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冷冬》 正文 第一章 陆小勇死了 1830年“脑髓说”中,提出感觉器官和大脑中枢神经的联系,所见,所听,所闻,皆归于脑。人类所有的精神活动均由大脑调控。正常的大脑功能产生正常的精神活动,异常的大脑功能与结构可能导致精神活动的异常。正常人的听觉与视觉将内外部的声音或影像信号正确地向听觉与视觉中枢传输,那我们可以想象一下,如果人为因素干扰了信号的正确性,听觉或视觉中枢接收到的是经过人为处理过的信号时,就会将声音信号或影像信号歪曲或夸张,甚至按主观意图加以改造,使信号接收者脑细胞过度兴奋或抑郁,就会产生成瘾性或依赖性。长期错误信号接收将产生命令性幻听幻视:听到有声音指令或者看到某种信号后命令自己去做某事,如拒绝进食c自杀或自伤等行为,后果不堪设想。 2016年11月18日夜 黑暗中寂静无声,刺骨的寒意袭满了陆小勇全身。凡接触到箱体的部位已被冻得麻木。由于蜷缩在箱体内太久,骨骼肌肉处传来僵硬的酸麻感。他睁开了眼,意识模糊不清。微弱的鼻息使他还能分辨出空气中掺杂着铁锈与机油的味道。口腔内已没有唾液分泌,变得坚硬干涸。周身传来冰冷与僵硬的感觉,使他本能的想要翻身或舒展一下蜷缩已久的身躯。他倏然意识到,自己被困在一个窄小的空间内,手臂被反绑着挤压在身后。没有一点多余的地方让他活动。 他突然感到惊慌,心跳骤然加快,身体僵硬带来的酸麻感被无限放大。他用蜷缩的腿使劲蹬着箱壁,也许是脚部血管血液流通的关系,脚心处传来了钻心地痒。他加紧双腿,用厚厚的鞋底跺在箱壁上,发出浑厚地金属撞击声,却不能触碰到脚底痒处。由于双腿过于用力,膀胱受到挤压有少量尿液流到裤子里。他疯狂地扭动全身,啊啊地大叫都无法缓解身体酸麻感与脚心处的瘙痒。他将脑袋抵在凹凸不平的金属箱壁上用力地蹭,肩胛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头皮被箱体金属刺划破的疼痛感掩盖了其他感觉。他不顾一切咬着牙更加用力地摩擦,享受疼痛给他带来的快感。 陆小勇死了。尸体半年后在一处停滞了将近两年的工地里发现的。离我所住的小区仅一街之隔。据说,工地的施工单位年初更换了一家新的开发公司准备重新动工。开发公司质量监督进场检查时,发现地下一层设备间传出浓重的异味。工地管理员找来了防毒面罩,并陪同开发公司人员一同下到设备间寻找异味的来源。走了没多远,他们发现异味是从临时搭建的设备间内传出的。设备间里十分阴暗,隐约能看到一堆堆散乱的零件与一些废旧电表箱,两个工作人员拿着手电四下照了一圈,最后在角落里发现一个半人高的铁柜,上面还挂了把大锁。 开发公司人员问管理员里面装的是什么?管理员一时也说不清,就说去拿钥匙来打开看看。工地管理员找来了铁柜的备用钥匙,标签上写着设备间工具箱。工作人员试了半天,备用钥匙始终无法打开铁柜。开发公司的项目经理拿过手电看了看钥匙,又四下照了一圈,确定没有其他工具箱后,就朝另两个工作人员挥手,示意他们退后。自己从地上拾起一根将近一尺来长的废弃钢筋头,转身将钢筋的一头插进锁环内,他铆足了力气握住钢筋的另一头不停地上下晃动,钢筋与工具箱的剧烈摩擦发出刺耳的噪音,咔吧一声巨响后,锁头与锁环被崩开掉到了一旁,挂锁被撬开了。就见项目经理咧着嘴扔掉了钢筋,不停地甩着一只手。似乎是被撞了一下。工作人员见状都围拢过来,项目经理拿着手电往手背上照,就见手背关节处的皮肤被蹭破了一片,正从肉下往上渗血。 项目经理举着受伤的手说:“行了,都别围着我了,没事,你们俩把铁柜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铁柜的盖子被掀开的瞬间,恶臭扑鼻。手电光下是一具爬满蛆虫的尸体。距离最近的几个人看到眼前密密麻麻蠕动蛆虫,禁不住胃中一阵翻滚“哇”的一下,全都吐了出来。大家互相搀扶着退了出来。工地的工作人员发现尸体后迅速上报了公司,并向当地警方报了警。 这件事,我是从小区传达室瘸斌那里听说的。至于陆小勇的死我早在一年前就有了预感。在他失踪前的一段时间里,我甚至希望他能早点死。这件事发展到今天,没有当初想象的那么简单,现在已经到了无法收拾得地步。他不是第一个死的,但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死亡仍在继续。到目前为止,据我所知,所有接触这个事件的人,每个人身边都发生了让人难以理解的恐怖与诡异事件。 我不能以第一人称讲述这件事,因为我害怕。的确很害怕。可能你们想象不到。恐惧是来自我的内心。其实你们也不难猜测,可以想象一下,小时候你犯了一个错误,这个错误让你羞愧难当,甚至这件事让别人知道了都会说你是个异类,变态。至于什么错误你自己去想吧。反正每个人羞愧点不一样。而且这件事你必须要告诉你的家长,你一路走回去时,心里的那种难过,愧疚与恐惧之情,应该和我现在的心情是一样的。就像我害怕身边的人知道我也或多或少参与到其中一样。害怕他们又或者是它们出现在我面前,就像出现在其他受害人面前一样。其实,我害怕的主要原因很简单,我不想失去我现在还算幸福的生活,不想就这样离开我的家人,我对他们还有很多诺言没有实现。 所以,我把自己藏在这起事件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色里。具体我是谁并不重要,我只希望能清晰的记述整个事件始末,如果我先死了,我记录的事件就会被揭发出来。或者,许多年以后,还能让事件当中侥幸活下来人能看到,还能警醒其他人别再犯同样的错误,我就心满意足了。这件事到现在只有我和另一个人知道。也许他现在跟你一样正在看,那我顺便问一句:“我说的这个人,是你吗?”最后再补充一句,我已经隐去事件中真实的人物姓名,请勿对号入座。 您相信鬼的存在吗?对我来说是个未知数。有些时间,我坚决否定鬼的存在。就像清明节期间和家人一起去扫墓。虽然天空阴霾,四周尽是墓碑,我身处其间却没有一丝的恐惧之感,只有敬畏伤感与哀思。但又有些时间,我认为鬼是存在的,可能藏在我心里或者某个特定的角落,是他们不时让我感到深深的恐惧。 我相信您肯定遇到过,深夜回到小区后,发现已没有地上停车位,只能将车开到地下车库。您将车停在离自己住的单元楼最近的出口处。车熄火后,若大的车库就只剩下忽明忽暗零星的几盏灯光。惨淡的灯光下寥寥无几,孤独的停放了几辆车。下车后阵阵冷风袭来,那种感觉会不会使您联想到停尸间。您关上车门,发出“哐”的一声巨大的声响。您假装镇定着环视四周,一辆辆汽车就像是死尸,一动不动地躺在停尸床上。有的汽车身上罩着车衣,是不是就像停尸床上盖在尸体上面的布。您是不是感到头皮发麻,身体有些僵硬了。如果您真的有这些感觉的话,我劝您还是赶快走吧。您这种体制最容易招惹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您可能没有看到,但是您应该可以感觉到了,不远处停尸床下的阴暗角落,有个面色惨白已无半分人性的尸体正朝您的位置,无声无息拼命地爬过来。 您也许正在住或者曾经住过80年代的建筑。屋内空间狭小,屋外的楼道内堆放着不计其数的杂物。夏夜外面闷热,楼道内却一片阴冷。楼道内的声控灯灵敏度相当低,甚至有几层还是坏的,这些其实都没什么能使人畏惧。但是,你从上向下,一层一层地走下去。那一扇扇漆黑冰冷的铁门再加上旁边的对联,在这个时候就变得诡异异常。会不会让人联想到那是一扇扇通往灵堂的门,两边飘荡着白色的挽联?楼道内的陈旧的味道,其实那就和火葬场内焚尸炉冷却时发出的味道类似。您走在其间——突然,您发现有一扇门是开着的露出一道缝隙。向里面看去,一切都是黑漆漆的。在这个时间还开着的门,门内一切都和您同在一个空间内,没有阻隔。这时,您千万不要好奇门内是什么,管他是什么呢,也许是没有人的灵堂,也许是荒废许久的凶宅,也许是我不知道的但您却知道它里面是什么。我相信门内的一切对您来说都会使您惊恐失措的,您想什么都没用了,因为门已经向您敞开了。 说了半天,到底有没有鬼魂这个问题还是没有说清楚,好吧,我这么跟您说吧,这个世界上确实有鬼的存在,我可以举几个例子说明一下。第一,科学家经过严格的实验发现,通常我们所认为的被鬼魂诅咒的地方往往都有不寻常的磁场。人在这种状态下会感觉到有鬼魂的存在。不过这完全是因为研究人员暗示的的作用,而不是磁场的影响。那我们可以知道了,鬼魂存在于被暗示者心中。第二,次声,频率低于人类所能接收范围的声音。低频率的震动可以导致明显的心理不适。实验者接收到低频噪声就可导致错乱,焦虑,心率和血压的改变等一些让人误以为自己被鬼魂附身的感觉。所以鬼魂就存在于人们的错乱的感知中。第三,一个工程学教授,通过几个月的时间,对报道过的闹鬼的地方进行调查研究。从中发现,所有闹鬼的地方大多会有一种毒性霉菌。研究表明,这些霉菌可以导致某些看起来十分像闹鬼的症状——比如说没有理由的恐惧和痴呆。以后希望有探灵爱好的读者朋友们少去这些地方,以免自己被感染到。第四,一氧化碳中毒,可导致视听上的幻觉。第五,心理学实验,一个人的陈述可以影响另一个人的记忆。一个五人团队中其他四个人十分坚定地声称他们见鬼了,那么另一个人很可能会被影响,也认为自己看见了。 行了,我就不废话了。现在您就陪我一起回顾一下整个事件吧。或许当您了解了这个事件时,您身边的一切,可能已经开始发生变化了。可能您还没有察觉到,恐惧已渐渐侵入了您的内心,您身边的人与物都会还原出它本质,将会让您毛骨悚然。遗憾的是您已经翻开这本书了,恐怖的迷雾已将您层层笼罩,您如果试图去拨开迷雾寻找真相的话,可能您会发现真相伴随着恐怖已经出现在您身边。漆黑的楼道,深夜停车场,电梯中的陌生人,阴霾的火葬场,神秘的停尸间上面我所说的这些,都真实的发生在这个事件里面的这些人的日常生活中。您也许从朋友那里或多或少的听过关于这个事件的一些离奇的诡异故事,也许您外出办事时层经过他们住的小区,也许他们正生活在您身边。 电话铃声:“铃铃”我操,我这正给大家渲染气氛呢,被这个电话铃声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你们先等一会儿,我看看是谁打来的电话。真不是时候,我好不容易才静下来想讲讲这件事。唉树欲静而风不止呀。 电话屏幕上显示,电话是袁飞打来的,这个家伙已经失踪好久了,至今生死未卜,怎么突然给我打来了电话?真的,我现在有种不好的预感。电话铃声还在继续,你说我是接还是不接呢?电话铃声一声急过一声。算了,该来的,始终都会来。我硬着头皮接听了电话。我打开了免提功能,大家一起听听吧。 “喂,袁飞,是你吗?” 电话中发出“刺啦刺啦”的噪音声。 我有点急了。“袁飞,你别装了,最近一段时间你跑哪去了?” 电话里依旧是“刺啦刺啦”的噪音声。 “你要不说话,我就挂了。” 嘿出乎意料的是,电话那头先我一步挂断了电话。你们说,这叫什么事?我心有不甘,拿起电话拨了回去。电话中出来,你拨叫的用户已停机我操,这是怎么回事呀。难道是彩铃,这年头谁还用彩铃呀,估计是什么高科技手段吧,类似电话诈骗的手段,可以把来电号码改成任意想要的号码。具体怎么操作我就不清楚了,估计你们也不清楚吧,如果你们要知道,可以留言和我说一声。 其实我接触这件事时开示,没想到会弄成这样,当时无所事事,又出于贪婪,才同意帮忙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情。那是也是出于好奇心的驱使,抱着看看热闹的心态,没想到,因为我做的这个事情会导致几个家庭家破人亡! 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不想了,咱们还是继续说咱们的事吧,我想想,就从贪婪开始说起吧。 每个人内心都有着贪欲的火种,它将跟随贪欲者一生。贪欲就是那火种的养分,当贪欲者享受着贪欲的同时,贪欲的火焰也会从贪欲者身上汲取必要的养分。一旦贪欲膨胀之时,贪欲的火焰会从贪欲者体内熊熊燃烧。当有一天贪欲不再受贪欲者控制时,他就会感到从内到外灼烧感,那是来自地狱的火焰,倏地,它咆哮着从贪欲者身体内迸发出来,焚遍他的全身。贪欲者被焚毁的皮肤下触目皆是黄澄澄的贪欲所凝固成的油脂,此时,贪欲者已是体无完肤,皮开肉绽着呲呲地向外冒油,贪欲者变成了一个熊熊燃烧地火球,直到精疲力尽,直到灰飞烟灭。呵呵——直到终点。火葬场的上空飘着黑烟,焚尸炉那张残破的嘴似乎又张开了,它再等待咀嚼下一个熊熊燃烧地火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研究所 1988年夏,北京东城区某胡同内一所未挂牌的研究所。 那是7月以来最大的一场雨。傍晚时分乌云密布,整个京城被沉甸甸的黑云压得透不过气来。路上车辆疾驰行人匆忙。瞬间狂风裹挟着柳枝像无数条愤怒的皮鞭在空中抽打。一道闪电横空避开了天幕,惊雷从头顶炸响,大地在地颤抖。雨水如天河决堤般倾泻而下,整个城市被白茫茫的雨水笼罩。 窗外电闪雷鸣雨水不断敲打着窗户,钱学思合上了会议资料,身子靠在椅背儿上,若有所思地凝望着窗外。李秘书给所长打完饭回来,把雨衣脱下挂在门外。然后轻轻地敲了一下门,听到门内召唤这才推门进去,小心翼翼地将打好的两份饭菜放到会客桌上。 她看到所长已经放下了手中的工作,笑着说:“今天的雨可真大,就这么会子功夫,穿了雨衣还差点都给浇透了”。 钱所长看着满脸是水的小李也笑了。“小李,辛苦你了,赶紧擦擦吧,别着凉了。你要是感冒了,我怎么跟你妈妈交代呀。你收拾收拾就下班吧,等一会儿我还要开个会,今天卫生我来打扫”。 小李急着忙慌地收拾完了自己的东西,对所长说:“谢谢所长,您也赶紧吃饭吧,别凉了。今晚咱们单位的伙食不错,一会儿我也打两个菜带回家去。” 钱所长起身走到洗脸盆边,一边洗手,一边对小李说:“年轻人别总是毛毛躁躁的,瞧你急的,行了,你赶紧走吧。别再赶不上班车了。” 小李打完了饭菜,出了食堂门就一路小跑着来到门廊内的等车处。看到班车还没有发车,心中暗自庆幸。门廊外雨势越来越大,天空没有一点将要放晴的意思。一辆深蓝色的桑塔纳轿车从院外开了进来,直接停在门廊前。小李一眼就认出了这是钱所长的车。副驾驶的门开了,钱所长的儿子钱升有说有笑地从车里钻出来。等班车的众人纷纷给他让出一席之地。后轿厢的门也打开了,从里面一前一后又钻出两个半大孩子。后下来的两个孩子中,有一个小李是认识的,他是保卫科老袁头的孩子,另一个瘦瘦高高的孩子,她从来没见过。看到三个孩子有说有笑地从桑塔纳轿车里出来,心里不禁感慨起来。当领导的孩子多好呀,整天都无忧无虑的,上下学还有专车接送。 钱升看到李秘书站在门廊内,立刻笑着上前打招呼,来显示自己与她的关系事多么的亲近。“李姐,你下班了。”他对李秘书感觉十分微妙,觉得她人长得漂亮,说话声音又好听。平时对自己关心得总是无微不至。在夜深人静时还对她产生过某种幻想。 小李也笑着回道:“是啊,我下班了,你快上去吧,所长等你吃饭呢”。 三人走进研究所小楼。刚一进门就能闻到一股浓厚的消毒水的气息。小楼属于三十年代的苏联建筑,看起来感觉十分坚固。可能是阴天的关系,屋内光线异常的阴暗,部分墙皮已经剥落,高高的屋顶上挂着为数不多的管儿灯,散发出着幽幽的白光。灯光下一座高大古旧的落地钟伫立在墙边,伴随钟摆的摆动发出有规则的“咔咔咔”令人压抑的声响。 袁飞对二人说:“你们上去吧,吃完饭我去找你们”。说完朝右手边的走廊深处走去。 陆小勇被眼前的落地钟深深吸引,落地钟似乎是木制的,一人来高。颜色呈黑紫色,木纹的表现力好,淳朴厚拙,看起来年代十分久远。落地钟的表盘更加吸引人,属于抛光镜面铜色的钟面板,上面还蚀刻了发丝纹光角花和花心,就连阿拉伯数字都是铜制的,给人一种十分典雅的感觉。陆小勇总感觉那里有些奇怪,这座落地钟的边框和底座混为一体,上面雕刻了精美的图腾装饰,整体看起来美观大方。可再仔细一看图腾的内容,却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上面雕刻了许多人体交织在一起,每个人的表情都是十分痛苦的哀嚎状,高浮雕和浅浮雕起伏交错,它们在光线照射下,形成了错综变幻的暗影,使整落地钟显得阴森沉郁,充满无法平静的恐怖情绪。 陆小勇正望着落地钟出神,就连袁飞和他说话,他都没有听见。钱升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从旁边拉了他一把。“一个破钟有什么好看的。走吧,先去我爸办公室”。 陆小勇仿佛刚回过神来,“哦,走哎,袁飞那小子呢?” 钱升已经上了楼梯,听到陆小勇在身后问他,侧头白了他一眼,不耐烦地说:“刚才他不是说了嘛,他去找他爸了,吃完饭就过来找咱们。” 陆小勇刚要迈步上楼,就听见身后的座钟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似乎里面的机械设备突然运行起来。随后传来低沉且悠长的钟鸣声。 咚咚咚咚咚 钟声敲响了五下。陆小勇听得心头一颤,走在这陌生阴暗的楼道内,身后又响起古老的钟鸣声,这难免使他心里产生了恐惧之情。他不敢怠慢,快步追上了钱升。 两人来到研究所二楼。钱升指着左侧走廊对陆小勇说:“这边全是办公室,是这个研究所里最重要的几位管理人员办公的地方。要在上班时间咱俩说话都得小声点。现在已经下班了,咱们大声说话也就无所谓了。我爸的办公室就在这排最后一间。”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不免有些得意之情。 陆小勇边走边看门上的标识牌,两人来到最后一间办公室的门口,标识牌上写着所长办公室。钱升说:“这间就是我爸的办公室。”钱升也没敲门,直接推门就进了。 “爸,陆小勇来了”。说完一屁股坐在门口一侧的长条沙发上。 办公室内宽敞明亮,尽管屋顶悬挂的吊扇都在有序的旋转着,那也很难吹散屋内的湿气。吊扇下摆放了两张办公桌,桌上摊开了许多资料手稿之类的文件。后面是书柜,上面摆放的图书琳琅满目。书柜一侧是两三尺高的角柜。下面放了两盆花。 陆小勇看着办公桌旁这个微胖的中年人,自己装出一副拘谨的样子,毕恭毕敬地说:“钱叔叔,您好”。 钱所长先是一愣,立刻放下手中的文件,微笑着起身相迎。“哦,是小陆来了,你父亲还好吗?我听说你回来有一段时间了,怎么也不来家里玩啊?” “我爸挺好的,再过几年就该退休了。他让我回来找个工作,顺便可以照顾爷爷。” 钱所长上下打量着陆小勇,嘴上高兴地说:“几年不见,你都长这么高了。这小伙子多棒呀。要个头又个头要模样有模样。你在看看钱升。”说完转向钱升说:“你看看你,光往宽了长,整天也不运动,跟个肥贼似的。” 钱升假装没听见,摘下书包推到一旁:“爸,你给他也打份饭,等您完事后咱们一起回去。” 钱所长笑着说:“知道了,正好,刚才我让李秘书打了两份饭,你们俩先吃吧,一会儿我去食堂吃。小陆你也别站着了,边上有个洗脸盆,你们俩都过去洗洗手。” 钱升懒洋洋地走到洗脸盆边上,用手在脸盆里晃了晃就算是洗完了手。又懒洋洋地坐回到沙发上。陆小勇到是装模作样的把手放在脸盆里反复搓了几遍。洗完后一双湿手直接在衣服下摆蹭了两下,算是把手擦干了。然后又十分拘谨地站在钱升旁边。 钱所长看出陆小勇有点拘谨,就笑着说:“小陆呀,你随意点。你爸爸和我都是好朋友,他可从来都不和我客气,你怎么反到是跟我客气起来了。站着干什么,赶紧坐下。”陆小勇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傻笑着坐了下去。 钱所长拎着李秘书打回来的两份饭菜放在二人面前的茶几上:“李秘书和我说,今天晚上的伙食不错,你们小哥俩赶紧吃吧。要是不够,你就叫钱升再去食堂打点。你们快吃吧,我去食堂看看。” 陆小勇笑答:“谢谢钱叔叔。” 钱所长临出门时叮嘱钱升说:“吃完饭别忘了喝点水,茶几下有杯子,你给小陆也倒一杯”。 “知道啦”钱升不耐烦答应了一声。 袁飞吃过晚饭,翘着二郎腿身子斜靠在椅背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老袁头正坐在写字台前看着北京晚报,见屋里没了动静,好奇心起,悄悄抬头从报纸上方瞟了袁飞一眼。心说,这小兔崽子,吃饱喝足了往那儿一歪,还挺会享受。他放下报纸,假装严肃的说:“嘿,嘿。你干嘛呢?等谁给你收拾呢?” 袁飞立刻坐直了身子,一脸不耐烦地说:“行啦,您别整天阴阳怪气的,我歇会就去刷碗。” “嘿,小兔崽子,你说谁阴阳怪气的。你想歇到几点去呀,作业还写不写了。” “都写完了,下午班主任家里有急事先走了。我估计准是他们家房子被大雨浇塌啦。他走了我们改上自习课,上课时作业就都写完了。” 袁飞见老袁头伸手正摸烟盒,就走过去给他拍拍马屁。“爸,你抽烟呀,我给你卷一炮。” 老袁头笑着说:“行,既然写完作业了,那你爱歇到什么时候就歇到什么时候吧。只要不耽误功课就行。” 袁飞打开烟盒,抻出一张烟纸,又捏了适量的烟丝均匀地铺在烟纸上,两只手十分熟练地一搓再一撵,一只标准烟卷就做好了。他把头一掐,递给了父亲。 老袁头美滋滋地叼着烟,袁飞划着了火柴给父亲点上。就见火苗晃动,烟头处一闪一闪的。袁飞突然想起曾经有人说过这么一句话,抽烟的人,一叼上烟,真能悠然遐想。他霎时间是个自由自在的身子,无论他是靠在沙发上的绅士,还是蹲在台阶上的瓦匠。虽然自己不解其中滋味,但看着从父亲嘴里吐出的烟,袅袅地缭绕着,似乎它可以领你走到很远的地方去。 老袁头见儿子忘这烟出神,就问:“儿子,想什么呢?” 袁飞咂了咂嘴说:“没想什么,爸,一会我刷完碗就去找钱升玩一会儿。” 老袁头说:“你去玩吧,你们俩个别到一起就疯了,听见没有。别给你爸我找麻烦。让人说闲话不好。人家钱升他爸是所长,你爸我是看门的。知道吗?碗你别管了,一会儿我打水的时候顺便给刷了吧。”老袁头又拿起桌上的晚报不再说话。 袁飞见老袁头不让他刷碗了,赶紧说:“爸,那我去找钱升了,一会儿和他一起回家。您今天也早点睡,明天下班回来给我带点早点。” 老袁头抬眼看着他说:“你就知道吃,你们俩别折腾,听见没。见到所长你说话时注意点,别整天没大没小的”。 袁飞不耐烦地说了句:“知道啦!”说完转身跑了出去。 雨势依旧,雷声隆隆,闪烁的电光使走廊内忽明忽暗。下班的人都走了,留下来开会的人已经陆续进了一层会议室。小楼内空荡荡的使人不寒而栗。落地钟依旧发出“咔咔咔”令人讶异的声响。袁飞跑上二楼,不由放慢了脚步,一阵寒意笼罩了袁飞,使他感到头皮一阵阵地发麻。原来这昏暗寂静的走廊还能这么吓人。他还是硬着头皮走向了楼道的尽头。 陆小勇吃完了饭,无聊地在钱所长的办公室里转起磨来。东瞧瞧,西望望,看什么都挺新奇。 他在心中暗自佩服,学着大人的口吻说:“钱升,你爸的办公室可真够大的,屋里的东西都挺洋气。以后咱们也得努力呀。”话刚说完,就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两人回头看去,只见袁飞默默地走了进来,脸色显得有些发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雨夜惊魂 袁飞僵硬的表情,使在座二人都止住了笑容。钱升吃惊地看了眼陆小勇,又转向对袁飞小声地问了句:“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袁飞抑制住心底的恐惧,装出一副被问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样子,见两人都投来关切的目光,自己反倒显得不好意思了。就笑着说:“没出什么事呀,就是上楼时感觉这个楼里挺瘆人的。” 钱升听完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瞧你丫这点胆,没吓尿了吧。”陆小勇也马上反应过来跟着大笑起来。见两人都笑得这么开心,袁飞也就跟着也笑了起来。 三个人笑完,就开始东拉西扯胡侃一通,想到哪儿就聊到哪儿。聊兴渐淡的时候陆小勇问钱升:“这能抽烟吗?” 袁飞马上接过话茬:“俗话说,饭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 钱升不会抽烟也不想抽,但又怕被朋友们笑。他看了看袁飞,见他到是兴致十足。只好硬着头皮假装兴奋地说:“你兜里有烟呀。” 陆小勇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翡翠烟和一个煤油打火机扔在二人面前,钱升拿起打火机把玩起来。袁飞问陆小勇:“这些都是你买的?” “不是,这是我来北京时,我爸让我给我爷爷带的。我爷爷现在不抽烟了,我没事即拿出来抽一盒。”他又对着摆弄的打火机的钱升说:“这个打火机也是我爷爷的,别弄坏了。” 钱升对抽烟的事情也很好奇,他放下打火机,回头去看袁飞的反应。袁飞正向他投来激动且热切的目光。他下定决心,决定尝试一下。就对二人说:“这屋不能抽,一会儿我爸回来肯定能闻出来。咱们去会客室抽吧,就在对面。” 会客室内没有什么重要东西,所以门常年不锁。钱升带二人来到会客室。会客室里弥漫着因空气不流通所产生的异味。钱升开了灯,屋子不大但很干净。白墙刷了绿色的墙围,两侧摆了两对木制沙发椅,绿座套配白色的沙发巾。每对沙发中间还放有茶桌。进门一侧的墙边放着抽屉柜,柜上摆着崭新的白色搪瓷暖壶和几只带盖儿的白瓷茶杯。陆小勇拿起杯子看了看,里面很干净。他又拉开抽屉,抽屉底层十分讲究的铺着白色的布,上面放着几只烟灰缸和茶叶罐。 钱升来的窗边,将两扇窗户完全打开。顿时吹进一股清新且带着湿气的风。窗外的遮阳棚,被雨水砸得噼啪乱响。他坐在窗台上招呼二人:“上这儿抽来吧,可以把烟灰弹外面”。他想到窗下正对着的那间平房时,突然感到一股寒意,他不敢再坐在窗台上了,他跳了下来,下来后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陆小勇把烟分给二人,又拿出火机给大家点着了烟。钱升和袁飞学着陆小勇的样子,也有模有样的叼着烟。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一会儿全都哈哈笑了起来。 袁飞突然想到一个有趣的事,想表演给二人看,他走到二人面前说:“你们注意看我的嘴。”说着,他就学起父亲平时吐烟圈的样子。鼓起一个腮帮子,舌头在里面一伸一缩的,就是没有一个完整的烟圈从嘴里出来。结果烟圈没吐出来,到是把自己呛得面红耳赤,咳嗽连天。样子十分滑稽。 陆小勇不屑的一笑“还是看我的吧。”说完,他朝窗外弹掉了烟灰,又猛吸了一口烟。烟气被他直接吸到了肺中。紧接着他也鼓起腮帮子,用闲着的一只手指在面颊上有节奏地轻轻敲打。就见从他嘴中跑出一个接一个的烟圈,越飘越大。看得两人全都激动地鼓起掌来。 钱升又按照陆小勇的样子模仿起来,结果还是失败了。这时,袁飞向两人比划了一个禁声的姿势,小声说:“唉,你们听,外面好像有猫叫。” 三人都静下来,钱升侧着耳朵仔细地听,好像真的听到了猫的叫声。忙扔了烟往他爸办公室跑,一边跑一边喊:“我去拿手电”。 不一会儿钱升就拿着一个大号手电筒跑回来。陆小勇也听到了,抢过手电趴在窗台上寻声照去,就见手电光下有一只被淋成落汤鸡一样的小猫崽子,正蹲在对面平房的房檐下哆了哆嗦地喵喵的叫着。 陆小勇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这只猫,心中甚是喜欢。忙问:“从哪儿能过去呀,咱们给它弄上来吧。就这样淋一晚上准死”。陆小勇从小就喜欢猫狗之类的小动物,决定把它抓回去养,正好可以给自己就个伴。 钱升也喜欢这只小猫,可是又不敢冒雨出去。心想,如果陆小勇能把猫抓回来玩一下也好,就假意想了想说:“袁飞你爸那儿有后院的钥匙吧,你去找你爸要钥匙”。 袁飞白了他一眼说:“想什么呢?还嫌我事少呀。你要喜欢那猫你就自己爬过去。” 陆小勇说:“行了,你们俩拿手电从上面照着点,我自己过去抓它”。 陆小勇穿了办公室门口挂的黑色雨衣,按照钱升的交代,避过老袁头办公室的窗户,冒雨从小楼左侧的铁栅栏翻了过去。 楼外雨水如珠,哀声一片。陆小勇一心为抓那只小猫,把其他事全都抛在脑后。雨水大得使雨衣几乎失去了作用,从头到脚全都湿透了。他绕到小楼的后身儿,依稀能看到远处二楼的灯光。他擦了把脸上的水继续向前走着。雷声隆隆——天际不时泛起白光,照亮了楼后这条长长的过道儿。 钱升与袁飞趴在窗台上焦急的等待着。手电一直照着陆小勇来的方向。由于能见度太低手电光只能照到5米开外。猫的叫声扰的两人越来越烦躁。 钱升伸头向外张望,嘴里还小声嘟囔着:“怎么还没过来呢?。” 钱升用手电筒照着,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正在屋檐下躲雨的小猫。猫身上是黑色的,四个小白蹄子,尾巴尖也是白的。在手电筒的光照下两只眼睛泛出绿色的荧光。 钱升由于了一下“嗳,你说该不会是出什么事吧?” “别瞎说了,再等等。”袁飞突然想到上楼时看到的恐怖景象。也有开始些担心起来。 袁飞推了推钱升,面带难色地说:“后院好像有不干净的东西。” 钱升一脸怒意地回过头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乱说。” “真的,我没骗你。我上来时,楼道里特别暗,窗外打了一个闪,我就看到地上映出窗外有人影,当时把我吓了一跳。我立刻抬头往窗口看,结果什么也看不见。我从1楼上到2楼时我一直盯着窗口看,就在我将要拐进办公区的瞬间,窗外又一个闪电。我看见好像是一个身体人正在往胡同深处蹦呢。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我也没太看清楚。”说完他又看向窗外。 “唉!你看,来了来了。他过来了。”袁飞激动着说。钱升用手电筒向陆小勇不停发着信号,意思说,我们在这里,你赶紧过来。 陆小勇越走越近,用手遮住雨水,抬头看着二楼的窗口,另一只手朝猫的方向比划着:“你别光照我啊,照猫”。 钱升赶忙调整手电的方向,就在手电划过窗口的刹那间,他似乎看见屋里有人动了一下。他将手电照向了那间平房的窗口处。手电的光线实在是太弱了,只能勉强照到屋内活动床的一角,由于玻璃的反光,他们什么都看不到,只是黑乎乎的一片。 袁飞感觉出哪里不对了,面色紧张的盯着钱升问:“哎呀,你照屋里干什么?大晚上的,停尸间里有什么好看的。” 此时钱升面色煞白,一字一顿地说:“我看见屋里有人在动”。钱升说话的声音很轻,但在袁飞耳中如同炸雷一般。 “你看错了吧。”袁飞的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说话的声音有些发颤。 两人都知道那间屋是整个研究所里最瘆人的地方,据说里面常年存放着几具尸体,和许多人体器官标本。平日里后院的平房被小楼档着根本晒不到阳光,所以这里是整个研究所中阴气最重的地方。也是他们无聊时谈论话题最多的地方。 猫依旧喵喵的叫着,陆小勇着急地喊:“你们照哪儿呢,赶紧照猫啊”。 钱升依旧面色紧张着对袁飞说:“也许是我看错了。”他把手电向下调了一点,手电的光正好照在猫身上。这时猫不叫了。它发现了有人在向它靠近,它弓起身子死死地盯着来人的一举一动。 陆小勇嘴里小声叫着:“咪咪”一边轻轻蹲下身去。小黑猫更加警惕起来,两只绿眼睛瞪得溜圆,做出一副随时准备逃开的动作。 陆小勇嘴里依旧小声喊着:“咪咪不怕”,并且试探性地向前伸出手。当手与小黑猫还有一小段距离时,小黑猫快速从平房木门下方的一个小缺口处钻进屋中。 陆小勇惋惜地站起身,趴在窗户上向里看。屋内一片漆黑。 “猫跑了就算了,你快点回来吧。”钱升焦急地轻声喊着。 袁飞愣愣盯着下面,脸上写满了紧张。就听陆小勇在下面激动地说:“这门没锁,是开着的,你给我照着点,屋里太黑了——”。 听了陆小勇的话,钱升血流加速,头皮一阵阵紧缩,冷汗一下从后脊钻了上来。不可能是开的啊,要想进那间屋,必须得到王主任的允许,只有他才有这间屋的钥匙。钱升以前多次闹着要王主任带他去看看,都被王主任正面拒绝了。还有一次自己偷着去后院被父亲知道了,挨了一顿胖揍,从那以后他就没再去过后院。可以肯定这间存放尸体的屋子平时都是上了锁的。现在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赶紧回来,千万别进去。那是停尸间。”钱升向他低吼着。可是为时已晚,陆小勇已经踏入屋中。 钱升已经慌了神,心脏提到嗓子眼。他后悔让陆小勇跑过去抓猫了,万一出了事,自己又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心里暗骂了一声,嘴里却念叨着:“完了,完了”。 袁飞夺过手电,向停尸间的窗内四下寻索着。从楼上的角度已经看不到陆小勇的身影。就在这时,陆小勇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惨叫,凄惨的叫声给暴雨中的研究所更加增添了几分恐怖。一道长长的闪电过后,就见陆小勇踉跄着向后倒下去的身影。金属碰撞倒地的声音瞬间被轰隆隆的雷声吞没了。 袁飞双目陡然圆睁,面部表情恐惧异常。他急促地拍打着钱升,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颤着声说:“鬼——有鬼”。说完眼前一黑,身子绵软无力地倒在地上。手电筒顺着窗台滚落到窗外,灯泡镜面全都摔碎了。钱升再向外看时,外面漆黑一片,只有窗外被灯光映照出的白色的雨幕。 钱升变得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自己该干什么好了,他想把地上的袁飞扶起,试了几次都无能为力。他用手抖着拍了拍袁飞的脸。“袁飞,袁飞——你醒醒。”钱升越喊越急,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赶紧找人帮忙。他丢下袁飞,飞快的朝一楼跑去。边跑边喊:“袁叔叔——”这三个字还没喊完就感觉脚底一滑。整个身子失去了重心直接摔出去老远。他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勉强撑起身子,就又一瘸一拐得向保卫科跑去。 保卫室里灯光昏暗,袁老头正悠闲地叼着烟卷,手中翻弄着的一本杂志。 钱升推开保卫科的门就大喊起来:“袁叔叔不好了,后院出事了”。 正在翻书的袁老头被冲进来的钱升给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刚要发作,见来人是钱升,一肚子火气便都压了回去。心想这俩孩子准又给我捅什么篓子了。他看着钱升脸色煞白,衣衫不整的狼狈相儿,便感觉出了问题的严重性。忙问:“出什么事了,慢慢说。袁飞上哪儿去了”? 钱升不停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袁飞没事——后院停尸房有人被吓晕了——咱们赶快去救人吧”。 老袁头听完,心里也慌了神,瞪了钱升一眼。嘴里絮叨着:“你们哪儿不能玩啊,下这么大雨跑哪儿干嘛去呀。你们就给我找事吧。”说完拿起手电和雨衣就要出去。 钱升欲言又止,吱呜了半天只说出了个“我”字。 袁老头没好气的说了句:“我什么呀,你就别给我添乱了,在这儿呆着吧。”说完就走出了办公室的门。 整个保卫科只剩下了钱升一个人。一颗悬着的心放松了许多,身子无力瘫坐在椅子上。放松的四肢还在不停地抖动。就连肾脏也随着心脏跳动的频率不断张合着。 一个责问的声音从自己的身侧传来“钱升,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儿。这是在单位,你们就不知道收敛一点。” 钱升一惊,回头看见父亲端着茶杯一脸严肃的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着白大褂,鼻子上架着厚厚的黑色眼镜,一脸油滑相儿的中年人。这个人他认识,是负责生物研究的王文启,王副主任。 王文启揽着父亲的手劝解着说:“行了,别跟孩子一般见识。小钱,他们保卫科的人呢?” 钱升的脸上微微抽动一下,心里一阵紧张。低着头说:“陆小勇抓猫进了停尸房,结果被吓晕了,袁叔叔叫我在这等他——”话未说完,就听咔嚓一声,钱学思手中的杯子掉在地上摔的稀碎。 钱升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父亲掉头跑了出去。 “怎么了?老钱”王文启不知所谓地问。 钱升也追了出去,就听身后传来一句:“这是怎么了?”紧接着是一串脚步声跟了过来。 追到停尸房门口,父亲从里面出来拦住钱升,又对他身后跟来的王文启喊:“快去报警,袁志远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梦中预兆 2015年11月中旬 从傍晚时分开始雾霾越来越严重,到夜深时能见度已经很低了。路灯下的车身上满是冰霜,三米开外一切都是黑蒙蒙的一片,无法看清。整个小区似乎也被这寒气凝冻,变得宁静起来。 陆小勇从黑暗处匆匆走来,身上穿了件深色长款大衣,头上戴了顶黑色鸭舌帽,他用手捂着鼻子和嘴,紧走了几步穿过灿白的路灯处,瞬间闪入楼门之中。 他没坐电梯,径直拐进了侧面的楼梯间,轻手轻脚地摸着黑爬上了九层,又悄无声息地推开楼梯间与玄关的之间的门。 玄关内一片寂静,只有墙角一盏消防应急灯发出幽幽的绿光。他轻手轻脚地走到九零一室门口,漆黑的防盗门紧闭着。他静静地站在门口,似乎在偷听门内的动静。片刻过后他伸出手有节奏地轻轻叩门。没过多久就听见“咔嚓”一声,门锁开合的声音使玄关内的声控灯亮了。门开出一条缝,露出一张女人清秀的脸。 陆小勇从门缝挤了进去,轻轻地关上了门。屋内没有开灯,只有电视荧光屏变换着映出各种光芒。屋内女人的香气,使他心跳加速,他借着墙壁上反射的光芒,看到女人双目圆睁,脸上笼罩着一层惊惧。他紧紧地抱住了女人,苦痛难支地埋下头在女人耳边轻轻地说:“穆娜,你知道吗?我很想你。” 女人轻轻推开陆小勇嫌弃地说:“哎呀,你身上太凉了。” 女人身上只穿了薄如蝉翼地丝质睡裙,丰满的曲线在陆小勇眼前,展露无遗。 陆小勇咽了口口水,双手激动地拉开大衣拉锁。他敞开大衣再次把女人揽在怀中。女人在他怀里扭动,他用身体感受女人的曲线。女人身体娇柔似水,他恨不得使上全身的力气。由于抱得太用力了,女人“嗯”地娇喘了一声。他更加疯狂了,舔弄亲吻着女人的脖子,脸颊,耳朵女人闭目仰头,呼吸急促,口中娇喘不已。 热吻过后,女人从陆小勇怀中挣脱出来,责怪地说:“这个时候你怎么跑来了?现在正是最关键的时候,我不想因此节外生枝。” 陆小勇略有忌惮的说:“没事,你放心吧。我送钱升到了机场后我才回来的,我进小区时裹得特别严实,肯定没人能认出来”。 穆娜心里还是有些担心,欲言又止。她叹了口气。“你先坐一下,我给你倒杯水”。 陆小勇心情有些失落,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窝在沙发上。穆娜从厨房端了两杯热气腾腾奶茶放在沙发前面的茶几上。“喝点茶吧,暖和一下。” 陆小勇轻啜了一口,放下茶杯。又将穆娜拉倒自己两腿间。双手环抱在身后,隔着丝质睡裙抚摸着女人成熟的身躯。“我真想马上就和钱升摊牌。不能再这样下去。我快发疯了。” 穆娜满面娇羞地从陆小勇怀中挣脱出来。严肃地说:“嗳,别闹了,呆一会你就赶紧回家吧。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你不能到家里来找我。让人看见了多不好。” “可是,我控制不住的想你”陆小勇一脸委屈地看向穆娜。 他再次起身想要抱住穆娜,却被穆娜轻巧地躲过,鼓着嘴转身便走,装作赌气的样子。 陆小勇又坐了回去。 穆娜回卧室不到半分钟,又走回来,手里捧着个开了盖的玻璃瓶,里面全是零食。她一边走一边吃。 陆小勇恭维着说:“其他女人一定很羡慕你的身材,怎么吃都不胖。” 穆娜走过来,用手指捏出起一块巧克力送到陆小勇嘴边,陆小勇用嘴唇轻轻衔过巧克力,然后用力将她揽在怀里,穆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衔着巧克力的嘴唇已经贴在了自己的唇上。一阵激吻过后,陆小勇抱起穆娜朝卧室走去。 钱升走出机场时已经凌晨三点多了,接他的车一直等在外面。上车后他和司机只寒暄了几句,就再也没有说话。最近一段时间他总是心事重重,心里很多话没有办法向别人说明。他只能凭借自己的直觉,一步步艰难地前行。他知道,只要一步走错,就将踏入无尽的深渊。 车在黑沉沉的天幕下高速行驶着,街边的路灯划出道道金色的弧线。车在其间飞驰,没多久就到达了为他预定好的快捷酒店。钱升下了车后和司机客气了几句,然后目光凝重地目送着接他的车驶出视线以外。 要是平时,他肯定会在安排好房间后,到附近的洗浴中心消遣一把。可现在他没有这个心情,径直回了房间。收拾好一切后,他给穆娜发了一个信息,“宝宝,我到了,一切平安。不出意外的情况下,后天晚上到家。” 这是他多年的习惯。只要一出差到达目的地后,总会给她发一条报平安的短信。他放下手机,思忖着此行的目的,他知道他所做的事情,收益与风险是共存的。 这些年,他所从事的非法勾当让他从中快速获利,也使他整日提心吊胆。他是个谨慎的人,当他走出第一步险棋时已经开始为自己安排好了退路。他心中冷笑了一下,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从来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两句话,正是为他下一步的计划进行的自我安慰,避免自己的良心受到谴责或者动摇。 陆小勇懵懵懂懂地回到家里,屋里黑漆漆的,但还不至于黑到无法分辨东西。他隐约能感觉到那里不对,屋里怎么空荡荡的。他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一步,眼前立刻变得含混模糊,就像是相机对不上焦距一样,使他无法看清。 突然从窗旁墙角的阴暗处向他窜出一个白衣女人的身影,也可以说是向他冲过来的。没有一点防备的陆小勇被吓得瞬间血流加速,头皮跟着一阵阵发麻,萎缩。寒意瞬间从脚底升到头顶。他条件反射着向后逃,他刚退两步却退不动了,身后是一堵墙。他没时间思考墙是哪里来的,女人的双手已经死死掐住了他的喉咙,由于用力过猛,女人的指甲已经深深的刺入喉头下方的皮肤之中。喉头处受到外力的挤压,几乎使他无法呼吸。渐渐地,他的舌头已经伸嘴外。口腔内的唾液被他吸进可气管中。他大力地咳嗽起来,借着咳嗽的力气,他侧过头尽量使头离得越远越好。 陆小勇已经失去了意识上手慢慢地垂落在身体两次,他的手碰到了一个冰凉的坚硬的东西。他把这个东西握在手中,这个熟悉的手感,他知道了他握的是一把刀。是他最喜欢的那把大马士革刀。此时他激动不已,仿佛自己已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毫不犹豫的他将锋利刀尖推入了女人的胸口。一声惨叫过后,女人的双手离开的他的脖子,向后倒了下去。陆小勇的整个身子瞬间虚脱了,咳嗽着跌坐下去。 陆小勇低着头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脖子上的伤口处,传来阵阵沙疼。他勉强抬抬眼去看那个倒在地上的女人,这一看不禁又使他大惊失色起来。 倒在地上的女人正是他的妻子郑惠。郑惠倒在地上痛苦地抽搐着。从伤口处不断涌出的血水将白色的绒衣浸湿了大半。他战战兢兢地将妻子揽在怀中,用另一只手死死地压住伤口,但无济于事,血流依旧。他不停拍打着郑惠的脸,凄切地呼唤着:“郑惠,你醒醒啊。你答应我一声。咱们去医院。这就走,别睡,咱们去医院。”哀声如泣如诉。 就在这时,郑惠下垂的头颅竟然一百八十度调转过来,伴随着骨骼碎裂的声音转到了他的面前。他想把她推开已经是不可能了,一双冰凉刺骨的双手错位扭曲着,又一次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妻子郑惠的皮肤开始急速收缩,显现出了肌肉,血管与骨骼的轮廓。一张血盆大口已经在他面前最大限度的张开了。 陆小勇抽搐了一下,猛的睁开眼。汗水从额头挤了出来。他心有余悸着环视着四周。耳边传来穆娜的声音:“你做恶梦了?”穆娜移开抚摸着陆小勇下巴的手,从床头柜上的纸巾盒里抽出纸巾为他擦拭额头上的汗。他回过身楼紧了穆娜,将头埋在她的胸前久久不语。 陆小勇还没能从刚才的恶梦中解脱出来,莫名其妙的感到有些委屈,几滴眼泪滑出眼眶。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呢。难道是自己心里对郑惠的愧疚之情在作祟吗?他叹了口气,把头从穆娜身上移开,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翻了个身,面对着墙壁痴痴发呆。 陆小勇突然想到了什么,问穆娜:“对了,你最近有没有发觉郑惠那些地方不对劲吗?” 穆娜调侃着说:“嗳,你老婆的事,问我干嘛?” 陆小勇显出一副惆怅神情,“最近,我感觉她的病情可能又加重了——有时候我发现她老是自言自语的。有一次我问她说什么呢?她似乎什么都听不见。叫了半天才把她叫醒。醒了以后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 穆娜思忖了一会儿说:“这说明你对她关心不够,她最近一段时间没有坚持吃药吗?”被穆娜这么一问,陆小勇显得有些迟疑。“呃这我到没注意应该吃了吧。”说完,着身子从床上下来,走到地上的一堆衣服前,来回翻找着什么。 穆娜也坐直了身子。双手扶着床问他:“你找什么呢”? 陆小勇从裤兜里掏出一支烟点着了又坐回到床边,他感觉下身一阵冰凉清爽,自信的低头看了看,笑着说:“你给我清理过了?” 穆娜回避着他的问话:“你真讨厌,你抽完烟我都开窗要放半天,才能把烟味放完。钱升他不抽烟,鼻子可灵了。”说完,她就假意生气,低头不语眼睛盯着脚趾看。 陆小勇对穆娜的笑是没有抵抗力的,他认为成年的美妇在拥有一个幼儿的头脑是最具诱惑性的。穆娜把陆小勇推到一旁说:“行了,你别折腾我了,回家折磨你老婆去吧。” 陆小勇顿了顿,低声说:“我该走了”。 穆娜坐在床上看着陆小勇穿好了衣服,她眼圈湿润着起身抱住陆小勇说:“我舍不得你走。”说这话时还带着有点嘲笑自己的口气。“你知道么?每次钱升走后,我都坐在客厅等着你来,听到门外有人走动,我的心就像被人提起,放不下来。可我又害怕真的看到了你,每次你走时我都难过的要死”。 陆小勇低头楼紧了穆娜,两张脸贴在了一起。穆娜娴熟的来回挪动着脸颊,体会着胡茬在脸上摩擦的感觉。耳畔传来陆小勇的声音:“过一段时间,咱们的事情成了,我不许你在离开我,你永远都属于我。” 陆小勇出了门,他依然没有做电梯。从楼梯间走下了几层后他从窗边向外观察,看了下表,已经凌晨四点多了,外面一片漆黑。对面楼里零星的亮着几盏灯。他下意识的寻找着自己家的位置。就在目光扫过的刹那间,他发现自家窗前有一张惨白的人脸正贴着窗户向外面张望。他心中一惊,等他回过神之际,在找那张脸时,那张脸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安慰自己,也许是看花眼了。 陆小勇回到家,刚一进门儿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愣在那里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屋里没有开灯,妻子郑惠直挺挺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这个姿势正常人是做不出来的。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可是电视里根本就没有节目,只有灰白色的雪花点在不停地闪烁。他知道因为自己回来晚了,郑惠心里不高兴,自己又在那儿装疯卖傻给自己看。 陆小勇早已看惯了郑惠的表演,不耐烦地说:“行了,别装了,你老这样儿有劲吗?你要有话就直说,别整天在这儿装,表演给谁看呢。” 郑惠没有说话,脸上却露出了不易察觉的诡异笑容。看得陆小勇心里又是一惊。他懒得与她较劲,换了衣服洗漱完毕回到自己的卧室。 他躺在床上,回忆着婚后的痛苦生活,感觉自己这些年过得态憋屈了,他不能再这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这样生活下去,他虽然心中迫切的希望想要改变目前的生活现状。可是他还保持了最后一丝良知。 他不爱郑惠,两人的婚姻只能算是个交易。当时与郑惠结婚只是为了能再北京落户。他知道结婚时郑惠已经怀了别人的孩子,他认为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一桩交易而已。可现实生活不像他想象那样。孩子生下来以后,他才知道,他无法面对与接受这个孩子。关于孩子的任何事,他都不管不顾,没多久孩子夭折了。因为这件事是,两口子没少吵架,郑惠也受了不小的刺激,紧接着郑惠的母亲也去世了。 郑惠从母亲去世后不久,就患上了严重的强迫症。陆小勇曾多次与郑惠工作的医院领导协商,为郑惠争取了两年的医疗期,医疗期间在北京安定医院治疗过多次,但郑惠的病情始终反复,医疗期满后仍无法正常上岗,最后郑惠的工作单位与陆小勇协商决定,一次性给郑惠十五万补偿款,然后解除了劳动关系。到现在还一直无法工作。强迫症不仅没有好转,反而又增添了抑郁症的毛病。 门外传来非常熟悉的脚步声,他侧着耳朵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紧接着是钥匙开门的声音,他条件反射地从床上站了起来,快步来到客厅,门被打开了。郑惠带着一股寒气从门外走了进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陆小勇如石雕泥像般呆立着。他心里反复想着一个问题,我回来时看到的郑惠又是谁呀!他慢慢地转过头,朝沙发看去,结果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电视上不停闪烁的雪花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神秘的快递 这是怎么了?陆小勇一头雾水,难道是自己产生了幻觉。幻觉又怎么会那样的真实?就在不到十分钟前,她还在客厅里,现在怎么又出现在门口了。难道她没疯,自己却快疯了? 他走到沙发前坐下,用手在郑惠坐过的位置摸了一下,沙发是凉的。真的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他盯着郑惠的一举一动,面带疑惑地问:“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郑惠没有回话。自顾自地换鞋脱衣服。他发现郑惠大衣里面穿的就是梦中那件白色的绒衣。梦中的画面是那样的真切,这使陆小勇的一颗心又隐隐作痛起来。他呆呆地看着她,突然眼前一暗,梦中的画面再次出现在他眼前,郑惠抽搐的躺在地上,白色绒衣下不断涌出的血水。他能感觉到心脏正在不停地膨胀收缩,膨胀收缩,频率且越来越快。他感觉浑身毛孔都扩张开了,血液在身体内快速地穿梭,这种难受的感觉对他来说是前所未有过的,他嘴里反复嘀咕着:“不是我杀的。”声音越来越大,直到他喊出声来:“不可能,不是我杀的,她不是我杀的。” 他被自己的喊声惊醒,他双目圆睁露出一脸惊恐的表情。 郑惠吓呆在原地。出于本能自我保护意识,她两只眼睛也恶狠狠的盯着他。陆小勇知道自己的一时失态吓坏了郑惠,心中一阵懊悔。急忙起身一脸关切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吓坏了吧。”他的话语中保函了歉疚之意。郑惠见他过来,急忙装作受惊状,连连后退。 郑惠平视着前方连眼皮都没抬,拿腔拿调地说:“躲开,你别过来。” 陆小勇心如刀绞,退回到沙发前坐下,双手掩面苦苦思索该如何解决这些问题。 他后悔了,后悔自己与郑惠结婚,为了一个至今还没得到的北京户口,这么多年一直饱受精神摧残与折磨。 自己的人生为什么总是失败呢?仿佛自己做过的选择没有一次是正确的。如果不与郑惠结婚的话,自己可能已经不在北京了。 当初以照顾爷爷的名义来到北京找工作。与郑惠婚后不久,爷爷就去世了。本以为自己照顾爷爷这么多年,自己会继承房产,可没万万想到几个叔叔和自己打起了官司,用一份不知是真是假的遗嘱夺走了房产。 自己只能住在丈母娘家里,天天看着人家脸色度日。不过还算幸运的是,没过多久那个孩子和他的丈母娘就先后离世,紧接着郑惠家又赶上了拆迁,在北京南四环外分了两套两居。租一套住一套,日子过得还算可以。 离婚这个念头在陆小勇心中萌生已久,可两人生活在一起多年,关系早已变成了亲情。即使这样,他也接受不了郑惠对他在精神上折磨。他常常暗示自己,人永远都是自私的,不能让以后的生活中一直有个拖累自己的人。 陆小勇心中充满了矛盾,他抬起头同情地看着郑惠。眼前的郑惠与结婚前判若两人。头发蓬乱纷杂,脸上写满了仇怨的表情。郑惠早期吃的药物中含有激素,身材已变成病态的臃肿。他内心中只有对她的同情与可怜。他无奈地叹息了一声,似乎已经做出了最后的决定。起身默默的回到自己的卧室中。 天色早已渐亮,陆小勇仍旧辗转难眠,直到早晨8点多才渐渐睡去。风声,脚步声,开关门声,忽远忽近的说话声,陆小勇昏昏沉沉的,似睡非睡间梦魇不断。 穆娜穿着性感的泳衣在水里笑容十分灿烂,她向他招手。他游过去抱住她,她发出咯咯地笑声,他也笑了。就在这时,他发现就在穆娜身后不远处,郑惠正用力的向他们游过来,她面色灰白,目光中充满了怨毒。他拉着穆娜拼命地逃。逃到了一个不认识的地方,两人继续向前走着。走着走着,竟然与穆娜走失了,怎么也找不到,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他焦急地四处寻找,他看到在一个角落里有东西在蠕动,他走过去,却看见了妻子郑惠不停抽搐着身躯,白色的绒衣下不断涌出的血水,他跑过去拼命地按住了伤口,但血水依旧涌出,鲜血浸湿了他的双手。 钱升和穆娜从雾气中走来,越来越近。他们面无表情。穆娜走过来毫不掩饰的挽住了自己的手,钱升默默地向他们倆挥手。他想埋怨穆娜,穆娜笑着抱住了他,两人一起高兴的回了东北老家。梦中他们不用为钱的事着急,父母都十分高兴。晚上两人睡在一张大炕上,很暖和。钱升却不识趣地跑来敲门了。他突然意识到穆娜是钱升的老婆,黑暗中他回身想叫穆娜快点穿好衣服,土炕上却空无一人。他开了门,钱升面无表情一拳打了过来,正正的打在他面门上,他摔出去了,但没感觉疼。钱升走过来压在他身上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脸上依旧面无表情,他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心跳越来越剧烈,面部表情也越来越扭曲。他越是害怕什么就越来什么,钱升的脸在自己眼前变了,变成一张残破的死人的脸,那是一张惨白的脸,腐白的肉有层次地向外翻着。由于离得太近了,他能看清腐肉的纤维,腐肉的链接处分泌有浑浊的粘液,散发出被防腐液浸泡过的味道。他听到一个从破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你永远都别想摆脱我。” 此时的钱升已经不再是当年的他了,人过中年身材开始发福,到现在可以彻底算是个胖子了。胖是胖了些,只要一活动起来身手还是相当灵活的,这全凭他在小学时上体校投过几年铅球,身体素质好,基础打得扎实。如果真动起手来,个人还真不是他的对手。他正拿着一个信封痴痴的发呆。 在出差之前,他收到了一封密名的快递。现在发这种快递很容易,随便编个名字把快递发出去就行了,再想找发件人,那就算是石沉大海,难觅其踪了。快递里是一个信封,信封上没有字迹。信封内只有几张照片。照片的内容似乎是在记录一对甜蜜的恋人。有手挽手的,甜蜜相拥的,亲吻的。其中有一张照片他更熟悉了,是在一家春饼店内,照这张照片的人应该是在店外。这对情侣正坐在背静的角落里,男人正夹着一个食物送到女人嘴边。女人十分享受地张着嘴等待。发这些照片给自己的人到底是谁呢?目的是什么?这个人是敌是友呢?他陷入了思考与回忆中。他知道每接近真相一步,就离迫不得已的命运更近一步。在钱升心里其实早已知道了结果,但他却不愿面对和接受这突如其来的现实。他保持了一贯的冷静,默默的思考着,手中的信封滑落在地上,他却浑然无觉。现在他又为他心中的邪恶计划找到了更多理由。 钱升拾起地上散落的照片。默默的看了一遍,然后装回到信封里。 收拾完行李,他给穆娜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里穆娜笑声甜蜜充满了幸福:“老公,事情办得还顺利吗”? 钱升说:“还好,事情都办完了,晚上5点多的飞机。你想让我给你带点什么回去吗”? “这么快,我以为你明天才回来。我可没给你准备饭,你从外面吃吧?” 钱升说:“好吧,最近这边风声紧,该办的事都办完了,不过出了点意外。” 穆娜愣了一下,“出什么事了?” 钱升思忖了片刻:“我还没想清楚,不过可以肯定,已经有人盯上咱们了。” 钱升挂了电话,又给陆小勇拨了一个电话要他7点50在南苑机场等。 陆小勇放下电话,他感觉头痛欲裂就又躺了回去。汗水已经浸湿了他的枕头与身下的褥子,他将身子挪到干爽的一侧,又把枕头调换成另一面趴在上面。无聊的拨弄着手机上推送给他的新闻。他看了一下手机上的表,5点40分,时间还很充裕。手机屏幕上显示睡前上的闹铃已经响过了,但他却没有听见。 他放下手机,回忆着梦中发生的事情,却只记得噩梦连连让他惊恐不断,但怎么也回忆不出梦到过什么。他喜欢做恶梦时的感觉,因为梦里只有不会带来伤害的恐惧。 夜幕降临,北京的夜空被雾霾笼罩着。今天是北京市政府批准启动空气污染重度预警的第二天。机动车依旧按单双号限行。 陆小勇开着那辆双号的货车来到南苑机场。他把车停在了车场旁边的便道上,下车趴在栏杆上颇有兴致的看车黑车司机招揽生意。 他心想,怎么也没人管管他们呢?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明目张胆的骗人。 黑车司机向排队等车的人群喊:“谁坐车呀,这儿不用排队啦,直接走,比出租便宜多了,赶紧啦。嘿,那姑娘,坐车吗?”拉着行李的小姑娘羞涩的低下了头。 一批又一批的客人都走光了,那个黑车司机也有没揽到客,也垂头丧气的趴在栅栏上。 又一架飞机降落了,没多久,大厅内友走出了一批客人。黑车司机又来了兴致,兴高采烈的揽起生意来。钱升也夹在这批客人中,面带笑意的朝陆小勇挥了挥手。 两人上了车,钱升说:“哥哥,等急了吧——今儿怎么把这车开出来了”? 陆小勇笑着说:“不急,没等多会儿。今儿个又是雾霾重度污染,亮了红灯儿,交通部又开始单双号限行了。你说咱买车的人招谁惹谁了,买了车还老不让咱开。” “行啦,咱们就别操那份心啦。不过也是,我一下飞机就感觉特别明显。人家那里的空气比咱这儿可强出去百倍”。钱升一边感慨一边从兜里摸出两盒烟扔到仪表盘上。“你尝尝这烟,地方烟儿。我特意出去给你买了两盒。” 陆小勇笑着说:“你买它干嘛呀,多好的烟到我这儿都抽不出什么区别,瞎抽。”说完这句话,他马上意识到了什么,盯着钱升半开玩笑着说:“这烟不会是假的吧。”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钱升笑着说:“这事可不能开玩笑。咱俩做假烟这么久了,什么假烟能逃得过您的法眼呀。这烟用的什么料,什么工艺您还不清楚呀。这是我在当地特意跑出去给你买的。你可别辜负我一番心意。” 陆小勇的心里的确有些感动,“这么多年了,你对我真是没的说。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你能拉我一把,这份情谊我永远都记得。这几年我跟你赚了不少钱,家里日子过得比以前好多了。谢谢你。等我”话还没说完,就停住了。陆小勇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我那事儿,你问得怎么样?” 钱升看了他一眼,笑着说:“你先开车吧,咱们先去吃点东西,边吃边聊,我可是饿坏了。” 十几分钟后,车停到了旧宫肯德基对面的一家春饼店前,两人下了车。钱升介绍着说:“这里我和穆娜来过几次,别看门脸不咋地,但菜品多,味道还算是不错。你的口味我还是了解的,你吃了以后包你喜欢上这里”。 陆小勇假装心不在焉的打量着招牌,其实心里十分忐忑。这里也是他和穆娜常来的地方。 二人进了屋,捡了张偏僻的桌子坐了。钱升招呼服务员点了几个菜,服务员走后钱升故作神秘地说:“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想先听那个?” 陆小勇想了一下:“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我还是先听坏消息吧”。 钱升面色凝重地点点头说:“南方那个负责给咱们印刷包装的工厂被查封了。不过,从那条线上查不到咱们头上。这点你可以放心。存货还能撑上一段时间,不过要继续做下去的话就必须要再找一家。” 陆小勇做思忖状自言自语道:“是啊,再找一家哪有这么容易呀。”说完他又盯着钱升做无奈状:“先别想这事了,还是说说好消息吧。” 钱升朝陆小勇点了点头,笑着说:“成了,陆哥。我已经和他们沟通好了,他们同意,等我退出后你们继续合作。这条路我可已经帮你铺开了,剩下的事情就得你自己走了”。 陆小勇极力掩饰自己兴奋的表情,桌下暗自握了握拳。 服务员上了菜,钱升边吃边说:“哥哥,你先别着急,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的事儿,上次收了钱的那批货还没发完。这两天就得发出去。” 陆小勇也收敛了笑容等着钱升继续把话说完。 钱升手里拿着筷子,在空中比划着说:“既然我说退出了,就肯定是退得干干净净,不想和这事再有一丝一毫关系。你要接手继续做,那是你的事和我无关。你赚了钱也不用分我。同样——你今后出了事也不要牵扯上我——包括咱们以前做的事,这点你明白吗?” 陆小勇的心愿眼看就要达成了,心里本应高兴才对,可他现在却高兴不起来,他感觉已被套上了无形的枷锁。 他似乎做出了最后决定,默默地端起酒杯,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一股暖流直抵胸口,顶得他连连咧嘴,倒吸凉气。 他放下酒杯看着钱升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吧!如果我做的时候出了事,全由我自己扛。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钱升点点头:“这样吧,过两天咱们先把货发了,发完货就着手办理交接的事情,你看怎么样?你记住——还是那句话,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陆小勇冷笑一下:“行啊,就这么办,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明天周末,叫几个朋友一起聚聚吧,也算是给我庆祝一下。还有件事,你们可得给我帮个忙呀。” 钱升犹豫了一下:“什么事?” 陆小勇叹了口气:“我还能有什么事呀,最近一段时间郑惠情绪总是不稳定,整天神神叨叨的。我感觉她病情又加重了。昨天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的,今天早晨才回来。下午我起床时她又不在家。她要这样下去早晚得出事。我想你们一起帮我劝劝她,让她再去医院看看病。光我跟她说她不听,我一说她就急。” 钱升想了想说:“这件事我们也不好说,我看你还是慢慢来吧。明天一说这事,再给她惹急了,咱们的饭也别吃了,犯不着呀。明天就给你庆祝庆祝得了,我就说日化公司我不做了,转给你做。其他的事,咱可别说漏了。” 陆小勇想了想,也对,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别再被郑惠的事给搅黄了。他也就没再说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死亡预言 钱升回到家,穆娜正在洗澡,他没有和穆娜打招呼径直来到书房。他放下包取出了那封快递,又从书架上找出一把钥匙,他打开写字台下面的柜子,将里面一个运动包拖出来,里面装的全是现金。 他用手翻弄着数了一下。整整五十沓,一沓不差。他快递与钱放到一起,重新锁好了柜子。他认为快递的事展示不让穆娜知道的好。 他走出屋,正好撞见穆娜裸身从浴室出来。穆娜“啊”的叫了一声,马上尴尬地侧过身去,红着脸埋怨地说:“你回来了,我怎么没听见你进来。”钱升转身走向客厅,回了一句:“我刚进门几分钟。你赶紧回屋穿衣服吧。别着凉了”。 穆娜明显感觉到这一次钱升对自己冷淡了许多,赶紧穿了衣服出来。 “你怎么不高兴了”? 钱升轻声说:“我没不高兴,可能是这两天累了,身体有些乏。刚才我的脸色很难看吗”? 穆娜坐到他身边说:“不是很难看,是特别难看。我还以为惹到你了。你歇会儿就赶紧洗澡休息吧”。 钱升说:“我没事,一会儿还要整理点东西,把以前没用的资料全挑出来,等有空儿时给处理掉。对了,明天咱们去陆哥家吃饭,我叫了袁飞一起去”。 穆娜吃惊的看着钱升:“啊,我非得去吗?你也知道我和郑惠的关系后来处的挺尴尬的。见了面说什么呀”? 钱升心想,你们确实挺尴尬的。不过他还是笑着说:“你们小姐儿俩在一起生活这么长时间还怕没话说吗”? 穆娜一噘嘴:“她精神有问题,我能和她说什么”? 钱升不耐烦地说:“这还不好办,她说什么你就听着”。 穆娜脸色微微一沉说:“也只好这样了。”说完,心中央央地走回了屋。 钱升看着穆娜的背影,心里不知道是个神秘滋味。 他来到厨房,探头到窗边朝陆小勇家的位置看了一眼,陆小勇家里的灯是黑的,他又无聊的朝楼下看了看,瞬间他的目光被楼下的阴暗处的人影摄给住了。根据周围物体比例判断,那是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人,身上穿的是类似黑色的帽衫一样的衣服,表情看不清楚,脸色白得就像是带了个面具,从那个人站的位置和面向的方向,他可以判断这个人看的位置正是自己的家。 为了中午的聚会,陆小勇一大早就去了位于北京南四环的京深海鲜市场。他每次都把车停在西门附近的停车场里,这边有个小门,下车后很快能进入市场。 今天是周末,这个时间大部分的人们还都在熟睡的时候,市场里早已热闹非凡。在他的印象中,京深海鲜市场的地面永远是湿的,从来都没干过。离着它老远就能闻到一股海鲜市场独有的味道。 门口两侧都是卖河蟹的,每只河蟹都活蹦乱跳的在缸里吐着泡。在往里走是卖三文鱼和调料的。摊主们正把刚发过来的三文鱼整条分开,剔骨,忙的是热火朝天。 左手边是一排摆地摊的小摊贩,叫卖声不断。他们卖的东西很便宜,比摊位上起码要便宜二分之一。可是买回去以后,根本都没法吃。 陆小勇上过当,图便宜买过一回皮皮虾与河蟹。当时挑的时候各个鲜活,可拿回去煮完以后才发现皮皮虾全都碎成了渣滓,锅内还煮出一堆透明的丝网。 河蟹买了10多只,全是活的,蒸完才知道河蟹内全是空的。没想到这河蟹还能自己抽抽没了。他发誓以后打死都不从地摊上买了。 他不怎么会砍价,但他有自己的原则。一般老板说多少钱,他都向下砍个三分之一,实在不行那就能砍下多少算多少。甭管买什么,他都懒得货比三家。看到那个摊位的海鲜个头大且活分的就从那个摊位买。 这一次他的目的明确,在几个熟悉的摊位转了一圈,就买了整整三个大黑袋子海鲜,基本上,主要食材算是买齐了。 回到家中,妻子郑惠正在收拾卫生,窗明几净屋里比平时豁亮了许多。 他看到郑惠换了身新衣服,心情看起来也很不错。他了解郑惠的脾气,平时是爱急,那也都是病拿的。她有她的思维方式,正常人很难理解。可是急过之后很快就能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别人还在那里气的死去活来的,她却跟没事人一样。 郑惠对活着的小动物很感兴趣,但是她从来不要求收养,她不能容忍一直动物在家里跑来跑去。她在喜欢也只是好奇地摸摸邻居家的小狗。陆小勇十分喜欢猫,多次提出想收养一只,都被郑惠用各种理由拒绝了。 昨晚陆小勇回家后郑惠已经不生气了,陆小勇说要叫请朋友到家吃饭,郑惠也显得十分高兴。 陆小勇拎着袋子对郑惠说:“小惠,你看我都买什么来了”。 郑惠好奇地走到他身边,看着他手中的三个袋子,里面还不时发出哗啦哗啦地声响,就睁大了眼睛,一脸兴奋地说:“呀,是海鲜。”说完,她高兴的手舞足蹈起来。 陆小勇看到郑惠开心的样子,自己也笑了:“你快给我找个大盆,我先把这三个家伙倒进去”。郑惠立刻像个孩子似重复着陆小勇说的话:“这三个家伙”。 她看着陆小勇的眼睛问:“是什么,螃蟹吗”? 陆小勇一脸神秘的用手在袋子里摸索,不一会儿他从里面抓出只活蹦乱跳地龙虾仔来:“你快看,这是什么”? 郑惠兴奋地喊了一声:“啊,是龙虾。你别放池子里,我去给你拿盆。” 郑惠拿了一个大号脸盆放在池子上,自己躲在一边看陆小勇把剩下两只龙虾仔一起倒进盆里。龙虾仔噼里啪啦折腾了半天才安静下来。陆小勇说:“你带它们去阳台玩吧,别让它们逃了”。 郑惠十分谨慎地端起盆走出了厨房,陆小勇自己把其他两个袋子里的海鲜分装在不同的容器里,厨房一下变得拥挤起来。他简单收拾了一下,把不常用的全都摞在一起,搬到了阳台上。 他走出厨房,就见郑惠正蹲在阳台上费力的扭着什么。他微笑着走过去想要帮忙,但眼前的一幕让他顿时瞪大了眼睛,他看到郑惠把一只龙虾仔的头活生生地从身上给扭了下来。 龙虾仔头上的爪子在空中拼命挥舞着,头后断裂处流出许多黄黑色的絮状物。郑惠手中的龙虾尾还再不停地卷动着。盆里的其他两只早已身首异处了。这时,他从郑惠脸上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笑容。 郑惠回过头看到陆小勇,像是受惊了一样急忙放下手中的东西。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这一切。她看了看盆,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最后无辜的盯着陆小勇的眼睛。 陆小勇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把手中的东西放在一边,握着郑惠的手腕说:“没事一会儿我就把他们做熟了,你看看你的手,快去洗洗吧”。 郑惠洗完手,回到自己的房间没有再出来。首尾分离的龙虾仔依旧在挣扎了。陆小勇感觉到妻子的病情可能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如果变得生活不能自理了,自己还能忍心离开她吗?他反复权衡了利弊,可最终还是没有结果。 陆小勇低头看着盆里已经身首异处龙虾尸骸,他的内心难以言喻,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他用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龙虾的尸体,已经彻底没有了反应。他端着盆来到厨房,用清水将它们洗净,再用刀将头尾从中间一分为二,又按头尾的顺序依次摆放在烤盘里。等烤前,再往龙虾身上淋一些汁料,这样就无法看出它们生前被断首地惨状。 陆小勇看准备的差不多了,就洗了手来到郑惠的房间门口。他敲了敲门,门内没有反应。他试探性地推了一下,门开了。他走进去,郑惠似乎没有察觉到,她正坐再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窗外。郑惠的脸上突然有了一丝变化,那是一个诡异的笑容,转瞬即逝。 陆小勇轻轻拍了怕她的肩膀,轻声地问:“郑惠,想什么呢?有什么有意思的事吗”? 郑惠慢慢转过头来,“你说,我要在那边会过好吗?我妈和我说她找到我爸了,他们两人生活的很幸福。他们也都很想我。希望我过去。他们不喜欢你,不想见你。这两天晚上家里老来一个小女孩,我讨厌她,我不想让她来。她和我的一个朋友长的很像,我想不起她是谁了。”说话的语速缓慢,声音小的几乎再离她远一点就听不见了。 陆小勇克制着听完了她说的话,知道她又开始变得神神叨叨起来,他为了不破坏聚会的气氛尽量忍让她。他顺着郑惠的话说:“你说的朋友是不是穆娜呀”? 郑惠侧着头想了想,依旧小声地说:“穆娜穆娜是我的朋友,我有一个朋友是穆娜,我好久没见到她了。很久很久了。穆娜她死了”。 陆小勇的心“咯噔”沉了一下,这下可坏了,她又犯病了。他压制着心中的不快,耐心的解释着“穆娜没死,生活的好好的。这两天她还经常问起过你呢。穆娜父亲死后,你和你母亲一直照顾她,对不对?你们在一起生活。她上中学以后才回自己家住的。毕业后就和钱升结婚了。结婚典礼你不也去了吗?咱们刚搬到这个小区时,你不是也去过穆娜家里吗”? 郑惠抬着头,认真思考着:“对啊,我去过他们家。她和我是朋友。她一会儿要来我们家”? 陆小勇笑着说:“对呀,一会儿他们来咱们家聚会。我们请他们吃饭”。 郑惠点点头,好像是听明白了一些。 陆小勇又叮嘱了一句:“今天大家来咱们家吃饭,咱们是不是该热情招待呀。可不能怠慢了客人。明白吗”? 郑惠继续点点头。 陆小勇继续说:“我还要去一趟楼下的超市,买点蔬菜和水果什么的。你需要给我带点什么回来吗”? 郑惠想了想说:“没有什么要带的。你去吧。”说这几句话的时候,语调明显正常了许多。 陆小勇这下明白了,她肯定是装的。他仍旧克制着说:“那我去了,你自己在家没事吧?”说话的语气比刚才冷淡了许多。 郑惠瞪了他一眼:“行了,我没事,你赶紧走吧”。 陆小勇憋了一肚子气走出家门。郑惠呀郑惠,你就别再逼我了。我受够了。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是你一次一次把我往门外推得。你以后一个人过得时候,我看你装给谁看。 “嘿干嘛去呀。”瘸斌在传达室门口和他打招呼。 瘸斌是这个小区的住户,从小得了小儿麻痹,一只手和一只脚残废了。小区物业收留他在小区当门卫。 陆小勇举着手中的购物袋像瘸斌比划了一下。“我去超市,你站这儿干嘛呢”? 瘸斌咧着大嘴笑着说:“怎么着,中午又要大吃大喝了”。 “嗯?你怎么知道的?”陆小勇走到瘸斌身边。“我没带烟,把你的烟给我抽一根”。 瘸斌叼上烟,一只手做鹰爪状,另一只手从上衣口袋里费劲巴拉地扥出一盒软包都宝烟。自己拿着烟晃了晃,晃出一根递给了陆小勇。 陆小勇一边点烟一边说:“你消息够灵通的,谁告诉你的”? 瘸斌坏笑着说:“今天早晨我遛鸟的时候,看见丫袁飞和坏老王一起在小花园里嘀嘀咕咕,从我身边走过去他们都没看见我。我喊了一嗓子,差点给坏老王下一跟头。半天才缓过劲来”。 陆小勇笑着吐出一口烟说:“你这大嗓门要冷不丁地在旁边喊一嗓子,的确是够吓人的。你要是把坏老王给吓出个三长两短的,你的日子就热闹啦。又多了个爹让你伺候”。 瘸宾听了陆小勇说的话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陆小勇扔掉手里的烟头对瘸宾说:“行了,不跟你贫了,我先去买东西。到中午你自己上去吧,我就不再叫你了”。 瘸宾朝着陆小勇的背影喊:“你们喝吧,我可去不了,还得上班呢”。 陆小勇出了超市,又到小区内的小卖部订了箱啤酒和饮料。 钱升睡到自然醒,起床时已经快十一点了。他来到客厅,穆娜正在看电视。还时不时地乐出了声。 钱升笑着说:“宝儿,咱别傻乐啦。快来不及了。你赶紧换身衣服,咱们一起去陆哥家”。 穆娜撒娇地说:“宝宝,我真不想去,你自己去吧。行吗”? 钱升皱眉道:“不行,都说好了。大家全去,怎么就你特殊啊,赶紧换衣服吧,穿漂亮点啊”! 穆娜悻悻地关了电视。 钱升问:“宝儿,咱去人家不能空着手儿啊,你看咱带点什么过去”? 穆娜想了想,手指着酒柜说:“咱家有不少红酒,你挑一瓶带过去,我估计陆哥家不会准备红酒”。 陆小勇回到家,把需要用的菜都洗净切好,又准备了许多葱姜蒜沫,等人到了以后就可以开始炒菜了。淑慧走进厨房,表情显得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她激动地说:“他们来了,我从窗户看见钱升和穆娜从对面楼的楼道里出来,正向咱家走呢”。 陆小勇知道是穆娜的到来才使郑惠变得高兴起来。他擦干了手上的水,摸了一下郑惠的头说:“那你可要招呼好咱们的客人,不能再假装生气了,知道吗?刚才我就知道你是装的,对不对”? 郑惠点了点头,想了一下,然后又摇了摇头。 陆小勇说:“哎,算了,我估计他们快上来了,你到门口迎迎他们吧”。 郑惠转身走了。当他看到郑惠背影的刹那,他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不知道这如此强烈的预感来源于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聚餐 第七章聚餐 钱升与穆娜走出了电梯,没想到郑惠早已等在电梯门口。钱升有点吃惊,忙上前打招呼:“小嫂子儿,好久不见了,又变漂亮了。你这是要干嘛去呀?不会是在这儿迎接我们呢吧。” “可不,我在这儿等你们半天了。怎么才上来。”郑惠抱怨着说。 “小嫂子,你今天怎么了,干嘛这么隆重呀。我都有点受宠若惊了。” “就你话多。”郑惠白了他一眼。 穆娜热情的抱住郑惠“嗨,你今天可真好看”。 “我都人老珠黄了,还好看什么呀。你看你,还和上学时一样,一点都没变。别都站这儿了,咱们进屋说吧。”说完,拉着穆娜的手就往屋里走。 陆小勇在厨房里仔细听着郑惠与钱升夫妻俩的谈话,心里一直在担心着。 三人进了屋,陆小勇也迎了出来。 穆娜笑着对陆小勇摆了摆手。“嗨陆哥。”穆娜说话的声音实在很轻,但笑容确实十分灿烂。 陆小勇点头回应,“来啦快到屋里坐吧。” 钱升把红酒递给陆小勇:“陆哥,一会儿咱们把它给喝了吧。朋友从澳洲带回来的,听说可以壮阳。” 陆小勇用围裙擦了手,接过红酒端详了好半天才找到几个自己认识的英文单词,并大声朗读出来。最后他又对这瓶红酒品评了一番。“估计这就挺有劲的。不错,不错。先搁桌上吧,一会儿咱们喝。” 钱升的目光在餐具上面四处踅摸,陆小勇问:“你那瞎踅摸什么呢?” 钱升说:“我看你这里有没有什么能醒酒的容器。” “干什么用的?”陆小勇问。 “当然是装葡萄酒啦。”钱升的眼睛还在四处寻找着。 “哎呀,别费那事了,一会儿直接到杯里喝吧。”陆小勇见钱升还没放弃,他又说:“哎,这样,厨房里有个不锈钢的小盆你看行不行。” 钱升也烦了,“得啦,拉倒吧,我入乡随俗,就这么喝了。” 楼道里传来“哐啷哐啷”酒瓶碰撞的声音。 陆小勇对钱升说:“茶几下有茶具,都是新洗过的。你自己沏茶。我去开门。” 话还没说完,门口响起“咣,咣,咣”地撞门声。 陆小勇笑骂着走去开门:“吴老板你就不能轻点。” 吴老板站在喘了口气,又弓下身子把啤酒和饮料拖进屋。头也没抬就问:“放哪?” 穆娜坐着与吴老板打招呼:“吴哥,辛苦了。” 吴老板放好酒,回身看到穆娜和钱升,笑着说:“呦,你们两口子也在呢?” 钱升说:“老吴,坐下歇会,一会儿一块喝点。” 吴老板连忙摆手道谢。 陆小勇拿了两百块钱递给吴老板,吴老板没接。 “下回一块算吧。我着急出来,兜里没装零钱,我先回去了。店里就孩子一人我不放心。” 送走了吴老板,陆小勇坐到钱升身边。他看了一眼时间,不冷不热地问:“袁飞什么时候来?” 钱升看着穆娜与郑惠说:“不清楚,管他呢”。 穆娜和郑惠坐在沙发一侧,两人聊得十分亲近。当郑惠听到袁飞的名字时,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陆小勇对郑惠说:“小惠,别光聊呀,你把茶几下的干果都拿上来让她们吃。” 穆娜不好意思地说:“陆哥你别客气,我们不吃,你别让小嫂子拿了”。 陆小勇说:“吃吧,到我这儿来了,还客气什么。他又拿起罐茶叶递给钱升,“你尝尝这茶”。 钱升接过茶叶罐,刚一揭盖,茶香四溢。罐中茶叶肥壮挺直,叶片上尽显白毫。一看就是好茶。 沏完茶陆小勇给没人倒了一杯,然后坐在钱升边上陪着聊天。 钱升看郑惠正愁眉苦脸的对穆娜诉苦,就替穆娜解围:“小嫂子,你们聊什么呢?聊得这么投入,也不张罗给弟弟我抓点松子吃。” 郑惠白了他一眼,穆娜笑着说:“钱升,你真讨厌。” 郑惠拉起穆娜,“你好久没来了,走,去我屋里聊去。让他们男的在外面。” 穆娜跟在后面,一脸的不情愿,十分可怜地向两人投来了求助的目光。 陆小勇向她报以同情的微笑。 “这个袁飞,也该来了吧。钱升,你自己张罗自己。我先去把菜做了。” 钱升看着陆小勇走进厨房,冷笑着摇了摇头。他嗑着瓜子,目光深邃的望着厨房的方向。 袁飞来了。手里提了几个袋子,腋下还夹着一桶啤酒。刚进门就招呼钱升:“嘿,别愣神了,快过来给我搭把手。”钱升起身接过他腋下的啤酒桶端详着。袁飞举起手中的袋子朝厨房里的陆小勇晃了晃。“陆哥,我自己弄的酱牛肉,一会儿给切了”。 钱升用一种欣赏的目光看着袁飞,虽然他的家境没有自己好。但是模样长得精神,从里到外都透着自信。1米8几的大个,身材挺拔,外表十分俊朗。但是,他有个致命的毛病,好赌。他父亲死后,也什么人管他。有一段时间经常和社会闲散人员混在一起。曾因为赌博离过两次婚,但每次离婚后的生活品质却都提高一大步。现在又傍了一个某化妆品公司的区经理。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去健身。整天无忧无虑的样子。 袁飞放下手中的东西,又挨屋参观了一圈。看见穆娜正给躺在腿上的郑惠按摩。调侃着说“嚯,服务够好的呀,钱升在家都没这待遇吧”。 郑惠闭着眼没有说话,穆娜向他挥了挥手,又朝他甜甜的一笑算是对他的回应。 袁飞又来到厨房。“陆哥你看我干点什么”? 陆小勇把他往外轰。“你就别假了,一边呆着去吧”。 “这龙虾你准备怎么做?我跟你学学。”袁飞看着被劈开的龙虾问。 陆小勇放下手中的东西,从柜中取出一瓶酱走递给袁飞,“那好吧,你帮我把酱蘸在龙虾上,一定要抹匀,再在每只龙虾上放上一片芝士,然后放到烤箱里,调这个扭到20分钟就可以了”。 袁飞小心翼翼地弄好了龙虾,转头就溜出去和钱升一起看电视去了。陆小勇自己在厨房热火朝天的忙碌着。 又过了半个小时,穆娜从屋里走出来,向钱升和袁飞做了个愁眉苦脸的表情。张着嘴不发出声音一字一字的用口型说:“小嫂子在屋里哭呢”。 钱升皱着眉冲她摇摇头,示意她别多事儿。袁飞看了两人一眼也没说什么,自己继续嗑着瓜子。 穆娜来到厨房门口看了眼陆小勇,回头说:“你们真行,就让陆哥一人忙活”。 穆娜进了厨房,故意大声说:“陆哥,我来帮你端菜”。 陆小勇看穆娜身后没人跟来,从盘子中捏出一个虾球送到穆娜嘴边,穆娜向后看了一眼,迅速地把虾球咬到嘴里。又伸出舌尖在陆小勇手指上舔了一下。坏笑着端着盘子回到客厅。 “钱升,快点,你把桌子拉出来,菜都做好了。”穆娜责怪着说。 陆小勇端着最后一道菜走出来,酒水碗筷都摆好了,可是没人上桌。 “干嘛呢?来吧,都就座吧。”陆小勇招呼着。 钱升首先起身坐在餐桌前,袁飞走过来小声说:“你去叫一下嫂子”。 陆小勇看着袁飞,淡淡地说“她又怎么了。” 穆娜凑过去小声说:“聊天时还好好的,后来不知道她想到什么伤心事了,自己在哪哭呢。我劝了一会儿,看没什么用,我就出来了。” “你们坐吧,我去看看她。”陆小勇已经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穆娜跟在陆小勇身后,轻声地叫郑惠:“惠惠,出来吃饭吧。” 陆小勇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郑惠,冷冷地问:“你又怎么了?” “我没事。”郑惠站起身,眼圈微红着从二人身边走过。 郑惠的表情让在坐的所有人都有点尴尬。钱升为了缓和气氛,举起酒杯提议:“来,咱们先碰一杯,为了多年来的友谊”。 穆娜为郑惠倒了杯红酒,大家一起举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一杯酒下肚后,除了郑惠所有人都热闹起来。大家不停赞叹陆小勇做菜的手艺好,菜做的漂亮,桌上的菜肴没有一样儿不是带着喜气的。 袁飞吃的满嘴是油,心里也高兴,嘴上就放开了:“你瞧这姜葱焗肉蟹做的,真地道。难怪陆哥把小嫂子养这么胖,唉,你们看,把咱仨的媳妇放一块好有一比。”说完,故作沉默地看着大家。 大家都抬头等着听他继续说,结果没了音信。钱升不耐烦地问:“咱这几个媳妇都能比什么你呀,别卖关子了,赶紧说。” 袁飞认真地说:“看看他们仨,像不像是三个章。小嫂子砣儿大是典型的公章。我媳妇稍微瘦一点,是财务章。唉,钱升你老婆最瘦,人名章。” 大家听了哈哈一乐,只有郑惠白了袁飞一眼,没好气地说:“吃东西,还堵不上你的嘴。” 袁飞遭了白眼,心中有愧,赶忙转过头去,不敢再招惹这个小嫂子了。他举起酒杯对钱升说:“来,钱升咱哥俩喝一口。这次你出差又去哪儿了,这次没少赚吧?以后有这种赚钱的机会你也想着我点。” 钱升喝了一口酒,笑着说:“你就别拿我开涮了,你光看见贼吃肉了没看见贼挨打的时候。现在生意不好做。我已经不打算做了,现在还是钱拿在手里最踏实”。 袁飞感慨着说:“是啊,这世道钱难赚,屎难吃”。 陆小勇瞥了一眼袁飞,挖苦着说:“你还难,吃喝不用愁,时不常还能从老婆那里领点零花钱儿。多舒坦呀”。 袁飞没搭理他,看着钱升:“你要是不干了,你们两口子吃什么呀?” 钱升笑了笑没有说话,他又对旁边的穆娜说:“还不想上班呀,我还真有个关系能用上,你还想回医院上班吗。我可以帮你问问?” 陆小勇冷哼一声,看向钱升又朝袁飞努努嘴摇摇头,一副不屑的样子。 穆娜赶忙挥手,笑着说:“谢谢袁哥,真的不用了。医院那地方我是真不想回了。你还是介绍郑惠去吧。她也在家呆了好长时间了。” 袁飞嘬着牙花子说:“这——还真有点困难。” 陆小勇见郑惠表情有点不自然了,赶忙转移话题“钱升,这次去收账的事还顺利吗?” 钱升点了点头说:“还好,其他事都挺顺利的,就是在宾馆的时候让我生了一肚子气,那服务员一点儿人事儿都不懂,最后把他们经理拽过来才解决了问题”。 穆娜拍着钱升的肩说:“你看你,脾气还是那么大,有什么事不会好好说呀,那是在外地,就你一个人出点事儿可怎么办”。 陆小勇立刻表示关切的问:“钱升,怎么了”? 钱升说:“没什么大事。我这个人经常出门,对一些事情还是挺忌讳的。那天到酒店后,我一看给我安排的房间是在走廊的尽头,我门儿都没进直接到前台去换房了。可那服务员死拧,说了半天也不给我换,说是他们房间管理系统有问题,换房后非常麻烦。最后把经理叫来了才同意给我换了一间”。 穆娜说:“要换做是我,我就住了。临时住一两天能有什么的”。 袁飞接过话茬说:“傻妹妹,这可不能瞎住。我跟你说,在外面住店可有些讲究。不好的房间绝对不能住”。 陆小勇说:“我也听说过,但没太在意,现在全忘了。” 袁飞故作神秘地说:“我再酒店干过,我可知道。钱升刚说的那种房就不能住,一般走廊尽头的房子距离电梯和通道都比较远,入住率会非常低。这样的房间人气弱,常年都是阳气不足阴气旺盛,最容易招来不干净的东西。如果给你安排到这样的房间,趁早马上更换,宁可退房咱都不能住。” 袁飞见大家听得认真,就继续说:“还有几种房间不能住,就是你进门后感觉不舒服。总感觉房间那里不对,或者觉得压抑的,一定要换房。还有在房间内发现有经书或者法器之类的,也要立刻退出这样的房间。” 郑惠冷哼了一声,然后小声的不知嘀咕了一句什么。 袁飞看出郑惠好像有点不高兴了,就对大家说:“不说这个了,来,咱们仨喝一口”。 陆小勇来了兴趣,放下酒杯说:“对,我想起来了。在宾馆睡觉时鞋不能朝着床的方向,最好留一盏灯。还有,衣服最好不要挂在衣柜内,衣柜里挂的衣服就像吊着一具一具的尸体。容易招鬼”。 穆娜怯生生地说:“陆哥你别说了,多吓人呀”。 郑惠面无表情,意味深长地说:“人死了就不害怕了。你们老说我和我妈都神神叨叨的,你们今天说这些,你们就不神叨呀。” 陆小勇对郑惠吼道:“这和你们说得是一回事吗?这不是聊天呢吗?” 郑惠也不示弱,瞪着两只眼问:“怎么不一样了?上次钱升住院之前我妈说他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说他身上整天背着一个纸人。这和你们说得有什么不一样。” 钱升也赶忙打圆场:“行了,咱们可别说着神神鬼鬼的事了,不知道的事,咱们就别说了。万一真招来点什么,咱们谁都受不了。” 郑惠冷冷地说:“钱升,你以为你的事情已经完了呢。你太天真了,我告诉你,在你身边的人,有一个不是活人。它早晚会要了你这条小命。” 穆娜面色大惊:“小惠,我求求你,别说了,太吓人了。” 钱升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丧眉搭眼地说:“嫂子你说什么呢,你赶紧呸呸吧。多不吉利呀。最近我都快背到家了,您就别咒我了,行吗?” 陆小勇此时心中怒气已经升腾到了极点。他再也压制不住了,朝着郑惠嚷道:“你说的是人话吗?瞧你丫那死样”。 郑惠冷笑着盯着桌上的菜,一字一顿地说:“在座的人那个不是一脸死相。你们看看眼前的菜,就是给一桌遗像布置的祭品”。 在座的所有人脸上都变了色,全都低头不语,望着桌上摆的饭菜。 郑惠双眼盯着钱升说:“事关生死,我能随便说吗?你早就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它早晚会取代你。” 陆小勇害怕钱升误会是自己要取代他,马上呵斥郑惠:“你他妈闭嘴能死啊。” 钱升被气得身子开始微微发抖,他知道自己不能跟她一般见识,只能气哼哼的看着陆小勇。 郑惠站起身慢悠悠地说了句:“命中注定谁都逃不了,走着瞧吧。”说完,转身回了房间。 陆小勇顿时火冒三丈,眼睛瞪大到极限。拿起酒杯朝郑惠的背影砸了过去。 可是,有谁能想到呢?“山雨欲来风满楼”,这就是巨大风暴来临前的信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无法挽回 挺好的一桌饭菜被郑惠搅得谁都没了胃口。众人面面相觑,场面极为尴尬。钱升气的面色发青,从小到大他都没受过这种窝囊气。“媳妇咱们走,跟这儿起什么腻呀。”钱升语出尖酸,看都没看大家一眼,首先抬屁股走人了。 穆娜眼圈微微泛红,她也起身说:“陆哥,袁哥,你们聊吧,我去看看他。有事儿打电话吧。”说完也追了出去。 袁飞看着穆娜的身影,“唉——”了一声,然后就僵在哪儿。心想,这俩人跑的可真快呀。自己也想走,但又觉得不好意思。站起身把桌上的空碗都敛在一起:“我先把这些都归置到厨房。一会儿再刷”。 陆小勇面色铁青一语不发,独自生着闷气。看着袁飞在眼前晃来晃去地,心里更烦了。“你放哪儿吧,别管了,一会儿我自己收拾”。 袁飞不敢多话,把空碗放回到桌上。 陆小勇不耐烦地说:“行了,你不知道怎么收拾,回去吧”。 “那好吧。”袁飞垂头丧气地到洗手间洗了手,出门时又叮嘱了几句。“我走了,你们别吵架,有话好好说”。 陆小勇坐在那儿看着眼前的残羹剩饭越想越生气,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心中积压了多日的怒气,终于爆发了。 他起身去找郑惠理论,却被拦在门外。他重重地在门上拍了几下,气咻咻地说:“你把门给我开开。” 等了一会儿,屋内没有回应。“你开不开?”他继续拍着门,拍门的声音比刚才又重了许多。门内依旧没有回应。 “行,我让你不开。”他后退了两步,将全部的怒火全都发泄在门上,他抬腿就是一脚。“哐”的一声,门被踹开了,撞在墙上。门框的门条也被撕扯了下来。由于用力过猛,他自己的脚也被戳了一下。忍着痛一瘸一拐地走进郑惠的房间。此时,郑惠手里捧着母亲的遗相站在窗前,一双泪眼深邃的望向窗外。 看到郑惠的样子,他有点心软了。他总认为自己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不论做什么都是先替别人着想。 郑惠不像自己,父母还都健在。她孤苦伶仃一个人挺可怜的。她的一些异常举动也是因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造成的。这点不能怪她。 可他又一想,不能总因为她影响了自己的正常生活吧。自己快四十的人了还没个孩子,俗话说的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钱升不要孩子是他身体不行。我身体杠杠的,总不能因为你是神经病就断了我家香火呀。他悔不当初自己如何做出这种决定。真不知道这种生活还要继续到什么时候才算个头。 他走过去,想要把遗相放回到原位,可郑惠死死的抱着就是不撒手。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他不放。他放弃了这个念头,心平气和地对郑惠说:“你今天这么做是为什么呀?你是不是早就预谋好了要说那些话,对不对?这些话是谁教你说的?我问你,谁要取代钱升”? 郑惠瞪着他没有回答,陆小勇越说越急。“我问你,今天在坐的这些人有谁对不起你了?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你对大家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你怎么想的?” 郑惠的某根神经被像是触动了一样,回过头疾言厉色地喊道:“今天来的都是什么人呀,没一个好东西。谁对不起我你心里比我更清楚。你是不是想赶紧赚点钱好离开我吗?你做梦,就凭你还想做生意呢。你比钱升差远了,人家钱升是大学毕业,你呢?大字不识一个的主儿。你要有点志气,就别赖在我们家,赶紧滚。” 陆小勇真的火了。“好,好,好,这是你说的啊,你他妈就是一个白眼狼,这么多年我是怎么对你的,你不知道感恩,反而恩将仇报。你” 陆小勇气得直哆嗦,不知道再找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的愤怒了。他为了泄愤,专挑难听的骂:“你跟你那个死妈一个操行,你个疯逼,离开人你活得了吗?你去死吧,别祸害你身边的人了。你个害人精。和你扯上关系的人都是沾着死挨着亡。谁碰上你都倒霉。” 郑惠没有一点示弱的样子,梗着脖子,眼睛瞪得有点溜圆。“你妈才死妈,你不光死妈,你还马上死爸。”说完,郑惠目光变得呆滞,她用一种奇怪的腔调说:“你们都得死,谁也逃不掉。你吃我们家,喝我们家,还花我们家钱。你气死了我妈。我妈让我问你拿什么还呀。”最后,她又咬着牙,狠狠地说出了几个字“你们全家都死光也还不起。”话刚说完,陆小勇的巴掌已经狠狠地落在她脸上。 陆小勇已经彻底崩溃了,他歇斯底里地喊着:“谁欠你了,我为你们家付出了这么多。你还嫌不够吗?谁欠你的你就找谁去,别跟我这儿犯精神病,我可不尿你这一壶。” 话刚说完,就听见“啊”得一声凄的厉惨叫把陆小勇给吓了一跳。就见郑惠像是变了一个人,脸色惨白,呲牙瞪眼面目十分狰狞。她身体剧烈的抖动着,紧握遗相的手死命的用着力,遗相在她手中不停地上下抖动。 陆小勇被这一吓,变得怒不可遏,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他用尽全力,一把夺过了郑惠手中的遗相。郑惠的手被相框上的毛边划破了,鲜血顺着指缝往外流淌。争吵中的两个人谁都没有注意到。 她向一头母狼一样嚎叫着。她抓住陆小勇的手腕扑上去就是一口。陆小勇强忍着,尽量使自己不叫出来。他想甩开郑惠的嘴,可越甩她咬得越紧。钻心的疼痛从手臂上传来。 疼痛使他忘乎所以。他举起手中的遗像,拼了命地砸向了郑惠的脑袋。 一下,两下,相框被砸得粉碎,玻璃碎片如雨滴般四下飞溅。郑惠感觉脑中一阵晕眩,她松了口。 就在这一刹那,陆小勇侧身抡圆了胳膊结结实实在郑惠的下颌骨上打了一拳。郑惠耳中一阵轰鸣,身体顿时失去重心,脑袋“咚”的一声磕在窗台上。她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身体贴着墙壁滑倒在地上。 陆小勇变得有些丧心病狂了。他又朝倒在地上的郑惠踢了一脚,嘴里咒骂着:“我让你装死,我他妈踢死你。你不让我活,我他妈也不让你活。” 陆小勇见郑惠不再反抗了,就哆嗦着坐到床上。 许久,怒气才平复了许多,他看到眼前一片狼藉,又回想刚才情绪失控时的举动,他感到有点后怕了。自己怎么会出手这么重啊——他看到躺在地上的郑惠,眼前浮现出两人开心时的画面。心中顿生悲戚之感。他沉痛的闭上眼睛,凄然中平添无限懊悔。 手腕剧烈的疼痛使他从伤感中清醒过来,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被郑惠咬过的地方。伤口处肿起来了,一片青紫。齿痕深处有少量紫色血液渗出。被郑惠双手攥过的地方全是干涸的血迹。 他心头一紧,忙俯下身检查郑惠的双手。其中一只摊开的手,手心通红但没有伤口,另一只手攥着拳头,上面沾满了血迹。他试图把拳头打开,可郑惠把手挣脱出来,不让他查看。 郑惠感觉凄入肝脾,一颗心被撕得粉碎,只能趴在地上无声地抽泣。陆小勇费力地把她从地上抄起抱在怀中。他真怕郑惠被自己打出个好歹来。 “咱们去医院吧。”陆小勇焦急地说。 郑惠的脸上现出绝望的表情,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 陆小勇起身把床上的碎玻璃等物全扫在地上,然后把郑惠搀上床。 “你头感觉晕吗?”郑惠躺在哪儿,没有说话。 “你躺一下,我去拿创可贴”。 陆小勇洗净了手上的血迹,又用湿毛巾擦了把脸。他从自己卧室取了消毒湿巾与创可贴,他抽出一张湿巾准备给郑惠擦脸,半途被郑惠拦住了,郑惠接过湿巾捂在脸上,哭泣声更加悲痛欲绝。 他坐在床边,又抽出一张湿巾擦拭郑惠手上的血迹。 “小惠儿”。门外传来一个老人的问话声。 “小惠儿,陆小勇又欺负你了吧。”楼下的老王夫妇,从门外走进来。 “你说你们俩,好好的日子不过,一天到晚光吵架了,不累呀。我跟你说,小勇你可别太过分了。小惠儿他妈走时交代了让我帮忙照看着。” 陆小勇一脸嫌恶的表情,心说:“他们怎么上来了。这不是添乱吗?”赶紧起身挡住了老王。 老王没有看见郑惠,只看到一地的残渣碎片,心中怒火就压制不住了。“你还砸东西,这里那样东西是你买的。”老王看了看地上的碎片,又看看门,拍着门框说:“你看看这门,挺好的门叫你弄成这样了,你们俩就这么过日子呀。” 陆小勇没搭理他,冷冷地白了他们一眼。心说,咸吃萝卜淡操心,什么都有你的事儿。老王见卢思远一副不屑的样子,顿时气得火冒三丈。冲着陆小勇大骂起来:“一天到晚你都痞里痞气的。一看你就不是个好东西。当时我就劝过小惠儿她妈。小惠,这么好的孩子,找什么人不行,非得找了你。” 老王的老伴儿张大妈也凑过来,躲在老王身后探头张望,脸上的表情像受惊过度了一样指着郑惠凄声说:“哎呦,老王你快看,郑惠手上有血,哎呦呦,脸上也有。”王老伴儿的语调也是越来越夸张。 老王壮着胆子推开挡在身前的陆小勇,这才看见郑惠的惨状。一口气差点没跟上来,喘着粗气,结结巴巴的说:“老伴,快,快报警。“陆小勇,我早就看出你不是个东西。没王法了你,你还敢打人。你以为小惠她妈走了,就没人能管你了,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了。美的你,有我在一天,你就别想欺负她。”老王被气得浑身颤抖了起来。 张大妈的手哆了哆嗦地按着电话:“喂,是小徐吗?唉,我是你张阿姨。对,居委会合唱班的。哎呦,出事了,我家楼上两口子打架,都快出人命了,你快来看看吧。我和老头子已经把俩人控制住了,你赶紧来吧。哎呀,十三号楼二单元八零一室。” “你们知道什么呀,我们两口子的事,你们就别添乱了行吗?该干嘛干嘛去吧。别没事跟这扯淡了。”陆小勇没好气的说。 老王哆嗦着指着陆小勇:“你个没教养的小兔崽子,你跟谁说话呢?” 陆小勇知道他报了警,也怕把事情闹大了,就忍着没搭理他。 “小惠儿,你怎么样了?能说话吗?你别怕,王大爷给你撑腰。一会警察来了你就实话实说,别怕他报复你。他这是家暴,你真要觉得过不下去了,你可以起诉他离婚”。 陆小勇被老王数落得怒火中烧,却又无法发作,只能隐忍。恨恨地扔下手中带血的纸巾,起身向外屋走。“你干嘛去呀?”老王边说边警惕地挡在了门口。 陆小勇两只眼睛死死地瞪着老王:“我去厕所。你他妈让开。”最后几个字是从嘴里喊出来的。 老王吓得一哆嗦,抬头看着眼前身材高大的陆小勇,心中有点发怵。心想,他不会狗急跳墙把自己推一个跟头吧。 心中暗自埋怨自己有点冲动,不应该用身体挡住了门口。这老胳膊老腿儿的可经不起他一摔。 事到如今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强做镇定地说:“警察同志马上就来,你先忍一忍。咱们得保护好现场。”话虽说完了,但声调听起来总显得发虚,心脏不由自主地一通狂跳。 陆小勇咬着牙,他强压着愤怒,慢慢地点了点头,回身一屁股坐在床上。疑惑的看着老王说:“王文启,我哪儿得罪您了,你老跟我不依不饶的干什么呀。我们家的事您又不知道,您说您老瞎掺和个什么劲儿呀。” 老王看他坐回去了,说话有了底气:“郑惠家的事,我比你门儿清多了。自从你出现以后,就没给人家带来什么好事。要不是因为你袁飞他爸能死吗?研究所后来一直被调查,最后钱所长也因此免了职。这不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吗? 后来你跟郑惠交往时,周大姐始终不同意,对不对。知道郑惠未婚先孕了,周大姐迫不得已才同意把郑惠嫁给你。周大姐生前一直向我抱怨,说你整天没个正经工作,又没钱又没房的,你还整天不着家。孩子生下后你也不管不顾,孩子没满周岁就夭折了。难道这也跟你没有一点关系吗?” 王老伴儿怕陆小勇发作,急忙拉着老王的袖子说:“行了,老头子,少说两句吧。” 陆小勇不屑地摇了摇头,他听到老王旧事重提,心中顿时火起。“你他妈知道个屁。你知道孩子是谁的吗?你知道孩子怎么死的吗?你个傻逼。” 老王气得咬牙切齿,手指着陆小勇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王老伴儿急得不知道怎么办好,拍着老王的后脊梁喊:“老头子,老头子,你没事吧。”陆小勇也不再和他争辩,只是恶狠狠地盯着他。两人一时无话,默默僵持了一段时间。 楼道里传来脚步声,王老伴儿赶紧迎了过去。“是小徐吗?在这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猝然身亡 第九章猝然身亡 门外一前一后走进来两个民警。首先进来的这个民警,按了一下胸口上的视频记录仪的开关,便开始询问。“张大妈,是您报的警吧。” “对,对,是我报的警。小徐,快来,你进屋看看吧。这人被打成什么样儿了。”说完,就拉着徐警官往里走。 王文启先开了口:“我是楼下的邻居。” 他又指着张大妈说:“这位是我爱人。我们听到两口子吵架就上来帮着劝劝。以前两口子吵架很少动手,可今天不知是为什么,您瞧,他把媳妇打得满身都是血。” 徐警官点了点头,问:“人呢?” 陆小勇在屋里听着,气得直翻白眼。心说,老东西你想坑死我呀。徐警官站在门口没进来,用胸口的记录仪,记录了屋里的情况。陆小勇尴尬的站起身。 徐警官问:“你就是陆小勇?”陆小勇点了点头。 徐警官的目光绕过陆小勇,看着蜷缩在床上的郑惠。“这位女同志,你能说话吗?” 郑惠点点头。 “用不用去医院?” 郑惠摇了摇头。 徐警官问陆小勇:“她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陆小勇显得十分拘谨,他指着郑惠的手说:“这只手伤了,刚才我抢她手里的相框时,被相框的边划伤了。” 徐警官扬了扬下巴,说:“她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呀”。 “相框摔碎时,被被玻璃划的。”陆小勇含糊其辞。 徐警官问郑惠:“他说的是事实吗?”郑惠委屈地点了下头,一行眼泪又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那好吧,你先休息一下。如果有什么其他情况你可以在找我们反映。”徐警官看着陆小勇说:“你,跟我们回所儿里。” 徐警官来到外屋,对王老伴儿说:“大妈,我们就先回去了,您在辛苦辛苦,帮忙照看一下屋里的女同志,安慰安慰她。这个人我先带走。” 张大妈勉强着点点头,看来已被吓得够呛。 王文启补了一句:“徐同志,你们可得好好教育教育他,不能这么容易就把他放了。” 徐警官笑着说:“您放心吧。我们知道该怎么做。” 陆小勇跟在警察后面越琢磨越觉得不是味儿,要不是这个老东西小题大做自己怎么会被弄到派出所去,现在还没完没了啦。他回身就骂:“你他妈还没完没了”话刚出口派出所小徐立刻呵斥他:“嘿,你哪那么多废话呀。赶紧走。” 钱升走出了菜市场时心情舒畅了许多。穆娜挽着他,两人有说有笑地往家走。刚走到小区门口,就听见后面有人喊。 “钱升,干嘛去了?嗳,你等会儿。” 钱升两口子停了脚步,回身看到瘸斌垫着脚从传达室走出来。坏笑着,一张大嘴都咧到了腮帮子上,煞有介事地说:“嘿,陆小勇家出事了。” 穆娜讪笑着回道:“你净瞎说,我们不久前刚从他家出来。” “嘿,我说你还不信啊,真的,刚才派出所俩片警来了,还问了他们家楼层门牌号。我给指得道儿。现在警察还在他们家呢。” 钱升正色问道:“你知道因为什么事吗?” 瘸斌嘿嘿坏乐了两声说:“两口子打起来啦,楼下坏老王,给报警了。” 钱升没搭理瘸斌,揽过穆娜说:“走,咱们过去看看。” 两人拐过弯,就看见陆小勇家楼下停了辆新款的电动警车,有两个警察先上了车,陆小勇跟着坐在了后排。 钱升与穆娜挽手继续向前走,警车迎面开来从俩人身边驶过。陆小勇向两人微笑着扬了一下头。 钱升目送着警车离开:“走,咱们上去看看。” 穆娜立刻反对说:“别去了吧,她们刚吵完架,还是别去了。” 穆娜微笑着提起水果在钱升眼前晃了晃。“再说了,咱们还拎着这么多水果呢,不方便。走吧,回家我给你洗水果吃。” 陆小勇走出派出所时天已经黑了。他看了下表,五点四十左右,正是下班高峰时期,根本打不着车。派出所离他家不远,他决定走着回去。 这一下午给他烦坏了。其实笔录很快就做完了,可这个徐警官总是问东问西的,跟自己瞎扯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其他民警来交接班了,才放他回家。 他虽然心烦,但还是表现出什么事情都很配合的样子。民警问什么,他就答什么。把郑惠患有精神疾病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诉说了一番,又把自己这么多年对郑惠如何地忍让,详细描绘了一遍。最终,民警同志对他的这些遭遇也表示了同情。还说什么,男人嘛,就该多忍让一些,多包容一点。这不是废话吗?还用你教?你跟一个神经病一起忍忍试试。站着说话不腰疼。 路过超市时,陆小勇买了些平时郑惠爱吃的东西,就想着回去和郑惠缓和一下。刚走到小区门口,瘸斌趴在传达室窗口笑嘻嘻地说:“嘿,回来了,没什么事吧。” 陆小勇走过来,不屑地说:“两口子吵架,能有什么事呀。” 瘸斌费力的从兜里掏出盒儿都宝烟,递给陆小勇。“给,抽根烟再走。” 陆小勇接过烟,瘸斌又神秘兮兮地说:“你走后不久,坏老王家里好像也出事了。我看他老伴急着忙慌地从门口叫了辆黑车,然后回家接上坏老王,又出去了。看老太太着急那样儿,应该是坏老王病了。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报应吧。” 陆小勇听完瘸斌的话,心里微微一沉。心想,不会是因为自己和他吵了几句吧。可转念一想,就算是也没办法,是你自己活该,谁让你自己没事找事的。 他吸了口烟,对瘸斌说:“你待着吧,不跟你瞎聊了,我得马上回去。郑惠一人在家,我还得给她做饭呢。” 瘸斌笑着说:“急什么呀,你媳妇也没在家。出去快一个小时了,她走时我看见了,还打扮了一下。” 郑惠出去了,能去哪呢?散心?要不然就是去看老王了? 陆小勇摇了摇头,问瘸斌:“你不会看错了吧”? 瘸斌咧着大嘴说:“怎么可能呀——我认识她又不是这一两天的事儿了”。 陆小勇心神不宁地摆了摆手,“得,你待着吧。我还是先回家看看。”说完转身就往家走。 瘸斌看着陆小勇匆匆的背影,幸灾乐祸地喊了句:“走啦,有事儿打电话。” 电梯间里弥漫一种不寻常的阴冷。楼层指示灯的向下箭头不停闪烁着。陆小勇等在电梯门口,他能感觉到从电梯门缝内挤出地阵阵阴风。他莫名其妙地感到一种恐惧。 回到家里,他先去郑惠卧室看了一眼,没有人。家中的一切都和走前一样。他换了拖鞋,把钥匙和一袋子食物放在餐桌边的椅子上,自己默默地收拾着屋子。 王文启被老伴儿送到了一家北京三甲医院,到医院后虽然是傍晚了,可急诊室里依旧人山人海。他感觉自己心慌心悸的症状不是特别明显了,呼吸也顺畅多了,就和老伴儿吵吵着要回家。王老伴儿死活不依,好说歹说,最后答应给他租个临时病床,他才勉强同意留下来继续检查。 王老伴儿办了手续交完费,就开始推着王文启四处去做检查。这一通检查做下来,可把王老伴儿累的够呛。王老伴儿坐在椅子上假意抱怨,叫软头晕,老王就躺在病床上坏乐。 看时间差不多了,又推起老王去取结果。最后她把老王安置在一个不碍事的地方,自己去排队等医生看结果。 负责老王的医生岁数不大,顶多三十出头。看着文质彬彬的。王老伴恭恭敬敬地把化验结果交到医生手中。 “大夫您给瞧瞧,这是我们老头儿的检验结果?” 大夫看完结果,皱眉道:“心率不齐,心动过缓。心脏生化三项指标有异常。还需要再做一个24小时的动态心电图看一下。”说完,在电脑上敲了一通,打印出两张单子递给王老伴儿说:“拿上面这张去交费,交完费带病人去三楼观察室。观察一下。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等结果出来了,明天你们再去挂门诊看看。” 王老伴儿又担心起来,他知道老伴儿的脾气肯定不愿意留下来观察。 费了半天劲,老王才勉强答应留下来。 王老伴儿交了费,把老王推进了三楼观察室。她坐在门口休息。等护士把老王安置好了她才进去。她问护士:“小同志,打扰一下,病人做这种观察时能吃东西吗?” 护士一边调试设备,一边说:“没事。” 王老伴儿道过谢,回来对老王说:“老头子,护士说了,吃饭不影响检查,一会儿给你买完晚饭,我就回去了,明天中午我再过来。一会儿你想吃点什么?” 王文启身上挂了一个动态心电图记录仪,斜靠着床头。他想了想,说:“你去医院门口左手边,大概走个三百米左右,有卖门钉肉饼的,你去给我买3个肉饼和一碗粥。你看成吗?好久没吃这些东西了。” 王老伴儿一听就急了,嗔怪着说:“你的身体都这样了,还敢吃这么油腻。不成。”她看到老伴渴望的眼神,又有点不忍心,就改口说:“等明天检查完,如果没事了再吃。你看成吗?” 老王心里急不情愿,但他知道妻子的脾气,也知道是为他好,就没进一步要求,他做出极为可怜的表情,点了下头,说:“行啦,你看着给我买点吧。你也辛苦一天了,怪累的。买完饭早点回家休息,不用担心我。” 王老伴儿的眼眶湿润了,她强忍着不让泪水滑落,哽咽着说:“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做什么都没有心思——” 他深情的望着老伴儿,握住了她的手。她心领神会地在他手上捏了捏,然后轻声说:“折腾到现在你也倦了吧,我这就去买饭,你也闭上眼睛休息会儿。” 王老伴儿微笑着走出了位于医院三层的观察室,临了,老头子说的那几句话让她心里美滋滋的,能与爱人相伴到老,互相搀扶,是她人生中最大的幸福。 她心想,这个馋猫儿,身体都这样了,还想吃肉饼呢。看来我得好好板板他这个坏习惯,给他吃几天素。她想象着老王看见饭菜只有素食时的表情,就觉得好笑。 她在医院外面找了家看起来比较干净的快餐店,买了碗紫米粥,二两素包子和一个茶叶蛋。又特意关照服务员给重新调制了一份老王平时爱吃的三合油蒜汁。她小心翼翼地打好包,兴冲冲地往回走,她穿过人群,乘滚梯回到三楼。 这个时间医院三层的人已经不多了,她拐进了右手边一扇白色的铁门。铁门内是通往观察室的走廊。她走了没几步,就看见观察室大门内走出一个身穿黑衣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她眼神不好,给她感觉那个人走路很快,没有声音,而且走路的姿势也很怪。 她不再看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打包袋,脸上又露出了喜悦的表情。她大步地向前走,男人很快与她擦肩而过,她下意识的瞟了男人一眼,就是这一眼,让她在以后的生活中每当想起此刻时都会感到心惊肉跳,痛苦不堪。 她放慢了脚步,身后的男人她越琢磨越感到一种恐惧。开始她认为男人穿的是类似帽衫一类的衣服,当男人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她闻到了一股浓重的橡胶味儿。这种味道她很熟悉,是那种八十年代黑色胶皮雨衣的味道。 男人的脸好像也有问题,难道是自己看错了,怎么男人的脸色就像一块白石膏的颜色,面皮上全是鼓起的皱纹。她停下了脚步,想回头确认一眼身后的男人,可那个男人已经消失在视线之外了。她又仔细的回想了一下,画面中的男人模样,慢慢变得清晰起来。她尖叫了一声,拼命地朝观察室方向跑过去。 跑进观察室,眼前的画面使她惶惶欲绝,打包袋从手中滑落在地。她悲呼着向前冲去,一旁的护士被她吓了一跳,忙将她拦住,斥责她:“病人家属,你冷静点。没看见医生再抢救病人吗?希望您配合一下。” 她哭嚎着喊叫着:“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变成这样了?” 哭闹声引来了其他人等的围观。一干人等都面色凝重的注视着这位悲痛欲绝老妇人。 又过来一位护士,两人将王老伴儿架到靠墙边的椅子上说:“您冷静点,一会您在急出个好歹来。谁照顾您呀。” 王老伴儿目光涣散呆滞,鼻涕眼泪不受控制地肆意流淌。她口中反复念叨着:“老头子,怎么了这是?你可不能有事呀。你要有事,我可怎么活呀。不是说好的,明天检查完去吃你爱吃的肉饼吗?” 王老伴老泪纵横地自言自语着。护士走过来说:“病人家属,病人快不行了,医生建议打强心针,你赶紧决定打还是不打?您赶快做决定”。 此时,抢救的医护人员都已满头大汗,心电监护仪显示心电c血氧c呼吸均已失去生命特征,发出不间断的哀鸣。 抢救人员对望了一眼,遗憾的摇了摇头。主要负责抢救的大夫走到护士身边嘀咕了几句,便离开了观察室。其他医护人员都去收拾临时用抢救器具。 眼前的一切使王老伴儿顿时失去了理智,嚎啕着扑向早已神灭形消的王学启。她苦痛难支地伏在他的胸口啜泣着。围观的人不忍再目睹这惨绝人寰的一幕,众人纷纷散去。唯有少数好事者依旧驻足观看。 一名护士走过来,语调平缓地说:“大妈,请您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后面的路还很长着呢,您也要保重身体。一会儿咱们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您配合处理一下。” 王老伴儿颤抖了一阵,颓然坐在了地上。脸色苍白面容憔悴不堪,一时间衰老了许多。她伸出颤抖的手指向护士,忽然放声大哭,嘴里叫着:“人都没了,还办什么事啊。” 护士为难地说:“大妈,我理解您的心情,也请您谅解。我们的同事已经通知太平间的工作人员来接收遗体了,需要您配合办理一下遗体保存手续。负责抢救的医生去开死亡通知书了,等您办完遗体保存,拿着死亡通知书才能换取死亡证明和火化证明。再到公安——” 王老伴儿打断了护士的话,她的语调变得凄厉,冷冷地说:“事情原因没查明之前,我看谁敢动我们家老头儿遗体一下”。王老伴儿哆嗦着拨通了报警电话,一旁的护士被这位大妈的变化弄得惊诧莫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他不是活人 穆娜在客厅里十分惬意的边吃水果边看着电视。她知道,钱升工作时从来不希望她打扰,她也知道钱升做的不是什么正当生意,所以也懒得管他的闲事。 钱升坐在书房内的写字台前,整理和抄写着一些资料。书房不大,是卧室中最小的一间改成的,是他专门用来办公的地方。写字台旁边的碎纸机因长时间不停地运转,机器内散发出塑料被加热后产生的一种怪味儿。他销毁了所有跟生意有关的文件,不管是纸质文件还是电脑文档,一律统统销毁。 最近一段时间他感到事态变化的紧迫感,他必须马上实行下一步计划,而且刻不容缓。他逐一查对着境外平台的资金账户,他利用这些境外平台将资金合法化,再转回到自己的账户里。核对完所有账户的余额后,注销了自己名下全部境外平台账户。 他很谨慎,只要是为了这些事上网,他从来不用家里的网络,用的全都是使用其他人身份证实名办理的移动上网卡。他生怕哪里会出现纰漏,反复检查了多遍,直到所有事情都处理完毕后,他把上网卡连同笔记本电脑装在一个袋子里,等时机成熟时一同给销毁了。 钱升处理完了公事,伸着懒腰从屋里走出来。穆娜向他招手说:“老公,你来看,国内男团选拔的综艺节目,逗死我了。陪我一起看把。” 客厅里充溢着水果的馨香,他懒洋洋地走过去坐到穆娜身边,眼前的茶几上堆满了水果皮。惊讶地说:“嚯,我在屋里忙的这么会儿功夫,你吃了多少水果啊。” 穆娜微笑着盯着电视屏幕说:“多吗?你看看表都几点了。你不饿吗?家里没什么食材了,你要饿就出去吃点吧。” 经她这么一提醒,才感觉腹中饥饿。他看了看表,已经晚上七点多了。想了一下说:“好吧,我给陆小勇打个电话,看看他现在怎么样了。正好有事找他。” 穆娜回头看着他说:“陆哥回来了吗?你这个时候叫他不好吧。也不知道人家现在什么情况了。老公,我觉得你还是自己去吃点得了。” 钱升心想,我可管不了他现在是死是活了,你不是想我把生意上的事情都交给陆小勇吗?他用余光扫了一眼郑惠:“你别瞎操心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陆小勇把屋子彻底打扫了一遍,希望郑惠回来时不会再那么难过。他给郑惠拨了一个电话,电话处于关机中。他挂上电话,疲惫地坐在床上,看着桌上那堆被自己摔碎的遗像的相框残骸,他悔恨不已。恨自己为何会如此的冲动。更悔自己不该摔坏对郑惠来说非常珍贵的东西—— 相框里的照片他收拾屋子时没有看到,也许是郑惠收起来了。郑惠现在能去那里呢?也许是因为心里委屈,她自己出去散散心。 以前也有过多次,吵完架她摔门就走的时候,等消了气她自然就会回来了,这里毕竟是她的家。 虽说两人现在没有感情了,但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两人的关系早已变成亲情。一想到自己现在是郑惠唯一的亲人,还把她的心伤的这么的深,心中的懊悔不停地撕扯着他的心。他的眼眶湿润了——泪水从眼眶滑落下来。这泪水不仅是因为郑惠的可怜——更多的是因为自己对现实生活的种种无奈。 陆小勇正焦虑无助之际,钱升打来了电话。他就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心中十分激动。他擦掉了眼泪又冷静了一下,才接起电话。 “喂,钱升”他停住了,想先探探钱升的口气。 过了一会,钱升才开口说话:“你在哪呢?”钱升问。 “我在家,刚收拾完屋子。” 钱升又问:“小嫂子呢?” 陆小勇想了一下说:“我回来时就没看见他,可能出去散心了。” 钱升知道他一个在家,说话就不再顾虑什么了,他埋怨着说:“今天下午是怎么回事。把警察都招来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我”陆小勇刚要解释,钱升拦住他的话:“你还没吃饭呢吧,这样,我到楼下串吧等你,咱们边吃边聊。”说完挂断了电话。 陆小勇赶到餐厅时,钱升已经在里面等了多时。他也没什么愧疚之意,直接坐在了钱升对面。 “你都点什么了?”陆小勇问。钱升喝了口啤酒说:“我给你点了两个小羊腿,我给自己点了五个肉筋俩鸡翅,还有一盘凉菜和一盆疙瘩汤。你要觉得不够,你再看着要点什么。” 陆小勇搓着手,打着寒颤说:“够了,够了,我先喝点白的暖和暖和,一会儿再陪你喝啤酒。” 他又回头招呼服务员:“小妹,我存的酒还有吗?” 服务员摇了摇头。 “那你在给我开一瓶儿新的吧。算他账上。”陆小勇指着钱升坏笑着说。 不久,服务员就端来了酒菜,对俩人说:“二位哥哥,菜都上齐了,你们慢慢吃吧,有事招呼我。” 服务员走后,陆小勇举杯诚恳地说:“中午招待不周,我先给你陪个罪,你嫂子这人你也知道,就别往心里去了。来,咱俩喝一口。” 钱升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送到嘴边只是抿了一小口,一脸严肃:“今天下午是怎么回事呀!把警察都招到家里来了。” 陆小勇叹了口气:“没什么,你们走后,我我坐哪儿越想越不是滋味,觉得她说那些话有点过分,就和她吵了几句。楼下老王吃饱了撑的给报警了。” 钱升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说:“以后注意点——做咱们这种生意的,最好不要跟警察扯上什么关系,不然被他们盯上了就不好办了。” 陆小勇点头道:“我明白。” “小嫂子你没找找去?”钱升问。 陆小勇说:“她一大活人能四处跑,你让我上哪找去呀。” 钱升不屑地哼了一声:“瞧你这日子过的。” “我给她打电话,她电话也关机了。哦,对了,她也没准去医院看老王了。” 钱升问:“老王怎么了?我也听瘸斌说,你去派出所后没多久他们两口子就去医院了。” 陆小勇耸了耸肩,也是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 钱升沉思了良久才说:“大后天你跟我去发一车货。等发完货以后的事情就与我无关了,你就准备交接吧。”此时钱升心里想的是,赶紧和这个废物摆脱关系,越快越好。 陆小勇喝了一大口闷酒,酒一下肚儿,一股火气直冲头顶,他吸了口凉气来抵御胃中的暖流。压制着心中的不满,淡淡地回了个“好。” 钱升结了账自己先走了,他留下来继续自斟自饮。整个晚上都在盘算着接手工厂后如何大展宏图事情。心里那股高兴劲儿就别提了,几乎把和郑惠吵架的事也都忘的一干二净。 酒喝的急了一点,酒劲直往头顶钻。回家时已显得晕晕乎乎的。郑惠依旧没有回来,他换了衣服躺到床上就睡着了。 这个夜晚对陆小勇来说显得很慢长,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他梦到了夜晚他和穆娜走进一条陌生的小巷,穆娜认真地对他说:“你要去哪里,我都陪着你。我永远跟着你。” 他知道她是认真的,她相信他。他好像很着急地样子,他必须要赶紧走出这条漆黑的小巷,他要赶到火车站。 他们到了火车站,在月光下穆娜轻松地笑了。她身上那件白色的线衣,展示出她的完美曲线。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冲动,用力的抱住了她,耳边传来了一声娇喘。他感觉口干舌燥,疯狂的吻着她那张湿润的嘴唇。他想从她口中汲取一丝甘泉,来滋润自己干燥的嘴唇。 可是,他在她嘴唇上吮吸着却感觉不到一丝水分,这两张嘴唇都是干瘪的。他发现怀中的穆娜身体变得冰冷,并且正在不停抽搐着。他嗅到血腥的气息。怀中的穆娜已变成了垂死的郑惠。 她的腹部起伏着,上面还插着一把刀。血水从刀口处不停的涌出,浸湿了白色线衣。他的嘴唇在抖动,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他用尽全力想要把她推开,却被郑惠那双枯枝般双手死死掐住了他的喉咙。他呼吸越来越困难就在将要窒息的边缘,他遽然惊醒。 他支起身子,大口喘息着环视了四周。确认自己在卧室里以后,才又躺了下去。过了良久才缓过劲来。他从床上坐起,感觉头顶一阵晕眩。他拿起枕巾擦拭着头上和身上的汗水。 这时,他听到客厅传来电视的声音。心里踏实了许多,郑惠还是回来了。他扔下毛巾来到客厅,客厅内光线很暗,电视的音量调的很小什么都听不清,只能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郑惠蜷缩在角落里面无表情呆呆的看着电视。 他摇晃着走到冰箱前,从里面拿了瓶冰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然后对郑惠说:“你吃饭了吗?冰箱里我买了熟食,你要饿了就吃吧。”郑惠没有理她,依旧看着电视发呆。他自觉没趣就打算回屋,临进屋时,他又看了一眼郑惠。这时从郑惠脸上看到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他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心说:“爱装就装吧。”他躺在床上,回想着梦中的穆娜,那个不属于自己的自己的女人。很快又昏昏睡去。 医院三层办公室外围了许多看客,办公室里一高一矮两位派出所民警正在给王老伴儿耐心地做着工作,矮个民警说:“大妈,医院出具的验尸报告我们都看过了,现场抢救视频我们也看了,医院方面没有责任。现在您最主要的就是配合医院办理后续手续。您说的那个黑衣人我们记下了,找人的事儿您交给我们办。您放心,如果真有您说的这个人,我们一定能把他找出来。” “民警同志,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我说的全是事实。你们一定要把他找出来,我肯定我看到的那个人他不是活人。我不能让我们家老王就这么走得不明不白。”说着说着王老伴儿又哭了起来。 两个民警互看了一眼,高个民警小声嘀咕了一句:“不是活人我们上哪给你找去呀。” 矮个民警关心地说:“大妈,您就放心吧,您家里还有什么亲属呀,给他们打个电话让他们过来帮您一起处理,您在医院忙活一天了,我怕您的身体吃不消。” 高个警察看了矮个警察一眼,然后对王老伴儿说:“大妈,事情经过我们都了解了,您看看我们记得对不对,如果没问题您就在后面签个字。然后我们赶紧回去掉监控找您说的那个人。”说完,将记录笔记推到王老伴儿面前。 两位民警出了医院,高个民警笑着说:“咱们上哪儿给她找这个雨衣僵尸去呀,这老太太说的还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什么穿着黑色橡胶雨衣,面色是灰白没有一点血色,脸上皮开肉绽的肉还都向外翻着。说得还挺邪乎。要不是看她这么伤心,我都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矮个民警不耐烦地说:“行了,别扯淡了,一会儿跟头儿汇报一下,看他怎么处理吧。”高个民警在后面不待见的瞥了一眼矮个民警,也跟着钻进警车,二人直接回了派出所。 这一夜,袁飞也是恶梦不断,梦魇过后他挣扎着从床上坐起。心中的惊悸许久才缓解过来。他不停地大口的呼吸着,悲痛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他在心里不停地嘶吼着:“爸你别走”他对父亲的记忆就停留在了九八年七月暴雨的夜晚。 转眼二十多年过去了,他依旧无法释怀。每到雨夜都使他痛不欲生。从那以后,他开始害怕猫,害怕听到猫的叫声。他认为猫的叫声能招来死亡。他听说过猫的尾巴是连接阴阳二界的,小孩子是不能拽猫尾巴的,如果拽了猫尾巴,猫半夜会把小孩子拖到阴间去。猫半夜发出的可怕叫声,是被猫拖到阴间的小孩子的哭声。父亲去世后,除了怕猫外,再有,那就是更加的痛恨陆小勇。 如果不是他为了去抓猫,自己的父亲是不会死的。他开始疏远他们,后来他和郑惠交了朋友,就在两人热恋时,他发现郑惠与钱升陆小勇二人走的很近,她就警告郑惠离钱陆二人远一点,郑惠却没把他说的话当回事。他一气之下,毅然决然的抛弃了郑惠。 他没想到,半年后后陆小勇和郑惠结了婚。更让他没想到的是,郑惠怀了他的孩子。陆小勇对孩子根本不管不顾,孩子出生不久便夭折了。自此,他更是痛心疾首,下定决心要让陆小勇血债血偿。为了报复,他开始不择手段的接近陆小勇。他认为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必须要主动出击才行。他在心中发狠地说:“陆小勇我要让你也家破人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死人的脸 据说,一旦持续记录梦境,最终将会分不清现实生活和梦境。终有一日会饱受折磨。 早晨,睡梦中的陆小勇顿感腹内忽然一阵绞痛,没容他反应过来,就捂着肚子趿着鞋一路小跑到厕所。刚坐到马桶上,就听噗啦一声,肠内的粪便犹如决堤般倾泻而出。他感觉整个人都空了,一下子轻松了许多。迷迷糊糊中,他听楼道内传来嘈杂的声音,从厕所里都能听得十分真切。他心中暗骂,谁家这么缺德呀,上厕所都不让人清静清静,家里死人了。他埋怨着按下了冲水马桶,捏着鼻子快步出了卫生间。 嘈杂声更加明显了,他这才注意到大门是敞开的。不知道门敞了多久,客厅里冰冷冷的,一点热乎气都没有。 “郑惠又干什么去了,怎么也不关门呀?不够她忙活的。”他愤懑地小声嘀咕着走过去关门,门刚被撞上,一阵“笃笃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紧接着又传来“啪啪啪”一阵急促地拍门声。 刚刚睡醒的陆小勇被着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心中无名火起,怨愤地拉开门,对来人怒目而视。就见楼下的张大妈穿了一身黑衣,胸前带了朵白花站在门口。目光中充满了怨毒。楼道内又跑来一个面色慌张手臂上戴孝年轻女人,从后面抱住张大妈。她把张大妈用力地向后拖:“您怎么这么不听话呀,您快跟我回去吧。” 陆小勇感觉莫名奇妙,正纳闷,这张大妈一大早的唱的是那一出呀。还因为昨天的事儿没完没了呢。他正准备把她打发回去,可是又一看张大妈和身后年轻女人的造型。他的目光瞬间变得惊愕起来,胸腔里跳动的心格登一沉。心说,坏了,这个老王不会是死了吧。 张大妈发狂一般从年轻女人的手臂中挣脱出来,面目狰狞地咆哮着:“你这个杀人犯,你陪我老王的命。”同时,手不停在陆小勇脸上抽打抓挠着。 陆小勇愣在原地愕然失色,一脸惊恐的看着眼前的张大妈,甚至忘了去闪躲。张大妈像头发狂的狼一样,张着嘴像陆小勇身上咬去,年轻女人哭喊扑上来拉扯张大妈,这时,楼下又跑上来两个人,这才把张大妈拉开。 “陆小勇,你不得好死,你这个杀人犯。我不会放过你的” 张大妈咒骂着被架到电梯里,哭喊声传遍了整个楼道。年轻女人下楼时,嫌恶地白了一眼被抓得满脸红肿的陆小勇。 陆小勇站在原地愣了好久才精神萎靡的带上了门。屋里又恢复了清冷平静。他垂头铩羽的靠在门上,心里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眼眶不由自主地湿润了。 难道,真的因为我说的那这几句话气死了老王吗?不会吧——人怎么可能就这么脆弱——就因为几句话被气死了,陆小勇怎么都想不明白。事实就摆在他面前。如果与他无关,那张大妈为什么来找他呢?这件事要是在小区传开了以后还怎么做人呀。 他脑中一片空白,只感觉脸上辣的胀痛,他用手在脸上摸了一下,脸上的皮肤发烫,伤口被手触碰过的地方传来钻心地沙疼。脸上的疼痛没能使他对老王的愧疚减淡了一些。 陆小勇走到卫生间的镜子前,上下打量着自己的脸。镜子中的脸紫红紫红的,脸颊和下巴上被抓出多条伤口,伤口处分泌出粉色透明的粘液。他看着镜子里的伤口发呆,心里想着昨天下午发生的事,他对着镜子咬着牙,冷冷地说:“活该,要不是你自己多事,你能死吗?自作孽不可活。” 他洗了把脸,为防感染又用酒精棉球擦了伤口,疼得他泪水在眼圈里打转。心里骂着:“我他妈这是招谁惹谁了就凭你还他妈跟我没完,不放过我——”想到这里,他又有点后怕了。 这以后进出小区肯定会被人指指点点的。还有楼下这帮老太太也饶不了我,准给我造点什么谣出来。这些还都好说,过一段时间就没事了。万一要是老王家亲戚过来找自己麻烦怎么办呢?好汉不能吃眼前亏呀。 他想到了秦胡友和罗二炮两人,这两块料,平时不务正业,外表流里流气的,让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正好今天就把他们叫过来,可以商量一下做生意的事。这出来进去的还能给自己壮个人气。 陆小勇和二人通完电话,心里踏实了许多。他琢磨着还需要找个人为自己打听一下消息。这个人没有比钱升更合适的。他又给钱升拨通了电话。电话响了十多声,钱升才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钱升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陆小勇想了想才说:“出了点儿事儿,老王死了。” 钱升听完“啊”了一声,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儿——人是怎么死的?” 陆小勇吞吞吐吐地说:“这我怎么知道,不久前张大妈上我们家大闹一通,非说是我害死了他们家老王。你说这跟我有半毛钱关系吗?还在我脸上抓了好几道子。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想你去问问事情的经过,老王到底是怎么死的。” “好吧,我知道了,等我了解完情况再说吧。”钱升挂断了电话。 钱升来到卫生间洗漱。穆娜正巧从里面走出来,笑着和钱升打了个招呼。 钱升说:“咱爸单位的老王死了,一会儿我先到家委会看看什么情况,你换身黑衣服在家等我电话,咱们两家关系不错,人家有事儿咱俩得过去看看。” 穆娜一脸吃惊的样子,他说:“嗳,钱升,你拿点钱吧,别空手去。” 钱升回屋换了身黑色衣服,又从钱包里抽出九百元钱放到上衣口袋里。 钱升来到小区门口的家委会,里面人不多,各个表情都很严肃。他认出在场的几个人都是当年父亲单位的同事。 “钱升,你也来了。”李秘书从人群后面走过来。 钱升听着话音十分熟悉,探身一看,忙激动地说:“哎呦,李姐,咱们真是好久没见了,还是那么年轻漂亮。怎么样,您最近挺好的?” 李秘书悻悻地说:“好看什么呀,我都这么老了,就那样过吧。你也是来看王所长的?你说这挺结实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钱升回道:“我也是刚听说,这不,我就马上过来了。” “咱走吧,差不多了,赶紧上家里看一眼就完了。”说话的人带头就往外走,大伙都跟着一起去了老王家。 钱升和李秘书走在人群后面,钱升问:“李姐,你知道王师傅是怎么死的吗?”李秘书一愣:“不知道啊,他怎么死的?” 钱升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李秘书感觉到钱升话里有话,小心地问:“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钱升说:“我就是随口问问,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李秘书跟在后面似懂非懂的点着头。 大家来到张大妈家,屋里挤满了人。一个戴孝的年轻女人走过来招呼大家:“请问,你们是?” 李秘书挤到人群前面说:“我们是王所长生前的同事,我们这次过来对家属表示一下我们的哀悼与慰问。” 年轻女人说:“哦,谢谢。我是王学启的外甥女,我叫宋雯——我表哥在国外,我舅妈说先不让通知他——舅妈她昨天忙了一天,夜里一直哭也没怎么睡,刚刚才躺下。要不,我去叫她一下。” “不用,不用。”李秘书连忙摆手。 她从兜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交到宋雯手中:“这是大家的一点心意,你收下吧。我们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还碍事。我们就不打扰了。您把我们的心意向王所长的爱人转达一下就行了。” 宋雯接过信封,深深地鞠了一躬,说:“我替舅妈谢谢大家,你们放心,等我舅妈醒了我一定转达到,家里的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大家放心吧。” 李秘书关心地问:“葬礼的事情都准备好了吗?” 宋雯点头:“准备好了,哦,对了,我跟大家说一下,明天早晨四点半集合,五点准时出发。咱们先到火葬场开追悼会,火化后再去墓地。落葬后家里准备了几桌宴席希望大家都来参加。” 钱升把大家送到门口,对李秘书说:“李姐你们先回去吧,我留下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 李秘书看了着钱升说:“有什么事你及时和我沟通一下——最近一段时间我总是心神不宁,老是想起以前的事儿。而且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将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钱升打趣的说:“您刚多大岁数啊,就追忆过去了,还早着呢——您别多心了,什么事儿都没有——您呀,赶紧回去吧。” 钱升送走了同来的众人,自己又回到屋中。宋雯见钱升去而复返,忙走过去问:“您还有事吗?” 钱升一脸严肃地说:“我能跟您单独聊几句吗?” 宋雯先是楞了一下,然后点头说:“呃可以” 宋雯跟着钱升一起来到门外。他把提前放在兜里的九百元钱交给了宋雯:“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我想问你一下,王师傅是什么时候去世的,据说昨天还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了?” 宋雯接过钱,问:“您是?” 钱升说:“王所长和我父亲是同事,平时我们两家的关系走得比较近。我父亲先走了一步,我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的地方。” 宋雯说:“谢谢,我舅是昨晚在医院去世的——当时我不在现场,其中一些细节是听我舅妈说的。她说,我舅是被一个穿黑色雨衣,脸部碎裂的人给吓的。当时我舅妈报了警,一口咬定说亲眼看到这个人从观察室走出来。警察调取医院的监控,没有发现我舅妈说的这个人。我分析,他老人家劳累了一天,当时有可能是看花眼了。” 听到这里,钱升不由打了个寒颤,宋雯描述中的这个人曾在他的记忆中出现过,但是想不起这个记忆是从哪里来的。在他愣神的功夫,宋雯问:“你怎么了?” 钱升从思绪中抽离回来,看着宋雯说:“没没事。” 宋雯继续说:“昨天夜里,我舅妈反复念叨说肯定见过这张脸,但是想不起来从那见到过。” 钱升辞别宋雯后,直接上楼去找陆小勇。陆小勇有点尴尬地把他让进屋,他走进去,发现屋里还有两个陌生人。 陆小勇说:“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是我在东北时的哥们。”被介绍的俩人同时站了起来,陆小勇指着高个说:“这是秦胡友,生意场上摸爬滚打了多年。这是罗二炮,平时就他二炮就行。” 秦胡友朝钱升微笑着点了点头,罗二炮却是一脸冷漠。钱升对眼前的俩人没什么好感,也不想和他们接触。他对陆小勇说:“你这儿有客人,我就不进去了。咱俩到门口说两句我就走了。” 陆小勇跟在钱升身后问:“干嘛这么着急呀——反正也没事,中午一起吃饭吧,吃完了再回去。这俩人也不是外人,我准备叫他们以后跟我一起忙活忙活。” 钱升说:“你的事我不管,你记住别让他们知道和我又关系就行了,刚才我去张大妈家了,老王昨天死在医院了,事儿挺蹊跷的。说是在医院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被吓死的,应该跟你没太大关系。你别有什么负担。回头叫你们家郑惠去看看老太太去。还有,明天我得去参加葬礼,发货的事情改到后天吧。” 钱升走后,秦胡友愤愤地说:“你的朋友怎么都这么各应啊,一点儿外面儿都没有。” 罗二炮跟着补了一句:“这要不是你朋友我就收拾收拾他了。” 陆小勇回道:“别理他,丫就这操行。饿了吧,一会儿弄俩菜,咱们整两口呗。” 二炮笑道:“早晨吃的还没倒出地方呢,我瞧瞧,冰箱里都有啥吃的。” 二炮打开冰箱一看,兴高采烈地说:“嚯,有这么多海鲜呢,嘿,还有一包熟食呢。老秦,一会咱们可得好好搓一顿。”罗二炮心里早有打算,就陆小勇和秦胡友这两块料能聊出什么花样来呀,每次凑一块儿,聊得都一样,翻来覆去就这么点事。甭管他们聊什么都他妈瞎掰,先搓他一顿再说,能填饱了肚子最实在。 酒菜均已齐备,三人落座后,陆小勇端起酒杯对二人说:“今天叫你们俩过来,有件赚钱的事儿想跟你们商量一下,不知二位有没有兴趣参与。不过丑话我先说在前头,干这事风险会非常大,你们可得考虑清楚。” 秦胡友打趣着问:“什么事呀,说得这么严重。” 陆小勇笑了一下:“先不忙说,你们先决定干还是不干。如果没兴趣,那后面的话,我也就没必要说了。” 罗二炮说:“干肯定没问题,不过,我可没钱。”说完,他观察着陆小勇的表情。 陆小勇白了他一眼:“我可没想过要让你们投资,就是想带你们一起赚点儿钱。这个社会钱有的是,就怕你们没胆量赚。” 秦胡友被这几句话说得斗志昂扬,端起酒杯说:“来,咱俩走一个。我认为做生意最大的风险就是不赚钱,抛开这一点其他全都不叫事儿。” 罗二炮也笑眯眯地举起杯说:“这种好事怎么能少了我呀。来咱们一起干了这杯。以后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喝了杯中酒,秦胡友放下手中的酒杯,看着陆小勇问:“哥们儿,这回可以说了吧。咱们怎么干呀。” 陆小勇想了一下说:“我准备接手一个设备齐全的私烟厂,做一些高仿烟。而且非常完善的有下货渠道。” 他微笑着看了看两个人,继续说:“做好了我保证,一年你们每人能分到二十多万。”这句话说完,秦罗二人脸上同时绽开了笑容。 钱升上了电梯。突然想起忘了给穆娜打电话了。不过,幸亏没来得急通知她,不然,见了这些老人又该勾起穆娜对他父亲的那些回忆了。 就在这一刹那,有一种不祥之感猛然袭来,一丝记忆钻入脑中使他顿时变得毛骨悚然。 电梯停了。他双目圆睁一动不动地伫立在门口。在他的记忆中出现了一张死人的脸,惨白的脸上向外翻着腐烂的没有血色的肉。这张脸出现,与二十多年前袁飞父亲的死有关,案件仍悬至今日依然未破。 他默默地走出电梯,想到老王的死又与这张脸有关,他不由打了个寒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殡仪馆人影 钱升辗转难眠。直到手机闹铃响时,他还一直在苦苦思考着黑衣人的事情。闹铃设定的是凌晨四点,他也不清楚自己这一宿到底睡没睡着,只知道自己还不想离开温暖的被窝,他闭着眼等待闹铃再一次响起。就这样反复了几次,最后也只能不情愿地从床上爬起来。 昨天他和穆娜打过招呼,说没必要两人都去,火葬场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我自己一个人去就行了。洗漱完毕他没有惊动穆娜,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门。 钱升把车从地库开到十三号楼旁。路灯下已经有很多面色悲痛的人等在那里,影影绰绰的就像是一个个没有灵魂的躯壳戳在那儿。 他下了车,在等候的人群中四下搜寻,其间没有发现宋雯的身影。只见一个中年人正焦急地调度着众人,他走过去向调度人进行了自我介绍。 调度人如释重负一般和他握了下手,感激地说:“太感谢你了,我正为这事发愁呢。王文启是我姐夫,你叫我老张就行了。今天来的人岁数都不小,大多数都不会开车,这不我正为车的事发愁呢。您这一来可解决大问题了。您车上还能做几个人?”老张问。 钱升说:“挤挤能坐下四个人。” 老张回身儿点了点人数说:“那您这车就坐三个老师傅吧,都是咱们邻居。一会儿走的时候所有车都开着蹦灯,您的车跟着走就行了。” 所有人都上了车后,老张在路两旁点了两挂鞭炮,车队就这样在鞭炮声中缓缓驶出了小区。 一路上车辆稀少,没多久就驶出了南六环。车里的三个老年人都在闭目养神,钱升十分无聊地跟着前车。又走了一段时间,车队拐进一条偏僻地小路,路两旁全是挺拔的杨树。前方不远处有一片开阔地,隐约能看到石桥,石头牌楼。行至近前,才看见石门后还站有两排石人,各个面目肃宁,看起来给人一种特别的阴森的感觉。 车队在几只乌鸦的哀鸣中驶入了火葬场,张大妈被弟弟老张和另一个年轻人搀扶着下了车,众人也纷纷下了车,每个人的目光中都充满着无奈,认真地打量着这个自己最终的归宿。 宋雯一脸憔悴地从大厅里面迎了出来,指引着大家来到三号悼念厅门口等候。悼念厅里面还在布置,四周墙壁全都摆满了花圈,两个工作人员正在把挽联一一别在花圈上,宋雯为每人发了一朵纸花,并告知是临走时送给亡者用的。 悼念厅布置完毕后,工作人员叫来了主持人为大家念悼词,然后引领大家完成了哀悼。追悼会结束后全部人员都退到大厅等候。此时,王学启被装在一个纸质棺材里,由工作人员陪同着推到火化间。 钱升默默地走在人群后面,心中感慨万千。就像书上说的一样,人生的最后一站是火葬场,每个人都一样。谁也逃不掉。 焚尸炉的炉门前,纸棺材就像是一个沉重的抽屉,缓缓地向炉中前行。张大妈没有想到可以站得那么近,距离炉门也不过五米的距离。王文启的尸体是今天第一批火化,所以焚尸炉看起来显得冰冷,屋内没有一丝暖意。 屋外的寒气,钻进长廊内。张大妈站在焚尸炉钱瑟瑟地发着抖,目光深深地凝望着承载王文启的纸质棺材,她希望记得这最后一次的目送,直到焚尸炉的炉门被紧紧地关闭。 张大妈身子抖动得更加厉害了,宋雯将她紧紧地搂在怀中。眼泪再次从张大妈干涸的眼眶中沉重地滑落下来,她趴在宋雯怀中用手捂着嘴,哀恸地抽泣着。宋雯闭着眼不敢看这最后一幕,她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嘴里安慰着说:“没事,没事。” 当骨灰出来时,天空虽然大亮,天色却显得阴晦昏暗。前来火葬场送殡的队伍越来越多,形形色色的送殡人群,让等在一旁钱升看了觉得好笑。 有的家庭选择了殡仪馆的仪仗队,走起路来“咔咔”有声。悼念厅两侧的礼炮同时发射“轰隆隆”响了一通,震得人心发颤。 受惊的乌鸦飞到远处的树梢上,继续着“哇哇”地哀鸣。庭院中刮起一阵寒风。张大妈拭去了眼中的泪水,捧着骨灰盒步履坚定地从火化室走出来,众人默默跟随。 就在要上车时,张大妈的脸色陡然一变,双目逐渐睁大,眼中充满了恐惧之情。她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要说出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她只感觉眼前一黑,身子蓦然倒地。幸亏身旁的老张眼疾手快,接住了正在掉落的骨灰盒。 钱升在旁边一直观察着张大妈,发现她面色有异时,立刻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那是火葬场的祭扫处,是专门给死人烧纸的地方。空气中满是烟雾和细小的灰尘。一个身材高大面色惨白的黑色人影正站在烟雾中朝这边凝视。 钱升心头一紧。这个身影他看的一清二楚。二话没说,一个箭步向祭扫处窜了过去。可是,还没跑出几步就被地上凹凸不平的砖石给绊了出去。由于身体过胖,跑的又快了点,身体不受控制地飞出去两米多远,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众人钳口呆在当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不知所措。 宋雯把昏厥的张大妈扶上车后,跑过去搀扶钱升:“你感觉怎么样,能站起来吗?慢点,来我扶你。” 钱升摆了摆手,“吱哇”着从地上站了起来。脸上和手上的皮肤都被蹭破了。裤子膝盖处也撕破了。宋雯轻轻掸着钱升身上的土问:“我舅妈看到什么了,怎么一下就晕了,你们一定是看到什么了。”钱升再看祭扫处时,那个黑色人影已经不见了,他摸着脸上的伤口,冷冷地说出了“黑衣人”三个字。 宋雯听了也是心头一紧,嘴唇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你你说什么?难道真”钱升打断了她的话。“咱们过去看看。” 宋雯惊魂未定,嘴里胡乱地说了句“哦好嗳,我给你点纸,你先把脸擦擦。”说着从裤子的口袋中掏出纸巾给他。 祭扫处内烟雾缭绕,空中飘散着零星的纸灰。两侧设置有十二个焚烧祭品用的焚烧区域,每个区域上面都标有一个生肖图案。眼前的景象使宋雯感到阵阵凄凉。 她捂着鼻子仔细查看着正在焚烧祭品的几个人,从这些人的穿着打扮来看,没有一个像是钱升所说的那个黑衣人。她抬头看了一眼钱升,又顺着钱升的目光看去。在焚烧处的尽头是一个圆形拱门。 拱门内是个小院儿,里面整齐的摆放了许多一尺见方的石台,应该是祭扫时摆放祭品用的。院内除了石台和几棵树外,什么都没有。两人又查看了一下四周的围墙,也没有找到其他什么出口。 宋雯扶着他又问了一次:“你真的看清了吗?”这时,钱升心里也有一丝犹豫,难道我也看错了?不可能会看错。他清晰地看到,祭扫处的烟雾中站这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色身影。 他只顾着回忆刚才的情景,低着头没有说话。她拉了拉钱升的袖子说:“先回去吧,外面很多人都等着咱们呢。” 往回走的路上,所有人都围在那儿莫名所以地看着二人。老张急忙迎过去,惶恐地问:“出什么事了?” 宋雯说:“没事儿,看错了。舅妈没什么事儿吧?” 老张看了眼钱升,然后回身对宋雯说:“你舅妈刚才可能太激动了,现在没事了,你就坐你舅妈边上吧。行了,赶紧走吧,到墓地那儿还一堆事儿呢。” 老张又对钱升说:“你还能开车吗?不行就我开你车吧,你坐这辆车。” 钱升说:“不用,您放心吧,我没事。” 钱升看着老张上了头车,刚要转身回自己车上的时候,他的目光触碰到了张大妈的目光。那个目光他后来回忆起来,感觉真的很奇怪。就这一个目光中就保函了多种深意。 头车开动了,张大妈的跟着驶出了钱升的视线。钱升来不及多想,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等找到合适的时机再问吧。他跑回到了自己车上。 发动车时,感觉从膝盖处传来一阵酸痛。心中暗骂:“真够背的。” 他忍着痛开车跟在车队后面。他心里清楚,刚才看到的那个黑衣人绝对不是幻觉。他目光呆滞的盯着前车,脑中又浮现出烟雾中黑色的身影。这黑衣人到底是人是鬼?怎么老是出现在自己身边。会不会他就是那个杀死袁飞父亲的凶手呢? 袁志远死的那晚,陆思远也被吓晕过去。后来陆小勇回忆说,他看到的是一个高大的男人,脸上的皮肉全都是裂开的。但上面没有一点血渍。当时他们对这件事的好奇心也就短短的几个月,而且大人们都说是个误会。时间一长,这件事也就慢慢淡出他的记忆。 可现在,这些问题又一下子摆在他的面前。面对这些问题,钱升竟有些不知所措了。车队驶出火葬场大门,钱升仔细地看了看门口的石头牌楼,就在他收回目光的一刹那,他看到远处的角落里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人他认识,手中似乎还提着一个黑色的大塑料袋。他再这里干什么呢? 与此同时,北京110报案中心接到群众举报,北京市通州区高古庄路一侧河边浮起一具女尸。接到报案后,大运河派出所的几位民警立刻赶赴现场。当民警赶到时,已经聚集了大量围观群众。民警找到报案人了解情况后随即封锁了现场,同时联系水务局的同志协助打捞尸体。尸体打捞上岸后,没有发现钱包c手机等私人物品,因此无法确认死者身份。其中一位民警对尸体进行了多方位的拍照取证,外勤法医对女尸进行现场尸表检查,确定死者为溺水身亡,死亡时间可以锁定在2至3天内。死者左手手心与颅骨上方头皮有明显伤痕,不能排除刑事案件的可能性。也不能排除意外落水或自杀可能。现场勘查结束后,民警通知东郊殡仪馆前来接收尸体,等待进一步尸检。 葬礼结束后,老张安排大家在小区附近吃了顿饭,张大妈因心情不好没有出席。席间众人又都有说有笑回复了常态。 吃过饭后,钱升开车载着几位邻居回了小区。穆娜正在楼下打水,看到钱升的车驶入小区,自己提着水桶迎了过去。 钱升停好了车,费力地从车上下来。 看到钱升的惨状,穆娜惊讶的问:“你这是干嘛去了?你瞧瞧你这身上,脏死了。裤子怎么也破了呀!不会是跟别人打架了吧。” 穆娜越说越急,俯下身不停拍打钱升裤子上的土。 钱升拦着穆娜的手,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别拍了,拍不掉。你再把土拍咱这桶水里去。这条裤子和羽绒服都不要了——殡仪馆那种地方太晦气了,衣服上全是烧纸的味儿。一会儿我洗澡的时候,你把这身儿衣服装一个袋子里赶紧给扔了。” 两人刚要上楼,就听后面一个女人在喊他:“钱升,你等会”他回过身,看到李秘书一脸凝重的向他走过来。 “李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李秘书没有跟过来,停在半路说:“钱升,你过来,我跟你说几句话。” 钱升把手中的水桶递给穆娜。 “你先回去吧,我和李姐说点事。” 穆娜依旧等在一旁没有离开。 钱升走到李秘书身边,轻声问:“姐,出什么事儿了,您说吧。” 李秘书想了想,抬眼看着钱升说:“殡仪馆那个人我也看见了。今天这一路上关于王文启怎么死的,我也听说了点儿。我分析肯定和这个人有关,而且二十五年前袁志远的死一定也和这个人有关。” 钱升心里早已有了这种预感,他没表现出来,假装疑惑地问:“不会吧,您是怎么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的?” 李秘书说:“研究所有很多事情,你是不知道。袁飞父亲死的时候,你父亲对警察隐瞒了一些内容,而且整件事在单位内部也没有完全公开。只有我和几个当事人知道,其中包括王文启在内。那天晚上,还发生了很多事是你们不知道的。不光是死了一个袁志远,还丢了一具被冷冻了多年的尸体。” 钱升诧异地看着李秘书。“丢了一具尸体?”钱升问。 李秘书紧张地点了点头,又偷偷瞟了一眼钱升身后的穆娜,继续说:“这件事不像你想得这么简单。袁飞父亲的死也和你们知道的不一样。他得死状诡异。” 听了李秘书的话钱升好奇心起,立刻询问事情的经过。 “李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李秘书又看了眼钱升身后的穆娜,为难地说:“这件事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你晚上到我家来吧。” 钱升说:“您就别让我着急了,现在就说吧。下午我正没事干呢。” 李秘书叹了口气说:“穆娜等你呢。你先回去吧。”然后又笑着对穆娜说:“这两年我看你都没怎么变样,你还是这么漂亮。” 穆娜凝视着李秘书说:“瞧您说的,还是您保养的好。” 李秘书又对钱升说:“你年纪轻轻地不感觉累,我这个年纪可受不了,快回去吧,我也赶紧回去休息一会儿。你到家后洗洗脸,让穆娜给你上点药,瞧你脸上磕的。我走了,回头我把位置发给你,你到时过来就行了。别忘了啊!” 李秘书回到家,她又想起一件事。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电话接通了。 “袁飞,今天早晨我在车上看见你了。”李秘书在电话中笑着说。 袁飞愣了一下,也笑着回道:“您肯定看错了,今天上午我请了半天假,和亲戚一起出去了。刚回单位没多久。嗳,李姐,今天您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来了。姐夫挺好的?” 李秘书说:“他呀,和几个朋友报团出去玩了。” 袁飞说:“姐夫活的够潇洒的,你怎么不跟着去呀?” 李秘书说:“那地方我去了好几次,没什么意思。他们几个战友在一起聚聚,我去了也添乱。对了,晚上你下班来我家吃饭吧,钱升也过来。我和你们说点事。” 袁飞想了一下说:“行呀,我这儿离您家近,下班我就直接过去。” 袁飞又问了一句:“李姐,钱升知道我也去吗?” 李姐说:“他还不知道呢?怎么了,你们俩闹矛盾了?” 袁飞说:“没有,没有,您想多了。” 袁飞挂了电话,若有所思地对身边的人说了一句:“她说,今天早晨看到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电梯里的人 钱升洗了澡,换上了一身新睡衣,立刻感觉自己神清气爽起来。比起上午,精神也饱满许多。 他来到客厅,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穆娜从卧室出来,看到钱升的样子,不由皱眉道:“你就不能注意点形象,你看你那腿还要上哪去?” 钱升不情愿地调整了一下姿势。 穆娜从电视柜下取出一个家庭药箱,走过来说:“你给我挪点地儿。” 钱升向后挪动了几下屁股,穆娜在她身边坐下。他歪靠在沙发上端详着在他脸上擦药的穆娜,两片薄薄的红嘴唇离他是这样的近,从她的呼吸之间袒露出女人的馨香。 穆娜被他盯的脸上有些发烧,故意用棉签在他伤口上使劲揿了一下。 钱升疼的不由“哎呦”了一下。 穆娜也感觉自己用力过猛了,一脸歉意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弄疼了吧。” 钱升摇了摇头说:“没事。” 穆娜又换了根棉签,一边轻轻蘸着钱升伤口上渗出的液体。一边说:“晚上你去李秘书家吃饭?如果得喝酒就别开车了,打车去吧。” 钱升叹了口气:“哪有心情喝酒呀?李秘书找我说点事。” 穆娜淡淡地说:“她能找你说什么事呀。” 钱升想了一下:“咳,都是以前我爸单位的事。不过可能和王文启的死有关。” 穆娜惊讶的说:“是吗?” 钱升打了个哈气说:“我也不清楚,不过,等她说完了就知道了。” 穆娜收拾完药箱,钱升已经昏昏欲睡。他拍了一下钱升说:“行了,起来吧,回屋睡去。” 钱升困意淡了许多,站起身对穆娜说:“今天起的太早了。我睡一会儿,四点左右吧,你叫我吧。” 他回到卧室,从写字台抽屉理拿出一个小巧的老式手机。手机是关着的。开机后,他拨打了一个电话号码,电话通了电话里面传来浓重的南方口音:“喂,陆总你好啊,你那边都准备齐了。” 钱升笑着说:“等急了吧,货都准备齐,明天早晨等我电话,你准备好接货。”交代完一切,就挂断了电话,然后将手机再次关机。 他又用另一个手机给陆小勇拨了一个电话。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陆小勇又和一群狐朋狗友一起喝酒呢。他立刻烦躁起来,心里暗骂,你就喝吧,早晚喝死你。钱升没和他废话,只是通知他明天凌晨四点半开货车在楼下等。 陆小勇挂了电话,秦胡友在一旁问:“陆哥,有事吗?” 陆小勇摇了摇头。“没事就好,咱们接着喝。” 秦胡友端起酒杯朝罗二炮使了个眼色。罗二炮心领神会,为自己倒满了酒,然后端起酒杯说:“来吧,咱们干了。”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他抹了一把嘴,朝吧台喊:“老板,给我们再拿6瓶儿啤酒过来。” 老板满脸堆笑地拎了6瓶啤酒走过来。 “哥几个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呀,肯定有大喜事,这4瓶儿酒是你们点的,这两瓶儿算我送的,你们慢慢喝。” 秦胡友起接过酒说:“要不说您这里的生意好呢,还是您会做生意,谢谢了。别走了,一起喝一杯吧。” 老板连忙摆手:“谢谢,谢谢。你们哥几个喝吧,我不喝酒,这点陆哥知道。实在对不住。” 陆小勇忙打圆场说:“他的确不喝酒,咱们喝吧。” 秦胡友向罗二炮挤眉弄眼,罗二炮傻呆呆的坐在那儿根本没反应过来。 陆小勇都看在眼里了,笑着问:“怎么了老秦,有什么想法?” 秦胡友笑着说:“在这儿喝啤酒多贵呀,干脆,咱们一会儿去歌厅喝免费啤酒吧,我知道一个地方,下午包房费100,啤酒免费喝。” 罗二炮这才反应过来,手舞足蹈着说:“是啊,去唱歌儿吧。正好,借着酒劲儿吼两嗓子去。” 老板拎着几个空酒瓶走了,陆小勇对俩人说:“今天就不去了,咱们改天。一会儿回家我还得看看郑惠,这两天我们一直都没说话。”想到这里,他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罗二炮小声嘟囔:“玩会儿去怎么了,不就晚回去点吗?你媳妇又跑不了。” 秦胡友拍了一下罗二炮:“行啦,咱们改天再去吧。” 陆小勇指着桌上的酒瓶:“这几瓶儿酒咱们喝完就不再要了,明天我得早起发一趟货。” 罗二炮心不在焉地晃着手中的酒杯。陆小勇接着说:“二炮,你们俩这几天在你们家周边转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民房咱们租过来,以后存货用。” 罗二炮满不在乎地说:“我们那儿房子有得是,空房多了,要什么样儿的都有。” 秦胡友帮腔说:“真的,他们那房子的确挺多的,快到六环了,就是交通不怎么方面。自己开车去的话还可以。” 陆小勇笑着说:“没你们想得那么简单。首先,得看房屋位置,适不适合咱们装货卸货。装卸货的时候动静越小越好,最好别惊动其他人。其次,就是方圆五公里内不能再有其他库房,这点知道为什么吗?” 陆小勇见两人都没有回应,解释道:“咱们把库房分开远一点,如果某个环节出现问题了,库房被暴露了,这样就不会影响到其他库房的安全。咱们租的库房都是一次性的,只使用一次。出完货,这个库房就不再用了。” 秦胡友若有所思地说:“这里面学问还挺大的。那咱们最多需要几个库房?” 陆小勇说:“放心吧,你们先找找看,等过两天我没事了,过去给你们把把关。做咱们这个生意的,一个旺季下来,能走三十几个库房的货。你说咱们得需要多少库房。” 秦胡友点点头,沉吟了好一会儿,似乎下定决心才面上露出了难色:“陆哥,我真不好意思说。最近一段时间我在外面瞎折腾了半天,也没赚到什么钱。这两天和二炮过来花的都是他从媳妇那儿要的钱——明天我们就开始跑库房的事儿,你看能不能先给我们拿点经费出来,最近一段时间我们手头儿上都特别紧。” 陆小勇笑了,心说,你们这两块料什么时候手头宽裕过。他琢磨了片刻:“哥俩放心吧,跟我一起干事能让你们花钱吗?我一会儿先给你们拿三千,你们先用着。等我把公司弄好了,你们俩底薪全都五千,提成按每月出货量提。年底还有分红。以后你们外出的所有费用都可以去找会计报销,你们看怎么样?” 两人听完陆小勇的话,眼睛里直放光。罗二炮这家伙平日里门都懒得出一步,难得这次下定决心想要大干一场。秦胡友也顿时心花怒放,心说:不管怎样手头上先拿点钱才是真的。忙点头道:“老陆,我的陆哥!出门在外,我们就全听你的,你让我们干嘛我们就干嘛!” 陆小勇举起杯:“别跟我来这虚头巴脑呢,只要肯干,有钱就大家一起赚。” 临走时,陆小勇喝的有点高了。他费力的从兜里掏出一沓钱递给二人。又对他们嘱咐了两句:“以后想喝酒就过来找我,工作的事放在第一,别整天光想着喝酒唱歌误了咱们的正正事儿。” 二人接过钱,满口答应。可是一离开陆小勇的视线,秦胡友就晃着一沓钱问罗二炮:“咱们干嘛去呀?” 罗二炮迈开了舞步,兴奋地说:“走啊,咱们潇洒潇洒吧。” 这两天陆小勇表面上显得平安无事,心里却被一堆烦心事搞得疲惫不堪。 他送走了秦罗二人,自己回了小区。晃晃悠悠地走进了电梯间,电梯门就在他走进电梯间的瞬间关闭了。 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谁他妈手这么快呀。 电梯没有上行,依旧停在原地未动。难道是刚刚有人下了电梯。 电梯间里弥漫了香火气,早已心醉神迷的他哪里还分辨的出来。心中窃喜电梯还在原位。他怕别人把电梯呼叫到其他楼层,摇摇晃晃着冲了过去按亮了电梯呼叫按钮。 酒意促使他莫名其妙的兴奋,他扶着门框微笑着蹭进电梯。他闻到电梯内有一股橡胶味儿,他也没在意,将整个身子都靠在按钮一侧的箱壁上。 电梯按钮在眼前飘忽不定,追逐了半天才确定了8号键的位置。他抬起臂膀在空中画了一个小圈后才将手指按在8层的按钮上,电梯门也随之关闭了。 他感觉脑袋发胀,就把头抵在按钮上方的面板上,手指又移到旁边的按键上向下一划,多个高层按钮被同时按亮了一排。他心里觉得有趣儿“嘿嘿”乐出了声儿。 电梯缓缓上升。这时,陆小勇听见手机响了。他从兜里摸索着掏出手机一看,手机屏幕是黑的,解锁后发现根本没有电话拨打进来。可是电话铃声还在继续。突然从身后传来一个冰冷且沙哑的声音:“你说谎了” 陆小勇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心中火起,就想与发出这个声音的人拼个你死我活。他醉眼微睁着转向身后。刚要破口大骂。就见这个黑色身影似曾相识。他终于看清了,醉意倏地被吓醒了大半。 黑色身影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啊” 陆小勇被吓得全身一颤,手中的手机掉落在地上,被摔得四分五裂。只感觉头皮一阵阵发麻,冷汗如同被拧开的水龙头般哗哗地往外流。内心深处升起一丝绝望。 他挪动身子,颤抖着靠在电梯门上。眼睛已睁到了最大限度,惊恐地盯着这个不知何时出现在电梯中的人。 这个人身材异常的高大,身上穿的是一件黑色的老式雨衣,而且雨衣上的帽子也戴在头上。雨衣是湿的,从雨衣中散发出一股橡胶味儿还夹杂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烧纸的味道。 穿雨衣的人一直面向着电梯箱壁,一只手举到耳边,似乎在讲电话。陆小勇无法看到正脸,只能看到一个高大的背影。 那是一段恐怖的记忆,在他的记忆中,这个穿雨衣的背影,是一个死人的背影。此时他贴身衣物已被汗水浸湿,背脊处一阵冰凉。雨衣人身子未动,头却慢慢地向后转了过来。 陆小勇不敢看雨衣人的面孔,但又不得不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慌乱中他用手不断的拍打着电梯按钮,想要把电梯就近按停。身体也不由自主地使劲向后靠。 门“唰”地一下打开了。 陆小勇仰面摔了出去,就在摔出去的刹那,他看到了雨衣人的半张脸,那是一张惨白干瘪的脸。脸上布满了伤口,伤口处翻着腐白的肉和碎骨。他敢肯定,那绝对不是一张活人的脸。 他仰面朝天摔倒在地上。顾不得管身上的疼痛,就手脚并用着向后退去,直到后脑勺被狠狠撞在墙上。他双目圆睁,布满血丝的双眼依旧死死的盯着电梯中那个穿雨衣的人——直到电梯门完全被关闭后,他才彻底松了口气。 他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耗尽了,身体瘫软的靠着墙壁坐在地上。目光显得有些呆滞,他看着电梯指示灯的数字继续上行。 电梯间内的声控忽然灯灭了,因为没有窗户,电梯间瞬间暗了下来。只有墙角处安全出口的指示灯散发出幽幽的绿光。楼上几层的电梯按钮都被自己按过了,他想到这里不由心中一惊,这个穿雨衣的人会不会从他身旁的楼梯间内走出来呢。 黑暗中,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就在这时,隔壁的门开了,一个背包的女人从里面走出来。紧接着她尖叫了一声又缩回到门内。声控灯亮了,他被尖叫声吓得又是一激灵,后背紧贴着墙壁跌坐回去。 但他马上反应过来,尖叫声是来自隔壁的女租户。接二连三的惊吓把他折腾得马上就要崩溃了,他目光恶狠狠地盯着那个从门缝中观察他的女人。 女人看清了地上座的人正是自己的邻居,才又小心翼翼的走出来。陆小勇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拍着身上的土。 女人闻到从陆小勇呼吸中散发出的酒气,和身上难闻的汗味,她下意识捂着鼻子小声地问:“大哥,你还好吧?需要我帮忙吗?” 陆小勇无力地挥了下手。女人识趣地从他身边走开,走到电梯门口,按下了向下的按钮。女人这个举动使陆小勇又变得毛骨悚然。他本想制止她说,别按电梯,里面有鬼。可为时已晚,按钮被按亮后他只喊出两个字:“有鬼。” 女人莫名其妙地看着陆小勇,就见他衣服皱皱巴巴的——头发被汗水弄得湿漉漉的,脸上一层油垢——满嘴都还都是酒味儿。这让她不免产生了些反感。 女人也显得有些紧张了,难道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她向旁边退了两步,眼睛惶恐地盯着电梯门。 电梯从高层开始下行了,等待的时间虽说不长,但对陆小勇来说,电梯每下一层,他的心脏就像被人揪了一下。 电梯间的灯又灭了,女人大声地咳嗽了一声,女人的咳嗽声听起来有些发颤。灯再次亮了。 电梯马上就要到了,陆小勇感觉酒意上冲,他握紧了拳头。心想,不管里面的是人是鬼,不如直截了当跟他干一架。况且,旁边还有个女人,多少能给自己壮个胆儿。实在不行还能帮忙喊个人什么的。他下定决心就等着开门一战了。 “叮”电梯门徐徐打开。女人探头向电梯内张望,里面空无一人。她回头看了一眼陆小勇,发现他正躲在自己身后,也探头正向里面看。女人一脸厌恶地说:“里面什么都没有。”然后径自走进了电梯。脚下传来“咔”地一声,女人感觉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一个被摔散的手机,屏幕刚好被自己一脚踩碎了。女人自言自语了一句:“咦,这是谁的手机呀。” 陆小勇挡着电梯门晃了进来:“是是我的。”他蹲下身拾起手机说:“你帮忙按,按着点,别让电梯门关,关了。”女人瞪了他一眼,他捡起手机电池和后盖,全都装回到手机上,开机后除了屏幕被踩碎了以外,其他功能都能正常使用。他擦掉了屏幕上的鞋印,起身走了出去。 电梯门关闭后,女人朝门口啐了一口,又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呸!醉鬼,什么东西呀。” 陆小勇回到家里,立刻把门反锁起来,他靠着门感觉身体实在是难以支配了,左拐右晃着勉强回到卧室,一下子瘫倒在床上。 这一躺不要紧,晕眩感直往头上钻,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眼前只觉天旋地转。稍微一侧身就会出现强烈的呕吐感,那些在胃中发酵半天的酸汁饭渣就如同翻江倒海一般。生扛了许久他才昏昏睡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坠楼 钱升虽然心里有事,但因多日的疲倦,脑袋一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穆娜叫醒他时已经四点二十了,他困意还未完全消退,就闭着眼睛歪靠着床头打盹。没过多久,穆娜又跑来叫:“你快起吧,都叫你好几次了。” 钱升心里烦躁不堪,不耐烦地回了一句:“讨什么厌呀,知道了。”穆娜摔门而去。 他被摔门声一震,脑中这才清醒了许多。这才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手机上有一条未读短信,是李秘书发来的位置。 他坐起身,闭目醒盹。他有点后悔了,如果不答应李秘书的话,还可以多睡会。 他坐了一会,感觉清醒了许多。见时间也差不多了,匆匆换好外衣,也没顾上理会坐在客厅生闷气的穆娜,就出了门。 傍晚,天空呈现深灰色。寒风吹过,多半会引起人们的伤感。小区的路灯还没到开灯的时间,天色就已经暗了下来。 钱升边走边抬头用眼睛寻找着陆思远家阳台的位置。口中呼出的雾气升到眼前便消失了。很快,他找到了陆思远家的阳台的位置。里面黑乎乎的,没有开灯。楼下的一层灯火通明,从阳台的落地窗向里望去,里面人头攒动。 那是老王生前的家,这让他想起老王平日里在阳台上侍弄花草的样子。胡思乱想着,思绪又把他带回到火葬场。 偌大的火化大厅里孤零零的摆放着一张停尸床,上边驮着一个精致的纸棺材,棺材刚好能包裹住一个人。纸棺材给人一种充实感,看起来沉甸甸的。火化车间的工作人员也都如同死人一般,面色铁青,没有一丝表情。如机械般运行着。 一名工作人员为焚尸炉的传送带上铺上一张崭新的红布,其他几名工作人员将纸棺材抬到红布上。铺红布的工作人员做出一个手势,其他工作人员全都退后默立两旁。焚尸炉门自动打开,纸棺材在传送带上缓缓前行,此时哭声一片,焚尸炉内火光一片。 一辆轿车驶入小区,车灯晃了钱升一下,他这才收回思绪。不知不觉他已走到地下车库的入口处。 刚才的胡思乱想,现在使他心中微微发冷,不禁打起寒战。他暗自埋怨自己,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没事老瞎想什么。他朝地上呸了三下——不知他从哪儿来的逻辑,自认为如果说了什么不吉利的话,或者有什么倒霉事,只要朝地上呸三下就能被化解。呸是呸完了,可是心中的恐惧还是挥之不去。 他只能硬着头皮向下走。车库的楼梯间与楼道不同,车库楼梯纵深很深,走下两层楼梯才能到车库一层。他心情忐忑地走下了一层,可是,焚尸炉吞噬尸体的画面不断出现在他脑海中,怎么赶也赶不走。就在他拐弯后准备下第二层时,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声音虽短促,但在这寂静的楼道里却显得格外清晰。是短信音。他被吓了一跳,一手抚着胸口长呼出一口气,另一只手掏出手机。短信还是李秘书发过来的,短信内容让他看了更是一惊。短信上说,钱升,你赶紧过来,我可能被人盯上了。 短信上的文字有错别字,可能是发短信时太着急了。钱升赶忙把电话给李秘书拨了回去。电话里传出,您所拨叫的用户占时无法接通。他等了一会儿,又给她拨了一个电话,仍旧无法接通。她怎么了?他心中的焦急感替代了恐惧。打开了手机上的手电,照着脚下的楼梯快步下到车库。 现在正直下班的高峰期,街面上的车辆络绎不绝,不时有电动车穿梭其间。钱升的车左右腾挪,时不时地按几下喇叭向其他车辆表示自己的急切之情。 虽然钱升眼睛紧盯着路面,心里却仍旧想着几天内发生在身边的怪事。他有些后悔,后悔参加王文启的葬礼,后悔见到李秘书,后悔答应去李秘书家。事赶事,都赶一起去了。 他重重地拍了几下方向盘。这叫什么事呀,你们的事千万别和我扯上什么关系。眼瞅着自己的事也到了关键时刻,可偏偏在这个时候突然冒出一堆乱事。李秘书呀李秘书,你们的破事,你找我干什么。 他越想越烦,心中一团雾水,始终不得其解。他索性不想了,见了李秘书后也许一切就都清楚了。他跟着导航仪的指示驶出二环主路,导航显示再过两个路口就到了自己设置好的目的地。 车开到一个封闭的小区门口,他按下车窗探头出去喊保安:“师傅能开下门吗?我找一下里面的业主。” 保安走过来低头打量着他:“先生,不好意思,外部车辆不能进入小区。前面不远处,有一个收费停车场,您可以把车停在那儿。” 钱升挥了一下手,做了个抱歉的动作。保安向路旁一指,接着说:“这个时间交警和协管也都下班了,如果您不怕警察贴条儿的话,您也可以停在路边。” 钱升谢过保安,把车倒了回去。刚要打轮向前开时,电话响了。电话上显示的是陌生的座机号码。他猜测可能是广告推销电话,就没有马上接听电话,任由电话铃声继续响。 他把车开离了小区门口,在路边找了个不碍事的地方停下,他实在是有些不耐烦了,接起电话。 “哎呦,钱升,你这个孩子,你可急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李秘书抱怨着。 钱升摇了摇头,笑道:“我能出什么事呀,李姐你太紧张了吧。这个是您家电话吗?” 李秘书着急着说:“我给你打电话始终无法接通,后来给你发信息你也没回。你说我能不急吗?” 钱升下了车,重重地关上车门。“我的李姐,我出门时看到您的信息了,给您回电话,您这边一直无法接通。对了,您在信息里说,您被人盯上了是怎么回事呀?” 李秘书的语气变得紧张起来,她小声说:“我好像在楼下看见那个黑衣人了。你听我说,是这么回事,晚上我到楼下菜市场买菜,知道你爱吃鱼,我就买了一条。回家后一看,装鱼的塑料袋破了,弄得包里全是水和鱼腥味。我把包洗了准备挂阳台上晾一下。这时我就看见楼下有个穿黑衣的人一闪而过,好像有意再躲我。当时给我吓坏了,我就给你发了一个信息。” 钱升说:“不会吧,天这么暗,您又在楼上,会不会看错了。” 李秘书回道:“希望如此吧,你赶紧上来,帮我做饭。还有,你跟保安说,找四号楼一单元1203李芳芝。” 钱升挂了电话,心想,这不没事找事,自己吓唬自己玩吗? 钱升来到门口,向保安打了个招呼,说明自己的来意。 保安拿出一个登记簿递给钱升:“您登个记吧。按着上面的填就行。把日期,姓名,电话,来由都写上。” 钱升刚拿起笔要填写,电话铃又响了。 电话还是刚才那个座机号码,钱升接起电话:“李姐,又怎么了?” “钱升那个黑衣人他”李秘书话语急促,说的半句话还都是断断续续地。 听到黑衣人三个字,钱升感觉血流开始加速,整个人都变得紧张起来。 “他现在就在我家门口,你快上来。”李秘书哭了起来。 钱升反而变得镇定起来:“李姐,你别急,我这就上去,我看你应该先报警。” “你别挂电话赶紧上来。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刚才看得十分清楚,我敢肯定,它就是二十五年前丢失的那具尸体。”李秘书的呼吸声又急又重,说话的声音却音若游丝。 紧接着是“啊”一声尖叫。钱升感觉不好,紧握着电话的手不住地颤抖,从听筒里传来李秘书的哭喊声:“他把门打开了钱升,救命啊”紧接着是一阵阵杂乱的噪音。 钱升握着电话,转身飞奔起来。保安还没反应过来,钱升已经跑进小区。他跑到小区花坛前,这下可傻了眼,花坛四周都是高楼,他不知再往哪儿跑了。他气喘吁吁地愣在原地。保安愤怒地从后面追赶过来,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 钱升对着保安大喊:“四号楼在哪?” 一声惨叫夹杂着玻璃碎裂的声音,撕碎了黑夜的天空。钱升紧紧拽住保安,颤声叫道:“你快看!” 两人举目望去,只见一个模糊的黑影从眼前大楼的高层坠落而下,双臂径自在空中挣扎,惊叫声使人惨不忍闻。摔下来的正是一直和钱升通话的李秘书!眼前这一幕景象,使他差点瘫坐在地上。 钱升心急如焚,眼泪夺眶而出。他挣开了保安,朝着李秘书摔落的地方跑了过去。一些人从远处向这边张望。 他跑到一半就停住了脚步,寒风中夹杂一股从人体内发出的刺鼻的腥臭味儿扑面而来。李秘书躺在血泊中,脑袋占地的一边被挤憋了,另半张脸也变了形。身体几乎拧了180度。下肢连着脚的部分还在轻微地抖动着——血水浸湿地面的面积越来越大。 保安拿着对讲机边呼叫边从他身后赶了过来。看到眼前的场景,立刻发出阵阵干呕声。钱升飞跑起来。他可以断定,李秘书不可能意外坠楼,一定是有人作祟。 他冲到楼门口才发现楼道门有门禁,他胡乱地拍打着门禁上的按键。楼道门开了,从里面涌出一些好事的人群。他侧身从人群后面挤过,电梯门还未关,他钻进电梯,直接按亮了十二层的按键。进电梯时他看了一眼两部电梯都是停在一层的。 电梯很快就到了十二层。钱升第一时间冲出电梯,电梯间两侧都有道门,凭他的直觉,李秘书家应该在电梯右侧这道门里。他毫不犹豫地跑过去,果不其然,这道门里左手边的住宅门是开着的,里面亮着灯,还发出噼啪噼啪的乱响声。 他靠着墙壁边缘小心谨慎地走过去。阵阵强硬的寒风从门内吹来,屋内的纸张,布帘等物被吹得噼啪作响,客厅里一片狼藉。电话的话筒从沙发上垂落在地,被风吹得依旧晃动着。桌上的果篮也被掀翻了,水果滚得满地都是。客厅尽头的落地窗的一整扇玻璃是破碎的,寒风从外面吹来发出呜呜的声响。 钱升看着眼前的一切愣在原地,不敢再往前多走一步。门外传来电梯门开合声,对讲机里杂乱的喊话声,急促纷乱地脚步声。三个气势汹汹,目露凶光的保安冲了进来。其中两个保安不由分说就架住钱升,钱升甩开其中一个保安,用手指着另一个保安鼻子,恶狠狠地说:“你他妈给我放手,这个房主是我朋友。” 领头的保安拿着对讲机喊:“人找到了,已被我们控制住。” 他往客厅里看了看,捏着对讲机继续说:“我在1203现场,家里没有其他人。我留在现场,现在让他们下去。” 领头的保安走到钱升身边说:“我们也没办法,希望您配合一下,等警察来了您和他们解释。”钱升冷冷地说:“你让他把手放开,我可以配合。” 大概二十分钟后来了一辆警车,小区中乱作一团的好事居民此刻全都安静了下来。民警立即封锁了现场。钱升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带到警车中询问情况。 没过多久,先后又来了三辆警车,从车上下来多名不同职能的警察。询问钱升的警察向手下交代了几句后,就朝为首的警官跑过去。他跑到警官前面喊了声:“催队长。”然后抬高了警戒线。催队长面色焦急地快步走过来:“老许,怎么回事?” “富荷园小区保安报案说小区住户坠楼,我们到达现场后,坠楼者已经死亡。经过现场初步勘察可以断定死者非正常死亡,所以我们请示立案侦查。” 老许见催队长正仰头观察死者坠楼的位置没有接话,就继续汇报“保安反映,死者坠楼前一直与一中年男人通电话。死者坠楼时,该男子正在楼下。看到死者后,立刻跑到楼上死者家里。” 催队长打断了他的话:“这个人现在在哪儿呢?” 老许向钱升所在的位置扬了下头说:“在那儿呢,咱们的人正在向他了解情况。” 催队长刚要向前走,听了老许的话后停住了脚步:“是谁在做记录?” 老许笑着说:“是梁子,您就放心吧。” 催队长点了点头说:“走,咱们去现场看看。” 钱升坐在警车里,车外的警察低头对他说:“没事,不用紧张。配合就行了。一会儿咱们一起回所里做笔录。把你知道的事情经过讲一下,我们问你的问题,你知道什么就答什么。” 富荷园小区的庭院中灯火通明,攒动的人群有的窃窃私语有的交头接耳,红蓝色警灯闪烁其间。 警车里的钱升正蜷缩着身子靠在椅背上,面色深沉的思考着问题。由于坐的时间过长,虽然车里开着暖风,仍旧感觉从脚底升起阵阵寒气。 车门开了,缩头缩脑的上来两个保安,车内顿时暖意全无。钱升的鼻子能从他们身上嗅出冷的气味。和保安一起过来的警察,与车外的警察聊了几句,两人都上了车。开车的警察侧头对后排座位说:“咱们先回所里。” 来到派出所,领路的警察从服务窗口要了一串钥匙,打开了旁边的一道铁门。进入铁门,里面是一条幽深的走廊,钱升和两个保安被安排在不同的房间。 钱升所在的房间是里外间,钱升被安排在里间,外间门口处坐着一个协警正无聊地摆弄着手机游戏。钱升从出门到现在滴水未进,感觉口中干涩,他走过去对协警十分客气地说:“对不起,我想出去买瓶水。” 协警没有抬头回话的语气略显冰冷:“你坐那儿等一会儿吧,你现在不能出去。等一会儿来人了我可以帮你出去买。”钱升听了虽然心中不快,但又无可奈何,只能回到座位上。 这件事发生的太突然了,钱升还未能从惊惧中缓过神来,他裹着大衣委顿在椅子上,一想到李秘书坠楼的画面,顿感胃中阵阵翻腾。 好端端的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死在了自己面前,心中不免泛起凄凉悲痛之感。他平复了一下心情,回想着李秘书死前说的那几句话,“她可以肯定,黑衣人就是当时丢失的尸体。”这怎么可能呢?根本就不符合逻辑。这个人一定是研究所得人,利用死人来掩盖自己的真是身份。目的是什么呢?难道只是为了杀人? 钱升意识到自己被此事陷得太深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管怎样,先把自己摘干净,离这件事越远越好。他已经有了打算,正盘算着如何应对警方的询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熟悉的身影 钱升打量着四周,眼前的景象与电视中看到的场景不太一样。面前是两张办公桌,上面放着电脑和一堆堆散乱的文件,他坐在办工作的侧面。身后一米处有一排铁皮柜,除此之外别无它物。走廊尽头的铁门外不时传来嘈杂的说话声。 他看了一眼时间,自己已经坐了快二十分钟了。铁门响了,有人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钱升叹了口气,钱升坐直了身子等待来人的询问。 这时候,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是穆娜打来的。 他接起电话,语气平淡的问了句:“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穆娜问。 “我可能还要等一段时间,具体几点完事还说不好。” 穆娜厉声追问:“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钱升见有个陌生警察走了进来,就不耐烦的回了句:“哎呀我在外面办事”话没说完,穆娜就挂断了电话。 钱升愤愤地收起手机。 警察从他身后走过,坐在他左手边的办工桌前,将桌上的杂物归拢到电脑旁的文件架上。看着钱升说:“我姓刘,你叫我刘警官就行了,以后有事情都是我跟你联系。” 刘警官伸出一只手,说:“把身份证拿出来我看一下。” 钱升慌乱地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钱包,从钱包的夹层中拿出身份证递给了刘警官,又从钱包中抻出一张10元钞票,对刘警官说:“刘警官,你看,能不能让其他人帮我买瓶水,我从晚上出门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 刘警官侧头对外屋喊:“小游儿,进来一下。”又对钱升说:“你要买什么就和他说吧。” 协警小游手中握着手机十分不耐烦从外屋走进来,接过钱升手中的钱转身就向外走。钱升赶忙侧过身,目光追着协警的身影说了句:“麻烦您帮忙买瓶绿茶。谢谢。” 钱升目送着协警出了屋,心中暗暗着恼骂了一句,嘿,你这是什么态度呀。他悻悻地转过身,揣摩着眼前的刘警官。 刘警官正仔细的看着身份证上面的内容,然后从电脑中打开一个公安系统的软件,又把身份证放到电脑旁的一个感应器上,刘警官用鼠标点了一下读取,不久电脑中就调出了钱升的详细信息。 刘警官转向钱升问:“你和死者认识吗?” 钱升点了点头,说:“认识。” 刘警官一边读取电脑上的信息,一边问:“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钱升想了一下:“死者是我父亲在单位时的秘书,上学期间我经常去我父亲单位,我父亲忙的时候,都是她帮我打饭。所以我和李秘书的关系非常好。” 刘警官转向钱升,笑着问:“你们一直都有来往吗?” 钱升点了点头说:“算是吧,不过近两年接触少了。” 刘警官说:“说具体点。” 钱升若有所思地说:“你让我想一下。” 钱升回忆了片刻:“我父亲在世时,一到过节她还经常来家里看看。父亲去世后这几年就没什么走动了。” 刘警官冷冷地问:“既然你们这几年很少接触,那你今天为什么会去死者家?为什么偏偏在你去的时候就出事了?你能解释一下吗?” 钱升一脸委屈地说:“哎呦,警官,这我哪知道呀?” 刘警官极为严厉地训斥道:“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钱升被吓了一跳,盯着刘警官一脸不服地说:“下午,她说找我有事,具体什么事儿我不清楚,我到楼下时她刚好坠楼。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刘警官察觉到钱升的抵触情绪,表情变得平和了许多。他换了一个口气对钱升说:“钱升,希望你了解,我们也是为了工作。为什么会找你了解情况,你应该比我们清楚。我不想为难你,你所供述的内容是案件侦破的重要依据。所以我们希望你供述内容尽可能的详细。这点你明白吗?” 钱升点了点头,刘警官继续说:“如果你对供述的内容有所隐瞒,给接下来的侦破工作造成妨碍,产生的后果可大可小。这点就看你怎么把握了。如果隐匿了事实真相,或者知情不报,并被我们调查出来的话,根据情节的严重,可以对你判处三年以下的有期徒刑,或者三年以上七年以下的有期徒刑。这点,你清楚了吗?” 刘警官一直观察着钱升的表情,知道钱升的抵触情绪已经不复存在,心里防线完全崩塌。他接着说:“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你也别有什么心里负担,知道什么你就说什么。我们不会冤枉好人,更不会放过坏人。那好,咱们继续。” 垂头丧气的钱升默默地点了点头。 协警小游儿走进来,把一瓶绿茶和零钱交到钱升手里,自己转身就出去了。 钱升说:“警察同志,我先喝口水。” 刘警官点头,看着钱升喝完了水,他问道:“你把死者约你去她家的详细经过再说一下。” 钱升放弃了抵抗,把从家委会见到李秘书开始到送殡结束,李秘书是如何约他的到家里的经过,一五一十的交代了一遍。 当他交代到黑衣人时,刘警官打断了他的话,但没过多久又让他继续说了下去。 刘警官详细记录了时间,地点,和整个经过。 刘警官迅速追问了一句:“你知道今天死者会出事吗?” 刘警官目光机警地审视着钱升的表情动作。 钱升先是摇了摇头,马上又改了口:“先开始我认为不会发生什么,到后来我隐约感觉到可能要出事。” “你的感觉有什么根据吗?” 钱升看着刘警官,一只手指向自己兜里,说:“短信,就在我出门时,李秘书给我发了一条短信。说实话,我当时也没太当回事。” 刘警官点头:“短信内容是怎么说的?” 钱升掏出手机,打开李秘书发来的短信,递给了刘警官。 刘警官接过手机,看到短信内容后立刻眉头紧锁,他放下手机,在审讯记录中登记了发短信的号码,接收时间,以及短信内容。他把手机推回给钱升,嘴里默默念叨了一遍黑衣人这三个字。 “你之前去过她家吗?”刘警官又追问了一句,语气十分平和。 钱升本以为会问到黑衣人的事情上,被突如其来的一问,问的有点发蒙。他愣了愣才说:“她以前的家我去过。富荷园小区这个家是我第一次去。她下午给我发来的地址。”说完,他又掉出了手机内容递给刘警官。 刘警官看过地址后,又发现了一个问题。他问钱升:“死者坠楼后你第一时间就跑到了死者家里。你手机中收到的地址只写明了小区的详细位置,并没有详细到几号楼,几单元,几层,几号?你凭什么判断出死者家里的位置?” 钱升笑了一下:“我刚到小区时,有一个座机号码分两次打进手机的通话记录,您看一下。” 钱升调取出手机通话记录交给了刘警官:“这两个电话都是李秘书打来的。第一次打电话时她就已经告诉我她家的具体位置和她的姓名了,因为进入小区需要登记,我要不知道找谁,住哪的话我怎么登记呀。” 刘警官疑惑地看着钱升:“你的意思是你在保安那里登过记了?” 钱升摇了摇头:“没有,再我刚要登记时,第二个电话紧接着又打进来了。李秘书哭着说黑衣人就在她家门口。我当时有点急了,我说我马上就上去,我还让她先报警。因为着急,所以没有登记直接跑进去了。 但是,跑到花园处就不知道该向什么地方跑了,四周全是楼,我也不知道那栋是她说的四号楼。就在这时,李秘书就坠楼了。看到李秘书的尸体时,我的腿都快不听使唤了,有点发软。但直觉告诉我,李秘书坠楼肯定是人为的。一定有人作祟,而且这个人还在楼上,我唯一的想法就是冲上去抓住这个人。” 刘警官边记录边说:“你还挺有正义感的。不怕自己有危险吗?” 钱升笑着说:“您看我这身材,打小儿一直练铅球。如果真打架的话,应付两三个人应该没什么问题。” 刘警官不屑地说:“打架估计你没问题,如果碰到的是罪犯的话那就不好说了,他们跟你不一样,你能下死手吗?以后做事别太冲动了。做什么事儿都先想想。” 刘警官继续做着记录,并且引导着钱升把当时的心里活动全都叙述出来,并把这些内容一并记录在案。 钱升拿手机看了下时间,刘警官瞟了他一眼:“怎么着,着急了,一会儿还有事呀?” 钱升打了个哈欠,嘴还没合拢呢就摆着手说:“没事,没事。” 刘警官调侃道:“真没事?那咱就继续了。到目前为止你与案件的关系和事情经过我大致了解了。从你供述的内容来看,有一个黑衣人总共出现了四次,前三次是你叙述死者为什么会约你到她家时,你提到的。第四次是在死者给你发的短信中提到的。那咱们现在就聊聊这个黑衣人吧。” 钱升做出一脸无辜的表情:“我也是听来的。我听说邻居王师傅去世了,家里就剩下老伴一个人,所以我就想过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 刘警官说:“嚯,你还挺能张罗,哪都有你的事。” 钱升解释道:“不是我多事,王师傅和我父亲是一个单位的同事,平时与我们家走得比较近。又是一个小区的邻居,整天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人家出了事能不去家里看看吗?” 刘警官点头道:“行了,你继续说吧。” “一早我先去了家委会,里面已经聚了很多人,都是要去王师傅家慰问的人。大部分都是他生前的同事。当时李秘书也在场。据我看,这件事好像是她张罗的。” 钱升见刘警官记录完了,他继续交代:“大家一起上家里看了一眼,留下点钱就走了。我单独留下来问了一下王师傅去世时的情况。他的一个亲戚告诉我说是王师傅是被一个黑衣人吓死的。告诉我的这个人他也不太相信这件事,认为是王师傅的老伴看花眼了。” 刘警官问:“和你说这件事的人,你知道叫什么吗?” 钱升想了一下:“她叫宋雯。” “她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钱升摇了摇头:“我不太清楚,肯定是个小辈。看起来三十出头的样子。” 走廊外又传来开门声,一个年轻警察走了进来。钱升回头看了眼来人,年轻警察对他说:“你先等一会。”然后又对刘警官说:“刘师傅,您来一下,这边有点情况。” 刘警官和年轻警察一起走了。 大概又过了三十分钟,走廊外又响起开门的声音。此时钱升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一连串的脚步声过后刘警官和年轻警察一起走了进来。 刘警官对钱升说:“对不起啊,刚才有些事耽误了,你等急了吧。” 钱升无奈地回了句:“没事。” 年轻警察坐到了刘警官对面,他把一张光盘插入了电脑光驱。 刘警官把一张打印纸推给钱升:“你看看最后一个登记的记录,上面登记的这个名字你认识吗?” 钱升接过来一看,上面的内容是从富河园小区的登记簿上复印下来的。他看了一下最后一条记录,当时心里就格登沉一下。 最后一条记录登记的内容是:来访者姓名:路勇来访者身份证:来访者联系方式:1391被访业主姓名:李芳芝被访业主住址:四号楼一单元1203室来访事由:聚会。 他又看了一下来访时间,大概与自己到达的时间是前后脚。最多比自己提前了二十分钟。 钱升把打印纸推回到刘警官旁边,自己摇头说:“没什么印象。”可是,他的额头和手心,已经开始冒汗了。 年轻警察对钱升说:“您上我这来吧。给您看点东西。” 钱升纳闷地走过去,盯着年轻警察操作的电脑屏幕。 电脑屏幕显示的是一个文件夹,里面有三段视频文件。年轻警察点开了第一个视频文件。 钱升看着视频上的内容,这个视频是从富河园小区大门监控录像上截取的部分内容,长度大概十几分钟。画面上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背影正在和小区保安交谈,登记后进入了小区。这个监控的位置没有拍到男人的正脸,几个侧面镜头模糊不清。钱升有一种感觉,这个身影他十分熟悉。 年轻警察把鼠标移动到时间轴上,将视频快进了大概十分钟左右,直到一辆车的出现。 钱升刚要说出自己的感觉,就见自己从车内探出头来与保安交谈,然后自己又把车开走了。又过了几分钟自己又出现再画面中,自己边走边打电话。 钱升说:“能不能调回到刚才进去的那个人的画面,这个人的背影我感觉挺熟悉的。” 年轻警察兴奋地说:“是吗?你先看下面一段视频吧。”年轻警察又打开了第二段视频片段。 钱升仔细的观察着视频画面。从视频拍摄的角度来看,这个画面应该是从楼门口向外拍摄的,最远处可以看到小区大门。可能是由于摄像头太老的原因,这段视频的拍摄质量远不如第一个视频。 画面中依稀可以辨认出一个人影走进小区,年轻警察提醒钱升:“你仔细辨认一下,这就是刚才登记进入小区的人。” 钱升把目光移回到视频画面上。视频中的人影继续向小区内行走,从视频上来看,这个人的举动有些诡异,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又似乎像是在躲闪什么人。不一会这个人的身影迅速闪到花坛旁的一棵松树后。过了几秒钟之后,他又快步朝小区内的一栋楼房走去。 年轻民警说:“这个人走的方向正是四号楼。” 钱升摇了摇头:“这个人在画面中太小了,光线又这么暗,我实在是看不清。” 年轻警察打开最后一个视频:“你再看一下这个视频。” 这个视频还是从门口的摄像头拍的。刚才的画面只拍到了那个人的背影,现在画面中门口处已经没有人了,远处一个保安正拿着对讲机呼叫。从这个摄像头的角度拍摄不到李秘书坠楼的位置。 钱升感觉这应该是李秘书坠楼后拍的,根据保安追过去的时间判断,自己现在可能已经跑到尸体前或者正准备冲上楼去堵人。 年轻警察提醒钱升:“你注意看这儿。”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闪进画面中,此人神色慌张地快步向小区外走去。门口的摄像头清晰地捕捉到了这个人的正面影像。 就在这刹那间,钱升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喃喃地说了一句:“怎么是他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嫌疑人 年轻警察取出光盘走了,钱升做回到椅子上。 刘警官问:“刚才画面中的人你认识?” 钱升点了一下头:“他叫袁飞,是我的邻居。” 刘警官看着面前的打印纸问:“你能想到他为什么会用路远这个名字登记吗?” 钱升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刘警官又指着打印纸上的一串电话号码问:“这个1391开头的电话是他的吗?” 钱升仔细辨认了一下电话号码,摇头道:“这个号码不是他以往用的。” 刘警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时什么时候?” “三天前,我们几个邻居聚了聚,一起吃了顿饭。” 刘警官问:“他家还有什么人?家里座机电话你知道吗?” 钱升说:“他们家没座机,早就停了。和他同居的有一个女人是做生意的。经常出差,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北京。” “他难道就没有其他亲人了吗?”刘警官疑惑地问。 “我倒没听他提起过。应该会有,可能不怎么经常来往。” 钱升又想了想,接着说:“他上中学时,他父亲就在一次意外中去世了,据我所知他后来就一个人生活,逢年过节他也都是一个人。以前,我们几个不错的朋友会轮流邀请他到家里过节。自从他结婚后,我们的来往就少了。” 刘警官在桌上画了一个问号,然后抬头看着钱升问:“他离婚了?” 钱升点点头。 “他就染上了赌博的毛病。他四处借钱,最后知道他赌博就没人借他的。没多久,我们住的胡同就拆迁了。他分了两套房和十几万现金。据说他把现金和一套房都抵给别人了。他老婆也就跟她过不下去了。俩人离了婚。” “他们没有孩子吗?”刘警官问。 钱升抬着头想了想,不确定地说:“好像他有一个孩子,生出来就死了,但肯定不是和他结婚的老婆生的。我以前听他提起过一次,人家的事我也不好意思瞎打听。关于孩子的事,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 “他现在做什么工作?” “我只知道他在二环路附近一家日资酒店做面点。已经工作挺长时间了。” 这几段对话有些长,刘警官不停地敲打键盘,钱升等了一会儿,记录快接近尾声时,刘警官才继续问:“说说跟他同居的那个女人吧。” 钱升说:“他身边的女人特别多。和他同居的这个女人我不知道他们怎么认识的,据他说是别人介绍的。那个女人是一家国外化妆品公司的中方代理人。长期在上海工作,不经常回北京。我感觉他是被这个女人包养了。” 刘警官从文件架上抽出一张a4纸,又从桌上翻找出一支笔递给钱升。 “你把他的名字,住址电话都写下来。还有和他同居的女人的姓名,籍贯,工作单位。” 刘警官看了钱升写完的内容,又在公安系统内输入了一些信息。很快打印机传来启动的声音。刘警官拿过刚打印完的两份文件递给钱升,你看一下是不是他。 钱升拿过文件一看,是自己所住的小区的住户登记信息。业主栏写着袁飞,后面是他的身份证号。另一张文件是袁飞的户籍档案。上面有照片等更多详细信息。看得钱升心里有些发凉。 钱升把文件还给刘警官,点头道:“就是他。” 冬季的夜晚总是格外的长,无风的夜干冷刺骨。袁飞走在街道阴暗的角落里,街上少几许热闹与活泼,却增添了几分宁静与安然。这样的环境使袁飞心里舒服了许多。 他放弃了固有的节奏,快步走了起来。他低着头凭直觉向前,与行人擦肩而过时他也从未抬过头。身边的一切同样视若无睹,仿佛一切事都很难激起他情绪上的一点波澜。 再往前就是自己住的小区,小区外的沿街商贩到了这个时间,应该已经收得差不多了。他没有走正门,而是从小区铁栅栏的豁口处钻了进去。 回到家后,他尽管十分疲惫,却没有休息。他把这些年来收集的资料全都装到包里,又拿出了全部银行卡和一张多年前与父亲的合影贴身放在衬衣口袋里。他环视了四周,确定没落下什么重要的物品后,便匆匆出了家门。 当袁飞驾车使出小区后,迎面开了几辆警车。警车风驰电掣般从他身边呼啸而过。他不慌不忙地将车停在路边,从后视镜内观察着警车的动向。警车拐入了他所住的小区。他心中暗自庆幸,如果再耽误一会儿的话,肯定会被警察堵在家里。 刘警官回来时一脸严肃。 钱升强打起精神对刘警官无奈地笑了一下。 刘警官的目光一直盯着钱升的眼睛,情绪复杂,过了许久,一声轻叹,随后道:“袁飞到现在还没有找到。我们的人已经去了他家,家里没人。如果他联系你,你必须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您放心吧,如果他真给我打电话,我肯定第一个通知您。” 刘警官继续询问了有关黑衣人的问题,钱升耐着性子一一回答。 最后,刘警官打印了出一份询问记录,总共十三张,一起递给钱升。 “你核对一下吧,看有没有什么问题。如果没有问题就在每一页上面签字。我们会根据你的供述内容进行走访调查。你的联系方式,我这里都有。最近一段时间保持电话畅通,我们随时会给你打电话。” 钱升只是大略看了一下询问笔录上的内容,全是自己口述的,基本上没什么问题就在每一页上面签了字。 刘警官拿出一盒印泥,对钱升说:“你在最后一页签名处的边上按一个手印。” “我这里就没什么事了,等一会我让同事带你去留个脚印,留完脚印你就能回去了。” 梦,一连串的梦,模糊不清的梦,使人魂消胆丧毛骨悚然的梦。陆小勇猛地从床上坐起,整个上身被汗水湿透,他感觉大脑与脑壳分离,就连大口喘息都会使脑仁紧缩疼痛。 他闭着眼抵御着胃中的波涛。平复了好久才将身子靠向床头。只要一动,胃中又如翻江倒海一般,一口口酸水被漾出喉咙。他强忍着咽了回去,整个食道火辣辣的。 胃中又是一阵翻滚,搅得脑袋开始天旋地转起来。就仿佛自己站在波浪起伏的甲板上,捂着嘴跌跌撞撞地冲到卫生间,对着马桶干呕了两下,紧接着大口大口的呕吐起来,直到胃中吐得什么都没有了,才鼻涕眼泪一大把地跪趴在马桶上。 此时他心中恐惧与悔恨交织。要在平时,郑惠肯定会条件反射般跑出来对他进行责怪,说什么把卫生间弄脏了,给她添麻烦啦,就知道跟狐朋狗友喝酒之类无休止且令人烦躁的絮叨。可这次与往常不一样,他知道郑惠已经听到了,但这次她没有出来,肯定还在为打她的事生气。他心中十分矛盾,希望但又害怕郑惠出来,眼下只有默默地承受着身体带来的痛苦,才能减轻一丝心里的愧疚。 陆小勇靠着卫生间的墙壁缓了一会儿,胃中不再有呕吐感,头脑也清醒了许多。整个卫生间都弥漫着呕吐物难闻的酸臭味儿。 他扶着墙站起身,感觉周身一片冰冷。自己不知何时脱得一丝不挂。着的一双脚全踩在呕吐物上。由于刚才跪在地上,两条腿上也全是呕吐物。 他尽量屏住呼吸,靠着墙缓了一会儿。感觉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才小心翼翼地取下挂在墙上的淋浴喷头,轻手轻脚地用冷水冲刷着满是污物的马桶,地面和自己的腿。 直到卫生间收拾得恢复如初后,他才光着脚哆哆嗦嗦地跑回屋。把打着冷颤身体裹在被窝里。 过了一会儿,被窝里面终于暖和过来,他回忆着刚才让他惊醒的恶梦,至于梦的细节他始终回忆不起来。目光若有所思地望向卧室门外。 他突然意识到那里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他下意识环视了一下四周也没发现那里不对。他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凭感觉去感受。这时他终于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他感觉耳朵,脸颊,鼻尖全是冰凉的,他试着用嘴呼出哈气,他能明显的看到口中呼出的一团雾气。这是怎么搞的,他从醒后一直没有注意到屋里的温度会降得如此之低。他俯身一手撑地一手去摸墙边的暖气,摸着暖气的手上传来刺骨的冰凉。 他赶紧缩回到被窝里,脑中不情愿的浮现出连续多日恶梦中的片段,他又想到了楼下刚刚去世的王文启,不禁打了个寒颤。 门外客厅里闪烁着灰白色的冷光,他感觉整个房间处处都是阴冷鬼气森森的。他安慰自己,不可能有鬼,不可能。刚才去卫生间时没来得急留意客厅的电视是否是开的,也许是郑惠又没关电视。他一边安慰自己一边摸索着床头灯的开关。灯亮了,他这才踏实了许多。 他又是一阵紧张,四下里踅摸了一圈,没有发现手机。他又朝地上看了看,衣服裤子大衣全都蜷缩着堆在地上。他担心地朝门口看了一眼,然后弯腰把衣服全都抱到床上。他知道如果让郑惠看到这些举动,肯定又会爆发雷霆之怒。 平时郑惠不让他把外衣穿到卧室,只能把外衣脱在客厅挂在门口位置,然后洗手才能进屋。现在他顾不得这么多了,只希望赶紧穿好衣服溜出去。 他从衣兜里摸出着手机,可这一看,他更是莫名其妙了。手机上脏兮兮的全是土,怎么屏幕还是碎的。他想了半天,还是没想起来。难道是和别人打架了?他摇了摇头,知道自己又喝断片了。 他检查了一下手机功能,除了屏幕碎了以外,其他功能还都能正常使用。那就先用着吧,等对机会再买一个。 现在的时间比约定时间提前了40多分钟,他松了一口气,嘴里小声说了句:“还好没耽误事”。 他把手机搁到一边,开始整理衣服。看样子昨天是将衣服整个从身上扒下来的,现在还都是一件套一件的。 他把内外衣分开重新穿好,晃悠着走到镜子前上下打量了一遍,虽然看起来有点褶皱,但总体还算说的过去。他又拉开衣服里怀,低头闻了闻,不由皱了下眉头。衣服上全是汗臭味和昨天餐桌上的味道。胃中不禁又是微微一震翻腾。他深吸了两口气,平复了片刻,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 客厅里没有人,电视是开着的,正在放着一部黑白色的国产战争电影,音量被调到几乎听不到声音。客厅的推拉窗半开着,不时吹进阵阵寒风。 陆小勇看了看郑惠的房间,卧室门紧闭。郑惠最近怎么老是这样呀,就为了跟我置气吗。他叹了口气,然后走过去关上电视和客厅的推拉窗。他走了这几步就感觉头晕脑胀,嗓子发干,整个身子燥热难耐。 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瓶冰凉的饮料,他拉开冰箱,结果大失所望,里面除了这几日的剩饭剩菜外什么都没有,他抱怨着关上冰箱门。 他下意识掏出支烟叼在嘴上,但没有点燃。他想到车上还有半箱多矿泉水,是加油站充值加油卡时送的。想到这里,心里一阵畅快,便急匆匆地出了门。 来到电梯间,他“嗯”了一声,唤亮了电梯间的灯。他站在电梯口旁,将嘴上叼的烟点燃猛吸了一口,立刻被呛得一连串的干咳。晃的自己脑仁生疼。 他弯着腰一只手捂着嘴,另一只手按下呼叫电梯的按钮。当他抬眼皮看到电梯边的墙时,瞬间一个画面闪入他的脑海中。是他自己摔倒在地上如丧家之犬一般。 嘶是昨天的事吗?怎么想不起来了。他用力的想,但意识始终模糊不清。他只知道是自己被什么东西吓到了,好像他突然又想到吓他的这个东西好像还在这栋楼里,不会是老王的阴魂不散吧。 他整个人哆嗦了一下,如遇电击般掣回到墙边。他也顾不上身体的不适了,眼睛死死的盯着楼梯间的方向。贴着墙壁的身体无可救药地发麻c发紧,头皮和后背抑制不住地往外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 忽然,电梯间的灯灭了,只有楼梯间门下方的指示灯发出幽幽的绿光。此时一片静谧,能清晰地听出电梯上行时发出的吱嘎声。除此之外,安静得能让人窒息。 陆小勇被吓得呆立在墙边,但他瞬间就反应过来了,他马上大声咳嗽一声“哏”,再次唤亮了声控灯。“叮”的一声后,电梯门缓缓打开。他快速朝电梯箱内看了一眼,确认电梯内没有其他人后,才一步一步退入电梯中。虽然心里踏实了许多,但双眼仍旧死死地盯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他摸索着电梯按钮,电梯门开始关闭了,当他低头确认一层按钮的位置时,他听到楼梯间门被推开的声音。一颗心瞬间被提到嗓子眼儿,手发疯一般不停的拍打着一层按钮。电梯门完全关闭了,他感到身子一沉,电梯开始缓缓下行,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 这才如释重负般长长的舒了口气,仿佛自己终于和危险保持了距离。当电梯门再次打开时,他看准了方向快步冲出楼道,一直跑到离楼门不远处的路灯下。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楼道门口的方向。他将自己置身于开阔的光亮处,现在他已经不再害怕了。他非常希望能从门内出来个人与他光明正大地进行一场殊死搏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站在灯光下陆小勇没有等来与他搏斗的人。刚才点着的烟不知在何时掉了,他又点了支烟,猛地吸了一大口,随后吐出长长一道烟雾。他摇了摇头,难道是自己太紧张了,跟本就没有什么人要害自己?可昨天被吓成那个怂样又是怎么回事?他仍旧无法完整的回忆起昨天下午发生过的事情。 一阵寒风吹过,漆黑的天空中开始下起雪沫,从路灯下看出去密密匝匝的一片。陆小勇感觉脖颈处一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内衣全湿透了,从肩部到后腰处一片冰冷。他裹紧了外衣,一只手护住衣领处,这时他的思维清晰了许多,已没有了冲动的想法。他收回目光,转身朝楼边的地上停车场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洗浴中心 钱升从派出所出来以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一家他比较熟悉的洗浴中心。 他来到前台,前台的服务员都认识他,马上起身招呼“钱先生,您过来了。” 钱升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卡递给服务员说:“给我开一个包间,一个洗浴按摩套票。” 服务员微笑着说:“我们这个星期搞活动,很超值的。您看您是否需要再往卡里充点钱?” 钱升摇了摇头说:“下次吧。”服务员见钱升面色憔悴,也就没再说什么。 进入浴室,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里面只有零星的几个客人。钱升简单冲洗了一下,就换上一身一次性浴服来到楼上的休息厅。 休息厅里光线很暗,服务生引导着钱升来到休息厅一侧的包间。钱升跟在后面,心里总感觉惶惶不安,似乎黑暗中有一双眼睛在监视着他。 包间里一阵阴冷。服务生开了灯和电视,又拿起电视柜上的空调遥控器打开空调。 钱升直接上了床,闭着眼无精打采地躺在床上。服务生临走时扶着门问钱升:“哥,您今天叫谁给您做按摩?” “随便吧。” 服务生走了,包间里只剩下钱升一人。电视的音量被调的很大,他也懒得去管。从早到晚发生的匪夷所思的怪事,早已把他折腾地几乎精疲力尽,他尽量让自己什么都不想,只想裹着被子舒舒服服的睡一会儿。 迷迷糊糊间听见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他猛地惊醒过来,抬起头仔细的听着门外的动静。“咚咚咚”门外传来敲门声。紧接着门外又传来一个女人娇滴滴的说话声“你好,服务员。”钱升放松了警惕,躺下去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进来吧。” 一个胖胖的服务员睡眼惺忪地走了进来,粉红色的制服裙被撑的鼓鼓囊囊的。她怯生生的走到钱升跟前,一看是熟人就立刻换了副表情。笑嘻嘻的说:“大哥,你好久都没找我了,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呀。” 钱升听出来了,说话的正是他平时最烦的胖妹。虽然心里极不情愿,但也只能如此。他硬着头皮和她答话:“我刚刚忙完。对了,你把电视关了吧,太闹腾了。” 胖妹走过去关了电视,又来到门旁对钱升说:“大哥,我把灯调暗吧,这样你也好休息。”钱升听完胖妹的话,变得烦躁不安起来,支起身子一脸怒气地对胖妹喊:“你别关灯。” 胖妹“哦”了一声,悻悻的走了回来,站在钱升面前不自然地问了句:“大哥,今天您做点什么?” 钱升觉得跟她发脾气有点过了。连忙收敛怒容,语气平和地说:“你给我做两个保健按摩吧。我大概4点多走,估计做完按摩也就差不多了。我先睡一会儿,等做完按摩你就把我叫起来。” 胖妹没有说话,一脸委屈地点点头。 钱升感觉还是有点过意不去,补了一句:“我有点儿渴了,你叫服务生送两瓶水来吧,咱俩一人一瓶。” “哥,你喝什么饮料?”胖妹立刻换了笑容。 “随便吧。”说完钱升闭了眼侧过头去不再说话。 胖妹给服务台打了电话,不久服务生送来了两瓶饮料。 胖妹走过来把一瓶饮料递到他面前:“哥,您先喝口水吧。” 钱升含含糊糊地回了句:“放那儿吧,一会儿我在喝。” 胖妹打开一瓶儿饮料,自己喝了两口。然后从旁边拉出一个小凳儿坐在一旁为接下来的按摩做准备工作。 钱升躺在床上,心里暗自着急,马上睡去最多也就能睡两个小时,可越急越是睡不着。穆娜c陆小勇c王文启c李秘书c片儿警c黑衣人c坠楼c火葬场,种种画面不断交替出现在他思绪中,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他似乎听见胖妹说:“趴过来,后背。”他跟着答话:“不用按腿就行”说出的话,含混断续,声音越来越小。 胖妹的双手在钱升腿上不停按压着,他感觉胖妹按摩的手法很好,力度适中,按得双腿十分舒服。 房间里逐渐变得安静起来,只能听到手指在腿上按压的声音和空调扇叶上下摆动的声音。随着呼吸传入鼻中有按摩乳的味道夹杂着房间内散发出的陈腐的气息。 他感受着,想象着。李秘书的音容笑貌是美丽的,慈祥的。从第一次见到李秘书时钱升就心甘情愿为她做任何事情。 “钱升你来了?你爸在办公室等你呢。” “钱升,钱所长去局里开会了。一会儿咱俩一起去食堂吃饭,今天,你爸把你交给我了。” “钱升,今天你爸脸色不好,你可小心点。” 许多年前发生的事,历历在目如同昨日。许多熟悉的话语回荡在耳边。可现在李秘书就这么死了,死的不明不白。 他又看到了李秘书,身上穿的还是昨天去殡仪馆时穿的衣服。面如白纸一般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双眼无神,双臂极不自然地垂在身体两侧并且随着身体慢慢晃动着。 钱升知道,这些都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他刻意让自己回避这些想法。可这个画面依旧停留在自己脑海中挥之不去。他还在努力着想去摆脱,这时画面变了,李秘书身后又多了一个高大模糊的身影,迷离恍惚难以分辨清楚。 雾化身影渐渐消失了,与此同时李秘书的躯体如同断垣残壁般垂直堪塌下去,肢体扭曲错位叠在一起。从肢体的缝隙间露出半张惨白的脸和一只空洞的没有瞳仁的眼睛。 眼前诡异的画面使他魂飞胆丧,他想制止自己的胡思乱想,可偏偏联想到一些鬼怪传说。他的心跳越来越快。他不禁在心里问了自己一句:“难道真的有鬼存在?” 这几十年的坎坷经历,他自然不会轻易相信什么鬼神的存在。但身处这样的环境里又难免会担惊受怕。偏偏又有一些熟悉的鬼怪形象钻入脑海。 真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李秘书的躯体发出“咔嚓咔嚓”骨骼断裂变形的声音。他的心脏一下子被揪紧了。难道是李秘书又站起来了? 寻声望去,不看不要紧,就这一眼,整个心脏瞬间被提到了嗓子眼儿,几乎把自己憋得窒息。 先是看到床下有个身影在快速的爬行。爬行的同时身上还发出“咔嚓,咔嚓”一连串的骨骼摩擦所产生脆响。这个身影很快就爬到了床脚前,消失在了被床挡住视线的地方。 “咔嚓,咔嚓”又是一连串的声响。这下钱升看清了,李秘书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爬上床,他感觉这个姿势有点像蜘蛛,又有点像蟑螂,四肢错位扭曲地支撑着身体。一颗头颅不停地左右摆动,头发蓬乱地散乱在面前。脸上的皮肤也是破碎的,两只眼睛全都泛白浑浊,鼻腔处的碎肉有节奏地向外一张一合的,似乎它只能凭嗅觉来感知前方的事物。 她开始向前爬了,动作十分轻盈,顺着钱升的小腿,腹部,一直爬到钱升的颈部,所过之处无不是刺骨的冰冷。 钱升从来没向现在这么害怕过。自小在体校练习铅球,身体素质相当棒。平时和两三个人打架他都不觉得吃力。可是现在自己似乎被无形的绳索牢牢地捆在床上,四肢动弹不得。任你有多大力气都使不出来。 人呢?怎么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一身冷汗过后,他似乎要被冻僵了,他这才注意到包间内的灯不知什么时候被调暗了,空调出风口吹出的是白色的雾气。 他开始胡思乱想了,难道自己正身处另一个世界?他感觉颈部冰冷刺骨被按的力度加重了。李秘书的脸向脸贴了过来似乎在寻找什么?她眼睛应该是看不到东西的,眼睛内没有瞳孔,只有一层黏腻的白色的巩膜。她干瘪的嘴唇被撕开了,从里面露出一排锋利的牙齿,给人一种冷森森的感觉。随着牙齿张合,可以看到有白色的雾气从口腔内飘出。 钱升闻到从她口中飘散的雾气中弥漫着腥冷的味道。像什么呢?大概就是海鲜冻库的味道吧。李秘书冰冷的双手已经牢牢地掐住钱升的脖子,两条冰冷的拇指还在不断发力,似乎想要刺穿他的喉咙。李秘书脸上的碎肉在上方晃动着,黑色的舌头,僵在口中。不时还有黑色的液体从李秘书嘴边流出,低落在钱升脸上。她喉咙里还不断发出“唦唦”的声音,似乎在说一个杀字。 钱升的脸已胀的发紫,如同一个圆茄子。就在他将要窒息的时候,他能动了,他用尽全身力气从床上坐起,一手揪住李秘书的头发另一手握拳重重地打在了李秘书的面颊上。李秘书嗷的一声摔下床去。 钱升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喘息着,身子也随着呼吸不停地上下起伏。硕大的汗珠急促地从额头挤出,整个人就像大病初愈一样,有气无力的窝在那儿。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劲,就用余光朝倒在地上的李秘书瞟了一眼。 一个肥胖的身子趴在地上,粉红色的制服裙被撑得鼓鼓囊囊的,两条肥硕的白腿很自然的八字分开,脚上的鞋一只被甩到一边,另一只脚上半拖着只鞋。 眼前的画面让钱升清醒了许多,他走过去,把胖妹抱在怀里。看样子胖妹被揍得不轻,根本没有一点儿要醒来的意思。他用手指试探了一下胖妹的鼻息。指尖能感觉到胖妹呼出微弱的鼻息,他悬着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用手拍打着胖妹的脸,嘴里轻轻喊:“胖妹,你醒醒。”胖妹依旧没有反应。 他急中生智,用拇指在胖妹鼻下人中穴的位置使劲掐了几秒钟。可能是因为疼得关系,胖妹发出呃的一声儿长音儿。 钱升看到胖妹有了意识也激动得声音有些颤抖,他满眼愧疚的盯着胖妹问:“胖妹你醒了?” 胖妹睁了眼,钱升总算踏实了下来。他把胖妹扶到椅子上。 “你给值班经理打个电话,让他过来一下,看看怎么解决。” 经理来后,钱升把经理让到沙发上坐下,对胖妹说:“还是你说吧。” 胖妹捂着脸说:“开始,我给大哥做按摩一切都正常。大哥躺下就睡着了,可是大哥睡着后,先是浑身抽搐,整个人都僵硬了,我还说你放松点。可是到后来大哥就装女人声音说话,说什么我听不清,可定是个女人的样子和我说话。我有些害怕,就没答话,一会儿他就没声了。” 钱升对胖妹说的一无所知,所以听得十分仔细。 胖妹继续说:“后来一段时间大哥挺平静的,我以为没事了。我就给大哥按手臂和肩膀,就在这时候,大哥又全身僵硬抽搐起来。嘴里还小声说话,我听不清,我有点好奇,就凑过去想听清楚大哥到底说什么?就当我凑过去时,大哥张着嘴不呼吸了,开始憋气,脸憋得根个茄子似得。我刚想要拍他,这时他突睁开眼,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把我吓了一跳。我刚想叫,大哥就揪着我的头发把我打下床去了。当我再醒来时,大哥正给我抱起来。”说完这些话,自己又呜呜的哭起来。 经理看着胖妹不耐烦的说:“行了,行了,别哭了,有什么好哭的。”说完又转回头对钱升说:“钱先生您想怎么解决?” 钱升也很诚恳,“经理您看这样行不行,我是这里的老顾客了,我在这里也有个人信息登记。想跑也跑不了,这件事是我不好,我也是做了个恶梦,醒了突然看见她贴着我的脸,我条件反射打了她一拳。我不是故意的,我认为没什么原则问题,纯属意外。我这样,我给胖妹三千五百块钱,作为赔偿和医疗费用,如果可以我看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如果不够,那就拿医院的诊断证明,和费用单据给我,我再把不够的部分给补上。我这么做您看可以吗?您也给我们做个证明。如果可以,就让胖妹给我写个收条。” 经理向胖妹点头示意。 胖妹也觉得一下多了三千多块钱,挨一拳就挨一拳了,能有什么的。就说:“脸挺疼的,脑袋还有点晕,不过我认为没什么大事,就这样吧。” 经理起身对钱升说:“那好吧,你们自己解决吧,我前面还有事。我先走了。”说完又转过身对胖妹说:“你收完钱,收多少就给钱先生打个多少钱的收条。”说完,转身就往门外走。 经理走后,钱升又一屁股坐回到床上。他盯着胖妹问:“你刚才说我装女人说话?” 胖妹十分肯定地点点头。 “我记得我也就刚睡着,怎么可能学女人说话。你给我按腿时我还有印象。然后你过来给我按肩膀时我才打的你,对吗?”钱升问。 胖妹说:“你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我给您做完了第一个保健后,我就出去上了趟厕所,顺便到服务台给您加了一个钟。等我回来时,您就已经开始学女人说话了,而且还怪笑了几声。听起来真挺吓人的。我站在门口叫了您几声您听见了吗?” 钱升想了一下,然后摇摇头。 胖妹接着说:“您睡的可够死的,我还以为当时我把您叫醒了您才没继续说话的。 钱升侧头回忆了片刻,但一点印象也没有,便皱着眉问:“那你进来时听清我说什么了吗?” 胖妹一脸夸张地说:“没听清,就您那音儿叫谁听都听不清。特别的尖。就跟那宫里的”话没说完,看到钱升的表情后,胖妹把后面话生生给咽了回去。 钱升十分腻味地从胖妹身上移开目光,站起身对胖妹说:“你就给我造谣吧,行了,跟我去更衣室拿钱吧。” 胖妹颠颠地跑过来,悻悻地说:“我可没造谣。您以前也学过女人说话,和您一起来的朋友也听见过。”胖妹又换了语气央求道:“哥,您把钱用手机给我转过来吧。我上班呢,拿这么多现金不方便。” 钱升白了她一眼,转身就走。“我手机转不了账,也没微信什么的。你跟我下去拿吧,正好你拿完钱存你更衣柜里。” 胖妹跟在后面说:“我们女更衣室老丢东西。现金放更衣柜里不安全。以后您的贵重物品最好也随身携带。” 钱升没有答话。路过服务台时,他看了一眼服务台上方的挂钟,红色数字液晶面板上显示四点二十分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纸人拦路 钱升走出洗浴中心时已经凌晨是四点三十分了,外面很黑,雾蒙蒙的,飘着雪沫。天空中看不到一颗星星,就连月亮看起来都是朦朦胧胧的。钱升寻找着自己的车,远远看去车身上罩着一层冰霜。 他坐进车里,车厢内一片冰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由于内外温差有了变化,不一会车窗上就满是雾气。他发动着了车,暖风随即跟着打开。 回到小区,钱升看到门口处刚好空着一个停车位,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家楼下肯定没有停车的位置了,干脆就把车停这里,自己多走几步路。省得开着车到里面转一圈,没有车位还得回来。打定主意后,他转动方向盘直接将车停在了小区门口的车位上。 陆小勇向地下车库走时,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钱升家的位置,灯是黑着的,整座楼只有零星几家开着灯。他心中暗喜,这回钱升肯定还在家睡觉,在等五分钟如果他还不下来,哼哼,看一会儿怎么羞辱他。他晃晃悠悠地走下地下车库,环视四周,停车场内除了车还是车,没有一个人,四下里全是阴暗的味道混杂着机油的味道。时不时还能听到一些车内发出的“嗒嗒”的声响。 他嗽了嗽嗓子,扁桃腺如针刺般火辣辣的疼,口中几乎没有唾液的滋润,干渴难耐。他先到货车车厢内拿了瓶矿泉水一饮而尽,又拎了两瓶放到驾驶室的水架上。然后直接把车开到了钱升家楼下。 他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又看了看钱升家的位置,依旧没有什么动静。他又拧开了一瓶儿矿泉水,“咕咚咕咚”一口气将整瓶水喝了大半。他放下水瓶,点了根烟,正准备给钱升打电话时,副驾驶的车门刷地一下被拉开了。 钱升皱着眉上了车,陆小勇惊愕地看着钱升说:“我操,你丫从哪里钻出来的。吓我一跳。”话语中略带了些埋怨。 钱升没有回答,反问他:“车里都什么味呀?你昨天晚上喝了多少呀,怎么到现在还都满嘴酒气。” “先走吧。”钱升边说边摇下车窗。陆小勇也跟着把车窗放下。 “咱们怎么走?”陆小勇问。 钱升看了眼时间说:“南六环外。出了六环我在告诉你怎么走。” 钱升摇上车窗就不再说话了,坐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 钱升闭目沉思,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不愿意再和陆小勇多说话了,这是他计划之外的事情。虽然他早已对陆小勇起了杀心,但他怎么也没料到自己对他会如此的反感与厌恶。 钱升闭着眼,时不时地睁眼扫探着前方的路线,他听到陆小勇捏着塑料瓶喝水的声音,微微侧头看了一眼。陆小勇正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把矿泉水瓶放回到水架上。他知道钱升正在看他,他目光依旧盯着前方路面,对钱升说:“旁边还一瓶呢,上车前给你拿的。早晨起来多补充点水分,对身体有好处。” 钱升抿抿干瘪的嘴唇,探着身拿起矿泉水瓶,仔细看了看封口处,确认完好无损,才拧开瓶盖喝了两口。他琢磨着目前和陆小勇的气氛不应该弄得很僵,装作很不在乎的样子问了一句:“你这两天和郑惠的关系缓和点了吗?” 陆小勇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钱升:“唉怎么说呢?最近我们俩几乎没说过话,她总是神神道道的。我还发现她这两天非常神秘,经常早出晚归的,我们俩几乎都碰不到面。” 钱升听了陆小勇的话,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可千万别再出什么岔子了。 陆小勇见钱升没说话,随口问了一句:“听说咱们小区盖楼时出过事故还死了人?好像就是我们楼的事。” 钱升对陆小勇的问话不明所以,皱眉看着他抱怨着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小勇也察觉了自己脱口而出的一句话显得挺尴尬,想了想说:“唉,最近几天”他想半天不知如何措辞。“我感觉家里,或者楼里好像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钱升这两天也有点紧张过度,不想听什么偏偏他就说什么。心里有些起急,说话的口气生硬了许多:“这他妈都哪跟哪呀,净他妈瞎扯淡。我问你,咱还干不干点事了?不知道你脑子里整天都想什么呢?就你这样谁还敢跟你合作呀。” 陆小勇听了心里恨的不行了,瞪着他看了一会儿,但什么也没说,继续向五环方向开着车。 拐上五环路后就感觉雾霾越来越严重,能见度就更低了,他打开雾灯并放慢了车速。慢速行驶了七八分钟后车子驶入国道。 钱升坐直了身子,眼睛盯着前方路面。见陆小勇半天不说话,知道他心里不高兴了,就主动说:“这两天我心里烦,说话有些急你别忘心里去。李秘书昨晚也死了,我被折腾了一宿。” 陆小勇听完心里一惊,忙问:“李秘书?怎么回事呀?” “唉别问了,晦气。” 陆小勇欲言又止,心里冒出无数个疑问只能生生咽回去。 钱升说:“你最近接触的这两个人是干什么的?我看不像什么正经人。” “那俩是我在东北时的朋友,俩混子。他们之前在北京弄了个直销公司,也没弄起来。俩人正好闲着,起步时我想让他们帮帮忙。” 钱升冷哼了一声:“他们倆能帮上什么忙吗?我看两个人没一个是干事的人。你自己小心点吧。以后别让他们坏了你的事。” 出了六环后,路面不是十分不平整了。在钱升的指点下拐了个弯,车驶入了一条村道。村道不是很宽,两辆大车并排而过就显得十分困难。沥青路面损坏得很严重,全是坑坑洼洼的,路面高低不平使车子晃动得很厉害。 陆小勇又放慢了车速,看了眼仪表盘上的时间,刚过四点五十分。窗外只能模糊看到前方15米左右远灯光照射到的地方。其他一片漆黑。两个都不在说话了。陆小勇麻木的看着前方,余光中黑色的树影有序的倒退着。困意渐渐的爬了上来。 车还在颠簸中慢慢行驶着,陆小勇掏出烟自己也点了一只,剩下的递给钱升。:“点一根吧,提提神。” 钱升接过烟,点燃后放下了车窗,湿冷的雾气扑面而来,顿时两人困意全无,车厢内被吹得一片冰凉。钱升不由打了个寒颤。 就在这时,陆小勇倏地向前探身凝视着前方,“快看,前面是什么”?钱升顺着陆小勇的目光向前方看去,车窗外灯光所及之处白茫茫的一片,他隐约看到一个红色人形物体站在路中间。钱升盯着前方朝陆小勇打了个手势。“你开慢点,前面好像是个人。” 这个画面太诡异了,两人都屏住呼吸,紧紧地盯着前方。车速比之前又慢了许多,车头离路中间那个人越来越近。陆小勇终于看清了,路中间站着一个红色衣服的纸人,脸是白纸扎的,上面涂着两个黑色窟窿似的眼睛。他嘴里哆了哆嗦地自言自语着:“怎么他妈是个纸人呀。”他立刻踩下车。看了眼钱升,又迅速转头回来盯着那个纸人。这时钱升也一动不动的盯着纸人。 陆小勇问:“怎么办”?钱升仔细打探了四周。“先把车门锁好,这肯定不是什么恶作剧,也许是冲着咱们来的,小心点,恐怕一会儿还会出现点什么情况”。 陆小勇按下中控锁后两边的车门发出落锁的“咔咔”声。他问钱升:“这会不会是当地村民的某种习俗?”钱升看着前方慢慢地摇了摇头,没有回话。陆小勇继续说:“我在东北时,那里农村死人后就有很多古怪的习俗。” “再往前开点”钱升说话间似乎有点挑衅的意思。 车又缓慢往前挪动了几米,红色的纸人突然转了一下。陆小勇忙踩刹车,车熄火了。两人吓得屏息凝视着纸人。陆小勇的手颤抖着摸索着钥匙门的位置。纸人又动了一下。在摸到钥匙的同时,猛踩下离合器手快速的转动钥匙,车子发出哒哒哒的一连串刺耳叫声,车发动起来了。 “开过去。”钱升不由自主地抓紧了扶手,咬着牙冷冷地说。 陆小勇看了眼钱升跟着下定决心,左脚轻抬离合,右脚点了下油门,车往前挪动了。行至离纸人三米远的位置,终于看清了,那个纸人的脚是悬空的,从树上垂下一条黑色塑料绳连在纸人身上,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陆小勇狠狠地说:“他妈的,咱们撞过去”。 钱升赶忙将手搭在陆小勇肩上按了一下,“别冲动,从它边上绕过去。” 陆小勇转动了方向盘,车头偏向了右侧,缓慢地从纸人身边驶过。因为风的关系,纸人随着车转了过来,空洞的双眼似乎在目送他们离开。车开过后,陆小勇从左侧后视镜向后看,纸人在被车尾灯映红的雾霾中逐渐模糊直到完全消失。两人这才松了口气,陆小勇继续开着车,心中添了几分心事。钱升调侃地笑了一下,看着陆小勇说:“你说这叫她妈什么事。” 前方天际开始泛白,远处隐约可以看到村庄,天马上就要亮了。陆小勇一直用余光观察着钱升,难道他知道我和穆娜的事了,这一切都是他安排出来的?收回目光瞬间,他突然感觉到车上哪儿有不对的地方。他看了看左右后视镜,后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又抬头看了一眼车内的后视镜,这一看可吓得他又是一哆嗦,他一脚急刹车后,推开车门就跳了下去。由于刹车过猛,钱升整个身子都弹起来了,脑袋撞在挡风玻璃上。刚想骂,就见陆小勇在车前的灯光中喊:“我操,你丫快下来,车里有人”。 钱升听了也是吓得一身冷汗,捂着额头下了车。门也没关,踉跄着来到陆小勇身旁,与他并肩站在车前。从驾驶室的后窗户向后车厢里看,似乎看不到什么。 钱升忐忑着小声问:“人呢”? “就在车厢里。”陆小勇小声的说着,眼睛还死死的盯着驾驶室内后视窗口。 钱升对陆小勇说:“刚才我看到我这边的手扣里有一个扳手,你那边有什么家伙吗?” “我座位下有拐棍锁。你先去把扳手拿过来,我帮你看着。” 钱升小心翼翼的回到车边,从里面拿出一把大号扳手回到车前。陆小勇给钱升使了个眼色,示意自己也过去拿家伙,你盯紧了。陆小勇回到驾驶室旁,从座位底下抽出拐棍锁,用锁像钱升比划了一下,小声说:“咱包抄。” 钱升摆开架势,一只手用力握着扳手,另一只手护在胸前。只要一有动静,他便能全力击打过去。他保持着姿势,一步一步往前挪。突然听见车后“啊”一声,紧接着是金属敲击车门的声音。钱升立刻窜了过去,就见车厢后门上趴着一个画着红色衣服的纸人,头正好在后门窗户的位置。纸人的腰部已经被打破了,陆小勇还再继续打,钱升赶忙将他拉住,并夺过了他手中的柺棍锁,钱升把扳手插在纸人与车门间,向外一拨,纸人掉了。但还有纸粘在车门上。 陆小勇愤怒地将纸人踢到一边,骂道:“这是谁他妈干的”。 钱升没有搭理他,清理完站在车上的纸,看了看刚才被陆小勇打出一条凹槽的车门,又检查了一下车厢内,并没什么异常,对陆小勇说:“我开吧”。然后将扳手和柺棍锁交到陆小勇手里,自己往驾驶室位置走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没多久就驶入一个村庄,晨雾还没有散去,汽车轰鸣着在鳞次栉比的房舍中穿行。多数老屋早已被风雨腐蚀褪下了明丽的色彩,表皮剥落的砖墙上尽是枯萎的爬藤植物。车拐入村庄尽头的一条狭窄过道,停在一所老旧的院落旁。 钱升将车熄了火,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用力拉紧手刹。胖脸上已没有平时的笑容,愤怒的表情使人看了不禁产生一丝寒意“这次咱们被人盯上了,不知道咱们的货有没有事。而且,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可能还要出大事”。 陆小勇很少见钱升这种的表情。他也猜不透,今天发生的事到底冲着谁来的? 陆小勇说:“走,有事没事,看看去不就知道了嘛,这两年咱们什么大事没见过。”陆小勇表现出一副全豁出去的样子做给钱升看。 钱升一脸的不耐烦了强压住愤怒,小声说:“你知道个屁。先别下车,等天亮了再说。” 陆小勇看不出钱升的表情是装出来的还是真害怕什么。他拿起烟,自己点了一根,剩下的扔到钱升边上。不冷不热说:“烟在你边上呢。” 十几分钟后,天空尽管阴霾但已显出灰白色。 钱升首先下了车,陆小勇跟着也下了车。两人来到锈迹斑斑的蓝色铁门前,上面没有门牌号。除了门鼻上挂着一把大锁是新换不久的以外,其他地方看起来全都破败不堪。 钱升从钱包里拿出一把钥匙,轻快地打开了门上的大锁。他取下锁,顺便用拿锁的手推了一下铁门,没有推开。铁门因长期不用大部分地方已经锈死了。 钱升两手扶住门把手,两臂稍微一用力,门“咔”的一声被打开了。他赶忙收力,轻轻地将两扇门分开。 院子不大有三间正屋,从外面看里面依旧很黑。院儿中有一个水池子,里面全是土。左侧是木头搭的棚子,里面堆了许木料还有一辆独轮车。右侧搭有架子,上面也爬满了枯萎的植物。 钱升敞开大门把锁挂回到门上,又从棚子下,从推车里拿出两把钥匙打开了正屋的门。 陆小勇迈步进了屋,他一手捂着鼻子,另一只手狂扇着眼前的灰。 屋里满是发霉的味道,空荡荡的没有家具。斑驳的墙上又脏又黄,还挂着本不知是那年的挂历。里屋门旁散落着一些锤子扳手之类满是灰尘的工具。 钱升进了里屋,上次存的货原封不动的放在那里。底下垫着木板之类防潮用的东西,上面用破布罩着。 钱升走向货物一侧,对陆小勇说:“你搭把手,帮我把罩布摘了。” 陆小勇走过去帮忙,两个人小心的将罩布掀开,丢在一边。 钱升用目光一层层查点着货物。 钱升朝陆小勇点头说:“行了,咱们装车吧,动作尽量轻点。” 俩人你一箱我一箱的默默装车,很快将六十四箱货全部装完。两人清理完身上的尘土后出了院门。陆小勇坐回到驾驶室,钱升重新锁好了院门,临上车时把大门钥匙隔着墙又扔回到了院儿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谁的事 车倒出胡同,钱升上车后深深的出了一口气,忧虑地看着陆小勇说:“走吧,按原路回去。希望别再出现什么状况。” 这时,天已大亮,雾霾散去了大半。回去的车速比来时快了很多。村道上又看到了那个被钱升拨下车的残破的纸人,静静的躺在地上,已经没有了来时给人带来的恐怖感。 陆小勇调整方向盘将车从纸人身上轧了过去。嘴里还狠狠地说:“我轧死你。” 钱升没有做声,默默地盯着车窗发呆。陆小勇再也没有开口,两人静静地走完了整条村道。可奇怪的是,俩人谁都没看到挂在树上的那个纸人。 “这件事肯定是冲着我来的。只有我一人知道这条路。”钱升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再自言自语。 陆小勇安慰着说:“没事,有我呢,有什么事我跟你一起扛。别想那么多,走一步算一步。车到山前必有路,桥到船头自然直。你就听我的吧,没错。” 陆小勇驾车驶入国道以后,来往的车辆明显增多,其间还穿行了许多大货车。钱升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感觉有点纳闷,怎么那边一点动静儿都没有呀。难道物流公司的车还没到?心里突然担心起来。 正巧,手中的电话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物流公司跟车员的电话。 钱升接起电话,打电话的人瓮声瓮气地说:“陆总,我们已经到了,刚跟库管协调完。正准备装车呢。” “行,你们继续装吧,装完先别走,我这里还有点货给你送过去。你们一起发。” 老李说:“知道啦,我等你。” 钱升确认电话已经挂断后,对陆小勇说:“今天送货方式和以往有些不同,一会儿你拿着这个电话,我把地址发给你,你按地址把货送过去。他们装完车你就可以走了。还有,以后你就用这个电话跟下家联系。” 陆小勇点了下头,他朝电话看了一眼:“刚才我怎么听电话里的人叫你陆总?” 钱升解释说:“这个物流公司是新找的。以后都由你接手了,所以留的是你的名字。” 陆小勇点点头,他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转头问钱升:“发完货以后你不会什么都不管了吧,最起码也要带我一段时间。” 钱升语气平淡地说:“那是当然,我肯定帮你捋顺了。不过,你先别高兴的太早,下午到公司,还有好多手续要办。而且,还有一笔费用你得出,我估计你找这些钱有点费劲,你不妨从郑惠哪儿想想办法。” 陆小勇听完立刻收敛了笑容,心里面咯噔沉一下。 “什么钱呀?”这几个字他说得有些结巴。 钱升突然变得不耐烦起来:“废话,那三条流水线不用花钱呀,下货渠道都给你了,日化公司也给你了,这些难道不用钱吗?。” 陆小勇初没想那么多,认为钱升的钱赚够了,以后不准备冒风险了,才想要退出。那么剩下的设备肯定归自己了,他还想等自己赚了钱以后在好好报答钱升。万万没想到他是要把剩下的设备全转给自己。 他一时没醒过闷来,只能顺着钱升的话说了下去:“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说吧,要多少钱。” 钱升反问:“什么叫我要多少钱呀?” 陆小勇恍了下神,刚要说话就被钱升制止。 “行了,先别说了,你先把货送出去,下午到公司再说。” 钱升意识到自己语气重了,刻意缓和了一下:“到公司咱们一起算算,我不可能让你吃亏。大头我全都给你让了,但剩下的你得给我。这是生意。你说呢?” 陆小勇冷哼了一下:“那好吧,下午咱们算算。这次咱们的货送哪?” “手机上有导航,我给你定位,你导航过去。别人要问你,你就说是晶辉日化送货的。三十六号库,到库房门口你就能看见物流公司的车了,你找老李,叫他把货收了。等他收完货,你记个总数就回来。” “那你一会儿去哪儿?”陆小勇问。 “我回公司,一会儿你给我放到四环边上,我自己想办法走。” 钱升一边设置导航一边问:“你知道袁飞最近在干什么吗?” “他的事我怎么知道。”陆小勇侧头看了眼钱升:你怎么突然问他来了。” “他和李秘书的死有关。”钱升说话声音小得几乎只能自己听见,也可以说是在自言自语。 陆小勇没有听清,皱着眉大声问:“你说什么吗?” 钱升说:“你最好离他远点,警察现在正找他呢。” 陆小勇心想,哟,这是什么状况呀?他好奇地问:“怎么回事呀,他干嘛了?” 钱升把设置好导航的手机放在前面的支架上:“具体什么事我也不清楚,但他和李秘书的死肯定有关。警察已经把他列为嫌疑人了。如果他给你打电话,你最好别接。” 陆小勇突然感到有些后怕:“我知道了。” 钱升在榴乡桥下了车。陆小勇按照设定好的导航路线一路向西直奔京开高速公路。拐上京开后路面变得拥堵起来。 他渐渐地有些不耐烦了,心里越想越是来气。找我要钱,你凭什么呀,这么多年帮你忙里忙外的,没功劳也有苦劳呀。您赚足了想退出了,还想再从我这里敲诈一笔。你妈的,你是个什么东西。你老婆都说你 陆小勇突然一愣,这两口子不会合伙算计我呢吧。可又一想,应该不会,钱升肯定不会让自己老婆做出这么大牺牲。想到这里他才舒了口气。 按照导航指示他将车驶出了京开高速,又经两拐三拐,到达了最终目的地入口处。 目的地是一个大型综合仓库,大小车辆都需要排队进入,陆小勇把车开到队尾。门口处车辆需要登记才能放行,车队进入的速度很快,陆小勇放下车窗,笑着和门卫打招呼。“哥们,我是晶辉日化的,来送货。三十六号库房怎么走呀?” 门卫看着陆小勇说:“送货呀,卸完货空车从这边出,如果拉货需要上办公室开单据走北门出。三六库你顺着车行线走,从第三排库房拐进去你在找。” 陆小勇道了谢,按照门卫的指引很快找到了三六号库房。库房门口停了一辆大型货车,阴凉处蹲着四五个装卸工人。他们看到陆小勇的车开过来,都纷纷站起了身。 陆小勇停好车朝人群走过去。“那位是老李呀?” 一个身穿迷彩服红背心,满面黝黑的中年男人迎面走了过来。“我是老李。你是晶辉公司送货的?” 陆小勇笑着点了头,从兜里掏出烟给老李递了过去。老李忙摆手说:“唉这可不敢,这里是库房重地,禁止烟火。这咱可不能开玩笑。您那车好挪,你把车掉个头,车尾对车尾,我们好装货。”说完老李又招呼其他几个人:“嗨,你们几个别愣着了,过来干活啦。” 陆小勇上了车,很麻利的把车头调转过来。他心里满是怨气。心说,你拿我当打杂的呢,给脸不要脸,你爱抽不抽。什么仓库重地不重地的,你爹我才不管你那一套呢。 他点了根烟坐在驾驶室里看着其他人搬货。干活的几个人动作都很麻利,六十多箱货一会儿的功夫就都搬完了。 老李拿了张粉色的单据走过来说:“行了,一共二百三二箱,你跟陆总说一声吧,我们还得去办公室补个单子,你就先回去吧。”说完扭头就朝出口处的方位走去。 陆小勇将头探出车外,朝老李喊了一声:“嘿!老李。” 老李站在原地回过头来看着他。“咋啦?” 陆小勇故作神秘地说:“我就是陆总,以后发货的事都是我和你联系。” 老李想了一下。“那个胖子呢?” 陆小勇笑着说:“胖子不干了。”老李点点头,“这次是他联系的我,有什么事我还得跟他说。你下次发货再联系吧。”老李转身走了。 回来的路上,他总感觉今天发生的事是钱升搞得鬼,提前在去库房的路上挂了一个纸人,早晨上车时也没看到他是从哪儿出来的。车后的那个纸人可能就是他上车前贴上去的。可是,他做这些事的用意是什么呢? 他又想到袁飞,怎么会和李秘书的死扯上关系呢?和他认识时间也不短了,感觉自己对袁飞还是挺了解的。他又不像是什么事都敢做的人呀。不对,这个人城府挺深的。袁飞因为父亲的死对自己误会很深,从那以后一直疏远自己,后来又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使袁飞和郑惠彻底分了手,而且郑惠孩子的死他想到这里背脊不禁一阵发麻。 回到小区后,陆小勇来到南门的传达室。瘸斌正笑嘻嘻地垫着脚从传达室出来,看到陆小勇后就扯着大嗓门喊:“嘿,你丫刚开车回来,这又是要干嘛去啊?” 陆小勇走过去作势要在在瘸斌肚子上拍一下。瘸斌没有防备,被吓了一跳。“唉你丫别闹。” 陆小勇只是虚晃了一下,绕过瘸斌推门进了传达室。“今天没事了,陪你上会儿班儿,你还不给我弄杯茶喝。” 瘸斌跟在后面,抬手向沙发旁的一个破柜子比划。“那儿有茶,底下柜门儿里有杯子,你丫自己沏去。” 陆小勇走到办公桌旁,看着监控画面说:“我跟你开玩笑呢,不喝了。斌斌能把早晨的监控调出来我看一下吗?” “你丢什么了?”瘸斌一脸吃惊状。 “没有没有”陆小勇赶忙解释。 “回来时,发现我车后面的车牌被有人故意粘了东西,给挡住了。我想调监控看看我走时车牌上是不是已经被粘了东西。” 瘸斌感觉自身有了被人利用的价值,立刻显得得意洋洋,说气话来也理直气壮了许多。 “你丫抽什么烟呢?”瘸斌问。 陆小勇立刻明细,掏出烟递过去。瘸斌垫着脚走过来,接过陆小勇手中的烟一本正经地说:“你往边上挪挪,我给你弄吧。” 陆小勇给瘸斌点了烟,自己移到办公桌的一侧,眼睛紧紧盯着监视器画面。瘸斌那只还算利落的大手按在鼠标上一通乱点,“你要调出几点的视频?” 陆小勇手指敲着桌子,想了想,“你调出咱们小区南门的监控画面,从四点三十分至五点的。” 废了半天劲,画面还是没有调出来。 “你丫行不行呀?” 陆小勇显得有些不耐烦了,手指在桌上越敲越快。瘸斌猛嘬两口烟,“别急,就快了。” 画面终于出现了,瘸斌将视频快进直到一辆全顺箱式货车出现在画面中。陆小勇眼睛紧盯着画面,“停,停,往回倒点。好,对,停这儿。” 画面中陆小勇早晨开出的货车正好停在画面中。虽然画面上布满了雪沫划出的白线,但不影响整体观看。从画面上看,车尾处没有什么异常。 陆小勇点点头,心里踏实了许多,还真不是钱升捣的鬼。陆小勇笑着对瘸斌说:“谢啦!斌斌,可能是停外面时,碍别人事了给我贴的。行了,我回去了。你忙吧!” 陆小勇刚要走就被瘸斌叫住:“嘿,我跟你说,袁飞出事了,昨晚上来了好几辆警车上他们家抓人。” 陆小勇显得有些吃惊,忙问:“抓到了吗?” “丫袁飞跑得快,就前后脚的功夫。他开媳妇的车跑了。我估计他跑不了。” 陆小勇一脸不屑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昨晚值班的小刘早晨跟我交接班时说的。说不定警察还得找你们了解了解情况呢。” 陆小勇瞪了他一眼:“找他妈我们干嘛?” “你们不是走的挺近吗,老一起吃吃喝喝的。” 陆小勇脸上变了色:“你丫别老瞎说。” 陆小勇转身就走,瘸斌掐了烟,有些尴尬地笑着说:“嗨,这就回去了,你不陪我上班了?” 陆小勇摆摆手头也没回的走出了办公室。 走出传达室,陆小勇心情舒畅了许多,凉风吹来他感觉身上一阵清爽。看来这件事和自己无关,难道钱升得罪了什么人,有人要找他麻烦?难道,他要撤出也和这些事有关?看来下午谈判的价钱有得商量了。 还没走到楼门口呢,电话就响了。他不耐烦从兜里掏出电话,心想肯定是骚扰电话。拿起电话一看,是门卫瘸斌打来的。嘿,着家伙又搞什么名堂呀,不会是中午叫我请他喝酒吧,呵呵,爷我今天可没工夫陪你扯淡了。 “喂,斌斌。怎么了?又有什么事呀。” “嘿,我说什么来着,刚还说呢吧,警察肯定找你们问话。”瘸斌语调夸张,声音听起来理直气壮。 陆小勇听了一蒙,心里有些发虚,小声说:“警察找我来了?” “我跟你说啊,派出所的又来问你们家地址了,现在已经开车进去了。你做好心理准备吧。” 说完瘸斌挂了电话。陆小勇愣再原地,派出所的来干什么呀?回访?这时,一辆蓝白相间的警车进入陆小勇的视线,等警车来到近前,他招手拦下了警车。 民警降下车窗,疑惑看着他。陆小勇赶忙俯下身,微笑着对民警说:“同志,您好。听传达室的人说,您是来找我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死亡通知 警车行至近前,开车的民警思疑地上下打量着陆小勇:“你就是陆小勇?” 陆小勇感觉眼前的警察来意不善,不像只是来打听袁飞的事情那么简单。他刻意装出一副谦恭样子回答:“我就是陆小勇,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到你家在说吧。是这栋楼吗?”开车的民警指着前面的楼问。 陆小勇点头称是。 警车开到一旁,从上面下来两名警察。 两名民警和陆小勇一起上了楼。三人下了电梯,陆小勇正找钥匙准备开门,青年民警问了句:“你们家平时烧香吗?怎么这么大的香味?” 在两个警察面前陆小勇显得有些拘束,说出的话也不像往常那样利索。 “没,没这习惯。楼下有一位老人刚刚去世,可能是他们家烧的。” 这时,隔壁的门开了,一个少妇探出头来四处张望,见楼道内站了几名警察,赶紧把头缩了回去。陆小勇打开了门,把两名警察让进屋里。 “你们坐沙发上吧,我给你们倒水去。”陆小勇显得十分殷勤。 中年民警见陆小勇上来就很热情,连忙制止了他的好意。“您别忙了,等我们了解完情况,咱们还得赶紧走,还有很多事需要办。我们坐这儿行吗?”中年警察指着茶几后的长条沙发说。 “行,您坐哪都行。” 陆小勇不明所以,怎么还要跟他们走呀,心中不免有些慌乱。 中年民警说:“那好吧,您拿把椅子坐我们对面。” 陆小勇顺从地拉过一个沙发墩,坐到茶几对面。中年民警见青年民警早已做好记录的准备,便开始发问:“你是郑惠的丈夫?” 陆小勇奇怪地点点头。 “你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陆小勇没明白警察问话的意思,心想我们天天见呀。他突然恍然大悟一般,心中立刻产生了不好的预感。难道她又再外面和人打起来了?不会是吃亏吧?心里产生了很多不安与焦虑。 他曾经多次接到过郑惠打来求援的电话,最近一次是两个月前,郑惠哭诉菜市场的卖菜人员不卖她东西,还威胁她。陆小勇听了以后立刻火冒三丈,安慰了郑惠几句,就打车风风火火的赶往菜市场救援。 一进菜市场就看见郑惠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低着头泪眼汪汪地站在一个卖蔬菜的摊位前,蔬菜摊的摊主是夫妇俩,脸上挂着焦虑与不耐烦的表情,看着还算和善。陆小勇看了郑惠的表情,心头一酸,强忍着没有发作,快步来到郑惠身旁。 “你没事吧?” 郑惠听了陆小勇的问话,眼泪立刻挂不住了。 陆小勇一把将她揽在怀里,拍着后背轻轻安抚:“好了,没事了,没事了,不哭。” 郑惠更加委屈了,指着卖菜的摊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他们不卖我东西还说我。我现在呼吸困难,说不了话了。” 陆小勇恶狠狠地瞪向摊主,刚要发难,男摊主惨笑着先开了口:“大哥,您来了。我们不知道她是您爱人。我们也没不卖大姐东西。我就是说大姐您看什么我给您拿,您别自己拿。我一说大姐就急了,我们就呛呛了几句。谁也没想到大姐身体这么不好,您要不然先带大姐去看看。” 陆小勇知道自己媳妇什么毛病,都是强迫症闹得,确实挑东西比别人仔细上千倍,如果自己是卖菜的摊主自己也不高兴,他轻拍着郑惠的后背,问道:“好了,好了,没事了,菜都买完了吗?没买完就在他这儿买,我看谁敢不卖你。”说完他又朝买菜摊主使了个颜色。 郑惠听老公为自己撑腰了,心情好了平复了许多,也不哭了,哽咽着说:“黄瓜还没买。” 陆小勇拿腔拿调地说:“给我拿两根黄瓜,挑最好的。” 卖菜摊主精心挑选了两根黄瓜也没称重,直接装袋递给了陆小勇。“您拿着吧,这个不要钱了。” 郑惠看摊主态度转变了,自己也就不再说什么把钱塞给陆小勇,“你把钱给了。别白拿人家的。” 陆小勇交了钱,摊主连声道谢,又对郑惠说:“大姐,对不起,是我们不好,下次您来,您爱怎么挑就怎么挑。” 俩人出了菜市场的门,郑惠就什么事都没有了。陆小勇知道,郑惠胆子小,每次挑东西的时候,自己心里都很紧张,尤其是摊主盯着她看时她就更紧张。摊主一张嘴说话就更麻烦了,她肯定先急,她认为急了就能拍糊住对方,如果拍糊不住那就只能委屈地大闹一通。大闹不是诚心的,而是歇斯底里的。因为她那脆弱的神经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想到这里,陆小勇焦急地问:“警察同志,她怎么了?没出什么事吧。” 中年警察冷冷地盯着陆小勇:“你到说说她能出什么事?” 陆小勇被问得一头雾水。开始有些不耐烦了:“我怎么知道有什么事呀,不是你们找的我吗?” 中年民警冷笑了一声:“陆小勇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你认为郑惠出什么事了?”中年民警表情冷漠,问话极其严厉。 “我”陆小勇被警察严厉地问话吓得一愣,“我以为她和别人吵起来了。” “她经常和人吵架吗?” 陆小勇看着警察用手指点点自己的脑袋说:“她这儿不太好。” “你说她精神有问题?” 陆小勇点点头。 “结婚证在吗?” “在。” “你把结婚证拿过来我们做一下记录,你的身份证也给我。” 陆小勇迟疑地站起身,“您等我一下,我去屋里找找。” 中年民警点了下头说:“你去吧。” 没多久,陆小勇从郑惠房间内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又从钱包里拿出身份证一并交给了中年民警。中年民警从信封中抻出两本保存非常完好的结婚证,他看了一下结婚证上的内容,又拿陆小勇的身份证与结婚证进行了比对。确认无误后,一起交给年轻民警。年轻民警按照证件上的内容进行登记。 中年民警问:“郑惠她还有什么亲戚吗?” 陆小勇低头想了一下。“据我所知,应该没有了。” 中年民警盯着陆小勇问:“她的父母什么时候去世的?” 陆小勇诧异地看着中年民警。“她爸我不太清楚,在她还小的时候她父亲就去世了,她母亲是在我们结婚后,大概两年左右去世的。对了,户口本上有记录。” 中年民警点点头。“你们夫妻之间感情怎么样?” 陆小勇沉思了良久,默默地摇了摇头。“不是很好。” “能说说具体原因吗?” “唉”陆小勇叹了口气说:“我刚才不是说过吗,她和正常人不一样,她因为精神问题无法正常与人沟通,一直待业在家。精神状况也是时好时坏。也把我折磨得几乎快要崩溃了,所以我们经常吵架。” 中年民警看着记录本,等青年民警记录完,他又开始了发问。“你说她精神方面有问题,去医院看过吗?” 陆小勇点点头。 “她又病例吧,你把她的病例也拿过来我看一下。” 陆小勇走到写字台前,从底下的柜门里抱出厚厚一沓文件,全都摊在民警面前的茶几上。他又走到酒柜前拉开酒柜下面的几个抽屉,里面装得满满的都是药。他指着抽屉对民警说:“您看,这些都是她吃的药。” 中年民警把茶几上的文件归拢到一起。“你们最近一次吵架是什么时候?” 陆小勇听完民警的问话,心里明白点什么了,肯定跟上次和郑惠吵架的事有关。谁他妈这么欠呀,闲的没事干了,老揪着这件事不放呀。 陆小勇脸色有些难看,没好气的说:“就前几天的事,我说,怎么就没完了,是不是谁又到你们哪儿说什么了?” 中年民警也变得严肃起来。“我们这次来不是为了你说的那件事,你就别瞎猜了。我们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陆小勇愤懑地盯着中年民警,半天没有答话。 中年民警接着问:“你们上次吵架报过警了?是动手了吗?” 陆小勇不耐烦地点点头。 “你们打架时她受伤了吗?” “伤了。”陆小勇没好气地说。 中年警察鄙视地看着陆小勇,“那你就把她受伤的部位都说清楚。” 陆小勇抵抗性的叙述郑惠受伤部位与解释造成伤害的过程。年轻警察在一旁飞快地记录着。 等年轻警察停下笔,中年警察似乎刁难性的又让他把上次吵架的过程再说一遍。 他没好气地把上次吵架的经过只是轻描淡写的叙说了一遍。中年民警似乎在陆小勇的叙述中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看样子也有些不耐烦了。“还有个问题,希望你再配合一下。我们查了北京市最近几天关于失踪人口的报案记录,就在郑惠失踪期间我们没有查到关于郑惠失踪的报案记录。这有点不合乎逻辑吧。你能解释一下吗?” 中年警察的问话把陆小勇彻底弄糊涂了?“你说什么?郑惠失踪了?开什么玩笑,根本就不可能。我媳妇失踪了我都不知道,你们怎么知道的。肯定是谁又闲得没事干了,报警恶心我呀吧。”他一边说一边点着头,满脸不屑的表情。“不用你们说我都知道是谁报的警。是不是楼下的老太太?”说完,便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中年警察。 中年警察仔听完了陆小勇的话,脑子里也是一蒙。临出警时,预想了多种方案可能性,结果全都没用上。反而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的晕头转向。中年警察疑惑地看向年轻警察。同样,他也正向自己投来了诧异的目光。 中年警察再次转向陆小勇,似乎欲言又止样子。他重新梳理了一下思绪。然后问陆小勇:“你最近一次见到郑惠是什么时候?” 陆小勇做出一副很随意地样子。“经常见呀,昨天,前天,大前天。大大大前天。怎么啦?”说完,又做出莫名其妙的表情,来回看着两个警察。 中年民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爱人现在在什么地方,你能联系上吗?” 陆小勇一边拿手机拨号,一边解释道:“从上次吵完架后,这些天,我们俩一直冷战。我给她打电话,他可能不接。”他拨通了电话把手机改成扬声器模式,不一会电话里传出,“你拨叫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陆小勇耸耸肩,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中年民警说:“你拨叫的是不是这个电话号码?”说完,转身拿过年轻警察手中的档案袋,把里面几张打印文件交给陆小勇。“你看看这个。”说完又把档案袋交还给年轻警察。 “这是我们调取郑惠名下的所有电话记录,她名下只有这么一个号码,而且近十天没有一条通话记录。” 陆小勇说:“她确实很少打电话,她几乎没有什么朋友。她用电话就是上上网,整天都看些乱七八糟的。” 中年转身向年轻民警小声嘀咕了几句。陆小勇坐在对面默默观察着两个警察的一举一动。就见年轻警察从档案袋中拿出一叠照片,抽出其中几张丢到茶几上。中年民警把照片一一摊开,摆在陆小勇的面前。“你看看吧,有没有你熟悉的物品。” 陆小勇低头看着茶几上摊开的照片,照片的内容全是些十分脏乱的女性衣物和随身用品之类的东西。看着眼前的照片,心中顿时升起不祥的预感。他颤抖地拿起其中两张照片仔细辨认起来。良久才抬起头看着中年民警说:“这这是郑惠的东西。她怎么了?”此时的他变得有些六神无主起来。 “你确定?”中年民警问。 陆小勇把手中的照片放回到茶几上。“我敢肯定,这些就是郑惠的东西。她”话说到一半被他咽了回去。已经不用再问她现在怎么样了。只是他不敢相信这个结果。 中年民警对陆小勇说:“还是听我说吧,我们五天前在河边发现一具无名女尸,这几天我们一直在寻找女尸的线索,就在不久前,有人在尸体附近找到了一些女性随身用品与一张身份证。经过我们初步判断,这些随身物品应该是属于这具尸体的。” 中年民警停顿了一下,又对年轻民警说:“你把身份证给他看一下。” 年轻民警把档案袋内的身份证,递到了陆小勇手中。陆小勇确认了身份证的确是自己爱人郑惠的,心中更加慌乱,眼眶不免有些湿润了。 中年民警继续说:“我们调取了周边以及沿河一带的监控,发现死者属于不幸失足坠河导致死亡,也不排除死者自杀的可能性。” 陆小勇刚想开口就被中年民警制止了。“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既然你现在说不清最后一次见到死者是什么时间,一会儿路上你在好好想想。咱们先去殡仪馆认尸,确认尸体后,等办完其他手续,你再和我们回局里,把事情的始末和我们的一些疑问全都解释清楚就可以了。” 陆小勇见中年民警说完了话,急忙为自己争辩。“警察同志,我这几天几乎都看见郑惠了,我真没撒谎。”青年警察起身整理茶几上自己带来的东西挡住了陆小勇的视线。 中年警察也站起身笑了笑说:“好啦,你先别着急,咱们先去看看,没准看了尸体以后还不是呢。现在谁也说不好?你把身份证结婚证都带好了,一会儿用的上,对了,把医疗手册,病例什么的也都带上。” 陆小勇感觉眼前的一切全都不是真实的。警察不是真实的,照片不是真实,这个屋子不是真实的。郑惠的死也不是真实的。自己也不是真实的。他似乎崩溃了,傻呆呆的坐在那里,眼泪顺着脸颊不受控制的滑落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认尸 钱升回到办公室,他办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确认货物接收情况。和他预期的一样,货物交接这一步进行得十分顺利。这些年他一直担惊受怕,虽然赚了不少钱,但他没过一天舒心日子。这是他最后一次发货,一笔不小数额的货款下午就会转入自己的账户。他很庆幸他的犯罪生涯就这么风平浪静的度过了。现在的唯一心愿就是收尾工作也会这么顺利。 但是,从今天早晨发生的一系列情况来看,这就说明自己已经暴露,因为这次存放货物的仓库是自己单独找的,没人知道这个仓库的位置。难道是我存货时有人跟踪了我,这个人肯不是警察,而且他的目的不是为了车上的货,而是冲着自己来的。这个人为什么要在车上和路上放个纸人呢。这个纸人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钱升想了半天却又找不出原因。难道这些事会也和李秘书的死有关?会不会是袁飞从中捣鬼呢。难道是他要报复。他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而且已经到了刻不容缓必须马上解决的地步。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马上把所有事情全交到陆小勇手中,然后消无声息的办好移民手续,再销毁掉一切与自己有关的蛛丝马迹,当然包括陆小勇在内,只有这样自己才能获得崭新的人生。 他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给会计室拨了一个电话。 电话被接通了:“喂,那位?” “孙姐,是我,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吧。” 接电话的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马上反应过来,换了一个口气,笑着说:“哎呦,是钱总呀,您今天过来啦,您等着,我马上就过去。” 孙会计来到钱升办公室,一进门就满脸堆笑着说:“我猜您这两天就得过来。这不,大家一直问我过节期间怎么安排呢?” 孙姐是京辉日化公司的会计,也是公司的主要负责人,钱升不在的时候,公司里大大小小的事全由她负责。 钱升想了想说:“离过节还有一两个月呢吧?就照旧吧,年底还是双薪,过节费也给大家多发点。你看怎么样?” 孙姐听了笑得合不拢嘴。“那敢情好,我替大家谢谢您。” 钱升摆了摆手说:“您瞧,您这不就见外了吗,大家又辛苦一年了,多挣点钱是应该的。对了,孙姐,公司转让的事你办得怎么样了?” “都办得差不多了,这两天为这是我可没少跑路,资料都准备齐了,就差您在股权转协议和授权委托书上签字了。您签完字,我拿着小陆身份证再过去一趟就完事了。” 钱升点点头:“您一会把需要我签字的东西拿给我,然后通知大家下午两点开会。我把我从公司退出的事跟大家解释一下,然后我在和陆总做一下交接工作。”钱升欲言又止,想了想说:“行了,没别的事,您先忙吧。” 孙会计走后,钱升打开电脑查询了几个负责移民业务的公司电话,他拨通了其中一家最快办理移民业务的公司电话。“你好,我想咨询一下关于移民的事情。” 接电话的是一个女话务员,声音十分甜美。“感谢您的来电,我们是国内资深移民服务公司。也是业内最快的移民服务公司。您想咨询关于那些方面的事情呢?” 钱升不假思索地问道:“你们公司办理那个国家的移民最快?都需要什么手续。” 话务员笑了一下说:“呵呵,我们办理南太平洋英联邦护照最快,最快一个月即可获得瓦努阿图的公民身份。” 钱升重复了一句“瓦努阿图”这个名字,在他的记忆中对这个国家一点印象都没有。 话务员听出了钱升的疑问,忙逐一解释:“瓦努阿图是英联邦护照,含金量高,免签全球124个国家和地区,包含港澳c新加坡c马来西亚以及英c法国在内的所有欧盟国。而且,可携带双方父母(50周岁以上)c配偶及未满25周岁子女。” 钱升听完有点心动,想了想,又问道:“办理移民都需要什么手续,大概费用是多少?” 话务员答:“先生,我们这里办理移民手续简便快速,公司全程负责,公司资深文案会根据客户情况设立一套专属其的移民流程,其中包括各大银行,相关机构的预约,排号等,避免再错误中浪费时间。如果您近期有移民计划,可以到我们公司详细咨询,公司文案会根据您的情况帮您量身打造属于您的移民方案。” 钱升登记了姓名与联系方式,并表示会尽快与他们公司联系。钱升挂了电话,心想,等我移民后,这些麻烦也就随之消失了。 不过,移民的费用肯定不便宜。这次必须要让陆小勇出点血了,哪怕去卖房也得把这钱给我出了。他想到这里,又拿起手机给陆小勇拨了一个电话。很奇怪,电话总是响个一两声就被对方挂断了。陆小勇干什么呢?怎么连电话都不敢接了。 陆小勇跟着两个民警来到通州北关环岛附近的一家火葬场。这个地方他感觉自己肯定来过,就是记不清是陪什么人来的。 警车没有从正门进入,而是走火葬场侧面的一条小道,车直接开到了火葬场后院的祭扫处。后院十分空旷,只零星停了几辆车,其中一辆是运送尸体专用的厢式灵车。车身上围着黑丝带,车头挂了灵花。 他看到眼前的灵车,突然想起以前自己犯的傻,是关于网上流传的关于灵车漂移,坟头蹦迪的事情。自己在网上搜索了一下,出现了许多关于此事的标题。随便打开了几条,其中有些视频是灵车司机讲述自己遇到的灵异事件。都和灵车漂移,坟头蹦迪没什么关系。无意中看到了下面有网友评论里面又多了几句什么骨灰拌饭,灵车漂移,坟头蹦迪,尸体泡茶。 由于好奇就把这几句话复制粘贴到搜索引擎中搜索,又搜出很多关于此事的文章,其中还有很多网友在网上留言寻找全套口诀,可都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梗自己也查了半天,终于查到了全套口诀,口诀原文是这样的:“亲妈挂树,骨灰拌饭,灵车漂移,坟头蹦迪,尸体泡茶,棺材冲浪,全家爆炸,病房k歌,灵堂酒会,丧宴烤尸,送葬摇滚,月经泡面,开水烫b,祖坟歌会,宗庙拍片,尸块养猪,脑浆浇花,入土派对,葬礼庆典,骨髓煮汤,棺木开花。” 全套口诀是查到了,可还是不明所以。最后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查到了口诀的出处。 其实就是一个骂人的梗,灵车漂移这四个字先火了,其他的慢慢也跟着火了。其实就是一个游戏主播,玩gta5游戏时,在游戏中开了一辆灵车,结果车翻了,棺材飞到路上。主播就说了一句,灵车飘逸,棺材飞。后来其他人直播时经常会带这个梗的节奏。越传越广,越忽悠越邪乎,最后干脆有灵车司机在网上讲述自己开灵车时的亲身经历。 两个民警招呼陆小勇下车,他们似乎是轻车熟路走得都很快,陆小勇紧随其后。三人走进了一个大厅。 陆小勇放眼一看,远处有许多机械化设备,身侧一处停了几具纸质棺材,还有许多面色凄哀的等候人群。不用问,这里肯定是火葬场的焚尸处。他立刻感觉到整个大厅都是阴森森的。 就在这时,兜里的手机铃声响了,铃声在寂静的大厅里显得格外刺耳。他急忙拿出电话,是钱升打来的,他想都没想直接挂断了电话。没走两步电话铃声又响了,还是钱升打来的。他这是犹豫了一下,现在应不应该接这个电话,电话铃声还在继续,两个民警都皱着眉侧头看着他,他再一次挂断了电话,他害怕还会又电话打进来,干脆就将手机直接关了机。 中年民警站在一个房间门口对陆小勇说:“来,这边走。”陆小勇正低头弄着手机,听见喊他,忙抬头追了过去,跟在民警身后面走进了一扇大门。 大门内是向下的楼梯间。楼梯向下伸展的间距过长,光线又过暗,陆小勇走在楼梯上,有一种莫名的压抑感。心中暗骂,这是什么他妈鬼地方呀。 三人出了楼梯间,立刻被“嗡嗡”的噪音声包围起来。陆小勇见眼前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心里更是发凉了。走廊很长,好像没有尽头。走廊内只亮着为数不多的惨淡的灯光。两侧的墙壁早已泛黄,有些地方的墙皮都已经剥落了。他想不透,这么现代化的火葬场怎么还会有这种地方。就好像穿越回了七十年代。 难道这里的工作人员走在这样的走廊里就不害怕吗?他边走边给自己壮胆,还好自己是跟着两个警察一起。没有什么好担心的。突然“咔”的一声异响过后,“嗡嗡”的噪音逐渐消失了。陆小勇被吓得心里咯噔了一下。整个走廊变得安静起来,可以说安静得有些吓人。寂静的走廊内只回荡着三个人凌乱的脚步声。 陆小勇生怕自己走丢了一样,紧紧地跟在两个警察身后。走廊中间有一扇双开的白色铁门,中年警察推开门,铁门发出“吱嘎”响亮且刺耳的声音,听了使人心里发寒。 三人走进铁门,门内又是一条走廊。比原先的走廊宽敞了许多,装潢也很现代。走廊里亮堂堂的。陆小勇心里踏实了许多。他打量着四周,走廊两侧有许多扇门,门内都亮着灯。从这里看去,尽头处应该是一部电梯。 中年警察停在一扇门前,敲了敲门。房间里传出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唉,进来。” 听见召唤,中年警察推开了屋门。屋内是一间办公室,里面摆放了许多个人物品,显得很有生活气息。一个身着朴素的中年女性正坐在办公桌前整理物品,见来人是之前和自己联系的警察就笑着说:“这么快就来了,够有效率的。不过,你们也真够会挑时候的,我正准备上食堂吃饭呢。你们也没吃呢吧,一会儿在我们食堂吃吧。” 中年民警笑着说:“王姐,不用了,一会儿我们回局里吃,这不我们带着家属来辨认一下,辨认完我们就走。下午还一堆事呢。” 王姐朝警察身侧的陆小勇看了看,赶紧放下了手上的东西。回身拿起一件白大褂和桌上的一串钥匙。“好吧,你们跟我走吧。” 王姐领着三人又回到了原先的走廊,她用钥匙打开了走廊尽头的一扇铁门,门内黑漆漆的,还有一股怪味扑鼻而来。陆小勇心想,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福尔马林的味道吧。 陆小勇的心情又变得沉重起来。他看了眼门上方的牌子,牌子上写了太平间三个字。这时他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恐惧中夹杂着心酸,胸口有些哽咽,眼眶不自觉地湿润了。 王姐打开了灯,太平间内亮如白昼。三个人都怀着敬畏之心走了进去。房间里的温度比走廊里的温度还要低很多,陆小勇感觉眼眶中的眼泪和露在外面的皮肤全都变得冰凉起来。 他环视了四周,屋内很空,中间有一堵隔断墙,地面和墙面全铺着白色的瓷砖,门口有一张简易办公桌,里面的墙角处有一个洗手池。绕过隔断墙赫然入目的就是几组大号尸体冷藏柜。 陆小勇的心里充满了凄凉,如果警察说的人真是郑惠的话,那你会躺在那层呢?你一个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几天你不是一直陪伴在我身边吗?难道是你不舍得我,不舍得这个家吗?陆小勇不肯相信这眼前的一切,但眼前的一切却又是如此的真实。两人经过了多年平淡的婚姻生活,虽然对妻子早已审美疲劳没了感情,却渐渐转变成了亲情。 两人一起生活的点滴历历在目,想着想着,他的眼眶已经承载不住这么多的泪水,开始顺着脸颊缓缓滑落。你在这里寂寞吗?你会害怕吗? 他又一次看到郑惠每次委屈求援时的眼神,像个孩子一样无辜。他知道郑惠对他这些年的忍让与付出内心中是多么的感激。心中涌出了千言万语,现在却无处诉说。 陆小勇感觉就就在这一瞬间,凝固的时间一手将他的所有都偷跑了,剩下的只有哀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殡仪馆诡事 众人来到太平间内,立刻给冰冷的太平间添加了几分人气。隔断墙后面两张推尸车杂乱无章地横在路中,王姐很随意地把它们推到了墙边。 王姐说:“把单子给我。” 中年警察将档案中内一张单据交给了王姐。王姐根据单据上面的编号,来到一组冷藏柜前。十分熟练地打开二层储藏柜的门,从里面拉出一个冒着冷气的尸屉。 陆小勇战战兢兢地走过去。王姐从兜里掏出一副橡胶手套戴在手上,在陆小勇的面前把尸袋的拉锁打开,并把尸袋两侧拉到最大程度,好方便家属辨认。 当陆小勇看到尸体的瞬间,他的面容开始抽搐扭曲起来,泪水陡然喷涌而出。他突然感觉自己呼吸困难起来,犹如一块巨石将他胸口挤压到所能承受的最大极限。他用手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另一只手死死的握住了尸屉的把手。 中年警察见状,赶紧过来帮他拍打后背,他发现陆小勇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你没事吧?”中年警察焦急地问。 陆小勇费力地摆了摆手,苦痛难支地埋下了头,跪趴在地上低声啜泣着。等了一会,王姐对中年民警说:“您们先扶他都边上坐一会儿,老这么哭也不是事呀。” 两个警察这才俯身搀起陆小勇。王姐又对陆小勇说:“家属你还看不看了,要不看我就把尸体推回去了。” 此时,陆小勇的脸色煞白,他有气无力扶着尸屉哽咽着说:“您再等一会儿,我想再多看她几眼。”话刚说完,又抑制不住得呜咽起来,一颗颗泪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陆小勇俯下身,想要好好再看看郑惠,这毕竟是与她见的最后一面。眼前的郑惠没有了以往的生机。皮肤呈青紫色,头发,眉毛与皮肤褶皱的地方全是白色的冰霜。由于面部肌肉被冻得紧缩致使上下唇不能完全闭合,露出了上面一排牙齿。牙齿排列似乎也因为冷冻的关系变得有些参差不齐。 他伸出手一边抚摸着郑惠的脸颊,一边擦去皮肤上面的冰霜。传到他手上的感觉除了冰冷以外,就是硬邦邦的感觉。就像抚摸着刚从冰箱的冷藏室里拿出的一块冻肉。郑惠的眉毛也比生前硬了许多,像是一根根鬃刺。 眉毛下方的皮肤有些的剐蹭的痕迹,全是些细小的伤口。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用手分开郑惠额头上方的头发。头发下方的头皮同样是青紫色的伤口。顿时,他的脸就想被抽了无数的大嘴巴一样,皮肤下有一种强烈的灼烧感。 那些伤口全是他的所作所为,是他用郑惠母亲的遗像砸的。愧疚感一下子涌上心头,击碎了他心中所有的防线。再也无法顾忌别人的存在,他双手掩面,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般呜呜地痛哭起来。 他的痛苦来源只是自私时察觉到了自己的自私,又被熊熊燃起的愧疚之情折磨的面目全非而以。有些人用刻骨铭心的爱记住别人,还有些人用入木三分的恨去记住别人,他呢,却选择了用耿耿于怀的悔恨去羞愧终生。 不知过了多久,哭泣才停了下来。冰凉的泪珠一颗颗都滴到了郑惠眉间,他捧着郑惠的脸,用手指轻轻擦拭她眉间的泪水与冰霜。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到郑惠脸上有了一些变化。一阵强烈的寒气忽然罩住了陆小勇,使他冷战连连,身躯竟也跟着有些微微颤抖。他屏住呼吸,静待其变。直觉告诉他巨大危险的迫近和前所未有的恐惧即将到来。 他想要逃开,可为时已晚。他的手臂被一只冰冷僵硬的手牢牢握住。他被吓得发出“啊”的一声长长的且凄惨的叫声。 这一刻,陆小勇仿佛置身于冰窖内,眼睛所及之处全都像是被冰封住的世界一样。除了他和躺在尸屉上的郑惠以外,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敞开的尸体冷藏柜内散发出大量冷气,整个房间都弥漫了大量冰冷的白色雾气。 他的神经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他感觉像是被人推了一下,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身体像是被人抽走了筋和骨头,只剩下软塌塌的一副皮囊。犹如崩塌的高塔一下子瘫倒地上。 郑惠的手依旧牢牢地抓在陆小勇的手腕。就在他倒下的瞬间,郑惠的半个身子着也被拖离了尸屉,正好与倒在地上的陆小勇四目相对。郑惠圆睁双目,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陆小勇,眼中似乎充满了无限的愤怒与仇恨。对陆小勇来说,眼前的画面太过于恐怖了,他发狂般地嚎叫,可是,为什么呢?陆小勇的嘴已经张到了最大限度,嚎叫了半天,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快走”郑惠依旧是死人般地面容,抓住自己的手依旧是冰冷僵硬。从她那冰冷僵硬的嘴唇里发出的声音如金属摩擦般刺耳,虽然听不清,但他能分辨出这是郑惠的声音。 陆小勇放弃了挣扎,他知道再怎么努力都是没用的。“你想说什么?”他想看着郑惠的脸说,可是,太过于难看了。最终还是低下了头。 “逃”逃?陆小勇不明所以,似乎有开门的声,他有了一种紧迫感,鼓足勇气,抬头看着郑惠问:“逃什么?” 他抬头的瞬间,目光被垂在手臂边冻得有些发青的吸引了。他注意到就在那黑紫色的上方有一个纹身,纹的是“袁飞”两个字。 陆小勇看着那个纹身愣住了,她还在惦记袁飞,这是她什么时候纹的呢?两人分居多年了,他从分居后就再也没看到过郑惠的身体。 “别信任何人。”耳边又传来的金属摩擦般的声音。 陆小勇觉得天旋地转,人有些恍惚。他感觉又有人拉了他一下。周围响起很多说话声,这回感觉自己飘起来了“咣当”自己好像又摔回到地上。 陆小勇遽然睁开双眼,自己正坐在椅子上,远处郑惠的尸体依旧完好的躺在尸屉上,中年民警在一旁正按着自己的胳膊,年轻民警抱着手站在另一侧,脸上写满了嫌弃之情。“你醒啦?” 又是门的开合声因,穿白大褂的王姐风风火火地走过来,手里拿了一小瓶东西对中年民警说:“你给他抹点风油精,他准保一会儿就好。” 中年民警扶着陆小勇没有动,他说:“王姐,不用了,他现在醒了,先让他缓一会儿,再办其他手续吧。” 陆小勇如大病初愈,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神情变得恍恍惚惚。我难道是晕倒了?郑惠也没有和我说过话? 王姐走到里面,准备将尸体推回到冷藏柜内。刚走了没几步,她就大叫了一声“嚯!”这边的三个人被她着一嗓子给吓了一大跳。三人以为出了什么事,都赶紧向她看去,就见王姐指着地上一滩黄水怪叫。 “这是他尿的?”王姐手指着陆小勇问中年民警。 中年民警抱怨说:“哎呦,我的王姐,你可把我给吓着了,我还以为您诈尸了呢?那是他刚才晕倒时尿的。” 王姐的反应倒是真快,中年民警刚说完,她就接上话了。“你说我诈尸,诈尸到好了,没这么麻烦呀,我跟你们说,这里跟别的地方可不一样,讲究多了,等你们走了,我还得收拾,收拾完还得消毒。好多事呢。净给我找麻烦。” 中年民警见王姐有点生气了,心想,一会儿还得求她办事呢,别闹得这么僵,得赶紧缓和缓和气氛。中年民警笑着说:“我的好王姐,您辛苦,我们也不是故意的,您就多担待吧,下回我来时给您带点好吃的。” 王姐也不是真和他们生气,就是嫌烦随口抱怨几句。王姐说:“行了,就你嘴贫,你们先去我办公室等吧,我先把这里简单收拾一下,收拾完我就过去找你们。” 中年民警做出一副谦恭的样子对王姐说:“王姐,谢谢您,那我们就”王姐白了他一眼。“行了行了,别装了,赶紧走吧。”年轻民警丢下二人首先出去了。 中年民警白了他一眼,然后弯腰去搀陆小勇。陆小勇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在原地缓了一会。面带愧疚地对中年民警说:“对不起,我能不能再看一眼我妻子。”说完,又用恳求的目光看向王姐。 王姐正不耐烦呢,本想甩两句闲话,可是一看陆小勇惨兮兮的样子,心里一软,嘴里含糊地说:“行了,你看去吧。” 中年民警扶着陆小勇走到尸屉前,郑惠的尸体好好的裹在尸袋里面。陆小勇有些诧异,难道刚才看到的都是幻觉。他不相信那是幻觉,刚才经历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真是。他伸出手颤颤巍巍地将尸袋的拉锁拉到胸口以下的部位。尸袋敞开了,郑惠胸口处一道长长的缝合痕迹。他目光诧异的转向中年民警。 中年民警解释到:“这个缝合处是验尸后留下的。” 陆小勇又看向郑惠的尸体,他把靠近自己一侧的尸袋向外敞开露出郑惠右侧的。他的心脏立刻一沉,他眼前看到的正是刚才幻觉中的画面。冻得发青的,黑紫色的上方纹着袁飞两个字。 他默默的将尸袋还原回去,眼泪不由自主地滑落到脸颊上。他擦掉了眼泪说:“咱们走吧” 中年警察和王姐打了个招呼,然后扶着陆小勇走出了停尸间。年轻警察正不耐烦的等在门口,见两人出来了,便懒洋洋地问:“怎么着,咱们现在去哪?” 中年警察说:“还得去办公室办手续,怎么着也得半个多小时。你要着急就先去车里等。” 年轻警察看了看走廊尽头的铁门,想了想还是算了,他跟上两人说:“我还是跟你们一起吧。我得跟您好好学学。” 三人回到办公室,中年民警说:“都找地儿坐吧,咱们等会儿。一会儿等那个王姐回来咱们办了手续就可以走了。” 年轻民警一屁股坐在长条沙发上,中年民警拍了他一下。“嘿,我说,你往里挪挪。就你一人儿坐呀!” 青年民警挪了窝儿,中年民警跟着坐了下去。他疑惑地看着愣在原地的陆小勇问:“你怎么不坐呀?就算快,怎么咱么也得等个十来分钟,那王姐且能磨蹭呢。你先坐旁边那椅子上歇会吧。” 陆小勇一脸尴尬地看着中年民警,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湿哒哒的裤子。中年民警恍然大悟,四下里踅摸了一圈。然后起身从一摞废报纸中抽出一沓儿递给陆小勇。“你垫着报纸坐,等一会儿走时拿上,坐车上时你也垫着点。” 陆小勇接过报纸,打开一看是一沓儿四开的报纸,纸张十分宽大。他把报纸铺好,拘谨地坐了下去。 办公室内十分安静,两名民警在一旁小声说笑。火葬场的中央空调开得很大,屋内很暖和。陆小勇坐在椅子上,时不时能闻到裤子散发出尿液的味道。他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生怕自己一动,把裤子上的臊气散了出去,散到别人鼻子中遭人嫌弃。 他到现在也无法接受郑惠死亡的这个现实,和自己朝夕相对的一个人怎么转眼间就变成冰柜里的一块冻肉了。虽然无数次想要摆脱郑惠,感觉郑惠是个累赘,是个无赖,是个趴在自己身上的臭虫。多少次自己提出离婚,她总以死相逼。可是她真的死了,尸体就在不远处的冰柜里。难道这就是幸福来的太突然,自己一时接受不了吗?想着想着,两行热泪又脱眶而出。 他默默地擦了眼泪,抬眼看了一下四周,是否有人在注意他。正巧与年轻警察的目光四目相对。年轻警察正微笑着看着他。 年轻警察安慰着说:“陆师傅,您别难过了。” 陆小勇缓了缓神,微笑着回道:“我没事了,说实话,我们俩的感情也没那么好。”话还没说完,眼圈又微微泛红。他不禁把头侧到了一边。 年轻警察见状,赶忙换了话题,他好奇地问:“陆师傅,您刚才在停尸间里看到什么了,好像被吓得不轻呀。” 中年民警一脸不快地拱了一下年轻民警的肩膀,不过他目光也好奇地转向了陆小勇。 陆小勇一边回忆一边说:“当时我的眼泪掉在她脸上,我就想把她脸上的泪水擦掉,就在那瞬间,我发现她那张僵硬的脸动了一下。你想呀,在那种环境下我能不紧张吗?当时还有些害怕。就在我一愣神的时候。你们猜怎么着?”陆小勇盯着两个民警问。 两个民警互相看了一眼没有出声。陆小勇继续说:“就在我愣神的刹那,郑惠的一只手抓住我的手腕。”陆小勇举起左手手腕伸向二人。 年轻警察伸过头对着陆小勇的手腕仔细瞧了一番,嘴里小声叨咕着说:“还真是,哎你看,这好像是个手印。”他边说边拱中年民警。 中年民警也凑过来仔细看了一遍,可他怎么也没看出什么手印,就白了一眼年轻民警后又坐了回去。 陆小勇被年轻民警一说,心里更是紧张了。等两个民警看完,他赶紧把手腕举到自己面前仔细的上下打量了一遍。隐约能看出一些暗黑色印记,他心想这真有可能是当时被抓时留下的印记。 年轻警察迫不及待地问:“那,后来呢?怎么样了?” 陆小勇放下手腕,用袖子将其盖住。“后来我就像是失去知觉一样摔了下去。但是抓住我的手一直没有松开,郑惠的半个身子也被我拖下来。我还听见她对我说话,像是让我逃跑,似乎有人要害我。对了,我还看见他上的纹身。我以前从来都没见过。当时我想求救可是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我再醒来时是在椅子上。” 年轻警察用异样的目光看着陆小勇。 陆小勇解释道:“我们分居10多年了。他身上的纹身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纹的。当时我也认为是幻觉。可是”他欲言又止,看向中年警察说:“醒来后,我想确认一下尸体身上到底有没有这个纹身,我就要求再看一眼尸体,是您陪我去的。我相信您也看到尸体上纹了袁飞两个字。对吗?” 中年警察点了点头说:“这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也许是您以前无意识时见过这个纹身,您一直没在意,但潜意识里记住了这个纹身。当您无意识地在碰到她的身体时,下意识会让您想起来她身上有这个纹身。” 陆小勇虽然不同意中年警察的看法,但他也没心思和他争辩,就假意点头赞同。 年轻警察盯着陆小勇的裤子打趣地说:“您应该去瞧瞧您的肾了,有些固摄不住。” 陆小勇下意识地并拢了双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