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无边传》 正文 第一章 恶鬼渡劫扰红尘 侠士诛魔证道心 话说,天地混沌未开,鸿蒙无涯,惜暗黑之无物,叹盘古之孤寂,虽历经亿万甲子,然八方仍寂静无声。 怼黑暗之无边,怆牢笼之无情,盖岁月之流逝,陶融造化之主。 盘古大神厉声长啸,奋起无边神威,他手持开山巨斧,劈向那无边黑暗,黑暗悚然惊惧,惶惶然,四散奔逃。 经万年之劈砍,现清明之寰宇。大神以上清为天,下浊为地,长天无边无际,大地坚实而厚重! 大神殚精竭虑,力竭而亡,然心系使命之未竟,叹宇宙之浩瀚无物,怜天地之宗匠心窒,遂化身日月星辰c山川河流c风雨雷电c草木生物等万事万物,天地之间豁然开朗,欣欣向荣,一个生机勃勃的崭新世界诞生了。 旋精魄之未灭,有神魂之凝结,由生向死,由死而生,大神遂成为天地之始祖,受万世景仰。 岁月如梭,日月流转,宇宙诸物从混沌到清明,从无序到有序,逐渐物以类聚,阴阳相合,缺一不可。 然宇宙初开,洪荒猛兽横行,其身长数丈,吼声如雷,百里相闻,更兼残忍凶暴,天下难安。 一日,大神对娲皇曰:“吾开天辟地,尽除阴霾,然天下惶惶,非吾之本愿,如此奈何,大神有何良方?” 娲皇笑曰:“看吾之手段也!”遂驾上青鸾,采集五洲之七色灵泥,经夙夜之功,成千百泥人,娲皇彩袖轻拂,泥人迎风变化,遂成人也。 经百年,天下还是猛兽横行,这千百人艰难求存,难以开枝散叶,大神又曰:“这人类看似脱离异形,但心智未开,各自为阵,还是泥塑木雕也!”娲皇再施神通,授之七情六欲,于是人类开始繁衍后代,且行且壮大。 然人类体质弱小,不足以与猛兽抗衡,大神遂挑选其中之灵秀者,传之以驭物之心智,又传之神通,领袖人类,对抗洪荒。 又历经万年,人类得以休养发展,洪荒渐消,人类成为天下之主宰,遂野心膨胀,将情c欲c权发挥到了极致,你争我夺,杀伐不休。 娲皇见之,忧心忡忡,对大神曰:“大神开启民智,授之本领,如今倚之横行,不尊天道,又该如何处置?” 大神缓缓曰:“大道无边!” 天地有正气,道法亦自然,这个道,就是大道c天道,人道。 天地虽无涯,然冥冥中遵循某一特殊规律,但又非物化于普通人的视线,是以每逢人间改朝换代,杀伐深重,就山崩地裂,海枯石烂,出现诸多异象,世人不能以常理揣测判断,久而久之,遂对之赋予了诡异奇幻的色彩。 宇宙万物,此消彼长,日月星辰,循环不休,但这一切遵循着固有的轨迹,如果逾越,就是灾难,就如天体运行,如果偏离轨道,就可能毁灭整个宇宙。 人文天地之传承,在此消彼长中行进,红尘杀戮,沸反盈天,时常偏离正道人伦,故有卫道者为之正位。 大道无垠,犹如长江大河,循环往复,而历史,就在这悠远的长河中慢慢流淌 古有正道,传颂千年,歌曰:人君无伦,天下必乱,邪祟横行,黎民遭难,怎又是一个苦字了得?! 为维护天道人伦,故天降卫道者,扫除妖魔,澄清玉宇。正是: 汝本修真只为道,风云变幻杀劫嚣; 邪魔外道应劫出,纷扰红尘苦黎民; 万物相生总相克,荡涤四海驱烟尘; 侠士手持三尺剑,卫道除魔玉宇清。 南宋末年,君王荒淫,佞臣专擅,人间烽烟四起,蛰伏的妖魔鬼怪又纷纷应劫而出,肆无忌惮,危害人间。 cd府,李家庄,庄主李冲,一个精彩绝艳的人物,传闻此人修为高深,禅机玄奥,神鬼莫测。 距李家庄五十里的大山里蛰伏一恶鬼,此鬼魅大有来历。 话说千年前,一术士名唤袁鹄,略通几分风水,为左右乡邻驱灾辟邪,做些红白法事,在方圆十里八村,也有些名气,世人尊称之为袁先生,时间一久,袁鹄颇为得意,遂四处放言,说自己出生之时,瑞气盈庭,一游方高士见之,啧啧称奇,对他父母说此婴儿幼有清气,根骨奇佳,将来非仙即佛。 世人不信,以鼻嗤之。 袁鹄负气,进山修道,却奈何道没修成,自己反被山中精怪杀死,啃食得只剩下一具白骨,术士一腔怨气,依附于白骨之上,徘徊不散。 这白骨露于荒野,日夜采集那天地灵气,吸食日月之精华,历经百年,竟修得一身神通,袁鹄生前没有做成的事情,不想死后竟成道行,大喜,遂倚仗之横行人世,专干那伤人性命的恶事。 三百多年前,恶鬼作恶太多,惹来道仙陈抟,恶鬼与陈抟大战一日一夜,未分胜负,陈抟大怒,祭出先天宝贝无极图,恶鬼惊惧,一遁千里,此后销声匿迹,不敢再出来作恶。 时值天下大乱,气运降临,传言妖物作恶不受因果报应,这只恶鬼便应劫而出,为祸人间,附近村民被它戕害了不少。但它所害的都是凡夫俗子,对提升它的修为没有多大用处。这妖物听说李冲本领高强,一腔热血,侠肝义胆,要提升修为,突破修炼难关,这正是它梦寐以求的绝佳药引。 一日,李冲游历归来,看见路边草丛中有一锭黄金,遂将它拾起,送给一个沿路乞讨的老乞丐。 这老丐正是那恶鬼所幻化,黄金是恶鬼将一块鬼骨头变化而成,如果李冲贪财,鬼骨头就迷惑他的心智,神智错乱,恶鬼就有机会吸干他的血。 李冲慧眼如炬,如何不识得它的鬼蜮伎俩。 一计不成,恶鬼毒计又生,它寻思,这世人皆爱黄白之物,他李冲偏偏是个异类,不过,既然他爱好武道,必是爱剑之人,某家只消如此这般,何愁他不落入某家彀中。 于是,恶鬼幻化成一个落魄的富家公子,在市井高声售卖祖传的宝剑。 但恶鬼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剑卖一千两银子,买剑者必须精通剑术。 这规矩一出,它的剑就鲜有人问津,卖剑者也是孜孜不倦,日日怀抱古剑上街,边走边歌唱,只听他唱曰: 时局维艰难苟活,任你王侯也落魄; 昔日珍宝价连城,如今难换十贯银; 皇家堂前双飞燕,飞落民间破屋前; 红尘喧嚣若苦海,不如归去转轮回; 三友傲雪徒虚名,一夜冬风尽摧折; 可笑世人犹懵懂,不知萧墙祸患来。 三个月来,卖剑者整日在街上游荡,举止疯癫,胡言乱语,虽听起来不祥,但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也没有人愿意和他理论计较了。 某一日,李冲与恶鬼幻化的卖剑者相遇,李冲接过剑一看,宝剑造型高古,甫一出鞘,寒气逼人,杀伐冲天,剑身隐隐有一股汹涌喷薄的魔气。 “铿!”李冲还剑入鞘,他盯着卖剑者,眼神深邃,说道:“此剑不祥,若无宏义道法镇压,只恐它会危害人间!” 恶鬼闻之,暗暗心惊。 李冲也不揭穿,递给它十两金子,又淡淡说道:“此剑我即刻送往道观,祛除戾气,小生名叫李冲,公子若有难处,就到前边李家庄找我。”话说得极为客气,但也毫无转寰之余地。 恶鬼无可奈何,只得恨恨离去。 又一日,晨曦微露,李冲信步出游,刚才还风轻云淡的山岗上,隐约罩上了一层妖气,李冲眉头微蹙。 一声叹息传来,李冲暗叹一声,一眼望去,半山腰的凉亭里有一女子,似在轻抚瑶琴,琴声叮咚,如珠落玉盘。 李冲走进亭子,见一年轻女子端坐亭中石凳,年龄大约十七八岁之间,怀抱一张古琴。 见有陌生人走近,女子略显惊慌,随后盈盈而立,向李冲裣衽施礼。 那女子云鬓高髻,柳眉星目,冰肌玉肤,身材高挑,罗裳罩地,举止优雅,落落大方,模样分明是个大家闺秀,只见她:一惊如孔雀回眸,风姿绰约,一颦如西子捧心,楚楚可怜! 好一个颠倒众生的绝色美人! 女子眉头微蹙,轻启檀口,幽幽说道:“奴家心事重重,本想荒郊野外,任弦断声绝,率性一回,聊以打发光阴,不成想打扰了先生,望先生海涵!” 李冲不动声色,微微一笑,说:“小生不请自来,打扰小姐雅兴,请小姐见谅!” 女子道:“先生行色匆匆,想必是赶去会友,只恨奴家生就一个女儿身,不能像先生一般谈诗说文,纵论天下,无拘无束,却只能抱憾终老。”言语之间,透出一股浓浓的哀愁。 李冲又一笑,说:“小姐说哪里话,古时有花木兰,替父从军,威震天下,留下千古美名,近代有李清照c朱淑真,才识冠绝古今,令男人汗颜,有谁敢说女子不如男?!小姐谈吐高雅,琴技惊人,显然是出身名门世家。常言道,相请不如偶遇,就请小姐弹奏一曲,小生洗耳恭听!” 女子嫣然一笑:“先生见识超卓,是奴家生平仅见,蒙先生抬爱,奴家就为先生弹奏一曲,只是奴家琴艺粗浅,恐污先生圣听。” 女子玉指纤纤,轻抚瑶琴,一曲《高山流水》从指缝间流出。 好一幅壮丽的《山川社稷图》! 李冲仿佛置身其中,巍峨的群山,山高而奇特壮丽,山石似人似兽,似云似雾,山间到处奔跑着珍禽异兽,山上古木参天,直入云霄,山间飞瀑流水,时而气势恢弘,如万马奔腾,时而缓缓流动,似微风拂面 一曲终。 李冲击掌赞叹:“此曲应是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小姐琴技造诣非凡,就是那俞伯牙也要逊色三分!” 女子连忙施礼,道:“先生谬赞!奴家实不敢当,先生言谈举止谦恭有礼,学识渊博,大有圣人遗风,看先生不是为官之人,想是先生不愿同流合污c明珠暗投!” 李冲说:“天子昏庸,小人当道,小生早已心灰意冷,功名利禄如粪土,笑看风月任我行,出世入世,于小生没有多大分别。” 女子轻轻一叹,说道:“先生一身本领,满腔热忱,只恨报国无门,实在令人扼腕叹息。” 李冲眼神深邃,看着女子,说道:“在这乱世之中能苟全性命,不损人利己,不危害苍生,此生足矣,而富贵名利如过眼云烟,不要也罢!” 女子说:“蒙先生驻足,奴家深感荣幸,先生有要事在身,不敢因奴家而废先生行程,奴家恭请先生上路!” 李冲笑道:“小生蹉跎岁月,哪有什么要紧之事,小姐不要笑话小生了。” 女子轻轻一笑,媚态横生,娇艳动人,她欠身施礼,说道:“奴家言语有不当之处,望先生不要笑话!” 语声嘤嘤,如黄莺出谷,婉转悠扬。 于是,萍水相逢的男女就在这荒郊野外的亭子中纵谈诗文,评说古今人物,从《诗经》的温婉细腻到《汉书》的恢弘庞大,从先秦文学的志存高远到唐诗宋词的巅峰造诣,从千古一帝秦始皇的丰功伟绩到唐宗宋祖的威震胡汉,从花木兰替父从军的反哺之情到昭君出塞的深明大义,从钟子期俞伯牙的人逝弦断到李清照赵明诚的相得益彰! 两人相谈甚欢,每每有独到见解,时而击掌赞叹,时而各执一词,不知不觉已是日头偏西。 女子轻叹一声,吟到:“不许蟾蜍此夜明,今知天意是无情,何当拨去闲云雾,放出光辉万里清!”女子口中所吟的诗,是本朝又一个著名女词人朱淑真所作,朱淑真才华横溢,与李清照齐名,李清照嫁了个的好夫婿,她却迫于父亲的强行包办,嫁给了一个俗吏,备受欺凌和冷落。 这首诗表达了诗人对生活的无奈和极端厌倦,但鸟入笼中,从此不见天日。诗从这女子的口中吟出,更有一番落寞的滋味! 李冲道:“小姐不必过于悲伤,人生在世,不如意者十之,小姐聪明绝顶,当知凡事不可强求,但假以时日,自有识小姐之青年才俊,望小姐珍重,小生这就告辞了!” 女子突然面露羞涩,轻轻地说:“先生看人识物高瞻远瞩,日后必有一番作为,如先生不弃,奴家就伴随先生左右,做先生的一个小书童,先生意下如何?” 李冲愕然,随即微笑道:“小姐说笑了,想我李冲不过一山野村夫,哪配得上小姐的倾国之貌,你我原本素不相识,终究是陌路之人,各行其道,小姐如跟了我,那才真叫明珠暗投,请小姐不要戏耍小生了!” 女子急忙说:“奴家并非说笑,今日得见先生,实在是因你我前世有缘,先生不弃,奴家就将自己交给先生,任先生为妾为奴!”说完,站起身来,莲步款款,向李冲走来。 李冲怫然不悦,说道:“小姐熟读诗书,识礼义廉耻,你我皆是读书之人,怎可光天化日之下干这苟且之事!?” 女子莞尔一笑,烟视媚行,语音呦呦:“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我一见如故,郎情妾意,天作之合,况且荒山野岭,只有你我二人,与暗室有何区别?请先生不要辜负妾之美意!” 李冲冷冷一笑,拂袖而起,说道:“天道自然,无孔不入,这上有皇天,下有后土,虽暗室不可欺心,望你好自为之,切莫害己害人,否则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美貌女子自然是那恶鬼幻化而来,看着李冲离去,它知道李冲已经看穿了它的真面目。 恶鬼恨得发狂,这李冲修为精湛,一身正气,看他走路如龙行虎步,阳刚十足,真乃是人中之龙,如果吸尽他的精血,就会扫除自己修炼上的一切魔障,那么摆在自己面前的就是一条修炼的康庄大道,法力修为就是一日千里,到那时方圆百里c千里的鬼怪,统统都要臣服在自己的脚下! “哼!”恶鬼一声冷笑,脸上露出了残忍神色,它心里又在盘算下一个毒计。 为了引李冲入局,恶鬼大肆虐杀附近村民,李冲得知消息,怒火冲天,决心为民除害。 李冲收拾妥当,他腰悬宝剑,手提长刀,出发进山。晌午,李冲来到山脚下,抬头一看,山势峥嵘,草木无风自动,诡异神秘。 好一座恶山! 只见它:山峰高耸如云,怪石嶙峋,苍松林立,有的弯曲如蛇,又夭矫如龙,有的挺拔如撑天支柱,伸出的枝丫又如怪兽巨爪,这座山处处透露着诡异! 李冲听老人说过,逢恶山必有邪祟! 李冲艺高人胆大,夷然不惧,他举步踏上山间小道,落脚处只觉自身轻若无物,他使劲跺了跺脚,竟然毫无声响,更诡异的是,偌大的山却是连只鸟也见不到,更别说其他动物,明明看到飞瀑流水,却没有半点声音,四周静谧得可怕,李冲的脑海中又出现了那幅《山川社稷图》,可那是有声有色的呀,相比之下,自己此时更象是身在画中! 李冲在山中遍寻目标,直到天黑,这才想起下山,但是,他迷路了,这是恶鬼布下的阵,从他一进山,恶鬼就窥视在旁。 李冲努力回忆来时的路,他一向过目不忘,记忆力惊人,他试着找路,每次都觉得快要走出去了,却又回到了原点,他有点沮丧,定了定神,坐下来吃了点干粮,又开始找路下山。 恶鬼躲在一块巨大的山石后,暗暗观察着李冲的一举一动,经过几番较量,这李冲一身武功c心思缜密,心智坚如磐石,他的身上基本没有弱点,是个非常可怕的对手,恶鬼不敢莽撞行事,它太了解眼前这个人了。 通常,妖物要修成大道,需要历经九次雷劫不死,这才化茧成蝶,飞升大道,遨游太虚,成就万古不灭之身!但是,所有的妖物天性阴柔,抵挡不住雷霆天劫,基本上都是飞蛾扑火,灰飞烟灭,要度过天劫,就需要至纯至刚的精气神作为引子。 正因为李冲没有弱点,修为高深,恶鬼这才处心积虑的对付李冲。 经过几次找路,都是无功而返,李冲有点绝望,他坐在一块山石上休息。恶鬼见时机成熟,它动了,身子一晃,如一个山魈幽灵,突然站在李冲面前,恶鬼比李冲还高两个头,这是一个怎样可怖的恶鬼!只见它满头赤发,眼如铜铃,血盆大口,露出森森獠牙,狰狞恐怖。 恶鬼瞪着李冲,低吼一声,如山呼海啸! 李冲长刀在手,毫不畏惧,战意汹涌,他盯着恶鬼,大喝道:“看来这世上还真有鬼,别人怕你,我却不怕,来来来,我与你大战三百回合,今日灭了你这孽障,也算是功德一件!” 恶鬼没想到精疲力竭的李冲有如此定力和恐怖的战意,它看向李冲,李冲的眼睛就像隐藏的一轮太阳,在黑暗中灼得恶鬼双眼火辣冒烟,痛得它几乎要闭上眼睛! 这还不算,更让它惊骇的是,李冲身上散发出的阳刚之气和杀气逼得恶鬼连连倒退! 直到这时,恶鬼才看清了李冲的真正实力,这个人气血太强大了,强大到让它嗅到危险的气息! 这恶鬼修行千年,离鬼仙就一步之遥,但是近百年来修炼毫无寸进,鬼仙之境深奥诡谲,困难重重,极难突破,它太需要眼前这个人的纯阳精血了。如果能吸干李冲的精气,那自己的鬼仙修行之路就会豁然开朗,成就不死不灭之身,到那时天大地大,也任自己翱翔! 想到这里,恶鬼打起精神,它知道李冲是自己生平遇到的最强的对手,只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就会葬身在李冲的手底下。它在李冲的周围转来转去,不敢靠近,李冲扑上来,它就避让退后,不敢交锋,李冲停下来,恶鬼又上前骚扰。 恶鬼就如一缕幽魂,由于惧怕李冲的阳刚杀气,恶鬼小心警惕地与李冲保持距离,穿梭游走,不让李冲靠近。 李冲大怒,喝道:“妖孽,你战又不战,又不滚远,鬼鬼祟祟,到底意欲何为?你我何不痛快一战,论个输赢生死,也好过你如此藏头露尾,遭人耻笑!” 恶鬼冷冷说道:“三百年前,本座逢时而出,本以为得成大道,不提放那臭道士陈抟找上门来,占了本座的太华山不说,还削去了本座三百年道行,数百年来,本座忍辱负重,等的就是红尘刀兵再起!“ 李冲喝道:“妖物作祟,人人皆可诛之,今日你撞在我的手里,管教你神魂俱散!“ 恶鬼一阵狂笑,说道:“好个狂妄无知的蝼蚁,你小小年纪,不识某家这千年道行!如今天下大乱,气运轮回,本座因势利导,大道可成,缺的就是你的阳刚精血,但本座见你这蝼蚁还有点修为,对手难求,本座不想过早弄死你,所以先陪你玩玩!” 李冲脸色发青,一步上前,刀光闪烁,长刀劈向恶鬼,恶鬼阴冷一笑,身形一晃,就在十丈开外,李冲大步赶上,挥刀就砍,恶鬼又一闪,身体飘飘荡荡,如一缕青烟,消失于无形,但李冲一停下来,恶鬼又上前挑衅。 李冲怒发冲冠,大吼一声,如虎啸龙吟! 就这样人鬼对峙,你来我往,其间,趁李冲偶尔松懈,恶鬼偷袭,抓裂李冲衣服,李冲前胸和后背鲜血渗出,恶鬼的手臂和大腿也被李冲长刀划了几道长口子。 长空圆月高悬,四野静寂惨淡,月光下人鬼厮杀,惨烈异常,三c四个时辰过去了,李冲和恶鬼均疲惫不堪。 恶鬼喘了口气,说道:“你小子修为不错,气血强大,是我生平仅见,你一身正气,嫉恶如仇,说实话,我非常佩服你,若非人鬼殊途,我还真想交你这个朋友!” 李冲眼神淡淡,不置可否。 恶鬼又说:“如今你既灭不了我,我也杀不了你,再耗下去,只怕我俩都要累死!不如就此罢战,你下山的路还需我指引,否则你下不得山去,照样还是死路一条!” 李冲默不作声,对恶鬼的提议,他似乎有点动心了。 恶鬼狡黠一笑,又说道:“但是,今日是你挑衅在先,欲置我于死地,只要你说一句‘我怕你了!’我就给你指路下山,如何?” 经过一夜苦战,李冲当然知道再打下去,同归于尽的可能性相当大。这恶鬼如一抹青烟,快如闪电,自己虽有心杀魔,奈何难以近其身。 李冲暗忖:这恶鬼虽不敢正面交锋,但它若要逃走,自己也唯有徒呼奈何,它会好心给自己指路吗? 李冲慧根灵秀,念头一闪,自然知道这妖孽打的是什么鬼主意。 他冷笑一声,决定将计就计,当下不露声色,说道:“事到如今,你还妄想当我是三岁孩童吗?本少爷除魔卫道之心坚如磐石,即便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今日任你花言巧语c鬼蜮伎俩皆无济于事,你受死吧!” 恶鬼恨声道:“你我无冤无仇,何苦要拼个死活!这样吧,我答应你,从今以后绝迹红尘,再不作恶,一心求道!” 李冲冷笑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恶念丛生,屠杀无辜百姓,手段残忍令人发指,像你这种冷血嗜杀的妖物,让人如何信你?!” 恶鬼耷拉着眼皮,苦笑道:“我已全身是伤,命在旦夕,李公子修为通神,难道还会惧怕我再去寻仇吗?” 李冲略一沉吟,说道:“你若洗心革面,一心向道,本少爷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今日一战,我已尽知你命门弱点,如再碰上,本少爷定让你万劫不复!” 恶鬼道:“今日我郑重起誓,如若食言,我将坠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恶鬼盯着李冲,它在等李冲说话,李冲犹豫了一下,但恶鬼毒誓已发,他不能反悔。 李冲看着恶鬼,凛然说道:“大道自然,何须有形!昔日地藏王菩萨本可成佛,但他见地狱尚有受苦之冤魂,不忍离去,遂立下‘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宏愿,真可谓大仁大义!你若诚心向善,本少爷说一句‘我怕你了!’又有何妨!” 话一说完,李冲战意消失,全身虚脱,他身上的阳刚之气散了! 恶鬼大笑一声:“愚蠢的蝼蚁!”扑了上来,巨爪抓向李冲天灵盖。 电光石火之间,李冲原本已经涣散的眼神中精光一闪,他头一偏,恶鬼巨爪落空,李冲脚踏中线,一步抢入恶鬼怀中,腰一扭,肩头一耸,狠狠撞在恶鬼的小腹上,‘啊!‘恶鬼一声惨叫,被撞得倒飞十丈。 恶鬼如梦初醒,它这才知道上了李冲的当。打从一开始,李冲就在示弱,目的是诱恶鬼近身。这一下猛烈撞击,如雷霆震怒,恶鬼差点神魂涣散,它眼中满是惧色,萌生了逃命之意。 李冲眼神罩定恶鬼,一字一句地说:“孽障,你作恶多端,屡屡用幻术欲置我于死地,我念你修行不易,本想留你一命,几次点拨于你,望能唤起你的善念,放下屠刀,回归大道,但你怙恶不悛,变本加厉,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我辣手无情!” 恶鬼恨恨地说:“我修行千年,人鬼之中难逢对手,本想在改朝换代时历劫而出,抢得一席之地,成就大道。只可恨是我小看了你,以至于功败垂成!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高深修为,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李冲冷笑道:“天道无垠,你这井底之蛙又怎会明白?我的来历,岂能让你知晓?你一再施用诡计,妄图取我性命,但你区区鬼蜮伎俩怎能骗得了我,你心存恶念,满身戾气,纵使再修行千年也枉然,孽障,你既应劫而出,荼毒生灵,就得承受魂飞魄散的苦果!” 李冲眼神如闪电寒冰,盯住恶鬼,只要它一动,李冲就立即发动雷霆攻击。 恶鬼心胆俱寒,它知道自己完了! 它想逃! 李冲哈哈一笑,说道:“你可以逃,不过你逃也是白逃!”恶鬼知道李冲神通,自己重伤后绝对逃不了。它也知道,任何摇尾乞怜都动摇不了这个修为卓绝的年轻人。 恶鬼站起身来,它瞪着李冲,目呲欲裂,厉声吼叫着扑向李冲,它恨极了眼前这个人,拼着自身魂飞魄散,也要拉李冲下地狱。 李冲侧身一闪,刀交左手,右拳从腰间闪电般轰了出来,袭杀向恶鬼胸膛,如雷霆疾发,将恶鬼打得神魂俱灭。正是: 千年作恶枉修行,一朝失手魂归阴; 不识英雄春秋笔,妄断乾坤化烟尘; 天地逍遥须福报,遨游九天看德行; 人间自有人间道,哪得邪祟总横行。 李冲杀了恶鬼,一切幻象消失,天地清明,四野有声。 此时东方微白,李冲寻原路下山。 前路多愆,尘世中人神鬼的厮杀,正如火如荼地上演。 红尘一面繁花似锦,一面暗潮汹涌,杀孽深重,怎一个乱字了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虎视狼行天变色 将士悲歌戍边城 话说那华夏民族,历经数千年文明,结绳记事,百草入药,渔樵耕种,织布打猎,无一不是领先于周边各族,创造了辉煌灿烂的史前文明,几千年来,华夏族威震四野,八方来朝,雄峙天下。 但是,到了两宋时代,昔日的雄狮沉睡不醒,这个文明而又强悍的民族暂时沉寂了,时常受到周边少数民族的欺负。 在华夏民族的北方,蒙古民族迅速崛起于苦寒贫瘠的蒙古高原,这个昔日弱小的民族,在大汗铁木真的带领下日益强大起来,不断开疆拓土,挥虎狼之师,征服西夏,覆灭大金,兵锋直抵中亚和黑海之滨,俯视宇内,势力早已深入中华大地。 蒙古人占领大金的所有领土,下一个覆灭的目标就是偏安东南的南宋,而此时处在风口浪尖的赵宋王朝,一朝酣睡,转眼就是百年,竟幻想与狼为友,助蒙古攻灭完颜氏的大金国,却对自身灭国之险浑然不觉。 天下风云再起,狼烟滚滚! 一边是霍霍磨刀,一边犹自酣睡不醒,结果已经是可想而知了。 燕京,素有幽州之称,古人云:“幽州之地,左环沧海,右拥太行,北枕居庸,南襟河济,诚天府之国也”。在战国时期,燕京成为蓟c燕等诸侯国的都城。自公元938年以来,燕京先后成为契丹人建立的大辽国陪都和女真族建立的大金国中都,它毗邻渤海湾,上靠辽东半岛,下临山东半岛,历来是中原抵御外族入侵的前沿,也是兵家必争之地,战略位置十分重要。 蒙古帝国与南宋联手攻灭大金国后,燕京落到蒙古人的手中,蒙古大汗察合台以及继位者蒙哥大汗皆以燕京为跳板,极力向南宋和西南的大理国扩张和蚕食。此时的南宋已经是个耄耋老朽,早已不复当年太祖太宗开疆拓土之神勇,哪里挡得住强大凶悍的蒙古铁骑,蒙哥大汗经过数年征战,扫灭了大理,攻陷川蜀,南宋境内一时烽烟四起。 此时赵宋王朝才如梦初醒,仓促迎战,蒙古军队虽然悍勇无敌,不可一世,但也遭到了南宋军民的顽强抵抗,合州一役,蒙哥大汗丧生钓鱼山下,天下震惊。 蒙哥死后,他的胞弟忽必烈在南侵众将的拥护下自立为蒙古大汗,但是他的兄弟阿里不哥在哈拉和林被蒙古的宗亲贵族推举为蒙古大汗,暂时形成了蒙古帝国南北对峙的局面。 忽必烈为了和阿里不哥争夺汗位,匆匆与南宋议和大臣贾似道签订停战条约,带兵北上与阿里不哥代表的蒙古国旧贵族决战。 蒙古国内部顿时暗潮汹涌,整个帝国陷入重重危机。 忽必烈一生征战天下,手握蒙古大部分精锐之师,又拥有燕京等中原富庶之地,财源兵源数倍于阿里不哥,经过一年多征战,忽必烈击败阿里不哥,夺得蒙古汗位,但各征服地也乘机分裂为钦察汗国c察合台汗国c窝阔台汗国与伊儿汗国等四大汗国,这四国虽奉忽必烈为宗主大汗,但蒙古帝国的影响力和控制力已逐渐势微。 由于连年征伐,蒙古帝国的军队虽战无不胜,但始终缺乏牢固强大的中央政权和稳固的基地,忽必烈乃一代枭雄,凭多年的铁血生涯和敏锐的直觉,他看出燕京乃扼南北咽喉之要地,物产丰饶,战略意义非凡,遂经他多年苦心经营,皇家都城初具规模。 二月二,忽必烈行宫,文武百官分列两侧,军方统帅末哥,光禄大夫c中书左丞相伯颜以及汉人大将郭侃赫然在列。 忽必烈雄才大略,用人不拘一格,是以网罗了不少汉人c契丹人c女真人和色目人等各族顶尖人才为他效命。 众臣恭敬肃立,大殿内落针可闻。 忽必烈扫视众人,面容无比威严,他缓缓说道:“我大蒙自铁木真大汗立国以来,迅速崛起于蒙古高原,统一草原各部,先后扫灭辽c花剌子模c金,大理,大蒙兵锋直抵黑海之滨,威震天下,建立了空前强大的帝国,想我蒙古一族世居苦寒之地,资源匮乏,文化落后,南人称我们为塞外蛮子,虽不乏贬谪,也是实至名归,但我大蒙铁蹄所至,无不臣服,诸位卿家可知所为何来?” 末哥元帅道:“我大蒙兵强马壮,承大汗天威,以一当百,悍不畏死,所到之处,大多开城投降,如有抵抗,我大蒙军队必展开血腥报复,故敌人闻风丧胆,争相臣服。” 忽必烈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伯颜干咳一声,说道:“大帅所言,确中要害,下官佩服!” 末哥拱了拱手,对这个文韬武略样样出色的中书左丞相,忽必烈亦对之礼遇有加,虽为君臣,实为股肱,末哥虽目空一切,也不敢小瞧于他。 伯颜还礼,接着侃侃而谈:“我大蒙崛起于苦寒不毛之地,可谓先天不足,但却横扫天下,打下一个大大的版图,实是铁木真大汗和历代大汗恩威并施,将士万众一心,在我大蒙雄师的铁蹄和强弓利刃下,任何奇技淫巧不过是旁门左道,就如螳臂当车,我大蒙一统天下,上承天道,下顺黎民!” 忽必烈哈哈一笑,说道:“丞相言之有理,我大蒙自统一以来,上承天意,下伐无道,是以兵锋所至,无不臣服,但宇内尚未一统,众位爱卿有何良策?“ 末哥朗声说道:“自成吉思汗统一蒙古各部,打下铁桶江山,臣服之国,不敢有二心,但胆大妄为者乘大汗扫除逆党,无暇顾及之际竟敢自立为王,我大蒙如今已分裂为五个汗国,虽奉大汗为宗主,但势必各自为政,久必生变,臣以为当起兵征伐,将逆贼尽皆屠戮,重归一统,显我大汗天威,以震慑心怀不轨之徒。” 末哥慷慨陈词,群臣一时噤声。 末哥是忽必烈的亲弟弟,一向唯忽必烈马首是瞻,在忽必烈与阿里不哥的汗位争夺中,末哥始终充当急先锋的角色,利用铁血手段对付至亲兄弟,不仅杀了阿里不哥及子女亲属,还连带杀了蒙哥大汗的子女,防止其与忽必烈争汗位,在对付其他叔伯兄弟时更是手段狠辣,斩尽杀绝,未遭毒手的其他兄弟远走异域,另立国度。这场汗位之争,末哥为忽必烈立下汗马功劳,但众汗王却恨之入骨,多次派遣高手欲置他于死地,无奈末哥修为高深,神功卓绝,加上他的五千亲兵卫士皆是千里挑一的高手,故每次行刺者都全军尽墨,有去无回。 忽必烈扫视群臣,大声说道:“本汗一向广开言路,集思广益,赏罚分明,今日众爱卿皆可畅所欲言,即使言错者亦无罪,凡我大蒙一统天下之功臣,本汗必量才使用,高官厚禄,同享富贵,荫及后人!” 忽必烈深谙帝王之术,恩威并重,情法兼施,实为统驭臣子的绝世枭雄,几句话就引得群臣汹涌,自然少不了一番歌功颂德。 伯颜上前一步,说道:“大汗文治武功,威震天下,四个汗国虽自立为王,但慑于大汗天威,亦向大蒙俯首称臣,各国久历兵灾,物资奇缺,民不聊生,纵百年亦难以恢复。现民心思稳,不愿再起刀兵,是以短时不会对大蒙造成威胁,实为癣疥之痒,不足为患,况各国均处于苦寒之地,虽幅员辽阔,但亦多是不毛之地,犹如鸡肋,取之无用,若大汗对之用兵,虽可实现一统,但却是得不偿失!” 忽必烈凝神倾听,大殿上气氛凝重。 伯颜接着说道:“我大蒙现已攻克云贵c川蜀c大理,对南宋形成三面围攻之态势,赵氏天下自南迁以来,至今已一百四十余年,南宋君臣初时尚知励精图治,收复山河,但禁不住江南烟花之地的腐蚀,君臣极力主和,大杀主战之将,自岳飞岳武穆之后,南宋元气大伤,人才凋零,基本上只图保境,再无作为。” 末哥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南宋虽偏安一隅,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大蒙历经此乱,元气大伤,财源匮乏,现出兵伐宋,是否为时尚早?” 伯颜微微一笑,说道:“江南乃天下富庶之地,百业兴盛,陆上c海外贸易四通八达,财源充足,但南宋朝廷上下贪图享乐,偏安一隅,将不效命,兵不操练,战力低下,朝堂民间充斥靡靡之声,再无铁马金戈之血勇。我大蒙军队素来以战养战,南宋之富庶财源,正好为我所用,现我大蒙兵锋正盛,此时若不乘势发兵攻取,更待何时,若夺取南宋膏腴富足之地,到那时我大蒙兵精粮足,国力强盛,如日中天,宇内归心,区区几个边塞汗国又何足惧哉!” 群臣中有不少人附和,末哥心中大怒,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手下人对他噤若寒蝉,不敢稍有违逆。他虽有心挥师扑灭四国,但大汗闭口不言,似是赞同伯颜之言。他之所以主张扫平四个汗国,是因为他手段狠辣,对兄弟手足斩尽杀绝,故四国均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他虽身负绝世神功,但仍禁不住四国刺客高手的连番袭杀,对四国又恨又怕,四个公国的存在,于他来说就如芒刺在背,故急欲除之而后快! 末哥一贯刚愎自用,目中无人,除了忽必烈等有限几人,余子皆不放在眼里,而伯颜却在大殿上公然出言反对他,末哥如何不怒? 但末哥也是个枭雄人物,表面不露声色,他素知伯颜此人心机深沉,胆识卓越,蒙古每遇变故劫数,伯颜都有良策解决,手段狠辣,眼光独到,别具一格。这次汗位之争,伯颜屡出奇谋,攻城略地,无不凑效,忽必烈能问鼎汗位,伯颜功不可没,是以深受忽必烈倚重,位极人臣。加上伯颜此人来历神秘,心智武功深不可测,手下高手无数,足以与他分庭抗礼,所以他对伯颜颇为忌惮,末哥审时度势,知道现在不宜和伯颜翻脸,是以强压怒火。 忽必烈抚掌大笑,说道:“丞相对天下时势了如指掌,论断纵横捭阖,分析字字精辟,丝丝入扣,比之蜀国诸葛孔明有过之而无不及。丞相之主张,与孤不谋而合,此事本汗就此定论,群臣不得再有异议!正所谓时势造英雄,我大蒙时下当以攻灭南宋朝廷为首要之务,诸君各司其职,厉兵秣马,到时饮马临安,入主中原,建万世之功业,你等皆是功臣,富贵荣华,封妻荫子,自不必说!” 末哥率先躬身一揖,大声说道:“大汗英明神武,末将愿誓死追随,我大蒙百战之师,扫灭南宋,如风卷残云!”他之所以能坐上大蒙军队统帅的宝座,并非完全取决于他的战功和能力,而在于他精擅察言观色之术,最能揣摩圣意,他最终得以从众多叔伯兄弟中脱颖而出,深受忽必烈青睐,大权在握,绝非偶然。 大殿上的蒙军悍将高手,皆高声大喝起来:“杀!杀!杀!”一时间声震屋瓦,山河色变。 忽必烈哈哈大笑,一派枭雄本色,不可一世,他大手一挥,南宋覆灭的梦魇,自此开始。 群臣退去,忽必烈留下末哥和伯颜,密商军国大事。 一时间山雨欲来,南宋朝廷一派歌舞升平,对灭国之祸尚懵然不知。 五日后,蒙古人从大理举兵进犯,末哥手下万夫长术尔虎率六万精兵作前锋,穿州过府,势如破竹,骄兵直抵襄樊城下。 消息传到临安,南宋君臣无不色变,朝野一片哗然。 度宗赵祺终日沉湎酒色,久不临朝,国家大事君交由太师贾似道把持决断。 在南宋,这贾似道可是个翻手为云c覆手为雨的主,为达到他长期把持朝政的目的,他对内排斥异己,陷害忠良,对外巴结伯颜等蒙古权臣,割地赔款,奴颜婢膝。贾似道极力奉迎赵祺的癖好,在全国各地征召绝世美女,源源不断送入皇宫,供赵祺日夜淫乐。 蒙人大举进攻的消息传来,右丞相文天祥感到事态严重,急忙进宫面圣。 赵祺惊慌失措,急忙召集文武大臣金殿议事。 赵祺一脸浮肿,明显就是酒色过度,由于惊吓,脸色苍白,哪有太祖赵匡胤君临天下的凛凛神威。他喘了口气,尖声说道:“今蒙人大举进攻我朝,现已兵临襄樊城下,战况惨烈,襄樊守军只怕抵挡不住,朕欲派兵驰援襄樊,诸位爱卿谁愿领兵?” 文天祥手捧朝笏,越班而出,启奏道:“襄樊之地主帅吕文焕老成持重,在军中颇有威望,可堪大任,又有副帅张世杰相助,可与蒙贼一决高下,但眼下襄樊青黄不接,粮草不济,时间一长,恐军心涣散。蒙人狼子野心,只怕会乘进攻襄樊之机,派大军顺长江南下,直取建康,若建康有失,则我天朝临安危矣!” 度宗听得心惊肉跳,连问几声如何是好! 贾似道凝立不动,冷笑不语。 文天祥说道:“微臣以为,目下一方面需加强长江防务,加紧操练我大宋水师,准备迎敌;一方面调岭南副帅刘整率两万精兵驰援襄阳,并调拨白银二十万两,粮草十万担火速送往襄阳前线,犒劳三军将士,以彰显皇上天恩!” 度宗正要答应,贾似道越班而出,躬身说道:“文相对战场形势了如指掌,但却忽略了我朝将士的神威和决死之心,襄樊之地有吕帅和张副帅镇守,此二人皆身经百战,用兵如神,区区几万蒙贼,不足为惧!” 度宗缓了口气,贾似道又道:“长江水师统领李天奇带兵有方,数万水师勤练不缀,枕戈待旦,管叫来犯之敌有来无回,皇上尽可高枕无忧!” 这度宗本就昏庸,没什么主见,听贾似道如此一说,马上眉开眼笑,一改先前的惊慌之态,他看了文天祥一眼,笑道:“文爱卿忠心可嘉,但亦要学学老太师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之气概,朕即刻下诏令刘整率两千精兵驰援襄樊,文爱卿可即日启程,前往襄樊边关,替朕犒劳三军!” 至于饷银和粮草之事,度宗却只字不提。 贾似道面有得色,文天祥气得面色发紫。 度宗在两名小太监的搀扶下起身离开,司礼太监李德林拖着尖利的嗓音高喊:“退朝!”文武大臣躬送度宗,随即散去。 边关战云滚滚,战场铁血肃杀! 襄樊在主帅吕文焕c副帅张世杰的苦心经营下,全民动员,军队日夜操练,以滚石檑木坚守城池,抗击蒙兵,蒙兵在襄阳城下损兵折将,难以寸进,一时间两军僵持不下。 术尔虎骄横自负,加上手下数万将士皆为蒙军精锐,强弓硬弩,铁骑长刀,挡者无不披靡,是以他急于建功,今次主动请缨,率军直扑襄樊。 大战开始,襄阳城上滚石檑木如雨点冰雹般凌空砸下,蒙古军队架起的数十架攻城云梯拦腰折断,士兵断肢残骸,损失惨重。 术尔虎原本以为宋军都是乌合之众,一闻听蒙古大军攻城,必望风而逃,孰料甫一攻城,所率军队就死伤数百。他久攻不下,不由得焦躁暴怒,亲自率兵攻打,但守城军民一心,誓死抵抗。 战场上箭矢如雨,伤者哀嚎,死尸遍地,杀声震天。 激战中,术尔虎手下大将一千夫长被张世杰一箭贯脑而死,倒栽马下,蒙军损失千余士卒。 日落西山,月上梢头,术尔虎无奈,只得退兵,战场重归寂静,虫鸟啁啾,几近哀鸣。 月色清冷,无声无息地洒在襄阳大地的战场上。 大战在即,双方将士枕戈待旦,有诗为证: 战地明月升,寒光照戍人; 今宵见明月,来日作鬼魂。 襄阳城内狼烟遍地,百姓户户动员,同仇敌忾。此战折损上百健卒,伤者无数,好在百姓争相支援,掩埋尸体,照料伤者,补充给养。襄阳军民皆知覆巢之下c焉有完卵的道理,是以誓死抵抗,见蒙兵后撤,人心大振。 翌日,术尔虎领兵一千兵马来到襄阳城下,点名要主帅出战。 术尔虎屡次领兵犯境,烧杀抢掠,手段极其残忍,南宋军民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襄阳大帅府,主帅吕文焕召集众将商议战事,众将知道领军这次进犯的又是术尔虎,大将张寒c归辛纷纷请战,誓杀此悍贼。 吕文焕看向张世杰,对这个文治武功出类拔萃的副帅,吕文焕一向是尊敬有加。 张世杰站起身来,说道:“此人骁勇善战,屡屡犯我边境,杀我百姓,是我大宋死敌,凡我将士,皆想手刃此贼,但此战非同小可,不容有失,我身为副帅,当打此头阵!” 归辛和张寒皆是三十来岁的年轻悍将,跟随张世杰出生入死,转战多年,二人血气方刚,皆有万夫不当之勇。 张寒说道:“此贼骄横残暴,欺我大宋无人,若副帅出战,蒙贼更是不可一世,张副帅神勇盖世,但杀鸡焉用牛刀,待小将出马,誓取此贼项上人头!” 张世杰手一挥,说道:“我意已决,诸位不必多言!” 襄阳城门大开,张世杰领一千军马旋风般出城,两军对阵,双方勒马站定,弓箭手弯弓搭箭压住阵脚。 术尔虎见来将身材雄伟,相貌堂堂,脸上不怒自威,所率之兵将军容肃穆,衣甲鲜明,战意汹汹,一扫南宋军队以往老弱之态,实是劲旅。 张世杰扬鞭一指,骂道:“不知死活的番子,给本帅报上名来!” 术尔虎大笑道:“尔等南蛮听着,我乃大蒙先锋官术尔虎,你朝偏安一隅,积弱难返,灭亡实乃天意,尔等尚敢抗拒天兵,负隅顽抗?!何不听我一言,早早放下武器,开城投降,免尔等一死,如若不听劝告,少时我大军踏破城池,玉石俱焚,悔之晚矣!” 张世杰冷冷一笑,说道:“老夫乃大宋襄阳守将张世杰,在我眼中,你不过是只狂吠的狼,等一下就让你见识老夫的手段!” 术尔虎大怒,喝到:“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匹夫,我见你年纪老迈,好言相劝,你反辱骂于我,今我大蒙天兵压境,南人望风而逃,却让你这个老儿来送死,南宋无人矣!你若速速打开城门投降,我保你善终!” 张世杰一声大喝,道:“无知小儿,你不思守孝双亲,自不量力,胆敢提兵犯我天朝,屠戮无辜百姓,无恶不作,今日老天有眼,你这贼子撞在我手中,本帅定将你碎尸万段,替我大宋死于你手下的无数冤魂索命,不要走,纳命来吧!”飞马挺刀直取术尔虎。 术尔虎怒气勃发,拍马挺枪来迎。 双方将士齐声呐喊助威,一时间杀声震天。 术尔虎身经百战,力大无穷,枪法纯熟,一条枪使得如蛟龙入海c大蟒翻身,枪影重重,枪尖锋锐不离张世杰要害,张世杰挥刀一磕一碰,荡开术尔虎长枪,大刀寒光闪烁,雪花盖顶,横扫千军,一刀九式,如长江大河连绵不绝,快逾电闪。 术尔虎大惊,想不到对方厉害如斯,刚挑开一刀,对方刀势横扫而来,一刀变无数刀,术尔虎全身笼罩在张世杰的刀光下,刚想挺枪迎击,腰部一凉,已被拦腰斩成两段。 术尔虎追随元帅末哥转战天下,骁勇异常,每战势如破竹,挡者披靡,手下将士万万想不到他两个照面就被对方斩于马下。 宋军气势大振,狂风般卷了上来,直扑蒙军阵地。 主将一死,蒙军心胆俱寒,宋军在张世杰的带领下如虎入羊群,一千蒙古军不到半刻尽皆死于宋军之手。 城楼上南宋军民踊跃,纷纷请战,吕文焕大开城门,与张世杰合兵一处,挥师掩杀向蒙军。 大队蒙古军队来不及撤退,被宋军追上,蒙军无心恋战,四散奔逃,宋军士气如虹,加上多年郁积的刻骨仇恨瞬间爆发,下手更是毫不留情,如猛虎一般扑来,杀得蒙军鬼哭狼嚎,战场上形势完全向一边倒。 一场血战,蒙军大败,六万精锐几乎被屠戮殆尽,加上沿途义军的阻截诛杀,残兵竟无一人逃回川蜀。 宋军乘势收复了襄樊附近丢失城池,打扫战场,所获蒙军军马兵器辎重无数,一时军威大盛。 六万蒙军前锋精锐尽墨,忽必烈大惊,急招群臣商议,暂停南侵计划。 消息传到临安,南宋君臣欢欣鼓舞,又是一派歌舞升平,醉生梦死,浑然察觉不到灭国之祸就在眼前,正是: 将士边关哀余生,天子笙歌舞不停; 孤鸿一声哀哀绝,燕雀齐颂靡靡音; 山河万里传烽火,庙堂之上寂无声; 走卒犹知灭国祸,大夫高卧享太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威势惊天何所惧 名利如烟心淡泊 上回说,那入侵南宋的蒙古大军在襄阳城下被南宋军队杀得大败亏输,死伤殆尽,蒙古帝国颜面尽失,四个藩国暗自窃笑,幸灾乐祸。 战败的消息传到燕京,忽必烈龙颜大怒。 群臣站立阶下,惴惴不安。 大汗眼光一扫,群臣无人敢正视,大汗道:“惊闻惨败,本汗痛心疾首,想我大蒙精兵,征伐天下,石破天惊,南蛮不知死活,胆敢抗拒天兵,着实可诛!” 群臣不敢接口,忽必烈脸色稍缓,看向末哥。 末哥是忽必烈的亲弟弟,在众人面前忽必烈都会顾及他几分面子,是以大着胆子说道:“南蛮凭据襄樊,抗拒天兵,若劳师远征,不得地利人和,臣以为,要覆灭南宋,须在其内部做些文章,方可奏效!” 这末哥久历战阵,深知攻心为上c攻城为下之方略。 大汗闻言,不胜欣喜,连忙问道:“臣弟有何良策?” 末哥道:“上兵伐谋,不在逞血气之勇,臣听闻那张世杰乃是个人杰,若将此人成功策反,则襄阳城不攻自破!” 大汗说道:“此人世居南宋,对赵宋朝廷忠心耿耿,策反殊为不易!” 末哥道:“凡事尽力而为,乃人臣之本分,臣弟自当谨记!听闻四川cd府境内还有一奇人,名唤李冲,此人有通天彻底之能,远非那南蛮将领张世杰可比!” 大汗说道:“本汗也听闻过此人,李家世居cd府,财力通神,传言乃是李唐皇室后裔,李冲年纪轻轻,继承庞大家业,更兼有一身神通,昔日我大蒙精兵攻伐川蜀,对李家庄秋毫无犯,于他李家是一个恩德,臣弟可籍着此恩,前往撮合,若得此人,以他宋人之便宜身份和声望,不愁那张世杰不来归降!” 末哥躬身领命。 四月,清晨。 cd府,李家庄,杨柳依依,绿树成荫,春光烂漫,群鸟出巢,一呼百应。 此时的李冲,形单影只,他独立荷池边,观看雁栖云走,星辰变幻。 正是春来好风景,落花时节未逢君; 故人一去千万里,纵是顽石亦断魂! 偌大的李家庄只有两三个庄客打扫庭院,庄园占地数十亩,修建亭台楼阁,庄园正中坐落一宏伟建筑。庄园是李冲祖上在本朝太祖皇帝时所建,到李冲这一代已是三百多年,李冲父亲又将所有建筑重新粉刷雕砌,整个庄园看上去绝无丝毫破败之感,反而更显得雄伟壮观。李冲祖上以经商为生,掌管着中原和海上丝绸c瓷器和大米生意的一半以上贸易,是以李冲家道殷实,财力雄厚。 自从父母双亡后,李冲无心打理生意,遂全盘交给跟随父亲数十年的管家李叔李伯凌,好在李伯凌跟随李冲父亲多年,深谙经商之道,兼且兢兢业业,赏罚分明,是以李家的生意越做越大。 李冲一袭白衣,手拿折伞,静静站立在荷塘边的碎石铺就的小道上,神情专注,观察水中鱼儿嬉戏,鱼儿时而跃出水面,时而潜藏水底,追逐抢食,其乐无穷。 李冲轻轻吟道:“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日光下澈,影布石上,佁然不动;倏尔远逝,往来翕忽,是与我相乐焉?” 李冲哑然失笑,把手伸进水里。 鱼儿悠闲地在李冲的手指边游弋,而李冲的思绪也回到遥远的梦境中 那是李冲三岁的一个晚上,睡梦中,一个峨冠长袍c面容高古的老人站在床前,对他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汝会意否?” 李冲一脸惊恐,摇头表示不解。 老人又说:“吾西出函谷,教化胡族,历经千难万险,使其脱离洪荒,弃茹毛饮血之习,拯救苍生,教化无知,以证吾教之无上大道,汝当知此道之艰险孤独,幻象丛生,就如光明之入黑暗,亦如黑暗之入光明,如身处烈焰,亦如坠冰窟。” 李冲越听越惧,差点叫出声来。 老人语音变得慈祥,缓缓地说:“汝吾之前世今生,乃天地之造化,实为应运而生,不可违逆,今吾传汝之无上道法,助汝除魔卫道,非不得已不可滥用,汝当谨记!” 老人予他一种不可抗拒的威压,如天威滚滚,老人传授李冲之口诀,李冲虽觉艰涩深奥,晦暗难明,但亦只得记牢,传罢,老人倏忽消失。 李冲一觉醒来,汗湿重衫。 就这样,二十年如一日,每晚老人都会出现在李冲的梦中,传授李冲道法要诀。 李冲谨遵老人教诲,白天习文练武,交友访亲,与富家公子无异,但夜晚随老人学道之事,始终守口如瓶,直到遭难,李冲的父母始终不知儿子有此奇遇。 李冲沉浸在回忆中,不能自已。 良久,李冲心中警兆一现,他头也不抬,朗声说道:“小庄地处乡野,粗陋不堪,贵客既临,多有怠慢,何不过来与小生相见?” 远处的假山后走出一人,四十来岁,身材高大,一头黑发中分而下,双目如暗夜星辰。 这人文士打扮,也不见他如何动作,李冲话音刚落,人已站在李冲面前。 来人哈哈一笑,道:“江湖传言,李冲是个纨绔子弟,整日无所事事,只好栽花养鱼,斗鸟遛狗,今日一见,传言却差之千里,大谬不然矣!” 李冲淡然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道:“江湖所说非虚,适才先生亲眼所见,在下岂非在与鱼儿嬉戏?“ 来人笑道:“以在下的身手,几进几出大宋皇宫尚无人察觉,适才你我相距数十丈,先生不用回头就知道有客来访,这份耳力和警觉不是常人所能办到,先生就不要掩饰了!” 李冲笑道:“这又有何难,先生请看!”抬手一指。 来人顺着李冲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枚小铜镜镶嵌在假山上,一缕阳光,从铜镜上射出,映照在树荫处。 李冲道:“我在这假山上都装有一枚小小的铜镜,日光一照,就产生连锁反射,适才你挡住日光,故无光线传来,是以我就知道有客来了。” 来人恍然大悟,抱拳说:“先生学究天人,胸藏机杼,鄙人佩服!” “先生客气!”李冲阳光般的脸上云淡风轻。 来人自报家门,说道:“本人乃大蒙古国忽必烈大汗弟弟末哥,先生请了!” 李冲微微一笑,说道:“失敬!” 末哥傲然说道:“先生大才,当知天下形势,今我大蒙铁蹄纵横天下,势如破竹,宇内归心,先生才高八斗,胸有乾坤,实乃经天纬地之才,大汗求贤若渴,何不效力大汗,创一番惊天事业,强过这养鱼斗狗的市井日子百倍千倍!” 李冲面无表情,看向池内鱼儿:“大帅抬爱,在下胸无大志,略通文墨,只会点粗浅把式,况在下一介村夫,不识大体,哪敢身处朝堂,贻笑大方,还请大帅另寻高人!” 末哥说道:“以先生之能,当封侯拜相,南宋天子不识珠玉,乃亡国之兆,大汗特命本人恭请先生出山,委以大蒙右丞相重任,还望先生不要推辞!” 李冲淡淡一笑,说道:“小生过惯了乡野日子,登不得大雅之堂,请大帅见谅!” 末哥眼神锐利,又道:“本人慕名而来,先生却拒人于千里之外,似乎有违你们汉人礼仪!” 李冲微笑道:“大帅非我旧识,李冲不敢高攀。” 末哥沉声道:“我大蒙自立国以来,攻城掠地,所向披靡,cd府现已归属我大蒙版图,先生已属大汗子民,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请先生三思!” 说话之间,庭院草木无风自动。 李冲看向末哥,眼神淡淡,说道:“李某躯壳一副,滞留红尘,实不想卷入世间争斗。况世间万物既存,自有它生存之理,若外力强加于身,只怕会害人害己,烦大帅转告忽必烈大汗,多积功德,少造杀孽,大帅请回吧!” 末哥乃是当今蒙古帝国国师之下的绝世高手,几与国师摩云比肩,曾先后担任兄蒙哥大汗和忽必烈的亲卫统领,一身修为,出神入化,犹如魔神在世,死在他手下的中原和番邦高手不计其数,江湖中的顶尖高手在他面前连站立都困难,更别说与他动手。 但李冲始终淡淡洒洒,谈吐自如。 更让末哥震惊的是,他居然看不出李冲身上有任何修为,跟普通人没有任何分别,只是李冲的眼神如浩瀚深空,无边无际。 就在短短的一瞬间,李冲一眼看来,直入他的脏腑,似乎看穿了他的前世今生,他的心神震荡,对方明明站在眼前,但感觉就像相隔千里万里,如高山仰止,大地惊雷,此等印象,纵是再过一生一世也一样深刻。 末哥本想出手,但他站在李冲面前,一瞬间他竟然斗志全无,这种怪异的感觉,末哥生平未有。 饶是末哥戎马一生,见惯惨烈场面,早已心如磐石,等闲之事根本动不了他的心丝毫,但此时的震撼,却让这个杀人如麻的魔王心生惧意。 末哥匆匆告辞出门,后背早已汗水涔涔! 末哥星夜兼程赶往燕京,觐见大汗忽必烈,此次南行,末哥受大汗和国师密令,打探南宋朝廷虚实,侦查敌情,收集情报,以作日后大举进攻的准备,末哥此行还有一个重要使命,就是发掘奇人异士,为大蒙效力,而李冲就是首要目标。 在见到李冲本人之前,末哥收集了大量关于李冲的民间传闻,他知道李冲是李唐皇室后裔,修为高深,他本来打算以神功慑服李冲,收为己用,若李冲不从,则将他当场击杀,以绝后患。 刚一见面,末哥觉得李冲不过是个翩翩富家公子,虽懂一些奇技淫巧,不足为虑。 他有心一试李冲深浅,刚才一言不合,末哥暗运玄功,杀气排山倒海向李冲席卷而去,但在自己的强大压力下,李冲居然神态自若,不为所动。末哥修为卓绝,自负非常,除了宇内有限几人,余子皆不放在眼里,以他的修为,在全力催动神功下,一流高手也得七窍流血,即算是超级高手也要运功抵抗,而李冲始终云淡风轻,如何不让末哥这个心如铁石的魔鬼心胆俱寒,在见过李冲后,末哥顾不上其他任务,立即启程返回燕京。 觐见大汗忽必烈后,末哥把这一情况向忽必烈禀报。忽必烈听后也是惊疑不定,立即令他向国师汇报。 蒙古国师摩云乃是一个高僧,来自青海一个非常神秘的门派,当年受察合台大汗礼遇出山,担任大蒙古国师,历代大汗对他尊崇有加,住在燕京郊外的国师宫。在蒙古国,摩云的地位在众王之上,身份超然,众王都要以觐见大汗的礼节向国师行礼,只是末哥乃大汗最亲信的弟弟,统帅三军,加上一身修为,仅次于国师之下,是个令人惊惧的超级高手,这才免了这一礼节,但末哥对国师敬畏莫名,不敢有丝毫僭越。 末哥把见到李冲的所有细节向国师禀报,摩云脸上淡淡洒洒,闭目细听。 末哥说完,摩云睁开眼睛,他眼睛有一股奇异魔力,清清亮亮。 摩云看向末哥,语调平缓,娓娓说道:“自大蒙和南宋联手攻灭金,至今已三十三载,说是联手,其实是大蒙想乘机查看南宋朝廷的实力,此朝得以偏安东南一隅,已一百多年,虽历经劫难,仍屹立不倒,无非是军民一心,出了几个汉人英雄,所以这一百多年虽然风雨飘摇,但有惊无险,也说明赵家皇朝气数未尽,天命不可违,经此一役,我大蒙看出南宋军队缺乏训练,战力低下,军饷匮乏,远非大蒙之敌手!东南乃膏腴之地,税源充足,不缺饷银,只能说南宋朝廷昏暗,贪官当道,英雄无用武之地。我大蒙顺应天意,该当一统天下,但攻灭金以后,我大蒙忙于西方战事,加之要修养生息,无暇东顾,南宋得以暂时偏安,这并非外界所说为丘处机道长之功。当年大汗对丘道长万里跋涉,远涉塞外,不顾自身安危之一片赤诚所感动,遂将丘道长奉为上宾,随即颁下《止杀令》,但他的目的更是出于为帝国日后的长治久安c万代基业做准备。大汗高瞻远瞩,却将这一天大功劳送与丘真人,成就他的圣名!” 末哥凝神恭听。 摩云眼神平平淡淡,他又说道:“以你对李冲此人的描述,我推知此人修为至少已达道家炼神还虚c返璞归真之境,离传说中的羽化升仙只是一步之遥,可叹本座俗务缠身,空长百载,想李冲不过才二十多岁,修为超凡入圣,实为道家三百年来的第一人,皆因他身具李唐龙脉,天潢贵胄,命格和气运就已经远远高出我等,所以他的修为才会一日千里!所幸此人志不在天下,否则就是我大蒙第一劲敌。我大蒙军队攻陷平定四川之时,蒙哥大汗严令军队,不可惊扰李府之一草一木,对李府相当忌惮。“ 末哥心下不忿,说道:“我大蒙铁蹄横扫天下,所向披靡,就算他李家庄是龙潭虎穴,也要将它夷为平地,蒙哥大汗对李家如此礼遇,只怕是养虎遗患。末将听说李家生意遍布天下,势力雄厚,体恤黎民疾苦,借他人之名资助宋朝军队并暗中组织力量直接对抗大蒙,这些年来,若非有能人暗中主持抵抗,我大蒙铁蹄早饮马临安护城河,纵观宇内,这人非他李家莫属!” 摩云眼中精光一闪,看向末哥,末哥心神震荡,但他夷然不惧,眼睛和摩云对视,良久,摩云眼中露出赞许之色,微微点了点头。 摩云说道:“大帅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李家庄暗中与大蒙军队作对,蒙哥大汗与忽必烈大汗焉能不知?只是这李家庄实在是神秘莫测,藏龙卧虎,李家财力通神,高手众多,毁掉一座庄园容易,但毁掉李家根基却是万难,正所谓投鼠忌器,若将双方冲突表面化,惹得李冲索性公开与帝国作对,以李冲神鬼莫测的身手,天下又有几人挡得住他?所以与李家不撕破脸皮,对帝国霸业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末哥恍然大悟,对摩云心悦诚服,他说道:“听国师一席话,末将受益无穷,此人身负异能,实力强大,若与大蒙为敌,实为我心腹之患。此人外表闲闲散散,却是先发制人,心智之高,非国师不能与之抗衡!我夜观天相,南蛮帝星羸弱,而我大蒙帝星如日中天,我主忽必烈大汗威震天下,四海臣服,南宋覆灭亦不过是区区数载,这李冲天纵奇才,心如明镜,当知事不可为!可笑赵氏小儿目光如豆,竟对这等经天纬地之才视而不见!殊不知大祸将至,宗庙倾覆,可悲可叹!” 摩云说:“大帅此言差矣,南宋虽积弱,但朝堂之上,焉无能人?李冲虽外表不露锋芒,怎能瞒过天下所有人,南宋朝廷必有人充当说客,但我想李冲此人求大道之心坚如磐石,断不会逆天而行,南宋朝廷未必请得动他。我查过李氏一脉,自朱温篡位以来,李家以经商为生,未曾出仕,更别说逐鹿天下,李冲顺应天意,醉心大道,志不在天下,请大帅和大汗放心。” 末哥告退,国师回复入定。 一日晚,李冲正在书房读书,书童来报有客来访,李冲吩咐客厅见客,茶水侍候,随即更衣,少时,李冲出来,来客五十来岁,一副儒生打扮,虽民间人士装扮,但李冲看出此人举手投足气势不凡,眉宇间自有一股威势,断定此人必身居高位。 一番寒暄,宾主坐定,来客说道:“我乃襄阳武定诸军都统制副使,姓张名士杰,深夜冒昧登门,请先生见谅!” 李冲讶然,说道:“原来是张帅驾到,小生有失远迎,望张帅恕罪!” 张世杰微笑道:“先生乃当世卧龙,如今蒙古大军压境,天朝危如累卵,老夫冒昧,恭请先生出山襄助。” 李冲笑道:“张帅客气了,小生不过是一介村夫,却劳长者长途跋涉造访,真乃小生的荣幸!”话说的极为客气有礼,但却避开了张世杰的话题。 张世杰道:“听闻先生乃李唐贵胄,同为华夏血统,今我朝形势万分火急,蒙贼背信弃义,先后攻灭大理和川全境,对我朝实行三面夹击,天朝危如累卵,眼看我华夏千年文明毁于蒙贼之手,老夫痛心疾首,夙夜难眠,先生文治武功当朝第一,驱除蒙贼非先生出山难竟全功,就请先生出任襄阳副统制使,老夫退位让贤!“ 李冲说:“承蒙张帅抬爱,小生愧不敢当。当朝武有张帅,威震边关,文有文山先生,君实先生,学识超卓,胸怀天下,实为我朝中流砥柱,小生一介布衣,怎敢妄称当朝第一?” 张世杰正色道:“先生切莫自谦,先生之贤能,早已名震朝野,如今我朝纲纪混乱,小人得志,以先生之大才,若不为国效力,就如明珠暗投,值此多事之秋,老夫受文山先生所托,特请先生出生,共抗蒙人!” 李冲说:“小生久居山林,才疏学浅,不敢僭越,况小生祖训不得为官,小生不敢有违,请张帅原宥!” 张世杰拱手说:“先生家训,老夫不敢强求,但国家危亡,匹夫有责,先生空负绝世才学而袖手,与善泳而不救溺水者有何区别?老夫实为夫子惋惜!”话毕,张世杰面带愠色。 李冲微微一笑:“小生唐突,请张帅见谅,小生此番说辞,实有不得已之苦衷!”说罢,起身躬身行了一礼,张世杰慌忙起身还礼。 宾主坐下,气氛稍缓,张世杰喝了口茶,又说:“现蒙贼对我朝虎视眈眈,形势十万火急,依先生之见,该如何度此危局?” 李冲笑道:“今夜良辰美景,月色如洗,若谈军国之事,岂不大煞风月,张帅何不与小生院中欣赏月色,总好过在此长吁短叹,张帅以为如何?” 张世杰无奈,只得起身随李冲来到院中,四周静谧,月挂长空。 李冲抬头望月,吟道:“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戍客望边色,思归多苦颜。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古来征战不断,有多少人魂断边塞,世间又有多少孤儿寡母?” 张世杰道:“先生触景生情,既感慨战争之惨无人道,理应挺身而出,驱除鞑虏,保境安民!” 李冲缓缓说道:“实不相瞒,小生乃李唐皇室后裔,自高祖建立大唐皇朝,享国二百八十九年,开创盛世,文治武功,威震华夷。后朱温篡位,李唐覆灭,我祖先无时无刻不想复位,后经时代变迁,先祖见惯宫廷之中为争皇权,兄弟父子相残,满门夷灭,况且兵凶战危,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惨不忍睹,幡然而悟,皇权富贵,莫不尽归黄土,遂立下祖训,我李氏蒙上天垂青,执掌江山二百多年,实为天恩浩荡,故凡我李氏一脉,不可再起争雄之心,亦不可为官为将,再添杀孽。” 张世杰喟然一叹,曰:“先生之来历,老夫亦有耳闻,但不知有此经由,适才冒犯,请先生原宥!但以君之才,不为国家所用,实为社稷之憾,今我朝积弱,难抗蒙贼虎狼之师,先生既不愿出仕,但同为华夏后裔,先生有何良策,还请赐教!”说罢又行了一礼。 李冲躬身还礼,说:“蒙古国兵强马壮,铁蹄之下,无不臣服,当年先父看出蒙古之野心,不顾先祖遗训,号召江湖义士抗击蒙军,并通过朝堂之挚友劝说圣上勿与之结盟攻打金朝,然此举不容于奸人而留下祸根,先父母因此而被奸人所害。圣上被权臣蒙蔽,好大喜功,急于复仇,遂与蒙南北夹击,攻灭金国。蒙人恃强凌弱,所得之战果几乎强占殆尽,我朝劳师动众,所得寥寥,灭金之役,实是以肉饲虎,虽成功覆灭宿敌,但我朝军队实力和积弱之状亦暴露在蒙人面前,想我东南富庶之地,向为蒙人垂涎,怀璧其罪!况蒙人好战成风,焉有不取之理?金既灭,我朝屏障已失,纵使姜尚c管仲在世,恐已回天无力,我父知事已不可为,于弥留之际留下严训,着小生只可救苍生,不可管国事!” 张世杰长叹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贤父高瞻远瞩,虽不在朝,却洞若观火,才识远见,非常人所及,可叹先帝一着错,满盘皆落索,依老夫愚见,国事苍生,实为一体,先生之言,老夫如在梦中,请先生赐教!” 李冲一笑,说:“苍生在野,国事在朝,朝堂可以更替,苍生的命只有一回,张帅以为然否?” 张世杰似懂非懂。 半晌,张世杰说:“老夫年迈力弱,本想效仿专诸之刺王僚,若敌酋授首,蒙古当大乱几年,我朝得以休养生息,积蓄力量,但无奈有心无力,令人叹息!” 李冲闻弦歌而知雅意,微微一笑,当下说道:“专诸之刺王僚,乃宫廷王室内斗,祸不及黎民。夫不知荆轲之刺秦王,反加速燕c卫之覆灭。今蒙古东征西讨,人杰辈出,如杀之大汗,即位者必视我朝为生死大敌,有此籍口,必挥师南下,蒙人嗜血,兵锋正盛,百万虎狼之师枕戈待旦,铁蹄之下,黎民百姓必生灵涂炭,玉石俱焚,实为千古杀劫,若杀之能一劳永逸,不劳先生唇舌,纵使他有千军万马护卫,小生已早取忽必烈之项上人头!” 张世杰若有所思,默不作声。 李冲又说:“为今之事,张帅亦知不可为而为之,想蒙古数十倍于我朝,幅员辽阔,百万虎狼,张帅秉承忠烈,忧国忧民,令人钦佩,他日有难,小生必当尽绵薄之力!” 张世杰惨然一笑,道:“先生隆情高义,老夫心领了!想我张世杰以罪人之躯入仕,蒙皇恩浩荡,封妻荫子,老夫虽死不足惜,然国家危亡,未报圣恩,死后何以面对先皇?老夫唯效仿先贤,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今夜聆听先生一席话,老夫受益无穷,与先生一别,只恐从此阴阳相隔,老夫就此别过!”躬身一礼,出门而去。 李冲看着张世杰背影,微微叹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人间自有擒龙手 岂容邪祟乱乾坤 再说,李冲拒绝了蒙古国大汗和南宋朝廷的高官厚禄,不畏蒙古国虎狼之威,不在意世俗褒贬,真可谓独立特行。 消息不胫而走,自有好事者四下传播,如春回大地,李冲一夜之间名满天下。 俗事纷扰,李冲不动如山! 光阴冉冉,不觉三月有余。 一日,李冲正在荷池边读书,荷池不大,一亩方圆,池中荷花开得正盛,姹紫嫣红,阳光和煦,照在荷叶和荷花上,荷花娇艳欲滴,荷池中鱼儿追逐打闹,翕忽穿梭,时而跃出水面,似向李冲致意,清风轻拂,花香四溢。李冲每日无事,喜欢独自一人面对池塘,吟诗作对,乐在其中。 许久,李冲闻着花香,深邃的双眸中充满了柔情,他轻轻吟道:“绿塘摇滟接星津,轧轧兰桡入白蘋。应为洛神波上袜,至今莲蕊有香尘。” 他又看着池中成群游弋的鱼儿,叹道:“我无偌大池塘供汝畅玩,但汝依旧不忍离去,看汝等如兄如姊,其乐融融,可知我思念双亲,肝肠寸断!今有我陪汝等,明日又有谁来陪我呢?” 李冲触景生情,不禁悲从中来,不能自已,遂作诗一首,诗曰: 鱼跃莲摇动,风吹草木低。 惜乎空自在,不见断肠人。 楚王若有意,神女自倾心。 长风随浪去,孤峰映残阳。 李冲正自神伤,小径分花拂柳,书童匆匆来见,手上拿着一书信,李冲接过,一看信封落款,书信者正是三月前来访的张世杰。 李冲拆开信封,取出信笺,上书曰:先生见字如面,今情况紧急,不敢赘述。 一月前,愚兄所辖襄阳之山林盘踞一伙贼人,手段残忍,掠人财物,杀人放火,剖腹挖心,其行惨无人道,虽幼童亦不能幸免矣!愚兄领兵围剿,大败亏输,贼首妖术惊人,来时愁云惨雾,飞沙走石,遮天蔽日,杀我军中健儿及无辜百姓一千余人。此贼之强横残暴愚兄亲身经历,铭心刻骨,愚兄虽有心杀贼,奈何力有不逮!数次剿贼,皆因贼首邪恶妖术而功亏一篑,若非属下将士及百姓拼死护卫,愚兄早魂归地府! 此等骇人听闻之惨事,兄无颜亦不敢禀报朝廷,唯恐心怀异志之人乘机挑起事端,恶引前人之谶言,势必人心大乱,致使我大宋祸起萧墙!今蒙贼虎视眈眈,若因此乱而致人心惶惶,则我朝局势真危矣! 先生身怀绝技,虽处朝堂之远,却有一腔热血,心系黎庶,如今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中,谅先生不会坐视不理,世杰知先生乃天纵之才,必有良策祛除此灾祸,救黎民出水火。此贼实非先生不可收复,愚兄不顾老脸,恭请先生出山,实为襄阳苍生留条活路! 愚兄张世杰翘首以盼! 看完书信,李冲吩咐书童几句,立即动身。 襄阳,张世杰府邸,主帅吕文焕赫然在座,下首是张世杰和一众大将。 众人皆是便服,张世杰脸色略显苍白。 吕文焕眉梢紧锁,关切地问道:“张副帅伤势如何?” 张世杰苦笑一声,道:“蒙大帅挂怀,属下身体还算硬朗,些许小伤,无碍!” 吕文焕道:“张副帅身先士卒,清缴山贼,本帅定奏明朝廷,为兄请赏!” 张世杰道:“属下食君之禄,理应为圣上分忧,不敢要朝廷封赏!” 吕文焕道:“张兄为国为民,殚精竭虑,舍生忘死,实为我等楷模!”众将纷纷应和。 吕文焕话锋一转,说道:“以往土匪流寇,张兄一出马,无不望风而逃,不堪一击,今次这伙贼寇如此强横,以张兄之能,几次围剿,尚不能将之扑灭,如今贼势猖獗,黎民受苦,形势反而愈加恶化,这可如何是好!” 张世杰道:“这伙贼寇人数达百人之上,全是些江湖败类c土匪流寇纠合在一起,个个武功高强,心狠手辣,尤其那贼首更是了得。此贼身材雄伟,面目狰狞可怖,全身阴气环绕,手使一柄宣花大斧,力大无穷,前两次属下与他斗了几十回合,亦胜不了他。今次这贼人竟不与我争斗,一上来就使出妖法,一霎时飞沙走石,日月无光,我等猝不及防,死伤惨重,若不是众将拼死保护,属下只怕已死于贼人之手!” 众人虽已知道战事的梗概,但话从张世杰嘴里说出来,闻者无不骇然失色。 张世杰长叹一声,说道:“属下戎马一生,从无败绩,没想到却差点死于这旁门左道之下!” 吕文焕道:“这妖人有如此神通,为何偏偏干这打家劫舍的勾当,难道是我襄阳百姓该有此浩劫!?” 众将官心情沉重,默然无语。 张世杰说道:“蒙古国狼子野心,对我大宋觊觎已久,目下蒙人虎视眈眈,屡次犯我边境,若襄阳异类横行,必人心惶惶,则我襄樊之屏障危矣!当务之急,是请大帅颁下严令,严禁此消息在民间和军队传播!” 帐下裨将归辛道:“若隐匿不奏,日后朝廷怪罪下来,那可是欺君之罪,请主帅三思!” 众将的眼睛盯着吕文焕,听他如何决断。 张世杰苦笑一声,说道:“在此多事之秋,若将此事上奏朝廷,难保不会有心怀鬼胎之人趁机兴风作浪,谣言一起,人心不稳,则不战而溃,我等皆是大宋千古罪人,世杰食君之禄,理应为君分忧,朝廷若要降罪,世杰愿一力承当!” 吕文焕大声说道:“张副帅言之有理,尔等不必多言。我等深受皇恩,理应保境安民,今异类横行,也是我等该当此劫,若因此动摇军心,毁我大宋数百年基业,我等万死难赎!此事就此定论,不得外传,若朝廷怪罪,吕某身为主帅,自是一人承担,与他人无涉!” 众将见两位主将态度坚决,都无话可说。 说话间,吕文焕急召传令兵传他口谕,凡知情者务必守口如瓶,违令者杀无赦! 吕文焕又道:“古人云: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封锁消息,只是权宜之计,如今这大患未除,百姓性命堪忧,我等身为朝廷大将,强虏肆掠,我等一筹莫展,真是愧对黎民百姓!张帅交友甚广,可知这天下有否大神通者,助我等收服此害人妖孽?” 张世杰道:“cd府有一奇人,上知天文c下晓地理,修为高深莫测,属下有幸与这人有一面之缘,惊为天人,此人年纪虽轻,却古道热肠,针砭时弊,洞察入微,实有经天纬地之才,我已修书一封,请他务必前来相助。” 吕文焕喜出望外,又叮嘱张世杰好生养伤云云,与众将告辞而去。 众人辞别未久,张世杰正在书房批阅文书,门童来报,有客造访。张世杰出门迎客,来人面如冠玉,长身而立,正是李冲。 张世杰又惊又喜,讶道:“cd府离襄阳两千多里,即使快门加鞭,日夜兼程,一个来回最快也需十日,我派出信使才六日,先生即光临寒舍,就如从天而降,先生真乃神人也!” 李冲淡淡一笑,说:“小生路过襄阳,听路人说襄阳遇到危难之事,故特来造访张帅,略尽绵薄之力。” 张世杰大喜,把李冲迎进书房,说道:“愚兄的确遇到一件棘手之事,如附身体之毒瘤,不除之愚兄寝食难安。一月前,离此处二十多里的大黑山,有一伙强人啸聚山林,抢掠财物,见人就杀,无恶不作。愚兄几次率军围剿,但贼酋武功高强,而且擅使妖术,愚兄无能,几乎命丧贼手。先生学究天人,必有手段对付此妖孽,故请先生出手相助,为襄阳百姓除此祸害!” 李冲微微一笑,说道:“张帅赤胆忠心,身先士卒,舍生忘死,视黎民如父老兄弟,实乃襄阳百姓之福祉,今妖物横行,屠戮百姓,小生既到此,焉有袖手之理!既如此,小生这就告辞,去会会这害人妖孽!”说罢站起身来。 张世杰闻言喜出望外,但一看李冲要独自前往,登时吓了一跳,他连忙说道:“先生莫急,愚兄即刻传令下去,挑选精壮士卒,待先生用过茶饭后,愚兄点齐军马,与先生同去杀贼!” 李冲又一笑,说道:“张帅留步,区区几个山贼,小生一人前往即可,不劳大伙同行!” 张世杰大急,阻止李冲出门,说道:“先生一人以身犯险,叫愚兄如何安心,贼首凶暴,况山贼人多势众,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先生虽神勇,只恐一人难以抵敌!” 张世杰话未说完,李冲已出门而去,张世杰追出门来,人已不知去向,张世杰心下暗自嘀咕:真乃奇人也! 李冲出得门来,少时已到那黑山,李冲心中有数,直闯贼窝。 数十个山贼正在山寨的大堂上喝酒划拳,好不热闹,高台上正中一人,高卧一张宽大躺椅,顾盼正雄。 贼酋身形雄伟,意气风发,声如闷雷,正对众山贼训话,只听他大声说:“大丈夫生逢乱世,当该有所作为,今大蒙铁蹄踏碎天下,所到之处,无不俯首称臣。南宋小朝廷偏安一隅,离灭亡之日不远矣!尔等追随本大王,同投国师帐下,扫平障碍,在这乱世之中扬眉吐气,尔等尽可快意恩仇,肆意而为,何等快活!只等大蒙天兵一到,天下一统,尔等俱是功臣,建不世功勋,彪炳史册,封妻荫子,光耀门楣!” 众山贼轰然叫好。 李冲身形一晃,已站在大堂正中。 只见李冲手负身后,如闲庭信步,双眼盯着贼首,冷冷地说:“只怕尔等不能如愿了!” 大堂上顿时鸦雀无声,贼首一惊,陡然间,才惊觉来人已站在他的面前,好似早就站在那里,衣角不带一丝风尘。 更让他震惊的是,来人只身一人,这份胆气魄力,足以笑傲天下。 众山贼回过神来后,一声呐喊,拽出兵刃扑了上来,刀枪剑戟齐往李冲身上招呼,但数十把兵器劈砍在李冲周围八尺处,均齐齐折断,就如剁在铜墙铁壁之上,众山贼虎口流血,脸上现出惊骇莫名的神色。 众山贼皆是穷凶极恶之徒,其中亦有不少武艺高强者,一向自恃本事,横行无忌,他们以往打劫附近百姓,行商坐贾,无不手到擒来,就是大队官兵多次围剿,也动不了众山贼分毫,反而被杀得丢盔弃甲,但眼前这个年轻人功力之高,近乎邪异,众山贼不要说经历,就是闻也未所闻。 李冲喝道:“尔等啸聚山林,骚扰百姓,强抢财物,但我念尔等不是首恶,姑且网开一面,尔等须从此洗心革面,不得再做恶事,否则难有善终,大队官兵转眼即到,尔等若不赶快逃命,稍有延迟,只怕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众山贼惊疑不定,看向贼首。 李冲微微一笑,盯着贼首,说道:“今日之事,唯有你我二人单独解决,人多枉添死伤,你叫这些喽啰退出去,也不枉他们跟你一场,若他们命不该绝,或许尚能躲过眼前灾劫。” 贼酋细细打量李冲,心中暗暗惊异,这小子表面不显山不露水,完全就是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但如非身负绝艺,怎敢如此胆大包天,独闯龙潭虎穴! 贼酋亦自负非常,很快镇定下来,挥手让众山贼退出大堂。 大门无风自闭,李冲眼中厉芒一闪,盯着贼酋:“你这妖孽,不在山中好好修炼,却跑来人世残害百姓,难道你就不怕因果循环c报应不爽吗?” 贼酋沉声说道:“无知小子,尔隐藏修为,装神弄鬼,难道以为咱家就怕了你吗?告诉你,吾师父乃大蒙古国师摩云,今奉师命在此等候天朝大军,以作策应,闲得无聊,故抓些粗鄙南蛮祭牙,尔多管闲事,自投罗网,休怪本大王手下无情!” 李冲看向贼酋,这贼人一身阴气环绕,靛青脸,豹眼粗眉,鼻孔朝天,阔嘴龅牙。 李冲一看,就知其并非人类。 李冲冷笑道:“孽障,汝以妖术害人,实违天道,死到临头,尚不知悔改,今日别说汝师父,就是汝祖师亲临,也救不了汝。今日吾就叫你魂飞魄散,让汝永世不得作恶!” 一瞬间,英俊青年化身下凡天神,李冲轻喝一声,轰天印汹涌而出,一掌击向贼首胸膛。贼首虽早有准备,但见李冲掌势如长江大河,奔袭而来,不敢相迎,侧身一闪,反手抓拿李冲肘关节,反应之快,的确是一流高手。 李冲眼神一厉,小臂一弯,侧肘如锥,撞击贼酋腋窝,左手一曲,抓向贼酋手腕,无招无式,雷霆攻击一气呵成,干净利落! 贼酋见势不妙,不敢迎击,脚一滑,一退就是三丈,脚下站定,面色兀自发白。 贼酋遥遥一指,寒冰指挟带阴风,凝成一束黑线,快如闪电,刺向李冲眉心。但黑线在距离李冲眉心五尺处,四下散开,如清风吹拂,瞬间消失不见。 李冲神色如常,脸上云淡风轻。 此番交手,电光火石,贼酋心胆俱寒! 但已势成骑虎,绝无善了,贼酋定了定神,他眉头一皱,说道:“此处施展不开,可有胆跟吾出来?” 李冲微微一笑,道:“有何不敢?!” 贼酋腰一扭,穿窗而出,李冲紧跟其后,身形皆快如电闪,众山贼根本看不清他二人身影。 山风凌冽,如利刃切肤,虚空阴云密布,雷声隆隆。 李冲和贼酋各在一个山头站定,遥遥对峙。李冲衣袂飘飘,依旧面容淡淡,无喜无忧,不露乾坤。 贼酋站定,声如炸雷:“吾奉师父之命,在此等候天朝大军,扫平南宋小国,大蒙一统天下,乃天命所归,非汝一人之力所能阻止!“ 李冲喝道:“改朝换代,本是人间之事,汝仗着几分妖术,荼毒生灵,大造杀孽,你已死到临头,还在大言不惭,信口雌黄!“ 贼求大喝道:“你一身修为,当知天道大势。如今天下大乱,你为何逆天而行,阻碍大统?你我何不化干戈为玉帛,一起投入大蒙古国师门下,一则顺应天意,得成大道,二则助人间改朝换代,创一番惊世功业!“ 李冲喝道:“好你个孽障,你既知天道,为何干这灭绝天伦之事?你若不放下屠刀,皈依正道,顷刻间我让你灰飞烟灭,到时你悔之晚矣!” 贼酋冷笑道:“不知好歹的蝼蚁,我看你有些本事,是以好言相劝,你还真以为我怕了你不成!” 长空墨云密布,雷声隆隆,大雨倾盆。 李冲厉声说道:“死不悔改的畜生,正所谓天道虽大,不度必死之人,适才我不杀你,不是心存慈悲,手下留情,实是不想惊世骇俗,让江湖人心惶惶,故有留手。我早知你并非人类,故将汝诱出,吾今日将汝打得神魂俱灭,以彰显天道循环,闲话少说,汝受死吧!” 贼酋大怒,迎风一晃,身形陡变一丈二尺,原来这是只饕餮所化的魔王,只见它四周阴气环绕,中间露出一颗凶恶丑陋的大头和一张血盆大口,这畜生周遭黑雾缭绕,常人难以看清其真身。 魔王口吐烈火,巨爪挟冷厉阴风,攻向李冲。 李冲冷笑道:“居上无清惠之政,而有饕餮之害;居下无忠诚之节,而有奸欺之罪!”一指点去,魔王如遭雷击,惨叫一声,烈火消失,身子倒跌向后,声震山谷。 李冲大步赶上,一步就是二十丈,来到魔王身前。魔王就地一滚,一跃而起,左爪一探,抓向李冲天灵,右拳就如来自地狱,从腰际闪电标出,一拳轰向李冲胸膛,它攻击而来的拳爪完全不受时间和空间的限制,转瞬即到李冲眼前,空气拉动,撕扯出丝丝火焰。 转瞬间狂风大作,李冲如一叶扁舟,周遭都是惊涛骇浪。 李冲修为一日千里,远非当日击杀恶鬼时可比。说时迟那时快,李冲冷笑一声,左手一指点在魔王拳头上,拳头爆炸般粉碎,化为齑粉,同时李冲右手一记手刀,掌如利刃,切在魔王左爪腕上,巨爪飞出三丈,跌落草丛,这魔王的双手就像自动送上来一样,一切若水到渠成,大道自然! 魔王来不及惨呼,双手已废。 魔王一脸不甘,吼叫道:“吾累世修行,适逢改朝换代,得异士指引,来红尘历劫,本想修得大道,得脱异类,不成想饮恨在汝手下!汝年纪轻轻,怎有如此通神修为?” 李冲冷笑道:“孽畜,汝懂什么是大道?所谓人有人道,神有神道,就是尔等畜类,也得遵循尔等之道!汝本是上古神兽,修行千年,本应勘破生死,跳出轮回,怎可受他人唆使,来人世作恶,沾染这红尘杀孽,断送汝累世修为!汝杀孽太重,荼毒生灵,已为天道所不容,真乃自作孽,不可活,吾今日杀汝就是度汝,汝去吧!” 李冲话毕,又一指遥点向魔王眉心。 魔王如遭雷击,眼神黯淡,头一偏,化作袅袅青烟,灰飞烟灭。 李冲一转身,只轻轻迈出一步,影踪皆无。 良久,众山贼寻上山来,不见二人踪影,遂化作鸟兽散。 再说李冲走后,张世杰心急如焚,坐立不安,直到晚上,还不见李冲回来。 到第二日,已是日上三竿,仍不见李冲人影,张世杰一夜未眠,与众将一直在客厅等候,直到此时,众人皆以为李冲九成已被妖人所害! 张世杰捶胸顿足,深悔自己一时糊涂,让李冲独闯狼窝,白白断送这少年英杰的性命,他咬牙发誓,要为李冲报仇。 众将也是群情激奋,值星官马上点齐五百精兵,随张世杰火速前往匪巢,但众将士赶到匪巢一看,只见十一二个零星山贼收拾东西准备逃走,官兵一拥而上,抓住这十几个山贼,遍寻贼巢,贼首和李冲都不知去向。 张世杰悲愤难抑,一一审问所抓山贼,这些山贼均说只知大王和一个年轻人在山巅决斗,是时天昏地暗,飞沙走石,等他们赶到山下时,二人已不知所踪。 张世杰问不出所以然,心下忐忑,亦只得暂时把这些山贼下狱。 第四日天黑,去李家庄送信的人赶了回来,张世杰询问具体事宜,送信人说信已送到李家庄,交给庄主的书童,那书童接信后只说会尽快告知庄主,但他并未见到庄主本人,只是得到庄客款待并相赠回程的二十两纹银。 张世杰满腹狐疑,难道这李冲是未卜先知,知道自己有难,特早早赶来相助,否则世间哪有这等巧事?但现在李冲生死未卜,张世杰的心又提了起来。 这时,书童来报,适才打扫书房时,见桌上有一便签,张世杰接过一看,顿时大喜,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小字:祸患已除,将军可放宽心。 字体龙飞凤舞,没有落款,但张世杰知道便签是李冲所留,他当下又惊又喜,惊的是李冲神通,喜的是妖物伏诛,黎民百姓终得以保全,张世杰一时间竟手舞足蹈,不能自已。 他也只是听说,这李冲天赋异禀,饱读诗书,满腹经纶,身具李唐皇室血统。当时他也是病急乱投医,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请李冲出手相助,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外表清秀文弱的书生竟有如此大神通! 五日后,不见山贼下山抢劫,襄阳百姓才知黑山匪患消除,那襄阳满城黎民皆道是张世杰剿匪得力,举城欢庆三日,军民同乐。 为感谢张世杰之恩德,众乡邻推举德高望重之士绅,召集全州百姓,拟议联名向朝廷上万民书,以褒奖颂扬张张世杰之功德,因内中缘由实在是惊世骇俗,是以张世杰也不能说破,只是坚决不允许乡邻向朝廷呈递万民书。 数日后,军差来报,蒙人从大理c四川发兵进犯,一时间兵凶战危,前线告急。 眼看大战将至,襄阳府一面差人火速向朝廷报讯,一面整军备战。 再说李冲杀了这害人妖魔,却惹得有人找上门来,竟要替这妖魔讨说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万里寻衅只为仇 国手退敌绘春秋 入夜,长空雷声隆隆,大雨倾盆,大风挟裹着雨点打在地上,发出一串串急促的滴答声,四野再无虫鸟鸣唱。 李家庄隐没在潇潇夜雨下,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 书房烛火通明,李冲正在写字,只见他神情专注,运笔挥毫,管家李伯凌站在一旁,凝神观看。 对这个少主,李伯凌敬畏莫名。 自从老主人去世后,已经过了一十五年,李冲自小由李伯凌督导学业,传授他武功,如此一来,李伯凌也算是李冲的启蒙师父。 李伯凌一脉从祖先开始就追随李家,虽不同宗,但李冲先祖视其为同宗兄弟,并无主仆之分,更将李家家传绝学《无上决》授予李伯凌先祖,是以李伯凌一族始终秉持祖训,对李家感恩戴德,虽可独挡一面,亦奉李冲一族为主,忠心耿耿,辅佐护卫,不越一步。 李伯凌五十来岁,神采奕奕,看起来就像三十多岁的壮年人,李伯凌无子无女,自幼修炼绝学《无上决》,他天资卓绝,无欲无求,醉心武学,几十年谨守道心,一身无上罡气出神入化,水火不侵,江湖上鲜有对手。 李冲在十五岁之时,家传武学已青出于蓝,李伯凌自愧不如,不再教授他武功,但李冲始终对他恭恭敬敬,以叔相称。二人偶尔切磋较技,总以平手收场,个中缘由,李伯凌有时莫名其妙,有时又心知肚明,愈加感觉李冲深不可测。 李冲笔走龙蛇,力透纸背,写的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李冲放下笔,转过身来,莞尔一笑,请李伯凌在旁边椅子上坐下,李伯凌说:“少庄主淡薄名利,心系苍生,实有老主人遗风!” 李冲淡淡一笑,问道:“李叔自襄阳归来,途中可有什么见闻?” 李伯凌面色凝重,说道:“五月初九,蒙古国汉人大将郭侃率十万蒙军精锐由川蜀进兵,一路烧杀抢掠,兵锋直抵湖北襄阳城下。目睹蒙兵之骄悍残暴,好战嗜杀,虽妇孺亦不放过,我几次欲施以援手,诛杀蒙兵,奈何少庄主吩咐不可轻易出手,是以苦忍掩面而行。但遇有逃难之灾民,则分发食物银钱。只是灾民多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饿殍遍野,其状之惨,山河亦为之失色!” 李冲知道李伯凌心智刚毅,坚如磐石,就是山崩地裂也难以动摇,如此震惊,可见当时境况之惨烈。 李冲微微一叹,吟到:“昨夜西风卷墨云,难成眠,半世浮生,一回首,无处说,千般愁,瘦比黄花,却将心事寄鸿鹄;帘外惊雷雨打萍,竞奔走,万物飘尘,独思量,纵千言,一柔肠,红尘苦海,惜留残躯渡黎民。” 李伯凌默然不语。 良久,李冲道:“襄樊之地有张世杰把守,此人精通兵法,文韬武略,每战必精心准备,更是爱兵如子,身先士卒,实为南宋朝廷之柱石,加上军民一心,区区一个郭侃动摇不了襄阳分毫,蒙军孤军冒进,其结局必是不堪一击!” 李伯凌道:“三年前,蒙古先锋术尔虎率六万蒙军精锐自大理进犯襄阳,守将张世杰两个照面就将术尔虎斩于襄阳城下,六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大蒙朝野震惊,今次蒙军以汉人大将郭侃为先锋,举兵十万,来势汹汹。这郭侃是唐朝名将郭子仪之后,他父子二人皆受蒙古大汗器重,传言此人精通兵法,用兵诡谲善变,实为南朝劲敌!” 李冲脸上云淡风轻,无喜无悲。 良久,他轻轻说道:“张世杰赤胆忠心,刚直不阿,一身武功早已跻身江湖超级高手的行列,乃南宋朝廷第一人杰。蒙人骄狂自大,怎会甘心受一汉人指挥,郭侃虽有勇有谋,但与张世杰还有一段距离,加上他手下蒙人悍将掣肘,指挥必失灵,忽必烈让此人统军伐宋,实是一大败笔,蒙军再败于襄阳城下,可以预见,若对上张世杰此人,除非有蒙军统帅末哥级别的高手亲临,余子皆是徒劳!” 李伯凌一向敬服这位少庄主,亦不多言,准备告退。突然心生警兆,望向李冲,李冲微微一笑,点头会意。 李冲轻携李伯凌的手,一步跨出,二人已到院中。 暴雨初歇,明月升空,月光下,站着一个头戴儒巾,身材适中的中年人,来人面貌英俊,白衣飘飘,一尘不染,透着一股邪异,他虽是中原人打扮,但李冲一眼看出对方是个异域人。 来人自报家门,淡淡说道:“本座赫巴,见过李先生!” 李冲淡淡一笑,说道:“先生有何指教?” 赫巴说道:“江湖传言,先生天纵英才,修为不凡,风采照人,本座仰慕已久,故不远万里登门拜访!今日得见,先生果真没让本座失望,造化呀造化!” 神态倨傲,中原话说得字正腔圆。 李冲看向赫巴,此人虽表面上四十来岁,但实际年龄却至少百岁以上,此等练气养生之士,岁月早已不能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但在李冲眼里,却是一览无余。 李冲一笑,说道:“先生万里迢迢而来,只为看在下一眼,李冲幸甚!既已见到,就请先生回程,恕不相送,小生要梦诸公先贤去也!”说话之间,就请赫巴出门。 赫巴哈哈一笑,道:“素闻南人礼仪繁多,热情好客。本座不远万里而来,先生话不过三句,就想将人打发,这难道是你们南人的待客之道吗?” 李冲微笑不语。 李伯凌老于江湖,早看出对方不怀好意,更惊于此人一身深不可测的修为,他久不与人动手,见此高手,跃跃欲试,暗自蓄势待发。 赫巴又一笑,说道:“此次造访,实为两个未了心愿,望先生成全,一是感谢先生代本座收拾本门劣徒,他丢人现眼事小,败坏我门威名事大,先生实有恩于本门!” 说罢拜了一拜,李冲神色不动。 赫巴接着说道:“二是我门传承千年,凡我门人行走江湖,高手侧目,无不退避三舍,其间偶有不自量力之徒挑战,亦是自取其辱。数百年来我门始终执江湖之牛耳,地位无人撼动。但先生一出手,就让本门那不肖劣徒灰飞烟灭,先生修为高深,本座惊为天人,心智亦为之一窒,就如平静之湖泊落入一块巨石,陡起巨浪,从此种下孽障,修为无法寸进,难以进窥大道,先生阻我修行之道路,实为本座之大仇人,今夜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怨怼甚深,目光如寒冰利剑。 李伯凌看向李冲,李冲微微点了点头。 李伯凌踏前一步,拱手道:“先生远道而来,无非是有意赐教,你我皆是爽快之人,伯凌不才,想向先生讨教几手!” 大势笼罩,战意汹涌而出。 赫巴阴森森地看了一眼李伯凌,一声冷笑,也不见他如何作势,一步就来到李伯凌身前,左掌轻飘飘地往李伯凌胸前拍了过来。 李伯凌夷然不惧,身子微后缩,猛然前冲,全身罡气凝聚拳头,右拳从腰部闪出,冲天锤砸向赫巴手掌,拳掌相交,无声无息,两人各退一步,一步就是十丈。 人影一闪,二人又战在一起,夜色静谧,杀气逼人。 李伯凌一拳十势,拳影晃动,在月光下拉下一片残影,无上罡气无声无息,击向赫巴。 李冲脸上仍是云淡风轻c无喜无悲。 赫巴腰一挫,侧身闪过,右掌探出,抓向李伯凌腰间,左脚上撩,踢向李伯凌小腹,李伯凌临危不惧,左掌下切,斩向赫巴手腕,左腿提膝,撞向赫巴腰眼。 赫巴前两招被李伯凌完美化解并反击,眼看攻势落空,赫巴阴冷一笑,左肩一甩,狠狠撞向李伯凌后心。 赫巴变招之快,匪夷所思,这一下要是撞实,李伯凌必内脏尽碎,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他。 李伯凌身经百战,见惯大风大浪,无论对手多么强横,总能轻松化险为夷,今夜之战,对手功力之高,是他生平之仅见,在这生死关头,李伯凌多年苦修的本能展现出来,只见他身子如一片树叶,轻轻坠地,随即一脚,蹬在赫巴肩头,赫巴一个倒翻,站在十丈开外,面色发白。 原来,赫巴肩头尚未触及李伯凌衣服,劲风已至,李伯凌身子就像是被风吹落,飘然而下,但任凭狂风大作,他也亦趋亦步,随风而落,血肉之躯竟变绕指柔,劲力速度拿捏之准,让人瞠目结舌,饶是如此,李伯凌嘴一张,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李伯凌腰一挺,站了起来。 赫巴生平第一次被人生生击退,他是师门有数高手,尤其在打法上更是自负,不料今日却伤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庄客手上,赫巴一向狂傲自大,但他却不知道cd李家一向与世无争c韬光养晦,不在江湖,但李氏一脉渊源深厚,神秘莫测,以师兄摩云之能,也不敢贸然对李家出手,就连大汗蒙哥和忽必烈都对李家深为忌惮。 李伯凌眼神凌厉,罩定赫巴,暗忖此人实是生平劲敌,对手的气血修为异常强大,气息悠长,自己一个不小心,只怕今夜要命丧当场,对手难得,若击败此人,自己心意畅通,功力修为必当更上一层楼,一念及此,李伯凌战意高昂。 一声长啸,李伯凌一脚踏出,赫巴只觉得大地晃了一晃,对方强大罡气如山洪爆发,汹涌而来,赫巴大喝一声,神功聚体,一拳击出。 赫巴一连五拳,如狂风暴雨,击打而来,李伯凌脸如刀刻斧凿,神情肃穆,任凭对方如何凶暴,始终无法攻破他的护身罡气,且招招反击,丝毫不落下风。 二人功力相若,平分秋色。 赫巴久战不下,勃然大怒,口中念动咒语,冉冉升起,霍然变成一个睁眼怒目c手持巨剑的丈二金刚。 金刚大步踏前,气势铺天盖地,巨剑一挥,劲气破空而来,狠狠劈下。 李伯凌身处险境,生死悬于一线。赫巴的大势所发出的杀气,袭体而来,犹如实质之利器,直钻心肺。剑尚在虚空,剑气已至,几乎透体而入。 李伯凌道心坚毅,把心一横,置之死地而后生,全身功力积聚于右拳,气势如洪荒猛兽,一拳击出,天地色变。 就在电光火石之际,李冲动了,身子一晃来到场中,李伯凌眼一花,自身拳力化于无形,人已到李冲身后,身上压力顿消。 李冲左手将李伯凌拉在身后,右拳击出,砸在剑锋上,劲力透剑而入,只听得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巨剑化为齑粉。 赫巴被震得气血翻涌,四肢百骸疼痛如裂,在空中两个翻滚,脚踏到实地,又蹬蹬蹬连退三步,方才站定,双目尽赤。 但李冲似乎意不在杀人,是以赫巴借两个翻滚卸去李冲的拳劲,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脸红如血。 赫巴好半天才将翻涌的气血强压下去,脸色平复如常。 李冲看向李伯凌,微微一笑,如旭日春风,李伯凌定了定神,立身站定。 李冲眼神淡淡,看向赫巴,冷冷说道:“若凭真实本领,你未必胜不了李叔,但你急于求成,心存歹念,倚仗妖术害人,其行实为天下武林同道所不齿,我让你放手一搏,本是想让你知难而退,你管束本门恶徒不严,放任其为祸人间,现又以妖术暗算他人,大违天道,我念你修行不易,且上天有好生之德,故有留手,你何不听我一言,就此罢手,返回洞府,远离红尘杀戮,少造孽缘。若你执迷不悟,再打下去,只怕要饮恨当场,断送你百年修为。” 赫巴看着李冲,一脸难以置信,他百年苦修,功力通玄,适才全力一击,迅如雷电,无人敢撄其锋。但李冲不仅后发先至,而且轻描淡写化解了自己的杀手神招,其速度和力量完全不受时间空间和人体极限的限制,这份修为,自己望尘莫及。 他运功强压伤势,看向李冲。 适才李冲一动,赫巴看对方的来势和攻击的角度,他就知道自己完了。李冲一拳击来,他自知必死,是以不顾生死,全力施为,完全是两败俱伤的打法,只希望能重创李冲。哪知对方始终淡淡洒洒,举重若轻,自己侥幸不死,实是对方手下留情,他捡回一命,方知后怕。 今日之震撼,足以影响他的一生,赫巴修行百年,禅心如钢似铁,但对方一击之下,他坚韧的禅心被撕开了一丝裂缝,阳光雨露,悄悄潜入,心中一片生机盎然。 赫巴拱手道:“先生年纪轻轻,修为通神,老朽佩服得五体投地。先生的福源深厚,修为已进军无上大道,放眼天下,无人有此天大机缘,亦无人是先生之对手矣,古往今来多少天资超卓之辈百载苦修,梦寐以求而不得的天道之路于先生早已豁然开朗,先生为何仍滞留红尘呢?” 李冲微微一笑,说道:“是去是留,虽是天定,亦可人为,本人红尘尚有未了之事,亦是机缘未到,不可强求!” 赫巴一笑,脸上肃穆恭敬,他缓缓说道:“老朽此前戾气缠身,行事损人利己,宁可我负天下人。此次造访,实是不怀好意,蒙先生所赐一拳,于老朽就如醍醐灌顶。先生拳意深奥无边,收发随心,婉转自如,老朽受益无穷,今夜一战,老朽心意欢畅,但争胜之心已荡然无存。先生再造之恩,老朽自当谨记,他日有缘,得窥大道,必是拜先生所赐。老朽这就返回深山,从此不问世事!” 赫巴言罢,状极欢愉,他一揖到地,身形一晃,就此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庭院重归静寂。 五月初九,战云密布。 襄阳府,大帅吕文焕府邸,灯火通明。 吕文焕五十来岁,一身戎装,居中而坐,常年累月的军旅生涯,让他又显得苍老几分。 张世杰坐在吕文焕下首,也是一身戎装。众将分列左右坐定,面色肃穆。 吕文焕扫视众将,缓缓说道:“三年前,蒙古鞑子术尔虎举兵来犯,被张副帅一刀斩于马下,此战鞑子六万精锐尽墨,鞑子皇帝心惊胆战,三年未敢进犯。今日前方传来战报,鞑子亡我大宋之心不死,又遣汉贼郭侃纠集十万之众,挟带火炮数十门,寇边犯境,来势汹汹。传言这郭侃乃是大唐名将郭子仪之后,父子二人均在蒙古为官,屡立奇功,是个劲敌。现我襄阳仅六万守军,敌我兵力悬殊,诸位有何良策?”手抚颌下长髯,眼睛看向张世杰。 张世杰微微一笑,说道:“蒙人善于马战,强弓劲弩威震天下,但我江南湖泊交错,水道纵横,不适马战,当年曹孟德号称百万之师,尚折戟于赤壁。蒙人内乱刚歇,政权不稳,派系林立。这郭侃是左丞相伯颜手下大将,而副手博合台c也狼属末哥一派,此二人是末哥帐下骁勇善战的悍将,必定不从号令,况蒙人向来歧视汉人,手下大将岂能听他指挥?今郭侃小儿率军十万分三路进犯,势必相互掣肘,令不能行,犯了兵家大忌,我大宋将士枕戈待旦,以一当十,大帅不必担忧!” 吕文焕知道张世杰素无虚言,当下大喜,随即发布帅令,张世杰代行主帅之职,所有将士,务必听从张世杰调遣。 帐下众将对张世杰奉若神明,帅令所至,无不服从。 当下张世杰调兵遣将,在襄阳城外布下天罗地网,众将领令出帐,排兵布阵,以逸待劳。 大战在即。 五月十五,蒙古前锋三万精锐在副将博合台的率领下,直抵襄阳城下。 博合台自负非常,不把南朝军队放在眼里,今次大汗忽必烈任命郭侃为主将,攻打南宋,他与也狼立即向末哥主动请战。末哥与左丞相伯颜貌合神离,相互忌惮,郭侃属左丞相伯颜一系,末哥自不愿对方专擅奇功,是以极力向大汗忽必烈推荐。 忽必烈乃一代枭雄,洞察入微,哪会不知其中微妙之处,他精擅驾驭臣子之法,深知若臣子铁板一块,那自己的大汗之位就算做到头了,于是他以郭侃为主将,领兵四万,任命博合台和也狼为副将,各领精兵三万,三路大军,直扑南宋要塞襄阳。 博合台自恃有末哥为靠山,不把主将郭侃放在眼里,他急于建功,不听号令,率手下星夜兼程,直扑襄阳。 按照郭侃的部署,大军左中右三路进军,首尾呼应,会师襄阳城下,先用巨炮猛轰襄阳坚固城墙,震慑襄阳守城军民,夺其心智,再挥师攻城,一举拿下襄阳。 烈日当空,铁血肃杀。 博合台跃马扬鞭,踌躇满志,指着襄阳城大笑道:“南蛮只尚空谈,徒有虚名,灭掉这小小一朝,何至于畏首畏尾,我大蒙兵威所至,南蛮心胆俱寒,狼奔豕突。郭南蛮父子身负我大蒙天恩,不思早日灭掉南朝,却迟疑不前,贻误战机,待我铁蹄踏碎襄阳城,看他郭蛮子有何脸面!”说罢哈哈大笑。 他身后数万精兵齐声大喝,“杀c杀c杀”,高举手中铁矛长刀,寒光映日,声震长空。 博合台正得意忘形,不提防一声号炮,襄阳城楼旌旗招展,强弓手c火炮手齐刷刷站起,分类站立,军容整齐,盔甲鲜明,传令兵令旗一挥,城楼上宋军弓箭火炮对准蒙军阵地,蒙军完全暴露在宋军炮火打击范围之内。接着城门大开,一骑骏马疾风般驰出,马上一人,相貌威严。 只见他头戴水磨凤翅亮头盔,身穿黄金锁子甲,手提门扇般的雪片大刀,颌下齐胸美髯,眼神如寒光闪电,正是张世杰,身后两个千人队在裨将张寒和归辛的率领下列阵站立。 张世杰横刀跃马出阵,威风凛凛。 如此人物,博合台也暗暗喝彩。 张世杰大刀一指博合台,喝到:“我乃大宋襄阳守将张世杰,你这不知死活的匹夫,竟敢犯我边境,是欺我大宋无人焉?你既来送死,本帅就成全你,速速给我报上名来!” 博合台乃末哥手下悍将,手中一根一百八十斤重的狼牙棒,舞动起来,风雨不透,有万夫不当之勇,闻言大怒,戟指骂道:“你这老匹夫,胆敢口出狂言,我乃大蒙统帅末哥帐下大将博合台是也,不要走,吃我一棒!”舞起狼牙棒,纵马直取张世杰。 张世杰冷冷一笑,纵马挥刀相迎,。 一个是蒙古悍将,一个是南宋英杰,双方斗了个难解难分。 战场上,鼓声如雷,喊杀声震天。 陡然,张世杰一声大喝,犹如石破天惊,重重刀影象大山般压向博合台。 博合台哪见过如此精密狠辣的刀法,一时间心胆俱寒,正欲拨马逃走,眉心剧痛,战马嘶鸣,竟被张世杰一刀劈开,刀锋所及,胯下战马也被拦腰斩为两段,可见这一刀之威。 张世杰长刀所向,率先杀入敌阵,身后城门大开,守军如潮水般席卷而出,杀向蒙军。 又一声炮响,埋伏在襄阳城两翼的三万宋军精锐包抄掩杀过来 主将殒命,蒙军哪敢接战,慌不迭四散奔逃。 蒙军兵败如山倒,被宋军杀得丢盔弃甲,一场屠杀,战场上血流成河,天昏地暗。 不到一个时辰,蒙军三万人被杀两万多,其余全部被俘虏,张世杰一声令下,几千俘虏也成为了宋军的刀下鬼。 从此,蒙古军一听到张世杰的名字,无不胆寒。 第二日,蒙军另一副将也狼所率的三万精锐也陷入张世杰的埋伏,混战中,也狼被归辛一箭射死,蒙军无不大惊失色,张世杰挥军掩杀,全歼来犯之敌,蒙军所携三十门火炮尽数落入宋军之手。 张世杰知道郭侃是名将之后,用兵诡异,谙熟战阵,不敢怠慢,蒙古大军一出发,早有人飞报张世杰,郭侃的兵力部署已被张世杰摸得清清楚楚。 灭了蒙古人两路大军后,张世杰随即在襄阳城外五十里处摆下一字长蛇大阵,五万宋军精锐悄无声息,一夜埋伏,专候郭侃领兵到来。 一日后,郭侃才率中路军四万姗姗来迟,左右两路大军早被宋军消灭殆尽。 郭侃已得知左右两军危在旦夕,心急如焚,星夜兼程来救,不提放他的中路军先头部队一万人进入宋军的长蛇阵中,尚自懵然不觉,郭侃随后赶来,被张世杰率领的三万精兵赶入阵中,郭侃大惊,指挥大军突围,但长蛇阵首尾相连,就如铜墙铁壁,蒙古军如何冲得出去。 郭侃无奈,只得匆匆列阵迎战。 曙光微显,只听得轰的一声炮响,宋军一员大将旋风般策马出阵,跃马扬刀,大喝道:“郭侃小儿,速来受死!”正是张世杰。 张世杰戍守边关多年,武艺高强,威名赫赫,郭侃认得是张世杰,他是名门之后,知道数万军队的命运系与己身,识得轻重,哪还敢接受张世杰挑战。 但宋军已连胜两场,兵锋正盛,郭侃先机已失,孤掌难鸣。 蒙军阵地被宋军一阵冲锋,队形已乱,激战中首尾两侧宋军伏兵冷不防杀出,蒙军惊慌失措,死伤无数,郭侃无力回天,只得拼命后撤。 张世杰挥师追杀,郭侃在数十名亲卫的拼死护卫下杀出重围,狼狈逃回河北,张世杰乘势追击,攻入川蜀,蒙军抵挡不住,宋军抢占数座城池,张榜安抚百姓,所过州府秋毫无犯。 川蜀百姓争相夹道欢迎,箪食壶酒,犒劳宋军,宋军气势大振,张世杰欲挥师一鼓作气收复川蜀全境,但南宋朝廷多数人害怕事态扩大,陷入长年战争,力主议和,只有左丞相文天祥和大臣陆秀夫主张乘势收复北方大片失地,力主对蒙古作战,但度宗赵祺是个只图享乐快活的庸主,他也不想再战,加上太师贾世道更怂恿宋度宗赵祺与蒙古议和,正合度宗心意,于是欣然采纳了贾似道的主张。 在贾似道的授意下,南宋朝廷派遣兵部侍郎贾忠诚作为全权议和大臣,北上与蒙军统帅末哥媾和,双方罢兵休战。 圣旨一到,张世杰长叹一声,黯然收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恶徒逞凶欺天理 侠女柔肠显神通 中华大地由于长年战乱,西南,昔日的千里沃野如今是万物萧条,饿殍遍地。正是: 红尘万丈历杀劫,纵是神祇也失色; 山河遭难今犹在,白骨盈野泣无血; 终年征战将士乏,戍边老卒盼家回; 天子一念万骨衰,谁怜孤雁慈母哀? 六月,大理,永兴驿。 永兴驿建于公元938年,为大理开国第二年。南诏通海节度使段思平灭掉南诏国,建立大理国,段氏王朝虽处边塞,因羡中原文化,遂在边境设立驿站,与中原通商往来,永兴驿就是其中一个,它西接大理都城,北通川蜀,四通八达,是大理西北重镇,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公元1253年,蒙古统帅忽必烈挥师南下,大理国灭亡。永兴驿虽历经战火,但战火一过,依旧商贾云集,店铺林立,一派热闹景象。 这一日,永兴驿正逢集市,远近的客商到这里贩卖商品,收集皮毛山货,酒肆店铺齐开,人声鼎沸。 突然,官道上马蹄声骤起,只见数十骑蒙古兵由远而近,狂风般疾驰而来,蒙古铁骑即将驰入闹市,但速度不减,人们惊慌失措,呼儿拽女,争相躲入驿道旁房舍。 一年轻少妇正在店铺招呼顾客,不提防三岁幼子走入驿道玩耍,少妇惊觉时,蒙古悍兵铁骑已至,那幼儿哪见过如此阵势,早吓得脸青唇白,呆呆地站立在道路中间,不知进退。 战马嘶鸣,蒙古人当先一骑,铁蹄凌空踏落,眼看小孩就要脑浆迸裂,惨死铁蹄之下。 目睹即将发生的惨事,众人心胆俱裂,纷纷屏住呼吸,掩面不忍直视。 千钧一发之际,众人眼睛一花,只见场中白影一闪,一个白衣人已来到健马之前,迅捷无伦。 来人一把搂起孩子,健马受惊,一声长嘶,人立而起,差点把那蒙古骑士颠下马来。 蒙古骑士大怒,长鞭扬起,挟带劲风,搂头抽落。 来人轻轻一闪,让过马蹄,手一伸,长鞭抓在手中,轻轻一抖,牛皮长鞭寸寸断裂,来人将孩子交到奔出来的少妇手中,少妇抱着孩子,喜极而泣。 领头的高大蒙古人一声号令,数十名蒙古骑士弯弓搭箭,箭矢像疾风雨点般射向场中白衣人和少妇母子。 白衣人长袖挥舞,羽箭纷纷坠落。 蒙古人一向善于骑射,强弓硬弩名震天下,白衣人仅凭衣袖就将羽箭打落,这份功力,不要说对这些百姓,就是对这群蒙古骑士来说,也是闻所未闻, 百姓纷纷喝彩叫好。 蒙古人一向逞勇斗狠,凶悍绝伦,见来人身手不凡,更是激起了他们的凶性。 当先一高大蒙古人举刀就劈,他身后马背上数名蒙古兵长刀在手,不等号令,纷纷抡刀朝白衣人凌空劈了下来。 白衣人一声冷笑,身子一晃,如一道残影绕过马背上的蒙古兵,随即又在先前的位置站定,冷冷地看着这群骄兵悍将。 那高大蒙古人的长刀停在半空,滞了一滞,他的颈子上出现一圈血线,血影迅速扩大,鲜血飚溅出来,头颅滚落马下,长刀当的一声掉在地上,坐在马背上的众蒙古兵人头也纷纷滚落,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场面虽血腥恐怖,众人也不惊慌,在这兵荒马乱的世道,这些人也见惯了战争仇杀,心早就麻木了,见数十个蒙古悍兵伏诛,他们纷纷走出房舍,感谢这位仗义出手的壮士。 白衣人薄纱蒙面,看装束却是一位女子,见有人出来,蒙面女子跃上一匹蒙古骏马,轻提缰绳,战马一声嘶鸣,绝尘而去。 烈日高悬长空,蒙面女子策马疾驰,一路往西,几个时辰后来到了大理府。 在大理,白族女子多以丝巾蒙面,是以女子并没有引起旁人侧目。 蒙面女子把缰绳望马颈上一绕,让马自去,她则走进街边一酒楼。 上得二楼,酒保上前伺候,女子随便捡了个靠窗的桌子坐下,要了两个菜,一壶酒,自斟自饮起来。 突然,大道上惊叫连连,女子望窗外一看,四骑蒙古骏马自大道驰来,街上行人纷纷闪避,接着一个百人队在前开路,中间簇拥着一顶八抬大轿,后又有一个百人队断后,蒙古兵盔甲鲜明,步履整齐,威势赫赫,望酒楼而来。 早有酒楼掌柜迎了上去,从大轿上下来一个身材高大的蒙古将军,一身戎装,威风凛凛,他只是象征性地向掌柜点了下头,就昂然走进酒楼。 这蒙古将军的随从对掌柜耳语几句,掌柜满脸堆笑,点头哈腰,极尽谄媚。 掌柜快步走上二楼,对众食客一揖,苦着脸说:“各位高邻贵客,实在对不住,只因军爷包了小楼,请各位佳客给小人一个薄面,改日再请光临,各位今日的酒菜消费全免。” 众食客虽不情愿,但慑于蒙人淫威,不得不起身离开,一霎时偌大一酒楼上走得只剩下蒙面女子和一个喝得烂醉的书生模样的年轻食客。 酒保走上前,欲拉书生离开,书生嘟哝起来,嘴里含混不清,坐在座位上就是不走。 见唤他不动,酒保不耐烦了,上前拖拽书生,嘴里说道:“你休要啰唣,若再不离开,呆会儿军爷发起怒来,将你这醉鬼打个半死!” 书生醉眼惺忪,他拨开酒保的手,眼皮一翻,说道:“刚换了个新主子,就要摇头摆尾,龇牙吠人了?” 蒙面女子大乐,噗呲一笑。 酒保大怒,说道:“你再胡说八道,老子扇你个大耳刮子!” 扬起手掌,作势欲打书生。 书生哈哈一笑,乜斜着眼睛看了掌柜一眼,说道:“孟子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自古年长者为尊,我与掌柜的年纪相若,难道你是掌柜的老子?我看你年纪不大,却想倚老卖老,你这小哥,好不知羞!” 说罢,书生又斜着眼看着掌柜和酒保,一副乐不可支的模样。 酒保和掌柜气得面色发青,酒保蒲扇般的大手往书生的脸上劈了下来。 蒙面女子一声轻呼,手按桌沿,就要站起身来。 酒保突然哎呦一声,肘关节似乎被针刺了一下,右手吊了下来,书生也哎呦一声,以手捂住脸,惊恐地看着掌柜和酒保。 但这书生一看到酒保捧着吊下了的手,满脸的惊慌失措,模样滑稽可笑,他马上又哈哈一笑,说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古人诚不欺吾也!” 掌柜看出古怪,一揖到地,说道:“二位客官,蒙人素不讲理,发起火来,小店吃罪不起,请二位帮个忙行行好,小可必有重谢!” 从怀中取出两锭纹银,就要递给二人。 书生摇摇头,拨开掌柜的手,笑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吾自幼熟读孔孟之书,知道不义之财不可强取,吾落魄江湖,虽不才,总也好过那些不知礼数的蛮子。” 这时,为首的高大蒙古将军已上得楼来。 蒙人虽处塞外,但铁木真仰慕中原文化,又一心入主中原,是以他和继承者以及手下的统兵大将皆懂得一些中原话。 高大蒙人名唤术赤台,是命丧襄阳城下的蒙古大将术尔虎的亲弟弟,此人虽表面一团和气,实则阴鸷隐忍,一身功夫相当出色,智计和武功均在胞兄术尔虎之上,深得左丞相伯颜器重。 大理灭亡后,忽必烈为了笼络人心,封大理末代皇帝段兴智为大理总管,但实权却掌握在蒙古大将总监事术赤台的手中。 掌柜连忙迎上前,请术赤台在正中一桌坐下,术赤台显然已听到了那书生说的话,他微微一笑,拨开掌柜的手,走到书生面前,书生仍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自顾自喝酒吃肉,完全不理睬来人。 术赤台脸色不变,众随从却大声喝骂起来,欲上前掌掴书生,术赤台手一扬,众人随即噤声。 掌柜老于江湖,见惯了场面,忙上前陪笑道:“乡下人不懂规矩,没见过什么世面,老爷大人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 这掌柜也是个老好人,刚才还被书生气得够呛,但书生得罪了蒙古人,性命只怕难保,同是乱世人,自是同病相怜,他很想救这书生一命。 掌柜向书生使了个眼神,示意他离开,嘴上忙不迭的招呼道:“各位军爷请赏脸入席,尝尝小店的招牌菜生皮猪肉的味道如何!”脸上笑容可掬,欲拉术赤台和众亲兵入席。 书生似乎没有看见掌柜的眼色,兀自喝酒。 术赤台不理掌柜,他望向书生,笑道:“这位小哥,古人曰: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小哥一人独占一桌,形单影只,能否请在下同饮?” 书生眼一翻,说道:“军爷说笑了,军爷威风八面,随从如虎如狼,看这架势,军爷不是皇亲就是国戚,只怕整个大理城的金银财宝都是军爷的,又怎会来蹭小生的淡酒?” 术赤台毫不动气,显得极有涵养,他说道:“某家就喜欢公子这样的爽快人,但不知公子是否肯赏脸一叙。” 书生丝毫不买账,口中喷着酒气,说道:“军爷位高权重,不用吆喝,自有达官贵人涎着脸陪军爷喝酒,小生高攀不起,况古人云:道不同不相为谋,小生与军爷素不相识,哪有同座吃酒的道理?” 说罢低头喝酒,不再理睬术赤台。 术赤台弄了个灰头土脸,他似乎楞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不以为意,这份隐忍功夫,连女子也暗暗佩服。 术赤台转身走向中间那张桌子,掌柜连忙招呼众蒙古亲兵坐下,酒菜上座,一时间推杯换盏,热闹起来。 残阳西行,月挂长空。 蒙面女子看向术赤台,见他和手下开怀畅饮,不再理会书生,书生亦自己喝酒,手摇折扇,犹自言自语,不知所云。 酒足饭饱,书生起身会账,女子也觉无趣,起身结账。 书生走到柜台前,摸出一锭黄金,足有五两,丢在柜台上,酒保一见,满脸堆笑,书生啐了一口,说道:“狗眼看人低!” 酒保亦不生气,接过黄金,欢天喜地,连声道谢。 书生迷糊着醉眼,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蒙面女子,打了个酒嗝,说道:“这女娃子的酒钱也算在我的账上吧!” 说话老气横秋,酒气熏天。 女子秀眉一蹙,没好气地说:“你这酸丁,谁要你帮我付账?” 书生哈哈一笑,摇头晃脑地吟道: 美酒金樽正对月, 月前佳人亦无邪; 山河破碎狼烟起, 枉留身家度百年; 王侯将相如粪土, 转眼坟头荒草连; 笑看烟云风乍起, 散尽千金何足惜? 吟罢,哈哈大笑,脸上极为得意。 书生摇摇晃晃走出门去,上了一匹白马,望西而去。 蒙面女子见书生出手阔绰,胯下骏马,万金难求,一副富家公子的打扮。女子见他独自一人往西而去,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她虽然讨厌书生的放浪形骸,出言无状,但看他无视权贵,率性而为,不免惺惺相惜,又看他是个文弱书生,深夜独行,唯恐他被歹人所害,是以悄悄跟在书生后面。 书生坐在马上,摇摇晃晃,迎风一吹,酒意上涌,他索性放开缰绳,任由白马缓缓而行。 一人一骑来到一破旧山神庙前,书生再也坚持不住,跌下马来,白马极通人性,回头一口叼住书生后领,将他轻轻放在旁边的石凳上,书生伏在石桌上,不一会鼾声响起。 白马走了数十里地,想是饿了,径直走到一旁吃草,女子亦拣一干净角落,盘膝坐了下来。 书生翻了个身,滚落草地,手肘撞在石凳上,书生吃痛,叫出声来,但又翻了个身,依旧睡去,女子哭笑不得,亦闭目养神。 明月西斜,万籁俱寂,突然,女子心头一跳,警兆一现。女子徐徐睁开眼睛,一阵风过,一条巨蟒赫然盘在书生身前。 那巨蟒身子粗比水桶,盘叠在一起,差不多有房檐般高。巨蟒伸出猩红信子,舔向书生脸庞,巨口中涎水滴落书生衣襟,书生浑不知觉,依然髙卧不起,场面恶心恐怖至极。 女子一声娇叱,手一扬,一根枯枝破空而去,射向巨蟒,劲风嗤嗤,威势远超强弓射出的劲箭,足可洞石穿金。巨蟒料不到有人偷袭,头一摆,磕飞枯枝,枯枝斜飞直插进山壁,尾端兀自摆动不休,嗡嗡作响,可见力道之大。 女子一跃而起,喝道:“孽畜,你不好好修炼,却来干这种坏人性命的勾当,就不怕遭报应吗?” 巨蟒发出一阵嘿嘿冷笑,震荡心魄,如地底传来的闷响,笑声之后,巨蟒随即化作人形,却是一个肉山般的巨汉,它盯着女子,铜铃般的大眼发出幽幽绿光。 狂风大作,女子脸上无惊无忧。 巨汉怪笑道:“想不到你这小女子还有点道行,今晚本座福缘不薄,很好,本座就先吸干了你,再吸干这小子!”巨爪一张,抓向女子。 女子长袖一挥,裹住巨汉颈子,巨汉手腕一翻,巨爪划向女子衣袖,只听得裂帛声响起,女子一截衣袖断裂,巨汉一声怪叫,踏步上前,握爪成拳,轰向女子胸腹。 女子脚踏天罡七星,轻轻一闪,到了巨汉身后,左掌印向巨汉后背,巨汉肩头一耸,迎上女子手掌,一挂一擦,顺势撞向女子面门。 女子手掌拍在巨汉肩头,顿时感觉到一股雄浑霸道的真气汹涌而来,如大海潮生,女子亦是武学大家,海纳百川,将对方摧心裂肺的真气聚于右脚,一脚蹭向对方厚背,借力打力,身子飘了出去。 巨汉也没料到对方变招如此之快,他吃不住两人加起来的力道,飘身向前,将碎石断金的劲力化于无形,随即转身站定,嘿嘿冷笑道:“本座修行千余年,早化身人形,精研天下武学,你这小女子微末本领,却不识我的千年道行,竟然不知好歹,冒犯本座,自找死路!” 女子冷冷说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孽畜,你大放厥词,哪知道姑奶奶的手段!” 巨汉大笑道:“你一个娇滴滴的女子,能有多大本事?何不乘早拜我为师,我传你无上神通,你我师徒联手,横行天下,只等机缘一到,随我修成大道,羽化升仙!” 女子眼神凌厉,罩定巨汉,对方功力高绝,打法圆润自如,是自己磨炼心智c提升修为的难得对手。她有心一战,一念至及,战意高昂,右手成兰花状,凌空一扬,一缕指风,疾点巨汉眉心,脚踩五行八卦,一闪就来到巨汉身前,左手探出,抓向巨汉腰间,如果抓实,立刻破肚穿肠,扯下对方腰子。 巨汉头一偏,避开对方指力,手往下切,如钢刀利刃,划向女子手腕,女子变抓为拂,手指一拂,巨汉手背上现出几道血痕。 巨汉吃了一惊,咦的一声轻呼,一步退开,重新仔细打量这个清秀瘦弱的女子。 女子的手腕也被对方手掌的劲风扫中,骨头像针刺般疼痛,整只左手一阵轻微麻痹。 女子想不到这怪物如此强横,修为高深,不在她之下,知道遇到了劲敌。 她暗运玄功,手轻轻一抖,麻痹之感消失,女子深吸一口气,凝神静气,眼神罩定巨汉,蓄势待发。 这白衣女子因关心书生安危,一路劳顿,未曾休息,而这蛇精幻化的巨汉铜皮铁骨,内息悠长,更兼以逸待劳,是个劲敌,若稍有不慎,将陷于万劫不复之境地。 女子本与这书生非亲非故,大可一走了之,但若她一走,地上书生必是蛇精口中之食,她暗忖,自己一路跟来,无非是想救书生一命,如今遇到强敌,自己更是不能弃他而去。 她知道今夜一场恶战,在所难免,看了一眼犹髙卧酣睡的书生,银牙一咬,伸手摘下丝巾,露出一张绝世容颜。 巨汉一看,竟也自呆了。 你看她百媚千娇,英姿勃发,如临凡的广寒仙子,媚而清冷,俯视众生,让人不敢稍有亵渎之心。 有辞为证: 浓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态万千,柔情绰态,媚于语言; 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清波,虽木兰而不出其右兮,睹英姿而须眉汗颜! 女子皓腕一翻,手握三尺青锋,遥指怪物。 巨汉定了定神,半晌才叹了口气,挥挥手说道:“哪来的小娘子,如此亲近可人,你身手不错,天姿国色,杀了你实在可惜!” 女子脸罩寒霜,说道:“谁要你惺惺作态,假装好人,鹿死谁手,还说不定呢!” 巨汉摇了摇头,说道:“千百年来,为了追求大道,本座视苍生为果腹之食,手底下从无活口,但一见到你,本座竟然生出恻隐之心,不想再与你动手,罢罢罢,今夜本座破例饶你一命,你赶快下山去吧!” 女子盯着巨汉,冷冷说道:“大言不惭的孽障,你残害生灵,恶贯满盈,本姑娘行走天下,专杀你这种作恶多端的畜生,今夜姑奶奶要为民除害,让你魂飞魄散!” 巨汉大怒,喝道:“不知死活的野丫头,本座念你年纪轻轻,不忍下杀手,哪知你不识好歹,给你活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也罢,本座就吸了你的纯阴之体,增长我的修为!”迎面一拳,如山洪爆发,狂砸而来。 这一下巨汉动了真怒,下手毫不留情。 女子脸色沉静,从容不迫,她手中利剑一圈一划,阵阵剑气织成重重气旋,嗤嗤有声,就像山巅上的罡风,一波一波席卷向过去,迎上巨汉拳劲,爆炸般轰隆巨响,周围合抱粗的几棵大树拦腰折断,一霎时飞沙走石,惊天动地! 这时,躺在地上的书生哎呦一声,爬起身来,惊恐地看着场中生死搏斗的两人。 巨汉一声断喝,一步踏前,全身功力聚于拳头,右拳标出,轰向女子,拳未到,劲风已至,如一座山般压了过来,女子眼前一黑,知道这是生死关头,以她的身手,退避不难,但她若闪躲避开,身后的书生迎上巨汉的刚猛拳劲,必死无疑。 间不容发之际,女子牙关紧咬,默运玄功,奋起神威,手中长剑白虹贯日,疾刺巨汉咽喉,左拳从腰间爆出,迎上巨汉拳头,以硬碰硬,完全是不顾生死c以命搏命的打法。 巨汉嘴角挂着残忍笑意,他有信心在对方的剑刺到自己咽喉前,将对方轰得五脏俱碎,哪知拳头击出,就如击向无边虚空,毫不着力,开山碎石的拳劲如泥牛如海,无影无踪,大骇之下,咽喉一凉,对方长剑已穿喉而过,轰隆一声,巨汉倒在地上,变成了一条长约四五丈的巨蟒,在地上痛苦翻腾,巨蟒颈子七寸要害正中插着一把锋利宝剑,血流如注。 女子也是惊魂未定,她看着地上翻滚的巨蟒,心中疑窦丛生。 这畜生犹作垂死挣扎,嘴里发出一声声惊天动地的嘶吼,响彻山林,它瞪着女子,双眼血红,就像两个燃烧的灯笼,它的巨尾就像铁棒一般扫向女子,女子轻轻一跃避开,巨尾扫中山石,山崩地裂,宿鸟惊飞。 女子身形一闪,掠向场中犹在发呆的书生,她一把抓住书生腰带,将书生提了起来,跃上树林中书生的白马,一抖缰绳,白马长嘶,如闪电般疾驰出林而去。 再说,那蛇精被女子一剑刺中命脉后,本该顷刻毙命,但它修行千年,生命力异常强大,竟在地上痛苦翻腾,哀嚎之声十数日不绝,声传十里之外,乡民惊惧,不敢进山。 也是这蛇精命不该绝,它的吼叫声惊来了一位游方僧人,这僧人乃是修行百载以上的高僧,修为几乎已达肉身成圣的境界。 蛇精一见僧人,知是高人,顿时如遇救星,苦苦哀求僧人救它一命。 僧人笑道:“救你不难,但老衲因何要救你呢?” 蛇精一听,顿首说道:“小畜不知死活,罪孽深重,若僧人相救,自当洗心革面,不再作恶。” 僧人不置可否,微笑摇头不语。 蛇精不得要领,只是苦苦哀求,赌咒发誓跟随僧人修行,任凭僧人驱使。 僧人这才说道:“老衲救你,不是因为你不该死,而是见你尚有可用之处,他日天下大乱,你可得跟老衲出山,创一番功业,你可愿意?” 蛇精连连说道:“若佛爷救得小畜一命,小畜任佛爷驱使,刀山火海,九幽地府,绝不退缩!” 僧人笑道:“如此甚好!” 这一剑凌厉狠准,刺中了蛇精的要害,蛇精仗着千年修为,拼命保住一丝灵台清明,暂时不死,但亦是奄奄一息,眼看即将形散,僧人施展无上神通,救了这个垂死的畜生,十多年后,这畜生再度作恶,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娇嗔薄怒皆国色 求得佳人护檀郎 两人一骑,不消半个时辰,已跑出三四十里地,女子抱着书生骑在马上,耳鬓厮磨,心如鹿撞,俏脸绯红,她原以为这酸丁会出言讥讽,哪知书生一路任由健马疾驰,始终不声不响。 东方发白,天已经蒙蒙亮了,路上偶有行人,女子毕竟脸皮薄,不好与书生同骑,她放慢马蹄,然后把缰绳交到书生手里,轻轻一跃,跳下马来。 书生一愕,也翻身下马。 晨光熠熠,清风拂来,吹散女子秀发,几缕青丝遮住女子的脸,女子伸出玉手,轻拢秀发,姿态优雅,女子白衣如雪,俏丽绝伦,只见她迎风而立,身体轻盈曼妙,犹如仙女下凡,书生似笑非笑,看着女子。 女子见书生盯着自己,玉脸微微一红,转过头去。 书生哈哈一笑,说道:“软玉温香盈满身,纵是神仙也动情。小姐昨夜雄姿英发,勇斗恶徒,巾帼不让须眉,现在不过被小生看了一眼,小姐居然面红耳赤,小女人之态复萌,与昨晚大相径庭矣!” 女子脸又一红,啐了一口,说道:“你这酸丁,本姑娘为了救你,迫于无奈,才与你同乘一骑,你不谢我倒也罢了,反来取笑本姑娘,是何道理?” 书生双手一摊,笑道:“只许你抱我,却不许我开句玩笑,这又是何道理呢?” 书生脸上似笑非笑,看着女子,一副无赖模样。 女子吃不住书生的言语挤兑,面红过耳,微嗔道:“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大耳刮子打你!” 书生摇头晃脑地说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 女子大怒,玉掌一扬,望书生脸上掴去。 书生还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迎风站立,朝阳映照在书生的脸上,只见他,脸庞温润如玉,剑眉星目,白衣飘飘,好一个翩翩绝世佳公子! 女子看得呆了,手竟打不下去。 女子放下手,仍是一副愤懑的模样,她扭过头去,不再理睬书生。 女子发怒的娇美模样,自有一番神韵,真是我见犹怜。 见女子发了怒,书生也觉得玩笑开得过了头,他连忙收敛轻浮,说道:“女侠救命之恩,小生没齿难忘,适才小子口无遮拦,胡说八道,请女侠不要跟小生一般见识,小生这厢有礼了!”说罢一揖到地。 女子转过头来,瞪了书生一眼,怒道:“谁跟你这酸丁一般见识,你既脱离险境,本姑娘告辞了!”话一说完,转身就走。 书生一步跨前,挡住女子,说道:“小生姓李名冲,家住cd府,小生这次孤身一人来大理收账,不想遇上那万恶的怪物,幸得女侠搭救,小生才免遭毒手,救命之恩,小生感激不尽。但眼下兵荒马乱,盗匪横行,小生怀揣金银,归途遥远,小生手无缚鸡之力,若遇强徒,只怕性命难保。女侠武艺高强,仁心济世,菩萨心肠,就请女侠护送小生归家,小生必有厚报!” 女子怒道:“好个不知好歹的东西,你以为我救你是贪图你的钱财?本姑娘视钱财如粪土,又怎会瞧得上你那些破铜烂铁!你赶快让开,不要挡本姑娘的路,否则惹得本姑娘火起,我将你打得满地找牙! 脸上恶形恶状的,举手作势要打李冲。 书生大急,苦着脸央求道:“小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请姐姐见谅!如今天下动乱,兵凶战危,昨晚若非姐姐搭救,小生已死无葬身之地,现在想起那个怪物,小生尚且后怕不已,实不敢一人独自上路,姐姐就是个活菩萨,既然昨夜救了小生,怎会不管小生死活?姐姐天姿国色,侠骨仁心,就当可怜可怜小生,护送小生一程,小生的列祖列宗都会感激姐姐的大恩大德!”说罢,又是深深一揖。 书生低声哀求,差点要哭出声来,脸上精彩纷呈,滑稽至极,女子心一软,不禁噗嗤一笑,媚生双颊,娇艳至极,先前书生一番轻薄言语,让女子又羞又恼,几欲拂袖而去,但这书生又态度诚恳,温声软语相求,她的气早消了。 女子一眼望去,书生又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神色,静静地看着自己,女子的脸又是一红。 女子故意板着脸孔,没好气地说:“你这无赖,照你这么说,如果你被野兽吃了,让强人害了,倒是本姑娘对不起你公子大爷的列祖列宗了?“ 书生看着女子的模样,他憋着笑,一本正经地说道:“小生不敢!“ 女子说道:“罢了,本姑娘好人做到底,就送你一程。但你若敢对本姑娘出言不逊,把我惹恼了,小心我把你丢在荒郊野外喂狼!” 书生马上一声欢呼,脸上眉开眼笑,又哪有半点忧戚之状? 女子一愣,立时明白过来,又上了这个鬼灵精怪的恶少的当,登时哭笑不得,她稍一犹豫,心中已有了主意,于是把丝巾罩在脸上,一跃上马。 书生欢天喜地,在前面牵马前行。 走了十来里路,天气炎热,书生和女子进入一家酒肆,店家小二迎了上来,接过马缰,满脸堆笑,吆喝道:“二位客官请了,小店迎南送北,童叟无欺,价钱公道,食住皆宜,请问贵客是吃饭还是住店?”这小二也真是好嘴才。 书生说道:“我们要赶路,有什么好吃的尽管上来。”说罢扔了锭银子给小二,足足有十两,小二哥顿时眼睛都亮了,他一声欢呼,满口应承。 一少时,酒菜上来,摆满了整张桌子,书生给女子斟了杯酒,又给自己斟满酒,笑道:“小姐天姿国色,却沦落到做一个酸丁的保镖,这是小生前世修来的福缘,羡煞多少旁人,小生敬姐姐一杯!”一仰脖子,杯中酒一饮而尽,脸上得意非凡。 女子脸一红,狠狠瞪了书生一眼。 这书生长得丰神俊朗,女子姿容绝世,二人衣着华贵,恰是神仙眷侣,惹得旁边几桌江湖豪客模样的汉子不时偷偷打量这对打情骂俏的男女。 女子皱皱眉头,白了书生一眼,喝了杯酒,象征性地吃了两口菜,就停箸不再进食。 书生自顾自的喝酒吃菜,一会儿风卷残云,把桌上的菜吃了个精光。 酒足饭饱,书生打了个饱嗝,哈哈一笑,说道:“谁说钱不是好东西,要是没有这阿堵物,小生今日就要饿肚子了!”斜眼看着女子,又说道:“姐姐只吃了那么点东西,此行路途遥远,只怕姐姐无力赶路呦!” 女子没好气地说:“你活像个饿死鬼投胎,一桌菜尚且塞不了你的嘴,要你多管本姑娘的闲事!” 这时,邻桌一精壮汉子走了过来,这汉子先看了女子一眼,然后盯着书生,嘻嘻笑道:“二位雍容华贵,一看就是出身官宦世家,我等兄弟流落江湖,过的是饱一顿算一顿的日子,你我今日相遇,也算有缘,小可今日出门忘带银子,故有个不情之请,公子爷可否把兄弟们的账也结了呢?” 那两桌江湖豪客目光都盯着二人,脸上现出凶巴巴的神色。 书生冷冷说道:“我与你等素不相识,干么要请你们喝酒吃饭?” 那汉子笑道:“我兄弟几人四处漂泊,无家无业,还不是拜你等官家老爷所赐,小的要你付一顿饭钱,又不是要你的金银财宝,公子爷何必做得如此小家子气!” 书生白眼一翻,说道:“你等有手有脚,又非老弱残废,却厚颜来蹭本公子的酒钱,分明就是耍无赖,本公子就偏不给你付账!” 众豪客纷纷站起,大声喝骂,其中两个性急的,撸起衣袖就要过来打书生。 书生站起身来,怒道:“这光天化日之下,难道你等要强抢不成!” 众豪客中为首一人站了起来,喝住二人,对着书生拱了拱手,笑道:“我这帮兄弟粗野惯了,不懂礼数,公子爷见谅!”说罢,给那精壮汉子打了个眼色。 女子始终不言不语,淡然旁观。 精壮汉子看了二人一眼,悻悻地走了回去。 书生与女子走出酒肆,在集市上买了匹马,上路而去。 这十几个汉子就是横行川陕的天极庄绿林豪客,时值乱世,落草为寇,老大云中龙闫天仇,极少露面,老二鬼剑阎王夏无极,一身强绝武技,纵横江湖十数年,悍勇无敌。这闫天愁来历神秘,修为深不可测,一出手就收服鬼剑阎王夏无极,只看夏无极这等高手也对他敬服畏惧,甘心奉他为老大,就不难想象闫天仇的可怕,是以这天极庄在江湖上无人敢惹。 酒楼上的这帮绿林豪客领头的正是夏无极,见二人上路,也结账离开。 众豪客悄悄尾随二人,书生和女子在路上走走停停,书生在马上嘻嘻哈哈,借着酒劲不时调侃女子,惹得女子发怒要打他,书生忙不迭求饶,一路吵吵闹闹,活像一对斗气冤家,却似浑不知有人跟在后面。 二人越走前面越僻静,路上早不见有行人,书生道:“此处人迹罕至,只怕有猛兽出没。” 女子依旧薄纱蒙面,闻言说道:“猛兽有什么好怕的,姑奶奶大不了一走了之,让它吃了你,免得你一天到晚聒噪本姑娘!” 书生笑道:“猛兽也有好坏之分,最怕的是遇到那些坏了心的强徒,那就不妙了!” 话犹未了,身后蹄声骤起,十数骑健马狂风般卷了上来,越过二人的坐骑,在前方十丈处勒转马头,一字排开,挡住二人的去路。 为首一人,正是夏无极。 书生大惊,颤声说道:“你等强索酒钱在先,现在又拦住我们,意欲何为?” 精壮汉子笑道:“我等不过是给公子爷讨个酒钱,却惹来公子爷一顿抢白,弟兄们心有不服,是以赶过来向公子爷讨个说法。” 书生说道:“你等分明就是这川陕一带打家劫舍的强人,却在这里假装斯文,羞也不羞!” 夏无极大笑道:“公子好眼力,痛快!咱家本是江湖中人,最不喜欢的是藏头露尾,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本人乃是天极庄二庄主夏无极,二位贵人请了!” 书生失色道:“原来真是打家劫舍的强盗,这可糟了!” 夏无极道:“二位莫要惊慌,我等虽劫财,却不害命!” 书生长吁了口气,嘴上却说道:“那还不一样是强盗?真是晦气!” 夏无极道:“公子爷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打算如何了结今日之事呢?” 书生道:“古人云: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等公然拦路抢劫,须知万恶到头终有报,难道你们就不怕遭报应吗?” 夏无极笑道:“公子生在富贵之家,锦衣玉食,不知民间疾苦,我手下的这些弟兄刀头舔血,不过是为了讨口饭吃,在这乱世中苟延残喘,如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人命如草芥,今日你我相遇,我也不想难为二位,只要你把身上的银子留下,我恭送二位离去,如何?” 书生道:“非也非也,我虽有几个钱,但来得清清白白,你要活命,我也要吃饭,把钱给你,我一家老小岂不是要饿死?不妥,不妥!” 夏无极笑道:“公子差矣,我佛释迦牟尼佛行菩萨道时,遇见一只饥瘦秃鹰,正追捕一只鸽子,鸽子惊慌失措,看到菩萨,苍惶投入菩萨怀中避难,秃鹰追捕不得,周旋不去” 夏无极正要说下去,书生接口说道:“你这个故事我也知道,那秃鹰恶狠狠地对菩萨说:你为了要救鸽子的生命,难道就让我饥饿而死吗?” 夏无极讶道:“看你年纪轻轻,倒是有点见识,我且问你,菩萨又如何说的?” 书生一脸不屑,说道:“菩萨问鹰说:你需要什么食物?鹰回答:我要吃肉。菩萨一声不响,便割自己臂上的肉来喂鹰。” 夏无极笑道:“这不就结了,我兄弟几人现在就如那秃鹰,行将饿死,公子小姐就如那大慈悲的菩萨,我等向二位讨碗饭吃,苟延性命,不是太过分吧?” 说完,夏无极一脸奸笑,众强盗又大笑起来。 书生满脸通红,怒道:“我不是菩萨,为何要施舍给你?真是强盗说辞!” 女子看着书生的窘样,心中大乐! 夏无极哈哈大笑,继续说道:“我佛慈悲,以自身之肉饲鹰,终成大道,公子面相慈悲,与佛有缘,该不会见死不救吧?” 这夏无极早年家境不错,饱读诗书,文采武功在当地很有些名气,只因忍受不了土豪权贵的霸道欺凌,才愤然而起,纠集一帮穷苦人啸聚山林。 书生闻言大笑道:“你等干这拦路打劫的勾当,反要求别人慈悲为怀,真是无赖至极!” 夏无极也不生气,嘻嘻笑道:“兄弟们干这无本买卖,实有不得已之苦衷,不足为外人道。我既然向公子开口,哪有空手而还的道理?公子惜财而不爱命,今日只怕难以两全,我等皆是粗鲁之人,若动起手来,不知轻重,伤了公子爷和这位娇滴滴的大小姐,那就真的大大不妥了!”一副戏耍的样子,众豪客哈哈大笑。 见众强人喋喋不休,越发言语无状,女子不由得恼怒起来,她突然一声冷笑,说道:“好个胆大包天的强盗,这光天化日c朗朗乾坤,难道你们真要强抢不成?”眼中寒光一闪,杀机隐现,立时就要出手。 书生看了眼女子,笑道:“姐姐就是下凡的仙女,犯不着跟这般草寇凡人一般见识,要是气歪了鼻子,就找不到婆家了!” 女子闻言,气极,真想一走了之,但心中的杀机亦稍敛。 精壮汉子大怒,骂道:“好个不知好歹的小子,我等好言相劝,你却一再辱骂于我,吃本大爷一鞭,聊做小惩!”唰的一鞭子,抽向书生,虽然劲力不大,若抽中脸颊,必是皮开肉绽。 书生见鞭子抽来,吓得手忙脚乱,眼看就要抽在脸上,夏无极心有不忍,刚要出手夺下马鞭,却听得精壮汉子突然哎呦一声,捂住手腕,鞭子掉在地上。 书生笑道:“你这小贼,敢对本公子动手动脚,公子爷教训你一下,聊做小惩!”竟学着精壮汉子的口吻,得意忘形。 夏无极修为精湛,眼力高明,但他竟看不出对方是何人出手,打伤自己手下兄弟。 他微微一笑,说道:“恕在下眼拙,竟没看出公子爷还是个练家子,在下也会一些粗浅功夫,说不得,要请公子指点几招!”说罢,一跃下马。这夏无极一向自负,眼高于顶,除了大哥闫天仇,谁也不放在眼里,知道遇上高手,他更是跃跃欲试。 书生摇摇头,笑道:“君子动口不动手,本公子与你无冤无仇,只不过说了你几句,听不听在你,指点就免了吧!” 众豪客大笑起来,没想到今日出来,却遇上一个胡搅蛮缠的雏儿,都觉得很是有趣。 女子心中暗暗好笑,寻思到,这酸丁心如赤子,举止可爱,独身行走江湖,却浑然不知人心险恶,自己本来有气,有心让他吃点苦头,但看到他挨打,又忍不住出手救了他。 要是在往日,若依了她的性子,这伙强人说不定全都得死,但她这两日跟着书生,被书生嬉笑戏耍,她反而觉得亲切可爱,心中的暴戾之气也被生生压制了下来。 女子看一眼书生,只见他面庞俊秀绝伦,一副弱不禁风的可怜模样,在这乱世行走,不知他要经历多少凶险,不由得叹了口气。 书生也看向女子,只一眼,女子的心头一暖,书生的眼神深深地触及到女子埋藏心中的柔软温情。 女子的心释然了,面对邪恶,杀戮并非唯一之法,她看得出来,这伙强盗也非穷凶极恶之徒,只是生在乱世,他们也不过为了保命安身。但单靠这酸丁的胡搅蛮缠,今日只怕也难以过关,说不得只有露两手绝技,震慑这伙强人,让他们知难而退。 一念及此,女子飘身下马。 女子在夏无极对面站定,两人相距十丈。 夏无极笑道:“小娘子不知深浅,这是比武较技,不是摘花刺绣,你快些让开,以免误伤了你!” 女子脸蒙薄纱,轻轻说道:“你只要接得住我一招,本姑娘扭头就走,再不管这书生的闲事!”语音清脆,悦耳动听。 书生一脸轻松,看着场中二人。 夏无极大笑道:“今日真是有趣,碰到两个雏儿,还是两个有趣的雏鸟,来来来,让我看看你这小娘子如何一招打倒我?” 说罢环抱双手,嘴角含笑,面带戏谑,看着二人。众豪客又是一阵大笑。 女子冷笑道:“你这井底之蛙,真不知天高地厚,我若一招之内拿不到你那把剑,就算我输,你小心了!”夏无极全身罡气提聚,暗暗戒备。 话音刚落,女子一步踏前,六丈的距离就是一步,夏无极眼前一花,右手探出,抓向女子面门,女子左掌一伸一曲,夏无极惊骇之下,右手已被扣住脉门,一股阴柔气劲钻入,瞬间全身麻痹,悬挂在腰间的宝剑连剑带鞘到了女子手中,女子俏生生地站在原来的位置,手里多了一把剑,人就像压根没有动过一样。 夏无极冷汗涔涔,他外号鬼剑阎王,剑法变化莫测,更加上他四十年寒暑不缀,练就一身精湛气功,他自出道以来,大小百余战,横扫强敌,江湖上罕有对手,普通高手在他手下走不过三招,除了大哥闫天仇,江湖上无人能夺下他的剑,哪知今日遇上这个神级高手,轻轻松松就破了他的无形罡气,夺下他视为生命的佩剑,若对方心存恶意,则自己性命休矣,更让他震骇的是,对方竟然还是个外表弱不禁风的年轻女娃子。 书生笑道:“你这大个子,外表彪悍勇武,本事却稀松平常,想要我指点,得先过了我同伴这关再说!”又是哈哈一笑,脸上得意非凡,女子知他嘴不饶人,也懒得理他。 夏无极看着女子,深吸了口气,颓然说道:“姑娘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惊世骇俗的功夫,在下技不如人,输得心服口服。” 众豪客也惊得目瞪口呆,他们对夏无极敬若神明,万料不道神勇无敌的夏二爷一个照面就栽在这娇滴滴的姑娘手里。 女子把剑抛还夏无极,说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既然输了,那就赶快让路。” 夏无极说道:“姑娘神功绝技,令在下大开眼界,你我不打不相识,今日天色已晚,前面不远,就是敝寨天极庄,请二位赏脸到我庄中歇息,让在下略尽地主之谊,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女子凤眼一寒,说道:“你把我们诓去,是想暗中下手不成?” 夏无极说道:“二位锦衣玉带,出手阔绰,我等还以为二位是官宦之家的公子小姐,涉世未深,不知这江湖险恶,所以在酒楼时故意为难,实际是出于好心,想提醒二位,哪知小哥深藏不露,还把我等臭骂了一顿。” 书生微笑不语。 夏无极接着说:“我等虽身在绿林,但也非穷凶极恶之徒,二位丰姿绝世,坦坦荡荡,绝非出身刻薄寡恩之家,我之所以追了上来,是怕二位被宵小所害,但一见二位,又忍不住想跟二位开个玩笑,不知轻重,老哥给二位陪个不是!”说罢深深一揖。 女子毫不领情,寒着脸说道:“我二人有要事在身,急于赶路,否则你就是龙潭虎穴,本姑娘也要闯上一闯!” 夏无极哈哈一笑,说道:“在下绝无恶意,此心可鉴苍天,姑娘若不见谅,在下唯有恭送二位!”手一挥,众豪客让开道路。 书生笑道:“连日赶路,小生早已疲惫不堪,就想找个舒服的去处喝酒吃肉,还可以不花银子,何乐不为?现在天色已晚,好汉既诚心相邀,我二人却之不恭,就请好汉前面引路!”一副占人便宜的奸商嘴脸。 夏无极大喜,说道:“公子快人快语,毫无富家公子扭捏之态,在下欢喜得紧,二位光临天极庄,小庄不胜荣幸!” 说罢一跃上马,众强人呼啸而去,书生催马紧跟其后,女子无奈,只得上马跟在书生后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神技森森惊好汉 谒语寥寥道玄机 一行人策马疾驰在山道上。 烈马嘶鸣,奔腾如雷。 夏无极人极豪爽,说说笑笑,书生也是兴致高昂,一路行来,书生和夏无极几次想跟女子说话,但她始终板着面孔,对旁人不理不睬。 到得庄子前,天极庄庄门早就大开,庄主闫天仇亲自出来迎接,原来早有人飞马来报,这闫天仇听到老二被一个年轻女子一招制服,颇感惊奇,他知道老二夏无极早已是一流高手,数十年功力非同小可,但在对方面前却如三岁孩童,毫无还手之力,他久历江湖,竟然想不出世上有哪个门派能培养出这等年轻超级高手。 闫天仇外表五十多岁,身材五短精悍,一对眸子神光内敛,走路如行云流水,悄无声息,修为显然极为不凡。 女子一眼看去,了然于胸,她看出此人年纪至少百岁,一身混元功力,远超夏无极。 闫天仇抱拳笑道:“二位纡尊降贵,光临我这荒山野寨,闫某有失迎迓,万望恕罪!” 书生一笑,说道:“你我皆是江湖中人,何必搞得这么文绉绉的?小生早就听闻庄主豪侠仗义,专好与这南来北往的客商打交道,我二人路过此地,特来拜会!”说罢,哈哈大笑。 众强人闻言,无不瞠目结舌,尴尬已极,闫天仇微微一笑,不以为意,把二人迎进庄内正厅。 大厅内早摆上数十座椅,围着正中一宽大桌子,喽啰们正流水般上菜,闫天仇请二人上座,书生也不推辞,大马金刀坐下,女子则坐在书生下首。 主客坐定,闫天仇说道:“二位少年英杰莅临,鄙庄蓬荜生辉,此前兄弟们若有得罪之处,请二位海涵,一杯水酒,不成敬意,老朽先干为敬!”说罢举杯一饮而尽! 书生哈哈一笑,说道:“在下行走江湖,饱尝人间冷暖,今日一见诸位大哥,在下顿生惺惺相惜之感,俗话说无功不受禄,庄主盛情款待,在下感激不尽,你我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以往恩怨,就此一笔勾销!” 书生看向夏无极和闫天仇,脸上又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神色,话却说得一本正经,有板有眼,一副老江湖的样子,女子心中暗暗好笑。 夏无极老脸一红,笑道:“见到二位之前,小弟自恃武功,目空一切,哪知女侠身手高明,神乎其技,小弟微末道行,不堪一击!” 女子眼神淡淡,并不说话。 闫天仇说道:“江湖比武,胜败乃是常事,二弟不必挂怀!” 书生看向夏无极,笑道:“夏二哥偌大一汉子,怎么对输赢如此看重,这天下哪有百胜将军,红尘苦短,胜又如何?败又如何?胜胜败败,不过是过眼云烟,哪里及得上这杯中美酒,来来来,喝酒!” 说罢一仰脖子,饮尽杯中烈酒。 酒过三巡,宾主尽欢,气氛热烈。 闫天仇举起酒杯,说道:“二位少侠风采照人,雍容华贵,闫某满心喜悦,但说来惭愧,二位身手高绝,我竟不知江湖上有如此青年俊杰,今日一见,才知道江山如画,人才辈出,廉颇老矣!“ 书生说道:“小生二人路过宝地,叨扰庄主和诸位好汉,无功受禄,受之有愧,是该我二人敬诸位才对!”举杯相敬。 夏无极笑道:“姑娘身手不凡,夏某输得心服口服,虽败在姑娘手中,夏某却感觉满心欢喜!” 书生笑道:“夏二哥提得起放得下,不愧是豪侠本色,夏二哥这个朋友,小生交定了!” 夏无极大笑道:“你我相见恨晚,尚未请教二位尊姓大名,师承何处。” 见女子眉头一皱,夏无极连忙说道:“夏某绝无恶意,请二位少侠明鉴!”神态颇为真诚。 众人均停下杯箸,看向二人。 书生笑道:“红尘漂泊本无根,雁过无痕君偏问!小生家住cd府李家庄,姓李名冲,小生也只是早一步与这位姑娘偶尔道上相遇,却还不知道姑娘芳名为何。”说罢,转头看着女子。 众人皆觉意外,目光齐刷刷看向女子。 女子眼光扫过众人,最后狠狠瞪了李冲一眼,谈谈说道:“本姑娘名叫青莲,四海为家,师门不足为外人道。” 闫天仇打量二人,心中骇异非常,暗自思忖,二弟夏无极一身武功,江湖罕有对手,在全力戒备下,还是被眼前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姑娘轻轻松松抢走佩剑,这倒也罢了,但自己百年苦修,功力通玄,这二人年纪轻轻,自己竟然看不出他们身上有一点修为。 饶是他见惯奇人异事,亦是震骇莫名。 闫天仇按捺心情,再饮一杯,望向二人,含笑道:“恕闫某眼拙,看不出二位少侠身负绝顶神功,但姑娘一出手,就镇住我二弟,老哥自认也没有这份功力,说来惭愧,闫某尚武成痴,不想进宝山空手而回,是以心痒难耐,闫某诚心请教,请二位不要笑老哥自不量力!” 众人不由得又停下杯箸。 李冲笑道:“闫老哥神光内敛,功力卓绝,已达人体之极限,但世间之事偶有意外,峰回路转,就如管中窥豹,只见一斑,又如浩瀚星空,无边无际,非人心可以全窥。你我志趣相投,以和为贵,我看这场比试还是算了吧!” 虽未明说,但众人已听出李冲话中之大概意思,那就是闫天仇并非二人之敌手。 青莲一听李冲此话,大为惊奇,暗想此人外表玩世不恭,却语带玄机,眼力惊人,难道自己竟然看走了眼? 疑云顿起,不由得看向李冲,这李冲也看了过来,脸上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讨厌神色。 闫天仇也暗暗心惊,这李冲说话客客气气,但语气坚定,不容抗拒,大有皇者风范,而且话语奇峰突出,思维深邃,令人折服,他百年修行,见识不凡,当下凝神细细揣摩李冲之言,一时竟呆呆出神。 手下众人对闫天仇敬若天神,见他不语,亦不敢多言。 闫天仇生性豁达大度,胸襟广阔,否则他的功力也不会达到如此境界,他一时悟不透李冲之言,索性不再去想,抬起头来,爽朗一笑,说道:“二位皆为当世俊杰,闫某这点粗浅把式,自问不是二位的对手,但你我相逢,终究有缘,就请二位少侠露上一手,让我等开开眼界,如何?” 闫天仇说完,眼神热切,看着二人,大厅上众强人尽皆看着这对青年男女。 李冲二人当然听得出闫天仇并非挑衅。 青莲微微一笑,站起身来,说道:“你们看好了!”脚尖微一用劲,地上几声脆响,众人定睛一看,她座椅周围厚厚的整整齐齐三行三列共八块青石板化为齑粉,而脚下正中一块却完好无缺,众人惊得张大了嘴。 要知道,对于功力高深的练气之士踏碎青石板并不难,难就难在周围的石板碎成粉末,而脚下着力的那块石板却丝毫无损,这份功夫,已非人力可为,是以根本不能以常理解释。 大厅中众豪强皆大为叹服。 闫天仇自然识货,知道这是传说中意念之类的玄门神功,但只是传说,却并未亲眼得见,他抚掌叹道:“姑娘功力收发随心,惊世骇俗,远远突破人体极限,闫某望尘莫及,闫某在有生之年得见如此高深修为,于愿足矣,好在二位是友非敌,否则我等将死无葬身之地,今日有幸结识二位,闫某欣慰已极!” 李冲微微一笑,轻敲桌面,吟道: 千年修真梦一场, 百转千回路已荒; 富贵不过虚幻境, 留得丹心镇魍魉; 可叹世人多磨难, 谁怜孤儿慈母心; 雄图霸业空余恨, 惘添孤魂盼月明! 众人皆愕然不解,这李冲前后判若两人,一见面就插科打诨,胡闹顽皮,活脱脱一个玩世不恭的富家公子,现在却语出惊人,禅机深奥,分明又是个经年苦修的得道智者。 李冲醉态毕现,哈哈一笑,说道:“小生酒后失仪,胡言乱语,各位恕罪,夜已深沉,小生不胜酒力,要梦周公去也!“ 夏无极早已吩咐下去,手下人收拾了两间干净客房,二人自去休息不提。 众人陆续散去,大厅只剩下闫天仇和夏无极两人,闫天仇满腹疑团,问起夏无极白天之事,夏无极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告诉闫天仇,特别是被年轻女子一下制住,更是说得仔仔细细,事情虽已过去多时,但现在仍然心有余悸。 闫天仇说道:“此二人年纪轻轻,竟有如此修为,他就算打从娘胎里开始练功,也不过区区二三十年,那女子的修为已远超为兄,真是想不服都难!” 夏无极默默无言。 严天仇苦笑一声,说道:“我观这浩瀚宇宙,无穷无尽,但人力有时而穷,这书生时而顽皮可爱,尽显赤子本色,时而禅机深藏,见识超凡,语虽狂而又令人为之倾倒,让人顿起亲近之心,而这女子虽外表虽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但你等冒犯他二人在先,她也对你手下留情,由此可知,这二人并非大奸大恶之人!” 夏无极道:“小弟也知道他二人并非奸恶之徒,否则也不会自找麻烦,邀他二人到天极庄做客。” 闫天仇显然情绪低落,缓缓说道:“我自负目光如炬,观人识物,极少走眼,却偏偏看不出他二人身上有丁点修为,就如神龙翱翔九天,不露云泥!若我所料不差,这书生的修为更在女子之上,成就非我等所能想象!” 夏无极跟随闫天仇多年,耳濡目染,见识高普通人几筹,他一向敬服闫天仇,对他的话自是深信不疑,闻言说道:“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女子的身手足以惊世骇俗,远远超越人体极限,若如大哥所言,这书生修为更在女子之上,那他与神仙何异?这二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如此厉害,好在白天没有莽撞行事,否则就惹下了灭顶之祸,直到这时,尚不知道这二人是敌是友,大哥见多识广,博通古今,可否知晓这其中端倪?” 闫天仇苦笑道:“见到这二人之前,大哥自负武功,虽不敢自称第一,但自信对上任何高手我皆有一战之力,本想以武会友,与他二人切磋切磋,可是一见到这书生,他于我一种虚无缥缈c高山仰止的感觉,在他面前我竟然斗志全无,这女子虽稍逊书生,其修为亦非我所能企及!” 夏无极闻言大惊失色,说道:“我先前以为大哥是谦虚礼让,哪知这二人竟有如此可怕实力,二弟鲁莽行事,如今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可如何是好!”他邀请二人到山寨做客,倒不是存不良之心,他一是想让大哥露一手,为山寨找回点面子,以后在江湖上行走,不至于太难堪,大哥宅心仁厚,图个乐子,也不会过分为难二人,二是他确实对二人心存好感,有意结交。 可是现在连自己敬若天神的大哥也甘拜下风,如此推崇二人,夏无极深悔自己做事冒失,后悔不已。 闫天仇笑道:“二弟不必担忧,这二人对山寨并无恶意。” 夏无极这才放下心来。 闫天仇道:“你我生逢乱世,落草为寇,实为手下穷苦兄弟找口饭吃,虽无力拯救黎民于水火,也决不做伤天害理之事。” 夏无极道:“大哥说得极是,现天下大乱,宋主赵祺昏庸无能,荒淫好色,奸臣贾似道把持朝政,排除异己,横征暴敛,百姓苦不堪言,做这无本钱的买卖,已是愧对祖先,哪里还敢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夏无极也是非常之人,一腔正义热血。 闫天仇点点头,说道:“我夜观天象,南宋帝星羸弱,虽不至立即消失在这茫茫星空,但陨落亦不过是时间问题,这是天道,不可违逆。这二人应时而生,修为超凡入圣,这等丰姿绝艳之辈,寻常之事已不能令其驻足,为兄思前想后,这二人只怕是专为这场浩劫而来。” 突然,异响陡起,寨中设有暗桩,发出特殊讯号,二人知有强敌夜探大寨,闫天仇怕惊扰客人,轻轻一拉夏无极,二人一个纵跃,悄无声息来到大寨广场上。 月明星稀,万里无云! 月光下站着一黑巾蒙面女子,一袭黑衣,手负身后,冷冷看着二人。 闫天仇看着女子,他眼力何等厉害,早看出此女长相轮廓与青莲十分相似,只是青莲虽然外表冷若冰霜,却无凌人之势,但眼前这个黑衣女子却是满身暴戾,杀气逼人。 闫天仇不敢怠慢,拱手笑道:“女侠深夜造访,老朽有失远迎,如不嫌弃,请女侠进来一叙如何?“ 闫天仇人老成精,话说得婉转客气。 女子阴恻恻一笑,说道:“你等打家劫舍,既为盗,居然在本姑娘面前惺惺作态,装假道学,实在可笑!” 闫天仇还是一副笑脸,说道:“我等为情势所迫,虽落草为寇,但亦谨守盗亦有道,从不祸害百姓!” 女子冷笑道:“好个土匪草寇,杀人越货,还振振有词,说什么盗亦有道,本姑娘最恨你等欺世盗名之徒!”声音冰冷,咄咄逼人。 闫天仇心中微怒,一皱眉头,正欲说话,夏无极一步上前,说道:“你这姑娘好不懂事,我等以礼相待,你却出口伤人,难道天极庄还真怕了你不成!“ 夏无极也隐隐看出了端倪,但他一身血勇,闻言大怒,上前就要动手。 闫天仇轻喝道:“二弟不可!“ 女子冷哼一声,说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天高地厚!”右手五指虚空一抓,一股强大吸力破空而来,夏无极顿时全身麻木,身体不由自主飘了起来。 千钧一发,夏无极命在须臾! 闫天仇左手一拉夏无极,右拳提聚百年功力,闪电击出,威势如骇浪滚滚,轰向女子。 二十年来,闫天仇退隐江湖,不再与人动手,潜心修炼,功力更甚从前,一拳之力,足以开山裂石。 夏无极跌坐地上,脸如金纸,显然受伤不轻。 女子左手食指一圈一点,一股强大无匹的罡气迎向闫天仇刚猛无铸的拳力,扑的一声闷响,闫天仇一个倒翻,落在实地,脸色绯红,女子站立原地,云淡风轻。 闫天仇体内气血翻涌,他浑厚精纯的混元真气被对方一掌击来,几乎震散。 闫天仇骇然发现,自己一招就败了! 饶是他百年苦修,道心铸炼得如钢似铁,才勉强守住心脉,保得一丝灵台清明。 黑衣女子冷笑道:“你这蝼蚁还有点本事,好,再接我一掌!”扬起纤纤玉手,杀气汹汹。 一声低吟,仿佛来自天外,女子滞了一滞,一片树叶在女子和闫天仇二人之间徐徐飘落,速度看似缓慢,实则快得不可思议。 只听得裂帛之声响起,女子后退一步,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李冲和青莲白衣飘飘,不知何时来到场中。 李冲看向黑衣女子,微笑道:“这二人虽在草莽,但心地善良,并无伤天害理之恶行,姑娘与他们无冤无仇,却出手狠辣,一上来就欲置之于死地,是何道理?“ 女子冷笑道:“你这小子,明明身负惊天地泣鬼神的绝世修为,却装疯卖傻,愚弄他人,非大丈夫行径,可笑你身边这个蠢丫头,居然想要保护你这个大地真仙,真是不自量力!”看着青莲,又一阵冷笑。 青莲气极,戟指骂道:“哪里跑出来的野丫头,胆敢胡言乱语,辱骂本姑娘!“ 女子笑道:“好你个有眼无珠的废物,竟然看不出我的来历,你明明嫉恶如仇,又假仁假义,对这班土匪草寇手下留情,我好心帮你将他们铲除,让你心无挂碍,你别不知好歹!” 青莲冷笑道:“你既有如此好心,何不将之普度红尘受难之人,可你浑身充斥暴戾之气,虽有绝世神通却不知怜悯世人,本姑娘不屑与你为伍!” 女子喝道:“呸!你以为本姑娘愿意与你为伍吗?你我本为一体,但你一意孤行,不恋无上大道,反以蝼蚁为念,自甘堕落,如今你心有羁绊,坠落万丈红尘,若不及早回头,则断送你累世功德,以你现在的修为,在我眼中,与废人无异,还不速速随我返回深山,潜心修炼,否则今日我就灭了你!“ 青莲大怒,叱道:“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对本姑娘出言无状!”一掌击出,身子一闪,如一道残影击打向黑衣女子。 青莲左手一指点向黑衣女子右手虎口,左手骈指如剑,插向女子眉心,快如疾风闪电,黑衣女子不慌不忙,嘴角挂着轻蔑冷笑,啪嗒一声,颈子陡然伸长,樱桃小口咬向青莲剑指,右手变掌为抓,扣向青莲左手脉门,打法出神入化。 青莲临危不乱,左手食指变点为拂,顺势拂向女子手腕,右手指剑变掌,一掌击向女子面门,女子往后一跃,青莲攻势瞬间瓦解,女子随即一掌击向青莲右掌,只听得噼啪一声脆响,二人各退后三步。 女子一咬牙,大势发出,如黑魔降世,杀气汹涌而出,席卷向青莲。青莲凝神静气,眼神淡淡,虚空一掌,气势涵盖天地,如洪荒之力爆发,女子眼泛黑气,罩定青莲,二人的灵力击打纠缠在一起。 李冲看着场中激战二人,轻喝道:“汝本同体,相煎何急,一念成道,一念成魔,万般修炼,皆于无形!” 黑衣女子一言不发,出手如电,招招狠辣,攻向青莲。 青莲白衣飘飘,脸上无喜无忧,心灵晋入春风无垠c晴空万里的境界,她信手挥洒,完美破解对方狂风暴雨般的攻势,并狠狠反击。 圆月高悬长空,洒下万道清辉! 闫天仇和夏无极直觉得场中寒气逼人,铁血肃杀,如万军鏖战,血流成河! 李冲手结不动明王印,面相庄严,他缓缓念道:“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这是道家九字真言,闫天仇百年苦修,自然识得,听李冲念出这道家真言,只觉得一如春风拂面,又如身处万里晴空,心中无欲无求,世间朝代更迭,无边杀戮,皆与他毫无关系。 谒语钻入黑衣女子耳中,字字如大地惊雷,又是另一番感受,女子坚如磐石的禅心竟然像被撕开了一丝缝隙,一缕晨光透入,女子的心神为之一颤。 黑衣女子狠狠地盯了李冲一眼,一声冷哼,攻势如大海潮生,波涛汹涌,滚滚而来,青莲退后一步,暂避锋芒,女子冲天而起,转瞬消失。 青莲也不追赶,怔怔出神。 闫天仇修为精湛,经过调息,功力已回复了成。 夏无极苦忍许久,他不想在黑衣女子面前出丑,女子离开后,夏无极才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站起身来,脸色逐渐回复正常,不愧是铁血汉子。 四人回转大厅,闫天仇道:“二位功参造化,老哥坐井观天,不识高人面目,真是惭愧!“ 李冲一笑,说道:“寨主能接住此女全力一击,亦是当世顶尖高手。“ 闫天仇摇头苦笑道:“若非二位出手相救,今夜我命休矣!这合寨之人亦势必全无幸免,老哥虽人在绿林,但亦多行善事,冥思苦想,也想不出是何时结下如此厉害仇家!” 李冲笑道:“你我萍水相逢,寨主坦诚相对,豪爽仗义,足见寨主光明磊落,这女子知难而退,却是天意使然。“ 闫天仇又道:“今夜连番奇遇,所见所闻,真是匪夷所思,令老哥我大开眼界,亦才知无边大道,天外有天。“ 李冲知道,若这女子再次出手,闫天仇未必接得下她全力一击,当下说道:“这女子与我们有点过节,她今晚是冲我二人而来,累庄主受惊,实在是万万不该!” 闫天仇英雄一世,他人在江湖,见惯大风大浪,是个提得起放得下的绝顶人物,闻言说道:“少侠客气!” 李冲拱了拱手,转头看向青莲,眼神深邃,微笑吟道:“亦正亦邪真性情,美酒踏歌续古今;千秋一朝恍如梦,人生何处不逢君!此女与姑娘颇为有缘,他日必会重逢。” 青莲白她一眼,径自回房。 李冲一笑,不以为意,三人各自回房歇息。 第二日一早,李冲与青莲辞别闫天仇c夏无极,准备上路。 闫天仇二人尚想挽留,李冲笑道:蒙庄主与夏二哥款待,小生足感盛情,他日有缘,自会相逢!“躬身一揖,又哈哈一笑,与青莲出庄而去。 来到官道上,青莲一言不发,策马向南,李冲跟在后面,也不说话。 走了十来里路,青莲勒马站定,对李冲道:“李公子天纵之才,聪明绝顶,这天上人间之事,无一不晓,怎么偏偏把回家的路走反了呢?” 李冲苦笑一声,说道:“青莲姑娘不要取笑了,我李冲孤身一人行走江湖,无依无靠,蒙姑娘不弃,得以几日相随,小生铭感五内!” 青莲啐了一口,板着脸说道:“你这可恨可恼的坏小子,我好心帮你,你却装疯卖傻,把姑奶奶骗得好惨!你不说倒也罢了,说起来姑奶奶就火冒三丈,真恨不得狠狠抽你这骗子几下!” 李冲连忙讨饶,苦着脸说道:“姑娘风采绝世,小生一见,惊为天人,是以不忍分离,姑娘大人大量,就原谅小生了吧!” 青莲斜睨李冲一眼,斥道:“你一个昂藏七尺男子,却装作小女儿像,羞也不羞!” 李冲一笑:“姑娘兰心蕙质,小生微末伎俩如何瞒得过姑娘慧眼,小生装与不装,又有何分别?” 青莲脸上一红,骂道:“好你个油嘴滑舌的无赖,本姑娘懒得跟你废话!”催马前行,不理李冲。 李冲拍马上前,与青莲并骑而行。 青莲怒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我道路不同,你死乞白赖跟着本姑娘,意欲何为?” 李冲一本正经地说:“姑娘前日答应护送小生归家,现在却要反悔,弃小生而去,是何道理?” 青莲冷笑道:“李公子修为通神,小女子班门弄斧,再言护送,岂不笑掉别人大牙!”一催白马,绝尘而去。 白马极为神骏,一霎时只剩下一个白点,消失不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神山悠悠藏机缘 各运谋略浪滔天 上古时代,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曰不周负子,此山三面皆山,东面却有一谷口,就若缺了一角,故名曰不周山。 一日,不周山忽遭大风雨,山上观天气星象的风雨表被大风吹倒,倾向东南。而对这场天灾,骊连氏认为是共工氏渎职懈怠,难辞其咎,不应再担任上相。 大神女娲听信骊连氏所言,决定由骊连氏任上相。共工不服,不交出祭天权,聚族众守山,坚守表木天柱。骊连氏率众攻山,两族在不周山争战,决战中撞毁了天柱,女娲大神愤怒,逐共工回祁连山,共工含愤而去,但族众不离,骊连也难以进驻,骊连无奈,只得向人皇伏羲建议迁榜罗,重立天表。 共工卒于祁连山,不周山也随即神秘消失,于是遂有共工触沉不周山之传说。 相传此山具有神秘莫测的力量,自古以来,多少修道之士对它心驰神往,但它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无影无踪。 燕京,忽必烈行宫。 大殿上,阶前分班站列,统帅末哥c左丞相伯颜以及刚刚败逃北返的汉人大将郭侃均在列。 末哥意气风发,眼光不时扫向伯颜和郭侃,伯颜城府极深,不露声色,但他身后的大将郭侃却脸如死灰。 末哥和伯颜皆是惊世之才,深受忽必烈倚重,两人之间明争暗斗由来已久,忽必烈一代雄主,焉能不知,但同为他忽必烈效力,下属相互制衡,只要不失去掌控,他则可以高枕无忧,这就是帝王的权谋之术。末哥和伯颜手握大权,二人不和,忽必烈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伯颜一向力主伐宋,末哥出于战略考虑,更多是源于自身不可告人之目的,因此反对过早伐宋,而此次伐宋,忽必烈以伯颜手下大将郭侃为主将,结果却损兵折将,十万精锐尽皆葬送。 末哥踌躇满志,他深知忽必烈一向铁腕治国,手段狠辣凌厉,此次惨败,各藩国暗自窃笑,幸灾乐祸,让大蒙天威扫地,大汗雷霆震怒,郭侃罪责难逃,伯颜势将失去大汗的信任,他末哥就可一家独大,帝国的军政大权势必掌握在他的手里,那他末哥就是大蒙仅次于忽必烈大汗的第二号人物,权倾朝野! 忽必烈一眼扫来,眼光停在末哥脸上,末哥顿时有一种赤身的感觉,似乎他心里所有的秘密都被忽必烈看得一清二楚! 一霎时,末哥心神剧震,低下头来。 忽必烈高坐龙椅,俯视群臣,国师摩云赫然坐在忽必烈下首。 摩云乃是青海密宗传人,来历神秘,修为深不可测,当年西藏活佛八思巴布教青海,二人坐而论道,三日三夜,后八思巴回返布达拉宫,旋即闭关,未留只字片语,其中玄奥,外人不得而知,但只看摩云布施弘法于青海c西藏以及西域诸国,俨然是这一广袤地域的佛教领袖,就不难想到此人佛法修为是何等精湛厉害。 察合台即位大汗后,因仰慕摩云之名,他亲自出访青海华能寺,请出摩云,摩云虽出任蒙古国师,但极少参与军政事务,除非有关系大蒙存亡绝续的大事发生他才露面。 群臣庄严肃穆,大殿落针可闻,末哥本来想乘机排挤伯颜,但慑于大汗之威,他亦不敢轻易造次。 忽必烈威严地扫视一下群臣,语音平静,开口说道:“我大蒙崛起于苦寒漠北,立国以来,开疆拓土,战无不胜,但数次与南蛮交战,竟败多胜少,尤其今次更惨,我十万精锐,尽遭屠戮,实为我大蒙有史以来的第一败,南宋偏安积弱,却屡战屡胜,诸位爱卿何以教我?!” 忽必烈鹰一样凌厉的眼神盯着伯颜。 末哥肃立恭听,他知道忽必烈智比天高,心机深沉,喜怒不形于色,说话行事往往奇峰突出,出人意表,话虽似指责伯颜,但他也不敢接过话头。 伯颜冷汗涔涔,躬身不答,郭侃脸如死灰,如临末日。 郭侃越班而出,俯伏阶前,颤声说道:“末将无能,辜负大汗圣恩,请大汗赐予末将一死!” 郭侃是伯颜心腹爱将,但天威震怒,伯颜自身难保,他又哪敢为郭侃求情。 忽必烈语音转冷,喝道:“此次损兵折将,你难辞其咎,但当下正值用人之际,本汗法外开恩,饶你一死,你需为我大蒙竭尽心力,戴罪立功,但死罪虽免,活罪难饶,罚你二十军棍,一年俸禄!” 左右护卫旋风般扑了上来,把郭侃拖了出去。 群臣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 忽必烈又道:“我大蒙军队伐宋两次惨败,损兵折将,均是南宋襄阳守将张世杰所为,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让我满朝文武一筹莫展!” 摩云身子端坐如钟,法相庄严。 末哥上前一步,躬身答道:“张世杰此人精通兵略,极具战略眼光,兼且善于带兵,无论打仗还是操练,均与士卒同甘共苦,又治军严谨,对百姓秋毫无犯,比之南宋岳武穆有过之而无不及,实是一个劲敌!” 忽必烈道:“此人如此棘手,实为我大蒙扫平南宋的拦路虎,诸位爱卿是否有招降之策?” 末哥道:“此人修为极高,心智坚如磐石,他对南宋朝廷之耿耿忠心,不亚于闻太师对那商纣王朝,依属下对此人的了解,招降绝无可能!” 忽必烈道:“张世杰屡次杀我大将,让我大蒙军队颜面扫地,若此南蛮不识时务,再抗天兵,必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到时那襄阳满城百姓,也要为他陪葬!” 蒙古军队数次受阻于襄阳,忽必烈动了真怒。 文武大臣纷纷请战,誓要踏平襄阳。 忽必烈手一挥,众人安静下来。 忽必烈话锋一转,说道:“但目下有一头等大事,众位爱卿请听国师细说,就暂且让那南蛮子多活些时日!” 摩云徐徐睁开眼睛,那是一双犹如婴儿般清澈明亮的眸子,但又多了几分妖冶和奇异的魔力,群臣被他眼睛一扫,几欲跪地膜拜。 末哥和伯颜虽然修为高绝,内心亦是震骇不已。 与一年多前相比,摩云的修为显然又精进了不少。 摩云缓缓说道:“江湖传言,在大理境内出现不周神山,自上古不周神山被大神共工一头触翻,沉没于渤海,从此音信杳无。传说此山在商周之时曾出现于人间,时值天下大乱,生灵涂炭,此山神秘莫测,蕴含宇宙无上神力,隐藏了共工触山的感动和愤怒,更蕴藏改天换地的莫大神力,但千年以来无人得以求证,此山重现人间,若按上古传说,那就是大气运即将降临,天下将有不可预知的变数,红尘杀孽,自此开始!” 大殿上群臣纷纷动容,但其中也有不少人觉得摩云是故弄玄虚。 摩云接着说:“数日前,钦察汗国c察合台汗国c窝阔台汗国c伊儿汗国和南宋的一些江湖人不知从何种途径,探知神山出现在大理境内,遂派出大批高手前往大理,本座得到密报,这四国与大理段兴智私下结盟,欲进入神山,探知无上神力,一时间江湖风起云涌,所有牛鬼蛇神均出现在大理境内,本座推知此事并非空穴来风,所以一得到消息,就马上奏明大汗。” 忽必烈面色凝重,说道:“神幻之说,源远流长,此山传说位于葱岭,却又隐于渤海之滨,今又出现在大理,若传言属实,此山可以时空倒转,神出鬼没,要说它没有绝大秘密,怎会流传如此之久,让世人趋之若鹜!?” 摩云说:“玄幻神鬼,由来已久,不说也罢,现各国精英高手齐聚大理,这亦是一天大机会,若在各路高手进入神山之前将之悉数击杀,各国必元气大伤,我大蒙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伯颜上前一步,说道:“国师博闻强识,若如国师所言,那天下合该改朝换代,神山之说无论是否属实,对于我大蒙皆是绝好机会。国师修为盖世,实为当下武林第一人,况且我大蒙精英高手c奇人异士无数,围剿定能马道成功,此一役无论是在武林一脉或者政治军事上,都是对各国的致命打击!” 忽必烈道:“此事非同小可,各国尽起高手,其中不乏有修为高绝之人,诸位爱卿万万不可轻敌,本汗传下谕令,一切人员皆由国师调度,所有王公大将务必绝对服从,见国师如见本汗!” 摩云肃容,对忽必烈欠身施礼,旋即说道:“老衲蒙历代大汗垂青,敢不效劳!各国来的皆是精英高手,故围剿之兵贵精而不贵多!西域几个门派沉寂千年,门中皆是修真之人,老衲曾云游天下,结识了几个隐士高僧,修为都不在老衲之下,轻易亦不会涉足江湖恩怨。但值此多事之秋,本该顺应天意,辅佐明主,度黎民出水火!现我以大汗名义修书,对故人和同门师兄弟晓以大义,相信不日就会有回音!” 忽必烈大喜,要知道摩云稳坐蒙古国师宝座,数十年无人敢向他挑战,除了自身造诣惊天动地之外,身后更是有一个神秘莫测的门派作靠山,这个门派究竟身在何处,传承何人,外人根本不得而知,更为其增添了异常神秘的色彩,若摩云能说动门内高手相助,则大事可成,江山一统! 忽必烈意气风发,站起身来,大喝道:“成败在此一举,若国师助本汗成就万世功业,则国师即是我大蒙的第一功臣,本汗必为国师广建庙宇,所属教派成为天下正统,让国师受万国膜拜,享受万世香火,寡人以此盟誓,绝不食言!”说罢,忽必烈抽出佩剑,望虚空斩落。 当下摩云点将,末哥c伯颜各率手下亲卫五百及大将悉数参与,这些亲卫皆是千中挑一的高手,悍不畏死,个普通江湖高手不是对手。 为防走漏风声,这些骄兵悍将分批乔妆潜入大理,摩云亲率门人和末哥伯颜随即前往。 一时间江湖暗流涌动,风云再起! 与此同时,襄阳吕文焕帅府,张世杰等人赫然在列,气氛凝重。 吕文焕五十多岁,精神矍铄,多年的军旅生涯,锻造了他铁血肃穆的独特气质。 吕文焕说道:“今日召集诸位到府,实为一件十万火急之事,请张帅为诸位解说。” 张世杰环视众将,缓缓说道:“蒙人自忽必烈夺得汗位,即分裂为五个国度,其中四个公国虽表面奉忽必烈为宗主,但心怀异志,对蒙古国骚扰不断,日前本人得到密报,此四国尽起高手,会师大理,即为进入传言中的不周神山,传说此山生于上古洪荒,具有无上神力,蕴含宇宙天下至理!” 众将凝神静听,不敢出言打岔。 张世杰道:“神鬼之说,深入人心,但凡天下异动,必生异象,不周山,乃是上古神山,传说此山出现,必有天翻地覆的大事发生。此山在这个时候出现,绝非偶然,传言四个公国已遣国内绝顶高手潜入大理,只为进入神山,寻求无上神力,江湖豪客亦是闻风而动,大理一时风云聚会,山雨欲来!” 张寒道:“若是如此,我等何不前往,倘若真能进入神山,尽窥宇宙奥秘,则蒙人有何足惧!” 张世杰道:“各国均是如此打算,但传说虚无缥缈,真假尚且难说,现各国高手齐聚,却正好给蒙人集中剿灭的机会,如今蒙古国高手如云,国师摩云,修为更是深不可测,已达大家宗匠之境,若蒙人趁机围剿,这些高手必然死伤惨重,四国元气大伤,只怕再也无力阻止忽必烈重新统一,若蒙人一统,必对我朝发动全面进攻!” 众将均见过蒙人的凶悍,若大举来犯,本朝前途堪虞。 张世杰道:“忽必烈此人雄才大略,必不会放过此千载难逢的机会,本人收到消息,目前忽必烈召集群臣,国师摩云主持此次围剿,具体细节,不得而知,但摩云胸藏机杼,神秘莫测,若此人出手,这批精英高手凶多吉少!” 吕文焕道:“张帅对此事有何高见,但说无妨,我等听候调遣就是!”在这紧要关头,吕文焕再无顾忌,他知道张世杰无论文韬武略,均在自己之上,此事若无他主持调度,胜算渺茫。 张世杰道:“实不相瞒,此事是cd府异士李冲遣人告知,李冲虽不在朝堂,但一腔热血,忧国忧民,蒙人此惊天阴谋,亦是他推测而出,目前虽无法证明,但亦不是没有此种可能,此事出自他口,应该是不离十,目前李冲已前往大理,着我率江湖朋友随后策应!” 大将归辛道:“此事关系重大,而传言玄之又玄,目前尚无准确定论,多是凭种种迹象猜测,若是江湖之人以讹传讹,我等劳师动众,岂非让蒙人笑话!” 吕文焕看了归辛一眼,断然说道:“李冲此人天赋异禀,从无虚言,现局势复杂,蒙人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天下早已波涛汹涌,我等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机会稍纵即逝,若让蒙人抢占先机,收拾了各国精锐高手,到那时无力回天,悔之晚矣!” 张寒道:“大帅高瞻远瞩,当机立断,倾力挽救我大宋黎民百姓于危亡,属下愿誓死追随!” 吕文焕摆摆手,说道:“我等皆为朝廷出力,俱是侠肝义胆的忠臣良将,你我官职虽分高低,但实为生死兄弟,张兄弟不必客气!” 张世杰道:“李冲此人实是不世出的英杰,我曾前往李家庄,邀请他出山,为大宋效力,被他婉拒之后,我当时还以为他冷血无情,没想到他人却是古道热肠,当年襄阳百姓有难,他立即出手铲除那害人的妖物,现在又告知蒙人的阴谋,让我等做好准备!” 吕文焕也道:“此人虽明不为朝廷效力,但是却处处为大宋着想,李冲啊李冲,你究竟是一个怎样的英杰呢?!”语气之间,对李冲充满了无限向往。 张世杰微笑道:“李冲此人精彩绝艳,大气而又儒雅俊秀,让人一见,顿生倾慕之心!” 吕文焕点了点头,说道:“本帅对这李冲充满信心,此役若有李冲主持大局,必能挫败蒙人阴谋!” 张世杰道:“大帅英明,此番各国精英高手齐聚大理,打的是江湖旗号,就是蒙人,多半亦是如此,此事由李冲主持,那是最好不过!” 吕文焕笑道:“此事关系大宋的生死存亡,我等身为朝廷大将,若是此时还斤斤计较,倒叫江湖朋友笑话,我即刻挑选附近州府功夫高强之士和帐下将官,听候调遣。张帅江湖路广,认识不少奇人异士,就请张帅对他们晓之以理,并以我吕文焕之名,请此等高人出山,望诸位高贤务以国家民族大义为重,为国效力!” 张世杰大喜过望,当即慨然应允。 吕文焕道:“张帅需仔细挑选精灵善言之信使,务必有礼有节,此等世外高人均是清高豪迈之士,绝不可有丝毫怠慢!” 张世杰道:“请大帅马上修书,誊抄百份,加盖大帅印鉴,我即刻差人备足礼节,持大帅书信快马礼请诸位高人出山,最迟三天之内必有回音,大帅可放宽心!” 吕文焕大喜,说道:“张帅办事一向滴水不漏,是为兄多虑了,只等这批高手一到,张帅留守襄樊,我与张寒将军即刻率义士悍将,赶赴云南,同归李冲指挥,此番定叫蒙贼有来无回! 大将归辛道:“大帅身先士卒,必能鼓舞士气,更增此行胜算,但襄阳不可一日无主帅,若蒙贼趁机偷袭,则襄阳危矣!” 张世杰亦道:“归辛将军言之有理,末哥诡诈多变,用兵往往出其不意,不可不防!” 吕文焕道:“张帅久经沙场,用兵如神,襄阳有张帅坐镇,末哥小儿何足惧哉!本帅即刻颁下帅令,从即日起,襄樊一切军政大事皆由副帅张世杰调度,归辛将军及留守诸将全力辅佐,诸位务必齐心协力,不得有误!” 张世杰道:“大帅此举若让朝廷知晓,只怕会授人以口实,若奸佞小人乘机向皇上进谗言,罗织罪名,则对大帅不利,对襄阳百姓不利,还请大帅三思!” 吕文焕叹道:“值此多事之秋,个人荣辱算得了什么,我等世受皇恩,自当报效朝廷,上任之前,皇上特赐我临机专断之权,但兹事体大,本帅此举,实属不得已而为之,皇上若要降罪,亦是无可奈何!” 张世杰说:“此次我等尽起精锐,已属僭越,若有人背后兴风作浪,大帅处境堪忧!” 吕文焕苦笑一声,说道:“是非功过,日后自有公断,我意已决,诸公不必多言!” 话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吕文焕打定主意亲自前往,因为他身为襄阳主帅,是此次大理之行的倡导者,代表的是朝廷,他若不前往,一是无法说服附近州府的高手悍将参与,二是显得对请来的高人义士不够尊重,就算是张世杰,亦显得不够分量,但他作为南宋门户襄阳的主帅,担负天大的担子,若襄阳因此有失,那他吕文焕就是千古罪人。 吕文焕话一出口,众将均感觉到一股视死如归的惨烈味道! 众将一时皆默然无语。 吕文焕微笑道:“我吕文焕一生戎马,宦海几度浮沉,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朝廷奸佞小人又能奈我何!况且邪不胜正,古今同然,吕文焕岂会轻易倒下,此事我已经过深思熟虑,诸位不必太过担忧!” 顿了一顿,吕文焕又展颜一笑,继续说道:“蒙人凶悍狡猾,此次无论是前往大理还是留守襄阳,均是凶险万分,望诸位兄弟以社稷黎民为重,同心协力,保我大宋江山!” 说罢,站起身来,面对众将深深一揖,众将慌忙站起来还礼。 张世杰上前一步,施礼道:“大帅对属下委以重任,世杰就算肝脑涂地,亦绝不让蒙贼踏入襄阳半步!” 吕文焕大喝道:“大丈夫生逢乱世,当建功立业,如若不成,就算马革裹尸,亦好过庸碌无为,苟延残喘!” 众将轰然答应,张世杰亦领命而去。 张世杰所请的世外高人多半是李冲旧识,是以张世杰的信使一到,说明原委,无不欣然应允。 三日后,所请奇人高手率门人齐聚襄阳,人数竟达二百人之众,吕文焕亦挑选了精兵强将五百余人待命。 吕文焕亲自带队,分两批乔装打扮成各种身份潜入大理。 正是: 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 笛中闻折柳,春色未曾看。 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 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大理城,总监事术赤台正在大将军府大厅召集手下大将议事,大理末代皇帝段兴智虽名为大理总管,但军机大事却被排除在外,根本不能参与。 术赤台坐在帅位上,脸色肃穆,仪容威严,只听他说道:“本将受大汗器重,镇守西南一方,理当为大汗分忧,如今这大理虽表面平静,实则凶险万分,据探子回报,各国数千高手齐聚大理,欲行不轨之事!” 众将哗然。 这几日,一向冷清的大理突然间热闹起来,各色人纷纷涌入大理,蒙古人的探子细作遍布大理,早已将情况密报各府衙,众人隐隐觉得有一种山雨欲来的肃杀气氛。 术赤台看向众将,说道:“这些江湖人啸聚大理,至于所为何事,诸位不必知晓,也不用担忧,我大蒙帝国早已察觉,忽必烈大汗对此事非常重视,特派国师c丞相和大帅到大理主持清剿,有他们三位镇压,晾他什么妖魔鬼怪也得一一伏诛!” 在这些蒙古悍将心中,这三人就如神一般的存在,众将闻之,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术赤台眼露寒光,说道:“昨日收到丞相伯颜指令,命我等率驻扎大理的两万精兵,趁夜进入伏击地点。” 术赤台站起身来,说道:“右将军韩处,左将军丛鲁,大理令尤不花,中将军蚩俊库各率五千精兵,于子时悄悄埋伏在距天生桥行宫十里之外的密林中,分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埋伏,本将居中指挥,以响箭为号,一起杀出,全歼聚众之敌!” 众将齐刷刷站起。 术赤台大喝道:“此举绝密,不可惊动敌人,若有疏忽,提头来见,不得有误!” 众将大声答应。 突然,一声轻笑传来,术赤台定睛一看,一个高俊挺拔的中年文士站在大厅正中,眼神淡淡,看着自己。 术赤台吃了一惊,在众目睽睽之下,连这个人是怎么进来的都不知道。 大厅上皆是身经百战的高手,见来人孤身一人,纷纷喝骂起来。 术赤台手一挥,喝骂声停止,术赤台拱手说道:“先生造访小将,不知有何贵干?” 来人微微一笑,说道:“本人李伯凌,见过大将军,本人专程前来,只为一个不情之请。” 术赤台不动声色,说道:“先生但说无妨,只要本将做得到的,一定效劳!” 李伯凌随便一站,就如高山峻岳,双眸精华绽放,术赤台乃是忽必烈钦点的镇守西南的大将,自是非常之人,他心智深沉,比胞兄术尔虎强得多了,见来人气势恢宏,不敢怠慢,是以温颜相询。 李伯凌笑道:“实不相瞒,眼下大理江湖人集会,但皆是一些江湖上的恩怨,与官家无涉,本人特意知会将军,请大理驻军不要插手此事,不知将军可否依允?” 大理令尤不花大怒,喝到:“好个狂妄的小子,本将身为大理令,凡是发生在大理之事,本将皆有权过问,哪里轮到你这小子在此指手画脚!” 李伯凌脸色一寒,正想说话,术赤台手一挥,制止了正欲动手的尤不花。 术赤台沉声说道:“这大理如今在大蒙治下,本将忝为大理监事,不能不尽本分,若这些江湖人不行不轨之事,不危及百姓安危,本将可以网开一面。” 李伯凌说道:“官字两张口,非是本人信不过将军,若驻扎在大理的两万蒙军精锐齐出,不知要死多少江湖人,这样吧,本人就陪诸位将军在此坐上一坐,明日午时之后,将军想怎么办,本人不在过问,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术赤台涵养再好,也不由得气往上冲,尤不花更是气得哇哇大叫,一步踏前,一拳捣向李伯凌前胸,这个杀人无数的蒙古悍将,身手亦是不凡。 拳风凌冽,如大铁锤砸击一般。 李伯凌冷冷一笑,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尤不花的铁拳已落在他的手中,只听得尤不花一声惨呼,拳头碎裂,血肉模糊,尤不花确实是一条硬汉,右拳已废,左拳又砸向李伯凌的太阳穴。 李伯凌叹了口气,左手轻轻一挥,尤不花左掌齐腕被生生斩断,就如利刃划过。 尤不花又一声惨叫,双手已废,李伯凌闪电般点了他的昏睡穴,尤不花庞大的身子倒在地上。 一连串的动作,不过是眨眼的瞬间。 术赤台一声暴喝,跨步上前,一招敲山震虎,铁锤般的拳头往李伯凌当头砸下,他身材高大,威风凛凛,犹如天神一般。 李伯凌眼神淡淡,轻飘飘一掌击出,竟是后发先至,术赤台骇然听到自己胸骨碎裂的声音。 术赤台登时毙命,身子飘飞,跌落尘埃,这一刻,说什么权势富贵,于他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李伯凌早听过术赤台之名,当日大理城破,他默许蒙古悍兵屠城,而且术赤台修为精湛,智计百出,对这个诡计多端的蒙古大将,李伯凌也不敢手下留情。 右将军韩处,左将军丛鲁,中将军蚩俊库眼见术赤台一招之下丧命,吓得脸色惨白,哪里还敢动手。 李伯凌冷喝道:“诸位既是识时务,本人也不是嗜杀之人,只不过要暂时委屈诸位,明日午时,诸位自会醒转,保命无虞,但谨记不可坑害百姓,否则本人定取尔等性命!”脸色冷厉,杀机隐现。 三人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旋即全都晕死在地上。 李伯凌走出大厅,反身关上大门,身子一晃,瞬间消失不见,将军府的卫士始终没有察觉。 那晕死在大厅的四人,天下间没有几人能将他们救醒。 李伯凌挥手之间,就将大理兵患解除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妄借天机设恶局 雪拥蓝关英雄来 莽莽苍山。 天地肃杀,雪涌重峦。 山道上一骑白马,缓缓而行,蹄声特特,空谷相应,一白衣女子手牵缰绳,走在马前,女子轻裘飘带,姿容绝世,恍若仙女下凡。 白衣女子正是青莲,她从天极庄出来后,就与李冲分手,四处闲逛,不知不觉又回转大理。 青莲暗想,这大理风景别致,“下关风,上关花,苍山雪,洱海月“四大景致闻名遐迩,既然来到大理,何不趁此季节,见识一下这苍山雪景的迤逦风光。 她身后这匹神骏的白马正是李冲的坐骑,这一日,一人一骑来到苍山南端邓川,顺山道而上,因山势险峻,道路积雪,青莲下马前行,这白马极通人性,亦步亦趋跟在青莲身后。 苍山是云岭山脉南端的主峰,由十九座山峰由北而南组成,北起洱源邓川,南至下关天生桥。苍山十九峰,每两峰之间都有一条溪水奔泻而下,流入洱海,这就是著名的十八溪。时值寒冬季节,千里冰封,两山之间的溪流冻结成冰,群山连绵不绝,冰瀑高悬,溪如银蛇,蔚为壮观! 青莲正看得入神,她心头突然涌上一丝丝不和谐的感觉,抬眼一看,对面绝壁上站着一高瘦男子,男子手负身后,傲然而立。 男子一个纵跃,瞬间轻飘飘站在青莲前方十丈处,目光盯着青莲。 青莲一眼扫去,这男子四十来岁,身穿貂裘锦袍,一身脂粉气,打扮极为奢华,好似一个王孙公子,但他的目光闪烁不定,颧骨突出,脸上青气隐现,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此人是个阴狠角色。 男子眼神轻佻,嘿嘿一笑,说道:“小生花怜云,见过小姐!” 青莲眼神冷漠,只顾前行,对来人不理不睬。 花怜云故作高雅,只听他说道:“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大雪封山,酷寒难当,前路难行,小姐身体娇贵,惹人怜惜,就请原路返回,若有闪失,是小生之过也!” 举止轻佻,颇为得意。 这花怜云出身大漠,专爱狎玩美貌女子,手段极为淫邪残忍,此次踏足苍山,一见青莲国色天香,惊为天人,花怜云顿生淫心。 青莲眼光何等锐利,早就看出这人邪恶好色,心中对这人憎恶至极,她停下脚步,看了花怜云一眼,说道:“我与尊驾素不相识,不劳好心!” 花怜云一笑,不以为意,又道:“此山绵延千里,山势险恶,在下听闻此山妖魔横行,只怕即将有大事发生,小生自幼习得一身神通,不惧邪祟,若姑娘不弃,小生愿意护送姑娘下山!” 青莲冷冷地说:“苍山十九峰,风景独特,闻名天下,从无邪祟之说,你却在此危言耸听,到底意欲何为?” 男子目泛精光,盯着青莲,说道:“姑娘如此固执己见,不听良言,难道就不怕飞来横祸,断送你的如花生命吗?”声音冰冷,带有浓浓的威胁意味。 青莲气往上冲,喝道:“本姑娘想去哪就去哪,你赶紧让路,否则你是自讨苦吃!” 男子哈哈笑道:“小姑娘好大的口气,小生好言相劝,你却不知好歹,那好,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某家手段!” 青莲俏脸一沉,冷笑道:“姑奶奶自出道以来,见过不少奇人异士,从来没有人敢威胁我,你是第一个,好!就冲这一点,本姑娘若不打得你魂飞魄散,就是看不起你!” 话音刚落,青莲玉步轻摇,一步跨到男子跟前,玉掌无声无息,按向男子胸前,男子横掌一格,‘嘭!’一声轻响,男子闷哼一声,五脏尽碎,生机已绝,身子就像断线的风筝,跌下山崖。 这花怜云淫邪不堪,仗着有师父撑腰,犯下累累孽债,如今一踏足中原,就死于非命,正是天理昭彰。 一声清啸,由远而近,初时听来还在数里之外,人影越来越大,一眨眼间已来到近前,来人一手抄起跌向崖下的男子,一个起落,站在男子原来的位置,轻飘飘一掌拍出,击向青莲,青莲看也不看来人,一掌击出,波的一声响,两人各退后三步。 来人咦的一声,仔细打量眼前的女子,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森冷杀气比万年寒冰还要刺骨,他知道遇到了劲敌,轻轻放下怀中死尸,提聚全身功力,凝神戒备。 青莲一眼看去,来人一头红发,满脸皱纹,年纪在七十开外,身披粗布大褂,脚穿草鞋,是一个带发修行的僧人。 几月前与蛇精和黑衣女子交手后,青莲禅心圆润,修为突飞猛进,早非吴下阿蒙,一下被击退,更是激起她的强大战意,冷喝道:“好,大师再接本姑娘一掌试试!” 凌空一掌击出,天地凝结。 僧人红发飘飘,左手捏满心印,若佛陀问世,右手轻轻一握。 叮咚一声,如溪水滴落深潭,空山回响。 僧人一拳击出,狂飙卷起。 轰的一声炸响,劲风激荡,树上的积雪簌簌坠落。 两人身子晃了一晃,红发僧人后退三步,青莲脚下的积雪陷下去半寸。 红发僧人合掌说道:“阿弥陀佛,贫僧牧空,见过姑娘,花师侄与姑娘无冤无仇,姑娘为何下此狠手?”这红发僧人与花怜云的师父有些交情,见花怜云身死,有心为他讨个公道。 青莲眼神淡淡,冷笑不答。 僧人气往上冲,说道:“姑娘功力高绝,贫僧佩服,这花施主是贫僧故友的弟子,姑娘一言不合就将他杀了,于理不合,贫僧不才,愿领教姑娘高招!”一声佛号,身子就如陀螺般旋转,挟带摧心裂肺的罡风,向青莲撞来。 危机陡起,青莲冷笑一声,身子轻盈跃起,右脚凌空踏下。 飞马踏燕! 青莲重重踏向僧人头颅,如若踏实,僧人的身子非入地三尺不可! 僧人右拳击出,啪的一声,空气爆响,青莲身子倒翻,轻轻落在地上,僧人的双脚陷入积雪。 两次受挫,僧人眼中精光一闪,动了杀意,他手掌一按一吸,一颗雪弹闪电击出,射向青莲,青莲头一偏,轰的一声,身后山壁被砸下一块巨石,碎石飞溅,声势骇人。 僧人头上红发飘舞,他又一声佛号,一闪就来到青莲面前,右掌凌空拍落。 青莲闭上双眸,灵台清明,心中无想无念,她左掌一托,迎向来掌,右手骈指如剑,刺向僧人双目,僧人的头霍然一偏,左手一伸,抓向青莲右手腕,右掌继续拍落。 青莲变指为掌,拍向僧人面门,迫得僧人变招,右掌硬接青莲势如奔雷的一掌,嘭的一声响,积雪纷飞,二人各自飘飞向后。 青莲眼中厉芒一闪,脸上杀机隐现。 僧人暗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气血,正欲再组攻势,忽觉有异,身子如坠冰窖,霍然回头,一个面容清瘦的年轻人静静地站在身后,看着自己,脸上似笑非笑,僧人心胆欲裂,脚下一滑,已在三丈开外,青莲见状即刻收手,亦不追击。 年轻人笑道:“大师苦守枯禅,佛缘深厚,怎么突然来到这苦海红尘,难道大师也想向忽必烈讨个一官半职?” 红发僧人口宣佛号,合十施礼,说道:“贫僧牧空,在山中修炼一百多年,本是无欲无求,但眼下天下大乱,黎庶受苦受难,贫僧受师兄摩云相邀而来,此次出山,只为辅佐明主,早日了结这红尘杀孽,非为贪求这人间富贵!” 年轻人正是李冲,闻言说道:“大师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人间改朝换代,本是人间之事,与你修真之人何干?你师兄摩云邀大师出山,参与此次围猎,杀戮凡夫俗子,实是人间浩劫,有违大师禅修之本心,大师禅法高深,当怜悯世人,却为何助纣为虐?” 红发僧人呆了一呆,口宣佛号,一晃不见。 李冲看着青莲,笑道:“人生路短,转眼相逢,姑娘可好?” 青莲白了李冲一眼,扑哧一笑,说道:“托李大爷的鸿福,本姑娘还死不了!”相隔数月,她心中的那点怨气早已烟消云散。 李冲一笑,眼神忧郁,青莲大奇,问道:“一向乐观的李大爷,何故作小女儿态呢?”青莲蕙质兰心,知道李冲遇到了难决之事。 李冲叹了口气,说道:“苍山如雪,洱海如月,风光如画,大理景色天下闻名,可转眼之间此地就可能变成人间炼狱!” 青莲道:“我一路行来,感觉行人有异,天地之间有一股肃杀之气,看来红尘又有一次杀劫,李兄有通天彻地之能,对此劫数可有善了之策?” 李冲微微一笑,说道:“所谓自作孽不可活,此番劫数,天道使然,非人力可以阻止,我等只是尽力而为!” 人影一闪,一中年男子站在李冲面前,青莲暗暗惊异,此人功力之高,尚在闫天仇之上,身上更兼有一种豪放不羁的潇洒,气度雍容。 来人正是李伯凌。 李冲给二人引见,李伯凌看了青莲一眼,亦是吃惊不小,他拱手施礼,青莲亦微微颔首。 李冲笑了一笑,说道:“李叔辛苦,事情可有变数?” 李伯凌道:“一切安排妥当,请庄主放心!“ 李冲又道:“南宋方面有何安排?” 李伯凌道:“襄樊之地由张世杰坐镇,襄阳主帅吕文焕亲自率领大批高手乔装进入大理,南少林罗汉堂首座惠能大师及罗汉堂十八高僧全部参与,岭南李家以及各派顶尖高手均应邀前来,人数竟达两百多人,吕文焕亦挑选军中精英悍将五百人参与。” 李冲笑道:“大理之行,一个不好,就会全军覆没,吕文焕倒是一个人杰!” 青莲道:“传闻不周神山再现红尘,看来并非空穴来风,南宋如此兴师动众,这又是你的杰作吧?” 李冲笑道:“神山出现,各国精英高手闻风而动,正好给了蒙人集中诛杀的机会。种种迹象表明,蒙人已布下天罗地网,小生此举只为止杀,制衡各方势力,使武林免遭浩劫!” 李冲又对李伯凌道:“李叔还得辛苦一趟,转告吕文焕大帅,大队人马分成两组,分散隐伏于苍山天生桥南二十里外的密林之中,首尾呼应,一有异象,以焰火为号,这帮异士豪客,多为桀骜不驯的能人,未必肯听调遣,李叔请转告诸位,一切以大局为重,务必听从吕文焕大帅指挥!” 青莲秀眉微蹙,说道:“四国来的高手不明真相,也未必肯听吕文焕的调遣。” 李冲微笑道:“我早到了两天,跟他们言明了厉害关系,这些人对摩云很是忌惮,一听我的计划,马上就答应和我们联手,姑娘不必担心!” 李伯凌告辞而去。 青莲说道:“大理早被蒙古大军攻陷,现在的大理总督虽然是段世兴,但此人不过是个傀儡,蒙人完全有可能调集大军围剿,这次各国来的虽然是高手,但合在一起就是乌合之众,很难对抗蒙古大军的绞杀。” 话犹未了,一个雄壮的声音响起:“青莲姑娘所虑极是,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来人正是闫天仇和夏无极。 李冲上前一步,拱手笑道:“二位哥哥古道热肠,不惧虎狼,前来相助,小弟在此谢过!” 二人哈哈一笑,闫天仇道:“我等身为武林中人,何惧斧钺加身,小兄弟不必客气!”言罢又一阵大笑。 李冲笑道:“二位哥哥豪爽仗义,不愧英雄本色,小弟佩服,据我所知,此次行动忽必烈以国师摩云为主帅,光是蒙古国内调集的精英高手就达千人之众,摩云又请出不少早就绝迹江湖的西域绝顶高手,更兼有大理驻屯的蒙军两万精锐,早已虎视眈眈。” 夏无极笑道:“二位少年英杰,修为高绝,老哥本事低微,但为汉人出力,义不容辞,蒙小兄弟看得起,老哥特来摇旗呐喊,为小兄弟壮壮声威!” 李冲道:“此次猎杀,蒙人精英高手可谓是倾巢而出,志在必得,从人数对比,我等胜算不大!” 青莲笑道:“夏老哥也是当世一流高手,切勿自谦!” 夏无极爽朗一笑,毫不在意。 李冲哈哈一笑,吟道:“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咱们这就去会会这些豪客高手,看看摩云请来的人是否真的有三头六臂!” 天生桥,东西石壁对峙,两山如门,万花溪从下而过,溪上一巨石横跨于东西峙壁上,状若城门洞,形成天生石桥。 蒙古人攻占大理后,总监事术赤台在此修建了一座气势雄伟的别馆,围猎小组的核心成员国师摩云c蒙军统帅末哥c左丞相伯颜均早一步到来。 大殿上,国师高坐主位,末哥c伯颜坐在下首,那红发僧人亦端坐于末哥对面。还有数十名高手坐在左右两侧,这些人能坐在这大殿之上,当然都是非同小可的绝顶人物。 摩云说:“传说不周神山在商周年间重现西昆仑,共工随即降落人间,阻周伐商,后不敌阐教,共工怒而再撞不周山,损周国运,由此看来,此山与共工像是宿世仇敌!” 众人屏息静听,不敢出言打扰。 摩云接着说:“月前本座夜观天象,发现共工大神星座隐隐有躁动,异彩闪现,似流星滑落,方向直指大理,虽若有若无,亦有迹可循。若共工降临人间,必是为不周山而来,因此本座推算此山必会在大理出现。” 摩云语音悠悠,虽玄而又玄,却蕴含一股至高无上的权威。 摩云又道:“本座一到大理,随即展开玄黄透视,发现天生桥畔这一望无垠的坝子下有奇异之象,仙气萦绕,因此断定此处必是不周山出现之地,传言此山本不周全,缺了一角,若进入此山,自可上通神界,羽化成仙,但千古传言,无人加以证实!” 末哥笑道:“此山神秘莫测,若无天大机缘,莫说进不去,就是进去了也是死路一条,末将对它没抱多大幻想。但各国精英高手却趋之若鹜,蜂拥而来,对我大蒙来说正好是天赐良机,此次若将他们尽数歼灭,天下一统,则唾手可得!” 摩云目射奇光,看向殿内诸人,淡淡地说:“世人常说,贪痴之念,误人匪浅!目下我大蒙如日中天,气运正盛,但各国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要一一击破,非二三十年不可竞功,所以本座故意放出风去,引各国高手前来,我大蒙高手以逸待劳,必将来敌一网打尽!”气势慑人心魄,众人皆大感凌然! 一声低吟,仿佛来自九天之外,大殿上突然出现三男一女,正是李冲c青莲c闫天仇和夏无极四人。 大殿上所有人的眼光齐刷刷的转向四人,一时间剑拔弩张,杀气盈庭! 摩云看向四人,李冲面上淡淡洒洒,给人一种雾锁重峦c遥不可及的感觉,李冲身边的年轻女子仪态大方,孤高清绝,如仙女下凡,修为不在自己之下,而那个相貌清奇的矮小老叟,气度沉凝,亦是一个绝顶高手,只怕末哥也不一定拿得下他。 摩云暗暗心惊,表面不露声色。 摩云站起身来,合十说道:“李先生心系天下安危,老衲佩服,先生远来是客,敬请上座!“ 李冲微笑道:“大师来自青海,小生家住cd,你我均与大理毫不相干,怎有主客之说?” 词锋犀利,咄咄逼人。 摩云莞尔一笑,说道:“先生说得有理,老衲僭越了!但出家人四海为家,老衲借大理宝地招待八方朋友,先生能来老衲感激不尽!“ 李冲笑道:“小生与大师前世有缘,大师做东,小弟焉能不来捧场!“ 摩云话锋一转,笑道:“先生学究天人,对如今天下局势有何看法?“ 李冲微微一笑,说道:“蒙古势大,各国摇摇欲坠,天下一统,大道使然!” 众人料不到李冲如此坦然,心中不由得对他肃然起敬。 摩云击掌叹道:“先生胸襟坦荡,实是当世俊杰,但先生似乎对我大蒙攻伐四方颇有微词,这到底所谓何来?” 李冲道:“自古有道伐无道,乃是大道,但若由此把人间变成地狱,大师又有何说?” 末哥站起身来,抱拳说道:“先生请了!自古改朝换代,哪能不波及百姓?想当年白起杀人百万,一次就坑杀赵军四十万人,为大秦统一天下立下汗马功劳,名传千古!”末哥贵为蒙军统帅,虽侃侃而谈,亦是对李冲恭恭敬敬。 李冲道:“白起杀人如麻,但他有善终了吗?秦军虎狼之师,横扫六国,当者无不披靡,一统天下,但有谁会想到大秦会二世而亡?究其原因,是秦国杀孽太重,福报太浅!大帅博通古今,不会不知道吧?” 末哥顿时哑口无言。 大殿内一片静寂,殿中诸人均是当世豪杰,见识不凡,李冲话一出口,众人均暗暗赞许。 伯颜说道:“先生见识超卓,末将佩服,但既有征战,兵凶战危,哪能不波及百姓?我等虽身为统帅,但争战一起,将士浴血,战火无情,要想做到不祸及百姓,实在是力有不逮,先生若有良策,还请不吝赐教!”词锋亦是厉害非常。 李冲正色道:“自古仁者无敌,当年周天子起兵伐纣,严管三军,虽有伤害,但不至于人神共愤,是以周朝天下维持八百余年,正是源于此福报!” 摩云道:“先生之言,如醍醐灌顶,本座自当禀明大汗,颁下止杀严令,大帅与丞相今后要严管三军,对百姓秋毫无犯!”末哥和伯颜躬身答应。 李冲冷笑道:“蒙军嗜杀,天下胆寒,此事早有定论,亦有损蒙人气运,纵然补救,亦如亡羊补牢,为时已晚,但若不加管束,祸事只怕就在眼前,请国师和诸位三思!” 大殿诸人一齐色变。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说道:“李居士一来,就咄咄逼人,视我等如无物,别人怕你,我菩木石却不怕!”坐在红发僧人牧空下首的一个高瘦僧人站了起来,傲然看着李冲。 牧空冷喝道:“木石师弟坐下!“ 这僧人名唤菩木石,正是那花怜云的师父,也是一个绝顶人物,横行大漠,与摩云和牧空曾有一面之交。 菩木石虽是僧人,修习的却是一门失传已久的魔功,专靠吸食童男的纯阳之魄提升修为,不知残害了多少无辜生命,他最近魔功大成,摩云召唤他来相助,他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扬名立万的机会,但没想到一入中原,爱徒就惨死,菩木石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自然要找青莲和李冲报仇, 菩木石眼高于顶,不把李冲放在眼里,对牧空的警告不以为意。 李冲眼神淡淡,看向菩木石,冷笑道:“你身为出家之人,怎可为练邪功而罔顾人命,你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找你!”一声轻喝,“叱!”菩木石如遭雷击,七窍流血,身子软绵绵地瘫在地上,变成了一堆没有一块完整骨头的碎肉。 大殿上诸人无不失色,万料不到李冲一声轻叱竟有如此威力! 天际曙光微露,云寂风清,远处的天生桥高高耸立,峰峦起伏,白雪皑皑,一片银装素裹。 李冲负手而立,眼神深邃,看向大殿之外,娓娓说道:“这天生桥并非自古就有,相传很久以前,大理海子里有一条黑龙,因丢失了一件衣服,就一怒之下,把洱源的海尾堵塞起来。洱海水位越涨越高,毁了许多田园房舍,百姓流离失所。有一位英勇的白族男子为救黎民于水火,不顾自身安危,入海除害。他头戴铜龙头,手脚套上铁爪子,手持利刃纵身跃入海里,变成一条黄龙。黄龙凭着自己坚韧的毅力和智慧,与凶猛的黑龙殊死搏斗,两条龙翻江倒海,激斗了三天三夜,黄龙终于打败了黑龙,把黑龙逼上死角,黑龙无处可逃,便从江风寺下面的大石岩上钻了个洞向澜沧江逃去,天生桥亦由此而来,这个洞便是天生桥下的汇水洞。” 大殿中也有人隐约听过这个传说,但语焉不详,经李冲一说,闻者无不动容。 李冲又道:“当今天下,蒙古国幅员辽阔,就如一条巨大黑龙,势必一统天下,但蒙古军队素来凶悍残忍,滥杀无辜,有违天和,若不施行仁政,自有人入海屠龙!”语气威严,如君临天下。 摩云哈哈一笑,说道:“先生见解精辟,老衲佩服!但如今南宋气数已尽,天下一统,为时不远,此次南朝尽起精锐,襄阳防守空虚,指日可破。我大蒙数万军队屯兵大理,布下天罗地网,各国高手在劫难逃,先生纵有通天彻地之能,只怕亦是无可奈何!” 李冲笑道:“襄阳有张世杰把守,蒙军只怕难以寸进,弄得不好,又会重蹈全军尽墨的覆辙,至于国师所说的数万军队,只要术赤台及手下几名大将殒命,群龙无首,亦没有多大作为!”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阵阵连环爆炸声,半空腾起了一团团巨大的黑云,随即一支焰火冲天而起。 李冲微微一笑,看着摩云。 末哥脸色阴沉,说道:“先生也太小瞧我大蒙力量了,实话告诉你,这次我大蒙倾巢而出,光是高手就有一千多人,足以摧毁任何抵抗势力,这才是本次围猎的中坚力量,先生虽神勇无敌,只怕也要饮恨于此!” 李冲哑然失笑,道:“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李某既已前来,自然是为了领教诸位的高招,多说无益,请出手吧!” 摩云道:“先生光明磊落,胸襟广阔,老衲一见如故,真想交先生这个朋友,无奈立场不同,亦注定你我是生死对手,摩云不才,愿领教先生高招!”说罢一掌平平推来,手掌通红,越变越大,仿佛从天际破空而来。 竟是失传百年的佛门绝学,无上神拳印的第一式,佛光初现! 与此同时,大殿顶上破开一个大洞,一只拳头从天而降,如泰山压顶,罡风猎猎,大殿正门一把降魔杵,如陨石撞大地一般,刮起一阵狂飙,袭杀而来。 三大宗匠级高手,竟是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对李冲发动突然攻击。 一瞬间,李冲明白此次围猎,针对的竟是自己! 好在他在十里之外就隐隐有一丝丝不和谐的感觉,让他感到极大的威胁! 李冲一进大殿,一眼扫去,殿上诸人以摩云功力最高,就算众人一起出手,李冲也自信足以应付,而威胁来自三个方向,那就是至少有两个与摩云不相上下的绝顶高手窥伺在旁,是以李冲暗暗戒备。 突变陡起,李冲衣袖轻挥,左手食指竖起,一股气箭迎上从天而降的拳头,张口一吹,一缕尖锐的罡风玄气迎向摩云的神拳印,右手中指轻弹,从正门攻击的降魔杵改变方向,插入大殿青石地板,发出波c啪c噗三声不同轻响! 两声闷哼,传自摩云和从天而降的一个高大红衣僧人口中,同时,一个披发头陀如一片枯叶,轻轻巧巧地落在大殿正中。 摩云和红衣僧人的脸色唰的一下由红转白,好一阵子才回复正常。 三大高手的联手攻击,瞬间就瓦解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妙手施为风云散 百世千回为归真 摩云默运玄功,强行压下体内伤势,脸上回复淡然。 他眼眸一抬,看向李冲,由衷赞道:“先生实有令鬼神惊惧的无上神通,我等百年苦修,不及先生之一击,老衲惭愧!” 言语坦诚,竟丝毫不掩饰三人联手的惨败结局,足见他拿得起放得下,不愧是大家风范。 此次围猎,针对的目标正是李冲。 摩云将神山重现人间的传闻广泛散布在江湖上,引得各国精英高手前来,从而布下天罗地网围剿,李冲得知,不会坐视不管,摩云正是利用李冲此点,诱他入局,自己联合域外两大宗匠对李冲发动雷霆万钧的袭击。 以这三大高手的修为,联手对付一个李冲,任何人都会以为李冲必死无疑。 若李冲一死,摩云再无任何威胁,蒙人随即对各国高手发动绞杀,则大局可定。 计划环环相扣,一石数鸟,凶狠凌厉,但关键之处就在于击杀李冲。 让摩云等人万万想不到的是,李冲的修为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不仅破局而出,还重创了摩云和红衣僧人。 李冲脸上无喜无忧,云淡风轻,他缓缓说道:“国师此来,实为天下带来杀劫,目下国师所带之蒙古精锐,早已成各国高手刀下之亡魂,小生不忍见苍生遭劫,迫不得已出手破解国师连环棋局,以杀止杀,实属无奈之举,国师勿怪!” 末哥冷笑道:“先生口口声声悲天悯人,却单单屠戮我大蒙将士,难道仅凭先生有惊天本领,就可恃强出头,欺我大蒙吗?” 李冲看向末哥,冷冷说道:“大帅此言真是奇怪已极,你蒙古骄兵横行天下,光是死在你们手上的无辜百姓就数以百万计,就是你等此次带来的精锐,哪一个手上不是沾了上百人鲜血?今天命丧于此,也是他们的劫数,我若不是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你等今日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 末哥顿时冷汗直流。 李冲神威凛凛,气势如山,大殿上无人敢撄其锋。 摩云一眼望去,这大殿之上数十人皆是万中挑一的蒙军各族高手,还有师弟牧空c末哥c伯颜等绝顶高手,但李冲一出手,己方最强的三大宗匠级别的高手就有两人受伤,这份功力,已非人力可以对抗,况且对方还有青莲和闫天仇两大超级高手,足以与师弟牧空和末哥抗衡,这场仗再打下去,只怕无一人能够活着北返。 摩云一时踌躇难决。 李冲转头看向红衣僧人和头陀,说道:“二位大师绝迹江湖数十载,如今一脚踏入红尘,惹上这些是是非非,真是何苦来由!” 红衣僧人法号珍巴,是西藏密教现任教宗,亦是前任八思巴的师弟,修为精湛,足以比肩师兄八思巴,这次受忽必烈礼聘,前来相助,头陀名叫臧阴灵,来自甘肃敦煌莫高窟,来历神秘,一身高绝诡异的修为,与珍巴不相上下,亦是受忽必烈礼聘而来,二人均是出类拔萃的佛门高手,与摩云旗鼓相当,均是一代宗匠,名震西域。 珍巴口宣佛号,道:“施主修为旷古绝今,我等自愧不如,宇宙无穷,人力亦可无穷,贫僧受教了!贫僧这就返回布达拉宫,潜心修行,希望在有生之年有所突破,再来向施主请教!” 李冲淡淡一笑,说道:“大师话已出口,我若不给你这个机会,倒显得我小家子气了,也罢,你去练上十年,若有所成,再来找我!” 珍巴双手合十,说道:“施主器宇不凡,格局宏大,他日成就不可想象!” 李冲道:“大师乃宇内有数高手,今日一战,大师若善加利用,修为或将突飞猛进,但若过于执着,必将坠入魔道,大师好自为之!” 珍巴长眉轻颤,口宣佛号:“善哉,善哉!”与头陀微一点头,两人飘然而去。 李冲看向摩云,说道:“国师羽翼已去,再斗下去只怕会枉送你百年修为!” 摩云知道大势已去,摇头苦笑道:“今日之败,老衲心服口服,但摩云身为蒙古国师,受大汗礼遇有加,本次之行,摩云忝为主帅,不成功已属万死,若全军尽墨,老衲亦无颜苟活,今日老衲向先生讨个人情,放这全殿之人北返,老衲自当归隐山林,从此绝迹人世!” 李冲道:“小生并非嗜杀之人,若能善了,怎会枉添杀孽?国师金口一诺,胜过千军万马,这合殿之人立即北归,不得再生事端!” 摩云说道:“先生大恩,有缘再报!”深深一揖,带领众人出门,蒙人一霎时走得干干净净,大殿上只剩下李冲青莲等四人。 李冲吟道:“苍山风雪尽萧索,红尘浴火劫茫茫!国师一路好走!” 声音远远送出。 一声长啸传来,似在向李冲道别,又似蕴含了无尽的落寞失意。 李冲此言大有深意,经此一战,摩云身受重伤,光凭末哥c伯颜和同门师弟,只怕挡不住各国精英高手的连番袭杀,众蒙军高手回家之途实是凶险万分。 一个时辰后,吕文焕率南少林罗汉堂首座惠能大师及岭南李家掌门李九齐走进大殿,李冲上前相迎。 吕文焕抱拳说道:“下官刚刚收到襄阳飞鸽传书,蒙人十万精兵突袭襄阳,被副帅张世杰设下埋伏,重创其先头部队。蒙人见事情败露,仓皇北返,大理总监事术赤台身死,手下四个大将被伯凌先生制服,两万蒙军无首,不敢动弹,各国精英高手在先生的斡旋下对蒙军一千多围猎高手逐一诛杀,先生神机妙算,弹指间蒙人阴谋灰飞烟灭,先生真乃神人也!” 李冲微微一笑,说道:“大帅谬赞!”转头对惠能和李九齐说道:“感谢二位前辈鼎力相助,他日有缘,必当厚报!” 李九齐笑道:“先生客气!” 这李九齐六十多岁,先天奇功水火难侵,武功已近大成,为岭南李家近百年来的武学奇才。 惠能合十说道:“施主以天下苍生为念,贫僧理当效劳,此番事既已了,贫僧就告辞了!”李九齐亦起身告辞。 李冲淡淡一笑,说道:“传说不周山即将重现人间,此乃千古奇事,小生不才,探知这天生桥下千里平原隐有异动,若神山出现,当在此地现世。二位前辈修为高绝,与大道有缘,难道就不想留下观此千载难逢的玄机吗?” 惠能笑道:“贫僧修为尚浅,福缘未至,难窥天机,若要强求,只怕会被反噬。施主禅法深奥,修为卓绝,实为千年之第一人,况施主底蕴深厚,福缘广大,此等天大机缘,唯施主可以享受!” 李冲哑然失笑,点头叹道:“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大师心如明镜,无欲无求,真乃佛门高僧,小生着相了!” 惠能看了一眼李冲身边的青莲,目泛奇光,讶道:“女施主骨骼清奇,凤首鹤颈,福缘深厚,不可限量!” 青莲莞尔一笑,裣衽施了一礼,举止落落大方。 惠能一声佛号,与李九齐双双告辞而去。 吕文焕看着二人离去,若有所思,亦向李冲辞行。 李冲微笑道:“此次大理之行,大帅身先士卒,亲自指挥,挫败蒙人阴谋,对小生的江湖朋友礼敬有加,李冲就此谢过大帅!“ 吕文焕连忙说道:“此事多亏先生运筹帷幄,又大发神威,击败蒙人,我大宋江山方能化险为夷,吕某不过是吆喝跑腿,哪敢居功?这些江湖朋友均是为国为民的英雄好汉,吕某理应如此,此次受伤和不幸遇难的豪杰,吕某自会妥善安排,请先生放心!”亦告辞出门而去。 李冲手负身后,仰首向天,雪花纷纷扬扬,从撞破的大洞飘落大殿。 又下雪了。 四人走出大殿,雪下得好大! 李冲凝目远望,吟道:“旋扑珠帘过粉墙,轻于柳絮重于霜;已随江令夸琼树,又如卢家妒玉堂;侵夜可能争桂魄,忍寒应欲试梅妆;关河冻合东西路,肠断斑骓送陆郎。” 这是晚唐著名诗人李商隐的《对雪》,上阙描写了雪花纷飞,天地万物被冰雪覆盖的场景,下阙描写了唐桂和梅花在冰雪中迎霜傲立,道路结冰湿滑,即使是良驹亦难以行走。借以暗讽天子无道,佞臣横行,黎民百姓的日子凄苦难言,诗人悲愤无策,全诗表现了诗人孤高清绝c不向权贵低头的铮铮傲骨。 远近白茫茫的山峰连绵起伏,好一个冰雪世界! 闫天仇文武全才,也曾读过这首诗,心中颇有感慨,良久他才叹道:“百姓苦,诸侯笑,万家受苦一家乐,这是个什么世道?” 李冲眼神忧郁,说道:“古人常言:瑞雪兆丰年,但一片白雪,却是两个世界!就如那伐薪烧炭南山中的老翁,在冰天雪地的集市上卖炭,虽两鬓苍苍,衣不蔽体,却又希望天更寒冷,穷人之苦,实在是苦不堪言!但豪门权贵暖室生香,莺歌燕舞,又怎能了解穷人的苦楚?在这大雪之下,不知要埋葬多少生灵!” 青莲笑道:“李大爷心忧天下苍生,连冻死一只小虫子也要感慨一番,实在是酸腐可笑!这世间万物,莫不是相生相克,就如这地下之害虫,若不将它冻死,来年必会祸害农夫的稼穑,李大爷以为然否?” 俏脸微红,看着李冲。 李冲一愕,笑道:“姑娘冰雪聪明,言辞犀利,小生甘拜下风!”其实李冲所感叹的是受苦的黎民,但青莲却故意曲解李冲的意思,言语之间充满俏皮和善意。 闫天仇和夏无极两人哑然失笑,经过两次接触,这对青年男女虽然功力高绝,但童心未泯,尤其难能可贵的是这对年轻男女均有一颗悲天悯人的是非之心。 闫天仇叹道:“结识二位之前,老哥坐井观天,不知这天道何其宏大,如今才真算是大开了眼界!” 闫天仇二人是第一次见李冲出手,要知道攻击李冲的三个绝顶高手,俱是世间武学的大宗师,任何一人,闫天仇在对方的手底下都走不过十招,只看摩云等人出手的气势和角度,任何凡人都难逃厄运,但李冲看似轻描淡写就化解了对方雷霆万钧的攻击,李冲临敌时那种淡洒从容的气度深深地镌刻在他的脑海里,惊艳绝伦,动人心魄,这个触及灵魂深处的感动和领悟,虽历经百年亦如在眼前。 李冲一笑,随即正色道:“老哥言重了!今日若非有三位压阵,小弟也不会胜得如此容易!” 李冲之言并非客套,要知蒙人此次尽起精锐,遍邀奇人隐士,主要目的就是击杀李冲。那大殿之上的蒙方高手就达数十人,这些人心智刚毅c修为不凡,若无青莲三人牵制,只怕会死战到底,就算能将摩云他们尽数击杀,李冲也将因此元气大伤,三人虽未出手,但李冲汇集了三人的强大气场,烘托出的无边气势铺天盖地,足以绞杀世间的一切妖魔鬼怪,摩云等人显然是感觉到了这股无法抗衡的可怕杀气,心魄震骇之下,不得已这才知难而退。 再说,若大开杀戒,将会损伤自身的气运,那么修真的无上大道就会戛然而止,李冲慧根灵犀,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闫天仇禅心一动,他至始至终虽未动手,但那份感动和领悟却深深植入他的道心深处,他自然知道其中因由,不由得无限欣喜,脸上顿时容光焕发。 闫天仇一揖到地,说道:“一日证道,百年修行,老哥若他日有成,必是拜小兄弟所赐,二位保重,老哥告辞了!” 哈哈大笑,与夏无极联袂而去。 看着远去的闫天仇二人,李冲倍感落寞。这二人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红尘虽大,知己路短,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这闫天仇和夏无极虽出身草莽,但侠骨仁心,李冲书信一到,二人不顾艰险,立即驰援。 要知道李冲与他二人只是一面之缘,却要他们面对大批比虎豹豺狼还要强横凶狠的蒙古精锐,况且蒙古国师摩云名震西陲,对于凡人来说,那就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所以,此次驰援对他二人实是有死无生。 但二人还是来了,这份信任,非有三世轮回的相识相知才可以做到。 佛曰:前世一千次的相识,才换得今世的一次相知! 青莲看着凝立雪中的李冲,清晰地体会到他心中的感动。 群山静寂,千里雪飘,天地之间仿佛只有只有李冲和青莲。 二人静静地站在雪地上,雪花纷飞,倾泻而下,很快就将二人湮没,一霎时雪地上只剩下两个雪人,雪花从天而降,落在雪人身上,寒雾朦胧,雪人与天地融为一体。 感悟着天地之间的宁静,二人心境澄明,思绪回复到千百年前。 天气奇寒,雪越下越大,青莲周身湮没在厚厚的积雪中,雪化成冰,冰盖住雪,把青莲重重封闭,空气越来越少,她苦苦挣扎,但周身就像被坚韧的绳索牢牢缚住,无法动弹。 青莲感觉到自己离死亡越来越近,神智渐渐模糊! 此刻的青莲就是一个凡夫俗子,毫无修为,刺骨的寒冷,像千万根针一般攒刺她的每一寸肌肤,深深地刺进她的心脏和骨髓,她实在无法忍受了,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死亡的味道袭来,她绝望地窒息过去。 恍惚中,青莲记得自己出身在一户农家,父亲年迈且残,母亲早已在贫困中悲惨死去,留下她和一个年幼的弟弟与父亲相依为命。 当时天下大乱,北方游牧民族为抢夺中原财物牲口和女人,发动了战争,一时烽烟四起,大汗下旨,在民间征召士卒,每户必须出一人入伍打仗,青莲的弟弟年幼,父亲老迈,青莲咬咬牙,决定女扮男装,替父从军。 那一年,她十八岁,尚待字闺中。 在奇寒彻骨的燕山雪地,炎热酷暑的长空大漠,青莲咬牙苦忍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和煎熬,她见惯了血肉横飞的人间地狱,经历了无数次转瞬之间阴阳相隔的生离死别,她一次次昏迷不醒躺在死人堆里,又一次次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 十年生死两茫茫,莫思量,自难忘! 青莲的国家终于打胜了,把敌人赶进了大漠深处,但国家彼时已是千疮百孔,将士死伤无数。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青莲衣锦还乡,大汗才知青莲是女扮男装,于是昭告天下,赏赐给她金银锦缎无数,良田千顷,并封她做了高官。 红颜易老,岁月无情,为保大汗天下,青莲再无青春,没有爱人,注定孤苦一生。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此种午夜梦回c孤寂清冷的锥心苦痛,比死在战场上还要难受千倍万倍! 青莲辞去大汗官职,分散赏赐的金银良田,回家侍奉老父。 一声痛苦的呻吟,青莲幽幽醒转,她惊喜地发现自己竟然还活着!但是窒息的感觉越来越沉重,她觉得到自己又要死了! 为生而死,为死而生,生生世世,轮回无情! 青莲仿佛经历数十个轮回,灵魂飞出九天之外,穿越百世,回到了远古洪荒。 那个时候的青莲,是上古大神女娲娘娘的坐骑青鸾,她随大神女娲经历上亿年的苦修,忍受无边无际的孤寂痛苦,甘愿为大神胯下坐骑,为的是有朝一日像主人一样修得人形,脱离生生世世的轮回之苦,翱翔于九天之外,做一尊不死不灭的大神,主人女娲亦是对她谆谆教导,爱护有加。 但天有不测风云,水神共工氏和火神祝融氏为争人间帝王之位,在不周山大战,共工氏大败,怒而触不周山,折断了顶着天的柱子,扯断了拉着地的绳子,天空被共工氏撞破了一个大洞,天河之水注入人间,天往西北方向倾斜,日月星辰都向西北运动;地往东南方向下陷,江河湖水都向东南流淌汇集。 一霎时天塌地陷,洪水肆掠,人间变成了汪洋泽国,凡人惨嚎呼救之声直达九天。 女娲大神不忍生灵涂炭,心急如焚,急招青鸾。 青鸾此时正在道祖老子处听无上混元道法,忽见道祖脸色惨白,冷汗涔涔,倒在地上痛苦挣扎,青鸾不忍离去,将道祖扶到榻上。 见道祖痛苦稍霁,青鸾才赶去见女娲大神,主仆二人日夜不停,炼出补天五色石,然后青鸾驾起七色祥云,驮着主人女蜗飞向长空,用炼好的五色石填补天,经过无数次来回,克服千难万险,终于补好天空的大洞。 但人间生灵亦死伤无数,大神女娲一怒之下,将青鸾贬下人间。 众生皆道神仙好,万劫修心付东流! 天道之门对青鸾生生关闭,梦幻破灭,青鸾悲痛无名,从此种下妒念和恶念。 千百年来,青鸾转世轮回,不忘前愆,人格分裂,神魔同体! 无尽的哀伤和遭遇纷至沓来,青莲痛彻心扉,仰天长啸,她猛然醒转,全身被厚厚的积雪和冰块覆盖,她胎息其中,就像沉睡了千年。 青莲破冰而出,泪水涔涔。 李冲白衣飘飘,脸上似笑非笑,看着青莲。 李冲眼含无尽深意,柔声说道:“你明白了吗?” 青莲轻轻一笑,说道:“我明白了,明白了!” 骤雪初停,时值正午,红日高悬长空。 天生桥下一望无垠的平原上升起一轮巨大彩虹,七种颜色,七种感悟。 桥下的湖水早已结冰,厚达数丈,像一面平整光滑的巨大镜子;彩虹的七色光照射下来,冰面上出现一轮一轮整齐排列的巨大彩虹,一直向天际延伸,蔚为壮观,湖面上的无数彩虹又折射向虚空,天空中霎那间霞光万道! 李冲和青莲相视一笑,这一刻,两人的精神灵力完全契合,不分彼此,静静地等待这期待了千年的机缘! 暮然,湖底下几声轻响传来,叮叮咚咚,似天籁之音,光滑如镜的冰面上,升腾起一圈又一圈彩色的水雾,无数破碎的冰块弹起,旋即融化,坚冰化开了无数小洞,从小洞中涌出一根根水柱,冲天而起,高达数十丈,水温炽热,嗤嗤有声! 红日c彩虹c水柱,相互映照,连成一体,竟然烘托出一个巨大的彩球。 瑞气氤氲,彩球冉冉升起,高高悬挂在半空,转眼之间,彩球化成一座巍峨的高山,山势险峻,仿佛直通仙府,山体通体透明,缺了一角。 半山腰蓦然出现了一行金色大字: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仙山空濛,气象万千! 有诗为证: 吾本生在鸿蒙前,劈地开天出太极; 脚踏四洲无边道,气贯虚空镇妖邪; 七色祥云光万道,彩瑞千条生紫烟; 异香袭袭传万里,度人劫难通九天; 玄黄天地无止境,禅心了道为修真; 重现本尊止劫杀,天下大同定坤乾。 那巍峨的高山发出黄光万丈,仙乐阵阵,荡涤心魄!黄光越来越盛,完全遮盖了红日的光芒! 青莲心神震荡,泪流满面,跪了下去。 倏尔,一声悠远禅吟仿佛来自太虚之外,半山腰滑落一条绳梯,无声无息,直达二人跟前。 青莲清丽绝伦的俏脸散发出圣洁的光辉,她手触绳梯,轻轻地闭上双眸,默默感受这天道柔情。 忽而,青莲全身颤抖,容光焕发的脸庞一下子变得冰冷苍白,她全身无力,匍匐在地。 李冲满面肃穆,无悲无喜,手结不动明王印,他眼神悠悠,似勘破无边虚空! 长空祥瑞缭绕,千只仙鹤翩翩来朝,在虚空中盘旋起舞,婉转低鸣! 绳梯在缓缓消失,巍峨的高山也缓缓消失,那巨大的彩虹和冲天而起的无数水柱也缓缓消失,但一切又像瞬间就消弭于无形。 天生桥下,广袤湖面上的无数冰洞消失了,那如千万年前生成的寒冰也消失了,湖面波光粼粼,湖中鱼儿跳跃,穿梭追逐。 群山青葱翠绿,连绵起伏。 所有的奇异景象就如惊鸿一瞥,如梦似幻。 烈日高悬长空,俯瞰着世间万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幻相纷纭说前世 枭雄路短乱禅心 摩云率众高手北返,一行数十人疾驰在冰雪原野上。 蹄声如惊雷,响彻冰雪大地。 从大理出来,师弟牧空遂向摩云辞行,率门人回转青海,摩云知道前路凶险,多加一个牧空只怕也无济于事,他也不挽留牧空。 牧空深深地看了师兄一眼,欲言又止,转身离去,一切都已注定,对他们这些修真的人来说,前路艰险,一向如斯! 摩云选择了这条争霸之路,势必招致天下人忌恨,师尊都无力改变,何况他牧空!摩云的命运,自从他坐上蒙古人的国师之位开始,已经无可更改。 一切是缘,一切又是幻! 一路行来,恶战不断,虽然成功击杀了百十个敌方高手,但摩云的人也损失了二十多人。 敌人暂时退去,但摩云等人清楚,一场更大的血战即将来临,如今摩云的身后虽然还有二三十人,个个都是绝顶高手,摩云一身神通,即使身处万年冰窖数月,也不会有任何寒冷的感觉,但此时他却遍体生寒,脸上有一种深沉的孤立无援c英雄末路的苍凉神色。 此次围剿,摩云胸怀天下而来,却铩羽而归,要如何向大汗交代,自己又当何去何从呢? 在以前,摩云纵横天下,余子碌碌,被万人当作神一般的顶礼膜拜,那是何等的惬意威风,摩云现在回想起来,心痛如割。 大理一战,他一招之内就惨败在李冲这个天纵奇才的手下,摩云百年修炼的坚韧禅心被硬生生撕开了一条缝隙,他就如沈春黑暗中的异兽,被挤进来的那一缕阳光烤得满身焦灼,眼睛睁不开了,摩云从腹腔中发出一声声嘶吼,痛苦得低下了昔日高昂的头颅。 一切,恍如噩梦一般,摩云一声低吟,跌坐在雪地里,魔障幻境纷至沓来! 长空雪花飞舞,奇寒彻骨 摩云的思绪回到那惊天动地的一战,虽然只是电光石火之间,但对摩云却是经历了百年般的漫长难熬,李冲的强大战力和汹涌而来的战意就如星际陨石,蕴含了宇宙深处的无穷奥秘,轰击而来,直达他的禅道本心,那种高入九天的无边气势,当时惊得摩云差点跪了下去。 一声痛苦的呻吟,摩云的灵魂回到了前世。 他出生在一个帝王之家,从小养尊处优的他,习惯了目空一切c颐指气使的王者生活。 可是,这种生活没能过多久,叛乱者倾覆了他家的王朝,他的父皇被叛臣生生勒死,对他的家族展开了大清洗。 一时间,他的族人血流成河,他在一个忠心的太监保护下,杀出重围,那个忠仆也死了,他真正成了孤家寡人。 身后的叛军对他穷追不舍,他在冰天雪地里拼命逃啊逃啊,狂风卷着冰冷的雪凌子抽打在他的脸上,眼前雪舞漫天。 他又冷又饿,鞋磨破了,双脚鲜血淋漓,他是多么渴望活下去,他甚至不敢停下来喘口气。 但是,他就像他家的王朝一样,始终逃不过历史的厄运。最终他被叛军追上,惨死在乱刀之下,他爷爷一手建立的大隋王朝就此灰飞烟灭,湮没在历史的钢铁洪流下。 那年他才十六岁,他不甘心,但是他无力回天。 又一声痛苦的呻吟,摩云醒了过来,他缓缓睁开双眼,漫天雪花铺天盖地倾泻下来,覆盖了莽莽原野,北风呼啸,天似穹庐,压得他几乎窒息。 恍恍惚惚中,摩云的灵魂仿佛又到了百年前。 这一世,他降生在一个穷苦农家,在他嗷嗷待哺的时候,他父亲去世了,母亲独自一人含辛茹苦拉扯他,一切只为了活着,母子俩艰难度日,那时他叫朱云。 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他从炕上跌了下来,脊柱严重变形,母亲无钱请郎中为他治病,导致他的病越来越严重,身体变形的厉害,连走路都成了问题。 幼时朱云的家一贫如洗,日子越过越苦,再加上长年战乱,人命贱如草芥,为了活命,母亲不得已带着他远走异乡,奔向一个未知的世界。 朱云与母亲一路乞讨,受尽世人白眼,终于,上天开眼了,他和母亲遇到了一个好人家,这家人住在一个大庄园里,拥有良田千顷,生意遍布天下,但庄主却是个悲天悯人的大好人,他收留了这对可怜的母子,并让朱云和自己的儿子一起读书。 朱云从小受苦,衣食不得周全,但他天资聪颖,过目不忘,得此机会,他自然格外珍惜,他头悬梁,锥刺股,日夜发奋读书,勤学不缀,没几年功夫,他已是满腹经纶,是当地远近闻名的才子,在老庄主的资助下,朱云进京赶考。 凭他的惊世才华,殿前恩科,朱云脱颖而出,高中状元! 但朱云万万没想到的是,皇帝召见他时,见他相貌古怪,背驼腰弯,皇帝顿时心下不喜,还奚落调侃了他几句,惹得满朝文武哄堂大笑。 朱云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悲愤交加,转身冲出大殿。 他浑浑噩噩地来到一个山岗上,仰天长啸,泪流满面! 朱云想起自己虽身世凄惨,但志存高远,奋发努力,满以为高中状元,从此鱼跃龙门,高官得做,骏马得骑,却因为形貌丑陋而不容于世俗,如今晴天霹雳,大地惊雷,他空有一腔热血,却报国无门,这让他情何以堪?自己还有什么理由立于天地之间呢? 朱云喃喃自语,不如一死了之,忘却这尘世苦痛。 想到这里,朱云纵身跳下高崖。 不知过了多久,朱云悠悠醒转,他以为自己到了阴曹地府,但满眼葱绿,阳光耀眼,一个面相凶恶的高大老僧看着自己,眼神充满慈爱。 僧人口宣佛号,缓缓说道:“红尘之苦,苦不堪言,既是如此,何如归去!” 朱云惨笑道:“小生苟且偷生,受尽世人嘲弄,本想高中状元,鱼跃龙门,哪知不容于世俗眼光,如今走投无路,只想一死了之!” 僧人说道:“阿弥陀佛,蝼蚁尚且偷生,施主何必自寻烦恼,既是不容于世俗,就应当放下红尘苦痛,随老衲遨游天下去吧!” 朱云当然明白这老僧的意思,自己也是生无可恋,不如就此遁入空门,省却那尘世烦恼。 于是他当场拜了老僧为师,老僧替他取名摩云,从此他禅心坚定,赤足随师父云游天下,磨砺意志。 十年之后,摩云走遍了中原和域外的名山大川,拜佛朝圣,禅心铸炼得坚如铁石,修为大进,他的病态和缺陷消失了,身体锻造得如钢筋铁骨,高猛如山! 十年修行,一朝得道! 他脱胎换骨,一心追求大道,数十年过去了,他成为了江湖人人惊惧的绝顶高手,但岁月并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多少痕迹,他看起来就像四十岁左右的人。在他一百岁那年,受蒙古大汗察合台的礼遇出山,任大蒙古国师,地位尊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一日,察合台大汗召见他,请他去办一件棘手的事情,摩云即刻启程南下,半日之后,他来到cd府,在一个巨大的庄园内,他见到这个庄园的主人。这是一个气度雍容的中年人,摩云一看,暗暗惊异,这个人长得实在太像老主人了,但他清楚记得老主人一家并不住在这里,他心下满腹狐疑。 摩云不动声色,他决心探个究竟。 摩云于是和庄主攀谈起来,这庄主为人极是豪爽,对他毫无戒心,有问必答。 庄主告诉摩云,这座庄园是庄主的祖宅,历经了两三百年,庄主一家以前住在开封府,但由于开封长年战乱,为了避祸,才搬来cd府祖宅居住。 摩云明白了,这庄主的祖上正是自己的恩人,他虽受大汗秘令,要对庄主一家斩尽杀绝,但是这家人的祖上对自己和母亲实有再造之恩,他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 原来,这庄主的生意遍布天下,富可敌国,而且庄主仗义疏财,常常救人于水火,江湖上诸多的门派和高手都受过他家的恩惠。蒙人南侵,屠戮百姓,庄主眼见百姓遭难,于心不忍,于是振臂一呼,江湖上万人响应,形成了一股强大的民间抗蒙力量,严重威胁察合台的南下大计。 察合台大汗对庄主恨之入骨,多次派高手行刺,但庄主修为高深,每次行刺都是无功而返,所以察合台这才请出摩云。 这时,一个六七岁的男童跑了进来,抓住庄主的手撒娇。摩云一看之下,大惊失色,这男童虽只有六七岁,但他的眼神深邃,举手投足之间,如龙行天下,全身散发出一股凌然大势! 摩云得知这家人祖上是自己的恩人后,本打算不遵从大汗密令,放过他们一家,但他一见这家的小主人,那种惊骇莫名的感觉让他如芒刺在背,坐卧不安。 他暗暗运功试探,一股若有若无的暗劲袭向这孩童,果然,这孩子九窍玲珑,心性空灵,立即生出反应,惊得摩云赶紧收手。 孩子一眼扫向摩云,他的眼神表面看虽是童真无邪,但在摩云看来却有一股镇压一切的气势! 摩云本来圆润畅通的禅心一窒,顿时觉得有一股邪火直冲他的心灵深处,他暗暗断定,这孩子将来一定是自己修为上的一大障碍。 摩云又一眼看去,这孩子衣着华贵,玉食华堂,在父母面前撒娇撒泼,享尽人间之福,摩云不禁又想起自己食不果腹的悲惨童年和坎坷命运,与这孩子的境遇实在是天壤之别! 想到这里,摩云苦苦压制的魔性大发,他默运玄功,劲力如排山倒海般狂压向男孩,男孩虽懵懂无知,但一遇外力,身上即有感应,立刻生出强大的反震之力。 孩子的母亲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当场惨死,那庄主虽是个超级高手,但是与摩云差距太大,又猝不及防,也身受重伤,奄奄一息。 摩云亲手杀了自己的恩人一家,出了庄园后,他仰天长啸,痛苦得漫山遍野奔跑了一天一夜。 最后,他发出一声长长的嚎叫,就如远古巨兽的悲鸣,他把头深深埋进厚厚的积雪中,窒息过去。 摩云又一声痛苦的惨叫,清醒了过来,他发现自己坐在雪地上,末哥和伯颜以及二十多名铁血高手肃立在他的周围。 摩云苦笑一声,站起身来跨上健马,带领这二十多人又踏上北归之途。 才走了几里地,突然,摩云心中警兆一现,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空气瞬间撕裂,战马哀鸣! 在此之前,摩云等人已经历了敌人的三次截杀,损失了二十多名高手,除他和伯颜c末哥等三大高手外,身边剩下不到三十人。 一千多敌人陡然出现在远处的雪线上,掩杀而来,摩云重伤之后,修为大减,功力不及平时的六成,感官和敏锐性与末哥等人差不多,末哥和伯颜虽然修为精湛,但连日血战,精疲力竭,感官早被战场上的恐怖血腥杀气冲得麻木懵懂,警觉性也大不如平日。 这一千多人均是四个公国的精英高手,埋伏在此地以逸待劳,就是要全部击杀摩云等蒙古高手,解除四国的威胁。 北方民族均是雪地狩猎的好手,可以伏在雪地上几个时辰不动,这些人更是精于此道,所以摩云等人在进入敌人的埋伏圈后才猛然惊觉! 此次大理猎杀,摩云所率蒙古精锐在南宋和北方四国高手的联合绞杀下几乎全军覆没,只剩下这几十人北归。 面对敌人如山呼海啸般冲来的庞大气势,众人无不清晰地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狭路相逢勇者胜! 摩云也不打话,率先冲向敌人。 数十铁骑当先冲杀过来,狂飙卷起,领头一人,高大魁梧,手持丈八点钢矛,刺向摩云,长矛带起地上一大片雪花,漫空飞舞,矛尖闪烁,劲风如钢刀利剑,向摩云飚射而来! 摩云一看来势,就知对方是个超级高手,他眼中精光绽现,一拳击向矛尖,拳未至,摧心裂肺的气劲已至,钢矛寸寸断裂,气劲透体而入,来敌五脏尽碎。 末哥和伯颜亦策马冲进敌群,长刀闪闪,四五个敌人死于马下,后面二十多名绝顶高手亦冲杀进来,一时间刀光剑影,敌人呼号惨叫之声不觉,血战拉开序幕。 但敌人杀之不绝,一浪一浪地掩杀过来,摩云这边的高手虽然身经百战,凶悍强横,但敌人也是尽起精锐,高手层出不穷。 这些人均是使用利于战阵冲杀的长刀铁矛,把摩云的人冲开后包围截杀,摩云一方的二十多人渐渐支持不住。 摩云一拳击杀对方的一名高手,一眼扫去,已方的高手在敌人的分割狂攻下一个接一个的倒在敌人的刀下。 末哥双眼通红,状若疯虎,冲杀向敌人,全身浴血。 伯颜也是奋力拼杀,全身是血,一扫平日的斯文儒雅。 摩云云暗叹一声,向伯颜打了个手势,二人齐向末哥冲去,伯颜手一探,抓向末哥后心衣服,末哥反手一掌,击向伯颜前胸,摩云一指点在末哥肋下,末哥手一松,晕死过去。 摩云大喝一声,如魔神在世,一马当先,冲进敌群,当者披靡。 伯颜把末哥横放在马背上,手中长刀大开大合,荡起起重重雪雾,如狂风巨浪般卷向敌人。 二人绝地反击,敌人被二人的威势震慑,抵挡不住,刹那间数十人尸横雪地。 摩云和伯颜乘势杀开一条血路,落荒而逃。 燕京,忽必烈行宫,群臣分列两旁,摩云等三人肃立在前,大汗忽必烈高坐在上,大殿上静寂无声。 这次大理之行铩羽而归,蒙人损失惨重,一千多名军中精英命丧黄泉,被视为神祗的国师摩云也被打下神坛,此役对蒙人的信心是一个沉重打击。 忽必烈扫了金阶下群臣一眼,缓缓说道:“自我大蒙建国以来,未尝有此惨败,我一千多精英高手命丧他乡,此役之惨,比折损我十万雄兵还令本汗痛心!” 摩云英雄气短,脸上无复往日的神韵和自信,他稽首道:“此次惨败,均是老衲之过,辜负了大汗厚望,老衲亦无颜再立于天地之间!”举掌就向自己天灵盖击落。 末哥上前一步,一拳击向摩云手掌,拳掌相交,末哥脚下的青石板寸寸碎裂,双脚陷了下去。 摩云脸庞如刀刻斧凿,面无表情,一掌击退末哥,右拳向自己左胸轰去,伯颜闪电般出手,一指点向摩云右臂弯麻穴,摩云左手一圈一拿,抓向伯颜手腕,伯颜肩头一耸,撞在摩云左膀,摩云一个趔趄,缓了一缓。 忽必烈大喝道:“国师不可!”疾步走下丹陛,来到摩云跟前。 摩云说道:“老衲自出道以来,未尝一败,今次之败,实为老衲武道之路之奇耻大辱,但亦心服口服,老衲死不足惜,只是误了大汗一统天下的大事,老衲虽百死难以赎罪!”又一指点向自己心窝。 忽必烈一把抓住摩云手臂,垂泪道:“此次之败,盖因李冲,本汗早就知道此人有神鬼莫测之能,是寡人考虑不周,非诸君之过也!国师若因此而死,本汗将从此寝食难安!况国师为我大蒙屡立奇功,区区一败,怎可弃寡人而去!” 伯颜缓过气来,说道:“国师学究天人,些许挫折,怎可自寻死路,做这等亲痛仇快之事!大汗对国师寄予厚望,若国师一去,我大蒙等于失去一只臂膀,大汗雄图大业,岂不等于毁在国师之手!?” 末哥也说道:“国师不必灰心,李冲此人修为通神,天下无敌,非人力可与之抗衡,但他似乎有所顾忌,不敢大开杀戒,我等看准他这一弱点,以后不与他正面交锋,他亦无可奈何!” 摩云沉默不语。 末哥又道:“此次末将能得以安然北返,全仗国师和丞相拼死相救,以活命之恩,末哥虽死难忘!”说罢向摩云和伯颜一揖到地。 伯颜急忙还礼。 经过这次生死大劫,末哥对伯颜的态度大为改观,二人冰释前嫌。 忽必烈哈哈大笑,大声说道:“此次虽败,但我大蒙将士空前团结,本汗二位股肱之臣握手言和,实是我大蒙之幸事,国师于本汗如兄如父,怎可舍大蒙江山而去,望国师看在历代大汗的面上,助我扫灭南宋,一统天下!“ 忽必烈快步登上高台,大喝道:“我大蒙全殿文武大臣听着,从今日起,国师等于本汗之兄长,见国师如见本汗!凡我大蒙将士,不可再生不和,若我大蒙万众一心,区区一个李冲,又有何足道哉!” 忽必烈不愧是绝代枭雄,知道在这关键时刻,不能失去摩云这个臂膀,再说,若摩云在他的眼前自绝,那就等于告诉世人他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君,这对他聚集军心,实现自己的皇图霸业有百害而无一利。 摩云上前一步,深施一礼,说道:“大汗天恩,摩云粉身碎骨难以为报。正如大帅所言,李冲为求大道,轻易不敢开杀戒,我料想李冲此人尚在苍山,况宋人刚胜一场,以为伤了我大蒙元气,按南宋君臣贪图享乐的一贯作风,现在必是举国同庆,歌舞升平,边关将士必疏于防范,我大蒙乘此良机千里奔袭,多路大军突然进攻,当收到意想不到的奇效!” 摩云眼中魔气隐现,经此打击,摩云道心松动,魔气上浮。 末哥大笑道:“国师言之有理,南宋联同四国杀我大蒙将士,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今南宋积弱难返,我大蒙即刻挥师南下,剿灭他的军队,倾覆他的宗庙,杀尽他的子民,替我战死的将士报仇!” 末哥双眼血红,杀气腾腾。 忽必烈抽出腰间佩剑,扬空一指,大喝道:“南蛮欺我大蒙太甚,忽必烈对天发誓,我大蒙举全国之力,攻伐南蛮!本汗誓要踏平南宋的每一座城池,扫灭南宋朝廷,不成功绝不罢兵!若违今日誓言,有如此剑!”手微微一抖,这柄随他征战天下的百炼精钢寸寸断裂。 忽必烈站在高台上,犹若战神下凡,双眼射出骇人精光。 第二日,末哥c伯颜和汉人大将郭侃率三十万大军,分三路向南宋发动大举进攻。 一时间金戈铁马,兵凶战危,蒙古大军直扑襄樊,南宋江山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国师宫,摩云端坐蒲团,默默承受着受伤后的孤寂和伤痛。 摩云一生从无败绩,倚仗一身出神入化的修为,他傲视天下。 李冲横空出世,摩云又惊又怕,与李冲一战,他苦心孤诣,不仅本门高手倾巢而出,而且还邀请了名震域外的两大武学宗匠,目标就是李冲,他本以为合三人之力,足以击败李冲,并藉此磨砺意志,使自己的修为更上一层楼,哪知对上李冲,自己的百年功力一触即溃。李冲信手一击,就如神来之笔,直入他的灵魂深处,对他的修为和信心造成了严重打击 他的禅心动摇了! 更危险的是,大蒙国的敌人都知道他摩云受伤了,以往慑于摩云神威,四国高手不敢下手,但此一时彼一时,摩云受伤于他们来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若乘此机会击杀他和末哥等蒙人精英悍将,则各国从此高枕无忧,所以四国调集了大批精英高手,对摩云的回归队伍发起了一轮又一轮的连番截杀,誓要将摩云等人的尸体留在这回归之途的冰原荒野! 而他摩云,这个昔日视天下人如蝼蚁的绝顶人物,现在却被这群蝼蚁一路追杀,狼狈逃命,最后他只带了末哥和伯颜回返燕京,他在世人面前颜面尽失。 昨日在大殿上,大汗忽必烈表面上依然对他倚重,但他在众人面前已不复当年之威。 昔日万人筑起的高高神坛顷刻间崩塌了,他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笑话! 摩云苦心孤诣,历经无数劫难,才攀上武道的高峰,威震天下,但李冲随手一击,就打碎了他的不败神话,摩云睥睨天下,受万人景仰的气势和地位一去不复返了! 这一切都是拜这个叫李冲的年轻人所赐!难道自己就这样倒下去了吗? 摩云心痛如狂! 不! 摩云从心底里狂吼出来,自己绝不能被打倒,他誓要夺回失去的辉煌。 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摩云的内心狰狞起来,全身魔气萦绕! 他决心修炼师门数百年来无人敢试的绝学,月照千山,与李冲再决生死! 摩云仰天长啸。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狼兵如雷刀霍霍 萧墙靡音唱璨璨 李冲和青莲从苍山上下来,早非来时冰雪覆盖天地,四野绿茵覆地,百鸟鸣唱,哪里还有半点隆冬季节的萧索景象。 各种各样的野花开得正盛,山花烂漫,流水潺潺,好一派宜人景色。 农民三三两两在田间地头劳作,不时还有一两人嘴里唱出白族人欢快的民歌。 二人一路行来,忽见路边田间,一位年轻妇人正身背一个一岁多的孩童在除草,孩子在母亲的背上正酣睡,面相安详。 青莲上前打礼,问道:“敢问大嫂,现在是什么季节了?” 那妇人打扮朴素,衣袖和裤腿高高撸起,满身都是泥水,闻言抬起头来,满脸皆是泥水和汗水,显得疲惫至极。 李冲和青莲满脸含笑,看着年轻妇人。 妇人见到二人,一脸惊诧,说道:“公子小姐有礼了,现时五月初五,二位从山上下来,怎不知是何年月呢?” 青莲又笑了一笑,赶紧答谢,原来此时已是第二年的五月了,青莲与李冲二人竟在山中盘桓了半年之久,说是盘桓,不如说像是做了一个梦。 只是一梦醒来,已是百世。 青莲此时只觉还在梦中。 五月初五,正是端阳节,这个节日,对于白族人来说,一向极为隆重,这一日,盛装打扮的青年男女,成群结队地从数十里之外赶来,齐聚苍山洱海,泼净水,划龙舟,白族青年男女情歌对唱,找寻终身伴侣,热闹非凡,远近闻名,比过大年都还要热闹。 但如今兵荒马乱,这些平民百姓衣食尚不得周全,哪里顾得上过节呢。 辞别妇人,二人马不停蹄,直奔cd府。 五日后,二人到了李家庄,刚进庄,李伯凌在门房的通报下赶紧迎了上来,原来这数月来他一直翘首盼望李冲归来。 见李冲二人突然出现,李伯凌登时大喜过望。 李冲见状,笑道:“李叔眉梢深锁,想必是遇到了为难棘手之事。” 李伯凌道:“庄主一去数月,音信全无,一月前,我又亲自上大理,找遍千里苍山,仍不见庄主踪影,但当前局势急如星火,伯凌踌躇难决,心急如焚!”李伯凌知道李冲神通,他并非担心李冲安危,只是当下有难决之事,而他难决之事,必定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李冲和青莲相视一笑,李冲说道:“李叔文韬武略,世间少有对手,李家庄的任何事,李叔都可做主,不必等我回来。” 李伯凌叹了口气,说道:“半年来,蒙古调集三十万精锐,对南宋发动了三路进攻,规模之大,超乎以往,忽必烈此次看来是势在必得,南宋的襄樊重镇只怕是危在旦夕了!” 李冲闻之,叹道:“山中方百日,世上已千年,天意如此,非人力可以挽回!” 李伯凌道:“吕c张二帅苦心孤诣,经营襄樊之地多年,根基尚算坚固,但蒙古大军三路进攻,以伯颜c末哥和汉人大将郭侃亲自率领,更用上了攻城大炮,对襄樊城池日夜轮番轰击,襄樊军民死伤无数,吕文焕多次向朝廷求援,但奸贼贾世道刻意封锁战争消息,对襄阳的危局置若罔闻!” 李冲道:“这个乱臣贼子,食君之禄,干的却是欺君害民的祸事,襄阳城破,是迟早之事!” 李伯凌苦笑道:“边疆烽火连天,但南宋朝堂之上还是靡靡之音,当权者奢侈享乐,却苦了边关将士和黎民百姓,我恨不得手刃贾世道这个老贼!” 李伯凌侠肝义胆,嫉恶如仇,只要李冲点头,哪怕是刀山火海,李伯凌也定要取贾似道的项上人头。 李冲道:“李叔不必过于激愤,所谓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贾贼祸国殃民,必定下场凄惨,不得善终!” 李伯凌道:“蒙古大军烧杀抢掠,南宋军民如临地狱,伯凌不知该如何处置。” 李冲和青莲见过蒙古兵的凶悍残忍,闻言心下戚然,良久李冲说道:“倾我李家庄的财力和人脉,广集粮草,救济灾民和襄樊军民,组建义军,若蒙古兵屠戮百姓,则击杀他的领兵大将和作恶多端者,不必手软,我李家庄要让忽必烈看看,这天下还是天下人的天下!” 李伯凌眼神坚毅冷峻,看了李冲二人一眼,匆匆告辞而去。 见襄阳久攻不下,从正月起,蒙古大军改变战略,左丞相伯颜统帅蒙古中路十万大军,汉人大将郭侃统帅左路十万大军把南宋的襄樊两城重重包围,日夜轮番强攻。 右路十万精锐在统帅末哥的率领下猛攻南宋的长江水师,末哥亲自出手,轻松击杀了水师都统李天成,号称精锐的南宋数万水师顿作鸟兽散。 蒙古水师控制了长江,截断了襄樊之地的宋军补给线,让这两座与南宋其他州县隔汉水相望的重镇彻底成为了孤城。 蒙军围攻襄樊的兵力是南宋襄樊守军的五倍之多,双方经过数月苦战,樊城陷落。 忽必烈一边令樊城南宋降将刘整率水师沿长江南下,直取金陵,一边令末哥和伯颜加紧进攻襄阳。 吕文焕急火攻心,一夜白发。 边关战事急如星火,吕文焕连连向南宋朝廷求援,但朝廷方面始终音信杳无,数十道告急文书就如石沉大海,襄阳守军顿时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蒙古大军围困了襄阳已经一年之久,双方死伤无数,惨绝人寰。 是年八月,忽必烈采纳国师摩云的建议,昭告天下,正式称帝,定都大都,公布《建国号诏》法令,并取《易经》中“大哉乾元”之意,建国号大元,意指帝国的乾元之气是万物创始化生的动力源泉,这种生生不息的强大力量,统领并贯穿于整个天道运行的过程。 一个空前绝后的大元帝国诞生了。 忽必烈踌躇满志,命令将士继续加紧对南宋的攻伐。 南宋朝堂警醒者寥寥无几,势单力薄,于时局无济于事,而当权的君臣浑然安睡,在靡靡之音中奏响了王朝的挽歌。 南宋都城临安府,深宫,清晨。 大太监李德林早早就候在当朝度宗皇帝赵祺的宫门前,这李德林是内侍省司礼太监,兼执掌宫闱局,专管皇帝的饮食起居,皇帝和后宫的大小事务包括妃子侍寝等均要经过李德林之手,是后宫炙手可热的实权人物,所以朝臣和嫔妃都争相巴结他。 李德林手中捧着一摞牌子,撅着屁股躬身等候皇上起床,牌子上写的都是美人的名字,这些美人均是太师贾世道命人从全国各地挑选送进后宫的绝色美女,专候度宗赵祺临幸,这度宗天赋异禀,日夜连御三十名女子毫不费劲,性若虎狼! 一个轮值小太监凑上前来,给李德林请了一个安,谄笑道:“昨夜圣上房中笙乐未歇,灯火通明,公公莫不是在此候了一夜吧?” 李德林轻喝到:“你这腌臜泼才,不去洒扫庭院,在此劳什子的多话作甚?” 这小太监平时常侍候在李德林左右,人鬼精鬼精的,李德林念在他的忠心和机灵劲,对他也有照应,偶尔还送他件不值钱的小玩意,虽被他嚷骂惯了,但是胆也大了,他悄悄附在李德林耳边,说道:“皇上威武,只是苦了公公您了!” 小太监一脸淫笑。 李德林轻轻啐了一口,他狠狠瞪了小太监一眼。 对这张令人生厌的狗脸,李德林真想踩上几脚,但他怕惊扰了皇上的春梦,遂压低声音,喝骂道:“你个不知死活的狗才,小心让太师听到,割了你这狗东西的舌头!” 小太监赶紧噤声,一溜烟跑了。 一会儿功夫,二十多个青春靓丽的美人来到的宫门正前,盈盈跪下,这些女子虽一脸娇羞,却又显得很是滋润,看上去个个容光焕发! 这些女子显然是刚进宫不久的美人,对宫中规矩还不甚了解,她们也不识得李德林,还以为他是个侍候皇帝洗漱的老太监,所以理也不理李德林,聚在一起旁若无人的说起话来。 李德林侧首,瞄了一眼众美人,也忍俊不禁,心下窃笑:皇上也忒能耐了点,这夜夜笙歌,十年如一日,照样是龙精虎猛,雨露均沾! 要知道,这李德林年轻时也是个沾花惹草的主,终日混迹于烟花之地,只是时运不济,家道中落,不得已,才净身入宫当了太监。 吱呀一声,宽厚沉重的朱红宫门开了,两个小太监搀扶着一个娇柔若水的绝色宫女碎步走了出来。 这女子烟视媚行,一双翦水秋瞳脉脉含情,宫衣,酥胸高耸,肤若凝脂,看这女子的神态,显然是刚承了皇上的恩泽。 女子扫了一眼等着请安的众美人,嘴角含着轻蔑的冷笑,在两个小太监的搀扶下趾高气扬地走了。 众美人中有一个嘴快的,望着远去女子的背影,啐了一口,小声骂道:“你不过就是个骚狐狸精,神气什么?” 有几个要好的姐妹怕她惹祸上身,急忙相劝。 这女子又啐了一口,满不在乎地说道:“这骚蹄子仗着有几分姿色,狐媚圣上,看我等不起!她不是在宫中还有个有势力的情郎吗?有本事给她弄个贵人嫔妃,也好让我等瞧瞧她的威风!” 那几个女子顿时大惊失色,急急忙忙捂住她的嘴。 这时,一声大笑传来,度宗精赤着上身踱了出来。 看见跪在门前的一众佳丽,度宗兴致大发,忍不住亲了两个美人的脸蛋几下,淫笑道:“朕雨露均沾,你等休要聒噪,惹得朕性起,管叫尔等三天爬不起来!”说罢,又一阵狂笑! 度宗赵祺这几日心情特别好,自从前年襄阳一战后,蒙人大败而归,朝廷再不见边关告急文书,度宗以为天下再无战事,是以日夜笙歌,纵情享受。近日太师贾世道给他弄了几十名年轻女子,其中还有一两个绝色尤物,这赵祺大喜过望,照单全收,日夜淫乐,早就把国家大事忘在脑后。 众美人好一阵娇嗔,吴侬软语,虽故作惊慌娇羞之态,但眉眼含春,欲拒还迎! 看得赵祺心痒难耐。 李德林手捧一叠牌子,躬身上前,附在赵祺耳边,谄笑道:“皇上神威,老奴羡慕不已!” 度宗笑骂道:“你这阉人,那话儿都没有,光羡慕别人有个屁用!” 李德林尴尬一笑,连忙说道:“皇上教训的是,皇上的本事,天下无人能及,想老奴尚未进宫时,亦是烟花巷中的常客,前后算起来,亦有十几名妙龄女子缠着老奴,非要老奴替她们赎身哩!” 度宗啐了一口,骂道:“你这不要脸的老驴子,若不是几次有人替你付花酒钱,你早被春香楼的龟奴把你丢到荒郊野外喂狼了,尚还敢恬不知耻,在朕面前夸口!?” 这赵祺哪有九五之尊的样子,出口粗俗不堪,就好比那市井走卒。 李德林的老脸顿时憋得通红,不依不饶起来,他干嚎几声,竟垂泪道:“我以为皇上仁德宽厚,不忘昔日难友,哪知今日皇上竟在大庭广众之下揭老奴的短!老奴不依,等会就去请太后娘娘评理去!” 度宗一听大惊,骂道:“你个狗奴才,寡人才说了你几句,你全不念平日待你恩典,竟成天想着在太后面前出寡人的丑!” 旁边众美人听见二人对答,知道他们原来是老相识了,当下也不敢出声。 原来,这度宗赵祺本是荣王赵与芮与奴婢所生,母子二人在王府中基本没什么地位,由于智力低下,赵祺从小就是个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货。 赵祺不爱读书,只爱风月,荣王赵与芮也懒得管他,他终日声色犬马,无所事事,与嫖客地痞为伴,但他勉强也算是个皇亲国戚,不缺银子花,所以这些嫖客痞子对他争相巴结,趋之若鹜,这李德林就是其中之一。 这赵祺也不知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宋皇理宗的两个儿子先后夭折,皇室缺少男丁,理宗就将他接进皇宫,收为义子,理宗驾崩后,赵祺顺理成章登上宝座,成了南宋王朝第六代皇帝。 度宗赵祺虽然黄袍加身,但一身市井痞气却改不了,行事作风怎么看也不像是一国之君。 也是那李德林活该撞了大运,他本是个无赖,穷极无聊,被人到处追着要账,为了避祸,才咬牙净身进宫。 李德林头年进宫,这赵祺第二年就当了太子,理宗驾崩,赵祺登上皇位,他李德林终于时来运转了。 由于他二人之前的特殊关系,度宗很有一些小辫子丑事捏在李德林的手里,二人又气味相投,所以度宗对他另眼相看。 再说这李德林也是个腌臜泼皮,动不动就拿以前的事要挟,撒泼打滚,嚷嚷着要告到太后那里,这度宗有时竟是无可奈何。 见李德林又撒泼不依,度宗赶忙安慰,说了一些好话,李德林这才破涕为笑。 众美人在旁边也听出个大概,暗暗偷笑。 度宗赵祺别的本事没有,但于男女之事却是天赋异禀,据说一日连御三四十女面不改色,日日纵欲,乐此不疲。太师贾世道遂投其所好,不时在民间挑选年轻女子进宫,度宗也乐得日夜享乐,把军国大事统统交给贾世道。 李德林又凑了上来,满脸邪笑,他附在度宗的耳边神神秘秘地说:“启奏圣上,歌舞坊尚有众多佳丽期待皇上雨露,据老奴所知,贾太师日前送来的还有几个雏儿,模样很是不俗,保准让皇上满意,这是美人名册,请皇上过目!” 度宗一听,顿时如百爪挠心,连忙赏了面前这些佳丽,吩咐李德林赶紧安排,李德林唯唯喏喏,躬身碎步倒退,自去安排不提。 众美人忿忿不平的,但也无奈,遂自去领赏,不提。 话说李德林领了度宗的口谕后,赶紧命手下小太监分用数十驾辇车把这些妙龄女子给度宗送来,自是有一番景象。照例是,事毕,赏赐。正是:这一茬落幕,那一茬又粉墨登场! 华灯初上,皇宫处处点起巨大红烛,偌大个宫殿明如白昼,大殿上上,数十名宫廷舞女翩翩起舞,笙歌阵阵,好一派歌舞升平的奢华景象。 是夜,宫廷大开宴席,美味佳肴流水般上来,又是一番光景: 美人穿梭,手捧佳肴,八仙桌上摆鲜果,恍若天宫宴群仙,流水席上好一番诱人馋涎! 只见那八仙桌上的香果,琳琅满目,着实诱人:西域甜瓜金灿灿,岭南密荔妃子笑;泉州福眼补肾虚,普明庵本壮精魄。 那十来张八仙桌上,百十个玉盘如星罗棋布,里面盛着百十种珍馐,羞煞天下人也。 只见那:白玉宝盘盛着人字焙腰子c荔枝白腰子c大片腰子c酒醋白腰子c盐酒白腰子,炒白腰子c脂蒸腰子c软羊焙腰子c二色腰子,美味撩人; 又见那青玉盘中美味:江瑶炸肚c鸳鸯炸肚c炙肚臃c冬瓜鲊c莼菜汤c江瑶清羹c凉拌三丝鱼辣羹; 那银盘中的更是诱人:东坡肉c蟹酿橙c酒香螺c南炒鳝,两熟鱼c芥辣虾; 那十来个黄金锅中的美味不得了:鳖蒸羊c水晶脍c虾元子c莲房鱼包c酒蒸石首c抹肉笋签c炙骨头c荔枝白腰子c酒蒸鸡,蜜炙鹌子。 佳肴荤素搭配,极尽奢侈。 单单是鳖蒸羊这一道菜,就价值不菲,宫廷御厨先将精选的中华鳖宰杀c洗净,用黄酒c姜c葱等调料腌渍,将煮熟的精羊肉切成块,围在鳖周围,再加入黄酒c精盐c姜c葱等调料,然后最后上笼蒸大半个时辰,菜肴味道鲜美,入口即化,具有滋阴壮阳的功效。 又见那:数十个晶莹剔透的宫廷玉壶摆在席上,装的有百十年宫廷陈酿,西域葡萄美酒! 度宗与众嫔妃交杯换盏,声乐奏起,余音绕梁,久久不绝。 有诗曰: 莺莺燕燕盈朝堂,曼舞轻歌颂乐章; 弦笛声声九天去,瑶池闭户歌舞歇; 藕臂轻舒美人笑,熏风阵阵温柔乡; 蚀骨英雄冢,从此君王不上堂。 一夜,度宗与一名绝色美女一番纠缠后,头枕美人藕臂,喝着宫廷御酒,手尚在美人的薄纱下逡巡摩挲,弄得美人娇喘连连,美人眉眼如丝,欲拒还迎。 度宗哈哈大笑,手愈发放肆起来,在美人的身上游弋梭巡,美人招架不住,娇笑连连。 忽然,美人又悲从中来,嘤嘤啼哭。 度宗大奇,遂问道:“美人何故啼哭,是寡人弄疼美人否?”在中意的美人面前,度宗喜欢拽几句文辞,是以如许相询。 美人抽噎道:“承万岁恩泽,贱妾心满意足,只是贱妾进宫以来,常受人欺侮,今有皇上眷顾,光景尚且如此,若他日人老珠黄,皇上弃贱妾而去,贱妾唯有午夜梦回,空自怀想皇上恩情,但那时贱妾纵想苟且偷生,只怕亦不可得,还不如现在一死了之,以报答皇上的恩德!”说罢,又是一阵悲悲戚戚,泪流满面,好似梨花带雨,君见犹怜! 度宗虽然愚钝,却也明白美人心计,当下笑道:“这有何难!明日朕即昭告天下,册封汝为嫔妃,另赐宫殿,让美人儿享一世富贵!” 美人大喜,主动宽衣解带,香帷之中,又一番红浪翻波,男欢女爱! 第二日,度宗果然叫御书房拟下诏书,封美人为妃,父母兄弟,尽皆进京,皇帝赐予府邸,着吏部每月供奉花销,美人一家从此鱼跃龙门。 正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这南宋王朝富甲天下,农耕c渔业c手工业c纺织业以及造船业皆遥遥领先,指南针被发明出来,应用到了航海上,使得南宋海外贸易发达,宋人的商船远达西欧和东南亚,一时间,南宋富甲天下,成为世界各国臣民向往的王道乐土。 可是,好景不长,蒙人大举进攻,襄樊危急,边关告急文书如雪片般飞来。 此时南宋的朝政已完全控制在太师贾世道之手,度宗赵祺下过御诏,所有军国大事太师可一人专断。 贾世道谕令在手,颁下号令,若非发生天崩地裂之事,不得惊动皇上。 兵部尚书兼右丞相文天祥见事情紧急,心急如焚,但他不奉诏不敢进宫面圣,不得不硬着头皮找奸贼贾世道商议。 贾世道见来人是文天祥,他端坐太师椅上,眼皮也不抬,淡淡说道:“文相深夜来见下官,不知有何要事?” 文天祥道:“太师明鉴:眼下蒙古人兵分三路,三十万大军直扑我边关重镇襄樊和长江防线,虎视建康,大宋危在旦夕!” 贾似道笑道:“文相切不可被边关文书所误,想蒙人数十年来屡次进犯,无不是损兵折将,铩羽而归,我襄樊之地不还照样岿然不动吗?” 文天祥道:“太师有所不知,此次不比往常,忽必烈几乎是尽起精锐,倾巢而出,来势凶猛,意在亡我大宋江山!请太师以天下苍生和江山社稷为念,奏明圣上,发兵增援,迟则晚矣!” 文天祥一口气说完,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贾似道眼珠一转,说道:“既是如此,本相明日进宫,将此事奏明圣上!” 文天祥料不到这奸鬼如此好相与,当下大喜过望,说道:“太师英明,但军情紧迫,急如星火,一日也耽误不得,还请太师多多费心!” 贾似道笑道:“文公客气,本太师自有分寸!” 文天祥一揖到地,说道:“太师明见万里,心系黎民安危,实为我等楷模!太师日理万机,下官就不再叨扰了!” 为了大宋的黎民百姓免遭亡国之祸,他只得腆着脸,迫不得已,巴结这人人唾弃的奸臣,这才说了几句违心恭维的话。 但话一说完,文天祥突然感到一阵反胃欲呕,他强自忍住。 贾似道看了文天祥一眼,哈哈大笑道:“文公此言,贾某愧不敢当,圣上虽授予本太师临机专断之权,兹事体大,贾某不敢专擅,但夜已深沉,不便打扰圣上,文公放心,贾某明日一早进宫,奏请圣上裁断!” 文天祥大喜,又躬身一揖,才告辞出门而去。 文天祥以为,蒙古人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此乃生死存亡之际,若大宋朝廷覆灭,他贾似道的千里威权c万般富贵也随之结束,贾似道再怎么祸国殃民,也断不会眼睁睁看着他自己的富贵荣华付之东流! 贾似道看着文天祥背影,他脸上闪过一丝阴森诡异的冷笑。 第二日,贾似道进宫,度宗见是贾世道,如获至宝,以为又可美人在抱,他忙把贾似道请到座位上。 贾世道假意推辞不就,度宗说:“这里左右无人,太师不必拘礼!”见度宗坚持,他也不再客气。 于是,贾世道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度宗落座,迫不及待地问到:“太师一大早就来见孤,是否又给孤家弄了好货色了呢?” 贾世道看了度宗一眼,拿腔拿调地说:“微臣此来,实有万分火急的军国大事要向皇上禀报!” 见贾世道神情严肃,度宗着实吓了一大跳,浮肿的胖脸上顿时现出惶惶然之色,他赶紧问道:“太师所说的军国大事,莫不是那蒙古人又大举进攻我朝了吧?” 对这个二愣子似的皇帝,贾世道压根不拿他当回事,见那度宗吓得脸色发白,贾似道看在眼里,心中不由得暗暗冷笑。 贾似道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贾似道故意顿了一下,才缓缓说道:“上月收到襄阳战报,蒙古人大举进攻襄樊之地,来势凶猛。” 度宗一听,更是骇异,从贾似道口中说出,他自然是深信不疑,不禁颤抖着声音说道:“这可如何是好,请太师替寡人做主!”度宗六神为主,万事只能依赖贾似道。 见目的已达到,贾世道也见好就收,马上向度宗施礼道:“蒙人确实已大举进攻襄樊重镇,微臣见事态危急,马上让附近州县星夜驰援襄樊,经过微臣的多方斡旋,我大宋边关将士奋勇,终于把蒙人击退了!” 这祸国殃民的奸宦,竟把一个兵凶战危的边关大事说得轻描淡写! 度宗抹了一把额头冷汗,长吁了口气,这才说得:“全仗太师调度有方,才保得我大宋江山周全!”兴之所至,又说了几句歌功颂德的话,这才心满意足。 贾似道哈哈一笑,起身告退。 度宗再三央求,要贾似道临机处置所有军国大事。 贾似道面上颇为踌躇,勉强应允。 度宗大喜,因忙着与美人嬉戏,也不挽留贾世道用膳, 贾似道自是出宫回府。 一桩本是惊天动地的大事霎时风清云散,就这样轻轻巧巧被贾似道瞒下了。 正是: 边关烽火遮日月,壮士横戈思保国; 萧墙奢华横祸起,怜我世人多愆劫; 君庸臣奸何拒狼,宗庙倾覆在眼前; 英雄血泪生生咽,杜鹃啼血望轩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暗夜杀机霜露重 神兵天降战强虏 十月,元军几十万精锐围困襄阳已经接近一年,蒙古人架起数门大炮,对襄阳城猛轰,城内的房舍被毁坏三分之一,城墙也几次被轰开了巨大豁口,但襄阳军民在吕文焕和张世杰的率领下拼死抵抗,元军始终没能踏进襄阳一步。 是夜,张世杰府邸,副帅张世杰照例巡查回来,衣不解带,正审阅报上来的当日阵亡将士名册,突然,院子中一声轻响传来,张世杰心中一震,知道有不速之客来到,对他这种级别的高手,就是十丈之内落下一片树叶,也休想瞒过他的耳朵。 张世杰轻轻一跨,一声不响,一步就来到园中,屋檐底昏暗的风灯映照下,一个高高瘦瘦的中年蒙古人,傲然站在院子中,来者一身戎装,面目有一种邪异的俊朗,眼若暗夜星辰,全身似乎隐藏着爆炸般的力量。 而且此人有一种凌人的皇者姿态,这种姿态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非经过实实在在的经历和锻造才具有这种大气和气势,张世杰眼光何等锐利,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来。 张世杰轻喝一声:“末哥!” 来人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 张世杰一站,气度沉凝,稳如泰山,气势丝毫不输于末哥。 末哥眼神淡淡,盯着张世杰,良久,他轻轻一叹,说道:“张副帅功力不凡,末哥佩服,只是你我身份对立,不得已才兵戎相见,张副帅勿怪!”说罢,抱拳揖了一礼,竟是依足了中原武林的规矩,举止彬彬有礼,哪像那个杀人如麻的蒙军统帅末哥。 张世杰淡淡说道:“霜寒露冷,大帅深夜造访,难道只是来跟张某人叙叙话吗?” 末哥笑道:“也是也不是,张副帅用兵如神,功力高绝,末哥久闻张副帅大名,如雷贯耳,倾慕已久,无缘拜访,今日末哥有暇,特来拜会!”c 张世杰道:“大帅有何指教!” 末哥道:“我大元折在张副帅手中的将士,前后不下二十万,末哥身为大元统帅,若站在两国的立场,张副帅实在是我末哥的大仇人!” 末哥催动玄功,一股铺天盖地的杀气向张世杰扑来 张世杰暗暗蓄势,脸上无任何表情,眼神冷冷地看着末哥。 末哥又到:“我大元朝忽必烈大帝对张帅赞赏有加,满朝文武说起张帅,无不是衷心钦佩,皆以为张帅是个经天纬地的人才,但令我不解的是,以张帅之见识,当知道我大元一统天下,是大势所趋,为何还一味苦守这摇摇欲坠的江山,做一个南宋王朝的殉葬者!” 张世杰知道这魔王动手在即,依然气定神闲,说道:“若大帅此来,只是为劝降张某,那大帅真是白费心机了,你虽远来,但不是我张世杰的客人,大帅请回吧!” 末哥微微一笑,说道:“张帅对赵家天子的忠心,可昭日月,张帅快人快语,但可否听我把话说完?” 张世杰一声冷哼,并不说话。 末哥道:“我大元朝幅员辽阔,兵精粮足,势不可挡,南宋积弱,远非我大元之敌,攻破这小小襄阳城只是时间的问题,张帅以为然否?” 张世杰冷笑一声,说道:“自从我大宋和你蒙元联手攻灭金国之后,你等背信弃义,竟想吞灭我大宋江山,数十年来,你蒙古大军对我朝至少发动了数十次战争,哪一次不是被我朝军队打得丢盔弃甲,大帅又以为然否?” 末哥老脸一红,强笑道:“张副帅词锋凌厉,本帅甘拜下风,但此一时彼一时,我朝这次大军压境,非竟功不可班师,若张帅不想看到襄阳城玉石俱焚的惨景,不妨再听末哥一言!” 张世杰抬头望天,负手而立,对末哥不理不睬。 末哥不以为意,说道:“大军临开拔前,忽必烈大帝曾对本帅说过,张帅用兵如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若张帅肯弃暗投明,必将位列我大元朝公卿,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张世杰眼神淡淡,还是不言不语。 末哥又道:“今南宋皇帝荒淫奢侈,君暗臣弱,张帅纵是张良再生,恐怕也难以挽救南宋覆灭之命运!” 张世杰眼中精光绽放,盯着末哥。 末哥功力卓绝,夷然不惧,侃侃而谈:“襄阳如今已是危如累卵,长江防线已被我大元水师拿下,襄阳成了一座孤城,粮草不济,襄樊之地饿殍遍野,惨不忍睹,襄阳能撑到现在,实在是张帅之功,但襄阳今日之惨,亦是张帅之过也!” 张世杰无名火陡起,冷喝到:“好个强词夺理的伪君子,我襄樊军民之惨,是拜谁所赐?你蒙元虎狼之师,所到之处,鸡犬不留,你竟还敢在本帅面前惺惺作态!” 末哥并不着恼,说道:“若张帅弃暗投明,我末哥发誓,绝不损害襄阳的一草一木!” 张世杰冷笑道:“以你蒙元狡诈之秉性,要我张世杰相信,除非江河倒流!我张世杰食君之禄,誓死不降,你不必多费唇舌!” 末哥冷冷一笑,说道:“既是如此,本帅也不再多说,素闻张帅功力卓绝,为南宋朝廷的第一人,那就让本帅领教领教张副帅的神功绝学!” 这时,张世杰的四大亲兵护卫从院子的四角走了出来,这四人分别是两对孪生兄弟,名唤赵青c赵虎和薛景元c薛景生,均系家传武学,四人一身功力炉火纯青,都是江湖上的超一流高手,蒙元大举进攻,四人也是一腔热血,于年前投入到张世杰麾下。 四人一字排开,站在张世杰身后。 房檐下昏黄的风灯在朔风中摇曳,院子中杀气纵横。 末哥看了四人一眼,心中一震,他眼力何等厉害,看出这四人的实力堪比江湖中的超级高手,而这种高手经过战阵厮杀的铁血磨砺,比江湖中的超级高手恐怖数倍! 若他们与张世杰联手,末哥今夜不知是否还有命活着离开。 想到这里,末哥暗悔自己托大了。 但末哥毕竟是非常之人,他强作镇定,哈哈一笑,说道:“张副帅叱咤风云,神功绝顶,若张帅要与这四人一起赐教,将是本帅的荣幸!”眼光灼灼,盯着张世杰。 张世杰微微一笑,盯着末哥,道:“现下两军交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本帅当然不会和你讲江湖规矩,今夜你自己送上门来,本帅若不将你留下,岂不是让大帅笑话!” 末哥的心直往下沉,他还待出言讥讽,希望激起张世杰的江湖情怀,跟他单打独斗,蓦然,一声长笑,传入众人耳中,一人如大鸟般轻飘飘落在院中。 末哥定睛一看之下,登时大喜过望。 来人正是元朝左丞相伯颜。 夜色浓重,寒霜扑面而来。 伯颜哈哈笑道:“末哥大帅夜访张大帅,怎可撇下某家,大帅真是不够朋友!” 末哥对着伯颜一揖,笑道:“本帅听闻张大帅府中有五十年陈酿,是以心痒难耐,一人偷偷前来,本想独占鳌头,向张大帅讨杯酒喝,哪知张帅吝啬,不给本帅面子,今左相闻味而来,你我二人合伙向张大帅讨酒,想必张大帅会看在左相的面上,也赏本帅一碗!”说罢,哈哈大笑。 伯颜捧腹大笑,说道:“大帅真是好笑,想我伯颜也是张大帅切齿痛恨之人,他又怎会给我伯颜面子!?” 二人一唱一和,竟视张世杰等人如无物。 张世杰暗暗心惊,这末哥的身手超绝,自己毫无把握,本想合四人之力,击杀末哥,那就等于断了忽必烈的一臂,他并不认识伯颜,但也知道他的声名,看伯颜的身手,功力也绝不在末哥之下,他万万想不到对方的统兵大将皆是这等功力超凡的高手,难怪自己的几次奇袭都难以奏效。 末哥看向张世杰,说道:“本帅说过,若张大帅肯弃暗投明,我大元朝忽必烈大帝求贤若渴,必对张帅委以重任,本帅以性命担保,张帅必将位列大元朝三公之位,荣华富贵,荫及子孙,还请张帅三思!” 襄阳城内虽有数万兵马,但城中地势狭窄,不利于排开战阵冲杀,对于末哥这种绝顶高手自然无济于事,末哥和伯颜正是知道其中的关键,才放心前来找张世杰的晦气。 张世杰知道一场恶战在所难免,陡然长啸一声,大喝道:“大丈夫死则死矣,尔等不必多言,来吧!” 伯颜阴恻恻一笑,说道:“既是如此,那就让本相领教张帅绝学!”说罢,一脚踏出,轰隆一声,犹如地动山摇。 张世杰一声大喝,全身功力提聚,一拳击出,伯颜右掌一拨,噼啪一声,拨开张世杰的拳头,左掌轻轻一按,快如闪电,霎时间手掌已按到张世杰的肩头。 这一掌若按实,张世杰非全身瘫痪不可! 张世杰临危不乱,右肩一沉,一耸,卸去伯颜摧心裂肺的劲力,左掌击向伯颜肋下,伯颜右拳击出,拳掌相交,闷雷声响起,二人各退三步。双方交手,无招无试,但招招惊险绝伦! 此时,末哥也与那两对孪生兄弟动起来手,末哥一上来,就如一抹青烟,袭杀向四大高手,杀手神招层出不穷。 这四人也不含糊,齐声大喝,把末哥围在中心,形成一堵坚韧气墙,牢牢锁住末哥。 末哥的一轮狂攻被四人硬生生挡住,被迫暂时采取守势。 赵青一拳,击向末哥后心,末哥正待运劲震断赵青手腕,赵虎一拳击向末哥胸膛,首尾呼应,末哥来不及变招,薛景元一步踏前,手中利剑疾刺末哥胸前大穴,剑尖嗤嗤,重重剑影,刺向末哥,薛景生五短身材,手持一柄开山巨斧,寒光一闪,斩向末哥双脚。 劲风嗤嗤,显然都是是一流高手。 四大高手发动攻势,饶是末哥这种见惯大场面的绝顶高手,亦是暗暗心惊。 好个末哥,手指一弹,在剑影中找到真身,叮的一声,长剑偏了航向,右脚一提,踏向薛景生的开山巨斧,轻轻一掂,身子冲天而起,一个旋身,头下脚上,双掌幻出重重掌影,向四人当头压下,狂飙突起,劲风猎猎,如陨石撞地。 一声大喝,薛家兄弟丢掉兵器,四人瞬间手掌相连,四拳齐出,轰向从天而降的末哥,一阵钢铁交鸣之声传来,四人吃不住强大劲道,后退一步,末哥一个倒翻,落在地上。 这四人原来是世交,从小一起习武,心意相通,四人更练就一门奇功,手掌相接,内劲相连,一人之力,瞬间就如四人之力,四拳齐出,就如十六个绝顶高手一起出手,末哥功夫再高,也经受不起,但通常这种功夫极耗内劲,时间一久,威力就会减弱。末哥是何等样人物,自然明白其中道理。 四人知道自身缺点,欲速战速决,更不打话,一脚踏出,四拳又平胸轰向末哥,末哥一声长笑,一掌击向赵青的拳头,轻轻一压,竟借势飘了出去。 场中的伯颜和张世杰已电光火石般对拼了三四十拳,伯颜已隐隐占了上风,辣手神招层出不穷,但张世杰韧力惊人,稳扎稳打,伯颜始终破不开他的护身罡气。 伯颜哈哈一笑,说道:“张大帅功力高绝,精通兵略,但已是独木难支,当下我大元数万精锐正加紧攻城,襄阳城转瞬即破,张帅不可不知!”说罢又一阵狂笑,但手底下毫不留情,招式如长江大河般向张世杰攻来。 张世杰连生气的余地也没有,他强摄心神,一声不响,凝神应付伯颜如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一声清啸,场中突然多了两人,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文士,一个气度沉凝的精瘦老者。 场中打斗滞了一滞,张世杰和四大高手压力一松,一退三步,暗暗调息运气。 张世杰一方的五人都不认识这二人,但看他二人的气度,场中诸人均知道来者是不好惹的厉害人物。 末哥和伯颜暗暗戒备。 张世杰不由得暗暗叫苦,他以为这二人又是末哥邀来的高手,他在伯颜手下已是险象环生,自己手下的四大高手也接不了末哥二十招,若再加上这二人,那今晚自己就真的得死无葬身之地了。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看向张世杰,说道:“张大帅日夜操劳,力抗强虏,小弟敬佩之至,小弟斗胆,要向张帅讨个人情,请把这一战让给小弟如何?” 张世杰闻言大喜,他哈哈一笑,欣然说道:“有劳兄弟了!” 张世杰年老成精,登时明白这二人是帮自己来的,他又怎会不知道这中年男子是替自己找了个台阶,他虽不认识对方,但看对方脸上云淡风轻,面对末哥和伯颜这等超级高手亦是气势如虹,就知道这人身负绝艺,功夫肯定不在末哥伯颜之下。 中年男子转向伯颜,说道:“贵军副统帅别列已被我这老哥一掌劈得回蒙古老家去了,而且贵军的粮草已被在下烧了个七七八八,丞相大人不可不知!” 伯颜和末哥脸色一变,伯颜喝道:“阁下是谁!”伯颜和末哥没有见过这个中年男子,但见过那精瘦老叟一面,正是大理猎杀时在天生桥边的行馆见过,当时这老叟随李冲而来,至始至终没有说话,但能成为李冲邀来的帮手,一定是有惊人的本领。 中年男子哈哈一笑,说道:“本人李伯凌,丞相不可忘了!” 末哥回过神来,他知道对方来历,不由得脸色铁青,怒喝道:“我蒙古大军横扫四川,对你李家庄却秋毫无犯,礼敬有加,但你与李冲处处与我们作对,是何道理!” 李伯凌淡淡说道:“cd李家庄,一向与世无争,更不想卷入世间仇杀,但你蒙古人嗜杀成性,大伤天和,庄主和在下才出手挫败你们的阴谋!” 张世杰大喜,说道“先生之名,如雷贯耳,张世杰有礼了!” 张世杰的话并非客套,要知道大理之战,若非李伯凌击杀总监事术赤台,制住那数名悍将,导致大理的数万蒙军精锐如无头之蛇,事情恐怕也不会那么顺利。 李伯凌微微一笑,说道:“张帅客气!” 张世杰又问:“李公子近来可好?” 伯颜和末哥一听,顿时紧张起来,若李冲身在,那他两人就真的完了。 虽然伯颜和末哥笃定李冲不会乱开杀戒,大理之战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但李冲的修为和气势实在太强大了,当日末哥和伯颜就是被李冲冷冷看了一眼,直钻他们的灵魂至深处,那种感觉太可怕了,现在想起来依然心惊肉跳。 这种傲视天下的超凡人物,若非形势所迫,天下又有谁愿意与他为敌呢! 末哥和伯颜的气势顿时一滞。 李伯凌禅心莹润,立即捕捉感应到伯颜和末哥两人的反应,若他此时和张世杰等人发动攻击,伯颜和末哥心旌动摇下,势必在劫难逃,但李伯凌心怀坦荡,不屑于为之,他扫了末哥二人一眼,微笑答道:“庄主近来一直住在庄中,与花鸟虫鱼为伴,怡然自乐!” 末哥和伯颜才暗暗松了口气。 张世杰叹道:“李公子心淡如水,轻易不涉足红尘,否则我大宋岂容他人欺上门来!”说罢,扫了伯颜和末哥一眼。 末哥和伯颜均是一代枭雄,统领大军,横扫天下,目空一切,但二人均见过李冲出手,那种玄之又玄的修为,二人现在想起尚且后背生寒,见张世杰出言讥讽,竟不敢出言反驳。 李伯凌看向末哥和伯颜,淡淡一笑,说道:“二位都是当世高手,虽位高权重,但不可欺人太甚,今夜二位既有意赐教,伯凌不才,斗胆替张帅接下了,二位远来是客,就请划下道来吧!” 伯颜早就看出,这二人均是绝顶人物,自己和末哥并无多大胜算,当下微微一笑,说道:“李兄既有雅量,伯颜乐意奉陪,就请李兄身后的这位老哥赐教几手如何?” 李伯凌身后的精瘦老者哈哈一笑,说道:“丞相慧眼如炬,如此眷顾我这个糟老头子,老朽荣幸之至,李兄少待片刻,先让我这老头子动动筋骨。” 老者一步踏出,凌然大势喷薄而出,修为竟丝毫不弱于李伯凌。 伯颜之所以选了这老头作为对手,其实也是不怀好意,李伯凌随随便便一站,气势森然,全身无懈可击,他实在无半点把握,这老头虽然也是个绝顶高手,但他一直不显山不露水,伯颜原以为捡个软柿子捏,哪知对方往前一站,气势铺天盖地而来,他才知道这个貌不惊人的老头也是个硬茬。 伯颜修为卓绝,自视甚高,当然不会轻易示弱,他沉声说道:“请问大师尊姓大名?” 老头笑道:“老朽闫天仇,丞相请记下了!” 伯颜微微一礼,弓箭步踏出,一窜就来到闫天仇面前,左手五爪箕张,撕裂空气,抓向闫天仇面门,右手骈指如剑,刺向闫天仇肋下,又准又狠,一出手就是全力施为,劲风鼓荡。 闫天仇不慌不忙,他眼神波澜不惊,右拳击出,轰向伯颜五爪,左手挥掌下切,斩向伯颜右手手腕,伯颜大手一抓一捏,已握住闫天仇拳头,正待运劲抓下,废了闫天仇右手,哪知握在掌中的拳头竟如雷霆震动,震得他手爪发麻,急忙松开,右手仓促变招,剑指点向闫天仇掌心,闫天仇左掌一挥一撩,噼啪一声,气劲相交,二人各退一步。 一声清啸,闫天仇一步窜出,一掌平胸推来,平平无奇的招式在他强大的内劲催动下威势赫赫,伯颜不敢硬接,侧身一闪,反掌下切,掌如寒冰利刃,划向闫天仇后心,闫天仇头也不回,肩头一耸,撞向伯颜小腹,看这情形,伯颜的掌刀可能会稍稍快一步扫中闫天仇,但若被闫天仇肩头撞实,他伯颜今晚就得交代在这里,伯颜自然不愿意两败俱伤,脚尖一点,身子轻飘飘往后飞退。 高手对阵,讲究的是气势和先机,伯颜一退,先机已失,闫天仇怎会放过这个良机,一声低啸,右拳如大铁锤击出,砸向伯颜胸膛。 闫天仇自从上次大理之行后,在大殿上目睹李冲信手一挥,就击败当世顶尖的三大绝顶高手,闫天仇看得目眩神摇,李冲那份对武道和天道的感动和执着,深深印在闫天仇的脑海中,闫天仇就像瞬间顿悟,冲破了十年来滞留在心底的魔障,豁然开朗,修炼从此大道宽阔。 生死关头,伯颜退无可退,他也是绝顶高手,运起全身功力聚于右拳,轰然而出,只听得轰的一声,二人身子晃了两晃。 伯颜脸色绯红。 闫天仇又一声大喝,三拳齐出,场中狂飙突起,气劲惊人。 伯颜咬紧牙关,硬接了闫天仇开山裂石的三拳,每接一拳后退一步,闫天仇每打出一拳,配以一声大喝,如雷霆之怒,震得伯颜耳鼓生疼,他数十年修炼得如钢似铁的禅心竟然微微动摇了。 三拳下来,伯颜面如金纸,全身气息不畅。 闫天仇盯着伯颜,喝道:“丞相果然不凡,闫某佩服,若丞相立下誓言从此北返,不再管军国之事,闫某自当恭送丞相!” 伯颜知道再打下去,自己必无幸免,但若依闫天仇之言,无异于当场认输,也等于丢掉了他的千里权杖,对他这种视权力如生命的枭雄来说,这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 伯颜深深看了闫天仇一眼,闷声说道:“废话少说,阁下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本相接着就是!” 闫天仇哈哈一笑,说道:“好,那就再接闫某三拳!”轰的一拳,砸向伯颜面门,伯颜横臂一格,一声大响,伯颜后退两步,嘴角溢出血丝,面目狰狞可怖。 闫天仇脸色肃穆,大势发出,表情古井不波,一拳击出,一股惊天动地的气劲冲向伯颜。伯颜强打精神,心境进入无念无相的状态,一声大喝,也是一拳击出,一股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笼罩在场中诸人的心头。 末哥心道伯颜完了,他想援手,但张世杰和四大高手的眼神死死罩住他,若他一动,必然招致张世杰等人的雷霆攻击,若这五人联手,自己生还的机会微乎其微,何况旁边还有一个更难惹的李伯凌。 场中异响突起,一个面如苦瓜的披发头陀轻飘飘的来到场中,一把拉开伯颜,一拳轰向闫天仇,一声巨响,闫天仇后退一步,面色一抹雪白,而头陀脸上无波无澜,身体稳如泰山。 李伯凌眼神罩定头陀,冷喝道:“臧阴灵!” 头陀一声佛号,随即大笑道:“正是老衲!” 闫天仇一看,认得正是当日与摩云等人偷袭李冲的披发头陀。 看二人情形,显然是头陀占了上风,但这并不能说明头陀就比闫天仇强,要知道闫天仇力战伯颜,体力耗费了不少,臧阴灵奇兵突出,当然占了很大便宜。 李伯凌哈哈一笑,说道:“闫老哥稍息片刻,让小弟领教大师绝学!”一跃而前,一拳击向臧阴灵,无声无息,头陀面色凝重,一拳击出,也是无声无息。 气劲相撞,发出炸雷般的响声,二人退后三步。 臧阴灵哈哈大笑,说道:“伯凌小子,本佛爷不奉陪了!”抓住伯颜,一退,瞬间消失在夜色中,末哥也冲天而起,消失不见。 张世杰暗呼可惜,但对于末哥这种高手,若他打定主意要逃,也很难留得下他。 闫天仇压下翻涌的气息,摇头苦笑道:“真是高手!” 李伯凌也暗叫可惜,这臧阴灵功力高绝,他本想将他留下,但臧阴灵一试之下,见势头不对,赶紧抽身,行事作风果敢狠决,确实是个人物。 张世杰上前与二人相见,四大高手与李伯凌和闫天仇二人打了个招呼,又向张世杰点头一礼,就各自悄然隐没在黑暗中。 张世杰把二人请进客厅,宾主坐定,张世杰道:“今夜若非二位大侠及时赶到,老朽这就活到头了,我一死不打紧,只是连累了襄阳满城百姓遭难,老朽罪莫大焉!”说罢,对二人深施一礼。 李伯凌二人连忙还礼,三人重新落座。 张世杰道:“这末哥和伯颜是元蒙军方的统帅,不仅功力卓绝,而且精于计谋,我本想借助二位大侠之力,把这两人击杀,断了忽必烈的左膀右臂,但横空冒出个功力更甚二人的头陀臧阴灵,把他二人救走,着实可惜!” 李伯凌笑道:“万事皆有因果,大帅不必烦恼!”与赫巴一战之后,李冲传授他日月观想之术,他的功力日益精进,全身融入宇宙自然,无挂无碍,修为已远非当日可比。 这臧阴灵正是当日在大理突袭李冲的三人之一,大理一战之后,李冲曾对李伯凌断言这头陀必定不甘寂寞,必将会在江湖上掀起风浪,今夜一战,果然应了李冲之言。 当日三人偷袭李冲,被李冲击退,臧阴灵也是一声不响离开,今夜也是如此,一击不成,立即身退,毫不犹豫,足见此人是个阴骘狠辣的厉害角色。 三人又说了一会话,张世杰吩咐家人打扫房间,三人各自休息不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佞臣弄权气焰嚣 汉家宗庙复飘摇 凌晨,襄阳城外十里的高坡上。 末哥骑在高头大马上,在一千亲卫的簇拥下,凝望着硝烟弥漫的襄阳城。 作为大元军队的统帅,末哥一向意气风发,攻无不克,但是就这个不起眼的小小襄阳城,却硬生生阻挡了大蒙铁骑攻伐的脚步长达数年之久。 末哥不止一次凝望襄阳,难道自己的铁血生涯就此戛然而止了吗? 二十年来,末哥头一次感到一阵阵胆寒,这襄阳城实在是太顽强了,他征战半生,从来都是马到功成。多少支号称最精锐的强敌,无不在自己的铁骑长刀下灰飞烟灭。 这一次,大元朝几乎尽起精锐,出动三十万大军,这在以往的攻伐战争从未有过,大元朝最优秀的统帅伯颜和自己都已经出动了,但还是被生生被阻挡在这小小的襄阳城外十几个月之久,他率领的十万精锐已经损失了三四万,如果不是伯颜的策应,自己有可能已经被赶回了大都,一想到这里,末哥就恨得咬牙切齿。 他与伯颜久攻不下,只好长期围困襄阳城,但襄阳就如有神助一般,末哥等人使尽浑身解数,襄阳城岿然不动,粮草源源不断运了进去,毫无疑问,这又是那可恨的李家庄在暗中支援襄阳。 张世杰用兵如神,自己和伯颜的属下大将都在张世杰的手下吃过大亏,就是那号称大元军方第三号人物的郭侃也差点命丧在襄阳城下,此次围攻,郭侃始终难以走出上次惨败的阴影,不敢和张世杰对阵,末哥虽然眼高于顶,但几次交锋下来,不但占不到半分便宜,反被张世杰奇兵突袭,折损了数万兵马。 昨夜,他自恃功力超卓,独闯襄阳城,本想杀了张世杰后再干掉吕文焕,若击杀这两个南宋守军主帅,襄阳城将不攻自破。 在此以前,末哥没有这个打算,是因为他除了自负武功外,也对自己的兵略相当自信,他想在千军万马的战场上打败张世杰,让他张世杰看着自己的手下一个个死在面前,然后屠尽襄阳军民,以报大蒙前几次损兵折将之恨! 但事与愿违,张世杰在军事上的指挥才能远远超出他的想象,他和左丞相伯颜多次吃了张世杰的大亏后,这才想用江湖的方式单挑张世杰。 可是昨夜一战,若非前有伯颜相助,更在后面的危急关头,头陀现身相救,他难以逃出生天。 与张世杰等人的对阵,对末哥的自信心又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张世杰表现出来的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概深深震撼了他,这个五十多岁的老将不仅功力卓绝,更有一股难以撼动的凌然正气,他手下的四大护卫,功力也远超自己手下的大将,大理之行,军中功力高强的一千多精英尽皆丧命,对大元的军事实力是一个不可弥补的损失,而且现在张世杰有李伯凌和闫天仇相助,这两人功力之高,远在自己和伯颜之上,就连那披发头陀也不见得是他二人的对手,若张世杰死守襄阳,以张世杰的谋略武功,若要强行攻破襄阳城,蒙元将士不知将有多少人会葬身此地。 末哥冥思苦想,看着襄阳城定定出神,寒鸦啁啾,天地一片肃杀,突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计上心来。 南宋都城临安,看上去依然平静无波,这场战争还远在襄阳,和临安相隔千里,一切似乎就像与临安城无关,与南宋朝廷无关。 大街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店铺内有波斯地毯,天竺神油,做工精美,琳琅满目,灯红酒绿的夜市,昼夜笙歌的秦淮河,以及那些招摇而过的达官贵人和各色人种的富商,无一不是南宋这个王道乐土的招牌。 贾家巍峨雄伟的建筑坐落在繁华热闹的西街,与皇宫遥遥相望,在十丈之外,就可以看见贾家高高的门庭匾额上篆刻着三个气势不凡的鎏金大字“太师府”,这太师府堪比皇宫,占地广阔,回廊转角,亭榭楼台,无不对应成双。 这太师府建筑浩荡,房舍花园河池众多,路径曲折复杂,若误入其间,无人指引,就是走一天一夜也休想出来。 真是: 亭榭楼台三百六,转角回廊通九幽; 殿宇星罗生八卦,林园森森鬼神愁。 这一日,太师府门庭若市,原来是贾似道六十五寿诞,从全国各地专程赶来朝贺的大小百官正络绎不绝地走进太师府,在府内收礼台送上丰厚贺礼,人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好似过大年一般。宾客送完礼之后,脸无表情的贾府小厮把他们领进客厅。 贾府的大客厅人山人海,摩肩擦踵,成的宾客连个座位也没有。 十月的临安,天气已经转凉,但挤在这偌大客厅中的众宾客无不是汗流浃背,这些平时养尊处优的官员却没一个抱怨一声,相反,看他们一个个脸上兴奋的神态,就如中了进士外放当官时的表情。 在当朝,又有谁敢不巴结这个权焰滔天的太师呢? 贾似道身穿镶满宝石的朝服,头戴高冠,气度奢华而又高贵。 吉时一到,礼仪官一声唱喝,贾似道在两名绝色美人的搀扶下缓步登上大厅正中的高台,宽大的高台上,只安放有一张太师椅,贾似道肥胖的身躯坐了上去。 贾似道轻咳一声,目光肃穆庄严,鼎沸的大厅立时鸦雀无声。 贾似道满意一笑,脸色缓和下来,他眼光扫视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自有一股君临天下的威势。 此时的贾似道,脸上志得意满,正登上他人生权力的最高峰,就连当朝皇帝也要在自己的淫威下颤抖。 大厅中的上千官员仰头注视着贾似道,人人眼神中都充满了狂热的崇拜。 那是一个人人做梦都想登上的宝座,他贾似道登上了,那他就是神,对神为什么不顶礼膜拜呢! 众人正沉浸在无限遐想中,一声尖利的嗓音传来,“皇上驾到!” 只见大太监李德林撅着屁股倒退着进入客厅,度宗赵祺在左右宫娥的搀扶下踱了进来,大客厅中有几个官员想去跪接度宗,这边厢刚一跪下,那边厢几个官阶稍大的人立即喝止,说什么今日是太师寿诞,太师最大,今日只能跪太师之类的话。 那几人遂讪讪站起,其他人哪敢效仿,于是众官员扫了一眼度宗后,眼睛又转向高台上的贾太师。 度宗似乎见怪不怪,他笑了笑,眼睛看过黑压压的人群,赫然发现自己的父亲荣王赵与芮也在人群中,荣王也正看向度宗,父子二人的目光相接,荣王的眼神复杂,似蕴含一丝怜悯,又似有一丝不屑。 度宗不敢再看父亲的眼睛,强摄心神,对着高台上的太师躬身行礼,口中犹自高呼:“恭祝太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于是,众官员也跟着度宗一揖到地,齐声高喊福如东海c寿比南山c多福多寿c永保富贵之类的词语。 荣王赵与芮眼中的泪水偷偷流了下来,这是为他的儿子,也是为了他自己,更多的是为了他大宋赵家数百年的江山。 蓦然,众官员就像山呼万岁的唱和声惊醒了他,荣王赶紧悄悄抹掉泪水,加入了对贾似道顶礼膜拜的行列。 贾似道显然很是满意,他大手一抬,众官员立即噤声,先前还山呼海啸般的鼎沸大厅霎时间静了下来,众官员又纷纷伸长了脖子,静等太师训话。 贾似道微微一笑,朗声说道:“托诸位之福,老夫今日六十有五了,本想这多事之秋,一切从简,这寿嘛,不办也就罢了,但诸位抬爱小老儿,非要给我贾某人办个寿宴,为了不扫大家的兴致,小老儿勉为其难,遂了大家伙之意吧!” 贾似道说罢,顿了一顿,众官员机灵得很,自然又是好一顿恭贺说辞。 贾似道放眼看了下站在最后边的度宗,又说:“如今边关又起战事,诸位高贤皆是国家之栋梁,担负守土之责,片刻耽误不得,本太师亦不敢因个人私事而置国家大事于不顾!” 众人立即誓死拱卫江山,自然又是一番慷慨陈辞。 贾似道又道:“本府特在后院备有几桌薄酒,诸公若有空,就请到后院中就餐,若实在紧要,小老儿也不敢强留!”太师话说到这个份上,大厅中又有谁敢说公务不忙,于是太师话音刚落,大小官员就纷纷跪拜贾太师,告辞而去,他们中大多数人竟看也不看度宗一眼。 度宗自始至终站在原地,也没人给他一个座位。 度宗也觉得无趣,遂向高台上的贾太师躬身一礼,转身退出客厅。 “皇上起驾!” 度宗在大太监李德林尖利的嗓音中打道回宫,贾似道自始至终没有招呼度宗一声,甚至连头都没有点一下。 来贺寿的大小官员一霎时散去,太师府暂时冷清了下来。 贾府后院书房,贾似道正襟危坐。 旁边肃立当朝大学士兼右丞相齐天元c吏部尚书张怀志c刑部尚书秦启源c兵部侍郎贾中诚以及临安知府熊德光。 这几人能进入太师的书房,那是和贾似道实在有相当亲密的关系,这太师府书房重地相当于大宋皇帝的养心殿,就算是太师的门生也不一定进得来,此等军机重地,能进入者比蒙皇上单独召见还要感动,朝中官员皆以进入此地为无上荣耀。 熊德光站起身来,首先向太师行了一个匍匐礼。 太师贾似道大手微抬,身子却岿然不动,连起身向熊德光还礼都免了,但熊德光竟激动得哽咽起来。 如此这般,已经不是他熊德光的第一次,齐天元等人暗暗好笑,且看他又如何作为。 只听熊德光诉道:“想我熊家世代为奴,吃尽世间之苦,无人肯施舍半分恩德,德光自幼混迹于街市,若非太师搭救,奴才早就死在那冰天雪地之中矣,如今德光也算是光宗耀祖了,让祖先享飧香火,实是蒙太师恩泽,太师大恩大德,德光虽死难报!” 说到最后,熊德光竟痛哭流涕起来。 这熊德光祖上几代皆是无业难民,居无定所,熊德光五岁时,随父母逃难到临安府,他父亲在同乡一个宫中小太监的引荐下,谋了一个皇宫清理茅房的差使,他母亲干些替人缝缝补补的活计,一家人生活暂时安定了下来。 熊德光渐渐长大,整日无所事事,遂与一帮泼皮无赖厮混。 后来,熊德光父亲的营生被人夺了去,一家人生计顿时陷入困顿,不到一年,父母相继去世,熊德光只得流落街头,他身无所长,只会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一日,他遭人一顿毒打,晕死在雪地里,恰巧被当时路过的吏部侍郎贾似道的老管家看见,这老管家宅心仁厚,大发善心,将他救了,这小子捡回了一条命。 也合该这小子走运,他从小在社会上厮混,练得一套能言善辩的嘴上功夫,人又极善于钻营,不到十年,竟混上了贾府大管家的位置 贾似道见熊德光长得十分机灵,很会顺主子的心意,心下欢喜,遂把他举荐给当今皇帝,说他如何如何贤能,于是朝廷一纸文书,熊德光竟当上了临安府的知府大老爷。 熊德光鱼跃龙门,自此飞黄腾达了。 书房中众人皆跪下见礼,又是一番歌功颂德的美言,贾似道微微一笑,发话让几位起来,但那几人站起身来后,这熊德光抽抽噎噎,竟还不起来,众人纷纷笑骂他无礼至极。 太师又一笑,说道:“德光的孝心,本太师自是心中有数,老夫身体还算硬朗,不待你这么哭哭啼啼的,就起来了吧!” 熊德光这才破涕为笑,站了起来。 贾太师脸上容光焕发,可以想见今日进账不菲,他心情大好,说道:“诸位的心意,本太师早已知晓,今看诸位对老朽的孝心,老朽深感欣慰,也不枉老朽对诸位的苦心栽培!” 贾太师停顿一下,接着说道:“老朽蒙三代君主见爱,得以服侍朝堂,兢兢业业,为国家之事操碎了心,虽然诸君爱戴,但亦有不识好歹的狂徒,竟背后指责本太师专擅朝政,老朽一气之下,向皇上再三请辞,告老还乡,安享晚年,但皇上死活就是不准,也颇伤了老夫的心!” 礼部尚书张怀志站起来,气愤地说:“太师乃我朝中流砥柱,为国事日夜操劳,勤勉理政,为皇上分忧解难,实为我大宋朝百官之楷模,这些人竟胆大妄为,竟妄想中伤太师,我张怀志第一个不答应!” 兵部侍郎贾中诚也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宋江尚且难结万人缘,父亲大人不必理会这些宵小之辈!”这贾忠诚是太师收的干儿子,本姓熊,认了贾似道做了干爹之后,竟连姓氏也改了姓贾,叫起父亲大人来也是毫不迟疑。 太师看了贾忠诚一眼,说道:“宋江乃是土匪流寇,怎能拿他与我相提并论,忠诚务要记清了!”这贾忠诚嗫嗫嚅嚅,面红耳赤,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房中诸人想笑又不敢笑,各人强自苦忍。 这时,管家送进来一本礼簿,贾似道接过一看,微微一笑,似乎对里边的数字还比较满意,诸人都欠身过来,想看看里边的内容,贾似道眼皮也不抬,早已把礼簿合上,诸人微感失望。 贾似道把礼簿递给管家,管家躬身行礼,退出书房,期间连眼角也不看房中几位朝廷要员。但这几人似乎也不以为意,眼睛始终看着太师。 贾似道又一笑,说道:“如今边关告急,诸位不是外人,老朽不妨告知诸位,不知诸位有何退敌之策?”众人一时迷糊,不知如何答话。 沉默了半响,兵部侍郎贾忠诚道:“襄樊之地有张世杰和吕文焕镇守,蒙元想要攻破,只怕是妄想,孩儿以为,如今之计,要即刻调兵增援襄樊,击破盘踞在长江之上的蒙元水师,把长江和汉水以及襄樊连成一片,形成犄角之势,遥相呼应,蒙元则无可奈何矣!” 这贾忠诚虽是靠贾似道才当上兵部侍郎,所谓见多识广,他毕竟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就是一个傻子也练成了人精。 众人纷纷附和,要知道这些人都是在大宋朝为官,若大宋江山不保,则他们的富贵权势也随之烟消云散。 贾似道不动声色,淡淡说道:“这张世杰和吕文焕虽善于带兵打仗,但最会小题大做,蒙元军队一有风吹草动,他的告急文书就向催命似的往朝廷送,这几年来,老夫从未见过这二人一面,更从未向老夫面禀过,说来也是好笑,别人做官是报喜不报忧,他们倒好,从来都是报忧不报喜,专向朝廷诉苦,做官做到这个份上,老夫也替他俩害臊,想想也真是岂有此理,诸位以为如何呢?” 众人皆恍然大悟,才知刚才贾太师指的是这二人。 吏部尚书张怀志站了起来,向太师行了一礼,这才激愤说道:“这吕文焕多次向下官要银子要粮食,下官以为,这些钱粮是大宋的命脉,是太师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哪能轻易就给他吕文焕,所以,这老小子逢人就说张某人的坏话,说张某人不体恤边关将士,真真岂有此理!” 众人纷纷破口大骂张世杰和吕文焕,一个个哪像手握国家重器的朝廷大员。 这时,那尖嘴猴腮c薄唇下长有一颗恶痣的管家走了进来,躬身说道:“晚宴已准备好了,老爷请入席吧!” 贾似道笑道:“今日本太师请诸位尝一道我贾府独有的佳肴,保证让诸位三日之内,唇齿留香!” 众人皆大喜,贾似道起身走在头前,众人尾随在后面,来到餐厅内一宽大的八仙桌旁,那桌上放着一个巨大银盘子,银盘子上躺着一只全首全尾,就连四肢都还健全的鹿子,异香扑鼻,众人皆饿了许久,禁不住咽下了一大泡馋涎。 只见那银盘子四周放着几个较小的银盘子,里面摆着银刀银筷,八仙桌旁边放着几张太师椅。 众人暗暗称奇,他们都是吃惯山珍海味的人,但还真是没见过这道菜。 贾似道面上得意已极,笑道:“美人配美食,老夫待诸君不薄,此宴必是千古佳话!”说罢,贾似道的手指轻轻一勾。 众人恍然,目光这才转到那六个绝色美人身上,只见美人媚眼含春,烟视媚行,个个皆是国色天香的尤物! 众美人轻摇莲步,款款来到桌前,伸出纤纤玉指,轻拈盘中银刀,划向巨大银盘中的鹿子,一切都是那么优美雅致! 最难消受美人恩! 看得众人直咽口水,眼睛发直! 不多时,几片薄薄的金黄剔透肉片就分别放在那几个较小的银盘中。 贾似道微微一笑,问道:“诸公有谁知这道菜叫何名否?” 众人尽皆摇头。 贾似道得意一笑,说道:“我这道菜是我贾府的秘传绝活,叫活烤全鹿!” 刑部尚书秦启源首先叹服,只听他说道:“太师真是博闻多才,品味高绝,就连这菜肴方面的学识也远高于常人,下官实在是佩服之极,但可否请太师稍微点拨一二,也好让下官长长见识。” 这秦启源也是进士出身,胸中尚还有点文墨。 贾似道笑道:“要做这道菜得有几个讲究。” 众人立时露出侧耳恭听的神色。 贾似道呷了口香茶,说道:“首先,要选取精壮但不足一岁的公鹿,超过一岁,肉太老,但小于半岁,肉又不劲道,所以这选材是关键一步!” 贾似道停顿了一下,众人的脸上更是恭敬了,只听他又说道:“选好材料后,要把鹿放在干燥干净的房中,房子四周要种上奇花异草,鹿头五天只能让它饮水,以便把它肚中的污秽之物全数排尽,后三天则滴水都不给它喝的。” 贾似道又停了下来,熊德光见机得很,马上奉上香茶,贾似道满意地看了熊德光一眼,才浅浅的啜了一口,又缓缓说道:“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把鹿放进一个架在炭火之上的小铁房子里,房子仅够它转身,只留有几个小出气孔,房中放几大桶用香料调好的汁水,房子四周以炭火烤炙,鹿子遇热,自会去喝桶中汁水,炭火逐渐烧旺,房中越来越热,鹿子大量喝水,大量流汗,则香料流遍全身,就如人工腌渍的一般,等铁房子全部烧红,再加猛火烤炙半个时辰,这道菜也算大功告成矣!” 贾似道语毕,众人纷纷恭维,半晌,这贾似道才又说道:“这肉片味道鲜美,入口即化,诸公有口福矣,来来来,大家请用餐吧!” 众人这才动筷,有两个性急的,片薄薄的肉片放入口中,霎时就咽下肚去,哪里还知味道若何呢? 贾太师亦用银筷子轻轻夹了一片鹿肉放入口中,然后放下筷子,闭上眼睛,似在慢慢享受着佳肴,许久,才咽了下去,姿态优雅,哪像这二人此般的猴急相。 又过了一阵,贾似道这才睁开眼睛,环视众人,见众人皆如痴如醉的模样,大感满意,他笑呵呵地说:“诸公以为味道如何?” 众人免不了又是好一番恭维赞叹。 贾似道显然觉得很是受用,脸上现出得意之色,但他似乎并不打算再动筷子,没有老爷的示意,身后亭亭玉立的几位绝色美人也始终不动。 这几人蒙太师特意挽留用餐,皆又惊又喜,但饿了一下午,早就饥肠辘辘,这几片肉哪够填肚子,但太师已放下筷子,众人也就只好停下了。 贾似道又微微一笑,说道:“蒙诸公登门,本太师感激不尽,今日天色已晚,就不留诸公了!” 众人闻言,只得站起身来,贾似道打了一个响指,那管家立时推门进来,躬身送客。 到头来这几人酒水都无一滴沾唇,于是拜别了太师,众人自去不提。 众人皆走后,管家说道:“老爷为何只是让他们尝尝这佳肴美味,又不让他们尽兴饱餐呢?” 贾似道笑道:“这几人早就像刚出牢狱的饿鬼,饥不择食,哪里会用心品尝这佳肴的味道,某家不让他们尽兴,实是有意为之也。” 管家赶紧趋前一步,凝神恭听。 贾似道又扫了管家一眼,说道:“这人嘛,就是一个贱坯子,你若让他吃饱了,他哪还记得你的好处,就像这道菜,我先吊足他们的胃口,然后让他几人只是尝了几片肉,浅尝辄止,稍微知道点味道,但这点味道就足以让他记住一辈子,这就好比做官,你若让他太容易得到,又做得太过于舒服,他哪会长久记住你的恩典,只有时不时的敲打他,让他过的不太舒服,他才会时时想起你的好来,自然也就懂事多了!”说罢,哈哈大笑。 管家道:“老爷真是高明,难怪老爷经历三朝,始终屹立如山,官做的是越来越滋润,老奴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贾似道微笑不语。 顿了一顿,管家又说:“今日朝贺的众官员中,恭送十万以上银子的大员就有十几人,老爷为何偏偏只特殊眷顾这几人?” 贾似道扫了管家一眼,面露不屑,说道:“刚跟你说了这为官之道,你怎就偏偏不开窍哩,今日老爷我心情好,就再点拨点拨你吧! 管家俯首帖耳,露出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 贾似道看了管家一眼,说道:“今日老爷只召见这几人,那些人看在眼里,还以为本老爷对他们有个什么看法,那他们就会寝食难安,生怕老爷夺了他们的官位,隔日定会来向老爷孝敬,这是其一;这几人受本老爷召见款待,受宠若惊,必会逢人就说,以炫耀老爷的恩宠,在他人面前争足了脸面,必又对老爷我感恩戴德,就会颂扬老爷是如何如何的平易近人,哈!那老爷我岂不是英名远扬吗?这是其二。有了这二者,老爷何愁官还做不长久吗?“ 管家连道佩服,说尽恭维谄媚的好话。 贾似道似陶醉不已,又对管家说:“此乃为官之道,不可不知矣!等过些日子,州府有了空缺,老爷为你某个差使,也不枉你我主仆一场。” 管家一听,又惊又喜,好一阵激动,他跪倒在地,撅着屁股,对贾似道结结实实的磕了六个响头。 贾似道打了个呵欠,管家知机得很,赶紧吩咐下去,着几个刚来的绝色美人香浴侍候。 这权倾天下的贾似道,把南宋王朝弄成了他的家天下,赵家王朝又重蹈北宋灭亡的覆辙,宗庙摇摇欲坠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釜底抽薪城欲摧 将军奋起冲天怒 露重霜寒,夜鸟悲鸣。 三更时分,临安府笼罩在浓浓夜色中,除了偶尔传来几声更鼓响外,偌大的一个临安府四野无人,连巡夜的官兵也不见了踪影,静谧得可怖。 蓦然,一个身穿黑衣的夜行人轻飘飘的落在临安府郊外的官道上,又一个纵跃,越过宽阔的大运河河面,进入一片又宽又密的树林。 高大的树木成了最好的掩体,人在其中,不要说是晚上,白天也不会被人轻易发现。 夜行人撮唇轻轻一声呼哨,就如夜鸟啼叫 不多时,一个身材雄伟的蒙面人就如夜鹰般悄悄落在夜行人的面前,不带一点声响,轻灵异常,看来人的身形气度,无疑是个身怀绝技的超级高手。 夜行人双目炯炯,就如黑夜星辰,正是大元朝军队统帅末哥,只听他对蒙面人说:“一别十年,师兄别来无恙吧?”竟似对来人恭恭敬敬。 蒙面人压低声音,说道:“如今大元朝威风八面,师弟身为大元朝统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指挥千军万马,愚兄哪及师弟之万一!” 末哥道:“师兄在南朝官做得风生水起,享尽荣华富贵,末哥艳羡不已!” 蒙面人低声说道:“愚兄每日提心吊胆,如履薄冰,过的是朝不保夕的日子,三十年来,愚兄日日惧怕有朝一日身份被南人拆穿,死无葬身之地,师弟手握重兵,哪会理解愚兄的苦衷!”这蒙面人虽然功力超绝,但行事却是小心谨慎,今夜二人见面之地,也是他选定的。 末哥哈哈一笑,说道:“南朝乃膏腴烟花之地,师兄每日过着醉生梦死的神仙生活,小弟却深受北方严寒之苦,过的是每日刀头舔血的日子,师兄比小弟有福多了!” 蒙面人眉头一皱,沉声说道:“师弟今夜到此,不是专程来开愚兄玩笑的吧?” 末哥一敛笑容,说道:“小弟此来,实有要事告知师兄,目下我大元朝雄师围困襄阳一年之久,竟毫无建树,被南蛮张世杰挡在襄阳城之外,我大元将士损失数万,难以寸进,师兄不会不知道吧?”言下似有责怪之意。 蒙面人说道:“愚兄当年受师尊和察合台大汗的密令,来南朝潜伏待命,数十年来,为我大蒙争霸天下鞠躬尽瘁,如今在南宋虽有所成就,但也不敢稍露本相,若过多干预事务,则前功尽弃矣!” 顿了一顿,蒙面人又说:“师弟乃绝世英才,怎会对区区一个张世杰束手无策,莫不是他张世杰有神鬼相助吧?“ 末哥老脸一红,苦笑道:“师兄有所不知,这张世杰有天下第一奇人李冲相助,不仅小弟栽了个大跟头,连国师摩云也差点命丧在李冲之手!“ 蒙面人暗暗好笑,表面不露声色,说道:“李冲此人,愚兄也有所耳闻,传言他有神鬼莫测之能,照师弟所说,这传言看来是真的了!” 末哥道:“当日在大理,小弟亲眼见他出手,国师和西藏第一高手珍巴以及莫高窟神陀臧阴灵同时出手,偷袭李冲,但李冲轻描淡写之下,一招就击伤了国师和珍巴,震慑全场,视我大元帝国几十名绝顶高手如无物,李冲那种铺天盖地而来的气势,我方高手无不心胆俱寒!” 末哥说到最后,声音竟越来越弱,整个人似乎还笼罩在当日的巨大阴影之下。 蒙面人心中也是震骇不已,良久才说道:“师尊是否知晓此事?” 末哥点了点头,说道:“师尊早已知晓。” 蒙面人说道:“师尊之能通天彻地,天下出此奇人,势必影响他老人家的大业,他老人家有何指示呢?” 末哥道:“师尊无只字片语,师门始终风平浪静。” 蒙面人眼露惊奇,说道:“师门沉寂了上百年,等的就是天下乱局再起,南宋朝廷风雨飘摇,眼看大元即将一统天下,若师门再不出手,只怕会白白便宜了摩云!” 末哥道:“师尊的智慧浩淼如宇宙深海,他老人家谋划了百年,等的就是今日之乱局,若我所料不差,不出半年,师门必有所动作,师兄请耐心等候。” 蒙面人心头微微荡起一丝涟漪,表面却是不露云泥,只听他说道:“那就最好不过,有师尊他老人家主持大局,愚兄肩上的重担也可稍微放下了!” 末哥深深的看了蒙面人一眼,说道:“师门何时出山,师尊必有周全考虑,据我所知,师尊对时局的早已有了全盘把握,若师尊一出,则是我等之福报也!” 蒙面人点了点头,说道:“师尊功参造化,加上师门的强大力量,区区一个李家庄何足道哉,再说如今已天下基本大定,师尊慧眼如炬,博古通今,当知道时不我待的道理!” 末哥道:“师兄言之有理,师门福音远播,名垂青史的日子不远矣!” 蒙面人蓦然叹了口气,说道:“师弟手握大元朝重兵,受忽必烈大帝重用,又蒙师尊垂青,前途不可限量,只是愚兄卧底这南朝,为了师门和大元朝成为正统,不惜以身犯险,如今声名狼藉,只怕不容于天下人矣!” 末哥肃容道:“师兄的苦心,忽必烈大帝和师尊早已知晓,今次小弟前来,实是受大帝密令,着师兄在南朝周旋一下,好让我大元精锐踏过襄阳城,直扑南宋都城临安,则大局可定,忽必烈大帝论功行赏,师兄居功至伟,必位极人臣!” 蒙面人哈哈一笑,断然说道:“师弟有何吩咐,尽管说来,愚兄照办就是!” 末哥上前一步,对蒙面人耳语了几句,随即一拱手,腾身而起,整个人瞬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蒙面人呆立了许久,才一闪不见。 四野阴森恐怖,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襄阳,隆冬腊月。 这一日清晨,张世杰照例巡查城防,他站在城楼上凝目眺望,凌冽的寒风呼啸肆掠,伴随着雪凝子击打在张世杰犹如刀刻斧凿般的脸上,数里之外的平原上,蒙古人的营帐连绵方圆十里,一眼看不到头。 胡笳声响起,蒙古人又在操练兵马了,只见数个千人队在领头千夫长的率领下越过冰冻的河面,如一阵风似的爬上数座堆满积雪的山头,胡笳呜呜,蒙古人数个千人队犹如狂风般从山上卷了下来,绞杀在一起,喊杀声响彻原野。 张世杰暗叹一声,对手下副将吩咐了几句,才走下城墙,直奔吕文焕的帅府。 吕文焕把张世杰迎进客厅,二人落座,下人即奉上茶水。 张世杰喝了口热茶,又看了吕文焕一眼,才说道:“大帅满眼血丝,想是一夜未眠吧?” 吕文焕苦笑道:“蒙人屯兵数十万,围困我襄阳城一年之久,如今樊城已陷落,襄阳就如一座孤岛,这觉老夫是早就睡不安稳了!” 张世杰道:“大帅乃襄樊之地的主帅,务要注重身体!” 吕文焕看了张世杰一眼,笑道:“张帅只知道数落老哥我,你不也一样日夜操劳嘛?这是你我的命,无可奈何矣!” 张世杰摇头苦笑,又道:“属下刚巡城回来,见蒙人的营寨又推进了五里,而且扎得极为讲究,暗合有九宫八卦的阵形,这蒙人的统帅必是一个精通兵略的大行家!” 吕文焕说道:“蒙人名将辈出,而我大宋兵弱将孱,两军对阵,这可怎生了得!” 张世杰道:“今晨蒙人操练,令行禁止,行动如风,兵将悍不畏死,属下深为大宋的未来担忧!但朝廷似乎对此毫无察觉,士卒操练毫无章法,如盲人瞎马!” 吕文焕道:“蒙军围困襄阳日久,已切断运河补给,朝廷竟是不闻不问,真不知皇上和那些朝廷大员是个什么打算!” 张世杰道:“自从襄阳被围困,发出的告急文书不下百封,但竟如泥牛入海,毫无声息,若不是李冲组织救援物资从川蜀运来襄樊,襄阳早已落入蒙人之手!” 吕文焕道:“如今樊城陷落,蒙人又加紧对川蜀和水路的封锁管制,我襄阳城内无粮草,外无救兵,已成为了一座孤城,若襄阳陷落,则临安危矣!” 二人正在感叹,校尉来报,蒙人又大举攻城,现已开到城门之下,蒙人主将点名要主帅出战。 吕文焕随即披挂整齐,点齐两千亲卫精锐,与张世杰直奔城楼。 二人登上城楼,放眼一看,蒙人五个千人队整整齐齐地列在阵前,刀枪林立,寒光耀目。 蒙军当先一人,挺枪跃马,威风凛凛,指名要吕文焕出战。 吕文焕大怒,接过校尉手中的丈二钢枪,喝令打开城门,立时就要出城应战。 张世杰怕吕文焕有失,点起五千精兵,随吕文焕出城。 来到阵前,张世杰见蒙人来将身材雄伟,器宇轩昂,胯下烈马嘶鸣,显然是个身经百战的悍将,他想替吕文焕出战,二人生死与共这么多年,吕文焕哪还不知他的心思,说道:“这贼人如此猖獗,若我不出战,倒让他嗤笑,贤弟给为兄压阵,看今日老哥斩此贼獠!” 吕文焕催马上前,大喝道:“本人乃襄樊统帅吕文焕,不怕死的就赶紧放马过来!” 神威凛凛,令人不敢轻侮 来将催马上前,抱枪一揖,说道:“本人郭侃,见过吕大帅,早闻大帅老当益壮,风采照人,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 吕文焕冷笑道:“原来是郭大将军,老夫倒是失礼了,如今两军对垒,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废话少说!” 郭侃道:“大元皇帝忽必烈对大帅赞不绝口,末将也是心仪已久,今日得见尊荣,不枉此行,若大帅肯弃暗投明,归顺大元朝,那是襄阳百姓之福!” 吕文焕怒气上升,喝到:“无耻汉贼,你数典忘祖,觍颜事贼,玷污你郭氏一脉的忠义之名,老夫今日要替汉人斩杀你这贼子,不要走,纳命来吧!” 说罢,拍马挺枪直取郭侃。 郭侃大枪一指,杀气劲风扑面而来,不愧是身经百战的高手,看得阵前观战的张世杰等人暗暗替吕文焕担心。 吕文焕夷然不惧,手中钢枪如蛟龙出海,幻起重重枪影,把郭侃全身笼罩,郭侃不慌不忙,钢枪在他手中宛若无物,点c崩c刺c撩c扫c劈c绞,信手拈来,招招狠辣,凌厉无匹。 两军阵前擂鼓声如雨点般响起。 战场上二人在你来我往,打了数十回合,真是将遇良才,难解难分! 天色已近正午,双方罢战,吕文焕和张世杰领兵回城,郭侃也率军回营。 回到大帅府,张世杰道:“这郭侃是大唐名将郭子仪之后,他父子二人均在蒙元为官,极受左丞相伯颜器重,此人精通兵法,是个强敌!” 吕文焕苦笑道:“此贼枪法高超,力大枪沉,老哥年老体衰,气力不济,若再打下去,只怕要出乖露丑了!” 张世杰道:“属下在阵前观战,此人的确是个万中挑一的高手,他出枪迅猛无伦,又善于捕捉对手弱点,所以倚仗他年轻力猛,与大帅赌拼体力,是个危险之极的对手!” 吕文焕道:“张帅刀法精绝,内力刚猛无俦,若对上此贼,可有几分把握?”二人相处已久,说话自然直来直去。 张世杰是蒙元统帅末哥级别的高手,郭侃虽然骁勇善战,与张世杰相比,还是有一定的距离,但张世杰顾及吕文焕面子,当然不能锋芒太露,闻言说道:“战场上瞬息万变,世杰也不敢言稳胜!” 吕文焕大喜,他了解张世杰,知道此君是个谦谦君子,一向老成稳重,自信而不自负,每次打仗之前,总要把敌人摸得透彻,然后发动雷霆攻击,他说不敢言稳胜,那就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当下他挽留张世杰在大帅府用餐,张世杰也不推辞,二人遂用膳不提。 再说郭侃回营后,也洗漱用餐,刚吃到一半,手下来报,蒙皇特使到,郭侃赶紧起身迎接。 郭侃把特使迎进大帐坐定,跪接蒙皇圣旨,特使把郭侃拉了起来,笑道:“这里没有外人,郭将军不必拘礼!” 原来这特使是蒙元右丞相脱欢,他实力虽不能与末哥和伯颜相提并论,但也是蒙元帝国的重要人物,在大汗面前也很有一些话语权。蒙古人向来轻视汉人,郭侃父子二人虽屡立战功,表面风光无限,但日子也是不好过,蒙人从骨子里瞧不起汉人大将,战场上他指挥失灵是常有的事,这才导致前次进攻襄阳的惨败。 郭侃也学乖了,见到蒙人重臣大将,哪怕是官阶比自己低的,他对之也是毕恭毕敬。 郭侃站了起来,把特使又送回主座,然后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才说道:“丞相从大都赶到前线,一路舟车劳顿,末将这里有上好的女儿红,可否让末将尽一下地主之谊呢?”他知道脱欢嗜酒如命,所以才如此说。 脱欢哈哈大笑,说道:“将军客气了,但军情紧急,喝酒事小,等一下再说也无妨!” 郭侃赶紧正襟危坐,洗耳恭听。 脱欢看着郭侃,正色肃容说道:“临行之前,吾皇曾对本相说过,郭将军虽是汉人,但对我大元朝忠心耿耿,是个难得的帅才。皇上已知前次进攻失利,罪不在将军,故特让本相前来勉励将军,望将军不计小怨,继续为我大元效力!” 郭侃一听,全身颤抖,匍匐在地。 脱欢把郭侃扶起,又说:“本相此次前来,实为两件要紧之事,一是向将军转达吾皇浩荡天恩,并钦赐将军宝刀一口,将军有战场临机专断之权,若有不服号令者,将军可先斩后奏!” 郭侃顿时又惊又喜,赶紧跪下谢恩。 脱欢看着俯伏在脚下的郭侃,颇感满意,他又说道:“这第二,是襄阳主帅吕文焕是个人才,若在战场上相遇,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可伤他性命,将军若能将之生擒活捉,那是最好不过!”说罢,又把郭侃扶了起来。 二人重新坐定,郭侃说:“不瞒丞相,末将刚与那吕文焕大战一场,这吕文焕虽年过六旬,但武艺高强,韧力惊人,着实让人佩服!” 脱欢道:“对南宋的将帅,本相了若指掌,这吕文焕是南宋有名的悍将,所以皇上对他才如此重视!” 郭侃道:“襄阳城除了有吕文焕外,还有一个张世杰,此人比吕文焕还难对付,前次我军失利,损失惨重,就是这张世杰所为!” 脱欢笑道:“本相此来,正是要告诉你关于此人的消息,这张世杰虽是主帅吕文焕的副手,但听闻此人的智计武功均在主帅吕文焕之上,而且此人有满腔的汉人情怀,比吕文焕还难以对付!” 郭侃沉默不语,他当然知道张世杰是个劲敌,万一战场上与张世杰相遇,他心里实在无多少把握。 脱欢看那郭侃的神色,自然心知肚明,笑道:“将军不必担心,此人虽骁勇善战,但不久之后就要调离襄阳,将军自可大展宏图,我大元将士拿下襄阳,指日可待!” 郭侃闻言,大喜过望。 而此时的襄阳城,吕文焕大帅府,大太监李德林高据帅座,吕文焕和张世杰等一众将士俯伏在地,跪接圣旨。 只见那李德林威风凛凛,从帅座上站了起来,他展开圣旨,尖着嗓子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鄂州匪患猖獗,着调襄阳都统制副使张世杰任鄂州都统制使,剿灭匪患,张世杰即日启程,不得有误,钦此!” 众将一听,顿时一片哗然。 吕文焕大惊失色,说道:“如今蒙人数十万大军压境,襄阳城危在旦夕,朝廷不派兵增援倒也罢了,怎么反倒把张帅调离,这是何道理!?” 李德林笑道:“皇上怎会不知吕帅难处,特嘱咐本公公,吕帅可以便宜行事,在军中挑选得力干将担任吕帅副手即可!” 吕文焕道:“公公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可知是谁向皇上进此谗言!”要知道,这度宗皇帝基本不理朝政,他肯定不会知道鄂州匪患之事,一定是有人向皇上进言,才调走了张世杰。 李德林道:“本公虽然在皇上身边伺候,但好多事也是不知道的,至于是何人进言调派张帅,本公无从得知。” 张世杰双眼血红,盯着李德林,说道:“此等绝门绝户的谗言,必非金殿商议,一定是小人从中作梗,此人用心险恶,意在毁我大宋江山,还请公公据实相告!” 李德林见张世杰眼中杀机隐现,登时吓得脸青唇白,抖抖索索的说道:“德林确实不知,请诸君明察!” 张寒等大将一跃而起,兵刃出鞘,眼看李德林即将身首异处。 吕文焕看了张世杰一眼,见张世杰目光喷火,脸色苍白,眼角似有泪痕,知道他此刻心痛如割,大厅中众将何尝不是如此,但杀了李德林也于事无补,还得背上一个叛逆的罪名。 吕文焕冷静下来,挥手制止了众将。 李德林这才惊魂稍定。 吕文焕很清楚,但若张世杰一去,襄阳城迟早不保,遂豁了出去,愤然说道:“蒙古人大兵压境,围困了襄阳一年多时间,朝廷小人当道,一兵未派,置我襄阳数万将士和百姓的生死于不顾,而今又调走我襄阳副帅,此事相当蹊跷,只怕是蒙人所弄的诡计,公公是皇上身边的人,深得皇上信任,望公公以我大宋江山和襄阳百姓为念,把实情奏明皇上,乞望吾皇收回成命!” 众将又纷纷喝骂起来,一时间杀气盈厅。 李德林见众将激愤,再也不敢拿架子,他颤声说道:“诸位将军见谅,咱家虽是司礼掌印的公公,但军国大事却是插不上话,此次是奉旨办事,虽知形势危急,但也是迫不得已,至于诸公的请求和襄阳的困境,咱家回宫后一定据实向皇上启奏!” 顿了一顿,李德林又说道:“吕帅之苦衷,本公公自然知晓,但圣旨已下,若吕帅不从,那就是抗旨不遵,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望吕帅三思!” 李德林虽是混混出身,但他在皇上身边十多年,多少也知道一些大宋的体制法度。 张世杰知道事情已不可逆转,断然说道:“此刻城外大军压境,公公自是知晓,今日刚刚有一场恶战,但敌酋未退,张世杰即刻率军出城同蒙军决死,若张某战死沙场,虽死无憾,若张某侥幸不死,斩杀敌酋,也算是为我襄阳军民尽点微薄之力,若皇上降罪,张某一人承担,与大帅和公公无涉!” 一股惨烈的气氛笼罩在众人心头。 有几个大将已经痛哭出声来,张世杰爱兵如子,文韬武略,样样出色,属下对他敬若神明,是襄阳军民的主心骨,威望还在主帅吕文焕之上,他抱着玉石俱焚的决心出战,是想在最后关头击杀郭侃,为襄阳除去一大劲敌。 众将热血沸腾,纷纷请战,愿随张世杰出城。 李德林见状,苦笑一声,说道:“诸公执意如此,咱家也无可奈何,只当咱家来晚了一步,张将军已出城与蒙军决战!” 吕文焕点齐两万精兵,与张世杰旋风般出城,张世杰横刀跃马,来到阵前,点名要郭侃出战。 蒙军大帐内,郭侃正在与脱欢叙话,宾主说得正欢,冷不防校尉来报,说襄阳守军大将点名要主帅出战。郭侃还以为是吕文焕来叫阵,他有意在脱花面前立威,好为将来挣个安身立命的本钱, 郭侃随即披挂出帐,提枪上马来到阵前,见对方阵前一大将手提大刀,全身雪白,胯下战马也是纯白如雪,不是那张世杰是谁? 张世杰眼神罩定郭侃,眼中神光湛然,露出森森杀气,他大喝道:“本人张世杰,郭侃匹夫,你觍颜事贼,杀我大宋将士,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拍马抡刀直取郭侃,郭侃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只见一团白影霎时间就来到眼前,张世杰就如天神一般,雪片大刀带着透骨寒气,望郭侃席卷过来。 郭侃知道这是生死关头,连忙强摄心神,凝神迎战,战场上枪影刀光,绞杀在一起,二人大战了二十回合,张世杰神力惊人,大刀势如奔雷,郭侃被震得两膀酸麻,暗暗胆寒。 蓦地,张世杰口中断喝连连,雪片大刀一连几刀,如庖丁解牛,羚羊挂角,刀光如匹练般向郭侃卷来,郭侃连挡几刀,左支右绌,被杀得汗流浃背,张世杰又一声大喝,犹如平地惊雷,震得郭侃耳膜剧痛,偶一分神,不及躲闪,张世杰一刀劈了下来。 电光火石之际,三支劲箭破空而来,一支射向张世杰大刀,另外两支射向张世杰面门和心窝,又狠又准! 好个张世杰,长刀一匝一卷,织成一道刀网,三支劲道十足的羽箭碎成粉末,紧接着,长刀闪电上撩,咔嚓一声,郭侃手中丈二钢枪从中折断,郭侃还没有反应过来,右臂已齐肩断裂,带起一蓬血雾飞向半空。 那三支劲箭竟然丝毫没能耽误张世杰片刻功夫。 郭侃一声闷哼,回马就走,张世杰奔雷掣电般追上,刀光闪闪,眼看就要将郭侃斩于马下,斜刺里杀出一员大将,长枪直挺挺捅向张世杰,威力惊人。 来人高大魁梧,乃是郭侃帐下大将神射手完颜山,箭术超群,那三支劲箭就是他射的。 张世杰大怒,长刀从虚空劈了下来,竟是后发先至,完颜山从右肩到胯下,连同坐骑被大刀劈成了两半,飚射的鲜血溅了张世杰一身。 郭侃趁此电光石火的间隙,拼命逃回阵内。 张世杰全身是血,双眼火红,就若杀神在世,他大喝一声,拍马举刀直奔敌阵,蒙古兵将早吓得心胆俱寒,四散奔逃。 吕文焕大枪一指,率先冲向敌阵,身后两万将士如地震海啸般冲杀过去,这些将士被围困在襄阳城一年之久,眼看着同胞惨死在蒙古兵的屠刀下,人人对蒙古人怀有刻骨仇恨,见主帅冲向敌人,明显抱有玉石俱焚的决死之心,当下人人奋勇冲杀,浴血死战,以一当十,杀得元军死伤遍地。 脱欢也在阵前观战,他本是文官,哪见过这种惨烈场面,早就吓得全身发软,左右亲兵卫士见郭侃一逃,对方将士如虎狼般扑来,哪还管脱欢的死活,纷纷逃命去了,脱欢逃避不及,被张世杰赶上,一刀斩与马下。 张世杰闯入敌阵,状若疯虎,手起刀落,蒙古人惨嚎连天,襄阳宋军展开猎杀,宋军杀红了眼,蒙古军死者皆是尸首不全,死状极惨,整个战场犹若修罗地狱。 伯颜重伤未愈,末哥有要事在身,当下不在两军阵前,郭侃临危受命,掌管前线十几万大军,本以为皇恩浩荡,该他郭侃一展抱负,若顺利拿下襄阳城,忽必烈必定对他另眼相看,那他郭侃在众蒙人悍将面前当可扬眉吐气了。 也是活该这郭侃命苦,偏偏屡次遇上张世杰这杀神,尤以此次更为凶险,张世杰满腔怒火,立誓要拿郭侃祭刀,若不是手下大将完颜山舍命相救,郭侃早已成了张世杰的刀下亡魂。 郭侃一逃,他手下的蒙元兵将在襄阳两万哀兵的拼死一搏下,十几万大军竟死伤十之。 张世杰率宋军追出五十多里,歼灭蒙军十数万。 此役天下震惊,消息传到元大都,蒙元帝国朝野震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将士涕血堪堪别援绝粮尽孤城陷 蒙古大军暂时退去,襄阳城回复了久违的宁静。 但众人都知道,若蒙古大军卷土重来,势必将会是一场更为惨烈的殊死搏杀。 众将士一生戎马,还有那生于乱世的数万襄阳百姓,在这乱世之秋,他们将何去何从,没有人能够回答。 难道真的要生于襄阳,死于襄阳吗? 襄阳军民默默打扫战场,掩埋死去的战友和亲属的遗体,一切都是那么自然,那么稔熟,多年来,军民的命运已经紧紧连在一起,那是一种血浓于水的骨肉联系。 无言,对于他们来说是最好的诠释,就如那戍边的老卒,早已没有了昔日的慷慨悲歌,唯有静候即将到来的厄运! 襄阳大帅府,主帅吕文焕坐在主位上,张世杰和众将士分坐两侧,偌大的客厅窒息般的沉默。 张世杰抬眼环视一下众将,这些人都是他生死与共的好兄弟,如今分别在即,战火肆虐,很可能以后就是阴阳相隔。 张世杰嘴唇翕动,竟哽咽说不出话来。 众将皆是双眼血红,一脸愤慨之色。 吕文焕站起身来,朝着张世杰深深一揖,说道:“张帅杀退强寇,保得我襄阳暂时周全,老哥一生征战,身无长物,此情此意,来生再报!” 张世杰眼眶通红,惨然说道:“世杰本想与襄阳共存亡,但圣命难违,世杰力不从心,没能将郭贼斩杀,世杰未竟之功,只好有劳兄弟们了,世杰虽远在鄂州,但兄弟的魂永远在这襄阳城头!” 张寒含泪说道:“大帅苦心孤诣,为襄阳日夜操劳,不提防奸佞作梗,致你我兄弟生死分离,天不开眼,我襄阳军民危在旦夕矣!” 吕文焕强抑悲愤,缓缓说道:“朝廷奸佞,丧心病狂,竟不顾江山沦陷c宗庙倾覆之险,将张帅调离,若张帅一走,等于断了我吕文焕之双臂,这襄阳城破,是迟早之事,诸公也不必陪我吕文焕送死,就此都走吧,若我吕文焕命大,你我兄弟当有见面之时!” 众将一听大惊,一时说不出话来。 张世杰大急,说道:“大帅万万不可出此言,襄阳百姓之安危,如今全系于大帅之身,若大帅失去信心,则我襄阳之将士百姓将陷于万劫不复之境地也!” 吕文焕仰头向上,两行清泪流了下来,良久才说:“张帅雄才大略,沙场上杀伐决断之能,远在我吕文焕之上,襄阳之所以能熬到现在,未陷于敌人手中,实有赖张帅独撑大局,如今张帅一走,我吕文焕就如无牙的老虎,空有杀贼之心,却是回天乏力,我襄阳百姓城破受难之日子,只怕不远矣,每念及此,吕文焕心痛如割!”说罢,竟失声痛哭。 众将难以抑制,顿时哭声一片。 这些在战场上流血不流泪的铁血汉子,此时竟如女儿般孱弱无力。 张世杰霍然站起,说道:“我张世杰戎马半生,以驱逐鞑子c还我河山为夙愿,但朝廷昏庸至此,我等时运不济,无力回天,襄阳若沦陷,亦非大帅之过!世杰就此告辞,望诸君保重!”说罢一揖到地,与众将挥泪道别。 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 天涯是陌途,皆是断肠人! 元大都,金殿上。 郭侃逃回大都,由于失血过多,几次晕厥,若非军医的全力抢救,只怕他早已命丧归途。 但此次败得如此之惨,连右丞相脱欢都命丧襄阳,大元朝颜面丢尽,以忽必烈的性格,等待他郭侃的会是什么命运呢? 果然,忽必烈雷霆震怒,要将郭侃一脉满门处斩。 皇帝震怒,郭侃就是有九条命,只怕也得交代,还得连累家人和族人,郭侃深深后悔没有死在两军阵前,至少这样,也不会亲眼目睹家人惨死的情景。 伴君如伴虎,作为忽必烈这种一生刀头喋血的绝世枭雄,任何摇尾乞怜都无济于事。 幸好他郭侃命大,眼看郭氏满门一百多人即将人头落地的关键时刻,末哥破天荒为他求情了。 原来,经过与张世杰的数次交锋,末哥也深深知道张世杰的厉害,也出于对伯颜几次救他性命的感激,末哥出面保下郭侃,算是还了伯颜一个人情。 忽必烈见末哥替郭侃求情,由于末哥刚刚立下大功,忽必烈不好拂了末哥的面子,于是他解除了郭侃的一切军职,着令将郭侃打入大狱。 郭侃捡回了一条命,也暂时保住郭氏一脉。 虽然蒙元大军被暂时击溃,但忽必烈一统天下的决心却越来越强烈了,他严令三军日夜操练,大量囤积粮草,征调民夫,紧锣密鼓地准备再次南侵。 数月后,襄阳前线。 伯颜伤势痊愈,与末哥合兵一处,收紧对襄阳的包围圈, 然而此时,襄阳城中粮草奇缺,兵乏民饥,蒙元大军截断了川蜀c水路等通往襄阳的运输线,民间义军筹集的粮草补给无法运进襄阳城,襄阳的形势越来越危急了。 面对来势汹汹的蒙元大军,吕文焕等守将夙夜难眠。 一日,吕文焕召集众将,这些昔日英姿勃发的骁将,如今却一个个面黄肌瘦,但也掩盖不住他们眼中的熊熊怒火。 大将归辛道:“蒙古鞑子已切断襄阳与川蜀的最后一条补给线,城中粮草早已告罄,士兵和百姓以草根和树皮充饥,甚或出现易子而食的惨剧,若照此情况下去,不出半月,我城中军民就要饿死大半!” 张寒沉声说道:“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冲出去与鞑子拼个死活,我等只要有口气在,定与鞑子周旋到底!” 众将轰然叫好 吕文焕双眸黯淡,神情落寞,他环视众将,缓缓说道:“襄阳如今危如累卵,以鞑子的残忍嗜杀,城破之日,满城军民必定无一幸免,我等食君之禄,虽死无憾,但百姓无辜身死,皆是我等之罪孽矣!” 大厅上一时之间寂然无声,众将默默无言,神色悲戚。 良久,吕文焕道:“昨日我巡查城防,见东门敌人防务松懈,诸君趁今日大雾出击,当可杀出一条血路!” 众将静静地听他说话,大厅上落针可闻。 吕文焕又道:“襄阳被围困一年半有余,朝廷未曾派一兵一卒增援,这显然是朝中奸宦弄鬼,今日襄阳之惨,非诸君之过,大家各奔前程去吧,若诸君侥幸不死,当为我襄阳士卒留下一点星火,再图来日报仇雪恨!” 张寒钢牙紧咬,恨声说道:“我等为国杀贼,虽死无憾,但奸佞弄权,意在亡我大宋,这等祸国殃民的乱臣贼子,张某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 归辛道:“襄阳之惨,非战之罪,我等拼死护卫大帅杀出去,再图大计!” 时至今日,襄阳内无粮草,外无援兵,已再无作为,若不突围,必玉石俱焚。 吕文焕惨笑道:“吕某老矣,已不复当年之勇,留着这副残躯也无所作为,诸君去吧,将来光复我大宋河山,全仰仗诸君了!” 众将大惊,哪里肯依。 吕文焕肃容道:“此乃生死存亡之际,容不得有半分迟疑,吕某身为主帅,当有临阵决断之权,若诸君不从,那我这个主帅还有何威严?” 归辛大声说道:“若大帅要我等冲锋陷阵,就是刀山火海,我归辛也绝不皱眉,但如今大帅却要我们弃大帅而去,临阵脱逃,我等誓死不从!” 吕文焕喝道:“军令如山,你等不得不从,再说这不是临阵脱逃,而是为了保存实力!” 归辛说道:“既是如此,那我等与大帅一起杀出重围,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到时候大帅振臂一呼,必万人响应,我等再与鞑子决一雌雄,重整山河!” 吕文焕道:“吕文焕身为襄阳主帅,若我一走,不待蒙元大军攻城,襄阳必陷于大乱,到那时盗贼蜂起,百姓遭难,惨绝人寰!” 归辛还想再说,吕文焕大手一挥,断然说道:“我意已决,诸君不必多说!” 张寒霍地站了起来,大声说道:“我等跟随大帅多年,生死与共,今日若弃主帅而逃,此乃不忠不义,必受后世唾骂,我等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决心与襄阳共存亡,请大帅收回成命!” 吕文焕道:“诸君之忠心,可昭日月,今日之突围,情非得已,诸君若不依从,老夫即刻死在诸公眼前!”呛啷一声,拔剑出鞘,寒光闪闪的利刃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突变陡起,众将大惊失色,张寒大呼道:“大帅不可!”伸手欲夺下佩剑, 吕文焕后退一步,说道:“蒙诸位不弃,跟随我吕文焕多年,吕某无能,上不能报答皇恩,下不能保襄阳黎民之周全,更是对不起你们这班忠心为国的英雄好汉!诸位都是文焕的好兄弟,你我有缘,当来世再见!”佩剑一拉,抹向脖子。 张寒闪电般出手,右手一把抓住剑刃,鲜血从指缝间滴了下来,左手扣住吕文焕脉门,将剑夺了下来。 吕文焕脖子上现出长长一道血痕,鲜血流出,他面色苍白,惨然说道:“老夫父兄皆亡,只剩一子,诸位多年来与老夫出生入死,情同兄弟,若诸君能带犬子逃出生天,我吕文焕虽死无憾矣!”众人见他死志甚决,一时之间竟不敢说话。 吕文焕又道:“这襄阳城眼看不保,若诸君不去,等若枉送性命,老夫也将死不瞑目矣!”两行清泪淌了下来。 张寒大哭道:“大帅待我等如兄弟手足,若我等一去,大帅必落入鞑子之手,如何不叫我等痛心疾首!”对着吕文焕跪了下去,众将轰然跪倒,大厅恸哭声一片。 吕文焕道:“今日之突围,亦是九死一生,事不宜迟,诸君速去准备突围吧!” 众将只得挥泪跪别吕文焕。 东门大开,张寒率诸将二十多人冲出城,如狂风般暴雨般冲杀向元军,元军措手不及,被杀得四散奔逃,张寒等人杀出重围,来到一个高坡上,遥望着密密麻麻的元军把襄阳围了个水泄不通,众将翻身下马,对着襄阳城拜了三拜,才望东而去。 大都,蒙元皇宫。 这一日,忽必烈高据龙椅,看着站在大殿上的众臣,脸色铁青,双眼寒光闪烁。只听他缓缓说道:“我大元军队数倍于襄阳守军,然屡次受挫于襄阳,诸位有何话说?” 末哥道:“我大元疆域广大,战无不胜,威震天下,然小小的南宋竟折我精兵数十万,我若不踏平襄阳,誓不为人!” 伯颜上前奏道:“襄阳乃是南宋的屏障,阻我大军前后将近十余年时间,情属可恨,但如今我大元朝即将实现一统,若少点杀戮,对将来统治汉人必定大有益处,请皇上和大帅三思!”说罢,伯颜笑吟吟的看了末哥一眼。 伯颜于末哥有两次救命之恩,末哥亦对伯颜敬佩有加,二人惺惺相惜,早已化解怨气,见伯颜如此一说,末哥也不再说话。 忽必烈看了眼伯颜,说道:“丞相有何良策,快快说来!” 伯颜道:“如今张世杰已调往鄂州,此人一去,襄阳就只剩下吕文焕,此人在军中多年,南宋各州府守将有大半是他的门生故人,若降服此人,不仅襄阳唾手可得,南宋至少有半壁江山将入我大元帝国囊中!” 忽必烈道:“此人是南宋名将,祖辈皆在南宋为官,是个有名的忠臣,丞相可有把握降服此人?” 伯颜道:“此人虽是忠臣,但我大元数十万精兵把襄阳围得如铁桶一般,而南宋朝廷对之却不闻不问,任由襄阳自生自灭,现在又把张世杰调走,对襄阳城无异于是雪上加霜,此乃天要亡他南宋,我大元朝若善加利用,劝降吕文焕也不是没有可能!” 忽必烈大喜,忙问伯颜计将安出 伯颜道:“微臣有一计,保准叫那吕文焕乖乖就范!”当下把计策说了出来。 忽必烈哈哈大笑,连声道好,他颁下谕令,特授予伯颜阵前便宜行事之权利。 襄阳城,吕文焕孤零零地站在城楼上,极目眺望着十里之外的蒙元军营,心中凄苦之极。 吕文焕自从祖父就在南宋为将,哥哥吕文德前年战死沙场,壮烈殉国,元军围困襄阳,吕文焕由于军务繁忙,连哥哥的葬礼都没能赶到,大哥一死,父亲忧劳成疾,撒手西去,归根到底,这蒙元就是罪魁祸首,吕文焕戎马一生,死守襄阳六年,对南宋朝廷忠心耿耿,却沦落到这般凄凉的光景。 生于斯,死于斯! 脚步声响起,吕文焕强摄心神,看了眼来到身边的归辛一眼,叹道:“归将军这是何苦来由!” 归辛前日以死明志,誓死跟随吕文焕,不肯突围而去,吕文焕无奈,只得应允。 归心道:“末将被奸佞利用,做了诸多对不住襄阳和大帅之事,罪该万死,蒙大帅不弃,归辛誓死与蒙贼周旋!” 原来这归辛是贾似道的亲信,作为他的一枚棋子安插在吕文焕和张世杰的身边,负责把吕文焕和张世杰等襄阳诸将的一举一动报给他贾似道,以达到他控制襄樊之地的目的。但归辛良知未泯,见贾似道专权误国,不肯再替贾似道卖命,是以他有此一说。 吕文焕微笑道:“你的来历,我与张帅早已知晓,但你也是个热血好男儿,只是受贾贼一时蒙蔽,归将军不必内疚!” 归辛如遭雷击,全身颤抖,他霍地跪了下去,泪流满面。 吕文焕一把将归辛扶了起来,说道:“你我身逢乱世,人命贱如草芥,又有几人可独善其身,将军一腔热血,助我守卫襄阳多年,抗击蒙元虎狼,浴血沙场,九死一生,纵然有错,也是微不足道!” 归辛泣道:“小人一时糊涂,错信奸人,差一点就铸成大错,如今幡然悔悟,望大帅不弃,归辛必将肝脑涂地,与襄阳城共存亡!” 吕文焕凄然一笑,说道:“我朝奸臣当道,大宋江山迟早毁于贾似道这奸贼之手,如今君庸臣弱,大宋已积重难返,再无作为,只是苦了我襄阳的满城黎民!” 惨烈的气氛笼罩着小小的襄阳城,城外蒙元大军压境,仅仅隔着一道城墙,而这道城墙又能再经受几次如潮水般涌来的狼兵冲击。 吕文焕经历多少次血战,他自己已记不清了,以往他不论是面对如何惨烈的局势,也是心如磐石,无可动摇,但这次死亡的感觉如此清晰,他仿佛嗅到了空气中浓浓的血腥味。 难道自己真的就要死了吗? 对于死,吕文焕并不惧怕,只是身后的数万军民是不是能挺过去,这才是他心中的痛楚。吕文焕一生嫉恶如仇,对于贾似道,他不是没有想过妥协,但是军人的铁血情怀让他始终走不出这第一步,难道自己真的错了吗?吕文焕心头滴血,若时间倒流,他愿意用自己的生命甚至尊严去换取襄阳全城军民的安全,但是显然已经晚了! 吕文焕暗叹一声,吩咐归辛加紧操练士卒,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帅府。 又是一个难熬的夜晚,吕文焕正在书房批阅文书,突然心跳了几下,院子中传来一丝轻微的响动,吕文焕心知有异,一步踏出,来到院子中,只见在一个高高瘦瘦的蒙古人傲然伫立在院子中,负手向天,不是那蒙元大军的统帅伯颜是谁? 冷月凄清,映照着世间万物。 吕文焕眼神冷淡,罩定伯颜,静等他开口。 在半年前,伯颜重伤在闫天仇手下,若不是来自莫高窟的神陀臧阴灵相救,他就得饮恨当场,这养伤的半年来,他的心中对大道又有了更深一层的感悟,心中的杀戮之心稍霁,心态稍稍平和下来,修为却更为精进了。 这时,归辛也来到院子,站在吕文焕身旁。 伯颜淡淡一笑,说道:“一别数月,吕大帅别来无恙吧!” 吕文焕冷冷说道:“托大帅的福,老朽还死不了!” 伯颜哈哈一笑,说道:“大帅说笑了,大帅身负襄阳两万将士和数万百姓的安危,若大帅一死,这数万生命将陷于万劫不复,襄阳也将不复存在矣!” 吕文焕暗暗心惊,这伯颜功力高绝,词锋凌厉,不愧是蒙元数一数二的人物,他虽寥寥数语,却已点出襄阳的兵力情况,特别是后两句,明显带有浓烈的威胁味道。 吕文焕一声冷笑,说道:“蒙人凶横残暴,所到之处,必成焦土,你等杀孽太重,迟早必遭天谴,你我交战数年,可看到我大宋军民有贪生怕死之辈,城破人亡,有死而已!” 伯颜击掌赞叹道:“吕帅高风亮节,誓死如归,伯颜佩服!但你身为南朝重臣,世受皇恩,自然是死则死矣!而你身后的是数万无辜百姓,他们从未受过南宋朝廷的半点恩惠,过的是衣不蔽体c食不果腹的凄苦日子,吕大帅难道忍心要他们给你陪葬吗?” 吕文焕默然不语,归辛大喝道:“无耻鞑子,你杀我大宋无辜百姓,犯下滔天罪恶,竟还在此大放厥词,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拿命来吧!”一声暴喝,就要扑上前动手。 吕文焕轻喝到:“归将军且慢!”归辛双眼喷火,死死盯住伯颜。 伯颜扫了一眼归辛,神态倨傲,只听他冷冷说道:“你是叫归辛吧,这样,你若在我伯颜手下撑得过两招,本帅掉头就走,决不食言!” 归辛大怒,又要扑上前动手,吕文焕伸手拦住归辛,眼睛盯住伯颜,说道:“素闻大帅功力高绝,是蒙元军中有名的万人敌,老夫不才,想向大帅讨教几招!” 伯颜一声大笑,突然一跃而前,身形像鬼魅一般,一步就来到吕文焕面前,一掌按向吕文焕胸膛。 危机陡起! 吕文焕身经百战,一拳击去,蓬的一声,吕文焕后退一步,伯颜又站在原来的位置,脸上云淡风轻,像根本没有动过手一样。 一招之下,吕文焕的心直往下坠,他素知伯颜功力超绝,早就暗暗戒备,蓄势待发,但一交上手,这魔王的内劲就如长江大河,狂涌而来,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伯颜眼神淡淡,赞道:“吕大帅不愧是南宋有数的高手,伯颜心痒难耐,就请吕帅再接本帅一掌试试!”话犹未了,又一掌轻飘飘的向吕文焕拍来。 吕文焕全身的功力凝聚于拳头,他大喝一声,右拳从身后闪电般标出,砸向伯颜,蓬的又是一声大响,狂风卷起地上的沙石,飞向半空。 吕文焕后退三步,脸色苍白,嘴角溢出血丝,刚要站稳,突然全身颤抖,一股阴寒之极的气劲瞬间侵入他的五脏肺腑,他全身血液似乎要冷却凝固了。 归辛一声大吼,一拳击向伯颜,伯颜一声长笑,一掌击来,归辛一声闷哼,全身颤抖,拳头血肉模糊,就像重重击打在钢板上。 伯颜道:“再打下去,这个年轻人要死,吕帅只怕也要死在当场了!” 吕文焕咬牙说道:“大丈夫死则死耳,有何足惧!” 伯颜正容说道:“我伯颜纵横天下,的确造过诸多杀孽,但如今幡然悟道,才知天道有情,若吕帅肯放下武器,开城投诚,我伯颜对天发誓,绝不再伤害襄阳的一草一木!” 吕文焕哈哈大笑,说道:“我吕文焕修行浅薄,哪有本事要你放下屠刀,与你言和,无异于与虎谋皮!” 伯颜冷笑道:“吕帅若不听本帅良言相劝,这个人顷刻间就要死在你的面前!”闪电般一步踏前,一把就扣住归辛的脖子,手指微微用力,归辛顿时全身麻痹,说不出话来。 伯颜动作太快,吕文焕想救归辛,已然晚了,他盯着归辛,心中百感交集,这个曾经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年轻人,原是那奸贼贾似道的下属,但他一腔热血,毅然与贾老贼划清界限,本该前途无量,但现在,这个年轻人就要死在自己的面前了。 吕文焕满心凄凉,不知如何是好! 伯颜盯着吕文焕,语音冰冷,说道:“吕大帅爱兵如子,视百姓如父母兄弟,难道就真的忍心置他们的生死于不顾吗?若吕帅不应允,不仅此人立刻就死,而且我敢保证,一定让这襄阳全城鸡犬不留,玉石俱焚,为吕大帅陪葬!” 伯颜杀气森森,目光冷若寒冰利剑。 吕文焕双眼血红,死死盯住伯颜,他怒吼一声,说道:“襄阳战事如此,吕文焕万死难辞,国事残破,山河凋零,非吕某所能挽回,今日栽在你的手里,吕某无话可说,吕某身为襄阳主帅,愿以我吕文焕一死,来保全满城军民的命,大帅若应允,吕某立刻束手就擒,是杀是剐,我吕文焕绝无半句怨言!” 伯颜阴冷一笑,说道:“吕大帅真是说笑了,襄阳迟早是我大元朝囊中之物,伯颜真是不想再添杀戮,若你一死,襄阳军民必死战到底,那时就算我想手下留情,只怕亦是徒劳!” 吕文焕又一声怒吼,苍苍白发在寒风中飘动,他双眼滴血,面目狰狞可怖,内心的痛苦可想而知! 伯颜亦是暗暗心折,不由得顿起惺惺相惜之感,吕文焕忠肝义胆,死守襄阳六年,他二人虽立场不同,但伯颜即使作为吕文焕的生死对手,此时也对他敬畏莫名。 伯颜心中惨然,他几欲放了归辛。 但伯颜毕竟是个枭雄人物,猛然醒悟,两军交战,绝不可有半点仁慈之心,他心中的善念也只是一闪即逝。 伯颜大声喝道:“可与不可,大丈夫一言而决,吕帅如此优柔寡断,只怕这个年轻人转瞬之间就要死于非命了!” 吕文焕仰天大叫一声,面向南方跪了下去,泣道:“微臣无能,不能保全襄阳全城百姓之安危,死后亦无颜见祖宗矣!” 伯颜手一松,放了归辛,仰天大笑道:“吕大帅不愧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伯颜佩服之极!我伯颜也不会做个言而无信的小人,若吕大帅与我大元朝精诚合作,本帅保证对襄阳城军民秋毫无犯,而且保证吕大帅一脉官位世袭罔替,荫及后人!” 第二日,吕文焕张榜告示,着全城百姓不可随意走动,免生祸事。 次日,襄阳大开城门,吕文焕亲自率领五十名亲兵迎接伯颜大军入城。 襄阳城,这个顽强抵御了蒙元铁蹄大举围攻数年之久的南宋屏障,在外有虎狼之敌,内有奸宦佞臣的悲惨境遇中,完全陷落了。 至此,蒙元军队一马平川,迅速加快了对南宋攻伐的进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兵凶战危人间道 强手屠魔兄弟情 伯颜亲率蒙元大军进入襄阳城后,果然遵守诺言,没有屠杀襄阳军民,他一面出榜安民,一面使人飞马向元大都告捷。 忽必烈闻讯大喜,这只牢牢堵在自己争霸之路上的拦路虎,终于被彻底解决了,迎接他忽必烈的,将是一统宇内,登上巅峰辉煌的天下至尊宝座! 忽必烈命令大大犒赏前军将士,大军休整待命。 半月后,忽必烈谕令前方统帅伯颜督率大军顺江而下,尽快攻克江南各州府,覆灭南宋。 伯颜复上书,请求忽必烈委任吕文焕为元军中路招讨副使,忽必烈依允。 南宋境况如江河日下,岌岌可危。 cd府,李家庄,一切看起来还是那么平静,犹如喧嚣红尘中的世外桃源,丝毫不受外界干扰,外面的天地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庄内依然是风平浪静。 清晨,李冲做了一会儿早课,就在书房内翻阅典籍,一本《离骚》被他翻阅了好几遍,实际上,李冲对这本书早就倒背如流,他翻阅这些书籍只是出于一种习惯。 青莲头戴纶巾,一袭白衣,笑吟吟地出现在李冲的书房门口,她手中的折扇轻摇,就好似个翩翩佳公子。 此时,已是八月秋高,但cd府处于四川盆地,气候炎热,人畜难熬,普通人在室内都是汗如雨下,但对于青莲这种修真的人来说,早已是水火不侵,些许炎热对她毫无影响,她手中的折扇,更多的作用是把玩和一种习惯。 李冲抬起清瘦的脸庞,对着青莲微微一笑,青莲一声欢呼,蹦跳着来到李冲身旁,俏皮可爱,就像是一个十六七岁的邻家小姑娘。 在李冲的面前,青莲总是无拘无束,她对李冲有一种莫名的亲切和依赖,这种亲切感和依赖感是与生俱来的,就像当年青莲刚认识李冲时,只是看了李冲一眼,这个清瘦的书生于她就有一股久违而又奇异的亲切感,好似他们已经相识相知了亿万年。 就在那一瞬间,青莲冰冻封闭的心荡起了一丝涟漪,当初,她还以为李冲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可恶书生,但她却情不自禁的想要保护他,为了他,哪怕是刀山火海她也敢闯。 青莲似乎又沉浸在遐想中,久久回不过神来。 李冲怜爱地看了青莲一眼,轻轻一笑,说道:“好一个风流俊俏的佳公子,你这一出门,不知要迷倒多少大家闺秀。” 青莲狡黠一笑,说道:“迷倒大家闺秀有什么了不起的,要是能迷倒那些自命不凡的君子,才是真本事!” 李冲一呆,失笑道:“这哪是出手就要命的女罗刹,分明是那九天下凡的仙女,小生这厢有礼了!”说罢,李冲竟装模作样的对着青莲躬身一揖。 女罗刹是青莲在江湖上的外号。 青莲哈哈一笑,说道:“当年本姑娘为了救你,豁出了性命,哪知被你这可恶的家伙戏耍了不说,如今你还要取笑本姑娘,看我不撕烂你的臭嘴!” 说罢,作势就要来抓李冲。 这时,门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青莲耳力极灵,知道是李伯凌来了,赶紧停止了嬉闹。 李伯凌走进门来,先对青莲微微一笑,青莲脆生生的叫了声李叔,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李冲连忙招呼李伯凌坐下。 李冲笑道:“李叔来找冲儿,可有什么要紧之事?” 对这个如父如兄的长辈,李冲心中充满了尊敬和感情,他本来已知道李伯凌因何而来,但还是问了,这是一种习惯,也是尊重。 李伯凌微微一笑,他显然对李冲的反应已经习惯了,他看着李冲,说道:“自从蒙人派重兵围堵襄阳以后,我们组织的救援物资已经很难进入襄阳了,襄阳百姓拆房取薪,劈骨生火,易子而食,其情景惨绝人寰!” 李冲和青莲默默无语。 李伯凌又道:“张世杰一走,襄阳军民再无斗志,上个月,蒙元大军统帅伯颜亲自上门劝降,立誓不伤襄阳一草一木,吕文焕才答应开城投降,忽必烈令吕文焕为中路军副指挥使,充当蒙元大军的向导,攻伐沿江州县,目前已有很多州县落入蒙人之手!” 青莲叹了口气,说道:“南宋朝廷君暗臣弱,早晚必遭此劫,想这南宋膏腴之地,沃野千里,海路陆路四通八达,若上下一心,怎会让外族欺上门来,如今它已是风烛残年c病入膏肓,吕文焕此举,也算是避免了襄阳军民的一场浩劫!”青莲与李冲等人相处久了,心性也受到了感染。 李冲缓缓说道:“人皇伏羲根据天地万物的变化,发明创造了八卦,创造了古文字,也结束了人类“结绳记事”的历史。伏羲大帝结绳为网,教人类用来捕鸟打猎,并教会了人们渔猎的方法,又教育人类发明了乐器瑟,创作了《驾辨》曲子,人类远古的活动,标志着远古文明的起始,也标明了人与动物的区别,人类实是万事万物的精灵化身,有了人,万物才有生气,从这点来说,人类的生存和发展才是这滚滚红尘前进的推动者!” 李冲娓娓道来,似在说一个苍老而又悠远的故事 青莲和李伯凌静静的听着,并不出言打扰他。 李冲眼神幽幽,又说道:“正因为人是如此的重要,所以有见识的开明君主都会注重民生,施行人道政治,我先祖太宗文治武功威震胡汉,但他亦深知‘民为贵c社稷次之c君为轻’的道理,对天下广施仁政,这才开创了大唐盛世,但亦有多少帝王不明白其中道理,暴虐嗜杀,到头来均不得善终!” 李伯凌看着眼前的李冲,心中百感交集。 李冲是李伯凌看着长大的,昔日的幼小顽童,如今长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令多少妖邪闻风丧胆,但他心淡如水,赤子之心始终如一。 李冲抬头看向窗外,院子中的桂花开得正盛,阵阵幽香袭来,令人心旷神怡。李冲闭上眼睛,享受这难得的宁静,良久才睁开眼睛,说道:“如今襄阳城一破,天下之形势,已不可逆转,李叔请告诉夏无极,义军暂时待命,若蒙元军队不再残害百姓,就不要再组织袭击了。” 李伯凌答应下来。 李伯凌心中明白,襄阳陷落,南宋屏障已失,再也阻挡不了蒙元大军的进攻,南宋的灭亡,只是时间问题,李冲天纵之才,目光如炬,当然看得透彻。 李冲说道:“闫老是否还在庄上?” 李伯凌展颜一笑,说道:“这老顽童自从十天前从河北回来,就一直缠着我切磋武学,我被他变着花样折腾,不得已把《无上决》传授给他,这老鬼更是不得了了,一有疑难或者偶有心得,他就会大呼小叫的来找我,真是拿他没有一点办法,现在就是赶他走,他也不走了!” 青莲莞尔一笑,说道:“这老哥哥偌大的年纪,还是如此贪玩爱闹,与当日初见时大相径庭!” 李冲笑道:“闫老功力高绝,放在任何朝代都是一方霸主,但他童心未泯,不屑荣华富贵,只做闲云野鹤,在外人看来是疯疯癫癫,其实是大智若愚!” 话犹未了,一声大笑传来,只听有人说道:“这班小鬼又在背后说我老头子的坏话了!”了字刚一结束,闫天仇一步跨进书房,满面笑容。 青莲连忙站起,说道:“小女子不小心冒犯了虎威,请闫老哥见谅!”装腔作势对着闫天仇揖了一礼,闫天仇的年龄比李伯凌至少大了一甲子,但闫天仇整日嘻嘻哈哈的,青莲并不拿他当长辈待之。 闫天仇连忙摆手,说道:“老哥受不了青莲妹子的大礼,只求他日若有所冒犯,青莲姑娘手下留情,不要拆了哥哥这把老骨头!” 这闫天仇心直口快,他也隐约知道了青莲的来历,自从上次天极庄一战后,他对黑暗青莲心有余悸,所以才有此一说。 青莲眼神一黯,说道:“哥哥如此一说,真是把青莲不当自家妹子,小女子自幼无依无靠,流落江湖,受尽世人白眼冷遇,那女子虽与我颇有渊源,但和我势同水火。妹子自从上次与哥哥一见,就把老哥哥当成自家亲哥哥一般,哪知哥哥却是这般对付小妹,怎不叫青莲心痛欲绝!” 说罢,竟泫然欲泣。 最难消受美人恩! 闫天仇一听,顿时慌了手脚,说道:“老哥哥胡说八道,青莲妹子不要放在心上,哥哥给你赔礼了!”说罢,真的对着青莲一揖到地。 青莲这才破涕为笑,露出灿烂笑靥,如雨露梨花,楚楚动人,竟坦然受了闫天仇一礼。 李伯凌哈哈大笑,说道:“闫老哥聪明一世,怎会就这般轻信了青莲姑娘!” 青莲大嗔,白了李伯凌一眼,说道:“人家已经很难过了,李叔不兴这么欺负青莲的!” 李伯凌看了这丫头一眼,才微笑道:“青莲姑娘表面伤心欲绝,说话时却嘴角上扬,眼波流动,哪里是悲戚的样子,闫老哥童心童趣,一时不察,才上了你的当!” 其实,以闫天仇的功力,就算是闭上眼睛,也能察觉青莲的细微动作,但是他关心则乱,倒是被青莲耍了一回。 闫天仇也不以为意,笑道:“有这么好的一个妹子,哥哥就是被你多骗个十回八回,也不打紧!” 青莲向李伯凌吐了下舌头,恶形恶状的瞪了李伯凌一眼。 李冲站在一边,始终微笑着看着两老一少的嬉笑打闹,他也不出声,静静地享受着这美好的一刻。 这三人素不相识,但因为同样的追求和性情,使他们走到了一起,三人的年纪悬殊,出身背景各异,却能融洽相处,其乐融融,反观这红尘之中的帝王将相,为了一己私利,不惜兵戎相见,使尽浑身解数,以王道驾驭人道,置万民与水火,但当他们问鼎天下,权倾朝野之后,他们也不一定就享受到了真正的快乐,而在百年之后,留给他们的照样只是一抔黄土。 三人闹了一会,闫天仇突然一拍脑门,说道:“我差点忘了正事,适才下面的兄弟来报,蒙元统帅末哥暗中集结五千精锐,准备对河北的义军展开袭击,老哥特来向三位辞行!” 李伯凌道:“末哥此人修为高绝,手段狠辣,兼之他手下高手众多,若不及时阻止,只怕夏无极等人要遭大难!” 李冲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末哥心狠手辣,血债累累,早就该死了,只是他从未与我等正面冲突,这次是他主动前来送死,那就让他尝尝这报应轮回的苦果!” 李伯凌道:“庄主放心,伯凌即刻与闫老前往河北,定要诛杀这个杀人魔鬼!” 李冲肃容道:“有李叔与闫老前往,末哥在劫难逃,但请二老记住,敌人势大,若不可为,千万不可勉强,李冲视二位如兄如父,若有闪失,李冲必将抱憾终身!” 言辞之中,情真意切,李伯凌和闫天仇双目微红。 李冲一声长笑,又说道:“我料他末哥也没有这个本事,只是若遭遇的敌人太过强大,二老记住李冲的话就是了!” 二人拱了拱手,转身出门而去。 河北,末哥奉忽必烈严令,务必彻底铲除民间抵抗势力,为蒙元大军南下攻伐扫除一切障碍。 自从与李冲相识后,闫天仇和夏无极随即解散天极庄的兄弟,投入到民间的抗元组织,他们狙杀蒙元大将,袭扰蒙军,斩杀祸害百姓的蒙军士卒,并多次将筹集的粮草和补给送到襄阳城,给蒙元大军造成了极大的破坏,所以忽必烈将这股民间势力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 襄阳陷落,蒙元大军全面进攻南宋,更是急需扫除这个障碍,是以忽必烈命令末哥调派军中五千名精英高手,务求一击必中,彻底拔除这颗钉子。 末哥经过缜密侦查,终于摸清了义军的行动规律和藏身之地,于是紧急部署,五千精锐分成五队,由手下四大将分别率领,他自己率领一队,欲同时对义军的五个据点发动雷霆攻击。 一时间战云密布,形势万分火急。 河北的义军在夏无极的带领下,人数才两千左右,清一色都是江湖上的好手,平时靠着来去如风的身手,突然袭击蒙军,才屡屡得手,但若拉开阵势,哪里是这些训练有素的蒙军精锐的对手。 李伯凌和闫天仇也不骑马,二人展开鬼魅身法,疾驰在荒原上,对他们这种修为的人来说,日行千里就如闲庭信步,根本耗费不了多少体能。 但二人还是来迟了一步,义军五个据点已经被摧毁了四个,死伤了上千人,殉难的义士都是当场被杀,无一人逃生或者被俘虏。 两千义军只剩下六百多人,由夏无极率领死守最后一个据点,他们凭借坚固堡垒和强弓硬弩才苦苦支撑到现在。 末哥站在远处,看着前方惨嚎的敌人和自己手下的将士,他目呲欲裂。本来他预料,两个时辰即可让这帮乌合之众烟消云散,但事实告诉他,义军的拼死反击是多么的震荡心魄,这场血战对方战士都是死战到底,没有一个人投降,若不是自己占了人数优势,鹿死谁手,还真的很难说。 另外四个队扫灭了义军的四个据点后,人数也损失将近过半,都陆续赶来增援末哥。 末哥一生纵横天下,鲜有败绩,大理一战,末哥引以为奇耻大辱,但报仇的念头从未起过,因为他知道,面对李冲,这辈子他是没有任何希望了。 但面对眼前如此顽强搏杀的敌人,自己一方损失惨重,末哥不由得凶性大发,他要发泄,要杀戮,他要杀尽眼前的敌人,把看到的一切都变成焦土。 夏无极全身是血,他刚刚击杀了一个统兵的蒙元大将,自己也身负重伤。 敌人一轮接一轮的冲杀,丝毫不给义军喘息的机会,夏无极手下的弟兄一个个倒在敌人的屠刀下,这些蒙古人极其凶残,动起手来就像对付宿世仇敌,义军阵亡的兄弟不是断头就是被拦腰斩断,境况惨不忍睹。 夏无极的体能也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他勉强撑住,一抬手,号角吹响,己方的战士如潮水般后退,敌人蜂拥而上,夏无极一声大喝,霎时间暗藏在城墙下的弩箭车乱箭齐发,敌人倒下四五十人。 攻击暂时停止了。 夏无极回头望去,己方的战士已不足三百人,若不是凭借地势险要,机关重重,这最后一个据点恐怕早已沦陷了。 远处敌人源源不断的赶到,把山下围得如铁桶一般,夏无极暗叹一声,知道今天无论如何是躲不过去了。他一生在刀头上舔血,也干过一些打家劫舍的事情,但他从不滥杀无辜,自从认识李冲等人之后,他从这些人身上看到了一股浩然之气,他虽无李冲c青莲得天独厚的资质和底蕴,但也是个名震一方的超级高手,他经历过无数的大风大浪,从来都是面不改色。 但今日的敌人太强大了,当第一个c第二个c第三个兄弟倒下的时候,夏无极心痛如狂,但上百个兄弟在他面前惨死之后,他明白了人的生生死死就如过眼云烟,不过是转瞬之间的事。 他的心也麻木了。 战争太残酷了,夏无极深切体会到了黎民百姓面对战争的那种恐惧和绝望的心情。 为生而死,为死而生,人生不过如此! 山下的敌人又发起了新一轮冲锋,接着,一茬又一茬的倒在了弩箭下。 山上的箭用尽了,滚石檑木也用尽了,能用的一切都用尽了。 自己一方又有几十个兄弟倒在敌人的箭下,夏无极的身后只剩下两百人左右,形势更加恶化了。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山岗上阴风飒飒,铁血肃杀。 夏无极回首看着这些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们也在看着自己,这些人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英雄好汉,若明哲保身,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会活下来,躲过这场劫难,但是,他们都义无反顾的投入到这个队伍中来,只为救黎民于水火,如今在劫难逃,他们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怨恨和后悔,一个个的脸庞犹如刀削斧凿,坚毅如常。 夏无极已经麻木的心又在隐隐作痛。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起,末哥在五十多个亲卫大将的簇拥下走上山来。 末哥刻意制造出一股浓烈而清晰的死亡味道,以震慑这帮悍不畏死的江湖豪客。 夏无极脸色淡淡,看着这个不可一世的杀人魔鬼,他清楚知道,自己已经接不住这个魔王的一击了,身后的弟兄没有一个人接得了,但人人眼神坚定,悍不畏死。 惨烈的气氛笼罩在山顶这里许方圆的平台上。 末哥阴冷一笑,说道:“你等数年间杀了多少我大元将士,本帅心中有数,今日就来向诸位讨还血债,你等死在我末哥手里,也算是不枉此生!” 夏无极哈哈一笑,说道:“讨还血债?这话若是别人说来,夏某尚觉得有理,但话出自你末哥之口,某家觉得是滑稽可笑之极!你纵兵屠杀了多少无辜百姓,谁替他们向尔等讨还血债?是他们的冤魂还是我们这些活着的人?“ 末哥冷笑道:“自古成王败寇,天下的规则由强者制定,你们这些蛮子有何资格与我讲道理!” 血战一触即发。 一声清啸仿佛来自天际,啸声刚停,两个人轻轻巧巧地落到场中,快得不可思议。 来人正是李伯凌和闫天仇。 夏无极一见二人,心神一松,身体再也支持不住,不由得颤抖起来,摇摇欲坠,眼神逐渐暗淡,他全身一软,就要倒了下去。 李伯凌一步来到夏无极身边,伸手扶住他的腰,夏无极勉强稳住身形,他看着李伯凌和闫天仇,欣然一笑,说道:“还好两位哥哥及时赶到,小弟无能,剩下的事情就有劳二位哥哥了!“ 闫天仇看着这个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兄弟,心如刀割,他扶住夏无极,垂泪道:“哥哥该死,来迟了一步,让兄弟们受难了!“ 夏无极勉强咧嘴笑了笑,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李伯凌放开夏无极,眼神如寒光利刃,直插对面数十名蒙古高手的胸膛,大势涵盖天地,如雪崩海啸般冲击过去,修为稍差的几名蒙古高手立时七窍流血,萎顿在地。 末哥暗暗心惊,这李伯凌的功力又比半年前更为精进了。 李伯凌眼神罩定末哥,说道:“自古以来,多少文治武功冠绝天下的帝王将相,不遵循天道,不尊重人道,到头来无不是横祸加身,死无葬身之地!你末哥不过是忽必烈手下的一介屠夫,岂敢妄称什么成王败寇?!” 末哥知道今日一战在所难免,他看了一眼身后的这些将士,又看看山下黑压压的军队,自己的人马尚有两千多人,足以对付这两人,他心中稍定,冷笑道:“自古以来弱肉强食,强者生存,我大元朝雄兵百万,战将如云,横扫天下,若天下一统,再以人道治国,有何不妥?“ 李伯凌冷笑道:“好一个巧言令色的匹夫!你懂什么是人道?在上古时代,民智未开,人与飞禽走兽无异,人皇伏羲高高在上,已成为俯视众生的圣人,他犹知怜悯世人,不肯滥杀一个生灵,而汝等凭借些许武力,就胆敢妄开杀戮,给世人带来无穷灾难,今日就算有你有千军万马护佑,也休想逃过眼前这个报应!“ 闫天仇突然说道:“李兄弟请退后,这贼子就交给老哥了!” 李伯凌看了闫天仇一眼,见他神色坚毅,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知道他要亲手杀了末哥,为夏无极等人报仇,于是退后一步,伸手扶住夏无极。 闫天仇一步踏前,地面猛然一抖,就如地震一般,末哥眼神凝重,暗暗蓄势待发。 闫天仇看着末哥身后的蒙人将士,森然说道:“汝等手上皆沾了我兄弟的鲜血,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末哥等人皆感到后背发凉,敌人的气势太强大了,就如千军万马冲杀过来,虽然他们的身后还有两千多精锐,但面对闫天仇和李伯凌这两个强敌,他们无一人有半分能活下来的把握。 闫天仇大喝一声,就如天道震怒,他的身体如狂飙一样卷去,拳头风暴般砸向敌人,就像风扫落叶,挡者纷纷飘飞,无不筋断骨折,当场惨死。 杀气盈天! 末哥大喝一声,一拳向闫天仇砸来,就如大铁椎一般,劲道威猛,足以开山裂石。 闫天仇双眼血红,一拳对砸过去,挟带无限悲愤的拳头,如巨大的陨石轰击而来,将末哥砸得退后三步。 一拳之下,末哥气息紊乱,他心中大骇,知道自己已然败了! 闫天仇的拳意广大深奥,无边无际,末哥自负是学武的天纵之才,天资绝顶,但自己这么多年来醉心权势,转战天下,对武道的追求之心淡了,他猛然想到,若自己专心武道,未必会输给他闫天仇和李伯凌。 一念及此,末哥不由得萌生逃走之意。 闫天仇双目神光电射,冷冷地扫了末哥一眼,忽而,闫天仇一声低吟,如禅音鸣唱,只听他吟道:“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字字如洪钟大吕,轰击在末哥心头。 闫天仇抬头向天,夕阳即将落山,阳光透过重重云霞,映照在苍茫大地上,四野鲜红,就像被血侵染过一样。 末哥被闫天仇的眼光一扫,登时心头空空荡荡,敌人的气势和杀意太强大了,犹如实质的杀气,使他竟然生出一种全身乏力c斗志全消的感觉。 吟罢,闫天仇的眼睛看也不看末哥,缓缓一拳击出,虽然看似缓慢,拳头却在一瞬间穿破虚空,砸向末哥。 末哥早被闫天仇的气势所震慑,见拳头击来,他只是出于本能地双拳一架一格。 狂风卷起,落叶纷飞。 闫天仇的拳头冲开末哥的格挡,重重地击打在末哥的胸膛上。 末哥大骇,他猛然惊觉,自己就要死了,他甚至听到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如山般的重力挤压过来,他的全身被碾压变形,胸腔中的生气被完全抽空了, 此时的末哥,就像一片树叶,被狂风吹得往后飘飞,等他落在地上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具没有丝毫气息的死尸。 什么权倾天下,什么将相王侯,统统都与他末哥无关了。 万物如飘尘,即使如高贵而又威震天下的枭雄末哥,也毫不例外。 闫天仇凝目向天,看向遥远深邃的虚空。 在闫天仇冲向敌人的那一刻,夏无极在李伯凌的怀中安然闭上了双眼。 夕阳终究经不住大地的撕扯,悄然沉没在地平线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缘来缘尽皆是幻凛凛大道为苍生 大道有云,一切皆是缘,众生皆是幻。 所谓的众生,当然包含了宇宙万物。 中华大地,人杰地灵,在远古时代,就得天地神灵眷顾,源远流长,似幻非幻。 就如天下众生一般,那莽莽苍苍的长白山,起于洪荒,屹立如昔,向世人展示它的孤高傲绝。 长白山终年积雪,这个形成于远古蛮荒的巍峨大山,据远古传说,它与不周神山同时现世,而那不周山于世人来说,就如那浩渺烟波,踪迹难觅,但这长白山却始终屹立在天地之间,亘古长存。 时代变迁,地火涌动,融化冲破了山顶岩石,地火冲向长空,烟尘遮天蔽日,历经万年,地火休眠,又历经了上万年,火山口积水成湖,孤悬高山,名曰天池。 那天池之水随季节变化,夏融水波湛蓝,冬冻冰面皓白,平整如镜,远处世外,景致凄美绝伦。 天池被16座山峰紧紧环绕,仅在天豁峰和观日峰之间有一狭窄通道,池水溢出,飞泻成长白瀑布。 那天池东北有天豁c铁壁c华盖c紫霞诸峰,天池西南有梯云c卧虎c冠冕诸峰,天池西北有龙门c观日c锦屏c芝盘c玉柱诸峰。 长白山孤悬塞外,人迹罕至,亦是天下武林的禁地,传说中有一个神秘莫测的门派就隐匿于此地,但于天下人终究是虚无缥缈,云深不知处。 白云峰,如刀削的绝壁下,被凿开了数个石室,绝壁上装有石门,内外皆暗藏机关,门一合拢,宛如天然山壁,毫无痕迹,整个工程就如鬼斧神工。 这正是江湖中人讳莫如深的神秘门派,摩云的师门隐居的地点。 中间一石室内,正中一人,盘膝坐在蒲团上,闭目入定,这是个看上去年岁极老的僧人。 老僧已入定数月,这种练气士的入定修行,看似简单自然,实则凶险万分,在入定期间,神魂遨游天地,幻想纷呈,魔障迭出,功行稍差,就是万劫不复。 这老僧气息悠长,时有时无,显示了他高深莫测的神通。 室外,一僧一俗,两个人垂手站立,僧人红发如火,正是摩云的师弟牧空,而俗家打扮的人正是数年前败于李冲之手的赫巴。 室内的老僧乃是二人的师父长白散人,这长白散人自从半年前见过摩云之后,人随即进入了入定幻境,牧空和赫巴日日守护在石门外,静候师尊归来。 一声轻响,摩云来到二人身旁。 赫巴等二人一看,摩云眼中的精光消失了,整个人看上去飘飘渺渺,身形变得捉摸不定,二人心中有数,知道摩云这数月来修行有果,功力大进。 牧空轻宣一声佛号,点首说道:“恭喜师兄神功大进,此后修为必将一马平川,直达天道至境!” 摩云微微一笑,稽首还礼。 在半年前,摩云回转长白,朝见师父,师徒二人在石室中谈论大道,七日七夜后,长白散人随即入定,摩云也把自己关进石室,这一关就是半年之久。 半年之间二人不吃不喝,牧空和赫巴亦不敢打扰二人,只是每日守护在石壁前。 一声悠悠的佛号,从石壁中传来。 石门缓缓开了,三人先是施了一礼,才轻轻走了进去,垂首站立。 长白散人睁开眼睛,看向石室外飘飘渺渺的山峰。 时值寒冬季节,苍山莽莽,飞禽绝迹。 长白散人缓缓说道:“上古时代,鸿蒙未开,盘古大神开天辟地,化身山水树木等万事万物,我等立于天地之间,享得天独厚之福,实是圣人所赐的福祉,然人心不古,不见贤思齐,反而妄动无名之火。” 长白散人语音淡淡,但三人却听得冷汗涔涔。 长白散人眼神悠悠,看向摩云,说道:“昔日为师突发奇想,凡心涌动,遂不远万里,将你收为门徒,皆因你历尽磨难,又与老衲前世有缘!” 摩云跪倒在地,说道:“徒儿蒙师尊搭救,得脱红尘纷扰,又蒙师尊传授徒儿一身本领,师尊对徒儿恩深如海,堪比天高,徒儿无以为报!” 长白散人淡淡说道:“报与不报,为师岂会在乎,只是徒儿红尘念深,只怕会有损修行。” 摩云顿首说道:“徒儿幸甚,蒙师尊教化,本该伺候师尊,跳出红尘,但徒儿天资愚钝,执着一念,历劫人世,让师门蒙羞,摩云实在是师门的罪人!” 长白散人道:“出世入世,不过是一念之间,所谓一念成魔,一念成佛,皆因执念,当年你看破红尘,随老衲云游天下,你我师徒名分已是百年,也是缘分,缘来则聚,缘去则散,如今你我师徒缘分已了,你下山去吧!” 摩云全身颤抖,泪流满面,俯伏不起,赫巴和牧空双手合十,身体也不住颤抖。 长白散人看着三个爱徒,眼中充满怜爱,他缓缓说道:“一入红尘纷扰,万事皆休,汝等皆是天分高绝之人,若卷入红尘厮杀,不知要有多少生灵涂炭!” 摩云抬起头来,看着师尊,欲言又止。 长白散人看着爱徒,眼里充满柔情,他缓缓说道:“如今你已修得一身本领,为师也没有可教你的东西了,百年修行,一朝悟道,为师苦修岁月,滞留红尘,仍难以脱逃大道,但已心如止水,无欲无求!” 摩云说道:“师尊乃是大地真仙,来去自如,只是不放心我这不肖顽徒矣!” 长白散人摇了摇头,说道:“徒儿当要谨记,若历劫红尘,要少造杀孽,多积福缘,否则有损你的修为和福报,徒儿在红尘历练也无不可,须知天上人间,皆可悟道!” 摩云呆了一呆,给师尊磕了三个响头,飘然而去。 长白散人眼神淡淡,说道:“百年缘分,一朝尽去,天意如此,无可挽回!” 赫巴和牧空明白师尊的内心充满了自责和痛苦,但事情已没有挽回的余地。 这是命理使然。 长白散人一生共收了三个徒弟,大徒弟摩云,二徒弟赫巴,三徒弟牧空,三人皆有经天纬地的天分才情,但天道循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这老僧虽有通天彻地之能,也丝毫左右不了三个徒弟的命运。 长白散人看向赫巴,轻轻说道:“几年前与李冲一战,时至今日,徒儿可有什么心得?” 赫巴垂首道:“当年,李冲击杀师侄饕餮,徒儿满腔怒火,遂万里寻仇,找上李冲,却被他一招击败,当日之情景至今虽历历在目,但赫巴已无再与他争雄之意矣!” 长白散人微微一笑,又看向牧空,说道:“对于李冲,徒儿又有何说呢?“ 牧空道:“徒儿与李冲见过两次面,一次是徒儿与他的朋友对阵之时,李冲悄然出现,徒儿禅心不稳,心神失守,一次是师兄与另外两个绝顶高手对李冲发动突然袭击,李冲一招之间,就让三人一败涂地,那一刻,徒儿看那李冲,就如高山仰止,不能自已!” 赫巴和牧空沉浸在往日的遐想中,脸上露出了钦慕的神采。 对这个傲视天下的绝顶人物,任何人都会禁不住心驰神摇。 长白散人点了点头,微笑道:“李冲降生之时,天降异象,为师化作游方僧人,见过尚在襁褓中的他一面,我本想收他为徒,但当日为师看到这婴儿,震惊非常,此子面相清和,又孤高傲绝,就如龙游九天,为师一看之下,就知道为师无此福缘,是以为师赶紧打消了此念头!” 世人若妄自尊大,抬高自己,徒惹他人笑话,但别人衷心推崇,那就另当别论了,赫巴和牧空素知师尊功行圆润,从无虚言。 一时之间,牧空和赫巴听得呆了,李冲的天分才情,二人当然清楚,但他们都没有想到李冲竟然与师尊有过这一段渊源。 以这老僧通天彻地的本事,尚且亲口如此赞许李冲,更是说明了李冲的格局和底蕴实在是与生俱来,难怪他小小年纪,就拥有了一身别人无法企及的神通。 赫巴和牧空不由得悠悠神往。 长白散人看了二人一眼,悠然说道:“出世入世,不过是心魔作祟,李冲心智高绝,坚如磐石,虽身居闹市,却一如九天之上,修为一日千里,但又因他心存慈悲,不肯违反大道,助人君杀伐,否则天上人间,又有谁能与他抗衡?此人这种高处胜寒的胸襟,怎不让人心驰神往?时至今日,李冲尚留人间,皆因红尘苦难,沸反盈天,他痛苦难当,不忍离去!“ 牧空和赫巴沉默不语。 长白散人又道:“你师兄天分高绝,但执念太深,他与李冲的纠缠甚深,一朝对阵,似乎已是上天注定,不可避免了!” 牧空道:“当日徒儿一见李冲出手,他的大势如天威滚滚,碾压一切,但其中又蕴含了无上慈悲,徒儿如受当头棒喝,踏入红尘的一只脚被惊得生生拽了回来。“ 长白散人脸露笑容,他看向远处群山,幽幽说道:“故人虽远在万里,但音容笑貌却犹在眼前,为师一等就是三十年,此番事既已了,为师这就要去会会故人了。” 二人看着师傅,脸上浮现出无限向往的神色。 散人又说:“如今你二人的修为,已到了足以开宗立派的境界,为师再留你们,只怕会误了你们的修行,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都下山去吧,从此白山莽莽,空谷回应,若你我师徒有缘,当有再见之日!” 二人如遭雷击,伏地恸哭。 cd府李家庄。 晨曦穿破苍穹,淡淡地洒在院子中,李冲凝目远望,高山上风紧叶落,飘飘洒洒,虽是初秋,但亦偶有枯叶被风吹落。 李伯凌和闫天仇站在李冲身旁,二人刚从河北回来,此次恶战,河北的义军只剩下两百多人,死伤惨重,夏无极更是当场战死,而蒙元帝国的五千精锐也无一生还,末哥也被闫天仇当场击杀。 末哥战死,蒙军五千精锐尽失,忽必烈暴怒如狂,但杀人的是李伯凌和闫天仇,国师摩云一去大半年,杳无音讯,忽必烈只得压下邪火,他也不敢正面找李家庄报仇。 李冲道:“二老一切安好,冲儿欣喜莫名,逝者已矣,还望闫老节哀!“ 闫天仇抬首望天,眼眶一红,说道:“无极跟我十数年,亲如手足,但我眼睁睁看着他死在我的面前,竟然无能为力,老哥我枉为人兄,如今我唯有多杀鞑子,以慰藉无极的在天之灵!” 李冲眼神淡淡,直视闫天仇,说道:“闫老是修真之人,不可妄动无名,否则种下魔障,后患无穷!” 李冲的话虽轻,但闫天仇听来就如平地惊雷,他倏然一惊,如梦初醒。 目睹夏无极等人惨死,闫天仇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他要为死去的兄弟报仇,这是江湖中人的血性,闫天仇的性格顿时变得乖戾残忍,心中想到的只是杀戮,杀戮! 击杀末哥后,他随即带领两百多幸存的义士对蒙人展开了大屠杀,两千多蒙军精锐大半死在他的手里,李伯凌也拦他不住。 李冲看向二人,又道:“夏老哥侠肝义胆,求仁得仁,二老不必太过悲伤!” 青莲也来到院中,眼眶微红,想起夏无极的音容笑貌,欲泣无声。 夏无极一生光明磊落,满腔热血,救黎民于水火,这个豪迈不羁的汉子,虽身在草莽,却重情重义,青莲鬼灵精怪,多次戏耍捉弄于他,他也毫不在意,但造化弄人,终究英年早逝。 李伯凌道:“现在河北义军被蒙军击破,忽必烈大军再无羁绊,南宋的压力就更大了。” 李冲道:“这次死了这么多兄弟,李冲愧对他们的亲人,李叔记得要优待逝者的家人!” 李伯凌道:“对阵亡的兄弟,我每人发放三百两银子给他们的家属,对于幸存的兄弟,我也每人发放了一百两安家费。” 李冲点了点头,说道:“蒙军大举南侵,义军再留下来,只是徒添伤亡,二老从各地义军中挑选一百五十名天分较高的兄弟,其余就地解散,对所有幸存及遇难者均给他们或其家属买田置地,伤员加以优抚。” 李伯凌和闫天仇一一答应下来。 李冲又道:“挑选出来的一百五十名兄弟,就住在我李家庄,由二老亲自训练,我要让他们成为悬在残暴不仁者头上的利剑!” 李伯凌和闫天仇眼神坚决,转身出门而去。 李冲抬头向天,好久才说:“日出东方,又没于西方,周而复始,亘古不爽,这世间仇杀,从上古至今,竟也是毫不停歇!” 青莲道:“天地间虽有大道,但又有多少人懂得,就是我等修真之士,也是满脑子的嗔痴之念!” 李冲苦笑道:“世间仇杀,皆源于贪念,但若无那些自恃天分的人推波助澜,也不至于愈演愈烈,就如当今天下,蒙古人崛起于苦寒之地,若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也就不会有铁木真的绝地反击,若无此前因,蒙古人现在也许还在塞外牧马放羊!” 青莲默默注视着李冲,静静地聆听他说话。 李冲眼神痛苦,又道:“南宋如今就似一个耄耋老人,百弊丛生,百姓只知太师贾似道,不知大宋皇帝为何人,天下虽早晚不属一家一姓,但贾似道祸国殃民,凶残犹胜虎狼,南宋王朝虽表面富足,但也非王道乐土,不少穷苦人为了避难逃亡,饿死荒野!” 青莲说:“大宋现在积劳成疾,局势已经无可挽回,李兄也不必太过悲伤了!” 李冲摇了摇头,眼睛又看向远方,说道:“天降大道,奈何大道充满血腥和坎坷,王旗更换,受难的却是黎民百姓!” 青莲的眼睛也看向远方,幽幽说道:“李兄每次眺望远方,眼神为何都是充满了感情!” 李冲这才展颜一笑,说道:“因为有小生的至交好友,也在远方深情地注视着小生!所谓缘起缘灭,一世知己,一朝聚首,也该是时候了!” 一日,中午。 李冲坐在荷花池边的凉亭里读书,突然,他已如止水的禅心微微荡起了一丝涟漪。 李冲心有所悟,他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朝着东北方向凝目远眺。 一霎时,遥远的北方也有一双眼睛凝视而来,就如暮雪千山,一朝融化,一缕春风,飘拂而来! 李冲闭上眼睛,脑海中一个身材高大,面相凶恶的老僧冉冉而来,老僧双手合十,宝相庄严。 这一刻,老僧也觉察到了李冲的款款深情。 在老僧的脑海里,一个满面笑容的年轻人正在西南方向,遥望过来,年轻人的眼睛里闪耀着奇异的七彩光芒,光芒越来越盛,逐渐变幻成一个巨大的七彩光圈,环绕着这个风姿卓绝的年轻人。 年轻人微微一笑,老僧顿时惊骇不已,那年轻人的笑容犹如春风化雨,浇灌着老僧久已冰封的心田。 许久,李冲睁开眼睛,欣然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大师不远万里而来,小生感激不尽!” 尽字刚说完,一个高大的僧人已经站在了李冲面前。 老僧对着李冲稽首一礼,说道:“小友修为震古烁今,老衲佩服之至!“ 李冲微笑还礼,说道:“大师禅法精深,已是陆地真仙,小生也是佩服之至!“ 老僧笑道:“小友修为亦道亦佛,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小友大道归一,能达到如此境界,老衲愚钝,实在想不到这大千世界还真是有此等奇迹!” 李冲闻弦歌而知雅意,当下微笑道:“自古以来万法自然,殊途同归,而佛道本是一家,修为又怎分道佛呢?” 老僧展颜一笑,口宣佛号,说道:“看小友的神态,当知小友是以禅道为根基,其间又融合我佛门弘法,小友能把道法和佛法融会贯通,实是古今第一人也!” 李冲道:“大师慧眼如炬,小生佩服,但万法同宗,佛道同源,此先例古已有之,小生岂敢称得上是第一人!” 老僧缓缓闭上双眼,说道:“话虽如此,但古人曰: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我佛慈悲,佛法无边,世人大都礼佛,却是不争的事实。” 李冲道:“佛光虽普照大地,惠及凡人,但世间仇杀,至今不绝;而大道就如无声细雨,对民智潜移默化,佛道共同荫及世人,布道弘法,从此点来说,二者难分轩轾。” 老僧如山石般的脸庞氤氲着一层水雾,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向李冲,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李冲微微一笑,也看向老僧,二人目光相接,老僧脸上的水雾消失,面目变得清晰起来。 老僧愕然。 李冲顿了一顿,悠然一笑,说道:“天下历来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俗话说,大道三千,各有所长,佛道共存,天下太平,若一家独大,势必失去平衡,圣人七出函谷,布道教化,难道只是为了开启民智,脱离蛮荒吗?” 两人语带禅机,竟在暗中较量起来。 老僧面上微起波澜,一霎时又云淡风轻,只听他说道:“小友字字珠玑,禅意悠远,老衲佩服,但如今天下佛堂广布,恩泽四海,我佛如来佛光普照,大有盖过禅道的势头,小友以为如何?” 李冲轻轻一笑,说道:“大师此言差异,大师只着眼于表象,是否未免有点管中窥豹呢!?” 老僧静静地听着,并不出言反驳。 李冲眼中露出赞许之色,又说道:“昔日老子西出函谷,化胡为胡,布道西域,广众教化,才使得蛮荒之地逐渐变成人间乐土,而老子出函谷c经西域,远达西亚和天竺,之后才有了佛教的兴盛,圣人精通大道,早就不分你我矣!“ 老僧呆了一呆,良久才说道:“小友见解深刻,天道自然,老衲自愧不如,今日到此,实是专程来为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徒儿向小友陪个不是!”说罢,对着李冲就是深深一揖。 李冲衣袂轻飘,就如春风拂过,他坦然受了老僧一礼。 见李冲不动如山,脸上依旧是云淡风轻,老僧的心中暗暗骇异。 李冲微微一笑,说道:“是福是孽,自作自受,与大师也没有多大关系,但他们毕竟是大师所教,若造福黎民,所得福报,大师自可飧享,但若是造孽,亦有损大师的气运,从此点来说,也与大师脱不了干系,但大师胸襟广阔,不徇私护短,小生理当还礼!”说罢也向老僧揖了一礼。 老僧突然面色一红,僧衣猎猎作响,他后退了一大步,这还不算,老僧的双脚犹自陷下泥土半寸多。 老僧闭上眼睛,手结明王心印,一动不动,就如远古巨石,好一会,老僧才又睁开眼睛,面色回复如常。 李冲静静地看着老僧,嘴角含笑,如旭日春风,回归大地。 老僧哈哈一笑,说道:“小友道法高绝,功参造化,老衲受小友一礼,胜过百年修行,若异日得成大道,必是拜小友恩赐!” 这两人都是宇内数一数二的绝顶人物,不仅道法高深,功力亦是珠圆玉润,婉转自如,两人一见面,老僧争雄之念陡起,所以双方的灵力念头就交织缠斗在一起。 二人语带玄机,暗暗较量,李冲格局宏大,言语轻轻,但如天道滚滚,老僧在禅法上胜不了李冲,有心试探李冲功力,他一揖之下,内劲如雪山崩塌,向李冲狂压过去,这个犹如实质的气势铺天盖地而来,遇山山崩,遇树树折,但李冲始终云淡风轻,面上淡淡洒洒,身后的房舍树木花草无一动弹。 李冲随后一礼,老僧吃不住李冲的气劲,不仅倒退了一步,而且还双脚陷入了泥土里。 这一来,双方高下立判,若刚才是客套谦虚的话,那现在老僧是禁不住由衷佩服了。 老僧神态欢欣,如获至宝。 要知道李冲的修为震古烁今,早已肉身成圣,老僧受了李冲一礼,无形中烘托抬高了老僧的格局和气运,这是十世行善积德,千年苦修也修不来的福报。 这老僧正是摩云的师父长白散人。 李冲深深看进长白散人的眼里,微笑道:“这是大师的前缘,也是大师该有此福报,小生不过是借花献佛,举手之劳,大师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长白散人轻击手掌,赞叹道:“小友格局广大,胸襟气度,天下无人能及,这世间应该再无与你争胜之人,小友有朝一日必跳出三界,遨游太虚,老僧欣慰不已!” 李冲道:“世事难料,万物相生,大道无涯,小生怎敢妄自尊大。” 长白散人双手合十,目光中充满仰慕和敬意,缓缓说道:“直到此时,小友才真让老衲心服口服,看红尘之人,自恃骄狂,不可一世,小友的天分才情得天独厚,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但小友始终如一,冷眼看大道,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份气度和超然出世的胸怀,奠定了小友宏大的格局和气运,我那摩云徒儿此时尚还妄想与小友争雄,实在是蚍蜉撼树矣!” 李冲笑道:“大师客气了,小生与摩云再次一战,恐难避免,此战若能善了,小生当然会成人之美,助他成就大道,一是投桃报李,感谢大师隆情高义,二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小生能放他第一次,也能放他第二次!” 长白散人正色道:“小友秉持大道,该当不偏不倚,若因老衲而罔顾天和,老衲罪不可赦,摩云徒儿不顾老衲劝阻,修习邪功月照千山,执意与天下人一较短长,只怕如今老衲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他日小友若对上他时,千万不可大意!” 说罢,长白散人轻轻叹了口气。 李冲当然明白长白散人心中的万般不舍,不管如何,这摩云始终是他的徒弟,百年相伴,血浓于水! 一声轻笑,李冲道:“天道自有道,小生不敢忘情,摩云与小生前世有缘,大师放心好了!”李冲的心中对这老僧充满了敬意,话一说完,不由得躬身一揖,吓得长白散人赶紧一揖到地。 长白散人抬起头来,眼中神光湛然,他看着李冲,摇头苦笑道:“小友修为远胜于我,老衲实在当不起小友的大礼,受之不胜惶恐,小友还是饶了老衲吧!” 李冲哑然失笑,说道:“大师何必这般矜持,昔日孔圣贤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大师只不过受了小生区区一礼,竟如此惊慌失措,大师此举,未免着相了!” 长白散人呆了一呆,似有顿悟,他哈哈大笑,说道:“是法平等,无有高下,小友勘破了天人玄机,可喜可贺,老衲心事已了,从此自在逍遥,无挂无碍矣!” 话一说完,人已消失不见。 故人一去千万里,纵是顽石亦断魂! 李冲负手向天,一轮明月从东方冉冉升起。 月光如水,满园清辉,静静地流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塞外藩国刀兵起 神功诛心手翻云 元大都,忽必烈临朝,朝堂上寂静无声,国师摩云赫然站在上首,与伯颜相对并列。 末哥战死,对整个蒙元帝国是个沉重的打击,末哥在军队上拥有崇高的地位和威望,连伯颜也要逊色三分,再加上末哥的惊人修为和军事指挥能力,使得他率领的蒙古精锐踏破西欧联军,大破十字军于黑海之滨,为蒙古帝国打下了一个大大的版图,他本是哥哥旭烈兀的爱将,但后来忽必烈与阿里不哥争夺汗位,旭烈兀举棋不定,末哥最终与旭烈兀反目,加入了忽必烈的阵营,而忽必烈也没有辜负末哥,不仅封他为王,而且让他统领蒙军百万精锐,成为蒙元帝国呼风唤雨的人物,但就在蒙元军队攻入南宋的时候,末哥出师未捷身先死,被闫天仇击杀。 忽必烈看着眼前噤若寒蝉的群臣,他的心稍稍平静下来,在末哥战死的这一个多月以来,忽必烈终日不上朝,不食荤腥,不近女色,伯颜等大臣暗暗心急,但慑于皇帝天威,不敢劝谏。 忽必烈的威势越来越强了,性情也变得更加捉摸不定,他眼中的寒气愈来愈浓,就算是伯颜这种绝顶人物,被他眼光一扫之下,也吓得胆战心惊。 这其中的原由,当然是因为蒙元帝国奠定基石以后,忽必烈俨然已成为主宰天下的人君,他的底蕴和大势变得越来越强大了,让伯颜等人惊异的是,忽必烈的身上还有一个隐隐约约而又真实存在的神秘大势,使得忽必烈的格局更加宏大威猛和高不可及,以伯颜的修为,在忽必烈的面前,竟也如仰高山,无法言状。 摩云上前一步,启奏道:“末哥大帅阵亡,对我蒙元帝国的打击不可估量,但逝者已矣,望大皇帝振作天威,完成帝国未竟之功业!” 忽必烈看向摩云,眼神稍霁,他眼睛缓缓扫过阶下众臣,神态威严,只听他说道:“末哥大帅为帝国鞠躬尽瘁,本皇必让他名垂青史,受后世景仰!” 众臣躬身应和。 摩云说道:“末哥大帅被奸人所害,摩云发誓要让大帅的敌人血债血偿,要让他们在我大元朝的面前颤抖!”摩云眼中的寒光一闪即逝。 伯颜看向摩云,心中不寒而栗,这个威震天下的国师变得更加遥不可及了。 忽必烈展颜一笑,说道:“末哥大帅得此殊荣,想必他在九泉之下亦当瞑目了!” 伯颜等大臣赶紧附和。 忽必烈又道:“自从末哥元帅战死,国师远行这段时间,拔都余孽建立的钦察汗国蠢蠢欲动,竟然在边境陈兵二十万,想趁机和其他三个公国从西北进军,联合南宋对我大元朝南北夹击。本皇得到可靠消息,这四国将在里海召集比武夺帅的誓师大会,推举联军统帅,不日即将发难!” 摩云道:“四国联合,我朝西北边疆战事一起,必将延缓南方灭宋大计,这四国的将士都是久经战阵的精锐,战力不可小觑,为今之计,只有破坏他们在里海的誓师大会,才可瓦解他们的联盟阴谋。” 忽必烈微微一笑,看着摩云,他知道摩云必定成竹在胸,所以也不答话,静等摩云说话。 摩云躬身一揖,忽必烈脸上云淡风轻,微笑不语。 摩云说道:“大帝明鉴,俗话说诛人必先诛心,若要一举击溃四国联军,不仅费时费力,若陷入南北两线作战,对本朝目前的现状来说实在是危险之极,依我所见,击破他们的联合,只有在他们的誓师大会上力压群雄,让四国知难而退!” 忽必烈笑道:“经历两次打击,目前我朝人才匮乏,国师才智武功均冠绝大元帝国,本皇想请国师不辞辛劳,完成此项大计!” 摩云肃容道:“摩云理当效力!” 忽必烈眼神淡淡,盯着摩云,说道:“数月不见,国师的修为想必是更上了一层楼,真乃我大元朝之福,可喜可贺!”。 摩云不露声色,微微一笑,说道:“大帝谬赞了!” 忽必烈哈哈大笑,声震房梁,大殿上余音缭绕,久久不绝。 忽必烈看向伯颜,话锋一转,说道:“末哥大帅以身殉职,我伐宋陆路大军缺少了一个统帅,丞相以为何人可担此重任?” 伯颜上前一步,躬身说道:“微臣久居军旅,又重伤初愈,不知朝中近况,是以不敢向大帝贸然推荐。” 忽必烈眼神如电,盯着伯颜。 伯颜心中发毛,垂首不语,不敢直视皇帝。 忽必烈突然哈哈一笑,说道:“丞相心中必有合适人选,但又怕战事不顺,本皇归罪与你,是也不是?” 言语之下,神威凛凛。 伯颜顿时冷汗直流,俯伏在地。 忽必烈朗声说道:“值此乱世之秋,只有将死之人,没有必胜之将,丞相但说无妨!” 伯颜全身发抖,不敢出声。 忽必烈大喝道:“丞相如此谨小慎微,如何做得了我大元朝百万雄师的主帅,你照实说来,寡人绝不怪罪,就算战事不利,寡人也绝不株连于你!” 伯颜这才抬起头来,说道:“论攻伐决断,末哥大帅之下,当属郭侃将军,只是郭侃原是微臣下属,又在伐宋时屡吃败仗,是以微臣不敢荐他。” 忽必烈哈哈大笑,说道:“俗话说,举贤不避亲,郭侃屡吃败仗,全因对手太强,又加上时机未到,该有此番劫难,经数次打击,本朝将士虽勇悍无敌,但缺乏独当一面的统帅,我看他郭侃经历了多次失败,必定卧薪尝胆,吸取教训,若将他委以重任,说不定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伯颜俯伏在地,说道:“大帝英明!” 忽必烈大声说道:“从今日起,伯颜丞相任我大元朝伐宋大军大元帅,郭侃任大元朝伐宋陆路大军统帅,归伯颜统辖调度,尔等务必齐心戮力,不得有误!” 伯颜轰然答应。 郭侃此时尚身在天牢,自从上次惨败在张世杰之手,忽必烈把他下到大牢,郭侃虽暂时保住性命,但此生已经翻身无望,在狱中艰难度日。 这一日,郭侃正自黯然神伤,忽必烈突然下诏,把他从大牢中直接释放出来,并敕令他担任伐宋陆路军统帅,不日走马上任。 郭侃心中顿时冰火两重天,五味杂陈,他走出天牢,抬头向天,虚空无边无际,他的心也是空空荡荡,混迹官场多年,他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但他现在是身不由己,如若不从,不仅他立即身首异处,郭氏一脉也必将从此绝后,他心里不禁后悔加入蒙元帝国这场争霸天下的大战中来。 想他郭侃本是忠臣良将之后,受万民颂扬,但他现在却是汉人唾弃的奸贼,就算忽必烈不杀他郭氏一族,但没有蒙元朝廷的庇佑,他们只怕也逃不过汉人高手的追杀,一生一世都将活在心惊胆战之中。 可是,事到如今,他郭侃已经回不了头了。 现在的郭氏一脉就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只能亦步亦趋,跟着大元朝这艘大船前行了,但前面恶浪滔天,暗礁密布,随时都有葬身大海的危险。 郭侃收拾起复杂难言的心情,星夜赶往前线。 里海,钦察汗国。 别儿哥汗去世后,拔都之孙忙哥帖木儿继承钦察汗国汗位,忙哥汗眼见元蒙逐渐势大,害怕忽必烈一旦完成东方战事,就会把矛头指向西方,那他的钦察汗国首当其冲,必定成为忽必烈扫平西方的第一个牺牲品,是以他不顾其他大臣反对,力主与其他三个汗国结盟,其他三国也见到忽必烈的蒙元帝国野心越来越大,担心被蒙元吞并,四国一拍即合,所以才有了大理之役,击杀蒙军一千多精锐。 一日,忙哥汗在金帐中召见手下诸大将,他说道:“东方传来消息,蒙元统帅末哥身亡,而国师摩云自从上次一战之后,久不露面,必是遭受重创,难以恢复!”说罢哈哈大笑,众将赶紧道贺。 要知道,西方诸国对这两人都非常忌惮,如今一死一伤,对他们来说当然是天大的好事。 忙哥道:“忽必烈虽损失两大战将,但蒙元的实力也不容小觑,若与他忽必烈对阵,我金帐汗国还是力有不逮!”忙哥扫视诸将,众将皆是默默无语。 顿了一顿,忙哥道:“蒙元这两次失败,可以说都是南宋所为,我等不过是恰逢其会,在背后出了点力,忽必烈就算有心找我们的麻烦,只怕也是心有余力不足!” 左丞相波尔加说:“大汗高明,大理之行,我军仅仅损失数十名精锐,却成功歼灭了蒙元精锐高手一千多人,并将蒙元的这个祸水引向南宋,保得我汗国的平安!” 忙哥道:“如今蒙元已攻占南宋的重镇襄阳,若蒙元军队倾巢而出,南宋支撑不了多久,而南宋一亡,以忽必烈睚眦必报的性格,他必挥师西进,则我金帐汗国危矣!” 众臣虽是久经沙场的战将,闻言也无不色变。 忙哥见状,不由得暗叹一声,说道:“尔等也不必惊慌,经大理一役,西方四国已有合作的基础,昔日伊尔汗国的旭烈兀汗拥戴忽必烈当上蒙古大汗,但他忽必烈不顾信义,扣留旭烈兀的使臣,策反了末哥和郭侃,使旭烈兀在与西方诸国的战争中损失惨重,所以那伊尔汗国也对他忽必烈恨之入骨,若我晓以利害,倡导四国再次结盟,共同遏制忽必烈的南侵步伐,四国必定响应!” 波尔加躬身说道:“大汗洞察先机,见识远超属下,诚如大汗所言,若忽必烈攻灭南宋,必定调转矛头对准我们,到那时悔之晚矣,现下必须联合四国的力量对抗蒙元,方可扑灭忽必烈的狼子野心。” 忙哥眼光扫过诸将,大喝道:“古人云:唇亡齿寒,户破堂危,这是万古颠扑不破的真理,在此存亡绝续的关键时刻,其他三国亦应当明白这个道理。” 众臣纷纷应和。 忙哥大声说道:“尔等皆是汗国重臣,理当为本汗分忧,左臣相波尔多c大将军图尔胡c右丞相来清即刻率使节启程,出使三国,务必游说成功,其余诸将加紧练兵,准备与那忽必烈一争高下!” 众人高声答应。 其实,另外三个汗国也明显感到来自蒙元帝国的压力,早有心结盟,在钦察汗国的倡导下,四国准备在里海举行比武大赛,推举盟军统帅。 二月初十,里海,莽莽雪野无边无际,天地一片肃杀。 当年的拔都西征大军,把里海方圆千里之地变成了杀人场,西欧的联军在这里遭遇了他们的噩梦,数十万军队尽皆在这场旷世大战中丧生,蒙古人一战威震天下,也造就了诸多名闻天下的骁将,可以说,这个地区是拔都c旭烈兀等蒙古悍将用鲜血换来的,所以他们的后代继承者必须捍卫先祖的尊严,与忽必烈一较高低。 在冰天雪地的平原上,一座高台拔地而起,高约四丈,四国的两千多精英高手齐聚里海,争夺讨伐蒙元帝国的联军统帅。 不远处的巨大帐篷内,钦察汗国忙哥汗c窝阔台汗国海都汗与察合台汗国八剌汗c伊尔汗国阿八哈汗亲临现场。 经过两天的角逐,钦察汗国的第一高手图尔胡力挫群雄,拔得头筹,四国高手对他心悦诚服,因为这图尔胡虽然功力高绝,但下手极有分寸,在他的手下几乎没有重伤员,显然是个极有修养和武德的绝顶高手。 图尔胡轻轻一纵,跃上高台,这个图尔胡是钦察汗国的绝顶高手,一身修为,与蒙元帝国的末哥几乎不相上下,汗国内能与他匹敌的屈指可数,这次联军统帅之争,图尔胡志在必得,忙哥汗之所以要发起这场比武大会,正是倚仗此人的惊人造诣,想一举夺取四国联军的主导权,实现他的雄图霸业。 图尔胡一上台,忙哥汗脸上顿有得色。 图尔胡志得意满,正要开口说话,一个相貌猥琐的干巴老头轻轻跃上高台,这老头打扮普通,但身形却稳如崇山峻岭。 老头站在图尔胡的对面,脸色淡淡,说道:“小老儿卓列,请图大帅赐教!”在场的人有点见识的,一看就知道这个貌不惊人的老头是个绝顶高手。 大帐内八剌汗向忙哥汗笑道:“大汗的爱将图尔胡骁勇善战,本汗派出的高手也不能太窝囊了,否则不是折了图大帅的名头了吗?”说罢,哈哈一笑。 忙哥也看出这老头不简单,当下冷哼一声,不接他的话,八剌汗也不介意,转头又看向另外两个大汗,二人皆凝视高台,不睬八剌汗。 高台上,图尔胡眼神紧盯猥琐老头,沉声说道:“大师乃世外高人,怎么也想来凑这个热闹?” 这老头是阿尔泰山的一个独行豪雄,名唤卓列,此人功力高绝,行事邪恶,臭名昭著,但他不管世间王旗更换之事,做事只凭自己喜好,这八剌汗也真是神通广大,居然请得他出山。 图尔胡知道今日一战难免,他强摄心神,大喝一声,一记炮拳砸向卓列,拳头撕裂空气,带着摧心裂肺的劲气,轰向对手。 卓列眼中闪过厉色,形如鬼爪的右手一伸,已抓住图尔胡的拳头,图尔胡石破天惊的一拳,一霎时威势尽失,就像是巴巴的递上拳头给对方抓一样。 事实当然不是这样,图尔胡蓄满的刚劲被卓列完全化解,这种化解之法比之硬碰还让人惊骇,明眼人一看即知,这卓列的功力比那图尔胡不知要高出了几个级别。 卓列的眼中射出残忍的神色,他阴恻恻一笑,说道:“图大帅技止此尔乎?” 图尔胡全身麻痹,他的拳头被对方的利爪抠进肉里,骨头嘎嘎作响,眼看就要筋断骨折,图尔胡也是一个硬汉,黄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滴落下来,嘴上却是一声不吭。 台下鸦雀无声,看着高台上二人的生死对峙。 卓列笑道:“只要图大帅认输,小老儿即刻就放了大帅!” 图尔胡大喝道:“本帅一生铁血戎马,不曾向敌人说个服字,你这妖人要我当众认输,却是休想!” 卓列冷冷一笑,说道:“大帅如此不识时务,那小老儿就成全了大帅的英名了吧!”说罢,一步踏前,右掌击向图尔胡胸前。 图尔胡拳头被他抓住,全身动弹不得,眼看对方的手掌击来,避无可避,他闭上眼睛,坦然受死,一副硬汉本色。 台下一片沉寂,众人皆以为图尔胡必死无疑。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残影闪过,高台上突然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僧人。 只听那僧人口宣佛号,语音淡淡,说道:“既然胜负已分,大师又何苦要伤人命呢?” 卓列被僧人的眼神一扫,顿时如坠冰窖,他修炼苦禅功法,心智早已锤炼得如古井不波,他横行西北数十年,从无对手,但眼前这僧人的一个眼神,竟然让他心神颤抖。 这可是卓列一生中绝无仅有的事。 卓列放开图尔胡,后退一步,又深吸了一口气,沉声喝道:“摩云!” 僧人微微一笑,说道:“正是本座,大师有礼了!” 卓列阴冷一笑,说道:“国师不远万里,跑到这虎狼之地,难道就不怕被啃得骨头也不剩吗?” 摩云笑道:“本座既然敢来,就不惧斧钺加身,闲话少说,本座听闻大师是西北诸国第一高手,老衲心痒难耐,今日到此,还请大师不吝赐教!”摩云中气充沛,方圆数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卓列暗暗凝神静气,提聚全身功力,准备与摩云决一死战。 摩云看向卓列,淡淡说道:“本座神功大成,还没有找人试招,你居然能在本座面前站得稳稳当当,显然功力不俗,冲着这一点,你也是个值得本座尊敬的对手,但本座一动手,就会毫不留情,若将大师打得神魂俱灭,也请大师不要怪罪才好!” 语音淡淡,但内容却是让人心胆俱裂。 卓列知道今日必难善了,他此时有点后悔此行了,本次比武大赛,他受八剌汗礼遇出山,对他许诺高官权势,重金美人,卓列本就是个极为邪恶的黑道强人,倚仗一身修为,无恶不作,兼且野心勃勃,是以,八剌汗的信使一到,他立即欣然应允。 对于摩云,卓列并没有见过,但摩云的威势,使得这个目空一切的老怪物始终不敢向摩云挑战,他的足迹也从未踏入中原,现在这摩云就站在他的面前,如神魔一般,卓列心智被夺,如何不心生悔意。 摩云一声长笑,打断了卓列的思路,卓列粟然一惊,被活生生拉回了现实,他不得不面对这个比天神还要可怖的绝顶人物。 卓列眼中射出怨毒的神色,他寒声说道:“若我一声召唤,台下的两千多高手就会一拥而上,大师功力虽高,只怕也要饮恨此地!” 摩云哑然失笑,道:“若卓大师如此不顾脸面,我摩云还有何话说?就算摩云今天丧身于此,大师日后只怕也难以抬头做人了!” 卓列心下踌躇已极,他也是一个枭雄,纵横西域黑白两道数十年,从无敌手,但若今日以多欺少,一旦传出去,他卓列必将为天下人不齿。卓列虽然坏事做绝,但却极重名声,这种倚多为胜的丑事,他却万万做不出来。 摩云盯着卓列,说道:“大师小心,本座要出手了!”话一说完,轻轻一掌击出,卓列提聚功力,大喝一声,一拳击出,啪的一声轻响,卓列如一片枯叶般飘飞,他勉力稳住身形,站在高台边缘。 卓列冷汗涔涔,心胆俱裂,他本以为摩云的出掌必定带有惊天动地的威势,所以他凝聚全身功力,以硬碰硬,希望与对方一招之间打个平手,然后再找机会从容遁走,这样他也不至于太过丢脸。 但摩云的掌力轻柔已极,就像天上淡淡的月色,虽然平和,却无处不在,一缕缕淡如冷月的意念潜入他的心灵深处,对方那无比宏大的气势差点让他跪了下去。 众人一看双方形势,都知道卓列败了,这个刚才还不可一世的魔君竟然一招就败在摩云之手,看台下很多当日参加了围猎摩云的高手,见过摩云本人,但今日一见他出手,就知道这个可怕的绝顶高手修为又更加精进了,高台下一时之间人人自危。 摩云淡淡一笑,看向高台下的大帐,说道:“本座今日到此,不想多树仇家,所以对此人手下留情。诸位汗王皆是我大元朝的属国,怎可暗存不臣之心,意图谋反叛乱,就不怕我大军挥师西进,杀你们个片甲不留吗?” 众汗王目睹刚才摩云与卓列的一战,无不心惊胆战。这卓列名震西陲,隐隐是西域各国的第一高手,但他在摩云的手底下尚走不过一招,足见这摩云的功力是如何惊世骇俗,四国虽然此次在里海驻军超过十万,但以摩云的身手,不要说大军赶到,就是眼前的两千多高手只怕还来不及出手,众汗王已经死于非命,是以他们都默不作声,心头直打鼓,谁也不敢出言开罪这个摩云。 天下间谁能与他摩云争锋?可能也只有那精彩绝艳的李冲了。 摩云心境清明,对各人的心理看得一清二楚,他又一笑,说道:“眼下我大元雄兵百万,无敌于天下,我皇忽必烈大帝念诸位贤达皆是同宗,曾经一起攻伐天下,理当共享富贵,所以特命本座不远万里,到这里海与诸汗结盟,共同出兵攻灭南宋,我大元帝国诚意相邀,不知诸位汗王意下如何?” 众汗王一时间摸不清摩云意图,面面相觑。 摩云朗声说道:“如今我大元军队已经深入南宋腹地,南国的灭亡,只在旦夕之间,若诸位踟躇不前,必将失去这千古难逢之良机,若我大元独享战果,也将被世人说为独夫!” 台下无人说话,众汗王也是首鼠两端,拿不定主意。 摩云声音转寒,说道:“当日忽必烈大帝与诸位汗王歃血为盟,同享富贵,但各国亦必须向大帝称臣,本座一人到此,诚邀诸位出兵,一是想看看诸位汗王对我大元帝国的臣服之心,二是送四国一个唾手可得的富贵,若诸位还是不应允,岂不是让忽必烈大帝和本座心寒吗?”说罢,大势发出,铺天盖地的气势席卷向大帐,众汗王顿时感觉如山压顶,一个个汗如雨下,浑身颤抖。 摩云大势一收,众人回过神来。 众汗王你看我我看你,皆是面如死灰,面对这魔头,纵有千军万马也无济于事,若不应允,下场必将十分凄惨。 忙哥汗站起身来,对着摩云躬身一揖,说道:“我乃钦察汗国汗王忙哥,见过国师!国师风采,四海皆知,本人仰慕已久,今日得见,本人欣喜万分。” 摩云淡淡说道:“汗王有何话说?”神态倨傲,竟不向忙哥施礼。 高台上的图尔胡大怒,他对忙哥极为尊敬,见摩云如此傲慢,不由得怒从心头起,他大喝道:“国师自恃功力卓绝,就可目中无人了吗?小将不才,想向国师讨教几招!” 摩云看也不看图尔胡,他冷笑一声,喝道:“无知匹夫,本座刚才救了你一命,你不知感恩,反而要与我动手,也罢,你要找死,本座就成全了你!”说罢反手一掌,遥空击向图尔胡,图尔胡来不及惨叫,巨大的身躯就像一片落叶,飘落地上,变成了一滩血肉。 众人无不失色。 忙哥眼见爱将惨死,脸上不动声色,他仰首看着摩云,击掌说道:“图尔胡不知天高地厚,冲撞了国师,国师替小王惩戒,那是最好不过!” 这忙哥不愧是枭雄人物,念头转得如此之快,摩云暗赞一声,也不言语。 忙哥躬身施礼,说道:“请国师代为转禀忽必烈大帝,我钦察汗国奉大元朝为宗主,理当出兵帮助忽必烈大帝剿灭南宋!” 其他三个汗王慑于摩云淫威,眼见事情已成定局,纷纷效仿忙哥,答应出兵征伐南宋。 一场轰轰烈烈的征讨忽必烈的比武大会竟然演变成征伐南宋的誓师大会。 摩云脸上云淡风轻,无喜无忧,高台下之人谁也猜不透这个魔王的心理,但每个人都明显感觉到后背涌上一阵阵寒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叹君犹做荒淫事 胡笳声声传国殇 此时的南宋,早已是兵凶战危,遍地硝烟,百姓拖儿拽女,四处逃难。 前路多愆,茫茫然不知路在何方。 正是:呼天不应,叫地无门,又是一番如临末日,魂断魄销的滋味。 襄阳已失,蒙元大军分水陆两路长驱直入,南宋军队虽然奋起抵抗,但仍然挡不住蒙军进攻的强大势头。 三月,蒙元军队中路军前锋已抵近建康,右路军前锋已到达鄂州城下,都城临安府岌岌可危。 南宋军民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彼时,由于贾似道刻意封锁前方战况消息,身处深宫的度宗赵祺依然毫不察觉,每日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依然大摆他的宫廷筵席,依然与贾太师送来的美人嬉戏淫乐,依然日日做着他的皇帝美梦。 但度宗不知道的是,浮生一梦,醒来时早已物是人非,赵家的宗庙大厦已经摇摇欲坠了。 一日,度宗与一美人饮酒玩乐,这是一个刚从民间遴选来的美女,名唤秦基儿,是鄂州大户秦骥的独女,这秦基儿生得花容月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初临人事,度宗很是满意。 享乐之后,度宗许诺封她为妃,美人忽而大喜,继而大悲,抽抽噎噎,粉脸如雨打梨花。 度宗不知其故,好生纳闷,遂问道:“美人因何如此悲伤?” 秦基儿大哭道:“皇上宠爱贱妾,是贱妾祖上积了阴德,但贱妾福薄,只怕消受不起皇上的齐天洪福了!” 度宗笑道:“寡人说过要与美人同享富贵,金口玉言,哪有食言的道理,明日寡人让御书房即刻拟旨,封美人为妃,,美人儿不必担心!” 秦基儿还是哭泣,不肯停歇,度宗心疼不已,又说道:“若美人还不放心,朕让御书房连夜拟旨,明日一早昭告天下,美人觉得可好?” 秦基儿哭声更甚,度宗眉头微皱,说道:“美人要朕如何做才开心呢?”语音微感不悦。 秦基儿见皇上不悦,勉强止住哭声,抽泣道:“若是在以前,皇帝许我富贵,贱妾必定欣喜若狂,但只恨贱妾生不逢时,偏偏就生在这乱世之秋呢?” 度宗笑道:“我道美人缘何哭泣,原来是为了这事,朕告诉你,我大宋朝的边关猛将如云,有吕文焕c张世杰等骁勇善战的大帅将军镇守,蒙古人休想踏进半步,朝廷内有太师和文丞相等忠心耿耿的大臣帮朕料理政务,我大宋江山稳如泰山,美人不必担忧!” 秦基儿愕然,许久才说道:“皇上身处深宫,不知外面的光景,大宋境内已是风声鹤唳,蒙元军队早就对我朝大举进攻,并不是简单骚扰矣!” 度宗顿时吓了一跳,强笑一声,才肃容说道:“美人不可胡说,蒙古人是时常骚扰襄樊等边关要塞,但均被我边关将士赶了回去!” 秦基儿瞠目结舌,说道:“宫墙之外已是世道危艰,风云飘摇,大宋的半壁江山尽入蒙元之手,贱妾刚从鄂州过来,那里的军民已是人人自危,皇上竟然不知道如今局势危急,战事吃紧吗?” 这秦基儿家境殷实,自幼饱读诗书,也算是个有点见地的女子,她又刚从民间进宫,身处乱世,当然知道外面的光景。 度宗紧咬嘴唇,颤声说道:“若边关战事吃紧,太师自会向朕禀报,你这番说辞,可是犯了欺君之罪,就是朕想赦免你,太师也绝不饶你!” 秦基儿惨然一笑,叹道:“大宋已经危在旦夕,早死晚死,还不是一样要死,太师若是不饶,贱妾不过是早走一步罢了!” 度宗吓得面青唇白,颤声说道:“我大宋竟落到这步田地,美人不要吓唬寡人才好!” 秦基儿看着眼前这个九五之尊,心中升起了一股鄙夷的念头,她自幼深受礼仪尊卑的教化,对这些身处朝堂的皇帝权臣,她的内心充满了无限崇拜。 但是,随着年龄逐渐长大,世道已经不太平了,秦基儿亲眼目睹了这些高官是如何鱼肉百姓,如何欺男霸女和不可一世,可一旦大难临头,他们也和普通人并无二致,一样的惊慌失措,一样的丑态百出。 此时在秦基儿的眼里,这个高高在上的人君,原来也只是个饱食终日的酒色之徒,秦基儿只觉得眼前此人比之市井无赖还要令人生厌, 秦基儿心中的神一旦崩塌,心无所系,一时觉得索然无味,而在此乱世之秋,人的生命就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会遭受灭顶之灾,她又怎能不伤心欲绝呢? 如今,当灾难即将成为现实,国家大厦眼看即将轰然倒塌,她秦基儿才刚刚十八岁,正是如花似梦的季节,她于人世间所有的美好憧憬即将变成镜花水月,而眼前这个主宰大宋子民命运的人君居然犹在春闺梦中,秦基儿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 秦基儿冷笑一声,说道:“襄樊之地早已落入蒙元之手,蒙元两路大军在两月前就逼近金陵和鄂州城下,皇上所谓的边关已经不复存在矣,皇上若还是不信,可以去问问贾太师!” 她终于豁了出去,说完话之后,秦基儿整个人已经从恐惧和愤怒中解脱了出来。 国家将亡,战火即将烧进这深宫大院,这些平时如神一般存在的君王权贵,与自己一样都要化归尘土,秦基儿不再害怕他们了,她的心底里又涌上了无比的绝望和悲凉之情,但事到如今,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所谓哀莫大于心死,此刻,秦基儿的心彻底平静了下来,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秀发和衣服,然后在房中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冷冷地看着度宗的表情。 度宗顿时如坠冰窖,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愣愣地出了会儿神,发疯似的叫小太监传唤李德林,听到皇上紧急叫唤,李德林连滚带爬的跑到度宗的寝宫。 度宗一见到李德林,大声咆哮道:“好你这个狗奴才,你把朕欺瞒得好苦啊!” 李德林满头露水,半天才说:“奴才愚钝,不知皇上所指何事?” 度宗大骂道:“你个腌臜泼才,泼皮无赖,直到如今你还在欺瞒于我,去年你到襄阳传朕旨意,是谁回来跟朕说襄阳周边无战事,是谁说襄樊之地固若金汤,是谁说蒙古人早就退兵北上?!” 度宗一着急,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 李德林吓得面无人色,俯伏在地。 他虽然平时恃宠而骄,时常向度宗耍点小性子,其实还是为了博取度宗的同情和供度宗逗乐取笑,今日度宗是破天荒第一次发威,他禁不住身子发软,因为就算度宗再无能,再窝囊,但他毕竟是一国之君,手握他李德林生杀予夺的大权,李德林的权势和地位是度宗给的,说到底,他不过是度宗豢养的一条狗,度宗只消一句话,他拥有的一切包括他的生命马上就会烟消云散。 李德林很清楚,他不比同朝中权臣和边关的大将,手握重权,所谓君弱臣欺,他们可以不把度宗放在眼里,但他李德林没有这个条件,别看李德林在文武百官面前趾高气扬,他倚仗的是皇上的威势,一旦失去了皇上这个靠山,那他李德林的处境比一条狗都还不如。 李德林等度宗发泄了一通,才小心翼翼地说:“皇上冤枉奴才了,去年奴才是到襄阳传旨,但当时襄阳的确是没有战事!”其实,李德林到襄阳的时候,襄阳守军正在跟蒙古大军鏖战,彼时蒙元军队已经围困襄阳整整一年之久,但贾世道对他威逼利诱,不准他向度宗透露半点实情。李德林对贾世道畏惧已极,哪敢有半点违抗,是以他不敢向度宗据实禀报。 度宗气得面皮发紫,他继续咆哮道:“你这狗奴才,尚在此啰唣不休,还不赶快随寡人摆驾太师府,朕要亲自询问太师!” 李德林赶紧爬起来,张罗两个小太监领着度宗火速赶往太师府。 那秦基儿始终在旁边冷冷看着度宗和李德林的丑态,心中悲凉已极,她在鄂州被官府征召入宫,本来她以为一入深宫,可以暂时避开战祸,但是,当看到身为九五之尊的皇上惊骇欲绝的样子,她的心也就彻底凉了。 秦基儿知道,一旦太师知道是她向度宗泄露了消息,以官府酷吏的可怕手段,她不知要受到何等非人的折磨和侮辱,到了如今这种境况,活着还不如一死来得干净解脱,秦基儿想到这里,凄然一笑,她缓缓解下束腰的绸带,把它挂在窗框上,上吊身亡。 再说度宗和李德林带着两个小太监深夜赶到太师府,抬头一看,太师府早已大门紧闭,度宗催促李德林叫门,李德林大起胆子上前敲门,敲了半天,太师府的偏门才咿呀一声开了个缝,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探出头来,一脸恶相,大骂李德林道:“你这不知死的腌臜泼才,大半夜的在这里哭什么丧啊?!” 李德林赶紧换上一副笑脸,说道:“小哥容禀,小可是宫中司礼的公公李德林,这位是当今皇上,有要紧事要见太师。”说罢一指身边的度宗,度宗也赶紧点头赔笑。 那小厮眼珠轱辘一转,马上换上一副笑容,说道:“奴才该死,不知皇上驾到,有失远迎,望皇上恕罪!” 度宗心中焦急,大度地一摆手,说道:“罢了,罢了,你赶紧带朕去见太师,寡人有重要事情问他!”度宗也摆上了一回架子,抬脚就要跨进门去。 小厮连忙拦住度宗,满脸陪笑道:“皇上请稍候,容奴才小心前去禀告,若大半夜的突然打扰,太师发起火来,奴才就是有一百颗脑袋,也不够太师砍的!” 度宗好说歹说,小厮就是不让度宗等进门,说到后来,这小厮一边陪笑,一边嘭的一声把偏门合上了。 度宗等人无奈,只得站在门外干着急,过了一会儿,门又咿呀一声开了,探出头来的是一个尖嘴猴腮,颚下长着一颗恶痣的中年人,度宗一看,认得是贾府管家,他也顾不上礼仪尊卑,急吼吼的对管家说:“有劳管家带朕去见太师,军情十万火急,片刻耽误不得!” 管家踱出门来,对着度宗施了一礼,才慢条斯理的说道:“皇上来迟了一步,太师听说前方又起战事,连夜带领亲卫赶到前线视察去了!” 度宗一听太师不在府里,顿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连说了几声这可如何是好。 管家含笑看着度宗,并不接话,等度宗在原地转了几个圈,他才又说道:“皇上不必担忧,太师一听前方有战事,就立即出发,有太师坐镇边关调度,那蒙人的些许骚扰,不足为虑,只要我天朝大兵一到,他们还不是一样抱头鼠窜吗?” 度宗这一月来时常眼皮直跳,总觉得神思恍惚,他久不见边关战报,心里也隐隐觉得不安,但他不敢向太师询问,一是他十分畏惧贾似道,若问多了,害怕贾似道发火;二是他还真不敢听到外面局势恶化的消息。 他只想醉生梦死,得过且过。 管家又道:“太师比皇上还要着急呢,他一听到战事吃紧,立即着人带着文书赶赴各地州府,调兵支援前线,他怕皇上担忧,伤了皇上龙体,是以太师想等一切风平浪静后再向皇上禀报!” 度宗一听,心下稍安,他知道,今晚无论如何是见不到贾似道本人了,他只得嘱咐管家,着太师回来后立即进宫见他。 管家满脸堆笑,连声应允,度宗带着李德林,病恹恹的打道回宫。 第二日,度宗破天荒的上了个早朝,大殿上文武大臣早已等候在那里,众人满脸全都是焦急之情,一见到度宗,左丞相文天祥奏道:“启禀吾皇,元蒙大军直逼建康和鄂州,我朝危矣!”说罢,俯伏在地,痛哭流涕。 度宗的脑袋嗡的一声,顿时如五雷轰顶,半天说不出话来,虽然昨晚秦基儿已经对他说了,但此时看到文天祥如此表情,他还是惊骇欲绝! 本来,度宗的心中还抱有一丝侥幸,他甚至幻想,这秦基儿是道听途说,危言耸听,甚至他回宫后看见了窗框上吊着的秦基儿的尸体,他心里也没有半分同情和可怜,他竟然有点憎恨这个多嘴的女人,所以,他吩咐李德林着两个小太监把秦基儿的尸体赶紧抬出去,随便找个地儿刨个坑草草掩埋了事。 但现在这话是从德高望重的左丞相文天祥的嘴里说了出来,不由得他不信,这度宗吃喝玩乐有一套,但遇到这等惊天动地的大事,他早吓得浑身战栗,不知所以。 度宗神思恍惚,楞了半天,才缓过神来,他颤声说道:“众爱卿有何退敌良策,快给寡人道来!” 文天祥磕了个头,站起身来,说道:“为今之计,只有全国动员,以我大宋举国之力,同蒙古鞑子殊死决战!” 度宗正要说话,贾似道急匆匆走进大殿,一见度宗,贾似道马上俯伏在地,泣道:“老臣无能,如今蒙元军队肆虐我神州大地,老臣万死之罪!” 度宗一听贾似道的话,仿佛天坍地陷,顿时大惊失色,脸色煞白。 从昨夜到现在,度宗一夜未眠,水米未进,连受惊吓,心脏早已咚咚直跳,他见贾世道俯伏阶前,好一阵子手足无措。 站在度宗身边的李德林虽然惊骇,但还算清醒,见度宗脸色惨白,不由得心生凄凉,他小心提醒了度宗好几句,要他注重仪态。 度宗醒过神来,他站起身,颤抖着声音对贾世道说道:“太师快快请起!” 贾世道站起身来,度宗又说:“老太师神机妙算,为我朝栋梁,一定有良方解救眼前之厄!” 贾似道叹道:“局势如此,老臣已无能为力,况且老臣欺君罔上,罪在不赦,请皇上下旨,把老臣打入天牢去吧!” 度宗又着实吓了一跳,他从来没有想过,也不敢想要把这权倾天下的贾似道下狱治罪,一是因为朝中大臣和边关的将士多是贾似道的门生,贾似道在大宋朝野根深蒂固,他这个皇帝不过是个摆设,但他无可奈何,唯有夜夜笙歌,纵情享乐;二是他本是一个庸才,哪里具备一个君王的能力和才智,所以他得仰仗贾似道才可以坐享他的富贵。 文天祥越班而出,说道:“下官这一年来向太师禀报过边关军情数十次,太师无不答应向皇上奏报,但时至今日,皇上竟然一无所知,请太师说个明白!” 贾似道眼珠一转,说道:“文相是给老臣说过边关战事,但那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老臣得到消息后,立即进宫面圣,这一点,皇上可以为老臣作证的!” 度宗努力回忆起一年前的事情,但他的身体整天泡在酒色之中,大脑早被侵蚀得稀里糊涂了,他又如何记得起一年前的事情呢,只得含混说了几句自己也听不清楚的话,敷衍了事。 文天祥见贾似道如此无赖,气往上冲,他盯着贾似道,怒喝道:“这一年来,边关告急文书多如雪片,太师怎能说是一年前的事呢?就是上月,蒙古大军前锋逼近建康,下官也来央求太师出兵救援,太师难道如此健忘吗?” 贾似道见大殿上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自己,就是自己的门生死党,似乎也是对自己充满责怪和恨意。 是啊,这些人是靠着他贾似道起家的,但说到底他们当的是南宋的官,若南宋覆灭,他们的富贵也随之烟消云散,在此生死关头,他们也不能死死绑在贾似道的这条船上,为他贾似道殉葬。 此时,度宗也是一脸焦躁,六神无主,眼睛只是死死地盯着贾似道。 贾似道环视大殿,文天祥和右丞相陆秀夫的眼中几欲喷出火来,他知道众怒难犯,若他一味抵赖,说不定这几个人就要喷他一脸的唾沫,那是他绝对不愿意的。 他眼珠一转,对着度宗跪了下去,泣道:“文丞相确实多次向老臣禀报过战事,但老臣确实是受那些边关将士蒙蔽怕了,还以为他们是无病呻吟,乘机骗取朝廷军饷,搬空国库,让皇上和太后等人节衣缩食,老臣又怕惊了皇上龙体,所以才压着不向皇上禀报,老臣一念之差,铸成大错,如今大宋危如累卵,国事积重难返,罪臣万死莫赎,请皇上下旨治臣死罪,也算皇上对天下百姓有个交代,老臣虽死而无憾矣!”说罢,竟如丧考妣,伏地恸哭。 文天祥大喝道:“你这祸国殃民的老匹夫,还在此惺惺作态,若不将你碎尸万段,朝廷天子如何向大宋子民交代?!” 陆秀夫上前一步,说道:“贾似道专权误国,把国家大事当作儿戏,不杀之不足以平天下人之怒!” 贾似道伏在地上,浑身颤抖,哭声甚哀。 看着大殿上群情激愤,度宗一时不知所措。 文天祥上前一步,跪在阶前,说道:“贾似道专权误国,克扣军饷,隐匿边关战报,置国家生死存亡于不顾,实在是罪恶累累,罄竹难书,若不将此贼正法,难以平复前方正与蒙古鞑子浴血奋战的十万将士的怒火!” 度宗六神无主,急得抓耳捞腮,几次欲言又止。 正在这时,只听得司礼太监李德林一声尖叫:“太后驾到!” 屏风后转出个仪态万千的妇人,只见她头戴凤冠,拄着一根龙头拐杖,那妇人在几个宫娥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她虽然略显老态,但难掩一身高雅富贵之气,正是久居后宫的谢太后。 度宗赶紧站起来迎接,把太后迎上龙座,他则垂手站立一侧,大殿上众臣跪下向谢太后请安。 谢太后环视阶下文武大臣,仪容威严,她先示意众臣站起来,尔后缓缓说道:“尔等刚才的话,哀家全都听到了,国事如此,该我大宋朝有此劫难,哀家本以为将国家大事交到尔等手上,尔等自会尽心竭力,共保我宋室宗庙,但尔等只知享乐,惰于政事,将我大好河山弄得如此凄惨,尔等怎么对得起先皇和和我大宋黎民百姓!”说罢,眼光又扫向度宗。 度宗吓得伏在地上,泣道:“赵祺无能,请母后治罪!” 谢太后看了他一眼,呵斥道:“先皇把祖宗的江山社稷托付与你,你却把我赵家天下弄得如此千疮百孔,置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实在是我大宋赵氏的不孝子孙,但局势已是如此不堪,现在治你的罪还有何用?!” 度宗全身颤抖,颤声说道:“孩儿只知玩乐,不理朝政,实在不配当这一国之君,孩儿愿意退位让贤,请母后另择明君,率领大宋军民奋起反击,才能保住我大宋江山!” 谢太后大喝道:“如今江山多难,黎民受苦,就算是寻常百姓也当尽保家卫国之责,而你作为一国之君,却想的是一走了之,你死后有何面目去见赵家列祖列宗?再说你久享富贵,一有劫难,你竟要逃避责任,置万民生死于不顾,天下间哪有你这般道理!?” 度宗颤抖着声音说道:“赵祺无能,请母后教导!” 顿了一顿,谢太后声音变得稍微柔和,她伸手把度宗拉了起来,说道:“如今大宋落到这般境地,非你一人之过,但你身为国君,在此社稷危难之际,理应挺身而出,担起我大宋赵氏光复中兴的重担,这才是一个人君应有的态度!” 度宗垂手听训,不敢言语。 谢太后看着众臣,喝斥到:“山河破碎如此,尔等尚在此喋喋不休,是何道理?” 谢太后虽久不理朝政,但积威尚在,大殿上许多人被她眼光一扫,不由得低下头来。 文天祥满腔悲愤,他上前一步,正欲启奏,谢太后手一挥,文天祥只得停了下来。 谢太后站起身来,厉声说道:“尔等皆是大宋重臣,眼下战事危急,理当齐心协力,共御外侮,而非在朝堂争论孰对孰错!” 文天祥等众臣有苦难言,不敢争辩。 谢太后的一双凤眼威严地扫过群臣,大声说道:“传哀家懿旨,太师贾似道从即日起解除一切职务,不得再插手国家大事,文丞相即刻赶赴前线督战,发动全国之力,与蒙贼决死一战,所有战事奏报,直接送哀家批阅,尔等务必勠力同心,共赴国殇,不得有误!” 这谢太后年轻时也是一个极为精明之人,否则也不会在暗潮汹涌的后宫坐得如此稳如泰山,但她毕竟是女流之辈,对于朝堂之事,她也是一知半解,轻易不敢插手,可是如今情势危急,国事乱作一团,她若再不出来,凭赵祺这个草包皇帝,怎么弹压得住这班文武大臣,又怎能把恶如虎狼的蒙元鞑子驱赶出大宋疆土。 眼看大宋江山已经到了山穷水尽c存亡绝续的关头,谢太后决定效仿先贤,摄政临朝。 金銮殿上众大臣一时大喜,如奉纶音,朝堂上如此铿锵有力的声音,他们好久都没有听到了,人人皆以为大宋中兴有望,全都跪倒在地,山呼万岁。 太平少侠士,乱世多悲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各怀鬼胎谋帅印 哪知恶狼入室来 塞外,里海。 钦察汗国忙哥汗c窝阔台汗国海都汗c察合台汗国八剌汗c伊利汗国阿八哈汗慑于蒙元国师摩云淫威,又出于自身利益打算,四国决定出兵南宋,皆想要在这场国运争夺中分一杯羹。 这四国中,以钦察汗国兵力最强,拥有精兵二十万,忙哥汗手下骁将不少,雄心勃勃,一心想要攥住四国联军的主导权。 这一日,四国重新坐了下来,共同商定联盟事宜。 忙哥双目灼灼,缓缓扫过其他三个汗王,说道:“此次应忽必烈之邀征伐南宋,路途遥远,再说忽必烈的大军已经攻陷了南宋的襄樊之地,长江沿线的诸多州县也落入忽必烈之手,我等劳师远征,实在是个费力不讨好的苦差事!” 海都说道:“事实的确如此,但我等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察合台汗国八剌汗说道:“早知如此,还不如自扫门前雪,结个什么盟呦!” 阿八哈看向八剌,说道:“汗王此言差矣,如今不管结盟与否,都得面对当前的局势,照本汗看来,由于各方面的因素现在还不明朗,南宋抵抗正烈,战事如火如荼,加上忽必烈狼子野心,难保不会对我们动手,我四国只有齐心协力,才能度过此危局!” 忙哥点了点头,说道:“忽必烈反复无常,阴狠狡诈,若我四国仍是一盘散沙,到时候出兵南宋,我等不但分不到半杯羹不说,还有被那忽必烈逐个击破的危险,这等事他忽必烈也早有先例,阿巴哈汗的伊尔汗国就曾经吃过他的大亏,所以本汗提议,四国必须联盟,共同进退,连成一体,才能挫败忽必烈的阴谋诡计,诸位汗王以为如何?” 三个汗王心知肚明,哪还不知道他忙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阿八哈汗点头说道:“忙哥汗说得在理,忽必烈野心勃勃,志在天下,只怕他还不满足于吞灭南宋,若我四国不加强彼此军事联络,共同进退,南宋一亡,忽必烈必定调转矛头对准我们,那我们西北四国迟早是他忽必烈的盘中餐!” 八剌汗道:“如此说来,南侵之行实在是凶险万分,我等远离故土,倒像是送上门去任人宰割,我看结盟南侵之事还是作罢好了!”八剌汗本来模棱两可,他想保存实力,做他的逍遥王。 忙哥摇了摇头,说道:“汗王千万不可大意,南宋此时虽是全民抵抗,但是国事积弱,支撑不了多久,若我们按兵不动,事后忽必烈就有找我们麻烦的借口,不如放手一搏,大举南侵,一是南朝富庶,我等尽可补充财源,二是也让我们这些将士多多历练,增强实力,将来就是与忽必烈翻脸,也不至于太过被动!” 见其他两个汗王纷纷表示同意,八剌汗也只得点头,他可不想自己一方孤立无援。 忙哥哈哈一笑,说道:“难得诸位汗王有如此见地,我四国前途有望矣,如今我西北四国是势成骑虎,不得不出兵,但前路多艰,虎狼当道,本汗提议,挑选一位德才兼备的大将统领四国联军,好在紧要关头便宜行事,保存我四国的实力,诸位大汗以为谁最合适呢?” 阿八哈汗说道:“本汗认为,卓列大师修为高绝,名震天下,最适合做四国联军的统兵大将,诸位日前也看到了此人的身手,卓列对阵那摩云,亦是毫不逊色!” 阿八哈也是汗雄心万丈,一心想要主宰四国的联军,若卓列夺得盟军的统帅权,那他阿八哈就顺理成章成了四国联盟的盟主。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又有谁不想手中多攥着张牌呢?! 忙哥脸色淡淡,他似乎早料到阿八哈会有此一说,当下微微一笑,说道:“卓列武功高强,我等皆亲眼目睹,但此人是江湖中人,行事一向狠辣无情,恶名昭著,许多门派的灭门惨案,据说都是他所为,若让他掌握军权,以此人的邪恶诡异,只怕会反噬我等,到那时悔之晚矣!” 窝阔台汗国海都汗点了点头,说道:“忙哥汗说得有理,卓列此人名声极为恶劣,又没有统兵的经验,若让他担当此大任,说不得是养虎为患,实在是冒险之极,请诸位汗王三思!” 察合台汗国八剌汗也点头称是,一时间,阿八哈陷入了孤立。 原来这三人对卓列极为忌惮,早就私下议定,若结盟成功,绝不让盟军统帅权落在阿八哈的手里。 阿八哈气往上冲,冷笑道:“我们四国早就商量好了,比武夺帅,这还是你忙哥汗首先倡议的吧?如今卓列大师在众目睽睽之下,勇冠三军,诸位大汗竟搬出此等莫须有的罪名,栽赃卓列,诸位居心何在?你们不想我伊尔汗国参与,直接说出来好了!”c 海都一愕,陪笑道:“大汗切勿动怒,有话好说嘛!” 阿巴哈怒道:“诸位如此出尔反尔,就不怕让天下人耻笑吗?” 忙哥等三人闻言,尴尬已极,又顿了一顿,忙哥这才干咳一声,勉强笑了一笑,说道:“阿八哈汗稍安勿躁,我三人有此一说,绝非暗藏私心,大汗你想,那卓列横行天下,行事邪恶,若让他手握大权,只怕我等都要死无葬身之地,再说当日比武夺帅之事,不是让那摩云搅乱了嘛?” 这忙哥汗情急之下,信口胡诌,他后面的这句话纯粹是耍无赖,当日台下众人都亲眼目睹,钦察汗国的第一高手图尔胡被卓列一招制住,若不是摩云出现,只怕图尔胡当时就要死在卓列手里。 阿八哈气得面皮发紫,其他两个汗王暗自偷笑。 阿八哈怒道:“忙哥汗此话真是好笑,想当初是你极力游说我三国结盟,约定比武夺帅,本汗从大局考虑,响应大家的号召,本以为我等会精诚团结,共御强敌,殊不知有些人居心叵测,自食其言,这叫本汗如何向本国子民交代!” 察合台汗国八剌汗说道:“阿八哈汗不必动怒,我等只是以为,联军统帅只宜于在军中挑选,江湖中人不懂得调兵打仗,若一旦上阵,只怕会适得其反,并不是有意要针对于你!” 阿八哈冷哼一声,并不理睬八剌汗,他继续说道:“既然三位汗王坚持己见,我阿八哈无话可说,联盟之事,就此作罢,我即刻回转本国,再不理中原之事!”说罢起身要走。 海都汗连忙站起来,拉住阿八哈,笑道:“此次联盟,我等皆诚心诚意,也是大势所趋,汗王不可意气用事,万事皆可商量嘛!” 其他两个汗王亦上前相劝,阿八哈怒气稍定,才又坐了下来。 虽然此次联盟目的是出兵南宋,但是性质上还是为了保障四国的共同利益,说到底,还是为了对付他们的最大威胁忽必烈的蒙元帝国,四人心中都很清楚,四国若有一国退出,势必削弱力量,若战端一开,根本不可能对抗忽必烈的大军,是以,四国都不想有一方退出。 阿八哈权衡之下,当然知道其中利害关系,他也是做做样子,三人一劝,他才又重新落座。 察合台汗国八剌汗说道:“我们西北四国相对弱小,本应该同气连枝,依我所见,还是按照老规矩来,各中高手重新来一次比试,比武夺帅,诸位以为如何?” 海都汗和忙哥汗都点头称是,阿八哈心里虽恨得牙痒痒的,但他孤掌难鸣,无之下奈,只得点头应允。 四人约定,七天后比武夺帅。 阿八哈满腔怒火,回到军营后,余怒未消,大骂道:“忙哥小儿,你欺我太甚,本汗恨不得砍下你的狗头,以消我心头之恨!” 国师卓列坐在阿八哈下首,旁边站立着大将应飞牧和丞相展鸿,这卓列在伊尔汗国的地位就相当于蒙元帝国的摩云,超乎于丞相大将之上。 应飞牧看着阿八哈,说道:“这几个狗贼如此不讲信义,着实可恨,若不是顾全大局,我真想和他们拼个生死!” 丞相展鸿说道:“这三人如此默契,显然是早就串通好了,若现在动手,形势于我们只怕会更加不妙,俗话说,小不忍则乱大谋,如今只好暂时虚与委蛇,再图后计。” 这展鸿足智多谋,备受阿八哈倚重,经他一说,阿八哈怒气渐消,人也冷静了下来。 阿八哈恨恨说道:“这三个狗东西,早就觊觎本汗国的领土,只是现在忽必烈野心勃勃,他们这又才想起了与我结盟,本汗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等着吧,我早晚会跟他们一个个把这笔账算清楚!” 卓列的双目中射出奇光,他看着阿八哈汗,说道:“这三个言而无信的小人,本座前日夺帅,众目睽睽,看的清清楚楚,如今他们又要重新挑选主帅,分明是针对某家,大汗稍候,某家索性杀了这三个狗贼,那大汗就是四国唯一的盟主,到那时四国的军队和领土就都是大汗的了!” 展鸿躬身说道:“此事万万不可,若杀了这三个汗王,三国的军队就会联合起来对付我们,战火一起,不等忽必烈的大军攻入,我伊尔汗国只怕已经遭到灭顶之灾,国师虽然神勇,只怕也不能杀光三国的数十万军队。” 阿八哈也知道如果刺杀了三个汗王,到那时若三国联合攻击他伊尔汗国,他也招架不住,阿八哈虽然急怒攻心,但这个险他还真不敢冒。 阿八哈说道:“国师暂息雷霆之怒,这三人虽然可恨,但目前实不是杀他们的时候!” 卓列看着阿八哈,笑道:“这三人出尔反尔,但诚如大汗所说,现在实不宜杀了他们,属下只是气不过这三人的卑鄙行径,也是随口说说,要跟他们算账,以后有的是机会。” 阿八哈一听,放下了心中的石头,他并不了解卓列这个人,但江湖传言,这卓列功力奇高,行事狠辣无情,他为了夺得联军的统帅权,才找上卓列,他心中对这卓列也是非常忌惮,只恐一个不好,得罪了这个魔头。 再说那阿八哈汗一走,海都等三个汗王笑得前仰后合,许久,忙哥才说道:“这个阿八哈,他还以为找来一个黑道高手,就妄想控制我们,真是痴人说梦!” 海都道:“他阿八哈不过是忽必烈的一条走狗,当年若不是有忽必烈暗中支持,刺杀了旭烈兀汗,他才得以篡位,否则伊尔汗国的汗位怎会轮到他?但这条狗连他的主子忽必烈都咬,他又岂会真心与我们结盟呢?” 八剌汗道:“当年旭烈兀支持忽必烈继位蒙古大汗,没想到忽必烈先是策反了他的手下大将末哥和郭侃,继而又给他派了阿八哈监国,到最后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也落到这阿八哈的手里,旭烈兀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忙哥道:“这阿八哈和忽必烈都是反复无常的小人,所以我们三国要精诚团结,不能让这四国的盟军大权落到阿八哈的手里!” 海都点头说道:“目下阿八哈请来的高手卓列虽不能参与比武,但我听闻他的大将应飞牧也是个万人敌,此人长年带兵,精通兵法,武功更是非同小可,只怕与忙哥汗的大将图尔胡不相上下,二位汗王有何应对之策?” 忙哥叹道:“只可惜图尔胡已折在摩云这魔鬼的手中,本汗手下的将士虽多,但武功均在图尔胡之下,没有更好的人选,此次比武夺帅,就看二位汗王的了!” 其实忙哥手下的大将舒文武功更在图尔胡之上,是他此次抢夺帅印暗藏的一招杀手锏,但他怎会轻易亮出底牌,所以他故意有此一说。 八剌汗说道:“我手下将士虽然勇猛,但他们的武功都不能与那应飞牧抗衡,这可如何是好?!” 海都脸现愁容,说道:“早知如此,还不如用另外的方式择帅,我三人千算万算,莫非到头来这帅位还是得让给他阿八哈不成?!” 忙哥道:“事到如今,说什么都已没用了,这当务之急,是我们三方要团结一致,阻止阿八哈夺得帅位,至于这帅位由我们三人中谁来当都是一样,二位说是不是?” 二人连忙点头称是。 其实,这三人都暗底下留了一手,各自隐藏了自己的真正实力,目的都是在比武场上出其不意,夺得盟军统帅权,这三人虽然表面一团和气,实际上都是各怀鬼胎。 当下四个汗王都暗自较劲,生怕联军帅印落到对方的手中。 是夜,应飞牧在帅帐中打坐休息,他出身道门,一身功夫出神入化,这应飞牧四十多岁,心智坚毅,尚未娶妻,四十岁前,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对武道的追求上,是伊尔汗中的第一高手,这次比武夺帅,汗王阿八哈对他的期望甚高。 突然,帐帘轻轻一动,应飞牧心头一跳,睁开眼来,一个黑衣蒙面人赫然站在他的面前,蒙面人眼中精光闪闪,一看就是个绝顶高手。 应飞牧一跃而起,他还来不及说话,只听得蒙面人阴恻恻地一笑,说道:“反应还挺快,不错,不错!” 应飞牧大喝道:“何方鼠辈,胆敢闯入本将帐中,给我报上名来!” 蒙面人冷笑道:“不知死活的小子,道爷听闻你是阿八哈手下的第一高手,但你在本道爷眼中不值一提,三招之内,取你狗命!” 应飞牧眼前一花,蒙面人已窜了上来,右手鬼爪如钢钩利刃,抠向他的双眼,危机陡起,应飞牧头一偏,一拳击向对方前胸,脚如钢刀,斩向蒙面人的右腿,又快又狠,不愧是一流高手。 蒙面人冷哼一声,左爪一抓,应飞牧的拳头已落入他的手里,蒙面人往后一退,应飞牧的脚刀落空,摧心裂肺的拳劲消弭于无形,应飞牧还不及变招,咔嚓一声,他的拳头已被黑衣人抓裂,骨头尽碎。 应飞牧痛得闷哼一声,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他捧着血肉模糊的断手,沉声喝问道:“阁下究竟是何人,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下此毒手?” 蒙面人并不回答应飞牧的话,只听他嘿嘿一笑,沉声喝道:“有什么话,等下你自己去问阎王老子好了,本道爷懒得跟你废话,你受死吧!” 话音未落,蒙面人一跃上前,轻飘飘一掌印在应飞牧的胸膛上,对方来得太快,应飞牧根本来不及有所反应,他惨哼一声,向后飞起,嘭的一声落在地上,五脏尽碎,生机已绝。 蒙面人看也不看地上的应飞牧一眼,转身出帐,如鬼魅一般消失在夜色中,周围巡夜的军士全都毫无察觉。 第二日,阿八哈还搂着美丽的王妃睡得正香,一个亲卫脸色惨白,匆匆闯进大帐,阿八哈登时无名火起,正要呵斥这个胆大包天的亲卫。 亲卫伏倒在地,颤声说道:“大汗息怒,昨夜应飞牧大将军被刺身亡,小人前来禀报,冲撞了大汗,请大汗恕罪!” 阿八哈一听应飞牧死于非命,顿时又惊又怒。 等阿八哈火速赶到应飞牧的大帐,只见那应飞牧仰躺在地,眼耳口鼻尽皆是血,死状甚惨,阿八哈惊骇不已,一颗心直往下沉,若刺客昨夜找上的是自己,那死的就是他阿八哈了,想到这里,突然觉得一股子冷气从他的背脊之中嗖嗖的往上窜,他连忙吩咐卫士把应飞牧下葬,自己则匆匆走出大帐。 这时卓列和丞相展鸿也带亲兵赶了过来,阿八哈惊魂未定,见到二人,心下稍安,三人在数十名亲卫的簇拥下回到王帐。 一坐下,昨夜负责巡逻值夜的百夫长被带了进来,跪在阿八哈面前,全身颤抖。 阿八哈一看,顿时把所有的恐惧和怨恨都发泄在这个可怜的百夫长身上,他大声咆哮道:“你这个饭桶,刺客潜入大营,杀了军中大将,你居然毫无察觉,本汗留你何用!?来呀,给我把他推出去斩了!” 霎时间,那百夫长人头落地。 阿八哈环视左右,卓列等人站立两侧,他惊魂稍定。 丞相展鸿说道:“大汗刚与他们三个汗王约定七日后比武夺帅,应飞牧将军昨夜就遇刺身亡,这事说来好生奇怪!”说罢,看了卓列一眼。 卓列道:“丞相言之有理,大将军遇害,属下也以为与此次比武之事大有关联,不然大将军怎会偏偏在这个时候遇害呢?” 阿八哈大喝道:“这定是那三个狗王的奸计,本汗跟他们势不两立!” 卓列道:“大汗暂且息怒,那刺客的目标是应大将军,并且能在我守卫森严的大帐中击杀应大将军这样的高手,巡逻的卫士竟然毫不知情,此人的身手肯定十分了得,连属下也不一定胜得了他!” 阿八哈一股冷气又窜了起来,说道:“这事肯定与那三国脱不了干系,这些贼厮在哪里找来这么厉害的高手,若他的目标是我,本汗性命休矣!” 卓列道:“大汗休惊,从现在起,属下就住在大汗的附近帐内,若贼人胆敢前来,本座定叫他有来无回!” 阿八哈一听,心下稍安,他略一沉吟,又恨恨说道:“这三个狗王欺我太甚,本汗怎能咽下这口恶气,你二人速速随我去找他们,今日无论如何也要给本汗一个交代!”说罢,吩咐点齐一百个武功高强的侍卫,带着卓列和展鸿火速出营,直奔忙哥汗的大帐而来。 忙哥等三个汗王恰好在帐中叙话,卫士来报,阿八哈汗来访,三个汗王正在诧异,阿八哈已带着卓列和展鸿闯进帐来。 阿八哈满脸脸怒气,一进大帐,就指着三个汗王骂道:“你等好生歹毒,前日本汗国师卓列本已夺得帅印,但你三人窜通好了,抵死不认,本汗势单力薄,只好作罢,答应再次比我夺帅,没想到你们如此卑鄙,竟派刺客潜入我大营将我大将应飞牧刺杀,你三人今日无论如何要给本汗一个说法!” 忙哥三人面面相觑,一脸惊诧,良久,忙哥才说道:“我三人昨夜就在大帐之中饮酒,何曾派人行刺于你的手下?汗王休要冤枉了好人!” 海都汗也说道:“汗王痛失手下大将,无疑削弱了我四国抵抗强元的力量,我三人感同身受,也是难过非常,但我三人确实未曾做过如此卑劣之事,请汗王明察,况且汗王帐下高手众多,断不会影响汗王的大计!” 八剌汗道:“汗王切莫中了敌人挑拨离间的奸计,若我四国不和,得利的是忽必烈的蒙元帝国!”其他两个汗王也点头应和。 阿八哈余怒未消,说道:“我大将军应飞牧怎会偏在这个节骨眼上遇刺,不是你们会是谁?” 忙哥陪笑道:“汗王休要发怒,本汗确实没有派过刺客,若汗王不信,本汗可以当众发个毒誓!”说罢,真的发了个誓。 海都和八剌汗也发了毒誓。 阿八哈无奈,他也没有证据,只好哑巴吃黄连,带着卓列和展鸿悻悻出营而去。 令众人意外的是,当晚海都的手下第一高手梭龙也惨遭刺杀,死状也是相当凄惨,海都暴跳如雷,他认定是阿八哈蓄意报复,就要找阿八哈讨个说法,忙哥和八剌好说歹说,才将海都劝住。 没想到隔了一晚,八剌手下的大将甄善予和成充寒也遇刺身亡。 这一下八剌也坐不住了,但苦于没有证据,不能把阿八哈怎么样。 阿八哈闻听消息后,在暗中幸灾乐祸。 这三国本来最有希望角逐帅印的几个高手逐一身亡,就剩下忙哥汗的高手幸免,另外两个汗王海都和八剌都暗暗怀疑是忙哥派人所为。 忙哥正在大帐中与大将舒文和左丞相波尔加议事,手下亲卫来报,说三个汗王已来到营门外,忙哥亲自出帐迎接。 四人坐定,忙哥抢先说道:“本汗也是刚刚得知,八剌汗的两个高手都被刺身亡,本汗也是痛心疾首,三位放心,本汗绝不会袖手旁观,定要揪出这刺客,还三位一个公道!” 阿八哈冷笑道:“这刺客武功如此高深,要逮住他谈何容易,而且从这件事来看,敌人显然是蓄谋已久,意在破坏我四国的结盟,如今我等势成骑虎,结盟必须尽快达成,否则夜长梦多!” 忙哥抚掌赞道:“阿八哈汗高瞻远瞩,本汗佩服!诚如汗王所说,我四国结盟宜早不宜迟,早一天达成,我四国就会多一分胜算,不知二位以为如何?”说罢,眼睛看着海都和八剌。 海都和八剌共折损了三员大将,争夺盟军帅位已经无望了,二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阿八哈道:“本汗同意重新比武夺帅,实在是出于对四国的前途考虑,如今我三国已经损失了四员大将,大大削弱我们联盟的军事力量,若再不把结盟之事敲定下来,只怕会折损更多高手,在此生死存亡之际,结盟大事必须尽早促成,请二位汗王三思!” 海都道:“我四国本是一体,分则有害,合则有利,我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我三国高手俱惨遭毒手,本汗以为,这夺帅的方式是否重新考虑!” 八剌汗也点头称是。 忙哥微笑道:“三位的心情,本汗自然知晓,但如今兵凶战危,若我四国联军的主帅非能征善战的武功高强之士,怎能统帅大军与忽必烈的蒙元帝国抗衡,请诸位三思!”这老小子认定了这个方法,八剌和海都等人也是无可奈何,因为法子是四人事先商定好的,他们也不能随便反悔。 大帐一时陷入沉默,落针可闻。 此次联军名义上是助忽必烈南侵,但他们的主要目的还是对抗蒙元大军向西北的渗透。 略一沉吟,阿八哈干咳一声,说道:“我三国大将惨遭刺杀,说不定就是忽必烈手下的高手所为,目下正是用人之际,本汗以为,统帅的选用应当不拘一格,只要能挡住忽必烈的蒙元大军,保障四国的利益,启用江湖人士又有何不可呢?” 八剌和海都稍一犹豫,二人对视了一眼,竟也同意了阿八哈的意见。 原来,这两人的手下大将包括阿八哈帐下的第一高手连连遭到暗杀,他们心下都非常怀疑忙哥,无形中对这阿八哈增加了一丝好感。而且忙哥此人雄才大略,手握二十万精锐,国土面积庞大,野心丝毫不比那蒙元帝国的皇帝忽必烈小,若让忙哥掌握了盟军统帅权,他难免不会成为忽必烈第二,而阿八哈的实力相对弱小,若统帅权在阿八哈的手中,威胁就会小了很多,八剌和海都二人出于平衡各方势力的考量,最终倒向了阿八哈。 忙哥怒气勃发,心里暗暗咒骂着八剌和海都这两个小人,但他也不敢发作。 很显然,现在八剌和海都已经和阿八哈连成一气,他的汗国虽然是四国中军事实力最强大的,但若一旦与阿八哈三人撕破脸皮,不但结盟不成,他很可能还得面对三国联军的大举进攻,到头来只怕他的钦察汗国也讨不了好。 忙哥也是个提得起放得下的主,一念及此,他强压怒火,选择了暂时隐忍。 于是四人约定,第二日比武夺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拨云见日道真相 雷霆手段除祸根 那阿八哈以及另外两个汗王走后,金帐中只剩下忙哥一人。 忙哥满腹怨气,他苦心经营的三国联合阵线被这该死的刺杀打破了。 这到底是何人所为呢? 夜已深了,忙哥还是毫无头绪,他心烦意乱,无处发泄,正欲召唤新纳的美丽王妃侍寝。 突然,金帐门帘掀动,一个面目英俊的中年文士走了进来。 文士气度沉凝,走起路来,就如行云流水,悄无声息。忙哥大骇! 文士一闪,转瞬之间就来到了忙哥眼前,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忙哥高声呼喊卫士护卫,但帐外一点动静都没有,他的数十名贴身护卫竟然全都毫无反应。 顿时,忙哥的心直往下坠。 中年文士洒然一笑,说道:“大汗不必劳神了,你帐外的侍卫已经被我点倒,两个时辰后才可醒转,但大汗放心,在下深夜造访,对大汗却并无恶意!” 忙哥犹自不信,几十个武功高强的卫士被他一瞬家放到,这种身手是如何骇人听闻。 他又联想到那三国的四个高手连续死于非命,认定眼前此人就是那刺客,忙哥不由得寒毛倒竖。 但忙哥也是一个枭雄,他很快冷静下来,沉声喝到:“阁下杀我四国的勇士,今夜又闯入本汗帐中,意欲何为?” 中年文士还是一脸笑容,他淡淡说道:“那四个人并非是在下所杀,而是另有其人,本人此来,实是一番好意,请汗王不要误会!” 忙哥神色稍定,说道:“阁下究竟是何方高人,深夜到此,究竟有何贵干?” 文士一笑,说道:“本人赫巴,到此地也不是完全帮你,但你若不听良言相劝,只怕转瞬之间就丢了你的江山美人!” 忙哥也是个识货之人,他虽从未听过赫巴之名,但看对方举手投足之间,如龙行天下,气度雍容沉凝,显然是个绝顶高手,功力远超自己手下的大将,只怕就是那阿八哈汗的高手卓列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但若将此人收到麾下,何愁联军的帅印不到手。 一念及此,忙哥马上换上一副笑容,连忙请赫巴上座。 赫巴微微一笑,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忙哥道:“大师功力高绝,若肯屈尊在本汗帐下,本汗保证大师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赫巴笑道:“我乃方外之人,大汗的荣华富贵,本人无福消受,我今夜到此,实是为了解救天下苍生而来,非是为了红尘富贵,大汗就不必白费心机了!” 赫巴的话说的很是决绝。 忙哥顿感失望之极,一时说不出话来。 赫巴看着忙哥,说道:“你与那三个汗王勾心斗角,费尽心机,无非是想争夺四国盟军的统帅权,如若大权在握,大汗最想做的是什么呢?”赫巴直截了当地发问,言辞之间,也丝毫不给忙哥面子。 忙哥一惊,他还是有点怀疑对方是忽必烈的人,含糊说道:“本汗不过是为了保境安民,不让本国的百姓遭受战火兵灾而已。” 赫巴笑道:“若然光是为此,本人倒是可以送大汗一个人情,明天在擂台上在下击杀了妖人卓列之后,四国联军的统帅不就是大汗的了吗?” 忙哥顿时大喜,心里又活泛起来,他还想拉拢赫巴,于是说道:“若大师助本汗夺得帅位,本汗保证封大师为我钦察汗国的大国师,世代享受殊荣!” 赫巴并不理睬忙哥的封官许愿,问道:“只怕大汗的志向并不满足于现在的汗国,若军权到手,大汗就会逐渐蚕食其他三国,然后再与他忽必烈一争高下,不知在下说得对是不对?”眼中精光闪烁,直视忙哥。 忙哥豪气干云,说道:“好男儿志在四方,英雄又岂甘于寂寞,忽必烈言而无信,本汗若手握重兵,自然要与他忽必烈争夺江山!” 赫巴冷冷说道:“权势富贵,转瞬即逝,大汗执意如此,本人就帮不到大汗了。”起身要走。 忙哥急忙站了起来,说道:“大师且慢,万事皆可商量嘛!”忙哥恭恭敬敬地请赫巴坐下,然后又说:“本汗一见大师,就觉得大师非比常人,且不说大师功力高绝,而大师不恋权势富贵,品性高洁,很让本汗钦佩,但有道是,世人皆爱权势富贵,大师此举,却让本汗对大师有所顾忌,本汗唐突,想请教大师究竟是何方高人。” 赫巴一笑,说道:“在下是摩云的师弟,摩云此人,大汗想必不陌生吧?” 忙哥这一惊非同小可,他颤声说道:“大师莫非是想要小王的命不成?”他始终隐隐觉得此人与摩云有很大的关联,但他没想到赫巴就是摩云的师弟,以摩云令神鬼惊惧的修为,这赫巴也不会差到哪去。 阿八哈顿时后背冷汗直冒。 赫巴又笑了笑,说道:“大汗休要惊慌,本人今夜到此,一不是为了取你性命,二不是为了荣华富贵,就如本人刚才所说,本人一番好意,为了天下苍生,也顺便送给大汗一个人情!” 忙哥惊魂稍定,勉强笑道:“大师既然是大元国师摩云的师弟,想必是受忽必烈大帝的差遣而来,大师有何吩咐,小王无不依从!” 赫巴道:“本人虽是摩云的师弟,但与他道不同不相为谋,本人也非受忽必烈差遣,而是代表天下苍生而来!” 忙哥心下狐疑不定,试探着说道:“恕小王愚钝,大师可否说得明白一点?” 赫巴道:“那本人就实话实说了吧,目下伊尔汗国c察合台汗国c窝阔台汗国包括你的钦察汗国,本是结盟对抗忽必烈的蒙元帝国,但你等慑于摩云之威,意图出兵南宋,助忽必烈剿灭赵家王朝,不知在下说得对不对?” 忙哥微一迟疑,点了点头,他直到此时还是实在拿不准此人的来头。 赫巴接着说道:“你四国地广人稀,任何一国与那蒙元帝国相抗,无异于以卵击石,但为了对抗忽必烈向西北四国渗透,蚕食你四国的领土,你等不敢公然与忽必烈对抗,于是以助忽必烈灭宋为名,结成联盟,实际上还是为了对抗忽必烈的大军。” 赫巴眼神灼灼,盯着忙哥。 忙哥不自觉地把头扭向一旁,赫巴的眼神中有一股奇异的魔力,荡人心魄,他还真不敢与赫巴的眼睛对视。 赫巴又道:“忽必烈野心勃勃,他必不甘于吞灭南宋,若南宋一灭,忽必烈必挥师北上,攻打你四国,而你的钦察汗国就是首当其冲。” 忙哥定了定神,他豁了出去,说道:“大师说得不错,我四国正是看到此点,才不得不结成联盟。” 赫巴道:“你四国结成统一战线,无疑加强了对抗蒙元的力量,但你等妄图侵入南宋,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忙哥道:“请大师指教!”眼前此人目光如炬,早把他四国的处境和结盟的目的看得清清楚楚,而且此人身上有一股亲和而又凌然超卓的气势,让忙哥顿生倾慕之心。 赫巴道:“大汗想想看,这南宋已是忽必烈的囊中之物,以他忽必烈的性格,他会好心邀请你等前去与他分享战果?他有此提议,本人觉得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也!” 忙哥凝神细听,不敢出言。 赫巴问道:“就算合你四国的军力,与那蒙元帝国相比,若一旦发生战争,你们的胜算如何?” 忙哥脱口而出,说道:“绝无胜算,只能勉强自保。” 赫巴又问道:“你四国中有一人能与他摩云抗衡否?” 忙哥冷汗直流,咬咬牙,才说道:“摩云的功力通天彻地,就算是卓列也是不堪一击。” 赫巴看着忙哥,眼神真诚,他缓缓说道:“你四国盟军劳师远征,依我看不但捞不到半分好处,而且盟军一旦进入忽必烈的地盘,若他翻脸,你四国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你们既充当了别人的刽子手,最后又落得个客死他乡的结局,大汗以为是否划算呢?” 忙哥听得心惊肉跳,这些问题他也想过,但是他还是抱有很大的幻想,一是他的确有与忽必烈逐鹿天下的雄心,至少是与忽必烈划西北而治;二是他对南宋的膏腴之地早就垂涎三尺,也想乘机分一杯羹。但要实现这两个目的,首先得牢牢抓住四国的领导权,所以他极力促成四国结盟。 经赫巴一说,这些暗藏的危险全暴露了出来,忙哥一下子醒悟过来,就算他完全控制了四国,也无法与忽必烈争夺天下,若进入对方设好的圈套,那自己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一念及此,忙哥彻底打消了南侵的打算。 忙哥抬眼看着赫巴,由衷说道:“大师胸怀天下,远见卓识,忙哥佩服,若非大师点醒,我四国差点中了摩云的诡计,大师实是我钦察汗国的大恩人!” 说罢,忙哥站起身来一揖到地。 赫巴坦然受了他一礼,才说道:“本人说过,我到此并非只是为了帮你,而是为了天下苍生。若你等挥师南侵,不知有多少生灵要毁于你们之手,你等杀孽深重,也必然不会有好结果,若你等不听劝告,那四国的覆灭之祸,必始于南侵矣!” 忙哥眼神坚决,毅然说道:“大师隆情高义,心系天下苍生,忙哥不才,愿听先生教诲,南侵之举就此作罢,若违誓言,有如此物!”说罢,拔剑出鞘,把座椅斩为两段。 赫巴脸色淡淡,说道:“国虽大,好战必亡!忽必烈杀孽深重,报应也不会太远,大汗以天下苍生为念,幡然醒悟,本人深感欣慰!” 忙哥突然脸现忧色,说道:“小王虽打消南侵的念头,但并不能保证其他几个汗王也是如此想法,目前我四国的联盟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小王担心,若盟军帅印落在阿八哈和卓列之手,他伊尔汗国势必会大举南侵,到那时小王就是想要反对,只怕也是孤掌难鸣!” 赫巴笑道:“卓列此人心狠手辣,城府极深,行事邪恶刁钻,那阿八哈自命不凡,但他如何掌控得了卓列,不瞒大汗,那四个死于非命的高手就是被卓列所杀,从种种迹象表明,卓列刺杀之事,很可能也是背着那阿八哈!” 忙哥大骇,呆了半天才说道:“这个狼子野心的魔头,我早就看出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如此处心积虑,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赫巴道:“此人纵横西北黑道数十年,从来不受官府束缚,官府也对他敬而远之,但他不是不想踏入仕途,而是在等一个机会,待价而沽,伺机而起,终于,他等到了这个机会,是以阿八哈一请,他就立即出山。” 忙哥惊疑不定,半天说不出话来。 赫巴缓缓说道:“如今天下大乱,蛰伏的妖魔鬼怪纷纷出来,这卓列就是如此,他也想称王称霸,过一过人间帝王的瘾!” 忙哥脸色铁青,咬牙说道:“这贼人竟是想要吞灭我们四国,自立为王!” 赫巴说道:“事实确实如此,卓列此人不仅修为高深,而且野心极大,他怎么甘居人下,之所以要刺杀那三国的高手,就是想要那三个汗王联手对付你,迫你改变夺帅的规矩,那他卓列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上台比武,坐上四国盟军的统帅宝座!” 忙哥越听越惊,他万万料不到这个卓列竟是如此阴沉狠辣。 赫巴淡淡一笑,说道:“不光是你想不到,就连他的主子阿八哈也想不到,这阿八哈自负精明,没想到却被这魔头耍得晕头转向!” 赫巴看着犹自发呆的忙哥,说道:“若卓列取得盟军统帅权,大汗猜猜他下一步该如何做?” 忙哥被赫巴眼光一扫,清醒过来,他略一思忖,说道:“以这贼人的深沉精明,他也应该看得出忽必烈和摩云不安好心,必不会挥师南下,因为四国的力量与忽必烈相比,还是有很大悬殊,再说,他也自知不是摩云的对手,所以绝不会南下自找死路!” 赫巴道:“大汗能想到此点,已属不易,但这只是其一。卓列虽然不及摩云,但你四国无一人是他的对手,若他掌握了军权,恐怕第一个要死的就是他的主子阿八哈,若阿八哈一死,他再出任伊尔汗国的大汗,然后就该是你们的灾难了!” 忙哥也是个见识不凡的汗王,否则也不能打败他的众多敌人,当上这一国之君,今夜闻听赫巴一席话,他猛然警醒,打消了那不切实际的南侵念头。 但明日就得面对卓列这个魔头,以他的大将舒文的武功,在卓列的面前根本不值一提,若卓列夺得盟军大权,他忙哥的汗位也就快要坐到头了。 忙哥上前一步,说道:“大师修为高绝,禅法精深,小王恳请大师出手降魔,为我四国子民铲除卓列这个祸害吧!”说罢,跪倒在地。 在生死关头,忙哥心一横,再也顾不得什么大汗威严脸面了。 赫巴把忙哥拉了起来,说道:“大汗既已立誓不南侵,减少了天下黎民的兵灾之祸,本人送你个人情又何妨!但你千万谨记,不可妄动干戈,否则就是天上地下,本人也要取你性命!” 赫巴眼神转厉,瞬间变得杀气森森,犹如冥王降世。 忙哥骇得心胆俱寒,好半天回不过神来,刚才赫巴催动玄功,阵阵刺骨的冰冷寒气卷向忙哥,对这个感觉,他忙哥太熟悉了,那是当日摩云发出的骇人杀气,现在这个情景又在赫巴的身上再现,忙哥如何不惊骇欲绝。 赫巴收了神通,忙哥全身如同虚脱一般,萎顿在座椅上,身上犹自冷汗涔涔。他此生都忘不了这感觉,也不敢违抗这个赫巴了,这个人于他是神,更是魔! 红日初升,照耀着里海连绵千里的银装世界,冰原上数万名重装铠甲战士肃然站立,手中的刀枪剑戟寒光闪烁,杀伐冲天。 忙哥c海都c八剌和阿八哈四个汗王在忙哥的金帐中坐定,手下执行官来报,一切就绪,可以开始比武了。 忙哥一眼看向阿八哈,只见他嘴角含笑,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 “这狗东西,你还以为帅印是你囊中之物吗?等一下本汗一定会让你大吃一惊!” 忙哥一声冷哼,暗暗骂道。 卓列第一个跃上擂台,四丈高的台子,他轻飘飘一步就跨了上去,就像常人跨过门槛一样轻松自如,台下阵阵喝彩,即算是不想让他上台的人,也禁不住暗暗佩服。 八剌汗转过头来,看着忙哥笑道:“卓列的武功,我与海都汗的帐下武士都比他不过,也只有忙哥汗的手下能与他争锋了,本汗听闻汗王帐下的舒文将军武功高强,更在图尔胡之上,今天看来又有一场龙争虎斗了!”语气中带有幸灾乐祸之意。 原来这八剌和海都知道自己帐下无人是卓列的对手,二人索性放弃争夺统帅权,一是二人均知道卓列心狠手辣,手底下从无活口,与其上去送死,还不如保存实力;二是他二人一直以为是忙哥派人刺杀了自己的大将,为了泄愤,他二人有意与阿八哈拉近关系,孤立忙哥,同时也乐得来个坐山观虎斗,看他二人先拼个死活。 忙哥年老成精,如何不知道这二人的打算。 高台上,卓列俯视下方,朗声说道:“在下乃阿八哈汗帐下国师卓列,特来献丑,请诸位高手赐教!”话虽说得极为客气,但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森冷杀气,已清清楚楚的潜入每个人的脑海里。 众人都见过卓列的出手,心知此人狠辣无情,功力高绝,哪敢上去找死,台下一时寂静无声。 就在此时,一声长笑传来,一人如大鸟般翩翩落在高台上,来人是一个中年文士,气度不凡,五官长得非常的英俊,他身穿一袭蓝衫,头戴纶巾,面色儒雅高贵,整个人就如一轮初升的朝阳,给人一种亲和大气的感觉。 这人一出场,气势马上盖过那浑身充满邪异诡谲的卓列。 中年文士站在卓列对面,眼神淡淡,说道:“本人乃忙哥汗帐下幕僚赫巴,特来讨教国师的高招!” 赫巴声音不高,却清晰的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卓列看着眼前此人,他的心头起了一丝波澜,对方随随便便地一站,卓列就觉得自己像站在一座高山面前,任凭他如何极目仰望,也看不到山顶,他心下不由得有些气馁。自己怎会如此倒霉,先前遇到一个摩云,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现在又遇到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绝顶高手,阻止自己的大道。 想到这里,卓列心魔狂发,死死盯着赫巴。 大帐内台下万人都看出了不寻常,纷纷屏住呼吸,阿八哈坐不住了,他转头对忙哥说道:“汗王是何时招募得如此高手,我等怎会一点也不知呢?” 海都和八剌也看向忙哥,眼里尽是怨毒的神色,他二人手下的大将惨遭刺杀,忙哥是首要的怀疑对象,而他帐中竟然隐藏了这个绝顶高手,如何不让海都和八剌起疑心。 忙哥淡淡一笑,看向三人,说道:“赫巴是本汗的一位故交好友,人最是古道热肠,他昨夜才到我帐中,为的是降妖除魔。” 忙哥话说得轻描淡写,但阿八哈听在耳中,如重锤敲击,脸色极为难看。 海都和八剌也是满腹狐疑,默然不语。 高台上,赫巴微微一笑,说道:“几年前,我与你一样,心中充满了戾气,总想找天下人挑战,以证明自己的实力,所以我以师侄被杀为名,找上了别人,哪知我在一招之间,就败得彻彻底底,但我的内心并不怨恨,因为此人心存善念,用他大无上的神通点醒了我,让我知道了苍生不可侮的道理!” 赫巴眼神悠悠,似在诉说一件令他心驰神摇的往事。 卓列不知道当年之事,也无法了解赫巴一败之下内心的欢欣和感动,更无法体会赫巴此时的心情,因为两人的性格迥异,就如有人看花是花,有人看花不是花! 赫巴当年败在李冲之手,心中却欢喜无限,毫无怨气。李冲一拳击去,内中包含了悲天悯人的无上慈悲,一瞬间,赫巴如受当头棒喝,心中的戾气消弭于无形,浊气下沉,清气上扬,人一下子神清气爽,修行的大道也顿时变得宽阔无比了。 赫巴有感于李冲的再造之恩,人也彻底顿悟。 正是百年修行,一朝得道! 赫巴看着卓列,说道:“先生功力高绝,但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肃杀之气,若你掌握四权,只怕会掀起漫天杀戮!” 卓列冷笑道:“如今天下大乱,本座出山,实为解救苍生苦难,但天下既已大乱,本座拨乱勘正,也免不了一场杀戮,若可以和平相处,本座也不会乱开杀戒!” 赫巴道:“听先生说话,也是心存慈悲,不如我俩同时归去,再不管这红尘的纷纷扰扰,不知先生意下如何呢?” 卓列眼中寒光一闪,似乎精神一振,眼神突然变得凌厉无匹,他的气势也铺天盖地散发出来,台下众人都感觉到了他骇人的杀气,心中更增添对此人的厌恶和恐惧。 赫巴表面上依然云淡风轻,但在卓列的眼中,这座先前还不可逾越的高山却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也不再是那么遥不可及。 卓列一声冷笑,说道:“本座行走天下,很少遇到敌手,阁下算是一个,今日你我既已登上擂台,哪有退却之理,不如趁此机会,请阁下赐教几招!”他的口气变得越来越强硬,在大势的烘托下,卓列就如地狱钻出的魔王,脸上青气缭绕,恐怖至极。 就连坐在大帐中的阿八哈,也觉得浑身不自在,就想远远离开这个魔王。 卓列不断催动气势,擂台上劲气嗖嗖,就如阵阵飓风搅动。 赫巴凝立如山,他的长衫微微飘动,就如清风拂过一般。他依然脸色淡淡,只听他说道:“先生处心积虑,不仅杀了窝阔台汗国的第一高手梭龙和察合台汗国的大将甄善予c成充寒,就连自己人应飞牧你也不放过,这又是何苦来由呢!” 赫巴话音清晰,台下万余人听得清清楚楚,众皆大惊,尤其是阿八哈更是惊得目瞪口呆,他万万想不到是卓列杀了这几人,而且连自己的爱将应飞牧也被他杀了。 卓列狞笑一声,说道:“为了成就本座大道,死区区几个人算得了什么?不仅他们要死,连你也要死,凡是挡我者,皆要死!” 卓列终于露出了狰狞面目,众人直觉得一阵阵凌冽的寒风吹打在身上,直打寒噤。 以卓列的修为,他绝不能抵赖,若他一抵赖,势必心虚,那他自己的大势就弱了,从此就种下心魔,就算他坐上王座,修为也再不会有所提高,与其如此,不如放手一搏,先杀了眼前这个拦路虎,再以大势慑服众人,则大事可成。 一念及此,卓列大喝一声,如雷霆之怒,大势提升到了极致,一股摧心裂肺的狂飙卷向赫巴。 赫巴微微一笑,身体不动如山,他手捏无上心印,缓缓吟道:“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这是唐代诗人李商隐的《锦瑟》,赫巴从容不迫,语音温婉大气,于飘逸优雅中淡出情感和真实,在场万人只觉得有如一股股清泉流淌在心中。 赫巴此时就像站立在风暴中心,任凭狂飙绞杀,脸上始终云淡风轻,连衣角都没有动一下。 卓列大骇,眼前这人刚上台时气势骇人,那时他就想一走了之,但是对方的气势在自己大势的碾压下渐渐变弱,他还以为对方技止此耳,所以他一心想要杀了此人立威,就算自己的阴谋败露也毫不畏惧,因为此人一死,他再无对手,众汗王还不是自己的掌中之物,他想要称王称霸,也没有人敢说半个不字。 但是赫巴前后惊人的差异,让他如坠冰窖,他知道自己已经上了此人的当了。 原来,赫巴一上台,就知道这卓列不会改变初衷,所以他下决心要击杀此人,为天下除害,但是必须让他卓列以为胜券在握,在得意忘形之际,在众人面前亲口承认自己的阴谋,赫巴才可能助忙哥夺得统帅权,否则,若四国相互猜忌,一旦起了内讧,忽必烈势必会挥师北上,到那时不知要有多少人死于战祸。 所以赫巴才有意向卓列示弱,这魔头果然上当,等卓列醒悟过来,为时已晚。 赫巴轻喝道:“你满脑子邪恶的杀伐念头,今日若让你逸去,那就是苍生之祸,你受死吧!”声音极轻,只有他二人听到。 赫巴一掌轻轻击出,卓列看在眼里,只觉对方的手掌初时巨大如山,但却越变越小,细小得如针尖一般,卓列刚想起要抬手阻击,已然不及。惊骇之下,对方的手掌已经按在自己的胸膛上,只听得嗤的一声轻响,声音小得只有他自己听到。 卓列心脉已断,他的争霸之路才刚刚开始,就戛然而止了。 权势富贵,害人匪浅! 卓列缓缓倒在台上,在卓列闭上眼睛的一刹那,他的心里五味杂陈,有遗憾,有解脱,竟也有一丝感激,那是对赫巴的,因为他虽然死在赫巴手上,但赫巴毕竟没有让他在众人面前死得惨不忍睹,为他保留了作为对手应有的尊严。 赫巴抬首向天,心里默默说道:“李冲小友,这慈悲之心,也并非只有你才懂了!” 想起李冲,赫巴的心头顿时漾起一丝暖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空山又见佛踪现 神僧娓娓道前缘 赫巴凝立高台,目光悠悠,看向远方,气势宏大婉约,众汗王和四国将士被他的气势感染,全都站起身来。 妖人伏诛,众汗王心中的大石落了地,若真让这卓列取得了盟军统帅权,那就是他们四国的灾难了。 盟主之位很快敲定,忙哥汗出任四国盟主,由于赫巴坚持不受四国联军的统帅之位,其他三个汗王有感于他的恩德,遂推举忙哥做了四国的盟主兼任联军统帅, 忙哥汗终于遂了心意,夺得了四国盟军的统帅权,如愿以偿坐到了盟主的宝座,他还想极力挽留赫巴,无怪乎又是好一番赌咒许愿。 面对忙哥汗的封官许愿,赫巴不为所动,他微笑道:“本人是方外之人,闲散惯了,也受不起这人间富贵,只要大汗记住你我之间的约定,赫巴就算不虚此行了。” 忙哥见留不住赫巴,只得说道:“本汗一向言出如山,南侵之举,就此作罢,其他几个汗王除了海都极力鼓动南侵外,八剌汗和阿八哈也只是想保土自卫,大师放心,如今本汗已是盟主,集我三国之力弹压,海都就算想南侵,也是孤掌难鸣!” 赫巴脸色淡淡,缓缓说道:“但愿天下再无刀兵之苦,人人都享齐天之福!” 忙哥心神一震,由衷说道:“大师隆情高义,忙哥也不会做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赫巴看向忙哥,说道:“赫巴若有唐突大汗的地方,请大汗见谅,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赫巴告辞了!”说罢,顿时影踪全无。 只留下忙哥一人愣愣出神,这个人言出如山,行事周密狠辣,他送了自己一个天大的人情,但若是妄起战火,只怕他也不会放过自己。 赫巴举手之间,彻底打消了四国南侵的打算,西北四国在以后的十年间再无大的战事。 赫巴一路观赏美景,经此一事,赫巴心中畅快无比,他得益于当年与李伯凌和李冲的一战,又得益于师尊的谆谆教化,他终于做了一件对得起自己这一身修为的大事,惠及无数生灵。 他获得了别人由衷的尊敬,化解了一场刀兵,就是那一国之尊的忙哥汗也对他顶礼膜拜。 赫巴不由想起自己凄苦的身世,家人惨遭灭门之祸,这都是拜一个所谓的得道高僧所赐,但又由于另外一个真正的得道高僧的援手,才让他活了下来,并修得了一身神通。 想起师尊长白散人,赫巴的脸上不由得泛起了笑容,虽然师尊把他们师兄弟三个遣送下山,但赫巴知道,这是师尊有意让他们到尘世历练,就如大浪淘沙,得道升仙,若造孽障,则坠入那无边地狱。 这是各人的命运,若无大智慧,大定力,特别是他们这种身怀神通的异士,更是容易迷失方向。 赫巴信步前行,不知不觉又来到长白山顶的绝壁下,一丝熟悉而又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 赫巴惊喜交集,身形一晃,如一抹青烟掠到石室前,只见一个高大的老僧站在石室的门前,正笑吟吟的看着他。 老僧当然就是赫巴的恩师长白散人。 赫巴大喜,对着师尊一揖到地。 长白散人双手扶起赫巴,说道:“徒儿仁心仁术,挽救了无数生灵,这是徒儿的福报,也无形中抵消了你师兄摩云的恶报,他若幡然悔悟,必定对你感激涕零!” 赫巴笑道:“徒儿蒙师尊救下,传授徒儿一身本事,教导我师兄弟三人相亲相爱,赫巴见师兄越走越远,所以才暗中帮了他一把,师兄自幼孤苦凄惨,心性异于常人,但师兄他也非穷凶极恶之人,假以时日,他必定会迷途知返!” 长白散人点了点头,眼神悠悠,看向远方,说道:“为师的一生之中,只收了你们三个徒弟,你们三个虽天资高绝,但都经历了人间惨事,你师弟牧空十岁时经历家事惨变,那山贼的一把火,烧毁了他的家,牧空眼睁睁看着一家人葬身在火海之中,目眦欲裂,一瞬间黑发变红!” 赫巴虽与师弟牧空相处了百年,但牧空从未向别人透露自己的身世,赫巴虽知道师弟必经历过人伦惨事,但他不开口,赫巴也不好问,今日才从师父的口中得知,一时间竟也呆了,没想到师弟也是一个苦命的孤儿,与自己的遭遇一模一样。 长白散人脸容慈祥,看向赫巴,说道:“你师兄摩云自小患有残疾,尝尽颠沛流离之苦,你们三人都是苦命人,为师收了你师兄后,见你又被同门追杀,才出手救了你,而后又收了你师弟牧空,你们三人虽来自天南海北,但总算能相敬相扶,这是为师最欣慰的地方了!” 这个身怀无边神通的高僧,看上去面相凶恶,实则是个悲天悯人的好人,想起师门的点点滴滴,赫巴一阵哽咽,他看着师尊,眼神坚定,说道:“师兄的不幸遭遇,是导致他心性难调的原因,其实,师兄也是个可怜人,徒儿就是拼将残躯,也要助他成就大道!” 长白散人欣慰一笑,说道:“徒儿有这份心,是摩云的福分,也是为师的福缘,但所谓各人的福缘自己造,摩云所造的孽,只能由他自己去弥补,我虽然作为他的师长,也只能从旁协助。” 赫巴垂首不语,不知如何答话。 长白散人又道:“你师弟牧空一头红发,刚入门时,他心如死灰,屡次要求落发,但你可知道我始终不与他落发的原因吗?” 赫巴摇头。 长白散人说道:“牧空的一头红发,皆是亲眼见到一家人葬身火海,急怒攻心,心脉与四肢毛发连为一体,才出现这种千古罕见的异象,若除去红发,势必伤及他的经脉肌体,那他的修行之路就戛然而止了!” 赫巴恍然大悟。 长白散人又说道:“牧空的遭遇,必须再经历一场惨烈变故,否则他一头红发不会复原,你师兄弟几人皆是受尽了人间之苦的孩子,又天分高绝,若善加利用,前途不可限量!” 赫巴惊喜莫名。 长白散人道:“你三人之中,为师最不放心的还是你那师兄摩云,他一心与李冲分出高下,为师门挣得天下正统的地位,但我门一向与世无争,否则为师也不会只收了你们三个。” 赫巴说道:“师兄天分高绝,但李冲就如九天之龙,师兄对上李冲,只怕是毫无胜算!” 长白散人点了点头,说道:“李冲的修为,非我等所能企及,就算是集你们师兄弟三人,再加上为师,也不是李冲的对手,你师兄自恃修习月照千山,就想与李冲再次一较短长,无异于痴人说梦!” 赫巴顿时震惊不已,要知道,师尊已是大地真仙,竟然说出这等话,那这李冲的修为究竟高到何种程度,不可猜度,他知道师尊此次南行,一定是与李冲见过面了,否则他不会如此震撼。 赫巴问道:“师尊可与那李冲动过手了?” 长白散人莞尔一笑,道:“为师已是一百多岁的人了,怎会随便跟人动手,为师与那李冲只是交流一下心得,又相互一揖,才从中看出了端倪!” 赫巴骇然,他知道,师尊也是个骄傲的人,他修得一身高绝功力,禅法精深,天下无出其右,照师尊的这番话,肯定是师尊先在禅论上失利,才想起与李冲对揖。 见师尊的这副神情,赫巴知道,师尊已然败了,但败得心悦诚服,一如他当年败在李冲的一拳之下一样。 长白散人微笑道:“山中弹指间,世上已十年,当年的幼小生命,如今已成为名闻天下的第一人,实在让老衲欣喜感动!” 赫巴默默点头。 长白散人看向赫巴,说道:“当年老衲的举手之劳,竟让李冲记住了一生,老衲尚在千里万里,就感受到了李冲的脉脉深情,老衲有今日之成就,也是拜这个年轻人所赐,而你我师徒的善果,说不定也会着落在此人的身上!” 赫巴感动莫名,数年前一战,他就深深感到李冲心中的善意,而他当年之所以手下留情,一个重要的原因,只怕也是为了报答师尊的恩情,李冲的这种大仁大义,深深撼动了赫巴的心灵。 长白散人悠悠一笑,说道:“一饮一啄,莫非天定,为师受了李冲两揖,受益无穷,此等机缘,就是十世修行也修不来,所以,徒儿要谨记,人之为善,自有福报!” 赫巴道:“李冲隆情高义,赫巴自会铭记在心,眼下南方战事如火如荼,百姓苦不堪言,各处隐匿的妖魔鬼怪乘机而出,更是增添了黎民的苦难,李家庄必不会袖手旁观,徒儿也想尽点微薄之力,助李冲震慑妖邪!” 长白散人欣然一笑,说道:“知恩必报,不愧是我长白的好徒儿,李冲此人克己服人,乃圣人之风,徒儿跟着李冲,尽可放手而为!” 赫巴大喜,连忙谢过师尊。 长白散人又道:“徒儿可还记得你曾经的同门,天韵门吗?”c 赫巴眼里的恨意一闪即过,只听他缓缓说道:“徒儿一生难以忘怀!” 长白散人说道:“徒儿难以忘怀,此乃人之常情,为师也不会强求,你那曾经的师尊一心要挣得个天下佛门正统的尊位,广收门徒,不论出身和品行,否则当年也不会杀了你一家之后,又将你收为门徒!”僧人眼中的哀色渐浓,显然是想起了徒儿的悲惨往事。 此时的赫巴,何尝又不是魂断神销,前情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 长白散人说道:“如今天下大乱,那天韵门必不甘于寂寞,以那老和尚阴鸷沉稳的性格,百年沉寂,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这些年来,他不知在南宋和蒙元暗中安插了多少人!” 赫巴一阵震撼,以前他没有想过,现在师尊一语点醒,赫巴不由得全身颤抖,那天韵门中个个都是身手高绝的修真之士,心性邪恶,若他们倾巢而出,不知在红尘中又要掀起多少腥风血雨。 是时候与他天韵门来一次彻底的了断了。 长白散人看着赫巴,眼神热切,但语音淡淡,只听他说道:“徒儿此次到红尘历练,肯定会与他们照面,但徒儿要谨记,你与他们之间是正义与邪恶的较量,而非家恨,若你执着一念,格局就会低了,以天韵门庞大的实力,你格局小了,不仅救不了苍生,你也会沦入魔道,不得超生矣!” 赫巴听得冷汗涔涔,人也清醒过来。 长白散人满意一笑,说道:“以徒儿的修为和天分,个中玄虚你也会想明白,只是为师是怕你一见仇人,报仇心切,压制不住内心深藏的魔性,反而遂了别人的心意!” 赫巴心头大震,泪流满面,霍然跪了下去。 长白散人微微一笑,伸手把赫巴扶了起来,又说道:“若遭遇天韵门人,徒儿要记住,若他们之中有良善之辈,能善了就善了,若不能善了,徒儿也可降妖除魔!” 正所谓,佛门虽广大,不度万恶之人! 赫巴眼中闪过感激之色,这个对自己甚至是其他师兄弟有着再造之恩的老僧,虽屡次说已经放下了,但其实最不能放下的,恰恰就是他自己。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赫巴终于深深体会到了师尊的良苦用心,不由得一阵颤抖。 长白散人爱怜地看着赫巴,脸上慈祥,一如春风化雨。 只听他娓娓说道:“你那牧空师弟如今心无羁绊,专心问道,但他的天分才情,稍逊于你与摩云,若无机遇,必会坠入轮回,为师就是想帮他,只怕也是无能为力,只有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赫巴垂手听着,这种事,他也无能为力。 长白散人接着说道:“在师兄弟三人中,我最放心的是你,最不放心的是摩云,而最心疼的是我那牧空徒儿!” 老僧的眼中泛起了一层氤氲。 赫巴心中一震再震,他万万想不到师尊对自己三人是如此的用情至深。 这个亦师亦友的老人,他的一生就像是专为他人活着,这种心胸和境界,若不成佛,天下再无佛矣! 一时间,赫巴心潮澎湃,不能自已。 长白散人洒然一笑,对赫巴的内心世界一览无余,自从受了李冲两揖之后,长白的修为陡然间又拔高了一个层次。 长白散人说道:“世人只知李冲修为高深,如九天之龙,照为师看来,那九天之龙哪能与他相提并论,若他要远行,早就是天上地下的第一人了!” 赫巴心神震荡,半天回不过神来,因为他虽然修为高深,但离羽化成仙还有一段遥不可及的距离,就是师尊,也不是说去就去,因为天道和人道就如一道鸿沟,遥不可逾。 而李冲竟然早就身具如此神通,难怪师尊说过,就是集他们四人之力,也难以与李冲一较高下。 长白散人慈爱地看着赫巴,他喜欢细细倾听徒儿的内心世界,因为那里藏着一颗跃动而执着的良善之心。 说实在的,长白散人一生能收到这种高徒,也是他的福缘,长白也知足了,所以就算是摩云心魔难抑,他也愿意谆谆告诫,以他自己的善行去化解摩云所造的孽障。 长白散人当然知道李冲与摩云的恩恩怨怨,所以他竭力保全幼小的李冲,不管起不起作用,但毕竟他做了,而事实证明,李冲是一个知恩必报,大仁大义的智者,对长白散人的善心做到了点滴必报。 长白散人眼神淡淡,看着赫巴,说道:“徒儿此去,必会遭遇你师兄摩云,他执意要与李家庄一较短长,这是他的执念,也是他与李冲的世仇,李冲的先祖虽夺了他家的江山,但杀人元凶却不是李家,而是另有其人!” 赫巴内心顿时惊骇不已,静听师尊说下去。 长白散人眼神痛苦,缓缓说道:“七百多年前,李冲和摩云的先祖不幸生在一个时代,摩云的先祖虽打下了江山,然历经两世,天下又起烽烟,而李冲的先祖顺应天意,起兵造反,但始终奉摩云的先祖为宗主,虽然最后是李氏一统天下,而当时的形势,群雄蜂拥而起,摩云先祖的江山被朝中的权臣宇文化及所夺,他的父亲被宇文家生生勒死,摩云的前身,也惨死在叛军的乱刀之下!” 赫巴并不知道摩云与李冲之间的恩怨竟然牵扯到了前世,看来他与李冲的一战,在所难免了。 长白散人继续说道:“摩云早时不知这些,但他的修为渐高,已足以洞察前世今生,这个事情也瞒他不过,而李冲想必也是知道这些前因后果,才会对你师兄一忍再忍,因为他知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他们的恩怨,是由来已久!” 赫巴心神震荡。 长白散人眼中的哀色更浓,这个哀色是对摩云,还有自己,当然还有那李冲,只听他又说道:“摩云把国仇家恨全部记在李冲先祖的身上,一见幼小的李冲,他妒性狂发,杀了李冲的父母,完全不理会今世李家对他母子的再生之德,此乃不义之举,继而大理围杀,又是他挑衅在先,尽管如此,李冲尚能做到放他一马,此等胸襟,已超越凡人不知千里万里,而我那不知好歹的摩云徒儿,他心中的执念之深,连我这个做师父的也是始料未及!” 当时,或许摩云还没有意识到李冲是与他祖先争天下的李唐后裔,但他清楚记起李冲的祖上于他母子有大恩,他妒性狂发,想杀李冲,李冲父母之死,或许是他在无心之下犯的罪孽,但无论如何,李冲的父母是摩云亲手所杀,这个死结,当时几岁的李冲看在眼里,当然会记得清清楚楚,就如当年自己一家被杀,赫巴一世记得,而反观李冲,这个人宏大的胸襟气度,怎能不让赫巴心驰神遥! 赫巴只知道,师兄一世坎坷,却没想到师兄也是受过这尘世的恩惠,而这个施恩的竟然是被师兄视为大敌的李冲的先人。 长白散人幽幽说道:“我那李冲小友,也是一个执念甚深的执着之人,他若放下执念,早就大道飞升,但就是他的这种执念,这才大大震慑了世间妖魔,有他在,南宋的寿命至少延长了五年,而又因为他,多少黎民百姓才得以保全,否则以蒙古人嗜杀的秉性,若不是有所顾忌,人世间不知要多添了多少冤魂!” 赫巴说道:“李冲孤高傲绝,天分才情,天下无出其右,他有师尊这个明白他前世今生的知己,也是他的福气!” 要知道,李冲就如身处高寒之地,一望天下,孤寂清冷,但有一个知根知底的挚友,何尝又不是一种福气呢? 长白散人缓缓说道:“然李冲的根基远不在此处,以他的底蕴,早就超出人类历史的大道,一直追朔到了那悠悠的远古蛮荒!” 赫巴更惊,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良久才说道:“那依师尊的猜测,李冲的底蕴到底来是自哪里呢?” 长白散人红光满面,缓缓说道:“天地未开,鸿蒙无涯,李冲的真身就已存在,那是何等高渺的存在,世人想要与他为难,与他争锋,这是否正是世人所说的不自量力呢!” 赫巴说道:“李冲看上去才三十来岁,而师尊又说过见过襁褓之中的他,然他的真身在天地未开之时就已经存在,这是否太玄之又玄了呢!” 长白散人目光悠悠,满脸虔诚,他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据远古传闻,圣人要成就大道,要历经所谓的劫,就是必须要经历无数生死轮回,但既为圣人,当无其他力量能灭其躯体,但他仍然是义无反顾,若非要说有外力存在的话,那这个外力就是圣人心中的执着和善念,在李冲的身上,为师看到了这种执着和善念,加上他年纪轻轻,一身的修为却是惊天彻地,所以为师这才敢大胆猜测。” 赫巴知道师尊素无虚言,心中更是震撼。 长白散人又说:“上古传说,有一位圣人长留人间,不享仙福,百世轮回,专为拯救黎庶疾苦,如今看来,这个传言是真的了。” 赫巴心头大震,他曾听师尊说过这个传言,但当时修行尚浅,听起来似乎是虚无缥缈,如今再听师尊提起,心中又是一番感悟。 长白散人淡淡一笑,说道:“能遇见此人,是你我十世修来的福缘,他日为师若真的能成就大道,必是拜李冲所赐,此等恩惠,为师一生难报!” 人说百世修行,不如一朝悟道,而那一朝悟道,却又是十世苦修所得的善果,其间艰苦卓绝,若无一朝悟道的感动,任你百世修行也无济于事,而师尊的这个感动,显然是来自于李冲。 赫巴眼神执着,看着师尊,期望他继续说下去,因为师尊每次教导他们,给他们讲授大道,那种虚无缥缈,而又无处不在的诱惑和感动,让赫巴心神激荡。 赫巴又听得呆了,今日的震撼,比以往更深,更烈。 长白散人看着赫巴,说道:“天下大乱,红尘遭劫,李冲心痛难言,知己难寻,我等与他同为一世,也是福气,能帮就多帮他一点吧!” 赫巴眼神热切,默默点头。 长白散人说道:“李冲秉承大道,对上你师兄,以他的性情,必会手下留情,但你我虽为摩云的至亲,也不能罔顾天道,红尘苦难,徒儿想去,就去吧!” 赫巴说道:“那天韵门的门徒此时想必是蠢蠢欲动,徒儿也该去会会这些故人了,师尊保重,徒儿去了!” 赫巴话一说完,一揖到地。 长白满脸慈祥,看着这个心爱的徒弟,他虽是摩云的师弟,却有着师兄难以企及的胸襟和善良。 赫巴直起身来,满脸含笑,转身飘然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时局危艰急似火 酷吏奸狡恶如狼 八月,蒙元大军截断了鄂州的所有通道,把鄂州城死死困住,张世杰几次出战,均无多大收获。 这一日,清晨,张世杰率两千将士出城,点名要郭侃出战,此时的郭侃,断了一臂,更不敢与张世杰单挑。 张世杰大声喝骂,众蒙军悍将群情激愤,誓要跟张世杰拼个死活,郭侃万般无奈,只得提枪上马来到阵前,他的身后是十万蒙军精锐,二十门大炮在阵前一字排开,强弓劲弩压住阵脚,军容肃穆威武。 张世杰一看,不由得暗暗喝彩。 吃了张世杰的几次大亏后,这郭侃也学得乖了,不敢冒进。 张世杰跃马横刀,大喝道:“郭侃小儿,你等既然斗胆来犯我鄂州,怎会做那不知羞耻的缩头乌龟,你速速上前与本帅见个生死,以免辱没了你先祖的威名!” 郭侃心中怒火滔天,但他深知,就算自己在巅峰状态,也不是张世杰的对手,何况现在断了一臂,与张世杰交战,更是有死无生。 对面张世杰的百般辱骂,郭侃的心头毕竟保留了一丝清醒,他手下的几个蒙军悍将何曾受过此等羞辱,一个个怒气冲天,要上阵跟张世杰交战,也被他严令制止。 郭侃一阵大笑,说道:“两军交战,怎会徒逞个人英雄,我见你也是一条好汉,若你弃械投降,本帅可以保你高官得做,骏马得骑,若你执迷不悟,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张世杰大怒,拍马抡刀朝郭侃冲去。 郭侃冷冷一笑,手一挥,一霎时,十门大炮齐声轰鸣,炮弹呼啸着砸向张世杰和他身后的两千将士。 阵地上响起了震天炮声,顿时,宋军将士惨叫连连,血肉横飞。 张寒双眼血红,拍马挺刀直扑郭侃。 从襄阳突围后,张寒一直跟随张世杰,镇守鄂州。 蓦地,张世杰从斜刺里冲出,大叫道:“张寒将军且住,蒙贼火炮威力太大,我等暂避锋芒,全部撤回城去!” 张世杰声如炸雷。 郭侃在阵前听得分明,大枪一指,蒙元大军如山呼海啸般扑了上去。 张世杰冷冷一笑,勒转马头,指挥将士退入鄂州城。 沉重高大的城门正在缓缓关闭,蒙古军如潮水般卷杀上来,企图乘乱冲开城门,一举拿下鄂州城。 张世杰退到城门边,上万蒙古人已经离他只有二三十丈的距离了,蒙军的箭矢嗖嗖,数十支利箭贴着他的头盔呼啸飞过。 形势万分危急! 陡然,张世杰一声大喝,长刀指向虚空,城楼上二十门大炮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声,蒙军前锋两万人已经冲到宋军火炮的打击范围。 一时间,又该是蒙古人的噩梦了。 鄂州城下,惨嚎声又起,战场上全是断肢残臂,宋军大炮三轮急速射,惊天动地的轰击,顿时,蒙古军死伤上万。 战场上硝烟滚滚,死尸遍地。 郭侃大惊,知道又上了张世杰的当了,急忙下令,后军变前军,拼命向后撤退。 张世杰长刀一指,退到城里边的一千多将士旋风般冲杀出来,最先追到城门边的上千蒙古军进退不得,惊慌失措,都成了张世杰等宋军将士的刀下亡魂。 逃到远处的郭侃和众蒙军将士看得心胆俱寒! 诱使蒙古人来抢城门,这正是张世杰的诱敌深入之策。 原来,蒙元大军对鄂州围而不攻,若长此下去,势必重蹈襄阳的覆辙,张世杰经历过襄樊之地的惨痛教训,决心冒死出击。 于是,张世杰率领两千勇士出战,把郭侃引来攻城,以城楼上的火炮射杀蒙军。 郭侃回到大帐,今日己方又有上万人阵亡,他不由得一阵阵气馁。 这张世杰用兵太诡异了,竟然不惜以身犯险,以他自己为诱饵。 这个人的胆魄和能力,真是神鬼莫测! 至此,郭侃再也不敢轻易攻城,只是指挥大军死死堵住鄂州与外界的所有通道,准备困死张世杰。 围困,才是目前对付张世杰的最好办法。 此时的鄂州,情形又与当年的襄阳一样,陷入了内无粮草,外无援兵的处境,形势岌岌可危。 两军陷入了僵持。 南宋的都城临安,历史悠久,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就是吴越等强国争夺霸权之路的主要目标。 临安府相距鄂州不足两千里,蒙古人的炮火硝烟仿佛早已经传到了临安府,这座有着悠久历史的兵家必争之城,天子之都,一时之间变得风声鹤唳了。 早在数月前,襄阳城破,临安的百姓已经坐卧不安,蒙古人的凶悍残暴,他们都有所耳闻,于是纷纷准备逃难,整个临安城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这座昔日的繁华都市,车水马龙,各种店铺c商号林立,叫卖声此起彼伏,这个各色人种争相涌进来的天朝之都,如今街道上早已没有往昔那种悠闲自得c逗鸟遛狗的景象,人们匆匆而过,手中拎着大包小包的衣物用具,满面忧色,这些天子脚下的优越市民,现在就像躲避瘟疫一样,逃离临安,这之中不仅有平民百姓,还有那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达官贵人。 这一日,知府大老爷熊德光急急走进书房,立即反身把门栓插牢,然后才坐了下来,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上面印着大宋正德钱庄,五千两,等字样,熊德光满意地看着上面的数字,这正德钱庄是临安府最大的钱庄,也是南宋全国通用的银号,据传说,正德钱庄背后的大老板正是那太师贾似道。 熊德光也老早听到了风声,这一次,蒙古人来势汹汹,他隐隐感觉到这大宋王朝早晚得被元朝覆灭,若临安府一破,不要说权势富贵,只怕连命都保不住,他也得想想自己的退路了。好在他当了十几年的知府大老爷,很是置办了一些家当,虽然不时要孝敬太师贾似道,但身家也还算是丰厚,他想着在蒙古人打来之前,多弄些银钱,再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置办田地房产,过自己的富翁日子。 这个大老爷熊德光,幼年时随父母逃难到临安,日子暂时安定下来,他不学好,不爱读书习字,整日和一帮痞子厮混,安定的日子没过多久,父母相继去世,熊德光被迫流落街头,若不是当时任礼部侍郎的贾似道家的老管家搭救,他就冻死在临安的一条小巷子里了。 熊德光清楚记得,那是一个寒冬腊月,家家户户都是闭门闭户的,夜幕降临,小巷子里已经看不到有人走过了,但熊德光无处可去,只能蜷缩在这条小巷子里。 一天无颗粒粮食下肚,他感觉已经很饥饿了,于是,他抖抖索索地从怀中掏出半块生地瓜,正想用来充饥,不提防几个混混从暗处跑出来,一拥而上,要强夺熊德光手里的半块生地瓜,这可是熊德光找了好半日,才在已经被人挖过的地里抠出来的,为了这半块地瓜,熊德光的手都被冰凌子划破了。 熊德光自然是死活不给。 于是,这几个混混对他就是一顿毒打,熊德光被打得死去活来,命根子也被一个混混一脚踢中,他惨叫一声,晕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时,熊德光悠悠醒转,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柴房内,一个面目慈祥的老者正笑吟吟的看着他,看他醒过来,给他端来一大盘馍馍,熊德光狼吞虎咽一阵猛吃,他实在是太饿了,但馍有点干,他差点被噎死,这老者又递给他一碗水,温和地提醒他慢点吃。 就在样,熊德光捡回了一条命,但是命根子被那几个混混踢废了。 这老者正是那贾似道的管家,见熊德光无处可去了,老管家可怜他,于是,又向老爷贾似道求情,把他留在了贾府当差,从此以后,熊德光跑前跑后的给这老管家打下手。 熊德光虽然识不得几个字,但人却是极为机灵,办事利落,时间一长,他的才能逐渐被老爷贾似道发现,把他提携为贾府的一个小管事,这熊德光果然不负贾老爷所望,办事更加积极殷勤。没两年,老管家突然患了中风之疾,身不能动,口不能言,贾老爷怜他多年为贾府出力,给了二十两银子的遣送费,打发他出门,家人接回原籍。 老管家一走,贾老爷擢升熊德光为贾府大管家,这熊德光自然感恩戴德,办事更是利索积极,很是给贾老爷办了几件极为漂亮的事,贾老爷见他实在是个可造之材,于是向皇帝一推荐,宋理宗赵昀依允,于是,这个昔日街头的混混,摇身一变,成为了大宋朝临安府的知府大老爷。 这日上午,熊德光刚刚替一个财主打赢了一桩大宅子的官司,对方是一个落魄的官宦公子,名叫熊有禄,这个熊有禄出身公门之后,但他身无所长,整日又游手好闲,早把父母留下的不菲家财耗光,只留下了一幢大宅子,这宅子位于临安府闹市区,很是值些银两,熊有禄家附近的财主张少武早就想把这所宅子据为己有,又看这熊有禄庸庸碌碌,无多大气候,于是乎一合计,一纸诉状把熊有禄告到知府衙门,告他个强占别人宅子之罪。 这种财产官司,熊德光自然乐意受理,因为油水不错,可比那些偷鸡摸狗的小案子强多了。 熊知府接到诉状后,立即叫衙役传唤熊有禄,几个凶神恶煞的衙役先把这熊有禄一顿好吓唬,自然都是喝问他缘何侵占别人宅子之类的场面话,这熊有禄哪里见过这种阵势,早吓得差点把屎尿拉在裤裆里,他哆哆嗦嗦的说了半天自家的身世,于是熊大知府基本掌握了这熊有禄的身世家底。 第二日,熊有禄正在胡思乱想,一个前日看着还面善的衙役上门来,说是奉了府衙韩大师爷的派遣,再来核实情况,这熊有禄如遇救星,更把他家的祖辈情况向这衙役说得个清楚明白,衙役也陪他长吁短叹一番,临走时,替韩大师爷约熊有禄第二日见面。 衙役随即向韩师爷禀报,接着,该这韩师爷粉墨登场了。 韩师爷长得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办事也极为利索,很是得知府老爷的赏识。 这知府老爷赏识韩师爷的另一个原因,坊间传闻,熊大老爷年轻时被人踢废了命根子,以后获贾大人提携,顿时飞黄腾达,日子过得自是不同凡响了。俗话说,饱暖思,饥寒起盗心,熊德光闲来无事,就想着狎玩美人,但他哪有这个能力呢,几次下来,很是败兴,熊德光羞愤交加,心中的邪火无法压制,于是乎这个熊大老爷就患上了龙阳之好。 熊德光于是转变嗜好,不爱美人爱美男,十年间换了无数面首,但他均不满意,直到三年前的一日,有一个年轻人毛遂自荐,以晚生之名拜见熊大老爷,熊德光一见这人,登时眼睛一亮,眼前站着的这个年轻人生得玉面粉颈,剑眉星目,身材修长挺拔,整个人看起来孔武有力。 这不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尤物吗?熊大老爷暗暗兴奋不已,心头的邪火直冒。 试探之下,这年轻人竟然是有备而来,看样子也是专好这口,于是二人一拍即合,年轻人姓韩,从此,知府衙门就有了一个年轻英俊的韩师爷,自然的,韩师爷也就成了知府熊老爷的禁脔。 其实,这韩师爷并非有什么龙阳之好,他人也有些才学,但在这个做什么都讲背景后台的大宋朝,平民百姓要想跻身公门,那是相当的困难,他听闻熊大老爷有这个癖好,可能是为了吃上一碗公门饭,于是就假装也好这口,进入了知府衙门。 第二日一早,韩师爷与熊有禄在一家小酒馆碰面,时间还早,这酒馆并无闲杂人等。 熊有禄一见师爷,马上就哭哭啼啼的说道:“小人的祖父两代在朝做官,节俭用度一生,才给小人留下了这幢宅子,但恶财主张少武觊觎小人的这点家财,竟恶人先告状,把小人告到知府大老爷那里,说是小人占着他的宅子,小人举目无亲,身无分文,不知如何是好,请师老爷帮帮小人,则师老爷就是小人的再生父母矣!” 说罢,这熊有禄竟痛哭不止。 韩师爷早就对熊有禄的情况了然于胸,他先是假惺惺的陪着熊有禄嗟叹一番,把熊有禄好生一阵温言安慰,看熊有禄悲色稍霁,这才拿腔拿调地说道:“官人的情况,本师爷也有所了解,这张财主如此可恨,真该把他下到大牢,让他尝一尝皮肉之苦!” 熊有禄一听师老爷唤他叫做官人,对他甚是抬举,言语之间也对他很是同情,登时欣喜莫名,他立马来了精神,恨恨说道:“这张少武枉为小可的远房亲戚,竟然全不念叔侄之情,却一心想要霸占小可的宅子,请师老爷禀明知府老爷,好好惩戒一下这个恶徒!” 师爷眼珠一转,说道:“禀告是肯定的,这样,官人把冤屈写成诉状,本师爷一定替你呈交知府老爷!” 熊有禄脸上一红,尴尬说道:“小可自幼不爱读书识字,这诉状还不知如何写法!” 师爷一听,马上皱眉说道:“俗话说,这吃酒都要带块手帕,打官司哪能没有诉状呢?你这官人好生糊涂,若公堂对簿,他有状子,而你没有,这官司你就输了一半矣!” 熊有禄登时着急起来,他使劲搓着手,连说了几个这可如何是好。 还好这熊有禄虽然不识字,但脑子还是灵光的,他看着韩师爷,心中猛然想起,这现成的师老爷不请,还上哪去请呢? 熊有禄顿时无限欢喜,说道:“小可也不认识那些写状子的,一事不烦二主,师老爷就行行好,请师老爷为小可写了这状子吧,等事情了结之后,小可必有报答!” 师老爷一听,脸上有些不情愿,他说道:“我衙门事务繁杂,如何有空给你写这诉状嘞,官人还是另请他人吧。” 熊有禄也是有点机灵劲,见师老爷嘴上虽说没空,但神色之间也不那么决绝,口气有点松动,他如何轻易肯放,纠缠着求师老爷给他写状子。 无奈这师老爷死活不松口,熊有禄也不敢撒泼耍性,他又怕错过时机,以后要见这师老爷只怕难了,他寻思一下,想起小时候母亲给他的一块玉佩,也是值些钱,他摸出身上的玉佩,双手递给师爷,说道:“小可身上不曾带有银两,这玉佩就权当师老爷的润笔费,请师老爷务必成全!” 师爷接过玉佩,在手中摩挲了几下,才勉强答应,说道:“好吧,谁叫老爷我心软呢?” 熊有禄着实心疼了一下,但事已至此,他心里寻思想着,就权当把这玉佩当了吃花酒了。 韩师爷的眼睛又盯着熊有禄,说道:“听说你那个宅子位置不错,宅子也大,很是值些银钱,所以才遭来别人觊觎,据我所知,这张财主在衙门里有不少熟人,又暗底下使了不少银子,看样子他是拿不到你那宅子,也势必不肯罢休矣!” 熊有禄的心登时又悬了起来,他看着师爷,满脸焦急,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憋了好一阵子,熊有禄才眼巴巴地看着韩师爷,说道:“这宅子真是小人的父亲留给小人的,请师大老爷明察!”说话之间,又急又气,两颗眼泪竟又滴落下来。 师爷看着熊有禄的这副模样,心里更是瞧他不起,但嘴上却说道:“本师爷自然知道这宅子是官人的,但是知府大老爷就难说了,他大老爷管了这么大一个临安城,不可能每一家的情况都清清楚楚吧?现在的关键是有人已经向老爷说这宅子是你父亲从张少武那里霸占来的,你说气人不气人呢?!” 熊有禄声音带着哭腔,只是一个劲说道:“若祖宅被这张财主夺去,小人如何对得起死去的父母大人,求师老爷为小人做主!” 师爷挠了挠头,又连连摆手,叹道:“这公堂上的官司,是知府大老爷说了算,我一个小小师爷,如何插得上嘴哟!” 熊有禄一听,登时哭出声来,如丧考妣,只听他哭诉道:“小人就只有这么一点家产,这个黑了良心的狗贼,竟然想要从我手中抢夺了去,真真是岂有此理!这老天爷也真是瞎了眼喽!” 说罢,熊有禄竟抽抽噎噎,号哭不止。 师爷见火候已到,他干咳一声,正襟危坐,对着熊有禄说道:“这个事呢,也不是毫无转圜的余地,只是看官人愿不愿意破费点小财?” 熊有禄一听事有转机,马上停止了哭泣,说道:“若师老爷为小人留住这宅子,小人全听师老爷吩咐!” 师爷道:“这张少武暗底下勾兑的这几人,与本师爷也有点交情,前日我与他几人说了你这个事,他几人也是面有愧色,如今这世道虽然不太平,但也并非人人都是看银子做事,只是他几人已经被这张少武蒙蔽,又可能收受了他的银子,所以正在左右为难矣!” 熊有禄默默不语,不知该如何接话。 师爷看着熊有禄,又说道:“只要他们还有点良心,这个事情就有办法,说不得,我只好腆着这张脸,跟他们明里说了,让他们无论如何不要帮张财主打这个昧着良心的官司!” 熊有禄一听,脸上马上现出感激涕零的神色。 师老爷又说话了,这回却像是自言自语,只听他说道:“但问题是他几人肯定受了张财主的银子了,这可如何是好哦!” 韩师爷抬起眼皮看了眼一脸魔怔发呆的熊有禄,问道:“官人是不是非要打赢这个官司呢?” 熊有禄马上使劲点了点头,说道:“这是小人的父亲留给小人的唯一念想,小人自然想把它保住!” 韩师爷说道:“若是如此,官人就只好破财免灾了,这几人本师爷会跟他们晓以大义,让他们把张财主的银子退回去,但官人知道,这已经到手的白花花的银子退回去,换做是我,多少也会有点肉疼!” 熊有禄隐隐知道这师爷的话中之意,他想了一想,点了点头。 韩师爷又说道:“据我所知,张财主请托了五人,每人送了他们一百两银子,如今之计,若这五人良心未泯,肯退回他张财主的银子,那是最好不过,但这张财主也是个腌臜泼皮,势必不肯与这五人干休,这可真是难为了他们了!” 熊有禄头脑懵然,又点了点头。 韩师爷又说道:“但谁让他张财主欺人在先,这五人又贪财在后呢?总之是他们无理在先的。但我想他五人也是深明大义之人,张少武要怎么样,就随他怎么样好了!但这五人背了这么大个名声,官人说不得要破费一些了!” 熊有禄冲口而出,问到:“小人要破费多少呢?” 韩师爷道:“他五人也不是贪得无厌之人,退还他张财主的总共是五百两,官人就补给他们五百两就行了,他们要是想问你要的多了,本师爷也不答应!” 熊有禄苦着脸,说道:“可是小人如今身无分文,到哪里去筹这五百两银子,这真是愁煞了小人了!”话一说完,又连连搓手,在屋子里一个劲地团团转。 这韩师爷早知道熊有禄拿不出这么多银子,他心中已有定计,于是乎冷眼旁观,见熊有禄急的差不多了,他才起身拉熊有禄坐下,开口说道:“这五百两银子是最少的了,本师爷也是看你可怜,才想起舍了这张老脸与他几人撒泼,官人切莫以为是我与人窜通好了讹你银子哟!”说话之间,眼睛始终盯着熊有禄的脸。 熊有禄看着韩师爷直勾勾的眼神,吓了一跳,连忙陪笑道:“小人岂敢!” 韩师爷道:“这五百两银子说多也不多,但说少也是不少的,要你现在拿出来,的确是难为了官人!” 韩师爷顿了一段,压低声音说道:“本师爷看你那宅子确实值些银两,如今这世道兵荒马乱的,说不定哪天蒙古人就打到这临安府了,到时候不光是宅子保不住,只怕命也是保不住的!” 熊有禄一听,着实吃了一惊,说道:“依师爷所说,这事该如何做呢?” 师爷看着熊有禄,狡黠一笑,说道:“那宅子虽是你父母留给你的念想,但是与这命比起来,也算不了什么了,官人说是不是?” 熊有禄连忙点头称是。 师爷再次压低声音,说道:“依本师爷之见,官人赢了官司之后,马上把那宅子估价出售,卖它个两三万银子,然后带着银子离开这临安府,再寻一个好去处,置办田产房屋,再娶上一房女子,何等逍遥快活,比起过这临安府担惊受怕的日子要强上千百倍!” 熊有禄的心被师爷说得活络起来,脸上也渐渐有了笑容。 师爷看他一眼,又说:“你我一见如故,所以才对你知无不言,今日本师爷跟你说的话,千万不可传入第三人之耳,这蛊惑民心可是重罪,按大宋律例,是要杀头的!” 熊有禄赶紧点头,赌咒发誓保证绝不外传。 师爷满意一笑,说道:“若想赢了这场官司,而你目前又实在拿不出银子,我只有好人做到底,索性就再帮你一下。这样吧,你将那宅子的房契拿来给我,我去找他几人说明白情况,再把这房契一亮,一是说明他张财主是恶人先告状,让他们死了帮张财主打这官司的心;二是也好向他们表表你的诚心,让他几人铁心将张财主的银子退了回去,则你这官司就是板上钉钉,铁定打赢的了,等明日知府大老爷大堂上一公断,你再把宅子一卖,给了他们每人一百两银子,本师爷也就功德圆满了,到时候岂不是皆大欢喜呢?” 熊有禄踌躇不决,一时拿不定主意,这韩师爷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虽然知道他在衙门当差,是知府大老爷的红人,但心性却是不识,要把这房契给他,熊有禄还真有点担心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韩师爷是何等精明之人,如何不知道熊有禄心里是怎么打算的,说不得,只有再激他一激了。 韩师爷嘿嘿一笑,说道:“明日知府老爷就要升堂断案了,官人如此犹豫不决,难道是担心本师爷吞了你的房契不成?既是如此,那本师爷就告辞了!” 熊有禄牙关紧咬,他也下了大决心,断然说道:“就依师老爷的,老爷稍候,小人这就去取了房契交给老爷!” 说罢,熊有禄匆匆赶回家,拿了房契回来交给师爷,临行前又对师爷好话说尽,千恩万谢。 这熊有禄自然知道衙门有理无钱莫进来的道理,衙门韩师爷好心提醒他,若想赢了官司,势必得破财,这是规矩。再说他熊有禄也是势成骑虎,不敢得罪韩师爷这尊神,否则这宅子保不住不说,说不定他熊有禄还得有牢狱之灾。 熊有禄寻思来寻思去,眼下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不得不依了韩师爷,把地契交给了他。 但他哪里知道,那五人根本就是子虚乌有,是韩师爷杜撰来吓唬他的。 这韩师爷一回衙门,就把房契给了知府老爷熊德光,最后这房契自然就到了财主张少武的手中,却也给知府老爷换来了张财主五千两银子的孝敬,自然,张财主也少不了韩师爷的好处费。 第二日知府老爷熊德光升堂,张财主房契在手,大老爷又受了他的银子,哪有不判他赢的道理? 只是可怜了熊有禄,他初时还盼望韩师爷帮他说说公道话,但师爷又如何肯呢?他只好说出几句昨日和师爷商量好的话来,知府大老爷惊堂木一拍,喝问他个强占他人财产之罪在先,又诬告他人之罪在后。 熊有禄此时如梦方醒,他才知道上了韩师爷的当,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满腔悲愤,抵死不从。 知府老爷一声大喝,如狼似虎的衙役一拥而上,登时把熊有禄扑翻在地,上大刑伺候。 一霎时,熊有禄被打得皮开肉绽,奄奄一息,眼看即将死于非命,不得已,熊有禄颤抖着双手,被一个衙役按着画了押。 知府老爷当堂宣判,宅子归张财主所有,熊有禄收监下狱不提。 当然,这种事也不是知府熊大老爷的头一回,十几年来,临安府的百姓被他坑害得倾家荡产c卖儿卖女的少说也有百十家,这些勾当也很是为他熊德光聚敛了不少银子。 正是: 硝烟四处起,酷吏凶于狼; 尘世如汤煮,人命象丝悬; 京畿比炼狱,繁华似纸鸢; 本是官宦后,不及卖油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祸心包藏向东去 万里追踪破奸谋 这一日,李冲照例起得很早,他凝目看着荷池中穿梭游动的鱼儿,心中无波无澜。 多少年来,李冲养成了这个习惯,只要不是外出,他每天几乎都会到荷池边,凝望鱼跃草长,风吹云动,他喜欢观察一切契合自然循环的细微事物,感受那月生日落的天道奥秘。 李伯凌和闫天仇来到李冲身边,李冲微微一笑,说道:“二老联袂而来,想必是有什么要紧之事吧?” 眼下南宋的局势迅速恶化,就如江河日下,李冲也是始料未及。 李伯凌道:“前月庄主着我查勘南宋太师贾似道,我即遣人到南宋各州县暗中调查,一查之下,发现如今的南宋军民大多已成惊弓之鸟,百姓争相挤兑银钱,全国银庄纷纷告急,但大多没有歇业,说来也奇怪,那南宋最大的钱庄正德银号却已经挂牌歇业,百姓挤兑不成,早已沸反盈天了!” 李冲眼神波澜不惊,似乎心中早已知晓,他默然不语,静听李伯凌说话。 李伯凌又道:“按理说正德钱庄不仅是南宋最大的商号,也是天下有数的大钱庄,怎会挤兑不足半月,就宣告破产歇业呢,这正德钱庄亦与我们有很多生意往来,所以我细查之下,竟发现这个钱庄的真正大老板正是那大奸贼贾似道!” 李冲眉头一皱,说道:“这贾似道果然藏得好深,几十年来,竟没有一人发现他才是正德钱庄幕后的大老板,连我李家庄也被蒙在鼓里。” 闫天仇点了点头,说道:“事实果真如此,我与伯凌一接到消息,立即赶到临安,监视贾贼,这贼人已被谢太后罢免了一切官职,只保留了一个太师的头衔,赋闲在家。这贼子整日大门不出,我们也无从着手,但并不相信他会就此循规守矩,于是更是好生监视。在我们日夜暗中监视下,终于发现了端倪,有一日深夜,从贾府悄悄出来一批身手高明的绝顶高手,这伙人押着十几辆大马车往东南方向匆匆而去,行踪鬼祟,我与伯凌悄悄尾随,竟发现那莫高窟头陀臧阴灵赫然就在其中,我们一直跟随他们到东南的大海边,看着这几十人押着货物乘两艘大船出海而去!” 李冲缓缓说道:“若真如此,这贾似道只怕还志不仅在银钱财富,此时正德钱庄突然停兑,他必然有不可告人的阴谋。” 李伯凌凝目看向李冲,说道:“我一直对贾似道此人有所怀疑,按理说他作为南宋的太师,权倾天下,但若南宋覆灭,他的权势富贵均烟消云散,此人能坐到这个位置,几十年纵横官场不倒,应该是个聪明绝顶之辈,他不会连这点起码的道理都不懂,所以我又暗中着手调查这奸贼,竟发现他与末哥有暗中往来,说不得此人就是蒙人暗藏在南宋的卧底!” 闫天仇默默点头。 李冲说道:“这贾似道纵然是蒙人的卧底,但他在南宋经营数十年,早已是只手遮天,宋人多知道贾似道,不识大宋朝廷的皇帝是谁人,若蒙军一统天下,他贾似道无论怎么样都不会有如今的这般显赫权势,依他嚣张跋扈的性格,怎又会屈居人下!” 李伯凌和闫天仇皆是天资卓绝之人,隐隐知道李冲接下来要说什么,是以凝神静听。 李冲道:“根据二老的查勘,这贾似道遣人运送大宗货物出海,若我所料不差,这些货物必是贾贼这些年来搜刮的民脂民膏和百姓存在正德钱庄的血汗钱!” 李冲顿了一顿,又说道:“听闻老人所言,这大海彼岸有一座山,名唤夷州,只是烟波浩渺,极少有人去过,但数百年来,也有关于此山的寥寥记载,如今看来,这个传言是真的了。” 李伯凌道:“海外有仙山,如在九重天,这是几百年以来的传言,但如今南宋海外贸易发达,早就到达过很多国度,南宋境内也有不少的异域人,我想此山离南宋疆域应该不远,想必是人烟稀少,故至今还尚未与我们有生意往来。” 李冲点了点头,说道:“这就是了,贾似道所得银钱财宝,均是见不得光的不义之财,他要运往之地,必是此种地方,若是南宋覆灭,他必定不甘心做忽必烈的殿下之臣,又不容于汉人忠烈义士,所以此处才是他理想的藏身之所,一来他可以继续做他的逍遥王,二来就算有人想打他的主意,只怕也无从着手!” 李伯凌和闫天仇二人均默默点头。 李冲又说道:“他此时遣人出海,必是奔夷州而去,冲儿想请二老挑选一百名兄弟,招募精通水性的水手驾船出海,将贾贼运去的金银截回,还给百姓。” 李伯凌和闫天仇凛然答应,立即下去着手准备。 一日后,李伯凌和闫天仇带了一百名年轻高手,星夜兼程赶往东南泉州,修整两日,购买了足够的粮食,带足淡水,分乘三艘大船出海。 凌晨,大海上烟波浩渺,雾气缭绕,李伯凌和闫天仇卓立船头,海水波光粼粼,深不见底。 天开始蒙蒙亮了。 突然,远处一轮朝阳从海水的尽头喷薄而出。 一时间霞光万道,阴霾尽去。 闫天仇叹道:“这大自然的力量,非人力可以比拟,老哥活了这一大把年纪,今日始知天道轮回的力量,竟是让人如此震撼!” 李伯凌微微一笑,说道:“闫老哥观察入微,当知这万事万物皆有它的运行轨迹,若强加改变,势必遭到天谴,就如这初升的朝日,一旦挣脱黑暗的束缚,跃然而出,气势不可逆转,又有什么力量能令之改变呢?” 闫天仇点了点头,说道:“不仅不能改变,就是想要与它一较高低,也是万万不能。传说上古时有一狂人,名叫夸父,他奔跑如飞,力大无穷,一日,他竟然异想天开,与日竞跑,最后日落西山,他也力竭而亡!” 李伯凌说道:“世人无知,多少人以夸父作为榜样,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弄得天下大乱,就如这世间朝代更替,多少英雄豪杰觊觎富贵权势,无所不用其极,殊不知百年之后,无不是尽归黄土!” 闫天仇叹道:“战端一开,受苦的是黎民百姓,以前老哥我只想明哲保身,不管世人死活,却不知度人就是度己,虽难测旦夕祸福,但也知道因果必有轮回的道理。” 李伯凌道:“一次行善容易,一生谨守道心却难,若无大智慧,想要成大道,就如凡人登天,千难万难,世间多少帝王枭雄,征伐天下,却又想成仙成佛,徒惹后人笑话!” 闫天仇点了点头,说道:“真正有德行的圣者,无不是悲悯苍生,行善积德,拯救世人,才终成大道!” 红日高升,海面风平浪静,不时看到有鱼群穿梭往来,追逐嬉戏,身后的景物在渐渐后退,最终不见踪影,只有红日高悬,大海无涯,海天一色,人仿佛置身画卷之中。 真好比是:船在海中走,人如画中游! 此情此景,美如春秋画卷。 闫天仇卓立船头,极目远眺,笑道:“若青莲妹子在此,必是欢呼雀跃,与我二人纠缠不休了!” 说起青莲,李伯凌和闫天仇二人的脸上露出笑容,这个风姿绝世的姑娘,江湖上令人惊惧的女罗刹,却是一个心肠极好的奇女子。 李伯凌道:“自从三月前青莲姑娘上无量山之后,竟是毫无音讯,按理说以她的修为,早就该回来了,但就是不见她的人,我曾问及庄主,但庄主也只是微笑不答。” 闫天仇道:“庄主修为已达夺天地造化之境,寻常物事,已不能引起他的注视,他既然泰然自若,青莲姑娘必是安然无恙!” 李伯凌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所以也不担心青莲的安危,我只是隐隐觉得,庄主必是与这姑娘渊源极深,不知闫老以为如何?” 闫天仇点头道:“那日庄主在滇陕境内与无极兄弟相遇,听他后来说,庄主和青莲也是刚刚认识不久,庄主装作不会武功,而青莲竟然千里跟随,目的就是为了保护庄主,以青莲姑娘当年的秉性,断断不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以身犯险,而且这个人还是不断出言挑衅和奚落她的一介书生。” 见李伯凌一脸茫然,知道他不知究竟,于是,闫天仇把当日李冲和青莲在天极庄的事情向李伯凌简要说了一下。 李伯凌顿时讶然,失笑道:“庄主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他自幼天资卓绝,却不苟言笑,我万万想不到他还有此滑稽可爱的一面,如今看来,他是故意为之了。” 闫天仇道:“那日天极庄一战,情势凶险万分,先是青莲姑娘相助,我天极庄的兄弟包括老哥才保得性命,后来青莲与那黑衣姑娘一场恶斗,若不是庄主及时阻止,青莲与那姑娘尚不知鹿死谁手!” 李伯凌道:“此事后来我也听庄主提起过,庄主从不做无用之事,他与无极兄相遇,又执意上天极庄做客,我想也是暗藏玄机,那暗黑青莲早不来晚不来,恰巧是那晚上到来,真是耐人寻味!” 对李伯凌,李冲一直以长辈待之,因此,李冲当然不会把自己捉弄青莲的事亲口告知李伯凌。 闫天仇点了点头,道:“伯凌兄弟言之有理,老哥也好生奇怪,那暗黑青莲长得和青莲一模一样,只是神情举止与青莲有天壤之别,若我所料不差,此人必是与青莲甚至是庄主都有绝大关联!” 李伯凌道:“当日我问庄主此事,他只是淡淡说了四个字:魔由心生。我当时不甚了了,如今看来是有点眉目了!” 闫天仇也是天资绝顶之人,闻言之下,他微微一笑,看向李伯凌,李伯凌也会心一笑。 一切皆在不言中! 大船劈波斩浪,向着未知的目的地前行。 夷州,又称琉求,坐落在大海之中,传说山中有神仙,只是云深雾绕,不要说彼岸的宋人,就是本地的土著,也不曾见过,人们在这块古老的土地上繁衍生息。相传这座瑰丽奇幻的仙山曾经与汉人的大陆有过三次分合,更是增添了它的神秘莫测。 早在二十年前,作为大宋权臣的贾似道,就以替大宋天子求仙祈福为名,来过这里,贾似道回朝以后,称此地荒无人烟,没有神仙居住,理宗一听,遂打消前往探寻的念头,至于贾似道是否有所收获,外人不得而知,当年与他一起出海的随从,如今早已不在人世了。 臧阴灵正坐在一座大殿上,他默运观想之术,远处大海潮生c松涛阵阵,无不尽收脑海之中。 他正是受贾似道所遣,把大批金银珠宝c奇珍古玩送到此地。 在这座岛屿上,如今已经生活着很多人,他们大多是南宋沿海的渔民,在出海打渔时遭遇风暴,侥幸不死,误打误撞来到这里,被此地的富饶和得天独厚的环境所吸引,加之船只毁损,在茫茫大海中已不识归家之路,遂放弃了回去的念头。久而久之,这里人烟逐渐增多,贾似道到来之前,这里的集市贸易已经初具规模了。 臧阴灵收起观想术,走出大殿,旭日阳光,抛洒在大地上,他身后的高大殿宇拔地而起,巍峨雄壮,这座大殿是贾似道花了近十年的时间建造,比临安的太师府都还要巍峨威武。 贾似道从大陆秘密派遣高手前来夷洲治理,征服了当地的土著居民,这里俨然已经成为了贾似道的秘密帝国。 这臧阴灵看着远处街市上忙碌的土著人,心中泛起了异样的感觉,若贾似道不在,自己就是这里的王,那种万民匍匐c山呼万岁的日子实在是惬意,他的心灵也晋升到一个层次,若不是有贾似道的阴影,说不定他臧阴灵的修为已经到了另一个境界。 突然,一丝不和谐的感觉涌上心头,臧阴灵的思绪回复到现实,他抬眼看去,只见不远处的草地上,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站立,如渊渟岳峙,大气磅礴,不是李伯凌和闫天仇是谁? 李伯凌看着臧阴灵,眼神淡淡,说道:“大师从青海到中原,又从中原跨海到这夷州,是大师为求仙道,不辞辛劳,还是为权势所累,奔走效劳呢?” 臧阴灵面色如常,说道:“贫僧向来独立特行,所做之事,似乎不需要向李先生禀报吧?” 李伯凌笑道:“那是自然,但若大师所为之事与天下苍生有关,我李伯凌恐怕也得管上一管!” 臧阴灵道:“二位从南宋一路追来,难道就是专为找老衲的晦气吗?” 闫天仇道:“大师自诩是方外之人,却也很是懂得奢侈享受,你造这么大的宫殿在此,是否想在夷州称王称霸,做你的草头王呢?” 言语之下,不无讽刺。 臧阴灵极目四顾,见四周并无异样,才放下心来,他阴恻恻一笑,说道:“故人远道而来,老衲本该奉上一杯清茶,好生款待,但我想二位今日也无喝茶的心情,既然如此,那就请二位划下道来吧!” 话音未落,一阵风起,诺大的广场上霎时出现了数十个人,看这些人气度沉凝,身手不凡,显然全都是万中挑一的高手。 臧阴灵笑道:“那日襄阳一别,老衲对闫先生思念不已,今日相遇,让你我再续一战如何?” 闫天仇的表情淡淡洒洒,微微一笑,说道:“这又有何不可?” 臧阴灵看着李伯凌,又道:“素闻李先生功力高绝,我身后的这数十人无一不是高手,今日看是先生的造化高深,还是他们的气运过人!”臧阴灵的眼中尽是残忍的神色,哪还像一个得道高僧。 李伯凌笑道:“本来我和闫老是不打算亲自动手,只想看着这班后起之秀与大师周旋,但如此看来,就算是他们把你等尽皆消灭,只怕你也是心有不服!” 一声清啸,山谷响应,一百个全副武装的年轻高手从后面山林中跃出,一个起落,稳稳站在李伯凌和闫天仇的身后。 臧阴灵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刚才运用观想之术,查勘周围方圆十里的每一个角落,但是就没有发现对方的人,如此看来,这些人是在他适才与李闫二人对话的间歇悄悄潜入进来。 李伯凌和闫天仇显然对他的修为了若指掌,才如此奇兵突出,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臧阴灵暗暗观察这些人,他们虽然看上去很年轻,但一个朝气蓬勃,气度不凡,俱是万中挑一的绝顶高手。 闫天仇笑道:“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大师以为在此地经营已久,我们就奈何不了你了?这阵势摆明是要将我和伯凌兄弟留在这里了,但事不遂你愿,若你及早回头,与那贾贼断绝关系,亦不失为明智之举也!” 臧阴灵一咬牙,左脚轻轻一踏,如一抹青烟射向闫天仇,五指如钢钩,抓向闫天仇胸腹,闫天仇嘴角含笑,一声轻喝,双掌一错,右掌握成拳,击向臧阴灵鬼爪,左掌拍向臧阴灵肩头。 那一百个年轻武士呈圆形散开,紧紧包裹着战场。 李伯凌动了,一下子撞入那数十人的阵中,当先一人,劈面一拳击来,劲风簌簌,乱石纷飞,竟是个超级高手。 李伯凌脸上依然淡淡,肩头一沉,硬接了对方开山裂石的一拳。 这人想不到李伯凌竟然敢以肩头硬抗,暗自欣喜,他正要催动内劲,毙敌于拳下,却猛然发现一股巨大的力道从对方身上汹涌而来,大骇之下,不及撤招,身子向后飞跌,心脏爆裂而亡。 李伯凌一声轻笑,绕场一匝,惨叫之声不绝于耳,数十人转眼之间萎顿在地,显然已经被他废了武功。 臧阴灵堪堪挡住闫天仇摧心裂肺的一拳,连连反击,场中罡风凌冽,杀气纵横。 闫天仇的修为早已今非昔比,不仅打法凌厉无匹,而且功力更上一层楼,就是那不可一世的枭雄末哥,也接不下他的三拳。 十招一过,臧阴灵已经处在了下风。 本来以他的本领,最不济也可撑到五十招之外才可以分出胜负,但他的先机已经被二人所夺,先是二人故意隐藏实力,把人安排在十里之外,再奇兵突出,这个时间分寸拿捏之准,让臧阴灵已暗暗气馁,再见到李伯凌毫不费劲就解决了他的数十名高手,这份功力,他自问己所不及,当日大理一战,他集摩云和红衣僧人等域外两大高手对李冲发动突然袭击,本来以为十拿九稳,但事与愿违,除他没有与李冲正面接触外,其他两人皆身受重伤,他逃过了一难。 但看眼前这两人的气势,只怕与当日的李冲已相差不远,尤其是李伯凌,功力似乎还在闫天仇之上,自己更不是他的对手了。 主意一定,臧阴灵立即对闫天仇发动了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闫天仇冷冷一笑,说道:“大师眼神闪烁不定,是想不顾廉耻逃跑吗?” 此时,臧阴灵连发怒的心情都没有,他一言不发,全身笼罩在一团黑雾之中,身子像陀螺般旋转起来,他闭上眼睛,手结不动明王印,口中缓缓吟唱佛偈。 一霎时,万里晴空冉冉升起一片巨大的墨云,把日头遮盖,墨云越聚越多。 弹指间,浩瀚虚空竟然阴霾密布,山雨欲来。 李伯凌隐隐知道臧阴灵的来历,这是一个极为隐秘的门派,门人皆懂得奇门遁甲之术,行事刁钻邪恶,但本领却是不弱,武林中人不耻于他们的行径,朝廷也不容于他们,于是,这个门派在百年前就销声匿迹了,而这个臧阴灵极有可能就是这个门派的传人。 眼看臧阴灵周遭的黑气愈来愈浓,气旋纵横,如罡风搅动。 闫天仇凝立如山,脸上无喜无悲,他一声轻斥,一拳向黑雾笼罩中的臧阴灵击去,就如大海狂飙,当者披靡! 臧阴灵一声长啸,黑雾腾起,如闪电般向远处逸去,速度之快,闫天仇和李伯凌想追已然不及。 李伯凌望着臧阴灵逸去的方向,叹道:“此人心术不正,功力惊世骇俗,若他回转大陆,不知又要掀起多大的风浪!” 闫天仇也万料不到臧阴灵会以这种方式逃逸,一时间兴味索然,他本来打算将这恶僧毙于拳下,为武林除去一害,但臧阴灵一见事不可为,立即远遁,他也无可奈何。 闫天仇道:“这贾似道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指使得动这等绝顶高手?” 李伯凌道:“我也百思不得其解,要知道修为达到臧阴灵的这个境界,金银珠宝已不能将他打动,能让他动心的,一是无边的权势,万众臣服,一是勘破大道,成就不死金身。但贾世道在南宋的权势即将走到尽头,不可能为他臧阴灵提供更大更高的空间,而臧阴灵天性残忍凉薄,难成正果,所以就目前的情况来说,这二者均无可能。” 闫天仇道:“眼下南宋半壁河山已经沦陷,贾似道自身难保,更别说给他臧阴灵权势,依臧阴灵的修为,他不会看不出南宋的气数已尽,若他尚执着于依靠贾似道在南宋取得权势地位,那就不是他臧阴灵了!“ 李伯凌道:“这二人只怕早就想好了退路,于是一拍即合,谋求异域权势富贵,称王称霸!“ 闫天仇点头道:“看贾世道如此处心积虑经营夷州,他想在此地称王称霸的野心已昭然若揭,这臧阴灵作为他的追随者,想必也是贾世道对他许以莫大的诱惑,若贾似道成了夷州的皇帝,那他臧阴灵至少也是夷州的国师了。” 李伯凌轻轻一叹,说道:“其实站在臧阴灵立场一想,问题就明朗了,因为此时中原以及塞外已经是蒙元帝国的天下,以他臧阴灵的修为,必然自知不是蒙元国师摩云的对手,但他既有野心,只能退而求其次,不得已投在贾似道的麾下,也好过在蒙元屈居摩云和伯颜等人之下。而且贾似道一切都还似乎在筹备之中,对他臧阴灵百般倚重,若待以后时机成熟,或许他还有与贾似道分庭抗礼的野心!“ 闫天仇点了点头,心想以他臧阴灵的心性,必不会久居他人之下,他与贾似道的决裂,是迟早之事。 臧阴灵既已逸去,李伯凌和闫天仇只得收拾心情,带领众人进入大殿,臧阴灵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下大殿外一地的伤者。 李伯凌和闫天仇指挥众人仔细搜索,不消半日,竟然在大殿的暗道和密室中搜出大量的金银珠宝,众人把这些东西一一运到大船上,装了满满的两船。 闫天仇给躺在地上的伤者散发了一些银钱,着其家人好生照料。 李伯凌和闫天仇遣人四处查勘,再没有新的收获,眼看出海已经一月有余,不知道中原的局势发展到何种程度,二人心有羁绊,于是打点行装,准备回返中原。 忙碌了三天,李伯凌他们在集市上采购了粮食和淡水,好在这些人中有不少是从南宋过来的,有的虽经历了几代,但乡音未改,所以李伯凌他们与之交流起来也并不困难。 回程已是驾轻就熟,一路无话。 十天之后,到达岭南泉州,闫天仇按照既定计划,率一百人押送这批东西赶赴南宋各地,分发给被正德钱庄卷去银钱的散户以及逃难的百姓。 这一百人是李伯凌和闫天仇经过精挑细选出来的,天资不凡,忠诚度更是不容置疑,经过他二人数月的苦心指导,这些人的身手足以与江湖上的一流高手比肩,力量庞大,又训练有素,就是身陷十万大军的重重包围,也可以毫不费力的闯杀出来,所以李伯凌才放心让闫天仇一人领队前往。 这几日李伯凌偶尔会心神不定,自从悟道以来,这是绝无仅有的事,他之所以和闫天仇分开,一是不担心有人会奈何得了闫天仇他们,就算是摩云亲临,要击败闫天仇他们,只怕也要大费一番周折,二是因为他还有重要的事情必须亲自去办。 闫天仇和李伯凌相视一笑,亲密无间的感情在二人的脸上表露无遗,闫天仇微一点头,率领众人押着十几辆大车上路。 李伯凌抬首向天,红日高悬长空,他的脑海中蓦然又出现了一个人影,似乎正在与敌人疆场鏖战,此人全身浴血,依然神威凛凛,正是那故人张世杰。 李伯凌心头一跳,如一抹清风向前掠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气势如山万人慑 英雄并肩诛邪魔 九月鹰飞,万物萧条,战马哀鸣。 鄂州城下,蒙元大军连续围了几月,城中的百姓惶惶不安,就像末日一样,逃去了大半,对这种情况,大帅夏贵也是无可奈何,但百姓能逃,他作为守城的主帅,他不能逃,只是让管家带十名武功高强的家将,把爱妾和两个年幼的孩子悄悄送出城去,护送到岭南的娘家。 这一日,夏贵召集张世杰等手下大将到帅府议事,夏贵显然心事重重,众将皆是默然无语,国事如此,鄂州也是朝不保夕,他们这些人能否活到明日,谁也不敢保证。 夏贵已经七十多岁了,头发早已斑白,多年的军旅生涯,他的脸上多了一层风霜,外面已是风声鹤唳,他们这些军中大将早已没有了半点骄横之气。 夏贵很清楚,自己老了,若不是有张世杰坐镇,只怕蒙元大军早已攻破了鄂州城,这蒙元统帅郭侃是大唐名将郭子仪之后,精通兵略战阵,远非一般蒙古悍将可比。 张世杰也是心事重重,襄阳城破,是他预料之中的事。甚至是吕文焕献城投敌,他也没有太多的惊骇,战争的惊险与残酷,对他来说早已司空见惯,他所忧虑的,是他张世杰是否能在断气之前保留自己的那一点民族气节。 城外不时传来一阵隆隆的炮火声,看来郭侃又在用大炮轰城了。 夏贵看着手下的这些将士,缓缓说道:“蒙元大军又在发动新一轮进攻了,我鄂州坚守数月,朝廷一兵未派,更别说派发军饷,如今形势危如累卵,非人力可以挽回,城破人亡,有死而已!” 张世杰等人皆默默无语,跟随夏贵火速赶到城楼上。上得城墙,往下一看,只见城下一里外数万蒙古军盔甲鲜明,刀枪林立,二十门大炮一字排开,炮口对准城楼和城门,郭侃和另一蒙军将军正在阵前跃马扬鞭,趾高气扬。 张世杰定睛一看,不是那伯颜是谁? 伯颜见有人在城墙上瞭望,他功力精湛,目力极佳,认得是张世杰和夏贵,伯颜一阵长笑,大声喝道:“鄂州统帅夏贵大帅听着,本帅听闻你是个百胜将军,何不下来与本帅一较高低,若本帅输个一招半式,本帅立即率所有将士北返,绝不食言!” 众蒙古兵长刀高举,齐声大喝:“杀!杀!杀!”一时间风云变色,天地肃杀! 伯颜哈哈大笑,举手投足之间更是不可一世。 夏贵勃然大怒,立即要出城去和伯颜拼个死活,张世杰等众将连忙劝住夏贵。 夏贵虽然武艺高强,但毕竟年纪老迈,而伯颜是蒙元军中有数的高手,连末哥都稍逊一筹,夏贵如何敌得过他。 张世杰正待领军冲杀出去,不提防身边多了一个人,夏贵等众将登时大惊失色,要知道夏贵的身边均是身经百战的将士,个个武功都是非同小可,感官更是极为敏锐,但此人竟然来到他们身边才被察觉,这份修为,已足以惊世骇俗。 众将不等号令,纷纷大声喝叫,兵刃在手,眼看立时就要动手。 来人哈哈一笑,说道:“几日不见,张帅就是如此对待老朋友的吗?” 来者正是李伯凌。 张世杰也早一步认出了李伯凌,但他没想到对方会在这里出现,一时又惊又喜,竟来不及和李伯凌说话。 张世杰大步上前,和李伯凌紧紧握手,一切话语,尽在不言之中。 众将一见二人表情,哪还不知道个中关系,纷纷松了口气。 李伯凌来到城墙边上,大声喝道:“大帅不在北方享福,却劳师远征,一个不好,只怕会步那末哥的后尘!” 伯颜认得是李伯凌,一惊之下,竟无言对答。 伯颜一眼看向身后数万精锐,神色稍定,他大笑道:“李先生别来无恙,襄阳一别,伯颜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先生,先生英姿绝世,伯颜如仰高山,今日再见,伯颜无限欣喜!” 李伯凌笑道:“当日襄阳一会,大帅匆匆来去,在下未有机会向大帅请教,不如今日我俩再打一场,让李某领教一下大帅的神功绝学如何!” 在场诸人除了张世杰和郭侃二人之外,无人知道李伯凌和伯颜有过会面。 当日襄阳一战,李伯凌虽未出手,但他的气势和气度已经让伯颜暗暗胆寒,李伯凌在他的心中早已种下魔障,那一夜之后,他此生都不可能战胜李伯凌了。 伯颜当夜仓皇而逃,如今虽然他身后有数万精锐之师,但对于李伯凌这等高手来说,人多人少没有多大区别。 伯颜哈哈大笑,说道:“当日未竟之战,伯颜也是抱憾非常,只可惜今日是两国交兵,不是江湖比武,伯颜身为主帅,不敢因私废公,先生来得不是时候!” 话说得冠冕堂皇,李伯凌亦暗暗佩服。 此话一出,伯颜身后的将士惊诧不已,伯颜无敌的形象,在他们的心中由来已久,但今日竟不敢接受一个汉人的挑战,这个汉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让大帅也如此忌惮?顿时就有几个悍将纷纷向伯颜请战。 伯颜眼光如闪电,看着这几个不可一世的大将,他冷喝道:“若尔等还想活命,就给本帅退下!”这几个人立时吓得面无人色,连忙勒马退后。 张世杰大喝道:“敢与不敢,大丈夫一言而决,大帅如此婆婆妈妈,就不怕你身后的将士笑话吗?” 伯颜一声大笑,说道:“两国交兵,讲究的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而非逞勇斗狠,若张帅连这点常识都不懂,不如回家陪老婆孩子去吧!” 张世杰大怒,正待喝骂,伯颜又一声大笑,说道:“夏大帅身为十数个州县的统帅,却让一个江湖人替你出头,本帅也是佩服得很哪!” 夏贵气得面色发紫,竟说不出话来。 李伯凌也是无可奈何,他虽然身负绝世修为,但对方总能以理由推搪,死活不接受挑战,以他的身份,也决不能强迫别人和他比试,但若对方先出手,主动惹上了他,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是以伯颜喝退身后的大将,原因也在于此。 这伯颜不愧为蒙元大军统帅,不光身手超凡,心计和言辞也非常了得,他有心激夏贵出头,若夏贵出战,那就好办多了,因为战场交锋,就算是杀了夏贵,李伯凌也奈何他不得。 但李伯凌是何等样人,如何不知伯颜打的是什么主意,他一个眼神示意,张世杰了然于胸,自然不让夏贵出战。 伯颜一阵大笑,他手一挥,身后旋风般驰出数十骑,中间簇拥的三匹马上,坐着一个年轻妇人和两个十来岁的孩子,伯颜一声号令,数十骑蒙古兵长刀闪闪,指向这三人。 夏贵一看,依稀认得三人,登时脸色煞白,说不出话来。 伯颜大喝道:“夏大帅心系鄂州百姓,本帅佩服得很,这三人昨夜在荒郊野外慌不择路,我手下人怕他们葬身豺狼虎豹之腹,所以将他们接到了军营,今日作为一个见面礼送给大帅,大帅是否领本帅这个人情呢?” 那三人自然是夏贵的爱妾和两个孩子,夏贵见他们落到伯颜手中,这一惊非同小可,人差点背过气去。 众将一见夏贵的脸色,哪里还不明白,纷纷大声喝骂起伯颜来。 李伯凌哈哈大笑,说道:“久闻伯颜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没想到却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竟然在两军阵前以妇孺相要挟!” 张世杰目呲欲裂,作势就要扑下城去。 伯颜理也不理李伯凌的嘲讽,冷声大喝道:“张帅切莫乱动,否则这三个人瞬间就要死在刀剑之下!” 李伯凌伸手拦住张世杰,喝道:“伯颜你枉为蒙元统帅,若你还有点英雄气概,就先将这三人放了,咱们较量一番,若我输了,李某掉头就走,这鄂州城的存亡再与我李伯凌无干!” 伯颜冷笑道:“伯颜军务在身,懒得与你做无谓之争,个人的胜败荣辱,于本帅无甚关联,先生休要再激我了!” 伯颜看着城墙上脸如死灰的夏贵,大声说道:“若此三人于大帅无甚关系,那本帅也不必送大帅这个人情了,左右,与本帅将他们斩了!” 数十个蒙古兵高举长刀,就要往三人身上劈了下去,妇人和孩童吓得大哭起来。 夏贵面无人色,高声大喝道:“且慢!” 伯颜冷冷一笑,手一扬,蒙古兵高举的长刀停在半空,伯颜看着夏贵,说道:“夏大帅也是识时务的俊杰,如今南宋大势已去,大丈夫何不乘势而为?若大帅效法吕文焕大帅,不失为明智之举也,若你开城投降,本帅保你一生富贵,荫及子孙,总好过给他赵家天子陪葬!” 夏贵心中天人交战,他当然知道,这大宋的江山已经保不住了,但他做了一辈子的忠臣,临了将死,本想与这鄂州共存亡,落得个身死留名,但他万万料不到一对儿女和爱妾落在伯颜手中,若不答应,三人立时就会人头落地。 李伯凌大喝道:“伯颜匹夫,若你今日杀了这三人,本人发誓,就算上天入地,也要让你魂飞魄散,不得好死!”李伯凌以无上玄功将话发出,神威凛凛,杀气铺天盖地卷向蒙军阵地,伯颜和郭侃以及身后数万将士顿时如坠冰窖。 伯颜暗自骇然,他知道,若惹上这个功力高绝的绝世高手,自己就算有神佛护佑,今后也别想睡得安稳,此人功力之高,也只有国师等有限几人可以与之抗衡,何况他的身后还有李冲这个令神鬼惊惧的无敌高手,若自己成为他们狙杀的目标,哪里还有活命的希望? 伯颜踌躇不定,竟不敢下令杀这三人,况且他今日的目的是逼迫夏贵就范,也不是非要杀人。 伯颜微一沉吟,随即大笑道:“李先生多虑了,这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帅怎会杀手无寸铁的妇孺,只不过是想帮夏大帅照看一下家人,若大帅想通了,随时可到我营中接人,本帅今日有点困乏,就先回营了。”说罢,竟下令收兵,众虎狼之兵簇拥着这母子三人回到蒙军阵地。 面对这群嗜血的杀人魔鬼,以李伯凌之能,也不敢贸然前去营救。 夏贵在众将的劝说下怏怏回转帅府,李伯凌也随张世杰回到张府。 一连几日,竟不见蒙元军队前来叫阵,也始终不见伯颜露面,只是鄂州城依然被围得水泄不通。 这一日,张世杰和李伯凌正在房中叙话,李伯凌心头一震,立时知道有人进入张府院中,而且来的至少有十人,均是身手不凡的绝顶高手。 李伯凌暗叹一声,看向张世杰,张世杰此时也是面色凝重,显然他也发现了情况。 二人一步踏出,来到院子中,定睛一看,十个清一色僧人打扮的头陀凝立在庭院中,冷然看着二人,众僧人眼中神光灿然,显然都是修为不凡的佛门高人。 阵阵杀气袭来,张世杰只觉得这十人就如佛陀降世,他暗暗惊异,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这么多高手,从对方的狠戾神色上,他就知道这些人是敌非友。 李伯凌神色不变,他淡淡一笑,说道:“诸位高僧不在宝刹礼佛,却跑来这红尘之中,惹着这尘世俗气,只怕会有损诸位高僧的修行。” 为首一名头陀,身穿绛红袈裟,高大魁梧,眉宇间一抹青气,双目华光内敛。 这头陀一声禅唱,说道:“李居士也是方外高人,怎么也喜欢到这红尘游走?贫僧听闻这红尘之中妖魔横行,阻挡天道轮回,是以出来历练,顺便也是降妖除魔。” 李伯凌冷冷一笑,说道:“照大师所说,我李伯凌就该是这妖魔鬼怪了,本人一向秉持大道,救百姓于水火,大师如此黑白不分,枉为佛门高人。” 李伯凌是何等骄傲之人,如何受得了这僧人的无理挑衅,他虽知眼前的局势,对方个个都是高手,尤其是眼前此人,修为不在自己之下,今日势必有一场生死决斗,他一向以礼待人,但也容不得别人在自己眼前口出狂言。 旁边一僧人冷笑道:“贫僧辟尘,素闻李居士功力高绝,贫僧仰慕已久,今日一见,居士果然器宇不凡,不负贫僧所望,就请居士亮几手绝技吧!” 李伯凌淡淡一笑,道:“一饮一啄,莫非天定,孰高孰低,一拭即知,大师小心了!”说罢一步踏前,大地似乎抖动了一下,辟尘的面容微微失色。 李伯凌轻啸一声,身子如一抹青烟,一闪就来到辟尘的眼前,辟尘眼睛一花,对方的手指已戳到了自己的眼皮上。 辟尘大喝一声,佛门狮子吼,一股强大气劲从口中激射而出,标向李伯凌胸膛,李伯凌脸上依然是云淡风轻,也一口气吹出,噗的一声炸响,二人后退三步。 刚才李伯凌的手指已触及辟尘的眼皮,强劲的指风刺得辟尘大脑生疼,辟尘想不到对方来到如此之快,大骇之下,眼看手指即将插进自己的眼中,辟尘孤注一掷,拼着两败俱伤,运起佛门狮子吼神功,才堪堪逼退李伯凌。 一招下来,这辟尘登时收起轻视之心,虽然看上去两人平分秋色,但明眼人一看,高下已经分明,李伯凌随随便便一出手就让辟尘使出保命绝招,如何不让这辟尘暗暗胆寒。 李伯凌暗叫可惜,他也是有点轻敌了,若谋定而后动,这辟尘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为首的僧人名叫辟风,见师弟一个照面就落在下风,心中也暗暗骇异。 辟风单掌竖立,口宣一声佛号,说道:“居士技艺精湛,贫僧佩服之至,今日到此,实是为了二位而来,若张帅和居士肯罢手言和,随贫僧前去见师尊,则皆大欢喜矣!” 张世杰正待喝骂,李伯凌冷笑一声,说道:“这天下一乱,果然是什么妖魔鬼怪都原形毕露了,本人一向不喜见陌生之人,尤其是那些打着慈悲旗号的高人!” 辟风说道:“这乱局已成,若早日结束战乱,也可减少了红尘杀孽,居士却极力阻挡天道,只怕转瞬之间就将化成齑粉!” 李伯凌哈哈一笑,说道:“你既知天道,就应当远离战火,少造杀孽,人间帝王更替,关你方外之人何事?关乎手无寸铁的黎民百姓何事?你不见蒙兵所到之处,无不是血流成河?所以这天道自然,岂容你等随便污蔑!” 辟风眼中精光一闪,说道:“居士如此说辞,贫僧也无话可说,那就让贫僧领教一下居士的高招吧!” 李伯凌眼光一扫,对方的十个人个个都是高手,尤其眼前的这个辟风,修为更是高深,比起那臧阴灵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张世杰空手都接不住十招。 这些人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竟有如此惊人的实力! 辟风也是暗暗骇异,他们一上来,十人就连为一体,气劲就如惊涛骇浪般卷向李伯凌和张世杰,李伯凌当中而立,气势有如高山峻岳,挡住了大部分杀气,面上依然是淡淡洒洒,谈笑自若。 李伯凌一生经历过无数风浪,岂能为眼前的形势气馁,他一声长笑,吟道:“一剑十年磨在手,江湖红尘任逍遥!”立时就要出手。 声犹未了,一个阴恻恻的笑声传来:“先生豪情满怀,气吞山河,老衲十分仰慕!” 一条人影一闪,场中多了个人,正是从夷州逃逸的臧阴灵。 辟风冷眼一看臧阴灵,脸色凝重,似有话说,臧阴灵抢先说道:“师兄别来无恙,我们之间的事情,等打发了眼前这两人之后再说!” 辟风点了点头。 二人自顾说话,俨然已把李伯凌和张世杰当作了死人。 李伯凌眼见敌人又增援手,那今日善了的机会就更加渺茫了,但大丈夫生在当世,生又何欢,死又何惧!若像臧阴灵般脱逃,即使苟延残喘又有何意义! 一念及此,李伯凌和张世杰交换了一下眼神,双方的脸上均是淡淡洒洒,又充满了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 臧阴灵看着李伯凌,眼中尽是怨毒之色,他怪笑一声,说道:“老衲与施主真是有缘,不论天南海北,你我总有相遇的机会,这李家庄的手未免也伸得太长了!” 李伯凌笑道:“只可惜每次甫一见面,大师又匆匆而别,与庄主如此,与在下亦是如此,我等纵然想与大师多亲近亲近,也是不可得!” 臧阴灵脸色不变,李伯凌也知道,口舌之争对臧阴灵这种高手起不了多大作用,但对方既已开口,自己也免不了出言反驳。 辟风道:“眼下居士只有两人,恕贫僧直言,若动起手来,李居士还好说,但只怕张大帅撑不了几招,不知贫僧刚才的提议,二位是否可以重新考虑!” 张世杰一声大笑,说道:“国破家亡,有死而已,尔等不必多言!” 臧阴灵眼神深沉,看向张世杰,说道:“张大帅果然是英雄了得,数月一别,老衲对张大帅也很是想念,如今再度重逢,老衲无限欣喜,就让老衲领教一下张大帅的神功绝技如何!”一跃而前,五指劲风凌厉,抓向张世杰面门。 铿的一声,张世杰长刀出鞘,刀气纵横,斩向臧阴灵手爪,臧阴灵后退一步。 张世杰大步上前,长刀闪烁,一连三刀,横扫c直劈c斜撩,如庖丁解牛,一气呵成,无迹可寻,刀光闪闪,织成一道道光幕,往臧阴灵罩了下来。 张世杰一刀在手,登时就如天神下凡,神威凛凛,臧阴灵收起轻视之心,凝神应对,他的一双手就如勾魂的鬼爪,挟带嗤嗤劲气,与张世杰招招抢攻。 这边李伯凌与辟风和辟尘斗在一处,辟风知道,以李伯凌的功力,只怕自己也讨不了好,所以他也不顾老脸,与师弟合力向一个江湖晚辈发动攻击。 李伯凌一掌击退辟尘,一拳封住辟风的攻势,哈哈笑道:“我李伯凌何德何能,竟能有幸接住两位高僧的联手攻击,人生如此,快哉,快哉!”辟风一言不发,着着抢攻,辣手神招层出不穷,辟尘一退即上,咬紧牙关配合师兄向李伯凌狠狠攻击,二人均抱着同一个想法,就是要将李伯凌当场击杀,否则传出江湖,他二人将颜面尽失。 李伯凌虽出言讥讽,手底下却毫不含糊,对方身上汹涌而来的压力越来越大,沉重异常,李伯凌凝立如山,任凭对方如何狂暴,也休想动他分毫。 臧阴灵眼睛一扫,见辟风和辟尘联手才堪堪挡住李伯凌,心中惊骇不已,而张世杰心智卓绝,刀法几乎已经大成,自己虽然功力胜过对方,但一时之间竟奈何他不得。 臧阴灵扬声说到:“这二人如此不识时务,师兄何苦与他们讲什么江湖规矩,若有所闪失,只怕师尊会怪罪下来!” 辟风见久攻不下,把心一横,手一招,场外八名僧人加入战团,其中一人扑向张世杰,另外七人则向李伯凌狠狠攻来。 这样一来,形势立时恶化,张世杰应付一个臧阴灵已经颇为吃力,又加上一个与臧阴灵功力相若的高手,登时险象环生。 激战中,臧阴灵手掌劈中张世杰的长刀,一股强大气劲如山洪暴发般钻进张世杰的经脉,张世杰久经战阵,实战经验非常丰富,立即将这股摧心裂肺的气劲导入脚下,人也向后飞退。 饶是如此,张世杰嘴一张,一口鲜血喷溅了出来。 此时的李伯凌就如身处风暴中心,又是一番消魂蚀骨的感受,对方九人配合默契,就像一个人出手一般,但四面八方都是对方的影子,压力不知比先前大了多少倍。 李伯凌一声长啸,身子如陀螺般高速旋转起来,一声巨响,李伯凌一飞冲天,稳稳落在三丈之外,辟风等人一个旋身,九个人眼神死死盯住李伯凌。 杀气狂飙,犹如地狱。 在李伯凌脱离重围之际,正是张世杰喷血之时,李伯凌一闪身,来到张世杰身旁,伸手与张世杰紧紧相握,一股柔和之极的气劲如旭日阳光,流进张世杰的心头和五脏六腑,张世杰登时觉得身上一轻,压力全消,伤势立时痊愈。 张世杰看着这个数次为自己解围的亲密兄弟,心中涌起了万丈豪情。 李伯凌握着张世杰的手,对他的内心世界洞察无遗,李伯凌哈哈一笑,说道:“你我一见如故,今日咱哥俩就算葬身于此,也不枉来这人世走一遭!” 身为知己死,何惧鬼门行! 张世杰哈哈大笑,正待说话,一个清朗的声音已接着说道:“李兄果然是个真英雄c真豪杰,你这个朋友我赫巴交定了!”初时声音尚在数里之外,但话犹未了,一个清瘦的中年男子已站在场中,正是赫巴。 赫巴看向李伯凌,笑道:“数年不见,李兄修为更加精进了,为兄欣喜莫名!” 李伯凌笑道:“大师的精神气度已远非当年可比,功力已跃居无上大道,兄弟佩服得很!” 赫巴道:“你我当日一战,意犹未尽,等打发了这班牛鬼蛇神,你我兄弟再痛痛快快的打上一场,不知李兄意下如何!?” 李伯凌哑然失笑,说道:“兄弟乐意奉陪!” 在对方十一名绝顶高手的环伺下,二人竟然旁若无人的叙起话来。 赫巴话音一停,转头看向辟风,说道:“大师苦修上百年,练就一身神通,难道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助纣为虐,屠戮百姓吗?” 辟风道:“天下有能者得之,古今同然,如今乱势已成必然,我等不过是顺势而为!” 赫巴冷笑道:“好个有能者得之,大师以为自己比之古圣贤张良如何?” 辟风沉吟不语。 赫巴道:“看大师也非巧言令色之徒,想那张良身怀机杼,满腹韬略,被后世尊为兵圣,但他助刘邦一统天下之后,随即功成身退,遨游四海,远离红尘权势苦海,好不逍遥,大师乃是得道高僧,怎就看不破这个中玄虚呢?” 臧阴灵冷笑道:“我师门传承千年,底蕴深厚,为的是追求大道,志向之大,心智之坚,岂是你三言两语就可打消?大师就不必枉费唇舌了!” 辟风猛然抬起头来,眼中神光灿然,他断然说道:“施主不必多言,既然道不同不相为谋,今日狭路相逢,说不得你我只有在手底下见真章了!” 赫巴和李伯凌相视一笑,两道人影就如狂风一般卷向敌人。 战端又起,风云变色。 张世杰站立一旁,竟一时插不上手。 赫巴一拳砸向辟风,手肘闪电侧击辟尘前胸,脚如利刃钢刀,扫向另外两个僧人,眨眼之间,连击四个高手,下手竟是毫不留情。 与此同时,李伯凌也发动攻势,肩头一撞,迎面的僧人吃不住劲力,反身倒退,李伯凌一声长笑,气度翩翩,掌锋斩向臧阴灵,呯呯呯连发三拳,砸向三个僧人。 一击之下,辟风等人全部倒退,李伯凌一声大笑,心意畅快至极。 适才他被九个大高手紧紧裹住,就如身处大漠狂飙中心,差点透不过气来,他既要应付九人的联手进攻,又担心张世杰的安危,显得相当吃力。 赫巴眼神淡淡,看向辟风,说道:“大师一身修为,临了临了,一脚踏入红尘,看来今日只有念佛祖保佑的份了!” 辟风一眼扫向身边的众师弟,他们都是修为超过百载的僧人,长年苦修,本来与世无争,无奈身不由己,再加上远离尘世的时间长了,竟有点怀念这喧嚣世界,哪知出山不久,就遇上这两个煞神。 这些僧人看上去均是五十来岁的样子,一个个面色沉凝,如临大敌,与刚来时意气风发的样子大不相同。 臧阴灵嘿嘿冷笑道:“好个狂妄之徒,你当我不知你是什么来历?你师兄摩云杀的人少了吗,你不敢去找摩云的晦气,却来管佛爷的闲事,难道你以为我天韵派好欺负不成?” 辟风眉头一皱,正待喝止,但已然晚了。 赫巴冷笑道:“我赫巴行不更名c坐不改姓,摩云确实是本人的师兄,只不过我二人道路不同。至于说到怕与不怕,我等习武寻道之人,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赫巴与师兄的恩怨,自有了结之时,不用别人挑唆,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的事好了!” 臧阴灵大喝道:“你二人辱我师兄弟太甚,今日就是身首异处,也要与你等周旋到底!” 辟风也知今日之事绝无善了,就像刚才自己决心击杀李伯凌一般,现在轮到自己一方了,真是风水轮流转,报应丝毫不爽! 一声佛号,辟风缓缓闭上眼睛,长眉抖动,其他师弟也齐齐闭上眼睛,口宣佛号。 众僧人念的是枉死咒,佛号越念越急,佛声喧天,就如数百个僧人念咒,地上狂飙卷起,疾风如刀,张世杰吃不住劲力,退到二十丈之外。 李伯凌和赫巴对视一眼,脸上尽是惋惜凝重之色,二人执手相望,心意相通。 辟风睁开眼眸,眼中精光四射,他缓缓说道:“枉生枉死,都到极乐;千年繁华,落入尘埃!” 十个僧人连同臧阴灵同时睁开眼睛,一道道眼光就如寒光利剑,刺向李伯凌和赫巴二人。 一声禅唱,众僧人身子冲天而起,直入云霄,在半空中凌空翻转,同时击出一掌,十一只手掌在虚空中汇成一只巨大无比的手掌,闪烁着巨大耀眼的光芒,向二人轰然击下! 红日普照! 佛陀动怒,天地色变! 赫巴和李伯凌手掌相连,赫巴把内劲源源不断输入李伯凌体内,二人内劲水乳交融,在这一瞬间,二人皆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真诚和友谊。 生生世世,不分彼此! 李伯凌大喝一声,全身劲力孕育在右拳上,一拳击去,迎上从虚空高速旋转而下的巨掌上,一阵阵山崩地裂的声音响起,虚空中电闪雷鸣,二人方圆六丈的半径内泥土陷下去两尺有余,但李伯凌和赫巴二人的脚下依然是草木枯荣,与先前毫无异样! 一声长笑,起于臧阴灵,他身子一个起落,隐没在浓雾之中,转眼不见踪影。 再看那十个高僧,一个个萎顿在地,面如金纸,奄奄一息。 李伯凌和赫巴体内气息紊乱,嘴角溢出鲜血,二人调息静坐,好久才复原过来。 赫巴站起身来,看着辟风,叹道:“大师苦修一生,本是远离红尘,却误信了他人之言,卷入世间纷争,到头来却是被人生生利用,断送了大师百年修为,真是可叹,可悲!”语音中透露出无限真诚。 辟风口宣佛号,宝相庄严,如佛陀涅槃,他眼神淡淡,看向赫巴,莞尔一笑,说道:“一入红尘,万事皆休,贫僧来时两手空空,去时也是两手空空,无挂无碍,了无遗憾,前路艰险难测,大师一路好走!” 说罢,眼一闭,随即圆寂。 秋风凌冽,雾霭重重,天地之间笼罩着一片汹涌狂暴的肃杀之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师门情义血与水 魔心深陷辣手摧 蒙古人的火炮把鄂州城墙轰开了几个大豁口,眼看城破在即,夏贵一夜煎熬,终于支持不住,打开城门投降,伯颜率大军进入鄂州城。 至此,淮西之地完全落入伯颜之手。 李伯凌c张世杰和赫巴站立在一处山头上,望着源源不断涌入鄂州城的蒙元大军,均是心情沉重,但他们也是无可奈何,蒙元进攻南宋的步伐,此时完全加快了。 李伯凌悠悠一叹,吟道:“万丈红尘百事休,将军戍边非恩仇;王图霸业成美梦,不如归去任遨游!” 张世杰何尝不知道李伯凌的诗中之意,他看着李伯凌和赫巴,惨然说道:“世杰食君之禄,即使粉骨碎身,也要保得君王之安全!” 赫巴道:“张兄为国为民,心坚如铁,但事已至此,无可挽回,我辈所能做的,仅仅只是为苍生减少点杀戮和苦楚,若张兄放下心中羁绊,眼前的道路岂非又是另一番光景呢!?” 张世杰摇摇头,说道:“世杰蒙二位搭救,此番恩义,只有来生再报,我张世杰乃戴罪之身,蒙天子恩赐,但屡战屡败,虽无颜面对天子,但也要拼将残躯,誓与蒙贼周旋到底!” 李伯凌见张世杰态度坚决,暗叹一声,说道:“张兄珍重!” 张世杰拱一拱手,转身就走。 李伯凌和赫巴看着张世杰远去的背影,唏嘘不已,他二人纵有通天本事,也不能改变他分毫。 李伯凌看着赫巴,说道:“大师修为精湛,比之几年前又多了几分大气和从容,伯凌真是佩服不已!” 赫巴笑道:“上次一战,赫巴对先生和李庄主甚是想念,先生心智坚毅如铁,今日先生英雄怒发,道心萌动,与为兄心意相连,赫巴在百里之外,就知先生必有危难,是以仓促赶了过来,所幸来得还算是时候!” 李伯凌道:“今日先生相助之义,兄弟铭记于心,只图来日再报大恩!” 赫巴摆了摆手,笑道:“当年一战之后,赫巴就如再世之人,心境畅快,心魔尽去,从此大道无边,为兄身有所成,全是拜当日与先生一战之恩!” 李伯凌也是满心欢喜,没想到当年的一场生死恶战,却交了一个肝胆相照的知己。 一时间李伯凌竟也呆了。 赫巴看着李伯凌,笑道:“先生脸现钦慕之色,想必又是想起了哪位先贤圣人了吧?” 赫巴眼神悠悠,深沉而又含蓄。 李伯凌狡黠一笑,避开不答,说道:“当日一别,先生这几年影踪全无,看今日先生的精神气度,这几年必有奇遇,何不说来与兄弟听听呢?” 赫巴坦然一笑,说道:“赫巴长年居住荒山,与莽莽苍山和皑皑白雪为伍,终日看那日月起落,鹰飞草长!” 李伯凌叹道:“先生远离红尘,不问是非,是我辈修真之人的夙愿,而先生似乎是唾手可得,让伯凌艳羡不已!” 赫巴轻轻一笑,说道:“修真之地,不在于高寒偏远,似乎更在于心境之淡泊明净,那李冲小友身处闹市,弱冠之龄,已是天下无敌,李兄身在宝山,而偏偏觊觎别人的散碎银钱,岂不是让他人笑掉大牙吗!” 李伯凌登时捧腹大笑,手指赫巴,说道:“先生言辞厉害,比拟精妙绝伦,伯凌口服心腹!” 赫巴也是哈哈大笑,多少年来,他醉心大道,几个月都可以不说一句话,更别说开怀大笑,近年来由于心境不同,他尘封的内心逐渐开朗,观察事物的角度和心态也与以前大不相同了。 赫巴说道:“以前的赫巴不知苍生为何物,着眼处皆是本人的修为大道,殊不知这大道就在这滚滚红尘之中,赫巴就如盲人瞎马,不辨真伪!” 李伯凌道:“恭喜先生脱困而出,李某在这红尘之中又多了一个知己,只是如今是乱世之秋,你我皆被之所累,眼看百姓遭劫,竟是无能为力!” 赫巴道:“上月我远赴塞外,解散四国伐宋的同盟,如今四国只图保境安民,未加入忽必烈的虎狼之师,天下百姓少了点兵灾之苦,也算是赫巴为天下苍生尽了点微薄之力!” 李伯凌大喜,对着赫巴一揖到地,说道:“原来是先生大发慈悲,镇住西北杀伐,此举不知拯救了多少红尘中的苦难黎民,李伯凌有礼了!” 看来当日李冲手下留情,实在是为天下百姓做了一件大善事。 赫巴连忙还礼,说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师尊曾对在下说过,我师兄摩云身具经天纬地之能,若一旦受挫,只怕会沦入魔道,是以嘱我关注师兄动向,果然,师兄力压四国出兵南宋,在下心急如焚,但又唯恐更会激起他的魔性,不敢明着与师兄起冲突,是以待他离开后,我遂以非常手段收服四国汗王,才解了这个兵灾!” 李伯凌道:“若四国挥师南下,不知要有多少人命会葬送在他们的刀下,先生古道热肠,造了无边善果。庄主曾经对我说过,你师兄摩云受过太多苦楚,所以行为异于常人,先生此举,也为摩云积了不少阴德,先生实在是天下苍生和摩云的大恩人!” 赫巴叹了口气,说道:“我也听师尊说过摩云师兄的一些往事,在师尊遇到师兄之前,师尊并不打算授徒,只想遨游天下,逍遥自在。那一日见过师兄之后,师尊被他的身世深深撼动,决定将平生本事传授与他,为他换精洗髓,改头换面。” 李伯凌目光看向远方,悠悠说道:“尊师如闲云野鹤,早已勘破世间名利,虽身怀改朝换代之能,却独守大道禅心,令人神往!” 赫巴道:“师尊对我们师兄弟倾囊相授,一边传之无上神通,一边教授宏义道法,我师兄弟虽是谨守禅心,但竟是修为各异,师兄天资卓绝,修为最高,但他偏偏执着于权势,一师所授,各人的道路竟是千差万别,叫人嗟叹不已!” 李伯凌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先生不必太过自责,摩云若不及早回头,就算他有通天本领,只怕也不会有善果!” 赫巴展颜一笑,说道:“说到当世奇才,非李家庄主李冲莫属,他小小年纪,竟练就一身通玄本领,大大震慑了邪魔外道,就连蒙古大军进攻川蜀,对李家庄也是绕道而行,只消观看如今蒙元大军不敢肆意开杀戒,就知道李家庄震慑的力量!” 李伯凌微微一笑,说道:“李家庄只是做了一些分内之事,不敢居功,先生如此抬举李家庄,倒让我这个局内人汗颜不已了!” 赫巴正色说道:“李家庄名满天下,先生功不可没,若李冲没有先生相助,不会如此顺风顺水,先生有一颗赤诚仁爱之心,更兼修为卓绝,与我等经年累月苦修的方外修真之士相比亦毫不逊色,实为李冲的得力臂助!” 李伯凌道:“我的本事,亦是少庄主引导所成,在他牙牙学语之时,我是他的启蒙老师,但他渐渐长大了,反倒是他领我一路前行,可知这天资和格局的重要,实是上天赋予,半点也强求不来!” 赫巴点了点头,说道:“当年李冲小友一拳之力,让赫巴感觉到他的拳意心意宏大无边,善心广布,若非他当日所赐的一拳,赫巴只怕到现在还是懵懂无知,所幸天下有此一人,已足以震慑世间群魔!” 李伯凌说道:“眼下群魔乱舞,我等只有在这乱世中率性而为,至于结果如何,又有多大关系呢!?” 二人相视一笑,随即隐没于群山之中。 再说,臧阴灵从张府脱困而出之后,身形毫不停留,如闪电般掠过群山原野。 当时,他并不知道李伯凌和赫巴联手之威,竟可重创他的十个师兄弟,他原以为双方会两败俱伤,所以在师兄弟全力施展出本门红日普照的大杀招后,在电光火石的那一瞬间,他保存了实力,退却了。十个师兄弟当场重伤不治,他也不知道李伯凌和赫巴伤势如何,所以在双方劲力碰撞的一刻,他看都不敢看一眼,转身就逃,至于那张世杰的死活,他原本就不放在心上。 同门师兄弟的情义,在他臧阴灵看来,一文不值。 突然,他心头一跳,一堵无形的气墙就如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横亘在前面,臧阴灵停住了身形,凝神注视着前方。 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他的视线中,转眼之间已来到臧阴灵的面前,来人笑容可掬,给人一种慈善长者的敦厚感觉。 臧阴灵叫了声师兄,来人哈哈一笑,说道:“师弟为了我们师兄弟的未竟事业,可谓是苦心孤诣,用心良苦了!” 臧阴灵笑道:“师兄如此信任小弟,阴灵敢不效命!只是夷州一行,被那李冲看出端倪,竟派李伯凌和闫天仇两人赶赴夷州,师弟无能,不敌他二人,岛上财富,想必被他们掳掠了不少矣!” 来人正是大宋太师贾似道,多少年来,他虽然位高权重,但真实的来历却是鲜有人知。 贾似道笑道:“这几十年来,我苦心经营,累积下来的岂止那点财富,他们所获之物,尚不及十之一二,并不影响我们的皇图霸业,师弟不必自责!” 臧阴灵道:“目下我们的师尊已经出山,正率领数十门人踏入红尘,师尊想必是借这个天下动荡之机,捞点安身立命的本钱,光耀我门!” 贾似道说道:“三十年前,师尊要我蛰伏南宋,伺机而动,我不负师尊厚望,坐到这南宋一人之下c万人之上的位置,多少年来,为我门日后壮大根基做了不少工夫,但南宋积弱,赵宋天子如三国时之刘阿斗,乐不思蜀,蒙元崛起于北方,大有气吞山河统天下之势,我见南宋光复河山已不可能,索性听之任之,而师尊的宏大伟业,显然是不能在大宋朝实现了。” 臧阴灵道:“所以师尊对师兄失望已极,特命我下山找上师兄,我一入红尘,立即感受到天下已是杀伐冲天,蒙元一统天下的势头已经不可逆转了!” 贾似道笑道:“当日师弟找上我以后,在为兄的劝说下,师弟放弃了师尊不切实际的想法,转而帮师兄打理事务,也多亏了师弟,师父才对我打消疑虑!” 臧阴灵道:“当年见过师兄后,我随即返回师门,谒见师尊,告知他天下尚不可为,要他老人家耐心静候,殊不知这一等,竟然又等了十年!” 贾似道失笑道:“好一句‘天下尚不可为!’若无师弟当日在师尊面前周旋,哪有我二人日后的皇图霸业,师弟真是居功至伟!” 臧阴灵道:“只是如今师门倾巢而出,大有一争天下之势头,若让师尊知晓我二人欺瞒于他,只怕我们将要死无葬身之地,所以我一听闻辟尘他们要找张世杰和李家庄的晦气,特地赶去,一是为了向师门示好,二是寻机加深他们之间的仇怨,若他们争端一起,那我们就可高枕无忧了!” 贾似道嘿嘿一笑,说道:“师弟真是雷霆手段,这一箭双雕之计,师弟用得是炉火纯青,师兄自愧不如!” 臧阴灵道:“所谓无毒不丈夫,师门倾巢而出,目标必是争夺这天下气运,若是师尊成就了气候,怎会不知我们的事情,那时就算是天涯海角,只怕再也没有我二人的容身之所,还不如来个先下手为强,让他先和李家庄拼个死活!” 贾似道看着臧阴灵,问道:“师弟可知辟尘他们一下山,就找上了张世杰和李家庄,所为何来?” 臧阴灵顿了一下,正要说话,贾似道深深看了他一眼,又问道:“师弟可知末哥是何许人也?” 臧阴灵摇头表示不知,贾似道说道:“这蒙元统帅末哥,就是师傅三十年前收的关门弟子,若不是他近年与我有两次接头,不要说你不知,就连我这个师兄也要被蒙在鼓里!” 臧阴灵震骇不已,原来师门早已渗透到蒙元帝国的权力核心,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以师尊如大海般深沉的智慧,不知道还有多少秘密不为自己所知晓。 贾似道冷冷一笑,说道:“所以从一开始,师尊就并未完全信任我们,一旦狡兔身死,就该我们走狗烹了!” 臧阴灵道:“幸亏师兄深谋远虑,及早想好退路,否则我们不仅为师尊作嫁衣裳,只怕还要尸骨无存!” 贾似道眼睛看向远方,缓缓说道:“古人云: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这三十年来师兄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步步惊心,颈子上就如加了一道铁箍,让我喘不过气来,但我仍然心存幻想,为师门的千年大计尽心尽力。但自从十年前见了末哥一面之后,我不得已遵从师尊的意旨,对南宋的抗蒙战争多方掣肘,如今我在南宋已是孤家寡人,再不复往日的风光了!”贾似道心中充满了对往日权势的无限回忆,脸上却是落寞之极。 臧阴灵道:“怪不得当日我一见师兄,师兄的言语着实让我吃了一惊,还以为师兄在喧嚣红尘中久了,权势日盛,不把师尊放在眼里了,谁知竟是这个原因!” 贾似道继续说道:“师尊在蒙元培植势力,末哥深得忽必烈信任,权势不在我之下,但蒙元的实力远在南宋之上,只看师尊要我对南宋诸般掣肘,其用心已经昭然若揭,其结果必然是牺牲我的利益来成全他的霸业,而我只不过是他老人家的一颗棋子罢了!” 臧阴灵听得冷汗涔涔,暗自庆幸当初听了贾似道之言,否则他也是师尊的一个马前卒,生杀予夺,全都掌握在师尊手上。 贾似道又看了眼臧阴灵,说道:“依我对师尊的了解,他并不想逐鹿天下,做人间的帝王,而是想万人敬仰,成就他的千秋不死之身,他知道一将功成万骨枯,也知道因果循环c报应不爽的道理,所以他不想双手沾上凡人的鲜血,影响他的大道。” 其实,修道之士梦寐以求的大道,充满艰辛和凶险,且不说若要成就大道,天资c气运c格局和底蕴缺一不可,而且底蕴这种东西虚无缥缈,最简单的解释,就是要接受万民的景仰膜拜,养成宏大的格局,而要达到这个条件,势必要逐鹿天下,成为天下至尊,但若杀孽太重,又损伤了本人的气运和格局,大道仍然是井中之月,所以这是一个充满矛盾的存在和过程,多少帝王想要长生不老,由于杀孽深重,只能是画饼充饥。 臧阴灵和贾似道皆是非常之人,当然知道师父多年蛰伏,其实是在等一个契机,等天下纷争接近尾声,他再出来收拾残局,彰显他的无上慈悲,以他的手段,人间有哪个帝王是他的对手,到那时他要风得风,高高在上,享受万人顶礼膜拜。 而这个机会显然已经来到了,若他臧阴灵和贾似道杀孽重了,师尊作为授业师长,他二人作的孽也会影响他的气运和格局,只有与贾似道和臧阴灵他们撇清了关系,师尊才可以成就他的大道。 换句话说,就是臧阴灵和贾似道必须得死! 良久,臧阴灵说道:“按照师兄的意思,师尊的本意,是出任蒙元帝国的国师,他一直在等待一个最佳时机,但人算不如天算,竟让那摩云抢了先机,师尊一生精于算计,没想到却栽了个大跟头!” 贾似道摇了摇头,说:“摩云修为高绝,他背后的门派一点也不弱于本门,师尊之所以隐忍不发,一是时机未到,他不想让自己沾上红尘的腥风血雨;二是摩云背后的实力大得惊人,若过早暴露师门的实力,只怕会招致摩云和江湖中人的群起攻之,就算师尊功力通玄,那时师门也必定是疲于应付,只怕不想沾染杀戮也是不可能的了!” 臧阴灵道:“如今末哥一死,师父在蒙元帝国精心培植的势力瓦解了,而且目下摩云在蒙元的声望如日中天,他本人的修为更是深不可测,师尊此时选择出山,是否是他的最佳时机呢?” 贾似道脸色阴沉,说道:“师尊深谋远虑,不会只有你我师兄弟几人,而且此时南宋已是摇摇欲坠,顷刻覆亡,他若再不出山,让摩云抢占了先机,那他的宏图大计不知要再等到何年才能实现。” 臧阴灵默然听着。 贾似道又道:“师父选择此时出山,实是不得已之举,一是出于他自己对大局的考虑,末哥一死,他失去了在蒙元的这颗棋子,他再也等不起了,二是我故意将南宋即将覆亡的消息告知了他,所以师尊的出山,本师兄也在背后出了点力!” 臧阴灵脸色一变,失声说道:“我们的计划还未竟功,这个时候师兄却促成师尊出山,就不怕他找上我们吗?” 贾似道笑道:“师弟有所不知,我们的计划已经是箭在弦上,若不加紧实现,只怕转眼成为泡影,若南宋一覆灭,则我二人就得退入夷州,那我们的计划就暴露无遗了,而摩云在蒙元的地位更是坚如磐石,再加上他背后的势力,师尊根本动不了他分毫,而我们又成了师门的叛徒,以师尊睚眦必报的性格,势必调转矛头对准你我,如此一来,师弟以为我二人会有一天的安生日子过吗?” 臧阴灵此时已是冷汗涔涔,遍体生寒。 贾世道眼神淡淡,接着说道:“这个时候让师尊出山有两个好处,一是师尊必定是全力对付李家庄和摩云,那就势必牵扯出师尊背后暗藏的势力,你我二人也好有个准备,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二是一旦师门c摩云c李家庄的冲突一起,以他们的实力,必是两败俱伤,最好的结局就是他们一个不剩,全部死绝!” 臧阴灵牙关一错,说道:“正是如此,师兄高瞻远瞩,谋定而后动,小弟佩服之至!” 贾似道接着说道:“那cd府李家庄一向以卫道士自居,这场气运争夺,他们断不会袖手旁观,李冲此人,修为比师尊还要深不可测,我之所以不敢放手而为,一是因为想拖延时间,延缓南宋的覆灭,好让我们从容准备退路;二是愚兄自知不是李冲的对手,实在忌惮他李家庄,若我做得太过火,只怕会让李冲提前找上门来,若李家庄一日不除,势必会是师兄我的一块长久心病,所幸师弟见机得快,成功将师门的这股祸水引向他李家庄,所以说,师弟真是我贾似道的福星!” 臧阴灵道:“师门要应付一个李家庄已是十分吃力,又如何与摩云争斗?到头来师尊必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绝无意外!” 贾似道说道:“师尊眼高于顶,自认为天下第一,他没有见过李冲出手,一定会认为李冲不是他的对手,若无外力相帮,师门与李家庄一战,结果只能是师门全部覆灭,但这二者的任何一方留在世上,都是对我等的绝大威胁!” 贾似道顿了一顿,眼中精光四射,他冷笑道:“如今之计,唯有暂时取得师尊的信任,好好的再帮上咱们的好师父一把,平衡师门与摩云c李家庄的势力,并借机引得他们三方龙争虎斗,一则可以为我争取时间,二则可以让师门c李家庄c摩云斗个你死我活,到那时天下之大,又有谁能奈何得了我贾似道!?”说罢,又一阵得意冷笑。 臧阴灵看着贾似道冷酷的表情,心中惊惧莫名,他没想到眼前这个笑容可掬的师兄思虑如此周全深沉,这个人太可怕了,还好自己的打算没有被他察觉,否则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眼珠一转,对着贾似道一揖到地,说道:“师兄的心胸就如那浩瀚宇宙,神鬼莫测,师弟真是服了,在此以前,我只知师父是天下至尊,一生算无遗策,师父一向视天下人如无物,从来都是宁可他负天下人,殊不知师兄青出于蓝,今日师兄的一席话,才让师弟知道什么是山外有山,人上有人!” 贾似道狡黠一笑,说道:“师尊已经怀疑我二人暗中存有不轨之心,否则也不会有那一连串的安排,要重新取得师尊的信任,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我思前想后,也不得要领,但就在昨夜,我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猛然想到,只要向师弟借得一样东西,献给师尊,就一定会得到他老人家的认可。” 臧阴灵见贾似道面色似有不善,不知他要向自己借什么,心下惴惴不安,开口说道:“师弟身无长物,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可以借与师兄呢?” 贾似道嘿嘿一笑,说道:“师弟的人头!” 话未说完,人已暴起动手,他一步踏前,手一伸,五爪抓住臧阴灵的脖子,轻轻一拧,只听咔嚓一声轻响,臧阴灵的生机已绝,整个硕大的脑袋到了贾似道的手上,贾似道轻轻一跃,退到三丈之外,臧阴灵脖子上的鲜血才激射出来,身躯竟然屹立不倒! 本来,以臧阴灵的功力,最不济也可以支撑到五十招以上,但一是出于对贾世道的畏惧,他的实力发挥不出平日的两成;二是他万万想不到贾世道会在这个时候杀他,所以,一个是措手不及,一个是蓄谋已久,他臧阴灵就算是有九条命,也得全部死透。 贾世道看着臧阴灵的尸身,冷笑连连:“说出来让你死个明白,你暗中弄的那些手脚玄虚,我早就一清二楚了,你还以为我贾似道好欺骗,真是愚笨至极!” 臧阴灵的尸身被鲜血染红,但却屹立不倒。 贾似道夷然不惧,又道:“反正你早晚都得死,与其死在师尊的手上,不如再帮师兄一个忙,让为兄也时常记得你的一点好处,你放心去吧,每年的这个时候,我会替你多念几遍往死超升咒,让你来世再做个枭雄!” 贾似道桀桀怪笑,眼中尽是残忍之色,话一说完,他掉头就走,只留下一具无头的尸体矗立在荒郊野外,久久不倒,情景恐怖骇人之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道魔对决藏因果 百年布局心机沉(上) 莽莽原野上。 一条白色的身影疾如流星,一闪掠过,正是青莲。 数日前,她突然心头一跳,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安,对她这种修真之士来说,就算山崩海啸,也动不了她的禅心本道。 肯定是有大事发生了,而且是发生在自己至亲的人身上。 于是,青莲匆匆辞别了李冲,前往无量山拜访自己的故人。 一路行来,一路匆匆。 青莲上得无量山,山间的一草一木c飞瀑流泉,皆是那么熟悉,温暖,她无暇观赏美景,身形如乳燕翱翔,穿林而过。 越来越近了,她心中不安的感觉更强烈了,空气中隐隐有一股血腥味。 当她踏进那熟悉的庵堂,眼前的景象还是让她大吃了一惊,故人慧明师太早已圆寂,但双眸睁开,嘴角溢血,显然是死不瞑目。 慧明师太禅法高深,与世无争,是一位仁厚善良的方外修士,当年青莲尚在襁褓之中,被人丢弃在庵门外,若不是师太搭救,她早就冻死在冰天雪地之中了,但冥冥中自有定数,也是她命不该绝,师太把她抚养长大,传授她无上禅法。 但师太精修禅道,却未涉足武学,青莲的一身本领,皆是她日日观山中虫鸟虎豹相斗,自己领悟而来,但师太的再造之恩,青莲今生今世没齿难忘。 青莲双目呆滞,痛苦思虑,然百思也不得其解,师太一生皆在庵中,从未涉足江湖,她虽然禅法精湛,但丝毫不会武功,更不会与人结仇,会是谁对她下此毒手呢?! 青莲心痛若狂,她运起无上玄功,深深看进师太圆睁的眼眸中,她的脑海中瞬间出现了一个满脸阴骘c身材高大的僧人,此人全身上下充满邪异的诡谲之气,从僧人的气度上看,此人无疑是个修为已经登峰造极的绝世高手。 僧人一脸邪笑,似乎要从慧明师太的眼眸中跳了出来。 从僧人的阴鸷眼神中,青莲的第一反应是臧阴灵,但感觉又不是,因为青莲见过臧阴灵一面,他是个披发头陀,虽然修为颇高,但与此人相比,就如萤火之光比之日月,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但是凭直觉,青莲又隐隐感觉二人似乎有莫大的关联。 青莲心中笃定,必是此人杀害师太无疑,但他为何要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呢? 青莲禅心晶莹剔透,心头灵光一闪,毫无疑问,此人是冲着自己而来,因为杀了师太,不愁自己不送上门去。 幽幽苍山,已不见慈厚长者,空谷回音,难闻昔日的谆谆教诲! 青莲仰天长啸,跪倒在地! 这个亦师亦友的仁厚长者,竟然是因为自己而丧生。 青莲把师太葬在一个高高的山岗上,那里一眼望去,群山皆在脚下,师太一生从未踏入红尘,青莲把她葬在那里,是想让她俯瞰尘世,也是想让师太亲眼看见自己手刃仇敌,为她报仇雪恨。 没有什么力量可以阻止自己为亲人报仇,就算上天入地,也要让这个恶僧灰飞烟灭! 青莲虽然这几年修为日深,心态平衡,行事不再率性,但敌人已经亮剑,而且杀了自己的至亲,这个仇,她无论如何都要报。 青莲多年跟随李冲,二人朝夕相处,谈论大道,交流心得,修为早已跃上明台大道,臧阴灵之流,根本不值一提,但要找到杀害师太的人,势必要从臧阴灵身上着手。她记得李冲跟她提过,臧阴灵是出自甘肃敦煌的一个神秘门派,所以她只身赶往甘肃,寻找仇敌。 但天下之大,要找一个隐秘门派谈何容易,她也找不到臧阴灵,是以她在西域一路追寻,犹如大海捞针,一寻就是数月,一无头绪,但青莲毫不气馁。 一日,她来到昆仑山下,此山连绵起伏,高大雄伟,绵延千里,她信步上山,从山脚上到山顶,又从山顶下到山脚,一山接一山的找,她隐隐感觉到,自己似乎离仇敌越来越近了。 青莲自从和李冲修习日月观想法后,大自然的阳光雨露c日月精华都可以为她所用,她可以数月不进食,不饮水。 她的修为更是突飞猛进,早非当日的那个懵懂姑娘,只是容貌依然年轻,变得更加惊艳绝伦了, 翻山越岭,对她来说如履平地,转瞬即过。 青莲来到一处绝顶,这里终年积雪,人踪绝迹,鸟兽难至,与天似乎只是相隔咫尺。 青莲突然眼前一亮,一座高大殿宇矗立在高山之巅,仿佛与天相接,殿宇前宽大的广场上蹲着两个高大的石雕史前异兽,面目栩栩如生,张牙舞爪,似乎要择人而噬,凶恶异常! 青莲隐隐觉得天地之间有种不和谐的气氛,似乎有所不妥,她定睛一看,这座高大殿宇之上笼罩着一团青气。 青莲心中有数,举步踏进大殿。 大殿宽敞明亮,地上是花岗石铺砌而成,数十根巨大的柱子撑起殿宇,整个大殿器宇轩昂,让人震撼非常。 一声禅唱传来,一个高大僧人步履轻轻,如行云流水一般从大殿尽头行来,僧人的身边还有八个年纪看上去比他还老的僧人,亦步亦趋。 青莲一眼看去,这个高大僧人的精神气度饱满沉凝,又看其他八个僧人对他毕恭毕敬的神态,就知道这个僧人才是他们几个的师长。 当然,青莲一眼认出,当先的这个高大僧人就是自己的仇家,虽然不一定是他亲自下的手,但青莲与师太生活了那么久,早已心意相通,如骨肉相连,师太有难,虽相隔上千里,她心中立即就有了感应,自然,杀害师太的真正仇家,青莲也可以从师太的眼眸中观察出来,这是一种玄而又玄的心意相通,若非修为达到一定境界,是万万做不到的。 青莲眼神淡淡,华光内敛,脸上云淡风轻,她的修为早就过了凡人难以想象的境界,虽然面对自己的大仇人,她内心依然如古井不波。 这僧人与自己无冤无仇,但他却处心积虑的对付自己,绝不仅仅是只为杀了自己,他背后必定有绝大阴谋,而自己现在代表的是天道,是黎民百姓,那这个人的目的必是反其道而行之,所以他们之间的恩怨已经上升了几个层次,变成了正义与邪魔的较量。 对方九人一体,气势如虹,青莲不动如山! 青莲看向僧人,说道:“大师在这昆仑绝顶,俯瞰众生,当是心胸宏大无边,红尘的纷纷扰扰,应该不能撼动大师的禅心,但青莲百思不得其解,大师为何要为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方外长者,难道仅仅是为了区区在下吗?” 青莲语调平和,就像讲述一个与自己无甚关联的事情。 僧人脸上不露云泥,他淡淡说道:“方外修仙,不外是为了人间烟火,若无万民景仰推崇,这做神仙又有何意义呢?” 青莲轻轻一笑,说道:“原来如此,大师如此说法,倒是让小女子耳目一新了,但大师修的是地狱道,看来与仙道无缘了!” 僧人莞尔一笑,说道:“所谓殊途同归,修道之路,何在意魔道之别,古往今来多少人由魔入道,由道入魔,不照样成就大道了吗?” 青莲笑道:“大师果然是爽快之人,恕我直言,所谓魔道有别,最终是邪不胜正,大师虽然格局宏大,但眼界底蕴却是不够深远,大师饮恨黄泉,坠入世间轮回,想必是不久的事了!” 僧人也不动怒,他淡淡说道:“姑娘目光如炬,格局宏大,但姑娘以为凡是仙人都是毫无瑕疵,没有半点私心的圣人,那就大错特错了,若是如此,这红尘之中哪还有山崩地陷,狂风暴雨,天灾呢?!” 青莲说道:“天道自然,自有它的规律,我辈虽在方外,但亦是身处这红尘之中,有些事本就不可避免,就像大师刚才所说的山崩地陷c天灾。但仅仅因此,亦不能以天道无情为藉口,为了一己之私,置天下万民于水火之中!” 僧人眼眸一动,说道:“老衲正是不忍见红尘苦难,所以拼尽本门之力,希望早日解脱黎民苦楚,但姑娘与李冲似乎在反其道而行之,阻止天道大势,老衲一片慈悲之心,可昭日月!” 青莲冷笑一声,说道:“大师好一句天道大势,难道大师的慈悲,就是用来杀害一个与世无争的局外人吗?” 僧人双手合十,轻宣一声佛号,说道:“乱世之中,当用非常手段,若一人身死,换得千万人重生,老衲以为这是造福于苍生,而那身死之人,也必定如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青莲气往上冲,说道:“大师若要对付我和李冲,大可找上李家庄,如此滥杀无辜,却又是满口慈悲为怀,当真是可笑之极!” 僧人眼中精光一现,说道:“李家庄逆天而行,阻碍人间大道,这是天下共识,为了扫除人间阴霾,老衲也是迫不得已了!” 青莲一声冷笑,说道:“好个黑白颠倒的高僧,人间道,自有人间管,李家庄只是不忍生灵涂炭,不得已讨伐残暴,大师精修禅法,嘴上慈悲,行的却是恶事,难道大师就不怕不能往死超升,坠入阿鼻地狱吗?” 僧人洒然一笑,一派高僧风范,只听他缓缓说道:“红尘历史,向来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赵家天子执掌江山已是三百年,早该改朝换代了,况且人君无道,荒淫无能,天下当共伐之,老衲冷眼看天下,悠悠上百年,不过是为了顺应天意,尽自己的一点本分,姑娘当可体谅老衲的一片苦心!” 僧人目泛奇光,盯着青莲。 青莲深深看进僧人的眼中,灵台一片清明,不为所动,只听她淡淡说道:“大师修行高深,处心积虑把小女子引来,无非是想把我留住,好除去李冲的帮手罢了,如今本姑娘就站在大师面前,还请大师指教!” 僧人哈哈一笑,说道:“姑娘快人快语,老衲佩服,不错,今日老衲就将你留下,若你抵挡不住这高山的罡风玄气,姑娘即可去见故人了!” 青莲怒气上升,喝到:“今日到此,就是要向大师讨还血债,故人一去四月,孤寂清冷,冤屈难平,也是该送大师去见她老人家了!” 僧人微笑道:“老衲明空,见过姑娘,姑娘一腔怒火,只怕有违姑娘的修道本心,亦缩小了姑娘的格局,若今日与老衲一战,不知姑娘有多少胜算呢?” 青莲轻轻一笑,清冷美艳,看得僧人心中一滞。 只听青莲缓缓说道:“修道之心,本就讲究不拘一格,只要心性明洁,当可直达大道,本姑娘想怒就怒,想笑就笑,比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格局不知要高出多少了!” 这个僧人明空,就是贾似道和臧阴灵的师父,他之所以杀害慧明师太,就是要引青莲前来寻仇,江湖传言的李家庄,比龙潭虎穴还要令人惊惧百倍,李冲的修为,不知已达到了何种程度,但只看李伯凌和闫天仇的修为,就可想象李冲的可怕。他虽然自负非常,也不敢贸然找上李冲,所以采取各个击破的战术,先除去实力相对较弱的青莲,逐渐削弱李家庄的实力,最后再合力击杀李冲,那时当收到震慑天下的效果。 一开始,明空就想以言语激怒青莲,让她露出破绽,然后施以雷霆手段,击杀青莲。 果然,青莲修为虽高,毕竟是年轻气盛,一步一步走入自己的圈套之中,但是,眼看对方即将露出破绽,青莲却突然峰回路转,给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明空暗暗骇异,这姑娘慧根灵秀,九窍玲珑,当真不可轻视。 明空仔细观察青莲,心中暗暗骇异,自己合身后八大高手之力,也压不住对方的气势。实际上,青莲给人的印象就是一个宛如仙子的绝美女子,飘飘荡荡,毫无修为,但他们这几个人都是修炼百年以上的高僧,就是一个神仙站在跟前,在他们的强大气势下,只怕也要颤抖,但对方依然是时而发怒呵斥,时而面容淡淡,一副丝毫不把他们当回事的样子。 明空见惯高人异士,也禁不住暗暗心惊。还好他自己对李家庄的实力作了最高的估计,如今看来,当日的决定是对的,若按照座下众弟子的想法,大举进攻李家庄,现在必然是泥足深陷,自己派遣踏入中原的十大外围弟子皆音信杳无,很可能已经遭遇不测,这李家庄的可怕,当真是名不虚传。 明空扬声说道:“姑娘找上山来,老衲若无一个说法,姑娘想必心有不甘。不错,那慧明师太是死于本门之手,姑娘万里追踪,不就是想要给她报仇吗?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老衲接住就是了!” 明空心一横,索性来了个全盘承认,今天他无论如何是不能放青莲活着下山了。 原来,明空沉寂了上百年,等的就是眼下这个乱局,他本就打算逐一消灭李家庄的势力,为他的天韵门一统佛教奠定基石,他先是派贾似道c末哥潜伏隐匿南宋和蒙古帝国,暗中培植势力,再派臧阴灵搅起江湖的腥风血雨,见人间争斗接近尾声,于是,他又派遣十大外围弟子踏足江湖,杀了慧明师太,把青莲引来,企图一步步灭了李家庄。 但他万万想不到的是,李家庄的实力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就是一个青莲,也足以让他心惊胆寒了。 青莲一声冷笑,说道:“那你就受死吧!” (本章未完,敬请关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道魔对决藏因果 百年布局心机沉(下) 一步踏前,纤纤玉手从虚空划落,强大的气劲就如罡风般猛烈,斩向明空眉心。 明空眼观鼻c鼻观心,身子不动如山,右手轻扬,嗤的一声轻响,声如裂帛,青莲身子轻盈后退一步,脸上依然淡淡洒洒,明空身子微微颤了一下,随即凝立不动。 二人都是在试探,对方皆是宇内有数的高手,一着不慎,就可能被对方抢占先机,若先机一失,对于他们这种级别的高手来说,很难挽回颓势,那就是不死不休了。 明空暗暗骇异,这女子小小年纪,怎么能练到这天人合一的境界,自己常伴青灯古佛,苦心孤诣,不知修习了多少岁月,才勉强企及,看来修道之路,并非单靠苦练,这机缘和天分,其实才是最重要的。 明空自负资质绝顶,隐忍绝顶,就连着修真之地,也是绝顶,昔日这莽莽昆仑山,正是远古圣人的修真之地,明空以为独占鳌头,当可笑傲天下,一统群伦,哪知今日一见青莲,自己的格局和气势陡然一挫,若不是他坚毅如铁的禅心,说不定就前功尽弃了。 但明空终究不是普通人,他有他的骄傲c本钱和靠山,所以一见气势压不住青莲,就想武力解决,先杀了青莲,抬高自己的格局,再与李冲一较短长。 青莲一上绝顶,就感觉到杀机微现,事不寻常,她心中已有定计,所以表面上她似乎被明空激怒,露出少不更事的模样,明空以为计谋得逞,殊不知,青莲一声冷笑,差点将明空打回了原形。 青莲的真身来自远古洪荒,岂能轻易被明空所制。 但今日遇到的强敌,是她前所未有的,这几个人汇合而成的强大罡气,足矣绞碎吞没天体山石。 青莲丝毫不敢大意,今日之战,是她修行的一个魔障,跨过去了,修行之路就是另外一重天,跨不过去,前面就是万丈深渊。 一念及此,青莲深吸了一口气,双目神光电射,罩定明空,缓缓说道:“原来大师不过尔尔,怪不得不敢明着找上李家庄,若以你现在的功力,对上李冲,大师觉得又有多少活命的希望呢?” 明空眼神深邃,看向青莲,说道:“从姑娘的身上,老衲看到了李冲的影子,今日把姑娘留在这莽莽昆仑山,老衲心意畅通,修为当可到达巅峰圆满,来日再与那李冲一较高下,姑娘还是小心自己的命好了!” 明空话音一落,身后的八个僧人突然念起《金刚经》来,只听他们念道:“何以故,此人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所以者何,我相即是非相。人相众生相寿者即是非相。何以故,离一切诸相,即名诸佛。佛告须菩提,如是如是,若复有人,得闻是经,不惊,不怖,不畏!” 声音越来越高亢,整个大殿充满了佛音禅唱。 青莲置身其中,就像身处漩涡风暴中心,阵阵罡风,绞杀袭体而来。 青莲衣袂飘飘,双眸泛起清亮奇异的光芒,手结不动心印,脸容肃穆,孤高清傲,宛如仙子临凡。 此时的明空,佛像庄严,身子冉冉升起,在八大高僧的气势烘托下,他浑身散发出奇异的光芒,而这个光芒,就像是要把世间的一切穿透,毁灭,势不可挡 这八个僧人是明空的亲传弟子,随明空修行了上百年,每个人的功力均远远高于臧阴灵。 其实,那臧阴灵和贾似道不过是明空争霸天下的马前卒,而这八人加上他自己,才是代表他天韵门的真正实力。 他们师徒朝夕相处,早已心意相通,同为一体,刚才这八人齐诵佛经,就是为了烘托出他的佛陀大势,然后予敌人一击必杀! 青莲脸色淡淡,但心中亦暗暗惊异,对方九位一体,合起来的实力强大浑厚,自己的修为虽然已经达到返璞归真,几乎抵达天人合一之境地,但毕竟时日尚短,对方的气势铺天盖地,汹涌而来,大有湮没自己的势头。 但青莲起于洪荒,轮回百世,心智之坚毅,岂是眼前的这小小困难所能吓到,只听她青莲一声轻叱,鹤鸣九霄。 青莲的身子陡然拔高,在空中翩翩起舞,如龙游天地。 一瞬间,这座宏伟大殿仿佛生长在虚空中,无限延伸了,任明空等人的杀势如何沸反盈天,任那杀气迅捷无论,如何凶暴狂猛,就是偏偏追不上翩跹起舞的青莲。 一如当年的夸父追日,纵然你脚下追风逐电,我照样日挂长空,如闲庭信步! 任你地覆天翻,我自逍遥遨游! 陡然,明空一声大喝,就如九天一个霹雳,山呼海啸,青莲的身子滞了一滞。 明空一步踏前,穿破虚空,佛陀大力神拳印,一拳击向青莲,大有碾压一切的气势。 青莲面罩寒霜,一个旋身,不退反进,朝明空闪电击去,玉指纤纤,一掌击向明空的前胸,强大的气劲震得殿宇上的瓦片噼啪直响。 来势汹汹,穿破虚空,瞬间就到明空胸前! 明空眉头一皱,牙关一咬,拳头偏离方向,迎上了青莲的玉掌。 “轰!”一声巨响,二人如断了线的风筝,飞退向后,跌落在大殿上。 罡风阵阵,大殿上烛火熄灭。 青莲和明空两人均是面色苍白,显然都受伤不轻。 明空眼前一黑,喷出一口鲜血,跌坐在地上,指头都不敢动一下。 他身后的八大弟子掠了上来。 青莲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明空眼皮一抬,嘶声说道:“别让她走了!” 八大弟子眼光齐刷刷的看向坐在地上的青莲,眼中杀气腾腾,这个女子的修为实在是太可怕了,合他们九人之力,师父竟然也拿不下她,若今日不将她除去,日后就该是他们天韵门的噩梦了。 青莲眼神清清亮亮,面容淡淡,看着越来越近的八个僧人,这八人身形快逾闪电,几乎无迹可寻,但在青莲眼里,他们与普通的江湖高手没有任何分别。 我为天道,汝为杀魔,就算同归于尽,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青莲禅心圆润,心中无念无想,纤手幻起万朵莲花,静静的看着缓缓迫近的敌人。 一声轻笑,仿佛来自天外,直钻明空等人的灵魂深处。 笑声一停,一名黑衣女子蓦然站在大殿上。 女子黑巾蒙面,眼神清亮,浑身上下充满了奇异诡谲的魔力。 那八名僧人的身形硬生生刹住了。 这女子的杀气太强大了,她于明空等人的感觉,比青莲还要恐怖十倍。 前面是幽冥地狱,一跨过去,就是万劫不复。 女子眼光一扫,看向明空和那八个僧人。 明空和众僧人只觉得女子的眼神如万年寒冰,扫在自己的身上,浑身上下顿时感觉奇寒彻骨。 女子一伸手,轻轻抓住青莲的衣襟,又冷冷地扫了殿中的九人一眼。 黑衣女子一声冷笑,眨眼间,和青莲消失在大殿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可怜身死马前卒 元气声声惊九霄(上) 一步之下,就是百里之外。 在一处山巅上,黑衣女子放下青莲,青莲慢慢复原了过来。 青莲一声轻啸,站直身躯,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纠葛了百世的女子。 黑衣女子正是黑暗青莲,二人眼睛对视,一时间竟也无话可说。 纠缠了百世,二人本是一体,心中的秘密,早已被对方了解得清清楚楚了。 这就像一对朝夕相处的恋人,因为彼此太了解,反而无话可说了。 沉默了半晌,青莲首先说道:“多谢你出手相助,这份情,我记住了!” 黑暗青莲冷笑一声,语音冰寒,她说道:“谁要你记住我的情!?告诉你,我救你是为了我自己,因为,你的命是我的,生生世世都是,我的东西,岂容他人染指!” 青莲道:“这明空生性邪恶,他此番出山,就是要搅得天下血雨腥风,不知又要有多少苍生遭殃,若你我联手,当可铲除这个恶僧,把他的老巢连根拔起,为天下除去此一大祸害!” 黑暗青莲冷笑道:“天下苍生?天下苍生!天下苍生的命关我屁事!你我一战,在所难免,今日你有伤在身,我不想乘人之危,下次相遇,就是你的死期!”话一说完,人已消失不见。 青莲暗叹了一口气,收拾心情,回转中原。 青莲信步前行,陡然,一声清啸传来。 青莲眼眸一抬,只见对面的山岗上,缓缓走来一个高大肥胖的中年人,转眼就到青莲前方二十丈的距离。 来人站定,打量青莲,眼神惊异,看来人的穿着打扮,应该是从中原而来。 青莲伤势未痊愈,由于大仇未报,没能杀了明空,她心下不免有些颓唐,灵性不及平日的一半,当对方来到近前时,她才猛然发现。 来人表面上一脸和气,但笑脸之下,隐隐罩上了一层青气,青莲眼何等锐利,如何不识,她虽然知道此人必定不是善类,但此时她也不想多管闲事,只是冷冷地注视着眼前这个人。 此人正是贾似道,他的内心可不像他表面那样从容淡定,贾似道一见青莲,就知道她是谁,而且他也看出,青莲受了很重的内伤。 但青莲的精神气度,却是那样高不可及。 贾似道本想乘机杀了青莲,但一看之下,吓得他赶紧打消了念头,马上换了一副笑容可掬的招牌脸。 他从中原不远万里而来,就是为了鼓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讨得师尊明空的欢心和信任,为他自己的皇图大计争取时间。 没想到在这与青莲狭路相逢,还好青莲似乎并不认识他贾似道。 但贾似道不知道的是,青莲的伤正是师尊明空造成的,若他知道青莲在师尊及八大高手的合力围攻下,仍然重创了师尊,他只怕早就夹着尾巴躲得远远的了,哪里还敢和青莲照面。 青莲心情低落,也不想与人动手,她看了贾似道一眼,继续前行。 贾似道一路上山,来到大殿上,只见师尊明空坐在大殿正中,八个师弟把师尊围在中心,齐声高诵佛号。 贾似道跪倒在地,丝毫不敢动弹。 良久,明空睁开眼睛,说道:“今日一战,是为师的奇耻大辱,是我天韵门的奇耻大辱,为师修行了一百多年,竟不及一个弱女子,真是羞煞老衲也!” 明空自负甚高,哪知却被一个年轻女子重伤,他处心积虑欲灭掉青莲的如意算盘也彻底落空了。 座下八大弟子垂首听着,丝毫不敢动弹。 明空眼睛一扫,看向跪在地上的贾似道,一声冷笑,说道:“我引以为豪的高徒,三十年才得见一面,为师还以为你身陷繁华温柔之乡,早把师门忘了个一干二净了!” 贾似道匍匐在地,全身颤抖,泣道:“师尊错怪徒儿了,三十年前,徒儿谨遵师命,去到那南宋,为的就是光大师门,让师尊成为天下人人敬仰的至尊!” 明空一声冷哼,并不说话。 贾似道身子僵硬,不敢动弹,只听他又说道:“三十年来,徒儿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师门的温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师尊的谆谆教诲,但徒儿已身陷狼窝,终日小心翼翼,不敢露出丝毫破绽,不得已,整日与南宋那班酒囊饭袋虚与委蛇,落得了这副丑陋残躯,如今全身沾上了尘世喧嚣之气,无复当年的修真本心矣!” 明空道:“徒儿身在温柔红尘,享尽人间富贵,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日子,怎么反倒向为师诉起苦来了?” 贾似道颤声说道:“弟子宁愿百年修真,过闲云野鹤的生活,也不愿要这红尘富贵,请师尊明鉴!” 明空淡淡一笑,说道:“红尘富贵,转瞬即逝,难得徒儿还有一颗修真的本心,不枉为师教导你一场矣!” 贾似道连连磕头,不敢说话。 明空看了一眼贾似道,叹了口气,说道:“这三十年来,师门对你也是十分想念,为师知道你的身边尽是虎狼之辈,所以暗中遣末哥和臧阴灵前去见你,是想问你有什么困难需要,师门也好替你办妥!” 贾似道匍匐上前,说道:“师尊对徒儿恩重如山,徒儿就是粉身碎骨,也难报师恩之万一!” 明空伸手把贾似道扶了起来,说道:“为师知道徒儿的孝心,我天韵门传承了几百年,不光靠惊天彻地的修为,更重要的是靠门人的忠心和坚韧百折的寻道之心!” 贾似道赶紧点头,又说道:“这么多年来,徒儿隐藏身份,不敢稍有异动,更不敢修习本门绝学,南宋虽然积弱,但也是龙潭虎穴,隐藏了不少绝顶高手,徒儿害怕败露行藏,所以索性彻底忘记本门神功绝技,只修习一些养生之法,徒儿苦心孤诣,终于在南宋做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好在别人只知道贾似道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佞臣,而不知道徒儿的真实来历!” 明空淡淡一笑,说道:“为了师门的千秋大业,为师苦心孤诣一百年多年,精心培养你们,只为一朝成就大道,但前路艰险,所以为师只得狠下心肠,对你们倍加严厉,徒儿受委屈了!” 贾似道顿首说道:“师尊高瞻远瞩,教导徒儿,徒儿又哪敢言委屈呢?!” 明空幽幽一叹,话锋一转,说道:“为师曾经听人传言,说徒儿你有意自立门户,脱离师门,为师教你们本事,本也是希望有朝一日尔等能开山立派,自立门户!” 贾似道悚然大惊,说道:“徒儿受师门大恩,未及报答,怎敢生反叛之心,阴灵师弟曾经百般套问,几次劝我自立门户,均被我严词拒绝,虽然我也知道,徒儿久不在师尊身边,师尊难免不放心,故遣师弟前来试探徒儿,这也是人之常情,徒儿明知原委,不敢稍有怨言,但徒儿对师门的忠心,可昭日月!” 明空眉头一皱,说道:“我几时让他试探于你?他人在何处,给为师把他唤来问问!” 贾似道恍然大悟,说道:“原来这是臧师弟自作主张,挑唆徒儿与师门的关系!?“ 明空看着贾似道,说道:“徒儿从中原万里赶来,所为何事?” 贾似道顿了一顿,连连磕头,泣道:“请师尊恕罪!” 明空不动声色,轻喝到:“你何罪之有?” 贾似道又给明空磕了个头,大哭道:“阴灵等十一个师弟已全部身死,其状惨不忍睹,我身为他们的师兄,却不能保得他们的周全,故万里赶来向师尊领罪!” 明空这一惊非同小可,喝问道:“是什么人有如此本领,竟然杀了我的十一个弟子?” 贾似道泣道:“是中原cd府李家庄的李伯凌和摩云的师弟赫巴!” 明空更是惊异,喃喃念道:“赫巴!” 旁边一个僧人长眉轻掀,神色一动。 贾似道说道:“正是赫巴,他是摩云的师弟!” 明空很快回复正常,问道:“这摩云和李家庄势不两立,他的师弟怎又会跟李家庄搅在一起呢?” 贾似道说道:“赫巴虽然是摩云的师弟,但并不是摩云的人,徒儿听说摩云的师门对摩云的所作所为颇有微词,是以赫巴虽然是他的师弟,却不愿帮他打天下!” 明空长吁了口气,若摩云少了他的师门作为强大后盾,那对付起来就轻松多了。 明空又问到:“那日相斗,你可在场?” 贾似道说道:“徒儿闻讯赶去,血战已经结束,赫巴和李伯凌已不知去向,只剩下一地的碎肉和鲜血,师弟们死得惨不忍睹,徒儿找了好久,才在荒草丛中找到阴灵师弟的头颅,那头颅竟是被人生生掐断了!” 当日的惨状,在贾似道的极力渲染下,就如同发生在眼前。 明空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其他八个弟子听得目呲欲裂。 贾似道声音极度哽咽,他接着说道:“徒儿见阴灵师弟的头颅还算完好,是以想着叶落归根,把它带回故土,但徒儿怕惊扰了师尊,就在来的路上把它葬在对面的山巅上,让师弟的魂魄日夜守护师尊!”说罢,伏地大哭不止。 明空眼色深沉,看向贾似道,说道:“臧阴灵挑唆离间,实为本门叛徒,死不足惜!” 顿了一顿,明空又问道:“你可知当日有多少人围攻你那十个师兄弟?” 贾似道哭声稍霁,说道:“据徒儿所知,李伯凌他们在场的一共三人,除了赫巴,还有一个鄂州的副帅张世杰,此人武功虽高,实为一个凡夫俗子,徒儿当时不在场,所以具体细节也不太清楚!” 明空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两个人就击杀了自己精心培育的十个徒弟还加上一个臧阴灵,要知道,这些弟子都有百年以上的修为,放到任何地方,都是一代宗师,而且他们长期修习联击之术,十个人就如一体,威力又增加了一倍不止,但却被李家庄的两个人击杀了,那李冲的修为究竟可怕到什么境界,自己难道一点把握都没有了吗?! 不,明空不甘心,他蛰伏了上百年,等的就是眼下这个乱局。 明空眼中精光闪烁,盯着贾似道,对身边一个僧人说道:“辟元,你与师弟前去把那臧阴灵的头颅拿来!” 那叫辟元的僧人答应一声,随即和贾似道掠出大殿,不消一会儿,二人折返大殿,辟元把臧阴灵的头颅呈到师尊眼前。 这颗头颅损毁比较严重,双眼已被人生生抠去,但依稀仍然可以辨认出正是臧阴灵的头颅。 明空看了一眼,挥了挥手,辟元立即移开头颅,放到大殿外。 明空缓缓叹了口气,说道:“臧阴灵致命的一击,是被人生生拧断了脖子,然后抠去双眼,为师看这杀人者的意念和运劲手法又恰恰是出自本门,这仇恨之深,也只有卖主求荣c欺师灭祖的大罪才至如此。” 明空眼神淡淡,扫了贾似道一眼,贾似道脸上神色不变,静听师尊下文。 明空微一沉吟,眼睛盯着贾似道,又说道:“其实这就好解释了,臧阴灵先怂恿你脱离师门,但你不从,他转身就与那李家庄勾搭上,设下毒计,诱骗同门进入陷阱,你师弟们在临死之际,奋力击杀了这个叛徒,否则以他们的修为,若不是遭人暗算,怎会如此轻易就被他人击杀!” 贾似道连连磕头,大哭道:“徒儿该死,没想到阴灵师弟如此不堪,若我早点将实情禀报师尊,当可挽救师弟们的命,都怪徒儿没有看清臧师弟的真面目,让师门遭此大劫,徒儿罪不可赦,恳请师尊责罚!“ 明空叹道:“为师责罚你,我那枉死的徒儿们也不能复生了,罢了,罢了!” 大殿上寂静无声,良久,明空才恨恨说道:“只是这个狼心狗肺的臧阴灵,师门待你不薄,你怎能如此对待你的同门手足呢!?” 明空一声悲号,传令将臧阴灵的头颅碎成齑粉,洒在阴暗污秽之地,让他的魂魄永世不能超升。 大殿内梵文禅唱,一声声佛号传出,那是明空和徒弟们在为死在中原的十个僧人念的枉死超升经。 (本章未完,敬请关注!——赵木又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可怜身死马前卒 元气声声惊九霄(下) 再说,那臧阴灵被贾似道拧断了脖子,头颅被贾似道作为见面礼献给师尊,他突遭塌天之祸,满腔悲愤,一股强大的怨气充盈胸臆和头颅,夜夜在荒郊野外悲号。 他的双目已经被贾似道生生抠去,臧阴灵口不能言,目不能视,就算在师尊面前,他想争辩,想揭穿贾似道的阴谋,但他哪里又能说得出话来呢? 这臧阴灵也是修行百年的绝顶人物,用凡人的话来说,那就是半仙之体,虽然他被贾似道毁去精魄,但怨气尚存,他本想在见到师尊后,祈望师尊以无上神通,恢复自己的元气,哪知师尊只是一看之下,竟吩咐将自己的头颅碎成齑粉,洒在最阴暗污秽之地,让自己永世不得超生。 臧阴灵先是大惊,继而大悲,自己就是一个马前卒,先是被师尊利用,舍弃,后又被贾似道当成了牺牲品。 这些道貌岸然的枭雄,自私自利的所谓高人,全不念师门之义。 就在臧阴灵的头颅即将被粉碎的一瞬间,臧阴灵的一缕元气脱壳而出,直冲幽冥地府,另一缕元气直冲霄汉,徘徊冲撞,惹来一位圣人驻足。 那臧阴灵的元气似有似无,飘飘荡荡,在九霄啼哭,忽见一赤足披发的圣人旖旎而来,周遭灵气环绕,一看就是一位得道已久的大神。 臧阴灵知道遇上了圣者,遂放声大哭。 大神来到近前,运起神目,仔细端详臧阴灵,缓缓曰:“汝既已身死,当往生轮回,为何啼哭不去呢?” 臧阴灵泣道:“小子被师尊抛弃,又遭师兄暗算,如今身首异处,无处可去矣!” 大神早知他的来历,淡淡一笑,说道:“你背叛师门,目无尊长,命里该当有此一劫,但你的师长的手段,未免也忒狠毒了些了!” 臧阴灵大哭道:“小子对师门尽心尽力,对师长忠心耿耿,但却落得如此下场,请圣者大发慈悲,赐小子一个去处吧!” 大神莞尔一笑,说道:“你身死已经过了两月有余,而且面目不全,如今早就过了往死超生的期限,本圣也是无可奈何也!” 臧阴灵连连叩首,泣道:“圣者无所不能,天下之事,在圣者眼中不过是小事一桩,求圣者大发慈悲,度了小子吧!” 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大神闻言哈哈大笑,说道:“小子遇上本圣,也是你我有缘,说不得,只好度你一度了,你好生呆着,莫要乱动,待某家施展神通也!” 说话之间,大神口中念动咒语,一霎时,滚滚骇浪,如重重大山,紧紧包裹住臧阴灵的一缕魂魄。 大神以大无上的神通,暂时保住臧阴灵的一缕魂魄,否则,就是那九天之外的罡风,也要将它吹得形散。 话说,明空传令将臧阴灵的头颅碎成齑粉,但眼看臧阴灵的一缕元气冲天而去,他也无可奈何,只能任由它去了。 明空和众僧人念了十遍往死超升经,召唤那十个死在中原的弟子的魂魄。 事毕,明空看着贾似道,说道:“如今红尘局势,如火如荼,徒儿即刻回转,主持大局,迟则生变矣!” 贾似道说道:“徒儿已经脱离了苦海,不想回转那是非之地,祈望师尊成全!” 明空莞尔一笑,慈爱地看着贾似道,说道:“徒儿殚精竭虑,为师门大业鞠躬尽瘁,眼看大事将成,我天韵门一统禅道,成就万世之功也,徒儿怎可在这个关键时刻退缩了呢?” 贾似道顿时惶恐不安,匍匐在地,泣道:“徒儿一去三十年,如今才与师尊见面,尚未聆听师尊的谆谆教诲,不忍分离!” 明空洒然一笑,说道:“徒儿着相了,你我师徒有缘,已是百年有余,又岂在乎朝夕?如今局势混乱,师门未竟之功,还得共同努力,若天下一统,徒儿还怕见不到师尊吗?那时你我师徒朝夕相处,再论天下大道!” 贾似道闻言大喜,重重地给师尊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转身下山而去。 看着贾似道消失在大殿外,明空眼中的精光一闪。 贾似道走后,明空走入密室,闭上双眸,突然,脑海中,一声禅唱传来。 明空骇然睁眼,只见一个赤脚,全身毫光闪现的大神站在自己的面前,就如一座大山,而他明空,就如那山间滴落深潭的一滴水。 太渺小了! 明空顿时觉得全身冷汗涔涔,他识得厉害,赶紧翻身下拜。 大神微微一笑,说道:“在凡人之中,你也算是颇有慧根和福缘的了,能在这五千里昆仑山修炼了上百年,本圣待你总算不薄!” 明空连连顿首,说道:“大圣成全,小僧铭感五内!” 大神道:“本圣修行数万载,见识过尘世中的人类,你是少数有慧根的灵物,所以本圣才让你在这仙家胜景修炼,否则你又怎能上得这巍巍昆仑!” 明空不敢接口,只是叩首不起。 大神淡淡一笑,说道:“如今红尘杀劫,本圣早知你必定不甘寂寞,但你迟迟不动手,是否又想再隐匿一百年呢?” 明空不知天威,一时弄不清大神的意思,他丝毫不敢动弹。 大神微微一笑,说道:“你暗中弄的那些手脚,本圣早已知晓,你苦心孤诣一百多年,四处安插眼线,培植势力,无外乎是想在这场气运争夺中,占据这人间禅道正统尊位!” 明空诚惶诚恐地微微抬起头来,望了大神一眼,对方的眼神深邃,无边无际,一缕毫光闪现,就如天外灵光,骇得明空赶紧低下了头。 明空说道:“大圣明鉴,小僧不过是见红尘苦难,想尽自己的一点本分而已!” 大神轻轻一笑,如魔音钻心,只听他缓缓说道:“这天上地下,万事万物,本圣了如指掌,你还妄想欺瞒本圣不成吗?”声音不大,与明空来说,就如大地惊雷。 明空汗水直流。 忽而,大神莞尔一笑,说道:“在凡人之中,你也算是个枭雄,与大道有缘,你的那些手段,也是人间之极品了,但于本圣比起来,不说你的些许修为就如萤火比之日月,就是你那自以为得计的阴谋阳谋,在本圣面前也是不值一提!” 顿了一顿,大神又说道:“那臧阴灵也是一个得道的精灵,其道行虽微不足道,但他也是历经磨难,哪能没有一丝气候?你为了暂时稳住贾似道,却将他一贬再贬,要让他永世不得翻身,以他之泼皮性子,岂会跟你干休?” 明空大惊,说道:“臧阴灵狼子野心,早就叛师背盟,小僧只是清理门户,请圣者明察!” 大神一声冷笑,说道:“狼子野心?难道你明空就不是狼子野心吗?你嘴上慈悲为怀,实际是为了你能超脱轮回,做一尊不死不灭的神,但你的手中,又枉死了多少人,其中还有不少,正是你所谓的同门师兄弟!” 明空大骇,顿时说不出话来。 大神眼光一扫,又说道:“天上地下,无论是圣人枭雄,无论是杀伐冲天,还是云淡风轻,都要谨记一点,那就是,做事要赏罚分明,不偏不倚,你为了稳住贾似道,却对那臧阴灵大加挞伐,他岂能心服?!此举愚蠢之极,不仅缩小了你的格局,也大大减少了你的福缘!” 明空大惊失色,今日之震撼,明空这辈子都无法忘怀了。 大神厉声说道:“本圣平生最恨那处事不公之徒,如今那臧阴灵的冤魂号哭于九天之外,若让那些自认为代表天道的大神得知,不要说是你的红尘尊位,只怕是你的百年修行,也要毁于一旦!” 明空连连叩首,说道:“小僧知错了,请大神指教!” 大神语气一缓,说道:“臧阴灵之事,本圣自会处理,但下不为例,你若掌握不住分寸,我看这场气运之争,也轮不到你的份了!” 明空不敢接口,只听大神悠悠一叹,又说道:“但天下苍生之命,予本圣不过如蝼蚁一般,他们的生生死死,本圣不予你计较,本圣沉寂万年,等的也是天下大乱,如此看来,你我还真的是不谋而合了,本圣原本不想多管闲事,但念在你我有此共通点的份上,破例点醒于你!” 说罢,又连连冷笑。 明空闻言大喜,他终于知道,这圣者并不是来与自己为难的,说不得,在这场大战中,他还会帮上自己一个大忙,以圣者的神通,就算是全天下都来与自己为敌,那他明空也毫不畏惧。 一念及此,明空顿首说道:“小僧愿为圣者的马前卒,若事情竞功,小僧只奢望能脱离轮回,永世侍奉圣人矣!” 大神脸露微笑,说道:“你很不错,凡人有此见地,可谓是凤毛麟角,本圣记住了!” 明空又道:“如今红尘虽大乱将近尾声,然李家庄自诩为天下玄门正宗,阻挠天道,小僧想请圣者出手降魔!” 大神脸色一寒,喝道:“咄!自古以来,成大事者,无不是经历九灾十八劫,而你才遇到区区一遭阻截,就想要本圣为你扫除障碍,你则坐享其成,很好!你这算盘居然打到了某家面前,真是好胆!” 明空顿时吓得脸青唇白,本来他打算请圣者出手,击杀青莲,但见圣者发怒,他哪里还敢多言。 大神见明空吓得不轻,口气稍缓,只听他说道:“人道杀伐,天道汹涌,如今哪里还有一方净土,本圣只管天道之事,而人间之事,汝务必尽心尽力,否则本圣将你的魂魄贬到九幽之处,让你永世不得超升!” 天威滚滚,明空全身颤抖。 大神又说:“你好生去吧,若确实到了危难之时,本圣或许会考虑帮上你一把!”言罢,消失不见。 明空心中大喜。 原来,明空见过了青莲的神通后,他知道自己绝对不是李冲的对手,若贸然踏入红尘,对上李家庄,很可能就是死无葬身之地,明空好一阵子踌躇难决。 但听闻大神的一席话,这圣者似乎也是想在这场浩劫中挣得正统之位,只是天人有别,那是两个世界,但如今天人之道在这场旷世浩劫中,变得似乎更加紧密关连了。 明空心智空灵卓绝,当然知道冥冥中这丝丝缕缕的关系,他笃定,自己一统人间禅道的大业,一定与那大神的天道有莫大的关联,只有灭了李家庄,灭了摩云,一统人间禅道,这样,一定会对他的天道有所帮助,否则他也不会找上自己。 所以,这个大神一定是看上了自己的实力,才会选择帮助他明空。 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一念及此,明空顿时雄心万丈,有这大神通的圣者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李家庄,我与你势不两立,明空心中狂叫。 红尘的腥风血雨,愈演愈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红尘苦海万民泣 英雄仗义施援手(上) 这里暂时按下其他不表。 再说,闫天仇与李伯凌分别后,随即率领那一百名年轻高手押送从夷州运回来的金银珠宝,一路北上,见有逃难的饥民,闫天仇将金银换成粮食衣物,分发给这些逃难的灾民。 一路行来,到处都是断垣残壁,路边和荒野里饿死的灾民不计其数,入眼处满目疮痍,惨不忍睹, 战争之惨,当真是惨绝人寰。 这一日,闫天仇率领众人来到樊城地界,见数千灾民或坐或卧,聚集在一个小小的集市上。 原来,这些灾民正是从襄阳c川蜀和鄂州一带涌来的,本来,他们是为了逃避战火,才背井离乡逃难,但此时天下都在打仗,再没有清静之地,樊城比襄阳更早陷落,所以外地的难民尚以为樊城一带可以暂得安宁,于是纷纷涌了过来。 大多数灾民已经饿得皮包骨头了,犹自拖儿携女,因为毕竟是骨肉亲情,不到生死顷刻,大多不会忍心割舍。 灾民怀中的婴儿有的沉沉睡去,但大多的是饿得哇哇大哭,大人不忍心,竭力安抚,但身边已无颗粮给大人和孩子充饥,母亲又无奶水,父母唯有眼睁睁看着怀中幼儿嘶声哭喊,无能为力。 闫天仇等人立即将携带来的粮食和衣物分发给这些灾民,这些人登时全都涌了上来,围住闫天仇他们的十几辆大马车。 从北上开始,闫天仇一路将金银换粮食和衣服,装了十几辆大马车,并随时采购食物补充,这样一来,才暂时保得这些灾民的温饱。 时间已是深秋,寒风萧索,众灾民好不容易盼得一餐温饱,无不对闫天仇等人感恩戴德。 闫天仇神色惨然,他是一个古道热肠的性情中人,见百姓受苦,不觉心头难过,难以自已。 陡然,前方尘头大起,闫天仇早知又是蒙古人闻风前来,闫天仇这几日心中凄苦,刚才忙着分发粮食衣物,他几乎忘了此时此地已是蒙古人的天下了,他还来不及招呼灾民逃命,那些如狼似虎的蒙古悍兵如狂风般卷了上来,与他们已经只相隔半里之地了。 但在这兵凶战危的年代,这些灾民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闫天仇心中暗叹一声,回头望了一眼正自欢天喜地吃喝和穿上衣服的灾民,这些人似乎还没有察觉到大队蒙古兵已经来到眼前。 突然,一个怀抱婴儿的妇女惊叫一声,众灾民这才惊觉过来,抬眼望去,只见前方尘土遮天蔽日,黑压压的蒙古悍兵气势汹汹的冲杀过来。 蹄声如雷,长刀霍霍挥舞。 众灾民一时间呆了,面对这些狼兵,众灾民连逃走的勇气都没有。 闫天仇一个眼神,领队的青年高手名叫钟一鸣,立即会意,马上一个手势,这些青年高手兵刃出鞘,如一堵强大气墙挡在众灾民的身前。 众灾民惊魂稍定,但来敌至少有一千人,皆是全副武装的精锐悍兵,光靠这百十个英雄好汉,能挡住这上千残暴凶悍的蒙古兵吗?! 众灾民的心又悬了起来,但事到如今,只怕逃也来不及了,逃来逃去,究竟何时是个头呢,众灾民心中凄凉悲苦,但是,他们已经别无选择了。 闫天仇卓立在路中间,冷冷地看着这些旋风般驰来的蒙古悍兵。 大队蒙古兵霎时就来到眼前,铁蹄声声,奔腾如雷,声势骇人。 领军的蒙古大将见有一人挡在路中间,拦住去路,他根本不当回事,一拍缰绳,烈马嘶鸣,往闫天仇强闯过来。 马蹄得得,大军转眼来到闫天仇十丈之外,以烈马的速度,闫天仇霎时之间就将被千百战马踏成肉泥。 众灾民心中不忍,各自掩面不看。 哪知那千百战马一齐嘶鸣,四蹄扬起,生生刹住去势,踌躇不前,闫天仇全身上下发出的气势和杀气,如风暴般卷去,这些战马都经历过生死战阵,前方就如刀山火海,它们的警觉性异常敏锐,一惊之下,停止不前。 蒙军的领军大将正是那新任樊城令木华德,这个蒙古悍将身经百战,勇悍异常,他得到线报,得知有一个汉人商队携带大量金银珠宝和粮食,正在他的樊城地界,木华德登时大喜,立即率军出城,追了上来。 木华德见过不少奇人异士,一见闫天仇的气势,知道遇上了劲敌,但他经历过无数恶战,又怎会把区区一个闫天仇放在眼里。 木华德策马上前,扬刀大喝道:“兀那老头,你莫不是那商队的领头人,本将看你一把年纪,不想杀你,速速将尔等携带的赃物交出,本将饶你一命,若稍有迟疑,本将立时要你人头落地!”中原话说得倒是有些水准。 这些蒙古人尚以为闫天仇他们是商人,存心要抢他们的货物和金银,所以木华德才故意说他们携带的是赃物。 闫天仇一阵大笑,说道:“好你个是非颠倒的蒙古鞑子,你既然成心要抢,又何必装得如此虚伪,尔等蒙古悍兵皆是杀人不眨眼的凶徒,老夫早就见惯了,你要抢,直接放马过来好了!” 木华德一惊,这老头言辞犀利,脸上毫无惊慌之态,似乎是早有防备,看他有恃无恐的样子,哪里像是个普通商人,木华德沉声喝道:“你是何人,给本将报上名来!” 闫天仇眼神如刀,盯着木华德,说道:“你这鞑子记住了,老夫闫天仇,莫要见到阎王老子时,忘了是谁杀了你!” 木华德顿时大惊失色,他听上头说,在一年多前,丞相伯颜和大帅末哥夜袭襄阳,丞相就是重伤在一个叫闫天仇的老头手中,据说那人来自cd府李家庄,伯颜丞相养了将近半年,伤势才痊愈,而且几个月前末哥大帅战死河北,听说也是栽在李家庄的手里。 以伯颜丞相和末哥大帅神鬼莫测的身手,尚且一个重伤,一个当场身死,李家庄的人身手可怕到何种程度,自己连想都不敢想,难道眼前这个老头就是那个闫天仇不成!? 木华德惊疑不定,不敢冒进。 闫天仇一声长啸,喝道:“老夫杀人一向有因果,今日是你自己送上门来,怪不得老夫辣手无情了!”话音未落,身形一晃,如一抹残影袭向木华德,那木华德空有一身武功,还未反应过来,闫天仇凌空驭步,一闪就来到他的眼前,一只手掌就如凭空伸出,抓向他的咽喉。 木华德来不及发出一丝声响,颈子已被闫天仇轻轻一抓,顿时气绝,跌下马来,荡起一地尘埃。 左右众蒙古兵没有听过闫天仇之名,见主将眨眼间就惨死在对方手下,不由得怒火升腾,长刀闪闪,望闫天仇劈来。 闫天仇冷冷一笑,身形微微一顿,大势发出,靠近他的这些蒙古悍将纷纷口鼻流血,跌下地来。 其余众多蒙古兵哪见过此等神级高手,无不大惊失色,一时之间竟不敢上前一步。 起先,一看见冲在前面的蒙古悍兵杀气腾腾,闫天仇不由得心头火起。 闫天仇一眼扫去,但见那上千蒙古兵个个吓得脸色惨白,他暗暗叹了口气,当下强压怒火,大喝道:“尔等给某家听好了,我大宋百姓不是尔等想杀即杀,尔等如若再不收敛,某家定要取尔等狗命,今日某家不想多造杀戮,但尔等务必记住,今后不准再骚扰百姓,否则这些人就是尔等的下场,给某家滚吧!” 闫天仇以蒙古语说出,气势森严宏大,如天雷滚滚。 这些蒙古兵醒过神来,见闫天仇肯放了他们,立即调转马头,纷纷逃命去了。 闫天仇收拾起心情,又嘱咐了这些灾民几句,才率领钟一鸣等人继续北上。 灾民如过江之鲫,一路上到处都是,境况凄惨,因闫天仇所带的银两和食物毕竟有限,只好减少配给,灾民中年老体弱者饿死病死的不在少数。 这一日,闫天仇一行来到江西地界,忽见对面两三里地,一队人马疾驰而来,闫天仇以为又是大队蒙古兵袭来,暗暗叹息一声,指挥众人避开,这一路行来,蒙古兵杀之不绝,他也不想多造杀戮了。 闫天仇等人藏入路边的密林中,古树高大,遮天蔽日,闫天仇静待这一队人马过去。 又一阵密集的马蹄声从后面追了上来,箭矢嗖嗖,前面的那一队人马有几人中箭落马,倒撞下来,队形顿时大乱。 转眼间,后面的大队人马已经包抄上来,将前面那一队人马截住。 只听得一人长笑道:“文丞相话不投机,就想离去,也未免不把我伯颜放在眼里了吧!对于你文丞相,本帅可是秉承忽必烈大帝旨意,诸般照料,大人不辞而别,是否有违你们汉人崇尚的诚信礼仪呢?!” 闫天仇心中咯噔一下,这伯颜当日重伤在自己手下,此时听他说话却是中气十足,哪还有半点受伤的样子,没想到一年多不见,伯颜不但伤势全愈,而且功力更胜从前了。 闫天仇凝神细听,只听得一个高亢的声音说道:“文某奉旨前来与尔等和谈,本希望两国罢兵休战,减少百姓苦难,哪知你不讲道义,竟将文某无端羁押,文某百般辗转,才逃出生天,你竟然在此大放厥词,真是无耻之极!” 伯颜也不动气,他哈哈一笑,说道:“文大人乘本帅公务在身,悄悄溜走,不是光明正大之举,本帅特地赶过来送行,是希望大人一路走好!” 文天祥看向那几个倒在地上的贴身护卫,气得双目冒火,戟指骂道:“无耻鞑子,你一路追来,射杀了我十几名护卫,竟还好意思在文某面前惺惺作态!” 伯颜又哈哈一笑,双手一摊,说道:“本帅的这些兵将皆是逞勇斗狠之人,在战场上杀红了眼,本帅有时也弹压不住,也只能怨你们的人命短了,还请文公见谅。敢问文公,现在意欲何往呢?” 文天祥气得全身发抖,但他知道,面对这群凶狠的杀人魔鬼,怒骂又有何用,文天祥压下怒火,冷笑道:“我大宋地域辽阔,何处不是文某的容身之地!” 伯颜哈哈大笑,说道:“不瞒文相,如今鄂州城已破,张世杰落荒而逃,这江南地域虽广,但本帅算来算去,也实在想不到丞相又能到哪里去呢?” 文天祥心中大惊,他一路逃亡,本来打算到鄂州投奔张世杰,但他万万想不到鄂州已经陷落,张世杰生死下落不明,文天祥盯着伯颜,只见此贼满脸得意之色,似乎不是说谎,一时间他的心中一片茫然,不知所从。 伯颜得意一笑,说道:“一月前,本帅亲自率军进入鄂州城,如今南宋的大半河山已入我大元朝的版图之下,文公若识时务,也该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退路了!” 文天祥陡然一惊,清醒过来,只听他冷冷说道:“你蒙古鞑子狼子野心,早在三十年前就想亡我大宋,但我汉人志士宁可玉碎,不为瓦全,你想占领我祖先江山,我等唯有与你们拼个死活!” 文天祥一口一个鞑子的怒骂,伯颜身后的那些悍将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当场杀了文天祥等人。 伯颜眼中寒光闪烁,他也动了杀机,自从他羁押了文天祥以来,这个汉人丞相不屈不挠,大骂不止,若不是忽必烈下过严令,伯颜早就将他杀了。 文天祥迎着伯颜凶狠阴森的目光,悍然不惧,伯颜强压下怒火,冷笑道:“丞相不听好言相劝,那本帅就只有得罪了。” 伯颜一挥手,身后数十名悍将旋风般驰出,长刀闪烁,扑向文天祥。 文天祥的左右护卫早已长刀出鞘,护住文天祥,严阵以待。 眼看一场血战即将展开,以蒙古人嗜杀的天性,虽然他们不敢杀了文天祥,但文天祥身边的这数十个亲兵卫士肯定是在劫难逃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长啸传来,场中突然多了一个清清瘦瘦的老头,老头精神矍铄,双目神光湛然。 气势磅礴,重如大山,压向伯颜等人。 扑出来的蒙元众悍将被来者的气势震慑,停在原地。 (本章未完,敬请关注——赵木又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红尘苦海万民泣 英雄仗义施援手(下) 形势陡变,双方皆始料未及。 文天祥一眼看去,来人背对着他,凭印象,文天祥不识得此人,他是个文官,当然也看不出来人的神通,但在众狼兵的长刀铁蹄下,只不过又多余枉添了一条人命。 文天祥不禁暗叹一声! 但伯颜看在眼里,却是大吃了一惊,这个人即便化成灰他都认得,因为来人就是他的噩梦。 伯颜仗着自己修为卓绝,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而此人恰恰就是他伯颜最为忌惮的有限几人之一。 来人当然就是闫天仇。 闫天仇盯着伯颜,哈哈一笑,说道:“一年多不见,丞相风采更胜往昔,真是可喜可贺!” 伯颜的眼中射出怨毒的光芒,好久才说道:“大师自诩跳出红尘,却屡屡来管本帅的闲事,莫不是大师耐不住寂寞,想来蹭那南宋朝廷的一个官儿做做吧!?” 怨恨甚深,言语辛辣。 闫天仇笑道:“老夫哪有做官的命,只是见大帅又在做伤天害理之事,不得已才现身相见,大帅不要以小人之心,度我闫天仇之腹了!” 文天祥眼见伯颜这个杀人魔王即将动手,忍不住说道:“老先生请速速离去,这是文某跟着鞑子之间的恩怨,你老人家偌大年纪,不必以身犯险!” 闫天仇转过身来,看着文天祥,笑道:“世人都说文公厚道,今日一见,果然传言不虚,但这些鞑子还伤不了我,文公大可放心!” 文天祥大急,正欲再劝,闫天仇已转过头去,看向伯颜,说道:“老夫不想多造杀孽,今日老夫向大帅讨个人情,放文公离去,以往你造的孽,老夫可以不再追究,如何?” 伯颜看着闫天仇,脸上表情复杂,自己当日被他重伤,末哥也是被这闫天仇一拳击杀,这个人的拳意太可怕了,而且他不像李冲,闫天仇人如其名,一向快意恩仇,下手绝不留情,是个非常可怕的对手。 两个月前,伯颜在鄂州城头见过李伯凌一面,当时不见闫天仇现身,而这两人一向是共同进退,想来这闫天仇当时是有其他事情。 鄂州一战之后,李伯凌不知去向,但围攻他的十个天韵门的绝顶高手全部身死。 一想到这里,伯颜不寒而栗,不知今日李伯凌是否在此地,伯颜决心探个究竟。 闫天仇双目灼灼,盯着伯颜。 伯颜脸色淡淡,双目精光闪烁,他先是扫视了左右诸将和身后的将士一眼,再看向闫天仇,缓缓说道:“大师金口一开,本帅自当送你一个人情,你我许久不见,本帅对大师以及李兄想念不已,今日见到大师,更是想念李兄,不知他人在何处呢?” 闫天仇轻轻一笑,说道:“伯凌兄弟与老夫东南一别,至今已经是几个月的光景,老夫也非常想念他,只是不知此时他人在何方。” 闫天仇人老成精,他当然知道伯颜不怀好意,但闫天仇一向坦坦荡荡,做不来藏拙露乖的事情。 伯颜知道闫天仇是修真之人,素无虚言,那李伯凌肯定不在此地,有两千精锐高手在身边,伯颜胆气顿壮,他决心当场格杀闫天仇,一雪前耻。 伯颜陡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声震长空。 闫天仇看着伯颜,知道必有下文,他眼神淡淡,静等这魔君开口。 只听伯颜冷冷说道:“本帅突然记起一事,这文公是我大元朝皇帝忽必烈钦点的要犯,着本帅务必将之擒拿,圣命难违,还请大师见谅!”伯颜立时翻脸,眼看就要动手。 闫天仇哈哈大笑,说道:“老夫若无后招,也不会厚着脸面向大帅讨这个人情,若大帅执意要掂量老夫,那老夫只有奉陪到底了!” 一声清啸,场中人影一闪,一百名清一色的年轻人整整齐齐地站在闫天仇的身后。 伯颜微微一惊,放眼看去,只见这一百名年轻人一个个气度沉凝,无一不是超级高手。 闫天仇盯着伯颜,说道:“大帅想要动手,只管动手好了,老夫一人接你的高招,你的那些悍将就交给这些年轻人了!”闫天仇见伯颜前后判若两人,知道他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心中微微动了杀意。 伯颜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要他单挑闫天仇,他心里没有丝毫把握,而对方身后的这些年轻人,显然也是身经百战的高手,若真动起手来,自己身边的这些悍将不要说帮自己,就是自保都成问题。 一时间,伯颜踌躇难决。 但伯颜也是个非常人物,他强自哈哈一笑,说道:“cd府李家庄,江湖上人人都要卖几分面子,本帅与大师有缘,蒙诸公几次未下杀手,我伯颜也不是个不知好歹之人,今日之事,就此作罢!” 他的眼睛又转向文天祥,阴沉沉一笑,说道:“今日本帅卖李家庄一个面子,算是还他一个人情,他日若与文公相遇,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文公好自为之!”言辞之间,竟然自圆其说。 伯颜一见事不可为,立即自找台阶下,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枭雄。 钟一鸣大怒,正待喝骂伯颜,只听闫天仇冷冷说道:“大帅一心杀戮天下,没有一丝一毫仁慈怜悯的念头,早晚必会自食恶果,大帅才真是要好自为之了!” 伯颜眼中的凶光一闪即逝,他猛地勒转马头,扬长而去。 真是个能屈能伸的绝世枭雄,闫天仇心中也不由得暗暗喝彩。 闫天仇此时也有点后悔了,真不知该不该任由他离去。 罢了,大丈夫一言九鼎,既然话已经出口,那就无可更改,若他伯颜死不悔改,自有收拾他的时候,闫天仇不由得叹了口气,回转身来,看着文天祥。 文天祥翻身下马,来到闫天仇的面前,深深一揖,说道:“文某有眼无珠,不识先生神通,先生转眼之间,就让强虏偃旗息鼓,狼狈离去,先生救了文某等数十人,真是我文天祥的恩人也!” 闫天仇微笑道:“文丞相为国事千里奔波,不惧虎狼,真乃是大仁大勇,小老儿有礼了!”欠身一揖到地。 文天祥见这闫天仇对敌时神威凛凛,气势如山,就如天神下凡,让伯颜这种杀人魔鬼也心胆俱寒,铩羽而归,但此时却像个谦和的长者,不由得心生欢喜,说道:“先生智勇谦逊,乃我大宋真豪杰,若大宋皆是先生这等英雄好汉,也不会让那鞑子兵欺上门来!” 闫天仇一笑,说道:“今日恰逢其会,小老儿能为大人尽点力,皆属本分,大人不必客气。” 文天祥欣然一笑,说道:“适才听闻先生来自李家庄,怪不得有如此神通!”他虽然身处朝堂,但与张世杰私交甚好,也听张世杰提起过cd府李家庄之名。 闫天仇眼神真诚,看着文天祥,只见文天祥虽满面尘土,衣服也破了好几个洞,但一脸凌然之色,令人不敢轻侮,这个文弱的读书人,不知经历了多少凶险,而他始终初心不改,一往无前,这份胆魄和坚韧,让伯颜这种绝世豪雄也为之心折。 良久,闫天仇才说道:“如今鄂州已经陷落,张大帅下落不明,文大人打算要到何处去呢?” 文天祥长叹一声,说道:“国事恶化,如江河日下,文某一介文人,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闫天仇心下惨然,默然无语,他知道文天祥心中凄苦,一时难以抑制。 与张世杰襄阳一别,如今又与文天祥不期而遇,闫天仇对他们这些忠臣良将,心中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和了解,从张世杰和文天祥等人的身上,闫天仇看到了中华民族一身的铮铮傲骨。 这就是华夏民族的脊梁,若这个脊梁倒了,那整个民族也就完了,忽必烈和伯颜等人自诩通晓古今,却一点也想不明白中华民族素不可侮的道理,他们想要降服文天祥,降服张世杰,甚而想征服整个华夏民族,无异于白日做梦,一厢情愿! 良久,闫天仇又问道:“文公为何遭遇那伯颜,又被他苦苦追赶呢?” 文天祥叹了口气,摇头说道:“此事说来话长矣。” 闫天仇见他欲言又止,也不再追问。 闫天仇心中暗忖,这文天祥是个文官,他身边的亲卫功力不济,而且全都带伤,疲惫至极,若再遭遇敌人,不要说是伯颜,就是百十名功力稍高的蒙古悍兵,他们也必定有死无生,而照目前的处境,文天祥必须回转临安,但此去路上州县大多已经落入蒙古军之手,文天祥此行实在是凶险万分。 闫天仇回转头来,对钟一鸣等人说道:“我等此行的目的已基本达到,你们速速赶回李家庄,把事情禀告二师父伯凌先生,老夫有要事要办,稍候再回转cd。” 数月来,闫天仇等人救济了几万灾民,将银钱换成食物衣服,如今所携带的钱粮已经分发殆尽了。 钟一鸣见闫天仇的神色,立即知道大师父要一路护送文天祥,于是说道:“此去临安,不少州县已陷入鞑子之手,大师父一人照料不过来,路途凶险,不如弟子挑选二十个兄弟,陪伴大师父前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闫天仇知道拗不过这个年轻人,而且前路艰险,若真的遇上蒙元大军,文天祥性命堪忧。 于是,闫天仇嘱咐了几句,看着那些年轻人离开,闫天仇才笑盈盈的看着文天祥说道:“小老儿久闻文公英名,只是无缘拜识,今日才得相见,小老儿欣喜不已,想跟随文大人前往临安,也好与文大人多亲近亲近,不知大人肯否赏脸呢?” 文天祥一听,自然明白闫天仇的好意,登时无限之喜,适才他亲眼目睹闫天仇的神威,若有此人保护,胜过千军万马,当下大笑道:“有闫先生相伴,文某不胜欣喜!” 于是,一行人打点行装,往临安进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九死磨难绝处生 妖孽重生阻贤臣(上) 一路上,文天祥向闫天仇和钟一鸣等人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在数月前,谢太后见国事江河日下,全国恐慌,于是下旨命令文天祥到鄂州等前线督战,哪知蒙军顺江而下,连连攻取沿江州县,文天祥心急如焚,辗转江南各地督战。 但此时的南宋,贾似道虽然被谢太后罢免了一切职务,但他在朝中的根基还在,多数他的门生故人把持了朝廷和军中要职,在贾似道的暗中授意下,这些要臣和大将只顾保全实力,搜刮掳掠,为自己准备后路,根本没有把心思用在抵御外敌上,眼看蒙古人步步紧逼,文天祥虽然身在前线督战,但手中无兵无粮无钱,哪里挡得住蒙古军队的凶猛攻势。 文天祥眼见蒙军铁蹄肆掠,宗庙即将倾覆,他心痛如狂,于是动员朝中忠直的陆秀夫等大臣,捐粮捐钱,他自己也倾尽家产,招兵买马,抗击蒙元大军。 但国事糜烂,他文天祥就是再想对大宋来一次深刻的刮骨疗毒,也无济于事了,他的那些家产对于行军打仗的巨大花销来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所以,文天祥发动起来的义军,照样无法挡住蒙军铁蹄。 谢太后无奈,只得让兵部侍郎贾忠诚出使蒙元军中,与蒙元军队统帅伯颜谈判,企图与蒙元讲和,划江而治,但贾忠诚本就是个贪生怕死之徒,他又哪有胆子敢去闯虎狼窝,于是,贾忠诚称病不起,最后,朝廷只得谕令文天祥出使蒙元军中,去见伯颜。 文天祥辗转江浙,才到得蒙军大本营,见到伯颜。 伯颜一见文天祥,立即知道他的来意,伯颜一声冷笑,说道:“我大元朝百万精兵,已经抵达鄂州城下,沿江州县大多已落入我手,攻灭小小南宋指日可待,文丞相此刻却来与我议和,天下间又哪有此等好事呢!?” 文天祥见到伯颜的神色态度后,他知道议和是绝不可能了,于是,文天祥也豁了出去,怒骂道:“尔等鞑子丧心病狂,竟敢提兵犯我大宋,可知道这世间还有天理否?!尔等不想罢兵休战,我文天祥也不想媾和,你若执意要战,我大宋朝男儿最多是玉石俱焚,誓与尔等周旋到底!” 文天祥神威凛凛,面对伯颜手下如狼似虎的亲兵卫士,面对他们手中高举的长刀,文天祥与伯颜争锋相对,毫无惧色。 伯颜也暗暗心折,他没想到文天祥态度如此强硬,悍不畏死,对付这个外表文弱的读书人,伯颜原以为稍加吓唬,对方就会乖乖就范,哪知却遇上了这么一个刺儿头,顿时让他伯颜有些措手不及。 这个在沙场上杀伐决断,令出如山,让多少豪雄大将闻风丧胆的一代枭雄,竟然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束手无策,不知如何是好,这让杀人如麻的伯颜情何以堪! 然而,由于忽必烈下过严令,不准加害文天祥,所以,此时的伯颜,也唯有咬牙苦忍了。 原来,文天祥贤能之名远播,忽必烈想要招降他,在伯颜率领蒙元大军南下攻伐大宋时,忽必烈曾经下过严令,任何人不得伤害文天祥的性命,违者杀无赦,所以,等于是给伯颜等蒙元悍将套了个紧箍咒。 大皇帝之命,伯颜就是再多长几个胆,也不敢杀文天祥,但文天祥对大宋的忠诚和决死之心,只怕忽必烈也始料未及,但不管怎么说,伯颜等蒙元的统帅大将是不敢对文天祥下杀手了。 文天祥遭到伯颜的无理羁押后,他的旧部下属拼死营救,经过几番周折,乘伯颜领军攻伐鄂州时,文天祥瞅准时机,终于得以逃离。 逃出狼窝后,文天祥继续组织军队抵抗元军,但由于兵力悬殊,操练又不得章法,屡屡被蒙元军队击溃,文天祥有好几次命悬一线,经手下人拼死相救,他才得以逃出生天,但最后一次的九江一战,他所带领的军队基本上全军覆没,文天祥又落到了伯颜的手里。 这一次,营救文天祥的亲兵死了数十人,伯颜从鄂州前线赶来,马上带兵追了上来,要不是遇到闫天仇,文天祥这次肯定是难以逃脱了。 闫天仇和钟一鸣听得惊心动魄,好似身临其境,其中的惨烈艰难,令这两个身手卓绝的修真之人也瞠目结舌。 文天祥惨然一笑,吟道:“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此时此情,闫天仇心中惨痛,也不知如何去安慰这个心智坚如磐石的大宋孤臣了。 一路驱马前行,众人心情沉重,皆默不作声。 良久之后,闫天仇吟道:“胡虏肆掠山河在,人间不见旧时景;昙花终有凋谢时,待得英雄整乾坤!” 文天祥怔怔出神。 闫天仇看着文天祥,目光真诚,又微笑道:“大人忠心为国,其心其情感天动地,但目前国事维艰,大人要多多保重才好!” 闫天仇文武全才,出口成章,要文天祥暂时隐忍,等待民族崛起的时机,虽寥寥数语,但字字契合当时的处境,文天祥心中的凄苦稍霁。 众人催马前行,往临安而去。 而此时的临安府周围,早已是风声鹤唳,战云密布了。 前路波谲云诡,危险重重,亦唯有砥砺前行了,这是他文天祥的命运。 一路行来,途中果然遭遇了大队蒙古兵,钟一鸣等十人开路,闫天仇中间护卫,后有十个绝顶高手断后,这些人内外功夫皆是不凡,足以比肩江湖上的超级高手,而且队形首尾相连,就如铜墙铁壁,蒙古兵如何攻得进来。 一轮冲杀,蒙古兵丢盔弃甲,四散逃命。 这一日,一行人来到鄂州地界。 月色凄清,四野静谧。 文天祥遥望鄂州,只见城头蒙元旌旗招展,黯然神伤,闫天仇等人看在眼里,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安慰他了。 突然,一丝警兆闪现,闫天仇一眼望去,只见前方一团黑影飘飘荡荡,正缓缓向大队人马迫来。 看得出,来的是一个邪祟! 闫天仇双目神光电射,大喝一声:“兀那妖物,赶快给某家滚开,稍有迟疑,某家定让你魂飞魄散!” 妖物来到前方二十丈处站定,桀桀怪笑,“本座特在此恭候文大人大驾,你这凡人不知死活,敢阻本座大事,还不给我滚开!” 闫天仇双目罩定妖物,只见妖物全身笼罩在一团黑雾之下,黑气汹涌,但似乎此物没有头颅,只剩下半截身子,但也是高猛如山,杀气逼人。 从妖物周遭散发出来的杀气,如万年寒冰,文天祥等人不由得牙关打战。 妖物从胸腔中发出一阵大笑,说道:“闫老头,才相隔数月,你就不识得本座了吗?” 闫天仇脑海中灵光一闪,沉声喝道:“臧阴灵!” 妖物一声大笑,“正是本座!” 闫天仇冷笑道:“数月不见,一向自负绝顶的臧阴灵怎会变成这副模样,这才真叫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了!” 臧阴灵恨声说道:“本座行走天下,各行其是,哪知偏偏遇上你等假君子,伪道学,阻碍本座大道,本座忠于师门,对那贾似道忠心耿耿,哪知还是落得此番下场,可知这世人皆该死,半点不差!” 闫天仇大笑道:“你既然知道师门寡义,就该幡然醒悟,匡扶正义,为何还要阻挡文大人的去路?” 臧阴灵冷笑道:“何为正,何为邪?本座生就枭雄,助人君一统天下,成就本座的不死不灭之身,你休要饶舌聒噪!” 闫天仇一声冷笑,说道:“有闫某在此,你休想动文大人半根汗毛!” 钟一鸣等二十名青年高手凝神戒备,大势发出,文天祥的周围就如铜墙铁壁。 臧阴灵哈哈一笑,说道:“本座今日之修为,早非数月前可比,这是人道和天道的分别,就此点,我还得感谢我那刻薄寡恩的师门,若不是他们,本座也不会有今日之成就!” 言语之下,怨恨极深,杀气汹汹。 一顿之下,臧阴灵又说:“今夜到此,本座也不是非要与尔等为难,若文大人答应某家一个条件,万事皆可商量,否则,哼哼!” 钟一鸣大怒,立时就要动手。 文天祥听得分明,此时,在这乱世之秋,各种邪物纷纷出世,文天祥乃非常之人,他也不再惧怕了,只听他朗声说道:“你是妖物,文某是大宋的丞相,本是风马牛不相及,但文某一向秉公办事,若你有何冤屈,需要文某指点申诉,文某义不容辞!” 臧阴灵又一阵大笑,说道:“天上地下,能制住本座的寥寥无几,你听着,本座要你弃了你的大宋丞相,转投大元朝忽必烈大帝,以他对你的器重,文大人必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文天祥气往上冲,喝道:“好你个妖孽,居然如此执迷不悟,文某身为大宋的人,死为大宋的鬼,你这是痴心妄想!” 臧阴灵冷笑道:“这恐怕由不得你了!”一闪上前,鬼爪一伸,阴风嗤嗤,抓向文天祥。 闫天仇一声大喝,一招观海日出,就如喷薄而出的一轮红日,拳头撕扯出火焰,一拳轰向臧阴灵。 威势赫赫! 臧阴灵识得厉害,一个倒翻,避开拳头锋锐。 闫天仇一步踏出,拳头如陨石撞地,一连三拳,砸向臧阴灵。 臧阴灵夷然不惧,鬼爪卷起一阵阵飓风,划向闫天仇。 一时间,杀气盈天。 (本章未完,敬请关注——赵木又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九死磨难绝处生 妖孽重生阻贤臣(下) 闫天仇一声大喝,一招观海日出,就如喷薄而出的一轮红日,拳头撕扯出火焰,一拳轰向臧阴灵。 威势赫赫! 臧阴灵识得厉害,一个倒翻,避开拳头锋锐。 闫天仇一步踏出,拳头如陨石撞地,一连三拳,砸向臧阴灵。 臧阴灵夷然不惧,鬼爪卷起一阵阵飓风,划向闫天仇。 一时间,杀气盈天。 原来,当日臧阴灵的头颅被师尊明空碎成齑粉,洒在幽暗污秽之地,臧阴灵拼着一丝元气,冲上九霄;一丝元气,冲向地府幽冥。 冲向九霄的那缕元气,号哭不止,惹来一位大神,这位大神是开天辟地以来就存在于天地之间,法力无边,于是,在大神的广大神通下,臧阴灵的元气不仅没被九天之外猛烈的罡风吹散,反而聚拢在了一起。 这一日,臧阴灵的尸身矗立在荒郊野外,正在顾影自怜,这臧阴灵自幼在天韵门修炼玄功,深得道法精髓,也练得一身修为,他知道,若凭着一腔怨气不散,迟早会重获新生,但前提是他的尸身不被毁坏,就像他的头颅,若被毁了,就等于形散了。 臧阴灵尸身内郁积的那一腔怨气,正在哀痛,猝不及防,‘嗖’的一声轻响,一位光脚苦修的大神来到他的身边。 臧阴灵惊疑不定,不敢出声! 他的头颅虽然被贾似道摘掉,但对于他这种自幼修习玄门功法的修真者,四肢百骸皆有灵气,有人走近,他自然知晓,他的一腔怨气充盈胸腔,但就是不敢动弹。 大神看着臧阴灵,口中啧啧称奇,说道:“汝作恶太深,才有此浩劫,但所幸遇到本圣,可以恢复汝之元神,但你记紧,从今之后,本圣就是你的主人,我的话就是天旨,你若应允,本圣即刻让你行动自如!” 臧阴灵顿时无限欣喜,从他的腹腔中传来一阵闷雷似的响声,“多谢大神成全,从今以后,臧阴灵就是大神的一条狗,任凭大神驱使!” 大神欣然一笑,曰:“如此甚好!” 于是,大神又施展神通,召唤臧阴灵九天之外的一缕元气,又施展手段,拘来另一缕在幽冥地府徘徊的元气,这缕元气徘徊与地府之外,想进又不敢进,因为它没有形体,怨气冲天,地府小鬼也不敢上前拘拿,所以,大神一声敕令,臧阴灵的元气悠悠荡荡,直扑臧阴灵的无头尸身。 两缕元气合二为一,进入臧阴灵的尸身,大神再施神通,以无上敕法为臧阴灵固本培元。 轰的一声响,臧阴灵一时间变得高猛如山,四肢百骸充满了爆炸般的力量,以前淤积心中的障碍荡然无存了,臧阴灵因祸得福,修为陡然增长了几个层次。 只是,他的头颅被毁,是一个无头的邪灵。 大神看着臧阴灵,说道:“本圣存在于洪荒,因看不惯自命正道的伪君子,所以千百年来不容于所谓的天道,但今日吾将你的元神恢复,已经大违了本圣的初心,你要记紧不可擅动,否则某家将你挫骨扬灰,你可要记住了!” 臧阴灵倒身下拜,泣道:“小子蒙大神垂怜,得以恢复自由,小子存在于于天地之间,只为两个人活着,一个是师尊明空,一个是那贾似道,这二人原本是小子的师长,但他们全不念同门之谊,将小子狠心贬谪,这两人与小子有不共戴天之仇,望大神体谅!” 胸中怨恨之深,大神也为之微微动容! 臧阴灵虽然回复了修为,但他的头颅至今难以恢复,实在是拜贾似道和明空所赐,臧阴灵对二人仇恨之深,大神当然理解,于是,大神说道:“这是你与他们的恩怨,本圣可以不理,你去吧!” 臧阴灵又对大神三跪九叩,才发一声响,消失不见。 再说,臧阴灵得以死而复生,念念不忘的是找师尊明空和贾似道复仇,但仇恨上升到如今这个地步,单纯的武力已经是无法解决的了,臧阴灵暗想,师尊明空蛰伏了上百年,就是在等眼下的这个乱局,他一定耐不住寂寞,尽管明空不是李冲的对手,他也会铤而走险,重出江湖。 而明空现今需要借助的力量,也只有大元朝的忽必烈了,所以,明空一定投靠忽必烈,臧阴灵想到这里,心中一阵狂笑。 明着与师门冲撞,臧阴灵现在还没有这个实力,尽管他的修为在大神的无上玄功下,已经更上了一层楼,但时日尚浅,不是师门金刚伏魔阵的对手,而现在的贾似道,虽然表面上获得明空的信任,但那个智深如海的老和尚,他的心中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任何人,而贾似道的底细自己一清二楚,要收拾他贾似道,有的是时间。 贾似道啊贾似道,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本座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臧阴灵的心底狂吼出来。 眼下要做的,就是要极力破坏明空那老秃驴的好事,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 臧阴灵纵横天下,早就知道忽必烈对文天祥倾慕已久,对文天祥下过止杀令,这个杀戮一生的绝世枭雄,能够下令全军刀下留人,可见文天祥在他心中的分量,若策动文天祥转投忽必烈,忽必烈必然对他委以重任,以文天祥嫉恶如仇的性情,必定不会容于明空等心性邪恶之流,到那时,明空这个老秃驴的百年大计就成了一个笑话。 诛人必先诛心! 明空不是想要一统人间禅道,成就他的万世功业吗? 好!某家就是要让他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臧阴灵探知文天祥正从蒙军的重重包围下脱逃出来,于是,臧阴灵现身,堵住了文天祥一行。 但臧阴灵没想到的是,闫天仇居然率二十名绝顶高手护送文天祥。 场中杀气纵横,臧阴灵久攻不下,焦躁起来,闫天仇经年苦修,又得李冲指点,实力已不在明空之下,所欠缺的,是他还不适应臧阴灵奇快无比的身法,但对闫天仇来说,这毕竟不是什么难事,需要的是时间和锤炼。 而这个锤炼,就是实战。 臧阴灵越打越惊,闫天仇浑身罡气纵横,杀意汹汹,虽是夜晚,但闫天仇身上的阳刚之气强大无匹,灼得臧阴灵身体直冒青烟。 臧阴灵虽然修为提升不少,但他毕竟是阴物,遇到闫天仇这种浑身充满阳刚正气的修真之士,他也只有徒呼奈何! 一声大喝,起于闫天仇。 只见他缓缓踏前一步,一招观海日出,神拳印缓缓击出,巨大的火球如太阳烈火,瞬间倾泻,轰击向臧阴灵。 臧阴灵大骇,拼命运起无上玄功,身子化作一缕青烟,转瞬消失不见。 闫天仇心中有数,他知道臧阴灵逃了,这个心智阴鸷的恶僧,居然死而复生,练就了这一身神通,此恶魔在世,不知又要在人间掀起了多大的风浪。 看来这红尘劫难,真不知何时是个头了。 闫天仇默默无语,眼神盯着臧阴灵逃离的方向,一时间,怔怔出神。 钟一鸣等人围了上来,由于他们的修为不够,根本看不清场中的情景,但看见大师父的神色,猜也猜得出是怎么回事了。 再说臧阴灵虽然脱逃出来,早已吓得冷汗直流,他一生经历的大风大浪不计其数,每次都安然无恙,但就是这个李家庄,屡屡让他吃足了苦头。 臧阴灵恨得牙根发痒! 蓦然,前方一人挡住他的去路,臧阴灵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正是大神。 大神眼神淡淡,看向臧阴灵,只听他说道:“本圣刚跟你说了,不可擅动,你怎么就敢违反呢,世人都说你反复无常,一点不假,看来本圣要收回赐予你的神通了!” 臧阴灵顿时冷汗涔涔,翻身下跪,泣道:“大神容禀,非是小子不听大神之言,实在是小子报仇心切,小子知错了!” 大神眼神一寒,厉声说道:“本圣知道你报仇心切,但你过早暴露自己的实力,又过早暴露了你的机缘,以那李家庄的实力,就凭你的这点微末道行,你认为你逃得过他们的手段吗?” 臧阴灵嗫嚅着,尚待争辩。 大神冷喝道:“你的智慧和根基,本来不低,但你缺少福缘,再加上你满身戾气,修行之路早已到了尽头,虽然本圣将无上玄功加诸你身,硬生生拔高了你的境界,但这无异于揠苗助长,若遇上一般修真之人,倒也罢了,但若遇上心智坚毅的修真之士,就是你的灾难了!” 臧阴灵大惊,他本以为得到大神的神通,就可以与天下英雄一较短长,所以他跃跃欲试,虽然闫天仇等人气势如虹,他也夷然不惧,哪知一交手,闫天仇的战意汹涌,功力又比几个月前增进了不少,他只能再次狼狈而逃。 大神眼中寒光闪烁,喝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些许微末道行,就敢擅自寻仇,李家庄是人间玄门正宗,绝非浪得虚名,就是你那师门合在一起,也远非李家庄之敌,今日你逃得性命,纯属侥幸,若是让那闫天仇掌握了你的命门弱点,你早就灰飞烟灭了!” 臧阴灵连磕了几个头,说道:“小子大仇未报,求大神大发慈悲,赐予小子无上神通吧!” 大神看了臧阴灵一眼,说道:“你一个凡夫俗子,本该万劫不复,但遇到本圣,是你的造化,本圣苦修几万年,尚得蛰伏,等待时机,而你自恃微末道行,急于求成,你不下地狱,又该是谁下地狱呢!?” 天道威严,滚滚而来,吓得臧阴灵心胆俱裂! 大神又叹了口气,说道:“本圣知道,你受尽折磨,若将你贬下幽冥地府,以你泼皮无赖的本性,势必不肯善罢甘休,本圣虽然不屑,但见你确实可怜,不忍你背负一世的怨气,罢了,本圣就好人做到底,就再送你一件物事!” 臧阴灵大喜,只见大神手一招,一颗头颅缓缓而来,正是师弟辟风的头颅。 当日辟风等十人联手,欲杀李伯凌和张世杰,但赫巴赶到,与李伯凌联手杀了他们十个师兄弟。 辟风临死之际,才醒悟过来,自己实际是被师尊明空利用,作为他争霸天下的卒子,因此,辟风的心中也充满了对明空的怨恨。 大神以无上玄功,清除了辟风的所有记忆和怨恨,转而送与臧阴灵,从此,辟风与师尊明空的恩恩怨怨,就着落在臧阴灵的身上了。 臧阴灵无限欣喜,纳头便拜。 大神口中念动咒语,喝道:“往生往死,皆往极乐,再生往生,不过形式!敕!” 大神手一指,施展神通,辟风的头颅完全契合在臧阴灵的尸身上,一时间,长空四野,阴风阵阵,臧阴灵彻底脱胎换骨了。 臧阴灵站起身来,脸上欣喜莫名,只听得大神一声叱喝,道:“你的大仇,由得你自己去报,但时机未到,你务必隐踪匿迹,若让那李家庄知晓,你命休矣!” 顿了一顿,大神又道:“你从文天祥身上着手,找那明空复仇,真乃是釜底抽薪的好计,文天祥虽是一介文官,但贤能之名远播,就连那人主忽必烈也对他另眼相看,但他的来历,不要说你全然不知,就是他自己也不知,他历经磨难,百折不回,若无底蕴,早就死了数十回,你的首要任务,就是务必保得他的周全,若他肯归降蒙元朝廷,你的大仇,自然是水到渠成,因果循环,到时候自有分晓,但切记不可心急,汝万万不可忘了!” 臧阴灵连连磕头,领命而去。 大神看着消失的臧阴灵,心中一阵怅然。 再说,闫天仇等人把文天祥平安送到临安府,谢绝了文天祥的挽留,一行人启程回转了李家庄。 兵凶战危,从此前路茫茫,闫天仇心中惨然。 一路相随,舍生忘死,此番恩义,文天祥感动莫名,但国事维艰,不容他表述了。 红尘滚滚,生死决斗,只在瞬息之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劳燕飞飞成梦境 一朝身死两茫茫(上) 鄂州失守的消息传到临安,度宗赵祺就如溺海之人,再也抓不住他心中的那根救命稻草,他惊得从龙床上滚落下来,被生生吓死了。 他原本是个连下人都瞧不起的皇室宗亲,整日混迹于烟花之地,和市井无赖为伍,本以为寥寥度过一生,但他的人生就如峰回路转,命运的安排,竟然让他成了九五之尊,君临天下。 但是,又因为他的荒淫无能和南宋王朝的积弱,让他的帝位仅仅维持了十来年,随着他生命的终结,南宋昔日的辉煌,他赵祺的江山美人,已经成为了昨日黄花,这帝位既是他的福,也是他的祸! 但似乎无可争议的是,若赵祺不登上这个帝位,他或许还可以多活上几年,但话又说回来,他毕竟享受了那么多年皇权富贵,美人醇酒,就这点来说,即便是死,似乎也足以使他瞑目了。 就算时间倒转,让赵祺自己去选择,明知是这个结局,只怕他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皇权美人,因为他深知一世如狗,不如一日为君,就算身首异处,他也会奋不顾身登上这个皇位。 一朝天子,半生富贵,就若黄粱一梦! 度宗殁后,为了节俭皇室用度,度宗宠幸的妃子随即被遣散到民间,到头来不知埋骨何方。 大势已去,大太监李德林生无可恋,自缢身亡,追着度宗到地下去了。 谢太后向天下发布讣告,举国同哀,但国不可一日无主,第二日,谢太皇太后降下懿旨,她四岁的孙子赵显登上帝位,是为宋恭帝。 文天祥和陆秀夫等大臣担负起扶孤和监国之重责。 于是,南宋天子又是一番大赦天下,当然,仅限于那未落入蒙元之手的半壁江山而已。 此时,南宋就如风中之烛火,摇曳欲灭,朝野上下,人人自危。 这几个月来,熊德光没事就整日把自己关在书房,盘算着他的身家底子。 做了这十多年的知府老爷,他熊德光要风得风,显赫一时,银子自然是如流水般进账,因此他的家底很是雄厚,虽然他在太师贾似道的面前,甚至在太师府管家的面前是一条狗,但他觉得这辈子值了,因为他本来就是个混混,衣食尚不得周全,蒙太师大人抬举,他才坐上了这人人趋之若鹜的临安府知府大老爷的宝座,就算他搜括来的民脂民膏被贾似道拿去十之七八,他留下的十之二三还是相当可观的。 而最让他满意的是,他竟然得到了一个称心如意的面首郎君,英俊挺拔的韩师爷。虽然熊德光知道韩师爷是冲着他的富贵和权势来的,但他也不计较,这三年多来,这个人给了他极大的满足感和成就感,让他深深认识到权势这个好东西的巨大魔力。 当然,他也投桃报李,让韩师爷捞到了不少的好处。 可是如今,蒙古人的铁蹄踏碎了他的美梦,他必须做出抉择了,是时候该走了。 尽管他万般不舍! 因为上位者的日子过久了! 熊德光不甘于平凡,但形势比人强,再不甘心,他也得有所舍弃,若蒙古人攻下临安府,他的富贵权势也会烟消云散,只怕那时候他连命都保不住。 以前,他以为贾太师无所不能,他甚至把身家性命都押在贾似道的身上,但从现在这个局势看,太师也是无力回天c自身难保了,正是看到此点,熊德光两年前秘密转移手中的现银,安排心腹前往川南寻一处山清水秀的去处建房置地,若发现时局不对,他则可以与韩师爷抽身而退,双宿双飞,凭他攒下的银子和置下的田地房产,下半辈子他熊德光一样可以活得逍遥,惬意。 他以前迫于太师的威压,不得已把大部分银子存在正德钱庄,然蒙古人加紧进攻南宋,他也早一步听到风声,当然这个风声并不是太师告诉他的。 熊德光为官多年,自有他的耳目眼线,当然,这更是出于他对时局的敏锐和嗅觉,他隐隐感到,大难即将临头了,于是,他悄悄的,陆续的将银子兑出,但正德钱庄前几个月就停兑了,他存在钱庄的银子绝大部分还没有取出来,他当然知道太师是钱庄的大老板,但他哪敢声张,只是他想凭着自己和太师的关系,自己的银子太师想必会兑给他。 抱着这种心理,他几次备足礼物前往太师府,觐见太师,在他明里私下的多番试探下,贾太师始终置若罔闻,装聋作哑,好像压根就没有这回事,也是让他异常苦恼。 这一日,熊德光又照例呆在书房里,查勘房中那几大叠厚厚的银票,整整一百五十万两!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巨大财富,但如今兑不出银子来,这些银票就等于一张张废纸了。 以前一看到票子上印着的正德钱庄的朱红大印,熊德光就没来由的好一阵子的兴奋,只要上面的数字够大,不管请托之人是否有理,在熊大老爷的心中,对方就是一尊财神菩萨,官司自然就是他赢的了。 熊德光看着这些花花绿绿的银票,心中更加烦闷苦恼,于是他唤来韩师爷,这个时候也唯有韩师爷,才能聊解他的苦闷之情,不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神上。 他就如一只困在笼中的野兽,试图冲破篱籓,远走高飞,但他舍不得那些白花花的银子,只有它,才能让他从梦中笑醒,那可是他一生的积蓄,他不能失去这些家底。 韩师爷匆匆来见熊德光,二人一见面,就如,少不了缠绵一番。 末了,二人精疲力竭,熊德光心中稍感慰藉。 熊德光看着师爷白里透红的英俊面庞,宛如粉雕玉琢一般,真是我见犹怜! 他肥大的手掌摩挲着师爷后背上光滑细致的皮肤,说道:“蒙人自北而来,只怕就要打到这临安府,我俩的一世姻缘,眼看就要葬送在蒙人的铁蹄之下,回想我俩的恩爱点滴,老夫心痛若狂!” 师爷眼眶泛红,幽幽说道:“俊豪孑然一身,本是心如止水,对这炎凉世道早无所求,是大人给予了万般宠爱,让小人亦有个栖身之所,俊豪对这人世又充满了爱恋,但这可恨的鞑子眼看就要打进临安府,生生拆散我们的恩爱,这对俊豪来说,恍若晴天霹雳,亦知富贵权势如昙花一现,如今俊豪唯有一死,保得清白之躯,才可报答老爷的恩情!” 说道动情处,师爷竟抽抽噎噎,啜泣起来。 熊德光爱怜地看着怀中玉人,紧了紧手腕,把师爷抱得更贴身了,他说道:“这临安府看来是待不下去了,俊豪是否愿意与老夫归隐田园,做一对神仙眷侣呢?” 师爷脸上顿时现出无限欣喜,他说道:“若老爷不弃,俊豪愿意一生伺候老爷,以报答老爷的再生之德!” 熊德光缓缓说道:“眼下形势危急,若在这临安府再待下去,只怕蒙古人一来,我俩性命难保,我本打算弃官而去,但又踌躇难决,主要是有两个顾虑。” 师爷忙问道:“老爷有什么顾虑呢?” 熊德光道:“一是若无官职权势在身,老夫害怕俊豪会弃老夫而去,老夫就是舍弃万贯家财,也不愿失去俊豪这个好佳人!”说罢,眼睛盯着韩师爷的俊脸。 师爷一听,先是媚眼一嗔,就想发作,继而俊脸一红,顿时娇羞无限,看得熊德光心痒难耐! 这个师爷韩俊豪的确是男人中的极品,不仅人长得粉雕玉琢,器宇轩昂,而且还时不时露出小女儿般的娇羞媚态,这种阴阳同体的可人儿,竟让熊大老爷泥足深陷,爱不释手! 熊德光抚摸着师爷的玉手,说道:“这其二,是老夫存在正德钱庄的银子,至今尚有九成没有兑出来,这可是我的身家性命所在,也是我俩后半生的倚靠矣!” 师爷看着熊德光,缓缓说道:“老爷的银子,是俊豪一手打理,存在正德钱庄,如今却兑不出来,老爷一生勤勉,才攒了这么点家底,断不可让这些银子打了水漂,白白便宜了这个正德钱庄!” 熊德光叹了口气,说道:“俊豪有所不知,这正德钱庄的真正大老板是太师,若是换了别人,老夫就是豁出性命,亦势必跟他周旋到底!” 师爷顿时一脸惊诧,说道:“老太师是东家老爷的提携恩人,况且他权势滔天,如今我朝虽然已是日暮西山,但太师明里暗里的势力还是非常庞大,若开罪于他,一个不好,只怕会葬送了老爷的身家性命,但这白花花的银子放着不要,又着实可惜,这可如何是好呢!” 熊德光叹道:“正因为如此,老夫投鼠忌器,不敢找太师要钱,眼见蒙古人大军压境,老夫的积蓄又捏在太师的手中,老夫一生算计,却是在替太师作嫁衣裳,现在进退两难,俊豪有什么好的法子呢?” 师爷说道:“俊豪胸中的这点文墨,老爷最是清楚,若对上太师,俊豪也是无计可施,请老爷原宥!” 熊德光情绪更是低落,他长叹一声,说道:“贾太师爱财如命,到了他手的银子,又怎会往外出呢?看来我的这些银子是要不回来的了,老夫对衣食并无太高的奢求,只是俊豪若跟了老夫,只怕是受不了这个苦嘞!” 师爷微笑道:“老爷放心,俊豪若跟了老爷,就是吃糠咽菜,也是欢喜得紧呢!” 熊得光又叹了口气,问道:“俊豪跟了老夫几年,想来也是有一些积蓄的吧?” 师爷微微一怔,嗫嚅了半晌,才说道:“俊豪不像老爷般节俭,平时用度开支甚大,蒙老爷恩惠,这几年是有些进账,但也禁不住折腾,剩下的银子我也存在正德钱庄,俊豪也很是苦恼呢!” 熊德光的心中微感失望,他脸上不动声色,又说道:“老夫也是随口问问,俊豪不必多虑,若我的银子拿回个十之七八,你那点散碎银钱也算不了什么,只是如何才能拿回这些银子呢?” 师爷心下稍定,暗底下吁了口气,脸上也是不动声色。 又过了几日,门房来报,太师贾似道来访,熊德光顿时无限欣喜,他做了十几年的知府,太师从来不登他的门,都是他巴巴的赶着上太师府请安送礼。 熊德光赶紧屁颠颠的来到府门前,一见贾似道,连忙磕头见礼,太师呵呵一笑,把熊德光拉了起来,昂然走进府衙,熊德光于是把太师迎进了书房。 关上房门,熊德光请太师在主位上坐下,又跪下行礼。太师笑道:“老夫这是微服私访,不是走官场,德光不必多礼!” 太师丝毫不提被罢免之事,动作和神态上还是那样龙行虎步,志得意满! 熊德光爬起身来,脸上诚惶诚恐,不敢落座,他说道:“奴才蒙太师提携,才有今日的风光,太师是奴才的再生父母,德光就是做牛做马,也难报太师恩德之万一!” 贾似道脸上笑意盈盈,慨然说道:“回想老夫一生,打击报复,敛财枉法,无所不用其极,所以知己者甚少,如今是多事之秋,老夫有德光这个体己的下属,老怀甚慰!” 熊德光不敢吭声,垂手听训。 贾似道又说:“想当年,德光落魄民间,但老夫却是对你一见如故,老夫对德光推心置腹,尽力提携,但也合该德光享受此富贵风光,并非老夫一己之功,所以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确实是难说得很哪!” 熊德光的老脸上现出了感激涕零的神色,说道:“太师知遇之恩,德光没齿难忘!” 贾似道笑道:“眼下局势危急,大难临头,人人争相逃命,又有谁还记得些许小事呢?”说罢,眼睛扫了一下熊德光。 贾似道虽然被罢黜,但积威还在,有意无意的一句话,竟然把熊德光吓了一大跳。 熊德光眼睛不敢看贾世道,垂首说道:“德光不敢!” 贾似道微微一笑,说道:“前些时日,老夫见蒙古人大军压境,我朝危如累卵,于是想到老夫做了这么多年的官,也算是位极人臣,这官也做了,祖宗也光耀了,也想着该是功成身退的时候了,于是老夫想着把存在钱庄的银子兑出来,寻一个山清水秀的好去处,了此一生。但让老夫万万想不到的是,这全国首屈一指的正德钱庄,竟然停兑了,老夫这一惊非同小可,那些银子可是老夫为官几十年攒下来的,叫老夫如何不心疼哩!” (本章未完,敬请关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劳燕飞飞成梦境 一朝身死两茫茫(下) 熊德光一听,如遭晴天霹雳,把他震得三魂出窍,他呆呆地看着贾似道,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贾似道看了熊德光一眼,说道:“这正德钱庄开了几十年,一向声誉甚好,老夫也是基于此点,才放心把银子存在钱庄,还介绍朝中要好的大员把银子也存了进去,没想到它竟然连老夫的银子也敢吞,老夫为官几十年,什么鸟人歹人没见过呢!?所以,老夫一气之下,亲自去找钱庄掌柜,但钱庄上下哪还有人的影子!老夫多方打听之下,才得知了这背后的真相!” 熊德光犹自缓不过气来,任凭贾似道自言自语。 贾似道的眼中尽是恨意,只听他缓缓说道:“老夫万万想不到,这正德钱庄的后台大老板竟是蒙元的左丞相伯颜,蒙古人一进攻,就在几日之内把我朝境内的钱庄尽数关闭,银钱全部运走,彻底断了我朝的经济命脉,引起了我朝的兑换荒潮,这蒙古人的狼子野心,当真是蓄谋已久了!” 熊德光更是惊骇欲绝,他先前还抱有很大幻想,以为凭着自己这么多年来给贾似道当牛做马,对他贾世道孝敬恭顺,他多少也会给自己一些银子,哪成想这正德钱庄后台老板竟然是蒙古人,那自己的银子就如肉包子打狗,当真是有去无回了! 他想着自己一生苛刻,节俭,干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无论如何也不敢接受这个事实。 熊德光越想越气,自己不赌不嫖,不吃花酒,脑子里成天想的就是捞钱,哪管他什么天理王法,只要有钱,他熊大老爷就可以黑白颠倒,屈打成招,做知府老爷这十几年来,枉死在他手里的冤魂不计其数,但他自己到底又得到什么了呢!? 得到的,不过是黄粱一梦! 若加上在贾府当差的时日,他熊德光夹紧了尾巴,给贾太师当了二十多年的狗,但如今,他与当年那个穷困潦倒的痞子,处境又有什么分别呢? 熊德光惊怒交加,一时间,他感到一阵阵天旋地转,熊德光眼睛一花,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溅了几滴在贾太师的衣襟上,他的人扑通一下,四仰八叉,倒在了地上。 在熊德光失去知觉的一瞬间,他明显感觉到贾太师的眼神中有鄙夷,有嘲弄! “大难临头各自飞!” 熊德光的心中喃喃地,反复地念叨着这句话,人也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熊德光悠悠醒转,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书房的躺椅上,他只觉得有气无力,浑身酸痛难忍。他张开嘴,喊着师爷的名字,在以往,他至多呼唤两声,师爷就会推门而入,而这次,他喊了十几声,也不见俊豪师爷的踪影,难道师爷出门办事去了? 熊德光的喉咙里干涸得似乎要冒出火来,他挣扎着起身,想找口水喝,但手脚无力,支撑不了他身体的重量,他一下子又摔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这时,门咿呀一声开了,一个小厮模样的年轻人把头探了进来,熊德光依稀认得这是他府中的下人,是属于府中级别最低贱的那种,平时熊德光正眼都不会瞧的,但这个时候,熊德光却觉得这个小厮特别亲近,他招手把小厮唤到近前。 若在平时,这小厮不要说走进老爷的书房,就是挨得近了,也要受到师爷的好一顿呵斥,说不得还会挨上一顿棍棒,这时他见老爷召唤,大着胆子走近老爷。 在熊德光的授意下,小厮费了好大的劲才把熊德光搀扶起来,又把老爷放在椅子上坐下,回头又赶紧出去给老爷拿吃的喝的,动作甚是乖巧机灵。 不一会儿,小厮端着一盘子干馍馍和一壶茶水进来,熊德光想是饿的久了,拼命往嘴里塞馍馍,由于吃得急了,噎得他直翻白眼,小厮赶紧递上茶水,熊德光一仰脖子,一杯茶水囫囵吞了下去。 一阵猛烈的咳嗽,呛得熊德光居然能站起身来,双脚直跳,茶水合着馍馍全吐了出来。 熊德光仰着头喘了好一阵子粗气,小厮赶紧轻拍熊德光的后背,助他顺气。 此情此景,熊德光顿时想起当年他奄奄一息时,贾府的老管家也是给了他一盘馍馍,一壶粗茶,他当时差点噎死,也是老管家帮他抚背顺气,如今情景再现,不禁让熊德光感慨万千,当年的老管家对他有活命提携之恩,但他是怎么回报老管家的呢? 熊德光不敢再想下去了。 如今这小厮这般殷勤地服侍自己,他图自己什么呢? 熊德光登时警觉起来,他定了定神,两个馍馍下肚,又喝了几口茶水,他渐渐有了些力气,脸上的气色也好了起来,他看着小厮,眼里尽是慈祥神色。 小厮一见,脸上现出了无限惶恐的神色,也许在他的印象中,老爷一直是威严而不可亲近的,但这时老爷就像一个和善的长者,小厮的心里顿时升起了受宠若惊的荣光,脸上就更是恭顺了。 熊德光微微一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 语气尽显和蔼。 小厮答道:“小人姓于,没有大名,在家中排行老二,他人都管小人叫于二。” 熊德光又问道:“我昏迷几日了?这府中的人都到哪去啦?怎不见师爷的人影呢?” 他一连问了几个问题。 于二一一答道:“老爷已经昏迷了两日两夜,师老爷在老爷昏迷当日就收拾出门去了,至今不见回来,府中的其他人也走完了,只剩下小人一人。” 熊德光一惊,问:“蒙古人打进临安府了吗?” 于二答道:“未曾打来!” 熊德光心下稍安,又问道:“老爷我昏迷未醒,你也不成想给老爷请个郎中瞧瞧!” 老爷的眼中似有愠色。 于二吓了一跳,慌忙答道:“请倒是去请了,只是人家不来哩!” 熊德光的心头火腾的一下,冒了出来,恨恨说道:“我好歹也是个知府老爷,这些郎中这般可恨,看我老爷怎么拾掇他们!” 于二见老爷发火,赶紧闭口不言。 熊德光缓了口气,说道:“如今时局不好,你也不晓得拿些银两给他们,否则怎能请的动他们呦!” 于二叹了口气,苦着脸说道:“小人拿是拿了,只是小人的那些散碎铜钱,人家根本看不上眼嘞!” 熊德光顿时闭口不言,他自己清楚,在他的府上当差,在临安府只能算是中下差使,吃住是勉强凑合,每月工钱就只半吊铜钱,还值不了五钱银子。 熊德光突然记起一件事来,他挣扎着,要站起身来。 于二一见,连忙上前搀扶,熊德光死活不让于二近身,还把于二赶出了书房。 于二一出门,熊德光赶紧插上门栓,反身打开墙壁上的暗门,暗门一开,熊德光定睛一看,暗格里空空如也,他存在里面的三千两纹银和一箱珠宝不翼而飞了! 熊德光使劲擦了几下眼睛,再一看,还是没有银钱珠宝的影子,他顿时张大了嘴,半天喘不过气来,这个暗格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清楚记得,昏迷的当天,他就仔细查勘过,银子和珠宝还好端端的搁在里面的啊,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熊德光扭头一看,书桌上那几大叠银票也不见了踪影,熊德光顿时觉得大脑一片恍惚,又是一阵天旋地转,他差点又一头栽倒在地上。 不! 熊德光拼命似的摇了摇头,咬牙稳住身体,绝不能再倒下去了。 熊德光定了定神,他发疯一般的翻箱倒柜,拼了老命似的在每一个角落寻找,他多么希望是自己记错了放银子珠宝的地点,但他折腾了大半个时辰,房中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隐蔽之处,他都找遍了。 还是没有,哪怕是一枚铜子儿都找不着! 他颓然跌坐在地上,欲哭无泪。 不行,不能就这么干坐下去,熊德光又挣扎着站起来,开门出去,那于二迎了上来,熊德光不死心,问道:“师爷回来了没有?” 于二摇了摇头,说道:“没有!”说完话后,于二就肃立一旁,静候大老爷发问。 此时,熊德光再也无心情向于二问话了,他跌跌撞撞的来到知府大堂上,熟悉的感觉迎面扑来! 熊德光深深吸了一口气,环视一周,里面的摆设如昔,笔墨纸砚和惊堂木一应俱全,静静地躺在宽大的条桌上,那面象征着知府老爷无上荣光的正大光明的匾额,还高高悬挂在大条桌后面的粉壁上。 还好,那张太师椅也在哩! 熊德光顿时又觉得心中一宽,赶紧快步走上前去,坐在椅子上,好一阵子舒服惬意,他拉开大条桌的抽屉,那方象征着知府权威的大印赫然也在,他熊德光还是堂堂的知府大老爷! 只要有这个大印在,何愁银子不滚滚来呢! 熊德光的心中又敞亮起来了,神思恍惚中,熊德光感觉到,他的脚下匍匐着他熊大老爷的诸多阶下囚,他们哀怨的眼神中全是无尽的悲伤。 但熊德光也顾不了这么多了,他的心中除了银子,还是银子! 他习惯性的拿起惊堂木往桌上狠劲一拍,啪的一下,声音响彻了整个大堂。 空堂回响,久久听不见衙役的吆喝应和声,也没有犯人的哀哭求饶声! 熊德光又使劲揉了一下眼睛,眼睛都揉痛了,红了,还微微泛肿,但是,还是一个人影也没有,就像暗格里的银子和珠宝一样,全都不翼而飞了! 整个大堂上空空如也,只剩下他熊大老爷一个人。 那会儿,还真叫,茕茕孑立c形影相吊! 一切都过去了,什么荣华富贵,什么威风八面,什么权势地位,全都是彻头彻尾的笑话,他熊德光就是一个屁,别人想放就放! 一切,就如过眼云烟,南柯一梦! 熊德光顿时感觉心如刀绞,胸腔中仅余的那口浊气就如被生生抽空了一般,他盲目地挥舞着双手,嘴里咿咿呀呀的说不出话来。 他又眼前一黑 朦胧中,无数个黑影就如一只只史前巨兽,向他扑来,压得他前胸贴后背,他喘不过气来了,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人也晕倒在宽大的条桌上。 又不知过了多少时日,临安府的街头多了一个流浪的老乞丐,整日疯疯癫癫,喃喃自语,如流水般的行人在他的身旁走过,行色匆匆,这些人连正眼都不会瞧上旁人一眼,又怎会在意一个老乞丐究竟说些什么呢? 乱世之人就如一根草,至于他是冻是饿,是死是活,也没有其他人会留意。 其实,古往今来,人们都是匆匆而过,不经意间,临安府少了个熊大老爷,当然,任谁也是不会在意的了。 有诗曰: 十年为官势奔雷,倾尽良知只为财; 一朝黄粱梦尽碎,活命仅靠半碗食; 机关算尽枉小人,又看黄泉苦命魂; 来生再作牛与马,难还今世讨债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末路豪雄瞒天伎 王图转眼化水月(上) 深夜的临安府,再无往昔的华灯如海,那莺吟燕舞c笙歌阵阵的人间乐土不复存在了。 不过,也有少数人仿佛还沉浸在昔日的繁华康泰之中,不愿相信灭顶之灾已经来到眼前了。 但随着襄阳c建康c鄂州的相继失陷,他们才万般无奈地从臆想的美梦中惊醒过来。 度宗驾崩,四岁的幼帝又能有什么作为呢? 疯狂敛财的酷吏,乱作一团的权贵大员,无不昭示着昔日富足的南宋王朝已经是日薄西山,穷途末路了。 一日夜晚,已是三更天了,贾似道还是辗转难眠,于是,他穿衣起床,往日贾太师起床如厕,通常是灯火通明,大群奴仆侍候在侧,但这两个月来,太师改规矩了,不仅不准掌灯火,更不要奴仆侍候,他觉得动静太大了,生怕惊起黑暗中的那双令他心怵的眼睛。 这些时日,他恍惚中总觉得有一双眼睛盯着他,恍若鬼火,摇曳不定,可怕的是,就是在黑漆漆的深夜,贾似道神思朦胧中,总感觉到这双充满了诡异的眼睛,依然可以找到他的位置,这个恐怖的眼神他似曾相识。 贾似道依稀记得,师尊明空曾经说过,师门有一门万里窥视的秘术,那这么说,这双眼睛就该是师尊明空的了。 做什么事都被别人看的清清楚楚,这种感觉,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会感到后背发凉,不寒而栗。 贾似道也是身负绝顶修为的人,只是他善于韬光养晦。他纵横南宋官场数十年,人们只知道贾似道是个只手遮天的权势人物,再深一层,也不过知道他是正德钱庄的后台老板,至于他的来历,他的绝顶本事,却是鲜有人知了。 就在两个多月前,他远赴塞外,谒见师尊,只为暂时骗取师门的信任,他知道,师门的前锋已在鄂州一役中全军覆没,师尊要与摩云争雄,与李家庄争雄,他贾似道还有利用的价值,师尊目前还不会杀他,所以他才大胆上昆仑山。 贾似道本以为师尊明空已经相信了他,至少暂时不会对他动手,但他恍惚中时常看到的那双眼睛,说明了师尊这个奸狡如狐的老怪物并没有完全相信自己的话。 必须提前行动了,否则,自己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贾似道蹑手蹑脚地来到密室门前,他手中掌着一支红烛,烛火如豆,映照在他肥胖苍老的脸上,为了掩人耳目,他日日沉浸在酒色之中,他不敢以自身修为来延缓身体的衰老,甚至连肥胖也不敢控制,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敢悄悄躲在密室中修炼,密室是经过特殊处理的,与外界完全隔离了联系,就是本门的万里窥视的秘术,不到达大圆满的境界,也窥探不了密室里面的端倪。 贾似道按动墙壁上暗藏的机括,厚重的石门缓缓开启,贾似道闪身进入,捷如狸猫,他身后的石门又轰然关闭了。 在烛火的映照下,密室里豁然开朗,那是一个开阔的巨大空间,堆满了宝石古玩,金银字画,琳琅满目,单是这个密室的财富,已足以使他贾似道富可敌国,贾似道深吸一口气,满意地看着这些财富,不过,这只是他所有财富的十之一二,像这样的密室,他的太师府内就有五个,不过有三个已经被搬空,运往了夷州,又被李伯凌和闫天仇劫去了一大半。 都是怪那臧阴灵,否则自己也不会蒙受那么大的损失,贾似道心中犹自恨恨不已,臧阴灵必须得死,一方面是因为臧阴灵暴露了行藏,让他损失巨大,二是臧阴灵知道的秘密太多了,而且这家伙还暗中积蓄力量,想与他分庭抗礼,划地为王,自己又岂能让他活在世上呢?! 必须得远走高飞了,否则师尊明空放不过自己,蒙古人容不下自己,李家庄也放不过自己,那南宋的军民更是饶不了自己。 贾似道喃喃思忖。 这两个月来,贾似道把南宋境内到手的财富全部聚拢来,做好一切出逃的准备,至于那些平时像狗一样对他摇尾乞怜的熊德光之流,不过是他用来粉饰身份地位的羽毛,正是靠这些人把他烘托得高高在上c威风八面,而如今大宋庙堂倾覆,树倒猢狲散,对他们,贾似道就弃如敝箕了。 想起熊德光,贾似道的老脸上不由得泛起了冷笑。 早在二十年前,贾似道就知道这个熊德光不过是个卑鄙龌龊的小人,那老管家对他熊德光有活命之恩,他尚且下毒谋害,手段隐秘残忍,贾似道修为高深,目光如炬,如何不知,只是他知道这个混混再怎么蹦,也跳不出他的手掌心,再加上这个人也是一把敛财的好手,他需要这样的人为他冲锋陷阵,聚敛财富。 于是,贾似道装聋作哑,还把熊德光扶上了临安知府的宝座,那熊德光满以为一下子飞黄腾达了,除了像狗一样在贾似道的面前摇尾讨好,他搜括来的民脂民膏有不少更是直接孝敬了贾似道。 但贾似道又怎能满足于熊德光平日孝敬的那点银钱,他一向认为,熊德光拥有的一切都是他贾似道的,如果没有他,熊德光早就尸骨无存,他给了熊德光巨大的权势和荣耀,而熊德光不过才回报了他万一! 贾似道岂是一般人,他先是极力撺掇引诱熊德光把所有的银子存在他的钱庄,继而密遣韩师爷卧底在熊德光的身边,如此一来,熊德光平日的一言一行,都暴露在他贾似道的眼皮子之下,所以,熊德光一兑银子,贾似道就马上得悉。 死者已矣! 贾似道叹了口气,熊德光只是他的走卒之一,或许也只有熊德光,才真的对他有些许的忠心和感激,其他那些靠他扶持上去的权贵,在蒙古人的攻伐声中,早就倒向了朝廷和文天祥,与他不再待一条船上了,只是那些人搜括来的财富,就像他对付熊德光一样,大部分落入了贾似道的腰包。 人生不外乎权势,富贵,这两样贾似道都有了,如此这般,也就足够了。 贾似道咬了咬牙,决定走了,那边还有他上千的死士高手,对他忠心耿耿,只要到了夷州,他一样可以逍遥自在,称王称霸! 想到这里,贾似道脸上现出了笑容,他走出密室,来到后花园中,手指轻弹,发出一声清响,一条人影轻轻地来到他的身边,这是一个面容坚毅的中年人,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绝顶高手,也是他的秘密武器,暗中帮他打点一切,而那个脸上长有恶痣,神色阴沉的管家,不过是他掩人耳目的马前卒。 中年人走近贾似道,俯首恭听,贾似道附耳吩咐了几句,中年人闪身不见。 三天后的深夜,十辆马车悄悄驶出贾府,出城后望东而去,半个时辰之后,又有十辆马车驶出贾府,出城后望西南而去,再过一个时辰之后,第三批十辆马车又驶出贾府,出城后望东南而去,这三十辆马车均是一模一样,却驶往不同的三个方向,贾世道就在这三十两马车之中,但究竟在哪一辆,外人不得而知了。 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十辆马车疾驶而过,荒山空谷,回响着马蹄得得声,健马看似已疲惫不堪,但赶车的壮汉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反复抽打马屁股,整个车队像是在拼命赶路。 突然,领头的健马前蹄腾空扬起,发出一声长嘶,赶车的大汉一惊,抬头一看,前方里许处,站着两个人,冷冷地看着行进中的车队。 那两人一抬腿,瞬间就来到第一辆马车前,拦住车队的去路。 来者正是李伯凌和赫巴。 李伯凌冷喝道:“蒙古人尚未打进临安府,太师就行色匆匆,仓皇逃命吗?” 一声长笑传来,一个身形高猛的胖子从中间的一辆马车中跃出,一闪就来到李伯凌和赫巴面前,不是那贾似道是谁? 李伯凌眼中露出赞赏之色,他叹道:“世人只知贾太师是个只手遮天的权势人物,却不知太师身怀绝技,就凭太师刚才这一手,江湖上的超级高手都望尘莫及,李某人今日得见高人风范,实在是余有荣焉!” 贾似道冷笑不答。 赫巴笑道:“太师处心积虑,隐藏实力,妄图瞒天过海,骗过了所有人,若非今日为了保命,太师也不会亮出这一身绝学,赫巴心痒难耐,想请太师指教两手!” 贾似道眼珠滚动,突然展颜一笑,说道:“贾某一生精于算计,聚敛财富,打击政敌,无所不用其极,老夫本以为再无敌手,天下之大,任我逍遥,哪知还是瞒不过二位的法眼,贾某实在佩服!” 李伯凌笑道:“太师这一手神功绝技,绝对是师出有门,让在下猜猜太师的来历如何呢?” 贾似道微笑不语。 赫巴接过李伯凌的话头,说道:“鄂州一战,那天韵门的十个高僧尽皆命丧我二人之手,只逃出了一个臧阴灵,我看太师的身手,应该也是出自天韵门,如此看来,你我还真是有缘得很呐!” (本章未完,敬请关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末路豪雄瞒天伎 王图转眼化水月(下) 贾似道哈哈一笑,说道:“二位目光如炬,猜到了老夫的来历,不错,老夫是出身天韵门,那臧阴灵正是本太师的同门师弟!” 李伯凌道:“臧阴灵既是你的师弟,自是奉你的指令行事,你把他唤出来,我们以二敌二,以免太师虽身死,而心有不甘也!” 贾似道又一笑,说道:“臧阴灵狼子野心,已被老夫送到阴曹地府享清闲去了!” 说话之间,神色不变。 李伯凌叹道:“太师真是心狠手辣,那臧阴灵为了你,不惜以身犯险,远赴海外,为你打理一切,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你竟然说杀就杀,这份果决狠毒,足以笑傲江湖了!” 贾似道正想说话,赫巴一笑,说道:“当日我们与那十个高僧相遇,臧阴灵极力撺掇他的师兄弟和我们决斗,在关键时刻,他竟不顾同门师兄弟的死活,抽身而退,很显然是蓄谋已久,这份狠毒心肠,与太师不相上下,他死在太师的手上,肯定是死不瞑目了!” 贾似道哈哈大笑,说道:“大师真是神机妙算,不错,那臧阴灵真是死不瞑目,他被我拧下头颅,送往了昆仑山师尊处。我杀了他之后,尚且想着同门之宜,给他念了几遍超升枉死经,希望他下一世也做个枭雄。哪知师尊竟比我还狠,直接将他的头颅击成齑粉,洒在那充满瘴气的肮脏幽暗之地,使他万劫不复!与师尊相比,我贾似道望尘莫及!” 李伯凌讶道:“太师无意之间暴露了师门行藏,不知尊师知道后,以他的心性,又会用何等恶毒的手段对付你呢?”语气之间,竟是充满了好奇。 赫巴大笑道:“李兄此话差矣,此人今日撞在你我手上,保证他今后什么地方也去不了,若他从我哥俩的眼前溜走,以后我们都没脸在江湖上混了,我看,李兄也不用再回李家庄,见那李冲小友了!” 李伯凌哑然失笑,说道:“大师言之有理,倘若万一失手,我哥俩要到哪里去落脚呢?” 赫巴大笑道:“最好是学太师找一处海外仙山,躲了起来!” 李伯凌笑道:“听闻神仙都欢喜住在海外仙山,若机缘巧合,我哥俩因而成仙成佛,从此遨游天地,无拘无束,岂不是因祸得福吗?” 赫巴捧腹大笑道:“李兄真是异想天开,却忘了今日的正事,若我俩放走了一个人间恶魔,不下地狱已是万幸,你竟然还想着要成仙成佛,真是笑煞我也!” 李伯凌闻言,又一阵哈哈大笑。 二人一唱一和,听得贾似道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 贾似道定了定神,此时是生死关头,万万不能开罪这两个煞神,他干咳一声,缓缓说道:“老夫一向狠辣无情,得罪了不少人,但自信与李家庄并无怨仇,更不曾与两位大师结怨,若今日二位高抬贵手,放老夫一马,这十车财宝,全部奉送二位,就权当与二位大师交个朋友,他日山高水长,贾某人必有厚报!” 语气诚恳,几近哀求。 二人见把贾似道奚落得够了,也不再跟他磨嘴皮子了,李伯凌一声冷笑,说道:“不义之财,来自黎民百姓,理应还诸天下,你贾似道恶贯满盈,该当万死,但我二人是修道之人,不愿动手,若你自戕,或许还可保得一个全尸!” 贾似道脸色一变,喝到:“二位当真不放贾某一马吗!?” 二人冷笑不答。 贾似道猛地一咬牙,恨声说道:“既是如此,贾某唯有拼死一搏了,若将二位也带下地狱,那是再好不过了!”一声狞笑,发出一个暗号,十辆马车上齐刷刷地跃出二十几个身着劲装的高手,整整齐齐地站在贾似道的身后。 李伯凌一眼扫去,这些人神色阴狠,气度昂扬,显然都有很深的修为,足以称得上超级高手,但在李伯凌和赫巴的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赫巴笑道:“若太师妄想凭这些人就能对抗我们哥俩,实在是有点自不量力,若他们都与你的修为相当,或许有一战之力,太师还是考虑考虑,要如何自行了断才比较体面一些吧!” 贾似道双眼血红,他一挥手,轰然一拳,砸向李伯凌,拳风劲道威势十足,他身后的二十几个高手亦同时闪电般扑向李伯凌和赫巴。 看这二十几人的气势,也颇有股一往无前的惨烈意味。 大道上,狂飙陡起。 赫巴和李伯凌脸色淡淡,李伯凌一掌击向贾似道的拳头,就恍若其他高手不存在一般。 赫巴一声轻笑,身子旋风一转,加入战团,只听得惨哼之声不绝,贾似道和那二十几个高手转瞬之间全部倒在地上。 战事刚起,马上就结束了。 李伯凌和赫巴的修为,比在鄂州之时又高了一层,贾似道被李伯凌一掌击在拳头上,拳头立即粉碎,气劲透体而入,震断了他的心脉,立时毙命。 李伯凌叹了口气,和赫巴对视了一眼,均觉得这场架打得也太轻松了,二人脸上均泛起异样的神色。 但此时也不容他们多想,二人收拾心情,准备上路。 好在赶车的车把式还在,于是,李伯凌和赫巴领着马车,赶赴各地,把金银散发给逃难的百姓。 十日后,在东南方的出海口,二十辆大马车正在紧急卸货,那是几十个大木箱,看那十来个卸货人的凝重神情,就知道那些箱子里装的东西不是沉重异常,就是非常贵重的瓷器古玩。 海岸边泊着一艘大船,从马车上卸下来的货物正不断搬到大船上。 一声冷哼传来,岸边沙滩上蓦然多了四个僧人,为首一僧人,神态淡泊自然,一身大红袈裟,格外醒目,他缓缓一笑,扬声说道:“一别数月,为师对徒儿甚是想念,故不远万里而来,辟清徒儿,难道你就不想见上为师一面吗?” 卸货的人停了下来,眼睛盯着这四个僧人,四周毫无动静。 为首的僧人又说道:“贾太师好大的官架子,难道要为师亲自上船见你吗?” 大船上一声佛号响起,一人大鸟般腾空而起,落在岸上,也是一副僧人打扮的模样,那僧人笑道:“徒儿千变万化,始终逃不过师尊的法眼,无话可说矣!” 来人正是贾似道。 前方是茫茫大海,贾似道不熟悉水性,不敢贸然入海,而师尊来势汹汹,贾似道知道,今日是避无可避了,唯有拼死一搏,再寻机脱逃出去。 一番艰难思量之下,贾似道万般不得已,这才现身相见。 原来,李伯凌和赫巴在半道击杀的不过是贾似道的一个替身,若他二人知晓,也唯有暗自苦笑了。 贾似道一身僧人装束,傲然而立,在这个时候,他也用不着在师尊面前假装卑微了。 说话的那个僧人正是贾似道的师父明空。 明空看向贾似道,微笑道:“徒儿久在红尘,为师以为徒儿已经忘了本性,哪知临了临了,还是得回复你的和尚本色,可见徒儿虽身处万人之上,也抹不去你的本来面目,但是,徒儿竟然忘了师门之恩,对师弟也痛下杀手,再非昔日那个善良听话的辟清了!” 贾似道知道,今日之事万难善了,早已豁了出去,闻言冷笑道:“师尊遁迹空门一百多年,尚且忘不了这红尘的花花世界,徒儿修行浅薄,自然做不来心无旁骛!”他本是明空安插在南宋的棋子,为的是明空有朝一日入主人间,争得天韵门的佛门正统尊位。 明空干笑一声,说道:“徒儿即将远行,为师特地赶来相送,为师一路风尘,紧赶慢赶,就是想着来见我这好徒儿的最后一面!” 贾似道淡淡一笑,说道:“师尊真是用心良苦,徒儿几次换了行藏,还是被师尊盯上,徒儿自负修为,天下之大,让我贾似道忌惮的没有几个,师尊是其中之一,但徒儿好奇的是,以李冲之能,尚且未发现我的行踪,师尊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明空笑道:“这又有何难?当日你上昆仑山,假意向师门示好,以为师的修为,怎会看不出你是虚情假意,拖延时日,当时为师身上有伤,不愿出手,你其他的师兄也不一定拿得下你,所以为师装作不知,与你虚以委蛇,而你以为计谋得逞,自鸣得意,为师就在你不经意之间,在你的身上种下了一个意念,你就是上天入地,也休想逃离为师的视线!” 贾似道顿时面无人色,难怪这些时日来,自己总觉得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原来是被这个老秃驴暗中动了手脚,他当日以为拿着臧阴灵的头颅上昆仑山,可以暂时博得明空的信任,哪知这老秃驴魔高一丈,不仅看出了自己的用心,还在自己的身上种下了魔咒。 现在看来,当日上昆仑山之举,实在是愚蠢之极。 看着贾似道一脸的懊恼,明空的心中痛快之极,他虽然身披袈裟,表面一派得道高僧的风范,实际上是个极其阴险毒辣的角色,只看他处心积虑分别把贾似道和末哥安插在南宋和蒙古,就足以显示出他的野心不小,心思极其阴毒缜密,而他对付徒弟,更是冷血无情,臧阴灵和贾似道之所以要背叛师门,一方面是利欲熏心,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明空只是把他们当做一颗棋子,随时可以舍弃。 贾似道一眼扫去,明空的身后站着三个师兄,分别是辟元c辟佛c辟上,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修为都不在自己之下,若动起手来,自己虽有几十个绝顶高手,只怕也是无济于事,但事已至此,他贾似道也不会坐以待毙。 明空盯着贾似道,对他的心理反应一览无余,明空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为师的一生,共收了二十多个弟子,可以说,个个都是天资卓绝之辈,为师将所有的心血倾注在你们身上,本是希望你们将来能够开宗立派,成就本门千古不灭的基业!” 贾似道冷冷的看着明空,暗暗凝神戒备。 明空又说道:“为师也没有看错,你们确实都拥有一身高绝修为,放眼天下,能与你等抗衡的,可以说是凤毛麟角。在为师这些徒弟之中,以你的天资最高,为师本以为定鼎天下之后,由你掌管门派,而为师则以可抽身而出,追求大道,哪知你野性难驯,竟然欺师灭祖,背叛师门,实在让为师痛心疾首矣!” 贾似道哈哈一笑,说道:“事到如今,你就收起你那套说辞吧,当年你密遣我卧底南宋,要我有朝一日率领南宋军队攻伐大金国,助南宋收复河山,重新一统天下,若事情竟功,你就名正言顺当上了大宋的国师,受万人膜拜,成就你的鬼大道。但人算不如天算,南宋逐渐式微,积重难返,你看到此点,于是又暗中派遣末哥打入蒙古,为你培植势力。徒儿得知情况后,才下决心与你决裂。因为蒙古攻伐四方,势必定鼎天下,南宋偏安一隅,如何是蒙古人的对手?我不过是师尊的一块踏脚石,在你佛光普照天下的时候,我必在你的脚下成为齑粉!” 明空悠悠一叹,说道:“早知如此,为师应该把你派到蒙古去,那就没有你我师徒今日之决裂了!” 贾似道一声长笑,声震云霄,显示出了他极高的修为。 明空神色不变,冷冷地看着贾似道。 贾似道冷冷说道:“就算是我卧底蒙古,结局依然没有任何分别,你处心积虑培养徒弟,传授我们一身本事,只不过是想把我们当成你成就大道的工具。若天下定鼎,到时候你出来收拾残局,我们这些人都是双手沾满他人鲜血的邪魔,你为了博得万众民心,假装大义灭亲,我一样是死无葬身之地,末哥就算在别人的手上活了下来,也必定要死在你的手里,他不过是早走一步罢了!” 明空冷笑道:“为师苦苦相劝,是想让你重归门墙,哪知你还是执迷不悟,说不得,为师只有出手降魔了!” 贾似道大笑道:“谁是魔?谁是佛?所谓天道昭彰,师尊亦是心中有数!徒儿的一身本领,包括这杀人害人的本事,都是拜师尊所赐,如今师尊想要徒儿的这一身臭皮囊,尽管拿去好了!” 贾似道的眼睛转向明空身后的几个师兄,又说道:“但愿师弟一死,换得诸位师兄的回头,那我贾似道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辟元等人神色如常,好像压根就没听见他的话。 明空口宣一声佛号,缓缓说道:“世人皆忘本,佛门亦枉然!你既然不知回头,为师只有取回赠与你的本事了!” 四人一闪,霎时之间把贾似道围在垓心,贾似道顿时有一种全身落入蛛网的感觉,任他如何拼命挣扎,就是不能脱逃出来。 在这一瞬间,往事纷至沓来,贾似道心中悲愤欲绝,自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丑玩偶,被明空肆意耍弄。 明空冷冷地看着苦苦挣扎的贾似道,脸上隐隐有一丝快意。 贾似道不禁有点后悔自己以往的作恶多端,他一生损人利己,到头来不过是便宜了别人,如今千夫所指,落得这般凄惨下场。 也许这就是自己该受的报应吧,贾似道心中喃喃自语。 陡然间,他只觉得小腹一麻,心头一凉,体内罡气尽数散去,他一身高超的修为已被明空废了。 恍然间,贾似道又感到身上的压力一松,神志顿时清醒过来,他骇然发现,自己全身颤抖,变成了一个衰弱不堪的老人。 但贾似道的形态体貌并未大变,外人尚可以辨认得出来,他就是那个曾经权焰滔天的贾太师。 明空淡淡说道:“你搜括来的财富,为师就笑纳了,虽是不义之财,但也算是你对师门多年栽培之恩的一点回报,以后若派上用场,广建庙宇,光大我门,为师说不定还会念你的一声好呢!” 说完,明空一脸的轻松淡然,他转头吩咐那三个徒弟:“给我这好徒儿穿上他的官服朝靴,把他送到官府去,也好让那大宋的官员和子民们,再好好瞻仰一下贾太师的官威风采!” 贾似道的脸上登时现出疯狂的神色。 这个昔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一生作恶多端c机关算尽,结果先是被师门利用遗弃,又被南宋朝廷几度流放,最后,被人生生溺死在臭气熏天的茅厕里。 冥冥中,一切皆是因果循环,报应可谓是丝毫不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魔道分立皆因果 大道无涯总关情(上) 清晨,李家庄。 柳絮如烟,繁花似锦,姹紫嫣红。 雨后初晴,西月如钩。 虚空中横亘着一条巨大的彩虹,浩渺深邃的长空,漂浮着朵朵白云,就像悬挂着的一缕缕轻纱,随风摇曳,婀娜多姿。 青莲和李冲站在院子中,清风拂过,吹乱了青莲的秀发,一缕青丝悄然挂在青莲清丽绝伦的脸庞上,李冲微微一笑,一伸手,把那缕青丝拈住,又轻轻把它绕过青莲娇俏的耳朵。 这一切,李冲做得非常自然,青莲也早就习惯了。 李冲的眼中充满柔情,他怜爱地看着青莲,青莲宛若温玉雕琢的面庞看起来紫气缭绕,显然,经过数月的调养,她的修为已经大道自然,婉转如意了。 此次受伤,是青莲修为上的一个磨难,也可以说是一个坎,自从青莲被明空击伤后,她的心灵却干净明亮,心中没有丝毫怨恨和报复的念头。 大道无伦,玄关堪破! 经李冲的善加引导,她冲破了修为上的一切障碍和难关,进军无上玄妙大道,以青莲现在的成就,若再次相遇,就算明空有再多的高手相帮,也再没有机会打伤她了。 青莲看着李冲,眼神清清亮亮,与李冲在一起,她的注意力好像从来就没有离开过,眼前的这个书生模样的文秀青年,竟是令天下邪魔退避三舍的地仙级绝顶人物,在李冲的身边,她从不担心自己会受到丝毫伤害。 在李冲的面前,青莲好像永远都是个小女人,对他充满依赖和难以言说的情意。 这一次万里追凶,青莲执意不让李冲陪她,数年来,她对李冲依赖惯了,虽然她的修为已经在宇内数一数二了,但是,她心中的那一丝警觉和灵性却有点麻木了,李冲也正是看到了此点,才让她一人出去历练,李冲虽然修为通神,但有好多事他也无能为力,就如那个黑暗青莲,她就像跗骨之蛆,如影随形,时刻威胁着青莲的安全。 大理之行后,李冲的话题似乎永远是正经事,从不提及儿女私情,虽然青莲知道,李冲对她充满感情和爱恋,但就是不表达出来。 青莲不禁想起她刚认识李冲的那段时日,李冲思维跳跃活泼,时常插科打诨,戏弄于她,让她又是羞恼,又是喜欢,而从那以后,这个‘可恶’的李冲对她不再有任何‘轻浮’之举,连说话也是中规中矩。 青莲早就隐隐觉得,那次与李冲在酒楼邂逅,绝不是偶然,因为后来发生的事情,从与夏无极的争斗,到天极庄和黑暗青莲的遭遇,以及后来的大理之战,李冲似乎像事先就知道一切,在她心中杀机一现的时候,李冲总是没来由的打岔,化解自己汹涌的杀意,如今回想起来,定是李冲有意为之。 李冲看向青莲,脸上笑意盈盈,青莲迎上他的目光,俏脸一红,仿佛心里的秘密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李冲轻轻说道:“此次西行,妹子有何收获呢?” 青莲移开目光,眼睛看向天空婆娑的流云,她悠悠说道:“初时受伤,我的身体就如被大铁锤撞击一般,那种如山一般的压力,让我有一种被压扁了的感觉,体内血脉喷张,几乎要爆体而出。” 青莲回想起当日与明空一战,记忆犹新,虽然当时与她动手的只有明空一人,但是明空身后的八个僧人为明空烘托出来的强大气势,让明空的修为陡然间提升了数倍不止,高手之间过招,一丝一毫的悬殊,就是生死之差别。 李冲道:“当日大理一战,你与闫老和夏大哥给我烘托出来的气势,让那几十个绝顶高手望而却步,可知这个气势的重要性,若无他人相帮,那明空哪里是你的对手!” 事实确实如此,当年大理之战,若无青莲等人营造的强大杀气,那大殿内数十个绝顶高手势必要一起发难,说不得,李冲等人唯有全力出手,将他们全部击杀,虽然那些人在后来的北返途中只逃回三人,其余尽皆战死,但他们并非死于李冲等人之手。 所谓他人孽,他人做,他人受,那些人多数亦是两手血腥,欠下别人累累血债,他们的死也是因果报应,与李冲并无任何关系,无损于李冲他们的大道。 青莲那日与明空师徒决斗,李冲虽不在现场,但他就如亲眼目睹,遂联想起那大理一战的境况。 青莲眼眸悠悠,看向远方,她默默听着,不出言打扰李冲。 李冲缓缓说道:“但是这个明空,也非等闲之辈,就看他处心积虑引你入局,就知道这是个心性阴毒的人,若他日相遇,妹子也不必手下留情!” 青莲缓缓说道:“当日与明空一战,两败俱伤,但他们尚有八个实力超卓的绝顶高手,我本以为必死无疑,恰在此时,那个人突然出现,阻止了我们的决斗,我也捡回了一条命,说实话,对她,我不知该感激还是该恨她,她就像一个幽灵,给我带来的不知是好运还是厄运!” 青莲口中的她,自然就是那黑暗青莲。 李冲叹了口气,说道:“这个人其实就是你的一个分身,在远古时代,你不忿被女娲大神贬落凡尘,心中充满恨意,那时你已经拥有了大神通,在你的身体即将进入轮回隧道的一刹那,你心里有所不甘,于是,一丝意念脱逃而出,从此遨游在太虚之间,不死不灭,追随你的生生世世,也纠缠了你生生世世。” 青莲眼神淡淡,回忆起遥远的往事。早在大理之时,她的灵魂神游太虚,青莲对自己的前世今生已经知道得清清楚楚,而正是那次经历,她的心才真正沉寂下来,心中的恶念更是淡了,但由于明空处心积虑要置她于死地,先是谋害了手无寸铁的慧明师太,这个给予她第二次生命的慈善长者,继而向她全力进攻,丝毫没有出家人的慈悲心肠,惹得青莲杀心陡起,恶念横生。 李冲轻轻一叹,说道:“恶念一生,难以抑制,当年正是你那一丝恶念,才造就了这个黑暗青莲。她的修为,如今已经超越了当年的青鸾!” 青莲静静地听着。 李冲又说道:“但她本来没有善念,如果没有你的存在,她完全就是个杀戮的恶魔。还好你本心向善,也正是你的善念,抑制了她的恶念,她才不能肆意而为,但你不一定永远压制得住她,可以说,你们是相互压制,相互影响,我正是看到此点,才转世轮回,追随你的本体。” 青莲幽幽一叹,没有说话。 李冲道:“你每一次转世为人,她都紧跟在旁,算起来,已经是上百世了,她始终是不死不灭,若无一定年岁和修为,我也不是她的对手,所以我唯有等待。当年的大理之行,我们今世的相遇,其实滞后了二十年,我知道,只要你恶念一生,她势必会出现,杀戮一番,而她就是你,你就是她,所以她造的孽,势必也要由你来承受,你之所以滞留红尘百世,虽是天机,但也有替她偿还孽债的因果!” 李冲叹息一声,眼神悠悠,看向天际:“这一世,你们之间势必该有个结果了,这个结果是什么,连我也不知道,但你和她的事,外人却无法相帮,就是女娲大神,也无能为力!” 青莲当然清楚,这黑暗青莲就是她自己,并不是影子那么简单,若黑暗青莲身死,青莲也不能独活,但若青莲被杀,黑暗青莲失去本体,不过是一丝意念,连身体形态都没有,黑暗青莲的意念和青莲的身体发肤,生生世世纠缠在一起,早就难分彼此了。 李冲又道:“当年你尚在襁褓之中时,黑暗青莲凭着一丝意念,把你从父母身边偷走,放到无量山慧明师太的庵门前,她本想使你从小无依无靠,受尽人间苦难,让你恶念丛生,愤世嫉俗,从而与她合为一体,自此她便有了身体形态,不再寄居别人的皮囊之下,天地之间就任她逍遥,为所欲为。哪知她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慧明师太虽然毫无武学修为,却是一个禅法高深的世外高人,在她的禅法启蒙和洗礼下,你不仅没有前世的杀伐之气,连与生俱来的恶念也渐渐淡了,对世间万物也有了深厚的情感,也正是此点,她才不能时时缠着你c影响你,你观鸟兽搏击,自创武学,行侠仗义,但若你恶念一生,她立即会趁虚而入,将你拉回杀戮邪恶的深渊。” 青莲的眼神中充满了感激之情,李冲的话触及到她心灵深处的柔软,自己的前世今生,李冲才是真正的如影随形,他是出于对自己的爱惜保护,害怕自己坠入无边魔道,当年的一扶之恩,换来李冲的百世相随! 在上一世,上上一世,青莲已经记不住李冲的容颜了,但这一世,才真是刻骨铭心,她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心中花开的声音,眼角两滴清泪流了下来。 从大理的邂逅,李冲无时无刻不在保护自己,因为,在此之前,李冲不敢找上青莲,那时他的修为还不够,若过早暴露,说不定他早已死于黑暗青莲之手,他只能在暗处,远远看着青莲时时处在黑暗青莲的威胁之下。 这种上百世如出一辙的日夜煎熬,非一般人可以承受得了。 李冲手指微动,轻轻擦去青莲的眼泪,青莲冲着李冲嫣然一笑,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李冲怜爱地冲着青莲,也是一笑。 微风吹拂,人影一闪,李伯凌和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站在李冲和青莲的面前,青莲并不认识此人,只是觉得他气度沉凝,一派宗师的风范,修为绝不在李伯凌之下。 来人当然是赫巴。 鄂州一战,他出手相助,和李伯凌联手击杀了天韵门的十个大高手,等于剪除了明空争霸天下的一大臂助。 李冲踏前一步,对着赫巴一揖到地,说道:“大师真乃当世高人,不仅修为卓绝,心智卓绝,而且度人为善的本领亦是卓绝,李冲佩服不已!” 赫巴哈哈一笑,说道:“小友切莫自谦,当年蒙你一拳,将老哥我打回原形,赫巴才知自己也并非穷凶极恶之徒,若无你一拳之功,只怕赫巴已经坠入魔道,万劫不复了!” 李冲笑道:“为善为恶,皆是一念之间,大师抛弃俗念,追求无上大道,当真是天下苍生之福,就如大师西行之路,就造福了无数生灵!” 赫巴一愣,哑然失笑道:“这你竟然也知道?” 他故作愕然之态,尽显风趣之情,哪像一个修道上百年的方外之士。 青莲被他的神态感染,禁不住噗嗤一笑,女儿家娇媚之态,表露无遗,看得赫巴张大了嘴,半天合不拢来。 良久,赫巴才惊呼一声,摇头叹道:“看来老哥真是老矣,姑娘修为之高,只怕师尊也有所不及,但我竟然毫不察觉,若不是姑娘出声,露出一丝云台端倪,老哥尚且懵然不知,惭愧啊惭愧!” 李冲笑道:“大师赤子之心,只怕只有我那闫老哥才可比拟,你二人性情相若,必定是相见恨晚也!” 话犹未了,一声长笑传来,闫天仇已站在众人面前,他嘻嘻一笑,说道:“这庄子上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这位大师姓甚名谁,来来来,我俩多亲近亲近!”说罢就要动起手来。 赫巴双眼一翻,喝道:“你这老猴儿好不知礼节,一上来就向本座叫阵,难道我还真怕了你不成!”轰然一拳,劲风十足,砸向闫天仇。 闫天仇一声怪笑,出手如电,右掌迎向赫巴拳头,左手如钢钩,抓向赫巴肋下,竟是全力出手。 李冲三人笑意盈盈,看着场中打斗的二人。 赫巴冷哼一声,手臂一圈一拐,荡开闫天仇的手腕,顺势单掌拍向闫天仇的前胸,竟是毫不相让,干净凌厉! 闫天仇一声怪笑,“来得好!”身子陡然拔高,脚一颠,踏向赫巴手腕,赫巴变掌为拳,击打在闫天仇的脚底下。 二人的气劲相交,发出一声轻响。 闫天仇一声欢呼,倒跃向后,稳稳站定,赫巴气色不变,立在当地,二人竟是平分秋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魔道分立皆因果 大道无涯总关情(下) 原来,闫天仇一见赫巴,对方的气势和实力摆在那里,是个难得一遇的高手,以往他虽然也跟李伯凌过招,但李伯凌老成持重,出手极有分寸,他总觉得不过瘾,如今高手难求,他见猎心喜,是以试上一试。 赫巴也知道他的心思,加上他也是跃跃欲试,两人可谓是一拍即合,自然是全力出手。 两个回合下来,谁也没有占到便宜,但二人的交情,就在电光火石的交手之间,变得深厚无比了。 二人相视大笑,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青莲看着闫天仇,噘着嘴,说道:“才半年多不见,闫大哥就把小妹忘了个一干二净了!” 以前重逢,闫天仇总是第一个和青莲玩笑嬉闹,青莲受伤初愈,对闫天仇很是挂念。 但闫天仇今日初见赫巴,心中尽想着和赫巴动手较量,一时间,竟把青莲忘了。 青莲大嗔,她小女儿般的刁蛮劲一上来,顿时不依不饶起来。 闫天仇一时急了,他赶忙赔笑道:“好妹子万勿动气,老哥给我好妹子陪个不是,这数月来,老哥不论是天南海北,都在挂念好妹子的哩!” 青莲不理不睬,也不看他。 见青莲不信,闫天仇更是急了,脸孔憋得通红,说道:“老哥真是很挂念青莲妹子的,伯凌兄弟与我一起,你问问他是否当真!” 李伯凌看着闫天仇的窘样,强忍着笑,装出一副愕然的神态。 青莲一见,脸上泫然欲泣,她哽咽着说道:“青莲无依无靠,这世上本就没人疼爱,早知如此,还不如死在那恶僧的手上,一了百了!” 闫天仇吓了一跳,这几月来他只要一想起青莲,总是心神不宁,如今从青莲的话语之中,才得知青莲遇到了极大的危险,闫天仇心中不由大急,连忙问道:“这是什么鸟人,胆敢欺负我的好妹子,看我不拆了他的骨头!” 青莲眼泪滴了下来,说道:“是那天韵门的明空秃驴,那日我差点就死了,本想着还有人疼爱,万万不能死在那恶僧的手上,情急之下,我就跟他拼命,哪知他连同他那几个秃驴徒弟,联手欺负我,若不是有人出手相助,我早死在昆仑山了!”说罢,竟嘤嘤哭了起来。 赫巴心中暗暗惊异,他知道,这天韵门也是佛门弟子,门派底蕴极其深厚,与他们的师门一样,传承了上千年,门下弟子行事邪恶,实力非常强大,而且蛰伏了上百年,他与李伯凌在鄂州击杀的那十个僧人,只是天韵门的前锋,而这明空和尚竟然差点杀了青莲,这份功力,当真是震古烁今,如今看来,他们肯定也耐不住寂寞,妄想在这乱世之中奠定根基,如此一来,天下的形势只怕会更加凶险难测了。 青莲受伤是真,对闫天仇的依赖也是真,故而一时间竟是真情流露,难以自已。 闫天仇怒喝道:“这秃驴如此可恨,我定要将他痛打一顿,替青莲妹子出气!” 李伯凌笑道:“闫大哥不必发怒,我和赫巴大师已经替青莲妹子出了这口恶气!” 闫天仇一声欢呼,说道:“那明空秃驴死了吗?” 李伯凌摇头道:“那倒没有,我们只是杀了他的几个门人!” 闫天仇皱眉说道:“这明空对青莲妹子出手,一定就是个恶僧,杀了他几个门人,算是便宜他的了,但你们又是如何遭遇的呢?”说罢看向李伯凌,神色间有一丝狡黠的微笑。 李伯凌等人时常开他的玩笑,不经意之间偶尔捉弄他一下,是以闫天仇心存疑问。 要知道,昆仑山远在塞外,与中原相距万里,明空的门徒为何出现在中原,又为何偏巧撞在李伯凌和赫巴的手上 闫天仇虽然天性烂漫,但并非愚笨,否则也不会修得一身绝顶神功。 李伯凌笑道:“闫大哥学会多心眼了,佩服佩服!” 闫天仇讪讪一笑,说道:“被你们几个小辈捉弄的多了,自然就多长了个心眼,快说快说,你与他们是如何遭遇的?” 李伯凌道:“那日与你分手后,我日夜兼程赶到鄂州,准备助张世杰一臂之力,恰好伯颜率军攻城,那明空的十个门人助伯颜欲行不轨,被我和赫巴大师联手杀了,事情就是如此!” 闫天仇连叫几声可惜,神情颓然,众人皆知道他是可惜错过了一场激斗。在闫天仇的心中,对这些披着佛门外衣的邪魔歪道,杀之就是度他成佛。 青莲一见火候已到,破涕为笑,脸上容颜如花,闫天仇知道又被她捉弄了,但她安然无恙,闫天仇也是打心眼里高兴。 赫巴看在眼里,不由得一阵感慨,他出身佛门,讲究的是修身养性,不苟言笑,不嗔不怒,方能成就大道,但看这几个人的成就,每个都不低于自己,他们都是不拘于行,天马行空的红尘中人,修为一样超凡入圣,而自己身处斗室,闭门苦修,还差点误入魔道,看来这修行之路,大道三千,若拘泥于形式,只怕会得不偿失。 在这几人的身上,他同时看到了亲密无间的友谊和汹涌的正道战意,这是一股强大而坚不可摧的力量,以蒙元帝国忽必烈气吞山河的枭雄本性,也不敢贸然对李家庄动手,固然,首先是忌惮李冲的修为,但其他几人同样是功力非凡。可以说,对上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忽必烈即使拥有千军万马,万里权威,只怕也是徒呼奈何! 青莲看着闫天仇,说道:“大哥与李叔一起出去办事,怎么会错过了这个事呢?”青莲所问的正是李伯凌遭遇明空徒弟的事情。 闫天仇看着青莲,眼中充满慈爱之色,他说道:“我与伯凌端了贾似道的老巢后,在东南就与伯凌分手了,我领人一路北上,救济灾民,没想到却在途中遇到了文丞相,老朽救了文丞相,又把那伯颜吓得屁滚尿流,真是痛快!” 李伯凌一听,说道:“这伯颜贼子在鄂州被我撞见,我本想出手杀了他,但他不敢应战,我也拿他无法,没想到又被闫老哥遇见,也算是他的晦气!” 当下闫天仇将北上的情况简略说了一下,又将当日偶遇文天祥和护送他回临安的事向李伯凌等人细说了一遍,其中的种种遭遇和凶险,若不是遇到闫天仇和钟一鸣等人,文天祥肯定是九死一生了。 说到伯颜的反复无常和狡诈,李伯凌等人虽与伯颜遭遇过,有亲身体会,也不由得暗暗心寒。 这个伯颜生来就是个枭雄,有他在,就是红尘的苦难。 李伯凌道:“恶有恶报,时候未到,就如那贾似道,恶贯满盈,先是被我和闫老端了它的老巢,又被赫巴大师和我将他击杀,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他伯颜想来也是命不久矣!” 闫天仇一听,忙问原委,李伯凌将经过说了一遍,闫天仇又连连大呼几声可惜,但也无可奈何了。 李伯凌等人不知道的是,赫巴和李伯凌击杀的只是贾似道的一个替身,而真正的贾似道,先是被他师父明空废了修为,最后被人溺死在臭气熏天的茅厕里。 李冲看着闫天仇,眼神热切而清亮,他说道:“闫老拯救灾民于水火之中,又救了文大人一命,真是功德无量。” 众人皆默然点头。 在这乱世之中,能多救一人就算是多积了一份功德。 李冲看着赫巴,突然回过神来,笑道:“大师远道而来,李冲一时忘形,竟忘了给大师引见,请大师原宥则个!” 赫巴微微一笑,叹道:“赫巴活了一世,不知这人世间竟有如此温情和大义,今日见闻之震撼,不亚于当年小友的一拳之威,赫巴受教了!” 当下李冲给赫巴一一介绍,主客随即到客厅叙话。 众人坐定,赫巴看着李冲,油然说道:“当年一别,赫巴蒙小友所赐一拳,获益匪浅。这几年我小有成就,实是拜你当年之恩,赫巴在见到小友之前,本来还有争胜之心,但今日一见,赫巴竟然斗志全无,习武之人若无斗志,等于苍鹰没有双翅,猛兽没有獠牙,若对上强敌,等于是任人宰割,而道家讲究的又是无为而治,摒弃逞勇斗狠,道法自然,赫巴正处于两难之境地,不知是祸是福呢!” 李冲微微一笑,说道:“大师心性高洁良善,当可率性而为,遇善择善,遇恶则恶,犹如那冰山雪莲,任何狂风暴雪,它依然迎风怒放,不管形势多么恶劣,对那雪莲亦是毫无影响,大师修为已入大道,当知事有可为,亦有不可为也!” 这赫巴本是佛门高人,当年李冲一拳,于他就如醍醐灌顶,豁然顿悟,这几年潜心修炼,修为早非吴下阿蒙,他本来也有与李冲再次一战的雄心,虽然只是纯粹的切磋较量,但争胜之心还是有的。但他一见李冲,对方那种如宇宙般浩瀚的气度,让他再无争胜之念,可是修炼之人的本性和对大道的执着追求,又让赫巴不得不把心中的疑问一吐为快。 赫巴心思率性,不愿落发,长白散人乃是世外高僧,当然不会拘泥于形式。 对于赫巴的心性,李冲慧眼如炬,如何不知,若他本性非良善之辈,李冲当年也不会对他手下留情,赫巴的疑问,自然是有感而发,并非故意刁难。 赫巴又道:“如今蒙元军队已攻入临安府,谢太后下诏请降,伯颜准允,但陆秀夫c文天祥等力保幼主突围而出,欲重整力量,誓死抵抗,南朝大臣此举,小友又有何看法呢?” 李冲转头看向厅外,远处树荫如盖,草地上万物葱茏,而李冲的心境,似乎与以往又是一番光景,他轻叹一声,说道:“蒙元之军,于宋室朝廷和南宋百姓来说,就如进入家中的恶狼,虽大厦已倾覆,南宋军民但凡只要有口气在,也会做最后的殊死一搏!” 赫巴叹道:“如此一来,只怕会多添伤亡,南宋历经百年战火,百姓早已苦不堪言,以如今南宋的弱兵和手无寸铁的百姓对上蒙元悍兵,形势可想而知!” 李冲也叹道:“红尘浩劫,恍若天定,但也是,若非南宋天子昏庸,奸佞弄权,形势也不会如此不堪,但百姓无过,却要承受这无边灾祸,也是让人心痛莫名!” 赫巴默然无语,他心中何尝不明白李冲的心情,眼前这个外表柔弱,内心细腻强大的超卓人物,面对红尘中的无边浩劫和杀戮,是多么的无助和无奈。在以前,赫巴一心追求大道,不会去想这尘世间的纷纷扰扰,但是如今,他与李冲一样感同身受,否则他也不会远赴塞外,阻止刀兵,更不会万里赶来,助李伯凌c张世杰等人一臂之力。 李冲说道:“我等是方外之人,早已跳出红尘苦海,但这天地之间,人界才是根本,若人界苦难,天地不安,因此,但凡出现人间惨事,都会天降异象。” 赫巴身为修真之人,他心中自然清楚这个道理,只是凡人不知因果,但凡天降异象之时,都是恐惧莫名。 李伯凌等人默不做声,静听李冲和赫巴对答。 李冲又道:“目下南宋军民奋起抵抗,此起彼伏,蒙元的伯颜等人一生征战,心如铁石,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我等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尽量减少百姓的伤亡。” 闫天仇道:“如今南宋境内就如人间地狱,伯颜身为蒙元统帅,攻城掠地,势必会造成杀戮,但他若是滥杀无辜,有违天和,说不得,也只有取他之命了。” 赫巴道:“伯颜虽为蒙元统帅,但此人就如你我一般,亦是修真之人,再说还有那天韵门的一干邪魔歪道,妄图入主人间,若不加以震慑,这尘世之中,不知又要添多少冤魂!” 李伯凌悠悠一叹,说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上位者所造的孽,却要报应在黎民百姓的身上,真是好没来由,就如那摩云作恶,他一个人承受不了的因果,却要大师和尊师来承受,虽无道理可言,却也是无可奈何!” 赫巴一声苦笑,说道:“权势万千,名利如烟,终成一梦南柯!摩云师兄若还执迷不悟,报应只怕就在眼前,赫巴唯有拼将残躯,助师兄度过劫难,就算是粉身碎骨,赫巴此生亦无憾亦!” 众人站起身来,恍然间,却不知自己将行向何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天人咫尺不忍去 凛凛神威镇豪雄(上) 众人散去,李冲独自一人伫立莲池边,思绪飞扬,他运起日月观想法,心中无波无澜,一缕灵魂,早已飞出九天之外 南天门,象征通往天上地下无边权势的仙界门户,李冲满心烦忧,信步遨游,他来到南天门外,早有值日神将拦住去路,正是那广目天王和其他三个神将。 那广目天王大喝道:“何来的散仙游魂,难道汝不知非大天尊召唤,不得靠近南天门,还不给给本神速速退去!” 四大神将一字排开。 李冲淡然一笑,说道:“四位神将有礼了,小生闲来无事,没想到信步逛到了南天门,在下这就离去!” 那广目天王喝到:“这南天门不是尔等散人该来的地方,以后不要随便乱闯,否则只怕你吃罪不起!” 李冲微微一笑,说道:“这天上地下,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若我要硬闯,只怕诸位大神也拦我不住!” 李冲本来打算一走了之,但见这广目天王气势汹汹,一时兴起,遂有意撩拨他一下。 果然,广目天王暴跳起来,大喝道:“好你个不知深浅的凡人,本天王见你不是妖孽异类,才好言相劝,你反倒不知好歹,你若再不离开,本天王就将你拿下,到时那斩妖台上的一刀,只怕你是难逃了!” 李冲涵养再好,也不禁气往上冲,他一声冷笑,说道:“大神好大的威风,某家今日就想看看,这斩妖台是否真的斩得了李某!” 四大神将大声呵斥,齐齐暴起,四件神兵一齐指向李冲,杀气盈天! 李冲禅心圆润,心中无波无澜,眼神淡淡,看着这四个神将,只听他缓缓吟道:“我自归真数万年,一去黄雀杳无边,不识九天威权势,敢笑凌霄玉露颜!” 四大神将一步踏前,手中神兵齐向李冲撞来。 一声禅唱,李冲轻轻一笑,衣袖轻挥,将四神将的兵器一齐荡开。 一拂之下,看似简单轻松,实则蕴含了无上神通,此等功法,顿时惊呆了四个神将。 一时间,四神将脸色齐变,数百年来,天上地下,没有任何人能将他们的兵器一齐荡开,这书生模样的人,怎会有如此神通! 李冲还是负手而立,脸上云淡风轻。 四神将互相看了一眼,齐齐念动真言,眼看即将发动又一轮狂猛攻势。 一声低吟传来,霎时,虚空中霞光万道,一青衣老叟驾云缓缓而来,只听他轻喝道:“尔等不识圣颜,还不赶快住手!” 四神将一见来者,马上垂手站立,老叟笑道:“尔等好生看看,这是何方神圣!” 四神将当然识得来者正是玉虚宫主人,名扬寰宇的大圣人,青玄祖炁玉清元始妙无上帝大天尊,哪敢有丝毫怠慢,立时上前请安见礼。 四神将闻得大天尊如此一说,齐齐凝目注视李冲,只见缕缕金光在李冲头顶盘旋,知道眼前此人非圣即仙,又见大天尊也对李冲恭恭敬敬,登时惶恐不安。 大天尊喝到:“尔等无知,还不过来见过太上道祖真身!” 四神将冷汗涔涔,俯伏在地。 李冲微微一笑,说道:“不知者不罪,司职天庭,自当尽忠值守,尔等也无过错,去吧!” 四神将站起身来,对着李冲和大天尊又深深一揖,才转身离去。 虚空渺渺,只剩下原始大天尊和李冲。 大天尊笑曰:“师兄自愿落入红尘,至今已是几千年,你我师兄弟百年难聚,让师弟我好生思念!” 李冲曰:“李冲肉身凡胎,轻易不敢上这仙界,请大天尊见谅!” 大天尊讶然,说道:“师兄若要成圣,不过是一念之间,这天上地下,没有师兄去不了的地方,师兄为何还在尘世徘徊,令师弟不得其解!” 李冲道:“尘世之中,历经磨难劫杀,冲不忍离去!” 大天尊赞道:“师兄舍弃圣人金身,超度凡人,这份执着和魄力,让师弟好生钦佩!” 说话之间,又一位圣者飘然而至,此圣面容清高孤绝,乃是正宗无上道祖,大天尊一见,笑曰:“一气三清,今聚二圣,师兄姗姗来迟,莫不是未知真身到乎?” 李冲躬身一揖,却是对着刚来的无上道祖,曰:“小生见过圣者!” 道祖笑曰:“汝既是吾,吾即是汝,何必客气!” 李冲说道:“若无大天尊无上道法,小生早就不复存在矣!” 大天尊笑曰:“二人皆是圣者,就不必客套了!” 李冲淡淡一笑:“小生修行日短,哪敢称圣,若无真身眷顾,小生早就神毁形销,这一拜,实在是真心实意,并非虚妄也!” 道祖曰:“非也!非也!汝降落凡尘,受尽轮回之苦,世人皆道神仙好,殊不知根在凡尘,这是底蕴,如此说来,汝才是吾的真身,理该吾拜汝也!” 大天尊沉默半晌,抚掌笑曰:“昔日一气化三清,尚不知如今真身一化为二,各司其职,九天凡尘实为一体,二位就不必谦逊了!” 道祖缓缓曰:“天地未开,鸿蒙无涯,你我身负天地造化之功,当历经人世和天道的磨难,人间的争斗劫难,并非完全由天道掌控,人类作为天下万物之精灵,拥有九窍之玲珑,这天界会如此兴旺繁华,在于不断成圣者的补充,光靠我等几个老家伙,怎能撑起这偌大的浩瀚苍穹?” 大天尊点了点头,看着李冲,曰:“人间杀伐,天道暗潮汹涌,也有大野心者不甘于寂寞,以为身负无上玄功,就可主宰世间朝代更替,丝毫不念苍生疾苦,小友道心禅心坚韧,虽然可以飞升大道,但谨守道心,非为留恋人间富贵,实为大仁大义也!” 道祖曰:“天上人间,实为一体,人间杀伐,愈演愈烈,昔日我辈立誓拯救苍生,繁荣人神妖三界,只为求得天上人间的平衡,但时局发展到此,我等也是无能无力!” 大天尊笑曰:“非也,非也!师兄慧眼如炬,早就看穿前世今生,所以才有了小友在尘世历劫,拯救世人,来换得天人一体,平衡天道和人道,师兄此举,不光是造福黎民,还平衡了天人之道,功德直追大道至境,乃无上之功也!” 道祖莞尔一笑,说道:“知我者,大天尊也,只是人间大乱,天道当不偏不倚,若天道倾斜,势必造成天人之祸,那大道就不复存在了,昔日共工大神怒触不周山,虽逞血气之勇,然也未必全是他的过错!” 大天尊双目神光灿然,说道:“师兄的心胸,当真是浩大深邃,那神山其实与你一体,断足之痛,痛彻心扉,师兄不念旧恶,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此等胸襟,令天下人汗颜!” 道祖笑曰:“此乃天机,也是契机,若无大神的一触,也无我的顿悟,须知人间劫难,才是我等关心的头等大事,只是苦了先生也!” 眼神淡淡,看向李冲。 李冲淡淡地看向二位天尊圣者,说道:“人间虽是杀伐冲天,但也自有真情在,小生轮回百世,见惯人世沧桑,对人间充满了感激之情,也不觉得那人间太苦!” 大天尊赞曰:“不愧是大圣者也!”要知道,李冲轮回百世,经历的生死劫就是上百回,其间的生离死别,凡人经历一次,就足以刻骨铭心,但李冲却甘之若素,泰然处之,这份毅力和魄力,不要说是凡人,就是神仙也望尘莫及。 李冲笑曰:“大天尊过誉了!” 道祖看着李冲,眼神中有欣赏和不舍,只听他说道:“人间的劫难未满,天道汹涌,就连那天外之天,也是风雨欲来,这天道人道平衡的使命,看来只得着落在小友的身上了!” 李冲躬身一揖,说道:“小生自当尽力而为,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天人不和,往死超生!” 大天尊曰:“禅机隐现,当在今世,人间杀伐,起于贪念,目下尚有未出世的煞神,小友当要谨慎!” 李冲笑曰:“天尊虽居九天之外,却对人间之事洞若观火,小生这就去会会这个人间枭雄,晓之利害,若他执迷不悟,小生只有出手降魔了!” 二位天尊微笑点头。 李冲又说:“天上一日,人间一秋,小生该走了,二位保重!” 大天尊曰:“小友尽可放手而为,须知天上地下,皆是正道!” 李冲目光悠悠,看向无边凡尘,他又该回去了。 众生皆道神仙好,谁知凡尘苦难心! 深夜的江南,本该万籁俱寂。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醒了大地,宿鸟惊飞。 文天祥护着幼主赵昺,慌不择路,拼命奔逃。 身后啼声得得,如催命一般驰来,箭矢嗖嗖,蒙古人的利箭尖啸,雨点般朝文天祥等人射来,文天祥身边又有几人发出惨叫,栽倒在地,蒙古悍兵风驰电掣般赶上,长刀闪烁,劈向倒在地上挣扎的伤者,顿时鲜血飞溅,身首异处。 文天祥怀中抱着幼主,夺路而逃,不提防马失前蹄,栽倒下来,十数名蒙古兵齐声大喝,长刀闪闪,指向二人。 幼主赵昺吓得脸青唇白,惊骇欲绝! 文天祥一把将幼主拉入怀中,怒目圆睁,瞪着这些骄兵。 一声大喝传来:“刀下留人!” 只见一队人马驰来,当先一人,盔甲鲜明,威风凛凛,正是张弘范。 张弘范一脉,世代在大宋朝为官,位高权重,但到了他这一代,命运不济,蒙古人铁蹄踏碎了他的忠臣梦,张弘范也像其他大宋朝的降将一样,改旗易帜,投了伯颜,任右路军统帅,奉命追歼南宋的抵抗势力。 张弘范一见文天祥,登时大喜,大笑道:“文丞相别来无恙!” 文天祥怒视张弘范,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张弘范又道:“当今忽必烈大帝宅心仁厚,宽厚治国,对丞相念念不忘,着本将务必请丞相北上,共谋大业,今日相遇,本将喜出望外,万望丞相成全!” 文天祥当然识得张弘范,他怒骂道:“无耻汉贼,你张氏一脉世受大宋皇恩,你不思精忠报国,反而觍颜事仇,你若还有一丝良知,应知皇恩浩荡,就当反戈一击,共抗蒙贼!” 张弘范道:“如今大元朝一统天下,势不可挡,这是天意所归,大丈夫顺势而为,建不世之功勋,大人博通古今,当知朝代更替,最是自然不过,天意不可违也!” 文天祥怒喝道:“纯属一派胡言,你引狼入室,辱没你张氏一脉的名声,也辱没了汉人的风骨!” 张弘范脸色一变,说道:“文大人词锋凌厉,但可惜今日是沙场争锋,本将不与你逞口舌之能,大人还是束手就擒吧!” 文天祥心中凄凉已极,他看了赵昺一眼,叹了口气,说道:“今日老夫落到你的手里,无话可说,山河破碎,连累无辜之人,文某心痛莫名,这孩子是个孤儿,甚是可怜,你放他离去,要杀要剐,文某虽死无憾也!” 张弘范大笑道:“文丞相体谅黎民苍生,天下闻名,本将佩服,但值得丞相大人如此眷顾这个孩童,可知这孩童必定非一般人也!” 文天祥神色不变,说道:“这个孩子是文某在行军路上拾到的一个孤儿,文某见他可怜,遂将他暂时收留,你莫要多想了!” 张弘范一阵大笑,说道:“世人都说文公是谦谦君子,口无虚言,今日一见,却是大谬不然也!” 文天祥眼神淡淡,盯着张弘范。 张弘范手一指赵昺,说道:“天下人都知道,城破之日,文公护送幼主赵昺,拼死逃出临安,难道文公欺侮张某是三岁孩童乎?” 文天祥见瞒他不住,顿足大骂道“好你个狠心的反贼,不念天子皇恩,如今竟要将大宋天子赶尽杀绝乎!?” 文天祥怒发冲冠,神威凛凛,张弘范吓了一跳,眼神复杂,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本章未完,敬请关注!赵木又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天人咫尺不忍去 凛凛神威镇豪雄(下) 张弘范毕竟是大宋降将,对于天子皇恩,他张家世代飱享,不已死报恩,已是大逆不道,如今还对故主斩尽杀绝,他张弘范就是再铁石心肠,一时间也踌躇难决。 但是,若他不抓获幼主赵昺,忽必烈天威一怒,张氏一脉将是满门夷灭的下场,张弘范牙关紧咬,一挥手,众狼兵闪电般扑向文天祥和赵昺。 一阵阴风扑来,场中突然多了一个像人形一样的鬼影,发出一阵桀桀怪笑! 众人定睛一看,来者身材高猛,是一个披发头陀,四周景象诡异,阴气缭绕,正是那死而复生的臧阴灵。 臧阴灵发出夜枭一样瘆人的叫声,烈马受惊,声声嘶鸣! 四野鬼泣狼嚎,杀气森森。 张弘范大惊,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扑上前的几个狼兵已是身首异处,接着又是一声声惨嚎,围住文天祥和赵昺二人的蒙古兵全部身首异处,死状惨不忍睹。 文天祥当然不识得臧阴灵,那日在鄂州城外见到的臧阴灵,是一具无头的妖物,这次见到的这个妖物却是有头的,但见他杀了蒙古人,以为他是来救驾的,文天祥顿时欣喜莫名。 臧阴灵冷冷地看着张弘范,说道:“杀人不过头点地,将军当适可而止吧!” 张弘范惊魂未定,看着臧阴灵,说道:“仙家有话好说!”他也看出臧阴灵是一个鬼魂,看到对方杀气汹汹,一上来就杀了十几个蒙古兵,手段冷酷残忍,他哪敢招惹这个煞神。 臧阴灵转头看向文天祥,说道:“文大人舍身护主,对大宋朝忠心耿耿,臧阴灵有礼了!” 文天祥定了定神,说道:“大师不必多礼!” 臧阴灵道:“臧某被奸人所害,死不瞑目,但天可怜见,让臧某死而复生,文大人嫉恶如仇,当可为臧某人报仇雪恨矣!” 文天祥道:“如今兵荒马乱,家国不再,文某只怕要辜负大师了!” 臧阴灵大笑道:“文公重信义,一诺千金,若臧某今日将小皇帝带离生天,文公又如何谢我呢?” 文天祥大喜,说道:“若大师带幼主逃离虎口,此举功德无量,文某任凭大师驱使!” 臧阴灵大笑道:“文公金口一诺,臧某理当尽力而为!” 转头看向张弘范,只听他冷冷说道:“将军今日可将文大人带去,但记紧不可稍有怠慢,否则就是天上地下,臧某也要将你诛杀,灭了你张氏满门!” 大势发出,杀气沁入张弘范的心肺! 张弘范吓得赶紧点头,这个魔头,算准了张弘范一定会就范,适才他杀了所有蒙古兵,只剩下张弘范的汉人亲兵,就算忽必烈再神通广大,也不会怀疑是他放了南宋幼主。 这魔头心思缜密,做事滴水不漏,既送了文天祥一个天大的人情,又顺带送了张弘范一个人情。 臧阴灵又看着文天祥,淡淡一笑,说道:“臧某先带这孩子离开,送到张世杰军营,日后再图救出文公,文公多保重!”说罢,一手抱着赵昺,身子冲天而起,消失在夜色中。 文天祥暗叹了一口气,对于这个邪祟,他也心存怀疑,隐隐觉得他必有所图,但此时幼主赵昺生死悬于一线,只要赵昺不落在蒙古军的手中,就还有生还的希望。 一代贤臣,可惜生不逢时,虽历经磨难,最终还是落在死敌蒙古人的手中。 臧阴灵果然遵守诺言,把赵昺送到张世杰和陆秀夫的军营。 臧阴灵认得张世杰,当下自报家门,说明来意。 张世杰见救出赵昺的居然是臧阴灵,惊异不已,臧阴灵冷冷一笑,看了张世杰一眼,转身扬长而去。 藏北,楼兰山。 深夜。 一道身影疾驰而过,快如疾风。 看此人的气度,显然是个修为绝顶的高手。 楼兰山是一个小小的山,取名来自于已经被历史淹没的楼兰古国,寓意快要消失的小山,只有当地人知道这座山。 但山中隐藏的一座庙宇,却是玄门中鼎鼎大名的藏北密宗的所在地,这座庙宇虽然不大,但底蕴深厚,传说掌教密宗是个不世出的高僧,名叫宝印禅师,一身禅法精深博大,足以与布达拉宫的八思巴相抗衡。 宝印禅师绝迹江湖,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身,就是每年寺院的布道弘法,也很难见到他的法相。 疾驰的身影在山门前停下,微一停顿,高大厚重的山门咿呀一声开了,那道身影闪进寺院。 一个面目慈祥的僧人端坐在蒲团上,面容庄严肃穆,只见他手挽莲花,给人一种飘然飞升的感觉。 僧人就是宝印禅师,他的面前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正是刚才在夜色中一闪即过的绝顶高手。 宝印微微睁眼,眼中清清淡淡,明亮清洁,就如婴儿的眼睛一般,不问可知,是个修行精湛的得道高僧。 中年人对宝印躬身行礼,神态恭敬,但一身高贵的气质和威势,说明了此人身份的不简单。 宝印微微一笑,说道:“徒儿每月来回奔波,这大都离藏北数千里,真是为难徒儿了!” 中年人也微微一笑,说道:“师尊禅法精深,徒儿能聆听圣音,是徒儿的福气!” 宝印满意一笑,说道:“数十年来,徒儿真是一点未变,虽已君临天下,但赤子之心依然未改,不枉为师苦心栽培你一场!” 中年人竟是大元朝皇帝忽必烈。 忽必烈恭敬说道:“徒儿虽是大元朝的皇帝,但也是师尊苦心经营的结果,徒儿不敢忘本!” 宝印眼神淡淡,看着忽必烈,说道:“徒儿的修为已经登峰造极,天下没有几人是你的对手,从大都到藏北,徒儿仅仅用了十个时辰,连为师都是惊讶异常!” 忽必烈神色不变,面前的这个高僧,看起来慈眉善目,又显得极为年轻,但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年龄,从忽必烈拜他为师之日算起,至今已是四十个年头,但宝印的容貌,好像更是年轻了。 这个高僧的修为,足以震古烁今,从他助忽必烈筹划帝业,网络奇人异士为忽必烈打天下,可谓是算无遗策,智慧深如浩瀚大海,忽必烈虽然即将一统天下,成为人间之主,但对这个高僧,他丝毫不敢怠慢。 忽必烈道:“徒儿有今日之成就,全是拜师尊所赐!”寥寥数语,就闭口不言,一副聆听教诲的神色。 宝印笑道:“如今天下大定,徒儿千里赶来,必是有紧要之事,你且说来听听。” 忽必烈道:“眼下南宋已经覆灭,师尊即将成为人间禅道正统,但局势现在还是不稳,李家庄,天韵门蠢蠢欲动,徒儿甚是苦恼呢!” 宝印笑道:“这些都在为师的算计之中,那天韵门的明空一向眼高于顶,也算是个佛界枭雄,眼下纷争已经接近尾声,他必定不甘寂寞!” 忽必烈垂手聆听。 宝印莞尔一笑,说道:“大乱之后,天下人心惶惶,就算是禅道之门,也是佛心不稳,但试问天下之人,凡是挟一技之长者,又有谁甘于寂寞呢为师正是看中了此点,才不遗余力说服摩云出山帮你问鼎天下,又说动明空老友,黄雀在后矣!” 顿了一下,宝印接着说道:“正是目下天下动荡,徒儿更是需要这些枭雄助你安定天下,至于杀伐决断,徒儿可以全面授权,只因他们都是禅机深奥的得道者,足以承受因果,就算是因果反噬,也不会报应到徒儿的身上!” 忽必烈由衷叹道:“师尊真是心智高深,一番开导,句句禅机宏达,徒儿叹为观止矣!” 宝印道:“王道更替,天下杀伐一起,枭雄英雄,皆要度这个死劫,这是他们的命,为师也是因势利导,半点不由人!” 忽必烈道:“话虽如此,但所谓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师尊此举,实在是四两拨千斤,师尊真乃是古今之第一人杰!” 宝印笑道:“为了徒儿的宏图大业,为师不得已当了一回恶人,但愿徒儿威服四海,为师佛法广布天下,造福黎民,些许牺牲,实在是微不足道矣!” 忽必烈恭敬说道:“正是如此!” 宝印道:“大元朝威震天下,徒儿乃千古一帝,精通借力打力的驭人之道,但应知他人孽,他人造,他人受的道理,人间一统是正道,你作为人君,不可事事亲力亲为,该放手就放手,不得任性而为!” 忽必烈躬身行了一礼,说道:“师尊字字珠玑,语重心长,徒儿自当谨记!” 宝印灿然一笑,说道:“夜已深沉,徒儿退去吧!” 忽必烈又深深行了一礼,一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一个时辰后,宝印的禅心微微一动,睁开眼睛,面前站着一个清瘦的年轻人。 年轻人一脸微笑,如旭日春风,看着宝印。 宝印心中一惊,很快镇定下来,百年来,从没有人可以做到来到他身前二十丈而不被他发现,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来到他的面前三尺,他才惊醒,这份修为,令宝印惊骇欲绝! 但宝印毕竟修行高深,心智坚韧卓绝,一惊之下,脸上随即云淡风轻,只听他缓缓说道:“施主道行高深,老衲有失远迎,失礼了!”不愧是得到高僧,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高人风范。 年轻人微微一笑,说道:“小生李冲,见过大师,深夜来访,打扰大师清梦,实在是小生之过也!” 宝印神色不变,一声佛号,淡淡说道:“原来是李施主大驾光临,老衲倍感欣慰!” 李冲一笑,说道:“适才在千里之外,小生就聆听到高僧的一番言论,正如令高徒忽必烈所言,大师字字珠玑,实为古今之第一人也!” 此言一出,宝印禅定功夫再好,也是勃然色变,这个人是人还是仙,怎会听到自己和忽必烈的谈话!? 李冲又一笑,说道:“大师不必惊诧,所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大师确实是不世出的枭雄,难怪摩云会甘心受忽必烈的驱使,原来是大师在背后主持大局,大师藏得很深哪!” 宝印勉强一笑,说道:“老衲隐世百年,不问天下事,但又见红尘苦难,于心不忍,所以才破例指点人君,先生不要误会了!” 李冲哈哈一笑,说道:“好个佛口佛心的高僧,若你一心向善,又怎会教唆那忽必烈杀伐天下,唆使摩云,明空相互争斗,夷灭异己,而你坐收渔翁之利,大师是得道高僧,难道就不敢在李某人的面前大方一点吗?” 宝印嘴角蠕动,半晌说道:“天下红尘,纷争已久,若李先生见不得老衲出手,老衲索性就做个方外之人,再不管人间之事,先生认为可好呢?” 李冲道:“若小生现在出去,用不了半个时辰,当可追上那忽必烈,大师以为,凭你和你座下的四大护法,能拦得住小生吗?” 宝印一笑,说道:“人君自有人君的路,先生若要去追,老衲又哪敢阻拦呢?” 李冲的眼中射出寒光,盯着宝印。 一时间,夜色凝重,宝印只觉得寒霜扑面而来。 李冲有天外之音的神通,他虽然人在千里之外,也把宝印和忽必烈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这老和尚的深沉心机,李冲也是不寒而栗。 宝印眼神淡淡,看着李冲。 这个老和尚当真是智深如海,李冲决心要激怒宝印,只要宝印忍不住先动手,李冲就可以名正言顺,为人间除掉这个祸害。 但宝印不为所动,始终反应淡淡。 宝印虽然面色从容,但内心的震骇,不可言说,李冲的天道滚滚,威压当头,如崇山峻岭压来,宝印很清楚,若他先动手,那就是自找死路了。 在李冲的大势碾压下,宝印依然不动如山,这份修为和定力,也足以惊世骇俗了。 以李冲如今的修为和境界,宝印不动手,李冲当然也不会先动手。 良久,李冲哈哈一笑,说道:“天道昭昭,不可欺心,是祸是福,全在自身,大师要好自为之了!” 话一说完,人已消失不见。 宝印冷汗涔涔,差点晕厥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万千权势冰上行 宿命难逃方寸地(上) 原野上,大队蒙古军追杀南宋的义军,战场上的形势完全向一边倒。 在忽必烈的严令督促下,伯颜亲率蒙古大军穷追不舍,南宋王朝的遗孤在文天祥等人的护卫下四处逃亡。 伯颜策马高坡,俯瞰大地,他扬鞭跃马,不可一世,指挥蒙古军追杀南宋的抵抗势力,在他的身后,几十骑精锐的蒙古悍将肃然而立。 战马嘶鸣,铁骑飒飒,更是增加了伯颜的威势。 伯颜回头遥望,昔日的南宋乐土,如今匍匐在自己的脚下,可是,表面上他伯颜大获全胜了,但他肩上的担子却丝毫没有减轻。 才一年多的时间,伯颜拿下鄂州,拿下建康,就连南宋的都城临安也被他攻破了,南宋亡了,大宋朝的万里河山在他的铁蹄下颤抖,伯颜似乎登上了他一生中权力的巅峰,回首一望,所有的敌人仿佛都匍匐在他的脚下。 但是,南宋朝廷的丞相文天祥和陆秀夫等托孤大臣拼死保卫幼主逃出临安,转战各地。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伯颜脸罩寒霜,眼神如鹰一般的锐利。 数年来,文天祥散尽家财,招募义军勤王,并与陆秀夫等人拥立幼帝,继续抵抗,文天祥又两次代表南宋朝廷出使蒙古军军营,与他伯颜争锋相对,伯颜大怒,几次起了杀心,但无奈文天祥贤能之名远播,忽必烈下过严令,不可害他性命,伯颜只好把文天祥严加看管起来。 哪知一个不防,文天祥竟逃逸而去。 伯颜怒发冲冠,斩杀了文天祥的所有随从,随即挥师东南,追击文天祥,蒙古大军一路攻关拔营,势如破竹。 如今,虽然抓获了文天祥,但南宋的两个皇子在张世杰c陆秀夫的保护下突出重围,转战东南。 这一日,伯颜正在大营假寐,值星官来报,前锋遭遇流寇骚扰,蒙古军有数十人伤亡,伯颜更怒,传下帅令,凡遇攻击者,一律斩杀,绝不留情,他本就是个嗜血军人,以往慑于李家庄之威,他轻易不敢滥杀无辜。 但是,随着战争的深入和残酷,蒙古大军遭受到南宋军民的誓死抵抗,死伤惨重,多年的铁血生涯,加上蒙皇忽必烈的威压,伯颜藏在心中的魔性,终于爆发了。 伯颜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在忽必烈的面前,一个不好,就是人头落地,诛灭全族的下场,出于对忽必烈的畏惧和对权势的渴望,致使他对李冲等人的恐惧逐渐变淡,伯颜的心性变得狂暴嗜血起来。 帅令一下,凶悍的蒙古兵再无忌惮,一路烧杀抢掠,死于他们长弓利刃下的无辜百姓,更是数不胜数。 江南繁华之地,昔日是风光如画,一向被视为人间乐土,历朝历代的百姓和文人骚客向往的地方,他们纷纷涌入这块土地,用他们的智慧和文笔,描绘着人间繁华。 经过北宋和南宋的数百年经营,这里汇聚了汉人文化的无数瑰宝,园林c雕刻c饮食c文学c甚至天文地理等艺术造诣,均远远高于北方,数百年来,南宋的生产力遥遥领先,农耕c渔业c造纸业c造船业以及手工业等领域,无不超出了北方上百年,这些辉煌的文明,凝聚了华夏民族数千年的汗水和智慧的精华成果。 但是,在蒙古人的铁蹄蹂躏下,这些昔日的辉煌文明在一夜之间,全部化为乌有,无数古迹名胜惨遭蒙古人的焚烧破坏,百姓呼号逃亡,一时间,南宋境内变成人间炼狱,历史陡然间倒退了两百年以上。 对蒙古悍兵的暴行,伯颜丝毫不加以弹压,他心中反而有一种释放舒缓的快感。 正是:烽烟滚滚东南嚣,战危兵凶命如蒿; 北风一夜如刀剑,寒梅不堪尽倾折; 堂屋俯卧娇儿体,后院老父尸难全; 房舍亭台成焦土,墨客文章尽化烟; 汉家天子难尊崇,史圣先贤均作魂; 璀璨华夏遭屠戮,沧海横陈水倒流。 只有在杀戮和破坏中,伯颜等蒙古将帅的心里才有些许慰藉。 这些南宋的富裕百姓,一向以天朝大国子民自居,高高在上,看不起这些塞外蛮夷,如今他们这些优越的汉人在自己的屠刀下狼奔豕突,哀嚎求饶。 面对这种场景,不要说是普通的蒙古将士,就是伯颜这等手握重权的蒙军统帅,心中的邪火也疯狂窜升,涌起一股疯狂报复的快感。 杀戮一开,愈发难以收手,数月之间,南宋军民死伤遍野。 战祸之惨,惨绝人寰! 这几日,伯颜兴奋莫名,眼看南宋的大半河山已经沦陷,只剩下东南的这半隅之地,而那两个儿皇帝,听到他伯颜的名字,只怕也会颤抖吓哭。 伯颜的嘴角挂着一丝残忍的笑意,他今年五十岁,作为修真之士,这才刚刚迈入他人生的巅峰道路。 若他顺利拿下东南全境,捕获南宋君臣,一统天下,蒙皇忽必烈必会重用于他,就算封他一个东南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想到这些,伯颜的心活络了起来,双目神光璨然,踌躇满志,就好似胜利在望,他仿佛听见了万人顶礼膜拜的鼎沸轰鸣声! 伯颜策马狂奔,指挥军队疾风般推进,一望无垠的东南平原上,大队的蒙古兵正在猎杀南朝军民,他看着敌人在惨嚎声中一个个倒下,就如看到自己的宝座在无限的稳固。 他征战一生,杀伐决断,为的就是权势和荣耀。 伯颜出身蒙古贵族,但与忽必烈并非同宗,他的祖父曾经是一个部族的首领,虽然生活艰苦,但好歹也是个王族,时光不再,铁木真的家族兴起,统一了蒙古高原,伯颜的家族被铁木真兼并了,对于伯颜一族来说,家族的兴旺荣耀以及权势已经成为过去,但他的先祖c他的父亲无不是以恢复往日的荣耀为毕生追求。 在伯颜十岁那年,他的师父把他带上了山,传授他一身本事,伯颜天资卓绝,在师父的悉心教导下,他文治武功无不样样出色。 二十年后,伯颜奉父亲之令,投身军旅,师父苦劝无果,自尽身亡。 伯颜对着师父的尸身磕了三个响头,算是报答了师父的授业之恩,而后,他头也不回的走了,虽然心中对师尊充满愧疚,但他无力改变。 伯颜投身忽必烈帐下,兢兢业业为忽必烈效命。为了忽必烈的统一大业,他转战天下,殚精竭虑,在伯颜的帮助下,忽必烈击败了所有政敌,夺得汗位,而他,也一路做到了大蒙古国的中书左丞相,一时间,他在大蒙古国看似风光无限,但也由此招来了末哥等皇亲国戚的妒忌和打压。 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他尽力向末哥示好。末哥是忽必烈的亲弟弟,拥有他所欠缺的得天独厚的条件,他必须处处小心隐忍,为的是有朝一日忽必烈赏识他c重用他。伯颜不仅在忽必烈的面前战战兢兢,在不可一世的末哥面前他也是毕恭毕敬。只有在末哥与忽必烈的意见相左时,他才可以一抒己见,而以他的才识和见地,所出之言往往是一语中的c石破天惊,正因为如此,他才得到了皇帝忽必烈表面的支持和重用。 对于末哥,伯颜从心底里憎恨厌恶,此人骄横自大,一向视自己为眼中钉,在好战狂妄的末哥眼里,老成持重的伯颜就是个异类,不仅伯颜的手下遭受了末哥的无情打压,他本人也是举步维艰。就如襄阳一役,若无末哥掣肘,郭侃也不会败得惨不忍睹,他为蒙皇立过多少汗马功劳,却几次差点被牵连丧命,而对于他末哥,就算吃了多少败仗,也不会被忽必烈严厉追究。 伯颜身居高位,家族因他而荣耀,十几年来,伯颜似乎成了忽必烈身边炙手可热的人物,但在光鲜的外衣下,他却轻易不敢相信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伯颜心中清楚,蒙皇忽必烈雄才大略,天威难测,但正是因为忽必烈太精明了,天子的心思浩如深海,波谲诡诈,伯颜每日都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日子过得太艰难了! 雄才者,多寡义! 忽必烈正是这种绝世枭雄,对他这种手握重兵的大将,忽必烈更是多方猜忌和提防,伯颜身边的亲信,只怕有一半是蒙皇的卧底密探,伯颜心知肚明,他始终谨言慎行,不敢表露心迹,就算对着郭侃等心腹大将,他也不敢流露出对大元朝廷和元皇忽必烈的丝毫不满。 大理之行,若无他伯颜和摩云的拼死相救,末哥早就死了,他虽然心底下痛恨末哥,巴不得末哥早点横死,但他绝不能让末哥在自己的眼前被敌人杀死。因为末哥是忽必烈的弟弟,若末哥身死,忽必烈必定不会给他好果子吃,他心中纵有万般的不情愿,也得舍命救下末哥。 伯颜拼死相救,才换来末哥对他态度的稍有改观,这个不可一世的皇室宗亲,开始和伯颜亲近了。 其实这个末哥,在伯颜的眼中,就是个有勇无谋的武夫,他仗着一身武功和忽必烈撑腰,目中无人,伯颜虽然看不起末哥,但也不得已和他虚以委蛇,甚至还讨好他,为的是少遭受末哥的打击报复,在大元朝的朝堂上站稳脚跟,他以为仕途从此顺风顺水了,于是,又在末哥夜探襄阳城,被李伯凌等人围困的时候,伯颜以身犯险,再次救出了末哥。 但后来,末哥还是被闫天仇击杀了,忽必烈震怒不已,杀了伯颜手下的几名本族兄弟大将,把末哥的死归咎于他们的驰援不力,伯颜之所以保得性命,一半是因为他身在南方,忙于和宋人交战,另一半是由于天下未定,忽必烈还需要他这个马前卒,替蒙元帝国扫平一切障碍,一统天下。 由于没有肃清南宋皇室,让两个年幼的皇子出逃,忽必烈异常震怒,伯颜胆颤心惊。 蒙皇的威势愈来愈强了,群臣站在金阶下,竟无人敢仰视天威,伯颜虽然劳苦功高,但心中却更是战战栗栗,他唯有尽早抓住出逃的两个皇子,彻底摧毁南宋的抵抗势力,否则,不要说荣华富贵,只怕他的人头也将不保。 一世枭雄,一路走来,却是如履薄冰! 伯颜苦笑一声,思绪又回到眼前,他太需要胜利了,哪怕就是杀尽南宋臣民,也要换得他家族的复兴,这是他的责任,也是他伯颜的救命良方,因为唯有用胜利,用南宋君臣的血,才能打消蒙皇心中的疑虑。 伯颜收拾心情,他传下帅令,继续追击敌人,蒙军如潮水般推进,南宋的抵抗力量不堪一击,迅速溃败,就如摧枯拉朽。 他扫视周遭的侍卫,那是随他征战天下的贴身护卫,个个功力高强,但这些人又有几个是对自己忠心的呢?伯颜的心中也无多大的把握。 突然,伯颜的心头狂跳了一下,如大山般的压力轰然而来,伯颜全身如坠冰窖。 伯颜抬眼一看,前方百步之外站着两个人,伯颜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两个人就是他的恶梦,对他穷追不舍! 该来的,还是来了,伯颜不禁叹了口气。 (本章未完,敬请关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万千权势冰上行 宿命难逃方寸地(下) 来者正是李伯凌和闫天仇。 二人冷冷地看着伯颜,一抬脚,一步就来到伯颜和数十名侍卫的眼前,在他们前方十丈的位置站定,这时,伯颜的左右侍卫才惊醒过来,仓促间兵刃出鞘之声,不绝于耳。 伯颜紧了紧手中的钢枪,这是他战场上取敌性命的宝贝,枪长一丈二,重一百六十斤,钢枪全身通体系寒铁打造,锋锐异常,他握紧枪身,心中稍定。 李伯凌盯着伯颜,冷喝道:“大道三千,你偏偏不行人道,我本以为你作为修真之人,心中还有一丝善念,是以多次对你手下留情,哪知你怙恶不悛,多行恶事,纵容兵将屠戮无辜百姓,杀人父母,女,如今天怒人怨,我看你还有何话说!” 伯颜脸色苍白,他身边虽有众多死士悍将,这些人狙杀普通江湖高手还可以,但是对上李伯凌这等神级高手,根本无济于事,他甚至打消了向大队人马靠近的念头,因为在李伯凌二人的手下,杀人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他一动,势必招致这两人的无情狙杀。 好在这两人像是不急于动手,他暗暗凝聚意志,脸上却不动声色,准备与二人作殊死一搏。 闫天仇眼中精光一闪,喝到:“老夫当日一个不察,让你从我手底下逃脱,你双手沾满血腥,今日该是你偿还血债的时候了!” 伯颜手一挥,他身边的数名绝顶高手闪电般扑前,袭杀向二人,伯颜一声厉喝,手中长枪变幻出万千枪影,朝李伯凌电射而去。 李伯凌一声长笑,一掌击出,拍向伯颜的枪尖,一股尖厉阴损的气劲从枪尖传来,直冲李伯凌的道心。 这是伯颜苦修数十年的保命神招,玄阴气,伯颜心机阴沉,他以前从不将之外露,襄阳一战,他并未出尽全力,因为当日他的身边还有一个绝顶高手末哥相助,以往他与人交手,伯颜都刻意隐藏了自己的真正实力,但现在他命悬一线,才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 李伯凌身子一旋,化去伯颜枪尖的玄气,伯颜收势不住,玄阴气击中李伯凌身后的蒙古高手,那名高手的身体爆炸般粉碎,瞬间腾起一团血雾。 众高手顿时骇得脸青唇白,纷纷退到场外,场中变成了李伯凌二人与伯颜的对峙。 闫天仇眼睛一扫众人,冷喝道:“咄!尔等并非首恶,今日暂且饶过尔等性命,今后不可作恶,滚吧!” 那一众高手悍将一听,赶紧抛下兵刃,一时作鸟兽散,自行逃命去了。 李伯凌盯着伯颜,说道:“昔日大帅指挥千军万马,攻城掠地,威风八面,今日却成了一个孤家寡人,沦落到如此境地,真是造化弄人!” 伯颜咬牙说道:“本帅一生杀人无数,就算今日死在先生的手里,亦是不枉此生,但伯颜心中始终忿忿不平,先生乃修道之人,既知天道,当知南宋灭亡乃是大势所驱,为何要假装道学,对本帅穷追不舍,难道先生亦想为李家庄争得天下正统,受万世之香火吗?” 李伯凌冷冷说道:“修真之人,最忌杀戮,你枉有一身修为,却说出此无知之言,若非你贪恋红尘权势富贵,怎会卷入这漫天杀劫?我李家庄一心向道,若不是心系天下苍生,早就跳出这红尘苦海,与你实有天渊之别,你竟以小人之心度人之腹,天理昭昭,李家庄又岂容你随便污蔑!” 伯颜冷笑道:“李家庄屡次阻碍大道,无端横生枝节,否则天下早定,黎民早已安居乐业,世间又何来无边苦海?” 李伯凌冷喝道:“好一个尖嘴厉牙的匹夫,我李家庄身为李唐皇室后裔,尊崇汉人传统,追求大道,若要追名逐利,哪还轮到你等宵小猖狂!你等无端杀戮,李家庄不得已重出江湖,非为人间富贵,实为斩妖除魔!” 伯颜冷笑道:“人魔之别,在于各人之立场,你满嘴仁义道义,但在我伯颜眼中,你一样是个逞勇斗狠的匹夫!” 李伯凌哈哈一笑,说道:“我的是非,自有别人评说,你我势成水火,所以你无权评说,我也无权评说,但我李伯凌一生光明磊落,在我手底下绝无一条无辜人命,况且李家庄一向与世无争,绝非欺世盗名之徒,当年若非庄主一念仁慈,早在大理之时,就将你等击杀殆尽,没成想却放走了一个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那末哥已经伏诛,现在该轮到你了!” 伯颜惨然一笑,说道:“功大欺理,李家庄自恃武学玄门正宗,在江湖上说一不二,我伯颜不被你等正道之士所容,早已成为定论,你非要说我是魔,那我就是魔好了!纵有万千风光,人孰无死?我伯颜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从大理之行算起,你我的恩怨就已经纠缠在一起,势必不死不休!” 闫天仇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当年李冲放你一马,是要你悬崖勒马,退出这人间争斗,若非你执迷不悟,也不会遭来这杀身之祸!” 伯颜冷笑道:“世间的是是非非,哪能一言而决?!伯颜一生征战,若说手上没有无辜者的鲜血,别说你们不信,就连我也不信,但自古征战,莫不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伯颜助大蒙古国一统天下,实是天意所归,又何错之有?” 李伯凌道:“蒙古人一统天下,不过是昙花一现,这悠悠历史,你可知蕴藏了多少玄机?为了你个人的权势富贵,你纵兵作恶,逆天而行,作为臣子,你不劝蒙皇忽必烈少造杀孽,反而亲为屠夫,你不下地狱,又有谁该下地狱?!” 陡然间,伯颜精神一振,大笑道:“就如尔等所言,你是正道,我是邪魔,你我势必不两立,今日狭路相逢,看是你这尊神仙灭了我,还是我这个妖魔灭了你!” 闫天仇一脸凝重,他眼力高明,看出这伯颜修为大进,比之当年不知要高出多少,他收起轻敌之心,暗暗提聚功力。 伯颜眼睛转向闫天仇,眼神一厉,说道:“当年襄阳一战,本帅意犹未尽,得你赐予三拳,本帅回味无穷,今日你我相遇,再续前缘,实为上天安排!” 伯颜身子标枪般站立,钢枪紧握在手,贴在后背,只露出颈子后半截枪尖。 闫天仇眼神罩定伯颜,突然展颜一笑,说道:“自古正邪不两立,你我势必分出个生死输赢,你既早有此意,老夫又怎能不遂了你的心愿,你小心了!” 一跃而前,迅捷如风,单掌如利刃,斩向伯颜前胸。 伯颜侧身一闪,钢枪从身后标射而出,枪尖点向闫天仇的眉心,枪尖未到,尖利冰冷的劲风刺得闫天仇皮肤战栗。 闫天仇眼神淡淡,一指弹去,从万千枪影中找到枪尖的真身,叮的一声轻响,伯颜的钢枪偏离了轨道。 伯颜一声大喝,腰一扭,钢枪挟带着一股猎猎劲风,扫向闫天仇腰部,若被扫中,闫天仇身子势必断成两截。 闫天仇一跃而起,脚尖轻踏枪身,一借力,身子空翻,在半空中旋转直下,一掌向伯颜的头顶击了下来,空气爆炸般撕裂,劲风压得伯颜双眼几乎闭上。 伯颜知道这是生死关头,万万不能退避,他大喝一声,丢掉手中钢枪,双掌凝聚全身功力,轰击向闫天仇。 二人双掌胶着,一时间竟不能分开。 一动一静,时间仿佛瞬间停止了,情景诡异凶险。 伯颜的头顶渐渐白汽腾腾,闫天仇排山倒海般的气劲冲进他的体内,他拼死运劲相抗,全身微微颤抖,脸上几滴冷汗滴落了下来。 好个伯颜,他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随即一声大喝,双掌一震,就如霸王举鼎,一股强劲之极的力道奔袭向闫天仇,闫天仇暗叫一声,“好!”,身子如离弦之箭,倒飞三丈,稳稳落在地上。 闫天仇双眸神光电射,盯着伯颜,他哈哈一笑,说道:“想不到元帅的修为如此之高,看来末哥被你骗了,老夫被你骗了,只怕你那皇帝忽必烈也被你骗了!” 伯颜脸色铁青,说道:“自从与你一战之后,本帅苦心孤诣,为的是有朝一日,能赢先生一招半式,以雪当日之辱!” 闫天仇冷笑道:“老夫一生醉心武学,遇强则强,今日杀意汹涌,无法抑制,只怕要让丞相步那末哥的后尘了!” 一步踏前,手腕一翻,利爪抠向伯颜的咽喉。 伯颜冷笑道:“苍山莫道凌绝顶,大河滔滔顿无名!先生自诩高义,以为天道在握,殊不知也是凡人一个!” 手掌一圈,抓向闫天仇手肘,二人嘴上对答,手底下却是狠狠攻击。 伯颜自幼熟读诸子百家,深谙汉人道家之学说,他本身也是修真之人,闫天仇一出言,他立刻反唇相讥。 闫天仇轰然一拳,击向伯颜肩头,伯颜侧身闪开,五指如钩,抓向闫天仇小腹,同时闪电提膝撞向闫天仇下阴,狠厉无匹,闫天仇提膝一摆,撞向伯颜小腿,嘭的一响,二人各自转开身子。 闫天仇一转身,轻轻一跃,身子拔高一丈,左脚朝伯颜的头顶凌空踏下。 伯颜不敢硬接,脚下一滑,倒退三丈,闫天仇身子飘飘,如八仙过海,劈波斩浪,闪电跟上。 伯颜眼睛不眨,凝神戒备! 闫天仇一声轻喝,马踏飞燕,右脚凌空,狠狠踏落! 眼看闫天仇的脚已到伯颜头顶,伯颜深吸一口气,眼中精光一闪,他嘴角含着冷笑,闪电后退一步。 闫天仇右脚登时踏空。 伯颜一声大喝,右拳击出,冲天锤,轰向闫天仇前胸。 闫天仇人在半空,空门大开,伯颜冲天一锤,挟着风雷之声,闫天仇顿时深陷危机。 伯颜确实是高手,深谙技击之道,他看似陷入险境,实则是迷惑闫天仇,眼看闫天仇就要丧生在冲天锤之下。 危机陡现,杀气盈天。 闫天仇一声冷喝,身子一扭,踏落的右脚硬生生改变航道,踏在伯颜劲道汹涌的拳头上,嘭的一声,闫天仇倒翻向后,伯颜也被闫天仇的气劲震得后退三步。 闫天仇脚一点地,身子倒翻,如离弦之箭,射向伯颜前胸,一连串的动作,就如行云流水,雷霆攻击瞬间完成,看得李伯凌暗暗佩服。 闫天仇挟百年功力,威势和攻击力非同小可,这些时日又与李冲他们在一起切磋交流,修为更是大增,就连臧阴灵也接不了他几招。 伯颜眼睛一花,来不及有任何反应,他听到了自己胸骨碎裂的声音。 闫天仇的脚尖看似轻轻点在他的胸膛上,炸裂般的气劲袭入他的全身,伯颜顿时有一种被压扁了感觉。 一瞬间,这种感觉化为爆炸般的力道,在他的体内迅速扩大,伯颜全身的血液被生生挤压,尔后一下子爆裂,鲜血从他的七窍中喷溅了出来, 伯颜的瞳孔放大,眼神逐渐变得黯淡无光,身子缓缓倒了下去,倒在他为之征战了一生的土地上。 这个横行天下的绝顶人物,终于走完了自己的人生,以往或者将来,不管是崎岖泥泞,还是风光坦途,于他伯颜,都已经无关紧要了。 葬身之地,不过三尺方寸之地! 为权势而生,为权势而死,生于斯c死于斯,这就是伯颜的宿命。 李伯凌眼神淡淡,看向倒在地上生机已绝的伯颜,微微一叹,说道:“生生死死,不过是转瞬之间,世人不知道因果,才有了这红尘之中无休止的厮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十年之约天地大 以身消魔大道行(上) 大理,苍山,满山青翠。 李冲缓缓行来,那座高大宫殿耸立在他眼前,十年前,就是在这里,摩云和他邀来的一众高手铩羽而归,这座宫殿被蒙古人视为禁地,荒废了十年。 宽大的平台上早已是芳草萋萋,尽显荒凉,偶尔有几只燕雀下来觅食,李冲看着此景,苦笑一声,吟道:“十年一梦君犹在,笑看红尘痴心人!” 一声轻笑传来,只听有人说道:“先生高雅脱俗,就如空谷幽兰,却还记得老衲这个痴心人,先生有心了!” 李冲笑道:“大师云游天下,十年来磨砺意志,不就是想见小生一面吗?” 李冲缓缓转身,一个起落,人已站在天生桥上,桥头上站着一个高大的红衣僧人,正是珍巴。 “十年来,老衲看花开花谢,潮起潮落,感悟这天道循环,心中无佛无我,但老衲始终忘不了先生的音容笑貌!”老衲珍巴看着李冲,眼神炽热。 李冲道:“大师功行圆满,已达人体之极限,若大师勘破玄关,当可肉身成圣,白日飞升!” 珍巴淡淡一笑,说道:“先生早已跨越天人之境,为何仍滞留红尘呢?” 李冲一笑,道:“小生尘缘未了,不忍离去,红尘人世,虽群魔乱舞,异象纷呈,但不经一番寒彻骨,不足以成就大道,所以这红尘之中,亦是修真的绝佳之地。” 珍巴失笑道:“看来先生亦是执着之人!” 李冲微笑道:“修行之路,若非执着,难窥玄机!” 珍巴点了点头,说道:“当年先生一声轻喝,如天外梵音,惊得老衲抽身而出,不敢再管红尘之事,但与先生的十年之约,却始终念念不忘!” 李冲道:“大师执着善念,冲破修为障碍,可喜可贺!” 珍巴道:“老衲虽有所成就,但自知无法与先生相提并论,不敢惊动先生,是以,十一年了,老衲始终未踏入李家庄半步,只是想念当年顿悟之地,徘徊于这苍山洱海之间,不愿离去,哪知先生竟纡尊降贵,前来与老衲见上一面,老衲万分感激!” 李冲笑道:“当年一面,小生与大师已是有缘,大师一脚踏进这莽莽苍山,小生即心生感应,只是俗务缠身,今日才赶来与大师见面,请大师宽恕小生怠慢之罪!” 珍巴道:“先生不念旧恶,成他人之美,老衲怎敢苛求,先生于老衲实有大恩矣!” 李冲摇摇头,说道:“大师有所成就,是大师自己的福缘,小生不敢贪功,今日一见,大师神采飞扬,早非当年的珍巴亦!” 珍巴道:“老衲一生,虽身在佛门,却极为自负,好胜之心与凡人无异,但当年败走,老衲对先生并无半分怨念,之所以对先生念念不忘,实是只想与先生见上一面。” 当年珍巴一招就败于李冲之手,但李冲的无边气势和慈悲之心,也深深印在珍巴的禅心之上。 珍巴当即返回布达拉宫,交代完一切俗事,随即飘然而去,从此就如闲云野鹤,云游天下。 但珍巴始终对李冲难以忘怀,他知道,这种牵挂和怀念,此生都难以割舍了,李冲那种如高山仰止的胸怀,在那一招之下展露无遗,珍巴是修真之人,也有一颗济世之心,他本以为应蒙古大汗忽必烈的相邀出山,是顺应天意,哪知情况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这从他一踏入红尘就已经明显感觉到了。 十年来,珍巴云游天下,见惯了蒙古兵的残暴凶横,他深深感到,天道自然,并不是改朝换代,而是顺应人心。 珍巴深深地看了李冲一眼,说道:“先生胸怀天下,但这天下并非常人所说的天下,先生的天下在于真正的天道,亦在于先生的心中,这天下虽大,又有几人明白先生的苦心,所以,先生的心中舍弃不了这红尘俗事,亦陷入这无边的痛苦之中矣!” 李冲道:“天下之大,知我者寥寥,大师慧根灵秀,福缘广大,他日之成就,不可限量。小生的痛苦,大师亦深有体会,所以小生的牵挂之人,在十年前又多了大师一人。” 珍巴摇了摇头,说道:“先生钟灵毓秀,慧根深种,老衲不过是得先生点醒,亦只能算是管中窥豹。而先生就像是天外来客,心中自成天道,外人乍看,先生就如无源之水c无根之木,但哪知天地自然万物,无一不是先生的根本也!” 李冲微笑不语,静静地看着珍巴。 珍巴接着说道:“当年老衲一念之差,想与先生一较高下,现在回想起来,老衲就如萤火之光,比之日月之辉,先生以万物为根本,浩瀚宏大而又洞察入微,虽具无上神通而又怜惜蝼蚁之命,这种大智慧c大慈悲,造就了先生的无往而不利!” 李冲笑道:“大师谬赞!”心中也是暗暗佩服珍巴的目光如炬。 珍巴说道:“观先生的外貌举止,分明就是一个汉人,若先生要保汉家天下,这蒙古人就是再强大,只怕也动摇不了南宋的根基,但大理一战,先生就算是面对强敌,也留有余地,先生的慈悲之心,竟是对天下人,这是老衲最佩服先生的地方,也是让老衲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李冲道:“小生确实是一汉人,但外形举止,不过是一皮囊,小生心怀天下,不是它赵宋天下,所以,除非是作祟人间的妖魔鬼怪,否则小生不会妄动杀机!” 李冲顿了一顿,又说道:“再说天下大事,分久必合,自从一百多年前大宋被金人攻破,华夏九州早已残破不全,但小生观宋人无一人可以收拾山河,重归一统,汉人奢靡之风,就是那英雄之冢,南宋早已是耄耋之人,积奢成疾,难有作为,就是那岳飞岳鹏举,亦不过是昙花一现,所以这华夏重归一统,若非外族欺压,百姓水深火热,难以激起汉人的血性,这必要的阵痛,就是那治病的良方!” 珍巴点了点头,说道:“先生智深如海,老衲自愧不如,但先生不愿见天下刀兵,阻止起来又好像似是而非!” 李冲微笑道:“汉人深受儒家思想的熏陶,早已丧失了昔日的血性,汉人的启蒙,早在数千年前,这外族岂能与之相比?当年老子七出函谷,教化胡族,不过是为天下大同打下根基,但外族与汉人相比,乃原始之人比之教化之方,虽然在武力上逞一时之勇,但迟早也会被汉人教化!” 珍巴说道:“先生说的有理,老衲受教了,但蒙人嗜杀,老衲这些年在南方徘徊,见惯了蒙人的残忍,老衲乃出家之人,万事皆空,也禁不住禅心动摇!” 李冲叹道:“人世漫漫,天下或许该有此劫难,汉人几千年的文明,被蒙人糟践得晦暗无光,汉人的历史,也轰然倒退了数百年,蒙古人是恶灵下凡,不修功德,迟早要遭报应,汉人重新一统,路转峰回,不会超过百年,大师以为然否?” 珍巴遥望偏西的红日,叹道:“先生先机在心,修为超越老衲百倍,先生之预言,深合天地循环之理,于老衲来说,犹如拨云见日!” 李冲一笑,说道:“天地循环自有道,那堪凡人说旁白!大师珍重,小生告退了!” 目送李冲远去,珍巴微微点首,心情旖旎,下山而去。 落日的余晖倾洒在大地上,珍巴信步走上一处高峰,俯瞰万物。 与李冲分手后,珍巴的内心终归寂静,他以天地万物为友,乐在其中。 突然,一丝不和谐的意念涌上珍巴的心头,珍巴大奇,这荒郊野外,竟然有能让自己产生不和谐的事物,而且是来者不善,珍巴禅心七窍玲珑,早已知道来人的意图。 珍巴缓缓转身,只见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子已稳稳站在十丈之外,来人阔嘴大眼,虽尽力装得文雅有礼,仍然掩饰不住他满身的暴戾之气。 来人开口说道:“本人乌龙,见过大师!” 珍巴合十一礼,说道:“小僧与先生素未谋面,先生拦住小僧去路,有何指教呢?” 自称乌龙的男子说道:“我乃当今大元朝国师明空的弟子,特奉师命前来拜会大师,请大师随在下前往大都,谒见国师!” 珍巴一声佛号,说道:“小僧只知蒙元的国师乃是摩云,却不知何时换成了明空大师,有道是世易时移,王旗变换,老衲这方外之人,当真是跟不上这时事的变化了。” 乌龙尴尬一笑,说道:“摩云忝为大元朝国师,却不能为大皇帝分忧,这国师一职,乃有能者居之,我师明空修为震古烁今,早已是大皇帝忽必烈的座上之宾,取代那摩云,不过是早晚之事!” 珍巴微笑道:“小僧一无所长,只好与虫鱼鸟兽为伍,先生请回吧!” 乌龙眼神狡黠,笑道:“大师虽是方外之人,但也爱管这人间之事,当年蒙皇一声召唤,大师当即下山助大蒙消除异己,如今天下大定,大师更应顺势而为,方可成就大师的美名!” 珍巴道:“当年一脚踏入红尘,小僧差点被打回原形,早已幡然醒悟,原来这红尘虽大,但没有老衲的一席之地,若勉强为之,只怕会顷刻见灰飞烟灭!” 乌龙眼中射出寒光,说道:“大师当年肯相助摩云,无非是看重摩云的地位和权势,在下蒙师尊差遣,对大师礼遇相邀,大师若是不允,难道大师是认为,我师尊不如他摩云乎?” 珍巴口宣一声佛号,说道:“世事变迁,痴心不再,老衲早非当日的珍巴矣,今日就算摩云相邀,老衲也不能从命,先生不要多心了!” 乌龙冷笑一声,说道:“看来是在下无能,请不动大师这尊佛了!” 珍巴道:“老衲无心红尘之事,尘缘已断,望先生明鉴!” (本章未完,敬请关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十年之约天地大 以身消魔大道行(下) 珍巴道:“老衲无心红尘之事,尘缘已断,望先生明鉴!” 乌龙说道:“大师不肯随行,在下无法向师尊交代,大师是要逼在下动手不成吗?” 珍巴淡淡说道:“世间万物,缘起缘灭,不可强求,老衲早非红尘之人,请先生不要强人所难!” 乌龙阴冷一笑,说道:“大师既是不肯为师尊效力,那即是我乌龙的敌人,听闻大师禅法高深,修为卓绝,乌龙自不量力,想向大师讨教两手!” 珍巴说道:“老衲心如止水,先生又何必苦苦相逼呢!” 乌龙一声大喝,一股乌云平地起,霎时间天地变色,乌龙双目火炽,一拳击出,就如山洪暴发,朝珍巴轰击而来。 他一出手,就是全力施为。 珍巴脸上古井不波,左手扬空一闪,下劈而来,就如斩神之刀,划破天际,轰然划向乌龙的拳头,只听得裂帛之声响起,气旋绞杀而去,山峰上几棵苍松拦腰折断。 乌龙脸色凝重,手一伸,口中念动真言,身后几块数千斤的巨石冉冉升起,乌龙手一指,巨石朝珍巴搂头压下。 珍巴眼中神光一现,斩神刀上下纵横,石屑纷飞,空中巨石化为齑粉,落了乌龙一身碎屑。 乌龙大怒,一声狂喝,身子一扭,变出真身,原来是一条浑身乌青的大蛇,只见它张开血盆大口,吐着猩红的信子,朝珍巴猛扑而来。 珍巴口中念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身子一飞冲天,半空中一声鸟鸣,就如仙鹤声声,珍巴化身九天之外的仙鹤,只见它张开巨大的翅膀,朝大蛇扑了下来。 大蛇一看,顿时慌了,身子再一扭,转瞬之间失去了踪影。 原来这蛇类最怕苍鹰仙鹤之类的生物,它见珍巴以仙鹤之形扑来,知道不妙,慌忙遁去。 珍巴修行百年,功法高深,当然知道这动物相生相克的属性,见乌龙现出真身,他随即以仙鹤之态扑击。 但珍巴毕竟不是仙鹤,所以乌龙一遁去,他随即恢复人身。 这乌龙并没有远遁,它躲在乱石缝隙之中,窥视着珍巴。 珍巴也知道乌龙并没有遁走,他又一声佛号,说道:“人有人道,畜有畜道,先生既化人形,当经过千年磨难,修为不易,老衲与先生无冤无仇,不想妄开杀戒,先生请走吧!” 乌龙随即现出身来,他一声长啸,石破天惊,原来他见珍巴回复人形,胆气顿长。 长啸声中,乌龙一脚踏出,一拳砸向珍巴胸膛,珍巴吸气后退半步,陡然一声轻喝,左手一拨,噼啪一声响,乌龙的拳头偏离航线。 珍巴脚踏中线,抢入乌龙怀中,肩头一拱,狠狠撞向乌龙胸膛。 乌龙大骇,身子一仰,避过珍巴肩头,脚下一蹬,身子就如离弦之箭,倒飞三丈。 应变之快,简直是匪夷所思。 珍巴由衷赞道:“先生功法自然,收发随心,不愧是高人,老衲领教了。你我之间虽道不同,但也犯不着非要见生死输赢,先生还是走吧!” 珍巴一直礼让有加,不肯下杀手。 乌龙身子立定,并不答话,他连番受挫,更是激起他的凶性。 一声大喝,乌龙的左拳从腰间闪电击出,一阵罡风陡起,绞杀向珍巴。 从一开始,乌龙就步步紧逼,杀着迭出,非要把珍巴置于死地,这也是师尊明空交给他的任务,若不能为他明空所用,就要想方设法将珍巴击杀,因为珍巴与摩云关系匪浅,若珍巴站在摩云一边,他明空就多了一个劲敌。 见乌龙杀气汹涌,珍巴知道,今日绝难善了,乌龙用心歹毒,非要置他于死地,就算珍巴的涵养再好,也被激得心头火起。 珍巴喝道:“孽畜,老衲一再退让,只望你迷途知返,但你却招招要人命,暴戾狠毒,留下你,只会贻祸人间,你既然执迷不悟,老衲只有出手降魔了!” 说话之间,乌龙的铁拳已砸到胸前,珍巴深吸一口气,佛光掠影!一拳横空而出,砸向乌龙,劲风相撞,乌龙一声闷哼,蹬蹬蹬连退三步,体内气血翻涌。 珍巴一步踏前,佛光普照,通红的手掌出虚空中劈了下来。 乌龙旧力用尽,新力未生,一口气换不过来,眼看就要丧身在珍巴的掌下。 一声冷哼传来,珍巴禅心一动,后退一步,劈下的手掌硬生生收回去。 乌龙捡了条命,兀自吓得面色苍白。 珍巴转过身来,只见两个僧人站在他的前面十丈之处,当先的僧人微微一笑,说道:“大师手段高明,但若刚才老衲要偷袭大师,不知大师有几成活命的机会呢?” 珍巴淡淡一笑,说道:“若大师不顾老脸,执意如此,老衲也无话可说,但老衲若要击杀你的爱徒,大师想要救他,不知大师又有几成把握呢?” 僧人道:“老衲好意相邀,与大师共谋天下,特派小徒传讯,但大师却对小徒痛下杀手,这似乎有违出家人慈悲为怀的本意吧?” 珍巴哈哈一笑,说道:“看山水山,看山又不是山,若明空大师如此笃定,那老衲认下就是了!”珍巴也不想与他争辩。 这僧人正是明空,他身边的僧人是他的大弟子辟元。 明空莞尔一笑,一派高僧风范,只听他说道:“大师修为高深,善心广布,理该万民敬仰,老衲特来相邀,不知大师肯纡尊降贵否?” 珍巴一笑,说道:“出家人万事皆空,老衲就如一抔黄土,与这天地万物众生没有任何分别,哪有什么尊贵之说?至于大师说的万民敬仰,老衲也无福消受,大师请回吧。” 明空眼神凌厉,看着珍巴,说道:“老衲见红尘苦难,不愿刀兵再起,是以不顾诟病,毅然出山,助元皇镇压邪祟,大师品行高洁,看不起老衲这出世之人,但大师此去,明空又恐大师被奸人利用,扰乱天下,老衲真是左右为难了!” 珍巴哈哈一笑,说道:“谁是邪,谁是道,天下人自有分说,大师修行百年,当可看透世间一切不过是水月镜花,老衲奉劝大师,莫要多管人间之事。” 明空冷笑一声,说道:“大乱之后,必有大治,老衲受忽必烈大帝礼遇出山,专为这大治而来,大师不肯相帮,分明是不把苍生放在心里,老衲奉大皇帝圣谕,一切阻挡大治者,皆是与大元朝为敌,大师可要考虑清楚了!” 珍巴微笑道:“沧海横流,尽显英雄本色,大师义正词严,老衲佩服,但大元朝国师摩云,修行不在大师之下,天下大治,佛光普照,自是那摩云之事,大师是否在越俎代庖呢?” 明空嘿嘿一笑,说道:“摩云年老体衰,早有去意,再说这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大皇帝目光如炬,执意请老衲出山,老衲也是无可奈何!” 珍巴点了点头,说道:“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果然是天威难测,摩云早该去了!” 明空盯着珍巴,说道:“可与不可,大师一言而决!” 珍巴眼眸微闭,说道:“老衲心意已决,大师不必多言!” 明空大笑道:“大师一意孤行,只怕今日走不出这莽莽苍山了!” 珍巴脸色淡淡,说道:“大师执意要取老衲性命,老衲也唯有一战,领教领教大师的神功绝学了。” 明空一声冷笑,说道:“以一敌三,不知大师又有几成胜算呢?” 珍巴微笑道:“果然是倚多为胜,大师还真是菩萨心肠,品行高洁!” 明空道:“当年大师与摩云等三人突袭李冲,那时可想到有今日之轮回乎?” 珍巴哈哈大笑,说道:“大师太抬举老衲了,那李冲小友犹如九天之龙,老衲这点微末道行,与他相比就如云泥之别,当日李冲一招就击败了我等,却把老衲从万丈深渊救了上来,大师既有此语,看来这冥冥中自有定数,老衲不才,笃定今日大师杀不了老衲!” 明空目光阴森,盯着珍巴,说道:“大师可敢跟老衲来一个赌约呢?” 明空话一说完,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依小生看来,大师还是不要下赌约的好!”好字刚说完,一个年轻人缓缓走上山峰,看着虽缓慢,实则快得不可思议,一眨眼就来到众人面前。 明空瞳孔收缩,看向来人,沉声喝道:“李冲!” 年轻人哈哈一笑,说道:“正是小生!” 珍巴看向李冲,笑道:“老衲身处险境,先生随即出现,先生与老衲还真是有缘得很!” 李冲笑道:“十年前你我一战,十年后小生与大师并肩御敌,当然是有缘之极,看来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还真是难说得很,不知国师以为如何呢?”李冲转过身来,眼神淡淡,盯着明空。 李冲一眼扫来,明空的心中突兀了一下,看来刚才的对话,李冲完全听到了,他之所以要把拟任大元朝国师一职对珍巴说,一是为了奠定自己的格局,二是断定珍巴逃不出自己的掌心,哪知一个不慎,被李冲听了去,若此话传到忽必烈耳中,以这个绝代枭雄难测的天威,自己不知会是什么后果。 李冲微笑道:“国与国之间的征伐,美其名曰,是有道伐无道,但实则是明火执仗的抢劫,这人与人之间的更替,不知又是个什么道理,大师可否教我?而古人又所谓成王败寇,大师虽暂时未获得忽必烈封号,想来也是不久之事,大师大可不必担心他人诟病!” 李冲词锋犀利,明空一时无言以对。 珍巴和李冲相视一笑,静静地看着明空。 明空心下好生踌躇不决,他仔细端详李冲,暗暗骇异,这李冲就如一株苍松,一块巨石,亦或一粒尘土,随便一站,即与天地自然融为一体,自己竟然无从下手,江湖传言此人已达天人大圆满之境,乃天下第一人,看来并非虚妄之言。 一个声音陡然响起,道:“好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竟敢来管我师尊的闲事,来来来,让本尊看看你有多大本事!” 说话的正是乌龙,他性如烈火,见师尊对来人颇为忌惮,心下不服,是以出言挑衅。 李冲头也不回,说道:“你这孽畜,当年青莲姑娘一剑,未将你除去,你捡了一命,但却不思悔改,又出来为祸人间,看来今日你难逃灰飞烟灭的厄运了!” 原来,这个乌龙,正是十几年前在荒山古刹中要吃李冲与青莲的大蛇精,青莲一剑,几乎要了它的命,奄奄一息之际,刚好被云游天下的明空碰到,救下了它,乌龙遂拜明空为师,从此跟随明空。 乌龙吃了一惊,猛然省起,他一阵狂笑,说道:“我道是谁,原来你就是那个窝囊书生,当日若不是那小女子捣乱,本尊早就一口吞了你,今日你尚在此大放厥词,本尊若不杀了你,倒叫那天下人笑话了!” 气势汹汹,杀气逼人。 李冲看着明空,说道:“小生来与大师打一个赌约,珍巴大师作证,令徒一口吞了我,小生若不能破体而出,这天下任由大师予取予夺,但若小生破体而出,大师就此归隐,如何?” 要知道,李冲的身后还有青莲c李伯凌c赫巴c闫天仇等绝代高手,任何一个,都足以与他明空抗衡,再说李冲的人脉遍天下,全是隐士高人,就算李冲不在了,若他们一齐与明空为难,就算明空有忽必烈庇佑,也必定是日夜坐卧不安。 李冲所下的赌约,实在是公平之极。 明空尚未答话,乌龙一声大喝,陡然间阴风飒飒,一条巨大的乌蛇腾空而起,夭矫盘旋,朝李冲猛扑下来。 李冲动也不动,任由那乌蛇一口把他吞了进去。 珍巴脸色微变,以他的修为,也万万不敢让这畜生吞进肚去。 乌龙恢复人形,落在地上,脸有得色,明空顿时松了口气。 骤听得一声轻笑,来自乌龙的肚腹之中。 紧接着一个声音又响起,只听得李冲吟道:“千年道行毁一日,红尘天地任我行,区区一介方寸地,焉能困我大道心!” 乌龙脸色陡变,肚腹中的李冲一声轻叱,“开!” 霎时间,乌龙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不见,李冲全身瑞气缭绕,淡淡洒洒地站在明空的前面十丈之处。 李冲看着明空,微笑道:“不知刚才的赌约,大师以为算数否?” 刚才乌龙暴起动手,事出突然,明空还未来得及答话,是以,李冲才有此一问。 明空脸色阴沉,内心震撼,狂跳不止。 这个李冲,当真是深不可测! 明空看了李冲一眼,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李冲微微一叹,目光踌躇。 珍巴一声佛号,“佛由心生,魔亦由心生,与外人无涉,先生已尽到了本分,不必介怀!” 李冲洒然一笑,说道:“大师说得有理,小生告辞了!” 珍巴微微颔首,李冲一揖,一转身,随即消失不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皇权滚滚威难测 三雄相争利独夫(上) 国师宫,摩云盘膝坐在蒲团上,眼眸微闭,静静地聆听天地的声音,远处什刹海大乌鱼呼吸的声音,十里外松林内鼹鼠打洞的声音,以及天边流星划过的声音,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摩云体内的阴阳二气循环交替,就如大海潮生,此起彼伏,生生不息的力量源泉,正源源不断从大自然涌入他的体内。 他的身体和意志就如宇宙乾坤,与天地融为一体。 摩云功行一周,自得圆满,他缓缓睁开眼睛,眼神似欲穿破重岚,看向那无边无际的虚空。 自从上次西北之行以后,忽必烈就没有召见过他,他有一种像被蒙元帝国边缘化了的感觉,就算攻伐南宋的战事一再受挫,忽必烈也没有召见他。 可能是因为,帝国内的一切变数,都还在元皇忽必烈的掌控之中,大皇帝像是在有意无意之间,与他摩云疏远了。 这些时日,摩云静坐运功,总有一种不自在的感觉,隐隐感到有一双眼睛在窥伺自己,他坚韧平静的禅心,竟微微起了波澜,而且他也感觉到,周遭有两股若有若无的压力,就像是温水煮青蛙般,慢慢向自己煎熬挤压而来。 摩云禅心坚定,功法高深,这点压力,对他来说,就像是深秋的一片落叶,坠入平静的湖泊,起不了多大涟漪。 起先,摩云不予理睬。 但这两股无形的压力却是有增无减,摩云原本还以为是妖物在京畿作祟。 妖孽作祟,摩云身为蒙元帝国的国师,自然是不能袖手不理。 摩云默运玄功,细查之下,竟发现这两股压力和气势来自不同的两个方向,而且居然都是玄门正宗,一个隐隐具具备帝皇天子之气,一个隐隐具有布施天下的佛心。 摩云苦修百年,宇内少有对手,他不仅武学修为高深,佛学禅道修为也是深厚无匹,当年他与曾经的大蒙古国师八思巴坐而论道,历经三日三夜。 最终,八思巴悄然隐退,摩云从此接替了八思巴,成为大蒙古国的国师,深受蒙哥大汗和忽必烈的倚重。 小沙弥悄无声息的来到摩云的身边,垂首禀报道:“禀报大师尊,大皇帝下旨,特邀请大师尊进宫议事!” 这庞大的国师宫,实际上更像是一座寺院,里面供奉的是燃灯上古佛,此外再无其他。 里面只有几个小沙弥,整个宫殿显得异常冷清。 摩云抬起眼眸,看向小沙弥,微微一笑,对凡人,他一向都是和颜悦色,这是他的风格,是他养成的习惯,也说明了他有很好的修养。 凡人没有几个人见过他的滚滚威严,他的杀气碾压,皆是因为,凡人就是凡人,于他没有半点压力,他又怎会现出云台端倪呢? 蒙皇忽必烈召见,必定是石破天惊的大事,摩云夜观天象,如日中天的帝星更加遥不可及了,但它的周遭朔风飒飒,看来攻伐南宋的战事还有一些波折,这是否也是天意呢? 摩云虽然修为高深,他也说不上来。 摩云站起身来,只一步,就踏出宫门,他缓缓行进在街上,他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走过,人们对他行以注目礼。 夕阳的余晖映照在摩云的身上,脸上,他看起来更加灵气飘飘,遥不可及了。 人们只知道这个和颜悦色的高僧,是蒙元帝国的国师,至于他的通天本事,这些凡夫俗子,却是不得而知了。 对人们的点首问讯,摩云都含笑稽首答礼。 几个顽童嬉笑着从他的身边跑过,一个三四岁的孩子不小心,绊了一跤,想是跌得痛了,伏在地上哇哇大哭。 摩云灿然一笑,伸手将孩子从地上轻轻抱起,一声佛号,孩子立即止住了哭声,睁开圆溜溜的双眼好奇的打量摩云,竟不畏惧这个高大的红衣僧人。 顽童就是顽童,他伸出脏兮兮的小手,轻抚摩云脸颊,摩云报之以微微一笑,不以为意。 顽童的父母急匆匆的赶来,从摩云的手上接过孩子,临走时向摩云千恩万谢,周围的人群纷纷赞颂,眼神中流露出对摩云的无限尊敬和崇拜。 摩云虽然表面淡然,内心其实很是享受,这种众生发自内心的崇敬,是出于真心实意的膜拜,他就是神僧,他的言行举止,都受到人们的关注。 回望前半生,摩云的人生之路充满了诡谲波折,但所谓大道归一,摩云毕生的追求,不就是想要万民顶礼膜拜,冲破天人玄关,成就他的无上大道吗? 但是,这个条件,必须要借助人间之主的支持和推崇,才能实现,而这个人间之主,当然就是蒙元皇帝忽必烈了。 摩云来到皇宫前,宫门的众侍卫见是国师,纷纷躬身行礼放行,神态恭敬,如遇神佛。 忽必烈下过圣谕,国师进宫,不必通报。 摩云眼神淡淡,佛衣飘飘,一派高僧风范,他径直走进皇宫,往忽必烈寝宫而去。 见国师到来,忽必烈屏退身边妃子,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等候国师谒见,以往忽必烈对摩云毕恭毕敬,但是,这次不同了,他虽然脸上笑容依然,身子却是不动如山。 摩云眼神锐利,他看着眼前这个人君,摩云的内心又一次震撼了。 一年多不见,忽必烈的精神气度大异从前,他虽然坐在摩云的对面,摩云却有一种云深不知处的感觉。 在以前,摩云也隐隐感觉到忽必烈修为高深,尤在伯颜c末哥之上,但还不至于与他相抗,他虽然要借助忽必烈的人间权势,成就大道,但他回报忽必烈的,是他精深的修为和佛法正统,在镇压一切妖魔邪祟的同时,又为他忽必烈一统天下正名,所以他二人是各有所求,摩云不至于像伯颜等阶下众臣,在忽必烈的面前战战兢兢,他的实力和修为格局摆在那里,足以与忽必烈分庭抗礼,忽必烈想要的是君临天下,人间富贵,而他要的是成仙成道,二者截然不同。 但是,当摩云今日见到忽必烈的一瞬间,他就如一尊神佛端坐云台,这个人君身上散发的大势向自己滚滚碾压而来,这股威势不仅仅是皇权本尊,更是一种历经百载精修的玄学大气,二者水乳交融,大有压倒自己之势。 一瞬间,摩云心念电转,只听他由衷说道:“老衲眼拙,竟未看出皇上身负绝世修为,如今皇上露出真身,让老衲叹为观止!” 忽必烈收了神通,回复人君气势,他淡淡一笑,说道:“国师过誉了,几年前,寡人闲来无事,胡乱翻阅宫中藏书,得见一本上古奇书,此书表面看怪诞奇特,但于养身之道却是独树一帜,寡人一时兴起,竟情不自禁,不想偶有小成,倒让国师见笑了!” 至于书为何名,忽必烈并不说出来。 摩云脸色淡淡,心中自然有数,他当然知道实情并非忽必烈说的这么简单,今日他露出云台,很有可能是有意为之,而那奇书之说,不过是在敷衍自己,因为这修道之路,奇幻漫长,非有个十年,绝不可能有如此造诣,就算是底蕴深厚,天资卓绝的李冲,亦是二十年后才有大成,自己以往和忽必烈见面,凭自己对天下事物洞察入微的本事,尚且看不出忽必烈有这么深厚的修为,那么,他若不是刻意隐藏,就是他的功理已经远远超出摩云的想象,但现在看来,忽必烈的修为至少与他摩云不相上下,而今犹如惊鸿一现,不是他故意为之又是什么呢? 当然,忽必烈展现出的威势也是挟帝皇底蕴发出的,但他自身的修为已足以惊世骇俗了。 很显然,这个权倾天下的蒙元皇帝已经无所顾忌了,他露出真身,是向摩云传递一个信息,那就是,寡人不靠你,一样可以挣得红尘正统,君临天下,若你不知好歹,就是身败名裂的下场。 摩云的心中当然很清楚。 摩云一笑,脸上不动声色,说道:“皇上有此修为,真是天佑我大元帝国,皇上一统天下,当可享受这长长久久的人间富贵!” 忽必烈道:“大元朝一统天下,国师功不可没,若没有国师相助,本皇要想成就这大一统,只怕是力有不逮!” 摩云身子微微一躬,说道:“皇上雄才大略,当享这天下无上殊荣,摩云忝为皇上臂助,何其之幸也!” 忽必烈眼神一寒,话锋一转,说道:“数月前,左丞相兼伐宋统帅伯颜被李家庄击杀,我大元前方将士群龙无首,乱作一团,被南宋余孽乘机反扑,死伤惨重,寡人一再对其忍让,然李家庄屡次与我大元朝天兵为敌,情殊可恨!” 摩云缓缓说道:“老衲无能,眼看着李家庄一步步壮大,却无力阻止,致使出现今日之被动局面。” 忽必烈道:“李家庄明里暗里与寡人作对,阻挡我大蒙南下伐宋的步伐,如今又相继击杀末哥c伯颜等朕的股肱之臣,使我大元一统天下的宏图伟业,不知又要推后多少年!” 摩云眼神淡淡,默不作声。 忽必烈看了摩云一眼,又说道:“当年大理一役,李冲重创国师等一众高手,致使我大蒙瓦解各国抵抗力量的大计中途夭折,国师想必是记忆犹新吧?” 忽必烈眼神凌厉,话锋又一转,双目直视摩云。 摩云的双眸淡淡,犹如汪洋深海,波澜不惊,他缓缓说道:“那一战,虽如昙花一现,但老衲此生也难以忘怀,老衲的一生,仅此一败,但就是这一败,却差点被那李冲打回了原形!” 要知道修真之人,最忌言被打回原形,那几乎等于是神魂俱散,摩云是人身修炼,虽不是扁毛畜生,但他此话,等于承认了当时败得多么惨不忍睹! 忽必烈深深地看了摩云一眼,说道:“据寡人所知,这李家庄现在可谓是神佛齐聚,先不说李冲的修为有多恐怖,就说那李伯凌c闫天仇,只怕与国师想必也差不了几分,还有那个来历神秘的青莲,据说与那李冲的本事已经不相上下了!” 摩云说道:“这几人确实皆是功参造化的高手,就如那青莲,老衲当年也见过她一面,这女子虽然年纪轻轻,但她当年的修为,已经不亚于老衲了,如今时过境迁,她的修为高到何等程度,老衲就不得而知了!” 忽必烈眼神复杂,看向门外,宫墙内寂静无声,连轮值的太监也不见踪影,蒙皇单独召见当今国师,所有人一律回避。 摩云知道,蒙皇召见他,必定有大事发生,他隐隐感觉到,必定又是与那李家庄有关。 忽必烈看着摩云,脸色平静如昔,但无形中的那股威势,让摩云微微感觉到有些不自在,只听忽必烈说道:“国师经过大理一役,毅然闭关修炼,寡人也知道,国师与那李冲的对决,是迟早之事,所以国师一向寡人说明,寡人立即应允,让国师抛下一切俗务,精修禅法,不知国师现在的修为,比之那李冲如何呢?” (本章未完,敬请关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皇权滚滚威难测 三雄相争利独夫(下) 摩云道:“李冲此人,格局宏大,底蕴深厚,智慧浩瀚如宇宙,无一不是得天独厚,老衲望尘莫及,而修为到了我等这种境界,最倚重的就是这格局和底蕴。” 忽必烈脸色不变,说道:“国师学究天人,宇内少有匹敌,若国师都拿不下李冲,这天下还有何人是他的对手?国师乃当世高人,万万不可妄自菲薄!” 摩云一声佛号,说道:“老衲一生勤恳,老有所成,实乃上天眷顾,但宇宙浩瀚,高人辈出,老衲就如那井底之蛙,实在当不起陛下的赞誉。” 忽必烈微微一笑,说道:“修真之路,讲究机缘巧合,更讲究因果,国师有我大元帝国作为底蕴,何愁不能与那李冲一较高下,更何况与敌对阵,胜负成败只是转瞬之间,国师百载修行,怎会不及一个乳臭未干的李冲呢?” 摩云暗暗心惊,但脸色依旧淡淡,忽必烈说出此番话来,他手中必有对付李冲的利器,这不光是因为有大元帝国作为他忽必烈的底蕴,更重要的是,忽必烈的手中一定有摩云不知道的强大实力,因为,在以往,蒙元朝廷一向视李家庄为禁地,不敢越雷池一步,而现在言语之间,忽必烈竟然不那么把李冲当回事了,这份胆魄已足以让摩云吃惊不小。 实际上,忽必烈也是向摩云示威,他的争霸之路已经到了最后阶段,彻底覆灭南宋,大元朝就算是一统天下了,而现在他更需要的,是树立他大皇帝无上的威权,摩云名为大元帝国的国师,也是他忽必烈的臣子,他如何能容忍在他的帝国有一个神一般的存在,跟他分享世人的朝拜。 忽必烈沉声说道:“世人以武犯禁,尤其是李家庄这些人,他们自命侠义,处处与寡人为敌,若不加以剪除,寡人的皇位亦坐得不稳,寡人听闻国师的师弟赫巴,现在已经与李家庄同气连枝了!” 摩云脸上无惊无嗔,他缓缓说道:“这个赫巴,老衲只知他醉心武道修真,却没料到他是如此执着于人世纠缠,早知如此,老衲真该早点下了决心,也不至于有今日之结局!” 忽必烈嘴角含笑,眼神大有深意,他看了摩云一眼,说道:“国师与赫巴虽为同门,但各行其是,他是他,你是你,国师不必在意!” 摩云默默不语,静听忽必烈说话。 忽必烈又说道:“国师一身经天纬地的修为,必是师出名门,听闻国师的师尊长白散人是一位得道高僧,功行大圆满,寡人若得此高人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摩云道:“师尊的修为远高于摩云,若有他老人家相助皇上,老衲也可身退矣!” 语气虽然淡淡,但摩云内心的惊诧,却是天翻地覆一般,摩云的来历,他自己一向讳莫如深,江湖上也鲜有人知晓,但忽必烈竟然一清二楚。 忽必烈哈哈大笑,说道:“国师说的是哪里话,国师是我大元帝国的国师,岂会有所改变呢?寡人对国师寄予厚望,国师切不可萌生去意!” 摩云道:“自古贤臣,无不是功成身退,老衲是出家之人,虽不敢与先贤比肩,但亦深知不该贪恋红尘,若有朝一日,皇上一统天下,则是老衲归去之日矣!” 忽必烈离座而起,叹道:“国师高义,真乃天下黎民的福祉,若寡人一统天下,国师必享受万世香火,寡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摩云躬身一揖,忽必烈坦然受之,脸上云淡风轻。 忽必烈又说道:“眼下李家庄蠢蠢欲动,阻挠寡人的统一大业,若不剪除,寡人的颜面何在,国师修为通天彻地,寡人想请国师出手,为我大元朝扫除这个障碍!” 摩云脸上无喜无惊,淡淡说道:“老衲愿为皇上分忧!” 忽必烈展颜一笑,摩云欠了欠身,告退出宫。 摩云出得宫门,轻轻叹了口气,夜已深了,摩云仰望星空,几点星辰璀璨,高悬虚空。 摩云身形一闪,消失在夜空中。 松涛阵阵,夜莺低吟,与李家庄的对决,终于来到了。 一个时辰后,摩云已身离大都千里之外,他默立山巅,俯瞰大地,夜幕静谧,周遭寂然无声,就是那夜出觅食的野兽猛禽,也回巢了。 摩云回想与忽必烈的对话,心潮澎湃。 一年前,忽必烈还把他奉为上宾,摩云心中一度有一种贵为帝师的感觉,但如今,这种格局已悄然发生变化,忽必烈的气度沉凝,大势如山,虽然摩云底蕴深厚,佛法精湛,但皇帝的气势一点也不弱于他,摩云在忽必烈面前所倚仗的优势已经几乎丧失了。 人说天威难测,自己难道真的已经失去了存在的价值了吗? 回想自己的一生,莫不是充满悲壮的色彩,年轻时遭受的苦难,如今历历在目,是那么的刻骨铭心,很小的时候,他与母亲流离失所,四处流亡,由于身体残疾,连路都走不了,他身材佝偻,面容丑陋,被世人嘲笑,他自卑自残甚至一度有轻生的念头,因为他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本不该来这人世。 但是,也许是老天爷的眷顾,李冲的祖上对他和母亲伸出援手,他发奋苦读,才华横溢,竟然高中状元,他本以为鲤鱼跃龙门,从此一飞冲天,但是迎接他的仍然是奚落和嘲讽,他恨啊!恨这不公道的人世,恨他赵家王朝,恨这一切不容他的人,但是,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能有多大本事,他唯有一死,向这不公平的人世作最后一次抗争! 也许是摩云命不该绝,师尊及时出现救下了他,并传授他一身本领,虽然师尊以佛教禅法化解他心中的戾气,但无奈摩云对南宋朝廷的恨已经深入灵魂,随着他修为的日益精湛,这种仇恨却有增无减,所以,当蒙古大汗察合台礼请他出山,担任大蒙古国国师,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因为他要复仇,找赵家天子复仇,找天下人复仇。 几朝天子,几度风云! 摩云在蒙古大汗的交替中始终屹立不倒,皆是凭借他超凡的修为,同样,当忽必烈登上大汗宝座后,摩云的地位和威望更加不得了了,不仅文武百官要对他跪拜见礼,就算是末哥等手握重兵的亲王也要对他跪拜,忽必烈的圣谕,没有人敢不遵从。 也许是天遂人愿,南宋王朝在蒙古人的铁蹄下哀鸣,以前的王道乐土不复存在了,山河哀鸣,断壁残垣,摩云在其中充当了推波助澜的重要角色,赵家天子当年加诸在他身上的耻辱伤痛,他已百倍送还,这就是因果报应! 如今天下基本大定,自己难道就该功成身退吗?对于权势,摩云也许不感兴趣,也无暇料理这些人间俗事,但他要养成大势,成就不死不灭的佛陀金身,他需要万民景仰膜拜。 深宫,子夜,忽必烈踌躇满志,蒙元一统天下的格局已经奠定,所有的反抗势力眼看即将灰飞烟灭,他的底蕴和格局更加深厚宏大了。 一声轻响传来,忽必烈微微一笑,说道:“师父请坐!” 屏风转出一个面如满月的僧人,僧人看上去年纪很轻,手上的肌肉就如婴儿肥,皮肤光滑细腻。 僧人正是宝印。 忽必烈赞道:“三十年前,师父已经百岁年纪,如今看上去不超过三十,师父功力通玄,真乃天下第一人也!” 宝印露出婴儿般灿烂的笑容,说道:“为师远离尘世三十年,但无时无刻不在想念我的好徒儿,如今你高居天下至尊之位,君临四海,成就万世之功也!” 忽必烈道:“皇权威势,不过是为了成仙成佛的底蕴,小徒待天下大定,也想做一尊遨游天地的神仙,到那时天上地下,唯师尊与徒儿独尊,岂不美哉!” 宝印笑道:“皇上心志高远,不枉为师培养你一场,如今皇上的修为已几近大成,你我师徒联手,天下再无敌手矣!” 忽必烈道:“天下初定,但南人可恶,死战不降,徒儿一时性起,放任诛杀,这是否会有损国运呢?” 宝印道:“天道轮回,不可小觑,但木已成舟,再论无益,再说古来征战,杀人盈城,但皇上上承天道,非一般帝王可比,为今之计,只好将错就错,把这般孽障转到别人身上,他下地狱,我等成仙成道。” 忽必烈道:“如今东南一带尚未臣服,李家庄兴风作浪,已经严重威胁到国运根基,若不及时铲除,只怕会再生变数,徒儿真想亲帅大军,将这般乱臣贼子剿灭!” 宝印说道:“徒儿已是蒙元皇帝,天下至尊,怎就改不了蒙人的暴躁彪悍之气呢?古之贤君帝王,无不是胸怀天下,怎会自己冲锋陷阵?所谓劳心者治人,逞勇斗狠,只会降低自己的格局。” 忽必烈道:“徒儿鲁莽,请师尊指点。” 宝印莞尔一笑,道:“皇上乃不世出的英雄,怎会不知个中玄虚,李家庄隐隐为天下正道象征,若将他剿灭,天下再无人敢与皇上争锋,但要灭了他,却不用你我亲自动手。” 忽必烈道:“这李家庄高手如云,光是圣人级高手少说也有两人,若不出动大军围剿,恐怕难以凑效。” 宝印摇了摇头,说道:“大军一出,杀伐冲天,宇内不安,此乃下策!” 忽必烈若有所思。 宝印笑道:“摩云也是一个顶尖高手,他身为大元国师,理应为皇上分忧,再说他也倚仗皇权,才能成就他的大道,为师当年举荐他做了大蒙古国师,就是要他有朝一日为皇上冲锋陷阵,斩杀一切阻碍你我大道之人。” 忽必烈道:“摩云早败于李冲之手,只怕难当此任。” 宝印摇了摇头,说道:“皇上千万不可小看此人,他修习的月照千山神功,几乎魔道合一,修为与李冲已相差无几,再说摩云之外,皇上不是还有一个明空大师吗?” 忽必烈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宝印道:“摩云与明空,皆是当世佛门枭雄,野心勃勃,妄想成为大地正佛,皇上正好投其所好,若善加利用,天下人皆可成为皇上的天道棋子。” 忽必烈道:“摩云一心追求大道,明空一心追求权势,皆是贪婪之人,师尊独身跳出红尘,才是当之无愧的高人也。” 宝印得意一笑,说道:“李家庄高深莫测,不宜硬碰,为师当年先后找上八思巴c摩云还有那明空,稍加点拨,先让这几个自诩佛门高人的大师出山,与天下人还有那李家庄先拼个死活!” 忽必烈点头说道:“师尊真是高瞻远瞩,若无摩云等众多奇人异士的襄助,我大蒙要想一统天下,只怕要横生波折了,推迟了多少年!” 事实确实如此,蒙古大汗若无八思巴c摩云等绝顶智慧的修真之士相助,战事不会如此顺利。 宝印看了忽必烈一眼,悠然说道:“当年的魏蜀吴三国,连年战火,为争夺天下,三国殊死鏖战,多少绝世枭雄命丧黄泉,那司马懿韬光养晦,坐看三雄相斗,三国之中,竟没有人在意他的存在,最后三国却尽归他手,而老衲和皇上就像是那不起眼的司马懿。” 忽必烈默默点头,脸色恭敬肃穆。 宝印笑道:“如今南宋虽然覆亡,然天下还未大定,摩云c明空这些人还有大用处,那李家庄自诩为玄门正宗,若不剿灭,必是大患,正是摩云和明空他们大显身手的好时机,皇上务必要善加利用!” 宝印说完,刹那间,脸上寒霜笼罩,再无一丝佛陀慈悲之相。 忽必烈大笑道:“最好是他们三方全部死绝,省得我们又要费一番周折!” 宝印说道:“当下闫天仇正在陕西,皇上已安排摩云先行击杀此人,可见你我师徒真是不谋而合,这是我们反击李家庄的第一步,也是关键一步,若摩云成功击杀了闫天仇,那摩云与李家庄这个生死劫就再也解不开了,就算李冲想手下留情,只怕别人也不会答应,若争端一起,二者势必不死不休矣!” 忽必烈大笑道:“师尊运筹帷幄,高屋建瓴,徒儿甘拜下风!” 宝印道:“若将李冲的羽翼全部剪除,为师的天绝阵就是他的葬身之处,李冲就算是大罗金仙,也管教他灰飞烟灭!” 忽必烈大喜过望,说道:“到那时天上人间,再无对手,无上大道,唾手可得!” 宝印微笑道:“运用之妙,存乎一心,皇上虽是天纵之才,但在此关键时刻,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否则前功尽弃矣!” 忽必烈的脸上神采飞扬,意气风发,说道:“师尊曾经教导徒儿,若要上窥天道至理,就应当博通古今,了解宇宙苍生,徒儿自幼学习汉人的古圣先贤,知人善用,又得师尊时时教导,指点迷津,亦正是如此,徒儿的争霸天下之路,才得以高歌猛进,无往而不利也!” 宝印一退,身子随即隐没在黑暗中。 一瞬间,忽必烈脸上的恭敬和笑容消失了,他看着宝印消失的影子,眼神变得冷酷凌厉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又见恶僧施毒手 滚滚天道退枭雄(上) 忽必烈和宝印的对话,不提防,又被一个幽魂听了去,这个幽魂,就是那死而复生的臧阴灵。 自从臧阴灵从张弘范的手中救走了小皇帝赵昺后,张弘范一直是胆战心惊,他知道臧阴灵是一个邪灵,行事肯定大异常人,但好在臧阴灵并未拿此事要挟他。 当夜在场的,有张弘范的数十名护卫亲兵,还有十几名蒙古悍兵,虽然,那十几个蒙古兵将已经当场被臧阴灵全部杀了,张弘范还是不放心。 这些贴身亲兵是张弘范一手带出来的,对他死心塌地,忠勇异常,但是,他们之中,若有一人口风把持不住,或者是心怀叵测,立功心切,把此事捅到皇帝忽必烈那里,那他张弘范就算是活到头了。 张弘范心里暗暗合计,于是,他随便找了个借口,定了这数十个亲兵一个剿贼不力之罪,把当夜在场的所有亲兵都杀了。 终于,张弘范松了口气。 至此,知道内情的就只有他张弘范,文天祥,臧阴灵和那小皇帝赵昺。 赵昺不足为虑,伯颜已死,自己身为追杀南宋残余势力的蒙军统帅,若赵昺死于乱军之中,那是最好不过,就算赵昺被捕获,张弘范也不会让他活下去,给自己留下祸端。 臧阴灵临走之时,言语之下,极为严厉,要张弘范善待文天祥,就算不是忌惮臧阴灵的血腥报复,张弘范也不敢对文天祥怠慢,一是忽必烈下过严令,不得伤害文天祥一根汗毛,就是权倾天下的伯颜,也不敢对文天祥稍有不敬,更别说他一个南宋的降将了,二是文天祥知晓内情,若他在情急之下,透露出当夜张弘范私自放走小皇帝的消息,张弘范就是死路一条。 文天祥在他张弘范的手中,实在是个烫手的山芋,于是,张弘范派遣心腹大将,率军一万,护送文天祥到大都。 臧阴灵将小皇帝交到张世杰的手上后,一直暗中追随文天祥北上,虽然当夜他以玄功震慑张弘范,威胁他务必善待文天祥,但是,蒙军善变,他始终放心不下文天祥,是以,臧阴灵一路尾随保护。 臧阴灵本是个心狠手辣,行事只讲功利的邪恶之人,如今,他却要去保护一个看不起他这种人的大宋丞相,对臧阴灵来说,连他自己都不会相信,但如今时局不同了,要扳倒那老秃驴明空,也只有靠文天祥了。 一到大都,臧阴灵立即感到了威压滚滚,那明空已经早一步下山,而且还成了忽必烈的座上宾了。 一日,臧阴灵潜到狱中探望文天祥,正巧忽必烈派遣朝中大臣到狱中说服文天祥归降,文天祥把这些说客骂得狗血淋头。 臧阴灵大为失望,明空如今已是皇帝的座上宾,臧阴灵势单力薄,若对上师门,不要说明空还有八个功力高绝的徒弟相帮,就是明空一人,以臧阴灵现在的修为,也不一定讨得了好,而文天祥又是威武不屈,不肯归顺蒙元朝廷,那自己的大仇,看来是无法得报了。 但是,臧阴灵还是不死心,于是,他夜探皇宫,正好听到了忽必烈和宝印的几句关于明空和摩云的对话。 臧阴灵顿时又惊又喜,明空啊明空,你苦心孤诣一百多年,算计天下人,对自己的门人也是心狠手辣,但你可是做梦也不会想到,你自己也是他人的一枚棋子。 还真是天道昭昭,报应不爽! 同时,臧阴灵也感到了深宫内杀气森森,一股无形的威压碾压而来,就如一个罡风纵横的天体黑洞,差点把臧阴灵吹得神魂俱丧。 臧阴灵哪敢久留,那个和尚宝印和忽必烈都是不弱于师尊明空的存在,若被他们察觉,臧阴灵就彻底完了。 臧阴灵立即悄悄逸出皇宫,在荒郊野外闲逛,他此时的心情,真是惬意非常! 他自己的功力不济,无法亲手杀了明空,但是,从宝印和忽必烈的对话,那明空就算是帮忽必烈扫除了一切障碍,想必也是命不久矣! 这个心机深沉的老秃驴,一生自负非常,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哪知还是落入了忽必烈和宝印的圈套! 再加上这老秃驴势必还得对上李家庄,他又有几成活命的机会呢? 臧阴灵心花怒放,你这阴险歹毒的老秃驴,你就要灰飞烟灭了,而我臧阴灵还是自由自在的活着,佛爷就是要看看,你还能蹦跶得了几时! 正在臧阴灵手舞足蹈的时候,冷不防一声冷哼传来,密林中转出三个人,为首一人,身材高大,光头袈裟,气度沉凝,正是明空。 明空的身后转出辟元和另外一个师兄,一字排开,拦住了臧阴灵的去路。 臧阴灵顿时魂飞魄散,明空三人的气势,铺天盖地而来,堵死了他的一切退路。 臧阴灵全身如坠冰窖,他连逃走的念头都提不起了。 明空冷冷一笑,说道:“看来徒儿的福缘还真是不浅,居然死而复生,为师欣喜不已!” 臧阴灵定了定神,转了几个念头,才说道:“阴灵得圣人垂怜,得以苟延残喘,让师尊见笑了!” 明空冷喝道:“你死而复生,这是你的造化,但是你欺师灭祖,背叛师门,今日为师到此,看你有何话说!” 臧阴灵冷静下来,心中暗想,说不得今夜又要与这贼秃驴虚以委蛇,暂时脱身再说。 臧阴灵笑道:“师尊切莫听信辟清之言,他想自立为王,抛弃师门,徒儿屡次劝阻,反遭他毒手,望师尊明察!” 明空脸色稍缓,说道:“辟清也是个叛徒,已经被为师清除,你两人各执一词,相互指责,教本座如何相信!” 臧阴灵说道:“徒儿对师尊忠心耿耿,但师尊听信辟清之言,将徒儿的头颅碎成齑粉,徒儿百口莫辩也!” 明空眼神阴冷,看向臧阴灵,说道:“本座一向赏罚分明,当日鄂州一战,你抛弃十个师弟,独自逃生,你说,你该不该死呢!?” 臧阴灵眼珠一转,说道:“当日的境况,实在凶险万分,李伯凌和赫巴的功力,与摩云不相上下,徒儿赶到之时,我那十个师弟已经在劫难逃了,徒儿当时在想,与其做无谓的牺牲,不如拼死逃出生天,也好向师尊禀报,让师门早做准备,免生无妄之灾!” 这臧阴灵八面玲珑,谎话编得倒是有模有样。 明空淡然一笑,说道:“你休要诓骗为师,当日的境况,辟清已向本座说明,皆因你的叛逃,你那十个师弟遭到李家庄的毒手,本座怒不可遏,才将你的头颅碎成齑粉,你休要在本座面前叫撞天屈!” 臧阴灵盯着明空,见他的脸上稍缓,心中暗喜,只听他又振振有词,说道:“师尊真的是冤枉徒儿了,当日徒儿逃出之后,遇见辟清,徒儿把情况原原本本向辟清师兄说明,哪知他先是一声冷笑,说那十个师兄弟死得好,又说了师尊的好多坏话,徒儿虽然心中有气,但不敢反驳他,是以小心应对,哪知一个不防,辟清突然向徒儿下杀手,徒儿万万料不到师兄他如此心狠,竟被他一下子掐断了脖子,惨死在他的手下!” 说完,臧阴灵竟然涕泪连连,伤心不已。 明空哈哈一笑,说道:“本座自负修为震古烁今,眼光如炬,哪知却被这个凶徒欺瞒了几十年!” 臧阴灵低眉顺眼,不敢说话,心中却在盘算脱身之计。 明空看了臧阴灵一眼,问道:”徒儿有此奇遇,是拜哪个高人所赐呢?” 臧阴灵道:“徒儿也不识这个大圣人,他来去匆匆,徒儿也来不及询问。” 明空心中一动,不再询问。 顿了一顿,明空说道:“如今为师得忽必烈大帝的器重,师门光大有望,徒儿既是冤枉,可想过有朝一日重归门墙呢?” 登时,臧阴灵的脸上现出欣喜若狂的神色,他不假思索,说道:“蒙师尊眷念,徒儿做梦都想回归师门矣!” 陡然,明空身后的辟元一声冷喝,说道:“咄!你既然想回归师门,怎不见你向师尊行跪拜之礼,师弟还真是好胆!” 臧阴灵俯身下拜,向明空磕了三个响头。 明空眼神淡淡,坦然受了臧阴灵的大礼,才缓缓说道:“徒儿还真是好礼,为师等你这一礼,一等就是十几年,为师苦心栽培于你,也受得起你的三个响头!” 话虽说完,他也不说让臧阴灵起来。 臧阴灵见明空不发话,他哪敢起身,这时,就算他想要逃,也丝毫不敢动了,因为一旦弯了腰,他的气势无形中就矮了半截,更是逃不了。 明空看着垂首向下的臧阴灵,突然冷冷一笑,说道:“好你个胆大包天的恶徒,事到如今,你还敢欺瞒本座,你与辟清狼狈为奸,暗中做的那些手脚,你以为本座会不知道吗?”明空立时变脸,杀气森然。 臧阴灵顿时心都凉了,这个阴险歹毒的老秃驴,他假装半信半疑,打消自己拼死逃跑的念头,又骗得自己跪下,丧失了大势,自己一个不小心,又落入了这个老贼秃的圈套了。 登时,臧阴灵的心中悲愤交加,自己一次次被师门欺骗,本以为这次死里逃生,找明空复仇,哪知千算万算,还是被明空算计了进去,难道这就是自己的命吗?! 不,我臧阴灵就是死了,也不能再这老贼秃的面前受尽羞辱! 臧阴灵拼尽全力,想站起身来,但是,一股气劲就如泰山压顶,他根本动不了分毫! 明空冷冷地看着臧阴灵,脸上闪现一抹残忍之色,就像当日废了贾似道,他的心中有一股报复的快感,只听他冷笑道:“本座苦心教导尔等,但尔等不思报恩,反倒千方百计与师门为难,尔等忘恩负义之徒,不配立于天地之间也!” 此时,臧阴灵再怎么不甘心,心中再怎么怒火汹汹,但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在明空三人的大势碾压下,臧阴灵全身冷汗涔涔,又哪能出口反驳呢? 明空见臧阴灵呼吸困难,转眼间就要七窍流血,他心中的快感,真是无以复加。 明空冷笑道:“你以为得到高人眷顾,就可以不把为师放在眼里,那高人之所以救了你,只不过是想让你给他卖命,说到底,你臧阴灵最多就是个替别人卖命的小角色,你的所谓一身神通,在为师的眼里,其实就是个笑话!” 明空说完,轻轻一掌,击向臧阴灵的头颅,这个歹毒的僧人,他想的还是将臧阴灵的头颅打成齑粉,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就在明空的气劲即将按向臧阴灵头颅的时候,一声冷哼传来,紧接着一股大力将臧阴灵的身子拉得倒退十丈,稳稳地落在地上。 明空一惊,那一声冷哼,重重敲击在他的禅心上,顿时就如一声惊雷,震得明空差点魂飞魄散。 明空抬头一看,只见十丈之处,站着一个淡淡飒飒的年轻人,正是李冲。 李冲眼神如电,看着明空,说道:“大师真是心智超绝,无所不用其极,你要杀令徒,大可以正大光明的动手,但你竟用如此卑鄙的手段,连我这个外人也看不下去,你骗他向你俯首跪拜,将他羞辱够了,才痛下杀手,大师的这种心智手段,哪像一个佛门高僧应有的风范,也难怪大师众叛亲离了!” 明空努力平复一下汹涌的情绪,这个李冲,修为太可怕了,他知道,自己的身边虽有两大高手,也万万不是李冲的对手。 明空看着李冲,说道:“先生的修为,早已超越天人极限,老衲自问不是先生的对手,但今日老衲是清理本门叛徒,先生虽然修为卓绝,只怕也不适合强出头吧?” 李冲哈哈一笑,说道:“大师虽是臧阴灵的师尊,但你的所作所为,小生心中有数,按理说,小生本不该管他人门墙之内的事,但小生今日破例,就想管上一管,若大师不服气,尽管向小生出气就是!” (本章未完,敬请关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又见恶僧施毒手 滚滚天道退枭雄(下) 李冲气定神闲,看着明空。 臧阴灵全身尚自颤抖不已,明空的气劲,几乎已经刺穿了他的头顶皮肤,臧阴灵本以为必死无疑,但没想到又再次被别人救下了,而且这次救下自己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大对头李冲。 一时间,臧阴灵的心中百感交集,这种重出生天的感觉,让他欣喜莫名的同时,也让他感到了深深的悲凉,师门就是一个邪恶的所在,他臧阴灵真是投错了胎,不该生在这尔虞我诈的乱世。 明空眼神狠戾,看向李冲,说道:“这臧阴灵行事邪恶,屡屡与人间正道作对,先生也深受其害,老衲今日将这个恶徒除去,也是为了还天下一个公道,先生以为如何呢?” 李冲微微一笑,说道:“大师真是能言善辩,臧阴灵虽是做了一些恶事,但对师门也是忠心耿耿,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你这师尊的指示,你若有慈悲之心,又岂会指使贾似道和末哥潜伏,祸害天下呢!?” 李冲毫不客气,时至今日,这个明空已经是魔障缠身,不会回头了。 明空脸色淡淡,不予答话,他也知道,这些事如何瞒得过李家庄。 李冲看向臧阴灵,说道:“臧阴灵虽然罪不可赦,但他毕竟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而且是死在同门师兄的手中,这个报应,对他来说,已经是够残忍的了,所谓一死万事休,得饶人处且饶人,大师又以为如何呢?” 臧阴灵心头巨震,他万万料不到,在李冲的心中,自己所做的恶事,已然成为了过去。 其实,人死如灯灭,臧阴灵已然身死,所谓盖棺论定,他所做的恶事,已经由于自己的一死,那一页已经翻过去了。 这天道正道,当真是不偏不倚! 臧阴灵一时呆呆出神。 明空一声冷笑,说道:“李家庄自诩玄门正宗,今日却要偏袒一个恶徒,老衲很是意外,此事若传到江湖,李家庄只怕要声名不保了!” 李冲哈哈一笑,说道:“李家庄从来不是沽名钓誉的所在,公道自在人心,小生所做之事,是正是邪,今日是否偏袒臧阴灵,大师心中有数,正如小生刚才所言,若大师心有不服,那小生接着就是了!” 明空本以为说了一番大道理,李冲爱惜名声,不再管那臧阴灵,哪知李冲不为所动。 李冲淡淡洒洒地一站,明空看在眼里,李冲就如一尊圣人,全身瑞气盈盈,大势如山。 天道威严,碾压而来。 明空哪敢动手,狠狠地看了臧阴灵一眼,一转身,悻悻离去。 李冲转头看向臧阴灵,淡淡一笑,说道:“大师再世为人,可喜可贺!” 臧阴灵眼神复杂,心中之震撼,更是难以言说,当年他三人袭击李冲,想把李冲置于死地,但李冲不念旧恶,李家庄虽与自己几番交手,但杀意不强,故而自己几番逃脱,一生算计,自己反而死在同门之手,想想也真是讽刺。 臧阴灵对李冲一揖到地,说道:“阴灵沦为邪祟,无颜面对苍生,此番因果,皆是阴灵作恶多端,本不可宽恕,先生以德报怨,先生的大恩,臧阴灵没齿难忘!” 李冲说道:“以往种种,皆因大师一死了之,大师死而复生,是大师的福缘,若大师抛弃恶念,来日方长,而大师援手文大人,震慑蒙元狼兵,无形中也为大师奠定了气运!” 臧阴灵苦笑一声,说道:“阴灵当日援手,是想借文丞相之手,打击报复我那师尊明空,完全是出于自己的私心,阴灵不敢欺瞒先生!” 李冲点头笑道:“大师坦诚相告,足见大师的心胸坦荡,既然大师幡然悔悟,往事一笔勾销,若大师一心向善,就是我李冲的朋友,今后若有难处,李冲责无旁贷!” 臧阴灵心中激荡,自己的一念善意,没想到却因此结出了善果,李冲本来被自己视为大敌,如今却肯为自己出头,置名声于不顾,反观自己的师门,勾心斗角,心狠手辣,完全不念同门之谊。 臧阴灵对着李冲又是一揖,转身飘然而去。 李冲看着臧阴灵的背影,心中欣喜不已。 原来,臧阴灵悄悄跟随文天祥北上,虽是怕他被蒙元朝廷加害,自己报仇无望,但他的内心,也是实在不想文天祥被忽必烈杀害。 他虽然只是与文天祥接触了两次,但这个大宋的丞相正气凌然,大仁大义,为了正义公理,完全置自己的生死于不顾,这要是在以往,臧阴灵对这种书呆子似的爱国情怀,他可能会嗤之以鼻,不以为然,但自从他被同门施以辣手,无情杀害后,臧阴灵的内心,也悄然起了变化。 这人与人之间,正义与邪恶之间,原来真有这么大的差距,臧阴灵的一生,只讲功利,哪管别人的死活,可是他算计来算计去,到头来却是身首异处。 在文天祥被关入大牢之后,臧阴灵曾经夜探天牢,看望文天祥,见忽必烈虽然把文天祥关押起来,但对文天祥还是比较优待,一切用度,尽量照顾,臧阴灵放下心来。 如今看来,自己的一切行为,都被李冲看在眼里,这个令天下邪魔心惊胆战的绝世英豪,心思细腻,无所不知,自己一遇到危险,他立时现身相救,这份情义,对臧阴灵来说,此情此义,真是重逾泰山,他臧阴灵受之有愧。 臧阴灵一声苦笑,一退,身影消失在夜幕中。 李冲正要离去,一声轻响传来,微风吹过,一个赤脚大神悄然站在正前方,嘴角挂着冷笑,看着李冲。 月明星稀,万籁俱寂。 李冲心中有数,神色淡然,也看向来人。 来人眼神锐利,面容高古沧桑,只听他说道:“先生一向最重名声,今日怎会救了一个在你们正道人看来十恶不赦之人呢?” 李冲笑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臧阴灵的前生,是做过一些伤天害理之事,但大多与师门有关,一日为师,终身为师,他又哪里敢反抗呢?再说,他已经死过一次,所有的孽障,也应该了结了,他再世为人后,小生没见他做过一件伤天害理之事,这是他的福缘,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大神以为然否?” 来人冷笑道:“好一个巧舌如簧的凡人,你不过是想利用臧阴灵,才故意假装好人,你以为本圣不知道吗?” 李冲脸色淡淡,说道:“大神此言差矣,恕小生直言,大神一腔怨气,淤积了数千年,这个怨气不除,势必影响大神心中的大道,大神修为高深,当知小生此话并非虚妄之言,还请大神三思!” 来人哈哈一笑,说道:“本圣的事情,还轮不到外人来指手画脚,本圣天上地下,无所畏惧,本圣心中的大道,早已成为自然,远远超出你们的想象!” 李冲眼神悠悠,看向远方,长空明月高悬。 李冲肃然说道:“大神起于洪荒,乃天生地长的灵物,既是灵物,当洞察天机,对天地万物了如指掌,大神为何执意扭曲心中的本意,与自己过意不去呢?” 来人阴森森一笑,说道:“你的来历,某家心中清清楚楚,我说你是个信口雌黄的小人,你不会怪某家没有口德吧?” 面对来人的挑衅,李冲的脸上始终云淡风轻,不惊不扰,只听他说道:“若大神能消了心中怨气,你就是再怎么说我,小生都无所谓了!” 来人嘴角一抹冷笑,说道:“当年某家撞断了你一条腿,你却是一声不吭,下界转世,本来是某家应该承受的报应,却是着落在你的头上,你难道就一点也不觉得冤枉吗?” 李冲淡淡一笑,说道:“下界轮回,是小生心甘情愿之事,就算没有大神当日的一撞,小生可能也会下界,你的事情,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所以,小生下界轮回,与大神没有多大关系,既然没有多大关联,小生为何又要觉得冤枉呢?” 这个人,就是数千年前撞塌神山的共工大神。 共工一愣,良久才说道:“李冲啊李冲,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世人都说你的修为惊天彻地,与那九天之外的大圣人相比,亦毫不逊色,但你今日的表现,实在令本圣失望,当年的断足之痛,今日本圣又百般挑衅,你居然处之泰然,本圣真的是瞧你不起了!” 言语之下,对李冲鄙夷非常。 李冲哈哈一笑,说道:“世人皆爱说,众口铄金,滴水穿石,小生当年下界,也有不少人在背后议论纷纷,说小生是为了贪念红尘富贵,心怀叵测,小生早已习以为常了。若些许言语,就能让小生动容,那小生这百世轮回,不就是一个笑话了吗?” 共工眼神一厉,喝道:“本圣早知先生的神通,今日相见,还望先生赐教两手!” 李冲笑道:“这有何难!” 轻轻一步,一闪就来到来人的眼前,手掌一挥,从虚空中缓缓划下。 一抹寒光,斩向共工。 惊天一斩,神佛惊惧! 共工脸色凝重,李冲信手一挥,看似轻松,但在他的眼里,不亚于天外极光,他丝毫不敢大意,一闪而过,避其锋芒。 哪知李冲的手刀划下,草木不惊,看起来就像是毫不着力。 李冲的气劲收发随心,婉转自如,融合了自然天道,看得共工瞠目结舌。 一怔之下,共工心中怒气上涌,恶念陡升! 共工一步踏前,轰天一拳,砸向李冲的胸膛,带起一阵罡风,威势赫赫,拳头就如轰天大锤,锋锐异常! 一拳出,惊天动地,足以洞石穿金。 杀气盈夜,惨烈异常! 李冲脸色淡淡,手掌翩跹,如穿花蝴蝶,轻轻拍向共工力逾万钧的重拳。 噼啪! 一声轻响,共工的拳头偏离了轨道,轰向数十丈外的山巅,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山石轰然倒塌,巨石纷飞,砸向数十丈外的大地。 一时间,山摇地动,宿鸟惊飞。 山尖被削去了半个,可知这一拳之威。 李冲眼神淡淡,脸上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看向共工。 共工心中暗自骇异,他与李冲已经过了两招,虽然看似平手,但是,他心中很清楚,自己至少已经是处于劣势了。 李冲一掌划下,共工看在眼里,就如刑天之刃,锋锐无匹,他不敢硬接,只得闪身避开。 高手对阵,先机一失,就算是修为相当,也是等于万劫不复了。 随后,共工一拳轰向李冲,这一拳,共工为了扳回劣势,几乎凝聚了他上万年的修为和意志,强大猛烈,天上地下,没有几个人能接得下。 但是,李冲轻轻一掌拍来,挥手之间,就化解了自己的必杀一拳,这份神通,天上地下,又有几人能够达到呢? 空气窒息般的静寂。 共工一阵气馁,低头沉思。 良久,共工暗暗骇异,抬起头来,他冷笑一声,缓缓说道:“本圣今日有事,懒得与你计较,他日有暇,定会再去找你,今日一战,就此作罢!” 但是,先前的汹汹气势,意气风发,这时共工的脸上,已经荡然无存了。 李冲微微一笑,说道:“小生确实不想与大神争强斗胜,如此结果,是最好不过了!” 共工眼神复杂,看向李冲,想到,这个李冲,果然是底蕴深厚,他不过是个分身,就如此厉害,而且他的这一世,也不过才区区三四十年,某家存在于天地之间,不死不灭,至今已是上万年,但是,他与某家的灵力相撞,竟似还隐隐占据了上风,看来这个底蕴和格局,当真是不可小觑! 李冲洒然一笑,对共工的心思了然于胸,只听他又说道:“今日得大神赐教,小生获益匪浅!” 共工冷冷说道:“你不过是个凡人,某家不想与你计较,以免落得个以大欺小的恶名,你再练几年,某家再来找你!” 话虽强硬,已是色厉内荏。 李冲微微一笑,说道:“他日相遇,大神愿意赐教,若非生死相搏,小生理当领教,但胜又如何,败又如何?胜胜败败,不过是虚名而已,大神请吧!” 共工一声冷哼,一转身,霎时间,影踪全无。 李冲微微一笑,也消失在月色下。 万籁俱静,月明星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暗藏险恶布棋子 人间大道满沧桑(上) 臧阴灵逃得性命,他害怕明空再追上来,只得在荒山野外慌不择路,四处躲藏。 但是,臧阴灵清楚知道,这个明空不死,自己迟早都会撞在他的手里。 这个心性邪恶歹毒的秃驴,自己一日不死,他肯定不会甘心,一定会对自己穷追不舍。 如今,自己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一时间,臧阴灵心乱如麻。 回想自己的一生,把天下人皆当作敌人,但是,真正想置自己于死地的,恰恰是自己的师门。 臧阴灵不禁有点后悔,自己前世错投了师门,如今还是孽债缠身,但是,这也不是自己能够选择的,当年他还未满十岁,就被明空收为弟子,臧阴灵满心欢喜,对师尊感激涕零,满以为有师门作为后盾,倚仗自己的一身本事,天下之大,又有谁能奈他何? 臧阴灵万万想不到,为师门卖了半辈子的命,正如那明空所说,到头来自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过河卒子。 十多年前,贾似道的一席话,让臧阴灵有所觉醒,才下决心和贾似道一起经营他们的王图霸业,但是,自己的兢兢业业,鞍前马后,换来的却是贾似道的诡诈算计,臧阴灵当然也不是一般人,他一有所察觉,立即暗中寻找退路,但他还来不及有所作为,就被贾似道残忍杀害了。 明空和贾似道,都是心狠手辣的枭雄,自己就是一个木偶,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如今贾似道已经死了,难道自己还要提心吊胆过一辈子吗? 臧阴灵心中哀苦,正在自怨自艾。 一声轻响传来,臧阴灵吓了一大跳,以为又是明空追来了。 臧阴灵抬眼一看,正前方十丈处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人,气势如山,威压滚滚。 来人正是共工。 臧阴灵大喜,俯身下拜。 共工哈哈一笑,说道:“本圣还真是没有看走眼,你果然是福缘深厚,就是你那死对头李家庄,也肯为你出头了,很好,很好!” 共工眼眸中精光闪烁,盯着臧阴灵。 臧阴灵头也不敢抬,心中忐忑不安,他不知道这个大圣人为何要救自己,他有什么目的,难道仅仅是因为可怜自己吗?还是正如明空所言,自己就是一个替他人卖命的卒子命呢? 臧阴灵说道:“小子捡得一命,皆是大圣人大发慈悲之心,小子感激不尽!” 共工看了臧阴灵一眼,说道:“这是你命中注定的福缘,本圣恰逢其会,你也不必太在意,今夜李冲救了你,你认为他是出于何种目的呢?” 共工眼神淡淡,一抬首,看向长空明月。 臧阴灵心中一动,随口说道:“可能正是他所说的,小子所造的孽,前世已然消弭,他救了小子,就如大圣人一般,完全是一片好心!” 臧阴灵一听共工的话,立时明白过来,共工已经知道了当时的细节,他哪敢有丝毫隐瞒。 共工眼神如电,盯着臧阴灵,细查臧阴灵的灵台反应,良久,他一阵哈哈大笑,说道:“某家正是那数千年前撞塌不周山的共工是也,你作为修真之人,不会没有听过某家的名号,某家背了数千年邪神的恶名,你认为本圣还有慈悲之心吗?” 臧阴灵俯首,恭恭敬敬向共工磕了三个响头,他抬起头来,说道:“小子早就看淡了人间的是非,别人说的,不一定就是真的,但大圣人对小子确实有再生之德,小子就是魂飞魄散,也不敢忘怀!” 共工眼神转冷,大势发出,臧阴灵全身冰凉,簌簌发抖。 共工一声冷笑,说道:“难怪那明空说,你就是一个替别人卖命的卒子,别人的一点施舍,你就不知所以,某家救你一命,难道就不是为了利用你吗? 臧阴灵看着共工,眼神淡淡,脸上不动声色,只听得他说道:“大圣人的广大神通,天下无出其右,天上地下,又有几人敢与大圣争锋呢?大圣人之所以救小子,不过是见小子可怜,哪里又需要小子卖什么命呢? 共工冷冷一笑,说道:“不错,天上地下,能让本圣忌惮的寥寥无几,但是,有些事本圣不方便出面,只怕得着落在你的身上了!” 臧阴灵俯首说道:“大圣人尽管吩咐,小子愿意效劳!” 共工道:“眼下还真有一事,你可以做到,今夜李冲救了你,那李家庄看来也不会与你为难了,你可以假装以避开明空为由,避难李家庄,务必取得他们的信任!” 臧阴灵心中一惊,顿时说不出话来。 共工九窍玲珑,当然看得出臧阴灵的反应,他一声冷笑,说道:“难道你不愿意吗?” 臧阴灵又抬起头来,说道:“小子确实是有所顾虑,那李家庄的李伯凌和闫天仇,对小子恨之入骨,李冲虽然救了我,皆是因为李冲不像他二人,若小子落入他二人之手,只怕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共工眼神凌厉,盯得臧阴灵心中一阵发毛。 臧阴灵垂下头,接着说道:“这二人嫉恶如仇,多次与我交手,小子实在是害怕见到他们,请大圣人体谅!” 共工一声冷笑,说道:“都说狼顾鹰视,最是枭雄!小子有此心思,不足为奇,但你放心,李伯凌和闫天仇,都是心怀坦荡之人,只要你隐匿行藏,不再作恶,他二人不会为难于你,你放心去吧!” 臧阴灵嘴角牵动,尚要说话。 共工一声冷哼,吓得臧阴灵赶紧闭嘴。 共工展颜一笑,说道:“你那师父明空,眼下正在四处寻你,本圣有诸多大事要办,不可能时时保你,你若落在那和尚的手中,要面临何等凄惨的下场,你心中最是清楚,本圣要你去李家庄,其实也是为了保你性命,你那师尊处心积虑,要将你置于死地,你想想看,天下之大,你又有多少可藏身之地呢?如今,也只有李家庄,才是你的保命之地了!” 共工的话也不无道理,天上地下,已几乎没有臧阴灵的立足之地。 臧阴灵怔怔出神,脸上一阵迷茫,不错,如今也只有李家庄,那明空轻易不敢涉足,否则,自己就是躲到天涯海角,迟早也会被明空找到。 但是,要让他去面对闫天仇等人,这个险,他也得仔细思量,闫天仇嫉恶如仇,他容得下我臧阴灵吗?! 陡然,臧阴灵心念一转,对共工连连磕头,说道:“小子蒙大圣人相救,尚未报得圣人大恩,小子只想侍候大神左右,此生再无牵挂矣!” 共工哈哈大笑,说道:“你如今还是肉身凡胎,半仙半鬼,本圣的去处,你岂能涉足,就是那九天之外的罡风玄气,也要将你吹得魂飞魄散,你要跟我去,只会害了你的性命!” 臧阴灵的脸上顿时现出失望之色。 共工温颜一笑,说道:“你只管投身李家庄,但切记不可露出端倪,若你暴露行藏,某家也保不住你,你要好自为之!” 臧阴灵踌躇难决。 共工又说道:“你也不会待得多久,待本圣人的大事一成,自然会将你纳入门墙,传你无上神通,你放心去吧!” 臧阴灵顿时大喜,又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才起身离去。 李冲信步下山,突然,心中一动,他凝神一想,早知端倪。 李家庄。 青莲静静地坐在荷池边。 清风徐徐,虫鸟鸣唱。 青莲举首向月,一缕轻纱缓缓袭来,挂在明月上,明月踟蹰不前,似乎难分难解。 一丝不和谐,悄悄罩上青莲的心头。 青莲一声冷笑,看向远方,只见一个身影缓缓而来,似人似鬼。 来者正是臧阴灵。 青莲眼神淡淡,心中有数。 臧阴灵刚一接近庄园,庄门无风自开。 臧阴灵一咬牙,踏入庄门。 一声冷喝传来,人影一闪,两个气度不凡的年轻人站在臧阴灵的面前。 臧阴灵不敢怠慢,躬身说道:“老僧有事求见伯凌先生,麻烦两位小哥通报一下。” 其中一个年轻人喝到:“你是何人,有何事要见二师父?” 两个年轻人未见过臧阴灵,他们当然也看不出臧阴灵是死而复生的邪灵,但也看得出臧阴灵的一身高超修为,又见臧阴灵的身上,隐隐有阴气环绕,这两人也是颇为小心。 臧阴灵说道:“老僧臧阴灵,见过二位小哥!” 话音未落,一个明媚皓齿的姑娘俏生生的站在臧阴灵的面前。 臧阴灵一眼看去,眼前的这个年轻姑娘,他如何不识得,当年大理一战,这姑娘的气势,就已经让臧阴灵暗暗心惊了。 青莲眼神冷淡,看向臧阴灵,说道:“你天韵门还真是阴魂不散,居然敢找上门来了!” 臧阴灵躬身行礼,赔笑道:“姑娘不要误会,老僧虽是出身天韵门,但是与师门已是一刀两断,再无瓜葛,老僧正是被明空追杀,才投身李家庄,只为保得一命,请姑娘明察!” 青莲扫了臧阴灵一眼,说道:“李家庄不是藏污纳垢之地,你所做的恶事,在你的前世已经一笔勾销,但你心性邪恶,李家庄容不下你,若你不再作恶,李家庄也可以放你一马,滚吧!” 臧阴灵躬身一揖,说道:“老僧再世为人,也看透了世间万物,如今已然悔悟,昨夜被师尊明空追杀,幸好李冲小友援手,老僧侥幸逃得一命,但如今无处可去,还望姑娘收纳!” 青莲一声冷笑,说道:“就知道李冲爱充当好人,他大慈大悲,就是那害人的妖魔鬼怪,他也视为平等众生,但本姑娘见不得邪物,你最好在本姑娘按捺不住之前,赶快滚,否则,哼哼!” 眼神如寒冰利箭,刺得臧阴灵全身战栗。 臧阴灵惨然一笑,说道:“老僧前世作恶多端,不为正道所容,虽然是死在邪恶之人之手,心有不甘,但也是罪有应得,姑娘若不能相容,尽管下手,取了老僧的性命,老僧这一世,没有做过一件恶事,不想死在邪恶之人之手,若姑娘成全,也算了却老僧的一桩心愿也!” 青莲玉面一寒,冷喝道:“你想死还不容易吗?” 纤纤玉掌扬空一闪,轻轻划落,一股尖锐凌厉的气劲,凌空斩了下来。 臧阴灵眼睛一闭,不躲不闪。 青莲眼神复杂,划落的掌刀硬生生收回。 臧阴灵自知必死,青莲在江湖上被称为玉罗刹,嫉恶如仇,就如闫天仇一般,臧阴灵虽是再世为人,但天下正道之士,只怕也没有几人容得下他。 青莲一声冷喝,臧阴灵睁开眼睛,只听青莲说道:“今日本姑娘不想杀人,你若识趣,就赶快走吧!” 臧阴灵一阵踌躇,李家庄不容自己,天下之大,又有几人容得下自己呢?自己就是个孤魂野鬼,无处可去,那个大圣人救了自己,只怕也是不安好心! 太累了,臧阴灵不想再被他人利用了,也不想再过那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今日就是死了,也算是一了百了,如此而已! 臧阴灵眼神淡淡,看向青莲,说道:“老僧生无可恋,望姑娘成全!” 青莲眼神一厉,一步踏前,一掌击向臧阴灵的胸膛,臧阴灵只觉得一股无可抗拒的大力汹涌而来,顿时感觉到胸腔中的空气瞬间就被抽空,人也像腾云驾雾似的,全身飘飞,投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臧阴灵虽然被击得倒飞出去,但神志清醒,耳边的山风凌冽呼啸,他稳稳站在一处山巅上。 此时的臧阴灵,又是一番劫后余生,蚀骨的感觉! 青莲不是想要他的命,只是要把他赶出李家庄。 也是臧阴灵倒霉,偏偏遇上青莲,若是遇上李冲,也许不会将他赶出来。 臧阴灵一声苦笑,身形一闪,没入了浓浓的夜色中。 (本章未完,敬请关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暗藏险恶布棋子 人间大道满沧桑(下) 再说南方的战事,正如火如荼,在张世杰和陆秀夫等人的率领下,南宋的抵抗势力,带着最后一位皇帝,年幼的赵昺,且战且退。 李伯凌和闫天仇击杀了伯颜后,闫天仇北上,看望死在战火中的义军家属。 眼看战火肆虐,李伯凌和闫天仇也是无可奈何。 李伯凌一路向东,赶往南少林,对于蒙古悍兵的暴行,天下皆知,这座传承了几百年的佛塔古刹,说不定也会遭这些狼兵的毒手。 南少林一向秉持人间正道,反抗外族入侵,上次大理一战,南少林曾经援手,以忽必烈的枭雄性格,只怕他也不会放过这个佛门圣地。 李伯凌到得南少林,值日僧通报,不多时,南少林主持惠空大师亲自出来迎接。 李伯凌合十行礼,说道:“有劳大师出来迎接,伯凌幸甚!” 惠空微微一笑,说道:“李施主远来是客,光临荒山,老衲应当尽地主之谊,施主请!” 李伯凌随惠空来到大雄宝殿,抬头一看,正中三位佛祖,俯视天下。 佛像庄严肃穆,大堂上青烟缕缕。 众僧口中禅唱不绝,梵音缭绕。 罗汉堂首座惠能大师上前一步,说道:“今日见到李施主风采如昔,老衲倍感欣慰!” 李伯凌道:“大师高义,伯凌不敢忘怀,今日到此,伯凌实为聆听诸位大师的高论而来,还请诸位大师不要笑话!”举止谦恭有礼。 惠空赞道:“施主功参造化,宇内少有匹敌,但施主言谈举止谦和有礼,毫无凌人之态,这份修养,老僧佩服之极!” 李伯凌一笑,说道:“少林寺乃是东南佛陀坐镇之地,钟灵毓秀,震慑妖邪,诸位大师禅法高深,渡人济世,声名远扬,伯凌理当尊重!” 惠空眼中露出赞许之色,由衷说道:“施主和李冲小友仁心仁术,普救苍生,降妖除魔,老僧身为出家之人,光有济世救人之心,而无任何实质举动,说也惭愧,要说到济世救人之典范,非李家庄莫属矣!” 李伯凌微微一笑,说道:“大师客气了!” 当下,惠空大师安排素斋,款待李伯凌。 是夜,李伯凌与惠空,促膝长谈。 李伯凌说道:“如今战火连连,处处充满了肃杀之气,东南之地,再无净土,只怕这少林宝刹,也要受那邪魔侵扰了!” 惠空眼神波澜不惊,他缓缓说道:“少林香火,绵延数百年,但也是劫难不断,如今天下大乱,少林寺作为一座佛院,本是与世无争,但偏偏有人认为,少林寺是佛教正宗,若将少林降服,自可名正言顺,统治天下,少林寺受虚名所累,才不得安宁矣!” 李伯凌点头说道:“大师说得有理,少林寺名声在外,惹得各路枭雄觊觎,由来已久,正是:我自家中坐,祸从天上落,也真是无可奈何了!” 惠空一声叹息,说道:“是福是祸,皆是天定,夜已深了,施主请就寝吧!” 第二日,李伯凌辞别南少林诸位大师,赶往岭南。 少林寺和岭南李家,由于上次大理之战,他们都有份参与,更重要的是,南少林和岭南李家,是东南一带人间的玄门正道,绝对不肯归顺强权凶暴的蒙元帝国,当然会成为蒙古人攻击的目标,李伯凌此举,名为访友论道,实为示警。 人间正道,皆是沧桑! 张世杰满面风尘,策马高坡,望着山下逃难的灾民,拖儿携女,仓惶之间,尽皆逃亡深山老林。 自从蒙古大军攻破襄阳后,南宋门户大开,再无屏障,蒙古军兵锋所至,南宋军队纷纷溃败,张世杰就算再神勇,也难以挽救南宋军队溃败的命运。 必须做出选择了,否则,剩下的这几万兵将,只怕不出一月,也会葬送在蒙军的屠刀下。 蒙古人兵锋正盛,唯有避其锋芒。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把张世杰从沉思的苦痛中拉了回来,一骑飞驰而来,正是战场联络官。 联络官滚鞍下马,大声报道:“蒙军前锋七千人已抵达落雁坡,领军的正是蒙军大将术蚩!” 张世杰眼中寒光闪烁,这个嗜血的蒙古鞑子,就如草原上饥饿的苍狼,一直紧咬着他们不放,要将南宋君臣一网打尽,在追击张世杰等人的过程中,术蚩一路纵兵烧杀抢掠,死在他的狼兵铁蹄长刀下的无辜百姓,不计其数,是个罪恶累累的杀人恶魔。 落雁坡,位于百里平原之上,山势突兀而起,连绵十数里,张世杰正处于落雁坡的东南端,距离术蚩的位置不足十里地,按照健马奔驰的速度,用不了一个时辰,即可追上南宋的军队。 张世杰迅速传令,前锋三万人,护送幼主赵昺和陆秀夫等文臣继续向东南沿海撤退,留下一万五千人,悄悄埋伏在山岭的密林中,静待术蚩的到来。 张世杰心中杀气汹涌,誓要灭了这个异域魔鬼。 半个时辰之后,一阵密集的马蹄声由远而近,这个凶暴残忍的魔头,一定是得知了南宋君臣的确切位置,他立功心切,又加上他不把溃败奔逃的南宋军队放在眼里,才不顾一切,孤军深入,衔尾追击而来。 一声号炮响过,一万五千名南宋将士从密林中呼啸而出,迅速占据有利地形,堵死了术蚩大军的退路。 张世杰跃马扬刀,来到阵前。 术蚩怡然不惧,他一阵大笑,大喝道:“尔等已经是丧家之犬,不堪一击,若尔等早早投降,交出张世杰c陆秀夫和赵氏余孽,本将或许尚能饶尔等一命!” 狂态毕露,不可一世。 术蚩连连征战,对各国语言都略有所知,他以汉人的语言说出,虽然语音生硬,张世杰等人还是听得清楚。 张世杰一声长笑,喝到:“本帅就是张世杰,不知死活的鞑子,你要拿我,尽管放马过来!” 术蚩一阵大笑,脸上现出不屑的神色,声如惊雷:“本将南征北战,灭国无数,也阅人无数,至今为止,还没有一个人敢在本将面前如此放肆,就这一点来说,今日本将就是杀了你,你也可以瞑目了!” 他也不向张世杰通报姓名,足见这个人是何等狂妄。 张世杰不怒反笑,一声长啸,声震云霄,术蚩眼神冷峻狠厉,不为所动,显然是个绝顶高手。 笑过之后,张世杰一声大喝,拍马直奔术蚩。 术蚩是蒙元军中有名的悍将,他也是蒙元帝国的皇亲国戚,在蒙元军队攻伐南宋的时候,忽必烈派他领十万大军攻伐高句丽,历时三年,杀人无数。 此次攻伐南宋,皆因主帅伯颜殒命,南方战况惨烈,忽必烈命他火速驰援。 术蚩见张世杰策马挺刀而来,也策马旋风般迎了上去。 一道刀光,从虚空中斜劈下来,刀气凌冽,术蚩识得厉害,但他也是久经战阵,见过不少奇人手段,哪会轻易怯阵,他手中丈二钢枪一拨,一声响,张世杰疾劈下来的大刀偏离了轨道。 术蚩不愧是高手,劲力和角度拿捏得非常精准。 张世杰一声冷喝,偏离的长刀陡然旋转,斜撩而上,寒光一闪,刀锋直奔术蚩的腋下。 马蹄轰鸣,杀声震天! 术蚩人在马上,眼见形势危急,一招铁板桥,背部霍然紧贴马背,手中钢枪直挺挺的,捅向张世杰,枪尖未至,尖锐锋利的劲风,直刺张世杰的心窝。 张世杰刀背一碰,磕开术蚩的钢枪。 叮当一声,火星四溅。 烈马嘶鸣,堪堪交错让开。 一连几招,快如电光火石。 双方都是绝顶高手,气劲已经无法造成身体的实质性伤害。 张世杰一声长啸,在马背上冲天而起,手中长刀,铺天盖地罩了下来,术蚩头也不回,也是冲天而起,长枪如电闪,迎上张世杰的刀网。 一声叮当,尖锐刺耳,术蚩的枪尖找到张世杰大刀的真身,疾点过去。 张世杰毕竟是下压之势,气势如山,术蚩的身形一窒,枪尖碰上长刀锋锐,顿时被张世杰的刀劲搅得粉碎。 二人落在地上。 术蚩心中暗暗胆寒,这个满面风尘,须发半白的老将,竟然有如此身手,难怪蒙元大军屡次在他的手下吃大亏。 张世杰眼神冰寒,罩定术蚩,手一挥,长刀稳稳插在坚硬的山石上,直入地下一尺,刀锋嗡嗡。 术蚩一生戎马,逞勇斗狠,不论遇上多么危难凶险的场面,他从来不知后退。 多年的铁血生涯,他的意志,早已磨练得坚韧如铁,心中的意念,就是杀,杀,杀! 术蚩丢掉长枪,也不打话,一声暴喝,抢入张世杰的中线,肘如铁棒,撞向张世杰的前胸,凶狠凌厉。 张世杰面色凝重,拳头从腰部暴击而出,轰向术蚩的铁肘。 啪嗒一声,二人后退三步。 张世杰眼神一厉,一步踏前,一拳轰向术蚩的面门,狂猛的罡风吹得术蚩几乎要闭上眼睛。 术蚩不敢怠慢,一声冷喝,口中一股气劲暴闪而出,迎上张世杰的拳头。 张世杰心中有数,这个术蚩,修为高绝,与那末哥相比,亦毫不逊色,以术蚩的眼力,当然知道光凭他口中喷出的气劲,根本不足以与张世杰的拳头相抗衡。 术蚩必有后招。 果然,在术蚩口中的刚劲迎上张世杰拳头的一瞬,张世杰的拳头滞了一滞,术蚩的右拳如长虹贯日,从身后轰然击出,就像一把锋锐尖啸的毒龙钻,刺向张世杰的小腹。 双方皆面临生死关头,术蚩竟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张世杰眼神冷淡,左拳如铁锤,砸向术蚩的手腕,提膝一撞,轰向术蚩小腹。 一连串的动作,快如疾风闪电! 术蚩顿时魂飞魄散,知道今日万难幸免了。 术蚩的心性,本是凶悍绝伦,他牙一咬,全身功力凝聚在拳头上,拼死向张世杰轰击而去。 气势惨烈,一往无前! 张世杰经过十数年的铁血淬炼,加上他是个学武的奇才,一身强绝功力,早就远远超出江湖上的超级高手。 术蚩自负悍勇绝伦,少有对手,哪知今日却撞在张世杰的手上。 顿时,术蚩头颅爆裂,内脏尽碎,惨死当场。 张世杰头晕目眩,好一阵虚脱的感觉。 今日之战,是张世杰一生中最艰难的一次,对方的功力高绝,战意汹涌,术蚩临死前反击的狂猛气劲,震得张世杰体内气血翻涌。 术蚩虽然战死,但他所带来的这七千兵将,皆是远征高句丽的悍勇之士,历经无数战阵,人数虽少,但人人悍不畏死,苦战不降。 一场大战,山河失色! 血战持续了一个多时辰,七千蒙古精锐将士,全部战死,张世杰手下的将士,也死伤了五六千人。 大批蒙元精锐正在赶来,张世杰指挥将士,匆匆打扫战场,草草掩埋了己方战死的将士后,命令全军,急行军追赶向东南撤退的军队。 蒙元帝国与南宋王朝最后的殊死决战,终于到来了。 人道正道,正在经受血与火的考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浪疾风高身殉国 江山指点徒伤怀(上) 东南之地,战况惨烈,如火如荼。 张世杰伫立船头,凝目眺望,他的脚下是一望无垠的茫茫大海,波涛滚滚,声势骇人。 海上飓风阵阵,阴雨凄凄。 又要起大风了。 当年被朝廷从襄阳调离后,张世杰满腔悲愤,本以为在战场上击杀郭侃,为大宋扫除一个劲敌,但事与愿违,仅仅是重伤了郭侃。 随后,张世杰镇守鄂州,郭侃领军围困,但他慑于张世杰之威,不敢轻易出战,几次试探,都是损兵折将,郭侃干脆不再出战,静待伯颜的援兵,张世杰也是无可奈何。 彼时,鄂州已是危如累卵,但南宋朝廷的当权者仍然冷眼看待,不顾鄂州的存亡。 兵源不济,断饷断粮,张世杰纵有通天本领,也难以挽救狂澜于既倒,鄂州终究没能挡住蒙元大军的轮番攻击。 鄂州陷落后,由于文天祥和陆秀夫等忠义大臣的强烈反对,朝廷又为了安抚领兵大将,不敢追究张世杰的责任。 事实上,当时的南宋,能够带兵打仗的优秀将帅已经寥寥无几了,若杀了张世杰,又寒了其他人的心,那南宋必定是顷刻覆亡。 于是,谢太皇太后仍然重用张世杰,授予他战场上临机专断之特权,但形势还是极速恶化了,张世杰独木难支,难以阻挡蒙元狼兵的凌厉攻势,临安府很快就陷落了。 此时,南宋王朝的命运实际上已经走到了尽头,谢太皇太后下诏投降,南宋度宗皇帝所遗留的三个幼子,一个在元兵攻陷临安时受惊吓而死,另外两个在文天祥和陆秀夫等大臣的护卫下,拼死杀出一条血路,逃离临安。 张世杰随即率军勤王,辗转江浙和东南沿海,一路颠簸,被元军紧追着不放。 自从边关抗击蒙元,已经过去了二十几个年头,但国事不顺,无力支撑,张世杰痛心疾首,无可奈何! 为今之计,唯有尽人事听天命了,此外别无他法。 张世杰脸色凝重,望着茫茫大海愣愣出神,他的旁边,站着大将张寒,也是一脸肃穆。 从襄阳突围后,张寒一直跟着张世杰,转战湖北c江浙和东南之地。 襄阳陷落七年了,南宋的大好河山,已经被元军全部攻占了,如今,张世杰只得率军退到了茫茫大海上。 国破家亡,张世杰心情异常沉重,想起了种种往事。 大宋真的是气数已尽了吗?难道,这天道真的不可违吗!? 张世杰心中惨痛,不禁回想起当年与李冲的对话,将近二十年过去了,李冲的那一番话犹在他的耳边回响。 当年,南宋联合蒙古南北夹击大金国,就是在自毁长城,尽管大金国对南宋也是虎视眈眈,但一个腐朽没落的金王朝,又如何能与一个冉冉上升的蒙古帝国相提并论呢?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张世杰一腔热血,与大多数忠臣良将的想法一样,一心只想着光复大宋河山,但是,他们英雄无用武之地,时机太不成熟了,南宋自身还没有足够的实力打败敌人。 盲目乱动,不过是徒逞匹夫之勇! 当襄阳陷落的消息传来后,张世杰悲愤啼血,南宋抵御强虏的最后屏障已经丧失了,吕文焕甚至带着元军诱降了沿江十数个州县,南宋朝野一片哗然,世人皆痛骂吕文焕是国贼,对吕文焕口诛笔伐,张世杰悲愤之余,心中却丝毫提不起对吕文焕的恨,但要他张世杰像吕文焕一样献城投敌,那却是万万不能。 前方探子传来消息,四个多月前,元军统帅伯颜被闫天仇击杀,张世杰激动得一夜未眠,伯颜此贼不知杀戮了多少大宋军民,如今授首伏诛,正好印证了因果报应这句老话。 但是,进攻南宋的元军主帅换成了汉人大将张弘范,此人虽是文官,但精通兵法战阵,熟悉汉人的用兵习性和战略思维,是个比伯颜还要可怕的敌人。 吹响号角,岸上的元军又开始演习进攻了,张世杰遥遥望去,只见元军分成两方对阵,号角声声,喊杀连连,数万人列阵厮杀。 一霎时,地动山摇,让人不寒而栗! 在蒙元军队的训练中,将卒被杀是常有的事,这个嗜血的民族,就是靠这种残酷的训练方式,缔造了一支强大无匹的军队,终结了一个又一个王朝。 张世杰收拾心情,陆地上已经无法阻挡蒙元军队了,要保存实力,只有收缩战线,他令士兵炸毁了通往陆上的浮桥,烧毁营寨,把军队集中在百艘大船上,暂时保存实力。 张世杰以为,元军大多来自北方,不熟悉水战,也许只有在大海上,才能与他们一较短长,更重要的是,八岁的天子赵昺还在,就算是肝脑涂地,张世杰也要保存仅有的这一点赵宋王朝的血脉。 这是他张世杰的责任,也是他的宿命。 八岁的孩子懵懂无知,犹自在船上和两个小太监戏耍,童音清脆爽朗,全然不知亡国之恨。 托孤大臣陆秀夫望着眼前还在欢笑嬉闹的小皇帝,心头剧痛,黯然欲泣! 这个当年与文天祥同朝为官的青年俊杰,曾经意气风发,豪情满怀,但如今已是满面风霜。 自从文天祥最后一次被俘后,一直音信杳无,生死未卜,陆秀夫一人承担起教导和保护小皇帝的重任,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其中的艰辛凶险,难以诉说。 陆秀夫自小聪慧,发奋读书,也是满腹经纶,他怀揣报国壮志,踏入仕途,哪知一入朝,他陡然发现大宋朝政已经被贾似道及其党羽牢牢掌控,并对他们这些精忠报国的主战派无情打压,在朝中,除了文天祥,陆秀夫再也找不到一个知心人。 脚步声响起,陆秀夫转头一看,只见张世杰步履沉重,走了过来。 张世杰看了一眼正在玩耍的小皇帝,跪下来,行了君臣之礼。 对于这个小皇帝,尽管他还是懵懂无知,张世杰等人作为臣子,还是恪守本分,不逾越分毫。 小皇帝睁着一双大眼睛,看见张世杰施礼,他竟茫然不知所措。 在逃亡的路上,陆秀夫也教过他一些君臣之礼,但作为一个流亡的孩子,生命难以保障,衣食尚不得周全,他又哪里记得住这些繁琐的宫廷礼仪呢? 陆秀夫上前与张世杰见礼,微微一叹,欲言又止。 张世杰也是一叹,二人来到船舷边,默默看着起伏的波涛。 良久,张世杰说道:“大人一路奔波,护送皇上来到这蛮荒之地,其间不知经历了多少凶险磨难!” 陆秀夫眼神黯淡,说道:“只要能光复河山,把蒙古鞑子驱出大宋,君实就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君实是陆秀夫的字。 张世杰眼神木然,心中却在想:“光复山河,谈何容易!如今只要保得一丝大宋天子的血脉,已经是齐天洪福了!” 陆秀夫又道:“大帅把陆上的营寨尽皆毁去,通道炸毁,此举似乎不妥,若我大军反攻,又将以甚么为落脚点呢?” 张世杰道:“目下元军已经掌控了整个东南,若不把营寨毁去,还不是尽数落在蒙贼手中吗!” 陆秀夫皱眉说道:“但大帅截断了与陆上的交通,等于把数万大军孤悬在大海上,若时间一长,淡水和粮食供给不足,岂非自乱阵脚呢?” 二人争执起来。 小皇帝看着争执不休的两个大人,一脸茫然。 陆秀夫看了小皇帝一眼,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道:“船上给养不足,若一旦闹起饥荒,后果不堪设想,还请张帅三思!” 这个利害关系,张世杰又何尝不知,但为了暂时保助这一点反击的星火,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了。 张世杰默默地思考着。 以张弘范奸狡如狐的性格,此时,蒙元狼兵必定是严阵以待,挖好了陷阱等着他张世杰,若重开交通,到时候元军势必会趁虚而入。 但若孤悬大海,又等于断了数万人的补给,时间一长,也是灭顶之灾。 张世杰踌躇难决,心中天人交战。 陆上十数万狼兵的吼叫声和操练声,在大船上清晰可闻,声势浩大,犹如奔雷轰鸣。 此时已是抉择两难,张世杰不禁长叹了一声。 在无情的煎熬中,一个多月过去了,还不见张弘范有任何举动,张世杰心下稍安,但数万大军的饮水和吃饭,又是一个大难题,虽然张世杰下令全军定量供应水和食物,但船上的食物和淡水毕竟有限,哪够长期供应数万军队。 眼看储存的粮食和淡水即将告罄,张世杰和陆秀夫一筹莫展。 这一日,海面上依然大雾弥漫,张世杰照例来到帅船上,查看军情。 一切看似风平浪静。 张世杰松了口气,突然,他的心头一跳,警兆一动,远处响起一声号炮。 张世杰定睛一看,浓雾中,从远处弯曲海岸的水面上,突然冒出了上百艘战舰,张世杰大惊,旋即明白了张弘范的意图。 原来,张弘范趁着这一月来东南海上大雾,他一边加紧打造新型战舰,从长江淮河一带,紧急征调上百艘战船,一边又让士兵在岸上操练叫骂,迷惑宋军,张世杰一个不察,上了张弘范的当。 这一下,蒙元水师奇兵突出,顿时杀了宋军一个措手不及。 张弘范坐在帅船上,指挥若定,他新造的这些战舰无论在体积和速度上都远胜张世杰的水师,而且他在每艘船头都安装了两门火炮,杀伤力非常惊人。 霎时间,火炮轰鸣,张世杰的水师当即有几艘被击沉,宋军慌作一团,船上的宋军士兵奔走呼号,恍若末世来临。 张世杰大怒,指挥迎敌,但无奈仓促应战,早失了先机。 张弘范哈哈大笑,指挥舰船冲入张世杰的水师正中,顿时箭矢如雨,哀嚎声响彻大海。 元军休整了一月,士气正盛,而宋军被赶入大海,士兵本身大部分已丧失了斗志,再加上粮食不足,基本是半饥半饱,又哪里是元军的对手。 大炮的呼啸轰鸣声和喊杀声震天。 一时间,宋军被利箭射死和被火炮击中坠海者,不计其数,幸存下来的,也被冲上船来的元军屠戮了大半。 陆秀夫眼看大势已去,在船上焚香祷告,遥遥向大陆跪拜大宋天子和祖宗神灵。 伴随着一声声大喝,如狼似虎的元军攻上船来,陆秀夫的右胸被流矢射中,顿时痛彻心肺,鲜血浸湿了衣服。 但陆秀夫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用身体护住小皇帝,小皇帝早已吓得猎猎发抖,脸色惨白。 这个几岁的孩童,只做了几日皇帝,却要一路逃亡,终究还是大难临头了。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 陆秀夫看着小皇帝,心痛若狂,眼角流下泪来,他一咬牙,弯腰把小皇帝负在背上。 一声大笑传来,张弘范昂然登上了大船,脸上春风得意,作为一个征服者,他有炫耀的本钱。 陆秀夫认得是张弘范,眼睛死死盯住他,大喝到:“无耻奸贼,你厚颜事仇敌,助鞑子毁我汉人江山,千夫所指,你张氏祖宗有知,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 张弘范笑道:“南宋奸臣当道,气数已尽,天下合该一统,大人熟读史书,当知这天下分久必合,乃大势所趋!” 陆秀夫顿足大骂:“你这个数典忘祖的贼子,我汉人的气运虽暂时不振,但也轮不到那鄙陋蛮夷毁我河山,你为虎作伥,死后必下地狱,万劫不复!” (本章未完,敬请关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浪疾风高身殉国 江山指点徒伤怀(下) 张弘范道:“本帅顺势而为,问心无愧,陆大人若抛弃陈见,与我一起效力大元朝,造福黎民,大人亦不失为一豪杰也!” 陆秀夫气得面色惨白,反手抓紧背上的小皇帝。 张弘范双目炯炯,转向陆秀夫背上的小皇帝,又说道:“南宋已亡,陆大人正是风华正茂,何苦为了一个孩子,葬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呢?” 陆秀夫悲愤交加,他已经骂不声出来了。 张弘范眼神如鹰,紧盯着陆秀夫,又说道:“若大人将这孩子交与本帅,张弘范保证,陆大人必定在大元朝尊享富贵,位极人臣!” 陆秀夫哈哈大笑,脸色坚毅惨白,他怒喝一声,说到:“国破家亡,陆某无颜苟活,今日之事,有死而已!” 话一说完,陆秀夫背着小皇帝,踊身跳进恶浪滔天的大海。 一代贤臣,就此殒命! 波涛汹涌,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张世杰远远看见陆秀夫负着小皇帝跃下船去,霎时间,万顷波涛,完全吞没了二人,也吞没了张世杰心中仅存的一丝幻想。 血战持续了三个时辰,血染大海。 张世杰仰天长啸,挥刀砍杀涌上船头的元军,状若疯虎,元军被他的神威所慑,一时间大船上元军陈尸累累。 大船上暂时安静下来,但风雨声更甚。 张世杰全身浴血,身体在狂风暴雨中摇摇欲坠。 张寒等幸存下来的将士跪地痛哭,暴风骤雨中,这些经历无数恶战的铁血战士,面不改色,他们纷纷祷告,拜别家乡父老,慷慨赴死。 元军又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大炮轰鸣,数枚炮弹击中张世杰的帅船,顿时血肉横飞,惨叫声不绝于耳,大船瞬间肢解破碎了。 张世杰被轰上半空时,他的意识已经模糊了,张世杰缓缓闭上眼睛,两滴眼泪滴落下来,人也完全昏迷过去。 国破家亡,有死而已,这就是军人的铁血情怀! 对于赵家王朝,这些孤臣良将已经尽到臣子的本分了。 将军百战谁不死,马革裹尸犹难还! 一声长啸传来,一人大雁般从海上掠来,拦腰抱住急速下坠的张世杰,往陆地上掠去。 一个恶浪打来,浪高十数丈,霎时间吞没了交战双方的大多数船只,大海上尽是尸体和落海呼号的士卒,随巨浪翻滚奔腾,境象惨绝人寰。 张弘范大惊,急令大船靠岸,南宋水师全军覆灭,元军虽取得胜利,但也死伤惨重。 至此,延续了三百多年的赵宋王朝,彻底终结了。 许久之后,张世杰悠悠醒来,他功力高绝,生命力极为强大,他身上有几道深深的伤口,不时有血水涌出,整个人就是个血人,模样凄惨,壮烈! 救下他的,正是李伯凌。 这时,李伯凌正神色惨然地看着他。 二人目光相接,这对出生入死的铁血兄弟,一切皆在不言中。 良久,张世杰勉力说道:“李兄数次救我于危难,这份情,哥哥只有来生再报了!” 李伯凌看着这个铁骨铮铮的硬汉子,强笑道:“来生太远,兄弟没有耐性,张兄命硬,小鬼不敢收,阎王不敢要,还是你自己留下余生,与兄弟一起逍遥自在吧!” 张世杰费力地摇了摇头,张口欲说话,他的嘴角涌出鲜血,模样凄惨之极。 张世杰强撑一口气,缓缓说道:“张某一生飘零,铁血生涯,早就身许汉家,如今国破家亡,张某又岂能苟活,伯凌兄与李冲兄弟的恩情,张某自当谨记,来生绝不辜负!” 李伯凌转过头去,两大滴眼泪溅在衣襟上。 张世杰惨笑道:“李兄切勿伤心,这是我张世杰的归宿,我死后,李兄把我葬在山岗上,张某就是死了,也要亲眼看那蒙元一众贼子灰飞烟灭!” 李伯凌霍然回头,张世杰生机已绝。 一朝为臣,至死不渝,山风呼啸,就如大地呜咽! 赢得君王身前身后愿,可怜几许孤臣孽子心! 李家庄,李冲默默站在荷池边,身边的青莲盈盈而立,白衣如雪。 李冲极目远眺,满山遍野铺满落叶,风一吹过,发出沙沙沙的声响,零星的枯叶从高大光秃的乔木上飘落,在空中飘飘荡荡,连成一条不规则的曲线,最后落在地上,寒风萧索,鸟儿的鸣叫不再欢快,昭示着冬天即将来临了。 李伯凌轻轻来到李冲和青莲的身边,李冲回头看向他,说道:“这大宋王朝就如遭遇那寒冬时节,该来的还是来了。” 在任何时候,李冲的脸上,始终是淡淡洒洒。 李伯凌说道:“世间朝代更替,自有因果,大宋天子不知珍惜,穷奢极欲,才导致如今山河破败的局面,庄主为他赵家天子已是仁至义尽,不必过于介怀了!” 李冲道:“李叔言之有理,大宋自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至今也有三百多年,他赵家享受这天下至尊,受万民膜拜,却不思黎民疾苦,穷奢极欲,天子本该舍身为民,若不以万民为重,无异于自掘坟墓!” 李伯凌点了点头,叹道:“天子座下,良莠不齐,若人君贤达,则海内臣服,若天子昏庸,必导致佞臣横行,就如那贾似道c吕师孟,若不是度宗荒淫无能,怎会轮到他们祸国殃民!” 李冲轻叹一声,说道:“反观蒙古,景象就大大不同,蒙古族世居苦寒之地,四周虎狼环伺,尤其是大金对蒙古部落肆意欺凌,若不振奋崛起,若无他们的挣扎求存,蒙古人早就被金人杀戮殆尽,湮没在历史洪流中了,但是蒙古帝国的崛起,又等于是宋金等国的梦魇,蒙古人的历代大汗均是不世之才,文治武功,南宋的赵家天子望尘莫及,两国对垒,南宋焉有不亡的道理。” 李伯凌道:“蒙古人以战起家,充满暴戾杀戮之气,光是死在蒙古铁蹄长刀下的无辜黎民,只怕有千百万之众,此次南侵,蒙古人滥杀无辜,宋人哀鸿遍野,白骨盈山。” 李冲缓缓说道:“从远古以来,人类就是万物的主宰,人之所以成为主宰,在于他会审时度势c趋利避害,利用万物为己用,所以才有了人定胜天的说法,但人最重要的,是有思想,有感情,也有,但若太强,必想据他人之物为己有,才导致人世间你争我夺,仇杀不断,这适者生存的法则,不单适用于万物更替,更适用于这朝代更替,王旗变幻,就如若无宋室朝廷的昏庸,弄得自己离心离德,就不会招致灭亡的惨祸!” 青莲点头说道:“从这点来说,蒙古人大军压境,对赵家王朝摧枯拉朽,实在是毫不意外,大道无边,一切皆是因果!” 李伯凌苦笑一声,说道:“我之桑榆,已为他人之物!宋室覆亡,昔日的王侯将相,转眼成为一介白丁,流落江湖,赵宋皇室流落出两个年幼的皇子,也被蒙元军队穷追不舍,相继夭折,他们小小年纪,却要经受国破家亡之苦,就是想过平凡人的日子,也不可得,真是旧时王谢堂前燕,也飞不入寻常百姓家!” 李冲道:“天下大局已定,而这杀戮的气息,却丝毫未弱,以忽必烈的心性,如何肯让这南宋君臣活下去,他们的出逃,招致忽必烈的大肆杀戮,东南的黎民,必定是处于水火之中矣!” 李伯凌道:“半年前,我与闫老追随蒙军南下,见那蒙古悍兵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而作为统帅的伯颜,丝毫不加以约束,反而纵兵屠戮百姓,悍兵杀戮一开,南宋的数百年文明皆毁在蒙古人淫威之下,我与闫老见此獠人面兽心,凶残绝伦,不得已出手将他击杀!” 李冲道:“此等丧心病狂的凶徒,凶暴犹胜于虎狼,比之妖魔鬼怪还要冷血残忍,杀之等于造福黎民苍生!” 李伯凌苦笑一声,说道:“伯颜虽为蒙军统帅,但若无蒙皇忽必烈的首肯,他也不敢如此肆意妄为,说到底,那忽必烈才是这场大屠杀的主谋!” 一声轻叹,李冲说道:“蒙古人的杀孽,尤胜于当年的人屠白起和秦始皇嬴政,白起转瞬即死,而秦帝国也不过是二世而亡,蒙古人的报应,只怕也为时不远了!” 青莲道:“蒙古人穷兵黩武,凶残嗜杀,若无报应,怎会彰显这天道循环!” 李冲点了点头,说道:“我夜观天象,北方帝星璀璨,这蒙皇的威势,比之以前更是有增无减,但它四周隐隐有阴云环绕,恶星相伴,此又是不祥之兆,所谓月盈则亏,蒙古人的气运,在他们的征伐杀戮中不断消耗,就如正常人之年过六旬,早已知天命了!” 李伯凌继续说道:“但就是这早知天命的老朽,搅得天下大乱,南宋王朝的最后一点抵抗势力,被蒙元军队赶到东南沿海一带,等我赶到崖山之时,张世杰败局已定。” 李伯凌说起这位至交好友,心情沉重。 李冲已知崖山海战之事,经此一战,南宋最后的抵抗势力全部葬送在大海上,小皇帝也投身大海,大宋王朝的结局异常惨烈。 良久,李冲苦笑道:“张公赤胆忠心,誓死与蒙元周旋,若南宋上下如张公一心为国,大宋何至于有亡国之祸。” 李伯凌惨然说道:“我见事不可为,力劝张帅跟我归去,但张帅叹息国破家亡,不愿离去,在狂风暴雨中坠海,被我所救,但已身受重伤,他死志甚决,无法挽回了。” 当时,张世杰万念俱灰,李伯凌纵有通天本领,也续不了他的命。 一个人不想活下去了,等于是心脉已断,任你是大罗金仙,也无可奈何。 李伯凌缓缓说道:“当时南宋的数万大军,在蒙元军队和汉人降军的联合绞杀下,节节败退,不得已退到海上。” 李冲和青莲默不作声,静静听李伯凌说话。 李伯凌又说道:“张世杰下令捣毁了陆上营寨,切断通往海上的浮桥,他本想瞅准时机,打一个翻身仗,哪知此举不仅阻止不了蒙元水师的进攻,反而使漂浮在茫茫大海上的南宋军队断水断粮,又遭遇蒙元水师火炮的连番轰击,数万大军最终全部葬身大海,数十里海面上飘着的,尽是那些战死的士卒尸体。” 时隔数月,李伯凌说起当时的惨状,心中惨痛,脸色微微发白。 青莲听得心驰神摇,花容失色。 李冲虽不在当场,但已尽知形势,不由得叹道:“张公之过,在于不能审视崖山战事,这是他一生的最大败笔,但国之将亡,逝者已矣,他亦是无可奈何之举!” 青莲岔开话题,问道:“闫老与李叔一起出行,怎不见他回来呢?” 李伯凌倏然一惊,说道:“我二人击杀伯颜后,闫老动身去河北c陕西一带安顿义军遗孤,我则前往东南看望南少林寺的诸位大师,并找寻陆秀夫和张世杰他们的下落,至今已是五个月有余,算来闫老那边的事也应该处理好了。” 李冲说道:“世道凶险,忽必烈对李家庄切齿痛恨,不可不防,李叔最近可有闫老的消息吗?” 话刚出口,李冲的心头轻轻一跳,顿时涌上了一丝不祥的感觉。 李伯凌还来不及回答,站在他身边的青莲突然脸色一变,身子一闪,人已消失不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舍却自身消杀孽 求仁得仁真豪杰(上) 在李冲心头一跳的时候,闫天仇的命运基本上已经成为定局了,摩云的惊天一指,划破了他的心脉。 四个月前,闫天仇带着李家庄十个年轻高手来到河北c山西和陕西,看望慰问那些死于战火中的勇士遗孤和他们的父母,给他们送去钱粮。 这些死难的兄弟,多年来,跟随自己出生入死,在刀山火海闯,一朝身死,他们的家属虽然得到李家庄的厚待优抚,生计暂时无忧,但闫天仇对他们始终心中有愧。 从闫天仇接手领导义军开始,先后就有数千弟兄战死沙场,这些人大都是江湖好汉,有的还颇有身家,有的则是北宋官员后裔,金人以及蒙古人入侵后,大肆杀戮无辜百姓,给汉人带来了无穷灾难,激起了他们的满腔义愤,国仇家恨集于一身,所以,李家庄振臂一呼,这些人就义无反顾的投入到这场血与火的战事中来,而今身赴黄泉,留下了几多孤儿寡母活在世上,境况好不凄凉。 闫天仇等人一一造访,不落一户,由于人数太多,他上次从贾似道那里截来的数十万银子几乎散发完了。 这一日,他来到太华山附近,这里是他们此行的最后一站,也是最让闫天仇痛彻心扉的地方,因为在这里,埋葬着数十个跟随自己十几年的天极庄的兄弟,其中就包括了夏无极。 闫天仇大度豁达,外表上虽然整日嘻嘻哈哈,其实他的内心非常细腻周到,尤其是对手足兄弟用情至深,当年夏无极战死,他一怒之下杀尽末哥带来的蒙古精兵,当时,目睹兄弟们惨死,闫天成暴怒如狂,在那一刻,就算是天怒人怨,魂飞魄散,闫天仇也要为夏无极和死难的众兄弟报仇。 从山西赶赴陕西的这些时日,闫天仇心中隐隐感觉到有一丝丝不祥的兆头。 杀气!而且是针对自己而来的杀气。 对闫天仇这种功行圆润的修真之士来说,就是十里之外的空气中有一丝异动和不和谐,他灵台清明,也是一清二楚。 闫天仇脸上不露声色,他平静地处理完手边的事情,看望了夏无极的老母和兄弟,又到夏无极等众兄弟的坟前祭奠凭吊。 一切,都是按照既定计划进行,闫天仇身边的十个年轻高手丝毫觉察不出异样。 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妥善了,这一日,闫天仇平静地看着这群脸上充满了阳刚之气的年轻人,说道:“这里的事情已毕,老夫还有一桩未了的私事,可能还要盘桓些日子,你们先回李家庄去吧。” 钟一鸣这次也随大师父前来,闻言说道:“弟子也无重要之事,师弟们先回去,我就留下来陪大师父吧。” 气氛稍不寻常,这些年轻人都经过了无数血与火的淬炼,修为大进,感官敏锐异常,于是,其他人也纷纷表示要留下来陪同闫天仇。 这些年轻人是闫天仇和李伯凌一手带出来的,都尊称他为大师父。 闫天仇洒然一笑,说道:“你们这帮小子碍手碍脚的,难道老夫要去见见老相好,也要带着你们不成吗?” 闫天仇一笑,气氛顿时缓和,众人尽皆失笑。 其实,闫天仇平日即使心中有事,但他脸上从不表露,这些年轻人虽然敏感,但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和这些年轻人在一起,闫天仇总是嬉笑打闹,就是平日里传授他们武艺,闫天仇也是不拘一格,相比李伯凌的不苟言笑,他的授业传道犹如天马行空,虽然这些人对李伯凌和闫天仇都是一样敬重爱戴,但这帮年轻人内心却更喜欢他,二人风格迥异,就像阴阳炉火一样,锤炼着这些后起之秀。 钟一鸣一听,隐隐感觉到大师父是在跟他们打马虎眼,钟一鸣也不说破,悄悄一个眼神,众兄弟心领神会,躬身告退。 闫天仇一眼看去,哪还不知道这些年轻人的心思,他暗叹一声,身形一闪,转眼不见了踪影。 太华山,古人也称之华山,此山是中华文明发祥地的标志,其中,华夏民族的华字,就是取自太华山之意,由此,华山有了“华夏之根“之称,太华山南接秦岭,北瞰黄渭,自古以来就有“奇险天下第一山“的说法。 晨曦微露,闫天仇凝立在华山朝阳峰,负手远眺。 一丝霞光从远处的地平线上一闪,一时间霞光大盛,一轮红日挣脱了黑暗的束缚,喷薄跳跃而出。 就在红日挣脱大地束缚的一瞬间,闫天仇心中一动,他感觉到身后轻轻一响。 闫天仇缓缓转过身来,看着对面十丈处站立着一个满面红光的僧人。 在跃动的霞光映照下,僧人的身形也在跳动,霞光如微波,轻轻荡漾着僧人。 天人合一,情景壮美诡异! 僧人嘴角含笑,深深地看了闫天仇一眼,说道:“千仞之高,已在脚下,太华山有天下第一险之称,华山栈道虽陡峭奇险,,但仍然不能使先生驻足,山高人为峰,不知先生是否觉得恍如隔世呢?” 闫天仇报之以微笑,说道:“大师不辞辛劳,一路追随了老夫二十七日,不知大师有何深意呢?” 来者正是摩云。 摩云微微一笑,说道:“先生高义厚道,天下皆知,那数千战死的灵魂,若泉下有知,亦当瞑目了,这些时日,本座见先生尚有未了之事,不忍现身打扰,是以暗中相随,皆是为了成全先生的心愿也。” 闫天仇哈哈一笑,说道:“世人都说,蒙古人残忍好杀,蒙元朝廷皆是冷血无情之人,但今日听闻大师的一席话,闫某才知道,这蒙人之中也只有大师,还保留有那么一点人味了!” 闫天仇话语之间,充满了讽刺嘲弄之意。 摩云展颜一笑,说道:“先生此话差矣,本座虽是大元朝的国师,但实际上也是一个汉人。” 闫天仇一愕,随即一笑,说道:“大师是蒙是汉,对老夫都是一样。” 摩云眼神淡淡,看向闫天仇,说道:“作为汉人,却要帮蒙古人覆灭汉人江山,先生想必是对本座鄙夷不已了!” 闫天仇冷冷地看着摩云,并不答话。 摩云一声轻叹,说道:“本座自小与母亲四处逃亡,过的是衣不蔽体c食不果腹的艰难日子,那时的赵家天子在哪里?汉人的恩典又在哪里?” 闫天仇一声冷笑,说道:“大师是修真之人,心中却满是憎恨嗔怒,那天下千千万万的百姓,不知有多少与大师的境遇相同,但闫某也未见他们全都助纣为虐,替那异族之人毁灭倾覆自己的家园。” 摩云不理闫天仇,他仿佛在自言自语,只听他又缓缓说道:“本座二十岁之时,高中那南宋王朝的状元,本以为一飞冲天,脱离苦难,最终却落得个客死异乡的下场,家中还有一个年迈孱弱的老母,本座虽是汉人,但又不被汉人所容,当时我心中的绝望和无助,又有多少人能够明白!” 闫天仇不知当日摩云的惨况,他是个心慈善良的人,于是,也不再出言讥讽摩云,但他认定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摩云是修行有道的高僧,不该为了泄一己私愤而枉顾天理道义。 闫天仇仔细观察摩云,此人器宇轩昂,眉宇间其实就是一个汉人,但是,他身为汉人,却帮助忽必烈毁灭汉人江山,把数以百万计的黎民百姓置于水火之中,其行不可谅解。 闫天仇道:“一念成魔,一念成佛,大师修行一世,当知这天道轮回,蒙古人滥杀无辜,也许死在他们屠刀下的人中,只怕就有大师的宗亲至爱,大师一身佛衣,百年相伴,怎么会唤不醒大师的一颗佛心呢?” 摩云哈哈一笑,说道:“佛心善念,本就不该强加在出家人的身上,那川南方圆百里,就是本座的故乡,朱家经营百年,是当地的名门望族,当年我家一贫如洗,但是,也不见有我朱氏一脉的任何一个宗亲贵人施以半分怜悯,我与母亲穷苦交加,不得不逃往他乡,就是从那里开始,我母子二人以草根树皮充饥,一路颠簸,吃尽了人世之苦,辗转逃到了河南。” 朱姓本是摩云的姓氏,只是他皈依佛门之后,改了姓氏,这也说明了摩云斩断一切世俗尘缘,彻底抗争的决心。 闫天仇叹道:“世态炎凉,人情淡漠,本在人的一念,别人是否行善积德,这个强求不来,但若因别人的一个冷眼,就心存报复之念,大师有这个念头,却修得如此高的佛缘,究其原因,若不是大师的前世积福,就是今生有人愿意对大师施以福报!” 要知道,执着一念,心存芥蒂,若无他人施以福报,摩云万万不会有如此通天彻地的神通。 摩云略一思索,随即,他眼中神光湛然,盯住闫天仇,笑道:“末哥和伯颜死在先生的手里,当真一点也不冤,先生不愧是云中飞龙,但若先生想以言语打动本座,那只怕要让先生失望了!” 闫天仇笑道:“老夫活了百载,从不在口头上逞能,只是言由心生,说出一个世人皆知的道理罢了,大师是当今高人,当可看穿这人的心意,若这点大师都不敢承认,那摩云就真不是摩云了!” 红日高挂长空。 摩云凝目眺望远方,陷入了沉思。 这时,钟一鸣等十个年轻高手出现在摩云身后,摩云头也不回,眼神依然看着闫天仇,说道:“先生的帮手已经到来,这十人皆是江湖中罕见的高手,若你们一起对本座出手,先生应该有六成杀死本座的机会。” 摩云的言语之中,竟然毫不避讳,足见大师风范。 钟一鸣的声音响起,只听他说道:“大师修为高深,远非我们这些年轻人可比,若一人与大师动手,那是对大师的大不敬,只有我们这十个小辈一起向大师讨教,天下人才不会笑话我等是狂妄无知!” 钟一鸣天资卓绝,是年轻一辈中出类拔萃的人物,他携带十人的强大气势,说话中气十足,竟然能在摩云这个神级人物的面前从容不迫。 摩云也不由得暗暗赞许。 闫天仇喝到:“一鸣不可无礼,今日一战,是老夫与大师再续前缘,非为逞勇斗狠,你等不可横生枝节,都给我下山去吧!” 口气一改往日的温和,相当严厉,钟一鸣等人吓了一跳,站在原地,不敢言语。 见这十个年轻人不走,闫天仇暗叹了一口气,正想再次出言将他们驱走,只听得摩云说道:“先生大仁大义,老衲佩服,若这些人再加上几个,老衲今日就得交代在这里了,他们皆是出类拔萃的武林新秀,今日一战,必定旷古绝今,若用心观看,对他们一定大有益处,本座答应先生,若本座得胜,绝不会伤害他们一丝一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舍却自身消杀孽 求仁得仁真豪杰(下) 闫天仇一笑,欣然说道:“大师的胸襟气度过人,一言既出,老夫心无旁骛,能得大师赐招,老夫有些急不可耐了!” 轻轻一步踏出,提起拳头,一招天极长拳中的观海日出,缓缓砸向摩云,他的拳头就如一轮红日,周遭通红闪亮。 拳未到,炙人的热浪已经汹涌而去,卷向摩云。 闫天仇成名数十年,并非浪得虚名。 摩云口宣佛号,右掌凌空拍落,就如上古神器番天印,砸向闫天仇的这轮红日。 轰的一声巨响,大地颤抖了一下,土石草木烧焦的味道直蹿钟一鸣等人的鼻端。 闫天仇和摩云还是站在原地,脸上均有赞赏之色。 摩云淡淡说道:“先生修为精深,足以当得起大师二字,大师一拳,大有一往无前的气势,老衲奉还一拳,请大师小心了!” 前后的称谓改变,足见摩云对闫天仇的由衷尊重。 闫天仇一向淡泊名利,他百年修行,本就不是争强好胜之人,不是他有意隐瞒,而是他心性如此,遇强则强,轻易也不会出手,世人大多不知他的真正实力。 摩云一声佛号,神拳印轰然而出,这一拳不像闫天仇的观海日出,气势磅礴。 他的拳力凝成一线,就如寒冰利剑,锋刃呼啸。 闫天仇眼神波澜无惊,他一声低吟,口中念到:“只有天在上,更无山与齐;举头红日近,俯首白云低!” 照样一拳观海日出,二人拳劲碰撞,轰然有声。 虚空中,艳阳高照,和风细雨,飘飘洒洒,悄然泻下,情景动人心魄! 摩云由衷赞道:“大师道心坚韧,不为外界魔障干扰,若大师改换初衷,老衲就可趁虚而入,这场架也就没有什么看头了!” 要知道,武林中人最忌重复使用招式,但凡招式,皆有弱点破绽,若二次使用,就等于告诉对手自己的弱点,但闫天仇反其道而行之,不为外界他人所惑,一招观海日出,恰恰就是对付摩云神拳印的最佳选择。 但这也说明了摩云的可怕之处,他一拳击出,就是要和闫天仇赌,若闫天仇拘泥于传统,不敢重复使用招数,那他在气势上就输了摩云一筹,高手过招,讲究的就是气势,若气势一弱,生死就是眨眼之间,闫天仇修为精深,不可能只有这一招可以破解摩云的神拳印,但他夷然不惧,依旧使用观海日出。 摩云嘴唇轻启,一声佛号,有如天籁之音,佛号越念越急,天空中霞光闪闪,如彗星掠过,摩云的身子缓缓升上半空。 佛号骤然而停,一只巨大的佛手印,从天际倏然破空而来。 佛印大如高山,轰然而降,往众生万物罩了下来。 闫天仇眼眸微闭,一霎时全身通红,烈焰,在他的全身周围越烧越大! 闫天仇一声轻喝,身子闪耀着光芒,一飞冲天,就如地火喷薄而出,席卷向虚空中旋转直下的佛印。 又是轰然一声大响,就如陨石在虚空中相撞。 狂风呼啸,墨云滚滚。 摩云和闫天仇身体飘飘,从空中降落在大地上。 二者的脸上,依然是云淡风轻。 摩云看着闫天仇,说道:“老衲初时自高自大,以为这宇内只有李冲可勘成为对手,却不知大师的功力是如此高深玄奥,老衲已出两拳,恭请大师赐招!” 闫天仇哈哈一笑,说道:“摩云就是摩云,果然丝毫不会占别人的便宜,老夫献丑了!” 一声低吟,闫天仇一跃而起,他仿佛化身一条翱翔九天的飞龙,响彻九霄。 陡然,闫天仇身子一个盘旋,双手挟带着劲风,朝摩云的头顶,凌空抓落下来。 摩云的嘴角含着一丝笑意,脸上淡淡飒飒。 就如佛陀临凡,布施天下。 但是,又在转瞬间,摩云的脸容陡然变得狰狞可怖,他仿佛又变成了从地狱中钻出来的修罗魔王,全身阴气缭绕。 修罗出世,天地色变。 刚才,还是艳阳高照的朗朗乾坤,突然,风起云涌,天色变得昏暗起来。 摩云冲天而去,一指点向那翱翔的飞龙。 月照千山第一式,惊天一指! 闫天仇道心一惊,变抓为斩,手掌就如盘古开天大斧,斩向摩云。 摩云一声冷喝,身子在空中一扭,五指穿云而出,夭矫盘旋,堪堪点在闫天仇的肩膀上。 大地颤抖,天空乌云尽皆消失。 红日从云层中钻了出来,继续普照大地。 摩云和闫天仇缓缓落在地上,还是站在他们刚才对峙的位置。 摩云的双手一阵轻微颤抖,骨节发出一连串脆响。 闫天仇脚下一个踉跄,随即回复自然,站稳身子。 闫天仇败了!? 一声厉啸传来,青莲仿佛从天而降,一掌击向摩云头顶。 万年寒气,笼罩天地! 此时,摩云连动手的念头都提不起了,他嘴角含笑,眼眸一闭,坦然受死。 闫天仇一声轻喝:“妹子不可!” 青莲略一迟疑,硬生生撤回掌力,身子轻轻飘落在闫天仇的身边。 这时,钟一鸣等人才看出端倪,纷纷跃起,扑向摩云。 闫天仇喝到:“乘人之危,不是大丈夫行径,还不给我退下!” 钟一鸣等人圆睁双目,满脸泪水,怅然退后。 闫天仇盯着摩云,说道:“大师佛法精深,本该布道弘法,成就大道,何苦又要修练这种损天伤地的邪功呢?” 摩云一脸木然,良久,才缓缓说道:“大师中了老衲一指,命不久矣,若女施主再不动手,老衲就要走了!” 眼神空洞无力,看向青莲。 青莲心痛若狂,牙关紧咬,心中天人交战,就想立即杀了摩云。 摩云叹了口气,说道:“老衲观女施主的气度格局,就算老衲没有受伤,也绝不是女施主的对手,若施主要杀老衲,摩云引颈就戮!” 闫天仇笑道:“青莲的格局,非你我可以比拟,大师不必激她了,若她要杀你,就算大师是全盛时期,也接不了她几招。” 摩云黯然点头。 闫天仇又笑道:“大师刚才施展的邪功,惊世骇俗,杀伐冲天,若不是你那犹如孤鸿一现的惊天一指,伤了老夫的心脉,老夫还可再与大师多玩几手!” 说话之间,对胜败生死竟是毫不在意,这份洒脱和气度,世间又有几人能及?! 青莲心中哀痛,她看得出来,闫天仇的生命,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青莲抱住闫天仇,脸上泫然欲泣。 闫天仇微微一笑,手掌缓缓伸出,轻轻拭去青莲眼角的泪水,说道:“老哥杀戮一生,死在我闫天仇拳头下的少说也有三两千人,虽然他们都该死,但毕竟是杀孽深重,如今一去,也算是了结了这尘世间的恩恩怨怨,死而无憾,妹子不必伤心!” 青莲心中大恸,几大滴晶莹的泪水滚落下来。 一声低啸,场中又多了两人,正是李冲和李伯凌。 闫天仇展颜一笑,说道:“闫某甚幸,结识了你们这般好兄弟,天仇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不枉此生了!” 李伯凌眼中的泪水立时滴落下来,他上前一把抱住闫天仇。 闫天仇的身子微微颤抖。 昔日,这个雄姿英发的大豪杰,如今却如狂风中的残烛,摇曳欲灭,此情此景,不禁让李伯凌这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失声痛哭。 闫天仇一生豪迈,古道热肠,当年的一面之缘,就与李冲勇闯龙潭虎穴,这份信任和浩气,最令李伯凌动容,二人从此结缘,亲如兄弟,十多年来,闫天仇与李伯凌刀山火海,共同进退,对决黑暗邪恶,只为了人间正义。 而现在,这个热血豪迈的英雄即将走完自己的一生,这一别,就是阴阳两隔,怀中的闫天仇身子逐渐变冷,李伯凌明显感到闫天仇的生机在一点点消失。 闫天仇欣慰地看着这个肝胆想照的好兄弟,又看了一眼李冲和青莲,缓缓说道:“一生杀孽,一世冤仇,老哥一去,皆化尘土,若是有缘,你我还能再见,兄弟和妹子保重了!” 李冲看着闫天仇,眼神深邃,他低吟一声,说道:“神祗归位,各得其所,闫老一路走好!” 闫天仇缓缓闭上眼睛,面容安详。 青莲一声哀泣,哭出声来,顿时泪流满面。 陡然间,长空瑞气缭绕,久久不散 摩云深深地看了闫天仇一眼,眼神又一一从李冲等人的脸上扫过,他刚转身欲离去,突变陡起。 一声冷笑传来,一个黑衣女子站在他身前十丈之处,眼神如寒冰利剑,牢牢盯住他,容貌像极了青莲,只听得那女子冷冷说道:“你杀了人,就想一走了之吗?” 听声音,分明是站在对面的白衣女子青莲。 摩云一惊,转头看向青莲,青莲也看向他,眼神同样如万年寒冰,直插摩云的灵魂禅心。 在黑暗青莲出现的一刻,闫天仇悄然死在李伯凌的怀里,李伯凌抱着闫天仇的尸身,潸然泪下,他心痛如狂,仰天一声长啸。 李冲看向李伯凌,眼神还是淡如清秋冷月,他说道:“闫老一生洒脱,早就勘破了生死玄关,他这一去,正如涅槃之凤凰,翱翔于天地之间,从此逍遥自在,李叔不必太过悲伤了!” 李冲语音淡淡,人世间的生生死死,他无力改变,不是他冷血,而是他已经看透了。 青莲的眼神哀痛欲绝,对面的黑暗青莲眼神凌厉,一声厉叱,一步踏前,出手如电,抓向摩云的胸膛。 李冲一声轻喝,黑暗青莲一惊,略一停顿,李冲一闪,人已经来到摩云身前,专注地看着这个外表酷似青莲的黑衣女子。 黑暗青莲冷笑一声,一掌拍向李冲的天灵盖,李冲双指一弹,一股暖流气劲,如旭日阳刚,射向她的掌心,黑暗青莲一声低吟,一步退后,站在十丈之外。 李冲转身看着摩云,淡淡说道:“大师气度从容,早存必死之心,但我等皆非嗜杀之人,今日大师与闫老一战,公平之极,闫老求仁得仁,罪不在大师,只是大师修习邪功,有伤天和,假以时日,必定反噬自身,望大师好自为之!” 摩云低宣一声佛号,转身缓缓下山而去。 李冲又看向黑暗青莲,眼神淡淡,说道:“你我有缘,历经百世,大神经历的人伦惨剧,数不胜数,当年大神满腔怒火,脱窍而出,遨游在天地之间,虽是无拘无束,不入轮回,但其实就如孤魂野鬼,无依无靠,大神一念之差,竟落到如此境地,真是让人扼腕叹息!” 黑暗青莲眼神复杂,看向李冲,她稍一沉吟,说道:“当年的一切过错,虽是因你而起,但我并不恨你,我与她本是一体,但她满心假慈悲,本神虽不屑与之为伍,仍然百世追随,只为感化于她,哪知她依然我行我素,悠悠百世,凄清寂寥,本神早已失去了耐心,我与她的恩恩怨怨,势必要在这一世做个彻底了断,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你若念当年之恩,就不要再阻拦了!”黑暗青莲口中的她,自然指的是青莲。 李冲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当年你的一扶之恩,李冲铭记五内,所以我追随你们到了这红尘之中,只为化解你们之间的恩怨,你说不要我管,对我来说,于情于理皆说不过去,我自愿断去一切因果,灰飞烟灭,来换得你们的水乳交融,重归一统!” 李冲眼神灼灼,看着黑暗青莲,语气坚决,青莲的泪水又一次夺眶而出。 黑暗青莲微微一怔,但很快回过神来,她一眼扫去,看向青莲,冷冷说道:“我与你的恩怨,在于本质相左,别人想要插手,只怕也无济于事,十年之后,你我在这朝阳峰一决高下,看是你的禅心广大,还是我的道法无边!” 青莲银牙轻咬,看着黑暗青莲,眼神坚定无比,她淡淡说道:“一言为定!” 黑暗青莲一声冷笑,一转身,人已仿佛消失在这天地之间。 青莲神情落寞,脸上怅然若失。 李冲抬首向天,天空瑞气不散,李冲一声禅唱,如龙吟九天。 众人将闫天仇葬在朝阳峰上,青莲一步一回头,下山而去。 落日余晖,映照天下万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妙手丹青描春景 杀气盈天凝霜寒(上) 入夜,摩云端坐在蒲团上,心潮澎湃。 一个多月过去了,当日与闫天仇交手的凶险情状,摩云历历在目。 那日,与闫天仇在朝阳峰上的对决,他的禅心,又经受了一番磨砺锤炼,摩云万万想不到,闫天仇是如此的强,强到让他几乎下不了太华山。 闫天仇的一击,破入他的护身罡气,几乎洞穿了他的五脏六腑。 摩云利用天时地利,营造大势,使出月照千山的惊天一指,才堪堪击伤了闫天仇。 摩云曾听师父长白散人说过,月照千山神功,是两百多年前,本门的一位高僧所创。 这个高僧,本是个悲天悯人的佛门高人,当年,高僧云游天下,降妖伏魔,让多少妖邪闻风丧胆。 在青海谷口,有一个修行千年的邪魔,修为高深,肆无忌惮,危害人间。 为了天下苍生,高僧出手降魔。 此魔道行深厚,一僧一魔对决,激斗了三天三夜,最后高僧以大圆满道行,将邪魔打得神魂俱灭。 那高僧也被邪魔的魔音摄魂震伤禅心,心智错乱,在恍惚中,高僧竟化身邪魔,自创月照千山邪功,倚仗此邪功横行天下,滥杀无辜,从卫道者变成了毁道者。 高僧的师父,也就是摩云的祖师爷眼看爱徒坠入魔道,他追随高僧,广施弘法。 高僧要害人,师父便救人,最后,师父成为了徒弟的眼中钉,急欲除之而后快。 师徒反目,天地不安。 一日,师父化身成徒弟要击杀的目标,二人激战半日,最后,师父坦然赴死,被徒弟的月照千山重伤。 师父在奄奄一息时,回复了本来面目,高僧如梦初醒,悔不当初。 师尊一死,他唯有自杀谢罪,从此,百年之内,天下海晏河清。 高僧虽然身死,但他的月照天山邪功秘籍却传了下来,只因为是高僧师父的遗愿,其中的缘由,后代的弟子并不清楚。 因为师祖在临终前,留下了一句话:大道无边! 摩云当初败于李冲之手,回师门修习此功,师父苦心相劝,摩云执意要练,在师父长白散人的石室前跪了一月。 长白散人黯然答应,月照千山虽是邪功,但祖师并没有明令禁止后辈修习。 摩云本以为神功练成之后,天下唯有李冲可与他争锋,闫天仇之流根本不堪一击,哪知道事情并非他想象的那样,闫天仇的反击之力,刚猛无形,圆润自如,差点让他命丧太华山上。 摩云利用天时,营造大势,才重伤了闫天仇,若与闫天仇再打一场,谁胜谁负,还是个未知之数。 与闫天仇的一战,最让摩云动容的,不是闫天仇高绝深奥的修为,而是面对死亡时,闫天仇表现出来的从容淡定。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一个人呢?修为到了摩云他们这个层次,不知经历了多少凶险磨难,按理说,闫天仇应该更加珍惜生命,但就算是帮手到了,闫天仇也不让他们插手。 要知道,那十个年轻人,都是末哥级别的超级高手,若他们联合起来,再加上闫天仇,如今看来,自己非死不可,但就算自己重创了闫天仇,闫天仇也不让这些年轻人向自己出手。 摩云禁不住一声苦笑,闫天仇啊闫天仇,与你相比,这胸襟气度,老衲是不如你了。 一声轻响,摩云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一股熟悉的压力,滚滚而来,不错,正是这个若有若无的压力,困扰了他数月之久。 摩云缓缓睁开眼眸,看向来人,只见一个高大的僧人站在他的面前,僧人的后面,八个僧人一字排开,一个个气度沉凝,全是修行绝顶的高手。 摩云淡淡一笑,说道:“老衲受了点伤,这感官也不太灵光了,贵客到了眼前,老衲如梦方醒,真是失礼了!” 僧人哈哈一笑,说道:“国师襟怀坦白,足见高人风范,明空有礼了!” 摩云笑道:“原来是天韵门的大师驾到,摩云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明空笑道:“国师不愧是得道高僧,老衲神往已久,今日得见,足慰平生矣!” 摩云道:“大师跳出红尘,如龙游九天,老衲不过是凡尘中的一颗砂砾,哪堪与大师比肩呢?” 明空笑道:“国师道行高深,傲视天下,又深得蒙皇信任和倚重,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老衲虽是方外之人,也是艳羡得很!” 摩云笑道:“一得一失,就如天定,老衲忝居国师之位,去意已久,无奈俗事未了,蒙皇不允,至今不能如愿也。” 明空深深看了摩云一眼,叹道:“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国师修行百年,竟当面戏耍老衲乎?!” 摩云也不动气,说道:“此言并非戏耍,当年老衲一念之差,踏入这红尘之中,现在想来,无非是这贪嗔之念作祟,老衲身在江湖,要想全身而退,只怕也是不可能的了。” 明空笑道:“国师所指的俗事,皆因李家庄而起,若无李家庄阻拦蒙皇,大元帝国早已一统天下,而国师作为首功之臣,必当布施天下,受万民朝拜矣!” 摩云微微一笑道:“李家庄屡次阻挠大元朝一统大业,我皇震怒,老衲身为国师,却不能为皇帝分忧,着实惭愧!” 明空一笑,说道:“国师此话也不尽然,当年国师败于李冲之手,国师引以为耻,遂卧薪尝胆,修为大进,甫一出手,就击杀了李家庄的绝顶高手闫天仇,令天下震惊,国师又回复了往日无敌的神采,真是可喜可贺!” 摩云苦笑一声,说道:“老衲惭愧,那日侥幸赢了闫先生半招,但老衲的这把老骨头,也差点丢在那太华山的朝阳峰上了。” 明空心中暗喜,眼神紧盯摩云,说道:“国师太谦虚了吧,与那闫天仇一战,国师当场将之击杀,听说当时李冲等人也在场,国师击杀闫天仇后,从容身退,足见国师修为通天彻底,乃天下第一人也!” 摩云摇了摇头,说道:“大师谬赞了,当时不要说是李冲,就是李家庄的一个普通高手出手,老衲也得身死,大师所说的天下第一人,非李冲或大师莫属!” 明空干笑一声,他话锋一转,说道:“久闻国师不仅修为通神,更是丹青妙手,老衲仰慕已久,老衲虽在深山,闲来无事,也喜欢舞文弄墨,今日不如请大师指点一二,让老衲也好长点见识!” 摩云笑道:“看来大师是要伸量老衲了!” 明空道:“不敢!” 摩云道:“这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如何比法,还请大师定下个规矩。” 明空笑道:“国师的月照千山神功,已是大成之境,我俩就写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此诗被誉为一诗盖全唐,孤高傲绝,甚合国师神功之意境。” 摩云道:“此诗以月为主体,以江为场景,描绘了一幅幽美邈远c惝恍迷离的春江月夜图,意境空明,想象奇特,的确是好诗!” 明空道:“国师与老衲皆是修真之人,当然不能拘泥于凡夫俗子的方式,我俩相隔九丈,遥空书写,若老衲后退半步,就算老衲输了,但若国师后退,则是老衲赢了,不知大师以为如何?” 摩云莞尔一笑,说道:“大师别出机杼,老衲万分佩服,这场比试有趣之极,老衲乐意奉陪。” 明空哈哈一笑,说道:“大师快人快语,老衲僭越了!”说罢身子一晃,轻飘飘落在远处,与摩云的距离,不多不少,刚好是九丈。 摩云眼神淡淡,说道:“大师请!” 明空脸上如春风化雨,变得和蔼无比,他的手指凌空缓缓比拟了九划,一个春字就如石刻一般,悬挂在明空和摩云的正中间,那春天的气息扑面而来,霎时间春暖花开,鸟语花香! 九九归一,暗藏玄机。 摩云一声低吟,赞道:“铁画银钩凌霄志,万千春色满乾坤,果然是大师手笔!” 吟罢,举手在空中点c提c横c竖c捺,一个江字跃然而出。 摩云目光悠远,看向无边江景。 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极富有哲理意味,他的人生感慨,表现了一种迥绝悠远的宇宙意识,让人跃升到一个深沉c寥廓c宁静的境界。 春潮涌动,摄入心魄,更是增添了春的无边意境。 明空微微一笑,赞叹道:“山泉淙淙汇大江,春江水暖起微澜,国师大势一泻千里,胸襟气度果然不凡!” 言毕,手指横竖撇捺,却是一个花字。 只见它,横如山岳耸,竖如定海针,横亘在天地之间,杀机隐现! 这哪里又是平常人眼中,那娇艳欲滴的映日山花! 摩云的脸上,依然是云淡风轻,手指轻挥,撇横折提再两横,却是一个月字。 只见它,撇如开山巨斧,提如力士搬岳,气度沉凝! 一幅丹青妙笔,美态横陈! 浩瀚江面上,月光如水,波光粼粼,天水一色! 明空脸色凝重,单手轻挥,一个明字悬挂在前,日月交汇,天地清明! 摩云笑道:“大师心智高远,奇峰突出,果然是大手笔,老衲佩服!” 明空沉声说道:“国师过誉了!” 按照诗词的顺序,明空本应该写个‘夜’字,但由于事先没有约定,所以写字的顺序,明空可以不按照诗中字的先后。 摩云点了点头,眼神看向悬挂在二人之间的明字,他缓缓闭上眼睛,脑海中一幅春日图冉冉升起。 那一轮耀眼的春日悬挂长空,在天的尽头,弯月正缓缓落入天际,红日如火,风驰电掣般追赶弯月,弯月的四周淡淡清清,从容不迫。 摩云睁开眼睛,看着明空,说道:“长空如洗,云淡风轻,但日月争相追逐,无形中增添了杀伐之气。” 明空道:“日月有别,岂能见容,所以他们之间,势必要分个高下,就如一山不能容二虎,日月的争斗,古亦有之!” 摩云道:“长空渺渺,天地无涯,怎会容不下区区两个生物!?千万年以来,虽然日追月赶,但它们不是照样存在于天地之间吗?” 明空微微一笑,说道:“日出天山,月落长空,这明月孤寂清冷,多少文人一提到它,无不是伤怀感慨,离别乡愁涌上心头,惹人魂断,既是如此,不如归去好了!“ 摩云笑道:“明月普照,万物沉寂,少了几许杀戮之气,增添几分乡愁浓情,人之为人,不外乎在于情,若断绝情意,又与畜生何异?之所以有了感情,这人世间才让人流连忘返,就如这首《春江花月夜》,抒写了游子思妇,真挚动人的离情别绪,流传数百年,如今读来,那若虚公的赤子情怀,一样还是感人至深!” 春色虽如画,杀气已渐浓! 摩云和明空是佛门高僧,二人虽是写字,看似文雅,实则暗潮汹涌,杀机森然。 大殿上气旋翻腾,二人的精神灵力和气劲相互绞杀在一起。 明空道:“国师言辞厉害,但事实胜于雄辩,这红日一出,明月销遁,却是不争的事实!” 摩云笑道:“的确是如此,你我脑海中的意境,不过是虚化之物,大师所写之明字,日字旁边尚有一个月字并立,若单单只有一个日子,老衲只怕就得拱手认输了!” 说罢手指轻描,却是一个夜字,明月初升,如八月十五的满月,饱满圆润,清冷的月色洒向大地,天地和谐,一片静谧。 明空一声冷笑,手指挥动,却是一个潮字,适才还是风轻云淡的长空,霎时阴云密布,潮头涌起,山雨欲来。 摩云脸上首次出现凝重的表情,明空身上的惊人气劲,如万丈浊浪汹涌而来,他受伤之后,对于明空的挑战,完全可以出言推辞,但摩云知道今日一战,在所难免,就算是他推辞,明空也不会善罢甘休。 明空盯着摩云,说道:“国师手指轻颤,下笔之间,只怕要戳穿那一层薄纸,丹青妙手,讲究力透纸背,但若真把纸捅破了,似乎有损雅观,国师不可不知!” 摩云淡淡说道:“这写字自有规矩,大师好心提醒,摩云感激不尽。” (本章未完,敬请关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妙手丹青描春景 杀气盈天凝霜寒(下) 手指一动,一个水字跃出。 霎时间,二人之间的距离无限延伸。 在他们的面前,现出了万顷碧波,海鸟低鸣,巨鱼穿梭,气势盖过春潮,那涌起的浊浪,也渐渐平复了下来。 摩云凝立在高高的山巅,眼神穿越虚空,看向明空。 明空修炼的是纯阳之气,身如烈火,他功力之高,当日还曾重伤青莲,虽然个中缘由复杂,但也说明此僧确实有惊天动地的神通。 此次找上摩云,明空本就是不安好心,他想趁摩云受伤之机,将他击杀,这墨宝比试,本是墨客骚人的雅事,但于他摩云,却是凶险万分,与直接交手没有任何分别,明空故作风雅,不过是掩饰占人便宜的事实。 明空的意念如霜刀,气势如奔雷,摩云有伤在身,擅动元气,只怕会伤上加伤,万劫不复! 二人比试至今,虽只是写了区区几个字,但实际是已经各逞神通,心智和修为无不是所用其极。 明空的额头微微起了一丝薄雾,显然是力竭的前兆,摩云鼻息急促粗重,二人内劲消耗不少,可谓是半斤八两。 明空举手书写,左日右月,还是一个明字,长空红日高悬,明月早落西山。 摩云的脑海中又出现当日和闫天仇比试的情景。 当日,闫天仇一招观海日出,两次接连使用,打破武林中的千年陈规,挥洒自如,闫天仇的胸襟和智慧,让摩云震惊不小。 情景再现,但斯人已逝,对于闫天仇,摩云从来没有把他当成敌人,但形势所迫,摩云身不由己。 摩云一声叹息。 明空眼中精光一闪,眼神罩定摩云,冷笑道:“国师心乱如麻,看来今日有幸去见诸位神佛了!” 明空此言,就如一支穿云利箭,直入摩云的禅心深处。 明空眼神犀利,摩云一瞬间的失神,明空立即了然于胸,他一出言,无形中增加了攻击的气势和压力。 但他也说出了一个事实,比武较技,讲究的是心无旁骛,明空和摩云都是当世高人,到了他们这个级数,稍不留神,就意味着让自己面对死亡厄运。 摩云脸色回复淡淡洒洒,他笑道:“大师不必客气!” 禅心被撕开的一丝缝隙迅速关闭,摩云手指一圈一划,堪堪挡住明空烈日压顶的攻击,眉宇间,一点汗水滴落在地,溅起一团水雾。 明空冷冷说道:“若国师技止此耳,只怕真要去见佛祖了!” 摩云缓缓念道:“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手指一挥,急如星火,一个草书的月字仿佛从天地间轰然钻了出来。 蓦然间,只见那月字就如巨龙翱翔九天,张牙舞爪,苍龙吸水,巨大的吸力把钱塘江的潮水拔起,潮水直冲云霄,高达千丈,砸向高悬长空的烈日。 一霎时乌云万里,风高浪急,虚空中雷鸣电闪。 明空的禅心如遭重击,身形摇晃。 摩云一声佛号,眼神一黯。 二人的心灵和内劲纠缠在一起,虚空中狂风大作。 一声佛号响起,明空的身后出现了八个僧人,正是明空的八大弟子。 八人一站,犹如八尊神祗,气势铺天盖地而来,卷向摩云。 正在此时,又一声佛音,仿佛来自天外,如重锤敲击明空和八大高僧的耳鼓。 九人的身子滞了一滞,攻势缓了下来。 一僧一俗,两人同时出现在摩云的身后,正是长白散人和赫巴。 赫巴眼神如电,盯着明空,冷笑道:“诸位大师修行百年,自诩为当世高人,本该要有高人风范,怎么还是如此恬不知耻,倚多为胜呢?!” 明空暗暗蓄势,眼神看向长白等三人。 长白散人长眉掀动,淡淡说道:“一别数十载,大师风采如昔,可喜可贺!“ 明空脸色回复如常,看着长白,说道:“大师当年如天马行空,不拘世俗,老衲本以为大师已孤独终老,哪知大师竟将门户开枝散叶,名满天下,令徒更是贵为大元朝国师,地位尊崇,让人羡慕不已!” 言语之间,嫉恨交加,显然是怨怼极深。 长白散人看着明空,说道:“老衲名满天下是假,摩云地位尊崇也是假,一切皆如过眼云烟,但若非有虚名在身,也不会惹来今日是非,可知这名利权势,实是害人不浅。” 明空双目一扫,看向赫巴,说道:“老衲当年一念之仁,本想收得一个好徒弟,没想到成就了一个本门的大仇人,老衲自认为识人无数,目光如炬,哪知却大谬不然!“ 赫巴冷哼一声,并不答话,当年他与李伯凌击杀明空的十个弟子,双方积怨甚深。 明空又道:“百年前,老衲与大师一战未竟,至今让老衲念念不忘,今日恰逢其会,就让我们了结这未竟之缘吧!” 长白正待说话,赫巴冷冷说道:“当年小子无知,以身事贼,若非师尊援手,小子已经形散,今日得遇故人,小子无限欣喜,当年诸位大师所赐之刻骨教诲,小子当有所回报,辟元大师可否先与小子再续前缘呢?” 赫巴一口一个小子自称,显然对明空等人怀有深刻的仇恨。 赫巴眼神冷峻,罩定明空身边的辟元。 辟元是明空的八大弟子之首,一身混元修为,早已登峰造极,修为比师父明空只是低了一线,见赫巴出言挑战,辟元一声低吟,缓缓行了出来。 赫巴手负身后,轻轻一步踏前,站在师父和摩云的前面,凝神看着对手,说道:“当年大师对小子眷顾有加,教授小子更是亲力亲为,赫巴一世不忘!” 话语之间,充满了恨意。 长白散人当然清楚二人的恩怨,当下默然不语。 原来,在百年前,赫巴的祖父和父亲均是陕南一带有名的镖师,更兼有一副侠义心肠,行侠仗义,在江湖上声望颇高,明空的大弟子陈元却是一个打家劫舍c无恶不作的强盗首领。 一日,赫巴父亲的师兄弟走镖,被陈元截住,一场血腥屠杀,陈元不仅抢走了镖银,押镖的十三人也无一生还,手段残忍至极,赫巴的祖父和父亲决定为民除害,父子二人找上陈元的老巢,一场血战,全歼陈元手下数十个强徒,陈元负伤逃遁。 当时陈元已经拜了明空为师,明空虽然修为高深,名震天下,却是个出了名的护短师父,见爱徒受辱,明空怒气勃发,遂带上座下弟子找上赫巴的祖父寻仇。 赫巴那时候才四五岁,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母c祖父母以及兄弟,全部惨死在明空这些出家人的手下。 明空见赫巴根骨奇佳,是个修行的好苗子,于是手下留情,把赫巴带回山上,明空以为,凭自己的无上神通,要慑服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明空要赫巴拜他为师,赫巴表现得低眉顺眼,对明空的话一一照办,明空认为,赫巴已经完全屈服了,他渐渐放下了戒心。 但是,当日赫巴亲眼目睹了明空等人行凶,杀了自己的父亲和家人,他所有的亲人一夜之间全部死绝,赫巴虽然只是个幼童,但此等灭门仇恨,他如何能忘怀。 赫巴心中对明空等人恨之入骨,那时,他不过是个几岁的孩子,手无缚鸡之力,面对凶残如狼的敌人,自己一个不慎,立即就是杀身之祸,他只得假装顺从。 但要骗过明空这等高人,谈何容易。 赫巴日日面对灭门的大仇人,他把仇恨深埋在心底,对明空和师兄们恭恭敬敬。 一晃数年过去了,其间,赫巴经历的艰辛屈辱,以及他挣扎求存所用的心力智慧,非一般人可以想象。 赫巴天资聪颖,悟性极高,明空传授的心诀和武功,赫巴一点就通,很快就能贯通融会。 他的潜质和天资,在深埋的仇恨和屈辱中被激发了出来。 明空对这个徒弟极为满意,但陈元对赫巴始终充满敌意,他的老巢被赫巴的祖父和父亲毁了之后,陈元也不再干打家劫舍的勾当了。 赫巴的亲人虽已死绝,但陈元对赫巴的父亲和祖父的仇恨丝毫未减,无奈师父明空对赫巴另眼相看,他明着不敢杀了赫巴,却假借教授武功之名,对赫巴百般毒打虐待。 赫巴年纪虽小,但他出身名门,自幼熟读诗书,常听父亲说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的故事,他咬牙苦忍,等的就是一个机会。 他要亲手杀了明空等恶僧,为亲人报仇雪恨。 终于,机会来了,赫巴见明空等人对他放松了警惕,于是悄悄混潜进厨房,在明空师徒的饭菜中下了眼镜蛇的毒液。 哪知陈元一直暗中盯着赫巴,这一下被他逮个正着。 赫巴逃出厨房,没出一百丈,就被师父和师兄们追上了,眼看就要丧生在陈元的掌下,幸好长白散人及时出现,从天韵门的魔掌下带走了赫巴,但长白散人与天韵门的恩怨,自此种下了。 这个辟元,就是当年的陈元,对此人,赫巴刻骨剜心,当然不会忘记。 辟元一声冷笑,飘身上前,在赫巴身前三丈之处站定,说道:“当年你跑得快,老衲没能杀了你,今日你休想逃出我的手心!” 赫巴眼中射出寒光,冷笑道:“今日我不会逃,你也别想逃,当年我技不如人,为了家仇,小子不得已忍辱负重,苟延残喘,得师父垂怜,小子苟活至今,为的就是找你天韵门讨回这笔血债!” 当年赫巴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哪里是辟元的对手,但他绝口不提自己年幼力弱,足见赫巴超人的胸襟气度。 长白散人低宣一声佛号,说道:“世间的恩恩怨怨,无不是因果,赫巴徒儿若不能放下执念,必坠入魔障!” 赫巴转头看向长白散人,眼眸中溢满感激之情,他说道:“师尊一生与世无争,淡泊明志,尚且跳不出这世间恩仇,徒儿愚钝,慧根浅薄,无法忘怀当年父母亲人惨死的情景,今日徒儿就是坠入阿鼻地狱,也要为亲人报仇。” 长白散人低眉合十,口中念道:“前世苦海深仇,换得来世平安,徒儿修行百年,怎么就看不穿这轮回因果呢?” 就在这时,辟元动了。 就如一道残影,一步就来到赫巴身后三尺处,手爪虚空遥遥一按,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道砸向赫巴。 在长白散人和摩云的眼中,辟元的手爪越变越大,霍然朝赫巴的头顶凌空抓落。 辟元真正的杀着,是凌空抓落的幻影爪,赫巴扭头说话,看不见辟元的来势和眼神,极有可能判断失误。 高手对决,一个失误,就是万丈深渊,更何况赫巴是措手不及。 辟元杀着隐晦,摆明就是想一击必杀,手段阴毒狠辣。 赫巴头顶寒风凌冽,阴气森森。 生死一瞬,赫巴眼神沉寂如水,他头也不回,一肘侧击,一股气劲汹涌而出,迎向身后的罡风,左手中指轻弹,尖锐的气劲呼啸而出,如劲箭般射向辟元的虎口,辟元身子一飘,倒飞向后,雷霆般的攻势就此瓦解。 辟元排山倒海的力道看是虚招,其实也非虚招,他一招藏两个杀着,攻击的方位却是截然不同,诡异凶险。 辟元一出手,赫巴仓促之间,先机尽失,处于绝对劣势,明空等人认为,就算辟元一招解决不了赫巴,赫巴也必然是处处被动,至死方休,但赫巴轻松化解了辟元的突袭,一下子扳回了劣势。 场外的明空暗暗胆寒。 明空知道,赫巴天资卓绝,强于他所收的任何徒弟,所以当年他虽然杀了赫巴的亲人,也宁愿冒天下之大不韪,留下赫巴的性命并收他为徒,正是看中了赫巴的天资,但他没想到却是养虎贻患,赫巴的修为如此之强,几乎与摩云旗鼓相当,当年那个几岁的小子,如今已成为宗师级的绝顶人物,看来今日的胜负难以预料了。 辟元也暗暗痛悔,当年慑于师父之威,他不敢对赫巴痛下杀手,一个迟疑,却留下了这个强大可怕的祸根。 正是:天道昭昭不可侮,辣手作恶终报应。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佛光普照成幻影 丹心为国葬异乡(一) 赫巴和辟元一交手,双方高下已分。 辟元是突然发动袭击,杀着连环凌厉,赫巴沉静自若,气度从容,在气势上已经超越了辟元。 赫巴回转头来,盯着辟元,冷笑道:“来而不往,非圣人之礼,大师小心了!” 说话之间,手爪虚空一按,排山倒海的力道冲向辟元,跟着一步踏出,瞬间来到辟元面前,幻影爪凌空抓落,劲风扑面,正是刚才辟元偷袭的招数。 辟元脸色凝重,一拳冲天而出,砸向赫巴下落的手爪,一掌击向横扫而来的劲风,噗啪两声轻响,二人各自站在原来的位置。 虽然击退了赫巴的第一轮攻击,但辟元已使出全力,哪有刚才赫巴临敌时从容不迫c挥洒自如的气度。 赫巴负手而立,看着明空等人,缓缓说道:“当年小子忍辱负重,欢颜对仇人,强迫自己忘掉灭门仇恨,把你当成我的授业恩师,有时我甚至忘了自己姓什么,忘记了亲人的音容笑貌,因为你修为高深,我只要表现出一丝异样,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当年之屈辱,赫巴永世难忘!” 明空说道:“老衲虽然是你的杀父仇人,但老衲收你为徒,养你长大,传你武功,对你百般照顾,老衲自信待你不薄,你有今日之成就,老衲付诸了多少心血,你不会一概否认吧?” 赫巴仰天一声惨笑,突然对着明空一揖,说道:“我赫巴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当年你传我洗髓决,奠定我的修为根基,赫巴有今日之成就,与你当年的栽培教导有莫大关联,此恩不忘,今日我还你一礼!” 明空神色不变,缓缓说道:“当年老衲一念之差,杀了你的亲人,是老衲的不是,但俗话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的父母亲人已经作古,逝者已矣,往事不追,你能记住为师的好处,足见你不是个忘本之人,若你放下仇恨,重归门墙,为师保你成就一番大事业!” 赫巴一声冷笑,说道:“你传我武功,不过是想让我成为你争霸天下的过河卒子,就算我在你的门下,只怕也不得善终,臧阴灵和贾似道就是很好的例子,你不论善恶,灭我满门,我与你势不两立!” 明空知道,赫巴心智坚毅,对自己已是恨之入骨,否则当年也不会处心积虑要置自己与死地,如今他神功已成,要劝说他为自己所有,无异于痴人说梦。 一瞬间,明空的眼中射出怨毒的光芒,叹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老衲今日就要清理门户,击杀你这叛徒!” 赫巴哈哈一笑,说道:“大师这话早在百年前已经说过,赫巴不还照样活着吗?告诉你,两年前赫巴有所成就,就找上了你的老巢,焉知空山寥寥,赫巴还以为你已魂归地府,哪知今日在此相遇,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明空脸色难看之极,眼看就要暴起动手。 赫巴一笑,眼睛看向辟元,说道:“我俩才过了两招,大师却踌躇不前,不会是被吓破胆了吧?” 辟元大怒,脚步一滑,闪电般来到赫巴眼前,一拳砸向赫巴,无招无式,势如奔雷,赫巴嘴角上扬,挂着冷笑,一招佛陀渡江,一掌击去,气劲凝成一线,轰的一声,辟元后退三步,脸红如血。 赫巴一步踏前,还是佛陀渡江,一连三掌,辟元避无可避,只得硬接。 三掌一过,辟元的全身精气几乎被赫巴打散,他眼神涣散,身体摇摇欲坠。 赫巴冷笑道:“当年所有的祸事,都是因你而起,你们师徒杀我全家,对我百般凌辱,今日该是你偿还的时候了!”一跃而起,手掌凌空拍向辟元面门。 突然之间,劲风袭体而来,明空遥空一掌击来,掌意深奥,蕴含了天地之威,比之辟元,不可同日而语,赫巴不敢怠慢,反手一掌,击向明空,辟云抢了出来,一把搂住辟元,辟元一下子瘫倒在辟云的怀里。 一声闷响,赫巴后退一步,脸色凝重,看着明空,明空身子微微一颤,随即站定。 长白散人和摩云抢前一步,和赫巴并肩而立,三人的气势铺天盖地卷向明空等人。 长白散人说道:“大师为了争霸天下,先后已断送十几个徒儿的性命,难道要等你的天韵门灰飞烟灭,大师才知道回头吗?” 明空眼眸半闭,精光湛然,盯着长白散人,冷笑道:“大师修为高深,这恐吓的本事也是绝顶,老衲身后尚有七名弟子,而大师的身边不过区区二人,况且国师身上有伤,大师以为又有多少胜算呢?” 长白散人哈哈一笑,说道:“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当年老衲一人,也可将赫巴从你们的手中带走,大师既有雅意,老衲奉陪就是了!” 摩云精神一振,强压下伤势,三人的气势陡然提升,重如山岳,向明空等人碾压过去。 明空一声禅唱,九人的气势浑然一体,大如厚土,堪堪挡住对方汹涌而来的摧心裂肺的气劲。 大殿内杀气纵横。 啪,一滴汗水,击打在青石板上,明空的心头一惊,汗水溅落的声音大如晨钟暮鼓,激荡着他的禅心。 陡然,远处脚步声响起,场中诸人只觉得大如两军阵前的擂鼓声,来人故意营造一种摄人的气势,但也足以说明此人的功力不凡。 一声沉喝,来人已来到场中,说道:“大皇帝有旨,国师摩云和明空大师皆是朕的股肱,若因小事而起争执,徒令天下人笑话!” 来人正是忽必烈的亲卫队长哲里。 哲里的眼光扫视一周,说道:“诸位大师都是修行百年的高人,无谓的争斗,就免了吧!”手掌如开山巨斧,凌空劈下,波的一声轻响,双方各后退一步。 场中回复了平静。 哲里微微一笑,看向摩云,问道:“国师劳苦功高,击杀本朝的大仇人闫天仇,吾皇龙颜大悦,特差卑职前来问候!” 摩云合十说道:“老衲多谢大皇帝圣恩!” 哲里道:“听闻国师受了点伤,皇帝陛下甚是挂念,特派遣宫中御医前来为国师疗伤。” 一招手,大殿外站立的三个老叟走了进来,对着摩云躬身行礼。 哲里大声说道:“摩云国师为国操劳,皇帝陛下于心不忍,特敕令三位御医务必精心照料,摩云安心调养,国师一职,暂由明空大师代理,不得有误!” 明空躬身答应。 摩云淡淡说道:“多谢大皇帝挂念,些许小伤,老衲尚可自行调理,就不劳诸位高贤了。” 哲里说完,深深地看了摩云一眼,他对着摩云拱了拱手,竟是江湖中人的礼节。 摩云脸色淡淡。 哲里转身就走,明空等人也出门而去,就是那三个御医,也跟着哲里走了。 一霎时,大殿之上平静如昔,哪有先前的杀伐之气。 皇宫大殿,忽必烈高据龙椅,群臣俯伏在金阶下,山呼万岁,忽必烈脸色淡淡,不露光华,他一抬手,说道:“诸位卿家平身!” 众臣站起身来,看向大皇帝龙颜,赫然发现他的旁边站立着一个身穿大红袈裟的高大僧人,僧人脸上佛像庄严,如神佛般俯视众生。 忽必烈扫视众臣,说道:“我大元朝兵锋所致,不日即可克服东南,从此四海升平,天下一统,明空大师德行昭彰,禅法深厚,从今日起,明空为我大元朝国师,辅助朕处理事务。” 众臣跪下领旨,朝散。 文天祥已经几日没有进食了,眼看山河沦陷,作为赵宋王朝的全权署理大臣,他散尽家财,四处奔波,历尽千辛万苦,只为挽救即将覆灭的赵宋王朝,但时运不济,他领兵攻打江浙,被汉人降将张弘范击败,他也落入张弘范之手,被一路押解到大都,忽必烈知他贤能,对他威逼利诱。 文天祥大义凛然,视死如归,面对张弘范等蒙元重臣的百般讨好,文天祥不为所动,在过零丁洋时,文天祥就写下“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一诗,表达了他誓与南宋共存亡的愿望。 忽必烈不死心,命令大臣轮番游说,许他以高官厚禄,文天祥始终不理不睬。 元朝廷又轮番派遣有名望的汉人巧言善辩之士对文天祥百般劝说,文天祥义正辞严,把这些人通通骂得灰头土脸,怏怏而回。 从兵败被俘至今,已经过去了四个年头,崖山海战,南宋仅存的抵抗力量灰飞烟灭了,随着末代皇帝赵昺的投水而亡,赵宋王朝仅有的一丝希望也彻底覆亡了。 文天祥知道复国无望,几次撞柱自戕,未果。 蒙人对文天祥看管得更加严了,牢房四周覆以厚厚褥垫,让文天祥求死不能。 文天祥悲愤交加,绝食明志,元朝廷派遣御医强行灌以药食,为文天祥续命。 (本章未完,敬请关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佛光普照成幻影 丹心为国葬异乡(二) 一日深夜,文天祥正在狱中,整理自己的书稿,蒙元朝廷由于要劝降文天祥,对他特别优待,不仅每日供应美酒佳肴,还应文天祥的要求,给他送来文房四宝。 文天祥正在誊抄《过零丁洋》一诗,突觉有异,抬头一看,一个丰神俊朗的年轻人站在面前,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文天祥吓了一跳,几年来,蒙元朝廷用尽手段逼他归降,此人突然出现,文天祥早已见怪不怪,刚要喝骂,但见对方眼神中充满了善意,文天祥骂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来者正是李冲。 李冲微微一笑,说道:“小生李冲,见过文大人!” 文天祥一惊,他听过李冲之名,不由得说道:“先生因何来到这虎狼之地呢?” 李冲道:“小生正是为大人而来!” 文天祥当然不会怀疑李冲是蒙元朝廷的说客,但他从未见过李冲本人,不敢肯定眼前此人就是李冲,当下不动声色,说道:“先生深夜到此,只为见一个将死之人,先生真是有心了!” 李冲看向文天祥面前的书稿,洒然一笑,赞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大人此诗,必是千古绝唱!” 文天祥微微一笑:“亡国之恨,只能诉诸笔端,文某无能,让先生见笑了!” 李冲报之一笑,说道:“若南宋上下一心,共御外敌,南宋何至于亡国,大人丹心为国,品行高洁,就冲大人的这首诗,小生也不枉此行。” 文天祥突然一声冷笑,说道:“老夫听闻那李冲有通天彻地之能,令蒙元贼子闻风丧胆,但他置天下百姓于不顾,坐视大宋天下被异族蹂躏,只可惜了他经天纬地之才,但老夫观先生一脸正气,气度昂然,似乎不是袖手旁观之人,先生到底是何人?” 李冲知道文天祥心中有气,当下哈哈一笑,说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李冲并非圣人,别人为何要冒充于我呢?李冲深夜造访,一是为救大人出藩篱,二是为向大人赔罪!” 文天祥心中,笃定眼前此人就是李冲,当下冷笑道:“老夫身为大宋朝廷重臣,却眼看江山落于异邦之手,死不足惜,先生是方外之人,不愿插手凡人之事,又何罪之有呢?” 李冲索性让他说个痛快,是以,他看着文天祥,微笑不语。 文天祥见李冲佁然不动,说道:“先生英雄虎胆,但此处实乃龙潭虎穴,先生既已见到老朽,那就请回吧!” 李冲说道:“大人忧国忧民,舍生忘死,李冲钦佩之至!” 李冲双目炯炯,看着文天祥。 其实文天祥时年不过四十多岁,但已是两鬓斑白,容颜苍老之极。 文天祥冷冷说道:“先生如九天夭矫之龙,与我等凡夫俗子实有天壤之别,亡国之臣,不敢有劳先生挂念!” 李冲眼神坦然,说道:“李冲不过是一介乡野草民,纵然粉身碎骨,也难以挽救赵家天下的覆亡矣。” 李冲神色淡然,说话尽量客气委婉,对这个孤高傲绝的文丞相,李冲的心中充满了敬意。 文天祥淡淡一笑,说道:“先生之能,冠绝古今,老夫虽在朝,亦听过先生的大名,只是无缘拜会,可惜,可惜!” 李冲禅心圆润,当然明白文天祥的意思,文天祥口中的第一个可惜,说的是不能与李冲早点见面,共商国是,第二个可惜,说的又是李冲空有一身本领,却不肯为天下百姓出力。 文天祥说完话,眼神冷淡,看着李冲。 李冲淡淡一笑,说道:“李冲胸无大志,不敢行尸位素餐之事,何况赵家天下已是病入膏肓,非药石可以挽救,小生若要强行逞能,只会适得其反,徒增杀戮!” 文天祥气往上冲,说道:“先生身为汉人,坐视大宋朝被蛮夷欺凌,这是什么大丈夫行径?文某不才,交不起你这个朋友,先生请出去吧!” 文天祥作为南宋的丞相,想的是如何效忠朝廷,就算是明知不可为,亦要为之。 李冲眼神幽幽,说道:“大人心如磐石,小生无话可说了!” 他也不想与文天祥争辩了。 文天祥其实早就知道,李家庄仁德侠义,李冲为了南宋军民所作的种种努力,而当年闫天仇千里护送,保他周全,凛然大义,文天祥自然清楚记得,只是李冲和闫天仇等人,不肯入朝为官,似乎有意轻视他们这些官宦大臣,所以心中有气,文天祥性子直率,当下忍不住发作了出来。 但文天祥毕竟不是不知是非之人,仔细一想,李冲也并无过错,正如李冲所说,南宋就如一个耄耋老人,早已病入膏肓,皇帝昏庸荒淫,奸臣酷吏横行,百信苦不堪言,南宋王朝早已离心离德,覆亡不过是早晚之事。 但他文天祥身为朝廷重臣,自小受忠孝之道的熏陶,就算把他埋葬在南宋的覆巢之下,文天祥也别无选择了。 见李冲面色谦和,微笑不语,文天祥又想到,李冲今夜到此,无非是为了救自己而来,自己恶言相向,他始终谦恭有礼,反而是自己有失风度了。 一念及此,文天祥的脸色缓和了下来,说道:“老朽一时失言,请先生不要见怪,你我虽素未谋面,但老朽早已知先生的英雄壮举,李家庄击杀末哥和伯颜等匹夫,铲除邪魔歪道,开仓放粮,赈济灾民,不知挽救了多少苍生的生命,先生实是大宋子民的大恩人,只可叹老朽手无缚鸡之力,面对这群魔乱舞的世道,徒呼奈何矣!” 李冲道:“大人虽不是武林中人,但一腔热血,一身是胆,就是那杀人盈野的伯颜,也不敢忤逆冲撞大人!” 文天祥摇头苦笑道:“先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伯颜匹夫之所以不敢杀我,是奉了他的主子忽必烈的命令,而贼酋忽必烈之所以要留下老夫的性命,不过是想让我替他挣个仁义治国的美名!” 李冲何尝不知道这是忽必烈笼络天下人心的手段,他静静地听文天祥说完,始终微笑不语。 文天祥身子虚弱,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人也累得微微喘气,身子颤抖,这几日他一直不进食,早就饿得有气无力了。 李冲伸手扶住文天祥,说道:“小生此来,专为接大人出去,先生坐了四年的牢狱,也算对得起那赵家天子了!” 文天祥面容惨淡,缓缓摇了摇头,说道:“大宋已亡,宗庙倾覆,老朽无颜面对乡亲父老,天地悠悠,再无我文天祥了!” 李冲正色道:“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大人不必在意,大人气节堪比苏武,乃万世之楷模,蒙人凶暴残忍,报应不远,若大人放下一切俗事,随小生而去,当能看到蒙人溃败北归之日!” 文天祥黯然一叹,说道:“若是三十年前,老朽或许有归去之意,但如今已身不由己,老朽既为大宋之臣,不能驱除鞑虏,愧对天子,老朽虽死,也要做大宋之忠魂!” 顿了一顿,文天祥问道:“不知闫先生近况如何?” 李冲微一迟疑,缓缓说道:“闫老已经仙去,多谢大人挂怀。” 眼神虽淡淡,隐隐似有忧伤之意。 文天祥一听,惨然说道:“燕赵多侠士,乱世出英雄!闫先生壮怀激烈,慷慨豪迈,不愧是我大宋的热血好男儿!” 当年闫天仇一路追随保护,多日相处,早与文天祥肝胆相照,文天祥对这个豪迈不羁的江湖好汉,印象深刻。 十年弹指一挥间,如今二人却是阴阳相隔! 文天祥的心又在隐隐作痛了。 李冲岔开话题,说道:“大人忠义,为挽救南宋危亡,不惜散尽家财,出生入死,大人的德行,万人景仰,但事已至此,大人当效法越王勾践,卧薪尝胆,汉家天下早晚有光复之日,大人还是随小生去吧!” 文天祥又摇了摇头,苦笑道:“先生好意,老朽心领了,山河沦丧,回天乏术,老朽早已存必死之心,请先生走吧!” 李冲道:“小生自信可以把大人带出这虎狼之地,若大人执意不走,说不得小生只有用强了,只是大人乃圣贤之人,如此无礼之举,又怕冲撞了大人,小生实在是左右为难!” 文天祥惨然一笑,说道:“先生虽有通天之能,但老朽是将死之人,不敢苟活,若先生用强,老朽立时就死在先生的面前!” 文天祥一脸决绝。 李冲暗叹一声,说道:“大人高风亮节,必将名垂千古,但大人忠于一家一姓,令人叹息,自古愚忠孝义,不知害死了多少英雄好汉!” 李冲若用强,文天祥当然丝毫反抗不了,但李冲不忍拂了文天祥的心意,心中虽惨然,但也无可奈何。 文天祥一笑,说道:“先生对文某已经仁至义尽,我汉家天下的光复,就要着落在先生的肩上了,望先生多多保重!” (本章未完,敬请关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佛光普照成幻影 丹心为国葬异乡(三) 李冲苦笑一声,说道:“大人保重,小生告退了!”说罢一揖到地。 文天祥还礼,当他抬起头来时,哪里还有李冲的影子。 自从被俘后,文天祥已存必死之心,李冲感其忠义,想救他出樊篱,但文天祥抵死不从,李冲唯有怅然离开。 翌日,文天祥正在假寐,牢门打开,两个一身蒙元高官服饰的人昂然走了进来,其中一人,正是张弘范。 文天祥一看见他,登时怒火中烧。 张弘范笑道:“一别数年,大人风采如昔,下官俗事缠身,没能前来探望大人,还请大人见谅!” 文天祥冷冷说道:“败军之将,哪有什么风采可言!倒是大人高官得做,骏马得骑,光宗耀祖,大人的先人泉下有知,必是额手相庆!” 张弘范讪讪一笑,说道:“与大人兵戎相见,下官实在是身不由己,但世易时移,大人胸怀天下,昔日的恩恩怨怨,还望大人不要计较。如今大元朝皇帝忽必烈仁义治国,德威昭示天下,宇内已经一统,从此海晏河清,百姓安居乐业,若大人抛弃陈见,当可造福黎民,名扬后世!” 文天祥闻言大怒,喝道:“好你个皓首之匹夫,无耻之小人!你助纣为虐,杀戮汉家臣民,虽百死不足以赎罪!你竟敢满口胡言,妄图颠覆古圣先贤之圣德遗风,说什么鞑子仁义!你眼盲心瞎,见不到汉人在鞑子的屠刀下身首异处,尸骨盈野,听不到母哭子c妻哭夫c民哭君c天哭地的哀婉凄绝之声,你枉披一张人皮,行的却是禽兽不如之事,你不如一头撞死,来生或许还能成为一介禽兽,否则那十八层地狱的恶鬼也羞于与你为伍,你九泉之下的先人也会夜夜不安!” 文天祥须发直竖,顿足大骂。 张弘范顿时气得双眼发直,一口浓痰涌了上来,差点背过气去。 这时,和张弘范一起来的蒙人大官赔笑道:“文大人息怒,我等此来,并非恶意,实是奉皇帝之命,请大人金殿见驾!” 文天祥冷笑道:“皇帝?看来忽必烈是想效仿我们汉人先贤,但就算改弦更张,也掩饰不住满身鞑子气味。哼,治理天下,真是做他的清秋大梦!” 那蒙人高官名唤旱魃元,身为元朝廷正二品资政大夫,听文天祥侮辱大皇帝,顿时勃然大怒,一下子拔刀出鞘,就要杀了文天祥。 张弘范一看大事不好,急忙一把抱住旱魃元,若旱魃元一时冲动杀了文天祥,作为劝降大臣,忽必烈非砍了他张弘范的头不可。 张弘范说道:“大人息怒,皇帝圣威之前,看他有何话说!” 旱魃元也知道皇帝非常看重文天祥,若杀了他,皇帝怪罪下来,说不得他也性命难保,见张弘范相劝,他也借坡下驴,就此作罢。 张弘范对文天祥说道:“大人不畏生死,下官佩服,今皇帝召见大人,大人可有胆去见皇帝否?” 文天祥一声冷笑,说道:“文某孑然一身,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就算龙潭虎穴也敢闯,见一个区区鞑子首领,有何不敢!” 张弘范道:“大人请!” 文天祥整理一下朝服,昂然走出牢门,三年多来,文天祥誓死不穿囚服,更不肯更换元朝廷的服饰,他那件宋朝的官服,已经破了好几个洞。 金銮殿上,忽必烈高踞龙椅,俯视站在金阶下的文天祥,众臣俯伏在地,山呼万岁,文天祥岿然不动,冷冷地看着这个傲视宇内的枭雄。 众亲卫见文天祥不跪,刚要喝骂,忽必烈眼光一扫,威严无比,众亲卫登时大气都不敢出。 忽必烈手一抬,说道:“众卿家平身!” 众大臣又是一番吆喝,站了起来。 忽必烈哈哈一笑,说道:“文相之贤能,闻名天下,自从文相到得大都,已是三年有余,寡人忙于政务,一直未见文相真容,今日得见,文相果然气度不俗,一身傲骨,寡人欣喜之极,若文相肯为大元效力,寡人封你为我大元朝中书左丞相,即刻上任!” 文天祥淡淡说道:“大汗文治武功,震慑古今,千古之君无出其右,蒙古精兵横扫天下,当者无不披靡,大汗的威风直追当年的秦皇汉武,只可惜他二人早已作古,试问当今天下之能者,有谁敢与大汗比肩?文某不过是亡国之臣,哪敢妄称贤能二字,也当不起大汗的厚爱!” 殿下群臣纷纷喝骂文天祥无礼。 忽必烈手一挥,和颜悦色的说道:“文相不必过谦,南宋的灭亡,非战之罪,亦非文相之罪,南宋朝廷早已腐朽不堪,就算我大元朝不灭了它,也会有其他人灭了它,不知文相以为然否?” 文天祥道:“我大宋的家事,轮不到你异族评判插手,若非你蒙古人蓄意挑起战端,我大宋百姓何至于身陷水深火热之中?大汗的悍兵践踏我大宋国威,杀戮无辜的大宋子民,这是不争的事实,所谓盗亦有道,不耻其行,若大汗尚在粉饰太平,为自己歌功颂德,只会让天下人嗤笑!” 忽必烈道:“古来征战,哪有不死人的道理,昔日武王伐纣,以有道伐无道,不还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吗?文相不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我大元朝一统天下,实是顺应天命,造福黎民苍生!” 文天祥冷笑道:“好一个有道伐无道!昔日武王伐纣,是纣王无道,先兴无道之兵,屠戮无辜子民,弄得殷商离心离德,反观那西岐境内,路不拾遗c夜不闭户,百姓安居乐业,所以西周当兴,殷商该亡,实乃天意。但如今,却是你蒙古人背信弃义,大汗兴无名之师,杀戮我无辜百姓,尚敢说是有道伐无道,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群臣无不失色,大声喝骂文天祥,文天祥处之泰然,对身后的喝骂声充耳不闻。 忽必烈道:“文相果然是能言善辩之士,其心可昭日月,其行忠烈可嘉,但如今南宋一亡,文相就如无根之浮萍,英雄已无用武之地,若文相肯抛弃陈见,助寡人治理天下,当可成就一番功业,受后世景仰!” 文天祥惨笑道:“家国不再,物是人非,老夫心如死灰,怎可事仇敌而让先人蒙羞?!老夫但求速死,来生再兴汉室江山,驱除鞑虏!” 忽必烈盯着文天祥,如鹰一般的双目射出冷厉的光芒,他陡然一声冷笑,说道:“三年多来,文相无时无刻不在求死,但时至今日,文相不也是好好的活着吗?所谓来生,不过是虚无缥缈的事情,文相就不要自欺欺人了!” 文天祥哈哈一笑,说道:“自从被俘,老夫无时无刻不想去见先皇,之所以等到如今,就是想让你等鞑子亲眼瞧瞧我大宋男儿的血性!” 说罢,文天祥疾步上前,一头撞向金殿的柱子,只听得嘭的一声大响,头骨碎裂,鲜血四溅。 一代贤臣,死在异国的大殿上,刚烈悲壮,死得其所! 惨事陡起,蒙元朝廷上的文武大臣万万想不到文天祥如此刚烈,当下众人无不失色。 忽必烈脸色铁青,大喝道:“好你个不识抬举的匹夫,难道我大元朝缺了你,就治理不了这天下了吗?来人,把这自视清高的匹夫拉到午门外菜市口,枭首示众,也让那些心怀异志的宵小反贼看看,这就是胆敢与我大元朝抗衡的下场!” 忽必烈动了肝火,脸上杀气腾腾。 一缕清气在文天祥的尸身上袅袅升起,缓缓绕梁三匝,尔后穿窗而出,直冲霄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无上神通引大道 再续前缘见故人(上) 东岳泰山,乃天下五岳之首,传说此山的绝顶之上有天梯,终年云雾缭绕,仙风寥寥。 据远古传说,泰山就像不周神山一样,可直通无极天界,凡人登上天梯,立即飞升大道。 泰山灵根孕育,自古就有“泰山安,四海皆安”的说法,是华夏民族“天人合一”思想的寄托之地,泰山一直被古人当作是“直通帝座”的灵气蕴集之地。 故此,泰山成为了百姓崇拜,帝王争相告祭的神山,人间帝王自始皇帝嬴政开始,先后有多位帝王登泰山封禅台,祭天拜地,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但这些人间帝王,其实想得更多的,是自己的长生不老,白日飞升。 李冲神情悠悠,缓缓登上了封禅台,他举目远眺,山风萧索,四野静寂。 月在长空,星斗满天,天地间,一片朦胧,李冲遥望北方,只见一缕孤魂冲天而起,在虚空中盘桓不去。 霎时间,天惨地愁,月色无光。 李冲念动真言,缓缓召唤那一缕孤魂。 李冲当然知道,那一缕孤魂正是文天祥的冤魂,它徘徊在元大都的上空,久久不散。 原来,文天祥在金殿上撞柱而亡,忽必烈大动肝火,当即传下圣谕,不仅不安葬他,还将他的尸身枭首示众,文天祥悲愤交加,满腔怨气,所化之精魄冤魂,竟整夜号哭不止。 一时之间,大都人心惶惶,民间传言大元朝杀伐太深,冤鬼缠绕,必损国运。 翌日,忽必烈急急召国师明空进宫面圣。 明空获旨,心中有数,不敢怠慢,觐见大皇帝忽必烈。 每逢大都召见大臣,忽必烈都在养心殿,明空在当值太监的引领下,直奔养心殿。 明空下跪请安,忽必烈脸上甚为满意,微微一笑,手一抬,赐明空起身,赐座。 忽必烈问道:“外界传闻,大都有邪祟作乱,国师昨夜可听到有什么异响呢?” 明空点头说道:“昨夜有一无头冤魂,时而怒骂,时而号哭,吵闹不止,小僧不知何因,不敢作法驱逐,本想今日进宫面圣,讨得圣谕,方可便宜行事。” 忽必烈眼神冰寒,恨恨说道:“此号哭之游魂,正是那南朝余孽文天祥,寡人为安顿天下民心,诚心劝他出仕入朝,当面封他大元朝中书左丞相之职,哪知此贼不仅不受,反而在金銮殿上百般羞辱寡人,最后竟撞柱而亡,寡人乃天下至尊,岂容他辱骂,虽传旨将他枭首示众,但此贼阴魂不散,竟然化作邪祟妖物,作祟大都!” 明空说道:“原来如此,此贼不知好歹,胆敢惊扰圣上,小僧专为此孤魂野鬼,也正想进宫请旨,它既然危害大都,就是邪魔外道,圣上且请放宽心,小僧自有法子应付!” 原来,明空早知道忽必烈对文天祥极为看重,有心招纳文天祥,在忽必烈的主导下,大元朝上下官员对文天祥百般讨好,明空心中十分不忿,他暗自想道,我苦心孤诣一百多年,修为通天彻地,这才得了一个国师的虚衔,他文天祥一生与忽必烈为敌,屡屡让大元朝损兵折将,如今大皇帝竟然想要封他为中书左丞相。 明空不由得妒火中烧。 忽必烈眼神如电,看着明空,说道:“寡人深知国师有无上神通,此事交于国师处置,定要让此贼魂飞魄散,永世不得翻身!” 明空躬身领旨而去。 入夜,文天祥的魂魄依旧号哭不止,忽而痛斥蒙元暴戾无道,忽而又像是喃喃自语,他在哭自己的命运,也在哭汉家的天下,他虽然肉身被毁,尸首分离,但精魄尚在,这缕精魄满含着对大宋天下的依恋,对人世的眷念,更是对蒙古人豺狼之心的憎恨,遂凝成一团,夜晚嚎哭,向天地神灵诉说他的满腔怨气。 文天祥的精魄阴魂正欲降落皇城,突然,前方佛光大盛。 一个面相庄严的佛陀从皇宫中遥遥升起,横亘在它的面前。 文天祥的精魄阴魂陡然一惊,它虽饱含怨气,但毕竟是阴暗之物,见不得阳刚之气,被佛光一照,差点形散。 这化身佛陀的正是明空,他以佛光镇住了文天祥的阴魂精魄,就如一个坚韧巨大的天罗地网,牢牢锁住了阴魂精魄,这一缕阴魂精魄左冲右突,声声长嘶,想冲破藩篱,逃遁而去,但它哪里又能动弹得分毫! 明空口中念念有词,眼中射出一缕红光,罩住阴魂,阴魂声声怒吼,但声响越来越低,魂魄渐渐涣散。 只听得明空说道:“你既已身死,本该各归其位,但你化为邪祟,为祸人间,本座今夜要替天行道,收了你这孤魂野鬼!” 阴魂无头无口,但中间发出声声悲鸣,一缕意念却清晰地印在明空的禅心上,明空脑海中现出了一个满面风霜,却又一身正气的人形来,只见他头戴高冠,身穿朝服,正是那文天祥的影像。 只听得文天祥嘶声喝道:“蒙古鞑子滥杀无辜,大师身为出家之人,竟然助纣为虐,就不怕遭报应吗?” 明空大骇,暗想假以时日,让此冤魂成了气候,到那时将会遗患无穷。 明空大喝一声,佛陀印轰然而出,罩向那一缕魂魄,声势滚滚,封死了精魄的所有逃路,明空的手掌就像一个巨大的天体黑洞,而那缕魂魄就如狂风中的一点烛火,眼看行将被明空的佛陀印吸了进去。 陡然,一声轻喝传来,就如穿云之箭,破空而来,瞬间震散了明空佛陀印的劲道。 明空身躯摇晃,几乎站立不稳,他的脑海中又出现了一个人影,淡淡洒洒的站在虚空中,正是李冲。 李冲喝道:“大师假借佛陀之名,行的是无道之事,大师就不怕真佛陀降罪,把你贬入九幽地府,受那挫骨扬灰之苦吗?” 明空大骇,说道:“先生不知,此阴魂作祟人间,老衲正想让其归位,先生不要误会老衲的一片好心。” 李冲冷喝道:“好个巧言令色的高僧,你再不撤了你的鬼道行,佛陀不收你,小生也要让你灰飞烟灭!” 明空赶紧撤了功力,那罩定阴魂的佛光顿时消弭于无形,明空躬身行了一礼,降落云头,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李冲看向那缕飘飘荡荡的阴魂,说道:“大人高风亮节,心系天下百姓,但大人已身死,无可改变,这妖僧虽然可恶,但他说的各归其位却是真的,大人冤魂不散,固然是大人忠心可昭,但若长久在人世盘桓,亦有损大人的来世阳寿,再说大人半夜号哭,只怕也会惊扰了阳间之人!” 阴魂不动不散,似乎有感于李冲之言。 李冲微笑道:“大人的前世今生,小生略知一二,正所谓,一朝身死万事休,大人还是随小生去吧!”手轻轻一招,文天祥的尸身和头颅缓缓飘来,一缕金光闪过,尸身和头颅慢慢合在了一处。 虚空中,天雷阵阵,不绝于耳。 李冲又道:“大人为保大宋天下,殚精竭虑,对于他赵家天子,大人已经用尽心力了。若大人的一腔怨气积存久了,化为精灵,只怕它会沦为邪祟,为祸人间,就算大人善心广布,也压不住它的狂暴怨气,到那时红尘再遭劫难,大人恐将追悔莫及了。” 文天祥的阴魂与尸身重新归位,尸身竟然能缓缓开口,只听他说道:“老夫穷其一生,兢兢业业,只为保得大宋天下,哪知天不遂人愿,大宋王朝烟消云散,老夫也落得个身死异乡的结局,这到底是谁之过呢?!” 李冲微笑道:“任他是谁之过,也定非大人之过,汉人积弱,至今已是两三百年,若非经历一番寒彻骨,汉人也不会再度崛起,大人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顺应天意。” 文天祥喃喃自语道:“天意,天意,这天意当真不可违啊!” 李冲含笑说道:“大人就如浴火之凤凰,当会涅槃而生,大人请随小生走吧!” 两缕人影,如暗夜流星,飞向泰山封禅台。 明空目睹李冲和文天祥的尸身离去,他才松了口气,他知道那是李冲的一缕意念,但这意念竟如此强大,差一点就震散了他的魂魄。 李冲的修为,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一想到要与此人为敌,明空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但是,明空谋划了一百多年,眼看胜利在望,他岂会轻易退缩,将来就算真的灰飞烟灭,明空也没有回头路了。 但不管怎么说,他毕竟登上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国师之位,那种飘飘然的感觉,就像中了魔一般,让明空兴奋不已。 明空收拾心情,开始思考明日进宫如何向忽必烈交代,面对忽必烈这个绝代枭雄,明空一样是心惊胆战。 泰山封禅台。 李冲凝立不动,脸上云淡风轻,看着文天祥的尸身缓缓落了下来,李冲口中念动真言,手一指,文天祥立定,但身子飘荡,眼神涣散无光。 李冲微笑道:“明月当空,万籁俱寂,如此风月美景,大人何不与小生吟诗作对,以风月之情,缓解这人间杀伐之气呢?” 文天祥精神一振,说道:“先生的神通,真乃是夺天地之造化,但先生耗损真元为老夫招魂,只怕会损了先生的气运。”文天祥虽是文官,但道家练气修行之说深入民心,文天祥博览群书,也知道其中的一些道理。 李冲笑道:“修行在我心,谁也夺不走,小生行的是善事,不会损了小生的修为,大人不必担心!” 其实李冲此话,是为了安慰文天祥,要知道,忽必烈虽然以武力征服中华大地,但他已稳坐帝星,俨然是人间之主,他的金口玉言,代表的就是天道,忽必烈要文天祥尸骨不全,天道威严,一语既出,非同小可,外力若要强行冲撞违抗,势必违背天道,造成的后果,很可能就是灰飞烟灭。 但李冲以大无上的神通和正气,不仅使文天祥脱困而出,也拔高了李冲的气势和格局,但其中的凶险,不足为外人道。 文天祥放下心来,举头一望,明月深陷雾霭,久久露不出真容, 文天祥触景生情,吟道:“国破山河明月黯,枉称孤臣孽子心!” 如今国破家亡,自己身死异乡,文天祥以天象为背景,抒发了他满腔悲愤之情。 南宋灭亡,已是不争的事实,但南宋是他的根,是他毕生的信仰和生命依托的地方,如今山河凋零,身如浮萍,文天祥就算粉身碎骨,也不愿苟且偷生。 长空寥寥,一阵清风吹过,云消雾散,明月高挂长空。 李冲淡淡一笑,吟道:“一腔热血冲天起,笑看风月等来生!这清风明月来的正合时宜,大人千万不要错过观赏美景的好时光!“ 文天祥摇了摇头,说道:“先生早已洞察天机,老夫甘拜下风!” 李冲正色说道:“大人差矣,小生之言,不过是顺其自然,恰逢其会,大人请看,那明月现在不也是被雾霭环绕,露不出光芒了吗?” 文天祥抬头一看,明月又被浓雾遮挡。 文天祥愣愣出神,不知如何回答。 李冲又微笑道:“这人间之事,就如天道循环,阴晴圆缺,有时明,有时晦,大人若执着一念,必然会陷入无穷无尽的痛苦之中矣!” 文天祥悚然一惊,仰天长叹,缓缓说道:“老夫明白了!” 这时明月又冲破重雾,重新放出万里清辉。 天地万物,清静自然。 李冲和文天祥相视一笑,一切皆在不言之中。 良久,李冲说道:“大人本是天上文曲星下凡,今世难行,但也是磨砺修行的必经之路,大人灾厄已过,小生特引大人到这封禅台。” 文天祥俯首一礼,说道:“多谢先生成全!” 李冲微微一笑,遥遥一指,说道:“大人请看,这文曲星高悬长空,万里无云,群星璨璨,此乃吉兆,小生恭请大人上路!” 文天祥仰首向天,一行清泪滴了下来。 李冲手捏无上心印,念道:“月生东方,没于西方,万里奔波,只为逐阳,天道循环,大道自然,文曲归位,功德圆满!” 明月伫立,群星灿烂,长空降下千条瑞气,李冲闭上双眸,一幅无边无际的无极图铺展开来。 文天祥缓缓升起,容光焕发。 李冲面容肃穆庄严,毫光闪现,仿佛化身天道,度尽天下苍生。 文天祥满脸泪水,说道:“老夫何德何能,值得先生如此眷顾,先生才是真正胸怀天下的英雄,先生之大德,老夫来生再报!” 李冲淡淡一笑,说道:“小生与大人有缘,当可有再见之日,大人请吧!” 月往西斜,曙色微露。 文天祥躬身一揖,冉冉升高,转瞬间消失在长空中。 明月淡淡,俯视万里河山。 (本章未完,敬请关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无上神通引大道 再续前缘见故人(下) 文天祥冉冉而上,来到九霄之上,却见一白衣秀士,飘然而来,满脸含笑,甚是可亲。 白衣秀士一来,长空仙风飘渺,文天祥顿时觉得淡泊明静,心旷神怡。 文天祥稽首一礼,说道:“老师万安!” 白衣秀士笑道:“一别上百载,徒儿不识得为师了吗?” 文天祥大惊,说道:“天祥刚从人间到此,不曾拜何人为师,老师何出此言呢?!” 白衣秀士一笑,说道:“我知你是从下界而来,如今你灾厄已满,本师特来迎接你。” 文天祥一时间理不清头绪,他说道:“天祥愚钝,请老师指点迷津一二。” 白衣秀士一拍脑门,作恍然大悟状,他说道:“是本师糊涂了,徒儿到得人界,早已忘了天界之事,你且听我慢慢道来!” 文天祥凝神细听。 只听白衣秀士说道:“徒儿原本是上界文曲星,亦是世人所说的北斗七星之中的魁星,是天上有数的高才星君,为师与你的师徒之缘,已是上万年了!” 北斗七星是天上的星垣,文天祥作为饱学之士,当然知道,但这白衣秀士居然说自己是其中之一,此言一出,文天祥吃惊不小。 白衣秀士又一笑,说道:“你是天上的仙座,千百年来,你也只是下到人界几次,转世为人,辅佐人君,主政人间,造福黎民,以往主要是你下界,你的六个兄弟,都在这九天等你归来!” 白衣秀士接着说道:“但是这一世,下界杀伐冲天,为师为了拯救苍生,把你们几人陆续遣送下去,你们失去了前世记忆,互不认识,但你们都是熟人,有的虽未谋面,但徒儿应该都听过他们的名字!” 文天祥越听越惊,问道:“敢问师尊,那几人又是谁呢?” 到了此时,文天祥不再怀疑白衣秀士的话了,他是文曲星下界,李冲也曾经跟他说过,对李冲的话,文天祥自然是深信不疑。 白衣秀士眼神深邃,看着文天祥,说道:“这些人迟早会与你见面,此乃天机,为师不便多言也!” 文天祥默默点了一下头。 白衣秀士欣然一笑,说道:“若有朝一日七星聚会,当有一番大作为,徒儿耐心等候!” 文天祥躬身一揖,说道:“天祥幸甚,天界人道,皆遇贵人,李冲以大神通助我飞升大道,现又有老师前来相迎,天祥不再是孤魂野鬼矣!” 一种大悲大恸之后的欣喜之情,油然而生。 白衣秀士微微一笑,说道:“徒儿殚精竭虑,辅佐人君,但时不与我,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本师掌管三界文案和礼仪教化,本想让徒儿在下界扭转乾坤,延续汉家天下,但南宋早已腐朽不堪,徒儿身遭厄难,百转千回,是为师考虑不周也!” 文天祥一声叹息,说道:“如今蒙元一统天下,对汉人大加杀伐,触目惊心,天祥作为南宋丞相,但对国家危亡,百姓苦难,竟是无能无力,真是无脸见故人也!” 白衣秀士说道:“徒儿已经尽到了本分,天要亡大宋,罪不在你,徒儿不必太过自责!” 文天祥垂首不言。 良久,文天祥说道:“天祥本该下地狱,对天下百姓有个交代,但李冲以大无上的神通,助我飞升大道,此情天高地厚,天祥不知如何报答矣!” 白衣秀士点了点头,说道:“徒儿之所以能飞升大道,李冲功不可没,此人虽身在凡尘,但他的神通,天上地下,只怕没有几人能够与之匹敌。” 文天祥说道:“此人年不过四十,却拥有这等大神通,真乃千古奇人也!” 白衣秀士眼神热烈,说道:“世人常说,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长百岁,李冲的大底蕴大格局,来自于洪荒之外,他之所以滞留凡尘,也是天机!” 文天祥问道:“怪不得忽必烈也不敢对他动手,他究竟是何方神圣呢?” 白衣秀士笑而不答。 顿了一顿,白衣秀士说道:“本师与李冲的本体是老朋友,相识了数万年,这样一说,李冲也算是本师的故人了,一去数千年,为师对他也是十分想念!” 白衣秀士目光悠悠,看向无边虚空。 文天祥凝神恭听。 白衣秀士一笑,吟道:“白云苍狗今何在,笑看凡尘苦心人!千年如弹指,皆是禅道人,本师也该去会会这位小友了!” 文天祥躬身拜谢,径直往文曲宫而去。 白衣秀士一声轻笑,转眼间消失不见。 话说,李冲见文天祥冲天而去,满心喜悦,这个历尽艰辛凶险的大宋丞相,终于归位,也了却了李冲的一桩心愿。 李冲心情旖旎,举步欲下山而去。 一声低吟,来自虚空。 李冲微微一笑,停步不前。 只见白衣秀士,飘飘然站在面前。 只见他,白衣如雪,丰神俊朗,目若灿烂星光,精神奕奕,好一个翩翩饱学士! 李冲一笑,躬身一揖,说道:“上神一向可好!?” 白衣秀士赶忙还礼,说道:“还好,还好!” 李冲笑道:“上神掌管三界文书礼仪,奔波劳碌,今夜怎会有空来见小生呢?” 白衣秀士说道:“小神哪有大圣人忙碌,只不过是瞎忙罢了,如今三界不安,人间更是杀伐不断,大圣人百世轮回,拯救了无数苍生,大圣人才真是名副其实的大忙人也!” 李冲淡淡一笑,说道:“不敢当,不敢当!” 白衣秀士说道:“小神今夜到此,一是为了感谢大圣人仗义出手,度小徒文曲脱离苦海,免遭轮回,二是见人间苦难,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是好,特来问计也!” 李冲一笑,说道:“文公历经磨难,九死一生,再加上他一心为了黎民苍生,德行感昭天地,他本是上界星君,小生不过是秉承天意,成人之美,举手之劳而已,实在不足挂齿也!” 白衣秀士正色说道:“大圣人千万不可如此说,小徒得罪人间之主,将他枭首示众,本应该万劫不复,要知道,小徒虽是文曲星下界,但灾星未满,人间君王,主人间杀伐决断,小徒惹恼了他,等于是惹恼天道,后果就是打下十八层地狱,大圣人此恩,实在是天高地厚,对于大圣人来说,只怕也会有损你的道行也!” 李冲笑道:“所谓天道,应当是惩恶扬善,小生助文公飞升大道,出于天理正道,问心无愧,只要是有助于公理正道之事,小生都会去做!” 白衣秀士说道:“大圣人不愧是大圣人,小徒蒙受灾厄,小神囿于天规,不敢援手,大圣人与小徒无亲无故,却仗义援手,真是大仁大义,小神惭愧之极!” 对着李冲,深深鞠了一躬。 李冲还礼,说道:“上神不必客气!” 白衣秀士说道:“如今蒙古乱天下,焚毁典籍无数,汉人的文明陡然间倒退了几百年,其行残暴野蛮,小神痛心不已!” 李冲道:“蒙古人是恶星下界,人间经历的野蛮杀戮,受害最深的是黎民苍生,小生在这红尘之中,眼看蒙古人施暴,竟也无所作为,真是愧对苍生!” 白衣秀士说道:“以大圣人的神通,当可震慑这些残暴者,但人间惨祸不断,这又是为何呢?” 李冲苦笑一下,说道:“小生也想通过极端手段,震慑凶暴,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也!” 白衣秀士惊讶不已,说道:“难道这人间,尚有大神通者,不尊天道,助纣为虐吗?” 李冲苦笑不答。 白衣秀士略一沉吟,旋即笑道:“小神真是妄言了,这天上地下,能与大圣人抗衡的,只怕没有几人,大圣人大智大勇,人间又哪有什么能让大圣人忌惮的呢!” 李冲微微一叹,说道:“天道宏博,小生怎敢妄自尊大,但小生之所以有所顾忌,皆是因为天道滚滚也!” 白衣秀士说道:“天道威严,不可逆转,小神一时忘形,差点失去了本性,可知这滚滚红尘之中,的确容易让人产生迷茫也!” 李冲眼神淡淡,看向虚空。 白衣秀士说道:“眼下蒙元帝国一统天下,但世间的妖魔鬼怪还在兴风作浪,世人的命运,还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大圣人有何良策呢?” 李冲眼神一动,说道:“这些兴风作浪的枭雄,大多也是修真者,但他们不思黎民疾苦,倚仗微末道行,肆意妄为,小生一忍再忍,若他们再度作恶,小生只有出手降魔了!” 白衣秀士一惊,说道:“大圣人千万不可,他们虽是修真者,但大多还都是凡人,若圣人杀了他们,只怕会有损大圣人的大道!” 李冲一声叹息,说道:“小生身在红尘,早已是凡尘之中的一份子,小生心中自有大道,才心有顾忌,致使红尘受难日深,邪魔猖獗,是小生之过也,若这些邪魔再度作恶,小生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白衣秀士眼神一黯,对李冲一揖到地。说道:“大圣人的赤子之心,感天动地,但天道循环,自有因果,小神窃以为,不可意气用事也,以免影响大圣人的大道,还请圣人三思而后行!” 李冲微微一怔,说道:“多谢上神一片苦心,小生有礼了!” 白衣秀士欣然一笑,说道:“大圣人保重,小神告退了!” 一声叹息,白衣秀士消失不见了。 四野静寂,月挂长空。 李冲缓步下山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雪山莽莽藏祸患 佛面蛇心谋霸业(一) 大雪山,终年积雪,鸟兽绝迹。 一条人影,缓缓行进在雪山之巅。 此人粗衣赤脚,面容高古,正是共工。 共工虽是大神,但他很少居于九天之上,他最喜欢的,还是在下界游历,九州大地,荒山大泽,他游历了多少遍,连他也不记得了。 这一日,他又来到大雪山上。 在这里,奇寒彻骨,多少年来,共工不管是水里雨里,他都是如闲庭信步,不用任何玄功,对抗恶劣的自然环境,就是命悬一线,他也是仅凭意志和信心闯了出来。 寒风呼啸,气温极低,共工的双脚有些麻木了。 共工一声低吟,看向风雪弥漫的长空。 他正是以这样的方式,来磨练自己的意志,让他变得更强。 挑战天道,没有大智慧c大毅力,只能是一句笑话。 共工正心旷神怡,一阵寒风卷来,就如大漠中的龙卷风,强劲凶猛。 共工稍一分神,差点被卷上半空。 一声冷哼传来,共工眼前一花,一道雪影人形,飘飘荡荡,站在他的身前二十丈处。 共工定睛一看,这道人形,其实就是一道冰雪凝成的人影,伫立在共工面前,诡异非常。 共工一声冷喝:“何方妖孽,胆敢阻挡本圣的去路,莫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雪影人形发出一阵狂笑:“无知的共工,你胆敢在本尊面前夸口,今日就让你见识一下某家的手段!” 说罢,雪影人形一指点出,狂飙陡起,空气爆裂,一股阴寒之极的气劲射向共工。 共工眼神凝重,轰然一拳,击向人影。 一声爆响,积雪纷飞,人影纹丝不动。 共工微微打了一个冷战。 太冷了,这一丝寒气,比万年寒冰还要冷,这是一种直入禅心深处的冰冷,共工万年修行,道心圆润,他从来没有被外界的魔障侵入过,此时的震撼,共工也从未尝试过。 共工后退一步,眼神凌厉,罩定对方。 雪影人形淡淡一笑,说道:“你到本尊的地头来,怎么说也该给本尊打个招呼,十年前,你一声不响的来,十年后的今日,大神也想一声不响的走,这对我这个雪山之主也太不尊敬了!” 共工冷冷说道:“这大雪山莽莽千里,乃是天生地长的灵物,何时又成了你的了?再说,本圣也不知有你这一号人物存在,又如何跟你打招呼呢?” 雪影人形大笑道:“好一个强词夺理的大神,数千年前,你撞塌不周山,果然有一腔血勇,但如今你又想在本尊面前撒野,本尊不是女娲,只怕你要难逃厄运了!” 共工一声大笑。他也是个极为骄傲之神,否则当年也不会闯下弥天大祸,只听共工说道:“数千年来,天上地下,没有一个人敢对我如此无礼,今日你敢如此夸口,本圣就将你灭了,也让天下看看,我共工可不是好惹的!” 雪影人形大笑道:“好,好,好!本尊倒是想看看,你有什么手段!” 共工一步跨前,轰然一拳,劲风鼓荡,威势十足,雪影人形一声冷笑,一掌击来,霎时间,寒冰冷气覆盖了天地。 雪影人形身为雪山之主,利用雪山寒气,营造大势,这一掌汇集了天时地利,威势不可阻挡。 共工见势不妙,侧身闪过,不敢硬接。 雪影人形一步跨上,寒冰利爪搂头抓下,共工只觉得寒气刺入肌肤,杀气凛凛。 共工一咬牙,一声暴喝,全身窜起一团烈焰,烈火熊熊,向雪影人形狂卷而去。 雪影人形咦了一声,后退一步,在十丈之处站定。 共工眼神沉凝,看着雪影人形。 雪影人形突然一声轻笑,说道:“大神果然是拥有大神通者,佩服!本尊知道,大神原本是人间上相,司职水神,若大神想用烈火对抗本尊,所谓水火难容,大神最多可用三次,三次之后,大神势必形散,消失在这天地之间,大神不可不知也!” 共工暗暗心惊,这个老怪物,怎么对自己了如指掌,他当然知道,这个怪物说的句句是实话,自己身为水神,水火难相容,但面对这个怪物冰寒彻骨的凌厉攻击,共工实在想不到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与他对抗。 共工也是非常之人,略一沉吟,共工说道:“本圣今日踏入你这大雪山,你占尽了天时地利,本圣不是你的对手,但你想要杀了本圣,只怕也没那么容易,若是换个地方,你未必赢得了本圣!” 雪影人形一阵大笑,说道:“共工就是共工,果然一点亏都不吃,不错,本尊确实是占了天时地利,你不是本尊的对手,也在情理之中,本尊一见大神,就知道大神的来历,心痒难耐,心中禁不住想与大神切磋一下,实是以道会友,并非生死相搏也!” 共工一愣神,说道:“本圣领教了!”转身就走。 雪影人形大笑道:“大神切勿动怒,刚才一番试探,不过是想看看大神可否有成为本尊盟友的资格,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共工心中一动,说道:“本圣逍遥自在,不需要什么盟友,告辞!” 雪影人形说道:“大神的经历,本尊一清二楚,当年大神痛失上相之位,也失去了直接飞升大道的机会,大神心中的愤懑,本尊感同身受也!” 共工不动声色,说道:“悠悠过往,本圣早已忘怀,也不想旧事重提了!” 雪影人形说道:“本尊雪山圣灵,乃是有此雪山之时,就有了本尊,这天上地下的事,能瞒本尊的没有几件,大神若不是想要与天道一较短长,怎会四处游历,培植势力呢?不瞒大神,本尊也是不满天道,才想与大神合作,但没想到大神却是个心口不一的无胆之辈,是本尊看走眼了,大神请吧!” 共工跨步向前,只听得雪山圣灵叹道:“当年的孤胆英雄,如今变成了一介狗熊,真是可惜也!” 共工一怔,回转身来,说道:“如今天上地下,皆是那帮老家伙的势力,你想要挑战天道,光靠你我,只怕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雪山圣灵微笑道:“大神差矣,此时正是你我挑战天下,扭转乾坤的好时机,你想想,如今天下大乱,人间之主更迭,人神不安,那些高居神坛九天的圣人,也是自顾不暇了!” 共工眼神淡淡,盯着雪山圣灵,说道:“那道祖老谋深算,当年某家撞塌不周山,他乘机分身下界,平衡人间杀戮!” 雪山圣灵点点头,说道:“这个老家伙确实是个人物,但他作为三界始祖,当然有不凡的手段!” 共工说道:“他当日分身下界,诸多人皆认为他是为了超脱一人,如今看来,他是另有玄机,只可笑某家却被他瞒了数千年!” 雪山圣灵眼眸一转,说道:“如今说这些,为时已晚,对我们的大业没有丝毫用处,要想扭转乾坤,就得找到这些老家伙的弱点,给予毁灭性打击!” (本章未完,敬请关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雪山莽莽藏祸患 佛面蛇心谋霸业(二) 共工冷冷说道:“天道虽大,然而也是以那人道为根基,你我就算是想颠覆乾坤,只不过是打碎旧有的秩序,但根本还在于人世之中,如今李冲坐镇人道,连正统人君忽必烈都对他忌惮三分,大神想要动他,只怕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恶果。” 雪山圣灵笑道:“我的底蕴,大神可能有所不知,本尊沉寂万年,早成正果,欠缺的正是一个机遇,如今天下逐渐归于一统,然李冲还在为些许小事,与人间正统之主为难,这不是违反天道又是什么呢?况且,他又是三界始祖的分身,却公然违反天道,这正好给了我们一个收拾他的借口!” 共工说道:“李冲是天地始祖的分身,修行圆满,早登大道,他反对暴虐,名正言顺,本圣没有看出什么不妥,大神不可不考虑仔细了!” 雪山圣灵说道:“我知道他李冲代表天地正统,但人圣有别,若他肆意违反,势必降低了他的气运和格局!” 共工低头沉思。 雪山圣灵说道:“李冲此时代表天道,滞留人间,但他若杀戮凡人,天道昭昭,势必失去九天之上的众神支持,就连那女娲,只怕也未必与他站在一起,到那时候,他众叛亲离,就不足为惧了!” 共工眼眸一抬,欲言又止。 雪山圣灵看了共工一眼,接着说道:“目前我们要做的,就是引得李冲心智大乱,让他杀戮凡人,最好连那忽必烈也给他杀了,那就好办了!” 雪山圣灵眼露寒光,杀气腾腾。 共工的心思活络起来,只要李冲杀戒一开,他的天道大师就被破坏,那时他也就失去了倚仗的底蕴了。 但共工知道,李冲的涵养极好,就是面对妖邪作恶,他也不会轻易开杀戒,若要他去杀凡人,只怕是比登天还难。 雪山圣灵眼眸一扫共工,说道:“李家庄实力雄厚,阻挡忽必烈统一天下,造下的杀孽不在少数,李冲身为李家庄的主人,这个杀孽,只怕也得由李冲来承受,本尊满心欢喜,本以为李冲在劫难逃,哪知偏偏出了一个闫天仇,战死华山朝阳峰,把李家庄的杀孽,一下子报应在他的身上,本尊甚是苦恼也!” 共工一惊,说道:“这闫天仇不过是个凡人,他一个人怎能承受得了这个因果!?” 雪山圣灵冷笑一声,说道:“这闫天仇的来历,你不知道,这是天机,以后你自然会知晓!” 雪山圣灵接着说道:“不过,这也不打紧,要诱使他李家庄杀人,法子有的是,李冲此人的特点,就是一个假仁假义,在世人面前维护他的伪道学,别人杀人,他就要救人,别人杀的越多,他越是心痛,尤其是修真之人杀人,他李冲更是要阻止,若阻止不了,只怕他就要动手了!” 共工心中一动,说道:“眼下人间就有一个佛门枭雄,妄想统一天下佛教,做一尊大地真佛,此人野心勃勃,沉寂上百年,正是在忽必烈的座下当国师,我看此人必将派上大用处!” 雪山圣灵点点头,说道:“这是大神精心布置的一颗棋子,如今可以算是遂了大神的心愿了!” 其实,当日共工慑服明空,要他下山与李冲作对,只是想让明空统一人间禅道,为他所用,但共工没有想到李冲的修为是如此高深,明空根本不堪一击,就是共工本人,也不是李冲的对手。 但共工心中并没有放弃,他要与李冲一争高下,不想今日,遇到这个修为惊天彻地的圣灵。 共工也是沉寂的数千年,今日见识了这个圣灵的神通,共工恢复了信心,而且此圣成竹在胸,他遂与这雪山圣灵一拍即合。 共工说道:“这个佛门枭雄当日有所顾忌,本圣对他威逼利诱,答应在关键时刻助他一臂之力,他以为有所倚仗,欣然下山,如今东南一带禅道之门不听忽必烈号令,明空必然亲自出手,若李家庄得知,肯定不会放过他了!” 对于那个明空和尚,共工没有多少好感,就看他无情无义,对待自己的门徒,共工就不屑于他的为人,如今要将他作为棋子舍弃,共工心中也没有丝毫怜悯之情。 雪山圣灵看着共工,说道:“大神可能还不知道,忽必烈的身后还有一个所谓的佛门高人,此人也是本尊看中后,精心培育而成的,他的心性和隐藏之功力,你那明空望尘莫及,若李家庄杀了明空,这个佛门高人没有棋子可用,只怕也会坐不住,他只要一与天下人为敌,李家庄势必闻风而动,此人修为高绝,已是半仙之体,李家庄除了李冲和青莲,没人能杀得了他,若李冲亲自向他动手,那就最好不过了!” 雪山圣灵话一说完,脸上志得意满,极为得意。 共工看着雪山圣灵,二人相互凝视,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大笑。 文天祥的阴魂去后,明空怅然若失。 明空早知道,文天祥是九天之上的文曲星临凡,魂魄具有天道大格局,明空若能把这一缕魂魄炼化归元,收为己用,那将大大增加他自己的底蕴和格局,到那时候,天上地下,也任由他明空翱翔,他哪里还用得着害怕那李冲,也不必再看忽必烈的脸色了。 在成就大道之前,明空依然对忽必烈颇为忌惮,没有大皇帝的旨意,他轻易不敢在大都造次,明空在寻找机会。 所以,就算忽必烈没有下旨,明空也会想方设法把这缕精魄引开,然后炼化,归为己用。 让明空惊喜的是,忽必烈竟然下旨要他灭掉这缕阴魂精魄,明空顿时欣喜若狂,但他表面不动声色,淡然领旨。 就在明空正准备炼化精魄的时候,李冲突然横空杀出,不仅打碎了他的如意算盘,还差点就让他魂飞魄散。 回想李冲的说话,明空终于证实了一个传言,就是李冲不轻易下杀手,除非是异类作恶多端,就如自己的徒弟乌龙,就被李冲打得灰飞烟灭。 (本章未完,敬请关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雪山莽莽藏祸患 佛面蛇心谋霸业(三) 明空的心暂时平静了下来,但一想到忽必烈,又开始惴惴不安起来,因为大皇帝交给自己诛灭文天祥魂魄的任务没有完成,以忽必烈的精明厉害,再加上皇宫中也隐藏了不少降龙伏虎的能人异士,今夜的事情,忽必烈很可能已经知晓了,若他问起来,自己要如何应对呢? 明空苦思良久,不得要领,索性不去想它了,他坐在蒲团上静等天明。 一大早,忽必烈传旨国师明空觐见,明空随即进宫面见大皇帝。 一见忽必烈,明空跪下请安,忽必烈微微一笑,这明空比那摩云懂事多了,以往摩云见驾,只是作揖,并不下跪,虽然这是忽必烈的旨意,但摩云这个老和尚居然信以为真了,还真是端上了架子,以前忽必烈要仰仗摩云,倒也罢了,但如今来了个修为与他摩云旗鼓相当的明空,这老和尚还是要端着他的臭架子,忽必烈当然要选择一副奴才相的明空了。 奴才兼人才,这才是最讨人喜欢的。 摩云这老家伙,竟然想要与寡人平起平坐,成就他的万世盛名,简直是自不量力,忽必烈的心中不由得又冷哼了一声。 看着跪在地上的明空,忽必烈仪态威严,他满意一笑,一抬手,说道:“国师请起!” 对于明空,忽必烈再也不会像以前对摩云有特殊的许诺,说见国师如见寡人之类云云了,如今天下大定,他坐稳了天下,不再需要以特殊手段笼络人才了。 显然,明空深谙此道,他太清楚人君忽必烈的心思了,所以讨得了大皇帝的欢心,而那摩云,正是不识好歹的最好例证。 忽必烈发话了,明空竟然还不站起来,只听他迭声说道:“小僧有罪,不胜惶恐,不敢起来!” 蓦然,忽必烈展颜一笑,说道:“国师何罪之有呢?即算有罪,寡人也赦免你无罪!” 忽必烈突然站起身来,一伸手,把明空拉了起来。 明空的脸上顿时现出了受宠若惊的神色,又躬身下拜。 忽必烈微微一笑,他恩威并重,轻松驾驭臣子,不愧是威震天下的绝代枭雄。 明空款款站直身子,合十说道:“大皇帝敕令小僧灭了那缕作乱阴魂,小僧刚要竟功,不提防有人从中作祟,让那妖孽逃遁了,小僧没能完成使命,特向大皇帝请罪!” 忽必烈一脸惊讶,半晌才说道:“这大都是谁有如此神通,又竟敢违抗圣意,胆大包天,在国师的手底下救走那缕阴魂!?” 明空答道:“回大皇帝,是那李家庄的李冲!” 忽必烈一呆,脸上作恍然大悟状,说道:“原来是他,怪不得国师要铩羽而归了!” 明空满面通红,说道:“小僧惭愧!” 忽必烈哈哈一笑,说道:“李冲之能,天下皆知,昔日摩云率数十个宇内绝顶高手,设下连环杀局,都被他三招两式轻松化解了,目前这小小挫折,国师不必介怀,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国师初涉江湖,应对经验不足,应当再接再厉,以后少不了还有和那李冲照面的机会,国师不可堕了朝廷的威风!” 明空躬身答应。 忽必烈话锋一转,说道:“国师秉承正宗佛派,禅法高深,如今作为我大元国师,寡人本想要这万里江山,佛光普照,但如今一看,就算同为佛教,也是良莠不齐,国师有何看法?”忽必烈眼神灼灼,看向明空。 明空心中一动,说道:“虽说万法归宗,皆为一祖,但如今道家思想根深蒂固,与儒家思想一样,成为汉人的正统思想,小僧忝为佛门弟子,对此痛心疾首,虽想宇内皆是佛光,造福黎民,消弭杀伐,但一是小僧势单力薄,短时难以成大事,二是师出无名,恐令天下人笑话!” 忽必烈深深地看了明空一眼,说道:“国师出世入世,不过是相机而动,怀揣普济黎民的慈悲之心,国师虽然势单力薄,但为了宇内一统,佛光普照,当可奋力而为,佛祖曰:吾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明空说道:“大皇帝金口一开,小僧从命就是,但不知如何着手,还请圣上明示。” 忽必烈淡淡说道:“如今大元朝疆域万里,宇内臣服,但修真之人自恃甚高,竟不自量力,屡屡与寡人作对,国师协助寡人治理天下,想必也是深有感触!” 明空小心地问到:“大皇帝是想对付李家庄吗?” 忽必烈脸容一沉,顿时现出不悦之色,说道:“寡人君临天下,天上地下皆是王土,小小的李家庄,不过是沧海一粟,寡人怎会把它放在眼里,我大元朝威震天下,李冲早晚得向寡人俯首称臣!” 明空吓了一跳,不敢再说话。 忽必烈突然展颜一笑,说道:“国师初来乍到,很多事情还不知道,也看不明白,寡人不怪你。但国师身为佛门高人,如今寡人的天下尚有不服管教的佛教异类,大师难道不知道吗?” 明空恍然大悟,大皇帝指的是摩云一脉了。 忽必烈似乎看穿了明空的心思,摇头笑道:“寡人并非指的是摩云,想那摩云曾为我大元国师,受寡人恩惠,他不会公然与寡人的大元朝作对,但话又说回来,国师一来,即取而代之,寡人选材用人,出于公心,问心无愧,但汉人又所谓,既生瑜,何生亮!摩云的心中,只怕是怨恨国师更甚了!” 明空冷汗涔涔而下,这大皇帝的天威难测,就如天马行空,不着痕迹,自己一个不好,只怕就得步摩云的后尘,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忽必烈笑道:“国师不必紧张,寡人知道,国师一心为了普度众生,不曾有任何私心杂念,但天下初定,那东南一带庙宇众多,自以为是佛门正宗,欺世盗名,笼络了不少信徒,寡人有意封国师的天韵门为天下佛门正宗,又恐天下人不服,是以好生为难!” 明空精神一振,说道:“大皇帝的恩典,小僧万死难报,那些自负天下佛门正宗的败类,不服皇帝教化,小僧愿意远赴东南,教化他们,为陛下祈福,使我大元朝基业永固,千秋万代!” 忽必烈哈哈大笑,说道:“所谓天下佛门皆一祖,国师尽管放手施为,若国师佛法广大,教化东南,国师成大事之日,就是天韵门成为天下佛门正统之日,寡人绝不食言!” 明空起身告退。 出得皇宫,明空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若天韵门一统天下佛教,那我明空就是大地真佛,唯我独尊! 真是:佛口蛇心求大统,玄门又见起纷争! 南少林,始建于南朝永定年间,唐初因十三棍僧救唐王,有功于社稷,唐太宗李世民特恩准少林昙宗方丈,扩建南少林,享受人间万世之香火。 几百年来,南少林香火鼎盛,与北少林鼎足而立,执南北佛教之牛耳,南少林的武功禅法,广泛传播于大江南北,深受世人喜爱。 南少林秉承忠义,虽是佛门禅院,也参与政事,剿灭匪患,匡扶正义,抵御外族入侵,当年李冲主持大理之战,南少林住持方丈惠空大师随即派遣罗汉堂首座惠能大师驰援。 巍峨的佛门禅院,屹立在群山之中,向世人诉说佛的威严和慈悲,但又有谁知道,这座传承了数百年的古刹,已经是山雨欲来,危机四伏。 是夜,大雄宝殿,方丈惠空和监寺惠明以及罗汉堂惠能大师端坐在蒲团上,惠空方丈已经百岁,长年的养气修身,他依然精神矍铄。 天下动荡,沧海横流,南少林虽是清净之地,但身处红尘之中,又如何清净得了。 惠空微微一叹,欲言又止,这个禅法高深的佛门大师,面对尘世中的漫天杀劫,无奈惆怅。 监寺惠明禅师已年过五旬,本是北少林到南方游历的挂单僧人,但由于本寺监寺大师惠心突然中风,惠明毛遂自荐,担任了南少林的监寺,至今已是十年。 自惠明担任监寺以来,把寺内各项事务安排得井井有条,一年之中,有数月时间外出化缘,所得善款,悉数用于修缮庙宇,着实为寺院坐了不少事情,方丈惠空见惠明能干虔诚,遂正式任命他为监寺,地位在众堂之上。 惠明见方丈叹息,口宣一声佛号,缓缓说道:“师兄因何叹息?” 惠空低眉踌躇了一下,才说道:“眼下蒙古人统一天下,但天下并非从此安宁,蒙古人圈地放牧,豢养牲畜猛兽,大肆破坏农耕渔业,焚毁文化典籍,破坏传统文化,南人哪见过此等残暴蛮横作为,又敢怒不敢言,但长此以往,天下只恐再生大乱。” 惠明说道:“我等跳出苦海,当可庆幸之,红尘厮杀,与我佛门无涉,师兄不必烦恼!” 惠空说道:“你我出家为僧,遁入空门,但红尘亦是我等的衣食父母,百姓遭难,犹如切肤之痛,师弟切不可忘本。” 惠明一声叹息,道:“当年北方战乱,师弟不远千里,投奔师兄,为的是躲避兵灾,想不到这灾祸还是来了。” 惠能说道:“灾祸已生,躲也无门,若元兵祸害黎民,老衲也不能坐视不管。” 惠能大师精修武学禅法,虽是出家之人,但是古道热肠,嫉恶如仇,当年李冲的书信一到,他立即率众赶赴大理,助李冲一臂之力。 惠明急道:“阿弥陀佛,如今兵凶战危,我等是出家之人,能避开兵灾之祸,已是佛祖保佑,师兄切不可逞一时之勇,让这千年古刹遭受无妄之灾!” 惠空双手合十,眼眸低垂,叹道:“善哉,善哉!佛门清静地,早已起波澜,临江看日月,已是百年身!惠明师弟患得患失,但仔细思量,究竟是得,还是失呢?” 惠明默然顿首。 已近三更,三僧各自回禅房歇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佛消魔长天道怒 一剑东来紫气生(一) 东南大地,山雨欲来,红尘刚刚熄灭的战火,眼看又要在空门燃起。有谒语云: 大道无垠分两边,一边是地一边天; 日月星汉虚空行,大地无涯藏乾坤; 人神鬼魅分三界,留有道心存中央; 兽面人心成大道,人面兽心殊可灭。 天色微明,南少林寺的晨钟响起,惠空方丈正在大雄宝殿与众僧侣做早课,青烟袅袅,大殿上佛像庄严,梵音齐颂,似在驱散人世间的一切魔障。 “阿弥陀佛!” 陡然,一个清越的佛音响起,惠空微微一惊,众僧依然颂唱佛经,但殿外的声音却被听得清清楚楚。 只听得,殿外有人颂唱道:“千言佛经颂万人,谁知佛陀心中存;取得真经传百世,至今仍是梦一场!” 惠空长眉轻颤,站起身来,众僧人停止了诵经,齐齐看向方丈。 惠空低宣一声佛号,说道:“诸位大师远道而来,老衲诚惶诚恐,请进殿内叙话!” 大殿外传来哈哈一笑,那人又说道:“阿弥陀佛!久闻大师乃大地佛陀,善心广布,老衲专程拜访,大师只是遥遥呼应,这似乎不是佛门高僧的待客之道吧!” 声若洪钟,中气充沛。 惠空领着众僧出得大雄宝殿,只见宽大的佛院上站立着九个红衣僧人,惠空说道:“大师教训得是,老衲失礼了!” 其中一僧,气度沉凝,当先一站,就如山岳耸峙,格局极为不凡。 僧人笑道:“老衲明空,今日得睹南少林诸位高僧的威严,真乃三生有幸也!” 惠空一眼看去,这九人无一不是修真超过百年的绝世高手,尤其是这明空,身形飘飘荡荡,全身散发出一股夺人心魄的气势。 杀气! 惠空合十行礼,道:“阿弥陀佛,幸会,幸会!诸位大师请进殿叙话吧。” 明空神情冷傲,点了点头,昂然走进大殿,身后的八名僧人紧随其后。 九人一体,气势森然。 来到大殿上,明空抬头一看,大殿正奉的是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南无消灾延年药师佛,南无极乐世界阿弥陀佛等三位至尊佛祖,大殿两边是十八罗汉,佛像威严。 明空合十行礼,面容虔诚,又是一派佛门高人的风范。 行罢礼,明空回转身来,说道:“南少林尽祀天下至尊的三位佛陀,难怪此地香火鼎盛,原来是有佛祖保佑!” 惠空脸色淡淡,合十说道:“大师远来,一路风尘,可先到禅房歇息,容稍后素斋款待诸位大师。” 明空怡然不动,不看方丈,只见他点首赞道:“少林寺依山傍水,护寺河如腰缠玉带,风景绝美,真乃世外桃源,比之那杀戮红尘,就好比是天差地别!” 惠空微微一笑,说道:“自从南朝建寺以来,南少林已经存在了几百年,老衲等阖寺众僧,承蒙前辈高僧福荫,才得以苟且安生。” 明空道:“佛祖庇佑,才能安身,红尘香火,才能绵延,若无红尘眷顾,敬仰神佛,享受香火,纵然是成仙成佛又有何用?” 惠空道:“大师说得有理,少林寺得红尘眷顾,才能香火绵延,虽是佛门,根却在那红尘之中。” 明空点了点头,说道:“大师既知佛门的根在红尘,何不与老衲一起,创出一个佛光普照的朗朗乾坤,造福天下黎民呢!” 惠空淡淡一笑,说道:“老衲福薄缘浅,痴鲁愚钝,只懂吃斋念佛,能在少林终老此生足矣,别无他求。” 明空说道:“南少林虽是风水宝地,毕竟偏安一隅,就如南宋王朝,表面看富饶强大,实则不堪一击,大师乃当世高人,当可顺势而为,壮大佛宗,使天下人皆颂唱梵音!” 惠空脸上无喜无忧,淡然说道:“天下佛教,本是禅宗,度人劫难,天下人只可滋润教化,不必过于苛求,老衲忝为南少林主持,胸无大志,只想晨钟暮鼓,吃斋念佛,其他一切事物,皆属身外。” 明空道:“大师禅心坚定,心无旁骛,老衲佩服,但天下初定,杀孽深重,时局动荡,妖魔横行,需无上佛法镇压邪祟,方可澄清玉宇,大师亦说不忘黎民之恩德,就该担起这拯救天下苍生的重任。” 惠空低眉不语,监寺大师惠明和其他几个僧人都松了口气。 明空眼神淡淡,对少林众僧的反应一一了然于胸。 明空又道:“老衲得元大帝器重,拜为国师,前日大帝问计于老衲,忽曰:天下佛法高深者,唯国师与惠空大师耳!老衲得大帝谬赞,而大师却是实至名归,所以老衲即向大帝请命,愿远赴东南,与大师共商天下佛事,若大师应允,当是天下黎民之福祉!” 惠空微笑道:“国师抬举老衲了,想老衲已是迟暮之身,不堪重任,国师禅法高深,这拯救黎民的重任,有国师足矣!” 明空说道:“南少林乃天下武林的泰山北斗,绝非浪得虚名,大师不必过谦,老衲奉大元皇帝之命,请南宋少林襄助,造福黎民,所谓君命难违,还望大师成全!” 话说得客客气气,但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惠空合十说道:“南少林幽居深山,众僧孤陋寡闻,所谓山中方白日,世上已千年,乱世之中,老衲不敢再给红尘添乱,更不敢言造福黎民,本寺只想自扫门前雪,红尘之事,实在是爱莫能助,请国师原谅。” 明空语音转冷,道:“好一个自扫门前雪!当年大理一战,南少林亦有份参与,忽必烈大帝念在少林弘扬佛法,福荫东南的份上,故不予追究,但大师执意不出山,为天下尽一份力,实在有违圣恩,若天威震怒,大师恐怕也承担不起,还望大师三思!” 惠明说道:“国师切勿作恼,方丈师兄只是担心我等修为淡薄,不足以辅佐明君,是以不敢应允,请大师体谅则个。” 明空面容稍霁,问道:“这位大师如何称呼呢?” 惠明合十说道:“老衲惠明,见过国师。” 明空笑道:“少林人才济济,惠明大师足迹遍及大江南北,乃东南一带的活菩萨,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明空对这惠明也是清清楚楚,显然是有备而来。 惠明说道:“国师谬赞,老衲实不敢当。” 明空又看向惠空,说道:“老衲再三礼请,望诸位高僧不要辜负了老衲的一片好意!” 惠能说道:“方丈大师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大师还是请回吧!” 明空鹰一般冷厉的目光看着惠空,道:“老衲今日前来,一是奉大元皇帝之命,恭请诸位贤达出山,共商国事,二是久闻南少林威名赫赫,老衲久不在江湖,机会难得,是以想向方丈大师请教弘法大义,请大师不吝赐教!” 明空见少林众僧软硬不吃,眼中凶光一闪。 明空一生隐匿修行,就是想一统天下佛教,灭了南北少林,如今北少林已在他的掌控之中,这南少林素有抵御外敌的传统,刚烈异常,说不得,只有灭了他南少林了。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成为佛教至尊,受万世香火,这比做个人间帝王还有诱惑力,就算没有忽必烈的旨意,他明空也要去做。 惠能刚欲发声,惠空一个眼神,只听惠空说道:“国师乃天下有数高僧,老衲不敢班门弄斧,甘拜下风!” 明空说道:“大师既不愿意布道弘法,那就赐教些拳脚功夫,南少林寺威震东南,武风鼎盛,老衲学了些粗浅拳脚,想请大师指点一二!” 惠空说道:“阿弥陀佛!少林寺威名赫赫是假,威震东南更是假,本寺僧侣只会参禅打坐,吃斋念佛,哪敢在大师面前卖弄,贻笑大方呢。” 明空眼神冷厉,说道:“老衲以礼相邀,诚心请教,大师百般推诿,难道是老衲粗陋浅薄,不配与大师为友乎?”手一伸,一股强大吸力抓向惠空身边的一个红衣僧人,僧人当即觉得就如身处风暴中心,狂猛的劲道搅得他几欲双脚离地而起。 (本章未完,敬请关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佛消魔长天道怒 一剑东来紫气生(二) 这红衣僧人亦是南少林惠字辈高僧,法号惠清,一身修为出神入化,几与惠能师兄比肩,明空这一手,显示了他高超的功力。 惠空突然伸出手来,搭在惠清的肩上。 风暴止歇,明空收手站立,淡淡地看着惠空。 明空说道:“大师当真不肯赐教吗?” 惠空依旧低垂双眉,不言不语。 惠能凝神静气,暗暗蓄势待发。 明空一声轻喝,劈空掌闪电击向惠清,竟是全力出手,惠清闷哼一声,倒撞向后,几名僧侣被撞得离地飘飞,七窍流血,显然不能活了。 惠清胸骨尽碎,飘飞的身躯高高撞向佛像,血染佛陀。 惨变陡起,庄严的佛殿就如修罗场。 惠能虽全神戒备,竟来不及出手,惠清等僧人已经惨死当场。 明空冷冷一笑,脸上尽是残忍的神色,少林寺众僧脸色惨白,眼前的这个人哪像是得道高僧,分明就是阎罗出世。 一霎时,庄严肃穆的大殿内杀气纵横。 惠空一声佛号,说道:“南少林与大师无冤无仇,何故下此毒手,我佛慈悲,不留无缘之人,大师请走吧!” 明空一声狞笑,喝道:“我大元朝威震天下,四海臣服,南少林不识时务,不尊大皇帝号令,蓄意与大元朝为敌,本座岂容尔等危害人间,今日我就烧了这小小寺院,毁了你的香火!” 惠空道:“阿弥陀佛,佛祖一苇渡江,广布佛法,至今已是千年,大师亦是身在佛门,怎可对我佛不敬,佛教虽广,同出一宗,还望大师看诸位佛祖金面,放过小寺吧!” 明空说道:“非我之友,其心必异,大皇帝眼光如炬,早知道南少林存不轨之心,特授予本座便宜行事之权,方丈想早日成佛,本座就超度你吧!” 惠能一声佛号,“老衲惠能,向大师请教两招!” 明空狂笑道:“好好好,本座就先超度了你!”一掌击向惠能,无招无式,修为达到他这个境界,根本不需什么招式,随便一击,便是石破天惊。 惠空双手缓缓托起,双手如同将天地日月精华托起,纳气c运气,合掌收于胸,气沉丹田。 少林罗汉拳! 陡然,惠空发声如雷,晃身晃膀,脚踏方圆,一拳缓缓击出,只听得一声爆响,两人皆是身形微晃。 惠空刚要说话,明空阴沉沉一声冷笑,说道:“少林寺想倚多取胜,本座又何所惧乎!”一挥手,他身后的八名弟子一闪,对少林寺众僧发起突然袭击。 大殿上虽有几十个少林僧侣,但修为高者仅是方丈和惠能,其他僧人如何当得了明空等九人的一击,登时有四五个僧人惨死在大殿上。 明空等人的凶残,出乎少林众僧的意料。 惠能双眼血红,截住辟元,一拳击去。 惠空一声大吼,若佛陀动怒,明空等人滞了一滞,打斗暂时停止。 惠空白眉颤动,说道:“佛门清静之地,血光漫天,神佛不安,国师想要老衲的这条命,拿去就是了,但请国师不要难为其他僧众,老衲虽死,于愿足矣!” 明空冷笑道:“当初本座好言相劝,你置若罔闻,如今悔之晚矣,本座不仅想要你的命,更是要灭了南少林,尔等若束手就擒,本座尚可看在佛门一脉的份上,给尔等留个全尸,本座要让这东南之地看看,胆敢抗拒天威的下场!” 忽听到一声冷喝传来,“少林乃佛门圣地,岂容你等妖魔横行!” 一语毕,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人潇潇洒洒地站在大殿上。 明空喝到:“来者何人!” 来人宽袍大袖,衣袂飘飘,器宇不凡,只听得他说道:“本人岭南李家掌门李九齐,高僧请了!” 明空哈哈大笑道:“你来得正好,本座乃当今国师明空,老衲东南之行,正是为南少林和你李家而来。” 李九齐眼睛一扫,森然说道:“我岭南李家与少林寺不曾得罪大师,大师何以下此毒手,请大师教我!” 明空嘿嘿一笑,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少林寺不尊王命,理当诛灭,还有你李家,竟敢帮助南宋与大元朝作对,元帝有旨,铲除南宋余孽,尔等今日在劫难逃!” 明空心中魔气汹涌,脸上杀气逼人。 李九齐哈哈一笑,说道:“大师处心积虑要置我等于死地,李九齐今日与少林众高僧并肩御敌,虽死犹荣,但想要杀我李九齐,只怕大师也要付出可怕的代价!” 明空大笑道:“若本座只有这点实力,怎能送诸位大师到西方仙游,李掌门稍安勿躁!” 辟元一声长啸,埋伏在远处的上百个劲装高手齐齐落在大殿外,看他们的来势,无一不是顶尖的高手。 李九齐脸色微变,明空冷声说道:“李掌门的岭南派这时节肯定也是热闹非凡,不知没了李九齐,岭南李家又能支撑多久呢?” 李九齐脸色数变,生死关头,他最终横下心来,说道:“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要杀我李九齐,那就来吧!”惊雷九式第一式,晴空霹雳,宛如大地春雷,炸向明空。 明空脸色凝重,佛光普照,放出千道金光,金光火光,交击在一起。 惊雷九式是岭南李家的秘传绝学,威震天下,这李九齐天赋奇高,乃是李家百年一遇的武学奇才,功力几乎已经达到了大成境界。 恶战开始。 那上百个绝顶高手加入,少林僧人登时险象环生,一交上手,形势就是一边倒,转眼间就有十来个僧人被杀。 明空连环三掌,就如大海长潮,击向李九齐,三掌一过,李九齐气血涣散,嘴角溢出血丝。 李九齐功力通玄,但与明空还有一段距离,明空功力宛转自如,阴阳相继,人间能与之匹敌者寥寥无几,他决心立威,全力出手,李九齐如何抵挡得住。 明空突然停手,冷冷地看着李九齐,说:“你能在本座手下三掌不死,足以让你名扬天下,你若给我磕三个头,本座或许可以饶你一命!” 李九齐怒喝道:“无耻妖僧,你竟敢背离天道,滥杀无辜,今日李某杀不了你,死后必化厉鬼,来找你索命!” 明空冷哼一声,道:“本座是大地佛陀,何惧鬼魅邪祟,你既想求死,本座就成全了你!” 佛陀印轰然而出,李九齐知道再无幸免,惊雷九式第九式,雷电交加,全力击出。 陡然,一声清啸破空而来,场中多了个清瘦的书生,一时间,大殿上所有的杀伐之气消弭于无形。 来者正是李冲。 场中激斗停止,风轻气淡。 只是场中又多了十几具僧人的尸体,其中还有那一生都在避祸的高僧惠明禅师。 惠空和惠能等众僧站在李冲身后,李九齐身形摇摇欲坠。 李冲一伸手,扶住李九齐,惨然说道:“大师高义,为天下黎民慷慨赴死,当年大师远赴大理,助冲一臂,此情不忘,来生定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佛消魔长天道怒 一剑东来紫气生(三) 明空见是李冲,手指头都不敢动一下。 李九齐嘴角牵动,说道:“先生乃当世高人,纵横天下,降妖伏魔,能与先生并肩一战,老夫此生足矣。只是我那岭南一脉无辜之一百多口,却要因老夫而丧生,老夫心痛莫名!” 李冲惨然说道:“大师放心,岭南李家有李叔和赫巴大师在,任何人都动不了分毫,但想不到这恶僧竟同时对南少林和贵派下手,小生俗事缠身,来迟了一步,大师之殁,是冲之过也!” 李九齐闻言,脸上露出了欢容,他洒然一笑:“人生百年,若白驹过隙,生死有命,早一日晚一日没有多少分别,先生对我岭南一脉的大恩,老夫唯有来生再报了!” 一代高手,缓缓闭上了双眼,在李冲的怀中安然长逝。 李冲一声悲呼,南少林众僧齐宣佛号,为李九齐超度。 此时,明空的心中天人交战,他想逃。 虽然他身后站立着上百个绝顶高手,但他感觉到就如赤身暴露在天道面前,那种无力无奈又彷徨的感觉,是明空今生第一次,很有可能也是最后一次。 因为,直觉告诉他,他快要死了。 李冲把李九齐的尸身交给身边的惠空方丈,说道:“南少林和岭南一派之祸,起源是小生,诸位大师乃佛门高人,不能沾染血腥,这班邪魔就交给小生一人吧!” 杀气狂飙,明空等人无不心胆俱寒。 李冲生性淡薄,就算是十恶不赦的妖魔,李冲也会一再给它机会,但他目睹明空等人的惨无人道,丧失人伦大道,此时,李冲心中的杀机汹涌而出,难以抑制。 明空眼睛发直,在这个大地真仙的手下,他明空只有待宰的下场吗? 明空一生阴谋诡计,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苦心孤诣一百多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受万民敬仰膜拜,但他还未登上他人生的顶峰,享受无上荣光,前路就已经戛然而止了吗? 不! 明空心中狂叫。 李冲盯着明空,缓缓说道:“上次李某对你手下留情,哪知却留下了一个杀人恶魔,我本想秉承天道,不杀人类,但你心性之恶毒堪比恶鬼,你凶如豺狼,但你可知道,天道轮回,就是恶有恶报!” 明空脸色发白,再无先前的从容气度。 李冲眼神悠悠,口中吟道:“禅院清幽,可纳百世之魂;佛门广大,不度无缘之人!” 吟罢,他提脚轻轻一踏。 大地长空,雷声隆隆。 李冲身上强光一闪,就如虚空划过的神火,绚烂夺目。 蓦然,明空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手一伸,身边的辟元身子如奔雷般砸向李冲。 辟元的脑子登时空空荡荡,象被天雷击中,身子熊熊燃烧起来。 明空身子急退,没入身后人群,他身边的弟子就像犯了失心疯似的一起扑向李冲,就如罡风绞杀,威势惊人。 趁此电光火石之际,明空一声不响,消失不见。 那七个僧人的身躯燃烧起来,转眼间只留下一地灰烬。 李冲手一挥,灰烬消失不见,地面干干净净,不染一粒尘埃。 众人亲眼看见明空以众弟子的身躯挡住李冲的雷霆一击,对这个恶僧的狠毒心肠,心中均升起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李冲眼神扫向那一百余个高手,刚要作势,惠空方丈一步踏出,回身站在李冲面前。 惠空一声佛号,“阿弥陀佛,首恶是明空师徒,明空既已遁逃,先生切不可为小寺大动杀戮,坏了先生的修行!” 李冲一惊,双眼血光一现,随即回复清明。 李冲对着那上百高手喝到:“尔等若敢再寻衅少林,这就是尔等的下场,都给李某滚吧!” 众人如奉大赦,一窝蜂逃命去了。 李冲对着惠空和惠能躬身一揖,一声惨笑,转身消失不见。 数日后。 明空站立在一处高峰,这里与南少林相距千里,空山寥寥,四野静寂。 明空惊魂稍定。 此行一败涂地,明空的羽翼已经全部覆灭了,他已经是一个孤家寡人了。 李冲的修为太强大了! 山风吹来,明空不禁打了一个冷噤,明空大惊,以他的修为,就算是置身在万年寒冰之中,他也不会有丝毫寒冷的感觉。 但是,现在自己竟然感觉到一阵阵寒气袭来,身体微微颤抖,这种感觉,足以让这个佛门的绝代枭雄心惊胆战。 他百年修炼的禅心,已经裂开了一条不可缝合的裂缝,这一切,都是拜这个李冲所赐! 明空再也无颜面回转大都,去见忽必烈了,再说,就算他厚颜去见忽必烈,这个人间之主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明空也不敢再回昆仑山了,因为那个地方李冲肯定已经知晓,回去就是找死。 明空此时就如孤魂野鬼,只能在荒山野岭中仓惶游荡,远远躲开李冲。 李冲的修为太强大了,若不是他当机立断,以众弟子的身躯挡住李冲,现在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明空一生极为自负,就是面对长白散人,他也有信心将长白散人击杀,因为长白散人仁慈忠厚,不会使阴谋手段,以明空阴狠狡诈的心机,若是生死相搏,长白散人虽然修为高过明空,也有可能死在他的手里。 但是遇上李冲,李冲的格局,李冲的气势以及他身上汹涌而来的天道威严,让明空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任他明空有多少手段和诡计,都像是被李冲一眼就看穿了。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 作为一个武者,面对敌人时,若无争胜的雄心,那就等于是死了。 明空不禁想起那位大神,他不是要帮助自己的吗?如今自己就像一个丧家之犬,被李冲追得走投无路,但这个大神却没有露一次面,更别说帮助自己了。 明空心中恨恨不已。 事到如今,也只有靠自己了,目下要做的,就是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藏匿起来,哪怕就是蛮荒幽谷,只要远远避开了李冲这个煞神,我明空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以我明空的通玄本领,再活个一二百年也不是问题,等到时机成熟,何愁不能再度笑傲天下,到那时天大地大,还是任本佛爷逍遥! 明空冷哼一声,举步欲行。 突然,明空心中警兆一闪,明空骇然望去,只见日出东方,一白衣仙女衣袂飘飘,御风而来,袅袅落在明空前方二十丈之处。 不是那青莲又是谁!? 青莲脚踏大地,全身氤氲着一层淡淡的紫气。 紫气东来,邪魔惊心! 明空盯着青莲,此女的修为更上一层楼了,与那李冲一样可怕。 青莲冷冷地看着眼前的明空,就像看着一个死人,因为在她的眼神中,没有一丝一毫明空是人的感觉。 明空眼神闪烁,环顾四野,见只有青莲一人,他心中稍定,旋即,明空眼眸微闭,运起千里窥视之术,方圆五十里内的鸟兽潜行,杀伐异动他无不了然于心。 没有太多时间了,青莲出现在这里,李冲虽不在五十里之内,也定然相距不远,这点距离对李冲来说,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 必须速战速决,尽快解决这个女子,否则,李冲追上来,那自己就真的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明空睁开眼睛,桀桀怪笑道:“不知好歹的妖女,上次让你侥幸逃脱,如今你竟敢挡住本佛爷的去路,也罢,佛爷今日就超度了你!” 青莲脸上无喜无忧,淡淡说道:“你身在佛门,不知体恤众生,恣意妄为,今日本姑娘就将你打下十八层地狱!” 明空喝到:“李冲安在?” 他刚才运起秘术,虽然感觉不到李冲的存在,但始终不放心,是以有次一问。 青莲淡淡说道:“李冲身在何方,本姑娘无可奉告,但要灭你,本姑娘一人足已,你受死吧!” 明空一声狞笑,“佛爷一生纵横天下,无所不为,佛在我心,我即是佛,你敢冒犯神佛,就要承受无穷无尽的苦果!” 明空眼神狰狞,一声断喝,佛陀印缓缓拍出。 狂飙陡起,大地颤抖! 明空的掌劲撕扯出巨大火球,就如宇宙激光,似乎要毁灭人世间的一切。 青莲身子一飞冲天,消失不见。 陡然,茫茫虚空中,一声低鸣传来,如九天仙鹤啼叫,婉转如意,百鸟应和。 虚空中霞光万道,光耀夺目! 青莲穿过云层,穿过巨大火球,就如浴火凤凰,绽放出最美丽的火焰! 天女下凡! 青莲绝美的身姿,轻盈灵动,带起一片七彩流云。 明空仰望长空,一瞬间,明空的心被彻底震撼了,呆呆出神。 青莲的手中多了一柄剑,那是天道之剑,重如山,冷如冰,快如电,专斩世间一切妖孽。 天剑从虚空缓缓劈下,划过一道优美闪耀的弧线。 一道金光闪过。 金光就如潋滟的水波,沿着明空的眉心,缓缓流淌而下。 伴随着明空口中的一声低吟,是叹息,是无奈,更多的是不甘心! 明空的身子缓缓分成两半,左右均等,不偏不倚。 他分开的两片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缕缕青烟,飘洒在空中。 一阵微风吹过,转眼间,随风飘逝,了无痕迹。 决斗刚一开始,就结束了。 明空毕生追求的大道弘法,天地真佛,也随着这缕缕青烟,彻底消失了。 一声叹息传来,青莲知道,是李冲来了。 青莲迎风而立,绝美的容颜,大气婉约,就如九天仙女,朝霞映照在她俏丽的脸庞上,顿时,她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李冲轻轻来到她的身边,两人相视一笑,百世轮回的默契和感动,在两人的心间,悄悄徜徉。 朝日初升,霞光倾泻而来,洒向天地万物。 又是一个明媚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枭雄再议谋天下 堪破玄虚引杀机(一) 深宫,忽必烈眉梢紧锁,心情沉重。 明空和他的八大弟子,一去不复返。 东南道传来紧急文书,进攻岭南派的蒙军精锐铩羽而归,主将詹汗当场战死,随詹汗一起进入岭南李家的五百名精锐高手生死不明。 南少林岿然不动,看来,明空也是凶多吉少了。 得知围剿岭南派失败的消息后,忽必烈不用看战报,也知道一定是李家庄所为,而进攻南少林的明空,十有也被李家庄击杀了。 忽必烈心中狂暴起来,他身为人间之主,面对天下汹涌而起的反抗浪潮,他竟是那么无能为力。 李冲啊李冲,不管你是哪路神仙,寡人也一定要将你挫骨扬灰,把你的李家庄夷为平地! 忽必烈脸上杀机毕露,狰狞可怖。 一声轻响,忽必烈心中一动,立即转过身,脸上一扫阴霾,变得谦恭温厚起来。 宝印笑吟吟的看着忽必烈,说道:“皇上心烦意乱,为师心中立即就有了感应,故而特地赶来相见!” 忽必烈微微一笑,说道:“师尊真是寡人的良师,寡人一见师尊,心中立即平静如常,无论外面如何风声鹤唳,沸反盈天,有师尊坐镇,寡人当可高枕无忧了!” 宝印满脸笑容,说道:“老衲身为皇上的师父,当然会为皇上解忧矣!” 忽必烈说道:“东南一役,南少林和岭南派纹丝不动,明空等人一败涂地,这李家庄真是非同小可,是寡人大意了!” 宝印说道:“为师早就说过,李家庄是人间玄门正宗,光是圣人级别的高手,至少就有两人,闫天仇虽然身死,但李家庄培养了一百多名功力卓绝的年轻人,每一个都称得上超级高手,这些人合在一处,皇上就是派十万精锐围困李家庄,只怕也讨不了好!” 忽必烈眼中杀机一现,随即收敛,他也知道,若真的惹怒了李冲,大元朝将不会有一日安宁,眼下要做的,就是等待时机。 明空眼神复杂,又说:“明空已然失败,不管他是否身死,但他心中魔障已成,挥之不去,看来,把对付李家庄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已经是不太可能了,皇上可否想过,这下一步该如何走呢?” 忽必烈说道:“师尊是大地真仙,足以与李冲抗衡,若师尊肯出手,寡人即刻挑选军中一万名精锐高手,调集五十门大炮,归师尊调度,先是一轮狂轰滥炸,剪除李冲党羽,寡人再与师尊联手,击杀李冲,定叫那李家庄灰飞烟灭!” 但话一说出,连忽必烈自己都不敢相信,因为李冲是圣人级别的修为,人间的力量,根本撼动不了他分毫。 宝印一笑,说道:“老衲早过了逞勇斗狠的年纪,再说,要覆灭李家庄,也犯不着皇上和老衲亲自动手!” 忽必烈陷入沉默,他当然知道,宝印心中必然有定计。 宝印淡淡一笑,说道:“明空虽然失败了,但是还有一个摩云,此人的月照千山神功已经大成,传说此功大成者,足以称得上大地邪佛,强过明空之流数倍,再加上他身后的强大师门,就算灭不了李家庄,也足够使他李冲疲于应对,皇上若重新启用摩云,实是对付李冲的一柄利剑!” 忽必烈说道:“明空夺了他的国师之位,摩云必定对寡人恨之入骨,他又怎会再替寡人卖命呢?” 宝印说道:“摩云的国师之位被明空篡夺,心中肯定对皇上有所怨恨,但现在明空下落不明,皇上大可将过错全部推到明空的身上。再说,当时摩云已经有伤在身,要对付李家庄,他自然不能胜任,皇上要他修养,明空只不过是暂代国师之位,如今再请他回来,自然是名正言顺之事,皇上以为如何呢?” 忽必烈心下踌躇,说道:“当初摩云击杀闫天仇,受伤不轻,寡人竟将他的国师尊位罢免,要想说服他重回朝堂,对付李家庄,只怕是难以如愿!” 宝印摇了摇头,笑道:“皇上想一想,摩云与那明空,皆是佛门枭雄,他二人雄心勃勃,都想要万民膜拜,成就大道,若皇上诚心相邀,他会舍弃国师尊位吗?皇上是人间之主,只要他摩云野心不死,就有说服他的手段也!” 忽必烈沉默半响,说道:“摩云与明空不同,据我所知,此人年轻时遭受极大变故,心性孤傲,与李冲如出一辙,他轻易不会就范,若请他不出,寡人岂不是在天下人面前丢尽脸面吗?!” 忽必烈的担忧不无道理,他作为九五之尊,君临天下,若请不出一人,肯定会成为天下人的大笑话。 宝印眼神淡淡,缓缓说道:“摩云心高气傲,天下皆知,但就是他的高傲,才正是他的致命弱点,他杀了闫天仇,如今已是李家庄的仇人,他的师门,显然也不会与他站在一起,据老衲所知,他的师尊长白散人,与李冲交情匪浅,而那个赫巴,如今是李家庄的座上宾,实际上,摩云已经完全孤立无援了!” 忽必烈说道:“摩云杀了闫天仇,李家庄也没有为难他,他与李家庄的恩怨,看似不可解,但是,由于李冲看在摩云的师父长白散人的面上,不与他计较,可以说,这个死结,已经被李冲解开了!” 宝印一笑,说道:“摩云孤高傲绝,他的一生,追求的是大道,李家庄虽没有为难他,但是,他的大道,实际上是毁在李冲的手上,当年他败于李冲之手,以他的心性,必然是耿耿于怀,一定会找李冲再决雌雄,此其一;摩云处处针对李家庄,李家庄步步退让,这不是李冲的风格,其中必有隐情,摩云与李家庄之间,一定有解不开的死结,虽然老衲还不知他们为何结怨,但必定是关系到天翻地覆的大事,此其二。有了这两点,摩云若伤势痊愈,必定会再次找上李家庄!” 忽必烈眼中寒光隐现,心中暗暗钦佩,这宝印眼光独到,洞若观火,自己怎么就想不到这一层呢? 宝印看忽必烈心动,继续说道:“如今,摩云已是孤身一人,他要对付李家庄,显然势单力薄,只是一个李冲,摩云也绝无胜算,但他又不肯求助师门,若此时皇上向他示好,以帮助他对付李家庄为名,邀他重掌国师尊位,皇上当可达到掌控摩云的目的。” 忽必烈点了点头。 宝印又说道:“摩云要挑战李冲,若不借助皇上的力量,只能是自取灭亡,再说,摩云是修真之人,他的心中,何尝会放下他的大道,而这个大道,也只有皇上这个人君,才能助他达成,皇上此时请摩云重新出任大元朝国师,对摩云来说,正好是一个台阶,他求之不得!” 忽必烈一声叹息,说道:“师尊真是算无遗策,徒儿佩服!摩云的确没有第二条路可走,若他再次出山,寡人就将他迎了回来,给他国师的尊位,把他奉为帝师,剩下给我们的事,就是坐等他跟李家庄鱼死网破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枭雄再议谋天下 堪破玄虚引杀机(二) 忽必烈眼神狡黠,嘴角上扬,显然极为得意。 宝印看了忽必烈一眼,忽必烈也看向宝印,一瞬间,二人心领神会,相视大笑。 世间不缺人才,只看枭雄惊天手腕。 宝印看着忽必烈,说道:“李家庄一日不除,皇上一日不得畅快,为师这就云游天下,也好替皇上物色一些世外高人,找一找那李家庄的晦气!” 忽必烈大笑道:“师尊费心了!” 宝印一声低吟:“千古风流,集于一身,笑看红尘,唯我独尊。皇上保重,为师去了。” 再说那臧阴灵,被青莲逐出李家庄后,他昼伏夜出,尽量避免与外人接触,为的是害怕走漏风声,明空找上门来,但是,出于对明空的极度仇恨,他也不时探听明空的动向。 他在暗,明空在明,臧阴灵刻意隐藏行藏,明空竟然毫无察觉。 明空前往南少林,臧阴灵当然知道,明空一定不安好心,他虽然有意示警,但是,南少林乃是佛门圣地,佛法宏大,他还是一个阴邪之体,又如何敢踏进南少林半步呢? 臧阴灵远远跟着明空,见他率人闯入寺院,臧阴灵知道,南少林危险了。 果然,明空对南少林大开杀戒,但李冲一来,明空就仓皇逃出了南少林。 臧阴灵一直跟在明空的身后,明空奸诈如狐狸,但此时,明空只管逃命,也顾不得其他了。 臧阴灵的心中痛快之极,这个不可一世的老和尚,一生自负,不把他人放在眼里,最终也尝到了抱头鼠窜的滋味。 明空在深山中四处躲藏,臧阴灵远远跟在后面,也许是明空只顾逃命,没有觉察到他的存在,又或许是,即使发现有人跟踪,明空也不敢回头,因为李冲的凌凌神威,已经将他吓破了胆。 臧阴灵想要亲眼目睹明空的下场,但臧阴灵也不敢过分迫近,一旦明空知道是他,只怕这老和尚恼羞成怒,那时就不好收场了,所以,臧阴灵远远吊着明空,两人相距大约有十里地。 几日之后,青莲一剑东来,明空在劫难逃,瞬间灰飞烟灭了。 大道讲因果,转瞬就轮回! 大仇报了,但不是自己亲自动的手,臧阴灵怅然若失。 臧阴灵的大脑一片空空荡荡,不知该如何是好。 明空死了,悬在自己头上的那把利剑消失了,但臧阴灵的心中,再也提不起对明空的仇恨,虽然这个师尊处心积虑要杀自己,以冷酷绝伦的手段对付自己,但都是过往的事了。 一切,都结束了。 臧阴灵缓缓行走在山路上,他不再隐藏行踪,不必害怕有人要置他于死地。 一声佛号,把低头沉思的臧阴灵拉回到现实。 臧阴灵抬眼一看,一个面如满月的高大僧人站在他的前方十丈处,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僧人就如一尊神祗,气势如山,威压滚滚。 臧阴灵一眼扫去,这个僧人,是个精研佛法的练气之士,道行高深。 僧人气度不凡,不知是友是敌,臧阴灵不认识这个僧人,但看得出僧人的修为绝不在明空之下。 臧阴灵眼神不惊,看着僧人。 臧阴灵经过无数风浪,对方突然拦住去路,他首先想到的是,这个人肯定不怀好意,但经过了一番生死劫难,臧阴灵的心境有了变化。 僧人正是宝印。 他一路云游,远远一见臧阴灵,看出他修为不凡,心中大喜。 宝印合十行礼,问道:“大师旖旎而来,心如止水,老僧有礼了,敢问大师,尊号如何称呼呢?” 臧阴灵淡淡说道:“老僧臧阴灵,见过大师!” 宝印说道:“老衲宝印,乃是当今大元朝皇帝忽必烈的师父,大师道行高深,老衲一见如故,敢问大师要往何处去呢?” 臧阴灵说道:“四处闲游,到去处去也!”臧阴灵不动声色,语音淡淡。 宝印说道:“早就听闻大师是明空的高足,一身修为,与师尊不相上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臧阴灵说道:“大师若无其他事,老僧就要走了!” 宝印说道:“佛说,前世相知,才换来今生一遇,大师与老衲有缘,宝印想与大师畅谈佛法,增长见识,望大师不弃!” 臧阴灵微微一笑,说道:“老僧的这点微末道行,不值一提,大师请吧!”话一说完,臧阴灵就要动身。 宝印的脸上露出灿烂笑容,说道:“大师既是闲云野鹤,心如止水,不妨听老衲把话说完,再走不迟!” 臧阴灵默然不语,只顾前行。 宝印卓立在路中央,不避不让,臧阴灵来到宝印身前三丈处,宝印还是没有让路的意思。 山路陡峭狭窄,下面是万丈深渊,小路仅够一人通过,宝印居中一站,显然是不想让臧阴灵过去。 臧阴灵眼神不惊不扰,看着宝印。 宝印笑道:“老衲见大师佛法高深,一时欣喜忘形,就想聆听圣音,大师请勿见怪。” 臧阴灵一笑,说道:“这几年来,老僧忘了修为,忘了本性,就是师尊教我的那三招两式,也忘得一干二净了,老僧不敢在大师面前卖弄,贻笑大方。” 宝印看着臧阴灵,说道:“大师口口声声,皆是自谦之词,足见大师是个佛门高人,大师的以往,老衲也略有所闻,大师一世英雄,如今英雄气短,皆是拜你那师尊明空所赐,不知老衲说得对否?” 臧阴灵说道:“往事如烟,老衲与师尊的恩怨,早已一笔勾销,不提也罢。” 宝印盯着臧阴灵,心中一动,问道:“看大师的表情,万念俱灰,难道是明空大师已经西去了吗?” 臧阴灵默然不语。 宝印知道,明空一直视臧阴灵为天韵门的叛徒,急欲除之而后快,但今日一看臧阴灵的表情神态,大势散漫,毫无斗志,看来,悬在在臧阴灵头上的如山般的重压,已经荡然无存了。 那就是说,明空确实已经死了。 宝印心中一阵惆怅,明空一死,自己的压力就更大了。 作为忽必烈的师父,宝印当然知道忽必烈的个性,这是个弑兄杀弟的人间之主,心机之深沉,不在自己之下。 宝印心中有数,因为自己还有用处,大势也没有丧失,忽必烈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所以对自己恭恭敬敬,但那不过是假象。 二人都是枭雄,只是相互利用而已。 如今的李家庄,是越来越恐怖了,而且大元朝与李家庄的深刻矛盾,并没有因为东南战事的结束而消失,反而是愈演愈烈了。 若正面对上李家庄,一个不好,就是灰飞烟灭的下场,这就是宝印急于寻找替死鬼的原因。 宝印又看向臧阴灵,说道:“如今天下大定,大元朝急需大师这样的绝顶人才,替人间震慑妖邪,老衲今日前来,正是为忽必烈大帝恭请贤能,望大师俯允!”话说得极为客气。 臧阴灵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只听他说道:“老僧虽是佛门中人,但以往却是坏事做绝,为天下正道所不齿,如今大师却要让老僧镇压邪祟,老僧岂不是自打脸面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枭雄再议谋天下 堪破玄虚引杀机(三) 宝印笑道:“大师的过往,皆是活在那明空的阴影之下,他让你与天下人为敌,做尽坏事,你不敢违抗师门,罪不在你,如今明空一死,大师即可大展抱负,做一番利国利民的大事业!” 臧阴灵又一笑,说道:“师尊生前没有做成的事,老僧也无能无力,还请大师另请高人。” 宝印眼神一寒,说道:“大师百般推诿,是看不起老衲吗?” 臧阴灵笑道:“老僧就如行尸走肉,哪敢瞧不起别人,大师不要误会了!” 宝印说道:“如此甚好,大师若肯为天下人出力,老衲必定向大皇帝举荐,让大师出任大元朝国师之位!” 宝印看得出来,臧阴灵此时的实力,与那明空相差不远,而且臧阴灵的身上,有一股神秘莫测的气势,给他一种悠远宁静的感觉。 臧阴灵说道:“老僧不敢从命,望大师谅解。” 话一说完,臧阴灵转过身就走。 宝印一声冷哼,说道:“大师好大的架子,老衲苦口婆心,大师置若罔闻,难道大师是想与大元朝为敌乎?” 大势笼罩,杀气毕现。 臧阴灵头也不回,说道:“老衲不想与任何人为敌,请大师明鉴,老衲告辞了!” 举步就走。 宝印冷笑道:“大师自命清高,看不起老衲这出世之人,不把王道放在眼里,几十年来,老衲不曾与人动手切磋,但今日破例,想领教一下大师的神通!” 一声轻啸,身形一晃,落在臧阴灵的前方。 臧阴灵脸上波澜不惊,说道:“大师如此咄咄逼人,真是何苦来由!” 宝印说道:“大师坚持不肯为大元朝出力。与那作乱天下的李家庄无异,老衲身为帝师,有责任保护天下黎民百姓,大师这一去,无异于放虎归山!” 臧阴灵眼神淡淡,看向宝印,笑道:“看来大师是想把老僧留在这荒山野岭了!” 宝印还是一脸笑容,但眼中精光闪烁,显然是动了杀心,这个佛门枭雄,即使是杀人,脸上也是一张招牌笑容。 宝印一掌平平推来,顿时,臧阴灵感觉到,一阵阵惊涛骇浪,狂猛冲击而来。 臧阴灵一步退后,一步就是十丈。 宝印一声轻喝,一步赶上,掌若开山大斧,斩向臧阴灵的头颅。 出手狠辣,罡风猎猎。 臧阴灵避无可避,一声低吟,身体一滑,抢入中线,一拳击向宝印的胸膛。 宝印眼神凝重,身子凌空升起,一脚踏在臧阴灵的拳头上。 轰的一声,宝印倒翻向后,落在地上,臧阴灵后退一步,稳稳站定。 双方凌厉的攻势,瞬间瓦解了。 宝印盯着臧阴灵,说道:“大师果然不凡,不知刚才的提议,大师可否再考虑考虑呢?!” 臧阴灵摇了摇头,说道:“大师盛情相邀,无奈老僧胸无大志,本事低微,只想过逍遥自在的日子,还请大师恕罪。” 宝印心中杀机汹涌! 这个臧阴灵,果然修为高深,他若不能为朝廷所用,只怕会成为李家庄的盟友,那时候他反过来与自己为敌,形势就更不妙了。 宝印眼神如刀,罩定臧阴灵,心中杀机汹涌。 宝印一声冷笑,眼中寒光凌冽。 臧阴灵一声佛号,凝神戒备。 宝印一步跃上,宽厚的手掌通红,一掌按向臧阴灵的胸膛。 凌云穿空,佛陀大手印! 宝印高大的身体轻盈迅捷,就如一抹极光。 臧阴灵缓缓闭上双目,心中无相无念,一拳缓缓击出,也是佛陀神拳印。 同是修习佛门神通,修为到了他们这个境界,一出手,皆有异曲同工之妙。 臧阴灵打起精神,丝毫不敢大意,眼前的这个宝印,是个比明空还有高明的存在。 轰的一声,强猛的气劲,一下子炸开,罡气纵横。 悬崖上,几块悬浮的山石滚落,鸟兽争相逃命,声势骇人。 山道上,二僧生死相搏,情景凶险诡异。 臧阴灵一声轻喝,轻轻一步,踏上前来,大地似乎抖动了一下,经过长时间的苦修,臧阴灵逐渐将意念凝聚,融合了天地精气,人已经是脱胎换骨了。 宝印眼中泛起精光,盯着臧阴灵,眼也不眨,对他们这种修真之士,就算是一天不眨眼睛,也不会有一丝疲劳的感觉。 臧阴灵迎上宝印的目光,心中咯噔了一下,宝印的眸光中,隐隐蕴含镇压妖邪的神光。 这个行事奸邪狡诈的高僧,研习的却是正宗的上乘佛法。 一眼之下,妖邪现行! 臧阴灵顿时眼前一片迷茫,身形滞了一滞。 宝印嘴角泛起一丝残忍的笑意,冲天而起,就如一条翱翔九天的彩虹。 臧阴灵犹自还在梦中,似乎没有一点知觉。 宝印凌空一掌,劈破虚空,就如天外之刃,划向大地,神鬼惊惧。 臧阴灵眼眸一抬,瞳孔收缩,宝印的掌刀,划破天际,朝他划落下来。 一瞬间,臧阴灵眼中精光一闪,他动了,身体也冲天而起,一拳迎向那划破长空的刀影。 一声巨响,就如钢铁碰撞之声。 绚烂的七彩色光,爆炸般在天空散开了,有如流星一般,洒向长空大地。 瞬间,流星收敛,草木静寂。 宝印眼神渺渺,看向无边长空。 四下里空无一人,臧阴灵走了。 宝印一阵迷茫。 臧阴灵一退,身形就如极光闪电,转瞬间,一去千里。 今日一战,臧阴灵的信心大增,看来自己也并非完全是阴物,那老和尚宝印,精修佛法,臧阴灵虽然暂时还胜不了他,但也并非毫无还手之力。 他日之灾愆,今日之福缘,臧阴灵再世为人了,他的这个格局的奠定,得益于那位大神,但也有李冲的功劳,当日李冲的一揖,胜过百年苦修。 今后,摆在自己面前的道路,是否是柳暗花明,臧阴灵并不知道,臧阴灵担忧的是,如今他得罪了蒙元朝廷,势必成为忽必烈的眼中钉,这个宝印和尚,比那明空还要可怕,而现在的江湖正道,是否容得下自己,还是个未知数,毕竟,有李冲这种胸襟的人,少之又少。 这个宝印,虽是佛门高人,但是,却有一股杀戮天下的气势,臧阴灵在他的面前,明显感觉到这股迫人而来的威压。 为正为邪,不在于出身,而在于心中的意念,不管正道是否容得下他,若要他臧阴灵与李冲为敌,已经是不可能了。 臧阴灵苦笑一声,继续前行。 莽莽昆仑山,绵延数千里。 正值寒冬,朔风呼啸,雪花纷飞,天地一片宁静。 臧阴灵卓立在大殿前,这里,见证了天韵门的兴亡,当年,他被师尊明空派遣下山,到甘肃莫高窟自立门户,也是师尊一手安排的,天韵门是江湖上神秘的门派,在师尊出山之前,一切都是绝密。 但所谓的绝密,在其他人的眼中,实际上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就如宝印的眼睛,早就盯上了天韵门,明空一生自负,却被宝印和忽必烈玩弄于股掌之间,明空把天下人当做棋子,殊不知自己也是棋子,被别人肆意摆弄。 明空失败了,败在自己的自负和野心上,他一失败,就成了忽必烈的弃子,什么情义忠厚,在忽必烈的眼中,根本就是个笑话。 逝者已矣,往事不可追! 臧阴灵抬眼看着那高大的殿宇,心潮起伏,自己所受师门的恩惠,以及所受的种种凶险屈辱,在明空身死的那一刻,一切都已经烟消云散了。 臧阴灵万里迢迢,来到这巍峨壮丽的昆仑山,是想给自己的心一个交代,从今之后,臧阴灵再也不是以往的臧阴灵了。 若宝印还是苦苦相逼,那就怪不得他了。 臧阴灵如今的修为,虽然不一定是宝印的对手,但宝印想要杀他,只怕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朔风吹来,臧阴灵的禅心一动,一丝不和谐涌上了心头。 一尊神祗缓缓降落在臧阴灵的面前,正是共工。 共工眼泛精光,上上下下打量臧阴灵。 臧阴灵不敢怠慢,俯身下拜。 共工一笑,说道:“你的修为,如今又提高了一层,他日有望魔道合一,跃升明台大道!”一伸手,臧阴灵的身体缓缓站起。 共工的手没有接触到臧阴灵的身体,轻柔的气劲,将臧阴灵拉了起来。 臧阴灵顺着共工的手势,慢慢站起,共工眼中的惊异之色一闪即逝。 共工眼中随即泛起赞赏之色,只听他说道:“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但你现在不为人间君王所容,也不为江湖所容,你有何打算呢?” 臧阴灵心中坦然,他当然知道,以共工的神通,肯定对他的处境了如指掌。 臧阴灵苦笑一声,说道:“小子心如止水,不想再卷入人间争斗,人间天子容与不容,小子也无所谓了,至于江湖正道的眼光,小子也不想去管他了!” 共工看了臧阴灵一眼,目光转向远方。 蜿蜒连绵的山峦一片银装素裹,鹅毛般的大雪铺天盖地,正飘飘洒洒地倾泻下来。 共工语音淡淡,说道:“你不受忽必烈的官,是不想与李家庄兵戎相见吧?” 臧阴灵呆了一呆,说道:“红尘富贵,对于小子这种死过一回的人来说,早已是过眼云烟,小子不受忽必烈的官,是不想多造杀孽,就算不是因为李冲,小子也不想卷入红尘争斗了。” 共工眼神复杂,看向臧阴灵,说道:“忽必烈确实是反复无常的人间枭雄,就如你那师尊明空,只是被他当作一颗征伐天下的棋子,如今这颗棋子失去了作用,就被他无情抛弃,心性冷酷之极,你看穿了此人的为人,不为他所摆布,也是在情理之中。” 臧阴灵默默无语,静听共工说话。 共工继续说道:“本圣历经万年,见惯了众生百态,当日见你被师门迫害,忍不住出手相救,一是见你确实可怜,二是也因为你命不该绝,日后应该还有一番作为。” 臧阴灵由衷说道:“小子有今日之果,全因大圣人的慈悲度化,小子没齿难忘!” 共工眼神一动,缓缓说道:“你念念不忘本圣之恩,足见你不是天性凉薄和忘本之人,你对本圣的一片赤诚,不枉本圣当日宁愿违反天道,也要救你一命,有如此因果,本圣心愿足矣,你走吧!” 臧阴灵一揖到地,转身离去。 共工眼神幽幽,凝立不动,心情复杂,只见那臧阴灵的背影渐行渐远,慢慢消失在漫天飘舞的雪雾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如簧巧舌说是非 再见本心似宿敌(一) 巫山,神女峰。 一抹残影,疾掠而过。 残影轻轻一跃,袅袅婷婷,站在神女峰上。 一声轻笑传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月光下。 来人缓缓升起,脚踏流云,与神女峰遥遥相望。 神女峰上的身影,正是黑暗青莲。 黑暗青莲一声冷哼,说道:“本神耳边聒噪,心绪不宁,就知道有不速之客到来,而且还是个不怀好意的恶客!” 来人哈哈一笑,说道:“数千年来,本神不曾打扰大神清修,也料不到大神竟藏身于这个破庙之中,大神的前身遨游太虚,纵横天下,那是何等威风,如今沦落到此等光景,本神深为惋惜也!” 黑暗青莲眼中精光绽放,盯着来人,月色淡淡,来人身材雄伟,是个赤脚苦修的圣者,黑暗青莲心中有数,说道:“前尘往事,一去不返,本神心如止水,不想也罢!” 来人愕然,说道:“大神脱窍而出,当有所作为,哪知一去数千年,碌碌无为,又与你那真身相处融洽,还真是出乎本神的意料之外了!” 黑暗青莲冷冷一笑,说道:“我与她的事,外人不配插嘴,特别是你,更是少在本神面前评论为好!” 来人正是共工。 共工微微点头,说道:“当年某家撞塌不周山,撕裂天幕,大神因此被贬下凡间,是某家之过,但是,某家也是无心之失,还望大神明鉴!” 共工知道,黑暗青莲秉性孤傲暴烈,稍不留神,不仅自己的目的难以达到,说不定还会遭到黑暗青莲的无情攻击。 当年,黑暗青莲挟一腔悲愤,脱离本体,她的神通,在当时已经与青鸾不相上下了,又经过数千年的苦修和锤炼,如今,她的修为不知达到了何种境界。 共工虽然自负,但自从上次与李冲一交手,就知道这底蕴和格局的重要和恐怖,黑暗青莲的底蕴,来自于远古洪荒,共工并没有绝对的把握。 黑暗青莲一眼看去,对共工的心思了然于胸。 黑暗青莲冷笑道:“你既然知道你是始作俑者,为何偏偏找上门来,难道你以为本神杀不了你吗?” 杀气汹涌,直冲共工的禅意本心。 共工一惊,勉强笑道:“本神之所以来找大神,是为了我们共同的大道也!” 黑暗青莲眼神冷厉,盯着共工。 共工眼睛不眨,说道:“你我皆是被那自诩正道的大圣人抛弃,当年大神的无心之过,却要承受此等惨变,换做是任何人,也是悲愤难平,大神脱体而出,正是迈出了向那天道抗争的第一步,不知大神以为然否?” 黑暗青莲眼神幽幽,看向长空明月。 当年的惨变,历历在目,那大圣人不顾公理,不念旧情,毅然决然把自己贬入轮回,自己脱体而出,正如此人所说,是为了向那不公的天道作不屈不挠的抗争。 几度春秋,几番艰辛,黑暗青莲尝遍了人世之苦,她虽然具有大神通,但始终是一丝意念,若本体轮回转世,那自己顷刻间就被打回原形,飘荡在天地之间,境况凄惨孤寂,比那孤魂野鬼都不如。 无边的黑暗,无尽的等待,自己所承受的苦痛和绝望,没有任何人能够了解。 黑暗青莲眼神痛苦,沉浸在往日苦难的回想中,她没有亲情,没有朋友,没有任何人知道她的存在,甚至就是那本体青鸾,若不是黑暗青鸾现身,每一世的本体都不知道她的存在。 太苦了! 黑暗青莲魔性大发,遂把天下人视为仇敌。 一番心碎,就是一番杀戮! 她看不到任何希望,有时,她希望与本体合二为一,但她们的本质太不相容了,每次见面,都是生死相搏! 一世轮回,又是一世的肝肠寸断! 不是她舍不得离开本体,皆是因为,若本体一死,她就是一缕无主孤魂,这种刻骨铭心的孤寂和痛恨,使她的心性变得更是孤独封闭。 共工盯着黑暗青莲,只见她脸色数变,当然知道她的内心,正在天人交战,他来见黑暗青莲的目的,就是要激起黑暗青莲的恶念,帮助自己,对付仇敌。 黑暗青莲从痛苦沉思中醒过神来,她抬头一看,共工眼神灼灼,盯着自己,黑暗青莲心头一跳,随即知道这个邪神的来意。 在天道面前,自己也是个邪神,但这个邪神居然想要利用自己,操纵自己! 哼!做你的春秋大梦! 黑暗青莲冷冷一笑,说道:“本神自在逍遥,无拘无束,胜过前世百倍,你虽然让我受累,但本神现在不想与你计较,你赶快滚吧!” 共工闻言,不禁心头火起,上万年来,还没有谁敢对自己如此无礼,这个孤魂野鬼,竟然看不起自己。 黑暗青莲眼神冷淡,看着共工。 陡然间,共工一转念,强行压下汹涌的怒火。 共工哈哈一笑,说道:“当年之事,本神确实有错,大神为了出气,叱骂两句,也是情理之中,本神就当是还了当年的怨愆,本神今夜到此,实为我们自己的大道,大神一身神通,若生生世世活在别人的阴影下,实在是可惜了!” 黑暗青莲冷冷说道:“本神自己的事,你最好少插手,我与她之间的恩怨,我们自会解决,你包藏祸心,百般挑唆,难道是欺本神无知吗?” 共工哈哈一笑,说道:“大神自负修为,不把本神放在眼里,很好!但这天上地下,又有几人瞧得起大神呢?本神只是见你形单影只,与我的境况一般,所以同病相怜,不忍见你被他人算计,仅此而已!” 黑暗青莲心中一动,说道:“本神独来独往,天上地下,没有任何人指使得了,我就是自己的主人,有谁利用得了我!?你要是不能自圆其说,休怪本神跟你翻脸!” 一时间,黑暗青莲的脸上杀气腾腾,眼神如刀,牢牢罩定共工。 共工说道:“本神知道,你与那本体,是一对难以割舍的冤家,她中有你,你只有她,所以你投鼠忌器,不敢对她下杀手,但是,你可知道,如今你的本体的修为神通,已经不在你之下,你想想看,她底蕴深厚,格局宏大,所以小小年纪,就有如此神通,假以时日,她就将你抛在阴山之后,到那时,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弃子,毫无一丝用处了!” (本章未完,敬请关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如簧巧舌说是非 再见本心似宿敌(二) 黑暗青莲怒火上涌,喝到:“好一个利口匹夫,竟敢挑衅本神,你再胡言乱语,本神就让你万劫不复!” 共工眼神一厉,盯着黑暗青莲,说道:“某家不是怕你,但确实是出于一片好心,点醒与你,大神的广大神通,本神自然知道,我是不是欺骗于你,你也应该心里清楚!” 黑暗青莲凝神思考,一时间,默然无语。 共工的脸上现出狡黠的神色,他又说道:“青莲如今的修为,已经远远超出你的想象,何况他的身边还有一个李冲,这个人,大神想必也不陌生吧?” 黑暗青莲眼神冷厉,还是不言不语。 共工继续说道:“李冲百世轮回,追随青鸾本体,但他何曾与你有任何接触,又何曾问候于你,你每一世所受的痛苦,有谁知晓?他们一世的苦楚,转眼即逝,而你生生世世受尽煎熬,还只能活在本体的阴影下,本神可以无视天下人,但是,本神却是真心为你感到悲哀矣!” 黑暗青莲眼神痛苦,牙关紧咬,共工的话,显然戳到了她的痛处。 共工嘴角含笑,说道:“每一世,你看似穷凶极恶,但你何曾亲手杀过你的本体,但是,她又何曾念你的一声好,他们吟风对月,双宿双飞,而你孤影茕孑,黯然神伤,大神对那大圣人一腔柔情,却换来别人的冷眼相对,某家也实在看不过去了!” 黑暗青莲大怒,喝到:“你休要信口胡说!” 共工毫不理会,又是哈哈一笑,吟道:“巫山十二郁苍苍,片石亭亭号女郎。晓雾乍开疑卷幔,山花欲谢似残妆。星河好夜间清佩,旧时带异香。何事神仙九天上,人间眸就楚襄王。” 黑暗青莲身影一闪,凌空一掌,玉掌翩跹,斩向共工,共工早有防备,轰然一拳,硬抗黑暗青莲。 一声巨响,宿鸟惊飞。 共工一退三步,身子一晃,随即站定。 青莲身子轻盈,一个倒翻,又站在神女峰的山巅上。 共工一笑,说道:“大神切莫动怒,先听某家把话说完。” 青莲眼中杀机隐现,这个共工,不但知道自己的来历,连自己的心思,他竟然也是了如指掌,显然是有备而来。 共工眼神狡黠,看着黑暗青莲,说道:“大神委身于这破旧的神女庙,已经是二十三年,以大神的心性,若不是有所牵挂,怎会如此长久的住在这破庙之中,此处离李家庄不过是一步之遥,然二十多年来,大神可曾到过李家庄一回吗?” 黑暗青莲眼神淡淡,看着共工,她也不想争辩。 共工说道:“大神之所以未踏进李家庄一步,皆是因为你那本体的存在,你与她本是一体,李冲对你不闻不问,却对她百般呵护,李冲此举,实在是厚此薄彼,分明是不把你放在心上,真是让人齿冷!” 黑暗青莲牙关一咬,说道:“本神遨游天地,不需要别人可怜,你真是枉做小人了!” 共工大笑道:“大神当年脱壳而出,大有杀伐天下的决心,如今却也是悲天悯人,善心广布,看来那本体的神通,还真是不可小觑了!” 黑暗青莲一惊,喝到:“本神念在我与她同为一体,不肯下杀手,否则,她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本神想要她的命,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共工点首说道:“大神一怒,回复了当年的神勇和血性,真是可喜可贺,但你的一念之仁,却换来别人的包藏祸心,大神要小心了!” 黑暗青莲喝到:“你休要危言耸听,你且说说,她又是如何包藏祸心了!” 共工深深地看了黑暗青莲一眼,缓缓说道:“你们之间的恩怨纠葛,包括暗藏的玄机,你那本体与李冲当然清清楚楚,所以,李冲苦心栽培,助你那本体培养大势,固本培元,那李冲千方百计让你的本体历练,就是要有朝一日完全脱离你的束缚,得成大道,你想想看,要是她得成大道,你又将何去何从呢!? 黑暗青莲眼中爆出寒光,眼看又要发作。 共工怡然不惧,只听他又说道:“如此一来,她得成大道,完全超脱于你,你唯有游荡于天地之间,继续做你的孤魂野鬼,同人不同命,这就是你的宿命也!” 共工冷酷一笑,话锋一转,说道:“与其被人愚弄,不如奋起抗争,大神当日一怒之下,破体而出,实为千古之壮举,今夜本神到此,宁愿冒犯大神,也要把话说完,实在是用心良苦,望大神仔细思量!” 黑暗青莲脸色数变,她心中想道,这个共工,虽然居心叵测,但句句都说在自己的心坎上,以往百世飘荡,虽然孤寂,但多少还有一个盼头,那就是与本体合二为一,挑战那所谓的无上天道,若青莲完全超脱在自己之上,得成神通,直奔大道,那自己就真的是个孤家寡人了。 万世寂寞,从此之后,无有断绝! 黑暗青莲猛然抬头,眼神如万年寒冰,直刺共工。 共工一惊,暗暗凝神戒备,对这个神通广大,心狠手辣的大神,他也是心怀畏惧。 黑暗青莲冷冷说道:“本神与她之间的恩怨,自会有个了结,你休再信口雌黄,本神今日也不想与你计较,若你不知好歹,搬弄是非,他日相遇,休怪本神手下无情!” 话一说完,人已经消失不见。 看着黑暗青莲消失的方向,共工的嘴角泛起一丝阴笑。 (本章未完,敬请关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如簧巧舌说是非 再见本心似宿敌(三) 红尘屠戮,如火如荼。 在明空发动对南少林突袭的同时,忽必烈也加紧了对岭南李家的围剿。 东南道镇守副使詹汗率精兵五千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围李家,力图一举摧毁岭南派。 詹汗一声号令,五百名精锐高手突入岭南派,其余兵将张弓搭箭,把守各处关隘要害。 宽大的广场上,岭南派百余名高手严阵以待。 詹汗一声大喝:“岭南李家不尊大皇帝号令,以武犯禁,罪不可赦,着东南道将叛逆捉拿归案,若遇反抗,格杀勿论!” 岭南派众弟子群情激昂,纷纷喝骂。 詹汗大喝道:“李九齐上前说话!” 李九齐的大弟子章清秋上前一步,冷冷说道:“师尊不在,本人是岭南派大弟子章清秋,有什么话,尽管跟某家说!” 章清秋毫不客气。 詹汗大笑道:“好!” 一步踏前,人影一闪,一掌拍向章清秋的胸膛。 章清秋一声冷笑,身子凝立不动,一拳轰向詹汗。 轰然一声,二人一触即闪,各自后退三步。 章清秋四十来岁,跟随师尊李九齐二十多年,一身功夫,也是非同小可。 詹汗眼神阴森森的看了章清秋一眼,点头说道:“不错,不错!再接本使一掌!” 詹汗身子不动,凌空一掌击向章清秋。 狂飙陡起,落叶纷飞。 詹汗是伯颜一手训练出来的超级高手,天赋极高,一身阴毒功夫,与伯颜相差不远。 章清秋脸色凝重,一拳击出。 气势惨烈。 双方的气劲轰击在一起,无声无息,二人拳掌对峙,胶着不下,就像无形中有一股极为粘稠的东西,牢牢粘住双方的拳掌。 情景诡异之极! 章清秋的额头上,慢慢冒出了细细的汗珠,他的脸色更加凝重了。 一声轻响,声如裂帛。 二人分开。 两条人影,轻轻巧巧的落在场中,正是李伯凌和赫巴。 赫巴眼神冷淡,盯着詹汗,说道:“岭南派碍着官家什么事了,值得尔等如此兴师动众,打上门来吗?” 詹汗一眼扫去,知道二人是劲敌,但自己有数千精锐,哪里会惧怕这两个人。 詹汗一声冷笑,说道:“本使奉旨剿贼,不相干的人赶快滚,否则,本使将你一并拿下!” 赫巴哈哈一笑,说道:“不长眼的东西,竟敢在某家面前无礼!” 凌空一掌,击向詹汗面门。 一股强大气劲汹涌而来,詹汗来不及哼一声,硕大的头颅瞬间爆裂,血雾喷溅! 詹汗手下的高手一见,顿时魂飞魄散。 这个人太可怕了,一出手就击杀了东南道第一高手。 赫巴和李伯凌相视一笑,身形一闪,两抹青烟,袭向场中五百名蒙古精英高手。 转眼间,众精英高手全部萎顿在地。 李伯凌身子冉冉升起,来到半空,大喝道:“詹汗已经身死,尔等赶快退去,不得再骚扰岭南派,滚吧!” 威势凛凛,犹如神祗下界。 数千精兵发一声喊,四散奔逃而去。 李家庄。 李伯凌负手而立,低头沉思。 南少林惨遭明空的毒手,元气大伤,那岭南的李九齐大师,也惨死在明空的手下。 赫巴轻轻走了过来,二人脸色凝重,相对无言。 解了岭南派的危机之后,二人立即返回李家庄。 李伯凌二人还不知道,明空已然被青莲杀了,天韵门从此烟消云散。 但是,忽必烈的帮凶,却远远不止明空和天韵门。 还有那宝印和尚,这个佛门枭雄的修为,绝不在明空之下,而此人的心性,只怕比那明空还要阴毒可怕十倍。 一声轻响传来,一个风姿绰约的绝色女子站在二人的面前。 女子一袭黑衣,容貌像极了青莲。 李伯凌和赫巴心中有数,知道是黑暗青莲到了。 李伯凌拱手一礼,说道:“本人李伯凌,欢迎姑娘到李家庄做客!” 黑暗青莲脸罩寒霜,冷冷说道:“本神专为青莲而来,闲杂人等,一律回避!” 言语之下,像极了官府衙役。 李伯凌和赫巴凝神静气,知道此女脾气古怪,不敢怠慢。 李伯凌说道:“青莲姑娘出了远门,不在庄中,姑娘有设么话,尽管吩咐,本人一定转达!” 黑暗青莲喝道:“让李冲出来说话!” 李伯凌说道:“庄主也不在庄中。” 黑暗青莲脸色一沉,说道:“真是不巧,本神慕名而来,他二人却躲着不见,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既然李冲不在,本神只好拿你出出气了!” 李伯凌踌躇难决,因为眼前这个黑暗青莲,与青莲和李冲有着千丝万缕的恩怨纠缠,若贸然与她动手,只怕会加重他们之间的矛盾。 赫巴冷眼旁观,立时知道李伯凌心中的顾忌,一时间,他也难以决断。 黑暗青莲冷冷说道:“你不必有什么顾忌,只管放手一搏,本神不会手下留情,你小心了!” 一步跃上,纤纤玉掌,凌空划落,向李伯凌斩了下来。 大势如山,杀气逼人。 李伯凌眼神淡淡,眼看黑暗青莲的手掌划落,离他的脸只有三尺,凌冽的劲风刮得他的衣服猎猎作响。 李伯凌一闪,身影飘飘,倒退一步,一步就是十丈。 黑暗青莲如影随形,赶了上来,手掌如穿花蝴蝶,朝李伯凌前胸击去。 李伯凌腰一扭,堪堪避开黑暗青莲的雷霆一击,依然不还手。 两掌落空,黑暗青莲怒气上涌。 这两掌虽然杀意不浓,但她也想不到李伯凌轻轻松松就避开了。 黑暗青莲一声冷喝:“莫怪本神没有提醒于你,你要是再不还手,只怕立时就要死了!” 李伯凌心中天人交战,这两下避让,他也是险象环生,要知道,黑暗青莲是与李冲同等级别的神级高手,她全力出手,自己能否保得住性命,还很难说,要是不还手,几乎没有丝毫生还的机会。 黑暗青莲话一说完,大势凌冽,全身黑气缭绕,手掌一扬,一股强大无匹的罡风向李伯凌绞杀而去。 生死关头,李伯凌心中一惊,一声冷喝,一拳击出。 轰然一声巨响,草木纷飞。 李伯凌后退一步。 他仓促应战,先机一失,顿时处在下风。 (本章未完,敬请关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如簧巧舌说是非 再见本心似宿敌(四) 黑暗青莲嘴角挂着冷笑,一声轻喝,一步凌空赶上,右掌翩跹,往李伯凌的头顶罩了下来。 生死关头,李伯凌眼神波澜不惊,左掌突兀而起,迎向黑暗青莲下劈的手掌,右手胼指如剑,一缕尖锐的气劲,点向黑暗青莲的左手肘关节。 连消带打,分寸拿捏恰到好处,李伯凌的确是个身经百战的绝顶高手。 一声闷响,李伯凌倒退三步。 黑暗青莲眼神冷漠,罩定李伯凌,说道:“凡人能修炼到如此境界,可谓是凤毛麟角,但你不该是李家庄的人,青莲与本神的恩怨,牵累了你,你要怪,就怪青莲吧!” 李伯凌哈哈一笑,说道;“青莲是本人的好妹子,她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又怎么会怪她呢?但据我所知,青莲妹子并没有冒犯于你,你们本来无冤无仇,你若要为难于她,得先过了我李伯凌这关再说!” 黑暗青莲冷笑道:“好,你既然不知好歹,本神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的通天手段!” 一声轻啸,黑暗青莲如一缕疾风,汹涌一掌,劈向李伯凌,这一掌,几乎凝聚了黑暗青莲的全身功力,气势骇人。 危机陡起,李伯凌身子冲天而起,避开锋芒,半空中,李伯凌身子一旋,头上脚下,一拳击了下来,强猛的罡风刮得尘土飞扬。 李伯凌长年苦修,心智卓绝,修为已经登上明台大道,这一下全力施展,威势赫赫。 劲风相撞,李伯凌一个倒翻,稳稳落在地上。 李伯凌的一拳,劲风击打在黑暗青莲手掌击出的罡风上,黑暗青莲的身形滞了一滞。 两相比较,还是李伯凌处在下风。 黑暗青莲眼中杀意渐浓,一声轻喝,又要暴起动手。 赫巴身形一闪,站在李伯凌的面前。 赫巴眼看场中两人,一个是步步紧逼,杀招迭出,一个是小心翼翼,不敢放手一搏,再加上黑暗青莲的底蕴和格局都比李伯凌来得深厚宏大,若李伯凌执意相让,不出十招,只怕就要丧生在黑暗青莲的手底下。 赫巴眼神淡淡,满脸肃穆,说道:“本人赫巴,见过大神,李兄弟已经领教了大神的高招,赫巴心痒难耐,也想领教两手,请大神手下留情!” 李伯凌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二人。 黑暗青莲一眼看去,只见这赫巴大势如山,眼神冷峻深邃,如深海汪洋,也是个修为高深的人间绝世高手。 黑暗青莲冷冷一笑,说道:“本神手下从不留情,你想与本神动手,只怕本神要将你打得神魂俱散,你可要留神了!” 赫巴悠然一笑,说道:“大神请!” 话一说完,赫巴一拳击出,无招无式,强猛的罡风轰击而出。 黑暗青莲一声厉笑,手掌一闪,凌空迎上。 罡风绞杀,落叶飘飞。 黑暗青莲身形飘飘,一步就来到赫巴眼前,玉掌缓缓拍向赫巴面门。 赫巴眼睛不眨,脚下一滑,侧身闪过,掌如利刃,反手一划,斩向黑暗青莲右肩。 变招奇快,黑暗青莲也暗暗叫好。 黑暗青莲一闪身,向前飘飞,赫巴的手刀,顿时落空。 黑暗青莲转过身来,双目如电,盯着赫巴。 赫巴脸上云淡风轻,注视着眼前这个修为高绝的女子。 黑暗青莲一声娇叱,正欲再组攻势。 场中人影一闪,李冲和青莲站在黑暗青莲的面前。 李冲微微一笑,说道:“大神光临,李家庄蓬荜生辉,李冲欣喜万分!” 黑暗青莲眼睛看也不看青莲,她盯着李冲,冷冷说道:“道祖此话,怕是言不由衷吧!” 李冲微微一笑,说道:“小生的确是发自肺腑,请大神明鉴!” 黑暗青莲眼睛一扫青莲,转而注视李冲,说道:“本神自在逍遥,天上地下,没有人敢为难我,哪像有些自不量力的凡人,却要别人去救!” 眼睛不看青莲,但众人皆知,她是针对青莲。 青莲眼神淡淡,看着黑暗青莲,说道:“小女子本事不济,得大神援手,才死里逃生,小女子万分感激,不敢忘怀!” 黑暗青莲眼眸不动,说道:“本神心血来潮,就想找故人叙叙旧情,偏巧你二人不在,只好拿他们练练手脚,还请道祖不要见怪!” (本章未完,敬请关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如簧巧舌说是非 再见本心似宿敌(五) 李冲哈哈一笑,说道:“小生就是一个分身,大神不要取笑,小生有事与青莲到东南走走,来迟了一步,请大神恕小生怠慢之罪!” 黑暗青莲一声冷笑,说道:“好一对神仙眷侣,出双入对,倒是恩爱得很哪!” 李冲一笑,说道:“小生与青莲为了苍生正道,赶到东南,诛杀那害人的妖僧明空,事情一了结,就立即赶了回来,请大神明鉴!” 黑暗青莲一声冷笑,说道:“这么说来,是本神打扰了二位的郎情妾意,道祖不在心里骂本神不知进退,本神已经是感恩戴德了!” 青莲的心中,无波无澜,这话要是别人说来,青莲一定会让他灰飞烟灭,但话从黑暗青莲的口中说出,却有一番落寞忧伤的滋味。 青莲心中一叹,眼中充满柔情,看向黑暗青莲。上次伤在明空师徒的手下,她虽然因祸得福,修为跃升明台大道,但心中的魔障,还是难以根除。 这一次,青莲亲手杀了明空,她终于可以走出失败的阴影了。 经此一战,青莲的修为,已经到了珠圆玉润,婉转自如的境界。 青莲看向黑暗青莲,眼中充满炽热。 上次与明空师徒一战,黑暗青莲及时出现,避免了与那天韵门同归于尽,此情此意,青莲当然记得。 李冲说道:“大神能来,小生无限欢欣,天地可鉴!” 黑暗青莲看向青莲,说道:“别人都说,你的修为,已经超过了本神,今日一见,果然是大不同了,本神与你同为一体,见过你的百世轮回之身,你的修为,确实远超你的前身,很好,很好!” 青莲淡淡一笑,说道:“修为本事,皆是身外事之外,你我分离百世,小妹对姐姐真的是十分挂念!” 黑暗青莲冷笑道:“好一个句十分挂念!本神形单影只,无处可去,只得寄身荒山破庙,过的是孤魂野鬼的日子,数十年来,为何不见你纡尊降贵,来探望一次,你休要在本神面前惺惺作态了!” 青莲一呆,说不出话来。 黑暗青莲连连冷笑,盯着青莲。 青莲与李冲,当然知道黑暗青莲寄身于神女庙,但黑暗青莲性子古怪,只怕一见面,又是无休止的指责,青莲也只好作罢。 李冲微微一笑,说道:“非是我二人不想与大神见面,实在是有点惧怕大神,所以屡次念头一起,小生又压了下去,请大神原谅!” 黑暗青莲冷喝道:“道祖修为惊天,怎会害怕一个弱女子,说出来也不怕别人笑话!你分明是不想见我,如今还想狡辩,欺瞒于我吗?!” 黑暗青莲的言语之中,怨气冲天。 李冲眼神真诚,看着黑暗青莲,说道:“大神寄居荒山,形单影只,这么多年了,小生未曾登门拜访,的确是小生的不是,但今日小生的每一句话,皆是小生的肺腑之言,绝不是欺瞒大神也!” 黑暗青莲缓缓说道:“某家如美玉,他人如敝箕,本是同根生,相距何万里!道祖偏袒于她,助她奠定根基,磨砺她的意志,道祖如此煞费苦心,难道不是为了提高她的格局吗?你们是想要完全将本神抛弃,皆是因为她才是青鸾的本体,而我不过是一缕游魂也!” 李冲心中一跳,立即明白黑暗青莲的来意,他说道:“大神切勿听信他人之言,大神与青莲同为一体,小生怎会厚此薄彼呢?如今天下妖邪群起,波诡云谲,若她遭遇不测,大神也会深受其害也!” 黑暗青莲看一眼李冲,又看了看青莲,只见二人目光清清亮亮,坦坦荡荡,脸上毫无做作之态。 黑暗青莲又看了看李伯凌和赫巴。 二人脸上笑意盈盈,冲黑暗青莲微微点头。 这几个人,都是天下有数的高手,刚才自己杀气腾腾,一出手就是杀招,这李伯凌和赫巴明知修为不及自己,不仅没有联手对敌,而且还处处避让,不肯下杀手,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李家庄的庄客,尚且有此等胸怀气度,那李冲和青莲会是处心积虑对付自己的人吗? 黑暗青莲满脸寒霜,一声冷哼,身子一闪,没入茫茫的夜色中。 李冲放下心来,看向青莲,只见青莲也是满面含笑,看着自己。 月色清幽,虫鸟鸣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天极杀器人间现 禅心无惧战邪神(一) 晨曦微露,共工缓缓睁开双眸。 又是一个难熬的日子。 数千年来,共工每日煎熬,他想冲天大吼,但虚空渺渺,他没有一个知音,再说,那虚空也是别人的天地,他共工早就被人鬼神三界都遗忘了。 他本来可以通过人间上相之位,直接大道飞升,但一场变故,一切,变成了空,他不甘心,他暴怒,才有了那一次几乎毁天灭地的大战。 对于那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造成的灾难,共工当时并没有料到,他更没有想到,圣人下界,天道失衡,都是源于自己的一腔愤怒。 还好,如今变成了这个结果,才让某家有了翻身的机会,否则,某家生生世世都是游魂散仙,难登正统。 共工冷笑一声,缓缓闭上眼睛。 一丝意念,潜入共工的大脑禅心,共工一惊,只见一缕飘飘渺渺的影子出现在虚空中。 影子正是雪山圣灵。 雪山圣灵说道:“大神满脸义愤,雄姿英发,回复了当年叱咤天下的共工上相,真是可喜可贺!” 共工淡淡说道:“某家想起前尘往事,黯然神伤,又哪有什么雄姿英发,让大神见笑了!” 雪山圣灵说道:“本尊不是落井下石的小人,哪会笑话大神,数千年前,本尊看到大神蒙冤,本想出手相助,但力有不逮,致使本尊千年空余恨也!” 共工说道:“多谢大神挂怀!” 雪山圣灵摇了摇头,说道:“本尊眼见天道不公,心中的愤怒,不亚于大神,但是又见那高高在上的道祖一分为二,转世为人,就知道你我的机会来了!” 共工眼神一动,盯着雪山圣灵。 雪山圣灵说道:“大神怒触不周山,损伤了那道祖的根基,天道倾斜,人神不安,此其一;青鸾受罚下界转世,恶灵分离,此其二;道祖凡心涌动,一分为二,追随青鸾,降落凡尘,此其三也!下界容易上天难,若他们想回归正道,重新一统,只怕是难上加难了!” 共工默默点头,神色黯然,这飞升大道的诡异凶险,他又何尝不知道,当时,他失去了人间上相之位,也等于失去了飞升的正途,如今他虽然遨游三界,但毕竟不是正神。 共工说道:“某家成不了圣人,那道祖和青鸾也成不了圣人,某家就是要阻止青鸾回归一统,只要青鸾滞留人间,那道祖就永远形同一副躯壳!” 雪山圣灵说道:“大神不必伤怀,天下欠你一个交代,迟早会加倍偿还,大神慧眼独具,知道回归之路的关键所在,与本圣不谋而合也!” 共工嘴角一动,说道:“某家数千年前就知道这个关键,他们才滞留人间,一直难返天道,问题就出在青鸾的身上,只是这天道之路,对某家来说,一样是艰辛凶险,非一日可以竟功,某家等了百世,等的就是一个契机!” 雪山圣灵笑道:“契机已经显出端倪,你我将有一番大作为了!” 共工点了点头,说道:“千年之功,在于一世,某家只有再加上一把火了!” 雪山圣灵一笑,随即隐去。 再说,那宝印大师见臧阴灵遁去,不由得一阵惆怅,这个佛门枭雄自恃修为绝顶,但竟然拿不下一个半人半妖的怪物,他不由得对自己的大神通产生了怀疑。 按理说,臧阴灵死而复生,他的修为至少要打一个大折扣,但是,这个臧阴灵似乎并不受到丝毫影响,而且他身上的阳刚之气浓烈,根本不像是异物。 宝印收拾心情,继续上路,前路漫漫,宝印还真不知道去哪里。 忽必烈如今的人君大势已经稳固,他再也不是以前仰他宝印鼻息的小徒弟了,而且忽必烈的神功大成,与宝印相差无几,在宝印面前,他不再一口一个徒儿的自称了,换句话说,忽必烈已经不再那么仰仗宝印了。 真是养虎遗患,当年宝印一见忽必烈,就看出此人身具天子之相,于是,宝印尽心尽力辅佐忽必烈争夺天下,撺掇明空c摩云等高人为忽必烈效力,宝印当时所想的,是他自恃修为通神,完全可以压制住忽必烈,就是当年忽必烈恳求自己传他神通,宝印也毫不犹豫,倾囊相授,如今看来,这个人君的心思太恐怖了,他不仅要自己君临天下,而去还要超越在一切之上,就是自己这个授业恩师,也不能影响他的地位。 以忽必烈现在的修为,若配合他的君王大势,与宝印放手一搏,输赢还在未知之数。 宝印一声叹息,事已至此,只有助他镇压一切反抗,全心全力辅佐他,才会有善终。 一声冷哼,清晰的震荡这宝印的禅心,一高一矮两个神灵,站在宝印前方,宝印一看,赶紧下拜,口中说道:“二位圣使金安,老衲有礼了!” 那高廋如竹竿的神灵名叫冰如皋,一脸靛青色,目光凶狠,那矮胖的使者名叫钻天猊,红光满面,身材五短,看起来倒是一脸和气。 这两个神灵,正是雪山圣灵的左右使者。 冰如皋说道:“你连一个死而复生的邪物都收复不了,真是出乎本使的意料之外!” 冰如皋一上来,直戳宝印的痛处,丝毫不给宝印留面子。 宝印尴尬一笑,说道:“老衲猝不及防,让他妖灵逃脱,若下次相遇,老衲定要叫他灰飞烟灭!” 冰如皋冷冷一笑,正待出言嘲讽,钻天猊说道:“那妖灵的事,暂且放在一旁,我与师兄到此,专为候你而来!” 宝印肃容说道:“敢问圣使有何吩咐?” 钻天猊说道:“奉圣灵法旨,为你送来一件先天大杀器,此杀器诞生于鸿蒙初开之时,威力无穷,圣灵见尔等一再受挫,特传尔天绝杀阵,诛灭李冲,你附耳过来,本使传你要诀!” 宝印大喜,赶紧附耳过去,一番私语,几番思量,宝印将要诀烂熟于心。 钻天猊见宝印心领神会,放下心来,交给宝印一物,说道:“此宝器名唤天极,杀伐冲天,杀气太重,乃圣灵的护身宝贝,现传之于你,你务必善加利用,切记!” 宝印接过一看,此物乃是一个乌金匣子,一尺见方,通体流光闪烁,一打开匣子,一柄两寸长的金剑嗖的一声飞了出来。 一时间,杀伐冲天,寒气森森。 (本章未完,敬请关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天极杀器人间现 禅心无惧战邪神(二) 钻天猊口中念念有词,手一指,金剑飞回匣子。 钻天猊又传了宝印驭剑之术,说道:“此剑只有配合天绝大阵使用,才有奇效,而这天绝大阵,底蕴在于圣皇气势,只有三者合一,才可发挥天极的绝大威力,你绝不可滥用,否则泄露天机,若让圣灵知道,必不饶你,谨记,谨记!” 宝印说道:“谨遵圣灵法旨!” 钻天猊说道:“目下你要做的,是发动你在楼兰山的所有实力,与圣兵合兵一处,进攻李家庄,不得有误!” 宝印吓了一跳,说道:“李家庄的李冲,功力通玄,天上地下,包括圣者在内,也没有几人是他的对手,老衲惭愧,自问不是他的对手,进攻李家庄之事,是否容老衲筹划一下再说呢?” 冰如皋一声冷哼:“你不是自认为人世间再无对手吗?区区一个李冲,就把你吓破胆了?” 宝印老脸一红,讪讪一笑,说道:“老衲实在惭愧!” 冰如皋说道:“李冲的底蕴,强大深厚,你的确不是他的对手,否则圣灵也不会传你宝器,此次要你进攻李家庄,圣灵他运筹帷幄,不会让你去送死,你只管前去,到时候自有分晓!” 宝印还在迟疑,冰如皋喝道:“你自诩高人,原来不过尔尔,你放心,圣灵早知道你的本事,特差遣五百圣兵助你,此战关乎圣灵的大计,你好好掂量掂量吧!” 宝印稍稍放心下来,说道:“老衲谨遵法旨!” 钻天猊说道:“你放心,三日之后,本门十大煞神将亲率五百圣兵,与你一同进攻李家庄,但你要切记,不可动用天极,否则,圣灵不会轻饶于你!”钻天猊眼中杀气一闪,宝印打了一个冷战。 有十大杀神和五百圣兵相助,宝印放下心来。 钻天猊话一说完,与冰如皋马上消失不见。 宝印心中一声冷哼,把匣子放入怀中,身子一动,运起神通,赶往楼兰山。 宝印的实力,就是他的四大护法,还有他的十个修为不凡的弟子。 光是楼兰山的那些人,联手宝印,他宝印就是再加上两个胆,也不敢对李家庄动手,但若加上圣灵的十大杀神和五百圣兵,则胜算大增了。 宝印当然清楚,圣灵的每一个圣兵,都足以当得上凡人的百年修为,而且那十大杀神,都是修行几千年的怪兽,凶暴残忍,每一个出手,李冲都不一定接得住。 若真的干掉李家庄,干掉李冲,那人间就没有任何人敢跟他宝印叫板了,若他又挟圣灵之威,忽必烈就不敢对他有丝毫怠慢,到时候,他宝印就真的是人世间的第一人了。 若圣灵一高兴,赐予他神通,他又可以飞升大道,成就万年不死金身。 宝印的心中,一下子又是踌躇满志。 神女庵。 黑暗青莲端坐神坛,她附身于神女的雕塑上,俯视着下面十几个念经的修真尼姑。 数十年来,黑暗青莲四处漂泊,等候青莲的下一个轮回,李冲和青莲先后来到人世,她才在神女庵住了下来。 青灯摇曳,孤寂难忍,黑暗青莲逐渐习惯了这些凡人的日夜相伴,有了他们,黑暗青莲才稍稍缓解孤寂。 不知不觉之间,她竟然对这些凡人有了一丝依赖。 这些尼姑虽是修真者,但大都不具灵根,难以成气候,所以,这些凡人陆续死去,又增添了一些年轻的尼姑。 自从黑暗青莲在神女庵落脚后,神女庵的香火虽然算不上鼎盛,但维持十几个人的衣食还是不成问题,所以,神女庵一直有修真的尼姑,在这乱世之中,有一个栖身之所,有一口饭吃,对于这些凡人来说,已经是可遇不可求的了。 大殿上禅音漫漫,青烟袅袅。 黑暗青莲懒得听这些凡人的声音,她回想起,前几日与李冲和青莲的见面,从他二人的神色,不像是欺瞒自己,而且与李伯凌与赫巴二人的交手,这两人明知道,若一味相让,就是自找死路,但他二人不仅不联手对付自己,反而一让再让,奇怪的是,自己竟然杀意不浓。 这百年来,死在黑暗青莲手下的,少说也有上百人,这些人中,一部分是江湖大盗,也有一些不自量力的妖物,向挑战自己,结果是它们不长眼,死得毫不意外。 不论人间神界还是妖界,都不是那么好混的,一个不小心,就是死亡的下场。 黑暗青莲正在浮想联翩,突然心中一动,她知道又有异物窥伺在旁。 黑暗青莲一声冷哼,身子如烟,逸出大殿。 数十年来,在这神女庵中,没有一个凡人知道她的存在,这些尼姑,只知道一尊泥塑木雕罢了。 黑暗青莲身形如电,一下子来到神女峰上,只见在淡淡的月色下,一个赤脚的大神飘飘然脚踏浮云,身在半空。 正是共工。 黑暗青莲眼神冷厉,喝道:“本神只想清静,不想被人打扰,你怎么三番五次扰人清梦?” 共工一笑,说道:“非是本神想打扰大神,只是关心一下大神是否向那李家庄讨回了公道也!” 黑暗青莲说道:“这是本神的私事,你还是少打听为妙!” 共工哈哈一笑,说道:“真人面前,大神就不要卖关子了,其实说出来,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你不被李冲待见,本神早就心知肚明,是以特来问候!” 黑暗青莲怒气上涌,喝道:“看来你是来看本神的笑话的了?” 共工说道:“非也,非也!本神深受他们所谓的天道大神的迫害,早就看不惯李冲的伪君子嘴脸,大神对李冲一往情深,但李冲不但不领情,反而故意帮着拿青莲对付大神,本神看不过去,想助大神出一口恶气,请大神不要误会!” 黑暗青莲一声冷笑,说道:“本神自己的事,不需要别人插手,你请吧!” 共工眼珠一转,说道:“如今天下大乱,正是对付李冲和你那本体的最佳时机,大神轮回百世,不就是想成就大道吗?本神倒是可以助大神一臂之力!” (本章未完,敬请关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天极杀器人间现 禅心无惧战邪神(三) 黑暗青莲看着共工,她当然知道对方不安好心,哪会真心想与她合作。 黑暗青莲冷冷说道:“本神不需要你的好心,你走吧!” 共工脸色一变,说道:“本神真心诚意相帮,绝无虚伪,大神莫要不识别人的好心,还请三思,否则追悔莫及也!” 带有浓重的威胁意味。 黑暗青莲已经转过身躯,闻言大怒,身子一扭,如一抹极光射向共工。 共工眼神凌厉,看着越来越近的黑暗青莲,轰然一拳,当头击去。 黑暗青莲玉掌扬空一闪,掌风凌冽,斩向共工。 共工的拳劲迎上黑暗青莲的霜刀,浑厚的劲力碰上锋锐,一声轻响,声如裂帛,锋锐破开拳劲。 共工闪身退开,身子不敢硬接黑暗青莲的锋锐,黑暗青莲也一个倒翻,避开共工的拳劲。 黑暗青莲一退即上,身如闪电,一步就来到共工的身前,手掌如利刃,斩向共工的咽喉,共工脸色凝重,一指点向黑暗青莲的肘关节,左拳如陨石,砸向黑暗青莲的胸膛。 杀着连环而来,共工存心一举将黑暗青莲毙于拳下。 共工此来,正是为了击杀黑暗青莲,他之所以要提起黑暗青莲与李冲之间的恩恩怨怨,实际上就是要激怒黑暗青莲,使得她心浮气躁,好乘机杀了她。 只要黑暗青莲一死,青莲和李冲就难以回归大道,共工也就达到了目的。 共工想得不错,李冲就是黑暗青莲的命门,黑暗青莲的本体,早就对李冲的本体心生好感,但李冲似乎并不领她黑暗青莲的情,无视黑暗青莲的存在,这是黑暗青莲最不能忍受的。 果然,共工一提李冲和青莲,黑暗青莲立即翻脸,这正是共工所希望的。 黑暗青莲银牙一咬,斩向共工咽喉的掌势不变,左掌拍向共工的拳头。 陡然间,一股大力就如汹涌而来的江潮,从共工的拳头上爆发出来。 黑暗青莲眼神淡淡,电光石火之间,黑暗青莲的手掌碰上共工蓄满刚劲的拳头。 共工只觉得拳头着力处软弱无力,就像击打带空气中,黑暗青莲身子一掂,轻轻跃起,双方攻势瓦解。 黑暗青莲空中一个翻身,脚踏虚空,驭风而来,脚尖踢向共工的咽喉。 共工双拳一架,封住要害,一步踏前,手肘如铁,砸向黑暗青莲的双脚。 黑暗青莲脚尖点在共工的铁肘上,轻盈跃起,右脚凌空,往共工的头顶踏落下来。 共工见势不妙,一步退后,一步就是十丈。 黑暗青莲的雷霆攻击一气呵成,威势猛烈锋利,若换成一般的神佛,早就去往西天极乐了。 共工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黑暗青莲。 黑暗青莲的身子袅袅婷婷,轻轻落在神女峰上, 自从上次一战,共工就知道黑暗青莲修为强大,打法圆润凌厉,自有一派大宗师的风范,共工在找上黑暗青莲之前,心中反复模拟与黑暗青莲的交手的情景,他知道,黑暗青莲虽然修为高绝,但毕竟力量不能与他抗衡,这是黑暗青莲的硬伤,所以,对这次决战,共工有十足的把握,才敢找上黑暗青莲。 黑暗青莲虽然被他激得一下子心神失守,但很快回过神来,这个女子的战力太恐怖了,若不尽早将她杀了,必定后患无穷。 共工心中杀意汹涌。 一交手,黑暗青莲杀着迭出,招招凌厉凶狠,共工竭尽全力,才堪堪打了个平手。 必须速战速决,否则夜长梦多。 共工一声厉喝,一拳凌空击出,洪天印,砸向黑暗青莲。 杀气纵横,宿鸟乱飞。 黑暗青莲眼神淡淡,一掌缓缓推出,穿破虚空,拳掌相交,又是一声大响。 共工一声虎吼,地动山摇,凌空一步,踏上神女峰,人未到,劲风轰然压下。 神女峰一阵颤抖。 黑暗青莲夷然不惧,一掌凌空击向共工的胸膛。 共工身在半空,避无可避,他牙一咬,拳头如轰天大铁锤,砸向黑暗青莲的手掌。 共工的身子俯冲向下,携带全身刚劲,气势上胜过黑暗青莲。 黑暗青莲一声轻呼,倒飞三丈。 共工也是一声闷哼,缓缓落下地来。 双方都受了伤。 黑暗青莲踏碎虚空,飘然落地,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受伤。 黑暗青莲眼神凌厉,罩定共工,心中杀意大盛。 共工凝神静气,不敢有丝毫大意。 正在此时,一个幽灵般的身影飘落,来人一身雪白,身形飘飘荡荡,毫不着力。 黑暗青莲眼睛一扫,就知道此物是累年修行的异物,存在至少有万年以上,此物根基浑厚强韧,是个得道的圣灵。 来者眼眸冰寒,一眼扫向黑暗青莲,说道:“本尊早就听说你修为强大,今夜一见,你果然真的没有让本尊失望!”口气冷傲狂妄。 黑暗青莲冷笑道:“本神懒得跟你废话,你要杀我,就尽管放马过来!” 来者正是雪山圣灵,共工见帮手到来,心中一宽,随即一阵黯然。 共工也是个极为自负的大神,对付一个黑暗青莲,他本以为很有把握,但黑暗青莲的修为,超出了他的想象,特别是黑暗青莲的打法,凶狠凌厉,浑然天成,让共工心有余悸。 此时,他的心中早已失去了底气,对上这个来自远古洪荒的大神,共工没有丝毫能赢的把握。 但是,要他与别人联手,攻击一个女子,这个脸,他也实在是都丢不起。 共工一阵踌躇。 雪山圣灵一眼看向共工,说道:“大神与此女打成平手,若传言出去,只怕有损大神的威风,今夜本尊愿与大神联手,杀了此女,以绝后患!” 共工一脸木然。 雪山圣灵冷冷一笑,看向黑暗青莲,说道:“有一件事,大神不可不知,你那神女庵中的十六个凡人尼姑,已经被本尊送往西天极乐去了!” 黑暗青莲一声怒喝,眼中杀气暴闪,这十几个凡人,每天供奉神女,实际上供奉的是她,几十年来,黑暗青莲虽然不屑于她们的供奉,但她们一颗颗虔诚的心,也让黑暗青莲感到一丝人世间的温暖。 (本章未完,敬请关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天极杀器人间现 禅心无惧战邪神(四) 雪山圣灵接着说道:“这些凡人,几十年如一日,修得一身坚韧虔诚的禅心,本尊好久都没有享受到凡人的精血盛宴,今夜本尊过足了瘾,说起来,本尊还得感谢共工大神呢!” 黑暗青莲一声怒吼,一步踏下,大地颤抖,黑暗青莲手掌幻化成千朵莲花,罩向雪山圣灵。 雪山圣灵一看黑暗青莲的攻势狂猛,不敢硬抗锋芒,侧身一闪,退开十丈。 黑暗青莲银牙紧咬,凌空跃起,掌势猛涨,如影随形,劈向雪山圣灵。 雪山圣灵暗吸一口气,利爪如冰刀,插向黑暗青莲的手掌,一股猛烈尖锐的寒气,直侵入黑暗青莲的禅心。 黑暗青莲受伤在前,虽然伤势不重,但高手对阵,只要一点小伤,都有可能成为致命的弱点。 雪山圣灵在黑暗青莲与共工决战开始的时候,就潜入了神女庵,他饱吸了那十几个尼姑的精血后,悄悄潜伏在数十丈外,观看黑暗青莲与共工生死决斗。 黑暗青莲与共工都是先天神物,修为强横大气,任何一个,都足以与他抗衡,尤其是黑暗青莲,她在共工的言语之下,有一瞬间的心神失守,禅心被撕开一丝缝隙,但她很快弥补了这一丝缝隙,战意汹涌强大,以共工的修为,也抓不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 雪山圣灵暗暗心惊,就算以他的神通,也抓不住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对青鸾的修为,他得重新估计了。 雪山圣灵不敢轻举妄动,他在等机会。 黑暗青莲和共工经过一番惊天动地的大战,灵力激烈交锋,二者都受伤了。 机会来了。 雪山圣灵一出来,黑暗青莲一眼扫来,眼神凌厉如天刀,杀气汹涌。 黑暗青莲面对两大强敌,依然战意高昂,浑然不惧,雪山圣灵眼光何等锐利,他当然觉察得到黑暗青莲的战意和无惧。 雪山圣灵不敢大意,于是,他有意提及神女庵中的尼姑的惨状,意图激起黑暗青莲的愤怒,让她禅心失守,他则可以乘虚而入,直接击杀黑暗青莲,最不济,也可与共工联手,将黑暗青莲杀了。 黑暗青莲眼神冷厉,说道:“无耻妖孽,你若要杀本神,尽管找上本神,你以为杀戮无辜之人,就能急怒本神,本神心如铁石,道心坚韧,你是枉费心机了,今夜本神要将你打得魂飞魄散,让你尝尝因果报应的苦果!” 雪山圣灵冷笑道:“本尊的手底下,你这种修为的神物,少说已经死了上百,本尊就将你杀了,吸干你的精血,成就本尊的大道也!” 雪山圣灵一声长啸,声如狂啸雪崩,轰隆不绝。 黑暗青莲心中波澜不惊,她知道今夜一战,实是此生最凶险的一次,对方两大神级高手,显然是有备而来,下定决心要杀了自己。 黑暗青莲本是上古神物,又经历百世轮回,对于生生死死,她早就看得淡了。 但是,今夜这两个恶灵,为了对付自己,无所不用其极,手段心性之恶毒,让人胆寒不齿。 就算是死,也要击杀这两个妖物。 黑暗青莲经过百世,见惯了人世间的生死,她的本性,也在悄然发生变化,只是面对青莲,她习惯将她作为生死对头,但她心中的那一丝善念,连她自己都觉察不到。 雪山圣灵盯着黑暗青莲,心中一阵胆寒,对方的强大气势,让他不敢有丝毫胜算,而且他一旦离开大雪山,离开了自己的地盘,他的实力,发挥不出最强的杀势。 雪山圣灵一阵狂笑,说道:“你的修为确实惊人的强大,但你妄想今日逃过本尊与共工大神的绝杀,无疑是在做梦,你若知道好歹,就自行了断,也许还可留得一个全尸!” 说罢,看向共工,他手中多了一支寒铁拐。 共工眼神涣散,就像没有听见他的话,这支寒铁拐,是他出道以来横扫妖界的先天神器。 黑暗青莲中寒光绽放,罩定雪山圣灵,阴森森说道:“数千年来,本神一向不受人威胁,也从来没有今日之惨状,今日你们谁也逃不了!” 共工一惊,回过神来,知道今夜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他虽不齿雪山圣灵的卑鄙行径,但不得不与他联手,先度过眼前这个生死劫再说。 一个人面对杀气汹汹的黑暗青莲,他实在没有半分把握。 黑暗青莲一声厉叱,手一伸,一柄寒气森森的斩神利剑握在手中,剑尖一指,汹涌的杀气铺天盖地冲杀向共工和雪山圣灵。 共工知道,这是生死关头,由不得他有半点心慈手软,共工牙一咬,一柄寒光闪烁的开天大斧握在手中。 此斧正是当年他他转战天下的神物,近年来他修为提升,不再使用,但今日面临的这个强敌,是他一生中遇到的最危险的敌人。 两大先天神级高手,终于联手对阵黑暗青莲。 黑暗青莲脚尖一点,身子如闪电,剑尖幻起万千剑花,攻向雪山圣灵。 雪山圣灵手中寒铁拐一封,挡住黑暗青莲摧心裂肺的杀气,遥空一掌,劈向越来越近的黑暗青莲。 汹涌的气劲震得山石纷飞。 黑暗青莲剑尖一圈一划,劲风嗤嗤,划破雪山圣灵的气劲,朝雪山圣灵狂卷过去,她运起玄功,拼尽全身功力的一击,破入雪山圣灵的禅心。 黑暗青莲心中只想一击必杀,先解决了雪山圣灵这个祸害,再收拾共工。 她全力出手,对付雪山圣灵,背后空门大开。 此时,共工动了,他手中的大斧悄无声息的劈向黑暗青莲的后心。 黑暗青莲的惊天一击,眼看就要划破雪山圣灵的心脉,但共工一斧劈来,黑暗青莲禅心圆润,心中当然一清二楚。 若再有一丝空隙,雪山圣灵势必在劫难逃,但形势比人强,黑暗青莲知道,自己的剑尖划破雪山圣灵心脉的同时,共工的神斧也会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黑暗青莲暗叹一口气,剑尖上撩,一声轻响,雪山圣灵的持拐的手掌,被黑暗青莲的剑尖削断,飞出十丈之外。 长剑余势未息,挑向共工疾劈而来的神斧,叮的一声,火星四溅。 黑暗青莲反身看向共工,突觉有异,身后劲风扑来,黑暗青莲银牙一咬,头也不回,一脚踹向来敌。 一声闷响,黑暗青莲脚仓促间迎上雪山圣灵狂猛的拳劲,顿时,黑暗青莲身子飘飞,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伤上加伤! 雪山圣灵向共工打了一个眼色,共工手中的神斧,挟带着惊天动地的威势,凌空斩了下来。 黑暗青莲眼神狠戾,手中利剑扬空一闪,斩向共工的神斧。 当的一声响,共工脸色如金纸,连退三步。 黑暗青莲一口鲜血又喷了出来,她的眼中,一只幽灵鬼爪朝她缓缓抓来,她本能地挥剑欲斩。 但是,黑暗青莲感到大脑眩晕,眼冒金星,一阵力竭的感觉袭来,手中的剑,一时间竟提不起来了! 千钧一发! 一剑破空而来,斩向那支鬼爪,那杀气凌冽的鬼爪,就如被踩到的毒蛇尾巴,惊得赶紧缩了回去。 青莲和李冲,轻轻落在黑暗青莲的身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本心援手挫煞神 陨石天降救狐仙(一) 青莲一眼看向黑暗青莲,知道她受了伤,一伸手,握住了黑暗青莲的手,一股柔和温暖之极的暗劲涌入黑暗青莲的体内,黑暗青莲的内伤立时痊愈,她们本是一体,黑暗青莲伤在哪里,青莲灵台清明,心中清清楚楚。 李冲看着共工,说道:“大神本是正神,为何要与作乱的妖孽为伍,自甘堕落呢?” 共工被黑暗青莲一剑挑中手中大斧,摧心裂肺的强大真劲透体而入,钻入他的心脉,还好共工万年苦修,禅心坚韧,在生死关头,发挥了作用,他保持一丝灵台清明,强行守住心脉,把那股气劲大半导入脚下,这才捡了一命。 即使如此,共工也被剑气伤了元气,体内气血翻涌。 黑暗青莲拼死反击的强大战意和力量,让共工骇然失色。 共工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扫除灵台阴霾。 李冲眼神淡然。 共工眼眸一抬,说道:“你等自诩天道正神,不把我们这些邪门歪道放在眼里,你休要在本圣面前惺惺作态,今日一战,有死而已!” 青莲眼神一厉,看向雪山圣灵,说道:“你这个雪妖小丑,竟敢擅自下山,为祸人间,今日本姑娘就让你魂飞魄散,让你也知道人世间的报应!” 雪山圣灵手臂一抖,被黑暗青莲削断的手掌又冒了出来,他是个万年修行的怪物,修为早就达到准圣的级别,要重新长出一只手,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雪山圣灵手一伸,寒铁拐杖握在手中,他一声冷笑,说道:“本尊早就看不惯你们这些伪君子,假天道,本尊得道万年,但在你们的眼中,本尊就是邪门歪道,可见这天道何其不公,本尊沉寂万年,就是要打破这不合理的假天道,再创一个朗朗乾坤!” 青莲喝到:“正道邪门,在于你的德行,你滥杀无辜,视他人的生命如无物,不是妖邪是什么?!你若放下屠刀,幡然悔悟,尚可有一线生机,否则,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雪山圣灵哈哈一笑,手一指黑暗青莲,说道:“数千年来,她杀的无辜之人还少吗?你与她本是一体,她作的恶,怎不见报应到你的身上?你们这些假道学口中所说的天道,你们秉持的正道,原来都是针对我们这些未入流的可怜虫!本尊真是开了眼了!” 青莲一怔,一时间答不上话来。 李冲头也不回,眼神看着共工,只听李冲说道:“一念成道,一念成魔,你休要强词夺理,非是正道难容,而是你所做的恶事,源于你根深蒂固的本性,但若你知错改过,眼前立即就是大道坦然!” “你乃天道圣人,但你贪念美色富贵,罔顾天道,降落凡尘,掀起红尘杀孽,但在自诩天道的那些大圣人眼中,你却是一个拯救苍生的英雄,你自己想想,就在这一世,红尘之中,因你李家庄而死的人少说也上万,本尊不过杀了几个尼姑,就被你等说得十恶不赦,你说,这天道还是大公无私的吗?” 雪山圣灵针锋相对,言辞犀利。 李冲暗呼妖孽厉害,的确,雪山圣灵说的话,表面看大多是真的,就算是天道神仙听到这些话,也无话可说,但李冲身为局中之人,他如何不知这个妖孽在胡说八道,混淆视听,当年他下界转世,其中的玄机,就是天道圣人,所知者也是寥寥无几,还有就是雪山圣灵污蔑他贪念美色富贵,真相也只有大白于天下之日,外人才可明白。 李冲转过身来,看着雪山圣灵,说道:“今日你说出此番话来,李某也不跟你辩驳,但你记住,若你有命活到那一日,一切自然会真相大白,有命没命,就看你的造化了,李某今日放你一条生路,但你执意作恶,你不会有善终,你好自为之吧!” 雪山圣灵一声冷笑,说道:“你不过是个分身,就敢如此猖狂,本尊若无十足的把握,也不会挑战天道,你受死吧!” 李冲哈哈一笑,说道:“本体分身,自成有道,你若执意找死,休怪李某辣手无情!” 雪山圣灵冷冷说道:“为了迎接你这大圣人,本尊也下了一番功夫,你自恃底蕴深厚,禅法恢宏正宗,本尊若无一点准备,不是让你这天道圣人笑话了吗?” 一霎时,左右圣使,钻天猊和冰如皋,五百妖兵出现在雪山圣灵的身后,这些妖兵眼神狠厉,每一个修为,足以抵得上明空等百年修真之人,特别是那左右二使,钻天猊和冰如皋,修为远远超过明空。 李冲心头一动,早知端倪,他凝神一想,心中又一宽,放下心来,他看着雪山圣灵,说道:“你果真是用心良苦,李某佩服,今日看来,李某是要开杀戒了!” 黑暗青莲盯着雪山圣灵,说道:“这个妖孽是我的,你们谁也不要跟我抢,否则,休怪我翻脸不认人!”脸上杀气腾腾。 青莲自然知道她动了真火,这个妖孽处心积虑要杀她,不惜戕害神女庵中十几个尼姑,就是要激起黑暗青莲的怒火,使得她心浮气粗,一举将她击杀,用心邪恶狠毒,以黑暗青莲的性格,如何咽得下这口恶气。 青莲转头看向共工,说道:“当年你撞塌不周山,为祸人间,我因你而被天道不容,是你造下的孽障,却要本姑娘来承受,但都不曾与你为难,但你不知好歹,屡次挑拨离间,教唆骨肉分离,今日不给你点教训,你不会明白这做人不可把事做绝的道理!” 共工握紧手中神斧,黑暗青莲的实力,他当然清楚,而青莲作为她的本体,虽是转世轮回,年纪轻轻,但也不会差到哪里,而且,从李冲的身上,他看到了青莲的影子。 今日一战,鹿死谁手,还是未定之数。 雪山圣灵脸色凝重,一挥手,五百妖兵扑向李冲三人,钻天猊手中死亡之镰撕裂空气,划向李冲。 李冲脸色淡淡,脚下一滑,绕过钻天猊的死亡之镰,身子一冲,闯入冰如皋的怀中。 冰如皋顿时魂飞魄散,被李冲一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化作一缕青烟。 雪山圣灵心头大惊,瞳孔收缩。 此时,青莲和黑暗青莲都动了。 青莲利剑扬空一闪,划破虚空,斩向共工眉梢,剑气未到,共工只觉得眉梢一阵抖动,冰寒彻骨,共工一闪身,避开剑气锋锐,奋起神威,手中神斧直劈下来,斩向青莲面门。 青莲面容冷淡,信手一挥,利剑上撩,叮的一声,斩工神斧的锋锐。 青莲手中的利剑也是一柄先天神器,当年她随女娲大圣降妖伏魔,这柄剑功不可没。 黑暗青莲身子一动,如一抹流星冲向雪山圣灵,雪山圣灵打起精神,手中铁拐挟着尖锐劲风,砸向黑暗青莲,黑暗青莲牙关一咬,挥剑上撩,叮当一声,火星四溅。 雪山圣灵身子一挫,一步抢入中线,鬼爪当胸抓来,黑暗青莲一声冷哼,手中利剑一圈,如旋风一般,重重光幕,卷向雪山圣灵的鬼爪。 一场大战,旷古绝今! 青莲的利剑斩工的神斧,共工以为得计,他手中的神斧是一柄神器,而且他仗着劲道雄浑,有把握一举斩断青莲手中利剑,但剑斧相交,青莲的剑毫发无损。 共工一惊,青莲脸上波澜不动,剑一圈,光幕暴涨,卷向共工,与黑暗青莲的招式一模一样。 雪山圣灵和共工顿时一惊,脚尖一点地,身子暴退,避过杀招。 黑暗青莲牙关紧咬,如影随形,手中长剑幻起千朵剑花,斩向雪山圣灵,她全身杀气冲天,毫不留手。 (本章未完,敬请关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本心援手挫煞神 陨石天降救狐仙(二) 雪山圣灵一退再退,身子如离弦之箭,飞退向后。 黑暗青莲冷冷一笑,身形如闪电,手中长剑如白虹贯日,直刺雪山圣灵的咽喉。 一声冷喝,起于钻天猊,他手中死亡之镰疾劈黑暗青莲的后心。 劲风袭体而来,黑暗青莲脸上闪过一丝狠厉,长剑回撩,划破虚空,钻天猊只觉得空气撕裂,一抹尖锐气劲钻进体内,心头一凉。 钻天猊手中的死亡之镰断为两截,剑气堪堪割断了他的心脉。 黑暗青莲禅心莹润,劲力掌握得炉火纯青,没用一分多余的力道。 钻天猊仰天倒地,再也钻不了天了。 但是,黑暗青莲的身形缓了一缓,就在电光火石之间,雪山圣灵已在百里之外。 雪山圣灵逃了,他的五百妖兵和左右二使也完了。 这一切,不过是电光石火之间。 黑暗青莲一声轻叱,一闪不见。 此时,共工基本上败局已定。 青莲一步踏前,手中长剑上撩斜劈横斩,连环三剑,招式平淡无奇,但奇快迅捷,威势滚滚,共工有伤在身,荡开上撩的一剑,又避开青莲下劈的一剑。 青莲如影随形,一声轻喝,利剑横斩,剑光霍霍,斩向共工的左臂。 共工竭尽全力,一连化解了青莲的两记杀招,但青莲这横斩的一剑,无声无息,奔袭而来。 共工才堪堪后退半步,青莲的利剑锋锐已到,划开了共工的肩膀,一枝血箭,标射而出。 共工的气血强大,体内鲜血汩汩涌动,再加上他全身蓄满刚劲,一旦鲜血破体而出,劲道汹涌,快于离弦劲箭,共工只觉得一阵颤抖,青莲剑上的气劲,钻入他的五脏六腑,几乎划破他的心脉。 直观感觉到,他体内的生机在快速流失。 青莲脸上闪过一抹冷酷的笑意,一步踏前,手中长剑划向共工头颅。 共工本能地举起手中神斧招架,全身疲软无力,有多大的把握,他自己心中清楚。 寒气袭体而来,尖锐的剑啸声传入共工的耳鼓,共工眼眸一闭。 正在此时,一声轻响传来,“叮”的一声,划向共工的锋锐斜劈下去,共工旁边坚硬的岩石绽开了一条两三丈的裂缝。 一个声音响起:“此人虽有恶行,但他好歹也是榜上有名的正神,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说话的正是李冲。 青莲冷哼一声:“就你爱做好人!” 李冲微笑道:“他虽然处心积虑与你作对,但良心未泯,妹子看在我的面上,饶他一次吧!” 共工缓缓睁开眼睛,李冲脸上似笑非笑,看着共工。 青莲还待再说,李冲说道:“她追那妖孽去了,若我估计不差,这妖孽神通广大,心思缜密,必定已经设下惊天阴谋等待我们,若你我去晚了一步,只怕追悔莫及了!” 李冲说得不错,能从黑暗青莲的先天神剑下逃得性命,这份修为,当真是非同小可。 青莲一惊,狠狠地瞪了李冲一眼,一闪不见。 李冲深深地看了共工一眼,眼神大有深意,李冲淡淡说道:“大神得先天眷顾,命不该绝,这是大神的造化,但造化也不可滥用,大神乃上古正神,应该分得清是非,不可多造杀孽,小生告辞了!” 话一说完,人也消失不见。 共工凝神一看,遍地是异物怪兽,都是被李冲一瞬间击倒的妖孽。 他知道,是李冲挡开了青莲凌厉必杀的一剑,救了他一命。 共工的心头一阵迷茫。 黑暗青莲一路追来,身形快如疾风闪电,雪山圣灵刚一脚踏上大雪山,回头一看,黑暗青莲稳稳站在离他只有十丈的冰柱上。 雪山掩映,美人如花,只是一缕杀气,映入了雪山圣灵的禅心。 黑暗青莲一声冷笑,说道:“无知妖孽,你今日难逃本神的手掌心了,有什么手段,你尽管使出来,本神倒要看看,你死前魂飞魄散的模样!” 黑暗青莲显然是怨恨极深。 自从雪山圣灵杀了那十几个与黑暗青莲相伴的凡人尼姑,等于毁了黑暗青莲在这人世的一丝念想,她本来就无依无靠,这一下,激起了黑暗青莲的魔性,此恨甚深,她今日势必要杀了雪山圣灵。 雪山圣灵嘿嘿一声怪笑,“你还真是阴魂不散,也罢,本尊就将你灭了,吸干你的元神精魄,助本尊成就圣身!” 雪山圣灵显得底气十足。 此地已经是雪山圣灵的地盘,对这方圆数百里的地方,雪山圣灵是再熟悉不过的了,他的元神来自于大雪山,经过万年苦修,与大雪山浑然一体,在这里,雪山圣灵可以发挥它的优势,这也是它要引黑暗青莲到雪山的原因。 黑暗青莲大笑道:“本神纵横天地,怎会怕了你的鬼蜮伎俩,你受死吧!” 雪山圣灵一言不发,手中的玄铁拐幻起万千拐影,疾风般朝黑暗青莲劈了下来。 黑暗青莲凝神静气,手中神剑信手一挥,在万千拐影中点中了玄铁拐的真身。 叮的一声响,雪山圣灵的玄铁拐被削了一个缺口,雪山圣灵一步退后,站在十丈之外。 黑暗青莲数万年的修行,虽本心分离,但修为还在,她的功力,比雪山圣灵来得纯正。 雪山圣灵看着手中神兵,心中震撼,此件神器,也是混沌初开之时的灵物,来自天外天的陨石炼化而成,坚韧异常又极具灵性,但黑暗青莲随手一挥,就将它切开一个缺口,先不说黑暗青莲手中的利器是何等恐怖,就单单是黑暗青莲的修为,已经是惊天彻地了。 雪山圣灵一眼扫向黑暗青莲,只见此女面容沉着狠厉,大有不杀了自己决不罢休的气概,雪山圣灵牙关一咬,鬼爪一挥,一阵狂飙卷起,冰雪山石裹挟,就如一条巨大的孽龙,张牙舞爪冲向黑暗青莲。 气温陡降,寒气彻骨! 雪山圣灵本是阴寒之体,他的元神中就是万年寒冰,无数锋锐的霜刀雪剑刺向黑暗青莲。 雪山圣灵倚仗雪山底蕴,出手的攻击力度,比之先前陡然提升了十倍。 当日,共工与雪山圣灵一交手,共工立时处于下风,今日对付黑暗青莲,雪山圣灵全力出手。 黑暗青莲猝不及防,立即身陷可怕危机! (本章未完,敬请关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本心援手挫煞神 陨石天降救狐仙(三) 黑暗青莲眼见天崩地裂般的攻势滚滚而来,她也是经历过无数生死决战的高手,当下深吸一口气,手中神剑化起层层气旋,轰击向汹涌而来的恶龙。 霎时间,铺天盖地的风暴冰雪裹住了黑暗青莲,雪山圣灵眼中射出残忍的光芒,手中玄铁拐一指,一股强猛的力道射向风暴中心。 雪山圣灵就是要一击必杀,解决了黑暗青莲。 一声轻喝传来,起于风暴中心,一条黑影冲天而起,姿态美妙绝伦。 黑暗青莲冲破风暴,轰然一声,雪龙四分五裂,冰雪飘舞,漫天洒下,只听得又一声清叱,黑暗青莲在空中一个盘旋,手中利剑扬空一闪,遥遥划向雪山圣灵。 剑未到,惊人的剑气刺得雪山圣灵汗毛倒竖。 雪山圣灵眼神凝重,身子如陀螺般高速旋转,卷起一阵风暴,巨大的风柱冲天而起,卷向黑暗青莲。 黑暗青莲只觉得耳边冰刀刮体,高速旋转的劲风搅动冰雪,就如九天之外的罡风,锥心刺骨。 黑暗青莲身子化作一缕剑气,瞬间冲破罡风,落在冰峰上。 人影一闪,李冲和青莲一左一右站在黑暗青莲的身边。 黑暗青莲眉头一皱,说道:“本神的事,用不着你们插手,你们走吧!” 李冲微微一笑,看向雪山圣灵,说道:“你修行万年,修为不易,你应该知道,天道人道,皆不可逆,但你恃强凌弱,肆意杀戮生灵,将有损你的大道,若不放下邪念,你必定万劫不复!” 李冲不看黑暗青莲。 雪山圣灵一声冷笑,缓缓低吟,“本尊修行万年,不曾有何作为,就如一粒白雪,一块山石,或沉寂,或消失,在这天地间,毫不起眼,这是何等的孤寂和郁闷,本尊的修为,足以抵得上大罗金仙,你们自诩天道,高高在上,威势凛凛,而本尊只能匍匐在你们的脚下,这又是何等的屈辱!本尊实在忍受不了这种孤寂和屈辱,发誓要打破这不公的天道,与尔等争个高低!” 李冲喝到:“你为了一己之私,肆意妄为,李某的来历,你想必心中有数,某家尚且沦落凡间,受尽轮回之苦,你自由自在,不受轮回,比起我来,你算是幸运的了,为何耐不住狂暴杀心,为祸天道人伦呢?” 雪山圣灵冷笑道:“黄口小儿,你倚仗你的本体,在本尊面前说教,大言不惭,今日若不给你教训,倒叫你看不起本尊了!” 雪山圣灵话一说完,李冲和青莲等三人的周围出现了数百灵兵,杀气腾腾。 李冲一眼扫去,这些灵兵皆是灵根深种,有灵畜,有灵根,也有得道的万年雪参。 当中一灵物,早修得人形,只见她,身形婀娜,姿容绝世。 李冲心中有数,此灵物修为高深,足可与共工匹敌。 灵物一见李冲,眼神一震,笑道:“好一个俊俏的佳公子,你来到了这苦寒之地,怎么也不事先跟奴家打个招呼,让小女子稍尽地主之谊,好好款待一下你这位公子爷!” 灵物眼波流转,媚态横生。 黑暗青莲大怒,喝到:“不知羞耻的妖女,你以为凭借你这点狐媚手段,就可乱了别人的禅心,你真是痴心妄想!” 灵物一声娇笑,看着青莲,问道:“这位公子可是你的夫君呢?” 细语呢喃,悦耳动听。 黑暗青莲顿时面红耳赤,啐了一口。 青莲眼眸一抬,看了黑暗青莲一眼,脸上似笑非笑。 灵物笑道:“这就好说了,小女子待字闺中,公子爷尚未婚配,与小女子实在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别人想要干涉插足,得先问问奴家手中的这把剑答不答应!” 黑暗青莲和青莲一听女子说话,心中大怒,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邪灵,一上来先是李冲,继而又公开向她们叫阵,黑暗青莲脸色一沉,立时就要动手。 雪山圣灵冷眼旁观,他慑于李冲之威,不敢轻易出手,现在有这个灵物出头,他想做壁上观。 李冲脸容淡淡,看着灵物,说道:“李某今日到此,是为了斩妖除魔,我看你恶行不多,你听我好言相劝,赶紧离去,否则殃及池鱼,那就怪不得李某了!” 灵物哈哈一笑,说道:“小女子名唤风瑶,来到这天地间,已是万年,今日得见公子,惊为天人,也是你我有缘,若公子不弃,小女子放下一切,追随公子而去,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雪山圣灵脸色一寒,说道:“仙子不要忘了,今日是为了击杀这些为祸人间的妖孽,仙子要想追求情郎,打情骂俏,只怕是不和时宜!” 风瑶嫣然一笑,盯着李冲,说道:“小女子弱不禁风,难以担当大任,请圣灵另请高明吧!” 话虽是对雪山圣灵说,但一双颠倒众生的丹凤眼,却是俏生生的看着李冲。 李冲仔细看了风瑶一眼,此物是万年雪狐所化,道行深厚,她虽然言语轻佻,但脸上却有一股凌然不可侵犯的神色。 这是一种狐媚到骨子,而又拥有一股高贵气质,让人仰视膜拜的绝美! 李冲微微一笑,说道:“小姐道心纯正,美丽绝伦,但你想乱了李某的禅心,显然是欠了火候,你不要白费心机了!” 一声轻叱,风瑶一惊,禅心一瞬间失守。 其实,刚一上来,风瑶就被李冲的丰姿所倾倒,李冲的俊朗,是一种高高在上的神韵,他的身姿,他的气质,他的修为,让他这个人完全与这大雪山融为了一体,风瑶一时间看得呆了。 但风瑶是修行万年的妖仙,她一惊之下,索性顺势而为,她对李冲的赞美,对李冲的倾倒,是发自内心的,在她的身上,才真实散发出这种高贵得摄人心魄的气质。 风瑶本身就拥有颠倒众生的美,在她的狐媚,她的修为以及她发自内心的倾慕等等因素的作用下,这种深入灵魂的诱惑,天上地下,没有几人能够抵挡得住。 (本章未完,敬请关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本心援手挫煞神 陨石天降救狐仙(四) 黑暗青莲和青莲虽然把风瑶当成敌人,但一瞬间,只觉得风瑶对李冲的倾慕和爱恋,是世间最纯洁,最高贵,最不可亵渎的挚爱。 李冲眼睛一扫青莲和黑暗青莲,心中暗暗讶异。 这个风瑶,修行的这种媚术,在她得天独厚的的绝美外表下,当真是冠绝古今了。 但李冲随后一叱,顿时如深潭之中,滴入一滴山泉,一声叮咚,唤醒了心神稍稍失守的青莲和黑暗青莲。 青莲心中暗呼妖女厉害,谨守大道禅心,严阵以待。 风瑶嫣然一笑,眼波流转,风情万种,只听她幽幽说道:“公子不解风情,奴家哀伤欲绝,公子是英雄人物,看来只有奴家亮出点实力,才不至于让公子小瞧了奴家!” 说罢,手中多了一条丝带,只见此物流光溢彩,飘逸灵动。 风瑶眼角含笑,玉手轻轻一抖,霎时间,丝带就像长了眼睛般,数十支利剑插向李冲的胸膛。 出手就是杀招,毫不留情! 风瑶的脸上,还是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很难想象,此女一边狠下杀手,一边又是一副柔弱女子的样子。 李冲眼眸不动,一伸手,中指一弹,所有的利剑倒飞,刺向风瑶,风瑶一声娇呼,手一抖,万千剑影归于一身,还是一条彩带。 攻势在瞬间瓦解。 风瑶娇笑道:“公子果然是好手段,再接奴家一招!”手又一抖,彩带幻起重重影子,就如大山一般缓缓向李冲压来。 李冲脸色淡淡,徐徐一掌击出,重重大山就如重重烟雾,被罡风一吹,顿时烟消云散。 一女子在消散的烟雾中出现了,只见她身披彩霞,驭风而来,手中的彩带幻化成一柄七彩的利剑,还是流光溢彩,只是不再是温情脉脉,而是杀气逼人。 利剑幻起万朵剑花,向李冲全身罩了下来,李冲微微一笑,一指弹出,叮的一声轻响,利剑偏离了航向,漫天的剑雨化于无形。 风瑶黛眉轻锁,眼眸含春,幽怨地看着李冲,说道:“公子修为通神,心如铁石,奴家真是不敢再相让了!”一步踏前,玉掌就像从虚空转出,突然拍向李冲的胸膛,利剑寒光闪闪,斩向李冲的眉心。 李冲一退,风瑶的利剑落空,李冲一掌轻拍,劲风爆响,风瑶一个倒翻,落在三丈之外。 一动手,风瑶气势如虹,招招狠辣,李冲始终淡淡飒飒,举重若轻,一脸的轻松。 风瑶眼神凝重起来,手一挥,她身后的妖兵分三组,扑向李冲等三人。 青莲和黑暗青莲一声轻叱,神剑在手,斩向这些妖魔鬼怪,顿时几声惨呼,几名妖兵身首异处。 对于这些妖兵,青莲她们不会心慈手软,况且风瑶下手狠毒,青莲早已按捺不住,一见妖兵攻来,立即雷霆反击。 妖兵一惊,领头的一声号令,结成队形,围住青莲和黑暗青莲,狠狠攻击。 围攻青莲二人的妖兵三百人,全是修行几百年的异物,根基相当深厚,而且结成队形之后,威力大增,竟能首尾呼应,与青莲二人恶战,一时之间,青莲二人竟奈何不了他们。 风瑶眼眸一扫,定下心来,看向身后妖兵,在她的身后,是二百个功行深厚的妖兵,风瑶手中利剑一挥,妖兵山呼海啸般冲杀向李冲。 李冲心中平静无波,身形一动,闯入阵型,惨叫声顿时响起,妖兵纷纷倒地,化作一缕缕青烟,随风飘散。 此时,围攻青莲二人的妖兵也大半被杀,化作青烟。 李冲三人身具纯正的阳刚修为,这些邪物修行不够,挡不住他们身上的阳刚杀伐正气,只能是灰飞烟灭的下场。 朔风呼啸,杀气盈天! 这数百里的大雪山,冲淡了李冲他们身上的阳刚之气,雪山圣灵把李冲他们引到雪山,正是出于这个目的,但饶是如此,这些邪物也抵受不了。 一波接一波的妖兵冲杀上来,悍不畏死,李冲心中怒气渐生。 风瑶手中的利剑凌空劈下,斩向李冲,李冲心念一动,暗劲陡出,击向利剑。 正在此时,突变陡起! 雪山圣灵眼眸冷厉,根根白发如雪丝,在朔风中飘舞,模样可怖,只听他发一声咒,“天地无极,玄冰万年,雪域苍苍,如坠轮回!敕!” 一声喊,李冲三人包括风瑶以及众妖兵的周围,顿时冒起数百根冲天冰柱。 冰柱在红日的照耀下,发出苍白刺眼的光芒,一束束光芒就如一支支利剑,斩杀向场中激战的双方。 李冲三人念动真言,周遭就如铜墙铁壁,任凭那剑光霍霍,也休想伤到他们分毫。 但是,众妖兵就没有这个本事了,只见一片血肉横飞,犹如修罗杀场。 风瑶眼睛血红,手中利剑使得风雨不透,堪堪挡住那一束束剑光杀气,她万万想不到,这个雪山老妖竟然如此狠毒,连自己人也下杀手。 眼看她的手下全部血溅当场,风瑶怒火汹涌,身子冲突而起,一抹剑光,斩向雪山圣灵。 雪山圣灵一惊,风瑶的剑光竟然冲破重重剑影,斩杀过来,他一闪身,避了开去。 眼看风瑶就要闯出冰柱阵,陡然感觉罡风压顶,风瑶身子一滞,一口气接不上来,身子从半空中坠落下来。 雪山圣灵脸上泛起一丝阴冷残忍的笑意。 突变又起! 一阵霹雳,虚空中无数山一般的陨石砸落下来,强大的罡风卷起雪山上丈余深的冰雪,冲向虚空,漫天挥舞,掩埋了冰柱阵,也掩埋了李冲他们。 一时间天昏地暗。 轰隆声不绝,巨大的陨石不断砸向大雪山,万年寒冰轰然崩塌,铺天盖地倾泻下来。 雪山圣灵早就不知去向。 一声禅唱,漫天雪影中,李冲携着三女,冲天而起。 在李冲他们的周围,泛起一圈强大坚韧的光幕,凌空砸下的无数陨石以及那些尖锐如利刃的冰刀,纷纷弹开。 在生死关头,李冲救了风瑶。 四人缓缓落在百里之外,一场风暴,正在苍茫的大雪山肆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邪魔挑战人间道 正道不容邪祟行(一) 就在李冲和青莲出现在神女峰下的时候,李家庄也陷入极大的危机之中,宝印和雪山十大煞神率领五百妖兵,大举进攻李家庄。 宝印等妖兵悄悄潜伏在距离李家庄五十里之外的一处幽深山谷。 要进攻这个象征天下玄门正宗的李家庄,宝印心中也是惴惴不安,没有多大把握,但他一想到与李家庄的对决,这一天迟早会来,与其苦等,不如早一点解决,再说,他现在已是势成骑虎了。 宝印运起天玄九转谛听秘术,密切窥视李家庄的一丝风吹草动。 李冲和青莲一出庄,宝印立即就知晓了。 这是个连环棋局,是雪山圣灵的连环恶局。 李伯凌和赫巴禅机深奥,早知有恶客到来,二人一步踏出,来到院中。 李伯凌双指一弹,一声轻响,发出一个暗号,一百名年轻高手齐刷刷站在赫巴和李伯凌的身后。 另外五十名高手把守住庄园的各个要害角落,防止敌人乘乱焚烧庄园。 从发出警示开始,到目标力量到位,不过是眨眼功夫,显示出这些年轻高手的修为和高超的警觉反应能力。 一声冷笑,宝印和十名面相凶恶的劲装高手落在宽大的草坪上。 李伯凌眼神淡淡,看向来敌,这些高手除了宝印是佛门高人外,其他的都是修行了上千年的异类妖物,一个个阴狠沉凝,显然是实力不凡。 李伯凌冷笑道:“大师是当今有数的高僧,怎会与妖物搅合在一起,今夜来到我李家庄,意欲何为?!” 宝印脸容肃穆,冷冷说道:“本座乃大元朝皇帝忽必烈的师尊宝印,李家庄逆天而行,本座今夜到此,专为缉拿你等反叛逆臣,若你等束手就擒,本座还可考虑从宽发落,若尔等执迷不悟,今夜之后,只怕李家庄将在人世间彻底消失了,这个后果,你可要想好了!” 李伯凌一声大笑,说道:“蒙元朝廷自诩顺应天意,一统天下,乃是人间正统,大师身为帝师,但大师身边的这些虾兵蟹将,怎么尽是些见不得天日的妖物异类,你带了这帮邪祟妖魔来打我李家庄,不正是狠狠打了忽必烈的脸了吗?” 宝印脸色不变。 宝印身边的高大汉子一听,顿时火冒三丈。 这个魔神,自号望月神,是个修行了千年的牦牛精,性如烈火,心性极为自负,他得雪山圣灵点化,传他神通,又经过千年苦修,他的一身修为,极为高深玄奥。 望月神听到李伯凌骂他们是妖物异类,眼中寒光闪烁,恨不得立即杀了李伯凌。 一声大喝,望月神一步滑出,闪电般冲向李伯凌,同时一拳击出,寒气重如大山,狠狠砸向李伯凌的胸膛。 狂猛的气劲冲击而来,就如阵阵飓风,望月神眼神凌厉骇人,全身散发出犹如实质的杀气。 李伯凌一看,知道此魔修为不凡,暗暗提聚体内罡气,凝神戒备,脸上却是神色不动。 望月神身高力猛,一拳之力,劲风凌冽,十丈之外的大树,被刮得猎猎作响。 李伯凌眼眸一动,身子不动,也是一拳击出,轰然一声大响,望月神一步退后,回到原来的位置。 气势汹汹的攻击,一瞬间瓦解,双方都没有占到便宜。 宝印看着李伯凌,喝到:“叫李冲出来说话!” 赫巴哈哈一笑,说道:“好一个佛门高僧,你明明知道李冲不在,才敢放胆来攻打李家庄,现在却明知故问,掩盖你的心虚胆怯,你羞也不羞!” 宝印脸上一红,他见李伯凌一出手,就知道眼前这两个人乃是绝代高手,已跻身天下有数高人的行列,修为仅仅低了李冲一线,他见望月神讨不了好,本想无话找话,挽回面子,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哪知赫巴一针见血,直接戳穿了自己,宝印恼羞成怒,把心一横,今夜只有不顾脸面,尽起精锐,才能稳操胜券。 李家庄成为天下玄门正宗,果然是名不虚传,随便一个,足以称得上当世高手。 还好,闫天仇已死,否则,今夜只怕是一场不知胜负的生死血战。 宝印一挥手,异响陡起,场中又多了数百名打扮和面容都是奇形怪状的高手。 李伯凌暗吸了一口气,一个暗号发出,一百名年轻高手分成三组,互成犄角,顿时把那五百名高手分割包围。 庄内这一百五十名年轻高手,在闫天仇死后,由赫巴接手训练,加上李冲亲自传授他们天罡五雷阵法,此阵先天自成,非常厉害。 阵法有云: 奇阵传自洪荒开,先天圣灵铸精魂; 三三护卫犄角稳,五五八卦阵中藏; 天雷阵阵如轰顶,罡风绞杀邪魔惊; 此阵专为人神道,玉宇人间享清平。 钟一鸣犄角正中一站,气势如山,手中令旗一挥,发动阵势,这些年轻高手以三三为数,阵中三十三人连为一体,三阵归一,立即展开了雷霆攻击。 阵中众妖邪猝不及防,一阵惨叫,登时倒下了十几个。 宝印一惊,他万料不到这个阵法如此厉害,在宝印他们的心目中,李冲和青莲一去,李家庄再无抗衡的高手,根本不堪一击,哪知事实并非如此,李伯凌一出手,他的气势和实力摆在那里,赫巴虽未出手,但观看此人的气度,修为也绝不在李伯凌之下。 更有甚者,这些年轻高手的强大战力和意志,以及阵法的凌厉玄奥,都是宝印和众煞神始料未及的。 李家庄作为天下玄门正宗,一度成为蒙元狼兵的境地,绝非浪得虚名。 此时,众煞神也顾不得脸面了,望月神手一挥,十大煞神和宝印一起,扑杀向李伯凌和赫巴。 宝印一拳,如轰天之锤,砸向李伯凌,李伯凌一步踏上,身形一偏,手掌轻轻一拨,噼啪声响,宝印的拳头砸偏,李伯凌抢入宝印的中线,手肘如铁棒,撞向宝印胸膛,宝印一惊,侧身闪过,李伯凌轰然一拳,右拳蓄满劲风,击向望月神,左手手掌如刀,斩向扑近身旁的另外四个高手。 (本章未完,敬请关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邪魔挑战人间道 正道不容邪祟行(二) 一拳一掌,全力出击,先是逼退宝印,再闪电攻击六大高手,一气呵成。 劲风割体而来,望月神和四个煞神不敢和李伯凌硬碰,一退十丈。 那边,赫巴也和另外的五大煞神交上了手,赫巴一连五拳,暴击五个邪神,转眼之间,五个煞神也被击退。 宝印眼神一沉,知道今晚必须速战速决,否则一旦李冲归来,就是自己的死期,他与那十大煞神交换了一下眼神,都知道此战的凶险。 李伯凌和赫巴的修为太强大了,强大到宝印合这十个煞神之力,也压制不住他二人的冲天气势。 宝印和众煞神眼神阴狠,再组攻势,向李伯凌和赫巴狠狠攻击。 再说,那被分割包围的众邪魔,每一个的实力都超出大多数年轻高手,足以与钟一鸣抗衡,钟一鸣等人虽然倚仗阵法厉害,起先攻势如虹,牢牢压制住众邪魔的凶性,众邪魔出于劣势,但时间一长,众邪魔皆是道行深厚的修真之士,看出这些年轻人修为尚浅,而且人数少的劣势,采取了稳扎稳打的战法。 渐渐地,这些年轻高手劣势显现,一个个额头出现汗珠,这是气血不济的征兆。 钟一鸣令旗一挥,阵势改变,众年轻高手拔出利剑,银光一闪,斩向场中邪魔。 赫巴和李伯凌与十一个大高手猛烈交锋,又是一番惊心动魄的场面,比之当日李伯凌和赫巴决战鄂州时的情景,形势更是凶险。 这十一个修行深厚的对手,光是拿宝印来说,他的修为就远远超过当日在鄂州决战的十一个天韵门的僧人,况且还有十个修为更在宝印之上的邪灵。 激战中,李伯凌一眼看向赫巴,赫巴也一眼扫来,二人朝夕相处,心意相通,一眼之下,对方的心思了然于胸。 李伯凌一声暴喝,一拳轰向宝印,突然爆发的力道,就如巨大的陨石凌空砸下,汹涌强大,宝印一退,李伯凌一声长啸,攻势如虹,闪电般闯到望月神和另外两个煞神的身边,肩头一耸,撞向望月神的胸膛,提膝撞向其中一个煞神的下阴,手掌一挥,掌如利刃,斩向一个邪神的咽喉。 瞬息之间,连击三大高手,全是拼命的打法。 宝印等三大高手不敢硬接,一退,李伯凌闯入围攻赫巴的五大高手的核心。 宝印和望月神大怒,反身追击而来。 望月神等邪神脸色铁青,把赫巴和李伯凌死死围住。 攻击暂停,十一双闪着邪恶光芒的眼睛死死盯住李伯凌和赫巴。 赫巴和李伯凌并肩一站,互相看了一眼,面对生死凶险的雄心壮志展露无遗。 赫巴微微一笑,说道:“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我倒要看看,这班邪魔外道,今日是否真要得了你我的命呢!” 李伯凌笑道:“你我命硬,莫要说是他们这些冲锋陷阵的喽啰,就是他们的主子亲临,也奈何不了我们,大师放心好了!” 赫巴和李伯凌哈哈大笑,战意汹涌。 天地肃杀,月色无光! 此时,在李家庄十里之外,臧阴灵正在暂时栖身的石洞之中打坐,他虽然被青莲赶了出来,但他并不怨恨青莲,任何一个正道人士,都不会轻易原谅他,青莲对他出手,也是极有分寸,不曾伤他半分,况且,李冲对他仁义大度,不光不再追究他的恶事,而且还出手救了他。 共工也救过他,而且可以说,共工是他得以重生的关键,但臧阴灵隐隐感觉到,共工救他,是出于一种不可告人的个人目的,与师尊明空的用心差不了多少,但是李冲,却是坦坦荡荡。 臧阴灵修行百年,心思灵动细腻,当然分得清楚。 臧阴灵正在出神,陡然间心头一跳,一丝不祥的念头涌上涌了上来。 “不好,李家庄有难!” 臧阴灵再世为人,已经了无牵挂,师门已经覆灭,所有的仇人已经死了,他如今唯一牵挂的,也只有这代表天下玄门和道义的李家庄了。 臧阴灵念头一闪,身子一晃,消失在夜幕中。 一瞬间,臧阴灵来到李家庄,里面杀伐盈天,臧阴灵想也不想,直接闯入。 李伯凌和赫巴咬牙苦战,今夜的对手,实力之强大,尤其是围攻他们二人的这是一个高手,每一个都与他们相差无几,若不是他们的意志力强大,功行正宗深奥,只怕就是场中纵横滚动的罡风,也要将他们绞杀成齑粉。 场中的年轻高手渐渐支持不住了,有几人已经受伤,只能凭借阵法,与那数百个邪魔苦苦相持。 臧阴灵身子一闪,来到李伯凌和赫巴的身边,冲着二人一笑,李伯凌和赫巴道行深厚,一眼之下,立即知道臧阴灵并无恶意。 臧阴灵一声长啸,场中恶战暂时停止了。 宝印一眼扫来,见是臧阴灵,他心中有数,但还是想再试一试,因为此时恶战正酣,李伯凌和赫巴还有那一众年轻高手,虽然处于劣势,但战意高昂,反击的力量,大大震撼了宝印等高手,这场仗再打下去,若李冲不出现,他们有把握当场击杀李家庄的所有人,但己方要死伤多少,就不得而知了,若此时再加上臧阴灵这个绝世高手,又多增加了几多变数和风险。 所以,宝印还想做最后的努力。 宝印看着臧阴灵,笑道:“一别数十日,本座对大师甚是想念,大师可好呢?” 臧阴灵眼神淡淡,不紧不慢的说道:“托大师的福,老衲还好。”语气之间,不露声色。 宝印又说道:“当日本座一见大师,就知道大师必定是不甘寂寞的高人,若今夜大师助本座剿灭李家庄,本座保证,一定让大师坐上大元朝国师的宝座!” 臧阴灵眼眸不动,还是淡淡说道:“大师的话说完了吗!” 宝印一愣,道:“说完了!” 臧阴灵一声冷笑:“大师乃是当世高人,就是唆使人出山当走狗,也是别出心裁,先是许以高官厚禄,威势权利,这是枭雄的一贯套路,但若请人不成,就要将之当场击杀,免留后患,这也是枭雄的套路,老衲看惯了这世间的众生百态,不再执迷于权势富贵,但大师却偏偏不信,执意要将老衲置于死地,若不是老衲跑得快,只怕当日就死在大师的佛掌之下了!” (本章未完敬请关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邪魔挑战人间道 正道不容邪祟行(三) 宝印脸色数变,知道无法笼络臧阴灵,牙关一咬,手一挥,众煞神扑向场中三人。 暂时停下的恶战,再度拉开战幕。 一场血战,愈演愈烈。 臧阴灵的修为,此时已经与宝印相差无几了,他只是还走不出被人偷袭惨死的阴影,所以当日才在宝印的手下险象环生,就是因为他底气不足,以宝印的手段,岂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但今夜情况不同了,李家庄秉承禅道正宗,臧阴灵前来助阵,一腔正气汹涌,对宝印无惧,对生死无惧,修为顿时发挥了出来。 正道虽沧桑,亦是正道,臧阴灵有一种再世为人的欣喜,他被共工所救,死而复生,当时,他只是对生的渴望,而此时,臧阴灵却是对正道和正义的渴望,境界和层次,不可同日而语了。 臧阴灵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他仿佛又回复了前世的意气风发的枭雄本色! 一声冷笑,臧阴灵一步踏前,身子陡然跃起,轰天印凌空砸向宝印的天灵盖。 威势赫赫,远非当日可比。 危机清晰的印在宝印的禅心上,宝印一惊,脸色凝重起来,一拳对砸,轰的一声大响,臧阴灵身子倒翻,凌空旋转,如陨石一般向宝印撞来。 宝印吃不住拳掌相撞的巨大劲力,后退一步,臧阴灵如影随形,身子带着猎猎劲风,轰然撞来,宝印不敢硬抗,身子一闪,避了开去。 臧阴灵一个旋身,回过头来,眼神罩定宝印。 双方都是绝世高手,臧阴灵丝毫不敢大意。 此战是臧阴灵再世为人的第一战,当日他被迫与宝印交手,战意不强,只想抽个空当脱身而去,今日是他主动找上宝印,想的却是与宝印这个帝师分出个生死胜败。 一招击退宝印,臧阴灵信心陡增,胸中战意汹汹。 李伯凌和赫巴见臧阴灵居然是来助拳的,心中大定,两人并肩一站,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身子一晃,闯入十大煞神的核心。 一轮狂攻,惊心动魄。 十大煞神已经有了正神的根基,远非一般邪祟可比,他们每一个身上强大的反击之力,足以当得上人世间十个超级高手的合力,李伯凌和赫巴虽然已经是神级高手,但十大煞神的狂猛气劲也震得他们气血翻涌。 赫巴和李伯凌心中骇异,今夜来敌的实力,实在是闻所未闻,而且这些敌人的身上,散发出一股凌冽的玄阴寒气,江湖上的一般高手在他们的面前,光是这一股寒气,也要使人心神颤抖,斗志全消。 己方的人都是凡间之人,尤其是那些年轻高手,虽悍不畏死,但久战下去,如何抵得住这些妖邪发出的寒气侵蚀。 这些邪魔是李冲和青莲前脚出门,后脚就杀了进来,摆明了就是一个连环杀招。 李伯凌和赫巴虽然不担心李冲和青莲的安危,但敌人设下此恶局,那么,等待李冲他们的,将是如何凶险诡异的陷阱,也是可想而知,就从李冲和青莲迟迟不回来,他们必定也是身陷危机之中。 所以,李家庄今夜的吉凶就真的难以预测了。 臧阴灵的加入,毫无疑问是增加了很大的战力,但也仅仅挡住了宝印,但要杀了宝印,臧阴灵目前还没有这个实力。 李伯凌和赫巴心中都暗暗着急。 若是以往,无伦面对如何强大的敌人,李伯凌和赫巴都一往无前,豪气干云,但今夜不同,因为除了他们之外,还有那些刚刚踏上人生道路的年轻高手,还有李家庄数十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庄客,若今夜败阵,以这些邪魔的残忍凶暴,整个山庄必定无一人幸免。 敌人是有备而来,早就打算好了,要将李家庄连根拔起,此等险恶用心,此种对李家庄的切肤之恨,除了忽必烈之外,李伯凌和赫巴实在想不出有第二人。 这个人间帝王,竟然能调动起这些邪魔外道,他真的是不顾一切,丧心病狂了。 从现场调度来看,宝印虽然是佛门枭雄,忽必烈的师尊,但他根本调动不了这些妖兵,更不要说十大煞神了,难道这些妖魔才是忽必烈的杀手锏吗? 李伯凌心中念头一闪即过。 激战中,一声大喝传来,只见望月神手中多了一把降魔杵,降魔杵轰然砸下,李伯凌一闪,降魔杵砸在地上,草木石屑纷飞,地上被砸开了一个大洞。 望月神眼睛血红,眼神凶狠凌厉,手中降魔杵斜撩而上,拦腰扫向李伯凌,快如闪电,沉重的降魔杵在他的手中,就如一柄轻巧灵动的利剑。 李伯凌眼神不惊,一掌拍出,掌风扫向降魔杵,啪的一声响,降魔杵偏离方向,借力打力,化解了危机。 望月神心中也是惊异万分,合十大煞神之力,竟然拿不下两个凡人,对这个目空一切的魔神来说,这是多大的屈辱,他连看家神器都使出来了,显然是动了真怒。 赫巴与其他几个煞神战在一处,身影翻滚,难解难分。 那边的臧阴灵,宝印回过神来,对臧阴灵展开了狠狠攻击,臧阴灵也只是堪堪挡住了宝印的凌厉攻势,要想援手李伯凌他们,也是不可能了。 这边的战斗暂时呈现胶着状态,而那些年轻高手的形势,就没有这么好了,数百妖兵纷纷拽出奇形怪状的兵刃,配合他们身上的玄阴寒气,对这些年轻人疯狂攻击,一声一声的闷哼传来,李家庄的年轻高手又有几人受了重伤。 形势更加恶化了。 望月神眼睛一扫场中打斗,一声呼哨,众妖兵精神大振,更是加紧死命进攻。 给他们的时间也不多了,到现在为止,望月神也没有收到雪山圣灵的任何信息,那就足以说明,雪山圣灵也没能杀了李冲和青莲,否则早就通过万里传音的秘术通知自己了,以雪山圣灵的大神通,又精心布置恶局,加上他手下的众多高手魔神,可谓是占尽了天时地利,尚且杀不了李冲,这个李冲的神通,真是惊天动地了。 望月神心中焦躁起来,如果李冲脱困而出,赶回李家庄,那自己是否有命回去,就难说了。 一眼扫去,只见李伯凌的脸上始终云淡风轻,就是在此等恶劣的形势下,也不见他有任何心浮气躁的举动,这个人太强大了,若单打独斗,自己在他的手底下是否撑得了五百招,望月神心中毫无把握。 场中的三人都是一往无前,豪气干云,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他们不光是修为高深,而且一身正气凛然。 相比起来,自己一方在气势上就先矮了半截,还好自己带来的这些高手,都是修行数百年的异物,占据了力量和心智上的先天优势。 但是,很明显,李家庄此时处于绝对的劣势。 (本章未完,敬请关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邪魔挑战人间道 正道不容邪祟行(四) 又有几个年轻高手在敌人的强大攻势下丧命,这些年轻人心智坚毅,就是死,也不会大声惨叫,但就是一声轻呼,也瞒不过李伯凌和赫巴的耳朵。 李伯凌牙关一咬,正要发出撤退的讯号,把敌人引进李家庄的天罡绝杀大阵。 一声佛号传来,场中多了两个僧人,一个满头红发,迎风飘舞,一个面色淡淡,手结佛印。 二僧气度沉凝,显然都是修为高深的绝世高人。 二僧正是珍巴和牧空。 珍巴长眉深锁,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李家庄内杀伐冲天,老衲远在千里之外,就感觉到邪魔涌动,杀气逼人,这人世间的戾气,怎么又愈演愈烈了呢?” 场中激斗暂时停止,看着突然到来的这两个僧人。 牧空眼眸一抬,看向赫巴,说道:“师兄安好!” 赫巴笑道:“愚兄久历红尘,惹上一身杀伐之气,师弟不是感觉到愚兄身上的杀气,才赶了过来,愚兄作为修真之人,但却做不到心如止水,让师弟见笑了!” 珍巴和师弟牧空赶来,赫巴信心陡增,虽然强敌环视在旁,赫巴此时谈笑风生,毫不在意。 这两个僧人气度不凡,显然是身负绝顶修为的高手,望月神等魔神和宝印目光锐利,当然看得出来。 牧空说道:“师兄心中挂碍天下苍生,这是修真之人的本分,可笑师弟当日目睹李冲神威,就心生怯意,从此绝迹人世,但世间的纷争,并没有因师弟的退出而有丝毫改变,比起师兄的百折不挠,赤子之心,师弟才真是惭愧了!” 赫巴展颜一笑,说道:“眼下群魔乱舞,师弟来得正合时宜!” 李伯凌认识二人,当下说道:“多谢二位大师援手!” 珍巴合十一礼,说道:“珍巴得李冲小友点化,才小有成就,本来珍巴早就想来李家庄做客,又觉得是故人的手下败将,无颜踏入李家庄,但李冲小友千里迢迢,赶到大理见珍巴,此情天高地厚,珍巴无以回报,今夜到此,只是为人间正道稍尽绵薄之力,李施主不必客气!” 李伯凌躬身一礼,说道:“有劳两位大师了!” 赫巴哈哈一笑,吟道:“天下男儿正当时,万里长空洗碧血,一身热血须珍重,扫尽群魔共举樽!” 赫巴战意汹涌而出,眼光一一扫过珍巴c牧空c臧阴灵的脸,最后停在李伯凌的身上,这些身具绝世修为的神级高手,眼神坚毅沉凝。 李伯凌与赫巴的目光相接,一切都在不言中。 珍巴和牧空打了个眼色,二僧身子一闪,闯入那数百妖兵的阵中,发动猛烈攻势。 李伯凌c赫巴和臧阴灵眼神交换,随即发动凌厉攻击。 又是一轮血战! 李伯凌这边,战意高昂,一出手就是全力进攻,十大煞神和宝印眼见对方强援已到,心中暗暗着急。 那边的形势急转直下,数十名年轻高手发动阵势,配合珍巴和牧空对数百妖兵展开绝杀,威力陡然增加了一倍,一下子斩杀了数十名妖兵。 众妖兵见势不妙,纷纷向十大煞神靠拢,阵型一乱,刚才的凌冽杀气,顿时收敛了不少。 妖兵接连被杀,发出一声声惨叫,就像重锤一样敲击在宝印的心头。 宝印眼见众妖兵抵挡不住,而这边的形势又难以预料,心中暗自盘算,他才不会与敌人死战到底,他还有大好的前程,只要忽必烈还在,就算今夜失利,也不打紧,他还是大皇帝的国师,他与这些邪魔异类不同,他可是正宗的佛门高僧,将来还要成仙成佛。 宝印主意打定,准备万一不敌,他将在第一时间逃遁。 这就是枭雄的本性,一见不妙,转身就逃,不会顾及同伴的生命。 场中惨叫连连,天罡五雷阵法发挥出了最大威力,一霎时杀气阵阵,就如九天之外的迅猛罡风,卷杀向那些邪魔妖兵,又有数十名妖兵惨死当场。 李伯凌等三人这边,因为这些煞神的实力远非那些妖兵可比,十一对三,李伯凌三人就出于绝对劣势,望月神见势头不对,与那些煞神交换一下眼神,突然疯狂进攻。 望月神他们心中清楚,一旦那些妖兵被解决,李家庄合兵一处,那就是他们这些自命不凡的老家伙的死期了,天罡五雷大阵的威力,让望月神心惊胆战。 望月神一声大吼,手中降魔杵直挺挺的向赫巴捣来,其他几个煞神也是神兵在手,狠狠向李伯凌攻来。 宝印眼神一动,一拳封住臧阴灵的凌空掌力,脚下一滑,向十大煞神一边靠过来。 交手至今,臧阴灵的内劲和气息连绵不绝,在宝印的强猛攻势下,招招反击,丝毫不在下风。 臧阴灵如影随形,一拳闪电攻来,宝印退入十大煞神结成的阵中,臧阴灵狂猛的力道就如打在一堵强大坚韧的气墙上,臧阴灵后退一步。 宝印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在这种情况下,场中激战的双方,只有臧阴灵的心神集中在宝印的身上,臧阴灵的狂猛一拳,击打在十大煞神结成的气墙上,震得臧阴灵气血翻涌,心神一瞬间失守。 宝印再环视战场一周,心中暗叹,一闪身,化作一缕金光,消失在夜色中。 臧阴灵回过神来,想要追击,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宝印逃了。 望月神等十大煞神的心神紧紧锁在李伯凌和赫巴的身上,与二人的心神灵力绞杀在一起,根本注意不到宝印的一系列动作。 因为宝印进入阵中,心中并无进攻交战双方的念头,他就如一缕微风,无侵无扰,当然来去自如,所以根本不会引起十大煞神和李伯凌二人的注意。 臧阴灵眼神罩定望月神,一拳击向望月神的后心,杀气汹涌,望月神一惊,才猛然醒悟过来,但宝印已经不知去向了。 望月神连生气的余暇都没有,霍然转过身来,眼神死死盯住臧阴灵。 臧阴灵哈哈一笑,说道:“小僧得上天眷顾,再世为人,不会再干那暗箭伤人的龌龊之事,你放心好了!” 望月神大怒,一杵挟带狂猛威势,轰击向臧阴灵。 臧阴灵不敢硬接,侧身一闪,避过降魔杵的锋锐,一掌斩向望月神的小腹,劲风嗤嗤,也是全力出手。 望月神横杵一封,架住臧阴灵蓄满刚劲的一掌,拳杵相交,惊人的气劲相撞,臧阴灵身子一晃,倒退三步,望月神的身子也晃了一晃,随即一步踏前,降魔杵扬空一闪,往臧阴灵的天灵盖砸落下来,劲风激荡,地上碎石纷飞。 臧阴灵眼神不惊,身子不退反进,一下子闯入望月神的怀中,肩头一耸,狠狠撞向望月神的胸膛,打法精妙绝伦, 两下动作,快如闪电,充满了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 望月神眼神凝重,矮身一撞,肩头对肩头,轰的一声,臧阴灵再退三步。 两次猛烈交手,臧阴灵连退六步,望月神只是身子晃了两下,他作为进攻李家庄的主帅,修为和气血强大深厚,实力强横。 臧阴灵暗暗吸了一口气,运气一周,体内翻涌的气血回归本位,全身随即回复了自然。 两次处于下风,臧阴灵知道,眼前这个魔神,实力确实在自己之上,但他全然不惧,眼神如刀,牢牢罩定望月神。 又是一阵惨叫声响起,那是被斩杀的妖兵在哀嚎。 冷月凄清,映照着庄内的冲天杀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 气势如虹惊敌胆 亦恨亦情难分明(一) 宝印走了,李家庄的年轻高手在珍巴和牧空的率领下,向那数百妖兵展开了猛烈绞杀,珍巴和牧空眼见妖孽肆虐,杀气汹汹,也只得放下出家人的慈悲之心,配合天罡五雷大阵发动的大势,下手毫不留情。 望月神虽然击退臧阴灵,但急切之间,也杀不了臧阴灵,他双眼一扫,己方的妖兵在李家庄的拼死反攻下,已经有一半多死于非命,宽大的广场上尽是妖灵异兽的残肢断头,触目惊心,他再一看和李伯凌和赫巴激斗的那九个邪神,也只是稍稍占了上风。 场中一声声惨叫,听得望月神心惊胆战,天罡五雷大阵玄妙无匹,攻势凌厉,转眼间,己方的妖兵只剩下数十个,但都已经是全身浴血,全凭借异兽猛禽的那一股狠劲才勉强活到现在。 望月神一声大喝,撇开臧阴灵,身子一闪,如狂风一般卷向李伯凌,手中的魔神杵荡起一阵阴风,轰击向李伯凌的后心。 突变陡起,李伯凌正全神对付场中的敌人,双方胶着在一起,已经到了生死关头,望月神突然袭击,李伯凌虽然知道望月神偷袭,但仓促之间,竟难以出手抵挡。 李伯凌一声冷喝,身子一闪,幻影神通,脚踏九宫八卦,一下子闪了开去,堪堪避过望月神的绝杀,但九个邪神的刚劲犹如大河决堤,汹涌扑来,钻进李伯凌的全身心脉。 形势凶险万分! 好个李伯凌,脚尖一点地,大半的刚劲瞬间导入地下,身子凌空跃起,轰的一身巨响,花岗石铺就的广场陷下去五尺,出现了一个方圆一米的圆形大洞。 尽管如此,李伯凌喷出一口鲜血,脚尖轻轻点在赫巴的肩膀上,赫巴只觉得一股大力汹涌而来,一咬牙,轰然击出一拳,九大高手的拳劲从赫巴的拳头中击打出去,再加上李伯凌和赫巴的真劲,震得九大邪神倒退十步。 原来,李伯凌身上所受的刚劲,一半卸入地下,另一半通过赫巴的身体拳头反击向九大邪神,这些邪神如何抵挡得住,倒退开去,一个个气血翻涌,惊骇不已。 李伯凌和赫巴心意相通,他熟知赫巴的运劲法门,所以才将这股开山裂石的真劲化为攻击的力量,换做是其他人,这种冒险的举动,十有会让赫巴筋脉寸断,死于非命,但李伯凌的心思转得如此之快,二人的默契配合,以及赫巴的运劲之玄妙,一下子表露无余。 望月神和九大邪神顿时瞠目结舌,满以为李伯凌一退,狂涌而来的真劲就会将他炸为齑粉,哪知他通过赫巴,反将这股气劲反击回去,心智之胆大包天,运劲之玄妙,简直是匪夷所思。 一霎时,望月神和众煞神你望我c我望你,心中升起一阵阵寒意。 敌人实在太强大了,远远超出了这些蛰伏了几百年的煞神。 臧阴灵身子一晃,来到李伯凌的身边,与赫巴和李伯凌并肩一站,三人身上的强大杀气,席卷向望月神等煞神。 望月神等煞神蛰伏了数百年,本以为一出手,李家庄除了李冲和青莲,其余的这些凡夫俗子只有待宰的命运,尽管望月神对李家庄的实力做了最高的估计,但事实是,这些人皆是人间的绝世高手,任何一个,如果要将他击杀,都要付出可怕的代价,这人间之道,并不是那么好践踏。 尤其是这些人类的身上,有一股撼动山岳,踏平天壑的强大意志,以前听主人说起李家庄,是如何的神圣强大,他们都不以为然,以为主人不过是太抬举李家庄了,但你如今一交上手,情况甚至比主人的想象的要糟。 若李冲和青莲在,他们这些煞神只怕就只有被宰的份了。 臧阴灵看向李伯凌和赫巴,满脸歉意,说道:“刚才小僧一个愣神,差点害了二位大师,小僧惭愧!” 李伯凌哈哈一笑,说道:“大师再世为人,可喜可贺,邪魔强大,伯凌的生死无关紧要,大师不必介怀,这些妖孽卷土而来,大有覆灭我李家庄的势头,如今庄主不在,李家庄形势危急,大师援手之恩,我李伯凌没齿难忘!” 臧阴灵顿时精神一振,大笑道:“李兄真是爽快之人,今夜一战,无伦是死是活,我臧阴灵再也不是以前那蝇营狗苟的小人了,今夜能与诸位英雄并肩战斗,是我臧阴灵的福气!” 赫巴大笑道:“大师豪情满怀,幡然而悟,胜过百年修行,我赫巴交了你这个朋友!” 李伯凌眼眸一扫,那些年轻高手逐一屠戮妖兵,但也有十几人在激斗中身亡。 望月神知道那些妖兵抵挡不了多少时候了,他眼珠一转,一个暗号,十大煞神扑向李伯凌三人,气势汹汹,完全是拼命的打法。 “邪魔横行,正道沧桑,笑看风云,度我余生!” 李伯凌一身长啸,一招天极长拳中的观海日出,一拳击出,李伯凌的拳头就如一轮烈日,卷起一波炽热的巨浪,轰向敌人。 天极长拳是闫天仇的绝技,闫天仇毫无保留,把这套拳法的精髓传给了李伯凌。 故人已逝,但精神长存,闫天仇嫉恶如仇,最恨这些残害人间道的邪魔煞神,李伯凌满腔烈火,要以故人的辣手神招击杀这些邪魔,以之纪念自己的挚友兄弟。 汹涌的烈火席卷向望月神和九大煞神,在同一时间,臧阴灵和赫巴也发动了猛烈攻击。 杀气汹汹,邪魔惊心。 一声惨叫传来,最后一个妖兵被珍巴一掌击毙。 珍巴和牧空身子一闪,来到李伯凌等人的身边。 众煞神短暂的骚动之后,激战又起! 以五敌十,李伯凌这边仍然不占优势,但五人瞬间连为一体,强大的战意,就如一道道坚韧的天幕,任凭邪魔如何凶暴,也撕不开一丝裂缝。 激战中,十大煞神的心意也连为一体,他们都是修行有道的邪灵,以往他们各自为阵,不可一世,不屑于联手,但今夜之震撼,这些凡人的强大杀意,犹如实质,清晰而狂猛地冲杀而来,让他们收起了狂妄之心,一个个全神贯注,凝神对阵,不敢有丝毫大意。 (本章未完,敬请关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 气势如虹惊敌胆 亦恨亦情难分明(二) 场中身影闪烁,生死决斗,正在进行! 场外的年轻高手一时间插不上手,但死亡的寒气一阵阵袭来。 陡然,望月神一声冷喝,众邪神一步退后,站在十丈之外。 李伯凌等人眼神冷淡,盯着这些邪魔。 望月神双眼环视一周,之间数十名李家庄的年轻高手分散开来,把自己一方牢牢包围住,一阵阵强大的杀气,袭体而来。 望月神一向眼高于顶,胆大包天,但绝非莽撞之徒,否则主人也不会让他领头攻打李家庄。 今夜一战,是望月神一生中最为艰难的一次,自己手下的妖兵全部覆灭,这个损失,没有百年,休想弥补过来,而跟随自己的这些煞神,莫不是称霸一方的邪魔,之所以暂时听从自己的号令,实际上是他们出于对雪山圣灵的敬畏,自己并不是他们的主宰,若是到了生死关头,难保他们不会像宝印一样溜之大吉。 望月神仰天打了一个哈哈,看着李伯凌,说道:“李家庄果然是人间玄门正宗,某家佩服,先生若是与某家单打独斗,不知先生有多大把握呢?” 他知道李伯凌身具玄门神功,但与自己数百年修炼的阴寒玄功比起来,修为还是低了一线,此时李伯凌身上有伤,望月神有把握在千招之内击杀李伯凌。 李伯凌哈哈一笑,说道:“你虽是邪魔外道,但李某看你也是一条汉子,你若要单打独斗,李某接着就是!” 一脚踏出,强大的战意汹涌而来。 望月神一愣神,他料不到李伯凌在重伤后还敢接受自己的挑战,对方身上的凌冽气势,丝毫不输于自己,望月神一阵踌躇,这个人实在是高深莫测,万一与他动起手来,自己一点把握都没有。 就算自己真的侥幸赢了,也必定是气血耗尽,那就真的走不出李家庄了。 望月神一时间尴尬已极,他又仰天打了个哈哈,说道:“李先生真是豪气冲天,某家佩服,今夜一战,就此停手,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李伯凌眼神淡淡,他微微一笑,说道:“你等无端挑起战火,杀我李家庄的人,若你几句话就像搪塞过去,也未免不把我李家庄当回事了吧?” 望月神说道:“此战是我等挑衅在先,但某家带来的手下几乎被你们杀光了,只剩下我们这几个老家伙,你们人类不是有一句话,叫做杀人不过头点地吗,我望月神今日向李家庄陪个不是,先生认为可行呢?” 李伯凌眼睛一扫场外的那些年轻高手,眼睛缓缓看过赫巴c臧阴灵c珍巴和牧空等人,这四人眼神淡然,显然在等自己做决定,那些年轻高手战意熊熊,眼中喷出火来,要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李伯凌心中天人交战,这些凶狠的魔神,若任由他们离去,为祸人间,不知要有多少苍生遭殃,那些年轻高手虽然想要报仇,但他们哪里知道这些魔神的手段,今夜是他们第一次与邪灵真正的对决,就死伤了数十人,若再打下去,他们不知还有多少人要丧命,而且自己已经受伤,若这些魔神拼死反击,赫巴他们能否撑得过去,还是未知之数。 望月神盯着李伯凌,他知道这个人是李家庄除李冲之外的真正领袖,刚毅果断,一身正气,若他执意要将自己留在这里,以他们现在的实力,还有那威力无比的天罡五雷阵法,自己还真的得交代在这里。 李伯凌眼眸一抬,看着望月神,说道:“你等此次出山,是为了杀戮而来,李家庄与你等并无过节,你尚且下此毒手,你若无一个说法,今夜我等就算全部战死,也要把你等留在这里!” 场外的数十名年轻高手兵刃霍霍,齐声高喊“杀!杀!杀!” 声势浩大,天地色变! 望月神哈哈大笑,说道:“先生果然是真英雄,丝毫不会藏拙,某家佩服,不错,若果在打下去,李家庄虽然可以杀了我们,只怕也要付出惨痛的代价,若李家庄因此一蹶不振,先生实为人间正道的大罪人!” 李伯凌和赫巴等人心中暗暗佩服,这个邪魔果然是一个魔界枭雄,深谙当前的形势,忽必烈之所以不敢放手而为,实在是因为他忌惮李家庄的力量,若李家庄实力衰微没落,就是天下正道的灾难,到那时,忽必烈一定会乘机将人间的正道人士一一屠戮,天下武林的禅宗道院势必要惨遭空前浩劫。 望月神接着说道:“今夜之战,是我等的不是,若先生肯就此罢战,我望月神在此立誓,此生不踏入李家庄半步,我等三十年之内,不再踏足人间,先生认为某家够诚意否!?” 李伯凌眼睛看向赫巴等人,四人也看向李伯凌,他们的心中有数,若再打下去,他们也未必有把握全部击杀这些煞神,这些煞神的实力,他们都有亲身体会,任何一个,都足以与他们抗衡,虽然有天罡五雷阵法相助,但那些年轻高手抵挡不住强大阴冷的魔气,到头来,他们之中能活下来几个人,实在是难以预料。 这些人是正道的后续力量,责任重大,若有所损失,正如望月神说的,李伯凌和赫巴他们,都是人间正义的罪人! 李伯凌对四人的反应了然于胸,他看向另外的九个煞神,九个煞神当然知道,李伯凌在等他们表态。 这九个煞神与望月神一样,都是眼高于顶的魔灵,但今夜的震撼,李家庄所有人强大的战意,一往无前的气势,不得不使他们收起狂暴之心,知道再打下去,惨死当场的机会相当大,一时间,都不想再打下去了。 九个煞神纷纷向天发誓,不再踏入李家庄,三十年内不再踏入人间半步。 李伯凌盯着望月神,说道:“我李家庄向来以宽厚待人,不会赶尽杀绝,你等虽然远道而来,但是心怀邪恶,妄图覆灭我李家庄,所以,你等不是我李家庄的客人,今夜一战,你们当知道人间之道不可侮,若你等执意与人道为难,不会有好结果,你等好自为之,请吧!” (本章未完敬请关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 气势如虹惊敌胆 亦恨亦情难分明(三) 望月神一声苦笑,再与九个煞神打了个招呼,纷纷一闪身,消失不见了。 其实,若这些煞神一心想逃,李伯凌等人也未必留得住他们,但望月神心中清楚,要想从这些人间绝世高手的全神戒备下逃脱,势必要大费周章,若时间拖久了,李冲和青莲一到,他们休想有一个逃得出去。 从李伯凌等人的身上,不难看出李冲和青莲的可怕。 这些煞神,苦苦修炼了上千年,才有如今的成就,本就十分惜命,所以他们不敢赌,也赌不起。 再说,李冲携三女冲破冰柱阵,转眼已在百里之外。 李冲缓缓落下地来。 四人站定。 李冲看着大雪山犹自山崩地裂,一阵阵轰隆隆的闷响传来。 李冲道:“这场天降陨石,来得太过突兀,真是让人措手不及!” 显然,这是有大神通者故意为之,目的显而易见,就是要置李冲等人于死地。 风瑶脸色煞白,她万万想不到,这个雪山圣灵竟然如此丧心病狂,先是以冰柱阵困住自己,然后以先天光极斩杀,心性歹毒狠辣,自己虽然侥幸逃得一命,但是欠了李冲一个天大的人情。 黑暗青莲看着风瑶,说道:“为了杀我们,你的主子竟然连你都要杀,可笑你一心为他卖命,却只是他的一颗棋子,随意丢弃,还真是报应不爽!” 风瑶大怒,喝到:“雪山老妖有何能耐,凭他也配做我等主子,本姑娘与他不过是互相利用,但没想到这个魔王如此狠毒,今日本姑娘跟他划清界限,他日遇见,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李冲看着风瑶,说道:“此妖修行万年,而且根基纯正,不是一般妖灵,他日姑娘与他对阵,千万要小心了!” 眼神真诚,看得风瑶一呆。 黑暗青莲当然知道雪山圣灵的厉害,这个妖孽,前日与那共工联手,差一点就杀了自己,手段狠辣,心智阴沉,的确是个道行深厚的妖灵。 黑暗青莲一剑削断他的手,但转眼之间手就长了出来,丝毫不影响他的攻击力量和速度,真是诡异绝伦,若他结合大雪山的大势,与黑暗青莲放手一搏,谁输谁赢,结果很难知晓。 风瑶转头看向李冲,嫣然一笑,“公子爷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此生不忘,他日有暇,一定到李家庄拜谢大恩!” 眼波流转,楚楚动人。 黑暗青莲脸色一沉,正待喝骂,青莲说道:“李家庄随时恭候妹妹大驾光临,但妹妹与雪山老妖已经撕破了脸皮,只怕他不会与你善罢干休,妹妹要到何处去呢?” 风瑶看了青莲一眼,欣然一笑,说道:“这妖王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找他,姐姐放心,天地间能够杀我的人不多,雪山妖孽道行虽高,但还不放在我的眼里!” 李冲眉头一皱,说道:“这个雪灵根基不浅,经过万年修行,他吸收了大雪山的精华灵气,成就非同小可,姑娘不可大意!” 刚才,李冲运起天玄视听之术,只是隐隐察觉到雪山圣灵的一个影子存在,但具体为之却是飘忽不定,这个妖灵修为之高,大大出乎了李冲的意料之外。 就在陨石铺天盖地砸下来之际,雪山圣灵一瞬间逃遁到大雪山的千尺冰雪之下,藏匿在一个巨大的冰洞之中,他本是大雪山万年冰元的精华,修炼得道,一进入冰洞,立即与大雪山的千里冰雪融为一体,以李冲通天彻地之能,也捕捉不到他的具体位置。 风瑶一笑,说道:“多谢公子关心,奴家知道分寸!” 李冲正色道:“这阵陨石雨来得好生奇怪,这个雪灵虽然神通广大,但要调动成千上万的天外陨石,他的修为显然不足,所以必定是其他妖灵所为,姑娘不可不知!” 天外陨石,落在大地之上,本来也不是什么稀奇之事,但恰恰在这个时候降落,而且是如此的密集和准确,要说不是有人故意为之,确实很难让人信服。 李冲知道,能够调动九天之外的陨石,有如此大神通者,天上地下没有几个,这天上人间暗潮汹涌,看来是又要经历一场大浩劫了。 千年一劫,无可避免。 李冲心中暗叹,这天道规律,难道真就不可逆转了吗? 风瑶眼神热烈,看着李冲,眼前这个修为卓绝的年轻人,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如意郎君,但他对自己没有一丝暧昧的气息。 风瑶对自己的容貌非常自信,在半日之前,她同样对自己的修为非常自信,但是,她身陷冰柱阵,接着又是一阵陨石天劫,自己一瞬间也被那一阵狂猛绝伦的杀气震慑了,若不是李冲援手,助她逃了出来,虽然她不一定就此死去,但也至少要折损她数百年的修为。 风瑶笑道:“公子之言,妹子牢记于心,他日重逢,希望我们不再是生死对头!” 话一说完,风瑶转身就走,她心中有很多疑团,必须要弄清楚,风瑶就是这样一个人。 她本是山间修炼得道的雪狐,得圣人点化,助她扶正根元,她的修行之路,才一路畅通,跃升大道,她也知道感恩,这次正是奉了圣人之命,出山击杀李冲等三人。 她的真正目标,却是青莲,至于为什么这个圣人想要青莲死,风瑶不得而知,也不想知道,但她万万想不到,她差一点栽在雪山老妖这个盟友的手里。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她一定要找雪山老妖讨个说法。 风瑶转念一想,心中隐隐感到一丝不安,正如李冲所说,这个陨石雨来得太突然了,以雪山老妖的修为,最多比自己高出一线,他怎么可能调动得了天外陨石,就是那九天之外的猛烈罡风,雪山老妖的念力也休想穿过。 那到底是什么大神要置李冲他们于死地呢! 据风瑶所知,拥有这等大神通的圣人,天地间不会超过六个,而且有几个还是与李冲的真身关系匪浅,万万不会向李冲下杀手,那她能想到的剩下的一个,风瑶念头一转,顿时全身冷汗涔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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