嗯!有关任师叔的事情,索某人虽有耳闻!但对内中详情却不甚了了!所以,还请文掌门解释一二!” 文道廷看了看对方,应声道:“可以!”随即,他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详详细细地诉说了一遍。不过,在陆无极的事情上,却并没有直言交代,他乃有意放走。而是说,在大意之下被对方逃脱。 索文崈听罢后,眉宇间有些阴晴不定。“如此说来,涉及此事的共有三人。除了一人被当场击杀外,还有两人不知去向!” 文道廷点点头道:“的确如此!那两名逃走的凶手,天山派必定全力搜捕,绝不敢有丝毫懈怠。” 索文崈轻哼了一声,语气不善道:“那陆无极与你是同门,你会全力抓他?” 文道廷心中暗叹,无奈地解释道:“索宗主误会了!那陆无极已被逐出门墙,早已不是天山的弟子。在下又怎会包庇于他!”说着,便又朝向身后的弟子使了个眼色。 那弟子受到示意,连忙捧着包裹来到索文崈近前,双手递上。 索文崈扫了眼面前的包裹,却没有伸手去接,而谨慎地问道:“此乃何物?” 文道廷回道:“这是擒龙锁链与金丝锁子甲!任拳圣便是被贼人以这两件东西与太阴离字卷暗算而亡!原本,这三件凶器都应该交给南宗!可那太阴离字卷乃是天机阁的遗落之物,已被天机阁主龙衍自行取回。因此,在下只能将这两件凶器交由南宗处置!” 索文崈听罢解释,朝向身旁的贺留生使了个眼色,令其接过包裹。 贺留生上前一步取过包裹,查验了内中的东西。确认无误后,这才朝向索文崈点了点头,退身侍立。 索文崈见贺留生确认无误,扭头朝向文道廷拱了拱手。“文掌门有心了!” 正在这时,大长老殷定欣却猛然开口,冷着脸质问道:“不对吧?文掌门!据我所知,似乎还有件东西不在其中!” 文道廷听到这话,不由面色一滞,反问道:“哦?不知殷长老所言何物?” 殷定欣看着眼前的文道廷,冷笑道:“文掌门!真是贵人多忘事!敢问,我家任师叔可是在擂台比武上拔了头筹?” 文道廷颔首道:“没错!当日的比武有众人在场,以任前辈的确是拔了头筹!” 殷定欣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眉尖竖起道:“既然拔了头筹,那为何不见天山雪莲?” 文道廷并不知晓任宗赋与云彻托付,此刻面对这般质问,一时尴尬无比,也不知该如何分辩。 云彻眼见及此,上前一步道:“天山雪莲在我这里,但这东西却不能交给你们!” 索文崈双眼一眯,打量起面前的云彻,冷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天山雪莲在你手上?” 云彻面对南宗的质询一派淡然,施然回道:“在下云彻!那天山雪莲,乃任前辈生前托付于我,为他孙女治病用的!” 索文崈听到这样的回答,心中已然信了大半,朝向云彻拱拱手道:“原来是小活命先生!久仰!久仰!” 一旁的殷定欣却面色不善地看向云彻道:“你说这天山雪莲,乃任师叔生前托付于你!可有凭证?” 云彻被她如此怀疑,顿时面色一沉。任宗赋交托此物时,只有两人在场,如何能有凭证。眼下面对殷定欣的质问,他自然拿不出证据。可他已经许下了承诺,便绝不会将之轻易交出!遂冷哼了一声,反问道:“怎么?你是怀疑我偷来的天山雪莲?” 索文崈察觉到两人针锋相对,暗自皱了皱眉,打圆场道:“云先生误会了!殷师妹并非此意。” 殷定欣双眼直视着云彻,丝毫不见收敛,依旧强硬道:“你若无法证明,天山雪莲乃任师叔亲手交托于你!那这东西就是你不问自取!” 云彻哪里受得这般挤兑,已然心头火起,面色越发得阴沉,再也不耐向其解释,冷笑着回道:“证明?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我向你证明?” 殷定欣被对方藐视,大怒下竟骤然发难,一拳击向云彻的面门。 索文崈见状大惊,可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了。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柄森冷的长刀霎时抵住了殷定欣咽喉。那原本气势惊人的一拳,也随之戛然而止。 众人俱是骇然,眼见齐放笑单手执刀,架在殷定欣雪白的脖颈。“敢在我面前动手,真真是不想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任雨柔 索文崈见殷定欣被齐放笑一招制住,立时沉下脸来,高声喝道:“齐老妖!你不要欺人太甚!这里是南宗拳府,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把刀放下,如若不然,我保证你走不出这院子!” 齐放笑听其威胁自己,却是哈哈大笑,冷冷地回道:“哦?威胁我!你觉得我齐放笑会受人威胁?”他话到这里,眸光轻蔑地扫向了众人。“不是我小瞧尔等!你们南越拳宗少了任宗赋,便再无能让我入眼之人!” 殷定欣虽已满脸怒色,却奈何受制于人,根本不敢说话。 谢雨颜听闻对方蔑视南宗,脸色已是无比难看,压抑着喝道:“齐老妖!你敢小瞧我南越拳宗!” 齐放笑轻哼着回道:“错了!齐某的眼中从未有过尔等!既是瞧之不见,又何来小瞧之说。” 谢雨颜秀眉一挑,厉声道:“齐放笑!你真当我南宗不敢杀人?” 齐放笑看着对方因怒气而狰狞的俏脸,嘲弄道:“怎么?想动手?可以!我准你们齐上!” 谢雨颜被齐放笑激得怒火中烧,正想迈步上前与之一战。可却不等她有所动作,却被身前的索文崈一把拦住。 索文崈朝向齐放笑道:“齐老妖!你难道真想与我南越拳宗不死不休?” 齐放笑闻言刚想说话,却是被云彻抢先回道:“索宗主何必颠倒是非!事情如何,大家都亲眼所见!并非是我等想与南宗不死不休,而是你索宗主驭下不严,仗势欺人!”说到此处,他伸手一指殷定欣道:“这女人一言不合,便想要对云某痛下杀手。你们南越拳宗如此做为,难道还要云某俯首待毙不成?看来,在索宗主眼里,除了南越拳宗便再无他人矣!” 索文崈被云彻反咬了一口,无比难堪地僵在那里。好半晌才强压下怒火,咬了咬牙,语气稍缓道:“此事,的确是在下的师妹冲动鲁莽!索某在此代她赔罪,还请先生饶她一命!” 殷定欣见索文崈为自己道歉,霎时脸色涨红地争辩道:“师兄!你怎能” 索文崈一声断喝,挥手打断道:“你闭嘴!” 云彻瞧见这般,暗自撇了撇嘴,顺势而下道:“既然索宗主开口,那这面子云某自然要给!”言罢,他朝向齐放笑,示意道:“放了她吧!” 齐放笑扫了眼云彻,无所谓道:“行!听你的!你说放!那就放!”话未说完,已是唰的一声还刀入鞘。 索文崈看到对方收手,连一个箭步冲上前来,将殷定欣拉至身后。 殷定欣逃得性命,刚想开口说话,却被索文崈挥手喝斥道:“你先退下!” 殷定欣望向自己的师兄,眸中虽有不甘,却也只得跺了跺脚,退至一旁。 索文崈自觉丢了颜面,便也不愿多做停留,朝向在场的众人赔礼道:“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都是索某招待不周!对不住各位!还望诸位多多海涵!”说话间,他压低了生声音,朝着身旁的弟子吩咐了几句,这才又转向众人道:“索某已让人安排了客房,诸位暂且休息!我还有事先行告辞!”言罢,便要带领众人迈步离去。 云彻见他要走,连忙开口拦阻道:“等等!” 索文崈被云彻唤住,有些不耐地问道:“怎么?云先生有何指教?” 云彻自然能察觉到对方的不快,却仍旧不以为意,只顾自道:“云某此来南宗,一是为任前辈奔丧。二是为其孙女任雨柔瞧病。所以,还请索宗主安排云某与之见上一面。” 索文崈微微皱眉,权衡了片刻后,朝向一旁的弟子吩咐道:“你带云先生去见雨柔。”说完,便也不再多言,招呼众人迈步离去。 眼见索文崈帅众离去,文道廷心中暗叹,经过刚才这一闹,双方俱都颜面无光,不可能再留下商谈些什么。看来,任宗赋的事情只能暂且放缓,稍后再议。 王明仁站在一旁,沉吟着上前,朝向文道廷小声劝道:“文掌门不必忧虑!眼下虽有些尴尬,却尚有转圜的余地!要不这样,我先去拜会一下文宗主探一探口风!” 文道廷略作斟酌,一时也想不出其它办法,遂只得朝其拱了拱手,感激道:“如此,便有劳公子了!” 王明仁看他客气,连忙还礼道:“文掌门无须如此!”言罢,便也不再耽搁,迈步出了厅堂。 云彻见事情弄得如此尴尬,皆是因为自己,心中满是歉意,朝向文道廷赔礼道:“文掌门对不住了!不仅没能帮忙,反倒添了乱子!” 文道廷面带苦笑,不好受他赔礼,摆摆手道:“哎!此事怪不得先生,无须如此。” 云彻想了想,无奈道:“眼下事已至此,文掌门不如先去休息!其余的事情稍后再说!我先与老齐去瞧瞧那任雨柔。” 文道廷胸中郁结,哪有心思休息,略一沉吟道:“算了!我也无心休息,不如与先生同去!” 云彻听他提议同去,便也点点头道:“也好!那就同去!” 如此,云彻与齐放笑c文道廷三人结伴,在拳宗弟子的指引下来到一间卧房的门前。 那拳宗弟子朝向三人道:“这便是雨柔师妹的房间。”言罢,也不敲门,便自顾推门而入。 随着房门打开,一股浓重药味儿扑面而来。 文道廷与齐放笑闻到那刺鼻的气味儿,尽皆蹙起了眉头。反倒是云彻面不改色,率先二人迈步进屋。文道廷与齐放笑见此,也都紧随其后跟了进去。 众人进入房间,跟随那拳宗弟子来到任雨柔床前。 只见,一名十一二岁小女孩儿正在躺在床上昏睡。她脸色苍白,两颊消瘦,形销骨立,呼吸间似有断续,颇为艰难。 云彻迈步上前,侧身坐于床边,见任雨柔昏睡不醒,便尝试着轻唤了两声。 那拳宗弟子见状,连忙道:“先生不必叫了!雨柔师妹刚刚用药,一时半会儿不会醒的。” 云彻皱了皱眉,伸手搭腕,为任雨柔手号脉。“她用得什么药?” 那拳宗弟子听其询问,却是挠了挠头,尴尬地回道:“这个弟子不知!” 云彻想了想,复又问道:“可有药方?” 那拳宗弟子一脸尴尬,为难道:“不清楚!” 云彻的面色有些难看,沉声道:“那药渣总该有吧?” “有倒是有!可是已经倒了!”那拳宗弟子想了想道。 云彻听闻至此,心下有些气恼。“那她喝药的碗呢?” 那拳宗弟子抬起头来,扫了眼屋内,看到窗边的桌上有只空碗,连忙将之取过,递给云彻道:“这是师妹的药碗。” “嗯!拿来我看!”云彻伸出手来将碗接过,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并用手指沾取碗底残余的药汁,放入嘴中仔细品味。半晌后,他才朝向那拳宗弟子,出言问道:“她除了服用此药,可还有别的?” 那拳宗弟子想了片刻,却摇头回道:“应该是没有!” 云彻的脸色阴沉下来,语气不善地质问道:“没有?这药只能镇痛!对她的病症并没有任何帮助!你们就让她如此昏睡?” 那拳宗弟子见云彻发怒,连忙分辨道:“云先生莫要生气!我家宗主曾为师妹请过不少名医!可雨柔师妹怪疾缠身,始终都不见起色。若不让师妹如此昏睡,一旦清醒便会全身疼痛难忍,那模样令人惨不忍睹!眼下这般,也是无奈之举!” 云彻知道对方所言并无欺诈,遂也只得叹了口气道:“算了!此事与你说之无用!”言罢,他微微一顿道:“这样,你去告诉你家宗主。便说,任雨柔我要带走。” 那拳宗弟子闻言大惊失色,连忙道:“这怎么行?万万使不得!雨柔师妹乃我南宗弟子,怎能让先生这般带走?不成的!” 云彻冷哼道:“她留在南宗只能是死人!唯有跟了我,才有希望保住性命。” 那拳宗弟子被云彻呛声,呆呆地站在那里,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云彻不耐与他啰嗦,挥手道:“这件事情你说得不算!把我的话转达给你家宗主,其余的事情与你无关!” 那拳宗弟子眼见及此,也只得讷讷地应道:“这这好吧!” 云彻朝其摆手道:“好了!你去吧。” 那拳宗弟子顿了顿脚,大步出了房间。 齐放笑眼见没了外人,这才朝向云彻问道:“她的病情如何?” 云彻苦笑着回道:“难说!” 文道廷看到白沐神情凝重,朝其道:“我天山派百年基业,多少也藏了些珍稀药材!若有需要尽管开口!” “多谢文掌门!若有需要,我一定开口!”云彻朝他抱了抱拳道:“不过,以她眼下的状况,我的确没有万全的把握将她医好!” 齐放笑听他此言,瞪着眼睛道:“怎么如此颓气,这话可不像你云小三该说的!” 云彻扫了眼齐放笑,挑眉道:“哈!你倒是比我还有信心!实话实说,以我的能为仅保她性命应该不难!可要将她医好,恢复如常人,却无半分把握!”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再差也不会比现在差了!”齐放笑道。 云彻眼眸微凝,担忧地说道:“凭她眼下的状况,此病已无法拖延,必须尽快医治,否则后患无穷。而你我的身份,又无法在南宗长时间逗留!因此,必须将她带离南宗。也唯有如此,我才能全心为她医治。” 齐放笑听了云彻的想法,却是无所谓道:“不就是带走个人吗?又不如何困难!他们若是应允,还则罢了!若不应允,便让他们试试我掌中之刀。” 云彻看了看身旁的文道廷,摇摇头道:“诶!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出此下策。以眼下的情况,不宜再起冲突,尚需仔细斟酌!” 文道廷心中明白,云彻如此谨慎,是在顾虑他们的动作会影响到自己。遂长叹了一声,感激道:“有劳先生挂心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商议的条件 南宗拳府的议事堂内。 索文崈面色肃然,端坐于上首。贺留生c伍剑南c谢雨颜与七位长老,分左右两列依次排开。 贺留生看向上首的索文崈道:“真没想到,文道廷竟会与那齐放笑一同前来!也不知他如此作为,是否存了别的心思!” 索文崈听了贺留生所言话,眉角微沉道:“嗯!那齐放笑绝非易与之辈,若他是文道廷请来的帮手,只怕此事有些难办!” 他心中明白,似齐放笑这样的人物,能不招惹,最好不要招惹。更何况眼下的状况,南宗与天山之间不仅横着条人命,更加涉及两派的颜面,一个处理不好就会血流成河。此时树敌,绝非明智之举! 谢雨颜见状,却是冷声哼道:“哼!咱们南宗高手无数,难道还要畏惧于人!他齐老妖纵有通天的本领,又能如何!这里是南越拳宗!” 索文崈摇摇头道:“谢师妹不可意气用事!眼下情况复杂,一不小心便会引得两派厮杀,若不谨慎行事,必然血流成河,难以收场!” 谢雨颜扫了眼索文崈,抱怨道:“师兄何必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只要咱们南宗上下齐心,何惧他魑魅魍魉!” 殷定欣听闻此言,也是大声道:“正是!对方已经打上门来,咱们如何就不能还手!” 索文崈瞪了眼拱火的殷定欣,冷着脸训斥道:“不要胡闹!先前在堂内,若非你一言不合就大动干戈,怎会弄成眼下这般!你可曾想过后果会如何?若真将事情闹得无法收场,与天山派结下死仇,必然会引来腥风血雨!即便我们能够取胜,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最终也必定元气大伤!难道你想让南宗万劫不复!” 殷定欣遭了索文崈的训斥,霎时双颊涨红,想要出言反驳。可又实在畏惧自己这师兄,便也只得悻悻作罢,小声地咕哝道:“大不了一拍两散!” 她这声抱怨虽然不大,却还是被索文崈听到耳中,沉声喝道:“说得什么混话!先师将南宗传到你我手中,咱们承此基业,便有责任守卫宗门!岂能肆意妄为?” 谢雨颜本还想说上两句,可见到索文崈发怒便也息了心思。 这时,一直沉默的伍剑南出言道:“我赞同师兄的看法!咱们南宗虽然不惧天山派,可却也不该为了心中的义愤与之结仇!眼下南宗没了任师叔,必然声威俱减。我们若在这时与天山派死磕,只怕宗门会前景堪忧!” 五长老苏醒和七长老李芸豆听到此处,也都异口同声地附和道:“伍师兄此言有理。” 这边话音方落,二长老曲侑却突然开口道:“道理虽然没错!可也不能轻易就算了!否则,南宗的颜面何存?若失了颜面,还如何立足于江湖?” 四长老靳莫点了点头,赞同道:“我和老曲的看法一样!不能就这么轻易的算了!否则,江湖上会以为咱们南宗胆小怕事,耻笑于我等!” 三长老燕向北与六长老韩宁彼此交换了眼神,朝向索文崈道:“师兄!我等也认为,此事绝不能轻易作罢!天山派必须拿出足够的诚意,若不能领我等满意,必不与之善罢甘休!” 索文崈听过众人的意见,沉吟了半晌道:“听过众人所言,我想了个法子!但是否合适却拿不定主意!请诸位同门帮我参详一二!看一看是否可行?” 伍剑南诧异道:“哦?师兄已经有了对策?” 索文崈微微颔首,扫了眼众人道:“说不上对策,却也是个办法!我姑且一说,你们姑且一听!帮我参详参详,拿个主意!” “师兄请讲!”贺留生好奇道。 索文崈见此,稍作斟酌道:“我这有三个条件,准备说与那文道廷!第一,在任师叔出殡那天,文道廷需戴孝扶棺,持弟子之礼随行送葬,以示赔罪。第二,入土时,文道廷必须亲自斩下那凶手的头颅,并以三拜之礼亲诵吊文,祭奠任师叔的在天之灵!第三,天山派需得拿出一笔钱财补偿南宗的损失,以作安抚!只要这三个条件他肯答应,那今次的恩怨便一笔勾销!” 殷定欣听罢,眼眸微亮,朝向索文崈问道:“师兄准备向天山派索要多少钱财?” 索文崈看了看众人的表情,缓缓说道:“十万两银子!” 殷定欣的眼中闪现出贪婪之色,急切道:“正该如此!若非这样,如何能补偿南宗的损失!” 四长老靳莫双目低垂,提醒道:“这么多钱?天山派只怕不会答应!” 六长老韩宁也道:“师兄!这笔钱是否有些多了?!” 谢雨颜一听,却冷声哼道:“他们敢不答应!” 伍剑南皱着眉头,想了想道:“我倒觉得钱不是问题,天山派从不缺钱,不会在意这些身外之物!但让文道廷以堂堂掌门之尊扶棺c杀祭,是否有些太过折辱!毕竟,他是一派掌门,代表天山的颜面!” 四长老靳莫对伍剑南所言也颇为认同,担忧道:“伍师兄说得有理!那十万两银子虽是笔天数,可以天山派的家底倒也并不为难!但让一派掌门受如此折辱,只怕对方不会答应。” 索文崈思忖了片刻,犹豫不决道:“此事我也难以权衡!若非如此,又怎会征寻诸位的意见。”说着,他略一停顿道:“要不这样,以刚才那三条为准,我与文道廷私下里接触一番,探探口风!如此,既能保留彼此的颜面,还不至于将话说死,没了回旋的余地!” 伍剑南听了索文崈的话,稍作沉吟道:“嗯!知己知彼方能谋算,师兄想得周到。不过,若要试探口风,最好找个信得过的局外人!免得堕了身份!” 索文崈点了点头,心中已然有了打算。他扫视着在场的众人,出言询道:“若是诸位同门没有异议,那此事先这么定了!” 贺留生一向为索文崈马首是瞻,瞧见这般,立时道:“便依照师兄的安排!我没意见!” 其他人见贺留生率先附和,便也都纷纷应道:“我等听从师兄的安排。” 索文崈看到众人再无异议,这才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择人去探探口风!”他十分清楚自己这些同门的心思!有的人是不愿多生是非,有的人是为了脸上的颜面,更有的人是为那十万两银子。可无论为何,能统一众人的态度,对他来说才是重中之重。 伍剑南打量着索文崈道:“师兄可有想好要选何人去试探口风?” 正在这时,堂外跑进名弟子,朝向众人禀报:“启禀宗主!各位长老!王明仁王公子在外求见!” 索文崈嘴角微扬,朝着伍剑南轻笑道:“你问我人选,这不是自己来了嘛!”说着,他朝向众人挥挥手道:“好了!诸位先行散了!我去会会这与明仁贤侄!” 众人眼见这般,也就各自起身迈步离去。 “请他进来!” 不多久,王明仁便在拳宗弟子的带领下进到内堂。他抬眼望向上首的索文崈,拱手施礼道:“小侄王明仁拜见叔父!” 索文崈见状,朝其摆了摆手,客气道:“贤侄无须多礼!咱们两家多年的交情,何必如此见外!”话到此处,他伸出手来请对方落座。 王明仁躬身落座后,看了看索文崈道:“瞧叔父的面色似有疲惫,想必是任老前辈的事情令叔父忧思神伤,操劳过度!眼下南宗诸事繁杂,全仗叔父操持!万望叔父要保重身体!” “诶!索某身为宗主,些许分内之事,怎敢言及操劳?”索文崈说到这里,话锋一转道:“先不说这个,索某有件事情想问贤侄?” “叔父有什么事情,尽管直说!小侄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王明仁连忙道。 索文崈斟酌着言辞,试探道:“咱们两家相交多年,怎么不曾听闻王家竟与齐放笑有这般交情?” 王明仁暗自猜测着对方的意图,嘴上回道:“此事说来也是段往事!那齐叔叔与我亡父乃生死至交,更曾救过小侄的性命!若非是这样,也不会结伴至此!” 索文崈听罢解释,沉吟着问道:“贤侄可知晓,齐放笑怎会与文道廷同行?” 王明仁稍稍思索,小心地回道:“据小侄所知,他们二人应该没什么交情!齐叔叔跟着云先生来到南宗,是为了任拳圣的孙女,与文掌门并无关联!” “原来如此!”索文崈得到回答,沉默了片刻后,缓缓道:“我这里有件事情,想请贤侄帮忙?还望贤侄莫要推辞!” 王明仁闻言神色一正,询问道:“叔父有事尽管差遣,小侄怎敢推辞!” 索文崈见他如此,也就不再遮掩,直言道:“我有几句话,想请贤侄帮我转达给文掌门!” 王明仁一听此事,毫不犹豫地应道:“此事简单,叔父直言!” 索文崈见他应允,这才将先前商议的条件说了出来。 王明仁听罢后却是微微皱眉,谨慎地提醒道:“这三个条件小侄必定传达!可文掌门是否答允,小侄却无法保证!” 索文崈朝他压了压手,示意道:“贤侄多虑了!只要你帮我将话传到,其余的事情我心里有数!” 王明仁见此也就放下心来,一口应道:“既然如此,小侄定然不负所托!” “为了南宗之事麻烦到贤侄,真是过意不去!此事本应由我与文掌门当面商议,可昨日的情况你也有看到!为了避免发生冲突,只能麻烦贤侄代为传话。” “叔父不必如此!能为南宗出力,乃是小侄的荣幸。” 索文崈轻笑着颔首道:“如此,便有劳贤侄了!” 王明仁眼见及此,便也不再耽搁,起身拱手道:“事不宜迟!小侄这就去拜会文掌门!” “也好!尽早处理,免得再生变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文道廷的态度 云彻三人离开任雨柔的房间,一同回转客房。 可才刚刚行至门前,文道廷站住了脚步,云彻见他如此,不由朝其问道:“怎么?文掌门在等人?” 文道廷听他询问,苦笑着回道:“嗯!实不相瞒,我在等王明仁王公子。” “王公子?”云彻稍稍估算了一下。“他去见索文崈已经有段时间,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文道廷微微颔首道:“我请王公子帮忙探探口风,也不知道结果如何!” 齐放笑见两人站在门前说话,便也停下了脚步道:“放心吧!明仁虽然年轻,可做起事来却一向稳妥,绝对出不了问题!” 云彻明白文道廷的担忧,出言劝道:“文掌门无须如此!我看那索文崈言谈稳重,绝非鲁莽之辈,所行所举会当以大局为重,避免两派干戈!” “嗯!但愿如此”文道廷知道云彻在宽慰自己,心下颇为感激。“我瞧那索宗主的言辞,似乎未有结仇之意,只是拳宗的一众长老有些意气用事,也不知索宗主能否压下门内的分歧!实在令人担忧!” 齐放笑闻言,心中不屑道:“青眼是它,白眼也是它,全长在一张脸上,谁知道是不是做戏?” 云彻被齐放笑着一说,也是有些担忧地问道:“文掌门对这次南宗之行可有预备的腹案?” “这种事情无可预期,如何有腹案!文某只能是尽力而为!”文道廷摇头回道。 他心中清楚,现在的天山派内部空虚,绝对不能引发大规模冲突!眼下,自己的功力尚没有复原,而天山派也仅有霍成庸这一位长老坐镇留守。二代弟子与三代弟子中,堪称佼佼者屈指可数。当此时机,与南越拳宗正面为敌,绝非明智之举。因此,他这次前来,早已做好被人折辱的准备。只要两派能不结怨,哪怕是条件苛刻一些,也只能忍让接受。 齐放笑见文道廷愁眉不展,想了想道:“依我之见,南宗绝不敢妄动刀兵,与天山结仇!这些年来,南越拳宗一直都是任老头在前面顶风扛旗!甚至后来者居上,大有赶超北宗之势!可却也因此结了不少仇家。现在任老头死于非命,这对南宗的威信绝对是不地打击。在这种时候,南越拳宗绝对不敢轻挑战端!” 云彻听罢齐放笑所言,不由赞道:“嗯!言之有理!不过,文掌门还是要心一些,约束好手下的弟子。毕竟,下面的弟子不了解内情,若他们见到文掌门受辱,只怕会心中不忿做出冲动之举。” 文道廷朝向两人拱手谢道:“多谢两位提醒!这次出行,我所带的弟子皆为精心挑选,行事俱都稳重老练!在来此之前,我也交代过众人,凡事要多多忍让,莫要起了冲突!应当不会有事!”话至此处,他却忧色不减道:“其实,我更加担心南宗的弟子。毕竟,任前辈在南越拳宗被奉若神明,如今命丧于天山,只怕南宗的弟子无法接受现实,会冲动寻衅,挑起争端。” 云彻叹了口气道:“嗯!的确有此可能!不过,这些事情非你我能左右!终究还是要看索文崈的态度,与他对南越拳宗的掌控。若那索文崈也如韩珏一般仅是个摆设,那我们此行只怕有些麻烦!” “听你二人说话,我怎么感觉皱巴巴的!”一旁的齐放笑撇撇嘴道:“麻烦这东西谁人不怕,他南越拳宗难道就例外?且看谁的麻烦更大而已!” 三人正在说话,王明仁却从外面赶回,瞧见三人在门口等候,连忙快步上前。 “回来了!”齐放笑开口道。 王明仁来到近前,朝向三人依次施礼,随后一同入内详谈。 四人进到屋中,齐放笑不等云彻与文道廷开口,便率先问道:“怎样?可有见到索文崈?” 王明仁见他急切,躬身回道:“见到了!他还开出了条件,让我转达给文掌门!” 文道廷听到此言,心下却是一松,只要对方肯开条件,那事情便有转圜的余地。念及此处,他连忙问道:“什么条件?” 王明仁仔细着言辞,朝向三人道:“条件有三个!第一,是在任老前辈出殡的那天,文掌门要扶棺戴孝,持弟子之礼随行送葬,以示赔罪。第二,入土时,文掌门必须亲手斩下那凶手的头颅,并以三拜之礼亲诵吊文,祭奠任老前辈的在天之灵!第三,天山派需得拿出十万两钱财,补偿南宗的损失,以作安抚。” 云彻听罢后面色一沉,皱眉道:“这般条件可是开得不!文掌门觉得如何?” “容我想想!”文道廷飞快地权衡着得失,一时竟有些犹豫不决。 齐放笑见他如此,直言道:“这三个条件中,前面两个是面子,最后的是里子!这面子里子他们都占全了,算盘打得好精!”说到这里,他皱了皱眉,朝向王明仁问道:“这三个条件,可是索文崈亲自说与你的?” 王明仁点了点头,肯定地回道:“对!正是他亲自说与我的!” 齐放笑略一沉吟,复又朝其问道:“当时,你俩商议此事,可还有其他人在场?” 王明仁摇摇头道:“没有!我俩是单独会面,并无他人在场。” 云彻听到此处,已然猜出了齐放笑的心思,试探地问道:“你是在推测,这三个条件是索文崈的意思,还是南越拳宗的意思?” 齐放笑看了看云彻,颔首道:“对!若这三个条件,仅仅是索文崈自己的意思。那这条件的份量,便要大大地缩水!可若是南宗的意思,那这条件便代表了南宗的态度。”说着,他又转向了王明仁,轻笑着问道:“明仁觉得,这件事情是索文崈的意思,还是整个南宗的意思?” 听到齐放笑询问至此,文道廷不觉竖起了耳朵,等待着王明仁的回答。 王明仁思索了片刻后,朝向三人郑重回道:“晚辈觉得,这件事情应该是南宗的意思!” 文道廷得到这样的回答,连忙问道:“何以见得?” 王明仁被他询问,斟酌着解释道:“在我求见索宗主时,曾在外面等了片刻!我有看到南宗的长老们从议事堂离开!也就是说,我到之前,他们在商议事情!所以,晚辈推测,索宗主所说得三个条件,应该是与诸位长老商议后的结果。” 齐放笑听了王明仁的看法,却是阴阳怪气道:“想不到,这索文崈办事还挺利落!” 文道廷紧皱着眉头,自语道:“如此说来,这三个条件便是南越拳宗的态度了!” 云彻眼眸微动,朝着文道廷问道:“不知文掌门有何打算?” “哎!这样的结果已是最好,还能有何打算!”文道廷看向云彻,叹了口气道:“对于天山来说,十万两银子不足挂齿!能用钱财解决的事情都不是问题!至于,扶棺吗?扶便扶了!我虽然是天山掌门,代表天山的脸面。可依照年岁而言,我也的确是晚辈。如此安排,说不得过分!只要能化解干戈,我的些许颜面算不得什么!至于,斩尸杀头,拜祭亡者,虽然有些不妥,却也不好推辞!反正人已经死了,即便再杀一次,又能如何?” 王明仁听到这番言辞,一时惊讶不已。瞧这意思,对方竟似已全盘接受,并不准备再行交讨。想到这里,他连忙问道:“怎么?文掌门是答应了?” 文道廷被他询问,叹息着回道:“嗯!答应了!” 王明仁有些难以置信,复又心地确认道:“那晚辈便依照文掌门的意思,向索宗主回话了?”他怎么也没能想到,面对三个这样的条件,文道廷竟让一口应允。在他看来,南越拳宗的条件堪称苛刻!以文道廷掌门之尊怎么可能放下身段,毫不犹豫地轻易接受!这实在令人不可思议! 文道廷深深地出了口气,无力地回道:“嗯!就这么回吧!” 王明仁眼见事情至此,便也不好多言,只得朝其应道:“那好!我这就动身,去拜见索宗主!将文掌门的意思传达过去!” 云彻看他要走,却是招了招手,拦阻道:“等等!你也帮我传句话!” 王明仁闻言一愣,好奇地问道:“哦?前辈请讲?” 云彻想了想,斟酌着说道:“你跟索文崈说,我要带走任雨柔,为其医病。若南宗答允,我会取两万两的白银作为补偿。当然,从此以后,任雨柔便是我云彻的徒弟,与南越拳宗再无瓜葛。” 王明仁一听,有些为难道:“这索宗主只怕不会答应?” 云彻笑了笑,自信道:“嗯!没关系!你把我下面的话也转告给他!我相信,他一定会答应的!” “什么话?”王明仁不解地问道。 云彻道:“你跟他说,任雨柔在南越拳宗活不了多久!她若死在南越拳宗,江湖中人会如何评判?少不得要说上几句,南越拳宗苛待任拳圣的遗孤,致其病重身亡。若到那时,只怕南宗会颜面尽失,威信扫地!”说着,他微微一顿,补充道:“反之,若南宗肯让我带走任雨柔,那她的生死便与南宗再无瓜葛。哪怕任雨柔病重身亡,背上污名的也是我云彻,而不是南越拳宗!不会对南宗造成任何影响!如此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齐放笑道:“嗯!这法子好!量他南宗也不敢不应!” 王明仁听了云彻的话,对面前之人感到发自内心的佩服。可在想了想后,却还是提醒道:“前辈的办法虽好,只怕南越拳宗顾及颜面不会答允!毕竟,他们若真的如此,等于将任雨柔换了银子,好说不好听呐!” 云彻泰然回道:“不要紧!只要南宗同意!这笔钱,我会挂在文掌门名下,由文掌门代付给南越拳宗!也就是说,这笔交易仅在私下进行,外人不得而知!全当是天山派对南越拳宗的赔偿!如此一来,南越拳宗的颜面也就得以保存!” 文道廷看向身前的云彻,赞叹道:“好手段!文某竟不知先生还有这般机变之才!” 云彻嘴角扬起了苦笑,汗颜道:“不得已而为之!还望文掌门莫要见怪。” 文道廷摆手道:“哪里的话,云先生客气了。” 王明仁见双方皆无异议,这才道:“既然两位前辈都没意见,那我这就动身去见索宗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商议 天空略有阴沉,浮云几许,将明月掩在身后。 书房内,索文崈独自一人坐在案前,凝重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他在等一个消息,一个来自文道廷的消息。他无法确定事情能否如预期般顺利,可眼下除了等待,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八年前,他接任了宗主之位。这个位置给他带来了无数的敬仰与无限荣光,但更多得是难以想象的压力。为了不出现差错,他从不敢肆意妄为,每一步都走得心翼翼,瞻前顾后,预想着所有的可能。好比任宗赋的天山之行,他曾反复地劝阻过对方,可终究事与愿违!任宗赋不仅孤身上路,更是命丧于天山。面对心中的忧虑一一应验,他感到了深深的无力,深深地窒息。 任宗赋当时离开南宗,是被他的记名弟子请走的。如这样的事情从前也常有,索文崈也就没有太过上心!等他得知对方前往天山时,再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近些年来,随着时光的蹉跎,任宗赋已岁月不再,精力也越发的不济!他这般样子,在宗内上下已是尽人皆知。为此,大家都在有意地限制任宗赋,不给他与人动武的机会。大家都希望,这位传奇的老人能够安安稳稳的寿终正寝,将他不败的神话为南宗传承下去。 可惜的是,这希望终究还是破灭了!人们不会在意他是如何败的!在大家的心中,只要他败了,那曾经的神话便不复存在!可即便如此,事情也未能了结。索文崈作为一宗之主,不得不挺身上前收拾这糟心的残局。他心中清楚,眼下宗内有很多人都希望能将文道廷留在南宗。但作为宗主,他知道不能如此,那会将南宗推向万劫不复。 正在他心绪纷乱之际,一名弟子快步入内,躬身道:“启禀宗主!王明仁王公子求见!” 索文崈精神一震,知道有了结果,连忙朝那弟子道:“快请他进来!” 那弟子领下吩咐,退身离去。 索文崈见那弟子离去,连忙伸手揉了揉脸颊,尽量使自己的样子看着精神一些。 很快,王明仁就被带进了书房。 两人寒暄了几句,索文崈心有焦急,也就直奔主题道:“贤侄可有将我的条件说与文掌门?” 王明仁神色稍敛,已然察觉到对方的言辞中微有焦虑,遂也不再客套,朝其回道:“侄已将叔父的条件尽数转达!文掌门也对南宗的条件并无异议!” 索文崈一听,顿时大喜过望,眼眸中满是不可置信,心地确认道:“哦?这么说,那三个条件,文掌门都答应了?” “嗯!文掌门都答应了。”王明仁点了点头,转瞬又语带迟疑。“不过” 索文崈看到王明仁如此模样,原本刚刚放下的心却又提了起来,皱眉道:“不过什么?可是文掌门提了条件?”其实,在他的预期中,文道廷绝不会轻易答允自己的条件,怎么也要交讨一番。所以,只要对方的要求并不过分,他也会做出适当的让步。这就好比做生意,讲究个漫天要价,落地还钱。 王明仁叹了口气,摇摇头道:“不!不是文掌门!是云彻先生提的条件。” 索文崈得到这样答案,一时间疑惑不解。“嗯?云彻?此事与他何干,他提什么条件?” 王明仁斟酌着言辞,一面打量着索文崈,一面解释道:“云彻先生想要带走任雨柔。” 索文崈听闻此言,想起了门下弟子先前的回报,沉声道:“开什么玩笑!雨柔乃南宗弟子,眼下重病在身,我怎能任人将她带走!此事不妥,休要再提。” 王明仁见他一口回绝,连忙补充道:“云先生开有交换的条件!” 索文崈面露不悦,冷着脸道:“什么条件都不成!此事不可谈。” 王明仁清楚索文崈心中恼火,可自己受人所托,有些话不能不说,遂咬了咬牙道:“叔父莫急!且听我将说话完。云先生说,若南宗同意放人,他愿出两万两银钱作为南宗的补偿!当然,从此以后,任雨柔便是他云彻的徒弟,与南越拳宗再无瓜葛。”他说到此处,悄悄地扫了眼对方的脸色,这才硬着头皮继续道:“云先生还说,任雨柔重病缠身,留在南越拳宗活不了多久。她若死在南宗,必然有人闲话,南越拳宗苛待任拳圣的遗孤,令其重病不治丢了性命。等到那时,南宗必然会颜面尽失,威信扫地。可若将任雨柔交给他带走医治,其人生死便与南宗没了干系。哪怕她真的病重身亡,背上污名的也是云彻先生!对南越拳宗而言没有丝毫的影响!如此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而且,只要叔父同意,这笔钱会挂在文掌门名下,由天山派代付给南越拳宗。也就是说,此事乃私下交易,外人不得而知,全作是天山对南宗的赔偿。如此一来,也不会伤及到南宗的颜面。方才所言,皆是云彻先生嘱托。要如何定夺,还望叔父仔细斟酌!” 索文崈听罢条件,眉头已然紧锁。他怎么也没能想到,云彻竟有如此手腕。这番言辞交代,几乎让他没有拒绝的余地。可若真的同意此等要求,他又实在心有不甘,似乎被对方裹挟了一般。可他也清楚,对方所言句句在理。其实,在从任宗赋过世后,宗内上下对任雨柔的态度也在渐渐冷淡。以眼下的状况,令其留在南宗并非好事。也许,跟云彻离开会是不错的选择。 他沉吟了良久,心知此事不能擅自定夺,遂朝向王明仁道:“此事,且容我权衡之后再给贤侄答复!贤侄先行回去,一有结果,我会立刻通知!” 王明仁知道似这等事情急也没用,须等对方商议之后才能做下决断。想到这里,他垂首应道:“也好!那侄暂且告退,回去等叔父的消息!” 索文崈又安抚了几句,这才起身将对方送走。随后也不耽搁,将众人召集到议事堂,商议此事。 议事堂内,盆中的炭火时而闪烁,明灭间虽有暖意徜徉,却仍难驱散沁人的寒意。 索文崈等不多时,南宗的三位护法与七位长老便已尽数到齐。 谢雨颜扫了眼在座的众人,始终不见索文崈开口,便率先问道:“结果怎样?那文道廷对咱们的条件是何态度?” 听她问出了众人所想,在座的众人俱都竖起了耳朵,等待着的答案。 索文崈见此也不卖关子,直言回道:“那些条件,文道廷都已同意。” 贺留生闻言,不由喜道:“哦?这么简单就同意了?他就没提别的条件?” “没有!”索文崈道: 伍剑南欣喜道:“如此最好,也省了许多麻烦!” 一旁的殷定欣瞧见这般,却是不甘心道:“哎!若早知他会轻易答允,当初便该多要一些!看来,那十万两还是要得少了。” 索文崈听到殷定欣的话,虽然微微皱眉,却也并未责怪!其实,他会在条件中加上十万两银子,就是想收拢众人心思,以便统一决定。眼下看来,财帛动人心,这十万两当真起了不的作用! 伍剑南察觉到索文崈神色有异,不由心生疑惑,朝其问道:“怎么?师兄还有其它顾虑?” 贺留生听这一说,也是问道:“师兄还有何事,尽管直接说!这里又没外人,何必顾忌!” 索文崈被这两人询问,便也不再遮掩,略一沉吟道:“事情是这样!那云彻想带走雨柔”随即,他便将云彻开出的条件说与了众人。 众人听罢后,尽皆沉默不语,一时寂静压抑。 索文崈眼眸微眯,扫视了一圈,打量着众人脸上的神色。从众人的神色中他能够察觉,对于将任雨柔交给云彻,众人并不抵触!否则,不等他讲话说完,便会有人跳出来反对!眼下的状况,任雨柔已经成为南宗的负累。此时,不仅有人肯接手,还能得到大笔钱财,何乐而不为?可细细想来,此事又与道义相悖,颇有些见利忘义。因此,众人虽百般愿意,却也都难以启齿。 他等了许久,见众人都不说话,又怎会不明白此中的算计!看来,谁都愿意背上刻薄寡恩的名声,最后的决定只能由自己来下。 而就在这时,殷定欣却率先开口,大声道:“这有什么!两万两银子换个垂死的丫头!这笔账” 她话未说完,却被索文崈摆了摆手,打断道:“好了!这种事情不能一言而决!我有个提议,咱们大家不记名投票,将自己的想法写在纸上!同意便同意,不同意便不同意!然后,咱们根据投票的结果再做决定!” 他权衡了许久,这般恶名不能一人承受。无论是殷定欣,还是自己,都承受不住这刻薄寡恩的名声。自己这师妹虽然有些功利,却是没什么心思,做起事来往往缺少算计!想到什么,便说什么!所以,对这个师妹,他一向疼爱有加!绝不希望有人为了此事而攻讦于她。也正因如此,他才会打断对方,不让其把话说完。 索文崈唤来纸笔,分与众人,将个人的意见写在纸上。 一时间,大堂内,研墨声,落笔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众人将自己的意见写在纸上,心地折起,生怕被身边之人看到纸上的内容。并将折好的纸条放入茶碗,交由弟子送至索文崈案前。 索文崈扫视着朝向众人,威严道:“好了!若大家没有异议,我现在开始唱票!”说话间,伸手探入茶碗,取出张纸条,缓缓打开,扫了一眼道:“第一票同意。”言罢,他将纸条翻转展示给众人,可不等众人看清,便就扔进身侧的火盆。 手上不停,唱票继续。 “第二票同意。” “第三票不同意。” “第四票同意。” “” “第十票同意。” 索文崈唱票完毕,清了清嗓子道:“连我在内,十一人投票!十票同意,一票否决!若诸位同门没有异议,事情就这般定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背尸体的人 荒山密林,落日归乡。 一道白色的身影正蹲在地上,以双手刨开积雪,挖起冰冷的泥土,似乎在寻找些什么。此时隆冬清冽,料峭的寒风时起时停,脚下的泥土早已冻得坚硬如铁。可此人却能不借助工具,仅凭白布缠绕的十指,便挖开了似铁般冻土,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夜空中浮云几朵,施然飘过。暗淡的月光照映在脸上,那陈旧而残破的布条儿脏兮兮的,一圈圈地遮掩去面容。好似一条条灰白的蛇盘延向下,包裹住全身。除去一双漆黑的眸子和吞吐雾气的大嘴,不见一丝裸露的肌肤。瞧那模样,有如刚从冥府中爬出的僵尸般,于天地间拜月,令人毛骨悚然。 他消瘦的身子灰白而孤单,纵横交织,外罩一件破旧的大氅,袍尾拖于地面洒然向后,所及处是口齐胸高矮的大缸。此缸粗约三人环抱,大得出奇,表面散发着奇怪的金属光泽。缸身环绕,前后左右,四处铜环突起,一条锁链贯穿而过。缸口则被一张泛着油光的牛皮覆盖,也不知里面装得什么。 他缓缓起身,双手合拢,掌心似有缓缓蠕动,瞧之令人背脊生寒。他来到大缸的近前,掀起牛皮的一角,将手中不停蠕动的毒虫置于缸中。而就在这时,一只不见血色c枯槁如松枝的怪手自里面伸出,扒住缸口的边缘,似是想要从里面爬出。 他瞧见那只攀住缸缘的怪手,竟猛得一拳砸了过去。耳闻咔嚓声响,那扒住缸缘的四根手指被瞬间砸断。怪手遭此重击,立时缩了回去。 他俯下身来,将掉落在地上的四根断指一一捡起扔进缸内,并将缸口的遮尸布重新盖好。 此时,一行三人正朝向这边飞速赶来。行至距此不远处所在,这才放缓脚步停了下来。 三人中,为首的是名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其人两颊消瘦,面色泛青,好似有病在身。虽衣着体面,却不似善类。在他身后之人,与其样貌有几分相似,只是略微矮了一些。瞧这模样,两人应该是兄弟。而跟在两人身后的,则是名体量高大c衣着黑衫的壮汉。不过,眼下正值深夜,对方又一直垂着脑袋,是以根本瞧不清此人的样貌。 三人中身量略的男子率先开口,朝向身前压低了嗓子道:“大哥!那可是葬尸缸?” 那中年男子听其询问,扫了眼不远处的大缸,面色微沉,拱拱手道:“敢问阁下,可是葬尸先生风雨师?” 他问罢后等了片刻,却只见对方自顾往嘴里塞着什么,慢慢地咀嚼,根本不理自己的询问。遂咬了咬牙,复又提高了声音道:“在下山东孙行仁!这位是家弟孙行义!我们兄弟特意来此拜会葬尸先生,还望先生能指教一二!”他们话至此处便停了下来,也不知为三人同行,却只介绍两人,并没有提及最后那位。 一旁的孙行义见兄长提到自己,连忙上前一步,与兄长并肩而立。 那被唤作风雨师的怪人听到这里,缓缓抬起头来望向三人。他空洞的眼神中不见丝毫情绪,好半晌,才用其嘶哑且异常难听的嗓音问道:“山东孙家?你们与孙初溟是何关系?” 孙行仁见对方开口,顿时眸光一亮,昂首回道:“那是我们大伯。” 风雨师微微颔首,却又问道:“你们来此见我,他可知晓?” 孙行仁被这一问,脸色变得有些阴沉,皱眉道:“我二人今夜前来,是想与前辈较量毒艺!与我家大伯并无干系!” 风雨师听到这般回答,不由张开了大嘴,发出一阵骇人的怪笑。他虽然在笑,可脸上的皮肉却僵硬凝固,且有白布遮掩,若非那张开的大嘴,哪里能判断是何种表情。 孙行义眸光微敛,感受到对方轻视,面有难堪地问道:“不知葬尸先生为何发笑?” 风雨师收住笑声,用他怪异的嗓音缓缓说道:“哼!你们到此寻我,上来就自报家门。然后却说,与孙大脑袋没有干系!既然没有干系,又为何必自报家门!还不是想借孙初溟的声威,在我这儿讨条性命!”说话间,他言辞渐冷道:“老实的告诉你们,此举无用!你们若想动手,就必死无疑!要想活命,便速速离去!我的时间不多,别让我发火!” 孙行仁与孙行义被听了这话,怎会不知自己兄弟被人觑。念及至此,孙行仁上前一步道:“葬尸先生莫要瞧我等!我们兄弟虽声名不显,却也有满身的能为” 风雨师冷哼了一声,挥手打断,不耐烦道:“我并未瞧你等,你们还不够资格被我瞧” 正说话间,一只飞虫悄然飘过,冲向那正因说话而不停开合的大嘴。可还未等靠近,就被只白布包裹的大手一把抓住。 孙行仁见状大惊,扭头看向一侧的孙行义。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弟弟竟会暗施杀手。 此时的孙行义也是大骇,他未曾想到,自己的手段竟被轻易识破。 风雨师眼神阴冷,似有杀意凝聚。他伸出手来,掀起遮尸布一角,将虫放入其中,重新盖好后,朝向两人阴测测道:“很好!敢在我面前不宣而战,你们已经断送了活命的机会。” 孙行仁知道对方动了杀机,连忙招呼身旁的孙行义道:“动手!”话音未落,毒雾乍现,好似风卷残云般扑面扬起。 风雨师目光沉着,丝毫不为所动,静待毒雾蔓延至身前。而就在毒雾即将触及的瞬间,他猛然张开大口,吞吐乾坤,化作风穴,将那袭来的毒雾尽数吸纳口中。 孙行仁看到这等景象,暗自惊骇对方的能为,连忙朝着孙行义提醒道:“心!他百毒不侵!” 孙行义听到兄长提醒,霎时纵身后跃,退至随行的第三人近前。挥手间取出两枚钢针,一枚刺其头顶,一枚刺其颈椎。随着钢针入体,那一直垂下的脑袋缓缓扬起,厉声怪吼,有如疯魔一般,朝向风雨师冲去。 风雨师借助月光略一打量,看到来人满脸黑紫,眼眸中一片青白。顿时心下恍然,这人应已死去多时,后被施以秘法制成了剧毒行尸。面对这样的怪物,他箭步纵跃,化劲成拳,一击挥出,将之当胸贯穿。 那毒人虽被洞穿胸口,可行动却不见迟缓,回手一拳,击中风雨师胸口,将其打得飞了出去。 风雨师人半空,扭腰转身,落于葬尸缸后。他站定脚步,冷冷地看向孙氏族兄弟,轻蔑道:“这东西就是你们的倚仗?笑话!你们不会天真的以为,仅凭具毒尸就能对付我吧?”说话间,拉过身前的葬尸缸,调转缸口,对准那毒尸,一把扯下封口的遮尸布。耳闻轰然巨响,一阵黑烟喷涌而出。那具毒尸首当其冲,被喷个正着,立时化为一滩脓水,仅余两只断脚仍站在那里。 孙行仁看到此情此景,心下骇然,不敢再恋战。可想要退走却为时已晚,半个身子也随那黑烟的贯穿化为乌有。腰部以上尽皆消失,仅余半具尸身摔倒在地。而伤口处残留的黑色浓水,却仍在腐蚀着残躯。瞧那样子,要不了多少功夫,就会被蚕食得一干二净。 孙行义眼见兄长命丧,惊惧下哪里还顾得悲伤,转身便想逃之夭夭。可才刚一转身,就见一只黝黑的大缸划过天际,落在身前挡住了去路。 “迟了!今天晚上你走不了!”风雨师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孙行义惶恐万分,连忙调头便跑。可却不想才刚一转身,风雨师却骤然出现,顿时撞了个满怀。他脚下不稳,连连倒退,直到背脊抵住身后大缸才堪堪站稳。 “我说了!你走不了的!为何不信?” 孙行义不敢答话,正想绕过大缸逃离此地。可却猛然发现,自己的肩头竟被两只力大无穷的怪手死死地钳住,并向身后的缸内拖拽。他骇然下回头望去,便看到肩头处一只仅有拇指的怪手自缸内伸出。四根断指所在,数不清的蛆虫正在疯狂地蠕动。还不等他有所反应,便觉身子一轻,就被拖了进去。随后,缸内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 风雨师对那凄厉的惨叫声充耳不闻,他取过遮尸布覆住葬尸缸口。仅仅片刻,缸内就没了声息,一切又恢复平静。若非空气中还残留着浓重的血腥与刺鼻的恶臭,似乎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风雨师拉起锁链,将葬尸缸背在身后,正要转身离去。 而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却自不远处传来。 “你还是和从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风雨师闻声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子看向来人。 “你也没什么变化!” 夜色下月光辉映,骇人的面具,熟悉的黑袍,这悄然而至的正是鬼面人。 鬼面人看向对面的风雨师,感慨道:“你我有多久没见了?” 风雨师将身后的葬尸缸放回地面,淡淡回道:“几十年吧!这么久了,谁还记得?” 鬼面人叹息道:“是啊!这么久了,谁还记得?” 风雨师道:“记不住,就忘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鬼面人略一沉默,意有所指道:“怎么?你的心中还有怨恨?” 风雨师垂下眼眸,望向身前的葬尸缸,伸出手来,抚摸着殷红的血染。“怨恨?我已经让她兑现了承诺,为何还要心怀怨恨?” 鬼面人道:“你若无怨无恨,又怎会是现在这般?” 风雨师冷哼了一声,抬起头道:“怎么?几十年不见,你来寻我就是为了叙旧?” 鬼面人摇了摇头,轻叹道:“当然不是!若有选择,我也不想来此寻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五葬先生 深冬的夜风袭人脊背,异常的冰冷。 鬼面人与风雨师相对而立,寒风于两人的身前穿梭盘旋,发出阵阵呼啸。 “若有选择?哈!你很无奈喽?”风雨师听了鬼面人所言,冷声哼道:“可你的无奈与我何干?” 鬼面人似对风雨师的态度早有预料,丝毫不以为意。“的确没什么关系!可我仍旧希望你能帮我!” 风雨师盯着鬼面人看了半晌,反问道:“帮你?我为何要帮你?又有什么理由帮你?”对于鬼面人寻自己帮手,他没有丝毫的兴趣。也正因如此,他始终都没有询问对方的目的。 鬼面人叹了口气道:“几十年了!五葬先生中,仅余你我二人!除你之外,我实在找不到帮手之人。难道,你就不能念在过往的交情帮我一回!” 风雨师不等他说完,挥手打断道:“错了!你弄错了两件事!第一,咱们五葬先生虽然齐名,可彼此之间却谈不上交情!我完全没有帮你的必要!第二,五葬先生中依旧存活的,也不只你我二人。” 鬼面人被绝对方拒绝也不着恼,而是继续说道:“我不否认,咱们五人的关系起起落落,已经说不上交情!可终究也算相识一场,多少也总该有些念想。”说到此处,他微微一顿,抬手指向葬尸缸道:“而且,你觉得这缸里的东西还能算是人吗?” 风雨师看向手边的葬尸缸,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半晌,才喃喃回道:“她是不是人?我清楚!她清楚!你不清楚!而且,我说得不是她。”说话间,他的指尖在缸缘上缓缓摩挲,空洞的眼眸虽看不出表情,却有一股难言的温柔悄然流转。 鬼面人骤闻此言,眼中闪过一阵愕然,连忙朝向风雨师问道:“不是她?那你说得是谁?难道,咱们五人当中,还有人存活于世?” 风雨师听他询问,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丁老大!咱们五人当中,你跟付老三关系最好!他死之后,你可有前往拜祭?”说着,他又轻哼了一声。“你若是去了,不应该察觉不到,他的坟冢并没有臭味!” 鬼面人心下一惊,那时情况特殊,自己得知付老三的死讯,不仅没有前往拜祭,甚至不清楚付老三葬在何处!当年,他为了躲避王则,用计诈死。根本不敢有所动作,生怕被对方察觉到端倪。而随着时间流逝,直到王则死后,往事也被他逐渐淡忘!此刻听道风雨师所言,他不由皱眉问道:“你的意思是,付千爵没死?” “哈!并不只有你能从王则手下逃得性命!同为五葬先生,付老三不见得就差你多少!”风雨师看着鬼面人,言辞中颇有嘲弄。 鬼面人神色一震,有些急切地问道:“他若尚在人世,你可知晓他身在何处?” 风雨师摇了摇头,淡然回道:“天地无限,山川无疆,我怎会知晓他身在何处?” 鬼面人想了想,知道对方没有欺骗的理由。风雨师既说不知,那就一定不知!他稍作沉吟后,复又地问道:“付老三的坟冢埋在何处?我向去看看!”他还有心询问身之所,却又感到有些尴尬,难以启齿。 风雨师轻嗤了一声,讥讽道:“他埋在哪里,你该问我吗?” 鬼面人被其呛声,一时尴尬无比。不过此事并不为难,即便对方不说,自己也有调查的办法。遂也不再纠缠于此,转换话题道:“也罢!付老三的事情暂且放置一旁!我这次前来寻你,是想请你帮手,助我解开身上的秽血护元术。” 风雨师听到此言,心下微动。稍作沉吟后,提醒道:“丁老大!你莫不是脑子坏了!怎么说起了梦话!那秽血护元术由你姐夫所创!其功法效用,虽与我的‘万灭融形’异曲同工。可内中的奥妙我并不清楚!如何帮你化解体内禁术?” 鬼面人察觉对方的口风有所松动,暗自心念急转,解释道:“我有解方!而且,那解方所需的药材,只差一味便全数集齐!不过,施行解术的过程中,我会失去意识,必须有精通毒蛊之人在侧帮手。否则,仅凭我自己强行施术必死无疑!” 风雨师一面权衡着对方所言,一面回道:“你真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我方才说过,咱们之间早已就了交情!我凭什么帮你?”说话间,他伸手抚摸着葬尸缸,低声自语道:“除了她,我一无所有!” 鬼面人眼见风雨师如此,不由微微皱眉。他心中清楚,若不许下交换的条件,对方绝不会出手相帮。可他也知道,能让风雨师感到兴趣的东西已然不多。遂沉吟了许久后,才缓缓说道:“万灭融形与秽血护元术这类功法,皆是有违天道的禁术!但凡禁术,必有其功缺!”说话间,他紧紧地盯着对方的眼眸,察觉到风雨师想开口反驳,却不给其说话的机会,抬手道:“不必否认!我虽然不知道万灭融形如何应用,却也能猜出几分内中的奥妙!修炼这类出六道c脱轮回的禁术,等同是与天争命,行术者必遭天谴!你我皆不例外!” 风雨师被他揭穿心法的奥妙,便也不再遮掩,转而讥讽道:“天谴?你什么时候也信了这个?” “信与不信,并不重要!问题也不在这里!”鬼面人摇首叹道:“我在寻求一个机会!一个让自己重归轮回c再世为人的机会!你呢?你不想吗?当年,你与他都曾痴迷于长生之术。他虽然创出了秽血护元术,却仍旧追随着姐姐长眠于黄土。他即便未能长生,可却死而遗憾!但是你呢?你早就知道万灭融形存在缺陷!若非情势所迫,心有不甘,又怎会强行施术,把自己弄成似这般恶鬼!” 风雨师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强自道:“路是我自己选的,我会自己走完!无须他人置喙。” 鬼面人知道自己戳中了对方软肋,面具下的嘴角微微扬起,循循善诱道:“只要你肯帮我,我会给你秽血护元术的法门。以你的能为,两相参照,未必就参悟不出‘万灭融形’的解方!这是个机会,一个在世为人的机会!你难道不想重新来过?” 风雨师的目光有些迟疑,嘴上却是不屑地回道:“再世为人?我从不觉得自己有何不妥!”说话间,他看着身前的葬尸缸,似是有些呆呆出神,自言自语道:“只要有她,是不是人又能如何?” “你看看我,再看看自己!这所谓的不死不灭,已将你我折磨得似鬼非人!”鬼面人看着风雨师,沉声喝道:“我至少还清楚秽血术的解方,有了重生的希望。可你呢?你看得到将来吗?” 风雨师抬起头来,瞪视着鬼面人道:“我的确不知道万灭融形的解方,我也不需要所谓的解方。我能苟活至今,已是上天的恩赐!是否有解方又能如何?” 鬼面人见他仍不松口,一时不好强逼太过,遂稍作思索,转而道:“即便如你所言,解方并不重要!可你难道就不想化解身上的功缺?我虽不曾见过,你功缺发作的模样,却也能想到,那滋味绝不好受!若我给你秽血术的秘法和解方,你便有机会补全功缺!这是我的机会,也是你的机会!你就不想试上一试?” 风雨师听闻至此,悄然低下头来,久久不语。 鬼面人看他如此模样,心知刚才所言已经打动了对方。而以自己对他的了解,如何决定只能由他自己来下。此时,若不想引起对方的反感,静静等待是最好的选择。 许久过后,风雨师缓缓抬头,郑重道:“我可以答应帮你!但此事过后,无论你身上的禁术能否解除,都要将秽血术的秘法与解方交我。” 鬼面人见他应允,心先狂喜,点头应道:“好!咱们一言为定。” 风雨师想了想,朝其问道:“既然如此,咱们何时动手行施解术?” 鬼面人摆摆手道:“不急!我还差一样东西没有到手,须得先行找到付老三!” “怎么?你要的东西在他手里?”风雨师疑惑地问道。 鬼面人摇了摇头,不答反问道:“你可知晓血玉弥勒?” “知道!据说,那血玉弥勒藏有魔教的宝藏。” “正是如此!不过,你可知道那血玉弥勒由谁人打造?” “哦?你是说付老三?”风雨师听他这话,心下已然猜出了几分。“原来如此!我说那王则,怎会对你二人痛下杀手!若我是王则,也不会放过你们!没人愿意这样的秘密被人知晓!” 鬼面人叹息道:“其实,这样事情,是我对不住付老三!我没有想到,王则会做得如此狠绝。若事先有预料,我绝对不会让他涉险。当年,我得到宝藏的线索,为了将之开启,才不得不与王则联手。哪知此人背信弃义,无耻之极。我不仅没有拿到想要的东西,还将付老三搭了进去!” “这么说,你要的东西就在那宝藏中?” “对!” “你不知道那宝藏的所在?” 鬼面人见他怀疑自己,心下感到无奈,解释道:“那宝藏开启后,王则便将之转移,并绝口不提我俩当初的约定。没过多久,参与此事者都遭到了灭口。若非有秽血术护体,我也早就身首异处。所以,找到那宝藏唯一的办法,就是集齐所有的血玉弥勒!” “我听说,那血玉弥勒一共九尊散落在各处!想要寻找只怕不易!” 鬼面人压压手道:“那九尊弥勒,我已得其八,只差最后一尊!而这最后一尊,我查了许久都没有线索!若能找到付老三,说不定能从他口中打听出线索!” 风雨师沉默了片刻,似乎有些不胜其烦。“咱们的交易我虽应下,但付老三的下落你要自己去查!别来烦我!你何时能准备齐全,便何时再来找我。其余的事情我管不了,也不想管!” 鬼面人清楚,风雨师并不擅长找人。即便他肯帮忙,也出力不大。只要他应下先前的交易,余者皆不打紧。“没问题!找人的事情我自己解决!等东西备齐,我再来寻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要找的人 夜晚的街道清冷寂寥,稀稀落落的行人走在归家的路上。 街边角落的面摊儿上,金楼坐在桌前,嘴里吸溜着面条,含糊不清地嚷道:“老板!再来两碗面,三只蛋,一碟酱肉。” “好嘞!客官稍等,马上就来。”摊主听到招呼,粗着嗓子回道。 这时节的夜晚天寒地冻,会在外面吃东西的人原本不多。更何况眼下暮色深沉,人客也就更加稀少。此时,摊儿上除了金楼外再无他人。而那面摊儿的老板若不是为了招呼金楼,也早已打烊回家! 金楼将面前的空碗推到一旁,伸手取过刚刚送来的面条,头也不抬地大吃起来。他这边还没吃几口,却有一道身影悄然而至坐到了对面,来人正是与之相约的白沐。 白沐弯腰坐下,伸手便要取那桌上的面碗。可他刚刚抬手,却被金楼用筷子敲了回来。 “面是我的!你要吃自己叫。” 白沐看了看金楼,面露苦笑,转向摊主大声道:“老板!给我也来一碗面,加肉加蛋。” “客官稍等,马上就来。” 金楼用筷子插起卤蛋,塞进嘴里,几乎没怎么咀嚼就吞了下去。似乎是吞咽得太急,还被噎了一下,脸色有些涨红,好半晌才舒缓过来。他捶着自己的胸口,朝向白沐抱怨道:“你怎么才来?害我等了许久!” 白沐接过摊主送来的面,喝了口热汤暖暖身子,这才缓缓回道:“谁能想到,你会来得这么早?”说着,他抬眼打量着对方,片刻后调侃着问道:“瞧你这气色不错!怎样?唐门住得可还习惯?” 金楼听白沐询问,大咧咧地回道:“嗯!还不错!吃得好,睡得好!要什么,有什么!就是少了个暖床的娘们。” 白沐见他如此,不由笑道:“你是去唐门养伤!房事不利于恢复伤势,忍一忍吧!” “嗯?”金楼撇了撇嘴,剌八道:“这是什么道理?我又不是伤在裤裆!怎么就不能房事?你难道不知房事可以活血化瘀?” 白沐不想与他胡搅蛮缠,话锋一转,朝其问道:“这天晚夜寒的,金兄在这里等我,难道是有了发现?” “聪明!一猜击中!”金楼扬了扬脑袋。“我在这里等你,的确是有了发现。”言罢,他便将事情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昨日,金楼潜入蜀中唐府,先是偷了身下人的衣服,改装后躲进了厨房的菜窖。肚子饿了,就在厨房里偷些吃的以作充饥。并用了一个晚上的功夫,将蜀中唐府的地形摸了个七七八八。原本一切都风平浪静,可今日清晨他躲回菜窖时,却发现一名乔装过的女子潜入到厨房,并在食物中下了剧毒。不过,因他还想藏身于此,不想引起唐门的警觉,便在那女子离开后,将有毒的食物处理掉了。 “原来如此!”白沐听到这里,连忙朝向金楼问道:“金兄可有查到那女子在何处落脚?” “被我金楼盯上的人,你还怕她跑了不成?”金楼眉角微扬,脸上写满了自得。 白沐看他这般自信的模样,听了这话,立时欣喜地问道:“那女子现下何处?” 金楼一面往嘴里塞着东西,一面含混着回道:“唐府后山的竹林中有处山洞,那女子便藏身于此。”说着,他却微微一顿,似有深意道:“不过,说真的!白兄的眼光当真清奇,寻常人难以揣度。” 白沐闻言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奇怪地问道:“哦?不知金兄何出此言?” 金楼抬起头来,盯着白沐一眼道:“那女子虽然颇有姿色,可年近四十,足足比你大了十岁不止!我真是想不明白,她有何等魅力,能令你如此着迷?” 白沐听了这话,一时愕然,惊讶道:“什么?年近四十?你没看错?难道是她有易容?” 金楼把面汤喝得干净,空碗放到一旁,这才摇晃着脑袋回道:“凭爷的眼力,她是否易容如何能瞒我?” 白沐暗自蹙眉,想了想道:“敢问金兄是如何判断那女子的身份?” 金楼又取过一碗,大口吃了起来。“你不说,她出身五毒教嘛!既然出身五毒教,自然要有身五毒教的功夫!我跟踪那女子时,发现她用得轻身功夫是‘迅地龙’,且身手不弱!至少,她比你要强上一些!当然,跟我是没法比的!” 白沐没有理会对方的自夸,而是继续问道:“那女子的体态如何?” 金楼一面思索,一面挥舞着双手,朝他比划起来。“就是这样这样这样了!”他说话时,手臂随着言辞摆动,筷子上的汁水甩得四处飞溅,弄得白沐的脸上c衣服上到处都是面汤。 白沐坐稳坐不动,一直忍到对方将话说完,这才用衣袖擦了擦脸道:“你看到的女子不是月娘!” 金楼恍然道:“哦!原来是认错人了!我就说嘛,你是找媳妇,又不是找老娘!怎会选个这么大的!” 白沐挑了挑眉,略作沉吟道:“金兄所说的女子虽也出身五毒教,却非我要找之人!还请金兄帮我留意,是否有其他人潜伏在唐门附近。” 金楼点头应道:“没问题!”说着,他转向摊主大声道:“老板!再给我切三斤卤肉,我要带走。” “好嘞!您稍等马上就来。” 白沐扫了眼金楼,提醒道:“还有,那不知身份的女子要多加留意,免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金楼有些敷衍地应道:“知道!你的事情,我会帮你办好!不过,你也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情。” 白沐笑着回道:“放心!我既然答应了金兄,便一定让金兄得偿所愿!” 金楼微微颔首,满意道:“这就好!” 正说话间,摊主已将切好的卤肉,用油纸包好,送了过来。 金楼站起身子,接过递来的卤肉,随即道:“我身上没钱,你找他要。”说着,他伸手指向对面的白沐。 那摊主瞧见这般,一时面露为难,转向白沐,投来询问的目光。 白沐见此,暗自苦笑连连,朝那摊主点点头道:“放心!他的账我来结!” 那摊主听到白沐所言,这才放下心来。 金楼提着卤肉,拍了拍屁股,朝白沐道:“好了!我吃饱了!该回去了!你自己慢慢吃吧!” 浮云点点,月明星稀。 鬼面人同风雨师分别后,回转陶府。他入到府内,避开巡夜的下人,悄悄前往书房。 此时,陶青儒正在书房中查阅账册,看到鬼面人进来,随即问道:“怎样?师傅的事情可有办妥?” 鬼面人被他询问,施然回道:“嗯!已经办妥。” 陶青儒合拢手中的账册,放到一旁,思索着问道:“能让风雨师出手帮忙!想必师傅开出的条件,令他无法拒绝!” 鬼面人轻叹了一声,无奈道:“我已经答允,在事成后,将秽血护元术的秘籍交他!”他说到此处,却是摆摆手道:“这些事情你不用操心,我会妥善处理!” “嗯!师傅做事向来谨慎!自然不用我担心!” 鬼面人看向自己这徒弟,朝其问道:“这陶府的事情,你处理得如何?” 陶青儒自信地回道:“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 “如此就好!”鬼面人道:“这几年陶府的事情,一直都是陶龚胜打理,我从不插手过问。这般做,不是我对他放心,而是要让他认为我对他放心!只要在我需要的时候,他能做好我的吩咐,余者便不重要。” 陶青儒道:“我明白师傅的意思!只要这陶府上下人人听话,我并不打算对他们如何!” 鬼面人轻声叹道:“这份家业,足够你此生衣食无忧!去做些自己想做得事情!不要涉入江湖,这池浑水并不好趟。” 陶青儒对自己师父的安排,不置可否。所谓江湖因人而生,生而为人便躲不开c逃不掉。他在大江盟这么许久,虽然仅仅涉及内务,可多多少少也算半个江湖中人。是以,他面对师傅的干涉,内心如何也难以畅快! 鬼面人将陶青儒一手带大,对他的心思,多少也能猜出几分。知道这徒弟的心中,总有一股豪情万丈挥之不去。可他是自己唯一的亲人,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想对方沾染到江湖的血雨腥风。要知道,吃江湖饭的,很少有人能全身而退。这条路成名虽快,却败得也快!并非最好的选择!若有选择,自己当希望陶青儒能平平安安地活着,不要去争那些所谓的虚名。 “一切都将结束!我的事情还差最后一步!等事情了结,便会卸下这面具,再世为人!”鬼面人说到这里,稍稍停顿,朝向陶青儒问道:“那丫头现下如何?” 陶青儒皱眉回道:“现在的陶府有些乱,我不确定是否安全,没敢将她带在左右!便在城外租了间宅子,将她和奶娘安置在那里。” “这就好!”鬼面人满意地点点头道:“那丫头根骨奇佳,是个练武的好苗子!等再过几年,我准备传她些武艺。” 陶青儒笑了笑道:“师傅开心就好。” 正在两人说话之际,外面传来了敲门声响。鬼面人察觉到来人,连忙掩去了身形。 陶青儒见他躲好,这才朝外面问道:“何事?” 门外的仆人听里面询问,连忙回道:“启禀老爷!外面有人求见。” “这么晚了,何人求见?” “他说,他叫袁希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半途而截 袁希阙出了陶府,一路狂奔。他未曾想到,陶青儒的修为竟如此厉害。且对方所用的武功,还是那么的熟悉。此刻的他无比确信,那挡下自己偷袭的一招,正是鬼面人的玄灯劲。而且,两人的身高与体型有八九成相似,极有可能同是一人。不过仅凭这些,仍旧难以断定陶青儒就是鬼面人。可即便无法确认,两者之间也必有关联。 他一念及此,顿时有些后悔,自己在临走之前出手试探。如此一来,相当于将对方身份的秘密彻底揭穿。对方也极有可能会拼个鱼死破,杀自己灭口。想到这里,他暗自感到一阵心惊,必须尽快逃离此地。否则,杀身之祸恐不远矣。 而就在这时,一道人影如飞矢流星般自他肩头跃过,挡住了去路。 袁希阙定眼观瞧,一张熟悉的鬼脸面具,赫然于身前伫立。眼见这等情形,他不由面露苦笑,无奈道:“果然不出所料,还真的是你!” 鬼面人死死地盯着袁希阙,沉声道:“今晚,你一共做错了两件事!第一,你不该来陶府!第二,既便来了,也不该咄咄逼人,出手试探!” 袁希阙叹了口气道:“实话实说,我也有些后悔!可事已至此,又能如何?只能说,聪明反被聪明误!” 鬼面人缓缓道:“你要明白,在今夜之前,我从未想过杀你。否则,你也活不到今天。” “我知道!正因如此,我才为今天的举动感到后悔。”袁希阙垂下了脸颊。“可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后悔也没用!你说呢?”话至此处,他脚下横移,身形微侧,悄悄地寻找着脱身的机会。 鬼面人察觉对方的举动,不由轻哼了一声。“不要做徒劳之举!论拳脚,论身法,你都不是我的对手,还是乖乖地束手就戮吧!” 袁希阙瞪着对方,咬了咬牙,反驳道:“没错!论身法,我的确远不如你!可若论拳脚,你也比我强不了多少!”说话间,他语气上扬道:“我虽打不过你,可你想杀我也不容易!要不这样,你放我离去。我可以对天起誓,绝不泄露今晚之事。我保证,绝对没人会知道你的身份!” 鬼面人听到这里,却是摇了摇头,叹息道:“我也很想信你一次,但这个险我不能冒!所以,你不得不死。”话音未落,他已骤然发难,一拳挥出,击向对方的面门。 袁希阙面对袭来的一击,连忙纵身飞退闪躲,拉开彼此的距离,不想与之近身纠缠。 鬼面人脚下生风,好似鬼魅般如影随形,不给对方脱身的机会。 袁希阙心地化解着对方的拳脚,不停地尝试着脱身退走。可几次下来,都被对方以诡异的身法封死了去路。面对这样的境况始终难以扭转,那心中的不安渐渐转化为焦虑。眼见脱身无望,他已然顾不得颜面,朝向对方大声吼道:“你不能杀我!你知道我身后的背景!我若死得不明不白,官府定然会派人追查!而我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陶府,只要有人以此追查,你的身份必然暴露!” 鬼面人眸光闪烁,冷冷地回道:“我知道,你若身亡,官府定会追查到底。但可惜的是,我却不会给他们追查的机会!” 袁希阙两眉竖起,低喝道:“不可能!以我身后势力的强大,他们若想调查此事,你绝对阻止不了!” 鬼面人看着渐渐躁动的袁希阙,阴测测道:“我的确无法撼动你身后的势力,可我能让他们与你划清界限!”说话间,他起手回握,再运玄灯劲,拳上华芒隐现。一时戾气大盛,招出排山倒海,倾泻而来。 袁希阙眼见对方的杀招威势惊人,哪里敢硬接,连忙变换身形,闪至一旁,这才堪堪避开这必杀的一击。 “鬼话!你难道不知,这蜀中九成的官员都与浮头鬼市有所牵连!岂是因你三言两语就能挑拨!” “哈!是吗?你可知道,要摆平此事并不困难!”鬼面人见自己的杀招未能奏效也不慌乱,依旧沉着冷静,出手平稳。“若我在你死后散播消息,说你是魔教的余孽,意图东山再起!你说结果会怎样?” 袁希阙听了这话,霎时便猜出了对方的算计,瞬间被一阵寒意袭遍了全身。当年,魔教之患闹得太凶,若有死灰复燃,朝廷必然重视。由此可见,一旦这消息传出,定然会引来朝廷的调查。只要朝廷调查此事,浮头鬼市的交易必然被牵扯出来。而蜀中的官员为了不被鬼市牵连,也必定全力遮掩,与自己划清界限。到了那时,即便逃过了今晚的劫难,蜀中的官员也不会放过自己。 想到这里,他神色骤变,满脸的狰狞,咬牙切齿道:“欺人太甚!即便我必死也要拉你垫背!”说话间,他杀意陡然暴涨,一时竟飚发凌厉。 鬼面人与之两次交手,对袁希阙的深浅已了然于胸。心知此人的修为,与自己相比仅稍稍逊色。而此刻的袁希阙已然存了必死的杀意,舍命相搏下,自然愈发地难缠。两人相斗这许久,始终难寻得破绽,自己想要取胜绝非易事。他心念急转间脚下轻移,悄然改变自己的位置,使得对方背向月光。 袁希阙出手毫无保留,全力施为下,一时战意大盛。自从上次两人交手,他便潜心研习玄灯劲法门。虽无必解之法,却已有应对之策。这番相斗,他数次化解对方的杀招,更是信心倍增。只觉眼下这般相持,保住性命已是不难。仅须静待时机,想寻得对手破绽,一举击杀。 “你已手段尽现,仍旧奈我不得!可有后悔前来杀我?” 鬼面人眼神平静,淡然回道:“真没想到,你的修为竟比上次交手时提升了不少!” “败而知耻,知耻而后勇,补不足而奋进!你不该瞧我的!”袁希阙说话间快拳连攻,毫不容情,一时竟有反转之势,隐占上风。 鬼面人眸光渐冷,阴沉道:“你这般修为,死在这里着实可惜!奈何,我却留你不得!”他话音未落,猛然铜镜上手,凝取月光折射而出,化作烈焰飞华,直入对方双眼。 被那灼芒一照,袁希阙只觉眼似火烧,两行血泪悄然流下,已然目不能视。他一声惨叫,举手遮脸,忍痛骂道:“暗箭伤人!卑鄙!” “手段虽然卑劣,却也是无奈之举!你我生死相搏,我又怎敢心存留手!”鬼面人长叹了一声,言语中似有惭愧。 袁希阙双目虽盲,却仍不肯放弃,凭借对方的声音辨别方位,强自挥拳击出。 鬼面人侧身避让,以手中铜镜,挡下这挥来一拳。 袁希阙恨意滔天,心中再无畏惧。寻得对手的方位,不容他丝毫喘息。杀招尽出,快拳连攻,誓要与之同归于尽。 鬼面人摇了摇头,惋惜道:“能逼我动用凝元葬镜,的确不简单!可惜你双眼皆盲,已再无生机!”话音未落,他瞬间扣住袁希阙的双手。 袁希阙目不能视,仅凭耳力,难以判断招数的变化,未能做出及时地应对,瞬间受制。 鬼面人擒住他双腕,赫然发力,随即骨裂声响,袁希阙双臂折断。鬼面人招出连环,不等对方发出惨叫,已掌出惊雷,击中袁希阙印堂。罡劲贯入脑颅,鲜血自七窍飙出。袁希阙闷哼一声,仰面栽倒,没了生息。 鬼面人看着倒地身亡的袁希阙,心下生起了一阵阵惋惜,同时也感到一阵阵庆幸。为了陶青儒不受自己的牵连,此人不得不死。而杀人后的空虚,却也令他一阵阵心悸。 鬼面人稍稍平复下心绪,暗叹:自己的身体已大不如前!若是当年的自己,怎会被袁希阙逼到此等地步,甚是动用了凝元葬镜。 他看着地上的尸体,不敢再有迟疑。此地距陶府太近,必须尽快将尸体移往别处。而且,这具尸体只能掩埋,不能焚烧。否则,深夜的火光与大量的浓烟,必会引来官府的搜查。 念及此处,他将尸体扛在肩上,迈步狂奔,朝城外冲去。不多时的功夫,便出了浮头市来到西郊树林。正准备寻到处偏僻所在将尸体掩埋,可就在这时,他猛然发现,有一男一女两道身影,正朝向这边疾速赶来。眼见及此,他心下一惊,明白自己的行踪已然暴漏,不敢再有迟疑,连忙扛着尸体逃往树林的深处。 那一男一女瞧此情形也都加紧了脚步,全力追赶。 鬼面人扛着尸体,又经恶战在前,仅凭当前的体力,根本无法摆脱身后的两人。双方的距离随着时间的推移,正在逐渐拉近。 这时,一道清丽的女声自他身后响起。“深夜行此鬼祟之事,定非好人!撞在我手,必要将之擒下!” 另一名男子喝道:“深夜疾行,来此隐蔽所在!莫非是采花的淫贼?” 鬼面人听到两人所言,不由心下一松!瞧这样子,此二人并没有看到,自己同袁希阙交手的情景,只当自己是采花的淫贼。 正在这时,他猛然感到脑后生风,心知有暗器破空袭来,连忙侧身闪躲。仅是这稍稍地停顿,却已被身后的两人追到近前。他眼见及此,便也不再奔逃,缓缓停下脚步,放下了肩头的尸体。“你二人追了我许久,难道是想救这死人不成?”说话间,他眼眸微凝,冷冷地盯视着面前的男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遭遇 深夜人静,宫别羽同寇引铭悄悄地潜入了王冉府邸。经过一番仔细地查探,除了些内宅阴私,再无其它收获。她二人见状无奈,便也只得退出了王府,准备回去后再另寻对策。 两人走在街上,寇引铭看到宫别羽闷闷不乐,心中生出了怜惜,轻柔着声音,宽慰道:“不必沮丧!咱们还有一家未曾去过。明天晚上,咱们去穆府查探一番!不可能总是一无所获!” 宫别羽知道寇引铭关心自己,自是无比的感动。她暗自压下心中的沮丧,玉颈微扬,强提着笑容道:“我有些担心,即便去了穆府也仍旧毫无所获。若真的那样,所有的线索便全都断了!” 寇引铭握起宫别羽的柔荑,神情地注视道:“别担心!慢慢查!我会陪着你的!总有一天,事情会水落石出!”那言辞间满满的温柔,字字句句落在心头,使人不再寒冷,令心不再寂寞。 “有你的陪伴,许是上天给我最好的恩赐!”宫别羽望着寇引铭,眼眸中似有晶莹在闪动。 正当两人说话之际,一道人影从远处的街边飞掠而过。借助微弱的月光依稀能看到,那人的肩上似乎扛着人形的东西。 此刻虽是深夜,视野极差。可宫别羽目力极佳,一眼就到飞掠的身影。察觉到情况有异,她连忙朝向寇引铭道:“那黑影的肩头扛有一人!莫非是采花的淫贼!走!咱们追上去看看!”言罢,也不等寇引铭反应应,便自顾纵身追了过去。 寇引铭见她动身追赶,根本来不及细想,便也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他们二人一前一后,紧紧跟随,直到出了浮头市,进入西郊树林,前面那人才放缓了脚步。可随着他们的靠近,对方似乎已察觉到有人逼近,复又加快了速度,逃向密林深处。 宫别羽眼见及此,蛾眉蹙起,朝向身旁的寇引铭提醒道:“快追!他发现了我们!”言罢,已是脚下发力,全速追赶。 寇引铭不敢有丝毫放松,脚程加快,一面追赶,一面暗忖:前面那人好俊的轻功!若肩头非扛着一人,恐怕以自己二人的脚力,根本追不上对方。 她二人追了片刻,虽然距离在逐渐缩短,却因周围树木繁茂,多有遮挡,一时间难以追上。 “该死!他想借此处地形摆脱我们!”宫别羽低声道。 寇引铭闻言回道:“不要紧!他身背已人,跑不快的!” 宫别羽奋力追赶,口中喝道:“深夜行此鬼祟之事,定非好人!撞在我们手里,必要将之擒下!”说话间,她摸出一颗飞蝗石,朝向前面那人打了过去。 那人耳力不弱,虽未回头观瞧,却已察觉暗器袭来,稍稍侧身便避让了过去。 “深夜疾行,来此隐蔽所在!莫非是采花的淫贼?”寇引铭大声道。 那前面奔跑之人听到两人说话,脚步放缓停了下来。随他转身,一张黑黝黝的鬼脸面具霎时展现在眼前。 宫别羽和寇引铭看到此人的模样,想起了白沐所言,俱都神色一震。 这时,鬼面人已率先开口,朝向两人问道:“你们两人追了我许久,难道是想救这死人不成?”说话间,他眼眸微凝,冷冷地盯视着面前的男女。 两人听到这话,垂眼看向那倒地之人,竟是满脸鲜血,早已死去多时。 寇引铭见此情形,顿时心下一沉,怒声喝道:“你杀人移尸,被我二人撞破!还不乖乖束手,随我去官府投案!” 鬼面人看向盯着自己的寇引铭,眼眸中满是戏谑。“年轻人!你是第一天出来行走江湖?怎会这般天真!你二人撞破此事,难道就不怕我杀人灭口?” 宫别羽望着对方脸上的面具,心念急转,沉吟着问道:“前些日子,有人在天山作乱,盗取天山雪莲,并害得任拳圣命丧天池!那作乱之人便是你吧?” 鬼面人口中轻啧,将目光移向了宫别羽。“怎么?你和任宗赋有旧?” 宫别羽见对方反问自己,不由沉声喝道:“回答我!” 鬼面人根本不惧宫别羽的恫吓,平静道:“丫头!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这养气的功夫还有待提高!” 宫别羽心中清楚,对方在言顾左右,遂也不愿再绕弯子,直言问道:“你可认得宫家庄的庄主宫占河?” 鬼面人听到这一句询问,似有一瞬愕然,随即打量起面前的宫别羽。半晌后,恍然道:“嗯!差不多,应该是这般年纪!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故人之女!”说着,他沉默了稍许,好似在权衡着什么,缓缓问道:“你可是想问,宫家庄的灭门惨案是否与我有关?” 宫别羽见对方猜出自己的意图,便也不再遮掩,坦然道:“正是!宫家庄的灭门惨案是否与你有关?” 寇引铭听闻至此,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瞧这样子,眼前之人极有可能就是宫家惨案的灭门元凶。念及至此,他悄悄伸手按住腰间长剑,凝神戒备,只待苗头不对,便与身旁的宫别羽联手夹击,斩杀此人。 “我记得宫占河有个女儿,在灭门的当天被人救走!那个女孩儿就是你吧?”鬼面人一眨不眨地看着宫别羽,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 宫别羽听其言辞轻描淡写,心中生起了难言的憎恶,冷哼道:“这么说,你承认自己是当年的凶手咯?” 鬼面人微微颔首,怅然道:“我既然做了,就知道会有今天!没什么不敢认的!你父亲宫占河虽不是我亲手所杀,却也没什么两样!你若想报仇,来杀我便好!” 宫别羽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心中杀意顿起。可还有些事情没有弄清,只得强压怒火道:“当日,杀入宫家庄的足足有两百余众!其的他人现下何处?” “我说了,你若想要报仇,就来杀我好了!那些人就不要问了,问了白问!”鬼面人叹息道。 宫别羽一听,眉心拧作一团,压抑着喝道:“怎么?你还想包庇他们?” 鬼面人摇了摇头,无奈地解释道:“包庇他们?我哪有这样的心思!我说你白问,皆因为他们都已是死人!问了,又能如何?”说着,他微微一顿,补充道:“其实,此事过了这么多年,旧人早已不在,根本没有隐瞒的必要。当年,杀进宫家的两百余众皆是魔教门徒,王则亦在其中。在事发后,多数人被王则灭口。而未被灭口的,也在王则死后,被朝廷与各大门派联手围剿。即便有几条漏之鱼,也早都隐姓埋名不知去向。所以,你能找到的仇人,恐怕就只有我了!” 宫别羽脸色涨红,五官渐渐扭曲,恨声问道:“我不明白,宫家与魔教从无交往,为何要下此毒手,屠戮我宫家满门?” “会走到这一步,即是我的无奈,也是你父亲的执着!”鬼面人轻叹道:“当年,我明察暗访,得知太宗时遗落的内帑就藏在宫家。那笔宝藏中有样东西,对我来说至关重要。为此,我来到宫家寻你父亲,想以重金交换。但你父亲为人固执,无论如何都不肯答允。被逼无奈下,我找到了王则,请其帮手。可有些事,人少了做不成,人多了却失控。当年宫家的血案,便是在失控下造就的结果。” 宫别羽双眸充血,姣好的面容上杀机大盛。“你既然将事情的真相和盘托出,那我也再无杀你的顾忌!” “你原本也不需要有所顾忌!因为,你根本杀不了我。”鬼面人泰然回道。 宫别羽咬牙切齿道:“好大的口气!你看我是否杀得了你!”话音未落,她已然长剑出鞘,一声龙吟作响,直刺而出。 寇引铭见状,也连忙抽出长剑,飞身助拳。 鬼面人脚步轻移,身形变换,双掌齐出,挡开刺来的两柄长剑。 寇引铭长剑被挡,骤然挥手一拳,攻其腋下。 鬼面人收回掌势,架住对方的攻击。 拳掌招架的瞬间,寇引铭却手腕轻颤,一枚铜环顺势而出,击向对方。 鬼面人大意下反应不及,耳闻一声闷响,霎时被击中胸口。 宫别羽见寇引铭得手,连忙从旁策应,挥舞长剑,一式飞鸿留影,直刺对方的咽喉。 而就在这时,却见鬼面人身形一沉,罡风乍起,两人的招式猛然一滞。随即借风而遁,脱出两人的夹击,拉开彼此的距离。 寇引铭手挽铜环,仗剑直立,惊讶道:“这是什么功夫?” 宫别羽神情一凛,低声回道:“真气逆运!回流倒行!这是云水净衣!” 云水净衣是一种内家的护体罡气,行功时真气流于体表,能够化解对手的攻击。而鬼面人方才所用的云水净衣则法门相反。他不是利用流动的真体化解攻击,而是逆运真气推开自己的身体,从而脱离两人的夹击。 “子!你这铁剑铜环练得不错!已有寇成海七成功力!这般年纪能有此等火候着实不易!”鬼面人话音未落,已然再次出手,挥拳击向寇引铭。 寇引铭避过这袭来的一拳,反手一剑,刺向对方面门。 宫别羽从旁呼应,捉剑刺出。彼此配合,默契无间。 三道身形纵横交错,两拳双剑斗在一起。转眼间,已过十数回合。 双方交手片刻,鬼面人已然摸清了两人的深浅。寇引铭乃家传的技艺,内外兼修,虽身手不弱,可临阵的经验却着实不多。宫别羽却恰好相反,一身剑术没有多少宫家的影子,招式繁杂,变化诡谲,也不知道是何人所授。对敌的经验也比寇引铭要强上许多,可惜却内功不济,威力有限。 他既对两人的修为了然于胸,便也不愿再纠缠,低斥道:“好了!差不多了!该结束了!”话为说完,只见他双手一翻,紫气东来。一招出万拳走,罡劲相叠,排山倒海,呼啸而出。 宫别羽一剑刺出,猛然察觉有异,刚想闪躲却已避之不及。首当其冲,轰然声响,长剑折断。随那罡劲扑面,人也腾空而起飞了出去。 寇引铭看到宫别羽受伤,心下大惊,连忙飞身跃起,将之接在怀中。低头一看,见其面色苍白,嘴角有鲜血溢出,显然是受了不轻的内伤。他担忧意中人伤势,哪里还敢恋战,匆忙抱起怀中的玉人转身便逃。 鬼面人见对方逃走,正要追赶,却忽然感到胸腹内气血翻涌,知道是功缺发作的前兆。当下也不敢再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逃之夭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矛盾的唐门 浮云朵朵,艳阳高照。 蜀中唐府的北院书房内,一老一少正围在书案前相对而坐。 老人银丝高束,两颊凹陷,一身宽大的衣袍披在瘦削的身上,清冷中竟生出了些许的威严,自有气势悄然流散。在坐他对面的是名三十出头的青年男子。这男子体态壮硕,眉眼间与老者有几分相似。说话时嗓音浑厚,颇有几分神采飞扬。 男子朝老人问道:“三姑姑已有两个多月不见踪迹,父亲可有查出她躲去了何处?” 老人眼眸低垂,抬手将一根细的竹管扔到了桌上,平静道:“这是昨晚收到的飞鸽传书!你自己看吧!” 男子伸手取过竹管,抽出内中的纸条,观瞧上面的内容。“童门馆?她竟然躲在京城?怎么回事?” 老人以手掩嘴,轻咳了几声,缓缓回道:“老三在修炼‘五经汐源录’!修炼这汐源功十分凶险,必须要有天山雪莲之类的奇药相佐相护!否则,一个不好就会经脉禁断而亡!不过可惜,谁能想到老四竟会这么不济,人还没到天山,就折返而归!” 那男子一听,皱眉道:“不过是修炼汐源功,何至于躲去童门馆?” “哼!她如何敢留在唐门!唐老大的下场就摆在那里,她怎么可能不怕!”老人摇了摇头,叹息道:“当年,她就是趁着唐老大修炼汐源功的当口,暗施偷袭,将之谋害。现在轮到她自己,如何还敢留在唐门。不过,她倒是选了个好地方!以童门馆今时今日的声威,想要庇佑一人,简直易如反掌。” 男子的脸色有些难看,沉声问道:“父亲!那咱们应当如何?” “怎么?你心焦了?以眼下的情况,你能做些什么?”老人扬了扬嘴角,看向男子道:“在老三没有露出破绽的情况下,耐心等待才是最好的选择!” 男子蹙起眉头,心有不甘道:“这要等到什么时候?论年纪,论威望,论武功,三姑与四叔哪样都不及父亲!按理来说,大伯死后便该由父亲执掌唐门!可却被三姑姑抢了先机,这如何能令人心有不甘!” 老人摇了摇头,淡然道:“你大伯死的时候,你还没有出生!好多事情你不曾经历,也就不晓得内情。那场动荡所带来的伤害,几乎令唐门就此垮掉。在那样的情况下,我不能坐视风雨飘摇的唐门分崩离析。因此,我虽有争夺门主之心,却也不得不最终妥协。”说至此处,他微微一顿道:“阿邱!你要明白,我们是唐门子弟,无论内部有何种矛盾,都不能损害唐门的根基。若唐门败落,你我纵然执掌唐门又能如何?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这个道理你要牢牢记住!” 男子听到父亲所言,心中暗自长叹,苦笑着回道:“道理我明白!可这心里却总有些不甘!” 正在这时,一名下人从外面进入,朝向两人躬身道:“拜见二老爷c邱少爷!” 这书房内说话的两人,正是唐门的唐二老爷与他的独子唐越邱。唐二老爷虽在唐门内身份很高,可却并不掌权!与唐三c唐四姐弟二人也走得不近,地位颇为尴尬。 唐越邱看向那下人,朝其问道:“何事?” “这人c人有事禀报”那下人话说一半竟又停了下来,瞧那模样,似乎面有难色。 唐越邱收回目光,扫向自己的父亲,见父亲并不说话,这才继续问道:“你有话直说,莫要吞吞吐吐!” 那下人见此,咬咬牙道:“回禀少爷,事情是这样;人近来掌管伙房,发现厨房的食材数目有缺!虽丢得不多却也不少,眼下府上少有人用饭,人担心事有蹊跷,这才前来禀报!”说着,他稍稍停顿道:“这些丢失的东西绝非人贪墨,还请二老爷c邱少爷明察!” “哦?你可有尝试过调查?” “回二老爷的话!人虽有调查,却是毫无所获!人真的不知,这些东西是被何人取走!” 唐越邱听罢后,神色不耐道:“原来是这等事!不就是丢了些吃食,何须大惊怪?” 唐二老爷想了想,朝那下人问道:“我来问你,丢得都是些什么东西?” 那下人听他询问,躬身回道:“都是些酱肉c卤蛋之类的东西!” 唐二老爷得到回答,沉吟了少许,复又问道:“也就是说,丢得东西都是熟食?一共有多少?” 那下人稍作思索,心地回道:“都是熟食!一共少了酱肉二十余斤,卤蛋三十三个,胡饼十二张,还有两坛子老酒。” “哦?这些东西都是最近丢的?”唐二老爷眸光微沉道: “对!就这两天的事情!”那下人肯定道:“眼下四院中,除了二老爷的东院都不在府上用饭。若非如此,人也难以发现端倪。” 唐二老爷沉默了良久,朝那下人摆了摆手,安抚道:“好了!不过就是些吃食,无须在意!以后多加留心,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件事情就不要跟人说了!若有人问起,你便说厨房的东西被我取走招待了朋友!明白吗?” 那下人听闻此言如蒙大赦,顿时心下一松。其实,只要能将自己摘得干净,他并不在乎谁偷了东西。可自己身为厨房的管事,丢了这么多东西,若不禀报,必然少不了责罚!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咬着牙来见唐二老爷。 “多谢二老爷!多谢二老爷!” 唐二老爷神色淡然,朝向那下人摆摆手道:“好了!好了!你下去吧!安心做事,不要多想!” 那下人领下吩咐,复又感激地深施一礼,这才告辞离去。 唐越邱见那下人离去,不由皱了皱眉,朝向自己的父亲问道:“父亲!他这是监管不力!难道就这么算了?” “诶!你这心思还得磨炼!”唐二老爷摇摇手道:“这样的事情本就可大可!眼下的唐门情况复杂,老三和老四都不在府中,此乃收买人心的最佳时机。你对门下弟子亲厚一些,他们自然就会向你靠拢!” “还是父亲想得深远,儿子佩服!”唐越邱话至此处,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奇怪地问道:“不过,这丢了这么些东西,父亲难道不调查一下?” “凡是要多动脑子!你仔细想想,丢了这么多东西,且都是熟食,没有生的!为何?因为,东西是用来吃的,且唯有人才只吃熟的东西!”唐二老爷抬起头来,望向自己的儿子。“你觉得此事会是什么人做的?” 唐越邱被这一询问,不由愕然,支吾道:“这孩儿不知!” 唐二老爷将目光从儿子的脸上收回,缓缓说道:“丢了这么多吃食,挪用的手法又这般粗糙,竟被人轻易的发现,肯定不是厨房的火工所为。若是厨房的人想做这种事情,必然会做得谨慎心。至少,不会在短时间内露出这么大破绽!” 唐越邱闻言,有些疑惑地问道:“父亲的意思是?” 唐二老爷轻飘飘地说道:“有外人潜入了唐门。” 唐越邱面露惊色,连忙道:“什么?难道有人欲对唐门不轨?” 唐二老爷见他有些紧张,安抚地压了压手道:“也对,也不对!” 唐越邱看到父亲如此泰坦,满心地疑惑道:“儿子不明白父亲的意思?” 唐二老爷笑了笑,为其解惑道:“我虽然不知,有多少人潜入了唐门。可从盗取食物的数量与时间判断,潜入者最多不超过五人。而以食物丢失的时间来看,对方应是在两天前进来的。眼下,唐门的高手都被老三带去了京城,剩余的人手又被老四抽走了大半。换句话说,此刻的唐门无比空虚。若对方想要针对唐门,岂不是最佳的时机?可既然如此,那为何对方一直都没有动作?” 唐越邱听了父亲的推断,似有所悟道:“父亲是说,他们的目标” “对!他们的目标此刻不在唐府!”唐二老爷点点头道。 唐越邱一听,恍然大悟道:“若是这样,那他们的目标就极有可能是三姑和四叔!” “嗯!有长进!”唐二老爷微微颔首。 唐越邱受到称赞,欣喜道:“与父亲相比,还是差得太远!”说着,他复又沉吟道:“难道,父亲想借对方之手除去三姑与四叔,从而接掌唐门?” “老三和老四也是凡人,只要是凡人就都会死!”唐二老爷用干瘪的手指捋着胡须。“只要他们不死于唐门内斗,就不会损害门内的人心。” “父亲真是深谋远虑!”唐越邱对自己父亲无比敬佩,似乎这世上,没有任何事情能难得倒父亲。 唐二老爷眼眸微动,朝向唐越邱道:“阿邱!这几天门内的事情,你要多加留心!若那潜入者露出破绽,在可以的情况下,不妨帮其遮掩一二!但要记住,不要做得太过明显!绝不能给人察觉,留下把柄!” 唐越邱点头应道:“父亲放心!此事交给儿子,绝不会出现纰漏!” “嗯!你做事情,我还是比较放心!”唐二老爷满意道:“算算日子,老四也该回来了!在他回来之前,将咱们的人手全数撤回!至于府内的护卫值守,让老四他自己处理。” 唐越邱听到这话,试探道:“父亲是担心,若真的出了满烦,会折损咱们的人手?” 唐二老爷冷笑着回道:“不!若老四真的遇刺,老三定然会派人调查,是否有人里通外贼!我这样做,是为了洗清咱们的嫌疑!不给老三机会借题发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散播的消息 夕阳西下,街道上渐渐冷清,稀稀落落的行人各自回家。 白沐依旧准时地来到了祥福客栈,敲响了宫别羽的房门。 很快,屋内便传出宫别羽略显虚弱的声音。“进来!” 白沐闻声推门而入,他进来后,看到脸色苍白的宫别羽正坐在床边,寇引铭则满脸关切地守在一旁,不由皱眉问道:“怎么?你受伤了?” 宫别羽摆了摆手,混不在意道:“伤而已。” “哦?可有看过郎中?”白沐略作打量,见到宫别羽的脸色虽然苍白,可说话时却呼吸平稳,瞧这样子,应是没什么大碍。 守在床边的寇引铭听了白沐所言,插口道:“我本想请个郎中过来看看,可别羽却不同意!担心会因此败露行藏,引来杀身之祸!” 宫别羽斜靠在床边,换了个姿势,朝向两人道:“都说了是伤,请什么郎中!我修炼过‘容流百纳’,寻常的拳脚伤不了我。” 白沐知道她伤得不重,这才朝其询问事情的经过。“好了!知道你厉害!那你是怎么受得伤?昨晚,你们去了王冉的府邸!难道是形迹败露,与王家的护院起了冲突?” 寇引铭见白沐好奇,遂接过话头,解释道:“这倒不是!昨晚夜探王府虽没有收获,却也还算顺利!可在回来的时候,我们遇到了一人,那人的身上扛了具尸体。我们察觉有异便跟了上去,并将之拦下。却没想到,对方竟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的凶手!” 白沐听闻至此,神情间满是诧异。“哦?你是说宫家血案的元凶?” 宫别羽点点头道:“对!我们找到了宫家血案的凶手!” 白沐眸光一凛,连忙问道:“那凶手是何人?” 寇引铭看他追问,却是叹了口气道:“不清楚!那人头戴鬼面,一身黑袍,不曾看到本来的样貌!”说话间,他的神情有些挫败,叹息道:“我们向其询问了天山之变与宫家血案,对方俱都承认不讳,未有丝毫的隐瞒。但却可惜,我们不是对手,未能将之擒下。” 白沐听到这里,已然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心中的许多猜测也都串联起来。想到这里,他扫了眼宫别羽,调侃道:“看来,你们与鬼面人交了手!而且,还被打得落荒而逃!” 宫别羽瞪了白沐一言,有些羞恼地回道:“你这子,少看我笑话!谁能想到,那人的修为竟如此厉害!” 寇引铭脸上的尴尬一闪而逝,支吾道:“哎!自我二人相识以来,联手对敌从未输过!不想昨夜一败,竟落得仓皇而逃!” 白沐听到寇引铭的辩解,却是感到不以为然。自己早就提醒过二人,鬼面人在天山的时候是何等威风。可昨天晚上,二人听了自己的提醒,却是当作了耳旁风。如今能平安归来,也算是造化!要知道,当时许伯恩三人联手,都未能将之拿下!更何况是她俩。仅以武功而言,许伯恩三人中的任何一个,都要强过寇引铭和宫别羽! 白沐思索了片刻,感到有些难以置信,复又确认地问道:“你们直接向对方询问宫家的血案,他就老老实实地承认了自己是凶手?” 寇引铭点了点头,不解地回道:“对呀!怎么了?” 白沐看他不明所以,只得无奈道:“似这样的灭门血案,他不心遮掩,被你们一问就直接承认,是不是有些太过轻易?” 寇引铭霎时明了白沐的意思,想了想后,也觉得那凶手有些过于坦诚,一时竟迟疑起来。“呃!听白兄这一说,似乎的确有些儿戏!” 白沐见寇引铭醒悟过来,复又朝向两人问道:“你们刚才说,对方的身上扛了具尸体?你们可知晓,那尸体是何人?” 宫别羽仔细地回忆着昨晚的情形,半晌后,为难地摇了摇头。“瞧那身形该是名男子!至于容貌没有看清!即便看清了,也未必就认得。” 白沐得到这样的回答,有些不甘地追问道:“你们可有看清那尸体的衣着?” 寇引铭拍了拍脑袋,不确定道:“我记得是一身灰色的儒衫!瞧那样子,倒像是个读书人。” 白沐见问不出什么,心下不由一叹,转而问道:“你们昨晚回来就一直这样窝在客栈?” “别羽受了伤!我们回来之后便再没出去!”寇引铭摇摇头道:“怎么?白兄可是查到了什么?”其实,他俩与鬼面人交手为对方所败,逃回客栈后担心被追杀,根本就没敢离开客栈,始终躲在屋子里直到白沐登门。 白沐察觉到两人心境,不想他们太过难堪,也就不绕弯子,直言道:“今日晌午,我在外面转了一圈,无意中听到个消息!那消息说,袁希阙已经死了!” 寇引铭和宫别羽听了白沐所言,俱都感到疑惑不解。袁希阙这名字,他俩是头一次听到,是以并不清楚对方是何人,又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宫别羽皱了皱眉,朝向白沐问道:“这袁希阙是何身份?” 寇引铭见此也是望向了白沐,眸中满是询问之意。 白沐摇晃着脑袋,苦笑道:“我曾经跟你们说过,穆百代c王冉和陶龚胜是浮头鬼市的代事人,掌管着鬼市三街的生意!而他们三人间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角色,便是这袁希阙!” 宫别羽闻言,好奇地问道:“哦?他们之间有何关联?” 白沐耐心地解释道:“在这浮头市,有三位代事人掌管着本地的黑市生意,而在他们背后则隐藏着官府的势力。不过,这三人与官府间还有一名收租人作为桥梁!此人便是袁希阙!”说到此处,他言辞稍缓,继续道:“袁希阙作为收租人,在本地的势力只手遮天!可眼下却有传言,说他已为人所害。虽一时难以判断谣言的真伪,但无风不起浪,这背后的因由绝不简单!” 宫别羽听罢白沐所言,试探地问道:“你不会是想说,昨晚鬼面人扛着的尸体就是袁希阙吧?” 白沐摊了摊手道:“谁知道呢?至少时间吻合!不过,我今天听到的消息有些奇怪!传言中,没有说明袁希阙如何被杀,但却将他与官府如何操控黑市说得一清二楚。其过程之详尽,有如亲眼所见c亲身参与,内中细节绝非捏造!”说话间,他整理着思绪,沉吟道:“除此之外,那传言中还说,袁希阙是魔教的余孽。在魔教覆灭后悄悄投靠了官府,并暗中谋划,以图东山再起!也不知道,这些消息从何传出!” 宫别羽看着白沐,奇怪地问道:“我不明白,这能说明什么?” “这样的谣言,背后必有阴谋!只是眼下还难以判断其真正的目的!”白沐揉了揉额角,看起来有些疲惫。“一般来说,使用谣言制造舆论,无外乎是想引起有针对的关注,以便制造混乱!而从这谣言的内容来看,最有可能被吸引的就是朝廷。当然,也有可能引来魔教的残存势力。不过,这些都只是凭空推测,没有相应的佐证,便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因此,想要证实这谣言的真伪,首先要确认袁希阙是否真的遇害!这也是为何,我想要确认你们所见到尸体的身份!” 寇引铭了解了白沐的心思,朝其问道:“若能找到尸体,白兄是否确认死者的身份?” 白沐望向寇引铭,先是点了点头,复又摇了摇头。“能!我见过袁希阙,知道他的模样!不过,事隔一夜,想找到那尸体恐怕不易!” 宫别羽眼见及此,开口道:“不去看看,怎么就能确定找不到尸体?”说着,她朝向寇引铭道:“引铭!你陪着白走一趟西郊树林!” “走一趟西郊树林,倒也没什么问题!可把你自己留在客栈,我有些不放心不下!”寇引铭目光温柔,语带关切。 宫别羽瞧他担忧,自有一番甜蜜涌在心头。“不必担心!我呆在房间,哪儿都不去!不会有危险!”言罢,她见寇引铭仍旧神色犹豫地站在那里,不由调侃地笑道:“我又不是孩子,怎就放心不下!去吧!你陪白走上一趟!他独自一人又找不到地方!” “好吧!”寇引铭看她坚持,便只得点头应下。“不过,在我回来前,你要待在房间,不要出去。” 宫别羽笑着应道:“嗯!我知道!” 白沐看到两人痴缠,虽一时感到有些好笑,却也并未出言调侃! 寇引铭又朝着宫别羽嘱咐了几句,这才随同白沐出了客栈。沿着昨晚追寻的路线,赶往西郊树林。 在走过街角的时候,他还举手指点道:“昨晚,我和别羽就是在这里看到的鬼面人!他从前边的街角穿过,被我俩无意间察觉!” “他当时没有发现你们?” 寇引铭仔细地想了片刻,肯定地回道:“没有!他发现我们的时候,是在西郊树林!” “依照寇兄推断,当时的鬼面人,可能是从哪个方向跑过来的?”白沐挑了挑眉道。 寇引铭回想着昨晚的情形,许久后,摇摇头道:“不好说!我们看到他时,他穿过了西街!而我们则刚刚走出南边的巷口。所以,很难判断,他是从东c南c北哪个方向跑过来的!” 白沐见他推测不出,便也只得作罢。“哎!算了!咱们去西郊树林,看看再说!” 两人一路疾行来到西郊树林,沿途查探,虽在地上找到了血迹,可却未能找到尸体。想来,那尸体早已被人处理,哪里还能寻得着踪迹。 白沐瞧此情形,知道再难有结果,遂朝向寇引铭道:“这西郊树林实在太大!若想隐藏具尸体,仅凭你我二人很难找得到线索!眼下,在此逗留已无任何意义!先回去再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有些仓促的应对 数日后,浮头市内一座偏僻的大宅。 院中,一名须发皆白的儒袍老者正躬身站在书房门外。这名老者正是那日同袁希阙密谈之人。此刻的他垂着脑袋,两眼盯着自己的脚尖,神色间满是恭敬,丝毫没有先前的傲慢。 老者清了清嗓子,朝向书房内,回禀道:“启禀大人!袁希阙失踪一事,下官已经派人着手调查!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他这边话音方落,书房内,便传出一名男子浑厚的声音。 “此事已闹得满城风雨,我怀疑是有人在针对鬼市。你必须尽快将此事压下,不能再让事态扩大!你要明白,这件事情若捅到朝廷那里,你我二人都承受不起!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妖风吹到你我身上!明白吗?” 儒袍老者听了对方所言,身子有些微微地颤抖。他心中清楚,若事情捅到朝廷那里,不仅自己会身首异处,更会祸及家人。所以,这件事情必须心处置,容不得又半分的大意。 想到这里,他连忙朝向书房内道:“请大人放心!下官明白此事利害,必定会心行事,仔细应对,绝不会再生枝节。” “嗯!尽快将事情调查清楚!我要知道此事的每一个细节!还有,在这段时间内,浮头市的一切生意都暂且停下,等这件事情结束后再重新开始!顺便借此机会把旧账清理干净,免得留下祸端。”书房中人缓缓回道。 “是!属下明白!不过”儒袍老者听罢了吩咐,却是有些为难道:“不过,清理旧账可能有些麻烦!毕竟,三个代事人都已经死了,袁希阙又不知下落!许多细节都无人知晓,恐怕不易核查。” 书房中人察觉出对方有推脱之意,不由冷哼了一声。“我不想听你搪塞,也不管你想怎么做?如何做?我要得是结果!结果!明白吗?” 儒袍老者听出了对方的不耐,连忙躬下了身子,惶恐道:“属下明白!属下必定全力以赴,绝不敢有丝毫懈怠!” 正在两人说话之际,一名护院从外飞奔入来到院中,朝向书房内禀报道:“大人!有京城的飞鸽传书!” 书房中人听到禀报,朝向院中道:“嗯!送进来吧。” 那护院得到应允,连忙快步上前,把房门推开一角,将书信从缝隙中递了进去。 里面有人接过书信,随即回道:“好了!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那护院领下吩咐也不多言,快速地躬身告退。 儒袍老者见护院离开,复又等了半晌,却始终不见书房中有人说话。而身处在这压抑的气氛中,又实在令他憋闷难忍,遂压着嗓子请示道:“大人!若没有其它吩咐,下官便先行告退,去处理大人的吩咐。” 他这边话音方落,书房内便传出了回话。 “怎么?你很急吗?” “没有!大人说笑了!” “你最近可有听到些什么?” 儒袍老者听到这样的询问,暗自挑了挑眉,疑惑地问道:“听到些什么?不知大人所指为何?” 书房中人轻哼了一声,不满地问道:“袁希阙的死已在浮头市传得沸沸扬扬!鬼市的交易也被传得尽人皆知!这么大的事情你难道一无所知?” 儒袍老者面露骇然,猛地抬起头来,失声道:“这不可能!袁希阙怎么会死?可有尸体为证?” “尸体?我怎知道尸体在哪?你去外面打听打听,所有人都已知晓,有个名叫袁希阙的人死得不明不白!” 儒袍老者神色惊慌,难以置信地辩解道:“不应该啊!在浮头市,除了三名代事人外,就没人见过袁希阙!怎会传出这样的消息?” 书房中人见他对此事毫无所觉,心中的不满又添了几分,冷声道:“那传言还说,他是魔教余孽!想来此事,你也毫无所知咯?” 儒袍老者一听,更是心生惶恐,匆忙跪了下来。“是下官疏忽!下官对此事并不知情!请大人再给下官次机会,下官一定将此事处理妥当!” 书房中人沉默了片刻,半晌后,缓缓问道:“那袁希阙除了与你有接触外,可还接触过别人?” 儒袍老者听他如此询问,心中的惶恐更甚。瞧这样子,对方难不成想杀自己灭口。念及此处,他不由连连叩头,言辞中隐有哭腔,满是凄凉,哀声求道:“请大人再给我次机会,下官一定不让大人失望!请大人饶命!请大人饶命!”。 眼见儒袍老者言语仓皇,书房中人厉喝道:“好了!我是在问你,除了你,还有谁同袁希阙有过接触?” 儒袍老者被其喝得一滞,勉强压下心中的惊惧,失魂落魄地回道:“除了下官外,还有县丞李明翰和县令孙成恩。” 书房中人得到回答,稍作沉吟后安抚道:“你不必害怕!事情还没到必死的局面!我不会在此时杀你!留着你的性命,我还有用!” 儒袍老者听对方不杀自己,立时如蒙大赦,朝着书房的正门连连叩首道:“多谢大人的不杀之恩!多谢大人的不杀之恩!” 书房中人看到他这般模样,不耐烦道:“别废话!我有事情要交你去做。” 儒袍老者见自己还有利用的价值,就明白暂时性命无忧,悬着的心也便稍稍放下,连忙道:“有什么事情,大人尽管吩咐!下官定当全力以赴,为大人办妥。” “好啦!这件事情你要尽心去办!此事不仅为我,更是为你自己!若你将此事办好,我会将你和李明翰c孙成恩调离此地!可若事情办砸,你就莫要怪我心狠手毒了!”书房中人低沉道。 儒袍老者应道:“下官明白!全凭大人吩咐!” 书房中人沉吟了片刻,这才道:“你现在回去,清理掉官府这边与鬼市的所有联系,绝不能留下丝毫的牵扯。以我估计,朝廷会派人来此调查,约么旬月的功夫就能抵达!所以,我给你十天的时间来处理此事。别让我失望!明白吗?” 儒袍老者听罢后,惊讶道:“什么?朝廷已经知道了此事?这不应该呀!这才几天的功夫,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收到风声?” “我也有些惊讶幕后之人的手段!可眼下这般已是不争的事实!想方设法解决此事才是当务之急!”书房中冷然回道。 儒袍老略一思索,请示道:“回禀大人!官府这边要斩断与鬼市的牵扯倒也不难!可有关袁希阙的谣言却不好处理!” “哼!这么简单的事情还用我教你?那袁希阙没有官身,谁能证明,他与官府有瓜葛。你派人出去散播消息,就说袁希阙假借官府之名牟利行骗!”说到这里,那声音稍缓道:“如此一来,便可以混淆视听,令人真假难辨!这样,消息就会越传越大,越传越离谱,越离谱就越失真。到了那时,还有谁会相信这些谣言?言官虽然能闻风奏事,可没有证据的谣言却无法在庙堂上定罪。所以,即便谣言传得再真,没有证据也终究谣言。!” 儒袍老者心下恍然,兴奋地恭维道:“大人英明!下官不及。” 书房中人听他奉承,却是混不在意,泰然道:“局面已发展至此,调查的事情暂且押后。眼下第一要务,是在钦差到来之前,将鬼市的牵扯处理干净!明白吗?” 儒袍老者垂首道:“是!下官明白!下官这就去办。” “记住!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若将此事办砸,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书房中人提醒道。 儒袍老者受到警告,不由心下一颤,连忙躬身回道:“下官明白!下官一定不让大人失望!” 书房中人见他明白,这才不耐烦道:“好了!你明白就好!下去吧!” 儒袍老者领下吩咐,匆忙告退。他这前脚刚走,书房中人便朝向院中唤道:“邢昀何在?” 话音未落,只见一道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院中。这是名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其容貌俊朗,一身劲装,腰悬长剑,模样十分干练。 这名唤邢昀的男子一直就守在庭院的角落。儒袍老者与书房中人的交谈,他从头到尾听得一字不落。此刻听闻呼唤,这才于现出身来。“大人唤在下有何吩咐?” 书房中人清了清嗓子,吩咐道:“你派些人手给我盯着他们!若此事平息还则罢了!如若不然,你知道该如何处置!” 邢昀眼眸低垂,应声道:“是!属下明白!” “记住!此事要做得隐蔽,不要被他们察觉!明白吗?” “属下明白!此事交给属下,请大人放心!保证万无一失!”邢昀说到此处,微微一顿,又请示道:“大人!可要属下调查那散播谣言之人?” 书房中人听他询问,想了想道:“此事不急!咱们现在人手不多,此事又需保密,不能让外人知晓!既然那幕后之人想对付我们,就定然会再次出手。你只要看好这三人守株待兔,早晚能等到对方露出马脚!” 邢昀眼见及此,自然明白对方的顾虑,便也不再多言,躬身告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寇成海 祥福客栈的客房内,寇引铭扶着宫别羽斜靠在床边,神情关切地问道:“怎么样?可有感觉好些?” “好多了!本来也伤得不重,不要紧的!只是觉得有些憋闷,想透一透气。”宫别羽笑了笑,眉宇间有着说不尽的风情。 寇引铭听她憋闷,起身来到窗边,将窗子推开一条缝隙,令外面的空气可以流通进来。 随着丝丝冷风涌入房中,宫别羽感到一阵清爽,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寇引铭伸手探至窗前,试了一试,感受到浓重的凉意,担心吹坏了受伤的宫别羽,遂将地上的炭火挪到了床前。如此一来,即便有风吹到身上也不会太冷。“感觉怎样?可有舒服一些?” 宫别羽深深地吸了口气,觉得自己的精神好了很多,不再有先前那晕晕的感觉,这才回道:“嗯!吹一吹风舒服多了!” 寇引铭放下心来,扫了眼外面的天色。“天色不早了,我去弄些茶饭!你从早上睡到现在,也该饿了!” “嗯!听你一说,还真是有些饿了。”宫别羽笑着应道: 寇引铭见她如此,不由问道:“可有什么想要吃的东西?我去买来!” 宫别羽想了片刻,抿了抿嘴道:“我想吃梨!雪花梨。” 寇引铭听了宫别羽的话,点点头道:“行!这个简单!正好离这客栈不远有家水果铺子,眼下这时辰应该还未打烊。我现在就去买,你在房间等我!不要离开!我很快就回来。” 宫别羽微微颔首,朝他一笑道:“嗯!你注意安全!” 寇引铭来到床边,从宫别羽脚边的包裹内取出银钱,揣入怀中。复又朝其嘱咐了几句,这才转身出了房门。 宫别羽看着寇引铭消失的身影,心中感到有些好笑,觉着对方是将她当成了孩子。不过,对于这样的关怀,她不仅没有丝毫的反感,更是感到了难以言说的甜蜜。那甜蜜的感觉令她沉醉,且难以自拔。在她看来,能有寇引铭陪伴着自己,乃是上天的恩赐!若能再大仇得报,那她的人生便再无遗憾。 宫别羽是虽为人执着,却也很容易满足。除了报仇外,她对生活的要求真的不高。吃饱穿暖,嫁一个贴心的丈夫,再生一双儿女。如此一生,是她所能想到最美好的极限。而看着眼前的一切,似乎她梦中的美好就近在咫尺。 她自幼父母双亡,被白沐的四叔白文启一手带大,将之视为亲生女儿。更担忧其对亲情的缺失,但有所求,从来都是百依百顺。后来拜入云彻的门下,与白沐c韩元宗等一同习武,大家也都对她呵护备至。正因如此,她从不觉得自己的人生有多么悲惨。或许,没有杀掉鬼面人是她仅有的遗憾。 正在她思绪纷乱之际,却忽然感到了一阵胸闷欲呕,心知可能是内伤发作。连忙起身打开脚边的包裹,取出丹药服下。药力随着真气游走全身,体内的不适感渐渐消散。 宫别羽有些疑惑,她这次受伤并没有多重。若按以往的情况早该恢复如初,可却不知为久久都无法复原!实在是令人感到烦恼! 她行功过后,将剩余的丹药塞回包裹。正准备将之系好时,却猛然发现,换洗的衣物中似乎夹了样东西。瞧见那东西,她也不曾细想便随手取过,见到是封书信,一时心下好奇。在她的印象中,应是不曾见过这样的书信!探手取出里面的信件,将之展开。当看清了信上的内容后,她神情骤变。那捧着书信的双手仿佛握了千斤重物,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她赫然发现,也许一切都是自己想得太过美好。 大街上,一行数十人正浩浩荡荡蜂拥而来。为首的,是名形容严肃的白发老者。那老者一身锦帽貂裘,甚是华贵,配之高大的体量,更添了无限威严。再瞧他刀砍斧凿的面容,三绺胡须悬于唇上,不见一丝笑容,令人望之生畏,只想敬而远之。而他身边紧跟的随从,正是先前给寇引铭送信的寇四。看到此处,这老者的身份已是不言而喻,正是寇引铭的父亲寇成海。 寇成海大步流行地走在众人的前面。他的步子很大,大得不像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他的步子很重,重得就像在身上扛着百十斤的麻袋。每一步落下,都踩得地上的积雪四分五裂。 寇四知道自家老爷心情很差,至于为何很差,他也心知肚明。从到大,自家少爷一向对老爷的吩咐都奉若神明,从不敢有丝毫的违逆。有这般孝顺的儿子,老爷自然是无比的骄傲。可这一次,少爷却不知出于何种原因,违背了老爷的吩咐!这使得老爷非常生气!其实,在寇四看来,少爷都这么大人了,有些自己的想法十分正常。总不可能事事都听从老爷的安排。但他也明白,老爷的心中可不会这么认为!在老爷看来,他的儿子就得听从他的安排。 寇四见寇成海冷着脸,一言不发地大步向前。只得心翼翼地跟在身侧,婉言劝道:“老爷!莫要动怒!少爷一向孝顺!说不定,是被紧要的事情拖住,这才无法赶回!等到了地方,先问清原由再说!” 寇成海冷哼了一声,眸光中隐现怒色。“有什么事情,不能让人捎个口信!我看他这几年,是在外面跑得野了!管不住心了!我若不亲自前来,便是连家都想不回了。” 寇四苦着脸劝道:“老爷您别着急!少爷最听老爷的话!这次必是有事情耽搁,绊住了脚步!” 寇成海皱了皱眉,朝向寇四大声问道:“咱们走了这许久,离那客栈还有多远?” 寇四躬着腰道:“回老爷!没多远了!只要过了前面的街角,转弯便是。” 寇成海大袖一甩,吹着胡子,带领一众人等快步赶往祥福客栈。 寇引铭离开房间来至柜台,点了几道可口的菜,吩咐做好后直接送往房间。他自己则出了客栈,赶往那家水果铺子。眼下天色已不早,他担心去得晚了,人家会打烊。 不过还好,他赶到的时候,那铺子还开着。只是,铺子虽然开着,却没什么生意。他瞧见这般也没多想,伸手撩开门帘,迈步进入。随他进到店内,那水果的香甜便钻入了鼻中。只不过,眼下是仲冬时节,吃得起水果的人实在不多。除自己之外,便再无其他人客。他来到摆放水果的木架前,四下张望了一圈,寻到摆放梨子的位置。却发现,那上面摆放的梨子大不一,形状各异,似乎有好几样品种。他虽吃过不少梨子,却从来不知竟有这么多品种,根本分辨不出,哪一种是雪花梨。 这时,店铺的伙计跑了过来,朝向寇引铭躬身问道:“客官!想买些什么水果?您别看咱家不大!但咱家的水果绝对新鲜,又甜c又好吃!” 寇引铭不耐听他啰嗦,挥了挥手令其停下话头,指向架上的梨道:“你这些梨子,哪一种是雪花梨?” 那店伙计闻言,满脸谄笑地回道:“哟!客官!你来巧了!这整个浮头市,就店一家有卖这雪花梨!”说到此处,他举手指向架子里边又大又白的雪花梨道:“您瞧!这就是雪花梨!咱这梨生津润肺,化热解酒!绝对是又甜又好吃” 寇引铭见这伙计又吹了起来,连忙打断道:“好了!你先给我称上五六个尝尝再说!好吃了再来!” 店伙计一听这话,连忙挑选大的,捡了六个雪花梨。用纸包好后过秤,并将秤杆在寇引铭面前晃了晃,笑着道:“客官!您瞧,咱这秤只高不低!一共半钱银子!” 寇引铭扫了眼秤杆,也不多言。付过钱后,便带着包好的雪花梨出了水果铺子。 他出门的时,身后还响起了伙计的声音。 “客官吃好了再来!” 寇引铭离开水果铺子,一路回转祥福客栈。他步入大堂,望向客栈的掌柜,朝其问道:“我方才叫的饭菜,可有送到房间?” 客栈掌柜听到询问,抬头一看,连忙陪笑着回道:“客人放心!已经送过去了!” “嗯!这就好。”寇引铭闻言点了点头,正要转身回房。 可就在这时,一身后却传来了一声怒喝。 “逆子!接了我的书信,为何不回家!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父亲!” 寇引铭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不由心神一颤,连忙朝向身后望去。当他看到那张威严的面容时,已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这叫住寇引铭的不是别人,正是寇成海。而寇成海的身后,还跟随着寇四等一众随行。此时,这些人已将祥福客栈的门口团团围住,根本进出不得。 寇四瞧见这般,连忙侧身跬步,朝向寇引铭道:“上次我给少爷送信,让少爷回去!少爷不回,老爷一气之下便亲自前来,要带少爷回去。” 寇成海听到寇四多嘴,立时眉头一挑,朝其喝道:“闭嘴!我让你说话了吗?没规矩!还不退下。” 寇四挨了训斥,吓得缩了缩脖子,哪里还敢再多嘴,悻悻地退至一旁。 寇成海收回目光,移向寇引铭道:“我来问你,那书信的内容你可有看到?” 寇引铭面露尴尬,有些为难地点点头道:“看到了。” 寇成海双目一瞪,强压着怒火道:“既然看到了,为何不回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选择 寇成海带领一众家丁,将寇引铭堵在了祥福客栈。而他那愤怒的训斥,也引来了无数的围观。随着围观的人逐渐增多,议论的吵杂也渐渐响起。 “哇!好多人啊!这么多人围在这里,发生了何事?” “对啊!这是什么情况?” “不知道!先看看再说。” “听说话的意思,好像是父子?” “父子?老子抓儿子?这有点儿意思啊!” 客栈掌柜看到这么多人冲进客栈,原本也是吓了一跳,以为是有人来客栈闹事儿!这要动起手来,定然会得打一片狼藉,损失不小。可随后听了片刻,却发现这当事的两人竟是父子!知道两人是父子,他原本高悬的心也就放了下来。因为,凭这两人的关系,别看吵得大声,却是无论如何打不起来。 寇成海双目圆睁,眉宇间满是严厉,瞪视着寇引铭,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寇引铭受到父亲的责问,沉默了良久,才艰难地回道:“不是儿子不想回家!而是父亲要儿子做的事情,儿子做不到!” 寇成海闻言大怒,厉声喝道:“做不到?什么做不到?不就是成个亲吗?人霍家的姑娘哪里配不上你?论身份,论样貌,论品行,哪样不是百里挑一?你还想怎样?” 寇引铭抬起头来,看向自己父亲,强辩道:“父亲!难道因为她身份高,样貌好,品行佳,我就要娶她?父亲!我想要娶得是个妻子,不是个圣人!” “混账!你这什么屁话!”寇成海一听此言,立时大怒:“出来这几年,你本事见长啊!敢跟老子顶嘴!这门亲事是我定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有你置喙的余地!走!你今天必须跟我回去。”说话间,已然迈步上前,伸手抓向寇引铭衣领。 寇引铭见状,连忙向后一退,避过父亲的拉扯,满脸焦急地辩解道:“父亲!儿子与那霍家姑娘素未谋面,全无儿女之情,如何能娶她为妻!” 寇成海看到寇引铭竟敢躲避,哪里还压得住怒火,抬腿就是一脚,将之踹倒在地。可这一脚踹完却未能消散他多少怒气,接着便又起腿再踹。 站在一旁的寇小四瞧见这般,连忙扑上前来,将住寇引铭护在身下,硬生生地吃下这一脚。疼得他龇牙咧嘴,却还不忘忍痛求饶。 “老爷!您消消气!有什么话,咱慢慢说!少爷又非不通情理!老爷慢慢说,少爷自会理解老爷的苦心,跟随老爷回去!” 寇成海怒目圆睁,一把提起寇小四扔到一旁,便想上前继续教训寇引铭。 寇小四被摔得四脚朝天,却也顾不得疼痛,一面从地上爬起,一边惊慌地喊道:“老爷!您可就少爷这一个儿子!若是把少爷打坏了,寇家这将来可要如何是好!” 寇成海听了这声叫嚷,方才稍稍冷静,缓过神来,将刚刚抬起的大脚又收了回来。 寇小四见自家老爷收手,连滚带爬地冲到了寇引铭身边,将之从地上扶起。“少爷!你没事吧?”说话间,他压着嗓子,在寇引铭耳畔小声劝道:“少爷!咱们有什么事情,先回去再说!这里人多眼杂,闹将起来,岂不让人看了笑话!而且,您这么拧着老爷,让老爷的面子放在哪里?” 寇成海冷哼了一声,朝着寇小四疾言喝道:“你给我滚一边去!这里没你的事情!” 寇小四遭了训斥,小脸骤成了一团。心中暗道:若非夫人有话,他一个小小的下人,怎敢插手主家的事情。可眼下寇成海已然发话,他也不敢辩驳。只要老爷不对少爷动手,喝骂几句也不是大事。念及此处,他便放开了寇引铭,退到一旁。 寇成海见寇小四退下,扭头瞪着寇引铭道:“你不想回去成亲,可是在外面有了女人?” 寇引铭受到父亲的责问,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半晌讷讷无语。 寇成海看他默不作声,顿时心下了然,冷声道:“这么说,我猜对了?” 正在这时,一名女子的声音忽然响起。 “引铭!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嗯?这位是?” 寇引铭闻声,连忙转身望向赶来伊人。“别羽!你的伤还未康复!怎不在房间里好好休息?” 宫别羽扫了眼寇引铭,转而看向寇成海,暗自打量着回道:“我在房间里听到了吵闹,心中有些不安,便出来看看!” 寇成海看到宫别羽后,怒视着寇引铭道:“这就是你在外面养的女人?” 寇引铭听到父亲此言,顿时脸色一变,解释道:“父亲!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儿子和别羽是两情相悦,不是你想得那样!” 宫别羽见寇引铭称呼对方为父亲,立时便知晓了此人的身份。再结合先前在包裹中看到的书信,已然猜出了对方的目的。她缓步一步,朝向寇成海施礼道:“这位便是寇家伯父吧?小女子宫别羽这厢有礼了!” 寇成海看了看宫别羽,神色间满是傲然,昂首回道:“老夫寇成海!正是这逆子的父亲!”说着,他微微一顿,反问道:“瞧这样子,我这逆子已被姑娘迷得神魂颠倒!但你可知晓,他有婚约在身?” 宫别羽摇了摇头,脸上看不出表情,平静回道:“原本不知!但现在已经知晓。” 站在一旁的寇引铭看到此情此景,急忙朝向宫别羽道:“别羽!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宫别羽摆了摆手,打断道:“我知道!你不用解释!我相信你待我是出自真心!可有些事情,你不该瞒我!”说话间,她伸手入怀,取出那封书信,递至寇引铭面前。 寇引铭木然地接过信件,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眼下这般,任他如何解释,都改变不了既定的现状。 寇成海目光冷然,扫了眼自己的儿子,朝向宫别羽道:“你想嫁我儿子不是不行!我寇家也不是容不下你!可我儿子已有婚约在身,无论如何你也做不了正室!想进我寇家的大门,你便只能委身为妾。” 宫别羽听了寇成海所言,心中感到一阵羞辱。可念及对方的身份,又不好发作,只得强压着怒意道:“我宫别羽绝不可能给人做妾!更不可能,与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寇成海被宫别羽拒绝,虽面上难堪,却是心下满意。他方才所言不过是敷衍,以寇家的门楣,怎能容得下一名不知出身的女子。“如此最好!我寇家也不想接受来历不明的女子。” 寇引铭听到这番对话,心中大急,连忙朝向寇成海道:“父亲!别羽不是来历不明的女子!她” 寇成海不等寇引铭把话说完,便怒喝着打断道:“住口!若不是你在外面招蜂引蝶,怎会惹下此等麻烦!如今你竟不知悔改,还要强言狡辩!” 宫别羽看到寇引铭遭受训斥,脸上的神色更加难看,朝向寇成海道:“请寇老爷嘴下留情!宫别羽不是什么狂蜂浪蝶,不知廉耻的女子!我与引铭是真心相爱,还望寇老爷能够成全!” 寇成海对宫别羽的说辞充满了不屑,傲慢地回道:“我儿早有婚约在先,此事无法更改!你若想嫁入我寇家,便只能是做妾。至于其他妄念,我劝你还是少动。” 宫别羽受到这连番羞辱,早已是怒火上涌,难以遏制。若非对方是引铭的父亲,不好乱发脾气,她何苦这般委屈自己。“寇老爷!我与引铭真是的两情相悦!难道寇老爷想用一纸婚书,将我二人拆散?” 寇成海不愿与宫别羽纠缠,冷哼了一声,转向寇引铭问道:“我就问你,你还认不认我这老子?” 寇引铭听到这话,暗自心下一沉,连忙道:“这是哪里的话!儿子怎会不认父亲!” 寇成海见他识趣,满意地点点头道:“那好!你若还认我这老子,现在就跟我回去!你若不跟我回去,从此以后,我便没你这儿子!寇家就再也没有你寇引铭!自即日起,你我父子恩断义绝。” 寇引铭闻言大惊失色,只觉得胸中满是苦涩。“父亲!您怎能如此逼迫儿子?” 寇成海看着面前的儿子,凝眉喝道:“不是为父逼你,是你在逼迫为父!要如何选择,你自己决定!” 宫别羽眼见及此,心下一片茫然,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期盼地看向寇引铭,眼神中满是希冀,只愿他不要放弃自己。 寇引铭面对这两难之境,一时感到无比的为难。他心中清楚,眼下这般,无论选择哪边,都必将失去一边。这样两难的煎熬,令他感到痛不欲生。反复权衡了许久,也难以作出最终的抉择。他即不想离开宫别羽,更不想与父亲断绝关系。是以,久久都无法选择的他,只能选择沉默以对。 寇成海见他如此犹豫,顿时眉头一挑,朝着寇引铭喝道:“你不说话,便是决定不认我这父亲咯?”言罢,他朝向随行的寇小四等人招了招手道:“我们走!寇家从此再无寇引铭。” 寇引铭看到父亲要走,霎时焦急不已,惊慌道:“父亲!我不是这意思” 宫别羽见到寇引铭如此为难,不由长叹了一声道:“引铭!你先随你父亲回去!今日之事于此僵持,终究解决不了。” 她虽不想放寇引铭离去,可也不能让他为了自己,与寇成海断绝父子关系。那样的话,寇引铭的心中会埋怨自己。人心若生了埋怨,所谓的山盟海誓也会烟消云散。所以,她不敢一意孤行,更不敢有丝毫的试探。 此时的她也恍然醒悟,两个人想在一起,并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情。当彼此的爱情得不到家人的祝福,痛苦亦将如影随行。 寇引铭听闻此言,心下一惊,连忙解释道:“别羽!我” 宫别羽见寇引铭想要解释,却是朝他摆了摆手,强忍着心头的苦涩道:“你不用解释!先跟寇老爷回去,我等你三个月!如果,你回去之后就此成亲,那你我之间便从此了结。如若没有,三个月后,你再来寻我!” 寇成海听到两人所言,暗自冷笑连连。他心中清楚,只要寇引铭跟他回去。那以后的事情,想要怎样,还不是任由自己安排。 寇引铭知道,宫别羽是为了自己才做出的妥协,心中满是愧疚。迟疑间,还想解释几句。 可是站在一旁的寇成海,哪里会给他说话的机会。一把将其拉住,大声道:“她的话你已听到,还不赶紧跟我回去!”话未说完,便已拖着寇引铭向外走去。 寇引铭被自己的父亲随同下人簇拥而出,却也无力反抗。虽仍旧不住地回头张望,可两人间的距离却在不断地变远,似乎再也没有了交集的可能。 宫别羽呆呆地望着寇引铭被众人带走,直到对方的背影完全消失。她心中已对自己的决定,感到无比后悔。那失落的痛处填满了心房,她只能低声地呢喃,自我安慰道:“你一定要记得,回来找我!”可随着细语呢喃,眼角的泪水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三日后 宫别羽擦干了眼泪,迈着沉重的脚步,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间,呆呆地坐在床上,傻傻地望向桌上的饭菜一动不动,似乎整个人都被抽空一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响。房门随即被推开,一人进到屋中。 宫别羽听到有人进来,孤寂的心头霎时涌现出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可当看到来人是白沐后,那丝仅有的希冀也随之涣散,失望地垂下了眼眸。 白沐进到屋内,察觉宫别羽的神色不对,不由皱了皱眉,朝其问道:“怎么了?瞧你这样子,似乎很不开心!发生了何事?”说话间,他目光流转,朝向屋内扫视了一圈。等了许久,却始终不见对方开口,这才再次问道:“寇引铭呢?他不是整天都围着你转吗?怎么?你们吵架了?” 宫别羽抬起头来,一脸木然地看向白沐,好半晌,才讷讷回道:“他走了!” 白沐听到此言,一时有些莫不着头绪,疑惑地问道:“什么?走了?走去哪里?” 宫别羽深深地出了口气,眉宇间满是疲惫,虚弱地回道:“被他父亲带走了。” “嗯?他父亲?”白沐闻言一愣,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你是说寇成海来了?他为何要带走寇引铭?” 宫别羽咬了咬牙,艰难地回道:“抓他回去成亲。” 白沐得到这样的回答,顿时心下一沉,急切道:“什么?成亲?那你怎么办?” 宫别羽摇摇头道:“不清楚!我也不知道自己该当怎样,又能怎样?” 白沐看向黯然神伤的宫别羽,却是有些无可奈何。他心中明白,这种事情自己帮不上忙,也不好插手。遂略一沉吟,脱口道:“那寇成海真不是东西,竟然棒打鸳鸯!怎样?要不要我去揍他一顿?” 宫别羽听出话中有调侃之意,瞪着白沐冷哼道:“好啊!你去吧。” 白沐不过是随口一说,却没有想到,宫别羽竟会真的同意。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笑嘻嘻道:“还是算了吧!实话实说,若真的动起手来,我也打不过他们!到了那时,挨揍得一定是我。” 宫别羽眉头一挑,指着白沐的鼻子,破口骂道:“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说了不算,算了不说,就知道耍嘴皮子。王八蛋!你们男人都是王八蛋!”说话间,伸手抄起只鞋子,便朝白沐扔了过来。 白沐身形一侧,挥手将飞来的鞋子一把接住。随即扔到地上,用脚踢了回去。“好好好!王八蛋就王八蛋!不过,就算是王八蛋也是分品种!你见过哪个王八蛋像我这么品种优良?”说话间,他已伸手拉过椅子坐到了桌前,看向满桌的饭菜,砸了砸嘴道:“这么好的饭菜,没人吃就可惜了!我看你这样子,也是没什么胃口!要不这样,我帮你吃了,反正我也还空着肚子。”说罢,便也不理会宫别羽如何,竟自顾取过碗筷吃了起来。 宫别羽看到白沐已自顾自地吃起了东西,立时从床上跃下,大声道:“放屁!谁说我不吃了!”说话间,她已窜到了桌前,飞快地端起碗筷,往嘴里疯狂地塞起了东西。 两人的筷子飞速挥舞,你一下,我一下,很快就将桌上的饭菜吃了个精光。 白沐放下碗筷,打了个饱嗝,舒畅地呻吟道:“啊!怎么样?填饱肚子,是不是感觉好了很多?” 宫别羽瞪了白沐一眼,撇嘴道:“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像个饭桶,脑子里除了吃就没别的东西!” 白沐站起身来,挺了挺肚子,也不理会对方的讥讽。“这天下间,好男人多得是!不必太过伤心!你要是真的缺男人,跟我说!我可以帮你淘弄几个。” 宫别羽一见这个时候,白沐还在调侃自己,立时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会说人话就闭嘴!” 白沐无所谓道:“好!你想听人话,那咱就跟你说两句人话!这两天你好好修养,别的事情就不要管了!至于鬼面人的下落,便由我来调查!稍后,我租下隔壁的房间,搬到这边陪你住上两天,直到你伤好为止。”说到此处,他微微一顿,复又道:“好了!人话说完了!再说两句不是人的!不要因为我搬到来照顾你起居,你就因此而倾心于我!我已经名花有主了” 三天后的深夜,一道婀娜妙曼的身影悄悄地潜入了蜀中唐府。这位深夜造访的潜入者,正是许久不见的蓝月娘。这段时间,她一直都守在唐门的附近,暗中踩风,寻找着唐三与唐四的踪迹。据打探得知,眼下唐三与唐四皆不在府中。她虽不清楚这姐弟二人去了何处,却始终不敢有丝毫地松懈,耐心地等待着二人的归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昨日中午,她忽然发现有大队人马回转唐门。经过打探后方才知晓,这队人马是唐四老爷帅众归来。 虽然仍旧不知 唐三的下落,可至少已经找到了目标之一。 今夜,她潜入唐门,便是想寻找机会刺杀唐四。不过,她对这次行动,却没有想过能一次成功。若无万分的把握,也绝对不会贸然出手。因为,不知在何时,她的心中已经没了孤注一掷的勇气。 蓝月娘翻跃院墙,隐没于阴影中飞速潜行,避过巡夜的唐门弟子,寻找着唐四的住所。不过可惜,她在这偌大的唐门转了许久,也没能找到唐四的所在。 便在她焦虑渐渐生之际,一名全身黑衣的蒙面人却突然出现,拦在了她的身前。 蓝月娘瞧见对方,不由心下一沉,以为是自己的行踪暴露,暗自贝齿紧咬,便想出手将之击杀。 那拦路之人发觉她目露凶光,连忙开口阻止道:“别动手!是我。” 蓝月娘一听那声音,顿时认出来人的身份,惊讶道:“佟芸萝?你怎会在此?” 一身黑衣的佟芸萝伸手拉住蓝月娘,压低了声音道:“这里不是说话的所在,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蓝月娘皱了皱眉,神色间满是犹豫,有些拿不定主意,是否应该跟随她离去。 可就在这时,耳边却突然传来一声暴喝, “什么人?” 蓝月娘和佟芸萝听闻暴喝,俱都心下一惊,慌张地扭过头来,只见,一名唐门弟子正站在两人不远处所在。那人的手中举着一筒烟花,朝向天空,正要发讯示警。两人瞧见这般,皆是暗道不妙。若被对方发出了讯号,必然会惊动整个唐门。等到那时,自己二人恐怕性命难保! 蓝c佟二人心念急转,不敢再有丝毫的犹豫,四手齐挥,数十枚暗器疾射而出,袭向那唐门弟子。 可暗器还未等射到对方,对方却已经拉动了火信,烟花随即射出,便要冲天而起。 蓝月娘和佟芸萝看到烟花射出,已是满脸的骇然,心知今夜二人怕是难以全身而退。 而就在危机的瞬间,一只大手却骤然出现,猛地扣住那未及升空的烟花。并挥手一拳,砸中那唐门弟子的脑袋。那名弟子闷哼一声,便要栽倒。 此时,蓝月娘与佟芸萝的暗器也已袭至近前。那人察觉到暗器飞至,却也毫不惊慌,单手提起那堪堪栽倒的唐门弟子挡在了身前。一阵噗噗的闷响,在那弟子的胸前化作一处处血洞,屡屡殷红流淌而出。 电光火石间,连串的变化快得令人目不暇接。蓝月娘愕然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脱口问道:“阁下是何人?为何要出手相帮?” 来人扫她一眼,朝向两人摆摆手道:“不要多问!快走!”言罢,竟拖着那名弟子的尸体,飞快地消失在夜色之中。这出手相帮的不是别人,正是深夜出行,准备去见白沐的金小楼。 在金小楼离开后,蓝月娘和佟芸萝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俱都悄悄地撤出了唐门。两人一路急行,逃进了后山的竹林。 此时的竹叶被雪花点染,白绿相间。在月光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的宁静。 两人逃至安全的所在,这才停下脚步。喘息了片刻后,蓝月娘侧过头来,朝向佟芸萝问道:“方才那人可是你的帮手?” 佟芸萝摘下脸上的黑巾,惊魂未定道:“不是!我不认识!看这样子,你也不清楚此人是谁!” 蓝月娘看她也不明所以,便也不再纠结,转而问道:“你怎么跟来这里,为何不回去?” 佟芸萝转过身来,直视着蓝月娘道:“你应该明白,一旦离开就回不去了!” 蓝月娘冷着脸道:“可你不回去,留在这里又能如何?” 佟芸萝轻哼了一声,眼神中颇有些自得。“我早就说过,仅凭你自己是报不了仇的!只有你我联手,才有报仇的机会。” “不!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管怎样,我都绝不会与人联手!”蓝月娘摇了摇头,执拗道:“回去吧!回去帮帮教主,她需要帮手。” 佟芸萝听了这话,神色骤变,怒吼道:“你是不是脑子有病!明明知道仅凭你自己不可能报仇,却还要一意孤行!你是疯不成?还是你听不懂,我在说些什么?别跟我提什么五仙教!我回不去了,你也回不去了!明白吗?报仇是你我共同的目标!唯有联手,才有报仇的可能。” 蓝月娘看了看她,却是仍旧目光坚定。“不!我没疯!相反,我十分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所以,我绝不可能与人联手,无论是谁。我想报仇,是我自己的事情。一旦与人联手,便不再是我自己的事情。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就会失去左右,我不想没有选择的余地。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佟芸萝盯着眼前的蓝月娘,好似是在看一个疯子,满是不可置信。“你变了!变得让我陌生!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她沉默了片刻,脸上的神色猛然一僵。“不!你是脑子坏了!一定是脑子坏了!” 蓝月娘的眼眸愈发地清澈,对佟云萝的讥讽毫不在意。“无所谓!你觉得我脑子坏了!那便当作我脑子坏了!”她话至此处,心头闪过一瞬难言的释然,喃喃自语道:“其实,我也觉得自己不一样了!却又说不清楚,哪里不一样了!或许,我真的是脑子坏了!”言罢,便也不再理会佟芸萝,自顾自地转身离去。 佟芸萝看着蓝月娘离去的背影,忽然感到了一阵孤寂袭上心头,使之不禁打了个寒战。她连忙驱散心中的繁杂,恨恨地骂道:“该死!你以为没了你,我就报不了仇?我行的,我一定行的!我一定能报仇雪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棺材里的东西 夜色下的万山岭,一道黑色的影人正成挥舞着铁锹,挖开地上坚硬的泥土。随着一阵阵掘土声响,汗水沿着鬼脸面具的边缘缓缓滴落,融入了脚下的冰冷。 鬼面人依照盛千松所言找到了这里,并根据自己的推测开始挖掘。此时,这附近的地面已有多处被挖开。每隔步便是一处五六尺深的大坑,它们相邻排列,交织成行,看上去倒竟是有些秩序井然。 可挖了这许久,却始终也没能看到棺材的踪迹。鬼面人开始有些怀疑,盛千松提供给自己线索是否存在遗漏。他依照对方所言,寻到了杏树所在,并以此为基准,朝向四周一寸一寸挖掘。可不知为何,竟然始终一无所获。要知道,他早已不是春秋鼎盛的年纪,似这般强度的体力消耗,着实令他难以承受。 鬼面人拄着手中的铁锹,强忍着剧烈地喘息,低声骂道:“该死!怎么就挖不到呢?”说话间,他似乎有些气极败坏,抬起掌中的铁锹,发泄般地插向了脚下。咚的声响,随着铁锹传来的触感,他原本的沮丧霎时一扫而空。 感受到铁锹触碰到的东西,大喜过望的鬼面人,强忍着已经透支的体力,疯狂地挖掘着脚下的泥土。没用多久,一副棺材就破土而出。他看到那棺材,眼眸中爆发出慑人的光彩。取出事先准备的绳索,套住棺材。并将绳索的另一端挂在身旁的树上,用所剩不多的力气,将棺材拉上地面。 当他看着棺材缓缓落地,这才长长地出了口气,来到棺材近前,将上面的泥土打扫干净。好整以暇,借助燃烧的火把,打量起眼前的棺材。这棺材的做工和用料皆为上品,虽然在地下埋了很久,却是不见丝毫的腐朽。他稍作喘息后,提起手中的铁锹,将棺材撬开。 随着棺材打开,一阵墓土的气息扑面而来。鬼面人挥了挥手,驱散弥漫的飞尘。这才举起火把,照向棺中的尸体。那尸体的皮肉早已烂光,化作了一堆白骨,哪里还看得出原来的样貌。 他瞧见这般,伸手摸了摸尸体的衣服。伴随着轻微地拉扯,很容易便撕下了外衫的一角儿。显然,这衣服在棺材中的时间太久,已然化作糟粕,根本经不起拉扯。他摸索了许久,始终都毫无所得,便将尸体的衣服全部撕扯下来。并借助火光,查看起棺中的白骨。这具白骨的胸腹处有着大片乌黑,死者生前应是中毒而亡。可仅凭这点,却难以断言,棺中的尸体就是付千爵。 他记得风雨师曾经说过,付老三的棺木中没有臭味。他所谓的臭味,指得应该是尸臭。换句话说,当时棺中的尸体,要么是没有腐烂,要么是已经化作了白骨!可这在时间上却是对不上的!他思索了片刻,自认没有判断死亡时间的手段,便也只得摇了摇头,另寻它法。 鬼面人想了想,再次俯下身来,以手掌测量起白骨的身高。凭借脑中的记忆与之对比,竟发现这尸骨的身高与付千爵一般无二。 不过,这并不能证明什么!因为,若想要找一具尸体伪装成自己,定然要比对着身高和样貌,也只有如此才能瞒天过海。而且,想找到一具和自己相似的尸体,也并非如想象的困难。天下之人不知凡几,样貌相似个七八成的大有人在。更何况人在死后,身上皮肉会失去弹性,从而产生变化,人的样貌也会随之改变,这便是所谓的脱相。所以,仅仅凭借身高,无法断定棺中的骸骨是否被人李代桃僵。 正在鬼面人一筹莫展时,他却猛然看到,尸体的左手边有些成块的泥土。伸手将之捻起,轻轻一搓便碎成了齑粉。感受着指尖的触觉,竟然不是冻土,而是一些没有水分的干土!也就是说,这些泥土并不是自己方才开棺时不小心带进来的!因为,这个时节的泥土都是冻土,不仅潮湿,且又冷又硬,也很难被搓开。显然,这与自己手中的泥土并不相同!由此可见,这些干土应是存在棺材中的。可这棺材里面,为何会有干燥的泥土呢?难道,是收敛入棺时所沾染的?如果是的话,那尸体的衣服上是不是也该有所沾染呢? 他想到这里,连忙检查起剥下的衣服。这些衣物上虽粘有不少的灰尘,却是没有任何的泥土。眼见及此,他俯下身来,抓了一把地上的冻土,与手中的干土相互比对。经过仔细地辨认,两种土除了湿度不同,再无差别,竟是同一种质地。这种土质若用于庄稼,会非常适合作物的生长。 心下恍然,他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既然,棺中的干土与此地的冻土是同一种土质!那是不是说明,这些土是抵达此地后才弄到棺材里的!可如此一来,土又是怎么弄进去的?一般来说,埋葬尸体,应是先将尸体放入棺材,以钉封棺后,才会抬到坟地下葬。可棺材若封死,又怎么可能带入泥土?很显然,在棺材下葬后,曾有人将之挖出打开。那为什么要将之打开呢?最大的可能,就是棺材里的人没有死。 不过,鬼面人虽觉得自己的推测没有问题。可推测终究是推测,仍旧无法证明棺材里的骨骸不是付千爵。他沉吟了稍许,忽然想起件事情。付千爵除了有一身惊人的武学外,更是名能工巧匠。而且,这位能工巧匠还有着一双与异于常人的大手。那双大手因常年从事铸铁锻造,已然有些变形,骨节异常的粗大!但令人惊异的是,这般的粗大骨节竟没有影响他手指的灵活。若非两人交往甚密,自己也不会知晓这样的细节。想到这里,他看向了骷手森白的指节,目光中散发出难掩的惊喜。“哈!原来你真的没死!” 此时,另一边,蜀中唐府已开始全面戒严。因为,被金小楼所杀的唐门弟子已被人发现。眼下,尸体正停在议事堂内,四周压抑的气氛令人胆寒。 唐二老爷和唐四老爷于上首并肩而坐,下首侍立着十余名弟子,俱都神色肃然,等待着问询。 唐二老爷看向那发现尸体的弟子,阴着脸问道:“你是在何处发现得尸体?” 那弟子见其询问,连忙回道:“是在北院外的墙边。” 唐二老爷想了想,复又问道:“哦?那是否有发现可疑之人?” 那弟子躬身回道:“没有!除了这具尸体,没有发现可疑之人。” 唐四老爷起身来到尸体近前,仔细地检查了一番,紧皱着眉头道:“好重的拳劲!竟能一拳将头骨击碎!杀人者绝非泛泛之辈!” 唐二老爷挑了挑眉,朝着唐四老爷问道:“怎么?老四可是有所发现?” 唐四老爷思量了片刻,谨慎地回道:“不好说!不好说啊!”言罢,他垂下了眼眸,看向尸体手中的烟花,竟然已经燃放。霎时蹙起了眉头,朝那弟子问道:“你发现他时,他的手里就握着烟火?” 那弟子听到询问,回忆了片刻,有些不确定道:“应该是握着?弟子没太注意。” 唐四老爷揉了揉额角,沉吟着问道:“那你可知晓,他昨夜巡防的是哪一片区域?” 那弟子闻言,想了想回道:“启禀四老爷!是北院和中院相交处窄道。” 唐四老爷听了回答,皱眉道:“这么说,他巡夜的所在是中院一带。那昨晚可有人看到烟花,或是听到奇怪的声音?” 那弟子摇了摇头,肯定道:“回四老爷,没人听到奇怪的声音,也没人看到有烟花升起。” 唐四老爷微微颔首,朝向那弟子吩咐道:“这几天,让下面的人多加小心,巡逻的守卫改成三人一组。” 那弟子领下吩咐,躬身应道:“是!弟子这就传令下去。” 唐四老爷摆摆手道:“好了!把尸体抬下去吧。” 等一众弟子离开,唐二老爷看了看唐四老爷,试探道:“老四!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尸体上有暗器的痕迹!根据伤口的形状来看,应该是飞针,且涂有剧毒!这种剧毒是常见的‘蚀血散’,很难判断是何人所为!”唐四老爷扫了眼自己的二哥,斟酌道:“虽然不清楚有多少潜入者,但这里面必定有高手!那尸体手中的烟花是燃放过的!这说明,他巡夜时发现了异常,并在引放烟花的时被人杀害!而杀人者能在烟花燃放后,熄灭射出的花火,并击杀巡夜的守卫。如此的反应,这般的身手,绝非常人可以办到。那一拳打得极重,整个头骨都已碎裂,凹陷了下去。说句自灭威风的话,就算我亲自出手,也不见得能胜过此人。” 唐二老爷摇晃着脑袋,似乎有些不以为然。“老四不必妄自菲薄!这熄灭烟火与击杀守卫,并不见得是一人所为!不过,那霸道的拳劲倒是看着有些骇人!” 唐四老爷不置可否道:“拳宗c少林c岿家c大力程家都有这类力大无穷的拳劲法门,可这些门派却并不擅长暗器!真不知道,对方是何许人也!” 唐二老爷笑了笑道:“老四无须太过忧心!对方既然是悄悄潜入,必是不敢与咱们正面为敌。只要小心一些,不给对方下手的机会,没什么大不了的!” 唐四老爷却并不认同唐二所言,反驳道:“他能千日做贼,我们却不能千日防贼。此事,还需小心应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时候到了 正午时分,艳阳高悬,明媚而耀眼,驱赶着仲冬的寒冷,消弭着风中的寂寥。 蜀中唐府,唐二老爷正与儿子唐越邱在房间用饭。桌上的饭菜算不得丰盛却很精致,四菜一汤,荤素搭配,颇能引人食欲。 唐二老爷可能是上了年纪,牙口不好,吃得很少也嚼得很慢。似乎每一口都得非常仔细,舍不得放过丝毫的滋味。而坐在对面的唐越邱却与之相反,他吃得非常快,一大碗白饭口就下了肚子!仅是看他吃饭的样子,似乎你也能多吃上两碗。 唐二老爷放下手中的碗筷,看着食欲不错的儿子,略一沉吟道:“昨晚我想了一宿,有些事情,能躲还是要躲的!你用完饭后,回房去收拾行李。” 唐越邱闻言一滞,连忙将口中的食物咽了下去,不解地问道:“收拾行李?怎么?要出门吗?” 唐二老爷眼眸微垂,缓缓地解释道:“这两天,唐门怕是要出事情!若真的事到临头,你我父子很难袖手旁观。换句话说,唐四要是出了意外,咱们如何向唐三交代?所以,这个时候,咱们爷俩儿最好都不在唐门!府上有批药材,压了很久都没有出货。正好凭此机会,你我爷俩儿借助押送药材之名离开唐门!” 唐越邱想了想,点头应道:“行!便听父亲的安排!我这就回去收拾行李!”言罢,便要起身离去。 唐二老爷见他如此,朝其压了压手,示意道:“不急!你先把饭吃完!”说着,他微微一顿,复又叮嘱道:“做事情要沉得住气,按部就班,不要毛毛躁躁!平常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不要让人察觉到异常,从而洞悉你我的意图。” “明白!是儿子心焦了。” 唐二老爷微微颔首,提醒道:“一会儿整理人手,把我们能带的人都带上!带不走的,也不要声张。还有,此事内中的因由不要说与人听,包括心腹的手下。” “明白!”唐越邱看了看自己的父亲,略一沉吟道:“不过,四叔那边要如何交代?” 唐二老爷摆摆手道:“老四那边我去说!你只需准备出行的事宜。” “父亲放心!保证出不了差错!”唐越邱道。 两人用过饭后,唐二老爷换了件衣服,来到唐四的房间。 此时,唐四也刚刚用过午饭,正坐在椅子上喝茶消食。看到唐二登门,连忙请其落座,并吩咐下人奉茶招待。 “二哥难得登门,今日过来可是有事儿?” 唐二老爷被这一问,却是有些尴尬。自己平日里的确很少登门他这四弟的门儿,两人的关系在唐老大死后也变得相当疏远。当年,唐三逼杀唐老大时,他心存算计,袖手旁观,想坐收渔人之利。哪知唐老大实在不济,竟被唐三姐弟轻易地解决。他还未及作出反应,这姐弟二人便已接手了唐门,使得自己却错失了良机。以至于,他在唐门的地位不上不下,十分尴尬,处处都受到排挤。而他的心思,自然也是瞒不过这唐三与唐四。正因如此,在唐老大死后,他为了明哲保身,一直都很少露面!终日躲在自己的院子,小心行事,不给姐弟二人对付自己的机会。 唐二老爷压下心中的思绪,轻声笑道:“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老四!我今天来见你,的确有些事情!不过,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哦?二哥有何事,但讲无妨!”唐四老爷挑了挑眉道。 唐二老爷眼见及此,便也不再遮掩,笑了笑道:“是这样的!府上的库房有批药材,是先前和孙家说好的买卖!眼下,已经压了几个月了,始终都不曾发货。我自己琢磨,总不能一直拖着。老四你刚刚回来,怎么也要歇上些日子,马上动身也不合适!而我在唐门也闲得久了,内务有非我所长,帮不上什么。不如,这次药材的押运,便交由我来送往孙家。你看如何?” 唐四老爷听罢,心下暗自皱眉。他知道库房里有批孙家预定的药材,这也并非是秘密!但自己这二哥很少插手门中的俗务,怎会忽然这么积极,想要亲自押送这批药材。他心思急转间,试探道:“这样的俗事,怎敢劳烦二哥!再说了,那批药材也算不上着急!何不缓上一缓,等我有了时间,再亲自押送。” 唐二老爷知道对方起了疑心,稍作斟酌道:“你我皆是唐门子弟,何须如此见外!这批药材,已经耽误了不少日子!做生意总要讲究个信誉,时日拖延得太久,不利于唐门的名声!反正我也是闲着,不如此事就交给我吧!”说着,他扫了眼唐四老爷,看到对方神色迟疑,便又挑着眉问道:“怎么?老四信不过我?” 唐四老爷心中暗道:自然是信不过你!可这种心思,却不能直言出口,只能勉强地敷衍道:“二哥说笑了!咱们是兄弟,我怎会信不过二哥?” 唐二老爷打蛇随棍上,连忙道:“既然你信得过我,那此事就这么定了!我回去收拾收拾,这就动身!” 唐四老爷看到唐二如此着急,心中的狐疑又添了几分。对方的行动这般匆忙,似乎是想要躲避些什么。也不知道,是否与昨晚的事情有关。若对方仅仅是为了躲避麻烦,那让其离去,倒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至少在关键的时候,不会有人在背后暗施手段。如此一来,自己也不用小心翼翼地防备着对方。想到这里,他也就点点头道:“也好!既然二哥都如此说了,那这批药材便交由二哥押运。” 唐二老爷听他应允,心下一喜道:“好!此事交我,老四大可放心,保证万无一失!”言罢,两人又寒暄了几句,这才告辞离去,回到自己的房间。 不多时的功夫,唐越邱也赶了回来。一进到屋中,便朝向自己的父亲回禀道:“父亲!东西都收拾完毕!药材也尽数装车。”说着,他稍稍停顿,接连问道:“父亲说得怎么样了?四叔可有同意此事?咱们何时能动身?” 唐二老爷站起身道:“事情说得比较顺利,老四已经同意!不过,我觉得他对咱们已经起了疑心!” 唐越邱一听这话,顿时皱起了眉头。“什么?起了疑心?那我们要如何应对?” 唐二老爷眸光清冷,平静道:“未免事情有变,我们即刻动身。” 明月当空,夜色怡人。 街道上的行人渐渐散去,各自归家。 白沐独自一人坐在小摊上,缓缓地吃着碗中的面条。他不清楚今天晚上金小楼是否会来,但他每天晚上都会来这里小坐片刻。不过,一连数日,每次一碗汤面,却早已让他吃得难以下咽。虽用筷子搅拌着碗中的面条,却一直都没怎么下嘴。 他这般等了许久,始终不见金小楼到来,估么着今晚是不会来了,便起了回去的心思。他取了几枚铜板扔到桌上,便想起身回转客栈。可就在他起身的刹那,却被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按在了肩头,将之按得坐了回去。 白沐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金小楼。“我还以为,你今晚也不会来了!” “什么叫我不会来了?你就不能多等一会儿!我昨晚也有赶来,可我来的时候,你已经走了!”金小楼一面抱怨,一面朝着摊主大声嚷道:“老板!给我来三碗面,切二斤卤肉,五个卤蛋。” “好嘞!客官您稍等!马上就来。”面摊儿老板应声道。 白沐面露苦笑,叹了口气道:“如此说来,倒是我的不是!”说着,他看了看对方的气色,调侃道:“我金兄食欲不错,想来也养得差不多了!” 金小楼撇撇嘴道:“昨晚我跟人打了一架,身子有点虚。今天不多吃些东西,怎么补得回来。” 白沐听了金小楼这话,心下觉得好笑。昨天消耗的体力,今晚才想起补充,似乎有点晚了。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对方昨晚曾与人动手!念及此出,他连忙问道:“怎么?昨晚金兄曾与人动手?你的功体尚未复原!此时动武可有受伤?” 金小楼扬起了骄傲的脑袋,无比臭屁地回道:“一个喽啰而已,哪有伤我的能为!再说了!当今武林,能伤我之人已然不多!你要对我有信心嘛!” 白沐见他如此模样,也就放下心来。“金兄怎会与人动手?可是被人发现了形迹?” 两人说话的时候,面摊儿老板已将吃食端上。 金小楼取过筷子夹了一块卤肉,塞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说道:“不是我被发现,是你要找的女子被人发现!我可是为了掩护她,才与人动得手!” 白沐闻言,顿时惊喜地问道:“怎么?金兄见到了月娘?”说到此处,他却是眸光一敛,谨慎道:“可莫又认错了别人?” 金小楼瞄了眼白沐,很是不满道:“这叫什么话!哪有老是认错的道理。”说着,他吸溜一声,有吃了口面条,这才道:“你可还记得,先前被我误认的女子?” “记得!怎么了?”白沐点了点头。 金小楼道:“那女子和你的心上人是同门,她俩都是五毒教的!昨夜,她们二人夜探唐门,被巡逻的守卫发现。若不是我及时出手,她俩恐怕难以脱身!” 白沐精神一振,朝向金小楼感激道:“多谢金兄出手相助!”说着,他稍作停顿,复又问到:“不知金兄可有查到,她们现下藏身何处?” 金小楼见其追问,眉角轻扬,牛哄哄道:“这还用说!已我的能为,要查她俩的藏身所在,还不是小事一樁!” 白沐兴奋道:“这就好!这就好!” 金小楼瞥了瞥白沐道:“好什么?你要的人,我已帮你找到!但你答应我的事情,可还不见半点影子?” 白沐抬起眼眸,看向金小楼道:“放心!眼下人已找到,答应金兄的事情,在下自然不会忘记!算算日子,也是时候该有所动作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藏不住的金小楼 清晨,白沐用过早饭,来到药铺寻了孙掌柜。两人穿过大堂,进到了书房。 白沐朝向孙掌柜笑了笑,神情赧然道:“一大清早就过来打扰,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孙掌柜摆了摆手,表示并不介意,直言问道:“公子清早过来所为何事?” 白沐被他直言相询,便也不再寒暄,朝其道:“的确有件事情,想请孙掌柜帮忙。” 孙掌柜道:“说吧!公子想让孙某做些什么?” 白沐略作思索,郑重其事道:“我这次前来,想请孙掌柜帮我散播些谣言。” “嗯!此事应该不难!不知你想散播些什么?”孙掌在宫府的职责,多数都是打探消息,很少会涉及散播消息。所以,他对这种事情不算熟悉。但很多事情都有相通之处,倒也并不怎样为难。 白沐想了想,缓缓说道:“消息共有三个,主要的针对目标是北镇拳宗。第一个消息,金小楼眼下藏身在唐门。第二个消息,唐二老爷以于昨日押运着货物离开了唐门。第三个消息,唐三婆会在后天日落之前回转唐门。”他说到此处,复又稍作斟酌,补充道:“我希望这三个消息,能以谣言的方式散播出去,并在最短的时间内传递给北镇拳宗。” 孙掌柜微感惊讶,他的工作是打探消息。因此,他对接触的每一个人都会调查得仔仔细细,包括眼前的白沐在内。所以,他十分清楚白沐与金小楼的交情。正因如此,他有些弄不明白,对方此举是何用意?但有些事情,对方既不明说,自己也不好多问!这是行里的规矩! 他沉吟了稍许,点点头道:“此事不难!” 白沐看了看对方,叮嘱道:“消息传播的时候尽量自然,让它看起来想是个谣言,不要弄得太过刻意!” “放心!与消息有关的事情,我都拿手!不会有纰漏!”孙掌柜说到这里,却又善意地提醒道:“不过,公子要明白!即便这消息能散播出去,对方也不见得就会相信!” 白沐听他提醒,笑着摇手,自信道:“不要紧!只要他们听了这消息,必然会前往查证。到时,我会让金小楼现身露面,令其确认消息的真伪。” 孙掌柜一听此言,顿时醒悟,这是两人联手设下的圈套。“既然公子早有准备,我也就不再多言!” 白沐见状,复又问道:“我想知道,大约要多久,才能将消息传到北宗?” 孙掌柜想了片刻,谨慎地回道:“北镇拳宗在此地有两个堂口,想要把消息散播过去并不困难。假若不出意外,仅需半天的功夫,消息就能传递过去!可对方何时能做出反应,我却无法保证!” 白沐听罢,颔首笑道:“放心!只要这消息传递过去,他们必然会立刻行动。因为,留给他们的时间本就不多!人急便会智短!我相信,谢东升绝不会放过,任何一次杀死金小楼的机会。” 午后,洪恩龚回到拳宗,匆忙赶往议事堂。刚一进来,便看到谢东升正在悠闲地喝茶。他快步来到近前,急切道:“师兄!我已经打听到了金小楼藏身何处!” “哦?”谢东升闻言一滞,霎时转为大喜,连忙问道:“快说!他人在何处?” 洪恩龚面色涨红,朝着谢东升兴奋地说道:“我听说,那金小楼就藏身在唐门!师兄!咱们赶紧点齐人手,去唐门要人!” 谢东升听闻此言,面上的喜色渐渐消失,暗自蹙起了眉头。唐门为何要庇护金小楼?他们双方似乎并无交情,没有道理出手相帮!而且,唐门若真的收留了金小楼,那这消息又是如何走露?这种种的诡异,不得不让他小心应对!想到这里,他朝向洪恩龚问道:“你这消息从哪里得来?” 洪恩龚被其询问,毫不迟疑地回道:“此事已传得尽人皆知!我是在酒楼吃酒时,听人说的!”说着,他似又记起了什么,补充道:“眼下,唐三和唐二都不在府内,正是唐门空虚的时候。此时登门要人,他们必然不敢拒绝你我!” 谢东升面色凝重,总是感觉哪里不对。“这些道听途说的谣言,如何能当真!说不定,是有心人算计,想你我与唐门针锋相对,从而坐收渔利!” 洪恩龚见谢东升迟疑,心下感到焦急,出言劝道:“师兄!空穴来风,必有其因!若这消息是真的,我们不趁此机会除掉金小楼,等其伤好,再想杀他,只怕难比登天!” “你说的也有道理!且容我想想。”谢东升一时犹豫不决,权衡了许久也拿不定主意。 洪恩龚看他如此模样,心中的急切更胜。琢磨了片刻,建议道:“要不这样,咱们先派些人手潜入唐门确认一下!若消息属实,咱们再登门要人。” 谢东升听了洪恩龚的提议,觉得也是个办法,便一口应道:“嗯!不错!这般安排倒也稳妥!” 洪恩龚见他同意自己的办法,喜笑颜开道:“若师兄同意,我这就叫人去办。” 谢东升挥手将之叫住。“不急!做这种事情,怎么也要天黑才成。” 洪恩龚恍然道:“也对!是我心焦了!” 谢东升眸光微敛,朝其道:“我知道,你与罗劲宏罗师叔情同父子,是以报仇心切。我也与你同样,想要给罗师叔报仇。可此事已涉及到唐门,一定要万般小心。否则,会给北宗留下祸患!明白吗?” 洪恩龚听闻对方提醒,自是明白轻重。“师兄放心!这内中的厉害,师弟我晓得!” 谢东升看他知道分寸,这才继续道:“一会儿,你挑几个身手好的,嘴巴严的。天黑后,潜入唐门调查一下。人不要太多,多了反而会弄巧成拙。还有,不要与唐门起了冲突。即使被发现,也必须保证不泄露身份。” “师兄放心!此事交我,保证出不了差错!” 谢东升微微颔首,满意道:“好了!这件事情你多多留心!一旦有了消息,立刻通知于我。” 洪恩龚应道:“师兄放心!我明白!”言罢,便风风火火地迈步离去。 深夜,蜀中唐府。 一名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快步赶往唐四的住所。此人名唤唐越乾,今年四十有二,乃唐门的五位管事之一。这次,唐三奶奶离府时带走了不少心腹,唯独将他留下,命其帮唐四老爷处理府内诸事。这段时间以来,他也的确帮唐四处理了不少棘手的事情。 今天晚上,入夜后不久,巡夜的值守就发现有人潜入了府内。不过,依照唐四老爷先前的吩咐,巡夜的值守并没有惊动对方,而是任其来去,悄悄地监视戒备。 唐越乾得知了消息,连忙赶往唐四的住处。他来到门前站定脚步,伸手敲了敲。很快,便听到屋内传来询问的声音。 “谁啊?” 唐越乾闻声,连忙回道:“四老爷!是我。” 卧房中的唐四老爷听到回话,有些慵懒地问道:“何事?”询问落下,一阵希希索索的穿衣声也随之响起。 唐越乾听到询问,躬了躬身,站在门外解释道:“回四老爷!巡夜的值守发现有人潜入!不过,依照四老爷吩咐,我们并没有打草惊蛇,而悄悄地监视起来。后续要如何安排,还请四老爷指示!” 这时,唐四老爷已穿好了衣服,招呼外面的唐越乾道:“知道了!你先进来说话!” 唐越乾得到应允,这才推门而入。进来后,朝向唐四老爷请示道:“四老爷!这些潜入者要如何处置?是否要将之留下?”说话间,他伸出手来,做了个斩首的动作。 唐四老爷借着昏暗的灯光,看了看唐越乾,皱眉问道:“他们有多少人?潜入府内又意欲何为?” “来人不多!一共有三个!三人皆是一流的好手。”唐越乾道:“他们潜入府内,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但一时半刻,还弄不清楚真实的目的!” 唐四老爷点了点头,沉吟道:“嗯!能派出来的,自然是好手!你觉得,对方会是何人所派?” 唐越乾有些迟疑,不确定道:“这个还真不好说!我们的人没与对方交手,无法得知对方的底细。仅就轻功而言,实在太过寻常,难以判断。” “对方敢连续派人潜入唐府,想必是有些来头!必须要想个办法,查出对方的底细。否则,岂不让人小觑了咱们!”唐四老爷道, 唐越乾稍作思索,建议道:“四老爷!依在下所见,那几个潜入者暂且不动,放他们安然离去!咱们派人随后跟踪!若能找到对方的落脚所在,便不难查出他们的身份!” 唐四听了这番建议,不由点了点头,赞赏道:“嗯!你这办法不错,便依此而行!不过,还要多加小心!莫让对方察觉到端倪!” 唐越乾看他同意,便也不再耽搁,连忙道:“既然如此,我这就吩咐下去。” “嗯!你去吧。” 唐越乾领下吩咐,飞快地出了房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入套 清晨,睡梦中的谢东升被一阵急促地敲门声吵醒,他猛地打了个激灵,一个跃起翻身下床,也顾不得梳洗,便朝着门外大声道:“进来!” 等在门外的洪恩龚听到回话,推开了房门,进到屋中,看向正在穿衣服的谢东升,满脸兴奋地说道:“师兄!有消息了!咱们的人找到了金小楼。” 谢东升闻言,不由精神一震,连忙问道:“哦?找到了?你确定?可是亲眼所见?” 洪恩龚点了点头,激动地回道:“千真万确,亲眼所见!据咱们的人回来禀报,他们在唐门的一处仓房里发现了金小楼。” 谢东升想了想,复又问道:“他们发现金小楼时,对方可是独自一人?” 洪恩龚面色微沉,摇了摇脑袋。“不是!听咱们的人说,他们发现金小楼时,对方正与一名身材消瘦的老者说着什么!不过,他们担心会被对方发现,没敢太过靠近。所以,没能听清说话的内容!” 谢东升皱了皱眉,谨慎地问道:“哦?那可有泄露行踪?” 洪恩龚扬了扬下巴,自信道:“师兄放心!我挑的人都很机灵,没有引起对方的注意!” 谢东升满意地点了点头,出言道:“嗯!如此最好!只要金小楼依旧认为唐门安全,他就不会想到离开!”说着,他稍作沉吟道:“不过,我现在担心的是,与金小楼说话的老者到底是谁?” 洪恩龚见谢东升好奇,却是混不在意道:“这有什么难猜!在唐门中,还能管事的老家伙就那么几个!唐老二已经押送着药材离开了唐门。余者,都被唐三婆带在了身边。这剩下的,除了唐四还能有谁?” 谢东升微微颔首,赞同道:“嗯!这老者是唐四的可能非常高!不过,我们还缺少有力的佐证。” 洪恩龚看了看自己的师兄,无所谓道:“是或不是,又能怎样?既然已经确定,那金小楼就藏身于唐门!咱们何不点齐人手,直接登门要人?” 谢东升听了洪恩龚的提议,且是权衡了许久,否定道:“不行!不能直接登门!若那唐老四一口咬定,金小楼不在府内。你当如何?” 洪恩龚眉头轻挑,一口回道:“那我们就搜查唐府,我就不信搜不出来!” 谢东升眼眸微沉,叹了口气道:“诶!你想得太简单了!且不说,唐老四是否会让你搜查唐门。就算让你搜查,也不见得就能搜出人来。这偌大的唐门,想要藏个人还不是小菜一碟。你想把人找出来谈何容易!若经过一番搜查,我们又找不到金小楼,到了那时,你要如何交代?” 洪恩龚一听这话,顿时面露焦急。“那我们该当怎样?总不能就这么算了?” 谢东升笑了笑,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你去点齐五十名好手,今天晚上,咱们夜袭唐门,直接杀奔金小楼藏身的库房!一旦得手,便以火信为号立即撤退!如此一来,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必然能杀他个措手不及。” 洪恩龚听了这番安排,不由大喜地应道:“好!我这就去办。”说罢,便要迈步离去。 谢东升见他急切,连忙朝其招了招手,拦阻道:“别急!等我把话说完!” 洪恩龚停下脚步,不解地回过身来。“怎么?师兄还有吩咐?” 谢东升斟酌了稍许,朝其道:“你摘选人手时,挑刀法好的弟子。今夜的奇袭务必保密,不能让人知道是北宗所为!还有,备好火油硫磺,撤离的时候,给他来一把大火!” 洪恩龚应道:“师兄放心!我明白!此事绝不会牵连到北宗!” 江湖中人,都以为拳宗弟子只擅拳脚,不擅兵刃。其实,拳宗的开山祖师陈云生,在创建铁拳正宗前曾是军中将领。尤其擅长横刀与马槊。不过,在他创立铁拳正宗后,却未将马槊的功夫流传下来!因此,也就几乎没有人知道,拳宗曾有这一门功夫!但在拳宗内除了拳法外,却传有刀c棍门兵刃。只是,练习刀棍的弟子十分稀少,是以外人并不知晓。 同一时间,唐府内,唐越乾也风风火火地找到了唐四老爷。 此时,唐四老爷正用着早饭。桌上的食物虽不算丰盛,却也相当不错。一碗稀饭,几碟酱菜,一盘包子。唐四吃饭的模样十分悠闲,与寻常的老人一般无二,吃得又慢又缓,却有着说不出的享受。 唐越乾一进屋子,就面色凝重地朝着唐四老爷道:“四老爷!我们昨晚派出的人已经回来。不过,我们派出去跟踪的共有三人,可今早却只回来两个,还有一人下落不明!”他说到此处,眉心已皱成了一团,神情中满是担忧。 唐四老爷瞧他这般模样,放下了手中的半只包子,阴着脸问道:“回来的两个怎么说?” 唐越乾被他这一问,连忙回道:“据禀报所知,昨夜,他们跟随潜入者找到了一处隐蔽的所在!根据调查,那处所在应是北镇拳宗的产业。” “哦?北镇拳宗?”唐四老爷听罢,两眉蹙起,拧成了川字,脸上的神色又阴郁了几分,沉声问道:“可有查到是北镇拳宗的谁人指使?目的又是何?” 唐越乾苦笑连连,为难道:“咱们的人担心暴露形迹,没敢靠近调查。所以,暂时还不清楚是何人指使!” 唐四老爷听到这里,心中的担忧愈发得强烈。“暴露形迹?只怕我们的人早已被对方发现!若非如此,那没有回来的弟子又去了何处?难道还能凭空消失?” 唐越乾闻言心下一惊,有些紧张地问道:“那该如何是好?” 唐四老爷扫了眼唐越乾道:“眼下,唐门主要的战力都不在府中,此时与对方冲突于我们不利!所以,我们只能装聋作哑,当此事没有发生。” “若是北宗今夜再派人来,我们要如何应对?”唐越乾皱眉问道。 唐四老爷沉默了片刻,冷声道:“你吩咐下去,今夜若再有人来,便将之留下。不过,要留一个活口,我得知道他们来唐门的目!其背后的主使者,又是北宗的哪一位?” 唐越乾躬身应下,稍作迟疑后,复又朝着唐四老爷请示道:“那昨夜失踪的弟子该当如何处置?” “那名失踪的弟子,你派人暗中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唐四老爷说罢,砸了砸嘴,又补充道:“还有,那处北宗的产业也要安排人手监视起来,一旦有什么动作,立刻回禀。” “是!我这就交代下去。”唐越乾应罢,便飞快地离去。 唐四老爷看着唐越乾离去的背影,暗自紧了紧拳头。他已然察觉到危险的逼近,那种感觉令人不寒而栗,却又难以回避。同时,他的心中也生出了一阵埋怨。若非自己那三姐,带走了门中的主要战力,自己又怎会如此被动。 正午时分,白沐正陪着宫别羽在房间用饭。他原本是想搬到祥福客栈来照顾对方。可他发现,自打寇引铭离开,宫别羽每天都会望着窗子,呆呆地出神,就立时改变了主意,不再搬往祥福客栈,而是让对方搬来自己这边。 宫别羽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朝向白沐问道:“瞧这两天,你好像挺忙!可有鬼面人的消息?” 白沐瞄了对方一眼,没好气道:“别急!哪有这么快!眼下已经有了线索,只要慢慢调查,早晚都能将之找到!” 宫别羽哼了一声,瞪着白沐道:“你说得轻松!找了这么多年,一下子知道了凶手,你叫我怎肯能不急?” 白沐咽下口中的食物,苦着脸安抚道:“有些事情急也没用,还是耐心点儿好!过于着急,会让你我露出破绽。只要事情还能调查,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道理我明白!也知道此事急也没用!可这心中的焦虑,却是难以控制。”宫别羽垂下了脑袋,神色间有些沮丧。 “这倒是!人若能随意控制思绪,便也不会有这么多烦恼!”白沐道。 两人正在说话,门外却传来了敲门的声响。 白沐见状,朝向门外大声问道:“谁啊?” “敢问可是白沐白公子?”门外之人闻声回道。 白沐听到那说话的声音,只觉十分陌生,一时也才不出门外是何人。“进来吧。” 门外之人推门而入,白沐看到对方进来,略作打量,见不认识对方,这才问道:“我就是白沐,你有何事?” 那人见到白沐,从怀中取出封书信,递至近前道:“是个名叫云彻的人,让我给公子送封书信。他说,你看到信后,会给我有一两银子。” 白沐眼见及此也不废话,取出银子就给了对方。 那人接过了银子,放到嘴里咬了咬,确认过没有问题,方将书信交给了白沐。 白沐取过书信,将人打发出去,重新关好房门,这才拆开信件,查看内容。 宫别羽见状,朝向白沐问道:“师傅在信上说了些什么?” 白沐阅览过后,把手中的信件递给了宫别羽。“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报个平安!信上说,他已带着任雨柔回家去了!南越拳宗和天山派的事也已平稳解决!” 宫别羽接过信件,简单地扫了两眼。“怎么走得这么匆忙?我还想着,等师傅那边的事情解决,请师傅帮手对付鬼面人呢?” 白沐一听,不由拍了拍脑袋,恍然道:“你不说,我还真的忘了!你的确应该去见一见舅舅!舅舅没准真的有办法对付鬼面人!” “嗯!我也有很久都没见师父了!”宫别羽怅然道。 白沐笑着回道:“行!不过在这之前,你要先帮我解决这里的事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被拉住的绳子 夜风徐徐,驱赶着零星的雪花,施然飘落。昏暗的天空,与袅娜的身影彼此相融,显得那般自然。 蓝月娘孤身一人,借着夜色的掩护再次潜入唐门。白日里,她得知了一些消息。在消息中,有两处引起了她的注意。第一,唐二老爷已在前天押运着药材离开了唐门。第二,唐三婆将会在明晚回转唐门。也就是说,眼下的唐门只有唐四独自坐镇,正是内部空虚最薄弱的时候。 这是一次机会,一次难得的机会。但要命的是,她还不清楚,这偌大的唐门,哪里才是唐四的住处。所以,眼下的当务之急,便是找到对方的所在。 她一路潜行,悄无声息地绕过巡夜值守,四处寻找着目标的身影。一番寻找下来,虽然没能找到唐四的所在,却隐约察觉到了些许异常。 她发现,唐门今晚布置的守备,与前日里相比有了很大不同。先前,虽然巡夜的守备人数众多,却都各自分散,没什么警觉。可今晚的布置却不一样,所有的巡夜都三三成组,没有人单独行动。可若仅仅如此,却也说不得奇怪。真正奇怪的,是这些巡夜小队的值守路线彼此交错,似乎在以某种规律,留出了相当的间隙。虽纵横排列,却并不密集,更是有迹可循。如此一来,虽然保证了守备的安全,却也留给了潜入者可乘之机会。 不过,她想了想原因,也就感到了释然。毕竟,眼下的唐门守备空虚,可用的人手必然不多,会造成这种结果并不稀奇。 而就在蓝月娘寻找唐四的同时,数支巡夜的小队,正在不知不觉间,朝她悄悄地靠近,并逐步封锁可能存在的退路。 蓝月娘数次避过巡逻小队,却忽然发现,不知在什么时候,可供她移动的路线,都已经出现了守备的身影。她没有想到,自己潜入的路线,竟然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牢牢掌控。牵引着她的脚步,慢慢地走入了早已设下的陷阱。虽然无法确定,但极有可能已落入了算计。她察觉到不妙,哪里还敢迟疑,当即放弃了此行的目的,准备退出唐府。 可就在这时,却耳闻身后风鸣哨响,一道烟花冲天而起。 蓝月娘见状心中大惊,连忙回头望去,竟赫然看到,一队巡夜的守备已封死了身后退路。眼见这般,已是无暇细想,她连忙纵身而起,逃往相反的方向。可还没能逃出多远,便瞧见四面八方,不停地涌出唐门弟子,朝向自己这边合拢而来。 她不敢迟疑,连忙调转方向,往回奔逃。可才刚一转身,便被十余名唐门弟子围在了当场。看到此情此景,她心下无比确定,对方是早有准备。可却弄不明白,自己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蓝月娘心念急转,纵身而起,想要跃墙翻逃。只是才刚有动作,就被两名唐门弟子挡了下来。她怀揣着满心的焦虑,双掌并行,击向身前那两名弟子。却因出手太过仓促,力有未逮,竟被对面的两人轻松接下。眼见无法突破,正想再行调头,却赫然发现,自己已被团团围住。 与此同时,一道苍老的声音自人群中传出。 “我真没想到,今晚来的竟然是你!” 蓝月娘站定身形,扭头望向那说话之人。只见,唐四老爷已带着唐越乾及越众而出。她看到对方,立时秀眉蹙起,恨声道:“我也没有想到,竟会落入你的圈套。” 唐四老爷面带冷笑,阴测测道:“说吧?你们今天晚上来了多少人?” 蓝月娘听到对方所言,心下暗自皱眉。看来,唐四是认为自己还有帮手,并非孤身前来。可面对这样的问题,她却无法作答。因为,无论她如何回答,对方都不会相信。既然如此,索性来个沉默以对,省得被对方抓住破绽。 唐四老爷看到蓝月娘死死地瞪着自己,闭口不言,已然明了对方的态度。不过,这也并未让他感到意外。对他而言,只要能将对方擒下,便有得是方法令其开口。他不相信,有人能熬得住唐门的酷刑。 “你不想说也没有关系!我有得是办法,让你开口。等到那时,便由不得你了!”言罢,他朝向身边的众人吩咐道:“将她拿下!我要活的!” 一众唐门弟子得到吩咐,挥舞着手中的钢刀,朝向蓝月娘劈砍而来。不过,因为有了唐四的交代,众人虽出手狠厉,却也都没人攻其要害。 蓝月娘瞧见这般,心知已无幸免之理,出手再无保留,催动双掌连连挥出。真气游走于指尖,凝作罡劲,化风成形,席卷想众人。此刻的她,面对众人的围攻毫不畏惧。那纤细的手掌,化作催命的符箓,收割着一条条性命。 反观唐门弟子,则因唐四的命令而有所顾忌。一时间,竟被全力施为的蓝月娘逼得难以近身。 蓝月娘拍开劈来的钢刀,一面抵挡众人的进攻,一面悄悄地观察着四周,寻找着逃跑的机会。不过可惜,她几次想杀出重围,都被唐门弟子挡了回来。面对这接连的徒劳,她内心的焦虑也开始疯狂地蔓延。 唐四老爷看着被团团围住的蓝月娘,挑衅道:“莫要做那徒劳之举!眼下这般,你已无生路!何必再白费力气?束手就擒吧!” 蓝月娘目光凛然,冷声喝道:“想让我束手就擒,你痴人说梦!就算我死,也要拉你一起!”说话间,他擒住一名唐门弟子,劈手夺过对方的钢刀,刺入胸膛,抬腿一脚将之踢飞。挥动掌中的兵刃,朝向唐四老爷掷了过去。 唐四老爷看到利刃飞来,却是纹丝不动,好像未曾瞧见一般。而就当这钢刀飞至身前的刹那,一旁的唐越乾已骤然出手,只见寒芒闪现,青光疾射。一声脆响,钢刀断为两截,摔落在地。 唐四老爷的眸中满是轻蔑,讥讽道:“有些事情,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哪怕是拼上性命,也只能徒劳无功!” 蓝月娘听了对方的讥讽,一面抵挡着众人的围攻,一面大声吼道:“做不到?如何就做不到?杀人者,人恒杀之!即便我杀不了你,也必定有人能杀得了你!” 唐四老爷看着那消瘦的身影,眼中竟闪过了一丝怜悯。“杀人者?我不是杀人者,也从不想杀人!可想不与不想又能如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说到此处,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驱走心中的仁慈,咬了咬牙道:“你不该找我报仇!若非如此,也不会落得眼下这局面。” 蓝月娘的眸中满是愤怒,决然道:“我既然敢来报仇,便早已有了死的觉悟!你呢?” “你所谓死得觉悟,不过是脆弱的安慰!我没有!也不准备有。”唐四的面色愈发的阴沉,渐有不耐之意。 蓝月娘银牙紧咬,恨声道:“哼!没有准备,就不用死了?就算今天你把我杀了,也总有一天,会死于他人之手。” 唐四老爷看到场内的局面,早已发觉,门下弟子因自己的吩咐而束手束脚,心下暗自着恼。可已经说出的话又如何收回,唯有自己亲自上阵将之擒下,才能解开这尴尬的局面。 “我是否会死,只有天才知晓!可你何时会死,却要由我掌控。”他说话间,已然纵身跃起,一掌拍出,击向了场中的蓝月娘。 蓝月娘见到唐四出手,连忙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应对。身形一侧,避过对方的攻势。 唐四老爷一招不中,功力再提,快拳连出,步步紧逼,誓要一鼓作气,取下对方。 蓝月娘辗转腾挪,纵身回击。两人攻守相对,招式变化多端。拳脚纵横,斗作一团。眨眼间,便已互拆了十余招。 唐四老爷同蓝月娘交手片刻,已然察觉对方的身手愈发精湛,更胜往昔。一时难以取下,不得不小心应对。 蓝月娘凝气于指,化气成罡,用得正是五绝秘法的抓山封断。每一招都刚猛无比,出手间凌厉非常,似欲拼个同归于尽。 唐四老爷与之交手三十余招,却仍旧未能取下对方。心中的怒火顿时燃起,运起十二成功力,杀招尽出,化作疯魔附体。 蓝月娘面对全力施为的唐四,渐渐感到难以招架。几次露出破绽,都险被对方得手。若非应变机敏,早已失手被擒。她心中明白,论修为,论根基,自己都不是唐四的对手。再这样下去,将是必死的局面。因此,必须倚仗卓绝的身法与之游斗,方有一线生机。 唐四老爷面对蓝月娘的游斗之法,却是混不在意。两人交手前,对方与抵挡众人的围攻,已然消耗了不少体力。而似这般游斗,对功体的消耗更是巨大,绝不能持久,早晚都会体力不支!到了那时,落败被擒已是必然的结局。 蓝月娘脚步挪移,身形变幻,欲寻对手的破绽。奈何唐四的修为实在深厚,几次露出的破绽都转瞬即逝,根本无从把握。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那诡谲的身法也再难维系,渐渐地慢了下来。她察觉功体疲惫,顿时心下一沉,暗自骂道:该死!必须坚持下去!否则,必死无疑! 唐四看到蓝月娘疲惫,却是轻声笑道:“怎么?累了?我说过,今天晚上,你逃不了的!莫要做那无谓的徒劳,还不乖乖地束手就擒!” 他这边话音方落,却骤然听到有人插口,大声道:“你凭什么说她逃不了?我偏偏就说,她今天晚上,绝对能够安安全全地走出唐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接应的人 唐四老爷听到有人说话,顿时眉头一挑,喝问道:“什么人藏头露尾,还不速速现身!”他话音方落,便瞧见一名黑衣蒙面人跃过人群,冲入场内。 那黑衣人来到近前,语带调侃地回道:“你问了,我就要说嘛?凭什么?我又不是你老子!”说话间,来人已十指成拳,挥手击向唐四的面门。 “哼!藏头露尾,无胆匪类!” 唐四老爷面对来人的铁拳,起手格挡。可接手的刹那,却骤然发觉对方的拳势刚猛异常,唯恐难以招架,连忙翻掌卸力,化走对方的拳劲。 黑衣人受他讥讽,嘴上毫不容情,立马就回敬于对方。“嘿!你这孙子,装他妈什么英雄好汉!你们这么多爷们儿,围攻个女人,以多欺少,也敢说我无胆匪类!臭不要脸!” 唐四老爷被对方这一骂,也不知该如何反驳,一时有些语塞。明白言语说不过对方,便也不再纠缠,转而朝向麾下的门众大声道:“众人齐上,给我杀了他们!” 唐越乾等一众唐门弟子得到唐四的吩咐,便也不再顾忌,纷纷提着兵刃杀上前来。 蓝月娘瞧见这般情形,一时也摸不着头脑。仅能依稀判断,眼前的黑衣人应是站在自己这边。 正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又杀出了一名蒙面的女子。这女子身材妙曼,凹凸有致,挥舞着长剑,出手凌厉,眨眼间便刺倒两人。并以极快的速度,朝向蓝月娘冲来。 其实,这一先一后出现的两人,正是隐藏了许久的金小楼和宫别羽。 宫别羽穿梭于人群,挥手间又放倒两人,侧身朝着蓝月娘喊道:“快!快跟我走!我是来接应你的!” 蓝月娘微微愣神,心中满是疑惑,竟有些拿捏不准,对方是否在与自己说话。 金小楼察觉蓝月娘迟疑,眼中闪过一瞬急切,朝其喊道:“傻愣着什么?快跟她走啊!我来断后!” 蓝月娘听闻至此,这才确信眼前的两人,的确是来接应自己。便也不再迟疑,迈步朝向宫别羽飞速靠拢。 唐四老爷看到蓝月娘要走,正欲将之拦下,却不想刚有动作,就被身前的金小楼挡住了去路。眼见无法脱身,只得朝向唐越乾大声喊道:“拦住她!别让她跑了!” 唐越乾得到吩咐,连忙撇下这边的金小楼,纵身朝着蓝月娘冲去。 金小楼察觉唐越乾要走,哪里会让他得逞。就在对方跃起的瞬间,迈步向后,举手自耳际探出,一把抓住唐越乾脚踝。随即用力一扯,将之拉回,摔向了地面。 唐越乾失去重心,连忙调转身形,已双手撑地,卸去那一摔之力。并就地一滚,站起身来,欲想拉开彼此的距离。 金小楼看他退走,箭步跃至身前。“别走哇!我有让你走嘛?”说话间,挥手一记八字掌,切向唐越乾脖颈。 唐越乾刚刚起身,此刻着力未稳,眼见对方攻来,不敢起手招架。只得勉力地蜷缩着身体,向后一滚,狼狈地避过对方这一掌。 双方交手片刻,唐四老爷已然察觉眼前之人的修为不在自己之下。放眼唐门,恐怕只有二哥和三姐能与之匹敌。而且,对方所用的功夫是军中的铁线拳,其用意十分明显,是在隐藏自家的拳脚。若不能逼使对方用出看家本领,就很难推断其真实身份。 这边还在僵持,另一边,蓝月娘已同宫别羽汇合一处。两人拼尽全力,朝向外围冲杀。奈何对方的人手众多,战力又着实不弱,两人虽全力施为,却好似每一次挪动脚步都异常的艰难,始终也没能冲出重围。 金小楼发觉两人陷入困局,立时抽身而退,冲如人群,抓起两名唐门弟子,抛向围攻蓝月娘和宫别羽的唐门众人。 一众唐门弟子被这两颗肉弹砸入人群,阵型霎时崩溃,便得混乱无比。 蓝月娘和宫别羽见机行事,借助混乱时所产生的缺口,冲出了重围,跃墙而逃。 唐四老爷看见蓝月娘逃走,已然怒不可遏,指向身前的金小楼一声暴喝。“给我杀了他!” 金小楼瞪向唐四老爷,丝毫不惧地回口骂道:“你说杀就杀!你当小爷是死的!我杀你大爷!” 蓝月娘跟随着宫别羽一路狂奔,朝向外面冲去,数不清的唐门弟子在身后追赶。此刻,她虽然好奇身前的女子到底是谁,可面对身后的蜂拥追赶,却是根本无暇询问。 两人冲杀了片刻,不多时的功夫,便来到了唐门的外墙。 奔跑在前面的宫别羽压抑着声音,朝向身后的蓝月娘道:“快!翻过前面的院墙,咱们就出了唐门!外面有人接应你我!”言罢,也不理睬身后的追兵,拉起蓝月娘,纵身扒住墙头,便翻越而出。 蓝月娘被宫别羽拉着翻过墙头,脚一落地,就看到一人三马正等在面前。她瞧见那等候之人,心下恍然,这应该就是接应之人! 那人脸上蒙面,手中牵着三根缰绳。看到蓝月娘后,眸中闪现出激动的神采。“月娘!快上马!其余的事情咱们稍后再说。” 蓝月娘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再观其身形,立时便认出了对方的身份。虽然那声音受到黑巾的阻隔有些变样,可她仍旧无比的确信,眼前之人就是白沐。那个,让她无比熟悉的白沐。 她看着眼前的白沐,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呆呆地站在那里,好像傻掉了一般。 白沐见她如此也不多言,伸手拉过对方,扶其上马。随后,也同宫别羽各自乘骑,三人一声呼喝,狂奔而去。 等紧追而来的唐门弟子冲到此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三人三骑绝尘而去,却无可奈何。 与此同时,另一边,金小楼在蓝c宫二人退走后,便与唐四老爷等人在唐门内周旋起来。他一面抵挡众人的围攻,一面撒腿狂奔,在唐府大院中兜起了圈子。这一段时间,他早将唐门的地形摸得一清二楚。根本就不用担心,会被对方逼入死路。 双方前逃后赶,一路打打停停,停停打打。不多时的功夫,院落中已是满地狼藉。 唐四老爷瞧见这等情形,心中怒气上涌,招呼众人道:“放暗器!” 一众唐门弟子得到吩咐,纷纷取出暗器,朝着金小楼呼啸打去。 金下楼看到暗器铺天盖地,有如黑沙罩顶袭向自己,连忙奔向身旁的房屋,撞破窗子躲了进去。 一阵咄咄声响,数不清的暗器嵌入窗缘墙壁。听之令人毛骨悚然,背脊发寒。 金小楼进到房间后扫视了一圈,拉过身旁的桌子抵住房门,并朝向外的众人嘲讽道:“我这么大个活人,你们这么多暗器,竟没有一个能打得到我!这眼睛是长在了屁股上不成!” 唐四老爷怒火中烧,不愿与对方言辞纠缠,朝向随行的众人吩咐道:“不要与他多费口舌!给我冲进去,将之乱刀砍死。” 一众唐门弟子听到唐四发话,纷纷提刀上前,从撞破的窗子跃进屋中。不过,却因房间太过狭小,一时也进不来太多帮手。而零星进来的几人,又根本不是金小楼对手。三两下间,就被扭断了脖子扔出窗外。随着一拨拨人手接连进入,没过多久,小屋的窗前就多了七八具尸体。 唐四老爷一见这般,立时察觉不妙,连忙阻止了众人的继续。 唐越乾见状也是面有难色,朝向唐四老爷低声问道:“四老爷!怎么办?这屋内狭小,难以施展人多的优势,似这般僵持,根本冲不进去!” 唐四老爷微微皱眉,沉吟了片刻。猛地抬起头来,朝向屋内的金小楼厉声喝道:“里面的人出来吧!你跑不了的!不要以为躲在里面,我们就拿你没辙!你若再不出来,我们就放火烧了着屋子!” 金小楼听了对方的恐吓,却是不为所动,扯着嗓子大声回道:“你当我是傻的!这里是唐门,你在这里用火攻,难道就不怕将唐门烧光!我要信了你的鬼话,那才是脑子有水!” 唐越乾扫了眼被撞破的窗子,朝着唐四老爷小声道:“怎么办?难道我们真的用火攻?” 唐四老爷咬了咬牙,沉声道:“嗯!若不来点儿真的,怕是无法将之逼出!叫下面的人准备木柴硫磺,取火的工具,还有灭火的用水。等布置妥当,先将周围的房屋用水泼湿,然后待命。” 金小楼躲在屋内,冷眼打量着外面的动静,并根据星空的月光掐算着时间,似对那些正往窗前堆放着木炭硫磺的唐门弟子恍若未觉。 他清了清嗓子,朝着外面指挥众人的唐四老爷嚷嚷道:“不用着急!你们慢慢来,反正我也跑不了!” 唐四老爷面色阴沉,怒声骂道:“牙尖嘴利之辈,有你向我求饶的时候!” 金小楼听了对方所言,撇了撇嘴,反唇相讥道:“我会求你?你怎会有这般天真的想法?你是脑子没长成,还是灌多了大粪!要不然,怎么蠢得令人扎心!” 唐四老爷脸色一黑,朝向屋内的金小楼喝道:“言语侮辱,改变不了你必死的结局!奉劝一句,闭上你的臭嘴!乖乖地出来束手就擒!” “怎么?不爱听脏话?可咱俩又没什么交情!我也不好意思随便夸你!” 金小楼一面用言语挤兑着唐四,一面悄悄地观察着外面的情况。此时,唐门的众人已将引火的木柴硫磺准备完毕,只待一声令下,便可火烧房屋。他瞧见这般,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又扫了眼地上的影子。两相比对,确认过时间刚好,便也不再迟疑。纵身而起,跃至窗外。同时双手齐挥,数十枚白色的球状物体飞射而出,袭向屋前的众人。 “招暗器!” 唐四老爷正要吩咐众人点火烧屋,却猛地看到金小楼冲了出来。刚想招呼众人使用暗器,却是不想对方已率先出手。他察觉到不妙,匆忙大声提醒道:“小心暗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一路追 唐四老爷和一众唐门弟子见到有暗器,纷纷扬起手中的兵刃挥舞格挡。随着舞动的兵刃与暗器碰撞,一阵阵碎裂之声骤然响起。霎时间,白色的烟雾弥漫四周,将众人笼罩其中。 唐越乾见状心下一沉,连忙屏住呼吸,出言喝道:“小心有毒!” 此时,唐四老爷早已闭住呼吸,身形飞退,避过烟雾的蔓延。唐门的暗器和毒药并称双绝,何时敢有人以此等手段对方自己。他看着眼前的白雾缭绕,心下已然恼恨至极。 被笼罩于烟雾的众人只觉喉咙一阵窒息,奇痒无比,剧烈地喷嚏声与咳嗽声骤然响起,接连不断,根本停不下来。 “阿嚏!” “咳咳!这不是毒药!这是胡椒!咳咳!” 反观金小楼,则因脸上有黑巾蒙面,几乎没有受到胡椒的影响。趁着对方混乱之际,绕过众人冲出了包围。他跃上墙头,并站在墙上,朝向下面的众人嘲弄道:“白痴!当然不是毒药!在暗器上涂毒的下三滥伎俩,只有你们唐门才这么下作!”说到此处,他转过身来,拍了拍屁股,大声道:“一群蠢货!小爷没时间陪你们玩了!后会无期!”言罢,竟是不紧不慢地跃下了墙头,朝向外逃去。 唐四老爷见金小楼逃走,连忙招呼唐越乾等人。“跟我追!绝对不能让他逃了。”言罢,便率领众人朝着小楼逃走的方向蜂拥追去。 唐门众人跟在金小楼身后紧追不舍,很快就出了唐府,追进了后山的竹林。 金小楼跑得不快,进到竹林后,一直往深处逃去。他暗自掐算着距离,知道眼下还不能甩开对方。遂小心地控制着速度,使得唐门众人即能跟上自己,又不至于跟得太近。他一面向前,一面仔细地辨别着方向,不让自己的路线出现偏差。 唐四老爷怒目圆睁,死死地盯着那奔逃的背影,生怕一不小心就跟丢了对方。“快追!绝不能将之放走!一会儿只要追上,直接上暗器招呼,生死不论!” 唐越乾紧随其后,听到这样的命令,自然明白唐四老爷已怒不可遏。 可就在这时,前方的金小楼却突然加快,眨眼就跑得不见了踪迹。 唐越乾眼见失去了目标,顿时心下一沉,焦声道:“不好!人跟丢了!” 唐四老爷满心的怒火,怎肯善罢甘休,冷哼了一声道:“给我继续追!他跑不远的!” 唐越乾知道唐四老爷动了真火,明白此时劝他不住,只得朝着身后的弟子挥了挥手,命众人跟上,继续搜寻。 夜色下,竹林中,月光幽暗不明。天空中浮云点点,零星的雪花飘飘停停。寂静的四周,隐有杀气弥漫,渲染着摄人的清冷。 一群身着黑衣的蒙面刀客,约有五十余人,整装待发。站在队伍前端的两人,正是谢东升与洪恩龚。 洪恩龚抬起头来,看了看夜空中若有若无的月亮,朝向身前的谢东升,压着嗓子道:“师兄!时候差不多了!咱们何时动手?” 谢东升稍稍整理脸上的黑巾,阴测测回道:“嗯!吩咐下去,朝唐门进发。” 洪恩龚领下吩咐,点头应道:“是!师兄”说完,他刚想开口传达命令。可就在这时,一阵急促且杂乱的脚步声响却传入了耳中,似乎正朝向这边飞速地靠近。他听闻那响动,察觉到异常,不由心下一惊。“怎么回事?” 谢东升也听了脚步声响,似乎正有一大群人朝向自己这边疾行而来。正在他想提醒众人戒备的瞬间,暗器已铺天盖飞射而至。 他听到破空之声,根本来不及说话,连忙矮身一滚,趴伏在地,避过黑夜中袭来的寒芒。 此处虽竹林茂盛,能够遮挡部分暗器。可竹子毕竟太过纤细,所能遮挡有限。仅是眨眼的功夫,谢东升这边就有七八人中招倒地。这些人或死或伤,可即便没死,中了暗器的剧毒,也没了活命的可能。 这时,也不知何人大喊了一声。“大家小心!暗器上有毒!” 谢东升一听暗器上有毒,立时醒悟过来,对面突然出现的敌人是唐门弟子。瞧这样子,今晚的行动应是早已被对方察觉,并在此提前埋伏,等待着众人落入圈套。 他略作思量,朝向不远处的洪恩龚问道:“师弟可有受伤?” 洪恩龚的脊背已满是冷汗,趴在不远处回道:“没有!” 谢东升得到回答心下稍安,正准备开口,吩咐众人撤退。 便在这当口,第二轮暗器已如疾风骤雨般呼啸袭至。 而谢东升也因为方才说话,暴露了自己的位置,急射的暗器疯狂地砸向他所在的地方。他察觉到情况不妙,连忙飞身翻滚,滑出了三丈有余。 第二波暗器袭过,谢东升这边已折损近半。可即便如此,攻势也没有停歇!不等他们反应,施放过暗器的唐门众人,已在唐四老爷的率领下冲到了近前。双方人手短兵相接,混战在一处,立时间血肉横飞,刀光四溅,惨叫声此起彼伏。 谢东升看到这般情景,便也不再躲藏,抽出钢刀,纵身而起,砍翻了两名唐门弟子。同时朝向剩余的拳宗弟子,大声喊道:“大家随我杀将出去。” 唐四老爷听到有人喊话,顿时将目光锁定在谢东升身上。他心中清楚,这喊话之人定是对方的头领。随即左右开弓,双手齐扬,十数枚柳叶飞刀率先射出,一枚破甲罡钉紧随其后。二者掩应成局,划破森然的夜空。 谢东升察觉有破空袭来,连忙挥舞着钢刀护住周身,将十余枚柳叶飞刀尽数挡下。可就在他以为杀机解除的瞬间,一点寒芒却随后飞至,扎向了他的咽喉。他猛然警觉杀机临身,慌忙抽刀格挡。 只听一声脆响,钢钉与刀刃相撞,火花飞溅,弹射而起,落入黑暗消失。而他手中的钢刀也随着巨力的撞击,断成了两截。 谢东升看着手中的断刃,心中满是骇然,冷汗已浸透了脊背。正在他失神之际,唐四老爷已冲到近前,挥手一拳,朝他面门砸来。 谢东升醒觉有人靠近,连忙扔掉手中的断刀,起手招架对方的进攻。 两人交手一处,俱都毫无保留,拳来脚往,快似闪电。眨眼间,便是数个回合。 唐四老爷冷冷地盯着谢东升,怒喝道:“哼!铁线拳!你以为隐藏武功,我就猜不出来你们的身份?” 谢东升呸了一声,反击道:“就算你知道又能如何?你以为自己还能活过今夜?” 唐四老爷听到对方此言,更是怒火中烧:“笑话!这里是唐门的地方!你到了这里,还敢大放厥词!真是不知死活!”说话间,他猛地加催功力,一拳快似一拳,丝毫不给对方任何的喘息。 谢东升拆解着对方的拳脚,嘴上呛声回道:“即便是唐门的地方那又如何,你我鹿死谁手,还要各凭本事!” 与此同时,另一边,洪恩龚已和唐越乾交手了数个回合。 这两人的修为虽相差不多,可洪恩龚却被第二波暗器擦伤了手臂。虽然只是皮肉之伤,但暗器上的剧毒却已令他头晕目眩,脚步轻浮。虽能勉强压制剧毒蔓延,可面对唐越乾的进攻已然是力不从心。 他心中清楚,要尽快解决眼前的对手。否则僵持下去,自己必死无疑。似这般强烈的剧毒,以他的功力难以压制多久的时间,必须速战速决。打定主意,他拳势骤变,以搏命之姿,施展狠厉杀手。仅在七八招间,便将唐越乾逼得险象环生。 可随着他出手凌厉,身上气血的流动也与之加速,压制体内的剧毒愈发变得艰难。时间缓缓推移,虚耗越来越大,他身上的汗水有如泉涌,已然不受控制。 两人交手三十余招,洪恩龚拼尽全力,终于逼得唐越乾露出破绽。他强提真气,一击而出,欲将对方毙于掌下。而就在这时,却忽然感到脏腑憋闷难当,一口腥臭的黑血喷涌而出。瞬间抽空了所有的生机,脚步虚浮地晃了两晃,直直地摔倒在地。 唐越乾面对杀机袭身,本已为自己会命丧当场。却陡然发现,对面之人已气绝身亡。一阵劫后的庆幸,霎时涌上了心头。 可这样的庆幸,却没能持续太久。因为离此不远,正与唐四老爷交手的谢东升,看到洪恩龚倒地身亡,已是睚眦欲裂,甩开了面前的唐四老爷,纵身而起,朝着毫无所觉的唐越乾疾速奔来。 此时的唐越乾背对着谢东升,根本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逼进。 被甩脱的唐四老爷瞧见这般,连忙朝向唐越乾大声示警道:“小心!”可话虽出口,却已然来不及了。 唐越乾听到呼喝,刚想闪身躲避。可含恨出手的谢东升哪里会给他活命的机会,一拳挥出,砸中了他的脑袋。耳闻闷声乍响,一颗硕大的脑袋,好似被木棍击中的西瓜,瞬间四分五裂,鲜血混合着脑浆,洒落满地。 唐四老爷见到唐越乾被杀,双眼通红,似要喷出血来。一把扯下腰间的百宝囊,奋力挥撒,将内中的暗器全数打向了谢东升。 谢东升察觉到身后的危险,连忙抓起那失去头颅,却尚未倒下的尸体,挡在了身前。一阵噼噼啪啪的入肉之声接连响起,唐越乾的尸体被打成了筛子。 唐四老爷眼见及此,已是心中恨极。一个箭步跃至近前,挥拳击出,砸向对方面门。“王八蛋!我杀了你!” 谢东升将手中的尸体扔到一旁,怒吼着回道:“来呀!谁杀谁还不一定呢?”话音未落,两人已是双拳相交,斗在了一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