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不要啊啊啊》 第一卷 一 、(序)痴情二字 作为一名店小二,我一直觉得这是一份很有前途的职业。 不仅仅是因为这里是方圆五百里唯一的一家客栈,最重要的是这方圆五百里的妖怪都要管我们老板娘叫一声“大当家”。 而我,一直坚信,总有一天我可以成为“大当家的男人”。 直到…那一天,我“死”的那一天。 那一天并没有什么特别,小镇还是一样的荒凉,光秃秃的地上还是一样被太阳烤得冒烟,看不清远方也睁不开眼睛。我做着和平时一样的事,擦擦桌子,端端菜,挖挖眼屎。 当我挖出第三颗眼屎的时候一个嗓门很大的小姑娘要来买烤鸡,一进门就数钱,“一文,两文,……十五文。”然后用一双胖嘟嘟的小手把钱递给我。我下意识接过钱,然后盯着这个七八岁的小姑娘——一个粉雕玉琢似的小姑娘却穿的衣衫不整,根本就是披了一片麻袋在身上,可她的皮肤却又白又嫩。杏眼圆脸,一副聪明伶俐的样子。 我接过钱站在那里没有动,想着怎么告诉她15文钱只够买个鸡爪子。谁料到她张口就喊“快去拿我的烤鸡!”,她这一喊可不得了,声音从街头传到街尾,又从街尾传到了另一条街的街头,一直传到了城墙边,震得墙边溜达的老母鸡直跳脚,店里的食客也都趁势跑了。这时候,我们大当家拧着水蛇腰一步三扭的走了出来。这一扭,半露在外的酥~胸一颤一颤的,看得我的小心肝也跟着一颤一颤的。 我们大当家永远都穿着同一套白色的儒裙,头上永远插着一根男人用的破木头簪子,记得有一次我看见那根破簪子的尖上有血迹,我问她为什么,她除了暴打我一顿之外什么也没告诉我。 老板娘倚在柜台上打量完小姑娘慢悠悠的道:“小丫头,你这是打哪来的啊?怎么会来这么个荒凉的地方。”说完也不管小姑娘,自己倒了杯酒喝了起来。 小姑娘也跟着老板娘坐了下来,压低声音说道:“像你这样修炼了千年的老妖怪怎么也在这么个荒凉的地方开客栈?” 我一听就知道不妙了,这小姑娘八成是来砸场子的,我刚要撸起袖子准备保护我们大当家的时候,就飞进来一只毛茸茸的东西,通身灰色形似狸猫,却长着对犄角,和一双翅膀。一进来就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围着小姑娘飞,一边飞还一边对着小姑娘发出乌鸦似的叫声。 跟着这个灰溜溜的东西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穿着灰色道袍一脸胡茬的男人,凶神恶煞地冲着小姑娘走过去,在只离小姑娘还有一拳远的位置停住脚,望着小姑娘半天也不说话。小姑娘愣了一下,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冲那个男人瞪回去。 呵,我就奇了怪了,连我们大当家的看到那个男人都拽着我躲到了柜台底下,没想到小姑娘倒是不怕他,后面干脆站在了椅子上皱着眉头看着那个男人,那男人也皱着眉头看着小姑娘。 这一看倒好,一动不动在那看了半天不说话,只听见门框被风吹得吱呀吱呀的声音。过了很久,久到我又挖出了三颗眼屎,又仔仔细细里里外外欣赏了我的大当家,小姑娘突然笑了,问道“你在找人,对吧?”结果那个男人还是望着她不说话,我猜这男的大概是个哑巴。 “我就是你要找的人。”小姑娘说完就伸出双手,在掌心有一条细细的红色印记渐渐浮出,变成一条红绳。她随即跳下椅子,把红绳系在了男人的手腕上。红绳最终在男人的手腕上渐渐消失,剩下一条淡淡的印迹。 那个男人终于回过神,眯着眼睛盯着小姑娘,变得十分生气,二话不说拎起小姑娘就问她:“你究竟是谁?刚才给我绑的什么东西?”小姑娘似乎被被他突然的转变吓到了,却还硬着脖子说:“你不是看出来了嘛,我就是一只铃铛。”那男人听完小姑娘的话之后手臂一挥,就把小姑娘摔到墙上。 小姑娘咚的一声撞在墙上,啪的一声落在地上,噗的一声吐出一摊血,最后闭着眼睛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还以为她这就死了。心想着这男人也太凶狠了,第一次遇见那小姑娘就下死手。 那男人走过去看着小姑娘冷冰冰的说:“别装了,死不了。我问你,方才你诓我,说你就是我要找的人,给我绑了根莫名其妙的绳子,我倒要问问,你究竟想要干什么?”小姑娘只抬了抬眼皮,对那男人说:“是你的渠寻找到我,难道渠寻还会出错?” 虽然小姑娘声音小,但我却听得一清二楚,她说的渠寻估计就是那只灰色的毛团似的东西,这渠寻我也是第一次看见,以前也只是听说过这东西邪得很,要以魂魄为食并且靠主人的血来蕴养,不过却能窥探到六界之内所有生灵的内心,很少有人见过。 那男人将渠寻招过去,果真喂了它一滴自己的血。渠寻吸食了血珠之后打了一个颤,然后围着小姑娘飞来飞去,嘴里还不停的啊啊的叫着,叫声那叫一个难听,就跟难产的乌鸦似的。男人怀疑的看着飞来飞去的渠寻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那渠寻被一道金光打中,跌落在了小姑娘身上,口吐白沫,看样子会比小姑娘死得快。 随着金光飞进来了一个仙风道骨的男人,长得眉清目秀,穿着一身白色道袍,手持一把拂尘。这道士进来后,一直悄悄躲在一旁的大当家站了起来,静静的看着那个道士。 我看着大当家,大当家看着那个道士,那道士看着大当家。只用一眼,我就知道,大当家一直戴着的破木头簪子一定就是这个道士的。我转过头不去看大当家,因为大当家望着那道士的每一秒,我的心都跟着沉了下去。 那个满脸胡茬的凶狠男人站在小姑娘和渠寻的前面,挡住了道士的视线,黑着脸看着道士说:“玄断师兄,多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 那道士转过身看着那个男人说:“当年你执意离开,说什么从今开始再没有玄风,只有你魏衍风。如今反倒喊起我师兄了。你再挡我也知道你身后的东西是什么。其他事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件事我不能不管。”那个胡子拉碴叫做魏衍风的男人背起手,淡淡的回了声是吗?就暗暗从袖口抽出两道黑红的符纸,猛然甩出向我和大当家飞过来。 想躲已经来不及,只感觉眼前一黑,等我回过神的时候就看到大当家晕倒在那道士怀里,旁边还躺了一只四角朝天的黄鼠狼,头顶贴着一张符,看起来已经死了。那个黄鼠狼是我!我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二、(序)痴情二字(2) 没错,我就是那只黄鼠狼,我看到了我自己的尸体。显然那叫玄断的道士出手救下了大当家。而我现在连魂魄都要保不住了,因为我的魂魄正在被那只奄奄一息的渠寻一点一点吸过去。 我挣扎着想要往大当家身边飘过去,不想就这么被一只灰毛团吃掉,可是怎么挣扎都是无济于事,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渠寻张大的嘴巴离我越来越近。 在那一刻我想起很多事,很多很后悔的事,比如跟着大当家这么多年,有一句话一直都没有跟她说,我想跟她说:忘了以前乱七八糟的烦心事,老子会一直照顾你的! 就在最后关头那个玄断道士甩出一道黄符,一团金光包裹住我,陷入一片黑暗。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我正趴在小女孩身上,我张口想要说话,却听见了那难产乌鸦似的叫声。 我趴在小姑娘身上,被那个玄断和魏衍风盯着,看着自己被打回原形的“尸体”,不敢相信自己怎么就变成了渠寻。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当家还躺在玄断怀里。我便试着慢慢伸展翅膀,摇摇晃晃的飞到大当家的身边。 魏衍风见我飞向玄断,便立即祭出一滴血来召我回去,我当然不会理他,气得魏衍风吹胡子瞪眼的对着道士喊道:“玄断!你明知道渠寻是我唯一能找到她的办法。你偏偏要来横插一脚,我本以为在墨袖死了之后你就会有点人性,现在看来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玄断缓缓的放下怀中的大当家,然后起身面对着那男人回答道:“师弟,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什么你还是不肯放下,即使你现在找到她又能怎么样,她必定早已投胎转世,根本不会记得你,你又何必去打扰她。” 魏衍风一步一步走近玄断“放下?那你放下了墨袖?还是放下了你和他妹妹生下的孽种,那个被你亲手杀死的怪物!如果墨袖他还活着,知道他妹妹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你说,他又会不会放下。”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魏衍风在玄断面前狠狠地瞪着他,好像恨不得一刀接一刀地捅死他。 玄断则依旧绷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只是垂着眼帘站在那里,用力的握着手里的拂尘。突然,魏衍风手腕一翻对着玄断就是一掌。玄断躲闪不及正中胸口,顿时气血翻涌,勉强站定后甩出浮沉横空一扫,两人就这么打了起来。 我听见他们提到了墨袖这个人,总觉得特别耳熟,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在哪里听到过,直到看着躺在旁边的大当家我才突然想起来,我们大当家年年都去她哥哥的坟前祭拜,而墓碑上刻的名字就是墨袖。 我还没从这个晴天霹雳的消息中反应过来就被人抱了起来。我转头一看,抱起我的人居然是那个一直趴在地上的小姑娘。我心想这小姑娘不是被打的快死了吗,嘴角还挂着血迹。说来我也是欠,怎么就偏偏舔了一口那血迹。舔完之后浑身颤了三颤,接着就发现自己有点不对劲,心想完了完了,中招了,我以后要该不会要像刚才那个“原本的渠寻”一样,屁颠屁颠地跟着那个小丫头吧。 正这么想着,头:“别担心,小师兄,我叫朱砂,我来带你飞回观里。”小玄断听了之后哇的一声就抱着大当家哭了起来,大当家愣了一下,只是笑着抱住他。 丫丫个呸的,这个玄断,怎么小小年纪就学会揩油占便宜了呢。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他们抱在一起,想要闭上眼睛,可一使劲,眼前的场景又换了。这回是在一个道观的大殿里,老道士坐在大殿中间,身前跪着墨袖,身边站着玄断、朱砂和一个很面熟的俊俏男人。还一些不认识的道士一字排开站在旁边。老道士对着墨袖道:“墨袖,此次下山是要渡你命中最后一劫,你的修行早已功德圆满,只差这最后一劫便可飞升成仙,但此劫凶险异常,我会安排玄风同你一起下山,在旁助你一臂之力。” 老道士刚说完,玄断就跪下来请求自己下山协助墨袖,那老道士看了他们良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起身走了。朱砂一直在一旁边眉头紧皱。 突然又是眼前一黑,场景变成了漆黑的晚上,朱砂在树林来回穿梭搜寻什么,却又小心翼翼的,好像怕被人发现。终于在一个山洞前停下了脚步,一点一点的缓步走进去。进去之后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嗒、嗒、嗒”的水滴声,随着进入山洞深处出现了男人的喘息声和一点微弱的光。朱砂听到声音顿了顿脚步,最后还是慢慢的向里走去,终于走到光源时发现火堆旁有两个男人半裸着身子相互亲吻着对方,那两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墨袖和玄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三、大姑娘~ 黄昏下,原本就冷清的街道上只剩下几个小摊贩,他们静静的待在那里似乎等待着什么。随着黄昏最后一缕光晕消失在漆黑的乌云中,一声鹤鸣划过天空。 几个小贩相互看了一眼之后,卖菜的大妈变成了妖艳的美人,卖胭脂的姑娘化成了人首蛇身的妖怪,卖猪肉的大汉变成了浑身是毛熊脸人身的怪物,原本趴在房檐的黑猫变成了锦衣美男。四人分别祭出一片白色羽毛在客栈四角,顷刻间漫天的羽毛覆盖了整个客栈,就在完全包裹住客栈后,整个客栈又瞬间恢复如常。 四人随即飞入客栈,客栈里面已经变成一片废墟,只见两个身穿道袍的男人盘腿坐在地上闭眼调息,其中满脸胡子的道士浑身都是血迹,似乎是受了重伤。不远处还躺着一个小女孩和一只猫不猫鸟不鸟的怪东西。 四人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白衣散发女人身上,她跪在地上低头看着怀里已经死了的黄鼠狼。四人看到这副景象顿时愣在了那里,最后锦衣美男带头跪在白衣女人身前:“大当家这是怎么了?老二他这是?”。 朱砂缓缓起身道;“嘤由死了,我如今连他的魂魄都找不到,是我愧对你们。”她边说边起身将怀里的黄鼠狼交给锦衣美男,始终低着头没有表情。身后那个妖艳美人听到后脸色惨白晃了几晃,最后还是旁边的美女蛇接住了她。那个美女蛇一边吐蛇信子一边对朱砂说;“大当家,究竟是谁害死了二哥,我们就是舍了道行也要给二哥讨个说法。” 大当家没有回答她,只是转身对着那个妖艳美人说;“紫黎,我知道你对嘤由的情义,毕竟嘤由是受我牵连而死,我会为你找到他的魂魄。”那个紫黎瞪着白衣女人问:“那如果、找不到呢?”,朱砂边拿出头上的木簪边回答她;“以命抵命。”,木簪被她拂过之后化成一把长剑,她提起长剑向那两个男人走过去,经过锦衣美男的身边时对他说:“老三,你带着她们先走。”老三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怀里的黄鼠狼抱得更紧了,看了一眼那两个道士后转身带着紫黎她们走了。美女蛇似乎有话想说,但看了一眼为首的老三又沉默的跟着走了。 紫黎走前悄悄的留下一颗灰色的珠子,珠子骨碌碌的滚落在角落里之后就渐渐的消失了。 大当家走到满脸胡子的魏衍风身前,二话不说就出剑直指他胸口,魏衍风却依然一动不动盘坐在那里。 玄断这时缓缓睁开眼睛对大当家说;“朱砂,我知道你为那只黄鼬精担忧,只是,你认识的那个黄鼬精如今已经是异兽渠寻了。”朱砂听了他的话之后瞬间收剑向那个猫似的怪物飞去。 原本一动不动的魏衍风却抢先一步飞到渠寻前面,挡住了朱砂要伸过去抓住渠寻的手。朱砂看了他一眼,见他不肯退让,就皱起眉头对他说:“魏衍风,我不会把渠寻怎么样,我只想知道玄断说的是不是真的?”魏衍风俯身伸手探了探渠寻后回道;“现在我还不能确定,等它醒了我才能知道。” 朱砂听了他的话眉头皱的更深,看了眼护在渠寻前面不肯退让的魏衍风,又看见盘坐地上正望向她的玄断,心里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头,呼吸越来越重,双眼通红,连拿剑的手都在颤抖。 玄断似乎发现了朱砂不对劲,正打算说些什么,朱砂挥剑割破了自己的手掌嘴里还无声的念叨着什么,殷红的血珠随着手臂的挥舞滚滚流出,渐渐在空中形成了一个暗红色的漩涡。最后一滴血珠汇聚到空中的漩涡后朱砂脸色苍白,身体一歪只能勉强用剑支撑站着,她看向玄断,玄断神色凝重的看着漩涡就忽然笑了,可眼睛却似乎蒙上了一层雾气,让人看不真切。 朱砂缓缓站直身子对着玄断说:“你我的帐,今天该算一算了。”朱砂说罢一挥手就一剑向玄断刺去,同时漩涡也开始快速的旋转起来,客栈的杯子盘子,椅子凳子都一下子被吸了进去。躺在地上的渠寻和小姑娘也被吸上半空,魏衍风一边稳住自己一边抓住渠寻,就顾不得小姑娘。玄断也被朱砂缠住无暇顾及其他。 小姑娘就这么被吸了进去,被吸进去的那一刻,魏衍风手腕上突然浮现出一条红绳伴着金光一闪而过。魏衍风眉头一皱只好大喊一声;“玄断。接着。”就把渠寻扔给了那个和朱砂缠斗的玄断然后自己飞身进入了漩涡之中。而玄断为了接住渠寻也被朱砂一剑刺中腹部。 魏衍风进入漩涡后就像掉进了一个血池一样,粘稠的血液包裹眼耳口鼻,除了浓重的血腥味什么也感知不到,听不见也看不清,最重要的是他的法力也在一点点消失,如果没有法力就无法闭气,时间一长就会溺死在血水里。正在魏衍风快要法力全无的时候感应到前面有一团金光。游过去一看正是小姑娘在血水中挣扎,似乎是快要窒息了。 魏衍风见状迅速的游了过去,抱住挣扎的小姑娘就给她渡气,喘过气来的小姑娘睁开眼睛身上金光更胜过方才,就在这时他怀里七八岁的小姑娘就这么变成了十七八岁的少女,原本小姑娘只披了一片麻袋似的东西,现在那片麻布就只能勉强遮住屁股。这突来的变化也只是让魏衍风在心里小小的诧异了一下,而在他看清小姑娘的容貌时,惊得一口血呛进了鼻子。血液进入他的肺里之后就好像有意识似的开始向他全身游走,逐渐他的意识开始模糊,更多的血液开始涌进他的嘴里,鼻腔里。 玄断自从被朱砂刺中腹部后就没有再还手,转而抱着渠寻坐在地上,保持不被吸进去的姿势。朱砂见他不动更加生气,随即又是一剑向他胸口心脏的位置刺去,直到剑尖划破他的衣服,他仍然一动不动坐在那里,却一直没有看一眼朱砂。朱砂最后还是没有刺进去,而是转而将他衣服搅烂在他胸口右上一直到腹部左下留下来一条猩红的伤口。没有了衣服的遮盖,可以清楚的看见玄断被划伤的伤口在一点点的愈合,就连之前被刺伤的腹部也已经看不见一点痕迹。 朱砂盯着那道伤口许久,直到再也看不出一点痕迹,就像发狂一样一刀又一刀地砍向玄断。这时玄断手中的渠寻正好醒来,他失神之际手一松,渠寻就要被吸进漩涡中。朱砂害怕现在的渠寻真的变成了嘤由,又眼见渠寻被吸进去只得刺向漩涡正中心,划破漩涡来救渠寻。漩涡被划破以后便掉下来了一个大血泡,血泡摔破是玄风抱着个衣不蔽体的姑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四、又死一个 朱砂丝毫没有被魏衍风两人所影响,依旧站在那里看着玄断,神色消沉,眉头也越皱越深。 她就那么站在那里,穿着一身白衣,额前还垂下了一缕长发。月光透过残破的窗户笼在她的睫毛上,沾染了一团光晕。如果不是地上血迹斑斑,就是一幅清丽又淡雅的工笔画。 小姑娘愣愣的看着她们,看看盘坐在地上低头不语的玄断,又看看蹲在朱砂身后的渠寻,想起了通过渠寻所看到有关她们种种往事,突然觉得鼻子发酸。那是她第一次觉得胸口好像堵住了一团东西,说不出是为了什么,或者是为了她自己。 常说道家修性,佛家修心。小姑娘知道,越是隐忍,越在是铭心,这个道士虽然一直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但他低着的头就是他的心。 有些人,有些事,就像茶壶的茶渍,越久就越深,越深就越不安。因为累积下来的茶山,可能是添香,也可能是酿毒。 小姑娘在一旁胡思乱想,全然不知另一边的魏衍风差点因为血水丧命。多亏朱砂为了救渠寻及时破了血阵,否则他就化成了一滩血水。现在他也只能勉强支撑起身子拿出一颗丹药服下,盘腿调了几息,待到脸色没有那么苍白了,又转头看向小姑娘。 小姑娘感觉一旁的人在看她就也转头看回去,看了半天也不见魏衍风说话,她心想:这的道士怎么都一个德行,都不说话,不说话要是能得道成仙,遍地的石头都能上天了。到时候满天庭只有大大小小的石头堆。哎?那天上的星星…… 瞎想了半天,小姑娘终于干咳了一声,朝着满脸胡子还深情款款的看着她的魏衍风说道:“有衣服吗?” 魏衍风向下瞟了眼小姑娘光溜溜的大腿,笑了笑回答她:“没有。”却在下一刻朱砂抱着渠寻走过来的时候脱下了外袍,披在小姑娘身上。 朱砂将怀里的渠寻抱给魏衍风。渠寻却挣扎着不肯,嘴里只能发出阿阿的难听声音,只有小姑娘才能知道他在说什么。小姑娘继而转告朱砂说它就是嘤由。朱砂听了之后笑着摸了摸渠寻头顶的绒毛对他说:“我知道,从你蹲在我脚边看着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不知道的是,我最喜欢看着你的眼睛。”渠寻听了她的话就乖乖的待在魏衍风手里,朱砂便转身走向玄断。“总让我想起我儿子,我可怜的儿子,我还没来得及给他取一个好听的名字,就被他亲生父亲掐死了。”说完就转身掠去,猛的提剑砍向玄断。 吓得小姑娘闭上了眼睛,因为这一剑下去一定会鲜血四溅,而小姑娘没有听到想象中鲜血喷薄而出的声音,只听见朱砂绝望的喊声。小姑娘睁开眼睛清楚的看见玄断原本皮开肉绽的伤口正在愈合。按理来说一个道士会些法术很正常,像是青春永驻,寿命百年都不罕见,但这能够自身愈合的本事却很奇怪。小姑娘正纳闷为什,就见一旁的玄风掐指算着什么,然后不阴不阳的笑了下对着玄断喊道:“恭喜师兄,不日便可飞升成仙。料想师兄怕是只差这最后一劫了。” 朱砂听了玄风的话情绪更加激动,扔掉手中的剑扣住了玄断的脖子将他按在地上,伸手按在他的心口对他说:“你知道我最恨你什么吗?就是你这种冷漠的态度。所以。”朱砂一边说一边将手插入玄断的胸口直到连皮带肉掏出一颗鲜血淋漓的心脏,心脏脱离的那一刻,血液终于从伤口涌出,一浪接一浪的鲜红吞噬了四周。玄断仍是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是轻轻的闭上了眼睛。朱砂将心脏举到玄断眼前,俯下身子对他说出了最后一句话:“所以,你会死在我这最后一劫上。”说完就扔掉了手中的心脏,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的躺在血泊中。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小姑娘似乎看到玄断是笑着闭上眼睛的。而魏衍风也没有料到这一幕,这一幕来得太快,太突然。就在这时小姑娘和渠寻被一阵风给卷走,落在了一个老道士脚边。 老道士看见地上玄断的惨状只是叹息了一声,然后深深的看了魏衍风一眼,只留下了一句:“朱砂,当年的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想知道就来鹤鸣山找我。”接着就带着渠寻和小姑娘一甩袖袍消失了。 魏衍风立刻起身想要追过去,却支撑不住还没恢复的身体又跌坐在地上,气得他大喝一声一掌拍碎了周围本来就残破的桌椅,深吸一口气走到玄断身边,用地上的血画了一张黑色的符贴在玄断心脏的位置。朱砂盯着他却没有阻拦,一只手背后吸走角落里老三放下的珠子,转而放在了他身上。魏衍风没等朱砂反应过来就带着玄断的尸体跑了,只留下一句“去不去鹤鸣山是你的事,不过玄断我要带走。” 魏衍风走后,化成黑猫的老三从角落里出现,收走了放在客栈四角的羽毛,客栈和镇子的隔离就断了。镇上的人眼看着原来的客栈突然变得破烂不堪,吓得躲着客栈远远的围成了一个圈。朱砂也不管镇上人的慌乱,化成鹤形就带着老三飞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五 、鹤鸣山上一朵花 鹤鸣山,上清宫里。小姑娘晕乎乎的躺在一张床上,依稀感觉有风吹来,凉凉的,还夹杂着些许的檀香味儿。 睁开眼睛是深褐色的纱曼,随着风一摆一摆的,时不时的扫到小姑娘脸上。 身上的衣服换成了青灰色的道袍,而婴由像只猫一样趴在她腿旁。转头看过去,发现屋里空荡荡的只看到一张八仙桌,桌上有一个大紫砂壶和一只小茶杯,窗户外面是一小片枯黄的竹林。 恍惚间,好像回到了以前在普陀山的时候。那是在她还是一个铃铛的时候,也有类似的纱曼,也有类似的檀香味。每天看着不同的人念着同样的经。这样的日子过去几百年都好像只是一天,而山下的日子只那么一天就胜过山上的上百年。 正在小姑娘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一颗头出现在半空直勾勾的看着小姑娘,吓得她蹭的坐起来。 冷静下来仔细一看。小姑娘哦~的一声说道“你就是那个把我弄昏的老道士。” 那颗头听了她的话笑呵呵的飘了过去,一边飘一边显现出上半身,盯着小姑娘就问道:“小丫头,你叫什么?哪里来的啊?” 小姑娘看了看老头子,又躺了下去不想理他。 老道士依然一副笑呵呵的样子,“我是想问问,你在普陀山应该也有上百年了,怎么一点佛性也没有。” 小姑娘白了他一眼,躺在那里翘起二郎腿对他说:“你既没有佛性,又怎知我没有佛性。” 老道士飘到八仙桌旁,显出了全身坐在那里摸了摸络腮胡回答她:“没有什么是我不能算出来的,我能算出来你给自己起了名字叫普铃。多年前菩萨指点你下山了结前缘,而你要找的人就是我之前的徒弟魏衍风。”说完又摸了摸他的络腮胡。 小姑娘又一次转过去背对着老道士,在一边摸着婴由的毛绒绒的肚子,还是一副不想再搭理老道士的样子。 老道士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朵栀子花,走到小姑娘身边就把花别在了她的头发上对她说:“我劝你还是改一个名字,普铃~普铃~普陀山的一只铜铃。这名字让别人一听就知道你的底细。依我看不如就改名叫普洱吧。” 小姑娘这次倒突然变的很认真,向老道士点了点头:“恩,不过为什么叫普洱?” “天机不可泄露!”说完,老道士就自己在那里莫名的笑起来。给了普洱一本书就走了。 普洱拿起书看都没看就随手一扔,吓得一旁的婴由跳了起来,普洱就顺势抱起了他。 然而婴由一开始是拒绝的,直到他的爪子感受到了她胸前柔软的地方…… 普洱:“什么东西挺不错的?” 婴由:“啊。” 普洱:“我怎么可能听错,你都不是说出来的,是你心里想的” 婴由:“啊!” 普洱:“嘿!不能爆粗口!你就认命吧,你都不能说话,能跟我沟通就不错了。还有不要再叫了,跟乌鸦一样,难听死了。” 婴由:“啊!啊!啊!啊啊!” 普洱一扔,就把他摔在了床上,然后自己转身在屋子里四处翻看。屋子很简单,只有一些必要的东西,但是却有很多空酒坛在角落里,还有半块茶饼。 普洱拿起茶饼看了看,又闻了闻,最后想了想把它揣进了袖子里。转手呢又拿走一把拂尘和一根木头簪子,簪子看起来很像朱砂的那一根。 她用簪子挽起了一半头发,走到镜子前将栀子花重新戴好,理了理衣襟,左右打量了一下自己,然后甩了甩手上的浮尘,从窗户跳了出去。原本趴在床上的婴由愣了一下也跟着飞了出去。 出去发现竹林只有一小块,看起来像是特意从别处迁过来的,周围被参天的古树环绕,看不到远方。 普洱索性爬到一棵树上,才看出这里是临近山不准是一种什么滋味儿。 而一边的婴由只能在那里啊啊啊的狂叫,心里却对着普洱大喊:“你是傻子吗?他就是魏衍风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六、 又被扔出去 六 还没等婴由发完牢骚,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朱砂像拎兔子一样把普洱拽起来,拎着普洱飞向道观里面,婴由则跟哈巴狗似的摇着尾巴、扑棱扑棱翅膀贴着朱砂跟了过去。 一旁围在魏衍风身边的大小道士也正打算追过去,却突然卷起一阵狂风,把他们全都甩在地上。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道士捡起刚才掉落在身边的桃木剑,小心翼翼的蹭到另一个老道士那问他:“师父,那团风是什么来头?“ 老道士捋捋胡子:“就是刚才那个妖道,不过,传闻说他是很久以前离开师门的一个师叔。“ 小道士:“师傅你看,风里面的师叔变成了怪物。“ 老道士一骨碌趴在地上:“哎呦我滴妈!你快趴下呀!可不得了啦!那是金毛犼,是要吃人的。“ 小道士听话的趴在了老道士身边:“师傅,那个怪物朝着刚才那些人的方向追过去了。现在怎么办?“ 老道士又一骨碌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我去禀报师叔祖,你跟去看看他们究竟想要干什么。“老道士说完就甩甩衣袖一溜烟的跑了。小道士很是烦恼的挠挠头走了。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烦恼。这世间的烦恼,似乎都源自于得不到,而同时又忘记,我们原本就无法得到想要的一切。 普洱现在也很烦恼,她在烦恼为什么自己总是得不到自由。以前她是个铜铃的时候,哪里也不能去,什么事也不能做。她觉得自由是可以做一切想做的事。 现在她有了腿,才发现,自由是可以不去做一切不想做的事。 比如现在,她不想被朱砂抓走,飘在半空中被拎来拎去的。 最近她总是被抓走,甚至开始有点怀疑人生,觉得自己真是太没用。转而她又想,自己除了可以幻化人形就只是一个会响的铃铛,什么法术也没有,连飞都不会,只靠智慧与美貌闯荡江湖十几年已经很不容易了,还成功的把本命绳绑在了金毛犼身上,从此他想跑也跑不掉了,这么一想她又很开心,不自觉地嘿嘿嘿的笑起来。 朱砂被身后化成金毛犼的魏衍风追的十分狼狈,所过之处房屋树木都被踩塌折断,等到了山中正殿的时候她一个转身把手里拎着的普洱扔回给魏衍风,然后大喊:“张道陵,我已经来了,你再不现身我就让你辛辛苦苦建立的五斗教化为乌有!” 说完就一剑劈开身后的水井,水柱冲天而出,带出了一面生锈的铜镜,铜镜背面是一黑一白两条鲤鱼相互追逐尾巴,隐约呈现出太极的图案,朱砂笑着拿起镜子走向魏衍风。 另一边被扔出去的普洱可高兴不起来,自己就被这么随手一扔,眼看前面化成金毛吼的魏衍风张开血盆大口在等着自己,于是干脆眼睛一闭,砰!的一声又变回铜铃。 巧的是与此同时,魏衍风也变回了来时的模样。他以为这次可以顺势抱得美人,却不料一把抓到个铜铃。正打算让普洱变回人身,却见到朱砂向他走来,手腕一翻,把铜铃收进了怀里。接着又手拈金刚指口念咒语,一颗珠子就从他身上飘了出来。 朱砂顺势收回珠子,还未等魏衍风开口,就抢先一步笑着说:“我知道我做的手脚一定会被你识破,可是你一定不会把这小小的珠子放在眼里,不管怎样都要多谢师弟,我才能神不知鬼不觉通过守山阵,给张道陵一个措手不及。现在我想请师弟再帮我一个忙,帮我揭穿那个老东西的谎话。“ 魏衍风同样笑着说:“张道陵早就位列仙班了,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还留在人间,道行如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你今天会来,既然他到现在也没有现身,说明他早有打算,你我可能已经一步一步走进他的圈套里了。况且,玄断都已经死在你手上,你还有什么理由对当年的事不依不饶的。“ 朱砂一听到玄断两个字就脸色一沉:“你带走玄断的尸体不就为了留他一命去威胁张道陵吗,现在跑过来跟我说他死了,你以为我会信吗?“说罢又祭出方才珠子,随着朱砂的咒语升到空中越转越快,金光一闪凭空出现了四个人,正是客栈中称朱砂为大当家的四个妖怪。 朱砂把手里一直拿着的铜镜扔给黑猫精老三:“把镜子扔到粪坑里,越臭越好,到时守山大阵便会不堪一击,再召集山下的小妖冲上山来,给我把这里所有的道士都抓到这里绑起来。我不信张道陵还能忍着不出来。“四人应声而动,只剩婴由还留在朱砂身边。 魏衍风转身要走,却停了一下对朱砂说:“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活一个一心想死的人,玄断,他是真的死了。尸体就埋在小溪旁。“ 朱砂飞身过去,一剑拦住魏衍风:“你欠我的还没还清。” 魏衍风:“清了。” 朱砂:“你害死婴由,又让他困在渠寻的身体里,如今百年道行尽毁不说,连修行都不可能,只有帮他重回自己的身体,你才算还清欠我的这一命。” 魏衍风:“回不去了。”说完不管朱砂,贴在身上一道符乘风而去。朱砂没有继续追他,转而带着婴由向小溪飞去。 魏衍风怀里揣着铜铃来到了一棵梅子树下,刚好是六月份,梅子都已经成熟,一颗颗青黄色的梅子藏在在叶子里,引得人直流口水。魏衍风偏偏摘了一颗又小又青的放在嘴里,酸得他皱起眉头,而后又抿嘴笑起来,拿出怀里的铜铃对普洱说:“变回来吧” 普洱倒是很听话,砰的一声变回之前穿道袍的模样,左右看了看发现这是之前自己醒来时那间屋子的前院。再转头看向魏衍风发现他已经靠着树干悠闲的坐那喝酒了。普洱想了想问他:“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魏衍风:“因为这是我的屋子。”又看了眼傻站在那的普洱接着说“你身上的衣服,头上的发簪,手里的浮尘都是我的。” 普洱愣了一下感觉心里毛毛的,走过去跟着他坐下,拿出之前藏起来的半块茶饼。刚拿出来魏衍风就说:“这半块普洱也是我的。” 普洱摸了摸头上的花又问他:“那这朵花呢?” 魏衍风看了看花,又伸手摸了摸花瓣对普洱说:“我以为这花是你的,现在仔细一看才发现这花上有符咒,这朵花永远也不会凋零。” 普洱心想这一切也未免太巧了,十有八九是着了那个老道士的道儿,可又想不出那个他们口中的张道陵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打算先告诉魏衍风一声好了:“这朵花是绑我来的那个老道士给我的,还有衣服这些都是他给我的,他还嫌我原来的名字不好,给我改了名字叫普洱。” 魏衍风听了转过头去喝了一口酒才对普洱说:“你说过你就是我要找的人?你为什么这么说。” 普洱低下头纠结要不要说实话,如果说实话他生气了会不会把自己给打死?毕竟上次还没说两句就把自己给扔出去了。如果骗他被发现了,一定死的更惨。 ——————分割线君—————— 至于为什么叫渠寻婴由这些听起来有些奇怪的名字呢~半仙来磨叽磨叽你。 渠寻:通过各个渠道去寻找。(在故事中一开始是为了魏衍风寻找情人转世而存在的。) 婴由:朱砂生下的孩子在还是婴儿的时候就死了,而这个小黄鼠狼有和婴儿一样的眼睛。 朱砂:真身仙鹤,头顶有红色。(就是丹顶鹤啦) 墨袖:真身翅膀尖处有墨色羽毛。(和玄断加在一起就是断袖啦。) 玄断: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七 、她! 七 普洱想了半天。发现自己想得越多,事情变故也跟着越多。 可是,她已经下山等了十几年。这十几年她没有一点参悟,心性也早已不像当初在山上那样平和,有了欲望,有了烦恼,有了私心。 眼前这个暴脾气是她的希望,如果不能参悟修行,她迟早会耗光灵气,变成个死物。思来想去她打算先来个缓兵之计。 “其实我也有问题想要问你,你们和张道陵那个老东西有什么过节,他为什么神神秘秘的给我这么一朵花,还让我改名普洱,根本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而且你也是一样,从没说你要找的是什么人,当初也是你上来二话不说就质问我!也不知道你们修的什么道,一个个的都修成了石头!”普洱是越说越激动,越说声音越大,魏衍风倒是不咸不淡的只说了个“好”。 “啥?”这句好倒是给普洱整懵了,她本来只打算用个缓兵之计拖一拖他,没想到他用个好就把自己顶得说不出话…… 魏衍风说完就两三步绕到了她的身后,抓起她的右手,抬指一划就是一道口子。疼得普洱倒吸一口凉气,开口就想骂他,却在那‘你你你,你!’的气的说不出话。 魏衍风在一旁慢慢悠悠的道:“你想知道的我都会一一告诉你。那张道陵一生降妖无数,早就功德圆满,眼看便要成仙,却也因为杀戮太重而迟迟没能位列仙班。如今他开始度化别人,为的就是能抵过他的杀戮,可以早日成仙。我们都是他想度化的人。” 说完魏衍风又用力挤出了普洱不少血,满手的血看起来倒是挺吓人,血液却升到空中冒起一阵白烟,白烟渐渐消散,隐约出现了一团黑色的东西,待烟雾散去,婴由扭着尾巴出现在空中,十分不满的在那啊、啊的叫着。 普洱在那似乎是对着婴由自言自语道“啊?婴由,不是我把你弄过来的。是他偷袭我,还借着我的血把你召过来的,你看我的手!可疼了!”一边说还一边蹬着魏衍风。 婴由在一边一脸吃了屎的表情,在那里心想,老子还什么都没问呢呢,你自己在那手舞足蹈演了半天,真当魏衍风是傻子呀。 魏衍风倒还真就什么都没说,抓住普洱的手,念念咒手一抚伤口就好了。普洱想要抽回手,却又被他又抓住了,他身体前倾,贴在她的耳边,“我把婴由召来,让你亲眼看看‘她’。看过之后,你要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为什么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还不等普洱脸红心跳,也不等她反应过来,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等再恢复意识,自己依然坐在院中的树下,嘤由也趴在旁边,抬眼望去,窗边还有一个少年模样的道士。 那个少年赫然就是魏衍风,那时候他还没有现在这么消瘦,也没有现在看起来那么凶狠,十分专注的读着书。时不时的拿起手边的茶杯抿上那么一口,眼睛也从来也没有离开过手中的书。 普洱知道,这是借着婴由的本事进入了魏衍风的回忆里,跟当初窥探到朱砂的回忆一样。知道这个魏衍风看不见她,就准备拍拍屁股走过去。却瞄到树上趴着个穿墨绿裙子的姑娘,藏在青绿的梅子还真不容易被发现。普洱心想估计这姑娘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她”,也就是“我”喽。 她正打算绕过去看看,就见那姑娘很俗套的掉了下去,这一掉下去自然会引起魏衍风的注意,应该也会很俗套的抱起美人,就这么俗套的一见钟情。 果不其然,魏衍风走过去向美人伸出了手,美人也抬起了头。此时是淡淡的梅子香,沙沙的树叶响,轻轻的风拂过,一下一下的撩拨着,叫人的心也跟着痒痒的。 普洱看着眼前和自己一摸一样的脸,觉得心口压着什么,闷闷的。再看向魏衍风,就见他活脱脱一副发春的模样,眼睛都快发光了,直勾勾的盯着人家姑娘。 那姑娘倒也不害羞,捡起一同掉落的竹筐,拿起里面一个梅子递给魏衍风说:“要不,道长您尝尝?” “姑娘,你何故来我这院子摘梅子呢?” “因为我在这山上就找到这一颗树上是结了梅子的啊。” “看来姑娘是特意来寻这青梅的” “对啊,我想找些梅子做成蜜饯。我家姐姐前些日子有了身孕,最近吐得厉害,就想吃这青梅。本来不想惊扰到道长清修的,没想到一不留神摔了下来。” “既然如此,不如姑娘再多摘些回去,改日酿些青梅酒再赠予我,也算圆满了这次的因果,还了这青梅的小小恩情。” 于是乎,两人就很俗套的去摘梅子去了。普洱不得不佩服这魏衍风,原来这摘梅子是为了跟人家姑娘眉目传情,还借着讨酒的事一来二去就跟人家姑娘约定了下次见面的时日。竟然把这姑娘的家底也问了个清清楚楚。原来这姑娘姓金,是不远处小镇子上一户卖布人家的小女儿,家底殷实、而且备受宠爱,性格自然天真活泼,乖巧善良。两人谈天说地,聊得那叫一个投机。直到天色渐暗,魏衍风才送这姑娘离开。 普洱瞪着魏衍风心里直骂他傻。这荒山野岭加上道观的法阵,怎么想都觉得这姑娘出现的太古怪。怕他是脑子都跟着梅子一块让这姑娘给吃了。 看出蹊跷的倒不止普洱一个人。前脚刚送走这姑娘,后脚朱砂就赶来了。看见魏衍风就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玄风,那姑娘来得蹊跷!” “那你看出来她有什么异常了吗?” 朱砂听他这么说,以为他是在维护那姑娘,心里就开始着急。“就算我没看出她的异常,也只能说明她要么是大有来头,藏得太深。要么就是有高人相助帮她上山寻你。你仔细想想今天的事,里里外外都透着古怪,事情又怎么可能是单单见到的那么简单。” “正是如此,连你我都看不出底细的人自然不可小觑,眼下师傅闭关,玄断师兄又在帮墨袖渡劫,此时最容易横生枝节,我适才不过想谈谈她的口风。你放心,我心中自有定夺。” 普洱倒是没料到魏衍风会这么说,因为先前他看那姑娘的眼神太热烈,就跟花楼里的姑娘见了银子似的。怕时说的话都是半真半假,虚虚实实的。仔细一琢磨,这魏衍风倒是滑头的很,初见他时只当他脾气暴躁,没曾想他原来心思细腻又城府颇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八、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桥 恍惚间普洱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又躺回了之前的床上,不同的是这次魏衍风坐在了八仙桌旁。 “醒了?醒了就说吧。”魏衍风边说边走到了普洱床前。“你之前连我这个人都不认识,又是如何知道你是我要找的人?”他说完竟一屁股坐在了床上,直盯着普洱看。 普洱见他盯着自己,想起他这人疑心重城府深,就也学着他盯了回去,还反问道:“我说了你就信了?” “你不说又怎么知道我不信?” “是别人告诉我的。” “别人告诉你你就信了?” “信。怎么不信。如果你不信,你又为什么刮了胡子、换了衣服追着我来到这里?”普洱边说还边向着魏衍风贴过去,笑嘻嘻又色迷迷的看着他。 魏衍风被他说得心虚了下,索性顺势搂着普洱,这一搂倒也看不出心虚了,连鼻尖都快贴到普洱脸上。“那是谁告诉你的?又是怎么跟你说的?” 普洱这么近的看着他,恰好感觉到他轻轻的呼吸,顿时觉得脑子晕乎乎的,也就不再跟他拖着,老老实实的说了实话:“我是在普陀山上修行的一只铜铃,被慈杭真人所点化,指点我说若想修成正果,则要去了结了前世的姻缘。而我的姻缘,就是你魏衍风。” 魏衍风一听慈杭真人就沉了脸,未等普洱说完就推开了她,一甩袖子厉声道:“慈杭真人!因为她,我被折磨了近百年。什么前世姻缘!什么修成正果!你也一样是被她用来度化我的工具。” 普洱见他突然生气就是一愣,又听见他说的话,越想就越气,不由得喊到:“我是谁我自己清楚,我想要做什么我自己知道!反而是你!你根本不知道你想要什么,该做什么!你口口声声说要找那个什么金家姑娘,你又不知道找到了该怎么办。你从前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得道成仙,如今你变成个怪物,是个妖道,你追求的又是什么?你这人,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普洱越说越生气,声音也是越喊越大,后来干脆指着魏衍风骂他妖道:“这前世姻缘我看也不用了结了,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桥。婴由我们走!我就不信离了这妖道我就不能修行了。”普洱说完就变成个铃铛骑着婴由飞走了。 魏衍风也没发火,更没去追,只是坐在窗边看着院子里的梅子树发呆。就如同当年一样。不知过了多久,朱砂也来到了院中,走过院里的梅子树,走到了窗边。朱砂看见魏衍风坐在窗边望着那棵树出神也没去打扰他,自顾自的走进了屋里坐在了八仙桌旁的椅子上。 魏衍风依旧坐在窗前看着树,头也没回的问朱砂:“你是来找我的?” 朱砂却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那个小姑娘呢?” “她走了。” “走了?你把她赶走了?” “不是。她自己要走,走了便走了吧,走了也挺好的。” “你为什么不留下她。你自己不知道,我这旁人却是看得清清楚楚。自从这小姑娘出现,你就少了凶神恶煞,回到了以前玄风的样子。” 未等朱砂说完,魏衍风就打断了他,语气平缓,无波无澜:“朱砂,你来找我还是为了玄段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卷 七、海螺山洞 魏衍风见朱砂并没有回答他,就自顾自的说下去:“玄断与你我不同,他做到了清净无为四个字,选择身死魂散不过是顺应劫数,这世间因果循环早有定数。自然的,你就成了他的劫数,你既然来找我,说明你已经挖出了他的尸身。他的尸体已经腐烂,魂魄也无迹可寻,他是逼得你不得不了结这段孽缘。” 朱砂低头不语,胸口起伏不定,显然是强压着怒气,:“魏衍风,你少在这唬我,当日你偷走玄断的尸身,定是带着他去找张道陵,想要拿他换回那个小姑娘。怕是张道陵和你说了什么之后,你才埋了玄断。张道陵这个老东西早就为他儿子算计好一切了,肯定早有了化解他死劫的办法,现在就只等着我收手。然后他的儿子,玄断,就可以位列仙班了!” 魏衍风听过却是笑了:“朱砂啊朱砂,你看看我们,还在为了当年的事要死要活。我说过玄断与我们不同,你想想那天在客栈的情形,玄断直到死都那么平静,起初我以为他不过是出于愧疚,现在想来他只是顺应自然。至于张道陵,我至始至终都没有见过他。” 朱砂:“好,既然连你都没有见到他,那我定然要逼得张道陵不得不现身,到那时,所有的事情都会一清二楚。”朱砂说罢便拂袖而去。 且说另一边,普洱气呼呼的带着婴由跑掉了,出了门口也不知道该去哪,干脆让婴由带着她在山上到处飞。婴由一边飞还不忘一边数落她“你说你个小丫头真没用,才搂了一下就被迷晕了,什么实话都往外说。” 普洱一听火气更大,揪着婴由的毛吼道:“你也太小瞧我了,姐姐我是去过窑子的人,怎么可能这么点小伎俩就被迷晕了?我这叫明哲保身!这些日子我还被牵连的不够惨吗?天天被人捉来捉去,就是个天天遭殃的小池鱼,当然是保住小命要紧!” 婴由追问她:“那你有什么打算,接下来要去哪?” 普洱:“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你是不是还想着要回到朱砂身边,我劝你不要妄想了,朱砂这女人太可怕,你跟着她迟早会把小命搭进去。” 婴由听她提起朱砂一下子就沮丧了,没精打采的说:“你想去哪我就送你过去,送完你我还是要去找朱砂的。她永远都是我的大当家,不论她做什么我都是要陪在她身边的。” 普洱这下实在是想不通了,为什么这些人这么执着。情就这么重要吗?这么一想,脑海里却不自觉的出现了魏衍风的身影。吓得她赶紧摇了摇头,甩开了这些想法。专心的思考以后改如何更稳妥地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现在放弃了慈航真人观音娘娘的点化,远离了魏衍风,可是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能让自己继续修行,不然真到了灵气耗尽的时候,不仅再也不能化成人形,慢慢的就连思考也不会了,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物件。那时又该怎么办呢?烦烦烦啊。做人真难,想做个小仙女更是难上加难啊。 就这么又胡思乱想的飞到了半夜。婴由是累得上起不接下气,也没有飞出这鹤鸣山。只能和普洱先找一个山洞休息下来。山洞里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真切,只能听见滴答滴答的水声。空气里弥漫着腥味,是湖边苔藓的那种腥气,这种气味越是往山洞的深处走就越明显。山洞越走越宽阔,而且一直都在转弯,好像一个海螺壳,海螺的尖是洞口,顺着螺旋的形状越往深处走就越宽阔。 普洱和婴由都发现了这个山洞不同寻常的地方。普洱悄悄地问婴由该不该继续往里走。婴由回了句随便,普洱想了想虽然前面可能会很危险,但不去看一看心里又放不下。于是在好奇心和怕死的心理作用下,普洱还是保持了铃铛的样子藏在了婴由身上向山洞深处走去。走了没多久就发现了光亮,婴由更加放轻了脚步。直到走到一个视野开阔的地方,才发现光亮来自一个小火堆,火堆旁还躺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道士。婴由又在四周转了一圈,确定了周围没有什么危险,就蹲在了小道士旁边盯着他看。 普洱骨碌碌的滚到了地上化成了人形,拿出了揣在怀里的拂尘,挨着婴由一起蹲在旁边盯着小道士,有一下没一下的拿着拂尘扫小道士。小道士哇呀呀的吓醒了,还往后滚了两滚。看了看一身道袍手拿拂尘的普洱后整了整衣袍,盘腿坐在地上问她:“你是何人?为何会来此处?“ 普洱也学着他整了整衣袍盘着腿:“这位道兄,不才乃是普陀山慈航真人座下弟子,道号普洱。“ 小道士:“慈航真人?可我师傅说慈航真人西游之后,参悟佛法普渡众生,被世人称作观世音菩萨了。你为何还身穿道袍?“ 普洱;“这、这是因为我早再次之前就已修行,如今道行未满,又怎敢脱下道袍呢。“ 婴由心想这丫头可真能编啊。嘲笑的叫了一声。它这一叫倒吓了小道士一跳。 小道士看清了婴由之后吓得大喊:“那个妖女身边的小怪物!我、我、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吃人师叔的同伙?那个砰一声掉下来的小姑娘!“ 小道士越说越生气,一遍颤抖一边大喊:“我竟然差点信了你的鬼话!你们害死我师父!绑了我师兄!还烧了道观!现在是不是连我也要杀了!“ 普洱:“等等等,小道长你先别激动,我们没有要杀你,也没有恶意。你说的吃人师叔是谁?还有为什么你师父死了?“ 小道士“那个像狮子一样的怪物是我们观里之前的师叔!“ 普洱:“你是说魏衍风?“ 小道士:“对!就是这个妖道!你们都是一伙的!“ 普洱:“小道长,你说对了一半,他是妖道不错,可我不是他的同伙。还有你说他吃人是真的吗?你师父不会是被他给吃了吧?“ 小道士眼泛泪光说:“那个妖女烧了我们的道观,还带来了一群妖怪,我师父在混乱中被砸死了,我的师兄们也被绑起来了。那个妖女就嚷嚷着要找我们的师祖正一真人,不然就威胁要杀光我们。可是师祖就是不出现。“ 普洱:“啧啧啧,太可怕了。小道士,你知道怎么出山吗?你跟着我们一起逃出去吧。“ 小道士听了擦了擦泪水,吸了吸鼻子说:“我就知道你刚才说的都是骗人的,如果你是慈航真人的座下弟子肯定会想办法救我们的。不管你是不是和她们一伙的,要杀要剐都随你的便。我是不会逃走的,我要在这里等我师祖出现。“ 普洱:“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赶紧跟我下山。“ 小道士干脆背过了身不去搭理普洱。气得普洱直跺脚,转身看见了婴由懒洋洋的躺在那,心想折腾了这么久,也该休息休息了。睡醒了再起想该怎么办吧。于是普洱和婴由都挨着火堆睡着了,没过多久小道士也慢慢的睡着了。 就在他们都睡过去了之后,山洞角落的水潭里咕噜咕噜的冒起了泡泡,一个满身海藻的老道士从水里爬了出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