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工野史谁都没有错》 正文 1 谁都没有错 谁都没有错 1 林夕一直都认为这个世界是好的。“人之初”不是“性本善”么？那些丑恶不过是纯洁大海中的一点点杂质，一点点而已。 所以就算上学的时候吃不饱，冻得老师都嫌弃，就算差一点初中都念不完，那也只是偶然。就像父亲说的“现在的时候多好啊，我们天天有饱饭吃，也没人管。” 可是他总觉得没吃饱一一一一早上七点半吃饭然后上八节课到下午四点才吃午饭。每天下午的四节课都是在幻想吃饭中度过的。特别是上生物课的时候，看着那一只只海底动物，感觉不抹盐都能生吞几只。 然后每到开学的时候还要操心学费一一一一这都是母亲的任务。借，但从来不欠。 到初中毕业那一学期，好像村里的人忽然都没钱了。妈妈空手从二妈家进去，然后空手从大妈家出来，他的心哇凉哇凉的。 他说我不上了。他不是赌气，是真的不想上了。上完初中又怎么样呢？反正念完也不能再读了。但是妈妈不同意，怎么样也要把初中文凭拿到手。那时候初中文凭就是最高文凭。一一后来他发现初中文凭和幼儿园文凭没什么区别。 但是妈妈就是不同意。后来终于在隔壁刚结婚的嫂嫂和回娘家偷偷生孩子的堂姐那里各借了二十块钱，连同自己家的二十块钱，终于是念完了书，父母也算是心愿已了，用父亲的话说就是“我们已尽到责任了”。 书是不读了，他又做什么大海是那么纯洁，有点杂质也轮不到他去清理。但是总是要过日子。饭是能吃饱了，学费也不操心了，但是又要交“上交款”一一就是农业税村提留等等国家的税费，农村都叫上交款。 他们那里四面都是山，一大家人就一亩多水田。满打满算的天年好的时候就够一家人吃，然后几亩山地，不是整块的，一小块一小块隔很远，也不能浇水。种些玉米土豆红薯然后养猪。 一一一如果是在桃花源里倒也是好生活，可是他们要生疮害病，要上学，还要交“皇粮”。 在父辈以上的思想里，“皇粮国课”是不能拖欠的，这是一个老百姓最基本的义务。但是他们又拿什么交呢？种的粮食只能吃，别人不要。再说把粮食卖了交公粮，又吃什么呢？ 后来林夕不知道在哪里看到一个闲书，说每个人要有几亩地才能生活。而他们一家子才一亩多啊！那些山地也算地都是在荒山里面刨出来的。我们拿什么交啊？于是他就忍不住和上门来收钱的理论。后来人家给他送来一个清单，这个要多少钱，那个要多少钱，然后他就觉得人家也对。一个社会没有钱就如同一个机器没有油，会坏的。 后来父亲又觉得他还有责任没尽到一一他还没成家呢。 他告诉父亲“我现在不结婚，也不找女的”。 “不结（婚）就是不肖子孙！” 我只是现在不结婚而已，为什么就不肖？古人都说“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匈奴早就灭了。” “还有其他匈奴。” 他的匈奴显然和父亲的匈奴不一样。他也想过女朋友，读书的时候谁没有几个相好的？虽然他读书的时候吃不饱，但是他不丑，更不笨，甚至说他还是很出色的。但是就因为吃不饱他含糊了几次暗示，他就立志先灭匈奴。 但是他能给父亲说吗？父辈们都习惯了日出而作，子子孙孙自然繁衍的生活。可是他能忍受自己的儿子也过吃不饱的生活，然后自然繁衍一代 他觉得可怕，自己日子还长。 那一年的秋天据说乡政府的财力很紧张，乡民欠款太多，于是动用了法院执行庭法警，凡是欠款的都入户收缴，没钱的拉猪，牵牛，没猪牛的扛粮食一一一秋天的粮食都入库了。 他第一次见识到了国家机器的力量。真的是雷厉风行风卷残云，也第一次见识了教科书在生活中的实践一一活脱脱的一副柳夫子《捕蛇者说》的现场表演。 如果捕蛇能顶债的话估计蛇瞬间就会绝种。但是人家不要蛇。 看着那一队队拉猪牵牛扛粮食的队伍，他又感到心里哇凉哇凉的，但是他们有错吗？欠款的对吗？拉猪牵牛的对吗？好像谁都没有错。 但是他们村里是很平静的，平静得如同暴风雨天气中的一间铁皮屋子，一丝风浪都没有一一那些法警的头头就是他们村里的。并且还是有点近的亲戚。头头把一帮喽啰散出去，自己就回自己父亲家住着，也不住乡政府，显得很接地气。所以他们就很是沾了光。虽然他们村里欠款的没几家，但是没欠款的也是很自豪的，好长时间出去镇上或者邻村都是昂首挺胸的。 虽然没人来拉猪扛粮食，父亲也是很着急。遇见那个队长父亲总是不好意思的。队长也不好说什么，毕竟都知根知底的人，就是应付着说“什么时候有了还是要把给了。”父亲忙不叠的说“那是那是。” 而林夕就有点不领情，你是这里长大的人还不知道这里的情况虽然那些款也该交，但是人家总是要吃饭吧？你做不了主总可以，可以上达天听吧？ 可是他不知道，亲戚虽然在他们眼里是大官，但是离天听还远着呢，离观人风者都还远着呢，甚至在天听那里和林夕他们没什么区别。 但是林夕就是觉得不满。苟且了一时苟不了一世，我做不了观人风者至少也要做柳宗元。 但是父亲已经是铁了心认为匈奴已经灭了，加紧给他张罗女朋友了。 暗夜孤灯，何去何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闽南 2 好不容易熬到过完年。以前的年都是快快乐乐的，无忧无虑；今年的年，从除夕那天上午，妈妈给他几块钱，叫他去买两斤瓜子的时候，他就觉得再也回不去以前那种过年的心情了。人家都是早早的买酒买饮料，瓜子买一大包，而他们却是到了年三十了，买两斤瓜子。 但是他能说什么还是装作很高兴的拿着钱去买了。然后就在爸爸妈妈嘀嘀咕咕商量他的终身大事中过了年。他假装不知道。然后在正月十二就给妈妈说了，我要出去了。 妈妈说“去哪儿” “和同学，去闽南。” 闽南是哪里妈妈也不知道。他也不知道，只听说那里遍地机会，随便都能整到钱。 说到钱同学两眼放光，恨不得马上就到，然后大把的往兜里装票子，然后衣锦还乡。 而他却没有觉得钱有多大吸引力，他就听到了机会。机会不仅仅是钱，他认为。 妈妈也同意他去的。在家苦熬也不是个事。但是又不放心他。问清楚了和谁去，然后又亲自去拜访了对方一一一同学的父母又相熟，就拜托了又拜托，又叫他过了元宵才走。但是同学，还有同学的亲戚都决定元宵之前走，怕买不上火车票。妈妈也就同意了，又操心他的路费。他说我已经借到了。妈妈终究是不放心，又把家里所有的都拿给他一一一共就几十块钱。他不要，说家里还要用。妈妈说家里还有父亲呢，二月里能到谁家收到钱，三月里谁家也该给点回来。他就把拿着了。 走的这天他早早就起来，背着包，正月里的麦苗才刚刚长出来，看着路两边的麦苗，豌豆苗，感到深深的留恋一一一我走了，妈妈也担不动粪来浇你们，父亲好像也顾不上你们，你们自己好好长吧。他忽然觉得自己也是被人抛弃的麦苗豌豆苗，没有人给自己浇过水，更没有人施过肥，太阳出来就欢乐一天，没有了就没有了。 但是他总是要活着的。麦苗豌豆苗不都是往阳光强的地方长吗？没有人施肥总要自己去找阳光。 妈妈站在村口边的高台上一一出村就这一个地方，能看到走的人走很远，直到转过一个大湾，出镇。 他没有回头；他怕泪水迷糊眼睛。妈妈说那样不吉利；他是出去寻找阳光，又不是永别。他现在已经不是麦苗了，已经开花结果了，他要找到阳光，结大大的果实，然后给妈妈。这应该是高兴的事，为什么要哭 为什么人们总是想到把好东西给妈妈而不是爸爸就如林夕一样，总在潜意识里认为母亲太苦了，必须要回报她。而父亲总是那么强大，某些时候甚至是蛮横，自己都会过得好好的，还要人回报 在此向天下的死去的和健在的父亲默哀三分钟。父亲也不容易，只是他不说。 到镇上汇合了同学和他亲戚，一起坐车往县城走。 对于县城他是很向往的，他还没去过呢。他去的最远的就是邻镇，有两条街，一条街都比他们镇长好几倍。县城大约有好几条街吧！ 带着强烈的向往，上车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就业局 3 经过近三个小时的翻山越岭，终于快到县城了。其实一共也就五六十公里，但是要翻几座山，全是盘山路，三个小时已经是快的了。同学来过几次县城，一路上都给他讲这是哪里，又到了哪里。后来问他“你不是有亲戚在县城吗？你去不去看他” 他想了想，摇了摇头。自己倒是有个叔叔在县城，好像在什么部门当官，父亲老是说“你要有你叔叔十分之一的出息。。。。。。” 叔叔从小就是一座高高在上的大山，可以仰望而不能近看。只有偶尔云开雾散，阳光明媚的时候，才能看到他的一些隐隐约约的花花草草，他也不是自己的太阳。如果他要给自己施肥的话早就施了，他也有自己的麦苗豌豆苗，他只能去找自己的阳光。 同学可不知道他在胡思乱想什么，又问“他上次回去不是很威风么？” 他看到同学那一脸向往的神情，才想起那一个队长。于是淡淡的说“我不知道他住哪里，再说现在出门，去了也不好，回来的时候再说吧。” 同学想了想说“那也是，回来的时候有钱了再去。”又想到了大把的钱，口水都快下来了。 快到县城了，林夕不由得莫名的兴奋起来，但是随着同学亲戚的一声惊呼，他们的心都紧张起来，原来车到了火车站，站前路上已经水泄不通，广场上更是人挤得快喘不过气来。 车上的人基本上都是来火车站的，到了站都犹犹豫豫的下了车，刚才车上的兴奋劲都没有了，然后各自提着大包小包，慢慢的观望着往售票处走。偶尔有遇到熟人的，一番惊喜问候之后，互相打听消息。 同学的亲戚出门好几年了，见识很多。他们一路上都是听他的。下了车他就说先把行李放空地上，他先去售票处看看。于是林夕和同学就在一起看行李，亲戚就带着另一个亲戚去售票处。 过了很久，那时候都没有表，更没有手机，座机都还是遥不可及的东西。反正过了很久两个人才满头大汗的过来，一路的苦笑着摇头，说“妈的，人太多了今天是没希望了。” 然后又恨恨的说“买不到票，居然还要办证。” “办证”林夕和同学异口同声的问。 “是啊，说是就业局办证，没证不让买票。”亲戚指了指前面，原来在售票处紧旁边摆了几张桌子，旁边写了几个大字“就业局现场办证处”，前面黑压压的围了很多人，外围的一边七嘴八舌叽叽喳喳的小声议论，一边狠狠的拿眼瞟里面办证的人，待到渐渐轮到里面了，就都换了脸色，恭恭敬敬的递上钱，换来一张盖着大红印章的纸，然后或慢吞吞或急吼吼往售票处走。 “就业局”林夕不解的问“就业局不是解决就业的吗？就办证办了证包找工作吗？” 亲戚不解的看了看林夕，说“就业局好像是解决他们自己就业的吧！” 林夕恍然但是没大悟的点了点头。一直到后来过了几十年之后他都没明白当年就业局办证是干嘛的，他已经知道就业局不是只解决自己就业的。 但是他们那时候没有选择。火车站依山而建，售票处在高处，需要仰望才能看见，就业局的办事处就搭在那里，给人一种一夫当关的强大感觉。仰望，对于老百姓来说，永远都只有仰望。然后俯首做牛。 今天是没有希望了。同学的亲戚就带着他们找了个旅馆住下。虽然远点，但是便宜，才七毛钱；还是老乡，确切的说，那家旅馆的老板女婿和他们是一个镇的。 进去同学的亲戚就和老板太太说是哪里的。老板太太听说是女婿的老乡，很热情。招呼他们住下，又问他们买票的事，说没买。亲戚想了想说，“就业局那证是怎么回事啊？还收那么贵。” 老太太狠狠的说“那一帮孙子，还不是想捞钱。” 然后说“我儿子出去了，等他回来我问问他有没有办法。” 亲戚很高兴，满口的感谢，老太太出去了，林夕他们都觉得累了，躺在床上，脑中憧憬着旅馆老板女婿能帮忙买票，不由都睡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 翻围墙上火车 4 一觉醒来天就快黑了。同学看他起来了就说“你也不去逛逛县城” 他不好意思的笑笑“不想去。”其实心里还是想去的，毕竟是第一次来。但是想想兜里的钱又没有了兴致。自己起来洗了把脸，就和他们吃饭去了。 吃完饭回来，刚进旅馆大门老太太就叫住同学亲戚张大哥，说她儿子（其实是女婿）回来了。他们就进去，老板的女婿姓孟，正在桌子旁边和两个人说话，张大哥进去忙不迭的递烟，孟老乡接了，还是比较热情，先问老家住哪儿，说住大沙湾，孟老乡一拍大腿，哎呀，那时候我们老去那里。。。。。 后来就说到买票的事，孟老乡就停了下来，张大哥不停的笑，说看能不能帮帮忙。幸好孟老乡没停多久，就是沉思一会儿的时间，然后说“办法是有，还是要花钱，又很累。” 他们几个不由眼前一亮，张大哥更是急忙说“那反正是麻烦你了。” 孟老乡说，今天晚上就有一趟车，一会儿就走。赶紧去收拾东西。 他们几个就欢呼雀跃的回房去，拿了东西就出来。孟老乡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跟着孟老乡出来却不往火车站走，而是往他们店后面山坡上走。原来孟老乡他们店就在火车站围墙下面，但是离着火车上车的地方比较远，附近的人就在火车快来的时候在围墙下搭了梯子，送人上去，火车走了又撤走，很多买不到票的和不想办证的都这样上车，前提是熟人，熟人的熟人才行，每人还要收十块钱。 想想那些在火车站等几天买不到票，买了票上不了车的，这十块钱算什么翻翻围墙又算什么再说办证还要六块钱呢！ 到了围墙跟下，那里已经有几十个人了。他们这里虽然是小县城，但是周边好几个县没有铁路，这火车站又是主干线，车次很多。有很多不是一趟车的但是开车时间都一样的都在一起来了。 孟老乡叫他们不要乱走，然后去和他的同行交流去了，互相问了有多少人，都去哪儿。 林夕心里觉得很紧张的，又觉得不可思议一一一难道上下火车不是电视上那样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吗？而他们却如同做贼。又好像电视上的黑社会偷渡。对，就是偷渡。但是我们去的不是外国啊？我们只是在家吃不饱，出去换个地方而已。 没等他胡思乱想多久，随着两声火车响，人群骚动了起来。这时孟老乡那同行小声又威严的吆喝“别急，还有一会儿。”顿了顿说1083的到前面，其他的先不进去。 1083就是林夕他们要坐的车，听到招呼林夕的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围墙，听着火车越来越近，孟老乡就和他同行一起立上梯子，还没等梯子搭稳前面的人就爬上去了。林夕也就近抓住梯子也上去了，到围墙顶上发现里面却没有梯子，就都扑通扑通的跳下去。林夕还以为有人不敢下去，特别是那几个娇滴滴的女孩子，但是人家上了围墙就义无反顾的跳了下去，仿佛前面就是我的理想，后面就是吃人的地狱。 跳下去之后有个黄头发接应，招呼他们蹲在围墙跟下，外面人进来完了，孟老乡在外面叫“行了”，黄头发就叫他们起来，这时火车已经进站了，正缓缓的停靠站台。他们就随着黄头发往火车那里跑，火车停住了，却不开门，这时从正门检票的也到了，都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到处找门，外面站上的叫开门，里面的应“打不开了”。 下面的人都眼睁睁的看着火车，林夕他们都跟在黄头发周围，见此情况黄头发就说“别站着了，看见窗口就爬。” 林夕和同学一起，看见附近一个窗口开着，张大哥就一跳抓住窗沿，下面就推，张大哥钻进去回过头来拉着同学上去了，林夕也跟上去，黄头发在下面把他一推他就挤进去了。 他人倒是进去了，却不能站起来，窗口是个小茶几，过道上全是人，林夕就躺在茶几上，脚缩进来，旁边座位上的人一片大叫“赶紧关窗户，赶紧关窗户。”又有人想推林夕下去。张大哥和同学在里面站稳了，忙陪笑脸说，“都出门的，借光借光。”说着拼命给他挤了点地方，林夕才从茶几上下来，旁边的人哐当就把窗户关上了。林夕看看下面还是黑压压的人头胡乱攒动，然后站台上警察过来，把那些人都赶到一边，火车缓缓启动了。 第一次坐火车的经过，林夕会记一辈子。不仅仅是挤，那种人们对前面生活的热情，对后面生活的厌倦，深深的冲击着他的心。 火车越来越快，人也渐渐松了一些。就如同往袋子里装东西，看看快满的时候，再摇一摇又能装了。现在火车摇了一摇又没有装人进来，林夕就感觉好多了。想想二十几个小时就到另一个地方了，心里不由得又小小的激动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不是穿越 5 摇摇晃晃的坐了二十多个小时终于要到站了。他们到的地方是个终到站，也是一个尽头的站，就是再往前就没有火车站了。所以在中途就下来了很多人。林夕和同伴四个只站了十几个小时就挤了个座位，后来更是有空的位置了。到了车站就跟在同学和张大哥后面，一起出了站。 到了街上才感到所谓的地大有多大。他老家现在穿棉衣棉裤，这里却是短袖衬衫。基本上都是拖鞋，而他们都是棉鞋毛袜。同学和他都不好意思，怎么看怎么像穿越来的。 但是路上的行人都各走各的，似乎没人发现他们的存在。也许人家已经见怪不怪了。林夕和同学也就渐渐的放开了。又看见川流不息的车，简直不是县城能比的。偶尔又驶过一辆喷着某某赠某学校车，某某赠某中心车，两人又感叹，这车要多少钱啊？居然送人。那他自己该有多少钱啊？同学不由又两眼放光起来。 张大哥好像见怪不怪了，急匆匆的在前面带路，林夕和同学一边左顾右盼一边跟着张大哥屁股后面又上了汽车。 又坐了两个多小时汽车，和老家的两个小时不一样，跑了二百多公里，到了闽南张大哥以前的厂附近。先去一个店里吃完饭，张大哥就去找他以前的主管去了，林夕就和同学还有另一个亲戚就在这里等他。 过了好一会儿张大哥来了，却没有进来，在门口对同学招招手，同学看了他一眼出去了，林夕想跟出去，转念一想却没有动，心里泛起一丝不好的感觉。果然一会儿同学进来对他说“完了完了，今年人特别多，只收老工人。” 林夕的心一下子沉在海底去了，一种无助和惶恐从脚底一下袭上脑门，难道我就这样回去？同学倒是没他这样失望，笑笑说“怕什么呀，他有地方住我们就有地方住。” 看同学这样说，他又觉得浮上了水面，能透一口气了。他问张大哥呢？同学说又找主管去了，看能不能通融通融。 又过了一会儿张大哥又来了，这次他直接进来，说“哎，说了半天最多收一个生手。”看了看他们两个，说“让他先去吧。”指了指他亲戚。 林夕还能说什么按关系论年龄也该那个亲戚去，就没说话。张大哥又说“主管答应了，让你们在这里住。” 林夕说“那麻烦张大哥了。”他是真的感激他，但是又能多说什么他一向又是那种口水话不多的。 在店里磨蹭到傍晚吃了晚饭就到张大哥宿舍去睡了。 这是厂里的集体宿舍，摆了十几张上下床，都睡了人。床底下都塞满了东西。林夕看着这些床脑海中却想到养鸡场的鸡，或者养鸽子的鸽笼。这就是养人吧？ 林夕和同学挤在一个床上，躺在床上还感觉在火车上，四下都还在晃。又想到生活没有着落，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闽南的冬天一点都不像冬天，还有蚊子嗡嗡的响。这里的麦子现在都抽穗了，家里的麦苗才长出来。想到麦苗他就又感觉自己也是麦苗，野地里的麦苗，哪里有水呢？哪里有太阳呢？ 同学早就睡着了，后来实在是太困他也迷迷糊糊睡着了。 睡着了好像也没睡着，又迷迷糊糊的好像在船上，行驶在大海中，摇摇晃晃，却不知道驶向哪里去。 一觉醒来看见同学还在睡，他和张大哥是亲戚，家里也没指望他挣钱，出来的时候他妈妈就给他拿了很多钱，林夕的路费也都是他借的，他愁什么呀！ 可是林夕却再也睡不着，总是要出去找事做。打定了主意，心里又安稳了一些，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香桂 6 第二天一早就起来，洗了脸进来同学还在睡。看他进来也醒了，含含糊糊的说“你怎么不睡了” 林夕心里不由泛酸，我倒想睡，可是哪里能睡着啊？淡淡的说“睡醒了，不想睡了。” 同学也知道他在想什么，说“你也别急，有地方住有地方吃你怕什么” “我怎么能不急呀，家里还要用钱呢！再说我还欠你的。” “家里不是有你父母嘛。再说我的钱也没急着要。” 父母和父母能一样吗？我父母都快六十了，拉扯上面几个哥哥姐姐都几乎耗尽了他们的精力，轮到我就只有自己寻找水分和阳光。而你就一颗独苗，父母还不到四十，什么都是你自己的。所谓饱汉不知饿汉饥呀！ 但是他不能说，只轻轻叹了口气。同学又说“你打算怎么办？”顿了顿又说“反正我是先在这里玩几天，实在不行就回家，还是给爸爸说去读书算了。” 读书这对于他已经是奢望了，想都不要想。他忽然觉得要是读书的时候能有厂里这样的条件，自己也不会这么早出来流浪了。虽然这厂里也只是一个集中养人的地方。他觉得那时候就该在毕业留言里写上“我觉得我还可以抢救一下。。。。”。 这一切已经是过往了。他说“我们也不能总等着啊，出去看看吧？” 同学想了想就起来，简单吃了点东西就给张大哥打了个招呼就出去了。 出门才发现人有好多。和老家赶集一样，但是老家赶集的人是慢慢逛，这里的人是黑压压的，急匆匆的走。人行道已经是人挤人，车行道也占几条，笔直的大马路上一眼望去全是人。林夕就和同学随着人流亦步亦趋，反正也没有固定目标，看见是厂门就凑近看看。这里厂也真的多，大马路上，小巷子里都是大大小小的厂。那些大厂有几百员工的基本上都不招人，人家都有固定员工。只有那些十几二十来人的小厂还招，但是人家只收熟手，还要熟人介绍。 他们边走边逛，听身边一些人说，以前可没有这么多人。往年这时候基本上都打出招聘牌子了，都要挑选着进去，今年，唉。。。。。 不知不觉他们出来已经三个小时了，厂是看见了不少，就只是看见里面别人忙，自己只是在外面看。林夕觉得好羡慕里面的人，忙吧，至少有个安定的地方，就算暂时不给钱也有个窝。不像自己这样东逛西逛没有归处。 看看到下午了，林夕看见前面一个像公园的地方，就和同学说过去坐一下。走了这么久也累了。过去一看，却是个学校。“陈嘉庚捐助小学”。林夕和同学就在凉亭里坐下，“这么发财的地方，还有人捐钱。”林夕喃喃自语。 “你不服啊？”同学打趣他。 “人家的钱愿给谁给谁，我能说什么。但是这里既然这么有钱，那国家总可以少给点吧？” “那你去做主席吧！” 他肯定是做不了主席的，现在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还主既然指望不上，自己总要指望才行。坐了一会儿他们又起来，前面走了不到二百米，左边一个小店门口挂个牌子“招学徒工。” 林夕不由眼前一亮，就如同在沙漠里看见水一样，同学也兴奋了起来，就近前去问。 商店老板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太太，听明来意，用手往后面一指，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话说“后面，进去问。” 从商店旁门进去是一个办公室，他们推开门进去却没有人，通过办公室对面的窗户看过去，里面是厂房，机器在响，有很多人忙忙碌碌的。林夕和同学对望一眼，同学说“走啊，进去看看。” 林夕从小就比较胆小，家里没钱嘛，做什么都谨小慎微的。同学就不一样，大大咧咧的进去，林夕就跟在他屁股后面。推开办公室后门，最近的操作台上是一个小女孩，十五六岁模样。同学就走上前说“你们这里招工吗？” 小女孩看了他们一眼，也不理他们，对着车间里面喊“香桂香桂，来人啦。” “香桂接客啦。。。。”不知哪个男孩子接了一句嘴，车间里都哄笑起来。 “闹什么闹？！” 随着一个干脆的女声，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走过来，她穿一身紧身的黑衣裤，使本来就高的身材看起来更瘦高，特别是瓜子脸上那双眼睛，不是三角眼，很圆，从上面微微陷进去，配上凌厉的眼神，活脱脱就是一只鹰。 不知怎么的同学刚进来的气势也没有了，呐呐的说“我们是来招工的。” “哪里的？”。。。。。 经过简单问询，又问“做过没有？” 同学有点不好意思了，林夕接口说“没有，你不是招学徒吗？” “嗯，”叫香桂的看了林夕一眼，说“愿意学就来试试，带身份证了吗？” 同学想了想说“没带。”说着看了林夕一眼，林夕说“带了。” 香桂说“先不给吧，我给你找个师傅。” 林夕就跟着她，来到一个操作台前，这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香桂对她说“清英，又给你找个徒弟，带带吧。” 清英头都没回“哎呀，怎么又带给我啊！” “不带给你带给谁呀？有人要我还不给呢。” 这时工人们都笑起来，刚才门口那个女孩大声说“香桂，清英不要带给我。”大家又是一阵笑。 香桂瞪了她一眼，“你倒想，先把自己管好再说。”又对林夕说“你先帮她做，做的东西算她的。觉得自己能做了再来找我。” 林夕讪讪的上前，很怕清英一回头就拒绝了，但是清英回头很快的闪了他一眼，说“先把那个拿起来。”地上是一堆纸片，他就把抱上来，然后就看师傅怎么做就学着做。 他们这厂是给鞋厂做盒子的，有印刷部门，整形部门，他们是最后一道工序成型的。做计件，所以每个人都忙忙碌碌的。 同学在旁边看着他，林夕开始做得不顺手，但是从小干活干惯了，居然很快就熟了。同学看他学得这么快，也想学，林夕让他，干了一会儿总不行就放弃了。 快下班的时候居然帮清英做了很多。做完一堆他又准备去拿纸片的时候，清英说“你可以去找香桂呀！” “找她干什么_”林夕还以为清英不要他了。 “你可以自己做啊！我倒想你帮我做呢。”又嘀咕了一句“傻傻的。” 林夕不由得脸一红，就去找香桂，还没起来就听门口那女孩叫“香桂香桂一一一” “又是哪里疼？” “你才疼呢。他找你。”指了指林夕。林夕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对香桂说“老板娘，我自己做。” 香桂脸红了红“我不是老板娘。”林夕也不好意思了，张口不知道怎么说，幸好香桂接着说“叫我香桂就行了。哦，你这么快就会了” 林夕看她不相信，呐呐的说“师傅叫我找你的。” “她会了吗？”香桂转头问清英。 “行了啊，你以为都是你呀，学几年都不会。”厂里的人又是一阵乱哄哄的骚动。林夕也不好意思的笑了。 香桂也笑了说“那现在快下班了，晚上吧，都要加班，你自己做吧。”顿了顿又说，你住哪儿 林夕也想问她呢，就说“还在溪边。”就是张大哥那厂的村。 “那你什么时候过来？” 林夕巴不得马上，就说现在吧。香桂就说“那我先给你找住的，你一会儿拿了东西住就行了。” 就带着他到了门口商店旁边从一个竹子搭的楼梯上去，住的二楼，用木板隔出来一间一间的鸽子笼那样的，打开一间说“草席都有了，自己买个毯子就行了。” 林夕觉得很高兴，终于有自己的窝了。下楼和同学就回张大哥那里去拿行李。路上同学说“你真有艳福，要是我不出两天就把那个搞上手。” 林夕看了他一眼没接口，你倒是无忧无虑想女朋友，我还在想温饱问题呢，哪儿顾得上想那些。 一路回来张大哥已经下班了，给他说了情况张大哥也高兴，一起吃了晚饭，同学也走累了，林夕就自己一个人拿了行李，又买了一床毯子就去厂里住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我要泡那女孩子 7 第二天起来吃了饭就去上班。香桂在门口给他安排了一个地方，就是那个话多的女孩。好像叫小林。还是本地的，离这里很近。他还有一个姐姐也阿莲也在这里，但是和她一点都不像，很少说话。小林虽然话多但是很热情，看他做不好的就给他说。到晚上下班居然做了六百个，三分钱一个一共还有十八块钱。可是最快的清英做了一千九，小林都做了一千五。他另一边的一个男孩子小平做了一千七。他暗暗想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有这么快呀！就算没有清英那样快有小林这样也满意了。 但是香桂好像对他是满意的，说“第一天就做这么多，不错。”又叫他买个小本，天天下班去办公室签票，月底总账，年底拿钱。 今天不是很忙，不到十点就下班了。听小林说前几天他们天天加到十二点。今天可能订单少点，又取笑他“也可能是你来了，多做了些。” 林夕也不好意思的笑了，就自己做那点，他们稍稍努点力就做出来了。 他就这样在厂里面干起来了。过了七八天同学来找他，说要回家了。林夕说“怎么不找事做” 他说不想做，这里饭也不好吃，床也不好睡，还是家里舒服。可是林夕还要给他钱。同学说没有就先别给，他反正有回家的路费。又问他要不要给家里带什么，他说前几天刚写了信，还没空去发，正好帮我带回去。那时候一封信来回要两个月。同学要走的时候他又把厂里电话号码告诉他，说万一有事可以打电话到厂里来。 同学大大咧咧的抱了抱他就走了，他在商店门口看他走了很远，一直到他过了学校被滚滚车流遮住了看不见了才回来。 他现在已经做得比较快了，连加班可以做到一千了。连香桂都说他可以。小林说，“你行啊，连香桂都不骂你。” “香桂骂人吗？” 小林像看白痴一样看他一眼“你没看见她一天那臭脸说话凶死了。”林夕笑了笑，心道“你也不怕她呀。”这话被小林自己说了“我也不怕他。” 他就大笑了起来，小林更是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 忙了十几天后就闲点了，每天不用加班，快一个月之后的一天居然只做了半天。中午吃完饭都没事，屋里的工友睡觉的睡觉打游戏的打游戏。林夕也躺在床上，快睡着的时候就听见一阵吵吵嚷嚷，好像是隔壁宿舍，“将！”“杀马” “不行不行，你这个车不是在这里的。。。” 原来是在下棋，听声音是送货的小郭。他是林夕的老乡，一个省的。原先的邻近的特区做业务员，不知道怎么跑到这里来送货。好像很见过世面，开口就是“我在特区。。。。” 有时候他们就取笑他“你既然在特区为什么跑这里来了” 他就大声嚷“这里怎么了？我哪里都能去。” 但是林夕很少和他交流，因为不是一个工种，每天林夕做出来的产品他来送就简单说两句。 隔壁又吵吵嚷嚷了，反正睡不着，林夕就起来，到隔壁去看，见他和做彩印的师傅毛辉在下棋，旁边几个看热闹的。毛辉不是对手，又换一个，还是不行。这下没人上了，小郭就大叫“来呀，来呀，上啊。” 都不上。林夕也是笑小郭看他笑，说“怎么样？来一局” 林夕其实不是很喜欢下棋，但是看四周的人都看他，心想反正是玩就下吧，就说“下就下吧，你可要让着我。” 小郭说“不行，下棋谁兴的让。” 林夕没再说话，摆开就开始了。随着最后一个子落下去，四周轰然大笑“哟哟哟，你吹什么牛啊？还是输了。”林夕居然把他将死了。 小郭讪讪的“胜败兵家常事，又来。”这时有人叫“吃饭了。”林夕也正好不想下了，就都一哄而散，各自拿碗去食堂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下棋 8 后来的日子就越来越闲了。林夕本来做得很快了，干一整天比小林就少个一百二百的，有时候还和她一样多。本来以为这样下去也不错，每个月能有一千块钱。但是又没有很多订单了。闲下来觉得空落落的，小郭和小平他们就说，你着急也没用啊，现在还好点，到六月份也许一点都没有做的。 林夕说“那怎么办？” “玩吧，还怎么办？到下半年就好了”。 林夕更觉得忧心忡忡，但是六月还没来，至少现在每天还有半天做，偶尔还能干整天，也许今年运气好呢。人啊总是喜欢自己骗自己。总觉得好运都偏向自己。看看那些买彩票的，谁不是都以为自己是最幸运的？可是事实总是在相反的方向。然后又期待下一次。 反正现在是越来越闲了。这天只干了一个小时就下班了。林夕觉得反正没事就去看看张大哥，不知不觉两个月了还一次没去过。正好小郭有一车货是经过那里的，就帮小郭装了车，坐他后座上去了。 他和小郭现在已经很熟了。虽然不是经常下棋一一一主要是林夕不喜欢下，他不喜欢那种挖空心思的勾心斗角的感觉。小郭是那种比较张扬的人，虽然看起来交际不错但是泛泛之交很多；而林夕虽然不张扬，但是他喜欢唱歌，又喜欢说笑话，厂里的人都和他不错。 说起来他们厂虽然不大，但是小有小的好处，没那么多的条条框框。他们可以边干活边唱歌，多大声音都可以。有时候唱起劲了香桂也加入进来了。就算老板在办公室休息也没人管。有时候吵得他睡不着，自己起来上家里睡去了。 一路上林夕和小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终于到了地方，小郭把他送到门口就走了。他进去却没有看见张大哥，找了个人问，原来他们厂也是淡季，张大哥和他亲戚早就去别处了。 林夕自己就出来了，一种孤单感涌上心头，以前觉得有张大哥在附近就有故乡的气息，现在觉得故乡离自己是那么远。而自己托同学带回去的信也不知道爸爸妈妈看了没有。妈妈不认识字也不知道她找谁给她念的。 想到爸爸妈妈，又想起屋里的花花草草，想起家里的坡坡坎坎，以前总觉得爬那些坡是那么的累，那些山是那么难爬，但是现在都不觉得了，心里却是那么的牵挂。麦子已经快收了吧，豌豆也可以摘了。可是自己干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够不够一季的麦子钱。 脑中又想起坐火车的时候，那几个跳围墙的女孩子，她们不会也和自己一样吧！她们跳得那么的义无反顾，应该找到了自己的新生活。 他就在马路边呆呆的想，直到小郭卸完货过来把车停到他面前，他才回过神来。小郭招呼他上车，他看见小郭满头的汗水，就说“我来骑吧。” “你会骑吗？”小郭看了看他“边三轮不好骑的，会骑自行车的都不会骑这个。” “我那天不也骑了吗？”他有点不好意思，因为他现在都还不会骑自行车，摸都很少摸。他给小郭也说过；小郭就笑了，就坐到后面来，林夕坐上去就骑走了。 他使劲蹬着车，好像这样就能蹬去空虚，蹬去寂寞，蹬去所有的无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云英的胜利 9 后来事情就更少了，已经连着有两天没事做了。中午刚吃完饭上楼，下面就传来一阵吵吵声。林夕开始也没在意，离着街上这么近，三天两天吵吵的也不奇怪。可是以前只是吵一会儿就停了，或者路上吵架的就自己越吵越远。但是今天是在厂门口，好像是云英和老板。云英一贯的尖嗓音，老板一贯的大嗓门。吵得很是激烈。 云英也是林夕的老乡，但是她离小郭近些，一个县的。她比林夕大七八岁，像个大姐姐一样，对林夕还是不错的。 听见是云英的声音林夕赶紧下楼。走到厂门口的时候那里已经围了很多人，都是厂里的工友。老板和云英从食堂那边一前一后的过来，边走边吵，这边的工友都低声嘁嘁喳喳议论。小林也在那里，看林夕过来了，就给他说，云英要回家，老板不给钱。 老板已经走到门口了，头也不回的说“要走就快滚，要钱没有！” 云英在后面尖声说“想不给钱，门都没有。老子还不信。” 一边说着一边却没有跟进去，自己恨恨的上楼了。 工友们都散了，逛街的逛街，洗衣服的洗衣服去了。林夕跟着云英前后脚上楼了，走到云英的房间门口。女孩子都是住单间的，这时候云英也没关门，在里面收拾东西，林夕就进去问她有什么打算。 云英还恨恨的说“我前天就给他说了要走，他不答应，不答应就给我找活干啊？我一家老小的，还有三岁的娃儿，他管我吃啊？” 林夕说“你回家呀？” 云英看了看门口，低声对他说“现在谁回家呀？去另外找事做。” “那你说回家？” “当然要说回家了，你说另外找事做他更不给钱了。” 林夕恍然的点了点头，又说“现在不都是淡季吗？” 云英还是低声给他说“有些做外贸的还是有活的，他们订单稳定，忙也不忙，闲也不闲。”顿了顿又说“但是人家一般不招工。” 林夕又长了点见识。云英又说“还有那些大的厂，这个季节有做凉鞋的订单。” 哦！可是这些厂在哪里呢？云英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就说“你刚来这里，还是不要到处跑。你还有很多都不会做。我们老乡多，不怕。” 林夕想想也是，好不容易在这里住熟了，工友们都不错，换一个地方也许没这里好。 这时随着楼梯咯吱咯吱的响声小郭的声音也传来了“云英呢？走了吗？” 云英探头出去应了一声说“没有呢，小郭啊？” 小郭就进来，问了她经过，说刚才自己出去了，不知道。又大声说“不要怕，就和他闹，我们这么多老乡呢！” 云英说“我才不怕他呢。” 小郭又说“再不行就去劳动局，看他敢不给。” 林夕说“劳动局管这个吗？” 小郭略带轻视的说“劳动局是干什么的？他还不管要是在特区，还不把他罚死。” 林夕又“哦”了一声，想想家里的就业局，又想想这里的劳动局，甚至特区的劳动局，那不就是给穷人撑腰的地方了就是传说中的青天大老爷了。但是家里的就业局又是怎么回事？ 他现在想不明白。小郭已经和云英一起去找老板去了。 过了很久云英又上来了，这次没吵没闹，还好像有点高兴。林夕又去问，她悄悄地对他说“我明天就走了，老板说晚上找老板娘给钱，叫我不要声张。” 又带着胜利的笑容说“以为我是江西那几个傻子，门都没有。” 她说的江西那几个傻子其实是开始有几个江西的小孩儿，来做学徒，做了几天不想做了，找老板结账，被老板大骂一顿，自己悄悄地走了。 林夕当时也觉得他们可怜，但是也没有办法。帮他们拎着行李送他们走了。 但是云英居然胜利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家里找的女朋友 10 云英第二天很早就走了，估计是保密的原因吧。林夕起来去看她的时候就不见人了。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林夕觉得自己的心又空了一次。人啊，有相聚就有相离。但是相聚的时候那么陌生，离别时那么熟悉。所以对于他们来说，相聚不喜，离别却悲。不由想起贾宝玉的感叹“既然要走为何要来” 人人都说宝二爷说傻话，林夕深深的觉得不是他傻，是说他傻的人傻。 怏怏的回自己那里，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感觉无事可做，就下楼去办公室了。 他们老板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一一一一好像是小学三年级一一但是还是很喜欢文化人的。大约是越缺什么的人就越羡慕什么吧。他自己也订了很多报纸，《参考消息》呀，本省市的日报啊很多种。工友们都可以自由看一一一其实看的人也不多。主要是林夕和小郭。就算办公室有客人也可以。 有一次林夕正在那里看报纸的时候来客人了，他就准备走，老板说没事没事，自己看吧。他是真心的，还像招待客人一样泡茶续水。 所以后来也习惯了，除非有时候确实客人太多，老板也就不留。 今天是没有人的，林夕推开门就进去了。然后看见有新来的报纸就开始看了。 一张报纸还没看完就有人在外面喊“林夕，林夕在吗？” 谁叫我呢？林夕出去一看，是村里的邮递员，家里来信了。拿着信就上楼了。 家里也就是那样吧，反正是嘱咐他吃好穿暖，不要去危险的地方，不要惹是生非。到后来却说“父亲给他找了个女朋友，是隔壁大嫂娘家的，人家不嫌家里穷，要珍惜。。。”。 说起来那女孩也认识，毕竟年纪都差不多大。林夕脑海中就想起那个女孩的形象来，说不上喜欢不喜欢，但是为什么就要和她有关系？ 放下信，开始的喜悦都不见了。女朋友，结婚，感觉是多么遥远的事啊，现在却真真切切的到眼前了。可是我还没准备好啊！ 想起父亲那不由分说的神情，心里不禁愤愤的，糊里糊涂睡着了。 一觉醒来发现天都快黑了。赶紧起来去食堂，都快吃完饭了。小郭也快吃完了，看他进来就问他怎么这么晚才来，他说睡着了没人叫。然后就看见小平和成周在一起吃饭，以前都是要叫到一起的，小平也看见他了，说“我们搬到隔壁住了，忘了叫你。” 原来他们看见云英那房间空出来了，就搬进去了，林夕没说什么就和他们一起吃完饭回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 成周病了 11 一天天的没事做。小林和阿莲有时候过来看看，见没事做阿莲一般都是回家了。小林就满厂子窜，这屋窜到那屋。也不管男生宿舍或者女生宿舍，有时候小平和成周看见她来了就故意叫“出去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小林就大声嚷嚷“换就换啊，你脱你的我玩我的，叫什么呀？”大家就一阵哄笑。 眼看进了六月，活是越来越少。小林，小平，成周他们倒是无忧无虑的，要不睡觉要不就出去逛街。清英一般都是去她男朋友那里玩儿。小郭也回特区去了，说找以前的朋友玩几天。 林夕也很想去，那里在全国都是个很有名的海滨城市，也很有文化积淀，但是终于是没去。叫小郭给他带一本《红楼梦》回来，他很早都想看看原著，但是在老家那个地方谁买这个呀？现在终于有机会了，天天盼着小郭回来。 基本上的厂子都没有活干，大街上都是闲逛的人，人们都趁这个时候找老乡的找老乡，找女朋友的找女朋友。小平成周他们的老乡很多，今天来几个明天来几个，林夕都不认识，他们一般也不理别人。这天成周那里又来了一个女的，二十五六岁，也许有二十吧，因为描着眉涂着唇看不准。穿得也不是暴露，就是很张扬，一身黑衣裙。一看就和一般干活的工人不一样。笑声也很张扬，不想像小林那种，给人一种放肆的纯真，而她的笑就带一种放纵，对，就是放纵。 林夕从心底很反感这个人。很多时候都尽量避开她。但是小平和成周就和她很熟的样子。开始三天两头来，后来天天来，来了就不走。小平和成周居然还搂着她，她也不躲。到后来那几个江西的小孩也和她搂进搂出了。 林夕就更讨厌她，这个人怎么这样啊？有一次那个女的居然坐到他床上了，他刚好进来，看了她一眼，自己就出去了。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消失了几天，林夕以为她和其他人一样去别处了。这天在办公室看报纸，老板也在，忽然一个人进来，好像是毛辉，对老板说“来了，又来了。”老板忽的一下就出去了，口里说着“哪里哪里？”跟着就上了楼。 原来是那个女的又来了，但是老板上去的时候就走了。估计是知道了什么。这时厂里的人都聚过来了，嘁嘁喳喳的议论，林夕断断续续的听出来原来成周和她有什么事，然后就病了。 难怪这几天成周神神秘秘的门都不出。林夕觉得不可思议，成周看起来那么老实的一个人，平时话都很少说，居然就这样了。 老板听说了这事很生气，正要找那女的麻烦，听说又来了，赶紧去找，那女人可能知道了，自己先溜了。 过了几天成周就回去了，那间房子又空出来了。江西那几个小孩想进去，被香桂把门锁了。说要留给新来的，不准随便住。 小郭也终于要回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小林的短命爱情。 12 小郭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林夕刚吃完饭回宿舍小郭就来找他了。给他带了书，还带了一些吃的。有一种不黑不黄的面一样的东西，小郭很兴奋的叫他吃。林夕吃了一点，小郭说叫肉松。他以前的厂就做这个，在特区销路很好，不过这里还没有卖的，他想在这里发展这个，老打工也没有出息。 老打工没出息差不多是小郭的口头禅了。他又说，要发展这个就要推销，就要会说本地话的。确实这边的本地话和普通话差别很大，到现在三四个月了林夕都听不懂本地人说什么。但是这里的普通话普及率很高的，就算一些老头老太太说不好但是交流都没有问题。林夕不知道他说这个干什么。这时外面一个人大声叫“郭带远呢？刚回来了又跑哪儿去了” 这个大嗓门不是小林还有谁？ 小郭听见了小林的声音，马上就叫“在这儿呢，来了来了。”一边都顾不上给林夕打招呼就跑出去了。听到他登登登的跑下楼，林夕有点明白他刚才说的“要有一个会说本地话的人做帮手”的意思了。 小郭一走红英又上来了。她也是老乡，从广东过来没几天。刚开始来据说是和毛辉的侄儿阿超谈恋爱的。但是后来好像没谈拢，也没有走，就在厂里上班了。她也是熟手，只比清英慢点，也算个高手。因为是老乡就和林夕不错的，其他人不在的时候他们就老一起聊天。 红英进来就坐在旁边床上，问“小郭走了？” 林夕点点头“走了，好像是小林叫走的。” 红英说“小郭还没去特区的时候就给她写纸条了，开始小林没答应，现在好像答应了。” 林夕无可不可的答应着。他一般都不关心这些事，就像以前在读书的时候，哪个男同学和哪个女同学，他都装不知道。人家愿意进安乐窝，我要立志灭匈奴，两不相干。但是红英愿意说也就只有听着。 这时候就听外面一阵骚动，好像启桥和胡海他们几个在外面楼道上嘁嘁的笑，胡海在说“来了来了，看前面那个。。。。” 启桥嘻嘻的说“后面那个是你的，前面那个归我。” 红英和林夕就出来，看启桥和胡海两个人靠着栏杆在看下面，林夕也进前去，原来是两个女孩子，正和香桂说着话，现在是背对着的。林夕想，不就是两个女孩吗？有什么好看的？正准备进来，启桥又嘻嘻的说“来了来了。” 这时两个女孩子和香桂说完了话到这边来。看看上楼梯了，启桥和胡海都不说话了，装着很正经的看别处。看看上楼道了，胡海他们也不动，前面那女孩子立眼一瞪“让一下！” 启桥和胡海不由一怔，让了让，前面那个满脸黑气进来了，林夕准备进屋了，却看见后面这个脸微微一红，嘴抿了抿，轻轻的微微侧了下身才进来。 林夕也不由心里一怔，前面这个女孩也太凶了吧虽然身材不错，长得也不难看，但是，怎么就像孙二娘呢？ 但是后面这个就太温柔了。虽然两人穿一样的衣服，一样打扮，但是两人在一起就分明一个是暴雨一个是暖阳。 林夕进了屋就听见隔壁说话的声音，原来她们两个住了以前云英的房间。看来是上午林夕出去的时候搬进来的。 这时一个声音说“我说妹妹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凶啊？刚来就这样”。这是那个姐姐。 “刚来怎么啦？谁让他们堵在门口不让”声音大，还快。 “堵就堵噻，好好说不行啊？” “好好说好好说！你就知道好好说！以后别人欺负你了别找我。” 林夕不由觉得好笑，你一个妹妹还要管姐姐可是姐姐却说了 “好好好，你厉害。” 又听见他们收拾东西的声音。林夕看看该吃饭了，招呼了红英他们就去食堂了。 小郭却没回来吃饭。胡海说，他偷嘴去了。食堂里的人都哄笑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红袖添香 13 看看不知不觉的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林夕想想这一个多月不知道干了什么。活没干的，连生活费都没挣到，一天天的除了看书就睡觉，时间就这样溜走了。但是我又能怎么样呢？ 现在活已经多起来了，每天能干一两个小时，有时候还能干半天。香桂又把招工牌挂出去了，那两个女孩就是看见招工牌进来的。 小平和成周走了，林夕的旁边就空着了。那个新来的小的就在林夕挨着，再过去就是她姐姐。听香桂叫她们的名字，林夕知道了这个小的叫永秀，大的叫红秀。 “红袖”林夕心里一下冒出一句“红袖添香夜读书”来。虽然他没说出来，但是却不由自主的看了红秀一眼。可是这一眼却被永秀截住了，她眼一瞪“看什么看！” 林夕一下收回来，自己干活。旁边红秀又说了“看一下就看吧，你又凶什么呀？”说着越过中间妹妹，歉意的看了林夕一眼，林夕倒不好意思了。 中间妹妹又说了“没事看什么呀？自己不干活。” 看她没完没了的，林夕回了她一句“我干少了你有意见？” 大家停了半秒，哄的一下都笑了。他们干计件的都是巴不得别人干的少，自己才能干得多，干少了有意见那能是什么关系？ 红秀也捂着嘴笑，还打趣的看永秀，永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但是忽然忍住，狠狠的说了句，死样！ 林夕就干着活，但是要很小心的，不能越界，一点都不行。就和以前男女同桌中间要划三八线一样，毫不留情。以前小平在旁边的时候就没事，只要不碍着对方就行。你过来一点我过去一点都没人注意。 女人啊，不是都这么难处吧？ 基本上相安无事的干了几天。厂里的人和两姐妹都熟了。姐姐走到哪里都是焦点，就算是出去逛街都是；她是那种兰花那样，不妖艳，不张扬，自己静静的长在那里，开在那里，但是人们都是越过牡丹芍药而发现她。 而妹妹如同蜜蜂，没人敢看，更没人敢摸，连接近都是小心翼翼的。 小郭也忽然很安静了，说话也没以前那样大声，也不像以前那样到处窜。可能是忙着和小林研究他们的肉松事业了。 南方的人都是夜猫子，晚上很晚才睡，很多店都是通宵营业。所以这边的人不论有事没事吃完晚饭都出去了，但是林夕一般不出去，他不知道天天出去有什么好玩儿的。东看看西望望，也没有钱买东西，他不知道有什么好出去的。所以他除非是要去买东西他都在宿舍里，或者看书，或者吹吹笛子。他从小就会，那时候是自己到山上砍竹子做。在外面买的比家里的好多了。 有时候启桥和小郭装模作样的拿笛子去吹，吹不出调又还给他了。 这天晚上林夕又一个人在家，正看书呢，感觉有人敲门。他们男生宿舍一般都不关门的。抬头一看，是红秀在轻轻拍门。看他抬头了，就问“夕夕，怎么没出去” “没事，不想出去。” “我看你天天晚上都没出去” 我林夕也想起来了，她们两个一般也不出去的。只是在屋里很安静，自己没注意。 他还没说话，红秀就问“看的什么书啊？”说着就进来了，林夕就把书递给她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你也很色 14 红秀接过去看是《红楼梦》，翻了翻说，“你还看这个啊？”林夕抓了抓脑袋，有点不好意思，“没事，看着玩儿吧”。 红秀只是拿着翻了翻就还给他了。他们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一会儿红英也来了，她和红秀热情的打着招呼，女人嘛，天生就自来熟，群居动物。两人寒暄完，红英就对林夕说“你看见小郭了” “没有啊？”林夕疑惑她为什么突然说这个。“好像他们两个闹翻了。” 难怪这几天小郭和小林怪怪的，以前小郭没事就坐在小林后面，看她干活，有时候还帮她，这几天小郭也不来了，有次下班了小林追在后面叫“郭带远郭带远”，小郭假装没听见，头也不回的走了。 红英见他不说话，说你一天也不出去，当然啥都不知道了。然后她们两个女孩儿自己出去了。 这以后几乎每天晚上吃完饭红秀都要在他这里玩儿一会儿，有时候还出去买些瓜子回来，叫林夕去她们屋里聊天。永秀也不像刚来那样凶了，也一起有说有笑的。 那天晚上永秀又叫他去，反正没事他就进去了，站在旁边。永秀说来坐啊。他说“我不敢。” 红秀就呵呵的笑说“有什么不敢的？” 林夕打趣的看永秀，说“怕她呀！她那么厉害。” 永秀哈哈大笑起来，“谁让你刚开始色眯眯的。” 我色林夕不禁好笑起来。心想你还不知道启桥和胡海他们打的什么主意呢。他们那就不叫色。 还没开口，永秀又说“不过后来发现你不是那样的了。” “我又是哪样的？” 林夕有点好奇，能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的也很有意思的。 “你呀，刚开始我以为和他们一样的坏人，” “所以你就对我凶巴巴的。”林夕笑着接了句。 “是啊！后来发现你不是那样的，并且，说话还很好笑。” 红秀也笑，说快过来坐呀，站着挺累的。又说“其实我妹妹挺好的，你别看她凶。” 林夕也答应“是啊，我就知道她凶起来是假的。” 永秀又哈哈大笑起来。红秀说“你一天这么搞笑，厂里面的人都喜欢你呢。” 林夕真的有点不好意思了，不过他脸皮厚，说“是啊，不喜欢我的都是坏人。” 永秀红秀都笑着一团。然后红秀又说“有时候你出去了就觉得少了很多人，总要想等你回来。” 顿了顿又说“要是其他人不管出去多久都没感觉。” 林夕想说我也是，这时红英回来了，也进来玩儿了一会儿就都走了。 第二天早上还没上班，小郭就来找他，他们很久没有交流过了。林夕问他和小林进度怎么样了小郭想了想说“我发现她太小了。” 小林确实太小了。别看她看起来高，其实才十四岁，刚开始都以为有十六七了。但是小郭一直都知道啊！林夕也没说什么了。小郭却说“给我帮个忙。”林夕以为他又有事耽误叫他帮忙送货，说“行啊，反正没事。”他以前也给他帮过。 但是这次小郭很郑重的，说“一会儿帮我送个人。” “送人” “永秀和红秀要去她哥哥那里，我答应送她们去。正好有一车货在他哥哥那厂附近。你呢骑自行车拉永秀，我骑送货的车拉红秀。” “我不会骑自行车，我帮你送吧！” “那多不好意思？你真不会骑” “真的。再说我们两个谁跟谁呀！不就是骑车嘛。” 于是就这样说定了，下了班来厂里骑车，小郭自己把货装好。 下了班林夕就去水池洗手，准备洗完换了衣服下来送货，红秀跟上来挨着他洗手，看看左右没人，对他说“郭带远叫你帮忙” “是啊！”林夕觉得这没什么啊？就是帮他一个忙吧，也没有什么神秘呀！还怕别人听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我就想坐三轮车 15 但是红秀悄悄对他说“我不要郭带远拉我，你拉我去。” 林夕怔了怔，又有故事说“那不一样吗？小郭要我帮他。” 红秀又悄悄说“我不想坐他的车。” 林夕想想说“可是我不会骑自行车啊，一会儿我骑三轮呢。” “那我就坐三轮。” 林夕不好说什么了，不知道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小郭，但是红秀马上就说了“你不要告诉郭带远。” 林夕只好点头答应了。心想反正是拉，谁坐上来我拉谁。 上楼梯就碰到永秀了，看他来了永秀也不走，等他到了就低声问“夕夕，我姐姐给你说了吗？” 林夕说“说了。” 永秀没好气的说“我们自己要走路去的，非要送我们，谁稀罕啊！我也不想坐他的车，但是我姐姐也想坐你的。” 林夕不由心里好笑，心想不知道小郭听到了会怎么想。 于是他又说“我不会骑自行车啊，我一会儿骑三轮车，”停了一下又加一句“三轮车坐起来不舒服的。” 可是永秀说“自行车也不想坐他的。” 林夕就没话说了。平时他可是对答如流的，可是现在总有点不自在，不知道怎么说才对。又想到小郭，一会儿要是红秀不坐他的车，他不会怪我吧？ 想了想也没有什么办法，自己换了衣服就下楼了。走到厂门口就看见小郭骑在一个自行车上，满面春风的招呼他“夕夕呀，车都装好了的，一会儿受累了哦。” 看到他兴奋的脸，林夕却觉得自己欠他什么了。心里虚虚的答应说没事，就进去把车骑出来了，香桂这时在办公室大声说“死小郭你还不走啊！那边催了好几次了。” 小郭大声答应“马上马上，夕夕帮我送呢，都出来了。” “又夕夕，就知道泡妞，让别人跑腿儿。” 这时红秀两姐妹也出来了，永秀看见小郭一下就坐上他后座，红秀走过来坐上林夕的车，远远的对小郭说“小郭啊，麻烦你把我妹妹送过去哟。” 小郭回头看了一眼，软软的答应了一声“哦！”林夕就使劲蹬了一下车子，出发了。 本来他和小郭开始说好了走哪个路线的，出了村口被车流一窜就不见他们两个了。林夕使劲的蹬，说他们两个怎么这么快呀！红秀说不着急，不见了正好，不要太累了。 后来走到一个岔路上，一边是大路一边是小路，他们送货一般都是走大路，但是远点，这次红秀就要他走小路，林夕想都没想就骑进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捡个便宜? 16 这一趟也不近，一般都要骑四五十分钟。但是今天林夕觉得才一会儿就到了。林夕准备把红秀送到她哥哥那里，但是红秀不愿意，让他自己直接把车骑到地方，她自己提前就下去了，说自己走过去。 到厂门口看见小郭等在那里的。小郭看他一个人来了就问“红秀呢？” “她说自己去，提前下了。” 小郭哦了一声就和林夕一起进去了。卸完货去仓库签了字就出来了，小郭还是骑自行车，林夕问他要不要去接红秀两个，小郭说她们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叫不去了。林夕准备去找她们问问，但是又不知道具体地方，想了想也自己回来了。 回来后又收到家里的一封信，这次是放到办公室的，刚到家香桂就给他了。 拆开一看是上个月寄的，在路上走了一个月。写的也就是那些话，到最后就说女朋友是定准了的，互相都送了礼物了。妈妈还在别人那里借了五百块钱给她，算是定情物吧。 最后就要他给人家写信，多交流。爸爸的意思是人家都不嫌弃你，你就要珍惜。言下之意就是捡了大便宜不要再卖乖。 林夕一点都没觉得捡了大便宜。不知道想说什么。有委屈吗？也说不上来。父母已经够辛苦了，还要为自己操心，自己还能说什么_ 但是自己就这样接受他们的安排吗？干两年就回去结婚，然后繁衍下一代 我要有孩子了又能给他什么也就过这样的生活 林夕不知道怎么样，想了想就给父母写了回信。叫他们注意身体，不要挂念他。至于借的钱过几天看能不能找老板借支出来。写完就找个信封装好了。但是他决不会给所谓的女朋友写什么。想想那陌生的脸，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下笔。 寄了信回来就到吃饭的时候了。在食堂门口碰到永秀了。他问“你们回来了” 永秀狡黠的看了里面一眼，说“哥哥叫我们吃饭我们没吃，就回来了。” 林夕进去食堂，看见小郭已经在吃饭了。就打了饭和小郭一个桌子吃饭。红秀也进来了，看见林夕就说“夕夕回来多久了” 林夕说有一会儿了。小郭已经吃完饭了去洗碗，永秀就坐过来，她打了两份，连红秀的一起，红秀也来对面坐了。三个边吃边聊，林夕的心情又好起来了。 吃完饭出来遇到香桂，他想起钱的事，就给她说“我们的钱一定要年底才给吗？” 香桂“怎么要钱” “家里，要钱。” “你自己给老板说吧，估计是不行。” 回头看看林夕嗫喏的失望表情，说“我帮你问问吧，行不行的告诉你一声。” 林夕就感谢了她，回宿舍了。 第二天早上去办公室看报纸，老板也在。看他进来就说“林夕你要多少钱？” 林夕诧异的看了老板一眼，以为他是问生活费，没回答。老板又说“香桂说你要钱，一千块够了吧？” 原来是这样。林夕忙不迭的说“够了够了。”老板说“你中午去找老板娘，她会给你的。” 林夕急忙答应了，报纸都不想看了。出来看见香桂，问他“老板给你说什么了” “说叫我找老板娘要钱。” “老板娘。。。。”香桂笑了笑，不说了。林夕问“怎么了？”“没什么，只要老板答应了就行了。” 中午的时候林夕在老板家门口等着，终于等到老板娘出来了，林夕上前去说“老板娘。。。” 还没说完，老板娘就说“晚上晚上，现在没空。” 说完自己一摇一摆的走了。林夕呆呆的看她走远自己才走了。 晚上就晚上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软玉温香 17 下午吃完饭没事干，都去厂里干杂活。就是给彩印部的帮忙，清理纸皮一大堆纸在中间，他们坐在四周边每人清一堆。 林夕先去，干了一会儿永秀红秀都来了。两人找了凳子一边一个在林夕旁边坐下，三人边干边聊。一会儿启桥胡海小林阿莲阿超都也来了。机器很吵，他们都大声说笑。特别是阿超小林都是大嗓门。 阿超忽然低声问小林“怎么今天没和小郭一起出去” 小林恨恨的说“别说那个没有良心的。”一边说一边自己还笑起来。林夕永秀也忍不住一起笑了。 阿超更兴奋了，声音又大起来，和她开露骨的玩笑。启桥胡海都跟着大笑，阿莲听不过去了，低声呵斥小林“林呐。。。。”说了一串闽南话，林夕他们是一句没听懂。他们几个叽叽喳喳的都闹开了。 这时红秀凑过来对林夕说了句什么话，林夕没听清，对她摇了摇头，说“你说什么_” 红秀看了看周围那些人，看他们都各自说什么，就示意他耳朵凑过去，林夕就把头偏过去了，还没听见声音，却感到耳边一点温热，就听红秀说“红英过生日你准备送什么” 林夕感到耳朵痒痒的，红秀的话都连着动作送给他了。看了那么多书才发现书上说的吐气如兰原来是这个感觉。 红秀说完就坐正了，林夕回头看她，见她低着头也不看他，说“我不知道，你送什么” 红秀说“我也没想好，我们买东西的时候一起去吧。” 林夕心里软软的，点了点头。下午的时光就这么快的过去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红英红秀她们一起坐，看见林夕进来都招呼他，吃完饭红英说要去找老板娘，要支钱，林夕说正好一起去。两人走到老板家门口，林夕站住了，红英说怕什么呀！敲门。于是梆梆的敲。 敲了一会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老板娘探出头来，看见林夕，大声说“没有没有，明天明天。” 林夕还没说话，红英就说了“不是说好的吗？为什么又明天” “说明天就明天！” 砰的一声关上了门。两人只有转身走了，红英恨恨的边走边骂“死老太婆，肥猪。” 走到厂门口看见了香桂，香桂问红英骂谁，红英说还有谁？香桂就笑了。两人就去办公室，这时候有几个人在里面看电视，老板也在，看红英和香桂说话，就问香桂怎么了，香桂不说话，红英说了，答应了给钱又不给。老板看见林夕也在，又问林夕，“给你了吗？”林夕摇了摇头。 老板脸一沉就走了。过了一会儿又进来对香桂说“你给红英拿一百。” 香桂脸一沉“我没有。”老板是笑非笑的没说话，香桂就叫着红英走了。然后老板对林夕说“明天一早去找她拿钱，再不给来找我。”林夕就点了点头。心想这下应该没事了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钱要睡觉 18 吃完早饭他又去老板门口，轻轻拍了拍门，老板娘在里面问“谁呀？” “我，林夕。” “来了来了。”接着就是一阵嘀嘀咕咕的牢骚。隔着门板都能感受到她那气急败坏的神情。 不大一会儿门开了，老板娘拿着账本往林夕面前一递:“签字！”接着又说“就知道钱钱钱，也不好好干活。” 林夕低头不说话，签完字递给她，老板娘拿过账本说“等着。”又说“就催钱，哪个晚上拿钱？我们的钱都要睡觉。” “钱要睡觉”他在你家睡着了那我们的钱去哪儿拿真的不可思议。再说也是你自己叫我们晚上的，你要睡觉就不要叫我们晚上拿呀！ 林夕不懂的想着，老板娘开门递出一叠钱“点点。”林夕接过数了数就拿着走了。 过来就遇到香桂，看见林夕高兴的过来，问“怎么样？拿到了” 林夕点点头“拿到了。”又说“不过很不高兴。”香桂说“拿到就好了。钱就是她的命。”看了看他说“昨天被老板骂了。” 原来如此。昨天晚上在办公室的时候老板出去就是去骂她的。林夕还想说什么，这时工友们都来上班了。 下了班就约着小郭去了邮局。路上问小郭红英生日怎么过，他说就是买点零食一起吃嘛。林夕问他买什么礼物，小郭说早就买好了，买了一个小台灯。林夕说“我不知道买什么”。 在老家的时候谁还过生日啊！大不了就是爸爸妈妈煮点好吃的。林夕本来觉得没意思，但是又觉得毕竟红英关系不错，看她这几天都在做准备，不买点什么也不好的。于是寄了钱就和小郭一起去店里买了一个小礼物。 回来上楼就听见红英屋里闹闹嚷嚷的很热闹，林夕也走进去，红秀永秀启桥他们都在，林夕把东西拿给红英，红英很高兴，说了些客气话，林夕就觉得不好意思了。红英就说吃了晚饭大家一起出去玩儿，林夕也答应了。 吃饭的时候林夕就问永秀她们要去哪里玩儿，永秀说“一般都是去那边威力娱乐城啊，老板弟弟开那个。” 老板弟弟在不远的地方开了一个娱乐厅，主要是放录像，一楼进门是台球厅，后面还有一个唱歌的地方，小平没走的时候带他去过一次，林夕没打过桌球，也不喜欢看录像就很少去。但是想想红英一个女孩子不会请他们打台球吧？永秀笑着说“你傻呀，她说去唱歌。” 林夕心想“唱歌还去那地方？”吃了饭回来刚坐下红英就来叫了“夕夕走啊，快点。” 林夕本来不想去，一会儿永秀红秀过来，红秀说“你还不走啊？走吧，我们一起去。” 林夕就起来跟在她们后面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红英的生日 19 林夕他们三个进去的时候看见很多人都到了。启桥胡海，还有启桥的哥哥启力，他们成型部的包括阿超都来了。这个歌厅没有包间，只有一个大厅，不过有独立的桌子，他们就围了两个桌子，上面摆了很多瓜子糖果之类的零食。 林夕刚进去小郭就看见他了，大声招呼他去他那里。启桥启力他们在另外一个桌子，也起哄叫林夕过去。林夕看了看红秀，红秀没看他，却低低的说“你去吧，我自己找地方。” 说着和永秀另外找了个地方坐下了。林夕就去小郭那里坐了。红英也在这个桌子上，大声叫永秀永秀过来。永秀答应着却没动，红英就拿了一些零食去她们桌子上了。 这时轮到小林唱歌了，她唱了一个叶启田的歌，闽南人唱台湾歌当然不错，音调也行。后来启力也唱了，小郭也唱了一个，不过都一般般。红英就要林夕唱一个。说你平时不是唱得挺好的嘛，来唱一个。林夕就点了一个童安格的《一世情缘》，他觉得这歌很和自己心情。他是第一次在歌厅唱歌，有点没跟上节奏。但是唱完他们都拼命鼓掌，阿超更是大叫再来再来。把林夕脸闹得红红的。然后就是红英唱了，看她拿着话筒有点紧张，林夕也看了过去。 她唱的是《明明白白我的心》，唱得还挺好的。不过他边唱边看小郭，可是小郭却自己只顾着吃东西，又大声的和胡海他们开玩笑，后来干脆就坐到那边去了。 他们在一起闹了一会儿，把胡海挤过来了。胡海是林夕他们邻省的，说话基本上都一样，所以他们一般都是和老乡一样的。年纪也差不多，但是他不唱歌，就吃东西。启桥也不唱歌。阿超小林启力就疯了似的玩儿。林夕看看到十点了自己就回来了。 刚一开门红英就说话了“夕夕回来了”林夕说“是啊，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红英说坐了一会儿就回来了，人太多没意思。又叫林夕过去玩儿，林夕就过去了。 后来很晚才听见他们回来了，林夕也就回来睡了。 第二天听小林和启桥说，他们后来也没玩高兴就走了。好像是红英偷偷的哭了。 林夕想，这又何必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我怕你哥哥 20 后来又招了几个工人，小平又过来了。活也渐渐忙起来，有时候还加班。以前是两个送货的，六月份没活走了一个。现在小郭有时候忙不过来，老板叫林夕小平下了班就加班送货。 忙起来就有一种充实感，每天下了班就去红秀屋里玩，三个人一起打牌。无所谓输赢，就是一起玩儿。林夕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觉得和她们两个一起很轻松。特别是红秀，每次和她一起就如沐春风，她很喜欢笑，但是不张扬。就算是很高兴的时候笑起来也不大的声音。偶尔她们两个不在就觉得很失落，觉得少了什么。而他要是有时候有事出去，刚回来红秀就会叫他“去哪儿了，怎么感觉你出去很久了。”其实他出去的时间也不长。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快。时间已经到了十一月了。这天晚上照例是工友们都出去逛街，他们三个在一起玩儿牌。玩儿了很久都累了，林夕就要回去睡觉。红秀说不要走，再说一会儿。就叫她妹妹让让，都躺一会儿。林夕想都没想就倒下去，三个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林夕心里升起一种很温馨的感觉，好像生活就应该这样，和心灵相通的人一起，谈着家常，过着日子，所谓的“红袖添香夜读书”不就是这样吗？要什么甜言蜜语，要什么海誓山盟 心里正在胡思乱想，门吱呀一声开了。林夕抬头一看，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推门进来了。工友们不是都很晚才回来吗？林夕正疑惑间，红秀和永秀都起来了一起叫“哥哥。” “哥哥？”这就是红秀的哥哥？林夕一咕噜爬起来，像做了亏心事一样跑了。也不顾后面红秀永秀都叫他，回宿舍就钻被窝里睡了，心里还砰砰砰的直跳。 第二天早上红秀问他“你昨天晚上跑了干嘛呢？还跑那么快。” 他不好意思了“我怕你哥哥。” “我哥哥你怕什么呀？他就是过来看看我们。” 他不知道怎么说，只是傻笑。红秀也笑了，说“我哥哥很好的。他还问你了呢。” “他说什么了”林夕有点紧张。 “没说什么呀，就说你为什么跑了。” 林夕“哦”了一声，心里有点失望。也不知道失望的什么。 红秀早就和永秀换了位置，现在和林夕坐一起。他们有空就嘀嘀咕咕的。红秀就问他说小平以前也在厂里做的他说是，后来好像有事走了。 但是红秀又悄悄说“是不是因为一个女的？” 林夕不想说这个话题，他觉得和女孩子说这个不合适，再说他也不是很清楚。就含含糊糊的说“好像是吧。” 但是红秀又说了“听说那时候厂里的男孩子都和她不正经。” 林夕看着她，不知道怎么说。红秀却笑了，说“听说只有你讨厌她。”顿了一下又说“我听香桂说的，她说是老板告诉她的。” 林夕说“也不是讨厌，只是不喜欢。” “为什么呢？” “不为什么，觉得女孩子不能像那样。我不喜欢那样的女孩子。” “那你喜欢哪样的？” “就是你这样的”。这句话一下子涌上来，但是他还是忍住了，忽然想起她哥哥来。她哥哥会同意吗？就算他们都不管，我能把她带回去吗？我就让她住我那四面透风的房子，然后和我一起白天背太阳，晚上看月亮 他的心一下子就沉下来，嗫喏着说“我也不知道。” 红秀也没有再说话，各自干着自己的活。林夕忽然觉得所谓的红袖添香不过是一个梦，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梦。就如同水中的月亮一样，看起来自己已经用手摸到了，但是再向前一步水就乱了，蓝天明月都跟着乱了，一圈一圈乱晃，什么都不是，然后什么都没有。 这天晚上下班之后永秀红秀都没在家，可能是去他哥哥那里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姐姐不见了 21 姐姐不见了 第二天晚上林夕也没去红秀那里了。自己吃完饭就开始看书。但是怎么也静不下心来，眼睛盯着书上，心却在隔壁。永秀红秀却好像没回来，静悄悄。林夕觉得书上的人物都各自演着自己的戏，和自己一点都不相干，不像以前那样打开书就和书上的人一起高兴一起不高兴。 心里闷闷的，打开日记本。他从初二就坚持天天记日记，那时候每天至少写一千字。翻翻现在的日记本，一天就一句两句，有几天甚至没有写。有时候确实忙，但不忙的时候呢？ 林夕心里就浮上一丝不安来。难道自己就这样沉寂下去但是自己有享受生活的资本吗？自己又该享受生活中的什么 他打开笔却又不知道写什么。心里千头万绪不知道该拿哪一根出来。脑中如同千万只蜜蜂，争先恐后的想往外挤，却找不到出路。 翻翻以前的日记，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里面记着哪个同学和哪个同学吵架，哪个同学被老师骂，现在都是那么的遥远。 翻了半天在上面写了一句“心情不好，干脆睡了。”就真的睡了。隔着被子恍惚听见红秀永秀开门，又在叫他，他也懒得起来就睡着了。 第二天红秀问他怎么睡那么早，他说感觉累了。 就这样各自干自己的活，偶尔也互相开玩笑。这天下班之后红英又来了，闲聊一会儿，她说“你没帮小郭送货” “没有啊，这几天不大忙。再说老板一般都是叫小平帮他。” “你知道小郭为什么把小林甩了吗？” “不知道啊！他不是说小林太小了吗？” “啥小不小的。他要追红秀。”红英好像告诉他一个绝大的消息一样。神神秘秘的凑到林夕耳朵边说。但是，对于林夕来说这根本不是什么新闻。他不仅对这个不感冒，也对小郭的心思早就知道了。但是红英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在林夕这里絮絮叨叨。 林夕一边看自己的书一边应付着她。后来红英说，你还看书，永秀在到处找她姐姐呢，红秀和小郭都不见了。 红秀不见了小郭也不见了林夕抬起头问。 “是啊，永秀急得直哭，到处找，厂里的人都在找呢。” 林夕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准备起来，就听楼梯登登登的响，永秀边哭边跑上来，哐当一声推开门，倒在床上又哭又说“不知道死哪里去了，要死出去也不说一声。” 林夕过去问“怎么了？” “我姐姐吃完饭就不见了，就一会儿功夫，我等她上楼就不见影了。” “那么大个人难道会丢了，可能出去玩儿去了嘛。” “和谁出去呀？厂里面的人都在，都没出去。” 这时小林进来了，说“郭带远也不见了。” “郭带远”永秀一咕噜爬起来，“他不见了和我姐姐什么关系？我又不找他。” 红英和小林对望一眼，偷偷的笑了。林夕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安慰她“你哭有什么用啊！等一会儿再看看嘛。” 永秀就呆呆坐到床上，一边低声的骂她姐姐。林夕也不好走，就在那里站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光头 22 光头 这时候厂里面的人都沸沸扬扬的，老板也上来了，问永秀怎么回事，永秀又哭着说了一遍。老板说“别哭别哭，我安排人找。” 一边大叫“香桂！香桂！”香桂答应着出来，老板就下去了，和香桂嘀嘀咕咕的，末了林夕听见香桂说“你别急，丢不了。”冷冷的一笑，自己进了自己房间，老板也回自己家了。 这边工人都散了，林夕看永秀没哭了，自己也回来了。看了一会儿书隔壁的门就响了，就听永秀大叫“你死哪去了？” 就听红秀低低的说“出去了。” “出去也不说一声”一副兴师问罪的神情老远都能听出来。 “好，好，好，下次一定给你说。” “下次！还下次！”又开始哭。 “好了好了，好妹妹别哭了，没有下次了没有下次了。” 永秀又低低的哭了几声，两人就嘀嘀咕咕的说了，恍惚听见说“小郭，。。。小林，。。。红英。。。。。”林夕也不想听，自己睡了。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永秀和红秀就换了位置，永秀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一会儿就又和林夕说笑起来了，林夕也和往常一样，该说就说该唱就唱。生活就是这样。 后来家里又来信了，说钱已经收到了。这次父亲还很高兴，虽然他的钱还了账给了上交款就所剩无几了，但是总是很高兴的。林夕又想起钱来，上次借支了钱之后香桂告诉他，他其实都不够一千块钱，是香桂瞒着老板的。所以他后来干了很久还是在还亏空。现在不知道能剩多少。 看看离过年没多久了，到过年还能整多少钱呢？ 红秀倒是没有偷偷出去很久了，但是一到晚上就出去，好一会儿才回来。林夕也不去玩儿了，永秀倒是老叫他去，他也不想去。 这几天活又淡下来了，连着几天都只上了半天。这天下午都没事，也没出去，都在林夕他们男生宿舍说话。小林也不回家，嘻嘻哈哈的和小平阿超他们闹。小郭也在他们这里，小郭住的彩印部宿舍，但是他和彩印部的说不到一起，一般都是在这边玩儿。他也和小林开玩笑，小林就狠狠的打他。 看着他们哈哈的笑，林夕感到一种莫名的烦，自己要是像他们那样没心没肺多好啊！心里想着口里却说“要是做个和尚多好啊！” 小平听见了，说真的？那你去把头发剃了。 林夕觉得要是把头发剃了还好些，那样倒痛快，就说“剃就剃。” 小郭马上说“你要是剃光头我就给你出钱。” “真的？” “当然是真的。” 走就走。小郭就来拉他，叫小平一起，不要他跑了。林夕就和他们来到楼下理发店，理发师和他们都很熟了，问林夕真的剪光头林夕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真的就剪了。林夕回来，小郭小平一路都哈哈大笑。小林，阿超，胡海都站在楼梯上哈哈大笑着列队欢迎。林夕忽然觉得心里是那么平静，我要放下所有来做自己的事。 上了楼瞥见永秀红秀都在宿舍里，门没有关，两人却爬在床上，看都没看外面。 林夕心里微微一怔，却没有停的回了宿舍。小林进来说“我好想摸摸他那光头哦。”又呵呵的笑。林夕也笑，“你要摸就摸吧！”小林手扬了扬，终于没摸下来。 于是光头就成了林夕的另一个名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福气 23 福气 日子又归于平静，活也不是很忙，干个半天大半天的。这后来好像谁都不喜欢说笑了，都自己管自己狠狠的干活。好像和产品有仇一样，拼命的抢。 林夕也很少说话，永秀也不大说话了，虽然不像刚来那样凶巴巴的，但是也不和林夕说笑。林夕也乐得如此。 虽然活不是很多但是厂里业务也多起来。办公室天天都有客人，以前没活的时候都喜欢挤在办公室看电视的看电视，看报纸的看报纸。现在办公室客人多了老板就把报夹搬出来放厂房角落里，又把家里闲着的黑白电视安装到车间里。大家下班就聚在车间里看电视。 那时候就放《天蚕变》，《圆月弯刀》，《香帅传奇》这些，翻来覆去的看。林夕偶尔也去看看。女孩子就喜欢言情剧，看着看着又笑又哭。 这天下班之后又挤一大堆在电视机前面，好像看的台湾剧叫《厦门新娘》。（大家可以以此考证此书所写的时间）男主角是台湾的，叫福气，傻傻的，娶了一个聪明漂亮的厦门女孩丽萍。林夕很少看，只知道大概意思是这样。 林夕准备去办公室，走到门口看见老板在接待客人就没进去，看他们看电视就站旁边看。这时小林回头看了看他说“你不是福气吗？” 他们都回头看了看他，都爆笑起来。清英说“看看他头发，还真的像。”林夕不由摸了摸头，他的头发已经长出来一点了。 “傻乎乎的也像。”香桂接了一句。他们又哄笑起来。 “那你就是丽萍了。”红英对香桂说。小林马上就拍手“对对对，她就是丽萍，看她穿旗袍那样子。” “就你嘴多。”香桂弯了小林一眼，又不经意的看了一眼林夕，自己又笑了。 林夕发现香桂笑起来还是很温暖的。眼睛也不圆圆的了，再也不像鹰的眼睛了，弯弯的如一抹月亮。他就笑了，说“福气就福气，那你就丽萍了。” 他们又笑起来，阿超更是拍着手叫“福气丽萍福气丽萍，快来凑一对儿。” 于是他又有了新名字“福气”。 正闹着大门哐当的一声打开了，小郭骑车进来，老远就叫“香桂香桂，赶紧给鞋厂打电话去，人家说鞋盒做错了。” “错了就错了。”香桂一动不动，自己看着电视。 小郭把车放好过来了，说“你还不信啊？刚才人家都不收货，说今天不要这个，要白色的，明天才要黑色的。我好说歹说把货卸了，说了半天好话才签票。” “什么白色黑色？今天不是做的白色骗人。” “我也不知道啊，反正人家这样说的，你打电话去问问。” “死小郭你要敢骗我看我怎么收拾你。”香桂起来将信将疑的去打电话，还没到门口老板就出来了，大叫“香桂香桂接电话，说什么盒子做错了。” 香桂紧走两步，接过了老板的电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黑色白色 24 黑色白色 香桂拿着手机说了几句，信号不好，又约着去打座机，就把手机还给老板了。 一会儿就出来叫“毛辉毛辉一一一”毛辉就答应“你又怎么啦，骚叫骚叫的。” 香桂说“闽超厂那盒子说什么白色的，我们今天是做的白色的吧？又说明天要黑色的，哪里有黑色的订单啊？” 毛辉说“我怎么知道啊？你叫怎么做就怎么做的。” 香桂急急忙忙的走到彩印部去，和毛辉研究半天也没整清楚。老板又在屋里叫“香桂！香桂！怎么说的？又来电话催了。” “来了来了。”香桂手里拿着一个鞋盒一溜小跑过来了。到办公室门口嘀咕着说“这不就是白色的吗？”老板接过鞋盒翻来翻去的看了一会儿，也没看出来什么。看电视的都抬头看他们，那不就是白色鞋盒吗？ 林夕就站在香桂旁边，看香桂拿着盒子，说“你问问是不是装的鞋是白色的？” 香桂想了想说“哦！可能是这样。你帮我看看”说着把鞋盒递给他，林夕接过来一看，鞋盒铭牌上写了鞋号，鞋颜色一栏明明白白写的“bck”，这不是黑色么？ 于是就笑了，说“看看，人家这是装黑色鞋的，今天可能要用装白色鞋的。”香桂接过去一路小跑叫“毛辉毛辉，完了完了，做错了。看看有没有印白色的。” 老板没好气的说“快点去看，人家催了几次了。”回头看看林夕，说“夕夕你去帮忙看一下。”不管人家叫林夕是光头或者福气老板都是叫他夕夕。 林夕答应了一声也去彩印部了。进去听见毛辉对香桂说已经都印完了，都印的黑色。，香桂脸都能拧出水来，毛辉也苦着脸说“妈的，又要加班。” 林夕就自己回去了。 后来这批货都怕做了，说白色黑色黄色，看起来都一样的，都怕做错了。颜色又多。香桂一天天都整烦了，一做这批货就大叫“福气福气，哪个是黄色的？”他们就哄笑“福气就是黄色的。” 林夕就笑着去给她认。这货也要不多，还天天要，林夕就跟着忙了好几天。 终于忙完了这货，活也不是很多了。天气也渐渐冷起来了，他们都不想在车间看电视，又拥到办公室里去看。这天晚上都看着电视老板进来了，一个个的都讪讪着出来了。林夕是进去找香桂签票的，签完就准备出来，老板叫住他了，说“夕夕你上了多少学？” 林夕不好意思了，“初中毕业呢。”心想我差一点就只有小学毕业。老板却说“不错啊，我才读三年级呢。”香桂就嗤嗤的偷笑。 林夕不好意思了，说“我怎么能和你比呀！” 老板又说“你还想不想读书啊！我送你去读书怎么样？” “读书”林夕很意外，好像念着一个遥远陌生的词。 “是啊，去读数控。我以后想买数控机床，需要人呢。再说就算我不要别人也要，工资很高的。学费嘛，你不要考虑了，我给你出。” 林夕犹豫了，好像又一个金光大道摆在眼前。不过，除了学费，吃饭呢？爸爸妈妈呢？他不能决定，就说“那我考虑考虑” 老板有点意外，说“行，你考虑好了告诉香桂。” 林夕答应了，就回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小平晕菜了 25 小平晕菜了 回来洗了脸上了床翻来翻去睡不着。第二天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小郭问他“听说老板叫你去读书”林夕不知道他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就说“我还没想好。” 小郭说“这么好的事你还犹豫什么” 林夕想了想，却不知道怎么说。小郭又说“他不会是看上你了吧？想你做上门女婿。”说着猥琐的低笑。 林夕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想哪儿去了。”又说“我心里烦着呢，你还开玩笑。” 小郭忍住笑，说“那也是，首先老板娘就不答应。” 林夕想，老板娘不答应，我还不答应呢。就她那势利眼，把我们当苦力，还不是她家境好，高，又生在沿海，国家扶持的地方，这算什么本事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小郭又说“那你怎么考虑？为什么不去” 林夕想了想说“我家里不允许。” “家里怎么就不允许？这不是好事吗？” 好事，读书当然是好事。可是我为什么饿着肚子上了九年呢。要是我现在去读书，学费是有了，吃饭呢？以前虽然时间长点，但是还有吃的，现在吃的都没有。妈妈今年都六十了，家里的日常零花人情世故都靠我，还能倒指望他们 想到这里他就有了决定，说“算了，自己干活算了。总有机会爬出来的。” 于是就找到香桂说，我不读书了，谢谢老板好意。 香桂问为什么，他说“我不想再上学，烦了。”香桂看了看他，说“真的？”他感到香桂的眼神一下看到了自己心底，但是他又能说什么呢？烦了，不想读就是最好的借口。香桂看他不说话就说“那我给老板说说吧。” 后来有一天老板看见他，问他为什么不读了，他说打工也挺好的。老板说“那以后你就开机器吧，有空就去和毛辉学学。”他就答应了。 后来就很忙了，天天加班到很晚。小平就专门和小郭一起送货了。这天晚上很晚了，都准备下班了，小平回来，把车停在车间中间，却磨磨蹭蹭的不动。香桂大声说“小平小平，你还站着干嘛呀！还有一车送完好下班啊！这一车你送了这么久，搞什么了” 小平慢慢过来，左右瞧着自己身上，说“我身上哪儿来的血呀？” 香桂也过来了，看看他说“哎。。。你头上怎么了？”大家都抬起头来看，小平脸上都星星点点的血迹，还有一些擦痕。毛辉过来说“你怎么穿这么个衣服？” 小平又看看自己，“说我衣服呢？” 大家又看他，阿超说“你刚才出去不是穿的黑外套吗？” “是啊！是啊！”大家七嘴八舌的说开了，老板也过来了，问他有没有感觉不舒服，他摸摸脑袋说“感觉晕晕的。” 毛辉上去摸了一下他后脑，大声说“你脑袋怎么了？这么大一个包”就把他拉到办公室去了，问了半天原来他这车是送外村的，回来要经过一段没人的荒地，左右都是杂草。他感觉到了村口的，然后自己又回来了。 毛辉和老板马上骑车去了，后面彩印部的跟着七八个。好一会儿回来说在村口看见一块杂草被压得乱乱的，还有一块三轮车木板。大家又看三轮车，发现货架上的木板乱乱的，正好少了一块。看来就是遇到抢劫的了。老板就上报派出所了。 香桂早就派人把小平送去医院了。小郭自己回来送了最后一车，累得像狗一样没精打采的。回来边洗手边说“妈的，明天累死也送不完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红秀回家了 26 红秀回家了 老板和香桂当然不会让他累死的。本来就少了一个呢，再累死一个不是更少了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林夕还没坐下香桂就叫他了，说“福气呀，你干脆就不要去做了，和小郭一起送货吧。” 林夕说“昨天晚上那个厂我可不敢去。”香桂说“那个厂让小郭去。我们白天送过去。” 小郭应声说“我去就我去，我倒要看看哪个敢吃我。” 林夕倒不好意思的笑了，就过去准备骑小平那个车。小郭过来说“你骑我这个，小平这个我来弄一下。”其实也没多大问题，把木板弄好就可以了。 就这样他就和小郭一起送货了。大厂的他们两个就一起送，货少的就各送各的。就这样忙了一个多月，快到元旦了。工友们有很多就算计着要回家了。家里来信说在北方工地干活的都回家了，问他什么时候回去。他不知道，回去又做什么呢？ 有时候闲下来他们就喜欢拿出账本算自己大概剩多少钱。林夕也喜欢算，不过他是偷偷的算。不像他们那样大张旗鼓的在办公室又吵又闹的说自己还有多少钱。 林夕估摸着自己一共才四千多块钱，除去吃饭借支最多剩两千，也许只有一千。回家路费连吃的要五百，出来再要五百，剩几百块钱了。听说他们在北方干建筑的拿回家就好几千呢。 他想着就很犹豫了，不知道怎么办。清英早就回家了，听说是回家结婚。这天他问启桥什么时候回去，启桥说没打算回去。家里不好玩儿。后来听说红英也不回家，说不想挤火车，出来还要挤。又说“回家干什么呀，过了年就出来，还不如就在外面。” 林夕就想起出来挤火车的情景，要不是孟老乡帮忙，跳围墙都找不到地方。于是就给家里说，把路费寄给他们用，自己就不回家了。爸爸妈妈就叮嘱他要照顾好自己，妈妈虽然很想他回去，但是这么远又有什么办法收到回信的时候年都过了。 活是越来越少了。这天他在屋里玩儿，就听隔壁窸窸窣窣的收拾东西的声音。是永秀红秀在收拾行李。原来她们也要回家了。一会儿红英就进去和她们说长说短的，又叫她们走的时候招呼她，她去送她们。 林夕心里觉得空落落的。终于要分开了。虽然自从他剪了头发之后就没去红秀宿舍了，虽然后来红秀和小郭是正式拍拖了，但是他们还是朋友那样的，有空说说笑，在食堂一个桌子吃饭。 红秀也从来不在他面前提小郭，也从来没有叫过他“光头。”就算有一阵全厂的人都叫他光头。偶尔叫他也是叫“福气。” 永秀倒是和他生疏了很多。红英有一次若不经意的告诉他“永秀那天在床上哭呢。”林夕假装没听懂。说“可能和她姐姐吵架了吧。”红英却笑笑不说话了。 他忽然觉得心里堵了什么，想吐出来又吐不出来。憋得心里难受，干脆出去走走。 围着厂转了一圈，却转到了路口，遇到了红英。他问红英去哪儿，红英说“送永秀啊，你也不去送送她们” 林夕说“不去。她们不是有人送吗？” 红英说“有人那是别人，你反正没事就去送送吧。” 一边说着就走到红秀永秀跟前了。她们一人两个包，还有一些零碎的吃的。红英过去接过了一个包，说“走吧。” 红秀没有动，说“郭带远说的要来呢。” 永秀大着声音说“要来！要来！谁要他送！你不走我走了。” 红秀宠溺的看了她一眼，说“走吧走吧，听你的。” 红英就递给林夕一个包，说“福气，拿着。”林夕就接过来了。 红秀看了他一眼说“福气你忙就不要去了吧！”永秀没说话，却白了她一眼。林夕也没做声，自己把包背好，四个人就一起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过年了 27 过年了 红秀红英两个走中间，两人嘀嘀咕咕的不停的说话，永秀和林夕两人在两边都默不作声。走一段红秀又回头“郭带远怎么没来呢？”永秀就没好气的说“来！来！来！可能死都死了，还来。”红秀就呵呵的笑“你说他死了就死了。”红英也忍不住笑。 林夕是不说话，红英偶尔问他一句他就答应一句。他觉得就这样走着也好，为什么一定要说话呢？ 看看有些人巧舌如簧，说得头头是道，可是你就能知道他说的就是他想的吗？ 有些人没说话，但是远远的他在看着你，关心你，知道你的喜怒哀乐，知道你经历的酸甜苦辣。很多话彼此知道，何必一定要说出口 看看到了她们上车的地方了。在红秀哥哥的厂附近。她哥哥在车前等着，看他们过来了就来接过了红秀永秀的行李。红秀把行李给了她哥哥就过来拿林夕这里的背包，林夕默默地递给她，也没有看她，不过却真切的感到她对自己扫了一眼，停留了几秒，终于是没说话，自己上车了。 不一会儿永秀就从窗户探出头来，叫“红英谢谢你了，你们也回去吧。”说着看了林夕一眼。红秀也探出头说“红英啊，你回去碰到郭带远就叫他不要来了。” 永秀恨恨的说“还说他！都这时候了还说他！车子赶紧走，赶紧走！” 红英红秀都笑了，永秀也笑了。车子终于是走了，她们使劲挥手告别，林夕就自己静静的站着，看红英自己挥手。 回到厂里都快黑了。吃完饭上楼，发现屋里是那么的安静。以前也是自己一个人，但是他们虽然不在家，但是总是会回来的。现在走了就走了，再见面就要明年，也许是永远。 人的感觉真奇怪，在一起的时候觉得就是天长地久，可是一分手就是永恒。有时候就觉得和谁就像从两个不同的地方出发的火车，在中间某一个地方偶尔相聚，一起下车买买东西，一起吃几顿饭，然后各自上车，各奔东西。谁也不知道对方从哪里来，又往哪里去，只留下各自的一段回忆。 人是越来越少了。后来就剩了启桥启力两兄弟，红英，林夕，还有胡海。快过年的时候香桂把账都给他们算了也回家了。她家在本省，但是也离着几百公里地。老板把工资给他们发了，每人还发五十块红包。又买了几条鱼，一些肉。食堂也不开了，他们几个就轮着做饭。胡海不会做，轮到他就叫红英帮忙。黑白电视也搬到红英屋里，每天没事就都挤在红英床上看电视。 日子过得好像无忧无虑，林夕总觉得空落落的。一会儿想到爸爸妈妈，一会儿又想家里其他亲戚。但是他们几个都好像没心没肺的，特别是启桥启力，天天惦记着吃这吃那，除夕这天晚上他们还买了几挂鞭炮，放得不亦乐乎，林夕不由得也高兴起来。 大年初一的时候小林阿莲也来了，吃饭的时候阿莲叫小林回去，小林不走，说“跟他们一起吃饭好舒服的。”就一起吃饭，吃完饭也挤在床上看电视。 林夕却想起小林是骑自行车来的，就下楼来，看见小林自行车没锁，就推到厂房里去偷偷学。 快过年的时候老板又新修了一间厂房，以前彩印部和成型部都在一起，老板说过年后把彩印部分开。又在他们现在住的楼下空地上盖了宿舍，砖砌的墙，不是现在这样用木板搭的。他们没事就惦记着住哪间房子。可是也只是想想而已。 林夕就在新厂房里学着车，快吃晚饭的时候自己就能上路了。小林下来骑着车回家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春花秋月何时了 28 春花秋月何时了 过年就是这样，更何况是在外面过。启桥启力他们不是看电视就是打牌。林夕闷闷的，自己走出村外。前面是一片农田，冬天的田里一片荒凉，偶尔几只水鸟东瞅瞅西望望，捡拾着虫子或稻粒。 林夕忽然觉得这边的鸟都比老家的悠闲。老家的鸟都是急急忙忙的一群飞过去一群飞过来，有时候伸长颈子“嘎嘎”长叫，或者是麻雀那样飞快的扇着翅膀叽叽喳喳。 这里的鸟如同闲庭信步，这里啄一下，那里啄一嘴。偶尔扇动翅膀飞起来，又落在远处东看看西望望。就如同人一样，这里的人每家种很多地，农忙的时候忙几天，然后要不就玩儿要不就找个厂干活。不愁吃穿更不用考虑上交款。其实要是交的话他们根本就不在意每年那两三百块钱。但是他们不仅不给，村里还倒给钱。听小林说她们家过年就收了很多福利，他爸爸妈妈还抱怨村里给少了。 老人们都是到处玩儿，村里还组织老人会，就怕老人们玩儿不好。 要是在林夕老家的人在这个年纪的谁不是起早就到地里，赶黑才回家？ 农忙的时候帮忙做农活，农闲的时候放羊养牛拾柴禾。然后病了的时候有钱的能看看医生，没钱的就硬抗着，直到动不了为止。 为什么会这样林夕想不明白。天下是太平的，我也是有家的，可是我却时时感到流离的忧伤。何处是我家我怎样能就在家 脑中忽然浮出李煜的词一一一一 “春花秋月何时了 往事知多少？ 。。。。。。。” 自己居然也想和一阙一一一 东奔西走何时了 离人知多少？ 临海时时吹东风， 故园不堪回首西风中。 天府沃土应犹在， 只是时不待。 泪水只往心里流， 只因没有相好在上头。 边想边往回走，到家后就把记到日记本上了。晚上蒙着被子居然安安心心的睡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9新年开工 29 新年开工 才到正月初八香桂就过来了。启力和胡海却跳槽去了别处。红英也不想上班，说想去鞋厂。小林和阿莲也不来了。小郭去年走的时候就说的不来了，自己在特区发展了。给林夕留了地址，叫他有机会去找他。老工人现在就林夕和启桥两个。老板就着急了，告诉香桂说要涨价，每个盒子涨一分。 彩印部的毛辉去年走的时候和老板闹得很不愉快，肯定是不来了。他们一帮的阿超，小平也都没来。现在是去年的老二志丹做老大。他带了几个人来成型部。后来老板说涨价，一下子就来了好几对夫妻，都是一个地方的。是别处厂里的高手，并且和林夕都是老乡，还是一个市的。送货的也是两口子，男的送货女的在成型部。男的也姓林，叫林明，也是老乡。但是女的不会做，香桂就叫林夕先带着了。 现在食堂也不开了。去年都吵食堂做饭老太太做饭不好吃。老板也不高兴，就说每十天借支一百块钱，自己做也行，在饭店吃也行。后来红英走了，就剩启桥和林夕两个了。启桥不想做饭，嫌麻烦，就自己去饭店吃，林夕就自己一个人做饭吃。 今年虽然夫妻多，但是盖了新宿舍，单间也多。每对夫妻住一间还剩一间，林夕就住在里面，老板和香桂也没叫他搬走。 香桂去年在老板的弟弟家住，也在那里吃饭。今年老板弟弟一家搬到自己开的娱乐城住了，香桂就住了办公室隔壁，去年她叔叔住的那间。她叔叔也不在厂里做会计了，去了一个鞋厂。香桂就自己在店里吃饭。后来他看林夕一个人做饭，也偶尔买些东西来做。她嫌林夕做的不好吃，但是又不想买菜，就叫林夕帮她买菜，后来他们两个干脆就搭伙了。 老板看他们两个做饭没地方，就在厂房旁边给他们搭个伙房，后来香桂的叔叔天天也过来吃了。林夕就天天买菜做饭，香桂就炒菜。很忙的时候林夕饭都没空煮，香桂就全包了。 厂里面的人都打趣他，说他们“一家子。”特别是坐林夕旁边这个叫成芬的，香桂一叫他吃饭她就说“你老婆叫你吃饭了。”林夕就觉得脸发热，心发跳，自己走了。 今年的生意特别好，一直忙到快六月了才闲点，但是天天都有事做。工人们的干劲本来很足，但是老板娘总是拖着不发生活费。开始还好，差个一天两天也没人说，这个月都过了四天了还没发。世伟都去催了一次了也没给。 这天早上起来都坐在宿舍门口，他们现在住一楼，没事就在门口空地上坐一排聊天。世伟就说“你们还有饭钱嘛！妈的，我是没有了。” 成芬，成东，郑文他们都激动起来了“谁还有啊！都过这么多天了，也没个信。” 林夕是没说话。他现在没钱的时候就找香桂要，月底再算账。但是成芬就对他说了“夕夕你可以向老板娘反映一下嘛，你是老工人。” 林夕才不想去触老板娘那张脸，便对身边的启桥说“你也是老工人，比我还老，你去说。” 启桥笑嘻嘻的“说就说，我也不怕那个老婆娘，本来就该给钱了。” 世伟就说“就是，难道还活得不知道天日了吗？”又看看大家说“妈的，今天不给钱就不去干活。”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通过，说好了都不准去。一会儿香桂就出来了，叫“世伟世伟，还坐着干嘛？等风啊？” 世伟大声说“不上了，今天放假。” 香桂说“怎么了？你肚子疼” 大家都笑起来，世伟也笑了，说“不是我肚子疼，是他们都肚子疼。” 香桂问“怎么了？吃撑了？” “吃个屁撑了，都饿死了。”“饿的，饿的。。。”大家都七嘴八舌的闹起来。香桂就笑了“怎么了？没支钱” “支个屁，鬼影子都没看见。”香桂就笑笑说“不干就不干，一会儿老板来了自己和老板说。” 老板一会儿就出来，问“没支钱”大家都点头。老板说“都去上班，一会儿就支。” 说着就向家里走，走到门口使劲拍门叫“春啊！春啊！鬼（开）闷（门）。” 老板娘打开门，老板黑着脸说了几句，老板娘气冲冲的转身进去了。 世伟就笑着说，老板去叫春就没问题了。大家哈哈大笑，都去拿家伙上班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甜歌星的婚礼 30 甜歌星的婚礼 这一年国家发生了很多大事。刚过完年老领导就去世了。记得那天他们都在车间里干活，红英还没走，一个人在宿舍看电视，忽然连滚带爬的下了楼梯跑进厂房，气喘吁吁的说“怎。。怎么了？。。。电。。。。电视。。。。自己唱。。。唱哀乐了。” 看她那惊慌失措的样子大家都不由笑了。但是一个个的也没笑出来。一个人走了，带走了一个时代，也带走了他们的希望一一一他们成型部包括彩印部老大都是逝去领导的老乡，甚至出外打工的很多都是他的老乡。都知道老领导曾经说过“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然后带动大家一起致富。”于是都寄希望于老领导能兑现承诺，让大家都富起来，让他们不再这样东奔西走，流离颠沛。（没有经历过当年挤火车，躲暂住证的人，不要喷我）但是现在好像没有希望了，只能眼睁睁的看那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再富起来。。。。 所以，对于他们这些小老百姓来说，对于老领导的逝去不仅仅是感怀他的过去，而更多的是伤感于自己的未来。 他们还没伤感太久又听到一件振奋人心的消息，重庆要分出去了。林明和志丹像打了鸡血一样。林明是老重庆的，志丹是邻市的，这次也划归了重庆。直辖市，想想北京，想想上海，两人都有一种一步登天的感觉。 但是林夕和世伟c成芬他们都很失落。广东分出去了海南，广东发财了。四川分出去了重庆，重庆富起来了。这是后来的事，当时还是很兴奋的，感觉国家还是很守信用的，虽然老领导走了，但是西部也要发展了。 后来的后来，好像和他们也没有什么关系。太阳照常升起，干活的依然干活。倒是启力那天来看启桥带来一个大新闻，他们打工的村里一个人结婚，居然每个人发了一百块红包。当然只限于村里的居民，外来人没戏。但是光想想都让人激动了。这还不算，关键是新娘子不一般，是当时红得发紫的甜歌星。 果然后来没几天大街小巷都传得沸沸扬扬的了。特别是本地的年轻人兴奋得比自己结婚还兴奋。“某某是我们老乡了。”后来好长一段时间市电视台点歌一档基本上是被那歌星霸屏了，还没人烦，一家大小都挤着看。 林夕却觉得莫名其妙，不就是结个婚么？犯得着这么轰轰烈烈想起当年周老爷子关于结婚的广告理论，觉得这个广告也做得太俗了吧！每人发一百红包，他们真的在乎这一百块钱？如果把这些钱捐给我们老家学校，该有多少人对你感恩戴德，多少人对你念念不忘很多年？几年几十年都不一定。一百块钱给马云，他没空来拿；一百块钱给我，我小跑着来拿；一百块钱给我儿子，他飞奔着来拿。 所以，这件事也印证着一个真理一一一 越浮夸的人越肤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1老板去香港了 31 去香港了 另一件大事就是香港回归了。这是全国人民期盼很久的喜事。他们今年的生意是真的好，六月份天天都有事做，虽然不是整天干。但是这一天很多厂都放假了。喜悦的心情充满每个人的心，就连平时不对付的人看起来都没那么讨厌了。见了面都要打个招呼。 晚上都围到小卖部里看电视。林夕觉得很高兴，就去拿了一瓶酒来，他可是很少喝酒的。启桥早就喝了一瓶了，看他喝也去拿一瓶来。林夕打开喝了一口，却觉得发苦，不好喝。递给启桥说“你尝尝，怎么不好喝啊？” 启桥拿过去喝了一口，皱着眉头说“假的，好难喝。”妈的，这也有。林夕也不喝了，看完电视就回去了。 今年的效益好，老板也不像去年那样每天苦着脸。经常约几个朋友喝酒。就在他家门口搭个桌子。他家和厂房就隔着一条马路，村里面那种路，老板自己花钱硬化的，也没有车过。后来干脆在厂房和他家之间搭个棚子，工人们没事了也坐在那里乘凉。 现在香港回来了，有几个朋友约着老板去香港玩儿，老板就答应了。听说已经在办签证了。老板每天就在厂里转悠，给香桂说这个那个，又怕她一个人管不过来，要叫她叔叔回来。香桂不答应，说现在是淡季，一个人能忙过来。后来又说“要是实在不行就让福气帮我。” 这都是林夕后来知道的。那天吃饭的时候香桂对他说“老板要去香港了，他要让你做管理你干不干？” 林夕说“你要忙不过来我就帮你看着，他回来我就不干了。”他看了一眼老板的家门。老板的家门平时都是关着的，这会儿也一样。 香桂说“和她有什么关系？你好好干就行了。”林夕就只有答应了。 过了两天老板就找他说“夕夕你帮着香桂管着成型部吧，我过几天要出去，你也要有点出息了。” 林夕就答应了。第二天就开始做管理了。其实也就是分活，验收，开票。验票收货还是香桂做。再说今年虽然工人比去年多，但是都是新来的，从开始就是听他的。就是启桥也和他关系很好，他们两个身材很像，不知道的人都以为他们是兄弟。所以他干起来还是很顺手的。 老板去香港玩了一个月。这一个月把香桂忙得够呛。老板在家的时候也没看他做什么，但是他一走就显出来了。刚忙完这个那个来了。香桂忙得饭都没空做，好在林夕现在不用干活了，天天自己买菜做饭。他们的厨房就隔着车间，还有一个窗户，他可以边做饭边看着里面。工人们做完了也都到窗户这里来叫他。 香桂也不嫌他炒菜不好吃了，林夕做好饭她才来，吃了就走了。叔叔有时候也帮帮忙，提水呀这些。 终于忙到老板回来了，香桂可高兴了。老板给她带了很多礼物，也给每个工人发了些吃的。老板很高兴，亲自来发给他们，说这个好吃，那个也不错。 老板娘却还是那样，除了每个月给工人发三次钱其他时间连厂房都不进。老板刚从香港回来的时候也给她买了新衣服，每天换一套，摇摇晃晃的一会儿出村口一会儿又回来。 她和香桂终于爆发了一场没吵架的战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2无声的战争 32 无声的战争 老板回来之后又不怎么忙了。有时候就是那么奇怪，越是人少越是事多。一闲下来就都没事。以前干活的时候下了班想玩儿就玩儿，想去哪儿去哪儿，但是现在不行，有事没事就守在办公室，每天晚上都要十点后关厂门，然后才洗脸睡觉。他觉得不耐烦了，就问香桂“老板给我多少钱？” 香桂说“你自己问老板了。”林夕撇了撇嘴，说“我怎么去问？” 香桂说“我都才七百块，最多也给你七百。”林夕更是撇嘴，还对着她更厉害的撇了一下，说“你七百，谁信。” 香桂“不信拉倒。”停了一下说“我就是年底有点奖金。” “怕不是有点吧？”林夕夸张的说。 香桂也笑了，说“什么叫点什么不叫点？”林夕凑近她说“就你那手机就不叫点。” 香桂有一个手机，但是几乎从来不用。只有一次林夕晚上有事去找她，说完事情之后香桂说要给他儿子打电话，就从自己抽屉里拿出手机来打。打完叫林夕不要给别人说。林夕说“我又不是你们那样的长舌头，我给谁说。” 后来他想想，除非手机不是自己买的。还有老板娘都没有手机，难怪她偷偷的用。 香桂见他这样说，也笑了。说“我给你问问吧。不过，我觉得你还不如自己干活。”又看了看老板家的方向，说“你没看见她在发疯” 她这几天确实在发疯。不过不是她一个，香桂也不正常。开始他也没注意，那天成芬神神叨叨的对他说“夕夕你发现香桂有多少衣服？” 林夕想“我怎么知道她多少衣服？” 成芬看他疑惑的看她，说“你看她一天换一套，还是贵衣服。”又说“还有老板娘！” 对呀！以前香桂虽然比较讲究，但是没有这样天天换衣服啊？还是新衣服。老板娘也是，以前好几天不见人，这几天随时都在外面晃。一会儿在厂门口一会儿去小卖部。有时候还晃到女生宿舍和她们拉家常。 还有她们两个以前虽然不亲热，但是偶尔见面还是点点头，打打招呼的，现在两人对面而过的时候都目不斜视，如同仪仗队一样，各自摆着自己认为最标准的姿势走了。 这样的情形差不多持续了半个月，这天林夕和香桂都在水龙头下，林夕在接水，香桂洗菜，他们用的公用水龙头。这时老板娘从后面路过，往家里走，香桂就轻轻的说“这么拽怎么没有儿子呢？”说完就去厨房了。 林夕接了水往厨房提，路过老板家门口的时候，老板娘猛的推开门，大声说“林夕呀！谁说的我没有儿子？啊？谁说的” 林夕装作茫然的说“我不知道啊！没听见啊！”他看见老板娘那气急败坏的神情，又笑着说“你不是有儿子吗？阿鑫那么帅，谁敢乱说啊？” 老板娘白了他一眼，哐当一声关上门进去了。 他进去厨房的时候，香桂还在那里笑。他说“你怎么要说她没儿子？整得我挨一顿骂。” 香桂还笑，也不说话。林夕悄悄说“除非阿鑫是你生的。” 香桂虛虛的说“你知道屁。” 林夕说“看看阿鑫哪里像老板娘了，倒是像你。帅帅的。” 香桂不置可否，各自吃饭了。 林夕现在也算了算，自己今年这几个月每天才干半天，平均都有一千多块钱。现在给我七百，我还少几百，每天还要守到十点。还要伺候疯婆子。倒不如干活自在。第二天就自己依然干活去了。老板回来看见了，问他怎么了，他说现在不忙，忙起来再帮也行。老板也就没说什么了。 他的身上终于是打上了香桂的烙印，老板娘是彻底不待见他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3你多大啦 33 你多大啦 人的年龄其实是没有标准的。有生理年龄，心理年龄。你看看那些十五六岁的小屁孩，天天念叨“我好烦啊！这世界多么丑陋啊，我要改变世界！”好像自己就是几百岁的救世主。 而那些老大叔老公公，整天腆着一张脸，“亲亲，我爱你哟。”更别说那些老大妈了。 于是有人说了，年龄不好算吗？一加一减就出来了。可是，真就不是一加一减就出来的。比如你去领福利，领退休金，领政策补助，那就是一加一减，差一天都不行。林夕一个堂哥结婚的时候去办结婚证，差十几天就是办不了。但是要你给钱的时候，就可以含糊了“你的虚岁都十九了。”居然钻出了个虚岁。 那年就有一个虚岁十八被枪毙的。没有哪个人注意他是虚岁。这个“人”只包括下面看的人，不包括上面做决定的人。因为下面看的人就是“人”，上面做决定的已经不能用人来解释了。 就在林夕重新干活后的一天，刚上班不久，送货的林明回来就大叫“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林明本来说话就大声，香桂就说“你又嚷嚷什么呀！慌慌张张的。” 林明一边下车一边说“那边，那边死了人，好几十个。” 他们都抬头看，林明的老婆说“不要大惊小怪的乱说。” 林明说“我不是乱说啊，那边，那边昨天晚上一个厂的人，全死啦。”一副恨不得赌咒发誓的样子。 大家看他说得认真，就七嘴八舌的问。原来是邻村一个鞋厂昨天失火，听说所有人都没跑出来。据说那个厂最少也有七八十人。大家就倒抽一口凉气“这么多” “是啊！是啊！现在很多人去看了，警察都围住了。”香桂又叫他赶紧装车，他大声说“装个屁呀！车都过不了，全是人。”香桂就打电话去问，果然这样，就叫他先送别处了。大家听说有这样子的事，都加快速度干活了，干完好去看热闹。 林夕他们干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洗了手就和世伟c郑文c林明他们一起去。林明带着他老婆走前面。林夕也知道路，就是在去年小平被打时送货去的那个村里。 刚出门就看见路上比平时多了很多人，基本上都是去那个村里的。越往前走人越多。出了村到了那片荒地的时候人更多了，就看见四面八方有路的地方都是人，都是往一个方向走的。快到村里的时候警察也多起来了，离那厂门口几百米的地方直接是三步一个警察了，在路边排着队，不准人们乱走。不过还是可以在路上往前走。但是不能接近出事的鞋厂，都拉了警戒线，只能远远的看。 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二层楼，外墙贴了瓷砖，现在已经被熏黑了。林夕他们看了一会儿也看不到什么，就回来了。去的时候还好，和大部队是一个方向，回来的时候就和人们迎头走，挤了半天才回来。 晚上看电视的时候才知道是省书记来了。难怪这么多警察。这也说明了事情的严重性。这几天的电视是被这是霸屏了。市电视台轮番报道，省委领导发了什么指示，市委领导又怎么指示，全是领导们的声音和表演。对于事件本身却是模棱两可的。 后来传言也多起来了。开始有说死好几百的，有说死好几十的。有说死完了的，有说没死完的。报纸上也天天报道这个，但是也是说领导的多，说事件的少。 后来渐渐的事件就清晰了。毕竟他们离得这么近，离真相当然也近些。 当然他们了解的真相和电视报纸上的真相是有出入的。典型的就是年龄问题。 那就是，那火是人放的，电视和报纸上说放火的十八岁，他们听说只有十七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4说你十八岁你就十八岁 34 说你十八岁你就十八岁 结合报纸和人们的传言，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一一一一 厂里的一个小孩儿，春天来的，也干了大半年了。去找老板娘支钱（又是老板娘），买蚊帐。然后老板娘不给。半夜里小孩儿被蚊子咬醒了，睡不着。起来在厂房里转悠，后来就放了一把火。鞋厂里面都是易燃物，听说他还是在海绵条上浸了胶水点着的。 然后厂里面的人和蚊子都烧死了，就他没死。（老板娘也没死，没住里面）他又说不出原因来，警察当然揪住不放，东诈西诈就全说出来了。 后来又听说不仅仅是他一个人活着的。还有几个当天晚上出去过生日的，回来晚了门卫不让进去。然后和门卫吵了一架就去老乡那里睡了。 然后门卫死了，他们躲过一劫。所以，门卫一定要坚持原则，这会救命的。 事情就是这样了。有说这小孩儿完了，会枪毙的；有说他不满十八岁不会死的；也有说老板娘也该死的，包括老板都该判刑的。 但是后来听说那厂是港资，老板是香港人，出事的那天就在香港，后来面都不见。听说死者都是政府买单，每人赔了七万五。世伟听说了七万五，大声说“妈的，要干十几年了。把老子惹急了就从楼上跳下来，也整七万五。”大家就哈哈大笑，她老婆没好气的狠狠掐了他几下。 再后来官方报道出来了，报纸上详细的说了经过，包括老板娘不支钱。但是最后的结果主要是厂房结构不合理，住宿，生产，仓库没分开。造成起火后没法逃跑。于是一场轰轰烈烈的整治三合一厂房的运动开始了。一句都没有说起火原因，纵火犯为什么要放一把火。好像整治了三合一火就烧不起来了，也没人放火了。 林夕就发现当年李教主的“厚黑学”有了发扬光大的趋势，不因朝代更替而消失，并且官民俱会。 首先放火的人就知道补锅法一一一锅的眼太小，还能炒菜就没人补，必须要敲大。但是这次用力太猛，砸到自己脑袋了。 上面的锯箭法用得更熟，外面的箭把我给你锯了，至于箭头嘛，在里面，反正没人看见。疼的是中箭的人，又不是我。 后来那个放火的终于是判了死罪。还在邻近的中学开了宣判大会，要求临近的厂全部停工去看。林夕也去了，远远的看见五花大绑一个人，也看不清楚。就听广播里说犯罪经过，说得当然十恶不赦。但是一句没提支钱的事，更没看见老板娘和老板。所以要求来看的人都是工人，不会要求老板老板娘们来看。但是她们都自发的来看，兴高采烈的骂他，那个放火的。林夕怎么看怎么觉得她们老板娘都是一伙的。连上面义正辞严说判词的，都和他们是一伙的。 在下面做了半天猴子，活动结束就回来了。去看的人都闷闷的，一点都没有刚发生的时候那兴奋劲。 他们也该支钱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5支钱风波 35 支钱风波 我本来不想写这个事情的，因为再大的风波都没有上一节那个支钱事件闹的风波大。但是确实比较有代表性，值得一说。所以还是要写出来。 就在那次火烧事件之后老板和香桂忙了很久。上面天天来检查三合一问题。就是生产，仓储，住宿要分开。村上来了镇上来，镇上来了市里来。好的是老板去年新修了宿舍，工人住宿是分开的，只有厂房和仓库在一起。 包装厂很多都是易燃物，成山的纸皮堆。以前都堆在车间里，用起来也近。现在全要找地方搬出来。用的时候要跑老远。一搬货志丹就骂骂咧咧的吵，“妈的，搬多远该燃的还是要燃。都脑残，整他爹的。” 香桂就笑“你骂也没用啊，他们也听不见。” “现在听不见，他晚上要做梦！” 大家都忍不住好笑“人家做梦你也不知道。” 骂也没用，该执行的还是要执行。香桂和老板又找地方又搬东西一直忙了很久。后来检查的也不来了，志丹又大包大包的往里面搬，又存很多在里面。 这天又该支钱了。经过上一次不成功的罢工之后老板娘守时了几个月。这一次好像又忘了。都又过了四天了，还没动静。 这天早上林夕就准备去上班，世伟就在门口说“你还有吃的呀？” 林夕说“早没有了，昨天找香桂借的。” “那你还去”又想了想说“你呢，没办法，要去就去吧，我们反正是不去。” 林夕就进了车间，不过没干活。香桂看见他问“怎么他们还没来” 林夕说“不会来了。” “怎么了？又罢工”林夕就笑了，没说话。 香桂也笑了，说“罢就罢吧，不长记性的猪。”说着幸灾乐祸的看了老板门口一眼。 林夕说“你还很高兴！” 香桂白他一眼“难道我哭” “一会儿人家打电话要货看哪个哭！”林夕也幸灾乐祸的笑。 香桂没好气的拍了他一下，说“我还是去给他说一下。”就找老板去了。 林夕也没干活，就在车间里坐着。一会儿世伟他们都闹闹嚷嚷的进来了，一个个骂骂咧咧的。“老婆娘，守财奴！” 香桂也进来了，给大家分了活就开工了。一会儿老板娘就一手拿账本一手拿钱进来了，挨着一个个签字发钱。 林夕是在车间门口，最外边。老板娘就从里面往外发，发到林夕这里就最后了。她在里面就好好的，到林夕这里就开始说 “这才几天嘛，就开始闹！” 。。。。。。。。 林夕不想理她，她又开始说“人家富士达，年底才给一次。。。。。” 林夕看她没完没了的了，就在那里说，钱也不给，就说“那你怎么就看那些坏的，不看那些按月发工资的” “哪个按月发？啊？哪个按月发？” “劳动局规定的按月发呀！你不知道啊！三兴，闽超都按月发呀，你去问问啊！” 老板娘有点气急败坏了“那你去呀！去按月发的（厂）呀！” 林夕抬起头看着她“真的？那你给我结账！”老板走过来了，对着她吼了几句闽南话。老板娘一脸通红，恨恨的把账本甩在林夕面前“签字！” 林夕看她一眼“有本事把钱给我不要我签字！”工友们“哄”的一下都笑了。老板娘没听懂，又叫“你说什么_” 林夕又说“你有本事把钱给我，不要我签字！”这次连香桂都忍不住笑了。老板娘依然黑着脸把钱给了他，然后自己一摇一摆的走了。 她一出门口工友们都大笑起来。世伟的眼泪都笑出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6女朋友结婚了 36 女朋友结婚了 今年的效益真的不错。他们成型部的拖家带口的都很满意，不仅仅是生意好，价格也比其他厂里高。一个个的心情都不错，顺带的看老板娘也顺眼了很多。 但是老板娘就不这样看了。越到开支的时候心情越不好。 老板当然心情很好的。但是总觉得年头的涨价决定有点冲动，但是也不能反悔。偷偷和香桂念叨了几次。香桂说“今年的工人不比去年，要反悔你自己说，我不说。”后来欠款收得好，老板又高兴了，就不提了。但是就惦记着买机器。 老板是个行动派，说做就做。才几天就拉回来一个。很大一个架子，占了半个车间。卖机器的也跟着，调试了老半天。 那时候业务还比较多，都还没放假。林夕和工友们都在原位置干活。到下午机器装好了，要调试了，老板很兴奋，又叫林夕“夕夕呀，你还在那里干什么呀？也不过来看看。师傅们走了你怎么会干” 林夕就有点奇怪“你也没告诉我说叫我开呀！” 但是也只好过去了。然后就跟着师傅调机器。这机器比较简单，好学。但是越简单的东西越喜欢出问题。不是不上胶水，就是温度不匀，胶水或者糊了或者稀了。 说起来是自动的，但是调温都要手动，还和天气有关。开始几天干起来很不顺手。 后来成芬和世伟他们偷偷的说“这机器不好的，他们以前那厂里就有一个，后来没用了，闲置起来了。”林夕也不能给老板说。叫怎么干就怎么干。 快到元旦了，家里来信了，这次对于他来说是好消息一一一一他女朋友结婚了。不过现在这“女朋友”前面要加一个前字。 父亲信上说，人家去年就要求结婚。他倒好，人不回去不说，信都没有一封。人家当然就有想法了。妈妈说，人家也讲理，把给她的东西都退了，退的钱都给他存着的，还要给他找（女朋友）。总不能就单着吧？ 他很想说“你要是有钱，有本事了，想单着都不行。”你看看，这世上的女孩子谁能允许一个高富帅单着？ 但是林夕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不高不富也不帅。所以还是没有这样给妈妈写信说。只是回信说“你们不要太操心我。只要照顾好自己就好了。退回来的钱你们该用就用吧。” 这次的回信写得很快，从来没有感觉这样轻松愉快。但是不能从信里表现出来，还是装出很失望的样子，说对不起人家。（他是不是很坏？） 寄了信回来，心里感到莫名的愉快。一种搬掉了心中大石头的轻松。又感到前所未有的自由。他真想对着天空大喊一声“我自由了一一一一” 可是他心中却想起红秀来。去年自己剪光头何尝不是一种内疚送红秀回家的时候，心里没说的千言万语难道就没有这个因素在里面 可是，时光是不会倒流的。她今年还“巧遇”红秀的哥哥，知道她已经没出来了。 他也不知道，假如去年他是“自由”之身，会怎么回答红秀的问题？接受？然后带她回家，或者随她去她家（这个可能基本上没有。） 不知道。既然没有假设，还不如不想。 但是自己今年过年回家吗？ 回家又被父母找个女朋友 心里胡乱想着，脚步却把自己带到了去年的宿舍楼下。快一年没住人了，看起来很破败了。不过楼梯还是好的。 顺着楼梯上去，楼梯更大声的“吱吱呀呀”响。走到楼梯口，一眼看到红秀她们以前住的宿舍门开着。恍惚觉得永秀就会出来叫他“福气，进来玩儿。” 又恍惚红秀在耳边轻轻说“你刚走，我就觉得你走了很久。。。。” 可是，你真的已经走了很久了。已经永不再见了。呆呆的站在楼梯口，无聊和寂寞涌上来，很浓很浓。 “无言独上西楼， 月如勾， 寂寞梧桐深院 锁清秋。。。。” 。。。。。。。 李后主的词自己浮现在脑海里，好像就是写的现在的自己。一个人在那里傻了半天，才怏怏的回来，终于是心潮难平，也和了一阙一一一一 寂寞哪堪言愁， 已临秋， 点点细雨潇潇， 惹人忧。 云一片， 遮不断， 自漂流， 独依栏观青山楼外楼。 写完就怏怏的睡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7情人节 37 情人节 后来就慢慢闲下来了。林夕本来是决定回老家的，后来家里说女朋友和别人结婚了，所以回不回家也无所谓。父母也有点生气的样子，他也不想回去了。成芬和郑文两口子早就说了不回去，他们想自己开饭店，于是林夕又和他们约好一起过年。 今年放假很晚，快过年了还在干活。林明两口子早就回去了，这里就还有成芬两口子c世伟两口子c还有一个江西的白华。他比林夕小点，启桥走了之后就是他们两个老在一起玩儿。 现在机器也很少用了，老板也觉得还是人工比较好。不过有时候厂家客户要求机器做，还是要开。这种情况比较少，林夕就接手了林明的事情，专门送货了。 这天都在车间里玩儿，彩印部的开着机器，成型部的几个没事，就在那里聊天。后来有谁说现在快过年了，都忘了阳历多久了。 林夕说“二月十四呢，你们一个个都不知天日了。” “今年阳历这么晚啊”。不知道谁说了一句。香桂就对林夕说，“你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 “今天不是二月十四吗？”林夕想，你是不是傻呀？ “今天是个节日啊！知道是什么吗？” “母亲节” “父亲节” 都不是。林夕本来就对这些不感冒。母亲节父亲节，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那样才好了。就一天热热闹闹的，其他时间不闻不问，有啥意思？ 与其说是给父母过节，还不如说是给自己一个作秀的机会。同理，儿童节，教师节，劳动节。。。那都不是给名义上的人过的，是给组织者过的。 于是嘴里敷衍着胡乱猜，香桂说“你傻啊，去看日历啊！我办公桌上。”说着用手指戳了一下他额头。 林夕就屁颠屁颠跑去办公室，用手指一边点着日历一边念叨“二月十四，二月十四。。。。。情。。。。”脸一热就自己走了。 走到车间看她们还各自说话，于是就近前去准备加入他们的话题，香桂却紧紧盯着他“看了吗？什么节”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脑袋里乱哄哄的，含含糊糊的说“没看见，不知道。。。” 过了很久他才清醒一点，确实这一年来和香桂就像一家人那样的生活。虽不同住，但是同吃同生活。很多时候在成芬启桥他们笑话他说“你们两口子。。。”的时候，他心里都觉得很温馨。开始的时候还脸红，后来居然习惯了。 香桂虽然是典型的女强人，他们两个也有碰撞，但是生活中也是一个小女人。水提不动了就叫“福气，福气一一一”砍不动骨头了也叫“福气，福气一一一一” 而林夕就只管做这些粗活，或者买菜。其他时候就等着她叫“福气，吃饭了。” 可是，我要过的不是情人节。在此之前我都没有听说过情人节，我不接受。 很多时候林夕就想，要是和香桂这样过一生也不错的。虽然她比他大很多，还离过婚，但是又能说明什么？我宁可要这种互相理解，互相扶持的两人生活，也不能接受看起来门当户对其实同床异梦的生活。 可是，他知道阿鑫是香桂的儿子。每当香桂和老板同时消失的时候，他就很失落。有一次成芬好像故意的给他说“香桂和老板又出去了，我看见的。。。”他假装没听见。他能怎样？他凭什么要怎样？ 所以他就把自己关在屋里，自己看书，自己拉二胡，吹吹笛子。没人听吧，自己在听就行。 后来就放假了，结账的时候他发现他的账上多了几万个盒子，这可是几千块钱。他想说什么，香桂自己说了“你不要闹，都是那些走了没结账的。你辛苦几个月，老板没涨工资，这个给你也是应该的。” 他就没说什么了，第二天香桂就回家了。他骑香桂的自行车送她到汽车站。一路上香桂都搂着他的腰，他紧张得话都不敢说。又怕把她摔下来了。到了之后香桂把钥匙给他，说“你回去就自己骑吧。” 晚上成芬来找他，问他想不想改行。他说想是想，就不知道做什么。成芬说“我们一起开店吧！郑文也说想找个合伙的。”他想了想就答应了。 第二天就和郑文一起骑着车找店面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8开店 38 开店 年底了很多店面都打出了转让广告。他们看见广告就去问。不是嫌店面小就是嫌地方偏，看了两天终于还是在附近不远的地方找了一个，店面不大，但是附近好几个大厂。经过实际考察，生意确实不错。老板是家里有事，忍痛转让的。 郑文和成芬都满意，但是林夕不大满意。因为这个店是做面食的，主要做早餐和宵夜。林夕本来想做炒菜店的，但是郑文说他会做面食，在老家天天做。再说这个竞争比较小，一条街只有两家，不像炒菜店，一条街全都是。还有就是投入小，五千块钱就够了，两家每人出二千五就行了。 郑文说他管技术，林夕管收钱和其他打理。林夕就答应了。过完年老板问有没有走的，林夕就给老板说要走。老板不高兴，他就说想学开店，如果开不好就回来。老板就答应了。 香桂还没回来他就搬走了。他准备把搬不走的送给世伟，世伟说听说老板要降工资，他也要走，就扔了一些。后来白华来了，听说要降工资，也走了。去了以前和他们厂有业务的一个厂，那个厂的业务员老是来这里找老板收钱，林夕也认识他。白华要跳槽，林夕就叫他去那里了。 他们转让的那个老板还是比较守信用的。给他们指导了几天，然后来了老客户也做了交代，就算正式接手了。 开始的生意是不错的。转让的老板没骗他们，很多的老客户。他们这里熙熙攘攘的，早上五点半就有人来了，一直忙到九点。然后中午晚上人少点，到半夜十点至一点都很多人。 林夕早上五点就起来，忙到下午两三点睡午觉，到下午五点又起来，晚上两三点才睡，一天只睡五个小时。开始每天能收入几百块，都很兴奋。后来他们渐渐人少了，旁边那个店忙得不得了。林夕不知道怎么了，就问两个比较熟的老顾客，开始不说，说没什么。后来林夕看他们也去人家那里买，就悄悄跟上去问，有个顾客就说“你家馒头太死了，油条也不香。没以前那个味儿。” 开始的时候他管接待客人，点餐，端东西，收钱。后来人少了就闲些，他偷偷看郑文，发现他好几次把蒸笼里的东西装在蛇皮袋子里，然后藏起来。他后来偷偷的打开看，原来都是没涨的死面馒头，郑文把捡起来偷偷扔了，把发泡一些的就拿来卖。再后来又发现做的油条老面也不按顺序放，到时间该炸的不炸，就放坏了，把没到时间的拿来炸。。。。 后来人是越来越少，收入也越来越少，房租一点没变，买的面粉反而越来越多。林夕看这样不行，就给成芬说“我们干脆找个炒菜师傅来吧，多做个项目。”成芬也同意了。 炒菜师傅是来了，吃炒菜的却不来。人家都有固定的地方。 林夕终于知道了，做什么事首先是技术，然后才是营销。没有过硬的技术，吹出花都是假的，是泡沫终究会破的。看看死的那些手机厂，最主要原因还不是产品力的问题？ 本来预计每人只投入二千五的，现在每人投了两个二千五进去了。而且旺季已经过了，马上到六月淡季了。工人没有钱吃饭也省。就必须熬过三个月淡季。林夕是没有钱熬了。去年干活的钱眼看着就扔水里了，就给成芬说干脆把店倒出去。成芬也答应了。开始人家出三千，他们不愿意，后来两千都没有人要了。林夕也没办法。 白华那天来看他，他给白华说了。白华说还不如去干活。林夕说“我不想回原先那个厂了，不好意思见老板”。白华说“那就一起去我这里吧，那个业务员老念叨你呢。” 林夕说“他们还要人吗？” 白华点点头说“现在正好差两个。我们一起去吧。” 他就给成芬说了，成芬给了他几百块钱，就和开店事业正式告别了。 又迎来一段新生活。这个厂比原先那个大，多好几个部门，林夕去了之后才发现里面是藏龙卧虎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9阿伯 39 阿伯 他之所以来这个厂不仅仅是不好意思见老板，他也觉得那个厂有点小，部门少不说，管理也太随意了。老板虽然对他不错，但是格局太小，老板娘也看他不顺眼，干起来很别扭。 这个厂他来过几次，部门多，一条龙的流水线。厂长都两个。支钱有专门的会计，只有年底开支才找老板娘。老板娘个子不高，虽然经常在厂里转悠，但是很少说话。就是说话也是和工人聊天。并且他们成型部就在老板家里一楼。老板的家很大，占地就有一个车间大，好几层。 这个厂主要业务是做外包装，主要的生产部离着老板家有几十米，宿舍也在这里。他们成型部没有几个人，林夕去的时候只有连他五个人。成型部主管是老板的舅舅，他们都叫他阿伯。一个瘦高老头，话也不多。 白华带他去找到阿伯，阿伯说要给厂长说。走后门往住宿走就遇到老板娘回来，老板娘居然也认识他，又和他说话，还谈到香桂。开始以为他是来玩的，后来知道他来干活，就说不用找厂长了，叫阿伯给他安排了住宿。他就正式上班了。 他们厂还有保底工资，每个月四百。也就是说你做计件不到四百就按四百给你发工资。超过的按超过的算。这也是林夕跳槽的一个重要原因。虽然他一直没享受到这个待遇，但是感觉这个老板还是很好的。要知道当时那些普通月工资工人每个月才五百块。 白华倒是拿了两个月保底工资，六七月份他每个月才干三百块。他后来偷偷的乐了好几天。 林夕来的时候是淡季，但是他已经干两年了。在以前那厂里什么难做的都叫他做，手艺也练出来了。所以他一来就是大哥。有一个叫华勇的干活也快，和他差不多。 淡季快完的时候又招了三个江西的（感觉江西人都喜欢去闽南）。两个女孩一个男孩，是表兄妹。大的叫明英，小的居然也叫红英。男的是表哥叫小伟。 他们三个来的时候阿伯把他们安排在一个角落里，三个人整天叽叽咕咕的，他们都听不大懂。 林夕一般都不喜欢和别人一群一群的。下了班就自己看书，拉拉二胡。白华喜欢看电视。倒是华勇和他关系不错。 他们住的大宿舍，一般都是一个车间的住一起。但是他们成型部的人少，还有两个女孩住女生宿舍。所以人少的时候就他们几个住，人多了就加人进来。 这天他们下班回来就发现宿舍里多了一个人，一个其貌不扬的人。个子不高，脸还黑黑的。怎么看怎么觉得是老家种田晒了太阳的。他睡华勇上铺，华勇就和他说话。原来是刚来的杂工。 林夕没和他说话。一般的厂里来来去去的人多了，特别是做杂工的，一般都是刚来对地方不熟的。一旦对地方熟了就跑了。 但就是这一个杂工，让林夕大开眼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0杂工杜兵 40 杂工杜兵 说起这个杜兵还是林夕老乡。刚开始的时候他们都以为他就是一般的工人而已。他也确实太普通了一一一长得普通，干活也是最低的杂工。并且也不大说话。后来因为住一个屋，就渐渐熟了。林夕知道他刚从广东来，这边也没有什么熟人。不知道为什么要一个人到处跑。 林夕其实也算一个异类。平时也和工友们打成一片，但是下班之后他们逛街的逛街，到小卖部门口看电视的看电视，夏天的时候还有人去溜冰，反正都是不到半夜不会回来。林夕呢，一般都在宿舍里看书，拉二胡，或者吹笛子。不是他想出风头，开始几天他也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他不喜欢逛街，也不喜欢看他们追的电视剧，他们都出去的时候他才开始拉。后来就都知道了，也习惯了。所以他每到一个地方都是一个名人，管理员都想先搞定他一一其实他本来是很好搞定的。 他来这里没几天后，就来了一个人说“听说你这里有很多书？” 他其实也没有多少书，十来本吧。但是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已经是够多了。就打开箱子说“都在这里，你自己看吧。” 那人就翻开看。先翻了翻《红楼梦》，没兴趣就丢下了。又看见一本《管理学基础》，说这个还行，就说先拿去看看。然后又说“我那里也有书，你想看就来拿。” 林夕就跟他去他宿舍，都是些经济方面的书。原来这个人居然是财经学校毕业的，在这里做操作工。他们就交谈了很久，知道了他姓冯，叫冯步石。读书毕业没找到工作，先出来打工了。 原来是个货真价实的书生。但是林夕发现他的书都是经济类，还有股票啊这些。就没兴趣，翻了翻就回来了。 后来这个冯步石就经常来和他聊天。因为林夕他们做计件的时间比较自由，他们做包月的就不一样了，每天都要打卡。早中晚，晚上十点还要打一次。（这也是林夕对老板印象改变的一个原因）。 他们一聊就是经济形式啊这些，有时候也说股票。林夕反正是什么都看，什么都知道一点。一般他们两个聊天的时候宿舍的人都不插话，白华c华勇他们都插不上。但是这天杜兵来了之后，就插话了，也和他们谈得热闹起来。 这之后林夕就和他话多了起来。都是老乡，话题也多。就在他来了快两个月之后的一天，林夕他们下班了回宿舍，听宿舍的人闹得沸沸扬扬，说杜兵和厂长打架了。但是杜兵没在宿舍里。 吃了晚饭杜兵才回来，白华问“你跑去哪儿了？一整天没见人。” 他说“出去了。”然后自己去食堂打饭。出去一会儿就听见厨房大师傅大着嗓门在说“这么晚了才回来。。。”杜兵也大声和他说了两句，大师傅就骂骂咧咧的开门的声音。一会儿杜兵端着碗进来，边走边吃，进来就说“妈的，敢不给我打饭！”白华他们都笑了。貌似食堂的大叔大妈都不怎么招人待见的，不论是学校还是厂里。 杜兵吃晚饭进来，林夕问他“听说你打架了？”杜兵看了看四周，低声对他说“没打，吓人的。”又狡黠的对他说“我要辞职，不闹闹怎么走？” 林夕有点诧异“没听你说要走啊！”杜兵说“我早就想走了，干这个有什么出息呀！” 林夕问“那你去哪儿？” “我做传销去。”上个世纪，传销正当时。 “传销” “对，就是安利，或者仙妮蕾德，卖他的货。卖给熟人。” 林夕也是知道的。但是他总认为这种方式看起来好，主要的好处就是成本低，但是面对的人少啊，人少销量就低呀！每个人的熟人都不是无限的，每个人也不可能长期用，天天买。所以对这种方式不看好。 但是杜兵就神神秘秘的对他说“你光卖产品能挣几个钱啊？主要是多拉人，多发展下线，然后吃回扣。” “可是他们公司的宣传亮点不是说无店铺经营，节省成本吗？” “你能都信宣传吗？现在的麻子婆娘都能给你吹出花。”又笑了笑说“你去不去嘛，要去就和我一起去。” 林夕想我可没那么多有钱的亲戚，自己也不会哄人。就说“我不去，再说也不好辞职。” 杜兵大大咧咧的说“辞职怕什么？他敢不给我钱？你要走我就带你一起。” 林夕是见识过工人半路辞职的艰辛的。一般的人发觉某个厂不好就在干了三天五天之后赶紧走，都不找老板，都是骂骂咧咧的说“就当喂狗了。”干上一个月要想拿到钱的，基本上都是神人，比如以前的云英。那都是很少的。 白华也说“你要走老板会给你钱嘛！” 杜兵不屑的说“我明天就找他，看他敢不给。” 第二天林夕他们上班的时候杜兵就过来了。杀气腾腾的进来，阿伯看见他也不敢招呼他，他自己就登登的上楼了。 一会儿他就下来，眉开眼笑的。林夕问“怎么样？” “中午来拿钱。”又和白华c华勇他们打招呼，说“兄弟们再见了。”大家都和他招呼了几句，中午回去的时候他就不见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1省运会，彩票 41 省运会，彩票 林夕虽然不喜欢逛街，但是他只是不喜欢那种漫无目的的逛街。一些风景地方，古建筑地方他还是喜欢去的。他们这厂在市区边上，是市区，不是县城。说起来这个市还是比较古老的，也比较有文化传承。（貌似文化也没怎么传承）在淡季有时候整天没活的时候他和白华他们就去逛市区，他们每人买了一个二手的自行车，半个小时就到了。 白华他们就喜欢去热闹的地方。可是林夕总往僻静的地方走。文化街，开元寺，人都不多。（不知道现在人多起来没）后来在八月份的时候就有了一件大事，省运会要在这市里开。这是几年前都准备的，本不是什么新闻。但是后来报纸和电视上说，资金有缺口，经过某部门，某领导决定和批准，通过发行彩票来解决。 这可是个好事啊！林夕觉得当时想出这个点子的人都应该发一个大奖，至少也是年度经济人物。就在林夕和白华他们在彩票现场的时候，林夕深刻的感受到了那个人的伟大一一一一这么复杂的问题被他弹指之间就解决了。 看看那人山人海的场面，送钱都是排着队去送。“两块。”“再来两块”。“来十块。” 林夕也买了，证明他也只是一个凡人。他也想钱，也想中一等奖。但是他总膈应那个奖字。 小时候他可没少得奖。小学连着拿了三年三好学生。那时候主要的就是那一张奖状。虽然附带的也有一只笔，一本日记本，但是那都不重要。笔会写坏，日记本会写满，但是奖状贴在墙上是好几年。 那个才是奖。这个算什么？林夕觉得那就是一种激发人贪欲的东西。他不是鼓励你勤劳致富，是给你一个投机取巧的机会。就这么个东西居然也叫奖，简直玷污了这个词（其实这个词已经污得不能再污了） 所以，在他刮开那个卡片发现没有中“奖”的时候，他却舒了一口气。仿佛自己躲过了一次被艳女诱惑的机会。（其实他也没躲过） 回来的时候路过新修的体育馆，看着这个电视报纸上报道过很多次的建筑，这个被领导视为自己脸蛋的建筑，林夕不由得想指着他问“你就是装门面的吗？”竞技体育究竟是为了表演，还是为了给全民健身做一个榜样 林夕自顾自的在那里做表演，白华和华勇都像看白痴一样看他。后来白华说“你是不是没中奖气傻了？” 华勇他们都笑了。他自己也笑了说“可能是吧。” 活也渐渐忙起来了。一直干到了年底，到元旦就要放一批人了。他们成型部放四个留四个。华勇和他老乡，白华，林夕回家，江西三个还有另外一个留着。林夕是要回家的，因为父亲已经下了死命令“今年无论如何都要回来！除非你不要我们了。” 他能不要他们么？再说他出来这么多年了，也想家了。 想想自己出来的时候，什么都不懂。那时候为了痛痛快快的交上交款才出来，现在家里上交款是没问题了，可是父母更老了，自己又怎么办？ 在家种地 出来打工 还是要出来。不论怎么样，先回去再说。 元旦那天在老板娘那里领了工资就回来收拾行李。江西那个女孩儿红英却过来了，问他什么时候走。他说马上就走。那女孩磨蹭半天，问他老家在哪儿。他说“你不是知道吗？” 红英嗫喏着说“我问具体地方。”林夕就给她写了具体地方，她又要邮编，林夕也给她了。 后来她又问哪些东西带回家，哪些不带，问这个书要不要，问二胡要不要。林夕没好气的说“你看看想要什么就说吧！” 她飞快的拿起笛子说“我就要这个。”林夕说“拿着拿着。”收拾完就和白华去坐车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2买票 42 买票 林夕跟着白华到他老乡那里去，开始白华说去了就买票。他们这市里没火车，只有去省城坐。他们就坐汽车去了省城。林夕本来想去住旅馆，但是白华说他省城有老乡，就和他一起去了。可是去了之后他老乡说票很不好买。火车站人山人海，到处都是背着大包小包的人。有很多连被子都带着，买不到票就在候车室睡。后来候车室不准睡，就找个过道睡。然后过道也不准睡了，就出来找个背风的地方睡。 看着这黑压压的人林夕傻眼了。再一次觉得计划生育决策的英明。他说“要是早几年搞计划生育就好了。”白华说“你老几呀？”他说“我老五。” 白华就笑了“那早几年搞不是把你计划掉了吗？” 林夕也笑“计划掉了也好啊，可以少受罪。” 他们两个也去挤售票处，挤一天都排不上，排上了的也没有票。晚上回来愁眉苦脸的，白华老乡就说“你们这样挤还不如去定票。” “怎么定？” 大街上旅馆里都是订票的。但是他们怕被骗啊，价格又高。 白华老乡就说“找熟人吧，你们愿意我就去问问。我们以前回家就找他们定。” 林夕当然就答应了。贵就贵吧，你总得要。火车票这是必须的东西。 第二天白华老乡回来就说“联系好了，每张票加三十，还得是三天后的。三天前的给多少钱都没有。” “加三十外面那些订票的不是写的五块手续费吗？” “人家是写五块呀！你去看看有票吗？你要票就是五十。我们这个是老熟人，只要三十。就是我们自己找他也这个价。” 林夕咬咬牙，就和白华把钱给他了，还千恩万谢的。 以后要是没人坐火车了，老子要你叫我一万声大爷我才上车。把你曾经给我的加倍要回来。林夕恨恨的想着。一一阿q精神人人都有。 终于到上车那天了，他和白华不是一趟车，他先走，白华把他送到候车室，他挤上了火车。 依然是二十多个小时到县城下车了。他没有在县城停留，归家的游子心似火箭。下了车就坐上汽车，现在老家已经通了公路了，汽车能直接到乡里。 一路上都是熟人，打不完的招呼，很多大爷大妈就说“哟，小子回来了，出息了啊！” 他笑着回答，心里却一阵阵发虚，出息，我这算出息了吗？ 也许别人只是随便一说，可是林夕就是觉得脸红。想想自己出去的时候，是想混出什么了才回来。现在又怎么样？ 出去的时候义无反顾，雄心万丈，回来的时候还不是这样 家还是那样，房子还是那样的房子，土地还是那样的土地，一切都没有变。幸好小伙伴们都没变。以前一起上学的同学伙伴好几个也出去了，有些刚回来，有些还在路上。看起来和自己也一样。 也许他们穿得比以前光鲜，谈吐比以前时尚，但是眼神流露出来的空虚和迷茫还是一样，一点没少，好像还更浓。 林夕本来是打算过完年还是去闽南，还去以前那个厂里。因为他跳槽的事老板很不高兴。有一次他路过那厂，想起很久没去过了，就进去看，发现阿超又回来了。然后又遇到了老板，老板知道他去了别处，很不高兴，说“你为什么不来我这里？” 林夕说“我不好意思来。” 老板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觉得哪里不好应该和我谈，你就不应该自己去别处。” 听老板这样说了他就更不好意思了，又想起老板以前的种种好来。就答应他“那我明年来吧。”老板就答应了，很高兴。 他在回家之前就是这样打算的。但是父亲要他去北方，他们村里很多人在那里。好几个在那里挣的钱都盖新房子了。他父亲已经和隔壁的堂哥说好了。 但是父亲还是说“你自己想想吧，我们也不强求。” 他说“去就去吧，如果不好的话我还是去闽南。” 父亲听他这样说就高兴的答应了。后来又听见他和妈妈偷偷的商量给他找女朋友。妈妈就给他说了，他想了想就说“你们要找就找，但是要我同意。” 妈妈当然就高兴的答应了。可是父亲在一边嘀咕“你自己就那个样子，还想找个什么样的？” 他也不知道找个什么样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3都看不上你 43 都看不上你 接下来就是四处的打听过程。先是父亲说姨父家不是有一个亲戚吗？年纪也差不多。妈妈也想起来了，第二天就去姨妈家。 林夕也不说话，去就去吧，我能说什么？再说父母年纪这么大了，自己出去都整整三年了，除了挣了点上交款之外，一切都是原样。按父亲的话说“你不过我们这生活你还想怎样？” “我还想怎样？”林夕不止一次问过自己，也和小伙伴们讨论过这个问题，都没有答案。那还有什么理由去拒绝 下午妈妈就回来了，对着父亲摇了摇头。其实她去的时候是很抱希望的。他们的家境虽然不是很好，但是在这个地方也不是很差。而且，他们家离镇上很近，而姨妈家离着镇上很远。按说人家会答应的，但是妈妈对父亲说“对方父母还是有意思的，但是那女儿不同意，说年纪还小。” 父母当然很失望，林夕却松了一口气。（但是这只能在心里松口气，脸上必须表现出失望）。 后来又打听了几个，隔壁张大嫂李大哥的都提供了几个信息。有些父母都不愿意，更别说他了。后来这事就算是放下了。 除夕夜照例是要守岁的，关系好的，离得近的就互相串门。林夕在九点多的时候去了堂弟家一会儿就回来了，回来就看见家里坐了一大圈人。有二妈和隔壁嫂嫂，姓张，她娘家是另一个镇。开始就张家长李家短的说话，然后忽然说到林夕的婚事。张嫂就说“我姑姑家倒有个女儿，年龄和他一样大，不过，人家眼光高，怕看不上。” 林夕就笑，看不上我的多了。但是妈妈就上心了“那能不能麻烦你去问问” 张嫂就说“我去问倒是没事，又怕林夕不愿意。”妈妈就看他一眼，说“他有什么不愿意的？”又剜了他一眼“赶紧求求嫂嫂，人家要跑路呢！” 林夕就说“那就麻烦张嫂给我说说吧。” 张嫂“麻烦倒不麻烦，路也不用跑，她有个姐姐出嫁在北方保定的。今年回娘家了，过年要来我这里玩儿，到时候我通知你，你就来看，看上了我才去说，看不上就算了。” 林夕觉得张嫂考虑得还是很周到的，就答应了。妈妈在一边不停的说“怎么会看不上呢，就怕别人看不上他。” 张嫂说“那倒不一定，反正你也别勉强，看了再说。” 于是就这样定下来了。 过年就是走亲戚互相串门。以前就是几个小伙伴一起聊天，谈来年的打算。现在有两个小伙伴有女朋友了，都要去女朋友那里拜年。林夕就一个人先走了亲戚然后回家，家里该收拾的就收拾一下，以后出门了妈妈可以少干些。 到初六这天下午，林夕去喂猪，他家的猪栏离着比较远。在猪栏那里正好可以看见张嫂家里。他往回走的时候就看见张嫂家门开着，里面很多人闹闹嚷嚷的，堂哥林朱忙进忙出的拿东拿西。他也没在意的回来了，一般正月里拜年的人都很多，谁家的亲戚不一定都认识。 他刚进来还没坐下门就推开了，张嫂风风火火的进来，说“你还不赶紧换个好衣服，他们来了。” 林夕想，来就来呗，我换什么衣服？又不是举行什么仪式。妈妈却马上就出来了，神神秘秘的说“来了？” 张嫂也小声说“来了，本来说的明天来，但是他们好像要回老家，就今天来了，我也才知道他们就到了。” 妈妈就“哦”了一声，就催他去换衣服。他就去自己房间换衣服了。 出来张嫂已经走了，妈妈就叫他赶紧做饭，吃了去看。他说“你紧张什么呀！看上就看，看不上就算了吧。” 妈妈没好气的说“人家都着急，就你不着急。你看看张嫂他们，图什么呀！” “图有个亲戚近吧。”他笑着说。妈妈也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4去天津 44 去天津 吃完饭他就去自己屋里看书。一会儿妈妈就叫，“你还在屋里不出来。” 他就出来，看见二妈和她孙女儿也在这里玩儿。她孙女儿叫林近近，把林夕叫小爸爸，已经六岁了。二妈听妈妈说了这事，就说“这事好事啊，赶紧去看啊。” 妈妈说“不知道他们吃完饭没有。” 二妈说“那我去看看。”林近近也要去。二妈不要她去说，“你就在这里玩儿，我有事，总是不听话，走哪儿跟哪儿。”他们都笑了，二妈忽然想起什么来似的说“你先别去，让我先去。然后叫小爸爸带你去，就说你要找我。不然他不好意思来。” 林夕他们都笑了，说这样子好。林近近就哈哈大笑，说“你们想坏主意。” 二妈就白她说“你不要这样笑！不然不要你去！” 林近近就使劲憋住笑，等她奶奶出去刚关上门又哈哈大笑起来。林夕也忍不住跟着又笑。 好像二妈还没走多久妈妈就催他去，林近近也要去，使劲叫“快点啊小爸爸，我们赶紧去。”他就抱着小侄女儿往张嫂家走。走去推开门，林近近就叫“奶奶，我到处找你。” 二妈就假装生气的说“不听话，我走哪儿你跟哪儿。” 林近近就哈哈哈哈的笑。张嫂就说“小孩儿嘛，都这样。”又招呼林夕坐，林夕答应着就找个地方坐了。就看见有几个面生的客人，有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女人抱了个两岁多的小孩，那小孩儿不停的念叨“我要家走，这里不好玩儿。” 那个女的就安慰着他说“一会儿就走一会儿就走。”估计就是那姐姐。然后旁边有个年轻的女的就帮着说“福，不要闹，不要闹，要不来姨抱抱。”说着就去抱小孩儿，小孩儿却不理她。 这大约就是张嫂说的表妹了。林夕大概的看了一眼，也没什么感觉。又听见她说的那一口别扭的“普通话”，感到头皮发麻。小侄女儿也不说话，拼命的哈哈大笑。二妈恨了她几次都没用，还笑得更厉害了。后来一屋子人都看她笑。二妈坐不住了，就要带她走，林夕正好就说“我带她走吧。”就抱着她回来了。 回来妈妈就问他“怎么样？”他不置可否说“你自己去看吧，又没走。” 妈妈白他一眼“你不要又挑三拣四的。”自己开门出去了。 过了很久才回来，也没说什么。二妈也来了，问他有什么意见，他说“就那样吧，还怎样。”二妈就撺掇着叫妈妈去找张嫂说，妈妈也答应了。 第二天张嫂来问他，他还没说话，妈妈就说“你别问他了，赶紧去提一下吧，他能有什么意见？别人能看上他就不错了。”爸爸也在旁边看着他，他能说什么？ 张嫂就答应了说“我正好送他们回去，到那里就问问，成不成的回来就知道了。” 妈妈急忙问“那需要什么东西” 张嫂说“啥都不要，我自己拜年要拿礼物的。”妈妈就拜托了又拜托的把张嫂送出门口。 第三天张嫂回来了，晚上过来林夕家。刚坐下妈妈就问“怎么样？” 张嫂说“我姑父倒是有心意，但是她本人不愿意。说要去城里找事做，她本来想去她姐姐那里，但是我姑父不准去。说大的走那么远，好几年才回来一次，不能都这样远。反正是要在附近找婆家。我看看能不能再给姑父说说。” 妈妈却说“不愿就不愿吧，辛苦你了。” 林夕不由得有点奇怪“以前妈妈不这样啊，怎么这次一点都没感觉到她失望呢？”爸爸也没说什么，这让林夕倒有点不自在了。 想想自己这次回来的相亲经历，都应该感到沮丧的。前几个面都没见，后一个费这么多计划，还是失败。想想在闽南的时候，红秀永秀，香桂红英，我真的不应该回来。 又想想决定去天津不知道结果如何。但是已经答应爸爸了，不能反悔。先去了再说。 看看到了出门的时候了，照例妈妈是千叮咛万嘱咐，爸爸给堂哥说“钱少点没事，一定注意安全。”后来堂哥一直记住了爸爸的前半句，一直让他钱少点。他就没想过，在安全的前提下可以让他钱多点。他和堂哥分开就是注定了的。 照例是经过一场激烈的争抢和奋斗，站二十多个小时，到了天子脚下的天津。 这次是一直站着去的。因为闽南那边是尽头车站，天津却是交通要道，一直到下车的时候都是很挤的。 好歹是坐到了，也出站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5刑掌柜 45 刑掌柜 他们一起来的有好十好几个，到天津后就这个一起那个一起分开了。林夕和两个堂哥林怡，林立，还有一个表哥齐远见，表哥的亲戚袁老个一起。 两个堂哥和表哥是老工人，表哥的亲戚也是新来的，刚当兵退伍回来。很精明强干的样子。 堂哥和表哥是做架子工，就是在大楼外面搭铁管架子，其他工人在上去干活。这是个比较危险的特殊工种，不仅仅要胆子大，也要心细，也需要一定的专业技术。堂哥林怡就没让林夕和他一起干，就给他报了杂工。袁老三虽然也是新来的，但是因为当过兵，体力也好，就报了一样的架子工。 他们工地老板是河北的，姓刑，据说很有钱，每年要干很多工程。一般都不会来工地，每个工地就有专门的管理员。他们这工地的管理员是老板一家子的，也姓刑。林怡一路上就嘱咐他说“你到了工地上不要多说话，我们管理最讨厌谁话多，就喜欢话少能干的。他太精明，人家都叫他刑掌柜。但是你不要当面叫他，当面要叫他刑队长。” 林立，表哥齐远见也给他说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他都记住了。其实做杂工能有什么，一般都是跟着师傅，他需要什么递什么就行了。 说起来简单，但是做起来区别就大了。有些人就是师傅需要这个他递那个，人家马上就要，他慢吞吞的很久拿不上去。这种的很多师傅就讨厌，也就没人想要了。 林夕呢，刚开始干就知道，毕竟以前在家里也经常干活。有时候师傅有空他就把常用的收拾到一起，师傅要用的时候就是现成的。师傅基本上不用说什么话，东西就到手了。第一天下班的时候他跟在师傅后面，下楼梯口就遇到刑掌柜，刑掌柜满脸堆笑的问师傅“老郑下班了？”老郑也赶紧笑着说“刚干完刚干完。” 刑掌柜看了看后面的林夕，问老郑“怎么样？” 老郑回头看了看他“行，不错。”林夕准备给刑掌柜打招呼，他却转身就走了。 回到宿舍的时候堂哥他们都下班了。他们一般都下得早点，上班也晚些。林夕他们做杂工的都要早去半个小时，做一些准备工作。然后要晚下班，把遗留的东西收拾好。今天看他回来了，就问“感觉怎么样？” 林夕说“就这样吧，反正师傅没说我。”又说了在楼梯口遇到刑掌柜了。说“我准备叫他，他自己走了。省得我叫他了。” 表哥就说“完了完了。” 林夕很诧异“怎么完了？” 林立就说“你以后要躲着他，不要让他看见你下班。特别是准点下班。如果你晚很久才下班就不要躲他。” 林夕很不解“我准点下班不行？我已经早上班了。再说我已经把事情做好了。” 表哥说“你什么都做好了，但是他不知道。他就是不能看见你和师傅一起下班。这是他的规矩。” 林怡一直都不说话，林夕知道他想批评自己，但是又不想说，就打住了心里想说的。自己拿碗打饭去了。 这边的食堂就不像闽南的食堂。那边有米饭馒头，好几个炒菜。这边就是馒头，因为这边是北方，老板也是北方人，工人管理员都基本上是北方人，只有林夕他们几个是南方的，就只有随他们的口味了。 然后菜就是大锅菜，什么便宜吃什么，怎么样好做怎么做。食堂的原则就是一个，熟的，不是坏的就行了。 林夕还没来的时候他们就给他说了，这里伙食不好，管理是不讲理的，他有了心理准备，也接受了。好的是一般的师傅对他还行，副队长刘副对人也不错，他就这样干下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6又到情人节 46 又到情人节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他来天津十几天了。他刚来的时候这里还没有正式开工，人还不多，现在已经大量的在干了。一天就是按部就班的工作。本来的作息时间就是十二个小时，他们杂工要早上半个小时，每天就多干一个小时。林夕忙得日记都没空记了。 这天下班回来躺在床上，也没有什么玩儿的。一般都是有收音机的听听收音机，没收音机的听别人的收音机。他们几个都没收音机，就聊聊天睡觉。袁老三忽然说“妈的，情人节都过这么久了，我居然忘了。” 林怡c林立就问什么时候是情人节。袁老三就说“二月十四啊！” 林夕本来在半梦半醒了，忽然听见“二月十四。”心里一咯噔就醒了。“又是二月十四了，不知道你们在干嘛。”不由得想起那年的二月十四来。 第二天干活都无精打采的，脑子里全是香桂的影子。好不容易挨到下班，等他们都睡了，自己拿起笔写下了《那年情人节》 “那天，你问我今天什么节？我一愣‘父亲节？’你摇头，‘母亲节’？你还说不对。 你又从哪里想些怪糊弄我。随口答道‘清明节’。你说‘傻啊，去看看啊，在我办公桌上’。 ‘还真有’？我将信将疑的跑去你办公室，找到日历，嘴里念叨‘二月十四。。。二月十四。。。情。。。。。’我脸一热，强自定了定神，装作若无其事的往回走。心想‘你不过是问问而已’。 可是我回来你却盯着我，问‘看了吗？什么节’我头嗡嗡的，嗫喏着说‘没，没看见。’ 我知道，你问我的时候含了多大的期望，鼓了多大的勇气呀！可是，你既然决定送我一束鲜花，就要下决心守着他。可是，你不能。 而我，不过是狂风中的一片树叶，就算是秋海棠的叶子，也不知道会去哪里生根发芽。你又怎么守他？ 我，也不能。 现在我又随风由南旋到了北，偶尔在狂风稍歇的间隙，想起那个节，不由想‘如果那天是恋人节，我一定会送你鲜花，哪怕饿几天肚子也罢。 可是，那天是情人节，我第一次知道的情人节。” 写完准备落款，袁老三却翻身问“林夕怎么还没睡？好像在写什么” 林夕说“没什么，想到一些感想而已。” 袁老三说“我也睡不着，拿来我看看？” 林夕就递给他，袁老三看了，说“不错啊，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林夕说“为什么？” “有一点忧伤，又有一点欲求不得。” 林夕想了想，觉得都有一点。自己也不知道想说什么，感觉就是写了一段往事而已。 他们正悄悄说着，刑掌柜却路过了。他们的住宿都没有门，就是临时工棚，刑掌柜住里间，他进去就要从林夕他们房间路过。他看两人都没睡，问“怎么没睡？” 林夕没说话，袁老三说“马上马上。” 刑掌柜看见了他手上的稿子，问“写的什么？我看看？” 袁老三就递给他了。刑掌柜接过去边走边看，进去看了几句就扔出来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镗的一声关上了门。 袁老三做了个鬼脸把稿子递给林夕，林夕接过来把稿子收好就睡了。 心里腹诽了一句“我自己写的乱七八糟的，又没请你看，算啥东西。” 自己也就睡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7发工资 47 发工资 这里的工资是按季度发的。这点比闽南好，虽然也要压一个月，但是每年可以发三次工资，不像闽南那样到年底才给。但是这里是干天工，工资由管理员评定，都要等发工资的时候才知道多少钱一天。一般最高的是师傅，然后就是特殊工种。特殊工种也有级别，比如两个堂哥就比表哥高些，他们干活差不多，但是表哥比他们后来两年，也有资历关系。 而林夕干的杂工是最低的。也有级别，相差几块钱。可别小看这一块几块的，这能反映很多东西，首先就是你在领导心里的地位。偶尔几个杂工在一起干活的话，一般都是工资高的是自然的领导。相反的如果几个工资差不多杂工一起干活，某一人被领导指定负责的话，那你一般都是要加薪了。 而林夕就是伺候最难伺候的师傅，和杂工们一起干活的时候又经常领头一一一一其实他不是领导指派的，是其他杂工都干不好。辛苦做出来的“领导。” 所以临近发工资的时候，林怡c林立就说他一定要开（杂工）一级工资。表哥却说“那可不一定，就刑掌柜的脾气，一定要给他压一级。” 林夕自己也有这个感觉，就问“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表哥说“首先，我们是外地的，他要照顾他自己人。然后，他不喜欢太聪明的人。”他说后一句的时候放低了声音，不经意的看了看堂哥他们。林夕无话可说了，妈的，不动脑筋呢，又干不好活。太活泛了呢，又讨人厌。人啊，就不知道该怎么活。 后来发工资的时候果然如此。两个堂哥都涨了工资，表哥一分没涨。可是他亲戚袁老三居然和表哥一样高。整得表哥哭笑不得，是该为亲戚高兴还是为自己难过？何况这种事还不能找领导闹意见。是给自己涨工资还是给亲戚少工资？ 这之后好几天表哥都不高兴，又无处发脾气。有一次遇到刘副队，表哥就发了点牢骚，说怎么也该涨点工资，刘副队笑笑“你不会是对你亲戚的工资不满意吧？” 表哥说“刑掌柜，真的无愧于是掌柜。”刘副队永远都是那样的笑笑，闲聊几句就走了。 林夕呢，整了个最低工资。除了那两个十五六岁的小屁孩儿之外就他最低。那一群干嘛嘛不会的都和他一样高，有几个还比他高一块两块的。林立就对林怡说“你还是给刑掌柜说一下，他的工资也太离谱了。就算看你的面子也不止这个价。” 林怡半晌才说“定都定了，有什么办法。” 后来听说林立对刘副队说了这事，刘副队说“他的工资确实低了，我给刑掌柜说过，刑掌柜说他刚来，要考验考验他。” 说得好高大上，林怡听了这个消息有点兴奋的，林夕听到了却嗤了一声“考验我，是要我接他班么？” 表哥也笑了“那有可能，他可是有个女儿待字闺中的。” 林夕白了他一眼“不稀罕。就这样的老丈人也没人敢要他女儿。” 他又想去闽南，但是又怕现在去的话正好是淡季，还不如在这里干。林立和表哥，袁老三都叫他别走，这时候家里来了一封信，他更是犹豫不决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8新女朋友 48 新的女朋友 这次的来信主要是一个问题，家里又定了一个女朋友，就是张嫂的表妹。原来他们来天津之后张嫂又回去托她妈妈给她姑父说，她妈妈也是认识林夕的，当然就说他好了。然后他姑父又想给他女儿找个好婆家，要知根知底，还不要太远，所以就终于答应了。然后在端午节还过来玩儿的，就算定下来了。 林夕不知道该怎么表示。按说一个人有了女朋友都应该是很高兴的，可是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一一一按现在的模式，家里是生活不下去的。虽然通了公路，但是他们离着县城一百多里，离着省城一千多里。别说地少产不了多少东西，就算有点富裕的，又卖给谁？除了自己吃就只有烂掉。 以前家里还有茶叶能卖点钱，但是现在茶叶也不值钱了。而种的东西虽然卖不了钱，但是化肥，农药都要钱。还有七大姑八大姨，以前随礼就是拿东西，鸡蛋，母鸡都可以，现在都是钱。更别说现在生疮害病了，以前生病都是扛着，或者地里找草药。现在的病好像比以前多，草药也不行了。 还有人家都是电视机洗衣机，更有钱的已经有冰箱了。盖房更是大量的钱。。。。。 有人就会说了，山区不是应该有补贴吗？国家应该有补助吗？ 有，在隔壁。隔壁县就归重庆市，免费送自来水，免费的修公路，免费的娃儿读书，。。。。但是修房子也要自己修，娶媳妇儿也不会给补贴。没有根本的生财之道，补一天就吃一天，不补了就回到原点。于是就只有出来打工。 林夕想想，自己也出来好几年了，又怎么样呢？出来的都是义无反顾，以为外面是花花世界，遍地是钱。可是出来了才发现，打的是黑工。本来每天就要干十二三个小时，忙的时候还要你加班。就算是生病了都怀疑你是假装的。 然后给钱的时候，就看人家的心情。还有所在地方要暂住证。按说这个暂住证也有他的理由，名义上是管理流动人员，但是你办的时候各种麻烦且不说，你真办了又有什么用？ 还有很多时候办证的都没有标准。这里收几十，那里收几百。更有甚者，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果你一个人遇到查证的，被他们拿过去给你撕了，然后就把你逮上车，关在一些地方，让家里拿钱赎。 对于当年暂住证问题有很多活生生案例，在此不一一赘述。林夕是没有被逮过的，不过也只差一点。 那是搬了另一个地方后的一天上午九点左右，他下楼拿东西。别的工人都不敢下去，说下面来了几个中巴车，出入的门都被堵了。他问怎么了，他们说，查证的来了。林夕想，来就来吧，逮住了就当体验生活了。就下去了。 到一楼遇到林怡c林立c齐远见他们。林怡叫林立不要在外面，说怕被逮了。林立说“怕什么？我们老板都打点了的，不会抓的。” 林夕就下楼，一转角到库房门口就几个人挡住他，叫他上车，他说“等我把东西放库房就来。” 就进了库房，出来一看那些人居然不见了。自己也就上楼了。 后来到下班的时候发现少了很多人，原来被逮走好几车，林立也被逮走了。一直到下午才回来，说饭也没吃，饿得奄奄一息的。林怡就说“活该，叫你躲你说不怕。” 林立说“谁知道啊？以前都是打点好的。这次听说是另一个派出所来的人，旁边这派出所的不算数。” 原来如此，真是生财有道啊！林夕对于暂住证的一点点好感也消失了，对于那些穿着国家机器制服的幻想也消失了。自己想想当初体验生活的想法是太天真了。你以为你真的是主人吗？你以为他们真的是仆人吗？那些都变成了掩人耳目的代号了。你要去体验生活的想法就和当年犹太人去试希特勒的仁慈是一样的。 林夕是真的不想在这样的环境里谈情说爱的。除非遇到能一起奋斗的伙伴。暂时看来这只是奢望。但是，就这样单着？有什么目标？恐怕连自己都不相信了。自己这一生也就是平凡的过而已。还想怎么样？ 后来姐姐也来信了，说“你也不小了，父母年纪也大了，你长年在外面，父母怎么办？” 他还能怎么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9民工何必为难民工之孙老麻 49 民工何苦为难民工一一孙老麻 这个工程快干完了，后面的工程还没出来。刑掌柜就把工人调到别的工地上去干着，等开工之后再调回来。 堂哥和表哥他们还有很多事做，就先把林夕调走了。 林夕去的是号称刑老板手下的第一王牌部队，刑老板手下最大的项目部。经理姓孙，当面都叫司令，工人在背后都叫他“孙老麻。”他长得一点都不麻，是每个工人看见他就感到麻，头皮麻，全身都麻。他有说一不二的权威，有很多的传奇故事。 他也是打工出身，最开始就是砌墙。这种工作在建筑队就是老大，而他更是老大的老大，砌墙又快又好。据说当年就是和刑老板一起搭档，刑老板还没他快。后来他们老板接了很多工地干不过来，然后让他自己干一个。可是他干活干惯了，就不想干。他就问刑老板愿不愿意干，刑老板就接过来了，然后慢慢的越干越大，现在比以前的老板还大得多了。 他就一直跟着刑老板发展了。刑老板本来是让他做副手的，去公司总部，他说不习惯，还是直接在前线好。他在刑老板手下五六个项目部是当之无愧的老大，也不仅仅是和刑老板的这层关系，不论从管理方式和创造的效益，他都是第一的。 他的传奇故事不仅仅是这个，还有他的管理。比如，不论多大的工地，只要他进场拿到图纸，就给老板保证只花多少钱就拿下来。然后结算的时候只少不多。 还有，不论工地上有多少人，三百四百五百，就算新来不久的，他都认识，甚至能知道你姓什么。 所以，只要你违反了他定的规矩，他不会通知你，下班的时候办公室门口的小黑板上就出来了，张三违反什么罚多少钱，李四违反什么罚多少钱，一点不会错的。 这也是工人们最“麻”的。他的处罚是没有折扣的。当天见效。 林夕他们是坐工地上的货车去的。那时候孙老麻那里的工程也接近尾声了，干的大楼已经完工了，就是拆一些脚手架，收拾零活。工地上的临时宿舍已经拆了，工人都住在公司的总库房的院里。 林夕开始是很向往的，总库房的院里，条件应该不错。到了之后才发现，门面是不错，南面隔壁就是天津电影制片厂，北面是天津联通公司。货车从大门进去，开始一段路还行，再进去就是土路，又颠簸了几百米就在一个三层小房子门口停下了。 这个楼看起来有很多年了。虽然很旧，但是毕竟是楼房。比工地上的临时板房还是好多了。林夕他们进去才发现，里面就是工地上的翻版。这楼在外面看起来有三层高，里面却是只有一层。都是用铁管搭起来的架子，然后搭上竹板，工人就在竹板上铺褥子睡觉。 这个竹板，是五六厘米宽的竹块打眼，穿成十几厘米宽的板。这本来是工地上做临时过道的，现在拿来睡觉，一点都不平。人睡在上面咯得疼。除非在下面垫很多褥子，可是谁有那些钱买呀？ 有些工人就找些草垫在下面，和以前的母鸡下蛋的窝一样。林夕他们就自己找了个窝住下，第二天就上班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0民工何必为难民工之李洪青 50 民工何苦为难民工之李洪青 这里的工人基本上都是林夕的老乡，还很近，临乡的。一般在工地尾声的时候本地人都回家了，留下的都是外地一年到头才回去的。因为是老乡，进去一交谈就熟了。和林夕挨着的姓张，叫张峰，三十多了，是钢筋工。再过去的姓孔，木工。这里面的基本上都是钢筋工木工，只有林夕来了是杂工。 第二天都一起去工地。他们住宿离工地比较远，出门顺着大马路要走半个小时。还要路过几个红绿灯。林夕刚开始还不好意思，穿得这么脏，一路上都是繁华路口，不远处有体育馆，两处大学，医院。但是张峰他们若无其事的走，他就跟在后面。张峰看他畏畏缩缩的，就感到好笑，说“你怕什么呀？” 林夕就不好意思了，说“没什么没什么。”张峰说“过两天就习惯了。” 上了工地居然把他和张峰分在一起，都是干杂活。因为是尾期活，孙老麻也很少上工地，所以相对就轻松点。可以边干边说话。张峰听林夕说是从刑掌柜那里来的，就对他说“那你要注意了，孙老麻最讨厌刑掌柜。” 林夕问“为什么？” 张峰说“刑掌柜是老板的亲戚，又自命不凡（这个问题表哥早就说过），总以为自己很厉害，就老想盖过孙老麻。可是做了两次项目都没做好。所以孙老麻老是挖苦他。另外，刑掌柜那边来的人都不待见。” 林夕说“不待见就不待见吧，我也没办法。再说我又不跟他常干，他有了工地我就会走的。” 就这样干了几天，这天去工地上，现场管理李洪青安排活。因为有一个小楼要干，张峰他们就去绑钢筋去了。木工，架子工都有活了。最后都派走了，就剩林夕，李洪青看了看他，说“你回去吧，今天没活干。” 林夕想“我都走了半个小时来工地，一句没活干就让我再走回去。早知道没活就不让我来呀！”心里想着，嘴里没说什么就起来走了。 张峰看了看他，嘴动了动，终于没说什么自己干活去了。林夕就拿着自己干活的东西走了。 中午张峰回来了，说“你呀，最好是给他打点一下。” 林夕不解的问“怎么打点？” 张峰说“就是送点礼物啊，烟啊，酒啊这些。”顿了顿又说“千万不能被孙老麻知道了。” 林夕说“还送礼？一般都送多少？” 张峰说“至少也七八十的吧！还有送一百多的。你不可能送二三十吧？” 林夕说“拉倒吧，哪里找钱送给他。” 张峰说“那就没办法了。” 第二天早上，林夕去打饭的时候，就看见办公室门口贴出了通知“所有人员不准休息，请假。特殊情况必须孙经理批准。”落款孙老麻。 林夕回来问“今天是干嘛？还不准歇班。” 张峰说“今天浇筑混凝土啊！要忙一整天呢。”林夕就和他们一起去了。又是李洪青派活，把他们都派走了。有开搅拌机的，有振捣的，这些是专业的。钢筋工木工就铲沙，石头，这是最累的。张峰就被派去铲沙，林夕看他苦着脸走了，去领铁楸，小推车。最后林夕被派去倒水泥，张峰看了他一眼，林夕就跟上去了。 他没倒过水泥呀！张峰看他跟上来了，就说“几个人倒水泥？” 林夕说“我一个啊！” “一个？够狠的。以前都是两个，还不一定能来得及。” 林夕说“那怎么办？” 张峰说“那你也得干嘛，不干的话孙老麻会整死你。你先干着，干不过来了再说。”又给他说了去哪里拿什么工具，就各自走了。 林夕干着了才知道这活是有多辛苦。一百斤的水泥，用一个铁钩子勾住水泥袋子，使劲拖到罐口边，然后用一个小刀划开，再用钩子把后面一提，就倒进去了。一罐要装四袋，装一罐停不到一分钟，又开始，不停的循环。 开始的时候还行，水泥都码在搅拌机旁边，后来越来越远，就要用钩子拉过来。开始还能休息一分钟，后来休息的时间越来越少，渐渐的都没有休息时间了，不停的拉，不停的倒。林夕忙得满头大汗，感觉自己已经成了拉磨的驴一一不！比驴还驴。驴虽然是不停的拉磨，但是没有这样大的强度。直接就是一匹被主人拼命鞭打的马，一直累死过去为止。。。。 终于是干完了。林夕累得瘫倒在水泥袋上，也不管脏不脏了。开搅拌机的师傅姓魏，说“你真厉害，我还以为今天你忙不过来，以前都是两个人，都很忙。”林夕勉强笑了笑，他实在是动不了了。 回来路上这些工人都悄悄说“那个倒水泥的真厉害。”有些说“妈的李洪青真不是人。” 林夕回来就洗脸，洗脚的时候才发觉脚很疼，原来水泥灰都钻进了鞋里，把两只脚都磨破了。干活的时候没感觉，现在才觉得疼得厉害，鞋都不能穿了。 打饭的时候张峰看他一瘸一拐的，问他怎么了，他说“脚磨破了。”张峰说“你要去医院。” 林夕知道去医院也是自己花钱。那时候谁有工伤的概念啊！他说“我没有钱。” 张峰说“去找孙老麻。” 林夕就去了孙老麻的办公室，孙老麻正在记账，看他进来就抬头问他“你有什么事？” 林夕说“我要去买药。” 孙老麻看了看他脚，从抽屉里拿出五十块钱，让他签了字就给他了。 林夕这下休息了好几天才能干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1 新年，新世纪 51 新年，新世纪 林夕觉得脚能穿鞋了就去上班了。李洪青对他好了不少。至少别人有活干他也有。对于他们这样干建筑的人来说，只要给你活干就是最大的恩赐。 对，就是恩赐。在他们之间，谁的地位高低不仅仅是表现在工资高低上，还在于你是否经常有活干。平时是无所谓的，在闲时，活少的时候，别人都分活了，就你去休息，那一定是最无足轻重的那个。 要是很多人都在休息，而某一个人在干活，当然那也只是些溜溜达达的活，那他不一定是对于工程（加重点）无足轻重的人，但一定是领导（加重点）眼里最无足轻重的人。 这是林夕慢慢总结出来的经验。其实这都不用刻意总结，只要你身临其境，就是完全可以感受到的。 在后来又发生了一点小事。那天下班林夕回来洗脚，到处找拖鞋找不到，后来在最里面阮经天床前找到了。阮经天是钢筋工领导，也是老乡。当时不是正经领导，就是说不是专门管理层，是所有钢筋工的老大。在孙老麻手下的专业管理工不在的时候，他就代理。 他也是林夕的老乡，林夕看他在床上躺着，就说“我把拖鞋穿走了。”可是阮经天斜了他一眼，嘴里挤了一句“切，就一个拖鞋，赶紧穿走。” 林夕一愣，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就走了。人啊，几千年都改变不了一一挖空心思往上爬，然后再回头鄙视曾经的自己，甚至成为自己曾经敌人的帮凶，给他们做打手也在所不惜。。。。 后来阮经天的弟弟从家里来了，叫阮经胜，比林夕小两岁，在林夕旁边搭了个床。他好像和他哥哥不大对付，很少说话。但是和林夕没多久就熟了。他干爹从老家来，没地方住，他把床让给他干爹，和林夕一起睡了好几天。 林夕在孙老麻那里干了两个月，刑掌柜的工程又开工了，那天有货车来总库房拉材料，林夕就坐货车回去了。 回去之后不久就又开工资了。林立说这次应该涨工资了，说按林夕的表现一定是要涨的。可是表哥说“这可不一定，他在孙老麻那里表现再好刑掌柜都不会认的。”林夕也这么觉得，所以就一直不抱希望了。 果然在开工资的时候还是这样。林夕已经无所谓了，总得把这一年干完再说。 后来就是重复以前的工作。渐渐的到了年底，工程也基本上完工了。和林夕他们一起来的，在其他工地上的都已经回家了。他们是主体队，气温低就停工了。林夕他们是装修队，气温低可以干室内的活。后来活完工了，但是听说老板今年资金紧张，就先把他们老家附近的人放回去了，等钱下来了回家发工资。林夕他们外地很远的就留在这里等钱，也带着干些修修补补的活。 林怡c林立c齐远见他们早就想回去了。开始说的十二月十号就放假，后来又说十五号，然后又说二十号。看看到二十号了，还没准儿，他们都着急了。又不敢去问刑掌柜，就天天问刘副队。开始刘副队还传达消息，后来刘副队干脆不说了，一问他就说“别急，要放假就提前通知你们。”也就这样了，好的是天天有活干，也不太累，就天天上班了。 眼见得马上到元旦了。这个元旦不平常，是世纪之交。报纸c收音机天天说这个，想忘都忘不掉。 每当听到c看到关于这个问题的时候，林夕不由就想到小时候关于新世纪的幻想一一一那时候叫“理想”，现在看来就是幻想。 那时候老师c学校都喜欢出这个题目，或者叫写“新世纪我们是。。。”，或者是“新千年我们的家乡。。。。。。” 那时候的人们要么是想自己是科学家，要么就是我们家乡是怎样怎样，什么都想过了，就是没想过自己会是这样打黑工。家里活不下去，外面又要“遣返”你。就如同被亲妈赶出来，又被后妈赶回去，最后无家可归。。。。。 在新世纪来临那一夜，听着收音机里那些吃饱了没事干的人的激动表演，林夕觉得自己只有一个愿望一一一能有一个机会爬上去，然后把后面的人全拉上来一一一多年以后他才发现，他没有把别人拉上来，却被自己很多同类拉了下去，几乎万劫不复。 这都是后话，当时的林夕还是有点小激动的，在幻想之中睡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2美元 52 美元 元旦后就放假了，第二天下午就拿到了工资去买了车票。天津没有直达他们县城的火车，他们就买了到郑州中转的。 一路上照例是挤，天津是大站，买的是坐票。虽然是挤，比来的时候站着好。 他们这车是凌晨四点多到郑州的。他们换班着睡，到十二点多的时候，火车在一个站停了一下，林夕就醒了，看看林立也没有睡。有几个人刚刚上来，其中一个年轻的男子，大约十七八岁，抱着一个包，站在一号位置的旁边。看起来傻乎乎的。他的眼睛有点斜视，看起来更有点傻了。 火车又摇摇晃晃的开动了，林夕觉得迷迷糊糊的，快要睡着了。忽然听见“砰”的一声，就听见几个声音同时“呼”了一声，林夕一下就醒了。原来是那个斜眼从包里拿出来了一罐可乐，可能是上车时摇得太厉害，打开的时候就炸开了，可乐喷了附近几个人一身。那几个人骂骂咧咧的，那个斜眼手忙脚乱的给这个拍一下那个拍一下。 那几个人也没办法，说了几句就快安静了。旁边一个人却捡起斜眼扔掉的拉环，一声惊呼“中奖了，中奖了！” 车厢里一下就沸腾了，好几个人都拿着看。其中的几个还“啧啧”有声，说这娃儿有福气。 斜眼却傻乎乎的一句话不说。后来有人就说“你们不要乱拿，还给人家。”于是这东西又到了那个斜眼手里。 斜眼一手把包护在胸前，一手拈着拉环。好几个人就七嘴八舌的说“你知道去哪里兑奖吗？” 斜眼摇摇头。 又有人说“你不要搞丢了。”斜眼看了那人一眼，把拉环攥在手心里。 这时一个人说“要不我给你换了吧，我有亲戚就在卖可乐。” 斜眼却摇摇头。旁边的人就说“能换就换吧，你拿着干嘛？” 于是那个要换的就上去拿他的拉环，仔细看了看，说“五万元整，是真的。”又对斜眼说“换吗？换就给你钱。” 斜眼却傻乎乎的看了看整个车厢。然后旁边的两三个人就说“换吧换吧，你拿着干嘛？” 那个要换的就拿着拉环走到座位旁边，打开包，林夕就以为他要拿钱出来。可是他在包里翻了一会儿，说“我没有人民币，只有美元，行不？” 斜眼不说话，就左顾右盼，看周围的人。周围几个人就说“美元？美元不更好吗？”这时就几个人每人拿了一张，对着灯看了几下，说“是美元，真的。” 这时从车厢中间起来一个男的，梳着背头，左边腋下夹了一个皮包。他走到那个换拉环的人面前说“我是。。。银行行长，我来看看是不是真的。” 然后就拿着一张钱，说“是美元。”又从包里拿出一个验钞机，说“我来验验真假。”就对着那张钱照。旁边几个人就说“真的，是真的。” “行长”就把钱举起来，说“是真的，真的美元。”然后又对斜眼说“小子，你发了，快换吧。” 于是那个人就把“美元”给了斜眼，自己郑重其事的接过“中奖”拉环，小心翼翼的装在贴身兜里。 这时车厢里的人都醒了，林怡c林立c齐远见都看着热闹。林夕看这生意成交了，就又准备睡，行长却没走，拿着“美元”又展示，口里说“美元，是真的。”边说边用验钞机验，还转了一圈。林夕就看见那钱花花绿绿的，但一定不是美元。他看林立很有兴致的看“美元”，就踢了他一下，说“啥美元？头像都不知道是谁，还美元。” 但是车厢里都闹哄哄的，很多人都想看“美元”。坐林立旁边一个穿着新西服的更是站起来看。后来那“行长”还拿几张钱分给别人说“看嘛，确实是美元。” 斜眼照旧傻乎乎的，别人要看就拿去，看了还给他他又拿着。后来“行长”说“你们不要乱拿，还给人家。”于是就把钱收走了，递给斜眼说“你一定要收好，这钱整丢一张就好几百。” 斜眼就把钱装包里，紧紧抱在胸前。“行长”又问“你知道去哪儿换吗？美元是不能直接用的。”斜眼摇了摇头。 “行长”又问“你知道换美元要收手续费吗？”斜眼也不知道。“行长”又说“要不我帮你个忙，我可以在银行换，你给我换几百。” 斜眼傻傻的，旁边几个人就说“是啊是啊，你能换就换了吧。” “行长”就说“现在银行是八百五（人民币）换一百（美元），你去换要手续费，我给你六百换一百。” 斜眼不说话，旁边几个人说“换吧换吧，我们都换点，拿回去收藏，或者给压岁钱，多风光啊。” “行长”就拿了一千二人民币，斜眼就摸摸索索的给他了“两百”块“美元”。 然后旁边几个人都换了几张。有些人就窃窃私语“这娃儿多傻啊，这不亏大了吗？” 好些人听见了，都去换。这个换一张那个换一张。林夕就觉得好笑，对林立说“你不去换几张？” 林立笑嘻嘻的说“我不换，不要美元。”说着话这些换钱的就把斜眼都拥到车厢中间了。刚才那个西装男子就去换了几张，回来紧张的把“美元”藏到贴身的衣兜里。 林怡c林立都像看傻瓜一样看了他一眼。西装男子也回看了他们一眼，一脸的紧张兴奋。 后来“行长”他们又大声说“小孩儿，你把美元装好，不要都换了，还是留一点。”路过林夕他们这边的时候“行长”还嘀咕“这么傻，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然后又去换了几张。西装男子看看很多人在换钱，又挤上去换了几张。回来坐下，手不由自主的拍了拍藏“美元”的地方。林立问他“换了多少？” 那人看了看林立说“几张，就几张。”林怡对林立说“你又管闲事，你怎么不去换？” 一直闹闹嚷嚷了很久，到了另一个站，那些人就下车了。 车重新启动后车厢里安静了一小会儿，有人小声说“啥美元啊！骗子。” 这一声就点起了议论声。有说美元是什么样的，有说那钱是哪个国家的，有说汇率问题的。结局就是“这不是美元。” 林夕就看见西装男子脸色变了好几次。从开始以为别人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自得表情，到后来的将信将疑，到最后的确定是受骗了但是还不死心的样子。林夕就看见他从衣兜里拿出“美元”，开始小心翼翼的，对着灯光照了又照，然后听很多人说真的美元是谁的头像，是什么样子，最后终于是把“美元”随便往兜里一放，爬在小几上睡了。 林夕敢肯定他没有睡着。但是林夕自己是睡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3准岳父 52 准岳父 西装男是确定上当了，一直闷闷不乐。林夕一觉睡醒天已经亮了，卖零食的，卖早餐的推车也开始吆喝了。乘警们好像也活过来了，一趟过去一趟过来。有人就逮住一个乘警问“昨天晚上。。。。” 乘警一脸不耐烦“你们认识美元吗？” 有说认识的，有说不认识的。“知道不是美元还去换？” 有人又问“你们昨天晚上去哪儿了？” “我去哪儿了还给你汇报？” 现在的人是不能理解那时候的对话的。那时候所谓的举报，所谓的权益都是单方面的。对于林夕他们这样的人来说，能让你坐上车来去，能保证你不死就是最大的恩赐。所谓活着就是最大的人权，我们要感恩。一一现在也要感恩。 后来在郑州转车之后的晚上，又来了一个扒手。林立最先看见，却装睡没说话。后来居然过来想摸袁老三的兜，被齐远见打了一巴掌，然后全车厢的人都愤怒了，都站起来叫打，扒手一溜烟跑到前面车厢去了。 林夕觉得这是最热血沸腾的一次，终于站起来了一回。 终于是到家了，草草吃了点饭就去补觉了。车上怎么也没睡好。一觉醒来已是晚上了。起来吃了饭又进屋，翻开一本书，却是斯诺的《西行漫记》。林夕不由想到自己这几年的坐车见闻，就想写一个《西行散记》。打开稿子却久久不能下笔，写什么？写挤火车吗？写买高价票吗？写买“美元”吗？写扒手吗？ 好像都可以写，好像都没有必要写。谁看啊？这么多人都经历了。诉苦啊？一一诉给谁听？ 没说你是盲流就不错了。给领导们添这么多麻烦，带给他们这么多压力，你还有脸？ 自己坐在那里想了半天，终于放下笔睡了。 洗洗睡吧。其实洗不洗都可以睡。 第二天就去镇上赶集。说是镇上其实应该是邻镇。林夕他们镇上很小，只有一些日常用品买。也没有集。要赶集就只有去邻镇。于是就和张嫂她们一起去了。 到了邻镇上买了东西，又逛了一会儿。张嫂早就没影了。本来男人和女人买的东西就不一样，逛街的目的也不一样。林夕看看时间不早了就慢慢往回走，看能不能遇到张嫂。 一路挤到镇尾，正要找车的时候，看见那穿红衣服的不是张嫂是谁？她正和几个人说话，林夕就上去叫“走啊，你买完东西了吗？” 张嫂一抬头看见他说“快了快了。”又和对面的人说话。 林夕看他对面是一个老头，五十来岁，瘦瘦的。就慢慢走近了站着，想等他们说完了和张嫂一起走。张嫂却家长里短的说个没完。 终于她对面的人问张嫂“这个是？。。。” 张嫂才猛然想起似的说“哦！他就是林夕。” 又转头对林夕说“林夕呀！这就是我姑父。” 林夕想“你姑父和我什么关系？”但是也上前叫了声“叔叔。” 对方答应了一声，却双眼上下打量了他一阵，林夕就觉得一种很温暖的感觉，又看了看，还是不认识。便没说什么了。张嫂也终于说完了话，和她姑父分手了。 她姑父刚刚隐在人群里，张嫂就对林夕说“你呀！还是老样子，都不多说一句话。” “我又怎么了？”林夕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张嫂又说“他是我姑父，就是李记全的爸爸。。” “李记全？”这不是张嫂给我介绍的女朋友吗？难怪。可是我不知道啊？ 林夕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啊？” 张嫂说“我也不知道，忽然就遇到了。你也不和他多说几句话。” 林夕想“我和他说什么呀？都不认识就咕咕的说一通？” 但是他没有说出来，就和张嫂一起回来了。晚上妈妈就又开始埋怨他，反正就是张嫂那一套。林夕也没办法解释，后来说了很久，他说“你让我说什么呀？难道我见面就要叫老丈人？” 他妈妈一下子逗笑了“你要有那胆量就好了。”爸爸也在那里偷偷笑。林夕也忍不住笑了，说“有什么大不了的，看得上就看，看不上拉倒。” 妈妈没好气的说“你就是这样。” 不这样还能怎样？反正就是别人选我，我又不能选别人。 他倒是这样想，却不知道张嫂在打小算盘。过几天才会知道，林夕现在是睡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4拜年 54 拜年 终于又要过年了，照例就是准备年货。以前这个时候就是推汤圆，豆腐，魔芋豆腐。。。反正一切平时没空整的吃的现在都有空弄。以前是用手工，一种东西都要搞一天。比如豆腐，从头一天就要泡豆子，第二天就开始用石磨弄细，然后过滤，点石膏。。。到下午快黑了才能整出来。 但是现在比以前快了，都是用机器。就这样也忙了好几天。 到除夕那天上午林夕就开始洗肉了。本来这些事一般都是女人家的活。但是林夕的妈妈已经六十多了，像隔壁二妈早就是不干这些了，都是二嫂子干。林夕就自己洗肉，杀鸡。。。 他们家在村口，来来往往的人多，看见林夕做得井井有条的，都对林夕妈妈说“你真享福啊，看林夕做得多好。” 妈妈当然就很高兴，不住的说“好啊好啊。”可是在家里就叹气“看看人家家里，都热热闹闹的。。。。” 林夕知道她想说什么，就故意说“我们家不热闹吗？” 妈妈说“热闹啊！就你一个能有多热闹？” 林夕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现在倒是嫌清静，到时候不要嫌吵就行。”说着看了看村东面，又补了一句“只要不像他们那样就行了，天天大闹天宫的。” 妈妈说“哪里会都像那样啊？” 爸爸也插话了“我们总要把你任务完成了。” 林夕想了想说“好吧，你们既然想完成任务那就依你们，不过我话说到前面，要是找的一个大闹天宫的，可不要怪我。” “不怪你不怪你!”妈妈笑逐颜开的，又说“那我去问问张嫂。”就开门出去了。 一会儿就进来，说“张嫂说还要去问问，看要不要去拜年。” 林夕说“不是都来过端午了吗？还要去问？” “张嫂说怕他姑父不喜欢。毕竟以前没看见过。” 林夕说“啥喜欢不喜欢，初一就去。高兴就在那里玩，不高兴就走。这么远，谁还去问。” 妈妈还在犹豫，爸爸说“就这样，给张嫂说，初一就去。” 吃完年夜饭张嫂就过来了，林夕就给她说“明天去拜年。” 张嫂还犹豫，林夕说“不是都过来过节了吗？还没去拜年？” 张嫂想想也是这个理，就答应明天一起去了。 第二天一早林夕就和张嫂一起出发了。走了两个小时的路，快到山顶了才终于到了。只有两三家人的一个村子，很是安静。林夕在屋外放了鞭炮和张嫂进去，却没有看见人。火塘里火烧得还是很旺。 张嫂叫了几声“姑妈，姑妈。”屋里面有人应了“谁呀？”就从后门进来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太太，看见张嫂就笑了“是香香嘛，这么早。” 林夕见这老太太虽然有五十来岁了，但是很精神。显得干净利落。张嫂就对林夕说“这是我姑妈。” 又对她姑妈说“这是林夕。”姑妈就张罗着坐下了。张嫂又问“姑父去哪儿了？” “他去对面拜年了。”又对里面叫“记全记全，去叫你爸爸回来。” 里面就出来一个女的，就是上次去张嫂家那个，林夕的女朋友了。她出来和张嫂打了招呼就出去了。一会儿门外就传来声音“你怎么不早点来叫我。。。。。。” 接着就开门进来，是张嫂的姑父。进来就说“香香这么早来了？”张嫂就和她姑父说话。姑父说了两句就对姑妈说“还不赶紧做饭。” 姑妈悄悄说“正准备做，不知道你怎么安排的。” “还怎么安排？做饭吃啊。” 又对张嫂说“记全哥哥今年没回来，她嫂嫂也回娘家了。” 张嫂就“哦”了一声，就家长里短的聊天。她姑父就偶尔问问林夕。吃过午饭不久，李记全的嫂嫂居然回来了。带了两三个客人，娘家来拜年的，就热闹了。 吃完饭张嫂就假装要走，她姑父就不准走，说这么远，怎么也要玩几天。林夕反正不说话。后来张嫂偷偷对他说“现在是没问题了。” 林夕心里想“早就应该没问题的。” 他现在是觉得没问题，却不知道以后等着他的是大问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5新疆的哥哥回来了 55 新疆的哥哥回来了 第二天林夕就以为可以回家了，起来吃完早饭张嫂的姑父李叔却不准走，说哥哥回来了。张嫂很诧异“回来了？我们怎么不知道？” 她姑妈很高兴“昨天晚上回来的，到家都半夜了。” 张嫂说“难怪半夜里我听见开门的声音，我还以为谁去上厕所。” 李叔说“我们也不知道。本来年前说的不回来的，昨天晚上我听见敲门才知道回来了。” 张嫂“哦”了一声，说“那现在去哪儿了？” “还在睡觉。”李叔看了看那边房间。 刚吃完饭她哥哥就起来了。林夕放下碗，坐到火塘边来的时候，就看见对面门推开了，进来一个高高瘦瘦的人，笑着和张嫂打招呼。张嫂就说“记庆你起来了？怎么不再睡一会儿？” 高瘦男子就说“不睡了，也睡这么久了。” 李叔他们就招呼他“赶紧来这里坐，不要感冒了。” 他妈妈就说“来吃饭。还是热的。” 她哥哥就坐在桌子旁边了，他老婆就给他盛了一碗饭，他边吃边和张嫂聊天。 原来他是在新疆做建筑工，十二月份就停工了，一直拿不到钱，叫等着。眼看着要过年了才追到包工头家里去，也没有钱。包工头说把电视顶账给他，他拿着又没用。太远，也搬不回来。后来只有拿了一些路费回来了。 张嫂又问“那你明年还去吗？” 哥哥说“去也没用，还不如在附近找点活干。” 李叔他们都说“就是，跑那么远干嘛，还不如在附近干，看起来工资低，但是稳当。” 他老婆反正很少说话，也没有什么表情，不知道高兴还是不高兴。 吃完饭林夕就说走，李叔说什么也不同意，要吃了午饭再说。张嫂也同意了。 吃完午饭后，林夕又悄悄叫张嫂走，张嫂又去给他姑父说。他姑父说“走什么走？天都快黑了。” 林夕也不好说什么，张嫂悄悄说“哥哥刚回来，干脆明天早点回去。” 第二天早上林夕就以为可以回家了。在这里玩就是说话，也没地方去。但是李叔又不同意，说怎么也要吃了午饭再说。就催着做午饭了。 这样子是可以回家了。吃完午饭林夕就和张嫂回来了。去的时候林夕背了一个包，装的一些礼物。回来的时候包被张嫂拿着，快到家了才给他。说是她姑父交代的。 到家了妈妈就把包拿过去，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双鞋，一双鞋垫，袜子，毛巾。妈妈高兴得不得了，说这就是打发女婿的东西。林夕也不知道，就让妈妈收着了。 这个终身大事终于是有着落了。爸爸对他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过完年就又张罗着出去了。这次没说什么，反正是和林怡林立他们一起去。 齐远见和他亲戚先去两天，林立带了他两个舅子一起。先是到了去年的地方，没开工。守工地的人说今年开工晚，刑掌柜想主管主体队，叫他们先住着。 住了两天还没信息，林怡林立就去找齐远见，他们先来，看没活就去了刑老板另一个工地上了，那个经理都认识。 林立找到齐远见，他们好几个人挤在一个小屋里，刚刚下班回来。看见林立他们就说“早两天来还可以，现在不知道要不要人。” 林立就去找经理王泽万，却说不要人了。几个人就怏怏的回来了。 又待了一天，林立和林怡商量说“这样等不是办法，明天去刘半中那里去看看。” 刘半中是刑老板另一个装修队，他们还有亲戚在那里干活，叫林太守。和林夕住隔壁。 林夕也耍忙了，想着能去林太守那里去也不错，闲着总是心慌。早早的就睡了。 他却不知道，他们今年出来是流年不利的，还要去好几个地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6王泽天 56 王泽天 他们去刘半中那里的时候就带上行李了，因为这里开工时间是没有指望的。如果刘半中那里不行也会另外找地方。 所幸的是到了之后刘半中还是很欢迎的。刚进工地大门就看见了刘半中，他热情的和林立c林怡打招呼，然后就叫他弟弟刘半成给他们安排了住宿。还通知林太守过来领他们去库房领东西，然后就到吃中午饭的时候，吃完饭下午居然就可以上班了。 他们这也是尾期工程了。干了不到一个星期又开始停工了。林夕和林立的两个舅子已经休息两天了。这天晚上林立林怡回来就说，“吃完饭收拾东西，搬家。” 林立小舅子陈显书就说“搬家？去哪儿？” 林立就说“这里也没活干了，去孙老六那里。” 孙老六是孙老麻的堂兄弟，都做项目经理，但是不是一个老板，林立说是刘半成叫他们去的。吃完饭他们就出发，到了孙老六那里，听说是刘半中叫来的，就安排了住处。天黑林夕什么都看不清，跟着林立他们搭了一个铺就睡了。 第二天起来也没人叫上班，他们去吃饭的时候居然遇到几个熟人。当然是林立的熟人，以前在一个工地干过的，老家离得也不远。林立就和他们打听情况，原来这工地刚开工，需要工人，但是没有正式干，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林立林怡就又在屋里来，后来又进来一个人，说姓张。和林立他们寒暄了一会儿就说“你们怎么不去王泽天那里？” “王泽天？他那里要人？” “是啊！大量的招人。你们不知道？他不是你们一个老板吗？” 林怡没说话，林立想了想说“可能是刑掌柜不想我们去那里。” 林怡也说“可能是怕我们去了不回去了。” 林立问林怡“那现在怎么办？在这里等，还是去王泽天那里？” 林怡想了想说“那就去吧！那里好就在那里干，不行的话等刑掌柜开工了再回去。反正是一个系统的。” 林立说“我也这样想的，不一定非要跟刑掌柜干到老死。妈的，都不管我们。” 林夕和陈显书，陈显明是没有意见的，就一起收拾东西又走了。 外面的太阳很暖和，居然已经是春天了。曲指算来出来已经快一个月了。活没干上，住的地方倒不少了。林夕和林怡他们提着行李就又上车了。 王泽天这里可真是忙，三栋楼，才起一层。林立林怡和他都认识，林夕就看见王泽天是一个大胖子，笑逐颜开的和林立说着话，还开玩笑说“哟哟，刑掌柜的得力干将，来我这里了。” 林立说“这不给来你这里找饭吃嘛！” 王泽天说“啥找饭吃啊！欢迎欢迎。” 林夕就觉得这个王泽天还比较可以的。看起来没有孙老麻那样的精明，也没有刑掌柜那样的假高冷。看起来倒和刘半中差不多。 去报工种的时候，林立林怡当然是架子工，林立把他两个舅子也报了架子工，但是林怡还是给林夕报了杂工。林夕没说话，林立说“你怎么不给他报架子工？” 林怡说“架子工这么危险，他爸爸说了不要有危险的。” 林立说“啥危险不危险的，你给他报了杂工还是要和我们一起干活。倒不如直接报架子工，工资总要高几块。” 林怡不说话，第二天派活的时候果然和他们一起干架子活。林夕也只有一起去了。 主体队干架子工比装修队危险多了。装修队搭架子一般都是在室内，就算是室外也是有建筑物的，挨着楼搭就行了。主体队是要先搭架子然后才盖楼的。 最开始因为林立是杂工，就跟在后面找卡子，抗钢管，林立的小舅子陈显书就和林立林怡搭，他大舅子陈显明身体不好，根本就没有打算让他当师傅的。但是开始还好，后来架子越来越高，陈显书都不敢上去。第一步架子的时候还勉强能帮忙给林立他们递东西，后来就不敢动了。但是做杂工的又不能太多，他就下来，林夕就上去了。 刚上去的时候林怡问他感觉怎样，林夕看了看下面说“虽然感觉有点晃，但是还没问题。”于是陈显书就把卡子扔上来，林夕接住了再递给林立他们，他就在上面开始干了。 这样干了几天。这天休息的时候陈显明说“林夕你现在应该能涨工资了。” 林夕没说话，林怡说“看样子是应该涨，不过他工种报错了。但是一块两块应该是要涨的。” 就这样忙了快一个月。这天派活的时候却派他去推砖了。好像是说架子活不大忙了，推砖的小工不够。林夕就去了推砖的地方，那里的主管是王泽天的弟弟王泽宇，告诉他们“每人半天两千五，两人合伙五千，干完下班。” 说完这些人都各自搭伙走了，就剩林夕是一个人。这也难怪，人家不是熟人就是牛高马大的，看看林夕，各自这么矮，看起来也不是大力气的，有人愿意搭伙才怪。王泽宇看了看他说“能干吗？” 林夕说“半天两千五吗？干完下班？” 王泽宇说“是，都一样。” 林夕就去找了个大车，自己装上就推去升降机那里。他们两个一伙的就是一个人在下面装，然后推在升降机上，升到二楼后上面的人就从升降机上推下去，所以干这活的一般都是两个人合伙。林夕就一个人推上去，然后从升降机旁边的架子上爬上去，自己又卸下来码好。 升降机是不能坐人的。一般的人又不准爬架子，只准走楼梯。只准架子工爬架子。但是林夕虽然不是架子工，但是天天跟着搭架子，王泽宇也就默许了。还有四五十分钟下班的时候林夕就推完两千五了。有几个慢的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就和林夕搭伙了。 林夕就自己回来休息了。连着推了几天砖，感觉虽然累点，但是可以多休息，也不错。 好日子总是不多的。这天已经是最后一车了，因为推砖的人多，把升降机前面都辗出了一个大坑，林夕使劲一推，却推到了坑边，车把一晃就连车带手磕在了架子上，当时就搞了很大一块。疼得林夕汗都冒出来了，就对王泽宇请了假。王泽宇看了看说“你还是去给我哥哥说一声。” 林夕就找到王泽天，王泽天看了看他，就答应了。但是说“休息半天，明天来另外安排活。” 林夕想“还要安排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7 我去侄儿那里玩儿 57 我去侄儿那里玩儿 下午林夕睡了半天，他本来是想出去转转的。来了这么久就一直干活，每天都是天不亮就起床，天黑才下班。好不容易请了半天假，也想去转一下，顺便买点东西。但是林立他们上班去了他就想先躺一会儿，却一趟下就睡着了。一直到林立他们下班了才醒来。 人啊，闲了心慌，干活才踏实。干久了又受不了。这个八小时工作，每周休息两天应该是经过科学研究的。好像在几十年前就被先人争取到了这个权益，可是不知道到什么时候又退回去了。 林夕有时候就想，我们这样的人究竟算什么呢？农民吗？一一没种地，也没地种。工人吗？一一每天干十几个小时，更没有双休。什么险什么金更是奢望。还不如上世纪二三十年代，那时候还有工会，还可以有谈判。现在有什么_一一一愿意干就干，不愿意干就滚蛋。到哪儿说理去？对国家机器躲都来不及。一一你有务工证吗？有暂住证吗？有。。。。。 林夕越想越不明白。想想小时候的理想，多么的远大呀！现在想想都激动不已。可是越激动越觉得虚幻，越觉得像照镜子。书上说的都是传说一一他想了很久才得出这个结论。然后就知道活着才是硬道理。 是的，活着才是硬道理。第二天早上就去找王泽天，看他又安排什么活。 王泽天还是有点良心，早就给他预计好了活。见他过来了就叫他去库房领小铁铲，扫帚，去清理柱子里的垃圾。本来这些活是小孩儿做的。但是现在工期很快，两个小孩儿都浇水去了，清理的活就没人干了。正好林夕手被碰了，就去干这个了。 虽然是小孩儿干的活，也不是很轻松。主要是林夕只有一只手干，另一只手使不上劲就用咯吱窝夹着小铲，把柱子里的混凝土撬松了然后用扫帚扫下来。 这样又干了几天。这天快中午了，林夕自己在清理着柱子。陈显书却从外面走进来，自己搬了一块砖坐着和他聊天。林夕说“你怎么不去干活？” 陈显书说“现在不大忙，反正这里没人看见，先休息一会儿。” 林夕就边干活边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不知道多久了，忽然上面有电话铃声响，林夕抬头一看那墙上站的不是王泽天是谁？ 陈显书也发现了，一猫腰就起来窜出去了。王泽天自己接着电话就走了。 下班回家了看见陈显书，他说“你怎么也不给我说一下，王泽天都不知道看我们多久了。” 林夕说“我也没看见呀！”陈显书也没办法，说“管他妈的，看见就看见了。” 林夕手好了之后就被派去和林怡他们一起去了，陈显书就推砖去了。 终于又到了发工资的时候了。林夕是很有希望的去领工资，总工资倒不是很重要，他就是想看看有没有涨工资。陈显书先去，他每天二十八块陈显明二十七块。林夕想，我怎么也应该和陈显明差不多。拿到信封一看，妈的，二十四。 又他妈二十四。林立c林怡倒是没有变。像他们这样在本系统跳槽的一般都是维持原价。林怡看见他闷闷的进来也不说话。林立对林怡说“你还是去给王泽天说一下，这工资也太离谱了。” 林怡不说话，林夕更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那些本地的都放假回去了。北方的都是回家收麦子。王泽天就下了通知“要在这里干活的去登记，不干的就委托人下一季领工资。” 他们的工资虽然按季度开支，但是都要压一个月。林立c林怡c陈显书c陈显明都去登记了，林夕磨蹭着不去。林怡问他“你怎么想的？” 林夕也不说话。林立说“你现在走也不行啊，还是去登记吧。” 林夕想了想就慢慢磨蹭到办公室门口，却不想进去。王泽天却出来了，看见他在门口就说“哦！你的工资确实有点低，但是你是老工人，我们都按去年公司的底子开的。你在这里干嘛，下一季给你涨。” “还下一季。”看着王泽天的背影林夕更觉得生气。我这一季的劳动都没有给齐还下一季。不由又想到刑掌柜那刻薄又假高冷的神情。心里觉得王泽天总还是比刑掌柜好一些。他毕竟是按制度办事，还许诺给我涨工资。刑掌柜就纯粹是瞎眼狗。 心里想着，到底是没有进办公室。出来看见开搅拌机的王兴会，他看林夕闷闷的，就说“你在这里干这个，还不如去找林耙儿。他那里大量招人，还是钢筋工。” 林夕说“我都不会干。” 王兴会切了一声“啥不会？再说林耙儿不是你侄儿吗？你怕什么？” 林夕就回来了。林怡在里面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就说“你以为钢筋工就好耍呀？太阳出来晒，大雨下来淋。” 林夕说“我干这个就不晒太阳不淋雨了？” 林怡就不说话了。林夕本来没打算去找林耙儿的，现在却想去了。陈显明这时候来叫他出去寄钱，说正好顺便去找黎正平，他和林耙儿一起干活。林夕就去了。 临出门林怡在后面说“你不要到处跑啊！你爸爸交代给我的。” 林夕头都没回，说“我就是去玩儿一会儿。” 说起来林耙儿虽然是林夕的侄儿，他却比林夕大五六岁。他爸爸是林夕的堂哥。他的年纪和林怡差不多，还是同学。林夕的一个堂弟林太直也在那里干，他和林夕从小就很好林夕也想去看看他。 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林太直看见他来了很高兴。因为是林耙儿在做管理，黎正平他们都偷偷回来了。林太直问林夕开了多少钱，林夕就生气的说了。林太直说“那你还不赶紧走？这边正好差人。” 林夕说“我没干过。怕干不好。” 林太直说“你怕什么？现在这里是林耙儿主管，正经主管家里有事，都很少来。林耙儿敢不要你吗？我们都收拾他。” 林夕也笑了。黎正平也叫他过来，说正好要招人。 中午林耙儿回来了，先是看见黎正平和林太直都在吃饭了，脸一沉，但是没说什么。看见林夕就说“夕叔叔来了？发工资了？” 林夕说“发个屁，和没发一样。” 林耙儿说“发了就发了，没发就没发，怎么就一样了？” 林夕说“就发了两百块，还没有你零头多。” 林耙儿就笑“工资少也有好处啊！证明你好玩儿。” 一提好玩儿林夕就鬼火冒，做牛做马两个月，还好玩儿。就骂骂咧咧的说“好玩儿妈个屁，不要这样气我。” 林耙儿就说“那你还不过来干，还在那里生气。” 林夕就说“我过来多少钱？再说我也没干过。” 林耙儿说“就你学起来还不快吗？工资嘛总不比你那里少。再说这个是技术工啊，你在那里一辈子干杂工。” 妈的，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就不干杂工了。林太直就说“赶紧过来吧，过来和我一起睡，我这床这么大。” 林夕就问陈显明“你呢？来不来？” 陈显明犹豫着说“我还是和林立一起算了。”林夕就自己出来，也不走路了，看见一辆出租车过来，直接招手了“出租出租，我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8 嘛沆子 58 嘛沆子 平时满大街都是黄大发，林夕居然一伸手就招了个夏利，夏利就夏利。要是平时林夕想都不敢想，一般出门不是走路就是坐公交，就算偶尔坐出租也是几个人拦一辆黄大发。现在一伸手就来了一辆夏利，林夕还觉得兆头不错，要发财了。当下说了地方，讲了一口价十五元就回王泽天工地上了。 到家的时候林立林怡都没上班，在床上躺着呢。林夕就进去收拾东西，对林怡说“我走了啊，去林耙儿那里了。” 林怡没说话，起来给他帮忙收拾东西。林立也来帮忙，说“走就走，改个工种也好，老干这个没出息。” 说着都帮忙把东西放车上，林夕头也不回的走了。 林夕他们是一个大家族，就他们这一辈就有二十多个堂兄弟。他们的老祖宗是南方的，不是逃荒过来的，是出来历练，然后置产定居了。听老辈人说他们解放前在南方老家还有产业，前几代人还回去过。所以他们对于家族的传承和辈分就有点讲究。加上林夕和林太直年纪差不多，又是邻居，一起玩到大的。虽然后来读书之后各自分开了，但是回家了也老在一起玩儿，聊天这些。 林太直家境比林夕好，他父母身体好，年纪也比林夕的父母小，也没有什么负担，所以林太直从小就没操心过什么。林夕呢就不一样了，两个姐姐出嫁之后父母年纪也大了，就成了家里的顶梁柱。林太直的妈妈就老是拿林夕来比林太直，说他啥不干。每当这时候林夕就觉得这不是什么表扬，虽林太直的妈妈是认真的，但是林夕就是高兴不起来，觉得心里酸酸的一一十五六岁就成了顶梁柱，搁谁谁心酸。 但是他和林太直还是一直的好。从小到大别说打架，吵都没有吵过。那时候一起谈理想，谈国家大事，是那样的激满满。现在都大了，空谈的时间少了，现在又能一起干活也都很高兴的。 林夕过来就把被子这些放林太直床上了。等下午林太直他们下了班就一起去吃了饭。是林太直用饭票给他买的，吃完饭才和林耙儿一起去领了饭票。回来林耙儿说这两天因为本地砌墙的师傅放假了，没多少活干，先休息两天。林太直就说“没活干就先看看图纸。”就去林耙儿那里把图纸拿过来了。 林夕就拿着看，一个一个的问林太直，林太直就把知道的都告诉他了。 就这样玩了两天就开始干活了。工具这些都是用林太直的。去工地上林太直就对他说“这里主管姓李，是老板老家的。喜欢说嘛沆子，我们都叫他嘛沆子。” 林夕说“不能当面也叫嘛沆子吧？” 林太直说“当面当然要叫李队长了。”黎正平也把林夕叫叔叔，听见了就笑“你也当面叫嘛沆子嘛，他不会说什么的。” 林太直就说“他当时是不会说什么的，但是以后就够你受了。他这人就是心眼小，技术不咋滴，也没有人，就靠林耙儿和我们给他撑场子了。” 后来又说“我就觉得跟他干憋屈，也不想干这个了。” 林夕说“那你准备做什么_” 林太直说“我一直都想做电工。你以前的收音机不是被我鼓捣坏的么？”说着自己都笑起来了。 林夕也笑了。小时候他姐夫给他了一个小收音机，但是他们山区信号不好，就只有半夜能收到一点声音，后来林太直就想研究，看能不能把声音弄大，后来声音没有弄大，窟窿倒是弄了很大。林夕就没有去要了。很多年之后收音机都在林太直那里。 林夕说“你去哪里学？学修理电器还是做装修的这种？” 林太直说“我想去维修电器。那个学会了做这个也会了。” 顿了顿又说“我准备去北京学，看哥哥同意不同意，我还没有给他说。” 他哥哥林太泽已经结婚了，孩子都好几岁了，不过和林太直没分家，在另一个工地干活。他算是林夕他们那里来天津，最早的，工资也很高。因为一个队里高工资的不会很多，所以林夕他们这些兄弟们都不在一个队里。在一起的都只有两三个人。多的话就是学徒了，像林夕这样的。 后来又陆续招了几个工人。张嫂的老公林太银也来了。他是年纪最大的。和他一起来了三个新手。加上原先的另外的熟手黎明前，黎明伟一共有个人了。他们说现在人基本上招齐了。 后来正式开始了，嘛沆子也过来了。这天早上林耙儿就说“今天早上要开会。” 于是都一起到办公室门口。刚到齐林夕就看见办公室里出来一个五短身材的人，脸很黑，上面全是短胡子拉碴的。他来到钢筋工队伍面前扫了一眼，说“现在也要正式开工了，嘛沆子。。。” 黎正平和黎明前他们就偷着笑，嘛沆子没理他们，就看着林夕他们刚来到，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阵就叫干活了。上了楼自己就坐在楼边上，林耙儿就开始派活了。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林夕问林耙儿“还开会吗？” 林耙儿还没有说，黎正平就说“你又想去听嘛沆子啊？” 他们都笑了。林耙儿说“不开了，他又回家了。”大家又像往常一样上班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9 又要开工资了 59 又要发工资了 他们的老板也姓刑，是以前那个老板一个村的。据说还是那个老板带出来的。但是比以前那个老板干得大，这个工地就是他自己开发的，自己又建。项目经理是以前那老板那里跳槽过来的，都叫刑大掌柜。 林夕没多久就干熟了，才两个月就差不多和熟手一样快了。他们这里的师傅除了林耙儿，林太直之外，就是黎明前和黎明伟。他们是堂兄弟，离着林夕他们也不远，还有点亲戚关系。好像和林耙儿有点什么表亲，所以都叫林夕叔叔。 黎明前干活很厉害，资历也和林耙儿差不多。但是好像就因为太精明，嘛沆子就不大待见他，就让林耙儿做了代理主管。黎明伟资历好像还老些，工资和林耙儿和黎明前差不多，但是干活不咋滴。 两个月后的一天，嘛沆子居然来工地住了几天。黎正平说因为要开工资了，他就要来坐镇。这天上工地，林耙儿还没有派活，嘛沆子就说“今天派两个人绑楼梯，一人一挂，干完就走。” 都不说话，嘛沆子环视了一圈，说“黎明伟去绑。”黎明伟就走了。嘛沆子又看了看，对林夕说“你去。” 林夕就出来了。经过黎正平身边的时候他悄悄说“要加油哦！考验你的。” 林夕想我也不怕，都干过了。 于是按部就班的干起来。还差半个小时下班的时候就干完了。看看黎明伟还在干，自己就回宿舍了。 黎正平c林耙儿回来都喜笑颜开的，说“这下黎明伟就不会吹牛了，被夕叔叔比下去了。” 黎明伟最后到家，骂骂咧咧的，又说料没弄对，又说砖没砌好，林太银他们都偷偷笑。 转眼又到了秋季，又要发工资了。林太直前几天就去了北京学电工去了。黎正平和林耙儿就给林夕说“要发工资了你最好请请嘛沆子。” 林夕说“怎么请？吃饭？” 林耙儿说“虽然工资不由嘛沆子定，刑大掌柜说了算，但是他可以给刑大掌柜说坏话。像我们老工人他是没办法的，你们新来的就不一样了。你们合伙去请他吃一顿。” 于是林夕和林太银，陈新明，何坤就去约了嘛沆子吃了一顿。几个人都不大说话，吃完结了账就回来了。不过气氛还是很融洽的，也很少说嘛沆子了。 后来钢筋活就少了，他们就干些杂活。主要是打混凝土。都不愿意去。老工人还好，干些轻松点的，他们新工人就老是铲石头，铲沙子。河南那个王子修就老是倒水泥。林夕一看见王子修就想到了自己当年在孙老嘛那里。那可是刻骨铭心的一次经历。他们这里倒水泥都是两个人，铲石头也是八个。孙老嘛那里是四个。总之除了开搅拌机的，其他都比孙老嘛（还有王泽天）那里人多，干起来就轻松多了。 但是老干也不行啊。本来这些是杂工干的活，现在杂工都去做清理这些轻活去了，这些重的都是林夕他们做。这天他们发现连绑一些钢筋都是派木工去了，木工绑钢筋哪儿有钢筋工快呀？他们还偷偷玩儿。 这下他们都不平衡了，林太银，陈新明，何坤就说“再叫我们铲石头我们就请假。” 就在请客的第三天，又打混凝土，他们早上去办公室门口看见又是铲石头。木工又绑钢筋去了。于是何坤就说头疼，陈新明林夕就说肚子疼，林太银也说腰疼，都给嘛沆子说了，嘛沆子阴着脸也不说话，他们都回来了。 到下班的时候黎正平一进屋就说“你们是怎么了？都被扣五个工。” “五个？”林夕他们都起来问。 “难道还骗你们？自己去办公室门口看。” 何坤还不相信，噔噔噔就出门去了。一会儿就垂头丧气的回来说“妈那个巴子，真他妈狠。” 林夕他们也懒得去看，罚都罚了，还能咋滴？林太银说“妈的，前天的饭还不如喂狗。” 陈新明到笑嘻嘻的说“人家又没要你请。” 都笑起来了。妈的，罚就罚，下次还是不去。倒是没有下次，他们基本上没去打混凝土了，或者推砖，或者推灰，都比铲石头好多了。 马上又要开工资了，一个个的都有点激动。特别是他们新来的没定工资的，就像等福利彩票开奖一样，等着结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0 老天有眼 60 发工资的头一天晚上林耙儿很晚才回来。嘛沆子前几天就回去了。黎正平就悄悄对林夕说“刑大掌柜叫他去定工资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都没有上班，发工资这天都放假。林耙儿悄悄对他说“给你开二十八一天满意吗？” 林夕看了看黎明伟，没说话。林耙儿说“你新来的，也够高了。何坤才二十六呢。银叔他们都二十七。我本来想让你高一些，但是刑大掌柜说，再怎么也不能高过王子修吧？人家再不会干也干了三年了，你才干几个月。” 林夕也就无话可说了。不过他想想也满意了，跳个槽就涨了四块，干起来也没有在刑掌柜那里憋屈，至少没有那么多管的人。要是一直和林怡他们一起在刑掌柜那里干，永远都不会出头。 林耙儿又说“今年就这样干嘛，明年你可以再跳槽。” 林夕说“为什么呀？怎么不能就这样干？” 林耙儿说“你老在一个地方就只能按部就班的涨工资，最多一个季度涨一块，最后一个季度一般都不会涨工资，所以每年就涨两块。要是你手艺好，跳槽到别处，可以连涨几块。” 林夕想想自己现在也就理解了。黎正平说“就你现在的手艺到其他队上冒充干了几年的师傅都可以了。再说跟着嘛沆子也出不了头。” 林夕想了想也对。嘛沆子和刑掌柜一样，都喜欢傻瓜那样的，干活还是其次。只要你听话，老实，就对他的味儿。你要是显出了精明，就算在他面前很老实，干活也多，他总不待见你。 而两者又有不同。刑掌柜是从心底里瞧不起所谓的聪明人，觉得他应该天下第一；嘛沆子就是总觉得聪明人危险，会抢他饭碗；所以一直信任林耙儿，不放心黎明前，甚至黎正平。 到九点左右就通知领工资了。大家一涌而出，都去办公室门口排队。整个队一百多人，排了几排。刑大掌柜和会计在里面，说零钱不够，三个人一起发工资，按顺序念名字。 大家就不说话了，轮到林夕的时候居然和黎明伟的叔叔黎武昌，还有何坤三个一起。他们三个上前，看了各自总工资，刑大掌柜说“自己加一下，看对不对。” 林夕他们就加了，心理有数了。会计就报了一个数，问“对吗？” 林夕一愣“这不多了吗？”还没说话，黎武昌就看了他一眼，马上说“对对对，没错。”何坤也看了林夕一眼，马上说“没错没错。” 于是黎武昌就领了工资过来，何坤追上去说“发了多少钱？” 黎武昌说“你多少就拿多少啊！” 何坤说“不对吧！好像多了七百。” 黎武昌含含糊糊的说“一会儿一会儿。” 何坤却不放手，跟着黎武昌走。林夕不说话，也跟着。后来都去了邮局，填单子的时候何坤又说“你给我们多少钱？” 黎武昌说“你要多少？”又看了看林夕。林夕不说话，心想“给我就要，不给拉到。给了就当嘛沆子扣我五个工补回来了，不给就当喂了狗。” 何坤说“工资是你领的，我们也不要平分，你要三百，我们两个每人二百，这总可以吧？” 黎武昌想了想就同意了。林夕也就多拿了两百块，心想“嘛沆子，你还是没有天老爷有良心。” 何坤也偷偷对他说“我们不要声张，就当扣我们的工资补回来了。”林夕点了点头。 寄了钱出来何坤叫他一起去吃了碗面，然后又要去买彩票。林夕不想买，老觉得那个不踏实。不中吧白花钱，中了吧，又觉得那钱不实在。但是架不住何坤撺掇，随便买了两注就一起回来了。 发工资的第二天就八月十五，家里又来信了。说应该准备结婚了。结婚前就要盖房子，一定不要到处跑。 林夕现在是觉得应该成家了。对女朋友倒是没有什么期待，就是觉得父母这么老了，自己一年到头在外面也不行。 灭匈奴也遥遥无期，还是“攘外先安内”吧。也许成家之后自己少了后顾之忧，自己能灭匈奴呢？ 父亲也说“不要光看女人长怎样，要看她有没有用。” 想想女朋友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还长期在县城打工，持家过日子还是应该没问题的。于是就回了信，说年底回家就盖房子，明年就结婚。 父亲这下是踏实了，却不知道他就踏实了几个月，然后是十几年的鸡犬不宁。 林夕也更是想不到的。他认为两口子就算有分歧，有争论也正常，互相让让就好了。再说谁对谁错还不好判断吗？谁要是错了认了就算了吧。 他却不知道，很多事无关对错。也没有谁错，但是也没有谁对。 你可能看到这里觉得我在乱说，我一点没乱说，你慢慢看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