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尸四少》 正文 第1章 夜归人 日暮,途穷。 陆文亭一身尘埃,满面疲惫,踩踏渐渐压低的苍茫暮色,匆匆而行。脚下的黄土路绵延无尽,湮灭于一片荒芜之间。两侧荒草随风飘摆,发出阵阵呜咽之声。 阔别多年,故乡曾经遍地良田,阡陌纵横,怎会一片荒芜? 远处绵延不绝的一脉青山,隐蔽了一轮落日,最高的那一簇巅峰,罩了一圈灿烂的金顶,金色光晕正在缓缓淡隐消退。 近乡情更怯,他一别三年,家中一切可还安好? 暮色低沉,前方亮起了一盏灯光,为他指引了归家的路。陆文亭循着湮灭于遍地荒草的小径,朝着那一处灯光加快了脚步。他生于斯,长于斯,这条回家的路,已深入骨髓,永远不会在记忆中荒芜。 灯光虽在,却与记忆大不同。 记忆中的陆家村之夜,是一片星星点点的幽暗灯火,眼前却只有一盏灯火。 “陆郎一去三年整,夜夜孤灯守空门,从来南北商路客,俱是无心薄情人。”一阵幽怨一声,幽幽入耳。 陆文亭愣了一下,心底一阵绞痛。 这个独守空房,深夜悲歌的女人,正是他的结发之妻——李青竹。 悲戚之声,来自那一处亮着灯光的小院。入夜之后,村里的人都已早早安歇,唯有她依然为他点燃了一盏灯。 低矮的乱石围墙,围拢出一处小小院落。一间小小石屋,亮着一盏灯光。灯光摇曳,窗户映射了一个幽怨独立的身影。 “相公,真的是你么?”陆文亭一进院门,屋里便传出一阵惊喜。 “夫人,是我,我回来了。”陆文亭几个健步,上前开了房门。 屋门开启,一阵灰尘扑面,呛得他一阵咳嗽,急忙挥手扑打迎面灰尘。 “相公不在,妾身终日浑浑噩噩,无心打理家务,弄得到处都是灰尘。相公莫怪,妾身这就为你掸去尘埃。”女人急忙上前,笨拙地拿了一柄拂尘,替陆文亭拂去灰尘。 “夫人,你这是?”陆文亭见她挺着肚子,似乎有孕在身,将要临盆。 “相公,你临别之日,妾已有孕在身,难道你忘却了?”李青竹一脸幽怨,幽幽地盯着陆文亭。 “女子怀胎十月,便要临盆。可我已离家三年,这不合情理。”陆文亭一脸疑惑,眼神闪出一丝质疑。 “三年?这么久?妾身独守空房,心中早没了甲子之念。只是心中空落落的,觉得这日子难熬。”李青竹目光空洞迷茫,愣愣地瞪着前方。 “还有,你怎会沦落至此,栖身此等荒野小院?”陆文亭发觉不对,换了一个角度质问。 “相公筹资贩马,一去不归。那些本家人纷纷拿着欠款字据上门逼债,妾身一个女人家,如何还得上? 他们见我无力还债,便霸占了宅院,将妾身赶了出来。”李青竹幽怨倾述,转身避开陆文亭抹去了两行血泪。 陆文亭一时心塞,哑口无言,默默坐在石床边缘。 “相公,你一路风尘,一定饿了吧。我去给你煮一碗面吃。”李青竹抹去眼泪,匆匆走到简陋的灶台,上手和面。 她背对陆文亭,一边默默和面,一边小声哭泣。 望着她可怜的背影,陆文亭心生怜悯,缓缓起身凑了上去,想去安慰一番。当他悄悄出现她侧背面,脊背冒出一丝凉意,整个人瞬间僵硬。 借着幽暗的灯光,他发现夫人脸上挂了两条血泪,鼻孔也挂了两条血流,正在滴滴嗒嗒地落入面前的面盆。一双惨白干枯的手,正在蘸着血泪和面,搅拌着一盆血糊之物 陆文亭努力压制惊恐,瑟瑟而退,突然转身,飞奔而出。 “相公,你去哪里?”就在他逃逸一刻,正在和面的李青竹已有感应。 “我去一下茅房。”陆文亭一声回应,已跳出院墙,窜入了一片荒芜。 “相公,你别走,你回来。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李青竹丢下面盆,搓着一双血糊糊的手,远远地尾随而来。 她有孕在身,脚步笨拙,却一点都不慢,一路紧紧尾随。任陆文亭拼命狂奔,却始终无法甩掉她的追踪。 陆文亭一路朝前飞奔,跑得气喘吁吁,两腿发软,却始终无法甩掉追踪。整个人已开始崩溃,脚步已开始散乱。 就在他绝望一刻,一丝水气扑面,寒意逼人。一条缓缓流淌的河流横在了他面前,阻挡了他逃亡之路。 前有河水挡道,后有鬼魅追逼,陆文亭已无法进退,陷入了绝境。 情急之间,陆文亭脑袋灵机一闪,竟然生出了一线生机。他几个健步冲到河边,踩上了一块雄踞河岸的青石,快速脱掉一双靴子,在青石上留了一只,另一只丢入了河水,随波而去。 丢了靴子,陆文亭快速闪退,遁入了河边草丛,俯卧不动,屏住了气息。 李青竹甩着笨拙的步伐,很快便追到了岸边,痴痴地立在那一方青石之上。 “相公,等等我。”一声凄婉悲呼,她身子一跃,扑入了冰冷的河水。溅起的一圈水花,荡漾而开,很快便被水流吹散,融入了这一条缓缓流淌的河流 鸡鸣五更,东方破晓。 陆文亭从草丛狼狈爬起,抖落一身寒露,踩着晨曦仓皇远遁。他已被惊破了胆,再也无心归家,决定从此远走高飞,永不回头。 一只冰凉的手,压住了他的飞奔之势。陆文亭心胆俱裂,闭了眼拼命挣扎加速,试图摆脱那一只手的钳制。 他双腿拼命倒腾了半天,身子却被那只手控制,一直在原地扑腾,并不能前行半步。陆文亭见逃脱无望,身子一软,整个人彻底崩溃。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瘫软而倒的陆文亭,立刻匍匐在地,埋头跪伏,全身瑟缩,连连告饶。 “这位公子,面色惨白,眉宇间黑气萦绕。孤身一人,深夜独行于荒野之外,莫非撞上了邪物?”一个正义凛然之声,字句震撼,陆文亭陡然打了一个冷战。一身惶恐惊惧瞬间抖落,恢复了冷静理智。 陆文亭惶恐抬头,一位玄衣少年兀立于前,背后斜背了一柄长剑。这年轻人器宇轩昂,风骨飘逸,透出一身浩荡正气。 “你又是谁?为何抓我?”陆文亭见来人一身正气,立刻收起狼狈,拿腔作势,朗声质问。 “在下玄杀,通天阁门下弟子。缉拿妖孽邪魅,荡涤世间污浊,是我之职责。”玄衣少年淡淡一笑,目光锁定了陆文亭。 “这位少侠,我是人,并非妖邪。你慧眼识人,可别冤曲好人。”陆文亭被他目光逼迫,瑟缩而退。 “你身染尸毒,好在中毒不深。刚刚一抓,已替你镇压,暂时不会蔓延发作。”玄杀语气飘逸,缓缓转身,缓步走向河岸。 “大师,救我。”陆文亭被他唬住,立刻追上去,仆地求助。 “这邪物戾气深重,怨毒惨烈。十步之内,尸骨无存。你一个凡俗之身,竟安然脱身,你是如何做到的?”玄杀驻足岸边青石,鼻息轻轻触动,顿时眉头紧蹙,一脸阴郁。 “她是我夫人”陆文亭不敢隐匿,结结巴巴地将昨夜经历和盘托出。 “她是你夫人,本无心害你。你却诱她溺水,害她性命。她之尸毒,不如你之心毒。如今尸毒入水,污秽水源,必将祸害一方。”玄杀目光巡视河流,生出了一层浓浓的忧虑。 “大师,那边有人汲水。”陆文亭目光游移,发现下游岸边,已有早起之人到河边挑水。 他话音刚落,眼前玄影一闪,那位玄衣少年玄杀已飘然而起,眨眼之间便落在挑水人面前,阻止了他汲水。 玄杀双手推送,挑水人的一双汲满水的木桶已凌空飞落河流中央,随波逐流而去。 “你”挑水壮汉一身横肉,双目喷火。 那人见眼前少年一身玄色绸衫,身影飘逸,定是有钱有势人家子弟。虽一腔怒火,却不敢随意发作,硬生生憋了回去。 “这位大哥,这水染了尸毒,喝不得。”玄杀一脸歉意,急忙解释。 “尸毒?”壮汉愣在当场。 “今日拂晓,有一具女尸落入河水,这水已染污秽,喝不得。”玄杀继续他的解释,壮汉从最初的惊愕,变得不以为然。 “这清幽河水,每到夏日,隔三差五便有顽皮的孩童溺水。就是平常时日,也常有人一时想不开,跳河自尽。 两岸渔夫,常常会捕捉无主浮尸,从未有尸毒污秽一说。 清幽河两岸万户人家,数万居民,世代傍河而生。这水就是我们的命脉,你凭什么不让我们汲水? 你这小道士,妖言惑众,莫非要骗我等钱财,替我们做法净水?”对峙之间,已有一些前来汲水的村民聚集,一位老人家挺身而出,质疑玄杀阻断大家汲水的动机。 “昨夜落水之尸,并非寻常尸体。是一具死去多年,死而不僵的陈年女尸,而且还有孕在身。”玄杀目光犀利,语气更犀利。 “难道又是她?那我们该怎么办?”老者眼里闪出一丝惶恐,身影竟然瑟瑟颤抖。 “流水有自净之功,七日后,污水尸毒便可自解。”玄杀道出了破解之法。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解铃人 “断水七日,我等岂不要活活渴死?”人群一阵躁动,老者道出了众人心声。 “由此逆流上行三里地,取上游之水饮用即可。虽然多了一些路途辛苦,却可防患于万一。”玄杀淡淡一笑,给了他们一个指引。 众人见玄杀一身正气,便不再质疑,纷纷收拾水具,结伴沿着河流逆流而上。被玄杀甩下的陆文亭正顺流急匆匆而下,与取水村民迎面撞上。 “二叔?”陆文亭认出了领队老者,尴尬招呼。 “陆文亭,你这狗贼,还敢回来?众乡亲,这狗贼害得我们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冤有头债有主,今日一定要他血债血偿。”本族亲戚相见,竟然个个分外眼红。一个个双目充血,一脸狰狞,疯狂围扑而上。 陆文亭见情势不对,转身便逃。 逃出三步,便被后面的十几个本族壮汉捉住,陷入了疯狂围殴。 “妖孽,休得猖獗!”玄杀一声断喝,背后长剑已出鞘。 长剑轻飏,凌空一阵乱点。围殴陆文亭的十几个村民纷纷中剑仆倒,一个个身体僵硬,面目全非,眉头多了一点血迹。 “大师,你杀人了?”陆文亭狼狈爬起,惊恐得瞪着仗剑而立的玄杀。全身衣衫破裂,肌肤落了几处抓伤血痕。 “怪我刚刚出道,道术浅薄,竟然没有察觉这是一拨行尸。差一点让它们害你性命。”玄杀见他一身伤痕,眼里闪出一丝歉意。 “行尸?你胡说,他们分明就是我陆氏同族。你是修道之人,怎怎可滥杀无辜?”陆文亭半信半疑,竟然要替族人讨还公道。 “我这桃木剑,只能诛邪,并不能杀人。”玄杀淡淡一笑,轻舒长臂,那一柄长剑横在了陆文亭面前。 “还真是一把桃木剑?”陆文亭摸了一下剑锋,顿时一脸愕然。 “乡亲们,这狗贼并无多少道行,拿一把木剑糊弄我等。大伙别怕,一起上,吸其精血,食其骨肉。”横卧在地的村民,突然全部蹦起来,一个个生龙活虎一般,冲着玄杀,陆文亭二人围捕而上。 “斩——”玄杀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急忙挥出一剑。 一剑划过,带头那名壮汉被划出一道血痕,从左侧额头直到右侧腹股。那家伙顿了一下,一声怒吼,狂性大发,暴跳而上。 “斩斩斩”玄杀一阵慌乱,一边退却,一边挥剑一阵乱劈。 那一条大汉顷刻间被砍得全身伤痕,面目全非。可惜这只是一柄木剑,只伤了肌肤,并不给他重创。那壮汉愈发癫狂,浑身是血,疯狂扑腾而上。 刚刚还据理力争,替自己族人打抱不平的陆文亭,此刻早已遁出数丈之外。昨夜丢了一双靴子,此刻光着一双脚,踏草如飞,逃得飞一般快速。 玄杀见势不妙,一个闪遁,跳出了群尸包围。连续几个闪跳,早已越过陆文亭,抢到了前面。 “大师,救我。”落后的陆文亭拼命狂奔,却已落入了追兵包围。 “我斩!”玄杀一个回旋,身影已杀入重围,木剑一阵乱劈。 群尸纷纷中剑闪避,现场一片散乱。趁着玄杀这一杀阻滞,陆文亭仆倒草丛,就地一滚,连滚带爬,仓皇而逃。 “我遁!”陷入包围的玄杀,一念咒语,完成了一个完美的闪退。 黑影一闪,已落到了数丈外的荒草之间。 群尸见玄衣人神出鬼没,根本捕捉不到。便不再理会他,继续追踪仓皇奔逃的陆文亭。 玄杀一个闪跃,护住了脚步散乱,仆倒草丛的陆文亭。这一次他并未出剑砍杀,而是祭出了一道腰牌。 一道绿光划破晨曦,他手中已多了一截晶莹剔透的玉环。借着半轮爬升地面的红日,幻化出一圈彩色光晕。光影之间,一只玄色怪兽张牙舞爪,腾空而起,扑向那一群村尸。 “天亮了,乡亲们,快撤。”带队老者一声提醒,群尸闪退,眨眼之间便没了踪迹。 “五更鸡鸣,还敢外出作祟。日出一刻,竟能全尸而退,好厉害的一群妖邪。”玄杀收起木剑,一声唏嘘,依然心有余悸。 “大师,可否陪我回村一趟。一别多年,故土荒芜,亲族沦陷,一定出了变故。”陆文亭借着晨光,远眺隐约荒草的一片村落,忧心忡忡。 “三年前。这一带出现了一只墓虎,被我师傅降伏镇压。我这次出道,专程前来陆家村,就是奉师巡视镇压符。 没想到晚了一步,那镇压符竟然被你给破了。”玄杀一脸凝重。 “我破了镇压符?” “那一间石屋,门上封印了条符。你推门进去,那封印便已失效。解铃还需系铃人,一切都是命理定数,天意如此。” “大师,此话怎解?” “三年前,你抛妻舍子,种下了此等怨念。如今你浪荡归来,也该有一个交代。” “大师救我。”陆文亭察觉玄杀口风不对,立刻跪倒求告。 “你罪不至死,不必求我救赎。不过罪孽深重,按我朝冥法,当入十八层地狱,禁闭十年。 若你能将功补过,配合我平息妖孽祸患,可酌情减轻,提升到地狱第七层禁闭,三年后便可恢复自由身。” “冥法?这是什么鬼,大师莫不是消遣我?” “恩师李通天受命于天,创立通天阁,隶属当朝刑部,专门收治各种人间鬼魅。神鬼之事,朝廷不便管制,便秘设机构,制定律法,私下整治。 如今世道沦丧,妖孽丛生。更有一些别有野心,借机妖言惑众。若不及时惩治,任其蔓延,必将祸乱天下。” “那你所言的地狱,里面是不是关押的都是鬼?”陆文亭脸色惨白,全身颤抖。 “七层之下,俱是鬼魅。七层以上,都是一些妖言惑众之辈。” “哦。”陆文亭长嘘出声,略微松了一口气。 玄杀不再理会陆文亭,目光凝视远处荒芜之间的陆家村废墟,陷入了深深的忧虑。 “大师,我这就陪你去陆家村,将功赎罪。”陆文亭满心疑惑,急于揭开真相。 “此刻红日初升,环绕村落的尸气还未散尽。荒村上空,黑气萦绕,不可轻易涉入。待日上三竿,尸气被阳气压制,我们再入村查看。”玄杀一脸阴郁,语气凝重。 陆文亭被他点拨,目光聚焦陆家村一带。似乎真有一层朦胧烟雾蒸腾弥漫,虽然并不浓重,却很是诡异。 “大师年纪轻轻,便可降魔捉妖。英雄出自少年,此言不虚。小生冒昧问一句,大师今年贵庚?”陆文亭心中紧张,耐不得沉默,主动搭讪。 “虚度光阴一十九。” “一十九岁?竟然与我同年?” “你也一十九岁?”见他报出年龄,玄杀反而有些惊愕。 “家父多病,为了让我早日撑起家业,在我15岁那一年,便替我成家立业,取了妻室。娘子长我5岁,那一年已成年,娶她入门,可帮扶监护于我。 新婚不久,家父便旧疾发作,一病不起。家父过世之后,在下不得不收拾玩性,开始操持家业。 那时年轻气盛,一心要干一番大事业,便筹集巨额资金,贩卖了良马三百匹。不想中途出了些事故,赔尽了资本,被迫滞留江南。 这一耽搁,便是三年,想不到家业沦陷,故人凋零。”为了博取同情,获得对方好感,陆文亭道出了心中苦衷。 “嗯,我也是三年前抛却家业,只身跳出世俗,入门学道。”玄杀见他与自己同龄,便放低了姿态,口气变得随意。 “大师一身正气,足以震慑一切妖邪。以大师资质,必能替天行道,扫荡世间一切邪恶污秽。”陆文亭见玄杀态度缓和,立刻追拍了几下。 “玄杀出道第一天,便与陆兄结伴,并非偶然,其中定有渊源。三年前,玄杀入道,便与陆兄有些关联。 这一入一出,玄机暗藏,莫非冥冥中自有天意?”玄杀扫了一眼一身褴褛,风尘满面的陆文亭,眼神闪出一层深深的迷惘。 “大师入道,怎会与我有关?” “三年前,玄杀年方十六,也是一个少不更事的懵懂少年。因不愿过早承担家业,与养父争执,一时冲动,选择深夜离家出走。 玄杀故居,也在这清河之畔。溯源而上七里地,有一处村落何家湾,便是玄杀家乡。 那一夜我一路沿河而行,不知不觉,便到达此处。一个意外的机缘,将我拖入了一场纠纷。机缘巧合,遭遇恩师李通天大人,彻底改变了我之命运。”陆文亭见他话外有意,并没有出声打断,静静地等待他的下文。 玄杀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努力压制某种情绪。然后缓缓舒出那一口气,开启了他的往事。带着陆文亭一起回到了三年前,回到了那一个月色朦胧的夜晚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通天阁 月如钩,小河弯弯。 一位少年一脸茫然,沿河而行。此刻他已后悔一时赌气,悄然离家出走。碍于面子,又不好就此回头,便硬着头皮继续沿着河流前行。 “少郎一去无音信,流水无情月无心;凡尘污垢已剥尽,徒留一颗慈母心。”一阵幽怨一声,幽幽入耳。 夜深人静,月色不明,凉风阵阵。 突然冒出一阵幽怨歌声,少年不由得一个冷战,头皮一阵发紧,驻足细听。 前方河岸风吹草动,歌声随风而来。少年急忙压低了身影,缓缓蹑足前行,一边走,一边窥探。 歌声止,而水声轻飏。 少年潜伏岸边,却发现一女子正在河边沐浴。一头乌发飘逸低垂,遮蔽了一身雪白,若隐若现。 远远望去,一副曼妙的背影沐浴水月之间,恍惚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朦胧。少年艰难吞咽一口口水,目光努力回避,想要退入草丛,悄然溜走。 退却数步,少年禁不住好奇之心,再次向前,继续朝岸边窥探。 那女子已芙蓉出水,斜倚岸边青石之上。长发后垂,身影侧转,显露出一幅傲人山水。只是峰峦以下,多了一座额外的丰盈,她竟然是一位身怀六甲的孕妇。 月色如水,一片朦胧。 女子斜倚青石,一边轻轻抚摸隆起的腹部,一边轻声吟唱儿歌,似乎正在安抚腹中胎儿。此情此景,格外的诡异飘忽。 少年头皮一阵发麻,汗毛倒立,全身不由得一阵战栗。差一点惊呼出声,急忙伸手捂住了嘴巴。 那女子似乎已捕捉到了有人暗中窥探,轻轻回眸,目光与少年的窥视对碰交织。少年想要闪避,却已不及,竟然被她目光吸引,眼神凝固,变得痴迷。 那女子与他对视一刻,竟然嫣然一笑,玉指轻舒,冲着他轻轻勾了一下。见美人召唤,少年竟然自草丛站立,痴痴一笑,身不由己朝着河边女子走过去。 渐渐走近斜倚青石的女子,越是接近,清晰的形象却开始模糊恍惚。一阵凉风自河边卷起,少年打了一个冷战,恍然而醒。发现自己已不知不觉间走近了那一方青石,青石空空荡荡,并无人影。 “嘻嘻,来呀——来追我。”一阵轻佻的笑声,再次吸引了少年的痴迷。 那一个横卧青石的女子,已一身轻纱,赤足缥缈于一片荒芜之间。一边缓缓离去,一边回眸勾指,目光妩媚,身影袅袅。 少年似乎已被勾住了魂,神不守舍,一脸痴迷,竟然跟着她的轻盈脚步,迈着僵硬的步伐,一步一步跟了上去,进入了一片荒芜。 一朵乌云掠过一弯月,带走了一地朦胧月色。 夜空深邃,星光璀璨,天地间陡然生出了一层浓浓肃杀。蔓延荒草的夜风,呜呜咽咽,仿佛有人幽幽夜歌。 月色隐,前面的美人也隐约而逝。 少年驻足荒草夜幕,茫然失措,失去了方向。 荒芜深处,一盏远远亮起的灯光,指引了他的迷航。少年犹疑一下,无可选择,便迎着那一盏灯火,踩踏荒草,匆匆而行。 荒芜尽处,一幢堆砌整齐的小小青石院落,院中一间小小石屋,窗户亮着灯光,摇曳着一个大腹便便,身材妖娆的身影。 “少年人,月黑风高,夜路凄惶,何不进来借宿一晚?”一声幽怨自小屋穿出,清晰在耳。 “你是谁?一个人独具荒野小屋,不害怕么?”少年听她声音婉转凄凉,竟然生出了几分同情。 “你又是谁?一个人深夜独行,不害怕么?”女声幽幽反问。 “我”一丝阴风卷过,少年打了一个寒颤,欲言又止。 “外面夜寒风大,小心冻坏了身子。屋里暖和一些,进来吧。”女子语含怜惜,石屋之门应声而开。 刚刚步入小院的少年,门开一刻,感觉一股阴风扑面,冷得一个哆嗦。阴寒扑面,他恍惚迷失的神思陡然惊醒。 门开一刻,一个长发飘飘的身影扑面而来。乱发丛中,一张惨白无血的美丽面孔,一双血红的目光,流淌着血红的泪水。鼻孔,嘴角也流淌着鲜血,一只惨白的手掌,留了五条殷红的长指甲,扑面抓向了他的心口。 “妈呀,有鬼。”少年一声惊叫,跌撞后撤。一个猛转,兔子一般逃窜而去。 他逃得快,身后的阴风更快。 他感觉后脖子一紧,一丝寒意袭入,已落入了女子掌握。那一手抓入了他后心,拖着他飘向小屋黑洞门。一阵抓心剧痛,他已双脚离地,身影漂浮而起,任凭拼命挣扎,却已无济于事 少年感觉身体正在被拖入一条幽深漆黑的黑洞,耳边阴风阵阵,夹杂着幽幽怨怨地哭号之声。惊恐过度,少年身子一软,彻底虚脱,意识也遁入了一片黑暗。 一丝晨风扑面,少年打了一个冷战,蓦然惊醒。却发现自己置身云海之间,正卧在一张简易竹榻之上。 他疑惑坐起,揉了一把迷糊的眼神,眼前一轮红日正在云海之间冉冉升起,一个长发飘飘的金色背影,正伫立他面前,观赏日出。 “你醒了?”背影并不回头,淡淡地问道。 “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少年飞身而起,惶惑地瞪着那一个随风飘逸的背影。 “你又是谁?深夜时分,与邪魅之物约会厮混。”背影缓缓转身,却是一个须发苍白,面泛红光的老人,连眉毛都已苍白。 “老神仙,是你救了我?多谢救命之恩。”少年很是乖巧,赶紧跪地磕头。 “我受命朝廷,非仙非道。你切莫乱叫,犯了朝廷忌讳。”老人一脸严肃,一副凌然在上的气势。 少年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此处是朝廷御赐的通天阁,老朽受命于天,掌管此处。” “通天阁?” “通天阁受命于天,代天刑罚,专门搜捕出没世俗,祸乱民间的妖孽。涉及妖邪,府衙不宜查办,便归于通天阁查办。 那妖妇祸乱一方已数月,本尊获悉前去镇压。却意外收获到一位少年奇才,便将你带回了通天阁。 看你形色,定是负气出走。 既然无家可归,不如拜入我门下。一旦学有所成,便可入职冥捕之列。品阶虽不高,却也是朝廷编制,食朝廷俸禄。 你意下如何?”老人放低姿态,一副平和加欣赏的姿态。 “徒儿叩见师傅。”老人话音未落,少年已伏地跪拜。 “你是开门首徒,法号就叫做玄杀如何?” “谢师傅赐名。”少年再次叩谢。 “师傅,昨夜那一女子,究竟是何来路?徒儿见她有孕在身,孤单可怜,有心帮扶。却差一点被她害了性命,妖孽着实可恶。”有了师徒名分,玄杀不再拘谨,道出了心中疑惑。 “此女怀胎六月,夫婿外出迟迟不归。那男人临行,欠下同族许多债务,以家业抵押。逾期不归,族人便按契约收家业。此女誓死不愿离家,便带着身孕在家中正屋悬梁自尽。 宅院因她之死,成了一处凶宅,无人敢收宅院。她拼去了一条命,总算替夫家保住了家业。 因夫婿未归,无法入葬夫家,族人便在祖坟之外,搭建了一处青石阳宅,临时安放了她。 此女有孕含冤自尽,怨气凝结,死而不僵。经常深夜起来,长歌号哭,四处走动,搅扰得陆家村不得安宁。 族人先后请了几个法师,都只是镇压日,便又开始走动。 此等民间小怨,本不该为师亲自出手。可师傅门户刚立,门下无人,万事都得自己动手。收了你这个徒弟,以后这种区区小事,就不必劳烦为师本尊了。”成了自家人,老人彻底放低了姿态。 “这通天阁,听着好厉害的名号,怎会就师傅一人?”玄杀见他说话底气不足,立刻产生了怀疑。 一个独居山顶的老人,自称受朝廷委任,不会是个骗子吧? “你看这九转莲花山,都是本门基业。山下周围几十里田地,专为本门供应香火钱粮。这一切都是拜朝廷所赐。 我本山野之人,一贫如洗,若非朝廷器重,怎会有此基业? 只是草创之初,人才奇缺。凡俗之人,又不堪大用。一切都得从头开始,从长计议,急躁不得。”老人见他心有猜忌,耐心解释。 “师傅一定是一位世外高人,可否让徒儿见识一下?” 玄杀话音未落,老人已从他前面凭空消失。玄杀正在惊疑,一只苍老干枯的手拍在他肩膀,师傅已立在他身后。 “好厉害,师傅这是什么法术?”玄杀惊叹出声。 “雕虫小技,这不过是最初级的遁术。”老人微微一笑。 “瞬间转移,这个我喜欢。学习这雕虫小技,要多久时间。”玄杀见法术如此神奇,有些迫不及待。 “你只是根骨上佳,并无基础。入门功法,虽粗浅,想要越过却最不易。也许三年五载,也许十载。 多久能入门,那要看你造化了。”老人凝视一轮初升红日,目光深邃,意味深长。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伤心人 “大师好觉悟,三年便学成下山,有了一身震慑妖邪的本事。”陆文亭一脸崇拜,趁机又拍了一下。 “区区皮毛之术,不堪大用。师傅只是要我巡视一下,若有异常,及时通报,切勿与之交锋。 日上三竿,阳气渐起,随我入村查勘。”玄杀尴尬一笑,转移话题,掩饰了被群邪追逐群殴的窘迫。 陆文亭目光关注荒芜村落,上空笼罩的黑气已黯淡隐退,呈现出一个隐约于荒芜破败之间的熟悉村落。玄杀已踩踏荒芜,大步朝着村落而行,陆文亭犹豫一下,也快步跟了上去。 接近陆家村故地,村口的青石小路已被两侧荒草湮灭,村舍院落似乎已被四面蔓延而来的荒芜吞噬。玄杀驻足村口,深深吸了一口气,定了一下心神,拨开荒草,甩开大步直奔沦落荒芜的荒村。 穿越荒芜,眼前豁然开朗。一丝清新扑面,二人慌乱的心陡然安定了下来。 外面远观,已是一片荒芜的村落。里面却村舍整齐,井然有序,青石街道清扫的一尘不染,并无一丝杂物。 风物依旧,却已空无一人。 “昼伏夜出,封闭蛰伏,与世无争。虽已化身一群邪物,却并不为患人间。冤有头,债有主,陆家不愧千年大族,家风严谨,恩怨分明。 如今罪魁祸首远道而归,恩怨了结,他们也该安息了。”玄杀伫立死气沉沉的村落,目光深沉,语气凝重。 “大师,你你这话什么意思?”陆文亭听着话风不对,立刻紧张起来。 玄杀并未回应,面色凝重的走近一处封闭的院落,伸手轻轻推了一下院门。木板门吱呀而开,一阵邪风,带了一股霉味,扑面而来。跟随玄杀的陆文亭伸手捂鼻,退缩半步,屏息换气。 “好重的尸气。”玄杀皱了一下眉头,跨步进入乡村院落。 院落打理的干净整齐,三间正屋关门闭户,封闭得严严实实。玄杀几个箭步,接近正屋之门,轻轻推开了禁闭之门。 门户封闭,一片漆黑的房间,立刻被透入的阳光撕裂。 三间正屋,七具尸体,全部安静地横卧土炕之上,捂了厚厚的棉被。 “死去多年,却死而不僵,形同安睡,果然有妖邪。”玄杀查勘了几具死而不僵的尸体,眼神透出深深的忧虑。 “我这七叔一家,平时与我家走动最近,竟然满门遇害,这凶手也太凶残了。”陆文亭一眼便认出了死者,一脸义愤。 “何止他一家,陆氏一门已被灭族,而罪魁祸首便是你。”玄杀转头,目光犀利。 “这都是她干的?”陆文亭畏畏缩缩。 “陆氏一族,逼得她走投无路,悬梁自尽。她憋了一腔怨气,怎会善罢甘休?世间至毒,莫过于妇人之心,你让她伤心一时,她必让你伤心一世。”玄杀一边回应,一边开始动手勘查死者。 陆文亭无言以对,默然无语。 “伤心人!”玄杀一声惊呼,竟然惊退半步。 “伤心人?” “不错,还是一个伤心的女人。”玄杀稳定心神,目光聚焦死者坦出的胸口。 陆文亭目光被他牵引,也落在死者胸口,一阵寒气直通脊背。死者胸口竟然有五个血洞,五指抓入的血洞。 “我家娘子天性善良,温柔贤德,绝不会做出如此灭绝人性之事。大师,一定是你搞错了,凶手一定另有其人。”陆文亭一脸质疑,振振有词。 “手指纤细修长,确是妇人之手。你若不信,请看。”玄杀轻轻甩脱玄色上衣,露出了洁白的脊背。 后心之处,竟然也有一处五指抓痕,与死者胸口一般无二。 “啊——,原来你也是僵尸?”陆文亭一声惊呼,转身拼命窜逃。 他刚刚窜出门,一只冰凉有力的手已捏住他后颈,将他硬生生拖将回来。陆文亭见逃脱无望,立刻萎靡瘫倒在地。 “拜贵夫人所赐,不过我幸得恩师救助,替我缝心补裂,捡回了一条性命。”玄杀目光深邃,语气苍凉。 “可你的手怎么如此冰凉,并无半点温度。”陆文亭匍匐而起,依然战战兢兢。 “心有伤,血气不足。”玄杀淡淡回应。 “我家娘子死得冤,有怨气。她要报复,伤人嗜血也就罢了,可她为何偏偏要伤人之心。”陆文亭一脸疑惑。 “因为她是一个伤心的女人,所以她成了一个伤心的女人。”玄杀的回应,玄而又玄。 “文亭当年年少无知,惹来这滔天大祸。如今祸已至此,纵然将我碎尸万段,也于事无补。 大师,如今之局,可有弥补之法?”陆文亭一脸愧疚,悔恨不已。 “此事甚是诡异,也并非你一人之错。带我去你故居勘查一番,查究一下来龙去脉,也许会找到一些端倪。”玄杀略一沉吟,提议去陆文亭府上。 玄杀将尸体原封不动恢复原位,缓缓退出这一户人家。 外面阳光明媚,清风习习,二人不约而同地深吸了一口气。 整个村落并无半点荒废,唯独陆文亭祖宅已荒芜破败。青石高墙已多处坍塌,朱红大门已风雨剥落。 本族首富的威仪早已荡然无存,湮灭在岁月深处。 “家境富足丰盈,妻子貌美贤良,却不知珍惜。年少轻狂,四处浪荡,如今落得家败人亡。 陆兄,可有悔意?”玄杀驻足落寞豪宅门前,回顾陆文亭。 “坐吃山空,难以长久。我不过想撑起家业,却不想江湖险恶,落得一个血本无归。文亭无颜归乡,方才流浪江湖,迟迟不归。 虽如此,祸事因我而起,文亭追悔莫及。”陆文亭一脸凄楚,痛心疾首。 “果真如此?”玄杀目光犀利,直透心机。 “确是如此。”陆文亭被他目光所杀,闪出一丝慌乱。 玄杀并不深究,转身长袖一拂,揭去大门封条,尘封多年的大门缓缓开启。陆宅已是荒草丛生,亭台楼阁湮灭于一片荒芜。 “不愧是陆家首富,好大的一片家业。”玄杀惊叹之余,暗藏机锋。 “祖上几代积累,才攒的这一点薄业。一处乡村宅院,比不得繁华都市,值不得多少银两。”陆文亭越发慌乱。 玄杀踩踏荒草,直奔正屋大堂。房门尘封紧闭,上了两道已褪色的封条。 玄杀轻轻揭去封条,顿了一下,长袖一拂推开房门。推门一刻,身子快速后撤了三步。一股滚滚尘埃自门内蔓延而出,逼得二人不得不退却两丈之外。 尘埃散尽,玄杀快步上前,陆文亭怯怯跟上。 高堂大屋,已被尘埃吞噬。地面浮灰一寸,屋内蛛网盘结,尘埃悬浮。 房门开启,清风透入,卷起了浓浓的尘埃,也吹动了一条飘舞的白绸。白绸悬于高高屋梁,绕出了一个圈,挽了一个死结。 一具白衣飘飘的女尸,悬于空中,随风摇曳。 “大师救我。”陆文亭突然一声惨叫,发足狂奔,脚下被门槛绊了一下,跌落院中荒草。 挣扎爬起,门牙磕掉半颗,满嘴血污。 “不必惶恐,是幻觉。”玄杀回身扯住他,右手轻轻在他眼前拂了一下。 陆文亭稳定心神,却发现只是白绸飘舞,并无悬尸。 玄杀木剑出鞘,凌空一点,那一个白绸死结迎刃而解。一条轻薄白绸缓缓飞舞而下,落在了玄杀掌上。 房间已被尘埃吞噬,唯独这一丝白绸一尘不染,雪白无暇。落手之感,轻柔丝滑,宛如女子温润的肌肤。 “大师,这白绸上怎会有字?”陆文亭目光聚焦,失声惊呼。 那一丝雪白丝绸,竟然隐约飘逸着一行血红色的字符。 玄杀双手轻轻扯展白绸,一行飘忽的血色字符陡然清晰: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这一行字符,字体娟秀规整。唯独那一个心字,并非字符,而是一颗心,一颗血红色的心。 “是刺绣,尊夫人不但贤德,还有一手好女工。”玄杀轻轻摩挲那一行红色丝线绣出的字符,轻声感慨。 那一行刺绣的字符,不但字迹工整。刺绣的工艺也很是用心,一针一线,有条不紊,丝毫不乱。 睹物思人,陆文亭也情不自禁,伸手轻轻接过白绸,轻轻抚动一行字符。 “哎呦——”陆文亭失声惊呼,仓皇缩手。 抚摸白绸的手指竟然被扎破了一个血洞,指尖生出一粒朱红色的血珠。 “是一支刺绣银针。”玄杀道破玄机,安抚了陆文亭的惊骇。 那一颗血红色的心上,竟然扎了一根亮晶晶的银针。银针针眼穿一条血红色的红线,红线竟然与那一颗心勾连一起。 “好精致的女工,这一行字符,竟然是一根红线一起呵成。这最后一针,留在了这一颗心上。”玄杀目光审视,露出惊异。 “大师,这有何讲究?” “生死两相隔,阴缘一线牵。她虽走了,但心却未死,只为这一线牵挂。”玄杀目光冰冷,转向陆文亭。 “大师,你想干嘛?”陆文亭仓皇后退。 “帮尊夫人了却心结,斩断这一线牵挂,化解这一场怨劫。”玄杀语气严肃。 “了却心结?”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玄杀幽幽吟哦,逼近陆文亭。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大将军 陆文亭见势不妙,一个飞闪,快如狐兔。眨眼之间已脱身户外,再一闪身,已攀越高墙,试图越墙而走。 就在他攀上高墙一刻,脖子掠过一丝温柔,已被一条白绸缠绕。玄杀一抖手,陆文亭已被那一条白绸带回,稳稳落在了玄杀面前。 “畏罪潜逃,罪加一等。以你一介凡俗之身,想从本捕手底溜走,痴心妄想。”玄杀目光犀利,脸色严酷。 “身为朝廷官差,你你滥用私刑,挖人心肝。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天理?”陆文亭见逃生无望,只得挺身面对,抬出朝廷律法据理力争。 “哪个要挖你心肝,分明是你作孽心虚。”玄杀见他误会,放缓了态度。 “得我之心,了她生前之愿,化她怨恨,是你方才亲口所言。难道你又改变主意,要用她悬梁的白绸,将我吊杀,还她一命?“陆文亭一脸狐疑,胡乱猜测。 “玄杀不过一个捕快,无权判你生死。适才不过是威逼利诱,借机察言观色,洞悉心机。你果然是一个无情无义的无心人。 生而无心,得之何用?“玄杀一脸鄙夷。 “只要留得性命,我自会日日香火供奉,补偿于她。”陆文亭见玄杀口气松动,立刻变得振振有词。 “见陆氏屠村,你痛心疾首,心胆俱裂。提及尊夫人,却避重就轻,轻描淡写,似乎并无多少情谊。 新婚不久,便借生意离家出走,外出三年不归。其中定有缘由,可否从实道来?“玄杀目光如刀,再次锁定陆文亭。 “这生意本是家父操持,家父突染恶疾,一病不起。家父临终重托,生意是陆家立身之本,必须按约履行,文亭才不顾婚丧之期,便匆匆启程。 我这一脉,十世单传,就我一个男丁。家父早丧,自然要承担起责任。“陆文亭回顾往昔,一脸悲凄。 “刚娶了亲,便死了爹,不得不离家出走。难道你们命理相克,她是你的命中克星?”玄杀见他如此说,不由生出一丝同情。 “往昔不堪回首,不提也罢。”陆文亭回避了这一话题。 “时光已过正午,阳气趋弱,阴气渐扬。尸家重地,不宜逗留,我们去尊夫人安息之处,再勘察一下。”玄杀也不愿深入纠缠,便领着陆文亭离开陆宅。 二人脚步匆匆,快速穿行死气沉沉的村落。村东三里地,荒草深处一处青石小院,便是安放李青竹的那一处阳宅。 这一处青石堆砌的荒野小院,二人都不陌生。一个昨夜曾进入,一个三年前曾进入。 堆砌的青石院墙已大多坍塌,荒草已蔓延入院,随风摇曳。一间风雨剥蚀的石屋,矗立荒草中央,两扇乌漆木门,已斑驳剥落,半开半掩,挂了两条散落的封条,随风抖索。 “难道真是我开启木门,破了她的封印?”陆文亭驻足小院,喃喃自语。 “解铃还是系铃人,她因你而被囚,自然也该由你解禁。 三年前,她怨气爆发,造孽无数,才被家师封印。如今孽源归来,也该放开束缚,让她了断这一场冤孽了。“玄杀幽幽而谈。 “大师的意思是,昨夜我引诱她溺水,已了断这一场怨劫?溺水之后,便可转世投胎,重新做人了。”陆文亭见玄杀如此说,暗自松了一口气。 “未必。”玄杀面色严肃,目光闪出一丝忧郁。 陆文亭心中一紧,随玄杀推门进入小小石屋。狭窄的石屋一尘不染,一具朱红木棺占据中央。虽然安置多年,依然焕然一新,光泽照人。 陆文亭目光聚焦红棺,脸色惨白,目光惊恐,脊背已泛起一层森森凉意。这棺材虽然封闭依旧,却残留了一条水渍,从门口一直拖到棺材。 “她回来了。”玄杀双眉微蹙,语带寒意。 “那我们该怎么办?“陆文亭瑟瑟发抖,彻底乱了方寸。 “速速撤离,请师尊下山。”玄杀一把扯住陆文亭,飞身后撤,退出了石屋。 “相公,救我——”一声幽幽呼救,直入耳鼓。 陆文亭双腿发软,差一点瘫倒在地。玄杀出手,一把扶住了他,严肃平静的脸上也幻化出一丝惊慌。 呜呜呜—— 一阵阴风卷过,呜呜咽咽,二人耳边飘忽起一片号哭。 “好重的杀气,遮天蔽日而来。竟惹得鬼神号哭,怨魂悲鸣。”玄杀鼻翼轻嗅,已闻出夹带风中的一股浓浓杀气。 “杀气?”陆文亭一脸疑惑。 “此地不宜久留,随我速速离去。”玄杀并不解释,一把扯住陆文亭,踩着荒草一路飞奔远遁。 陆文亭哪里能跟得上他脚步,一个踉跄摔入草丛,连滚带爬而起。发髻松散,一头乱发散落,脸上也粘满了泥土脏污,俨然一个在逃囚犯。 一股劲风呼啸扑面,玄杀一个闪遁,一支利箭擦耳而过。杀气扫过面庞,一丝割裂般的刮痛。 随着这一支利箭,一队蒙面铁骑呼啸卷过荒草,将二人团团围住。数十只利箭在铉,一松手,便可将他二人攒射成刺猬。 “住手,朝廷四品捕快在此。”玄杀一声大喝,出示了一道腰牌。 “奉苏大将军军令,出入封禁区域者格杀勿论,飞鸟都不得走漏一只。这位捕头大人,进入禁区,可有大将军手谕?”领军将领跃马上前质问。 “云州总兵之职责是戍边御外,这荒村命案乃刑部职责。动用戍边精锐铁骑,围捕一群乡野草民,非但小题大做,也违背朝廷律法。”面对底层军卒,玄杀故意端起了官僚身价,试图压住对方的气势。 “军令如山,令出必行。若无通牒手谕,一个字:杀。”领军将领面部隐藏镔铁面具,双目闪出两道寒芒。 一声令下,二人已被数十道寒芒笼罩。 “咦——,人呢?”领军将领失声惊呼,一队铁骑顿时陷入了惶恐。 陷入重围,眼见就要被乱箭射杀的二人,竟然从他们眼皮底下凭空消失,踪迹皆无。此次剿匪本就有些蹊跷,军心有些浮动,面对这诡异一幕,铁一般的精锐铁骑,竟然出现了一阵骚动慌乱。 “何方妖人,耍弄雕虫小技,乱我军心,杀无赦。”一声晴空霹雳。 一个电光划空,直插这一队铁骑西南数丈外的一簇荒草。遁入荒草的玄杀急忙拖着陆文亭再一个闪遁,堪堪避开这凌空一剑,一袭玄衣,竟然被划破一道裂口。 声动乾坤,大地震颤,一个高大威猛,一身重甲的将军策马飞驰而至,收住奔马一刻,飞杀而出的长剑已回归手中。 “刑部捕快玄杀拜见苏大将军。”玄杀顾不得整理被划破的衣衫,原地抱拳躬身。 “你是刑部捕快?难道暴民之乱已惊动朝廷?”苏大将军收起长剑,语气竟然有一丝慌乱。 “暴民之乱?”玄杀一脸茫然。 “同为朝廷效力,苏某也不必遮掩。这一带方圆百里,一十三村村寨刁民,受谣言蛊惑,聚集割据,挑起惑乱。 本将军受命戍边,自当身先士卒,出兵平乱。 兵匪厮杀之地,玄捕头不宜逗留,请速速离去。”苏天河见玄杀并不知叛乱之事,便放松了戒备。 “苏大将军出手荡涤乾坤,净化一方,此乃一件大功德。玄杀已缉捕此次惑乱之罪魁祸首,正要押回复命。 无奈其手下党徒甚多,荼毒已深,根深蒂固,非一人之力可压制。 既然大将军已出兵,定要将这一带祸患连根拔起,斩草除根,不可稍有遗漏,让祸患流窜蔓延。“玄杀也并不点破,二人心照不宣。 瑟缩玄杀身后的陆文亭,早已脸色惨白,肢体战栗。 二位官爷一问一答,已将他定性为罪魁祸首,他已在劫难逃。若真要定罪为乱匪之首,那可是诛九族的弥天大罪。 如今他九族已灭,不必株连,可他的小命难逃,定会判个斩立决。 两位高手在侧,周围重兵封锁,彻底断了他的逃亡念头,只能乖乖的束手就擒,坐以待毙。 “此人就是祸首?”苏天河目光如炬,锁定陆文亭。 陆文亭头发遮面,满脸脏污,低头畏缩,极力躲避着割裂肌肤的目光。大将军八面威风,磅礴气势压得他呼吸变得艰难。 就在苏天河关注陆文亭一刻,巨手突然凌空一抓,陆文亭被一股大力吸引,竟然稳稳落入他的掌心,吊在了半空。 “嗯,是有心之人,你可以将他带走。”苏天河随手一甩,又将陆文亭甩回原位。 “有心之人,未必有心。心无所系,便是无心。此人心如铁石,贻害一方,死有余辜。受朝廷律法约束,必须按律治罪,彰显国法威严。”玄杀一副无奈之态,似乎并不愿带这个累赘。 “军法如山,国法为基。剿匪之事,苏某自有分寸,玄捕头不必过虑。”苏天河被玄杀话语触动,急忙收了一下杀意。 “大将军,您多虑了。这批逆匪,荼毒已深,已无感化之机。该杀就得杀,绝不能有漏网之鱼。”玄杀面色一寒,伸手狠狠比划了一个杀的手势。 “英雄所见略同,一个字:杀!”苏天河长剑一挥,划出了一道血红光芒。 这一刻,日薄西山,天地一片血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毒攻毒 苏天河立马血色夕阳,犀利的目光直逼陆家村上空,伫立十几里地之外他已经感觉到了那种诡异的气氛。 他没有立即下令攻击,他在等。 等日落,等天黑。 他知道蛰伏的村民只有晚上才会出来,他就晚上冲进去屠杀他们。因为他是一个将军,不是一个屠夫,他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驱兵屠杀无辜的村民。月黑风高夜,才是驱兵屠戮的最好时刻。他要用浴血搏杀,荡涤这一片笼罩的妖魅之气,清洗尸气沉沉,孽物盘踞的一十三个村庄。 玄杀也并未离去,躲在重重包围之外,默默关注着这一场围剿。出道以来,这是他第一次遭遇邪秽阴尸,兴奋之余,略略有些紧张。 日落,夜幕低垂。 苍茫荒野被浓浓的夜幕吞噬,星月无光,阴风瑟瑟。 “点火。”苏天河脸色阴郁,沉声命令。 一只火龙从他身边滋生蔓延,眨眼之间,便绕出了一个火圈,一个笼罩方圆百里的火圈。他的三千六百骑精锐铁甲,早已将分布荒野的一十三处村镇秘密封锁,水泄不通。 苏天河缓缓拔剑,准备指挥部下进攻。他要开始屠村,一个村接一个村的屠杀下去。剑光一闪,三百六十骑铁甲死士已飞驰而出,直奔外围的第一个村落。 苏天河外表粗豪,内心却深沉谨慎,就算是面对一些村民,他已不会轻易全军压上,要先派出三百死士试探一下。他虽然表面不可一世,不避鬼神,但他心里却一直有鬼,一只永远都无法祛除的鬼。 三百死士,一起饮尽一碗壮行酒。卷起一条蜿蜒火龙,朝着那一处黑黢黢的村落闪电突袭。 去的快,回来的更快。 去了三百,回来的却只有三个,脖子上都在淌血,鲜红的血。 没等他们靠近,苏天河已飞身而起,手中剑光一闪,三颗头颅已滚滚落地,三具无头尸体狂奔了十几步,才栽倒在地。喷涌的鲜血蔓延荒草,渐渐乌黑,泛起一股淡淡的腐臭味道。 第一个村,三百六十名勇士,无一生还! 这样的村一共有一十三个,灭了一个,还有一十二个,苏天河带来的三千六百骑铁甲已经折损了三百六十骑。照这样的比例,他只能灭掉十个村,剩下的三个怎么办? 更何况这只是外围,核心地段的陆家村,又会是怎样的一番凶悍厮杀? 苏天河却气定神闲,没有丝毫急躁。他并没有继续进攻,选择了站在原地观望! 靠近封锁线的第一个村,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渐渐弥漫开来,三百死士无一生还,那么村里那些手无寸铁的村民呢? 夜深沉,阴风紧,死气弥漫。 整个陆家村一带渐渐骚动起来,那些幽暗中的村落渐渐出现了人影,鬼鬼祟祟,匆匆忙忙的人影。他们借着夜幕掩护,偷偷地溜出了自己的村庄,居然纷纷朝那个被三百死士屠杀过的村庄流窜。 旁观一切的玄杀,不由得暗自佩服起这位苏天河大将军。他居然利用屠杀后的血腥味,吸引那些昼伏夜出的阴尸。因为它们已经失去了大脑,失去了智慧,成了一些吸血的怪物,闻到浓浓的血腥味,一定会聚集过来。 这样吸引它们出来,可以集中一起围而歼之,也可以保护那些没有染病的村民。免得无辜之人被牵连进去,受到无辜的屠戮。 苏天河的心机,玄杀只猜对了一半,接下来发生的匪夷所思的一幕,却让玄杀彻底的瞠目结舌。 那些窜出来的魅影三三两两,陆陆续续朝那个血腥弥漫的村落聚集。魅影渐渐寥落,几乎全部都被吸引到血腥弥漫的这个村落。苏天河依然在远远地观望,并不下令围歼,嘴角浮起了一丝得意的微笑。 那些进入血腥村落的魅影,自从进去之后,再也没有了踪迹,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而空气中的血腥味却越来越浓烈。 压抑,死一般的压抑!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时间在一片死寂中渐渐远去,沉默的苏天河依然伫立。 乌云渐渐散去,一弯月已西沉。 “十八护卫,随我来。其余士卒进村收尸,就地挖坑掩埋,然后焚烧整个村落。”苏天河终于开口说话,一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众将士面面相觑,碍于大将军威严,不敢发问。 “收尸?”一名将领禁不住好奇,提出质疑。 “外围一十二村的暴民已经全部死在前面的村里,尔等只管带人进入清理现场便是。”苏天河目光如电,胸有成竹。 “我等驱兵收拾残局便是,大将军又何必亲自出马?大将军万金之躯,不可轻入凶险之地。”部署将领们见苏天河要单骑涉险,全部挺身而出阻止。 “暴民起源之地陆家村,全部按兵不动,一个也没有出来。本将军轻骑快马,前去勘察刺探,若有异动,即刻撤离。尔等不必担心,依军令行事。”苏天河撂下几句,催动战马,领着一十八名贴身护卫飞驰而去,消失在朦胧的月影之中。 军令如山,众将不敢多言,纷纷按令而行,驱兵入村。 “苏大将军,捕快军队各有分工,这平叛的事,小弟不敢跟你抢功。如今叛乱已定,我随军进村勘验一下尸体!”玄杀见苏天河远去,朗声请命。 玄杀拖了陆文亭,紧随风一般的铁甲骑士,进入那个血腥村里,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三军上下都傻在当场。整个村里的大小街道,纵横交错堆满了尸体,各种各样的尸体。 老人,小孩,壮汉,妇女 当然偶尔也有一两个死不瞑目的铁甲死士。这些铁甲战士本来都是血肉丰满,身体强壮的彪形大汉。可他们的死相却一个比一个难看,居然一个个皮包骨头,仿佛一个个空着的干瘪皮囊。 不但他们死得很难看,所有的在场尸体死得都很难看。所有的尸体都死的很扭曲,不但面部因痛苦而扭曲,整个身体也因痛苦而扭曲,流出的血黝黑而粘稠,散发一股浓重的腐烂味道。 玄杀入师门学业多年,深通冥法,看到这样的场面立刻明白了几分。 他一边指导笨手笨脚的士兵清理现场,一边四处勘察。物色一圈,避开众人目光,找了一具还算完整的尸体,蹲在尸体旁,从怀里摸出一支银针,深深地刺入了死者咽喉。当银针拔出,刺入的半截居然染成了黑色,银针一点点腐蚀,冒出一丝淡淡的白烟。 玄杀将腐蚀的针头凑到嘴边,轻轻一吹,银针居然自腐蚀处一吹而断。 “好厉害的毒!”玄杀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全身顿时僵硬冰冷。 原来苏天河派出的三百六十名死士,真的都是死士。 他们从出发的那一刻就没打算回来,他们已随身携带了剧毒,就在他们临阵之前,服下了致命的剧毒。 战场上,那些阴尸吸取了他们的血,也就吸取了他们的血毒。闻着血腥味而来的同伴,也加入了这个吸血的庞大队伍。开始围着死去的铁甲死士吸血,吸干了他们的尸体。而吸血者也吸毒上身,在痛苦中扭曲死亡。 入门多年,潜心励学,自认为见多识广的玄杀,彻底被苏天河的这一招以毒制毒的狠招折服。 他无法识别苏天河下的是什么毒,但他知道这种毒比天下任何的毒都毒,因为下毒人的心比天下任何人都毒。 夜色朦胧,现场昏暗,他没有看出苏天河怎如何给三百死士下的毒。他只看见,三百死士临行,苏天河亲自为他们每人斟了一碗酒,一碗临阵前的壮行酒! “好毒的毒,竟然比尸毒更毒。”陆文亭一直默默跟随,小声嘟囔一句。 “对付这种陈年毒尸,只能以毒攻毒。这位苏大将军,能够出此奇招,也不是凡夫俗子。一十三处村镇,数千条毒尸,若不用奇谋,一个个的去诛杀,必定伤亡惨重。 混乱之中,难免有漏网之鱼。 一旦走漏一个,进入其他村镇,便可能又感染一个村镇。“玄杀却对这一招极为赞赏。 “这一十三处村镇污染多年,应该早已有人流窜出去。如若一人带毒,便可感染一个村镇,整个云州府恐怖早已沦陷。”对于玄杀的论调,陆文亭不以为然。 “孤尸难存,若非家破人亡,无处安身,这些村尸绝不会轻易离群,自寻绝路。”玄杀深通冥理,以理剖析。 “既如此,又何必赶尽杀绝,由着他们自生自灭也就是了。”陆文亭心有不平,语带埋怨。 “这些年群尸无首,蛰伏不出,与世隔绝。你深夜归来,开启了女尸王封印,还怨上加怨,将她的怨气叠加了一层。这三年封印,每一年怨气便要叠上一层。 如今已叠了五层怨气,一旦爆发,必将乾坤震荡,日月黯淡。 若非这怨气太盛,也不会惊动朝廷,调集重兵剿杀。“玄杀目光逼视陆文亭,语气陡然严厉。 “这又怪我咯!”陆文亭垂手低头,小声抵触。 他已承担了太多莫名其妙的罪名,心态由恐惧转为麻木,生出了一种抵触。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摘心杀 夜风寒,阴气浓重。 陆家村一片死寂,一座离村独居的院落,摇曳了一盏游离的灯光。 纵马飞驰的苏天河,目光一直死死地锁定这盏灯火,脸上的神情却越来越凝重,外围的清洗只是一个序幕,真正的决战才刚刚拉开帷幕。 外围的那些村落不过是一个掩饰的幌子,真正的罪魁就在前面的那一盏灯光里,被毒杀的数千村尸,只是一群感染尸毒的受害者。 渐渐接近,前面的灯影飘忽摇曳几下,上百条影子突然窜了起来,疯狂地朝苏天河一行扑过来。他们一个个面目僵硬,眼光空洞,身手却很灵活,一个个快如闪电。 “杀!”苏天河一声令下。 十八名贴身护卫,分列两队,护卫苏天河直冲那一群魅影。 剑光纵横,扑在前面的十几个魅影已被斩去头颅,可他们死而不僵,失去头颅的躯体居然死死抱住了战士的马腿。 其中一名护卫出手稍偏,斩断的不是袭击者脖子,而是腰。被斩断的上半截身体居然横空飞起,一双手臂紧紧缠住了他的脖子,血口一张,两颗白森森的牙齿已深深嵌入了这名护卫的脖子。这名护卫拼命挥剑连斩几下,斩断那一双紧缠的死臂,将半具躯壳远远抛离出去。两股鲜红的血顺着他的脖子汩汩直冲而出,那名护卫面色惨白,目光喷火,立刻挥剑一斩,割断了自己的脖子,血如泉涌,人已栽落马下。 其余一十七名护卫也被袭击者抱死了坐骑,纷纷飞身而起,脱离坐骑,徒步陷入了惨烈的搏杀,跟围攻者纠缠绞杀一起。 苏天河从奔驰的马背腾空而起,越过纠缠的战场,人影在空中一个飞冲,扑落到那个点燃一盏灯火的院子,面前的小屋内灯火摇曳。屋门缓缓而开,一个丰盈而美丽的女子,款款走了出来。一身轻纱,曼妙的躯体若隐若现,只是腹部高高隆起,破坏了曼妙优雅的曲线。 “苏大将军,你终于来了!”声音尖利而古怪,透着一股嗲嗲的柔媚。 “你是谁?”苏天河厉声喝问。 “我是一个女人,一个伤心的女人。”李青竹嫣然一笑,笑的很妩媚,很酸楚,很诡异。 “是你?”苏天河闪过一丝惊愕。 “苏大将军一副熊心豹胆,肉质壮美厚实,让妾身摘来尝尝新鲜。”李青竹伸出一只纤细血手,比划了一个摘心动作。 “妖孽,受死!”苏天河一声暴喝,手中剑已闪电射出。 李青竹轻轻一个回转,身体缓缓上升,一身轻薄的衣衫缓缓飞舞脱落,一具洁白无瑕的躯体款款而立,在月色里泛着青白色的柔和光晕。已经隆起的肚子,正好迎着苏天河的剑。 是个孕妇? 苏天河的剑立刻凝滞不动,他的剑只要不收撤,就会插入对方的肚子,插入胎儿那颗小小的心脏,那颗依然在搏动的小小心脏。就在苏天河一愣之间,眼前白影一闪,李青竹已伸出了抓心手。苏天河一声断喝,护身铁甲生出一圈寒晕,护住了血肉之躯。 “大将军八面威风,果然厉害。”李青竹身影一飘,已被苏天河护体罡气逼退,披起了脱落的一身薄纱。 “妖孽,受死!“苏天河受她一击,虽无碍,却损了威严,怒火上行。 就在他再次挥剑而杀一刻,感觉气血稍有凝滞,犀利的剑势竟然打了一丝折扣。苏天河方才意思到,刚才受了一击,看似柔弱无力,却有一丝怨毒侵入肌体。怨毒很微弱,却很绵长,宛如一丝绵绵细雨,润物细无声。 而一击而退的轻纱孕妇,身法轻盈,再次避开了他的打了折扣的犀利一剑,从他右侧擦肩而退,闪退瞬间,飞速出手一抓,轻轻击打在厚重的铁甲。 两度轻击得手之后,李青竹已将怨气叠加了两层,轻盈的驱壳竟然生出了一层淡淡黑晕,随身缭绕,竟然有两个隐约的“怨“字,暗藏绕体黑雾之间,随着绕身黑晕,绕体旋转。 苏天河二度被击中,感觉气血略有翻涌,杀气竟然又打了一丝折扣。两层怨毒叠加,比较第一层怨毒,威力竟然增加了数倍。 “杀——” 苏天河一声长啸,身形一抖,护体重甲瞬间爆裂。一袭青衫脱壳而出,幻化出三道重影,长剑连续斩出三杀。一招三式,幻化出一片剑影,封住了李青竹的攻势,将她笼罩在重重杀影之下。 爆裂的重甲碎片四射,击中四面青石墙壁,碎石横飞,烟尘滚滚。 李青竹被苏天河爆发的剑势压迫,快速后撤闪避,退向敞开的石屋之门。苏天河的神剑快如闪电,就在她避入石门一刻,已闪电逼入她的咽喉。 一剑封喉,避无可避。 剑锋已触及肌肤,划出一丝血线,犀利的剑锋却黯淡失色,功亏一篑。 苏天河霸气尽泄,气血不足,竟然无法驱动完成这最后一击。高大巍峨的身躯萎靡而倒,长剑撑地,才勉强支撑巨大身躯,单膝跪地而立。 英武坚硬的脸孔,已笼罩了一层浓浓黑气。张开一咳,竟然吐出一口污秽浓稠的黑血。而对面的怨女,身上已叠加了五层“怨”气,浓浓的护身黑雾之中,五个清晰的“怨”字高速绕身旋转,诡异而霸气。 叠出最高尸毒伤害的李青竹,侥幸避开了致命一剑,立刻抓住苏天河气泄萎地之机,绝地反击。白影一闪,一只血手已插入了苏天河的心口,旋即闪电而退,一只雪白的手已紧紧地抓了一颗心,一颗依然强力搏动的心。 传说中的白虎抓心! 一抓飞扬,苏天河的心已被挖去,整个身体瞬间已被掏空,彻底的掏空。 剧痛之下,苏天河摇晃几下,竟然支撑不倒。努力稳住身形,缓缓低头,自己的胸口已经多了一个血洞,他的心已被她掏走。 “哈哈哈,苏天河,你也有今天,今天就让你尝尝万刀割心的痛苦。”李青竹伸出另外一只手,一只留着长长指甲的手。 食指指甲在那颗依然搏动的心上轻轻一划,一道血痕缓缓而出。 苏天河的脸痛苦地抽搐一下,高大的身躯不由得战栗颤抖,却硬撑没有倒下。非但没有就此倒下,竟然以剑撑地,缓缓直立而起,双目充血,怒不可遏。 李青竹脸上露出一丝残酷的笑,快意的笑,指甲却毫不停留,一道道的划下去,那颗心立刻多了一道道的血痕,血肉已渐渐模糊。 但它依然在搏动,强劲的搏动。 心虽离体,却并未死,依然与血肉之躯隔空相连。苏天河周身痉挛,痛彻心扉,一张坚毅脸痛苦扭曲,嘴角一淌出一条鲜红的血。 “杀!” 苏天河一声暴喝,居然用尽全身之力,悍然出剑,击出了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击。 剑光如虹,划入一道凄厉的弧线,斩向得意忘形的李青竹。李青竹面色惨白,双眼瞳孔收缩,瞳孔深处充满的恐惧。惶急之间,急忙将手里的心扔向苏天河,整个身影一飘,闪入了那扇敞开的门。 苏天河剑光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将李青竹抛回的心一劈两半,一股热血喷涌。那把带着心血的剑,飞杀之气势丝毫不减,闪电划下。李青竹闪遁飞速,依然被凌空划下的剑锋触及隆起的腹部肌肤。 雪白隆起的肌肤,渗出了一条细细的血线。李青竹带着一线缓缓蔓延的血迹,遁入了那口血红棺材。 长剑落地,斜插门楣之内。 苏天河伸出一双血手,紧紧抓住了劈成两半的心,双手抓了两半颗喷血的心,将它们对在一起。硬生生地将这颗碎裂的心,从胸口的血洞塞回自己的胸腔。脸上露出一丝傲慢的笑,高大的身形缓缓倒在了血泊当中。 他活着是一个有尊严的人,死也要死的有尊严。他不堪自己的心受辱,他用自己的剑杀死自己的心,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在他倒下的一刻,他把自己的心又安放回去,死也要死得心安,死得有尊严。 他带来的一十八名护卫,也一个个在浴血搏杀中受伤,中了阴尸之毒。毒法一刻,这一队铁血战士纷纷挥动手中的剑,不是割断自己的咽喉,便是插入了自己的心脏。残余的十几名失去理智的村民,竟然也被这种强悍气势惊退,面对惶恐,纷纷退回了暗影,消失在幽暗夜色之间。 幽暗小屋,门洞敞开,阴风灌入,吹动斜插竖立的剑锋,呜呜悲鸣。那一具红木棺材顶部,点燃的那一盏长明灯随风摇曳飘忽,或明或暗。一点幽幽灯火,已奄奄一息,最后挣扎摇曳了几下,彻底熄灭。 天地一片昏暗,一片肃杀,一片死寂。 “哇——” 一声凄厉的婴儿啼哭,撕裂了漆黑的夜,也撕裂了死一般的寂静。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洗心浴 明净高堂,烛火通明。 一位衣衫华丽,聪明伶俐的小少爷,正在待客大厅奔跑嬉戏。小家伙很是顽皮,独自一人上蹿下跳,搞一些鬼灵精怪的游戏。客厅右侧书房,陆文亭正端坐书案,借一盏琉璃灯,审阅一本厚厚的账薄。 “爹,陪我玩。”小家伙窜进书房,爬上了陆文亭膝盖。 “休要玩闹,打扰爹爹做事。爹爹深夜忙碌,腹中空空,跟娘一起下厨,替爹爹煮一碗嫩肉面。”一阵香风扑面,一袭轻纱蔽体的夫人,轻盈而入。 少年哭闹着不肯离开,被夫人一只手擒住脖子,强行拖曳出去。 陆文亭目送贤妻出门,欣慰一笑,继续伏案核对账目。 “相公,面好了,趁热吃。”他刚刚核对一条,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已呈到案前。 陆文亭核对一半,不愿中途而废。一边核对,一边用餐。 “嗯,夫人好手艺,好香的面。”陆文亭一边享用,一边赞不绝口。 “相公日夜操劳,妾身看着心疼。煮一碗面,举手之劳,给相公滋补一下身子。”夫人肃立他身后,一边说话,一边替他捶着肩背。 “夫人,这汤面怎会是赤红颜色?”陆文亭停止工作,直了一下腰身,投注一碗红汤面。 “妾身见夫君疲惫,腰间少力,便加了些许滋补红油。既开胃口,又可滋补气血。”夫人暧昧一笑,脸颊泛起一丝红晕。 “这肉质鲜嫩,入口即化,想必也是夫人用心之作。”陆文亭夹了一块面中嫩肉,入口回味无穷。 “是新杀的羔羊肉,肉质细腻滑嫩,滋补佳品。夫君夜间还要操劳,多吃一些。”夫人脸色更加妩媚。 “咦,小哲呢?夜深人静,要看好他,莫要他出去乱跑。”陆文亭看不到孩子,一脸担心。 “放心吧,他已在这碗里,再不会调皮惹事。”夫人幽幽叹息。 “此话怎讲?”陆文亭停箸回头。 “相公最近腰间无力,气血双亏,阳气孱弱。血婴之体,可滋补气血,祛阴正阳,于相公大有裨益。孩子杀了,还可以再生,相公是家中的顶梁柱,要是累倒了,谁来支撑家业?”夫人语气柔媚,娇滴滴地贴紧了陆文亭。 陆文亭一把挣脱出来,脸色铁青,全身战栗,与夫人傲然对峙。 “相公,莫要急躁。来一块心头肉,压压火气。“李青竹不急不躁,缓缓上前,从一碗红油面中,夹起一片小小”心“肉,凑到陆文亭嘴边。 “不要啊——“陆文亭一声惊叫,霍然坐起。 发现自己置身一处漆黑简陋的小屋,身下是一张冰凉刺骨的石床。刚刚的食子一幕,只是一场噩梦。 吱呀—— 小屋中央的一口红木棺棺盖轻轻扭动,缓缓开启了一条缝隙,一个小小的脑袋探了出来,冲着陆文亭诡秘一笑:“爹,你醒了?“ “你你没死?“陆文亭依然沉浸噩梦,无法挣脱。 “嘻嘻,爹爹坏,诅咒亲生儿子。不理爹爹,我出去玩。“小家伙身子一窜,翻出了棺材,蹦跳出门而去。 “夫君,又做噩梦了,脸色好难看。“陆文亭未及反应,一个熟悉的身影,自棺材内缓缓坐起。 “你你也在。”陆文亭张口结舌,一脸迷茫。 “相公,你受惊了,妾身帮你煮碗面。吃一碗嫩肉热面,压压惊。”李青竹并不理会陆文亭的惊愕,缓缓起身出棺。 陆文亭未及反应,李青竹已端了一碗冒着热气的面,细滑的面,鲜红的汤,鲜嫩的肉。 “不要啊——”陆文亭一把打掉了面碗,霍然而起。 一丝阳光刺目,发现自己置身一间小小石屋,正躺在一张硬硬的石床。前面石壁一扇铁栅小窗,透进了一抹朝阳。陆文亭一脸疑惑,挣扎爬起,凑近那一道铁栏小窗,朝外张望。 窗外层峦叠嶂,云雾缭绕。一轮朝阳初升,血红的晨曦,染红了山岭,也染红了云霞。 一丝清爽晨风透入,一扫疲惫。陆文亭深吸一口晨气,彻底从噩梦解脱。 “梦由心生,心魔不除,噩梦不止。“一位须发雪白的老人,出现在严密封闭的牢房。 “仙人救我。“陆文亭转身,一脸惊喜,便要拜倒老人膝下。眼前一黑,差一点晕眩栽倒。 老人长袖一拂,将他稳稳送回石塌。 囚禁七级地狱3月有余,噩梦已叠加百日,困于其中的陆文亭已彻底坍塌崩溃。一次次求助于前来巡视的玄杀,求见阁主通天老人,救赎他的罪孽。玄杀每次都以“时辰未到“为由,婉言回绝。 今天老神仙不请自来,应该是时辰到了。 “请观镜中人。”老人长袖一拂,一面浮镜呈现陆文亭面前。 镜中之人,形销骨立,俨然一副包了皮囊的骷髅。 “形如枯骨,文亭命不久矣。我死之后,请仙人垂怜,送尸骨回乡,葬于陆氏祖宅。”陆文亭掩面而泣。 “犯下灭族之祸,陆氏祖宅焉能容你?” “生而无命,死无葬身之地。天不容我,何至于此?”陆文亭一声长叹,缓缓抬头,心中生出一丝逆天之怨。 “既已无命,便无生死。天不容你,又能奈你何?”老人捻须点头,言语之间暗含生机。 “仙人教我。”陆文亭起床伏地,长跪不起。 “你的一颗心已被那妖妇种下心毒,深入骨髓,药无可医。夜夜心魔发作,愧惧交加,求生不得,求死已不能。唯有洗心,方可重新做人。”老人对症诊断,替陆文亭指了一线生机。 “洗心?” “洗尽前尘,重启新生。“ “请仙人明示。“ “浴血洗髓,可祛体毒,除心魔。不过浴血重生之后,非但身体发肤重生,心中之念亦会重生。过往种种似浮云,人生如白纸重画。”老人沐浴一窗晨曦,面色严肃,目光幽幽。 “重生之后,我已非我,与死何异?”陆文亭开始犹豫。 “死而投胎,也是一种重生,不过要重塑血肉之躯,20年后方可成人。浴血洗髓,就地重生,不废一身血肉。陆氏一门灭绝,血脉荼毒,唯有你有机缘可净化保留血脉。记忆虽无,血脉犹在。血脉不毁,便可传宗接代,接续香火。” “若死而投胎,便换了血脉,陆家血脉便断了。浴血重生,陆文亭心虽死,却保留了血脉,可娶妻生子,繁衍后代。大师用心良苦,文亭愿意接受血浴洗髓。”陆文亭茅塞顿开,大彻大悟。 洗尘小筑,浴血小池。 三尺见方的小池,一池鲜血,散发出新鲜的血气。 “这是什么血?血质清纯,竟无一丝血腥味道。“陆文亭隔空嗅一下,一脸疑惑。 “是活人采血,活力正盛的童子之血。“ “活人采血?“陆文亭一脸惊骇。 “不必惶恐,通天门下血童三百,一人一斤,便可装满此池。这些血童,俱是宅心仁厚之人,志愿出血,救急救难。有所需才会采血,平时都是一边丹药滋补,一边安心静养。 本门专门猎捕邪秽,解救荼毒,自然要储备一些鲜血。 尸毒多为污血之毒,唯有鲜血方可净毒。“李阁主见他惊恐,出言安抚,一副悲天悯人的情怀。 陆文亭默然,无言以对。 “你已尸毒入心,若要根除,需入浴七七四十九日,方可荡涤污秽,净化初心。时辰已到,除去衣衫,净身入浴。“ “入血池浸泡,七七四十九日?“ “血池之血,七日一换。换过七次,方可根除心毒。“ “文亭一介罪人,阁主竟然下次血本,文亭何以为报。“陆文亭感激涕零,伏地跪拜。 “陆氏一门,荼毒灭门,苍天也怜。上天有好生之德,本阁受命一天,代天刑法,自然也该替天行善。何况本阁主早年曾陆氏恩遇,陆氏落难,也该出一臂之力。你不必谢我,要感天恩,念祖德才是。“通天老人絮絮叨叨,缓缓转身,背对而立。 陆文亭谢恩起身,去除衣衫,缓缓步入血池。 一丝血气浸润肌肤,一身松散,四肢舒展,坐浴血池之中。 “我本无命,浴血而生。此八字箴言,你从即刻起,时时默念于心。世间道法万千,唯有心诚则灵。“通天老人谆谆告诫,悄然而退。 陆文亭心念箴言,丝丝血气浸润,周身血脉翻涌,上冲于顶,意识渐渐恍惚 一簇桃林,十里桃花烂漫。 一株桃木,一支斜枝,悬了一具缥缈倩影,白衣如雪。 风吹尸动,白衣渐渐乌黑,蔓延了那一具躯壳,一直沿着上悬的白绸上行蔓延。污染一直侵入桃树枝干,由一支而蔓延整个桃树。再有一株桃树,快速蔓延了整个桃林。 烂漫桃林,黑气缭绕,枝干枯萎,桃花纷纷飘零,化作一地黑泥。 两岸青山,一绢溪流,清晰透彻,绵延而下。 一支枯木,立于溪水之畔。涓涓溪流清润,那一支枯木,缓缓深处了一点淡绿的小小绿芽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离魂术 夕阳古道,两个身影风尘仆仆,匆匆而行。 玄杀斜背一柄长剑,目光焦灼的望着前方。无命的目光空洞而清澈,他是一个道门新人,第一次出道捕尸,这个世道在他眼里,既陌生,又新鲜。 他们已匆匆赶路半个多月,一路上战乱频繁,到处都是战场,道路上到处都是逃亡的难民,道路两旁到处都是来不及掩埋的尸体。乱世行走,自然要格外小心,一路走走停停,耽误了他们不少行程,两个联袂捕尸的冥捕已是心急如焚。 三年前,玄杀初出江湖,还是一个太平盛世。短短三年,竟然世道沦丧,遍地祸乱,难道这一切皆因云州屠村而起? 临行之前,师傅的告诫言犹在耳:世道轮回,一乱一治。祸乱四起,正是他用武之时。上承天命,心怀苍生,手提三尺斩魂,替天刑罚,扫荡妖邪,将这混乱的人间拉回正道。 “师兄,我们已奔波半月,还要多久才能抵达临安?”无命紧跟玄杀,有些急不可待。 “此处已是临安地界,临安城已近在咫尺。” “这临安府究竟出了何种尸变,竟然如此厉害。江南道竟无人能降服,要我们千里南下。” “是婴尸。” “婴尸?” 玄杀没有回应,目光凝视前方,脸色陡然凝重。 前方清冷官道,一个黑点越来越近,似乎卷着一丝阴森的寒气。 玄杀,无命人对望一眼,立刻全身警惕,目光死死地锁定了那一个渐渐清晰的黑点。 那是一个匆匆赶路的人,一个一身道服的赶路人,破旧的道服沾满了泥土,道服包裹的身体在拼命的奔跑,似乎正在急着逃离。 逃离? 他是在逃离? 一个专门驱魔除妖的道人,居然匆匆的地从临安府逃离,那么他究竟遇到了怎样厉害的妖孽,此刻的临安府又是怎样的恐怖景象? 二人面面相觑,凝重的对望一眼,眼光里顿时弥漫了一层浓重的阴影。 就在他们疑惑对视一刻,那名道人已自他们身边匆匆而过,一双目光痴痴地望着远方,似乎根本没有看到两位立在路边的远道来客。 “道长,留步!”无命冲着他的背影呼喝一声。 他身边的玄杀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 那位道长听到呼喝,脚步立刻嘎然而止。缓缓的回过头,眼神里露出一丝惊愕,张嘴想要说什么,咽喉一动,脖子上一道鲜血喷射而出。老道惊骇失色,立刻双手去捂脖子上的血口,却怎么也堵不住,两只手沾满了鲜血,身体扭曲挣扎了几下,跌卧在滚滚尘埃之间。 就在他跌倒一刻,随身布袋里滑出几锭白银,散落在宽阔的官道上。 无命愣了一下,急忙飞身上前,扶住了僵死的道长。 “师弟,他已经死了。我们赶紧赶路,再晚一步,城门关闭,今晚就得露宿野外。”玄杀站着没动,面色暗淡的催促无名命起身。 “这位道长高姓大名,来自何方,又要去往何处。”无命并不理会玄杀,蹲在死者身边,居然问起了死者的来历。 死者直挺的躺在那里,对于无命的问话不理不睬。 无命初次出道,第一次施展师傅秘传的通冥术,居然并不灵验。 道士刚死不久,灵魂还在,他应该听到无名的说话。而死者却一直沉默,并不理会无命的提问。 他被人割断喉咙,死的一定很冤,很痛苦,他心中一定有冤屈需要倾诉。一个通冥之人出现面前,他居然缄默不语。 是无命功力不够,还是通冥本就是一个骗术? “他中的是断魂刀,那一刀割断的不止是他的脖子,还有他的灵魂。那一刀本来就是为了灭口,绝对不会给死者说话的机会,师弟,你不必白费心机了。”玄杀凑近无命,伸手拍了拍无命肩膀。 “断魂刀?” “阴阳界有一个说法,凡是犯下死罪,被拉出去砍了头的人,不但肉体被斩断,身上的三魂七魄都会被切断,永世不得转生。刽子手的那把刀也就是断魂刀,这位道长没有被砍头,只是被一把小刀划过咽喉,居然也可以一刀断魂,凶手很是厉害!”玄杀脸上笼罩了一层厚重的黑气。 蹲在他身边的无命,明显可以感觉到他的心在收缩,背后的斩魂剑也发出了低沉的嗡嗡之声。 “一个被一刀割破咽喉的人,居然还在一路狂奔,这又是如何说法?”无命继续着自己的疑问,他初出道门,很多玄法看不懂。 “如果没有遇到我们,没有被你喊破,他会一直跑下去,直到跑到筋疲力尽。然后一头栽倒,睡七天七夜,醒来之后就会像没事人一样,继续活下去。”玄杀回头看了一眼无命,目光里多了一层深意。 无命愣在当场,怪不得玄杀看着道人从身边过去,假装什么也没看到,不闻不问,原来他早已看出他已经中了七日离魂术。而自己初入阴阳界,经验浅薄,居然一声喊破,杀死了那个无辜的道人。 对于七日离魂术,师傅传授的秘籍也有记载,并有施展破解的一些法门。不过无命一直以为这不过是无稽之谈,根本没有用心研读,每次都一扫而过。 没想到第一次出道捕尸,居然亲眼见识到这种神奇异术。 七日离魂术配合断魂快刀,可以说是天衣无缝的一招绝技,绝技中的绝技! 中刀者只要一直保持一种恍惚的状态,恍恍惚惚的一直跑下去。只要不开口说话,那么他咽喉的伤口就会渐渐愈合。七天后,他灵魂回归一刻,他脖子上的刀伤也就会自然愈合。 一旦中途出现变故,触动了他的伤口,精血一泄,他的躯壳就会僵死,而他的魂也就无处可归,成为了一个游魂野鬼。 想通了这一节,无命不禁一阵愧疚,伸手重重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自己缺乏阴阳界经验,一时冲动,撞破了附在那位道长身上的七日离魂术,无端害死了一位匆匆逃离的同道中人,真是不应该。 “师弟,你不必自责,一切都是因缘安排。我们现在已经逼近临安,对手已感应到我们,这位道长不过是对方送给我们的一个警示。他一定早已料到我们会来,而且已经算好了时机,安排了这一场偶遇。 我们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知难而退,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第二,去面对祸乱一方的婴尸,还有那一只可以施展断魂刀,七日离魂术的神秘之手。”玄杀瞳孔收缩,泛起一丝惊惧。 “既然偶遇,必有因缘。割喉无语,却死不瞑目,一定另有玄机。”无命却执着不舍,继续搜寻死者信息。 “师弟态度执着,查细入微,初次出道,便有如此精准判断,真乃冥捕之材。师傅独具慧眼,目光独到,果然没有看错。”玄杀脸露赞赏。 “师兄一直不表态,原来实在考验小弟。无命不知深浅,胡乱判断,惹师兄见笑了。”无命收手,退到了玄杀身后。 “无命,既然死者死不瞑目,何不试一下你的搜魂针?”玄杀回望退却的无命,微笑点拨。 无命恍然有所悟,摸出随身小小锦囊,轻轻拨出一只细长的银针。针尾带了一丝红线,线的另一头带了一轴鲜红的线团。 “左目阴,右目阳。针刺左目,探一下他生前之事。”玄杀凑近协助,双手镇住了死者。 无命第一次施针,略微有些紧张,小心翼翼地将一枚银针刺入了死者左目瞳孔。一丝血气循了银针缓缓而起,注入牵引红线。无命右手控针,伸出左手两根手指,轻轻捏了绷直的红线,缓缓闭目。 一株血红之花,风中凋零,飘舞出漫天血色花瓣,染红了晨曦,也染红了一只朦胧睡眼。 一身褴褛的道长自一堆蒲草爬起,钻出了城墙洞。 阳光刺目,右眼微闭,左眼一片血红,飞舞了一天血色花瓣。 道长缓缓伸出干枯的手,一枚血红色花瓣缓缓飘落掌上。花瓣触及肌肤,生出一丝清凉之气,竟然缓缓浓缩成一滴鲜红的血珠。道长另一只手食指轻轻捻了一丝血迹,凑到鼻翼轻嗅一下,一张皱巴老脸立刻红光换发,血红的眼神绽放出无限异彩 嘿嘿,机缘已到。身上灵符尚余三张,还可以干一票。 漂泊江湖数十年,整治得都是一些乡野小人,徒然浪费了许多灵符。如今灵符将尽,前路黯淡,竟然赶了一票大的。这一户名门望族,家资雄厚。狠狠敲他一笔,买一座山头,从此退隐山林。 道长一脸窃喜,念念叨叨,穿行于繁华人群。 一道高高的门楼,两个朱红大字“苏府”,威严刺目,渐渐清晰。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血毒症 苏府,灯光通明,偌大的庭院,死气沉沉。 染病的家族成员,已隔离在一个独立小院。未染病的幸运者聚集门厅,一个个垂头丧气,愁眉苦脸的叹息。 “来了!”一声惊呼,人群目光一起落在了大门口。 一个一身衣衫褴褛的老道,举着一张榜文匆匆而来。 那是一张巨资悬赏救命良医的悬赏榜,苏家病急乱投医,重金悬赏的榜文已贴满了临安府。 “这位道长,你真的能够看好我们苏家的怪病?”苏家人一片怀疑的目光中,一名主事的中年男子挺身而出。 苏家的怪症,全城的郎中医师都束手无策,一个流浪要饭的老道,能够医治这种怪病? “这位主事,贵府真的愿意出1000两银子?”老道不回答质疑,反而质疑苏家的支付能力和支付诚意。 “账房,立刻准备赏金。”管事行事果断,立刻安排人手去准备赏金,目光却一直逼视着眼前的道长。 他的意思很明显,这位大师一定要找出治好苏家怪病的方法,若是玩花样,休想轻易脱身。 “本尊远道而来,一路奔波,腹中空空,四肢乏力。先切二斤牛肉,烫一壶好酒。吃饱喝足,方有气力作法祛病”老道进门脚步不稳,一屁股坐在了一把椅子上,显然他已饥渴交加,虚弱不堪。 “给大师上酒肉!”管事人一脸阴暗,立刻安排酒肉。 众人一个个摇头叹气,各自回到原位,对这个吃肉喝酒的假道士彻底失去了信心,不过又是一个江湖骗子。 “尊师何方仙人?尊号如何称呼?”管事何天成亲自作陪,试探道长的根底。 “本尊知秋,师出白云观。”道长朗声回应,一脸倨傲。 “京城白云观?”何天成失声惊呼。 “御赐宝号,只此一家,哪个敢冒用?”道长傲然藐视,何天成不知深浅,不敢造次,默然不语。 酒肉转眼就到,知秋道人端起酒壶灌了一口,伸出漆黑的抓子,抓了一块肉塞入口中。 “走,去瞧一下病人!”老道咽下一口肉,立刻来了精神。 一边继续抓食牛肉,一边急着要去看病人。 “仙长随我来。”苏天成眼里闪出一丝异彩。 这么急着治病,看来这家伙真的是有备而来。 知秋道人一把抓起酒壶一饮而尽,又抓了几片牛肉塞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跟上了苏天成。失去信心的家族人群立刻也燃起了一线希望,一个个都站起来,跟上了二人。 隔离小院内,几个房间闪着幽暗灯光,染病的苏家人挤在这几间屋里,一个个有气无力的东倒西歪,有些已失去了声息,有些还在不停的呻吟。 走进第一间病房,苏天成推开房间,立刻退后立在门边。一股浓烈的臭味扑鼻而来,道人皱了皱眉头,迟疑一下,大步跨了进去。苏家自己人都驻足门外,紧张地朝里面张望。 道人凑近一名病患,见患病者目光迟钝,脸色青紫,周身浮肿,身上透出一丝糜烂味道。 知秋道人的脸色渐渐凝重,仔细检查一遍病人,立刻转向第二个病人。一连看了十来个病人,他一脸阴郁,缓缓起身走出病房。 “大师,怎么样?有解么?”众人见他看病的姿态有模有样,立刻来了信心,见他出来,纷纷围拢而上。 “是蚊虫叮咬所致!”道人抬起头,目光里也充满了疑惑。 “蚊虫叮咬?”苏家人比他更加疑惑,半信半疑的看着这位道长。 “我替他们检查过了,每位病患身上都有蚊虫叮咬痕迹,痕迹都在手臂,手掌,腿脚,面部,颈项等外露之处。浮肿溃烂都是从叮咬处蔓延开来。”老道一脸郑重的解释。 “可是本城名医都曾前来诊断,怎么都没有看到蚊虫叮咬伤痕?”苏天成提出质疑,因为他也曾看过伤者,并未看到道长所说的叮咬之痕。 “蚊虫叮咬之痕,细如针点,加上蚊虫之毒蔓延迅速,等发病之时,周身浮肿,恶臭扑鼻,痕迹也早已被浮肿覆盖,如果不是用心去看,又怎会看到? 术业有专攻,名医只晓得瞧一些赚大钱的疑难杂症,对于这种蚊虫叮咬的无名小病,当然是束手无策。”道长一脸不屑。 “就算是蚊虫叮咬,可蚊虫叮咬本是平常之事,怎会如此严重?成了致人死命的绝症。”主事人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疑惑。 “也许这并不是普通的蚊子,而是一种罕见的毒蚊。”知秋道人一时也说不出所以,只能信口猜测。 嗡嗡嗡! 就在知秋道长说出毒蚊二字,众人耳边响起一阵蚊虫之声。 听到蚊子绕着脑袋的嗡嗡之声,围观的苏家人一个个脸色都绿了。万一这只蚊子叮上了谁,谁就会成为下一个绝症患者。 “不要动,让我来!”道人一声大喝,众人立刻鸦雀无声,直挺着立在原地。 道人挽起袖子,将一条干瘦的手臂露出来,刚刚喝了一壶酒,血气正旺,臂膀的血脉一条条蹦突而出。那只蚊子盘旋几圈,终于选定了这条血气浓烈的手臂,落在了上面。那只蚊子尖细的嘴已深深插入道长的手臂,干瘪的肚子已渐渐鼓胀成一个圆圆的血球。 围观的苏家人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等待这位道长验证毒蚊子毒性的最终结果。 那只蚊子终于吸饱了血,努力扇动翅膀,拖着笨拙的躯体消失在月色里。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知秋道人的手臂上的那一个小小的红点。那个红点开始缓缓的扩散,红点周围的肌肤渐渐凸起,泛出一点血红色的血包,越来越大,越来越透明 所有人的脸开始发绿,知秋道长镇定的脸也开始发绿,他的腿已失去了控制,不由自主的瑟瑟颤抖 几十道目光全部集中一点渐渐突起的小小红包,现场鸦雀无声,死一般寂静。 啪! 一声清脆的拍击,打破了眼前的宁静,一名苏家男子面如土色,颤抖着伸开了他的手,手上沾了一只被拍得血肉模糊的蚊子。 他的注意力被知秋道长吸引,被蚊子叮上都未曾察觉,等他感觉到痛,一巴掌拍过去时,蚊子已吸饱了他的血。 “蚊子没有毒,不是毒蚊。”知秋道长摸着蚊虫叮咬处,那个包已开始扩散,开始消退。 围观的苏家人顿时松了一口气,那名也被蚊子叮咬的男子更是如释重负,脸上渐渐恢复了血色,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这病究竟是怎么回事?1000两银子我已经准备好了。”苏天成见他故弄玄虚,却找不出病因,目光变得咄咄逼人。 “啊,呵呵,这个我也看不出来,你还是另请高明,老道这就告辞了。”知秋道人混了一顿酒肉,显然已经很满足。见病情棘手,拍屁股溜出了病人小院,急匆匆朝大门而去。 “道长,你?”苏天成气得面色青紫,却又无话可说。 人家已经放弃悬赏,你还要怎么样?难道将他截下暴打一顿,让吃进去肚里的酒肉吐出来? “不好了,又有人犯病了。”一声惊叫,打破了寂静尴尬的场面。 刚才那个被蚊子叮咬的男子,居然一头栽倒在地,脖子抽搐几下,面色青紫,眼神恍惚,已不能言语动作。 “让开!”那名道长溜得快,回来的更快,几下拨开众人,一把扶起那名病人。 他麻利地翻过患者身体,目光落在了脖子后面的那个蚊虫叮咬点,那个点高高肿起,正在缓缓的朝四周扩散,尚未完全被扩散的浮肿淹没。 知秋道人眼睁睁的看着浮肿扩散,那一点伤口渐渐淹没在一堆浮肿之中,却没有采取任何动作。 “是血毒,他的血有毒。”老道缓缓将患者放下,嘴里喃喃的念叨,眼神了泛起一层浓重的恐惧。 “血毒?”苏家人异口同声的惊呼。 “不错,同被蚊虫叮咬,我没事,而他却有事;显然并非蚊子有毒,而是他的血有毒,蚊虫叮咬只是诱因。”知秋一脸凝重,一板一眼地解释。 “道长的意思是,我们的血也有毒,只要被蚊虫叮咬,血毒就会发作?”苏天成脸色苍白,说出了大家心中的惶恐。 “传说你们苏家有一位苏大将军,三年前死在了塞北,他生前曾经用过血毒屠村的恶毒手段。如果我推断不错,苏家人染上的血毒,就是那些死难村民之血毒。”知秋面色沉重,开始推断苏家血毒的前因后果。 “在下是苏天河大将军的本族堂弟,并未听说有此等故事。”苏天成义正词严,对于知秋的推测一口否决。 “因果报应,苏门劫数难逃,是否有此故事已无关大局。苏先生,请召集苏家未染病之人,我可以替他们验一下血。筛出未染血毒者立刻离开苏家,也许还可以为苏家保存一线血脉。”道长一副悲天悯人的姿态,已断定苏家面临灭门惨剧。 苏家尚未染病者尚有八十七人,多是妇孺老人,召集起来黑压压的站了一片。 知秋吩咐苏家人替他支了一副香案,点燃了一炉香火,弄了一盆清水,拔出背后的桃木剑不停的比划念叨着,掏出一道灵符,横空甩出。灵符飘飘而起,他手中木剑一指,灵符已扎在剑尖上。接着左手捏了一个姿势,食指指尖一指灵符,灵符立刻点燃。 知秋桃木剑一挥,剑尖落入一盆清水,燃烧的灵符立刻熄灭在水中,化在了一盆清水,水清可见底,并未残留一丝灰烬。 苏家之人已按道长吩咐,每人准备了一个银碗,等待着滴血验毒。 灵符入水,知秋道长招呼一名苏家男子上前,接过他手中银碗,舀了半碗融入灵符的清水,叫那名男子伸直中指。 道长摸出一根细细的银针,对着中指尖轻轻一点,一滴鲜艳的血珠冒出,越来越大,越来越鲜艳,仿佛一粒鲜艳夺目,玲珑剔透的血珍珠。血珠越聚越大,渐渐脱离了中指,化成了一滴血,滴入了那一只银碗,落在了清水之中。 众人的目光也都随着血珠融入了那一碗清水,血开始融化蔓延,丝丝缕缕的蔓延开来,仿佛一只血红色的蜘蛛。蔓延的血丝渐渐变色,血色越来越暗,渐渐凝成了墨一般的黑色 一碗清水渐渐被一滴血珠淹没成一片墨黑色,变成了一碗浓稠的污黑之水,散发着淡淡的腐臭味道。 围观的苏家人一个个唬得面如土色,心惊胆寒,一股浓浓的恐惧气氛顿时笼罩了整个苏家大院。而那位带头试血的男子脸色苍白,目光恍惚,感觉天旋地转,差点一头栽倒在地。旁边的本族上前一步,急忙将他搀扶住。 “下一个!”知秋道人一声呼叫,目光落在了下一个验血者。 刚刚还在拼命往前挤的中年妇人,面色惨淡,双腿打颤,已开始朝人群内退缩。 “道长,我先来!”一声幽幽轻语,一个清冷的美丽身影出现在人群之外。人群自动闪出一条通道,恭恭敬敬的立在通道两边。 “你是?”知秋道人显然被她的气场压抑,竟然有点慌乱起来。 “我叫苏倾城,家父苏天河。如果爹真的如你所说,曾经血毒屠村,作为亲生女儿,第一个应该承受血毒报应。”苏倾城冷冷回应,已经走到香案前,取下头上金簪,一下点破一只雪白的手指,滴下了鲜红的血。 血滴入了那一盆清水,凝成一粒血珠,飘浮在水面上,一丝一缕的缓缓蔓延开来,化成了一只“血蜘蛛”。血蜘蛛渐渐消散蔓延,最后化成了丝丝缕缕的血线,融入了一盆清水 两滴,三滴,四滴 苏倾城的血一点一滴的滴落,一点一滴的融化在清水之中。一盆清水渐渐被染成了鲜艳的血红色,水并没有变黑,知秋道长的脸却在变黑,笼罩了一层深重的阴暗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禁花草 苏府大院鸦雀无声,一片死寂。头顶的天空不知何时,笼罩了一片血红色的云霞,似乎是被这一盆血水漂染。 “赏这位道长十两银子,送客!”苏倾城冷冷的丢下一句,转身朝后堂而去。 “苏小姐留步,老道临走有一言相告。”知秋道人被戳破了验毒血的把戏,一脸尴尬,依然想挽回一点颜面。 “请讲!”倾城驻足回眸。 “毒血病虽然无法医治,如无蚊虫叮咬,也不会发病。府内遍地都是花花草草,花草本就是滋生吸引蚊虫之物。 为了减少蚊虫,这些花木还是早早的铲除为妙。虽然这些花木都是小姐心爱之物,可事关苏家数百条人命,还是铲草除根的好。 另外老道听说有一种花的花露可以驱赶蚊虫,苏小姐身上似乎有此花露味道。苏小姐有此花露,应该拿出来与同族共享。”老道说罢,收起木剑,转身便走。 道士话一出口,苏家人便炸了锅,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先是埋怨已故的苏天河给苏家招来报应,接着开始抱怨苏倾城爱花草,到处种植了花木,招惹要命的蚊虫。 再接着便开始猜测曾经使用过血毒阵的苏天河,是不是给自己女儿留下了独门解药。当报应来临时可以保住女儿性命,他的亲生女儿命保住了,可是苏家几百口怎么办 大难临头,同根而生,相煎更急。 “求大小姐准许铲除花草,赐药救命!”苏天成突然一声哭喊,带头跪倒在院里,其他一百多口男女老幼迟疑一下,立刻也纷纷跪倒,黑压压的匍匐了一片。 “二叔,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一直淡定的苏倾城立刻慌了神,疾步过去扶住了苏天成,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大小姐,你要真有驱蚊花露,先拿出来救救急。虽然一瓶花露解不了苏家危难,但也可缓解一下危局。 我们才有时间从长计议,寻找驱蚊之术,帮苏家度过难关,保住血脉。希望大小姐深明大义,以家族为重。”苏天成老泪纵横,痛哭流涕。 “二叔,我真的没有什么驱蚊花露,那道士分明是在挑拨。如若不信,你们可以去我房中搜查。至于花草,你们愿意铲就铲除好了。”苏倾城一脸委屈,却有口难辨。 “既然大小姐说没有,那就是没有,大家先赶紧动手铲除花草。哎,难道我们苏家真的要亡族灭种?”苏天成嘴上如此说,心里依然怀疑,絮叨着转身,找工具铲除花草。 其他人也各自散了,随苏天成一道铲除花草,他们看倾城的眼神里却多了一份质疑,一份责难。 苏家上下动员,几十处大小院落的花草很快便清理得干干净净。 清理了自己院落的苏家人,纷纷围聚在苏倾城居住的主庭院门外,议论纷纷。 主庭院的花草依然在恣意的开放着,花木茂盛,飘散着淡淡花香。 “你们想干什么?”两名丫鬟出现门口,对着围拢的家族成员大声斥责。 这是长门大院,主人又是已故大将军,连下人平时都高人一等。 “我们联名请大小姐铲除害人的花草。请禀告大小姐!”生死攸关一刻,这些人根本不在乎地位尊卑,一个个挺直了脖子。 “他们愿意铲,就让他们铲好了!”一个幽幽的声音传来,充满了凄凉伤感。 得到承诺的苏家人并不客气,立刻推开两名丫鬟,开始疯狂铲除花草,顷刻间铲除得干干净净,寸根不留。 “喂,铲不得,铲不得,这可都是名贵的花种。”花匠陈大跌跌撞撞闯入,看到他苦心养育多年的花草被如此摧残,心痛得几乎要滴血。 “哼,都是这个该死的花农,整天帮大小姐弄什么花花草草,弄得苏家到处都是害人的花草。”一名妇人指着陈大,声嘶力竭。 “就是,该死的花农,害死了那么多人,还敢前来啰嗦,打死他!”一名壮汉上来就是一脚,将陈大踢了一个跟头。 “打死他,打死他!”苏家人的恐惧全部化为了愤怒,居然围着陈大拳打脚踢。 现在他们已认定是花草招惹了蚊虫,给苏家带来了灾难,又不敢冒犯大小姐,便将怨恨转嫁给种植花草的花农。 早忘记了几天前他们还留恋在花草前,恣意享受着花草带给他们的舒爽惬意。 “住手!”一声愤怒的娇斥,苏倾城一脸怒容,挺身而出。 这群苏家人本来见长门后继无人,唯一的女儿性情清淡,又不问家事,便渐渐放肆起来。 现在见大小姐真的发了怒,立刻被震慑当场,一个个原地站立,惊慌失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花匠是人,不是花草,难道你们也想将他铲除?”苏倾城冷冷的训斥,目光透出一丝冷冷的光芒,苏家人被逼视得全身发冷,仿佛又看到了当年苏天河那双冷人胆寒的目光。 “哼,没大没小,敢来长门大小姐住处撒野,还不退下。”关键时刻,苏天成出现在门口,化解了尴尬场面。 众人见他发话,赶紧夹起工具,纷纷溜掉了。 “可惜,可惜!”陈大缓缓爬起,一身泥土,鼻子里依然淌着血。 他不顾身体伤痛,一边捡着零落的花枝,一边老泪纵横,痛心的喃喃自语。 “二叔,打发一些银子给花匠,苏家已没有了花草,以后他也不用再来了。”倾城丢下一句,缓缓转身回内院去了。 “老陈,我们苏家大难临头,已无心花草,你还是另投高门去吧。”苏天成摸出一锭银子,拍在了陈大粗糙的手掌。 一直沉浸于心痛花草的陈大,脑袋瞬间清醒,愣愣地接过了银子。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失业了,从此失去了养家糊口的差事。 面对失业打击,他立刻收起了花草被摧残的心痛,整个人被失去工作的惶恐笼罩,一阵天旋地转,差一点摔倒在苏家院里 知秋道长灵符用尽,不敢继续逗留凶险之地,一出苏府,放开脚步,急匆匆直奔北城门。 一片血红花瓣在他眼前飘舞而落,将他的目光染出了一片血红,知秋顿时脸色惨白,狰狞扭曲,脚底加速,开始发足狂奔。穿越熙攘人流,穿越洞开的城门,沿着官道绝尘而去 “师弟,速速收住法力。”玄杀一声呼唤,将无命带出了知秋的世界。 无命急忙拔针收线,疑惑地瞪着玄杀。 玄杀并不回应,飞身而起,沿着官道一路狂奔而去。无命楞了一下,丢下道长尸体,紧紧追随而上。 日落,夕阳西挂,火烧乱云。 风起,红云压城而下,城墙渐渐淹没在一片云霞,模糊暗淡。 一路飞驰的玄杀,脸色也渐渐暗淡,目光里的焦灼也模糊在傍晚的夜色。 就在他望到城门一刻,城门已开始缓缓关闭。就算他们插翅而飞,也已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城门关闭,将他们的视线关闭,他们进城的希望关闭。 而最后一个进入城门是一个佝偻的背影,牵着一个光屁股穿红肚兜小孩的佝偻背影。就在她们进入城门,城门缓缓关闭一刻,那一个佝偻的背影缓缓转身,向远远而来的玄杀投去惊魂一瞥,模糊的眼神里有一丝慌张。 “原来是她!”玄杀停住了脚步,语气似乎有点颤抖。 “师兄,你认识她?” “当世阴阳界传说,有一位鬼手阿婆。她守在阴阳界碑旁,专门隔断正常的生死轮回,搜罗为情而死,情怨纠缠的冤魂,替她们纠缠报复负心之人。 前朝的阴阳界古书记载并无此人来历,她应该只是最近几十年才出现。最早关于她的传说,也只是上一代阴阳大师们口头相传。”玄杀面色凝重,一板一眼的解释道。 “嗯,世间竟有如此人物,让小弟大开眼界。”无命初次出山,不知深浅,竟然生出一丝感叹。 “传说她专注于痴男怨女之事,怎会牵着一个孩子,不,应该是一具孩子的尸体?”玄杀手捏下巴,陷入了沉思,口中喃喃自语。 “尸体?”无名失声惊呼,愣愣地看着玄杀。 “那孩子不是跟着她走,而是跟着她飘,孩子的双脚一直未动,身体也已僵硬,只是跟着那个婆婆漂移。”嘴里解释,玄杀的眼神已泛起一层阴郁。 “她是在运童尸入城,婴尸一案定与她有关。以我判断,她从此门运送童尸,这北城之外一定有一处临安府专门遗弃童尸的荒野露葬之地。”无命虽见识浅薄,道行却已有些造诣。 “城门已关闭,看来我们要露宿野外了。这夜风来的急,卷着一天乱云,今夜一定有暴雨。初春时节,正是春雷滚滚之时,露宿暴雨闪电之下,恐有意外,我们还是找一个遮蔽风雨之处。 被那道士耽搁,误了行程,天意如此,也只好等到明日进城再作计较。”玄杀一脸忧郁,语气凝重,透出一丝无奈。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婴灵阵 夜幕低垂,夜风萧瑟。 二人伫立旷野,一脸凝重。他们已搜索周围数里,竟然无一处可遮蔽风雨的栖身过夜之处。荒野除了荒凉,还是荒凉。 “谁?”玄杀一声暴喝,斩魂剑应声出鞘。 就在他伫立环顾一刻,感觉一丝阴风擦身,随风而起的衣襟,竟然被一只手扯了一下。等他拔剑回身一刻,却是一片荒野,并无人迹。 “是一个婴儿。”无命原地不动,手中紧扣一枚银针。 咯咯咯 就在二人严阵以待一刻,伴随一阵欢快无邪的稚嫩之笑,一个飘忽的小小身影,从二人中间一闪而逝,顺手扯了一下无命的衣襟。等二人反应过来,已遁入荒野,无影无踪。 “种了么?” “种了。” 玄杀,无命一问一答,心领神会。 魅影虽快,却不及无命的搜魂一针。他骚扰一刻,针已种入他的驱壳,留置其身。 一个红线团在无命掌中滚动,越滚越小。一根细细的红线自线团延伸而出,牵了那一枚银针,追随那一个小小的无影魅影而去。 线团止转不动,二人对视一眼,循着那一根细线追踪而上。 “那边似乎有一盏灯火。”玄杀伸手,扯住一下无命。 无命目光凝聚,落在了前方那一点幽暗飘忽的灯光。 风渐渐阴冷,云渐渐压低,天色陡然暗黑下来,那盏灯火也格外的明亮起来。 二人顿了一下,便加急脚步,踩着一地荒草而行。 那盏灯光看似很近,走起来却并不近,行走半个时辰,他们才看清那盏灯火。 那一盏孤灯,挂着荒野中一个孤树上的一盏孤灯。 那株树不但是一株孤树,也是一株枯树,一支横出的枯干上挂着一盏孤灯,随夜风摇摇晃晃的孤灯。 阴暗中二人交换一个眼神,立刻紧张起来。 无命感觉背后一股寒气,全身的神经立刻崩紧,目光在四周的黑暗中搜索一圈,鼻子配合着深深嗅了几下。 “师弟,你看!”玄杀阅历多,已发现了一处诡异。 就在他们前方不远,丢弃了一个翻开的锦盒,四周散落了一堆童衣,看尺码应是三四岁婴童的衣物。镜盒便是红线尽头,无命种下的那一枚银针,斜插在婴童上袄的衣角。 “这应该就是那个被牵入城的小孩衣物,这个锦盒应是盛殓那夭折孩童之物。此孩童夭折不超过三天,躯体新鲜,魂也未曾离去。”无命一边收针线,一边分析。 “不好,我们又中计了。鬼阿婆带走了夭折孩子的尸体,却吸引我们到此,其中必有蹊跷。她早已料到我们的行踪,今天遭遇的一切应是她设下的局。”玄杀一声惊呼,现出一丝慌乱。 “她应是在吓唬我们,想让我们知难而退。有你的斩魂神剑,又何惧这些邪魔鬼道?”无命此刻却一直很冷静。 “斩魂剑镇压一下游魂野鬼,也许还有神威。对付这种尚未成形的婴尸,怕未必有用。”面对小小婴尸,何承天竟然心生怯意。 “既已到此,已无退路。已入了局,恐怕没那么容易脱身。你看,前方这盏灯并非指引我们,应是在指引阴灵,它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阴灯! 如果我猜的不错,此处应是临安府的弃婴露葬之地,未满七岁夭折,灵魂不全的孩童夭折,应该全部丢弃在这里。”无命面色冷峻,目露杀气,似乎已经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 二人挺身向前,走近那一株枯树,绕着那盏孤灯转了一圈。以这颗枯树为中心,四周零散分布了一堆堆小孩衣物,衣衫完整,看得出都是最近才遗弃的。 “啊,这么多新夭折的孩童”玄杀面色扭曲,握剑的手青筋暴突。 呜呜呜—— 幽暗的夜色深处,隐约有哭声,幽咽凄怨,断断续续,飘飘忽忽。 起初只是一个哭声,很快就蔓延成一片哭声。 玄杀面色凝重,双手紧紧握着剑柄,已做好了蓄势而杀的姿势。旁边的无命一把按住了他拔剑的手,示意他退后,二人退在了那颗枯树下,靠在那颗枯树缓缓蹲了下来。 就在他们蹲下一刻,他们的脸色顿时泛起一层惨绿,眼神里弥漫起一层浓浓的恐怖。他们站着眼光太高,看不清四周的黑暗,蹲下一刻,方才发现黑暗中一对对绿油油的光点,正缓缓朝他们包围过来。 前面的绿光渐渐靠近,进入枯枝阴灯的光晕笼罩,露出了一个个形体的轮廓。 婴童,居然是目光痴痴的婴童! 他们身材矮小,只有蹲下来才可以看到他们痴痴平视着前方的目光。 无命此刻才悟出玄杀刚刚话中之意,他心生怯意,并非临阵退缩,而是因为他们面对的是一群孩童,一群魂无所依的可怜孩童。 面对一群孩童,无论他们是人是鬼,他的斩魂剑又怎能随便出手? 他们只是一群夭折的孩童躯壳,依然残留着一丝魂魄,被某种力量驱使。一旦神剑破体,他们将永世不得超生。 陆何二人已清楚的看清了最前面的几个孩童,一双双眼睛都挂了泪水,呜呜的哭声正是他们发出的。虽然他们的嘴巴未动,如泣如诉的哭声却从他们的口中游荡而出,一声声划破了死寂的浓黑。 就在他们接近光晕一刻,缓缓飘移的脚步竟然停止在光晕之外,目光痴痴的望着那盏阴灯,立在黑暗阴影里呜呜咽咽的哭泣。 围上来的孩童越来越多,一圈圈的扩展而开来,一双双幽幽的绿光越聚越多,隐约模糊在深暗的夜色。 黑云压顶而下,伴随着阵阵阴风扑面,将那一盏阴灯的光晕越压越小,树下二人的呼吸也被压抑着越来越急促 玄杀的手再次紧紧握住了剑柄,陆无名的手也紧扣银针,两个人不约而同都闭上了眼睛。因为他不愿再面对那一张张可怜的孩童面孔。但他们的耳朵却无法封闭,被那种幽幽怨怨的哭声纠缠着。 声声入耳,声声入骨,侵蚀着他们早已凌乱的心。 怎么办?怎么办? 何陆二人蓄势待发,却迟迟不能出手。 最初一刻,因为恻隐之心,不忍向这些孩童出手。现在他们却暗自庆幸没有冒然出手,看得见的已是黑压压一片,隐于黑暗的孩童绝对成千上万,凭他们的法力又能够降服多少? “这是婴灵阵,这盏阴灯吸引万千婴灵聚集,我们已被困死在阴灯之下。”身处困境的无命,脑袋灵光一现,恍惚中喃喃说道。 他之前根本没有听说过婴灵阵,却在关键一刻随口说出了婴灵阵三个字。 “那我们熄灭阴灯,婴灵失去指引,是不是就会散去?”玄杀立刻生出一个破解之法。 “不可,一旦它们失去指引,结果只有一个字:乱!”无命立刻制止了玄杀。 一群失去指引的婴魂,一旦乱起来,会是怎么的结果? “咳咳咳!”就在二人无计可施一刻,树背后居然传来一阵咳嗽,剧烈的咳嗽。 一个漆黑的人影从树下站了起来,一身漆黑的斗篷从头包到脚,整个人影都隐藏在里面,仿佛一只巨大的蝙蝠。黑影颤抖着脚步,转到了那盏灯前面,漆黑的斗篷里伸出一只苍白的手,轻轻一捏,那盏灯已被他提起 “咳咳咳!”那只斗篷随着咳嗽,在灯影里颤抖着缓缓而行。 那一个斗篷黑影,竟然提着那盏灯朝临安府城方向缓缓而去。 挡在灯光前面的婴灵纷纷避让,那个斗篷驾着那盏灯渐渐远去,那一群围绕灯光的婴灵,汇成一道婴流,熙熙攘攘的跟着那盏灯渐渐远去,黑压压无边无际,足足流动了半个时辰才从他们眼前消失。 直到斗篷远去,灯光远去,婴灵的哭声渐渐微弱。 遁于树下的二人方才缓过劲来,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两位除妖壮士尴尬地站起身。 有人一直蹲在那颗枯树背后,他们居然没有发现,是他们的注意完全被婴灵阵吸引,还是蹲在树后的人太高深? 从压抑气氛缓过劲的二人,相视苦笑,心照不宣,不禁暗叫惭愧。 原来破解婴灵阵的法门如此简单,他们却没有想到;他们一直在想着如何拼杀,如何突破,却没有想得其中的窍门:疏导。 只要他们提着灯朝前走,那股婴流就会一直跟着他们走下去,不停的走下去。只要让他们动起来,他们的怨气就会被转移,走到天亮一刻,他们就会各自散去。 躲在树后的那一位神秘斗篷人是谁? 他躲在漆黑的斗篷里,根本看不清。 至于他为何要帮助他们解围,现在除了那个消失的斗篷人,恐怕没有人能够回答他们。 阴风急,黑云压顶。 一道霹雳划破夜空,整个临安府的城池在霹雳一刻,闪出了一个完整的轮廓。 轰隆隆! 一道闷雷仿佛就在头顶炸开,震得二人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荒野之中。 紧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疾风暴雨,电闪雷鸣,阴风卷着急雨,扑啦啦的抽打在缩在枯树下的两位捕尸人。 他们依然沉浸在刚才那一记闷雷的余威之下,目光依然痴痴的望着那一记闷雷击落的地方。 就在闪电划过一刻,他们分明看到了那个提着那盏阴灯的斗篷人,那一道闪电分明是落在了他身上,那一盏渐渐模糊的灯火应声而灭。 两具躯壳不停的在雷雨中颤栗着,假如那个人不提走那盏灯,假如那盏灯依然挂着这颗枯树上。 那道闪电会不会劈在这颗枯枝上?他们两个会不会已被劈成两截木炭? 没有人能回答他们,只有阴冷的雨水不停的扑打着他们的脸,苍白而僵硬。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泥娃娃 骤雨歇,阴云散。 月如钩,晴空如洗。 这一阵雷雨来的急,去的也快,眨眼间已是一片晴朗星空,月色照荒野。 玄杀,无命衣衫湿透,夜风一吹,寒气入骨,不约而同同时打了一个寒战。 “走,进城!”玄杀招呼一声,抬步直奔夜色深处的城墙轮廓,无命犹豫一下,快步跟了上去。 荒郊野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们衣衫尽湿,又无干材生火,这样一身淋湿站在野外扛一晚,就算是一身铁骨也未必能够撑得住。 二人快步如飞,身上热血流转,方才缓解了几分刺骨寒意。 他们走的路,是通往城池的路,也是一群婴灵追随那一盏灯火的路。朦胧月色下,前面展开一条雪白的路,直直的延伸而去。 等无命看清那条雪白的路,背后一阵寒气,双腿居然有一些失控,脚步竟然颤抖。那根本不是一条人走的路,而是一条森森白骨堆积而成的路。而且都是一具具完整瘫倒的童骨。 刚刚围困着他们的那一片黑压压的孩童身影,原来都是遗弃荒野,风化腐蚀后的一具具孩童白骨。 能够利用一盏阴灯,能够指引调动这一片荒野上,几十年甚至几百年遗留下来的夭折孩童。将它们聚集一起,围成一座婴灵大阵,幕后作法之人果然一副好手段。 作法的又是什么人?那个帮他脱离围困的斗篷人又是什么人? 一路思索,不知不觉间他们已走到了那条森森白骨路的尽头。 “师弟,你看!”就在无命冥思苦想,茫无头绪之时,玄杀打破了他的思绪。 无命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顿时呆如木鸡。 白骨尽头居然立着一颗焦黑的枯树,伸出一支焦黑的枝干,挂了一只烧残的灯笼。残存的灯笼骨架依然挂在上面,在夜风中摇曳。 这不是他们刚刚栖身其下的那株枯树么? 还有那个延伸的枯枝,还有那盏摇曳的灯火? 显然这颗树,这颗枯枝,这盏灯火,都已经被雷劈过。一击之下,已被烧成了黑乎乎的黑炭。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刚才明明是一个黑斗篷提着灯笼吸引了万千婴灵,被一道闪电劈中,怎么闪电劈中会是一颗树? 树怎么会行走,怎么会咳嗽,那分明是一个人,一个躲在漆黑斗篷里的一个人。 这一定是另外一颗树,一颗一摸一样的树,那个斗篷人将灯笼挂在这颗树上。 无命下意识的猛然转身,朝着他们刚才栖身的那颗枯树看过去,想到证实自己的推断。 月色照荒野,茫茫无际,一片荒芜连接,除了一地荒草,根本没有一根高木,就连一丛灌木都没有,更别说是树, “我已搜索一遍,我们栖身的那颗树已经走了,披着斗篷走了。”玄杀喃喃而语,目光里透出一层深深的忧虑。 “那颗树披着斗篷走了?”无命也一脸愕然。 “那不是树,是一个披着斗篷的人,帮我们摆脱婴灵围困的那个人。”玄杀目光望着无边无际的荒野,惊讶之中多了一丝感激。 无命没有答话,默默低头而行,玄杀也默默跟了上来。 不管是那个斗篷人转移了那颗树的位置,还是转移了他们两个人的位置,反正他们已经脱离了困境,可以去干他们要干的事。 二人踩着夜色迤逦而行,接近临安一刻,也接近了黎明。 晨曦中,厚重的城门缓缓而开,一丝新鲜之气扑面而来。 晨风扑面,夹带了新鲜之气,也夹带了几片飞舞血红花瓣。花瓣随风翩翩飞舞,盘旋二人眼前。二人不约而同各自伸出一只手掌,每一个掌心,落了一片鲜红的花瓣。花瓣浸润肌肤,瞬间化为一粒鲜红的血珠。 “是血婴花。”玄杀目光凝重,失声惊呼。 “血婴花?”无命一脸疑惑。 “血婴花可驱避蚊虫,苏府已有了它,血毒已不会继续蔓延。”玄杀顿了一下,继续解释,“花草会招惹蚊虫,也可驱避蚊虫。苏门大小姐果然聪慧过人,这么快便找到了驱蚊虫破血毒之法。 只是如此邪魅之花,她是如何弄到的?” “这苏门大小姐酷爱花草,一定精于种植,此花也许是就是她培育。一个豪门小姐,整日闭门不出,以花草为业,其中定有蹊跷。”无命语气严肃,已将这位古怪的大小姐列入了重点嫌疑。 “我等虽是法师,亦为捕快,凡事必要证据,不可妄加猜测。” “既已入城,上门一查便知。” 二人一路说话,不觉已临苏府。 “云州法师玄杀,求见苏府主人。”玄杀摆出一副大师派头,自报家门。无命盖了一顶破斗笠,压住了面目,躲在玄杀身后,在玄杀强大的气场笼罩之下,俨然一个随身小跟班。 “你是?”匆匆而来的苏天成,被玄杀的气势震慑,疑惑地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 “在下玄杀,云州阴阳术士,听说贵府悬赏祛病,特地千里南下,专程前来替贵府驱妖化邪。”玄杀朗朗有声,目光已从敞开的大门扫视苏家院落格局。 “嘿嘿,那些都是江湖传闻,不过是几只毒蚊毒虫,现在已经有了驱赶之法,不必再劳烦大师。本府最近诸事繁忙,上上下下一片混乱,恕不能接待大师。”苏天成以为他又是一个闻讯前来骗钱的江湖客,勉强应付几句,下了逐客令。 “已有驱蚊之法?莫非就是那株血婴花?唔好新鲜的血肉味道,果然透着一股邪气。”玄杀嗅了一下,目光穿越重重庭院,落在正院中央的那一束血红的花。 “此花名苏瑾,是本府长门大小姐亲自为它取的名,是我们苏家的守护之花。这位大师可不要信口胡说,家丁,送客!”苏天成脸色一寒,立刻下令家丁驱赶这位添乱的江湖术士。 “且慢,我只要看看那些还没有死的病人,如无法救治,立刻就走。”玄杀伸手制止了两名上前的家丁,目光冷冷地落在苏天成脸上。 “大师随我来!”苏天成犹豫一下,还是决定带这位不速之客去看看那几十条奄奄一息的苏家性命。 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作为苏家主事便不应该放弃。 玄杀仰首挺胸,大步而入,跟着苏天成直奔那个隔离小院。苏家幸存者见又有了希望,立刻跟了一片,毕竟隔离别院的染病者都是他们至亲之人,一旦有了希望,他们自然希望他们能够起死回生。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被玄杀吸引一刻,躲在他身后的无命几个箭步,窜入了那株血婴花开放的院子,悄悄溜入苏倾城的闺房。 玄杀一路匆匆,跨入了隔离小院,一股浓重的腐败恶臭扑鼻,连这位当年经历过尸气冲天的血毒阵的大师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好熟悉的味道,这股味道居然将他的思绪带到了几年前的那一场血腥屠杀。这味道不就是那一夜苏大将军布下血毒阵,毒杀无数士兵和村民之后,遍地血毒尸体散发的味道么? “大师,请!”苏天成停在了院门外,请玄杀进入诊断。 玄杀稳住呼吸,大步跨入了院落,却并不进屋去看病人,而是一边嗅着鼻子,一边在空阔的院子里转悠一圈。 呛啷! 一声清脆的龙吟虎啸,一道寒芒自玄杀背后升起,化作一道光弧插入了他脚下的泥土,曾经种植花草的松软泥土。 哇——哇——哇—— 一阵声嘶力竭,令人毛骨悚然的婴儿啼哭声,划破了苏府寂静的院落。 玄杀的剑已高高举起,剑尖上居然插着一个娃娃,一个粗糙的泥娃娃。 那凄厉的哭声,居然是来自那个插在剑尖的泥娃娃。 一个没有生命的泥娃娃怎么也会哭?而且哭的如此凄厉,如此逼真? 它不但会哭,而且还在流血,被剑尖插入的伤口,居然不停的流血,暗红色的污血。 啊噢—— 就在这边一片惊怖一刻,一个病患窜出了房间。胸口插了一根木棍,血不停的顺着木棍流淌。他捂着胸口艰难的挪动了几步,跌倒在院子里,一双目光死死的瞪着架在空中的泥娃娃,一只手朝着泥娃娃抓了一下,整个人已僵硬凝固。 那个泥娃娃的哭声也嘎然而止,瞬间没有了声息。 玄杀眉头紧锁,掏出一块金黄的黄布,缠绕了空出的左手,伸手上去轻轻的将剑尖穿了的泥娃娃拿下来。捧着泥娃娃朝那具刚刚自杀的尸体走过去,对着尸体端详了片刻,那泥娃娃的面相竟然与死者有九分相似。 玄杀将那只泥娃娃轻轻放在死者伸出的手,那只僵死的手居然紧紧抓住了泥娃娃。那一双瞪着的眼睛缓缓闭合,死者嘴角居然挂了一丝微笑,一丝诡异的微笑。 玄杀手中黄布轻轻擦拭一下剑锋,寒光一闪,斩魂剑已入了鞘。 在场的苏家人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全场鸦雀无声。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婴儿肥 玄杀刺杀一个泥偶,也带走了一个感染者。苏家人从最初的排斥,转为了敬畏崇拜,现场鸦雀无声,目光全部集中于他。玄杀略一思索,起身绕着院落默默转悠,在另一处停了下来,在场的人一个个提心吊胆,担心刚刚那一幕重现。 玄杀并未出手,而是慢慢蹲下,捡起一根小木棍,撕扯了一条黄布,用小木棍将黄布插在了地上。 如法炮制,他在这个小院一连插了六处地方。 将这一小院巡查一遍,他缓缓走出这个院落,围观的人见他一脸青黑,也不敢多问,纷纷避让,替他让出一条通道。 玄杀转到隔壁另一个院落,巡查一遍,又插了四处标记。 一路搜索下去,几乎苏府所有院落都被插了许多黄布标记,只有一个院落除外,那就是苏倾城居住的苏家主院。 “一共四十九处,我挖了一处,其余地方都做了标记。你们将这些泥偶都挖出来,切忌不得接触,用黄布包好,它们背后都有名字,这些人名应该都在染毒者。”玄杀完成了他的工作,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原来是有人给苏家下了诅咒?这也不对,患病者一百多人,怎么才挖出四十九个泥偶?”苏天成恍然有所悟,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若我猜的不错,加上刚才那一个,死去的人正好四十九个。至于其余的幸存感染者,都是受到这四十九名被诅咒者的传染。 你去取正在盛开的血婴花泡酒,给他们外用内服,他们也许还有救,不过他们以后只有每日饮用花酒,才可以保证血毒不发。命悬于花,苟活一生。”玄杀语气沉重,脸色阴沉。 见玄杀如此说,围聚的苏家人不等主事安排,便纷纷行动,前去正院搜集花瓣。 玄杀尾随众人,抬步跨入正院大门。 正院中央,一树血红的花,美艳如血。花枝之下一个佝偻的背影,正在打理那一株血婴花。 “妖孽,受死!”玄杀斩魂剑凌空一划,已架在此人颈部。 “大师,饶命!”老花匠花锄坠地,全身瘫软。 “大师,此人乃本府花匠,已在苏家培育花草二十余年。”苏天成急忙上前,替花匠解围。 “与他无关。”一个颓废无力的声音,幽幽入耳。 一身落魄的无命,缓缓迈步,跨出了正屋之门。 “你是何人?怎可随意出入大小姐闺房?”苏天成惊慌失措,厉声指责。 “他是我的师弟,是我让他入户搜查。无命,你发现了什么?”玄杀松开花匠,冲到无命面前,一脸焦急,等待他的回应。 无命并未回应,双目凝注那一株盛开的血婴花,空洞而痴迷 箫声悠悠,萦绕耳畔,也萦绕了无命的心。 他驻足倾城闺房门口,推门的手凝滞空中,僵持不动。 未见其人,闻箫声已醉。 “远道而来,请入内一叙。”箫声止,语声更醉人。 无命身子一震,如梦初醒,轻轻推开了朱漆渲染的雕花闺门,一阵香风扑鼻,如痴如醉,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飘忽。 “是你。”语气冰冷,目光更冷。 一个高冷脱俗,美若仙子的女子,斜依而坐,一双纤纤玉手,轻轻捏了一只古朴的长箫。 她的冷,让无命窒息。他的美,更让无命窒息。 “我叫无命,冒然闯入,请小姐见谅。”无命努力稳定心神,抱拳致歉。 “无命?”倾城缓缓起身,一脸疑惑,逼视无命。 无命与她目光接触,心如电击,闪出一丝灵光:与苏家小姐素昧平生,怎会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既已了断而去,为何又回来?”倾城起身踱步窗前,一抹晨曦温暖了她的冰冷。 无命一脸茫然,痴痴而立。 “人已无心,心锁何用?它也该物归原主了。”倾城语声幽幽,一双玉手落在冰雪般的颈项,摘下一只绿光晶莹的玉坠。 一道绿光破空,玉坠脱手,抛向无命痴痴的面容。 无命下意识伸手一挡,玉坠已挂在手指。 “爹!”一声稚嫩呼叫,一颗小小头颅钻出床上锦被,却是一个三岁婴童。 “是你!”无命失声惊呼。 这婴童竟然就是鬼阿婆昨夜牵引入城的那一具婴尸,虽然只是远远望了一眼这具入城婴尸,它却深深种入无命的记忆。 对于婴尸,他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敏感。 认出是它,无命脸色陡然凝重,目光泛起一层血红,右手已紧扣那一枚银针。 “虎毒不食子,爹,你又要杀我?”婴童跳下床,萌萌地瞪着无命。 “妖孽,休想妖言惑我。”无命右手一扬,一枚银针已刺入婴童眉心。 “爹爹,你好狠毒。”婴童原地僵立,语气哀婉。 两色惨白无血,一双萌萌的眼睛,淌下了两行血泪。淌血的面孔渐渐模糊,小小的驱壳渐渐模糊,温馨的倾城闺房也渐渐模糊 一丝晨风扑面,无命一个冷战,下意识后退半步。 香消人去,空荡荡的闺房,并无一人。 他射出去的搜魂针,竟然脱离红线牵引,被那一个消失的婴童带走。 叮叮叮—— 一阵悦耳清脆,他手中的玉坠犹在,悬于手掌,随风轻动。 无命猛地收手,将玉坠紧紧攥于掌心。 无命走出了倾城闺房,却并未完全走出那一幕恍惚。伫立花前,意识迷失,似乎陷入一个虚空之境。 玄杀并未急着点醒无命,反而转身逼近老花匠,鼻翼轻嗅,眼神满是疑惑:“你已年过半百,身上竟会有胎腥之气。苏小姐屋中婴童魅影,与你定有渊源。” “那是他的儿子,常常随他来我府帮工。”苏天成听出玄杀话外之音,凑到近前。 “对了,那泥偶便是出自那个孩童,在下亲眼所见。玩耍泥偶乃顽童本性,当时并未在意。”一名苏家人出声指证,围聚的苏家人立刻出现一阵骚动。 “那孩童现在何处?”玄杀面色阴沉,目光如炬。 “犬子小哲,深受大小姐宠爱。昨夜留宿主院,一早过来,并未见他。”花匠战战兢兢,唯唯诺诺。 “这一株血婴花,是你培育?”玄杀见他并非异类,放缓了语气。 “正是。” 玄杀并不再追问,一把抢了花匠手中花锄,开始刨挖花根之土。 全场鸦雀无声,无数目光全部聚集那一柄花锄。几锄下去,便引来一片惊呼。 花下竟然埋了一个婴儿,一具完整的婴儿尸体。尸体面色惨白安静,眉心一点血红格外扎眼。 “小哲——”花匠一声哭号,扑倒花下。 “别碰它。”玄杀一把扯住花匠。 花匠目光愣了一下,止住了悲声。 花下的婴尸,并非他儿子小哲,却是他邻家夭折三日的独子。 “这血婴花,是世间至邪至恶之花。要婴儿肥滋养,方可存活,它的花开得如此嫩艳,是汲取了新鲜的婴尸血气。花开得越多越艳,需要的滋养也越多。”玄杀语气幽幽,面色阴沉凝重。 “接连数月,临安不断有婴儿失踪夭折,人心惶惶,怨气冲天。我苏府已因此牵连,阖府上下都染了血毒,原来却是你在作怪。”苏天成上前一把,拎了花匠衣领。 “主人莫要错怪小人,这花并非小人所养,都是孽子作孽。它也并非小人亲生,是三年前深夜捡来的一个弃婴。”花匠见事态严重,不敢隐瞒包庇。 “弃婴?” “小人养它三年,竟然丝毫未长,依然是三岁模样。心中也早有疑惑,只是养育日久,难以割舍。”花匠絮絮叨叨,追悔莫及。 “它中了我的搜魂针,却有伤无针。师兄,你怎么看?”无命已脱出迷境,凑近婴尸,插了一句。 “这具婴尸只是借遁之壳,中了针的妖孽已逃逸。它中了搜魂针,可以脱壳,却无法脱针。搜魂针附体,他逃不掉。”玄杀拍了一下无命,给他输入了一丝信心。 “花花要开始谢了。”人群中一声惊呼,惊骇了在场所有人。 那一株血婴花,枝繁叶茂,满树红花,正开得盛。 花下的婴尸被挖出一刻,失去了婴儿肥滋养,花瓣竟然开始枯萎凋零,一片片随风散落。 这株花是苏家的生命之花,它凋零,苏家数十条人命也将随之凋零。整个苏家大院,顿时陷入了恐慌骚动。苏家人个个蠢蠢欲动,却有无计可施。 若任由凋零,他们死路一条。 若继续滋养,继续祸害孩童,天理难容,律法难容,他们也是死路一条。 “求二位大师施法,救我等性命。”苏天成带头,苏家人黑压压跪倒一片。 玄杀,无命面面相觑,无计可施。 苏家遭此劫,是因果报应。天意如此,二人虽有法力,却无力逆天。 “老陈头,速随我回家,陈婆要生了。”一个粗衣小贩趁乱溜入苏府,一把扯住了畏缩人群之中的老花匠。 老花匠一脸惊喜,随他一起溜出了苏府。 “走,我们也去看看。”玄杀扯了无命,念了一个遁诀。 苏府众人眼前一花,被他们围在中央两位法师已凭空消失,留下了一个无法收拾的残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小饿婴 临安故都,繁华依旧。 接二连三的婴儿失踪案,震动一时的苏府血毒案,并未扰乱这座繁华都市的生活秩序。宵禁带来的不安,日出一刻,便淹没在这一城的喧嚣人气。 “江南繁华,人气聚集,阳气浩荡,小小阴魂,难兴风浪。若放在乡野小村,恐早已泛滥成灾。”玄杀穿梭于熙攘人流,生出一丝感慨。 “那花匠已遁入人海,师兄莫再逗留人群。”无命无心繁华,目光一直锁定穿梭人群的花匠背影。 “莫要急躁,他养胎多年,浸染胎味。无须跟紧,循味尾随便是。”玄杀拍了一下无命,诡秘一笑。 二人说话之间,花匠背影已遁出无命的视线。 “这一条陋巷之内,应该就是花匠安身之处。”玄杀带着无命紧走几步,脱离繁华,拐入了一条破烂不堪的小巷。 二人伫立巷口,目光不约而同投向了小巷深处。 一道暗影自小巷深处缓缓延伸而出,日影西斜,夜幕低压,幽暗中一个佝偻的背影 月色暗淡,街巷里晚睡的人家,依然闪灯火。 晚归的花匠陈大背了一个厚重的布袋,里面凌乱地插着花锄,花铲之类的工具。独自沿着幽深的小巷,在一片低矮的贫民屋檐下匆匆而过。 背后一阵冷风直透后背,急行的花匠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停住脚步朝后面张望了一回。 小巷一片冷清,除了两侧民宅里偶尔一声咳嗽,几乎没有任何动静。可是独行的陈大,总是感觉后面似乎有一个人跟着他,听不到他的脚步,却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当他突然回头,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这是一条繁华都市的幽深小巷,街巷两侧住满了人,三教九流,无所不有。像他这样靠替人种花弄草的工匠,讨生活不容易,几乎天天都要早出晚归,比街巷里的商贩起的更早,归的更晚。 每一次深夜穿过幽深小巷,踩着零星散碎的灯火,感受着小巷两侧屋檐内的市井生活气息,一身疲惫的他总有一种淡淡的惬意舒爽。这条小巷的尽头就是他的家,每当此时老婆子一定已替他烧了两碟小菜,暖上了一壶老酒。 可是今晚的他,却感觉不到一丝市井气息,似乎整个小巷突然冷清了很多,弥散着一种莫名的刺骨阴冷。 平时一炷香的路程,今晚对他来说却是拉得很漫长。每走几步,他都会回头张望。除了一巷幽深零星的灯火,两排破旧的屋檐,身后什么也没有。 陈大却越走越紧张,伸手拔出了背后的花锄,紧紧地攥在了手里。 他飞速前行几步,突然转身,手中的花锄闪电般飞了出去,却什么也没有砸到,宁静的小巷里却划过了一连串铁器跌落石板路的清脆撞击声。几户人家的男人拉开门,朝着陈大这边张望着,嘴里嘟嘟囔囔,咒骂着这个深夜制造噪声的夜归人。 陈大缓缓走回去,猫腰将自己扔掉的花锄捡起来,紧张的四周张望了一圈,提着花锄急匆匆而去。 刚才飞锄一击之后,那个跟随自己的人似乎突然消失了。他身上轻松,脚步也轻快起来,很快就回到了自己临街的小院。陈大再次四周张望一圈,确定无人跟随,身子一闪,进了小院。 “老头儿,今天怎的回来晚了一些?酒菜都凉了,我去帮你温热一下。”见陈大进门,陈婆一边埋怨,一边将墙壁的油灯拨亮了一些,起身去了厨房。 老陈丢掉手里花锄,卸下工具袋,直奔院中央石台上老婆子给他预备的半铜盆凉水。伸手进去洗了几下,陈大目光惊骇,僵硬的停住了双手。 血! 水里泛起了鲜红的血! 明明是一盆清水,哪里来的血? 陈大仔细主母,方才注意到他的手上沾满了血,水盆里的血是从他手里洗进去的。 手上有血? 手上的血又从哪里来的? 陈大赶紧甩了一下手,疾步过去捡起了那把花锄,锄头上居然沾满了血迹。 陈大不由得脊背一阵发冷,全身战栗,手脚冰凉。 他刚刚飞出的那一锄,一定是击中了那个跟随的人,那个人被花锄击中居然一声不吭,是不是被一锄砸碎了脑壳? 来不及呼叫,便一命呜呼。 可是自己刚刚回去捡起锄头时,却没有见到半个人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如果那一锄击中的是一只野猫野狗,也就是算了。要是一个跟踪自己的毛贼夜盗,被一锄打中,跌翻路边阴暗角落或者阴沟,死在巷子里。明早天亮被路人发现报了官,自己摊上人命官司可就麻烦了。 人命关天,老陈越想越怕,跑到水盆前换了一盆清水,将一双手洗了又洗 手上明明只有几滴血迹,可是他居然洗了满满一盆血水。又换了两遍水,才将血迹彻底擦洗干净。 他又拿了一块破布蘸了水,将那花锄反复擦拭了几回。血迹已渗入了锄柄,怎么擦都擦不掉,陈大只得找出花铲挖了一个坑,将花锄丢进坑内掩埋了。 “老头儿,酒菜好了,你忙什么?”老婆子探头出来一脸疑惑。 “哦,没事,马上就好。”老陈急忙将花铲收起来,心神不定的进了屋。 坐在桌前拿起酒壶灌了一大口,方才将心中慌乱压力下去。 简单吃喝几口,老陈便上了床,疲惫的躺在破旧的木板床上,老婆子收拾了饭局躺在他身边,翻了一个身便呼呼的睡了。 夜深人静,外面突然起了风,夜风浩荡,呼呼有声。 破旧的院门被风吹动,吱吱呀呀地响动。 身边的老婆子偶尔呓语,翻身,身下破旧的木板床也应和着外面的木门吱呀几声。 笃笃笃!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刺耳,久久不能入睡的老陈立刻坐了起来,浑身汗毛倒竖。 “老头儿,怎么了?”老婆子被他吵醒,迷迷糊糊的问道。 “有人敲门!”老陈惊慌回应。 “敲门?深更半夜谁会敲门?是风吹的。”老婆也竖起了耳朵,努力捕捉敲门声,听半天丝毫动静也没有,嘟囔一句,便又躺倒睡了。 陈大听了半天,也再没有听到敲门声,跟着老婆子躺了下去。 笃笃笃! 刚刚迷糊了一会儿,急促的敲门声再次响起,这一次陈大毫不犹豫的跳下床,操起工具袋里的花铲直奔院门。他躲在门后,拉开门缝朝外张望,外面街道冷清,月色昏暗,根本没有人。 老陈疑惑的转身,难道是自己心中有鬼,耳朵出现了幻听? 笃笃笃! 这一次绝对没有错,是有人在敲门。 老陈闪电回身,冲过去一把拉开了门,一件软软的东西跌在了他脚下,缠住了他的双脚。 “谁?”陈大一声惊叫,一屁股跌坐在院子里,那只脚拼命一蹬,一团红乎乎的影子被他踢出了门外。 “老头,咋了?”老婆子被陈大的呼叫惊醒,也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 “鬼!鬼!门外有鬼呀!”陈大吓得面如土色,痴痴地念叨着。 老婆子不信邪,壮着胆子凑到了门槛边,嘴里发出一声惊呼:“是个孩子!” “孩子?”陈大一脸疑惑地爬起身,凑到了老婆身边。 陈大惊愕的目光几乎要突出眼眶,痴痴地立在了门口:一个小小的身影直挺挺地躺在他家院门外,身上只穿了一个粉红的肚兜,张稚嫩的小脸泛着苍白的光晕,显然已经昏迷。 陈大犹豫一下,赶紧上前扶起那个小孩,抱着孩子进了院门。 他一时慌张,居然出脚误伤了流浪儿童,万一伤了性命,那可是滔天罪孽。 “老头,这是怎么回事?”陈婆跟着陈大一通忙碌,安放了孩子,方才插嘴疑问。 “最近北边战乱不断,他一定是逃避战乱失散家人的流浪儿。深夜流浪街头,无家可归,饿急了敲门找吃的。哎,千万可别出人命,不然咱们可麻烦了。”陈大忧心忡忡,紧张地观察着躺在床上的娃娃。 “嗯——”孩子嘴里一声轻声的呻吟,舔了一下嘴巴,又沉沉睡了过去。 “老头儿,他醒了,他醒了,一定是饿坏了。我去弄碗粥给他。”见孩子醒了,陈婆一阵惊喜,急急忙忙的弄了一碗粥过来。 舀了一小勺凑到孩子嘴边,孩子嘴巴一动,勺里的粥便吞咽一空,陈婆趁热打铁,又喂了几口。 “饿!饿!”小孩嘴里喃喃说着,突然伸出双手紧紧抓住了粥碗,陈大赶紧扶他起来,一碗热粥一口气便吞咽下去。 “饿——,饿——”一碗粥下肚,小孩的喊叫饿的呼叫陡然强烈了很多。 “孩子,别急,这还有!”陈婆急忙又盛了一碗,小孩接过去一口气吞咽下去,嘴里又开始嘟囔饿 三碗,四碗 一十三碗! 当一十三碗粥下肚,孩子脖子一挺,打了一个饱嗝,居然又沉沉入睡。 陈婆添了灯油,屋子陡然敞亮了很多,夫妇二人守候熟睡的孩子旁边,孩子面色渐渐由苍白泛出红润。 见孩子气色恢复,陈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哎,可怜的娃,一定很久没吃东西,吃东西就像饿死鬼转世。” 她的话触动了陈大,他的脸色渐渐泛起了一层阴霾。 惊魂已定,脑袋渐渐清醒的他,对于这个深夜造访的男孩突然生出了一丝恐惧。 昨晚一路尾随自己那么久的会不会就是他? 一口气吃十三碗粥,就算一个饿急的大汉也撑不下这么多。 他一个小孩,一口气怎么能吃那么多? 难道他真的是饿死鬼转世? 不对,应该是饿婴。 传说中饿死在娘胎的婴儿,一口气吃得下一头牛。 也不对,饿婴是鬼,无影无形,而这个孩子有血有肉,分明是一个人。 想到这一层,陈大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热乎乎的,明显是有体温的。 管他娘的是人是鬼,等天亮了自有分晓。 太阳一出山,若他是饿婴死鬼,便会化为乌有。 要是能在日光下行走,不怕光,一定是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狗咬“狗” 日出东方,光芒万丈。 一抹刺目之光洒在熟睡的小娃脸上,那小娃突然跳起,一头扑入了陈婆的怀里:“妈妈,不要丢下我。我怕!” 陈婆愣了一下,一把紧紧搂着他,慈爱地摩挲着他的小脑袋。 “孩子,你多大了?叫什么名字?怎么会深夜跑到我家门外?”陈大脑袋还是比较冷静,凑过去轻声询问。 “3岁,妈妈带着我一路跑啊跑啊,后来她就不见了,剩了我一个人。呜呜呜”小孩口齿伶俐,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 “果然是从北边逃难下来的,失散了爹娘,这孩子真是可怜。”陈大伸手摸了摸南南的小脑袋,也起了恻隐之心。 “老爹,老妈,别赶走我,我会饿死的。”那个娃机灵的紧,立刻改了口,叫得很是亲热。 努力创造了一辈子,依然没有得到一男半女的陈家夫妇,被这一叫顿时动了心,不禁一阵暗自惊喜。已经年近半百,眼见后继无望,突然间在门口捡了一个儿子,莫非是上天赐给他们的一个孩子? “这”老陈有些犹豫,对这个来历不明的娃,心里还有一丝狐疑。 “爹,妈,孩儿给你们磕头了。”那娃鬼精灵一般,看出老陈的犹豫,立刻爬起来跪倒磕头。 “乖孩子,快躺着,你腿上伤还没有好。”陈婆赶紧扶住了那个娃,紧紧搂在了怀里。 “嗯,那你就暂时留下吧,等打听到你爹妈的消息,我送你回家。对了,孩子,你姓什么?大名叫什么?家乡在哪里?”老陈点头,答应了孩子的请求,顺便问起了他的来历。 “我姓陈,其他不记得了。”孩子除了记得姓氏,似乎再想不起其他,毕竟他只是一个3岁的孩子。 “姓陈,嗯,真是巧合,我先去干活了,顺便找先生给你取个名字。”老陈起身,收拾工具出了门。 老陈一出院门,一股诡异之气扑面而来。小巷里围聚了一堆闲人,围着一样东西议论纷纷。 人群围观之地,不就是昨晚飞锄袭击跟踪者的地方么?难道自己昨晚真的一锄飞过去,砸伤了人? 不对,应该是砸死了人,那家伙一声不吭,一定是栽倒在路边阴沟里。一晚上没有离去,一定是流血过多,死在了路边。 陈大想到了血,眼前立刻出现了血,一滴一滴的血,从他家门口延伸出去,一直延伸到那一堆人群。 不好,昨晚自己一锄头砸死了人,锄头上的血居然一路滴到了自己家门口,看来这一次自己真的摊上了人命官司。 昨晚路上砸死了人,半夜却收了一个儿子。 究竟是福,还是祸? 既然祸已临门,躲也躲不过,还是先上去看看那个砸死的家伙。若真杀了人,便主动到衙门出首,有这么多邻居作证,最多也判个误杀,陪家属一点银子。要是那家伙真是一个毛贼夜盗,连赔偿都省了,直接买具棺材将他收了也就算交代了。 怀着惴惴不安的侥幸心理,陈大朝着那一堆人群凑了过去。 “孩子,我的孩子——”陈大接近人群,里面声嘶力竭的女人哭喊,仿佛一道晴天霹雳,将他当场劈晕。 孩子? 昨晚被自己一锄头砸死之人,是一个孩子? 死者并非他所推想的毛贼夜盗,而是一个蹲在家门口玩耍的孩子。 这条街上住户都是一些下等人,靠小生意,小手工,苦力活生存。生的娃都是散养的野孩子,并不受约束,整天在街面上乱跑。经常有孩子被人拐骗走,父母哭几声,四处找一圈,找不到也就是算了,从不报官。 报了官也找不回来,还给自己找了许多麻烦。孩子多的人家,不在乎少一个,孩子少的人家,少了一个,还可以再生几个。 平时出入小巷,路上常看到野娃儿遍地乱跑。年近半百,家无子女的陈大心里总有些窝了一肚子嫉妒之火,有一种想捏死两个发泄一下的冲动。 昨晚夜归,受到莫名惊扰,心绪一时失去控制,竟然飞出花锄,砸死了一个自家门前玩耍的野孩子。 陈大定了定神,努力压住心中恐慌,装作若无其事,挤进了人群。既然死的是一个没人看管的野孩子,这事还有得挽回,被人拐走了都不报官,死在街上应该也不会报官。 如果这个女人真的爱惜孩子,昨晚发现孩子少了,就该灯笼火把,大呼小叫的四处寻找。现在有人发现她孩子死在家门外,她才跑出来扯开嗓子嚎叫,三分是心痛,七分倒像哭给街面上的邻居听。 陈大拨开人群,探头进去,顿时惊呆了。 哭号的女人背对着陈大,透过她的肩膀,地上摊着一团毛乎乎的东西。 原来是一条死狗,已经僵硬了的死狗。 陈大顿时喜出望外,原来她嘴里哭喊的娃,并不是娃,而是她家养的一条宠物狗。 “孩子,我的孩子——”见有人围观,女人的哭声更加声嘶力竭。 “哎,可怜的娃,死的太惨了。”周围的围观人群,居然也跟着叹息,几个女人居然抹起了眼泪。 娘的,这是什么世道? 死了一条狗却哭得死去活来,好像真的死了孩子一样;平时丢了娃,都没有哭得如此伤心。 “官差办案,闲人让道!”一声严厉的呼喝,人群顿时散开了一条通道,三名腰间斜吊了官刀的捕快雄赳赳而来。 “官差!”陈大嘴里念叨着,身子一软差点栽倒在地上。 一颗心顿时突突狂跳,两条腿都跟着心跳不停的哆嗦起来,狗命关天,官差介入,这下他陈大麻烦大了。 公差开道,将闲人驱赶开,一台雕花小轿匆匆而来,一个貂裘美妇掀起轿帘,扑了下来。 “孩子,我的孩子——”富家女脚步踉跄,伤心欲绝,旁边伺候的两个大脚丫鬟急忙扶住了主人。 咦—— 青天白日之下,怎会有此咄咄怪事? 不就是一条死狗,怎么会有两个妈认领? 两个妈妈居然都哭的如此痛苦,如此伤心。 那名美妇扑过去一把抱起死狗,爱惜地摩挲着皮毛,双肩抽动,伤感婉转的哭泣不停。 “是谁?是谁打死了我就小亭?”见主人哭得死去活来,旁边的两名丫鬟气势汹汹的喝责。 “它它咬死了我家阿狗。”那名本街妇女顿时惊慌失措,将怀里的“阿狗”捧到了官差面前。 此刻的陈大才发觉自己从背后看现场看走了眼,那名本街妇女不是哭死狗,而是哭抱在怀里的“阿狗”。 她的“阿狗”不是狗,而是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光着屁股,只穿了一件红色肚兜,直挺的躺在妈妈手上。死婴面色苍白干枯,脖子上一道血肉模糊的伤口,明显是被狗咬了一个血洞。 “哼,你这刁民。我家小亭生性善良,平时连老鼠都怕,怎么会咬你家的娃?一定是你这野娃欺负了它,它才还嘴咬人。 就算小亭咬了你这阿狗,我们也会拿银子赔偿,犯不着打死我家小亭。我家小亭可是西域进贡过来的金丝犬,是珍奇异种,白银千两也买不来。”丫鬟见死了人,底气有些不足,依然强词夺理。 “我们没有打死你家的狗,真的没有。”蹲在本街妇女身边的愁苦男人,被唬的面色苍白,赶紧站起来辩解,声音已开始颤抖。 “你们没打,小亭怎么死了?”丫鬟咄咄逼人。 “我们也不知道,一早出门,它就横在我家门口,嘴还咬在我家阿狗脖子上。”男人赶紧解释。 “哼,你家孩子半夜死在门外,你竟然不知道?你这刁民,要是好生看管自己的娃,怎么被狗狗咬死?一定是昨夜阿狗与狗狗撕扯,惊扰了邻居或路人,飞过一块砖石砸中了狗狗的狗头,要了狗命。 双方苦主各自领了尸体回去,这案子就这样结了。 苏小姐,你觉得如何?”带头的公差见出了人命,也不好为了一条狗纠缠,把事情闹大,恭敬的征询富家小姐。 苏小姐低头不语,垂泪连连,轻轻抱起死狗,缓缓回到了轿子里。轿夫起轿,很快就消失在小巷尽头。 “你们也把娃找个地方安放了,不要在街面上号哭,哎”捕头一声叹息,领着两个捕快也去了。 死娃儿的父母见官爷发话,也不敢闹下去,男人找了一个篮子,将孩子放进去。提了篮子出了北城,找地方安放死者去了,围观的人群见无热闹看,便也渐渐散了。 人群散尽,只有陈大依然痴痴地立在街面上。 昨晚发生的一幕实在太诡异,太不可思议。他明明是出手袭击背后的跟踪者,却打中了一只狗,而这只狗居然正在撕咬一个孩子。更让他不解的是被狗咬的孩子没有哭,被他砸中的狗也没有叫,他回去捡起花锄之时,除了花锄竟然什么也没有看到。 而那条狗居然是主人苏家的狗,它居然一路跟着自己,从苏家跟到了自己家。 平时它总是懒懒的卧在花荫下,叫都懒得叫一声,更别说咬人。 昨晚怎会突然狂性发作,一口咬死了一个可怜的孩子。那种血腥的攻击方式,根本不像一只温顺的宠物狗,简直就是一只发了疯的饿狼。 想不通的陈大,也不再想下去,沿着小巷急急而去。 耽搁了一早上,日已上三竿,得赶紧赶到苏家干活。但愿主人家没有注意到那条狗是跟着自己乱跑,才被意外砸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玩尿泥 陈大急匆匆赶到苏家,守门家丁一脸悲凄,上前将他拦下:“大小姐死了爱狗,要办法事,府中雇工均歇工一日。” 陈大心事重重,一边往回走,一边盘算昨夜发生的诡异之事: 苏府豢养的名犬为何要跟踪自己? 邻家小孩怎么招惹了它,它竟然发狂咬断孩子的颈项 邻家死了一个娃,自家深更半夜多了一个娃。偏偏两个娃又都穿红色肚兜,这又是怎么回事? “老先生,看你一身煞气,头顶凶兆,请一件护身吉祥玉吧!”一个身着麻衣的老婆婆拉住了陈大,干枯的手里提了一枚红绳穿着的玉坠。 “护身玉?”陈大疑惑停步,这个麻衣婆婆在这条街上已有些时日,搭讪的都是富贵人,今天怎么会搭上自己这个穷花匠? “五个铜钱,很便宜。”麻婆婆伸出一只干枯的手,伸出五指比划。 “这个我用不着,放手!”花匠犹豫一下,甩开了麻衣婆婆,急步而走。 “这位老先生,心事重重,脾气急躁,最近可是撞了邪?惹上了不祥之物?”麻衣婆婆缠着他不放,一直跟着他。 “我昨晚捡了一个孩子,难道他”陈大浑身汗毛直竖,停下脚步,惊恐回头,与她对视。 “孩子?什么孩子?”算命的麻婆婆反被他镇住。 她不过是见陈大一脸晦气,心事重重,想敲诈一笔,见陈大如此说,自己反倒先慌了。 “昨夜三更,我在门口发现一个饿昏的流浪娃,穿红肚兜,3岁多”见她如此慌乱,陈大额头已在流汗,声音也开始颤抖。 “原来是得了一个娃,那你是老年得子,喜事一桩,怎么一脸丧气?”她不过是想诈几个钱花,见陈大吓成这样,麻婆婆赶紧转换了口气。 “一早起来,碰到家门前巷子里死了一个娃,还有一条狗。哎,真是晦气。”陈大尽量将昨晚发生的事说的轻描淡写,与己无关。 “人世间有生必有死,有得必有失;邻家失去了娃,你却得到一个娃,正应了福祸相邻之意。莫让邻家晦气冲掉了你的喜气,老年得子,你该高兴才是。新得贵子,也该给儿子备一件礼物,帮他请一个护身吉祥玉吧。”麻衣婆婆话锋一转,将玉坠拿到陈大面前晃了一下。 “哦,那那就请一件吧,给你五个铜钱。”陈大犹豫半天,还是咬牙狠心摸出五枚铜钱。 麻衣婆婆的一番话,底扫除他心中忧虑,更给他添了一份舒心。 “孩子叫什么名字?报一下生辰八字,我替他刻入这玉坠。”麻衣婆婆收了钱,掏出一把细小的刻刀,凑近玉坠。 “他除了记得今年3岁,其他的都不记得了。他只是一个还没记事的孩子,生辰八字更是无从说起。”陈大心生怜悯,摇头叹息。 “哦,那老先生贵姓?”麻衣婆婆立刻转移了话语。 “我姓陈!” “这孩子就叫陈小哲,如何?取个文雅的名字,将来读书考功名,替你养老送终。”麻衣婆婆为了推销玉坠,替陈大新收的儿子取了名。 “陈小哲,不错,不错!”陈大喜出望外,连连点头称赞。 “那我就刻此名入玉,不过要加收五个铜钱的刻字费。”麻衣婆婆咧开一笑,露出满嘴的黄牙。 “好,这钱我出!”陈大一时高兴过头,将身上仅剩的铜钱全部掏了出来。 掏了半天,只掏出四枚铜钱,尴尬一笑:“只剩了四枚,要不你随我回家,我从家中拿一枚铜钱补给你。” 陈大是老实本分人,见钱不够,主动提议麻衣婆跟他回去取钱。 “不用了,四个就四个,东西给你,我先走了。”麻衣婆婆脸色一变,闪出一丝仓皇。 她将刻好字的玉坠甩手塞给陈大,急匆匆而去,佝偻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人流深处。 陈大将玉坠对着阳光一照,里面朦朦胧胧,歪歪扭扭的刻着三个字:陈小哲。 这字刻得也实在太丑了一点,而那一个陈字更是模糊不清,无法清晰辨认。玉坠的成色也很差,对着阳光一照,里面尽是杂物污点。陈大方才发觉上了当,这玩意根本不值九枚铜钱。 陈大掂了一下手中玉坠,念及老年得子,便不再计较。 虽多花了几个钱,但麻衣婆婆一番好话,说的他心花怒放。老年得子的欢乐,早将这惹人烦恼之琐事抛在脑后。 陈大一路快步,穿过小巷,回归自家门前,轻轻推门入院。老婆子正在院中石台洗衣服,却看不见新收的儿子。 陈大不禁心中一急,脱口质问道:“儿子呢?” “爹,你回来了。”一声清脆暖心的呼叫,将陈大的目光吸引过去。 那个穿了肚兜的小家伙,正撅起光屁股在院子角落玩耍,见陈大回家,立刻恭恭敬敬地站了起来。 “这东西怎会在你手里?”看着眼前的孩子,陈大顿时脸色惨白,眼生惊惧。 这孩子手里拿了一把花锄,正是那把昨夜沾了鲜血,被陈大埋入土的花锄。 “我挖挖土挖出来的。”小孩吓得赶紧丢掉花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老头,你发什么疯?你将花锄埋在土里做甚?孩子挖土玩又有何错?一副凶恶嘴脸,别吓坏了孩子。”陈婆嘴上埋怨,走过去搂住了惊吓的孩子。 “哦,没事,我就是看他拿着花锄乱挖,随口问问。小鬼,你猜爹给你买了什么?”陈大赶紧掩饰心虚,掏出玉坠晃了几下。 “爹,我不叫小鬼,我叫小哲。”小哲跑上前,接过玉坠好奇的观察。 “你不是记不得名字么?”陈婆跟过来,一脸疑惑。 “这是爹给我取的名字,刻在玉坠里的。” “你识得文字?”陈大紧张地蹲身追问。 “小哲识字,识好多好多字,认识一,认识二,三也认识。”那孩子一脸得意,抬起头露出一脸灿烂的笑。 “来,爹帮你戴上它。”陈大比划着,要替他戴上玉坠。 “我不要戴。”小哲一把推开,仓皇躲避。 陈大愣在当场,疑惑地瞪着儿子。 “这个一定值很多钱。小哲还小,怕弄丢了它。”小哲见爹起了疑心,立刻补充一个理由。 “孩子真懂事,娘替你收着,等你长大成亲,送给你媳妇。”见孩子如此懂事,陈婆一脸欣慰。 “小哲,你在玩什么?爹陪你一起玩。”陈大见他又蹲回原地,开始挖土,也凑了上去。 “我在种花!” “种花?” “嗯,我也要像爹一样,做一个最会种花的花匠。”小哲一脸认真,自豪的说。 “既然你喜欢种花,以后就跟爹一起学种花。”陈大见这孩子跟自己兴趣相投,油然而生出一种亲近。 刹那之间,父子心意相通,已将他视作亲生儿子,暗自庆幸他的事业终于后继有人。 花匠陈大收了一个儿子,也收了一个好“助手”。 每日一早,小哲便早早起身,跟着老爹一起出工,帮着爹打理苏家的花地。 苏门豪富,庭院深深,九进九出。每一处院落,都草木茂盛,花开遍地。 3岁小童,天性贪玩,花草只是一时情趣。 每次入苏府,干不了多久,就开始自顾自的跑跳玩耍。 小哲虽然贪玩,却并不胡闹,也并不走远,一直在爹的视线之内。 而他的游戏也很简单,拿了那只带血迹的花锄刨挖了一堆花下土,然后一边撒尿,一边和泥巴玩。每次都是撒一大泡尿,再和一大坨尿泥,然后捏在手里不停的反复搓着玩,搓着搓着便搓出了一个泥人, 捏出一个模糊的面目轮廓后,便捡起一根小棍,躲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在泥人背后刻上几个歪歪扭扭的小字。然后捧着泥人四处转悠,找一个地方用花锄挖一个深坑,将泥人深深的埋在地下。 完成了尿泥手工的小哲,又会一路蹦跳,回到老陈周围。继续帮着爹打理花草,直到日落时分跟着爹一路回家。 孩子的精力总是无限的,跟着陈大在苏府折腾一天,居然一点也不累。 回家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刨挖院子里的一方松软土地,曾经埋过花锄的松软土地。 陈大夫妇都是粗人,当然也有着粗人们对待孩子的态度:就是不管不问,由着他的性子自由玩闹去;若孩子不玩闹,那一定是生病了。 一晃数月,这一日,陈大一早起来准备出工。而小哲竟比他起的更早,正对着那方松土撒尿。 “小哲,怎么随处撒尿?”陈大见儿子如此,皱起了眉头。 “爹,我在浇花!”小哲回头,做了一个鬼脸。 “浇花?”陈大一时好奇,凑上前一看,惊得目瞪口呆。 小哲每日忙碌之地,长出了一颗嫩花苗。一根花茎分出九片嫩叶,均匀环绕,嫩如滴露。 草木初发,初叶多出偶数,出奇数必是奇葩。 这一株,出土便分九叶,非但出了奇数,还出了顶数,必是绝世奇葩。 陈大半生侍弄花草,精通各种奇花异草,竟然不识这一株花苗。 他收住惊叹,蹲身凑近儿子:“小哲,你种的这是什么花?” “我也不知道,路边捡的野花种子!”小哲抬头,一脸天真的看着陈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接花露 “小哲,这野花在家里养不住的。俗话说,家花不如野花香,谁都知道野花不但香,开出的花也美得自然,美得更活色,却无人肯养野花。因为它有野性,家里根本养不活。走吧,我们该出发了。”陈大感慨几句,起身出门。 他明知小哲还是一个孩子,听不懂他的道理,但他还是自言自语地啰嗦了几句。 “爹,那是因为没有人用心去养,我一定会把它养大,还要开出最美最鲜艳的花。”小哲跟上来,一脸认真地跟爹争论。 “嘿嘿,小哲要是将这株野花给养成了家花,那可就是珍奇的稀世新花种。有奇葩现世,我们陈家可就要大富大贵了。”陈大一边走,一边轻轻摸着儿子的小脑袋调侃道。 “真的么?”小哲停住脚步,一双眼睛期待着陈大。 “嗯,是真的。”陈大见儿子如此认真,只得点头应付了一声。 “那我一定天天给它浇水,施肥,松土,快快让它长大。”陈小哲立刻来了精神,眼睛里发散出兴奋的光彩。 又是一天忙碌,哲南又开始躲在花荫下捏泥巴 “小朋友,你这捏的是谁啊?”一个幽幽声音,自他身后传来。 小哲打了一个冷战,急忙转身站起,将泥人藏在了背后。 不知何时,一个二十出头的美人出现在他背后。 年方二八,是古典美女的妙龄。苏倾城虽已超妙龄几年,成熟气质中依然透着一丝少女的气息。 “姐姐,你真漂亮!”小哲对着倾城,竟然看得痴了。 痴痴的望着苏倾城的如花面容,眼神里居然透出一丝贪婪。 “嘿嘿,小色童,看什么看,没见过美人?”苏倾城冷冰冰的幽幽面孔,浮出一丝笑意,她被这个小家伙的贪婪神情逗乐了。 一个3岁的孩子,居然看着美女发痴,那副表情既可爱又好笑。 “姐姐是天下最美的美人,小哲要一辈子跟着姐姐!”小孩的目光一闪,依然望着倾城痴痴不舍,一本正经的说道。 “小小年纪,嘴巴真甜。对了,你捏的泥人给姐姐看看?”倾城伸出了一只纤纤玉手。 “只许看,不许碰!”小哲南将那个脏兮兮的泥人递了过去。 “捏到真好,送给姐姐怎么样?”倾城见泥人捏到像模像样,故意逗一下眼前的小家伙。 “不,它是用尿捏的,又脏又臭。姐姐要是喜欢,我明天好好用清水泥巴做一个送给姐姐,像姐姐这样的美人一定要最干净的水,最干净的土捏出的泥人才能配的上。”小家伙脑袋一歪,一脸真诚地看着苏倾城。 “是么?你是谁家孩子,怎么跑到了这里玩?”倾城疑惑地看着这个奇怪的小孩,眼里露出一丝犹疑。 “大小姐,他是我儿子,跟着我学习打理花草。他调皮乱跑,惊扰了大小姐赏花。都是小人看管不严,请大小姐赎罪。”陈大出现在孩子身后,一把将孩子拉到一边,惶恐告罪。 “陈叔,原来是你家孩子。你是苏家的老雇工了,不用这么客气。以后有空多带孩子过来转转,我先去了。”倾城莞尔一笑,款步消失在花丛之间。 “小哲,以后碰到大小姐,一定要恭恭敬敬行礼问好,不许再这么无礼。”陈大在哲南小脑袋上拍了一把,自顾干活去了。 收工之后,小哲一路默默无声,一改平时的调皮。 回家之后便蹲在那一株刚刚冒出的嫩苗前,痴痴的发着呆。突然之间,他变得很沉默,很忧郁,很不开心。 晚饭后,他早早的上床睡了。陈婆见他如此,以为他生了病,在他额头摸了好几遍,发现他没有发烧,才放心的让他独自睡了。 这一夜,月光格外清冷,夜色格外清冷,一阵阵秋风卷着寒意而来。 空气格外的潮湿,寒气格外重,那一株嫩苗居然挂起了寒露,一粒粒晶莹剔透的淡红色露珠。 平静而休闲的江南临安府,突然间多了一丝不安,多了一丝躁动。 自从那一晚陈家所在的巷子,有一个孩子被狗咬死,隔三差五便有人家的孩子深夜被狗咬死,丢弃在深巷地沟里。 整个临安府顿时人心惶惶,家里有孩子的人家晚上早早便关了门,将孩子关在家里。 平时散养的野孩子,一下子变得幸福起来,有了家人的关心和看护。 老来得子的陈氏夫妇,也变得提心吊胆。 每天出门,陈婆都有三番五次提醒陈大,一定要看好孩子。而小哲也是一个听话的孩子,外出时从不离开陈大半步,一回家便侍弄他那株花苗,从来不到外面跟那些野孩子乱跑嬉戏。 又是一个明月夜,散乱的月光洒落在陈家的窗户。 “孩子呢?”睡到半夜,起夜的陈大突然惊叫起身,躺在小床上的小哲居然不见了。 “啊?还不赶紧去找,愣着干啥?”陈婆立刻翻身爬起来,推了一把陈大。 陈大蓦然清醒,赶紧匆匆披衣开门出屋。 一出房门,他立刻愣在了。 小哲并没有失踪,正蹲在院子里的那一颗野花苗前,端着一只小瓷瓶接露水,花苗露水晶莹剔透,似一粒粒明珠。 “小哲,你在干什么?”陈大忍不住好奇,也凑了上去。 “在接花露水啊,姐姐说她想要我捏一个泥人给她。所以我要接花露水,等我接够了一瓶花露水,用花露和成花泥,捏一个美丽的姐姐,送给那位美丽的苏家姐姐。”小家伙歪着头,一本正经地看着陈大。 “大小姐真的喜欢你捏的泥人?”陈大脸上露出一丝会心的笑,高高在上的苏家大小姐居然看上了儿子的泥人,他这个老爹也觉得面子很光彩。 “是啊,她亲口跟我要的。”小哲瞪圆了小眼睛,一脸得意。 “嗯,好小子,有出息。外面湿气寒重,爹替你接,你回屋睡觉去。”陈大心疼地摸着儿子的脑袋,想接他手里的小瓷瓶。 “是啊,小哲,深更半夜不折腾,回去睡觉,明天早上起来再玩。”陈婆也跟了过来,随声附和,替他披了一件外衣。 “不,我要亲自动手,这样做出的泥人姐姐才有诚意,苏家姐姐才会喜欢。爹,娘,已经五更了,天就要亮了,我们都该起床了。”哲南嘴里回应,精力却一直集中在手里的瓷瓶,看着一滴露水缓缓滴入了瓷瓶。 陈大听儿子如此说,伸个懒腰站了起来,抬头一看,果然东方发白,天色已渐渐明朗起来。 陈氏见儿子这么认真,也不再打扰,起身忙碌早餐去了。 接下来又是一段平静的日子,哲南每日早早起来,拿着那只小瓷瓶接花露。日出之后便跟着爹去苏家,继续一边在花下撒尿,一边用尿泥捏泥人,然后再将泥人掩埋在花丛墙角之间。 光阴荏苒,岁月如水。 一晃又是一个月,小家伙已经跟着老爹玩遍了苏家的每一个角落。在苏家的每一个角落都埋下了他亲手捏出的小泥人,用尿泥捏成的泥人。 而倾城自从那次之后,再也没有出现,也没有找小哲要泥人。也许她那天只是偶尔路过,一时兴趣想看看他的泥人,过后早就忘记了。 可她的一句话却深深触动了小哲的童心,一直将她的话铭记在心。 这一天,又是日落时分,江南的春寒已消退,空气中也有了一丝暑热之气,夹着淡淡的湿气。 走近那一条住了几十年的小巷,陈大突然感觉有点晕眩,一丝淡淡的晕眩。 是花香,一丝若有若无的花香。 一辈子跟花打交道的陈大,立刻判断出那是一丝时断时续的花香,他从来没有闻过的花香。 一路安静忧郁的小哲,突然飞身狂奔起来,一路飞奔回家。 “小哲,别乱跑!”陈大立刻惶急起来,赶紧快步追了上去。 这条巷所住之人又多又杂,出没的野狗也多,陈大生怕宝贝儿子撞上突然流窜出来的野狗。 陈大一路追着儿子的背影,很快便跨入了自己的院门。 一进院门,陈大一双眼睛便痴了,小哲培养的那一株野花居然开了一朵花,一朵鲜艳夺目的花。 那株曾被他判断养不活的野花,已被他完全忽视的野花,居然开了花,真的开了花。 陈大轻轻翕动鼻翼,嗅了一下,一丝淡淡的晕眩感扑鼻而来,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爽。干了一天活,已一身疲惫的他竟然挺直了腰杆,感觉到一种新鲜的活力,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很多。 “爹,花开了,我养的花开了!”小哲兴奋地跳了起来,一把扑入了陈大的怀里。 “嗯,小哲真是爹的好儿子,天生的养花天才。”陈大抱起儿子,也兴奋的凑到了那一朵花前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花如血 那一株小小的花苗长出了盘根错节的一株花茎,一株花茎上发散出几十根花枝,彼此缠绕纠结在一起,最早发育出的花枝已经结满花骨,簇拥的花骨间已经开出一朵鲜艳欲滴的血红色花朵。 凝视着那一朵盛开的“野花”,一辈子侍弄花的陈大不禁看到有些痴了。 这花开得如此完美,如此鲜艳,每一个花瓣都开得整齐完美,没有一点瑕疵,每一个花瓣都透着让观者赏心悦目的惊艳,艳的让人窒息。 尤其那一股沁人心脾,提人心神的花气,几乎让他这个多年忙在花丛的老花匠彻底迷失。 一辈子侍弄家花的陈花匠,第一次接触到了传说中的野花。一株移植到自家庭院,开在自家的野花。那一丛美艳的花瓣,那一丝鲜活的香气,让他的意识彻底迷乱花间。 “家花不如野花香!果然如此,果然如此!”陈大的嘴里嘀嘀咕咕的感慨。 苍老的脸突然泛起一层红润,痴迷的眼神里闪动出一丝热烈的火焰。那一颗尘封多年的心,竟然有了一丝萌动,那一根根蛰伏已久的生命之根,竟然也有了一丝萌动。 次日一早,小哲一如既往,早早起来接露水。以往都是对着花叶接露水,这一次花已开,他可以接花露,真正的花露。 一叶血红色的花瓣,结了一滴血红色的露珠,红得像血,一滴透明的血。 那一朵盛开的花,是第一朵盛开的花。 就在它滴下一滴血露一刻,瞬间枯萎。晨风一动,花瓣凋零,随风缓缓而起,飞出院墙,飞过了层层叠叠的民房 一轮红日升起,几点花瓣如血色蝴蝶,湮灭在一片初升的血红色光芒。 第一朵花凋零一刻,新的花骨已缓缓绽放,一朵,两朵,三朵 对花而立的小哲,一张小脸兴奋的通红,对着次第盛开的血红色花朵,指指点点的数着,不多不少一共四十九朵。花朵围成了一个血红色花环,迎着晨风绽放着,将整个天空都染成了一片血红。 一枝花开四十九朵,一株花茎又分支四十九支花枝,从他种下花种直到第一朵花开一共四十九天。 面对自己精心培育的“野花”,陈小哲心中默默地算计,每一样都与预期的结果一点不差,一切都在按他的预期进展。 “哦,一夜之间,又开了怎么多。等这花结下了种子,那可是名贵的花种,以后我们就不用这么辛苦的早出晚归了。”深谙花道的陈大,立刻就看出这株花的价值,不由得啧啧赞叹。 “爹,这花不能结种子,你看!”小哲指着那一朵花凋谢后的花茎。 “哦,这花果然不能结种,那怎样才会繁殖呢?爹有空一定得好好琢磨一下。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干活去了。”陈大仔细端详了一下那一处凋谢的花枝,带着一脸疑惑,收拾工具准备出发。 陈大是一个人生阅历丰富的人,在没有确定这株花能否结种繁衍之前,不会轻易丢掉养家糊口的饭碗。 小哲应了一声,将那个接满花露水的瓷瓶揣入怀里,跟着陈大一路而去。 走着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一股浓浓的压抑气氛,笼罩了大街小巷,路边的闲人成群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街面上突然多了许多捕快,连驻扎城外的官兵也出现在街面上,戒备森严,四处搜索。 城东朱大官人家的3岁孩儿,昨夜遭了狗祸。 夜深人静,一家人正酣然熟睡,一只黄狗破窗窜入卧房,叼走了他家小公子。 被黄狗惊醒的朱夫人一声呼救,当场昏迷过去。救醒之后,早已神志不清,嘴里只顾喃喃的念叨:“黄黄狗,还我孩子,还我孩子!” 朱家连夜报了官,衙门捕快不敢怠慢,连夜出动,封锁全城搜索。折腾了大半夜,在朱府后墙的巷道里找到了被叼走的小公子,咽喉已被咬断,尸体丢弃在杂物之中。 接连几月,狗祸频发,多是贫民聚集之地,衙门并未上心。这一次咬到了官宦人家,终于引起了衙门的重视。本城捕头担心捕快人手不够,主动申请太守大人调军队入城,一起清查本府狗祸。 官府颁出一道铁令:凡本府出没野狗,一律格杀勿论;家中有狗者,必须铁锁加身,并加贴本府统一制作的贴牌,注明xxx之爱犬。 一旦发现看狗不严,夜间出没街巷,罚银五十两;造成狗祸,致人性命者,其主人与狗同罪,按谋杀性命论处。 本府有3到5岁孩童的人家,纷纷加强了警戒,莫说夜晚不让孩子露面,就连白天也很少让孩子出门。一些富裕人家纷纷外出避祸,居家暂时迁移出本府躲避风头。 如此环境之下,陈大居然领了儿子招摇过市,自然会招来许多责备的目光,对于这个不负责任的爹投去鄙视的目光。 小哲见气氛不对,赶紧上前紧紧的贴在爹身边,低头避开路人关注,跟着爹一路匆匆而过。 就在他们匆匆而过不久,一个手捏只剩稀疏几根毛的拂尘的长须道人一路飘然而来,一身破破烂烂的道袍,踩着一双露脚趾的破麻鞋,背背桃木剑,脑袋上还沾了几根草屑。 道人一边走,一边鼻翼轻嗅,似乎是循着某种味道而来。 他嗅到了某种味道,也嗅到了银子的味道。能够破解这样的惊天疑案,捉住深夜出没的狗殃,官府的赏银一定不会少。 他已经在本城转悠了一段时间,一直在暗中追踪野狗的踪迹,当然也是在等待着事态的不断蔓延。 案件越轰动,赏金便越高。 狗祸殃及权贵,事态蔓延扩大,官府已出榜悬赏,他已该一展身手,捞上一票立刻溜走。 一路寻觅着某种味道,渐渐接近了那一条小巷。老道的冲着那条小巷深深嗅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他将那条破浮尘插在麻绳结成的腰带上,缓缓伸手从背后去取破旧不堪的桃木剑。 “道长,请一块护身玉符吧?”就在道人拔剑一刻,眼前绿光一闪,一只鸡皮一样的干枯之手,吊了一根红绳穿过的玉坠,在他面前来回晃悠。 他本就是一个替人消灾辟邪的职业高手,以此为业讨生活。现在居然有人拦着他,要卖护身符给他,分明实在侮辱他的道行,贬低他的法师身份。难道也是一个前来捉妖的同行,跟他抢饭吃的同行? 知秋一惊,立刻闪身退步,周身绷紧,目光落在了卖玉符之人。 却是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婆婆,一双灰蒙蒙的眼神正期待的看着他,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面对这位孤苦无依,靠卖玉为生的老婆婆,知秋道人的面色突然变得如死灰一般。透过那副可怜的面孔,他分明看到了她的凄苦面容暗藏了一丝微笑,若有若无的微笑。还有那一双模糊的眼神,隐藏了一丝夺人魂魄的寒光。 “你是七”知秋道人惊疑的看着婆婆,语气竟有些颤抖。 “咳咳咳”老婆婆眼睛一寒,身子更加佝偻,爆出一连串剧咳。 “这东西老道人用不着,老道有事先走了。”知秋道人面色尴尬,急忙转身,匆匆遁入了人群。 苏家高耸的围墙,将苏府与世隔断,也将整个临安府的恐慌躁动挡在高墙之外。, 院落里依然是一片安静祥和,花儿依旧在绽放,花下的陈花匠依然在忙碌着,小小花匠一如既往的躲起来捏泥人。不同的是,以往是就地取材,这一次却是自己带了花露水,一瓶透着幽幽花香的花露水。 这一次他格外的用心,几乎将全部注意都投入了泥人。 小小的手指不停的拿捏,一个身材袅娜的身影渐渐从他的小手中呈现出来,那一张足以倾倒众生的面容也依稀呈现,风姿绰约,栩栩如生。 花丛中,那张如花的面容,也随之出现。 倾城秀气笔挺的鼻翼一路轻轻嗅动,循着花香而来。她嗅到了一种奇特的花香,闻所未闻的奇特花香。 她寻到了花香的源头,却没有看到花。看到的却是那个一身泥土,手捏泥人的小孩。花的香不是来自花,而是来自他手里的泥人,一个透着奇特香味的泥人。 倾城蹑手蹑脚,轻轻走近正在用心捏泥人的小哲。眼光落在泥人一瞬,整个人彻底震惊,苍白的脸色泛起了一丝淡淡的红润。 “姐姐,送给你!”就在倾城出现一刻,小哲也完成了最后一捏,回头将手里的泥人递了过来。 “捏的真漂亮!”苏倾城接过泥人,端详着惟妙惟肖的泥人。 一丝淡淡的奇异花香扑鼻而来,不觉一阵清爽,热血翻腾,脸上顿时堆起一片红云。 “是姐姐长得漂亮,所以捏出来的样子也漂亮。”小哲人机灵,嘴巴更甜,说得倾城心花怒放,忧郁的眼神里居然闪出一丝难得的笑意。 “小鬼,嘴真甜。你送姐姐这么好的礼物,礼尚往来,姐姐该送什么礼物答谢你呢?”倾城爱不释手,反复端详泥人,开始琢磨如何回报这位小弟弟。 “姐姐,你脖子上挂着的那块玉坠真好看!”就在倾城提起礼物一刻,小哲的目光却落在了她的项上玉坠,暗示他看上了这件礼物。 “这这个可不行。”倾城立刻将那块外露的玉坠收回去,脸上闪出一丝慌乱。 “嗯,你等我一下,我一会儿就来。”苏倾城极力掩饰慌乱,跟小哲交代了一句,抱着泥人儿转身匆匆而去。 小哲一脸失落,一双小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痛苦的眼神里闪出一丝凶光。凶光一闪而逝,眼睛里却多了一层水雾,化成了一滴泪,缓缓滑落脸颊。 他伸出衣袖,擦了一把眼泪,埋下头坐着一颗花丛下,痴痴的发起了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 花凋零 “小弟弟,你看这个怎么样?喜不喜欢?”倾城笑盈盈地回到了小哲身边,雪白的玉手里居然捏着一把雪白的小刀。 “刀?”小哲疑惑地看着倾城。 “嗯,是一把刻刀,是我爹收藏之物。刻石断玉,锋利无比,是一个刻画大师的随身刻刀。姐姐看你如此喜欢捏泥人,用小木棍刻画面容形态,就想起了这把刻刀。有了它,你刻画起来就会更加得心应手,刻出的面容形态也会更加细腻逼真。”倾城见他犹豫,兴致勃勃地推荐这把刀,道出了它的价值。 “是么?那我以后不再捏泥人,用花木刻小人玩,一定更有意思。谢谢姐姐!”小哲眼里立刻跳出了一层兴奋,一把将刀接过来。 他捏着小刀跑去对着一颗干枯花枝一斩,半截花木应刀而落。哲南没想到这把刻刀如此锋利,愣在了当场。 “小鬼,用这刻刀要小心一点,它可以刻石断玉,这些花木根本不堪一刻。”倾城见他喜欢自己的礼物,如释重负,脸上露出一丝轻松。 小哲听倾城如此说,一路蹦跳,跑到苏家的青石院墙根,将刻刀对着墙壁刻画起来。刀光划过,立刻激起一片石粉,坚硬的石墙上居然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刻痕。 “小鬼,你慢慢玩,姐姐先走了。”倾城见他去玩耍,笑着道了别,转身缓缓消失在花丛中。 转过花丛,他脸上的笑容褪尽,眼神立刻又变得忧郁。她伸手捏出挂在胸前的玉坠,目光凝注,潸然泪下。 小哲提及玉坠,勾起了她的一幕幕伤心往事。 黄昏时分,街上的行人行色匆匆,巡逻的捕快成群,戒备森严。 陈大牵着陈小哲,脚步匆匆,走在归家的路上。一双目光左右顾盼,焦急地关注着那一轮即将沉沦的夕阳。 官府已经发出布告:入夜之后,禁止孩童出门。 若日落之前赶不回去,便违反了官府宵禁令。万一被捕快抓到,罚50文铜钱不说,还要押到府牢关一晚。 见儿子跟着自己跑得气喘吁吁,陈大心疼儿子,一把抱起孩子,放在背上,背着他一路小跑起来。 日落一刻,陈大终于拐进了自家居住的幽深小巷,脱离了布满土兵捕快的繁华大街。陈大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却发现背后的儿子居然睡着了,软软地趴在他的肩膀上。 见儿子睡了,陈大不忍心叫醒他,背着他继续朝小巷深处走进去。 “站住,孩子是谁家的?为何这么晚外出?”两名躲在小巷角落的捕快突然冒了出来,警觉地逼近陈大。 “小人陈大,是替苏大将军府上种花的花匠。路途有些远,所以回家晚了一些,我家就在前面不远。这是我儿子,每天都跟着我学习种花。”陈大没想到临到家门被拦截,立刻慌了神,一边回话,一边伸手指向小巷深处。 “原来替苏家做事的,赶紧回家,这次就饶了你,下次不得再犯。”捕快听他是替苏家做事,教训几句,摆手示意他赶紧回家。 陈大不敢怠慢,赶紧一溜小跑,奔回了自家小院。 陈婆早已守候院门,一边埋怨陈大回家太晚,一边从他背上接过熟睡的儿子,抱进了屋。 累了一天的小哲,此刻睡的很香,脸蛋红扑扑的,一只小手一直紧握那一把刻刀。 “血?哪来的血?”陈婆见小哲握刀的手上居然有一血迹,惊叫出声。 陈大凑过去反复检查了小哲的身体,并未发现任何创伤,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陈婆一边替陈大检查后背是否被划破,一边埋怨陈大粗心,孩子手里拿着刀睡着了都不浑然不知。 确认老少二人都没有受伤,陈婆便伸手过去,想要取出儿子手中的利器。 “爹,妈,你们怎么了?”就在陈婆准备从他手里取出刻刀一刻,小南醒了过来,疑惑地看着紧张的爹娘。 “孩子,这刀是哪里来的?小孩子可不能玩刀。”陈婆一脸关切地质问。 “是苏家姐姐送给我的,她说可以用这把刀刻泥人,木头人,还可以刻石头人。”小哲拿着刻刀,得意的比划着,脸兴奋的通红。 陈婆听是苏家小姐送的,也不好再责备,转身出去准备饭菜去了。 “小哲,刀爹先替收起来,吃完饭爹帮你做个牛皮刀鞘。不用的时候,就把刻刀放进去,可不能一直拿在手里瞎比划。连睡觉都手里捏把刀,很容易伤到自己。”陈大伸手过去,小哲虽有点不舍,还是乖乖地将刀交给了爹。 就在陈家人围坐吃饭一刻,小巷里突然传来哭嚎之声,紧接着便是吵杂一片。 陈大急忙丢下饭碗,趴在自家门缝朝外面张望。小巷内火把通明,捕快土兵围了一大堆,显然是出了大事。 “老头,看什么看,赶紧吃饭,吃完饭上床睡觉。”陈婆过去一把将陈大揪回来,按在了饭桌上。 陈大赶紧低头扒饭,吃过饭一家人关紧门户,早早地安息了。 外面街巷的吵杂声渐渐远去,夜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而院里的那一株野花却在一片寂静中无声的绽放,已经是花开如海。 深夜,风渐起!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雷声滚滚,仿佛就在临安府的城头。 雷电交加,狂风呼啸,窗外春雨如注。 这一夜,风急雨骤,扑打着破旧的窗棂。破旧的院门吱呀不断,伴着凄厉风雨声声刺耳 日出,风停,雨住! 一夜乱风,零落花无数,陈家小院已是花落满地,被雨水凌乱成泥。 地上的积水竟然被血红的花瓣染成了血红色,仿佛是鲜血流淌满地。小哲站在血红色花瓣泥水之间,对着那一株被风雨摧残殆尽的花枝,眼里滴下了两滴泪,晶莹的泪珠被一滴花瓣映射成了血红色,仿佛是一滴血泪。 他苦心培育的那一株野花,刚刚花满枝,便被风雨摧残,零落成一地血红花泥。 “花谢了还会再开,只要花枝没死,花根还在。小哲,爹去开工了,最近外面不太平,你留在家里好好侍弄你的花。过几天,它一定还会开。”陈大拍了拍儿子的小脑袋,背着工具袋匆匆出门而去。 街面上的气氛更加紧张,小巷里突然多了很多巡逻士兵,偶尔一个行人,也只是匆匆而过。 陈大低头急行,经过一处小院之门,临街院门突然开启,吓了陈大一跳。 定神看时,却是一对夫妻结伴出门,女人哭哭啼啼,男子苦着脸抱了一个红色的木盒,透着森森寒气。 陈大知道那是一具小棺材,一种专门盛殓童尸体的木盒。 难得昨晚他家的孩子遭了狗咬? 大街小巷戒备森严,根本不可能有狗出没,怎么可能遭狗祸? 陈大再掐算一下时间,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昨晚小巷的那一阵骚乱,不正是自己刚刚回家一刻么? 上一次狗祸,是苏家的狗一路跟着自己,这一次会不会自己又被别的野狗盯上? 幸亏自己跑到快,要是自己跑得慢一步,被狗咬的会不会就是自己背后的儿子? 陈大越想越后怕,赶紧加快了脚步,匆匆地出了小巷,直奔苏府而去。他今天一定要早去早回,在日落前赶回家,最近本城的诡异气氛越来越浓,晚上还是少走夜路的好。 决心早去早回的陈大,果然回来的很早,早得让陈婆有点意外。 日头刚过午,他就跨进了家门,一脸晦气地回到房间,倒了一壶酒,坐在破旧的木桌旁闷头喝起来。 而儿子也一反常态,一直痴痴地对着那株被风雨凋零的花枝,连老爹回来都没有招呼一声。这个小院彻底失去了往日的安静祥和,弥散着浓浓的压抑气氛。 “老头,今天怎么这么早?不会是出什么事了?”陈婆忍不住询问一句。 “苏家出事了,家里乱成一团,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就早早回来了。”陈大语气很沉重,一脸晦气。 苏家是他的衣食父母,苏家倒了霉,他就得另谋出路。一把年龄了,再去找新主顾,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啊?苏家又出事了?”陈婆也愣住了,自从苏大将军战死沙场,苏家人已经退隐,平稳安定了很多年。 “哎,一下子病倒了十几个,郎中大夫围了一大堆,苏府上下都乱了阵脚。估摸着病情很严重,很可能是传说中的瘟病。”陈大一边替主人家担心叹息,一边也在替自己的职业担忧。 接下来的几天,陈大回来的一天比一天早。 第七天的时候,他到了苏家,直接就被守门人挡了回来,连苏家院子都不让进去。忧心忡忡地陈大躲在街边张望了一番,见里面居然有衙门的人进出。苏家门前大街上围了一堆人,正在议论纷纷。 感觉事态真的不妙,垂头丧气的陈大赶紧回了家。 “老头,今天怎么样了?”见陈大晃一圈就回来了,陈婆紧张地凑了上来。 “连门都不让进,估计病情更严重了,昨天死了五个,今天估计死的更多,苏府上下至少一半人感染了那种怪病。连官府的人都去了,听说是在查食物和水,怀疑有人在苏家投毒。”陈大的语气很沉重,看来苏府这次要灭门,自己几十年的饭碗要彻底砸了。 “爹,苏家姐姐呢?她没事吧?”这段时间一直沉默的小哲,终于开口说话了。 他一脸紧张的盯着爹,显然他很担心那位漂亮的苏家姐姐。 “应该没事,昨日我看她躲着哭泣,人憔悴了很多。三年前,苏大将军战死沙场,闭门守孝三年,丧气刚满,整个家族又遭遇灭顶之灾。一个女孩子家,经历这么多灾难,真是可怜。 爹从小看着她长大,真是个善良的孩子,也不知道这一次她能不能逃过劫难。哎,苍天无眼,专门为难良善之人。”小哲的一句关切,勾起了陈大一大堆感慨。 听爹说苏家姐姐没事,小哲松了一口气。 陈大接下来的一堆感慨也触动了小哲,他低着头缓缓地回到了那株依然光秃秃的花枝前。两只小手紧握,整个身体似乎在颤抖,似乎在努力压抑心中的某种情绪。 在浓重的压抑气氛笼罩下,一家人闷头吃了晚饭,早早便都上床歇息。陈大借酒消愁喝得多了点,一躺下便鼾声一片。陈婆在陈大如雷般的鼾声中,渐渐被雷昏了神智,也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章 血生花 小哲却并无睡意,瞪大眼睛望着破旧的屋顶,似乎在想着心事。眼睛里纠结着深深的痛苦,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抉择。 夜,一片死寂。 曾经的深夜狗吠声,还有婴儿夜啼声,都已经彻底消失。因为这个城市已经没有敢深夜叫的狗,也没有了敢深夜嚎哭的孩子。 无论深夜吠叫的狗,还是深夜啼哭的娃,都会给自己招来灭绝之灾。 邦——,邦——,邦—— 远远传来了深夜的更声,夜已三更,躺在床上的小哲依旧痴痴地望着屋顶。 悠长的更声,敲醒了他的痴迷。他缓缓爬了起来,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取下挂在墙壁上的那把小小刻刀。 陈大已替小刻刀配了一个小小的刀套,纯牛皮缝制的刀套。 捏着带了刀套的小小刻刀,小哲轻轻地拉开房门,闪身溜了出去。 小院内,一弯月光照下来,蒙了一层幽幽的暗淡光影。光影浮动中,那一株花叶凋零的花枝孤零零的立在墙角。 小哲缓缓地走近凋零的花枝,慢慢地蹲了下去,目光痴痴地看着依然透着生命活力的花枝。 花虽在一夜风雨中凋零,再没有开放。但花枝依然活着,挺拔而立,透着顽强的生命耐力。 这段时日,小哲一直窝在家里不敢出门,全部精力都投入这株野花。无论他如何细心呵护打理,这株野花却再没有开花,甚至连一丝开花的迹象都没有。 他痴痴伫立花前,一直痴痴地望着那株花,月光在夜色里安静的流动,渐渐向西边的夜空偏移下去 邦——,邦——,邦——,邦—— 悠长的更声再度响起,敲碎了宁静的夜,也敲碎了他宁静的心。 小哲的眼里纠结了一丝深深的痛苦,一种他这个年纪小孩子不该有的深刻痛苦。他缓缓地从牛皮套里拔出了刀,银光一闪,那把刻刀已裸露在月色里,透着森森的寒意。他犹豫一下,将那把刀缓缓伸出,在那颗花枝的主干上缓缓划了一刀。刀光划过,主枝干缓缓张开了两寸多长的一条伤口,两侧翻出两条鲜嫩的茎肉,仿佛一张竖立张开的嘴巴。 小哲缓缓地抬起小小的左手掌,掌心处居然生出一个血红的血印,血印渐渐凝结凸起,鼓出一个透明的血珠。 刀光一闪,他右手的刀自血印一划而过。就在血印破开瞬间,他的左手掌闪电般印在了那一根花枝上的长条伤口,将掌心血口紧贴在了花枝切口。 随着血液注入,青绿色的花枝,缓缓呈现出一丝丝游动的血红经脉,从切口处朝四周缓缓蔓延开来 小哲的血脉也开始鼓动跳跃,随着心率搏动,体内热血一股接一股朝着左掌涌动。 他在给花输血,给失去了开花活力的花枝输血! 血脉沿着花枝缓缓上行,凝聚成一股粗壮的血流,爬上了一个花枝末梢,在末梢聚集凝结 一个晶莹剔透的血珠越胀越大,顶部缓缓胀开八条细细的裂纹,血珠从裂纹处缓缓裂开,裂成九个花瓣,九个鲜艳透明的花瓣 花开了,凋零的花又开了! 它不是一朵寻常之花,是一朵用生命之血催生的血花。虽然仅仅开了一朵,却开出了一个新生,开出一个希望。 当啷! 一声清脆轻响,刻刀跌落在地,一个小小身躯瘫倒花下,双目紧闭,一张小脸苍白如纸 恍惚中,一阵干渴袭来,陈大睁开迷糊的老眼。昨晚喝酒太多,脑袋依然昏昏沉沉,昏暗中看到早起的陈婆在屋里行走,随口吩咐道:“老婆子,倒一碗水过来。” “吵什么吵,想喝水自己去倒。”陈婆屁股狠狠地拱了一下陈大,不耐烦地训斥一句,翻身又睡了。 “谁?”陈大蓦然清醒,一声呼喝翻身坐了起来。 目光闪过,屋里空荡荡并无一人,只有一抹西斜的月光自窗户缝钻进来,在破旧的地面上洒了一条细细的光晕。 “老头,一惊一咋的,做恶梦了?”陈婆被呼喝声惊醒,也坐直了起来。 “不是梦,明明看到屋里有人走动,一眨眼就没了影,真是古怪。”陈大摸着自己的脑袋,从刚才的惊惧中缓了过来,一脸疑惑地喃喃自语。 “有人走动?小哲呢?”陈婆听他如此说,立刻想到了宝贝儿子。 陈婆起身抢到小床前,见小哲安静地睡在小床上,一颗提起的心方才回归原位。见儿子睡得正香甜,被子散落一边,陈婆将散落的被子轻轻盖在了熟睡的儿子身上。 不经意间她粗糙的手碰到了哲冰冷僵硬的躯体,陈婆大惊失色:“老头,快过来,儿子这是怎么了?” 陈大急忙翻身下床,取火折将墙壁的油灯点燃。灯光摇曳而起,整个房间顿时亮堂起来。 昏暗的灯光辉映下,儿子的面色苍白如纸,已无一点血色。陈大赶紧伸手去探鼻息。小哲的身体虽已冰冷僵硬,尚有一丝微弱的鼻息。 “小哲,醒来!小哲,快醒来!”陈大一把按住儿子人中,不停的呼叫。 “嗯——,爹,冷,好冷!”小哲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张,断断续续地呢喃了一句,又昏睡过去。 “老头,儿子是不是也遭了狗祸?”惊慌失措的陈婆,颤抖着冒了一句。 陈婆的一句话点醒了陈大,他立刻去看小哲的脖子,完好无损,然后一把将儿子从床上抱了起来,检查其余部位 “老头,是手,儿子的手在滴血。”旁观的陈婆发现了小哲的创伤,一条手臂软软的耷拉下来,手掌已是血肉模糊。 “快去烧水。”陈大吩咐一句,伸手将伤口按住,堵住了血。 等热水过来,陈大麻利地替儿子清洗了伤口,将半瓶私藏的止血粉末一下子全部洒在了伤口。止血之后,扯了一块白布将小手包扎严实,方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陈氏夫妇一通忙乱,天色已经大亮,一轮红日已爬上了城头。 止血包扎之后,小哲的面色渐渐有了一丝生气,心跳渐渐平稳,鼻息也变得均匀。陈婆熬了一碗粥,盛了一小勺送入干裂的嘴唇。 陈大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转悠,皱着眉头苦苦的思索,却想不通儿子手因何而伤。 明明好端端的睡着床上,他的手怎么会割破? “爹,花开了没有?”小哲睁开朦胧的双眼,喃喃地问道。 昏迷的他一直惦记着他的野花,那一株被风雨摧残,迟迟不能开花的野花。 “开了,开了,满树都是鲜红的花。孩子,你好好休息,你的花爹替打理着呢。”陈大嘴里信口胡诌,安慰虚弱的儿子。 他觉得如此说谎有点对不住儿子,安慰之后便拎了工具袋,出门准备替儿子打理一下那株花。凭自己多年的花草经验,或许还有希望将它救活。 屋门一开,一阵晨风扑入,几朵花瓣随风飘零而入,小屋顿时弥漫了一丝幽幽的淡淡的奇特花香。 躺在床上的小哲,用力吸了吸鼻翼,嘴角挂了一丝微笑,脸颊也泛出一丝隐约的红晕。脑袋一歪,沉沉的睡了,睡得格外舒心,格外香甜 而推门的陈大一下子愣在了门缝里,他不过是随便忽悠了一句,居然说中了。 院里的那株无名野花居然真的开了花,不但开了花,而且开的很灿烂,仿佛一团燃烧的火焰。晨风一阵阵吹过,带起了几瓣被晨风吹落的花瓣,缓缓随风飘零散落在庭院内 陈大努力合拢惊讶的嘴巴,匆匆几步来到花前,仔细端详起来。 这花真的活了,盘节而下的花根,纠缠扭结的花茎,横空蔓延的花枝,恣意盛开的花朵,处处都透着生命的活力。 上一次花开,不过是开了弱不禁风的一枝。 虽然花开的很艳很美,但多年种花经验的陈大一眼就看出,那是一簇禁不起风雨的柔弱花枝。他果然没有看错,一场突如其来的风雨,立刻将那一枝花叶一扫而尽,那一株受了摧残的花株也彻底失去了活力。 本来以他的经验,这株花就算还能起死回生,至少也得数月的光阴。 不过几日时间,它居然起死回生,一下子花开满树,实在是太离奇,太不合常理,太不可思议 温馨小院,赋闲在家的陈大,无聊地靠在院中破藤椅之上,闭着眼睛打瞌睡。陈婆闲不住,无聊的忙里忙外。 小院沉浸一片无聊的压抑,只有那一株花依然焕发生机,开得很灿烂,不断有花凋谢,又不断有花开放。 失血昏迷的小哲,已恢复了平日活力,此刻正蹲在那株花下,缠着一只手,痴痴地看着花开花落。 “爹,不用担心,我会赚钱养你们。”小哲忽然回头,一脸认真地安慰陈大。 “孩子,你还小,家里的事不用操心,爹会想办法。等你长大了,才可以出去干活赚钱。”陈大见儿子如此懂事,眼眶一热,起身走近小哲,爱抚的摸了摸他的头。 “我不干活,我去卖花。”小哲转头,冲着爹调皮一笑。 “卖花?”陈大疑惑地望着儿子。 “我的野花这么漂亮,每天剪几枝摆到路边,一定会有人买。”小哲信心十足。 “哦,是个好办法。这繁华都市,往来的人很多,说不定会有识货之人。”陈大眼里顿时也露出了一丝光彩。 “陈叔,这株花我们苏家要了,你以后继续来苏家干活,打理照顾这株花。”一个幽幽的声音,打断了陈家父子的对话,一个幽幽的身影,出现在陈家小院敞开的院门。 “姐姐,是你?小哲好想你!”已经一段时间没有去苏家,突然看到苏大小姐,小哲喜出望外,一路跑跳着扑了过去。 大小姐犹豫一下,蹲下身子搂住了他,在他红扑扑的脸蛋亲了一下。 久别再见的一刻,小哲瞬间流露的感情打动了倾城,她跟这个孩子之间的感情一下子拉近了很多。。 夕阳映红了城池,也映红了苦力们的黝红皮肤上的汗粒。 三十名苦力抬了一个沉重粗糙的铁花盆,缓缓地移出了陈家狭窄的门庭,沿着小巷迤逦而行。一个巨大的铁铸花盆,移植了这一株奇葩,也移植了滋养花的水土。 它已不是一株野花,已成了一盆富贵人家的盆花。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章 红花葬 一行三十壮汉,抬了一只巨大花盆,自小巷深处迤逦而来。盆中花开如血,整个小巷已被浓浓花味吞噬。 移花人渐渐接近,渐渐模糊,消失在一片残破的陋巷 玄杀,无命二人身子一震,收起了沿着陋巷追溯的心神,归于原位。 就在元神归位一刻,无命感觉腰间锦囊内有异动,急忙低头解囊。却发现囊内收藏的那一团红线,正在囊中来回弹跳滚动,失去银针的线头爬出锦囊,沿着小巷飞窜而入。 “师兄,这”无命一脸惶惑,回望玄杀。 “搜魂针线一体,线有异动,必是针已现身。这线头延伸入巷,必是寻针而去。“玄杀面色陡然凝重,撤出了背后斩魂。 那一根红线宛如一只快速游走的细微蛇虫,眨眼之间便窜入小巷深处,窜入了一处敞开的破旧院门,窜入一道敞开的破旧房门,窜入了一道敞开的破旧肉门 正在努力的陈婆,一声惨叫,臃肿的身躯痉挛一下,四肢伸展,身躯僵硬不动,没了气息。 追逐而来的二位法师,收住脚步,驻足院门之外,面面相觑。 这鬼婴果然机灵,中了搜魂针之后,立刻飞速逃逸,回归寄居已久的花匠家中,钻入母体,遁形胎中。 此刻若收取它的婴魂,必会胎死腹中,一尸两命。 “收针,给它一个重生的机会。“玄杀沉默片刻,做出了决定。 师兄有令,无命手指一捏一抖,那一根延伸的红线闪电回撤,线头带了那一枚沾满血气的搜魂针。 哇—— 一声凄厉的婴儿啼哭,刺破了沉寂的小巷,空气中弥漫出一丝新鲜生命的气息。 “它已回头,我们也该回头了。“玄杀幽幽叹息,转身离去。 无命默然不语,默默跟上了他离去的背影。 罪魁祸首已选择回头,转世投胎,重新做人。被它荼毒的苏家,已经死伤遍地,满目疮痍,二位法师还得替它收拾这个残局。 玄杀,无命并肩默默急行,一路穿梭人流,赶至苏府时,已是日色偏西。 远远望见苏府巍峨肃穆的大门,二人面露惊惶,不约而同地加速了脚步。 苏府门前戒备森严,一队官兵捕快,正押解了苏府满门上下鱼贯而出,青壮男丁都上了镣铐。押解人犯出了府门,两名带队捕头将苏府大门关闭严实,上了两条盖了官印的封条,封杀了整个府邸。 二人正自惊愕,一股邪风卷过街道,擦身而过。无命感觉头顶一空,压住面目的斗笠已被风卷起,散出了一头乱发,也暴露出隐藏斗笠阴影的面容。 “狗贼,你不得好死!”一名人犯拖着镣铐冲出押解队伍,怒目圆睁,扑向无命。 旁边押解官差厉声呵斥,一把扯住镣铐,将他推搡回人贩队伍。苏天成手脚上了镣铐,虽恨得咬牙切齿,却无力挣脱,被官差推入人犯队伍,一路卷裹,跌跌撞撞而去。 一丝稚嫩之气扑面,一个稚嫩的小小身影冲开押解捕快,冲过来扯住了无命的一条手臂。无命未及反应,手臂已被狠狠地咬在口中。旁边的玄杀急忙出手,擒住袭击之人,将她交付两名前来抓捕的捕快。 突袭之人竟然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身材娇小,口齿伶俐。一口下去,在无命手臂留了两行血印。 小女孩被拖回队伍,卷带而去,一双仇恨的目光,深深刺痛了两位大师的心。 “失踪婴儿惊现苏府花下,几十名失踪婴儿的性命,恐怕要苏家人抵偿了。这血婴如此恶毒诡诈,着实可恶。”玄杀咬牙切齿,义愤填膺。 “事已至此,当如何补救”无命顾不得手臂之伤,一脸急切地看着玄杀。 “我二人分头行动,我随官差去一趟衙门,你再入苏府勘察。”分工之后,玄杀紧走几步,跟上了浩浩荡荡的押解队伍。 官差离去,苏府大门紧闭,门前一片冷落清冷,空荡荡再无一人。 无命走近紧闭之门,察看四周无人,一个闪遁,已伫立空荡荡的深宅大院。 正对府宅大门的主宅院,也被官差上了封条,封闭了院门。 几朵血红花瓣攀过高墙,随风飘摇而下,缓缓散落尘埃。 无命深吸一口气,再一个闪遁,进入了主宅院。 庭院中央那一株血婴花正在缓缓凋零,院内地面已铺了薄薄的一层血红。花下挖出的那一具婴尸已消失不见,应是被官差收敛带走,作了呈堂证供。 叮叮叮。 一阵清脆悦耳之声,无命收入怀中的那一枚玉坠,贴心震动,瞬间蔓延全身。 无命一脸惊愕,急忙伸手入怀,将玉坠取出,凑近眼前,仔细审视。 陆文亭? 玉坠之中隐约三个歪歪扭扭的字符,刺入无命的双目,也刺中了他空白的心。 这三个字近在眼前,似乎触手可及。却又悠远模糊,遥不可及。 一股血脉上涌逆行,直冲脑壳。一阵剧痛袭脑,无命双手抱头,蹲身倒地,高大的身躯佝偻痉挛,鼻孔一热,两道鼻血喷薄而出 鼻血冲出一刻,剧痛骤减,身体似乎已被掏空,脑袋一片空白。 无命挣扎而起,一路踉跄,冲开正屋房门,进入倾城独居的闺房。 入门一刻,无命一脸惊愕,愣在当地。 屋内空空荡荡,并无一人。弥漫地淡淡脂粉香气,夹杂了一丝淡淡的血气。冰冷的青石地板上,丢了一把冰冷的小刻刀,犀利的刀锋依然残留了一丝血迹,地板上也零星了几滴血迹。 无命愣了片刻,立刻冲上前,俯身捡起了那把小刀。一道寒气袭入手臂,冷得他打了一个寒战,小刀差一点脱手跌落。 好香的血气,是倾城的血! 鼻息轻嗅血迹,无命的心一阵绞痛,双目泛起一层淡淡的血红。 地面的零星血迹,一路滴答,转入了屏风之后。无命循着血气,也转过了屏风。屏风之后,一道暗门虚掩,血气夺门而去。无命略一犹豫,伸手推开了那一道暗门。 暗门之后,是一条幽静的走廊,两侧高墙壁立,压抑了一条窄窄巷道,一眼望不到尽头。 一丝霉味扑鼻,无命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一条巷道显然已荒废多年,青石斑驳,潮湿简陋,石缝间已爬满了暗绿色的青苔。 一股阴风自身后卷入,带动无命朝前踉跄几步,方才稳住身形。 正屋前后门洞开,风从正屋正门卷入,穿堂而过,自暗门冲出,形成一股犀利的穿堂风。 穿堂风带动了院中散落的花瓣,卷裹了一股血红色花旋风,穿堂过室,涌入了这一条窄窄的巷道。幽深巷道,顿时血色弥漫,花瓣障目,被川流不息的血花瓣吞噬湮灭 无命被强劲的花瓣旋风卷裹,快步急行,目光映衬了一片血红,痴痴地盯着前方。 花瓣吞噬的这一条走廊很长,也很幽深。无命快步急行半个时辰,方才望到了花巷尽头。 激进的花旋风已渐渐消减,密集的花瓣也渐渐疏散,缓缓随风飞舞而行。姿态变得柔和,变得优雅,少了一分诡异,多了几分凄婉。 巷道尽头,豁然开朗,却是一处青石小院。 高墙深院,院内荒草丛生,一条青石小路穿越荒芜,直通一处洞开的门洞。 目光透过门洞,昏暗的房间中央,摆了一具青石棺,棺盖开启,里面躺了一具红衣女尸,正是与无命一面之缘的苏倾城。 这一刻,她双目紧闭,面色安详,血红花瓣轻轻飘落而下,将她的面色映衬出一层血色,化去了一身尸气,俨然一副安然入睡的模样。 说也奇怪,那些随风而来的花瓣,似乎都长了眼睛,全部缓缓飘入棺材,并无一片散落。无命目睹一刻,花瓣已淹没了倾城半个身体,花雨不断,一层层覆盖,倾城正在一片花海中遁去。 无命止步门外,安静候立,默默关注。 一阵莫名心痛,无命僵硬的脸庞已滑下两行泪水。晶莹剔透的泪滴,被血红花瓣辉映,仿佛两行血红的血泪。 花瓣缓缓堆积,淹没了倾城的曼妙躯体,也淹没了她如花容颜。 倾城被花瓣覆盖一刻,开启的棺盖竟然吱呀而动,缓缓关闭,将倾城的遗体封闭在花中。 棺材封闭,飞舞的花瓣如雨,将这口石棺淹没血色花瓣之间。 地动山摇,地面崩塌,尘埃飞扬。 一股沙尘扑面,无命双目被迷,急忙后退遮挡。 待他避开迷砂,目光重聚,眼前已是一片荒芜。 那一个凋零的生命,那一场凋零的花葬,已被无尽的荒芜吞噬。 留下的只是一个孤零零的荒坟,坟前一条被荒草吞噬的荒芜小径,还有一片岁月剥落的断壁残垣。 无命一声长啸,长跪不起,一颗蓬乱的头深深扎人荒草。 这一刻,神思恍惚,天旋地转。 这一刻,心在滴血,肝肠寸断。 叮叮叮—— 紧握掌心的那一枚玉坠,散落草丛,野风吹过,发出一阵悦耳之声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章 痴心锁 一只模糊的玉坠,摇曳眼前。 玉坠缓缓后退远离,一副倾城容颜扑面而来,一双纤纤玉手捏了那一只玉坠。明眸顾盼,玉齿轻启:“相公,这一枚玉坠,是你我缔结姻缘之信物。将它贴心佩戴,莫要离弃。“ 无命默然不语,接纳了这一枚玉坠。 轻纱飞扬,红烛高照。 二人一身吉服红妆,对坐花烛洞房。 “相公,如此良辰美景,我们早些安歇。”倾城红云遮鬓,羞涩低语。 “我是读书人,灯下观书,才是本分。”无命竟然不解风情,斜依卧榻,从怀中摸出了一本书。 “相公如此刻苦攻读,妾身心生仰慕。漫漫长夜,无心睡眠,愿陪相公烛下共读。”倾城掩饰失落之情,起身陪在了夫君身边。 无命轻启扉页,倾城顿时满目羞涩,倾倒于怀。 这书的第一页便是一副励志之图作——秉烛夜读。 画中书生,手秉红烛,俯身观美人。美人斜依,如醉如痴,唇轻咬,眼朦胧 “公子举止斯文,一身正气,怎会看如此不堪之书?”倾城轻声怨责,却心有戚戚。 “此书乃家传典籍,一直收藏于身,并未曾阅读。家父临终将它托付于我,要我小心收藏,并留下一句临终箴言:贩马别山陵,南行临安府,觅得意中人,秉烛夜共读。 小生受家父遗训,迤逦辗转多年,方才觅得佳缘,得与小姐秉烛共读此书。“无命睹物思人,带出一分忧伤。 “既是家严遗训,妾与相公一同研读便是。“倾城红着脸低声轻语,已是娇媚动人。 无命以图而行,将倾城揽于怀中,对照典籍,秉烛攻读 家传典籍,博大精深,夜至三更,意犹未尽。 二人便又一页接着一页翻阅下去,一个个刻苦攻读的经典故事扑面而来:卧薪尝胆,凿壁偷光,走马观书,悬梁刺股,负薪挂角 越是往后,越是艰深,只研读得九个典故,二人困乏不支,掩卷而眠。 一只模糊的玉坠,摇曳眼前。 玉坠缓缓后退远离,一个娇嫩欲滴的容颜扑面而来:“相公醒来,莫要贪睡,妾身陪相公早读一回。“ 无命睡眼惺忪,倾城已替他翻阅新的一页:闻鸡起舞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不多不少,又研读了九个典故。倦意难消,无命再度昏然。 一只模糊的玉坠,摇曳眼前。 玉坠缓缓后退远离,萤火飞舞,朦胧照佳人:“谯楼三更,已是夜读时辰。相公起身,与妾身一起萤光夜读。“ 无命恍惚起身,一脸茫然,目光空洞。 痴迷良久,一双手缓缓捧起胸前悬挂玉坠:“这玉坠儿好生诡异,总在眼前恍惚,迷我心神。“ “相公莫要嫌弃,此物虽不贵重,却甚有功效。婆婆说它可召唤九龙,行云布雨,万千宠爱于一人。神龙九转云海间,一生待一人。“倾城目光痴迷无命,面如桃花,红艳欲滴。 “婆婆?“无命凝眸倾城,痴痴追问。 “一个摆地摊,卖赝品的巫婆,大家都唤她七阿婆。春宵时刻,正是研读借期,莫再提她,坏了气氛。“倾城贴身而上,柔情似水,融化了无命的疑虑。 恍惚中,二人款款而起,一身轻纱,相拥而舞,缠绵无尽。 周遭流萤星星点点,伴舞而动,明灭无序,萦绕不绝。 “无命,醒来。“耳畔一声暴喝,无命蓦然惊醒。 夜风浸肤,接连打了几个寒颤。 迷失的意识陡然惊醒,却发现自己一丝不挂,站在荒野之间,头顶浩瀚星空,脚踩苍茫大地。 “夜风寒,衣服先穿起来。”玄杀丢了一堆衣衫,背转而立。 无命面红耳赤,急忙蹲身草丛,捡了衣衫匆匆穿起。 篝火熊熊,两位冥捕临火而坐,默然无语。 无命默默取下项上玉坠,捏在手中端详许久。咬牙狠心,将它抛向了茫茫荒野。 “使不得。”玄杀急忙伸手一抓,玉坠空中迂回一个弧线,落入了玄杀之手。 无命一脸疑惑,目光锁定玄杀。 “此物命唤痴心锁,内附痴心咒。你抛弃它一回,怨结便会叠上一层,每叠一层,必有一场人生劫难。”玄杀轻抚玉坠,语气凝重。 “痴心锁?” “苏门大小姐已将痴心种入其中,与你不离不弃。人虽死,痴心不死,与此物勾连一体,如影随形。你今日丢弃它,他日它又会厉血劫而重现。一生一世,痴缠纠葛,无法斩断。” “我与她素昧平生,怎会有此一劫?” “你之往生,我知之甚少。只知你本名陆文亭,抛妻弃子,惹祸灭族,罪恶累累,心如铁石。我奉师命将你缉捕归案,师傅念及陆氏旧恩,替你洗去原罪,重塑人生,赐法号无命。”玄杀将之前原委,简略相告。 “我前世叫陆文亭?” “正是。” “这玉坠刻下陆文亭三字,想必我前世与这苏家小姐有些纠葛。如今前尘已了,往生尽洗,为何又会旧怨纠缠?” “师傅曾告诫,世间妖法万千,道法皆可化解,唯有痴心咒无解。据我所查,这痴心婆婆崛起江湖不过数十年,以痴心咒闻名于世,上古典籍皆无记载此术,自然也无解。” “痴心婆婆?就是那个摆摊卖玉的佝偻老太婆?” “你见过她?”玄杀肃然而起。 “适才恍惚一梦,听苏家小姐提及,此物正是出自她手。”提起倾城,无命不觉已是面红耳热。 “除此物之外,可有咒语?” “神龙九转云海间,一生待一人。好像有这样一句话。”无命努力搜索,找出了这一句。 “神龙九泄!“ “神龙九现?传说中的道门至高绝学?” “此泄非彼泄,是倾泻之泄。此术乃旁门左道,归于御术之列。痴心一片,叠加神龙九泄,肉体凡胎之人,必将血气耗尽,殒命花丛。师弟九死一生,根骨奇异,怪不得师傅会如此看重,度化于你。”玄杀凝视无命,语带赞誉,频频点头。 “我以后一定勤加修炼,早日斩断纠缠。”无命一扫沮丧,傲然立誓。 “呵呵,道法与情,并无冲突。道不绝情,情不抑道。道术再高,也斩不断这情字。张天师乃道法之尊,也会娶妻生子。延续了香火,也延续了道法。这痴心锁一事,不必刻意斩断,一切随缘就好。”玄杀拍了一下无命肩膀,将玉坠递了回来。 无命犹豫一下,接过玉坠,乖乖地戴了回去。 “师兄,苏家人现在怎样了?”无命解脱了梦境,开始关心当下之事。 “罪证凿凿,实难洗脱。念及苏家昔日功劳,免了死罪,一门老少发配岭南。为了控制血毒,也为了安抚人心,连夜便将苏家人逐出临安府,踏上了罪途。”玄杀语气艰难,情绪低沉。 “可是苏家人并无罪责,岂可错判无辜之人?” “身染血毒,滞留临安,也是坐以待毙。上天有好生之德,发配岭南,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此话怎讲?” “岭南瘴痢之地,毒物丛生,毒虫遍地,汇尽天下至毒。这血毒人群进驻湿毒之地,以毒攻毒,血毒或可化解。”玄杀幽幽而谈,语带玄机。 “上天垂怜,苏家人定会化险为安。“无命仰观星空,已有所悟。 “这血婴小小年纪,心机深沉,算无遗漏,着实厉害。 我二人竟然被他牵制,步步入局:借知秋道长之尸体,引诱误导,将我们指引苏府。借我二人之力,挖出埋葬花下婴尸,嫁祸于苏家人。功成身退,遁入母胎,重获新生。 所谓狗祸,也是障人耳目,诱我们上钩的幌子。 进入临安第一起血案,便借用苏家爱犬,将祸根引到苏家。狗死之后,他又将狗尸挖出,血肉掏空,留得一张狗皮,做成皮偶。夜深人静,作法驱动皮偶,流窜全城作案。 那一只神出鬼没的黄狗,不过是一副空皮囊。“尘埃落地,玄杀开始解析案情。 “血婴又是何物,竟如此恶毒。“ “此物之母,怀胎冤死,死而不僵。怀胎三年,血婴方才破腹而出,已是三岁之身。破胎之后,无血气滋养,故不再生长,一直保留三岁之身。花匠养它三年,未见成长,根源便在此。 这妖孽布局,本天衣无缝,可保其血婴之体,全身而退。 可他小小年纪,竟然动了情字,陷入了情劫。 他要灭苏门一族,又要保倾城一命,进退两难。而倾城也是聪慧绝顶之人,与它一番周旋,待他遁入母胎之后,便以此刀割腕,用她的血化解了他种下的怨毒之咒,挽救了残存的苏门老幼。”玄杀娓娓而谈,分析头头是道。 而他手中已多了一个证据,那一柄薄薄的小刻刀。 “此刀寒气深重,暗含杀气,非一般锋刃。师兄见识广博,可解其中玄机?”无命见到这把刀,感觉寒气逼人,竟生出一丝畏惧。 玄杀摇头,笑而不语,目光凝视前方。 这一刻,一颗流星划过浩瀚星空,落入东北方。 二人目光被流星吸引,循轨迹追视而下,直到它坠落茫茫大地尽头。 浩瀚星空之下,流星陨落之处,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佝偻背影,眨眼之间,便消失在苍茫深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章 瓷魂声 花开似锦,暗香盈城。 香城,是一座花城,也是一座美人城。 此地地脉灵秀,养姿颜,塑妖娆。人多以花草为生,生活过得很清闲,也很清贫。 人美地贫,多有外嫁之心。 周围富足之辈,纷纷慕名而来,出重金换得美人归。 适逢盛世,此风愈演愈烈。 而偏远幽静的香城,已因此繁华一时。 远道而来的玄杀,只是远远望了一眼香城,便已被香风渲染,生出一丝晕眩。 玄杀皱起眉头,对着扑面香风轻嗅几下。淡淡的馨香,细品却成分混杂,有各种花草之香,也有女子脂粉之香,似乎还有一丝难以捕捉的血气之香,缥缈虚幻,若有若无 他迟疑片刻,立刻加快脚步,直奔城门。 城门戒备森严,两名捕快领了十几名土兵,正在逐个盘查进出之人。 接近城门,血气更明显,玄杀已嗅出了血案的味道。 香城最近已发生多起血案,受害之人应是血气清新的年轻女人。血气清新纯净,散发出一丝处子之香,遇害者应该都是未出阁的黄花少女。 婴尸一案,无命深陷怨劫,为痴心咒羁绊,留在临安守护倾城之灵,以求解脱。 玄杀独自追踪佝偻魅影,辗转千里,竟然被她引到了一个偏远小城——香城。 一到香城,便赶上了命案,其中一到暗藏玄机,绝非偶然。 痴心婆婆现身江湖十几年,行踪诡异,神出鬼没,除了贩卖痴心锁,诅咒负心人,并无其他恶迹。她不远千里而来,一定是嗅到了商机,为锁负心人之心而来。 “相公,救我。”一声凄厉女声,萦绕在耳。 玄杀收拾心神,循声而去,哭救之声来自人流聚集的城门处。 “相公,救我——”见已引起他注意,呼救更加急促,更加凄厉。 说也奇怪,如此凄厉呼叫,周围人群却无动于衷,充耳不闻,并无任何反应。聚集城门的数十人,都听不到这凄厉呼救,偏偏只有他声声入耳,难道这呼救只为他一人而来? “相公,救我——“一辆马车擦身而过,飞驰的劲风带了他一个趔趄,那呼救声也擦身而过。 玄杀稳定身形,目光追上了那一辆飞驰马车。 马车上搁一个一人高的长条木箱,几道粗壮麻绳纵横捆绑,将木箱死死地捆在车上。那呼救之声,便来自那一只封闭绑扎的木箱之内。两名驾车人一左一右,跨坐车辕上,头顶斗笠,压得很低,遮蔽了面目。 光天化日之下,公然绑架贩卖民女,城门盘查森严,却网开一面,周围人群面对呼救,一个个无动于衷。 如今太平盛世,谁敢如此无法无天? 不对,那呼救声有怨气无活力,应是一个死人。 玄杀压制最初迸发的义愤,冷静情绪,立刻察觉了其中蹊跷。 此车并非贩卖民女,而是运尸出城,弃尸灭迹。 就在他下定判断一刻,前方飞驰的马车急转,离开了官道,拐上一条荒芜淹没的乡野小路。马车也放慢速度,磕磕绊绊,碾压荒草野径颠簸而行。 日影西斜,车马人影都拉得很长,透出一丝诡异。 驶入荒芜小半个时辰,已远离繁华官道,驾车人收住了马车。麻利地解除了捆绑木箱的绳索,将木箱从车上卸下,抬到了一处预先已挖好的土坑边。 “相公,救我——“呼声救再次响起,声嘶力竭,绝望无助。 玄杀一个闪遁,快如鬼魅,自荒草间飞窜而出。 “什么人?“两名车夫惊慌后撤,将木箱竖立放下。各自抄起一柄铁铲,护住木箱,厉声呵斥。 “捕快查案,退后!“玄杀右手拔剑,左手掏出腰牌晃了一下。 两名车夫一脸疑惑,交换了一个眼神,缓缓后退,让在一旁。 “将木箱打开!“玄杀双目泛起一层寒意,厉声命令。 两名车夫见他气势压人,又手执利器,不敢违抗,乖乖上手,用铁铲劈砍几下。 一阵阴风卷过,木箱四下散落,充斥箱内的枯草随风蓬飞而起,露出中间一个半人高的红布包裹。那一块卷裹的红布也被吹开,化作一块红云,随风飘飞远去,露出了一面包裹的一个曼妙滑润的曲线 玄杀惊得后退半步,脊背泛起一丝寒气,整个人僵硬当场。 木箱内竟然是一个花瓶,一个圆润丝滑,宛如凝脂的青花瓷瓶。一抹夕照掩映,凝脂般的瓶身,泛出一层肌肤般的粉红,恍惚间,似乎已幻化生一个独立夕阳的美人。 “相公,救我——“ 一阵风卷过,一声凄婉呼救自青花瓷瓶口旋流而出。瓷瓶虽大,瓶口却收得很小,只有碗口大小。 “你,将这瓷瓶敲碎,放她出来。“玄杀一声厉喝,剑锋已指向一名车夫。 那名车夫愣了一下,迟疑着举起铁铲,闪电劈落。 “啊——“ 一声凄厉惨叫,圆润瓶身已迸出了一片交织的裂痕。裂痕缓缓渗透出血,顺着圆润曲线缓缓流淌而下。 那名车夫一声惊叫,丢弃铁铲,跌跌撞撞。连滚带爬,眨眼便消失在荒草之间。另一名也丝毫不慢,也紧跟其后,落荒而逃。驾车的健马也受了惊吓,拖了马车追着主人狂奔而去。 玄杀凝目瓶伤,并未分心,任由他们去了。 那一片裂纹缓缓蔓延开来,血迹随裂纹蔓延,整个瓶身缓缓爬满了细细的血纹,宛如一张血红的蜘蛛网。 夕阳晚照,血网蔓延,凄艳而诡异。 裂纹蔓延全身,裂皮开始片片剥落。 玄杀目不转睛,死死地锁定剥落的瓶身。 瓶裂之后,被封瓶中那一个美人就会现身,她究竟是活人还是尸体? 剥落的瓶身缓缓坍塌,散落一地碎片,里面一无所有,只是一个空瓶。 玄杀独立夕阳,沉吟良久,方才缓过神来。 他缓缓上前蹲下,捡起了一片碎片,仔细端详。碎片只是普通陶瓷碎片,断口参差,并无任何血迹。将碎片置于鼻翼,轻轻嗅了一下,只有一丝淡淡的釉香,并无丝毫血气。 玄杀将手中碎片收入囊中,捡起车夫丢弃的铁铲,将一地散碎的瓷片铲入土坑,掩埋之后,替它们堆积了一个坟头。 完工之后,已是日薄西山。 远处的香城,暮光罩顶,缥缈瑰丽,幻化出一幅人间仙境。 这一暮壮丽,只是短短一瞬,便被苍茫暮色吞噬。 荒野之上,夜风鼓荡,寒气逼人。 玄杀紧了一下单薄衣衫,沿着那一条荒野小径回行,等他转上了官道,已是夜深深沉,官道尽头的香城已亮起了灯火。 日落一刻,城门已关闭。 他已无法进城,只能露宿野外。 沿着官道漫无目的的缓缓而行,一边走,一边琢磨刚刚经历的诡异。 一个青花瓷瓶,竟然会呼救,还会流血。 两名车夫驾车拉它出城,要将它掩埋荒野。 此物必有诡异,此物背后也必有许多故事。他不该轻易放跑那两个车夫,此二人一定知道一些内幕。 信步而行,不知不觉已接近城门。城楼悬挂了一盏大红灯笼,灯影之下,恍惚中有几名守城士兵。 深夜徘徊城门之外,必会招了一些麻烦。玄杀避开城门,沿着城墙绕行一段,在城墙根找了一个避风处,卸下行囊,靠了城墙深深吐了一口气。 一路劳乏,玄杀靠上城墙,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救命啊——“一声悠远飘忽的微弱呼救,侵入了玄杀的酣睡。 玄杀抖了一个机灵,蓦然警醒,按剑在手,侧耳倾听。整个城池一片死寂,那声音一闪而过,再没了声息。 恍惚中,他已判断出呼救来自城内,隔了一道厚厚的城墙,无数庭院人家,微弱而恍惚。 倾听半晌,见再无动静,玄杀便收了剑,靠了城墙,等待天明入城勘察。 挂名朝廷公差,多了一些方便,也多了许多约束。 深夜越城,触犯国法,断不可行。 何况这城墙深厚高耸,他也拿不准能不能一下遁入,万一碰了头,也有失身份。 他再度闭目,渐入恍惚,感觉头顶一阵阴风罩下。惶急之下,他就地一滚,避开了下坠之物,目光直逼城墙之顶。 城墙之上,魅影一闪,便没了踪迹。 惊魂一瞥,玄杀没有看清它面目,只看清一双血红的眼瞳。 坠落城墙的是一具的女尸,肌肤干瘪,肢体僵硬,仿佛一具包了皮的骷髅。 玄杀稳了一下心神,缓缓凑近女尸,借着黯淡星光,小心翻看查验。摩挲一下肌肤,再捏了一下骨骼,便已判断出她虽皮肤干瘪,年纪却很小,不过十六七岁。 确认了年纪,玄杀开始查验死因,伸手拨去散落的长发,颈部动脉处赫然一道血口。 墓虎? 玄杀脊背泛起一股寒气,汗毛根根竖立。 三年前那惨烈一战,触目惊心,记忆犹新。 云州府那一场劫难,是在乡野荒村。如今这香城,却是一座繁华小城,一旦出现墓虎,必是一场灭城之灾。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章 疯公子 玄杀正在查验尸体,听到城门那边有动静,急忙收手,放下尸体,躲入墙根阴影。 四更不到,城门竟然缓缓开启。 一辆熟悉的马车飞驰出城,放出马车,城门便又徐徐关闭。 玄杀略一迟疑,展开身形,横穿荒野,循着那一辆飞驰官道的马车追踪而上。 渐渐接近,借着东方泛起的一丝晨曦,看清了车载之物。竟然又是一个长条木箱,粗麻绳将它纵横捆绑。驾车的两名车夫,都披了漆黑的斗篷,压了一顶斗笠。 又是一辆马车,两名车夫,载了一个木箱出城。 难道他们又要去葬青花瓷瓶 玄杀心生好奇,远远地尾随而行。跟了一段路程,这马车并没有拐离官道,继续沿着官道策马飞驰。 见这车马并无诡异行径,玄杀便停止追踪,目送它沿着官道渐行渐远。 送走车马,折返城门,已是日上三竿。 城门缓缓开启,豪华车马一辆紧跟一辆,鱼贯出城,拉出一条飞驰的车龙,绵延而去。 玄杀侯立城门足足半个时辰,车马渐渐稀疏,他才抓住车流空档逆行进城。 入城一刻,香味陡然浓郁。 街面上美女如云,成群,嬉戏调笑而行。看到一身灰尘的玄杀,纷纷捂鼻走避,一脸厌恶。 香城因她们而繁华,她们已是这个小城的全部风景。 玄杀无心美人,走街串巷,寻找吸血案的蛛丝马迹。 香城繁华有序,居民安静祥和,生活并未被深夜吸血案惊扰。那一个深夜吸血怪物,出手干净利索,被害女子只喊了一声,呼救便被扼杀。香城居民都在深夜熟睡,应该并未听到这短暂的一声呼救。 这香城之内血气弥漫,最近至少已有多名女子遇害。只是这香气太浓,冲淡了弥漫的血腥。 一个小城,命案频发,却无人察觉。如此诡异莫测,实在令人费解。 玄杀搜索全城,并未捕捉到任何不洁之物的气息。是他法力不够,还是凶手魔力太强 无命不在身边,孤掌难鸣,玄杀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啪—— 一只青花瓷瓶碎裂,散落一街碎片。 玄杀被惊了一跳,抬眼望过去,是一家临街瓷器行门口样品,被一个披头散发的少年一剑击碎。 击碎一个,他又挥剑冲向店门另一侧的陈列样品,一剑劈下,瓷瓶碎裂一地。 击碎门前样品,依然不肯罢休,挥剑冲向店门。店内伙计吓得面如土色,慌忙关闭店门,从内上了拴,将他挡于门外。 少年双目血红,口中胡乱叫骂,对着店门一通疯狂劈砍。 几名捕快匆匆而来,冲出人群,上前将他摁倒,夺去了手中凶器,五花大绑,押解而去。 玄杀见此事有些蹊跷,便混入追逐热闹的人群,尾随而行。 转过一条街,捕快将案犯送到一座府邸,交代给看门奴仆,便收队回衙去了。 玄杀紧跟几步,凑近这座府邸。府院内,那位少爷癫狂依旧,挣扎着要挣脱捆绑,几名仆人不敢下重手制服,又不能不管,进退两难,不知所措。 “喂,你找谁?”一名门仆上前拦下跨门而入的玄杀。 “我是法师,可治你家少爷。”玄杀摆出一副大师姿态。 众人见有法师上门,立刻让在了两旁。那少年也不再挣扎,翻起白眼瞪着玄杀。仆人见他镇住那少年,一拥而上,簇拥着那少年进入正屋。 安置了二人,仆人们快速撤离,带上了房门。 见众人离去,那少年冲着玄杀诡秘一笑,双臂轻轻一抖,纵横捆绑的粗麻绳脱落,散成一堆乱麻。 “宁小白是天下最聪明的男人,这破麻绳怎能困我 外面众目睽睽,它是代表朝廷律法的法绳。我是聪明人,怎会破坏朝廷律法,只能乖乖的受它约束。”少年摆脱束缚,一脸狂妄。 “当街砸店,毁人财物,何止聪明,还很霸道。” “嘿嘿,砸自家东西,算不得霸道。” 玄杀听他此言,眼里闪出一丝疑惑。 “我爹就是一个财奴,此刻一定心疼得要死。他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独生儿子疯疯癫癫,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此刻一定气得要死。 又心疼又伤脸,你猜会不会被气死?”少年由狂妄转怨恨,面容狰狞,目光怨毒。 “静儿姐姐,你现在哪儿,小白好想你。我知道他们把你藏起来了,不让我见你。你放心,小白很聪明,一定可以找到你。 静儿姐姐,小白想你,呜呜呜”玄杀未及反应,少年又变了脸,一阵幽幽怨怨的絮叨,竟然失声痛苦起来。 “静儿是谁?”玄杀切入重点,历声质问。 “喊那么大声,吓唬我这是我的秘密,就不告诉你。”小白立刻换了一副无赖嘴脸。 “休要装疯卖傻,好好说话。” “法师仪表堂堂,气宇轩昂。香城遍地美人,你找哪个不行为何偏偏要抢我的静儿姐姐。 你要是没钱买美人,我这就拿钱给你了。我给你拿很多很多钱,带你去买很多很多的美人。”小白说到做到,真的取了几张银票,要带玄杀买美人。 玄杀并不阻拦,跟在他后面。 这少爷并不走正门,带着玄杀转悠到后花园,见无人注意,飞身翻墙出府。 “这位大叔,怎么称呼”小白见玄杀同意放弃静儿,便放弃了敌意。 玄杀满脸风尘,掩盖了真实年纪。 “玄杀。” “宁小白,大家都呼我疯公子” “幸会。”玄杀简短回应,无心与他闲扯。 “大叔,遇到我,你可走运了。保证让你买到几个真美人,享用终生,绝不褪色。” “真美人难道美人也有假?” “截止昨夜子时,香城原住民一千八百户,人口一万七千二百一十三人,未出阁妙龄女子八千一百二十四名,外来妙龄女子一万三千零六名。 其中真美人尚余十七名,假美人七种。 这是我昨日计算的数字,今日已有更替变化,我尚未计算。”小白一边走,双手不停比划掐算。 “真美人十七,假美人七,那加起来一共多少美人”玄杀见他信口胡诌,出言讥讽。 “两万一千一百三十名。”小白一脸认真的回应。 “我怎么算得是二十四名,难道是我愚笨” “你少装傻套我,我明明说了假美人是七种。你不是来找美人的,你是来砸场子的。”小白止步,目光逼视玄杀。 “不错,我是微服私访。” “代天巡查,那你法力一定很厉害。你帮我找回静儿姐姐,我可以帮你查案。 我地方熟,又最聪明,你想查谁,一定帮你搞死他。” “一言为定,你将静儿失踪的前因后果告诉我,我帮你找回静儿姐姐。” “别想蒙我,先破一件奇案,让我见识一下本事。 我这么聪明,都找不回静儿,除非你比我更聪明。” “也好,那我们就从美人失踪案查起。” “那不是失踪,是贩卖。” “贩卖” “刚刚我说过,假美人有七种。因为香城假美人几万,却只有七副面孔。 她们的美都出自美人坊,那是一个让世间丑女脱胎换骨的神秘作坊。有这样一个大量出品美人的作坊,美人便成了一个产业。” “美人坊” “七年前,香城本名相城,也并非美女如云,只是山水地脉有些灵气,又多花草,美貌女子便比其他地方略多了一些。 一个落魄术士途径相城,却身染疾病,滞留客栈。身上薄资,几日便耗尽,被店主赶出,流落街头。 一名寡居多年的丑陋寡妇,将他收留在家,招赘入门。 入门不到半年光景,那寡妇便换了一个人儿,肌肤水嫩,腰垂细柳,面美如花。 原来这术士一双妙手,可巧夺天工,重塑容颜,江湖人称“夺面书生。” 这件异事很快便传遍相城,本城女子上门求教者络绎不绝。 那术士见是商机,便开办了一处美人作坊。 美人坊常以花泥填充肌骨,重塑之后的女子,非但容颜美丽,身上还多了一丝花香。 假美人越来越多,相城便越来越香,易名香城。 美人多了,慕名而来的贵族富商也便多了,香城也便繁华起来。 附近城镇一些爱慕虚荣女子,纷纷涌入香城,先去美人坊重塑容颜,然后抛头露面,交接达官贵人。 命好的嫁入豪门,命不好的也能赚几年青春快活。 可惜这夺面书生只有七副面具,塑造的容颜缺乏变化,出品太多,面目雷同,价值也便跌去许多。 往来贵人眼光也渐渐挑剔,香城的真美人便成了稀有珍品,偌大一座城,如今只剩了区区十四名。 美女如云,面目雷同,根本无法精确区分。即便少几个,也不会有人注意。便有人偷偷干起了绑架贩卖的生意。”小白侃侃而谈,对香城故事了如指掌。 “你会作画么?”玄杀听完之后,没头没脑地冒了一句。 “作画”自命不凡的小白,被突如其来的这一句问懵了。 “将七种假面帮我画出来,查案时才好分辨真假。” “不必这么麻烦,假美人都与夺面书生签下了契约。你是大师,一眼便可分辨真假。”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章 美人坊 “契约” “重塑容颜,价格昂贵,并不是每个女子都能承受。只要签下契约,便可先塑假面,费用日后分期按月支付,不过要支付高额利息。 别家契约都是白纸黑字写在纸上,美人坊的契约却是签在身上。” “夺面已是暴利,还要顺带高利贷,无良奸商,果然都是黑心肠。”玄杀言语间多了一丝不平。 “更厉害的是这契约形同卖身契,一旦签了,便要受美人坊摆布。假面易走型,必须要经常滋养矫正,每一次滋养矫正价格也不菲。 这些假面女孩,虽收益不菲,大半都缴入了美人坊,成为美人坊的钱奴。 一旦无力支付,毁了契约,假面得不到滋养矫正,就会干瘪抽搐,最后面目全非。” “如此伤心病狂,我倒要去见识一下。” “我可以带你去,但你绝不可乱来。人家是合法生意,契约在先,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记住只是参观见识,不得搅闹砸场。” 说话间一股浓郁扑鼻,前方已是一处红墙庭院,墙内花开,墙外飘香。 “美人坊只在夜间开工,时间尚早,先带你茶楼喝茶消遣。” “夜间开工这是为何” “灯下观美人,美人最美。灯下塑美人,自然也是最美。” 说话之间,二人就近上了一家茶楼。小白捡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一位美人上前,替二人煮了一壶花茶。 玄杀被一股美人香风吸引,眼光落在那一张完美面容,竟有些痴迷。美人与他对视一眼,嫣然浅笑,摆好茶具,脉脉而去。 “大师,原来你也有此雅兴,我这就叫她过来,坐膝而陪。”小白挤出一丝坏笑,便要招那位茶美人过来。 “要事在身,改日再约。”玄杀急忙摆手拒绝。 “原来大师也由此雅好。红丸不离身,戒心不戒荤,端炉夜修行,开光度佳人。哈哈哈”小白年纪不大,身在香城,已看惯秋月春风。 玄杀并不理他,目光落在了窗外。 这个位置,窗户正对美人坊,整个美人坊宅院格局尽收眼底。 香城依山而居,三面环山,进出只有一道南城门。这美人坊位于香城最深处,紧靠北城墙,气势压城,占尽一城风水。 二人观景对饮,不觉已是夜幕低垂,万家灯火。 “大师,好戏就要上场,走起。”一入夜,小白立刻来了精神。 二人出得茶楼,绕着美人坊外墙转了半圈,闪入后墙外的一条无人死巷。这条巷宽不过二尺,一侧是巍峨城墙,高三丈,一次美人房的高高院墙,高一丈八。 深入深巷,玄杀先推小白上墙,跟着也飞身爬上墙头。 嗯——,嗯——,嗯—— 一上墙,一阵歇斯底里的闷哼入耳,绝望无助,痛苦难熬。 “在那边,我们晚了一步,好戏已经开场。”小白极力压低声音,却压不住兴奋。 墙内一片稀疏花木,花木深处,一颗树干上挂了一盏惨白的灯笼,惨白的灯影下捆绑了一个雪白肥影,细看确是一个身材臃肿的肥妹。 结实的麻绳,将一身肥肉切出层层肥腻。她身子扭曲挣扎,颤波叠浪。 嘴巴被白娟塞了,支支吾吾,却无法喊叫出声。 嗡嗡嗡 细细的蚊鸣入耳,密密麻麻的蚊子正围了她一身肥肉,疯狂地叮咬。 将一个大活人绑了喂蚊子,这招好阴毒。 玄杀路见不平,便要飞身去救。小白一把扯住他,阻止了他的冲动。 “贵客夜访,请入寒亭一叙。”就在二人拉扯一刻,一声纤弱的邀请,幽幽入耳。 邀请声来自一处假山小亭,小亭四角挂了粉色灯笼,四周围了粉色纱幔蚊帐,里面坐了一位窈窕女子,披了一身黑纱。 二人被识破,也不客气,跳下院墙,结伴登上假山凉亭。 “二位,请坐,喝酒。”女子轻盈而动,替二人斟了两杯绯红液体。 “好香的花酒。”小白也不客气,一饮而尽,啧啧有声。 “这酒红艳如血,乃滋补血气的极品。小兄弟血气方刚,莫要贪杯惹火。”玄杀凝视黑纱美人,暗藏机锋。 “哟,我一个弱女子,还能把你们两个吃了。要吃也吃你这个熟的,才不稀罕这无毛小嫩瓜。咯咯咯”女子搔首弄姿,笑得花枝乱颤。 “黑寡妇,你个老巫婆,敢取笑你家小爷。”小白被她奚落,犯了狂性,上前一把扯了女子头发。 “小哥哥,你凑近看仔细一些。姐姐是美女,不是巫婆。”女子并不慌张,反而娇滴滴地贴上了小白。 “美女是吧?正是小爷我的菜。”小白毫不留情,一拳砸向美人脸。 “小哥哥,莫要打脸。”美女一声尖叫,急忙伸手护住脸面。 “莫打脸,是吧。莫打脸,是吧。”小白一脸狰狞,口中念念叨叨。 挥出的拳头变换方向,狠狠锤中了美人右胸,接连捣了几下。 “哦——”女子一声惨叫,弯腰缩成了一团。 “姐姐,对不起。小白该死,小白该死。”小白见她痛苦倒地,楚楚可怜,情绪急转,愧悔莫及,开始猛抽自己。 女子见他这样,愣愣地瞪着他,忘记了疼痛。 “姐姐,对不起,我扶你起来。”小白换了一脸柔情,凑过去将美人轻轻搀扶起来。 “你个小鬼,真是调皮,弄疼姐姐了。”女人并不记恨,温柔地原谅了小白,又粘了上来。 “弄疼你了,是吧?弄疼你了,是吧?”小白如被针刺,莫名翻脸,照着女子左胸又是几拳。 女子噢噢痛叫,倒地蜷缩。 “姐姐,对不起,我错了,我扶你起来。”狂性宣泄后,怜悯之心再度回归。 “不要啊,救命——”女子连滚带爬,冲出了小亭。 玄杀自始至终,安坐不动。 临来之前,这个宁小白告诫他不要乱来,结果一进美人堂,他自己却犯了病,一通胡来。 “老公,他打我。”女人去而复返,傍了一个干巴巴的老者。 老者一身枯瘦,留了三缕长吁,目光犀利如刀。 “她不守妇道,勾引这位大哥。若非小弟出手,此刻早已红杏出墙。”见老者来者不善,小白立刻换了一副无赖嘴脸,将锅甩给了玄杀。 “二位深夜造访,一定是慕名而来,想见识一下美人坊的绝技。 贱内眼拙,不识高人,冒犯二位,多有得罪。”老者目光与玄杀对视一下,立刻回避,低头抱拳。 “我是本城宁画师之子,是本地有名的疯子。老先生大人大量,莫要计较。”宁小白也回归本心,一本正经地回礼。 “哼,原来是你这个小杂种,明日我找你爹,让他好好收拾一顿。”女子见他报出身份,也是本地势力大户,只能忍了一口气,恨恨跺脚,转身而去。 走出几步,突然一声尖叫,抱着肚子狂奔而去。 玄杀目送她远去,回望一眼小白,嘴角扯出一丝苦笑,摇头叹息。 那女人出门低头,发现自己挺拔的双胸已干瘪下垂,腹部赘肉隆起,似乎已怀胎数月。她的假胸挨了一通老拳,内爆之后,竟然下坠入腹。 “二位既然好奇林中捆绑的女子,请随我近处一观。”老者一脸平淡,面无表情,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出了寒亭,老者一声呼哨。 黑暗中转出两名白衣女子,抬着一副担架,碎步跟在三人身后。 一行人穿越花林,渐渐接近那一盏惨白光晕。 血蚊子 玄杀感觉脊背一丝寒气袭入,片刻间便蔓延全身。 那名捆绑树干的胖妹,已停止挣扎,躯体湮灭于一片蠕动的血红之间。 成千上万的蚊子,聚集她躯壳之上,已饱食鲜血,一个个周身血红,几近透明。 这些蚊子比寻常蚊子大了几倍,足足有一寸多长。吸血之后,不但肚皮血红透明,连薄薄的翅翼也都血红透明。 就在玄杀惊诧一刻,饱食鲜血的蚊子,纷纷从胖妹身上脱落,跌落地面一刻,肥重的肚皮触地跌破,溅出一小摊污血。 污血点层层堆积叠加,很快便淤出一摊污秽血水,缓缓渗入了这一株花树根下土壤。 血蚊落尽,露出一具惨不忍睹的躯壳。周身浮肿,血泡密集,堆叠出一个人形马蜂窝。每一个血泡顶部,留了一个蚊嘴插出的血洞,皮肉外翻,流淌着浓浓的粘稠 老者挥手示意,两名白衣女上前去了绑绳,将瘫软的躯壳放置担架,抬起来匆匆而行。 一间粉色小屋,中间一张纯白软榻。七根粉色的香烛按方位布置,将纯白软塌照成一个无影区。 两名白衣女将那一具淌满污秽的蜂窝搁置纯白软榻,低头缓缓退出小屋。 老者缓缓上前,两只干枯的手按压其上,缓缓的挤压拿捏起来,挤出的污秽缓缓流淌,纯白软塌很快便污迹斑斑 流淌的粘稠渐渐稀释,泛出了淡淡血色,血色渐渐鲜艳,渐渐纯净。 老者自怀中摸出一个小木盒,轻轻开启,伸指抹了一把血红的红泥,开始在那一具恢复肤色的驱壳均匀涂抹,将一副驱壳涂了薄薄的一层血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章 血火蛊 一盒血泥用尽,已将软榻上的女子覆了一件薄薄的贴身红衣。红泥缓缓干燥收缩,束出一个凹凸有致的轮廓雏形。完工之后,夺面书生示意二位旁观者回避,自己跟着退出了房间。 那两名白衣女子捧了一叠崭新衣衫,进入房间,带上房门,断了三名男子的视线。 二人凑近病榻,其中一女捏了一只小刀,自病榻患者脑门轻轻切入,沿着人体中轴缓缓下滑。刀锋划过,表面一层干膜裂出一条雪白的肉痕。刀锋划过前胸处,裂缝缓缓左右崩裂,挤出两半团雪球。 另一白衣女双手撑入雪球,左右一扯,一片完美脱壳而出。白衣女并不停手,双手几下麻利撕扯,剥去了一层红膜,一条体型完美,曲线婀娜的美人鱼跃然而出 “如此脱脂,当真是匪夷所思。”玄杀见证奇迹,发出一声感慨。 “过程是残酷了一些,结果却很完美。此法只是祛除体内赘余血肉,余下的血肉俱是血气精华。脱脂之后,不止体态轻盈,更会神清气爽。”夺面书生手捏胡须,怡然自得。 “大师妙法济世,功德无量。也让我们见识一下夺面奇术,开开眼界。”小白一脸崇拜,好奇不已。 “二位,随我来。”夺面老书生欣然应诺。 隔壁又是一间一模一样的小屋,三人进屋一刻,软榻上一位女子已准备就绪,两名白衣女子伺候左右。一名女子捧了一个白瓷托盘,上面搁了七个均匀递增的白瓷瓶,从小到大,依次排练。 女子仰卧软榻,身上盖了一块黑布,从头到脚包裹严实,面容被黑布覆盖,看不到美丑。黑布在胸前破了两个园洞,露出两圈白雪,中央凸出一粒小馒头。 夺面老生走近软榻,从助手托着的瓷盘内取了最小一个雪白瓷瓶,拧去封塞,倾倒瓶身,瓶口缓缓淌出一股黏糊糊的白浆。 夺面老生双手运功,一阵揉捏,将瓶中白泥均匀涂抹覆盖了小馒头。 覆盖黑布下的驱壳痛苦扭曲挣扎,身子捆绑塌上,动弹不得。 片刻之后,她停止了挣扎,覆盖的白泥也已干枯起皱。老生双手一揭,去掉了薄薄一层干皮,里面的小馒头胀了一圈,珠圆玉润,光泽动人。 老者伸手取了第二个瓷瓶,如法炮制,又是一轮惊心动魄 老者取了第七瓶白浆一刻,一直默默关注的玄杀,上前一步,打断了治疗:“老先生,瓷瓶可否借我一观。” “这”老者一脸为难,捏紧了瓷瓶。 “他又不是神仙,只是看一眼,就能窃取你的配方”小白也凑近,替玄杀帮腔。 老者犹疑片刻,将瓷瓶递了过来。 玄杀接过瓷瓶,略微倾斜,借着烛光,目光凑近瓶口。 看清白浆一刻,玄杀胸口一阵痉挛,几乎呕吐出来。手中瓷瓶差一点落地,老者眼疾手快,急忙伸手收了回去。 玄杀捂着胸口,飞身出门,深吸一口气,方才压抑了翻涌的气血。 “大叔,你看到了什么?”小白紧跟出门,好奇地追问。 “小白虫,密密麻麻的小白虫,在白浆里蠕动。”提及小白虫,玄杀又是一阵恶心。 “它叫乳虫,是吸食血脂的血蚊之卵虫。”夺面老人已完成最后一道工序,随后跟了出来。 “卵虫就是花林那种血蚊的卵”小白既好奇,又莫名兴奋。 “正是。它是人体血肉所生,肌体与人之肌体相同,入肤之后,便与乳脂相融,浑然一体。 它身体细小,由肌肤毛孔渗入,不会损伤皮肤,留下疮疤。”夺面老人解释了其中玄理。 “真好玩,赶紧带我们去看夺面。”小白双目放光,兴奋不已。 “请!” 夺面老生面色淡定,继续前行。 第三个房间,格局明显大了很多,是七室一厅的一处套房。 进门是一间烛影朦胧的大厅,正对房门一排橱架,上面整整齐齐排列了七只惨白面具。皮色惨白,双目是两个黑洞,面容却极美,是七种人间绝色。 “妈呀。”进门一刻,小白一声惊叫,躲在了玄杀身后。 玄杀头皮发麻,汗毛直竖,也吓出了一身白毛汗。暗自吸了一口气,压住了心中惶恐。 这七副面具,双目黑洞内,似乎都有一双眼睛,竟如活人一般,冷冷逼视着二人。 “这面具个个栩栩如生,灵动逼人,当真是巧夺造化,鬼斧神工。”玄杀平定情绪,凝目细细品鉴,赞不绝口。 夺面老生并不理会二人,一脸肃穆,缓缓跪伏橱架前,对着面具三拜九叩,起身请了其中一副,双手捧着进了第一间卧室。 小白扯了一下痴迷鉴赏的玄杀,二人也随后跟了进去。 房间内烛光昏暗,中央木塌坐了一位面目丑陋的妙龄少女,身边候立了一位老婆婆,背对门口,看不到面容,干枯的双手端了一晚黑乎乎的浓汤。 少女接过汤碗,正要喝下去,见他们进来,羞涩一笑,停顿下来。 “孩子,快喝了这麻婆汤,好好睡一觉,做一个美美的梦。梦醒时分,你就是一个绝色美人。”婆婆声音嘶哑干涩,格外刺耳。 “是你?”玄杀失声惊呼。 “不是我,你认错人了。”婆婆缓缓回头,退到了一边。 这婆婆一脸麻子,颗颗油亮,粒粒饱满,密密麻麻挤在一起。 她是麻婆婆,并不是痴心婆婆。 “喝吧,它会带走你的疼痛。”夺面老生上前,轻声催促。 女孩将大碗凑到嘴边,一饮而尽。麻婆接了空碗,蹒跚而去。 麻木入口,快速蔓延,一张丑陋的脸慢慢僵硬,女孩双眼一闭,歪倒塌上。 夺面老生将她轻轻扶正,将那一个面具凑近她脸孔。凑近一刻,那面具竟然主动贴了上去,紧紧箍在了女孩脸上。面具贴紧一刻,紧闭的双目已被撑开,痴痴地瞪着屋顶。 夺面老生摸出一个火红的火罐,罐口凑近烛火,罐口立刻燃起一团火苗。火苗窜起一刻,他快手一闪,罐子已紧紧扣在了女孩右侧颈部血脉。 几丝血线蔓延而出,沿着血脉上行,钻入了惨白的面具之下。面具轻薄,可以清楚得看到面具里的血肉,有东西在缓缓蠕动爬行。 瞪着扣在女孩颈部的那一个血红火罐,玄杀眼前恍惚闪过了几张脸孔:茶美人,黑寡妇,白衣女 她们的颈部都有一个淡淡的血印,它隐藏衣领之间,只有刻意观察,才能发现。 影像闪过一刻,玄杀已悍然出手,夺面老生一双干枯的手已上了一道冥锁,双手已被锁在一起。 锁住夺面老生之后,玄杀飞身上前扯去了女孩面具。面具之下,一张脸此起彼伏,扭曲变换,无数血红小虫在皮下蠕动。 “大大师,这又是什么东西?”宁小白一改平时狂性,面色惨白,瑟瑟发抖。 “是火蛊。”玄杀语气低沉,一脸肃穆,挥剑出鞘,点落了那一只火罐。 火罐落地,喷气一道半人高的火苗,一阵噼噼啪啪之声,地面落了一层干瘪红色虫壳。 “嗷——”僵卧的女孩一声惨叫,身子痛苦痉挛扭曲,双手疯狂抓挖脸孔。 一张脸顿时血肉模糊,火蛊害怕空气,深入皮肉,四处逃逸蔓延 玄杀收剑,双手擒了她一双手腕,阻止了抓脸。冲着茫然无措的小白一声断喝:“童子尿,快。” 宁小白愣了一下,十万火急,不敢忸怩,爆发出一股清流。清流洗面,洗去了一脸血肉模糊,也化去了皮下蠕动的火蛊。还原出一张丑陋的脸,一张充满青春魅力的脸。 女孩经历了痛苦折腾,恢复一刻,全身虚弱,瘫倒软榻,昏昏睡去。 “好险,想不到你真是一个童子。”玄杀甩了一把汗,松了一口气。 小白面红耳赤,忸怩低头,避开了玄杀调侃的目光。 “咦,那个害人的老家伙呢?居然让他溜掉了。”小白忸怩一刻,发觉夺面老生已趁他们忙乱,偷偷溜掉了。 “放心,他跑不了。”玄杀一脸自信,手指捏诀,凌空一指。 “哎哟,大师饶命。”门外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号。 夺面老生蜷缩在地,双手并拢,一条荧光闪闪的冥锁,已深深嵌入腕部血肉,几乎抠入白骨。 玄杀循声出门一刻,四面八方白影浮动,数十名白衣女已围拢而上,每人腰间围了一圈柳叶小刀,一身黑纱的黑寡妇,亲自尾随督阵。 白衣女远远便祭起柳叶飞刀,化出一道空中刀雨,密密麻麻,笼罩而下。 玄杀一个闪遁,闪现围攻群女背后,斩魂闪电出手,放了一个大招。 白衣女纷纷中招,身上多了几条浅浅的剑痕。这一剑变化太快太多,杀伤范围很大,杀伤力却很小。 白衣女见是皮外伤,并不畏惧,一个个双目泛血,赤手空拳围上来,张牙舞爪,要将他撕成碎片。 观战的宁小白见势不妙,一个飞窜逃逸而去。黑影一闪,一只玉手已揪住了他一只耳朵。 “哎哟,姐姐饶命。”小白很是乖巧,顺势跪地,抱了黑寡妇一条大腿,可怜巴巴的贴了上去。 二人纠缠一刻,那边对阵已惊天逆转。 围攻的白衣女,身上的剑痕开始蔓延深入,眨眼间便贯穿身躯,将一副美人胚子裂为几片,散落尘埃。 “姐姐,你好漂亮。”小白仰望黑寡妇,满目柔情。 “莫要打脸。”黑寡妇双手捂了脸,乖乖地蹲了下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章 纸女仆 一队捕快带着一队土兵冲入美人坊,将整个院落围得水泄不通。香城李捕头亲自带队,一马当先,如临大敌。 “李捕头,替小人做主啊。这厮自称刑部捕快,上门砸场,害了数十条人命。”夺面老生冲到李捕头马前,伏地喊冤,痛哭流涕。 “你是刑部捕快?”李捕头飞身落马,目光冷冷地瞪着玄杀,一脸质疑。 “正是。”玄杀递上腰牌。 “上差大人到相城县查案,也该提前知会本捕。私闯民宅,滋生事端,还杀了美人坊数十名雇工。人命关天,本捕只能公事公办,先行抓捕羁押,上报朝廷发落。 来人,拿下。”李捕头收了腰牌,立刻翻脸,下令抓人。 “慢。”玄杀伸手阻止。 “你敢抗法?”李捕头按压腰间佩刀,色历内荏。 “她们不过是一些纸人,李捕头可要看仔细些。” “纸人?”李捕头一脸疑惑,半信半疑。 地上分明躺了几十具血肉模糊的肢解尸体,场面血腥,惨不忍睹。 玄杀伸手,在李捕头面前轻轻拂过。李捕头打了一个冷战,面如死灰,目瞪口呆。 地面横七竖八的残肢,竟然化为一地碎纸片。一阵夜风吹过,纸片纷纷扬扬而起,随风而去。 “玄大人,扎纸人可犯法?”夺面老生先声夺人,替自己辩护。 “按刑律条文,并未禁止。” “法无禁止,便是无罪。” “你还养蛊害人,血蚊,乳蛊,火蛊都是一些噬血害人的邪物。”宁小白挺身而出,力挺玄杀。 “这位小哥,切莫胡来说话,陷害老朽。这些可都是无毒无害的益蛊,不但与人无害,还是滋补极品,药理与虫草相同。 美人坊经营数年,一直奉公守法,合法经营。可曾毒害过人命,可曾有人到衙门投诉状告? 成人之美,有何罪过?”夺面巧舌如簧,振振有词。 “夺面先生所言不虚,美人坊开办多年,并未有过触犯律法之事。 今日之事,定是一场误会,上差初到相城,不了解风土民情,被这疯子误导。 来人,将疯公子绑送回家。”李捕头立挺夺面老人,出面斡旋,试图大事化小,平息此事。 四名捕快上手,麻利地给宁小白上了绑,一路推搡而去。面对捕快,小白一下子老实了很多,乖乖地束手就擒。 “夺面先生虽以蛊术谋利,并无蛊惑人心,妖言惑众,按刑律确是无罪。 本捕是在查一起连环杀人案,却被疯公子误导此处,虽无益查案,却也见识了一番。”玄杀于法无依,无法将夺面书生治罪,只能选择退步回旋。 “老朽既然无罪,请玄大人解除镣铐。” 玄杀手捏法诀,凌空一划,收回了那一道冥锁。 “李捕头,城南女尸收了么?”玄杀放过了夺面老人,目光转向李捕头,眼神深邃,面含浅笑。 “已收敛。”李捕头脸色一变,似乎有些慌张。 “查了吗?” “查过了,是本城人。” “那最近几日,可有其他女子失踪?” “这个,本城女子面目雷同,外来女子甚多,与本城女子混杂一起,盘查统计有些困难。”李捕头额头冒汗,越发紧张。 “重塑之后的美人,颈部都会留下一个圆形印记。可是如此?”玄杀目光转向夺面老人。 “确实如此。”夺面老人额头也已冒汗。 “城南女尸,颈部血脉溃烂,周身气血自溃烂处抽干。 李捕头,你怎么看?” “孤证不举,或许只是巧合。”李捕头已恢复镇定,不以为然。 “那我们就再挖几个证据出来。李捕头,请随我来。”玄杀话外有音,转身大步而行。 李捕头愣了一下,招呼几名捕快随他一起,跟上玄杀。 玄杀步入作夜那一片花林,放缓了脚步:“李捕头,这一片花开得如此鲜艳,更有香气袭人。酿出的花酒,必是闻之即醉的绝品佳酿。” “美人坊的花酒,确是一绝。”李捕头猜不透玄杀用意,疑惑地看着玄杀。 “李捕头喝过?” “偶有品尝。” “闻此花香,可有花酒之味?” “李某粗人,不懂花,更不懂酒。” “既不懂酒,不该乱喝。” “上差此话何意?”李捕头疑惑追问,暗自心惊。 “稍顷便知。诸位辛苦,将那一花树刨了。”玄杀诡秘一笑,指了那一株曾捆绑肥妹的花树,招呼几个捕快动手。 几名捕快疑惑不定,目光转向李捕头,李捕头冲他们点头默认。 得到上司许可,几名捕快找了铁铲,围了那一株花树挖了起来。 “李哥,有有一具女尸。”刚挖了几铲,一名捕快惊呼出声。 花下女尸形体完整,尚未腐蚀,死去并不久。只是肌肤干瘪,血肉已被抽尽。 玄杀上前轻轻拨动头颅,颈部血脉处赫然一个血口。 这酿酒之花,竟以尸为肥! 李捕头一阵恶心,几乎呕吐出来。 美人坊的花酒,是他每日必酌,补充气血的绝品佳酿。此刻他才知道那不是单纯的花酒,而是带了尸气的尸酒。 “可恶,夺面书生,你还有何话可讲?”李捕头怒不可遏,上前一把扯住了夺面老人的衣领。 夺面老人见事已败露,闪电出手,伸手拔出李捕头腰间配刀,将它架在了李捕头项上。 “都退后,敢上前半步,便断他咽喉。”夺面老人横刀在手,双目血红,杀气逼人。 “莫要冲动,有话好说。”李捕头两股颤栗,言语结巴。 “备一匹快马,送我出城。”夺面老人沉稳镇定,临危不乱。 “来人,备马。”李捕头一声令下,部署立刻牵来了一匹枣红健马。 夺面老人绑带李捕头一起飞身上马,二人共乘一骑,策马飞驰而去。 还未出得美人坊,一人已自马背跌落,咽喉已被割断,血涌如注。咽喉鼓动几下,双目暴突而死。 “查封美人坊,将凶手尸体收敛,带回衙门,等候处置。”李捕头策马而回,手中腰刀,依然在滴血。 “玄大人救我。”一直远远关注的黑寡妇,分开人群,扑倒玄杀面前。 “哼,恶妇为虎作伥,亦是从犯,拿回衙发落。”李捕头飞身下马,与玄杀并立。 “找一块新鲜血肉,敷于血印。诱蛊虫入肉,蛊可解。”玄杀伸手制止了两名上前拿人的捕快,道出了破解蛊虫之法。 那妇人很是机灵,跑到夺面老人尸体旁,扯出一柄柳叶小刀,从臀厚剜了一块血肉,贴在颈部血印。一脸美丽脸孔开始蠕动扭曲,皮下似有万千血虫爬行。 乱窜蠕动的血虫渐渐有序,纷纷脱离面容,涌入颈部血脉,最后汇聚于那一方新鲜血肉之内。 蛊虫尽,血肉跌落尘埃,原地不住 地翻滚蠕动。 “挖坑,将它埋了。”玄杀一声令下,几名捕快上手,将它埋于深土。 血蛊去尽,那张美丽美容已抽搐成一张干巴巴的老脸,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麻子。 “玄大人,本城中蛊女子数万,人数众多,如今祸首已死,当如何处置?”李捕头目睹惊心动魄一幕,心有余悸。 “发布布告,宣布夺面老人已死,美人坊已封。 顺带公布解蛊之法,是否采用,让她们自行选择。” “这解蛊之法,必须新鲜人肉?” “嘿嘿,那倒不必,猪牛羊血肉均可,只要新鲜便是。” 将现场交代部署,李捕头陪同玄杀离开了美人坊。 日出,晨曦罩城。 在衙门班房稍微歇息,玄杀早早起身。李捕头安排部署备了茶点,与玄杀对饮小叙,探讨案情。 “李某肉眼凡胎,心智愚昧,让这妖人横行多年,罪责难逃。若非上差巡查途径本县,这妖人不知还要祸害多久。”李捕头出言自责,惭愧不已。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上差,这妖人手段隐蔽,深藏不露,你是如何寻到蛛丝马迹?” “一城美人,出自一处作坊,外来之人,出于好奇,上门见识一下。 花酒之香,勾起了一丝熟悉气息,便与城南女尸串了起来。” “这美人坊开办多年,暴利滚滚,富甲一方。这妖人为何突然丧心病狂,害人性命。” “生意做大了,出品的美女数量庞大。人数多了,必然会变杂。而滋养保持假面,费用昂贵,必会有一些女子承担不起。失去滋养,便有性命之威。 一旦有人因此丧命,美人坊难辞其咎。 若替她们解蛊,就会自毁口碑,还可能暴露其中玄机。 这些都在其次,这个夺面书生是一个崇尚完美之人。相城因他而完美,一手打造出一座完美香城,满城清一色美人。 若掺杂了丑陋,破坏了他心中完美,便让他无法忍受。 他忍不得瑕疵,便会将她们铲除。” “上差似乎对此人很少了解,其中似有一些渊源。” “玄杀曾翻阅家师搜集的历朝历代的悬案卷宗,其中便有这夺面书生。 卷宗案件发生在四十多年前,那时的夺面书生,名副其实,还是一个年轻书生。 美人坊主人与此人不但名号相同,行事手段也颇为接近,应该是同一个人。 时隔四十年,没想到他又重现江湖。”玄杀目光凝视远方,思绪已被带入一份尘封的卷宗。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章 丑女劫 布集镇,街道繁华,布行林立。 一位少年书生穿梭布市,左顾右盼,却无一样颜色合他心意。 “小官人,看看我家布匹,花色最全,质地最好,布集独此一家。 若无称心意的,本行可以按你的心意,为你量身定制。”一名花枝招展的妇人,热情的截住了少年书生。 “定制?”少年书生立刻来了兴致。 妇人见他有意,热情地接入了后院染坊。院中十几排架杆,挂满了刚刚印染的布匹,五颜六色,花花绿绿。 女人引领他穿越迷阵一般的晾晒布匹,穿过一排大染缸,进入一间昏暗的成品库房。 妇人将他让进库房,两名在染缸忙碌的健壮妇人停止工作,也跟了进来。进门一刻,三面妇人堵了库房门,将房门关闭上栓。 “你们,这是何意?”书生见势不对,惶恐质问。 “嘻嘻,替小官人量体定制呀。”三名悍妇一阵浪笑,已上手将他控制。 一个文弱书生,怎敌得三只母老虎。 半个回合,便被治得服服帖帖,放弃了抵抗,任由她们摆布 一番风雨摧残,三名丑女满意而去。她们出去不久,房门再度开启,又换两个新面孔 “姐姐,你们已关了我一天一夜,何时放我回家。”见一位大姐送饭进来,少年怯生生的询问。 “放了你?你姐我虽丑,却不傻,你出去报了官,我们五个就得游街坐牢。 听说牢狱之内,有专门对付银妇的刑具,一旦上了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你们想怎样?”少年一脸惊恐,瑟瑟发抖。 “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我们会好好疼你的,你要好好吃饭,才有力气撑下去。 多吃一碗饭,便多一份力气,可以多撑一天。做一个风流鬼,总好过一个饿死鬼。咯咯咯” “姐姐,喂我。”少年四肢无力,挣扎一下,又躺了下去。 “姐姐伺候你吃饭,你也不能闲着。姐姐喂你,你也要喂姐姐。”妇人一脸暧昧,上前扶起少年。 她将少年靠了一堆布匹安置好,缓缓坐在他腿上,开始给他喂饭 几口饭下肚,少年渐渐有了活力,妇人招架不住,东倒西歪,手中碗筷散落在地 少年颤抖着抓起了一只散落的竹筷,突然出手,狠狠地刺入了妇人颈部,一股热血喷涌 一直鬼哭哀嚎的妇人,爆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便没了生息 少年甩掉负担,挣扎爬起,跌跌撞撞扑向房门。就在他拉门一刻,一名妇人正推门进来,二人撞在了一起。 他顺势将她压倒,封住了唇。 一个意外惊喜,让她化主动为被动,唤醒了尘埋已久的炽烈渴望。 一番缠绵,妇人已莺语声声,少年探手拔了她发髻竹簪 一声惨叫,鬓发散落。 少年连杀二人,双目血红,捏着一根血糊糊的竹簪冲出了库房。绕过一排悬挂的血红红布,一名悍妇正爬在一只大染缸边沿,探身漂染缸内布匹。 他快速冲上前,蹲身抱脚一翻,妇人猝不及防,一头载入了一缸血红颜料。少年将她摁在染料水内,手中一阵乱捅。 妇人挣扎一会儿,渐渐没了动静。 晨风阵阵,朝阳似血。 悬挂的布匹烈烈飞舞,隔了一层布,一个壮硕的女子身影,正在晾起一匹染好的布匹。 少年操起一根晾衣竹竿,隔了悬布狠狠地戳过去。竹竿洞穿飘逸布匹,一声惨叫,悬挂的布面开出了一朵血红的花 杀红眼的少年,冲进前面店铺,顺手操起一把裁布剪刀。看店女子正要去除门板,准备开门营业。感觉不对,回头一刻,利剪割喉,喉管已被剪断,一声惊呼也被剪断,化作了一腔热血。 少年丢掉剪刀,跌坐地面,惊恐万状。 一口气连杀五人,冷静一刻,彻底乱了方寸。 喘息片刻,他跌跌撞撞原路返回,翻越染坊后墙,沿着一条窄巷仓皇而逃。 一股豆香扑鼻,巷边一家小小豆腐店。少年一阵晕眩,差一点栽倒。 被关一日一夜,只是输出,并无摄入,早已虚弱不堪。仗着一时血气支撑,连杀几人,逃得一命。 闻到食物之香,顿时没了气力。 “大嫂,豆腐两碗。”进入豆腐坊,眼前一黑,跌坐一张破木凳。 两碗热豆腐进肚,更勾起了饿欲。他又要了三碗,方才有了一些饱意。 “一共五文钱。” “我我没带钱。”少年摸了一下口袋,一脸尴尬。 “你满身血污,是杀人逃犯?”妇人有些慌张起来。 “哦,这是颜料,我是一名染坊小工。”少年见她起疑,赶紧解释。 “一个染坊小工,也敢白吃老娘豆腐。”妇人上前一把拎了少年衣领,另一只手操起了豆腐刀。 “姐姐莫冲动,几块豆腐才几个钱,杀人是要偿命的。” “哼,你给我滚。”妇人压住怒火,狠狠将他推倒在地,撂下豆腐刀,转身忙碌去了。 少年狼狈爬起,双目血红,抄起了搁置灶台豆腐刀。 “喂,你想干什么?白吃了老娘豆腐,老娘放你一马,你还来劲了。 想杀人是吧?来呀,有胆照这儿砍。”妇人并不畏惧,恶狠狠倒逼上来。 “姐姐,对不起,你太丑了。”少年痛苦闭目,疯狂挥刀。 妇人中了一刀,满脸是血,跌撞而逃。少年上前一步,扯住了她衣衫。 “小爷,饶命。”妇人瘫软在地,苦苦哀求。 “姐姐,对不起,你真的太丑了。”少年白皙脸孔痛苦扭曲,挥刀而下。 杀人之后,狂暴的少年顿时冷静下来。坐下来痴痴地瞪着倒在血泊的尸体。 呆坐一炷香,缓缓起身,将那妇人尸体丢进了那一口巨大的豆腐锅,将一身血衣投入炉膛,炉火熊熊而起,很快便煮沸了一锅血豆腐。 平静的布集一下子炸了锅,一夜之间出了几件大新闻: 少年被绑架失踪一天一夜,清晨回家只剩一条内裤。 强盗夜抢布行,连杀五条人命,染出史上最红的红布。 豆腐西施劳累过度,失足掉入豆腐锅,煮出一锅血豆腐。 街头巷尾,人群聚集,议论纷纷。 自那之后,平静的小镇开始不平静,隔三差五就会有妇人死于各种意外。死法诡异古怪,不是自杀,更不是谋杀,死得不明不白。 坊间传说,是有邪物作祟。 于是众人筹资,先后请了一些巫婆法师,作法镇压。结果邪物没镇住,死了一个巫婆,吓跑了几个法师。 直到城东张家小姐被杀,才揪出了神秘凶手。他竟是张家小少爷张亦凡。这位小少爷伤心病狂,杀了伺候小姐的丫鬟,被姐姐撞破,索性连姐姐也收割了。 凶手被抓,当场伏罪,还主动供出之前犯下的几十条人命。 凶手残杀无辜的理由只有一个:她们太丑了。 张亦凡罪孽深重,被判了秋后问斩。父母痛失儿女,在他入狱不久,便双双悬梁自尽。 家破人亡,张亦凡心中怨毒更深一层,将一切罪恶都归咎于丑陋女子。暗下毒誓,他若不死,必杀尽天下丑女。 入狱羁押,等候问斩。 同牢的也是一个死刑犯,是一个妖言惑众,蛊惑人心,意图谋反的妖人。 这老道闲得无聊,见有新人来,便强迫他磕头拜师,逼他面壁思过,化解怨气。张亦凡只是心机深,下手狠,没有真功夫,自然斗不过老道,只能老老实实,任他摆布。 监狱阴暗,不见天日,过得浑浑噩噩。 转眼已是秋后,陆续有囚犯被提走。预感死期将至,张亦凡变得暴躁易怒,开始跟师傅对着干,结果都被打得头破血流,跪地求饶。 狂躁一刻,他凶恶如狗,情绪冷静,他又温顺如狗。 “莫要急躁,上蹿下跳。你身负天命,死不了。”见他安静下来,老道开始安慰。 “你少唬我。” “世间丑陋太多,你又能除得几人?” “我不管,杀一个是一个。” “你心种丑结,杀得越多,怨结越深,终将万劫不复。只有化丑为美,才能化解怨结,重获新生。” “我已家破人亡,要新生鸟用?” “假如有这样一个地方,遍地鲜花,美女如云。你眼里的都是美人,无一个丑陋面目。 无丑可杀,便可放下心中执念。” “世间有这样的地方么?” “没有” “没有你念叨个屁,逗你小爷玩呢?” “世间没有,你心中有。” “听不懂,说人话。” “只要你心有此念,我便传授你一秘法,可让丑妇一夜变美人。有了此神技,你便可创造一个让你心安的纯美空间。 只有美人,没有丑女。” “真的,那你现在就教我。”张亦凡一脸不屑。 “时机未到。” “那要什么时候?” “等你我师徒出得监牢,重获自由之时。”道长目光凝视铁栏小窗,悠然神往。 “喂,你们两个,过来吃鸡。”一名牢头出现铁栏外,丢下一个托盘,转身离开。 盘内两只烧鸡,一壶老酒。 “老乌鸦,做你的春秋大梦。自由没等到,等来了一只断头鸡。” “这么快?难道我算错了?”老道面色惨白,喃喃自语。 一双干枯的手颤抖凑近一起,捏指掐算起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0章 剥人面 “吃吧,吃饱了好上路。”道长抓起一只鸡,狠狠地咬了一口。 “我从小就住布集镇,本是一个老实本分的读书人,没招过谁,没惹过谁。 出门上街买块布,被关了小黑屋。五个染布工,个个丑如猪,猛如虎,轮番将我欺负。 命悬一线,我起了杀心,杀了猪,宰了虎,翻过高墙吃豆腐”张亦凡眼泪涟涟,絮絮叨叨。 一曲小调,曲调幽怨,字字不平。 “天意如此,哭有何用?” “我不过尘世中一书生,得上天如此眷顾,是我无福,还是苍天无眼。” “苍天也惧恶人,专捡老实人欺负。自你一怒杀人之后,可还有人敢欺负你?” “自那之后,只有我杀人,再无人欺我。” “逆天之人,天不敢欺,何况人乎?” “天不欺我?明日午时,天就要杀我。”张亦凡垂头丧气,万念俱灰。 “你不必如此沮丧。为师掐指一算,明日大吉,不宜杀人。后天才是宜宰杀之日,一定是牢头记错日子。” “多活一日,徒增煎熬,倒不如痛快一些。”张亦凡颓丧倒卧,不再理会老道。 老道吃喝痛快,也倒头睡了。 次日一早,两名牢头便来开门提人,催促二人起身。 “老家伙,你不是说今日大吉,不宜杀人么。”张亦凡艰难起身,小声抱怨。 “昨夜喝了点酒,有些恍惚,掐错了手指。”道人一脸晦气,失去了往日自信。 过道阴森,二人磨蹭而行,两名牢头一路推搡,将他们带出牢房,牢狱大院内已黑压压跪倒一片牢犯。 二人被推搡人群边缘,跟着跪倒在地。 一道圣旨宣布,全场一片欢腾。原来是新朝皇上登基,大赦天下。 张亦凡一脸懵逼,茫然而立,不知所措。 “终于改朝换代了,老子赌对了。”道长一脸癫狂,鼓掌而舞。 “师傅,你是活神仙,受徒儿一拜。”张亦凡终于回味过来,拜倒在地。 七日后,深夜。 荒山野岭,阴风阵阵。 “师傅,这什么地方,怎么如此阴森。”一丝夜风扑面,张亦凡打了一个寒战。 “土冢林立,自然是一处坟地。”道长有些不耐烦。 “深更半夜,到坟地作甚?”张亦凡越发紧张,缓步退缩,落后了几步。 “今日此处填了一处新坟,我们去探一下。”道长回头,诡秘一笑。 “你要盗墓?”张亦凡惊呼出声。 “墓中是一个美人,师傅坐牢几年,很久没见美人了。”道长笑得越发诡异,眼泛绿光。 “师傅,你是得道高人,万万不可行此伤天理灭人伦之事。” “为师是为你着想,少年人血气方刚,要多多历练。”一把扯住了退缩的徒弟。 “不要啊,师傅。”张亦凡急忙后撤挣脱。 “嘿嘿,这由不得你。”道长一脸奸笑,扯了张亦凡,凌空一甩。 张亦凡耳边阴风呼啸,一跌数丈,落地狼狈爬起,顿时目瞪口呆。面前一座黄土新坟,新挖的湿土,竟有一丝湿气扑面。 “挖开。”师傅将一把洛阳铲丢在他面前。 张亦凡不敢顶撞,乖乖地拾起洛阳铲,上前挖掘。 师徒二人轮番上阵,很快便挖尽浮土,挖出了一具崭新的红木棺。 “打开它。”道长沉声命令。 “师傅,你是前辈,如此美事,还是你先上。”张亦凡退却一步,将铲递给师傅。 道长瞪了他一眼,接过洛阳铲,狠狠撬了几下,将棺盖撬开。昏暗月光照入,棺内美人睡卧,沐月容颜,清纯圣洁,宛如出尘之仙子。 道长端详片刻,自腰间布袋摸出一柄锋利小刀,探身凑近,小心翼翼地沿着美人面部轮廓划出了一条细细的血线。然后摸出一个小葫芦,开启木塞,沿着血线倒了一些红色粉末。 粉末缓缓渗入,粉末完全渗入一刻,老道干枯的双手上手一扯,揭下了一张栩栩如生的美人脸 荒草深处,一盏灯火,三间茅屋。 昏暗的灯火下,师徒二人默默无声,对着一只透出森森寒气的铜盆。盆内盛了清水,水中浮游了一张纯美绝伦的人皮面具。 “师傅,要这美人面皮何用?”张亦凡努力回避面具,疑惑询问。 “若天下女子,都如它这般颜色,你可忍心杀她们?”师傅没回应他,反问了一句。 张亦凡摇头否认,更加疑惑。 “既然你我有缘,师傅便传授你一门绝技——夺面术。此术可移形换脸,重塑容颜,可助你铲除眼中丑陋。” “真能将一张丑面,变得如此面具般美丽?” “此术可夺天地造化,修炼不易。需经历漫长岁月,收集到七张天妒红颜,方可召唤此法,若有差池,前功尽弃。”师傅目光悠远,神情凝重。 “天妒红颜?” “天妒红颜,乃世间极品,万里无一,难得一遇。为师苦苦寻觅多年,方才得此机缘,觅得这第一张。” “不就是一张美人脸么,有何难得?徒儿明日就去找几个美人回来,师傅将她们的面容剥了就是。”张亦凡目光泛红,闪出了两道狂热。 “活人剥面,必有怨气,要不得。”师傅脸色一沉,语带责备。 “苍天之下,人群密布,找几个新死的美人也并非难事。” “不但要初死之美人,还要是天命所归的正常死亡,病死,自杀,谋杀等非自然而死,也有怨气,要不得。” “这般妙龄,自然而死,确是不多。”张亦凡面泛难色,感觉到了压力。 “这般年纪,自然而死者,多死于快活。快活而死,无怨无悔。” “这般死法,多在风月场所。死者虽多,恐怕要不得。”张亦凡脸色一变,质疑师傅。 “此等女子,染了污秽,自然是要不得。 一定要一生待一人,与挚爱之人相欢而死。美人欢悦而去,夫婿不得另觅新欢,或殉情,或入空门,或独守终生。 所谓天妒红颜,必是容颜绝世,姻缘圆满,情缘绵长不绝。生而无缺,才会为天所妒。” “这个确实难得,恐怕十万之中,也难得其一。” “世间芸芸众生,多如蝼蚁。只要你用心去找,总有一天会找齐。 既然你已逆天而杀,屠戮数十无辜,便已无法回头。 与其耍小威风,杀一些市井妇人,做一个臭不出布集的无名小恶。倒不如索性修一门逆天邪术,干一番逆天大业。术成之日,先创一座逆天之美城,再推广蔓延,直到天下无丑。 善恶美丑,本是天道。 世间无丑,天道倾斜,世道必乱。” “听师傅一番教诲,徒儿方才茅塞顿开。原来徒儿之恶,不过是小恶。师傅胸怀天下,才是大恶。 大恶伪善,徒儿已铭记在心。”张亦凡如醍醐灌顶,伏地长拜。 “师傅已带你入门,后面的漫长修炼就要靠你自己。这一古卷,便是夺面术精要,你要用心研习,勤加修炼。”道长取出一卷古书,递给张亦凡。 接过书一刻,一阵阴风扑面,待张亦凡回过神,道人已消失不见。 张亦凡起身追出门外,荒野尽头,一个模糊的背影渐渐远去,消失在天地尽头 “玄大人,如此说来,夺面书生果然是一个妖人。”李捕头插入一句,将玄杀的追溯拉回现实。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若非这夺面之术,他必然继续为恶市井,迟早会被斩首街头,弃尸荒野。 为求此术,他放弃杀戮,踏上了漫长修炼之路。历尽沧桑四十年,纵横江湖,神出鬼没,犯案数十起,方才筛选出七副天妒红颜。 修炼夺面术,造一个人间幻境,便是支持他活着的唯一动力。 大恶伪善,还是大恶生善,谁又能分清? 如今太平盛世,四海升平。容不得妖术,更容不得妖人。”提及夺面书生往事,玄杀生出一丝感慨。 “妖人已伏法,相城血案已了。不过城内群情汹涌,此地不宜逗留,上差早点脱身才是。”李捕头犹豫片刻,拉下情面,下了逐客令。 “玄某这就告辞,城中情绪,劳烦李捕头多加安抚,莫生变乱。”玄杀已知其意,起身出衙。 李捕头送他出衙,便将衙门紧闭。 出衙门刚走几步,一道杀气扑面,玄杀急忙闪躲,一方砖头擦耳而过。玄杀未及反应,砖头,石块,烂菜叶,臭鸡蛋,纷纷而来。 玄杀急忙展开身法,不停闪遁躲避,退到了衙门口。一个闪失,额头中了一枚臭鸡蛋。 “害民贼,断我等生计,打死他,打死他。”衙门前一条街,已堵了黑压压一片丑陋妇人。 她们一边咒骂,一边抛掷烂菜叶,垃圾,臭鸡蛋。一些男子堵在女人丛里,瞅准机会,便抛一块砖头出来。 衙门紧闭,里面已上栓封死,切断了玄杀退路。 他已被逼入绝境,进退无路。 要么挥剑冲杀,滥杀无辜,冲出一条血路。要么束手待毙,被愤怒的人群围殴而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1章 拼血瓷 人群之后一阵骚乱,层层包围的人群奔走避让,乱作一团。一辆乌蓬马车横冲直撞,一路碾压,风一般自衙门口呼啸而过。 车马过后,被围堵的玄杀也消失不见。愤怒的人群跟了马车追出一段,渐渐放慢了脚步,眼睁睁望着马车渐行渐远,从他们视线消失。 “多谢!”玄杀撩起车帘,冲着驾车的背影道谢。 “嘿嘿,谢我什么?我不过是送你上路。”宁小白回过头,诡异一笑。 玄杀察觉口气不对,飞身便要撞出乌蓬。脑门一阵剧痛,眼前一黑,跌回了车蓬。这乌蓬内外两层,中间是一道乌金栅栏,栏杆直径一寸,粗壮结实。 乌蓬只是一个掩饰,暗藏乌金护栏,整个车厢便是一个乌金铁笼。乌金不但坚固刚硬,还可压制法力,玄杀被困牢笼,插翅难飞。 “好狠毒的一招壮士断腕,你们果然是蛇鼠一窝。抛出夺面书生,诱我入局,将所有罪责他一人担了,然后再杀死他灭口。美人坊被毁,利益牵扯全城,必会群情愤怒,再转嫁众怒于我,将我灭口。 然后随便录一个案卷,上报结案。 夺面书生不过是一个台前木偶,他痴迷邪术,并不取钱财,这巨额收益,想必你们人人有份。”玄杀无法突破,恢复了冷静。 “李捕头耍小伎俩,诱杀夺面书生灭口,手法太过拙劣,只能瞒过三岁婴儿,必瞒不过你。 煽动民愤,围攻朝廷捕快,更是愚蠢。一群乌合之众,怎么困住一位神人? 将她们养出刁民习气,日后如何治理? 今日围攻玄捕头,明日就会围攻他李捕头。 哎,有头无脑,一只无用的狗。”宁小白摇头叹息,霸气外露。 “所以你亲自出手,将我绑架出城秘密处置。” “嘿嘿,我才懒得理这闲事。我送你上路是别有所图,顺带替他们做个人情。毕竟我老爹也在圈内,他虽不肖,毕竟也是亲生的爹。”宁小白诡异一笑,深不可测。 “别有所图?青花瓷瓶?”玄杀已猜出几分。 宁小白不置可否,默认了玄杀的猜测。 “又是这条路。”玄杀目光被车外荒野小路吸引,中断了话题。 一条荒芜小路,马车颠簸而行。这条路便是他初到香城,运送青花瓷瓶那辆马车经过之路。 “你打碎了我的瓷瓶姐姐,便要赔她一命。你是一个有趣的法师,我们也很投缘,我不想杀你。可你打碎了我的瓷瓶姐姐,我非杀不可。”宁小白放缓了马车,内心矛盾,面容痛苦扭曲。 “那两名偷葬花瓶的车夫,果然是你家的家奴。”验证之前猜测,玄杀更觉好奇。 “那两个该死的奴才,敢偷埋我瓶儿姐姐,害得她粉身碎骨。我已将此二贼碎尸万段,喂了我家恶狗。”宁小白咬牙切齿,双目血红。 “他们也是奉命行事,拿无辜下人发泄,与废狗何异?”玄杀一脸不屑,嗤之以鼻。 “他是我亲爹,你要我怎样?”宁小白泪流满面,一拳砸中乌金栏杆,拳头破皮,血流如注。 玄杀摇头叹息,不再理他。 “我已经杀了她七房女人,娶进门一个,我便杀一个。痛失娇娘,他一定心痛滴血,还得替我掩盖杀人罪行。 他已如此退让,我还能怎样? 对了,你猜那个麻婆婆现在哪里? 哈哈,被我娶回了宁府,做了我的第八任后妈。老东西每天对着一张麻脸,一定会恶心死。 我跟麻婆婆订了约,只要老家伙敢辜负她,虐待她。我便切了小鸟儿,去做太监,让老家伙断子绝孙。”宁小白愤怒化作狂躁,眉飞色舞,一脸得意。 “这瓶儿与你有何渊源?竟让你如此丧心病狂。”玄杀不愿听他妄语,转了话题。 “将死之人,何必多问。”宁小白收敛狂躁,换了一张阴沉脸孔。 说话间,车已行至那一处葬瓷土堆,宁小白勒马停车,飞身跳下。黑着脸操起一柄铁铲,上前挖掘玄杀埋葬的青花瓷碎片。他挖得很小心,很细致,将挖出的碎瓷片一片片小心捡起,搁在一起。 挖了足足两个时辰,终于将碎片挖尽,小白跳出土坑,蹲在一堆碎瓷前,一脸悲戚。 这一刻日已过午偏西,瓷片在暖暖的午后阳光下,闪烁出片片麟光。 小白突然站起,恶狠狠冲向马车,飞起一脚将车上铁笼踹翻,铁笼滚下了马车。笼内的玄杀跌得鼻青脸肿,满身尘埃。 小白双手拖了铁笼,连人带笼拖到了一堆瓷片前。 “少了一片,拿出来。”宁小白双目血红,瞪着玄杀。 “你你是如何知道?”玄杀一脸疑惑,自行囊内摸出了那一片瓷片。 小白一把抢过去,将碎片捏在手中掂量了几下。 “嘻嘻,我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挖瓷片的时间,脑袋里已将它们反复拼了几遍。 可总是拼不完整,每次都少了一片。 瓷片是你埋葬的,少了的一片肯定在你手上。”宁小白变化无常,竟然又得意的笑了。 “你要拼起来?”玄杀似乎明白了他的用意。 “死无全尸,瓶儿姐姐好可怜。我一定想办法让你完整下葬,做一具有尊严的瓷尸。”小白情绪低落,又开始落泪。 一边落泪,一边捡起两块瓶底瓷片,缓缓对在一起。断口吻合,却无法粘接一起。 他缓缓将一块瓷片凑近碗部,轻轻一割,划出一道伤口,泛起的鲜血缓缓渗入瓷片断口。 带血的断口相接,竟然粘在了一起。小白脸里闪着兴奋之光,将粘合的两片轻轻搁在地上,拿起了第三片如法炮制。 就在他一脸兴奋,拼上第三片血瓷一刻,粘接好的前两片缓缓裂开,散作两片。 小白情绪一落千丈,瞪着三片碎瓷痴痴发呆。 痴痴的目光一闪,消失的兴奋之火重新燃起,他又拿起了两片碎片。 “手伸出来。”他走近铁笼,瞪着玄杀。 “有用么?”玄杀一脸疑惑。 “它若认你,便有用。”宁小白信心满满。 玄杀半信半疑,伸手过去。 宁小白将两片断口渗了血,缓缓对接,接近一刻,两片竟然自动啮合,牢牢粘接一起。 宁小白兴奋的手舞足蹈,又接连拼了几片,片片牢牢啮合,并无丝毫裂开迹象。 玄杀目瞪口呆,一脸茫然。 脑袋了搅动了十万个为什么,乱如麻,茫无头绪。 他是通天门下首席大弟子,是天下第一冥捕,竟然看不懂眼前诡异一幕。 他与这瓷瓶并无渊源,怎会血脉融合? 恍惚之间,那边宁小白已拼起一只完整的瓷瓶。 此刻已是夕阳西下,红霞漫天。一只遍体鳞伤的青花瓷瓶,孤零零立在天地荒芜,沐浴在如血残阳。 纵横交错,蛛网一般的裂痕,宛如一条条滴血的伤口,凄厉而诡异。 玄杀气血已尽,脸色惨白,无力地斜倚铁栏。血红的夕阳,给他惨白的脸补了一层血色,也给他茫然的眼神添了一丝光彩。 夕阳外,荒草间,袅袅炊烟升起。 那是一处安静祥和的村庄,那是一簇簇墙皮剥落的庭院,还有一张张温暖亲切的面容 是家乡,阔别多年的家乡,已渐渐模糊的家乡。 他累了,想要回家。 “喂,你醒醒,现在还不能死,等一下再死。”宁小白推了他一把,从恍惚中唤醒了他。 玄杀恍惚一刻,宁小白已将那一只拼好的青花瓷瓶放入土坑,摆放的端端正正。 安置了瓷瓶,他上前打开了铁笼机关,开启铁笼,将奄奄一息的玄杀拖到了土坑边。 “你要干什么?”玄杀努力支持,有气无力。 “你打碎了瓶儿姐姐,当然是让你陪葬。瓶儿姐姐孤零零一个人好可怜,你要多陪她说说话。”宁小白一脸伤感,垂下两行泪水。 宁小白又一阵折腾,将玄杀拖入土坑,与破瓷瓶并列而卧。 这一刻,一轮明月悬空,青冷的月光洒落土坑,笼罩了一个人,还有一个瓷瓶。 玄杀气血已尽,空中的一轮明月开始模糊,微弱的光明被无尽的黑暗缓缓吞噬。 “相公,好冷。”恍惚中耳边语声凄婉,柔弱带伤。 一具冰凉柔滑的身体,紧紧贴紧了他。 玄杀被冰凉刺激,虚空的躯壳有了一丝反应,艰难挣眼,目光痴迷,面容僵硬。 与他并肩而卧的并非一只瓷瓶,而是一个长发半遮,面容惨白的美丽面孔,一双空洞的眼睛痴痴地看着他,隐约了丝丝缕缕的痴意 “你你是谁?”玄杀艰难蠕动嘴唇。 女孩凄然一笑,淌出了两行泪水。 一道霹雳炫目,接着便是一记惊雷。垂死的玄杀突然张目,身边一只冰凉的瓷瓶。 坑外一张惨白扭曲的脸,宁小白已开始动手填土。 坑内的玄杀眼前一黑,彻底告别了光明,跌入无穷无尽的黑暗。 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宁小白顶着风雨雷电,疯狂地挥舞铁铲,泥土和着雨水,缓缓湮灭了一切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2章 姐弟恋 无尽的黑暗深处,亮起一点微末的火光,缓缓摇曳逼近,渐渐清晰,化作一簇灼热之火 “你醒了。”语气冰冷,近在耳畔。 玄杀恍惚睁眼,眼前燃烧了一簇熊熊篝火,宁小白对着篝火,面无表情。 “你救了我,为什么?” “瓶儿姐姐冰清玉洁,你不配陪伴她。”宁小白一脸不屑,冷冷回应。 玄杀艰难坐起,目光凝视篝火,似有所悟:“你绑架我到这里,并非要杀我,而是要自杀。” “你是一个聪明人。”宁小白依然面无表情。 “你原本是要陪在瓶儿身边,你血尽而死后,需要有一个人动手掩埋,而我是最合适的人选。 当你发现与瓶儿血脉不融,只能忍痛放弃,因为她不愿意” “你这负心人,瓶儿更不愿意。”小白转头,怒目而视。 “负心人?”玄杀愣在当场。 “将你们埋葬之后,我筋疲力尽,心神恍惚。恍惚中瓶儿出现我眼前,跪地苦苦哀求,要我救你出来。 她要你活着,好好的活下去。”小白表面淡然,心却在抽搐。 “我与瓶儿素昧平生,我怎会辜负于她?”玄杀一脸茫然,摸不着头脑。 “瓶儿是云州人,她有一个离家出走的负心郎君,叫何玄卿。”小白恨恨地藐视一眼玄杀。 “原来是她?”玄杀恍然大悟。 当年他年少无知,不愿太早承担家业,新婚之夜,趁乱逃婚出走。 光阴荏苒,一晃已过了六年。 婚喜之宴,她曾偷偷掀开盖头,与他对望了一眼。时隔多年,阴阳相隔,因为这一眼,远远便认出了他。而她在玄杀心里,早已一片模糊。 “三年前,云州幽水大劫,幽水两岸居民为躲劫难,纷纷逃离”小白对着篝火,目光痴迷,回到了三年前。 那时的小白,年方十三,是一个用功好学的乖孩子。两耳不闻门外事,一心痴迷术数中。 这一日,宁小白正躲在书房,伏案推演。案上密密麻麻排布了算筹,他眉头紧锁,被一道难题困惑。 “你是谁?”闻得一丝淡香,冥思的小白缓缓抬起目光。 “我叫瓶儿,新来的丫头。”女孩低着头,年龄十七八岁。 “会算术么?”小白一脸挑剔。 “略懂一点。”女孩小声回应。 “这题帮我解一下。”小白上前一把,将她拉到案前。 女孩上前略一思索,上手将一枚算筹拿起,换了一个数位。然后躬身退回一步,垂手竖立。 宁小白大喜过望,伸手一阵忙碌,来回搬弄摆布,很快便解出了结果,长吁了一口气。 “瓶儿,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姐姐,是宁府大小姐。不许干丫头的事,只要陪我玩。”宁小白一般扯住瓶儿的手,亲昵地抱了她手臂。 “我是陪读丫头,伺候少爷是份内职责。”瓶儿小心回应,将手抽了回去。 “你不是丫头,你是姐姐。你是不是讨厌我,不想做我姐姐。”小白一脸失落,抓起将一枚算筹,用力捏为两段。 “我又没说过不愿意。”瓶儿见他耍性子,怯生生回了一句。 自从有了瓶儿陪读,小白更加沉迷术数,拉着瓶儿终日演算。天长日久,瓶儿也被拖入其中,渐渐生出了兴趣。 二人玩得投机,相处也渐渐融洽,淡化了主仆关系,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姐弟。 这一日,推演了几个时辰,二人都有些累了。瓶儿备了一些茶点,相对而坐,品茶闲聊。 “姐姐,你家中可有父母?”小白盯着瓶儿,眼神有些怪异。 瓶儿摇头,眼中泛起一层朦胧。 “没有父母?那是谁把你卖到了我家?”小白有些疑惑。 “是我自己。”瓶儿低头轻语。 “你自己?”小白失声惊呼。 “我家乡在塞外云州,前段日子遭了劫难,爹带着我南下避难。途径相城县,爹一病不起,客死他乡。我一个女孩子孤苦无依,只能卖身葬父,将自己卖入宁府。”瓶儿一边垂泪,一边述说身世。 “云州距此千里,我们竟然有缘聚在一起。姐姐,你说这算不算缘分。”小白一脸认真,满眼期待。 “确是一种缘分。”瓶儿抹去泪水,笑了一下。 “姐姐,你笑起来好美,姐姐是大美人。”小白凝视瓶儿,竟有些痴了。 “去,小孩子懂什么。”瓶儿噗嗤一笑,伸指点了一下他额头。 “姐姐,小白喜欢你,小白要娶你入门,做我的娘子。”宁小白红着脸,痴痴地凝视瓶儿。 “你胡说什么?姐姐大你太多,不合适的。”瓶儿立刻起身推脱,一脸慌张。 “我才不管,我这就找爹去说,让他给我们做主。”小白一脸任性,起身便要出书房。 “要不得,瓶儿已有了夫家。”瓶儿声音很小,态度却很坚决。 宁小白止步回头,呆立原地。半晌方才缓过劲儿来,冲回瓶儿面前:“你骗人,你就是不喜欢小白,讨厌小白。” “他叫何玄卿,新婚之日,我们拜过天地之后,他便失踪了。这一去就是三年,一直杳无音信。”瓶儿语气幽幽,一腔幽怨。 “哼,他如此待你,这种人不要也罢。小白绝不会抛下姐姐,一辈子都会守在姐姐身边。 姐姐,你就嫁给我吧,好吗?”小白扯了瓶儿衣袖,纠缠央求。 “他不是那样的人,他一定会回头的,一定会回来找我。可如今我流落他乡,卖身为奴,他又到哪里找我?”瓶儿触及伤心处,掩埋而泣。 “姐姐,你别哭,你不是奴婢,你是姐姐。你不愿意,小白不会逼你的。”小白一脸乖巧,放弃了胡闹。 三月后,瓶儿独坐窗前,对着天空悠悠而过的一朵浮云发呆。 “姐姐,小白有事跟你说。”宁小白进屋,坐在他对面,神情有些犹豫。 “什么事?”瓶儿莞尔一笑,并不在意。 “我说了,怕姐姐伤心。”小白吞吞吐吐,不肯直言。 “小鬼,又要玩什么花样。”瓶儿手指点了一下小白脑门,一脸娇嗔。 几个月相处,二人已情同亲姐弟,无话不说。 “我派人去了云州,打听到了那个人的消息。”小白吞吞吐吐,双手紧张地捏在一起。 “他现在哪里?”瓶儿一脸惊喜,跳了起来。 “六年前,他深夜离家出走,独自徘徊幽水,撞上了一具沐浴幽水的孕尸,被她了拖入幽水,溺水而亡。 尸体顺流而下,被下游村民打捞上岸。因他中了尸毒,村民害怕感染,将尸体当场烧成了灰烬。 如今幽水已治理干净,流散村民纷纷回归。我派去之人,沿幽水查访一月,方才搜集了一些零散信息。 时隔多年,也不知有几分可信。”小白将家仆带回的信息,给瓶儿转述了一遍。 “他真的走了?落入幽水走了?”瓶儿喃喃自语,一脸痴迷。 “人死不能复生,姐姐节哀。姐姐与他只是挂了一个虚名,他已过世多年,姐姐也该放手了。”小白轻声劝慰。 “小白乖,出去玩,姐姐想一个人静一下。”瓶儿伸手摸了一下小白的头,幽幽叹息。 小白知趣地退出房间,轻轻地带上了门。 夕阳西下,暮色渐起。 瓶儿已将自己关了几个时辰,宁小白久等不出,担心她伤心过度,便再次上门劝慰。 轻轻推开门,一丝穿堂凉风扑面,冷得他一个哆嗦。屋内空空荡荡,并无一人,一张白纸随风卷起,飘飘荡荡,落在他脚下。 小白一脸诧异,慌忙拾起,上面一行娟秀字体:既入夫家门,终生待一人;姐弟结同心,与君许来生。姐姐走了,勿念。 “她就这样走了,一个人孤零零的走了。”宁小白目光空洞,闪着一簇篝火。 玄杀默然低头,心如刀割。 他一走了之,了无牵挂。却给她留一下了一个牵挂,生死相随的牵挂。 他对师弟无命一直心怀鄙视,因为他是一个负心人。这一刻,他才明白,他与无命是同命人,也是一个负心人。 “都是我的错,我骗了她,我不该编一个假消息骗她。如果我不告诉她你死了,她就不会走,永远都是我的好姐姐。 我以为你死了,她就会死心,她就会跟我在一起。 姐姐她好可怜,为了一个无心人,毁了一生,也毁了来生,只落得一个寂寞无依的青花瓷瓶。”宁小白顿足捶胸,痛哭流涕。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3章 痴心劫 “这青花瓷瓶,又是如何而来,怎会附了瓶儿之魂?”玄杀平息了情绪,继续深入调查。 青花血瓷,暗藏玄机,绝不简单。 ”“自瓶儿姐姐走后,我整日浑浑噩噩,疯疯癫癫,奔走于大街小巷,却寻不到她的一点信息”宁小白目光再度痴迷,痴痴地凝注跳跃的火苗。 城里跑遍了,他便出了城,在荒野之间漫无目的的转悠。天不负苦心,他寻到了红河,一条滋养一方的红水河。当他站在河边一刻,便知道瓶儿投入了这一条红水。 夫跳妇随,得知夫君溺水而亡,她也选择了溺水追随。 小白站在河边,痴痴凝视缓缓流淌的浑浊河水,默默追溯那一个随波而去的灵魂。 缓缓流淌的水波下,浮游出一张随波流淌的面容,惨白如纸,亦幻亦真。 “弟弟,救我。”一声幽怨呼救,浮游的面容渐渐模糊,缓缓隐入深水。 小白听到召唤,毫不犹豫,飞身入水,伸出了救援之手。一团乌黑青丝乱舞,淹没了那一张惨白面容,一只无助的手伸出乱发团,拼命想抓住一线生机。小白救援之手与那只求助之手近在咫尺,却无法相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越陷越深。 宁小白憋足一股劲儿,孤注一掷,一个俯冲,抓向那一只无助之手。 逼近,逼近,再逼近。 就在彼此相碰一刻,一团烈火怦然而起,剧烈的灼痛侵袭,宁小白下意识缩手。眨眼之间,瓶儿已周身点燃,陷入了一片熊熊烈火。她不停的扭曲挣扎,发出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宁小白如万刀割心,飞身扑向吞噬瓶儿的火海,两只有力的手死死的钳制了他,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 “白儿,醒来。”耳边一阵急切的呼唤,宁小白悠悠转醒。 “爹,这是哪里?”宁小白艰难的蠕动嘴唇,道出了心中疑惑。 “白儿,为了一个丫头,你怎如此轻贱自己,差一点便溺杀红河。”宁画师痛心疾首,心有余悸。 “瓶儿不是丫头,瓶儿是姐姐。” “瓶儿是个好姐姐,可她已经走了。人死不能复生,你这又是何苦?”宁画师一脸沧桑,须发花白,一下子老去很多。 “这究竟是哪儿?”宁小白挺身而起,四肢疲弱无力,又跌卧回去。 “是香城别院,香城虽小,确是花香满城,美女如云。你在这里住上一段日子,好好调养一下心境。” “不,我要回家,我要去找瓶儿姐姐。”宁小白开始哭闹。 “看紧他,若有闪失,小心尔等狗头。”宁画师不与他纠缠,将小白交代给下人,拂袖而去。 小白入住香城别院一段时间,看管渐渐松懈,出门也不再有人跟随。香城是一处小城,只有一座城门,只要派人蹲守城门,阻止他出城,香城之内,任由他四处转悠。 香城遍地美人,养眼养心,逛得久了,心中执念也便淡了。他被这满城美人勾起好奇心,开始默默将一城真假美人计算归类,玩起了美人统计游戏。 白天疯疯癫癫,追着美人们跑,很是疲惫,夜晚早早便上床安歇。 “弟弟,救我。”恍惚中,耳边似有呼唤声。 小白霍然而起,侧耳细听。 “弟弟,救我。”呼声幽幽而来,不是做梦,也不是幻听。 小白起身下床,循着呼唤声追踪而去。转入一个跨院,呼声断断续续,渐渐微弱下去。小白已辨出呼唤声来自跨院中央的一座小楼,几个健步冲到门前,伸手推门,门从里面上了栓,无法推开。 情急之下,小白飞身撞破房门,跌撞冲入。一楼客厅空空荡荡,收拾的干净整洁,却并无一人。 “谁呀?”一声娇滴滴之声,阁楼卧房亮起灯光。 一位美艳女子托了烛台,缓缓出了卧房,站在楼梯处。烛光映美人,格外娇媚,也格外诡异。 “你又是谁?”小白瞪着她,厉声喝问。 “哟,你就是小白吧,我是你的娘亲呀。”女人踩着碎步下楼,点燃了客厅灯光。 “我娘早死了。”小白冷冷地瞪着她。 “我是你二娘,这院的主人。你爹送你过来修养,叫我不要打扰你清净,所以未曾叫你过门认亲。”女子客气中暗含倨傲,声明她才是别院主人。 “从这一刻,我入住此院,你滚出去。”宁小白目光犀利,语气冰冷。 “宁小白,我是你二娘,莫要欺人太甚。”女子气得全身发抖,却又底气不足。 “二娘?小白好怕怕,去你娘的。”小白一副阴阳怪气,上前一把扯了她头发,便是两记耳光。 “来人”女子见势不妙,便要呼救。 小白伸手捂嘴,将她摁倒,凑到她耳边低声警告:“我爹是有脸面的大人物,若伤了他的脸,他便会要你的命。” 警告之后,便松开捂嘴之手。 “你想怎样?”女子果然不敢再叫,怯生生地瞪着他。 “老爹已老,你还年轻。等他死了,我便是一家之主,到那时,我便将你卖入青楼,任人欺凌。”小白目光阴狠,一脸坏笑。 “你要这庭院,给你便是。”女子一脸幽怨。 “我不但要这庭院,还要你。”小白伸手扶住了那一张娇媚的脸。 “不不可以。”女子吓得面如土色,瑟瑟发抖。 “你不愿意?滚,给我滚!”小白笑脸凝固,瞬间变脸。 二娘连滚带爬,仓皇而去。 赶走二娘,小白鸠占鹊巢。关门闭户之后,便开始楼下楼上折腾,寻找呼救之源。将一处宅院翻个底朝天,并无半个人影。 “我在这里。”小白失落之际,一丝阴风扑面,那个熟悉的声音再度入耳。 “姐姐,你是姐姐么?”小白茫然四顾,房间空空荡荡,并无人影。 一扇窗户半掩,风吹窗动,发出吱呀之声。 “我在这里。”一丝阴风自半掩窗户吹入,声音再度响起。 小白飞身冲过去,推开了窗户,外面月色朦胧,庭院空空,并无人影。他探身出窗,四下环顾搜索一圈,缩身回来,一脸疑惑地带上了窗户,茫然转身,找了一个软榻坐下。 关窗之后,客厅陷入长久的死寂,那个声音彻底消失,再无动静。呆坐一个时辰,一直等不到那呼声,小白缓缓起身出门,开始绕着小院漫无目的地兜圈,一圈又一圈,一脸茫然,脚步沉重。 转悠了一夜,鸡鸣无更,他脚下一软,跌倒院中,人事不知 一觉醒来,宁画师已外出归来,守在小白面前,一脸焦灼。 “孽障,你”见他醒来,宁画师如释重负,换了一副严厉面孔。 “背着我私自纳妾,你眼中可有我这个儿子?”小白翻身坐起,针锋相对。 “我”宁画师一时语塞。 “是她勾引我,她说爹年龄大了,迟早会死,靠不住。有我罩着,等爹死了,他也有个依靠。”小白知道那女人已跟爹告状,便反咬一口。 “孽障,你还敢狡辩?”宁画师怒不可遏。 “你只能信我,别无选择。”小白伸个懒腰,一脸得意。 “光天化日,莫再胡闹,今夜爹给你一个交代。”宁画师面露苦笑,摇头不语,转身而去。 “谢谢爹。”小白飞身下床,跪地磕头。 这一日,他龟缩不出,安安静静地守在房间。整个宁府别院,笼罩了一层浓浓压抑,下人们走动也都轻手轻脚,不敢弄出丝毫响动。 昨夜之事,伤了老爷的脸面,一直黑着脸坐在书房,默不作声,正憋着一场暴风雨。一旦发作,谁撞上都会死得很难看。 终于熬到了夜幕垂落,老爷缓缓起身出了书房,入了二房跨院。整个宁府上下顿时松了一口气,恢复了平日悠闲气氛。 二娘独守空房,心中正在惴惴不安,见老爷入夜上门,立刻松了一口气。露出一脸娇媚,扭动娇滴滴的身子粘了上来。 “生了一日闷气,甚是疲乏,扶我上去歇息。”宁画师接纳了美人殷勤,揽了纤纤细腰。 入得卧房,美人开始伺候他更衣。 “美人儿,这一处院子让与白儿,我替你另寻一个去处。”宁画师一边更衣,一边与美人协商。 “他仗着是独子,目无尊长,骄纵无度。老爷是一家之主,也该约束一下,岂可任他胡来?”二娘见老爷心中憋屈,借机吹入耳边风。 “白儿只是受了刺激,性情有些狂躁,美人莫要计较。” “都怪妾身这肚子不争气,入门多年,都不曾怀得一男半女。”二娘语气幽幽,自怨自艾。 “你在怨我无用!”宁画师如被针刺,霍然而起,面容扭曲,双目怨毒。 “贱妾一时糊涂,胡言乱语,贱妾该死。”美人大惊失色,跪伏在地。 宁画师上前一把将她拖起,丢入软榻,剥去了衣衫 天空低沉,一道闪电劈窗,一声雷电压顶,跟着便是一夜暴风雨 鸡鸣五更,一声凄厉的惨叫,刺穿了宁静的宁府。惨叫之后,便是一片死寂 酣睡卧榻的小白,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4章 瓷魂舞 清晨,阳光明媚,清风徐来。 小白独踞阁楼,环顾新居,一脸忧伤。他费尽心机,鸠占鹊巢,只为聆听那一个声音,找回那一个人。可自那一次之后,瓶儿的呼唤戛然而止,再无任何动静。 一群香风刺鼻,院门内一阵稀碎杂踏的脚步,六名美人鱼贯而入,颜值各异,却各领风骚,别有风韵。 “小三。” “小四。” “小八。” “给少爷请安。”六名美人各报身份后,恭敬弯腰,一起给小白请安。 五更鸡鸣,老爷便秘密送走了二娘,是被两名贴身仆人抬着送走的。其余几位小妾个个六神不安,有了一种切肤的危机感:得罪了少爷,便是死路一条。 “一家人不必多礼,各位娘亲请坐。”小白一脸得意,客气礼让。 “就是,大家都是一家人,要经常走动才是。以后少爷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小八便是。”小八最是乖巧,抢先表态。 “是么,那本少今晚便去找你。”小白诡秘一笑,当众给了她一个难堪。 “少爷莫要玩笑,小八受不起。”小八脸如死灰,汗水涔涔。 “小八不赏脸,那你们几个可愿意?”小白转脸,压力转给了其余几位。 “都是一家人,少爷不嫌弃,可到三娘处坐坐,三娘亲自下厨,给少爷弄几样开心小菜。”三娘年长一些,说话大方得体,化解了尴尬。 “还是三娘最疼白儿,来,抱抱。”小白露出一丝顽皮,亲昵地凑近三娘,“今晚孩儿要跟娘一起睡。” 三娘大惊失色,一把推开小白,踉跄后退,面如土色,两股战战。 这小子软硬不吃,分明要整死她们,死磕硬碰必死,委屈讨好也难逃一死。 “你们这是干什么?我还没死呢。”一声怒斥,宁画师黑着脸闯进来。 几位小妾见势不妙,一个个面如死灰,躬身碎步,狼狈而去。 “是她们主动送上门,与孩儿无关。”小白不慌不忙,一脸淡定。 “逆子,你莫要逼人太甚。”宁画师浑身颤抖,脸色铁青。 “你将她们娶入宁家,却无力满足,一个个嗷嗷待哺,反倒责怪小白。 爹要是信不过白儿,白儿这就挥刀自宫,断爹疑心。”小白一脸委屈,便要去厨房取刀。 “白儿,这话说不得。”宁画师面容扭曲,双目惊怖,上前捂住了小白的嘴。 “小白不过是随口一说,爹,你这是怎么了?”宁小白见他如此,也有些慌张起来。 “记住,以后绝不可说此混话。白儿不愿见那些妇人,爹自会料理她们。”宁画师收起惊恐,目光闪出一丝杀意。 “莫怪白儿心狠,都是你咎由自取。白儿就一个瓶儿姐姐,你编造假讯息误导,让我害死了她。”小白换了一脸伤感,语声幽幽。 “一个有夫之妇,白儿,值得吗?”宁画师痛心疾首。 “一群贪婪之妇,爹,值得吗?”小白针锋相对。 “七个抵你一个,从此你我父子两不相欠,重归于好,如何?”宁画师压抑脾气,言辞恳切。 “处理了七个贪婪之妇,还可以再找七个,贪心的女人遍地都是。 可我的瓶儿姐姐只有一个,天下再无第二个。在我心里,她不会死,永远都不会。”小白抬起目光,痴迷而深邃。 宁画师见他又犯了癫痴,摇头叹息,一脸忧愁,起身缓缓而去。 吱呀一声刺耳,那扇虚掩的窗户被风吹开,一丝阴风扑面,痴迷的小白一个冷战,游走的元神回归了小楼客厅。 “弟弟,救我——”一声幽幽呼唤,近在咫尺,却又悠远飘忽。 “瓶儿姐姐!”小白惊喜若狂,飞身扑倒窗前,窗外庭院深深,并无人影。 “不要碰窗户。”幽怨之身近在耳边,小白下意识的缩回推窗之手。 “瓶儿姐姐,你在哪儿?” “我就在你身边呀。” 声音近在耳边,小白茫然四顾,却无半个人影。疑惑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摆放窗前的一只青花瓷瓶,除了它,身边再无别物。 “你在这青花瓷瓶之内?”小白一脸狐疑,凑近瓶口,里面空空荡荡。 “身有污秽,好难受。”瓶口发出微弱之声,声带痛楚。 小白急忙蹲身,光洁的瓶身果然有一些脏污干痂。急忙跑去端了一盆净水,取了一条香巾蘸水,轻轻擦去了瓶身几处并不明显的污迹。污迹入水溶化,竟然泛起一丝淡淡是腥臭。 清洗之后,一切归于寂静,青花瓷瓶再无声息。小白疑惑地伸手,抚摸一下柔滑圆润的瓶身。 “别碰,好痒。”瓶身竟然颤抖了一下。 面对这一诡异青花,小白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自发现青花瓷瓶秘密,小白便不再四处转悠,整日闭门不出,一早起来净化瓶身后,便对着瓶儿发痴。 又是深夜时分,痴迷一日的小白困觉袭来,起身回归卧房,和衣而卧,浑然入睡。 一丝香风扑鼻,酣睡是小白打个喷嚏,恍惚睁眼。 “姐姐,真的是你吗?”一个熟悉身影站立床前,小白惊喜交加。 “想姐姐么?”瓶儿微微一笑。 “想。” “起来,姐姐陪你玩。”瓶儿起身出门,飘下了楼梯。 小白痴痴迷迷跟了下去,二人摆出算筹,面对面展开了演算。 “姐姐回来,为何躲在瓷瓶内,不肯出来见我。”小白完成一步演算,疑惑抬头。 “这屋主人好邪恶,将我买来,便夜夜污秽,几乎被她夺去了灵性。”瓶儿一脸绯红,娇羞低头。 “那死恶妇,他如何欺负于你?”小白怒目圆睁,一脸义愤。 “也不怪她,一个人独守空房,耐不得寂寞,便要夜里瓶儿陪她入睡。每天夜里都要抱着瓶儿,好生磨蹭一番,方才入睡。弄得人家一身污秽,真是可恶。”瓶儿面红耳赤,声如蚊吟。 “恶有恶报,小白已替你弄死她了。”小白做个鬼脸,露出天真笑容。 “哎,她也是可怜人,罪不该死。”瓶儿幽幽叹息。 “休要再提她,坏了我们兴趣。”小白打断话题,痴迷入局。 遁入小楼成一统,从事不问窗外事。 小白日日痴对青花瓷瓶,夜夜与瓶儿玩笑嬉戏。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一晃便是两年多时光。 最初一段时间,宁画师并未在意,见小白闭门不出,不再惹是生非,落得一个清净,便不再理他。 天长日久,宁画师渐渐生了疑心。可他终日在外忙碌,很少回家,虽有疑惑,也无暇细究,一直拖延耽搁。 最近归家修养,府中流言四起,气氛诡异,多了一些躁动。下人中间纷纷传言小白别院夜里有女子身影走动,缠上了小少爷。 更有人猜测这女子便是冤死的二娘,人死了,怨魂不散,缠上了霸占她院子的少爷。 这一夜,宁画师心神不定,辗转难眠。 便起身月下院中散步,隐约间听得小白那院有些动静,便朝那一处封闭的院落走去,要察看究竟。 宁画师号称神笔书生,与夺面书生齐名,也是风水中人。一只笔出神入化,早年落魄时,曾以画门神为业。笔下门神可以辟妖邪,驱鬼怪,镇压门庭。 如今成了富甲一方的富豪,便收敛画风,脱离风俗,崇尚唯美,跻身风雅人群。 如今鬼祟上门,欺他无能。他不得不出手一展法力,荡涤妖邪,净化门庭。 宁画师走近院门,门紧闭,里面上了栓。他试着推了一下,纹丝不动,便凑近门缝窥探。 院中小楼依然烛火通明,小白的身影被烛光投在窗纸,正在手舞足蹈,癫狂独舞。身影随烛光摇曳变幻,甚是诡异。 从小白形影动作看出,他不是一个人独舞,而是与人对舞。对舞之人虽未投影在窗,却有隐约的娇笑妩媚之声。 二人一来一往,有说有笑,分明是一男一女,可投在窗纸却只有一个影子? 有形有声,唯独无影,必为妖邪。 宁画师虽已看破,却并不撞破,窥探良久,蹑手蹑脚原路返回,回屋卧榻安歇。 五更鸡鸣,宁画师便早早起身,唤了几名贴身奴仆,悄悄摸到小白居住的跨院,撞开院门,冲入小楼,将刚刚上床昏睡的小白上了几道红绳,捆绑结实,带离别院。 宁画师一脸肃穆,缓缓抖开了一轴随身画卷,画中一人怒目圆睁,须发倒立,一双大手悬空而抓 “大人饶命。”画卷一出,阴风阵阵,伴了一个女子告饶之声。 宁画师循身而转,将画像对了那扇半掩的窗户,画中人伸出是手凌空一抓,一股阴风吸入画,半掩之窗已被吸合,紧紧关闭。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窗前的那一只青花瓷瓶,竟然开始瑟瑟颤抖,连连告饶。 “取红布来,将她裹了。”宁画师厉声喝斥。 两名家仆立刻上前,用红包罩了青花瓷瓶。红布蒙上一刻,瓷瓶一声凄厉惨叫,便停止不动,没了声息。 “将她打入木箱,拉到城外荒野无人处,深埋入土。”宁画师处置了青花瓷瓶,转身而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5章 养魂草 “视人命如草芥,妻妾都可随意处置,何况一名丫头,果然是豪门深似海。”玄杀听了瓶儿往事,生出一丝不平。 “你要将我爹抓捕治罪?”小白言多语失,有些慌张起来。 “喜怒无常,性情乖张,莫非你爹也有癫狂之症?有其父必有其子,你这狂躁症并非受刺激,而是血脉遗传。 先天狂躁,药无可医。若不约束,必将贻害无穷。”玄杀凝眉思索,面色凝重。 “你胡说,我爹并非癫狂,他只是心有隐痛,他是一个太监。” “你爹是太监?” “非但我爹是,我爷爷也是。” “你爷爷也是太监?”玄杀目瞪口呆,彻底傻了。 “所以我爹最怕遗传于我,我每有自宫举动,他便会胆战心惊,满足我任何条件。 若不满足,我必中此劫,步他后尘。” “你爹是太监,如何有你?” “我娘临终之前,担心爹续弦生子,我会失宠受苦,便将爹给切了。爹成了太监,我便是宁氏独苗,唯一传承血脉。”提及娘亲,小白已是热泪盈眶。 若非他娘远鉴,便无他今日独宠。 “那你爷爷也是如此?” “我爷爷是真太监,伺候过前朝皇帝。前朝灭亡,便下落不明。” “真太监?那你爹从何而来?” “我爷爷是一名画师,进京谋富贵,被一官家小姐相中,入赘官门。 新婚不久,又被前朝皇帝看中,请入皇宫,做了宫廷画师,贴身伺候皇帝,专画帝王风流。”提及祖上丑事,小白惭愧难言。 皇帝御嫔妃,画师旁边伺候作画,自然要是一副干净身子。 “一个号称神笔书生的太监,娶了七个绝色美人,养在香城别院,养之何用?”玄杀无心宁家旧事,回归眼前之谜。 “你怀疑我爹与夺面书生有牵连?”小白惊慌追问。 “瓶儿之死,必与此有关。”玄杀凝视瓶儿之坟,下了断言。 “瓶儿并非投河自尽,是我爹谋杀了她?”小白失声惊呼,面容痛苦扭曲。 “这个要问瓶儿。” “可是瓶儿已碎,入土为安,你又要将它挖出来?”小白一脸排斥,担心玄杀打扰死者。 “不必挖坟,我自有办法。待我血气恢复,植入养魂草取它之魂。若能取出瓷中之魂,便无冤情。若瓷魂无法分离,便有冤情,需先洗冤情,方可分离。 既然此事因我而起,查出真相,洗去怨劫,我责无旁贷。了却前尘,我会带她回家,让她魂归故里。”玄杀挣扎站起,脚步踉跄,差一点跌回原地。 他失血太多,若无滋补,至少要七日方可恢复。 “血气恢复,并非一朝一夕。这车马赠送于你,趁着天黑上路,寻一处荒野人家休养几日,再从长计议。 希望法师早日恢复,查出真相,替瓶儿姐姐洗去怨劫。 家父深陷其中,必有牵连,小白恳请法师放他一马。”小白起身,深深一礼。 “令尊应非主犯,只是从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玄杀掐指一算,下了判定。 小白牵马过来,扶玄杀上车。 “你也上来,我带你一程。上了官道,你我分道扬镳。”玄杀扯了小白,将他也带上了马车。 趁着夜色,策马缓行,前面已是往来香城的官道。朦胧夜色下,一辆马车自香城飞驰而来。 玄杀驱车急行,横跨官道,挡住了那一辆飞驰的马车。小白冰雪聪明,已看出玄杀早有预谋,掐时而动,只为拦截而来。 “大胆夜贼,官车赶路,速速让开。”两名车夫飞身落车,掣出官刀,护住了车驾。 “你们是捕快?巧了,我也是。”玄杀缓缓下车,摸出了腰牌。 “玄大人?”两名便衣捕快惊慌后退,收起官刀,躬身见礼。 “运送何物?为何夜行?” “禀大人,是官宴花酒。此酒需避光储藏运送,故夜间运送。” “运往何处?” “慈州府衙。” “本捕也正要前往慈州府衙,可否带上一程?” “这”二人面面相觑,惊慌失措。 “大胆刁民,冒充官差,私配官刀。你们是什么人,从实招来。” “大人明鉴,我二人确是官差,受人之托,护送押运,赚一些辛苦费。”二人被识破,面容僵硬,顿时没了活力。 玄杀趁机出剑,一剑双杀,二人哼都没哼,中招仆地。 “法师,你杀了官差?”小白素来无法无天,唯一畏惧的便是王法,见玄杀了官差,大惊失色。 “不过是两具行尸,生前当过差,因公殉职后,为人驱使,做了差奴。”玄杀收剑,直奔那辆载满瓷坛的马车。 小白半信半疑,蹲身查看,二人僵硬而卧,眉心一点朱红剑伤,却并无血留下。伸手试探,身体冰凉,无一丝余温,并非刚死之体。 等他起身走近玄杀,玄杀已开启一坛花酒,仰面狂饮,鲜红酒液溢出,流淌了一身。 “法师神算,饮下这补气血花酒,大补气血。是非之地,危机暗伏,切莫饮用过量,醉卧荒野。”小白赞赏之余,小心提醒。 “这不是酒,是血。”玄杀停止狂饮,抹了一把嘴角鲜血。 “血?”小白失声惊呼。 “一车八坛,七坛是酒,一坛是血。他们是运血,酒只是一个晃子。”玄杀提起血坛又灌下一大口。 苍白无血的面容,泛起了一层血晕。血气蔓延全身,虚脱的身躯渐渐恢复了气力。 “所以香城美女也是一个幌子,制作假面,聚集美人,只是营造一种掩饰罪恶的繁华。 一个人流稳定的安静小城,失踪一个人都会惹人关注。”小白也猜出了一些端倪。 “绑架纯净美女,活人取血,如此丧心病狂,幕后必有惊天利益。夺面书生,神笔书生,李捕头都牵扯其中,一定是一条覆盖慈州府的巨大利益链。小小香城,撑不起这么大格局。”玄杀又灌了一口热血,神智也清爽了许多。 “慈州府号称瓷城,最大的产业便是小瓷,本州八成收益源于小瓷,它是慈州的支柱。 也只有如此规模的产业,才会让人丧心病狂,舍身犯险。”小白自幼长在慈州,本土环境了如指掌。 “如此庞大产业,官窑?还是私窑?若是私窑,又在何人名下?” “法师明知故问,天下官窑屈指可数,哪有这无名小瓷。 慈州地处偏僻,土地贫瘠,当地百姓私开瓷窑,也是为生计所迫。私窑粗糙,价格低廉,销路有限,勉强可以糊口。 一名外地富商,带了几名官窑找来的工匠,改良了本土粗瓷,制作的瓷品品性几乎与官瓷一般无二,价格却低了一半,自然广受欢迎,供不应求。 此人隐藏幕后,极是神秘,大家都称他雷老板。我爹也是替他办事,执掌画瓷坊,专门绘制瓷面纹理图案。”小白知无不言,道出了小瓷的来龙去脉。 “以血补血,果然有效。我血气已恢复五六成,这就送他们上路。”玄杀喝去半坛血,擦去嘴角血渍。 然后将剩余半坛封口,归于原位。一手一个,将两具运酒官尸安放回车上。 小白配合他,将当道的马车牵走,让出了官道。 “走起!”玄杀一手捏诀,一手出剑凌空一点。 那一辆马车立刻飞驰而去,两名押车人蓦然惊醒,一脸疑惑。定了一下神,立刻策马扬鞭,绝尘而去。 “此事已与你无关,速速回城,小心行事,约束令尊,叫他悬崖勒马,莫要深陷泥潭。”送走了押血车,玄杀嘱咐小白几句,飞身一遁,遁入了荒野。 小白见玄杀一闪而逝,暗自心惊,急忙策马飞驰,直奔香城而去。 玄杀蹲坐瓶儿坟前,将一根空心草茎一头削尖,深深插入新坟湿土。自百宝囊取了一个小布袋,解开封口,倒了一粒草籽,轻轻放入了草茎空心洞,鼓气一吹,将草籽吹入草茎深处,融入了湿润土壤。 种入草籽,一阵困意袭来,玄杀横卧荒野,悍然入睡。 恍惚中,梦回故土,魂归童年,眼前出现一方小小花田,一个小小少年忙碌其间。 播种,松土,浇水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交替轮回。 泥土之下,一粒种子膨胀,再膨胀,终于发了一枚新芽 小小嫩芽,缓缓蠕动延伸,一点一点逆土而上,破土,一片嫩叶,一滴露珠 日出,阳光普照,凝露融入,滋润嫩叶,草叶沐光缓缓成长 阳光刺目,玄杀缓缓起身,眼前得坟头已多了一点新绿。那是一片伸出草茎的小小嫩叶,叶片渐渐修长,青翠欲滴。 养魂草已植根瓶尸,若无怨劫,魂便可养,其叶可摘;若有怨劫,魂不可养,折叶成空。 玄杀面色肃穆,缓缓伸手接近那一枝嫩叶,轻轻一掐,摘取了嫩叶。一阵晨风徐来,那一株嫩叶随风而化,转眼成空。 “果然心有怨劫,并非投河自尽,是被人谋害。 我这就去慈州,查出真相,替你洗去怨劫。等冤情昭雪,我再来接你魂归故土。”玄杀默默安慰几句,起身直奔慈州而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6章 瓷城杀 慈城,以慈为名,以瓷为生。 城东五里,有一条红河,绵延数十里,两岸瓷窑密布。清一色的私窑,并无一处官窑。 慈城地处偏僻,地多为红土,无法耕种。当地百姓找不到生计,便私修瓷窑,烧一些粗瓷贩卖。私窑出品虽粗糙,价格却便宜,数年间便风靡周围八百里,民间称之为小瓷。小瓷面世几年,小有名气,销量剧增,本土工匠得到磨练,手艺渐成熟。一些有见识的窑主也从官窑私挖一些工匠加入,小瓷品质也因此而获得提升。 久而久之,便形成一处庞大的产业。 产业大了,一些窑主的野心也膨胀起来。开始私下仿制官窑精品,冒充官窑精品,获取暴利。 一些不法商贩纷纷闻风而至,构建小瓷通货渠道,慈城也因此繁华,街市店铺林立,商旅不断。 小瓷市场一直杂乱无序,各自为业。直到雷老板入住慈城,创立一品堂,并购零散官窑,统一瓷品标准,将这一产业拉上正轨,做成规模。 慈州产业聚集,三教九流纷纷涌入,嘈杂混乱,无法吸引富贵人群。雷老板便在香城另辟交易,按需定制绝品小瓷,一款只出一件,仿成官窑出品,专供富贵人群独享收藏。 玄杀混迹人群,不到一日,便将慈州小瓷产业链了如指掌。 慈城商铺八成是瓷行,大小街巷两侧,密密麻麻,遍地开花。玄杀徜徉其间,一边了解产业,一边暗查私访,渐渐接近了他的第一个调查目标——宁府。 这宁府地处繁华,却闹中取静,占地百亩,是一处古朴庄园。透过这一处庄园,玄杀已勘察出宁家数十年兴衰脉络:一个深得恩宠的宫廷画师,必然家业兴隆。改朝换代,家道中落,落魄的后辈凭借小瓷产业,重整家业,废旧宅院霸气重现。 绕墙缓行小半圈,一道侧门紧闭,门前一溜水渍,顺着一条幽静小巷延伸而去。玄杀略一沉吟,循着这条小巷加速而行,一炷香时间,前方已是慈州北门。 一辆水车蹒跚入城,一路颠簸,满载清水的木桶,随车颠簸,贮存之水洒溢而出。玄杀逆行出城,一条小路蜿蜒,直通东北方向,路上断断续续有水车来往。 玄杀脚步加急,行走小半个时辰,一条清澈河流出现眼前。这条河便是慈州城的水源,供应全城饮用之水。 它应该就是小白曾提起的红河,溺杀瓶儿的那一条红河。 伫立河畔,回望慈城,已是红日西斜,一轮红日缓缓下沉,夕阳古城,被浓浓暮霭吞噬 一辆三驾水车,自模糊的城郭飞驰而来,渐渐接近,渐渐清晰。一弯明月,映入流水,悬浮出一弯模糊月影。 马车到达河畔,几名车夫勒马,揭开木桶盖,抬起一具瘫软女尸,合力一抛,丢入缓缓流淌的河水,一弯月影支离破碎 一丝湿气扑面,玄杀打了一个寒战,蓦然而星。一轮红日西斜,悬挂城头,夕阳如火,燃烧了一座古城 玄杀收回逆光追溯目光,转向了眼前缓缓而过的河水,目光顺流而下。一条河水正在被逆流而上的血色吞噬,血河两岸,一片血红色的瓷窑,密密麻麻,沿着血河延伸,不见尽头。 是夕阳染红了河流,还是血水染红了夕阳? 伫立血色天地,意识一片恍惚。 玄杀默念法诀,目光陡然清澈,眼前之水也陡然清澈,水面浮了一层淡淡的夕阳凌波。顺流而下的清澈河水,经过第一簇瓷窑,水面泛成了一层浅红,渐流渐远,越远越红。 玄杀提了一口气,踩着夕阳顺流而下,第一簇瓷窑渐渐接近,一道标牌格外醒目——瓷城第一窑。 “相公,救我——”一声凄厉呼救刺耳。 玄杀循声注目,双目立刻泛起了一层血红。一个佝偻的身影,踩了一摊血泥,瓶儿深陷血泥,血肉模糊,那人正挥舞一柄铁铲,疯狂劈砍搅拌 玄杀一声凄厉长嚎,飞扑而上,斩魂一杀,佝偻身影仆倒血泥,喉管割裂,热血喷涌,融入粘稠血泥 “相公,救我——” 一间亮了烛光的作坊,一个白面短须的书生,一手擒了瓶儿,另一只手弯刀一抹,割喉放血,热血喷在了一尊旋转的成型瓷瓶素胚。放血之后,书生收了弯刀,双手扶了瓷胚,将热血缓缓涂抹均匀 剑光一闪,书生咽喉多了一丝血线,瞬间扩散裂开,一股热血喷出,落在了眼前旋转的瓷胚 “相公,救我——” 一座熊熊燃烧的瓷窑,一个汗水涔涔的赤膊大汉,抓了一个纤弱身影,丢进了熊熊窑火,烈火焚身,痛苦扭曲挣扎,瞬间化为一具燃烧的骨架 一道炫目弧光,一柄利剑穿心,带动那一个赤膊大汉踉跄前跌,撞入了熊熊燃烧的炉膛 连杀三人,悲愤泄尽,玄杀渐渐冷静下来。 化尸为泥,放血涂胚,焚尸祭窑。 三道不同的工序,怎会集中瓶儿一人? 耳边脚步杂踏,数十名捕快四面围拢而上,将痴痴而立的玄杀上了镣铐。玄杀并不反抗,束手被擒。 这一刻,玄杀头脑彻底清新,意识到自己已落入了圈套。他心怀悲愤,被惨像蒙蔽,热血冲顶,连杀三条人命,犯下了死罪。 冰冷牢房,油灯昏暗。 玄杀依靠冰凉石壁,脸色惨白,目光痴呆。出于臆测,连杀三名“凶手”,这种行为实在荒唐,连他自己都不能信服。他已陷入了绝境,无法自辨的绝境。 “喂,莫再发痴,有人探监。”一名牢头敲打一下铁栏,提醒发痴的玄杀。 “有人探监?”玄杀一脸茫然。 “劳烦几位差爷,将这牢房打开,我要与他对面说话。”一位华服男子出现栏杆外,年纪四十上下,气度从容,两道灰眉,一双细目,似笑非笑。 “雷爷,他可是杀人重犯,上面有令,要严加看守。”牢头犹豫迟疑。 “我要与他对面说话,还要顺便喝几杯。劳烦几位差爷替我准备一桌酒菜。”华服笑容可掬,得寸进尺。 “是,雷爷。”牢头见他露出笑容,立刻面如土色,颤抖着手开启牢门,唯唯诺诺而退。 “玄捕头,久仰大名,在下笑面狐雷破。”雷破缓缓俯身,面对玄杀盘膝而坐。 “好厉害的手段,玄杀甘拜下风。”玄杀淡淡一笑,坐直了身子。 “泥菩萨,妙手书生,火头陀。是我一品堂骨干,没了他们三个,我这生意也该收一收了。”雷破语带苍凉,一脸伤感。 说话间,牢头已搬弄了一桌酒席。雷破挥手,所有人都退出,只他一人留在牢房。 “来,喝一杯。”雷破替玄杀斟了一杯。 玄杀也不客气,一饮而尽。 “瓷城数十万百姓,以瓷谋生。玄捕头断我财路,便是断这一城百姓生路。 为了保一城百姓生计,雷某只能铤而走险,弃子求存。”雷破端起杯,一饮而尽。 “挟众犯上,乃朝廷大忌。玄杀小捕一名,死不足惜。雷老板好自珍重。”玄杀面色淡定,跟了一杯。 “泥菩萨,火头陀,妙手书生三个手上都有人命。你所见,便是他们所犯。为求上品,他们一向不择手段。”雷破话中有话,暗示玄杀杀人无罪。 “通天法眼,所见无虚。”玄杀一脸自信。 “所见无虚,所不见又当如何辨虚实?”雷破语带深意,暗藏玄机。 “只见表像,不见真相?”玄杀停杯,注目雷破。 “三年前,一名逃难的北地女子,困于本府,卖身葬父。被一个人指引到了宁府,这三年的连环血案便因她而起。”雷破压低声音,眼露惊惧。 “有人指引?” “三年前,一名浪迹江湖四十年的落魄法师,逗留相城,创立美人坊。与宁画师结交,进入一品堂核心。 我是一个商人,面对暴利,必会利欲熏心。他们抓住了我的弱点,将我拖入,深陷泥潭。”雷破压低声音,一脸凝重。 “你被人利用?”玄杀深表怀疑。 “也不算是利用,他们并不图利,利益所得尽数归我,我也乐享其成。只是心有疑虑,暗自留了一分心。 暗中留意多年,却一直摸不透他们意图。 如今惹火烧身,才不得不铤而走险,将你请入牢房,共谋对策。 牢狱森森,邪祟之物无法侵入,方可密议玄机。 慈州已沦陷,邪魅无处不在,请玄捕头降法除邪,救一城百姓。”雷破说到动情处,竟然声泪俱下。 “慈州境内,雷老板只手遮天,何必故作可怜?玄杀身陷囹圄,自身难保,慈城之事,无能为力。”玄杀一脸冷漠。 “自美人瓷出世,泥菩萨等三人便深陷其中,坠入邪道,罪恶累累,死有余辜。玄捕头击杀三人,去除了羽翼,便要趁势而动,一举荡涤妖邪。 如今慈州府,只有官府正气浩荡,邪祟不敢侵入。他们无法直接控制,便由我出面,替他们打通关节。这是我唯一幸存的一点实力,我一品堂部下已无得力之人。”雷破语气悲壮,一副悲天悯人姿态。 “美人瓷?”玄杀切中重点,展开探寻。 “此瓷乃宁画师出品,表面温润光滑,触若凝脂,堪比美人肌肤,故名美人瓷。 此乃瓷中绝品,几大官窑也无此极品。 画瓷坊设在宁府,极为隐秘。我也只闻其名,未曾进入。” “雷老板狡诈如狐,怎会沾染血腥?血腥之事交付别人,血腥之银收入己囊。”玄杀冷笑讥讽。 “嘿嘿,美人瓷确与我无关,玄捕头捉得宁画师,一审便知。”雷破一脸尴尬,干笑应对。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7章 画瓷坊 “此乃地牢,有暗道。”雷破以指蘸酒,在面前酒案写了几个字,落字即干。 “玄捕头请安歇,雷某告退,来日方长。”留字之后,雷破起身告辞。 两名牢头进来收了酒席,将牢门上锁,撤身而去。 玄杀拨开地面蒲草,下面果然有一道小小暗门,他上手轻轻扭动机关,暗门缓缓开启,一股潮湿扑鼻,下面是一条漆黑暗道。 “神兵归位,急急如律令。”玄杀念念有词,右手空中一抓。 那一柄被搜走的神兵斩魂,瞬间归位,回到了他手中。神兵在手,他一个飞跃,落入了黑暗地道。一落三丈,下面是一条仅一人通过的窄窄暗道,落地一刻,上面的暗门缓缓关闭,暗道一片漆黑。 一丝凉风扑面,玄杀捕捉风向,迎着风抹黑而行。这是一条地下封闭通道,进风之口,便是出口。前行百余步,前方便出现一线朦胧光影,有光指引,玄杀立刻加速而行。一路急步,很快便是通道尽头,头顶一个通天园洞,洞口照入几缕散碎的月光。 通天圆洞直径不足二尺,勉强可以通过一人,玄杀手脚并用,几下便爬上了洞口,拨开遮蔽洞口的枝叶,轻轻探头出去。 洞口开在一株三人合抱的古树枝桠上,隐于稠密的枝叶之间。通天圆洞一半在土下,一半是空心的树干。 玄杀探头出洞,小心翼翼四下窥探。这株古树植于一处红墙外,红墙之内,是一处安静小院,院中一间亮着灯光的作坊,窗户一个影子正在低头忙碌。 玄杀一窜一跳,窜出树洞,飞身落入红墙之内。 脚一落地,便陷入一片松软烂泥,乌黑粘稠,几条雪白蠕动,缠住了他双脚。 竟然是几条手臂,白皙细滑,冰凉刺骨。斩魂划泥一扫,玄杀一个闪遁,闪出泥沼,落脚通往房门的青石小径。 几声凄厉惨叫,泥沼里留了几条淌血的雪白断手 玄杀落足青石,脚下有了根,紧绷的心弦也放松下来。 两股香风扑鼻,凭空冒出两名雪白美女,一左一右挟持了她,各自紧紧箍了他一条手臂,两张血红的唇,吻向他的左右颈脉 玄杀这一次脚下有根,身形下挫,脚底闪滑,一个漂亮的闪遁,避开夹持,闪到了那一间作坊门口。 两位扑空的美女,撞在一起,互相缠绕,疯狂地吻在了一起。 “喂,我在这里。”玄杀一脸得意,冲着两个拥吻美女招手。 两个美人发觉不对,互相松手,同时转向玄杀。两张美丽面容已血肉模糊,一阵拥吻,居然互相咬掉了对方的双唇 两张脸血肉模糊,面目狰狞,一起朝玄杀冲过来。她们被玄杀戏弄,恼羞暴怒,积聚了一腔怨毒,要以尸相博,与玄杀血拼到底,同归于尽。 玄杀见她们动了煞气,不愿与之纠缠,一个闪遁,遁门而入。二女撞门一刻,触及门缝透出烛光,瞬间化为无形,凭空消失。 烛影朦胧,安静祥和。 一位花白头发的书生,儒雅清爽,安详端正,一手捏了画笔,一手托了青料托盘,对着一个红泥素胚用心描画。神情专注,目光凝具,仿佛已入定,整个人与作品融化一体,完全同化。 玄杀突然冒出,出现他身边,他丝毫不为所动,一直专注作品。直到最后一笔完成,长舒一口气,搁置了画笔。 “以美人之血调色,图案格调虽高,也掩不住幽怨。徒有其表,内涵怨毒,大凶之瓷,害人害己。”玄杀上前绕胚审视一圈,语气幽幽。 “法师能入画瓷坊,定是他指引而来。”宁画师面色淡定,语气从容。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玄杀目光逼视,直透人心。 “哎,我们只是一群匠人,终究斗不过一个商人。赔了一生心血,还搭上了身家性命。”宁画师目光凝视作品,一声叹息。 “你是主谋?” “一切皆因我而起,一念之差,坠入歧途。从此深陷泥潭,越陷越深,不能自拔。”宁画师并不回避,语带悔意。 “你谋杀了瓶儿?”玄杀怒不可遏,双目泛红。 “她是投河自尽,并非有人加害。”宁画师矢口否认。 “休要推脱,从实招来。”玄杀咄咄逼人。 “她若是被人谋杀,心中所怨便是谋杀凶手。她若是投河自尽,心中所怨又会是谁? 为求心安,而生臆测,便会陷于执念。”宁画师从容淡定,暗含玄机。 “所以我杀错了人?”玄杀被他戳中痛点,幡然醒悟。 “当年她投河自尽,尸体顺流而下,为泥菩萨所获。见她天生丽质,便生出了一个邪恶之念,以她血肉为泥,烧一件瓷器出来。 放血塑胚,蘸血描画,剔肉为泥,焚骨祭窑。 我等四人合谋,肢解了那一女子,血肉融入新瓷。瓷器一出,温润玉滑,表面凝脂,果然是一副上佳绝品。此瓷一出,便给我们几个匠人种下邪念,从此深陷泥潭。为了绝品美人瓷,沉溺邪恶,不能自拔。 经过多年潜心研制,去杂存精,终于找出最佳配方——纯净美人血。”宁画师知无不言,彻底交代了罪行。 “如此说来,此事竟然是因瓶儿而起。”玄杀似有所悟,沉吟片刻,转了思路,“瓶儿三年前来到慈州,夺面书生也是三年前来到相城。二人都是落魄滞留,先后卷入血瓷案。你回想一下,可有可疑之处?” “难道是他布的局?”宁画师黯淡的眼神,闪出一丝光彩。 “空口无凭,莫要胡来臆测。”玄杀冷冷打断他的臆测。 “当年慈州落后封闭,除了一些瓷商往来很少外地人,相城更是封闭,从无外人。此二人几乎同时出现,一个滞留慈州,一个滞留香城。这边瓶儿投河,出了美人瓷,那边夺面书生便开了美人坊,大量出品美人。 相城因此而繁华,美云如云,富豪云集,反过来带动了慈州小瓷产业。吃喝玩乐之后,购置几样收藏佳品,便成了一时风尚。 我与夺面书生虽无深交,却心照不宣,成了美人生意的合作伙伴。”提及二城繁华,宁画师生出几分得意。 “听小白提及,宁画师也是阴阳中人,通晓法术。这画瓷坊之外,危机四伏,护卫森严,果然好手段。”玄杀话锋急转,重新聚焦宁画师。 “嘿嘿,雕虫小技,不过是画了几幅画,以假乱真,吓唬一下外行。”宁画师一脸尴尬,挤出几声干笑。 “是画?”玄杀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上前拉开了门。 门前那一条青石通道两侧,果然悬了两幅美人图,随风摇曳,栩栩如生,嘴巴处都破了一个洞。 “玄捕头,我这就随你自首归案。你莫要食言,保全我一家性命。”宁画师跟上了玄杀。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玄杀重复了一次自己的承诺。 红河之水,缓缓而去,两岸瓷窑林立,随河流绵延数里。一条清澈河流,流经密布瓷窑,一路漂染,化为了一条滚滚红河。 两个身影伫立岸边,凝目红河。 “玄捕头荡涤妖邪,净化瓷城,救了一个产业,便是救了这一城百姓,功德无量。”雷破凝目远方,格调高远。 “他们俱是小瓷创业元老,如此下场,可怜可叹。”玄杀目光冰冷,语带机锋。 “匠人便要有匠心,一旦有了野心,便会失去匠心。当年创业之初,是他们的匠心,成就了小瓷。产业做大,便少了匠心,多了野心,走上了邪路。 若不遏制,辛苦创立的小瓷产业便会毁于一旦。”回顾创业艰难,雷破语带苍凉。 “创业多年,他们应得收益,全部投入扩张,分文不取。累积下来,据说已接近产业五层,若五人联手,便会威胁到你。当他们暗中联手,背着你创出美人瓷,你便起了杀心。 你是一个商人,杀人从不见血,更不会让血溅到自己身上。”玄杀言辞犀利,直插要害。 “是他们自寻死路,我不过是顺水推舟,然后落井下石。”雷破面无表情,嘴角挂了一丝冷笑。 “自寻死路,还是铺路于前,诱其上路?”玄杀回眸注目雷破,语含深意。 “玄捕头是在诱我入局?”雷破淡淡一笑,回敲了一下。 “宁画师私制美人瓷,走得是私人订制渠道,共开辟了三条售卖渠道,一共一十九名神秘客户。而这一十九名神秘客户,却是一个人背后操控。 买入美人瓷的人只有一个,那个人便是雷老板。 能够制作美人瓷的工匠都死了,这十九件美人瓷便是世间无二的无价孤品。本来这美人瓷是秘密烧制,知名度并不高,如今血瓷案炒得沸沸扬扬,美人瓷已在收藏圈声名远播,成为了收藏热追之物,价值翻了几倍。”玄杀切入要害,咄咄逼人。 “能抓住商机,才是商人。商人逐利,有何不妥?”雷破一脸淡定,坦然承认。 “是抓住商机,还是制造商机?” “制造商机,便会卷入其中。我是一个守法商人,只逐利,不犯法。 宁家祖上结下旧怨,如今上门寻仇,布下这灭门局。寻仇之人,便是为我制造商机之人。她之所为,替我带出无限商机,也算有恩于我,本不该提及。玄捕头纠缠不休,定要一个真相,我只能道出真相,求个清净心安。”雷破见玄杀穷追不舍,便将锅甩出,将自己彻底撇清。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8章 美人图 麻婆婆? 她就是痴心婆婆 雷破点醒,玄杀立刻想到了麻婆婆,一切前因后果似乎都有她关联: 她提前布局,化身黑寡妇,收留夺面书生,化丑为美,让夺面书生的手段引起香城关注。 瓶儿南下逃难,卖身宁府,也绝非偶然,一定也是她指引,因为瓶儿也有一颗痴心。她非但指引了瓶儿,还召唤了玄杀这个负心人。 夺面被杀,她摇身一变,利用小白对宁画师的恶意,借机嫁入了宁府,隐藏幕后,继续控制灭门局。 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宁府灭门绝种,无需她动手,合理合法的灭门。有她在,宁家人必将满门抄斩,自己对宁氏父子的承诺必将落空。要想宁家人不死,必须要破她布下的灭门局。 “帮忙安排一下,我要见宁画师。”玄杀勘破玄机,求助于雷破。 “你是捕头,要见一名囚犯,提审便是。”雷破语气淡然,眼含笑意。 “我要单独与他密谈。”玄杀语气郑重。 “老地方,今夜三更,他已关押在那里。你要保他一命,务必秘密处置,切莫搅乱刚刚安定的时局。 除恶务尽,定要一举剪除。她积怨太深,心恶手毒,你杀她不死,我等必遭反噬。”雷破收了笑意,目光多了一丝忧虑。 “我只是兑现承诺,保宁家人性命。宁画师与你共同创业,并肩作战多年,自然也握有一些把柄。事败之后,他主动伏法认罪,与你达成默契,保他之命便是保你平安。 你透漏消息给我,无非借我之手,封宁画师之口。”玄杀嘴角拉了一丝讥讽。 “我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只是合理利用商机,有何把柄予人? 没有了利益纠纷,我与宁先生便是多年知交,他落难,我必将全力以赴。官府上下我已打点,只是这鬼神之事,雷某无能为力,恳请大师助一臂之力。”雷破一脸真诚,言词恳切。 “今夜三更,必见分晓。”玄杀留下一句,转身大步而去。 深夜,宁府。 重门深锁,一片死寂。整个府邸已被查封,大小门庭都上了封条。玄杀遁入大门,穿庭过院,蹑足急行,直奔隐藏庭院深处的画瓷坊。 接近画瓷坊小院,他沿着围墙绕到那一株古木,飞身爬上树冠,去寻那一个与监狱牢房想通的密道。 “咳咳咳——”就在他接近密道一刻,高墙之内的画瓷坊突然亮起了灯光。一个佝偻的背影,不住的咳,身子随着咳嗽声痛苦痉挛。 “什么人”玄杀一声断喝,飞身落入院内。 落地一闪,便突到作坊门口,撞开了房门。屋内烛光摇曳几下,几乎被门口卷入的夜风扑灭,一只干枯的手护了烛光,烛光再度明亮。 “年轻人,如此横冲直撞,好生无礼。”灯影下,一头飘逸的白发,隐藏了一张皱巴巴的面孔。 伴随抱怨之声,一只干枯的手,夹带一股阴风扑面而来。玄杀横剑鞘一挡,滑退几步,将敞开的房门撞回,将自己封闭在作坊之内。 “痴心婆婆”玄杀稳住脚步,拔出了斩魂。 “斩魂一出,鬼神号哭,好犀利的剑势。”烛光被剑势压迫,倒向了婆婆,一双干枯的手护住火焰,缓缓将它扶正。 “你在等我”玄杀压住剑,目光逼视。 “我老了,也累了,在等一个结局。”婆婆扶正灯火,摸出一把黑角梳,缓缓梳理被风吹乱的一头银丝。 “是你指引林瓶儿,将她送入了宁府。”玄杀不愿与她闲扯,直奔主题。 “你竟然还记得瓶儿姓氏,很是难得。她一片痴心,可惜用错了人。我只是指引迷途,让她重获新生,可惜她痴心不改,反误了卿卿性命。哎——”痴心婆婆一声叹息,满脸悲愤。 “痴心不破,怨魂还有一丝牵挂。若破了痴心,必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七阿婆的痴心咒,本就是一个死劫。”玄杀不为所动,压制了心底升起的愧疚。 大敌当前,生死悬一线,他绝不能让对手切中心底软弱。 “好一个心如铁石的负心人,婆婆看一下它究竟有多硬”痴心婆婆话未落,手已先到。 五根尖利的指尖已触及玄杀心口肌肤,白发飞扬,缠绕而上,封死了玄杀的逃逸路线。 “疾——” 玄杀一声口令,斩魂闪电斜劈,痴心婆婆如不收手,那一只抓心手便会被斩魂切断。那一只抓心手并不退缩,不惜被斩断,也要抓出玄杀的心,一只手换一颗心,失手成残,伤心必死。 剑锋劈中抓心手腕,一层老皮如同藤甲,只是留了一条剑痕,毫发无损。玄杀临危不乱,借抓心手与剑锋相碰反弹之力,身形急转躲避,抓心手也被剑锋带偏几分,从他急闪而避的身体擦过,胸口衣衫被扯裂,肌肤留了几条血痕。 痴心婆婆一抓不中,已错过先机。玄杀不等她反应过来,连续几个闪遁,绕着痴心婆婆劈出七道剑锋。 痴心婆婆连连中招,脚步蹒跚而退,被逼入了死角,斩魂剑已逼在她咽喉。 “年轻人,你好坏,竟然调戏老人家。”婆婆一脸老脸泛起一丝红润,忸怩作态,双手护住了下垂的前胸。 原来玄杀的七道剑锋,只是划破了她的衣衫,并不能破皮而入。她一身皱巴老皮,竟是一层刀剑不入的癞皮。 “你是一只修炼成精的癞蛤蟆”玄杀失声惊呼,握剑的双手筋骨暴起,微微颤抖。 “自本朝立国,荡涤天下,扫清乾坤,已禁绝动物成精。婆婆是人非妖,莫要凭空捏造罪名。”痴心婆婆老脸一沉,对玄杀的污蔑强烈抗议。 “婆婆当年应是绝色美人,如今却要仗着一身癞皮耍赖。美人迟暮,癞似蟾蜍,何其悲哀。”面对老癞,玄杀无计可破,便施展攻心术,试图激怒她,寻找破绽。 “你找死!”婆婆暴怒而起,白发飞扬,双抓齐出。 玄杀一边挥剑格挡,一边闪身退步。婆婆一个金蝉脱壳,褪去了一身残破衣衫,蜕出一具苍老驱壳,闪电贴紧玄杀,将他揽入怀中,夺去了斩魂剑。 肌肤相亲,干瘪粗砺,却又温热滑腻。玄杀一阵恶心,几乎呕吐。 “忍一忍,等心抓出来,你就不会恶心了。”婆婆呲牙一笑,干枯的手轻轻揉捏玄杀心口,随时便要破洞而入。 “婆婆,你的皮肤好滑。”玄杀的一只手触及婆婆小腹以下。 “你”婆婆老脸羞红,身子一阵颤栗,放开玄杀,踉跄跌坐。 一条黏黏的血痕一直从小腹之下延伸向上,划过前胸,划过颈项,划过了那张沧桑的脸 玄杀的手中已多了一柄小小刻刀,自江南苏府捡起的那一柄小小刻刀。 一刀划过,划开了那一张苍老皱褶,宛若鸡皮般的癞皮,浓血横流的伤口缓缓外翻,胸口处居然挤出一对腻腻的雪白 七阿婆佝偻的身影缓缓僵直,外翻的伤口越来越大,胸前的伤口裂缝扩展尤为鲜明,肥白越来越凸出,居然挤出了一双雪白的凸起,娇滴滴的点缀着两粒鲜红。 那砰然而出的是一对饱满,泛着雪白的光晕一颤一颤,晃的玄杀两眼发直,艰难的吞下了一口口水。就在他惊骇一刻,一具雪白的躯壳已缓缓从那张老旧的人皮内脱颖而出,亭亭玉立,一双如水的眼波与他款款对视,那张如花似玉的面容居然露出一丝娇涩的微笑。 玄杀痴痴望着破皮而出的曼妙躯体,惊得目瞪口呆。 “咳咳咳!”一阵阴风袭入,那个赤身的美人禁不住风寒,捂住心口弯腰一阵猛咳,吐了一大口浓血。 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曼妙白皙的躯体蜷缩在地,一张美丽的面容,一双幽怨的眼神 在玄杀眼里渐渐模糊,渐渐隐没在一片淡淡的山水之间。那凄美的临别一笑,在墨色深处被隐去。 又一阵凄厉的风扑面而来,玄杀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整个身体顿时凝固僵硬,神情诡异,目光痴迷。痴痴的目光里那个美丽的面容渐渐消褪隐没,隐没在一张淡淡的山水画里面。 一个蜷缩在地的雪体美人居然淡化隐没,从他面前凭空消失,而昏暗的灯光映射冰冷地面,铺展了一副散开的画,那个美人居然遁入画中,带着一抹淡淡微笑,正眼波流动的凝视着玄杀。 玄杀努力镇定心神,颤抖着伸出双手,捡起了那幅散落的画轴,褶皱的画纸已泛黄,仿佛衰老妇人的皮肤,而跃然纸上的美人,依然一身如雪,肌肤冰洁,绽露着栩栩如生的生命活力,一双明眸咄咄逼人,透出一丝摄人魂魄的妩媚。 原来这幅画的画纸就是包裹七阿婆的皮肤,是一张风雨沧桑老人皮。在世间流浪数十年,以贩卖玉坠为生的痴心七阿婆竟然是一幅美人画,一幅漂流在江湖之间的古老画卷。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9章 流行雨 玄杀弯腰拾起轻散落地面的古画,轻轻收成一卷,伸直疲惫的腰身,常常舒了一口气。 鸡鸣五更,东方既白。 画卷在手,他已有了一个真相轮廓,揭开隐藏这幅画的秘密,便可揭开相城美人案,慈城血瓷案的真相。 他放弃了去找宁画师,决定去找宁小白。这个少年虽行为怪诞,却精于术数,善于推演,是一个挖掘隐秘的少年高手。他替爹做主,将麻婆婆取入宁府,绝不仅仅是为了恶心他爹,其中一定暗隐玄机。 慈州大牢,玄杀伫立过道,与牢房内的小白隔栏而立。 “这有一幅画,你看一下。”玄杀隔着栏杆,递入画卷。 “此画是你从她手里获得,你已杀了她”小白接过了画卷,睹物思人,竟然莫名生出一丝伤感。 “这幅画就是她。”玄杀道出了真相。 “她变成了一幅画”小白一脸惊愕,双目几乎崩出。 “你展开画卷,也许会看出其中一些端倪。这把刀给你,以防万一。”玄杀摸出那边小小刻刀,偷偷递入小白之手。 这把刀破了痴心婆婆的癞皮,应该可以克制她。万一她出画复活,危害小白,有小刀在手,以防不测。 玄杀虽然将画中人封印,依然心有余悸,不敢掉以轻心。 小白手捧画卷,将它徐徐展开,画中美人立刻跃然于纸上,一双柔媚眼神吸引了小白目光。凝视着画中人流波暗涌的眼神,透过那一对乌黑深邃的瞳孔,看到了她眼睛里面的画面,一个个飘忽诡异的画面在那一对瞳孔徐徐展开 一轮明月,夜空如洗。 宁静的夜色低垂,一个衰败的院落,荒草杂生,一排破旧不堪的屋宇,依然残留着一丝昔日的辉煌痕迹。 一间破旧的书房内,架了一排古旧泛黄的书卷,一张油漆斑驳的书桌上铺着一张宣纸,上面一片残山剩水,笔墨间堆满了清冷凄凉。 一袭青衫的年轻书生,正凝目苍穹,望着那一天繁华的星光。他年纪不过二十,面白无须,形容却很憔悴。家族衰败的阴影,深深的映在他身上,颓废的眼神里充满了忧伤。 一个人空守着一个破落的庭院,空守着几世繁华后的寂寞。 年年会考,都名落孙山,那一条通往富贵的大门,无论他如何苦读都无法敲开。重塑家族辉煌,重做人上人的抱负只不过是易碎的美梦一场。进阶无门的他不得不依赖卖画为生,维持着他仅有的一点读书人的尊严。 这一夜,已是深夜,他依然毫无困意,心绪总是不能宁静,披衣伫立窗前,凝视那一天的星光。 他的目光又落在了那颗暗弱在天边的星,在家传的星象图上,他按照他的生辰八字找到了代表他宿命的那颗星,那一颗远在天边的暗弱的星。 一点亮光在他的瞳孔深处点燃,宁采臣惊得张开结舌,痴痴的凝视着天边的那一颗星,那一颗突然明亮起来的宿命星。一颗流星自他的宿命星旁边擦过,朝着他飞驰而来,在寥廓的夜空一划而过。 是一颗流星,一颗拖着耀眼光芒的流星,在他的瞳孔里渐渐放大。突然那一颗流星爆裂开来,爆出一片耀眼的光芒,碎落成漫天星光,化成一场流星雨,朝着他扑面洒落下来。 宁画师急忙抬起衣袖遮蔽眼睛,躲避那一道刺目的瞬间光芒,光芒闪过之后,万千流星瞬间散落,其中一颗坠落在窗外荒草杂生的院落里,依然闪动着朦胧的荧光。 宁画师努力压抑心中恐慌,爬出窗户,跌跌撞撞地撞到了那一颗陨落的流星残骸,当他看清那一颗坠落之物,彻底的怔在那里。 那不是陨落的流星残骸,而是一个女人,一个包裹在绿莹莹的光芒中的女人,一个美的让他窒息的女人,双目紧闭,安静的躺在草丛中,仿佛已沉睡了很久,很久 宁采臣犹豫一下,平静了惊恐慌乱的心,缓缓走上去,蹲下来探了一下那个睡美人的鼻息,一阵冰冷刺骨的寒气透过指尖,直透心肺,整个人仿佛陷入了寒冷的冰窖。 原来包裹在睡美人外层的绿色光晕,竟然是一层冰,一层泛着绿色光芒的冰,宁采臣急忙脱下了身上青衫,轻轻盖在了裸美人身上,隔着青衫将那具冰冷的躯壳抱了起来,忍着刺骨的寒冷,将她抱回了书房,放在了那张破旧的床上。 而此刻的他早已冻得浑身打颤,牙齿几乎都要磕下来,手忙脚乱的替裸美人盖了棉被,将她严严实实的捂在里面。 此刻的他已从最初的惊慌紧张中缓过来,痴痴的望着那张冰冻中的美丽面容,居然开始浮想联翩起来 深夜观星,不但意外看到流星雨,还给他带来了一个美女,一个与他的宿命星一擦而过,远道而来的美女。 这是一种偶然的机缘巧合?还是冥冥中早已注定的宿命? 她究竟是谁 是被流星击中的一个过路千年白狐? 还是传说中的天外飞仙? 不管是千年白狐变身,还是九天仙女落凡,都是他曾经在那些寂寞的夜里,无数次幻想过的缘分。 现在居然幻想成真,上天真的赐给他一个机缘,凭空坠落一位绝世佳人。美人在侧,接下来又会是怎样的一段凄美动人的姻缘? 宁采臣搬了椅子过来,痴痴的守护在她身旁,时不时伸手去摸一下她冰冻的面容。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 东方的天空已现出乳白,她的躯壳依然那么冰冷,竟然没有一点融化的迹象,惊疑的宁画师仔细的触探审视那一层冰冷的透明,渐渐明白那不是一层冰,而是一层无法融化的冰冷,她的躯体虽然冰冷,并不僵硬,他试着捏她的手,她的手虽然冰冷刺骨却很柔软。 日出东方,光芒斜射,照着她苍白细腻的面容。 她居然醒了,睁开了眼睛,一脸茫然的转动着眼睛,当目光与宁画师焦急的目光相碰,两双目光瞬间凝固,痴痴的纠缠在一起。 裸美人居然缓缓的坐了起来,伸出一只芊芊玉手放在了双膝之间的隐秘处,捏着一只小小银坠,轻轻向上一拉,从小腹到前胸立刻裂开了一条透明的缝,一个真实饱满的躯壳从透明冰冷的人形套内脱颖而出,一双冰清玉洁的峰峦傲立在宁画师面前。 宁画师急忙将目光移向窗外,嫩白的脸顿时胀成了紫红色,他做梦也没有想到,那层冰冷透明居然是一件薄薄衣衫,而解开衣衫的机关居然隐藏在那个隐秘地带,难怪他琢磨了一晚上,都找不出任何破绽。 就在他陷入脸红羞涩之际,冰美人却一点羞涩都没有,大方的裸着上身,熟练的将全身脱离出来,拿起宁画师丢在床边青衫,披在了身上。 “我叫聂小倩,书生哥哥贵姓高名。”冰美人很大方的报出了名姓,笑盈盈地看着宁画师。 “在下宁采臣。”宁画师低头,羞涩地回答。 “书生哥哥,你很帅,我喜欢。”聂小倩初次见面,竟然毫不遮掩的说出心中的爱慕,弄的宁书生脸色更添了十分羞涩。 “书生哥哥,你不喜欢我么?”聂小倩有些失望的看着木头一样的宁画师。 “喜喜欢!”宁公子头更低,声音细如蚊子。 “咯咯咯,喜欢我,那你还不过来抱抱我?”聂小倩咯咯娇笑,痴痴地看着宁采臣。 “哦!”宁公子应了一声,傻傻地朝聂小倩凑过几步,却不敢正眼看她。 聂小倩突然跳起来,甩掉青衫,双手搂住宁公子的脖子,身体一下子缠绕下去,红唇蠕动,已死死封住了宁公子的唇 自从那一颗流星划破夜空,落下了那一场流星雨。那一排寒陋的屋宇,夜里便有了灯光,清冷的寒舍也多了一种生活的温馨。 宁画师荒芜多年的生命,泛出了勃勃生机,挺起了被生活压弯的腰,也挺起了被寂寞抽空的根,连走路的姿势也变得轻快有力。 美人相伴,秉烛夜画,别有情趣,画得格外用心。画工也渐有长劲,有了出神入化的痕迹。笔下的山水人物,花鸟鱼虫也渐渐有了鲜活的生命。 尤其是一手工笔美人图,堪称世间一绝,人物徐徐如生,顾盼自如,跃然而浮出纸面,有一种时刻都会飘然走出画面的神韵。 每日清早,日出一刻,便起身出门,背着画篓到集市上摆卖。 街面上混得久了,名声便渐渐传播开来,开始小有名气。附近州县的一些喜欢附庸风雅的官商富豪们闻得名声,纷纷远道前来捧场,一时间顾客如流。 顾客增多,画的需求量自然便多了,而他作画的速度却无法加快。画卷供不应求,价格自然就要飙升;价格一飙升,名气又跟着飙升。 声名鹊起之后,宁画师便少了一个“画”字,多了一个“大”字,成了远近闻名的宁大师。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0章 大画师 短短半年时间,宁采臣已从一个落魄书生飙升为声名远播的一代大师。 当然他的画技也在旺盛的需求驱动之下,渐入佳境,进入了当世一流画师的序列。身份也从最初的路边摊贩升级为品芳斋主人。而品芳斋的美人图也声名远播四海之外,成了当世画中一绝。 画业兴隆,收益颇多。宁画师斥资重修院落,再造厅堂,衰败落魄的宅院渐渐有了生气。虽不及祖上辉煌,也算是小有所成,恢复了三分元气。 而那位突然出现的冰美人,一直深居简出,并不抛头露面。默默躲在家中操持,支持着宁画师的画业。她从不提及自己的来历,只告诉宁画师她叫聂小倩,来自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她不愿透露自己的来历,宁画师也不深究。在他的眼里,无论她来自何方,是仙是妖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激活他已经僵死的生命活力。让他找到了自己,让他的生命在相逢那一刻有了意义。 横空而出的小倩,不但容貌美丽,人品贤良,身上似乎还有一种超乎寻常的东西。自从她出现在宁画师的身边,宁画师的下笔作画如有神助。笔墨所至,总有一种出乎他自己想象的惊艳。 宁画师彻底痴迷于小倩,而小倩却痴迷于宁家收藏的古书。空闲的时候总是捧着那些连宁画师自己都看不懂的旧书,痴迷地翻阅。 这让宁画师更加刮目相看,小倩不但是一个美女,还是一个才女。这样的绝代佳人意外降临身边,莫非是上天赐给他的一段旷世姻缘? 这一日,宁画师正呆呆的坐在临街的品芳斋,无聊地关注往来人流。平时客人络绎不绝,可今日却闲坐一个上午,竟然没有一个客人光顾。 习惯了人来人往的宁画师竟然生出一丝紧张,有点坐立不安起来。 对面一间棺材铺,生意总是冷冷清清,少人问津。 难道是受它影响,冲淡了自己的画坊生意 正在他惶急一刻,一个高大的身影堵在了门口,来人四十开外,身高九尺有余,粗布麻鞋,头顶破斗笠,背后还背了一把黑乎乎的巨型宝剑。他往门口一站,仿佛一座铁塔,压得宁画师感觉一阵窒息。 “这位大侠,你也是买画?”宁画师一脸质疑,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不买画,俺专程前来祛病捉妖。”大汉大马金刀地坐在了宁画师对面。 厚重结实的红木椅子竟然被他压出一阵吱呀之声。 “这里是卖画的画坊,只有画,没有妖,大侠还是到别处发财。对面那一家棺材铺,门庭幽暗,阴气深重,应有妖孽作祟,大侠可以去他家碰碰运气。”宁画师听到“捉妖”二字,心中一虚,赶紧找借口搪塞眼前这个凶悍之徒。 “画就是妖,妖就是画!”不料对方突然冒出这样一句,宁画师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将手拿来,俺替你把脉。”这位强横的大侠不等宁画师反应过来,已一把捏住他的脉门。 宁画师见他凶悍,不敢违逆,只得乖乖就范,额头早已是汗如雨下。 “嗯,脉象虚浮,是精血不足之兆。二目混沌,印堂发暗,定有鬼魅缠身。 若不是本大侠路过此地,被一丝妖气吸引而来,先生必将陷入怨劫而不可自拔,性命必将毁于妖孽之手。”那位大侠脸色渐渐凝重,透出一股凌然霸气。 “繁华闹事,人口密集之地,哪来的妖气?大侠是路见不平的江湖侠士,怎么也干起僧道诡骗之事?”宁画师自知小倩来历不明,不愿眼前这个家伙多管闲事,找借口赶他离开。 “哼,蠢材,执迷不悟,活该遭劫。”那家伙果断是一个粗人,居然拍案而起,气冲冲地夺门而去,消失在人海深处。 望着他高大的背影隐没在人群深处,宁画师竟然有一些后悔。后悔自己不应该将这位专程上门,主动替他祛病辟邪的大侠赶走。 聂小倩夜夜索取,欢愉无度,不停吸取自己的精血。长此以往,自己会不会被她吸干血肉,最后只剩一副皮囊? 虽然他心中一直也有一些疑惑,但他固执地认为聂小倩一定是九天飞仙,一个从他的宿命星旁边擦过,带给他宿命转变的九天仙女。 刚刚被那位大侠点破了他心中的一丝侥幸,聂小倩的身份在他固执的内心,竟然也生出了一丝动摇。 这一日生意清冷,他一直守到初更,方才犹豫离店回家。阵阵凉爽的夜风扑面,他居然在风中打了几个寒战,感觉到了丝丝阴气袭来。 进入自家庭院,这种感觉越发强烈起来。止步屋门,徘徊犹豫片刻,方才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屋。 “采臣哥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饭菜都凉了。咦,你脸色怎么如此难看?是不是遇到了烦心之事”见他回来,小倩一脸温柔,紧贴上来,嘘寒问暖。 “哦,只是累了。”宁采臣尴尬一笑,紧张情绪顿时融化在小倩的温柔之中。 那一夜,他依然和她同床,肌肤相亲,极尽缠绵,一颗心却已开始漂移。 第二天一早,他早早起身,匆匆出门。临出门一刻,竟然感觉有些晕眩,脚下被门槛绊了一下,几乎踉跄跌倒。他心中一寒,寒意瞬间流转全身。 怎么突然头晕,莫非自己的气血已耗损过度,血气已不足? 惊慌之下,他脚步加速,出了自己庭院,加入了街市人流。人气熏陶,一颗慌乱之心渐渐平复,回顾刚刚生出的惶恐,不禁哑然失笑。 身处繁华都市,家有娇媚之妻,竟然被流落街头讨生活的一个山野莽夫欺诈,对自己的美好生活生出了惶惑之心。 这一日,依然生意冷清,无人上门,宁画师痴痴地望着街面来往的人群,他的心又开始纠结,刚刚被人气冲淡的惶惑,又开始萦绕心头。 家中的小倩,来历不明,确是可疑,究竟是人是仙还是妖 不觉又是黄昏时刻,夕阳西下,暮色渐浓。 空耗了一日,临近关门,终于有一位顾客临门。这是一个一袭青衫,形容飘逸的中年文士,苍白修长的手上捏着一把折扇,飘然进入品芳斋。 “宁画师,定制美人图一幅,出价纹银百里,这是十两定金。”青衫客话毕,已将一大锭银子,一卷画轴摆在宁画师面前。 “纹银百两?”宁画师一脸疑惑,几乎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产生了错觉。 “七天后,也是这个时刻,我上门取画。记住,我要你画出你心中最美的美人。”青衫客意味深长地丢下一句,已不等宁画师承诺,自顾转身出门,飘然而去。 宁画师痴痴地望着他的背影,渐渐融入茫茫夜色,嘴里喃喃的念叨:“心中最美的美人,心中最美的美人” 他的眼前浮现出小倩那如花似玉的脸孔,风姿绰约的身影 宁画师一脸茫然,轻轻拿起客人留下的那副画轴,搁在案上缓缓铺展开。雪白的纸面上泛着洁白的光晕,轻轻一摸,柔软中透着一丝轻柔滑腻。 卖画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遇到出天价定制作画的客人,也是第一个自备画纸,只需自己染墨于纸面的客人。 他缓缓收起画纸,关闭店面,茫然走在回家的路上,这两天接连而来的怪人怪事,将他彻底卷入了一种恍惚迷离的状态。 “画出你心中最美的美人。” 今天这个青衫文士居然提出如此古怪的要求,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要自己画出心中最美的美人?难道 一阵夜风扑面,宁画师打了一个冷战,自己心中最美的美人不就是小倩么? 难道他要的是小倩的画像?一个陌生人上门,竟然出重金制定小倩画像,意欲何为 昨天刚打发走一个口口声声要降妖除魔的江湖大侠,今天又来了一个要定制小倩画像的青衫客。 显然他们都是冲着聂小倩而来,难道小倩真的是妖孽,所以才招来这么多江湖怪客。 路见不平的愤愤而去,重金求画的却又慕名而来 “采臣哥哥,最近脸色怎么如此难看?是不是生意不好?”一个甜美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踏入了家门。 “哦,今日接了一单大生意,心中正在筹划如何落笔。”宁画师尴尬一笑,急忙敷衍道。 小倩伺候他更衣洗脸,饭菜早已齐备,还热了一壶老酒。 烛光下小酌对饮,几盏过后,小倩粉面娇红,频添十分动人的妩媚,宁画师也有了几分醉意。 灯下看美人,心神荡漾。又得酒力催动,心神渐渐恍惚,起身扑灭火烛,上前拥了小倩,双双倒入了那张酥软的床帏之间。 窗外明月一轮,清澈的月光倾泻在两具赤身纠缠的躯壳,浮出一层惨白的光晕,纠结中的小倩婉转承接,喃喃蚊语,渐渐泛滥成一片娇媚夜啼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1章 魂入画 几番风雨后,花枝萎谢,玉体横陈,月色朦胧。 心中有事的宁画师轻轻披衣坐起,痴痴看着身边一脸娇媚,满腮红晕,酣然而睡的小倩。那一身洁白无瑕的皮肤,经历甘霖沐浴后竟然泛起一层吹弹欲破的透明。月下看美人,竟然美得让他有点窒息。 “画出你心中最美的美人!”痴痴的宁画师耳边突然响起了那位青衫客人留下的订画要求。 他心神一惊,急忙轻轻下床,取出那幅画轴,缓缓摊开桌面,那洁白温润的画纸居然跟此刻熟睡的聂小倩皮肤一样洁白一样柔媚,月光映照下居然也有一种吹弹欲破的透明。 宁画师灵感乍现,并不敢耽搁,立刻拿起画笔走笔如龙蛇,将此刻的聂小倩勾勒入画,横陈的玉体缓缓进入了画面。画中的美人身上多了一层轻薄朦胧的轻纱,在宁画师的意境里,用月光光晕替小倩编织了一件轻纱,一件让横陈玉体更朦胧,更勾魂,更美艳的轻纱。 “采臣哥哥,你在干什么?”也许是宁画师的画笔触动了熟睡的小倩,她睁开朦胧双眼,一脸奇怪的披衣下床,凑了过来。 “在画我心中最美的美人。”宁画师喃喃自语,目光转向了窗外的夜空,眼光里居然闪动着几点晶莹。 “哼,趁人家睡觉,偷偷画人家身体,采臣哥哥,你好坏。”小倩嘟起了嘴,佯装生气,整个身体却一下子缩进了宁画师的怀里。 “小倩不喜欢,采臣就此搁笔,不画便是。”宁画师紧紧搂住小倩,苍凉的语气中含了一丝深深的愧疚。 “画中的小倩真美,为什么不画?哥哥一定要画一个完美的小倩出来,这样画到一半,没头没脸,只是一副身体,人家还以为是一具女尸。”小倩娇嗔的顶了一下宁画师,更加温柔如水起来。 宁采臣听到女尸二字,不由得心中一紧,皱了一下眉头,一丝寒气自背后缓缓滑过,不经意间打了一个冷战。 “夜风寒冷,哥哥小心着凉,早点休息。”小倩将宁画师推到床上,替他卷起了画轴,搁在架上,过来跟宁画师紧贴一起,拉了一床被子双双缩了进去。 第二天,日上三竿,宁画师才慵懒爬起,小倩的早饭早已准备停当,阵阵香味扑鼻而来。宁画师一边享受早饭,一边享受着那个在屋里屋外轻盈来去的身影,相比月下睡美人,灵动的身姿另有一番娇美在眼底。 宁画师饭毕,小倩已将那画轴轻轻铺开,备好笔墨,换了一身轻纱斜斜的躺在了床上,冲着宁画师调皮一笑:“大画师,请动笔作画。” 宁画师犹豫一下,还是拿起了桌上的笔,开始继续他笔下的画,开始画出他心中最美得美人。 两天,三天六天。 宁画师搁置了突然惨淡的生意,闭门家中,开始全心全意定制美人画。 画面的美人越来越饱满,越来越神彩飞扬,几乎从纸面跃然而出,连宁画师自己都有点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的手笔。每次拿起画笔仿佛如有神助,整个人似乎进入了某种空灵的境界,感觉不是在画一幅画,而是在塑造一个活生生的生命,一个美得让他窒息的美人。 美人已跃然于纸上,只有那一双眼睛依然空洞,等待着一代神画宁采臣的最后落笔点睛。 那一夕他与她凝眸对视,将她的目光一点一滴的吸纳入心,他看穿了她的目光,更透过目光看到了她的心,一颗跟他心意相通的心。 次日一早,宁画师早早便起身下床,背着手望着东边的初升红日痴痴发呆;美人已跃然纸上,那一双灵眸究竟点还是不点? 他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一旦他将小倩入画,他将会失去她,永远的失去她,那个买画人要的也许根本不是画,而是小倩的生命和自由。 可是如果不按他说的去做,继续跟一个来历不明的妖女生活在一起,会不会真的像那位大侠说的,最后会被吸干精血,剩了一副空皮囊死在宁家老宅。 从此让宁家断根绝后,背上不孝子孙的恶名,又有何脸面去见地下的爹娘? “画师哥哥,该画眼睛了。”他正在纠结犹豫之间,小倩调皮的拉住了他的胳膊,一双水汪汪的勾魂大眼朝着他调皮的眨动了几下。 透过那一双天真无邪的透明眼波,宁画师仿佛看到了一件晶莹透亮的罩衣,罩住一个若有若无,轻盈缥缈的身影 这一刻,他的意识突然迷失,整个人陷入了某种癫狂状态,缓缓的拿起了笔,点向了画中那一双空洞的眼神。 落笔如有神助,画中那一双眼神随笔而生动活跃,顾盼生姿,神采奕奕,整个画中人一下子灵动起来,似乎要跃然走出纸面。 “嘻嘻,她活了,真的要活了,哥哥好厉害的笔法。”旁边的聂小倩已开始欢呼雀跃,为了画中那个生动活泼的自己。 “哎呦!”就在她兴奋一刻,突然眼前一黑,赶紧一把扶住了宁画师。 “小倩,你怎么了?”宁画师扶她到床边坐了下来。 “哦,没事,只是突然有点头晕,可能是最近几天太过兴奋,夜夜欢愉,没有睡好,休息一下就好了。”小倩调皮一笑,脸上泛起一丝羞红,靠在了床上。 最近几天为了配合宁画师作画,激发他的潜力,夜夜都要缠绵到三更,宁画师一边凝神作画,一边熬夜苦战,却没有累垮掏空,夜夜承欢的小倩居然累倒了? 她不是吸人精血的妖孽么?怎么她自己却好像被掏空了? 宁画师望着那张透着一丝病态红晕的美丽面容,发现她瘦了很多,也疲惫了很多。面容憔悴,眼神似乎也少了一丝灵气活力。 “采臣哥哥,干嘛这样看着我?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聂小倩冲着宁画师调皮一笑,闭上了眼睛。 她说睡就睡,很快就发出细微的鼾声,两个脸蛋红扑扑的,仿佛一个熟睡的小孩。 宁画师一脸忧郁的守在她旁边,痴痴的坐了一个时辰,确认她安然无恙,只是陷入了沉沉的酣睡,方才起身将那副画卷缓缓卷起。 拿着画卷犹豫了片刻,毅然出了家门,今天是交画的期限,只要画一出手,就可以得到白银百两。有了这笔巨额收入,就可以彻底重新修缮宁家老旧庭院,还可以请两个丫鬟佣人,替小倩洗衣煮饭,小倩以后就不用起早贪黑,辛苦的操持家务。 他相信小倩也一定赞成自己卖掉这幅画,一定也想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一路匆匆,关闭七天的品芳斋终于又开张了,可生意一如既往的冷清,依然没有人登门买画,连门前原本繁华的街道也变得冷清,偶尔一个行人也只是急匆匆的一晃而过。 街面的店铺也都死气沉沉,只有街对面平时冷冷清清的那家棺材铺,似乎生意比平时格外好一点,时不时有人急匆匆钻进去。 这条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个集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之间变得如此阴森诡秘? 几天足不出户的宁画师茫然地望着冷清街面,陷入了深深的冥思。 眼见得日已偏西,那个买画人却一直没有出现,坐着痴等的宁画师开始有点焦急起来,紧张的朝着门外不断张望,那个买画人却迟迟没有出现。 日落,夕阳满天,外面的街道暗淡在一片暗红色的昏暗之中,担心家中美人的宁画师缓缓起身,起身准备关店回家。 “画好了吗?”就在他起身一刻,那个买画人突然冒了出来,站在了柜台之前。 “哦,你终于来了,请验画。”宁采臣愣了一下,赶紧将画卷递了过去。 买画人缓缓将画轴摊开,随着画面徐徐展开,他的脸色渐渐凝固,凝固成一副张口结舌的痴迷,显然他已经被画面的美人惊呆。 良久之后,居然颤抖着伸出一只苍白的手,缓缓的凑上去,轻轻的在小倩的脸上轻轻的摸索,嘴角抽动,眼光里居然泛起了一丝泪光。 宁画师见他伸手摸画中小倩的脸,心中一阵疼痛,目光因嫉妒而生出一丝怒火,竟然情不自禁的伸手一把拨开了那只亵渎心中美人的“脏手”。 买画人被他的无礼举动弄得愣了一下,却没有发怒,反而变得冷静下来,目光顿时变得冰冷,嘴角露出一丝残酷的笑意。 “好,画的很好!”青衫客长袖一甩,几锭大银已滚落在柜台,“请宁画师称一下银子,是否有短缺?” 宁采臣伸手拿起一锭银子掂了一下,淡淡说道:“这幅画客人可以拿走了。” 话虽说的平淡,心中却有一种依依割舍的痛。 “好,宁画师果然痛快。”青衫客朗声回应,却并不急着收画。 他伸手从怀里取出一方画印,口中念念有词,手里的方印已缓缓地盖在了那幅画的角落。 宁采臣突然感觉不妥,想要阻止时,印已落在纸面,留下了一方血一般的红印,就在印落一刻,画中的聂小倩眼睛里居然闪出一滴泪,一滴跃然纸上的泪珠。 “宁画师,这幅画就留给你做个纪念,告辞!”青衫客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感慨,收起那方印,撇下画转身而去。 等宁采臣回过神来,他已经飘然门外,而宁画师望着他的背景,竟然目光惊恐,全身战栗,差一点跌倒在地。 那一个远去的一袭青衫下,居然没有脚,他不是走着离开,而是飘着离去。 等他镇定心神一刻,那背影早已消失在暮色深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2章 指路人 “不好,上当了!”宁画师这一刻方才醒悟,那个人找他根本不是买画,而是为了禁锢画中小倩的灵魂。 他急匆匆卷起画轴,店铺也顾不得关闭,便疯了一般朝家中赶去。 当他迫不及待地冲入家门,扑倒床前,聂小倩依然在沉沉地酣睡。宁画师颤抖着手摸她鼻息,却已断了气,再去摸心口,依然留着一丝余温,却已停止了跳动。她已是一具尸体,一具正在渐渐僵硬的尸体。 宁采臣感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倒在了聂小倩的旁边。 一抹阳光斜射进来,沉睡的宁采臣恍惚睁开了双眼。恢复意识的瞬间,他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下意识的伸手去摸身边的聂小倩,却摸了一个空,身边躺着的小倩尸体居然不翼而飞。 宁采臣急急慌慌地爬起来,整个人却陷入了痴呆。 简陋破败的房间,到处都是一片凌乱,蒙上了厚厚的一层灰土,书房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完全还是那天他夜观星象时的模样,而他睡得床也蒙了厚厚一层灰尘,刚才突然起来,身上的灰尘抖落,整个房间飘起了一片尘埃。 他清楚记得,自从聂小倩出现,家里一直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怎么一夜之间会变得如此凌乱? 难道一切都是一个梦,一个虚无缥缈的梦。 根本没有流星坠落,也根本没有聂小倩出现,一切只是自己虚幻的妄想? 可是聂小倩的一颦一笑,那么生动,那么清晰,那么逼真。绝不可能是一种臆想,一个梦,而是一种真真切切,生动逼人的真实。 恍惚的宁采臣目光突然一亮,一卷跌落在地的画卷扑入了他的眼睛,那是他晕倒时跌落在地的一幅画,一幅心中最美的美人画。 他颤抖着手捡起了画卷,放在尘封的桌面缓缓展开。那一个生动活泼,栩栩如生的画中美人跃然于纸上,嘴角挂着一抹微笑,一双灵动的目光正调皮的望着他。 不错,就是这幅画,就是这幅他历时七天而成的美人图。虽然周围一切都变得恍惚,变得虚幻,而这幅画是真实的。 它可以证明一切都不是梦,是真实发生在他身边的故事。 宁画师痴痴地望着画中人,目光里渐渐多了一份惊讶,他发现画还是那幅画,画中却多了一些东西,在画面上多了几行字,几行歪歪扭扭的娟秀字体: 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形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 宁画师虽然没有见过聂小倩写字,但他知道这首诗一定是她写上去的,是她留给自己的全部心意,看着一行行透着浓浓深情的诗句,宁画师顿时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这是伤心别离的泪水,更是悔恨交加的泪水。他为了银子将她入画,却永远的失去了她。 雨夜,电闪雷鸣,大雨滂沱。 宁画师躲在一个废弃的荒山小庙内,身体蜷缩在墙角,目光惊恐的望着外面,全身不停的颤抖着,怀里紧紧的抱着那幅画卷,那幅这些年生死相伴的画卷,整个人恍恍惚惚,仿佛又回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个夜晚,那个电闪雷鸣的夜晚。 那一夕,一道闪电划过,一记闷雷击顶,恍惚的他当场被震晕。 一阵清风拂面,他终于幽幽转醒。 清醒一刻,阴云已散尽,暴雨已停歇,一轮明月高悬,月光下他的家已不在,已被雷电一击而坍塌倒闭,只剩了几堵焦黑的断壁残垣,而他却侥幸逃生,从一片废墟中站了出来。 从那一刻起,他失去了小倩,也失去了家,从此背着画篓开始浪迹天涯。 今夜又是电闪雷鸣,又是风雨交加,而他却一身疲惫的躲在一个废弃的无人野庙。 多年前的那一夜的那一颗流星,带给了他一个梦寐以求的美人,却带走了赖以栖身的家,只留下了一幅画卷,陪着他一路走天涯。 一脸惆怅的宁采臣缓缓的展开抱在怀里的画卷,露出了画卷中的那张脸,凝视那张美丽的面容,目光渐渐与那双顾盼自如,秋波泛起的目光相接,伸出一只颤抖的手轻轻抚摸那柔和细腻的脸庞。 这些年,有画相伴,每一个月圆之夜,他就可以跟她目光相接,心神相交,进入画里面,进行一番翻云覆雨的鱼水之欢,缓解他孤旅天涯的寂寞,落魄潦倒的失落。 今夜又是月圆之夜,可惜一夕暴雨毁掉了人生中唯一的快乐,一月一次的快乐 已是三更天,外面的雨没有丝毫停歇,依然是电闪雷鸣,暴雨如注,看来今晚的一轮明月不会出现,期待已久的人画之欢已被这一夕暴雨彻底淹没,今夜之后,又要苦熬一月,期待下一个月圆之夜。 宁采臣缓缓卷起画卷,轻轻一身叹息,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这一路走来,他走得很累,很疲惫,在这个风雨之夜突然生出了一丝后悔,假如那一夕他没有看到流星,没有看到流星雨,聂小倩也没有在他身边出现。他一定依然守在那个家,那个简陋的家,一直寒窗苦读,说不定已经考取了一份功名,进入了仕途,顶着一身荣华衣锦还家。 而此刻,他却为了一段虚幻的姻缘,背着一幅永远凝固的画中美人,靠替人作画混饭吃,一路颠簸浪迹天涯。 而这条浪迹天涯的路还不知道要走多久,难道这一生就这样一直失魂落魄的走下去,直到发花鬓白,身影佝偻,容颜老去,疲惫地倒在这条漫漫长路上,成为一个无依无靠,背井离乡,游荡野外的孤魂野鬼 宁采臣越想越悲观,越想越无助,缓缓的闭上了双眼,两行泪水滚滚滑落。 就在他闭目落泪一刻,一道闪电直划眼前,他全身一震,睁开双眼凝视夜空,惊慌失措的等待着接下来的那一声惊天动地的闷雷。 “谁?”宁画师突然一声惊呼,就在闪电划过一刻,破庙门口突然冒出一个漆黑的斗篷人。 他手里提着一盏昏暗的灯笼,黑乎乎的一个影子随着昏暗的灯光在破败的小庙墙壁上摇曳着,占满了半堵墙。 紧接着的一记闷雷仿佛在屋顶炸开,震得宁采臣全身战栗,瑟瑟发抖。 “深夜赶路人!”那个黑影却一点不为雷声所动,雷声过后,淡淡说了一句。 然后提着灯笼缓缓蹲在了另一个墙角,墙壁的影子也缩到了墙角。灯笼的暗淡光晕摇曳着,光晕里那个漆黑的斗篷隐藏了一切,根本看不到他的脸。 宁画师感觉脊背一阵发冷,下意识的朝墙角缩了一下,目光赶紧收回来,不敢再看那个躲在另一个墙角的斗篷人。 “同是深夜赶路人,前路茫茫道不同。”那边的黑影居然幽幽的叹息了两句,显然这是说给宁画师听的,似乎隐藏着某种暗示。 “你你是谁?”宁画师惊恐的抬眼,却不敢看对方,目光落在了那一个朦胧的灯笼上。 “我只是一个前路光明的深夜赶路人,永远不会迷路的深夜赶路人。”斗篷人语气淡漠,却字字刺中了宁画师心中的痛。 因为他也是一个赶路人,却是一个茫无目的,浪迹天涯的迷路客。 “因为我手里有一盏灯,一盏指引方向的长明灯!”斗篷人继续幽幽说着,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长明灯?”宁画师一声惊呼,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恍惚中,他又回到了阔别多年的家乡,回到了已记忆模糊的品芳斋,寂寞独坐画坊。对面的棺材铺,阴森昏暗,一盏长明灯长年不熄,散发出幽暗诡异的惨白光晕。 斗篷人手里的那盏灯笼,与棺材铺的长明灯光一般阴森,惨白的灯罩透着一股森森寒气。 “深夜赶路人,一定要一盏长明灯指引。漂泊天涯的赶路人,心中也该有一盏灯指引,心中无灯,一定会迷路。”斗篷人语气幽幽,直刺宁采臣心中最脆弱的那个点。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宁采臣已听出他是针对自己而来,紧张的缩入墙角,目光惊恐的望着对方。 “我已经说过,我只是一个深夜赶路人。你我有缘相逢,不过是想替你点亮一盏指路明灯。外面雨已渐歇,我也该上路了。”对方却依然平静,提着灯笼缓缓起身朝外走去。 “大师慢走,请为我指路。”宁采臣见他缓缓走出庙门,突然紧走几步,焦急的躬身施礼求指点。 “功名!”斗篷人顿了一下,却不回头,缓缓的挤出两个字。 “功名?可是在下年年会考都名落孙山,一直与功名无缘。”宁采臣听到功名二字,不觉有些泄气。 “今年入京,必有所成。”斗篷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又挤出八个字。 “你是说我今年参加会考,一定能金榜题名?”宁采臣眼睛里立刻闪出一丝光芒,显然他内心的那盏指路灯已然点亮。 “忍痛割爱!”斗篷人丢下四字偈言,斗篷身影已追随那一盏灯笼的光影淹没在浓浓的夜色深处。 “忍痛割爱,忍痛割爱!”宁画师喃喃自语着,一时间却捉摸不透其中暗藏的玄机。 不过他的心中已点燃了一盏指路明灯,那就是入京求取功名。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3章 沐皇恩 京城街道,车水马龙,人如蝼蚁,拥挤出一城繁华。 夕阳挂城头,散落一城残照。 繁华渐渐随夕阳散去,一身褴褛,风尘仆仆的宁画师依然背着画篓徘徊在街头。 他已经问过至少七家客栈,却没有一家他能够接受的店价。就算是最简陋的车马店,也远远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他只能摸着干瘪的钱袋在街头犹豫徘徊,寻找一个躲避风雨的露宿之处。 这么多年漂流江湖,他已经习惯了风餐露宿,山野荒村,荒凉废庙,都曾栖身。可偏偏这个繁华之地,却没有一处可以栖身的废弃屋宇。到处都是高门大院,即使最隐蔽的小巷都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临街小店,并无一处废弃之处,供他暂栖一夜。 他踩着夜色溜达了一圈,依然无处可栖,肚中饥饿袭来,只得走进一家小面馆,咬牙要了一碗贵得吓死人的汤面。 京城米贵,不再是一个流落江湖时的传说,而是摆在他面前的残酷现实。 他远道而来是为了求富贵,结果一进京城便陷入了食宿无门的绝境。更让他绝望的是今年虽是大考之年,而他却根本没有资格参加会考。因为他离乡多年,早已被本州户册除了名,成了一名无籍浪子。 他唯一的希望就是那位“深夜赶路人”提供的偈语:忍痛割爱。 进京路上,一路思考,他已渐渐领悟了那一句“忍痛割爱”的内涵,他心中的最爱莫过那幅画,那是一幅隐藏了他心中至爱的画卷。 一路思考,也在一路挣扎,究竟是背着这幅画一生流浪天涯,相依相守;还是忍痛用这幅画,去换取一世的功名,享受一世的繁华,光宗耀祖,衣锦还乡。 他知道这卷画是一幅魂画,凝聚了小倩灵魂的魂画,出卖了它,也就是出卖了她的灵魂。 可是他反复权衡轻重,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牺牲这幅画,求取一个进身之阶。 就在他刚刚吞下第一口面一刻,他的表情一下凝固,目光痴痴地盯着门外,嘴里的几根面条纷纷滑落回汤碗。 一盏灯笼! 一盏悬空漂浮的灯笼,正从面馆门前这一条清冷昏暗的街道缓缓飘过。 他放下面碗,从面馆闪身而出。出门一刻,那一盏灯笼已飘到了下一个街口,依然在空中飘飘荡荡,随风漂浮而走。 宁画师略一迟疑,便一路跟着那盏远去的灯笼。那是一盏断线的灯笼,随风飘起,远远地落入了一处高墙大院之内 宁画师一路追踪,赶到了那一处深宅大院,朱红的大门紧闭,门口挂着两个巨大的红灯笼,照着一道朱红匾额:苏府。 宁画师犹豫一下,壮起胆子直奔大门,轻轻地叩响了门环。 门缓缓开启一个缝隙,露出一张须发稀疏的老人脸孔,警惕地朝四周张望一眼,将宁画师让了进去,一路带到了烛火通明的后堂。 一位接近六旬的官服老人正装模作样捧了一卷书,正襟危坐,秉烛夜读。 “那一府?那一县?报上姓名?”官老爷瞟了一眼宁画师,脸上露出一丝失望。 “宁采臣,江湖浪子,并无考籍。”宁采臣赶紧老实报出了自己的底。 “哼,无考籍,找本考官作甚?”官爷一脸愠怒,显然被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激怒。 “学生有一幅画。”宁采臣不敢怠慢,赶紧亮出了底牌。 “画,什么画?”官爷爷直起腰杆,搁置手中书卷,目光直逼宁采臣,显然他已经被宁采臣说的画打动。 “一幅绝世美人图,大人请过目。”宁采臣赶紧取出画轴,颤抖着两手递了上去。 官爷轻轻打开画轴,那一张绝色美人容颜自展开的画面跃然而出,老家伙倒吸一口凉气,急忙将画卷卷起,热血翻涌,直充天庭。他拼命压制上翻的热血,卖力地咳嗽了几声,方才平复了涌动的血性。 “苏忠,备轿,本官要连夜入宫晋见。”苏官爷一声吩咐,便抱着画卷,丢下宁画师匆匆乘轿出府。 苏大人走后,老管家客气的将宁画师带入一间客房,送上了一桌丰盛的酒菜。 久困贫寒的宁画师,终于迎来了人生中的重大转机,坐下来一顿小酌慢饮之后,飘飘然躺在了松软的大床上,开始幻想自己即将开启的仕途之旅。 他从苏大人的神色已看出,自己已经敲开了富贵之门,从此便会晋升官宦一族,享受人间的荣华富贵。沉浸在一片大好前程的幻想之间,渐渐沉入了梦乡 恍惚中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缓缓飘逸到他床头,一双白皙的手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躺在床上的宁采臣拼命地挣扎,可是双手双脚放佛被什么东西扣死,一动都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等待着对方越掐越紧 砰! 房间的门被踢开,一群人破门而入,掐着脖子的女人一惊之下,手松了一下,宁采臣趁机一跃而起,将掐自己的女人推倒在地。 “夫人,夫人!”破门而入的一群丫鬟仆人惶急的围了过去,纷纷去扶倒地的女人。 哇——,哇——,哇—— 一阵洪亮的婴儿哭声自人群包围中穿出,声动屋瓦,蕴含一种雄浑深厚的生命力。 人群手忙脚乱地将母子二人抬出了宁采臣的客房,直奔主院正堂而去。从这群人惶恐的表情可以看出,这个深夜掐自己的女人一定是苏大人的女人,而且已是身怀有孕。 自己刚才的一推,冲撞了夫人胎气,已闯下了大祸。如果这对母子有什么不测,自己不但官路无望,还要面对杀身之祸。 这苏夫人与我素不相识,为何深夜闯入客房,掐死我的脖子 难道是她 宁采臣灵光一闪,立刻想通了其中缘由。一定是自己出卖了小倩,她怨魂动怒,带了一腔怨气,借苏夫人之体找他发泄怨毒。 人群渐渐远去,婴儿的哭声依然洪亮在耳,依此推断,孩子并无大碍,只求苏夫人千万不要有何不测。 就在他心存侥幸一刻,那边突然哭声一片,下人们口口声声哭喊着“夫人”二字,显然苏夫人已性命不保,幽魂散去。 夜深人静,苏家上下渐渐恢复了宁静,而被困客房的宁画师,心却一直无法平静,焦灼地等待着最后的结局。现在能不能捞到功名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活着离开苏家,活着逃离京城。 吱呀! 就在他恍惚一刻,门开了,苏大人居然一脸笑容的出现在门口:“宁先生受惊了,我那位夫人一贯疯疯癫癫,冲撞了先生,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夫人她没事吧?”宁采臣一颗心放下落下,紧张地追问。 “嘿嘿,苏某老年得子,还请宁先生赐个名字。”苏大人回避不提夫人,却请宁采臣给初生儿子取名。 “哦,就叫苏天河,如何?”宁画师略一思索,脱口而出。 “苏天河,不错,不错,好有气势的名字,宁先生果然一代才子。皇上有召,让老夫替先生寻一处府邸,安歇几日。 待先生安顿妥当,便宣先生入宫晋见。 宁先生日后飞黄腾达,伺候在皇上左右,多多替苏某美言才是。”苏大人挤出一脸诞媚的笑,极力掩饰了失去夫人之痛。 宁采臣割舍美人图,不过是想求取一个小小的功名,听说皇上亲自要召见他,突如其来的兴奋袭入,顿觉天旋地转,立足不稳。抵不住这一波幸福的晕眩,栽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官人,你醒了。”等他幽幽苏醒,耳边一声亲切细语,身边已多了一个年轻女子。 她凤冠霞帔,一身大红婚装,俨然一副新娘装扮。而他正躺在一处朱红幔帐之内,装饰豪华的房间,点燃了两株碗口粗细的红烛。 “你是何人这又是何处”宁采臣霍然而起,一脸质疑。 “小女苏槿,是你的新婚娘子,这一处房屋宅院是皇上御赐的一处宅邸。”新娘小心翼翼,有些畏缩拘谨。 “我只是恍惚了一下,怎么会变成这样?”宁采臣一脸懵懂,不知所措。 “皇恩浩荡,陛下急官人所急,要义父操持官人之事。义父做主将我许配官人,并腾出这一处宅院,连夜与官人完婚。”苏槿脸色绯红,轻声细语。 “你是苏大人之女”宁采臣见她是官家之女,立刻肃然起敬。 “苏大人见先生才华出众,有意高攀,将我许配于先生。虽非亲生,却也有父女情份,官人莫要嫌弃。”苏槿低头,有些自卑。 “夫人莫要误会,是采臣高攀小姐。”宁采臣赶紧起身,表明心迹。 “春宵一刻,良辰吉时,官人请更衣安歇。”苏槿上前,伸手替夫君宽衣。 皇上为何要赐婚于我 苏大人位高权重,为何要将义女嫁给我 为何要连夜操办,如此急迫 宁采臣懵懵懂懂,恍如一梦。心有许多疑惑,却不敢深究,任由娘子摆布,双双坠入了婚帐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4章 净尘缘 芙蓉帐暖夜双栖,失巢旧燕啄新泥。 花丛承露娇无力,帘沐暖阳日高起。 “官人好生厉害,弄得人家心痒无尽。官人,槿儿还要。”一觉醒来,娘子便又纠缠了宁画师。 画师挣扎了几回,心有余而力不足,终不能成事,只得泱泱作罢。槿儿见他如此不济,也便没了兴致,扫兴而起。起身下厨替他准备早饭,补养身子。 槿儿起身出了卧房,不消一刻,便又匆匆而回,一脸紧张:“”官人速速起身,皇宫派了两位太医过来,已在大堂等候多时。” “太医”宁画师失声惊呼,翻身而起。 两名老太医受了皇命,亲自上门替宁氏夫妇把脉诊断。诊断之后,便开出了两道滋补秘方,一补阳弱,一补阴虚。两名药童按方配药,在厨房架了药炉,开始替二人熬药。 良药苦口,却极有效。 服药之后,二人立刻神采奕奕,活力无限。闲着没事,便又重回芙蓉账,补了落下的早课。 两名老太医并未就此离去,而是入驻宁宅。整日留在宁画师夫妇身边伺候,早中晚按时给宁氏夫妇诊断进补,深夜三更还要加上一餐。 大补之下,宁氏夫妇二人,男如狼,女似虎。夜夜娇啼到五更。日间还有早课,午课,下午茶课,不得半点空闲。 光阴荏苒,快活如梭。 不知不觉已过了七日,宁画师终于支持不住,主动找两名太医述说辛苦,请求节制。 “圣上日理万机,还有三宫六院轮番伺候,却如神龙入海,恣意畅游。画师年纪轻轻,却如此不济,享不得乐趣,枉费了宫廷密方良药。”一名太医摇头叹息,甚为惋惜。 “年轻人,要珍惜眼前,及时行乐。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花谢对枯枝。”另一位太医跟了一声叹息。 “二位太医大人,采臣一名小小画师,竟得皇恩沐浴,诚惶诚恐。不知圣上如此厚待,有何用意”宁采臣见二人语气和蔼,趁机试探口风。 “世间最深莫过帝王心,揣测圣意,可是要杀头的。朝廷之上,律法森严,先生出身乡野,不懂规矩,需谨言慎行,莫要胡乱打听。”太医脸色一寒,语气陡然严厉。 宁采臣不敢再打扰,唯唯诺诺,起身告退。 自此之后,太医便酌情减了一些用药,给了宁采臣一些喘息之机。用药少了,伺候的次数却并不少,早中晚都要给宁氏夫妇把一次脉。 药量减少,节奏稍缓,少了一丝急躁,多了几分缠绵。二人更是如胶似漆,其乐融融。 这一日,宁画师弄得心满意足,突然来了雅兴。提议要为苏槿作画一幅,苏槿立刻大惊失色,仓皇失措,找一个理由夺门而去。 自那之后,二人便心有芥蒂,多了一些礼敬,少了一份和谐。虽也日日同欢,却难赴巅峰。 宁画师总觉得这一切有些虚幻,突如其来的荣华享乐似乎隐藏一丝不安。可他却不敢戳破,只能默默的享受,默默的忍耐。 自那晚之后,那位苏大人并未再次出现。他几次提议与苏槿一起上门拜会岳父。都被苏槿委婉拒绝,理由便是苏门刚添男丁,怕外人入府带入晦气,冲撞了婴儿。 苏槿不过是一名养女,苏天河却是苏门嫡传血脉,亲疏远近,自然不可同语。 这一刻,宁画师甚至有些怀疑苏槿的名分。感觉她并非苏门养女,不过是苏大人应付皇上的棋子,临时收录一名苏府女婢。 迷雾重重,心神恍惚。 这一场富贵来得太快太诡异,短暂的享受之后,坠入了一种难以置信的煎熬。 不知不觉已伺候了七七四十九天,两名太医主动找上了宁采臣。 “恭喜宁先生,昼夜耕耘,终有收获,夫人终于有了喜脉。”一名太医给宁画师报喜,脸色却暗含隐忧。 “喜脉” “就是夫人怀了你的骨肉,宁家后继有人了。”另一位太医补充了一句。 “多谢两位太医,二位大恩,采臣已铭记在心。”宁画师一脸欢喜,躬身拜谢。 “一切皆是圣意,先生莫要失了主次。”太医见他不懂规矩,便敲打了他一句。 “谢主隆恩。”宁画师赶紧跪地伏拜,行了三拜九叩之礼。 二位太医交代完毕,便结束了旷日持久的伺候,辞别宁画师,回宫复命。 太医走后,宁画师顿时神采飞扬,急着寻了夫人报喜。夫人却似早有预料,只是淡淡一笑,提议摆一桌酒席,好好庆祝一下。 夫人有了身孕,喝不得酒,只是坐在一侧,默默陪着宁画师。人逢喜事精神爽,宁画师开怀而饮,不知不觉已有了几分醉意。 醉意朦胧之际,感觉夫人有些异常,注目默默作陪的槿儿,发现夫人正在暗自垂泪。 “夫人,你怎哭得如此伤心”宁画师摇晃而起,凑近夫人。 “妾身喜极而泣,官人莫怪。”夫人现出一丝慌乱,急忙伸手擦去泪水,换了一脸笑意。 宁画师站立一刻,酒劲上袭,摇摇欲倒。夫人急忙将他扶住,搀扶他回了卧房,安放卧榻,缓缓退出了卧房 一阵寒意刺骨,宁采臣蓦然醒来。 却发现自己已置身一间阴暗厅堂,厅堂四角点燃了四盏油灯,摇曳着昏暗诡异的光影。屋顶吊了四条铁锁下来,挂了四个铁环,他的手脚被铁环固定,躺一块冰冷的青石台之上,衣衫尚在,裤子却被扒,露了双腿。 青石台旁边一堆熊熊的炭火,一名银发老人,佝偻着背对着碳火,碳火上搁了一柄小刀,两个一脸横肉的彪形大汉,仿佛量具僵硬的尸体,面无表情的立在幽暗的灯火里。 “这这是哪里?你们要干什么?”宁画师浑身颤抖,惊慌问道。 “宁先生终于酒醒了,此处便是入宫之门。”银发老人干瘪无须,一头银发散乱的披散着,声音格外尖利刺耳。 “入宫之门?皇上要召见我?”宁画师一脸疑惑,搞不清状况。 “不错,皇上是要召见你。不过见皇上之前,先生一定要忍痛割爱,净身而入,皇宫禁地,容不得污秽。”老太监缓缓站起来,走近石台,一脸怜惜的摩挲着宁采臣的“私货”。 “忍痛割爱?我已经忍痛割爱,将最心爱的美人图献给了皇上了么?”宁采臣一脸惶惑,拼命的挣扎。 “先生晋献的那一幅神画,姿容惊艳,仪态万千,皇上爱不释手。 所以才决定宣宁先生入宫,做一名贴身的宫廷画师,随时伺候皇上左右,将皇上身边得宠的嫔妃一一入画。 入宫伺候,当然要干干净净的做人,净身入宫是皇家的规矩,先生不要责怪老奴。”老太监阴阳怪气,一脸诡异。 “我不要净身,我不要入宫。宁某事读书人,怎能受此奇耻大辱,宁死也不从。”宁画师拼命挣扎,声嘶力竭。 “皇恩浩荡,赐你无限恩宠,先生莫要恃宠傲娇。若是惹恼了皇上,非但你性命不保,尊夫人也会受到株连,还有她腹中的宁氏骨血,也难得保全。 为了宣你入宫,圣上可是煞费苦心。 亲授密旨,赐婚于你,派了最资深的两位太医伺候左右。就是要你种下根苗,给宁家留下一条血脉。 非但如此,还派人前往先生家乡,要慈州府主持重建了宁家府苑。 一切安排妥当,去了先生后顾之忧,方才宣先生入宫。”老太监语气柔和,爱抚的手指更是柔和,轻轻拿捏抚摸。 “都是我贪图富贵,鬼迷心窍,被妖人误导。害了小倩,也害了自己。”宁画师走投无路,垂泪叹息。 此时此刻,他方才悟出“忍痛割爱”四字偈言的真意。他要割的爱并不是那一幅美人图,而是他的命之根,他的男子尊严。 “既来之,则安之。哭也是一刀,笑也是一刀。何不放下怨气,笑对余生,这样也会少一些创痛。哭丧着脸入宫,可不吉祥,恼了皇上,这一刀可久白挨了。”老太监轻言劝慰,手中已多了一柄寒气森森的小刀。 老太监将手捏了刀柄,在熊熊碳火之上反复翻转,小心翼翼是烘烤。另外那一只手继续轻轻拿捏,帮宁画师放松紧张的情绪。 那一柄小刀刀尖渐渐泛起了火红,刀尖烧透一刻,几乎红艳到透明。 “莫要紧张恐惧,刀尖烧透,一刀净身,顺带烧合止血。只是短暂之痛,很快便会痊愈。除了少一样东西,并不损伤其他,保你安然无恙。”老太监故意拖延,欣赏着宁画师等待的惊恐与痛苦。 宁画师此刻已是两股战战,汗水湿衣。脸色已一片惨白,汗珠滚滚而下。 “伙计们,动手!”一直温言细语的老太监,突然脸色一变,面容变得阴冷扭曲,狰狞恐怖。 两名大汉上手,摁死了宁画师。老太监挥出通红的刀尖,一斩而下 啊—— 一声惨绝人寰的长嚎,一幅画卷散落在冰冷的地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5章 龟甲瓷 小白目光与画中人痴痴对峙,僵持不动,已入画半个时辰,一直痴迷其中。玄杀隔栏而守,紧张地关注小白,随时准备应付不测。 寒光一闪,小白手中小刻刀突然而起,一划而下,切向自己的命根处。玄杀见势不妙,飞身扑救,却撞到了栏杆,眼前金星乱飞。情急之下,他竟然忘了念遁诀,自然无法闪过密集的铁栏竿。 刀锋飞划而下,眼见得小白命根不保,就要沦为第三代太监。一阵阴风扑面,一道炫目白影撞向小白,白影触及刀锋一刻,一声凄厉惨叫,顿时魂飞魄散,化为乌有。小白划下的刀锋被她卷起的阴风一带,偏离了一些,深深插入了右侧大腿,那一幅展开的画脱手跌落牢房地面 剧痛刺激,小白恍然醒悟,痛得龇牙咧嘴,额头汗水涔涔。玄杀一撞之后,立刻反省,掐指念诀,闪遁而入,护住了受伤的小白,拔出了刺入大腿的小刀,麻利地处理了伤口。 牢狱看守也闻得呼叫,结队而来。一阵混乱之后,牢房恢复了秩序,归于阴冷安静。 而那一幅散落的美人图,自动卷成一轴,滚到了暗门处。趁着救治小白的混乱,撬开地门遁入地下。等玄杀察觉,它已遁入地道,逃之夭夭。 “好厉害的鬼婆婆,布局周密,天衣无缝,若非瓶儿舍魂相护,差一点便让她得逞。”玄杀落入圈套,差一点害了小白,一脸愧色。 “瓶儿她怎么了”小白一脸懵懂。 他刚刚入画太深,意识痴迷,并不知晓刚刚那惊魂一幕。 “她心中有你,割舍不下,阴魂虽与尸骨一起入瓷,入夜后魂魄便脱瓷而出,一直萦绕陪伴你周围。 适才见你有难,为了守护你,挺身而出。她的魂魄触及这把断魂刀,已魂飞魄散,化作虚无,再无法转生成人。”玄杀语气凝重,一脸悲戚。 小白默默无语,紧握双拳,仰面靠了冰冷墙壁,缓缓闭目,两行泪水夺眶而出。 “你入画良久,看到了什么?为何突然拔刀,挥刀自宫。”玄杀努力稳定心绪,开始追溯真相。 小白深吁一口气,将画中故事简单复述一遍。 “好深的怨气,怨劫已延续三代,依然痴缠不休。” “我爷爷出卖了画魂,受报应被阉割。祸及子孙,我爹被我娘阉割,应该也是受鬼婆婆蛊惑,报应所致。 这一次若非瓶儿相护,我也在劫难逃。”提及瓶儿,小白一脸悲戚,再度垂泪。 “都怪我法力不够,思虑不周,被她设计入局,成了这一劫的推手。 这把刀应该就是当年切割令祖之刀,是一柄下了怨劫之刀。不知为何它会落入临安苏府,成了一柄镌刻诅咒的刻刀。 我得此刀,本以为是无意所得,如今回顾,却是鬼婆婆刻意将它送于我手。 之后她步步为局,诱我深入,只为这最后挥刀一切。 可惜她机关算尽,却漏算了一颗痴心。”玄杀回顾案情,理出了一条脉络。 “不就是想阉割我么,以她手段,根本不必如此麻烦。” “怨劫,是一种心劫。她只是一幅画,一个幻影。只能通过控制人心,借人之手,解她之怨。 宁家所种的是三重劫,一劫叠一劫,层层渐入人心。 令祖之劫,受外力所迫,为外劫。令尊之劫,祸起萧墙,外内劫。而你之劫,惑出于心,挥刀自残,为心劫。 失去瓶儿,万念俱灰。你心已乱,有了了断尘缘之念。看了那幅画,拿起这把刀,便是心劫一刻。”玄杀层层剖析,揭开了心劫之源。 “瓶儿姐姐走了,我的心已死。我要着铁棒又何用倒不如切了更省心一些。”小白心灰意懒,已了无生趣。 “瓶儿舍魂护你,便是要你好好活着。你若不珍惜这情意,她怎会走得心安 为了她,你也应该振作起来。 朝廷判令已下,血瓷案几名凶手家族,全部流放东海之滨,盐场服苦役。即日便要启程上路,前路漫漫,你要好自珍重。 这柄刀锋刃锐利,暗藏宁氏根脉之气。可断魂,可破尸,那痴心婆婆一身尸皮,唯它可破。你小心携带,日后定有用处。”玄杀将把柄小刀拾起,重交小白之手。 茫茫荒野,一座孤坟。 玄杀盘踞坟前,又种下了一株养魂草。瓶儿为护小白,已魂飞魄散,玄杀只能试着以养魂草聚集散落魂魄。 魂飞魄散,混沌于天地之气。 养魂草吸纳天地之气,可搜集散作虚无的魂魄游丝,滋养于木叶之间。养一具尸体之魂,一叶便成。养一个散为虚空的魂,便要开枝散叶,借万千枝叶慢慢汲取。 少则十年,多则千年。 “这荒野之外,土地贫瘠,养不得草木。即便偶然成活,待它长成,一木孤悬,也必为人残害。 玄捕头有恩于雷某,知恩图报,愿替捕头分担此事。”草茎吐出新土一刻,雷破也悄然而至。 “你有何法?”玄杀一脸质疑。 “我无他法,我只有钱。”雷破眼角含笑,语气淡定。 “好,此事便托付于你。”玄杀起身,拱手拜谢。 “我已替它辟得一处绝佳山陵,玄捕头是道中高手,可举目一观。”雷破伸手,指向香城背倚的一脉青山。 所指之处,是山脚一片林木旺盛之地。 “青山环绕,林木清秀。上有清风徐来,下有地流缓过。是一处难得的滋养地脉。”玄杀点头赞许。 “我已替玄捕头购置了地权,等捕头布局风水后,便可破土动工,修建陵园。 陵园修建,非一日之功。今日先将它移入山陵,安葬于滋养之处。玄捕头公务在身,便可安心离开,后面是监造,交于雷某便是。”雷破大包大揽,替玄杀去除了后顾之忧。 ”有此一处天然灵秀之地,足以滋养,不必大兴土木。”玄杀见雷破如此隆重,心生顾虑。 “此物乃稀世绝品,若不设置重重机关,必会被墓贼盗走。 你我生不过百年,它却要在此滋养千年。你我之后,难有可托付之人,必须机关绝杀与风水绝杀并置,方可保它滋养千年,不为外力所破。”雷破面色庄严,大义凛然。 “雷老板,你此话何意”玄杀听他所言,与自己有歧义,疑惑追问。 “此物名唤龟甲瓷,是瓷中极品,千古唯一。”雷破道出了玄机,果然与玄杀所见不同。 “龟甲瓷” “世人愚钝,功利心重,尝以物之完美为极品。名匠呕心沥血,精工细作,雕篆唯美的青花瓷备受推崇,视为世间极品。 小瓷出品的美人瓷,便是此等极品之一。 此坟中所葬破瓷瓶,只是美人瓷之初品,做工远不完美。可它破而复合,蕴含了一个凄美绝艳的故事。 它已不只是一个瓷器,更是一个故事,一个牵扯了三个人的故事。”雷破娓娓而谈,眼神中焕发出一种狂热。 “如此贵重之物,你怎会让它明珠暗藏”玄杀语气冰冷,生出一丝警惕。 “此刻取出,它就是一件破瓷废物。深埋滋养千年,破裂之处便可完全愈合,浑然一体,毫无破裂之痕。 千年之后,它若出世,必为千古唯一。而我雷破,便是这创造千古奇迹之人。 小瓷出品之瓷,都会有我雷破之烙印。”雷破已完全沉浸于他的千年遗梦,将自己推到千古名匠的位置。 这一世,他坐拥一城财富,享尽人间富贵成功,被万人膜拜景仰,已无遗憾。下一世,他还要留名于世,受后人膜拜景仰 一千年之后,龟甲瓷重现人间,尘埋的故事也会重现人间。作为龟甲瓷的创造者,他自然也会重现人间 “千年之后,龟甲瓷出土,后世必有应和之声。你听——”狂热的雷破,突然收起狂热,变得庄重肃穆。 “好像有歌声。”玄杀被他感染,也有了一丝恍惚。 呼啸荒野的风声,吹过坟头荒草,似乎有歌声幽怨而起 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 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 冉冉檀香透过窗心事我了然 宣纸上走笔至此搁一半 釉色渲染仕女图韵味被私藏 而你嫣然的一笑如含苞待放 你的美一缕飘散 去到我去不了的地方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 在瓶底书刻隶仿前朝的飘逸 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月色被打捞起晕开了结局 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 你眼带笑意 色白花青的锦鲤跃然于碗底 临摹宋体落款时却惦记着你 你隐藏在窑烧里千年的秘密 极细腻犹如绣花针落地 篱外芭蕉惹骤雨门环惹铜绿 而我路过那江南小镇惹了你 在泼墨山水画里 你从墨色深处被隐去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 在瓶底书刻隶仿前朝的飘逸 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月色被打捞起晕开了结局 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你眼带笑意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6章 美人鱼 海滨,盐场,烈日炎炎。 沿着海岸,密密麻麻布置了无数简易作坊,每一处作坊内都是炉火熊熊,水汽蒸腾,煮盐工都赤了上身,肌肤黝黑,汗流浃背。 这一处官府直辖盐场,盐工俱为发配流放的罪人,日日煎熬,并无一刻得闲。 宁小白夹杂其中,筋骨结实,皮肤粗黑,再无半点娇贵,更无一丝放纵。困扰多年的癫狂症,在残酷血腥的压榨之下,竟然不治而愈。宁画师年老体衰,干不得重力活,便蹲在炉前,负责给炉膛添加柴木,熏得面目漆黑,状如鬼魅。 天气炎热,又是高温作业。年轻人尚且不支,宁画师更是吃力,一股热气扑面,耐受不住,当场晕厥倒地。宁小白急忙上前,扶起了爹,将他拖出作坊,紧急救治。 其余盐工,一脸淡漠。累死炉前,已司空见惯,反应麻木。 “喂,你这罪徒,又在偷懒”几名盐兵巡逻经过,上前一把将小白扯起,推搡在地。 “老不死的,死了没有”一名盐兵狠狠踹了一下僵卧的宁画师。 “嗯——”宁画师闷哼一声,幽幽而醒。 “没死,就起来干活,莫在装死偷懒。”盐兵扯了衣领,将宁画师拖入作坊,顺手一推。 宁画师脚步踉跄,脚下磕绊,竟然一头翻入了一大锅煮沸的卤汤。一具完整的身躯顷刻间化入沸腾汤锅,弥漫出一股浓烈的血雾。 宁小白想要抢救,却已来不及。一股灼热扑面,逼着他后退半步,眼睁睁目睹了父亲葬身滚滚盐水。 那几名盐兵见出了人命,也有些慌乱,原地直立,茫然无措。 “哦——”宁小白突然一声凄厉长嚎,扑向那一名推搡宁画师是盐兵。 那盐兵不及反应,经脉处已插了一柄寒冷刀锋。小白顺手一抹,经脉割裂,热血扑面,衣衫尽湿。 “大胆罪徒,刺杀官差,将他拿下。”领头盐兵掣刀在手,后退半步,指挥另外两名盐兵。 两名盐兵也已掣刀在手,一左一右,试探着逼近一身血污的宁小白。小白疯狂挥舞滴血小刀,唬得三名盐兵只是绕他打转,并不敢上前缉拿。 整个盐场一阵骚乱,数十名盐兵自四面八方,纷纷而来。小白见势不对,突然挥刀作势,逼开三名盐兵,朝着海边狂奔而逃。 数十名盐兵三面包抄,紧紧尾随,很快便逼近海岸,将小白困死中央。宁小白已无法进退,要么投海而死,要么被捕处死。 就在生死一刻,围攻的盐兵一个个面露惊惧,纷纷退步回头,一路狂奔而去。 小白一脸懵懂,茫然伫立,搞不懂他们因何而退。 整个盐场一片骚乱,盐兵逃跑之后,一些反应快的盐工也停了工,纷纷跟逃而去。 几艘快船飞驰上岸,一群衣衫褴褛,目光贪婪的武士飞窜而出,仿佛一阵旋风,很快便占据了盐场。 倭寇 小白脑袋闪过一丝恐惧,接着脊背重重挨了一下,仆倒海滩之上。 倭寇控制了盐场之后,一艘大船缓缓靠岸,搭了一条长长的跳板。几名头领坐镇大船指挥,倭寇押解了俘获的盐工,将仓储的成品盐,装了布袋,搬运上船。 搬空了盐库,选了十几名年轻男女押解上船,其余老弱盐工全部就地屠戮,一个不剩。 等盗船结伴离岸,已是夕阳西下。逃窜的盐兵押解结伴逃窜的盐工回归盐场,匆匆清理现场,重新开工烧煮。仓库被抢一空,他们必须加班加点补足,按时上缴盐运司府库。 小白混迹十几名男女盐工,被押上大船,上了镣铐,一条铁链串在一起,送入了一间黑洞洞的暗舱。 入舱一刻,一股浓浓的咸湿腥气扑鼻,熏得小白一阵恶心,差一点晕眩过去。进入片刻,渐渐适应黑暗,发现关押人犯得暗舱是一处仓库隔离出的一角。 一道铁栏将他们与仓储之物隔离。铁栏之内,吊了无数吊环,大多数都空着,仓库深处悬挂了一些体积庞大的咸鱼,腥味便是出自这些咸鱼。 “怎么还挂了几具尸体”小白眼尖,发现悬挂的咸鱼中间,竟然夹杂了几条雪白的人影。 “那是美人鱼。”一名年长一些的盐工,常年生活海边,见多识广。 “美人鱼”小白努力聚拢目光,透过黑暗,仔细察看。 “不对啊,她们明明都有一双腿,一双脚。都是人,并不是鱼。”小白看得仔细,提出质疑。 “美人吊杀后,被咸湿海风吹干为咸尸,成了倭寇口中食物,与咸鱼又有何区别”那位盐工一脸麻木,语气淡漠。 “大哥,我们几名女工会不会被做成美人鱼”一位年轻女工插入一句,声音已开始颤抖。 “盐工常年在盐坊煎熬,肌肤已被盐气浸润入味,制作咸尸比普通人要省去很多工序,是制作咸尸的上佳之品。”盐工大哥见有女生垂询,顿时来了兴致,侃侃而谈。 “唔——,什么味道,如此骚气。”一阵骚味刺鼻,比那腥味更重,熏得小白流下了泪水。 “就是,好难闻的味道,这地面怎会有水?”那位盐工大哥也皱了眉头。 “是我”女工一脸绯红,忸怩作态。 “嘿嘿,吓尿了。”盐工大哥一阵憨笑,其余盐工也跟着哄笑起来。 “茫茫大海,鱼虾无数。随便一网,就能吃到新鲜鱼虾。倭国之人,以鱼为生,怎会吃这些干咸腥涩之物?”小白自幼读书,涉猎颇广,疑惑自然也多。 “茫茫人海,都是盐水,他们为何要抢我们的盐场? 你们这些读书人,不食人间烟火,哪懂人间辛苦。 海水有盐,煮盐却很辛苦。海水有鱼,捕鱼也很辛苦。辛苦劳作而得,哪有抢来得轻松容易? 这些强盗为生的倭寇,都是一些不愿受捞捕之苦的懒汉恶徒。他们若能捕鱼为食,便不会漂洋而来,四处流窜抢劫。”盐工大哥一脸不屑,驳斥了小白的无知。 一阵颠簸之后,大船缓缓停靠,几名武士开启暗舱,将十几名盐工带到了存储盐袋的货舱。 货船侧壁开启了一道侧窗,武士指挥盐工将盐袋从侧窗丢出。几艘小货船守候大船下方,接纳了丢下的盐袋,趁着夜色运输上岸,岸边已有车马守候。 卸掉了沉重货物,盗船一身轻松,离开浅滩,重新杨帆入海。 一帮苦力也被驱赶回暗舱,关入了一片阴暗潮湿。 “大哥,刚刚岸上接货的,行动有序,举止有度,并非盗寇之徒,好像是官衙之人。”小白暗中观察,已发觉此事有些蹊跷。 “本朝开国四十余年,天下太平,国力强盛。区区倭盗,怎敢如此猖獗? 抢劫盐场,分明就是开门揖盗,借倭寇之手化官为私。沿海盐场无数,偏偏只有这囚徒服役的官盐场每月被抢一次,被抢被杀的也是一些无人问津的罪徒。 老子这一次倒霉,上个茅房,溜得慢了一下,被绑上了贼船。”盐工大哥服役已久,对于倭盗之事了如指掌。 “每月一次?” “嘿嘿,都是掐准日子而来,倭寇一来,盐兵就跑。倭寇撤了,盐兵回归,重新开工。被抢的盐,要盐工加班加点,重新补足。 然后私下以官价收购被盗之盐,再以数倍于官盐价的私盐价出货。 养盗自肥,便是这盐场主官的生财之道。”盐工大哥早已麻木,说起其中黑幕,并无丝毫义愤。 “这些倭寇,目光贪婪,天性凶残。一旦养成气候,这些养盗自肥的狗官,便会被这群倭寇抢劫屠戮,付出惨痛代价。”小白目光深邃,似乎看透了岁月。 “兄弟,你想太多了,还是多想想自己。”盐工大哥结束了无意义的闲扯,靠了舱壁,闭上了眼睛。 舱门开启,两名武士闯入,捏了一圈,将一位年轻女工拖出了暗舱。女工拼命挣扎,凄厉哭嚎,却无济于事。 “哎,这帮畜生吃腻了咸腥,今天要换换口味,来一具新鲜的。”盐工大哥语气低沉,多了一丝义愤。 整个暗舱沉闷压抑,一片死寂。 十几盐工已彻底瘫痪,萎靡蜷缩一堆。恐惧疲倦双重压迫之下,渐渐失去了意识,恍惚而眠。 “飘于尘世兮一具行尸,漂于沧海兮一具浮尸。生而无依兮死又何惧?”一声幽幽歌声,浮于耳畔,小白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身边的其他盐工沉浸恍惚,似乎并未被歌声惊扰。 “你是谁?”小白瞪着那几条悬挂的咸鱼。 刚刚耳闻的歌声之源,似乎来自其中一条美人鱼。 “我是一只鱼,美美的美人鱼。”一阵阴风卷过,一条美人鱼摇曳了几下。 “你不是鱼,你是人。” “生而为食,是人是鱼,又有何区别?”声音幽怨凄凉,伤心透骨。 小白默然,无言以对。 “小兄弟,莫要恐惧,等你上了岸,便不再恐惧。”幽幽语气多了一丝温柔,给小白传递了一丝安慰。 “上岸?” “苦海无边,回头有岸。”幽幽之声就此戛然而止,再无声息。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7章 反噬劫 随波颠簸,小白困意袭来,恍惚入睡。恍惚之间,一丝冰凉袭入颈项,反复磨蹭,似乎有一只手,轻轻自腰间抚摸而下,探入了隐私之地 “谁?”小白猛然惊醒,厉声喝问。 眼前空空荡荡,一片昏暗,并无一个人影。他下意识转向身边的盐工,却发现他们东倒西歪,依然沉沉昏睡。 不对,似乎少了几个人。 他心中一阵紧张,急忙仔细查点,果然少了5人,而且少的都是女工。难道是被那些倭寇提走,做了新鲜食物? 奇怪,倭寇提人,怎么会毫无动静,难道这些捆绑一起的男工都是死人,竟无一人察觉? 死人? 他们真的已是死人! 小白摸了身边那位资深盐工大哥,浑身冰凉,直挺僵硬,没了心跳,也没了呼吸。小白心中惊骇,顺手又摸了两个,也都冰冷僵硬,没了心跳呼吸。 十几名熟睡盐工,全部莫名死去。只剩了他一个活人,跟一堆死人串在一起。 小白惊慌失措,急忙畏缩后撤,试图远离尸体,可双手镣铐与他们牵扯一起,避无可避。 外面一伙杀人吃尸的恶人,里面一地僵硬干瘪的尸体。此刻他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已陷入了绝境。惊恐无益,呼救无用,小白放弃了逃避,唯一的选择就是直面绝境,心定之后,便慢慢适应了眼前的环境。 奇怪,船已不再颠簸,应该是停靠岸边,外面怎么会一片寂静? 小白挣扎起身,一个接一个缓缓挪动串联的尸体。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勉强拖着一串死人挪到暗舱之门。他试着推动舱门,竟然没有上锁,缓缓开启,一丝清新的晨气扑面,整个人顿时为之一爽,生出了一股活力。 借着这一股清新之力,小白继续来回折腾,拖曳一串尸体登上了甲板。甲板之上,空空荡荡,倭寇已不知去向,只留了两具武士尸体。 一阵海风扑面,转移了他的视线。这艘大船已停泊一座孤岛,岛上林木森森,笼罩了一层浓浓的雾霭之气。 目光游离,由远及近,落在了大船停靠的海岸线。海滩上一片狼藉,尸骨纵横,一船倭寇竟然全部横尸海岸。一丝寒意窜背而起,独立甲板的小白头皮一阵麻木,陷入了极度恐慌。 原地呆立半晌,入骨恐慌方才稍稍缓解。他继续拖曳一窜尸体,艰难移动,靠近了那两具甲板武士尸体。缓缓捡起了一把散落的武士刀,咬牙闭目,一刀切下,斩断了最靠近的盐工大哥双手 连续挥刀,十余具盐工尸体的手全部斩落,小白脱离了累赘,拖了一条沉重的血链,踉跄而行。踩着搭上海岸的跳板,缓缓下船,踏上了松软海滩。 海滩之上,尸体遍地,一堆烧尽的篝火黑灰上,矗立了一副铁竿支架,架了一具黑乎乎的尸骨。 显然这帮恶人正在烧烤那个可怜女工,却被一群更恶的人就地灭绝。 小白拖链穿梭遍地尸体,捡起一只倒卧海滩的酒坛,一口气喝尽了坛中剩酒。饥渴已久,补充了酒水,丧失的体力一下子恢复了几成。 体力恢复,头脑也冷静下来。小白徘徊尸体之间,开始找寻那一个搜走他小刀的头领。玄杀曾经交代,这小刀蕴含断魂破尸之力,可以斩妖除邪。如今身陷孤岛,遭遇莫名诡异,有它在手,或许能化解危局,侥幸活命。 小白目光搜索,落在了一具衣着光鲜的尸体,别的尸体都仰面而卧,唯独他匍匐而卧,一张脸贴入了沙滩。他走上前扯了尸体衣领,将他翻转过来。 就在尸体翻身一刻,突然飞身跳起绑架了小白,一柄寒气森森的刀锋,贴近了小白颈脉。 “八嘎,你不是鬼,你是谁?”倭首绑架一刻,感觉到小白有呼吸心跳,将他一把推倒沙滩。 “刀是我的,还我。”小白伸出拷在一起的双手,索要自己的小刀。 “你你是法师?”倭首一脸惊喜。 小白摆出一副高人姿态,微笑点头。 “你帮我除掉她们,我给你钱,很多很多钱。”倭首激动万分,承诺重金聘请小白。 “你先替我去除镣铐。”小白抬起了锁了他是镣铐铁链。 倭首上前轻轻拨弄几下,便替小白解除了束缚。 “破尸法刃还我。”小白给小刀一个高深的名号,借此糊弄一下那名倭首。 “好,我信你。”倭首犹豫一下,将小刀物归原主。 “我叫小白,混入盐工,专为除妖而来。”小白见他半信半疑,便信口开河,糊弄于他。 “法师厉害。”倭首虽吐字不清,语言却很流利。 “昨夜只是小睡,周围人群竟然被妖邪所害,可惜,可惜。”小白开启了法师模式,便深入角色,继续伪装高深。 “大师怕我们,我们怕鬼怪,鬼怪又怕大师。你是假装睡觉,借鬼怪之手,除掉了我的伙伴,然后再出手除去鬼怪。一箭双雕,良心大大地坏。”倭首竖起拇指,一脸膜拜。 “昨晚之事,我未目睹。你替我讲述一遍,本法师好好揣摩一下其中玄机。”有了一个崇拜者,小白一脸得意。 “我们喝酒,烤肉,很高兴。船上的四只美人鱼活了,她们跳下船,游水上岸。 我的伙伴喝得高兴,围着她们跳舞,然后一个个倒下去。她们嘴巴血红,牙齿很厉害,咬断了伙伴们的颈脉。 幸存的伙伴清醒过来,拔刀刺杀,她们皮肤很软很滑,武士刀刺不破,都被她们咬死了。”倭首回忆昨夜血腥场面,眼神惊恐,面容扭曲。 “那你呢?”小白疑惑地瞪着他。 “我的武士刀,也不管用,刺不破,被她给抢走了。我就拔出你的小刀,划了她一下,她的皮裂了痕,流了乌黑的血。 她的皮肤很白,血很黑。 然后她们杀光了所有人,退入了岛林。 我拿着小刀,一个人在海滩守了一夜,日出一刻,终于撑不住,晕倒在海滩。 然后你揪我衣领,便吓醒了。”倭首努力抑制心底恐慌,继续复述昨夜惊怖场面。 “她们本是任你们宰割的食物。作恶之人,却被反噬。当真是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小白一脸高深莫测,继续糊弄倭首。 “她们都是陈年食物,已悬挂多年,无人问津。这些年生意不错,食物丰富,新鲜食物都食之不尽,我们已不食咸人鱼很多年。 一定是悬挂不食,养尸太久,出现了尸变。”倭首回顾往昔,找到了其中症结。 “尔等被吸血,罪有应得,可惜了十几名无辜盐工。还有那几名女工,你可曾见她们行踪?”小白话锋一转,开始关注失踪女工。 “嘿嘿,她们与美人鱼同类,应已加入其中,不出所料的话,此刻应该已悬于悬尸谷。”倭首一脸诡秘,心机暗藏。 “悬尸谷?” “我本倭国浪人,杀人获罪,便加入了一支亡命海上的盗寇。最初几年,一直本土作案,抢一些鱼虾度日。 听海上同道传言,中土物产丰富,便作了一票大案,杀了一名盘踞海边的诸侯,将他府中财物及数十名美人劫掠上船。 有了这一笔物资储备支援,便逃离本土,远航中土。 途遇风浪,飘零此岛,便在此安家,作为进退基地。 那批美人便作了我们的内勤,她们竟然趁机食物下毒,毒死了我们的首领,还有十几名核心武士。 事发之后,她们仓皇出逃,逃入了一条山谷,被我们追捕,吊杀于山谷两侧枯木之上。 失去首领和核心武士,战力削弱,士气不整。我们不敢轻易上岸,游荡海岸,食物难继。 饥饿难耐,便想到了悬尸。入谷察看,她们竟然死而不腐,风干为味道纯正的咸尸。于是我们便替她们取名美人鱼,成了餐桌美食。”倭首回顾往事,将他们的过往和盘托出。 “这些美人鱼,都是你们本土自带食物?” “嘿嘿,区区几十条鱼儿,怎供得起一船兄弟。为了生存,我们劫掠财物时,顺带一些美人回来。 食用不尽,便收入了悬尸谷。 后来日子好过了,习惯却没有改,一直不断的储备。 万一遭遇挫折,被困孤岛,也能支持一些时日。”倭首呲牙一笑,尽显猥琐邪恶之态。 “此谷何处,带我前去察看。”小白来了兴致,提议入谷探查。 “邪灵凶恶,何必惹她们。我们盘踞孤岛多年,积蓄了不少财物。你我二人合力,将财物搬运上船,扬帆出海,找一处东南繁华之地,洗脚上岸。 有这些财物,一生荣华富贵,受用不尽。 这些邪灵之物,就让她们困守孤岛,自生自灭。”倭首狡诈刁滑,拿财物疑惑,拉拢小白。 见他如此,小白陡然生出一丝猜疑。这荒岛血案,倭寇全军覆灭,唯独他独存,独占了团队财富。 难道是他暗自作祟,岛上根本没有妖魅? “好主意,我们这就搬运上船,共图富贵。”小白不动声色,装出了一脸贪婪。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8章 白毛女 密林深处,隐藏了一个简陋营地,一圈木围栏内,几幢简单的木屋。整个营地安静祥和,仿佛一处世外桃源,里面却住了一群穷凶极恶之徒。 世间若无劫掠,便不会有世外桃源。 农夫耕种,种不出桃源。渔夫捞捕,捞不起桃源,盐工煮烧,也煮不来桃源。唯有劫掠者,才能享受这世外桃源。 智者智取,强者强夺。 小白漫步闲散舒适营地,心生恶念,竟有一种据为己有,长居于此的冲动。 他自信已压制了倭首,已是这孤岛的最强者,这是孤岛最好的地盘,就应该是他的地盘。 “喂,过来帮手。”倭首此刻蹲踞一块营地巨石前,招呼小白过去。 “宝藏入口在这巨石之下?”小白凑过去,搭手巨石之上,半信半疑。 倭首并不回应,憋足一口气,全力而推。小白也跟着加了一把劲儿,巨石缓缓挪位,露出一个地窖。地窖并不深,阳光投入窖口,里面十几个木箱,凌乱堆放一堆。 倭首探身进入,艰难搬起一只木箱扛在肩头,负重而行。小白试着也要搬起一箱,勉强搬起,踉跄几步,又搁置于地。倭首回头,轻蔑一笑,给了一个小指。 倭寇扛了沉重木箱,重压之下,艰难而行。身边一阵风卷过,小白已扛了一只木箱,从他身边超越,远远地甩开了他。望着小白远去背影,倭首眼内闪出了一丝惊惧,急忙咬牙使劲,加快了脚步。 “搬山运石,举重若轻,法师好手段。”倭首搬运了三趟,坐地歇息,冲着小白竖起了大指。 连续搬运三趟,倭首已气喘吁吁,小白却面不改色,继续搬运。 “起来干活,莫要偷懒。”小白顺路而过,狠狠踢了倭首一脚。 倭首不敢怠慢,立刻爬起来,憋足劲儿搬起了一箱财物 小白搬了最后一箱,脚步也变得迟缓。等他穿越林木,抵达海岸,那艘大船已离岸远去,那名倭首伫立甲板,一脸得意,冲着他深深鞠躬后,挥手道别。 这一刻已是红日偏西,寒气渐起。 一阵海风扑面,湿冷刺骨,小白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这倭贼好生狡猾,利用小白帮他搬运财物上船。在日落之前,刚好搬运完毕,便撇下小白,独自架船出海,逃离孤岛。 小白将木箱丢在海滩,坐在木箱之上,目光痴痴凝视一轮红日缓缓下沉。 红日沉至海面一刻,一艘大船出现红日之间,小白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意。那一艘大船开始随着夕阳一起下沉,夕阳沉入海面,大船从海面消失。 潮汐渐涨,海滩的部分尸体已被涨起的潮水卷入潮汐,随波逐流,漂浮于海岸线。 漂泊浮游海岸的尸群之间,突然有一具尸体攀爬上岸,跌跌撞撞冲向坐视发呆的小白,死死地掐了小白的脖子,将他摁倒在海滩之上 “呜呜呜” 夜风鼓荡,孤岛山林传来一阵呜咽哭泣,幽幽怨怨,遥远模糊,却又近在耳边。 “谁?你出来?”掐了小白的尸体翻身跃起,拔出武士刀,对着空气一阵乱劈。 那一个架船出海的狡诈倭首,竟然又回到了孤岛。 山林一片死寂,哭声戛然而止,夜风呼啸,林叶瑟瑟。 “喂,你起来,你不可以死。”倭首一把拎起了倒地的小白。 “放手,蠢猪。”小白一把将他推开,抖落身上沙尘。 “你狡猾狡猾的,坏了我的船,毁了多年心血,我要你的命。”倭首怒不可遏,横刀架在小白项上。 “想撇下我独吞财物,就凭你?一头自作聪明的蠢猪,真是愚不可及。 若无我护佑,今晚你就会被吸干鲜血,撕去皮肉,化作一堆白骨。”小白面无惧色,一脸得意,一副吃定倭首的姿态。 “多年积蓄已沉于海底,就算逃出去,也身无分文,与死何异?”倭首双眼血红,余怒难熄。 “那财物有老子一半,怎会让你全部带走?现在你身无分文,老子却坐拥七箱珠宝。 你现在只要一个选择,就是卖身为奴。我做岛主,你做我的岛奴,服侍伺候我。”小白一把推开虚张声势的倭首。 “你耍诈,那是我的财物。”倭首一脸不服。 “蠢猪,那不叫诈,那叫聪明。我比你聪明,本事也比你大,现在还比你有钱。 你还有何不服? 再不拜服,信不信小爷耍个小聪明弄死你。”小白得势,气势已完全压制了对手。 “爹,宫本愿拜你为爹。”倭首突然下跪磕头,反让小白一头雾水。 “我只买奴,不要儿子。”小白楞了片刻,断然拒绝。 “宫本只认爹,誓不为奴。爹不认我,便杀了我。”宫本双手捧了武士刀,递上前来。 “好了,爹认了你。你告诉爹,为何要非要认我为爹。”小白无奈苦笑,只能从他心愿。 “嘿嘿,爹有钱,本事比我大。等我学了爹的本事,再杀了爹,就可以继承遗产,要回我的钱。”宫本笑得很诡异,很狡诈,也很无耻。 “狼子野心,狗坦白,爹喜欢。”小白也笑了,笑得更诡异,更狡诈。 孤岛之上,只有他二人,只有相互依靠,才可生存。虽各怀杀心,也只能和平相处,同舟共济。 “儿子,折腾一天,累不累?”小白收住笑容,目光投向山林。 “累。” “走,跟爹一起回家。”小白提议。 “爹走前面,我在身后保护爹。”宫本挺身而出,大义凛然。 小白摇头苦笑,紧扣小刀,小心翼翼地走在前面,摸入了孤岛密林。 “爹,你搬运七个空箱上船,财物藏于何处?”宫本紧跟小白,小心试探。 “原地未动。”小白一脸坦白。 “真的?”宫本半信半疑。 “现存地窖之中,若有人开启地窖,里面定会一无所有。”小白故弄玄虚。 “为何?”宫本脸色一变。 “搬山运石,点金成石,隔空遁物。爹随便露一手,便让你两手空空。”小白变本加厉,云山雾罩。 宫本默默不语,他虽不信,却又有些心怯,不敢轻易冒犯。 夜风习习,林木瑟瑟,一丝幽幽怨怨的歌声,断断续续而来。小白仔细辨别,歌声来自那一处倭寇营地,便循歌而行。 渐渐接近,渐渐清晰,营地的一盏灯光,穿过林木,进入了二人视线。小白壮胆加速,靠近了围拢营地的圆木护栏。 一间简易木屋,点燃了一盏幽幽灯火,一个轻歌曼舞的身影,投射出一个诡异的窗影。舞姿随摇曳灯火飘忽,歌声凄婉而幽怨: 樱花啊,樱花啊。 阳春三月晴空下, 一望无际是樱花。 如霞似云花烂漫, 芳香飘荡美如画。 快来呀,快来呀, 一同去赏花。 樱花啊!樱花啊! 暮春时节天将晓, 霞光照眼花英笑, 万里长空白云起, 美丽芬芳任风飘。 去看花!去看花! 看花要趁早。 宫本竟然听得痴了,越过小白,爬在栏杆之上,痴痴凝望,默默淌下了两行泪水 “喂,你哭什么?”小白轻轻推了一下。 “我想回家。”宫本痴痴呓语。 “你有家么?” “没有。” “那你回哪儿?” “不知道。”宫本茫然摇头。 “嘻嘻,我送你一程。”小白突然发力,抱了宫本双脚,将他掀入围栏之内。 送入宫本,小白立刻闪身后撤,遁入了密林。 里面歌舞戛然而止,白影一闪,一具惨白曼妙的驱壳破窗而出。宫本吓得魂飞魄散,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翻出栏杆,拼命逃逸。 白影再一闪,已飘过栏杆,随风而舞,直逼宫本狂奔的背影。一个拼命狂逃,一个紧紧追随,消失林木之间。 小白从一颗树后转出,紧捏一柄小刀,循着二人追逐而去的方向,小心翼翼地追踪而上。 狂奔的宫本,脚步慌乱,被一根枯枝绊了一下,踉跄跌倒。后面的白影已飘然而至,将他压住,樱红的唇吻向了他的颈脉。 宫本双手被白影钳制,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一张画了脸谱的惊艳面容逼近,一张樱红小嘴触及肌肤,一丝寒气直透肌肤。 挣扎已无用,他放弃了挣扎,闭目等死。 “哦——”一声凄厉惨号,白影腾身蹦起,双手捂了后腚,原地蹦了三圈,狂逃而去。 就在她力压宫本,张口吸血一刻,小白及时赶到,冲着她最软弱的地方,狠狠的捅了一刀。 小白一路尾随,仔细观察,发现白影如此炫目,是她身上覆盖了一层雪白的细小绒毛。绒毛光滑如绸缎,反射了淡淡月色,泛出一层炫目白晕。 贴近偷袭,他担心锋刃无法穿破滑腻的护体白绒,便朝着最软弱之处来了一刀。 “露露,你是露露。”宫本翻身跳起,口中呓语,竟然朝那一具白影追逐而去。 白影狂奔,下身污秽淋漓,草木腐朽,臭气弥散,整个三林弥漫一股浓臭气味。 一阵夜风卷过,白影的一身白毛被风起,漫天白毛飞舞。那一具脱毛驱壳缓缓倾倒,瘫软在地,露出了一身洁白水嫩的肌肤,身下流了一摊污秽的粘稠。 宫本紧追而上,蹲身抱了尸体,声嘶力竭,嚎啕大哭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9章 苦盐晶 “是你杀了她,我要替她报仇。”宫本双目血红,拔出了武士刀。 “是爹救了你,爹不杀她,你已被她吸去气血,尸横荒林。不管她生前是谁,此刻她已是一具吸血行尸。 你要冷静,莫要如此冲动。”小白见他情绪失控,一边解释,一边后撤。 “你胡说,她不会吸血,她只是吻我,还摸我私处。若要吸血,此刻我已是死人。”宫本一脸狂躁,持刀进逼。 “你你说什么?”小白失声惊呼,立刻想到暗舱内那恍惚一梦。 “她是最善良的女人,她不会杀人,活着不会,死了也不会。”宫本情绪渐渐稳定,手中的刀依然直逼小白。 “我错了,她不会吸血。生前为奴太久,已没了血性。生为人奴,死为尸奴,她只是一个可怜的尸奴,服侍那些吸血尸的尸奴。”小白冰雪聪明,立刻开始胡诌乱扯,转移了宫本的仇恨方向。 “你说她们还在欺负她,一直都欺负她?”宫本目光喷火,怒不可遏。 “那么多美人鱼,却让她一个出谷冒险,分明便是欺负她。”小白赶紧胡诌一个理由。 “你跟我一起去悬尸谷,替露露报仇。”宫本的仇恨被成功转移,转向密林深处的悬尸谷。 “莫急躁,她们尸多势众,夜间阴气正盛。本法师虽法力高强,人单势孤,还要保护你,贸然进入,凶多吉少。 我们先回营地,等明日日出,阳气旺盛,将那些美人鱼一刀一个,将支持她们的尸气捅漏,一举全歼。”小白挥舞小刀,慷慨激昂。 “一举全奸?爹,你好重的口味,宫本自愧不如。”宫本望着小白,一脸崇拜。 “这”小白一脸尴尬,却没有解释。 “好狠的狗贼,姑娘们,阉了这狗贼。”一丝凉气袭入后颈,一只雪白纤细的手勾住小白的颈项。 一个画了脸谱的美艳女子出现他身后,控制了他。与此同时,另外四个白影贴身闪现,分堵了二人去路。 宫本武士刀一阵乱劈,触及四面白影肌肤,却毫发无伤。借触体反弹之力,宫本一个飞闪,跳出包围,撇下小白狂奔而去。 “姐姐,你不该靠我这么近,你太浪了。”小白暧昧一笑,藏于袖口的小刀抽底一个反切。 “呜——”一声凄厉惨叫,从后面绑架他的女尸痉挛后撤。 一条自下而上的刀痕,贯穿了她的小腹前胸,白皮破裂,白肉外翻。她拼命用双手按压,却已无济于事。痛苦扭曲几下,仆倒在地。 “四位姐姐,要不要也帮你们切开凉凉?”小白笑得更是暧昧,冲着四位目瞪口呆的女尸晃了一下冷冷刀锋。 “不要啊——”四位美尸齐声尖叫,眨眼间跑得无影无踪。 小白走近那具躯壳,蹲身轻轻抚摸她已开始脱落的雪白绒毛。捏了一小撮轻轻一捻,绒毛便化为了雪白颗粒。颗粒晶莹剔透,竟然是盐晶。 他将盐晶凑到嘴边舔了一下,确认是是盐。不过比普通盐多了一种苦涩,一种苦涩入骨的苦涩。舔了一下,连续呕吐了几次苦水,舌头依然苦涩麻木,扭曲了一张苦瓜脸。 他是一名盐工,熟悉各种粗盐精盐,这么苦的盐还是第一次尝到。 这盐好生诡异,皮肉用它腌制之后,竟然生出一层结晶白毛,护住了肌肤,刀枪不入。 “喂,别鬼鬼祟祟,过来,有事问你。”小白见宫本逃而复返,远远观望,招手叫他近前。 “有话快说,我听得见。你太阴了,离你远点比较安全。”宫本原地不动,拒绝接近。 “你们只是吊杀了她们,有没有特殊处理过?”小白提出了心中疑问。 “我们是武士,不是厨子。”宫本一脸不屑,一副不堪受辱的口气。 “我知道了,海风是咸的。”小白起身,深深吸了一口咸湿的空气。 二人回归营地,木屋灯光依然亮着。二人推门进屋,一丝香味扑鼻,顿时目瞪口呆。 木屋中央竟然摆了几样小菜,一壶酒。刚刚屋里唱歌的露露,是在替宫本准备食物。 “爹,请坐。”宫本是主人,邀请小白坐了客位。 “对不住,我不是故意伤她。”小白面对酒菜,心中一阵愧疚。 “喝酒。”宫本回避了话题,举杯一饮而尽。 “说说你跟她的故事。”小白见宫本只是闷头喝酒,主动询问。 宫本沉默不语,拒绝回答。 “她被同类排斥欺负,离群独行。并非地位低下,而是因为她是一个叛徒,背叛了同类。”小白见他不回应,便开始自己推断。 “你你怎么知道?”宫本大惊失色。 “当年她们合伙密谋下毒,本来是要毒死所有人。你没有死,是因为露露给你通了消息。”小白见他反应激烈,知道所猜没错,便继续深入。 “她是诸侯府是一名女奴,被我们劫掠之后,也是一名女奴,所以心中并无怨恨。 在诸侯府戒律森严,她不能有男人,落入强盗手中,有了一个经常欺负她的男人,她很开心。 我经常侮辱她,打她,轻贱她,可她并不恨我,还救了我。”宫本愧疚难忍,狠狠捶了一下脑袋。 “当时你已是一名小头领,得到消息之后,你并未告发。借她们之手,除去了首领,还有核心团队。而你的部署毫发无损,你保住了他们的命,他们便推举你坐了首领位置。 然后替被毒死大首领复仇,将她们全部吊杀,一个不留,包括救你的露露。”小白顺理推测,揭开了宫本的可耻疮疤。 “我们是一群强盗,作为首领,绝不能留一个女人在身边。 她不会害我,但我身边的兄弟一定会有人因她而害我。抢来的财富是大家的,女人也是。”宫本一脸愧疚,道出心中苦楚。 “她走漏消息救了你,出卖了姐妹,也出卖了自己。本是无辜小羊,偏要救一匹恶狼,害人害己,死不足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小白一脸悲悯,感慨不已。 “哼,他是我的女人,我可以杀她,别人绝不能欺负她,那些欺负她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你对她的二次伤害,我也会替她讨回公道。”宫本喝得面红耳赤,借着酒劲,又动了杀机。 “她是你杀的,关我鸟事? 我破的只是一具尸体,你若是喜欢她的尸体,我这就将她从那新坟挖出来,让她活蹦乱跳回到你身边。与你相守相伴,一生一世。”小白也喝上劲儿,吆喝起身,摇晃着要出门挖尸。 “你若敢动她坟头,我我便杀了你。”宫本脸色惨白,起身阻止。 “露露一定是前世作孽太多,今世才会遇到你。”小白摇头叹息,坐回原位。 二人继续对饮,喝得天昏地暗,方才卧地而眠。 次日一早,小白便拖起酣睡如狗的宫本:“喂,起来,带我去悬尸谷。” “爹,我觉得还是不要去了。我们二人合力,打造一只木筏,带了财物漂流过海。 前往中土东南一带,找一处繁华之地,享尽人间繁华。”宫本歇息一夜,恢复了狼子野心,已将昨夜临时爆发的怨恨尽抛脑后。 “你带我去悬尸谷,除去白毛咸尸,我就将财物全部给你,我自己分文不取。”小白见他犹豫,便用重赏刺激。 “真的?”宫本眼泛绿光,半信半疑。 “爹何时诓过你?”见他质疑自己人品,小白一脸不悦, “你一直都在诓我。”宫本更加疑惑。 “你只要指引我找到悬尸谷,我入谷除妖,你自便。”小白懒得与他解释,冷冷回应。 宫本犹豫一下,前面指引,领着小白穿梭密林,渐渐深入密林深处。 行走约半个时辰,空气中似乎多了一丝苦涩。小白轻轻嗅了几下,扯了一下宫本:“我已闻到悬尸味道,自己循着味道前去,你回去吧。” 宫本愣了一下,停住脚步,目送小白背影消失密林之间。 小白踩踏遍地枯叶,循了苦涩咸湿之气快步而行。苦涩渐浓,阴风阵阵,夹带了一层阴寒。 林木延伸谷口,两侧壁立千仞,中间七尺峡谷,侧壁向天延伸内收,只留了一线蓝天。 “什么人?出来。”小白感觉有异动,掣刀在手,厉声喝问。 “爹,是我。”宫本一脸诡秘,钻了出来。 “滚,别跟着老子,碍手碍脚。”小白一脸厌恶,驱赶他回去。 “爹,你人单势孤,我保护你。”宫本找了借口,赖着不走。 “说实话,你鬼鬼祟祟,赖着不走,究竟有何企图?”小白装腔作势,气势汹汹。 “爹,你比我还怕死,却要一个人入谷冒险,里面一定有宝藏,对不对?”宫本无耻一笑,眼睛锁定了小白。 “里面是有宝藏,你想要你先上。”小白一脸鄙夷,让在一边。 “爹太阴,我在前面,会捅我后面。爹先上,我跟随保护你。”宫本坚持礼让,推小白先上。 小白被他点醒,这次不敢再走在前面。这家伙的武士刀足有三尺,要是他学自己,从后面捅一刀,心肺都会戳烂。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0章 悬尸谷 “你不愿走前面,就在外面守候。”小白赶不走他,便同意让他留下围观。 “我远远跟着你,万一有危险,我立刻上前保护你。”宫本一脸赤诚,不同意让小白孤身冒险。 “保持十步之外,别太靠近。万一遇到危险,你也可全身而退。”小白很感动,回馈了一句关切。 二人达成协议,小白便独自前行,进入寒湿扑面的山谷。前行五十步,便是两具雪白的悬尸,分列山谷左右,中间留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空隙。小白小心翼翼接近,伸手摸了其中一具悬尸,湿冷滑腻,冰凉刺骨。他一个闪身,通过了空隙,继续朝前行走。前方十步又是两具尸体分列,中间空出一人空隙。 小白飞身越过第二组,前方十步又是两具悬尸夹道。每一组都刚刚封了视线,无法看到悬尸之后的山谷状况。只有穿越一对悬尸,才可以看到下一具悬尸,究竟里面还有多少悬尸,只有从外到里走一遍,才能完全掌握。 越过第二对之后,小白感觉不对,便停住了脚步。如此排布,一定暗藏玄机,应该是一处阵法。贸然深入,一旦有变,便会被困尸阵深处,无法全身而退。 小白急忙转身,逆行而回,回到了第一组悬尸,发现宫本正拿着武士刀,不停地捅一具女尸。 “叫你欺负露露,捅死你,捅死你。”一边捅一边念叨,却无法捅破,一脸急躁。 “她已经死了,你捅不死她。”小白阻止了他的徒劳。 “我的武士刀是精钢打造,是最锋利的武器。我用尽全力,都捅不开。你轻轻一下,就进去了,是怎么做到的?”宫本一脸懊丧,彻底泄了气。 “刀是好刀,人不行。”小白一脸鄙视。 “你的小刀借我一下,一寸小,一寸巧。蛮干不行,我要试试小技巧。”宫本收起武士刀,伸手借刀。 小白已猜出他小心思,这家伙阴险狡诈,一定是看出一些破绽。小白不会法术,全仗着这一柄祖传小刀的魔力,一直糊弄他。一旦被宫本掌握小刀,小白便一无长处,任他宰割。 宫本此刻只是猜测,并不确认。若露怯不借,失去震慑力,他武力高强,一定会强行夺刀。 “我回来也正要跟你借一下长刀,我们这就交换武器,各自行事。”小白主动上前,要与宫本交换兵器。 “等等,你要长刀何用?”宫本退回半步,迟疑不决。 “这些悬尸绝不是你们布置。她们排列有序,暗藏玄机,是一个尸阵,我要借你长刀破阵。”小白立刻转移方向,以尸阵糊弄宫本。 “咦,确是如此,我们当时并未深入,只是将她们挂在谷口,还挂了一些在通往营地的林木,作为寻找悬尸的路标。 玄尸夜间会有白色光晕,如悬路灯,指引我们夜间寻食。”宫本被提醒,脸露惊恐,目光四下寻觅。 “此阵法看似平常,却暗藏玄机,杀机潜伏。并非一些无知女尸能布置,岛上一定另有高人。”小白为了压制宫本,故弄玄虚,营造了一个危机四伏的氛围。 “你说这岛上还有别人,绝不可能。我们盘踞多年,怎会没有发现。”宫本半信半疑,提出质疑。 “第一,他是高人,法术高强,你们肉体凡胎怎会看到? 第二,你们是流窜海上的海寇,常年漂流海上作案,一年中有几天在营地?”小白一脸鄙视,将他的质疑怼了回去。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宫本被他镇住,有些慌乱。 “长刀给我,给你一把小刀防身,守候谷外。”小白主动递小刀给宫本。 “不行,我是武士,不能没有武士刀。”宫本后退一步,拒绝交换。 “十步悬双尸,仅容一人行。渡得十八劫,方知幽谷深。”山谷深处,幽幽风来,带了一个幽怨女声。 小白被幽幽之声触动,脊背泛冷,打了一个冷战,脸显惊恐。 “爹,你怎么了?”宫本被小白震慑,又恢复了尊敬。 “空谷深处,有声音召唤我们。”小白借机造势,故弄玄虚。 “召唤我们,我怎么没有听到?” “十步悬双尸,仅容一人行。渡得十八劫,方知幽谷深。她吟唱了四句诗,提示山谷共有十八对尸体。 你们悬挂谷口的尸体,大概多少人?”小白给宫本分享了空谷之声。 “好像有三四十个,具体多少没有在意。”宫本脸色惨白,额头已是汗水涔涔。 “应该是三十六具。”小白对照诗句,给出了准确数字。 “怎么破?” “不能破,破了就会是一场劫难。昨夜破了两具,你可发现岛上有些不对劲儿。” “好像有股臭味。” “这些悬尸外表光鲜,污浊内敛。她们都污浊之气被封印体内,一旦破了封印,三十六股污浊外泄,顺风弥漫孤岛,这座孤岛便会被荼毒,草木枯萎灭绝,从此寸草不生。 草木从此,何况我等血肉之躯。”小白一半猜测,一半胡诌,唬得宫本面无人色,瑟瑟发抖。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是奉命除妖,职责所在,不容回避。你不必陪我冒险,若发觉不对,可自行离开,不必救我。”小白一副大义凛然,慷慨赴难的姿态。 “你还要进谷?” “你等倭寇,聚集几十人,都有一个首领。这群咸尸,一定也有首领。擒贼先擒王,我入谷捉了尸王,便可彻底铲除妖邪。”小白极力吹嘘,糊弄宫本。 这家伙诡诈多疑,武力很高,毫无人性。与他相伴,比这一群善良尸体更危险。 咸尸只是吸血,他却要吃人。 “爹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胆略,敢一人慷慨赴义。我纵横海上多年,怎能临阵而逃。愿助爹一臂之力,合力除妖,共同进退。”小白的姿态点燃宫本的豪情,一改猥琐,挺身而出。 “老规矩,身后十步,别靠太近。”小白见甩不掉他,只能按原定规则行事。 小白摸清了山谷深度,立刻转身重新进入。当他穿越第二道悬尸门,宫本犹豫一下,也跨越了第一道悬尸门。小白并不停滞,接连穿越了两道悬尸门,宫本也跟入了两道悬尸门。 “爹,救我。”宫本一声惊叫,牵动了急行的小白。 他停步转身,目瞪口呆。 宫本身后的第三对悬尸竟然挪动位置,封死了通道。宫本拼命挥刀劈砍,悬尸摇曳而动,毫发未伤。 “你娘的,叫你别跟进来,你偏偏不听。她们跟你有杀身之仇,心怀怨气,绝不会让你活着离开。 我与她们无冤无仇,却被你株连。”小白恨恨咒骂,一脸恐慌。 “爹,你不是会捉妖么?怎么也吓成这样。”宫本停止了突破,疑惑凝视小白。 “捉你娘,被你害死了。”小白跺脚,只能转身继续深入。 宫本见他继续深入,不敢独自逗留,紧紧跟了上来。 宫本每过一道悬尸门,身后悬尸便移位封堵了退路。每深入一道,恐慌便叠加一层。 越是深入,苦涩湿气越重,小白被苦涩吸引,心中恐慌被好奇心压制,加快了脚步。 穿越第十八道悬尸门,苦涩水雾滚滚扑面,视线豁然开朗,前方水波汹涌,水面黑屋弥漫缭绕。 山谷尽头,也是海岛尽头,前方便是茫茫大海。 大海应是蓝色,可面前的海怎么会是黑色? 海水浓黑粘稠,水波缓缓蠕动,水波之下似乎暗藏了无数邪灵,随时会吞噬落水之物。 “这谷口树木,枝叶怎么都是黑的?”宫本心神不定,游目四顾。 小白被他提醒,将转移视线,发现谷口树木枝叶漆黑一片,只有刚刚穿越的两具悬尸一片惨白,格外惹眼。 “年轻人,谢谢你诱他入谷,困住这个吃人恶魔。”一个幽幽之声,自谷口方向幽幽而来。 “八嘎,你跟她们一伙的,设计坑我。”宫本脸色惨白,目光血红。 “人妖殊途,我怎会与她合流,你别听她挑拨。”小白见他身陷绝境,起了杀心,急忙解释。 “你不是有心害他,他却因你而入绝境。嘻嘻,他不怪你,难道怪我咯?”幽幽女声发出一阵轻笑,诡异而飘忽。 “就是,都是你害得。”宫本随声附和,向小白进逼了一步。 “妖孽,你玩够没有?你们有怨劫,互相残杀便是。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何扯上我。” “咯咯,你是好人,我们不会为难你。处理了这个吃人魔鬼,我们会好好招待你,有美酒美人,还有歌舞。”幽幽之声变得柔媚,开始拉拢小白。 “你想出卖我?休要乱动,别怪我刀下无情。”宫本一个飞闪,控制了小白,武士刀横在小白颈部。 “喂,我们是一伙的,你要怎样?”小白被他挟持,慌乱质问。 “你是法师,帮我收拾了这帮妖孽。要是不从,我便一刀抹下,让你人头落地。”宫本面目狰狞,押解小白逼近那两具封路女尸。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1章 苦海岸 “捅她,捅漏她。”宫本绑架小白,逼近两具挡路悬尸。 “小法师,我们是无辜的,他是恶人,是杀我们的凶手。你是替天行道的法师,要替我们主持公道。”悬尸语带惶恐,据理力争。 “她们是噬血行尸,是妖孽。你是法师,除妖是职责所在。你不除妖,我便除了你。”宫本穷凶极恶,横刀相逼。 “捅漏她们,尸气外泄,我们必中尸毒。”小白见他失去理智,提醒一句。 “那怎么办?你是法师,你得想办法。”宫本一脸紧张,放松了横在小白颈部的刀锋。 “办法是有,不过你得受些疼痛。”小白诡异一笑。 “只有能破解尸阵,宫本愿受疼痛。”宫本见有转机,立刻慷慨表态。 “哦——,你”就在他表态一刻,一丝剧痛袭体,小白已脱离他的控制。 武士刀脱手跌落,宫本面部痛苦扭曲,双手捂了下面,鲜血自手指间汩汩而出 “是你志愿的,莫要怪我。”小白捏了滴血小刀,远远躲避。 刚刚趁宫本放松警惕一刻,他一个反切,已将宫本阉割。 宫本面容扭曲狰狞,血红的目光死死锁定小白。 “男子阳污,可破她们纯阴护壳。”小白赶紧转移目标,指向了两具纯白悬尸。 “你这恶徒,风姿翩翩,心肠却毒如蛇蝎。你才是大奸大恶,比他更阴险恶毒十倍。”悬尸娇斥怒骂,语气却满是悲愤绝望。 “我抓。”宫本被点醒,一双血污之手,抓住了其中一具女尸双胸。 “噢——”一声凄厉惨叫,女尸痛苦扭曲,身上已落了一双乌黑抓痕。 乌黑蔓延,整个躯壳随风痛苦扭曲,眨眼间已蜕变为一具乌尸。一阵苦涩海风吹过,乌尸缓缓风化,化作一股黑气,遁入了悬谷。 “嘿嘿,你也来一下。”宫本一脸狰狞,将自身痛楚转嫁到了女尸身上。 “不要啊——”另一具女尸中招,来不及呼救,也瞬间污黑风化。 “哈哈哈你们去死,你们都去死。”宫本被阉割,癫狂发作,继续捂了下面,蹦跳而行,直奔下一对拦路女尸。 这一次他变化了手法,双手各自竖起一根血糊糊的中指,一左一右植入了两具女尸后庭。 “噢——” 两声尖叫,异口同声。 两具悬尸下面各自喷出一道黑烟,两具雪白悬尸冲天而起,飞升的雪白驱壳,化作了两道黑烟,消失于一线蓝天。 宫本找到了窍门,一路狂奔乱捅,两排悬尸纷纷而起,带了一股股黑烟冲天而去 小白目送他背影,眼神渐渐阴郁浓重。这个宫本果然狡诈,竟然想出了如此妙招,将悬尸污染高空虚化,保住了孤岛,也保住了他的生命不受尸毒污染。 “苦海无边兮天地作岸,金山有顶兮日月为高。漂流天地兮何时上岸?徘徊日月兮何时登顶?”一阵幽幽之声,来自茫茫苦海之上,滚滚黑雾深处。 声音幽怨飘忽,细如游丝,却声声入耳,似乎是一种召唤。 小白独自驻足悬尸谷口,苦海岸边。一种深深的孤独侵蚀入骨,生出一种进退无据的绝望。 前方茫茫苦海,滚滚黑雾,挡住了去路。后面一座孤岛,盘踞了一个修养生息的杀人狂魔。他阉割了这个狂魔,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此刻宫本重伤在身,悄然远遁。一旦他伤势缓解,一定会卷土重来。他阉割了宫本,以宫本的狠毒,一定会一物还一物,也会一刀切了他的宝贝。 渡过苦海,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滞留孤岛,必会被宫本报复,切割之后,一定还有很多残酷花样。之前宫本心有顾忌,还可智斗回旋,如今他已丧心病狂,必会以武胁迫,小白不会武功法术,只能任他宰割。 小白心意已决,收了小刀,自地上捡起了宫本遗落的武士刀,双手挥舞,斩向一株谷口黑树。锋刃削过,黑木应刀而断,露出了一段雪白的切口。雪白的圆形切口,环绕了无数圈年轮,每一个年轮都是一圈血红色的细痕,泛出一线细细的血迹 小白连续挥刀,斩倒了七株黑木。将枝叶去除,剥了坚韧的黑皮,露出七根乳白的主干,仿佛七位妙龄少女之躯。 小白将七根去皮白木并列,用黑色树皮绑结成一只木筏。将木筏轻轻推入暗流涌动的乌黑海水,身子一跃,跳上了木筏。 苦海黑水粘稠如油脂,木筏浮游其上,只是浸入浅浅一层。白木浮游黑水,黑白分明,格外的诡异。小白挥舞武士刀吃力地划开粘稠海水,艰难缓慢而行。 “喂,还我武士刀。”刚刚离岸数丈,宫本去而复返,双目血红,踩着乌黑的海水追了上来。 他是武士,武士刀就是他的命。为了夺回武士刀,他不惜葬身苦海。 宫本远离海岸,踩踏海水而奔,竟然并没下沉,海水没过双膝后,身子便不再下沉,浮于海水之上,只是脚步变得艰难,开始放慢,却并不停滞。 小白见他凶悍,不敢招惹,将手一扬,武士刀横空飞越,空中划了一道光弧,斜插在谷口岸边。飞奔海面的宫本一个急转,趟着粘稠海水奔回海岸,拔起了武士刀。 就在他拔刀在手一刻,双脚一阵冰凉,急忙低头。一双浸泡了苦海水的脚,皮肉开始溃烂脱落,露出了森森脚骨。溃烂自下而上,很快便蔓延了浸泡海水的小腿 宫本咬牙狠心,当机立断。手起刀落,将一双腐蚀的小腿自膝盖处截断。双腿斩断,血流如注,宫本扯了两根散落的树皮,将断口处死死绑扎,止住了流血。 略微歇息,收了武士刀,双手撑地,沿着悬尸谷缓缓而去。 小白浮游苦海,望着宫本缓缓爬行而去的背影,生出了一丝尊敬。他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棍,也是一个令人肃然起敬的恶棍。 宫本远去,小白的心却在因恐惧而收缩。这海水可以腐化骨肉,沾染海水,必将腐蚀肌肤。万一落水,必将尸骨无存。 丝丝寒气浸肤,生出切肤之痛。小白猛然意识到,这海面黑雾也会腐蚀肌肤,只是比海水淡薄,没有海水腐蚀剧烈。即便如此,浸润其中时间久了,肌肤也会腐化剥落。 他心中急躁,却无计可施。失去了划行的武士刀,双手沾不得海水,只能随波逐流,听天由命。 浓雾滚滚,湿气深重。小白一身衣衫很快便湿透,贴紧了肌肤,生出一丝切肤之痛。雾气化水,腐蚀增强,小白发觉不对,立刻将衣衫去除,裸身而立。 木筏随波漂流,渐渐远离悬尸谷口。距离拉远,孤岛的轮廓渐渐完整。一线山谷之巅,出现一个迷糊的身影,傲立巅峰,一身雪白衣衫,随风鼓荡。 岛上还有一个人? 倭寇不是孤岛主人,海尸也不是。他才是这个岛的主人,高高在上,主宰了孤岛人与尸的命运。 他究竟是谁? 他隐没孤岛,不肯现身。直到小白离岛,才露了一个模糊的身影,似乎是在目送小白。 他究竟意欲何为? 远离孤岛,视野开阔。小白不但发现了一个人,也发现了一个局,一个诡异的风水局。 远离悬尸谷口,黑雾竟然渐渐淡薄,污黑之水似乎也不如谷口粘稠。污水茫茫,似乎都在朝悬尸谷口汇集,越近谷口,污秽越浓。 污毒水阵? 小白脑袋灵光乍现,冒出了一个异想天开的名字。 那一道悬尸谷,便是污浊侵蚀孤岛的通道。而布置悬尸谷的十八道悬尸门,便是阻截污浊进入孤岛的十八道屏障。 黑气污浊,白尸纯净。 二者相生相克,维持了一种旷日持久的平衡。 如今十八道悬尸屏障破除,谷口洞开,污浊便可肆意入侵。这座孤岛必将彻底沦陷,万劫不复。 那一个孤身傲立的身影,苦心经营多年,一朝沦陷,前功尽弃。此刻他独立巅峰,透出一股浓浓的失落颓丧。 距离虽远,小白亦能感受他此刻的沧桑。 回望渐渐被黑雾吞噬的孤岛,小白对傲立巅峰的身影生出了一丝悲情。 感慨之间,木筏已突出黑雾,眼界豁然开朗。 海水虽然依旧乌黑,却少了几分粘稠,有了几分波光。海水边缘,是一圈环绕的海岸线,海岸之上一片茫茫荒野,荒野尽头,是一圈环绕的山脉,一座主峰傲立,气势磅礴,势压群山。 孤岛并非孤岛,而是毗邻海岸的一座近海岛屿。它背后的苦海,是一处近陆海湾。海湾三面海岸环绕,孤岛正挡在出海口。 黑水之源便是来自海岸,三面环绕而来,朝着孤岛汇聚集中,形成了一个污黑的漩流,萦绕悬尸谷口。 白毛海尸来自外海,盘踞孤岛,与苦海污水对峙。苦海阻隔,她们上不了岸,孤岛挡道,污水也冲不走她们。 小白虽不通风水,但他绝顶聪明,与玄杀相处许久,无师自通,对眼前形势已有了一个粗浅的预判。 黑白对峙内海湾,必是一处风水杀阵。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2章 红花坟 苦海岸边,花开如海。 远远望去,一片鲜红,仿佛沿岸燃烧的火焰。渐渐接近,花焰渐渐稀疏,散出一簇簇间隔交错的花簇。 花簇之间隔离了荒芜黑土,泛着黝黑油渍的黑土。 小白漂流上岸,踏上了松软滋油的黑土,结束了漂流,一颗心方才略为踏实。回望孤岛,已遁入茫茫大海,近岸海水不再乌黑浑浊,只是表面浮了一层油腻,泛着油污磷光。 踩踏松软黑土,穿梭火红花簇,很快便远离海岸,脚下的黑土也渐渐硬化,不再粘脚。 花簇绵延,不见尽头,远处群山环绕,一座主峰兀立,与苍穹白云相接,将环绕巅峰的一圈浮云刺出一波漩涡,转绕不绝,云波涌动。身边花簇,每一簇如坟头一般大小,密集了无数火红的小花。 小白心有所感,便凑近一处花簇,果然是开出无数红花的一座坟头。 一丝寒意侵肤,小白打了一个冷战。方才察觉自己一丝不挂,黑水污染的衣衫已丢弃。 一个人裸立一片茫茫花坟之间,虽是光天化日之下,也不禁寒意陡生,肌肤发冷,汗毛倒立。 蝴蝶? 两只蝴蝶? 小白一脸惊喜,目光锁定了两只留恋花海的蝴蝶。蝴蝶通体碧绿,点缀一片火红之间,格外的诡异扎眼,仿佛两点磷磷鬼火。 他发现蝴蝶一刻,两只蝴蝶也似乎发现了他,朝着他翩翩而来。近在眼前,两只蝴蝶通体碧绿,晶莹透明,绕身飞舞,挥之不去,似乎正在好奇地观赏一个陌生物种。 好奇的蝴蝶环绕低飞,竟然留恋于他跨下,滞留在双股之间。小白急忙以手遮掩,仓皇后退,两只蝴蝶立刻扑扇跟进,死死钉住了那一处隐私。 小白一脸尴尬,急忙转身飞奔,两只蝴蝶留恋飞舞,紧紧尾随。 “咯咯咯”一声清脆笑声,自身后传来,小白停止躲避,愕然转身。 一名绿衣少女捂嘴轻笑,扎起的两角发髻,别了两只碧绿的玉蝶,随她的娇笑而翩翩颤动,似在飞舞。 那两只追逐小白嬉戏的蝴蝶,竟然是她的一对蝴蝶发簪。 “你是什么鬼?”小白一脸惊愕,脱口而出。 “你又是什么鬼?竟敢闯入我的花园。”绿衣少女先声夺人,反问了一句。 “你的花园?”小白周身冰冷,语气颤抖。 “不懂穿衣的蛮夷野人,竟然也懂人语?来,赏你一支香蕉,速速滚蛋。”少女手一扬,扔出一根弯弯的黄色之物。 小白伸手接住,一脸疑惑,搞不懂此为何物。 “你不认识香蕉?”少女脸上生出一丝疑惑。 小白木然摇头。 “你不是野人,你究竟什么人?” “我叫小白,从海上来。” “你是倭寇?” “我是一名东海盐工,被倭寇绑至海上。历尽艰险,逃回了岸上。” “你是一名流放东海的囚徒?”少女脸上现出一丝同情。 小白点头默认。 “这不是我的花园,我刚刚骗你的。我也是迷失乱坟花海,找不到回归的路。”少女放松了警惕,露出一丝善意。 “我叫小白。”小白也报以一笑。 “我叫小蝶。你那里好丑,我帮你弄一个花环,遮挡一下。”女孩目光停留小白下面,语带讥诮。 小白顿时面红耳赤,赶紧以手遮挡,蹲在一簇花丛背后。 小蝶折了一些花枝,纤细手指一阵穿插,便折出了一圈画环,朝小白丢了过来,小白拾起花环,快速地套在腰间,下垂的花枝遮蔽腰间,遮挡了他的尴尬。 “我们并肩合作,破解红花迷坟阵,找出一条生路。”小蝶朝着小白伸手。 小白怯生生出手,与她击掌订了盟约。 “你一直刀不离手,这刀虽小,好像很犀利。”小蝶目光锁定了小白一直掩饰的小刀。 “家传之物,可以辟邪。”小白亮出了破尸小刀。 “辟邪?借我看看。”小蝶嫣然一笑,伸手过来。 小白被她笑容打动,递出了手中小刀。小蝶接刀闪电反切,刀锋已触及小白颈脉,一丝寒气直透肌肤。 “你色心太重,扛不得诱惑,真是没用。”小蝶一脸失望,小刀已还于小白。 “这是信任,除了瓶儿姐姐,没人可以诱惑我。”小白语气悲凉,眼带忧伤。 “嘻嘻,这位姐姐害你发配东海,依然痴心不悔,一定很漂亮。”小蝶扑闪大眼睛,笑得很灿烂。 “她未曾害我,是我害了她。”小白目光闪出一丝晶莹。 “她一定已嫁为人妇,你却痴痴纠缠,害人又害己。”小蝶见他心痛,一脸不悦,狠狠补了一刀。 “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小蝶一脸得意,转身蹦跳而行。 “你究竟是什么人,小小年纪,怎么一个人迷失红花坟阵?”小白抢前一步,挡住了她。 “你又是什么人,小小年纪,怎么一个人迷失红花坟阵?”小蝶将他的问题复读一遍。 小白苦笑摇头,无言以对。 绕了一圈,对话又回归了原点。这个小蝶鬼灵精怪,竟然封住了自以为聪明的小白。 二人朝着那一座主峰方向迤逦而行,绕了一个时辰,依然被困红花坟阵。他们早已看到花阵边缘,却无法走出去,一直在原地兜圈打转。 “日已西斜,再找不到出路,今夜就要困在这坟地。”小白回望西沉红日,语气开始慌张。 “埋于红花下,多是风流鬼。万一它们深夜出来耍流氓,人家是女孩子,你可得保护我。”小蝶被他感染,也开始慌乱。 “它们敢出来,我一刀一个,将它们全部捅漏。”小白紧握小刀,替自己壮胆。 “喂,你腰间花谢了,那东西又露。它好生丑陋,多了这个累赘,行走也不便。不如一刀将它切了,少了一个累赘,也省得它碍眼。”小白一激动,暴露了隐私,小蝶又是一脸不屑。 小白急忙遮掩回避,退到一簇花后。 “嘻嘻,怕疼,下不了手?将刀给我,本姑娘帮你斩草除根。”小蝶紧跟一步,不依不饶。 “使不得。”小白急忙伸手阻挡。 “瓶儿姐姐已经死了,你的心也随她而死。你已无心女色,留它何用?”小蝶一本正经,言词犀利。 小白闻言一怔,竟无言以对。 “不理你了,本小姐要去方便。”小蝶不在纠缠,转身蹦跳而去,遁入了一簇花丛之后,蹲身下去,发出一阵窸窸窣窣之声 这一刻,红日低垂,暮色渐起。天地之间一片血色苍茫,遍地红花已被血色吞噬。 “啊——,救命——”花丛之后,小蝶一声惨叫,一跃而起,跌撞而到。 小白一个箭步冲上,却发现她仆倒在地,一只脚被一只破土而出的污秽黑手抓住,任她拼命挣扎,却无法挣脱 小白急忙掣刀猛插,斩断了那只黑手,断口处一股污血喷射而出 一声惨嚎,震撼大地。另一只手破土而出,抓向小白右脚,小白眼疾手快,跳闪一边。那只手抓空,狠狠抓入泥土,用力一撑,一颗污秽的头颅破土而出。依靠断臂与完整之手合力支持,整个身体缓缓破土,一张血口大开,发出渗人的呼号 小白见它要破土而出,唬得全身颤栗,手中有刀,却无从下手。 “蠢货,用童子尿。”小蝶声音颤栗,瑟瑟提醒。 小白情急之下,无计可施。被她提醒,立刻挺身而起。 一股灼热冲入那一张血口,泛起一股滚滚黑雾。那一具地尸从口部溃烂腐化,很快便化作了一地污水。 地尸腐化,那一簇坟头的密集红花也瞬间枯萎,接着枝叶枯萎凋零,缓缓缩回泥土,留了一堆黑糊糊的坟头。 “蠢货,发什么呆,快来帮我解毒。”身后的小蝶一声呼叫,唤醒了痴痴面对坟头的小白。 他急忙转身,发现小蝶衣裤散落,露了半个雪白的臀,上门印了一只乌黑的抓痕 小白一脸懵逼,不知该如何是好。 “看什么看?快用童子尿化毒。”小蝶态度忸怩,一脸绯红。 “用用完了。”小白伸手挠头,一脸无奈。 “呸,人命关天,你就不会挤一挤?”小蝶双目喷火,厉声娇斥。 “你转过去,不许看。”小白红着脸,忸怩作态,凑近上前。 “谢谢你救了我。”小蝶收拾衣裤,一脸歉意。 “不必客气,举手之劳。”小白红着脸,目光转向苍茫暮色。 这一刻,夕阳遁去,暮色四起。 坟头的小红花缓缓收敛萎缩,缩回了花枝,花枝缓缓收敛畏缩,缓缓遁入了漆黑的泥土堆。 小白腰间花环萎缩为一圈黏糊糊的黑泥,染黑了一圈腰身,化作一圈缓缓流淌是污秽 小白下意识地伸手去擦拭,却被小蝶拦住:“别乱动,小心尸毒。” 小蝶阻止了小白,取出一方雪白丝巾,开始替小白轻轻擦拭腰间污秽。小白面部滚烫,周身燥热,起了反应 “嘻嘻,你真会配合。”小蝶一声嬉笑,丝巾落在了曾经遮掩的死角。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3章 黑白杀 月色如水,湿气深重。 二人结伴行走在一片茫茫无际的黝黑坟墓之间,小白腰间多了一条小蝶衣裙裁剪而下的绢布,勉强遮蔽了羞耻。 小白一边行走,一边默默计算,试图找出密布坟头的规则,觅一条走出困境的出路。小蝶不急不躁,一直默默注视小白的一举一动,似乎很欣赏小白这种不屈不挠的探索精神。 “喂,你看。”小蝶一声惊呼,贴紧了小白。 小白被她感染,生出一丝紧张,目光跟随了她的指向。 正前方一座漆黑的坟头,竟然缓缓四面崩裂,似乎有东西正在顶开覆盖的泥土。 难道又是一具地尸? “那那边也有。”小蝶目光游动,面如土色,瑟瑟发抖。 周围的坟头竟然都开始爬满了裂纹,有东西正在蠢蠢欲动,试图破土而出 二人身陷乱坟包围之间,生死相依,心生默契,下意识地牵了对方的手,拉近了两颗惊恐的心。 “嘻嘻,是一颗树。”一颗小树苗破土而出,小蝶爆出一声轻松嬉笑。 小白依然一脸严肃,死死地锁定坟头缓缓生出的那一株小树苗。小树苗破土之后,立刻快速成长,很快便长成一株直径半尺的小树。 树成一刻,一道炫目白晕突现,树枝上居然挂了一具雪白的女尸。 美人咸尸? 面对熟悉的雪白尸影,小白眼前浮出了曾经目睹的一具具美人悬尸。 惊疑一刻,周围的无数坟头已密布了一个个坟树悬尸。整个荒野挂满了炫目的雪白尸体,仿佛一盏盏悬浮的白色灯笼。 小白心细如发,很快便发现了一些蹊跷。并不是每一个坟头都有小树悬尸,只有一半坟头长了树,悬了尸,另一半坟头并无异常,只是笼罩了一层浓浓的黑气。 黑白相间,交错盘杂,似乎正在彼此角逐,相护牵制。小白目光所及,只是复杂的黑白局势小小一隅,只是这一隅黑白变化,便让他一脸迷茫,迷失其中。 “小白哥哥,这白色悬尸与黑色地尸彼此相生相克,暗藏攻守之势。解了这个黑白局,我们便可脱身。若无法解局,必会困死黑白尸局中。”小蝶也收起散漫,一脸凝重。 “这白色悬尸是弃海上岸的海尸,试图布局突破地尸防守。一攻一守,相互制约,纠缠成局。我们置身局内,只看到周围,无法纵观全局。若不识全局,只见一隅,纵是神算天资,也难解此局。”小白目光忧虑,面露颓丧。 “小蝶帮你观全局,你负责破局。”小蝶一脸凝重,伸手拔下发髻一对玉蝴蝶。 一双玉蝶捧在纤纤掌心,缓缓闭目,一阵唇语,双手轻轻一扬。一双玉蝶竟然挣翅而起,翩翩而去,化为了两点幽幽绿光,游弋于一片黑白相间的坟墓之间。 美人悬尸被周围黑气牵制,悬于枝干,无法脱离行走。而黑土地尸被白晕压抑,坟头黑气蒸腾,却无力破土而出。 它们互相压制,不能行动,给闯入其间的两位少年留了一片安静祥和,自由行走的空间。 被困其间的二人,却不敢轻易走动,原地不动,并肩而立,目光追随了两只飞舞黑白之间的玉蝴蝶。 静静守候了一个时辰,游走的一对玉蝶结束了漫长的搜索,回到了二人身边,绕身而舞。 小蝶伸手一拂,面前多了一张纵横交错,没有边限的空中网格。两只蝴蝶翩翩飞舞其间,演示着它们刺探的黑白布局。 小白目光追随蝶舞,脑袋飞速运转,将它们一闪而过的每一步演示记录在心,开始默默地推演计算。 蝶舞完毕,网格黯淡消失。小蝶伸手收了玉蝶,别回头发。小白目光痴迷,依然沉浸其中,苦苦冥思,一张迷茫的脸缓缓浮出一丝自信。 “找到了出路”小蝶察言观色,已看出了他的心机。 小白没有理会小蝶,默默起身,按照蝶舞格局的演示,循迹而行。小蝶不再打扰他,默默追随身后。 小白沉浸黑白格局,眼前开始浮出这一场黑白角逐的过程记忆。从第一具海尸上岸,地尸便展开堵截。每登录一具海尸,便会多一个地尸堵截。 一黑一白,相互博弈,俨然就是一个黑白棋局。时而白攻黑守,时而黑攻白守,一直在海岸之间纠缠。 白色悬尸气势汹汹,却处处被黑色地尸牵制,一直缓慢推进,无法突破。渐渐深入,白色悬尸气势开始衰竭,被地尸包围,渐渐落在下风,已经无路可进,被逼入了死局。 小白渐渐深入,脑袋灵光一现,突然领悟。他此刻已是一粒白子,要么落入死局,要么突破围堵,辟一条生路。 白局一方带他入局,已在他身上压了全部赌注。而入局的他,已无路可走,只能面对这一局。这一场黑白局便是他的生死局,突破围堵,帮白方胜出,便是他的生路,若无法突破,便是一条死路。 他领悟一刻,前面已无路可进,白尸凋零,黑坟密布。这一局已是死局,白尸已入绝杀,无路可走。 “是一条死路。”小蝶也看出局势,轻轻扯了小白一下,语带惊惧。 小白一脸凝重,目光痴痴凝视前方,脑袋却在高速演算,数十种变化快速浮现,却又快速否决。 “你还记得来时的路么?前方已是死局,我们退回去便是,何必与一群烂尸斗法”小蝶扯了小白,一脸期待。 小白一脸茫然,摇了摇头。他只顾赶路突围,并未记忆路径,给自己留退路。 哦—— 一声凄厉惨叫,前方挡道坟头黑气渐浓,开始出现裂纹。显然白尸气势减弱,已压制不住地尸,埋入黑土的地尸已蠢蠢欲动,试图破土而出。 小白上前一步,紧握破尸小刀,护住了小蝶。 “此地地尸无数,一旦失去压制,全部破土而出。你一柄小刀,又能杀得几个”小蝶扯着小白朝后退却。 退后几步,小白突然身子一震,失去的自信瞬间恢复。 他转身跨步,直奔距离最近的一具悬尸,那是一具孤军深入的悬尸。小白几个箭步跨近那一具女尸,小刀一闪而入。女尸一声凄厉惨叫,喷出一道滚滚污浊,冲天而起,直冲星汉,消失在茫茫星空。 就在女尸被破,冲天而起一刻。挡路的黑坟裂开,一具黝黑的地尸破坟而出,张牙舞爪,冲向了小白。 冲出几步,突然止步,仰起头,目光痴痴追随那一具冲天女尸。女尸消失一刻,那一张仰视的脸竟然滑下一滴晶莹的泪滴。 哦—— 落泪之后,一双笨拙的黑手狠狠抓入了自己的脑壳,一阵痛苦的抓挠,一颗头颅被自己双手抓烂,滚滚散落。 片刻之后,溃烂的头颅快速腐化,腐化瞬间蔓延而下,一具漆黑的巨大尸体瞬间化为了一摊烂泥,融入了苍茫黑地。 那一座破空的坟头坍方下陷,很快便夷为平地,从眼前消失。挡路坟头消失,眼前豁然开朗,一条笔直的小路延伸莽荒,一眼不见尽头。 “快走。”小蝶主动牵了小白的手。 小白犹豫一下,随着她的牵引,沿着小路狂奔而行。 狂奔百步,周围一马平川,满眼荒芜。二人确认已突围,便放缓了脚步。回望后面那一片黑白相间,密密麻麻的坟头,已被一片苍茫吞噬,遁入了无尽的荒芜。 “退一步海阔天空,小白哥哥,你好聪明。”小蝶亲昵的凑近小白,一脸崇拜。 “是你提醒了我。”小白腼腆一笑,有些忸怩。 沉默片刻,小白开始解析局势: “这一场黑白博弈,坟头绵延数里,至少已延续百年之久。白毛海尸一味强行突破,耗尽优势,渐渐落入死局。 若她们懂得退让一步,这一局早已破解。 我只是误打误撞,捡了一个便宜。” “冥冥中天意安排,若不是你,便是一个无解的死局。你和我同时误入此局,结伴而行,自然也是天意安排。”提及天意,小蝶脸颊泛起一抹绯红。 “你究竟是谁?”小白目光凝视小蝶,一脸质疑。 “嘻嘻,我是你的梦中人。”小蝶一脸调皮。 “那你怎么知道我是谁?”小白更加疑惑。 “你是我的梦中人。”小蝶痴痴凝视小白。 小白不敢与她对视,尴尬躲避,目光转向了茫茫荒野。凝视的目光陡然生出一层惊惧,一张因恐惧而抽搐扭曲。 荒芜之间,多了一排冰冷的铠甲武士,高大威猛,步履笨拙,正朝他们缓缓围拢而来。 冰冷厚重的青铜头盔,遮蔽了它们的面孔,仿佛一个个空虚的黑洞。 “是铜甲尸!”小蝶失声惊呼,开始瑟瑟发抖。 “铜甲尸?”小白一脸懵懂。 “就是战死沙场的战士。生为人杰,死为鬼雄,勇武善战,是阴阳师与捕尸者的噩梦。 它们队形整齐,进退有序,是一道无法突破的铜墙铁壁。”小蝶口中解释,已开始扯了小白后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4章 铜甲尸 昏暗月影之下,一排铜甲泛出一层幽幽光晕。铜盔之下一个个幽幽黑洞,隐藏了面目,透着森森杀气。一排铜甲尸脚步沉重,笨拙而行,一股排山倒海的尸气扑面压过来。 “小白哥哥,快跑。”小蝶拉了小白,试图逃跑。 转身一刻,目光惊惧,面色惨白,僵硬不动。 几艘白帆巨船靠岸,无数白衣武士弃船登录海岸,一个个白布遮面,挥舞寒气森森的长刀呼啸而来,卷起漫天的杀气。 “卧倒。”小白扯住小蝶,就地匍匐。 铜甲尸目光空洞,凝注前方,挺着僵硬厚重的步伐,自二人匍匐处跨过,直面那一群白衣武士,并不在意匍匐躲避的二人。 两强相遇,战斗瞬间爆发。 白衣武士整齐划一,与铜甲尸一对一对峙,长刀划出一条刀弧,斜劈铜甲尸遁入头盔是面目。 铜甲尸出手缓慢笨拙,却手法精准诡异,遏制了凌厉如闪电的刀锋。左手抓住了长刀刀锋,右手已按住攻击武士的头颅。巨指一捏,头颅碎裂,血红崩射 遁伏地面的小蝶全身瑟缩,四肢冰凉,面色惨白,已被这一片惨烈的“捏西瓜”震慑,下意识地贴紧了小白。小白虽也惊骇已极,却强自镇定,搂紧小蝶,传递了一份自信。 一排头颅爆破一刻,白衣武士的整个躯壳也随之瞬间爆破,将捏碎他头颅的一排铜甲尸炸为了漫天碎片 他们早有预谋,是一群绑了火药,决心与铜甲尸同归于尽的白衣死士。 炸飞了一排铜甲巨尸,后面跟进中白衣武士继续朝陆地深处挺进,很快便跨越小白隐藏之地,远处又一排铜甲尸笨拙而现。两队相遇,又一轮血肉横飞的爆破,卷起了一道血幕 “这些白衣武士,散发出内浓浓人气,分明是人非尸。奇怪了,他们怎么会与尸体拼命?”小蝶目睹血腥场面,生出一丝困惑。 “他们是一群倭寇,抢劫杀戮一刻,他们的心智会癫狂。”小白与倭寇有过接触,对他们有所了解。 “打劫尸体?难道他们是要盗墓,是为了古墓宝藏?”小蝶冰雪聪明,立刻看出了端倪。 “也许他们只是受人驱使的棋子,我们应该也是。所有这一切,应该是一个局,一个很大很大的局。”小白目光凝视又一轮自杀式爆破,目光变得忧郁。 “嗯,幕后布局之人好厉害,我们怎么办? 最终会不会也会成为弃子,殒命于此?”小蝶开始慌乱。 “身在局中,只能借机而行。小哥哥我聪明绝顶,一定会保护你。”小白故作轻松,轻轻搂了小蝶。 “嘻嘻,我是小蝶,不是你的瓶儿姐姐。”小蝶调皮一笑。 小白心中一阵刺痛,缩回了手,一脸尴尬。 “走,我们跟上去。”小白扯了一下小蝶,起身尾随渐渐稀落的白衣武士。 最后一波武士化为炮灰,天地一片寥廓死寂,二人伫立夜幕笼罩的茫茫荒野,扑面阵阵阴风,阴寒而栗。 “又来了”小蝶一声惊叫,前方竟然又出现了一排铜甲尸。 小白见势不对,扯了她转身飞奔而逃。刚刚跑出几十步,小蝶哎呦一声,扑倒在地,连带着也将小白拖倒,抢了一嘴臭泥烂草。 倒地的小蝶痛苦地挣扎而起,脚下刺痛,再次跌坐荒草。小白一把将她抱起来,抱着她拼命奔跑。 就在他们耽搁之时,巨型铜甲尸已追逐而至,四面散开,手挽手结成了一圈铜墙,将二人重重包围在中央。 它们也忌惮火器之威,只是慢慢合围,并不冒然靠近。合围慢慢缩小,铜墙缓缓加厚,一层叠为两层,两层叠为三层 一层层的叠加,围成了一道青铜长城。 小白紧握小刀,冲着铜甲尸比划了几下。 双方似乎有所忌惮,并不急着逼近。陷入了缓缓压上的僵持,只是试探着一步步接近,不敢轻易发动攻击。 前排铜甲尸压近,小白已能看到它们隐藏头盔深处的幽兰目光,空洞而苍凉。它们似乎并没有看到小白,幽兰目光只是空洞的凝视远方。 每跨出一步,都出发出一阵轻微之息,似乎在吸气。 小白恍然大悟,它们没有视觉,靠得是嗅觉,是追逐他和小蝶身上的人味而来。虽然想到了这一点,却已无计可施,是人就有人味,无法掩饰。 逼近的铜甲尸群,距离他们三步之遥,停止了前进,领头的那具铜甲冲着小白缓缓伸出了一只手。 小蝶吓得一哆嗦,紧紧靠拢小白,双手死死地拽紧他一只胳膊。 铜甲尸冲小白轻轻摆手,示意他让开,显然它的目标不是他,而是小蝶。 小蝶战战兢兢地从何小白背后出来,跟他并肩站在一起。 铜甲尸发出一阵啧啧之声,缓缓伸出一只冰冷僵硬的手,轻轻的模了一下小蝶惨白的脸庞。小蝶全身战栗,双腿抽搐打颤,一动也不敢动,只是下意识的更加贴近小白。 小白感觉裤腿一热,小蝶居然已被吓尿,淋洒在他裤腿上。 一触之后,铜甲尸僵硬的手突然疯狂下滑,小蝶散乱的上衣纽扣零落,露出了红色肚兜。 铜甲食指一勾,已将肚兜勾到手里,缩在了面前轻轻嗅了嗅,点了一下头,递给了身边的同伴。同伴接过去,轻轻地嗅了一下,点头之后,又继续传递 裸开的小蝶急忙单手护在前面,紧紧的贴近小白。 领头的铜甲尸目光闪出一点血红,一只手闪电般抓向小蝶,小白见他开始发威,立刻挺身而上,挡在了小蝶前面。 铜甲尸幽兰目光已完全血红,冰冷僵硬的大手扣紧了小白的脖子,缓缓捏紧,干枯的手指缓缓陷入小白肌肤。 小白苍白的脸渐渐青紫,已开始窒息,感觉自己的灵魂已开始剥离。 一道金光刺目,小白急忙闭目,意识已一片恍惚。 咽喉的紧迫感突然松懈,得到喘息的小白深吸一口气,恢复了意识。 他知道他并未死,他依然还活着,于恍惚中睁开了双眼。一个瑰丽而诡异的场景,彻底震撼了他。 捏着他咽喉的铜甲尸已幻化为一具站立的白骨,在他睁眼一刻,缓缓散落成了一地白骨。 白骨落地,一片金光刺目,遥远的前方一座雪白的山峰,顶着一轮金色的圆球,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金光透过树林,撕扯出丝丝缕缕光芒。 金光所及,铜甲尸纷纷卸甲成骨,散落荒草。没有被金光触及的铜甲尸早已快速遁形,没了踪影。 小蝶已跪伏在地,不敢直视光芒。 小白也被她所拖,一个趔趄,跌坐在她身边。 天空渐渐明朗,那一轮金色圆球却渐渐黯淡。 金光黯淡,圆球隐没。 一轮红日从东方缓缓升起,散落了一地血红的晨曦。 生死一刻,金光乍现,消灭了见光死的铜甲尸,挽救了他们。 这究竟是天意?还是巧合? “咦,你的衣服好漂亮。”一阵香风扑面,小白一脸疑惑地瞪着衣衫飘飘的小蝶。 被铜甲尸包围,她衣衫被撕,肚兜被污,此刻她却一身整洁,一尘不染。 “嘻嘻,你心有邪念。”小蝶嫣然一笑,点破了小白心思。 小白脸一红,目光尴尬移开。 前方荒芜尽头,一片密密麻麻的树林,晨曦投入,折射出丝丝缕缕的斑驳光影。 “这一片林木,阴气森森,暗藏杀机,应该又是一个迷阵。刚刚凭空出现的那一个光球,应该就是蕴藏宝藏之地。 墓穴之地,有金光笼罩,必是龙兴之脉,说不定是一处皇陵呢。 既然我们有缘相遇,结伴而来,本小姐便陪你一起,将它挖掘出来,捡几样漂亮饰品。”小蝶凝视前方,目光现出一丝异彩。 “皇陵?”小白莫名生出一丝惶恐。 “嘻嘻,此地孤悬海外,是法外之地,你不用害怕。”小蝶见他如此怯懦,调皮调侃。 小白没有回应,独自前行,进入了层层密林。小蝶小跑几步,紧紧地贴上了他。 进入密林,阴风阵阵,荒草呜咽,二人陡然生出一丝莫名不适,不约而同放慢了脚步。 “什么人?”小白突然止步,厉声大喝。 前方一阵风吹草动,目光追随,却已没了踪影。 小白驻足侧耳,目光如炬。 右侧树木后一阵异动,等他疾步追去,却已没了踪迹。他刚止步,左侧又一阵异动 “好快的身法,好像不是人。”小蝶扯了小白衣服,语气陡然紧张。 小白面色凝重,默然不语,缓缓闭目,竖起了一双耳朵。一只苍白的手,扣紧了那一把贴身小刀。 既然目光跟不上对手,不如不看。 闭目一刻,手中的小刀已飞射而出,划出一道森森寒气。小刀所指草丛,一物仓皇而起,化作一道灰影绕树而逃。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5章 小尸鼬 吱—— 一声凄厉尖叫,一团毛绒绒的东西痛苦地原地打转,它的一条毛绒尾巴已被小白飞刀切断。 “好可爱的小东西,小白哥哥,你出手太狠了。”小蝶抢过去,抱住了那一团毛绒绒的小家伙。 那是一只兔子大小的小动物,黄灰色皮毛,缩入小蝶怀抱,瞪着红红的圆眼睛,怯生生地望着小白。被切去了一条毛绒大尾巴,俨然就是一只兔子。 “愣了干嘛,快设法止血。”小蝶推了一下疑惑发木的小白。 小白恍然而悟,急忙上手要替它包扎断尾,小东西瑟缩忸怩,极力退避,残留的一截尾巴紧紧收入后胯。 “喂,配合一下。”它如此排斥,小白束手无策。 “你抱着它,让我来。”小蝶将它交给小白。 小东西乖巧地缩入小白怀里,亲昵地贴紧,似乎并未因小白的伤害而生出仇视。 小蝶出手,它很配合地伸出断尾,小蝶麻利地替它包扎止血。小白一脸疑惑,看不懂这个小东西。 “嘻嘻,她是女生,尾巴挡着羞羞,怕你看。”小蝶包扎完毕,接过小东西,道出了其中尴尬。 小白脸一红,目光投向了远处。 “她并无恶意,只是跟我们玩躲猫猫,你误会它了。”小蝶抚摸小东西,一脸怜悯。 “出没荒坟之物,定有邪祟。被我切伤,才伪装可怜模样。它貌似黄鼬,毛色却浅了许多,应该也是鼬族。”小白不以为然,语气冰凉。 “吱吱吱。”小东西突然竖立,冲着小白挥舞“双拳”,表示抗议。 “嘻嘻,它好像听懂你的话,好有灵性,是一只灵鼬。”小蝶调皮一笑,化解了一人一畜尴尬对峙。 “你最好离它远一点,鼬族是食肉一族,这一带遍地荒坟,除了腐肉别无肉类。”小白一脸凝重,语带警示。 “啊——”小蝶失声惊呼,甩手将灵鼬丢了出去。 吱吱吱—— 灵鼬被抛弃,恼羞成怒,凶相毕露。目露凶光,呲牙咧嘴,突然起跳,双抓抓向小蝶双目。 小蝶惊恐万状,跌撞闪撤,灵鼬双抓落空,扑落地面,自小蝶跨下窜过,化作一道浅黄影,消失在丛林之间 “你没事吧?”小白一把扯住小蝶,目光落在她被抓破的裤子。 “不碍事,只是几条细细抓痕。”小蝶脸一红,急忙遮掩。 被抓之处接近腿根,很是尴尬。 “此物以尸肉为食,恐有尸毒。你小心察看一下,不可掉以轻心。”小白一脸阴郁,语气凝重。 见小白如此严肃,小蝶立刻慌了神,赶紧背转过去,仔细察看伤痕。 “怎么样?”小白一脸关切。 “好好像有些淤黑。”小蝶语气颤抖,踉跄跌坐。 小白急忙抢上前,小刀麻利几下切割,割开了小蝶伤处衣裤,露出一截藕白,上面落了三条破皮细痕,似乎有黑气外翻。 小白二话不说,转身蹲在地上开始刨坑挖土。 “喂,你刨坑干什么?”小蝶面如土色,全身瑟瑟发抖。 “别紧张,你不会死。我在设法帮你排毒。”小白见她误会,急忙解释。 小白将挖出的泥土堆成了一座小火山,小蝶疑惑地看着他忙碌,忘记了那一处伤痕。 “别看,回避一下。”小白背对小蝶,开始对着火山坑撒尿。 撒了一泡尿,趁热上手,开始和泥。 “你干嘛,好恶心。”小蝶红着脸,背转了过去。 小白并不理会她,专注于他的工作。片刻之后,一坨烂泥在手,凑近小蝶:“帮你敷在伤口,祛除邪毒。” “不,好恶心。”小蝶一脸厌恶,朝后退缩。 “十万火急,莫要忸怩,你看一下你的伤口。”小白脸色铁青,目光焦灼。 “啊——”小蝶注目伤口,一声尖叫,当场晕厥。 小白一个健步,冲了上去,目光惊恐,一阵恶心,几乎呕吐。 藕白皮肤落下的三道抓痕,已乌黑臃肿,开始溃烂。皮肉之间有无数小白虫蠕动,仿佛一块生了蛆虫的腐肉。 小白努力忍住,收上烂泥快速敷于伤处。 敷上药泥,小白扶起小蝶,见她已是面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他不能确定此法是否有效,心中如焚。 僵持约半个时辰,小蝶面色渐渐有了血色,悠悠而醒。小白面色缓解,长长吁了一口气。 敷在腿部的一柄烂泥,已已经干结成块,小白上手将它轻轻揭去,露出完美如初的肌肤。而那一柄泥块上密密麻麻的空洞,宛如一张丑陋的麻子脸。 “怎会如此,那些尸虫呢?”小蝶语气惊愕,依然心有余悸。 “已吸入药泥,固化其中,成了无数小小僵尸。”小白将那一只泥饼远远丢出去。 吱—— 一声惨叫,那一只偷窥的灵鼬被泥饼砸中,落荒而逃。 经历一场劫难,小蝶更加依赖小白,亲昵地挽了小白胳膊,小鸟依人般紧贴而行。 “小白哥哥,你还会解尸毒,好厉害。你根本不是一名盐工,你一定是深藏不露的法师。”小蝶一脸崇拜,开始质疑小白身份。 “我获罪发配前,曾追随一位法师查过一桩案,跟他学了一些皮毛之术。”小白目光阴郁,脸上扭曲了一丝痛苦。 “那小东西阴魂不散,好像一直跟踪我们。”小蝶突然止步,目光凝固。 前方不远一颗树后,探出一个小脑袋,正在窥探二人。 “我知道,跟紧我,莫要它再次偷袭。”小白面色凝重,握小刀的手筋骨暴起。 “可是,我们这样一直紧张戒备,时间久了一定会松懈,给它可趁之机。”小蝶一脸忧虑。 “它绝不会得逞,我会尽快找机会除掉它。”小白面色阴冷,目光血红,爆出了杀机。 吱吱吱—— 就在他发狠话一刻,灵鼬跳出树丛,冲着他挥舞双拳,咬牙切齿,恶狠狠地挑衅。 显然它听到了小白的狠话,受了刺激。 “来呀,跟爷爷单挑。”小白脱开小蝶,挡住了小蝶,与它对峙。 灵鼬伸出一只小抓,朝着小白招了一下,一脸不屑的挑衅。 小白不为所动,空出的左手伸出一根中指,比划了一个字:干。 灵鼬被他这个动作激怒,突然启动,俯身贴地冲过来,快如闪电。小白仓皇之间,急忙挥刀而切。 那一道灰影快如闪电,他一刀切空,它已从他胯下窜过,身后的小蝶一声尖叫,跳脚躲闪。 灰影一闪而过,并未逃逸,而是原地竖立,冲着小白再次挑衅。小白怒不可遏,挥刀冲出,脚下一绊,差一点摔倒。 一丝凉风穿裆,方才发现裤子已掉在脚面。 原来灰影穿裆而过一刻,顺手扯下了他裤子,脚下羁绊,小白中招。 灵鼬双手掩嘴嘲笑,一脸得意。小白一脸尴尬,赶紧蹲身提了裤子。 急怒攻心,怒血冲顶。小白瞬间丧失理智,手中小刀拖手而出,射向那一只不断挑衅的畜生。 灵鼬见势不妙,一个闪窜,遁入了一颗树后。那把脱手而飞的小刀竟然追随它绕数而走 一声凄厉惨叫,灵鼬一窜三丈,落地之后,一瘸一拐,仓皇而逃。 小白与小蝶目光交互,一脸茫然。 飞出的小刀竟然可以拐弯追杀,似乎有一种魔性。 小白愣了片刻,飞身追到那一株树后,小刀斜插地上,刀尖扎了一片血迹,一溜血滴循着灵鼬逃窜之处延伸而去。 “好神奇的小刀,你哪里弄来的?”小蝶跟上来,一脸疑惑地瞪着那把小刀。 “是那位法师赠送,原来它并非普通刀具,是一柄法器。 它捏在我手,被我的资质限制,法力无法释放。一旦脱手而出,不受约束,就会焕发蕴含的法力。”小白擦拭刀口血迹,心有所悟。 “奇怪了,那东西分明可以抓你,为何只是脱你裤子,吓唬戏弄于你? 我救了它,它却恩将仇报,反噬于我。 你伤了它,它却不反噬,而是恐吓戏弄,并无报复之心。这小东西鬼灵精怪,究竟意欲何为?”小蝶思维跳跃,转移到一个尴尬话题。 “这妖物快如闪电,爪牙犀利。它若是真有杀心,我们恐怕已成为它口中食物。 也许是它独守荒野太寂寞,故意留着我们陪它嬉戏。一旦玩得腻了,就会吞噬我们。”小白一脸忧虑。 “嗯,这次它受了伤,我们循着血迹追杀,将它诛杀,以绝后患。”小蝶表示赞同,提议循血追杀。 二人决议一定,立刻循了散落的血滴,朝着密林深处一路追踪而去。 迤逦追踪半个时辰,依然不见灵鼬踪迹,地面血迹却戛然而止。一丝阴风扑面,小白打个冷战,蓦然警醒,发现已置身密林深处,光线昏暗,阴气森森。 “不对,我们上当了。”小白游目四顾,密林障目,迷失了方向。 “别急,我有玉蝶指路。”小蝶一脸得意,她的看家宝贝又有了用武之地。 她伸手摘下一双发髻玉蝶,捧在手心,闭目呓语。两只玉蝶焕发出夺目光彩,振翅而起,忽闪了几下翅膀,黯然失色,渐渐失去了光彩。 “好强大的尸场,竟然压抑了我的玉蝶。”小蝶一脸惊骇,惊呼出声。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6章 尸木林 “血气弥漫,阴气沉沉,这林木有些古怪。”小白四下环顾,高木参天,遮天蔽日,林间阴气森森,刺人肌肤。 “尸木?”小蝶失声惊呼。 小白一脸惊骇,瞪着小蝶,期待下文。 “此地应是一处千年尸场,无数血肉之躯,滋养了这一片参天大树。”小蝶仰望高不及顶的高木,喃喃而语。 “尸场?” “这里是一处常年激烈厮杀的战场,常年尸横遍野。有人将尸体收敛掩埋,借尸体滋养这一片尸木。 尸木成林,便是一处万劫不复的尸场,可以压制任何灵异法器。”小蝶清秀的脸,因恐惧而扭曲。 “小姑娘,你知道得太多了——”一个瓮声瓮气地声音,环绕耳畔,震撼大地。 “你是谁?出来说话。”小蝶惊慌四顾。 “哈哈哈,小姑娘,你好蛮横的口气,我喜欢”伴随一声狂笑,一丝冰凉划过小蝶后颈,吓得她华容失色。 旁边冷静关注的小白,发现一只绿色的小手,正轻轻抚摸小蝶肌肤。他出手如电,一刀斩断了控制它的纤细之腕。 “臭小子,敢断我纤手,拿命来换。”一声狂怒,地动山摇。 无数枝蔓四面八方绵延而来,缠向小白。枝蔓之上,幻化了无数绿色小手,抓向他面容。小白急忙挥刀乱舞,小手灵活退避,纠缠不休。 小白护住了小蝶,一人顾及二人安危,勉强支撑几下,便左支右拙,有些支撑不住。 “是一株千年尸木作怪。”躲在小白守护下的小蝶,冷静观察,道出了玄机。 环绕二人的两株参天大树,笼罩头顶的无数枝叶缠绕下探,试图将二人缠绕,困死其中。周围树木也纷纷躁动,发出呜呜之声。 “老尸妖,受死。”小白看出玄机,拖着小蝶快速转移,冲到了一株尸木粗大的树干前。 小白手中小刀已深深刺入了皮糙肉厚的巨大躯干。 “噢——”尸木一声长嚎,地动山摇。 小刀发觉不对,仓皇拔刀,一股腥红的污血喷薄而出,染湿了二人衣衫。小蝶急忙扯了小白,二人快速远离那一株尸木。 巨型尸木摇撼了几下,开始瑟瑟发抖。茂密蔽日的枝叶瞬间枯萎凋零,一片片绿色小手纷纷坠落,落地之后,化作一片片浓绿的黏污 半柱香时刻,一颗茂盛的参天大树,缓缓抽干为一根碗口粗细的枯木。 躁动的尸林,一片死寂。那些蠢蠢欲动的尸树,见同伴如此下场,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丝毫风吹叶动。 “快走,树血有毒。”小蝶扯了犹然发呆的小白,撒腿狂奔。 那颗尸木流淌的污血已蔓延遍地,污血所及,荒草枯萎,黑雾蒸腾而起 二人一路狂逃远离,喘息未定。 “它又回来了。”小白嗅了一下鼻息,原地环顾,握紧了小刀。 “在那里。”小蝶失声惊呼,紧紧贴近小白。 那一只逃逸的小灵鼬,直立草丛,露出半个身子,朝着二人勾手挑衅。小白作势飞刀,灵鼬惶恐一闪,遁入草丛,顿时没了踪迹。 “它在那里。”小蝶很快便又捕捉到它的身影。 灵鼬遁出数丈,远远驻足,再次挑衅。 小白突然启动,朝着挑衅的灵鼬飞冲而上,灵鼬眼睛闪过一丝惊恐,夺命而逃。它身受创伤,刚刚结疤,突然发力,伤口崩裂,地上又开始有血迹 身负刀伤,血气流失,灵鼬飞窜速度已迟缓,无法甩掉奋力追逐的小白。逃逸的灵鼬一个大回旋,迂回绕过小白,直奔远远落后的小蝶。 小白想要拦截,却已不及。顾忌小蝶,怕误伤了她,手中小刀也不敢轻易出手,只能拼命追逐。 小蝶惊恐而立,手足无措,伫立原地眼睁睁地瞪着扑面而来的恶鼬。灵鼬张牙舞抓,腾空而起,抓向小蝶娇媚的面容 小蝶一声惨叫,仰面跌到,灵鼬飞窜而过,消失在密林深处。 “小蝶,你醒醒,你怎么了?”小白扑上前抱起小蝶,她双目紧闭,面如白纸,昏迷不醒。 小白仔细检查了她的身体,并无收到爪牙伤害,只是受了惊吓,失了魂魄。 小白折腾半天,试着唤醒小蝶,却无济于事。情急之下,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便于她唇齿相接,替她输入阳气,召唤迷失的魂魄。 “嗯——”小蝶一声低吟,迷失的魂魄开始回归。 小白正要停止输气,小蝶突然双手搂紧他,死死的吸住了他的唇。小白未及反应,剧痛之下,一把推开了小蝶,舌尖已被咬破,吐出了一口血沫。 小白愣愣地瞪着小蝶,一脸尴尬。 小蝶飞身而起,扑将过来,抓住小白头发,连抓带扯,又踢又咬,小白拼命挣扎,方才脱离困扰,仓皇退开,一脸惊疑地瞪着小蝶。 “对不起,我不该伤害你。”看着一脸抓痕,乱发凌乱的小白,恢复理智的小蝶有些不知所措。 “你没事就好。”小白恢复镇定,一脸关切。 “小白哥哥,你真好。”小蝶突然扑上,轻轻吻了一下小白,掉头跑出几步,转身羞涩地捂住了脸。 小白凝视她背影,一脸茫然,手足无措。 小蝶不再理会小白,只顾自己前面行走,似乎识得前方路途。小白见她行为诡异,却不便深究,只能默默尾随其后。 二人迤逦而行,小白暗自观察林下斑驳日影,发现她真的认识路,他们正在走出迷林。 昏迷醒来,她变得行为诡异,竟然可以识别路途,难道她 “你在怀疑我?”小蝶突然止步,逼视小白。 “没有”小白语气犹豫。 啪啪啪—— 就在小白犹疑一刻,小蝶呼啸而至,甩手正反几记耳光,扇得小白一脸懵逼,眼冒金星。 “你只可以喜欢我,不可以怀疑,还有不要问理由。喜欢一个女孩子,不需要理由。”小蝶停止抽打,盛气凌人地逼视小白。 小白默认不语,突然伸手,将那把小刀竖在她面前。 “不不要。”小蝶惊得面如土色,双手下意识地捂在臀后。 “你不是小蝶。”小白语气冷淡,收回了小刀。 “小白哥哥,我是小蝶,求你帮帮我。”小蝶口气一变,眼神凄惨绝望,楚楚可怜。 “小蝶,你放心,我绝不会放弃你。”小白面色坚毅,口气坚定。 “嘻嘻,我也不会放弃你,一定会带你离开。”小蝶调皮一笑,搂了小白脖子,暧昧一笑,献上了一个湿吻。 “伤你的人是我,为何要害小蝶。”小白一脸冷淡,并不拒绝。 “因为你伤我很痛,我才爱你很深。”小蝶语气幽幽,泪目低垂。 “放过小蝶,我便收了你这个妖孽,养你一辈子,绝不反悔。”小白努力放低姿态,轻轻搂紧了它。 “我不是妖孽,只是一只可爱的宠物,永远粘着你的宠物。你别无选择,一定会宠我一辈子,因为我也是你最喜欢的那个女人。”小蝶小鸟依人,紧紧粘了小白。 “我们与你素不相识,萍水相逢,为何要害我们?”小白不为所动,坚持讨一个说法。 “我闻着新鲜味道而来,本意只是尾随嬉戏。你若不伤我,自然相安无事,你伤害了我,休想一笑而过。”小蝶嘟起嘴,一脸娇嗔。 “尾随嬉戏?分明是要食我血肉。”小白一脸不屑,冷冷地揭穿它的谎言。 “你断我之尾,痛彻心扉。我便改变了注意,不会一次食尽血肉,要留着你慢慢吃,吃你一辈子。”小蝶说到暧昧处,面色绯红,语气娇羞。 小白面色阴冷,身体已冰冷僵硬。 “你既然已收了人家,为何如此冷冰冰。”小蝶一脸不满,停止了脚步。 “我不过是为了守护小蝶,才会受你胁迫,怎会收你这种恶毒之物?”小白语气刻薄,面无表情。 “哼,你一刀断我尾巴,也就罢了。那二次伤害,坏了人家身子,自然对人家负责。”小蝶一脸凄楚,愤愤不平。 “你此话何意?”小白一脸懵逼。 “人家是女孩子,你第二次那一刀,切中了人家要害,坏了人家身子。”小蝶一脸娇羞,声如蚊虫。 小白一脸惊骇,哑然无语。 这边小刀自带魔力,专净男身。面对女人,它竟然也 “她跟你一样,也是一个迷失的灵魂。你们走在一起,只能结伴迷失。 而我不同,可以带着你走出迷失。 你是一个男人,也是一个身负使命的人。有我陪着你,也更适合助你完成使命。你可以有不同的女人,你的人生使命却只有一个。”小蝶收起娇嗔,变得冷静而睿智。 小白默然,无法反驳,也不愿多费口舌。 二人各怀心事,结伴缓缓而行。小白面无表情,木然凝视前方,随着小蝶指引而行。小蝶也只是亲昵紧贴,并不打扰他,只是默默指引方向。 “日落途穷,丛林将尽。”小蝶语气突然多了一丝伤感。 小白被她点醒,发现前方林木稀疏,他们已走出迷失之林,接近丛林尽头。远处一簇山头之巅,顶了一轮鲜红的落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7章 镇尸雪 日薄西山,天地苍茫。荒凉旷野,披了一层浓重的夕阳。 驻足尸林尽头,面对绵延无尽的荒原,小白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一丝夜风扑面,昏沉的脑袋陡然清醒。 “你小刀弑树,泄了一颗树血,触动了万木尸怒。夜幕将临,阴气渐重,尸木蠢蠢欲动,尸气渐渐浓郁。 若不及时镇压,尸气形成气势,我们必为漫天而来的尸气吞噬。”小蝶回眸来时丛林,里面黑雾滚滚,蒸腾而起,朝着他们压了上来。 “尸怒冲天,上天自会压制。”小白凝目托举落日的群山,一脸淡然。 “咯咯,你们中土之人,迷信太深,真是冥顽不灵。若上天真有灵,怎会容得下这一片尸林,让它矗立千年之久?”小蝶一脸不屑,轻声嗤笑。 “冰雪有净化天地之功,不出半个时辰,必有一场飞雪。”小白轻嗅鼻翼,给出了他的判断。 “下雪?真是痴人说梦,夏日未尽,冰雪怎会逆天时而动?”小蝶质疑不信,却又有些犹豫。 “冰峰雪顶,寒气逼人,那一簇山峰之巅有积雪覆盖。如此季节,竟然积雪不化,自然也会下雪。 还有此地尸气重重,却万物不枯,一定有东西压制尸气。 建尸场之人,定是一位高人。利用此地冰雪气候,时时压抑尸气,维持了一种平衡。”小白信心满满,语气冷静。 “哥哥,你不但懂阴阳,竟然还通晓天文,好厉害。此地气候确有些异常,白天极热,夜间极冷,若不是一身冬暖夏凉的皮毛”小蝶自知语失,急忙收声。 小白瞪着她,一脸讥诮。 “哼,你又在嫌弃人家?”小蝶一脸尴自卑,尴尬低语。 “我若是你,自己都会嫌弃自己。”小白冷冷地补了一刀。 “万物有灵,众生平等。别以为你出生为人,便高人家一等。”小蝶嘟起嘴,不满的抗议。 “猛禽恶兽,捕食血肉是天道。以入土为安的腐败尸体为食,违背天道,必遭天谴。”小白不为所动,语意更加犀利。 “你你太过分了。”小蝶急得眼泪涟涟,猛得转身,捂住脸狂奔而去。 小白犹豫一下,远远地跟上了她。 虽有灵鼬附体,她依然还是小蝶,需要他贴身呵护的小蝶。 夜风寒,夜幕低垂。 一阵阴风卷过,天空低压,竟然真的飘起了沸沸扬扬的雪花,漫天飞舞,扑面而化。 小蝶负气,再不理会小白。二人一前一后,默默踏着风雪而行。雪路茫茫,飞雪蔽目,他们无法看清前路,只是默默低头赶路。 他们只顾匆匆赶路,不知不觉间雪已稀疏,天地一片苍茫,天空挂起了一轮冰冷的月光。 小白下意识回望,来时路已被茫茫白雪覆盖,那一片尸林已遁入苍茫,从他的世界彻底消失。 “前面有一处人家。”小蝶扯了一下回首的小白,主动打破一路尴尬。 小白顺她所指,前方山脚下,果然有一处被白雪覆盖的小小院落。 借着朦胧月色,小院似乎有人影活动。小白揉了一下眼睛,再次注目,却是一对忙碌的佝偻老人,他们正在低头清扫积雪。 “院里有人。”小蝶也看到了人影,兴奋地叫了起来。 “这只是幻觉。”小白轻轻推了她一下,淡淡的冒了一句。 小蝶被他点醒,感觉脑袋一阵晕眩,急忙闭了眼睛,深吸一口气,再次睁开双眼。 破旧小院依然存在,院里空空荡荡,连一个鬼影都没有。她脊背泛起一丝凉气,下意识地贴紧了小白。 “别紧张,你生活在这一片神奇的土地,发生一些诡异很正常,何必大惊小怪。”小白嘴角挤出一丝嘲讽,不屑的藐视了一眼小蝶。 小蝶没有搭理他,一脸焦灼,踩踏积雪朝着那一处院落飞驰,冲向那一处荒野院落。 “小心。”小白紧紧跟了上去,一把扯住了她。 接近小院,小白感觉有些不对,立刻变得紧张严肃。 “嘻嘻,你在关心我?”小蝶嫣然一笑,贴上了小白。 小白无暇理会她,目光死死锁定院墙之上伏着的一坨淡黄毛影 灵鼬? 它怎会在这里? “啊——不要啊,主人饶命。”身边的小蝶突然一声惨叫,全身瑟瑟颤抖,瘫倒在小白怀里。 娇弱的身躯,因极度恐惧而剧烈痉挛,似乎承受了刻骨痛楚。 小白急忙搂紧她,传递了一股纯阳正气,稳住了她颤栗的心。 伏在墙头的并非灵鼬,而是它的一张皮。血肉已被剥尽,只剩了一张空空地皮囊。 小白立刻理解了小蝶的痛楚,那是一种剥皮抽筋的痛楚,一种刻骨铭心的痛楚。 灵鼬已血尽而死,被人剥了皮,死像很惨。 “食人者,必为人食。”小白轻轻推开小蝶,凑近了那一张鼬皮。 小蝶已平复惊惧,依然心有余悸。 小白轻轻摩挲那一张鼬皮,血气依然残留,剥离的时间并不久,应在几个时辰之内。 鼬皮完整无损,只是少了尾巴,正是那一只被他切尾之鼬。 “何人所为?”小白回头,凝视小蝶。 小蝶摇头,一脸茫然。 “主人又是谁?”小白近逼一步,目光咄咄逼人。 “是是一对老夫妇,这间院子的主人。”小蝶瑟瑟退缩,小声回应。 “他们是什么人?” “护林人。”小蝶不敢隐瞒,道出实情。 “他们在哪儿?”小白上前一步,扯住了小蝶。 “应该在屋里歇息。”小蝶紧张的指向院内茅屋。 这并不是一处土墙茅屋,屋顶积雪,墙壁依然显露。房屋院墙都是石头堆砌,只是年代太久远,石头已被风化,风化成泥土一般的颜色。 青石已化灰,那得埋藏多少岁月? 一百年?三百年? 似乎都太短,至少应该一千年。 不对,应该是七百年! 小白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数字,一个连他自己都感觉莫名其妙的数字。似乎有股神秘的力量,突然给他灌输了这一个数字。 “啊——”一声凄厉的惨呼,惊醒了何小白的恍惚。 带路的小蝶,已跌撞退出简陋小屋,脸色惨白如纸,惊恐的目光空洞而僵硬。 小白一把扶住了她,注目黑洞洞的屋门。一阵阴风扑面,冷得他一个哆嗦,急忙凝聚精力,方才稳住了心神,目光透过幽暗,落在了两具阴森森的石棺之上。 尸场,石屋,石棺! 小白意识深处突然闪出一个模糊而熟悉的场景,与眼前的场景慢慢叠加,虚幻与现实叠加在了一起。 他从小到大,都生活在繁华城市,这是第一次远离人烟,踏入荒芜。眼前的场景怎么会如此熟悉,如此亲近,似曾相识。 “这屋里居然摆了两副棺材,阴森森的,吓死我了。”小蝶从地上爬起来,尴尬的自我安慰。 “你错了。 第一,这不是土屋,是石屋。 第二,那不是棺材,是棺床。”小白一本正经的纠正,跨入了光线昏暗的小屋。 “你脑袋是不是坏了,这明明就是破土墙,怎么会 咦,真的是石头。”小蝶赌气踢了一脚门框,表面风尘脱落,露出了里面的青石本色。 “一路奔波,一直露宿野外,终于找到了房屋,今晚可以好好睡一觉。”小白摸了一下石棺盖,竟然一尘不染,并没有积压尘埃。 “今晚睡这里?”小蝶感觉脊背一冷,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 小白没有理她,缓缓绕着一具石棺仔细审视,石棺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神秘字符,透着一丝难以捉摸的诡异。 他绕到了隐藏小屋最阴暗处的石棺大端,终于看到了一个他认识的字符,三个大大的繁体汉字:通天棺。 通天棺三字旁边还刻画了数十小字,光线太模糊,无法看得真切。 “咦,这上面怎么会有中土文字?”小蝶也凑了上来,惊讶出声。 小蝶身份变幻,一会儿是小蝶,一会儿又是灵鼬。看着变化莫测的小蝶,小白捉摸不定,一头雾水。 “你一个妖物,竟然识得文字?”小白目光判定,此刻她是灵鼬,并非小蝶。 “我虽小邦公主,自幼便学习大国文字。”小蝶摆出一脸高贵姿态。 “你你是公主?” “与东海瀛洲隔海遥望,有一朝鲜小国,你可曾听说? 这里便是朝鲜之地,我便是本邦公主。”小蝶一脸伤感,娓娓而谈。 “你本食尸孽障,霸占一副美人皮囊,竟然扮起了公主,可笑。”小白一脸鄙夷,嗤笑出声。 “我不但识字,还会诗词歌赋,不信背几句给你。 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还有”经典诗词,自小蝶随口而出,正应此刻之景。 “你是小蝶。”小白一把搂紧小蝶,生怕她再次消失。 “那一年,我年纪尚幼小,整日闷在宫中,很是无聊。有一天,趁守卫松懈,偷偷溜出宫墙”小蝶喃喃而语,目光迷离,陷入了一种恍惚。 小白放开她,一脸惊疑。 此刻,她不是小蝶,她是那一只灵鼬。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8章 食心貂 “珍稀野生雪山小貂,鲜嫩肉质,春秋大补,纯色皮毛,冬暖夏凉。”熙攘集市,一名猎户扯着嗓子吆喝。 “这分明是一只鼬,你竟敢卖出貂价。你这山野粗人,敢欺诈我们城里人。”一名人,驻足指责。 “老子说它是貂,它就是貂。速速滚开,休要妨碍老子生意。”猎户推搡一把人,挺起一身横肉。 “休要动粗,小心我报官,抓你坐牢。”人退却几步,口中依依不饶。 “老子卖貂,关你鸟事。集市售卖猎物,犯了什么法?”猎户听他要报官,立刻软了几分。 “它不是貂,它的鼬” “它就是鼬,我呸它就是貂,纯种的貂,正宗的野生极品貂” “它不是貂,它是鼬” 人不肯示弱,驻足辩论,不肯离去。周围很快便聚集了一堆人,围了猎户身边摆放的小小铁笼。铁笼之内,一只黄乎乎毛绒绒的小东西。它瑟缩一团,一双怯生生的小眼睛,紧张地瞪着周围的人群。 “这小家伙好可爱。”一位华服少女蹲在笼前,一脸怜爱。 两名丫头护住她左右,俨然一位大家闺秀。 “极品野生小貂,只要十辆银子。”猎户见有客户,不再理会人,过来招呼客户。 “哼,分明是一只臭鼬,半两银子都嫌多。小姐,莫要被她欺骗。”少不依不饶,凑过来好心提醒。 “你”猎户一把扯了他,怒目而视,举起了拳头。 “莫要吵闹,这小东西我要了。”华服少女起身,缓步而去。 一个丫头付钱,另一个丫头提了笼子,追随而去。 猎户收了钱,便与那一个人结伴,双双遁出了繁华市集。 深宅小院,宁静幽深。 “丫头,将笼子打开,放它出来。”锦衣少女轻声吩咐。 “小公主,它是野生的,没了笼子,会逃走。”贴身丫鬟有些犹豫,提醒了一句。 “它很乖巧,不会逃的。留在宫中锦衣玉食,受人宠爱。逃到外面会流落街头,忍受饥饿,还会被人捕杀。”小公主蹲下来,轻轻摩挲小貂。 小貂似乎听懂了她的话,一副乖巧模样。小公主将它轻轻抱起,一边摩挲,一边闲步花草之间 深夜,万籁寂静。 闺房,小公主酣然入睡,恍惚中怀中多了一团暖融融。朦胧睁眼,却是小貂钻入怀中,亲昵的蜷缩。小公主顺手搂了它,继续甜美睡梦 一阵撕心裂肺之痛,小公主蓦然惊心。目光落在胸前,一声凄厉惨叫,撕碎了寂静深夜 那一只小貂已破了她的胸,一双小小前抓,挖出了一颗血淋淋的心。心出窍,血脉依然牵连,依然蓬勃跳动 一排白森森的尖利牙齿,咬入心包,小貂开始吸食那颗心 公主一声惨叫,已被眼前惨状惊骇,当场昏死 恍惚中,阴风扑面,她恍惚而醒。发现自己置身一片荒野,正在飞速奔跑,耳边箭风犀利,一枝枝利箭呼啸而过,插在周围土地 她变成了一只野生小貂,正在被一队铁骑围堵追杀 “你是一位公主,心被一只野鼬吃了。然后灵魂附鼬,变成了食尸小兽?”小白听了这个匪夷所思的故事,半信半疑。 “我一路逃亡,逃脱了官兵与猎人的追捕,闯入了这一片杳无人迹的尸场。 一对守护尸林的老夫妇收留了我,从此栖生丛林,过上了自由自在的日子。 几年前,二位老人离世,我便成了这尸林之王,也是唯一的活物。”小蝶喋喋不休,依然延伸着自己的故事。 “一位公主,厌倦了宫廷寂寞。一颗寂寞的心被野兽偷走,过上了无拘无束,啸傲荒野的野兽生活。 既然你如此喜欢自由,不愿受约束。 为何又要俯身人体,重新做人?”小白淡淡一笑,并不相信她编造的荒诞故事。 “被喜欢的人约束,才不会寂寞。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奔跑,停下来的时候,会更寂寞更难熬。 遇见了你,自由于我已无意义。”小蝶身子倾斜,偎依入怀。 月色撩人,二人并排坐于一具冰冷石棺,依偎一起,沐浴死寂的月色,共享一份刺骨的寒冷。 小白目光痴迷深邃,被冰冷的石壁吸引。小屋墙壁竟然刻画了一幅诡异画面。 壁画刻画在石壁之上,简单的线条勾勒出一个生动的画面: 一个饱满的妇人,正靠着一具棺材,坦露半边胸脯,给怀中的婴儿喂奶,脸上挂着幸福而慈爱的笑容。旁边一位长须男子俯身下来,正微笑着凝视吃奶的婴儿。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这一幅温馨画面,在小白眼里却变得诡异而恐怖,强忍着没有惊呼出声。因为画面里的那个妇人,似乎就是身边的小蝶,而那个长须古装男人,不就是他自己么? “怎么了?你又发现了什么?”小蝶见他痴迷,轻轻推了他一下。 “没事,墙上有一只蜘蛛。”小白急忙掩饰了他的发现。 眼前石屋的壁画,分明画的就是自己,不过比现在的自己更老了一些。而与他相伴终老的,也正是身边依偎的小蝶。 难道他和她要被困尸地,接替养林职责,从此孤独相依,终老于此? 一弯月光,洒落一地朦胧,小白意识开始恍惚。 “困了,我想睡觉。”小蝶粘紧小白,一脸娇羞。 “嗯,里面两张床,一个一张。你睡这一张,我去对面那一张。”小白急忙起身,摆脱了她的暧昧之约。 “不行,我怕冷,要跟你睡一起。”小蝶立刻缠上他。 月色朦胧,阴风习习。 透着阴寒之气的石屋,在外界的更恶劣的冰天雪地反衬之下,多了一份宁静温馨。 月色斜斜射入,洒落了一地清辉。 小白并未再拒绝她,走到一具石棺前,双手扶住棺盖,试着要将它掀起来。 “喂,你你干什么?”小蝶紧张地看着他。 “当然是上床睡觉,还能干嘛?”小白淡淡地回应一句。 “我们今晚要睡棺材里面?”小蝶语气开始颤抖。 “虽然挤了一点,不过挤一挤暖和,你不是怕冷么。”小白一边寻找开启之法,一边陶侃。 “哥哥坏,要趁机占我便宜。”小蝶义一脸娇羞,面色绯红。 吱呀 就在争执一刻,小白终于找到了开启诀窍,从石棺小端推动棺盖,棺盖缓缓滑开,露出了一个黑洞洞的密闭石舱。 小白飞身一跃,从开启部分钻入了棺材。 小蝶反应也丝毫不落,跟着他一起挤到了里面。冰冷的石棺里挤了两个人,立刻多了一层压迫的温暖。 小蝶与小白面对面挤在一起,身子拼命扭转几下。小白一脸尴尬,急忙转身面壁。小蝶立刻粘紧,从后面紧紧地搂住了小白。 小白第一次被人从后面抱紧,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 二人刚刚躺倒,棺盖竟然缓缓的自动滑动关闭。就在棺盖合拢一刻,一道黑影刺目,似乎有东西窜入棺材。 “啊”小蝶感觉脚下毛乎乎的,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 可惜棺材已封闭,将她的尖叫彻底封闭在了黑暗而密封的石棺之内。 石棺关闭一刻,棺内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密闭的黑暗空间很压抑,压抑得几乎要让人窒息。更要命的是,石棺居然开始震动颤抖,有一种天崩地裂的震撼。 一道刺目的白光炫目,自石棺底部一闪,小白感觉下面一空,已跌入了无尽的黑暗,跌向一个无尽黑暗的黑洞。小蝶一声尖叫,双手死死抱紧了小白,四肢紧紧从他背后环绕,给他添了一个甩不掉的肉包袱。 一阵松软撞击袭来,他们停止了下坠,跌入了一滩黏糊糊的烂泥。一阵刺鼻的腐臭直冲脑壳,小白急忙屏住呼吸,快速的从烂泥之间爬起。 有小白垫底,小蝶并没有完全陷落烂泥,只是双膝跪入了烂泥,落地之后,先一步站立起来。 这是一条幽暗的通道,他们所在位置是通道的尽头,通道一直延伸到一片幽暗深处,有一丝微弱的光线。 “喂,你怎么知道石棺内有秘密通道?”小蝶一只手抓紧小白的胳膊,紧张的质问。 身边这个家伙表现的深不可测,已让她感觉有些恐慌。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鬼使神差一般,想着要到石棺里睡觉?”小白也有些茫然,他的很多古怪行径,连自己都无法理解。 “你骗我?”小蝶并不相信他,质问咄咄逼人。 “我没有!”小白回答得理直气壮。 “哼,不管你玩什么花样,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小蝶赌气狠狠扯了他一下,小白被她拖了一个趔趄。 “喂,你干嘛摸我屁股?”小蝶刚刚跨出一步,突然回头惊叫。 “我没有!”小白一脸无辜。 “哼,哥哥好坏,吓死小蝶了,你走前面。”小蝶扯住他胳膊,将他推搡到前面领路。 小白也不跟她争辩,摸黑踩着烂泥,朝着那一丝微弱的光线,深一脚浅一脚的摸索而行。 “啊”走在后面的小蝶一声尖叫,突然蹦到了小白前面,紧紧得贴近小白。 “又怎么了?”小白不耐烦的皱了眉头。 “有人掐掐我屁股。”小蝶脸色惨白,全身战栗颤抖。 “嘿嘿,妖孽居然怕鬼,真是奇葩。”小白一脸幸灾乐祸,目光却开始紧张地在黑暗之间搜索。 “谁?你给我出来!”小蝶见他这副表情,立刻高傲地脱离了他,厉声咋呼起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9章 噬尸洞 小白目光聚集一惊一乍的小蝶,不觉脊背一阵发冷,泛起一丝寒意。小蝶的屁股后面,竟然粘了一张灵鼬皮毛,两只前抓死死地抓了她后臀,仿佛围了一件皮裙。 一张薄下的死皮,竟然主动粘人? “谁?”后脖一丝凉意袭来,小白下意识地伸手脑后一模,黏糊糊地粘了一手。 他感觉不对,急忙抬头,却发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倒挂在洞顶,一双绿油油的目光正瞪着自己。 小白吓得全身发麻,急忙蹲下身子,尽量远离它。惊恐的仰视洞顶怪物,一双手下意识的咬在了嘴里。 “吱吱!”那怪物也被他惊扰,发出两声细碎的尖叫,一阵阴风卷过,张开一双漆黑的翅膀,消失在黑洞的尽头。 “小白,你”小蝶已平息了惶恐,一脸惊愕地看着蹲在地上的小白。 “唔,呸!”小白见她奇怪地看着自己,才意识到自己一时惊惧,将摸了一手黏糊的手放入了口中。 “哼,恶心。”小蝶皱着眉头,掏出一块随身手帕,给小白递了过去。 小白一把抓过来,一边吐口中污秽,一边拼命地将手上污秽擦干净。擦拭完毕,将手帕递了回去。 “好恶心,别给我!”小蝶厌烦的瞪了他一眼,转身继续上路。 她冲出了几步,似乎感到了独自冲锋的危险,有意放缓了脚步,与小白并肩,默契配合而行。 呱,呱,呱 封闭的黑洞,传递出一片刺耳的蛙鸣,脚下的烂泥已开始浸润出一层积水,越发的黏糊难行,不过,腐臭味道却淡泊了很多。 水能解毒,有水的地方,腐毒就会被水抑制。 幽暗的通道,积水泛起一片片银白,积水之上也游弋了几点绿油油的光点,那是蛰伏烂泥的尸蛙的目光。 一种能够生存在充满尸臭的阴暗地沟里的蛙,只能是以尸为食的尸蛙。 借着蛙眼的光晕,小白终于看清了这些蹲在烂泥里的恶心之物。泥糊糊的身体,一抖一抖的蠕动,身体上一颗颗猩红的血泡突出黑泥包裹,闪着恶心而诡异的光斑。 “小心,这东西有尸毒。”小白一把扯住了小蝶,关键时刻他冲到前面,挡住了她。 小蝶默然不语,鼻翼一热,泪水差一点滑出。 吱吱吱! 一只灰影自二人身边闪电而出,冲向虎踞泥沼的第一只尸蛙。 那一只尸蛙还未来得及反应,已被它双爪撕扯成两半,甩入了烂泥之间。其余尸蛙见势不妙,纷纷跳跃走避。 逃得稍慢一点,便一个个被灵鼬活活撕裂。 眨眼之间,群蛙消失,空气中弥漫起一层浓浓的血臭味道,灵鼬身影一闪,已缩回了小蝶身后,化作了一张干瘪的皮毛。 小白,小蝶面面相觑,仓皇失措。 一张剥去血肉的干瘪皮毛,竟然会化身一个嗜血如命的血肉之躯。虽然它嗜血是为了保护他们,还是让他们感觉心惊胆战,惶惑不安。 呱 一声沉闷的巨吼震撼了整个地洞,小白感觉脚下的烂泥都在颤抖。 吼声过后,一只巨型尸蛙出现在洞穴深处,一跳一跳的朝他们接近。每一次跳跃,地洞都会跟着震颤一下。 噗噗噗! 栖息洞顶的血蝙蝠被它惊扰,纷纷脱离隐蔽,化成一道道黑色闪电,朝着小白三人扑面而来,试图从他们头顶穿越,逃向黑洞深处。 呱 巨蛙血口一张,一股血腥吸来,试图逃逸的蝙蝠立刻失去控制,被它吸了过去。失控的蝙蝠拼命挣扎双翼,却已无济于事,巨蛙红舌空中一卷,伴随一阵惨烈的吱吱怪叫,几十只蝙蝠已被它吞入了血口深处。 小白,小蝶被它血口喷出的腥臭冲击,胸口一阵翻涌,差一点呕吐出来。 灵鼬皮也被巨蛙气势震慑,竟然也开始瑟瑟颤抖,紧贴小蝶,隐蔽她身后黑暗阴影。 它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一时冲动伤害了人家的孩子,现在妈妈张着血盆大口找上了它,一定不会轻易饶了它。 小白挺出小刀,护住小蝶后撤,面对满身癞疮的庞然大物,一把小刀射在身上,根本无法穿透癞皮,最多是给它搔痒。 巨型尸蛙吞了一堆臭蝙蝠,脖子伸缩了几下,完成了吞咽动作,也暂时恢复了平静,坐伏不动。暴食之后,它需要时间消化一下,然后再展开新一轮的吞噬。 退缩的皮鼬突然启动,化身幻影,闪电般回窜而逃,生死一刻,它机灵的选择了独自逃逸,将身后的危局留给了小白面对。 吱吱吱! 吱吱吱! 吱吱吱! 一阵密集的尖叫打破了尴尬死寂的对峙,小白感觉身后阴风卷过,急忙一把扑倒小蝶,一起伏低在烂泥之中。 数千只一直蛰伏不动的吸血蝙蝠,被飞窜的灵鼬惊扰驱赶,不得不选择了展翅逃离,前仆后继的冲向了堵死通道的巨蛙。 巨蛙见黑压压一片压过来,眼神闪出一丝慌乱,仓促张开巨口,展开了新一轮吞噬。巨口血张,红舌席卷,乱撞的蝙蝠群纷纷撞入血洞,前仆后继,巨型血口竟然被不断叠加的蝙蝠堵死。 显然这些蝙蝠不是送死,而是牺牲自己的躯体,给后来者闯出一条逃生通道。 嗯 巨蛙发出一声沉闷之声,肚皮胀起一个圆球,试图打一个饱嗝,将叠加卡死咽喉的蝙蝠尸体吞下去。 咽喉刚刚出现松动,立刻又被后来者弥补了缝隙。 显然它疯狂吞噬蝙蝠,已激怒了同样嗜血如命的蝙蝠群,它们已开始跟巨蛙拼命,以死相磕。 就在同类牺牲自己,堵死巨蛙血口之后,拼命逃逸的蝙蝠群,突然停止了逃逸,全部滑翔而回,纷纷落在巨蛙身上,开始吸吮巨蛙的癞皮血泡。 巨蛙负痛,拼命挣扎而起,喷出了卡死咽喉的无数蝙蝠尸体。一个滚翻,压死附着身上的蝙蝠无数,一跳一跳的拼命逃离而去。 蝙蝠群见它失去威胁,落败而逃,立刻来了劲头,呼啸聚集,死死地钉上了它,纷纷附着癞皮,追逐着疯狂噬血。 第一拨附着噬血的蝙蝠,漆黑的身体渐渐饱满泛红,一个个从渐渐放缓的巨蛙身上跌落,四肢痛苦的挣扎几下,纷纷僵硬不动。 后面的蝙蝠发觉不对,纷纷放弃了追击噬血,各自逃窜而去。 显然巨蛙之体蕴含剧毒,连这些以陈年尸血为食的血尸蝙蝠,也受不住它身上的尸毒血液。 小白凝视这一场惨烈厮杀,脑袋里却冒出了一个难解的疑惑:这些栖息地下的物种,个个噬血成性,靠腐尸生存,它们的食物资源从何而来? 这一带虽然经历无数次战争,叠加了无数尸骨血肉,可是尸体都暴尸荒野,怎会移入此地下污洞? 难道有人搬运贮藏,给它们提供食物,它们是被人工饲养? 想到人工饲养这一节,小白脊背冒起一丝凉气,不敢再继续想下去,急忙收回思绪,将注意力集中在已经接近尾声的惨烈血拼。 毒死了血蝙蝠无数,巨蛙也终于耗尽了最后的力气,伏在烂泥之间一动不动,失去了最初的气势和威风。 咻咻! 咻咻! 灵鼬从黑暗中冒出头,得意的炫耀几声,突然加速,闪电一般扑倒了巨蛙身上,利爪一掐,已抠出了一只蛙眼。 呱 无力反抗的巨蛙一声惨叫,张开了血盆大口。 就在它张口一刻,灵鼬一闪,已钻入了它的血口,巨蛙立刻发出凄厉惨叫,开始原地翻滚跳跃,整个地洞再次震颤起来。 巨蛙挣扎了几下,终于再次伏地不动,残留的独眼闪着一丝可怜巴巴的恐惧。 呱 刚刚消停一下,它立刻一蹦而起,血口大张,脑袋撞到了洞顶之上。 就在它血口张开一刻,灵鼬自它口中飞窜而出,一双利爪捧着一刻血红跳动的心脏,得意的炫耀一下,一口咬上去,瞬间吸成了一堆干瘪迷糊。 巨蛙伏地,痛苦的抽搐一下,四肢伸展,彻底的僵硬不动。 灵鼬丢掉吸干的蛙心,舔干了双爪血迹,一双前爪前后甩动,两只后抓踩地,摆出一副可爱宝宝的姿态,身影一闪,遁形小蝶腰间,化作了皮毛围裙。 小蝶嫣然一笑,贴近小白,摆了一个可爱的姿态,小白的心却在抽紧。 如此嗜血成性的不详之物,附身小蝶,让他浑身不自在,脊背一阵阵发毛。 可是此刻他已再不敢像以前那样,随意呵斥教训她。 它就是一个流窜荒坟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噬血畜生。因为吸食了太多人,汲取了残留尸体的灵性,才会年老成精,变成一只狡猾诡诈,善于伪装的怪物。 小白目光犀利,意识清晰,已看透了它的本性。可是以他目前的处境,只能伪装遮掩,选择跟它和平共处。 “走吧。”小蝶亲昵的扯了一下小白,示意他危险已解除,可以继续前进。 小白努力压抑心底的排斥感,迈开双腿,小心翼翼的避开遍地血蝙蝠的尸体,迤逦前行。 经过一番噬血残杀,地道里弥漫起浓浓的血腥味道,反而掩饰了原有的陈腐味道,呼吸反而顺畅了很多。 经过一场血拼,灵鼬已确定它地洞霸主的地位。 小蝶一马当先,大摇大摆的走在前面开道,里面残留的血蝙蝠,小血蛙,尸鳖,腐虫纷纷躲避隐藏,给他们让出一条不受惊扰的安静通道。 脚下的积水渐渐多起来,也变得冰凉清澈,形成一股涓涓细流,一直流向他们来时的泥泞,然后被泥泞吸收湮灭。 死气沉沉的尸洞,竟然有一条活水注入,滋养着洞中噬血之物。 小白更加确认,这一洞的噬血物,是人工饲养,饲养这些东西的那个变态家伙,一定已察觉他们闯入,正躲在暗处监视着他们的举动。 “小蝶,这个洞穴藏了一个人,你有没有察觉?”小白停止脚步,喊住了前面的小蝶。 小蝶目光警惕的四周扫了一圈,接着吸了几下鼻子。愕然的看着何小白,点了点头。 显然它也很惊异,它是灵性之王,小白居然比它更早察觉有人。 停顿片刻,二人继续循着通道前行,脚下水流清澈,冲刷出一条泥沙小路,踩上去再不会陷落,脚步陡然轻松了很多。 踏水前行一段路,踩着细流快步而上,一阵凉风扑面,前面豁然开朗,地道的尽头是一处钟乳林立的空旷大厅。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0章 附骨蛆 进了大厅,小蝶停止脚步,紧张地注目一处黑洞,黑洞开在大厅东北角峥嵘石壁之间,像一个圆顶门洞。 黑洞幽深,似乎一只窥探的眼睛。 小白示意她跟自己一起过去看看,小蝶却原地不动,惶恐地摇了摇头。小白见它胆怯,也不勉强,独自朝着那个黑洞门走过去。 “喂,小心!”小蝶没有阻止他,也没有跟上来。 小白这段时日已经历了太多诡异,恐惧神经已变得麻木。面对噬血怪物养殖人的召唤,硬着头皮凑了上去。 经历了这么多诡怪异类,终于碰到了一个同类,他想跟他好好沟通一下,探询一下这一路诡异背后隐藏的秘密。 渐渐接近黑洞洞口,小白陡然紧张起来,双拳紧握,脊背发冷,双腿不由自主开始颤抖。 他赶紧加快步伐,伸手扶到了冰冷的洞口洞壁,凉气刺激,他紧张的情绪顿时稳定下来,蹑手蹑脚走进黑洞,目光警惕地凝视幽暗的前方。 黑洞幽深处,阴森暗影里,伫立着一个顶着破斗笠的身影。见他走进黑洞,那个躲在暗处的身影缓缓抬起头,两道惊愕的目光与小白对接一起。 “啊”小白一声惊叫,踉跄后跌,跌坐在冰冷的地面。 斗笠下是一张苍白的脸,闪着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睛。看到何小白之后,那个身影也惊慌失措,踉跄后跌,消失在黑暗深处。 惊魂一瞥,小白已看清了那张脸,那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 黑洞躲藏的那张脸居然和他一模一样,只是那个身影披了一身破旧蓑衣,压了一定破烂斗笠。 小白仓皇爬起,压制了惶惑,继续朝黑洞深处摸索。走出几步,一丝冰凉抚面,一道无形是屏障阻挡了他的脚步。他急忙伸手触摸,是一道无形的气流,看不见,却可以摸得到,冰凉刺骨,柔软滑腻。 他试着推了几下,推力越大,反弹越大,屏障如磐石,无法突破。 “小白哥哥,救命。”小白正在疑惑,洞口传来小蝶惊叫之声。 小白飞身而出,与仓皇呼救的小蝶撞在一起。他护住小蝶,挺身而出,胸口一阵恶心,几乎呕吐。 一条白糊糊的东西,正朝着他们缓缓蠕动而来。状如蛆虫,却比蛆虫大了无数倍,碗口粗细,三尺多长,周身褶皱放白柔腻,令人作呕。 小白护着小蝶后撤,面对如此丑恶滑腻之物,有些手足无措。 “那那边也有。”小蝶声音已颤栗。 又有几条蛆虫自远处蠕动而来,朝着二人围拢。显然它们已闻到新鲜血气,逐鲜肉而来。 “哇”小蝶忍耐不住,开始弯腰呕吐。 小白扯了她,急速退入了洞口。 那一条乳白蠕动而上,伏在小蝶的呕吐物翻滚几下,身上密密麻麻的小钩,一地污秽钩黏在了它乳白身躯,很快便自毛孔融入肌肤,它的躯壳陡然肥白透明了许多。 “怎么办?”无数蛆虫聚集洞口,小蝶已彻底崩溃。 “一些无骨之蛆,有何可惧?你伶牙利爪,将它们撕碎便是。”小白扯了一下小蝶腰间鼬皮,提醒她该上场表演。 “我只吃有血有骨有心之物,此虫名附骨,无血无骨无心,是一种骨肉附生之物,我也无从下口。”小蝶皱眉,退却不前。 二人退守黑洞,白蛆在洞口蠕动聚集,开始试探着朝洞内逼近。小白只有一把小刀防身,面对这种低等物种,根本派不上用场,只能眼睁睁地瞪着它们缓缓逼近 小白被迫无奈,只能选择小刀飞杀,却被小蝶一把扯住“使不得,你一刀破了母虫,便会有成千上万的小虫破腹而出。 一条已无法应对,化为千万条如何应对?何况这种低等爬虫,越小越难应付。” “你背转身,我来对付它们。”小白急中生智,解下衣,冲着逼近之物飚出一股热流。 热流飞射一刻,蠕动在前的巨型蛆虫立刻龟缩后撤,后面几只略小的同伴未及反应,被热流冲到,立刻痛苦翻滚,肌肤溃烂,片刻之间便化作了一滩乳白烂泥,一阵刺鼻恶臭弥漫而起 “嘻嘻,哥哥好棒。”小蝶居然并未回避,一脸倾慕,欣赏小白的表演。 小白一脸尴尬,赶紧侧转,狼狈不堪。 “哥哥是童子,她不是哥哥的女人。”小蝶亲昵地贴紧小白,一脸兴奋。 小白捂住鼻息,一阵恶心,几乎晕眩。小蝶被她感染,也感觉收了亲昵,双手遮蔽了口鼻。 一泡童子尿,冲杀了几条附骨。附骨溃烂,快速蔓延,周围的附骨纷纷中招,也开始快速糜烂,片刻之间便生出滚滚腐臭之气,堵死了洞口。 “如此恶臭,必有污毒。我们得设法避开,会被熏死的。”小蝶紧捂口鼻,挤出几句,眼泪已被熏出。 被困黑洞,出路已死,必须另寻出路。 小白情急之下,灵机一闪,手中小刀拼力冲着无形屏障划了一下。刀锋所及,如切败絮,立刻便吸收,化为虚无。 我切,我切,我切切切。 小白并不气馁,拼命的一通冲切,一丝清冷扑面,屏障裂出一丝细纹,喷出一丝冰凉的水线。 小白一把搂紧小蝶,退避一旁,紧紧贴了石壁。一丝细纹胀裂,一道激流喷薄而出,巨大的冲击力,将一地污秽,无数蠕动瞬间吞噬,随波逐流,滚滚而去。 堵截的寒流一泻千里,水势渐渐舒缓,化作一条湍急的地下溪流。 这一道屏障,隔断了上游清流,将原本一个清幽地下水道,布局为一个污浊的养尸洞。 “小白哥哥,这是哪里?”小蝶一脸茫然,眼神却格外清澈。 “小蝶,是你,你终于回归了。”小白一脸惊喜,紧紧拉住了她的手。 一道寒流,卷走了她腰间鼬皮,也卷走了附体鼬魂。 “那可恶的灵鼬,总是欺负我,吓死宝宝了。”小蝶身子一软,投入了小白怀抱 二人逆流而行,不觉已有凉风扑面。 “哇哦”小白率先突出幽谷,寒风扑面,豁然开朗,他已被眼前的宏大壮阔的场面惊呆,发出一声感叹。 前面是一个群山环抱的开阔山谷,是一个规模宏大的采石工地。 空旷山谷,到处都是赤臂壮汉,两人一组,肩扛压弯的木杠,木杠中间的牛皮绳索绑结了一条光滑的长条巨石。 对面山坡上,密密麻麻的爬满了赤臂工匠,正在挥舞斧凿,挥汗如雨,奋力采石。 一目了然,这是一个大型采石场,一个粗犷原始的人力采石场。 “哇哦,好漂亮的山谷。”就在小白茫然一刻,身边的小蝶却忘情其中,陶醉在眼前的一片瑰丽美景。 那些埋头干活的苦力,似乎被她的大声尖叫惊动,停下了工作,惊疑慌乱的目光纷纷聚焦两名陌生侵入者。 就在他们仓皇回顾一刻,小白感觉眼前天旋地转,接着便开始山崩地裂,乱石滚滚而下,埋葬了爬山采石的工匠,也埋葬了他恍惚的目光。 小白感觉白光刺目,下意识的闭目躲避。等白光闪过,他再次睁开双眼,却发现眼前宏大的工地已莫名消失,取代它的一幅瑰丽的山谷美景: 一路逆流的小溪,源头居然是一片宁静的山湖。视觉所及,湖水环绕对面山峰,形成了半弯水月。一弯明月掩映,对面山峰倒影湖面,峰影相接,似乎一只巨型纺锤,悬浮在湖面之上。 环绕湖水的山坡,林木茂盛,层层叠叠,似乎已被自然之剪裁剪,层次分明,并无丝毫杂乱之感。山脚与湖面之间对接了一圈看似随意零散,却又错落有致的青石。 湖边乱石已风化剥落,缝隙之间已长满了荒草,却并无荒芜之感,反而多了一种让人很舒适很放松的沧桑感。 就在小白炫目于山水美景之际,小蝶已扑身入水,清洗一身污秽。 一路风尘,沾染了污秽无数,终于见到了渴望已久的清澈之水,她迫不及待的跳下去,开始清洗一身污秽脏污。 “小心,这是寒水。”一阵冷风随波扑面,小白冷得一哆嗦,急忙游目四顾,寻找了一处避风的山脚灌木丛立足。 话音未落,小蝶已仓皇上岸,衣衫进贴肌肤,面色青紫,身子瑟瑟发抖,出水一刻,身上已结出一层薄冰。 小白急忙扶她安置避风处,急匆匆爬上山坡搜罗枯枝落叶。 搜集了一堆枯木落叶,聚成一堆。摸了一块山石,与小刀用力对擦几下。 摩擦爆出的火星,引燃了一堆枯叶。一堆熊熊篝火燃烧起来,映红了他的脸,也温暖了阵阵刺骨的山风。 有了火,很快便驱赶了小蝶的寒气,苍白的脸多了一丝绯红。 小白安置妥当,便也飞身入水。寒水浸肤,冰冷刺骨。挺了片刻,便寒气攻心,肢体麻木,想要爬上岸,肢体已冰冻僵硬,无法动弹。 小蝶急忙上手,拖他上岸。等他上岸,已冻为一块冰。 烘烤半天,才渐渐舒缓,僵硬的四肢可以缓缓舒展。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1章 金太阳 月西沉,潮气生,寒气愈重。 “好冷,哥哥抱。”小蝶搂紧小白,蜷缩怀中。 “走开。”小白一把将她推开。 “你”小蝶一脸委屈,眼泪汪汪。 “在聪明人面前,莫耍小聪明。甩掉了一张臭鼬片,便想伪装小蝶骗我?”小白一脸讥诮。 “她跟你一定很久,你还是童子。嘻嘻,你一定是有根无种,莫非是一个太监?”小蝶并不气恼,反唇相讥。 “莫再挑逗,自寻无趣,我对食尸妖孽没兴趣。”小白身子一转,背对了她。 见他如此侮辱,小蝶脾气突然爆发,不顾身上衣衫单薄,直接扑上去双手从背后扯住小白衣领,将他从地上托起,连拉带拽,冲向了那一片宁静的湖水。 事出突然,小白不及反应,已经被拖拽到了湖水边。脚下一个踉跄,跌倒湖畔。 一路拖曳,小白情急乱抓,扯了小蝶发髻,掉出一件东西,跌落在湖畔青石之上,发出一声清脆悦耳之声。 就在玉蝶跌落一刻,幻化出两道炫目的绿光,回旋交错,冉冉升起 瞬间弥漫,笼罩了湖面,笼罩了山林,也笼罩了两个人的全部世界。 湖水清澈,倒影了湛蓝天空,也倒影了漫天星光,一弯月光。 天空高远,清风习习。 两个光洁的身影嘻戏在清澈碧波之畔,小白坐着一块湖畔青石之上,披散着一肩乌黑长发,小蝶站在他身后,正执一把檀木梳,轻轻地替他清洗梳理长发。 小白轻甩长发,缓缓回身,轻舒猿臂,将身后的小蝶揽入怀中,另一只手轻触其胸,恣意调笑戏愉,半推半就,很快就瘫软在他双膝之间 金光刺目,小白恍惚睁眼,一轮悬浮而起的金球浮于自湖中央的山峰之巅,散落的光芒笼罩了整个山峰,也沐浴了横卧山谷的他。 他衣衫尽褪,横卧篝火边,只是盖了一件散着淡淡香味的外衣。 “嗯,别动,人家还想睡一会儿。”耳畔一声柔弱,一双臂膀自身后缠紧了他,一对柔软深深挤压着他的后背。 “妖孽,你干了什么?”小白仿佛受惊的兔子,从地上蹦起来,惊慌失措的质问衣衫不整,长发凌乱的小蝶。 一丝晨风袭来,他感觉下面一阵冰冷,急忙低头,却发现自己一丝不挂。 “哦,你的衣服,我已经帮你洗了,在那边。”小蝶缓缓起身,扯起了松散的贴身小衣,指了一下火堆旁悬挂烘烤的几件衣服。 小白急忙捂了下面,狼狈奔到奄奄一息的火堆旁,匆匆穿起了还没有干透的衣衫。一直刻意躲避小蝶的目光,陷入了一种莫名的尴尬与紧张。 “小白哥哥,莫要害怕,我会对你负责的。”小蝶脸色娇嫩红润,皮肤散发了一圈吹弹欲破的光彩。 小白刻意躲避了她的炙热,慌乱地整理着衣衫。目光尴尬回避,转脸远眺,凝聚在那一轮峰顶金球。 前几日,他已见过这轮金球,不过距离很远,看上去仿佛是一轮金色太阳。这一刻,他已经接近这一轮金太阳,却发现它并非一轮金太阳,而是一轮悬浮的气球。 金光笼罩之下,湖中央的山峰变得清晰可见。山峰高耸蓝天,挺拔傲立。山顶堆积了经年不化的积雪,放佛顶了一顶白色帽子。 积雪自半山腰开始缓慢融化,融化的雪水形成娟娟细流,丝丝缕缕散落而下,无声无息地汇集到一湖平静的碧波。 金光笼罩湖面,湖水表面泛起一层氤氲水汽,袅袅娜娜漂浮而起,飘向了冰雪覆盖的巅峰。环绕山峰而起的袅袅水汽,凝聚在白雪巅峰之上,加入到那一轮漂浮浮游的金色气球,在东方初升红日光芒的映射下,幻化着金色光芒。 小白目光痴痴的凝视那一轮悬浮的金色气球,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金光笼罩的脸上,交替幻化着几种表情,最后凝固成一个惊叹号,他已完全被眼前的异象惊呆。 悬浮的金球之中,似乎婉转浮游着一条龙,传说中张牙舞爪,吞云吐雾的青龙。 金球渐渐暗淡,龙形渐渐隐去。 一轮红日升起,取代了笼罩巅峰的金太阳。 雪峰之巅最先染上了一层血红,幽兰的湖水也被倒影的巅峰染红,仿佛一池平静的血水。伫立的二人已披了一件红纱,在湖面拉长额一条暗红的血影 小白凝视凝视金色光球渐渐淡化消失,那个缭绕于金色光球之中的模糊的青龙之形,却一下子刺激了他的兴奋点。 青龙现形于顶,那么这座山峰一定就是传说中的龙脉。龙脉之下,必有皇陵,难道这是一处湮灭人间的古代帝王陵寝? 确有可能,如此煞费苦心布局,阻止外人进入,一定是一处皇陵。宫本的判断没错,这里真的有宝藏。 “这就是传说中的圣山,果然有一些神奇诡异,怪不得会受千万人人膜拜。”小蝶置身有些虚幻的壮观,由衷感叹。 “这周围不是坟地,就是尸体,怎会是圣山? 圣山汇集了天地灵气,周围几百里必是山清水秀,灵气环绕,是世上最圣洁的地方。”小白故意歪曲,试图从她口中得到更多信息。 “爷爷说,这是一座圣山,圣山之中有一处圣殿。只有圣灵之人,才能开启圣殿之门。 小白哥哥,你智灵高深,一定可以开启圣殿,成为新一代圣王,拥有圣山宝藏。我一路助你,你做了圣王,便封我做圣后。 隐居圣山,双栖双飞,我们就可以一辈子呆在一起。”小蝶此刻的关心重点已不是宝藏开启,而是她的未来。 “我会让你失望,终究会选择离开,不会封闭这里。世界这么大,我还要到处走一走。”小白与她有染,口气略为缓和。 “你走了,那我怎么办?”小蝶抓紧小白,眼神已慌张凌乱。 面对她的轻声质问,小白选择了沉默。他不想伤她,更不愿与她继续纠缠。 在他发掘宝藏之前,他必须解决与她之间的纠葛。设法驱逐它,让小蝶迷失的灵魂归位。 “我的目的是宝藏,不是你。”小白给了她一个决绝的选择。 “无论谁找到宝藏,休想将它带走,必需留下来,永远守护在这里。”小蝶幽幽叹息,柔情之间多了一分坚硬。 “你是宝藏守护者,却带我开启宝藏。你不是助我,而是要困住我,永远留在此地。”小白恍然而悟,看透了她的心。 “你也是在利用我,骗我帮你领路。等宝藏开启,便设法驱散我魂魄,召回你的小蝶,然后带着宝藏双栖双飞,享尽人间富贵。 你们这些人,为了钱财不择手段。发死人财,与食死人肉又有何区别?”小蝶目光闪出一丝鄙夷,这是她第一次与小白针锋相对。 “道不同不相为谋,多说无益。”小白理亏,回避了话题。 见小蝶眼含泪花,一脸悲愤,小白竟然有些不忍。 恍惚中,湖畔偎依了亲密背影,正坐在一块青石之上,沐浴在血红的朝霞,抑或血红色夕阳 小白急忙深吸一口气,压抑了那一种温馨的恍惚,却进入了另外一种恍惚,似真似幻的恍惚 一路东来,似乎有一种力量指引,而这种力量左右了他的行动,也左右了他的灵魂。 只顾匆匆赶路,不问前程。 如今已逼近目标,他要安静的梳理一路的恍惚,还原一个清晰的心境。 小白缓缓盘膝坐在了一块湖畔青石,缓缓闭上了眼睛,感觉周围是世界已开始漂移。 工地,又是苦力如蚁的工地。 山坡已在斧凿之下渐渐陡峭,围绕山峰的山谷已造出一圈平坦,无数的蚂蚁依旧在光着膀子搬山。 将一块块青石运进了一个黑洞,开在山底的黑洞。 烈日炎炎的天空,翻卷起一圈阴云,阴云滚滚,朝着峰顶碾压聚拢。漫山遍野的苦力,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惊疑的仰视着快速翻腾聚拢的阴云。 阴云蔽日,阴风四起。 刹那之间,天昏地暗,黑暗吞噬了一切。 黑暗中,一点诡异的光晕在急行。 是一个包裹严实的斗篷人,提着一盏透着萤光晕的灯笼,笼罩了他诡异的身影,匆匆消失在山脚幽暗的黑洞。 一道霹雳破空,一记火雷爆开山顶。 暴雨倾盆,山石滚滚。 湮灭了漫山遍野的民工,湮灭了深入孤峰的陵寝,也尘封了那一段遁入岁月深处的时空。 一个孤独的身影,孤独的盘坐暴雨之中,任凭雨水浇透了他的衣衫,冲刷着他苍白的面容,一动不动。 斗转星移,沧海桑田。 他一直守候,岿然不动。 一条金光炫目的浮光幻影之中,模糊了一条浮游的青龙,鳞抓飞扬,栩栩如生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2章 彩虹桥 沧桑渐隐,暴雨骤歇。 压抑巅峰的阴云缓缓散去,散出了一片蓝天白云,重现了湖影与山峰的融合,白顶雪峰悬浮在一圈碧波之上。 雨过天晴,水汽氤氲,幻化了一条阳光彩虹。 彩虹自进入山洞的细流起,横跨湖面,落在了白顶雪峰与湖影对接之处,仿佛一道跨越湖面的彩虹之桥。彩虹桥与湖中倒影对接,又构筑了一个七彩圆环,浮于碧波之上。 难道这一道跨越湖水的彩虹桥,就是通往山陵入口的通道? 可是它只是一道虚幻的浮光掠影,怎么会承载一个人从它上面通过? 就在小白一脸茫然之际,这样的彩虹竟然又在湖面复制了七条,八条彩虹自八个方位横跨湖面,在湖面搭起了八条浮桥,也画出了八个彩色的圆。 八条彩虹炫于碧水峰影,幻化出一个瑰丽的境界。而其中一条彩虹的,就在他的脚下不远处。 小白小心翼翼的接近彩虹,伸脚试探着踩上去。一脚踩空,一个踉跄,跌入了冰冷的湖水,激起了一圈水纹,缓缓扩延消失。 “小心,踩着彩虹过河,你以为你是神仙。”一直冷静观察小白表演的小蝶,见他失足落水,终于忍不住,打破了他苦心营造的境界。 小白被她一喊,一下子恢复了理智。从冰冷的湖水狼狈上岸,回到了属于他的现实世界。 他的世界,天空晴朗,山风习习。 既没有雷电暴雨的痕迹,也没有八虹呈现的瑰丽。 “小蝶,你也看到了彩虹?”小白脑袋依然没有完全脱离幻境,疑惑地凝视小蝶,恍惚中他似乎记得她提醒自己的时候,也提到了彩虹。 “什么彩虹?”小蝶一脸茫然。 “你刚刚不是提醒我,别踩彩虹。”小白给了她一点提示。 “我见你恍恍惚惚,突然一脚踩到水中。只是喊你小心,跟彩虹有什么关系?”小蝶一脸惊疑的看着小白。 小白不再追问,默然不语,目光缓缓转向了那一座湖中孤峰。 他知道雷电暴雨,山石崩裂,七彩桥虹,所有的一切只出现在他一个人的世界,与身边的小蝶无关。 暴雨雷电,山崩石裂,青龙呈现。 幻影碎片显示,此地必有惊世神物。倭寇盘踞苦海荒岛多年,其目的并不只是宝藏,而是龙脉神物。 一念及此,小白开始动摇犹豫,他究竟要不要进入圣地皇陵,惊扰安息千年的亡魂。 入土为安,埋葬千年,一旦重现,会不会带来一场人间浩劫? 他围绕着一圈湖水转悠了一圈,脑袋里快速的搜索了他肤浅的风水见识,对雪顶皇陵给出了一个风水轮廓分析: 天生雪,雪生水,水积成渊;渊聚灵气,以养孤峰。 孤峰得灵渊滋养,根植润土,顶接苍穹;吞吐天地,吸纳云雾,便有天花聚顶。 小白本不识风水,脑袋中竟然冒出了一个套风水解析。他虽然不解其要义,却也能大致理解其中之意。 玄虚了半天,无非就是说这一带形成了一个与世隔绝,封闭循环的生态系统。 这个瑰丽高洁的闭环系统出口,却是一条堆积无数尸骨的腐臭之洞,密集了各种腐臭的吸血怪物。 既然涉及风水,自然少不了八卦。 想到八卦,小白眼前立刻浮出了那一道悬湖彩虹。八条彩虹,不就是正好按八卦的方位而生? 既然它们代表了八卦所指方位,其中一道彩虹便是生门的方位,也即是可以安全进入皇陵圣殿的生门。 连一个初入门的外行,都可以窥探的玄机,如此布局,未免也太简单了一些? 小白梳理出了一条正确的脉络,却开始犹豫彷徨。因为这风水迷局太过简易,是个人都可以破解,设局何用? 与其如此,倒不如此处不设防,开门迎客,让闯入者直接进入。 直接进入? 小白眼前突然灵光一闪,蹦出了一个大胆而直接的思路。 对于普通风水菜鸟而言,简单就是简单,复杂就是复杂;对于真正的风水高手而言,最简单的布局,也许就是最复杂的布局。 风水布局的精髓,就是一个字:疑。 越是精于风水的顶级老狐狸,疑心越重。见惯了各种难以破解的高难度复杂迷局,你给他设一个最简单的局,反而会激发他最复杂的猜测,越陷越深,被自己的疑心困死。 自信找到了正确之法的小白,选择在了一个直接而正确的方位,坚定地迈步下了水。 踩着冰冷的湖水,他快速前行,越走越深,眨眼间便淹没了腰身。日出时分,阳气升起,寒水之冷,已化解了几分。 寒水浸腰,冰冷刺股,他狂热的意识开始清醒,脚步开始迟疑。他坚定的信心,也随着继续深入的脚步开始动摇。 当湖水浸过前胸,他迟疑地收住了脚步,萌生了退意:这样一直走下去,会不会脚下水深骤然沉降,跌进去淹死?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给自己一个机会,继续深入下去,也许会突然出现一个奇迹。 只有相信奇迹,奇迹才会发生! 他小心翼翼的继续艰难迈步,又走出一段,水已淹没了脖子,他拼命踮脚仰头,努力避免湖水淹入口鼻。 他自幼父母溺爱,严禁他私出府宅,游水更是最严厉的禁忌。 他唯一一次游水,就是儿时暑热,溜出城外红河边玩水。那些野孩子长年泡在水中消暑,一个个在水里摸爬滚打,游得像模像样。 尤其一个野男孩,一手绝技狗刨玩得炉火纯青,三刨两刨,便游到了对岸,再刨几下,便又游回来了。 他是唯一一个能游到对岸的孩子,也是唯一一个敢游到对岸的孩子。 可是小白第一次下水的那一天,他游到了对岸,却再也没有游回来。就在他回游途中,突然一阵疯狂的扑腾,沉到了河水里,再也没有浮起来。 那一夜,惊魂落魄的小白,做了一个溺水梦:他学会了游泳,正在游过一条河,突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脚脖子,将他拖入了深水之中。 他拼命挣扎哭喊,却越陷越深。 深不可测的黑暗水底,蓬乱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丝丝缕缕,仿佛一头乱发。一只苍白的手突破乱发,死死的扣紧了他的脚环 噩梦惊醒,他烧热不退,妈妈守护他一夜,用尽各种办法也无法退烧。外出的老爹匆匆赶回,用了家传的土法治疗,扎他十指放血,烧热才得以消退。 三天后,下有三里外,那个戏水顽童的尸体浮上了岸。 从那之后,再无顽童下红河河游水,而第一次沾水的小白也被禁足,无人陪护,不得靠近私自出城。 老爹严厉警告,言犹在耳:溺水之人,必是戏水的人。 从此之后,小白产生了惧水之心,就算父母不管,他也绝不会再去玩水。 这一刻,若他会游水,几个狗刨就刨到了对面,本不必担心受怕,白费周折。而不会游水的他只有一个选择:找到一条合适的通道,踩着水淌过去。 就在他懊悔不会游泳一刻,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自己会游水,选择游水过去,会不会已溺水而死? 伫立于深水淹颈项之间,小白竟然恍惚回到童年,重温了一场溺水记忆 这样的记忆,加剧了他心底的恐慌,也提示他该知难而退,他已濒临溺水边缘。 小白缓缓闭目,深深吸了一口气,尝试最后的努力。抬起一只脚,试探着继续朝前跨了一步。 老爹说过,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那自己不会水,是不是就不会淹死? 当他一脚踏实,一颗悬起的心骤然落底。 小白努力压抑了这一刻的兴奋,平抑了浮动的情绪,身子缓缓前倾,将重心移到了踏前一步的脚上。 身子竟然缓缓上升了三寸,脱离了湖水淹入口鼻的危险。 他又试探着继续跨出一步,脚下竟然又踏到了实地,身子前倾,又上升了三寸。 他身在湖中,看不清自己。 而伫立湖畔旁观的小蝶,已清楚的看到了一个诡异的景象。当她提心吊胆的关注小白越陷越深,即将淹没一刻,正要发出警告。 却意外发现他此刻所处的位置,竟然是雪峰湖中倒影的巅峰。当他跨上湖底巅峰一刻,他淹没水中的身躯,竟然神奇地开始提升。 找到了通往对岸水下阶梯,小白立刻加速脚步,陷入深水的身躯渐渐浮出水面,他已渐渐接近那一座孤立湖中的山峰。 他已可以清楚看到自己脚下一条窄窄的石阶,浮在幽蓝湖水之中。 石阶两边,却是深不见底的幽深湖水,暗流涌动的湖水之下,竟然摇曳着无数黑乎乎的线团,每一只线团都伸出了两只苍白的手,正在拼命的朝上抓。 假如他是一个游泳高手,试图游过湖水,那么他此刻一定已落入那些苍白的手掌,被拖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3章 魂之狱 踩着水下浮阶,一路蹚水而上,渐渐接近峰影相接的界面。积雪化成汩汩细流,自山顶千丝万缕而下,汇集成流注入湖水。湖水水面之上缭绕了一层淡淡白雾,透着刺骨的寒湿,衣衫单薄的小白竟然开始瑟瑟发抖。 接近山峰,白雾渐渐淡转浓,越近越浓。当他蹚出水面之上,已隐入一片白雾寒气,回眸已是满眼朦胧,置身于云雾缭绕之间。 小白略一迟疑,继续踩着石阶而上,石阶脱水之后,便深入山石深处,前方数十步,山根出现一个洞门,两扇石门紧闭。 石门之上篆刻了一行繁文,字迹已斑驳脱落,却依稀可辨。 “魂之狱,唯囚者可启。” 小白疑惑的读出了一行繁文,意思很明了:这是一道地狱之门,只有囚徒可以开启。 囚徒? 自己不就是一名流放的囚徒? 冥冥中似乎已有安排,自己专为开启这秘密圣殿? 一个古墓,灵鼬称它圣殿,此处又标为魂之狱? 魂之狱? 寓意很明显,安放尸骨之地,便是囚禁灵魂之地。 若灵魂解除囚禁,那尸体是否便会重生? 小白思维纷乱,百思难解。 他试着伸手推了一下,石门严丝合缝,纹丝不动。他又将肩膀顶到门缝,拼力硬冲了一下,沉重的石门纹丝不动。 地陵之门就在以前,面对封闭严实的两扇石门,历尽艰难而来的小白却一筹莫展。 盗墓是一项技术活,需要一个配合默契,分工明确的熟练团伙,也需要一套适合作业的挖掘工具。 他并无团伙,孤身一人。 没有人跟他瓜分宝藏,也没有人帮他开启宝藏。 小白站在石门之前,上下左右搜索了一遍,未发现任何开启石门的暗示。它就是一道简单的石门,不需要破解任何机关。可如果不借助工具,永远别想将它开启。 小白无计可施,却有不甘心就此回头,气急败坏的抬脚狠踹了几脚石门,石门纹丝不动,他一脸颓丧,蹲地歇息。 就在他蹲下一刻,眼神深处闪出了一丝光芒。 白雾蒙蒙,站着的时候无法看清地面。当他蹲下时发现门前那一块绿苔遍布的潮湿青石之上,竟然踩出了两只脚痕。 这是一双陈年脚印,岁月剥蚀,已很模糊。留在斑驳青石之上,痕迹已被青苔淹没,依然残存了依稀可辨的痕迹。 小白兴奋跃起,两只脚立刻踩到 上了两只模糊的脚痕,大小竟然完全吻合。就在双脚踏实一刻,眼前的两扇石门竟然浮现出一左一右两只模糊的掌痕。 小白并不迟疑,立刻双掌按压在石门掌痕之上,手掌与掌痕也完全吻合。小白按压双掌,聚集周身气力,拼力一推。 一道寒光夺目,两扇沉重的竟然开启了一条缝隙。一丝寒气扑面而来,一道犀利的锋刃闪电般劈面而至。 小白踉跄一步,惊得面色惨白,仓皇举刀格挡,崩出一片火花,整个人被压迫后跌,跌坐在地。 若是他反应迟钝慢几分,此刻已被那一道劈面的锋刃切成了左右两片,成了两半具血淋淋的尸体。 那锋刃一闪而逝,并未留下任何痕迹。小白只是感受它的犀利,却并无未看清它是何物。 稳定了心神,见开启一条缝隙的石门再无动静,便继续艰难地缓缓推动石门。 当两扇石门艰难推开到七寸宽,小白身子一闪,突入石门之内。身后两扇石门瞬间自动关闭。 小白背靠石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上衣已被汗水湿透。 号称“魂之狱”的古墓,并不像小白猜测的那般黑暗阴森,不但毫无阴森感,反而透着一种寒意朦胧的温馨。 进门一道幽深的走廊,壁上每隔几步,便有一枚发光光球,弥漫着朦胧的光晕。 有了这朦胧的光晕,走廊虽然幽深,却并不阴暗。 小白小心翼翼,试探着朝走廊尽头缓缓接近。 这是一处构造诡异,巧夺天工的山底陵墓,自然也会布置一些保护陵寝,惩戒闯入者的消息机关。万一触碰到机关,必会葬身陵墓,成为殉葬品。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纯属多余,他很快就顺利走出走廊,置身于一片星光灿烂的幽兰天空之下。 小白愣愣地仰视星光点缀的圆顶穹庐,恍惚之间已站到笼罩了漫天星光之下,天空高远,星光璀璨。 头顶的天空并非真的天空,头顶的星光也并非真的星光。 一切不过是一个巧夺天工,人工营造的幻境。湛蓝圆顶是抛光的玉石拼接堆砌而成,拼砌得浑然一体,并无任何拼接之痕。 而点缀天空的星星,泛着清冷的冷光,显然光是它自身散发而出。 世间能够自然发光的石头只有一种:宝石。 圆顶密布的星光成千上万,俱是镶嵌于顶的宝石。 光是这顶上镶嵌的上千颗宝石,已经足以证明这是一处价值连城的宝藏。 如此一处旷世宝藏,竟然历经几百年而没有被盗。自然归功于它地处绝地,周围又布置了几百里的禁忌区。 一块能够让前仆后继的入侵倭寇全部消失的外围禁忌区,足以阻挡任何一个试图染指的盗墓团队。 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孤军直入的小白。 小白惊愕的目光很快就从星空转向了四周石壁,星空之下,一圈石壁之上镌刻了栩栩如生的壁画。 整个一圈圆形石壁,密密麻麻的刻了一幅古典都市生活场景图,它让小白想到了一卷古典名画:清明上河图。 这就是一幅转圈展开的清明上河图,不过它的画面不是北宋的东京汴梁,因为画中人全部是古朝鲜服装。都市建筑低矮简陋,远不及汴梁,市井繁华度也远远不及古都汴梁。 小白被这一圈栩栩如生的画面震撼,立在原地目不转睛地转了一圈,一口气览尽了一卷风光。 也许是连日疲乏,也许是腹中饥饿。 原地转了一圈的他,竟然感觉天旋地转,脚步不稳。小白急忙闭目吸气,平抑了突然泛起的晕眩。 等他缓缓张目,却已进入了另一种晕眩,他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他进入了那一幅栩栩如生的壁画,伫立两条街交汇的路口中央,痴痴地注目市景繁华。画里的静态人物竟然都在活动,车马人流,熙熙攘攘,编织了一个生动活泼的生活场景。 所有的场面栩栩如生,所有的人栩栩如生,只是沉默无声,听不到任何声音。 置身古画中央,小白竟然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亲近感,似乎他曾经来过这里,曾经在这里生活过。 他又一次进入了一种恍惚记忆,回到了一个陌生而熟悉的场景。 既然回到了这一段记忆,记忆里一定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小白灵感一闪,开始在陌生而熟悉的场景内,搜索每一个陌生而熟悉的面孔。他要找出他想找的那个人,找到他想要得到的那件东西。 他游移的目光,透过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每一个画面身影,凝固在缩在人群深处一张熟悉的脸。 四目相对,他脊背冒出一层凉气,汗毛瞬间全部耸立。 那是一张熟悉的畜生脸,正是吸食巨型尸蛙之后,突然消失的灵鼬。它竟然也进入了地陵壁画画面,再一次出现在他的眼前。 它并不是独自缩在人群深处的墙角,而是温顺的窝在一个人的脚下。那个人靠墙而坐,一身包裹严实的黑袍,一顶宽大的斗笠遮蔽了整张脸。 他面前摆放了一个破烂的瓷碗,里面散落了几个破铜钱。 灵鼬正跪缩他脚下,不停的冲着每一个面前路过的人,做出各种讨人喜欢的鬼脸,然后跪伏下去,给路人磕头作揖。 显然它是在卖萌乞讨,当它无意间察觉小白透过人群的目光,立刻警惕的躲避了小白的目光,轻轻地扯了一下主人的裤脚。 慵懒的主人缓缓起身,躲在斗笠下的一双目光移过来,目光与小白的目光一碰,他立刻闪出一丝慌张,快速的起身而走。 灵鼬见主人起身,立刻一个飞窜,跳上了主人肩膀。 一个熟悉的漆黑斗篷背影,压低了面容,肩膀上蹲着一个熟悉的畜生,缓缓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4章 断玉环 狭窄的陋巷,死一般的寂静。 小白甚至可以听到自己脚底摩擦青石板街的声音,那一个熟悉的背影一直不紧不慢的走在前面,再没有回望一眼。 小白加快脚步,他便加快脚步。小白放缓脚步,也得脚步也会放缓。似乎他能感应到身后的追踪者的脚步,始终与身后的脚步保持一种默契。 他的斗笠压得很低,遮掩了面容,却暴露了脑后的乱发,杂乱的头发已如枯草,夹杂了很多白发。身上的衣衫已破出了洞,卷起的裤腿一长一短,露出一截脏兮兮的小腿,光脚踩着两只脱了跟的破鞋。 花白的乱发,破旧的衣衫,透着一种令人心酸的落魄与沧桑。 虽然无法看清面容,从透出的气质,他判断落魄的斗笠人应该是四十多岁。凝视他疲惫而沧桑的熟悉背影,小白生出一种深深的压抑和感伤。 这个背影有一种熟悉的苍凉,勾起了一丝莫名伤感,多年以后,他年华老去,应该也是这样的一个背影。 有一天他也会老,背影也会刻上沧桑。 小巷渐幽深,光线也变得昏暗,已有阵阵阴风呼啸,卷起一丝丝刺骨寒意。 两侧的简陋房屋渐渐模糊淡化,淡化出一片无尽的黑暗,风从脚下生,从裤管直通脊背,小白的脊背生出一丝凉意,汗毛已一根根竖起。 他下意识低头,却发现自己脚下踩了一条悬浮空中的青石小桥,桥下是无尽的黑暗,黑暗中荧光点点,阴风习习。 小白努力稳定心神,等他抬头一刻,却发现那个已湮灭在眼前无尽的黑暗。 “啊——” 小白一脚踩空,也跟着跌入了无尽的黑暗。 等他跌落一刻,才发现脚下的青石小桥是一座断头桥,他已踩到了青石小桥悬浮空中的尽头。 脚下一片虚空,耳畔猎猎阴风。 坠落无尽黑暗的小白,只能选择紧闭双目,等待跌落一刻的粉身碎骨。 就在他陷入绝望一刻,赶紧双手一紧,手腕刺痛。坠落的身体戛然而止,他已悬浮空中,双手之间多了一副镣铐,将他双臂挂在了一根断头石梁。 石梁自一处绝壁斜伸而上,悬空倒插石壁之上。 双手被镣铐锁在一起,挂在石梁,镣铐沿着倾斜的石梁滑动,发出刺耳的金石摩擦之声。 一阵滑翔,石梁钻入了一个幽暗的黑洞,小白也跟着钻入了黑洞。等他双脚落地,脚步站稳,却发现自己已被铐在一根石柱之上,置身于一间阴暗潮湿的石屋。 石屋就是一座牢房,他已是一名锁在牢房的囚徒。 简陋的牢房,四周完全封闭,既没有门,也没有窗。却并没有陷入无尽的黑暗,空气中悬浮着星星点点的绿色微光。 这些光点杂乱无序的浮游着,看得见,却摸不着。 “咳咳咳!”一阵苍老的咳嗽,敲碎了死寂的牢房。 小白对面的墙壁泛起一圈白色光晕,光晕之中,那一个斗笠人再一次浮现。不过他的背已佝偻,白发苍苍,却无胡须。 他拼命的咳了一阵,颤抖着手轻轻摘去了压低的斗笠。一张鸡皮密集的面容深处,躲着一双浑浊的目光,痴痴地看着小白。 “爹?”何小白惊呼出声,斗笠人老去之后,竟然是老爹。 “你是谁?”老人目光已浑浊,似乎已无法看清楚眼前的小白。 “我是小白呀,您不记得我了?”小白急忙大声吼道,他看出爹也很苍老,不但目光浑浊,耳朵似乎也不太灵。 “胡说,我才是小白。”老人立刻警惕起来,紧张的后退了半步,将手里捧着的一样东西藏在了身后。 “你叫小白?”小白彻底蒙了。 “我小名小白,官名宁画师,是天下第一画师。”老人颤抖伸手,得意地捻了一下胡须。 “宁采臣?你的我爷爷?”小白一声惊呼,瞬间石化。 “终于等到了,你来了,我也该走了。”老人语气苍凉幽远,如释重负。 “爷爷,真的是你。失踪几十年,你竟然还活着?”小白惊喜交集,上前叩拜。 “人在画中,虽死犹生。人入画,便可凝固岁月。 这幅画是我临终所画,画中便是将死一刻的模样。”爷爷浑浊的目光,透出一丝奇异光彩。 “是我进了你的画?”小白恍然有所悟。 “留给你的,收好它。”老人不再说话,老人拖出一只木盒,递了过来。 小白疑惑地接过木盒,就在他接了木盒一刻,石壁的光晕陡然黯淡下去,面前苍老的脸开始模糊淡化,那一双充满慈爱的浑浊目光,湮灭在黯淡下去的光晕深处。 这个小屋四面石壁,五门无窗,他竟然凭空消失。 小白捧了木盒的双手,依然被铐在一根石柱之上,无法动弹。 得到爷爷馈赠的木盒,应该便是他此行的目的。此刻,他该设法摆脱束缚,离开这一间封闭的牢狱。 他试着挣扎了几下,想寻找一个开启石屋的机关。 石屋石壁完整无暇,石柱下接石地,上通石顶,浑然一体,也无丝毫破绽。 小白停止了无谓的挣扎,目光痴痴的凝视锁定自己的石柱,凝视了一刻钟,突然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 一笑之后,他身体突然后仰,拼命的远离石柱。突然后仰的脑袋冲着石柱撞上去,脑门重重的磕到了石柱之上。 额头一阵剧痛,小白感觉头晕目眩,眼前金星一闪,整个人陷入了一片无尽的黑暗 “小白哥哥,醒来。”一声轻唤,小白幽幽而醒。 却见自己依然置身古墓大殿,小蝶竟然渡过寒水,开启狱之门,出现在他身边。他下意识收手,手中竟然多了一件木盒。 实物为证,证明一切不是幻觉,是真是发生。 “墙壁刻画,是一个迷魂阵。小白哥哥迷失其中,若再耽搁,必会魂不附体,陪葬此穴。”小蝶见他醒来,一脸关切。 “你不是希望留下来陪你么?”小白疑惑地凝视小蝶。 “我是小蝶,不是臭鼬。此处是禁地,六根不净之物,无法进入。”小蝶眼神透彻,不染邪尘。 “你是小蝶,真是小蝶。你怎么摆脱它控制?又如何进的来此地。”小白惊喜交集,一把搂紧了小蝶。 “喂,你干什么?”小蝶一把挣脱,拒绝轻浮。 “你是小蝶,真的是她。”小白更加确认,喜不自禁。 “那臭鼬借我身子做了什么,我们何时变得如此亲密。”小蝶扯住小白,一脸急切地追问。 “没没什么?”小白一脸尴尬,语气吞吐。 “记住,以后不许碰我。”小蝶厉声警告。 小白唯唯诺诺,目光转向了石壁。 “别看壁画,会迷失的。”小蝶扯了他,快速冲过了大殿,转入了一条幽深巷道。 小白不敢多问,一路跟着她转悠,在一件简陋的墓室前驻足。 “东西在里边,你进去拿。”小蝶停止墓室外,示意小白进去。 “什么东西。”小白一脸疑惑。 “别问,拿了就撤,一刻不得停留。”小蝶一脸凝重,目光忧虑。 小白见她不说,也便不问,转身进入墓室之门。 “等等。”小蝶喊住了他,似乎有些不舍。 小白驻足,回头凝视她。 “小心。”小蝶欲言又止,只是提醒一句。 小白默默点头,转身进入墓室。墓室很简陋,只有一座高高的灯台,一盏玲珑剔透的灯罩,散发出幽幽绿光。 这灯罩内,一定又是一块宝石。 古墓到处镶了宝石,小白已见怪不怪,对宝石有了抗体。见又是一块宝石,好奇心丧失,生出了一丝失落。 “莫要犹疑逗留,摘了它速速撤走。”门外小蝶急促催促,口气焦急。 小白飞身上了,摘去灯罩,里面竟然是一截断裂的玉环,是一只完整玉环的四分之一。他愣了片刻,立刻上手攥了它,飞身而退。 断玉离位一刻,整个墓室竟然震撼颤抖,四壁龟裂,石顶脱落。若不是他闪得快,已被乱石砸伤。 出门一刻,一只温柔小手牵紧了他,带着他风驰电掣般飞奔,墓室的震撼已延伸出墓道,快速四散蔓延 顷刻间,整个地下墓穴开始震撼,天崩地裂,星石乱飞。 小蝶带着小白快速穿过乱石砸落的星空大殿,窜入了他们进入的入口通道。通道已开始断裂,裂纹蔓延,碎石横飞。 二人一路狂奔,身后的通道已开始追着他们坍塌。机关破坏,封口的石门也已断裂下沉,敞开了一条逃生门。 二人飞闪出门,却面如土色,被眼睛的景象吓懵当场。 出得墓穴,却发现不只内部坍塌,整座山峰都在断裂下陷。围绕山峰已裂出一圈的裂缝,黑雾滚滚,深不见底。 “走。”小蝶扯了小白,飞身而跃。 此刻裂纹已有三丈多宽,人力根本无法逾越。她已别无选择,只能激发潜能,拼死一搏。 跃出一刻,她扯了小白的手拼力一甩,借了她一甩之力,小白堪堪越过裂纹,落在了地裂之外。 小白落地回眸,小蝶已失足跌入了裂缝。小白此刻回天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坠向无尽的黑暗。 等他反应过来,裂缝已被坍塌的山峰填埋,将小蝶封死在乱石之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5章 蝙蝠人 山陵塌陷,整个山峰随之下陷,湮灭了纵横交错地下的墓穴空洞,也填平了环绕主峰的那一圈寒水湖。 通往群山之外的那一条地脉通道,也伴随主墓室次第塌陷,裂出了一条乱石堆叠的山谷,山谷的尽头,便是那一座已整体下陷的小院石屋。 小白伫立荒芜,面无表情。 远远遥望,群山犹在,群山环绕的主峰却已沦落,被周围山峰压制,失去了傲立群山的姿态。 一之陌路相伴的小蝶,为了救他,湮灭坍塌的山峰之下,被一整座山峰吞噬,镇压其下。 陌路相逢,风雨同路,共历生死。他却从未轻信她,处处提防,一路同行异梦。生死一刻,她毫不犹豫的挺身而出,以命博命,舍弃自己性命,助小白脱险。 这份恩,重于山。这份情,深于海。 小白拈土为香,默默祭拜了小蝶亡魂,缓缓起身,背负木盒,腰藏断玉环,踏上了茫茫归程。 昨夜一场风雪,日出便已融化入土,脚下的土地泥泞,踩一脚下去,便会滋出一层漆黑油腻。 时过正午,烈日炎炎。 地面蒸腾起一层淡黑水雾,弥漫出一股淡淡的腐尸味道。 前方尸木林,水汽蒸发缭绕,黑雾滚滚,暗流汹涌,似乎隐藏了无数怨魂,变幻出不同的虚无面孔。 尸气扑面,小白停止脚步,踌躇不决。 一场冰雪消融,滋养了万木尸气,缭绕聚集林木之中,较平常时日凝重了数倍。 想要穿林而过,必会九死一生。 就在小白无法进退一刻,一丝清风卷过衣衫,似乎有东西在身后扯他衣襟。小白惊出一声冷汗,急忙跳脚躲避,仓皇回顾。 偷袭他的竟然是一张鼬皮,转身一刻,鼬皮飘忽远离,似乎也很忌惮他,远远地与他对峙。 小蝶已坠入地动裂缝,死骨无存。灵鼬失去依托,无处可依,只能捡回剥去血肉的皮壳,借皮游走。 对峙的鼬皮,一双连带于皮毛之上的前爪,空中反复的比划。小白注目良久,渐渐明白它表述之意。 它提醒小白尸林危险,不可以进入。尸林之外,还有比尸林更凶险之物。它要小白立刻跟着它走,找一处隐蔽的地方藏起来。 它比划越来越快,似乎很紧张很焦急,即将大难临头。 小白半信半疑,正在犹豫。 鼬皮突然不顾一切冲上来,死死扯着了他的衣襟,拼命地拉扯他走。 小白感觉不对,一边随它前行,一边回望,眼神也闪出一丝惊惧。 尸林之上,苍穹之下,一只巨行蝙蝠正煽动一双巨翼,迂回滑翔,朝着他俯冲而下。 蝙蝠躯体如成年男子般高大,一双巨翼伸展,足有三丈多长。 眨眼之间,已笼罩逃逸的小白头顶。它并不急于攻击,而是绕顶滑翔而过,远远地落在了小白前方,收起巨翼,人形而立,给了小白一个诡异的背影,阻挡了逃跑路线。 “爹,别来无恙,我们又见面。”巨蝠缓缓转头,露出了一张熟悉的面容。 “宫本?”小白张口结舌,呆立当场。 “不错,是我。”宫本目光阴冷,泛起了一丝杀机。 “这套装备不错,帮我也弄一套。”小白见他是人非怪,还是手下败将,松了一口气。 宫本面容痛苦扭曲,突然撑开了一双巨翼,露出了一双残缺的腿,下面是一双细细的漆黑铁杆,撑了两只冰冷的镔铁黑爪。 他被苦海腐蚀双脚,断脚求存,膝盖以下已一刀斩去。 “是你自己下海中毒,不能怪我。”小白见他卖惨,知他一腔怨毒,赶紧推卸责任。 “东西给我,便放你一马。”宫本语气阴兀,摊开了一只手。 “木盒,还是断玉。”小白并不畏惧,语带调侃。 “木盒,断玉,还有破尸刀。”宫本一脸倨傲,咄咄逼人,亮出寒气逼人的武士长刀。 “将死之人,要这些何用?”小白笑了,笑得很诡异。 “八嘎,你休想诈我。你就是一名盐场做工的流放囚徒。流放之前,是一名游手好闲之辈。 你并无半点本事,却糊弄了老子一双腿。 老子今日便也斩你双脚,让你尝尝失足之痛。”宫本一声冷哼,已凌空滑翔而起。 展翅而飞一刻,身子低伏,贴草滑翔,武士刀也贴着草尖,闪电斩向小白一双小腿。 小白原地不动,并无丝毫惶恐,笑眯眯地看着闪电滑翔而来的宫本。 穷凶极恶的宫本突然中途收刀,一个后翻快闪,退回了原位。他吃过几次巨亏,看不懂小白套路,没敢冒然逼近,临阵而退。 “啊——”一声凄厉惨叫,退回的宫本原地崩窜,痛苦不堪。 一只毛绒绒的貂皮,紧紧贴在了他裆部,吞噬了他的命脉。宫本情急之下,挥刀而切,将那一张貂皮切下,刀尖插入貂皮,将它钉死在地。 切口处皮毛外翻,血迹斑驳。 他刺穿了一张风干的貂皮,怎么会流血? “噢——”宫本全身痉挛,一声凄厉长嚎,展翅飞冲而起。 眨眼之间已消失在苍穹尽头,来得诡异,去得更诡异。 一张被洞穿的貂皮,在地面痛苦的翻滚扭曲,等小白凑近,它抽搐几下,蜷缩一团。 蜷缩一团的貂皮,依然轻轻蠕动,洞穿之洞依然在淌血。 小白一脸惊疑,小刀出手,拨开了蜷缩的貂皮,一条血虫扑面窜起,惊得小白一个趔趄,仓皇后跌。 血虫怒血崩张,一冲三尺。一冲之后,血气耗尽,跌回了地面,抽搐几下,蜷缩为一只小毛虫。 好一个宫本,果然是狠角色,又一次断腿求存。挥刀自残,及时闪退,捡回了一条残命。 “哎,你这又是何苦呢?我又不喜欢你,你不该舍魂助我。”小白捏起脏污破洞的貂皮,一脸愧疚。 那一张干瘪空洞的皮脸,竟然挤出一丝温暖笑意。一笑之后,便丧失柔软,彻底僵硬,化为一张干硬的死皮。 小白就地挖坑,草草埋葬了鼬皮。 灵鼬舍身相护,彻底化解了他心中厌恶。一颗本已伤痕累累的心,又被狠狠地割了一刀。 空旷荒野,红日西斜。 小白孤零零伫立天地之间,已被孤寂蚀骨,形体麻木。 小蝶走了,灵鼬走了,连死对头宫本也飞走了。 孤立荒野,既没有朋友,也没有敌人。只有一个孤寂的灵魂,游荡在一片孤寂的荒野。 为了一块断玉,一个破木盒,值得吗? 麻木的小白,缓缓卸下了背后木盒,小刀轻翘,开启了木盒。 木盒开启,一股霉味扑鼻,里面是一卷脏兮兮的圆形油纸包。油纸包一行鲜红斑驳的字:此物惧水,莫轻启密封。 小白伸手捏了几下,确认油脂包内只是一卷字画。 爷爷是一名画师,这字画一定是他一生心血。既然他交付自己,一定要完好无损的带它回家收藏。 此地与故土隔海,海路茫茫,难免沾水。这油纸一旦开封,字画必招水浸,还是等回归故土再开封。 小白缓缓收回画包,又摸出了腰间断玉。 断玉玲珑剔透,似有物浮游。小白将它对了斜阳,阳光透玉,一条浮雕于内的青龙跃然而出。 光影变幻,浮雕青龙随之变幻,仿佛是在浮游而动。 昨日远眺,雪峰山云雾罩顶,青龙萦绕。今日此玉一出,便山脉坍塌,灵气荡然无存。 这一截残缺断玉,竟然是这龙脉之源。失去它,龙脉便是一片残山枯水。 一块不起眼的残玉,怎会有如此魔力? 夕阳西下,凉意渐起。 阴风渐盛,荒野躁动,一股浓浓煞气蒸腾而起。 脚下的地开始轻轻震撼,一场地动,已吞噬了一座龙脉。余震之威,不可小觑。 小白心念所及,脚下的地面开始波动,裂出了纵横交错的裂纹。裂缝虽远不及龙脉崩塌剧烈,却足以令人心惊胆颤,肢体颤栗。 铜甲尸! 一颗古铜色头颅破土而出,小白的心陡然收紧,瞬间被恐惧吞噬。 入夜时分,阴气陡盛。蛰伏的铜甲尸开始蠕动,破土而出。一具破土,陆续便有同伴跟进而出。 它们是一个团队,从来都是生死相随,并肩浴血。 小白见势不妙,立刻朝着剩山方向拔腿狂奔。那里曾是尸者禁地,虽然坍塌,余威犹在,铜甲尸绝不敢冒然跟进。 一路狂奔,后面已集结跟进了数十名铜甲武士,踩着沉重的脚步,步调一致,地动山摇。 接近荒废石屋,小白放缓脚步,松了一口气。 回望荒野,铜甲尸队列严整,纪律严明,朝着他逼近而来。靠近石屋,追击的队伍脚步放缓。 不出小白所料,它们止步主人故居,不敢轻易犯禁。 迟疑一刻,一名铜甲武士试探着跨出一步,踏入了禁区。其他武士受他鼓动,纷纷破禁而入,结伴朝小白压过来。 小白见心理屏障已失,便转身踩着坍塌之路,磕磕绊绊而行。跟进的铜甲武尸行动快速,很快便逼近小白背影。 带头的铜甲武尸一个笨拙闪跳,逼近了小白背影,一只笨拙的巨手,已扯住了小白随风飘起的衣襟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6章 焚尸阵 小白衣衫被扯,急忙挥刀回手一斩,刀光一闪,幻化出一道青光,那一条扯住他的铁甲臂竟然应刀而断,斩落了一只巨手。 铜甲武尸负痛长嚎,另外一只巨手闪电而下,拍向小白的头颅。变化突然,小白已不及格挡躲避,眼见得巨掌压顶,一颗头颅便要被一爪捏碎。 一根游丝滑过,缠腰一绕一带,小白便似乎一只纸鸢,随线而走,堪堪避开了那一记重手。断臂铜尸拼尽全力,一击而空,失去平衡,如一截铁塔仆倒,荡起了滚滚砂石 游丝卷带小白,一闪而退,已脱离围堵,远远伫立。一个背直的白衣背影挡住了那一群嗷嗷叫嚣的铜甲武尸。 救出小白,白衣人手指一抖,抖开了缠绕小白的一根红线,线头银针朝着冲在最前的那一具铜甲武尸隔空飞射。 一枚小小银针,铜甲武尸并不畏惧。它迎针而上,凌空暴起,双拳如电,砸向控制红线的白衣人。 白衣人原地伫立不动,手指催动红线,弹出一波线浪。细浪一闪,已传递银针,铜甲武尸随红线波凌空翻转,双拳砸入了自己队伍。两名同伴被他双拳砸掉了铜盔,摇撼倒地,当场毙命。 其余武尸见他伤害同伴,纷纷而上,拳脚并出,已将它乱拳分尸。红线游走,又捕捉了一只铜武尸,控制它攻击自己的同伴 小白稳定心神,犀利目光追随银针,发现每一针飞射,都准确地射中一名铜甲尸的眉心。银针入脑,控制了铜甲尸已经尸化多年的脑袋。 嗷——,嗷——,嗷—— 被白衣人戏弄的铜甲武尸,集体暴怒,拼命咆哮而上。白衣人一边下控,一边稳步后撤,丝毫不乱。 铜甲尸疯狂冲击,始终无法逼近白衣人。暴怒无益攻击,却换醒了沉眠的同伴。远处茫茫荒野,更远处的莽莽尸林,升起了数不清的袅袅黑雾,沉眠千年的地尸失去镇压,被同类的咆哮唤醒,纷纷破土而出 万尸出土,鬼神号哭。 白衣人已退到小白身边,扯了小白一起后撤。 被他惊动的地尸,漫山遍野,密密麻麻,朝着二人围堵包抄而来。 小白见万千地尸铺天盖地而来,惊得面如土色,早已乱了方寸。 白衣人虽法力高深,面对这万千地尸,又能控得几个? 就在二人陷入重围,群尸逼近之际。围堵的地尸突然结阵回撤,朝着远处的海岸线快速蔓延。 数十几艘大船靠岸,近千名长刀武士弃船上岸,与围堵的尸织一起,展开了一场血腥的人尸对砍 双方对阵,血战正酣。 突然数千火箭凌空飞射,笼罩了苍茫荒野。火箭落下,中箭的地尸立刻快速燃遍全身,疯狂逃窜。火箭笼罩而下,并非乱箭齐发,而是有序而发,笼罩了一个密集的箭阵,封死了整个尸场。带火逃窜的地尸立刻引燃周围一片,片刻之间,交战尸场已是一片火海。 淡蓝色的火焰此起彼伏,将群尸聚集的苦海岸烧成了一片蓝色港湾 “多年陈尸,身带磷光,遇火即燃。尸地泥土肥沃,表层油脂浸润,一旦点燃,连泥土都会燃烧。 这火攻之法,最是绝妙。 你引诱万尸出土,便是要一网烧尽,斩草除根。 如它们藏匿地下,就算借十万天兵,也无法将它们一个个挖出。”小白面对熊熊火场,一脸叹服。 “若非白血师弟孤身深入,破了此地风水。火阵未起,已被飞雪扑灭。”无命并不居功,开始谦让。 “白血不过一介囚徒,煮盐东海。蒙师傅不弃,多年栽培。 学艺三年,小有所成。正好借机出海历练一下。”白血目光如炬,焕发出了一身正气。 他一路蛰伏,终于大功告成,可以回归本来身份。 “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师傅不但法力高深,智谋较之法力,更胜几筹。 这一场谋划,一举多得。 倭寇之患,由来已久。借皇陵宝藏诱他们聚集上岸,与守护皇陵宝藏的尸兵互殴。 既剿除了倭患,又解除了护陵尸兵。 开启了这价值连城的宝藏,有了雄厚的财物资源,我派崛起,指日可待。”无命注目渐渐消退的火场,对师傅的神机顶礼膜拜。 “这里偏居海外,海天相隔,况且是别国疆域。即便找出宝藏,也无法运转回国。”小白回望塌陷的圣山,道出了心中疑虑。 “这火箭之阵,便是借了朝鲜之兵。在他国疆域行事,自然要与之合谋。 倭寇之患,是朝鲜心腹大患。若不根除,一旦坐大,有灭国之危。此次一举剿灭倭寇主力,可换得至少十年海防安定。 如此恩惠,国君自然会有所回报。 平分宝藏,各取一半。”无命深入剖析,道出了真相。 “师傅不只管阴阳之事,还兼顾家国大事。 如此操劳,却不得重用,实在可惜。”白血敬佩之余,生出一丝不平。 “天师道自秦汉以来,已流传千年,传承数十代,根深蒂固,深入人心。自然备受器重。 白云观自大唐御封,历代受皇恩沐浴,历数百年,自然也备受器重。 南天师,北白云,掌管着天下鬼事。 如今朝廷秘密扶持通天阁,代查鬼事,便是旁敲侧击,鞭策此二派莫要只争香火,不问鬼事。”无命入门日久,对教派之争多了几分见识。 “如今太平盛世,鬼魅遁行,隐匿不出。中原无鬼患,出海剿海尸,灭倭寇,正是建立功业之途径。 经此一役,通天阁扬名域外,必会上达天庭,与白云官,天师道三门鼎立,不负通天之名。”白血陡然开窍,也揣摩出师傅之意图。 二人谈笑纵论间,万余地尸,千名倭寇已灰飞烟灭。 肥沃油土,已烧为一片焦土。万木尸林,只剩了遍地焦木。 茫茫大海,巨舟归航。 白血伫立甲板,迎风而立,思绪恍惚。 出海之前,他不过是一名埋命海滨煮盐场的盐工,默默无闻,寂寂无名。受命出海,历尽尸劫,归来时已是一名名动阴阳,指点风水的法师,还挂了一个四品冥捕的官衔。 受命于天,代罚鬼事。 这是一艘巨型盐船,出海归来,满载财物。船工身上透着浓浓的咸湿味道,熟悉而亲切。 “白血,此次历练归来,有何打算?”无命出现白血身边,与他并肩迎风而立。 “离别家乡多年,如今重活自由,船队上岸后,我想回一趟慈城。烦请二师兄见到师傅,替我告一个假。”白血凝目故土方向,眼光已湿润朦胧。 “不必告假,我等虽挂名官差,却是自由之身。你可自由行走,一旦有事,自会召唤于你。”无命语带自嘲,不屑这种有名无实的官职。 “二师兄,此物是我深入圣山古墓所得,请代我上缴师傅。”白血猛然记起那一截断玉,取出递交无命。 “此物名唤青龙印,是师傅赐予你的护身灵物。此番深入尸地古穴,青龙归位,才是至关重要的一节。 有它护身,你才能驾驭破尸刀,爆发破尸魔力。”无命拒绝接纳,道出了此物背景。 “哦——,怪不得深入尸场,我这小刀渐渐有了魔力,原来是受此物感应。 得它之后,竟然一刀斩断铜甲武尸手臂,果然厉害。 我破,我破,我破破破。”白血一脸欣喜,摸出小刀,凌空劈砍了几下。 无命见他如此幼稚,微笑不语。 “听大师兄说,二师兄的搜魂针鬼神莫测,可上天入地,搜尽世间怨魂。 如今亲眼目睹,果然是超凡神技。小弟在师兄面前耍刀,真是班门弄斧。对了,大师兄现在何处,为何没有同行。”白血一脸腼腆,收起了小刀。 “他另有要案,不久应会与你会面。”无命淡淡一笑,眼中闪过一丝伤感。 言罢便转过身,缓步而去。 观他离开背影,竟然多了几分苍凉。 白血一脸疑惑,却不便多问。 慈城,繁华依旧。 红河绕城,私窑林立。 查封的宁府已解禁,清冷而苍凉。祠堂的灵位又多了一个。客死东海的宁画师已被运回祖籍,安放故居。 白血一身凄凉,独步故居幽深庭院。物是人非,散落了一院忧伤。 斗转星移,岁月逆流。重新修缮的庭院一片片剥落,缓缓回归了最初的破败荒凉。 一间残破旧宅,一盏幽幽灯火,一个孤独身影,正执笔伏案,勾勒人间百态 “爷爷?” 白血失声惊呼,眼前恍惚瞬间隐去,恢复了幽深孤寂的高墙深院。 白血寻觅旧迹,寻到了那一处封宅数十年的深宅老院,轻轻开启了尘封之门,点燃了一只尚未染尽的残烛。 取下背后木盒,拆开了密封油纸,里面果然是一轴纸面泛黄的画。白血轻轻展开画卷,几十年前的慈州古城扑面而来,将他带回了已遁去的岁月深处。 徘徊街头,白血一脸茫然。爷爷留下的这幅画,画面只是浓缩了故城一刻,是一幅平淡无奇的市井生活。 难道是年老思乡,借画笔重温故土? “大师兄?”白血失声惊呼,踉跄后跌,差一点载到在地。 在爷爷留下的画面里,他竟然看到了一个熟悉面孔——玄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7章 郑棺王 白血失声惊退,面前的街市虚化,人物模糊。等他缓过神,已退出了画面,回归现实。 面前残烛摇曳,光影之下,一幅泛黄的旧画。 爷爷的遗作旧画,画纸泛黄,至少也有成画二三十年。那时的玄杀尚未出生,怎会出现画中? 白血一脸惊疑,重新低头审视画面。入画一刻,清晰看到玄杀行走街头,现在审视画面,却不见了踪迹,难道是幻觉? 不是,绝对不是。 白血一脸笃定,他自信目光犀利,记忆超凡,绝对不会看错。 他一定就在画面里,只要耐心寻觅,一定会在画面之中就找到他。 他刚刚入画位置,便是品芳画斋门口,玄杀出没的地方,一定就在品芳斋周围。 白血环绕品芳斋,一个个画中人物仔细看过去。反复搜索几遍,并无玄杀踪影,都是一些岁月尘封的陌生面孔。 他们生如蝼蚁,入画也如蝼蚁。他们是人生过客,也是画中过客。 他怎么出现在对面的棺材铺? 入画时刻,他明明走在街头? 画中人物,已凝固于笔下,怎么会走动? 小白脊背冒出一层寒气,目光死死锁定画坊斜对的棺材铺。 铺门洞开,里面阴森昏暗。一个妇人正斜依棺材,袒胸露乳,正在给怀中婴儿喂奶。一名长胡男子一脸慈爱,正在逗妇人怀中婴儿。 一家人其乐融融,只是那一口棺材格外扎心,大煞风景。 这熟悉的画风,似曾相识。 不错,这就是那一间诡异石屋的壁画画风? 二者毫无关联,怎会有同样的妇人倚棺哺乳画面? 画中男子酷似玄杀,只是蓄了胡须,苍老了一些。刚刚行走街头,还是年轻帅气,入屋之后,便苍老了十岁。 这画不但人物位置会动,画中的时间也会动。这不只是一幅画,更是一幅记忆图。 难道爷爷的笔法已出神入化,可以画出世态沧桑,人物变化? “素笔勾勒,人物栩栩如生,市井气息跃然纸上。宫廷画师随意落笔,便道尽世间百态,岁月沧桑。”玄杀飘然入室,打断了白血的飘忽思绪。 他念及玄杀,玄杀已出现。 “师兄深夜来访,何处又有尸案?”白血匆忙收画,试图转移方向。 “刚了解一桩案子,心中有些郁闷。算着你也该归来,便前来找你喝一杯。”玄杀面色憔悴,似有忧虑。 “什么案子,让师兄如此伤感?”白血收起画卷,一脸疑惑。 师兄专程而来,竟然是找他喝酒解忧? 二人虽有交集,并非知己。玄杀心中不快时,竟然上门找白血解忧,让白血感觉一丝不安。 “伤心人,伤心案,不提也罢。师弟此画市井气浓郁,有一种大隐于市的韵味。 可否借我展卷一观,以解心忧。”玄杀不愿提及案情,又将画卷扯入。 白血不便拒绝,便又重展画卷。 画中诡异,他刻意搜索几遍,方才察觉。玄杀只是要随意欣赏一下,料他也看不出其中玄机。 此画暗藏诡异,涉及太深,他不想玄杀卷入。 “噫,这地方似曾相识,可我却从未涉足,好生诡异。”面对画面,玄杀目露惊诧。 “此处便是慈城,年代有些久远。那时还没有小瓷产业,只是一座古旧小城。”白血见他生疑,急忙解释诱导。 “我第一次进入慈城,便有一种似曾来过之感。见到这幅画,这种感觉越发强烈。 当年我离家出走,林瓶儿千里投奔慈城寻我,莫非这慈城与我有些渊源?”玄杀凝目画面,若有所思。 “师兄祖籍何处?”白血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了其中玄机。 “何家世栖云州,已历千年。”玄杀打破了白血的猜测。 “那师兄祖上可曾开过棺材铺?”见玄杀已卷入,小白索性挑明了画中诡异。 “你怎知道?我何家世代以此为业。如今云州最大是棺材行,便是我家族产业。”玄杀一脸惊诧,瞪着小白。 “师兄,你看,这画中便有一家棺材铺。棺材铺内人物,师兄要仔细看过。”白血指明了画中棺材铺,玄杀随指注目,顿时目瞪口呆,面容僵硬。 画中人分明就是自己,只是多刻一些岁月痕迹。 惊愕一刻,眼前一阵恍惚。 等玄杀压抑惊愕,恢复理智,却发现自己已进入画卷,伫立似曾相识的古旧街市。 此刻已是深夜时分,街巷清冷凄凉,阵阵阴风卷过,令人不寒而栗。 一座简陋的临街店铺,阴风恻恻,摇曳了一盏幽暗的灯火 那盏灯搁在一个雕琢精细的楠木棺材之上,是为死者点燃的一盏长明灯,指引死者灵魂的长明灯。 店铺很简陋,阴暗拥挤,唯独这一具棺材很贵重,是一具只有顶级富豪才能够享用的奢侈品。 一个普通人家的死者怎么会享用如此高贵的一具棺材? 死者并非不是一个普通人,而是专门替死者量身定制棺材的棺材铺老板郑棺,远近闻名的一代棺王郑棺。 他的棺材铺虽然开在一个边远小城,而他的名声却远播江湖之外,连千里之外的富豪大商,都会不远千里从他这里订购身后之物。 一个一辈子替别人安排身后归宿的人,自然会替自己量身定制一副躺着舒服惬意的好归宿。 空荡荡的棺铺内,一个美艳的少妇抱着一个还在吃奶的孩子,正呜呜咽咽的哭泣。一身宽大的白布孝衣,挡不住她那一具苗条而饱满的身材,裹在里面的躯体散发出一种挡不住的风情。 今日已是郑棺过世第三日,已经哭肿了眼睛的林夫人,啼哭也不再卖力,开始盼着棺材里的死鬼赶紧下葬,这样哭下去,死鬼活不过来,自己的一双美目却已经浮肿。 万一浮肿消不下去,将来一双烂眼怎么出去见人? 怀里的婴儿已熟睡,睡得格外的香甜,一双小小的拳头紧握,脸蛋红扑扑的,一副惹人心疼的可爱摸样。 在他还不懂的悲伤的时候,一场人间悲剧已降临他身上,他的亲生父亲已离他远去,将他们母子二人丢在了这个世界上。 也许受压抑的悲伤气氛感染,院里居然卷起一阵阴风,头顶的天空多了一层浓黑的阴霾,遮蔽了晴朗如洗的星空。 “花儿,哥来看你了!”一个黑影突然从棺材后的阴影里冒出来,样子很高大,五官也很端正,眼睛里却透着一股邪气。 一边亲切的招呼,身形一扭,已凑到了女人的身边,腆着脸,呲着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将一身孝衣的守孝女人揽入了怀中。 “死鬼,别这样,人家还在守孝哩。”女人娇嗔的说着,却并不挣扎,反而倒贴过来。 “怕啥?已经死了三天,还怕那个老家伙从棺材里爬出来?我呸!”那个野男人果然是个色胆包天的角色,居然冲棺材狠狠吐了一口口水。 “死鬼,这一年多你哪里去了?人家想死你了。”女人撒着娇,将怀里睡熟的孩子放在了灵棚避风一角的摇篮里。 “你个骚娘们,天天快活,爷都要憋死了,听到母猪叫都全身抽抽,来,让爷摸一下。”男人腆着脸上来,上下其手,伸进宽大的孝衣一通揉搓。 “还不是听你这个死鬼的,说什么富贵险中求,让老娘认了一个卖唱的瞎子爹,三天后你下手整死了瞎子,让老娘到棺材铺门前卖身葬父。 哼,结果将老娘推入了棺材铺,你拿了钱屁股一拍溜了,从此没了消息。”女人一脸享受,却故意责骂着带给他快感的负心人。 “你一个老娘们,懂个屁,爷这是放长线,钓钓大鱼。 把你放进棺材铺,就是为了吸干那个冤大头。这不,不出一年,他就撑不住,嗝屁了。 现在他全部的家底都成了你的,一送走他,你就招赘爷进门,一起过好日子,爷天天疼你,把欠你的都补回来。”男人一边得意的说着,早已按捺不住。 猥琐着一张脸,狠狠的将女人推靠在大头棺上,一只手疯狂撕扯着女人的孝裤 男人疯狂的顶了几下,女人已是一片痴狂,结实的楠木大头棺已开始吱吱呀呀的摇晃 “啊,奥——”女人顶不住冲击,已开始放开嗓子尖叫。 “别叫,小心惊扰四邻!”疯狂进攻的男人头脑却很冷静,一把捂住了女人的嘴,女人想叫又叫不出来,嘴里支吾着,身体痉挛扭曲的幅度却越来越大 棺材铺小院上面的阴霾越来越浓,压的越来越低,几乎要压倒了灵棚的棚顶。 一道晴空霹雳,自朗朗星空直劈而下,划破了笼罩灵棚顶上的阴霾,劈在了摇晃的楠木棺上 轰隆隆! 紧接着就是一记震耳发聩的闷雷。 结实的楠木棺材盖居然被一劈两半,跌落在一边,躺在里面的郑棺居然缓缓的坐了起来,一脸茫然的四下张望着。 那一对抵棺而战的狗男女,居然被晴空霹雳劈中脑壳,一直击穿到脚心,震碎了全身骨骼,瘫软的倒在了棺材旁边,成了两堆叠在一起的烂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8章 大棺人 一个年过四十的职业棺材制作人,娶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妙龄少女,曾经轰动整个古城,成为了市井闲话中心。 一年前,繁华街市。 一对卖唱父女盘踞街头,周围聚集了几圈街市闲人,吵吵嚷嚷,呐喊助兴。 卖唱女子年方二八,唱功平平,模样却有几分妖娆,搔首弄姿,引得一片贪婪。瞎眼老爹的二胡,手法娴熟,拉得也格外卖力。干枯的手指紧绷,弦寄沧桑,如泣如诉。 周围人被他乐声打动,竟然停止起哄,一片寂静,整条街只剩了一段幽幽弦声 弦断,弦音戛然而止。 盲艺人格外卖力,高潮一刻,竟然扯断琴弦。弦断一刻,老人咳出一口气血,倒在了街头。 高昂一刻,弦断人亡。 卖艺女子孤零零守着老爹尸体,举目无亲,走投无路,陷入了绝境。 她咬牙横心,决意卖身葬父。 本城几个富豪闻风而至,看着女孩也有些眼馋。可这事太晦气,怕伤了自家风水,不敢轻易出手。 “这一女子,街头啼哭,与事无益。何不前去郑大棺人门前,求他资助。”一名妇人心善,替她指点了一个救急之法。 “郑大官人?他人在何处?”女孩停止哭泣,眼中闪出一丝惊喜。 郑大官人,一定是有权有势之人。找一个官人依靠,便不用沦落街头卖唱求生。 路人指点,女孩寻到了郑棺门前。 郑棺以棺材为业,人多忌讳。如今已人到中年,依然娶不到媳妇。见如此好事,立刻爽快答应。 用一具上等的棺木收殓掩埋了老瞎子,换回了一个绝色的美人儿,从此过上了家有美人的温暖日子。 郑棺干的是特殊行业,前面是店,后面是居所,也是作坊。一般人不敢靠近他家居住,周围住着的都是同一产业的上下游工匠。都是些开纸货店的,寿衣店之类店铺的同行,一到夜里,周围便格外的阴冷。 自从漂亮的林夫人进门,给这一带死气沉沉的夜晚,增添了无限精彩。 每天深夜,替死人干了一天活的郑棺,开始替活人干活,而且干的格外卖力。 “棺材,我要。”美艳的林夫人也喊叫得格外卖力,死气沉沉的地方顿时弥漫了一股浓浓的生命活力。 “莫乱叫,犯得忌讳。”郑棺见她叫得晦气,急忙捂了她的嘴吧。 “棺人,我要。”女人也觉得不妥,立刻改了口。 “嘿嘿,这叫得舒心,棺爷喜欢。”郑棺一脸得意,出活更加卖力。 自从有了家口,郑棺起的更早,收工也更晚,一个人一旦开始养家活口,生存的压力变陡然沉重了很多。 白天幸苦,晚上也辛苦,邻居们渐渐发现郑棺的头越来越大,身体越来越消瘦下去,而他女人的肚子却一天天的鼓起来。 怀胎八月,林夫人替郑棺产下了一个儿子,棺材铺喜添新丁,从此消停了一段时间。 孩子满月,郑家又恢复了往日动静,半夜不是林夫人嚎叫,就是新生的孩子啼哭,搅扰得周围的邻居们鸡犬不宁。 日子在不断的折腾惊扰中,一天天的过去。 一日深夜,棺材铺传出了一声凄厉的嚎叫,紧接便是女人,小孩交替起伏的哭喊声。 见郑家出了事,邻居们纷纷跑去看热闹。 此刻的郑家已是一片凌乱,女人披了一件薄衣衫,抱着孩子缩在床角惊恐的哭嚎,骨瘦如柴的郑棺挺着一颗大头,赤身横在床上,已经没了人气。 人命关天,立刻有人报了案。 见本城两位老眼昏花的捕头出现,林夫人吓得不敢再哭喊,惊恐地看着两位官家代表。 经过一番询问,大致了解了郑棺的暴毙真相。 据林夫人口述,当晚郑棺收工很晚,胃口也特别好,吃了三张大饼,喝了三大碗粥,下着小菜喝了二两酒。 一边打着饱嗝,一边上了床。 当时他脸泛红光,求欢的兴致也很高,上了床就搬倒了女人。 他是一个干活的粗人,无论做什么都很粗暴,粗暴的剥光了女人,单刀直入直接进入了状态,疯狂的推送起来。 一边推送,一边打着饱嗝,每动一下就会打一个饱嗝,酒后涨红的脸渐渐泛起了一层油光。 动作越来越急,喘息渐渐急促,突然一个饱嗝翻起来,卡在了咽喉,双目爆出,当场栽倒在床上,脑袋抽了几下,便僵硬不动了。 经验老到的老捕快听完女人的呈词,立刻上前将尸体拖至床边,摸了摸咽喉处,果然卡了东西。老捕快干枯的手捏着死者的脖子,使劲儿朝上一撸,卡在咽喉的异物被撸到了嘴里,却是一团还没有完全咀嚼烂的大饼,捕快伸出两个手指,掏出了黏糊糊的一大团。 “暴饮暴食,纵欲暴毙!”捕快甩了甩粘满白乎乎面浆的手指,替死者判断了死因,一脸晦气,转身而去。 “哇——,哇——,哇——”一阵刺耳的婴儿啼哭,划破了死寂的夜空。 依然恍惚的玄杀蓦然惊醒,眼前发生的一切,彻底让他陷入了恐慌震惊:他居然躺在棺材铺的那一具破盖棺材,棺材旁边瘫死了两具死尸,不远处一个摇篮里,一个婴儿挣命一般的啼哭着 一记霹雳,早已震撼了街坊四邻,听到婴儿啼哭,纷纷起床赶到了棺材铺,当他们进入一刻,被里面发生的一幕彻底震惊,一个个目瞪口呆,僵立原地。 一记晴空霹雳劈死一对亵渎亡灵的一对狗男女,劈开了停灵的棺材盖,劈活了死去三日的郑棺。 人命关天,辖区的两位老捕快又出现在案发现场。 捕快检查了两名倒地死者,惊得面如土色,互换了一个眼神。二人再次仔细确认,地上被劈死的二人,是两个死人。 它们并非被雷劈死,在雷劈之前,他们已是两具尸体。二具尸体颈部都有一道勒痕。 事有蹊跷,不得不察。 二位捕头立刻缉捕了死而复生的郑棺,将二具尸体也带回了衙门。 羁押三日,查明了两名死者身份,便将羁押的郑棺释放回家。 死者为相城人,女孩原为一富商小妾。与府中下人私通,被主人捉了。富商为保颜面,便派人将二人深夜拖入密林,吊死在树上,悬尸荒野。 经仵作检验,尸体的确是已死去一年的陈尸。衙门又拿了私刑杀人的富商,经他指认,女子确是他家小妾,男子便是那名私通主母的小厮。 如此诡异离奇的事件,伴随着街坊们的议论,经过一番添油加醋,迅速扩散,很快就传遍了江湖的每一个角落,一些江湖同道,阴阳大师纷纷从四面八方赶来,试图破解其中的诡异。 当他们见到神思恍惚的郑棺,一番交流之后,纷纷转身逃一般的仓皇离去。 死而复生的郑棺,居然成了一个无所不通的灵异大师,无论跟他探讨那本阴阳古籍,那套传统阴阳法术,他都说的头头是道,滴水不漏。 而这位高深莫测的郑棺,除了谈论灵异阴阳之外,总是一副痴痴呆呆,神思恍惚的样子。 一个人一旦成名,人们对他的称呼也随之转了一个弯,尊称为郑大师。 棺材本是他职业,曾被人们冠为尊称郑棺材,简称郑棺。 经历了最初的一段恍惚,郑大师渐渐恢复了正常,起早贪黑又开始了他的棺材生意。 一场变故之后,他的神情举止完全与之前不同,可是制作棺材的手艺却一如从前那般精湛,甚至还多了一些花样。 工作之余,他总是蹲在棺材铺里发呆,目光痴痴的望着对面街面上一个卖画的书生,他便是本城知名的画师宁采臣。 这个宁画师如此面善,似曾相识,却又素昧平生。 他试图与画师搭讪,可职业贵贱,有着天壤之别,不敢冒昧高攀。 郑棺每日制作棺材之余,一直在与各界民间大师交流,搜集流传民间的阴阳异术,将所学糅合于棺材之中。 他手底出品的棺材不在冰冷阴森,令人望而生畏。渐渐多了一丝温馨,多了一种亲切感。 很多人终日劳碌,疲惫不堪之人,被它的舒适感觉触动,竟然会生出一种躺进去好好休息一下的冲动。 家业越做越大,郑棺却倍感忧虑。 儿子自从那一日雷劈惊吓,劈死了亲妈,劈活了亲爹,变得痴痴呆呆。如今已四岁,依然不会说话,也不理会别人,只活在自己的世界。 纵有家私百万,只有一个痴儿,后继无人,又有何用? 纵然他聪明伶俐,也是尸生之子,身带秽气,不宜续香火。 郑棺有心处置他,怎奈也是一条性命,又是自己骨肉,下不得手。 便对他不闻不问,任其生死。偏偏此子命格生硬,冻饿不死,一直顽强生活下来。 他虽不语,心智欠缺。 却又一样好处,遗传了郑棺之嗜好,酷爱木工手艺,整日躲在一地剩木之中默默鼓捣。 直到有一天,他鼓捣出了一个小小的棺材。 虽然略显粗糙,已尽得郑棺手法之妙。 郑棺大惊失色,从此对他刮目相看。他清楚记得,自己打造出第一件棺材,是一十三岁。 而眼前的儿子,只有四岁。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9章 石惊天 夜幕低垂,街市清冷。 棺材铺已点了一盏昏暗灯火,灯影摇曳,将正在收工的郑棺身影映射墙壁,飘忽不定,格外诡异。 阴冷街道尽头,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步步震撼,死寂的夜浮出一丝躁动不安。 安歇的临街店铺,纷纷隔着门窗窥探。一个高大威猛的巨汉,背负了一块长条巨石,一步一震撼,远远而来。 巨石长丈二,宽七尺,高七尺,至少得四名壮汉方能勉强抬起,他却独自背负,负重而行。 他行至棺材铺前,将巨石轰然卸下,堵死了棺材铺门店。 “你是何人?深夜堵门,有何吩咐?”郑棺面对来势汹汹的巨汉,一脸怯懦。 郑棺五大三粗,也算是一条好汉。在此人面前,好似一名孩童,被压迫得呼吸困难。 “石惊天。”巨汉报出了名号。 “你就是石惊天? 一人独杀七十二悍匪,石大侠的威风江湖上无人不知。 小店只是小本生意,安分守己,并无坑过人。大侠有何不平,尽管指出,郑棺一定痛改前非。”郑棺一脸恭敬,诚惶诚恐。 “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石惊天突然跪地,伏地磕头。 他跪地之后,竟然比郑棺还要高出几分。 “大侠折煞小人,郑棺不过一个棺材匠人,怎敢让石大侠屈尊为徒。”郑棺手足无措,汗流浃背。 “嘿,我已经磕过头,已经是你徒儿,你可不得反悔。”石惊天起身,扛起巨石,排开郑棺,挤进了棺材铺,直通后院,将巨石搁置作坊之内。 郑棺不敢多问,跟着他后面,小心伺候。 “从今天起,你要教我制作棺材。要用心教授,若不用心,莫怪徒儿手重,将你这脑袋拧下来。”石惊天大手一伸,在郑棺头顶摸了一把。 蒲扇般的巨手搁在头顶,郑棺又被惊出了一声冷汗。 “哈哈哈,师傅莫慌,徒儿跟你说笑。徒儿欺负师傅,大逆不道,天不能容。从今天起,徒儿会好生保护师傅,哪个惹了师傅,徒儿便撕了他。”石惊天放声狂笑,声动屋瓦。 “我这一个人守着,也是冷清。多了一个徒儿陪伴,这铺也多了几分生气。 来,我这儿有酒,一起喝几杯。”郑棺伸手亲热地拍了一下石惊天。 郑棺混迹阴阳两界,也是人中之精。他已看出石惊天是一个憨直之人,笼络了他,阴阳两界绝不敢有人上门惹事。 “江湖传说,石大侠非但力大无穷,武功盖世。还精通机关埋伏,是天下第一巧匠。 你这突然上门拜师,郑棺受宠若惊。” “石某虽是一双笨手,却可巧夺天工。天下工匠之事,样样在行,就差一样,不会做棺材。 这种手艺自带三分晦气,本无意涉足。 最近突然接了一单大生意,有人上门请我做一具棺材,出价黄金万两。 看在钱的份上,石某也只能委屈一下了,哈哈哈” “黄金万万两?” “怎么?想抢老子生意?” “不敢,师傅只是有些好奇。”郑棺口称不敢,心中却是愤愤不平。 身为一代棺王,是棺材界的泰山北斗。有人要订棺材,竟然不上门找他,却去找了一个外行。 “这活儿你接不了,主顾要一具石棺,浑然一体的石棺。 你那些木头玩意儿,经不得风雨,耐不得腐蚀。入土一些时日,便会与尸体一起腐朽。 这一条青石凿一具棺材,埋入地下千年万年,都不会损坏。”石惊天喝红了脸,侃侃而谈。 “哼,石棺乃封印之物,入棺便永世不得超生。 你这主顾,定与死者有刻骨深仇,才会给死者定一具石棺。 我们干这一行,也有禁忌。有所为有所不为,不得伤天害理,更不能破坏轮回。” “我呸,少唬我。 这活儿我已经接了,一定要按期交货。你只管教我手艺,犯了禁忌,我一人承担,与师傅无关。”石惊天是一条硬汉,敢做敢当。 “话虽如此,我传授于你棺材之术,也是从犯。”郑棺一脸为难。 “休要啰嗦,不会亏了你。这笔钱财分你三成。”石惊天快人快语,行事果断。 “钱财乃身外之物,禁忌是份内之事。贪财犯忌,必遭报应。”郑棺苦口劝诫。 “遭雷劈,生痴儿,你还惧何报应?”石惊天心直口快,直切郑棺心中痛点。 郑棺面如死灰,默然不语。 次日一早,石惊天便跟着郑棺开工,请教郑棺测算了一个粗糙轮廓,开始粗凿。 弧度测算是制棺精要,郑棺密密麻麻计算了几页白纸,方在青石之上勾勒出一个粗糙的轮廓线。 石惊天是粗人,弄不得这种细致活,也无心学习。他拜师不是为了学艺,只是制一具石棺,赚一笔大钱。 有了轮廓线,石惊天便取了自带石具,开始凿去多余角料。他虽粗狂,干活却极细致,一丝不苟。虽是粗胚,却处处用心,轮廓完全吻合郑棺所绘轮廓,一丝不差。 郑棺见他凿石如泥,手法精致,不禁暗自敬佩。 石惊天号称天下第一巧手,果然名不虚传。除了不会做棺材,其余每样手段都远在他之上。 只用了三日,石惊天便完成了粗轮廓。外形粗成,如何分棺,将棺盖与棺体分离,却难住了郑棺。 他手下出品名棺无数,都是拼凑而成,材料也俱是实木。面对这浑然一体的笨重棺体,束手无策。 “师傅,你只要画出分割线,石某自由办法分割,保证分毫不差。”石惊天见他郑棺犯难,挺身而出。 郑棺将信将疑,画了分割线。退在一边,目光凝注石惊天,看他如何分割。 石惊天不慌不忙,取出一个铁盒,自铁盒拉出一根细细的铁线,将铁线与分割线吻合,启动铁盒机关,细线开始沿着青石分割反复游走,细细的石粉纷纷而落。 “水滴石穿,绳锯木断。以游丝锯分青石,石大侠不愧第一工匠,好高明的手段。”郑棺敬佩之余,由衷赞叹。 “雕石小计,不足挂齿。”石惊天淡淡一笑,虚心谦让。 慢工细活,石惊天足足用了七日,方才将棺盖分离。这份耐心,郑棺自愧不如。 粗凿之后,便是细刻。 小小作坊,粉尘飞扬。细刻是细致活,足足用了七七四十九天。一具笨拙厚重的棺材,横踞棺材作坊,透出一种千斤压心的压抑。 “不错,石棺已初具模型,精雕之后,便可成型交货。”郑棺面对浑然一体的石棺,点头赞许。 “精雕纹刻,石某要好好考量一下。我是天下第一机关高手,一定要设一些机巧于此棺,化笨拙为灵巧。”石惊天面对石棺,陷入了思索。 “青石厚重,有镇压封印之力。设一些机巧,与外界互通,便可解压破印。石大侠智识超人,心意高远,郑棺愚钝,望尘莫及。”郑棺恍然有所悟,竖起了拇指。 “嘿嘿,我只是一个干细致活的粗人,怎会有如此见识? 这都是主顾意图,我只是依他指点而行。”石惊天憨厚一笑,道出了真相。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郑棺妄称棺王,不过一个无知棺材匠。”郑棺苦笑自嘲,一脸落寞。 “你也别妄自菲薄,这主顾说了,天下棺匠无数,唯慈城郑棺得棺者精髓。 是他专门指定,要我前来找你拜师。 棺石相合,方得无穷之妙。”言及郑棺之棺术,惊天一脸尊敬。 “他找了你,还找了我。出价黄金万两,只是为了制一具石棺? 石大侠智识过人,不觉得才是有些蹊跷?”郑棺心细如发,总感觉有些不妥。 “这街市之间,突然多了一丝妖邪之气。这繁华之地,怎会有妖邪出没?”石惊天鼻翼轻嗅,眉头一皱,转移了话题。 “我这棺材铺,在世人眼里,便是邪物。行人路过,都要敬而远之。”郑棺一脸自嘲,对他所言不以为然。 “对面画斋何人?此人身中邪气,阳气暗弱。 我得过去找他,替他祛除妖邪,顺带赚一些银两回来。 入门拜师,白吃白住,心有不安。赚了银子,正好可补偿一下。”石惊天目光如炬,遥视画斋中人。 “你还通阴阳法术?”郑棺对他刮目相看,肃然起敬。 “嘿嘿,那些江湖骗术,石某不屑一顾。 捉妖驱邪,何必故弄玄虚? 直接过去,将那妖物伸手捉了便是。若敢反抗,将它捏死便是。”石惊天一本正经,郑棺哭笑不得。 “你这不是驱邪,是敲诈。好生呆在店铺,专心本业,莫要给我惹上是非。”郑棺扯住他,一脸紧张。 “石某纵横阴阳界数十年,哪里有妖邪,一闻便知。 世间鬼神,都惧恶人。石某天生恶人,便是世间妖邪克星。”石惊天语气蛮横,气势凌人。 撂下一句狠话,便大步出门,直奔对面的画斋。郑棺想要拦阻,却已不及,只得摇头叹息,任他去疯。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0章 就木咒 “捉到了?是何妖邪?”见石惊天垂头丧气归来,郑棺故意挤兑他。 “哼,冥顽不灵,不可救药。”石惊天气哼哼一掌拍在石棺,震动了一片粉尘。 “这位宁画师,家中养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妖妻。本城老少,人尽皆知,人家两情相悦,你有何必多事。”郑棺早有耳闻,道出了真相。 “人不可与妖孽互通,此事我非管不可。”石惊天一脸执拗。 “宁画师心甘情愿,莫非你要恃强凌弱,强拆不成。”郑棺一脸不屑。 “强拆不成,便要智取。此事你莫要泄露,我自有办法。 这几日我停工外出,事必之后,自会归来。”石惊天脾气急躁,说走就走,背影已消失夜幕之中。 郑棺摇头叹息,早早关门安歇。 笃笃笃 恍惚中,耳边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郑棺急忙起身下床。 深夜叩门,如此急促,必是急丧。 “棺爷,小儿急丧,天亮之前必须出丧,烦请急出棺盒一具。”来人竟是隔壁寿衣店的老板,哭丧了脸,一脸晦气。 “这本店只有成人之木。”郑棺一脸为难。 “五岁孩童,用成人之物,是浪费了些。事出突然,十万火急,也顾不得这些,按价付钱便是。 孩儿幼小,魂破不全。日出之前不送走,便会迷路黄泉,无法转世超升。”寿衣店老板一脸急躁。 “非是浪费,棺材乃成人用品,孩童不宜。 大材小用,必生尸患。”郑棺态度坚决,一脸严肃。 “那那便如何是好?难道要我儿裸尸荒野?”寿衣店老板急火攻心,几乎要哭出声。 “报一下身长体重,我试着连夜量身定制一具。只是有些急促,不知天明之前可否成型。”郑棺只能勉为其难,试着连夜赶工。 “棺爷稍等,我这就去量尺码过来。”寿衣店老板如释重负,急急转身便走。 “身长一尺七寸,腰围八寸三,体重三十六斤。”一个稚嫩之声,幽幽入耳。 寿衣店老板止步,颤栗惊呼:“吾儿,你你莫四处游荡,迷了前途。” “莫慌,是吾儿。”郑棺惊愕回头,痴儿痴痴站立,眼神痴迷。 他已四岁,终日痴痴迷迷,一直不语。 深更半夜,夜丧叩门。他竟然开口出声,说出了死者特征。 “回望睡觉,莫要胡言乱语,在此添乱。”郑棺拉下脸,严厉斥责。 “爹,我闲着无事,做了一具童盒。尺寸便是刚刚所言,不知合不合用?”痴儿痴痴迷迷,如背台词。 “童盒现在何处?”郑棺脸色铁青,上前逼问一句。 “在孩儿床铺之下。”痴儿痴痴回应,转身入房,自床下搬出一物。 童盒做工精良,形态规矩,颇有几分家传神韵。尺码竟然与死去顽童完全吻合,似乎量身定做。 “这个看着合适,我先拿去用了。银钱明日事毕,再结算于你。”寿衣店老板一把抱起了童盒,交代一句,匆匆而去。 “跪下,孽畜,你究竟做了什么?”待寿衣店老板出门,郑棺拿了一根木条,狠狠抽了痴儿一下,厉声喝问。 “他我是尸生之子。”痴儿乖乖跪地受罚,一脸倔强。 “所以你就量身定做,偷偷给他做了一具童棺。 你小小年纪,如此恶毒。小小年纪,如此恶毒。”郑棺气得全身颤抖,却又不忍心下重手。 棺咒之术,也叫就木咒,是阴阳界最恶毒的毒咒之一。替活人量身定制一副棺材,空棺以待,被诅咒着便会以身填空棺。 郑棺虽通此术,却从未使用,是棺家 不传之秘术。 痴儿小小年纪,竟然无师自通。让郑棺怒火攻心,更让他胆战心惊。痴儿眼神痴迷,却暗藏恶毒。郑棺与他对视,寒气入骨,急忙移目回避。 “孩儿错了,以后绝不再犯。像爹一样,做一个本份之人。”痴儿见爹如此畏惧,急忙伏地认错,立誓悔改。 他表面愚钝,心智却很精明。 身为人子,一旦让亲爹畏惧害怕,必会人神共愤,天地不容。 郑棺长叹一声,缓步回房,跌坐不起。 一念之贪,娶了一具艳尸入门,种下了祸根。从此噩运不断,诡异盈门,他的安逸日子也要到头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他已预感到,祸不远矣。 七日后,石惊天去而复返,继续他的石棺精雕。棺已成型,郑棺不再过问,也不便过问,任由石惊天植入各种机巧信息。 再过几日,斜对门的画斋也闭门歇业,宁画师也离开了慈城,不知所踪。 郑棺知道宁画师的离去,一定与石惊天有关,却装作无事,不闻不问。 祸将临门,沉默是金。 痴儿依旧一副痴样,除了跟爹单独一起,从不言语。在石惊天眼中,他依旧是一个不通人言的痴呆儿。 郑棺心中有数,痴儿不痴,大智若愚。 痴儿一副痴像,最喜欢蹲在角落,对着石惊天的石棺发呆。他似乎很痴迷石惊天精雕的字符图案,痴痴入迷,终日不倦。 “你这儿子,痴痴呆呆,可有名字?”石惊天突然心血来潮,开始关注身边的痴儿。 “痴儿一个,要名何用?”提及痴子,郑棺一脸丧气。 “那叫郑痴如何?”石惊天随口給痴儿取名。 “不妥,还是唤作迟字适合一些。”郑棺灵机一闪,抓准了一个迟字。 “你爹给你取名郑迟,从今日起,你有了名字,叫郑迟。 是迟早的迟,不是白痴的痴。 听懂没有,痴儿。”接近完工,石惊天心情不错,开始逗眼前的白痴。 痴儿瞪着他,猛地点了一下头。 “你你能听懂人话?”石惊天惊呼出声,惊疑地与痴儿对峙。 痴儿一脸不悦,悻悻而去。 “他这是”石惊天一脸懵逼。 “他是人,当然听懂人话。”郑棺脸上闪出一丝欣慰。 “他不是痴呆,只是心智开启晚了一些。师傅慧眼识儿,这个迟字用得甚是绝妙。”石惊天对郑棺父子刮目相看,收起了轻慢之心。 “你何时启程。”郑棺凝视即将完工的石棺,莫名伤感,竟有一些不舍。 “三日后。”盘桓日石惊天已有些不舍。 “送往何处?”郑棺随意一问,却暗藏心机。 “塞外云州?”石惊天朗声回应。 “云州山高路远,千里迢迢。你从云州背一块巨石前来,又要背一具石棺回去。 能够让桀骜不驯的石惊天如此风尘奔波之人,不是人中龙凤,也是天下巨贾。”郑棺展开话题,深入追问。 “莫要绕来绕去,这一局石某志在必得。等赢了赌局,你那三成收益,一分不少。”石惊天直人快语,切中了郑棺心思。 “赌局?”郑棺一脸惊愕。 “石某小时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如今是一条无妻无儿的光棍。金银身为之物,要它何用? 这万两黄金赌局,石某就是拼得一口气。 天下工匠之活,石某无所不通,一具石棺有何难?”石惊天一脸执拗。 “每一个人都有弱点,你的弱点就是好赌成性。而好赌之人,最易深陷其中,为人所用。”郑棺洞悉真相,一声叹息。 “愿赌服输,我虽赢得黄金,却输了余生。 此事恐怕还会牵连师傅,师傅也要早作了断。”石惊天凝目远方,一脸愧疚,眼里泛起一丝朦胧。 他生死无惧,连累了郑棺,却让他愧悔难当。 “生死有命,我不过一个市井棺匠。命格低贱,也不值几个钱。 既然天意如此,便陪石大侠走一程。”郑棺放眼熟悉的街市,生出几分依依之情。 三日后,石惊天说走就走。 夜幕降临,人烟散尽。顶了一弯冰凉月色,背负一具沉重的巨棺上了路。 弓步弯腰,负重而行,一步一个脚印,消失在茫茫夜色。 棺材铺陡然冷清了很多,郑棺早早关门,烫了一壶闷酒,便上床安歇。 咚咚咚,咚咚咚。 一阵激烈的砸门声,将熟睡的郑棺砸醒。门外吵吵嚷嚷,一片灯笼火把,几名捕快堵门口,外围聚集了数十名围观人群。 “几位捕爷,深夜叩门,有何吩咐?”郑棺知祸已临门,努力压抑慌乱,一脸陪笑。 “衙门接到报案,昨夜有三个顽童失踪,便连夜调集人马,挨家挨户上门搜查。”带头捕头解释一句,几名捕快便强行突入,粗暴翻查。 顽童失踪? 郑棺心中一紧,突然想起被他忽略的痴儿。他急匆匆冲入痴儿卧房,床板空空,并无人影。 “这是什么?”几名捕快跟进来,自痴儿床下搜出了三具童棺。 “好生沉重,里面有东西。”一名老捕快经验老到,凭着手感已察觉童盒有异样。 两名捕快上手,撬开了其中一具童棺,里面赫然一个顽童。面目青紫,身体僵硬,两腮涂了诡异的红脸蛋,唇也涂了鲜艳的血红。 三具童棺,内藏三具童尸。 铁证如山,无言以对。郑棺只能乖乖就范,被捕快一路推搡,押解而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1章 尸生子 郑棺下狱,除了家中藏匿童尸,再找不出任何证据。这一桩绑杀孩童案,便成了一桩悬案,郑棺长期羁押,却无法治他死罪。 时间久了,事态渐渐平息。他也被淡忘,成了一名无人问津的牢犯。 这牢犯,有罪的治罪,无罪的释放,都有一个了断。唯一这种悬案牢犯,羁押久了,卷宗积压太久,便会被彻底遗忘,从此无人问津,任其自生自灭。 羁押九月,突然一纸公文,将慈城牢犯全部流放塞外苦寒之地,发配云州服劳役。 公文宣告一公布,郑棺便推出了因果缘由。诬他入狱,然后发配云州,必与那一具石棺有关。 路上辗转一月,一行囚徒押至云州地界,被送入了一处深山采石场,沦为采石苦力。 进入采石场,郑棺一眼便看到了高大威猛,鹤立鸡群的石惊天。他一身黝黑,汗流夹背,夹杂人群,也沦为了一名采石苦力。 烈日炎炎,巨石沉重。 郑棺咬牙苦撑,终于熬到了日落收工。熬过了第一天,便可长期熬下去。几名熬不过的,或被青石压残,或被烈日晒晕。 一旦倒下,就地挖坑,乱石加身。 “师傅,徒儿苦等数月,终于等到你。”收工之后,石惊天立刻凑到郑棺身边。 “狗贼,你我无冤无仇,为何害我?”郑棺一把扯住石惊天,咬牙切齿。 “你非我对手,莫自讨苦吃。”石惊天大大咧咧,欺人太甚。 “还我痴儿,你将他怎样?”郑棺泄气松手,双目充血。 “痴儿不痴,他比鬼都精。躲在石棺之内,害老子一路辛苦,背了他千里之遥。 等老子察觉,已到了云州地界。他跳出来一句:叔叔你好,叔叔再见。便一溜烟溜走了。 老人人困马乏,哪里追得到他。”提及痴儿,石惊天一腔怨气,骂骂咧咧。 “他真的跟你来了云州?”郑棺已确信无疑,关心心切,忍不住还是追问了一句。 “石某说一不二,何时打过诳语?” “你怎会沦落采石场?”郑棺知道痴儿平安,便转入正题。 “老子背负巨石,徒步辗转千里。屈身棺材铺内一百八十一天,呕心沥血,费尽心机,制成石棺。又背负石棺,徒步千里北归。 老子将石棺摆在他面前,要他兑现赌注,你猜他怎样?”提起赌局,石惊天双目血红,怒火中烧。 “怎样?” “就一句话:石棺不错,我认输。不过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老子一怒之下,劈面一拳。 这小子好生脆弱,一拳下去,脸就瘪了,七窍流血,当场毙命。”石惊天提及此事,一脸晦气。 “既然知他无钱,当初为何要与他赌?”郑棺一脸质疑。 “此人住豪宅,乘宝马,平日不是赌场,便是青楼,是云州一带有名的富豪。 我怎知他是一副空壳,赌债缠身? 打死了他,本州店铺一夜之间倒闭数十家。他拖欠巨债,这些店铺血本无归,纷纷关门倒闭。”石惊天心中气恼,只得自认倒霉。 郑棺见他如此晦气,心中憋屈略为消解了一些,低头不语。 “师傅,你犯了什么事?竟被流放千里。”石惊天反问了一句。 “绑杀三名邻家孩童,藏尸家中童棺。”郑棺冷冷回应,一腔怨气。 “,藏尸童棺,难道是痴儿所为?”石惊天立刻想到了凶手。 “孽障虽毒,也是郑棺骨肉。他犯下罪孽,我代他受过,也是应该。”郑棺一脸坦然。 入狱数月,心态早已平衡。 “据我观察,这痴儿血脉虽污,心地却干净,绝无有害人坑爹之心。 此乃有人设局坑你,必定与你我沦落此地有关。你我都被人设局坑陷,沦落此地,幕后必有人操控。”石惊天虽粗矿,心思却极细。 “此采石场气势磅礴,日生紫烟,夜承月华,应是一处龙脉。”郑棺凝目月下石场,语气凝重。 “你是一代棺王,我是第一工匠。将我二人秘密虏来,莫非要造皇陵?”石惊天失声惊呼,急忙压低了语气。 “哼,国运将近,还造什么皇陵?皇陵便是亡陵。”郑棺眼神恍惚,莫名冒出一句大逆不道之语。 “天机莫泄,休得胡言。”石惊天大惊失色,急忙捂了郑棺嘴巴。 郑棺话声未落,晴空便是一道霹雳,在二人头顶炸裂。 天崩石裂,砂石飞扬。 采石山坡坍塌,山石滚滚而下。夜栖山谷的数千苦力,无暇走避,已被滚滚乱石湮灭。 一块滚滚巨石劈面,郑棺一声惊叫,仓皇后跌 “师兄,小心。”白血一把扶住仓皇后跌的玄杀。 玄杀面如白纸,双目空洞,额头已是汗水涔涔。面前几案,一幅泛黄的字画,洒了一层薄薄的月色。 玄杀深吸一口气,聚气收心,将迷失画中的心神收回,恢复了沉着冷静的本性。 “师兄凝目画面,足足一个时辰。可曾看出画中诡异?”白血一脸期待,试探询问。 玄杀师兄入门最早,法力高深,一定会比他看得更深,看得更透。 “令祖笔法高深,画面庞杂,玄杀陷入多时,却只窥得一些皮毛。市井之深,又非一枝画笔可描述,此画也仅触及表层。 而慈城的市井故事,也仅是天下万千故事之区区一帧。 玄杀智力浅薄,远未达到知微见著,一叶知秋之境界。”玄杀出言,玄而又玄,掩饰了心中尴尬。 画中棺王郑棺,与他心意互通,与他的身世定有渊源。而尸生之子痴儿流落云州,更加印证了此种渊源。 他离家出走,逃亡江湖,一直在逃避心中的痛点。逃亡多年,离乡千里,一个陌生之城,一幅无关之画,却戳中了他隐蔽多年的痛点,剥开了一直无法面对的身世之谜。 他出生何家弯,却并非何家血脉。养父何承,是他的本族大伯。他的生母是养父之妹,是他的姑母,村里人都叫她麻姑。 他没见过生父,村里老人传言,他爹本是一个流落乞讨的小乞丐。流窜到何家湾乞讨,将自己卖入了何家,负责伺候禁闭的麻姑。 麻姑9岁时染了麻病,家人害怕传染,便将她隔离禁闭。天长日久,家人失去耐心,无人愿意伺候。 何家老爷便收养了一身脏污的小乞丐,让他负责伺候麻姑。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 一晃便是10年,当年的小乞丐,长大成人。日久生情,与疯疯癫癫的麻姑互生情愫。 深宅大院,禁闭幽室。主仆私通,私生一子。 私情泄露之后,何家为顾及家风,并未声张。秘密处置了麻姑与乞丐之后,见私生之子聪明伶俐,不忍毒手。便过户收养,收入了何家。 追溯画中迹象,痴儿应该就是那个流浪小乞丐。他是尸生之子,身上有一半尸血血脉,那玄杀承继他血脉,身上便有四分之一的尸血血脉。 玄杀刚刚查办了一桩尸案,处置了一名身带尸脉的案犯。她的悲惨人生,让他心痛不已,情绪低落。开始怀疑自己的职责,怀疑自己的一腔正义。 心绪不佳,想找一安静的地方避一下。 在安静冷清的荒废宁府,他不但没有得到慰藉,反而被狠狠戳中了陈年疮疤。 “师兄,你没事吧?”白血察觉异样,小心翼翼的问道。 “走,去喝酒。”玄杀猛一挥手,斩断了心中失落。 三杯酒下肚,玄杀心中刺痛缓缓平息。头脑冷静下来,画中一件事却令他耿耿于怀。 痴儿为何要杀死三个无辜孩童,然后遁棺逃亡,嫁祸亲爹。 是他血脉污秽,天生恶毒,还是另有缘由? “白血,我想再看一下那幅画。”玄杀心有执念,不信痴儿天生恶毒。 白血一脸疑惑,又给他展示了画面。玄杀目光犀利,一眼变捕捉到了一个遁入人群的神秘身影。 棺材铺右侧小巷口,一个弯腰的落拓背影,捏了三只七彩棒棒糖,正在与蹲在地上玩耍的孩童说话。 孩童低头,看不到面容,正在地面玩耍刻画。 玄杀心头一震,俯身画面,目光逼近那个小孩。小孩在地面泥土刻画的图案,竟然的三具小小的棺材。 三只棒棒糖,三具童棺。 他们是在秘密交易,订立契约。 “我懂了,这是一幅叠画。原本人烟冷清的慈城旧街,入画后却人流密集,一片繁华。 是画中人物在随时间反复重叠,这不是一幅画,是几幅画的重叠。 你看,棺材铺这个婴儿,正在怀中吃奶。门口蹲在地上画画的也是他,是几年后的他。 还有,蹲在街角买画的那个年青人,便是坐在品芳斋的宁画师,只是多了些沧桑。”玄杀看懂了画中玄机,一脸兴奋。 “恩,确实如此。”白血随声附和,也是一脸惊疑。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2章 不良人 玄杀向来严谨自律,从不饮酒。今晚他破了戒,与白血默然对饮,不觉已是醉眼朦胧。 恍惚中,眼前的一盏灯光渐渐模糊,渐渐拉远。一处深宅大院渐渐清晰,一间正屋依然亮着灯光。一个曼妙身影,投影在亮灯的窗户,正捏了针线低头缝补 一盏长明油灯,光线昏暗摇曳。 她衣衫半解,露出胸前一片雪白,略为隆起的小腹,一道长长的裂口,皮肉外翻,血肉模糊。她正在低头缝补腹部伤口,一针一线,格外细致用心。 银亮的针,血红的线。 飞针走线,伤口缓缓愈合,雪白肌肤,留了两排整齐细致的线痕 “来了,请进。”女子一丝幽幽邀请,并不抬头,只顾低头缝合。 玄杀伫立灯影,一脸冰冷。 “三年了,每晚都要缝缝补补。生孩子落了伤口,总是反复感染,无法痊愈。”女人幽幽叹息,一脸哀怨。 “人死不能复生,你又何必如此苦苦挣扎? 听我良言,早早投胎转生,莫要再逆天而行,搅扰人间。”玄杀目光咄咄逼人。 “投胎转世,便会忘了他。再辛苦我都要一直等下去,等到他回心转意。”女人抬起目光,流下了两行血泪。 “李青竹,莫再执迷不悟。他已洗心换血,重塑人生。他不会再记得你,更不愿记得你。 你已害得他家破人亡,依然占据陆氏故宅,兴风作浪,纠缠不休。你与他究竟有几世宿怨,怨毒竟如此之深?”玄杀见她可怜,不愿出手,依然苦口劝诫。 “我与陆郎只有恩情,何来怨毒?”李青竹缝合完毕,整理了散落的薄纱衣衫。 “既无怨毒,何至于此?”玄杀见她如此说,一脸愕然。 “青竹嫁入陆家,恪守妇道,相夫奉老,竭尽心力。只要做一个贤妻良母,一生一世守着陆郎。 只是新婚之期,贪婪欢愉,夜夜五更,少了一些节制,伤了陆郎一些元气。 老爷便听信了谣言,授意陆郎出去躲避。这一躲便是三年不归,生出了一场祸事。”李青竹回顾往事,幽幽而谈。 “我以为你是良家女,是陆文亭薄情,才遭此不幸。原来背后另有隐情,你原本便是妖孽,羡慕男女欢愉,嫁入了陆家。 人妖相合,必损真阳。他不外出避祸,早已血肉耗尽,化为一具枯骨。”玄杀听她言语,已洞悉其中隐情。 “我生而为人,你莫凭空污我。”李青竹面容扭曲,目光愠怒。 “你若是良人,陆文亭怎会抛下一切,新婚出走?谣言止于智者,陆文亭智超常人,又怎会轻信谣言? 是他不智,还是你不良?”玄杀面容淡定,目光直逼其心。 “妾之身确有不良,乃先天之缺,非我之错。 只因天生有污,自幼便小心为人,时时节制,处处克己。做人比常人用心十倍,只愿做一世良人。 耗尽心血,却落得如此悲惨结果。”李青竹一腔幽怨,悲愤难平。 “先天之缺?”玄杀见她如此,生出了一丝怜悯。 李青竹凝目长明灯光,眼神渐渐恍惚 天空突然一道流星闪过,拖着长长的光芒,仿佛一道银芒落入了一片荒草坟茔之间。 “天狗陨落,血泪成河。”一个斗篷人影伫立荒野,目光痴痴凝视苍穹,嘴里喃喃自语。 “哇——,哇——”一声诡异的婴儿啼哭,自乱坟之间而来。哭声七分像人,又有三分像发情的母狗之声。 斗篷人眉头一皱,收住心神,竖起了双耳。 “哇——,哇——”诡异的婴儿啼哭,眨眼之间居然已飘忽到另一个地方。 “哇——,哇——,哇——”哭声忽左忽右,忽远忽近。不停来回飘忽,飘游于月光之下的苍凉坟茔荒草之间。 斗篷人面色凝重,双目如电。突然抄起身边的桃木拐杖,在面前画了一个圆圈,四周画了八个奇怪的的神秘字符。 他又伸手腰间摸出一支小葫芦,取开塞子,导出一缕细细的红色液体,沿着刻画出的圆圈洒了一圈,红色液体迅速蔓延,很快将与圆圈勾连的字符槽也填满。 他快速塞住葫芦,闭目端坐,手指捏成一个奇怪的形态,嘴里开始念念有词。 一阵阴森森的阴风吹过,那些血红液体居然不点自燃,燃成了一团火焰,那些字符随着火焰不停的跳动,发出吱吱的刺耳之声。 远处的婴儿啼哭嘎然而止,片刻后,远处出现了两点蓝汪汪的光,不停地犹疑闪动,渐渐清晰起来。 却是一双眼睛,一双蓝汪汪的狗眼。 那是一条毛色纯黄的黄狗,比黄狗更大更壮更肥,身体虽然肥硕,但跑动的速度却比黄狗更快,更轻盈。 它正朝这边飞奔而来,目光里的犹疑渐渐转换为恐惧。 它的目光一直痴痴地盯着那一道火符,它的脚步一直朝斗篷人接近,这一刻它的心依然在挣扎逃离,但它的肢体却失去了控制。 它腥红的嘴,露出两排白森森的利齿,叼着一只摇篮。一个脸蛋红扑扑的婴儿正躺在摇篮内吸着手指,眼睛居然痴痴地看着天上的星星,似乎入了迷,居然不再啼哭。 那只狗渐渐接近,一双蓝汪汪的眼睛里,燃烧出两团火焰,地上的火符已清晰的映入了它的双眼。 它犹豫挣扎几下,无法挣脱火符吸引。只得乖乖的低头,进入了那一圈火焰,乖乖的放下了口中叼了的摇篮,乖乖地匍匐在地,退出了那个火圈。 摇篮的婴儿居然笑了,格格格的笑了。 滴溜溜的眼睛正眼巴巴地看着眼前陌生人,一双肥嘟嘟的小手不停地朝着他乱抓,似乎在等着他抱她起来。 “是个女婴?”从婴儿的笑声,斗篷人已听出她是一个女婴,眉头不禁锁了起来,脸上布满了疑云。 当他目光落在女婴的张开的右手手心,不禁脊背一阵发冷。 她的掌心居然有一个鼓起的血痣,色泽鲜红,状如滴血。 斗篷人略一沉吟,立刻伸手一挥,围绕摇篮的那道火符立刻黯然而收。 那只卧着的黄狗目光死死的盯着他,凶悍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起来,居然爬起来给他磕了三个头,摇着尾巴蹲在了一边。 荒坟深处,月影朦胧,一个佝偻的人影,提着一个摇篮,后面远远跟了一只像黄狗一样的黄狗。人狗相随,朝着远处的一处暮色笼罩的村庄缓缓而行 天蒙蒙亮时,斗篷人提着一只摇篮走进了李家村,径直来到一处农家门外,里面一片吵嚷哭嚎。 这是一家普通的院落,门口悬挂了一幕白幡,昭告外界他家里有人死了。院子里面已经挤满了本族村民,正围拢一圈忙着替死者入殓。 见有大师主动登门,一些老年人纷纷聚了上来,一边簇拥了法师进入堂屋,一边七嘴八舌的呈报丧情。 那条尾随的黄狗,并不敢近前,只是远远地躲在了墙角落,紧张地朝这边张望着。一张狗脸哭丧,幽兰的眼睛里居然滴下了两滴狗泪。 死者是李庸的女人,昨晚深夜生下了一个女婴,自己却出血不止,最后一命呜呼。 产下女婴之后,李庸一家都在忙活着挽救垂危的女人,疏忽了摇篮内的婴儿。一只黄狗突然自半掩的窗户窜了进来,叼了婴儿摇篮窜出了窗户。李庸尾随着追了一段,眼见黄狗钻入野地,消失在夜色深处,便放弃了追赶,泱泱地回了家。 如今见一位陌生大师居然提着失而复得的女儿回来,李庸不但没有丝毫惊喜,反而更加忧心忡忡,一脸丧气。 大师扫了一眼前来奔丧的李家本族男女,挑了一个胸大体肥的妇女,将摇篮递了过去:“折腾了一夜,孩子饿了,先喂饱她再说。” 那女人犹豫一下,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拒绝,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爱心,将孩子抱了起来,躲到一边喂养。 大师见李庸似乎有难言之隐,这件事似乎有着很深的隐情,便示意闲人离开,他要跟李庸好好的谈一下。 “大师,既然那条黄狗叼走了那个娃,你又何必把她救回来?这样的灾星,喂了狗更好。”李庸见众人散尽,竟然开始埋怨替他救回女儿的大师。 “灾星?此话怎讲?”大师立刻意识事态严重,语气竟有些慌张。 看来这个女孩的来历非比寻常,其中一定暗藏玄机。 “是她害死了她娘亲,要不是她,我家娘子就不会死。”李庸一脸痛苦,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 “还有呢?”斗篷人立刻紧张追问。 他看的出,这只是一个掩饰真相的借口,仅仅因为女人生子出血而死,便如此痛恨诅咒无辜的孩子,绝对不合人之常情。 按照常理,他应该更疼爱孩子才是,因为她一出生,便成了没有妈的孤儿。 李庸深深地低下头,默默无语。 良久之后,他终于抬起头,目光空洞的看着墙壁,嘴里开始喃喃自语,讲述发生在他家的一件件离奇故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3章 狗上身 李家村都是乡村人家,家家都养着一只看门狗,夜间替酣睡的村民看门守户。 突然有一天,村口李贵家的看门狗死了,死在远离村庄的荒野之中,脖子被咬断,尸体干瘪僵硬,横在野地里。 接下来隔三差五便有人家的狗死在野外,同样是脖子被咬断,尸体干瘪僵硬,横尸荒野。 村里的老人说,一定是野狼盯上了李家村。 于是全村动员,设置了各种捕捉野狼的陷阱,驱赶野狼的工具,可是一点用都没有,村里的狗依然隔三差五就会死一只。 人心惶惶的村民开始组织人手,轮流守夜。尤其家里的狗依然健在的人家,更是格外的上心。 这一夜,月色朦胧,星光满天。 负责值夜的李庸,蹲在炕上吸着旱烟,女人也翻腾着睡不着,不停的没话找话跟他闲扯几句。邻居家的狗都已经死了,只有他家那只老狗懒懒地守在院子里。一种潜意识告诉他们,下一只被盯上的狗,必是他们家的这条老狗。 呜呜呜 一阵低沉凄婉的鸣叫,从远处的旷野传过来,听着这种呜咽之声,李庸居然有一种冲动,想要女人的冲动。 他有冲动,那条看门老狗更冲动,居然跳了起来,循着那一阵阵发情的母狗声飞一般的去了。 李庸急忙飞身出门,抄起一杆铁锹紧跟着追了下去。女人怕他深更半夜独自行动有危险,也提了一根烧红棍颠着脚步跟了下去。 等李庸气喘吁吁赶过去,他家老黑已经跟一个黄呼呼的家伙好上了。 那是一条比老黑高一头,壮一圈的细腰母狗,李庸抄起铁锹冲着那条黄狗就是一下。那家伙居然出奇的灵活,闪身躲过铁锹一击,铁锹落在了老黑头上,老黑一阵惨嚎,瘫倒在地。 那条黄狗立刻凶相毕露,后面拖了死去的老黑冲着李庸扑了过来,将李庸扑倒在地上。 一人一狗,纠缠在一起,不停的相互撕扯抓咬,死去的老黑居然一直挂在黄狗后面,依然与黄狗紧紧联系一起 李庸女人终于赶了上来,见丈夫被这条母狗咬得遍体鳞伤,抡起手里的烧火棍疯了一般朝着那条黄狗依然撅起的屁股狠狠地捅了进去,直没到底,只留了抓手的位置还在外面 啊噢 一声凄厉的长号,那条大黄母狗身体痛苦的扭曲,李嫂双手一撒,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那条黄狗突然站了起来,像人一样站了起来,缓缓转身,目光狠狠地逼视着李嫂,一步步朝她逼近过来 李嫂吓得屁滚尿流,赶紧爬起身就跑,那条黄狗飞身一扑,将她扑倒在地,重重的压在了下面,庞大的身体抽搐了几下,瘫软在李嫂身上,此刻的李嫂早已吓得昏迷不醒。 闻声而来的村民们,各操家伙匆匆赶了过来,就在他们赶到一刻,另一只黄呼呼的家伙从草丛窜出来,一口叼了那条死去的黄狗,拖着它消失在夜色当中。 李嫂昏迷了三天,幽幽转醒,目光痴迷,沉默不语。 从那以后,李家村的狗再没有死,整个村落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只有李庸一个知道,事情并没有结束,一种难熬之痛,死死地纠缠着他。 清醒后的李嫂,白天虽然痴痴迷迷,一到晚上便有了精神,三番五次的折腾李庸,嘴里不停的呜呜呻吟。每当此刻,全村的公狗都疯了一般绕着他家的墙根乱跑 夜夜纠缠,壮汉李庸渐渐形容憔悴,形销骨立。 就在他头晕眼花,脚步轻浮,难以消受之时。李嫂突然一反常态。彻底收敛了性情,变得好吃懒“做”,一到晚上躺倒便睡,舌头耷拉出三寸多长,口水恣意流淌。 从她渐渐隆起的腹部,李庸看出了自家女人是有了身孕。 这个女人娶进门几年,无论李庸如何辛苦卖力的耕作,一直寸草不生,一场惊吓之后,女人不但变了性情,居然有了生育功能。 李庸欣喜之余,不免有些担心起来:女人为了救自己被吓成了半傻,生出来的崽会不会也随了她,头脑不太灵? 女人不但变得痴傻,而且变得古怪,怀孕三个月起,便不再上炕睡觉。总是找一些柴草堆积的地方,躺在那里,白天晒太阳,晚上蜷缩成一团睡在柴草之中。 李庸看管不住,只得在自家炕上又搭了一间小小的草棚,里面铺了厚厚的柴草,将女人赶了进去。连续赶了几天,女人习惯了新“家”,便不再四处乱跑,找野草垛,在自己的“窝”安居了下来。 自从那晚之后,李庸越看自家女人,越觉得她少了一丝人情,多了几分狗性。 好几次想请一位大师过来,施法镇压一下她身上的狗性。又觉得这事太丢人,也怕惊吓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最后还是决定等生下了孩子再说。 李庸见识过一些大师对付狗殃上身的手段,就是一个字:打! 将染了狗殃的人,用麻绳绑起来拿藤条拼命抽打。直到打得死去活来,鬼哭狼嚎,狗殃被赶走了,人也剩下了半条命。 现在自家女人怀了孕,自然是打不得,就算老婆能顶得住,肚子里的娃也顶不住。 一筹莫展的李庸,除了蹲在炕沿上抽闷烟,实在想不出什么好招数。 自从老婆怀了孕,白天李庸怕丢人锁了大门,外人进不来。夜里那些村里看门公狗们也不再绕着墙根疯跑狂嚎,李家的院里院外一下子清净了。 每当夜深人静,他总是蹲在屋里发愁,闷头抽着烟管。一只黄狗总是蹲在他家院墙上,一双幽兰的眼睛痴痴的盯着窗户,一直守候到天亮,才悄然消失。 光阴如箭,一晃之间李嫂的肚子便膨胀到了顶峰,产期已渐渐临近。 那一夜,月明星稀。 李嫂开始不停地刨挖身下铺垫的乱草,嘴里不停地哼哼有声。 李庸见势头不对,赶紧烧了热水,风风火火地去请了村里唯一的产婆。 经过一番惨痛挣扎,女人生出了一个女娃。 产婆将娃放进了旁边的接生摇篮,开始围着苍白虚弱的女人忙乱着,经过一番挣扎的女人软软的瘫在那里,依然血流不止,眼见的气息越来越微弱 就在大家忙乱着抢救产妇,那条一直守候墙头的黄狗,趁着混乱越窗而入,叼起孩子越窗闪电而去。 “孩子被野狗叼走了,快去追孩子。”产婆老眼昏花,这一刻却看得格外清楚,第一个发现了孩子被狗叼走了。 李庸飞身跳出窗户,黄狗已经翻过了院墙。等他追上院墙,黄狗早已窜出村子。他飞身出墙追了半里地,那条黄狗早已消失在一片荒野深处。 眼见得追不上了,他便泱泱转身而回。 一进院子,家里已是哭声一片,女人失血过度,已经走了 李庸讲到伤心处,将头深深埋下去,拼命的抽吸着那管旱烟。 “李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这孩子命太硬,活了娃娃死了娘。现在孩子我已经帮你带了回来,你要将她好好养大成人。 这孩子可不是普通人,是你家的大贵人,将来一定会嫁入豪门,你下半生的富贵可全指望着她呢。”大师为了保护那个女婴,开始忽悠这位见识浅薄的村汉。 “贵人?哼,分明是一个克母的灾星。”李庸虽然人老实,但一点也不傻,一脸不屑。 “你可不能胡说,这个孩子你一定要富养,本大师已替她下了福根,将来必会嫁入富足人家,你可不能委屈了她。”大师一本正经,将女孩的一只小手亮出,掌心一点血红血痣。 李庸见大师言辞凿凿,见这血痣也格外亮眼,立刻来了精神,一脸愁云散尽。开始相信的这个克母的女儿是贵人,是一个旺父的贵人。 “这孩子既是贵人降落,一定要有一个响亮的名字。您就帮着赐一个名字吧。”李庸见大师如此看重自己的女孩,立刻也对女儿的事上了心。 “嗯就叫狗女吧!”大师捏着下巴上那根缺乏刚性的胡须,缓缓地说道。 “狗女?这李庸皱起了眉头,这名字也未免太难听了点。 “小名嘛,叫的越贱,孩子越好养。至于大名,我看就叫青竹吧。”见李庸不满意小名,大师略一思索,便取了一个响亮的大名。 “李青竹,青青翠竹!嗯,不错,不错。多谢大师赐名!”李庸装模作样的琢磨了一下,赶紧起身鞠躬致谢。 大师免费替那个死去的可怜女人做了一场法事,择了出殡的日子,便匆匆离开。 出门一刻,目光深远,口中念念有词 黄狗有心攀白虎,白虎无端缠玉兔。塞北新坟成鬼冢,江南深宅闻鬼哭。 归乡远客本无心,怨女痴情赴流水。一剑破腹血润土,尸骨遍地血婴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4章 狗女儿 “你你是狗娘所养?”玄杀失声惊呼,一脸质疑。 “哼,你才是狗娘养的。堂堂正牌法师,为何出口伤人。”李青竹面色扭曲,目光犀利。 “玄杀一时语失,并非污蔑之意。伤了夫人尊严,还请恕罪。”玄杀一脸尴尬,急忙拱手告罪。 “那女孩并非是我,而是我娘。你可以诋毁我,绝不可以侮她。”李青竹脸色缓和,目光闪出一缕追思。 “你娘,她也叫李青竹?”玄杀一头雾水。 “青竹之名,蕴含福报,会嫁入豪门。她嫁了一个乞丐,还有些痴呆,配不上此名。 爷爷李庸收回了此名,赐予了我,也将福报转在我之命格之下。”李青竹语气平淡,却句句雷人。 “这”玄杀身为法师,却被雷到。 如此雷人之说,闻所未闻。 “法师愿听一个妇人絮絮叨叨,既有耐心,又有爱心,世间难得的好男人。 青竹若不是误入歧途,一定会把我机缘,一生追随。”李青竹闪出一声媚笑,堆了一脸柔情。 “身世怨情,速速道来。”玄杀赫然出剑,斩断魅惑。 李青竹笑意绵绵,幽幽而谈 荒野丛林,夕阳西下。 一个采蘑菇的小女孩,慌乱地穿梭于林木之间。年纪十三四岁,红花衣裤,红花布鞋,篮子里已采集一篮雪白蘑菇。 只顾贪恋难得一见的雪白大白蘑菇,忘却了时间,也忘却了归路,迷失在荒野丛林。 夕阳西下一刻,阳气已弱,阴气陡生,也是一个人最容易迷失的一刻。 她慌慌张张,慌不择路,一路胡乱奔跑。夕阳落山,夜幕低垂,她依然一直徘徊丛林,无法走出丛林,彻底迷失其中。 一弯残月,洒落朦胧光晕。 被饥渴,疲惫,恐惧笼罩的小女孩,无助地蹲在一道乱石堆砌的矮墙下,靠了石墙疲惫而睡,眼角挂了两颗晶莹的泪光 呜呜呜 一阵凄厉的哭号,刺破了死寂的夜幕,也刺醒了熟睡的小女孩。 她仓皇而起,却发现前方不远处,一个黑乎乎地东西冲着她伏地哭号,血口大张,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齿。 小女孩惊恐后撤,却被石墙阻挡,无法后退。惊恐的目光之中,闪出一丝诧异,前面的那东西并非伏地,而是半截身子埋在地里,正在努力从地下爬出来。 惊恐无助的小女孩缓缓站立,瑟瑟颤抖。 哭号声四面八方而来,她周围遍地都是哭号的怪物,一个个正在缓缓地拔地而出。小女孩的惊恐哭喊尖叫,反而吸引了哭号的地尸,它们停止了哭号,痴迷的目光全部注目于她,笨拙地朝着她缓缓围拢而来。 惊恐无助的女孩三面被重重地尸包围,只能选择攀爬石墙逃避。石墙只有半人多高,惊慌失措的女孩努力攀爬,却无法爬过去。 直到地尸逼近,伸手抓她一刻。才突然爆发,连滚带爬,攀过了石墙,摔倒在石墙之外。 就在她逃过石墙一刻,那些地尸已围拢石墙。面对低矮的石墙,这群怨气冲天,凶悍笨拙的家伙,竟然无计可施,围在外面,无法逾越。 它们被石墙阻挡在外,双手努力朝墙内捞探,无可奈何的呜呜哭号。 小女孩见石墙挡住了它们,从地上爬起来,怯生生地游目四顾。低矮的石墙围成了一个正方形的院落,中央是一处荒芜的青石堆,似乎是一处荒坟。在一片荒野之上,隔离出一个独立的院落。 吼 一声暴怒之声,压住了遍地夜哭。一名铜甲巨人从石堆之中破石而出,原地怒立,霸气四散。 那些围攻墙外的万千地尸,立刻收住哭号,愣了片刻,瞬间消散,没了踪迹。 小女孩刚刚摆脱了地尸围攻,又遭遇一尊令地尸望风而逃的铜甲巨人,脆弱的身躯已无法承受如此刺激,脚下一软,瘫倒在地。 铜甲巨人挪动笨拙的脚步,一步步朝小女孩逼近。每迈出一步,脚下的地面都会颤抖一下。 小女孩紧张地倒退几步,爬起来转身疯狂逃命。逃出数步,撞到一堵结实的墙,反弹后退几步,才发现一名铜甲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小女孩一声尖叫,立刻转身逃跑,奔逃十几步,又撞到了那一堵结实的铜墙 绝望的女孩折转90度狂奔,很快又被一堵结实的铜墙挡住 日出,光芒万丈。 一堆衣衫简朴,行为笨拙的村民,自荒野尽头结伴搜索而来。一边搜索,一边此起彼伏的呼唤着一个难听的名字:狗女儿。 村民一个个目光呆滞,面容粗糙,动作僵硬而笨拙。 人群由远及近,结伴进入荒芜树林,四散展开搜索。 “在这里!”一声惊呼,吸引了四散搜寻的村民,大家一窝蜂般聚拢一圈,围了一圈残破石墙。 石墙内荒草一尺多高,荒草之间,零散着一堆女孩花布衣衫,还有一只花布鞋。 村民们纷纷翻墙而入,簇拥扶持了已四肢瘫软的花白头发的老人,来到一地衣衫旁边。 李庸一声干嚎,仆倒在地,抓紧散落的衣衫,嚎啕大哭。 领头村民一脸阴沉,扶起了苍老李庸,扶持了他躲在墙根歇息。其他村民继续在石墙之内四下搜索,转过中央石堆,一丛荒草之间,一个一丝不挂的小女孩僵卧草丛,一只脚依然踩了一只花布鞋 昏暗小屋,摇曳了一盏昏暗的油灯。 几个人影被灯光映射到黯淡的墙壁,不停的摇曳飘忽。他们正围拢僵卧木板的小女孩,围观乡土大师作法。 大师蘸着朱砂,画了一条长长的金黄条符。将长符挑在一柄木剑之尖,一阵凌空乱舞。 噗的一声,随剑起舞的灵符突然烧了起来。 围观者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脊背一阵发冷,凉气嗖嗖。大师只是仗剑起舞,并未点火,灵符竟然凭空自燃? 条符燃烧成灰,纷纷落入大师面前的一只盛了清水的铜盆。飞灰入水,拉出一丝丝鲜红,很快就染红了一盆清水。 围观者个个目瞪口呆,屏吸收声,现场一片死寂。 大师收起法器,一双干枯的老手伸入水盆,蘸了“血”水,开始在小女孩身上涂抹揉搓。僵硬苍白的身体,在一双鲜红血手的安抚之下,渐渐泛出了一丝淡淡的血色。 一双血手已结束了周身游移,集中于胸前两枚小小凸起,反复揉搓了几回。 “嗯”一声柔弱的低吟,僵硬的小女孩吐出了一口生气。 大师见她有了气息,立刻伸手掐准她后脖子,扯着她坐立起来,另一只手端起一盆血水,硬生生给她灌了下去。 女孩胸口一阵痉挛,一口浓绿狂吐而出。一吐之后,接下来便是一通翻江倒海的狂吐,大师的铜盆立刻满溢而出,浓绿之物开始自铜盆四周满溢。房间之内,顿时笼罩一重浓浓的污秽之气。 污秽之间,点点乳白蠕动,似乎有万千乳白蛆虫,藏身污秽之中 围观者一阵手忙脚乱,开始端盆拎桶,准备清水清理污秽。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大师的脸已彻底痛苦扭曲。 清醒的小女孩死死地咬住了他的一只手臂,两只白森森的牙齿深深嵌入血肉,鲜血汩汩而冒。 女孩面目狰狞,目光血红,几乎要喷血。 “孽障,找死!”大师急怒攻心,照着女孩天灵盖劈下一掌。 女孩身子一软,松口瘫倒。 “快取一根麻绳,要粗麻编织的那种。”大师一边抖着滴血的臂膀,一边大声呼喝。 右手手指抹了左臂血口的鲜血,在小女孩瘫软的身上快速的画下了几个字符,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一名村民拿了一条破麻绳急匆匆进屋,大师将一团乱麻绳展开,结结实实地将瘫软的女孩缠绕了起来,仿佛包了一个粽子。 “呀。”一声凄厉的尖叫,绑死的女孩突然瞪大眼睛,挣扎扑起,张开血口咬向绑他的大师咽喉。 大师一个急闪,退后了三步。全身绑死的女孩一个扑空,自床上撞下来,额头触地,碰出了一道血口,流出一道鲜血。 她依然不肯罢休,蜷缩地上,面部狰狞,不停的凄厉枭叫。 大师叫人找了一根桃木短棍,招呼两名村民按住小女孩,将桃木横塞入口,撑在了上下牙齿中间,用麻绳缠绕固定在她头上。 女孩手脚被绑,牙齿被封,依然在挣扎,发出一阵阵呼噜之声。 大师一脸寒气,抄起了木剑,劈头盖脸地抽打依然不服气的粽子。剑剑带血,那女孩被木剑乱劈,已是体无完肤,血肉模糊。 暴戾狂躁的女孩,开始还在负痛挣扎,负隅顽抗。法器加身,渐渐压制了她的戾气。狗女一脸狂暴戾气渐渐衰弱下去,笼罩一双眼瞳的血红之色渐渐褪去,幻化成了可怜巴巴的祈求。 “孽障,你服么,还是不服?”大师目暴寒光,桃木剑轻挑,指向了她眉心。 女孩暴戾褪尽,瞪着一双痴迷的眼神,一脸惊恐慌乱,不住点头。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5章 鬼灵儿 乡土大师作法七日,彻底压制了小女孩的暴戾,要了一颗猪头,两副大肠,一别而去。 狗女捡回了一条命,却从此变得痴痴呆呆,整天躲在黑屋不敢见光,更不敢出门见人。老爹见她已神志不清,痴痴呆呆,不愿她出门丢脸,干脆将她锁在一间黑屋,吃喝拉撒全在里面解决。 寒来暑往,天空突然飘起了茫茫雪花。 躲在黑屋的狗女儿,趴在铁栏小窗,痴痴地望着飘舞的雪花,脸色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她的身体已臃肿不堪,一只肮脏的手,抚摸着撑得饱饱的肚皮。 正屋,亮着幽暗的灯光。 “最近她越来越能吃,一个人吃两个人的饭。身子也胖了一圈,快肥成一头猪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养成了一头又蠢又笨的猪,这是造的什么孽?”继母对着油灯,一边缝补,一边唠叨。 “从春天一直关到冬天,窝在小黑屋,只吃不活动,猪一样养着,这日子啥时是个头。不如我带她出去逛逛,给她一个自在的活法。”父亲抽着一袋烟,一脸阴沉。 “你要丢弃咱娃?这冰天雪地的,还不得冻死野外,咋说也是一条命。人命关天,你可别胡来,俺可背不起这个恶名。”继母停止了手上的活,拉黑了脸。 “那咋怎?不能一辈子这样养着。” “要不,寻个人家嫁了?” “方圆几十里,谁不知咱家养了一个疯子?嫁给谁去?” “也寻个傻子呗。” “嗯,也是个办法。我明天出去打听打听。” “明天我也替她梳洗打扮一下,关了快一年了,身子都臭了。” 又是夜幕低垂,天空又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一张干净美丽的脸趴在铁栏,一双清澈的眼神痴醉的凝视着飞舞的雪花。 正屋又亮起了灯光,继母一脸焦灼,坐立不安。 父亲冒雪匆匆而回,推开了虚掩的房门,一脸兴奋,眼神闪出了光彩:“娃她妈,还真寻到了一个痴儿,是一个过路小乞丐” 门外寒风凛凛,雪花纷飞,一个痴痴的小孩,脏兮兮,傻乎乎,正在探头探脑 “她爹,出大事了!”母亲一把扯住父亲,惊慌失措。 “出啥事了?” “咱娃有了。” “有了?有了啥?” “当然是有了娃,肚子都鼓了老大,该有七八个月了。”母亲压低声音,一边比划,一边解释。 “七八个月?她她怀了鬼胎?”父亲脑袋一转,立刻想到了失踪犯病的那一夜。 “八成就是,他爹,你赶紧去寻大师过来。”母亲脸色惨白,提醒父亲去找大师应付女儿腹中鬼胎。 “这事不宜张扬,我去找族长,按我们李家村的族规处理。”父亲反而变得冷静,黑着脸出门而去。 门外伫立偷听的小乞丐,见形势不妙,已不辞而别,悄然消失。 黑了八个月的小黑屋,点燃了烛光。四只红油大蜡烛立在小屋四角,照亮了黑屋,也照亮了一张幸福的脸庞。 狗女儿坐在一张厚重木桌前,桌上铺排了八个大菜,任由她享用。 隔壁正屋也是一片灯火敞亮,李氏家族的几位老人围聚一起,一边喝酒,一边窃窃私语。一个个面色凝重,似乎正在做出一个重大的决定。 窗外的雪依然纷纷扬扬,窗内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一片黑暗。 黑暗中,一张美丽的脸痛苦的扭曲着,脖子里缠了一根粗糙的麻绳,四名壮男摁着挣扎的狗女儿,绳子越勒越紧,挣扎的狗女身子一僵,没了声息。 大雪纷飞,雪夜茫茫。 两名年轻村民扛着一卷凉席,迎着雪花疾步踏雪而行。远处的村里渐渐隐没雪夜,伫立村口的村民也渐渐隐没。 二人迤逦几里地,四周已是一片没有村落人迹的荒野。找了一处低洼之处,二人缓缓将一卷凉席搁置雪地,跪倒雪地磕了三个头,起身急匆匆而去。 三天后,大雪初霁,阳光明媚。 一个独臂老人,佝偻着辈,斜背着一个褡裢,匆匆踏雪而行。压低的斗篷,隐藏了一脸苍白的脸,正是八个月前镇压狗女儿的那位乡土大师。 汪汪汪 一阵激烈的狗吠,惊动了匆匆赶路的乡土大师。他驻足转头,前方雪地上,一只黄乎乎的大狗,似乎正在啃噬野食。被路过的大师惊扰,以为要夺它食物,目光恶狠狠的瞪着大师,开始冲着他发威狂吠。 大师不愿招惹野狗,便远远绕开它,继续赶路。野狗也收住了狂吠,继续埋头安心享用美味野食。 “哇” 一声凄厉的婴儿啼哭,刺破了死寂的荒野雪地,也刺激了匆匆赶路的大师。 啼哭之声来自那只野狗盘踞之地,难道它正在啃噬一个遗弃的婴儿? 婴儿哭声凄厉不绝,撕扯了大师的同情之心。大师不再绕行,撤出了包袱内的桃木剑,朝那只盘踞的野狗接近。 汪汪 野狗见大师逼近,狰狞地狂叫两声,忌惮他手中桃木剑,夹着尾巴逃离几百米,恋恋不舍地雪地徘徊。婴儿啼哭之声戛然而止,荒凉雪野一片死寂。 大师逼近哭声之源,并无婴儿之体,只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冰冻女尸,卷裹尸体的凉席已撕扯一地。大师远远驻足,不忍再看,转身便欲离去。 哇 凄厉的婴儿啼哭再度响起,却并不见婴儿。大师脊背一阵发冷,目光惊愕地凝视那一具血肉模糊的冻尸,哭声竟然自她身上发出。 就在他注目一刻,被野狗啃噬破开的冻尸腹部,模糊的血肉之中伸出了一只小手,接着另一只小手也伸出来。双手拼命挣扎支撑,一颗血糊糊的小脑袋钻出血肉。探头出来的婴儿坐在一堆血肉之间,开始拼命的啼哭 安静祥和的李家村,弥漫一层浓浓的恐怖气氛。 最近几日村里常有一只疯狗出没,已经咬伤了好几个村民。整个村庄人心惶惶,大白天没人敢出门。 村里组织了一支打狗队,四处围捕那一只黄毛疯狗。无奈那东西实在太狡猾,根本不给任何人接近的机会。 村里的元老们再次聚集李庸家中,一个个面色凝重,愁云惨淡。 时隔多年,那一只曾经让李家村鸡犬不宁的狗又回来了。 这一次,他不再咬狗,直接咬人。 遭狗祸之人都是那晚参与处置狗女儿之人,几名青壮年已经全部被咬,被绑了关起来等死。 主持仪式的族长,德高望重,不受侵袭,可他7岁的孙儿被那只疯狗活生生的咬断了喉咙,这个残酷的报复,比咬死老族长自己更残忍百倍。 族长已组织人马去寻找狗女尸体,出去的人回报,尸体已被野狗啃噬,只剩了一堆白森森的白骨。 这更加坐实了疯狗出没的缘由,它吃了狗女的肉,已被怨气上了身。 独臂大师提着一只竹篮,缓缓步入了李庸小院。李家村全体长辈纷纷起身,出门恭迎。老族长出门跪拜在地,求大师出手,铲除灾祸。 大师径直进屋,掀开盖在竹篮上的破棉衣,里面熟睡着一个婴儿,脸蛋红扑扑的,很是可爱。 大师给婴儿取小名灵儿,交待这孩子是李家村的保护神,全村人都要出钱出力供养他,李庸负责亲手抚养他,直到他长大成人。 只要有他在,可保李家村世代平安,不受任何妖邪侵害。若再出事,李家有灭族之灾。 交待完毕,大师甩着一条空衣袖,大摇大摆而去。 李家村村民深信不疑,一个个诚惶诚恐,当年那位大师的话言犹在耳。他们没有遵守承诺,善待狗女,如今才惹了狗祸复燃。 这一次,他们不敢怠慢,按照大师的吩咐,纷纷出钱出力,将小婴儿供养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果然再没有村民遭遇狗祸。那一只野狗虽然还经常深夜出没,却并不伤害人命,只是站在村口干嚎几声,便泱泱的离开。 不久之后,抱养婴儿的独臂大师,在一场法事之后,染了阴毒,断臂感染溃烂而死。他死之后,婴儿的身世成谜,再没有知道他的根底。 大师第一次出场,本是完整之体。左臂被狗女儿咬伤。回家之后伤口便开始感染化脓。大师咬牙狠心,断臂求存,断了一条坏臂,保全了一命。 几年之后,断臂伤口被邪气侵入,感染了整个躯体,大师自觉已无生路,便服药自绝于家中。 合全村财力,供养一个孩子。李青竹自幼娇生惯养,俨然一位富家千金。 琴棋书画,刺绣女工,样样精通。 尤其是一手绣艺,针针细腻,丝丝入扣。经她手出品的锦帕,堪称云锦一绝。而青竹模样也生得雍容华贵,艳压一方,许多名门子弟纷纷慕名上门。 偏偏这青竹眼光极高,一个都看不上眼。错过了一桩桩上门富贵,李庸夫妇心中急躁,却不敢逼迫,只是整日在孙女儿耳边唠叨。 这一日,本地最大的云锦商人陆远程携子上门。陆文亭年方十五,眉清目秀,只是年纪尚有些脆弱。 而李青竹待字闺中多年,虚耗年华,时年已二十一岁。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6章 怨女心 “当年云州尸变,玄杀初次出道,一十九岁,虚度光阴,如今已是二十六岁。 历时七年,查遍阴阳历卷,云州一案已该有一个了断。”玄杀听她叙述身世,对这一桩悬了多年的旧案,有了一个清晰轮廓。 “七年了?”李青竹幽幽叹息,恍如隔世。 “你苦苦守候陆郎回头,不过一个借口。盘踞此地,称霸一方,自诩尸中女王,才是你的本质。 当年陆文亭新婚出走,便是你之预谋。尔等处心积虑,布下一个风水尸杀局,目标只有一个,便是云州戍边大将苏天河。 他戍边数十年,斩魂剑高悬,压制一方。有他在,云州妖孽永无出土之日。”玄杀一脸严肃,开始结案判词。 “青竹不过一个苦命女子,玄捕头如此抬举,心中好生惶恐。 空口无凭,以势压人,构陷一名弱女子,玄捕头不愧是冥界名捕。”李青竹一脸讥诮,满腔幽怨。 “那一夜石屋之战,玄杀也在现场。你与苏天河面对一刻,各怀杀机,绝非初次面对。 一个戍边大将,一个富商儿媳,素昧平生,何来深仇大恨? 你一抓掏心,却不肯下杀手,偏要孽心泄愤,苦苦折磨于他。若无仇恨,又何必如此恶毒?”玄杀不慌不忙,继续深入解析。 “伤心之人,伤心泄怨,又有何不妥?” “阴阳历记载,最近一次天狗坠落,发生于四十三年前,云州地界。目睹记录之人是一位叫鸿茅道人的前辈高人,记录此次天变之后,鸿茅道人便人间蒸发,从此销声匿迹,遁出了阴阳界。 那一年狗女出世,托生李家。 阴阳历记载,三十年前,曾有一场尸变。镇守云州府的苏天河仗剑镇压,一人一剑,夜斩三百地尸,传为阴阳界一段奇迹,至今无人超越。 而镇压尸变那一日,便是狗女迷失荒坟之日。 据我推演,那一场尸变,必与狗女有关。那一战,斩尸三百,不过是掩人耳目。那些无名地尸,苏天河根本不屑一杀,真正的对手,只有一个,便是挑起尸变之人。 铜甲巨尸,阴阳历从无记载。它出自迷失狗女之口,并无旁人见证。狗女与苏天河一夜鏖战,被苏天河斩断阴魂,只剩了一副血肉躯壳,而苏天河也身受重创,闭关疗伤三年。 数十年后,再度相逢,苏天河不明真相,见你与她面容神似,以为当年的狗女卷土重来。才放低身段,亲自出手,对一具孕尸痛下杀手。 而面对苏天河一刻,你也似曾相识,无端生出一股怨毒。你是狗女骨肉,自然会遗产她的记忆,还有她的怨毒。 苏天河被杀,云州妖孽便失去震慑,纷纷破土。最近七年,妖孽遍地,尸变不断,而你便是坐镇一方的罪魁。”玄杀目光冰冷,射出凌厉杀机。 “青竹一个含怨受屈而死的弱女子,生前死后,都足不出户,哪里晓得这些外面之事。”李青竹一脸幽怨,血泪涟涟。 “云锦织艺,是云州陆家不传之秘,你又从何所学? 待字闺中,苦苦等待陆家上门,又是何企图?”玄杀不急不躁,又抛出一项证据。 “这七年你下了不少功夫。”李青竹惨然一笑,不再申辩。 “你口中念念不忘陆郎,却害得他家破人亡。死后阴魂不散,占据陆家租宅,苦苦纠缠。 狼心恶毒妇,却要扮痴情。自恋伤心人,本是害人精。”玄杀一脸鄙夷,斩魂已出鞘。 李青竹不再申辩,缓缓起身,轻解薄衫,衣衫缓缓花落,露出一双雪白的笔挺 “妖孽,你要怎样?”玄杀惊慌失措,闪身而退,横剑于前。 李青竹一脸哀怨,并不回应。一只长长的指甲轻轻划过肌肤,皮开肉绽,一道血口缓缓裂开。她双手齐上,扯了裂口血肉一翻一挖,一颗鲜红的心已捧在掌心,心脉搏动,如血虫蠕动 “万千罪名,我一人承担。我待陆郎,唯有此一颗真心可鉴。”李青竹释然一笑,面容在笑意之间缓缓淡去。 剖心一刻,面容淡化,身体虚化。眨眼之间,一具曼妙躯壳已腐化虚无,化作了一缕黑烟,缥缈散开。 唯有一颗血心,搁置古木几案,跃然而动 “世间怨女,唯痴男可配。少一分痴,便多一分怨。 多智少痴,必有怨念缠心。”玄杀醉意朦胧,眼神迷离,口中念念叨叨。 “师兄,你又在记挂瓶儿姐姐?”白血也有了几分醉意,出言无所顾忌,暗藏犀利。 玄杀心如针刺,一阵绞痛,蓦然警醒,一扫恍惚醉意。 屋内灯影摇曳,白血一脸苍凉,目含泪光。 他曾痴,她却无怨,比他更痴。 世间并非只有怨女,也有痴女。一纸婚约,便一念成痴,从此生死相追,无怨无悔。 无怨? 却让一个人心念如灰,一生追悔,这难道不是一种怨? 怨之极,便是无怨。 生死无怨,才能铭心刻骨,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怨毒。 玄杀压抑抽搐心痛,恢复了平静淡定的姿态。他是本门师兄,师门表率,不但要承受自己的痛,还要分担同门之痛。 瓶儿之痛,是他的痛,也是白血的痛。 青竹之痛,也无命之痛,也是他的痛。 李青竹已选择放手,化身而去,却留下了一颗心。而无命此刻已有一枚离魂锁,锁了他的心,再容不得任何痴念真心。 玄杀收了她剖出的一颗真心,却无处安放,只能暗藏于心,默默承担。一颗拇指大小的心血石,却似千钧之压,压在他肩上,也压在他心上。 “师弟,那幅画玄机深远,要好生收藏。师傅博闻古今,法力高深,有机会给他一观,或许能洞察玄机,解你我困惑。”玄杀努力跳出陈年怨劫,回归眼前。 “画?”白血发觉画已不在,失声惊呼。 一丝阴风破窗,半掩的窗户被风卷带,一声吱呀。 “谁?”玄杀已破窗而出。 幽深宅院,夜风穿堂,寒气森森。 庭院中央,已架了一个火盆,一个佝偻的背影,双手捂在火焰之上,正在焚烧取暖。 她焚烧之物,竟然是那一幅市井画卷。 七阿婆? 白血,玄杀远远止步伫立,四目相顾,一脸惊愕。 “死太监,要死就死得干净一些,偏要留一些东西祸害后人。”七阿婆颤颤巍巍,口中念念有词。 “你你这老巫婆,怎么又来了?”白血小刀在手,蓄势待发。 “婆婆漂泊几十年,也累了。早已洗去风尘,这几年一直栖身故居。 你是死太监后人,见了我,也该尊称一声奶奶,竟然直呼巫婆,没大没小没家教。”七阿婆淡淡回应,并不抬头。 “你一直住在我家?”见她一直滞留府中,白血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此处是我家相公的家业,他死了,便是我的家业。 婢女所生,太监遗种。也要争名分,占家业。 哎,这世道变了,人心也变了。”七阿婆一副市井泼妇口吻,出言刻薄入骨,污秽不堪。 “你”白血怒不可遏,却一时语塞。 面对自称奶奶的老婆婆,心有愧疚。他无言回敬,也无法出手。 “婆婆烧此画卷,莫非要隐瞒什么?”玄杀逼近七阿婆,气势压人。 此刻画已耗尽,无可挽回。 “一个死太监,已是天下奇丑,还能有何见不得人的隐私,值得婆婆劳心替他隐瞒? 画卷是我家私藏,如何处置也是家事,与外人何干?”七阿婆言语恶毒,面目狰狞。 “小白,你家也有一幅私藏人皮画,画面已人老皮黄,收之无益,不如也拿来烧了。”玄杀冷冷一笑,转向白血。 “你敢?”七阿婆厉声喝斥,人却在退缩。 “画中人本是绝世佳人,风姿绰约,仪态万千。如今人老珠黄,言语脏污,格调低贱,自贬身价,分明已是一名市井恶妇,已不值得人间收藏。”玄杀朗声指责,言辞犀利。 被玄杀刺中要害,七阿婆顿时神情落寞,一脸颓丧。默默起身,佝偻了背,颤巍巍而去。 “美人迟暮,不失仪态,丽质而来,优雅而去,方是画中人。”玄杀言辞恳切,劝她回头。 “人在画中,身不由己。是他毁了画,毁了我,也毁了自己。”七阿婆言语悲凉,身影落寞,消失在朦胧月色。 “一入阴阳深似海,回头已是隔世人。 师兄心怀忧虑,白血无以为解,只能默默陪伴,慢酌解忧。”失去画卷,白血也陷入了一种莫名愁绪。 “你我身份低微,俱是局中人,难窥全局。 格局所囿,便会陷入重重。 唯有破局而出,攀一个层次,拓一回眼界,便会少几分疑惑。 夜路茫茫,来日方长。”玄杀入行已深,多了几分见识,也多了一份豁达。 阴风推窗,敞开了一夜星空。 一颗流星划破夜空,划了一道弧线,投向东南方向。 “夜深了,早些安歇,明日一早便要启程。”玄杀观流星划落,停止了酒杯。 “煞气夜犯,耀星坠于东南,应是一桩惊天奇案。师兄心中忧虑,无心睡眠,不如我们连夜启程。”白血莫名兴奋,腾身而起。 两道身影破窗而出,翻越旧宅,消失在月影之间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7章 安逸杀 行走临安故府,览近江南繁华。 自血婴案之后,一别多年,再次踏入这繁华之都,玄杀一路感慨,唏嘘不已。 这繁华之地,人气蓬勃,烟火浓重。那一场劫难,早已被繁华人气吞噬,散入人间烟火。曾经显赫的临安苏府,已早已被岁月湮灭,淡出了临安记忆。 故地重游,花落落尽,美人遁去,只剩了一城喧嚣。 “师兄,江南繁华,果然繁华。”白血紧跟玄杀,眼花缭乱,左顾右盼。 “世间邪物,最惧人气。它们一般行走于人烟稀少,阴气深重之地。 这繁华之都,人气聚集,竟有邪物出没,公然侵犯官威。此物绝非寻常妖邪,必是大凶之物。”玄杀目光闪出一丝忧虑,语气凝重。 杭州通判府邸,死气沉沉。 通判大人深夜阅卷,一时疲倦,靠入座椅歇息,竟然一觉睡去。等家人发现,他面色胀红,血脉暴出,已没了气息。 死去多日,依然面色红润,肌肤饱满,死而不僵,富足安详,状如安睡。 事出诡异,地方官差难断,便惊动了通天冥捕。 玄杀,白血匆匆赶到一刻,无命已先一步到达,正在银针验尸。 一枚银针刺破死者眉心,涌出一粒血红的血珠。血珠随针而起,融入了牵引红线,滞留尸血被搜魂针吸引,缓缓聚集眉心,导引而出。 一张胀红饱满的脸开始凝固僵硬,僵硬缓缓蔓延肢体,一炷香之后,红润褪尽,死者僵硬成尸。 “杀人于无影无形,状如安睡。死而不僵,血脉膨胀,好诡异的手段。”无命收针,面色沉重。 “江南潮湿,最易滋生尸蛊之虫。死者症状,颇似蛊虫侵入之症状。”玄杀阅历最深,对南方邪术也颇有见解。 “我已仔细查验,死者血液清澈鲜艳,肌肤完整无损,并无蛊虫痕迹。”无命眉头紧锁,否定了玄杀推断。 “杀人于无影无形,死者安详淡定,状如酣睡,并无一丝痛苦。 死去多日,血脉不僵,血气不散。 白血,你博闻强记,读书最多,涉猎最广。阴阳典籍之中,可有类似记载。”玄杀也一时无解,转头征询白血。 白血年纪虽比二位师兄小了六岁,但他先天记忆超群,过目不忘。博闻强记,几乎阅尽了阴阳经典。 “难道是《西域广记》中记载的安逸杀?”白血脑筋急转,捕捉到一条记载。 “安逸杀?”玄杀,无命面面相觑,一脸疑惑。 “我家做瓷器生意,与西域商人也常往来,曾有一位奇异之士赠我一本书,名《西域广记》。类似我们中土的阴阳杂书,里面都是记录一些离奇古怪之事。 我当初只是看着好玩,便通读全书,记忆于心。 关于安逸杀,书中只是记载了一个故事。 一西域小国国君,崇教法,性仁慈。为减免死刑罪徒之痛苦,重金邀请各方法师,制作了一张安乐椅,酿出了一种安乐酒。 死囚坐上安乐椅,喝了安乐酒,便会安心离去,无丝毫痛苦。”白血凭借记忆,还原了记载。 “面色红润,血脉膨胀,确是饮酒之状。不过验血显示,死者并无饮酒。”无命手捏下巴,点头附和。 “走,案发现场察看一下。”玄杀带队,几名本地捕快簇拥,进入了死者书房。 书房内一边是书,一边是卷宗,死者当时正在查阅一卷案件卷宗。深夜伏案阅卷,如此尽职,官品不高,却是极品。 一张红木几案,一张红木座椅。桌上笔墨纸砚,一套茶具,原封未动,保持了案发现场。 无命拿了茶壶闻了闻,有一丝隔夜霉味,并无异常。案上卷宗已泛黄,无命摸了一下,也无异样。 几案座椅,宽大结实,沉重朴实,泛出一层暗红光影。 白血伸手摸了一下,表面油漆柔润凉滑,凝若油脂:“二位师兄,这油漆有古怪?” “找一位家具行师傅,本捕有事请教。”玄杀眼前一亮,立刻吩咐本地捕快。 一盏茶时间,捕快带了一位油亮的胖子前来回话。 胖子一双肥胖粗糙之手,反复摩挲几案座椅,一脸陶醉,竟有些忘乎所以。 “喂,摸够没有?大人等你回话。”一名捕快一脸不耐,推了胖子一把。 “这家具木质结实,手感湿润凉滑,是木之极品。做工也极为精湛考究,做得天衣无缝,是天下少有的家具极品。 小人做得都是粗糙活儿,如此工艺,却是第一次目睹。”胖子一脸赞叹,啧啧有声。 “表面油漆,可曾见过?”白血上前一步,冷冷追问。 “油漆?”胖师傅一脸茫然。 “表面一层暗红光泽,你看仔细一些。”见他如此敷衍,白血面色一寒。 “此乃木质本色,并非油漆涂抹。岭南红木,自带色泽,乃木中极品。以它制作家具,无需漆色。”胖子退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解释。 三位冥捕交换了一下眼色,各自伸手触摸,面露惊讶。 这家具果然未上漆,这油腻色泽,竟然是木质自带。 “师兄,你看。”白血凑近几案,一脸惊恐。 玄杀,无命也凑近上前,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暗红几案表面,竟然浮出了一张模糊的诡异面容,冲着三人呲牙一笑,一笑之后便幻化模糊 三人稳住心神,仔细察看,却发现幻化鬼面,竟然是木质纹理 “喂,胖子,这鬼面木纹有何说法?”玄杀扯了家具师傅上前。 “鬼鬼脸木?”胖子失声惊呼,一脸痴迷,竟然伏案触摸起来。 “鬼脸木?”三位冥捕异口同声,疑惑惊问。 身为冥界高手,竟然第一次听说有此邪木。 “这鬼脸木,又名黄花梨,是红木极品。此物极为稀少名贵,是价值连城的珍品。 据我所知,此物极为稀有,也极为私密,并非民间之物。 拥有此物者,多为一品大员,天下巨富。这通判大人区区六品小官,家中竟有此物”胖子感觉不对,赶紧收口。 “通判大人勤政爱民,两袖清风,家无长木。 沈胖子,大人尸骨未寒,你此话何意?”几名本地捕快怒不可遏,扯住了胖师傅。 “莫要喧哗,你们去查一下此物来历。”本地捕头厉声喝住部下,化解了僵局。 察看完现场,一行人鱼贯而出,前往大厅,案情集中于家具来历。 白血走在最后,离去几步,他又折返回去,脱离了队伍。 就在人群离去一刻,走在最后的白血,隐约听到一阵清脆的吱呀之声,便驻足转身,隔门窥探。 人气散尽,那一张红木椅竟然开始原地晃动,似乎有人坐在上面。可白血望过去,座椅空空,并无一人。 白血轻轻推门而入,吱呀声戛然而止。白血小心翼翼接近,红木椅原地安放,并无异动。 白血伸手用力推了一下,古朴厚重,纹丝不动。 这座椅宽大结实,古朴厚重,坐上去一定很舒服,很安逸。 安乐椅? 白血灵光一现,想到了《西域广记》的记载。 他放低姿态,尝试着缓缓坐入红木椅,一丝凉爽浸润,顿时周身放松,化解了一路风尘的疲劳。 身体入椅放松,一阵困意袭来,白血竟然酣然睡去 好冷! 白血打了一个寒战,四周漆黑,冰凉刺骨,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石棺! 竟然是一具冰冷的石棺,而他已被封闭棺中。 黑暗开始透明,冰冷开始温暖。 石棺外表开始燃烧,烧透了厚重石壁。灼热透入,冰冷封闭的石棺内,热气蒸腾而去,白血已是热汗淋漓,周身燥热 一个曼妙之躯,轻轻入怀,与他一起融入了冰火交融之间 “白血,醒来。”一只有力之手,将他一把提起。 白血蓦然惊醒,却是一场幻梦,玄杀一脸寒意,面色凝重。 “感觉如何?” “坐着很舒适,做了一个梦。” “噩梦?” “是旧梦,也是美梦。” “美梦太深,便不愿醒来。这位通判大人,必是入梦太深。 一把舒服的座椅,一杯甘醇的美酒,都会让人放下烦恼,安入梦乡,留恋忘归。 梦,便是魂游,梦太深,游魂变化迷失其中,一去不归。”玄杀已切到了本案重点。 “这套红木家具来历已查清,它进入通判府仅有三个月。 自从它入府,通判大人便更加勤政,经常坐在案前阅卷至三更。 夜夜辛劳,竟无丝毫疲惫,精神反而越发饱满。前几日竟坐而入睡,一觉不醒,事前竟毫无半分征兆。”无命匆匆而来,通报了调查结果。 “它从何而来?”玄杀追问一句。 “岭南。”无命眼中闪出一丝异样。 “岭南?”玄杀重复一变,语气也有些异样。 “两位师兄,你们看。”白血一把抓起了案上搁置的卷宗。 卷宗已有些残破泛黄,应该是一卷陈年旧案。 通判深夜阅卷,竟然翻出一卷尘埋多年的旧案,其中定有蹊跷。 玄杀,无命已察觉不对,一起注目,扫阅卷宗,目光落在了最后的结案词:流放岭南。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8章 蕉林妹 岭南官道,蜿蜒崎岖,密集灌木林夹道,林中瘴雾萦绕。 一辆帆蓬马车,迤逦而行,三名远客正襟危坐,肢体警觉,目光犀利。三大冥捕结伴南下,追查红木疑案。 进入岭南地界,瘴气渐重,三人也陡然凝重,暗自运功调理气血。这瘴疠之气,乃植物尸体腐败滋生,尸毒温和,伤害轻微。绵绵而入,久久为功,其毒害也不可小觑。 若身体单薄,体质孱弱,浸染日久,便会毒蚀血脉,吐泻不止。轻则瘫卧,重则毙命,无药可医。 剧毒可解,慢蚀无医。 当地居民,常年呼吸瘴疠,多有死亡。存活者便会生出抗性,瘴毒不侵。而负罪流放蛮荒的囚犯,不服水土,体弱者多感染病亡,客死他乡。 蛮荒之地,水土自带一分毒性。外人进入,必须处处小心,稍有不慎,便会埋骨蛮荒。 岭南蛮荒之地,人烟稀少。这一条官道,除了远道而来的这辆马车,再无行人车辆。 马车沿着这条荒僻大道一直朝前飞驰,道路两侧并无村镇,全部是枝叶繁茂的低矮丛林。浓密的阔叶遮蔽,偶尔会看到隐蔽叶下的一串绿果。 绿果果实细长,略弯曲,数十根结伴而生,密集有序,聚集一堆。 “此乃何物,果实生得好生诡异。”无命打破了一路沉默。 “《南粤风物详鉴》记载,岭南蛮荒之地,有一多产果物,名曰香蕉。岭南之土著,以此为食,赖以为生。 路旁密林阔叶之间,果实累累,应是此物。”白血读书多,立刻从书中找到了答案。 “小心。”一路警惕,关注前方的玄杀,突然一声惊呼。 车夫立刻紧急勒马急停。一个突然窜出蕉林的绿色身影,已跌倒路边,显然飞驰的马车蹭到了她。 倒地之人,是一个以蕉叶为衣的女孩。蛮荒之地,布匹匮乏,山野之人常以枝叶为衣。 当地气候终年炎热,以蕉叶为衣,舒爽凉快,传说还可避瘴。 “喂,小姑娘,你没事吧?”玄杀飞身下车,扶起了跌坐的女孩。 “没事,是我慌不择路,冲撞了几位官爷。”女孩弯腰起身,拍了一下蹭破一点皮的膝盖,一脸惶恐。。 她的蕉叶裙过于短小,弯腰一刻,半个雪臀都翘了出来,正好落在了白血视线。 白血脸一红,艰难吞咽了一口口水。 “这位官爷,我能搭乘一程么?我家就在前方不远。”小姑娘一边摸索蹭伤的膝盖,低声恳求。 “好,我扶你上车,搭你一程。”玄杀爽快答应。 旁边的无命皱了一下眉头,虽有异议,却不好当面驳回玄杀的决定,闷头不语。感觉敏锐的无命,对这个突然冒出的女孩,心有猜疑。 “官哥哥,你面色好冷。”女孩一上车,挨了白血坐下。 白血一脸严肃,并不搭话。 “官哥哥,家中可有妻子?你独自远行,嫂子独守空房,此刻你必是记挂她,不愿理人。” “没有。”何小白冷冷地回答一句,避开了她。 “嘻嘻,原来你并无婚配。”女孩立刻黏上去,双手纠缠了白血一只胳膊,贴近胸膛。 “小姑娘,你老实一点,坐好了。”白血一把将她推开,冷冷地命令她坐好。 小姑娘跌倒一边,一脸委屈,开始呜呜哭泣:“你欺负人,你们中原来得官老爷,就爱欺负人。” “我们不是官,休要乱说。”白血见她哭闹,一脸尴尬。 “你骗人,只有官才欺负人。你不是官,怎会欺负人。 你推倒人家,不理不问,就是官。 你要不是官,就扶我起来,赔礼道歉。”小姑娘振振有词,不依不饶。 白血见她胡搅蛮缠,不愿与她一般见识,便伸手拉她起来。 小女孩借他一拉之力,扑倒他怀中,狠狠地啄了一下他的唇。然后一脸绯红,转身背他而坐,双手捂了一脸羞涩。 旁边的玄杀,无命见白血被她戏弄,一脸狼狈,忍不住哑然失笑。 “二位官叔叔,不许笑,人家是真心欢喜官哥哥。”小女孩嘟起嘴吧,一脸天真地抗议。 “喂,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玄杀见她闹够了,便开启了正式的询问。 “我叫阿骄,骄傲的骄,不是娇滴滴的那个娇。”小女孩回答的一本正经,眼睛好奇地瞪着玄杀。 “你怎么会突然从蕉林冲出来?荒郊野外,你不怕么?”玄杀透出一种无形的压力,压制了阿骄的肆无忌惮。 “我家世代蕉农,就住蕉林边上,有何可怕。昨夜夜急,到蕉林内方便。不知为何,竟然迷失方向,在里面转悠了一夜。 直到刚刚听到车马之声,才脱离丛丛蕉林,寻得正道。”阿骄一边讲述她的恐惧经历,天真的眼神立刻变幻为深深的恐惧。 玄杀,无命交换眼神,不再追问,继续默默赶路。 “官哥哥,阿骄好困好累,想睡觉。”阿骄说睡就睡,打了一个哈欠,身子一歪,倒入了白血怀里,已沉沉入睡。 白血并未拒绝,挪动了一下身子,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也给她摆了一个舒服睡姿。 小女孩睡得很香很甜,脸蛋红扑扑的,小巧的鼻翼翕张着,吞吐着轻柔温热的气息。一双小手死死的缠着白血一只手臂,似乎害怕他丢弃了熟睡的她。 白血面无表情,目光痴迷,凝视远方。美人在怀,他的心却迷失远方。 “二位师兄,这条路还有多久?”白血收回迷失的目光,一路颠簸,已有些疲惫。 一早出发,现在已经日已偏西,一路荒凉,除了偶尔一条小小岔道,并不见任何人烟,难道要一条道一直走到黑? “我也不知道还有多久,有些路永无尽头。”玄杀目光凝视远方,淡然回应。 “可是,这一路急行,已载了数十里。这陌生女孩,该怎么处置?”白血低头望一眼熟睡的阿骄,说出了他的担忧。 “没事儿,我决定不回家了,跟着官哥哥一起,去浪迹江湖。”一直睡熟的阿骄,给了白血一个回应。 身子一拱,整个身体完全缩进了他的怀抱。 一阵阴冷的风扑面而来,一车人全部冷得哆嗦了一下,气氛陡然变得紧张。 “唔,好冷。”蕉衣蔽体的阿骄,身子立刻蜷缩一团,换了一个姿势,短裙下的白臀坐到了白血双膝之间的空档,整个人完全落入了他的怀抱。 白血却无心理会她,目光却扑面而来的诡异山风吸引。 前面的官道尽头,出现了一道山门。 这是一道清翠的山峰,开启了一道幽深的拱门。隧道贯通山峰,却并不很深,进入一刻,已看到了出口的夕阳, 马车一滑而过,已穿越了山门,前面却换了一个世界。 眼前群山环绕,烟雾缭绕,俨然一处天上人间。 前方路面也被蒸腾的云雾淹没,变得朦胧恍惚。车夫已看不清太远的路,急忙放缓了车速。 “前面蕉林岔路,脱离大道,进入蕉林小路。”阿骄恍惚而醒,身子前倾,目光凝注隐约云雾之中的路面。 官道翻越山门之后,是一道缓缓下坡道,前行几百米迂回急转,岔出一条隐藏繁茂蕉叶之中的一道窄窄的巷道。 “你认识路?”玄杀一脸凝重,目光锁定了她。 “当然,这是我的地盘,我怎会迷路? 你们远道而来,迷失了道路,本姑娘是你们的指路人。”阿骄调皮一笑,一脸得意。 “按她指引前行。”玄杀伸手摸了下巴,替犹豫的车夫做出决断。 按照阿骄指点,车夫驱车脱离了主干道,进入了幽暗朦胧的一片蕉林,擦着枝叶颠簸而行。 车入蕉林,颠簸缓行。 夕阳已隐没,暮色四起,林间一片苍茫幽暗。 蕉林荒芜,并无道路,这是一条行人踩出的小路,两侧枝叶羁绊,车马通行很是吃力。 颠簸了一个小时,一弯月牙悬空,前面林叶深处,隐约出现了一间荒废的棚屋。 “天色已晚,前途遥远,今夜便住在这荒废蕉棚,歇息一夜。”玄杀瞟了一眼阿骄,飞身落车。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9章 野蕉精 玄杀飞身接近简易棚屋,推开半掩门户,探身进入。 这是一个简易木屋,四面透风,饮食起居功能全部集中一起,拥挤而杂乱。 同行几人简单参观了一圈,木屋狭窄简陋,难以容身,便选择了露宿屋外。岭南气候炎热,入夜后炎热散尽,天气凉爽适宜,并无寒冷之感,只是蚊虫较多。 熟悉当地气候的阿骄,找了一些枝叶,点起了一处蚊烟。这里的夜晚不需要点燃篝火,只需要点燃驱赶蚊虫的烟雾。 一行人奔波一天,此刻停歇,方才记起只顾赶路,一天没有饮食。便取了水袋干粮,各自拿了一个干馍啃咬,一袋水轮流传递饮用。 深入蛮荒,人迹稀少,随身自带了饮食。 “这种干硬之物,如何下咽? 我们这里遍地香蕉,你们可以摘香蕉吃啊。”阿骄一副主人姿态,一脸热情地招呼。 “一路走来,偶尔也看到几簇果实,结果不久,尚未成熟,嫩绿苦涩,根本不能吃。 这间棚户应是采摘香蕉的蕉农临时栖息之处,要是有成熟果实可以采摘,他们一定已经入驻。”白血虽然不是土生土长,阅读丰富,对于岭南气节也有些见解。 “这么大一片蕉林,大家分头找找,说不定能够找到一两枝成熟的果实。这样饿一宿,明日哪有力气赶路。”曾浪迹江湖多年的无命,表示赞同阿骄。 “你们愿意折腾便去,我要省些力气,先睡了。”玄杀仰卧在地,凝目高远繁星。 他最近心事颇重,疏于饮食。 “师兄,你守着营地。我跟三师弟去转转。”无命扯了白血,遁入了一片丛林。 二人转悠了一圈,只找到了两串手指大小的绿蕉,又苦又涩,似乎还有毒素。 他们不得不放弃了努力,拖着疲惫之体回到营地。 就在他们接近营地一刻,眼前的一幕,让他们目瞪口呆。 阿骄正端着一个托盘,里面盛满了切得很精致的香蕉段,她正捏着一块,轻轻地送入口中。 香蕉金黄细嫩,入口即化。 显然这香蕉已成熟,而且已经熟透。 玄杀已观星入定,仰卧而卧,不为美食所动。 车夫禁不住诱惑,也捏了一段入口,口感极好,不禁啧啧称赞。 “官哥哥回来了,我再去切一些出来。”见他们回来,阿骄瞟一眼白血,立刻红了脸,起身直奔那一间简易棚户。 片刻之后,她又脚步轻盈的端了两盘切得很整齐的香蕉段过来。分别呈送二人手上,白血犹豫一下,捏了一块,入口即化。此物绵软多汁,并不抗饿,切出的一盘香蕉眨眼便吃光。 “慢些吃,别噎着,还有呢。”阿骄立刻起身又返回了棚户,很快又切出了两盘。 “这位官叔叔,你也吃一点。”阿骄凑近入定的玄杀,亲热的招呼。 “我辟谷,夜间不食。这种蛮荒野蕉,你们也少吃一点。”玄杀拒绝食用,提醒大家莫贪吃。 “野生的味道才好,小姑娘,还有么?”无命感觉越吃越饿,又开始索要。 “嗯,还有。”阿骄犹豫一下,再次起身,脚步似乎有点虚浮,脚下一绊,摔了一跤。 “你没事吧,夜间路黑,小心一点。”白血急忙跳起,轻轻扶起了阿骄,关切询问。 食人之物,受了恩惠,也放低了姿态。 “官哥哥,我没事,你心疼我了,嘻嘻。”阿骄见白血关心自己,脸上立刻笑出了一朵花,转身直奔亮了烛火的棚户。 白血目送她的背影,见她脚步确实有点轻浮,感觉其中必有蹊跷,便起身悄悄尾随。白血兜了一个圈子,抢在阿骄之前,绕到了棚户的侧面窗户,飞身而入。 棚户挂了一盏油灯,光线很昏暗。小屋简陋而空洞,除了一个简易灶台,一只水缸,还有一张简易木板上下床铺,再没有任何其他物品。 灶台之上,插了一把破旧菜刀。旁边是一个破旧的空菜篮子,显然香蕉已切完。 明明已是一无所有,为何她说还有? 此刻,阿骄已行至门口,白血立刻猫腰缩身,躲在了灶台后面的木板床下。 屋里只剩了一个空篮子,难道她专门替自己私藏了一些? 可是屋里空空荡荡,根本没有私藏之处? 就在他疑惑之间,阿骄已跨入了棚户,站到了灶台前,双手压在灶台边缘,臀部努力后翘了一下。 白血躲在她身后床底下,发现她蕉叶裙之下,竟然是真空,一阵脸红耳热,目光正要回避,却被一个诡异场面吸引不动。 菊花缓缓盛开,一点金黄缓缓而出。 白血周身血脉贲张,一颗心咚咚快跳,面红耳赤,几乎窒息。 香蕉! 居然是香蕉! 当一根香蕉滑出,一只肥嘟嘟的小手捏着它,搁在灶台,开始快速的切断。 阿骄再次努力,又一截去皮香蕉缓缓挤出。一双结实的腿已开始瑟瑟颤抖,显然她付出太多,已经很虚弱。 一阵阴风透入,白血猝不及防,打了一个冷战。身子触碰了床脚,发出了一阵吱呀之声。 “谁?”阿骄一声尖叫,立刻收起努力,转身躲避,双手捂住了裙摆。 “是是我。”白血尴尬的从床下钻出来,一双慌恐的目光瞪着同样惶恐的一双目光,脊背发冷,全身汗毛直竖。 “官哥哥,你好坏,偷看人家。”阿骄脸色胀红,咬牙跺脚,捂着脸跑出了棚户,直奔茂密的蕉叶深处。 白血犹豫一下,飞身追出棚户,朝着她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 呜呜呜—— 寂静的蕉叶之间,一个绿衣绿裙的背影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呜呜咽咽的哭泣,肩膀不停的抽动。 白血缓缓走到她身边,挨着她坐了下来:“对不住,在下并非故意。” 阿骄突然转身,扑入了白血怀里,已哭成了一个可怜的小泪人,一双手臂死死地缠绕了他的脖子。 “官哥哥,你已经发泄我的秘密,会不会嫌弃我?”哭了一会儿,阿骄平息了哭泣,抬起一双泪巴巴的眼睛,痴痴地望着白血。 “宝宝的香蕉真甜,哥哥还想吃。”白血轻轻凑近她耳边,恢复了浪荡本色。 “呸,哥哥坏。”阿骄顿时脸红耳热,娇嗔地锤了他几下,更加紧贴了他。 “跟哥哥说实话,为何跟着我们?”白血安抚了她的情绪,开始试探她的底细。 “谁要你如此帅气,秀色可餐,人家中意你嘛。”阿骄面色通红,低头喃喃而语。 她的语气越来越虚弱,最后竟然无力的瘫倒,面色惨白,眼神恍惚,呼吸也变得微弱无力。 “喂,你怎么了?”白血单膝跪地,扶起了她。 “嘻嘻,没事。哥哥吃了宝宝那么多香蕉,宝宝元气给你掏空了。 宝宝也要吃哥哥的香蕉,滋补一下气血。”阿骄调皮一笑,脸色绯红,眼神却充满了期待。 “这这不好吧?”白血既尴尬又冲动,一脸犹豫。 “哥哥,我的名字不是骄傲的骄,是香蕉的蕉。我本是一株野生了七百年的香蕉树,是一株有了灵性的植物。 植物生长需要肥料,我现在如此虚弱,必须要肥料滋养。我不想枯萎而死。 哥哥,帮我!”阿蕉一边倾述,一边扶白血站立。然后缓缓蹲身下去,跪倒在白血面前。 一阵温柔包围,白血伫立的身子一阵痛苦的颤栗,渐渐舒缓。 接着一阵尿意袭来,缓缓地灌注而出 一丝阴风袭来,白血打了一个冷战,却发现自己伫立一颗茂密的香蕉树前,正对着粗壮的树干撒尿 这一株香蕉树格外的粗壮,枝叶也格外的茂密,枝叶之间挂满了一串串刚刚发育的绿色香蕉,最外面竟然有几串提前早熟,蕉肉已挤出,只耷拉了几串干瘪的香蕉片,周围的枝叶已有些枯萎发黄 得到肥水浇灌滋养,蕉树枝叶青翠欲滴,枯萎的枝叶渐渐有了活力 白血头皮发炸,脊背泛起一丝寒气,双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地,剩下的半泡尿全部飚在自己裤角。 他已顾不得这些,提着裤子连滚带爬而逃。 “哥哥,莫走,不要丢下我。我要你陪我,永远陪着我。”一双绿色小手扯住了他肩膀,拖住了他狂奔的脚步。 任他如何拼命挣扎,却无法脱离那一双小手。 就在他挣扎一刻,又多了无数双绿色小手,遍布了他全身,拖着他缓缓倒退而回。 白血拼命挣扎反抗,想要大声呼救,一条柔弱的舌头封死了他的嘴巴,一丝暖意袭入,白血四肢一软,整个身体已瞬间融化。 绿叶密植,白血很快就融入了一片绿意温柔,失去了活动之力。 “白血师弟,你在哪儿?”两个人影一前一后,缓缓朝这边摸索而来。 被绑架了躯体,堵死了声音的白血。眼里透出一丝惊喜,眼巴巴地盯着两位师兄一步步接近,等待着他们解脱他的枷锁。 二人近在眼前,面容已清晰可见。白血想要给他们一点暗示,可是全身缠紧,嘴巴封堵,只能心里焦急,却无法给出任何信息。 玄杀近前晃了一圈,竟然从白血眼皮底下穿过去,继续深入而去。 白血急的全身颤抖,心急如焚,却给不出任何信息,只能眼睁睁的望着二位师兄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幽暗恍惚之间 “哥哥,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就在他惊恐失望一刻,消失的阿蕉重现身边,柔软的肢体紧紧缠绕着他。 “你你想怎样?”白血早已无意温柔,惊慌失措的质问。 “我只要哥哥陪我一晚,明天太阳一出,哥哥便可以上路,宝宝绝不会耽误哥哥的行程。”阿蕉幽幽叹息,一脸伤感。 “刚刚不是说,要我留下来,永远陪着你。现在又说不会耽误我行程,你究竟想耍什么花样?”白血压抑了心底恐慌,恢复了冷静。 经历一夜诡异之后,他的心已渐渐强大。他知道恐慌只会扰乱他的心,他必须克服恐慌,保持冷静。 只有保持冷静,才可以与这个香蕉精魄周旋,寻找脱困机会。 “永远有多远?一千年?还是一万年? 我已经等待了太久,寂寞了太久。 孤单了一千年,终于悟出漫长的岁月并不是永远,永远只是一个灿烂的瞬间。 明天的日出,便会是我的永远。”阿蕉的伤感变得凄然,泪水静静的滑落。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0章 尸蕉变 “你此话何意?”白血愣愣地瞪着阿蕉,竟然也生出一种深深的伤感,已被她的伤感感染。 “过了今晚,你就会明白。”阿蕉语声幽幽,已痴痴地吻了白血,堵住了他的疑问。 白血的恐惧惊慌,渐渐被她的热火熔化,开始配合她的纠缠。阿蕉脱出一只手,自解绿衫,牵着白血的手攀上了她的雪峰。 白血立刻热血翻涌,一阵恣意爱抚,与她叠加一起 恍惚中,耳边流水潺潺,山风阵阵,幻化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唔,痛——”阿蕉身子一震,牙齿咬了下唇。 白血立刻收住了粗狂豪放,化成了清风细雨,润物细无声 “你是第一次?”白血轻拥无力的阿蕉,她闭目静静而卧,脸色绯红,梨花带雨,宛如一枝带露的芭蕉。 阿蕉露出一丝娇媚的笑,并没有回应。而是一个挺身,再次与他纠结一起,纠缠了一阵,再一次水乳胶融。 一连七次,方才化解了她寂寞了一千年的干渴,她终于无力的瘫软。白血也精疲力尽,全身绵软无力,脑袋一片空白。 一阵清风拂面,一丝长发扫过白血的脸颊,吹动了他凝固的感觉。 他伸手轻轻拨弄阿蕉随风飘起的长发,眼神深处渐渐凝结了一层惊惧。 阿蕉的一头乌发,怎会变得干枯焦黄? 一惊之下,白血陡然惊醒,却发现阿蕉的脸已结了皱纹,俨然一个中年妇女,年华竟然瞬间老去。 干枯的黄发依然在缓缓褪色,褪成了银白色。面容也在缓缓褪色,褶皱了一脸纹理。躺在他怀里的一个肌肤似雪的乌发少女,渐渐蜕变成一个全身鸡皮的白发巫婆。 “怎么会这样?”白血瞪着那一双脉脉含情,却渐渐浑浊的目光,声嘶力竭的叫道。 一番云雨深情,她已不是一个偶然邂逅的陌生路人,她已是他的女人,一个曾经水乳胶融的女人。 她的年华正在被风卷走,他的心已在风中颤栗疼痛。 “嘻嘻,人家是一株千年绿蕉,寂寞了一千年,也纯洁了一千年。如今被哥哥污染了,污秽在纯净的肌体快速蔓延,日出一刻,便是阿蕉枯萎一刻。”阿蕉老去的面容,焕发出一丝青春的红润,目光变得清澈温柔。 “你不是说过,你是植物,需要我的肥料才会枝繁叶茂。 一颗蕉树,怎么会被肥料污染?”白血恍惚记起阿蕉曾经说过的话,一脸焦灼的重新提起。 “人家是一株自然生长千年的绿色植物,哥哥人工施肥,会破坏延续千年的纯净。 嘻嘻,不过阿蕉喜欢这种被破坏的感觉。 我已经受够了这种寂寞的纯洁,活得太寂寞,太漫长了。 被哥哥污染的感觉,真好。”阿蕉伸出皱巴巴的手掌,轻轻地抚了白血的脸颊。 “我只是一株植物,只能永远守在这一片蕉林,不能追随哥哥。哥哥只是一个过客,还有很精彩的漫长旅途,也不会为我滞留。 既然与哥哥有缘相遇,阿蕉愿意将这一场相遇,凝成一夜美丽。”阿蕉爱抚地摩挲着白血的面颊。 一颗浑浊的泪水划过她苍老的面颊,苍老渐渐褪去,容颜缓缓恢复。一头银发缓缓泛出黑色,汇聚成一道光泽柔滑的黑色瀑布。 “哥哥,吻我。”阿蕉无力的呢喃,缓缓闭上双眼。 白血被一种无形的感伤触动,泪水悄然滑落,低头缓缓吻了下去。而那一张期待的脸,却缓缓淡化消失,化做了一道阳光。 白血身子一空,已脱离了枝叶缠绕,跌落潮湿的泥土之上。 一阵剧痛撞击后脑,白血蓦然惊醒,惊慌失措,翻身从地上爬起。 一道阳光刺入茂密丛林,也刺痛了他的双目。一颗古朴的蕉树,枝干皱裂,宽大的蕉叶已一片片枯萎下垂,干涩的果实落了一地。 “师弟,你没事吧?”白血一直痴痴注目枯萎的阿蕉,无命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轻声的刺破了他的痴迷。 “我没事,天亮了,我们该赶路了。”白血缓缓转身,默默离去。 “师弟,你脸色好憔悴。那个小女孩呢?”玄杀已经整装待发,见白血面容憔悴,关切的询问。 “她走了。我们也该上路。”白血缓缓走向车门。 “她死了?”玄杀面色阴沉,目光诧异地瞪着白血。 白血默然不语,目光痴痴地投向了远处的山峦。 “师弟,她是因何而死?尸体何处? 人命关天,就这样毁尸灭迹,好像不太妥当。”无命找到他一刻,并未看到阿骄,以为她已离去。 听白血说她已死,可他并未看到阿骄尸体,疑惑追问。 “她只是一株蕉树。”白血凄然一笑,道出了其中秘密。 “师弟,此话怎讲?”玄杀凝视白血,一脸惊疑。 “它本是千年蕉树精魄,化作人形,引了我们一程。”白血面色苍白,目光朦胧。 玄杀已解其意,默然不语。 “穿越这一片蕉林,还是原路返回。”车夫已备好车马,准备启程。 “既已进入,便继续深入。”玄杀当机立断。 车马启动,继续深入蕉林。 无命扫视密集丛林,鼻翼深深地嗅了几下,目光渐渐凝重。 太阳缓缓升起之时,蕉林也缓缓弥漫了一层薄薄的雾气,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尸气,只有无命的嗅觉才可以捕捉到的尸气。 “自从进了山口,这一片蕉林透着一股阴森压抑气氛。 据我推测,这一带应该是一处千年尸地,地下应该积累了上千年的尸体,所以丛林才会如此茂密。 尸气凝聚之地,也是灵异遍布之地。我们已深入丛林,以后一定要加倍小心。”面对层层包围的尸气,无命点破了危局。 “这里应是苏家人埋骨之地,我们专程前来拜祭,他们应该不会为难我们。”车夫目光淡定,一脸从容。 “茫茫数十里蕉林,都是苏家之坟?”白血立刻紧张地关注车夫,显然这一片茫无涯际的祖坟彻底震撼了他。 “苏家不过数十人,怎会滋养出这遍地蕉林? 流放罪犯,都是集中一地,有人监视看押。他们聚集而居,聚集而作,族群混居一起。 流放之人群,多为官宦家属,体质孱弱,无法适应热瘴之气,大多数病死蛮荒。 荒冢遍布山野,接连成片,经年累月,滋养出一片茫茫无尽的野蕉林。 苏家人混迹其中,如沧海一粟。你们要去祭祀苏家人,他们已融入万千流犯尸骨,根本无迹可寻。”车夫见白血误会,立刻揭开了遍地荒芜蕉林的底细。 玄杀环顾密集尸蕉,心事沉重,眼神忧虑。 那一个痴情于白血的少女阿蕉,并不只是一株简单的千年蕉树。而是汇集了千年尸气,凝聚了一个精魄,精魄栖身于一株蕉树,不断凝聚地下尸气,才保持了这株蕉树生存千年而不衰。 一夕缠绵,白血开启不止是一道少女之门,而是一道封闭千年的尸门。 “前方已是蕉林尽头,林丘挡道,车马已无法前行。”车夫勒马,目光凝视横在前方一座低矮山丘。 玄杀掏了一锭银子,赏了车夫,打发他原路返回。前方已无路,只能放弃车马,徒步而行。 玄杀飞身落车,无命,白血紧跟而上。前面已是蕉林小路尽头,一道窄窄的台阶,仅仅容一人通过,隐藏于密集的蕉林枝叶之间。 三人鱼贯而上,一路攀爬。玄杀走在前面,心中默默记录了台阶级数:一共十八级。 台阶之上,是一条笔直而上的青石小路,两侧依然覆盖了浓密的丛林,淹没了他们的视线。 眼前除了绿色,还是绿色。 “哥哥,抱抱。”一个稚嫩的声音在白血耳边响起,一双绿油油的小手扯住了他的裤子,一颗绿油油的小脑袋,两只圆豆豆的小眼睛调皮的眨了一下。 “何方妖孽?”白血一身惊叫,飞速闪退。 “师弟,何事?”走在前面的二位师兄一齐回头,疑惑瞪着惊慌失措的白血。 惊魂未定的白血定住了心神,触及他的并非小孩,只是一株蔓延的枝叶,扫到了他的腿上,留了一条绿痕。 “适才有一个小绿孩,扯我衣裤。”白血一脸疑惑,道出了诡异。 玄杀见他如此说,知道一定是有诡异作怪,立刻转身回来,蹲身凑到了那一枝蔓延通道的蕉叶。 目光死死地锁定它,缓缓伸手去触碰一下它延伸出的枝叶。一碰之下,枝叶竟然收缩躲避,快速地缩了回去,让出了通道。 “二位师弟,你们前面先走,我想方便一下。”玄杀缓缓起身,死死锁定这株绿植,找借口支走结伴而行的二位师弟。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1章 竹节鳖 “叔叔,饶命,宝宝听话,宝宝不调皮。”见玄杀要动用污秽,一个小绿脑袋探出枝叶,可怜巴巴地求饶。 玄杀只是试探,见它现形,便停止了动作。提起裤子,转身沿着小径大步而上。 “臭大叔,你等着。宝宝找人弄死你。”玄杀转身远去,小家伙立刻来了劲儿,冲着他背影发威。 三位法师一起诧异回头,却发现一只绿油油的小蛇钻出那一株枝干,恶狠狠地冲他们吐了一下舌头,嗖的一下,窜入了密林深处。 它虽然遁入飞速,白血敏锐的目光还是捕捉到了它形态。它周身碧绿,却套了七圈金色环,将躯体隔离成了竹节状。 白血脑袋灵光一闪,蹦出了一个诡异的名字:竹节鳖。 据《灵异志》记载: 此物并不是蛇,而是一只尸鳖。酷似毒蛇,体分七节,是一种稀世尸鳖。专食尸体阳根,以鞭补鳖。 刚刚的一幕,显然只是一个试探何他们的圈套,目的就是要他们暴露器具,验一下货。 显然它对玄杀的货很中意,接下来就会招引同伴,伺机偷袭。 公务在身,三人无暇与它周旋,继续上路。踩着青石小径,拨开丛叶缓缓而上,终于穿出丛林,一处模糊的建筑呈现烟瘴之间。 建筑古朴沧桑,占据一座舒缓山坡脚下,背靠绿山,四面环绕了茫茫无际的蕉林。 三人飞身接近,看清门前斑驳匾额一刻,顿时目瞪口呆。 匾额赫然四个大字:苏氏宗祠。 苏家人发配岭南,也就三年多。此地怎会有一座古朴宗祠? 这宗祠风雨剥蚀,饱经沧桑,至少也有百年历史。 这方圆百里,曾是流放基地,也是驻军卫所。因瘴气渐重,死人日渐频繁,驻军后撤三百里,将此地划为尸地。 幸存囚犯大都随军撤离,部分囚犯选择逃避劳役,滞留尸地。 玄杀查阅了迁移出的囚犯名单,并无苏家一人。而深入尸地,竟然发现一处百年宗祠。 可以推定,滞留尸地的囚犯,应以苏家人为主。他们选择死守尸地,不愿离去,因为这里有他们的百年根脉。 判苏门全族流放岭南,就是遣返他们归乡。 三人交换眼神,从三个不同方位突入苏宗祠院门。宗祠内空空荡荡,死寂沉沉,并无一人。 “庭院干净,一尘不染,还残留一丝香火味。此处必有人时常打理,苏家人并无绝种,还有幸存之人。”无命鼻翼轻嗅,已嗅出一丝生机。 庭院中央,祠堂大殿巍峨,一道朱红大门油漆剥落, “我们进去看看。”无命一马当先,推开了大殿朱门。 主殿昏暗压抑,一入厅堂,一丝阴气逼人,白血痴痴的目光,锁定中央悬挂的一幅斑驳画像。 画像已昏黄黯淡,画中端坐的人物略显夸张,却也能凸出他的形貌特征。 无命注目一刻,画中人的目光似乎也正在逼视着他,透着一丝森森威严气势。 苏天河? 无命眼前立刻浮现了那个慷慨赴死,舍命除妖的威武将军。画中人长须飘飘,一脸沧桑,透出一股凛然杀气。 灵位的一行斑驳字迹,纠正了何小白的错觉:大宋罪徒苏门天山亡灵千古。 苏天山? 大宋罪徒? 一线阴风拂面,高踞中央的画像飘然而起,衣诀飞扬。无命惊出一身冷汗,急退而出。 “咦,宗祠背依的山峰,怎么裂了一道缝隙?”退出一刻,白血目光凝固宗祠倚靠的那一座山峰。 透过浓浓烟瘴,祠堂倚靠的山峰,从中间列出了一道窄窄的缝隙,仿佛被人砍了一刀,切出了一条壁立的裂缝。 一阵阴风扑面,浓浓的烟瘴沿着山峰裂缝也一切两半,随着一线阴风,切出一道清爽的蓝天。仿佛一个雾霭沉沉的帷幕,硬生生的被山缝透过的一线风刀,切割撕扯成两片碎片,左右飘曳而起。 白血一阵恍惚,那一道一分为二的峰峦,幻化出一个双腿张开的躯体,中间是一道乱草湮灭的朱红大门 阿蕉? 白血几乎脱口呼出,身边的玄杀一声轻叹,唤醒了他的恍惚。 玄杀轻拍白血肩膀,压住了他的恍惚。 阴风扑面,殿宇震撼。破旧的祠堂墙壁,爬出了一条裂痕,风从裂缝扑入,阴寒刺骨。 裂缝分散蔓延,年久失修的祠堂开始四面断裂,全方位坍塌。 一切发生的太快太诡异,屋宇塌陷,尘沙滚滚而下,他们已来不及逃离。 一阵地动山摇般的振荡,屋宇倾倒,激起一阵滚滚烟尘,将三人彻底掩埋废墟之中。 狂风呼啸,尘沙飞扬,废墟层层剥落。 两个牵手的身影缓缓而起,伫立于被岁月剥落的荒芜 坍塌的废墟已消失,青石小径已消失,茫茫的野蕉林已消失,四周荆棘密布,野草丛生,偶尔绽放出一点血红色的小野花。 环境已改变,地形地貌却未改变,横在眼前的那一座山峰也没有改变。那一道断裂出的缝隙很清晰,透出阵阵舒爽的凉意。 白血环顾一圈,牵了一只温柔小手,朝着那一道裂缝,踩踏荆棘而行。 “小白哥哥,花好美。”一个白衣少女松了他的手,蹦跳着冲到一朵血红色野花,轻轻摘到手指之间。 “小小蝶?”白血诧异地瞪着她,失声惊呼。 “小白哥哥,花好美,帮我插花。”小蝶一脸清纯,捧着花递给白血,仿佛回到了那一片荒芜的海外荒野。 白血愣愣地接过野花,轻轻地替她插在鬓发之间。 “小白哥哥,追我呀!” 青青草地,点缀了点点野花,一袭雪白的长裙飞扬,长发飘飘的小蝶赤足踩着草地,缓缓奔跑,回头笑盈盈的冲着白血招手。 置身熟悉而温馨的画面,痴醉恍惚的白血飞身奔跑追逐而上,渐渐接近了飘逸的小蝶,双双扑倒如茵的绿草之间,嬉戏翻滚,纠缠一起 “小白哥哥,吻我。”一声痴痴的呢喃,小蝶躺倒怀里,双目紧闭,痴痴地期待。 这一刻,白血已痴醉,缓缓俯下去,吻向了那一片痴醉红唇。 “妖孽,找死!”一声断喝,伴随着一股劲风。 一只粗大的手掌捏紧了小蝶的脖子,将她从白血怀里拖出,甩到了草地之上。 痴迷的小蝶跌撞草地,鬓边野花散落,碎成几片花瓣,随风飘拂而起,消失在荒野深处。 白血蓦然惊醒,却发现无命及时赶到,面色凝重而阴沉。目光警惕地扫视一圈荒野绿草,手指捏着一枚银针,快速出手,点破了白血的眉头,一粒乌黑的血珠缓缓而出,渐渐泛出血红颜色,血珠滑落,顺着鼻梁滑出了一条血红的血痕 “师兄,快救小蝶。”白血的恍惚被一针点破,腾身坐起。 白血茫然四顾,玄杀,无命紧张守护左右,并无小蝶身影。 一股凛冽阴风,寒意扑面,白血打了一个冷战,彻底驱赶了心中迷幻。 此刻三人已伫立山峰裂缝口,阴风呼啸而出,寒意不断冲击着三人单薄的衣衫,竟然生出了森森寒意。 摆脱了迷幻纠缠,白血缓缓回头,疑惑地凝视着刚刚跨越的绿地原野。荒野之中的苏氏祠堂,已湮灭在茵茵绿草深处。 沐浴阳光的如茵绿草之间,氤氲了一层轻纱,让绿草野花多了一份朦胧魔幻。 “这一片荒草,弥漫出一层淡淡的草香。点缀的野花,更有一种诡异的异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迷魂香草。”白血凝视氤氲飘渺的荒草,生出了一丝感慨。 “罂粟产于西域以西,岭南怎有此物。”无命疑惑地看着白血。 “我家中收藏一本游侠笔记《天地刀痕》,书中记载,迷魂香草是一代神医许还阳隐居岭南,耗费数十年心血,培植出的一种麻醉药草。 江湖传说,一千年多前的那位神医许还阳,利用迷魂香草麻醉病人,成功完成了换心术。 可惜他被直刀韩玉一刀刺杀,绝世医术从此失传。”白血读书庞杂,地摊杂书竟然也有涉猎。 “市井话本,多是胡来编造,不足采信。不过这草木之香,致人迷惑,确有诡异。 莫要逗留,速速穿越风口,远离迷魂之香。”玄杀扶了白血,大步踏入山峰裂缝。 缝隙两侧,爬满了纠缠盘结的藤蔓,藤蔓滋生了无数小绿叶,仿佛一只只栖息藤蔓的绿色蝴蝶。 白血收起散漫,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嘻嘻。”一声调皮娇笑,一双温柔小手扯住了白血的手臂。 白血感觉不对劲,疑惑转头,竟然又是小蝶。 目光触碰,小蝶脸色绯红,收回了缠绕的双手。小蝶那一闪即逝的调皮,立刻勾起了一种恍惚的亲切。 “白血,小蝶是谁?”玄杀察觉不对,再次压了白血肩膀。 “是一个陌路人。”白血目光痴迷,遥视前方。 “陌路人?” “上一回东渡苦海,深入东域尸地。有一个陌路相逢的女孩,一路陪伴,共历生死。 宝藏开启一刻,地动山摇,她为了助我逃生,坠入地裂,埋骨山底。”提及小蝶,白血已是泪眼朦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2章 绿蝶蚊 “能与你尸地邂逅,并肩作战,必非寻常女子,一定身怀绝技,大有来历。”玄杀听白血之言,若有所思。 “她并不会武功,也不懂法术,只是一个平常女孩。对了,她发髻插了一双玉蝶发簪,有些诡异。”白血凝思片刻,眼前闪出了那一对飞舞玉蝶。 “玉蝶?”旁听的无命失声惊呼,踉跄后撤。 峭壁滋生的藤蔓之上的密集绿叶,竟然有一片飘飘起舞,凌空盘旋飞舞 第二片,第三片,第四片 顷刻间峭壁缝隙之间,缭绕了数不清的绿色蝴蝶,通体碧绿,翅膀晶莹的小小蝴蝶。 “小心,快蹲下,护住眼睛。”无命目光泛起一丝血红,沉声命令,手中已多了一枚银针。 右手食指轻轻一弹,一根牵着红线的银针划出一道犀利的光线,刺穿了密密麻麻的飞舞碟叶。 “呦——”一声细细地凄厉蚊吟,一只绿蝶中招。 无命手指一绷,飞出的红线回撤,银针带回了一只小小绿蝶。漫天飞舞的碟叶瞬间消散,恢复为藤蔓滋生的绿叶。 漫天飞舞的蝴蝶,只是随风起舞的藤蔓枝叶,只有银针刺中的那一只,才是真正的蝴蝶,一只隐身于枝叶之间的一只绿蝶。 一闪之间,银针已回到无命的两指拿捏,针头刺破了一个小小躯体的心脏,她正在痛苦的低吟悲鸣。 近在眼前,无命才看清了她的模样。她根本不是一只蝴蝶,而是一个小小美人,长着晶莹翅膀的小小美人。晶莹的躯体仿佛一个小天使,而张开的尖尖血口,却提醒无命她是一个吸血的小恶魔。 银针针尖刺中了位置,正是小小躯壳的心脏,一滴细细的血珠缓缓聚集伤口。 “叔叔,饶命,小蝶错了。”小家伙反应很快,立刻摆出一副乖巧姿态,小眼睛挤出了两滴眼泪。 无命见她如此娇弱,谅她也不敢再次兴风作浪,便伸手捏住她翅膀,将银针撤了出来。银针一出,针尖伤口立刻自动愈合,结出了一个小小球状血痂。 “谢谢叔叔。”小东西立刻乖巧的致谢。 “带我们穿越山谷,我就饶你不死。”无命恶狠狠地恫吓一句,放松了手指,小家伙翅膀重获自由,立刻扑扇而起。 “等等,你叫小蝶?”白血抢前一步,痴痴瞪着蝴蝶小美人。 “谢谢叔叔,叔叔再见。”小东西狡猾一笑,并不回应,振翅而起,快速地逃离而去。 “想逃?没那么容易。”无命银针再闪,刺到了她的后面。 “哎呦,好痛。呜呜呜,叔叔你好坏,扎人家后面。”小美人一声痛苦惊叫,身子抽搐一下,下意识地夹了双臀,朝着缝隙深处飞翔而去。 无命牵了红线,大步追随幻碟而行。白血愣了一下,立刻紧紧跟上了无命 降服了这一只幻蝶,控制了她的幻化魔力,漫山藤蔓滋生的绿叶全部蛰伏不动,失去了幻觉心神的魔力。 一行三人,在小小幻蝶的牵引下,进入了断裂缝隙深处。 小小绿蝶,翩翩而飞。 一丝红线牵引,镇压了两壁藤蔓栖息的万千绿蝶。无命的绝技并不只是搜魂银针,还有索魂血线。 银针点血,吸纳血气,浸润血线。 这是无命的多年潜心修炼的一种灵异绝杀,无论是银针放血救人,还是刺魂灭尸,都会吸收血气,积累魔力。 这一招绝技是一种沉淀的绝技,不像白血的独门尿杀绝技,只是一种歪打正着的运气。 细若游丝的红线,在幽暗的深谷幻化出一线红晕,仿佛无数血气氤氲围绕细线,透着一股淡淡的血气。显然这是血气有着一种辟邪杀气,漫山遍野的绿蝶竟然被它全部震慑,全部服服帖帖,伏成了片片绿叶。 阴风渐渐强劲,卷着丝丝血色香气,扑面而来。 眼前豁然开朗,一行人已穿越了山峰,进入了一个鲜花烂漫,阳光明媚的幻境。 前方是一个云雾缭绕,恍如仙境的环形山谷,四面群峰环绕,山谷中央是高耸云雾之上的碧绿山峰,峰顶湮灭在飘渺云雾之间。 他们穿越的这座山峰,是环绕山谷的九座山峰之一。 中央孤高的绿色山峰,矗立在一簇燃烧的火焰之上,燃烧的火焰撕裂了飘渺浮游的云雾,格外的刺目显眼。 “叔叔,前面是禁地,小蝶不敢侵入,求你放小蝶回家。”小绿蝶原地扑闪着翅膀,停止了前进,苦苦的哀求。 已经穿过了绿蝶盘踞的山缝,无命也不想倚强凌弱,欺负一只小美人,便轻轻弹指,血线一收,银针已回到了手指掌握,轻轻捏着银针,插入了一团红线。 “嘻嘻,恶叔叔,刺人家菊花,我要吻死你。”小家伙重获自由,却并没有展翅逃逸,反而一个俯冲,闪电般冲向了无命面部。 此刻她再次暴露了狰狞噬血的本性,张牙舞爪,双目血红,细腰紧缩,双胸爆起,一只血红的小嘴,闪电般刺向了低头收针的无命嘴唇。 “无命,小心,有毒。”一边的玄杀已感受到了小美人透出的邪恶血气,可是鞭长莫及,已来不及出手救援。 无命猝不及防,已来不及出针救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小美人曼妙袅挪的身影接近,甚至看清了她那张美丽笑脸露出的邪恶微笑。 噗—— 无命喉咙一个起伏,一口浓痰出口,飞扑的小美人立刻被卷入浓痰。身陷浓痰包围,手舞足蹈,跌在了一根草叶之上。 浓痰挂住了草叶,拉下一条粘稠,小美人被卷裹其中,吊在了草叶之上。 “臭叔叔,坏叔叔。唔——,好臭,好恶心。你欺负宝宝,呜呜呜——”小美人身陷浓痰,挣扎了几下,无法挣脱,开始委屈的呜呜哭泣。 “师兄临危不乱,随机应变,好手段。”白血被这一口痰彻底征服。 无命一脸淡定,不紧不慢的收起针线,似乎只是一时喉咙难受,随意吐了一口痰。 “小妖女,知道我三个的厉害了吧?要不要哥哥也吐一口浓痰,淹死你这个妖孽。”白血起了玩心,竟然凑上去,作势要吐痰。 “哥哥,不要啊。”小家伙伸双手臂,挡住了自己的视线。 白血只是吓唬她一下,见她吓尿,收起了姿势,追上了无命。 “坏叔叔,坏哥哥,放过小蝶,救命啊!呜呜呜——”小家伙见他们自顾离去,立刻声嘶力竭的哀求哭诉,最后变成了悲伤绝望的哭泣。 “白血,你去放了他。”走在最前面的玄杀,动了恻隐之心。 “不行,我们放了她,她一定会恶心不改,再次袭击我们。”无命冷冷地阻止。 玄杀停住脚步,目光凝视无命。 “她根本不是一只蝴蝶,她只是一只噬血成性的母蚊子。这种噬血昆虫,噬血是本性,绝不会改变。”无命并不停滞,继续大步向前。 “蚊子?”白血跟上一步,已心中了然,故意追问了一句。 “这种尸气深重之地,蚊虫常年叮咬吮吸腐臭尸血,汲取了尸体灵气,便修出了人之形体。 爱美之心,人人皆有。它汲取了人之灵性,自然也滋生爱美之心,便将自己打扮成了美丽的小蝴蝶,借蝴蝶之美蛊惑人心。”无命给出回应,一路大步而行。 玄杀不再坚持拯救,只是默默低头不语。他虽然心有不忍,却放弃了救助。 “二师兄,这地方实在有些诡异,怎么尽是一些诡异的小东西。”白血紧紧跟了无命,刨根问底。 “我朝立国之后,颁布禁令,禁绝妖物修炼成精,此等鬼怪之物便纷纷藏匿躲避。 岭南偏远之地,律法不行,这些蛰伏的鬼怪之物便蠢蠢欲动,重启了修炼之门,因为修炼时间很短,只修出了一个雏形。 最近天师南巡,她们的修炼受阻,只能保持雏形,无法继续成长。”无命淡淡一笑,信口胡诌。 “国之禁令,只是一条律法。根本没有灵异法力,怎么会镇压住妖孽修炼? 师兄,你在忽悠我。”白血撇撇嘴,一脸不屑。 “世俗律法是没有灵异法力,无法镇压妖孽,可它会震慑人心。 世间芸芸众生,都被律法约束,不敢信妖邪,请问这些妖孽如何蛊惑人心? 既然无力蛊惑人心,祸乱人间,她们的修炼又怎会进步?”无命淡淡一笑,给出了一个玄而又玄的解释。 玄杀性格平和易处,却有些迂腐沉闷。白血与他相处日久,尊敬信任,却很少谈笑。 无命外表冰冷,却也有一颗不羁之心,二人相处不久,却很是投缘。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3章 苏倾梦 “好美艳的花。”走在前面的无命,一声惊叹,他们已踏入一个神奇的花海世界。 他们一路疾步而行,已渐渐接近那一簇环绕了燃烧火焰的绿色主峰。 那一簇环绕燃烧的火焰并非真的是火,而是凝聚一起的一簇密密麻麻的红色鲜花,环绕山峰四周而生,一直淹没了三分之一的山峰。 远远望去,仿佛一团燃烧的火,吞噬了一座兀立的山峰。 “它不是花,是一种血红小果。”白血目力尖锐,隔着很远,已经看破了一片血红。 那些连成一片的血红色,并不是花的组合,而是结满荆棘的血红色小小野果。每一颗只有豆粒那么大,几十粒密集而结,形成一簇小小果串,仿佛一朵朵鲜艳小红花。 三人加快脚步,快速的接近了那一片火红色。 置身漫漫血红色之间,在阳光普照之下,红果颗颗晶莹剔透,吹弹欲破,仿佛一粒粒堆在枝头的血珠。 万花丛中,一个红衣少女伫立花丛。她正俯身花丛,好奇的伸出指尖,轻轻触碰了一粒血红小果。 触碰一刻,指甲轻轻一划,那一粒血红小果已刺破,化作一粒血珠滴落指尖。阳光透过血珠,映射了一种飞舞飘浮的美丽。 “擅闯禁地者,死。”她突然转身,玉指轻弹,指尖血珠化成一道血线,射向首当其冲的白血。 “小心。”无命抢前一步,飞针与血线迎合,将血线收入银针,导入了牵引红线。 “小蝶,你是小蝶?”白血一脸惊喜,目光落在了她发髻的一对玉蝶。 “是你?”红衣少女却不理会小白,目光死死锁定无命。 无命也觉得她眼熟,却一时记不起。 “她叫苏倾梦,曾经咬你手臂的小女孩。”玄杀上前一步,与无命并肩,点出了眼前女子来历。 “哼,又是你们。我们已经流放蛮荒,为何还要赶尽杀绝?”红衣女孩后退几步,一脸警惕。 “杭州通判重新梳理当年苏门旧案,此案确是一桩冤案。当年为平息恐慌,将罪孽强压苏家,匆匆结案,是我二人之错。 如今千里南下,便是替苏门平反冤狱,顺带调查通判暴毙一案。”玄杀语态平和真诚,尽量不刺激她心中怨恨。 无命心有愧疚,退在一边,低头默然。 “平反冤狱? 我苏门数十人,已尽数死于蛮荒瘴毒,只剩了我孤身一人,洗去冤情,脱去罪名又有何意义?”倾梦一脸悲怆,语气幽怨。 “此地灵气逼人,活力盎然,是避世隐居之佳处。 苏门在此隐世,香火延续百年。 仕途挫折,落叶归根,怎会不服水土,死于瘴毒? 你们不愿外人打扰,拓出百里尸地,布下蕉林尸阵,与外界彻底隔断,隐蔽而居。 我们此番前来,并非侵扰,只是查一桩诡异案件。世外隐地,也是国之子民,也应尊国之律法。”玄杀语气淡定,却咄咄逼人。 “我们与世隔绝,外面诡异,与我们何干?”倾梦一脸排斥,语气冰冷。 “杭州通判替苏门翻案洗冤,却莫名暴毙,死因诡异。 我们发现通判之死,与一套岭南红木案椅有关。”玄杀义正辞严,道出来意。 “刚洗旧冤,又结新怨。如此步步进逼,我苏门百世安宁,恐再难延续。 既已上门,三位随我入宅。”倾梦不再坚持,缓缓转身,款步火丛之间。 三位法师交换眼神,各怀惊疑,紧紧跟上了她,穿梭血红之间。 血色花海深处,兀立绿峰之下,隐蔽了一处庄园。红墙绿瓦,与周围环境格局相融,浑然一体。 进入庄门,庭院深深,安静祥和。 三位陌生人闯入,破坏了这种百年宁静,陡然生出了一种恐慌。苏家人一片惶恐,纷纷隐蔽。 除了倾梦作陪,并无旁人现身。 苏倾梦将三人让进一处正屋客厅,礼让入座,亲手上了茶盏。 “那一套案椅,是我苏门辗转馈赠,有何不妥之处?”倾梦开门见山,并不推诿。 “为何而赠?贿赂案官,可是重罪。”玄杀义正辞严,一脸凛然。 “他与苏门至交,当年迫于形势,违心而判。 事态平息,心有愧疚,便私下重新核查,要替我苏门洗冤。我们身负罪徒之名,又远在蛮荒,无法配合核查。 便辗转赠送一套案椅,附带了一些案情信息。”倾梦并不隐瞒,坦然自若。 “附带案情信息?”玄杀目光犀利,切入了关键。 “这是一套雕花案椅,那些雕花图案,详尽刻画了血婴案的每一处细节。”倾梦一脸从容,处惊不变。 “那木质自带血气,木纹隐含鬼脸,暗藏诡异,可杀人于无形,你可知晓?”玄杀步步进逼,咄咄逼人。 “这岭南血木,是上等棺木,本来就是给死人用的。 一些无良商人,因它稀有,将它制作家具。高价卖于权贵富豪,便成了价值连城的宝贝。”倾梦不慌不忙,娓娓而谈。 “棺木?” “岭南炎热,尸体易腐。以血木为棺,有清凉防腐之功。 此木稀缺,一木一棺,只有本土氏族族长,死后才可享用。岭南旧俗,此木只可制棺,不得它用。 为防流失它用,本地土人伐木之后,就地为棺。”倾梦道出了血木之秘。 “既然如此,那红木家私,又从何而来? 难道是有人盗木私运?”玄杀有些疑惑。 “无良奸商,以丧葬之名,从岭南购置红木棺。运回本土,将棺木拆解,重新打造家私,然后天价出售。”对于此种行径,倾梦弃之以鼻。 “你们苏家,便是这奸商之一?”玄杀目光死死锁定倾梦。 “岭南蛮荒,物产匮乏。养一个大家族,并不容易。 我们只为死者提供棺木,至于棺木他用,我们只是一群罪徒,无力控制。”倾梦幽幽回应。 “尸木为案椅,虽有损纯阳,却并不致死。杭州通判死于安乐椅,并非红木所害,是有人借红木椅杀人,将罪责引向它。 然后顺水推舟,揭穿苏门的地下生意,将罪孽嫁于苏家。”玄杀沉思片刻,想通了本案关节。 “苏家已全族流放蛮荒,血婴也已转世投胎。又会是谁穷追不舍?”沉默良久的无命,加入了案情剖析。 “苏天河纵兵屠村,灭绝陆家村。你是陆氏唯一传人,却在明知故问。”倾梦冷冷藐视无命,一脸鄙夷。 “陆苏两家,一个塞北,一个江南,相隔三千里。 当年陆文亭突然抛弃家业妻子,孤身而下,入赘苏门,种下了这一段恩怨。 陆文亭罪孽深重,已洗去怨劫,重塑血脉。如今他勘破红尘,化身无命,与陆苏恩怨再无牵扯。 临安血婴案,他灭血婴,保你苏家血脉。 于你苏家有恩无怨,你不应迁怒于他。”玄杀心气平和,出言化解倾梦怨劫。 “哼,即便如此。他害死了倾城姐姐,我也绝不原谅他。”倾梦口气缓和,依然心有积怨。 无命并不申辩,默然无语。 “这位红衣妹妹,你还记得我么?”见双方僵持,陷入尴尬,白血趁机杀入,道出了憋了半天的疑惑。 “你又是谁?”见他三番五次套近乎,倾梦开始关注白血。 “在下白血,也是一名法师。入门之前是一名东海盐工,名唤小白。”白血故意报出旧事,试图唤起她的记忆。 “东海盐工?你是罪徒出身?”同病相惜,倾梦脸色缓和了下来。 “你还记得我?”白血一脸惊喜。 “莫名其妙,你这人好生鲁莽。”倾梦生出一丝厌恶,语气陡然冰冷。 白血一脸茫然,呆立当场。 “我等进入之时,路过苏氏宗祠。见供奉之人酷似已故大将军苏天河,牌位却书了“大宋罪徒苏天山”。 大宋灭国已过百年,供奉之人却与苏天河同辈,形貌酷似”玄杀急忙圆场,扯一些无关闲话。 “苏门家事,与你何干? 豪门大族宗主,妻妾成群,17生长子,70生幼子,乃平常之事,真是少见多怪。”倾梦心直口快,言语犀利。 “倾梦姑娘,这苏家如今何人主事。红木一案,可否请他出来,配合我等深入追查。”玄杀恭敬起身,提出了需求。 “既已上门,又赶不走。本姑娘便陪你们追查,无需惊动他人。 天色已晚,你们先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启程,带你们去云浮山尸木村见识一下。”倾梦大包大揽,俨然本宅主事。 安顿了三人,倾梦起身离去。 “二位师兄,你们可曾发现,她发髻玉蝶发簪,灵气逼人,并非寻常之物。”白血目送她离去,小声嘀咕。 “山谷万千绿蝶乱舞,蕉林蕉叶异动,似有灵力驱使,定与此一对玉蝶有关。”无命赞同白血推断,补了一句。 “它是辟邪之物,并无邪性,二位师弟多虑了。”玄杀淡淡一笑,化解了二人臆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4章 叠梦缘 蝴蝶? 两只蝴蝶? 小白一脸惊喜,目光锁定了两只留恋花海,翩翩飞舞的蝴蝶。蝴蝶通体碧绿,点缀一片火红之间,格外的诡异扎眼,仿佛两点磷磷鬼火。 他发现蝴蝶一刻,两只蝴蝶也似乎发现了他,朝着他翩翩而来。近在眼前,两只蝴蝶通体碧绿,晶莹透明,绕身飞舞,挥之不去,似乎正在好奇地观赏一个陌生物种。 好奇的蝴蝶环绕低飞,竟然留恋于他跨下,滞留在双股之间。小白急忙以手遮掩,仓皇后退,两只蝴蝶立刻扑扇跟进,死死钉住了那一处隐私。 小白一脸尴尬,急忙转身飞奔,两只蝴蝶留恋飞舞,紧紧尾随。 “咯咯咯”一声清脆笑声,自身后传来,小白停止躲避,愕然转身。 一名绿衣少女捂嘴轻笑,扎起的两角发髻,别了两只碧绿的玉蝶,随她的娇笑而翩翩颤动,似在飞舞。 那两只追逐小白嬉戏的蝴蝶,竟然是她的一对蝴蝶发簪。 “你是什么鬼?”小白一脸惊愕,脱口而出。 “你又是什么鬼?竟敢闯入我的花园。”绿衣少女先声夺人,反问了一句。 “你的花园?”小白周身冰冷,语气颤抖。 白血恍然而醒,却发现是一个旧梦。梦醒一刻,自己竟然置身一片血红花海,又回到了苦海岸边 一个熟悉的背影,穿梭花间,渐行渐远 白血犹豫一下,跟踪而上。 小小背影渐渐拉长,娇小玲珑的小蝶幻化为身材修长的苏倾梦 她不是小蝶,她比小蝶年长,也比小蝶修长,只是容颜酷似,她叫苏倾梦,与白血素昧平生。 一丝夜风扑面,白血打了一个冷战,发现已经远离苏宅,跟着苏倾梦行走月色花丛。 深夜时分,独自离家,行走荒野,她究竟要干什么? 白血镇定心神,远远尾随。 苏倾梦脚步虚浮,身影飘忽。独行花间月下,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 梦游! 她是在梦游! 白血通晓阴阳,跟踪一段路,从倾梦行走背影,推断出她是在迷行。此刻她意识恍惚,人在梦中,脚步僵硬,而行。 梦游之人,不宜惊扰。 白血只能远远跟踪,监测她举动。此刻她魂游迷梦,受到惊扰,必会游魂迷失,轻则痴呆,重则毙命。 一路跟踪,渐行渐远。 她在朝那一座花丛环顾的兀立主峰行走,难道是灵魂被某种魔力召唤? 白血凝视渐渐接近的主峰,仰视巅峰,一轮明月压顶。 这景象格外诡异,也格外熟悉。 圣山? 这场景竟然与他那一座域外圣山一模一样。 脚下地面一阵激烈颤抖,前方游走的倾梦一声惊叫,自他眼前凭空消失。 白血飞身一跃,扑到倾梦消失之处。前方地面断裂,倾梦失足跌入一条深不见底的裂缝,裂缝环绕山峰,裂缝之内,黑雾滚滚。 白血毫不迟疑,飞身一纵,凌空飞探,抓了倾梦飘然而起的衣带,拼力一扯一带,将她甩出了地裂。而他自己却身心失控,跌向黑雾滚滚,深不见底的裂缝 他已错过一次,这一次绝不能错 荒山野岭,荆棘密布,烈日炎炎,瘴气浓郁。 一座莽莽苍苍的荒山野岭,密密麻麻的爬满了血红色身影。这是一群穿着血红色罪衣的流放囚徒,正在开采一座荒芜的山岭。 山顶之上,怪鸟盘旋枭鸣;山林之间,蟒蛇缠绕窥探。 血红色的蚊虫肆无忌惮的吸食劳作的囚徒,他们似乎早已麻木,完全没有感觉。偶尔伸手一拍,拍一手血红的血,抹在青石之上,继续低头劳作。 一条条巨石从山腰搬运山下,两人一组抬着长条巨石,钻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漆黑山洞,显然山洞里面正在构建一个浩大的工程。 时不时有人仆倒烈日之下,很快被同伴搬运山脚,很快便湮灭在滚滚尘灰之下,就地掩埋。 这样的场面,白血已曾经历。他知道他的意识再一次刺破时空隔断,见证了一场已被岁月吞噬的浩大工程。 “小白,我们是在做梦么?”倾梦一脸惊愕,轻轻扯了一下白血,生怕惊扰了漫山遍野的罪徒。 “你叫我小白?”白血一脸惊喜,目光灼热。 “谁?”一声警惕的喝斥。 一名红衣罪徒突然停止劳作,转身怒目而视,死死地锁定了躲在暗处窃窃私语两名闯入者。 他竟然是苏门祠堂供奉的苏天山。 白血还没来得及反应,苏天山手一扬,一柄开山石斧已脱手,夹带着劲风扑面劈向了他的脑门。 白血闪避不及,眼睁睁地看着石斧劈到脑门,眼前血光一闪,失声惨叫,当场栽倒在地。 飞斧劈面,白血惊慌失措,已躲闪不及。 突然一股大力牵扯,身子一偏一跌,血光四射。肩膀一阵切肤之痛,飞斧已深深切入他的肩膀。 “师弟,你忍一下。”无命一把扶住跌倒的白血,将他放平地上,伸手抓紧斧柄一扯,斧仞脱离肩膀,鲜血汩汩而出。 他飞速撕扯了白血上衣,银针纵横,红线飞舞,快速地缝合了肩膀伤口。然后小心翼翼的扯了一簇血红果,沿着伤口摩擦而下,小小血果一个个破裂,绽放的血红液体凝聚成一溜小小血珠,伤口快速凝结成疤。 无命处理了伤口,将扯碎的衣衫扯成布条,死死地缠紧包裹了伤口。 “谢师兄及时出手,差一点就给一斧头劈开脑壳。 对了,你们怎么也在这里?”白血忍住伤痛,挣扎坐直,一脸疑惑。 “正睡得酣畅,感觉有异动,睁眼发现你已不在。我与大师兄匆匆起身,循迹追踪。 刚刚追赶上来,便见一柄利斧破空。”无命的回应简单扼要。 倾梦一脸茫然,恍惚的眼神渐渐清晰,警惕后撤,捡起了散落的利斧,横在面前:“我怎会在此?怎会与你们同行?” “你做了一个梦,梦中走了很远很远的路。”白血一脸凝重,含糊其辞。 他只是猜测,并不能完全确定。 “我记得了,你叫小白,刚刚侵入了我的梦。你们这样做,究竟想干什么?”倾梦一脸愠怒,一双白皙之手紧握斧柄。 “你错了,不是白血侵入你的梦,而是你借梦入境,闯入了白血的世界。 那不是一场梦,而是一场真实之旅。”玄杀目光犀利,逼近一步。 “借梦入境?”在场三人,异口同声,惊呼出声。 “阴阳界传说,有一种梦魂术。可借梦境突破时空之界,自由穿梭时空,进入另外一个人生命,访问他的过往,现在,还有未来。 苏小姐对白血心有疑问,施法梦访他的过往,是一个旧梦。 白血心生警觉,追随苏小姐之梦,破梦而入,进入了现在的梦境,叠出一个新梦。 梦中有梦,梦叠一层,梦境便更深了一层。入梦太深,无法自拔,二人便同时迷失叠梦。 陷入迷梦,唯有一死,方能脱梦。 旧梦深幽,苏小姐为救白血,身坠地裂,噩梦惊魂,破梦而出。新梦恍惚,白血为救倾梦,身坠地裂而死,破梦而回,亦是同理。”玄杀掐指推演,句句惊心。 “我十四岁那一年,曾经做过一个噩梦,坠入悬崖,被困黑洞,无法爬出。 昏迷七日,多亏一位大师解救,方才脱梦而出。大师临行,留了一对玉蝶发簪,可助我解梦脱困。 适才之梦,竟是那一场梦的记忆。只是当时年幼,梦境恍惚,醒来便忘却细节。如今重温旧梦,方如梦初醒,记起了梦中之事。”倾梦被玄杀点破,便道出了梦由。 言及旧梦情节,脸颊泛起一丝绯红。 “那那你已记起我是谁?”白血一脸期待,痴痴凝视倾梦。 “自然记得。”倾梦低头,一脸羞涩。 “这不过是一场噩梦。可噩梦之中又叠意外,梦中劈来的一斧,怎么会伤人?”倾梦沉默片刻,转移了话题。 “我不知你们梦中所见,只看到你二人痴迷而立,一柄飞斧自空中凭空而来,渐渐清晰,破空逼迫白血脑门。 好在飞斧破空,速度渐缓,我及时出手拖了一把,避开了要害。”无命旁观者清,讲出了刚刚他目睹的一幕诡异。 “是一群红衣罪徒,正在开山凿石,其中一人便是苏门宗祠供奉的苏天山。 见我们闯入,他扬手飞斧,破空劈面而来。”言及飞斧,白血依然心有余悸。 “倾梦师妹,飞斧可否见我一观?”玄杀目光落在倾梦手中之斧。 倾梦犹豫一下,递上了飞斧。 一旁的无命,白血,愕然而立,一脸懵懂。 师妹? 玄杀为何如此称呼?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5章 入火冢 “这一柄飞斧,飞越时空,破空而来。梦里梦外都是一瞬间,可是它已在时空划过百年。 你们看,它的锋刃已在飞越之际锈蚀钝化,木质斧柄已是一段百年朽木,与斧头固化一体。”玄杀接过血迹斑斑的飞斧,在手里掂了一下。 “师兄,梦中飞斧之人,一定是岭南苏门旧主,南宋罪徒苏天山,他一定也是这座火冢的监造者。”无命凝视前方如火荆棘,语气之间似乎已解开了其中玄机。 “正是。”玄杀回答简单干脆,等待着无命的进一步推断。 “眼前这一片血红荆棘,就是传说中的血焰噬魂阵。闯入者一旦触破血果,血果汁液便会浸润肌肤血液,让闯入者魂不守舍,迷失阵中。 刚刚你们只是在边缘试探了一下,一粒血果,便让你们二人灵魂迷失,陷入迷梦。要不是那劈面一斧,吓醒了你们,恐怕此刻你们早已迷失阵中,一直游离于一段梦幻时空。 既无法登陆百年前的彼岸,也无法回归现实中的此岸。”无命立刻展开一段玄而又玄的讲演。 “师兄的意思是,苏前辈的那一记飞斧,是为了渡我们脱离噩梦,回归现实。”白血一点即透,立刻领悟了无命的玄机。 “你错了,他并非有意渡化,只是无意间发现有人窥探他惊天秘密,惊慌之下,突然出手一劈。他只是想杀人灭口,保守秘密,可是飞斧一出手,你们便凭空消失,而他飞出的斧头也凭空消失。 这件诡异之事,一定让他一生都耿耿于怀。 这一次隔空冲突,只是冥冥中的一种机缘巧合。飞来一斧让你们脱离噩梦,也给了我们一把火冢的钥匙。 这把钥匙就是这柄飞来神斧,它既然出自开山监工之手,一定也是当年火冢的开工第一斧,具有不同凡响的魔力。”无命立刻否定了白血的猜测,展开更深入更玄虚的讲解。 “喂,你说的这么玄乎,血果一粒就让我们两个陷入什么血火焰。可是你刚刚在他伤口破了好几颗血珠,他怎么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一直用心倾听的倾梦,抓住了无命的一点破绽。 “因为你们已经迷失过一次,这些血珠已无法再次侵蚀你们。 按照灵异解释,那一斧见血,经历血光之灾,已破解了血阵。按照医术解释,你们已经感染过一次血毒,血液已产生抗体,血焰之火,再也无法灼伤你们的肌体。 所以,你们两个可以自由穿越这一片血火焰,我与大师兄没有抗体,只能在外面守候,等待你们凯旋归来。”无命挤出一丝暧昧的笑,给了他们一个并肩携手,结伴历险的机缘。 “小白资历浅薄,还伤得这么重,应该我陪他在这里休养。你二人是资深法师,这种冒险的事,就应该你们去做。”倾梦立刻跳起来,替白血抱不平,挤兑无命去冒险。 “岭南火冢是苏天山监造,苏家人已守护百年,是苏门私地。我们是外人,不得擅闯。 你是苏家人,自家之地,可随意出入。”玄杀淡淡一笑,也拒绝进入火冢。 “那他也不是,为何要他进入?”倾梦指了白血,一脸不平。 “你带他进入火冢,他便是你苏家之人。”玄杀一本正经,倾梦却已一脸绯红。 “师兄,莫要说笑。”白血一脸尴尬,手足无措。 “怎么,你不愿意?”玄杀注目白血,眼含微笑。 “我”白血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那就是你不愿带他?”玄杀将尴尬推给了倾梦。 “我为何听你摆布,进入自家禁地。”倾梦脸色一变,提出质疑。 “师傅赠你一对玉蝶,内涵梦术。若身为法力,便无法自由掌控,入梦太深,便会迷失其中。 岭南火冢,镇了一枚千年朱雀。 师妹取得朱雀,有它助力,便可自由穿梭梦幻,借梦诛邪。”提及师傅,玄杀肃然起敬。 “原来小蝶她也是同门?”白血一脸亢奋,喜形于色。 “我苏家被你二人妖法坑害,我拜师学法术,是要借法洗冤,伸张正义。虽师出同门,也绝不与你二人为伍。”提及旧怨,倾梦一脸鄙夷。 “我与无命,年近而立,与小女孩无法共语。 取得朱雀,便与你们分道扬镳。 你与美少年白血一路,我与无命一路,各行其道,互不干扰。”玄杀淡淡一笑,语带调侃。 双方对峙,言语冲突,白血尴尬中立,无法站队。 “与美人一起历险,必是一路美景。人家已陪你一遭,这一次你也得陪人家走一遭。 白血师弟,知恩图报,莫要犹疑。”无命凑近白血,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白血挤出一丝苦笑,接过玄杀手中神斧,缓缓起身,默然前行。 苏倾梦见白血出发,犹豫一下,不再继续与玄杀纠结,甩开轻盈的脚步,尾随了白血。 玄杀与无命相视一笑,心领神会。 白血拎了飞来神斧,缓缓穿行血红交织的挡道荆棘,挥动神斧,开始披荆斩棘而行。 神斧飞舞,荆棘断裂,血雾弥漫。 白血一把神斧,杀出了一条荆棘血路,消失在茫茫血雾深处。 玄杀目送二人背影遁入血雾深处,目光开始缓缓上移,追溯到了那一座碧绿山峰之巅。透过氤氲的烟雾,巅峰之上浮游出一轮金色光球,仿佛一轮金色的太阳,光芒笼罩了山谷,也沐浴了玄杀之心。 仰视光球,玄杀脸上焕发出一片祥和,幽远的眼神似乎已被金光熔化。 白血,倾梦一路披荆斩棘,渐渐陷入了荆棘深处。前面的荆棘越来越高,越来越密,渐渐淹没了他们的头顶。而被神斧一路斩落的血珠,已碎裂一地,汇集了一条血红色淤泥小径。 白血并不滞留,继续挥舞神斧一路砍杀,在淹没他们的荆棘之中,劈开了一条血红色通道,脚下已经积血成泥,泥泞之上又淤积了一层血红液体。白血一边开辟通道,一边踩踏血水淤泥缓缓而行,倾梦紧张地扯着他衣服,亦步亦趋地跟进。 荆棘渐渐稀疏,脚下流水潺潺,眼前豁然开朗,他们已穿越了血焰荆棘,进入了一条幽深的血色隧道。 洞壁粗糙幽深,洞内炙热潮湿,汗水涔涔而出,溅满血污的衣服开始粘上肌肤,有一种难以忍受的压抑,几乎让白血窒息。 岭南地处炎热,这里又是朱雀藏身之地。朱雀属火,藏身处自然格外炙热。 “哥哥,好热。”身后的倾梦突然从后面一把抱紧了白血,身体炙热似火,似乎已软弱虚脱。 “苏小姐,你冷静一下。”白血伸手掰开苏倾梦缠绕的双手,抓紧一只小手,用力握了一下。 苏倾梦痛得一呲牙,立刻恢复了理智,尴尬的低下头,红着脸嘟囔了一句:“对不起,我失态了。” 白血默然不语,牵着她的手继续踩着流水匆匆深入,迤逦前行几十米,一道血红色的墙壁堵死了洞穴。 白血松开苏梦,挥舞神斧,对着血红石壁奋力一劈,一阵地动山摇般的震撼,神斧砍入石壁,石壁裂出了一个小小裂口,一道血红自裂口缓缓渗透而出。 石壁震撼一刻,倾梦似乎也被震撼,身体颤抖了一下,痛苦的弯下了腰,身体开始佝偻蜷缩。 白血见一击而破,立刻奋力挥舞神斧,很快就在石壁破出了一个犬牙交错的园洞,一股腥臭扑鼻,一股热流自破洞喷涌而出,将他冲倒洞穴,淹没在热流之中。 “哥哥,你没事吧?”苏倾梦见何小白栽倒污流之中,立刻忍痛扑上去将他拖起来,深深的抱紧怀中。 白血挣扎站稳,深吸一口气,立刻挣脱苏倾梦怀抱,挥出了闪电一斧。 被热流冲刷的圆洞立刻裂出一道裂口,整个洞壁开始从这一道裂口开始垮塌,很快便被热流冲刷干净,通道彻底打通。 积压多年的污水瞬间排放喷涌之后,气势渐渐消退。 “好热,衣服好腻。”苏倾梦热的不住喘息,扯了一下湿身衣衫。 白血尴尬的避开了她的汗水湿透的曲线,朝着洞穴深处继续勘查。 倾梦紧紧跟上他,偷偷扯下贴身衣衫,双手一拧,挤出了一道污水。拧去水渍,匆匆穿了。 自从与梦遇多年的白血重逢,她总是在小蝶与倾梦的角色之间挣扎。心里压抑着一个萌动的灵魂,总是不停的爆发,又要不停的压抑。 梦中初遇时,他初次出道,行事幼稚,少了一分男人魅力。眼前的白血,经历了风雨,已渐成熟,有了一种男子魅力,一种让她怦然心动,无法抗拒的魅力。 可是此刻的他们虽然近在咫尺,却已被一道梦幻之墙隔离。彼此都无法逾越,只能对面煎熬,折磨彼此。 望着那一个独挡风险,孤独开拓的背影,她的心一阵感动,两行泪水莫名而落,冲干净了她黏了污迹的脸,也冲干净了她迷失梦境的心。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6章 朱雀印 通道尽头,又是一处山底凿空的大厅,穹庐圆顶,四壁石墙壁立。石壁隔一段便点燃了一盏长明油灯,照出了石壁上恍惚幽暗的壁画。光线虽然朦胧幽暗,壁画的线条却勾勒清晰,一目了然。 这一幅布满了简易木屋的荒野画卷,四只立柱支撑木屋,木屋悬空三尺,四面开窗。显然这种古老建筑迎合了岭南的气候环境,木屋高悬,是为了躲避丛林蛇虫,四面开窗,是为了通风散热。 画面的人物个个脊背佝偻,身影疲惫,面露愁苦之色。显然这是一个流放人群聚居的部落,是一群从文明世界抛弃的罪徒。 “小白,你看,我家伺候供奉的先祖。”倾梦目光凝固在一个画面,一个乱发披散,胡须杂乱的中年人,正在给一群围坐的孩子讲解书卷。 就在倾梦一声惊呼,牵扯白血看过去一刻,那名中年罪徒似乎被她的呼叫惊扰,缓缓抬眼注目过来,双目对峙,立刻目瞪口呆,惊愕当场。 “咦,小白,我们好像进入了画卷。”倾梦紧张地贴近白血,一脸惊疑。 “别怕,这只是一个幻觉。”白血小声安慰一句,伸手紧握了倾梦的芊芊细手,镇定了她的心神。 白血一手牵着倾梦,一手拎着神斧,缓缓走向了一脸惊疑的苏天山。围聚的孩童见陌生人闯入,天真的目光闪出一丝惊惧,纷纷起身退避,各自离散。 凝视苏天山的惊愕的目光,白血竟然隔空看到了映射苏天山瞳孔的两个牵手的身影,一个是赤着上身,肩膀前胸斜斜缠了绷带,拎着神斧的自己,另外一个是一袭湿衣贴身的苏倾梦。 “伯父在上,苏门三十九代嫡传子孙苏倾梦拜见伯父。”苏倾梦习惯了对着宗祠画像磕头祭祀,见到真人,立刻规规矩矩的跪倒在地。 白血被她扯了一下,只能随着她单膝跪倒,主动拜见:“晚辈白血,拜见苏前辈。” 前辈二字,是涵盖广泛的神称呼。面对长他六七岁的玄杀,可以称呼前辈;面对长他百年的苏天山,照样可以以前辈相称。 苏天山愣愣地瞪着他们,努力探头前伸,显然他听不到苏倾梦与白血的说话,只能恍惚看到他们的身影动作。 彼此相隔百年,相逢只是对接双方的一种幻觉。 既然语言无法隔空交流,白血只能用肢体,表达了他和苏倾梦的来意。右手缓缓抬起,宣示了他手中的一支神斧,属于苏天山的开山之斧。 见白血宣示了神斧,苏天山立刻一脸惶恐,起身跪地,长伏不起,一双手背贴地,手掌张开,似乎是等待白血赐还他的开山之斧。 白血缓缓将一柄石斧放到了伏地的苏天山双手之间,苏天山双手缓缓收起,紧紧握住了神斧,冲着白血虔诚的三拜九叩。 这只是一柄普通的开山石斧。飞斧一劈百年,到了白血手中一刻,已是一柄尘封了百年的古物,一柄饱含沧桑的神器。 逆时追溯百年,将它归还一刻。它已是一柄来自未来,蕴含了未来信息的天降神器。 任何一件极普通的东西,一旦被岁月浸润,蕴含了记忆,它便是一种神器。 相隔百年的两个空间,因为彼此陌生,所以彼此神秘。无法理解这一种神秘,便假之于物,奉为神器。 神斧物归原主,三拜九叩后,苏天山渐渐模糊,从二人眼前缓缓退隐而去。 迷失壁画的白血,倾梦也脱离而出,双双伫立了寥廓空洞的山中石穴,痴痴地瞪着栩栩如生的壁画。 一道刺目的金光柱,通天而下,笼罩了伫立中央的白血与倾梦。 二人身不由己的缓缓抬头,仰望那一柱通天光柱。金光直通而上,似乎一道从天而降的光芒,破开了巅峰,笼罩了闯入巅峰之内的一对男女。 咿呀—— 一声长鸣灌顶,光柱深处出现了一点火红的影子。眨眼间,已清晰可见,幻化成一只展翅滑翔而来的血红色巨鸟。 红鸟? 白血惊疑一刻,一阵劲风扑面,一股强大的气流将他逼出了金光柱,逼退到几仗之外,跌坐在凉意袭腚的青石地板。 金光独罩苏倾梦,沐浴其中的倾梦已闭目仰首,双手合拢而上,捧出了一朵十指花,仿佛一个等待恩宠的虔诚教徒。 飞舞的血红巨鸟停止倾梦头顶三尺之上,渐渐虚无淡化。倾梦虔诚而待的双手之间,出现了一段晶莹碧绿,有恍惚虚无渐渐凝聚清晰 她头顶的金光黯然而收,恍惚的倾梦一声激烈的咳嗽,嘴角淌出了一丝鲜血,身子摇摇欲倒。 白血几个箭步冲上,搂紧了摇摇欲倒的倾梦。疲惫无力的身躯立刻软软的缠上了他,苍白无力的脸泛起一丝甜甜的笑容。 “这就是朱雀?”苏倾梦努力撑起一双苍白纤手,捧了一截断玉。 白血立刻摸出随身断玉,与倾梦手中断玉对接一起,断口相接,天衣无缝,形成了一个半圆环。二人默默对峙,一脸疑惑。 一道白光刺目,白血一阵晕眩,空气中多了一只手,捏着一截断玉的手。那一截断玉与白血的断玉另一端缓缓对接,结成了一个大半个天衣无缝的圆环。 对接一刻,玄杀破空而出,出现在白血,倾梦的世界。 不对,是白血,倾梦突破了朱雀冢,出现在了外面的世界,出现在一片血红色的火焰边缘。 玄杀,白血一左一右搀扶着虚脱的倾梦,三截断玉结成了一个缺口的圆环。 圆环的缺口闪出一抹淡淡的绿影,呈现出一个虚幻之影。三人目光一起注目无命,等待他出示最后一截断玉,凑成一个完整圆环。 无命双手摊开,脸上泛起一丝苦笑。 他入门虽早,却一无所有。 “头顶玉蝶,腰悬朱雀,灵力逼人。巾帼不让须眉,好一个少年女法师。”玄杀见苏倾梦脱胎换骨,灵光四射,不禁感慨赞叹。 “既入我门,也要一个尊号。”无命目含嘉许,随声附和。 “白血师弟,你以后叫我蝶梦师姐。从此你我结伴,莫与两个制造冤狱,构陷好人的老恶棍为伍。”蝶梦一脸排斥,并不理会二位师兄,转身扬长而去。 白血僵立原地,一脸尴尬,无所适从。 “去吧,我们分头行动,尸木村汇合。”玄杀重重拍了一下白血肩膀。 白血转身,健步如飞,追上了蝶梦背影。 岭南瘴戾之地,蛇虫遍地,民风诡异。蝶梦久居蛮荒,熟悉风土人情,有她结伴,白血陡然多了几分自信。 师傅深谋远虑,多年前便在此布局一子。一旦时机成熟,便与深入蛮荒的三位冥捕协同深入,追剿渗蚀中土多年的血木之源。 蝶梦借梦助我,难道也是师傅预设之局? 白血一念及此,立刻收了念头。 师傅乃绝世高人,博学广识,贯通阴阳。高人行事,高深莫测,身为弟子,不应妄加揣测。 “小蝶,苏家世代守护这一截断玉,你可知它来历?”白血与蝶梦并肩而行,试探询问。 “请呼我蝶梦师姐。”蝶梦一本正经,一脸严肃。 “蝶梦姐姐,苏家世代守护这一截断玉,你可知它来历?”白血立刻换一个称呼,将疑问复述一遍。 “我怎知道?此事你该去问大师大恶棍。这东西,他也有一截。”蝶梦与白血一样,也是满心疑惑。 “此去云浮山尸木村,有多少路程?”说话间,二人已走出火焰花阵,攀上了一道环绕主峰的外围山坡。 “我也没去过,我怎知道?” “你没去过?” “我也只是有所耳闻,土著传言,尸木村深入蛮荒腹地,比罪徒流放之处凶险十倍。 罪徒流放,已是九死一生。若再深入,只有尸路一条。”倾梦面色陡然凝重。 “既是死路,那我们岂不是去送死?” “是尸路,不是死路。是尸体的尸,不是死人的死。” “尸路?” “是一条尸行之路,只有尸体方可通行。 尸路崎岖,车马不通,人迹禁绝。 唯有德高望重之尸者,方可尸行而入。入村七日,卧棺而出,守候尸路出口的族人抬棺归去,安葬入土。”蝶梦言及尸路,多了一丝紧张。 “果然有些诡异,我倒要去见识一下。”白血被她勾起了好奇,竟有些迫不及待。 “我也早有此意,有你陪伴,定是一段精彩旅程。”蝶梦也点燃了一腔热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7章 小鳖孩 走出群峰环抱,又是浓密蔽日的蕉叶林。蕉林深处,蕉叶婆娑,蛇虫躁动,白血紧捏小刀,全神戒备。 “蛇虫小怪,不必紧张。”蝶梦久居蛮荒,习以为常,见怪不怪。 白血鼻翼对着空气嗅了一下,面色陡然凝重,拨开纵横交错的蕉树枝叶,护住蝶梦,小心勘察。 二人拨弄枝叶,小心翼翼的察看了几步,僵硬当场,目瞪口呆,被前面的诡异场面震惊。 绿色小蛇聚集成堆,密密麻麻,仿佛一座蠕动的绿色坟头。每一只小蛇身上,套了七圈金黄环的绿色小蛇。 “竹节鳖?”蝶梦捡起一根枯枝,轻轻拨弄一只被挤破肚皮,僵死外围的小蛇。 “昨日我们也遭遇过一条,它已经可以幻化人形,是一个绿色小娃儿。我教训了它一下,他威胁会找同伴报复我,我猜这些小邪虫都是它招来助拳的同伴。 它们聚集于此,守候我们,伺机攻击。”白血回顾昨日诡异遭遇,给了蝶梦一个提示。 蝶梦面色凝重阴沉,忧心忡忡的自言自语:“怪了,这都是些普通的竹节鳖,并没有你说的那只可以通灵幻化的娃娃鳖。” “妈妈,妈妈。”一个稚嫩的声音,刺破了死寂的丛林。 一阵亲切的呼声唤醒,幽幽入耳,蝶梦心中一热,竟被唤出了一丝母性慈爱。 聚集一堆的竹节小鳖,闻声而动。纷纷抬头吐信,朝白血围拢而来。白血护了蝶梦后撤,小刀划出一道弧线。刀光一闪而逝,回到了白血手中,冲在前面的十几条小蛇已自第一环金环切断。 蛇头落地,蛇身痛苦扭曲,喷了一滩污血。 “快走。”白血护了蝶梦,快速撤后。 一边后撤,又一抹刀弧划过,斩蛇数十条。 蝶梦疾步逃避,脚下被枝蔓一绊,摔倒在了丛林之间。绊跌一刻,一个小男孩突然冒出,一头扑入了她的怀抱。 “妈妈,宝宝饿,奶奶。”小家伙双手抱紧蝶梦,稚声稚气的撒娇。 蝶梦未及反应,一双肥嘟嘟的小手上身,快速撩起她衣衫,露出一只雪白,堵在了它的嘴巴。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残叫,刺痛了白血的耳鼓,也刺痛了他的心。 落后的白血循着声音,拨开丛林, 一路跌跌撞撞,飞速狂奔,追至蝶梦遇险之地。 一声惊叫之后,蝶梦惊恐的原地蹦跳,一只露出的雪白,吊了一只绿幽幽的小蛇,嘴巴咬住了一粒红果,疯狂的吸噬 蝶梦受不了惊恐刺激,踉跄后跌,晕倒在丛林之间。 白血赶赴现场一刻,竹节鳖立刻幻化人形,缓缓抬头,一双怪眼挑衅地瞪着白血。 “孽障,找死。”白血双目喷血,全身颤栗。 小家伙见势不妙,身子一窜,已闪电般窜向了丛林深处。 它逃逸的快,白血出手更快。一线水柱狂飙而出,射向了它逃逸的背影。 小家伙感觉身后有异,张皇回望。就在它惊慌回望一刻,水柱已急飚而至,注入了它惊慌失措的小嘴巴。一道白烟从它咽喉滚滚而起,不及惨叫,它已痛苦的痉挛倒地,就地翻滚扭曲成了一条绿色小蛇。 小蛇痛苦地蜷缩一团,一股污秽不停的从嘴巴流淌而出。片刻之间,地上已是一地污秽,干瘪了一副稚嫩的小小蛇皮。 白血捡起一根树枝,狠狠地插入了干瘪蛇皮的七寸位置,将它钉死在一片潮湿污秽之间。 收拾了可恶的竹节小鳖,白血匆匆系起腰带,奔过去扶住了昏迷的蝶梦。 这一刻蝶梦上衣半袒,一堆雪白之巅,已被咬出四颗细牙血洞。伤口外翻,隐约蠕动着粘稠的乳白,伤口四周已开始泛黑脓肿。 生死攸关。白血只能放弃顾忌。 一口咬住了伤口,开始拼命的吸取毒液。 一阵柔软堵塞鼻息,白血热血翻涌,脑袋一阵晕眩,鼻孔已喷出了两道鲜红的血。 他强行压抑了萌动,闭目凝神,眼前浮出曾经纠缠戏水的恍惚画面 “喂,小白,够了。”幽幽转醒的蝶梦,一把推开白血,一脸通红,羞涩地转身收拾了凌乱的衣衫。 白血目光尴尬转头,一脸局促。 “小白,这小东西毒性剧烈,我会不会死?”蝶梦收拾了衣衫,惶恐立刻掩饰了羞涩。 “毒已吸出,人也清醒。有我在,你绝不会死。”白血立刻摆出一副自信满满的姿态,给了蝶梦一个宽慰。 “谢谢你,小白。”蝶梦红着脸,目光躲避一边,轻声致谢。 “为了以防万一,伤口还要上药消毒。小蝶,需要你配合一下。”白血面红耳赤,语气局促,目光不敢正视蝶梦。 “嗯,我听你的。”蝶梦也红了脸,低下头缓缓掀起了衣衫。 “别头发的玉蝶簪子借我一下。”何小白缓缓伸手,从蝶梦挽起的头发之间,拔出了一只玉蝶发簪。 用发簪划破了左手食指,一簇鲜红的血缓缓堆积而起。白血将血珠凑近蝶梦伤口,轻轻的在伤口周围均匀地涂抹了一层。 “纯阳热血有尸毒抗体,可解毒祛邪。涂抹之后,尸鳖之毒就会慢慢消减。”白血收回颤抖的手指,脸色比手指的血都要红。 “唔——,好臭。”蝶梦皱起眉头,伸手捂住鼻子,转移了彼此的尴尬。 白血鼻翼一嗅,也捕捉到一股浓烈臭味,急忙屏住了呼吸。目光四周一扫,立刻锁定了尿杀竹节鳖的位置。 一地绿污已蔓延了无数小小竹节鳖,聚集蠕动,集体吞噬那一具化污之体。那些吞噬绿污的小蛇,痛苦扭曲翻滚,很快也化成一滩浓绿粘稠。 片刻之间,绿污已蔓延数丈,袅袅的黑气缓缓地从一滩污秽蒸腾而起,凝聚成一股浓浓的黑烟,上升三尺,开始在空气中四处弥散。 “烟雾有毒,我们快走。”白血一把扯起倾梦,双双远遁。 日影西斜,浓密丛林,黑烟弥漫,遮蔽了一层浓浓的黑雾。 被鳖尸污秽的枝叶,也开始腐烂蒸发,缓缓飘起了一层淡淡的黑雾。一片浓密蕉叶之内,飘浮了淡淡的烟雾。 “小蝶,怎么会这样?好像整个丛林都在沦陷。”白血紧张的左右张望,声音因紧张而有些颤抖。 “失去朱雀,火冢便失去镇摄之威 ,那些压抑千年的各类幽魂便蠢蠢欲动,怨气弥漫而起。若干年后,等这些怨气散尽,这里便会变成一片荒芜,朱雀冢便会成为一个人间蒸发的神话。 苏门故地,也会没落荒芜。 如今苏门已濒临灭绝,只残存倾梦一脉,便是朱雀出世的征兆。 当守护的家族无法延续守护的责任,神器就会出世。”蝶梦一脸忧郁,语声幽幽。 “苏府之内,只有你一人守护? 苏门全族流放岭南,人数众多,只过了几年,怎会凋零至此?” “苏门上下,流放之前,已受血毒侵蚀。蚊虫叮咬,血毒便会发作。 岭南蛮荒,蚊虫遍地。流放之地,食住恶劣,族人陆续毒发而死。卫戍边军恐惧传染,后撤三百里,将我一门老少封锁尸地,任其自生自灭。 倾梦自幼与嫡系姐姐倾城亲昵,共享姐姐抗毒花露,血中有了抵抗,才能幸存下来。 亲族虽死,阴魂不散,聚集租宅,一直呵护倾梦左右。” “这一截残玉,好像很有魔力的样子。”白血凝视蝶梦腰间断玉,转移了话题。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继承家族传统,为了守护而守护。”蝶梦语调凄婉,一脸落寞。 白血被她触动,也有一些落寞。 “小蝶,你看。”白血突然开口,招呼蝶梦。 白血驻足一株枯萎的蕉树,痴痴的凝视,眼神流露了一层浓浓的伤感。 这一株枯萎的枝干,让他想起一个人——阿蕉。 枯萎的枝叶已经散落,而枯枝败叶之间竟然破出了两片嫩绿。 一株小小的苗株从枯萎的根部破出,伸展了两个嫩嫩的花瓣,在夕阳下散发了一丝浓浓的生命气息。 这些蕉树并没有死,它们已在这片肥育的尸地重生。 有时候,死已是一种生!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8章 波罗村 “竹节鳖聚集一堆,必有所噬。那小鳖孩偷袭你,是在转移视线。”远离了污秽,白血察觉有些不对。 “此物乃阴寒之体,专噬阳根。它竟然袭击女子,不合情理,必有隐情。”蝶梦已走出阴影,恢复了镇定,赞同白血的判断。 “你歇息片刻,我回去察看一下。”白血安顿了蝶梦,转身而回。 刚走不久,弥漫蕉林的黑雾已淡去,只残留了一丝腐味。白血一路穿林打叶,很快回到事现场。地面污秽蒸散尽,空中黑雾也已淡化虚无。 白血游目四顾,已现毒雾为何快散尽。事之地的枯萎蕉树已焕新姿,嫩叶丛生。而未被毒液浸污之蕉树,枝叶青翠欲滴,格外娇艳,明显比之前多了几分活力。 剧毒伤毒,慢毒养毒。 竹节尸鳖腐化为污秽,是一摊剧毒,尸蕉被剧毒污秽,瞬间枯萎。污秽蒸稀释,毒性快衰减,便成了滋养尸蕉的养分。 白血见毒雾已被蕉叶吸收,少了一分顾虑,集中精力勘察尸鳖聚集的真实意图。 尸鳖聚集之地,竟是一座新坟,依然散新鲜泥土之气。白血小心翼翼接近坟头,泥土疏松,布满了尸鳖空洞,已塌陷了几处。 显然大量尸鳖侵入,已将墓部掏空。 “这是一处新坟,有棺木隔离防护,尸骨未腐,怎会滋生尸鳖?”一声幽幽疑惑,蝶梦凭空冒出,与白血并肩而立。 “你你会在此?”白血一脸惊愕。 蝶梦笑而不语,一双玉蝶绕身而飞,形态翩然。 一道犀利扑面,白血急忙闪身回避,一支土茅擦耳飞过,斜插坟头,粗糙木柄依然颤动。 白血未及反应,数十条土茅密集笼罩而来,数十名彪悍的土人,一路暴跳,呜哇啸叫而来。 “闪” 蝶梦轻扯了白血,二人结伴,凭空消失,数十条土茅刺空,将坟头扎为了一只刺猬。 土人原地呆立,一脸惶恐,不知所措。 “大胆刁民,聚众持械,围攻官差,阻碍查案。 尔等眼中可有王法?”一声喝斥,白血已出现在人群后面。 蝶梦借梦引渡,已将白血从坟头带出,回到了她身边。 土人仓皇回头,见白血瞬间转移身后,一个个面如土色,手脚颤栗。带头之人反应极快,愣了片刻,便伏地跪拜。其余人犹豫一下,也纷纷跪地叩拜。 “起身回话。”白血近前几步,一脸威严。 众人战战兢兢,从地面爬起。 “坟中所葬何人?”白血越过恭敬人群,再次走近新坟。 “回大人,是本部族长。”领头土人恭敬回禀。 “下葬几日?” “三日。” “死者可有棺木?” 蛮荒土人,有裹尸而葬陋俗,白血便多此一问。 “是上等红木棺,尸木村正品。”土人眼生疑惑,不知白血为何有此一问。 白血与蝶梦交换眼神,上前一步,伸出二指,插入了新坟。 “怎样?”蝶梦凑近追问。 “是空穴,并无棺椁。”白血收手,抹去指上湿土。 “我等亲手下葬,怎会是空穴?”土人纷纷上前质疑。 “挖开坟穴,一验便知。”白血退回一步,让到后面。 众土人半信半疑,开始上手挖掘。墓穴挖开,只有一具残尸,盛殓尸体的红木棺竟然不翼而飞。 尸骨半腐,肌体大致完整,只是少了一条阳根 波罗村。 一村老幼,围拢篝火聚集。一个个愁眉苦脸,惶恐不安。 族长去世多日,一直无人接替。 族群延续几百年,族长之位,从未空缺。如今全村无主,整个族群陷入了慌乱。 历代族长,都是本族德高望重的长寿长者。 可近几年,族长频繁无疾而终,长寿老人日渐凋零。如今族长空缺,竟无人愿继承。 本已慌乱的部落,刚刚辞世的族长棺椁又凭空消失,更加重了人群恐慌。 “众位乡亲莫慌,红木棺消失并非鬼魅作怪,是有人盗走了它。 盗棺之人,必是葬棺者之一。”白血走近篝火,目光扫过人群。 人群一阵骚动,开始窃窃私语。 “最近几年,族长频繁更换。每死一位族长,便会购置一副红木棺。 红木贵重,盗得一具红木棺,便可得一笔钱财。 若不出所料,近几年死去的族长,棺椁都已被盗。”白血目光严厉,压住了人群私语。 “若要追查,在场之人皆有嫌疑。”白血缓步绕篝火一圈,审视了每一张面孔。 “莫听他妖言惑众,挑拨是非。将此二妖人绑了,投入篝火。”人群之中,冒出一个尖厉之声。 白血目光如炬,已捕捉到他,正是带队围攻他的领头人。 白血正要出手拿人,人群一阵骚乱,上千村民蠢蠢而动,朝他围拢逼近,一个个目光血红,咬牙切齿。 “喂,你们要做甚?”几位老人冲到人群之前,阻挡了躁动人群。 “老而不死,挡儿孙财路,莫要被几个老痴误了。若要让此二人走脱,我们便有牢狱之灾。”一声挑动,人群拥挤而上,推翻了几名老者。 “走。”蝶梦一声招呼,已祭起一对玉蝶。 玉蝶绕身,二人瞬间化为虚无。 茫茫荒野,月色冰冷。 白血打了一个冷战,恍然而醒。蝶梦伸了一个懒腰,将一对玉蝶轻轻收入了髻。 她带白血入梦,夜探波罗村,差一点被村民困入梦中。出梦一刻,二人依然心有余悸。 “蛮荒之地,民风淳朴,这波罗村民为何如此刁钻?”白血稳定心神,开始继续分析民情。 “蛮荒之地,未识教化,民风怎会淳朴? 中原之地,教化深入民心。便是穷乡僻壤,也知廉耻,虽物产匮乏,生活无依,也懂礼让。 岭南偏远,教化未及,这些土民为求生存,不择手段。本土族长都是借神灵之威,压制人心。 贩运红木之幕后势力,点破了族长之神灵骗局,松开了土人头脑束缚。再加以暴利诱惑,这些人已彻底抛弃压抑千年的岭南旧俗。 为利益驱动,谋杀族长,骗取红木棺,然后监守自盗,私下贩卖。”蝶梦久居蛮荒,熟知本土民风。 “你的意思是,已有人教化他们?” “仁义礼智,温良恭俭,是一种教化。唯利是图,不择手段,也是一种教化。 蛮人天性自私,教化难行。换一种贴近天性的教化,自然会开启愚昧,深入人心。”蝶梦语气淡定,已看穿了世道人心。 “教化之人,便是你们苏家。”白血面色一冷,目光锁定蝶梦。 “流放豪族,大多饱读经书,皆有教化之责。 不过经书之学,太过迂腐。教化千年,土人依然冥顽不灵。”蝶梦语气幽幽,目光悠远。 “仓禀实而知礼仪,衣食足而知荣辱。 以利诱惑,让他们打破千年旧俗,不择手段,聚敛财富。富足之后,他们便会主动接受教化,衣冠而行,接受律法约束。 如此方略,确比空口教化有效。”经她点醒,白血也茅塞顿开。 “商人重利,有利可图,便会逐利蛮荒。 红木物种珍稀,世间极品。土人封闭,旧俗约束,不能交易。以红木为棺,与尸骨同腐,归于尘土,便是暴殄天物。 唯有商旅深入,诱之以暴利,方可自土人内部打破旧俗,开启红木外运之门。”蝶梦继续深入剖析,揭开红木之迷。 “那杭州通判府中之物,也是盗棺所得?”白血想到这一层,心中一阵恶心。 “红木贩运,只此一途,别无他法。”蝶梦并不推诿,坦然承认。 “是你做的?” “流放岭南的一十三个大家族,都以此为生,苏门只是其中一枝。 苏门凋零,人渐稀少,只是偶尔做一单,贴补家族开支。岭南蛮荒,地广人稀,食物丰富,唯独缺乏银钱。”蝶梦眼中泛起一丝悲哀。 “土人盗棺,流族销赃,商人接盘外运。是一条完整的利益链。 盗卖一具红木棺,每一环节获利多少?”白血追问一句。 “百倍。” “百倍?”白血张口结舌。 “若无百倍利,谁肯做这种事?”蝶梦泛起一丝苦笑。 “土人盗棺获利百倍,只是蝇头小利。利益层层放大,到商人手中获利百倍,才是惊天暴利。”白血脑袋快转,商人获利之巨,彻底震惊了他。 “蛮荒愚民,身带污秽。红木盛殓入土,必染尸毒。 尸毒随红木蔓延,遍布高官富豪。 收藏日久,必受尸毒之殃。 只有溯本追源,找出完整利益链,彻底清除流毒,悉数追缴携尸毒之红木家私。”蝶梦话题一转,回归正题。 “下一步如何行动?”白血对她刮目相看,征询她的想法。 “尸木村。”蝶梦凝目月影蛮荒,果断决定。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9章 尸木崖 走出绵延数十里的野蕉林,视野陡然开阔,瘴气也似乎薄弱了一些。 荒野之间,也有了道路人烟。丘陵绵延,道路狭窄,人烟稀少。山丘不高,绵延不断,山地贫瘠,无法耕种,人烟大多聚集地势平坦之处,周围种植了一些人工蕉园,赖以谋生。 “那边便是云浮山。”蝶梦遥指一座兀立丘陵深处的山峰。 岭南多是低矮山丘,云浮山兀立其中,如鹤立鸡群,一山独秀。山顶白云浮动,峰峦缥缈云间,气度不亚于中原的几处仙山圣地。 “云烟缥缈,仙雾笼罩,好一处修心炼道之圣地。蛮荒之地,竟也有如此灵山。”白血远远遥望,已看出云浮山之超凡气象。 “与我苏门隐世之莲花山比较,那个更胜一筹?”蝶梦见他如此夸赞,生了攀比之心。 “巍峨不足,灵秀有余。”白血给出了判定。 “你误会了,我问得是那个尸气更重一些。”蝶梦凝视云浮迷雾,目光浮起一层忧虑。 白血被她点醒,前方云浮胜景,云雾已变幻,顷刻间白云化苍狗,匍匐巅峰,张牙舞爪。 接近云浮山,群山挡道,时近黄昏。一丝阴风扑面,寒意陡生,白血陡然生出一种日暮途穷的悲凉。 云浮山虽高耸云间,山势平缓,易于攀登。二人踩了一地夕阳,进入密集山林,穿梭林木,迂回而上。平缓的山坡,高木林立,遮蔽了林外夕阳。攀爬百步,林间光线昏暗,雾瘴渐起,阵阵阴风穿林,寒意森森。 岭南炎热,二人衣衫单薄。入夜后,山风夜袭,蝶梦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白血上前一步,替她遮挡了山风。蝶梦心生暖意,主动贴近了白血,挽了他手臂。 二人陌路相识,结伴同行几回。总是梦里亲昵,梦外生疏。 在现实之境,这是她首次与白血亲昵。轻轻一挽,热流传递全身,白血抖擞精神,热血沸腾,寒意尽消。他顺势抓紧了蝶梦小手,牵手而行。 夜幕沉沉,林木森森,阴风阵阵。 二人挽手并肩,徜徉山林,默默而行。他们走得很慢,也走得很温暖,恍惚已置身一座繁华之都,走过一条灯火阑珊,幽静惬意的夜街 “那边有灯火。”蝶梦发觉有异,一把扯了白血,快速躲入树丛。 密林深处,几簇火把摇曳,朦胧光影笼罩一群夜行身影。人影分作两排,中间护送了一副担架,抬了一具蒙了黑布的尸体。 这一队夜行人,穿梭林木,脚步匆匆,直奔山巅。 二人小心翼翼,远远尾随。 接近巅峰,林木渐渐稀疏,雾霭却渐渐浓重。 浓浓雾霭,笼罩巅峰,两串火红的灯笼,凌空悬浮。左右各四个灯笼,每一个灯笼浮了一个大字。 尸木禁地,擅入者死。 茫茫暗夜,黑雾滚滚,朦胧中冒出了这两排飘忽灯笼,格外诡异。 夜行的队伍见灯笼浮现,立刻止步,搁置了担架尸体,默默后退,远远驻足。 一个黑黢黢的斗篷人影,出现灯影之下,手里捧了一盏摇曳的灯火。淡蓝的火苗随风摇曳,似乎随时都会扑灭,一双干枯是手,小心翼翼的守护着火苗。 躺在担架的尸体,缓缓起身,目光痴迷灯火,跨出了僵硬的一步。 斗篷人缓缓转身,捧灯而行。尸体亦步亦趋,缓缓地跟上了他。两个诡异身影,一前一后,消失在灯影深处。 人影远去,两排灯笼也渐渐淡化,遁入了茫茫夜色。 二人潜伏林木,屏了呼吸,远远关注事态进展。 送走了尸体,一群送尸人点燃一堆篝火,围了篝火躺卧一圈,很快便悍然入睡。 “量身定制,深夜赶工,是尸木村千年陈规。 五更鸡鸣,红木出村。 我们也不能在此熬一夜,先找避风处歇息一下。”蝶梦压低声音,小声提醒。 白血点头赞同。 蝶梦取了一对玉蝶,放飞夜空。玉蝶翩翩而起,飞到篝火人群,环绕篝火三圈。 玉蝶归位一刻,二人已融入酣睡人群,篝火烘烤,暖意融融,舒展了疲惫之躯。 喔喔喔—— 五更鸡鸣,东方既白,人群骚动,纷纷起卧。蝶梦已带了白血脱梦归位,回到了栖身树丛。 伴随鸡鸣,已露出晨曦的山巅,重新笼起了浓浓黑雾。一盏灯光,撕开了鬼呲牙一刻的黑暗,照出了一只头颅高高雄起的大红公鸡。公鸡腿挽红绳,牵了一具泛着幽幽红晕的红木棺。 棺顶点了一盏长明油灯,笼照一鸡一棺,画面格外诡异。 一只公鸡,竟能拖动一具盛殓尸体的沉重红木棺? 喔喔喔—— 公鸡驻足,引吭高歌。 黑暗缓缓退去,红木棺也搁置担架之上。送尸人纷纷上手,一人抱了公鸡,走在前面,其余人抬了棺材,簇拥远去。 “这公鸡何意?” “买一具红木棺,赠引魂公鸡一只。尸木村隐藏深山,散养的公鸡姿态雄伟,鸣声嘹亮。 人死之后,灵魂游荡。 有一个嘹亮之声引领,便不会迷失。一路跟着引魂之鸣,直到入土安歇。”蝶梦微微一蹙眉,道出了当地风俗。 “走,我们上去瞧瞧。”目送运尸队伍离去,白血提议登顶勘察。 二人快步攀爬,很快便接近了巅峰。昨夜悬挂灯笼之地,孤零零竖了两根枯木。 枯木中间夹了一条青石小径,一直伸向雾霭笼罩的巅峰。 白血一马当先,穿过两根枯木,踩了青石小路疾步而上。山巅雾霭浓重,勉强看清前方三尺。 “小心。”蝶梦一声惊呼,伸手去抓白血。 蝶梦一抓落空,白血一脚已踏空,身体失衡,坠入万丈悬崖。 那一条路尽头,竟是峭壁悬崖,黑雾蒸腾,深不见底。山巅迷雾,便自幽谷深处滚滚而起。 白血一落千丈,陷入滚滚黑雾。身体飞速坠落,眼前一片黑暗。 恍惚之中,一阵裂肤之痛,耳边枝叶婆娑,他已坠落崖底。山崖之底,是密集的参天古木,他坠落树冠,肌肤被枝叶刮蹭,已是伤痕累累。 借数枝缓存,阻止了下坠,身体挂在了一枝树叉。白血艰难挪动,斜跨一根枝桠之上,稳住了身子。 古木枝叶暗绿,泛出一层淡淡绿雾。绿雾凝聚合流,渐渐浓黑,滚滚升腾而起,遮天蔽日。白血下坠,磨蹭枝叶,竟染了一身浓粘血污,伸手一捏,油润滑腻,状如凝脂。 枝叶暗绿,叶汁如血。 它便是红木? 白血一阵惊喜,身影沿树干下滑。一滑数丈,双脚稳稳落地。 落地之后,小刀出手,割破了一株合抱古木树皮。皮下木质暗红,质地坚硬,破尸小刀竟不能刺入。 白血专注红木,一声呼哨刺耳,颈部已被一支细小空心竹签刺中,热血自空心竹喷涌,眼前一黑,昏迷倒地。 胸前一阵粗砺磨蹭,肌肤刺痛,白血幽幽转型。 眼前几张丑陋脸孔,正好奇地瞪着他。其中一个乱发披肩,胸吊双袋的丑陋怪物,一双粗糙黑手正在触摸他肌肤。 额头凸出,鼻梁塌陷,双目突兀,下颚前翘,牙齿暴起,三分是人,七分似猴。一个个肌体黝黑粗壮,上身赤裸,腰间围了一群皮毛。 摩挲他之人,应是一个妇人。牙齿洁白,年纪应不大,可一对胸前吊袋,又显示她年纪已不小。 “他醒了。”妇人下意识缩手,黝黑面容竟有几分羞涩。 围观者纷纷后撤,让出一个长须佝偻老人。老者围着捆绑的白血转了一圈,手捏胡须,频频点头:“皮面光泽洁白,肉质细嫩,是一只上等白羊。” “爹,这只羊不够肥壮。交给女儿养一段时间,等养肥了再杀。”女人凑近老者,挽了手臂撒娇。 “白羊嫩一些才好,养壮了,肉质就粗了。 快回村通知族人,今晚请大家吃羊肉。”老人一脸固执,拒绝了女儿提议。 “爹,山顶还有一只,你们去捉了吃。这一只是女儿捉的,不许你们吃,我要养着玩。”女子嘟起嘴,执意不让。 “敏儿,不得胡闹。”老者脸一黑,厉声喝斥。 敏儿一脸委屈,抹了一把眼泪,转身飞奔而去。 白血想要辩解,面部已麻木,竟然不能言语。 那竹标带了麻醉之毒,颈部中标,他的面部已完全麻木。 听那个敏儿说,他们要去捉山巅之白羊。显然他们已知道蝶梦行踪,要去捕捉她。 白血心急如焚,身陷困境,无能为力。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0章 小白羊 “陈长老,这是一只羊?好像是一个人。”骚动的人群,发出一声质疑。 篝火熊熊,人头攒动,入夜后全体村民都聚集广场,等待着分食羊肉。广场篝火共有七处,分别围聚了七拨青壮男女。 “你见过如此皮白肉嫩的人么?”长须老者朗声反问。 “就是,他明显与我等人类不同。这白白净净的模样,怎会是人,分明就是一只小白羊。”人群一阵骚动,纷纷附和陈长老。 “如此白嫩小羊,炖汤最是滋补。陈长老,锅已架起,水已沸腾,就等羊肉下锅。”右边篝火人群有人提议。 篝火之上架了一口大锅,沸水翻滚,水汽蒸腾。 “这一只小白羊,肉质太嫩,入水即化。老母鸡才炖汤,小白羊怎能炖汤? 长老,白羊如此细嫩,还是拷着吃更有滋味。这一根长茅将它穿了,架于火上,慢慢翻烤,保证皮焦里嫩,格外爽口。”左边篝火旁站出一人,朗声反对。 他一身黝黑,身材细长,手执一根一丈八尺土茅。 “茅丈八,你他娘的又跟老子作对?”右边一条短粗胖汉也冲出来,提了一把剁肉刀,与茅丈八怒目对峙。 “猪肉墩,老子一茅戳死你。”茅丈八说戳就戳,毫不留情。 长茅飞刺,直穿胖墩肥腻肚皮。猪肉墩不及闪避,已被长茅破腹。长茅回撤,一肚肥肠滑出伤口。 猪肉墩双手拼命要将流出肥肠塞回,肥肠油腻滑手,试了几次都无法塞回,身子一歪,仆倒在地。 一言不合就杀人,激怒了支持炖汤的人群,一个个愤愤不平,蠢蠢欲动。 “还有谁?”茅丈八长茅滴血,直指蠢蠢欲动的人群。 “茅茅老大,你别欺人太甚。”一名壮汉出言顶撞,身子却畏缩后退,躲入人群。 “陈长老,既然没人反对,咱就烧烤。”茅丈八收起长茅,直奔捆绑木桩的白血。 “等等,茅丈八,当众杀人,也要一个交代。 我身为本族族长,若不处置,如何服众?”陈长老正颜厉色,明显底气不足。 “你想怎样?”茅丈八怪眼上翻,一脸挑衅。 “这白羊分为两半,你烧烤一半,留一半与他们炖汤,作为杀死人的补偿。”陈长老委屈求全,提出处置之法。 “就是,人总不白死,分一半给我们。”人群呼应,支持族长决断。 “半只羊这长茅怎么穿?怎么烤?哪个有办法?”茅丈八长茅一戳,逼视陈长老。 “好了,将它烤熟,分一半烤肉炖汤。”族长实在没法,只能继续让步。 茅丈八上前将白血拎起,长茅对了后门,便要一茅捅入。白血全身捆绑,无法反抗挣扎,只得闭目等死。 “等等,它是我的,不许碰它。”陈敏挺身而出,一把夺回白血。 “你找死,我一茅戳死你。”茅丈八长茅直向了陈敏小腹。 陈敏一边后撤,口中已吹出一枝竹标,刺中了茅丈八颈脉。 茅丈八痛得呲牙咧嘴,一掌拍在颈部,将竹标拔出,颈部留了一个血口,淌出一条鲜血。 茅丈八怒不可遏,上手一把夺了白血,丢在地上。将陈敏捉了,茅尖逼近她咽喉。 “茅丈八,住手。”陈长老双目充血,厉声阻止。 “是她先出手杀我。”茅丈八颈部中毒,面容扭曲,颈部不停的抽搐。 “我是一族之长,你给我一个面子,饶她一次。”陈长老手足颤抖,遏制愤怒,低声下气恳求。 “好,给你面子,我不用此茅戳她。等老子吃过烤肉,有了力气,换一支茅戳她一夜。哈哈哈”茅丈把推开陈敏,去拖捆绑在地的白血。 “茅大哥,这只是我的,我换一只更嫩更白给你烤,如何?”陈敏呲牙一笑,换了一脸诞媚。 话音未落,蝶梦也被押解而出。 “噫,这一只果然要细嫩很多。”茅丈八抛开白血,凑近蝶梦,一脸垂涎。 “咯咯咯,你要是舍不得烤了吃,便带她回去。有小白羊陪你,便饶了小妹,从此两不相欠。”陈敏露出一口惨白牙齿,笑得诡异而狡黠。 “这只我带走,那只烤了吃。”茅丈脸蛮横,提了捆绑的蝶梦,转身大步而去。 “这一只是我换来的,我带他走,谁敢阻拦?”陈敏见茅丈八离去,一把拎了白血,转身便走。 “你们”族长咬牙跺脚,愤愤而去。 围拢的人群空欢喜一场,一个个垂头丧气,唏嘘而去。 几个恶汉心有不甘,将戳死在地的猪肉墩收拾干净,架在了篝火上。吃不到小白羊,只能烤一只大肥猪凑合一下。 折腾了半天,不能空腹而回。 幽暗茅屋,摇曳了一根燃烧的油木。陈敏将白血剥了,揽在怀中,恣意摩挲。 “白羊哥哥,那小母羊是你相好?嘻嘻,那茅丈八身长九尺,耍得一手好茅。你女人落在他手里,此刻必是生不如死。”陈敏贴近白血耳边,一脸邪媚。 白血怒不可遏,焚心似火。口脸麻木,无法言语,身子拼命扭动挣扎。捆绑的是浸了油的牛皮绳,刀砍不断,挣扎也是徒劳。 “你想不想救她?”陈敏好整以暇,媚眼如丝。 白血拼命点头。 “食我左边,便是不想,食我右侧,便是想救。”陈敏挺直腰身,凸出一双吊袋。 白血毫不犹豫,扑在右侧吊袋。 一股温热冲喉,白血呛得连连咳嗽几声,急不可待的催促“速速带我去找茅丈八,只要救得那女孩,我愿意替你做任何事。” “咦,你会说话了?”陈敏一脸惊愕,白血的毒竟然化解。 “休要废话,快带我前去。”白血心急如焚。 “等等,这一碗蛊酒喝了,我便替松绑,带你救人。”陈敏将一只粗糙黑碗端到白血眼前。 里面半碗黏糊糊的黄汤,蠕动了无数小小黑虫。 “你消遣我?”白血双目充血,拼命扭动挣扎,试图摆脱捆绑。 “放心,我不会毒死你。我只是下蛊控制你,让你乖乖地听我话。 若敢忤逆,我便驱动毒盅,食尽你五脏六腑。”陈敏按了白血肩膀,轻轻一掐。 白血被她一掐,半身麻木,乖乖张口嘴巴,灌下了半碗黄汤。 陈敏说到做到,麻利的解除了白血束缚,恢复了自由身。 “速速带我前去。”白血恢复自由,立刻飞身跃起,急不可待。 “你的小刀,还给你。”陈敏将破尸刀物归原主。 白血接过破尸刀,一把扯了她,飞身出门。陈敏猝不及防,被他带了一个趔趄,差一点摔倒。 “哼,心疼你相好?我偏不带你去,急死你。”陈敏一脸醋意,拒绝带路。 “你要怎样?”白血急怒交加,一把扯了她。 “茅丈身蛮力,彪悍无敌。你根本不是对手,一定会被一茅戳死。 不如让他先戳你那相好,等他耗尽元气,你再趁虚而入,一刀拿下。”陈敏一脸暧昧,挤出一丝无耻笑容。 “好恶毒的恶妇,我先宰了你。”白血双目喷血,一把将她控制,小刀触及咽喉。 “杀了我,你必会毒发而死。你死了,谁救你小亲亲?”陈敏面无惧色,一脸淡定。 “你”白血怒火中烧,却又无可奈何。 就在他犹豫一刻,陈敏脱身而出,顺势回踢,一脚踹在他裆下。剧痛袭击,白血痛苦蹲倒。剧痛竟然快速蔓延上行,撕心裂肺。白血不堪剧痛,仆倒在地,双手捂了肚子,蜷缩一团。 “你没事吧?”陈敏见他如此,惊慌失措,俯身搀扶。 剧痛触动了体内毒盅,它们开始活跃蠕动。 就在她贴近白血,放松戒备一刻。白血顺势而起,一把将她紧紧搂住,封住了她的嘴。 幸福来得如此突然,她一脸惊愕,张口结舌,凝固不动。 白血腹部一个起伏,腹中蠕动之物上涌,冲出了喉咙。陈敏猝不及防,吞下了白血呕吐之物。 白血趁热打铁,接连几下呕吐,将吐出的污秽强行灌入陈敏咽喉。 “起来,带我去救人。”白血排除了毒盅,一把扯起了瘫倒的陈敏。 “白羊哥哥,敏儿还想要。”陈敏黝黑的脸泛成黑紫色,黏紧了白血,贪婪地舔净了嘴角污秽。 “贱人。”白血一脸丧气,拖了她急匆匆而行。 “嘻嘻,你好坏。不过你休想控制我,盅是我下的,我自然会解。”陈敏拖延不走,开始耍赖。 “雕虫小技,也敢跟我斗?三日不给你食荔枝,看你还赶嘴硬?”白血一脸不屑。 “你你怎么知道?”陈敏面如死灰,顿时没了底气。 “莫要拖延,速速前去。”白血一把拎了她,大步而行。 陈敏乖乖就范,不敢再耍花样,领着白血穿行简易茅屋,直奔茅丈八住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1章 局中局 离地三尺,茅屋一间。门窗洞开,月影朦胧。两个上下颠覆的身影 “戳死你!” “唔——” “戳死你!” “唔——” “我再戳,我再戳” “唔——,唔——” 女声被堵,喊叫不出,格外痛苦。 白血双目血红,心口滴血,手中小刀全力一斩,划出一道寒光,回旋而杀。 刀如霹雳,闪电而杀。 自茅屋窗户旋入茅屋,绕颈一闪,原路回旋而回,回归白血手中。 茅丈八颈项泛出一圈血线,他不及呼叫,血气喷射,一颗头颅已冲天而起,撞破茅屋之顶,跌落屋顶 失去头颅的脖腔,热血喷高三尺,渐渐衰竭。健硕躯干仆倒,压在身下女子 白血飞身而入,心胆俱裂,血脉崩裂,一把将无头尸拽起。 “噢——” 一声凄厉惨叫,被压的女子惊叫而起,一把推开白血,双手捂面,狂奔出门 白血正在阻拦,一只犀利的茅尖指在咽喉,阻挡了他的去路。 茅丈八? 一幢铁塔堵门,一脸得意的嘲讽。他一手持茅,另一手已活捉了陈敏,夹在了腋下。 “那女孩在哪里?”白血并未出手,目光与茅丈八对峙。 “帮我做一件事。”茅丈八也撤了长茅。 “你说。” “跟我去见陈长老,找机会杀了他。”茅丈八开出了条件。 “茅大,我做你的女人,求你别杀我爹。”陈敏面如土色,开口哀求。 “嘿嘿,我杀了你爹,你就是我的。没了靠山,会更温柔更听话。”茅丈八狠狠捏了一下她的吊袋。 剧痛刺激,她惨叫出声。 “你要杀族长,易如反掌,为何要我替你做?”蝶梦没出事,白血恢复了冷静。 “你刺杀了族长,我替族长报仇,然后娶了族长女儿,便可继承一族之长。 杀人容易,得人心很难。”茅丈八外面粗楞,心机深沉。 “茅大,你挑拨族群内斗,策划选出七大长老,共同决定族群事务。我爹虽是族长,也只是长老之首,族长已有名无实,只是一个傀儡。 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何苦苦苦逼迫,置我们于死地?”陈敏已是满脸泪水。 “嘿嘿,你不会死,我会好好疼你。”茅丈八又狠狠捏了一下吊袋,大步而行。 白血紧跟一步:“女孩在哪?” “放心,我不会杀天朝子民。等你杀人犯法,我会将你们押送移交广州府,由官府治罪。 等我做了族长,会破除千年旧俗,让族群接受教化,告别野蛮。”茅丈八一脸憧憬,眼放异彩。 “你你真要卖千年血木?”陈敏缓过一口气,一脸悲愤。 “闭嘴。”茅丈八长茅倒持,利刃压在她咽喉。 陈敏惊恐闭嘴,不敢再惹他怒火。 说话之间,已进入族长府宅。四周藩篱围绕,院内三重屋宇,九间茅屋。 “茅丈八刺杀族长,将他拿下。”一声呼喝,院内瞬间火把通明。 埋伏了上百名土兵,长茅一起指向了茅丈八。 “你们”茅丈八见他们都是自己的人,顿时傻了眼。 “拿下。”陈敏趁他慌张,脱身而出。 茅丈八未及反抗,也被按倒在地,五花大绑。陈敏在他颈脉连刺七支毒标,彻底封死了他的辩护机会。 人群簇拥茅丈八进入灯火通明的议事厅,茅丈八双目圆瞪,楞在当场。 老族长斜卧虎皮座椅,胸口插了一柄丈八长茅,已血尽而亡。身后白色照壁,书写了一行血字:杀人者茅丈八,谁敢不服? 一根油木,照亮一间宽敞厅堂。陈敏大大咧咧,蹲踞虎皮交椅,正在狂啖荔枝。 “你也吃,解一下腹中余蛊。”她一边独享,一边招呼白血。 “让茅丈八说话,我要蝶梦下落。”白血捏了一颗,剥出嫩肉,搁入口中。 入口即化,格外甘甜,沁人心脾。 “她叫蝶梦?” “是。” “她没事,此刻应在云浮宮。” “云浮宫?” “茅丈八受云浮宫庇护,才会如此嚣张。如此尤物,他怎敢自享,一定会进献云浮宫。 云浮宮那些道士,修炼无上道法,最喜绝品炉鼎。”陈敏呲牙一笑,诡异暧昧。 “你速速带我前去救人。”白血飞身而起,一把扯了陈敏。 “放肆,我是一族之长,莫要拉扯。”陈敏一脸威严,厉声喝斥。 “族长?”白血疑惑片刻,恍然大悟。 陈敏看似花痴,内心阴险诡诈,深藏不露。今晚这一局是她精心策划,先杀亲爹,布下陷阱,然后借自己作饵,引诱茅丈八上钩。 “嘻嘻,拉扯太轻浮,我要你抱抱。”陈敏身子一绕,已缠了白血,偎依胸前。 “助我救人,我便收了你。”白血心中焦急,只得许下承诺。 “少骗人,蛮荒之地,根本留不住你。”陈敏一脸痴怨,幽幽叹息。 “你要怎样?”白血心急如焚。 “云浮道士炼术,需斋戒沐浴七日。你还有七日时限,不用急于一时。云浮宫是来自中土的名门道派,绝不会坏了规矩,你大可放心。 云浮宫是尸木村宗主,我无法助你,只能替指引道路。 前路凶险,你自己保重。”陈敏语气沉重,竟生出一种依依惜别之情。 “你只要告知云浮宫方位,一切后果我一人承担,绝不牵连尸木村。”白血挺身立誓。 “夜幕降临,云浮宫便会隐入其中。日出一刻,云雾随之升腾,云浮宫便会出现,隐于缭绕云雾深处。 她此刻还在尸木村,隐于一处与云浮相通的私密据点。只有日出一刻,云浮宫浮现,通道开启,便能登顶云浮宫。 能不能截住她,就看小白羊哥哥的本事。”陈敏小鸟依人,一脸温情。 “好,那我便守候日出。”白血目光透过洞开的窗,凝目昏暗模糊的环谷巅峰。 “对了,你是如何识破荔盅? 荔盅是岭南尸木谷独传秘法,外面并无人知。”陈敏见他一脸焦灼,便转移话题,替他缓解焦虑,放松心神。 “《蛮荒秘术》记载,岭南地湿,物产多汁,尤已荔枝为最。 破其果壳,内藏果肉,圆润珠滑,状如凝脂,入口即化,干甜异常。榨果成汁,金黄透明,其状如峰蜜。 你给我那一碗汤汁,便是荔汁。 汤中之虫,并非人工培植,而是这荔果自生之物。天下瓜果,都会寄生小虫,这荔枝也不例外。只是尸木之地,尸毒浸润土壤,生出的寄生小虫也天然有毒。 寄生小虫,并无大害。若将小虫收集一起,集中投放,便会化虫为蛊。荔蛊毒性初时温和,不易察觉,等蔓延骨血,便会周身麻木,血脉封堵滞流,血胀而死。 天然滋生毒盅,必须天然而解。 中了盅,必须连续食用荔枝七日,直到上吐下泻,鼻孔出血,体内毒盅便会随排泄而出。”白血读尽天下灵异杂书,蛮荒秘术,也有见解。 “嘻嘻,既然晓得厉害,还不多吃一些荔枝。余毒不除,也会养蛊成患。”陈敏娇媚一笑,剥了一颗白肉,塞入白血口中。 “茅丈八为何弑主?他如此嚣张,是受云浮宫指示?”白血抓紧时机,刺探尸木村状况。 “茅大自幼身材长大,好勇斗狠,不服约束。尸木部落千年旧俗,子民必须安守尸木村,守木而生,严禁出谷。 他自幼不喜树木培植,专好狩猎,一根长茅飞刺,百发百中。为追逐猎物,他攀缘峭壁,突破了禁忌,被当众绞杀,抛尸荒野。 三日后,他大摇大摆回到村里,继续逍遥放肆。村民敬畏神灵,见他死而复生,无人再敢招惹。 逍遥日久,经常出谷,见识了外面世界,便多了许多鬼主意。 他挑动村民闹事,以族务繁杂,一人难治为借口,推举了六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做了长老,辅助族长管理族务,削解了延续千年的族长权威。 这六位都代表了不同族群利益,与族长合议部落大事。从此族长便是一个虚位,六位分权长老各自为政,族群一盘散沙。 族群无主,茅丈八更加横行无忌,开始拉拢人脉,聚集人气,图谋上位。”陈敏一气呵成,翻了茅丈八老底。 “一个莽夫,怎会赢得人心?” “利结人心,才是凝聚人心的最高手段。只有利益驱动,愚民才会挑战延续千年的族长权威。 如果他当了族长,便会打破禁忌,开启尸木外销之门。 岭南红木,唯有德高望重的各部族长才配享用。九牛一棺,也是千年不易的价格。一口红木棺,交换九头水田耕牛。 他私下鼓动,这木棺外面出价十倍,且需求极大,有多少要多少。只要开售红木,利润分成,便会人人富足,都过上族长一般的好日子。 千年禁忌,无人敢破。 人心虽浮躁,却不敢妄动。而六长老也是德高望重之族系老人,坚决维护传统,与族长站在一起。 若要破局,唯有取代族长,再压制六长老,权威重归一人。”陈敏表面花痴,心智却一点都不痴。 白血沉默不语,目光重新凝朦胧群峰,蒙了一层深深忧虑。 蛮荒之人,貌似愚钝,心机却如此深沉。一旦破除禁忌,开启心智,必将失控泛滥,官不能治,祸乱一方。 破局愚昧,教化先行。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2章 桃尸阵 月西隐,晨曦渐起。 东方的天空燃起火一般的霞光,红云笼罩巅峰,绚丽夺目,五彩幻化。 日出巅峰,巨轮破开五彩云雾,缥缈而起。升起一半的巨轮,中央隐现一簇宮殿,亦幻亦真,缥缈云间 一个衣衫飘逸的女子,自山谷袅娜而起,缓缓飞向崖顶,飞向初生红日,飞向缥缈云间的云浮宫 蝶梦! 白血一念闪过,已飞身越窗,背负一个黑布行囊,箭一般冲出尸木部落基地。 出村狂奔一里,前方巨木遮蔽,白血放缓了脚步,眼睁睁看着蝶梦飞升巅峰,消失在燃烧的云海之间 确认蝶梦被云浮宫掠走,白血飞身穿梭遮天红木林,朝蝶梦飞身之处寻过去。 进入红木林,眼前一片昏暗。茂密枝叶遮蔽了天空,也遮蔽了晨曦。凭借记忆辨识方位,白血很快便穿越密林,眼前豁然开朗。 林木与峭壁之间,是一条三丈宽乱石溪流,溪水清澈见底,浮流于碎石之间。 溪水泛起的清澈水汽扑面,冲淡了红木林的腐败味道,白血深吸一口气,神清气定。 仰视悬崖,壁立千仞,猿猴难攀。 白血卸下背后黑布包袱,取出一堆木杆,拼出一个简易灯罩支架,顶部上了一圈密封黑油布,制成了一盏巨型孔明灯。 一夜未眠,搜索古今奇巧记载,找到了一个攀越悬崖之法。 完成了一盏孔明灯,白血坐入灯盘,点燃矗立中央的一根油木。 蓝色火苗摇曳,孔明灯开始缓缓浮起,飘忽上升。飞升渐高,速度也开始加快。 红木燃烧半截,孔明灯已接近巅峰,白血全身贯注,随时准备飞跃。若掌握不准,略为拖延,便会飞升过高,错过最佳落地时机。 灯过崖顶一刻,白血飞身一跃,稳稳落在了崖顶。 登顶一刻,已是日上三竿,光芒万丈。 光线穿过山巅云雾,幻化出金光万道,金光笼罩之下,一座巍峨的宫殿浮于七彩祥云。 光芒之下,云雾淡化,宫殿清晰明朗。红墙绿瓦,金碧辉煌,有一种天上人间的恍惚。 白血甩开大步,直奔红墙封闭的云浮宫。走近一刻,一丝香风飘墙而出,暗香盈盈,扑面而来,白血被香气渲染,竟有一些恍惚。 云浮宫背依绝壁幽谷,山门朝南而开。白血救人心切,并没有选择绕行山门,而是一跃而起,飞身攀墙,越墙而入。 一股浓浓花香扑鼻,一朵红艳桃花扑面而杀。白血凌空挥刀一斩,稳稳落地,那一朵桃花已被斩为漫天花瓣,飞舞空中,缓缓飘落。 袭击他的是一株桃树,被他断落一朵桃花,桃树竟然急速后退而去 一颗会走的桃树? 白血惊疑片刻,飞速追逐而上。飞退的桃树停止不动,花枝一阵乱舞,一颗幻化两颗,两颗变四颗 一株瞬间幻化八株,快速环绕,将白血围困花阵中央。四面桃花扑面,幻化出一重冲天香阵,压向围困中央的白血。 白血原地旋转一圈,手中破尸刀脱手,凌空绕身转绕,划出一圈犀利的斩杀。 袭击花簇纷纷中刀残落,散出漫天花雨,纷纷而落。 八株桃树结出的花阵快速后撤,外围的八株桃树与后退花阵交错,展开新一轮攻击,压向陷入阵中的白血。 白血再一祭出一圈斩杀,乱花凋零,花阵后撤,后面又有八株桃花交错而入,压向中央 每八株桃花结成一阵,内外套叠了八重桃花阵,轮番压迫,交替进攻。每一组都是一闪即退,一沾即走。 围绕白血,散落了一圈花瓣残骸,越积越多,香味渐渐浓郁,白血被香气笼罩,已有些晕眩。 白血见势不妙,一个闪遁,突出了一圈花阵包围。刚刚现身,周围便又结出一圈花阵,将他困住,很快便围绕他结出了八重桃花 白血再次闪遁,花阵再次转移围困。 一连三个闪遁,花阵如影随形,始终无法遁出。而白血经过三个闪遁,竟然又回到了原点,站在了最初的位置。 一番博弈,白血虽被困难脱,却也摸清了桃花阵路数。围困他的并非六十四株桃树,而是六十四只桃花妖。 每一株桃花,都暗藏了一张美丽面容。面容隐于花间,与桃花相映,美得让人窒息。 又一轮攻击合围,桃花满眼,香气盈鼻,白血一阵晕眩。他急忙挥刀自残,切破了左手中指,放出了一滴鲜血。 刺痛之下,渐已恍惚的意识陡然清醒,拼力回旋一斩,杀退了合围攻势。就在回旋一斩瞬间,他左手中指一弹,指尖一滴热血弹射而出,不偏不倚,射中了正面桃花丛那一张美丽面容眉心,结出一滴血珠。 中招一刻,那一张美丽面容瞬间僵硬凝固,开始黯淡虚化,遁入了桃花深处。 一株点破,阵型环节断裂,整个桃花大阵瞬间涣散凋零。围攻的桃树纷纷归位,显出了桃树原型。 白血驻足原地,环顾周围,他置身于一片错落有致,形态各异的桃树林。每一株桃树都植根一座土坟,汲取了尸体养分,开得格外鲜活艳丽。 散落地面的花瓣,已被他进退脚步践踏成泥,染红了他的鞋底。 白血轻轻捡起一叶散落肩膀的花瓣,双指一捻,化作了一抹粘稠血红,凑近嗅了一下,血气逼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淡淡血气之中,又含了一丝淡淡脂粉香,可以断定花下埋葬的都是女子,平素涂抹脂粉的美艳女子。 这些桃花汲取了美人血气,也汲取了美人体香。花开得格外的美艳撩人,花香格外的浓郁醉人。 一个修行之所,后院竟然埋葬了无数美人尸骨,她们定是耗尽血气,废弃不用的炉鼎。 这云浮宫隐蔽蛮荒,收敛民女,秘修邪术,果然有些猫腻。 想到这一节,念及蝶梦,急火上行,白血飞身穿过桃林,转到内墙,撞开了一道封闭的角门。 一股香火扑鼻,冲淡了浓郁桃花香雾,白血晕眩的意识瞬间清爽,疲软的筋骨也回复了几分气力。 这是一处清新淡雅的园林,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其间点缀几个衣衫飘逸的女子,一个个神情木讷,眼神恍惚,见有人闯入,并无反应。 人偶? 白血脑袋灵机一闪,已看破真相。她们的灵气已被掏空,只剩了一副空壳皮囊。用不了几日,她们便会血气耗尽,葬身桃花之下。 白血匆匆穿行园林,园林中央一片竹林,竹林深处,香火缭绕,隐藏了一座三层楼台。 楼台一层四周站立了八名身穿黑色道袍的年轻道姑,目光犀利环顾,守护着竹林楼台。 白血出现一刻,一名道姑已警觉。凌空而起,化作一只粉红蝴蝶,煽动三下翅膀,已落在白血面前,恢复一身黑袍道姑姿态,目光高冷,逼视眼前闯入者。 其余几名稍稍落后,也凌空化蝶,飞舞而落,结成一道黑幕,挡了白血去路。 “什么人?竟敢闯入云浮禁地。”领头师姐冷冷质问。 “通天门下,法号白血。”见是同道中人,白血自报家门。 “无名小辈,擅闯法地。拿下。” 带头师姐一声令下,两名黑袍道姑凌空飞舞,化身蝴蝶,双手幻化出一对粉红触角缠向白血。 近身出手,白血看得真切,被她们的诡异之体迷惑,不及反应,已被二人触角缠绕颈项,一左一右控住。 原来她们并未化身蝴蝶,粉色翅膀只是她们翻舞黑袍的粉色内衬。黑袍之内,她们只穿了贴身粉肚兜,踩了一双粉红小鞋,其余肌肤尽皆暴露。 黑袍飞扬一刻,形态爆出,诡异妖娆,令人喷血。 四条触角缠绕颈项,已令他窒息。两具灼热左右抵死紧贴,已将他彻底控制,陷入绝望。 “师姐,我来处置他。”一名道姑走近白血,捏起了他下巴。 “七妹,此人隐藏很深,不可轻视。必须我们八姐妹合力处置,你一人之力,应付不了。”大师姐带领其余道姑,一起围拢而上。 “你们要干什么?都是修行之人,不可乱来。”见对方要群殴,白血立刻慌了神。 “呸,你想得美,我们心中只有大宗师。其余男子,俱是猪狗。”七师妹一脸鄙夷。 “大宗师近日郁郁寡欢,必是厌了那些纯阴炉鼎。 我们将他净了,替大宗师献上一具阴阳鼎。阴阳同体,必有奇功,大宗师必定欢喜。”大师姐面无表情,语气阴冷。 “你们不要乱来,会死人的。”白血见她们纷纷上手,已有人控制了他的命脉,拼命挣扎。 “这家伙自带小刀,我们正好借它一用。手净太费力,也难根除,还会污秽了双手。”一名道姑夺了破尸小刀,提议刀净。 “让我来。”七师妹自告奋勇,一把抢了小刀,手起刀落。 血光崩现,一丝凄厉惨叫,刺破寂静庭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3章 莲花浴 七师妹刀走偏锋,趁乱一捅,已插了大师姐的后门。大师一声凄厉惨叫,上蹿下跳,痛不欲生。污秽伴随鲜血喷薄,恶臭弥散。 几位同伴未及反应,已被七师妹又捅了两个。其他几个方才反应过来,丢下受伤的三位姐妹,狂逃而去。三个负伤姐妹忍了伤痛,捂了伤口,踉跄尾随而逃。 白血解脱,闪电出手,小刀已回到他掌握。 “啊”七师妹一声嚎叫,蓦然惊醒,惊恐万状,双手抱头,蹲了下去。 情急之下,白血第一次尝试以目控人。目光对峙之时,控制了七师妹,借她之手刺破蝴蝶茧束缚,脱困而出。 白血无暇顾及惊恐失常的七师妹,飞身几个箭步,撞开了封闭严实的阁楼之门。 第一层是炼丹房,屋内药香弥漫,烟味缭绕,中央一个巨型丹炉,炉火熊熊,正在炼制一炉丹药。丹房之内,空空荡荡,并无一人。 白血沿着楼梯绕行而上,登上了二层,撞开房门,一丝淡淡脂粉味道扑鼻,里面一派粉系装饰,是一处温馨淡雅的起居之地。室内空空,也并无一人。 白血继续攀爬第三层,推门一刻,水雾扑面,满眼朦胧。 推开门一刻,他张口结舌,呆立门外。 屋内水汽氤氲,中央一个巨大的红木桶,盛满了热气蒸腾的热水。中央水面浮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花色温润,鲜嫩欲滴。 门开一刻,水中莲花缓缓绽放氤氲水面,化作一座粉色莲台。莲台之上,端坐一个白发飘逸的背影。 莲台缓缓转动,端坐的赤身白发人缓缓转身,白发之下,却是一副红润童颜。 “通天门下?” “是。” “法师?” “是。” “白云门下,道号云浮,御封大宗师。”云浮道长一脸倨傲,对于低两个品阶的白血不屑一顾。 “放了蝶梦,我便离开,两不相干。”见对方尊号大宗师,又挂在白云观名下,白血心生敬畏。 师傅李通天才是宗师,此人品阶高师傅一阶,地位崇高,法力自然也非同寻常。 他是来救人,并非砸道场。 “蝶梦?是法号?” “正是,她是同门师妹,被你劫掠入宫。” “劫掠?我云浮宫门下,都是花重金选聘,每一位都是心甘情愿而来。 如此说话,是坏我云浮声誉。”话不投机,云浮道人一脸阴沉。 “嘿嘿,她们被榨干元气,埋尸花下,也是心甘情愿?”白血年轻气盛,针锋相对。 “好,很好。” 云浮道人一声冷哼,霍然而起,坐下莲花台随他而起,替他披了一件漆黑道袍。 原来他座下莲花,并非莲花,竟然是九个穿了轻薄粉纱的妙龄女子,环绕簇拥,正在帮他斋戒沐浴。 陈敏说他每次御鼎修炼,都要斋戒沐浴七日。果然所言未虚。 入得云浮宫,一路走来,耳闻目视,俱是妖魅之术。白云观是道界至尊,御封天下第一观,怎会修此邪恶之术? “妖道,你冒名白云门下,修炼邪魅之术。休要嚣张,乖乖束手就擒,随我归案。”白血义正辞严,官威凛然。 “狂徒,找死。” 云浮道人长袖一拂,将白血笼罩于下。这一招袖里乾坤,威力之强,绝不在师傅李通天之下。 白血急忙挥刀斩切化解,却被一股强力卷带,整个人被长袖吸起,撞向云浮道人袖洞。袖中手弹指一拨,已将白血小刀弹飞,倒插门楣之上。 云浮道长披黑袍出浴,长袖凌空回甩,已将白血丢入温水莲花。九莲合拢,将他困入其中。九股灼热环伺,四面浓香遮口鼻,白血血气方刚,压抑不住,一股热血沸腾上行,直充脑顶,头晕目眩,窒息昏迷。 一丝清香刺鼻,白血幽幽转醒。 “这柄小刀,何处而得?”云浮道长端详手中小刀,目光痴迷恍惚。 “家传之物。”白血虽被缚,一脸淡定。 “你本姓宁,慈城人氏。”云浮道人收回痴迷,与白血对峙。 “你怎知道?你在谁?” “此刀锋刃犀利,有斩草除根之戾气,是一把绝户刃。 年轻人灵气逼人,血气方刚。若用此刃将你净身入户,必是一件极品阴阳鼎。 修炼百年,进展缓慢,本尊也该另辟蹊径,试一下曲径通幽之妙境。”云浮道人眼神邪魅,一只手轻抚白血脊背。 手指顺着脊背下滑臀下,突然发力,狠狠地抠入。 “死太监,你想干什么?”白血全身一紧,乱了方寸。 “你说什么?”云浮道人面容扭曲,目露凶光。 “鹤发童颜,老而无须。并非驻颜有术,分明是太监之体。”白血见刺痛要害,立刻补了一刀。 “你”云浮气得全身颤抖,一时语塞。 “嘿嘿,阴阳双修,虽是邪术,也需纯阳纯阴交合。一个阴阳人,阴而不柔,阳而少刚,修不得正道,连邪术也难窥其境,好生可怜。 你净了我,又有何用? 留着它,也许小爷一时兴起,还能替你这老妖反修一回,输几分纯阳。”白血见他中招,便放纵了恶俗本性。 “我杀了你!”云浮道长面容痛苦扭曲,刀锋已划破了白血颈部。 握刀的手不停颤抖,眼中竟泛起一层泪光。 白血见他如此,反而心生怜悯,不知所措。 “看在宁画师昔日情份,姑且饶你一命。”云浮缓缓收刀,语气幽幽。 “你认识我爷爷。”白血失声惊呼,愣愣地瞪着云浮道长。 云浮道人并不回应,一脸沧桑,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你跟我爷爷一样,也是前朝太监?”白血并不忌讳,直言不讳。 云浮道长缓缓闭目,深吸一口气,压抑了尘埋近百年的创痛。 叮叮叮。 就在他闭目平心一刻,腰间的一串铜铃发出一阵清脆之声。 铃声响起一刻,云浮道人霍然而起,仓皇起身而去,脚步竟有些踉跄。 一炷香时间,两名道姑轻盈而入,默默去除了白血束缚,默默领路,将他带出幽禁小屋。 “云浮宫上下院,四十九名弟子,悉数到场。找出你要找的人,带她走。”云浮道长高踞莲台,恢复了道貌岸然。 座下弟子全部换了漆黑道袍,包裹严实。一个个仙气凛然,超凡脱俗。 白血去除束缚,一身自在。他伸展一下躯体,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官威。 白血目光环顾,一目了然,在场女子之中并无蝶梦。 “法师哥哥,求求你,带我走吧。”七师妹冲出人群,跪伏白血脚下。 人群中投来三对仇恨的目光,三个被小刀破菊的道姑,相护扶持,艰难站立。 “将她们悉数遣散归家,随我归案。”白血目光与云浮道长对峙,义正辞严。 “求捕快大人开恩,我等已无家可归。幸得大宗师收留,才有安身之地。 我等自愿终生追随大宗师,隐居云浮修炼真元。”满院弟子齐刷刷跪地,表面心迹。 “白血捕头,聚众修炼,法犯哪条?”云浮道长缓缓起身,正颜厉色。 “云浮宫远离人群,隐居蛮荒,名下尽是一些蛮荒野民,并无多少香火。 如此奢华开销,从何而得? 方圆百里,唯有红木可谋暴利。盗取棺木,高价贩卖,云浮道长便是始作俑者。”白血开门见山,道出了此行目的。 “盗棺者,皆山野土人,与我何干? 贩运棺木,只是互通有无,正当生意,并未触犯天朝律法。 代天刑法,所依之法,是朝廷律法,不是门派教法。”云浮道人大义凛然,气势如虹。 “绑架扣押朝廷捕快,阻碍执法,这一条你如何抵赖?”白血理屈词穷,只能强拽一条罪名。 “是你私闯民宅,搅闹生事,本尊才不得已出手制止。现在误会澄清,已放你一马,何来扣押?” “交出蝶梦,我即刻便走。云浮宫之事,我会如实上报。是否治罪,由刑部定夺。”白血无奈,只能退而求其次。 “蝶梦是朝廷捕快,也是同道中人。云浮宫奉公守法,怎敢私自羁押官捕? 一旦坐实,是灭门之祸。 修行之人,求得是养生之道,怎会自寻死路?”云浮道长一脸坦白,并无隐晦。 “果然是老奸巨滑,嗅得危机,便及时收敛了杀人灭口之心。”一声讥讽,破门而入。 玄杀,无命撞开山门,仰首阔步而入。 一队士兵紧随其后,蜂拥而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4章 尸养木 云浮道长并无反抗,也没有逃逸,乖乖束手就擒。数十名徒众随师傅一同下山,赴衙门受审。 官兵将人犯驱出云浮宫,关闭山门,上了官封。押解人犯沿着直通山脚的石阶鱼贯而下。 “二位师兄,你们随人犯赴衙门受审。我重回尸木村,去寻蝶梦。”白血遍寻云浮宫,不见蝶梦。 他已意识到自己被陈敏诓骗,云浮道长所言属实,他并未绑架蝶梦。 “法师哥哥,救我。”七师妹见白血要走,立刻冲出人犯队伍,跪地抱了他双脚。 “二位师兄,替我照顾她。”白血扶起她,将他交付两位师兄。 “你不必恐慌,有我们在,可保你无事,平安归乡。”玄杀许下承诺,安抚了女孩,替白血借了围。 云浮道长坦然自若,七师妹惶恐绝望,玄杀已察觉此案并不寻常。从目前的证据,根本无法治云浮道人之罪。他植根岭南数十年,深得官民之心,已是当地的一尊神。 信仰坍塌,最易滋生变乱。 白云观派他深入岭南蛮荒之地,或许也是朝廷授意,传播教法,控制人心,稳定蛮荒。 “蝶梦现在何处?”白血面对陈敏,咄咄逼人。 “蝶梦姐姐身体娇贵,怎可委屈在荒野山村? 我已将护送广州府,此刻应已闹市闲逛,享受都市繁华。岭南虽荒僻,这府衙所在,传说也颇为繁华。 可惜我受族规约束,与繁华无缘。”陈敏身披长袍,遮蔽了身体,多了一份宗主威严。 “你一直在利用我。”白血得知蝶梦无事,态度略为缓和,余怒未消。 “在你眼里,我与蛇虫鸟兽无异。被一个低等蛮夷丑女利用,心中一定很难受。恼羞成怒,气急败坏,失了气度可不好。”陈敏一脸幽怨,语中带刺。 “修行人眼中,众生平等。无贵贱,无美丑,无尊卑,只有正邪。 你心机险恶,手段卑劣,令人不齿。”白血义正辞严,驳斥了她的诡辩。 若被她牵扯到种族歧视,借题发挥,必会损伤天道威严。代天刑法,若失了公正,天威受损,世道难平。 “哼,道貌岸然,虚伪之词。 人家一个女孩子,你将呕吐之物,逼迫人家吞下,分别便是轻贱。若换做是蝶梦,你可会如此轻贱?”陈敏语气哽咽,潸然泪下。 白血一时语塞,竟无言以对。 “每念及此,我恨不得杀了你。可一念平息,却又有些莫名兴奋,想要抱紧你,让你再喂一回。 你已在我心中下了蛊,又是欢喜,又是憎恨,好生纠结。”陈敏娓娓而谈,语气幽幽。 “白血公务在身,告辞。”白血一脸尴尬,急忙告退。 “留下来陪我三日,可解你心中红木之谜。 红木为棺,是木质本性如此。岭南千年旧俗,并非凭空而立。”陈敏上前一步,扯了白血,一脸依恋。 白血止步,默认了她的提议。 林木森森,白血与陈敏结伴,默默而行。林间弥漫了一层淡淡瘴雾,夹杂了丝丝血气。 “这红木为何也叫尸木?”白血主动打破沉默。 “它本名便是尸木,已称呼千年,红木是最近几年才有。传说你们中原人高价买尸木棺,将它拆解制作家用桌椅,取名红木,成了豪奢之物。 若不改头换面,直呼尸木。试问哪家敢购买使用?”陈敏一脸鄙夷。 “尸木本质便是棺木,这又何解?”白血见她配合,便顺势追问。 “此木木质结实厚重,不易腐蚀,是防腐极品。炎热之地,以它为棺,有防腐奇效。 这只是表面之说。 它真正的功用是养尸驻颜,若棺木封闭严密,可保千年不腐。”陈敏并无隐匿,道出了尸木之秘。 “养尸?” “尸养之木,木含血气,自然也可养尸。天道循环,尸与木互生互养。” “尸养之木?”白血一脸惊愕。 “尸木谷本名尸谷,本是抛弃尸骨之地,周围数百里部落死者,都会将尸体抛入此谷。延续至今,依然如此,只有德高望重之族长,才循中原新俗,配木而葬。 尸骨聚集之地,滋养树木,树木格外结实高大,木含血气,也格外结实粗壮。 千年之前,一场战乱,我部落祖先数千人被强敌追杀,被逼迫跳崖。九死一生,残存了数百人,一直隐蔽尸谷,延续至今。 千年繁衍,不受外界侵扰,如今已近万人,成为方圆八百里最大的部落,也是最神秘的部落。”陈敏揭开尸木谷渊源,也顺带部族延续。 “我入谷以来,并非发现砍伐痕迹。外运之木,从何而来?”白血道出了观察已久的疑惑。 “原木之林,是护佑我部族生存之根。恣意砍伐,便会破坏生存原态,丧失天然庇护。 我们砍伐外运之木,都是人工培植的十年之木。千年之木,完整留存,并无一根破坏。 如今尸木村之秘已被揭开,各方势力虎视眈眈。若顽固不化,依然坚守千年旧俗,必有灭族之灾。 部族若要生存,只能开放禁忌,开启红木贩运之门。为保原生之木,只能采取速成之法,快速培植人工红木,保证外面需求。”陈敏坦诚相待,并不隐瞒。 “老族长保守,茅丈八激进,都会招致灭族之灾。 而你折中而行,便可避祸消灾,保全部族。手段虽诡异恶毒了一些,也情有可原。”白血口气松动,对她成见也缓和了许多。 “你聪明绝顶,我的手段根本骗不过你。只是你太在意蝶梦,关心则乱,见她出事,心智便完全乱了。 你对她真好,敏儿若能自她身上分得你一分真心,此生无憾。 可惜我出身低贱,容貌丑陋。在你眼中,只有鄙视。”陈敏见白血态度缓和,便凑近挽了他一只手臂。 白血被她言语控制,不愿过分伤害,没有排斥她的亲昵。 一处木栏小院,三间木屋,一个佝偻背影,正在院中央休整一颗新砍伐的红木。 陈敏带着白血进院,他依然低头忙碌,视而不见。 “这就是十年之木?”白血注目,已看出差别。 此木血色鲜艳,与杭州通判猝死其上的红木椅一般无二。而尸木林千年之木,血色深沉,血气内敛,木质已呈暗紫。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一木一棺,一棺一人。”佝偻老人口中回应,依然低头忙碌。 “最近百岁之人,死者颇多,一个人可忙得来?”白血见院中已排了三根新鲜血木,见他并无帮手,有些疑惑。 “以前生意冷清,日才能接的一单。如今一日便可接单,趁着生意好,便多做几单。 这生意已做不了多久,能多做一单便是一单。”老人语气多一丝悲凉。 “此话怎讲?”白血疑惑追问。 “如此名贵之物,一旦被发掘。蛮荒之人,有几人消受得起?”老人语带怨气。 “木叔,凭你木工手艺,将来改行做家具,一定生意兴隆,财源滚滚。”见他心中有怨,陈敏急忙插言安抚。 “木叔伺候了一辈子死人,可伺候不了活人。 死人之物,就算躺着不舒服,也不会挑剔报怨。换作活人,一定要伺候的合心合意,越是富贵,越是挑剔。 用得起红木的人群,一定是天下最挑剔的人群。”木叔语气落寞,暗藏讥讽。 “木叔,你不必谦虚。你出品的每一具棺材,都是量身定做,与死者完全吻合,可让死者舒适长眠。 棺者,官者之木也。 上古之时,只有身份高贵之人,才配有棺,平民都是蒲草裹尸。制作棺木的工匠,俱是官家遴选授权的木工高手。 手艺不精,擅自为棺者,会被剁去十指,夺其手艺。 棺与家具,也并无生死之界。 棺不封盖,再将棺体展开,做宽大一些,便是一张舒适卧榻。 棺材,不过是一张折起的卧榻。”白血见他从容淡定,并非寻常人物,有心与他切磋。 “你是棺王后人?”老人停止忙碌,翻起一双怪眼,一脸惊诧。 “民间流传一本棺术杂说,我读书庞杂,恰巧阅过。 你提及的棺王,又是何人?”白血否定了木叔猜测,明知故问。 “江湖传说,数十年前,有一位棺材匠,名唤郑棺。他私藏棺书三卷,出品的棺材,有起死回生之奇功。 郑棺遭妖孽魅惑,深夜暴毙,收敛自制之棺。 月明之夜,晴空霹雳,棺材竟被滚滚天雷劈开,郑棺死而复生。 重生之后,郑棺便带了三卷棺书离家出走,不知所踪。 这棺木杂说,便是其中一卷,你从何而得。”木叔追溯陈年故事,一脸尊崇,最后话锋一转,质疑白血。 “家师通天老人,收尽天下奇书,藏书万卷。 空闲之时,我便会涉猎一些。”白血坦白回应,并不隐瞒。 “棺材,不过是一张折起的卧塌。好绝妙的一句,道尽了生死之事。 随便一句,便如此精深。郑棺得棺书三卷之妙,以朽木为棺,便可通生死,化腐朽为神妙。 棺王之名,实至名归。 棺之大者,在于工,不在于木。 就算坐拥千年红木,为棺一生。不得其妙,也是枉然。”木叔一脸黯淡,心灰意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5章 血檀木 转过木屋,前方百步,便是一片人工林场。白血在木屋与木叔盘桓许久,已是日垂西山,暮霭渐起。 山谷幽深,四面壁立千仞。日薄西山之时,谷底已一片昏暗,凉意森森。茫茫无际的人工林木,人影绰绰,忙碌其间。穿梭其间的村民,两人一组,抬了一个巨木桶,正在浇灌树木。 白血鼻翼轻嗅,血气扑鼻,不由得皱了眉头。他几个健步,冲到了最近的两名抬桶村民,示意他们停下。 村民卸下木桶,一脸慌张。 白血凑近木桶,里面粘稠浮动,血气逼人竟然是一桶鲜血。 “这是牛血,是红木棺交易所得的水牛之血。一具棺材可换得九头牛,今夜出棺五具,共得上等水牛四十五头。所得之牛,全部当场宰杀,骨肉由村民分而食之,这牛血便用来浇灌树木。 岭南尸木,你们称它红木,我们叫它血檀。血檀也分许多种类,这一片是牛血滋养,唤做牛血檀。那边一片,是鸡血滋养,唤做鸡血檀。牛血檀木质结实,眼色暗红。鸡血檀木质稍逊,颜色却更艳丽一些。 不同的血液,滋养出不同的尸木。虽有差异,却极其细微,寻常人很难区别。”陈敏上前,主动替白血解惑。 “杭州通判府之木器,血气并非牛血,亦非鸡血。似人之血气,却又多了一丝腐气。 还有木纹暗藏鬼脸,呈哭丧之态。”白血回顾案发现场,对比血气,提出质疑。 “耕牛稀缺,价值昂贵,牛血檀最为稀缺贵重。鸡虽便宜一些,数量也多,可血却极少,鸡血檀也并不充裕。 尸木村出品最多的是鬼脸木,除非客户特殊指定血檀,一般外运之棺都是鬼脸木。”陈敏略显尴尬,道出了生意玄机。 “鬼脸木,便是人工尸木,以尸体滋养,因为尸谷资源最多是便是尸体。 千年尸木林,只有尸木村死者方可入葬,已是你们部族私人墓地。丢弃入谷的外来尸骨,根本没资格入古木林。 你们便将它们收集一起,以尸养木,再高价贩卖。只是这木纹隐含鬼脸,这一节我有些想不通。”白血顺势推演,挖掘了鬼脸木根底。 “嘻嘻,那不是鬼脸,是木质杂质。血檀是纯血滋养,纹理细腻平顺,木质鲜红。 鬼脸木是无血之尸滋养,血肉混杂,木质便多了一些杂质,颜色也不够纯净。”见白血无知,陈敏捂嘴一笑,有些小得意。 “无血之尸?”白血立刻切入她话中重点。 “就是一些老弱残尸,还有被放了血的青壮瘪尸。 青壮死者稀少,血液珍稀,血气血质远胜畜血。以血养木,木质纯正,血色鲜艳,便是血檀之极品。 此木极为稀缺,只有本族历代族长才配享受。 自云浮宫崛起,方圆几百里部落俱皈依云浮门下,尸木村每年都要上供一根极品檀木,开启了极品檀木外运之门。 云浮宫奇香扑鼻,便是燃了檀香。而这檀香,便是我们上供的极品檀木,浸润香料所制。”陈敏坦白极品檀木之时,顺便带出了云浮宫。 白血默然不语,不再为难两位村民,继续深入林木。陈敏挽了他衣袖,默默陪伴缓行。 “白血大哥,你与蝶梦入主云浮宫,阴阳双修,将来一定会结伴飞升。 敏儿无福,只能谷底遥望祝福白血大哥。 我一定选最好最好的血木,上供给你,助你早日得道成仙。”走到林木尽头,伫立在溪水边,陈敏仰望朦胧巅峰,语气多了几分伤感。 “此话何意?”白血一脸疑惑。 “云浮道人倒了,云浮宫空了,自然要人接替。白血大哥千里而来,冒死深入尸谷,揭穿云浮道长,自然是要取而代之。 你坐了敏儿宗主之位,一定不会为难敏儿。”陈敏一脸娇媚,贴近白血。 月色朦胧,遮掩了她的丑陋容颜,多了一分青春魅力。 “我资历尚浅,还不够资格。” “怎么不够?我比你还小,都坐了族长。我们历代族长,都是老人,至我一代,便彻底颠覆。 你如此聪明,读书又多,法力又高。只要你愿意坐镇云浮宫,云浮治下七十一处部落一定全力拥护。”陈敏一脸崇拜,力挺白血。 “此役之后,我另有要务,不会滞留岭南。回归之后,我会尽力宣扬红木之秘,让更多的人了解真相,放弃红木需求。 不过人心贪婪,最难遏制。我不过一名小小捕快,只能尽力而为。”白血仰望巅峰,语带沧桑。 案情已水落石出,他的心情反而格外沉重。 “那你会想我么?”陈敏仰视白血,一脸期待。 白血不忍伤她,默默点头。 “我知道你是骗我的,不过我还是很开心。我会记住你,一辈子。”陈敏一脸忸怩,羞涩低头。 “年轻人,此棺为你量身定做,逗留这么久,也该上路了。”一个披了漆黑斗篷的佝偻身影,推了一具红木棺。 他便是木叔,推了一辆独轮车,车上架了一具红木棺。 “出入尸骨,只有一条棺道。你躺入棺木,木叔送你原路出谷。”陈敏上前,替白血开启了棺盖。 白血并不迟疑,飞身一跃,稳稳躺入棺材。棺盖缓缓关闭,一滴泪水滑落他嘴角,冰凉苦涩,一张泪眼朦胧的脸,挡在了棺盖之外 棺盖缓缓合拢,红木棺开始缓缓竖立攀升。隔着厚厚的木板,白血隐约可以听到独轮车碾压悬崖之声。 木叔竟然推着独轮车,在悬崖绝壁行走? 一路颠簸,白血竟然昏昏欲睡,意识渐渐恍惚。 不对,这棺木封闭严实,密不透气,封闭其中,会窒息而死。 白血意识到危险,想要破棺而出,却已来不及。身子一动,便觉四肢无力,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恍惚中隐约有人叩击棺盖,白血幽幽转醒,侧耳倾听,顿时脊背发冷,全身冰凉。不是有人叩击棺盖,而是有人在填土掩埋棺材。 他被封棺内,心急如焚。棺内气息封闭,四肢无力,动弹不得。 浮土散落棺盖之声渐渐沉闷微弱,寒气透棺而入,刺激他肌肤,昏沉的意识陡然清醒了许多。 他一时心软,竟然中了那恶毒蛮女杀招。她要送他上路,并不的回归路,而是不归路。 她如此对待自己,分明是要杀人灭口。 那么蝶梦呢? 想到蝶梦,一股莫名动力支持,白血竟然翻身坐起,脑袋撞了棺盖,眼前一黑,又跌回了原位,失去了意识。 一丝夜风扑面,白血恍惚睁眼,棺盖开启了一丝缝隙,一抹冰凉月色透棺而入。棺盖继续缓缓开启,露出几张神色慌张脸孔。 “你们两个,快动手将尸体丢入坑埋了。其余人抬了棺材速速离去。”领头之人一声令下,其余人分头行动。 死而复出,白血暗自松了一口气。 陈敏无心害他,只是设局助他深追红木案幕后势力。他平安无事,蝶梦自然也没事。 两名壮汉将他抬出棺材,丢入了墓坑,开始铲土掩埋。其余几名抬了红木棺,趁着月色匆匆而去。 “噫,尸体好像不见了,你下坑瞧瞧。”正在填土的一名壮汉,感觉有异,停了下来。 “应该是被浮土埋没了。”另一壮汉也觉不对,牵强了一个理由。 刚刚分明还有半个身子露出浮土,一转眼怎会埋没土下? “罢了,赶紧将坟头复原,赶上去分钱。”二人无暇深究,匆匆填坑。 四面壮汉,抬了一副空棺,疾步而行。一名头目前方领路,不停地回头催促。 四面壮汉感觉肩膀一沉,不约而同一个趔趄,跌撞几步,方才稳住脚步。 “喂,你们几个小心一些,这东西好生贵重,摔坏了可不得了。 折了价钱,你们四个承担。”头目目光犀利,小声警告。 “棺材刚刚好像动了一下,陡然沉重了许多。”一名大汉神色慌张,跟头领解释。 “都是你疑神疑鬼,脚步不稳。害我们也跟着失重心,差一点栽倒。”后面一个汉子一脸不屑,鄙视了一句。 “负重而行,自然是越来越沉重。这差事本就不干净,休要再胡言乱语。前面已有人接货,麻利一点。”头目制止了争执,加快了脚步。 水声潺潺,水雾扑面,一条乌蓬小船停靠水边,船头挂了一盏白纸灯笼,泛了一层惨白的光晕。 惨白灯笼书了一个“巡”字,字体鲜红,格外扎眼。 一行人将棺材抬上乌蓬小船,便快速撤离上岸。两名斗笠蓑衣人,点船离岸,顺流而下。 沿江两岸,乌蓬小船时有出没,很快便结成一队,一排红“巡”灯笼迤逦而行,声势渐壮,气势逼人。 江流入海,视野陡然开阔。一幢巨舰停靠出海口,高高桅杆,挂了两排夺目灯笼,一排灯笼上写“巡”字,另一排灯笼上写“海”字。 小“巡”舟陆续集结“巡海”舰,登上了巨舰,从江面消失。 日出东方,巨舰扬帆起航。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6章 巨蝠兵 茫茫大海,巨舰破浪远航。 白血轻轻推开沉重棺盖,爬出了棺材。底层暗舱,光线昏暗,里面并排摆放了一舱红木棺,棺木泛出的红晕,将暗舱映了一层暗红光影。 借着昏暗光影,白血摸索而行,遁过封闭上锁的暗舱门,踩着一条幽暗木阶,直通甲板。 一个熟悉的背影,面朝大海,衣袂飞扬。 “蝶梦?”白血惊呼出声 “白血?”蝶梦回眸惊叫。 一别三日,如隔三秋。重逢一刻,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伤。 “你怎会在此?”白血抑制惊喜,疑惑询问。 “他们也在。”蝶梦凝眸沧海,恢复了冷淡。 “那些蛮荒人,没有为难你吧?”白血一脸关切。 “不过是一场梦,不太记得了。若有危险,我便会脱梦而出,你不必担心我。”蝶梦嘴角上扬,露出一丝小得意。 她修炼之梦术,亦真亦梦,外人根本看不出她在梦中,还是身处现实。甚至连她自己,有时也会有些恍惚,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三师弟,你怎会也在此舰船?”玄杀悄然而至,加入了话题。 蝶梦不再理会他们,目光转向茫茫大海。 “此舰有暗舱,藏了许多红木棺。我潜入红木棺,被他们贩运上船。”白血压低声音,一脸凝重。 “此舰是禁海水师,专门巡视海防,禁止海运。 千里海防,都要仰仗他们。”玄杀语气淡定,轻描淡写地转移焦点。 军旅之事,捕快不便过问。 “云浮案件,如何了结?”白血很识趣,立刻转了话题。 “云浮道长及一干弟子,已被驱逐出岭南之境,不知所终。”玄杀目光凝视大海,情绪有些低沉。 “那位七师妹呢?”白血有愧于她,追问她的结局。 “重归云浮宫,继续修行。”玄杀语气幽幽。 “怎会如此?”白血一脸惊愕。 “云浮道长被驱逐,云浮宫空虚,自然有人代掌。云浮道长犯事,皆因地域远隔,白云观管控不力。现在由天师道派了一位新宗师,就近管辖监督,可避免类似丑行。 那位小道姑应是天师道卧底,赶走了白云观宗师,她首功一件,已擢升法师,与我等同列。”玄杀幽幽而谈,目光深邃。 “我们奔波千里,深入蛮荒,历尽艰辛,最后却并无结局,还让天师道拾了一个便宜。 如此查案,徒劳无功,又是何必?”折腾一圈,最后不了了之,白血心有不平。 “身为冥捕,有案必查,这是我等职责所在。 查明真相,如何处置,非我等职责,不便介入太深。 通天阁近在京畿,与白云观互相牵制。压制了接近庙堂的白云观,结交了盘踞江南的天师道,也算此行不虚。”玄杀资历深,局势也看得透彻一些。 “无命师兄与你同行,为何不见他?”叙话良久,不见无命现身,白血便追问他行踪。 “巴蜀之地,现诡异之案。无命也先行一步,前往调查。 我等回杭州府了结了血木案,便去与他汇合。”玄杀道出了无命去向。 “此案已无结果,如何结案?” “我们深入蛮荒,一路追查,得出的结果是: 红木含尸血之气,虽有尸毒,却并不会致死,还可养气血。 杭州通判之死,并非红木所致,而是有人借红木下了盅。此蛊与红木之血毒极为接近,很难分辨。 我也是深入岭南,分析对比二者细微差别,才想到这一层。 我们一路追踪私运环节,至今并无异常。未来一段路程,定会有人做手脚。”玄杀面色陡然凝重。 “所以你选择了水路?” “是本舰统领邀请我们同行,沿海倭寇神出鬼没,状如鬼魅。 巡海舰船水军,常有莫名失踪。 我们是法师,或许可以揭开失踪之谜,捉住偷袭水兵的鬼魅。”玄杀道出选择水路回归的真正目的。 舰船沿海岸一路巡航北上,从日出至日落,已辗转千里。暮色时分,舰船的气氛陡然紧张,三位冥捕已养足精神,登上了甲板加入警戒。 夜幕低垂,海风湿冷。咸湿的海风,夹带了一丝死亡的味道。 “快来人,这边有兄弟出事了。”船尾一阵骚乱,官兵聚集,剑拔弩张,严阵以待。 玄杀排开聚拢水军,凑近僵死甲板的一名水军。尸体尚未冰冷,颈脉被切,留了一摊鲜血。 水军统领已指挥数十艘小船下海,护卫巨舰周围,舰船水兵全部集结甲板四周,封锁了舰船。 玄杀交代白血蝶梦带了一队水兵,开始全舰搜索。而他伫立甲板,凝目侧耳,随时捕捉潜伏凶手动静。白血带人将舰船翻了一遍,并无捕捉到任何痕迹。 茫茫大海之上,凶手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潜伏船上的内奸,要么是从水里潜伏上船,作案后快速撤入水中。水兵训练有序,立刻进入了戒备状态,船上官兵十人一组,互相监督,船下小舟来回巡视,封死了水路偷袭。 “啊,这边有人被袭。”刚刚布置严密,又一名水兵被袭杀。 “舰船火速靠岸。”统领当机立断,决定停止夜航。 “等等。”玄杀挺身而出,目光缓缓上扬,凝视被海风鼓动的巨帆。 “降帆。”统领心领神会,立刻下令。 船帆缓缓降落,露出了隐蔽风帆之下的桅杆,还有蛰伏桅杆的一只黑影。 “是一只吸血蝙蝠,放箭。”一声令下,乱箭攒射。 那一只黑影暴露行踪,巨翼一展,凌空滑翔而起,扑落飞箭,振翅高飞,遁入了苍茫夜空。 “又是他?”白血凝视遁去的巨幅,自言自语。 “你见过它?”玄杀凝视追问。 “它叫宫本,是一名倭寇,并非蝙蝠。他被我废了双脚,无法行走,不知从何处弄了一双翅膀。”白血凝视夜空,追溯往事。 “被识破真相,必会反扑灭口。这是他们蛊惑人心的伎俩,一旦被揭穿,便无法装神弄鬼,伺机偷袭。 偷袭是倭寇绝技,若失此优势,便无法与庞大的巡海舰队近海周旋,只能退归倭穴,忍饥挨饿。”统领面色凝重,判断对方狗急跳墙,一定会疯狂反扑。 “它们来了。”白血目光犀利,已发现茫茫夜空,出现了黑压压一片巨蝠。 巨蝠出现瞬间,空中已射出一阵箭雨,惊愕的士兵纷纷中箭落水。 统领指挥士兵结盾遮蔽,开始与空中蝠兵隔空对射。 蝠兵居高临下,站尽优势,将躲在盾阵之下的水军彻底压制。舰船顶不住箭雨压力,开始朝海岸撤离。 空中蝠兵回旋一圈,挡在撤退的巨舰之首,封死了退路。巨舰只能顶了箭雨硬行突破,伤亡惨重。 “人体植入羽翼,只能短飞,不能久在空中,附近必有倭船支援。 这些鸟人进退有序,背后一定有人协调指挥。找到支援倭船,擒了倭首,蝠兵便会作鸟兽散了。”玄杀躲避盾下,凝目海面。 “给我一叶小舟,我去找出倭船,袭杀倭首。”白血自告奋勇,主动请缨。 “不必如此周折,我送二位师兄上贼船,擒杀倭首。”蝶梦话音未落,一双玉蝶已翩翩飞舞而起,遁入了茫茫海面。 茫茫大海,一艘巨船,虽不及水军舰船,也可乘百人有余。 蝙蝠军三十人一组,共分三组,轮换起飞袭击。 宫本坐镇甲板,指挥若定。 船上倭寇都有一双翅膀,唯独他与众不同。他不但有翅膀,还有一双镔铁利抓,锋利的抓尖牢牢抓入了甲板。 “儿子,你好皮。”一只手搭在宫本肩膀,白血凭空出现倭船甲板。 宫本未及反应,右侧肩膀也被控制,玄杀也现身倭船甲板。 “你你怎么上来的?”宫本一脸慌张,试图挣扎脱身。 甲板倭寇见首领被困,纷纷掣刀围拢而上。就在他们逼近一刻,两名陌生人夹带了首领,竟然凭空消失。 战舰甲板,玄杀,白血绑架宫本凭空出现,也震慑了一舰官兵。 空中蝠兵见首领被擒,立刻遁回贼船,架船掉头逃逸。 一记重炮击中甲板,贼船一片混乱。重炮接连而至,贼船瞬间千疮百孔。一旦被官舰捕捉到贼船位置,重炮优势发挥,贼船顷刻间灰飞烟灭。 “爹,儿子错了,虎毒不食子,求你饶儿不死。”宫本见势不妙,立刻跪地求饶。 “我又不是你亲爹,套近乎没用。”白血爱理不理。 “你就是我亲爹,比亲爹还亲的爹。儿子已是残废之身,求爹垂怜,饶儿性命。”宫本跪爬一步,抱了白血双腿。 “这是谁干的?”白血狠狠自他背部拔了一根镶入皮肉的羽毛。 “哎哟,痛”宫本呲牙咧嘴,毛根处一个血洞,鲜血流淌。 “谁干的?”白血一脸严厉,又拔了一根。 “哎呀爹饶命,是婆婆干的。”宫本呲牙咧嘴,开始招供。 “婆婆?那个婆婆?”玄杀一脸慌张,揪住了宫本衣领。 “她她说她叫七阿婆,不可透露别人。我若敢跟别人说,就割我舌”宫本突然住嘴,舌头自口中吐出,跌落甲板。 整个甲板,鸦雀无声,惊鸿一片。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7章 火蛊虫 众目睽睽之下,割舌于无影无形。 法力深厚的玄杀,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七阿婆神出鬼没,虚无缥缈,每一次出现,都会加剧他的忧虑。自从临安初遇,指引玄杀破了血瓷案,一直如影随形,每一个案子都会留下她的身影。 她收罗宫本,替他培植羽翼,搅扰海防,又有何用意? “玄捕头,此人如何处置?”水军统领指了血流遍地,僵死甲板的宫本,征求玄杀意见。 “师弟,他尊你为爹,此事你来料理。”玄杀将处置权交于白血。 “他来自海上,便让他回归大海吧。”白血于宫本几番交手,见他落得如此凄惨结局,竟生出一丝感伤。 两名水军上前,将宫本尸体托起,抛入了翻滚的海水。 击溃偷袭倭寇,一路畅行。 三日后,船到舟山靠港,三位冥捕离船登岸,结束了漫长远征。上岸之后,玄杀引领,马不停蹄,来到了一处坐落繁华集市的店铺——天宝斋。 玄杀上前交涉,要上等红木家私三套,站台伙计见是大客户,不敢擅自做主,笑脸相陪招呼三人就坐,匆匆转入了店铺后院。半柱香时间,伙计转出来,带三人转入了店铺后院,便转身匆匆回到柜台。 “贵人远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一个七分似猴三分像人的家伙,自正屋大厅迎接出门,拱手施礼。 “通天门下玄杀,拜会马老板。”玄杀立刻抱拳还礼。 白血注目马老板,脑袋里立刻闪过了尸木村土民的形貌特征。可以断定,此人与尸木村部落是同一血缘族系。 “玄大人亲自登门,必有要事相询。只要马元力所能及,定当鼎力配合。”双方落座,马老板开门见山,表了态度。 “马老板最近进了一批海货,可否带我等见识一下?“玄杀直陈来意。 “这批货有麻烦?“马元一脸紧张。 “这批货目前尚无异常,不过,之前出的货,都被做了手脚。“玄杀一脸严峻。 “我只是一个商贩,店铺经营物品庞杂,这红木交易只是其中之一。红木贩运加工天宝斋俱不参与,只是拿了成品,寻找买家出手。 这一批红木,是交由温坊加工。 我以监造的名义,领三位去温坊察看。温坊之内,聚集各行工匠数万,三教九流,人员庞杂。 三位莫要漏了官家身份,被无知人群围攻。”马元积极表态,全力配合。 “这温坊工匠,为何会围攻官府之人?”白血插入一句。 “温坊是江南最大的私货工坊,有许多严禁私营的禁品。秘密制作私货,见不得光,自然也会逃避税负。 这可都是重罪,一旦被官府揭发,轻则劳役,重则流放。”马元并不隐瞒,道出了温坊隐秘。 “我们只查邪术,不问俗事。职权之外,绝不过问。”玄杀许下承诺,打消了马元顾虑。 马元备了一架豪华马车,沿官道飞驰数十里,进入一处作坊聚集之地。街道杂乱,遍地作坊,密密麻麻拥挤一堆。工匠都在作坊赶工忙碌,街道寥落,人迹稀少。 穿梭温坊的车辆,俱是搬运货物的破旧车辆。马老板的豪华马车穿梭其间,格外扎眼,行人车辆纷纷走避退让。马车一路畅通,行至一处高墙围护,大门紧闭的院落。 车到门前,大门缓缓开启,放车入内,便又缓缓关闭。 高墙之内,搭满了简易木棚,数十名裸了上身,肌肤黝黑的工匠,正在埋头劳作。 岭南运回的棺材摆放一起,几名小工正在拆解棺木,一具红木棺很快便拆为一堆木板。 马老板指引玄杀等人从拆解开始,一道接一道工序看过去。工匠只顾埋头苦干,并不理会参观之人。 从开料直到成品雕花,玄杀每一个工序都看得很仔细,并未发现有丝毫诡异。木器成品雕花完毕之后,便是最终成品。一旦成品,再做手脚,便会浮于表面,极易被人发觉。 难道杭州通判府的家具只是个案。并非所有红木器都有毒盅? 玄杀三人徘徊一圈,彼此交换眼神,都未发现有异,只得随马元撤离红木工坊。 “等等。”上车一刻,玄杀驻足回望忙碌工匠,凝目不动。 “有何不妥?”马老板神情慌张。 玄杀并不回应,快步冲到一名工匠面前,沉声命令:“放下手中红木,将手摊开。” 工匠一脸茫然,怯生生瞪着玄杀,缓缓伸开了一双手掌。手掌粗糙有力,几个磨破的血泡,已结了疮疤。 玄杀又检查了几名工匠,手上也都有不同程度创伤。 “都是苦力活,一些小伤在所难免。”马元一脸尴尬,陪笑解释。 玄杀默默下蹲,捡起他们正在加工的红木条,一脸凝重,端详许久,又凑至鼻息轻轻嗅了几下。 “将手上生了血泡的工匠集中一处,与其他人隔离。”玄杀霍然而起,厉声命令。 整个工坊顿时鸦雀无声,所有目光都集于他一身。 “红木坊工匠共七十八人,监造3人。手掌起泡者二十一名,已悉数隔离。”白血清查完毕,汇报玄杀。 玄杀提了一根红木条,走近被隔离的人群之前。召唤一名工匠近前蹲下,手中红木劈空而下,狠狠抽在工匠裸背之上,工匠痛得呲牙咧嘴,忍着没有出声。 抽过之后,玄杀便再无动作,众人目光死死盯在木条抽痕。淤青抽痕缓缓散开,中间竟然出现几点蠕动,蠕动渐渐膨胀,很快便胀出了几粒血泡 玄杀将木条凑近一处血泡,轻轻一擦,血泡破裂,积血入木,与红木完全相融,不留一丝痕迹。 “他们被下了火盅。”玄杀目光阴沉,脸色铁青。 “可有法解盅?”马元顿时乱了方寸。 “速去准备空酒坛21个,黄纸21张,香案一个,朱笔一枝。”玄杀无暇解释,直接吩咐准备解盅之物。 围观工匠一阵忙乱,将所需之物悉数备齐,目光聚焦玄杀,期待他如何解蛊。 玄杀朱笔在手,快速画了21道黄纸符。画符完毕,揭起一张轻轻一吹,纸符立刻点燃。他将点燃纸符快速塞入一只空酒坛,将酒坛倒扣一名跪伏在地的中蛊工匠后背。 如法炮制,很快21名工匠背后都背了一只空酒坛。 半柱香之后,酒坛竟然开始躁动,里面爆出阵阵清脆的噼啪之声。跪伏的工匠开始全身痉挛抽搐,面部紧贴地面,双手扣入泥土 佝偻痉挛的躯壳渐渐放松,一个个四肢撑展,伏地瘫卧不动。 玄杀上前揭下了第一个酒坛,酒坛底部竟然堆积了一层乌黑的虫壳,散发出刺鼻焦臭味道。 二十一坛全部取下,整个作坊已被焦臭污染,在场之人纷纷掩了口鼻。 “中蛊之人,体质特别,非我物种。他们是什么人,从何而来?”玄杀解了火蛊,冷冷逼问马元。 “这些都是工奴,自安南贩卖而来。工价低廉,遍布温坊,雇佣干一些粗浅重活。他们都是从奴场雇佣,与红木坊无关。”马元忙不迭解释,撇清干系。 “速去奴场。”玄杀扯了马元,匆匆而行。 温坊奴场,盘踞了大小十几个奴点。玄杀一行赶到奴场,平时一片繁华的奴场竟然销声匿迹。 安南奴出事,为何其他奴点也跟着撤离? 显然火蛊并非安南奴独有,所有奴点都有牵连。 “下蛊者是什么人?为何针对红木坊?”马元一脸惶恐,惴惴不安。 “用红木之器之人,都是高官巨富,控制了他们,便控制了天下命脉。”玄杀语似寒冰,寒气入骨。 “大人明鉴,小人只是一个生意人。”马元仆倒跪伏,体如筛糠。 “火蛊虫,又名赤虫,生于赤热之地。当地土著,人人有染,不过他们也是赤热之体,并不发病。 受了寒气,它们才会发作。越是寒冷之地,越易发病。 倭寇纵横海域,劫掠为生。近数年被我水师围堵,无法近海劫掠。为了生存,便开始劫掠赤地土人,卖与工坊为奴。 利用附蛊工奴,转蛊红木之器,腐化控制高官巨富。一旦有变,便可重新上岸,继续为恶。”白血读书庞杂,又曾流放海边多年,对海上之事颇有见解。 “马老板已是东南巨富,聪明绝顶,怎会自掘坟墓? 本捕信你与此案无关,不过你也要从此收敛。你将近几年的红木购置记录整理于我,本捕会安排人逐个上门驱蛊,以绝后患。”玄杀见白血所言有理有据,便顺水推舟,解除了马元嫌疑。 “上门驱蛊,工程浩大。所需费用应有马元负担,以此将功赎罪。”马元见风使舵,当场表态。 “我等只是办案捕快,只负责上缴名单。如何操作,自然有人会与马老板对接。 此案之后,我另有要务,不再插手此案。”玄杀语气委婉,却别有深意。 白血,蝶梦虽然心有疑问,也不便追问。 这一桩红木案,到此为止,彻底结案。它有了一个可以结案的结局,一个不是结局的结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8章 锦衣舞 蜀北,彭州府。 “阔迢迢山前水前,望香魂渺然。黯沉沉星前月前,盼芳容杳然。冷清清阶前砌前,听灵踪悄然”歌声飘忽,幽幽入耳。 无命驻足一处别院角门外,角门封闭,上了官封,道符双重封禁,丝丝阴风透门缝而出,两扇门吱呀而动。 歌声便是这封禁小院传出,幽幽怨怨,凄凄切切。 无命接近角门,自门缝窥探。 小院月色昏暗,一位年轻女子,正在院中央锦衣夜舞,衣衫飘飘,光鲜夺目。 他窥探一刻,女子似乎已察觉,款款回眸,嫣然一笑。女子面色惨白僵硬,目光空洞,并无半分灵气。 无命隔了门缝,轻轻弹指,一枚飞针破空,刺中了那一锦衣夜舞的女子。中针一刻,飞舞的身影原地快速旋转一圈,身体虚化飘忽,化作了一股旋风,绕过院中央小楼,凭空消失,再无痕迹。 无命伸手推开院门,粉尘扑面,急忙伸手扑打。 院落空空荡荡,中央一处小楼,已尘封日久。 见他破门而入,追随围观的府中壮丁已跟进而入,明火执仗,小院顿时一片通明。 无命手捏红线,追踪它绕过了小楼,后面是一处荒芜的小花园,花园中央一口荒废的浇花水井。红线爬上井台,直入黑洞洞的水井。 “她就在井中,准备绳索,我入井捉她上来。”无命探头进口,一脸阴沉。 “法师,此物凶猛,已惊走数位得道法师。连青城观青石道长都无法近身,只是将此院封闭,将她限制其中。 你冒险入井,万一有个闪失,我这一家老幼数十人,如何自保?”府丞大人一脸惶恐,扯住了无命。 “她是谁?为何投井?”无命不动声色,目光逼视府丞,一脸威严。 “回禀上差,她是夫人身边女婢,并非投井而死,是鞭挞而死,草草掩埋在城南乱坟岗。 下官亲眼目睹她下葬,怎会出没此井?”府丞脸色惨白,瑟瑟发抖。 “前因后果,详细道来,莫要隐匿。”无命继续逼问。 “此女出生贫贱,却爱慕虚荣。 本府收了一件极品蜀锦,夫人极是珍惜,平时舍不得穿,逢大节才会穿戴。这丫头每当夜深人静,别人安歇时,便偷偷穿了它,衣锦夜舞。 被夫人发觉,激怒之下,一顿鞭挞,她受不住,竟然一命呜呼。 夫人一时气愤,昏了头,竟然忘了扒去锦衣。一件极品锦衣,竟被血肉所污,与她一起下葬,便宜了这贱婢。 谁知她死性不改,夜夜衣锦夜歌,搅扰得本府鸡犬不宁。 此院原是夫人起居别院,被她搅扰,只得搬了出去,请法师上了封印,将她封闭院中。 如此搅闹,已有月余,本府上下,早已不堪其扰,请上差出手降了她,还我府上一个清净。”府丞一脸晦气,满腔苦楚。 “偷穿锦衣,罪不致死。她心有不甘,怨念深重,已成怨结。 怨结只宜化解,不能镇压。 镇压一日,怨气便叠上一层。你找法师将她怨念镇于此院数月,怨气层层叠加,再有几日,便会破封而出。 若再不及时化解,必将有灭门之祸。”无命一脸阴沉,语气凝重。 “大师救我。”府丞面无人色,伏地哀求。 “尔等退出别院,将别院原封不动。鸡鸣五更,若不见我,立刻撤离府宅,请本土法师上三道封印。 等我三位同伴赶到,他们会设法助我。”无命语气沉重,缓缓挥手,示意众人退走。 待人群退出,院门封闭。无命回到进口,闭目深吸一口气,飞身入井。进入井口,双脚岔开,踩了井壁,沿着红线缓缓向下移去。 入井三丈,脚下寒气逼入,已是冰冷的水面。井水幽幽,深不见底,无命憋足一口气,潜水而下。潜入水底丈余,踩了泥泞井底,水底幽暗,目不能视,他四下摸索,并无尸骨。 他摸了红线,随线而行。红线落底拐弯,顺一条地下暗流延伸而去。无命循着红线行进百步,暗流不再充盈整个流道,渐渐舒缓为一条地下溪流,暗道一半溪流,一半空气。 无命探出水面,深吸一口气,抖了一下湿漉漉的乱发。 红线漂浮流水,逆水而去。无命加速脚步,继续追踪。 “霜般白,雪样皑,照不到冷坟台。好伤怀,独向婵娟陪待。蓦地回思当日,与你偶尔离开,一时半刻也难捱,何况是今朝永隔幽冥界”一曲幽幽,顺水而来,回荡空洞,余音缭绕不绝。 无命脚下加速,一阵清爽扑面,地流尽头,是一条湍湍河流,河流中央一名女子正在翩翩裸浴,身上血痕累累,与溪水交融,染红了周围三尺水域 那一件锦衣悬于对面树木枝桠,随风翩翩而舞 女子被他惊扰,仓皇而起,带浴而出,一件锦衣翩翩上身。锦衣上身一刻,人影随锦衣飘然而起,绕过一株树干,遁入了月下密林。 无命涉水而过,循着红线迤逦追踪,不觉已是密林尽头。 荒坟林立,衰草蔓延。红线如一条小小细蛇,游走于荒草之尖。无命踩踏衰草,行走荒坟。阵阵阴风袭体,衣衫湿冷,不由得打了几个寒战。 一道强光刺目,一扇朱门缓缓开启,一个熟悉的身影扑面而来:“相公,你让妾身想得好苦哇——” 青竹? 无命目瞪口呆,一脸懵懂。 清冷大殿,孤烛高燃,李青竹一袭锦衣,翩翩而来。她挽了无命,踩了小碎步,将他带入大殿中央。 “你怎会在此?”无命失声惊问。 “妾身独守空房,这独角戏演得好生辛苦。相公,陪我共演一折,以解相思之苦。”李青竹牵了无命,绕殿碎步急行。 “我不会演戏。”无命脚步踉跄,差一点被她带翻。 “相公莫慌,妾身教你便是。此曲便是《长生殿》,妾演的是贵妃玉环,相公演那唐明皇。 此处便是那清冷长生殿,明皇被囚禁于此,贵妃魂魄归来,与明皇共舞,以解生死相离之苦。”李青竹语气幽幽,目光幽怨。 “我被囚于此?”无命似有所悟。 “相公莫要多问,随我而舞便是。”李青竹带动无命,绕着大殿翩翩而舞。 旋舞越来越快,无命一阵晕眩。手臂一空,李青竹已脱身而出。 “君王,救我。”一声凄厉呼救,无命侧目。 一袭锦衣的李青竹已被几名铁甲武士拉扯而去,拖向一株孤零零的枯木。一道闪电破空,孤零零的枯木上已悬挂了一个人影。 一丝轻柔抚面,无命蓦然而醒。眼前空烛独照,抚面的是一条雪白丝巾之脚。 无命顺丝巾侧目,脚步踉跄后退,跌坐冰凉地面。 雪白丝巾悬于横梁,一袭锦衣的李青竹白巾绕颈,高悬屋梁 “青竹——”无命飞身而起,去解白丝巾。 他一抓而空,跌落地面。 丝巾已随李青竹翩然而落,飘向了大殿之门。飘浮的李青竹轻解罗衫,锦衣翩然而起,露出了一副曼妙躯体,她双手翩然而起,划向胸口,锋利的指甲划破肌肤,捧出一颗心,双手轻扬,缓缓飞向痴立的无命。 一颗血淋淋的心,扑面缓缓而来,无命下意识伸手去接,一颗心已收成一粒血晶,缓缓落于无命掌心 “无命,醒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幽幽入耳。 无命恍惚睁眼,眼前一张焦急的脸,却是玄杀。 “大师兄?”无命翻身坐起,茫然四顾。 发现自己置身一处荒野纸屋之下,纸屋完全按他故居堂屋布置。那座堂屋,便是李青竹悬梁自尽之屋。 “你被那婢女怨气所困,身陷魂梦,绕了那一座荒坟转了一夜。 我不得已才出次下策,借李青竹之阴魄,深入魂梦之境,以怨制怨,带你脱困。 此女怨气极深,只有更深的积怨,才能压制她的怨气。”玄杀见无命醒转,匆匆收了那颗血心石。 收了血心石,玄杀放火烧了纸屋,扶着无命进入了一片荒坟。 此刻已是日出东方,霞光普照。 一根红线自乱坟深处的林木间迤逦而来,扎入了一处土气未干的新坟。 “她就在下面,你旁边休息,我请她出来。”玄杀扶无命坐在一边。 他伸手拔了斩魂剑,绕着坟头转了一圈,斩魂剑按八卦方位在坟四周戳了八下。 镇住了怨气,玄杀开始仗剑挖坟。 半个时辰后,浮土去净,露出了一具木棺。玄杀伸手轻轻一拨,四颗镇棺钉便脱落在地。 “好厉害的怨气,青城镇棺钉,竟然镇不住她。”玄杀语气竟有一丝慌乱。 “青城镇棺钉,是天下第一钉。连白云观,天师道出品的镇棺钉,都略有不及。 一个寻常婢女,怎会有如此强大的怨气?”无命已缓解,紧张地凑近。 “来,帮一把手,开棺。”玄杀伸手扶了右侧棺盖。 无命与他对站,一起用力,棺盖缓缓揭开。 二位法师注目死者,不约而同地失声惊呼,跌坐土坑。 是何妖物如此厉害,竟让二位资深法师惊倒墓坑?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9章 红蜀锦 棺盖开启,露出了一具衣锦女尸,面容竟与化为血心石的李青竹一模一样,并无二致。 玄杀,无命稳定心神,再次凑近棺材,仔细审视那一张熟悉面容。 “是她么?”玄杀目光转向无命。 “形似神不是,多了一份淳朴,少了几分妖娆。”无命仔细端详,很快便找出了差别。 “难道又是夺面术,夺面书生已死。难道那道士另有传人?”玄杀立刻想到了夺面书生的师傅,那一个蹲守监狱,坐等变天的道人。 “这锦衣有些诡异?”无命收回扎了锦衣的银针,摩挲薄如蝉翼的锦衣。 “嗯,确有古怪。这婢女遭鞭挞而死,遍体鳞伤,这锦衣竟然丝毫未损,只是染了一些血迹。这蚕丝细若游丝,质地柔滑,却如此坚韧结实。 还有这色泽,红而不艳,华彩内敛。一件绯红锦衣,红色竟分了数十个层次,光照不同,色泽会随光变幻。 还有一点,这尸体数月不腐,它一定有防腐之功。”玄杀摩挲锦衣,细数它诡异之处。 “此女死而不僵,衣锦夜行,定是这锦衣作怪。先将这锦衣解了,看她有何变化。”无命下了判断,已上手解衣。 一袭锦衣褪去,伤痕累累的如雪肌肤瞬间腐化,蒸发出一层淡淡污气。那一张美艳面孔,也瞬间干瘪,一双美目深陷,眨眼间已是两个骷髅黑洞 玄杀快速推合棺盖,扯了无命急退出坑,开始快速填埋挖开的墓坑。 “无命,云锦是你家族绝技,这件锦衣你有何高见?”玄杀抖去锦衣浮土,将它轻轻折叠。 “此衣用料细腻润滑,色调柔和,应是正品蜀锦。云锦出于蜀锦,用料粗了几分,色调也粗放一些。 地域气候不同,人物气质不同,出品的物产自然也有差异。 但所取的蚕丝却完全相同,都产自巴蜀。北地苦寒,蚕虫无法养殖,唯有潮湿温润之地,蚕虫才适宜生存。 江南之地,也有蚕丝出品,丝质不及蜀丝坚韧,我陆家云锦世代都用蜀地蚕丝。 云锦与蜀锦,格调不同,本质确是一脉相承。”无命从专业角度,给出了解释。 “既然蜀锦与与云锦有此渊源,此婢女酷似李青竹,也必有渊源。此案并不只是婢女怨劫,其中一定另有玄机。”玄杀眉头轻蹙,陷入了冥思。 “先找彭州府丞,查清此锦来历。”无命当机立断,提出建议。 “无命法捕头,你终于回来了,急杀本官了。这位是”见无命回归,府丞上前迎接,一脸焦灼。 “在下玄杀。”玄杀主动报了名号。 “玄捕头,久仰大名。二位捕头请。”府丞将二人让入私宅。 “府丞大人,此物从何而得?”玄杀坐定,开门见山。 “如此秽物,捕头带入本官私宅,似乎不妥。”府丞面如土色,惊恐失措。 “怨念已破,那婢女入土为安,已归尘土。此物本捕已作法净化,祛除了邪秽,府丞大人不必恐慌。”玄杀一脸淡定,化解了府丞恐惑。 “府丞大人,从此之后,你府上重归清净,你也可高枕无忧。不过,此物来历,你定要有个交代。”无命言辞激烈,目光陡然犀利。 “此物本应收缴国库,本官一念之贪,私自截留,罪责难逃。垦请二位捕头高抬贵手,莫再深究。”府丞躬身施礼,惶恐告罪。 “大人不必如此,我们只问来历,不问罪责。”玄杀一脸平和,扶住了府丞。 “彭州是巴蜀西通蛮荒的要塞,是通商重镇。蜀锦是官营之物,常有不发商贩私自贩运。 此物便是关卡查获的私货,本应上缴,我见此物特殊,便私自截留,赠与了夫人。”府丞不敢隐瞒,如实交代。 “贩运之人,可有记录?”玄杀追问。 “这每日商旅不断,本官非本府主官,也不管辖通关事务。 查验通关记录,涉及公案,二位最好跟知府大人通告一声。”府丞见他二人要查通关记录,顿时紧张起来。 “婢女死而不僵,夜出作祟,应是仗了此物之灵气。我二人追查此物,是要追缴破解此等邪灵之物,免得它四处蔓延,再生邪祟。 我们是冥捕,只问鬼事,不问人事。”玄杀已知他忧虑,再次申明本意。 “二位先去驿馆歇息,本官查得信息,即刻通报。”府丞见二人并不追查私货贩运,立刻放松警惕,表态全力配合。 “若是白血在,他读遍天下奇书,看了这件锦衣,或许能从灵异记载觅得一些痕迹。”安歇驿馆,无命继续审视锦衣。 “血婴一案,苏门家破人亡,蝶梦积怨于心,自然不愿与你我同行。 血瓷一案,宁府上下流放东海,白血内敛,表面无事,内心也对我颇有怨念。与你相处,无拘无束,与我一起,总是小心谨慎。 我四人同门,却互有怨念,暗藏杀心。 一旦失去约束,定会自相残杀。”提及白血,玄杀竟生出一层深深忧虑。 “我有负苏门,蝶梦若要报复,无命任他宰割便是。蝶梦忌恨之人是我,她对师兄心有不满,却无怨恨。 白血心机虽深,却一心功业,不会因私怨而废功业。 都是同门,应同心同力,师兄过虑了。”无命一脸豁达,不以为然。 “但愿如此。”玄杀缓缓推窗,注目繁华闹市。 地近西陲,街市行走之人,多了几分蛮荒之气。许多奇装异服之人,夹杂人群,透出一身诡异杀气。 这些人貌似和善,身上却藏了一丝怨戾之气。一旦失去压制,怨戾爆发,必会白刃相向,伤人性命。 “二位捕头,查到了。”府丞急匆匆推门而入。 “是什么人?”二人异口同声。 “他叫史胖子,城南锦绣阁的老板。此人手眼通天,几次被查获走私,只是货物扣押充公,并未追究他罪责。 这些富豪个个背景深厚,二位切莫乱来。”府丞通报了信息,一边嘱咐,匆匆退去。 “慈州雷破,江南马元,现在又多了巴蜀史胖子。 这些人大奸大恶,我们却毫无办法,整日追查一些可怜的孤魂冤鬼,这份差事好生憋屈。”无命一把收了锦衣,满腔怨气。 “无命,切莫信口乱说。我们是捕快,办案是要证据确凿。你并未抓到证据,切不可胡乱扣罪名。”玄杀一脸凝重,口气陡然严厉。 认识这么久,无命第一次见他如此严厉,回避了玄杀目光。 “巧夺天工石惊天。 七巧堂主人,擅长土木工程,消息埋伏,七巧山庄的建造人。江湖传说曾参与前朝皇陵建造,是历代皇陵建造者中唯一一个逃出生天的工匠,其余不详。 盘丝巧手仇先生。 擅长编织,血蚕锦衣的出品人,七巧山庄身价最高的巧手,主要的赚钱工具之一,其余不详。 锁子匠唐三。 擅长打造各种精密铁器,七窍连环锁的出品人,价值虽不及血蚕锦衣,但销量却很大,主要的赚钱工具之一。除此之外,他最近几年致力于奇门兵器,暗器的研究,但尚未在江湖中出现,威力如何,尚不可知。其余不详。 玲珑妙手,信息不详。 移形鬼手,信息不详。 血蚕娘子,信息不详。” 一份名单摊在桌案,一个油腻的胖子端坐案后,笑眯眯地看着二位冒昧而来的不速之客。 “石惊天?他还活着?”玄杀注目名单,失声惊呼。 “只是传说,并未有人亲眼目睹。”胖子缓缓起身,转过桌案。 “这一份名单” “巴蜀西南,蛮荒深处,藏了一处七巧山庄。这份名单便是七位能工巧匠的信息,他们隐世不出,踪迹难寻,我只知这些。”史胖子抖动一声肥肉,解释此份名单。 “这件锦衣,便是这位巧手仇先生出品?”无命取出了那一件锦衣。 “如此极品,竟被污秽,好生可惜。”史胖子一脸心痛,竟有些失态。 “不过一件锦衣,史掌柜富可敌国,竟如此动心。”玄杀见他如此,顺势追问。 “衣此锦而死,尸体可千年不腐,你说它是不是世间极品? 那个蠢货,我叫他好生保管,待风声过后,我便天价回收。他却让一个婢女给污了此物,一件极品成了一件邪秽废物。”史胖子怒不可遏,肥脸布满了杀机。 “如此珍品,你不留着,为何要贩运域外小邦?”玄杀继续跟进。 “我只是一个商人,受不得如此极品。百年之后,若穿它下葬,定会暴尸荒野,肥了盗墓小贼。 极品之物,要配极品之人。家有万贯,也是庶民。”史胖子语气之间,竟有一丝落寞。 商人虽富,却无名位,历朝如此,本朝尤甚。 “如此神物,我却是第一次听闻。”无命插了一句。 “不瞒二位,此乃不详邪物,专供域外小邦,尚未流入中原内地。衣锦夜行,也是首例。”史胖子言语含糊,似有隐情。 “你知道它有邪祟,死者穿了它,会衣锦夜行?”玄杀已捕捉他话中涵义。 “的确如此。”史胖子点头承认。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0章 观月阁 “世间万物,凡有利者必有弊。锦衣可让尸体千年不腐,而尸体长存不化必生尸变。 域外小邦,尚未开化,尔等便贩卖邪物于他们,从中赚取巨资。”玄杀见史胖子明知故犯,脸色阴沉下来。 “域外之人,外表愚钝,内里刁钻诡诈。此等伎俩,岂能瞒过他们? 他们购置锦衣,并非给死者穿,另有妙用。 域外大漠茫茫,往来商旅若在大漠深处遇到风暴,必会人财两空。 若穿这一件锦衣穿越大漠,迷失被困,饥渴而死。尸体有它防护,非但不会风化腐蚀,还可衣锦而行,牵引驼队穿越大漠,尸归故乡。”史胖子眉飞色舞,道出了此物非常功用。 “此等邪物,流传于世,必生灾殃。”玄杀面色阴沉,目光森冷。 “二位捕头前往追查七巧山庄,在下愿助一臂之力,将功补过。”史胖子见势不对,立刻见风使舵,当面表态。 山势险恶,山路崎岖。 一名肥胖油腻的富豪,艰难跋涉,一左一右两名保镖,紧紧贴身追随。后面一队健壮脚夫,抬了三只沉重的红漆大木箱。 与七巧山庄交易,必须是货真价实的真金白银。七件锦衣,纹银一千四百两,一纹都不能少。 八月十五,中秋月圆之夜。 史胖子一行踏着明朗月色,登上了七巧山庄门户——观月楼。 观月楼,是一幢三层小楼,踞守在通往七巧山庄的唯一路口,登上赏月亭便可远远望见七巧山庄宏伟的门楼。 远远望去,门口两个通红的大红灯笼,散射了朦胧诡异的光晕。 “七巧山庄”四个大字透着冷冷的金光,是一副名副其实的金字招牌。 数十年来,无数高手曾经登临观月楼,远观七巧山庄之门,却没有一个人进入这座雄伟壮阔的七巧山庄。 常年偏居深山,遁隐蛮荒,里面又是一些什么人? 雄踞当道的观月楼,一楼是一个过道,也是一个关卡,是通往七巧山庄的唯一通道。 过道右侧有楼梯,专供客人上下,一上二楼便是一个宽阔的大厅。 一张红木大桌上放着一个漆黑的铁箱,桌子后面坐了一个黑衣长须,面色枯黄的老者,在他背后一左一右立着两位盛装女子。 看到史胖子一行进入,右边的年轻女孩子眼光痴痴地盯住了无命英俊冷傲的面容,脸上立刻充满了天真烂漫的笑。 一脸冷峻的无命,目光却冷冷的审视着面前的三个人。 当他的目光扫过另一个女人时,却不由自主地停滞不动,而此时此刻,玄杀,史胖子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停留在这个女人身上。 完美的面容,完美的身材,完美的皮肤,完美的气质 除了完美,已经没有任何语言可以用来形容她的美。这是一种比完美更完美的美,这是一种让人窒息的美! 当三双目光被她完全吸引时,她回报了一个微笑,一个完美的微笑。 玄杀,无命急忙将目光移开,不敢多看一眼,史胖子的目光却再也无法移动,脸上浮出了贪婪的肥笑。 那个天真少女脸上泛起一丝嘲讽的冷笑,似乎对那个完美女人不屑一顾。 是嫉妒她的美貌还是鄙视男人们的眼光? “史掌柜,远道而来,请坐。”一个漠然的声音自那个木然枯黄的面容传过来。 “多谢。”胖子坐在了他对面。 黑衣老者伸出一双粗糙之手,将一把金色的奇形钥匙塞进铁箱的锁孔,轻轻一拨,厚重的铁箱应声而开。 里面是一个包折整齐的金黄绸缎包袱。解开金色包袱,一叠绯红锦衣整齐折放在黄绸中央。 质地,光泽与那一件污染的锦衣一般无二。 只是颜色略有不同,似乎更鲜亮了一些。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锦衣表面泛起粼粼波光,仿佛要随波浮动起来。 史胖子只瞟了一眼,便点了头,老者顺手合上铁箱。伫立史胖子身后的玄杀,眼光始终关注着那双手,那是一双布满老茧,粗糙厚实的手。 结实的手掌,粗短的十指。 完全不是他想像中的那一双天下无双的巧手。 这样一双笨拙的手,居然可以编织出天下最精致最昂贵的锦衣 不错,一定就是这双手! 因为它看似粗糙笨拙,在开箱合箱的过程中却很灵巧,一点多余的动作也没有,整个过程准确,快速,分毫不差。 “钱带来了?” “就在箱子里。” “阿玲,验货。” 听到吩咐,那个少女朝史胖子带来的箱子走过去,经过无命旁边时冲着无命冰冷的面容调皮的伸伸舌头,身体还故意蹭了他一下。 她验过箱子后,冲着老者点点头,规规矩矩回到了老者旁边。 “很好。这是铁箱钥匙,史掌柜可以收货了。”老者露出了一丝笑容。 “将箱子跟钥匙收起来。”史胖子将钥匙递给身后伫立的玄杀。 玄杀收了了钥匙,去提那一只铁箱,竟然没有提起。 一个小小的铁箱,怎会如此沉重? 玄杀尴尬一笑,暗中运气,方才将箱子提了起来。 那个完美的美女一直微笑着关注史胖子的一举一动,仿佛很欣赏这个死胖子。一个如此完美的大美人,怎会如此欣赏一个中年油腻死胖子? 是她经历的俊男太多,已变得乏味,想换个品味,还是贪恋他的钱财 玄杀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从这个美的让人窒息的女人身上,实在挑不出任何暇痴,只是隐隐觉得她美的有些假。 “交易完毕,史掌柜,我们可以登高赏月了。”老者礼让史胖子更上一层楼。 “赏月”史胖子一脸疑惑。 “史掌柜是老主顾,也是大客户。逢此佳节,我们也应该请你喝杯酒,赏赏月。 这观月楼,可是赏月佳处。”老者一边说话,双手一撑,史胖子跟他一起缓缓向上升起。 浑然一体的天花板缓缓开启了一道门,当这道门关闭时,史胖子跟老者已经登上小楼顶层,却是一间四面开窗的观月小阁。 史胖子这才发现,原来黑衣老者坐的是轮椅,他居然没有双腿。 “来,喝杯酒吧。”老人手一招,一个摆满点心,水果和酒的高几滑了过来。 史胖子端起酒杯,游目四顾,不觉已痴。这顶层观月小阁竟然在缓缓转动,端坐其间,竟有一种斗转星移的恍惚。 “巧夺天工石惊天果然名不虚传,一座小楼都设计的机关重重,不愧是天下第一巧手。”玄杀素手而立,欣赏着观月楼机关格局。 “你是何人,是如何进来的。”仇先生闪出一丝慌乱。 “在下玄杀,通天门下。”玄杀上前一步,报出了名号。 “你是官差?七巧堂不过是一个作坊,你来此何干?”仇先生调整心态,恢复一脸冷傲。 “这个应该是你的杰作吧”玄杀拿出那一件污秽锦衣。 仇先生接了过去,脸色陡然一变:“怎会如此你从何而得?” “我从一个死人手里拿到的。”玄杀目不转睛,凝视他的脸色变化 “你们是为了它而来,并不是来买锦衣。”老者一脸警惕,双手抓紧了轮椅护手。 “不错,我千里而来,便是要扫除邪秽,净化乾坤。”玄杀义正辞严,直陈来意。 “哼,想跟七巧堂斗,你还嫩了一些。”仇先生一声冷哼,双手一扬,锦衣甩向玄杀面目,人却向后翻过去。 玄杀拨开扑面而来的锦衣,扑向退却的仇先生。 仇先生身影一闪,已跌落到地板下面,跌入一个深深的地道。落地之后,兔子般一路狂奔而去。 一个没有脚的人竟然跑得比兔子都快 原来他是用手在跑,这双手不但是一双巧手,还是一双快脚。也许因为他从小失去了脚,才会磨练出如此精巧的一双手。 当仇先生一口气跑出秘道的出口,一脸得意地他跨上早已侯在洞口的轮椅。 双手一按,两只轮子飞速转动,风驰电掣般直奔那两扇朱红的大门冲去。朱红大门一开一合,仇先生的背影跟轮椅瞬间即逝,只留了一条长长的林荫路,两扇紧闭的大门。 玄杀远远伫立,眼看着仇先生坐着轮椅,逃入了山门。 “玄捕头,你为何要放他回去?”史胖子气喘嘘嘘出现在他旁边。 “你认为我可以追上他” “玄捕头不但可以追上他,还可以趁势攻入山门。” “山门前的路机关密布,危机四伏。如果我追过去,虽然可以擒住他,但他一定已是个死人。 我是来查案,不是来灭门。” “可是机会稍纵即逝,借助仇先生做挡煎牌,我们也许还有机会,现在放虎归山,我们怕很难进入山庄。” “呵呵,他以为逃回去就安全了,那我就深入虎穴,将七只虎一起缉捕归案。” 史胖子脸色一变,不以为然的说:“锦衣案元凶便是仇先生,适才将他伏法,我们便可全身而退。 七巧堂经营多年,根深蒂固。玄捕头竟要连根拔起,多生事端,未免有些太狂妄了。”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结果。”玄杀冷冷看了他一眼。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1章 蚀魂吻 玄杀缓缓地摸出了一个纸卷,淡淡地说:“这就是七巧山庄的构造图,里面详细的标识着它的各种机关和破解之法,有了它,我们进入七巧山庄是不是轻而易举” “玄捕头有备而来,早已胸有成竹。”史胖子的脸色愈加难看起来,对于这位年轻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敬畏。 “史掌柜,借火一用。” 史胖子急忙摸出了火折,递了过来。 玄杀打燃火折,将纸卷点燃,很快就燃成灰,飘在了秋风中。 “玄捕头,你怎么烧了它,难道你已经将它熟记在心”史胖子更加迷惑不解。 “此图太复杂,我看不懂。我有我的方法。” “什么方法” “直接冲进去。” “既然有图可循,玄捕头为何舍易求难,石惊天建造布置的机关消息,天下无双,没有内部构造图,想闯进去难如登天,弄不好会粉身碎骨。” “你害怕了?” “是,我只是一个生意人。” “我知道你害怕,所以我还呆在这里,要等无命赶来。” “论武功法术,他也许比我更有用,可是对付女人,我似乎比他更有用。”死胖子狡猾一笑。 “你家资万贯,对付女人应该很有一套。” “呵呵摆脱女人也许只有武力才是最干净利落的方法。无命法力虽高,却心不够狠,在女人面前根本施展不出。 毕竟他还是个火力十足的年轻人,此刻也许他已深陷其中。” “征服一个女人确实比摆脱一个女人困难的多,而且还要冒被征服的风险。” “所以我选择了摆脱,溜之大吉。” “肥胖的中年男子都很好色,没想到你却是个例外,”玄杀一脸调侃。 “因为属下厨师出身,那方面的工夫自然比其他的中年人要差一些,而且我还是一个贪生怕死之人。” “贪生怕死你已看出那个女人想杀了你?” “一个美若天仙的女人,竟然对一个满身肥肉的死胖子情有独钟,除了想借机杀掉我,我实在想不出更好的理由。”史胖子一脸得意。 “回去找她,帮无命解围。”玄杀甩下一句,突然启动。 如离弦之箭,射向了那两扇朱红大门。 既然无命已经等不到了,他索性就自己一个人独自闯进去。 香味扑鼻,轻纱漫舞。 那个叫阿玲的女孩子已褪去盛装,一袭薄如蝉翼的轻纱蔽体,笑吟吟地看着一脸严峻的无命。 桌上已摆满了精致的菜,醇香的酒。不是一种酒,而是一十八种酒,散发着不同醇香味的酒。 酒不但香,而且颜色也很美,美的很清澈,很纯净。 无命端坐桌前,目光冷静,随时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监听着楼上的动静,只要玄杀一动手,他的飞针立刻就会射入任何一个对手的咽喉。 “年青人,来喝一杯!”阿玲已开始劝酒,无命端起酒一饮而进,目光依然紧盯窗外。 根本没有看阿玲的笑,也没有看杯中的酒。 他知道,面前的酒可以喝,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喝了下去。 他自信天底下没有任何一种毒酒,可以骗过他的鼻子。 一杯接一杯的劝,一杯接一杯的喝。 一十八种天下最醇美的酒。 一十八种天下最美丽的花香。 无命很少喝酒,酒量却很好。不但喝得痛快,而且很有豪气。 小楼的秋风里陡然多了一丝大漠风沙的豪爽味道。 无命面微红,眼光却更犀利,更透彻。 傲然端坐,身上散发出了一股豪气,也泛起了一丝杀意! 当他饮进第十八杯酒的时候,观月小阁,已有异动。 无命已知玄杀出手。 起身,飞跃,出针 针未出,人已醉! 他闻到了一阵花香,第十九种花的香,不是酒里的花香,而是来自嘴里的花香,一个美丽少女嘴里的花香。 一个温软的躯体已经缠绕住了他,一张温湿的唇已经紧紧的贴住了他的唇。 他本来可以瞬间出手,但他却没有出手,选择了放弃。 放弃了出手,放弃了手中的针,也放弃了自己。 蚀魂一吻,一吻蚀魂! 阿玲幽灵般的飘然离去,无命眼前的灿烂笑容慢慢地变得模糊,笑声也变得遥远。 声渐不闻音渐消。 无命面色潮红,迷乱的目光中里没有后悔,只有惊异。 他实在想不出,阿玲是如何下的毒。 酒中无毒,唇内也无毒,有的只是花的香,每一丝花香都是那样的纯净,那样的清淡没有丝毫的毒质。 可是自己却偏偏中了毒,而且是剧毒。 他胸口一阵抽搐,嘴角涌出一丝浓黑的血,软软的栽倒在地,很快就僵硬不动 朱红大门,轰然洞开。 玄杀已经昂然立在高墙之内,身后的一扇大门竟然被他撞出一个洞,一个一人高的拱形门洞,一个足以让他走进来的洞。 他没有撞门,也没有开锁,而是在门上挖出了一个洞。 在他撞到门之前,他的剑已闪电而划,划开了这个洞。 那条来时的路已经铺满荆棘,一片狼藉。当他踏上这条路,上下左右,四面八方的暗器,箭驽,陷阱,罗网便呼啸着纷至沓来。 如果他突击的不够快,不够突然,那么他早已成了一只刺猬。 所有的机关,暗器,在触动开关之后,攻击总会滞后一瞬间,只要能够他的反映速度快过这一瞬间,就可以安然无恙。 所有机关重重的秘密山庄,它的大门一定是最薄弱的。 因为大门是有人看守的,而人永远是天底下最灵活最可怕的暗器。所以没有人会选择单枪匹马直接从山庄的大门杀进来。 别人不会,玄杀却会。 因为他是一个直接的人,喜欢用最直接的方法。 整个山庄的人手都调遣去最险要的关卡,防备着被偷袭。尤其是那一个阵图标识的唯一突破口,更是重兵把守,严阵以待。 正门竟无人看守,任他突入。 是判断失误还是一个陷阱 故意放他一个人进入腹地,帮手都已拒之门外,就算玄杀的法力通天,孤军深入,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玄捕头果然神武!”史胖子悄然出现在玄杀背后。 “你竟然跟了上来?”玄杀一脸疑惑。 “呵呵,我突然发现,跟在玄捕头左右,是最安全的选择。” “跟着我这么有安全感,你是不是决定以后要一辈子都跟着我,不离不弃?”玄杀一双火辣辣的目光,捕捉着史胖子有些慌乱的眼神。 “玄捕头,我是个男人,还是个老男人。” “在我眼里,你是个很特别的男人,很讨人喜欢的男人。有钱的男人,双手保养的都很好。”玄杀悠然地叹息,竟然摸了一下胖子肥嘟嘟的小手。 史胖子脸一红,更加慌乱起来,急忙转换了话题:“玄捕头,你看,前面的路在动。” 玄杀注目过去,前面伸向山庄深处的青石板路确实在动,而且动的很厉害。 路怎么会动 难道石惊天真的可以巧夺天工,造出了一条可以移动的青石路? 还是自己的眼睛出现了幻觉? 不是幻觉,是错觉。 不是路在动,是路边的花草树木在动。 山庄的主体建筑建在一个平缓的山头上,一条笔直的青石路缓缓的延伸下来,走进大门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到石径尽头的宏伟大殿的正门。 现在眼前的石路正在弯曲,变形,渐渐隐没在花草树木间,直道变成了弯弯曲曲的弯道。 但石路的入口没动,依然摆在玄杀的面前,山顶的楼宇若隐若现在树木花草间。 “看来我们要想上山,必须要走一段弯路。”玄杀看着史胖子,想听听他的看法。 “这不是弯路,而是一条没有尽头的不归路。” “因为它是一条可以移动的路,被石惊天控制的路。我们一旦踏上这条路,就会一直走下去,没有出路,也没有尽头,整个山顶就是一个走不出去的迷宫,不断变化的迷宫。” “我想应该是。” “我们也不可以碰路边的花草树木,因为它们有毒。” “我们可以不碰这些花草树木,但石惊天要觉得这个游戏已经不好玩了,他就会发动树木花草的毒粉,毒汁,我们的路也就到了尽头。” “那么我们现在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就是退回去。” “退回去我们就前功尽弃了,玄捕头一个人就已经突破了七巧山庄,我想石惊天也有些害怕了,如果我们跟他和谈,他一定不会拒绝。 石惊天是个聪明人,他一定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他不是个聪明人,所以他很快就是个死人。”玄杀突然变了脸。 “玄捕头,你”史胖子呆住了,眼中透出了一丝恐惧。 玄杀突然启动,开始绕着山脚向西狂奔而去,史胖子惊魂稍定,急忙尾随而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2章 七巧堂 等史胖子跟上,玄杀已经展开了攻势,原地不动,疯狂挥剑劈攻,手中的剑不停劈向面前的花草树木。 每一剑下去,前面一丈之内,花木纷纷断裂分开,现出一线裂缝。剑锋收回一刻,花草树木迅速归于原位,除了几处断枝,一切依旧。 玄杀并不迟疑,继续出剑劈下,前面一丈之内,再次花木断裂分开,现出一线裂缝。剑锋收回一刻,花草树木再次迅速归于原位,除了几处断枝,一切依旧。 一剑,一剑,又一剑! 玄杀不断地重复劈砍,他要用剑劈开一条通往山顶的路。 可是几十剑劈下去,前方依旧花木遮蔽。仅仅前面一仗之内的花木,都无法突破。 烧毁阵图,疯狂乱劈,难道他已中了蛊惑,丧失了理智 看着玄杀剑起剑落,史胖子的眼里却透出了恐惧,双手开始颤抖。 他已看出,玄杀不但没有疯狂,而且很清醒,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他选择了西北方向做突破口,绝对是个明智的选择。 每一剑下去,激荡起来的花粉和树汁,都顺着秋风飘向了山顶。借着西北风,可以吹散花粉树汁,绝对毒不到站在上风口劈砍的玄杀。 整个山顶外围的迷局机关是一个浑然一体的整体布局,相互关联,彼此牵动。天下所有的机关迷局莫不如此。 只有把每个单独的事物彼此巧妙地串联起来,相生相克,勾连配合,才会合力而击,爆出强大的杀伤力。 花木,石径,迷宫,互相牵制配合,无疑是七巧山庄最精妙的设计之一。 任何人的智力,都无法推演无数机关关联后的随机变化,解开花木石径之间的瞬息万变的连接。 既然无法解开勾连交接的机关变化,就只有用最简单的方法,斩断他们之间的机关链接。 牵一发而动全身,机关是一个完整的配合链。不必全部斩断,只要斩开一个缺口,整个迷宫的运转就会出现漏洞。 花在剑锋中凋零,叶在杀气中飞舞。 中秋圆月暗淡,云层低压。风渐骤,山雨欲来。 残花,黄叶,席卷而起,明月一轮渐渐隐去。 天地甭,山川裂! 西北一角崩塌的一线裂纹,瞬间延伸而去,一阵黑色的风随裂纹而起。当裂纹延伸到山顶,一个人影出现在裂纹的尽头。 玄杀已成功登顶,踏进了七巧山庄的心脏! 大殿的门缓缓敞开,里面的人已在恭候玄杀。 既然一扇门挡不住一个人的脚步,何不就此为他敞开 大殿很安静,也很空阔,只有两个人迎候在里面。 一个是仇先生,悠闲的坐在抡椅上,把玩着一圈鲜红的丝线团。另一个站在暗影里,双手互插在袖筒里,抱在胸前。 几株红烛燃烧,照亮每一个角落,却偏偏照不到他的脸,黑影里只有一双目如电,身上幽暗的杀气若隐若现,笼罩着大殿每一个角落。 锁子匠唐三? 玄杀已经闻到他身上的铁气,一个长期浸浴镔铁锤炼的铁匠,非但有力气,也有一种浓浓的铁气。 他藏在袖里的手,握的绝不会是七窍连环锁,一定就是最新打造出来的一件奇巧兵器。 唐三可以掩盖它的外形,却无法隐藏它透出的奇异杀气。 中间一个巨大空石椅,一定是石惊天的坐椅。 刚才狼狈逃窜的仇先生,一声不吭便率先出手。 他逃跑快,出手更快。 手中的线瞬间便织出一张网,红光闪闪的网,罩住了玄杀的所有攻击线路。玄杀开始急速后退,只要他奋力挥剑突袭,一定可以破网而出,但他知道遁入黑暗的唐三,手中的秘密武器正等着他这条漏网之鱼。 破网容易,对付唐三的秘密武器却毫不把握,所以他选择了退却。他很快就为自己的错误判断而后悔,因为他根本无路可退。 落在后面的史胖子居然挡在门口,手中多了一把生锈的菜刀,闪电般划向玄杀的后背。 玄杀随机应变,收住退却之势,急转身形,手中的斩魂剑,化作一道闪电斩向史胖子。史胖子一脸惊骇,急速退缩,一道铁栏从天而降,挡住玄杀扑杀之势。 史胖子勉强避过了致命一劈,但他还是慢了半步,一道浅浅的刀痕划过了的脸,他的前胸。他肥肉堆积的前胸被划出一线伤痕,伤痕缓缓裂成了一道伤口,左右分离,中间竟然挤出了一对雪白丰满的乳白。 肥胖的脸也开始裂开,里面居然藏着一张倾国倾城的美丽的笑脸。 而此刻的玄杀已经被一个巨大的铁笼子罩在了下面。 没有成为网中鱼,却变成了笼中鸟。 “移形鬼手”玄杀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具从死胖子身体内缓缓脱出来的雪白躯壳。 眼见着史胖子片刻间蜕变为一位绝色美女,玄杀知道自己落入了石惊天布置下的圈套。 胳膊粗乌钢铁笼,已将他牢牢困在里面。 背后一阵刺耳的吱呀声,将玄杀的目光再次吸引到那张石椅上,石椅开始吱吱呀呀的转动。 巨大的石骑缓缓转过去,后面的屏风居然缓缓开了一道石门。 当石椅转到背对玄杀时,石门刚好完全洞开,两个身高一丈有余的巨汉摇晃着走了出来,粗重的脚步,震的整个大殿都在颤动。 他们来到玄杀面前,抓住铁笼的栏杆使劲拧了拧,铁笼的栏杆纹丝不动。仔细的检查了每一道栏杆后,两只巨人又摸出腰间的巨斧,挥斧直砍乌钢栏杆,剧烈的轰鸣几乎要将玄杀的耳朵震聋。 撞击处火花四渐,乌钢栏杆丝毫未损,两个大汉细看自己的巨斧,锋利的刃口居然缺了一个口。二人相互而视,彼此点点头,退到了石椅两侧,石椅之上已多了一个人。 石椅缓缓的转了过来,后面的石门缓缓而闭。 确定一切都很安全,石惊天终于出现了。 当面对玄杀时,他一下楞住了。 出现他面前的人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具铁人,浑身上下被连环铁甲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铁人。 铁人前面的两个巨汉,两把巨斧仿佛两扇门,守护了铁甲人。 铁笼后面,大殿门口,一个赤身的美人,提着一把生锈的菜刀,挡在大殿门口。 左侧一个无腿先生,端坐在轮椅,手中把玩着一团红光闪闪的丝线。右侧暗影里立了一个幽灵般的人影,一动不动。除了有一屡杀气,他仿佛是一个死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动一下,连呼吸都似乎停止。 铁笼深锁,四面包围,玄杀已无路可逃。 玄杀不急不躁,一脸从容,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围困着自己的每一个对手。 他们虽然已经将自己重重包围,他已是死路一条。可他们的站立姿势却很奇怪,似乎随时都会出手,准备给自己致命一击,却又有所保留,随时准备撤退。 只要风吹草动,他们便会立刻消失。 稳操胜券,却如履薄冰,随时准备逃命。 一个个如此胆小谨慎,这是一群贪生怕死之徒。 几名手下敢埋伏攻击自己,并不是胆子比石惊天大,而是畏惧石老大,硬着头皮顶在前面。 玄杀确信,只要石惊天受到致命攻击,其他的人立刻会开溜,溜的速度绝不会比兔子慢。 “嘿嘿,你就是玄杀,好犀利的剑术,差点吓到我了。”铁甲透出阴阳怪气的声音。 “我并不想吓你,是来擒你。” “被困牢笼,还如此豪迈,果然英雄出自少年,不过现在只要我一挥手,你就会粉身碎骨。” “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你没有那个胆量。” “奥,为什么” “因为我现在是朝廷捕快,杀了我你只有死路一条。” “哈哈哈,你早已中毒而亡,死在了彭州驿站。此刻站在我面前的,不过是一个身陷牢笼的游魂野鬼。” “我们出发之后,你们便毒杀了两具假面人偶,替我们死在了驿站。 这是一个局,一个连环套叠的局。 史掌柜与你们本是一伙,府丞也是。你们已锦衣案作饵,布下天罗地网,引我们入局。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如此处心积虑陷我们?”玄杀双目爆出,面色阴冷。 “我与你本无仇怨,我也是受人之托,不得已而为之。”石惊天一脸无辜。 “你受何人指示?”玄杀抓了栏杆,探身追问。 “等你见到他,自然便知。” “他在哪里?” “我也在等。” “嘿嘿,恐怕你已等不到他。”玄杀石一脸诡秘,冷笑出声。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3章 孪生劫 冰冷的感觉透背而入,无命打了一个冷战,睁开了眼睛,朦胧中看到阿玲焦急的目光。 “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阿玲高兴的手舞足蹈,一路蹦跳而去。 无命昏沉的头脑渐渐清醒,发现自己被关在了阴暗的石室,手脚被铁链牢牢的禁锢。 无命挣扎几下,铁锁加身,他已被牢牢困死,没有丝毫突破机会。 阿玲去而复返,凑近无命身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一个小小布包。她脸上绽出一个诡秘的微笑,缓缓的蹲在了无命面前,调皮地做个鬼脸。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小瓷瓶,轻嗅一下。然后从布包里捏出一只银针,轻轻的蘸了一下,闪电般的刺入了无命的手中指。一针之后,接连又是四下连环穿刺,无命两只手中指,两只脚中指都刺了一下。 四股酥麻,掻痒的感觉直透骨髓,手脚渐渐变得黑紫肿涨起来。 阿玲停下来想了想,突然脸一红,浮出一个狡猾的坏笑,手中的针突然插到了无命的私处。她一阵咯咯娇笑,飘然而去 混暗的灯光下,无命面若死灰,汗水已湿透一衫。五肢肿涨,奇痒难禁,他一声不吭的忍着,一动不动的挺着。 一炷香时间,阿玲再次去而复返。缓缓蹲身无命面前,开始小心翼翼的给他疗伤解毒。 他的五肢经脉很快被她闪电刺入的几十只银针封住,毒性蔓延速度已被控制住。虽然筋脉被封,蔓延速度延缓,毒性依旧在蠕动扩散。 阿玲从针伤处挤出一滴浓黑的血,用银针蘸了血,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皱了一下眉头。 确认毒性之后,她将身边的小箱子打开,将里面的三层木盘全部摆了出来。每层木盘內都整齐排列了几十个小瓷瓶。 她把黑血点在一个小盘内,另取一枚针捏在手中,陷入了思考。思考片刻,将木盘的小瓶取了七八个出来,各取一点配在一个空瓷瓶内,摇匀后将针蘸了一滴,点在黑血上。 黑血依然浓黑,毫无变化,阿玲的摇摇头,继续试下一方案。 一个方案紧接着一个方案,一次失败紧接着一次失败 阿玲的额头已开始冒汗,而无命紧张关注她一举一动,几乎忘记了伤口的痒。 当第九个配方滴入黑血时,阿玲冰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那一滴浓黑的血开始渐渐褪色,很快就褪成一滴鲜红的血 一阵剧烈的疼痛自手指传来,无命的手指被刺破一点血口,冒出一点污血。 阿玲将配好的药水快速地涂在了伤口处,然后取出一个小小的紧口皮袋子,皮袋苍白透明,薄如蝉翼。她将小小皮袋套住了这根受伤中指,再将套了皮套的中指含入口中,连吸了几下。 污血倒吸入皮袋,无命肿涨的手,缓缓消解了下去。 她麻利地去掉皮套,伤口再涂一遍药水,整个手完好如初,只是中指尖多了一个红点,麻痒之感也在慢慢消退。 如法泡制,两只手和两只脚的毒很快也清除干净。 无命活动几下手脚,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脸上竟然泛起一丝羞涩,低下头不敢再看对方的眼睛。 下一个位置是个令人尴尬的位置,而对方还是个女孩子。 阿玲一脸漠然,根本没有理会无命。犹豫片刻,冷冷的目光回望了一眼紧闭的冰冷石门。 然后埋头下去,快速而准确的完成了最后的一步。然后默默收拾东西,起身准备离开。 此刻的无命,无痛无痒一身轻,连心情也格外的愉快起来。 “你既然要杀我,为何又要救我,是不是舍不得让我死?”死里逃生的无命居然一脸坏笑,调侃起来。 “我并没有杀你,也不想救你,我只是做我喜欢做的事。”女孩淡淡地说。 “你喜欢替人解毒” “是。” “所以你不是阿玲” “我叫阿珑,玲珑的珑。” “玲珑巧手原来是两个人,是孪生姐妹。” “可惜你知道的太晚了。”阿珑起身往外走。 “谢谢你两次救了我。”无命冲着她背影道谢。 “我没有救你,我只是做自己喜欢做的事。”阿珑放缓脚步,语气幽幽。 “阿玲喜欢下毒杀人,阿珑却喜欢解毒救人,玲珑巧手究竟哪一个更厉害一些?”无命脸色闪出一丝狡黠。 “当然是我,因为解毒比下毒更难一些。” “所以无论阿铃的毒如何厉害,都不会毒死我。” “错了,你很快就会被毒死。” “为什么难道她下一次的毒,连你也解不了。” “连赢两次,这一局我已经赢了她,我没必要再浪费心力。” “连赢两次,难道你们在拿我的命赌博” “不错,三局两胜,每个猎物只赌三局。这一次我已赢了,不必再耗费心力。” “所以无论谁输谁赢,猎物的选择只有一个字:死。” “除非你可以感动阿玲,让她给我一个大获全胜的机会,也给你一条生路。”阿珑回望一眼无命,款步跨出了石门。 “等等。”无命突然大声地叫道。 “什么事”阿珑依然面无表情,却停住了脚步。 “你的唇很暖。”死到临头的无命竟然一脸坏笑,冒出了这样一句。 阿珑顿了一下,奇怪地看了无命一眼,大步而去。 “阿珑妹妹的唇很暖,那么阿玲姐姐的唇呢”阿珑一走,要命的阿玲便出现在门口。 “阿玲姐姐的唇当然更暖一些,不但暖,简直是暖到要命。” “那么你是喜欢蚀魂一吻,还是喜欢五毒攻心” “这两种味道我已经尝过,可不可以来点新鲜的。” “没有第三种,我不会给她大获全胜的机会,也不会给你活下去的机会。那样的话,我就会一败涂地。” “所以我只有两个选择:蚀魂一吻和五毒攻心,因为这两种方法你可以重复使用,阿珑却不会重复施救,因为她只喜欢解她没有解过的毒,决不会做没有挑战性的事。” “你只有一个选择,蚀魂一吻。”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说罢转身出门。 阿玲很快便回到了牢房,双手端了一个托盘,摆了三排酒杯。进门一刻,无命又闻到了熟悉的酒香。 阿玲端酒伺候,无命张口豪饮,毫不犹豫,一杯接一杯喝下去。 阿玲的手开始颤抖,泪开始流。 “你哭什么难道我要死了,你很伤心。” “是,我喜欢你喝酒的样子,喜欢你这样豪爽痛饮的男人,你是真正的男人。” “那你为何还要杀死我?” “因为有她在,我不可能拥有活着的你。她为了救你肯那么做,你活下来,她就是第一个要抢走你的女人。 只有让你死在我的怀里,我的唇下,我才会是你唯一的女人。” “醉死花丛中,做鬼也风流,痛快,给我酒。”无命口张开,喝下了最后一杯酒。 温暖而熟悉的怀抱将他紧紧包围。潮湿而甜美的红唇与他紧紧相接。 阿玲身躯突然痛苦的扭曲,想要摆脱出来。一双红唇却被紧紧的吸住,身体已变得火热柔软。她呼吸渐渐急促,伴随着喃喃地婉转之音。 在双唇对接的瞬间,她已发觉上当,无命的最后一口酒根本没有喝下去,全部倒回了她的樱桃小口。 她发觉不妙,为时已晚,一股充满魔力的力量,已经彻底控制了她 “姐姐,我们该走了,莫再贪婪,主人召唤我们。”阿珑出现在了门口,一脸嫉妒。 阿玲却依然沉浸热吻,根本没有理会妹妹的召唤。 她虽然也知道该走了,该去帮石老大去办正事,但她却已走不了了。她已经身不由己,被一种神秘的力量彻底的控制。 她想暗示一下阿珑,自己已陷入困境,身体却软绵绵,根本无法给出任何暗示。 阿珑气呼呼地走上前,一把将阿玲拽了起来,阿玲身如烂泥,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阿珑发觉不妙,转身便逃,身体却已无法移动,一只冰冷的手已钳住的她的脖子。一张英俊的脸贴在她面前,一对散发酒香的唇已贴上了她的唇。 她反抗一下,便一脸陶醉,缓缓地闭了眼。 她已经好久没有被如此年轻英俊的男人抱过,吻过,她很快也醉了,软软的栽倒在姐姐旁边。 一双玲珑剔透的玉面,开始慢慢浮出皱纹,她们洁白的玉手也开始干瘪枯萎,飘逸的乌黑长发渐渐染上了秋霜 阿玲阿珑竟然瞬间苍老,仿佛五旬的老妇人,风韵却犹存。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4章 破甲杀 一脸冷峻的无命,立在石室门口,看着倒地的玲珑巧手,嘴角挂着一丝冷笑:“隐退三十年的玲珑妙手,也不过如此。” “江湖青年才俊辈出,看来我们确实老了,不过我们临死之前能够领略这销魂一吻也值得了,而且还是一个如此年轻冷峻的俊男,咯咯咯。”丁玲居然笑了。 “我不会销魂,只会搜魂。”无命狡黠一笑。 “搜魂大法”玲珑二人惊骇出声。 “我叫无命,只不过碰巧学了一些皮毛术,恰好可以破解你们不老魂咒,顺便借你们修炼多年的功力用用。” “不老魂咒你太高抬我们了,我们也不过是学了点皮毛,仅仅是驻颜之术。” “百花养颜,百草养生,都怪你们这些女人太喜欢鲜花和美貌,所以才会舍本逐末,浪费了大好的机缘和时光。可惜!可惜!” “你知道的信息还不少看来你是有备而来,专门来对付我们的?” “斩断了玲珑手,对付其他几只手,玄杀师兄一定会绰绰有余。” “玄杀虽有斩魂神剑护身,法术似乎也高不过你多少。对付石老大,你们都还嫩了一些。” “你们二位的本事似乎也远远高过在下,却倒在了我手里。” “因为我们小看了你的胆魄,明知十八种无毒花酒,入腹混合就会产生剧毒,竟然敢一口气喝下去。” “因为我的任务对付的玲珑手,不是丁玲。” “所以你故意中毒,等待我出手救治,然后一网打尽。”一直沉默的丁珑也开了口。 “你熬过蚀魂之毒,一直不出手。在我施加五毒穿心时,你也没有反抗,那四条锁链根本困不住你。 你一直在忍,一直在等,直到我二人同时出现,才闪电出手,一箭双雕。”丁玲语带赞赏,一脸惊佩。 “等待机会,一举拿下玲珑手,才能控制全局,少了一个,便会有变数。” “所以你宁愿忍受五毒穿心的痛苦,你真的够狠。” “一个男人出来混迹江湖,就该对自己狠一点。” “我们没有想到你会这么狠,放松了对你的警惕,误认为是一个将生命完全交给我们玩弄的猎物,决不会再有危险。没想到你会忍到临死一刻,突然反咬一口。” “你若不咬我的口,我怎么会反咬一口” “你已经算到我会这么做,所以一直在等这个机会。” “因为你这样做可以让我激动,血会流的更快,毒性发作的也会更快。” “最后一口酒你没喝下去,在等我的吻。” “我也在等另一个帮我收尸的人,你们绝不会将一个死人留在你们的工作间。” “无命法师的确够狠,不但够狠,而且很能忍,遇到这样的对手,我们只有自认倒霉。” “你们倒霉,有个人也许比你们更倒霉。” “谁” “石惊天,因为有个人比我更狠,也更能忍!” “玄杀!” “他是我同门师兄,比我入门足足早了三年,法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石惊天现在已经是死人一个。” “我想应该是。所以你们也不必再罗索下去,跟我拖延时间,你们的老大不会来救你们。”无命一脸自信。 玲珑巧手立刻面如死灰,跪伏求饶。 “你赢了,我们心服口服,你想怎么处理我们”丁玲可怜巴巴的看着无命。 “我们已经是两个废物,而且我还救了你。”丁珑也可怜巴巴地附和。 “你不是救我,你们是在玩我,有些人是不可以随便玩的,会玩坏的。” “你要杀了我们”玲珑二人异口同声的惊问。 “我知道你们很怕死,七巧山庄的每一个人都很怕死,因为你们本就是江湖上的一群怕死鬼,龟缩在精心设计的堡垒里,但怕死并不等于你们不会死。” “公子饶命。我们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两个妇人硬撑着跪爬到无命面前。 “可惜你们太老了,我比较喜欢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无命调侃一句,诡秘的笑了。 玄杀并不想杀玲珑巧手,他跟她们一直罗索,只是在消遣戏弄她们,他觉得这两个老娘们很有趣,也很可爱。 世间这种可爱的人已越来越少了。 从她们的眼神可以看出,她们的确是喜欢上了他,如果她们不喜欢他,那么她们就不会这么轻易的被他擒住。 丁玲那多余的一吻,丁珑那莫名其妙的嫉妒,让她们的反应和判断,出现了严重的偏差。 一个出道不久的年青人,居然迷倒了两个身经百战,风韵犹存的老妖婆。 实在是有趣。 更有趣的是,他现在要将这两个老妖婆送给另外一个年青人。因为他许诺要将玲珑巧手送给他。 “你说什么”石惊天见玄杀口吐狂言,惊慌失措地按下了手底机关。 眨眼之间,石椅已转过去,背后的门已开,两扇巨斧护住了他的后背。 停留片刻,不见任何动静,石惊天突然又转了过来,一脸尴尬的说:“原来你是在吓唬我。” 玄杀不是吓唬他,而是试探他。 当石惊天转回来的瞬间,他看到了一抹剑光,气势如虹的剑光。 两扇巨斧闪电合笼,试图将剑芒封住,就在两扇巨斧之门关闭的最后瞬间,却突然停了下来,中间留了一个细细的缝隙。 剑芒透缝而入,插入了铁甲咽喉,将铁人死死钉在石椅上。两名巨汉缓缓而倒,咽喉处已被划开,鲜血喷涌。 在玄杀飞剑出手的瞬间,身影一闪,已遁出牢笼。在斩魂剑插入铁人的瞬间,他的人已跟近,手已握住了剑柄。 剑光再一闪,插入铁人咽喉的剑已回到他的背上。 “好快的剑。”躲在暗影里的唐三慢慢的走了出来。 “果然是你!”玄杀笑了,他竟然是白血。 缺了腿的仇先生这次却没有逃,此刻正仆伏在地,等待着玄杀的发落。 当他看到白血出手,飞刀斩杀两名巨斧护卫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逃就会死。站在门口的那个裸美人早已踪迹皆无,消失在空气中。 就在玄杀与白血说话的瞬间,那个巨大的石椅居然悄无声息地转了过去,背后的石门悄然而开。 那具铁甲尸体突然间瘫软下去,一个矮小的人钻出铁甲,悄无声息的闪向石门内。 刀光一闪即逝,回到了白血手中。 那个矮小之人扑入石门,栽倒在地,咽喉已被割开。 原来石惊天是一个躲在高大铁甲躯壳里的矮子,玄杀的剑刺穿了铁甲人的咽喉,却丝毫没有伤到他。 白血似乎早已料到了他这一招,手中的小刀一直在等着石惊天钻出来。 石惊天一死,仇先生立刻拜倒玄杀的脚下。他清楚知道:出来混,是要靠实力,不是靠江湖资历。 一线初升的阳光,从敞开的门口照进来。无命一脸冷俊的站在了门口,背后领着两个一模一样的漂亮中年妇女。 玄杀目光看过去,样子似乎有些面熟,她们竟然酷似那个少女阿玲。 “一举擒拿玲珑巧手师兄搜魂术果然名不虚传!”白血朗声赞叹。 “我只是替你们分散两个多余的障碍,大家都挤在大殿里,岂不是太拥挤了。”无命谦虚回应。 “二位婆婆,一夜不见似乎苍老了一些。”白血关心的问。 “求唐公子救我们的一条老命。”玲珑一脸匍匐向前,扯了白血衣襟。 “你们三个只是工匠,受人控制,并无大恶。首恶已除,只要尔等安分守己,我们也不会深究。 莫要恐慌,都站起来说话。”玄杀挥手,示意他们起身。 “多谢玄捕头宽恕,我们一定会痛改前非,效忠通天门。” “不是效忠通天门,是效忠朝廷。记住,我们都是为朝廷办事。 三位前辈一夜劳累,先下去休息,有事我会找你们。”白血纠正完毕,便打发三人去了。 三名绝世工匠拱手拜谢,唯唯诺诺,退了下去。 “他们值得信任吗”玄杀随口问道。 “绝对值得信任,因为他们都很贪生怕死的老人,只要能舒服的活着,为谁做事,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白血诡异一笑,信心满满。 “无命,你是怎样做到的?”玄杀回头,好奇地看着无命。 “她们早已青春不再,任何违反生存规则的美丽,都是脆弱不堪的。”无命故作沧桑状。 “脆弱到何种境地”大功告成,一脸轻松的玄杀调侃无命。 “只是一个吻。”无命一脸尴尬。 话音未落,一阵激烈的咳嗽,嘴角淌下了一道鲜血 立在一边的玄杀和白血,被无命的反应震惊。看着无命,他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两个女人,一个是苏倾城,一个是李青竹。 “我们好象少了一个人。”玄杀若有所思,转移了话题,目光转向空荡荡的大殿之门。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5章 移形手 “与你们同行的那个胖掌柜?恐怕昨晚他已经被吸成了一具干尸。”白血笑着调侃。 “你娘的,你才是干尸呢”史胖子的声音远远的传过来。 顺着声音看过去,三位高手立刻呆住,愕然地张大了嘴巴。 一个骨瘦如柴,猪头猪脑的家伙,腰里捌着一把生锈的菜刀,踉跄而来,简直就是一个人身猪首的怪物。右边干枯的手提着一颗血淋淋的美丽头颅。 虽然血肉模糊,却依然美得令人心碎 “你是史掌柜。”玄杀好久才反应过来。 “正是在下。”猪头挤出一个艰难的讪笑。 他确实就是史胖子,因为这种笑容是别人很难模仿的,它已超越了笑容本身,已升华为一种特有的气质。 “一夜之间,你的身体怎么瘦了这么多” “他娘的,还不是这个臭婆娘害的。”史胖子气愤地将那颗大好头颅摔在了地上。 玄杀望了一眼依然艳如桃李的脸,惋惜的皱了一下眉头,身后的无命,白血也现出了惋惜之色,可惜了这样一副天姿国色,就这样被史胖子糟蹋了。 “那么你的头是怎么回事,怎么变成了猪头?” “什么猪头?”史胖子惊骇地拔出生锈的菜刀,在衣襟上蹭了几下。放在面前一照,果然一个模糊的猪头映在刀面上。 “他娘的,一定是这个臭娘们搞的鬼,说我肥头大耳,一身肥肉,简直就是一头猪,问我愿不愿意做她怀抱中的一只宠猪,永远陪在她身边。” “你说了愿意,所以一觉醒来就真的变成了猪头,因为她就是移形鬼手顾怜影,如果他说你像一条狗,也许现在你就是一条狗。”白血幽幽调侃道。 “那么如何才能恢复我的本来面目?”史胖子紧张地问。 “只有顾怜影才能恢复你的本来面目,你实在不该杀了她。”白血惋惜的叹道。 史胖子愣在当场,懊恼地将手中菜刀丢在了地上。 “移形鬼手果然名不虚传,易形之术当真是出神入化。”玄杀见猪头惟妙惟肖,不由地赞叹道。 “这不是易形术,是移形术,江湖中能够易形的高手虽然不多,至少也有十几个,而且各有偏好。能够移形的人恐怕只有顾怜影一个。”白血出言纠正。 “二者有何不同” “易形术只是做了一个十分逼真的虚假外表,可以随时卸掉。” “就像顾怜影刚才装扮成史胖子的模样?” “不错,由于时间仓促,她只能选择易形术,如果是她的绝技移形术,恐怕没有人可以揭开她的面纱。” “呵呵,既然时间如此仓促,那么史胖子的猪头也仅仅是简单易形术,你刚刚只是在吓唬他。”玄杀笑着指向那一颗惟妙惟肖的猪头。 “只要一刀切开猪头,他的头就可以伸出来。”白血也笑了。 旁边发呆的史胖子迫不及待捡起菜刀,一刀砍在了自己头上。猪头去掉了,脑袋上依然血流不止,急于摆脱猪头,他的出手有些太猛,竟然划破了头皮。 头还是那颗肥胖的头,脸还是那张肥胖的脸,身体却骨瘦如材。 玄杀立刻言归正传:“那么真正的移形术是怎样的” “就是她现在这张脸的样子,人头落地,但容颜却不改。”白血潜伏多日,已刺探出许多内幕。 “你的意思是这张脸不是她自己的。” “当然不是,她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属于自己的,包括她的手指甲。所以她才会如此完美,她将别人所有的完满之处都借用过来。” “借用” “比如她的脸,就是曾经的蜀中第一美人云玉颜的脸。所谓移形就是杀其人而夺其面,当然也包括其他部位,比如她的胸曾经属于蛇腰美女乐小月。” “如此精妙的技艺,她从何学?” “传说是她自己独创。因为她一出生就奇丑无比,惨不忍睹。从她知道美与丑的那年起,她便流落江湖,四处寻访易形大师,十九岁就已是江湖闻名的易形大师。 虽然表面的易形暂时遮盖了她的丑陋,骗得当时的名公子颜俊的青睐,可惜好景不长,假的永远是假的,最终还是被遗弃,从此隐居荒山,自号惧水先生。” “惧水先生”玄杀忍不住好奇,插了一句。 “因为水是世间最纯净之物,可以洗尽一切污垢,当然也包括假面。隐居深山,苦心探究十几年,她终于创造出了举世无双的移形术,后来石惊天将她请上七巧山庄,成为七巧手之一。得到石惊天的庇护,并提供财富人力支持,她的技艺更加的出神如化。” “石惊天网络江湖巧手的目的,当然是为了帮他赚钱,唐三的七窍连环锁,仇先生的金蚕盘丝带都是天价的江湖极品,那么他找顾怜影的目的应该也是赚钱。” “不错,江湖上想隐形瞒名的大人物很多,如果他突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好多的麻烦都会彻底解脱,就可以安闲的行走人间。” “肯做这样大手术的人,一定也出得起大价钱。” “所以杀了她很可惜,因为她赚的钱比任何其他生意都多。”白血对顾怜影的死依然耿耿于怀。 白血一边交谈,一边已将众人领进了唐三的别院,在宽敞的大厅坐了下来。 酒菜早已齐备,四个人开始坐下来边喝边谈。 “史掌柜,顾怜影已经狼狈逃窜,你怎么会杀死她?”玄杀开始询问史胖子的遭遇。 “那个臭娘们,昨晚把我绑在了一间黑房,折磨了一夜。刚才却慌慌张张的跑回来,放开了我,还假腥腥的说,她会一辈子都陪着我,求我原谅她。” “离开了七巧山庄,离开石惊天的庇护,她只有死路一条,因为她知道太多换面人的秘密,她已无路可逃。 只要你原谅了她,她便可以名正言顺的投靠你。你是蜀中第一富豪,她没有杀你,就是给自己留了条后路,可她没想到这条后路居然是条死路。”白血一语便切中了顾怜影的动机。 “看她那可怜巴巴的样子,确实是无路可逃,居然要跟我这样的人白头到老。” “如此天资国色的美女,你居然会拒绝他,你难道是太监”无命冷冷地插了一句。 “不错,我就是个太监,名副其实的太监,而且是御膳房出来的。”史胖子脸色变得很难看。 “那你昨晚怎么会上她的当今早她决定顺从了你,却杀了她?”三个人都疑惑地看着史胖子。 “昨晚我只是想摸一摸,我已经太久没有碰过女人了,尤其是如此漂亮的美女。没想到她居然将我绑在了黑房内,放出无数不知名的小白虫,附体吸食我的血肉。一夜之间,将我一身的肥肉都给吸走,这些小虫也都化为了血红色。 一阵竹笛之声,遍体血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的肥肉都给小白虫吸走了什么样的小虫如此厉害?”玄杀惊讶的问道,眼睛却看着白血。 “一定是蚕娘子的血蚕,它们以血桑叶为食,对气血尤为敏感。顾怜影借它吸取人体血肉,无毒无害,只是替人减肥。 看到肥胖的人,她总会不由自主地替他们减肥,丁玲丁珑可是她家的常客。”白血解释道。 “既然无毒无害,你这一身肥肉也该减一下了,这根本谈不上伤害二字。”玄杀笑着说。 “因为她伤害了我的自尊。”史胖子狠狠的说。 “自尊” “因为他让我看到了一件不想看的东西,令我伤心欲绝的东西。” “什么东西” “我的残缺下体,我已经没有看到它很多年了。”史胖子顿时一脸凄惨。 所有的人都默然不语,因为他们已经了解史胖子的痛苦。一个身体有缺陷的人,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这个缺陷。 所以他不停的让自己发胖,故意的发胖,终于有一天,高高隆起的肚皮挡住了他的视力,再也看不到那个让他伤心欲绝的尴尬部位。 可是有一天,突然一个美丽的女人,一夜之间,让他再次看到了尴尬部位。 就在尴尬一刻,这个美女出现在他的面前 “史掌柜身残智奸,若非我等早有布局,此刻恐怕已被你与石惊天合伙算计。 现在事情已了结,史掌柜也该给我们交个底。”玄杀突然变脸,目光咄咄逼人。 “嘿嘿,我只是一个生意人,谁在蜀中主持正义,我便依附谁。 现在通天门控制了巴蜀,我便效忠供奉通天门。” “石惊天也是替人办事,幕后何人?” “能够控制巴蜀局势的,自然是公门之人。玄捕头刚刚南定岭南,又西取巴蜀,所为何来? 有些事不宜明示,心照不宣便好。” “你的嗅觉很灵。” “嘿嘿,一个生意人,若信息不通,便不能审时度势,定会血本无归。” “那石惊天是冒牌伪装,你也知道?”玄杀突如其来冒了一句。 “他不不是石惊天?”史掌柜一脸惊骇,失声叫道。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6章 锁子匠 “我与石惊天曾有一面之缘,他是一位顶天立地,力扛千斤的巨人,绝不会一个躲入巨型铁甲的矮子。 一个胆小如鼠的矮子,没有半分本事,凭什么坐镇一方?”玄杀追忆画中往事,疑惑追问。 “江湖传说,石惊天曾建造前朝皇陵,那已是四五十年前的旧事。玄捕头年纪轻轻,怎会与他有过交集?”史胖子答非所问,一脸惊疑。 “这矮子借巨甲掩饰,冒用巨人威名,瞒天过海,震慑一方,至少他的智识不凡。 他入住七巧堂三十年,一直深藏地宫,从不轻易露面。就凭长期隐忍营造的这份神秘感,足以震慑人心。”白血卧底多日,对这位神秘人物略有了解。 半个月之前,江湖路上,白血一身风尘,匆匆赶路。 他的目的是七巧山庄,他要去见一个人,一个名叫唐三的锁子匠。 唐三原本是一个走街窜巷的锁子匠,专门替人修锁开锁。多年修锁,积累了许多经验机巧,唐三琢磨出了一种巧妙的锁。 修锁匠开始自己制作锁,各种各样的锁。他结束游走,定居一地,开了一家锁铺。 不久,有一个身材矮小的江湖小偷,慕名而来,走进了他的锁铺。 一个是小偷,一个是锁子匠。 他们都有一双灵巧的手,所以他们从此结拜为友,成了生死之交。 二人合作,财源滚滚。 这个小偷凭借多年穿堂入户的积累,悟出一套防盗机关,在荒无人烟的荒山深处,建造了一处储藏财富的庄园。 这个庄园便是七巧山庄的雏形,这个小偷便是石惊天。 山庄落成,唐三全家秘密搬迁到七巧山庄,以后唐家的日子越来越富裕,唐三的制作锁的技艺也越来越精湛。 当所有人都尊敬的称呼他为唐三爷时,他已经成为山庄最有实力的人,甚至超越了庄主石惊天。 因为他的人才资源最丰富,六房夫人,七女十三子。 石老大忙着赚钱,仇先生天生残废,一心一意献身于编织事业,几位巧手女士醉心于如何装典自己的面容,早已无心世俗。 唐三却在工作之余,忙着纳妾,忙着培育后代。 匆匆二十多年过去了,山庄的巧手都感觉到了岁月的刻痕,却惊讶地发现山庄里已经是唐家的天下。 他们积聚多年的财富,最后都将落入唐家的后代手里。 这个本事最小,身份最低,基本不会武功的锁子匠,竟然悄无声息地成为了山庄的实力派。 石惊天发现苗头不对,立即开始整顿山庄,专门划出一块地,为唐三建造了唐家别院,占据了山庄的七分之一。 这是一个明确的信号:你们唐家人太多了,不能侵占别人的生活空间,最好呆在你自家的七分之一的天地里。 受到老大质疑的唐三,从此躲进了唐家别院,很少出来活动,开始醉心于新产品的探究,将锁的技巧,转化为奇巧兵器的制作。 精力投在了兵器研究,房内活动也渐渐少了,新生人口也越来越少。 尽管如此,唐家人挤在唐家别院,还是越来越拥挤,一些成年的唐家子弟不得不离开山庄,外出自立门户。 白血此刻便是唐三在外多年的儿子之一,接到父亲的召唤,正在火速赶回去。 七巧手当中,唐三年纪不是最大,却远比其他的人更苍老,因为他比其他人享受了更多的人生乐趣。 消耗了更多的体力,也衍生了更多的分枝。 他见到一路风尘的白血,并未怀疑白血身份,便带到了自己的秘密工作间。 他有太多的子女,本就有些分不清。而他们已外出多年,更加无法辨别真伪。每一个外出的唐门后人,都配有一把密钥,还有一套独门的开锁手法。只有能开启了唐三的独门密锁,便可认祖归宗。 白血有一把密钥,手法也对,轻而易举地开启了唐家之门。 唐三已衰老不堪,蹒跚的脚步,枸偻的背影,灰白的发丝,深深的震撼着白血的心,令他想起了离去多年的爹。 一个灼热的熔炉,架在熊熊的炉火上,里面是唐三为儿子专门打造的灵巧的精密兵器。 炉内的火还在继续,这已是最后一道工序——硬化处理。 任何兵器成形后,都需要做硬化处理。 唐五摊开了一张构造图,一柄弯刀的构造图,上面密密麻麻的标识着各种奇巧用法,简单介绍后交给了白血。 白血随手将图纸扔进了火堆,顷刻便化为了灰烬。 唐三会心的笑了,他对自己的儿子很满意。 唐三的儿子了解任何奇巧兵器,根本不需要借助图形,因为他是巧手的后代。 奇兵在手,老唐三激动的老泪纵横,这是他一生中最完美的作品,最得意的作品。 他虽手一握,便生出了七种变化。 “你试试。”唐三将弯弯刀柄递给了白血,没有刀锋的刀柄,所有的锋芒都隐藏在漆黑的刀柄里。 白血一触手,便幻化出无数变化,老眼昏花的唐五居然没有看清楚是如何变化的。 现在他才知道,他一生最得意的作品,不是这一件奇巧兵器,而是眼前这一个儿子。他的手法诡异莫测,已远远超越了奇巧兵器。 兵器是死的,而手是活的。 唐三得意的笑了,笑容永远凝固在他苍老的脸上。 他的一生实在太累了,造出无数的紧密奇巧的器械,也造出了众多比奇巧器械更加灵巧,更加精密的后代。 干了一辈子造物工作,也该歇歇了,他含笑而去。 接替了唐三的白血,按照师傅事先的安排,以近乎完美的方式顺利接管了唐家别院一切。 “白血师弟,蝶梦师妹现在何处?”玄杀了解了白血的经历,立刻想到了与他形影不离的蝶梦。 “按师傅指点,我二人分头而行。以我推断,此刻她应在蚕园,与血蚕娘子在一起。”白血聪明过人,已算到了蝶梦行踪。 幽雅别院,暗香浮动。 一名云鬓花颜的女子,正端了一只竹篾,小心翼翼地侍弄蠕动的血红蚕虫,身边搁置了一个燃烧的火盆。 她反复拨弄蚕虫,时不时挑出一只,丢入了燃烧的火盆,一阵噼啪之声,便化作了一丝淡淡的焦臭 “姐姐,顾怜影这个恶婆娘,又污秽我们的蚕宝宝。 你每次都忍让她,默默清理污染。如此纵容,何日方休?”一名绿衣少女凑近,一脸不愤。 “恶人自有天收,何必与一个死人计较。”云鬓女子一脸超然。 “死死人?” “被污秽的蚕宝宝,铜臭刺鼻,它们所吸之血,必是江湖巨富。 铜臭浓厚,暗藏贪婪,这个人应是蜀中首富史玉琢。一个贪婪的假面美人,绑架吸取一个贪婪的巨富,你猜一下,最后的结局会怎样?”云鬓女子嘴角浮出一丝嘲讽。 “史掌柜是我们最大的客户,也是最贪婪的客户。顾怜影居然攀上了他,是嫌自己命太长。嘻嘻。”少女幸灾乐祸,捂嘴窃笑。 “七巧堂是靠手艺吃饭的,她偏偏要靠脸吃饭。一个人不安份宿命,必为宿命所弃。”云鬓妇人一脸严肃,借机训诫少女。 “史掌柜富甲一方,平时出入谨慎,绝不会孤身涉险。他觊觎本庄财富多年,莫非这一次他要出手?”少女脑筋急转,意识到了危险。 “我们只是手艺人,切莫卷入纷争。无论石掌柜当家,还是史掌柜当家,都要有人帮他做事。 换一个掌柜,为了拉拢人心,一定会让一些利益于我们。”云鬓妇人语气淡定,似乎早已看破了世道人心。 “隔壁唐三爷劳碌二十年,积劳成疾,秘密召回了一名驱逐在外的儿子。最近几日,不见他走动,都是他儿子替他处置事务,恐怕唐三爷命不久矣。 最近山庄气氛有些异样,莫非真要变天?”伺女见主人口风不对,试探追问。 “石惊天心思缜密,处处小心。山庄几十年积累的财富,已被他秘密转移,一旦有变,他便会独自遁归地下,龟缩不出。 他不会信任任何人,更不会庇护任何人。我们这些人的宿命,只能靠我们自己掌握。 叶儿,时辰不早了,蚕宝宝也饿了,你该带三百姐妹去桑园采一些桑叶,顺便浇灌滋养一下那些桑树。”云鬓妇人一声吩咐,将一只肥腻的血红蚕虫捉了,丢入了火盆。 竹篾的蚕虫个个肤色鲜红,活泼鲜嫩,被史胖子油血污秽的蚕虫,肥大油腻,体态臃肿,很容易便会被她挑选出来。 那名叫叶儿的伺女,奉命而起。摸出一只绿叶搁置唇边,吹出一阵悦耳之声。三百绿衣少女闻声而出,每人顶了一只竹篮,自成序列,随了叶儿款步而行。 云鬓妇人缓缓抬头,凝视一行迤逦远去的绿色背影,眼神闪出了一丝忧郁。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7章 血桑树 三百绿衣少女,鱼贯而行,宛如一条蜿蜒的绿蛇,穿梭于一片血红的桑树林。 桑叶本应嫩绿,这一片桑园的桑树之叶却一片血红,仿佛深秋红投的霜叶。绿衣衬红叶,格外的靓丽,也格外的诡异。 绿衣采桑女萦绕血红桑林,一排玉手轻捏,一片片血红的桑叶落入她们挎着的竹篮。行走一圈,她们的竹篮已堆叠了满满的血色桑叶。 采桑完毕,她们绕林翩然起舞,舞动的绿衣少女渐渐分组,每十人分作一组,每一组围了一株红桑,绕树而舞。舞蹈缓缓停下,绿衣少女放下了桑篮,环绕贴近树干四周,解衣蹲身,鲜血滴滴答答而下 滴血融入了桑树根部的土坑,干燥的泥土缓缓浸润成暗红之血泥 放血之后,绿衣少女整饬衣衫,缓缓直立而起,顶了桑篮,结队回归。一个个脚步轻盈,穿梭如蝶,面色却已惨白无血,目光也迷茫空洞。 绿衣少女结队回归蚕院,四散分开,开始给堆叠竹架的竹篾分散红桑叶,竹篾内的蚕宝宝纷纷爬上红桑叶,开始蠕动进食。 密集的血红色的桑叶,密密麻麻地爬满了血红色上血蚕,仿佛一堆蠕动的血堆,令人皮毛发炸。 完成任务,三百血奴便列队回归起居之之处,各自饮用了一大碗补血红粥,各自回房休息调养。 一排十间石屋,三十人共用一间石屋,每一间石屋,叠了上中下三层木板,每一层可并排睡十人。这些女孩并不挑剔,进屋之后,各自归位,很快便陷入了酣睡,苍白的脸色渐渐有了血气 “叶儿,这几日姐妹们每日消耗气血,身子虚弱,多弄些补血食物,让她们好好滋补一下。 记得准时带她们放血,养血一月,用血七日,莫要白白耗费。”血蚕夫人一脸雍容,语气威严。 “姐姐放心,为了这些可爱的血宝宝,我一定会好好服侍姐妹们。”叶儿一脸乖巧,怜爱地拨弄着一盘竹篾。 “噫,姐姐,你看,那有一只蝴蝶,不对,是两只蝴蝶。”叶儿停止拨弄,目光被两只蝴蝶吸引。 在角落的一盘竹篾之上,萦绕了两只碧绿的蝴蝶。被血红色的桑蚕映射,绿里透红,分外惊艳。 血蚕娘子身影一飘,已逼近那一盘惹来蝴蝶的竹篾,两只绿蝶被她惊扰,翩然遁去。 蚕娘子注目竹篾,一脸惨白,踉跄后跌,叶儿上前一般扶住了她。 竹篾之内的血蚕宝宝竟然全部干瘪而死,化作了一个个干瘪透明的皮壳 “姐姐,蝴蝶又去了那边”叶儿眼尖,发现蝴蝶并无遁去,又出现在远离她们的一盘竹篾。 血蚕娘子凌空飞舞而起,衣衫展开,化作一道纱网,罩向那一对绿蝶,一双玉蝶不及逃遁,被她纱裙网中,她闪电出手,已将它们捉入掌中。 一丝寒气透掌心而入,冷得血蚕娘子一个趔趄,就在她分神一刻,一对绿蝶已从她掌心脱离,翩然遁去。而它们滞留过的一盘竹篾,里面血蚕已蜕变为一层透明蚕蜕空壳。 “姐姐,它们在那边”叶儿再次尖叫。 血蚕娘子并未再次追逐,她突然转身,直奔血奴栖息之处。 “你不必隐藏,请出来说话。”她伫立一排石屋之前,目光缓缓扫过十间石屋之门。 “嘻嘻,你好聪明。”一名绿衣血奴飘然而出,一脸嬉戏。 “何方高人,报上名号。”血蚕娘子一脸冰冷,气势逼人。 “小女名蝶梦,并非高人,只是一个无名小辈。”蝶梦脚步轻盈,已逼近血蚕娘子。 主人现身,两只玉蝶翩翩而回,绕着蝶梦翩舞一圈,稳稳落在发髻,化作了一对玉簪。 “贱婢,原来是你暗中作怪,你想找死?”叶儿怒不可遏,飞身扑向蝶梦。 一只白皙之手轻扬,扇出两记清脆悦耳的耳光,叶儿跌倒在地,一脸惊愕地瞪着血蚕娘子,嘴角已淌出一条鲜血 就在她扑出一刻,血蚕娘子突然回手,结结实实地给了她两记耳光。 “姐姐,你”叶儿一脸委屈,眼泪巴巴。 “这位女法师,贱婢不懂规矩,冒犯了仙姿,血娘代她赔罪。”血蚕娘子翩翩万福,一脸恭敬。 “嘻嘻,七巧堂果然都是见风使舵的聪明人,姐姐莫要慌张,蝶梦绝不会为难你。”蝶梦上前一步,亲昵地搂了血蚕娘子肩膀。 “血娘愚钝,不识官人,求官人饶命。”血蚕娘子闻得“蝶梦”二字,竟然两腿一软,跪伏在地。 叶儿也很是知趣,乖乖地跟着主人跪伏,身子不停瑟瑟发抖。 “嘻嘻,你自称娘子,却呼我官人,好生有趣。”蝶梦一脸嬉笑,蹲身下去,一只轻佻地扶了血蚕娘子的下巴。 “官人若不嫌弃,血娘愿陪伴左右,早晚侍奉官人。”血蚕娘子面色绯红,一脸羞涩。 “叶儿也愿意陪主人一起陪主人。”叶儿也很是乖巧,双眼萌萌地望着蝶梦。 “嘻嘻,那我就收了你们两个,起身陪本官人将这别院走一圈。”蝶梦放纵玩心,顺势一左一右揽了二人。 二人小鸟依人,左右逢迎,蝶梦暗笑不止。 蝶梦走近一盘竹篾,捏了一只干瘪的透明蚕茧,手指轻轻一剥,抽了一线细若游丝,通体透明的蚕丝。 “将这透明蚕丝,结一件透明蚕衣。蚕姐姐穿在身上,一定格外妖艳诱惑,比可得官人欢心。”蝶梦将透明残丝,凑近血蚕娘子饱满之处比划了一下。 “本堂出品的锦衣的确艳了一些,色艳必俗,官人眼光独到,品位高雅,深得女儿之心。”血蚕娘子不但人妩媚,心思也极细腻,顺势攀附而上。 “你在讨我欢心?”蝶梦搂紧她,红唇凑近了她耳边。 吹兰入耳,血蚕全身一软,脚步一个踉跄,差一点瘫软下去。 “嘻嘻,蚕姐姐,你心动了。”蝶梦一脸嬉笑,出言调侃。 血蚕娘子粉面桃红,面目低垂,羞涩不语。 “蚕姐姐,将这些透明蚕茧织一件透明锦衣,今夜我要你穿了它灯下独舞一回,如何?”蝶梦一脸轻薄,再次挑逗。 “蚕儿愿意。”血蚕娘子腆下半老脸容,扮了一副娇嫩模样。 叶儿很是识趣,已主动脱身而出,端了一盘竹篾轻盈而去。走到竹篾架尽头,缓缓蹲身下去,扣动了一副地环。 平整的青石地面立刻坍陷了一个方形黑洞,下面两条乌金铁链缓缓而动,发出低沉刺耳的吱嘎之声。 黑洞正好可以容纳一只竹篾,叶儿将手中竹篾轻轻搁落两条移动铁链,竹篾缓缓随链条移动,遁入了地下暗道。 叶儿起身一阵轻盈穿梭,将架上的竹篾一盘接一盘送入地下暗道,随铁链运输而去。 “好好玩,这些蚕茧送到了哪儿?”蝶梦放开了蚕夫人,蹦跳地坑便,俯身好奇地朝地道深处张望。 “蚕儿只知此处是血茧入口,仇先生那边有一个蚕丝出口。这边送蚕蚕进去,几个时辰之后,那边便会有成品蚕丝出来。 至于中间如何抽丝剥茧,只有遁入地下的石老大一人知道。”血蚕娘子凑近蝶梦,挽了她衣袖。 “这个石老大如此厉害,你竟敢背叛他?” “此刻他已是一个死人,有何可怕?” “你怎知道?” “如果他没死,你绝不会进入山庄。” “娘子好聪明,又识时务,官人我好喜欢。”蝶梦再次搂紧她,轻薄调笑。 说话之间,那边叶儿已完成任务,将架上全部竹篾送入了同道。 “娘子守在这里,我入暗道查看一番。”蝶梦松开血蚕娘子,便要飞身跳下地坑。 “官人,危险。”血蚕娘子一把扯住了她。 “嘻嘻,你如此关心我安危,莫非真的动了心?” “官人便是蚕儿依靠,官人若有事,蚕儿如何独存?” “我若死在你的别院,你自然难脱干系。心机如此之深,蝶梦不喜欢。”蝶梦板起脸,一脸不悦。 “蝶梦姑娘冰清玉洁,自有翩翩少年作伴,怎会垂怜一名半老蚕妇?”蚕娘子一脸幽怨,缓缓退后。 蝶梦见她突然态度翻转,一脸疑惑。 “蝶梦,你还好吧!”一个熟悉之声近在耳边,白血凭空出现。 “哼,谁要你来,坏我美事。”蝶梦嘟起嘴,狠狠怼了白血一下。 一阵脚步杂踏而来,玄杀,无命并肩而来,后面跟了一个骨瘦如柴的胖子。 蝶梦见他们到来,嘴角挂起了一丝坏笑,飞身捉住了血蚕娘子。 “这两位帅哥,相貌堂堂,俱是单身,你随便选一个。我替他做主,要他收了你。他若敢不从,我便一刀杀了你。”蝶梦一脸刁蛮,朗声宣扬。 玄杀,无命面面相觑,一脸苦笑。 血蚕娘子被蝶梦逼迫,怯生生走向二人,整个别院的空气瞬间凝固。任性的蝶梦,为了发泄积怨,给在场所有人出了一个无解难题。 无论血蚕娘子选了谁,那个人都无法拒绝。一旦拒绝,以蝶梦心性,言出必行,一定会杀了血蚕娘子,让那个人背负罪名。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8章 阴工坊 血蚕娘子缓缓逼近两位年轻法师,一双妩媚的眼神在二人身上来回漂移审视,二人各有风采,这是一个困难的选择。 二人一脸尴尬,不知所措。血蚕娘子缓缓接近二人,突然身子一侧,自二人中间穿梭而过,双手紧紧勾住了一个人,做出了最终抉择。 “我选他。”他与两位帅哥擦肩而过,选择了骨瘦如柴,脑满头肥的史掌柜。 众人愕然片刻,如释重负,现场紧张气氛陡然松泄。 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做了一个聪明的选择。 “小蝶,莫在胡闹,正事要紧。”白血凑近蝶梦,轻声提醒。 言罢飞身一跃,落入了地坑,躺卧两根铁锁之上,随着移动铁锁缓缓遁入了地道深处。 蝶梦犹疑一下,飞身便要追随而入,却被玄杀一把扯住。无命趁机闪身而上,越过蝶梦跟了进去。见无命抢先一步,蝶梦狠狠甩开玄杀,打消了进入地道的念头。 有无命在,她绝不会与之同路。 “你在此放蝶守候,指引他二人。我从大殿暗道切入,与他二人汇合。”玄杀交代一句,飞身一闪而去。 白血顺卧冰冷铁锁,缓缓穿梭阴冷巷道,阴风刺骨,寒意森森,衣衫淡薄的躯体竟然开始瑟瑟发抖。 暗道自入口处倾斜而下,向地下深处一直缓缓延伸。耳边阴风渐收,眼前豁然开朗,索道延伸进入一座空旷的地下大厅,白血身影一闪,脱离横空而过的铁索,稳稳落在地面。 铁索横穿大厅,铁索两侧排布了两排石桌,每一个石桌之上点燃了一盏灯火,每一盏灯光下,一个年轻的锦衣女子,捏了一只蚕茧,默默地抽丝剥茧 这些女子个个锦衣华贵,并像下等苦工,可她们偏偏正在做下等苦工,其中定有蹊跷。 她们一个个面容僵硬,眼神呆滞,一双手虽然娴熟,却很死板,只是机械的重复,并无半分多余动作。 难道是阴工? 想到这一层,白血脊背汗毛倒竖,出了一身冷汗,手中已多了一柄小刀。 他虽有小刀护身,面对这么多阴尸,又能斩杀几个? 他正自心惊,一丝冰凉划过颈部,他已被一只冰凉之手控制,拖向了阴暗深处 “别动,是我。”白血刚要挣扎,耳边传来无命的声音。 无命拖着他退入暗处,屏息守候。 那些锦衣女子完成了抽丝工作,纷纷起身,各自分组散去。 这座大厅的四周分布了八条暗道,她们整齐有序,快速分作八组,每组进入了一条暗道。 无命扯了白血,追随了其中一组。 暗道昏暗阴森,侧壁每隔一段,便点了一盏暗弱灯光,散发了黯淡朦胧的光晕。 二人一路追随,前面缓缓而行的一队背影渐渐模糊,竟然从他们眼前凭空消失。 二人久经诡异,已是资深法师,竟然被这一幕震惊,有些紧张起来。 这些锦衣女子可以确认是一群阴尸,虽然人已死,尸体依然保存完整,丝毫不腐。 她们有形有体,怎会凭空消失? 二人快速跟进,来回搜索几回,并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交换目光,一脸茫然。 无命并不气馁,侧耳贴了一侧石壁,倾听片刻,又换一个位置继续倾听 接连换了几个位置,似有所悟。 他缓缓走近一盏灯火,凝视片刻,抬手射出一枚银针,射穿了摇曳火苗,发出一声清脆悦耳之声。收针之后,他又继续回射,又是一声悦耳之声 白血也看出了其中玄机,点燃的油灯是一个灌了油的铃铛,而这个铃铛便是驱动控制阴尸的阴铃。 铃声一连响了七下,两侧石壁开始异动,二人快速隐入了阴暗之间,静观其变。 石壁之上缓缓伸出了两排无盖石棺,大头朝了外面,缓缓延伸而出。石棺伸出一半时,便停止不动,里面缓缓坐起了一排女尸。略为停顿,她们便缓缓起身,爬出石棺,整齐列队,朝着刚刚工作的大厅方向款步而行。 这个假扮石惊天的矮子,个头虽矮,本事却一点都不矮。这一招阴铃驱尸,匪夷所思,设计绝妙,就算石惊天本人也未必有此等手段。 “此地应是一处前年古墓,这个矮子很是聪明,竟然巧夺阴工,借古墓机关,改造了一处机关重重的地下迷宫。 这些锦衣女子应是一群千年不腐的陪葬宫女,身有锦衣护体,外罩石棺庇护,虽历千年,容颜依旧,发肤如初。她们身上锦衣功效,被这矮子参悟借鉴,便有了血蚕锦衣流传于世。 七巧山庄之巧并非原创,而是源于借鉴。”无命察看一遍,给出了他的推断。 “这些若是陪葬宫女,此墓岂不是一座皇陵?”白血随声附和。 “至少也是一座王陵,可这王陵为何要修到人迹难寻的蛮荒深山?而且此地山岭凌乱,气脉不通,也并非风水之地。”无命百思不解。 “嘘,那些锦衣女回来了。”白血轻声提醒,二人飞身退入阴暗。 这一队女尸赶到工坊,发现无工可作,很快便去而复返。 她们回归石棺,身影同时一闪,已同时进入依然敞开的石棺,入棺一刻,石棺便缓缓归位。 暗道昏暗,远远望去,便会给人一种瞬间消失的错觉。 石棺归位一刻,暗道崩裂,地面震颤,洞壁灯光瞬间熄灭。无命猝不及防,一个趔趄,与白血相护扶持,方才稳住身形。 “她们察觉有异,便启动了机关,封死了暗道。”白血稳住心神,语气凝重。 二人发觉不妙,立刻摸黑回撤。他们进入的通道口并未被封,而是变得深不可测。他们明明记得深入了百步,回头百步不见出口,再百步依然不见出口 二人足足行走了七百步,依然不见出口。 “我们又回到了原位,这是环绕工作间的一圈圆形通道,按照八卦开了八个出口,通向中心大厅。 这八条暗道的轨迹设计暗藏玄机,我们不知不觉便走出暗道,进入了一条圆环通道。而这八组锦衣女尸全部暗藏于这一圈通道,我们现在所处位置,并不一定是原位,可能是八组石棺的任何一组。”无命摸索洞壁棺壁结合缝隙,得出了判断。 “适才突然崩裂,脚下似乎在下沉。这一圈通道应已整体下沉,与八条出口上下错位,已彻底堵死。 若要进出,必须从外部找出机关控制,将这一圈暗道上升,与八个出口对接。 我们被困洞内,无法寻找暗道机关,若无救援,只能坐以待毙。”白血也有所悟,有些沮丧。 “有风。”无命停止摩挲,眼前一亮。 白血立刻凑上去,将手凑近了石棺与石壁之间的微小缝隙,果然有一丝细细的阴风吹出。 “白血,将棺材顶缝撬开一些。”摸到一丝生机,无命立刻抖擞精神。 白血按他指示,将小刀薄薄的刀锋嵌入棺顶缝隙,拼力下撬,缝隙被放大了一倍。 无命飞针出手,银针牵了红线自放大的缝隙穿入,里面发出一声轻吟,藏尸已被搜魂针刺中。 自大头顶部缝隙飞射,唯一能射中的部位,便是死尸的双脚。 无命右手食指与中指捏紧红线,轻轻扯紧,闭目施法,口中念念有词。嵌入石壁的石棺开始缓缓移出,那一张僵硬的美人脸缓缓呈现 棺开一半,美人缓缓坐起,身体僵硬,目光空洞。 白血,无命左右上手,将她抬出了石棺,靠石壁搁置。无命收了刺破她右脚红鞋的银针,女尸身在一软,斜倚石壁缓缓倾倒。 无命与白血二人合力,继续拖动沉重石棺,将它从镶嵌的石壁整体脱出,一股劲风扑面,二人竟然被冲撞后跌,撞在了另一侧石壁。 石棺拖出,小头一侧竟然完全洞开,与外界相通。鼓荡的山风呼啸而入,刀锋一般犀利。 二人面面相觑,一脸茫然,搞不懂这是何格局。 “我进去看看。”无命犹豫一下,避开风口,绕到了洞侧。 他从侧面顶风而上,艰难爬入洞口。入洞一刻,脚下一滑,身体失衡,滑向了洞口深处,滑出了敞开的出口 白血想要出手扯他,却已不及。 这洞口设计是倾斜向下,便于控制石棺进出,石棺固定完全靠外形契合,方可保证严实无缝,小洞口并无任何遮拦。 无命入洞一刻,劲风回流,将他卷向了出口,未及反应,已冲出了洞口。 洞口之外,天空高远,壁立千仞,竟是一圈悬崖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9章 啼血鸟 无命脱离洞口,却未下坠崖底,而是凌空滑翔丈余,身子一挺,停在半空之中。 原来这石棺洞口下沿悬了两条铁索,间距一尺七寸。无命脱离洞口一刻,双手快速抓了两跟铁索,双脚倒勾,翻身斜卧铁索之上,滑出一段,渐渐收住了滑翔之势。 停留半空,游目四顾,无命被眼前奇景彻底震撼。 这是一处圆形通天石崖,上接云天,下探幽谷。石壁四周伸出了一圈密密麻麻的铁索,四面拉伸的铁索中央,固定一具沉重的血红石棺。 一圈铁索撑起了这一具血红石棺,将它凌空搁置,悬于空中。 幽谷深处,开满了血红色的诡异花朵,接连成一片血色花海。居高而望,仿佛一摊血红之水。 “咪咕——,咪咕——” 一只血红巨鸟翱翔花海,鸣声凄厉惊心,格外刺耳。 发觉有人闯入,它振翅而起,一个回旋,扑向了无命。距离无命三丈远,突然张口,喷射一道血红,回旋急转,缓缓落向了血红悬棺,巨翼一收,与悬棺融为一体。 无命被它喷了一脸粘污,急忙伸手抹去,却是一口鲜血。 白血见无命无事,也飞身钻入棺洞,踩了两条铁索,滑到了无命身后。 二人携手,沿着两条铁索缓缓滑行一段,渐渐接近石棺,一股幽幽寒气扑面,二人冷得一个哆嗦,带动铁索石棺也颤动起来。 无命一个速滑,托住了石棺侧壁,一丝刺骨冰冷刺激手掌,他急忙缩手。白血随后滑到,一个飞跃,越过石棺,落在了无命对面。二人交换眼神,一起上手,忍着刺骨冰冷,竟沉重的棺盖缓缓推开。 一张状如安睡,仪容华贵的脸,缓缓呈现出来。他一袭血色锦衣蔽体,长身而卧。虽然已死千年,依然威仪逼人,有一种凌然逼人的王者气度。 无命略一沉吟,立刻飞针刺入死者眉心。 尸体已存放千年,魂魄早已零散,他施法搜魂针,究竟要搜什么? 白血小刀出手,割破食指,一点鲜血滴露牵引搜魂针的红线,沿着笔直的红线缓缓而下,注入了死者眉心。两只碧绿的蝴蝶翩翩而现,绕了白血头顶,翩翩回旋而舞。 魂散千年时空,已化云烟。搜不到他的魂,只能溯流血脉,追寻往生,回归他的灵魂时代,挖掘尘封千年的记忆往事。 溯魂而上,一梦千年。 青石殿宇,王者巍峨而坐,愁眉紧锁。 “大王,岷水淹死了一只大水鳖,渔夫抬了它进献大王。”一位臣民匆匆进殿。 “胡说,水鳖怎会淹死?”王者一脸质疑。 话音未落,一群子民抬了一只湿漉漉的大鳖尸体,横在了大殿中央。王者见此物庞大,非寻常之物,便起身离座,近前细观。 就在接近一刻,鳖尸腹部一收,一股水流自它口中喷薄而出,化作滚滚潮水,夹带吞噬天地之势,扑面而来 潮水扑面,白血一个趔趄,蓦然而醒,发现自己已衣衫尽湿。 悬崖幽谷已被洪水吞噬,洪水滚滚,漩流而上,激起的洪涛一吞噬了脚下铁索。无命与他一样,也已被翻起的波涛湿透了全身。 “走。”白血扯了无命,飞身而退。 又一波洪涛卷起,吞噬了石棺,也吞噬了铁索。一股大力助推,将二人冲入了悬崖棺洞,撞在通道石壁 阳光炫目,白血睁眼坐起。 “小白,你没事吧?”蝶梦一脸关切,扶他起来。 那边玄杀扶了一身湿漉的无命,也进入了血蚕夫人别院。伶俐巧手,仇先生也被史掌柜召唤而来,紧张站立一边。 “白血,你看到了什么?”无命见到白血,焦急追问。 “悬棺之内是蜀王杜宇。”白血一脸笃定。 “蜀王杜宇?”众人异口同声,难以置信。 “千年之前,蜀地之王叫杜宇,时称望帝。他爱惜百姓,亲事生产,深得民心。在他治理之下,蜀国子民丰衣足食,号称天府之国。 有一年,荆州地方,井鳖成精,幻化人形。他刚出井入世,便无故而死。鳖尸入水,河水逆流。鳖精的尸体就随着西流水,从荆水沿着长江直往上浮,浮过了三峡,浮过了巴泸,最后到了岷江。 当鳖精浮到岷山山下的时候,他突然活了过来,化作人形,跑去朝拜望帝,自称叫做“鳖灵”。它见望帝愁眉不展,嗟呼长叹,便忙问为何如此惆怅。望帝见到鳖灵,非常喜欢他的聪明和诚恳,便告诉了他缘故 一大群被蜀人烧山开荒赶走的龙蛇鬼怪,不愿离开天府之国的宝地,他们便使了妖术,将川西一带的大石,都运到夔峡c巫峡一带的山谷里,堆成崇山峻岭,砌成龙穴鬼窝,兴风作浪,将万流归海的大水挡住了。 积水成涝,将老百姓的房屋c作物,甚至性命,埋葬在无情的洪水里面。人们聚居之地,洪水泛滥,遍地浮尸。望帝因而茶饭不思,日日忧愁。 鳖灵听后,便对望帝说:我有治水的本领,也不惧龙蛇鬼怪。凭着我们的才智一定能战胜邪恶。 望帝大喜过望,便拜他做了丞相,令他去巫山除鬼怪,开河放水救民。 鳖灵领了圣旨,带了许多兵士和工匠,顺流来到巫山所在,和龙蛇斗了六天六夜,才把那些凶恶顽劣的龙蛇捉住,关在了滟滪堆下的上牢关里。接着,他又带领人们和鬼怪拼斗了九天九夜,才把那些邪恶狡猾的鬼怪捉住,关在了巫山峡的鬼门关里。 然后,鳖灵着手把巫山一带的乱石高山,凿成了夔峡c巫峡c西陵峡等弯曲峡谷,终于将汇积在蜀国的滔天洪水,顺着七百里长的河道,引向东海去了。蜀国又成了人民康乐c物产丰饶的天府之国。 望帝是个爱才的国王,他见鳖灵造福子民,立了大功勋,才智又高于自己,便选了一个吉日,举行禅让仪式,将王位让给了鳖灵,他自己隐居西山。 鳖灵做了国王,便是“丛帝”。他带领蜀人兴修水利,开垦田地,子民富足,祥和安乐。太平日久,丛帝开始居功自傲,独断专行,不再倾听民意,体恤百姓。蜀地子民一片愁苦。 消息传到西山,望帝寝食不安。决定亲自出山,劝导丛帝。 百姓听闻旧王归来,纷纷聚集,追随望帝进宫请愿。丛帝见这气势,心里起疑,以为老王要收回王位。便急忙下令紧闭城门,不许望帝与百姓进城。 望帝无法进城,对着城门痛哭了一番,只得回了西山。望帝心中焦灼,急于唤醒迷途的丛帝,便化作一只会飞的鸟儿,飞进城门,飞进宫中,飞到高树枝头,泣血啼鸣:“民贵!民贵!” 啼鸣不绝,直到口中滴血。 那丛帝原来也是个清明帝王,被望帝苦心唤醒,明白了望帝善意,心中很是愧疚。从此以后,便更加体恤民情,再次受到子民拥戴。”白血将书中记载的传说,简略复述一遍。 “上古传说,并无依据。七巧堂选址于此,其中定有缘由。”玄杀不信传说,将话题拉回当下。 “化身杜鹃,声声啼血,是沉冤之兆。而流传千古的民贵之说,很是牵强,有掩饰美化之意。 依我溯梦所见,望帝杜宇之死,应是一个阴谋。鳖灵治水有功,逼望帝禅让,望帝被禁荒山,抑郁而死,化身杜鹃,滴血控述。 鳖林为掩人耳目,将他悬棺镇压于此,并编造史实,欺世盗名。 若此推断成立,此处千年沉冤郁积,势成阴煞。七巧山庄选址于此,也是为了借这阴煞之势。”白血将所见与所闻对比,推断了一个结论。 “七巧山庄主人,立世之基,便是一个借字。借石惊天之名,借蜀王杜宇之墓,见几位工匠之手,创立基业,藏富于己。 不过,这借势而设的机关,也设计绝妙,鬼斧神工,他个人手段也足以惊世骇俗。”玄杀接受了白血推断,顺势深入剖析。 “师兄错判了一点,他并未借工匠之手,她们几个只是傀儡,是受控矮子的触手。 其余六位巧手,她们绝技均出自那个矮子。”无命上前一步,目光冷冷扫视残存的四位绝世巧匠。 四人目光闪躲,瑟缩不前。 “无命,你发现了什么?”玄杀凝目无命。 “蜀王杜宇悬尸半空,千年不腐,便是穿了一件血色锦衣。陪葬婢女也都身穿血色锦衣,只是品质略杂。 所以血蚕锦衣是矮子发掘出的一个千古秘法。其他人只是台前傀儡,并无多少创意。 仇先生,这锦衣可是你所缝制?”无命取出污秽锦衣,摆在仇先生面前。 “小人该死,捕头饶命。”仇先生仆倒在地,瑟瑟发抖。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0章 仇人龙 “小人本名仇人虎,假扮石惊天的是我长兄,本名仇人龙。”仇先生压力之下,不敢隐瞒,道出了一个惊天秘密。 “天龙地虎?”史掌柜失声惊呼。 “史掌柜,请详细道来。”玄杀目光转向史掌柜。 “三十年前,天龙地虎纵横巴蜀,是一双惊天巨盗,令巴蜀豪强闻风丧胆。曾经一夜之间,搬空当时的巴蜀首富全部家私,让首富一族从此家道衰败,最后沦为了乞丐。 他们已销声匿迹三十年,原来是隐姓埋名,遁入深山。”史掌柜提及陈年盗事,依然心有余悸。 “这天龙地虎,又有何说法?“ “当年巴蜀战乱,父母死于兵祸,我兄弟二人流落江湖,为了生活,被迫为盗。哥哥身材矮小灵便,我高大威猛,相互配合作案,取长补短,天衣无缝。 普通人家贵重之物,都搁置高不可攀的屋梁之上,我二人叠立,便可探梁取物。再后来手法娴熟,胆气也壮了,便开始爬越富豪府库屋顶,揭瓦打洞,盗取窝藏私财。 作案多了,江湖便渐渐有了名气,号称天龙地虎。”仇先生如实交代,并不隐瞒。 “那后来因何而退,隐匿不出。” “我们风光那些年,正值巴蜀混乱。后来战乱渐渐平定,官军四处搜剿流寇,我们见势不妙,便收敛手脚,远离巴蜀。 我们是盗贼,四处流窜,无法收敛财物,所得之物转手便挥霍一空。 为了生存,我们不得不重操旧业,没想到离开巴蜀,第一次出手便栽了。当地捕快全体出动,围追堵截,哥哥腿短,渐渐落在后面。情急之下,他飞身一跃,趴在了我背上,我一路负重狂奔。脱离包围一刻,脚下突然出现一只斩马刀,将我一双腿齐膝斩去 剧痛之下,我当场晕厥,等我幽幽转醒,时间已过了三日。 救我之人,是一间布行的掌柜。我醒之后,他要我签了一张无偿雇佣契约,十年为期。从此栖身布坊,成了一名织布小工。而哥哥仇人龙也被当地官府抓捕归案,下了牢狱。 我在布坊作工三年,凭借这一双手,从一名残废小工熬成了一名一等布艺师。 那一年,连续发生了数起杀人凶案,人心惶惶。官府开始严查全镇布坊外来雇工,所有外来雇工被列为凶案嫌疑。布坊掌柜怕受牵连,提前解除契约,还我自由身,并将我赶出了布坊。 我失去双腿,唯一的技能就是织布。被布坊驱赶出来,只能流落街头,行乞为生。 我一路行乞,辗转千里,回到了蜀中,最后定居繁华之都成都城,流落街头,日出而乞,日落而息,一晃又是十个年头。 双腿残废,沦为乞丐,我已听天由命,以为会终生为丐,了却残生。 这一日,我早早便收工,躲在一处旧门廊下早早安歇。一觉醒来,竟然住进了本城最豪华的青楼,还有两名妙龄美人伺候 从那以后,我便被秘密接入七巧山庄,庄主石惊天送我一本编织秘书,开始研习编织秘术。 这十几年,也曾见过他几次,都是一身巨甲,气势威严,令人不敢仰视。直到昨日被诛杀,露出真面目,我才知道他便是我失散三十年的大哥仇人龙。“仇先生的故事很长,也很诡异。 “你们当年失手之地,是不是叫布集?整个集镇遍地布坊,居民全部以织布为业?”玄杀眼前浮出另一个诡异故事。 “就是,你怎知道?”仇先生一脸惊愕,愣愣地瞪着玄杀。 “那一年的连环凶杀,死者是不是都是女织工,而且个个身材粗壮,面目丑陋。”玄杀没有回应,继续追问。 “确实如此。”仇先生更加惊愕。 “布集杀人者叫张亦凡,是一个本镇少年书生。他上街买布,被一间布坊的几名女工绑架,关闭布仓之内,受尽侮辱。他不堪其辱,激怒之下,伺机将女工尽皆屠戮,血染布坊。 逃出之后,他心态大变,立誓杀尽世间丑女,在布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事败入狱,被判斩刑。狱中遇见一位高人,得高人指点,逢凶化吉,逃得一命。从此放下屠杀天下丑女的执念,开始用另一种方式消灭世间丑女。 此人便是名动江湖的夺面书生,七巧堂的移形术,与夺面书生的夺面术,应是同源而出,只是比夺面术粗浅了一些。 以此推断,仇人龙入狱之后,也遇到了那位高人,而且比夺面书生早了三年。“玄杀将两桩诡异案件合二为一,焦点集中那位狱中高人。 “移形鬼手,血蚕锦衣,布置七巧机关,发掘望帝之陵,都是仇人龙一人之功。 二位玲珑巧手的下毒解毒秘术,是否也是出自他手。”无命打断了玄杀的追溯,将焦点转向了丁玲丁珑。 “小哥哥,你误会姐姐了。我们的专业可不是毒,而是花。”丁珑救无命两次,与无命更亲近一些,看无命的眼神也格外妩媚。 “花?” “我们专门研习花草之性,制作花粉,花露,花酒,当然也配一些花毒。 不过我们可是自成一派,与石仇老大毫无瓜葛。我们只是借他地盘营销花物,与他只是合作关系。”丁珑一脸傲娇,有一种不屑与之为伍的傲慢。 “自成一派?”玄杀立刻来了兴致。 “我们是天南国百花谷的花奴,受花蕊夫人指令,派驻七巧山庄。 顾怜影的移形术,主要主顾都是富贵女子。也是我们花粉花露的客源,双方合作互补,互利互赢。 我们的天南花酒也是一绝,深受巴蜀富豪青睐。 这些畅销花品,一旦配方不当,花性相克,便是一种独门花毒,亦可杀人于无影无形。”丁珑将她二人底细合盘拖出。 仇人龙已死,山庄主人必然更跌,她们自然是要寻找新的合作机会。 “酒色二字,俱是杀人利器。一个人喝了你们独门秘制的花酒,再亲近用了你们独门花露花粉的美人。 只有掌控得法,配比合适,便可杀人于无影无形。 杀人是死罪,面对捕快,你竟然毫不避讳?”玄杀目光锁定丁珑。 “我们所售花露,花粉,花酒,都是上等佳品,并无毒素,何须避讳? 刀剑是杀人利器,若有人持刀剑伤人,是否也要治铁匠之罪?”丁珑巧舌如簧,美目顾盼,一脸淡定。 “这位血蚕夫人,又是何来历?”玄杀不再与她纠缠,转向贴近史掌柜的血蚕娘子。 “小女子并无背景,只是一个农家养蚕女。仇大哥救过我一命,我便追随他隐居深山,开辟桑林蚕园,携手创下了这一番基业。 后来多了外人,便渐渐疏远,遁入地下,再不肯见我。”血蚕娘子说到伤心处,潸然泪下。 “你身上气息,异于常人,七分是人气,三分是尸气。据我推测,你曾死过一次,然后死而复生。 如此小阴之体,百年不遇,其中隐情,从实道来。”玄杀入门最久,经验老到,已察觉她浓浓花粉隐蔽的微弱尸气。 “小女年方二八之时,嫁了一个不解风情的痴男。新婚之夜,不懂得温柔,仗着蛮力,一通胡来。 小女自有体质孱弱,竟被他弄得断了气息。 战乱之年,法度松弛,出了人命也无人追究,夫家连夜将小女子葬于乱坟岗。 待小女子幽幽转醒,发觉自己躺着一具冰冷棺材,棺盖敞开,棺边爬了一张冰冷的脸。”血蚕娘子提及尴尬往事,扭捏低头。 “如此说来,他还是一个盗墓贼?”无命脱口追问。 “他应是替夺面书生办事,寻找天妒红颜。如此看来,此案并非孤案,与多年前的血瓷案也有牵连。 仇人龙,夺面书生只是替人敛财的马前小卒。”玄杀对比分析,脸色陡然凝重。 “那个云浮道长,会不会也有牵连?”白血将玄杀扯到一旁,小声嘀咕。 他见玄杀如此推断,立刻联系到了那个享尽艳福的岭南妖道。 “云浮道长是白云门下,若有牵扯,可是一桩惊天大案。”无命也凑近,低声加入。 “事关重大,无凭无据,莫要乱讲。”玄杀一脸严厉,制止了二位师弟。 一个偏居西南深山的小小山庄,竟牵扯了许多诡异旧案,涉及白云观,几位捕头不愿挑起纷争,草草结案。 留了一个残局,便匆匆离开,安排车马回归彭州。 史掌柜急公好义,事先已联络府衙,派出一队本府捕快,查抄赃物,审查案犯,顶替四位朝廷冥捕接手这一桩案件。 回归馆驿,驿长一脸惶恐,当场惊呆:“二位捕爷,你们怎怎么又活了?” “休要废话,快去替四位捕爷安排房间。”陪同的府丞黑了脸,厉声喝斥。 安排妥当,府丞与史掌柜便要起身告辞。 “史掌柜留步,无命有话要问。”无命起身留客,脸色陡然阴沉,一双眼睛死死地锁定了史掌柜肥胖脸孔。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1章 楼兰女 “为何擅自杀死移形鬼手顾怜影,你是在杀人灭口?”无命逼近史掌柜,一脸恶意。 “她作案数十起,迫害良家妇女无数,罪大恶极,死有余辜。”史掌柜振振有词,丝毫不乱。 “是不是罪大恶极,应有衙门裁决,你只是一个商人。”无命步步进逼。 “当时事态紧急,我也是一时失手杀人,确有不妥。 仇人龙与顾怜影一样,也是当场击杀。他虽有罪,也该缉捕提审,不该围剿而杀。”史掌柜并不畏惧,据理力争。 “府丞大人,你鞭挞而死的婢女,从何而得?可与史掌柜有瓜葛?”无命目光一转,逼视府丞。 “确是从史掌柜手中所买。”府丞见气氛不对,从实相告。 “史掌柜,此女从何而来?为何要改变她面容?”无命嘴角挂了冷笑。 “我名下产业遍布巴蜀,雇工数千。奴婢买卖,只是名下小产业之一,而彭州又是这一小产业的分支之一。 如此细微之事,我根本无暇过问。”史掌柜一脸淡定,不急不躁。 “一个低微低贱的婢女,为何花重金找顾怜影打造一副新面孔? 而这一副面孔,又酷似本捕亡妻,你究竟意欲何为?”无命突然出手,扯住了史掌柜衣领,双目充血,怒不可遏。 “有这等事?史某确实不知,我这就派人去查。”史掌柜一脸慌张,眼神多了一丝惊惧。 “不用再遮遮掩掩,她是色目人,并非中原人种。 容貌可以移形,眼睛却无法改变。 而我已故亡妻也是色目人,这婢女非但容颜与她一般无二,连眼瞳都完全相同,也是一名色目女子。 难道这一切,你真的一无所知?”无命松开了史掌柜,一脸冰霜。 “巴蜀靠近边陲,与域外互有通商,这彭州府便是一处通商要隘。域外蛮夷女子身材高挑,体力充盈,而价格也极为低廉,是首选的上等奴婢。 我名下确有贩卖域外女奴的生意,也会选一些好胚子,略加修饰,卖于官家,得一个好价钱。 都是一些下等女婢,只要看着舒服便是,怎会出巨资动用移形术?”史掌柜解释得合情合理,并无破绽。 “史掌柜所言极是,这些域外女子,容貌本就接近,难以分辨。 几位捕头若不相信,我即刻命人召集一些前来,以证清白。”府丞挺身而出,替史掌柜作证。 “馆驿乃歇息之地,不宜吵杂。史某延请各位去西域兰庭一叙,那里的舞娘皆来自异域,与那些奴婢同源而出,都是一般形貌。”史掌柜立刻陪了笑脸,提议一处异域女子聚集之地。 “这”府丞有些迟疑。 “如此甚好,奔波数日,也该去放松一下。”玄杀爽快应诺,打消了府丞顾虑。 西域兰庭,雄踞闹事。灯火通明,歌舞升平。 天字一号厅,一行人分宾主而坐,每人一盏夜光杯,几名酒娘捧了一只碧玉夜光壶,替客人酙了鲜红酒水。 史掌柜招呼众人饮酒,几位捕快并不犹豫,一饮而尽。酒味并不浓烈,含了一丝淡淡清香,余味绵长,酒意朦胧。 “这兰陵美酒,可合各位品位?”史掌柜满面春风,笑容可掬。 “有美酒,岂能无歌舞?”玄杀面色微红,兴致盎然。 “上歌舞。”府丞击掌召唤。 一十八名异域舞娘,鱼贯而入。个个身材修长饱满,面容艳丽丰盈。 几位外来捕快,已被这些来自域外的官婢震惊。她们身材接近,容颜酷似,几乎是一个胚子铸造。若不仔细分辨,很难看出个体差异。 舞娘绕席而舞,舞姿妖艳,香气逼人,与美酒相伴,众人不觉已有几分醉意。 无命目光紧随飘舞身影,一个接一个查看一遍,脸色凝重,目光犀利。 “无命捕头,怎样?是不是个个形态酷似,几无差别?”史掌柜一脸挑衅。 “第一,第五,第十三,这三位留下,其余退下。”无命点了三名舞娘,吩咐其余退下。 史掌柜立刻收了得意,额头汗水涔涔而下。 无命点名的三个舞娘,神色慌张,一脸局促,站立原地,不知所措。 “愣着干什么,替史掌柜酙酒,每人一盏。”无命冷冷地吩咐。 三位舞娘赶紧取了碧玉夜光壶,凑近史掌柜,顺序而立。 三位舞娘替史掌柜酙满酒,一字排开,双手奉上。 “等等,你们先品尝一口,再敬史掌柜。”无命凑近,阻止了她奉上的酒杯。 “出去。”史掌柜顿时面如土色,一把打掉了舞娘手中夜光杯,气急败坏地喝退了三名舞娘。 “这一十八种脂粉,与兰陵美酒相融,便会醉卧仙乡,飘若烟云。 醉倚美人怀,红唇也可度人。”无命逼视史掌柜,语带讥诮。 “这十八种美人花粉与美酒混合,确有醉入仙乡之功效。 若再混入与之相克的美人唇脂,便会滋生毒素。 无命捕头只是一次接触,便可分辨这连环配方,果然是后生可畏。”史掌柜一脸颓丧,心服口服。 “哼,还敢隐瞒,这分明便是来自域外的诡异术——楼兰唇蛊。 花粉,美酒不过是饵,用以唤醒湮灭唇脂之内的蛊种。”一直冷眼旁观的白血,霍然起身。 “拿下。”玄杀沉声号令。 史掌柜未及反应,已被无命飞针刺骨,动弹不得。 埋伏的本府捕快纷纷撞入,将整个西域兰庭快速控制,查封宅院,收押人犯。 “这个史掌柜与七巧山庄合作,利用酒色组合,一年毒杀几条人命,被毒杀者俱是与他有利益纠纷的本土富豪。 如此巧取豪夺十几年,这首富宝座沾满了鲜血。”无命面朝窗外,凝视熙攘车马。 “他虽稳坐首富宝座,晋身豪强之列。仇人龙却掌握了他太多过去,只要抖出原罪,史掌柜便会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他有了身份地位,想走正道,便设局杀人灭口,洗白原罪。”玄杀接续无命的思路。 “你锦衣婢女,为何牵出无命师兄往事,替史掌柜埋下祸根? 若是史掌柜布局,怎会作茧自缚?”白血也加入剖析。 “李青竹之案,已时隔七年,云州与巴蜀又远隔千里。 史掌柜只是一个巧取豪夺的地方豪强,绝不会与当年的云州尸案有牵扯。 或许只是一个巧合,天意助我破案。”玄杀心中无解,只能归于天意。 “云锦出于蜀锦,我陆氏一族本是蜀人。前朝末年,因获罪被流放塞外,将手艺带到云州,因地而变,创出了云锦。 李氏一族,是云锦商人,慕名迁徙云州。与陆家隔河而居,本是世交。”无命第一次提及家族历史。 替苏倾城守墓三年,独守冥思,他勘破了生死,也记起了许多被洗去的陈年记忆。 “所以我们千里而来,冥冥中自有天意?”白血立刻来了兴致。 “这些域外女子,应与我陆氏家族往事有关。我想追溯源头,赴域外追查。”无命收回目光,做出了决定。 “我也去。”白血积极响应。 “这些女子形貌体态,应是楼兰人。楼兰古国已湮灭黄沙千年,楼兰人早已四散飘零,融于其他部族。 而这些女子集中聚集,依然延续了楼兰风韵,实属罕见。 案发之后,竟然全部畏罪咬唇自尽,看似受人胁迫,其中必定另有隐情。 史掌柜只是临时羁押,仇人龙,顾怜影,异域群女都已死去,死无对证,无法治罪。 我们滞留于此,已无意义。一同深入异域,或许还能寻得一些证据。”玄杀心机深沉,将无命的私事扯上了公务,给他们的深入异域找到了一个官方借口。 一夜安歇,次日一早他们便匆匆启程。 “西出蜀山关隘,便是一片荒芜,人迹稀少,只有一些零散的部落。 部落聚集较多之地,设有兵站卫所。 越是向西,人迹越少,只有两三处卫所。这些地方虽名为朝廷管辖,实为土司控制,四位虽受命朝廷,也要入乡随俗,莫与土人冲突。”州府驻军统领亲自护送四人至出蜀关隘,交给他们一张河西一带的驻防图,详细指点了主要关隘。 四人辞别驻防统领,穿越蜀山关隘,策马扬鞭,踏上了茫茫无际的域外荒芜。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2章 降胎毒 茫茫戈壁,夕阳西下。 一队车马碾压荒芜,荡起滚滚一路黄沙。一百铁骑护送了一辆乌蓬马车,一名将军腰悬长刀,紧贴飞驰的马车。 “夜幕将临,搭建营帐,就地安歇。”墨枫一声令下,队伍停止前行。 士兵开始就在扎营,一个丰盈少女掀开车帘,缓缓下车。 “墨将军,还要多久?”少女语气有些急躁。 “七日。”墨枫恭敬回禀。 “太久了,明日起昼夜兼程,三日到达。”少女板起脸,一脸不悦。 “茫茫戈壁,夜路易迷失。一旦误入大漠,便会迷失其中,被风沙吞噬。”墨枫一脸为难,小心辩驳。 “我不管,沿途如此辛苦,本小姐受不了了。” “李千户孤军深入,驻守蛮荒,驻地条件会比现在更恶劣艰苦。 大小姐本应留守凉州卫,待李千户换防回来。”墨枫一脸凝重,凝视茫茫戈壁。 “将我一人留在凉州,你可放心?”李虹一脸刁蛮。 墨枫默然无语。 深夜,战马嘶鸣,哭喊凄厉。 朦胧月色下,一队衣衫褴褛的逃民仓皇逃窜,一队白帽马盗挥舞长刀,一路追赶砍杀。 马匪的小白帽在月色下,格外扎眼。 “放箭。”墨枫一声令下,射出一排利箭。 冲在前面难民纷纷中箭,难民开始彷徨后撤。后面的马匪四面围堵,封死了难民退路,将他们继续逼向驻军营地。 墨枫引弓一箭,穿越难民人头,贯入一名马匪的小白帽,骑盗落马,当场暴毙。 众马匪发觉不妙,立刻伏低马背,摘去了头顶小白帽,更加凶残的催杀掩护他们的难民。 “前锋三十六骑,随我破敌。”墨枫纵马飞跃营栏,后面三十六骑跃马紧随。 墨枫迂回避开难民,斜冲马匪,长刀一闪,已将一名扑面迎战的马匪人头斩落。 三十六名铁骑突入数百马匪群,一路冲突厮杀。马匪虽众,队形散乱,队伍竟然被进退有序三十六铁骑切割撕裂,死伤惨重。 马匪一声呼哨,开始后撤,却已陷入了层层难民包围。疯狂的难民开始围攻撕咬人马 “快撤。”墨枫见势不对,立刻勒马回头。 一名难民扑面而上,双目血红,咬向他坐下战马。墨枫挥刀一斩,人头落地,空腔喷出一道污血,无头尸体攻势不减,死死抱住了他坐骑的一条前腿。 墨枫心胆俱裂,急忙挥刀斩断他双臂,跃马而起,越过了纷纷而上的难民头顶。 三十六铁骑与数百马匪纠缠一起,已陷入了重重难民包围。铁骑与马匪停止了厮杀,一个个肝胆俱裂,开始联手应付疯狂扑上撕咬的难民 墨枫独自策马回营,回望旷野,血肉弥漫,遍地号哭 “墨枫,怎么回事?”李虹一脸惊恐,扯住了一身血污的墨枫。 “那些难民似乎染了疯病,失了心智,疯狂啃噬人马血肉。”墨枫安全归来,依然心有余悸。 三十六铁骑,数百马匪很快便被重重难民吞噬,人马凋零,死伤殆尽。 围攻的难民突然一阵骚动,纷纷四散走避逃窜。被围攻的铁骑马匪,尸骨完整者纷纷跃起,开始疯狂反杀。 他们一个个双目血红,口鼻流血,疯狂挥舞长刀砍杀。显然他们已被难民感染,也染上了疯魔。他们人数虽少,却训练有素,逃窜的难民被他们一通疯狂追杀,已寥寥无几。 一些老弱妇孺,开始朝军营这边逃窜,后面杀红眼的数十兵盗合流,一路尾随砍杀。 “火箭封杀。”墨枫一脸凝重,挥手下令。 一排绑了火药的飞箭攒射,逼近的老弱妇孺见势不妙,纷纷转身回撤。火箭射中他们后背,躯体瞬间燃烧起火。 火燎屁股,这些人拼命逃窜,与追赶砍杀者纠缠一起,火势接触蔓延,追杀者走避不及,也纷纷惹火烧身 墨枫紧守营地,直到旷野厮杀渐渐零落,最后只剩二三十名残余马匪,拖了伤痕累累的躯体,缓缓远遁。月下旷野,尸横遍地,荒草萋萋,零散了无数片烧焦的土地 东方渐白,泛起一抹晨曦。 墨枫确认危机已过,指挥部署打扫战场,寻找三十六骑士的尸骨,挖坑掩埋。 “姑娘,救命。”荒草丛中,一个遍体血污的孕妇踉跄而起。 她脚步踉跄,艰难而行,缓缓走向伫立营栏的李虹。渐渐接近围栏,她缓缓伸出了一只血污之手 李虹心生恻隐,伸手去搀扶。 “小心,快闪开。”墨枫远远回望,惊喝出声。 李虹被他喝醒,仓皇后退,跌坐营地。 那孕妇一把抓空,身子仆倒围栏,隆起是腹部撞了一根外凸栏木,身子倾倒,腹部被栏木缓缓划开 一双血乎乎的小手自划开的血口左右一撑,一颗血乎乎的小脑袋探了出来。一行雪白牙齿一呲,挤出一声诡异啼笑,小血孩已脱离母体,凌空一跃,扑向倒地的李虹。 血光扑面,李虹一声惨叫,失去了知觉。 墨枫飞身奔回,扶起了昏迷不醒的李虹。一张饱满面孔惨白如纸,双目紧闭,嘴唇青紫,四肢冰冷僵硬。 墨枫一番急救,却无济于事。李虹身体冰冷,面容僵硬,眼见得已回天无力。 “墨千户,你看。”一名骑士指向东方,惊呼出声。 一轮红日冉冉升起,红日中央,四匹健马奔腾而来,马背之上,四个衣衫飘逸,风尘仆仆的赶路人 眨眼之间,玄杀一行已风一般卷到临时兵营。 听墨枫简单陈述诡异一幕,无命上前一步,蹲在昏迷的李虹身边,拔出了一枚穿了红线的银针。 无命掀开李虹衣摆,露出了略为隆起的腹部,一只银针刺入了肚脐 “噢——”李虹一声凄厉惨嚎,腾身坐起,双目圆睁,瞳孔血红。 玄杀,白血一左一右,死死控制了她。她腹部似有一物不停地蠕动游走,每蠕动一下,她的躯体便跟着痛苦抽搐一下。 无命见势不对,赶紧拔出了银针。银针一出,李虹身子一挺,便又直挺僵硬,腹部蠕动也即刻停止。 “她中了胎毒。”无命缓缓起身,脸色严峻。 “如今天下太平,怎会遍地难民?这些都是冤死多年,埋骨荒野的陈年旧尸。 此处营地,驻扎于一处尸地。深夜尸变,重现了当年他们惨死一幕。 墨千户,借你士兵将这些陈尸集中焚烧掩埋,我等再作法超度,化去积怨,让他们投胎转世,莫再游荡荒野,聚尸而变。”玄杀目光扫过遍地残尸,一脸悲悯。 “那大小姐这胎毒,如何处置?”墨枫一脸焦灼。 “你与她可有婚约?”无命注目墨枫。 “确有婚约。” “今夜三更同房,化胎毒为胎气,聚气成胎,其毒可解。” “这太仓促了。” “生死攸关,事宜从权。” 墨枫低头,默然无语。 得到墨枫的默认,一场野外婚礼就地展开。 玄杀,无命自马背抬下了一个厚重木箱,开启之后,里面竟然是一箱鲜红锦衣。墨枫见他们似乎早有预谋,眼神之中多了一分惊异。 四位捕头忙碌半天,红日西沉一刻,一处野外婚礼现场布置完毕。 一顶鲜红的婚帐,主框架稳固不动,四周飘拂了血红轻纱帐幔。帐篷圆顶挂了七盏火红灯笼,结成了一个七星之阵。 帐篷之前,摆了一张简易香案,香烟缭绕,红烛高烧。 现场布置完毕,将换了一身火红盛装的新娘抬进了帐篷,安放帷幕中央。 夜幕低垂,月满西天。 一脸沉重的墨枫缓缓步入了纱幔飘忽,灯光摇曳的洞房。 飘忽的火红半透帐幔,在七盏星灯的辉映下,笼罩了一层朦胧而飘忽的光晕。清风夜袭,纱幔飘逸,透着一丝令人心碎的诡异。 蝶梦悄然回避,其余三位男法师面对新婚帐幔,并肩盘膝而坐,无命居中,玄杀,白血分踞左右。惨白的月色倾泻而下,笼罩了三张惨白而严肃的面容。 朦胧轻纱,隐约了一个笔直而跪的身影,脉脉含情,缓缓饮一杯酒。墨枫缓缓俯身,轻解罗衫,显露一身曼妙 借着酒力,墨枫竭尽全力,爆出一轮冲动。李虹僵硬的脸庞,似乎浮出了一丝迷离。关键一刻,墨枫身影凝滞僵硬,面部开始痛苦扭曲。 就在他疲惫一刻,三支穿着红线的银针破空而来,穿透了火红幔帐,一支刺入了墨枫的后心。另外两根带着红线的银针,一左一右射入了墨枫疲软的左右后腰。 三针刺痛,墨枫身子颤栗一下,凝滞僵硬的身体,血脉开始畅通。 三根红线另一头,也穿了三针银针,刺破了三位法师中指,立在了他们指尖之上。 三名法师并排闭目盘膝而坐,各自皱了一下眉头,很快恢复了一脸平和。三粒血珠自刺入指尖的三枚针尖溢出,沿着银针缓缓而上,当血珠与火红的红线相接,立刻化成了三道血线,沿着三根红线快速蔓延,注入了墨枫的后心与双腰。 有了三股气血输入,墨枫凝滞的动作渐渐舒缓,承载他的李虹已焕发出一阵微弱迷离之声。 气血源源不断输入,得到气血支援的墨枫,一改颓势,焕发了一种生龙活虎般的气势,彻底融化了李虹的僵硬。 一声声凄厉的惨叫,撕扯着死寂的夜空 时间一点一点的闪烁,血珠一粒一粒地缓缓升起,然后快速蔓延。 三张面色凝重的脸已开始发白,额头已结满了汗珠。而他们笔直坚毅的身形,竟然也开始轻微颤抖。 而那一支承受的妖孽,依然苦苦挣扎顽抗,已渐渐呈现了颓势。 “爹爹,饶命。”李虹开口求饶一刻,爆出一声诡异的称谓。 “妖孽,受死!”墨枫双目爆出一道寒光,给她注入了最后一道真流,完成了对血胎的终极封印。 李虹一身闷哼,顿时昏迷不醒。 新婚帐幔飘拂,里面的一对新人已相拥而卧,酣然而眠。 荒野之上,篝火熊熊。 三条脸色惨白的大汉,围着篝火烘烤,每人裹了一件棉被,依然冷得瑟瑟发抖。天气清爽,虽有凉意,却并不寒冷,是他们的心冷。 蝶梦多了一分女人的贤惠,正在乖巧地烤肉给他们吃。 三人一边大口吃肉,补充严重流失的气血,各自拎了一个小瓷瓶,偶尔仰头喝一口,活一下气血,增加一丝暖意。 “无命师兄,这法子能行么?会不会过几天,那妖孽又冒出来,到时候我们三人合力,恐怕也制服不了她。”白血回顾刚刚的惊心动魄,依然心有余悸。 “我们已经逼它入胎,如果不出意外,十月之内,它再也无法为害人间。”无命闷了一口酒,很有把握的说道。 “师兄的意思是,它已投胎转世?谢天谢地,终于降服了这个诡异的妖孽。白血长吁一口气,彻底放松了自己。 “她只是被逼入胎,能否转世还不好说。”无命却并不乐观,一脸阴沉的给白血泼了一瓢凉水。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3章 同路行 夕阳西下,奔波的铁骑营停止前行,露宿无尽荒野。 西风烈,黄沙漫卷,夜宿营地驻扎在一处避风洼地,士卒点燃一处篝火,袅袅炊烟升起,玄杀,无命,白血开始忙碌着搭建帐篷。 他们与铁骑营同行,却一路保持独立。 扎了营地,墨枫找了一处高坡,支起了的支架,铺了一块白布,操起画笔,开始测画夕阳笼罩荒野的画面。李虹偎依她身边,一脸崇拜地关注渐渐素笔勾勒的画面,她眼波清澈如水,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 “墨大哥,将我也画入画中。”李虹被余墨枫的夕阳画卷触动,竟然生出一种进入画卷的冲动。 “此乃域外地形图,并非是画。”墨枫凝目远方,一丝不苟。 日落一刻,画面完成。 “这一日路途,我一直恍恍惚惚,仿佛一场漫长的噩梦。我一路都在努力挣扎,想要摆脱纠缠的噩梦,找回以前的自己。”恢复了神智的李虹,幽幽地贴紧墨枫。 “被迫做我的娘子,你心有不甘?”墨枫避重就轻,转移了焦点。 “墨大哥,虹儿不是这个意思。”李虹一脸羞涩,偎依更紧。 她是一个被娇惯坏了的富家小姐。他转移话题,不想她被恐惧伤害,不能让她知道自己已怀上了鬼胎。 这一刻,她已身怀鬼胎,而他却心怀鬼胎。 远远关注夕阳下一对亲昵的伴侣,忙碌完毕的蝶梦缓缓起身,走到搭建帐篷的白血背后,亲昵地贴近白血:“小白哥哥,我帮你。” 夕阳下,两个人开始一起绑扎帐篷,有人帮手,白血白提前完成了工作,与蝶梦结伴回到了火堆,帮手分配晚餐。 “姐姐,你煮的饭真香,比姐姐身上的味道都香。”李虹天真纯良,口无遮拦,亲昵的粘着蝶梦。 “是么?”蝶梦眼里闪出一丝得意。 “是啊,姐姐也教我一下,以后我就可以帮手,跟姐姐一起替大家煮饭。”李虹言语恳切真诚,她的刁蛮心性已改变。 墨枫察觉了的细微变化,目光也变得有些忧郁。 墨枫匆匆用过晚饭,独自爬到了一处黄土高坡,任烈烈西风扑面,梳理着自己纷乱的思绪。 无命默默地跟上来,伫立在墨枫身边:“明日我们就要分道扬镳,我们四就要进入瀚海大漠,追查祸乱彭州的楼兰女。 墨千户一路小心照顾李虹,时刻关注胎气变化。等胎儿落地,即刻斩杀焚烧,以绝祸患。” “这一日虹儿胎动频繁,已有孕兆。昨夜完婚,今日便有胎动,似乎不合常理。”墨枫一脸忧郁。 “此胎在母尸体内已孕成形,遭遇变故,化作胎气遁入李虹之体。 七日之内,胎气聚集成形,便会恢复之前胎形。”无命凝目苍茫暮色,一脸凝重。 “无命法师,墨枫愿护送你们深入大漠,一起追查隐蔽大漠的朝廷疑犯。”墨枫语气铿锵,一脸坚决。 “卫所换防,军法约定,失期当斩。墨千户莫要因小失大,耽误了行期。”无命一脸严厉。 “换防之期尚有半月,墨枫提前出发,沿途逗留缓行,便是要勘测沿途地形。 域外人烟稀少,卫所孤军深入,若不谙地形,万一有变,必会进退失据。”墨枫凝目荒野,心怀忧虑。 “这一片大漠横亘千里,墨千户前去换防关隘需绕行避让,还要六七日。 若能横穿大漠,可节省两日时间。 只是这大漠茫茫,一旦迷失,便无出路。穿越瀚海大漠,需要一个人指引方向。”无命并未拒绝,接受了墨枫提议。 “我军中虽有向导,却并未深入大漠。”墨枫一脸为难。 “李虹腹中胎儿,浪迹蛮荒多年,一定残留了一些记忆。只要有灵器辅助导引,应该可以带出一条记忆之路。”无命回眸,目光凝视篝火旁的李虹。 “灵器?”墨枫一脸疑惑。 “墨千户,此物给你随身佩戴,只要你与李虹时刻不离,它便可与胎气互通,捕捉血胎记忆。”白血出现二人身后,递上了半截断玉。 无命与白血交换眼神,心照不宣。 他们突然想通了一处关节。 为何西行路上突然节外生枝,多了一支军队,还多了一个怀了血胎的李虹? 原来一切似乎天意安排,她的出现肩负了一种使命。 夜风渐猛,黄沙漫漫,遮蔽了星月,天地间顿时一片昏暗。 那一簇篝火被浓浓的黑暗缓缓压抑,散落了最后几点光辉,湮灭在一团漆黑。 天地之间,旷野之上,只有肆虐的狂风,卷着哭嚎一样的呼啸。 “墨大哥,我好怕。”李虹缩到墨枫胸膛,吓得瑟瑟发抖。 “只是风在呼啸,莫怕。住在城市,这样的风沙天气,因为有灯光,人心不会恐慌;在荒野之地,天昏地暗,没有一点灯光,自然会心存恐慌。日后见得多了,你就会慢慢适应。”墨枫搂紧她,轻声安慰。 “可是,我听到的不止风呼啸,好像有人在哭。”李虹身体有了依靠,目光却依然在游离,闪烁着深深的惊惧。 “不是有人在哭,是风在哭。”墨枫见无法消除她心中恐惧,便换了一个角度安慰她。 “风在哭?”李虹立刻疑惑的对他目光对视,她的注意力已转移了一个角度。 “下雨,是天在哭。刮风,是地在哭。暴风雨,是天地同哭。 此时此地悲风四起,一定是地有感伤,号哭不已。”墨枫见李虹的注意被吸引,便故弄玄虚。 “你骗人!”李虹一脸认真地瞪着墨枫。 “好了,别闹,好好睡一觉,明早一觉醒来,一定会是一个秋高气爽的好天气。”墨枫轻轻拥紧她,哄她入睡。 有了温暖的依靠,李虹很快便沉入梦乡,埋藏了风中的哭声。 “墨大哥,你有没有闻到我身上一股奇怪味道。”李虹仰起脸,换了一个话题。 “没有啊,很香啊。”墨枫低头凑到她面庞,鼻翼轻轻触了一下。 “墨大哥,你别骗我。我自己也能闻出来,入夜后好像更浓了一些。 昨夜被那怪胎扑到,我身上是不是感染了不治之毒?哥 墨大哥能够保得了我一时,却保不了我一世。时间到了,我就得离开,或许这便是我的宿命。”李虹突然之间变得多愁善感,发出一阵忧伤的感慨。 “虹儿,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你独自离开。”墨枫被她的温柔感动,生出一种生死相护的亲情。 “傻瓜,一个人的气血有限,你虽年轻气盛,也不该过度消耗。而我体内的毒似乎开始加速蔓延,虽然有血气注入,却已感觉到隐约的血痒。 全身感觉不舒服,痒的感觉深藏肌肤血液之间。心中也隐隐有痒,却抓挠不得,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焦灼痛苦。”表面一路阳光的李虹,道出了心中埋藏的痛楚。 “血痒?”墨枫惊呼出声,心中一阵绞痛。 “应该是,我能感觉到血毒流转的感觉,应该是血毒腐蚀血脉引起的反应。 若有一天腐蚀的血脉承受不住,血液爆管而出,必然会全身紫斑,奇痒难禁,抓破肌肤而死。”李虹幽幽而谈,一个惨绝人寰的悲惨结局,在她嘴里说出来,冷静而平淡,只是多了一丝伤感。 “别说了,你说的这一切,绝不会发生,永远也不会发生。”墨枫情绪突然变得暴躁,一把将她死死的搂紧,心却在抽搐刺痛。 李虹浮出一丝幸福的笑容,软软的缠绕了他的心痛。二人相拥,共赴梦乡。 黄沙漫漫,狼烟滚滚。 一队仓皇疲惫的铁甲武士,护卫着一队车队,最前面一辆飞驰的马车,被烈烈西风吹动的车帘深处,时不时露出两张仓皇回顾的脸。 一声号角,撕裂了烈烈西风,一队铁骑自天地尽头滚滚而来,护卫马车的一队武士回身拦截,与滚滚而来的追击者绞杀一起。 追击的马队快马如风,强悍凌厉,眨眼间将逃跑的车队切割成几块,展开了一场血腥的屠戮。 最前面的马车在几名贴身武士护卫之下,脱离了胶着的沙场,继续策马狂奔而去。一只鸣镝划破西风,呼啸着刺破车棚,刺破了一名清瘦男子的心,他身边的女子紧张地抱紧他呼喊,泪水奔涌。 中箭的墨枫,抱紧了一脸惊骇的李虹。 西风,黄沙,古道。 飞驰的马车依然在逃,李虹紧搂一箭穿心的墨枫,撕心裂肺的呼叫。 飞驰的马车碾压黄沙古道,逃离了绞杀的战场,一路飞驰奔逃。 突然车底一空,飞奔的马车跌落黄沙断崖,李虹一声惊恐地尖叫,自墨枫身边窜起,双目空洞,衣衫已被汗水湿透 “虹儿,别怕,抱紧我。”墨枫赶紧坐直身子,紧紧地搂着依然在颤抖的李虹。 “墨大哥,你一定要陪我,千万不能死。”李虹依然沉浸梦中,紧张地抱紧墨枫,生怕他离她而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4章 月牙谷 一道晨曦透入帐篷,外面的风已停,一夜暴风,清洗出一片高远湛蓝的天空。 墨枫轻声安慰了李虹,将她从梦境剥离,回到了现实世界。 “墨大哥,我明白了为啥风的呼啸像哭声,那真的是悲风,是我们脚下的地在哭。”李虹恢复了冷静,眼神却有些恍惚。 “我昨晚是乱说的,你可千万别当真?”墨枫急忙解释,试图将他灌输的误导纠正。 “在我的噩梦,这里是一处沙场,我的部族几乎被屠戮殆尽,他们都埋尸黄沙,一定是他们在哭。”李虹入梦很深,梦醒了这么久,依然在回味梦中的情境。 “蛮荒边陲之地,自古以来战争多于和平。随便一片土地,都已被热血浸润,埋尸遍地。尤其西北一带,曾经年年杀戮,岁岁征战,哪有不埋尸之地? 照你如此解释,岂不是遍地悲风,处处夜哭,我们还能继续在这片土地生活么?”墨枫从大局角度,给了李虹一个独特解释。 “那你倒是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李虹依然不依不饶,要墨枫给她一个信服的理由。 “好了,大家都已经起来。马上就要出发,我们别拖后腿。”墨枫无法让她信服,只能用一个温柔拥抱,搪塞了敏感话题。 “小妹妹,站在这里,俯瞰四野,你有没有一种似曾来过的熟悉感觉。”无命领着墨枫,李虹爬山一处高坡,对着朝阳染红的荒野指点江山。 “有啊,昨晚梦里来过。”李虹惊疑的看着无命。 “那你觉得哪个方向,是我们的方向。”无命不动声色的诱导。 “你们去哪里?我怎么知道,干嘛问我?”李虹瞪着无命,一脸茫然。 “因为我们是一群逐梦人,正在追踪你的梦。”无命选择了实话实说。 “追踪我的梦?你们想窃我隐私?”李虹立刻紧张起来。 “呵呵,在墨枫眼里,你还有隐私么?”无命暧昧一笑,掩饰了他的真实意图。 “无命大叔,你坏死了。你再笑耍人家,以后早已不理你了。”李虹脸色绯红,忸怩起来。 天空高远,湛蓝如洗。黄土绵延,不见尽头。 飞驰的车队前方已没有路,车队卷尘而过,后面便有了一条蜿蜒延伸的小路。 李虹一马当先,墨枫无命二人,紧紧追随左右,成了茫茫荒芜的领路人。 李虹目视前方,一脸凝重,一颗心已抽紧。眼前的一片陌生荒芜,是她第一次经历,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觉,仿佛很久很久之前,曾经来过这里。 想到昨夜梦中,身边的家族成员,被追杀屠戮,她的心一阵抽搐,脸上已是滚滚泪水。 墨枫独自退缩在后,手捂胸口,身体佝偻,他的心竟然一阵剧痛痛。 李虹说梦里看到他心口中箭,他的心便有些隐隐作痛,一路颠簸,心痛的感觉渐渐强烈,难道他的心真的中了箭? 李虹凝目远方茫茫大漠,神情渐渐恍惚,似乎又陷入了昨夜噩梦。她拼命策马飞驰,带动整个队伍加速飞驰,茫茫大漠卷起了一道滚滚黄龙 无命感觉不对劲儿,斜冲而上,逼迫李虹坐骑迂回减速,战马在尘沙之间兜了一个圆弧,停在了一处黄土断崖的边缘 若不是无命反应及时,一行队伍已随她坠落黄土断崖。 卷起的尘埃渐渐散尽,一轮红日笼罩漫漫黄沙。 蔓延无尽的黄土,在急停的车队之前,裂开了一道宽约三十丈的断崖。断崖深七丈有余,形如弯弓,两侧绵延不见尽头。 一处茫茫黄土,突然断裂下沉了一个断崖深坑,从远处飞驰而来,根本看不出塌陷的断层。 “奇怪,昨晚做梦跌落悬崖,然后吓醒。今天真的差点跌落黄土断崖之下,真是邪门。”李虹一脸惶惑,喃喃自语。 “李姑娘,你为何不早说?要不是我及时勒马,我们已经摔落土崖,就算不死,也得残废。”无命擦了一把额头汗水。 “哼,我的梦,为何告诉你们?”李虹一脸不忿,大声争辩。 “既然你已梦到前方有断崖,怎么突然加速?”无命避开争执,疑惑地审视李虹。 “我怎么知道?刚刚意识一阵恍惚,只想着快逃,直到坐骑失控,才一下子惊醒。 对了,你不是很有主见么?为何也要随我突然加速?”李虹也一脸疑惑,反问了一句。 “哦,我也突然有些恍惚。”无命懊恼地拍了一下额头。 “应该是受一种焦灼压抑的气场感染,人在压抑的环境,情绪很容易失控。”白血目光凝视断崖,感觉它像压抑心口的一堵墙。 “我去下面搜索一下,看看有何诡异。”玄杀飞身落马,穿出人群,走向崖边。 这条断崖首尾延伸,一眼望不到尽头,却并不太深,可以清楚看到谷底,谷底似乎是一条溪流,流水泛起淡淡绿光,飘忽诡异。 “哎呦。”墨枫跟着下马,突然一声痛苦尖叫,右手捂住了心口。 “墨大哥,你怎么了?”李虹立刻紧张地扶住了他。 “没事了,刚才突然心痛了一下。”墨枫舒展了身子,心痛已消失。 玄杀凌空飞落土崖,斩魂一挥,划入黄土峭壁。斩魂划过土崖,延缓了他的下坠之势,伴随划起的滚滚黄沙,他已滑落谷底。 落入谷底之后,却是一地干结的黄土,并无溪水。 “啊——”李虹突然一声歇斯底里地哭 叫,脚下失足,跌落土崖。 墨枫猝不及防,伸手扯住了她衣衫,脚下一滑,却被她一起带落。二人双双坠落崖底,玄杀出手一托,化解了二人下坠之势,稳稳落底。 “虹儿,别怕,你看到了什么?”墨枫紧紧抱住了她。 “尸体,到处都是尸体。”李虹惊恐万状,目光死死锁定前方。 墨枫凝视她瞳孔,全身冰冷,脊背发凉。 断崖谷底一无所有,可是他从她的瞳孔深处,看到了她的恐惧,也看到了遍地僵卧的白骨。 正在勘察的玄杀,脸色渐渐凝固,眼神也笼罩了一层浅浅的淡绿色。 此刻已是落日西沉,一抹夕阳在东边黄土断崖顶部镶嵌了一道血红的边。 而断崖底部,光线已变得昏暗,谷底平坦的黄土表面,已结出了一层薄薄的淡绿荧光,淹没了他的双脚,仿佛一层浮游的水面。 水面泛起的淡绿水雾,渐渐浓郁,缓缓笼罩而上,侵入肌肤,透着一丝刺骨的冰凉。 玄杀一阵晕眩,脚下一软,差一点晕倒在地,他急忙一个深呼吸,稳住了心神。 “喂,抓了绳索,快点爬上来。”就在他们仓皇一刻,无命在崖顶大声呼唤,一道绳索从黄土崖延伸而下。 玄杀护送墨枫,李虹先爬上去,自己断后,跟随而上。 李虹第一个爬出了断崖,一上来便捂了嘴一路狂奔,避开大队人马,蹲在暮色深处,开始疯狂的呕吐。 紧随其后的墨枫,玄杀,努力克制了阵阵袭来的晕眩,虽然没有呕吐,鼻孔却悄然淌下了两道鲜红的鼻血。 等他们爬上崖顶回望,下面的“积水”已深有七尺,整个崖谷已成了一条绿波浮动的河。 “此崖谷透着诡异,大家快撤,远离河谷。”无命一声招呼,车马逆转,沿着来时路飞驰几里地。 远离绿波谷,无命才送了一口气,勒马停车,开始扎营。 玄杀,墨枫鼻孔出血,看上去疲惫虚弱,李虹反应更加激烈,隔一会儿便拼命呕吐一次。 无命便让他们一边休息,他和白血指挥士兵搭建帐篷。直到用过晚饭,三人的状况才有所好转,只是李虹的呕吐依然断断续续。 蹲在篝火前烤火的无命,趁大家不注意,摸出了一叠纸货,撒入了篝火,眨眼间燃成了灰烬。等白血察觉,纸货已烧尽,只看到了最后一个烧透的纸影,依稀是一个燃尽的小纸人。 “无命法师,你法力高深,帮李虹看看。”墨枫恢复了体力,凑到无命面前,紧张地求助。 无命点头,一脸严肃地走到李虹面前,伸手替她把脉。白血也很好奇,跟了过去,紧张地关注无命的表情。 无命的脸色阴晴不定,变幻了几回,放开松开把脉的手,目光缓缓转向,凝视西边地平线那一抹模糊的绿光。 “无命法师,怎么样,李虹会不会有危险?”墨枫紧张地看着无命。 “没什么事,是妊娠反应。”无命努力压抑惶惑,起身离去。 “这么快就有反应,法师有没有弄错?”墨枫更加紧张起来,紧跟着他后面。 “根据脉象,她已经怀胎3月,应该已进入反应期。”无命避开了李虹,回到篝火前,面色凝重地道出真相。 “什么?”墨枫一脸尴尬,一种深深的屈辱蔓延全身。 他与李虹洞房不超过三天,她竟然已经怀胎三月,他分明是背了一口绿锅。 “奇怪,按照我的掐算,她怀孕不过三天,怎么会发育如此之快?”无命一脸阴郁,语气沉重。 “师兄,会不会因为是鬼胎,所以。”白血出现他们身边,插了一句。 事到如今,他已顾不得照顾墨枫的感受,当他的面道出了真相。 “不会,无论什么胎,都要慢慢凝聚气血,受母体所限,绝不可能速成。 应该是那道断崖的气场,影响了她的身体,还有墨枫和玄杀师兄的身体。”无命凝视西边地线的一线绿光,目光变得深邃悠远。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5章 光阴渡 “断崖气场?”白血被无命的奇谈吸引,也凑近过来。 “师兄,适才你深入谷底,被绿色荧光侵蚀,有何感觉?”无命收回目光,落在盘坐调息的玄杀脸上。 玄杀面色苍白,神情疲惫。 “感觉有寒气不断侵入肌肤,气血快速流失,整个人突然晕眩无力,还有身上活力似乎在被它吸走。”玄杀缓缓张目,回顾了当时的感受。 “这应该是气血快速衰败,身体加速衰老的征兆。”无命豁然开朗,找出了症结。 “加速衰老?”白血,蝶梦异口同声的惊呼。 “按照阴阳玄理推演,光阴如流水,顺流而行,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一日千里,逆流而行,耗尽精力,也不过日行百里。 一个人身处逆境,同样是一日光阴,肌体却会比身处顺境老化快很多。 所以同是而立之年,有人血气方刚,有人已呈老态。他们经历了同样的时间,肌体却已处于不同的生命阶段。”张三用简单的比喻,阐述了他的玄理。 “师兄的意思是,这谷底流光蕴藏诡异,他们在谷底滞留瞬间,身体已损耗了三月。”白血一脸惊愕。 “应该如此,那一条黄土断崖形成的月牙谷,应该就是传说中渡日如年的光阴渡。 一个普通人不幸堕入光阴渡,渡你一日,便是平时的一年。他们三人坠入片刻,已被渡走了三月时光。”无命一脸严肃,展开了一个套寻常人闻所未闻的玄理。 “这光阴渡我们还是第一次听说,师兄可否帮我们详解一二?”白血被他吊起胃口,好奇地追问。 “光阴渡是一种普遍存在的气场,只是一般人平时并未在意。而且出现我们身边的光阴渡都很微弱,像月牙谷如此强度的光阴渡,世所罕见。 这条峡谷纵横荒野几千年,岁月层叠积累,至少埋尸百万。冤魂怨鬼凝聚,夜间魂光如流水,一旦有生命之气堕入,立刻百鬼围聚,获取血气滋养,血气快速流失,生命便会加速消耗。 平时我们身边的光阴渡,只是夜游魂聚集,偷偷蚕食那些熬夜衰弱之体。熬夜者虽感困倦,伤害有限,短期并不明显,若常年如此,才会呈现短寿之态。 有人以为睡眠是虚耗生命,便尽量缩短睡眠,给自己更多的时间。一朝一夕貌似如此,天长日久,透支的光阴便会被光阴渡渡去,从生命中扣除。 也有人睡得多,貌似浪掷光阴,未曾消耗的光阴却会贮存肌体,以延长寿命的方式补足。 环境恶劣,黑暗潮湿之地,思虑过度,体力透支之时,都会有光阴渡滋生聚集,渡去你的肌体生命。”无命深入浅出,由远及近,展开了他的光阴渡之说。 “师兄,我们虽然远离月牙谷,但并不很远,会不会现在那强势光阴渡也在渡走我们的生命?”白血似乎懂了无命之说,立刻紧张起来。 “应该会有些影响,不过已很微弱。如若影响强烈,我们的身体便会有所感知。比如头晕目眩,四肢泛力,呼吸阻塞,甚至口鼻出血。 我们此刻毫无察觉,其影响便可忽略。”无命见他如此紧张,立刻耐心地解释安慰。 “前有光阴渡挡路,我们该怎么办?”白血放松了情绪,开始担忧前途。 “此处光阴渡如此强势,乃是怨气聚集所致。阳光普照之时,气势便会大大削弱。 明日午时,阳气鼎盛一刻,我们应该可以飞渡而过。”无命显然早已胸有成竹,一脸镇定。 “可是断崖宽近百米,根本无法跨越。”白血看着无命,等着他说出飞渡之法。 “师弟不必担心,我已从附近村庄雇佣了一些劳力,连夜赶工,明日便有分晓。”玄杀悄然现身,插了一句,随手指向了隐隐的一线绿光。 无命,白血闲聊之时,玄杀已结束调息,外出游荡了一圈。悄无声息的离开,又悄无声息地返回。 远处绿光光影映射之间,似乎有一群人影正在埋头挖掘。 “师兄,夜间正是光阴渡极强之时,这些民工连夜挖掘,一定会折损寿命。”白血见玄杀如此藐视生命,语气多了一份责怪。 “他们只是靠近光阴渡,并未坠入流光,浸浴其中,即使折损,也很是有限。 我已经给了他们十倍的工钱作为补偿。人生在世,想得到就得付出。”玄杀并不在意,固执地坚持了自己的安排。 一行人马,个个面色凝重,各自安歇。白血迷糊了一会儿,心中有事无法安睡,便偷偷溜出帐篷,关注远处的工地。 距离虽远,看不清那些民工,但他却感觉到一种僵硬的诡异。他们只是机械的闷头挖掘,竟然没有发出任何声息。 凝视良久,感觉不对劲,却找不出哪里不对。 一声鸡鸣,刺破了死寂的夜。 白血眼睛一花,远处工地的劳工竟然瞬间消失,一个都不剩。 “大师兄,你这些民工哪里找的,好像有点不对,怎么一闪就不见了。”白血疑惑地靠近玄杀。 “嘿嘿,荒郊野外,哪有民工。前面有一片荒坟,我去搬了一些阴工出来。”玄杀诡秘一笑。 “师兄然好手段,烧几个纸人,便可驱使僵尸出土,替我们出力干活。有空可否指点一下小弟,让我也多学一门技能。”白血点破了他的手段,顺便调侃了一句。 “术业有专攻,你的破尸刀,破得都是千年老尸。这种驱动普尸的雕虫小技,不学也罢。”无命上前,打断了二人话题。 晨起一刻,胎气一动,李虹又开始拼命的呕吐,墨枫一脸焦灼心痛,却无计可施,只能小心陪着伺候安慰。 “师兄,她这样子,能行么?”白血瞟了李虹一眼,暗示玄杀。 这是一条漫漫征途,拖着一个妊娠反应的孕妇,以后的路一定会受她拖累。 “几位法师,莫要担心,我可以的。”隔了老远,李虹竟然捕捉到了白血的担忧,停了呕吐,给了他一个信心十足的微笑。 玄杀,白血一脸愕然,隔了这么远,她怎么会听到他们的小声说话? 墨枫假装没注意,目光转向了远处,脸上涂了一层愧疚的晨曦。他的女人已经怀了他的孩子,竟然要跟着他一路颠簸受罪。 经过一番晨吐,李虹渐渐恢复了平静,众人的注意力也从她身上转移,开始讨论如何跨越光阴渡,继续西进大漠。 用过早饭,一行人沐浴秋风,席地而坐,等待太阳高起。 无命法师曾有明示,只有接近午时,光阴渡才会减到最弱,跨越它时,被渡去的光阴才会降低到最少。午时未到,他们只能原地守候。 白血年轻气盛,心绪浮躁,一脸焦灼。熬至红日中天,他第一个跳起,催促墨枫指挥车马上路。 接近光阴渡,除了无命,玄杀,其他人都是一脸惊愕。 一夜之间,光阴渡这一侧断崖之上,竟然多了一条二十丈的缓缓坡道,从荒野之上缓缓爬升而起,延伸到断崖时已搞出地面两丈多高,宽度正好是一条车道。 快接近坡道起步点,玄杀招呼所有人下车,冲着墨枫严肃的叮嘱:“墨千户,你的马术最好,飞渡光阴全靠你了。” 墨枫目光凝视前方坡道,面容渐渐严肃凝重,信心十足地缓缓点头。他深吸一口气,突然加速,坐骑化作一阵风,沿着坡道加速飞驰,平缓坡道激起一道沙尘。 战马飞速逼近悬崖一刻,凌空而起,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冲高而落,朝着对岸凌空逼近,后面拖了一条长长的绳索。 一行人马驻足岸边,紧张地关注腾空而飞的墨枫,当飞马落在对岸黄土断崖,激起漫天灰尘一刻,部卒发出一阵兴奋地欢呼。 墨枫飞跃之后,将绳索固定对岸,两岸之间拉出了一条索道。无命踩着索道飞速渡过,又并排拉出一条索道。 玄杀,白血带领士兵一阵忙碌,将几辆马车两侧加了铁环,改造为滑车,沿着两条索道滑翔至对岸。 辎重顺利飞渡,剩余的士兵各显神通,彪悍者跃马飞渡,怯弱者倒钩索道,滑翔飞渡 一行人马顺利渡过光阴渡,一路迤逦而行,拖延至夕阳西下,远离了光阴渡,方才才停车露营。 四位冥捕驻足荒野,凝目沦落地面的半轮红日,夜风扑面,衣衫烈烈。 “现在接近沙漠,风中已有大漠的味道。”无命轻嗅鼻翼,喃喃自语。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6章 胎哭声 “二师兄,李虹的腹部已隆起,这鬼胎发育已渐成熟。将来鬼胎临世,你确认可以降得住?”白血回望远处腰身臃肿,动作笨拙的李虹。 “茫茫大漠,天然埋尸藏骨之地。就算是鬼,一旦迷失大漠,也会永远困死其中,与沙尘为伴。”无命一脸肃杀,显然已动了杀机。 “你要李虹葬身大漠,这样鬼胎就不会出世,随母体尘埋沙海?”白血惊恐地看着无命,脊背泛起一股寒气。 “还有一种选择,强行落胎,保母体,弃鬼胎。至于最终的结果如何,只能看天意安排。”无命面无表情,夕阳的余晖染红了他一双冰冷的目光。 西入异域,无命首当其冲,安排部署沿途一切。以往指挥调度的大师兄玄杀,一路退居幕后,很少出头,只是默默辅助无命。 茫茫荒野,月光幽暗,夜风习习。 “墨大哥,你听,好像有哭声。”李虹依偎墨枫,一脸惶惑,旧话重提。 墨枫侧耳聆听,只有秋风卷过荒野之声,并无任何异动。 “一定是你一路呕吐,身体虚弱,心生幻觉。别再胡思乱想,好好睡一觉。”墨枫轻声安慰,拥紧了她。 “墨大哥,从我们新婚算起,不过几日,腹中胎儿发育是不是快了一点?”李虹情绪渐渐恢复,对自己的隆起的腹部,依然心存了一丝恐慌。 墨枫开始用无命的光阴渡学说,给李虹解释胎儿的快速成长,消除她顾虑的同时,转移了她的注意。 李虹听了他的解释,一脸惊愕,虽一时无法接受,也略为减轻了心中惶惑。 墨枫趁机哄着她入睡,暂时摆脱了惶惑和惊惧。 “小白哥哥,好像有人哭。”蝶梦紧张地靠近白血,似乎已被哭声惊扰。 白血凝聚精力,侧耳聆听,除了风声,并未任何异动。 “真有哭声?它自何方而来?”白血见她再次提起哭声,知道并非虚言,立刻一脸严肃的追问。 “好像就是耳边,又好像很遥远,飘飘忽忽,似远似近,根本无法辨出方位。”蝶梦仔细侧耳聆听,却无法辨出声音之源。 “哭声是男声,还是女声?”白血给了她一点提示。 “好像是男声,却又有一种童稚之音,应该是一个男婴哭声。”蝶梦细细品味,给出了确切答案。 白血见她脸色惨白,额头冒汗,知道她已被哭声侵袭,赶紧一把搂紧她。轻轻安抚,帮她脱离了恐慌,进入了酣睡。 哄睡了蝶梦,白血退出了她的帐篷,与守在围栏值夜的无命默默对坐。遇到疑难之处,他总会选择与无命一起探讨,寻求解惑之法。 墨枫也溜出帐篷,大踏步而来,与他们聚在了一起。 显然他与白血是怀了同意的疑惑——荒野哭声。 听完二人叙述,无命一脸淡定,淡然说道:“不是人哭,是胎哭。” “胎哭?”二人失声惊呼。 “这婴灵被迫剥离纯阴母体,转生陌生的阴阳母体,它受不得阳气,自然会夜夜号哭。 胎在母体,其母自然可闻其哭。蝶梦是女性,有母性之姿,可通灵感应血脉,也会隐约闻其号哭。 我们是男子,不通母性,自然听不到胎哭之声。”无命一脸淡定地解释。 “他这样夜夜折腾,终究不是办法。我担心李虹她承受不住,终究会失控。”墨枫脸色阴沉,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心痛。 “明日就要深入大漠,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也要提示李虹作好心理准备。 既然它不愿投胎,好好做人。大漠茫茫,最宜埋藏,就让它永远长留大漠,省得在外面害人。”无命语气阴冷肃杀,显然他已动了杀机。 三人面面相觑,陷入了沉默。 “夜已深,墨千户该回去陪着她,让她心安,免得被胎气触动。”无命深吸一口气,率先打破了沉默。 墨枫心领神会,起身独自回避,让白血和无命单独说话。 “师兄,你已经决定?有把握么?”白血忧心忡忡地试探。 “进入大漠,我与玄杀师兄贴身护送李虹,你带蝶梦远远回避。有你们在,她若求救,你与蝶梦心软,会忍不住出手相救。 你们若不在场,便问心无愧。”无命抬头,一脸坦诚。 “可是,你已告诉我,我怎会心安?”白血一脸僵硬,显出了不安之色。 “血灵不灭,只能放逐,这是它最好的归宿。如若错过时间,它会幻化百变,我等再无法捕捉其踪影。”无命见白血多心,便多解释了几句。 “此灵侵入李虹,绝非误打误撞,似乎有所图谋。”白血转移话题,提出心中疑惑。 “嘘。”无命制止了白血,示意他莫要说破。 二人目光不约而同转向墨枫与李虹栖息的营帐。这婴灵耳力灵敏,很可能正在默默聆听。 白血心领神会,不再追问,接受了无命的安排,不再插手,让他单独调查处理这件事。 白血满怀心事回到营帐,玄杀早已安然入睡。 “啊——”一声凄厉的尖叫,刺破了黯淡的晨曦。 李虹惊呼坐立,面色惨白,汗水涔涔,双目空洞的凝视前方。墨枫赶紧起身默默从背后抱紧她,给了她一个安全的依靠。 茫茫大漠,一男一女艰难扶持而行。女子身怀有孕,动作迟缓而笨拙,男子有伤在身,步履艰难而虚弱。 烈日炎炎,蓝天高远,一只黑鹰展翼,盘旋于苍穹之顶,徘徊不去。 艰难而行的男女,突然驻足,前方大漠出现了一支驼队,一支迎接他们的驼队。 熟悉的服饰,熟悉的面容 逃亡的男女露出了一脸灿烂的笑容,开始朝着自己流散的部族挥手。 一声鸣镝,划破苍茫大漠,挥手的少女面容僵硬,眼神凝固。 一支破空利箭,已穿透了大漠黄沙,穿透了她隆起的腹部。一声凄厉的婴儿啼哭,刺破了死寂的大漠,也惊飞了盘旋苍穹的黑鹰 腹部一阵剧烈的绞痛,李虹自噩梦惊醒,依然心有余悸。 这是一个延续上一个噩梦的噩梦,上一个噩梦,她与墨枫驱车坠入了光阴渡,便一梦惊醒。这一次她与他九死一生,越过了光阴渡,进入了大漠,找到了自己失散的部族,可是自己的部族却无情的一箭射穿了她怀孕的腹部。 梦已醒,一箭穿心的痛依然在痛,剧烈的绞痛。 李虹脸色惨白,咬牙忍痛,却忍无可忍,开始全身痉挛,挣脱了墨枫,开始抱着肚子缩成一团,痛苦的翻滚抽搐。 就近的无命最先闯入,他闯入一刻,李虹停止了翻滚,抬起一双恶毒的目光,恶狠狠的瞪着无命。 无命一脸愕然,搞不懂状况,紧张地呆立帐口,手中无措。 李虹咬牙切齿,突然从地上一窜而起,一双尖利的指甲,闪电般掐住了无命,深深地掐人了皮肉,无命感觉喉部一紧,已被掐断了呼吸,脸色渐渐青紫。 他手触银针,却已无力出手。最初一刻,他投鼠忌器没有出手,被对手抢了先机,完全控制了他。 “虹儿,快放手。”墨枫反应过来,赶紧上前,试图帮无命脱困。 裆部一阵剧痛,李虹已暗中起脚,踢中了他的命根,墨枫痛苦的弯腰,缩成了一团。 窒息的无命,脸部胀成了猪肝色,一双眼睛已充血爆出。血红的眼球深处,凸出了一个血糊糊的肉球,闪动着一双惶恐的眼神。 他凸起的眼球滚落了两行血泪,鼻孔已喷涌出两道鼻血。 “啊——” 李虹一声惨叫,松开双手,踉跄倒退跌坐,一双目光惊恐的凝视面目全非的无命,仿佛一个被吓傻的孩子。 “无命师弟,速速醒来。”玄杀闻声赶到,冲着无命僵硬的脊背重重拍出一掌。 无命感觉一股大力冲突,冲破了堵死胸口的沉闷,张开吐出了一大口鲜血。胀紫的面色渐渐缓和,充血凸起的眼球缓缓归位。 无命脱困一刻,飞身冲到倒地惊坐的李虹面前。一根银针刺破指尖,扯起吓傻的李虹外衣,在她裸露的浑圆肚皮上画了几个诡异的字符。 一系列惊心动魄之后,帐内气氛变得尴尬沉默。 李虹缓缓清醒,突然转身,紧紧抱住了墨枫:“墨大哥,我想回家。” 墨枫凝固了一脸尴尬,痛苦地闭上了双眼。李虹的要求很简单,他却无法给她一句承诺。 震慑了鬼胎,队伍踩着晨曦启程。无命,玄杀一左一右守护了李虹乘坐的乌蓬马车。 经历一场剧变,整个队伍的气氛变得沉闷压抑,人人心中多了一份诡异惶恐。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7章 审胎术 一队人马跃马飞驰,接近正午,大漠已出现荒原尽头,呈现出一段连绵起伏的金黄色丘峦,缓缓逼近他们的视线。 “啊——”李虹一声尖叫,情绪突然失控,伸手扯开车帘,试图跳车。 墨枫飞身入车,控制了出现异状的李虹。李虹一边歇斯底里地哭喊,双手拼命抓扯墨枫,墨枫一身铠甲,她抓扯不破,双手却已血肉模糊。 墨枫一个虎抱,双臂死死地箍住了疯狂的李虹,限制了她疯狂抓扯的双手。李虹挣扎不脱,突然张口,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咬住了墨枫的一只手背。 牙齿深陷骨头,发出阵阵骨骼碎裂之声。 墨枫忍着刺骨剧痛,死死地箍紧她,一点都不敢松懈。 就在他们挣扎纠缠之际,马队已突破大漠边界,窜入了茫茫大漠,眨眼间已是四顾苍茫,完全陷入了大漠。 挣扎的李虹慢慢松口,身子痛苦的蜷缩一团,开始呜呜咽咽的哭泣。 墨枫缓缓松开双臂,右手滴答着鲜血,咬破的伤口隐约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墨枫的手被她咬断指骨,却丝毫没有感觉,这一刻他的心,比咬断指骨更痛。 无命面无表情,依然跃马飞驰,凝视前方的眼神,却凝结一层冰冷的痛。 李虹已被血胎附体,必须有一个人站出来充当恶人,做一个违背本心的恶人。深入异域,追查家族渊源,是他一己之私。他必须挺身而出,替追随他的同门清理纠缠不休的障碍。 精疲力尽的李虹终于停止了哭泣,伏在墨枫腿上沉沉睡去。墨枫痴痴的望着前方,一只耷拉的手,一直在滴答着鲜血。 “对不起,兄弟。”无命目视前方,语气低沉而自责。 “这是我的选择,与你无关。”墨枫苍白的脸面无表情,语气平静淡定。 “血胎剥离之后,她会慢慢疏远你,回归都市繁华。而你注定会孤独驻防边隘,生死许国。 可是刻下的伤却永远抹不平,伴你孤独终老。”无命指明了即将面对的残酷,他要让墨枫做一个明明白白的抉择。 “她是无辜的,我会尽力弥补所有的伤害。”墨枫颤抖着苍白手指,轻轻替怀里的李虹梳理着乱发。 “你的每一个努力弥补,都是对她更深的伤害。她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她的生命需要一个繁华都市安放。而你的宿命,便是苦守蛮荒,终生戍边。”无命喃喃而语,眼神忧郁。 “既然注定的天煞孤星之命,一切都是天意,法师不必为我介怀。”墨枫脸上挤出一丝无奈苦笑,故作释然。 一轮红日西沉,无命缓缓收住了坐骑。 西边一道沙丘横亘,一只突兀的身影伫立沙丘之巅。阳光刺目,无命无法看清它的样子,却已感觉到它身上的戾气。 后面尾随的玄杀等人,也急忙勒马,与无命并肩而立。 四人一字排开,各自暗掣兵器,进入了紧张戒备状态。 一轮红日缓缓下沉,光线渐渐收弱,那一个兀立的身影渐渐清晰。它并不是人,也不是怪物,而是一只收起翅膀,缩着脑袋的大漠秃鹰,却比普通秃鹰体型更庞大。伫立沙丘,足有一人多高。 四人收起了紧张情绪,缓缓放松了戒备。 呀—— 就在他们放松一刻,一声凄厉的枭叫,兀立的秃鹰展翅腾空,眨眼间消失在血红色的夕阳深处。 夜宿大漠,四顾茫然,气氛紧张而压抑。 他们个个法力高深,还有一队彪悍雄武的戍边铁骑。面对苍茫大漠,依然心里没有底,内心深处有一种无法言喻的畏惧。 压抑沉默的晚餐之后,墨枫陪着挺了肚子的李虹回帐篷休息,其余人沉默围坐,默然不语,空气随着低垂的暮色越来越压抑。 “呜呜呜——”夜风起,风中夹杂了呜咽。 这一次不止蝶梦听到,三位男捕也被呜咽之声触动,脸色已泛起一丝紧张。 “它已成型,哭声已突破母体,是留是除,今晚必须有个了断。”无命面色凝重,目光凝视玄杀,等待他最后的决定。 “无命,既然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你去做吧。”玄杀一脸沉重的决断。 “大家都去休息,今晚一定要谨守帐篷,不要出来随意走动。”无命见玄杀表明了态度,立刻召集士兵,进入了紧急状态。 夜渐渐深重,天空卷起了浓云,风也变得强劲,凄厉的呜咽之声渐渐被风的呼啸吞噬。 夜幕下,风沙中,挺立着一个笔直的身影,任风沙吹打着脸颊,鼓动着衣衫乱发,一双手臂下垂,一对拳头紧握,爆出一根根跳动的青筋。 子时。 无命缓缓转身,步入了墨枫栖息的帐篷,微弱的光线,隐现着他有些苍白的脸。 墨枫依然清醒未眠,安静的陪着已酣睡的李虹,他似乎已料到了一切,在等无命的到来。 “墨千户,这里交给我,你回避一下。”无命面色僵硬,语气冰冷。 墨枫缓缓起身,默默离开。 “墨大哥,别走,我怕。”墨枫一动,李虹立刻警醒,死死扯住了他。 “虹儿莫怕,无命法师是来帮你的。”墨枫轻声安慰,狠下心挣脱了李虹的手,一个箭步冲出帐篷,脸上已满是泪水。 风沙渐弱,乌云四散,天空绽露了漫天星光。 无命一脸疲惫,步出帐篷,苍白的脸被昏暗的光线映射,显得诡异而疲惫,脚步略显沉重,身影依然挺直。 见他出来,墨枫的目光紧张地关注,见无命轻轻点头,他立刻飞身进入帐篷。 无命默默走近观望的同门,凝目茫茫大漠,面色凝重,眼神忧郁。 “师兄,顺利么?”白血见他如此疲倦,有些担心。 “我并未出手。”无命的回答完全出乎了大家的预料,他竟然放弃了扼杀血胎,将它从母体剥离的唯一机会。 众人一脸愕然,怔怔地凝视无命僵硬的脸。 “它愿意乖乖地投胎做人,不再兴风作浪,我们应该给它一次机会。”无命僵硬的脸开始缓缓舒展,眼神多了一份温情。 “它本无大恶,只是一个夭折的可怜孩子,希望它能回头上岸,重新做人。”玄杀也松了一口气,积压心头的愧疚顿时缓解。 “它这段时间不停地挣扎,试图脱离母体。只因它已成男胎之身,断了她心中纠缠的一段缘分。 如今身陷大漠,从母体剥离,夭折的骨肉就会埋葬沙海。它已结成骨肉,骨肉一日不化,它便要附于死去的夭折胎儿。 等死胎骨肉腐化,需经年累月,忍受独守大漠的寂寞。她毕竟只是一个孩子,害怕被遗弃大漠,孤独无依。 经过一番渡化,它终于化去怨气,接受了转世男儿的结局。 它虽然投身男儿身,依然可以保留一颗女儿心。出生之后,会一生仰慕男子,会是一个男身女心的阴阳人。”无命低声解释,目光游离,躲避众人的关注。 “她前世是一个怨女?”玄杀有些疑惑。 “李虹家族,男丁苦守蛮荒,为国戍边,女儿联姻土著豪强,坐享荣华。世代守护于此,已近千年。 上一代身逢乱世,战乱不息,家族凋零,只留了她这一脉。 那惨死的流民孕妇之血胎,能转移李虹之身,二人一定血脉相通。李虹腹中胎儿必是断了的李家血脉,由她之躯体来接续。 李虹噩梦,便是血胎记忆,血胎记忆源自母体。而那死去多年的孕妇,便是噩梦中逃亡的李虹本族前辈。”无命一脸凝重,娓娓道来。 “师兄,你刚刚是在审问胎儿?你何时悟得这审胎之术?”白血凝目无命,一脸崇拜。 “银针透腹,刺中胎儿眉心,便可隔腹搜魂,进入胎儿记忆。 并非什么新绝技,只是搜魂针临机的一种变化。”无命淡淡一笑。 “白血,蝶梦,你二人先去休息,我与无命值夜。进入大漠,一路风尘不动,气象有些诡异。太过平静的气候,必然蕴含一场大风暴,必须时刻保持警惕。”玄杀结束了话题,安排白血,蝶梦休息。 漫漫黄沙,萌萌月色。 营地安静平和,奔波一天的士卒,已入账安歇。 玄杀,无命一前一后走出营地,攀上了最近的一道沙坡。 玄杀缓缓蹲身,一脸严肃,手指在沙面快速划过,留下了四个字:“胎心有诈?” 无命与玄杀交换目光,默默点头。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8章 沙尸阵 “有状况。”无命嗅了一下鼻息,空气中陡然多了一丝尸气。 寂静空阔的大漠,卷起了一阵沙尘。大漠深处一道滚滚黑雾,吞噬了朦胧月色,铺天盖地而来。 二人发觉不妙,飞身回奔营地,通报墨枫唤醒了熟睡的骑士,守护了营地围栏,严阵以待。 一场风暴卷过,漫漫风沙吞噬了整个营地,狂风沙暴深处,隐藏了一队浩浩荡荡的驼队武士。借着风暴掩护,他们正超着营地气势汹汹地冲突而来。 墨枫引弓一箭,利箭刺破了扑面风沙,刺破了冲在最前面的武士头颅。武士翻身跌落驼背,与坐下骆驼被风沙瞬间吞噬,随风而化。 其余武士纷纷效仿,引弓而射,却无法刺破风沙,飞箭全部半途折落。 “十步之内,近射而杀。”墨枫面色凝重,禁止士卒远射。 驼队武士乘风而来,快如闪电,眨眼之间,已突近营地,一个个身罩白袍,头缠白布,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空洞的眼洞。 五十步,三十步,二十步 敌人已近在眼前,士卒依旧原地待命,引弓待射。 十步之内,近射而杀。 军令如山,少了一步,箭都不得离弦。 十步之内,敌人已近在眼前。 利箭离弦,近在咫尺,例无虚发。 一箭射破一颗头颅,逼近的驼骑武士纷纷中箭而化,被风暴瞬间吞噬,化为了泥沙 无数近在眼前的驼骑,瞬间化为泥沙,加入了风暴,扑面沙尘陡然浓烈,一阵滚滚浓沙吞噬了士卒视线 “有诡异,撤。”无命急忙侧转脸孔,遮蔽双目口鼻。 那些挡在前面,踞栏而射的铁骑,被突然而化的浓烈沙尘扑入口鼻双目,一个个七窍流血,仆倒黄沙 墨枫抛弃了营地,率众一路顺风逃亡十里,风暴方才渐渐衰弱,化作了阵阵卷过沙丘的夜风。 七十三名铁骑,只残存了十一名,其余都被这一场沙暴吞噬。辎重车辆也全部被吞噬。 “几位法师,那些驼骑是何物?”墨枫惊魂未定,一脸惊惧。 “随风而聚,又随风而散,化为沙尘,应是大漠沙尸。 据《瀚海奇缘》记载,域外有一处诡异大漠,若有驼队迷失其中,葬身黄沙,肌体被沙漠吞噬,岁月迁移,会慢慢融入了周围沙粒,化身沙尸。 他们身化黄沙,却心念故土。一旦有回乡曲召唤,起了乡愁,这些融入骨血的沙尘便会随风而动,凝聚成形。”白血读书多,很快便从“书库”搜到了记录。 “所以,这一拨沙尸,是一队葬身大漠的驼队。而我们扎营之地,位置处于它们下风处,一旦有沙尘卷过,它们便会乘沙而起。 当然,还要有一曲还乡曲。”玄杀深入剖析,目光却转向无命。 无命望了一眼瑟缩一边的李虹,与玄杀交换眼神,默默点头。 蝶梦紧贴李虹,战事一起,她便替代墨枫,一直守护李虹身边。 晨曦笼罩,营地一片狼藉。 围栏帐篷一扫而空,只残余了几根木桩,僵卧黄沙的人马尸体,已被卷过的黄沙掩埋过半。 无命小心翼翼地拨弄一具尸体,仔细检查了一遍,除了七窍流血,并无其他异兆。 “尸化沙直冲七窍,尸毒瞬间袭脑,致人死亡,然后才随血脉蔓延全身。这些士卒都是当场猝死,并无挣扎。 沙尸之毒只有近身突袭,毫无防备之下,大量吸入,才会致死。若提前预备,封闭七窍,少量吸入或是肌肤接触,并无大碍。”无命收了探测银针,下了论断,消减了众人心中恐惧。 见无命如此说,观望的残存士卒开始搜罗散落的水袋食物,深入大漠,这些是必需品。 “失去车马补给,我们要加速而行,尽早穿越大漠。”墨枫已收拾马匹,护着李虹共乘一骑,率先而行。 四名骑士贴近护卫左右,其余七名骑士驱赶了残余马匹远远跟上。四位冥捕见他已启程急行,也纷纷上马,尾随在后。 飞驰了一段,无命似乎想起什么,突然勒马而回。 玄杀见他回转,便示意白血蝶梦守护马队,自己也勒马回头,一路尾随无命回归营地。 无命回归一片狼藉的营地,飞身落马,凑近一具半掩沙尘的尸体,轻轻拨弄一下,顿时脸色惨白,满眼惊惧。 “有何不妥?”玄杀翻身落马,紧张递关注无命。 “尸体肌肤已开始沙化。”无命注目已被黄沙侵蚀的尸体肌肤,一脸凝重。 “腐化如此之快,这毒沙好厉害的腐毒。按照如此腐化速度,不出三日,这些尸体便会湮灭黄沙之中。”玄杀已有些毛骨悚然。 “尸体湮灭之后,他们便会化身守护大漠的一队铁骑沙尸。这一片浩瀚大漠,便又多了一队守护者。”无命一脸阴沉,道出了沙尸玄机。 “所以,这一片大漠的每一批侵入者,被沙尸攻击后,都会变成一批大漠守护者。侵入者每多一拨,大漠便会多一层守护。 经历千年沧桑,防护圈已蔓延至大漠边缘。我们只进入大漠一日,便已触及了防护圈。 若不就此退出,继续深入腹地,会有无数葬身大漠的沙尸群等着我们。”玄杀脸色已陡然阴沉。 二人意识到危机,立刻飞身上马,沿着队伍留下的黄沙足迹,快速追踪而上。 追上队伍,无命跃马压住了领队的墨枫,按照他的判断,不停地改变方向,放弃了快速直行,开始迂回迤逦而行。 凭借他敏锐犀利的鼻息,一路嗅风沙而行,尽量远远避开了那些葬身大漠的前辈闯入者。 “大漠茫茫,前途漫漫,一定会凶险不断。留着它,后患无穷。”玄杀追上突在前面的无命,压低了语气。 “既然一切都有天意注定,要它转胎而生,我们又何必出手扼杀,违逆天意?”无命目视远方,语气意味深长。 “二师兄话里有话,难道不用我们出手,天意自有安排,替我们扼杀它?”白血也追逐而上,加入了话题。 “可还记得那一只鹰,它叫灵鹫。”无命目光闪出一丝寒意。 “灵鹫?”白血一脸愕然。 “它是隐藏大漠深处的一种诡异恶禽,白天啄食葬身大漠的尸骨,夜晚抓捕游离风沙的亡灵。 一个人迷失荒漠,如果死在灵鹫出没之处,必定尸骨无存,阴灵消散。”无命见白血追问,便透露了一些玄机。 “它以尸体为食,却没有动营地的骑士尸体。”玄杀补了一句。 三人交换眼神,心照不宣。 队伍迤逦而行,李虹变得很安静,激烈的妊娠反应完全消失,整个人变得疲乏困倦,一路依靠墨枫怀中,安静酣睡。 李虹时睡时醒,处于一种半睡半醒的恍惚状态。每隔一段时间,她就会起身关注前方的荒漠,目光痴迷于荒漠,指出一个粗略的大方向。 她给出判断的唯一理由,就是她恍惚记得,在梦中曾经来过这里。 无命偶尔也会提示纠正李虹的一些判断,他似乎也对这一片大漠有一些记忆。 李虹提供大方向,无命根据判断调整小方向。马队无法纵马飞驰,只能缓缓地迂回而行。 突出在前的无命,目光凝视前方,面色严肃而凝重。他刻意回避不看头顶的天空,而他已看到了那一只一直徘徊于他们之上的灵鹫。 它展翅漂浮于九天,却在沙漠投下了一个清晰的影子。 大漠是它的地盘,它关注的并不只是血胎,而是队伍的每一个人。只要队伍有人葬身大漠,一定会成为它的一顿有灵有肉的美食。 它是飞禽,却已有灵性。只吃有血有肉有灵性,无毒无害无污染的新鲜尸体。 鲜嫩的胎儿,更是它之最爱。它已很多年没有破腹食胎,已有些急不可待。 “墨大哥,我们好像到家了。”一路恍惚困倦的李虹,突然来了精神,目光死死地锁定了前方。 墨枫默然不语,目光也死死地锁定了前方。 前方的大漠深处,一处残破的古堡,清晰地扑入了他们的视线。 无命凝视城堡,勒住了坐骑,目光转向了白血:“师弟出生书画世家,可曾作画?” “少年时家父曾逼迫学习,只是粗浅入门。后沉迷术数,便荒废了。”白血一脸尴尬。 “将眼前景象,粗略画出。”无命递上了早已预备的笔墨。 白血犹豫一下,接过了笔墨,无命,玄杀已一左一右替他撑展一张雪白画布。 白血双目痴痴凝视大漠城堡,并不低头看画面,一只苍白的手捏着画笔,快速地游走纸面,画出了一个个诡异的字符,字符快速叠加,一点一滴的再现着他视线之中的古堡轮廓。 古堡轮廓勾勒完成,便开始一格接一格的丰富画面。 当画面城堡渐渐清晰,前方的城堡却在渐渐模糊,最终消逝于一片苍茫。 “白白,你好棒哦!”蝶梦兴奋地看着白血惨白疲惫的脸,一脸仰慕崇拜,抬手轻轻替他擦拭着额头汗水。 “师弟,画给我。”无命伸手,取走了画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9章 画古堡 “墨大哥,你总是守着我,一路任由他们驱使,会不会耽误行程?”李虹见墨枫一脸阴郁,心中生出一丝愧疚。 “我只想在能陪你的日子,多陪陪你,不留遗憾。”墨枫淡淡一笑,轻轻拥紧了她。 无命拿了画,飞身落马,将画铺展沙丘之巅。 玄杀与白血也下马,等候在车旁。三人围坐沙地,将画面摊在了中间。 白血的画风线条粗糙,但笔法却极细腻,几乎记录了浮现的城堡的每一个细节。 这是一处荒凉残破的古城堡,城墙已有坍塌脱离,画面正对着一个黑洞洞的城门,城门之上,一处挺拔巍峨的箭楼,虽然残破,却依然气势逼人。 城墙之上,竟然还有几个走动的哨兵,手执长戟,伫立城墙垛口。 “风格粗犷豪放,应该是一处楼兰古堡。 古书记载,楼兰王国被一种异种昆虫侵入,虫名蝼蛄,以草根为食。遁入泥土,四处乱窜。楼兰部族用尽各种方法,无法消灭虫害。而楼兰国土植物被蝼蛄食根,植物枯死,地表被它破坏,日渐疏松,风一起,浮土飞扬,黄沙漫天。 天才日久,国土成沙,只剩了几处城堡。部族退守城堡,而城堡也慢慢被拓张蔓延的风沙侵蚀,最后被大漠吞噬,永远沉埋沙海。 刚刚出现的城堡幻影应该是古堡留在大漠的记忆,只有在特殊的气场才会呈现,看来我们的运气不错,正好赶上了城堡重现。”白血指点画面,开始探寻画中城堡的来历。 无命似乎并没有倾听白血的解释,目光一直痴痴地盯着那幅画,眉头紧蹙,似乎发现了一些令他不安的东西。 玄杀,白血感觉无命不对劲,一起注目无命。 “你们从我的角度,仔细看一下这副画。”无命凝视良久,目光不离画面,招呼一声。 玄杀,白血立刻起身转到他背后,蹲了身子,目光尽量与无命的目光角度重叠,注目那一幅画中城堡。 “箭楼之顶似乎有一个影子。”玄杀最先打破沉默。 “不错,应该是一只展翅翱翔的飞禽,投落在箭楼顶上的影子。它应该在画面之外的蓝天飞翔,影子却落入了画面中的古堡。”无命语气陡然凝重低沉。 “它应该就是追踪我们,一直盘旋不去的灵鹫。它虽然在画外,却曾经生活在这幅画中。从古城堡被沙海吞噬,一直到现在,它一直盘旋于此。 它应该是湮灭的城堡守护者,一直守在这里,应该至少已几百年。”玄杀慢慢抬起目光,那一只灵鹫似乎已察觉他的注意,振翅高飞,慢慢缩成一个点,消失在高远的蓝天深处。 “师兄目光犀利,见解高远,所言极是。此物似乎已察觉我们发现了它的秘密,却并未对我们这些侵入者展开攻击。 它一路追踪,始终与我们保持距离,似乎只是惊惧,并无敌意。 不过,当我侵入它守护的城堡旧址,不知它会如何反应? 万一它发动攻击,以他的神速诡异,弓箭未必可以射杀。它是这一片大漠的真正主人,一旦它发动攻击,我们就会堕入险境。”无命表达了对师兄的尊敬,也表达了他对灵鹫的忧虑。 “既然它是城堡守护者,我们是侵入者,必然会有一场无法避免的冲突。从现在起,我们必须加强戒备,协同行动,不要随意走动,随时准备应对它的攻击。 就算无法射杀它,也要阻止它侵袭,绝不能让它伤害到我们之中的任何人,尤其是李虹腹中胎儿。”玄杀面色凝重,关键时刻拿出了大师兄的姿态,布置了统一行动的指令。 古堡呈现,有了目标,也有了动力。一行人重新跨马,朝着消失的古堡推进。 翻上一到沙坡,勒马坡顶,一行人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勒马伫立的沙丘之顶,竟然是一圈环形沙丘。一圈沙丘环绕之中,是一圈缓缓延伸的波纹沙坡,最后汇聚成一个小小的圆形平底。 居高俯瞰,俨然一个波纹旋绕的漩涡。 “师兄,我们下去看看。”白血策马,踩着沙坡走向沙环中心。 无命,蝶梦也策马而下,跟上了小白。 落在后面的玄杀策马攀上丘顶,白血一行已经沿着缓坡走了一百多步,快接近沙纹中心处。 玄杀催动坐骑,朝着前面一行人追了上去,追出几步,突然勒马掣剑,快速转身回来。一脸凝重的示意尾随的骑士护住正要下马的墨枫。 墨枫也已察觉危险,张弓搭箭,突然仰卧马背,对着天空射出一箭。 盘旋的灵鹫,展翅高飞,避开了呼啸飞箭。突然一个俯冲,闪电般滑翔而下,直扑骑射的墨枫。 墨枫心有顾忌,并无张弓再射,护了李虹飞身落马,遁入了铁骑护卫。灵鹫一声枭叫,巨大的利爪印在马背,战马一声嘶鸣,竟被它凌空抓起,绝望地凌空蹬踏四蹄。 李虹一声惊叫,已捂着肚子,痛苦地缩成了一团,躲入了墨枫守护。 就在玄杀回奔一刻,无命一行已接近了沙环中心。停止了脚步,驻足观望,并无任何诡异。 正在观望,脚下一阵震撼。无命感觉沙地一颤,脚下一空,身体已陷入了黄沙漩涡。 白血急忙伸手去抓无命,不但没有扯住,自己脚下也突然悬空,随着无命跌入了沙陷。 “小白哥哥,等我。”就在白血没入黄沙一刻,蝶梦一个飞扑,扑倒沙地,伸手抓紧了白血一只手,被白血一起拖入了黄沙。 沙环中心之下,是一处地下空穴,空穴之顶出现了一个漏洞,黄沙缓缓从漏洞流注入空穴,在茫茫大漠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当无命出现漏洞附近,触动了流沙,漏洞出现了大面积坍塌,将三人卷入了黄沙。 玄杀察觉有异,驻足回望,眼睁睁地看着三位同伴沉没黄沙。而他必须尽快处理掉纠缠的灵鹫,方能设法救援陷落的同伴。 他快速地从一名士兵夺了弓箭,自马背飞身而起,一冲数丈,凌空快速射出一箭。灵鹫一声凄厉的枭叫,翅膀中箭,失去了平衡,羽毛已渗透了乌黑的血迹。 受伤的灵鹫不退反进,一个怒扑,一双利爪抓住了玄杀,狠狠一甩,将他凌空摔下。玄杀撞在了坐骑一侧,撞翻了战马,自己也当场昏迷,额头渗透了一条鲜红的血迹。 灵鹫余怒难息,拖着一条断翅,朝着昏迷的玄杀俯冲而下。 墨枫甩开畏缩哭嚎的李虹,拔出一柄雪亮轻薄的长刀,冲着俯冲的灵鹫直冲而上。 灵鹫听觉灵敏异常,那一扇完好的翅膀一个猛抽,已拍中后面偷袭的墨枫,将他凌空拍出五六丈,甩落在沙地之上。墨枫胸口一热,一口鲜血喷射而出。 “啊——”李虹被惨烈场面惊慑,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瑟缩而退。 灵鹫听到了李虹的尖叫,愕然回头,一双犀利的鹰眼闪出两道淡绿色的光芒。放弃了玄杀,墨枫,双翼一展,逼近了瑟缩后退的李虹。 十一名武士纷纷掣刀向前,护在了李虹面前 李虹极力避开它一双近在眼前的诡异眼光,猛的站起,踩踏黄沙狂奔而逃。 灵鹫一个闪电俯冲,试图拦截的士兵被它巨翼一扫,纷纷跌撞后退,跌落黄沙,两名冲在最前的士兵,被巨翼扫破脑壳,当场暴毙。 逃跑的李虹突然转身,瞪着一双血红愤怒的目光,冲在灵鹫张牙舞爪,凄厉长嚎。灵鹫一个飞扑,巨翼隔空一扇,卷起一股劲风,卷带了漫天沙尘。沙尘扑面,李虹踉跄几步,跌卧沙坡。 暴怒的灵鹫一个俯冲,已抓起跌卧的李虹隆起的腹部 无命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身体悬空而下,堕入无尽的黑暗。胯骨一阵裂痛,他坠落的身体已跌落一块坚硬的地面。 他挣扎爬起,发现自己已置身一处潮湿阴暗,空荡荡的废弃石顶大厅。大厅四壁每隔一段,燃烧着一点幽弱的油灯。 白血,蝶梦已相继跌落,从地上狼狈爬起,紧张地四下张望。 又是壁画,栩栩如生。 只是画中的人物比东海圣殿更粗犷豪迈,场面也显得更苍凉粗糙。从衣着肤色,场面背景推断,应该是古代西域部族的生存画面。 “师兄,你看那边!”白血凑近无命,给了他一个提示。 无命注目过去,脊背泛起一丝寒气。一道敞开的城堡之门,一只矫健的黑鹰展翅低飞,正在捕捉一名惊慌失措的华服孕妇,少妇仓皇回望的脸,俨然就是李虹。 无命立刻快步接近壁画中的城门,前面凝固的画面竟然随着他的接近而活动,黑影抓起了孕妇,朝着城堡外的大漠展翅而起。 无命见它抓了李虹逃离,立刻加速追逐而上,穿越了城门,踩着茫茫大漠,追踪而上。 黑鹰拖着一个挣扎呼救的大活人,飞行很吃力,缓缓滑翔而落,将孕妇丢在沙地,双抓残忍的切入她隆起的腹部。孕妇一声凄厉的惨叫,肚皮已被利爪撕破,一双血淋淋的利爪自她腹中挖出一具血糊糊的婴儿。 一声凄厉的婴儿啼哭,黑鹰已展翅高飞,利抓钩了一个拼命挣扎哭嚎的婴儿。 茫茫大漠,墨枫疯狂地飞奔,时不时跌倒黄沙,立刻又从沙堆爬起,继续飞奔。手中一直撑了弓箭,蓄势待发。 翻越了一处沙丘,气喘吁吁的墨枫跪卧沙地,目光痴痴凝视前面一片滴血的黄沙。 平缓的沙坡之上,留了一处人形的挣扎痕迹,鲜血渗透黄沙,留下了粘糊糊的一片潮湿暗红。 一行滴答的血迹蜿蜒延伸,越来越稀疏,直达湮灭于茫茫沙海。墨枫双目血红,全身颤抖,仰天一声长嚎,追踪血迹一路狂奔而去。 “师兄小心,莫追。”一只手重重的拍在无命肩膀,将他拖出了血腥画面。 无命蓦然惊醒,发现自己依然驻足地底大厅中央,刚才的凄惨一幕,不过是一个幻觉。 “师兄,李虹应该已遭遇灵鹫毒手,血灵已被灵鹫叼走。 早知如此残忍结果,我们该将它剥离,至少可以保住无辜的李虹。”白血脸色惨白,语气之中似有责备之意。 “小白哥哥,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蝶梦紧张地看着白血。 “白血是唯一读懂画意的人,他可以从壁画读出隐含的画意。 他画出的古堡画面,有灵鹫的影子。这沦陷的城堡壁画,自然也会有灵鹫的记录。城堡虽然湮灭于岁月,发生在古城堡的故事却记录于壁画。 既然故事发生于几百年前,我们后来者又如何能改变?”无命替白血解释了蝶梦的问题,也给自己放弃剥离血灵,找了一个解释。 “既然画中故事早已注定,你我根本无法选择。”白血纠正了刚才的责备,因为他在东海圣山已经历过同样的故事。 “无命师兄,你再找找,这幅壁画一定记录了你想要的东西。”白血顿了一下,转换了话题,言归正题。 无命默默点头,目光继续游离于壁画,探寻深藏其中的故事。 “墨大哥,小心!”就在他目光回归壁画一刻,立刻失声惊呼。 画面中一身戎装的墨枫,正弯弓搭箭,瞄准了一只飞扑而下的黑鹰。黑鹰极速俯冲而上,劲风卷过,墨枫已被扑倒在地,弓箭散落,黑鹰已展翅高飞,消失在画面深处。 墨枫从地上爬起来,冲着黑鹰消失的方向,一声痛苦的长嚎,苍白的脸扭曲变形。长嚎之后,他弯腰缓缓拾起弓箭,倒置弓箭,箭头对着心窝,缓缓拉动了弓弦。 “墨千户,不要啊!”无命拼命奔向弯弓自射的墨枫。 一切都已太迟,墨枫已松开了弓弦,一支利箭已透心而过,后背冒出血红的箭头。墨枫缓缓倒地,鲜血染红了黄沙。黄沙漫漫卷过,躺倒沙漠的墨枫躯壳漫漫腐蚀风化,渐渐变为一堆半淹大漠的白骨。 漫漫风沙深处,一个披着漆黑斗篷的身影蹒跚而来,扑入了无命迷失于岁月流沙的目光。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0章 破欲门 黄沙漫漫,夕阳如血。 夕阳下,拉直了一条长长的身影,灵鹫兀立大漠,孤独苍凉。 墨枫引弓搭箭,对着伫立前方的灵鹫。他一步一步,缓缓逼近,灵鹫一动不动。 他们之间的距离已接近七步,它与他相互对峙。只要他射出一箭,灵鹫避无可避,必然身中利箭,不死也得重残。 可墨枫却一直没有射出,眼神笼罩一层深深的疑惑。灵鹫本可以展翅高飞,它却一动不动的伫立原地,等待他一步步逼近。 当他逼近它,发现它一双鹰眼已痴迷,似乎朦胧了一层泪光。 它怎会目光痴迷?怎会有泪水? “爹。”灵鹫突然匍匐沙漠,发出一声清新的童声。 “你”墨枫挽弓的手开始剧烈地颤抖,脊背泛起一层寒气。 “娘已归乡,她好孤单,爹要陪着她。”灵鹫缓缓抬头,童声渐渐微弱,鹰眼渐渐清澈,泛起犀利的凶光。 它突然展翅飞扑,拍飞了余墨枫的弓箭,一声痛苦地枭叫,凌空而起,发出阵阵悲鸣,消失在夕阳深处。 这一刻,墨枫似乎明白了其中诀窍,灵鹫吞噬了成胎的血灵,也被聪明的血胎趁机附体,控制了它的部分意识。 所以它的意识时而恍惚,时而清醒。 “娘已归乡,她好孤单,爹要陪着她。”墨枫喃喃地重复一遍血胎的话。 缓缓的反转弓箭,身子佝偻跪地,箭头顶住了心口。一支利箭刺破了死寂地血色夕阳,开出了一朵粉红色的血花,一个笔直的身影缓缓跌入血色黄沙 风卷黄沙,落日西下。 一个佝偻的黑斗篷身影,从尘沙之中缓缓而来,渐渐清晰了身影。惨白的脸遁入斗篷,遮蔽了脸孔,却无法完全遮掩体型,无命已看出她是一个女人,一个结实丰满的女人。 她缓缓走近墨枫风化的尸骨,缓缓蹲下来,一只雪白的手轻轻探入一排白森森的胸骨,在白骨之中摸索了一会儿,缓缓捏出了一段晶莹剔透的断玉。 “住手,那是我的。”无命厉声断喝,脚下飞驰,冲着黑斗篷飞冲而上。 黑衣斗篷人被他喝破,仓皇抬眼,露出了一张美艳的面容,一双水汪汪的勾魂大眼,秋波一闪,无命顿时全身一麻,热血翻涌,眼前生出一幅与她共赴巫山的画面。 李青竹? 四目相碰,对方也被他触动,身子一阵颤栗,急忙收回目光,匆匆转身,踩着流沙疾驰而去。 一阵黄沙扑面,他的视线一片朦胧,那个离去的斗篷背影也变得恍惚朦胧,从他的视线瞬间消失。 他虽然没有追上她的背影,却追上了她的一段衰老人生。她离去的背影渐渐佝偻干枯,消失一刻已是一个佝偻的老妇人。 无命突然一阵晕眩,双脚一软,一只有力的手臂扶住了他“师兄,你没事吧?” 白血一把将他拖出画面,迷失的心神,再度回归地下墓室。 “墨枫死了。”无命一脸悲戚。 “师兄不必担心,画中故事发生在几百年前。画中的那个人再厉害,也绝不可能跨越时光,抢劫墨枫身上的东西。”白血一脸镇定地安慰无命。 “我明白了,这叫借景回魂。 相同的惨烈故事,会产生相同的惨烈气场。相同的气场在同一地方再现,就会唤醒尘封的故事,让湮灭几百年前的故事,在相同的气场重演。 墨枫,李虹只是两个道具,早已安排好要牺牲的道具。 探险路上,总有人要做出牺牲。墨枫,李虹魂归大漠,早已注定。 前路漫漫,我们已无退路,或许也会面临同样的命运。”无命语气幽远而苍凉,眼神似乎隐藏了几百年的沧桑。 “两次进入壁画,体力虚耗,气血凝滞。喝点酒活活血,有助于恢复体力。”白血摸出一个小小的瓷瓶,拧开瓶封,递了过来。 无命早已口干舌燥,接过去猛灌一口。 白血惊得手忙脚乱,一把抢回了瓷瓶:“师兄,这酒太过激烈,不宜多饮。” 灌了一口酒,一股灼热自喉管而下,瞬间流遍全身。无命感觉周身热血沸腾,疲惫之感一扫而光,一阵燥热袭来,坐立不安,目光再次痴痴地凝视壁画。 壁画上一道朱门禁闭,一群赤身壮汉,肩膀扛着一根诡异的朱红巨木,正在撞击朱门,试图撞开朱门,门楣四个朱红字符:地欲之门。 无命饮酒过量,气血陡盛,第三次侵入了壁画之中,越陷越深。 无命双眼血红,凌空飞越,双掌助推那一根撞击朱门的朱红巨木。巨木焕化一股强大冲力,破朱门而入。 突破朱门,里面是一条幽深暗道,一股浓浓的霉味扑鼻。无命急忙掩了口鼻,沿着暗道一路狂奔。暗道深处,一盏摇曳的灯光,为他指引了方向 暗夜,星光寥落,荒芜无尽。 遍地荒芜,湮灭了回家的路。一盏夜灯,指引了夜归的人。 荒芜深处,一间简陋的石院小屋,点燃了一盏幽幽的灯光。一个深夜不眠的伤心人,苦苦等待一个迟迟不归的负心人 守候半个时辰,依然不见无命返回,白血心急如焚,凝目壁画之门。 一阵凄厉女声,荡人心魄,环绕地下大厅。声动棚顶,石顶龟裂,已有黄沙飞扬而下。尘沙飞扬,四壁灯影黯淡,黑暗缓缓吞噬地底大厅。 “抱紧我。”蝶梦一声召唤,一双玉蝶已翩然而起。 白血不敢迟疑,上前紧紧拥抱了蝶梦,二人贴面紧抱一起。玉蝶环绕二人,越飞越快,化作了一圈淡绿的光影 “我们逃出来了。”蝶梦仰望星空,一脸淡定。 白血被蝶梦点醒,眼睛仓皇四顾,发现他们已躺在茫茫大漠之上,头顶一弯缺月,洒了一身洁白的月光。 蝶梦下意识地坐立而起,收拾散落衣衫,脸色泛起一抹绯红。 “我们出来了,无命师兄还在里面,如何是好?”白血失声惊呼,立刻从沙地翻身跳起。 “恶人恶报,何必理他?”蝶梦一脸淡漠,语带怨毒。 白血默然无语,目光凝视苍茫夜色。 无命与蝶梦有灭门之仇,他介于中间,左右为难。他唯一能做的,便是保持中立,不偏不倚。 如果二人有朝一日兵戎相见,他又该如何选择? 白血游目四顾,发现距离他几百步的黄沙之间,缩着一团白影。月色掩映之下,泛出苍白的光晕,凄美而诡异。他并不犹豫,立刻大步赶过去。蝶梦飞身而起,跟了上去。 渐渐接近,白影渐渐清晰。 却是两个缠绕蜷缩的人影,一个结实粗壮,一个洁白无暇,竟然是无命搂了一个女人。 无命略一迟疑,远远地大声呼喝一声:“师兄,你还好吧。” 一声呼喝,惊醒了一张美绝的面容,仓皇回顾,飘来一抹美绝的眼神。白血立刻全身僵硬,目光痴呆,连跟着他的蝶梦也被美绝的月下裸美人惊呆,一脸痴迷。 美绝的面容一闪即逝,竟然凭空消失。黄沙之上只剩了蜷缩的无命,面色惨白,衣衫凌乱,嘴角淌了一条血迹。胸口一点绿光,幻化着诡异而温润的光晕。 “我没事。”无命蓦然惊醒,飞身爬起,一脸惶惑地整理衣衫,掩饰了胸前绿光。 狂风呼啸,沙尘漫天,天地之间一片昏暗。 侥幸生存的队伍,躲在低洼之处。玄杀头缠绷带,疲惫地靠在沙坡,似乎已睡了,蝶梦低头无聊地把玩一双玉蝶。九名残兵,有气无力地缩在一边,一脸茫然,目光呆滞。 白血茫然呆坐,把玩着一柄小刀,无命与他并排瘫倒。 “师弟,那是什么酒,味道很淡,后劲却十足。”无命率先打破了沉默。 “那不是酒,是女儿红。”白血停止了把玩,脊背抽搐了一下。 “女儿红?”无命翻身坐起,瞪着白血。 “是我家乡慈城特产,取处子之血,混合血色花瓣酿造而成。”白血声音很低,却很沉重。 “处子血?”无命胃部一阵抽搐,几乎呕吐。 “师兄气血损耗,我便将收藏之物,赠与师兄,以气血补气血。”见无命一脸排斥,白血有些尴尬。 “壁画之门名曰地欲之门,破地欲之门便是破人欲之门。谢你的酒,让我有足够的气血,破地门而入,又破人门而出。”无命面容扭曲,身体痉挛,痛苦地捂住了心口,嘴角又有鲜血淌下。 白血也看无命是借绝世美人之门,渡他出地欲之门,其中一定大有机缘,却不便点破。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1章 守护者 一夜之间,几次沙暴卷过,几乎将躲避的队伍完全掩埋。人马已被掩埋大半,身上也落了一层厚厚尘沙。 风暴过后,深蓝的天空格外高远,一轮朝阳给漫漫黄沙披了一袭淡红色的晨纱。 玄杀最先从沙堆爬出去,开始清理掩埋马匹的黄沙,其他人也纷纷破沙而出。 无命爬上高坡,游目四顾,昨日的那一圈环绕的沙丘已被削平,中央的水纹沙坑也被一夜沙尘暴彻底填埋,从大漠之中凭空消失,融入了茫茫大漠。 注目苍凉大漠,他生出一种预感,那座沉埋沙地的城堡已彻底湮灭,城堡上面的环绕沙坑也再不会出现,沙坑映射出的海市蜃楼也再不会重现。他们再也不会有人在茫茫大漠之中,看到折射出的城堡的幻象,更不会找到被岁月湮灭的城堡。 “师兄,你带领大家原地待命,我跟白血去找墨千户。”无命跟玄杀招呼一声,便踩着松软黄沙,大步而行。 白血与蝶梦结伴一起,紧紧地跟了上去。 一夕沙尘暴,掩埋了足迹,也掩埋了血迹,茫茫黄沙没有任何墨枫留下的痕迹。无命却一路轻嗅鼻翼,坚定地循着一个方向追踪而去。 追踪了几里地,无命停住了脚步,蹲在黄沙之上,摸出一把黄沙,放在鼻翼闻了一下,一脸阴郁地叹息:“李虹已在此处被灵鹫剖腹,攫取了腹中已血肉成型的婴儿。李虹的血气到此而止,当时的现场状况应该与壁画所见一模一样。” “那么墨千户呢?”白血与墨枫一路并肩作战,已结下情谊,自然比李虹多了一份关切。 “我们继续沿着这个方向追踪,应该会有所发现。”无命起身,继续踩着黄沙追踪,每走出十步,便要停下来,辨别一下方向。 大漠苍茫,没有丝毫痕迹,他究竟凭什么判断方向? 白血疑惑地一路关注着无命的一举一动,却没有打扰他,而是默默地跟着他,一段接一段的追踪下去。 无命终于放缓了脚步,开始低头在毫无痕迹的黄沙之间寻找,最后驻足于茫茫黄沙之上,缓缓墩身,伸手探入了黄沙之下,深挖了一把潮湿的沙泥,捏了几下,凑到鼻翼嗅了嗅,缓缓抬头,目光凝视前方,一脸凝重,喃喃而语:“墨枫已经走了。” “墨千户也死了?”白血眼前立刻浮现出那一幅墨枫引弓自射的壁画场景。 无命默然不语,继续伸手深入沙地,摸索了几下,掣出了沉埋黄沙的一副残弓断箭,拿在手里摩挲了几下,一脸疑惑地揣测墨枫自杀的真相:“墨千户痛失爱妻,悲愤之下,竟然将对着引弓自射而死?” 白血默然无语,目光转向茫茫大漠尽头,突然一阵风沙扑面,触动了他的感伤,双眼已一片朦胧。蝶梦默默地挽了他,贴近了他的人,也贴近了他的伤感。 “白血师弟,你记忆超凡,可还原墨枫一路行进时,不断标绘的地形图?”无命凑近白血,一脸期待。 白血默默点头,手中小刀凌空而出,在沙面缓缓刻画,很快便浮出了一张地形图。大漠周边地形都已标记,进入大漠后,他们一路行走过的地方,都已做了标记,未来的路一片空白。 无命凝视良久,缓缓伸手,从他们进入大漠的起始点,沿着正西偏南画了一条直线,直通此刻所处之地,然后朝着正北方向缓缓画了一条直线,一直引申向大漠边缘的一处卫所。 白血似有所悟,从进入大漠拉了一条直线,直通大漠边缘的目标卫所,三条线组成一个三角,每一条边都一样长。 “故意设计绕行,带我们入绝地。一切早有预谋,墨千户也是同谋。”白血口中推断,却一脸疑惑。 “他们没有死,灵鹫只食血肉,不可能尸骨无存。 他还活着,若我推断没错,此刻已到达卫所。”无命一脸凝重,指向那一处目标卫所。 “我们行走四日,才抵达此处。从此往北,到达卫戍地,同样的距离,他们徒步而行,李虹还有孕在身,绝不可能走出去。”白血一脸犹疑。 “灵鹫第一次攻击,抓走了墨枫坐骑,并非巧合,而是转移了战马,替他保存了脚力。 墨枫坐骑,绝非寻常战马。行走沙漠,如履平地,是一匹擅走沙漠的沙里飞。 它一路走来,混于铁骑之间,落足沙地,只有浅浅痕迹。而我们的坐骑却深陷沙土,留下了深深的啼痕。 至于李虹,只是一个累赘,墨枫是一个背负使命的人,绝不会被人拖累。”无命目光深邃,环顾大漠。 “你早已生疑,所以安排玄杀师兄监视他,并未与我们一起进入沙穴。 而沙穴壁画,也是提前布置的一种幻局,用它迷惑我们,将我们带入一种虚妄境界。 此处地下城堡是故布疑阵,并非真正的楼兰古城。”白血冰雪聪明,立刻悟出其中玄机。 九名残兵尸横沙地,玄杀仗剑而立,一身血污。十几匹战马已一身血污,血染黄沙 “大师兄,发生什么事?”见此场景,白血飞扑而上,扶住了摇摇欲倒的玄杀。 面对此情此景,他对无命的推断深信不疑。 “他们突然发了疯癫,疯狂咬马饮血,将十几匹马全部咬断了脖子。 等我出手阻止,已慢了半步。”玄杀语带惶恐,心有余悸。 “我们已水尽粮绝,唯一的生存机会,就是这些战马。 如今马血被放尽,无以解渴,便无法走出大漠。他们如此赶尽杀绝,好狠毒的手段。”无命扫过遍地狼藉,一脸阴沉。 “他们是些什么人?”白血注目无命,等待下文。 “那一处卫所孤悬千里,世代由李氏部族守护,这李氏部族应是残存的楼兰人,楼兰古城的守护者。 李虹与李青竹形态酷似,应都是同一族群。 我有一事不明,李氏宗族为何有一支远赴塞北,定居云州。 无命,你当年出走,可于此有关?”玄杀目光也指向无命。 “那时年幼无知,家父教我贩马南下,父命难违,只能离家出走。 临行家父交代一本家传生意经,叮嘱我一路勤加翻阅。我谨记于心,沿途仔细翻阅,书中竟然藏了一页美人画。 画中美人便是苏门倾城,爹在画页留字:千里南行,觅得画中人。 我迤逦南下,途径临安,被官兵扣押了马匹。走投无路,误撞苏府,惹出了一场祸事。”无命简略陈述往事,脸色阴暗悲戚。 旁边蝶梦狠狠瞪了他一眼,气咻咻地将脸扭转一边。 “李青竹若无异常,令尊临终之时,为何如此安排? 还有令尊之死,可有异常?”玄杀见无命终于肯打开心扉,便继续追问。 “这 我只记得我家娘子好生厉害,夜夜要到五更。我那时年纪尚幼,身子有些吃不消。 村坊流言,她是白虎降世,只有青龙方可降服。寻常男子,会被她噬血吸髓,精元耗尽而死。 或许我爹是信了流言,忧虑成疾,一命呜呼。”无命言语含糊,一脸尴尬。 “白虎?”玄杀喃喃念叨,似有所悟。 “我腰间断玉,内刻青龙,蝶梦之玉,内刻朱雀。 玄杀师兄,你腰间之玉,可是玄武?”白血解下了东海所得断玉,捧在掌心。 “所以,我们尚缺一截断玉。西入沙海,便是为了让白虎归位。 若无命得到最后一截断玉,我们就可拼起一个完整玉环。”玄杀豁然开朗。 “若我们葬身大漠,这三截断玉被白虎守护者所得,同样也可拼出一个完整玉环。”无命霍然而起,目光环顾大漠,透出一丝凌厉杀气。 “危机四伏,他们按兵不动,是在等我们体力耗尽。”白血与无命背对而立,也紧扣了一柄小刀。 “我们两人一组,分头行动,绝不可让他们一网打尽。”玄杀保持冷静,提出了突围策略。 话语未落,他已扯了无命,双双遁入了大漠。 蝶梦贴近白血,祭起一双玉蝶,绕身而舞,一双贴面身影融入玉蝶光晕,随旋转光晕淡化消失。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2章 流沙驿 无命与玄杀踩踏大漠流沙,并肩而行,思绪随着绵延大漠缓缓展开。 东海圣山,岭南火冢,瀚海古城。 经历过的一幕幕场景缓缓重现,无命突然停步,痴痴地凝视前方,喃喃自语道:“我明白了,都是古墓,云州府应该也有一处古墓。” “师傅赠我的这一枚断玉,也是古墓所得?”玄杀明知故问。 “一只完整的玉环,断裂四截,埋葬四方,究竟是何神物?”无命依然沉迷远方大漠。 “找到最后一截,断玉合璧,或许可揭开谜团。”玄杀给出一个推断。 “小心,龙卷风。”就在他们谈论之际,一道通天黄龙,旋转扭曲,卷入了他们的视线。 “这股风来得有些诡异。”无命对着空气闻了一下,一脸凝重。 就在他疑惑一刻,头顶一阵冰凉,急忙伸手一抹,抓了一手黏糊糊的鸟屎。 “咯咯咯!”一阵清脆的婴儿笑声,自头顶传来,无命急忙顺着声音抬起了目光。 一只黑鹰盘旋头顶上方,在黄沙之上投下了一个展翼飞翔的阴影。见无命目带杀机,灵鹫立刻振翅高飞,收住了调皮的笑声。 无命脸色却并无半点恼怒,眼神反而透着一丝兴奋。 “胎灵未死,已转移灵鹫之体。”玄杀凝视盘旋苍穹之上的灵鹫,陷入了一种复杂的情绪。 灵鹫啄食了李虹腹中的婴儿,却被灵力强大的阴胎附体,压抑了灵鹫自身的灵力,控制了它的躯壳。 此刻,它已是一个半鹰半鬼的怪物,清醒时是一只灵鹫,恍惚时便是鬼灵精怪的胎灵。 “它一直暗中追踪我们,突然暴露身影,并不只是为了捉弄人,一定是另有目的。龙卷风一出现,它便现身,其中一定暗藏了玄机。我们一定要盯紧它,看看它有何企图。”无命语气沉重,目光死死地锁定了空中灵鹫。 灵鹫已感觉到了他的目光,立刻追随那一股渐渐远去的通天黄龙,展翅滑翔而去。 “无命,追逐那一道龙卷风,尽快追上它。”玄杀见灵鹫追逐黄龙而去,立刻领悟了它的暗示。 二人脚步加速,展开身法窜向了那一条渐渐远去的通天黄龙。 龙卷风不断的变换着方向,通天黄龙越卷越粗,席卷天地,气势磅礴,仿佛一个横行大漠,吞噬天地的恶魔。 “等等,你看。”玄杀突然止步,扯住了无命。 那一条通天旋风突然停滞不动,上接苍穹,旋出了一圈圈环状乌云,四面缓缓蔓延,天空瞬间阴暗下,而一条黄龙也渐渐幻化乌黑。 二人惊疑一刻,一道闪电劈落,惊雷滚滚,顷刻间暴雨倾盆。那一条通天乌龙伴随暴雨,缓缓脱离地面,收入了滚滚乌云。 乌龙隐没乌云,暴雨瞬间停歇,一线阳光透出云层,撕裂了浓重阴暗。 “这雨来得好生诡异。”玄杀凝视快速散去的云层,一脸疑惑。 “它还在。”无命目光锁定了盘旋云层之间的灵鹫。 “你看前面,又是一座古堡。”玄杀视线被吸引,无暇顾及灵鹫。 暴雨初歇,云层层叠。 西斜的红日,透过云层,笼罩了一座金色城堡。灵鹫的影子投影古堡,兀立城堡门楼之上。 二人心照不宣,立刻展开身影,踏沙飞奔。雨后沙湿,踩上去脚下踏实许多,飞奔也格外敏捷迅速。 红日缓缓西沉,兀立大漠的金色城堡开始随落日下沉。无命心中焦急,拼近全力加速,朝着西沉的古堡飞奔。 二人拼近全力,依然无法追逐下沉的古堡,眼睁睁地望着它缓缓沉没大漠深处。 “又是一座幻城?”无命爬上了一道沙坡,放缓了脚步。 玄杀追上无命,并肩而立,环顾四周。 二人眼前的沙层,呈现出一个巨大的环坑,夕阳残照,泛起无数圈圆形波浪。 沉没的城堡就在圆环中心,并无完全下沉,依然露了一个小小的尖顶。 无命飞身一纵,卧倒沙坡,顺着沙坡滑翔而下。露出的并非古堡尖顶,而是一个缩小的圆形城堡,仿佛一处圆形青石小院,院中一座圆形青石小屋,屋顶一个圆形尖顶。 二人滑在坑底,目光聚焦小小石堡门楼,上面斑驳三个字:流沙驿。 “是一处驿站?”玄杀捏了下巴,沉吟思索。 无命并不停留,飞身进入驿站,里面石屋已斑驳不堪,结满了绿苔。 “有清凉水气。”无命鼻翼轻嗅,精神为之一爽。 他们已断水一日,闻到清新水气,干渴感觉被唤醒。无命追逐水气,一路穿堂过室,进入了屋后小院,后院中央一座三尺高的八角井台。 “这石屋墙壁潮湿,结满了绿苔。它应该一直浸泡水中,刚刚出水不久。”玄杀摸了一把潮湿墙壁,沾了一手黏糊糊的绿泥。 “所以外面的巨型环坑,本是一处沙漠湖泊,刚刚被通天黄龙抽水入云,一湖水化作了一场暴雨。”无命接续推演。 “黄龙吸水,是故布疑阵。 此布局将龙卷风与沙湖水巧妙结合,夺天地造化之功。如此风水布局,应出自一位绝世高人之手。”玄杀惊佩之余,多了一丝惶恐。 “大漠干燥,无法贮水,唯有水源不断,方可贮水成湖,湖水应生于此井。 我们入井一探,定有蹊跷。”无命几步凑近八角井,探身俯瞰,水气扑鼻。 “事不宜迟,速速入井,水很快会涨出来。”玄杀抢先一步,飞身入井。 二人一前一后,蹬踏井壁快速而下。下坠三丈,便已到底,玄杀双脚落地,井底已有一层薄薄的积水,淹没了他双脚。 “师兄,小心。”无命嗅到一股恶风,惊呼提醒。 一只巨型怪物蛰伏井底,一双门板一样的巨型触钳夹向玄杀双耳。 井底狭窄,无法变化,玄杀急忙横剑格挡双触钳,与怪物相持,保得一命。 怪物触角攻击被挡,血口一张,咬向玄杀咽喉。 无命居高临下,一双银针飞落,已刺中怪物双目。怪物原地暴跳而起,整个井底为之一颤。双目被刺,怪物痛苦爆发之后,便快速后撤,退入了一个幽深洞穴。 无命落地,循了两根红线追踪而入,玄杀定了心神,随后掣剑紧随无命。 黑洞地面流淌了薄薄的一层水流,流向枯井底部。二人逆流而上,一路追踪红线而行。追出一段路,红线拐入了水道侧壁另外岔洞。 “是那怪物洞穴,收针,莫再理它。”玄杀提醒无命。 无命抖手一掣,收回了两枚刺中怪物双目的搜魂针。不再理会受伤怪物,继续沿着水道逆水而行。 “是一条地下暗河,源头应在大漠之外。引水深入大漠,建造流沙驿,绝对是一个大工程。 如此耗费人力物力,建造者究竟意欲何为?”玄杀一边行走,开启了话题。 “一切迷局,应于我们要找的一截残玉相关。师兄,这四截残玉究竟有何魔力,师傅如此用心良苦。”无命第一次公开质疑师傅。 “这四块残玉,分列东西南北,与四象暗合,一定蕴含玄机。等找齐之后,师傅应会解释其中玄机。”玄杀也早有质疑,含而不发。 二人心照不宣,不再深入,加快了步伐。 “这洞顶似乎在动,似有蝼蚁之声。”玄杀突然驻足,目光仰视洞顶。 就在他仰望一刻,洞顶探出了一颗绿豆大的小小虫首,模样与那受伤怪物累死,只是身体微小,模样稚嫩。 无命已闪电出针,刺中了露出的小脑袋,将它自洞壁拖延而出,洞壁残留了一个小小空洞。 “是一只蝼蛄幼虫。”无命针尖挑了一只小虫,不停的空中痛苦扭曲。 “应是那巨型蝼蛄的卵虫,那一只巨型母虫,孕育如此微小幼虫,一旦出生,必是成千上万。”玄杀目光扫视洞壁,顷刻间又有几只露头。 “不好,它们实在掏洞。”无命并未再次出手,与玄杀一起监视洞顶。 一只幼虫被他银针刺中拖出,竟然有一丝流沙缓缓流下。暗道深入地下硬土层,在流沙层之下,蝼蛄上下挖通,流沙就会漏入。 惊疑一刻,几个露头的小虫缩回,留下的小洞也开始流入流沙,形成了几丝沙雨。 “快跑。”玄杀扯了无命,展开一个闪遁。 二人瞬间逆水转移三十步之外,仓皇回顾,后面的暗道已流沙纷纷,形成了密集是沙雨。 那些幼虫已发现他们转移,立刻自洞顶飞速倒爬追踪,很快便纠结数万,密密麻麻而来。 玄杀,无命连续几个闪遁,却无法摆脱,后面追击的蝼蛄却越聚越多,铺天而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3章 李千户 成千上万的蝼蛄幼虫,自洞顶铺天而下,卷向二人背影,眼见得他们就要被虫群湮灭吞噬。 就在蝼蛄发动群攻一刻,玄杀突然前仆,空着的左手回手一甩,凭空燃起了一团蓝色火球,攻击而上的蝼蛄纷纷扑入了火焰,伴随一阵密集的噼啪声,纷纷被烧焦坠落,尸体跌入了流水,随流水回归出发源地。 蓝色火团顺流快速漂浮而入,那些爬行洞顶的小虫,纷纷被火燎烤落水。后面的见势不妙,纷纷回窜,可惜快不过越飘越快的蓝色火团,眨眼之间便被火焰追过,化为了焦尸。 “枯骨磷火?”无命目睹蓝火威力,不由得惊叹出声。 “不错,刚刚撒出之物,便是提取枯骨的磷粉。没想到小小一包,散出去便有如此厉害的火势。 此暗道出口虽遥远,依然有一丝风进入。磷火极轻,略有微风,眨眼便可顺风十里。 我一路逃亡,迟迟不用,蓄势而发,便是要这些孽虫全部出洞,一火烧绝,以绝后患。”玄杀一边解释,已转身涉水而行。 “此物好生诡异,母虫如牛,幼虫如蚁,并非中土所见的寻常蝼蛄。烧焦之后,臭味刺鼻,似乎有一丝腐尸之气。”无命紧跟玄杀,臭味扑鼻,不由得皱了眉头。 “大漠荒芜,小蝼蛄应以湮灭沙底的古城之内的古尸为食。而巨型母王坐镇一方,靠觅食而回的小蝼蛄主动献身,舍身喂母。 食尽小蝼蛄之后,母王很快会孵化无数幼虫,幼虫出去觅食成长。 传说楼兰古国灭于蝼蛄,很可能是真实之事。”玄杀给出了他的推测。 “这条绵延大漠之下的地下水道,会不会是这些蝼蛄所挖? 与人力比较,它们更会打洞。”无命突发奇想,得出一个异想天开的大胆推测。 “极有可能。”玄杀表示赞同。 有了充足的水源,二人体力大增,一路逆流加速,而脚下的水也深了一些,水汽也格外深重了一些。 “水汽渐重,距离入水口已不远。”无命嗅了一下,一脸兴奋。 希望在前,有了动力,二人再一次加速。 一丝寒气浸肤,二人不约而同打了一个寒战。凝目前方,已出现一点光。 最后一段冲刺,眼前豁然开朗,出口是一片一人多高的芦苇林。二人涉水拨开芦苇,缓缓穿出芦苇遮蔽,眼前是一条幽深河流。 驻足冰冷河水,也是暮色深沉,水面漂浮了一层寒雾。地下穿行,不知不觉,已跋涉了一天一夜。 逃出生天,全身放松,不觉困意袭来。就在二人放松一刻,发现脚下已被羁绊,他们已落入早已布下的一张渔网。 二人人困马乏,已无力反抗挣扎,双双被收入网,吊在了空中,一丝怪怪的异香扑鼻,二人顿时放松,恍然而睡 一觉醒来,暖意绒绒,二人竟然身着一身黑袍,躺在一处缭绕异香的木屋之内,每人旁边伺候了两名黑袍少女。见二人醒来,四名少女匆匆出门,很快便捧了他们的衣服进来,衣服已连夜清洗烘干,还多了一丝淡淡异香。 四名少女伺候二人更衣,玄杀无命一脸茫然,任由她们一番摆弄,换好了衣衫,顺便将他们随身携带物品一一归位。 伺候更衣完毕,又抬了一只烤熟的整羊,提了一桶依然保持体温的鲜奶。四名少女贴身左右,伺候二人用餐。 二人饥饿已久,顾不得疑惑,主动配合几位美人,开始拼命吃喝。 伺候吃喝完毕,四名黑袍少女收拾残局,起身退出,顺手将门关闭上锁。 玄杀吃饱喝足,盘膝而坐,开始运功修炼。无命无法静心,起身踱步门前,透过木栏缝隙,窥探外面情况。 这是一处异域部落,木屋绵延,人群聚集,至少是一处万人部族。 部落沿河而居,对岸是一脉高耸云间的山脉,一轮初升红日悬于巅峰,洒下万丈霞光。 方位判断,河流是自北向南流淌而下,略微偏东南向。部落在河流西南岸,而他们逆水而行的那一条暗流,是由西向东流淌,穿越那一脉山峰,进入了茫茫大漠。 而暗道尽头,居住了一个古老部落,它们一定与那一条暗道相关,与楼兰灭国的故事相关。 除了伺候他们的四位少女,其余部族人群衣衫花花绿绿,质地虽简陋朴素,色调却极艳丽。显然那四名少女与他们并非同一部族,而地位似乎要尊贵一些。 二人被关木屋,安心幽居,静观其变。除了按时伺候的四位少女,并无旁人过问,整个部族似乎并无人在意他们。 这是一处荒凉穷困之地,部落起居饮食简陋粗鄙,偏偏给他二人一日三餐极为丰盛,待他们如超级贵宾。 一连七日,日日如此,二人平静的心渐渐浮躁。 “莫急,这几日便有人接二位大人回归。”伴随一个柔美之声,一阵香风扑面,一名黑袍女子推门而入。 她的中土官话虽腔调怪异,却字字清晰。 “此乃何处?你又是谁?”无命目光锁定她眉心一颗红痣。 “这里是坨坨部落,我叫纱丽菲,是一名巫师。”女子一脸坦荡,对面席地而坐。 “沙里飞?你是一匹马?”无命脑袋立刻闪出了墨枫的坐骑。 “大人,你心术好坏。初次见面,便暗示要将本女巫当马骑。”纱丽菲面色绯红,忸怩作态。 “你说有人接我们,是什么人?”玄杀急忙插入,替无命转移了尴尬。 “二位是迷失路途的天朝大人,来接者自然是天朝戍边武士。我们已通报最近的天朝卫所,接应队伍应已快到。 我等域外小邦,仰慕天朝,虽不受节制管辖,也会听命于戍边卫所。”纱丽菲一脸恭敬。 “是李千户驻守的卫所?”玄杀一脸惊疑。 “正是在下。”一个爽朗之声入耳,一名高大威猛,一身劲装的男子破门而入。 他竟然孤身一人,并未带一兵一卒。 “千户大人,久仰大名。”玄杀急忙起身,抱拳相迎。 “不敢,在下已将卫戍防务交接墨千户。卸甲之后,便是一介草民,呼我李青苇便是。”来人急忙躬身回礼。 “你叫李青苇?”无命并不寒暄,冷冷插了一句。 “你就是陆文亭?”李青苇注目无命,上下大量一番。 “陆文亭已死,叫我无命。”无命一脸寒霜。 “陆文亭不过云州一介草民,相隔几千里,李千户怎知有此人?”玄杀一脸淡定,细心追问。 “李族主内,陆族御外,本是维系兰陵国两大贵族。大漠吞噬,楼兰国灭,陆族残部流亡入蜀,李族残部一直游走大漠边缘,守护亡灵。 当年蝼蛄入侵,国土沙化,城堡湮灭。并非天意,而是一场阴谋。 种下蝼蛄蛊之人,目的并非灭楼兰,而是为了楼兰境内一座古墓。”李青苇并不隐晦,坦诚相告。 “古墓?”无命被他话语触动。 “传说古墓之下,有一件灵器。有何妙用,却无人可知。 一名天竺得道高僧,不知从何得此传说,入住坨坨部落,处心积虑三十年,将楼兰灭国后,自大漠深处盗走了古墓灵器。 我李族游走大漠百年,方才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李青苇继续深入推进,一步步逼近真相。 “你妄想复国?”玄杀已听出他话中玄机。 “想要重现楼兰雄风,只要完成两件事: 第一,便是追回古墓灵器,将它归位。 第二,将胎死腹中的女王传人复活,由她来主持大局。 当年最后一位女王,所怀之胎系陆氏血脉。要唤醒死胎,必须陆氏一脉的血脉之气。李族辗转万里,苦苦寻觅陆族后人,便是源于此。”说到激动处,李青苇血脉贲张,双目狂热。 “李虹之胎,便是末代女王死胎。墨枫只是一个木偶,我与白血只是一个陪衬,真正唤醒死胎的是无命身上的陆氏血脉。 所以李虹也没有死,胎儿还在。”玄杀上前一步,冷冷逼视。 “李虹凡俗之身,不配为王母。重生的女王,一定要天赋异禀。灵鹫为母,她就会天生双翼,凤翔于九天之上。 有凤来仪,天女为王。 哈哈哈”李青苇纵声狂笑,一脸癫狂。 “你如此猖狂,有恃无恐。白血,蝶梦一定已被你控住。”玄杀已猜中他手捏了人质。 “不错,所以你二人要陪我走一趟,召回那一件楼兰国遗失灵物。”李青苇终于道出了来意。 “不止那一件,四件灵物你都想要。只有集齐四件灵物,才会唤醒它们的灵力。 陆李二族出现云州,也并非巧合,是奔着云州古墓的那一件灵物。”玄杀淡淡一笑,点出了李青苇心机。 “通天门以查案为名,辗转四方,纵横数万里,也不是为了这四件灵物? 既然是同道中人,何妨一路同行。 至于将来谁才是天命所归,笑到最后,只能看天意安排。”李青苇一脸霸气,志在必得。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4章 勾魂鸟 纱丽菲一身黑袍,批发赤足,前面引领。一名黑袍伺女贴身伺候,替她背负了一件黑布行囊。 李千户负重紧随其后,玄杀无命也背负沉重行囊,略为落后几步。李千户手下将士数千,他竟然不带一人,独行异域,亲自背负辎重。单凭这一点,已让玄杀无命刮目相看。 颠簸一日,终于穿越一条大峡谷,进入一处烟瘴弥漫的丛林。树木密集,枝叶繁茂,散发出一股落叶腐败的味道,空气也变得潮湿闷热。 夕阳切割了漂浮林间的雾霭,切出丝丝缕缕的光纤。 一行人进入丛林,荆棘遍地,行动变得迟缓艰难,不得不绕着林木而行,穿行几百米,林间便暮色四起,变得压抑昏暗。 颠簸了一天,疲惫的队伍开始露营休息。 地处丛林,方便就地取材,很快便点燃一堆篝火,火烧得格外强势,映红了周围二三十步。五位队友环绕篝火而坐,目光也被火光染红,跳动着燃烧的火苗。 无命找了一条绳索,在两颗树干之间搭起了两根吊绳,舒服地躺在了上面。今晚,他要守着篝火睡吊绳,替队伍值夜。 “无命法师,夜间最好靠火而眠,丛林很多蛇,小心咬你命根。”纱丽菲冲他嫣然一笑,言语挑逗调侃。 对于无命,她似乎颇有好感,一改高冷巫师姿态,透出了一丝少女情怀。 呦呦呦—— 一声怪鸟啼鸣,惊得无命一个冷战,差一点从吊绳跌落。 这叫声如此渗人,道行略浅的无命已听出了其中蕴含的不详。道行深厚的玄杀脸色已变得阴沉,陷入了凝思。 “是勾魂鸟,虽然叫声受语境影响,与中土的物种不同。可是其中蕴含的音色气流,却很是接近。 啼鸣之声,可以触动人的灵魂,让人灵魂震撼迷乱,内心浮躁不安。这只是一个可以感知的表象,最可怕的是啼鸣传递的不详信息。 民间传说,听到勾魂鸟的叫声,一定会有人死。”玄杀语气凝重低沉,目光隐现了一层深深的忧虑。 “不会吧,这勾魂鸟真的这么厉害,可以勾走人的灵魂?”李千户不通道法,不信有如此玄虚之事。 “勾魂鸟只是一种稀奇而诡异的鸟类,并不能真的勾人魂魄。但它有一种特殊感知之力,当一个人的灵魂与身体开始游离,它便会从这个人身上捕捉到死亡的气息,发出凄婉的哀鸣。 听到它的悲鸣召唤,绝对不是好兆头。”纱丽菲是本土巫师,对本土邪物颇为熟悉。 她的话触及了在场所有人都灵魂,不由得生出一丝惶恐。在场只有五人,究竟是谁散发了死亡的气息? 呦呦呦—— 怪叫之声近在耳边,直透毛骨。 无命霍然站起,瞪着目光抬眼在树叶之间搜索,试图找出它的踪迹。 “这个世界上,常有人听到过勾魂鸟之声,却从没有人见过勾魂鸟。也许它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气场,可以发出怪声的气场。”玄杀安坐不动,提醒了一句有些狂躁的无命。 “今晚我来守夜,你们几个早些安歇。若有异动,我会警示。”无命重新躺卧吊绳,平息了心中躁动。 玄杀没有推让,起身打开行囊扯了一件斗篷,披身横卧篝火旁。有无命值夜,他可以放心安睡。李千户直接躺倒,倒头就睡。纱丽菲最是讲究,伺女替她搭了一处黑纱幔帐,与她一同入帐,相拥安歇。 一夜无事,次日一早众人便早早起身,结队穿越丛林。 日上中天,丛林的气氛渐渐闷热,弥漫的晨雾淡化,视线渐渐明朗,呼吸却渐渐压抑。 “大家小心,丛林似有邪物出没。”玄杀目光警惕地搜索,提醒同行队友。 “是蛇,丛林之中有蛇活动很正常。”纱丽菲是本土土著,对这种丛林异动,已见怪不怪。 她话音刚落,前方一声脆响,真的有一条蛇跌落地面。这是一条绿油油,拇指粗的小蛇,身上点缀了几点黄黑斑点,透着一股阴森森的诡异。 一路沉默的李千户,被突然变故惊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后缩一步,脸色惨白,目露惊恐。 一路小心翼翼,保持警惕的无命面色不改,一脸平静,凝视着地上小蛇。 绿蛇撞在地面,痛苦的扭曲抽搐几下,缓缓伸展瘫软。无命捡起一根树枝,将跌落的绿蛇挑了起来,仔细地观察了半天,将它甩入了树丛,挥手示意队伍继续前进。 “无命法师,发生了什么事?”李千户不明就里,凑近追问。 “跌落的是一条死蛇。”无命道出了其中玄机。 “死蛇?”众人异口同声的惊呼。 “难道是有人在警告我们?”玄杀沉吟片刻,试探地推测。 “蛇是被利爪切中了七寸,据我推测,应该是那一只灵鹫,它也追随而来。 我想它只是给我一个警示,究竟其中的准确含义,我也切不准。”无命将他的观察结果汇报,目光凝视李千户。 “既然有异动,我们小心行事。”李千户遮遮掩掩,敷衍了一句。 “各位先走,我去方便一下。”纱丽菲感觉内急,招呼一声,踩着落叶远离团队。 “小心,别走太远。”无命警惕地扫视一圈,没有发现有异动,确认安全,远远地提醒了一句。 “主人,我陪你去。”伺女不顾大家异样目光,跟上了纱丽菲。 二人都是女子,为避开耳目,不得不多走了一段,找了一处幽深隐蔽之处。 一阵腥味扑鼻,纱丽菲下意识地吸了一下鼻翼,本能地抬头,一阵恶风扑面,一张血盆大口已笼罩了头顶,血洞里游弋了一条腥红的毒舌。 “主人,小心。”伺女一声惊呼,已飞身将纱丽菲扑开。 推开纱丽菲瞬间,伺女上半身已被巨蟒之口吞噬,掉出巨口的双腿正在拼命的挣扎,蹬踢着粗壮的树干。 纱丽菲情急之间,疯狂扑上去,双手扯住了她的一双脚,试图将她从巨蟒之口拖出。 巨蟒身影拼命一缩,将伺女拖向高空,纱丽菲双手一空,伺女已从她手中滑脱。 就在他们挣扎一刻,玄杀已凌空而起,对着盘旋而上的巨蟒劈出了几剑。剑锋击中巨蟒表皮,翻起几簇血花,巨蟒负痛翻滚,从树干跌落,地上翻滚一圈,挺着臃肿的身子,快速窜向了林木深处。 腹中刚刚吞噬一个大活人,它的行动明显变得迟缓。 纱丽菲眼睁睁看着它吞噬了贴身姐妹,一颗心已在滴血。见它逃窜,立刻赤手空拳追上去,试图夺回她的姐妹。 无命眼疾手快,死死地扯住了纱丽菲,阻止了她冒险。挣扎几下,纱丽菲停止了挣扎,软软地瘫倒无命怀中。 逃窜的巨蟒窜出几百米,突然倒地翻滚,痛苦的痉挛抽搐,缩成了一团。 扭曲的躯体缓缓鼓起一个肉包,鼓包渐渐皮开肉绽,伸出了两只鲜红的血手,一双血手扯住裂开的伤口,左右缓缓撕裂,巨蟒无力的痛苦挣扎几下,瘫软不动。 一双血手撕裂蟒皮,一颗血糊糊的人头缓缓深处,很快伸出一个苗条的血人,自裂开的裂口缓缓而出,立在了丛林之间。 远远围观的众人,注意从凶恶生猛的巨蟒,转移到这个血糊糊的诡异人影。 她甩脱了蟒蛇束缚,藏于血污之间的一双目光迟疑的缓缓移动,最后与纱丽菲关切的目光碰撞,瞬间凝固。 莎丽菲缓缓脱离无命,恢复了高冷巫师姿态,与血人远远对峙。对峙片刻,缓缓伸手入怀,取了一样东西冲着血人丢过去。 那东西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向目光迷离凝滞的血人。血人眼神闪过一丝犹豫,伸出一只血糊糊的手,接住了抛来之物。 她缓缓将那东西捧起,却是一面锃亮的铜镜。血人颤抖着一双血手,一脸惶恐地将目光落在镜面 “啊哦——” 一声凄厉的长号,刺破了诡异而压抑的丛林。 血人抛弃了铜镜,双手疯狂地撕扯着被污血浸染,丝丝缕缕的脏污乱发。 乱发随手脱落,缠绕了她两只血污的手。她惊恐地将沾满乱发的血手放在面前,楞楞地盯了半天。 突然双手捂着脸,转身冲入了茫茫丛林深处,几个辗转,失去了踪迹。 望着一幕惨剧落幕,纱丽菲身子一软,跌倒下去。无命急忙扶住他,与玄杀联手,将虚脱的纱丽菲扶到一颗树下休息。 纱丽菲脸色惨白,双目痴痴,无力地瘫靠树干,痛苦地缩成了一团。 玄杀交代无命照顾纱丽菲,自己独自上前,去查看那一条破腹而死的巨蟒。 丛林闷热,巨蟒已发出浓浓的腐臭。玄杀屏着呼吸,捏着一根干枯的树枝,凑近了那一堆瘫烂的躯壳。 玄杀轻轻挑动污血横流的伤口,伤口的鲜血已变得乌黑粘稠。里面竟然已蠕动了一些小虫,蠢蠢而动。 玄杀树枝用力一挑,蟒皮竟然局部蜕落,淌落一堆污浊是血肉。 他又起身检查了巨蟒之口,血口已乌黑溃烂,一条毒舌已变成乌黑,舌皮斑驳脱落,仿佛一条腐烂的肉绳。 玄杀起身转悠到尾部,轻轻捅了一下,蟒尾竟然轻轻抽动,躲避了他的树枝,显然是死而不僵。 “师兄,你发现了什么?”无命迫不及待的询问。 “巨蟒是被毒死的,它中了比它更毒的毒。那侍女被巨蟒吞噬,已被巨蟒腹中炙热烫伤全身。 而巨蟒也被她身上之毒毒死,毒性剧烈,带有腐败之气,应是尸毒。”玄杀给出了一个专业的判断。 “尸毒?”无命失声惊呼。 “她本就是一件开斋祭品,她的魂昨夜已被勾魂鸟勾走,一早起来,便已是一具行尸。 她的魂祭了勾魂鸟,她的尸体祭了贪婪虫。”纱丽菲一反常态,变得狰狞诡异。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5章 往生局 呦呦呦—— 空气中传来一阵勾魂鸟的悲鸣,凄厉而惨烈。 几根血红的羽毛,缓缓飘落,摇曳在林木之间。当羽毛滑落一地落叶,落叶立刻被染了一层刺目的血红。 夕阳已笼罩了山林,也笼罩了这一队远行人的灵魂。 队伍停止了行进,就地露营。经历了蟒吞伺女之后,团队气氛陡然变得紧张,彼此也多了几分猜忌。在三个男人眼中,纱丽菲原本只是一个熟悉异域的向导,此刻他们彻底改变了看法,她不是向导,真是一名身怀诡异巫术的巫师。 幽暗的小屋,压抑而昏暗。屋顶蛛网盘结,一只巨型蜘蛛蛰伏屋角,暗藏了一双幽幽目光,闪着诡异的光晕。 玄杀伫立小屋中央,目光与它对峙,却无法看清它的身影,只感受到一道犀利的寒意。蜘蛛突然八脚张开,密密麻麻的抓影笼罩了玄杀的视线。玄杀急忙伸手一挡,感觉脚下一空跌落一个黑洞,跌入无尽的黑暗。 一只手重重的拍了一下肩膀,玄杀蓦然而醒,却发现他依然伫立阴暗小屋,对着一团遁入暗处的黑影。 他目光避开了一团黑影,缓缓转身。身后开启了一闪门,投进一道朦胧光影,光影深处,一个佝偻的阴影,渐渐黯淡。 “爷爷?”何小白一声惊呼,追逐而上。 佝偻的背影遁入一件漆黑的斗篷,瞬间从他眼前消失。而他已立在一片落叶之下,眼前片片红叶飘舞。红叶深处,一个熟悉的身影,赤足缓步落叶之间,缓缓回眸,嫣然一笑。 “瓶儿?”玄杀失声惊呼,踩踏一地落叶拼命追逐而上。 落叶深处,一处张灯结彩的熟悉院落。林瓶儿缓步而入,消失在挂了一双红灯笼的门楣深处。玄杀紧追而上,跟着闯入了小院,眼前一幢熟悉的小屋,点燃了一支高高的红烛。 玄杀追入小屋,瓶儿缓缓回身:“相公,洞房花烛,春宵一刻,瓶儿替相公更衣。” 玄杀傻傻地瞪着一脸羞涩的新娘:“瓶儿,你何时回归了何家湾”。 “瓶儿哪都不去,一直独守洞房,等着相公回心转意,这一等就是很多年。”林瓶儿低头垂泪,轻轻扑入玄杀怀中。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玄杀一把将她推开,踉跄后退。 “玄杀法师,你醒了。”一个温柔的声音,伴随着一具温馨的洁白身躯,再次纠缠了他。 “怎么是你?”玄杀惊呼,却发现自己闯入莎丽菲的纱帐。 莎丽菲嫣然一笑,痴痴地与玄杀对峙。 玄杀感觉胸口一阵翻涌,一口污秽喷出,他已来不及转避,竟然全部倾泻在莎丽菲雪白之躯。 “玄杀法师,你怎敢如此?”纱丽菲皱着眉头,一把将玄杀推翻在地。 “师兄,你怎样?”张三被帐篷异动吸引,闯入帐篷扶住了玄杀。 纱丽菲已擦拭污秽,套了散落的宽敞黑袍。 玄杀狂吐半天,终于吐尽胸口憋闷,眼神渐渐恢复了清醒。 阳光明媚,玄杀舒服地躺在林间吊绳,无命伺候身边,替他一口一口的喂下热汤。 玄杀目光艰难转移,落在了坐在远处那一个裹紧身躯的黑色背影,背影显得格外孤单消瘦。 “能够诱陷师兄入往生迷局,她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厉害许多。”无命语气幽远沉重,透出一种触及灵魂的寒意。 玄杀沉默不语,用过了热汤,脸上泛起一丝红润,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疲惫和恐惧是生命大忌。身体疲惫时,病魔就会侵入;内心恐惧时,邪气就会渗入。 体过劳,心太累,邪气就会乘隙渗透侵入。 师兄,你心机太重,一路殚精竭虑,内神消耗过度,让邪术趁机侵入。你安心休养,一切有我,不可再劳神费心。”无命知他被巫术蛊惑,心有不甘,便替他开解。 安置了玄杀,无命缓缓走到了莎丽菲身边,挨着她坐下:“我以为你会找我,为何选他?” “他比你帅,法力也你高,我不会与法力差的人切磋。”纱丽菲一脸僵硬冷漠,目光冰冷坚硬。 “你已经试探过两次,发现我可以免疫你的巫术。所以你改变了目标,选择了玄杀,因为他为人迂腐正统,只除邪,不杀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无命伸手搂了她肩膀。 “咯咯,你在夸我漂亮?”纱丽菲回眸,娇媚一笑。 “再耍手段,我会杀了你。”无命凑近她耳边,冲着耳孔轻轻吹了一口气。 纱丽菲顿时面色潮红,双腿一软,差一点瘫倒在地。 无命转身,大步而去。 “我只想找一个男人帮我,拯救我冰冻已久的灵魂,让我做一回真正的女人。”莎丽菲缓缓站起,目光凝视无命背影。 玄杀调息一夜,度过了危机,一行四人再度出发。 “无命,有人跟踪我们,我去查探一下丛林。”玄杀停步,犀利的目光缓缓扫过丛林。 经历了一场尴尬,他却并不在意,又恢复了平常淡定平和的姿态。对于纱丽菲的态度依然一如既往,既不怨毒,也没有刻意戒备。 “玄杀法师大病初愈,不易劳烦。区区小事,交给在下。”一路沉默而行的李青苇,第一次挺身而出。 他卸下背后辎重,取出了一根木筒,放在右眼,借它瞭望四周丛林。 无命愣愣地看着李青苇,搞不懂这玩意儿有何诡异。见李青苇看得格外投入,其中一定暗藏玄机。 李青苇一只眼对了神器,缓缓搜索丛林深处,很快便捕捉到枝叶深处隐藏的一双窥探目光。 目光隐藏于林叶深处,充满了某种眷恋,竟然有些痴迷。 关注片刻,李千户脊背泛起一层寒气。那双目光的主人,虽然隐蔽很深,他还是发现了她的真型,一个全身结满血痂,依然泛着污血的女人。 化身血尸的巫师伺女,竟然一路追踪他们,却不敢轻易接近。显然她心里依然牵挂一个人,却不敢面对这个人。 “是大巫师的伺女,她是一个恋主的忠仆。”李千户放下了木筒,目光转向纱丽菲。 他与她本是一伙,却一路互不理睬,形同陌路。这是他第一次看她,也是第一次与她说话。 “你也是。”纱丽菲冷冷回呛一句。 李青苇被她当面侮辱,一腔怒火上窜。他并未发作,选择了忍辱负重,转身默默独自前行。 玄杀见是那个被他们遗弃的可怜血尸,也不在计较,任由她远远跟随。 团队一路迤逦,终于穿越了丛林,当穿出丛林一刻,一丝阴风扑面,一扫丛林瘴热,沐浴了一丝诡异的舒爽。 太阳离落山还有一段时间,他们却提前结束了旅程,在林木边缘露了营。这一趟丛林之旅,他们已经太累,太疲惫,必须好好的休整一下躯体,调节一下心情。 他们别离了丛林,也别离了那一个可怜的伺女。为了保护她的主人,永远地留在了这一处丛林。团队已经脱离丛林,她已无法再偷偷追随,离开了丛林,她就失去了遮蔽,会暴露光天化日之下。 她已化身一具血尸,是一具见不得光的活尸,只能隐藏幽暗潮湿的丛林之中。 “奇怪,阵阵阴风寒气扑面,似乎有一种腐烂潮湿的味道。”无命鼻翼轻轻扇动,对着空气嗅了一下。 李千户与玄杀忙碌着篝火帐篷,只有美女巫师裹紧黑袍,默默守在他身边。 “应该是圣河的味道,我们已经接近圣河。”莎丽菲语气有些不舒服,显然她不喜欢无命对圣河味道的判词。 “圣河?”无命转头,目光与她对视。 “它就是坨坨部落世代傍居的那条河,它环绕丛林迂回,我们直接穿越丛林,与它再次相遇。 它是我们的圣河,养育了沿河而居的无数部落。”提及圣河,纱丽菲多了一分似水柔情。 “你不是坨坨人?”无命见她露出心底柔软,趁机追问。 “你也是楼兰人?”纱丽菲立刻警觉,反诘一句。 “我是中土之人。”无命断然否决。 “环境可以迁徙,习俗可以异化,血脉永远无法改变。身上流了族群的血,便是族群一脉。”纱丽菲一脸狂热,目光死死锁定了无命。 “你身上流的不是坨坨血脉,又是那一族群血脉?你不是坨坨人,更不是楼兰人,你却移居坨坨部落,替楼兰人办事,又有何企图?”无命突然诡异一笑,来了一记反杀。 “我是依婪人,沿圣河一直顺流而下,便可回到我的家乡依婪部落。我已经离家七年,终于可以重归故土。 等我回到依婪部落,便会将屠光整个部落,让依婪人永远消失。 这就是我的心愿,你们帮我完成心愿,我便帮助你们达成心愿。”纱丽菲语气幽幽,目光陡然冰冷,泛起了一层浓浓的杀气。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6章 乌衣教 夜风阵阵,月色清凉。 值夜的玄杀独对篝火,其余人都已各自酣睡。 玄杀满怀心事,无心睡眠。一个人独步荒野,远远躲着的纱丽菲竟然默默地跟了上来,默默凑到了他身边。玄杀一脸疑惑,愣愣地看着她,看不懂她的举动。 “玄杀大哥,无论你怎样看我,我还是决定跟着你。”纱丽菲一反常态,再一次走近玄杀。 “我只是一个异域过客,办完公差,便会回归中土。”玄杀一脸坦诚。 “我已经决定,会跟你回归中土。”莎丽菲低头,声音很小。 “你要考虑清楚,你一个人孤零零流落他国,被侮辱伤害之后,也无处申告,也只能默默承受。”玄杀故意刺了她一下,希望她能知难而退。 “我信你,跟着你,绝不会受伤害。就算有一天离开你,天朝上国,也有律法守护。”纱丽菲缓缓抬头,眼神变得异常坚定。 “为何突然要跟我走?”玄杀见她敞开心扉,乘虚而入。 “前面已是圣河,沿圣河顺流五十里,有一座濒临圣河的部落,它就是我的家。明天路过我的家,我想玄大哥陪着我回一次家,看一眼父母。”巫女眼神爱恨交织,语气幽幽。 “你重归故乡,真的要灭自己的族群?”玄杀凝目巫女。 “除了暴力和穷困,他们一无所有。有些族群生存于世,便是一种灾难。 我生无可恋,死亦无可恋,无论生死,你都要带我离开。”莎丽菲脸庞多了两丝冰凉的泪水。 “谁?”一丝冰凉跌落面颊,恍惚打盹的玄杀惊呼而起。 守在他旁边的一条黑影,被他一声惊呼惊扰,闪电般一跃而退,拖着一条长长的白影,飞窜而去。 一丝凉风袭面,玄杀瞬间清醒,方才发觉被拖走的白影,竟然是被剥开一身黑袍的纱丽菲。 “救命啊——”纱丽菲被拖出几十步,方才有了反应,开始扯声呼救。 等玄杀追出一刻,纱丽菲已被那一道黑影闪电般拖入了丛林,消失了踪影。无命,李千户闻声而醒,飞身而起,护着玄杀一起追入了丛林。 “啊——”一声凄厉的惨呼,刺破了死寂的丛林。 三人飞身而动,快速地接近了惨呼之处,拨开一处密集灌木,一具身躯痛苦的扭曲在落叶之上。 玄杀飞跃一步,抱起了痛苦痉挛的莎丽菲,她黑袍已被撕裂,一对挺拔的珠穆朗玛已被利爪抓成了两堆模糊的血肉,一条圣河也被利爪掏烂,流淌着乌黑的血水。 “对对不起,我不能陪你们了。”纱丽菲的脸痛苦的扭曲,双手死死地抠入玄杀手臂。 玄杀双目充血,全身颤抖,牙齿咬破了下唇,却无法发出安慰之声,只是默默的凝视那张苍白无血的脸。 “玄大哥,对不起,我不值得你珍惜。我的身体到处都是暴力和穷困留下的痕迹,它们早已摧毁了我的灵魂。 你是我的信仰,拯救我灵魂的信仰,千万不要丢下我。 对对不起,原谅我伤害过你。”纱丽菲挣扎着振作片刻,一番忏悔之后,痛苦的抽搐几下,躯体立刻僵硬冰冷。 “出来!”玄杀轻轻放下纱丽菲的尸体,掣出了斩魂剑,冲着丛林深处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叫。 纱丽菲的死,勾起了他心中埋藏的隐痛,她毁了林瓶儿一生,埋下的愧疚也会折磨终生。 他呼叫刚刚结束,一个血糊糊的身影,竟然从躲避的丛林探身出来,怯生生的望着玄杀,仿佛做错事的孩子。 暴怒之下的玄杀,立刻飞身而起,凌空劈出一剑。 剑锋划破死寂,砍入那一具躯壳,崩起了一条血雾,血肉横飞。中剑的血尸被剑气冲击,翻身跌落树丛,地上一滚,带着伤闪电般窜逃而去。 玄杀怒不可遏,追踪着那一个狼狈而逃的血影,疯狂的追了上去。无命交代李青苇善后死者的尸体,自己紧追玄杀而去。 血尸一路穿梭狂逃,暴怒的玄杀紧随不舍。追出几里地,血尸突然伫立不动,缓缓回头,目光怯生生的望着玄杀。 暴怒的玄杀,早已丧失了理智,对着它又是凌空一剑。 扑通! 一声悦耳的落水声,它已跌落身后一条湍急的河流。前面一条潮气扑面的河流,水流清澈湍急,落水的血尸已被旋流卷裹而去,早已没有了踪迹。 夜色幽暗,圣河之水,静静的流淌。 一具雪白的躯体,横卧一张简易的木筏,渐渐远离河岸,随波逐流,飘入了茫茫的夜色深处。 尸体头顶上方点燃了一盏油灯,泛着微漠的光芒,在吞噬一切的茫茫暗夜,替纱丽菲迷失的灵魂指引了方向。 三位幸存者木然伫立河畔,守望着纱丽菲的尸体随波而去。 按照他们听闻的依兰土著的墓葬传说,他们替纱丽菲完成了一个简单而肃穆的河葬,让她的尸体沐浴圣水而去。 几日之间,身边的两位美女巫师烟消云散,玄杀感受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孤单,他的心已陷入了冰冷严寒。 无命一直默默陪着他,远离了河岸,回到了他们的营地。 经历巨变,他们早已无心睡眠,默默的守在篝火前,默默对着跳动的火焰。 “李千户,这些女巫是何来历,行为好生诡异。 之前那伺女舍身救主,化身血尸后,为何又要残忍弑主?”无命目光转向李千户,他知道他一定有答案。 “因为她对男子动了心,犯了戒,点燃了血尸心中的妒火。 她们本是身心相融,生死相依的巫侣。”提及巫侣,李千户一脸不齿。 “巫侣?” “纱丽菲平日极奢侈,每夜必用四名巫女环绕陪睡,此次远行,只带了最贴心的一个。 一路走来,她二人都是共用一帐,缠绕而眠,肌体相融。 伺女虽死,依然萦绕不去,一路尾随,自然是舍不下主人。” “女女相欢,是她一人之好?还是黑袍巫女之同病?”无命深入刺探。 “它是一个庞大的组织,号称乌衣教。势力遍布天下,中土亦有分舵。 一个声势浩大的帮派,一定需要庞大的经费支持,巫术是她们聚敛财物的主要手段。 我戍卫要隘,她们要将势力东扩,自然需要我网开一面。我这次深入异域,她们自然也会派人辅助。 可惜她定力太浅,才失去巫侣几日,便受不住寂寞,惹得妒火烧身。”李千户并不隐瞒,给二位法师交了底。 “你错了,她并非心仪玄杀,而是寻找替身。 她是害怕勾魂鸟,笃信它的叫声可勾人。 侍女死后,勾魂鸟依然萦绕而鸣,她自感危机,想要将劫难转嫁旁人。 她第一个找了法力最浅的我,试探几次,无法侵入。便转移到玄杀师兄身上,试图以身巫惑,掏空玄杀师兄的护体纯阳。 可她犯了一个致命错误,你需要的人是我和玄杀,她只是一个向导。”无命目光逼视李千户,咄咄逼人。 “惑乱军心者,当诛。”李千户一脸凝重,语气阴沉。 “你带她二人,并非向导。侍女祭林,纱丽菲祭河,是用巫术安抚震慑沿途各路邪魅。 她临死之前,似乎已勘破了你的用心。” “异域用兵,祭祀先行。这是戍边将士远征的规矩,她自然知晓。 只是她以为她是祭祀者,伺女是祭品。没有想到,她自己也是一个祭品。”李千户面容冰冷,语气更冷,冷得令人寒心。 “下一个祭品会是谁?”无命语气陡然犀利。 “只要三人同心,便不会再有祭品。我需要你们办事,你们也要用我换回那两位同门。 我们都是有用之人,有用之人自带护身光环,都不会死。”李千户凝目远方,语带玄机。 “既然我们循河而行,却一路负重徒步,为何不结筏顺流而下?”玄杀走出了伤感,也终结了伤感话题。 “因为这是一条尸河,渡筏而走的都是尸体。”李千户一脸凝重。 “所以我们若结筏飘流,也会成为尸体?”玄杀不以为然。 “二位法师法术高深,却不通巫术。既然深入巫境,便要敬这一方水土,法这一方巫俗。”李千户道出了其中玄机。 结筏漂流不会死,但触犯了本土禁忌,他们便会受到本土巫术诅咒。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7章 依兰村 一路顺流而行,两岸一片荒芜,杳无人烟。幸得李千户早有准备,背负了足够的炊具干粮。 一路水源倒是充足,三人却不敢随便滥饮,必须生火煮沸一炷香,祛除了腐毒,方才放心饮用。 荒芜尽头,终于出现了一个村落,土墙斑驳,破落不堪。一条坑洼不平,破旧开裂的街道,到处堆积了肮脏的废物,散发着腐臭味道。低矮的土屋,毫无次序,东倒西歪。 等他们徒步进入那一片村落,居然一眼望不到头,震惊当场。 这一片村落,竟然绵延数里,是一处万人大部族。村落茅屋之间,到处是胡乱搭建的简易窝棚。这是一个终年温热,靠近水源的宜居之地,简易的房屋,就算四面透风,冬天也不会冻死人。 三人对着臭味弥漫的棚户区皱起了眉头,犹豫片刻,踩着一条泥土小道步入了村落。 这是一个聚集了上万人的大型村镇,屋宇像一座拥挤的迷宫。要找一户陌生人家,对三个陌生闯入者,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一进入村落,他们立刻招来了无数敌视的目光,显然这里的人对外来过客并不友好。他们进入部族人群深处,很有可能有进无出,尸体被丢入尸河。 李千户摸出一张画像,走到一个忙碌的年轻男子,将纱丽菲的画像呈现他面前,用憋脚的番语询问。 年轻男子看了一眼画像,立刻警惕地望了三人一眼,摇了一下头,慌慌张张的躲避而去,眼神深处似乎充满了惊惧惶恐。 三人只能继续盲目深入,又找了几个人询问,当他们看到画像,立刻紧张地躲避,不再理会他们。 不懂番语的无命,夺了李千户手中画像,抓住了一名男子,给他看了一眼,又递上了一锭银两。 他没有说话,那男子已懂了他的意思,热情地引领他们在拥挤的迷宫穿行,转悠了一炷香时间,辗转到一堆拥挤的棚户前,朝着一条仅仅容纳两人擦肩而过的幽深巷道深处指了一下,然后弯腰躬身,一脸笑容地转身离开。 三人对视一眼,墨千户守在外围,二位法师一前一后走进了窄窄的过道,过道两侧,每隔十步,就有一道破布帘遮挡的屋门,散发着阵阵污浊之气。 二人急忙捂了口鼻,加快了脚步。 一边快步深入,一边左右窥探,寻找他们要找的人。 住在这里的人群,基本没有任何隐秘,他们经过门口,已经对住户的状况了如指掌。 接近最深处,小巷尽头堆积了高高的杂物山,堵死了出口,几个衣不蔽体,赤着双脚的小孩子,正趴在垃圾山上玩寻宝游戏。 见到有陌生人前来,几个小家伙立刻停止了玩耍,紧张地瞪着陌生人。对峙片刻,几个小家伙立刻快速地钻到了一道门,躲了起来。 “他们身上的血脉之气,与纱丽菲系同出一脉,这里应该就是她的家。”无命轻嗅一下,以血气下了判断。 玄杀上前一步,掀起了一道破烂的帘子,进入了一间拥挤不堪的简易住处。门口是一处简易的开放厨房,一个裹着黑袍的中年妇人正压着一根脏兮兮的擀面杖,碾压着一团面饼。 卧室与厨房相通,一个佝偻的背影,赤了上身缩在一张简易床的下铺,皮肤结满了疥疤。几个小孩子已经爬上了搭建空中的上铺,拥挤在一起,怯生生地朝下张望。 见有陌生人闯入,黑袍妇女一脸惊愕,张皇地看着陌生闯入者。 “咳咳咳!”男人似乎也感觉到有人进来,艰难地挣扎一下,发出了一阵剧烈地咳嗽。 女人冲二人腼腆一笑,紧张地转身小跑,过去伺候卧床不起的男人,两个人嘀咕了几句。女人便将手中擀面杖递给了男人,男人捏着一头,探手在后面,开始用擀面杖摩擦长满疥疮的后背,显然他的背很痒。 无命急忙回避了这恶心一幕,两步抢到面案前,将纱丽菲画像与遗物一起搁在面案上,掏出一锭大银轻轻搁在了旁边。 妇女瞪着惊疑的眼睛,默默看着无命,一脸惶恐。 迟疑半天,她缓缓走过了捧起了画像,泪水悄然滑落。虽然语言不通,但她已猜出了他们带回的噩耗。 安抚了死者家属,二人立刻转身准备离开。 一阵刺耳的撞击声,挽留了他们的脚步。那个瘫痪男人手里的擀面杖滑落地面,一路磕磕碰碰,滚落他们脚下。 女人手忙脚乱地收拾了面案的东西,目光紧张而惶恐。 “咳咳咳!”男人又开始剧烈地咳嗽。 女人见男人咳嗽突然剧烈,急忙转身,将女儿遗物收入了床底的一个破木箱,顺手从里面摸出了一只破旧的香囊。她麻利的开启香囊,从里面取出一颗黑乎乎的药丸,替剧烈咳嗽的丈夫喂到了嘴里。 正欲离开的二位法师,目光立刻被她手中香囊吸引,玄杀避开脚下擀面杖,大步抢上去一把夺过了女人手中香囊。 女人愣愣地瞪着玄杀,一脸惊恐。 无命缓缓从自己腰间卸下收藏针线的那一只香囊,凑近玄杀手中香囊,将两只香囊放在一起,大小形状,色泽光彩,竟然完全一模一样,只是女人的那一只略为破旧了一些。 女人见他也有一只香囊,立刻跪趴在地,长跪不起,瑟瑟发抖,不敢抬头。 玄杀比对完毕,将香囊交回了女人手里,伸手将她扯了起来。 女人吓得全身发抖,战战兢兢,低头而立。 玄杀俯身拾起了跌落在地的擀面杖,将它搁在面案之上。轻轻抹平面粉,手指勾勒了一幅画面:一座茫茫大漠,一座孤独兀立的城堡。 女人诧异的追随他的手指,当画成一刻,立刻又要跪倒下去。身边的无命立刻扶住了她,阻止了她跪拜。 玄杀见她如此,立刻快速下指,在画面上快速地画了一个x,划掉了画面,目光凝视女人。女人立刻领会他的意思,伸出颤抖地干枯手掌,快速的将画面抹平,拿起擀面杖,默默的开始碾压擀到一半的面饼。 二人见她会意,承诺保守秘密,便转身掀起门帘,匆匆而去。 他们已知道,纱丽菲的妈妈就是离散的楼兰族人之一。她这一支族群被迫离散,迁徙到了异域。而大部分族群依然坚守大漠,只能游离于世俗边缘,艰难地挣扎生存。 无命的针囊,是出自李青竹之手。内藏了两枚搜魂针,两团牵魂线,也曾是李青竹生前绣针绣线。 此刻他们似乎明白了为何纱丽菲会投奔楼兰人,因为她血脉之中,有一份楼兰血脉。 细心的玄杀,已从两个酷似的香囊看出了差别,无命那一只用料讲究,图案也丰富了很多。当那离散的楼兰女人看到香囊一刻,一脸尊崇,伏地跪拜,无比虔诚。 虽然没有挑明,此刻二人已心知肚明。陆氏一族应是楼兰一族,而且曾是地位尊崇的贵族。 二人匆匆而出,巷口人影一闪。一个裹着黑袍的少女,远远地出现前方巷道,低着头匆匆而来。 突然一只手伸出巷道,她双脚拼命挣扎几下,已被拖入了侧道。二位法师交换眼神,飞速跑上去。 跑到岔道处,岔道深处隐约有哭喊之声。 二人犹豫一下,顺着岔道追踪进去,却发现女孩已经衣衫撕裂,畏缩于肮脏凌乱的墙角,两名光膀子壮汉已提起了裤子,显然已完成了侵害。 见二人追踪进来,一名男子回头呲牙一笑,指着那个女孩,朝他们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然后大摇大摆而去。 女孩一双惊怖的眼神,痴痴地瞪着二人,似乎在等待着他们二度施孽。 玄杀冲她摆摆手,示意她起身赶紧离开。女孩狐疑地缓缓爬起,匆匆收拾了衣衫,惊恐地望着二人。 无命扯了一把玄杀,拖着他转身出了岔道,继续赶路。小女孩远远地跟着他们出了岔道,疑惑地朝着他们背影望了一会儿,突然撒腿朝着屋宇深处飞奔而去,身影渐渐模糊,消失在一片肮脏破烂深处。 “这样的遭遇,她从小到大,一共经历三十七次。一个生长在愚昧部族的女孩,长得漂亮就是一种灾难。 那个痨病的爹,是第一个,痨病是一种报应。 这是一个无法无天的原始部族,并无规则律法。信奉强者为王,可以任意欺凌弱小。”无命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语气忧郁而沉重。 “无命,你在说什么?”玄杀停止脚步,愣愣地瞪着无命。 “一个人死了之后,灵魂总会忏悔。”无命淡淡地回应。 玄杀默默不语,加快了脚步。 他知道,无命银针搜魂,可通晓尸语,与死人交流。 在他主持河葬仪式之时,接受了纱丽菲的灵魂忏悔,化解了她深藏灵魂深处的痛苦与愧疚,也帮她洗去了藏于灵魂深处的污迹,让她干干净净地上路。 这一刻,玄杀终于明白纱丽菲梦中所托。可他却辜负了她,并未将她灵魂带走,而是送回了家乡。 她的下一世,又要重复同样的苦难。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8章 尸娱杀 “部落人心躁动,不宜滞留,速速离去。”李青苇突然冒出,招呼两位同伴撤离。 二人跟着他负重穿梭,躲避了四面聚集的戾气,安全撤出了村落,远离依兰村落后,找了一处隐蔽之地,落脚休息。 “无命,你不该以银问路,暴露身有财富。依兰人已起了贪婪之心。他们已聚集埋伏,准备扑杀我们,掠夺财物。 我暗自观察他们的布局,避开了他们的埋伏,才能全身而退。”李青苇戎马大半生,对于伏击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敏锐。 夜幕沉沉,远处的依兰村落闪了几点幽幽灯火。无命凝视灯火,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不祥预感。 呜——,呜—— 号角长鸣,撕破了沉沉夜色,远处的依兰村点燃了无数火把,整个村落陷入了一阵不安的骚动,人流开始朝着河边聚集,几乎整个村落的人都在朝河边流动,空气中弥漫了浓重的惶恐味道。 “李千户你守护辎重,我与无命凑近刺探一下。”玄杀立刻起身,招呼一声无命。 二人结伴,匆匆沿河而上,直奔人群聚集之地,李千户想要阻止,却已不及。 人群聚集河岸,中央是一片横七竖八的僵卧男尸。每一具都抽搐扭曲,蜷缩一团,似乎死得极度痛苦。 纷乱男尸中央,横了一具雪白舒展的躯壳,是一具女尸。 二人登上废物堆顶,俯视人群。无命脊背一阵发冷,双手不由自主地紧紧绞在一起。视线太远,虽有些模糊,但他已经依稀辨认出了那一具女尸,竟然是纱丽菲。 “走,我们近前看看。”玄杀一反常态,竟然铤而走险,冲入了人群。 二人穿越拥挤的围观人群,现场已被村民清理,十七具男尸整齐摆放一排,女尸覆盖了黑布,单独摆放一边。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玄杀目光关注无命,焦灼的追问。 “你逼退人群,莫要干扰我施法。”无命环顾围观人群,一脸为难,显然与死人沟通,需要合适的环境氛围。 玄杀立刻拔出斩魂,朝着人群闪电而杀。挡在前面的一排纷纷眉心中剑,仆倒在地。围观人群见他一剑便斩杀十几人,如见鬼魅,纷纷四散逃窜。 吓退了人群,无命笔直端坐,取出两枚银针,缓缓刺入纱丽菲双瞳,手捏两根红线,端坐尸体旁,缓缓闭目 脏脏昏暗的简易棚户区,一间阴暗压抑的狭窄房间,上下铺睡了一对青年兄弟,下铺的哥哥仰卧,酣睡的脸面露微笑,嘴角流出一条口水。上铺的弟弟侧卧蜷缩,双手缩在两膝之间,侧卧的半张脸挤出一丝贪婪的笑容 画面恍惚一闪,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男子,蜷缩在一堆杂物之间,保持一个坐卧的睡姿,脏兮兮的胡须之上,挂满了鼻涕口水 一幅幅画面闪过,十七名男性死者全部重现一遍,他们保持了各种各样的睡姿,正在酣睡之中,似乎都在做梦,做同样一个美梦。 一道白光闪过,画面进入了他们的梦,十七名男子的同一个美梦。 同一个棚户区,同一个美梦! 静静的圣河,缓缓地流淌。一盏摇曳的灯光,将他们的美梦点亮。 摇曳飘忽的灯影下,呈现了一具雪白的女尸的模糊轮廓,她正乘简易木筏,缓缓飘向河岸,渐渐清晰。 突然,僵卧木筏的她,竟然缓缓坐起,朝着河岸嫣然一笑。 然后缓缓起身下水,踩着冰冷的河水,朝着一村灯火缓缓走来,朝着酣睡的十七个美梦缓缓走来。 酣睡的十七名男子,纷纷脱离了各自的睡姿,缓缓起身,缓缓出门,目光痴迷远方,穿越曲折狭窄的巷道,与他们的美梦缓缓对接。 当他们纷纷穿越贫民窟,翻越废物堆一刻,全部惊呆于废物土堆之巅。 一名长发飘逸,身材饱满的女神,全身透着丰润的光泽,一只脚踏破了水波,正款款上岸。上岸之后,她款步接近堆满废物的土堆下,缓缓躺倒在一片废物之间。 十七名男子,按照本族群古老的传统,自觉的按照长幼顺序排成一条长龙,踩着废物缓缓而下,接近了那一个美丽的女神 她带来了十七个美梦,他们带走了十七份满足。 一阵夜风袭来,十七名男子一个个被冷风吹醒,陷入一种歇斯底里的惶恐。 最年长的那一位,第一个反应过来。惊慌失措的跑到横卧的女神身边,伸手探了一下鼻息,立刻脸色惨白,跌坐在地。 其他人被他的恐惧感染,开始集体颤栗。 一名年轻人反应很快,第一个开始逃逸,刚刚逃出几步,立刻全身抽搐,缩成了一团,双手拼命的抓扯着隐处。 其余男子也迅速被他的举动感染,纷纷抽搐倒地,双手痛苦地捂住下面,痛苦地蜷缩成一团,身体渐渐泛黑僵硬 无命感觉一阵晕眩,眼前白光一闪,鼻腔一热,喷出了两腔鼻血,身子疲惫无力地栽倒在地。 借助搜魂术,他揭开了这一桩离奇惨案的真相。纱丽菲死去多日,他入魂太深,被死者尸气反噬,身体受到了严重的创伤。 显然这一十七名男子,就是过去十几年,曾经伤害过纱丽菲的那些男人。他们伤害了她三十三次,她让他们一条命全部偿还。 她遭血尸毒手,肌体已中了血尸之毒。 那些被她召唤而来的梦游客,在完成了一场梦娱之后,肌体被血毒迅速感染,结束梦游一刻,便是他们魂游一刻。 一十七名依兰部落青壮男子,深夜拦截一具圣河浮尸,对死者施暴,感染尸毒猝死,绝对是一个让人不齿的行为。这些无法无天的依兰人,第一次受到了惩戒,一个个不寒而栗。 死者已死,生者已被震慑,从此多了一份敬畏。 施法完毕,倒地的十几名依兰人纷纷爬起,一脸惊恐,伏地拜倒在二人脚下,逃散远观者纷纷聚拢,跟着倒地跪拜,黑压压跪了一片。 一个族群的信仰,往往因敬畏而生。 在万众瞩目之下,二人合力施法,快速地完成了一场集体河葬,将感染病毒的一十八具尸体放置木筏之上,送入了静静流淌的圣河。 寂静幽暗的何流之上,摇曳了星星点点的灯光。灯光蜿蜒成一条长长的光链,缓缓淹没在无尽的黑暗。 数以万计的村民,现场关注了这一场集体河葬。 他们默默俯首祈祷,送走了近在眼前的这一种恐慌,也压抑了心底深处的另一种恐慌。 他们不愿看到这种脏脏的行为再度重现,但他们心中明白,这种行为一定还会发生,一直都会延续不断。 瞬间的敬畏之心,只是贫困与愚昧交织的黑幕下,只是一点一闪即逝的微光。 “尸体感染了病毒,本该就地焚烧。我们这样不做任何处理,直接扔到了河里,似乎不妥。”玄杀仁慈,一脸自责。 “按本土巫术之说,神圣的圣河之水,可以清洗世间一切污浊。有清洗污秽,净化灵魂的神奇功效。 这些可恶的死者,身染尸毒,只有沐浴圣河,才能清洗荡涤躯体。”无命凝目远去的尸灯,替玄杀开解心结。 “你不觉得这样做,既愚昧,又肮脏么?”玄杀依然固执己见。 “这不是愚昧,更不是脏脏,只是一种信仰。我们是天朝上国,就应该尊重包容一切异域小邦的信仰。”无命处理异域事务的视野境界,明显比玄杀高了一个层次。 “一个族群有接纳教化,选择干净的自由。也有选择保持愚昧,选择脏脏的自由。既然这是他们选择的一种生存方式,外族不宜干涉破坏。 只要他们保持愚昧落后,便对我们的教化之国不构成威胁,我们就应该尊重他们保持传统,保持愚昧的权利。 保护他们的信仰,尊重他们的生存之道,让他们继续保持愚昧落后,便更容易操纵控制。 一个愚昧落后异域小邦,对我们的边境管辖有利无害。”玄杀抛弃个人情怀,也展开了大国情怀。 “与一个野蛮邻居比邻,经常会被他们抢。一个族群长期穷困,就会变得穷凶极恶,生出抢劫之心。”李千户出现二人身边,长期戍边的他对二人所见不以为然。 “所以你们在不断安插巫师,替这些零散部落输入巫术,控制他们的头脑,让他们俯首帖耳,听命于你们。”无命正颜厉色,语气咄咄逼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9章 还魂虫 日出,光芒万丈。 染红了一河水波,闪耀着粼粼波光。 圣河岸边,聚集早起的女人们,已在清洗积蓄了一夜排泄物的各式便桶,污秽入水,很快便被流淌的河水冲散,只是刺鼻臭味久久不散。 她们清洗的很干净,很彻底,便桶很快就清洗的一尘不染,成了汲水的水桶。一些早来的女人,已经用清洗干净的水桶,汲取了一桶清澈的圣河之水,吃力的拎着一桶水,脱离了聚集河岸的人群。 “这些妇人如此不堪,竟然用尿桶汲水。”无命背负行囊,沿河缓缓而行,回望圣河晨曦,皱起了眉头。 “一则太穷,家中只有一只桶。二则太懒,多了一个桶,就得将两项事情分开,要多跑一趟。 贫穷与懒惰,已经毒染了他们的血液。”李千户一脸漠然,给这些可怜人下了一个断言。 “昨夜放入圣河十几具尸体,而且都身染血尸毒。河水之中一定有很多毒素,她们一早就汲水饮用,尸毒会不会感染蔓延,带来一场瘟疫?”玄杀回望渐渐遁去的村落,生出了一丝担忧。 “每一个死去的人,都要在这条河净化灵魂,已经延续千年。而生活在两岸的居民也已延续千年,他们的血液早已有了尸毒抗体,十几具毒尸根本不会对他们造成任何伤害。”李千户依据多年驻守边陲的经验,打消了玄杀的疑虑。 “千户的意思是,依兰族已经全部感染尸毒,而且在不断演化的过程中,淘汰了不适应的个体,能够存活的个体全部已适应。 那么他们都流淌着尸血,才是真正的活尸,全部是活着的尸体。”玄杀双眼凸出,身体不自觉地一阵颤栗。 一个万人聚居的群体,竟然全部活尸,简直是骇人听闻。 “嘿嘿,生死不过是生命的两种形态,可以相互转化的两种形态。他们独特的血脉,反而会缩小生死之间的距离。 生死之间的距离越小,跨越生死便越容易,生死离别的痛苦也会减轻很多。 贴近死亡的人群,他们面对死亡,便不会太恐惧太痛苦。因为他们一出生,便已感染了死亡之毒。”无命无法给出明确的答案,却给出一套玄而又玄的玄理。 玄杀凝视缓缓流淌的河流,也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沿河百里,又是暮霭升起。 寂寞的三人行,露宿了一个寂寞的营地。 自从失去了随行的女巫,队伍一下子变得寂寞冷清,常常是三个寂寞的男人,寂寞的默默相对。 粼粼水波,闪耀了一片夕阳。 粼光彼岸,一个孤独突兀的影子,蹲踞了一块孤独突兀的岩石。岩石凸出河岸,延伸到了河流之上,流淌的河水绕过岩石,画出了一圈圈寂寞的水纹。 那一只高空盘旋,一路追踪的灵鹫,终于落地,拉近了与三人组的距离。一双阴骘的目光,冷冷地瞪着对岸寂寞的三人。 辗转几万里,在一片陌生的异域土地,看到了来自故土的风物。一直紧张敌对的双方,竟然都生出一丝惺惺相惜之意。 “这血灵托身灵鹫,一路追随,究竟意欲何为? 李千户,它是否受你驱使召唤。若不是,我便要收了这个妖孽?”无命凝视兀立对岸的灵鹫,语气冰冷,透出一丝杀意。 “无命,人鬼殊途,它愿意跟着,由它便是。它不害我,我又何必妄杀。”玄杀脸色一沉,摆出了大师兄的威严气势。 “也是,如果它附身一个可爱的小宠物,收养了它也未尝不可。可惜她附身于一只猛禽之体,时刻都有伤人之意,只能敬而远之,时刻戒备。”无命赶紧转变口风,目光却一直关注着李千户的脸色变化。 听无命提起可爱小宠物,李千户的脸色一变,似乎被触动。变化一闪即逝,他立刻恢复了冷漠。 “师兄,它是杀害李虹的凶手。虽然只是一只禽兽,也要为它的罪恶付出代价。”无命见李千户被触动,立刻又改变了口风。 李千户的心一阵刺痛,身子略为佝偻,压抑了内心剧烈刺痛。 又是一天跋涉,入夜驻扎休憩。途径依兰部落,他们建立了威信,也得到了回馈,得到了半只羊。 架起篝火,李千户亲自操刀烤肉。玄杀叉了一块羊肉,刚刚入口咀嚼几下,一双目光凝固前方,胸部一阵痉挛,吐掉了口中羊肉,开始剧烈的呕吐。 “师兄,怎么了?难道羊肉也有尸毒?”无命见玄杀如此反应,立刻紧张起来。 玄杀急忙指示前方,无命目光也跟了上去。 一支乌黑的夜鹰展翅滑翔水波,一具随波而下的浮尸已被它利爪抓起,拖上了这一侧岸边,与他们近在咫尺。 灵鹫一个长啄,已叼下了一块腐肉,快速的吞咽而下。它快速的啄食了胸肉,破开胸腔,可是突入内部啄食乌黑带血的内脏 “畜生,找死!”玄杀怒不可遏,愤然跳起,冲前几步,对着低头啄食的灵鹫飞杀一剑。 灵鹫一声凄厉的长啸,踉跄展翅而起,跌落了几片带血的羽毛,缓缓飘落流淌的河流,随波逐流而去。 受伤的灵鹫一个俯冲,扑向了攻击它的玄杀。 玄杀飞剑而杀,剑已斜插灵鹫食肉之地,来不及抢回斩魂剑,急忙仓皇后撤,脚下一绊,跌倒在地。 “孽障,找死。”无命厉声大喝,挺身而起,护住了倒地的玄杀。 灵鹫被他一声暴喝,眼神泛起一丝犹豫,收住了犀利的一抓。空中一个回旋,已展翅高飞而去。 利爪勾扯的一条软物,挂在利爪之上随它而去。甩出的几点污秽却全部溅落无命的脸上,泛起一丝冰冷滑腻。 无命下意识的随手一抹,沾满了一手乌黑粘稠污秽,刺鼻恶臭直冲脑壳。无命飞冲岸边,捧水快速地冲洗了溅落面部的污秽。 旁观者清,李千户已看出钩挂鹰抓的是一截死人大肠,甩出来的自然是消化未尽,与肌体同腐的排泄物。 “玄杀法师,何必如此冲动。要不是那畜生抓下留情,你这张脸就毁于它利爪之下。 我们需要食物维持生命,它也需要食物维持生命。只是我们的食物链条不同,因食物习惯不同而心生厌恶,暴怒之下生出杀机,非修行者处世之道。”李千户认识他两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指责二人。 平时虽然交流不多,但能感觉到他一直保持一种谨慎的尊敬态度。 “李千户所言极是,我太冲动了。”玄杀点头附和,一脸尴尬。 “师兄不必在意,看到它那副德行,我也想一针射瞎它的双眼。”无命立刻玄杀,脸上泛起一层杀气。 “恶心和讨厌,并不能成为残杀异类的理由。 你们在异域呆久了,便不会如此冲动。依兰上万愚众,肮脏残忍,不服教化,无视伦常,与禽兽何意? 若依二位法师处世之道,便要屠尽这异域愚人。”李千户一脸正气,压制了无命杀气。 戍边三十年,他已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霸气。 无命被他噎了一下,却无可辩驳,尴尬地转头,目光凝视了已经被夜幕模糊的那条圣河。 李千户对着篝火默默地取出一个小瓷瓶,对着火光关注聆听了片刻。轻轻拔去瓶塞,一只绿油油的小虫探头挤了出来,脱离瓶口,开始在空中浮游,化成了一点绿油油的光点。 李千户放出一条魂虫,立刻塞了瓶塞,阻止了其他抢着爬出的魂虫。 收好瓷瓶,李千户伸展了一只粗糙的大手,那只浮游空中的魂虫缓缓落入他的掌心,身体蠕动成团,一双小小的触角不停的做出各种姿势。 李千户缓缓闭目,嘴唇蠕动,却并无声音,似乎在用盲语与魂虫沟通。 得到指引之后,魂虫缓缓漂浮而起,化成一点绿色光点,朝着河对岸浮游而去。轻轻飘落在那一具横卧岩石的残尸之体,缓缓融入湮灭。 片刻之后,那一具僵卧的残尸竟然从岩石之上缓缓坐起,目光茫然地凝视着前方。坐立片刻之后,他缓缓低头,俯视了自己被掏烂的胸腹。缓缓伸手捂住腐烂的胸腹,艰难地缓缓站起。 伫立岩石之上,俯视着缓缓流淌地河水,突然身子前倾,双脚脱离了岩石,扑入了冰冷的河流,激起了一朵盛开的水花,沉入了河水深处。 刚刚借壳复生的灵魂,发觉这副躯壳已残缺不全,根本无法承载生命。只能选择了投河自尽,溺水而亡, 虽然重生一刻很短暂,对一个战死沙场的异乡孤魂,却格外有意义。 他游离的孤魂,短暂地重生之后,接下来的死亡可以让他的魂有所依,找到了一个重新投胎转世的机会。 二位法师注目这诡异一幕,默默地将目光转向了李千户。 “戍边多年,杀戮无数,收集了许多沙场亡魂。 放一个出来,让它替我们清理一下污秽。它获得重生虽短暂,却意义非凡。此刻他应该已在投胎转世的路上。”李千户淡淡一笑,回应了同伴的目光质疑。 二位法师面面相觑,心生敬畏。这个李千户并非一勇之夫,还是一个巫术高手。 手段之高,深不可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0章 魂鸟巢 静静的圣河,静静地流淌。 它已经静静地流淌了几千年,几万年。无论它承载了多少尸体,多少灵魂,终究会荡涤干净,一直这样静静地流淌下去,几千年,几万年。 当所有的灵魂湮灭,所有的尸体湮灭,它依然还在,依然会这样静静地流淌。 沿着静静流淌的圣河,无命的思绪随着静静的河水缓缓漂流。穿越了过去,也穿越了未来。 “这条路终究会结束,我们已将接近终点,也许就在今晚,也许是明晚。”李千户打破了沉默,也唤醒了无命迷失的思绪。 “是那具魂虫附体的残尸,它在给你提示?”无命淡淡一笑,他已看破了李千户的手段。 “魂虫本是战死沙场的异域士兵,它此刻选择附体残尸,已经感知到了故土已近。 附在残缺之尸体,随波逐流,很快就会漂流到故土。 他虽然离家万里,岁月久远,依然可以感受到故土的味道。”李千户语气很得意,很有底气。 “好一个借尸还乡,第一个离魂还乡,应该会受到优待,可以抢到一个优质转世胎。 他是一个聪明的魂虫,将来投胎转世,也一定是一位有大智慧,大前途的人。”无命感慨而谈,点评了脱颖而出的那一只魂虫。 “多年之后,他投胎成年,或许会称霸一方,成为一方领主。”李千户一脸得意,信口吹嘘,连自己都感觉有点玄虚。 “真的假的?”走在前面的玄杀回头,疑惑地看着李千户。 “你们应该可以活到那一天,你若不信,我们赌一两银子。”李千户诡秘地笑了。 “我信,希望千户也能活那么久。”无命一脸讥诮。 呦呦呦—— 一声凄厉的勾魂鸟哀鸣,刺破了荒野独行的寂静。一颗血色花纹的巨蛋跌落三人面前,撞出了一摊粘糊糊的血肉。 蛋破绽放的一摊血肉,正好挡在了玄杀的面前。 散落的粘稠液体蔓延一地,中间凸显出一个粘糊糊的雏鸟轮廓。显然这是一颗已经发育的蛋,孕育的雏鸟已经成型。 “勾魂鸟的蛋?”无命第一个反应过来,注目苍穹。 一轮红日悬空,淡化了高远的苍穹。前方叠起了一堆滚滚乌云,仿佛一只铺天盖地的巨鸟,正展翅俯冲而来,遮蔽了前方半个天空。 呦呦呦—— 凄厉的哀鸣,自滚滚云层深处传来,一只高飞的黑鹰冲破云层,一个俯冲,滑过他们头顶,朝着他们的来时路,振翅而飞。 俯冲一刻,又一颗血色花纹的巨蛋坠落,溅起的血丝,扑到玄杀脸上一丝,一阵灼热袭来,脸上立刻浮起一丝血印。 玄杀未及反应,滚滚云层压顶,天地已一片昏暗。一道闪电劈落大地,闷雷轰顶之后,暴雨瓢泼而下。 雨水浇落头脸,玄杀伸手摸了一把脸上雨水,竟然抹了满手血红,他脸上的血印已抹成了一脸血红的黏水。玄杀一惊之下,任由雨水冲刷头脸,丝丝凉意掠过面颊,洗去了脸上的血印。 冲淡了满脸血水,玄抹了一把脸上雨水,躲进了李千户撑起的简易雨棚。 又一道闪电劈落,滚滚乌云四散,缓缓退缩而去,阳光普照而下。 “这雨来得很诡异,去得也很诡异”雨过天晴,玄杀立刻回头注目无命。 话到一半,却卡在了喉咙,一脸惊疑地注目痴迷远方的无命。他仿佛已陷入了一种痴迷境界,似乎已迷失在这一场诡异的暴雨。 “无命,你看到了什么?”玄杀疑惑地询问目光沉迷远方的无命。 “雷电闪过,旷野之上出现了一个披着漆黑斗篷的背影,肩膀上架着一只鹰,正在冒雨独行远去,那只鹰似乎是灵鹫。”无命依然沉浸暴雨下的恍惚,喃喃说道。 “二位法师,你们看前面的天空。”李千户急忙转移注意力,拉回了二人散落一场暴雨之中的思绪。 一天乌云,缓缓退向南方的天空,浓缩成了一堆接地浮云。 “这云层好生诡异,好像是一座鸟巢?”无命凝视那一堆通天云堆,它已幻化成一个悬浮空中的巨型鸟巢。 “不错,它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云巢,是勾魂鸟的聚集栖息之处。 灵鹫偷袭了勾魂鸟的巢穴,盗取了已经开始孵化的卵,故意摔碎于我们面前,一定是给我们一个提示。 天空之中,勾魂鸟聚集栖息,云巢笼罩之下,一定是怨魂聚集之地。”李千户凝视渐渐淡化的云巢,眼神深处泛起一丝惊喜。 “墓室壁画的那一个斗篷背影已出现,我们应该已接近目标。他肩膀架的那一只鹰,便是灵鹫,是他豢养的灵物。”无命的感知能力与日俱增,从另外一个角度参透了其中玄机。 “天空中勾魂鸟结巢聚集,下面必是一方尸体聚集之地。 尸聚之地,应是白虎卧伏之地。”玄杀赞同二人,目光扫视,却并未发现任何陵墓。 说话之间,天空的云巢已淡化无踪。一场暴雨清洗,天空格外湛蓝,凉风习习,一扫一路而来的闷热。 三人收起沿途懒散,全神贯注,继续迤逦而行,行过十里之地,圣河对岸渐渐多了一层卢草,从稀疏渐渐茂密。 一道山脉横亘对岸荒野,缓缓与流淌的河水俯身接近,最后化为一道平缓的山坡,与对面河岸对接,中间隔断了一层层叠的芦苇。 缓缓流淌的圣河到此一缓,却并不停留,急转一下,继续朝着茫茫荒野延伸而去。 无命凝目森森芦苇,深深地吸了一口雨后的清新。 “师兄,赶紧掉头回去。”无命脸色一寒,语气警觉。 三人放缓了速度,开始原路返回。 “无命法师,有何不妥?”李千户紧张地关注道。 “我一路追踪尸毒之气,刚刚一场暴雨冲洗,骤然变得微弱,却依然可以辨析。 这一路走来,气味越来越淡,竟然完全消失,完全捕捉不到。 我犯了一个错误,让尸气骤然减弱的并不是暴雨清洗,一定是出了别的状况。”一向临危不乱的无命,竟然有一丝紧张。 沿河上溯几里,一路努力吸着鼻翼的无命失落地摇头,招呼队伍回头,又沿河而下,继续搜索。 往返几趟,日已偏西,却依然找不出失踪的尸气。 “会不会是我们走得太快,将沿河漂流的尸体甩到了后面。我们放慢一下前行的速度,等一下漂流的尸体。”玄杀目光追溯上游,突然灵感一闪。 “目标已失,天也快黑了,我们也只能原地休息等待。 今晚我夜守河岸,检查每一具漂流而下的尸体,也许会有所收获。”无命招呼同伴歇息,径直找了一块石头坐了,目光凝视着上游缓缓而下的水波。 两位同伴默默生起了一簇篝火,开始生火宿营。 月色清冷,映射水波,泛起一层层鲜红的粼粼波光,一波接一波,从无命眼前流逝。 一丝阴风扑面,波光之间,突然多了一个模糊黑影,漂浮水波之间,随波缓缓而下,渐渐清晰。 无命立刻兴奋的两目发红,挺直了腰板,努力地抽搐了几下鼻翼,一脸失落地放弃了辨析。 这是一具普通尸体,并非他施法处置过的尸体,没有那种特殊的尸毒之气。便任由这一具浮游尸体从眼前滑过,随波而下。 一具浮尸飘过,圣河陷入了长时间的宁静。无命一直坚守岸边,丝毫没有松懈。 夜深之后,河面开始变得活跃,隔一段时间便有一具浮尸漂流而下。无命陆续放走了七具浮尸,信心开始动摇,情绪开始沮丧。 他施法送入漂流的尸体一共一十八具,沿途散发的独特尸气,竟然全部凭空消失,连尸体已凭空消失。 难道是中途有人截留了它们? 无命正在彷徨之际,又有一具浮尸自上游随波逐流而来,缓缓从他面前的河面飘过。他一眼便看出这是一具新鲜而死的浮尸,并非他们搜索的血尸毒而死的毒尸。 无聊的无命,目送浮尸渐渐远去,随波消失,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疑惑: 这些浮尸的最终归宿是哪里? 是腐化于河水之中,被鱼虾所食,还是一直漂流入海? 就在他走神一刻,一具雪白的浮尸从眼前一滑而过,他的心顿时一阵剧烈的抽痛。 夜色幽暗,他无法辨析尸体面容,但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应该是纱丽菲的尸体。 玄杀心生感应,立刻起身凑近,与无命一起顺流追踪。 尸体随波逐流,漂流的并不快,二人展开身形,一路飞奔,很快就抢到了前面,停在了芦苇荡密集的河流回旋之处。 二人伫立河岸,目光凝聚漂流而行的浮尸。他们脚下的河岸是一处转折,水流在此处回旋,漂浮物会贴近河岸,甚至会在此处搁浅。 李千户也跟进上来,一起关注缓缓而来的浮尸。 浮尸渐渐接近,渐渐清晰,突然原地一个回旋,撞入了对岸的芦苇之间,淹没在茂密的芦苇丛林。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1章 刺心针 三人目光顾盼,立刻心意相通。 圣河在这里转了一个湾,转弯内测的芦苇荡暗藏玄机,吸纳了漂流而下的尸体。 果然如他们所料,一具结一具浮尸顺流而来,在转弯处回旋一圈,便遁入了密密麻麻的芦苇荡,瞬间消失,无影无踪。 就在他们找出浮尸消失之源,豁然开朗一刻,一具雪白的浮尸沿着河流缓缓漂流而下。 无命见是浮尸是女子,疑它是纱丽菲之尸体,便飞针刺引,浮尸立刻改变漂流轨迹,缓缓接近岸边,最终搁浅上岸。 关注清晰在前的女尸,就连最淡定的李千户,脸色也变得很难看。她根本不是纱莉菲,而是他们熟悉的另外一个女人——她的侍女。 他们清楚记得,她已葬身巨蟒之腹,被巨蟒腹内高温烫伤而死,化身一具烂皮血尸,跌落圣河。 几天之后,他们竟然在下游捞到了一具完好无损的尸体。 “她身上血疮,一路浸染圣河之水,竟然被洗涤溶解。以毒解毒,一毒降一毒,这世间之事果然奇妙。”玄杀率先打破沉默,给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无命法师通尸语,问她一些缘由?”李千户凝目无命。 “她说,要入土为安,这样飘着很不习惯。”无命转达了死者遗愿。 “就这一句?”李千户并不相信。 “她只是一个漂泊异乡的可怜离魂,我们就满足她心愿,给她一处地方安放。”玄杀心生悲悯,建议将她入土为安。 “要知她心愿,一定要问问她的心。”李千户一脸冰霜,提出异议。 他缓缓卸掉了背负,拿出了一柄残月形状的双刃弯刀,锋利的刀尖对着尸体已经泡得浮肿的前胸一切一旋一剜,一颗鲜红的心已跃然手上。 “二位,请看她的心。”李千户将一颗心递到二人面前。 二位法师努力抑制翻涌的恶心,吸气凝神,目光落在了一颗死去的心。 心虽死多日,却依然完整无损,鲜活如初。只是表面布满了密集的血红鼓包,鼓包中心隐约着一个凝结的血点。 一颗心似乎已被万千针刺,伤痕累累。 “这是怎么回事?她的心怎么会布满密集的红肿鼓包?”玄杀心里一阵麻痒,目光赶紧避开了那颗密密麻麻的心。 “那不是鼓包,是针刺心之后,留下的伤口痕迹。 每一处鼓包,都是一针见血后的痕迹。虽然刺入不深,伤不及心肌,却针针见血。 行针之人,手法很是歹毒,似乎与她有刻骨之仇恨。”无命伸手指轻轻触碰伤点,脸色阴沉而肃穆。 “他一直与我们结伴而行,根本没有人有机会刺伤她的心,难道是她化身血尸,遭遇了如此伤害?”一切茫无头绪,玄杀只能胡乱猜测。 “伤口有自动愈合趋势,显然是她活着之时所受创伤。能够以针控心,应该是传说中的控心针。 此针是一种上古巫术,可以隔空御针,刺人之心,控制她的言行。不过早已失传几百年,虽然也常有心怀怨恨者仿效,不过是自熨己心,并不能隔空伤人。 没想到,时隔几百年,控心巫针竟然重现人间。”李千户目光痴迷空洞,似乎已进入了一个遥远的空间。 “无命的搜魂针,可搜死者亡魂。而这控心针,却可控活人心。 一个是以针化解怨劫,一个是以针种下怨劫。二者相生相克,针锋相对,种下控心针之人,绝对是一个可怕对手。”玄杀一脸凝重,语带忧虑。 “这控心之针看似玄虚,不过是雕虫小技。只是利用怨恨感应,隔空刺激对方,生出一丝针刺之痛,并不致命。 如若不是她意外身亡,心伤自会自愈,根本不会留下痕迹。 你看,最初几处刺伤,几近乎愈合,并无大碍。”无命凝视一颗伤痕累累的心,却有不同见解。 “刺心巫术?”玄杀附和追问。 “不错,她应是受人诅咒,将她与布偶关联。针刺布偶之心,她的心便会刺伤而痛。 只是虚刺之伤,并非真实伤害,并无大害。只是积年累月,长期受刺心巫咒,也会伤及心神。 她的心神并不一定是被搜走,也许只是死后怨魂不散,寻针溯源,去找那个行针之人复仇去了。”无命精通针法,驳斥了李千户耸人听闻的控心针。 世间是否真有控心针,他不敢妄下判断。若有也是一针控心,绝不会千疮百孔。但眼前侍女之心,却不满了密集针眼,绝非针刺真伤,只是巫术虚伤。 巫术刺心,是一种普及的民间巫术。于富贵人家内闱争斗,妻妾争宠之际最常使用。纱丽菲一人独享四位伺女,自然难免互生嫉妒,暗下巫术。 李千户是一位巫术高手,自然洞悉其中缘由。他故弄玄虚,是在试探二位法师深浅。 一番暗自较量之后,三人合力,草草掩埋了死者遗体,让死者入土为安。 他们一路沉默,却形成了一种默契,那一处吸纳浮尸的芦苇荡,一定暗藏了一些玄机。 他们要守候到天亮,再进入芦苇荡刺探。 回归露营之地,一夜轮流守候,竟然统计出十三具浮尸撞入芦苇荡,失去了踪迹。 东方发白,天色渐渐明亮,三人对着晨曦笼罩的芦苇荡,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之心。一个能够容纳千古浮尸的神秘之地,绝对值得每一位法师敬畏。 “师兄,这地方似乎就是上游尸体的归宿,千百年而下,至少藏尸百万,是一处水葬之墓。”无命凝视晨曦笼罩的密集芦苇。 “此处上有云巢隐没,下有藏污之源。应是我们寻觅之地,那一截白虎断玉应在此之中。”玄杀凝视重重芦苇,给出了他的判断。 “二位法师,请上木筏。”二人正在感慨,李千户竟然拖出一只木筏。 “木筏?”二人一脸疑惑。 “昨夜我截留了两具浮尸,征用了他们的卧浮木筏。稍加组合改造,便可乘二人。”李千户诡异一笑。 “你不进去?”玄杀注目李千户。 “我留在外面接应,若有异动,发出警示,我便拉你们回来。”李千户取出一匝细而结实的绳索,绑在了轮筏之上,牵引了木筏。 他原地守候,万一遭遇危险,接到警示,他便回牵绳索,快速拖回漂流的轮筏。 安排妥当,二位法师登上轮筏,缓缓飘向对岸的芦苇荡。二人全神戒备,紧张地审视着前方。 轮筏缓缓漂流,很快就接近了密植的芦苇。密集而生的芦苇,将前面封闭的严严实实,别说轮筏无法进入,就连他的视线也根本无法透入,眼前只是密密麻麻的一片芦苇杆。二人划动木槁,沿着芦苇墙溯流而下,小心翼翼的搜索着浮尸入口。 搜索了一圈,却一无所获。芦苇墙密密麻麻,严丝合缝,根本没有任何可以让尸体逾越的空隙。 既然没有空隙,那么浮尸又是如何进入? 就在疑惑一刻,坐下的轮筏开始原地不停的打旋,被一个旋流吸引下沉,却因体积太庞大,卡在了旋流之上,没有被旋流吸入。 情急之下,玄杀召唤岸上李千户帮手,将轮筏拖出了漩涡。 现在他们明白,浮尸是被漩涡吸入,并非漂浮而入。他们一直在岸远望,无法看清楚浮尸瞬间消失的细节。 “既然荆棘当道,我们也只有披荆斩棘,杀出一条路。”玄杀凝视芦苇墙,目光泛起一丝血丝,闪电挥出了斩魂剑。 锋利的斩魂之仞扫过,芦苇墙被切割了一片,纷纷倒入流水,随波漂浮。 斩断的一片整齐切口,密密麻麻的矗立水面之上。空心的苇杆,自平整的切口汩汩冒着暗红的液体,仿佛是污血。 眨眼之间,染红了半个河面。 呜呜呜—— 风吹苇动,呜呜有声,仿佛一阵呜咽的哭泣。 无命皱着眉头,木槁一划,轮筏已撞入了切出的缺口,压倒了汩汩冒血的芦苇茬,也压抑了呜呜的哭声。 快剑斩乱苇,在密集的芦苇墙杀出了一道缺口,轮筏渐渐深入,陷入了一道幽深而潮湿的芦苇黑洞。 呜呜呜—— 苇哭的声音更加凄厉幽咽,哭声已结成了一片。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2章 血苇塘 伴随幽咽的哭声,他们坐下的轮筏开始缓缓下沉。一直关注前方的无命蓦然警醒,仓皇低头,却发现木筏已被无数的绿色小手攀住,拖着它缓缓下沉。 那些绿色小手竟然自切断的芦苇断口内缓缓伸出,先是汩汩冒血,伴随血流冒出一个小小的细嫩芦芽,芦芽快速生长,快速开出五片绿色嫩叶,当嫩叶触及木筏,立刻快速收缩抓紧,变幻为一只只攀爬的绿色小手。 玄杀立刻停止了挥剑切割,再次向李千户发出了警示。岸上的李千户立刻拉动绳索,拖动木筏后退,玄杀挥舞斩魂剑,不断地斩断密密麻麻的绿色小手,污血再次染红了河水,陷入的木筏缓缓退离芦苇塘,被拖回到了岸边。 二人快速上岸,压制了心中恐慌,驻足转头,仓皇回望。 染红的河水,已随波流淌淡化。斩开的芦苇墙缺口,新生的绿芽正在快速疯长,渐渐弥补了创伤,弥补了那一道被撕裂的墙。 “尸塘血苇?”李千户面目凝重,目光凝注对岸,失声惊呼。 二位法师惊异地瞪着李千户,等待着他做出进一步的解释。 “此处应该是圣河的一处藏尸弯,弯转之处积水成塘,也积尸成塘。水塘周围密植一道芦苇墙,隔断了外界的目光,做成了一道隐塘。 积尸成塘,肥沃异常,促使芦苇变异疯长,所以此地的芦苇长势疯狂,骨干格外高大强壮。而且尸体聚集,必然亡魂聚集,生出邪灵之气。 借尸疯长的血苇,有了血气,也有了邪灵之气。所以受伤会流血,伤痛会哭泣。”李千户简单地解释了尸塘血苇的成因,却眉头紧锁,苦思逾越之法。 “好像有点不对。”一直凝视对岸的无命,突然紧张起来c 对岸的芦苇荡泛起了一层滚滚黑气,袅袅攀升而起,形成了一道通天黑烟。升空的黑烟四下蔓延,竟然幻化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巢穴。 呦呦呦—— 一阵刺耳的勾魂鸟之声,自空中突兀而起,扯动了三位闯入者的心。 晴朗的晨空,很快便被黑云吞噬。 一道霹雳接地,扯破了黑暗,也撕破了云层,大雨倾盆而泄。 雨水洗刷荒野衰草,染上了一层粉红色的朦胧。天空飘落的雨,竟然是粉红色,蕴含了一丝血腥之气。 “这一阵血雨腥风,来得突兀诡异。一定是玄杀师兄一路砍杀,触动了沉积的血气。”无命望着漫天红雨,心有余悸。 风急雨骤,云层压低,天地一片漆黑,再也看不清雨水,看不到血一样的粉红。 “天地瞬间漆黑如墨,我们该点上一盏引路灯。”玄杀取出火镰,点燃了一道火符。 借着火符之光,李千户起身打开行囊,撑开一个折叠的透明灯罩,点燃了灯笼内的烛光,幻化出一圈温润柔和的光影。 李千户将点燃的灯笼,交到了玄杀手上,继续从木箱翻出了一叠乌黑的蚕衣,剥离了一件递给了玄杀:“法师,外面雨大,披一件蚕衣斗篷,才好赶路。” “赶路?”玄杀惊疑地接过了折叠整齐的斗篷,一脸茫然。 “天地间已是腥风血雨,莫让血雨沾染身体肌肤,赶紧穿上它。”李千户没有解释,只是催促他穿上斗篷。 玄杀也不好多问,急忙抖开黑色斗篷,披在了身上,绑结了领口黑色丝带,将连体遮雨帽翻上了头顶,遮蔽了头顶,也遮蔽了自己的脸孔。 就在他穿衣一刻,无命也麻利地穿了斗篷,出了帐篷,借着一盏灯笼的光影,三人再度步入了茫茫黑暗之中。 天地一片漆黑,只留了一盏灯笼的光晕。 无命的注意力自然也被它吸引,凝注它温润柔软的光晕,无命竟然生出一丝莫名的冲动。 “师兄,你手上的这灯笼,好像有一种诡异的魔力。”无命踩着泥泞,紧紧跟上缓缓而行的玄杀,好奇地追问了一句。 “嘿嘿,只是一盏普通的人皮灯笼,哪有什么魔力?”玄杀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给了无命一个随意的解释。 “哦,怪不得透射的光影如此温润柔软,还让人有些许冲动。”无命恍然有所悟,却依然心存疑虑。 “它应是用一个丰盈女人身上最柔软的皮肤剥离而成。浑然一体,自然会勾起师弟的一些趣味。”玄杀转头暧昧一笑,缓解了一下紧张的气氛。 玄杀一提醒,无命立刻恍然大悟。 这一盏灯笼果然就是一盏浑然天成的乳灯,只是里面吊了一盏烛台,下垂的很严重,损失了许多魅力。 暴雨如注,道路湿滑泥泞。 从帐篷到河岸足足走了一炷香,那一支孤独简陋的木筏,被一根细绳牵引,飘零在暴雨倾注的河岸。 “李千户,你还是负责守护外面。”玄杀嘱咐一句,冒雨下水,登上了漂浮游荡的木筏。 无命也跟着下水登上了木筏,紧张地问道:“刚刚风和日丽,我们都闯不进去。现在突然要冒着腥风血雨闯关,师兄心中有何玄机?” “光天化日之下,生尸相隔,我们就算用尽招法,也必不能逾越生死界限。隔断我们旅途的并非只是一道芦苇墙,而是一道生死界。 芦苇丛内的藏尸之地,阴气深重,尸气淤积。如果我们强行突破,破开尸塘血苇,让阳光清风透入,抑或让淤积的尸气外泄,都会破坏千年的生死平衡。 如今暴雨突降,天地昏暗,外面也是一片血腥,内外生死气场已接近平衡。 借这一阵血腥暴雨,正是我们突破生尸之界的最佳时机。”玄杀在冒险之前,尽可能多给无命一些解释,化解他的顾虑。 “师兄所见极是,我们这就乘着这一阵风雨闯过去。”无命已坐稳木筏,信心满满的准备再次闯关。 “别急,硬闯终究是要碰壁,我们必须要借力。”玄杀却并不着急,将手中的灯笼递了过来。 无命一脸疑惑,接过了灯笼,关注着一脸诡异的师兄。 玄杀腾出手,伸向岸边守护的李千户:“千户大人,借你魂瓶一用。” 李千户缓缓掏出那只小瓷瓶,递在玄杀手上,眼神闪出一丝赞赏。 黑暗之中,魂瓶晶莹剔透,散射出幽幽的绿光,被浓浓的黑暗压抑成一点暗弱的光团,里面的隐约着无数小虫,蠢蠢而动。 玄杀缓缓开启瓷瓶,放出了收藏其中的全部魂虫。黑暗之中,顿时亮起了点点荧光,仿佛游弋于暗夜的点点鬼火。漂浮的荧光很快便聚集在玄杀提着的那一盏灯笼,围着它翩翩起舞,萦绕不去。 借着灯光,玄杀清楚地看清了魂虫的模样。它们的躯体碧绿,脑袋很大,身子很小,形状宛若一颗水滴。脑袋之上扇动了两只触角,除了触角,通体光滑绵软,再无任何其他肢体。 偶尔一只触碰它的肌肤,通体冰凉,透着一股森森的阴气。 玄杀放出魂虫,立刻招呼无命一起划动木槁,坐下木筏冒雨飘向芦苇塘。 颠簸了几下,木筏再度贴近了芦苇墙。一盏灯笼随波而动,无数绿光萦绕不散,一直追随到血苇之墙。 轮筏贴近苇墙,无命停止划水。他对着一盏灯光,闭上双目,双唇蠕动,却没有任何声音,显然他是在于萦绕的魂虫在沟通,给它们发出了驱魂指令。 得到指令,魂虫陆续离开萦绕的灯光,织成一道松散的绿光,结队缓缓飘入了密集的芦苇墙。 绿光深入阴森黑暗的芦苇荡,很快就被无尽的黑暗湮灭。 当魂光消逝瞬间,二位法师的眼球开始缓缓爆出,差一点惊呼出声。挡住他们去路的芦苇墙竟然发生了一连串诡异的变化。 面前密植的芦苇墙,沿着魂光消逝的通道,竟然开始缓缓向后倾倒,让出了一条阴森而昏暗的通道。 就在通道打开一刻,二人合力一个快划,木筏已冲入了通道。 进入通道,木筏竟然开始自动朝着黑暗的通道深处快速移动,根本不需要二人费力划水而行。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3章 生死漩 最初之时,二人颇感意外,也很迷惑。这木筏为何会自行移动? 等他们渐渐稳定心神,发觉了其中的诡异。是水下有无数的惨白的尸手在托举推动木筏,帮助木筏快速穿越血苇通道。 有了水下无数只尸手的助力之推,木筏在幽暗潮湿的水道一路缓缓滑行。前方一道阳光刺目,木筏已穿越了血苇林,漂浮于一片清澈的水塘之上。 水塘的水并无半点污浊血气,清澈冰冷,水汽蒸腾,透着森森的阴寒之气。 一轮红日已爬上半空,透射了一片灿烂的光芒,笼罩了水塘,也笼罩了三面环绕的山坡。 回望穿越而过的苇墙黑洞,倾倒的血苇已开始缓缓直立而起,缓缓堵死了他们通行而过的幽暗水道。 笼罩芦苇墙上空的乌云,依然阴沉厚重,显然芦苇墙之外依然阴云密布,暴雨依然在下,并无停歇。 这一处苇塘三面环山,围了大半圈飞流直下的瀑布,只有他们进来的一侧,密集了层层叠叠的血苇。 从河对岸远眺,此处是一条渐渐平缓的山脉,与流淌的圣河对接一起。现在置身其中,却发现山脉中间还有一条飞流直下的溪流,在河岸对接处四散分流,化成了半圈瀑布,替尸气沉沉的尸塘注入了一丝清新,淹没了浓浓的尸气。 此处阳光明媚,水汽清新,并无半点尸体痕迹。 那么漂流而入的那些尸体都去了哪里? 圣河已浮尸千年,漂流而下的尸体百万,自然不是一处小小池塘可以容纳。 而与尸塘唯一相通的水流通道,就是从山脉之间缓缓延伸而下,注入尸塘的这一条溪流。 难道漂流而入的尸体,全部逆流而上,沿着这条小溪爬行而上? 无命划着木筏,贴近瀑布,冲入瀑布之中,任由冰凉的瀑布浇灌,他们有斗篷遮蔽,并没有被激流打湿。穿梭瀑布之间搜索了一圈,瀑布后面俱是石壁,根本没有任何暗流通道。 如果没有一条暗流尸道,那些漂流而入的尸体,都哪里去了? 难道他们已全部就地腐化,肥沃了这一片血苇? 溪流注入尸塘,水应外溢外面的尸河,漂流的尸体怎会被吸纳而入? “这一条山溪是一条活水,与缓缓流淌而过的尸河之水交汇。两条水流汇聚,生死相冲,便形成一个生死漩门,将漂流而过的腐尸吸入尸塘。 如此风水布局,匪夷所思,必出自一位绝世高手。”玄杀察看内外地势水脉,悟出了其中玄机。 “我们是活人,与风水地脉不合,所以一直徘徊在外,无法进入。 只能借住尸力,强行突入。”无命也看出玄机,随身附和。 二人看清了来路,却看不透出路。 “师兄,外面的雨应该快停了,等雨过天晴,一定会有彩虹。”无命回望血苇上空渐渐散去的阴霾,意味深长地冒了一句。 玄杀诧异地望了他一眼,褪去了头顶斗篷,默默接过无命一直提着的灯笼,里面的一点烛光依然亮着。 “不好意思,我太紧张了,竟然忘记了灭灯。”无命此刻才意识到,阳光明媚,并不需要灯光。 “灯灭了,黑暗就会吞噬光明。只要有它亮着,我们的路就不会黑暗。”玄杀并没有灭灯,因为这盏灯已寄托了一种信仰。 “魂虫开道,血苇竟然自动让出一条通道,而且还得到水尸助力。其中有何奥秘之处,请师兄指点。”一时间无法找出藏尸密径,无命主动打破了沉默,试图让沉寂的气氛变得轻松一些。 既然陷入了僵局,就应该用一种轻松的心态打破僵局。 “血苇通道打开又关闭的过程,便是魂瓶之内七十二亡魂死而复生,生而复死的过程。 血尸苇塘的每一株芦苇,便是一具尸体。因为芦苇是从尸体的肚脐生长而出,从肚脐汲取养分,保持茂密生长。 那些漂泊万里的亡魂,选择了这些长了血苇的水尸借尸还魂,当离魂附体,水下水尸获得了短暂的重生机会,纷纷起身,长在肚脐的血苇自然会倾倒。 这些亡魂感念我们送它们万里还乡的恩情,自然会帮手助推一把,帮我们顺利渡过血苇,进入了尸塘。 这些水尸沉尸日久,气血已被疯长的血苇抽空。虽然亡魂借尸重生,羸弱的肌体却并不能长久支持,很快就生而复死。 虽然只是短暂的重生,却可以让他们的离魂有所依,可以融入本土,加入到浩浩荡荡的本土亡魂之列,排队等待投胎之机。”玄杀一番长篇大论后,目光多有了一丝悲悯。 “师兄放出了瓶中离魂,它们便助我们穿越血苇。这个李千户早有准备,蓄积了由此而出的亡魂,他绝非只是一个戍边将领。”无命难得与玄杀独处,开始释放心中积压许久的疑惑。 “故国沦丧,蛰伏千年,一个延续千年的复国梦,绝不只是守护等待。漫长的一千年,他们一直在默默努力。 千年之前,他们灭于巫蛊,他们应该一直都在研习巫术。 灭掉楼兰的巫师高人,早已作古,他的部族也早已沦落离散。而他种下的仇恨,却让楼兰人凝聚千年,继承和延续了他的巫术。 心有刻骨仇恨,便是一群有心人。只有有心人,才会将巫术刻入仇恨,世代传承。”玄杀语气玄虚,目光深沉。 “以此推断,此处尸气沉积,至少已一千年以上。 千年之前,那位巫族高人为何不远万里,下盅灭掉楼兰王国?难道只是为了抢走一截断玉,在此营造一处尸水塘? 如此行事,让人匪夷所思。”无命目光开始变得深邃,似乎已经回望了一千年。 “尸塘可以搜集亡魂,守护漂浮圣河的尸体。这个古老部落应是一个巫族,负责生死轮回的巫族?”玄杀举一反三,大胆推测,切入真相。 “师兄所言甚是,此处应该就是一处所谓的生死轮回圣地,也就是中土传说的鬼门关。 至于那位前辈高人,应是一位魂婆,如果她入主中土,我想她应是姓孟。嘿嘿”无命深入浅出,指点江山,最后化成了一句轻松的调侃。 “文化信仰不同,风俗习性各异,但天道相通,可以覆盖世间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种族。所以,只要是轮回之门,一定会有一个守护奈何桥的婆婆。 就要遭遇异域他乡的孟婆,我心里突然有些小紧张,我们这算不算活见鬼呢?”见无命胡扯,玄杀也跟着胡扯起来。 “我们出生在云州府,是师兄所配的玄武玉出世之地,应该也有一个千年守护的故事。 他们守护的并非生死,而是守护一种信仰,与鬼神无关。”听玄杀提到鬼字,无命脸色一变,立刻终止了调侃,换了一副严肃的语气。 “青龙断玉出世之地,也有无数铜甲武士守护,死后化作铜甲尸,也一直坚守,不离不弃。 岭南朱雀,也是在一片蕉尸之地。”玄杀也陡然凝重。 三只断玉断片,三处不同的国土,三个诡异的埋藏之地,竟然有着同一种守护方式:利用尸体遮蔽,操纵亡魂守护。 这样的守护模式,究竟是一种巧合,还是冥冥中的一种刻意安排? 布局这一套守护模式的又是谁? 他这种操控天道自然的魔力又来自哪里? 他究竟是人,是鬼,还是传说中的神? “应该是一种彼此勾连的阵法布局,一种刻意牵动天道人伦的阵法布局。要想揭开其中的秘密,恐怕只有我们找出所有四断断片,才会有机会。”无命及时地给出了一个判断,打断了玄杀渐入恍惚的思绪,也结束了这个话题。 要想继续这个话题,必须要找齐所有的断片。 说话之间,玄杀一直关注着天气变化。笼罩西边的乌云已散开一条缝隙。一轮红日已渐渐偏西,落入了散落的乌云。 “师兄,你看,彩虹出现了?”无命一脸惊疑,指着飞流不息的瀑布。 在飞流的瀑幕之上,幻化出了一道彩虹,一道七彩绚烂的彩虹。半圈彩虹与清澈水影相接,竟然合成了一个圆,仿佛一道七彩虹门。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4章 魂尸坊 “虹门便是魂门,魂门已现,我们速速进入。”玄杀一声提醒,木筏已快速冲入瀑布与尸塘结成的一道圆形七彩虹门。 就在接近虹门一刻,无命瞪着虹门,面容僵硬,眼神凝固。 虹门居然如一面浮动的镜子,他们冲向虹门一刻,虹门之内映射出的影子,也正驾驭了一支木筏,冲着他们扑面而来。 人影相撞,一道白光刺目,首当其冲的无命感觉一阵晕眩,失去了知觉。 “无命,醒醒,我们已经穿过魂门。”一阵呼喊由远及近,无命丧失的意识缓缓回归,睁开了恍惚的眼睛。 眼前一片漆黑,睁眼与闭眼并无多少区别。 “这里有光。”一盏几乎被黑暗吞噬的雪白灯笼,泛着微漠的光晕,映入了无命空洞的眼神。 借助这一点光晕,无命渐渐辨识了所处的环境。 这是一个漆黑幽暗,深不见底的水上黑洞。木筏浮在粘稠乌黑,泛起阵阵腐臭的水面。水面之上,是一个半圆顶的拱洞,上面挂满了长短不一的粘稠之物,滴答着黏糊糊的液体,形态好似岩洞钟乳。 木筏漂浮血稠之上,缓缓地朝着黑洞深处划入。粘稠之水一直在缓缓蠕动,似乎是朝着黑洞深处缓缓流动。木筏浮在水面,随波逐流,缓缓而动,根本不需要他们操作。玄杀一手执掌人皮灯,一手执掌斩魂剑,神经紧绷,随时准备应付突发不测。 无命也从最初的恍惚渐渐恢复清醒,双手捏紧,目光借着朦胧光晕,死死地锁定了前方的黑暗。 一丝冰凉之气,刺激无命的后颈,冷得他一个哆嗦,脊背泛起一丝寒气,下意识的转头。一张苍白浮肿的脸映入了他瞳孔,一头散乱的乌发滴答着污水,显然她刚刚从污水之中爬上了木筏。 就在无命回头一刻,贴近无命的这张脸突然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嘴角一扯,鼻翼一抽,两只眼睛淌出了两行委屈的污血。污血流过鼻洼,一双鼻孔也淌出了两道污血,与血泪汇集。 “纱丽菲?”无命胆寒心惊,失声惊呼。 苍白浮肿的脸闪出一丝惊喜,一只苍白的手一把抹去了眼泪,嘴巴一咧,浮出一个诡异而恐怖的笑容。 咧开的嘴巴,掉下了两颗门牙,一线肉丝牵挂了门牙,吊在嘴巴下面三寸的地方,不停的晃悠摆动。 就在无命被纠缠的瞬间,身边的玄杀迅速将人皮灯笼后移,逼向了那张浮肿苍白,黑发污乱的脸。那一双污血横流的空洞眼神,幻化出一层惊恐,朝后仰跌下去,落入了浑浊粘稠的污水,激起了一圈污浊。 女尸跌落瞬间,立刻有无数乌黑的手爬满了她雪白的躯干,一阵胡乱抓扯,将她拖向无尽的黑暗。她拼命挣扎反抗,双手拼命的抓向木筏,一张脸扭曲着绝望,一双眼神堆叠着期待。 “无命,不要再回头,一切都是幻象。”玄杀逼退了纱丽菲的污尸,肘部轻轻碰了一下无命,将他从恍惚恐惧中唤醒。 无命感觉鼻腔一热,鼻孔却流出了两道液体。他伸手一抹,竟然是两行鲜红的鼻血。 鼻血一出,他的脑袋瞬间清爽了很多,彻底摆脱了恍恍惚惚的境界,进入了一种全新的境界。 “师兄,刚刚好像是纱丽菲,有没有办法帮她一把?”无命终于摆脱纠缠,恢复了理性,但他依然念及旧情。 “她谋杀了一十七条人命,应该受到惩罚。我们代天刑法,要尊重世间律法。”玄杀从世俗的角度,给了无命一个明确的提醒。 无命立刻陷入了沉默,他知道谋杀一十七人,无论放在哪里,都是一条无法解脱的重罪,一定会受到最严厉的处罚。 “这是一个不可理喻的种族,他们的巫法也同样不可理喻。纱丽菲为了报复曾经污秽她的一十七名男子,以污制污,诛杀了他们。 按照巫法,判她的污尸交于被诛杀者处置,化解死者的仇恨。 下一世,纱丽菲会陷入更残酷的报复,接受转世的被害者的任意揉躏。如若她甘心承受一世,便可解脱。如若不甘心,采取了更激烈的报复手段,这种怨报就会生生世世的轮回下去。”玄杀见无命心有不甘,便替他开解。 “难道那些家伙肆意侮辱一个小女孩,就不用付出代价?”无命见巫界律法如此不公,愤愤不平。 “他们认为这并不违背人性,男女相合,繁衍后代是种族延续的根本。如果遏制了男性的这种能力,会扼杀种族繁衍能力。 中土世俗法律受道法制约,不得不敷衍惩戒。 但在世间男子灵魂深处,默认这是一种恩赐,并非一种罪恶。异域巫界执掌灵魂轮回,制订灵魂法则,不受道法之约,却要尊重大多数灵魂的态度。 在一个陌生的蛮荒之地,道法淡薄,男权当道,律法自然偏重男权。我们身在异域,不但要尊重异域的律法,更要尊重异域的传统文化。”漂流无事,玄杀见无命怨气很重,不得不替他深度剖析。 “师兄的意思是,任意污秽女子是他们的一种种族文化,应该受到尊敬和保护?”无命觉得的玄杀解释有些不可理喻。 “也可以这么说,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律法制度问题,也不是道德问题,更不是伦理问题。归根结底,它是一个基因血脉问题。”玄杀给出了一个总结性的答案。 无命已被这种无法理喻的剖析彻底折服,无可辩驳。 他此刻虽然不能认同玄杀的观点,但他内心深处,已接受了这种观点。因为玄杀说得都是事实,事实胜于雄辩。 激烈的争辩对话,化解了无尽黑洞的压抑,污尸窥探的恐惧。转移了他们的漂流污尸浊流的心理压力。 木筏依旧随波逐流,乳灯依旧光影朦胧。 一个个冒出污水的窥探眼神,目光触及人皮灯,立刻眼神惊惧,瞬间潜水,消失了踪影。 “这些水下污尸,似乎很惧怕这盏人皮灯。这东西居然有辟邪的法力,李千户果然非寻常之辈,竟是一代驱邪高手。”无命见露头的污尸纷纷走避,不禁对那位掌控一切的李千户生出了几分敬畏。 “嘿嘿,它们是怕光,一件臭皮囊能有什么魔力?它的作用只是收拢光芒,不让强光外泄,惊扰了一路亡魂。”玄杀淡淡一笑,点破了这个一点即破的小玄机。 “前面有了光!”他刚提到光,前面便有了一点光。 无尽的黑洞尽头,隐约了一个光点,随着木筏漂流,渐渐清晰,渐渐明朗。 呦呦呦—— 一阵刺耳之声,刺激耳鼓,无命的脸痛苦的扭曲了几下,勉强承受了这一阵刺耳的勾魂鸟之声。 刺耳的叫声,自黑洞深处的光芒传播而来,经过黑洞放大,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声流,覆盖了黑洞每一个死角,环绕了整个空间,无处不在。 凄厉的叫声一波接一波而来,乌黑粘稠的水下立刻暗流涌动,黑影浮游。 隐藏污水之中的污尸,立刻活跃异常,仿佛化身一条条黑背大鱼,拥挤一起,朝着黑洞深处的那一处光拼命游过去。 这种场面让无命想到了小时候在河边喂鱼的场面,无数鱼儿聚集,挤在一起,拼抢有限的食物资源。 而此刻无数污尸拼命聚集哄抢,它们又在抢什么? 快速游动的污尸,纷纷扰扰而过,竟然卷裹带动着木筏快速漂移,快速接近那一道从天而降的光芒。 接近光芒,那一道白色光芒,已泛出了晶莹的绿色荧光。 光芒笼罩之下,污浊汹涌,尸体翻腾。 一点点荧光自翻涌的水面浮起,沿着光芒缓缓浮游上升,将一道白色光柱染上了一层荧荧绿光。 刺耳的勾魂之声戛然而止,那一道光柱黯然而收,涌动而暗流突然平静下来,激流勇进的污尸全部丧失动力,沉入了污水之下。 整个黑洞恢复了一片死寂,只剩了两个紧张的呼吸。 二位法师面面相觑,心照不宣。 他们知道,刚刚那一刻,便是每天一次的收魂一刻。那一道光芒收走了一天的投胎名额,没有抢到名额的污尸,只能继续潜伏水底,排队等待明天的机会。 而被收走灵魂的污尸,已失去了活力,僵硬的浮在水面,层层叠叠,黑压压的挤在一起,彻底堵死了轮筏前进的方向。 魂光收回一刻,层叠的浮尸立刻开始松动。 浮尸积压之地,污浊的水面爆出一个巨大的漩涡,浮游的尸体纷纷被卷入漩涡。一炷香的时间,积压成堆的失去灵魂的浮尸已被彻底卷入漩涡,激烈的旋流渐渐舒缓,最终恢复了平静。 “上收魂,下沉尸。好一个鬼斧神工的大型魂尸分离作坊。”玄杀见证了奇迹,不由得发出由衷的赞叹。 “这魂尸坊运转至少已存在千年,这蛮荒愚昧之异域,巫术底蕴竟如此深厚,源远流长,历千年而不衰。”无命随时附和,却意味深长。 “此处奇迹,与异域巫术无关,应该是上古神器的魔力所致。白虎玉已近在咫尺,魂尸分离应是借它之力。我们还须继续努力,尽快将流失异域的神器请回中土。”玄杀立刻收紧话题,点出了他们的终极目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5章 巫欲门 “魂从此处上升,尸自此处下沉。此地应该已是人生的尽头,身陷山穷水尽处,必有柳暗花明径。 师兄,白虎断玉已近在咫尺之间,该请出你的玄武断玉探测一下。既是一脉所出,相互必有感应。”无命眼神闪过一丝兴奋,提议玄杀祭出所持的玄武印。 玄杀缓缓取出了身上的玄武断玉,黑暗之中,玄武断玉光芒陡然加强,几乎盖过了那一盏人皮灯。玄武断玉右侧缓缓幻化出四分之一圈虚无幻影,仿佛一截断玉,幻影之中,一只猛虎张牙舞爪,虎气逼人。 “闭目,凝神,吸气。”玄杀见白虎现形,立刻指点无命,二人开始进入虚空境界。 一道白光闪过,无命感觉身子一飘,脑袋一阵晕眩。 瞬间晕眩之后,无命急忙聚气凝神,努力睁开恍惚双眼。发现自己已经进入一个陌生而熟悉的境界,一个让他压抑窒息的境界。 一条窄窄的溪流缓缓流淌,木筏已漂流溪水之上。两道壁立千仞的悬崖压抑了他的视线,只留了一线又高又远的蓝天。一丝阴冷的风自山谷深处袭来,透着一丝刺骨阴森之气。 这一处三米多宽的山涧,仅仅能够容纳木筏勉强通过。因为是逆流而上,需要玄杀不停的以木槁倒推石壁。水流很缓慢,划动并不吃力,木槁十几个大力倒推,眼前豁然开朗,木筏已冲出了狭窄压抑的山谷。 一座兀立的孤峰,山坡上石尘飞扬,漫山遍野的漆黑长袍女人,正在艰难的凿山挖石。她们将一条条长条形青石艰难的运下山坡,然后运入了山脚下的一个圆拱形黑洞。黑洞幽深昏暗,深入山峰之内。 工地的工匠全部是裹了黑袍的高大结实的女人,让观望者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痛与压抑。她们在如此恶劣的环境艰难劳作,比起那些光膀子汉子,更容易勾起同情之心。 再彪悍的女汉子,也是女人,她们的肩膀不该承受如此之重! “无命,我们成功了。”玄杀拍了一下无命的肩膀,语气激动。 一拍之下,无命身子一震,眼前的浩瀚工地立刻淡化消失,幻化成了另一个陌生而熟悉的境界,一个让美得让他窒息的境界。 一道雪峰耸入苍穹,四周环绕了一池碧波,雪峰之巅,雪气蒸腾,形成一个若有若无的光球,泛着金色的光晕。 覆盖巅峰的冰雪自山腰处开始融化,化成了一股股涓涓细流,梳理着山坡的青石草木,缓缓流淌进入了围绕山峰的碧池。 雪峰倒影入水,碧池倒影与山峰对接,形成了一只漂浮水面的纺锤,情境与他们协助白血起出青龙断玉的东海圣山美景格局完全相同,显然是出自同一位大师的鬼斧神工。 有木筏助力,无命不必冒险涉水。二人催动木筏飘过碧池,很快就接近了山脚下,找到了那一条自水下而上的青石栈道。 一条湍急的清澈流水自窄窄的青石栈道流淌而下,从水岸那边远看,流水融入了千百条雪融而下的细流,正好隐蔽了栈道,站在远处,视觉上根本无法发觉这里有一处通道。 玄杀停稳了木筏,二人踩着流水栈道缓缓而上,七步之后,一块巨石将流水切割两半,分成左右两条细流,自他们脚下又汇聚成一条水流。 巨石之上,歪歪扭扭的篆刻了几个字:地欲之门。 凝视这四个似曾相识的字体,无命眼前立刻浮现了咸海圣山,岭南火陵,大漠金堡 每一次经历都有这一幅壁画,显然是复制了同样的格局,连文字都采用了相同的古体中土文字。 二人一左一右,绕过了拦路石,隐藏在巨石之后的一道紧闭的石门呈现二人眼前。石门厚重结实,封闭的严丝合缝,竟然还篆刻了一个栩栩如生的女门神。 传统的门神都是两个男神,一左一右。 这道石门的门神竟然是女神,而且只有一个。 她身姿袅娜飘逸,一抹衣衫漂浮遮蔽腰肢,上面露出了两个圆形隆起,所处位置却似一对开启石门的门环。一袭轻纱覆身,刚好遮蔽半片丛林,一道流水自丛林间汩汩而出,化成了一道溪流缓缓流淌,正是栈道流水的源头。 女神刻画的栩栩如生,风姿飘逸。体态丰盈饱满,面容雍容美艳,一双眼波似流水,泛着粼粼烟波。 无命与她眼神相对,似乎看到了她一丝诡异的笑意,急忙后退半步,失声惊呼:“又是李青竹?” 这个篆刻的女神,竟然是在大漠壁画中,曾经对他回眸一面的那个女人,也就他离世多年的结发妻。 “她不是李青竹,是一位异域女巫,应呼为魂婆婆。你心有所念,便会因此生出虚幻之像。她与李青竹只是神似,俱有妖冶之态,容颜形象却相去甚远。 她更像另外一个人,与我们一面之缘的女人。”一边的玄杀喃喃自语,眼神似乎已穿越岁月,飘到了一个遥远而荒凉的地方。 “谁?”无命惊愕回头,一脸诧异。 “纱丽菲的母亲。”玄杀犹豫的语气陡然坚定。 “那个丑陋的村妇?”无命语气质疑,却发现果然有几分酷似。 “年轻女人的美千姿百态,一旦年华老去,便会万变归一,都会成为一种佝偻形态。 老而不死,依然故作妖冶,便会成巫。 纱丽菲是一个美人,其母年轻时也是。只是年老之后,便会渐渐巫化,佝偻成巫。此处建造者都是黑袍女子,而纱丽菲也身着黑袍,绝非一种偶然,而是一种传承。”玄杀掐指推演,推出纱丽菲一脉便是魂婆一脉。 “她便是魂婆婆?”无命凝视石门浮雕。 “再老再丑的婆婆,都曾青春年少。你可曾记得临安府出现的那个七阿婆,她年轻时堪称天下第一美人。”玄杀脑际突然冒出了七阿婆。 “那老巫婆道行深不可测,行踪诡异莫测,难道她也是一位魂婆?”无命见他突然提及七阿婆,生出一丝疑惑。 “无命,事不宜迟,你该上场了。”玄杀见无命只顾跟自己扯闲,指了那一道,提醒了他一句。 无命深吸一口气,收住了漂移的心绪,几个箭步冲到了那扇石门之前。 一双目光死死锁定了女门神的目光,一双粗糙的大手缓缓地按压到了两只突兀而起的门环之上,用力的左右转动。 驻足旁观的玄杀,眼前渐渐恍惚朦胧。 那一个石门女神,在无命掌握了一对门环之后,僵硬的面容竟然开始变得生动,泛起了一抹红晕。 一条小溪缓缓而来,一个美人缓缓仰卧而倒,躺倒在溪水之间。一个粗豪的汉子双手掌握门环,缓缓俯身下去,随她跌入了溪流 戏水的一对鸳鸯开始展翅飞翔,在云雨之间恣意飞扬。 女神的眼神已朦胧,声音渐渐高亢。男神的眼神渐渐血红,眼神痴迷远方 一声高亢之声刺破空寂的山野,玄杀心痒难禁,不由得一个趔趄,向后跌出了一步。 一丝阴风扑面,他顿时摆脱恍惚,恢复了清醒。 眼前一道石门壁立,女神依旧栩栩如生,按压石门的无命却已消失不见。 冰冷的地板,寒气入骨。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揪心的刺痛开始慢慢缓解,无命艰难的从地面爬起,他已突破了关卡,进入了一处空廓的石洞大厅,四壁摇曳着阴暗的壁灯。 他的脸色惨白,高大结实的身体有些佝偻,显然他突破门神一关,受到了致命的心伤。他的心依然在隐隐作痛,心已经有了一丝裂痕。 幽幽的灯影映射之下,石壁的壁画虽然模糊,却可以辨析清楚。环绕的石壁壁画,勾勒的线条简洁而清晰,是一处古老部落群居图。部落的房屋简陋而古朴,部族成员竟然全部是黑袍裹体的女人。 她们显然不是一个封闭的族群,因为只有单一性别,无法实现生命繁衍。这应该是一个修行者聚集的部落,只有女性可以进入的修行圈。 无命目光锁定壁画,目光缓缓移动搜索,扫过了每一个角落,每一张模糊的脸,凝聚在一簇隐蔽很深的苇草茅庐。 低矮的茅庐,张开一个黑洞洞的门,里面似乎坐了一个模糊的身影,一双浑浊的眼神,正恍惚的盯着无命,似乎在努力辨认他的形貌面容。而小屋之顶,兀立一只矫健的雄鹰,全身乌黑,散发着黑黝黝的光泽,一双血红的眼睛,阴森森的与无命目光对峙。 “咳咳咳!”茅屋深处,传来一阵隐约的咳嗽之声。 每一声咳,似乎都在牵动无命的心,咳一下,他的心就剧烈的痛一下。 一道光芒透入小屋,映出了一个裹着黑袍的佝偻身影。小屋开了一扇后门,正对着朝向无命的那一道黑洞门。 老巫婆缓缓穿越了后门,留给了无命一个渐渐模糊的身影,肩膀之上扛了一只傲视无命的雄鹰。 无命愣了一下,立刻压抑了心之伤痛。甩开大步,朝着那一处茅庐之门狂奔而去。穿越茅庐,一阵阴风扑面,眼前是绵延而去的荒僻小径,那一幅佝偻的身影正踩着小径缓缓而行,渐渐远去。 凝视那一具渐行渐远的身影,无命全身毛孔紧缩,脊背生出了一丝寒气。 那一个婆婆分明是踩着小径,面对着自己一步步走来,却越行越远,一步步的远离而去。她面朝自己,却在一路倒行。她的脚步不是前进,而是倒退,飞一般的倒退。 无命迟疑片刻,调整了紧张情绪,立刻飞身大步,追踪而上。 一路追踪,视线的画面变化却在不停的刺激着无命紧张的神经。黑衣婆婆不但面对着他越走越远,而且正对她的面容,竟然也越来越年轻,渐渐蜕变出了李青竹的轮廓身影 她的身影在倒退,时光似乎也在随着倒退,倒退到了一个无命渐渐熟悉梦境。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6章 摘心手 旷野之上,四顾苍茫。 一弯月光,沐浴了一片疲惫的营帐。 一个透明的黑纱帐,点燃着一点白森森的灯光,将一个高大结实,体态丰盈的女子身影映射到了封闭的幔帐之上。 她轻轻褪去裹紧身体的黑袍,露出了一个凹凸有致的饱满轮廓。然后缓缓跪倒在一点灯光之前,手上已多了一柄锋利的小刀。 玉指轻舒,一柄小刀伸到了灯光之上,轻轻地烘烤了片刻。她缓缓收刀回来,在自己一只饱满的胸前缓缓地划了一个圆。 一坨软乎乎的东西,跌入了一个清水铜盆,溅起了一片鲜艳的水花。 她的躯体开始痛苦的抽搐痉挛,挣扎着扯了一条雪白的纱布,缓缓地缠绕了切去隆起的胸,缠绕地很紧很紧,挺拔的身姿已抽搐得有些佝偻。 包扎了伤口,虚弱的身影竟然并不有倒下,而是艰难的伸手入铜盆,将一张完美晶莹的皮囊剥离油脂,清洗干净后,投入了一个透明的敞口药坛,浸入了清澈的药水之中,药水渐渐蜕化出一层粉红。 阳光明媚,天地苍茫。 一个孤独的帐篷,门口支起一支竹竿,挂了一个温润潮湿的皮囊,在烈烈西风中摇曳 月色如水,荒野寥廓。 一个孤独的帐篷,点燃了一盏灯火。 一个略显佝偻的饱满身影,双手浸入清水铜盆,轻轻揉搓着一片柔软。清洗了悬挂一天染上的粉尘,将雪一样的皮囊投入了一罐清澈的药水 又一个阳光明媚! 又一个月色如水! 一天又是一天,当第七个夜晚来临,一个裹着黑袍的身影,踏着月色走出了帐篷,惨白的手上提了一盏温润洁白,浑然一体的灯笼,消失在茫茫夜色深处 “你终于来了。”一个苍老而苍凉的声音,刺入耳鼓。一丝阴风扑面,无命打了一个冷战,蓦然惊醒。 却发现自己已置身于一个阴暗的小屋,中央点燃了一盏昏暗的油灯,一个佝偻的老婆婆正对着灯光,摸索着一件雪白的皮囊。 “你是谁?”无命缓缓走到灯光前,与婆婆对面而坐。 “你已忘记?你真的已不记得我?”婆婆抬起浑浊的目光,凝视着无命,眼神深处透着一丝情意。 无命僵硬的面部抽搐一下,他已猜测到她是谁,却无法相信。青竹即便未死,依然活着,也不会已老到这个年纪。 他茫然摇头,没有吱声。 “好事成双,孤灯难行,我又制作了一支灯笼。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色泽光晕都较第一个进步了很多。 来,你摸一下,是否还能勾起你的一些记忆。”婆婆伸出干枯的手,捧起了一只洁白晶莹的皮囊,轻轻地递了过来。 这一只与指引他进入血苇塘的那一盏一模一样,只是更柔软,更温润,更透明。 无命犹豫一下,缓缓伸出了手,朝着她手中的皮囊缓缓凑近。 就在他伸手一刻,胸前离魂锁一阵轻微颤动,心口便是一阵剧痛,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一下,结实的背变得佝偻,额头已是汗水涔涔。 硬承着割心剧痛,他颤抖着那只伸出的手,轻轻的触摸到了温润洁白的皮囊,一丝温柔入体,热血翻涌,心中一阵荡漾。 噗—— 一口鲜红的血喷涌出口,他被迫缩水,整个人缩成了一团,双手捂住胸口,痛苦的扭曲。 接连又吐了两口血,剧烈的心痛方才略微缓解,他缓缓挺直身体,脸色已一片惨白,额头汗水涔涔,目光泛起一层血红。 “你的心很痛,对吧?”婆婆目光泛起一层幽幽的哀怨。 无命默然不语,目光茫然而空洞。 “有一种心痛,你根本不懂。”婆婆幽幽说着,一双干枯的手缓缓一扯,竟然扯开了黑袍包裹的前胸。 一具干枯的躯体,肋骨根根暴出,左右两侧各自爬了一个碗口大小的血疤,血疤之中血肉起伏抽搐,仿佛爬了无数的血虫。 血疤已黯淡,“爬虫”已黯淡,但当初那一种撕心裂肺的痛,却并没有随岁月黯淡。 “无论你是谁,若因我如此,无命何以为报?”无命的脸因痛苦而扭曲,声音已嘶哑低沉。 “如果你愿意,可以摸一下它们。我经历的这种痛,可以疗你的心伤,摸着它们,你的心便不会再痛。 她喜欢一个人,以伤心的方式,绑架他的一生。 我也喜欢一个人,愿意用最残忍的方式,拿我的心弥补他的心。”婆婆幽怨一笑,眼神堆满了幽怨。 “心有所系,心有所痛,是我的宿命选择,是心甘情愿的选择。 对不起,我不想你用以痛制痛的巫术,试图化解离魂锁的纠缠,请收回你的一片苦心。”无命缓缓抬头,目光坚定而决绝。 “你要的东西,就在我心中。你若不取,我便不给。”婆婆嘴角一抽,露出一丝诡异而伤痛的苦笑。 无命沉默不语,身体剧烈的抽搐颤抖,内心陷入了痛苦的挣扎。 “是你自告奋勇,主动进入地欲之门,要与我了断几世恩怨。你在这里犹豫逗留,外面等候的那个年轻人会等不及。 万一他忍不住,冲进来助你一臂之力,就会介入我们的二人怨劫。 以他的法力,若要破我布下欲望之门,你猜他能渡过几重门?”婆婆见他沉默犹豫,立刻又祭出了守候门外的玄杀。 如果无命不能及时回归,作为大师兄,关键时候他一定会选择冲进来。这是他与她纠结而生的怨劫,应有他与她了结。 “好,我摸。”无命咬牙狠心,做出了一个艰难而坚定的抉择。 得到他的承诺,那一张皱巴巴的婆婆脸,泛起一丝红晕,一双昏花老眼缓缓闭合,干瘪的唇缓缓凸起,多了几分润泽,她的心此刻已彻底陶醉。 无命颤抖着双手,缓缓地按向了那一对早已干瘪愈合的血肉模糊。触及干瘪僵硬的创伤,轻轻地按了上去,化成了两片温柔的抚慰。 就在肌肤触碰瞬间,婆婆一双干枯的手突然出手,死死第扣紧了他的手,带动他的手朝着血痂深处抓挖了进去。 “你你干什么?”无命失声惊呼,目光已被惊恐笼罩。 他拼命想要撤手回来,可是手腕已被一双干枯铁爪扣死。不但无法后退,五指手指反而抓入了婆婆干瘪的胸口,抓出了五个汩汩冒血的血洞。 一只手冒血而入,竟然抓透了她的前胸,抓住了一颗灼热跳动的心。 就在他抓心一刻,那一双把握他手腕的干枯之手,突然朝外一推,他的手已被动撤出她的胸口,手里竟然抓出了一颗血淋淋的心,依然在一颤一颤的跳动。 那一张干瘪的婆婆脸,露出一丝解脱的微笑,开始缓缓褶皱淡化,风化成了一张干瘪的老皮。老皮随风而化,干瘪的尸体已风化为一具森森白骨,寂寞地横卧在茫茫无际的旷野之上。 而无命手中的那颗心,也在烈烈风中快速抽缩老化,风干成了一个皮囊。 一阵风沙卷过,手上的心之皮囊随风而散,散落出一截晶莹剔透的断玉,萤光环绕之间,一只猛虎张牙舞爪,栩栩如生。 一滴鲜血滴落晶莹剔透的断玉,缓缓融入其中,那一只张牙舞爪的猛虎缓缓收敛,遁入了一片晶莹透明。 无命发觉自己已脱离虚幻,回到了玄杀身边。那一滴血,竟然是玄杀收藏的那一颗心血石,源于李青竹之心的心血石。 “我们先出去,再剖析这灵器之秘。”玄杀扶起虚弱的无命,沿着水流栈道缓缓而下。 下到水面,他们坐上了搁浅水岸的木筏。玄杀抓起那一条牵引木筏的细绳索,轻轻扯了几下。 得到信号的李千户,立刻开始快速拖曳收缩绳索。木筏沿着两侧壁立,幽深压抑的山谷溪流,一路顺流而下。 一帆风顺地滑行于山谷之间,两侧的壁立悬崖渐渐低矮,天空渐渐舒展开阔。 木筏滑出水流尽头,凌空飞跃了丛丛血苇,重重地跌落在缓缓流淌的圣河水面,溅起了一片冰冷剔透的水花。 玄杀此刻才豁然开朗,原来白虎玉隐藏之地,是一个上下水路循环,别有洞天的设计:死水走地下暗流进入,升腾净化为白雪覆山,再融化活水自地上流出。 一进一出,外面的世界已是红日西斜,夕阳漫天。 一只孤独的灵鹫兀立苍茫暮色之间,透出一种压抑人心的孤独而诡异。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7章 血鹰儿 一路跋涉万里,历尽波折,他们终于起出了最后一块断玉。四块断玉集齐,组成一个完美的玉环,究竟有何妙用? 他们满心期待,却又心有忌惮。 接回了两位法师,李千户点燃了一簇篝火,在这片陌生而神奇的异域土地,露宿最后一夜。 夜色昏暗,月色朦胧。 李千户并无异动,对于断玉之事不闻不问,早早便安歇。玄杀面对篝火,安静端坐,开始静心修炼。 无命独自一人,捏了那一枚剔透断玉,对着篝火独自发呆。恍惚中,他感觉有异动,那一只灵鹫落在河岸巨石,一双幽幽夜眼死死锁定了无命手中的断玉光晕。 无命见它再次出现,立刻收了断玉,起身朝那一个兀立夜色深处的孤独鹰影缓缓走近。 当彼此可以清晰的目光对峙,无命收住了脚步。 “爹,杀了这大鸟,替我娘报仇。”空气中突然响起一个诡异的童声,仿佛一个隐藏空气之中的幽灵。 “大漠尸婴?”玄杀已清楚辨析了声音之源,它来自兀立不动的灵鹫之心。 “你不是爹,你是二爹。”稚嫩的童声,再次破腹而出。 “妖孽,你胡说什么?”无命一脸诧异,语气疑惑。 呀—— 兀立的灵鹫突然启动,一双犀利的利爪,抓向了无命的一双眼睛。无命猝不及防,一个趔趄,跌坐在冰冷潮湿的荒野。 突然袭击的灵鹫,一双血红的眼睛,布满了血丝织成的仇恨。渐渐从恶毒凶狠,幻化为痛苦地挣扎。 它抓向无命的一双利爪,就在触及一刻,突然凝滞不动。一阵痛苦地扭曲挣扎,竟然转向回去,狠狠地撕扯了一把自己的羽毛。羽毛脱离而飞,露出一片血污。 “咯咯咯,好玩。”一声诡异而调皮的稚嫩笑声,却让无命毛骨悚然。 灵鹫一边凄厉枭叫,一边痛苦地扭曲双抓,开始拼命的抓扯自己的羽毛。 羽毛纷纷脱落,渐渐显露出一具鸡皮密集的躯体,每一粒鸡皮凸起,都泛起一粒鲜红的血珠,渐渐长大,然后滑为一道血痕 鹰毛凋零,灵鹫兀立,遍体血污,双抓停止交替自残,紧扣湿地,瑟瑟发抖。胸腹羽毛零落,露出了腹部圆鼓鼓的一个血红圆球。 无命见它腹有妖孽作祟,立刻飞针出手,刺中了它隆起的腹部。 呀—— 又一声凄厉刺破死寂,灵鹫展翅而起,遁向茫茫夜色深处。 “二爹,救我”一声凄厉呼救,渐渐模糊。 无命立刻展开身形,飞身循着红线追踪而去。灵鹫腹部鼓胀,多了负担,并不能高飞远遁,滑翔一段,便又缓缓落地,驻足歇息。 无命很快便追踪而上,看到了兀立荒野的灵鹫。 见无命追上,灵鹫一声凄厉惨叫,立刻忍痛挣扎而起,继续展翅而起。 高飞而起的灵鹫,隆起的尾部已鼓出一个血泡,渐渐膨胀圆润,突然自母体滑落,跌向了茫茫荒野,灵鹫摆脱负担,一身轻盈,高飞入苍穹繁星,隐没于茫茫夜空。 那一颗血红血卵,表壳落地破裂,伸出了一只血红的小手。片刻之后,另一只小手也破壳而出,一双小手左右一扯,破出一个血洞,一颗血糊糊的小脑袋冒血而出。 一个血孩子破壳而出,手舞足蹈,通体血红。 “谢谢二爹,替我针破卵壳。”小家伙伏地一拜,就地一滚,远远遁去。 “妖孽,休走。”玄杀自侧面迂回而起,斩魂祭起,凌空便是一剑。 一道弯月滑空,割断了玄杀斩魂一剑,李千户也及时出现,护住了滚地而逃的血婴。 “虎毒不食子,三爹,你太狠毒了。”小血团丢下一句抱怨,眨眼便滚出了玄杀视线。 那一只被它折磨的血肉模糊的灵鹫去而复返,一个俯冲掠过它头顶,已将它抓起,携带它展翅而去。 “李千户,你为何护着那妖孽?”玄杀收回斩魂,逼视李千户。 “既然造化如此,让它再世为人,我等又何必伤它。二位是它血脉之源,更不该出手伤它。”李千户正颜厉色,针锋相对。 “那一夜洞房施法,它不但得到墨枫的主血脉,也得到了我二人助力注入之血脉。所以它体内有我们三人血脉,一母三父,是一个怪胎,也是一个奇胎。 你处心积虑布局,不惜女儿之命,让她接纳血尸灵胎。再借墨枫纯阳之体,加我二人修行之体的元气血脉,就是要创造出这一个怪胎。”无命怒目而视,语带杀机。 “虎毒不食子,鹰也是。”李千户仰望那一只渐渐遁去的灵鹫,感慨叹息,避开了无命的逼问。 烈日炎炎,天地寥廓。 一处雄伟壮观的城堡,出现在前方地平线。三人注目城堡,一脸疑惑。城堡中央一簇高耸尖顶殿宇,最高一处尖顶之上,竟然兀立了一只雄鹰。 一路而来,沿途俱是零散部落村庄,并无任何城堡。如今踏上归途,前方怎会突兀而出一座城堡? 是一种幻觉,还是迷失了路途? “加速而行,快速接近城堡。”无命一声招呼,已展开身形,一路飞奔。 三人朝着城堡一路飞奔,渐渐接近,城堡开始虚化隐遁,依兰部落破旧不堪的营地依稀可见。部落依旧残破不堪,却多了一份生机。人群聚集忙碌,似乎正在修建一处浩大的工程。 三人走近依兰部落,被眼前的浩大场面震惊。依兰人正在规划修建一座城堡,外围的城墙已奠定了根基,将整个村落包络其中。 他们刚刚动工不久,只是一个规划雏形。远远望过来,怎会呈现一座完整城堡? “应是他们万众一心,凝聚出的一种强大气场。他们心中憧憬的城堡,便是我们所见。 我们看到的并非城堡,而是人心。”玄杀目光扫过埋头作工的人群,感受到了他们的气场。 “懒散与穷困,已深入依兰人骨髓,他们怎会突然变得如此勤快?”无命目光扫过忙碌人群,疑惑不解。 忙碌的人群看到三人走近,立刻停止了劳作,黑压压跪伏一片,低头贴地,匍匐不动。 无命与玄杀交换眼神,面面相觑。 李千户并不停留,匆匆穿越工地,进入凌乱的村舍,直奔部落深处。二位法师紧紧跟了上去,他们也发现了李千户的目标。 那是一处矗立部落中央的小小圆形殿宇,尖顶之上,悬浮了一颗金球。殿宇很小,直径不过三丈,外围青石紧贴了一圈青石围墙。 院门敞开,殿门敞开,一个漆黑的斗篷背影,端坐殿宇中央的小小高台。听得他们三人闯入,她缓缓转身,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孔。 纱丽菲之母? 女巫一脸羞涩,怯生生地冲三人点头示礼。 李千户止步门口,躬身低头,恭敬回礼。玄杀与无命对视一眼,也躬身叉手,恭敬回礼。 三人并无滞留,匆匆穿越依兰部落,踏上漫漫归途。荒芜的依兰部落突然间变得繁华,周围小部落纷纷拥向正在建设的依兰城堡。人群自四面八方远道而来,络绎不绝。 而徒步回归的三人,关系也变得紧张,李千户以一敌二,竟然泰然自若,并无丝毫紧张。 他手上掌握了两个人质,有恃无恐,已料定两位法师一定会顾忌同伴安危,绝不会冒犯他。 回归坨坨部落之后,坨坨人替他们预备了一只驼队,一路护送而行。那条来时水路已废弃,二位法师跟随李千户走了另外一条商路。 沿途驼队不绝,商路两侧渐渐繁华。 “二位法师,沿这一条商路一直而行,前方便是凉州卫。我与二位就此别过,回归卫戍之地。”商路出现一条蛮荒小道,李千户竟然提出分道扬镳。 “你陪我等纵横万里,并无所求,却是为何?”玄杀一头雾水。 “两位年轻人此刻应在凉州驿站歇息,二位前去汇合便是。”李千户答非所问,解去了二人心结。 言罢,催动坐骑,拐上了岔道。 “纵横万里,深入异域魂河,足以震慑一方。你已收复依兰人心,他们的城堡,便是你的城堡。 你目的本不是断玉,而是人心。你处心积虑,是要异域建国,圆你的复国梦。”无命朗声质疑,留住了李千户脚步。 “你我俱是朝廷效力,无命法师莫要乱加罪名。谋划叛逃建国,可是灭门之罪。 山高路远,你我各自珍重。”李千户朗声抗议,催动坐骑扬长而去。 “此人城府极深,借你我之力,便是借朝廷之力。他如此运作,是陪官差办案,报效朝廷。 不但无罪,还有功劳。 无凭无据地猜忌,切莫随意出口。你我受命于天,不可妄加罪名,构陷戍边将领。”玄杀目送李千户远去,提醒无命。 “此人包藏祸心,迟早必叛。他行事周密,并无丝毫纰漏。 虽读得他之野心,却无可奈何。”无命依然心有不甘。 “你我只是法师,只问尸邪,莫问俗务。李千户叛与不叛,与法事何干? 速去与白血蝶梦汇合,解开这断玉之谜。”玄杀果断拉回无命走偏的心思,将他的心拉回了正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8章 四荒印 “有血气。”无命轻嗅鼻翼,一脸凝重。 血气随风沙而来,正在李千户分道而去的黄沙小道。 “走,追上去看看。”玄杀立刻催动坐骑,与无命一同脱离了一路同行的商旅驼队。 黄沙飞扬,西风烈烈,血气弥漫。 李千户已横尸黄沙,人首分离。僵硬的右手依然死死握紧了那一柄诡异弯刀,内外双刃的诡异弯刀。 “弯刀内刃绕颈,是他自己的弯刀,割下了自己的头颅。”无命率先而至,飞身落地,勘察尸体。 “自杀?”玄杀紧随而至,一脸质疑。 无命一脸凝重,将李千户头颅与尸体对接,取出银针红线,将二者缝合一起。然后两枚银针刺目,捏了牵引红线,开始搜他生前所见 漫漫黄沙,孤影背立,挡在了李千户前行之路。 李千户横空而起,腰间弯刀已飞旋而出,旋出一弯弧光,绕向了那孤影颈项。弯刀绕那人颈项一圈,稳稳回归李千户手中。 弯刀回归一刻,李千户一脸惊骇。他的弯刀绕对手颈项一圈,为何自己的颈项却掠过一丝寒气? 他未及反应,颈部以显出一圈细细血线,快速蔓延裂变。一腔热血喷涌,他的头颅已脱离腔体,被一腔热血冲起,冲高回落,跌落数丈外的漫漫黄沙 “移形换影?”无命失声惊呼,跌坐黄沙。 “师弟,是何场景,竟让你如此惶恐?”玄杀一把扯起无命,出手压制了他的惶恐。 “李千户飞旋的弯刀,割下了一个神秘背影的头颅。弯刀回到他手中,却发现他自己的头颅已被自己的弯刀割下。”无命喃喃自语,依然心有余悸。 “出刀之人是李千户,挨刀之人应该也是他,收刀之人应该也是他。 转瞬之间,他已变幻了三个位置,自己杀死了自己。 究竟是自杀,还是受人控制,只有他心中有数,可惜他也是一个死人,无法给出答案。”玄杀虽未目睹场景,却以剖析出其中诡异。 “无论自杀,还是被杀,只有一个理由,就是杀人灭口。白虎断玉已开启,他的使命已完成。 四方断玉已归位,我们的使命也该结束了。”无命接续剖析,语带讥讽,面色阴冷。 玄杀见无命语带猜忌,急忙制止了他,目光警惕地环顾茫茫四野。 荒野尽头,黄沙漫天而起。 二人不及反应,已被漫野而来的一队铁骑包围。墨枫跃马当先,出现二人面前。 “墨千户?”玄杀意识不妙,与墨枫隔空对峙。 “绑杀戍边将领,拒不伏法,抗拒缉捕,射杀。”墨枫不等二人申辩,已下令射杀令。 环绕铁骑乱箭齐发,封死了二人。 玄杀挥剑疾斩,护住了无命,共同闪遁抵御。无命细线飞针,擅搜索刺杀,却不利于沙场实战。 一刀弧光划过,围攻的铁骑纷纷落马。青影一闪,一个身影闪电突进,已控制了指挥围攻的墨枫,一柄锋利的小刀已横在墨枫颈部命脉。 飞刀射杀几名铁骑,白血偷袭而入,快速控制了墨枫,也控制了人心。 一双玉蝶翩翩而来,环绕了被困中央的二位师兄。 “走。” 玄杀一扯无命,二人已遁入一片蝶影。 茫茫大漠,月色阴寒。 四名法师重聚一起,面色凝重,默默无语。 “擅杀戍边将士,罪同谋逆。如此罪名,连师傅已无力周旋。非但无法替我们洗去罪名,他也会因此受到牵连。”玄杀凝视夜空,眼神忧郁。 “如此处心积虑布局陷害,不会只是应付我们四个小捕快,必是冲着通天阁。 敢挑战如日中天的通天阁,必定势力通天。”无命随声附和。 “所以我们已无路可走,只能蒙冤负罪,亡命天涯。”白血年轻气盛,一脸倔强。 “如今之计,只能暂避一时,等待时机。”玄杀一脸阴郁。 “会不会是这四截断玉惹的祸,师傅布局四方,收罗了我们,开启了四方断玉,其中定有深意。 他有筹谋,对手自然也有筹谋。 双方斗智斗力,一定是在争夺这镇压四方的断玉。”蝶梦入门不久,置身局外,看得却清晰了许多。 “不错,只要交出四荒印,一定会死无全尸。”一个幽幽之声破空而来。 一个佝偻的身影出现正北方,生了一个碳火盆,正在低头烤火。 “七阿婆?”无命惊呼出声。 “还有我。”一阵香风扑面,一辆漆黑飞轿落在正南方。 八名抬轿的黑衣道姑垂手肃立,一名白发黑袍道士翩然而出。 “云浮道?”玄杀随声惊呼。 一个淫道,一个鬼婆,封死了南北。 “爹,我也来了。”一声亲切称呼,一只巨蝠滑落东方。收了羽翼,两只铁脚竖立。 “宫本?”白血见到久别的“儿子”,格外惊喜。 “各位,我也凑个热闹。”一溜沙尘闪电滑近,戛然而止。 仇二从杀尘之中窜出,灰头土脸,冲着四人谦卑施礼。 “乖儿子,你别胡乱认亲。我是你娘,你认一个小子当爹,让老娘情何以堪?”七阿婆白了一眼宫本,一脸娇嗔,老脸泛起一丝妩媚。 “娘,你救了我,还教我本事,孩儿无以为报。这嫩爹白白净净,让孩儿捉了孝敬老娘。”宫本诡秘一笑,目光已锁定白血。 “师傅,一别几十年,你风采依旧。非但未见衰老,反倒年轻了几岁。”仇二见宫本问候老娘,赶紧也问候了一句云浮道长。 “你是夺面书生的师傅?”玄杀彻底震惊,愣愣地瞪着云浮道长。 “嘿嘿,老道徒子徒孙遍布江湖,你偏偏提这个最不成器的徒儿,分明是在辱我威名。 仇二,咬他。”云浮道长诡异冷笑,已下了指令。 仇人虎伏地飞窜,荡起一溜黄沙,眨眼之间已突近玄杀裆下。玄杀挥剑急斩,剑尖直透他伏地而来的脊背后心。入体一刻,却突然停滞。 仇人虎已咬了他命根,他若刺他后心,他必会咬断他命根。 与之同时,云浮道长长袖一舒,蝶梦未及反应,已被他抓入怀中。 白血飞刀出手救援,却已慢了半步。宫本趁机而入,一刀切入他肩甲,控制了他的行动。 无命飞针走线,试图控制蹲身烤火的七阿婆,她反手一扬,已捏了两枚飞针,回刺无命双肩,封死了无命双臂血脉。 四位冥捕纵横天下,自恃功法。一招之间,却被对手完全制服。 四名围攻者手法诡异精准,招法似乎是替四位冥捕量身定制,完全克制了四人的优势。 就在四人被制瞬间,他们腰间断玉各自散出一圈碧绿光流,将四人勾连一圈。 光流接连瞬间,四人已瞬间移形换位。 落入云浮怀抱的蝶梦,已幻化至玄杀之位。仇二口中一空,一丝馨香扑入鼻翼。他一阵晕眩,未及反应,已被蝶梦膝盖一顶,撞掉了两颗门牙,跌出一丈之外。 玄杀换位无命位置,剑锋直下,已刺中七阿婆右脚面,七阿婆一声凄厉惨叫,身影一缩,已闪电而遁。 无命移形白血之位,一双银针已刺入宫本双目。宫本一声惨豪,振翅盲飞,瞬间隐入夜色苍穹。 云浮道正自得意,一只探入蝶梦胸口,却摸了一片平坦,怀中人已换做白血。而他肮脏之手,已被一柄小刀切断血脉 云浮负伤急退,遁行飞轿,八女黑袍飞扬,驾了飞轿闪电遁入夜空。 仇二见势不妙,伏地一窜,带起一溜黄沙,眨眼间便遁入了茫茫黄沙之间。 四人来得诡异,去得更诡异。眨眼之间,便已无影无踪。 夜色渐褪,霞云东来。 伴随漫天而起的灿烂云霞,一只巨鹤架祥云翩翩而来。鸣声高亢清丽,姿态雄展飘逸。 “师傅?”四位法师驻足大漠晨曦,一个个目瞪口呆。 巨鹤之上,安然端坐一位黄袍老人,童颜红润,须发似雪,随风飘逸。 “四荒之印,传为上古之神器,内中必有奇迹。可否借为师一观。”巨鹤翩翩而至,盘旋于顶,通天老人缓缓伸出右手,目光如炬。 他伸手一刻,四人所配断玉竟然翩翩而起,缓缓飘向通天老人掌上,汇聚出一枚完整的玉环。 玉环成形,一圈绿光漫天绵延,笼罩出一圈遮天光幕,下接荒漠,上通苍穹。 四位仰视那一枚光芒万丈的玉环,一个个目瞪口呆,眼神痴迷。 恍惚中,一股强大的旋流自玉环中心发出,形成一股笼罩天地的绿光漩涡。他们四人身处其中,整个身体灵气,正在被漩涡缓缓抽干。 灵气抽空,四肢无力。 一阵天旋地转,四人同时眼前一黑,昏迷而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9章 画中画 幽幽地狱,油灯昏惑。 四位冥捕幽闭其中,浑浑噩噩,萎靡不振。 他们的身体被囚禁,一身修为也被抽空,只剩了一副空壳皮囊,形同废人。四人并未上枷锁,也无需枷锁。通天阁地狱十八层,封闭于地底深处,就算他们功力未失,也并无丝毫突破之机。如今功力尽废,唯有幽闭地狱,坐以待毙。 “是他策划布局,我等不过是他的棋子。”无命率先破题,刺破了李通天的弥天之局。 “四方断玉与我们四人身世牵连,是他发掘了其中牵连,利用我们奔走四方,开启了四方之印。 美人坊夺面书生,小瓷掌柜雷破,聚宝斋主人马元,蜀锦商史玉琢,这些富家一方的人物。在我们征战四方,开启玉印同时,也一个个被征服控制,成了他手中财富之源。 七阿婆,淫道人,东瀛海盗,七巧山庄,异域部落这些游散势力已纷纷归于他治辖。 如今,他也是江湖最有势力的人物,又聚集了离散四方的四荒印。一个人聚敛财物,收拢势力,他志不在道法,而是天下。”白血心直口快,毫无顾忌。 “他已是一个垂暮老人,何来如此野心?”玄杀身为大师兄,一手促成一系列布局,依然心存疑虑,不愿面对残酷现实。 “烈士暮年,壮心不已。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临近暮年出道,空有一身绝学,怎会甘心落寞?暮色越浓,其心越燥,其欲越急。 师兄与他同时出道,相与日久,怎未察觉他安逸表象之下,那一颗急燥之心?”无命淡淡苦笑。 “你早已察觉?”玄杀凝视无命。 “我陆氏家破人亡,拜他所赐。那一个妖妇,便是他安插陆家的一枚毒针。 我当年抛妻南下,便是奉家父之命,去找苏大将军通风报信。只有他的斩魂神剑,才可斩杀妖邪。 却不幸落入圈套,将苏大将军带入了死局。那妖妇的目标并非陆氏一族,还有江南苏门,她与我们素无怨仇,为何要将两族灭门? 答案只有一个,她虽与我们无冤无仇。她的幕后主持通天老人,一定与我们有陈年夙愿。”无命关键时刻,道出了隐秘心中多年的秘密。 “我大伯父虽镇守云州数十年,已退隐家乡。要不是你,他已不会请缨复出,惹得灭门之灾。 你陆氏娶妖孽入门,惹了祸端,却要奔波千里,牵扯我苏氏一门。”蝶梦一脸愠怒,口中抱怨。 “陆文亭千里南下,应是有高人指引。他布下这一局死局,便是要请苏天河入局。 苏天河镇守云州数十年,是反戈的前朝旧将,或许他与师傅之怨劫也是前朝旧怨。 玄武出于云州,按常理推演,云州应该也有一处皇陵,二人恩怨应与此有关。”玄杀也改变态度,加入了质疑。 “他是你的师傅,莫要牵扯我们几个。”蝶梦一脸不屑,纠正玄杀的称谓。 “事出有因,或许事情并非如你等推演。”玄杀坚持己见,依然对通天老人保留了一份信任。 “如今我们被他困住地狱十八层,功力尽失,只能坐以待毙。 这一切拜他所赐,玄杀师兄也太过迂腐,竟然执迷不悟,替他辩解。”白血与蝶梦保持一致。 “我等功力虽失,智力却在。或许凭智慧之力,推演往日线索,可揭开此局。”玄杀出奇镇定,并不与二人言语相争。 “玄杀师兄,你有何高见?”无命见他话外有音,立刻跟进。 “白血师弟,你可曾记得那一幅瓷城旧画?”玄杀目光关注白血。 “记得,那幅画师兄也曾入画,窥得其中一些玄机。它已被七阿婆焚毁,师兄为何又提及?” “七阿婆焚毁的并非那幅画,而是画中隐藏的秘密。白血师弟记忆超凡,可否搜索记忆,重新入画寻觅一遭。”玄杀目光凝重,一只手重重按在白血肩膀。 “我且一试。”白血点头承诺,缓缓闭目。 白血闭目端坐,双目内观,开始搜索封存的记忆 一片片散碎的记忆,缓缓聚集拼合,一幅散落的场景渐渐完整,一个个恍惚的人物渐渐清晰 陈旧杂乱的街巷房屋,零零落落的车马行人,一处冷清的画斋,一个寂寞独守的画师。对面一间更冷清的棺材铺,一个更寂寞的棺材匠,正对着一副棺材琢磨 白血游弋画中,将画中每一个角落都细心寻觅一遭,画中旧事历历在目,都是他曾入画目睹的旧人旧物,并无任何惹人耳目的蛛丝马迹 玄杀师兄为何要他重入记忆之画,绝非心血来潮,其中必有深意。 可他入画许久,却毫无所获,究竟是玄杀推演有误?还是自己搜索不够细,有所遗漏? 白血伫立画中街头,一脸迷茫,茫然四顾。 目光缓缓落在了画斋画师,那是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一张熟悉的脸。 在他身上,他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画? 他正在躬身作画? 画中画? 白血灵机一闪,目光已被画师笔下的画面吸引。那是一幅九峰环绕,云雾缭绕的山水画,山水之间,人影浮动,浮出一处遍地石匠的采石场 烈日炎炎,岩石如火。 白血在灼热中渐渐清醒,上身赤着立在山岩之间,纵目扫视,到处都是跟自己一样光着膀子的壮汉,一个个挥汗如雨,正在拼命的凿挖着山岩。 “喂,李石匠,发什么呆,赶紧过来帮把手。”旁边的一位壮汉见他站着发呆,冲着他呼喝。 采石场?李石匠? 难道自己真的进入了通天老人的记忆,进入了关于他的传说? 白血恍惚了一下,立刻惊骇的跳了起来,冲着忙碌的采石工大声呼喝:“大家快跑,山头要崩塌了!” 轰! 随着他的一声呼喝,脚下的山体应声裂开一条巨大石缝。 白血话音未落,脚下一空,整个身体已开始坠落,然后他便失去了意识,陷入了昏迷。 “懒猪,起来干活!”一阵刺骨的疼痛,玄杀立刻从地上蹦了起来。 一个凶悍的士兵,提着一根长鞭恶狠狠地看着他,显然刚才那一记劈头盖脸的鞭抽出自他的手。 “看什么看,还不去干活?”士兵狠狠瞪了他一眼,收拾鞭子转身去了。 砰砰磅磅的响声此起彼伏,居然又是一个采石工场,一眼望去黑压压整个山谷都是光着上身,一身黝黑的采石工。 四周山顶都有一身戎装的士兵虎视眈眈地守着。 白血惊疑地四处扫了一圈,见刚才抽打自己的那名士兵一直狠狠地瞪着自己,赶紧低头加入了采石队伍。 他知道他此刻已不是白血,而是李石匠。 李石匠果然是一个一等一的采石高手,白血一出手,很快就凿出一条细长光洁的青石。 “兄弟,好身手,我们一起抬进去!”一个壮汉立刻凑过来,将青石捆绑了牛皮绳索,操起一根木杠穿过去,跟白血各抬一头,踩着乱石场迤逦而行。 很快一个黑洞洞的山洞出现在面前,十几个雄壮的士兵,操着长枪守护在洞口,指引他们抬着青石进入山洞,守护洞口的那个老兵重重地敲了两下挂在洞口的一个铜钟,嗡嗡之声立刻在洞中传播而去。 山洞内隔五十步,洞壁上便点了一盏油灯,勉强可以照亮进出的通道。 行走十盏灯光,也就是五百步,便有一个士兵守在那里,见他们经过,便敲响了洞壁的一个铜钟,敲了两下,嗡嗡之声在幽深的山洞格外的沉闷悠远。 就这样每五百步经过一个守护一个士兵,敲两下铜钟。 一路前行,钟声传递,石洞渐渐空阔宽敞,随着最后的两下钟声,他们进入了一个空阔的山洞,守备森严的山洞。 两名士兵一前一后监视着他们,朝侧面的一个石室进去。 石室内一个高大的背影正在对着石壁,细心的加工打磨的一块整齐光洁的长条青石,他不但身材高大,力气更大,打磨完毕的长条青石,他居然伸手一抓,便抓起来堆砌在了石壁上。 当白血抬着青石出现在他背后一刻,也正是他将手头所有青石打磨堆砌完毕一刻,他随手就抓起了刚刚搬运来的那块青石。 “看什么看?赶紧离开!”白血的后背被士兵的枪杆戳了一下,赶紧低头转身往外走。 “等一下,这块青石是你凿的?”巨人没有回头,伸手在那块青石摸了一下。 “是!”白血愣了一下,停止了脚步。 “嗯,不错,好手工,你叫什么名字”巨人依然不回头,语气却充满了赞赏。 “李石匠!” “好,你可以走了!”巨人摆摆手,示意白血离开。 白血在两名士兵的引领下,来到一堆凿山洞堆积起来的碎石堆前,那名伙伴很是机灵,赶紧抄起铁铲,铲了满满一筐碎石,穿了木杠,招呼白血一起抬起来。 抬着一筐碎石,他们被指引到另一个山洞,两声清脆的锣声,将他们送上了出去的通道。 同样的五十步一盏灯火,五百步一名士兵,两下锣声,他们一路负担而行,终于看到了出口的光,走出了山洞。 洞口前是一个平台,方圆百丈的平台,搭满了帐篷的平台。 二人将一筐碎石抬到平台边缘,下面居然是悬崖,深不见底的万丈悬崖,那位合作伙伴麻利的将一筐碎石倾倒下去。 良久之后,白血隐隐约约听到了石块撞击山崖的声音。 下面的悬崖并不是深不见底,因为他听到了石块跌落谷底的撞击声。 接下来的事就是休息,躺在冰冷的青石平台上休息。 此刻的白血经过一番仔细的观察,知道这个月形平台,外边缘是悬崖,内边缘却是峭壁,峭壁上的山顶驻扎着军营。 一个时辰之后,其他的采石工也陆陆续续抬着碎石回来。 白此刻才明白,为什么身边这小子这么主动的帮自己,原来跟着自己可以早点收工休息。 山顶军营炊烟袅袅,卷起一阵阵扑鼻的肉香。 一筐筐的牛肉,白馍,从山顶吊了下来,一道山泉也开始放水,一股细流从山顶下来,落入了一个圆圆的青石水池。 辛苦一天的采石工开始吃喝,放开肚皮的吃喝。他们虽然是苦力,但他们的吃喝却很好,主食是上等的白面馍,而且顿顿都有肉吃。 看来他们的雇主是个聪明的雇主,懂得吃得好,喝得好,才有力气替他卖命。 吃喝完毕,这些苦力便开始一脸满足的对着月光吹牛,有些闲的无聊居然开始比赛力气。 而十几名士兵远远的站在平台边缘,一脸严峻的守候在外围,丝毫不敢懈怠,显然这是一支军纪森严的军队。 只有白血一个人忧郁的环顾着周围的群山,月光下,远近的山头似乎都笼罩了一层淡黄色的光晕,目光所及的更远处,天地一片玄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0章 磨阳石 钟声阵阵,天色已放亮,采石工匠们已开始出工。两人一组,依次进入山洞,每进入一对,洞口守候士兵就敲响两下铜钟,当听到里面也传来两声钟声,下一组才可以出发 这样的钟声是一种通讯手段,更是一种警戒。 平台帐篷里工匠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了白血和他的采石搭档。 “你留下!”那名机灵的拍档,在进入山洞前居然被截了下来,守护的士兵只敲了一下钟,告诉下一个守洞士兵进去的是一个人。 “进去!”白血楞了一下,背后已被戳了一下,他被戳了一个趔趄,赶紧加快脚步进入了山洞。 一声凄厉的惨呼从洞口传进来,越来越遥远,白血知道那名拍档已被处死,扔下了悬崖。 他脊背一阵发毛,他的拍档已经被处理了,那么等待他的命运又是什么? 进入了空阔的山洞,立刻被两名士兵带到了那个高大的石匠面前,两名士兵立刻退出了工作坊。 “你是谁?”李石匠愣愣地看着那个巨人,失声惊呼。 白血此刻才恍然大悟,自己并不是李石匠,虽然可以看到李石匠看到的一切,却无法控制李石匠的行动。 因为他已认出眼前巨人,竟然是那一位千里背石棺的石惊天。 “我叫石惊天,天下第一石匠鬼斧神凿石惊天。”巨人一脸得意的夸耀。 “是么?没听说过!”作为一名乡村石匠,李石匠当然不会知道石惊天这样的江湖名人的字号。 “你以后就是我帮手,也是我的徒弟。记住,老子帮你续了命,一切都要听老子吩咐。以后打磨青石的活都归你。”石惊天见他居然不知道自己的名头,显然有些不爽。 “续命?”李石匠问出了白血的心里话。 “你们这一批干粗活的家伙进入之时,便是上一批采石工的祭日。采石是体力活,需要年轻力壮的苦力,上一批已经干了十年,年龄大了,也累了,该好好休息了。”石惊天说的平淡,语气里却蕴含了一丝无奈,一丝伤感。 “十年一轮换?干满十年的苦力就会被屠杀?”李石匠吓得双腿都开始发抖。 “嗯,他们都是苦力,靠力气吃饭。你现在已经被我发掘出来,进入了能工巧匠的队伍,靠手艺吃饭,所以十年后不会死,二十年后也不会死,可以一直在洞里干下去。”石惊天露出一排板牙,露出一丝苦笑。 “那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初来咋到的李铁匠,最关心的是自然是回家。 “等皇陵修好了,我们大家就可以回家了。给你一天时间,打磨好它。”石惊天一声叹息,将一块青石抓起来丢在了石匠面前。 上百斤的青石,在他手里居然就像捏一块木头一样轻松。 “师傅,打磨好了。”李石匠果然是一把好手,一个时辰不到,就将青石打磨的可以照见自己的身影。 “啊?这么快?”石惊天惊讶地看了一眼李石匠,伸手抓起那块青石端详了半天,堆砌在他在光滑的石壁上凿出的一方石洞里,居然严实合缝,没有丝毫瑕疵。 此刻的李石匠才注意到整个一面石壁几乎已被青石块堆砌的天衣无缝,只剩了拐角处几块青石的位置需要填补。 “都是石壁,直接将凿出的石壁打磨光不就行了,为何还要劳师动众,从外面搬青石进来?”不解奥秘的李石匠,望着用青石补起来的石壁傻傻地问道。 “因为深洞里的石壁是阴石,外面运送进来的是阳石。”一个冷冷的声音出现在石室门口,一个矮小佝偻的老人背着手走了进来,一双怪眼上翻冷冷的看着李石匠,一股寒气直逼而来。 “郑大师不要见怪,他是我新选的一个徒弟,第一天出工。”石惊天赶紧恭恭敬敬地弯腰解释。 “干活肯卖力,还琢磨着省工省力,是一把好手。小石,你眼光不错,不错。”郑大师瞟了一眼石惊天,一边夸赞,一边转身缓缓去了。 这边的石惊天早已是一脸冷汗,面色惨白,一屁股坐在了一块青石上。 “小子,你过来!”坐在青石上的石惊天渐渐缓过劲来,恶狠狠地冲李石匠招了招手。 李石匠不敢怠慢,赶紧快步跑过去,惊慌失措的看着面前的巨人师傅。 “记住,以后一块青石必须打磨一天,还有不许琢磨偷工减料,有空多琢磨一下如何增加原料,增大工程量,你懂么?”石惊天压低声音,冷冷地教训道。 “我懂,我懂,就是出工不出力,天天磨洋工。我们干的是手艺活,一般人干不了的手艺活,有难度有挑战性的手艺活。 就是要把简单的活弄复杂一点,这样才能显出我们手艺的高明之处。”李铁匠果然不是一般的料,天生是一块好料,立刻领会了这群顶级手艺大师的生存诀窍。 “嗯,干活去吧,记住多干多看多学,少说话。”石惊天拍了拍李石匠的肩膀,站起身过去将那块刚刚堆砌上去的青石取了下来,丢回到李石匠面前。 李石匠这一次学乖了,蹲在已经完美无瑕的青石旁,拿起斧凿工具继续比划起来。 一直比划到那些采石工陆续归来,上百块青石整整齐齐的堆满石屋门口。 “去随便选一块进来,我们可以收工了。”石惊天终于开口说话。 等李石匠完成了他指派的工作,他们就收了工,几名士兵替他们送来了饭菜,居然还有一壶酒。 第二天一早,出工的采石工匠将挑剩下的青石居然又抬了出去。 一天采石上百,石惊天却只选一块,那其余的青石呢? 难道都扔出去敲碎了? 这样单调轻松却又充满疑惑的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李石匠也渐渐融入了这项手艺活。 时间久了,他渐渐知道,石惊天并不只是一个磨洋工的高手,而是一个真正的石匠高手,拥有一双鬼斧神凿之手。 那些出自他手的一个个石室,一堵堵石壁,并不是简单的堆砌了一层“阳石”的墙壁,墙壁里面居然走了很多铁索,暗中彼此链接,相互交错纵横。 当然这些铁索也不是简单的铁索,而是一条条牵动着许多预留的机关埋伏位置。 石惊天只是负责石匠活,铁索的制作者是一名铁匠,叫小沈的小铁匠,传说他是天下第一铁匠“小铁匠”菜刀的传人,而那位矮人郑大师是一位棺木大师,也是整个皇陵的总设计师,负责将所有的能工巧匠的杰作糅合在一起,也是这群能工巧匠的领头人。 当然他也感觉到了危机,存在每一个工匠心灵深处的危机:这是一个“浩大”的皇陵工程,凡是参与这个工程的工匠最后都会死,绝不会有人活着从这里走出去,而这些负责人并不是在磨洋工,而是在为自己延续生命。 只要皇陵一天没有修完,他们这些高级技工就会一直干下去,顺便也活下去。 皇陵完工之日,也就是他们的死期。而李石匠很幸运,也加入了这个等死的队伍。 而且从十年死期的普工苦力,意外的进入了无限期死期的高级技工。 时光似水,记忆随波流淌。 终于有一天,曾经跟李石匠一起进入采石场的那一批渐渐沧桑的熟悉面孔,一夜之间换成了一个个年轻活力的新人。 天天磨石的李铁匠也不再只是磨石,已成为了石惊天的一只手,一只得力的助手,一只开始布局皇陵石匠工艺的好手。 旧人离去,新人出现的那一晚,他破例喝了酒,跟师傅一起喝的昏天黑地。 进入皇陵的那一年,他二十六岁,一晃之间已经十年过去了,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段时光在不断重复的打磨中,一点一滴的在他粗糙的手掌里消磨而去。 他很不幸沦落在一群等死的人当中,而相比那些昨晚已经秘密处死的几百采石工,他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们都已经死了,他至少还活着。 这一夜,他一夜未眠,一直默默的守在师傅身边,经过十年的合作,他和石惊天已经成为了无话不说的朋友,并肩合作的伙伴。 这一夜,他壮着酒劲,斗胆提出了一个建议,那就是逃,逃出这个等死的地方。 石惊天的回答彻底地让他陷入了绝望:除了李石匠,这里的人都不想逃。 这里有吃有喝,还可以干他们自己喜欢的事业,为什么要逃走? 进入这里的工匠,都是技艺超绝的高手,他们的生命已彻底融合在他们精通的手艺,能够在这样一个浩大宏伟的工程里一显身手,能够把他们毕生所学刻画在这个也许会万世长存的工程里,正是他们一生的追求与心愿。 第二天,他们继续默默的投入了消磨时光的寂寞工作,李石匠再也没有提逃的事,石惊天却一下子变得更沉默,很少再跟李石匠说话,似乎在刻意拉开彼此的距离。 时光一天天的消磨,李铁匠心中逃的渴望也渐渐被消磨掉,当他计算到自己已经年过四十的那一年,他彻底放弃了那个逃的梦想。 一个已经年过四十的人,一个已经消磨了十五年的老石匠,他的那一点点锐气,一点点希望都已经被彻底磨平。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1章 郑大师 他们不想死,他们想活下去,就算是就这样一直消磨着,也是一种生的乐趣。 他渐渐了解了那些不愿意逃的高手们,他的心态也渐渐融入了这种平和之中,渐渐地喜欢上了他手头的工作,这是一项富有挑战性和创造力的手艺活。 当他的心态开始老化,开始融入环境的一刻,周围的环境也开始慢慢地接纳他。石惊天不但恢复了无话不说的关系,居然开始让他插手一些重要机关的制造。 每月一次的总体规划议题,他也可以跟着石惊天进入那间最早建造的封闭密室,躲在角落里听一群大师们的高谈阔论 终于再次见到了那位初入门一面之缘的郑大师,他总是一脸阴暗的躲在暗影里,仔细的聆听着大家的谈论,很少说话。 参加了几次之后,李铁匠的境界陡然提升了起来,这项工程果然是一项大工程,几乎汇集了各行各业的顶级高手:石匠,铁匠,土木工,天文师,地理师,阴阳师,水利工,雕刻工匠,术数测算师,炼丹士 各种江湖旁杂门道应有尽有,居然还有一位宫廷画师,面白无须的宫廷画师。 作为一个乡村石匠,能够得到这样一个机会,跟这样一群顶级的大师们混在一起,这样的机会真是千载难逢。 他不再为消磨生命而沮丧,反而担心自己的生命耐不住消磨,是不是有足够的时间将自己见识到的大师们的绝活学到手。 李石匠天生就是一个手艺天才,第一次出现皇陵工地,就可以打动天下第一巧手,号称鬼斧神凿的石惊天。经过十五年的磨练,他的手工天才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升华,已进入了一种出神入化的境界。 而这种简单的消磨已让他心无杂念,彻底的融入了皇陵工程,除了石匠工艺,他开始通过每月一次的规划会议,对其他的绝学也开始入门。 一旦有了学习其他工艺杂学的念头,他便开始留意整个工程的进度,关心其他工匠的行动。 除了偶尔路过瞥一眼其他的工程,他最多看到的是另一群跟采石工一样的苦力,山洞深处不停地挖洞的苦力。 说是苦力,其实也并不苦,因为他们也在磨洋工,从他们抬出来的碎石可以看出,他们每天也只挖一点点。 让李石匠诧异的不是他们的工作,而是他们与采石工的不同命运。 采石工十年一换,到期之后,会被集体秘密处死,扔在了他们住宿的那个平台的悬崖下,而这些挖掘工的最后命运呢? 他只看到有时候会补充三五个挖掘工进去,却从来没有看到里面的挖掘工出来过,也没有见过有尸体抬出来。 憋了很久,李石匠终于忍不住将这个疑惑在师傅面前提出来。 “挖掘是这里最危险的工种,几乎隔几天就有人被压在了崩塌的山石下,当然要及时的补充新人进来。”石惊天继续手中的活,不以为然的回答。 “那那死者的尸体呢?难道一直压在了崩塌的山石里?”李铁匠疑惑的追问,因为崩塌的山石一定会被清理,死者不可能一直压在山洞里。 “尸体?尸体就在这里。”石惊天面色阴沉下来,指了指正在修建的石壁。 “啊?把血肉堆砌到石壁?那不会腐烂么?”李铁匠惊呼道,目光里却闪出一丝恐惧。 “不在墙壁里,是在这里面。”石惊天伸出手中的斧头,在墙壁里埋藏的一根铁索上敲击了两下,发出一阵刺耳的金属撞击摩擦之声。 “在铁链里面?这这怎么可能?”李石匠目光凸出,眼球几乎要掉出来。 “嘿嘿,这个我也只是听得传闻,对于铁匠小沈的绝活,我不懂。也许有一天,你会有机会领教一下他的绝活。 出自他手的这些铁索,强韧无比,就连老石的鬼斧试着劈了几次,居然纹丝不动,连个痕迹都没有留下。不但强韧,据说这铁索还有震慑鬼神的魔力,可以震慑那些试图进入皇陵的冤魂野鬼。 不但可以防人盗墓,还可以防止野鬼冤魂骚扰安卧这里的主人。”本事惊天的石惊天,提起铁匠小沈,居然一脸敬佩赞叹。 “哦,原来如此!”李石匠低下头开始继续自己的活,心却已被那个铁匠小沈吸引。 一个铁匠可以把死人的血肉熔铸到自己打造的铁索里,这样的绝活简直就是匪夷所思,骇人听闻。 又是一个平常的日子,地洞里却突然弥漫起一层不平常的气氛。 外面的采石工又换了一批新人,可是在李石匠的记忆日历里,明明才刚刚过了7年,距离大换血还有三个年头,难道是他日子过得太无聊,太单调,记忆出现了问题? 他看到从来都是一脸平淡的石惊天,脸色居然也凝重起来,一向稳定的手也开始不稳定,右手的斧居然砸到了自己的左手,左手顿时血肉模糊。 “师傅?”李石匠赶紧凑过去,紧张的看着师傅的血手。 “嘿嘿,居然自己砸到自己,老了,手脚不稳了。”石惊天脸上挂了一丝苦笑,自嘲的说道,一边开始替自己包扎。 “师傅不是手脚不稳,而是你的心不稳。”李石匠痴痴看着师傅,冒出了一句。 “哦?”石惊天赞赏地看着李石匠。 “因为今天的气氛很不寻常,我进入山洞十七年了,这是第一次。是不是因为这一次换人提前了3年?”李石匠一脸期待的等待师傅的解释。 “除了异常换人,你难道没有发现别的异常?你看看那些堆积的青石。”李石匠的目光追随着石惊天目光,落在了那些昨晚挑剩下的那一堆青石,今天一早居然没有人清理它们出去。 就在他们关注该清退的青石没有清退之时,采石新人们已纷纷抬着青石进来,继续叠加在那一堆本该清理出局的青石上面。 这一次,他们不但根本没有清退不合格青石,而且还将新采集的青石堆积上去,更要命的是,他们采完一块青石并没有休息,而是继续出去采石,继续往山洞里堆积着,原来一天一块,现在突然变成了一天每人三块。 望着渐渐堆积如山的青石,石惊天,李铁匠面面相觑,眼睛里开始闪过恐慌之色。 一种无形的压力从这堆积如山的青石上压过来,仿佛正在无声提醒着他们:你们的工程进展太慢了,从现在开始要加快速度了!!! 一月一次的规划会议,当晚居然提起召开。 一群顶级高手们挤在秘密石屋里,一个个面色严肃,一股沉重的气氛压在这个封闭的空间,每一个人的呼吸都开始变得压抑。 “负责皇陵工程的秦老将军已经退役,新上任的是一位年轻人,他叫苏天河。”躲在暗影里的总设计师郑大师幽幽开口,透出一股凝重的压力。 “新官上任三把火,一上来当然要耍耍威风,竖立一下威。居然要我们挖掘队日挖十丈,实在有点过分。”那位土木大师首先提出了自己的抗议。 “日挖十丈并不过分,以我们工程队的实力,日挖十五丈也不过分。这个苏天河是一个懂得分寸的人,他提出的进度是一个合理的进度,并没有强人所难,已经给我们留了足够的回旋余地。 还有他不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会一直这三把火持续烧下去,直到皇陵工程完工。”郑大师语气变得阴冷严肃,作为这里的总设计师,显然他对这里的工程状况很了解。 众大师面面相觑,一个个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以前的监工秦猛,接手工程时已经年过五旬,已是一个老人,已经到了贪生怕死,贪恋钱财的年龄。 他守在这里不用打仗,还可以从这个浩大的工程中饱私囊。不但虚报工程报价,克扣工程款,甚至私自出卖工程材料,每天几百条上等青石便是一项不菲的收入。 工程拖得越久,搞得越大,他就可以一直守在这里。一边享受,一边大把的聚敛金银,既不用去戍边,也不必去维护地方稳定。 这个苏天河,是一个野心勃勃,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当然不甘心一直守着一座墓地工程。他要的不是安稳享受,也不是金银钱财,他要的是功名仕途,他宁愿去战场拼杀,也不愿拖死在这个工程里。 所以他会尽力缩短这个工程,他甚至会牺牲工程质量,但绝不会牺牲工程进度。”郑大师面色凝重,忧心忡忡,作为工程总设计师,他最关心的当然是工程质量。 “大师的意思是,只要我们当中谁拖延进度,谁的质量就会被牺牲掉? 也就是说,他会处死拖延进度者,然后再随便找一个人替代。”一直躲在人群角落的李石匠,终于按耐不住好奇,第一次在这样的重要的议会上发了言。 “嗯!”郑大师点了点头,目光诧异地扫了李石匠一眼,显然已对他刮目相看。 “那那这个工程的工期?”那名无须的宫廷画师,尖利的嗓音已开始颤抖,他已经闻到了死亡的味道,因为他知道,工程结束的那一天,也就是他们的死期。 “十年,我想苏天河心中的进度一定是十年。”郑大师话音一落,全场立刻鸦雀无声。 “也就是说,十年后我们都会死?”宫廷画师喃喃自语,瘫软在冰冷的石壁。 “宁大师虽然面白无须,年纪应该也在六旬开外,十年后你已年过七旬,就算让你离开这里,你又能多活几年? 也许你根本就等不到工程完工的那一天。”郑大师面色阴冷,语言犀利,直接切中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要害。 因为除了李石匠还算“年轻”,其他人本来也已是一个老人,还能不能再活十年都是一个问号。 “郑先生,现在日进青石三百余条,石材粗糙,逐条打磨”石惊天见事情已无转机,开始为眼前面临的困难忧虑起来。 “小石,这个不必担心,这个我会找苏天河商量一下,以后打磨这样的粗浅工作交给那些采石工,打磨好再运进来,这样他们就不会那么快了,至多一日采集一条青石。一天堆砌一百条青石,应该还有一些余地,不会太辛苦。 你这位徒弟,有空可以帮帮小沈,铁匠是个力气活,需要一个年轻人多帮帮手。”郑大师替石惊天排忧解难的同时,顺手也将李石匠从石惊天身边抽调而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2章 炼金师 在一片清冷幽静之中磨蹭了二十几年的皇陵工地,陡然间变得热闹起来。 陵墓内外一片忙碌,一扫往日的死寂。三个月之后,挖掘队挖掘出来的已不是石块,而是阴湿的黄土。 进入黄土之下,工程便进入了主体工程。之前忙碌二十几年,工程一直在山洞内徘徊,一直在修建皇陵之外的辅助工程,储藏陪葬物品的地下府库。 现在终于进入了黄土墓道,挖掘的难度大大降低,土木石工匠的工程却越来越繁重。 皇陵工程一旦全面展开,铁索铁器一下子变得供不应求。 因为地下皇陵所用铁器,全部是专门定制。而工程队伍只有一个铁匠,还有一个负责冶炼铁水的炼金师。而他们的设备也很有限,只有一个炼铁丹炉。 高级工匠严重短缺,李石匠不得不改行,加入了这支炼铁打铁的团队,跟二位大师混在一起,开始了锵锵三人行。 负责从熔化的黑石中冶炼铁水的是一位道人,道号鸿茅。 据说他当年是负责给先皇炼长生丹的炼丹士,最后先皇吃了长生丹飞升,他差点被砍了脑袋。最后将功补罪,被打入地下,为新登基的皇帝修建陵墓,改行做了炼金师。 炼金室中央一只巨大的石鼎内,滚滚沸腾了一鼎通红灼热的铁水,它就是传说中耐真火的炼金炉。 炼金室对面就是“小铁匠”菜刀传人小沈的铁匠坊,小沈正蹲在铁匠坊门口眼巴巴地看着炼金室,等待着新材料。 李石匠负责给小沈打下手,也蹲在他身边,现在他已经成了一名铁匠。 这边的鸿茅道人也蹲在门口,一脸焦急地盯着来来回回挖掘运送泥土的挖掘工,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鸿茅道长? 童颜乌发,容光焕发,仙风道骨。形容气度竟然如此熟悉,似曾相识。 白血思绪犹疑,一个熟悉的身影陡然呈现——云浮道长。 他竟然是尚未垂老,须发未白的云浮淫道。 “啊——”一声凄厉的长号来自洞穴深处,一定是洞内挖掘的工匠出现了意外。 一炷香的时间,一个血肉模糊的挖掘工被抬到了鸿茅道人面前。丢下这个被压断一条腿的工友,两名挖掘工立刻起身匆匆离去。 鸿茅道人急忙上前,掏出一只小瓷瓶,倒了一撮血红药粉,替那么断腿工匠止了血。 “这个止痛丹,可以缓解疼痛,赶紧服下去。”鸿茅道长又掏出另外一个药瓶,取出一粒红丸。 “哼,你这丸药,杂质太多,有损铁品,止痛要喝酒,酒也能镇痛。”一直沉默的小沈一把挡回了红丸,为那位受伤兄弟递上了一壶酒。 那位受伤的兄弟也是一条硬汉,接过去酒壶,对了喉咙,仰面一饮而尽。 鸿茅道人赶紧掏出一道灵符,念念有词地比划了几下,一下子贴在了那名工匠的额头。贴符一刻,工匠立刻面目僵硬石化,一动不动。 鸿茅道长伸出枯瘦的手一把将他提了起来,轻轻一抓一送,工匠已经被投入了一炉滚滚的铁水。 啊噢—— 一阵凄厉的长号,一股浓浓的白雾升腾而起,那名工匠的下半身已经融入了铁水,只留了上半身浮在滚滚铁水表面,一张酒后涨红的脸已扭曲成了一张可怕的通红面具。 铁水熔身,他已陡然酒醒,而他的上半身也迅速蒸发,化为了一股滚滚白烟 小小石屋顿时弥漫了一阵焦臭味道,里面居然还夹杂了一丝淡淡的温酒之香。 鸿茅道人对着炉鼎比划了一个指诀,默默地念叨几句,又在炉火里添加了几块漆黑的木炭,脸色被炉火映得通红,仿佛喝醉了酒。 小沈蹲回了铁匠坊门口,眼睛血红,闪烁起一股灼热兴奋的光芒。只有初来咋到的李铁匠惊恐失措,弯下了腰想要吐,干呕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有吐出来。 熊熊炉火,滚滚铁水,又沸腾了半个时辰,蒸发了人渣,将纯净血脉彻底融入了滚滚铁水。 “铁匠,准备出炉。”鸿茅道人一声呼喝,急不可待的小沈已捏了一把铁钎闪电出手。 铁钎挑开一道死死锁闭的炉鼎小门,通红的铁水顺着一个架在两个作坊之间的石槽缓缓流出炉鼎,一路流淌而下,石槽另一段出口处,却是一段圆形的石模,铁水从中穿过,已经凝聚成一条鸭蛋粗细的火红铁棒,等到火红铁条长到约莫一丈,小铁匠手中一道黑光闪过,居然将火红铁棒一刀斩断,一截铁棒直接送入了一池清水,泛起一股滚滚白烟。 铁水继续流淌,铁棒继续成型,小沈的手里的黑光继续闪过 一炉滚滚铁水,终于化为了七段一丈长的铁棍,凝固了黑乎乎的一堆,浮游在清水里。 有了材料,小沈立刻招呼李石匠,二人一起上手,开始忙碌起来。 这样的圆形铁棒,既可以打造墓道铁链的环节,也可以打造各种军器暗箭。有了它,沟通了墓道的机关,也营造了重重杀机。 而那位鸿茅道人,已悠然自得地蹲身炉鼎之前,又开始在炉鼎里添加一种漆黑的石头,一种可以烧出铁水的石头。 打铁第一天,李石匠过得很累,很疲惫。 当他回到他与师傅合居的石室,一下子瘫软在石板地上,眼前不断的浮现着融化在滚滚铁水中的那一张扭曲的脸,那一张绝望痛苦的脸。 就在那张脸孔湮灭一刻,死者的眼光似乎死死地锁住了自己,直到身躯蒸发化为一团白雾,那双眼睛依然躲在白雾深处死死地盯着自己。 墓洞里阴风阵阵,吹动了墙壁之内还没有完全封闭的铁索,发出低沉微弱的呜呜之声,仿佛有人在呜呜咽咽的哭泣。 这一夜,他做了一个梦,一个恶梦。 他梦到了一条纵横墓道的铁索,上面密密麻麻的拴着无数哀嚎的人影,人影深处他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那张消失在铁水里的脸。 这是他第一次恶梦,也是最后一次恶梦。 当他醒来时,郑大师守候在他身边,替他抹去了噩梦痕迹。从那天开始,他离开了追随数十年的师傅,住进了郑大师的房间。 从那一天开始,他不再固定岗位,开始在每个大师的工作坊轮流帮忙,开始了他的轮回学习生涯。 天下顶级工匠聚集皇陵,天下杂学也集于皇陵工程。李石匠游弋其间,这些绝技也慢慢集于李石匠一人身上。 引领工匠的这位郑大师,似乎一无所长,说起来似乎什么都懂,又似乎什么也不懂,可三十六名顶级工匠却对他言听计从,充满了敬畏。 他究竟什么来历,李石匠看不懂,进入李石匠记忆的白血更加看不懂。他只依稀记得,这位郑大师本名郑棺,是大师兄的先祖。 郑大师身材比正常人矮小,前额突出,目光里总是透着一丝幽幽的光芒,似乎可以穿透人心,他不但看透了李石匠的心,似乎也看到了白血的心。 李石匠第一天进入皇陵,已被他盯上,李石匠的每一步似乎都在他的掌握,当然其他人的每一步都在他的掌握。 他如此刻意培养李石匠,又是为了什么? 李石匠不懂,白血不懂,没有一个人可以看懂。 自从外面更换了监造官,来了一个年轻气盛的苏大将军,皇陵的工程进展便一日千里。 不到五年时间,皇陵主体工程的框架已经完工,一个四通八达,纵横交错的大型地下墓道已露出雏形。 山峰之下的墓后基地已经接近完工,除了炼金,打铁,采石这样的后勤工程依然留在山里,还有那位总体设计大师,其他绝大部分工匠起居工作都已转移到主体工程,进入了规模宏大的皇陵墓穴。 墓道四通八达,勾连了数十间青石堆砌的大小墓室。 后期工匠已开始完善墓石,给冰冷的墓壁篆刻图案壁画。 李石匠也开始接触负责壁画镌刻的一位大画师,也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一位大师——那是一位面白无须的宫廷画师。 因为他身上透着一股阴气,目光里也透着一股邪气,让李石匠全身不舒服的邪气。 而附体李石匠的白血,一颗心五味杂陈,有些不忍直面。因为这个宫廷画师,就是他失踪数十年的爷爷宁画师。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3章 画玉人 宫廷画师的画室,是李石匠进入皇陵工地第一次感觉到温馨的地方。里面主体架构虽然也是冰冷的石头雕刻而成,桌椅,床具的用料却是散发温馨气息的彩石,整个画室不但格局典雅,还透着一股淡淡的墨香味。 冰冷的石壁上挂满了展开的画卷,清一色的宫装美人画卷。 从这些画卷一眼就可以猜出,作画的人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宫廷画师,画的都是宫里的女人,而且是那种衣衫轻薄,隐约着玲珑躯体的女人。 李石匠一进来,便被一种难以遏制的灼热气氛包围,在阴冷的地下画室里衣衫居然很快就汗湿了。 “石匠,过来看我走笔!”宁画师一声尖细的呼叫,打断李石匠的恍惚,赶紧站到了宁画师的身边。 宁画师走笔如龙蛇,很快一副美人出浴图便新鲜出炉,看的李石匠热血沸腾,一张脸似乎被画里飘起的温浴热气蒸腾,不但变得通红,居然挂满了热汗。 “你也来一幅,学我的走笔。”宁画师将笔递给了李石匠。 李石匠是个粗人,地地道道的粗人,而画画绝对是一个精细活。 现在要一个粗人干如此细致的精细活,会不会有点强人所难? 画出的美人会不会不伦不类?像张飞一样粗矿? 事实上,李石匠是一个外粗内细的精细人,所有做工匠的也都是精细人。 没有细腻的心,那双粗糙的手,绝不会创造出那样精细逼真的纯手工作品。 触类旁通,精通了石匠,铁匠,土木之类手艺的李石匠,第一次拿起画笔,就与宁大画师走出了九分相似。笔下走出的是一个美人,不是张飞。 这是一个神奇的地方,铁匠坊的对面是炼金室,而画师的旁边紧挨了玉器坊,玉器坊坐镇的是玉璧匠玉怜风,一个骨骼清瘦,满脸沧桑的普通老人,唯一与众不同的就是他的一双手,依然是一双洁白如玉的玉手。 一个粗糙的工匠,居然长了一双如花似玉的白玉手,对照一双干瘪有力的胳膊,给人一种人工嫁接上去的错觉。 李石匠除了跟宁画师学画,也顺便替玉大师帮帮手,玉雕比起石刻,虽然有异曲同工之妙,但玉雕会更细致,更精细,下手要更轻柔,更婉转。 刻石要刚,刻玉却一定要柔! 李石匠刻石的刚猛之手,跟随玉大师一起随着岁月迁移,也渐渐幻化出一种刚柔相济的魔力。 他出手合作刻画的玉雕,居然比玉大师独自完成的作品更加丰富了一点,在玉大师的柔润圆滑之间多了一丝分明的棱角感。 就在李石匠雕玉手有了突破的一刻,玉器坊多了一块玉,一块巨大的长方玉石,如此巨大的一块浑然一体的玉石,绝对稀世罕见,就算三代富贵之家的贵公子看到也会惊得目瞪口呆,而乡村石匠出身的当场就被惊得魂飞魄散。连附在他意识里的白血也被惊得差点脱了壳,端坐的身躯不禁摇晃了一下。 “好材料,难得的好材料,到了我们大显身手的时候,动手吧!”玉怜风只是不停地点头赞叹,拍了一下惊呆的李石匠,招呼他动工。 “动手?”李石匠傻傻地看着玉大师。 “石床做过吧?现在我们就做一个白玉床!”玉大师淡淡的回答,手中玉斧一落,已凿了一大块碎玉下来。 李石匠犹豫一下,也施展出了他的刻石手,三五下便刻画出一个粗矿的玉石床轮廓。 粗开胚料之后,接下来的就是精雕,按照顾大师私藏的一张白玉床图案,一丝不苟的精雕细琢。 粗开料胚,只需三五下,精雕却足足用了三个月。一张精致滑润,晶莹洁白,一丝不染的白玉床终于呈现出来。 而接下来的细刻,是对精雕出的白玉床的纹理装饰。每一处的浅淡的花纹,每一处的细微的棱角,每一个精美的图案,都被一丝不苟地刻画在精雕白玉床。 这样的细刻足足花费了三年的时光。 三年后,玉床大成,而李石匠的画艺也有小成。 宁大师教他画的美女图,穿衣越来越少,而姿态也越来越丰富,画风也越来越接近宫廷画的萎靡风格。 直到有一天,精雕细刻的白玉床消失了,而李石匠也专注于壁画,深入高深的功课。 原来让他学习绘画,是为了弥补宁大师的不足。宁大师只会纸上作画,而李石匠学了宫廷画之后,还可以在石壁上刻画。 纸上画美笔墨浅,刻入石壁岁月深。 用笔画在纸上的美人,挂在阴冷潮湿的墓室,时间久了容颜就会泛黄腐坏,而刻入石壁就可以历经千年万年,长久保持下去。 而宁大师交给李石匠的工作绝对是一个挑战,超乎寻常的挑战。 他竟然让李石匠将他珍藏版的宫廷绝品三十六式春宫图,全部刻画到石壁上,而且还要刻画出立体感。 画是平的,而墙壁石刻是立体的。 “这些都是你画的?画中的那个男人是你么?”李石匠翻看着春宫画,突然抬头看着宁画师,眼光深处透出了一丝嫉妒。 一生无花的他看到宁大师桃花处处开,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疼痛。 “我不是男人!”宁画师眼睛露出一丝痛苦,扭曲了一抹刀尖割心般的痛苦。 “啊,你不是那个男人,难道你是那个女人?”李石匠眼睛突出,死鱼般瞪着宁画师白皙的面容,一丝邪恶的火焰在目光深处燃烧起来。 “我也不是女人,我只是一个太监。专门伺候皇上身边,随时刻画皇上生活的太监。”宁大师白皙脸痛苦的扭曲,挤满了沧桑交错的皱纹。 李石匠愣住了,默默无语地低下了头。 原来眼前这个宁大师比自己还可怜,自己只是有想法没机会,而宁大师却是有机会却没了想法。 更要命的是还要每天看着别人不停的改变想法,还要用心用手用笔记录别人的想法,这种痛苦这种煎熬应该比死都难受? 他居然一直熬了过来,活到了现在。 像他这样没用的人都坚持活着,像自己这样有用但没有机会用的人更应该坚持活下去。 只要活着,只要还有用,就一定会有机会。 看到宁大师比自己更加悲剧,李石匠的生命突然充满了活力,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接下来的刻画岁月,按照宁大师的指点,李石匠不停地在石壁上刻画着别人的快活,也在刻画着自己的寂寞,痛苦煎熬的寂寞。 当第一对人物栩栩如生,完美无瑕的浮出石壁一刻,李石匠全身扭曲,痛苦的蜷缩在石壁前,痴痴地看着那一对被自己刻画几乎有了生命的形体,突然有了一种冲动,做太监的冲动。 他终于忍无可忍,突然举起了自己的刻石利斧,却迟疑着一直没有勇气一挥而下。 握住斧柄的手不停地颤抖着,最后终于缓缓的放下了那只手,整个身体瘫软在冰冷的青石地面。 宁大师一直冷冷的旁观,在李石匠举起利斧一刻,他眼睛里居然散发出一丝异彩,充满期待的等待着斧落一刻。可是李石匠让他很失望,看似硬气的李石匠,居然没有挥刀而下的硬气。 “石匠,其实你根本不用活得这么痛苦,刚才你那一斧下去,一切都会解脱。”孤独的宁大师,开始开导度化李石匠斩断尘缘,想给自己找一个同命人。 “是不是做了太监就不会想了?就算天天对着活人绘画也不会痛苦?”李石匠试探着打听,他已有做太监的冲动,却有点犹豫不决。 宁大师居然沉默不语,眼里透出了一丝无法掩饰的痛苦。 宁大师的表情,向李石匠透出一个信息,就算是切断了身体的冲动,也切不断心中的冲动。 “你在骗我?”李石匠看出了宁大师的心思,眼里透出一丝愤怒。 一双拳头紧紧地握了起来,有一种一拳打扁这个让自己走火入魔,差点切根的家伙的冲动。 宁大师依然沉默,缓缓地将目光抬起,空洞的眼睛里居然闪动出晶莹的泪光。 “宁画师,你哭什么?我只是一时愤怒,不会真地动手打你的。”看到宁大师被自己吓哭,李石匠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石匠,今天你也累了,休息一下,明天我们开始下一幅。”宁大师淡淡一笑,缓缓起身而去。 看着宁大师又哭又笑,李石匠一脸茫然,起身也离开了画室。临出门一刻,不由自主地偷偷回望了一眼自己的第一个杰作,换来的又是一阵脸红耳热的心跳。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4章 宫廷画 岁月流转,石匠的手艺越来越精熟,石壁上的姿态越来越丰富,每一幅带给他的那种自切冲动也越来越强烈。 有那么一两刻,石匠自己也恍惚起来,居然真的出了手,就在他斧落一刻,一只手抓住了他紧握斧柄的手。 那是宁大师的手,曾经画过美人无数的手。 “为什么帮我”惊魂一刻的石匠,惊疑的看着宁大师。 前段时间还在骗自己斩断尘缘,现在怎么会突然帮自己脱出魔境 “因为我需要你帮一个忙”宁大师脸上居然泛起一阵潮红。 “帮忙”石匠疑惑地看着宁大师。 “帮我也刻一副石像,在这块石壁上。”宁大师尴尬一笑,有些扭捏起来。 “你你也要上墙要不要也配一个女人”石匠露出一丝坏笑,嘲讽地看着宁大师。 “要,不过要等我死之后,现在你只要刻我上去。”宁大师恢复一脸苍白色的镇静,幽幽地说道。 “好,我帮你,何时开始”李石匠立刻来了兴趣,这是一个很有趣的举动。 “现在,要正面的,完整无缺的。”宁大师回答的很干脆,衣服脱得更干脆,露出了他残缺的躯体。说话时明显的加重了“完整无缺”四个字。 岁月在李石匠刻画的斧凿之间缓缓流淌,36对栩栩如生的春宫男女渐渐爬满了石壁,而李石匠的冲动也渐渐麻木,当36图完成一刻,他已经彻底没有了冲动,失去了想法。 而宁大师的躯体也直挺的正面挂在了墙壁,按照他的指点,李石匠尽量将他的肌肉骨骼刻画的年轻有力,最后一刻替他弥补了那一处缺憾,也弥补了他一生的痛,一生的遗憾。 残缺之体重新威武有力,屹立在石壁之上。宁画师注目自己,老泪纵横,双手不停地颤抖。突然操起一把利斧,开始疯狂地砸石壁,居然将李石匠刻画好的36幅石刻全部砸成了粉碎,成为了36对残缺不全的残图。 当最后一对石刻敲碎一刻,疯狂的宁画师扶着墙壁不停地喘息,一阵剧烈的咳嗽,一口鲜红的血吐在了石壁上。 李石匠看着宁大师将自己的心血一幅幅砸碎,不但没有心痛,反而有一种解脱感。 等宁大师泄完了,开始吐血了,李石匠才意识到有些不妥,这壁画是皇陵工程的一部分。 他突狂躁,损毁了皇陵壁画,一时冲动的宁大师会不会被砍头自己会不会也被连累陪着他一起被砍头 想到这一层,他的后脖一阵凉风划过,全身已经汗透。 “宁大师,你怎可如此这”李石匠恍然清醒,赶紧过去扶住了摇摇欲倒的宁大师,惶恐地看着宁大师的杰作。 “嘿嘿,终于完工了,我的死期也该到了。”宁大师嘴角露出一丝残酷的笑容。 听他如此说,石匠的心已开始下沉,原来他是故意毁坏了壁画,他创造了壁画,又毁灭了壁画。 他早已知道自己会死,在临死一刻毁灭了自己亲手创造的一切。 他就要走了,带着满足,心无遗憾的走了,那么毁灭皇陵壁画的罪责谁来承担 “石匠,我就要走了,还有一个忙需要你帮一下。”宁大师居然又提出了一个临死的请求。 “我答应你,可是这壁画”李石匠心急如焚地看着脸色苍白,嘴角留在残血的宁大师。 “你的壁画已在你的心中,我毁灭的只是我的壁画我的宫廷画师生涯已经结束,而你的才刚刚开始。 你扶我起来,我有样东西要托付给你。”宁大师拼力扶着石匠,居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什么东西”李石匠脱口问道。 “是一幅画,是我的巅峰之作,也是毁灭了我一生的画。”宁大师在石匠搀扶下走到墙角,从破旧的画具背箱内,缓缓的取出了一幅画轴。 画卷徐徐展开,居然是一幅美人图,绝色美人图。 体态丰盈飘逸,面容神采飞扬,眼波流动,浅笑盈盈,美的很凄艳,美的很蛊惑,有一种令人心旌摇动的诱惑力。 凄艳飘逸的美人一侧,配了几行诗句,风骨飘逸的字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形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 “你是宁采臣”李石匠看了那副画,立刻惊呆了,痴痴地看着眼前的宁画师。 这个死气沉沉的死太监,居然就是传说中的一代风流才子宁采臣,那个流传江湖很多年的凄美爱情故事,立刻在石匠心里打了折扣。 “我的故事,连你也听说过”宁大师显然没想到自己的知名度如此之高,连不的乡下石匠都知道。 “你是宁采臣,那么画里的美人一定就是小倩”李石匠不由自主将目光移到了画中人,目光居然看得痴迷进去。 目光与画中目光相接,居然被那一双眼波吸引,画中美人的眼神居然焕一种灵动的神采,嘴角一动,居然冲着她嫣然一笑,李石匠的神思顿时飘忽不定起来 “年轻人,非礼勿视”宁大师面色一寒,抢回画卷,缓缓卷了回去。 “画中的美人真的是聂小倩,她真的可以从画里走出来 江湖传闻,你一直背着这幅画浪迹江湖,白天她躲在画里。每当夜深人静之时,当你展开画卷,她就会从画里走下来,陪在你身边,时替你端茶送水,作画时替你把砚磨墨,卷困之时,还可以同床嘿嘿。”李石匠目光里充满了艳羡,说到暧昧处,有一种抑制不住的冲动。 “哼,江湖传闻,无聊之谈,她不过是一副画。”宁大师缓缓的坐在了墙角,紧紧地抱着画卷。 “江湖传说,你一生浪迹天涯,最后跟着你的画中人一起消失,隐居在一个无人的地方,过着神仙一般的日子。 怎会跑到皇宫,做了宫廷画师”传说的美丽故事最后竟然是如此结局,李石匠的情绪也有点颓丧起来。 “伤心旧事,不提也罢。咳咳咳”宁大师触及伤心处,又咳了一口血出来。 “你言有事让我帮忙,却是何事”石匠不便深究,话题回归他的遗愿。 “帮我将她也刻在石壁,刻在我身边,我要带她一起走。”宁大师将画卷郑重地递给石匠。 就在他伸手一刻,手一松,画卷居然滚落在地,而他的人却已以倒在墙角,嘴角挂着一丝微笑。 宁大师说走就走,交待了心愿,便立刻挂了,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李石匠赶紧收起画卷,急匆匆地找郑大师去通报消息,一路上惴惴不安,盘算着如何推卸壁画被毁的责任。 “嗯,我知道了,将他抬到鸿毛道人那边,葬了吧”郑大师听到消息,一脸淡然,交待了几句,轻轻地挥手让李石匠出去。 他并没有询问死因,更没有提壁画的事,只是说他知道了,显然他对这里生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宁画师赤条条地躺在冰冷的石地,鸿毛道人面色凝重地绕着他转了一圈,嘴里念念有词,将一张符压在了他的脑门上。 铁匠老沈,李石匠一脸肃穆地看着鸿毛道人的举动,这是一场只有他们三个人参加的葬礼,在每月例会之前,除了郑大师,也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宁大师已经走了。 鸿毛道人这次出手显然比对待挖掘工慎重了百倍,轻轻将宁大师托起来,轻轻一送,整个躯体平稳的躺在了滚滚的铁水之上。 一阵咯咯爆响,宁大师居然开始蜷曲,居然坐了起来,眼睛也突然睁开,死死地盯着李石匠,一只手冲着李石匠伸了出来,似乎想抓住什么。 李石匠愣了一下,赶紧从怀中取出那副画,丢了过去。 就在画轴落入手一刻,宁大师居然紧紧握住了它,随着滚滚白雾,那副画徐徐展开 浓雾升腾之间,宁大师渐渐模糊的脸露出一丝笑容,那副徐徐展开的画中美人小倩也笑了。 一笑之后,宁大师的躯壳跟那幅画都消失在滚滚铁水之中,化成了一团浓浓的白雾,滚滚白雾之中,似乎有两个模糊的影子随着袅袅白雾,渐渐消散成淡化在一片虚无之间 送走了宁大师,李石匠独自回到了画室,对着残缺的壁画着呆。 “替他了却心愿,给你三个月时间。三个月之后,开始皇陵承欢行宫壁画。”一个幽幽的声音耳边响起,郑大师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背后。 “承欢行宫皇陵壁画”李石匠诧异地看着郑大师。 “这一次只是临摹学习,真正的壁画还没有开始。”郑大师淡淡地留下一句,转身缓缓而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5章 画中人 熊熊的篝火,星光满天。 一幅画徐徐展开,那位美丽如仙女的画中人,款步从画中缓缓走出来。赤着一双纤细曼妙,洁白如玉的脚,踩在熊熊的火焰之上款步而舞,一身洁白轻薄的纱衣,被火焰燃烧,仿佛一朵飘然的彩云,又如一缕袅袅的烟霞。 舞步袅娜,轻纱缓缓飘舞,飘起,飘落 曼妙轻柔的洁白曲线随着摇曳的火焰,款步而舞,变幻着似曾相识,勾魂夺魄的姿态,一双水汪汪的勾魂大眼,泛起一层春波,一丝妩媚的轻笑,冲着痴痴的李石匠轻轻勾动莲花指 李石匠痴痴而起,缓缓的朝着她,朝着那堆燃烧的火焰走过去,灼热的火焰已经拷红了他的脸,脸颊已挂满热汗,他伸手出去,与她召唤的手缓缓接近,接近 “站住,找死?”一只有力的手按住了他的肩膀,眼前的美人突然幻化成一具白骨,湮灭在一炉滚滚铁水,李石匠蓦然惊醒,惊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不是背后这只手,此刻他已经被拉入了滚滚铁水,化为了一股白雾。 “多谢!”李石匠回头,冲着石惊天尴尬一笑,弯腰匆匆回去,极力掩饰着前面已被一柱擎天顶起的衣裤。 回到石惊天的石匠间,师徒二人默默坐了起来。 “小石匠,跟了我二十几年了,第一次看到你梦游,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从你开始跟了宁画师,行为变得很古怪,身上似乎多了一层阴气。”石惊天带了他二十几年,对这个徒弟已有了很深的感情。 “没事,画室里潮湿阴冷,阴气有点重。师傅,我先睡了。”李石匠不得不撒了谎,宁画师的死对于洞中的大多数人,依然还是一个没有公开的秘密。 第二天一早,李石匠便匆匆进入画室,对着宁画师裸立的那道石壁开了工,凭借着他对画中美人的印象,开始了刻画。 宁画师说:画人先画骨。 于是石匠先在石壁刻了一幅白骨,站着的白骨,袅娜的白骨,似乎在翩然起舞的白骨。 这一夜,他又梦见了画中人,朝着招手的画中人,这一次他刚起身,就被一只粗大的手按了回去,他的梦黯然而去,他的人再次酣然入睡。 接下来的一天,他给白骨加了一颗骷髅,一颗隐约着一丝美丽轮廓的骷髅。 肌肉,血脉,经络 他的工作一天比一天复杂,石壁上的那个人越来越饱满,他的梦却越来越迷糊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石壁上的美人已初具雏形,渐渐清晰逼真。直到她跃然而出,倾倒了袅娜的身材,亲密的依偎在图中宁画师的身边,一只纤细的手轻轻的抓着宁画师同样纤细修长的手。 望着两个亲密的画中人,石匠竟然有一种嫉妒,一种难以遏制的嫉妒。恍惚中,他竟然有一种将宁画师砸成粉碎的冲动。 终于要添加肌肤,给画中的美人袅娜的身姿润色。 自下而上,首先呈现出的是一双纤细柔软的脚,曾经无数次梦中火舞的美丽玉足。 当一双脚缓缓完美呈现一刻,石匠居然有了冲动,无法遏制的冲动,他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欲望,匆匆跑了出去。 接下来随着画中人自下而上的款款呈现,李石匠的那种冲动越来越强烈,越来越难以遏制,居然又生出了挥斧而落的冲动。 他不得不每天带着一桶冰冷的地下凉水,艰难的完成他最后的工作。 面容缓缓而出,娇媚的面容,乖巧动人的鼻翼,嘴角的浅笑,嘟起的红唇 最后是眼睛,那一双灵波流转,几乎可以说话的眼睛。 石匠顿了一下,努力压抑自己的冲动,平静自己的情绪,一双稳定有力的手开始刻画她的眼睛,刻画她的眼神。 一双顾盼生姿,眼波流动的眼睛渐渐呈现而出 她笑了,冲着他笑了,眼睛里堆满了笑意,眼光渐渐朦胧,缓缓合起,下颚微扬,饱满的双唇充满诱惑的贴了上来 李石匠全身颤抖,意乱心迷,拼命扑了上去 碰! 他的头撞在了石壁上,头破血流,他碰到了她的眼睛,额头的血留在了她的眼睛里,一行鲜红的血从她眼睛里滑出,仿佛一行血泪。 李石匠全身佝偻,痛苦的蜷缩在地上,一双眼睛却一直死死地盯着她,盯着她凄然的脸,流泪的眼 他突然疯狂的抓起了跌落的斧头,一挥而下 热血喷涌,一阵剧痛钻心,他的意识却突然间清醒,清醒一刻,也是他疼痛昏迷的一刻。 “他还活着!”就在他倒下一刻,郑大师阴着脸出现在画室门口,背后跟着一脸惶恐的石惊天。 石惊天立刻跑上去,掏出一瓶药粉,替李石匠止血包扎,然后轻轻一托将李石匠扛在肩头,急匆匆地去了。 郑大师对着石壁的双人画扫了一眼,满意地点点头,嘴角却痛苦的抽动了一下,缓缓转身出了石屋。 他手掌在门边按了一下,一阵轰轰的巨响,地动山摇,一道厚重的石壁缓缓而下,将画室的洞门缓缓封闭,这间画室永远的封闭了起来,里面墙壁上的两个人也永远的封闭起来。 落下的石壁上赫然一行字,刻得工工整整的一行字:皇陵工程殉职第一人,一代宫廷画大师宁采臣长息于此。 郑大师缓缓弯腰,冲着石壁三鞠躬,一脸凝重地起身缓缓而去。 在他身后,几十位大师们都聚了过来,纷纷弯腰鞠躬,静默无语。大师们一个个脸色苍白,整个石洞弥漫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 他们比李石匠早来十几年,栖身皇陵已经接近四十年,这是他们第一次参加葬礼,也是他们之中第一次有人离开。 一旦有了第一个,那么下一个又会是谁? 冰冷阴森的地下墓道两侧,两排密集的墓室已初具模型。而围绕主墓室四周的一些陪伴墓室已经完全封闭。 在郑大师指引下,大伤初愈的李石匠,默默地跟着郑大师,踏着一道冰冷的石阶,沿着一条冰冷的地道缓缓而上,走进了一间陪葬墓室。 他们进入的门是一道开在地板上的门,因为四壁完美无缺,无法开门,门只能开在地上,他们也只能从地下走上来。 这间冰冷的墓室,居然透出一丝温馨淡雅,里面的墙壁居然是一圈完整无缺,温润洁白的玉石,摸上去居然有一种温热滑腻的感觉,仿佛绝色佳人的细腻皮肤。 这间墓室是一间圆形的墓室,地面,顶棚都是洁白的玉石装饰而成,墙壁是一块块上下相接顶棚与地面的洁白无瑕的玉璧,一共三十六块,围成了一个圆形。 中心处赫然摆着那一张白玉床,出自玉怜风之手的白玉床。它出世之后,便已被安置到这里。白玉床四周雕饰了温润典雅的花纹,床面晶莹剔透,宛如一面半透的玉石镜。 李石匠走过去轻轻的摩挲了一下那张洁白无瑕的白玉床。这一张出自玉壁匠玉怜风之手的白玉床,也凝聚了李石匠的一腔心血,因为他也是玉壁匠的徒弟,跟他一起参与过这一张白玉床的制作。 当时制作出来的这张白玉床,只是一张冷冰冰的玉石床,可摆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却突然生出了一种充满诱惑的温馨活力。 如此洁白温馨之处,如若再有一个洁白如玉的美女 置身此情此境,李石匠竟有些恍惚,禁不住意乱神迷,浮想联翩,仿佛这张洁白玉床上,已多了一个玉体横陈,身姿绰约的美人。 “这便是皇上阴欢之所——承欢玉宫。你要用心一点,完整的刻画出三十六幅寝宫壁画,绝不能丝毫差错。”郑大师交代了任务,径直而去。 李石匠不但继承了宁画师的神奇画艺,为了完成宁画师的遗愿,最后一刻居然也继承了宁大师的遗志,成了一名太监,一名专攻宫廷画的太监。 准确的说,他只是半个太监,因为他挥斧而下的手法并不专业,只是一种疯狂的自残,并不是一种彻底的净身。 调养了一个月,安静了一个月,失去了欲望的他,彻底地看透了一切。 他已不再年轻,已是一个年过五旬的半老人,一个彻底切断了人生欲望的半老人,除了不断的继承学习那些比自己更垂老的老人们的绝技,就算现在能够走出石洞,他还能干什么? 面对洁白温润,完整无暇的玉壁,他轻轻的举起了玉璧匠玉怜风送给他的玉斧,开始在玉璧上刻画他精熟于心的宫廷图画。 如今的他,已是心无杂念,心如同雕刻的洁白玉壁,一尘不染。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