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小饭桌》 正文 001应聘厨子 桃花三月,春意满园。天暖而不热,最为宜人。 平康郡主赵寒烟刚过完十六岁的生辰,就该和太后道别,搬进皇帝下令给她建造的郡主府内。 大宋并非哪一位郡主都有这等荣耀,平康郡主却是个特例。一则因为平康王夫妻忠烈,走的时候只留下这么一个女儿,皇家自然要对她予以特殊照顾;二则也因为平康郡主确实讨太后喜欢,最合太后心意,宫里即便有十个公主也比不上她一个贴心,太后就是乐意偏着她。 本来太后的意思是想把赵寒烟一直留在身边,等到她出嫁为止。奈何在去年年中的时候,国师算出她今年有大劫,需得在下一个生辰后的整一年内“独当一面”,方可消灾解难。太后不舍得把赵寒烟随便安置在宫外的某个宅子内,于是就请皇帝下旨,破例给她单独立府了。 虽说不过是从宫里搬到宫外,离皇城也不算远,但太后舍不得一年都见不着她,此番连连落泪。 太后转头跟皇帝商议,“能不能再问问国师,是否还有别的法子避劫,我实在不舍得让烟儿离开。” “这是唯一的法子。”赵祯无奈地叹了口气,劝太后忍过了这一年就好了。 太后只好点了点头,拉着她最爱的儿子和最喜欢的侄女凑在一起吃顿离别饭。 宫廷规矩大,吃饭时很讲究食不言,三人落座之后,就各自用饭,十分安静。但对赵寒烟来说,一日三餐却是每天最闹的时候,因她能听到关于食物的心声。只要有人心里合计关于‘吃’的事,赵寒烟就能听到其想法。 太后这时候夹起了菜,忽然不想往嘴边送,撇起了嘴角:饭前贪嘴吃了块油炸春鱼,这会儿竟觉得恶心,没什么胃口,倒只想吃点山楂羹了。 赵祯则看着自己碟子里的菜,愁眉苦脸:肉肉肉,我的肉呢,为什么我每次到母亲这里,非逼着我吃青菜,我都做了皇帝了,她还像管小孩子一样管我。 负责夹菜的大太监,面色看似淡定:圣人今天又挑食,偏不吃青菜,青菜明明很好吃,我就爱吃。一会儿太后看到了又该不高兴了,今儿尚还有郡主帮忙劝慰,以后呢,郡主可不在宫里了,真替他愁得慌。 赵寒烟听到这些心声之后,还是面色如常地夹了一口菜进碗里,才转头去看太后。 “娘娘瞧着好像没胃口?是不是不舒服?” 太后点头,她才觉得不舒服就被寒烟发现了,说明这孩子是真关心她。太后想到这,心里特别暖。 “我去歇歇,你们不用管我,好生用饭。”太后起身后,顺便扫了眼赵祯,眉头皱起,“怎么又不吃青菜?” 赵寒烟赶紧拉着太后的手笑眯眯道:“堂哥还没来得及吃呢,估计也和烟儿一样,瞧着娘娘不舒服,担心呢。” “是如此。”赵祯急忙撂下筷子,恭敬地问太后身体如何。 “没什么事,你先吃着吧。”太后看了一眼赵祯,嘴上虽没说什么,但心里有数。儿子大了管不住了,当了皇帝更是不服管,还是她的烟儿最贴心。 “先前贪嘴吃得多,正好这会儿还不饿呢,烟儿送您回去。”赵寒烟见母子俩人气氛不对,就搀扶太后往外走,嘴里还念叨着,“八成是之前那小炸鱼腻人了,吃点山楂羹如何,刚好能克下去。” “说到我心坎里去了,这会儿只想吃这个。” 太后面色转晴,欢喜地拍拍赵寒烟的手背。孩子们当中数她最乖巧机灵,万般懂她的心思。因此她也一直把赵寒烟当心头宝,对其的宠爱甚至超过了她那个长大了就不听话的儿子。 赵寒烟陪着太后用过山楂羹后,就继续陪着太后午憩。 “今儿是你出宫的日子,快别陪我了,去吧。我就不送你了,怕心里更难受。”太后捂着胸口不舍道。 赵寒烟笑着跟太后在一张床上躺下,“先陪娘娘睡会儿,等娘娘睡着了我再走,正好省了送别的苦了。” “鬼灵精!” 太后心酸之余又觉得欣慰。她侧首看着赵寒烟,白净漂亮的小脸蛋上一双明澈的杏目最显眼,跟会说话似得,一个小鼻子,一张小嘴,灵巧得可爱,特别是一笑所有灵韵都溢出来了,这孩子就该是这世上最清雅灵秀的女孩了。太后宠溺地用手理了理赵寒烟额前的碎发,再三嘱咐她出宫以后的事。 “要乖乖的,时常派人给我报个平安,有什么事尽管打发人来告诉我,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一定,一定,不过满天下人都知道娘娘最宠着我,谁敢没事找事惹我呢。” “你这孩子!”太后笑着刮一下赵寒烟的鼻梁。 赵寒烟还是按照往常习惯,给太后读话本里的故事。她的声音总是刚刚好,不大不小不吵人,很催眠,没一会儿太后就起了困意,合了眼,呼吸渐渐沉了。 赵寒烟立刻把书页折了下,再多读了会儿,等确定太后睡熟了,她方悄悄下了地,把手里的话本交给宫女,跟她交代了自己刚刚读到了哪一页,下次从折页处继续读就是。 宫女连连应承,看着已经折好书页的话本,忍不住称赞:“还是郡主心思细致,连这都顾虑到了。” 赵寒烟出殿后,见赵祯早已经在外等候,忙给他见礼。 赵祯挑了下眉,“终于可以出宫做厨子了,感觉怎么样?” 赵寒烟直点头,难掩内心的激动。 说出来大概谁都不会相信,她一个郡主的梦想竟是去做厨子,但她这人就为烹饪而生的。上辈子如此,这辈子大概也逃不过了。 赵寒烟是穿越者,前一世为拿到国际御厨协会的最高荣誉,她夜以继日地练习烹饪c研究新菜,最终在二十八岁时如愿夺得了ccc金章。不过这个荣誉享受没多久,她就过劳猝死在了自己的米其林餐厅。 穿越初始,赵寒烟本想‘改过自新’,吸取前世教训,忘掉以前要命的爱好,好好享受生活。但老天爷跟她开了个玩笑,不仅让她穿越了,还让她拥有了可倾听吃货们心声的能力。一个本来就擅长做饭的人,本来就要靠毅力去控制自己不去想烹饪的人,偏偏要每天不停歇地去听别人那些关于食物的心声,花样美食汇成语言每日不停地在她耳边翻腾,赵寒烟当然会忍不住犯职业病。赵寒烟的专业领域是法国菜,在古代条件下根本没有用武之地。对于传统美食的烹饪她虽不擅长,但已经因为‘心声’的关系充满了好奇和兴趣。赵寒烟下决心想学习,但这时候一道圣旨把她传进了宫内,令她再没机会去沾厨房。 蠢蠢欲动的心从没有停止过,赵寒烟下决心要做的事也从不会罢休,遂走起了迂回路线,努力讨好宫里的两位大老板:皇帝和太后。太后年纪大了,有些固执,不好劝。年轻的皇帝赵祯倒是容易动容,是个突破口。赵寒烟就靠着平常微渗透,关键时刻拿赌注去激将的办法,成功说服了赵祯站在了她这边。三年的付出和努力,终于换来今天出宫的成果,总算值得了。 赵寒烟对赵祯行大礼,郑重致谢:“多谢圣恩,感激不尽!” “行了吧,别跟我整这些客套话。”赵祯嫌弃道,“想好去哪儿没有?” 赵寒烟思虑,“先拜师学习,去城内最好的酒楼。” “你不是说自己很厉害,可以无师自通么?”赵祯反问。 “菜谱是看了不少,自己琢磨估计也成,但始终不必有经验的厨子指导——” “开封府正好缺个厨子。”赵祯忽然截话道。 “嗯?” 赵祯语气肯定道:“你去那自学吧。” “为什么要去开封府?”赵寒烟不解地望着赵祯。 “官家地方安全,我放心。”赵祯笑了一下,目光渐转严肃,“近半年我连续收了三道折子,皆参开封府府尹包拯挟势弄权,虽然上面的所述之事还没有查实,但” 赵寒烟:“这三道折子来自三个不同的人?” 赵祯点头。 “难怪堂哥会怀疑了,不过我听说外头传包拯可是有名的公正廉明。” “所以更要查清楚,这三道折子到底是冤人还是害人又或有什么其它目的。朝中众臣个个身在权势之中,有所牵涉,因而不管是谁我都有所怀疑,而你却不同。”赵祯期盼地看向赵寒烟。 赵寒烟点头,她自是相信包拯的人品,但总觉得这件事只怕没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再者她能得机会出宫,是多亏赵祯开恩,遂也要懂得感恩。 “我懂了,我会去开封府,帮堂哥好好看看。” “真是我的好妹妹。”赵祯欣慰不已。 “托堂哥的福我才得以出宫,该我报恩呢。”赵寒烟半开玩笑道。 “是你自己赚来的,”赵祯笑,随即嘱咐赵寒烟,“我已经提前安插了两名侍卫乔装进开封府去保护你,二人名为春来春去,你去了自然就会见到。你们不必彼此相认,以免节外生枝。” 赵寒烟点头,表示明白。 “切记一点,别暴露自己的身份,我既打赌输给你了,也就只管你出宫这件事。但倘若你让外人知道你一个郡主跑去做厨子,那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丑事,不仅给我和太后丢人,也是给整个赵氏皇族丢人。到时候众口悠悠,便是连我也堵不住,你只能‘自作自受’了。还有,外头世道险恶,虽放你出去,却只能在东京城内玩耍,不可走远,清楚没?” “知道了,知道了!”赵寒烟连连行礼应承。 赵祯笑了笑,凝视着赵寒烟一会儿,方摆手示意她可以离开。 赵寒烟心下一喜,终于等到这一刻,脚却不争气地抬不起来了。 “怎么,舍不得堂哥和太后了?再不走那便留下来!”赵祯见赵寒烟迟迟不动,开起了玩笑。 想想外面的世界,想想她梦寐以求的炒勺,各色味道诱人的食材赵寒烟心一横,对赵祯拱了手,转身后,脚步飞快地离开。 乘车至郡主府后,天色已经渐黑。 赵寒烟直奔厨房跃跃欲试了一番,发现古今厨具的使用还是有些差别,到底用不习惯,最后导致饭菜的口感受影响。 赵寒烟就把她需求的几种锅和刀具画了出来,打发人去请工匠打造。随后又打发自己的婢女秀珠去把早准备好的男装拿来,赵寒烟拿了件最简朴的青布衣穿在身上,用檀木簪束发,对镜一照,整齐干净,看起来挺好。只是五官模样看起来还是有些显女气,赵寒烟对镜琢磨了小半天,取笔沾画眉墨,在眉毛上画了画,发现一对粗壮的剑眉在她这张脸上竟很显英气。赵寒烟干脆就让秀珠把她的柳叶眉修成了剑眉,再用眉墨加浓,一张俊朗少年的脸立刻就显出来了。 三日后,‘青袍少年’带着她的随从站在了开封府的后门,主仆二人各自背了一身锅具刀具。 门开了,小厮一脸懵地问他二人有何事。 “来应征厨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02初到开封府 小厮扣扣耳朵,睁大眼打量这俩人,前头这少年又白又俊,挺招人喜欢,一对剑眉英气十足。后头的那位,虽然也穿着男装,可那高耸的胸脯还有他颇有些娘气的鹅蛋脸,怎么看都是女子。 “小兄弟不必打量,她是我的婢女。” “厨子还带婢女?”小厮注意到这俩人身后背着一些做饭的器具,加之还有婢女,极可能来得是什么厉害的厨子,好歹他做饭该是挣钱的,不然哪里用得起婢女。如此思虑后,小厮就更加犹豫了。“你二人确定是来开封府应征厨子?这里是开封府的后门,你们确定没走错?” 赵寒烟被这个问题问得有些疑惑,随即和身边的秀珠互相看了一眼,对小厮很确定地点头,“对,就是来开封府应征,莫非人招到了?” 赵寒烟微微挑眉,诚挚询问。 小厮被赵寒烟一双如有清溪在内流动的眼眸给迷住了,又愣了一下,才慌忙摆手道:“没没没,当然没招到。不过请请进之前,我还是要确认一下,二位可知道上一任厨子的事?” “什么事?”赵寒烟问。 “果然不知道,我就说怎么会有好厨子上门。”小厮失望地叹气,“我们师爷说过,此事不能瞒着,那我就要对你提前说清楚。这开封府的上一任厨子就在厨房被人给杀了,凶手正是开封府大牢内被关押犯人的同伙。” “天哪!”秀珠惊诧地捂住嘴,害怕地凑到赵寒烟身边,“公子,在这做个厨子还要冒着被杀的危险,太不划算了。” 赵寒烟点头赞同。三天前赵祯对她的嘱咐还热乎着,什么在开封府做厨子是官家的地方安全,能够令他放心。原来这‘安全’二字是他皇帝堂哥在跟她开完笑呢。 “那二位还想来应征厨子么?”小厮小心翼翼地用目光来回打量她们主仆,在得到回答之前他竟然有些紧张了,头一次舍不得人走。 “应征。”赵寒烟干脆道。 小厮一喜,赶紧把门推到最大,热情地邀请她们进门,又要帮忙拿东西。赵寒烟和秀珠也不客气,真把东西都给他了。小厮愣了愣,只好默默扛着东西带她们先到了厨房。 “这就是厨房。”小厮笑嘻嘻地把东西放下,松了口气,对他们二人道。 赵寒烟看了眼秀珠。 秀珠立刻明白,从钱袋里拿了一串钱给小厮。 小厮再再次愣了,“这是做什么?” “不能让你白抗东西,拿着,回头吃茶用。”秀珠笑着把钱递过去。 小厮没想到会得到赏钱,开心不已,连连谢过,倒有些愧疚刚刚自己接行李时腹诽人家了。 “要不了这么多,拿两文就是,都挺不容易的,大家以后互相帮忙。”小厮把剩下的大部分还给秀珠,“东西先暂且放这,我带你们去见师爷。” 小厮说罢就在前领路。 秀珠收回了钱,就有些惊喜地凑到赵寒烟身边,小声道:“这开封府的人还都挺实在的。” “也不看主人是谁,上正下自然正。” 主仆二人随后跟着小厮至公孙策房间。公孙策听说终于招到厨子了,高兴不已,立刻见了赵寒烟和秀珠。初见面,免不得要彼此互相打量一番。公孙策观赵寒烟,肤白,眼神纯净,笑起来一双眼弯成了月牙儿,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翘,一对剑眉当真英气十足,是个清俊讨喜的少年,而且瞧着人不会坏。至于他身后的婢女,公孙策刚刚已经听小厮说过了,当然他也一眼就看出来是名女子。 赵寒烟打量公孙策,更多得是在‘对号入座’,毕竟眼前的这位可是她见到的第一位的开封府名人。年纪三十多岁,清秀儒雅,有些仙风道骨,笑起来十分和蔼,一瞧就知是好相处的人。公孙策说起话来特别斯文,慢慢的语调不仅能让人能听进耳,还会给人以平静感。 彼此见过之后,对彼此的印象都很好。 公孙策请赵寒烟落座后,捻着胡子点点头,顺便笑眯眯地问赵寒烟姓名c年龄c家住哪里等问题。 “我叫赵寒,和我徒弟都是京城人士,祖上曾是书香出身,但家父这一辈就没落了,父亲靠开个酒馆谋生,盼着我读书有出息,后来父母相继故去了,日子难以为继,我只能放弃读书,先谋生。遂来应召做厨子,讨口饭吃。”赵寒烟尽量把自己的身份说得没破绽,“当然来这里除了做饭,还有些别的小心思,开封府远近闻名,包大人的盛名更是早有耳闻。最重要这里是官家地方,有书香,我想着做饭之余,或许还能有机会读书。” 公孙策听完这些解释后,略作点头,难怪这次来的厨子不忌讳厨房死人的事,原来是个内心清明一心求学之人。公孙策很满意的点点头,“赵寒小兄弟很是不俗啊,便留在这里,要书或笔墨尽管来我这里借便是。” “多谢先生。”赵寒烟对公孙策行礼谢过。 公孙策仔细观察了这名叫赵寒的后生的谈吐举止,又一次点点头,落落大方,不卑不亢,虽然家道中落,但大家规矩教养出来孩子还是不俗,特别是他眼前见到这位尤其很不俗。 “那你这婢女?”公孙策问。 赵寒烟尴尬地笑了下,“不瞒先生,母亲去世后,她其实是我父亲买来伺候我的,算半个妹妹了。” 公孙策点点头,本要亲自去一趟厨房安排,这时候见赵虎来了,就打发赵虎去。 “那处厨房已有近一月没用过了,需得打扫,你多找些人帮忙。”公孙策嘱咐道。 赵虎从刚刚一进门就注意到屋里多了两个面生的人,其中一名的长相还特别合他眼缘。俊得不招人嫉妒且灵气十足,令人自然而然对其心生好感。 赵虎赶紧应下活儿,就带着赵寒烟主仆去了厨房,路上不忘热情地介绍自己,还有展昭c王朝c马汉和张龙等人。 赵寒烟都一一认真听着。 到了地方后,赵虎就把厨房的人都唤来,对赵寒烟继续介绍厨房里其它的四个人:砍柴的李三,烧火的来旺,负责洗菜买办等杂活的春来c春去兄弟。 春来,春去,这二人该就是赵祯所言暗中保护自己的人。赵寒烟特意打量他们二人一眼,一身布衣,正憨笑着对自己打招呼,看着还真像是厨房帮忙的仆人,半点没有侍卫的样子。 既然说好不会彼此戳破身份,赵寒烟的目光也没有在他们身上过多停留,打量起厨房的环境,确实有些天没动过了,有积灰。而且厨房的地方不大,灶台有三个,烤炉等也有,稍微改造修葺一下,就能使用了。 开封府内上下干活的官吏有近百人,就小破厨房必然不是供所有人的饭食,而且她刚听说这厨子出事后此处厨房已经搁置了近一个月,赵寒烟遂问这其中的缘由是什么。 李三解释道:“那些官吏的饭不归我们管,咱们这是小厨房,只管包大人c师爷c展护卫,还有王c马c张c赵四位校尉的饭食。开封府公务繁忙,包大人办起事来时常废寝忘食,师爷和展护卫他们一直贴身为包大人办事,自然也跟着忙,所以一天十之八c九吃饭的时间不准时,跟那些早晚按时点卯的判官c推官等官员不同。大人不忍给那边领公粮的厨子多添活计,就自己出钱弄个这样的小厨房。” “原来如此。”赵寒烟点点头。 “几个人围着桌子一起吃饭还有个名头呢,叫‘小饭桌’。”春来补充道。 “小饭桌?咳咳”赵寒烟忍不住笑了,因觉得场合不合适,就用手挡住嘴假装咳嗽,接着故作正经道,“这里看来要拾掇两天才能弄好,烦劳赵校尉帮忙转告公孙先生一声。” “好好好,我这就去转告。”赵虎忙应承,转身就要走。 赵寒烟:“那我们的房间?” “对,我怎么把这事儿忘了,我领你们去,离厨房不远。”赵虎笑着在前领路,从厨房西侧门出去右拐,到了一处小院落。 小院子里东西厢房住着春来春去,唯一一间小正房给了赵寒烟,边上的耳房则给秀珠住。李三和来旺二人在外有家,所以不住开封府。 送走赵虎后,秀珠开始收拾房间。别的都忍了,到整理被褥这一步,秀珠忍不住抱怨:“这床也太硬了,跟睡地上没什么分别,被褥还有股子怪味。公子,这小破屋子真能住?都没有宫女住得房间好。” 赵寒烟对住的地方不挑,整齐干净就可,“住什么地方无所谓,干净就成,你去把这床被褥换了。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是从咱们自己家搬来的。” 秀珠应承是,立刻去办。 至晌午,天越来越阴,下了一阵大雨,虽只维持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停了,但已令地面上有了不少积水。雨停后不久就起了风,拨云见日,天竟然晴了。 赵寒烟就开始忙碌起来,本打算带着李三c来旺等人修改灶台c拾掇厨房。但看大家都没吃饭,自然要吃饱了才能干活,她瞧了下厨房有什么食材,除了盐糖芝麻等作料就只剩下面和油了,并无其它。 春来不好意思地解释:“因没厨子,也就很久没置办菜了。” “没关系,我们随便对付一口。”赵寒烟道。 几个人都笑哈哈地应和,面色却略尴尬。 一脸苦笑的李三:还以为来了厨子能蹭点好菜吃,结果现在连个菜叶子都没有,能做什么,吃个屁啊。 动了动眼珠的来旺:厨房只剩面了,要做馒头?不想吃馒头,连点滋味都没有。 表情无所谓的春来:今天起得晚,刚和春去在外面吃了一顿好的,一点都不饿。 赵寒烟听完大家的想法后,冷静斟酌。只剩面,还要有滋味,不如做椒盐饼?下决心后,赵寒烟就去取了面,水油对半和面,再用糖c芝麻c盐c椒末和香油和在一起做了椒盐馅料。把馅料包进面里,擀出饼来,就置于烤炉之内。对于烤炉的火候掌握赵寒烟尚还不懂,好在负责烧火的来旺有经验,大概知道烤饼要用多少火,所以饼最后出炉的时候,除了极个别火大了,多数还算不错。 刚出炉的饼最好吃,饼皮酥脆,咬一口下去,内软外酥脆的口感和饱满的面香让瞬间让饥饿之人的肚子得以抚慰,再一口,就吃到满满喷香的馅料,独有的椒盐味和芝麻香再配上外脆的口感,让饼更香,让人吃得停不下嘴,已经不需要再配菜了。 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点干,要配着水喝。 赵寒烟咬一口饼后,想起什么来,让秀珠去把她带来的那罐乌梅酱取来。用汤匙舀一勺放进碗里,再用冰凉的深井水冲匀就变成了乌梅茶,在夏季的时候喝酸酸甜甜的乌梅茶开胃解渴又消暑,而且就着饼吃正好。 李三和来旺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嘴,一口气吃了八个,连已经不饿的春去春来兄弟也一口气吃了三个。好在赵寒烟做得多,倒是够吃了。 李三特别喜欢喝这个乌梅茶,问赵寒烟这乌梅酱具体怎么做,“回头让俺娘子也做一个,孩子肯定喜欢喝。” “很简单,乌梅一斤,洗净连核打碎,砂糖五斤,拌匀混合后入罐,隔水煮一炷香,想喝的时候取用即可,伏天用最好,消暑。” “记下了,记下了,多谢寒兄弟,今晚上回去我就告诉我娘子!”李三高兴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03血蓑衣黄鳝粥 所谓吃人家的嘴短,大家吃饱喝足之后,不仅有劲儿干活了,对赵寒烟也更亲近友好了些。随后不管赵寒烟怎么吩咐,李三等人都乖乖地去做,改高灶台,重新置锅,归拢柴棒最后只用了一下午的工夫,大家都把活儿都干完了,厨房大变样,看着比以前更宽敞整洁。 灶台还湿着,暂且不能用,李三和来旺用碳在每个灶台下少留了点火,慢慢烘干,如此大概到明晚就能用如常做饭了。 “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明晚上请你们吃顿好饭。”赵寒烟致谢道。 “真的?寒弟的手艺我们可都见识过了,一个饼能做得这么好吃,做起菜来的话肯定差不了。”李三高兴道。 来旺直点头,嘴上没说话,心里却动了小念头:必然好吃,想想就流口水,对了,明天我偷偷带个食盒来,悄悄弄点好菜回去孝敬老母。 “那明日见。”赵寒烟笑看来旺和李三。 李三和来旺二人双双笑着拱手和赵寒烟告辞,各自归家。 赵寒烟就带着秀珠和春来春去兄弟打算到外面凑合吃一口晚饭。四人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衙差们正着忙地去马棚,欲去巡视。 天近黄昏时,这本该是多数人放值的时候,忽然这么多人出动,必然有事。 “出什么事了?”春来抓住一位相熟的衙差询问。 “杀猪巷死人了。”衙差张凌回道。 “张凌哪儿去了!”骑上马的赵虎发现人不对,扭头搜寻。张凌赶紧应声跟上,赵虎看到赵寒烟这边,点了下头,也没多说话,立刻带人骑马去了。 赵虎带齐人在开封府门口与公孙策c展昭等人汇合。 公孙策道:“出发吧。” “大人呢,不去?”赵虎问。 公孙策目光迟疑了下,咳嗽一声,“大人今日身体不适,这命案便由我们处置便是。” “不舒服?是怎么了?”赵虎忙问。 “先不要多问了,查案要紧。”公孙策说罢,上了马车。 赵虎应承,随即跟上,赶往案发现场。 杀猪巷在御街以南,大巷子里有几条小巷,共有妓院十二家。这里的多数妓院都在天黑后营业,白日歇息,加之杀猪巷地界较偏,所以巷子在白天时候鲜少有人走动。 公孙策等人到的时候,周围围了不少人,好在发现尸体时正好有巡城官差路过,保护了现场,所以尸体三丈以内的地方都没有被破坏。但尽管如此,现场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证据留下。 死者身亡于杀猪巷内的一条小巷,穿一身蓑衣,头带斗笠,如果不是因为周遭地面满是血迹,看起来就像个睡着的酒鬼似得靠在墙根处。 公孙策挽起袖子,将袍角夹在腰带上,蹲下身来去检查尸体。被割喉而亡,蓑衣上的血多数已经被雨水冲刷掉了,尸体周围的血迹也超过正常的量,足有丈余铺满地面,从形成的超大片血迹来看,显然是晌午时突降的暴雨冲刷所致,而且因为小巷庇荫背风,所以到现在地面上混着水的血迹还没有干涸。 “一刀毙命,伤口整齐平滑,很深。”公孙策仔细检查伤口之后,翻开死者的蓑衣,“随身财物俱在,看来不是劫财。” 公孙策推算死者死亡时间大概在两三个时辰之前,而从现场血迹情况以及死者衣着来看,可以推断死者应该就是在晌午暴雨的时候受害。公孙策随即问展昭有什么看法。 “是一把快刀,且刀法很准。”展昭琢磨道,“不过这种割喉的方式,凶手身上一定会溅血。巷子里都是妓院,出了巷子就是街市,来来往往的人都不算少。如果凶手满身血渍的话,一定会引人注意。” 公孙策点头,命王朝等人照此盘查,看看是否有目击者。 赵虎跑过来,喊道:“有发现。” 公孙策和展昭随即跟着赵虎去了前头的另一条小巷内,巷内有堆稻草,就在稻草堆的另一头有件被遗弃的蓑衣。蓑衣上粘着些许血迹,蓑衣周围的稻草也有血渍,可见是凶手行凶后,把蓑衣丢在了这里。 赵虎示意大家看地面,众人随即注意到地面上有淡红色的血滴的痕迹,应该是凶手杀人后,蓑衣上的血水一路滴在地面上所致。 “可以通知王朝他们不必找了,凶手穿着蓑衣杀人,完美掩盖了身上血迹。”公孙策捻着胡子琢磨,这穿蓑衣杀人到底是偶然还是故意为之。如果是后者,公孙策隐隐能感觉到这桩凶杀案不简单,至少凶手耍了聪明,是有准备有计划的杀人,就更难对付了。 一行人在现场逗留到天大黑,方回了开封府。 公孙策立刻去见了包拯,将大概案情讲述后,发现包拯面色很差。退出来后,他询问了伺候包拯的小厮,得知他还是因闹肚子后一直不舒坦,颇有些担忧。 公孙策回房后想了想,打发赵虎跑一趟厨房。 “看看那边能不能熬些软烂的粥来,不成的话就去外头买些。” 赵虎应承就去,半路却被展昭叫住了。 “这有一封信,大人刚交代下来,要你亲自跑一趟。”展昭把信递给赵虎。 赵虎接信应承,“厨房那头烦劳展护卫告诉一声。” “行,你快去吧。”展昭笑着拍拍赵虎的肩膀。 赵寒烟和秀珠刚从外面吃了饭回来,手里提着一条黄鳝,是回来的路上碰巧买的。主仆俩人进府后,还在低声讨论明天该怎么吃这条鱼。 “既然灶台不能用,就烤着吃,就像今天的椒盐饼那样烤,烤到外皮酥脆,味道一定好!”秀珠双手互相握住,眯眼憧憬,忍不住咽了口水。 她边说话的时候心里边不停地想:“好期待,好期待,好想吃,我命真好,能跟着郡主出来吃吃吃!” 赵寒烟听到秀珠的心声,忍不住嘴角带笑。 “你就是新来的厨子?” 说笑的氛围忽然被一句男声打断。 赵寒烟和秀珠同时循声看去,就见东边夹道那边走过来一位身穿红色四品官服的男子。年纪二十出头,走起路来侠气十足,一瞧就是习武之人。鼻梁高挺,目带威气,冠玉脸上有双灼灼的黑眸似黑玛瑙般放射光华,通身凛凛气派,但丝毫不让人畏惧,反而生几分亲近。 因来人特点十足,赵寒烟几乎不必思虑就可将对方‘对号’为展昭。又见到一位名人,赵寒烟眼睛眯成了月牙形,爽快地对展昭承道:“我是。” 展昭闻言笑意更甚,再走进几步方停下来,上下打量赵寒烟。 “刚听公孙先生说,小厨房终于召来厨子了,还说人不俗。我就想着不俗是怎么个不俗法,现在终于见了。” “那到底是怎么个不俗法?”赵寒烟故意问。 “一身儒雅斯文气,不像厨子,确实像个书生。”展昭特意又瞟了一眼赵寒烟道,“而且这个厨子长得还很俊俏,怕是饭做的不好吃,只瞧脸也能让人下饭了!” 赵寒烟忙拱手谢过,“展大人夸得很用心,多谢多谢!” “倒不必谢,这正有个吩咐给你,做好了我谢你。”展昭面露挂念,“包大人今天胃不舒服,能否煮点粥给他?” “胃不舒服?”赵寒烟细问,“可是闹肚子?” “这”展昭犹豫着。 赵寒烟:“对症吃什么很紧要。” 展昭点头,“从昨夜开始,吃了药管用了,但今一天不曾用好饭。” “知道了,我去做。”赵寒烟说罢,就和展昭告辞,拎着鱼带着秀珠直奔厨房。 因为原来的灶台还不能用,赵寒烟就请春去和春来帮忙,在厨房前面的小院里用石头暂时搭了个临时灶。 赵寒烟则在搭灶台的工夫,先用水泡米,接着收拾黄鳝,剔鱼骨鱼皮,用水抄过鱼骨和鱼肉后,将鱼肉切碎。随后在搭好的临时灶台上放砂锅,添七成水,入鱼骨,等水开后,将研碎的米加进去小火熬煮,不停搅拌以防粘锅,熬煮半个时辰后,取出鱼骨,放鱼肉,继续煮熬煮到米粥粘稠就算完成。 赵寒烟让春来直接端着砂锅送给包大人,这样能最好的保持粥的香味。 包拯刚和公孙策讨论完案情,精力有些耗尽,正觉得周身乏的无力,粥便来了。 “劳烦先生操劳,可当下我确实没什么胃口。”包拯还要说他睡一觉可能就会好些了,这时候砂锅的盖子被公孙策揭开了,浓郁的米香顿时四溢,迫得包拯果断咽下了后半句话,并暗暗猛吸了几口香气。 忽然觉得饿了,想吃东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04第二件血蓑衣 公孙策笑着给包拯盛了一碗,“好香的粥,大人好歹喝一口,只有进食了身体才会好得快些。” 公孙策把粥放到包拯面前。 碗到跟前来,更有一股鲜香味扑鼻,这跟刚刚远远闻到的米香味还有不同。包拯暗暗又吸了两口香气,越发觉得自己饿了。他谢过公孙策的提议,端起了碗。 包拯满眼探究地看着碗里粥,随即用汤匙舀了一口,吹了吹,送进嘴里。浓郁四溢的米香瞬间爆满整个口中,淡淡的肉香,一点点鲜,没半点腻人的味道,让人喝了一口还想喝第二口,细软的粥从口滑入腹中,瞬间暖化了整个人。 太好喝了! 等包拯反应过来的时候,碗里的粥已经见底。 公孙策很高兴包拯有胃口,忙再盛了一碗,劝包拯多喝点。 “赵寒小兄弟这粥熬得十分鲜香软烂,请大人多用一些。” 包拯点点头,转即把第二碗喝完。此粥鲜香合宜,浓淡刚好,十分掌握分寸和火候,可见这做粥的厨子确如公孙先生所言十分不俗。待两碗粥全部下肚后,包拯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精神了,竟不想睡,颇有兴致地去写起了奏折。 公孙策嘱咐小厮好生伺候包拯,劝他早睡后,方带人端着还有点剩粥的砂锅离开。 赵虎送完信回来,要找展昭复命,碰到公孙策后,一抽鼻子,闻到了香味。 “什么东西这么香?”赵虎听完公孙策的解释后,“正好我跑饿了,先生就把剩下的粥舍给我吧。” 公孙策看眼砂锅,笑容谦和,“罢了,就给你,快去趁热喝。” 赵虎高兴不已,赶紧从小厮手里接过,高兴地端着走了。先去展昭那里回了话,连地方都不挪,就要了碗着急喝粥。 展昭从一开始看着赵虎捧着砂锅进门就觉得好笑,这会儿正事说完了,才问他:“哪儿弄来的?” “和公孙先生讨来的,可香了,你闻闻。”赵虎鼻子灵,盖着盖也能闻到。展昭的鼻子则比不上他,所以没觉得如何。等赵虎特意揭盖后,香味令展昭叹香不要紧,赵虎也惊呼感叹了一番。 “真香,是真香啊!” 展昭更觉得好笑,“你不是知道香么才叫我闻,怎么转头却比我还惊讶?” “是知道香,但没想到会这么香。”赵虎惊叹。 展昭:“还不快盛两碗来。” “好好好,”赵虎赶紧拿碗盛粥,转即觉得不对了,疑惑问展昭,“两碗?你也要喝?” “不然呢,让我干看着?”展昭一脸自然地问。 赵虎没脾气地点点头,盛两碗端过来。他立刻坐下来,迫不及待先喝一口。唇齿之间霎时被浓郁的鱼肉香和米香包裹,口中能感到有颗粒,该是米和碎鱼肉,但用舌头轻轻一抿,这些都化作绵软的汤汁在舌尖跳跃,口感更稠,更滑,末了咽下后,口中竟还残留着淡淡的骨香。 “嗯!!!”赵虎来不及张口评价就继续下一口,激动地双眼闪闪发亮,感觉满足到要哭了,这世上竟然会有这么好喝的粥。 “是很好喝。”展昭微笑,一小口一小口地往肚子里送,面上不做表,但内心的激动一点不亚于赵虎。 很快砂锅就见底了,赵虎还没有喝够。 赵虎拍拍肚,不知足道:“我真盼着厨房快点弄好,这样就能继续吃到美味了。新来的小厨子真叫人觉得惊喜,人长得好不说,手艺还这么厉害。嗳,你说他为什么不是女子?这样我就能把他娶回家做娘子了!天天只给我熬粥喝我也愿意!” “你这厮,喝了人家给包大人做的粥也罢了,还想独霸。这话若是被他听到了,指不定会拿柴棒揍你。”展昭也有些期待厨房弄好以后,还会尝到什么美味。 “嘿嘿。”赵虎挠头傻笑。 白天的雨像是没下完,至夜里子时刮起了大风,乌云遮月,起了雨,至第二日清晨雨还是淅淅沥沥没有停的意思。 赵寒烟去厨房检查了灶台,因为下雨的关系,新砌的部分没怎么干,看样子今天是不能开火做饭了。昨天给包大人做粥的时候,赵寒烟就琢磨着该配着小咸菜才好,既然厨房不能动火,不如先做点这些准备。等雨小些的时候,赵寒烟就带上秀珠和春来春去兄弟去街上买萝卜,顺便再添置各类米豆以及炒菜的佐料。 春去春来一直负责买办,对东京城内各处铺子都很熟悉,在他们兄弟的指引下,赵寒烟仅花了一个时辰的功夫就把所有的东西都买下来。 四人在回去的路上,听到看敲锣开道声,接着就听人喊太妃出行令行人避让。赵寒烟和秀珠远远望见老太妃的马车,彼此看了一眼,便不约而同地转身去了附近的一条小巷躲避。赵寒烟瞅见一家裁缝铺开着店门,俩人就进去了。 春来春去俩兄弟走着走着,回头发现赵寒烟不见了,赶紧折回来寻找。 俩兄弟半晌没有找到人,就大声喊:“赵寒?” “在这。”秀珠白着脸从铺子里的走出来,手扶着门框,明显步伐有点不稳。 春来和春去见状,忙询问何故。 秀珠惊恐地抖着手,指了指屋里。俩兄弟顺势朝铺子里看,小裁缝铺子里到处放着布料,倒是没见到有人。这时候俩人就见赵寒烟从里间出来了,皱着眉,脸色沉重。 “通知府衙,这里死人了。”赵寒烟道。 “死人了?”哪会有这么巧的事! 春来还有些不信,三两步走过去,掀帘子往里看。春去也跟上去。 二人随即一前一后退了出来,这时候俩兄弟的脸色与赵寒烟刚刚的样子如出一辙。 秀珠腿慢慢弯曲,整个人已经蹲坐在地上。 她要吓死了! 春来很理解的秀珠的反应,毕竟只是普通人。转即他又看向赵寒烟,禁不住有些佩服,屋里面可不只是一具死尸,地c墙c家具皆是血,红得刺眼,血腥味儿更是呛鼻。 春来使眼色给春去,令他带着秀珠回去,通知开封府来人。他则留下来同赵寒烟一起看守现场。 赵寒烟和春来等了大概一炷香的工夫,就见展昭带着赵虎和张龙骑快马先到了。 展昭一见赵寒烟就问:“你最先发现?” 赵寒烟点头。 展昭没再说什么,先去内间瞧了尸体。 死者年约三十上下,男子,蓄着山羊胡,着一身半旧锦缎袍,人倒在墙边,脖颈被割,墙上和附近的家具溅了很长一条血迹,地上流的血就更多了,但血迹已经有干的痕迹,可见尸体并非才刚被害。 这时候公孙策乘马车到了。 公孙策前来检查完尸体后,对展昭道:“看刀口和杀人手法与上一次杀猪巷的案子类似,不过这次在屋里,并没有雨水冲刷,现场看起来比杀猪巷血腥气浓了很多。难为赵寒他们买东西却碰到这种事,不知会不会受不住。” “我一会儿去安慰他两句。”展昭皱眉继续去看尸体,询问公孙策的看法,“先生觉得这两起案子会不会是同一人所为?” “虽说割喉杀人的手法并不特别,但不过半日工夫,已经发生了两起,极有可能是同一人所为。”公孙策眼色很沉。 “若真如此,那就麻烦了。”展昭请公孙策继续验尸,他则从内间出来了,直奔赵寒烟而来。 “你到的时候铺子就这个样子?有没有什么异响,或是看到别的什么人。” “没有,”赵寒烟抬头对上展昭的眼,“不过就算是有人,应该也不会是凶手,我看尸体死了有些时候了,血迹已有些凝干,凶手不可能在案发地逗留这么久。” 展昭没想到赵寒烟会懂这个,惊讶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眼睛看到的,很明显,不是么?”赵寒烟反问。 展昭微微愣了一下,想想也是,点了头。 “后院发现了蓑衣!”赵虎喊道。 展昭赶紧跑过去。 在裁缝铺后头的柴堆附近,有和杀猪巷案发现场一样被遗弃的蓑衣,蓑衣上的血迹也一样都被雨水冲得干净了。 随后赶来的公孙策见到蓑衣后,目光变得异常凝重,“如此可以十分确定为同一人作案了。” 展昭点头,这案子果然如他之前预料那般,变得越来越棘手。 冷静片刻后,展昭忽然想起刚刚和赵寒烟对话的事,总算反应过来哪里不对了。若是常人,任谁看到那么血淋淋地现场不怕得大叫然后逃跑?谁有功夫去分辨尸体附近的血迹是干还是湿?足以说明这个叫赵寒的小厨子根本就不怕尸体,所以他才能在发现尸身后冷静地观察现场的环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05萝卜和裁缝尺 已经打听完死者情况的王朝前来回禀:“死者叫刘三水,三十五岁,许州人士,去年年底一人进城开了这家裁缝铺,妻儿则在许州。店里本来有个伙计,上个月因偷布被拿个正着,刘三水欲把他送去见了官,结果那伙计半路把他打一顿后逃走,近些日子裁缝铺里就他一个人。 邻近这几家铺子的人都说这刘三水的脾气不是很好,平常不怎么爱和大家说话,以前他伙计没犯错的时候也经常对其打骂。昨晚子时,东边酒楼的店小二亲眼见裁缝铺老板关了门,今天清早开门的时候裁缝铺的门已经开了,但人没见到。今天下雨,也没什么客人,大家都各自忙着打扫各自店铺,都没太注意裁缝铺的异状,直到赵寒进了裁缝铺,才发现了尸体。” “师爷推测死亡时间在昨夜,你们要着重调查昨夜的情况。”展昭吩咐下去后,就打算去找赵寒烟,转眼却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就站在墙边,冷眼看着一切。 “你不怕尸体?”展昭走到赵寒烟跟前,补充解释一句,“才刚先生还怕你受惊吓,让我好生安慰你,不过我看你似乎并没有太受惊的样子。” “不怕。”赵寒烟干脆道,眼睛还在地上的那件蓑衣上。 展昭顺着赵寒烟的目光看过去,疑惑问:“怎么?” “上一个案子也有这个?”赵寒烟转眸,这才对上了展昭满怀探究之意的眸子。 展昭点头,问赵寒烟是何意。 “没什么,”赵寒烟见展昭没有要走的意思,对展昭笑,“是不是奇怪我为什么不怕尸体?厨子么,每天都要摆弄‘尸体’,有时候还要‘分尸’。” 展昭疑惑地看着赵寒烟。 赵寒烟:“鸡c鸭c鹅c鱼” 展昭恍然才明白过来,无奈地摇头笑,“敢和我玩笑!若刚刚我真以为开封府招来了什么残忍凶徒,抽刀就拿你,你这会儿恐怕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我知道展护卫是个会弄清是非,无错人好人的人。”赵寒烟解释道,“其实厨子跟很多行当都有相通之处,比如刀法!” 赵寒烟说着就把目光落在了展昭那把巨阙剑上。 展昭愣了下。 “展大人还有话要问么,没有的话我该回去腌萝卜了。”赵寒烟又道。 展昭回了神,点点头,虽心里对赵寒烟有很多探究的心思,但眼下查案要紧,小厨子又不会跑。 赵寒烟对展昭点了下头,就和春来一起提着一筐萝卜离开了。 公孙策检查现场情况后,没见展昭,四处搜寻,瞧他一人呆立望着后门发呆,公孙策就去拍了一下展昭的肩膀。 “有事?” “没事,”展昭对公孙策微微笑了下,“先生,那小厨子的身份您可查过?” “户籍上确有其人,家也看过了,宅子虽大,却破败了。”公孙策问展昭,“怎么,你怀疑赵寒小兄弟的身份有问题?” 展昭蹙眉,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只好把刚刚他们俩人的对话都告知公孙策。 公孙策听完之后,捻着胡子笑起来,“说得有道理,厨子和仵作确有相通之处,而且厨子还会经常把‘尸体’剖开。” “先生,我可不是开玩笑,这小厨子不简单。” “我早说过他不简单了,再说简单的话谁敢来咱们这做厨子。”公孙策已然想通了这点,转即发现赵寒不在了,问展昭其去向,得知她回府腌萝卜去了,公孙策就笑眯眯好感慨,“刚见了那么恐怖尸体,还能惦记着腌萝卜,兢兢业业,你觉不觉得这一点与包大人倒是有些相像?” 展昭:“” 赵寒烟在回去的路上又多买了些盐。 回到开封府厨房的时候,天已经放晴。赵寒烟一眼就看到秀珠失神地坐在廊下,一动不动。 “这是怎么了?” “怕的,回来之后不敢一人在屋里。”春去看着那边的秀珠,小声对赵寒烟说道。 “我去劝劝她,你们去把坛子洗了,用开水烫一遍。” 春来春去兄弟应承。 赵寒烟喊秀珠过来。秀珠立刻回了神,见到赵寒烟后,急忙跑过来抱住赵寒烟的胳膊,战战兢兢地表示害怕。 “去把萝卜洗完。”赵寒烟指着地上的两筐萝卜。 秀珠愣。 “忙起来别得闲,就不会想了。”赵寒烟解释道。 秀珠明白地点点头,二话不说就去井边打水洗萝卜。别看秀珠身量长得纤瘦,但手劲儿十足,扛几十斤的东西不费劲儿,干起活儿来更是一把好手,顶得上一个男人。赵寒烟很喜欢她,不仅性子好还干活利索,所以那么多婢女中唯独信任她,把她带在身边。 赵寒烟把萝卜按照大小分成了小c中c大三份,小的部分切丝晒干,准备以后做拌菜用;中等的部分切条后用盐腌渍,回头再加些特别的佐料,做成爽口的咸萝卜;余下最大最为爽脆的萝卜则就用来做酱萝卜。做法也很简单,把萝卜切成自己喜欢的花样,放进坛内,加入赵寒烟之前在市场上买来的精挑好的酱料,等上一两日后就可以食用了。 弄好萝卜之后,赵寒烟琢磨着展昭等人今晚怕是要熬夜了,就去抓了些先前切好的萝卜丝用盐淡腌。取两斤红豆加水放入锅内,就用昨天搭建的临时灶台煮豆。赵寒烟打发来旺看火后,伸个懒腰,回房去歇息。秀珠也干完活了,累得浑身酸疼,跟着赵寒烟回屋后,粘床就睡过去了。赵寒烟瞧她睡得香,没再想什么凶案现场,也没做噩梦,笑着给她盖好薄被。她有些睡不着,就躺在榻上看菜谱,实在看困了的时候,才打个盹儿,睡了约有半柱香的工夫。 赵寒烟从房里出来的时候,晚霞已烧红了西边天。 秀珠换了身清爽的衣服跟在赵寒烟的身后,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好些了?”赵寒烟问。 秀珠直点头:“怪奴婢没出息,本是来伺候公子,结果却要反过来让公子为我操心,下次绝不会了!” “太客气。”赵寒烟摇摇头就走了。 秀珠赶紧跟上,继续赔罪,但转即意识到自己赔罪后又是‘客气’,就捂住了嘴。 “行了,和你玩笑呢,快帮我做饭。”赵寒烟笑道。 “做饭?可是灶台还没好呢。” “就用那个临时灶台做点简单的。”赵寒烟执着道。 秀珠忍不住笑叹:“我们公子可真喜欢做饭。” 俩人到厨房的时候,来旺正领了一车柴到厨房。赶车的是位年过六旬姓张的老汉,身子精瘦,皮肤黝黑,笑起来半边口缺牙,却透着十足淳朴劲儿。张老汉跳下牛车,就笑呵呵地帮着来旺卸车。来旺边搬柴边很大声和张老汉说话,那张老汉虽把耳朵对着来旺的方向,但偶尔还是会听不清,就要笑眯眯地问上一句:“来旺兄弟刚刚那句说的什么?” 来旺和张老汉开始卸车,两人分别从车上扯下一捆柴,忽有样东西掉了下来。来旺放下柴火,把刚刚掉在地上的长条状的东西捡起来,仔细一瞧,竟是把银钉楠木尺。尺子颜色棕红,表面光滑锃亮,一瞧就是好东西,任谁也不会丢进的柴垛里给烧了。来旺当是张老汉东西,砍柴的时候不小心遗落了,忙送到张老汉跟前。 张老汉边摆手边摇头,“这不是我的?” “真不是你的?那怎么会在你的柴车上?”来旺保持高音量。 老汉凑耳朵听完,更快地摇头和摆手,“不是我的,真不是我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在这。” 来旺还不服,欲和张老汉争辩,这尺子就是从张老汉车上掉的,怎么可能不跟他有关系。 赵寒烟越看来旺手里的尺子越觉得不对,走到来旺跟前把尺讨了过来,前后仔细看了看,最后在尺头磨损的地方,看到了有干掉的红色印记。 赵寒烟不确定问:“是不是裁缝用尺?” 秀珠直点头:“是。” 赵寒烟皱了眉,问张老汉住在哪里,从哪儿赶车进城,半路有没有停车。 “柴是今天一早装好往城里来,牛车慢,走开封府就这个时候了。从保康村出发,进城时走新宋门,再到旧宋门,而后至开封府。”张老汉仔细回想,半路停过三回车,城外两次,吃午饭和一次小解,城内一次,去状元楼买了两斤点心。张老汉大女儿和女婿住在东京城内,每次张老汉进城送柴,当夜都会在大女儿家住一晚,这点心就是一会儿去女儿家送给孩子的礼物。 赵寒烟拿着尺子便去找公孙策。但随后从衙差的口中得知,公孙策等人还在忙活案子并没有归来。赵寒烟就又问了包大人的去向,他因奉诏进宫也不在。赵寒烟只好把尺子带回厨房,找了个干净的地方放好。 她下意识地扫过厨房里的几个人,不见李三的身影。仔细回想,今天她并没有看到过李三。 赵寒烟立刻问众人李三去哪儿了。 “李三?不知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06粉饺继续作案 “昨天我听说好像是他岳母今天生辰,八成是去给他岳母过寿了才没来。”来旺忽然想起来道。 赵寒烟看了眼裁缝尺,虽然明知道可能性很低,但还是觉得谨慎点好,遂对春来春去兄弟道:“你们兄弟去看看?” 兄弟俩二话不说,立刻出发。 赵寒烟就先在厨房张罗,之前腌渍小半天的工夫萝卜丝已经入味,出了不少水。赵寒烟把萝卜丝榨干,放进盆内,再将腐皮走油,发好的木耳焯水切丝,放在一边备用。 赵寒烟把煮好的红豆碾碎做成的红豆沙,加糖和脂油,做成一种馅料;再用核桃仁c脂油和糖和在一起做第二种馅料。接着将买来的米粉倒入盆中,用开水和面,分别将前两种馅料包入米粉之中。核桃仁的包成月牙形,红豆沙的包成圆形。锅烧开水,上蒸屉,铺荷叶,再将之前包好两种油糖粉饺上屉蒸熟。 赵寒烟初次尝试做这种粉饺,虽说她有厨师底子,做饭会有手感,肯定不会太难吃,但她对烹饪一向有很高的要求,所以开始只是试着包了两屉给自己和厨房的人尝尝看,最后她要根据味道进行改进。 “人来了!”春来春去兄弟去而复返,身后面还跟着一人,正是李三。 李三笑着给大家赔罪,“今儿岳母生辰,我想着正好今天厨房白也天不能用,没我什么活干,就先去她那边了,傍晚再来劈柴就来得及。抱歉抱歉,我来晚了。” “没事就好。”赵寒烟淡淡笑。 李三听说张老汉的柴火送来了,立刻撸起袖子就去柴房那边干活。 赵寒烟见人齐了,就把刚刚包好的粉饺下锅。等待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第一锅粉饺就蒸好了,锅一揭开米香四溢。 来旺和春来c春去兄弟一见到粉饺上锅,皆不约而同地都在心里念叨着:“想吃,想吃,想吃” 现在他们看粉饺好了,都围了上来。 秀珠笑他们馋猫,依着赵寒烟的吩咐,每人给他们捡了一碗,让他们先尝尝看。 “太好吃了!皮劲道,馅料又香又甜,核桃仁和豆沙馅皆有特色,两样都喜欢。”来旺说话的时候都怕耽误了品尝美味,边咬着粉饺边不清不楚地说着。 春去春来兄弟就更精明了,连话都不错,除了吃就只剩下点头。 “慢点吃,这种馅料很容易烫着。”赵寒烟嘱咐道。 三人都乖乖点头,但一点都没有放缓速度意思。 秀珠每样夹了一个,先尝了口,试热度,觉得正好可以入口了,才把两种粉饺夹到碟子里,请赵寒烟品尝。 赵寒烟吃完之后,不甚满意道:“偏甜,还有点腻,豆沙馅的香气不够。” “有么,不觉得啊。”来旺等三人意见表达一致。 “李三还没吃,他要是吃了,肯定还觉得不够甜呢。”来旺叹道。 说曹操,曹操就到,李三回来了。 “柴火都弄完了,天也黑了,我回去了!我家孩子今天趁机闹他外祖母,非逼着我答应陪他去夜市!”李三远远地就喊道。 众人忙叫住他,告诉他有好东西吃。 “真的?可我真得早点回去了,孩子她娘特意嘱咐过。”李三走了两步过来,伸脖子见真有好吃的,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秀珠善解人意地用荷叶将剩下的粉饺包好,递给李三,让他带回去和妻儿一起吃。 李三嘿嘿憨笑着捧在怀里,再三谢过赵寒烟和秀珠方离去。 赵寒烟打眼看见李三腰间别着个腰牌,“那是你的?” 李三把腰牌摘了下来,“不是,刚刚劈柴时候捡的。” 赵寒烟接过来一看,红木腰牌正面刻着一个篆字“仲”,背面则刻着楷字“万春”二字。 “带着玩的,寒兄弟若是喜欢就送你了。”李三憨笑着说罢,就跟众人告辞。 赵寒烟仔细看了看腰牌,也看到了微量的血迹。她把腰牌和尺子放在一起,打发春来去望风,“若是包大人或是公孙先生回来了,就通知我一声,我有要事找他们。” 来旺应承。 赵寒烟洗干净手,试着重新调馅,决定在豆沙馅里加桂花糖,把脂油的量稍微减少,又放了点酸梨汁进去,不一会儿就包了六屉粉饺,又在临时灶台上煮了白米粥。 大约两柱香后,春来跑回禀告:“公孙先生和展护卫回来了。” 赵寒烟放下手里的活计,把裁缝尺和腰牌放进白布袋内,拎着去见公孙策。 赵寒烟到的时候,听到公孙策展昭等人正在厅内讨论案情。她请看门的衙差张凌帮忙通报,张凌摇头表示这会儿大人们正在讨论案子,不能通报。 “我正有关于案子的线索。”赵寒烟道。 “什么线索?”张凌问。 赵寒烟动了动眼珠,笑着摇头,“这我不能说,回头要请公孙先生定夺该不该告诉你们。” “呵,”张凌冷笑一声,“那你还是等着吧。” 赵寒烟回看一眼张凌,不再言语。 展昭:“杀猪巷死者身份刚刚查明,是万春楼的护院叫陈州,为人势力,媚上欺下。听说他出门的时候,经常看街上的乞丐不顺眼,非打即骂。” “雨天,蓑衣,割喉。凶手手法干净利落,小心谨慎,显然是有备而来。除了这三点,几乎没有给我们留下其它线索。”公孙策道。 展昭点头,“这次的案子有点棘手了,若他继续犯案,势必会在京城内造成恐慌。” “当然会继续犯案。” 声音异常肯定。 大家办案的时候一般说话都十分谨慎,这样肯定的话语立刻吸引了注意,所有人都寻找声音来源。 张凌气急败坏地瞪一眼赵寒烟,“你没事乱说什么话!” “谁在外面?”展昭问。 张凌急忙进屋赔罪:“就是那个新来的厨子,说有要事找公孙先生,属下让他等等,谁知道他这般没礼节,乱说话。小人这就把他打发回去。” 要事? 公孙策对张凌道,“让他进来。” 张凌愣住。 “还不快去。”赵虎催促道。 张凌应承,出门后还拿责怪地眼神看赵寒烟。 “让进了么?”赵寒烟故意问一句,抬脚就要进屋,手腕却忽然被抓住。 赵寒烟垂眸看着的张凌抓着自己胳膊的手,不悦地与其对视,“何意?” 张凌见赵寒烟好像还挺有脾气,心里更气,说教道:“你是新来的,还是个厨子,谅你是粗人不懂规矩,这次就算了,下次再这样,必定教训你。” “松手。”声音极寒,警告味十足。 张凌讪讪松手,随后反应过来气得他撸袖子就揍人,奈何赵寒烟已经进屋了,他不得不忍下来,但这个仇他可记下了。这满开封府还没有人敢不给他张凌面子的,他可是张贵妃的亲弟弟! “你刚说凶手一定会继续犯案,有什么依据?”展昭一见赵寒烟进门,便立刻开口问她。 “死者在夜里身亡,裁缝铺闭门,而在清晨时却有很多人目击裁缝铺早就开门。我去的时候,裁缝铺的门板已被全部卸下。显然门是凶手故意打开,目的就是为了让人尽早发现他的杀人成果。而且两次案件的时间间隔连一天都不到,说明他杀人不觉得累,很可能还乐在其中。再有这两样东西做佐证,更加说明凶手不会停手,即便开封府插手查案,也阻止不了他继续杀人的决心。”赵寒烟说罢,就将裁缝尺和腰牌放在了桌上。 公孙策拿起腰牌,转即又看了一眼裁缝尺,恍然明白了什么,“这是?” “上面有血迹。”赵寒烟道。 公孙策忙把两样东西都拿起仔细查看,果然如此。 展昭也凑过来了看,裁缝尺他自然认得,裁缝都用,至于那腰牌,正面写得“仲”,寓意管仲,是每家妓院都会供奉的祖师爷,背面的“万春”肯定指万春楼了。很显然这两样东西都是跟之前两名死者有关的随身之物。 “这两样东西你从哪儿得来?”展昭紧盯着赵寒烟,疑惑问。 “今天张老汉送柴,这两样东西混在他送的柴火里。”赵寒烟随即又把张老汉的行走路线讲述了一遍。 公孙策:“张老汉来我们开封府送柴已有三年了,很多人都知道他有耳背的毛病,凶手该是早有准备,趁着张老汉不注意的时候,往柴车里塞了这两样东西。”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赵虎不解问。 “和我们耀武扬威。”展昭道。 公孙策点头。 “但我有一事还没想明白,刚刚寒兄弟说裁缝铺门板的事,人虽然是昨夜死得,但也可能是凶手行凶前叫门,又或是裁缝自己晚上要出去才下了门板呢?”马汉不服道。 “那样的话下一个门板就够了,用不着下全部门板。”王朝提醒道。 “最好尽快抓出凶手,不然下一个雨天很可能还会有人遭殃。”赵寒烟道。 屋里众人闻言皆沉默了。 “为什么非是雨天?”赵虎实在想不明白。 赵寒烟:“他的杀人方式,割喉必会血溅三尺,蓑衣可以完美遮挡血渍,而雨天穿蓑衣带帽,作案时即便有人目击,也不好认出他是谁。” 公孙策:“但他杀完人后会把蓑衣脱掉,又是为何?” “极可能是个爱干净的人,宁愿淋雨也不穿粘着别人脏血的蓑衣。凶手常住京城,为人小心谨慎,身体强壮,自负,极爱干净,会刀法,少时习过武。平日的性格该比较随和,擅长和人攀谈,且杀猪巷的案子绝不是他第一次杀人。”赵寒烟接着说道。 屋内的众人再一次沉默了,而且安静的时间比上一次更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07萝卜丝下一名 展昭本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裁缝尺和腰牌上,赵寒烟起初说的推断他大概料到了,那会儿他还只觉得这人有些头脑而已。但赵寒烟刚刚那番说法,展昭却是觉得新鲜了,就去多打量赵寒烟两次。 一双乌黑的眼忽闪忽闪,说话时满透着自信,正是一副机灵模样。这小厨子不仅识字,还不怕尸体,对断案也很有些见地。 展昭正好奇琢磨着小厨子怎么会有如此多的能耐,就听到那厢公孙策说话了。 “我赞成赵小兄弟说法。” 赵龙等人正想笑话赵寒烟胡说,忽听公孙策此言都愣了。公孙先生是什么人他们都清楚,他发话了,大家自然都信。 “爱干净的事我还有点明白,杀过人,会刀法也懂,但我就想不明白你是怎么知道凶手一定是身体强壮,性子自负,而且平常表现还比较随和,擅长和人攀谈?还有长住京城什么的也不太懂,怎就知道不是最近才来的外地人?”赵虎挠了着他差点想破的头。 “张老汉耳背,每月逢五给开封府送柴的事,连我都不知道,凶手却知道。蓑衣上残留的血迹都在前面,说明凶手是从正面砍杀死者,若非身体足够强壮,对自己手法自信的人,绝不会去正面杀人。” “正面砍杀的确很容易令对方发现c反抗和逃跑。凶手应该是有绝对的自信,觉得自己一定能够把人杀死,不然失手对方逃跑呼救,他很容易暴露。”展昭补充解释道,转即看向赵寒烟,“赵兄弟之所以说擅长和人攀谈,大概是因为两名死者死亡的地点,一个在僻静的小巷子里,一个在裁缝铺的内间,而且现场都没有什么挣扎的痕迹,凶手应该是想办法先接近死者,和他们攀谈了什么,然后再出其不意正面杀人。” 公孙策点点头。 赵虎等人恍然大悟,个个佩服地看向赵寒烟,叹其厉害。 展昭说完后,见赵寒烟没应和自己,问她:“是不是如此?” 赵寒烟点头,嘴角露出一抹笑。 “小厨子笑起来真好看。”赵虎没藏心眼,想什么说什么。 “什么小厨子,有点规矩,好生称呼人家。”公孙策责怪道。 “没关系,小厨子挺好听。”赵寒烟又笑了下。 赵虎更呆,憨憨傻笑着挠头回应。 公孙策一门思量案子,脸色沉闷了几分,问赵寒:“你确定凶手还会继续犯案,在下一个雨天?” “凶手已经深谙这种杀人手法,雨天一定会继续犯案,但是不是下一个无法肯定。”赵寒烟应承,“而且下一个受害者很可能跟前两名死者有共同之处,比如脾气臭,仗势欺人。” 公孙策和展昭互看了一眼,随即俩人就不约而同地同时看向赵寒烟,好像是发现了什么异类又好像是发现什么瑰宝的复杂眼神。 “天黑了,”赵寒烟望着窗外漆黑的夜幕,转即问大家,“晚饭都用了么,饿不饿?” “光忙着查案了,都没吃,你这么一说还真觉得饿了。”赵虎说罢,摸摸干瘪的肚子,期盼问赵寒烟,“莫非厨房能做吃的了?那还等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我们端来。” 提起吃就饿了的王朝立刻冒出了心声:啊啊啊啊,小厨子太贴心了,我早就饿了,能吃到像上次那样美味的粥就行。 接着还有很多心声冒出来,赵寒烟赶紧借口离开:“有,厨房的灶台还没法用,但可用临时灶做了些简单的粉饺给大家吃。” 公孙策笑:“那就劳烦赵小兄弟了。” 心声:赵小兄弟做的粉饺不知道什么味,十分期待。 赵寒烟点头,和众人告辞后,就立刻回厨房忙活,把刚刚做好六屉粉饺上锅,接着有包了大约十屉,总算把所有的馅料都包好了。这时候那边的蒸饺也好了,再将之前熬好的白米粥热一下,加上新鲜荠菜碎,调盐后起锅。 赵寒烟取来之前在盆里备好的淡盐萝卜丝c走油的腐皮和木耳丝,撒点芝麻c花椒c小磨麻油c酱油拌匀。夹了些品尝,总觉得味道还差了点,尽管用了麻油c花椒,萝卜丝腌渍了小半天,但仍有些许萝卜的土辣气残留。赵寒烟觉得不满意,在佐料区域搜寻了一圈,其实古代有不少佐料现代做家常菜的时候都不常用了,如九层塔c罗勒叶c莳萝等等。赵寒烟之前进厨房开始做饭时,为了解每样佐料的味道,都空口品尝过。现在她需要一种可以盖掉萝卜辣气味道的佐料,赵寒烟把每样佐料抓一点凑到鼻子边闻,复习这些佐料的味道,最终停留在了莳萝前。赵寒烟把莳萝末放进嘴里品尝,确定其味道无误后,用两指捏了少许,放入盆内,重新拌了下,再品尝,之前残留的萝卜土辣气已经完全尝不出来了。 赵寒烟将拌好的萝卜丝移入盘中,加香菜点缀。这时候秀珠已经把蔬菜粥盛好,并着蒸粉饺和拌菜一同送向三思堂,也便是包拯c公孙策和展昭等人平常深夜办案议事之处,并非开封府正堂。 饭没来之前,公孙策和展昭还在研究赵寒烟刚刚那番言论,是否有补充之处。赵虎乐滋滋地在旁听着,忽然想起什么,拍了下桌。 众人皆看他。 “哎哎呀,刚才忘记嘱咐小厨子做点清淡些的饭菜,刚从那么血腥地方折腾回来,真没胃口吃肉。”赵虎说出了大家心声。 赵虎就起身要去嘱咐一声,被展昭叫住。 “这会儿厨房那边早就开做了,你何必给人添麻烦,实在吃不下你喝水便是。” 赵虎讪讪地停脚,又坐了回去。 “饭来了。”春来春去兄弟分别端着蒸笹和粥菜进门。 “好歹能喝粥,不用饿肚子了。”赵虎一看有菜粥,高兴了,不过再瞧蒸屉,他免不得叹口气,“蒸屉里的是包子吧,肉馅的?” 春来摇头。 赵虎意外惊喜,和王朝马汉等人眼神交流之后,急忙追问到底是什么馅。 “蒸粉饺,胡桃仁和豆沙馅,味道极好。”春来高兴介绍道。 公孙策在旁点头,赞许不已。展昭也意识到这顿饭是小厨子有思虑而为,算十分用心了,遂对公孙策感叹道:“咱们开封府好像真来了块宝贝。” “确实是一块难得璞玉,聪明机灵善解人意。”公孙策应和。 展昭在心里反驳:“我反倒觉得更像是一颗明珠。” 这赵寒烟一现身,打眼瞧着就知道不是个简简单单的普通厨子,不仅识字,言谈举止还颇有风范,人长得也好。初见面那会儿已经开始有那么一点点惹眼了,现在更是耀眼。所以,说小厨子是明珠更合适,而不是什么璞玉。展昭第一次对公孙策的评价的言语有反驳的想法。 “包大人回来了。” 传话的说罢,众人起身,就见穿着朝服包拯踱步进门。包拯令众人免礼后,取下帽子递给小厮,先问了案子,才看到桌上的蒸饺粥菜,知道大家还没吃饭,就嘱咐众人先用饭,他也正好可以去换件便服再来。 众人应承,等包拯走后,公孙策就带着大家落座,起筷吃饭时候,公孙策想起什么,吩咐小厮留一份给包拯送过去,而后才跟着大家一起用饭。 其实包拯奉诏面圣的时候,刚好碰上了该用晚饭的时候,圣人惯例就留他一块用饭了。但臣子和天子一同吃饭,不大可能有实在吃饱的时候。再者他之前肠胃不适才刚刚好,也不太习惯大鱼大肉,所以这次就更加没吃饱了。刚刚进三司堂的时候,他就闻到了香味,但又不好意思说自己吃过御饭还要吃。而今想想那带着淡淡米香的菜粥,还有那盘看着几很可口的拌萝卜丝,简直就是他现在最最想吃饭菜了。 包拯更衣后正觉得遗憾,要喝口水解馋,就见小厮端了粥菜来,说是公孙先生的意思。包拯心里倍感温暖,公孙先生果然是他的知己! 小厨子做粥的手艺包拯早就体会过,非常的美味,所以他坐下来后,立刻就喝了一口粥,果然如他期盼的那般好喝。浓郁的米香伴着鲜嫩的荠菜碎,带着一点点咸味,入口刚刚好,再吃一口萝卜丝,甜脆爽麻,十分开胃爽口。不过到底都是咸口,口感上有些重复,夹了粉饺咬一口,带着淡淡桂花香的甜豆沙馅料自然流淌进口中,香甜立刻弥漫了在了唇齿之间。再喝一口菜粥,吃点拌萝卜丝,那种不同口感层次的美味叠加在口中,产生了巨大的满足感,瞬间占据了整个身体。 一顿小小的夜宵,吃得所有人都心满意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08点心小女孩 包拯随后听公孙策和展昭简述了今日的案情,当然也得知这其中有不少是厨子赵寒的推断。包拯立刻表示想要见见赵寒,却发现当下已然是子时,估摸那孩子该是早就睡了,便不打扰了。等至第二日,包拯终于见到了赵寒烟,观其容颜清俊,举止落落大方,言谈爽利,心叹果然不俗,对其越加欣赏,就顺嘴问她有没有兴趣做开封府的捕快。 赵寒烟摇头,“既不会功夫,身子也不够强壮,怕是连自己都照料不好,如何能抓得了坏人,还是做饭比较适合我。” “你可以像我这般做师爷。”公孙策在旁提议道。 “多谢大人和先生的抬爱,我其实懂得不多,平常就爱耍个小聪明罢了,真到紧要的时候,帮不上什么大忙。我还是做饭吧,若大人和先生真觉得有能用到我的地方,我人就在厨房,叫一声就是。”赵寒烟再次婉拒道。 既然赵小兄弟执着做饭,包拯也不好强求,他和公孙策互相看了一眼,就点头作罢。其实也确如赵小兄弟所言,他人就在这,等他们需要的时候叫他一声就是了。不过确实有些奇怪,至少在外面多数人看来捕快该是比厨子体面些的活计,但赵小兄弟却看不上。但转念再想,自古以来有才华的人都有点怪,赵寒小兄弟本来就见识不简单,估计也可能是一位怪才。 包拯笑道:“也罢了,如此也好。” 燕语鸠鸣,蝉声阵阵。 初夏一过,迎来了盛夏,天气渐渐转热,东京地界眼看就要到了雨季。 开封府至今还没有查到蓑衣凶手的真实身份,接连数日,展昭率赵虎等人兵分六路在整个东京城进行排查。一是找目击证人,二是找可能犯案的凶手,前者或许还有一些可能,后者则跟撞大运一般。 第七日,大清早就见天盖厚厚的一层乌云,黑压压得迫人透不过气。人在地上走,觉得天上的黑云随时能要砸下来一般。 “看这天,势必要下一场大雨。若真如小厨子推断的那般,很快就会出现下一名受害者。”展昭推窗看天后,皱眉对身边的公孙策道。 公孙策也踱步到窗边,情绪难逃忧愁。 至晌午,天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开封府绝大多数衙差都被放出去巡街,不过用这种方法去防范凶手犯案,就犹若大海捞针一般。 “包大人呢?”展昭问。 “在书房,”公孙策徐徐道,“陈州来信,大人看过之后脸色一直很沉。” “什么事?”展昭关切再问,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陈州遇灾,圣人前些日子已然下旨拨粮赈灾,这时候包大人从陈州接到来信,极有可能与陈州的灾情有关。 公孙策摇摇头,低声对展昭道:“八成不是什么好事。” 话音刚落,二人就见包拯穿着一身朝服面色严肃地走过来。 “我要进宫一趟。”包拯说罢看着窗外,“下雨了,但愿不会再有无辜者命丧蓑衣凶徒之手,开封府这里还要劳烦公孙先生和展护卫镇守。” 公孙策和展昭双双恭敬应承。 踏云巷,普旺茶楼。 因巡街到半路下雨了,开封府的衙差张凌带着他四名属下躲到茶楼内吃茶,还特意要了干果点心边吃边聊。 “张哥,展护卫让我们巡逻,咱们在这躲雨合适么?” “有什么不合适,偌大的东京城上哪儿找线索去,再说我不说你们不说,谁知道我们在这躲雨。”张凌理直气壮道。 “张哥,想好怎么处置那小厨子没有?”孙桥笑问。他素来和张凌的关系最好,没少在张凌那里得便宜,人送外号‘张凌的小狗腿’。 “什么小厨子?莫非是小饭桌那边新来的那位厨子?”另一位衙差好奇问。 “对。”张凌不爽地把一颗花生仁丢进嘴里,嘣的一声把嘴里的花生狠狠咬碎,“早想好了,不过这些天我不当值的时候,小厨子几乎都在厨房,在府里我没法动他,我也算是个有身份的人,不好当众在府里惹事。” 他的贵妃姐姐还指望他在开封府混出名头,可以与众不同,从小做大,他当然不能在开封府里惹事。 “那好办,咱们想办法把小厨子骗出来。”孙桥提议道。 “我看算了吧,这事儿要是回头被公孙先生和展护卫知道了,你们两个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张凌啪地拍桌站起来,眼睛狠狠地瞪着同桌的几名衙差,“你们想去告状?” 余下的三名衙差纷纷摇头。 “那你们不说,他们怎么会知道。”张凌指着他们,警告道,“告诉你们,你们谁敢把我的话告上去,我张凌从今以后就和他势不两立,把他折磨到死。” “不会,不会,他们肯定都不会说。” 孙桥忙笑呵呵地劝慰,拉张凌坐下。而刚刚嘴欠的衙差则低下头,不敢吭声了。 几个人继续吃吃喝喝地闲聊,张凌被孙桥恭维地直乐呵,另外三名衙差倒没这兴致,但面上还是赔笑应和,叫人看不出端倪。 这时候茶楼进了人,店小二乐呵地去招呼。 “你们这的每样点心给我来六块,分别两份,包起来。”声音略低沉,透着愉悦。 “好咧,客官稍等!”店小二说罢,就去后厨包点心。 孙桥听着声音有点耳熟,抬头去看,眼睛睁大,用胳膊撞了一下张凌。 “干什么!”张凌不耐烦地应一声,去瞅孙桥。 孙桥用眼神示意张凌往门口那张桌看。 张凌随意瞟了一眼,眼睛立刻就定住了,竟是开封府的那个小厨子。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张凌放下筷子,得意一笑,令孙桥附耳过来,低声对其嘀咕了几句,然后就推了他一把。 “上吧。” “张哥,那这事我要是做成了,有什么奖赏?”孙桥一脸眼馋地看着张凌。 “去你最喜欢的状元楼喝酒如何,要什么随你点,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张凌豪爽道。 孙桥乐得差点拍手,“那感情好。” 孙桥心声:早就想尝一尝那状元楼的烤熊掌到底是什么味,奈何花不起银子买,这回可有机会了。一会儿我可得好好卖力欺负那小厨子,让张凌高兴高兴,不然我哪有熊掌吃。 刚在桌边坐下的赵寒烟从茶楼里众多吃客的心声中过滤到了‘小厨子’三字,侧目循声看过去,自然就看到了大堂东边桌坐着的张凌c孙桥等人。 这时候店小二把点心包好,笑着递给了赵寒烟。 赵寒烟起身付了钱,戴上帽子,就往外走。 正朝着赵寒烟去的孙桥,见她要走,赶紧喊‘赵寒’。但对方好像没听到一般,径直出了茶楼。 孙桥追出茶楼外,外头正下着雨,街上稀稀落落的有三两个行人,都穿着蓑衣,带着帽子,几乎看不到脸,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孙桥赶紧跑回去,把自己的蓑衣套在身上,一边跑一边嘱咐张凌放心,“我肯定把人给训服帖了,等我好消息!” “好!”张凌高兴道。 孙桥在路中央站定,往路两边看。那个小厨子刚刚出去,肯定没有走远,路上这几个穿蓑衣的人里一定有他。 孙桥判断了下身影,也判断赵寒烟该是往开封府方向走,遂看着朝街东头看去,果然有个背影很像,就赶紧朝那方向追。 半晌后,赵寒烟从茶楼后街的破宅子里走出。忽有一破衫女孩跑了出来,拉住赵寒烟的手,张大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仰望着她,但就是不说话。 “想跟我走了么?我住开封府,那可是包大人住的府衙,很安全的。” 小女孩想了想,坚决摇头,随即松开手转头又跑回宅子里。 赵寒烟没办法,只好把门关上,回开封府。 这小女孩是赵寒烟在三天前发现的,当时她正和秀珠c春来一起买菜,看到几名小乞丐在欺负一名衣衫破烂小女孩,女孩的年纪八岁左右,抱着头躺在上呜呜哭着,却没说一句话。春来去赶人的时候,那几名小乞丐还笑骂小女孩是哑巴。 赵寒烟和秀珠随即就去把小女孩扶起,谁知那小女孩一看到秀珠手里提着血色的牛肉,就跟发了疯似得挣扎。 娘亲我想吃肉娘亲我回来了啊!不!不!娘亲!为什么死了,好多血,好多血父亲,大哥,二哥 赵寒烟从小女孩只言片语的心声中,大概解毒到她的一家人好像被什么人杀死了。小女孩因受惊过度,不能说话,不和任何人靠近,任何人一碰她,她就会发疯。赵寒烟这几天一直试图接近小女孩,给她送吃的,但每次她都躲得远远地,只有她走远了,小女孩才会去把食物拿过去。今天小女孩是第一次用手拉她,但能看出来小女孩还是很害怕,看起来还需多花些时间和她相处才行。赵寒烟前一世是医学世家出身,当初因家庭压力无奈之下选择了心理学,后在法国进修的时候她坚持己见,改学厨艺。所以心理学方面的知识她懂一些,知这种事急不得,不能过于逼小女孩,要以小女孩能接受的方式循序渐进,慢慢来。 赵寒烟回到开封府后,就把剩下的那一份点心打开,每样取一块品尝。普旺茶楼的点心在全京城都很出名,赵寒烟在品尝的同时,会研究其味道特点,猜其所用的材料。然后换位思考,若是自己在自己制作点心的时候,会怎样组合食材才能令每样食材的味道达到完美融合。 春来忽然急急忙忙跑来告知赵寒烟:“又死人了,这次事儿大了,是咱们开封府的衙差,叫孙桥。包大人让你过去!” “让我?”赵寒烟不解问。 “对,说是他的死和你有关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09踏云巷赤身 赵寒烟洗了手,和传话的衙差骑快马至案发现场,就在踏云巷最东往西拐的小巷子里,这小巷子弯弯曲曲,幽深窄长,只容得下两人并肩走路。 往小巷子里走大概百步的距离,就看见了一具横躺在地上盖竹席的尸体,只露一双脚。雨还没停,浇打在竹席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血水顺着竹席贴地的边沿不停地流淌出来,殷红了整条路。而在身体旁边不远的地方,有一件被扯坏的蓑衣堆在地上,赵寒烟特别观察了下,缝隙里并没有血迹残留。 公孙策和展昭正撑伞站在身体旁边,互相嘀咕什么。这时候带赵寒烟身边的衙差喊人来了,俩人就同时转头看了过来。 赵寒烟跳下马,她穿着一身蓑衣,大迈步行至二人面前,“先生找我有事?” “死者孙桥,你可认识?”公孙策问。 “不认识,但打过照面,大约半个时辰之前在普旺茶楼。”赵寒烟如实回道。 公孙策转头,看着那边撑伞的张凌。 张凌白着脸指着赵寒烟:“孙桥当时就是为了追你!就是你,是你杀了孙桥!” “你是?”赵寒烟眼生地打量张凌。 张凌一怔,复而脸气得更白了,“少装不认识我,满开封府的人谁不知道我叫张凌,张贵妃的亲弟弟!” “你是张贵妃的弟弟?”赵寒烟仔细打量张凌的相貌,眉眼真有点和张贵妃相像。 小厨子这一反问,很自然地表露出他是真不认识自己,令张凌心中十分闷堵。他把对方当敌人对付,而且还很上心地盯着对方琢磨了好几日,结果人家至始至终根本就不记得他是谁。博弈还没开始,他就已经输了,输在被人无视。 “你去普旺茶楼买点心后,孙桥追你出去,之后你可见到过孙桥?”展昭问。 “没见过,不过我很好奇他为什么追我?”赵寒烟扭头用很是疑惑地眼神看向张凌。 张凌脸色由白转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展昭意料到其中的不对,既然赵寒烟和张凌c孙桥并不熟,孙桥在普旺茶楼看到赵寒时为何追了出去?张凌而今这副支吾心虚的模样,似乎也另有隐情,其中必有异状。展昭早前听到有人说张凌私下里在衙差们之中作威作福,但因后来他曾亲眼见张凌和其同僚一团和乐,就再没多想过。而今看来,那传言或许是真。 “说!”展昭性子素来谦和有礼,此时却言语咄咄,若柳长眉下一双眼犀利如剑,生生割人。 “是是孙桥想替我教训一下赵寒,我想拦着却没拦住,他就跑了出去,却没想到他竟落得这下场,死得这般惨。”张凌后悔不已,嗓音里带着哭腔。开封府除了包大人,他最怕的便是南侠展昭。这二位可从不会因为他的身份高而折腰,只要他犯了错,绝不会给他半点面子的。 不过好在他机灵,晓得说话的技巧,这会儿该是能混过去了。正在张凌悄悄松口气时候,就听见赵寒烟用她不紧不慢的语调问了一句。 “他为何想替你教训我?你对他说过什么?” 展昭更刺人的目光立刻朝张凌射了过去。 张凌的脸这下由红转紫了,张了张嘴,思虑半晌后才磕磕巴巴道:“可能是上次赵寒去送证物的时候对我不敬,被孙桥看见了,为我抱不平吧。” 都这种时候了,竟还在为自己开脱!展昭厌恶地瞟一眼张凌,已经懒得说他第二句。小厨子什么人,这些天相处下来大家都很清楚,一向随和不多事,只钟爱做饭的。若非张凌惹了赵寒,赵寒绝不可能对他挑衅什么。再者张凌一直张口闭口自恃张贵妃亲弟弟的身份,怕是端架子了。 “别忘了你父亲当初如何作保,给你求来的这六品校尉的官职。包大人这里从不容任何身份的人有特例。”公孙策一直在旁冷眼旁观,终忍不住开口‘提醒’张凌。 公孙先生平时最为随和,不怎么说人,但一开口训人就狠历打击。张凌讪讪低头不敢再吭声了。他们张家本就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他大姐之所以能入选当得贵妃,全凭自身的美貌和聪慧。而且大姐成贵妃后,便一再嘱咐家中人不能拿她的名号作威作福,更不能凭她身份妄图求什么高官厚禄,最怕‘优昙钵花,时一现耳’的结果。 张凌想争气,便作誓要脚踏实地,一步步他是做大官给她大姐瞧,遂才来了铁面无私盛名在外的包大人的麾下。而今他才在开封府留了半年,闹出这样的事,回头被包大人告知他父亲或大姐,他必然吃不了兜着走。 张凌吓得腿软了,忙带着哭腔给公孙策和展昭赔罪,“都怪我心眼小,是我不对。” “你赔错了人。”展昭对张凌这种表现仍不满意,怎么只对他和公孙先生赔罪,反把本最该道歉的人落下了,老臭毛病还是没改。 张凌这才窘迫地对赵寒烟行礼,“抱歉,之前是我冒犯了。” “没关系。”赵寒烟立刻回了句,也没有再说什么,似乎根本就没把张凌针对她的事挂在心上。 张凌再一次感觉自己被无视了,明明自己比小厨子年龄大一岁,但对方的表现就像是把他看成不懂事的孩子玩闹般,根本没当回事。这种感觉令他更觉得受辱和惭愧。 赵寒烟:“不过我劝你还是乖点好,张贵妃有今天的地位不容易。” “你——”张凌正要恼火,被公孙策和展昭双双瞪了一眼,老实地垂眸不敢再开口了。 “说案子吧,我出了普旺茶楼之后,就去茶楼后街给小女孩送点心了,没见过孙桥。而且我看这孙桥的死法跟前两桩案子一样,怎可能出自我之手。”赵寒烟直接无视张凌,对公孙策和展昭道。 二人同时点头。 “虽然雨水毁了现场挣扎的痕迹,但从那件被撤掉的蓑衣来看,这次凶手没能对孙桥精准地一刀毙命。” “确实如此,腹部中了一刀,然后是脖颈。”公孙策蹲下身来,揭开竹席,晾出孙桥的尸体给赵寒烟看,“指甲处有小伤口,该是孙桥撕扯凶手蓑衣时造成。” 赵寒烟的目光在尸体上逡巡,“挎刀还在腰间,凶手突然袭击,来不及出刀。” 公孙策点头。 展昭则紧盯着赵寒烟,等待她从现场中看到什么新的发现,一如当初第二件杀人案时所言的那番言论。 “凶手和孙桥认识,极可能和每一位受害者都认识,或许可从这点查起。”赵寒烟道。 “还请具体解释一下。”展昭道。 “孙桥之前追我的目的就是为了教训我,他该是做好了欺负人的准备,而且他是衙差,今天巡街的目的本就是为了寻找蓑衣凶徒,本就有比普通人更高的警惕。在这种情况下,若是陌生人和他攀谈,且是在这种偏僻的小巷,他绝不可能理会,更不可能半点防备都没有。”赵寒烟接着道。 公孙策和展昭互看了一眼,都很赞同赵寒烟的说法。 “蓑衣被扯坏,凶徒在行凶之时必定身上沾有血迹,我已经派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带人去搜问了。”展昭接着道。 众人随后回到开封府等消息,包大人这时候也从宫中归来,了解了案情。 没多久,王朝和赵龙二人就将一名身穿白衣,袖口处沾血的年轻男子扯进门。男子身量高大,看起来十分强壮。 “找到了一位目击证人,指认他逃跑的方向,属下们随即就在城西的一间小客栈内缉拿。”赵龙回禀道,“此人正是裁缝铺逃跑的伙计王兴安。” 王兴安哆哆嗦嗦地跪地,连连喊冤,“大人,草民真没杀人,草民只是碰巧路过。” “胡说,你当初偷窃裁缝铺掌柜刘三水的布匹被发现,你在被送去见官半路把人打了人逃跑,而后定是因为记恨刘掌柜才将人杀死。今日孙桥怕是不巧发现你的嫌疑,你便将他杀害,是不是?”赵虎厉声询问道。 “不不不,我没有,我真的只是路过,我连孙桥是谁都不知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干嘛要杀他。至于刘掌柜,我确实和他闹过,那是他一直克扣我工钱,不得已而为之。我是不喜欢刘掌柜,但我绝不会为了这么点事儿就杀人啊!请包大人明鉴!”王兴安急急地为自己辩白,哐哐地给包拯磕头。 “今天可是打一早就下雨了,你从客栈出来的时候怎没穿蓑衣?”包拯问。 “草民当初跟掌柜的是急忙逃出来的,没准备蓑衣,住客栈的钱还是跟朋友借的。今天下雨,我听说开封府的人都忙着巡街,就想趁机回裁缝铺取自己之前藏得那点钱。”王兴安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什么小秘密都不藏了。 包拯再问钱放在何处,让人去查实,令人暂且将王兴安带下去。 包拯沉吟片刻,随即看向赵寒烟:“你有何想法?” 赵寒烟:“王兴安应该不是凶手,我刚刚就在想,沾血的蓑衣弄点水就能洗干净,凶手却嫌脏不愿意要。若是衣衫上沾了血,他更会脱衣了。但王兴安却把沾血的衣裳好好的穿在了身上。” “也便是说,凶手杀完孙桥之后,极可能在赤身行走?”展昭立刻反应过来,问道。 赵寒烟点头。 展昭应承,得了包拯允准之后,亲自带赵虎等人去踏云巷周遭问询,看看是否有人案发的时候目击到赤身在雨中行走的人。 赵寒烟则要告辞。 “赵小兄弟请留步。”包拯看了一眼赵寒烟,转即对公孙策道,“公孙先生,烦劳你带人回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10瓦子猪肉铺 待公孙策等人离开后,赵寒烟心感不妙地看着包拯。 包拯伸手示意赵寒烟坐。 面对包大人肃穆正气的脸,赵寒烟心里开始打鼓,想了各种可能,以及面对各种可能的应对办法。 “而今就你我二人,赵小兄弟何不开诚布公,道明自己的身份。”包拯一双眸子紧盯赵寒烟,似要将其看破。 “大人何意?” “人能伪装得了身份,却伪装不了其与生俱来的气度。观赵小兄弟的言谈举止绝非俗类,岂可能只是个破落门户出身的书生?”包拯语气笃定至极,“当然,赵小兄弟若实在不想坦白,包某也不会强逼,但避免不了会叫人详查你的身份。” “是有假,大人不必命人查了,我说实话就是。其实我也料到我这点伪装挺不了多久,就会被大人的锐眼看穿。”赵寒烟回答时不忘小小恭维一句包大人,接着道,“我是八贤王的幼子,小字寒。因自小嗜好吃,喜研究做饭,为众人所不喜。前些日子我与父亲作赌,若我赢,就可做一件遂心事。父亲应了,结果我真赢了,我因怕他改主意拦我,便留书一封陈清缘由离开。” “你是八王幼子,曾替父在大雄山出家的那一位?”八贤王的儿子们包拯都见过,唯独有一位幼子不曾见过,据说是自小体弱多病,不得不以“孝”之名养在寺中,以求多福延寿。 赵寒烟点头。 包拯感慨不已,没想到转眼间八王的幼子已经长成这般大了。难不得如此不俗,原有那样的出身,又有在寺清修数年的经历,教化他的人皆是高僧和老儒,非一般人可比。 “我瞒众人此事确有难言之隐。人活在世只自己活得明白能如何,却难逃世俗眼光。我本意变通行事,未曾想伤害任何人,或许还是给包大人添麻烦了,我明天就走。”赵寒烟赔罪以后,以退为进。 包拯思虑片刻之后,忙道:“你既然与八王作赌商定在先,而你做厨子亦是个堂堂正正的活计,说到底这是你们己的家事,既不影响他人也不伤天害理,包某实没道理阻拦。” “多谢包大人!”赵寒烟致谢,圣命难违,她不能暴露身份,只好暂且拿她的堂弟挡枪了。 包拯本就是想确认赵寒烟对开封府无害,至于人家的家事,他平常连公务都忙不过来,岂会多问。不过包拯还是建议赵寒烟能跟她‘父亲’讲清楚,尽量破除误会,得到理解。 赵寒烟沉吟片刻后,点点头,“以后得机会我会和我父亲讲清楚,但在这以前,包大人可否就当做不知这件事,也不知我的身份?” 包拯虽不理解赵寒烟才华横溢,为何偏偏要执着于做厨子。但转念想想,或许她对厨子的信念,正如自己当年想要立志做忠君为民的贤臣一般,人各有志,强求不得。 包拯为官多年,也并非不懂变通之人,遂点了点头,应承下来。 赵寒烟鞠躬行大礼,“对于隐瞒一事,深感致歉!” “赵小兄弟不必如此客气,这开封府中谁人没有秘密,只要不是害人之事,便无大碍。”包拯报以理解的微笑道。 赵寒烟松口气地笑道:“有大人这句话我便放心了,多谢大人体谅。” 赵寒烟随后对包拯再行一礼。 包拯点点头,这孩子知书达理,绝非是不懂规矩之人,当初之所以会从王府里跑出来,极可能真是八王一时未能想开。这孩子行为处事一向机灵,该是想到的办法都想到了,最后没办法才会以赌作理由离开了王府。 赵寒烟全然不知包拯对自己印象极好,已经脑补了她‘出逃’一事全然是因王府观念传统所致。不过包大人能尊重她做厨子这事,令赵寒烟还有点意外。本来她还做了下一步打算,比如请八贤王出马再为她作证一番,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需要了。 赵寒烟欲告辞,转身后忽然想起什么,问包拯:“晚上小饭桌,大人想吃点什么?” 包拯愣了下,笑起来,“你手艺好,随意做点就行。” 包拯心声:刚坐车归来之时,偶见街边售卖烤鸡,肉香十足,略想吃。 “好,我知道了。”赵寒烟也笑了,再行礼后退出门外。 公孙策正在门外等候,与赵寒烟打了个照面后,就进屋询问包拯情况。 “什么?”包拯不懂地问。 “自然是赵小兄弟的真实身份。”赵寒起初所述的身世解释来府里做饭,还能混过去,但渐渐往后的时候,赵小兄弟的表现已经不能用这个身份来解释了。以赵小兄弟对案情的推敲和判断来看,足证明她是个见识很广且有些阅历之人,这可并非是足不出户的家养书生能做到的事情。 “是有点身份,不过不碍我们,这孩子不容易,先生就不要多问了,权当现在的他就是他。”包拯解释道。 公孙策了然点头,也了解赵寒既然能在户籍上做出一套能看得过眼的东西蒙混过关,肯定有个不俗的身份。既然包大人都能网开一面,说明这孩子确实不坏,公孙策也便不多问了,有时候知道的太多也未必是好事,他一向识趣。 赵寒烟回厨房的时候,看到赵虎正有些焦躁地抓着腰间的挎刀在门口徘徊。 “有事?” 赵虎看到赵寒烟,立刻跑了过来,“小厨子,不是我故意挑刺,我这一路怎么都没想明白,才想问问你,你的猜测有没有可能真的就是猜测,未必准。就比如王兴安,他穿着一身白衣,就足以说明他爱干净了?但是杀人的时候衣袖沾血,实属意外,他若是觉得脱衣在雨中走未免太眨眼,所以就没脱呢?” “动脑了,”赵寒烟笑了笑,“前两次行凶后,他离开凶案现场之时穿蓑衣本能更好的隐藏行踪,但他没有,第一次杀猪巷的案子,蓑衣是在距离案发现场很近一条巷内的草垛后找到,第二次干脆就在裁缝铺的后院,说明什么,他忍不了这个,必须要尽快脱掉。” 赵虎恍然点点头,然后挠挠头,叹自己真是个笨的。 “你不是去搜人么,结束了?” “我就是在搜人的半路想不明白,所以特意跑回来问问,现在明白了,我去和王朝汇合继续搜。”赵虎说罢,就对赵寒烟作揖,转身匆匆去了。 这时候春来把拾掇好的八只童子鸡放入大盆内,端给赵寒烟。 赵寒烟把去了内脏的童子鸡分别剔去中骨后,内外涂抹绍酒c盐和酱油等佐料腌渍备用。 赵寒烟刚把手洗干净,就见赵虎又折来了。她以为赵虎还有疑问,笑着让他有什么话就一遭问了,省得来回跑耽误工夫。 赵虎摇头:“这次是正事,我才刚出门没多久就碰到展大哥了,他带人顺着踏云巷挨家挨户询问,找到了两名目击证人,都说看见过一名男子赤身在雨中行走。” “那可确认是谁了么?”赵寒烟问。 赵虎点头,“因为觉得奇怪,所以目证人击就多看了两眼,瞧着像是瓦子那边卖肉的屠夫,叫欧大春。” 赵寒烟点点头,“那是好事,可为什么来找我?” “展护卫已经带着人去瓦子那头暗中盯住了欧大春,问包大人和公孙先生的意思,既没有实证证明人家有行凶嫌疑,只因雨中赤身这一件事,怕是难以定罪,一旦只是巧合呢?”赵虎传话道。 “我懂了,我跟你一块走。”赵寒烟把身上的围裙摘了下来,对着水缸瞧了瞧自己,还算整齐干净,这才跟着赵虎走了。 二人一同去了瓦子,找到了欧大春肉铺,铺面不算小,竟是一间二层小楼。楼下一排案台摆了猪牛羊鸡鸭肉,楼上则住人。店里有三名伙计,负责接客,干些切肉卖肉之类活计。 赵虎随即带着赵寒烟到对面客栈二楼和展昭汇合。 “这会儿看不到他,但才刚还见过,人就在铺内。”展昭道。 “什么模样?”赵寒烟怕自己一会儿找人的时候认错了。 “很好认,一身白衣,身量高大,十分强壮,比我还要高出半寸。”展昭形容道,随即询问赵寒烟是否真的有办法能确定他就是凶手,而非是偶然路过的‘行人’。 “我有百分百确定的办法,但是证据还要靠你们自己找,给我一两银子。”赵寒烟伸手跟展昭要钱。 展昭愣了下,随后掏出一锭银子要给赵寒烟,赵寒烟不要,只要一两,展昭无奈,只好从自己的前袋内仔细找了找才拨出一两来给赵寒烟。 “且等着。”赵寒烟说罢,就把一两银子握在掌心,转身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011荷叶鸡找证据 赵寒烟出了客栈,径直走到对面的肉铺。 “小二,买一两银子的猪肉,这里就行。”赵寒烟随便指了下猪腿。 小二高兴应承,拿起小猪腿后三两下剔了骨,切下一大块肉用荷叶包起来,递给赵寒烟。 赵寒烟伸出双手要拿肉,猪肉却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荷叶被摔裂,一包肉大半都沾了土。 赵寒烟不爽了,“我还没接你怎么就松手?这么脏怎么吃,赶紧给我重称一块。” 小二不服辩解:“客官,分明是你没接肉,反倒怪我。” “你刚刚看没看见我伸手?” “这”小二迟疑,不想回答。 赵寒烟对旁边的买肉人道:“烦劳问一下,你刚刚可看见我伸出双手了么?” 正付钱的买肉人忽然被赵寒烟问话,愣了下,扭头快速打量一番赵寒烟,点了头。 赵寒烟转头对着小二道:“看到了?我伸手了,而且是双手。我无缘无故伸手做什么,当然是接肉,你怎么能说我没接肉?” 赵寒烟‘力证’自己没错,还故意提高了音量。 小二急得涨红了脸。 “什么事这么吵?”话音落了不久,就见着一身白衣的高大男子从楼上蹬蹬下来,模样有些秀气,长了一张天生含笑的嘴,即便表情严肃时瞧着也是一副略带微笑亲和人的模样。 赵寒烟又听小二叫他掌柜,确定此人就是肉铺老板欧大春。 欧大春听小二简单说了经过之后,随和笑起来:“多大点事,重新给这位客人称肉就是,既是你的错,理该给人家赔罪。” “就是,还是你们掌柜明白事。”赵寒烟笑着应和,对欧大春笑道,“我这人爱干净,沾土的肉肯定不会再吃,也不知掌柜能否理解?” 欧大春对赵寒烟笑了笑,没选择说话。 欧大春心声:自然不吃,别说是入口的东西,就是有半点脏污的衣裳我也不会穿。 “掌柜的铺子里卖这么多肉,想必天天换着花样吃肉吧,真叫人艳羡。”赵寒烟继续和欧大春‘攀谈’。 “那倒不是,反而是因为总卖肉,腻味了这些,更喜欢吃素。”欧大春解释道。 “原是这样,我就特爱吃肉,要不掌柜的回头考虑考虑,让我给你做小二?我也想体会一下吃够肉的感觉。”赵寒烟半开玩笑道。 肉铺的三名小二异心同声:掌柜吃够了,我们可没吃够,肉多香啊,永远吃不够。 “您是贵人,哪能干这种粗活!”欧大春赔笑道。 赵寒烟把小二重新称好的肉拿在手里,继续感慨:“不过前几天我可真没胃口吃肉,还吓得我跑去客栈住了。十天了,这是头一遭买肉要准备回家了。瞧瞧,还是碰见不顺的事了,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根本不想让我吃肉。” “这点事儿哪算不顺,不过出了什么事把你吓得不敢吃肉?”欧大春听这话免不得被勾起好奇心。 “别提了,前几天我住的那条巷子有个裁缝被杀了,偏巧不巧的,赶在我吃完午饭的时候瞧见衙门的人搬尸体,更不巧的是不知哪来了一阵邪风,把盖尸体的草席给掀了,啧啧血淋淋的,害我吐了一地。”赵寒烟说着就撇嘴,看似很难受的样子。 “我也听说了,最近城里先后有三人被割喉,其中还有一名是衙差。”欧大春哀叹不已,“世道不太平啊,只希望这种事情我们不要遇到。” “就是,千万不要遇到。有时候我会想我连看一眼尸体,都恶心的好几天吃不下肉。你说凶手还杀人呢,他能吃得下么?是不是得吃一辈子素了?”赵寒烟琢磨道。 欧大春和刚刚那位‘买肉人’同时被赵寒烟的话逗笑了。 赵寒烟自然没心情注意那个买肉人的‘围观’,时刻观察欧大春的反应,等听他的心声。 欧大春嘴上说:“这可难讲了,毕竟我们都不是凶徒。不过我想他既然连杀人都不怕,又何惧吃肉呢,你说是不是?” 欧大春心声:杀人耽误吃肉?开什么玩笑!这人可真够蠢的,我不爱吃肉纯粹是我吃腻了肉! “好有道理。”赵寒烟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然后笑着和欧大春告辞,“我也该回去解解馋了,掌柜的人不错,以后还会再来。” “多谢光顾。”欧大春保持随和微笑,目送赵寒烟离开后,他去洗了两遍手,方上了楼。 赵寒烟一直往街头走,感觉身后有脚步声,猛地回头,正瞧见刚刚那位给她作证的买肉人。对方见赵寒烟发现他后,嘿嘿笑了下。 赵寒烟回头继续走,琢磨着人家或许刚好和她一条路,所以她就转路去另一条街,发现这人还跟在身后。赵寒烟就随便去了街边的一家首饰铺,发现那人虽然没进铺子,但就在门口徘徊不走了。 赵寒烟干脆直冲出去,问他:“为何跟着我?” “嘿嘿” 赵寒烟这才仔细打量对方的长相,身材瘦小,面黄肌瘦,像是生病了,不过瞧他眉眼机灵,行动机巧灵便,又不像是生病。 “小兄弟挺有意思,大家在外都不容易,交个朋友如何?”对方笑完,就出了一个提议。 “我不和陌生人交朋友。”赵寒烟道。 “不交朋友其实也没关系,不过我蒋平还真有点不习惯被你这么英俊的小兄弟拒绝,不如我这就去告诉那肉铺老板,你其实和对面客栈跟那些开封府的衙差是一伙的。”蒋平说罢,回身就朝肉铺的方向去。 原来这人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五鼠之一翻江鼠蒋平。 “站住。”赵寒烟见蒋平立刻回头,知道是他故意激将自己,就问他,“你叫蒋平?” “对啊,小兄弟叫什么?”蒋平问。 赵寒烟:“猫,专抓老鼠。” 蒋平怔了怔,“什么猫,当我没见过南侠?你才不是!等等,你认出我是‘鼠’?小兄弟不简单么,果然刚刚在肉铺的时候你就在装傻。你们开封府的盯着一个肉铺老板做什么?” “我记得刚刚你说想和交个朋友?可是称兄道弟,遵守信义的那种朋友么?”赵寒烟问。 “当然,”蒋平正色道,“小兄弟你挺有意思,我就喜欢结交有意思的朋友,再说你长得也好,带出去长面子。怎么样?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 赵寒烟看得出蒋平要和她‘交朋友’是另有目的,而她也不想让蒋平搅了局,“我叫赵寒,从今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够干脆,好!”蒋平道。 “我知五鼠是侠义之人,而今开封府正在办紧要的命案,请不要胡乱插手。”赵寒烟说罢,想起什么,又补充一句,“凶手的身份我们还不确定,尚没有充足的证据,随便出手极可能误伤无辜,所以不许你回去跟你那些兄弟们乱说,一句都不许。” “这” “别忘了,我也是你兄弟,你必须对我遵守信义。”赵寒烟目色严肃地指着蒋平,“噢,莫非你的侠义名声是假的,说一套做一套?” “当然不是!”蒋平回答完,才恍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被‘套’进去了,无奈说出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我现在要去办正事,不许跟着我。”赵寒烟接着‘吩咐’道,“兄弟之间也要互相敬重。” 蒋平把刚抬起的脚又放下,无奈地看着赵寒烟离去背影。等人影消失后,他原地哼哼两声,忽然觉得自己原本的聪明机灵都被狗吃了。这开封府还真是能人辈出,有一个展昭不够,还有这么机灵聪慧的小兄弟。 赵寒烟走了没几步,就看到展昭迎面走来。 “刚我见那个买肉人似乎跟着你,可有事没有?”展昭问。 赵寒烟回头看蒋平所在的方向,人不知何时没影了,遂对展昭摇头,“没事。” 展昭警惕查看四周,确定没跟踪者后,就和赵寒烟一起从另一条小巷绕到客栈的后门,与赵虎等人再次在客栈二楼汇合。 “怎么样?”展昭问。 赵寒烟点头,“就是他,但他这人十分爱干净,家里头未必留了证据,你们要仔细查了。” “那要真没留证据怎么办,如何证明他就是凶手?”赵虎问。 “弄清楚他的杀人动机,”赵寒烟想了想道,“刘三水c陈州和孙桥三名受害者共同点,皆是媚上欺下,脾气不好。凶手对这类人似乎极难容忍,暗中查一下他这人的性情癖好,还有过往经历,定会有收获。” 展昭立刻命人按照赵寒烟的建议去办。 “你刚刚是如何确认他一定就是凶手?”展昭追问赵寒烟。 “感觉。”赵寒烟说罢,见展昭满眼怀疑地看自己,接着道,“我说我能看懂他心里想什么,你信么?” 展昭想思虑了下,点头。而今肉铺老板欧大春完全符合小厨子之前对于凶手的描述,小厨子能‘猜’得准,而今又说能看懂人心,似乎也不奇怪了。虽然展昭心里对赵寒烟的说法多少有一点怀疑,但也只是因和赵寒烟相处太短的缘故,且等着缉凶之后再看。 赵寒烟没事了,就告辞回了厨房。八只童子鸡腌得差不多了。赵寒烟就将嫩菇c火腿c鲜笋拌入鸡腹之中,用针线封口,豆腐皮包好,再用一层新鲜摘取的荷叶托紧。盛夏的荷叶片最大,味道也最为清香,此时用它做荷叶鸡最好不过。八只鸡全部包箍完毕之后,外用深山黄泥包裹住,置入临时灶内。放糠,点燃,保持糠火一直燃烧。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天也快黑了,鸡肉的香味随风飘出,就停火取鸡。 赵寒烟在烤鸡期间又包了上次的粉饺,不过这一次用面有一半是糯米粉,包好之后也不用锅蒸,而是用油炸,油炸过之后的甜桂花红豆沙馅料与中层皮的软糯以及外层的皮酥脆完美融合,咬起来口感脆c软c香c甜,十分丰富。 这时候荷叶鸡外皮的黄土也没那么烫手了,赵寒烟便带着秀珠一起去剥土。 荷叶鸡要先摔一下才好剥,黄土碎裂刹那,闹得人直流口水的鸡肉的鲜香味立刻就飘满了厨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012偷鸡贼鸡尖 赵寒烟把鲜葱切碎,做了葱花椒盐饼,再用做粉饺剩余的红豆料煮成红豆汤。随后把鸡腹中的嫩菇c火腿和鲜笋取出,加作料拌匀,分类置于盘中,再把取一只鸡剥掉荷叶装盘,随后把所有的菜都送往三思堂。 因三思堂内只有包拯和公孙策在,赵寒烟只准备了两人份。端过去的时候,包拯正在和公孙策面色严肃地说案子,但当香喷喷的荷叶鸡进来的时候,俩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偏移。 包拯:天遂人愿,想吃什么来什么,赵小兄弟善解人意。 面对难解案件,包拯本是愁眉不展,而今看到这么可口的饭菜,心情莫名好了那么一些,许是肚子真的饿了。 包拯邀请公孙策一同落座,赵寒烟随后端着一碗红豆汤放到包拯跟前。 “有劳赵小兄弟。”包拯接过红豆汤后,越看赵寒烟越觉得这孩子难得,太过招人喜欢,八贤王当真是好福气。 公孙策这时候也接过赵寒烟送来红豆汤,点点头致谢。 公孙策与此同时意识到了一点。以往他和包大人讨论案子的时候,时常废寝忘食,饭送到桌子上,等反应过的时候早已经凉了。而今却截然不同,这饭菜一上来,俩人都被香味勾得只觉得肚子饿要吃点东西,才会觉得能有精神想别的。 包拯和公孙策相继动筷,先喝了一口红豆汤,凉的,里面还有些碎冰。一口下去,顿觉得浑身凉爽,解了酷暑燥热的烦躁。再去夹一块菇,咬一口软嫩多汁,咀嚼时隐隐有鸡肉香在唇齿间徘徊。再有火腿与鸡汁,脆笋与鸡汁,不同的食材与鸡汁的融合皆是各有特色,皆是吃起来叫人觉得欲罢不能的美味。 这时候再夹酥脆的葱花椒盐饼或是炸粉饺入口,米面香给予的是另一种温柔的口感,增添饱腹的同时又给人以满足感。 接着,二人的筷子都伸向了今天的主菜——荷花鸡。 鸡肉很软烂,筷子一碰即可脱骨。包拯夹了一块鸡腿上的肉,公孙策则夹了一块鸡胸肉。皆是香而不柴,肉的味道鲜美,尤其是那一股淡淡独特的荷叶清香,刚好解掉了鸡身上的腥气和油腻,令人胃口大开,回味绵长。 一顿饭下来,俩人把桌上的饭菜都吃得干净,且觉得微有些撑肚。不止如此,包拯还注意到自己不小心吃到的鸡尖口感竟无与伦比的美味。他没吃够,但一只鸡上就有一个,也不好开口道明自己喜欢这口。 “下次还是让赵小兄弟再少准备一些,晚饭用多了会积食。”公孙策深知以赵寒的手艺,送上来的饭菜他们肯定没办法剩下,那为了控制他们不会吃撑,最好还是一开始就限量比较好。 包拯很赞同地点头,脑子里又惦记了一下鸡尖,才正色对公孙策道:“该继续商议正事了。” 厨房这边赵寒烟与秀珠c春来c春去四人也要用饭,自留了两只鸡吃。剩余的五只鸡则用新鲜的荷叶重新包好,放在锅内。等展昭c赵虎等人回来的时候若还没用饭,直接烧火热一下即可,味道也不输于荷叶鸡开始刚做好的时候,而且还会有更浓郁的荷叶清香,吃起来反倒更解腻。 赵寒烟用过饭后,就带人把厨房收拾好,泡了米,为明早煮粥做准备。如此一天的活儿就算全部完事了,各自道安回房安歇。 至深夜,展昭等人归来,春来就去厨房烧火,准备给他们热菜吃。春来因刚从床上起来,还有些迷迷糊糊,不知一脚踩到什么,差点滑了一跤,得幸手扶住了灶台。转即春来觉得不太对,晚饭后他和弟弟春去已经把厨房的地面打扫干净了,怎么会有东西?春来提灯照地面近看,是一块拇指长的细鸡骨头,再把灯笼往别处照,近灶台处竟还有好多快的鸡骨头。 春来赶紧掀锅,见锅里面只剩下一只荷叶鸡了,其余四只不知所踪。春来估量了一下地面鸡骨的量,应该只是一只鸡的,再说就算有人偷吃,一个人一下子也吃不了四只鸡。春来赶紧去把弟弟春去叫醒,问是不是他干得,厨房四个人里,也就只剩下他最有可能了。 “什么鸡?”春去揉眼睛,才缓过劲儿来,“我晚饭吃得很饱,好好地监守自盗做什么,你忘了咱俩正经做什么了,饿三天我都能忍。” “也是,但也不可能是住正房的那二位。”春来皱眉道。 “不管如何,通报一声,你去把剩下的饭菜端给展护卫他们,我去告知赵兄弟。”春去和春来商量完毕,就各自去了。 赵寒烟随后去了厨房,打量了地上的鸡骨头,发现灶台边沿上粘着泥,检查每个窗台,最后在后窗窗台上也发现了泥。赵寒烟绕路到厨房后身。厨房后头是李三劈柴的地方,除了堆砌的木柴棒外,还有不少木屑和脚印。脚印比较杂乱,看得出柴堆附近的脚印是一双大脚,该是属于李三。赵寒烟往墙边走,最终在墙边发现了两个较小的脚印,大约七寸多一点。如果按照脚印和身高的比大约是一比七来计算,偷盗者的大概身高是一米六五左右。 赵寒烟随即想到了今天刚见过面的蒋平,他的身高刚好差不多这样。赵寒烟再挑灯笼查看墙头上的痕迹,最近雨季,墙头上有不少青苔,墙头上有四处擦痕,像是来过厨房两次? 没多久,春来就端着一叠空盘子回来,跟赵寒烟笑道:“吃得都很好,就是嫌鸡少,五个大男人吃一只鸡,不够分。” 赵寒烟点头,料到不够了,都是武行出身,在外跑了一天,胃口本来就比别人大。 “既被偷了,没办法,只能改日再做。” “被偷了?” 展昭从被黑漆夜色吞没的夹道中走了出来,一身红官袍,玉带束腰,头戴精致黑官帽,帽两边垂下淡红丝质帽带。近了些,光线由暗到明,俊美的五官看起来更份外鲜明,直似神明降世。 展昭本就奇怪今天饭桌上为何只有一只鸡,因为他早就知道小厨子心细,不可能只准备一只,所以觉得奇怪,就来看看,没想到正好被他听到了。 “是丢了四只鸡。”赵寒烟本不想把这点小事告知他们,给他们凭添麻烦。 展昭看眼赵寒烟,去了厨房,大概了解情况后,也跟赵寒烟一样,查看灶台,再看窗台,然后去了后院。 春来在旁见状,忍不住笑道:“展护卫怎么和小厨子一样。” 展昭检查完墙头的擦痕后,听到春来的话,扭头看赵寒烟,“是么?” 赵寒烟挑了下眉,不置可否。 “那你怎么看?”展昭嘴角带了笑意。 “感觉像是我今天新认识的一位‘兄弟’偷的。”赵寒烟对展昭道,“小事情,回头再见我会问清楚,你们若爱吃,我明天多做点就是。” “是要做,做好了记得告诉我。”展昭认真看赵寒烟一眼,便拱手和她告辞。 赵寒烟点头后,目送展昭,随后也要回房。 春来却不明白了,挠挠头,追问赵寒烟展护卫到底是什么意思。 “用鸡钓贼。”赵寒烟简单解释道。 春来“啊”了一声,恍然大悟。 次日晌午,展昭又来找赵寒烟,跟她详细讲述了他们所查到的有关于欧大春身份。 “他原名叫欧大刚,东京城外十里的方圆县人,父母早亡,带着妹妹入赘到了同县的屠户裘海家做女婿。他这位岳父裘海杀猪手艺很好,有些家底,活着的时候性子暴戾,且有些势利,最喜讨好有身份之人,对身份低贱些的穷人惯于轻视打骂,算有那么一点横行乡里的意思。 一年半前欧大春的妹妹忽然离家不知所踪,老岳父在不久之后病死了,他则抛下妻儿孤身一人来东京城开了间肉铺,因他为人随和,切肉刀法好,又不计较多给人一块肉,所以生意越来越红火,就有了而今这样的铺面。我们还跟几位经常在欧大春那里买肉的老客打听过,欧大春还没雇小二做事的时候,穿一身白衣,胸前挂着半片蓑衣,给人切肉。说是爱干净,不喜血腥溅身。因为做法比较特别,蓑衣这件事每个老客都记得很清楚。再有,欧大春每次切肉后都会洗手。” 其实已经不用赵寒烟判断,展昭自己讲完这些之后,都觉得这个欧大春一定是凶手了。 “原来名叫欧大刚,后来才改叫欧大春?”展昭其它的描述都在赵寒烟的预料之中,遂没有多问,她只问名字的事,“你觉不觉得他后改的‘欧大春’这个名和某人有些相像?” “北侠欧阳春?”展昭立刻问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013挑战信和岳父 “对,两个名字很相像。”赵寒烟道,“他很可能在效仿北侠,觉得自己杀人是侠义之举。” 展昭觉得赵寒烟所言不无道理,“今既已确定他是凶手,本该先把人拿了再说,以免他继续行凶。只是证据还不足够,我趁他不在之时,已经探过他的住处,并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大人的意思若是此人嘴硬不招,重刑逼供则有屈打成招之嫌,为下下策,最好能拿到一些实证再审。不知赵小兄弟有什么好法子?” “他杀人手法爽利,又是个极爱干净之人,在他住处怕是难找到罪证了。”赵寒烟走到廊下坐着,用手托着下巴思量。 展昭见状也跟着坐了过来,本是等待答案,侧首看赵寒烟的时候,发现她挺着微微翘的鼻子一脸认真思考问题的模样还挺有意思。 “对了,险些忘了一件重要的事。孙桥的尸体可认真检查过没有,是否有什么东西遗失?比如腰牌?”赵寒烟问。 展昭:“当时公孙先生想到这事了,检查挎刀c腰牌等物都在,并无遗失。我猜测可能是因为当时孙桥的反抗令他慌乱,因急着逃走而忘了拿东西。” “或许是他拿了你们不知道的东西。孙桥身亡时身穿吏服,他明知孙桥的身份还敢杀,便不会因为着急走就不拿东西,孙桥身上一定有什么东西被他取走了。”赵寒烟自责道,“怪我脑子不灵光,竟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不怪你,你是个厨子,本就不该负责这些,是我的失职。”展昭笑着纠正道。 “她妹妹失踪后不久岳父就身亡了,听起来很有些蹊跷。考量到杀猪巷的案子并非欧大春第一次杀人,我觉得这地方可以细查,再有他老家的妻子也是个突破口。” 展昭一一记下,转即问赵寒烟:“你在破案方面很有天赋,你若真只喜做饭我就不说什么了,但有案子时你会观察c琢磨,很用心地去想,看起来你不像是不喜欢这个,那为什么又不做?” 赵寒烟怔住,疑惑地望向展昭,“是么?” 虽然嘴上这么问,但赵寒烟心里其实已经有答案了。她表现得确如展昭所言那样,在很感兴趣地观察c思考和分析她看起来很喜欢做这些,这是她自然状态下最真实的反应。当初或许真是因为父母硬逼她选择学医的关系,她为了证明自己就去单纯地反抗‘家长制’。家长所有的安排她都讨厌,即便是心理学很可能是她所爱,她也把其归类在‘不喜欢’。 现在想想,烹饪确实是她的兴趣所在,心理学也令她着迷。赵寒烟开始自我疑惑,忽然发现自己说不清楚更喜欢哪一个了。 展昭见赵寒烟处于失神中,知这件事似乎戳到了她什么,遂也不再多问了,客气告辞。 秀珠缓步凑了过来,轻唤了一声赵寒烟,“天色不早了,早些歇息?” “走,回去睡觉。”赵寒烟决定不想了,痛快地起身,拉着秀珠回房。 次日天刚蒙蒙亮,展昭就和公孙策准备重查孙桥的尸体,检查是否有东西遗漏,守门的衙差就送来了一封信。 公孙策接信后,用手捏着就感觉里面的东西不对,撕开信发现里面放了个一寸见方的红布包裹的护身符。 公孙策把张凌叫来,问他是否眼熟。 张凌瞅了两眼,恍然想起什么,点头道:“好像是他母亲上个月去庙里上香给他求的平安符。” 公孙策把护身符交给赵虎,令其立刻跟孙桥的母亲确认。两柱香后,赵虎带回了确定消息,护身符正属于孙桥。 公孙策自此期间早盘问过了两名守门的衙差,皆说早上开门的时候信是从门缝里掉了下来。因信封空白没有署名,故觉得奇怪,就赶紧送来了。 这时候展昭也从客栈那边回来了。 公孙策:“怎么样?” “监视欧大春的那几名衙差皆眼睛不眨地盯着前后门,一晚上没有过动静。”展昭皱眉道。 “这就奇了,他若在家,是谁送的这封信?”赵龙在旁,闻言后疑惑不解,“莫非凶手不是他?” “许有帮手。”展昭猜测道,“大人一早上朝,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先生和我既然都没有主意,不如问问赵小兄弟,看看他有什么别的想法。” “总因为案子的事麻烦人家赵小兄弟来回跑也不好。”公孙策赞同,但让展昭直接去厨房找人问便是。 展昭应承,依言到厨房找赵寒烟,却没见到赵寒烟的身影,只见其丫鬟秀珠和春去春来兄弟在灶台前后忙活。 三人见到展昭,都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展昭笑着示意来旺等人继续,只唤来秀珠问话。 “你家公子呢?早上他不做饭了?” “刚做了花馒头放进锅里,收了一封信,出去追人了。”秀珠说话的时候看了眼后门的方向。 信!? 展昭立刻警惕起来,不等秀珠把后面的话说完,就紧抓手里的刀紧接着追了出去。 出了后门,展昭左右巡看,见赵寒烟一个人捏着信站在距离他十丈远的街西头。当下街上除了他二人,再没有别人。 赵寒烟转头看着展昭,这时候东方的一缕晨光刚好照在赵寒烟的脸颊上,一抹淡笑在暖阳的晕染之下,甜到了人的心头。这令展昭恍然想起昨晚吃炸粉饺,那口感沙细清甜的红豆馅料,几乎把人心甜化了。 “你怎么来了?” 展昭回了神,他知赵寒烟能笑得出来,就是没事,但嘴上还是问了,“听说你收了封信,有些担心,便来看看,你可安好?” “安好。” 赵寒烟垂下眼眸,长睫毛微微颤动,在眼下形成了一道弧形的阴影,配着她含笑的红脸颊,有种说不出的美好。 “我收到一封挑战信。” 展昭接过信打开一看,信纸上歪七扭八写了一行字:你不配做开封府厨子,和我比试,输了请走。 “是谁?”展昭问。 赵寒烟摇了摇头,“没抓到人。” 展昭本以为信和凶手有关,这会儿看肯定不是了,才刚绷紧神经自然也放松下来。“你得罪了什么人,还给你下战书?” “我看不像是我得罪的人,”赵寒烟久居深宫,这才出来没多久,怎可能有人针对她,“我觉得这人倒更像是跟你们开封府有关系,信上故意强调‘开封府厨子’。” “是么?”展昭又看了一眼信,“可能吧,不过我一时想不出来是谁。” “不急,他说要和我比试,早晚会现身,”赵寒烟不紧不慢道,“我等着就是。” 既然没什么大事,展昭就不纠结赵寒烟那封信如何了,赶紧和她讲了刚刚他们收信的经过,以及昨晚欧大春那边的情况。 “我们怀疑欧大春有同伙。” “不大可能有同伙,他这种人面上看似随和,但骨子里性子孤僻,极爱干净,该是不喜和他人太过亲近。他连妻儿都不带在身边,怎可能容忍得了另一个人跟他一起做秘事,以至彼此牵扯分不开?除非会有一个跟他差不多性子也极爱干净的人,这种可能很渺茫,我更偏向认为是他自己送的信。”赵寒烟分析道。 “但昨晚监视他的人确实没有见到他出门,除非”展昭皱了下眉,“有密道?” “肉铺邻近的两家铺子都在做什么生意?”赵寒烟问。 “一个是酒铺,另一个是鞋铺。” “仔细查一下鞋铺。”赵寒烟道。 展昭本想问为什么一定是鞋铺,转即才反应过来,鞋铺做鞋用的皮子极有可能是从肉铺那边而来,两厢关联的可能性更大。 展昭对赵寒烟拱手,“赵小兄弟七窍玲珑,颖悟绝伦,令人佩服。” “多谢!” 能被著名的南侠展昭夸奖,赵寒烟还挺有成就感,小小满足了一下后,该要做饭还是要做饭。早点把传统菜的基本功练好,研究几道名震全国的大菜,那才叫真正的有成就感。 赵寒烟和展昭的作别后,干劲十足地回厨房干活。 隔日,展昭等人终于从欧大春的妻子口中盘问得知欧大春的岳父并非是普通的生病而亡,而是一夜暴毙。当时欧大春的妻子怀有身孕,她未曾亲眼见过尸体,当时欧大春对妻子解释说是裘海中了马上风而亡,因有些丢人不好外传,要对外说生病而亡。也说为了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好,才没叫她去见父亲的尸体。 因欧大春的妻子算是在孝期有了身孕,想保住孩子,就要使钱给官府,把原本的入赘改成了正常的嫁娶,这样出嫁女儿便可不必为死去的父亲守孝而不能生子。裘氏是独女,欧大春也算名正言顺的继承了裘海的所有财产,随后带着钱去京城做生意。虽说此后的日子欧大春在银钱用度上不曾短过妻儿,可再也没回过家,也没再见她们妻儿一眼。 展昭和公孙策等人听到这些讲述后,更加怀疑裘海死因另有蹊跷,当即带人去挖掘裘海的坟墓,重新验尸。一行人到达方圆县,挖坟开棺之后,清晰可见尸身脖颈骨处有数道刀痕,可十分确定裘海就是死于利器割喉。 展昭随后带人将欧大春缉拿归案,并在鞋铺的地窖找到了通往肉铺后院枯井的密道。再盘问鞋铺‘掌柜’,方知原来这鞋铺也是欧大春所开。 “你父亲身亡一月之前,欧大春的妹妹突然失踪,这其中可有别的隐情?”包拯拍了惊堂木后,询问堂下的裘氏,也正是欧大春的妻子。 裘氏落泪道:“大人明鉴,民女真不知情。那天夫君突然我说他妹妹失踪了,我知他们兄妹素来感情要好,想帮忙多求些人找,他却说不用了,还叫我不要管此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014结案的点菜的 “你父亲生前媚富贱贫,对你丈夫和小姑妹可曾打骂羞辱过?”包拯继续问。 “对我夫君是有一些,但对小姑妹很好。”裘氏回答道,转即询问包拯何故问这些。 包拯和她讲明,裘海极可能身死于欧大春之手。 “这不可能,他那么温和的人怎可能会下手杀我父亲,我不信!”裘氏摇头道。 公孙策随即和裘氏讲明她父亲开棺验尸的结果,裘氏摇头坚决不信。当公孙策表示他可以把裘氏父亲的脖颈骨拿来给她亲眼看看时候,裘氏才有些信了,开始落泪。 在公孙策几番劝慰之后,裘氏情绪渐渐冷静,认真回答包拯之前的问题:“父亲生前对我夫君偶有打骂之时,但我夫君他人好,脾气随和,对此从未曾有过抱怨。父亲一向把小姑妹当成亲女儿一般疼的,有时比对我还好。不过我小姑妹这人却坏脾气,不敬长辈,常耍性子。后来也是怪我多嘴,说她不懂规矩,但我怎么都没料到就说了这两嘴,她竟任性跑了出去,再没音讯。为这事我一直愧疚到现在,觉得对不起夫君。” 裘氏正觉得因这个缘故,欧大春心里过不去,所以近一年多来才躲在京城不想见她。 但她没想到,他躲着自己,竟是因为他下手杀了自己的父亲! 裘氏又气又恨,痛哭流涕地对包拯磕头,恳请他为自己做主,为她死去的父亲申冤。 展昭随后来告知包拯,欧大春从被抓之后,不管他们怎么审问,就一直沉默不言,拒不招供,即便用重刑吓唬,也是如此。 包拯见眼珠微微一动,立刻宣告提审欧大春,令他们夫妻当堂对质。 裘氏见到欧大春就发了疯似得往他身上扑,揪住他的脖领子骂他狼心狗肺,愧对他们裘家。 “自你带着妹妹入赘我家以来,我家何曾在吃穿用度上亏待过你,我父亲还把你当半个儿子养,教你宰猪杀羊的手艺。我给你生儿育女,还把裘家的家产放心全给了你打点,却没想到你竟是个白眼狼,生生的用刀砍死了我父亲!姓欧的,你没良心,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嫁给你这样的人!” 欧大春的身体被裘氏拉扯得来回晃动,但表情麻木,丝毫没什么改变。直到裘氏一巴掌打在了欧大春脸上,欧大春突然爆吼:“够了!”随即狠狠地将裘氏推到一边。 裘氏整个人摔倒在地上,越发绝望而憎恨地看着欧大春。 “这一年多来我也一直在想,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会看上你,答应入赘你们家。平常瞧不起我,打骂受点苦都可以忍。”欧大春眯着眼瞪着裘氏,“你怎么不问问你那个混账父亲对我妹妹干出何等丧尽天良之事,小妹受辱后羞愧自尽,到死都没敢对我说出实情。她的可怜,她受的冤,谁来心疼?谁来平反?你么,你能么!” 欧大春赤红着一双眼。 裘氏一脸发懵地看着欧大春,“什么丧尽天良?莫非我父亲对你妹妹” 裘氏的后半句话激得欧大春眼底烈火腾腾,五官气得扭曲。 裘氏吓得缩脖子,恐惧地看着欧大春,挪屁股往后缩,“这不可能。” “不可能?”欧大春表情忽然冷下来,没表情地看着裘氏。裘氏更觉得害怕,往包大人所在的方向缩了缩。 猛地,欧大春哈哈狞笑:“当初我说你父亲和人偷情害了马上风,你不是信了么这会儿怎么竟还觉得你父亲‘品行端正’了?我告诉你,这就是你那‘品行端正’的父亲亲口承认的话!” 裘氏惊惶地浑身颤栗,像筛糠一样哆嗦起来,泪水更是抑制不住地哗哗往下流。 欧大春冷眸扫了一眼裘氏后,笔直腰板跪着,面色肃然地对包拯道:“大人不必再用她来‘审’我,所有的杀人案我都认。” 裘氏在旁闻言,眼睛睁得又圆又大,充满惊恐。她的丈夫亲口承认杀了她父亲!裘氏牙齿打颤地张了张嘴,把手伸向欧大春,大概是想打他,但因全身无力,整个人摊倒在地上。在被搀扶离开之前,终究是一声都哼不出来了。 欧大春冷静片刻后,就向包拯等人坦白了一切。 一年半前,他撞见妹妹自尽,转眼瞟见床榻凌乱,褥子上有一块血迹,便关联了往日妹妹态度奇怪之处,才恍然意识到什么。家里的男人除了他,便是裘海。可他妹妹还不足十岁,欧大春不大敢相信他的岳父会对一个小女孩起那种心思。伤心,后悔,懊恼,猜疑,痛恨许多情绪一股脑地充斥在他脑子里,几乎把他逼疯。欧大春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虑整个经过,便下定了决心。总归不管是谁欺侮他妹妹,他绝不会善罢甘休,一定要为她报仇! 欧大春遂决定暂时隐藏妹妹身亡的事,趁人不注意,偷偷把妹妹尸体搬出去葬了。欧大春随后就告诉裘海他妹妹失踪的消息,并暗中观察裘海的反应,其慌乱的表现加重了欧大春对他的怀疑。后来欧大春几次试探,裘海的表现都在一步步确定他的猜疑。欧大春最后以妹妹的名义给他书信一封,约他在外见面。裘海果然赴约了,因扑了个空,便气急败坏地骂人,口称欧大春的妹妹是‘小贱人’,又说‘天生□□勾搭人’,‘事儿都办了这会儿何必害羞躲着不见人’之类的话。 “如大人所言,裘海他媚富贱贫,那时我觉得他对我的态度是坏了些,但对我幼妹却是好的,至少我眼见的时候,都是好的。我那会儿真真半点都没多想,当他对我妹妹和善是因他养着独女,所以更偏疼女儿一些,也把我妹妹当成半个女儿看待。因此我对他一向心怀感激,敬他是长辈,哪怕是他对我态度多坏甚至打骂我都可忍下,感恩他养活了我们兄妹。可我妹妹一直不太喜欢她,甚至还和他顶嘴,我有几次为此还训斥过妹妹没规矩。因妹妹还不足十岁!我当时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一个年过五十人的人,竟会对小女孩干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他不该死么,他该死!”欧大春咬牙切齿道,“我杀他的时候,甭提多爽快了,恨不得仰天大笑,喝酒庆祝,就是脏血溅了我满身。恶心,太恶心了,洗了两个时辰还是一身的脏腥!” 赵虎听闻裘海这等令人发指禽兽之举,气得紧攥拳头,恨恨地小声叹一句:“是该死。” 展昭就站在赵虎身边,特意看他一眼,示意他在公堂之上切记要保持安静,不要乱言。 “裘海□□女,行乱伦,确实罪不可恕,”包拯评判道,一双眼锐利如鹰地看着欧大春,“那刘三水c陈州和孙桥三人又因何该死?” “他们三个都是我的老客,在我这买肉最短的也有三个月了,性子都和裘海一样,是畜生。刘三水嫌贫爱富,当街调戏那卖豆芽的女子,甚至还说出让人家良家女去妓院做活儿的话来,该不该死?陈州亦是,对伙计百般挑剔,克扣工钱,转头却想花大价钱去买个年轻娇嫩的小妾玩玩,该不该死?还有那个孙桥,身为开封府的衙差,却趋炎附势,整日跟在那个姓张的蠢国舅的后头拍马屁占便宜,还瞧不起乞丐,每每见了非打即骂,更妄图跟东街的王寡妇私通,几番有意无意地去调戏人家,该不该死?”欧大春越说表情越冷静,就像是个地府判官,在给每个亡故者数落其生前罪名。虽在每个人后头他都问一句‘该不该死’,实则他早给出答案了,毕竟他早已经把人给杀了。 “你杀人后你为何要把他三人的随身之物送到衙门?”展昭追问。 欧大春:“因为我知他们这些罪人最该接受官府的审判,包大人每日公务繁忙,未必能顾全,我代而行之,若北侠欧阳春那般行侠仗义,多痛快!”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他们三人确有过轻佻言行,令人不齿,但他们却并非如你岳父那般,犯下大奸大恶之事。世人皆俗,少有人不动邪念,便是兄弟吵架,忽起了想杀对方的念头也不在少数,但真做的有几个?回头一方有难,另一方多是会伸出援手。孙桥等三人虽非德高之辈,却也未犯下该死之罪,你如此武断夺人性命之举与他们三人的相比,更重一层。你可曾想过,你如此该不该死?”包拯讲完道理之后,反问欧大春一句。 包大人一席话醍醐灌顶,欧大春面变灰色,瞠目结舌地跪坐在地上。陷入了自我纠结之中,每每看到和裘海一样脾气的人,他就恨,觉得该杀,该杀控制不住自己。或许真是他错了? 欧大春双手伏地,对包拯磕头,只说了句“但求一死”,便闭了眼。 待其签字画押之后,包拯就判了欧大春斩立决,随即王朝等人就将人带走行刑。欧大春被拖出开封府公堂后不久,方听到远方传来嚎啕哭声。 公堂之内静了片刻后,包拯拍了惊堂木,宣告退堂。 赵虎从公堂内出来后,就乐呵呵地和展昭道别,欲往厨房方向去,转即发现展昭也和他同路,纳闷问:“你也去找小厨子?” 展昭:“是。” “虽说这欧大春的经历还挺让人觉得唏嘘,不过总算结案了,我想跟小厨子商量晚上加两样菜庆祝一下。”赵虎先解释了下自己的理由,然后问展昭,“你找他什么事?也是加菜的事?” 展昭斜看他一眼。 赵虎挠头嘿嘿笑,“对,展护卫怎么可能跟我一样呢,那到底是什么事?” 说话间俩人已经到了厨房,展昭见赵寒烟正在读信,就快步走了过去,还是没回答赵虎。赵虎得不到答案有点不甘心,就追了上来,正欲开口再问,他听展昭问小厨子是不是上次的人又来信了,赵虎就好奇起那封信来。 “不是,字不同。”赵寒烟把信递给展昭看。 宣纸光白细腻,有淡淡梅香,该是市面上最贵的梅香纸。 信上的字险劲秀拔,鹰隼摩空,虽好看,却有咄咄逼人之气。至于内容则有些好笑了,竟是说‘烤鸡虽好,不如红鲤,一斤以上,现杀现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015庆祝宴小女孩 展昭扫视一眼心里便有数了,“偷鸡贼,或是偷鸡贼同伙。” “偷鸡贼?”赵虎随即反应过来上次吃鸡的事,“我说小厨子怎么会那般没眼力只准备一只鸡给我们五个爷们,原是遭了贼。谁敢这样大胆,使唤我们开封府的厨子!” 赵虎十分不爽,掳袖子嘱咐赵寒烟不用担心,从现在开始他就守在这里,帮忙抓贼。 展昭淡笑,“人家的功夫远在你之上,晚上该睡就睡,我守在这便是。” “还是展护卫去歇息吧,这种毛头小贼我一个人就能对付得了。”赵虎扬头,倔强道。 展昭愣了下,赵虎原是很听他的吩咐,今天倒是奇怪。转眸瞧见赵虎有一眼没一眼地瞅着赵寒,心里大概清楚了,他这是要在新朋友面前挣面子。 “你若想留下也好,许对方人数不止一个,我难顾全。”展昭退一步,顺势给了赵虎的面子。 赵虎很领情,嘻嘻笑着应和展昭,并给他一个‘多谢’的表情。 “麻烦二位受累,那要通宵了?”赵寒烟眼珠子动了动,“正好我便给你俩做点烤串当宵夜,权当是酬谢。” “太好了,只要是你的手艺,我们必不客气!”赵虎更高兴,留下来果然是明智决定。 赵寒烟去取了羊腿肉,切成半寸大小的方块放入刚打的深井凉水中泡血水。半柱香后,移到另一盆凉水中,水量少一些,打两颗鸡蛋搅拌,羊肉在烤制的时候很容易柴掉,鸡蛋的作用就是起到嫩羊肉的效果,这点赵寒烟倒是没在古菜谱里看到,是她以前旅游的时候从一位新疆厨师那里得知的妙招。再加盐c胡椒粉c姜c蒜c葱等,放置腌渍。从现在算起至深夜,大概有六个时辰,足够入味。 赵寒烟剃剩下的羊腿骨直接入锅,加水熬汤,又抓一把黑豆放碗里泡水。等一会儿骨汤开了,把泡好的黑豆加入,再添碎羊肉,一个时辰后即可熬成黑豆羊骨汤。 烧烤只吃羊肉太单一,再备鲫鱼c鸡腿c鸡翅等,一样用盐c葱等作料腌渍,这些食材腌渍的时候就不需要加蛋了。吃肉的话口感会腻味,所以赵寒烟又让春来c春去兄弟准备茄子c韭菜和时令鲜菇。 入了三伏天,山里的蘑菇最多。这里的人称呼山野蘑为‘蕈子’,种类有很多,名字也很有趣,有紫丁香c大白娥c鸡蛋黄儿c葫芦卷儿c鸡腿儿娥c灰大头c药娥儿c灰泡娥c草娥儿等十几种。尤其是大红娥c鸡腿娥和大白娥,很常见,数量最多。新鲜的野蘑菇一般三文钱一斤,不管这些野蘑菇是红盖c白盖,还是淡黄盖,味道皆很鲜美。 赵寒烟将菇盖和腿分离,把嫩滑好嚼蘑菇盖焯水用于晚饭炒杂菇用,再把口感比较劲道的蘑菇腿切条,包进薄火腿片之中,用于深夜做烧烤用。 南方第一茬早稻在昨日运了过来,开封府则在今日拿到第一批舂出的新稻米。新米磨出的味道是米香味最浓郁的时候,这种米煮起来比任何时候都香。既是在盛夏,还是要利用盛夏里最随意可摘的大荷叶,包上最新鲜的米,放入锅内,用山泉水煮,随即可得口味最为清香可口的白米饭。 盛夏不止荷叶最盛,东菜河的斑鱼也是最肥嫩的时候。赵寒烟将斑鱼剥皮去内脏,用鸡汤慢火煨熟,等鱼肉能用筷子扎透时,调入盐,加大量姜汁和葱去腥即可。斑鱼肉质鲜美,营养丰富,而鸡汤则有另一种鲜味,两者融合在一起时候,刚好互相增益,气味更清鲜,合而为汤,鲜美清润又可口,男女老少皆宜,且有滋阴健脾c润肺益气的功效。这两种食材搭配,已经精妙,就不需要再多加其它来扰乱味道了。 而对于类似这种食材的组合,赵寒烟多是从以前吃的经历进行总结,这个‘以前’包括了前世和现在。 前世就不说了,几乎每个厨师都是吃货,赵寒烟虽然不是专业做传统菜,但吃过,而且还吃过很多精品。而现今三年多的宫廷生活,也让她在传统食材搭配上面得到了很丰富的经验总结,毕竟宫中都是御厨,他们的厨艺在整个大宋都是顶尖的。赵寒烟很遗憾自己只能吃却不能跟着这些高手拜师学艺,所以日常就是简单地默记下自己曾吃下每种菜的口感和食材搭配。 赵寒烟又炒了青蒜苗,芥菜头和萝卜丝,拌了个清爽的胡瓜木耳,另将早上酱好酱牛肉切片装盘,再把熬好的黑豆羊汤调盐盛出,加葱花香菜。 最后添上重新补做的六只荷叶鸡,今天的小饭桌就算完成了。 展昭在赵寒烟刚做饭的时候就被王朝叫走了,赵虎就自己‘守’在厨房,看着赵寒烟等人忙活做饭。一开始他的目光全在赵寒烟身上,从小到大,赵虎就没见过连做饭都这么吸引人的人,不管是低头切菜还是挥臂炒菜,小厨子无意不透露着灵动优雅,就好像他不是在做菜而是坐在山峰之巅或是梅花树下弹着动听的乐曲。但没多久,赵虎就不看赵寒烟了,因为他两个鼻孔全部被各色香喷喷的饭菜占据,让他无从思考,更加无法顾及‘美色’,满脑子想得就是‘吃吃吃’c‘好饿好饿好饿’ 赵寒烟做饭的时候,已经习惯了来旺和春去春来兄弟那些‘吃’的心声。主要这三人做饭的时候也要忙活,而且有时候会很忙,自然就想不了太多。但今天多了个赵虎,他的心声冒出的频率可比那三人加一起多三倍还不止,堪比盛夏阐鸣,连续不断,吵得赵寒烟差点吼一嗓子赶他走。不过转念想,将来她很可能遇到比这更严重的情况,若是这会儿不练得面不改色,以后更会稳不住,遂就当是对自己耐性的锻炼了。不过给羊汤放盐的时候,还是手抖,放多了,赵寒烟淡定地舀了一勺热水放进去稀释。如此必然影响羊汤的口感了,但没办法,有问题请找赵虎。 “哇,小厨子果然加菜了,好丰盛!我帮忙端菜!”赵虎主动道。 赵寒烟正好耳朵听累了,就让赵虎代自己带着来旺c春来等人去上菜。至于食客们的评价,看端回来的盘子就好。 两柱香后,空盘子空碗被端了回来,赵寒烟看着除了加倍量做的米饭在意料之中剩下外,其余的菜连点汤底都没剩。 “太好吃了,王朝他们连盘底剩那点汤都不放过,舀了一勺饭,和着吃了。”秀珠惊叹道。 赵寒烟笑了笑,带着秀珠等人吃过饭,就去酱缸里分别舀了两勺甜酱和甜辣酱。 甜酱是前几日赵寒烟自己做的,用得是当地最传统的做酱法子,把面粉和熟蚕豆屑滚水做成饼蒸熟,凉了之后用楮叶覆盖。楮叶的样子跟桑叶差不多,无毒可入药,中医上有治疗水肿c疝气c痢疾等效用,盖在饼上就是为了防生虫蛆霉烂。等七天饼变黄,挪到阳光下晒一天,再把饼捣碎放开水里滚一遍,多加盐,就泡制成甜酱。赵寒烟另备了一份加了辣椒,做成了甜辣酱。两种酱刚好适合做烧烤蘸料使用,一会儿就可以用上了。 来旺按照赵寒烟的要求,现用砖头和黄泥砌了一个‘烧烤炉’,备好木炭。随后又去外头买了些剑南春c青梅酒和葡萄酒,回头好配着烤肉吃,这买酒的钱则是展昭所给,说是不能白吃,要出一份力。赵虎也凑热闹,主动跑去买了东京城内最著名的杨二娘家的糟鹅掌鸭信。 “寒兄弟尝一块看看,这东西很好吃,等深夜的时候咱们配酒喝最合适。”赵虎把刚买好的东西打开,给赵寒烟瞧。 赵寒烟用筷子夹了一块鹅掌放入口中,甜辣劲道,肉不多但吃起来很有滋味,确实是下酒好菜。 “厨房还有什么吃食吗?”赵虎忽然想起什么,问赵寒烟。 “怎么,赵大哥还没吃饱?”秀珠半开玩笑问。 “不是我,刚我骑马回来的时候,从开封府正门过,看到一小女孩在开封府门口晃悠,衣衫破烂,怪可怜的,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缩着脖子跑到墙根躲着了。我猜她可能是饿了,就想送点馒头饼什么的给她。”赵虎补充道,“小孩子不能吃辣吧,我这糟鹅掌有点辣。” 赵寒烟皱眉,“小女孩?粉裙子?” “天有点黑,我没注意,不过好像是。”赵虎不确定道,他话刚说完,扭头就见赵寒烟跑了出去。赵虎和秀珠赶紧也跟了出去。 赵寒烟跑到府衙正门,四处搜寻一圈没看到人,正想人是不是走了,就听到‘好饿,好饿,想吃大哥哥送的甜糕,大哥哥在哪里,那个坏人来了,要害别人,害别人’的女童音所述的心声。 赵寒烟听到的心声跟对应人平常用嘴说出来的声音是一致的,所以这声音她立刻就认出来了,正是之前她遇到的那位似乎因全家被杀而吓得失声的小女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016羊肉串白玉堂 赵寒烟肯定她还在,着急地四处搜寻。赵虎和秀珠随后提着灯笼来,往墙边那头一照,就瞧到开封府门前的大石狮子后有一团紧缩的身影。 赵寒烟没有伸手去碰她,而是蹲在半丈距离外,对小女孩轻声道:“是来找我的么?” 小女孩本来听到脚步声,怕得把自己的头埋得更深。这会因听到熟悉的声音,才缓缓地抬首,一眼看到赵寒烟,立刻落哭着跑去抱住她。赵寒烟这才敢拍小女孩的后背,轻声安慰她很久。终于让小女孩放松戒备,赵寒烟才拉住了她的手,带她回到了开封府。 赵寒烟给小女孩煮了蔬菜粥,配一碟自制的酱萝卜。并非舍不得给她吃好的,而是长时间受饿肠胃脆弱,忽然大量进食身体会受不住,先喝粥慢慢调养最合适不过。之前在外女孩躲着她,只能给点心是没办法的事,现在人领回来了,赵寒烟当然要细心些照顾。 小女孩感激端起比她脸大碗急切地喝粥。 小女孩心声:粥好好吃,大哥哥的手艺真厉害,对了,我该告诉大哥哥城里来坏人了,杀我阿爹阿娘哥哥们的坏人,可我该怎么说,我不会说话了 啪的一声,连粥带碗都摔在地上。再看小女孩,已经满脸泪水,急得瑟瑟发抖。 众人皆是一愣,不明白小女孩好好地怎么突然情绪转变。只有赵寒烟懂小女孩心思,她忙抱着孩子,拍拍她的后背,安慰她不要害怕。 “大哥哥都知道了,你不要担心。” 小女孩一愣,泪水渐渐止住了,疑惑地看着赵寒烟,似再问:“大哥哥真知道我要说什么?” 赵寒烟微笑着对她点头。 小女孩激动不已,为有人懂她而在心里欢呼。 赵寒烟知道以小女孩现在的情绪和状态不能细问太多,待她好生休息精神好些的时候再细揪这个问题比较好,而且人情绪平静的时候也能够回忆到更多的细节。 赵寒烟又重新给小女孩盛了一碗粥,等她喝完,用帕子给小女孩擦嘴。期间她还让春来去弄套同龄孩子的衣裳,就打算带女孩去洗澡换衣裳。 赵寒烟牵起小女孩的手后,看到赵虎和春来等人用奇怪的目光打量自己,立刻反应过来这会儿自己是‘男子’,笑着对小女孩道:“一会儿让秀珠姐姐带你去洗洗好不好?秀珠姐姐人很好,比我还有耐心,她还会讲很多让人开心的故事。洗过之后身上就白白了,香香的,不会痒了。” 小女孩起初听到的时候紧拽着赵寒烟的手不肯放,但听到后头解释的时候犹豫了下,终点了点头。 秀珠赶紧笑着过来牵小女孩的手,拿哄小孩的方法逗她几句。小女孩对秀珠也放松了戒备,最后乖乖地跟着秀珠去了。 赵虎等人在旁都佩服起赵寒烟,小女孩不会说话,还战战兢兢地躲人,搁一般男人肯定束手无策,小厨子却不同,哄孩子的模样温柔可亲。 英俊又有手艺,还如此善良有耐心,小厨子有点耀眼。 展昭这时候从夹道那边过来,只瞟见小女孩的背影,听闻经过后,也随笑赞赵寒烟心地善良。 他随后巡视厨房一圈,纳闷问赵寒烟:“烤红鲤鱼呢,做好了?” “哎呀,忘买了。”赵虎拍下手,怪自己脑袋不够用。 “本就没打算用。”赵寒烟便往灶台走边说道。 “没了烤鱼,如何引贼来?”展昭猜赵寒烟早就有主意,故不紧不慢地问。 “有烤鱼呀,但不是红鲤鱼。”赵寒烟从盆里抓出一只拇指大的小鲫鱼,放在一个雪白的大圆盘内,对比之下显得鱼更小了,“为何要遂他的心意,我又不是养贼的,烤这只最瘦最小的鲫鱼给他就是了。” 众人一听都笑起来,直叹赵寒烟机灵。 “可如何保证那贼今晚一定会来?”赵虎问。 赵寒让人扯一丈白绫来,上书“鱼在锅内,人在院内”,随后挥杆将白绫挂起,并在杆子顶端扎了两个灯笼,以免天黑时,埋伏在远方的‘吃货贼’看不清白绫上的字。 “哈哈哈” 赵虎笑得肚子疼,其余众人也觉得有趣,包括展昭在内。 “这么‘明目张胆’,那贼真赶来?”赵虎又问。 “这贼傲气,既然敢送信挑衅,就不怕咱们埋伏等他。他既然写了信了,就自然会盯着这里,今晚看到这白绫,就是不想取鱼也一定会来拿了,傲气的人就怕被激将,不愿轻易服输。”赵寒烟解释道。 展昭发现小厨子耍小聪明的时候,清秀俊雅的脸上总是漾出一抹调皮的笑,双眼里透着聪颖c敏锐和无限机灵,就好像这世上没有他不能解决的难题。 真是个奇男子,展昭心叹道。 夜色渐浓,已近子时。 赵寒烟让来旺烧炭,她则拿了个长竹签插在小鲫鱼上,在炭火上翻两遍,小鲫鱼很快就熟了,放回盘内,入锅,盖上,钓‘贼’的鱼就算准备完成了。 接下来大家就一起有说有笑用竹签穿羊肉串,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都准备好了。炭火这时候也烧得通红,正适合烤制。赵寒烟就把羊肉串放在砖烤炉上,把油c盐c辣椒末c酱和现炒研磨成粉的孜然备齐。 没多久,羊肉串表面滋滋地冒油,散发着香气。肉串外表由原来的鲜红变成了红酱色,有的地方还焦黄油亮,撒上辣椒孜然辣椒末,麻辣鲜香,不腻不膻,咬一口外焦里嫩,异常可口,颇具风味,真可谓是夏夜里喝酒聊天时相配的最佳美食。 赵寒烟起了玩心,吆喝道:“独家秘制烤肉串,吃了解馋止饿,客官来一串不?三两一串。” “三两一串?”赵虎惊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卖珍珠玛瑙串呢,太贵!” “嫌贵别吃。”赵寒烟扭头作嫌弃状,这时候一锭闪亮的银元宝出现在赵寒烟眼前。拿银元宝的手修长白皙,除了虎口处略带薄茧外,竟丝毫看不出是一双武生手。 赵寒烟立刻拿五串给展昭,“还是这位展客官识货。” “钱收好。”展昭见赵寒烟没拿钱,笑道。 “看客官模样俊俏,就免了吧。”赵寒烟接着逗笑道。 赵虎听这话不服了,凑到展昭身边和他比较道,“小爷在老家那也号称十里内最美男子,虽比不得展爷,至少也值四串了。” “臭美吧你。”不等赵寒烟反驳,在场的其它人先不干了,一阵嘲笑赵虎。 “说谎的人没肉吃。” 赵寒烟举着烤好的肉串挨个分,就是不给赵虎。 赵虎急得连连赔错,十分违心地承认自己不是美男子。赵寒烟还是不理他,展昭笑着把自己手里的两串分给了赵虎,又把另外两串递给赵寒烟。 赵寒烟只拿走一串,“还有很多没烤,大家都能吃好。” 展昭笑了笑,又让赵寒烟把钱收好,就当是深夜烤串的酬谢,“再不济你当我预付了以后吃串的钱,这种肉串我可不想只吃一次。” 赵寒烟见展昭坚持,就笑着收了钱。这时她发现展昭忽然不吃了,侧耳朝着厨房的方向。赵寒烟挑了下眉,意料到可能是‘贼’来了,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也往厨房那边看。 哐的一声,听着像是锅盖砸到了地上。这声音大的,听着像是‘贼’故意砸的。 正说笑聊天的赵虎闻声意识到不对,立刻提刀冲进厨房,喊着“贼人哪里逃”。 展昭则没动,还站在原地。 不一会儿,赵虎提着刀出来了,对展昭道:“人不在厨房。” “我知道。”展昭说罢,一个纵身跃到房顶。 赵寒烟和赵虎等人皆仰头朝上看。 借着月光,可辨房檐处屹立一身材颀长的男子,他迎风而立,颈后墨发飞扬,衣袂飘飘。朦胧月光下一张脸矜贵绝美,连最简单素净的白衣穿在他身上都有种华美之感。比少年容貌更惹眼的是他全身散发的不羁之气,狂傲得似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翩翩然遗世独立,唯我独存。 展昭打量一番后,心有感叹,面上却不动声色,“白玉堂?” “是。”白玉堂斜目看了一眼展昭,目光再没多作停留,而是往下睥睨,将院内众‘仰望’自己的人逡巡一圈后,最终锁定在了赵寒烟身上,薄唇轻吐两个字,“骗子。” “说谁是骗子呢,我还说你是贼呢!”赵寒烟反应极快,转身抓了一把羊肉串,坐在小板凳上,继续烤串,似不受影响。 “我不是贼,你是骗子。”白玉堂闪过展昭,纵身一跃,飞到院中,扯着将手指大的小鲫鱼的尾巴丢到赵寒烟跟前。 赵寒烟当然明白白玉堂的意思,一手指着条幅,一手拎着小鲫鱼和白玉堂分辩道:“鱼在锅内,这是不是鱼?” 白玉堂怔了下。他来信的确说要红鲤鱼,但白绫上的确没写红鲤鱼,只写了鱼,所以严格来说不算是骗。竟被耍了,白玉堂有些恼火。 “我不是贼,偷鸡的人是蒋平。”白玉堂毫不犹豫地把自己兄弟‘卖’了,在赵寒烟跟前扳回一成。 “可你刚刚偷鱼了,这可是我们大家有目共睹的,该依法拿你坐牢。”赵虎道。 “非偷,是取。”白玉堂转眸冷冷地看赵虎,“早来信‘订’菜,刚只不过是取菜,钱在这。” 说着白玉堂就把一锭金元宝放在了桌上。 “你——”赵虎气得岔了气,“这是开封府,不是酒楼,哪里容得你订菜。” “这就是我和这位小厨子的私事了,和你无关。”白玉堂根本无所谓赵虎什么态度,转头继续打量赵寒烟。 他要跟这个厨子好好算一算账了等等,什么味道怎如此好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017豆鱼饭卷晏殊 白玉堂闻香望去,先打量了下那看起来很奇怪的灶台,有点儿意思。目光随后最终落在了那些在炭火上翻来覆去的肉串上,肉里的油正滋滋渗出,散发着若有似无的香气。 肉眼看要熟了的时候,小厨子就在肉串上撒了一些粉末,呼的一声,底下的炭火忽然蹿出火苗,一股浓郁的肉香味随之飘了出来,引得人垂涎三尺。 “此为何物?”白玉堂好奇探究的目光落在赵寒烟身上。 展昭这时候从房顶跳了下来,踱步到白玉堂身边,问他:“你们五鼠兄弟皆来东京了?” “是又如何,”白玉堂口气不悦地回答罢了,就再没搭理展昭,还是坚持之前的问题,对赵寒烟重复提问,“此为何物?” 这是他最后的忍耐,这厨子若还不搭理他,他一定会丧失耐性,考虑动手,比如闹一闹,趁乱抢肉。 正在烤肉的赵寒烟,在这时候听到了白玉堂心声:这竹签子串肉很新鲜,看起来也很好吃,我定要尝上一尝。不过为了点入口的东西就闹开封府,他白玉堂该是独一份儿了,哈哈哈 白玉堂抬臂便要出手,忽有一股带着热气的香味扑面而来。白玉堂一愣,就见小厨子正将一把肉串递给自己。 “来了便是朋友,请你吃。”赵寒烟对白玉堂笑道。 这位还真是小孩子心性,为了串肉就要‘闹’。她可不想惹麻烦,毕竟几串肉就能把人哄好的事很简单,何乐而不为。 白玉堂犹豫了下,小厨子既然给他面子了,那他自然也会给面子回去。遂接了肉串,毫不客气地咬上一口,焦脆鲜嫩羊肉的醇香铺满口,令人顿时有了解馋的满足感。 展昭刚刚感觉到白玉堂身上有‘杀气’,已做了防御准备,没想到转头几串羊肉就让他吃得跟孩子一般。这白玉堂果然性情率直,展昭笑了笑,邀请白玉堂同座,和他们众人一起吃肉喝酒。 白玉堂对展昭却没那么友好,“你们去吃,我在这陪赵寒就是,我今天本就是为他而来。” 展昭知道他是有脾气的人,劝不得,干脆不管他了,转身去了赵虎那头。 白玉堂把手里的肉串三两下吃完,心里暗叹肉串美味,还顺带默默做了一首诗赞美。但面上他可半点没表现出来喜欢,冷着一张脸,以防小厨子发现了他真实的心思。 白玉堂看着一直低头忙碌的赵寒烟,重新打量一番,身穿素青袍,白面俊俏,一对剑眉很惹眼,又黑又浓,倒是很增添英气。小挺鼻子,小嘴,很灵秀。总归是长了一副不惹人嫉妒的讨喜样貌,而且‘讨喜’这点还是男女老少皆宜,丝毫没有攻击性。 片刻后,白玉堂才对赵寒烟道:“味道尚可,你是怎么想来的主意?” “随便想的,你吃辣么?”赵寒烟把刚烤好的鲫鱼放在盘子里。 “只要好吃,什么口味都可。”白玉堂立刻回道。 赵寒烟忍不住笑了下,她倒是喜欢白玉堂这类什么都不挑的食客。每一样食材都有其独特的味道,缺一不可的融合才能成就菜品最具丰富层次的口感。不挑食,就不会错过,特别好。 “晚上吃饭了么?”赵寒烟又问。 “没。”这个问题令白玉堂稍稍有些疑惑,遂目光一刻不移地看着赵寒烟,他想知道赵寒烟得知自己的答案后会做什么。 赵寒烟取腐皮铺在案板上,分成成八份,将晚饭剩余的荷叶饭盛出一部分,在腐皮上铺上薄薄的一层,再将刚刚外层烤得焦脆的八条鲫鱼片放在饭上,外表刷了一层甜辣酱,撒上孜然,熟芝麻,碎蘑菇腿,卷好后,两头多余腐皮用烤软的老韭菜系紧,下油炸。大火下去就捞出,只让外层腐皮达到酥脆效果就可以了。 赵寒烟随后用荷叶给白玉堂包了三个,剩下地则给了展昭c赵虎他们送过去。 这吃法新鲜了,咬一口,外层的油炸的腐皮酥脆和内层的烤制鲫鱼的酥脆形成了两种完全不同的脆感,豆c鱼c米和甜辣的酱料,增香的芝麻,解腻的孜然和葱香融合完美。值得一提的是,这道菜其实并不热,只是外层表皮经过油渣后带点热度,里面饭c鱼和葱花等等,却是凉的,在夏日里吃起来但很爽快,丝毫不会让身体燥热发汗。 白玉堂嘴停不下来,心声也不停下来:极好吃!极好吃!今日不枉此行,这位叫赵寒的小厨子果然没让我失望。从吃荷叶鸡时候,我就知道这厨子手艺不一般,而今只觉得更不一般了。三等厨子做菜不难吃,二等厨子做菜很好吃,一等厨子会自创极好吃的新菜。今天颇幸运,让我碰到了最难得的一等厨子。 白玉堂将三个豆皮米饭鱼肉卷一扫而空,再看赵寒烟的眼神里已带着欣赏。 “鲫鱼刺多,又小,除了熬汤,本不觉得美味,今天倒见识了。你烤的鲫鱼连刺都酥脆好吃。”已经享受口腹之欲的白玉堂开始不吝地夸赞赵寒烟,“四哥难得一次眼光好,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白玉堂扯下腰间玉佩,递给赵寒烟,“小兄弟今后若有难处,拿此玉佩给状元楼掌柜,我自会前来相助。” “好啊,不过我应该不用给状元楼掌柜了,还给你,我现在就用。”赵寒烟笑道。 “现在?”白玉堂有点惊讶,对赵寒烟道,“有何求请讲。” “听我说一句话就好。”赵寒烟浅笑,“御猫是圣人突发奇想给展护卫的封号,没别的意思,也没针对谁。” “你怎么知道——”白玉堂皱了眉,“好,我知道了。” 白玉堂接回玉佩,拱手跟赵寒烟告辞,纵身一跃,再跳,就在房檐上消失了。 展昭听到动静,仰头看了一下,然后走到赵寒烟跟前,“人怎么走了?” “大概是被我问懵了,我猜蒋平可能要倒霉了。”赵寒烟调皮一笑,把烤好的火腿蘑菇装盘,递给展昭。 展昭本想追问赵寒烟是什么问题,但看到又来‘新口味’,就忘了问,笑着接过,随即邀请赵寒烟快些和他们一起吃。 “马上就好了,等会儿就去。” 夜半三更,状元楼二楼天字号房的客人们都被一声巨响弄醒了。 接着大家就听到一个男人在外头叽叽喳喳高喊着‘不是我’c“你竟信个外人”c“你喜新厌旧”之类的话。众住客纷纷抗议,伸脖子往外看,却没见到什么人,随后就听到头顶传来一阵踩瓦的声音,这之后才算彻底安静了。但所有人都被闹得没了睡意,深更半夜容易觉得饿。状元楼为此还多卖了许多宵夜出去,赚了不少钱。 次日,赵寒烟特意给小女孩准备蘑菇蛋卷和鳝鱼粥当早饭。吃过早饭后,赵寒烟就带着小女孩去开封府西边的一处小花园里捉蝴蝶。等她玩得累了,赵寒烟才拉小女孩一起在石头上坐下,问她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说不出话来,一双眼睛却很急迫地看着赵寒烟,转即想起来什么,起身指着那边墙根下摆着一排兰花。 “你的名字里有兰?” 小女孩点头。 “别着急,大哥哥是会知道你的名字的。”赵寒烟递上一块点心,“你先在心里想点心好不好吃,然后立刻就想你和你家人的名字。” 小女孩点头,随即冒出心声:大哥哥给的点心甜甜的最好吃,我叫钱梦兰,父亲叫钱树,母亲郑氏,大哥钱江,二哥钱河。 赵寒烟笑着拍拍小女孩的脑袋瓜儿:“真聪明,既然你的名字里带兰,那我以后就叫你兰儿可好?” 小女孩忙点头,有点激动。 赵寒烟把兰儿交给秀珠照看后,转路直接去找了包拯。 “哦?赵小兄弟改主意了?”包拯有些惊喜地问,他从来都喜欢提携人才,若赵小兄弟愿意加入他们开封府,他自然欢迎。 “是,但我有点贪心,想鱼和熊掌兼得,厨子捕快两不误可好?”赵寒烟问。 “此不算贪心,一人可作二用,反倒是我占便宜了。”包拯叹道,很干脆地应承了赵寒烟的要求,“开封府辖内事务众多,包某实难面面俱到,命案这块有你协助公孙先生c展护卫等人调查,我很放心。” “多谢大人抬爱。”赵寒烟拱手谢过。 包拯让赵寒烟莫要客气。 “大人,刑部侍郎晏大人到了。”来人传话道。 赵寒烟眼珠子一动。刑部侍郎,姓晏,定然是晏殊了,她倒是想见见。 展昭这时候急忙进来,回禀道:“刚收到报案,状元楼天字三号房出现一具裸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018状元楼的男子 包拯看向赵寒烟和展昭:“我还有公务在身,便劳烦你们二位。” “大人客气。”展昭和赵寒烟双双拱手作揖,随即告退。 二人离开正堂不久后,就见迎面走来一常服男子,三十上下,气度斐然。展昭立刻带着赵寒烟让路,行礼唤了一声“晏大人”。 原来这就是晏殊。 赵寒烟本欲仔细打量一番,奈何人一闪而过,她来不及多看。 赵寒烟上小学的时候,就提前处在中二期,很愿意多愁善感,觉得这世界没人懂她。晏殊是她最古早喜欢的词人,当时觉得他词里面的离恨仇怨特别应她当时的情绪,所以超喜欢他。后来赵寒烟再查晏殊本人的资料,发现人家自小是神童,长大成了名相,不光词厉害,其它经历也非常厉害,崇拜感二度增强,所以曾一度将他当奉为自己的偶像。 虽说后来长大了,‘偶像’一词离她远去,但毕竟晏殊是她崇拜过的人,所以见到本人时难免还会有点小激动。 展昭发现赵寒烟的异样,侧首笑问她怎么了。 “嗯?”赵寒烟不明所以地反问。 展昭:“有点脸红。” “可能刚刚见大人的时候有点紧张。”赵寒烟用双手搓搓脸,转头躲过展昭的注视。古代人是不会理解知道粉丝见到爱豆时会有多么的疯狂,像她这样脸红的算什么,没扑上去啃一口就不错了。再说她对晏殊只是处于‘才气’的崇拜,多理智。 “快点走吧,还有案子等着我们。”赵寒烟转移话题道。 展昭立刻正色应承一声,又心细地问一句赵寒烟会不会骑马,若不会的话他倒是可以带他一程,反正都是男人不忌讳什么,尽快到达案发现场就是。 赵寒烟立刻道:“我会。” 音量比平常高了一点。 展昭当然察觉到了异常,看了一眼赵寒烟,料想她该是因为第一次以捕快的身份去案发现场还在紧张,遂安慰她不必担心。 “平常应对就是,若上次案子那般表现就成,不必太过逼迫自己。” 赵寒烟正检讨自己表现得不够稳定,险些露出破绽。听到展昭的话后,松口气地点点头,随后就跟他一起同骑马,带着赵虎等人前往状元楼。 状元楼是东京地界数一数二的酒楼客栈,其所产的剑南春c竹叶青等十几种酒都颇为有名,其中一样听说还被极可能选为了贡酒,总归这状元楼是一些达官贵人和文人骚客们时常光顾流连之所,非常高级。状元楼共有两栋,相邻而建,一栋为酒楼,一栋为客栈。在酒楼内喝酒最低要三两银子一桌,在客栈内住宿则最低要五两银子。而天字号房在状元楼客栈是等级最好的房间,住一晚要三十两银子,足够普通的三口之家十年的花费了。 这次状元楼天字三号房的死者,应该是有些身份了。 从报案之后,状元楼的刘掌柜已经命店小二在外守住案发现场,大堂之内也概不接客。刘掌柜则在客栈外翘首等候。 一见展护卫等人来了,刘掌柜赶紧过来相迎,简单说明了情况,请他们入内。 “这位客官是昨天办的入住,怎么称呼却没告知,他只带了一名随从脾气还很横,而今人却不知去向。昨夜他入住后,就叫了两名万春楼的姑娘过来陪酒,大概不到子时的时候两位姑娘走了,叫店小二给他上茶,那时人还活的好好的。这之后就关门歇着了,直到今天早上,店小二瞧着日上三竿人还没起,就想敲门问还用不用早饭,不想门一推就开了,就看到他他挂在了梁上头。” 刘掌柜边说边带着展昭等人到了天字三号房的门口。在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刘掌柜刚好到门口,抬首看见了尸体,所以才吓得磕巴了一下。 尸体悬挂在梁上,刚好正对门口的方向,赤身裸体,身上有多处很明显的条形红淤痕,有的地方还破皮出血了,一瞧就知是被鞭子抽打所致。 赵寒烟还注意到尸体的下半身某个关键的地方也有被抽打痕迹,看它周边皮肤红印的数量,应该不会少于七八次。和这个地方比起来,身体的其他部位已经算打得“稀疏”了。 有这样一具扎眼的尸体挂在梁上,也难怪长了一张迎八方来客巧嘴的刘掌柜,看了之后会磕巴。 “多谢掌柜。”展昭礼貌致谢,转即交代赵虎再去问下第一个发现死者的店小二,看看是否有什么遗漏的线索。再命王朝马汉把尸体放下来,特意嘱咐他二人注意,不要动绳扣,要用剪刀剪下来。 赵寒烟也就跟着注意了一下尸体被吊的方式。粗绳子的一头捆在死者的脖子上,打了死扣,另一头越过梁绑在了半丈远的红漆柱上。 在他们放尸体的工夫,赵寒烟观察环视屋内的情况。墙面,桌椅,各处摆设都十分的整齐。床铺倒是乱的,不过鉴于死者身亡之前叫过万春楼的姑娘“办事”,而且在晚上也要睡觉,所以属于正常情况。 似乎再没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了。赵寒烟把屋子再环顾一圈后,目光最终落在了桌上那碗还没有喝完的茶上。 “如何?”展昭问赵寒烟。 “先等验尸结果。”赵寒烟道。 展昭发现赵寒烟还盯着茶壶和茶杯,忽然想起刚刚刘掌柜说过,死者在休息之前叫过茶,“你怀疑有人在这里下了药?” 赵寒烟点头,“该查一下。” 展昭应承,当即吩咐人去办,然后他就继续看着赵寒烟,似乎在等什么。 “为何总盯着我看?”赵寒烟发现不对就直接问。 “你这次似乎跟上次不太一样,”展昭略琢磨不透,“你上次扫了一眼之后便有了断定。” “上次我见的可是凶手第二次做案。而且凶手不同,作案手法不同,判定的方式也不一样。第一次作案,总是需要一些证据辅佐,不然就是瞎猜了。”赵寒烟解释完,仰头看蹲在梁上检查的王朝,“王朝大哥,梁上的擦痕可严重?” 王朝点头,摸了摸被摩擦的表面,“磨掉了一层皮。” “有多长?”赵寒烟再问。 王朝用手指量了一下,估摸道:“大概有半尺长吧。” “公孙先生今天要陪包大人见客,尸体要等稍后才能勘验了。”展昭解释道。 “没关系,我们可以先查别的。死者的身份现在还不清楚,我猜昨晚那两个万春楼的姑娘有可能知道,可以派人去盘问一下。再有他身上有多处鞭痕,询问下隔壁的客人看看,或许有人否在半夜的时候听到过异响。”赵寒烟提议道。 “和我想的一样。”展昭赞同,先安排人去万春楼调查。 赵虎从店小二那里拿到口供之后,听赵寒烟说要问隔壁客人,就主动敲起门来。 天字二号房住得是一个又矮又胖的男人,先抱怨了一番自己倒好霉,出门住个客栈隔壁竟然死了人,随即才说:“昨天晚上除了半夜三更听到有男的大喊大叫外,我就没听到什么别的声音。” “男的,大喊大叫?”赵虎全神贯注地盯着对方,“是从隔壁间传来的?你没有去看看?” “什么隔壁间,是从窗外!”胖男人气呼呼道,随后仔细描述了那人都喊了什么。 “窗外”赵虎疑惑了,求问地看向赵寒烟和展昭。 “再去问问四号房。”展昭道。 赵虎点头,又去敲了四号房的房门。 等了半晌没人应,再敲,这次还加重了力道。 “敲敲敲,敲什么敲,大早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屋里面终于传来男人的抱怨声,口气听很不耐烦。 明明现在已经要到中午了,还早上 赵虎对赵寒烟耸一下肩,小声抱怨道:“这客栈里都住的什么人啊。” ‘当’的一声门开了,从里面探出一张面黄肌瘦的脸来。 “就我这样的人,怎么了?”声音又高了几分,很横。 赵虎正要吼“官府办案”来吓唬他,就听他话音一转,声音突然变柔了。 “哟,这不是赵小兄弟吗?你怎么来了?”蒋平惊喜的把门大开,对赵寒烟发出邀请,“是来看我的吗?快请进,快请进!” 展昭还不认识蒋平,所以疑惑地看向赵寒烟,还以为是他以前的什么老熟人。 赵寒烟开始看到蒋平的时候也疑惑,怎么会这么巧?转而想起来之前白玉堂在给她玉佩时,曾经说过让她有困难的时候找状元楼的掌柜传消息,白玉堂该是和这状元楼有什么渊源,所以当下他和蒋平住在这也就不稀奇了。 “他是蒋平,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赵寒烟和展昭介绍道,转而也对蒋平介绍了展昭,同时说明来意。 “呀,竟是南侠,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快请进!”蒋平激动地打量展昭一番,就恭请他进屋。 四人落座之后,蒋平简单讲了一下昨晚的经过:“真没想到隔壁竟然死了人!昨天晚上我兄弟大半夜才归,上来就揍了我一顿,我打不过他就跑了出去,还骂了他一通,然后就在外溜了一圈,大概在丑时三刻,我实在是太困了,约莫我兄弟也该睡着了,就回来了,见我兄弟还真睡着了,就会自己的床上也睡了。” 天子四号房是个套间,内外有两张床。 “原来昨晚在窗外男人的吵嚷声是你!”赵虎叹道。 蒋平嘿嘿笑了笑,点头认了,“不过昨晚躺下去睡的时候还真听到隔壁有点怪动静。” “什么动静?”展昭问。 蒋平:“啪,啪啪,啪啪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019有些意思了 赵虎特意竖着耳朵听。但听完蒋平一字重叠式的描述后,他挑了挑眉毛,别有意味地去看赵寒烟和展昭的反应。 展护卫身为南侠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表情纹丝不动。 赵小兄弟则抿着嘴,似乎在忍笑。可当赵虎欲看仔细的时候,表情又很严肃了。 赵虎挠挠头,有些不太确定。 “可是鞭子打在身上的声音?”赵寒烟正色问蒋平。 嘻嘻笑的蒋平愣了下,被赵寒烟的态度所感染,表情严肃下来,想了想:“听你这么一说,还真像。说实话我之前一直以为是那种事的声音,但总觉得哪儿怪怪的,不太对。” “那到底是哪种声?你可确准了!”赵虎急道。 蒋平犹豫了下,“干那种事的声和鞭子打人的声不太一样,应该是鞭子!再说那种事都该有喘息和哼哼声,对不对?” 三人都没搭话。 “不是吧?”蒋平惊讶地打量他们三个,然后指着赵寒烟,“他还嫩些,倒可以理解,难道南侠和这位赵差爷也没” 赵虎忙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懂,我当然懂,展爷肯定比我更懂了。不过光天化日之下,你公然谈这种事情,太伤风败俗,我们是懒得搭理你。” “噢,是么?”蒋平怀疑地打量赵虎和展昭,然后意味深长地笑起来。 “昨夜你可有人证?” “没有啊。”蒋平不解地看着突然向他发问的展昭。 “带回开封府。”展昭命令道。 赵虎一听可解气了,立刻拿住蒋平。 “嗳?你们这是”蒋平挣扎。 “谁敢动他!” 来人白衣胜雪,如一柄出鞘的寒剑,直冲至赵寒烟c展昭和赵虎三人面前,凤目含刀,语气更为不善。 蒋平看到白玉堂,激动地挣扎双臂,急切求助道:“五弟,他们不讲理!我不过是怀疑他们三个跟都五弟一样是雏儿,他们就报复把我抓起来。五弟快救我!” 白玉堂脸色顿时转黑,举刀便欲往蒋平身上砍。 “展护卫,救命!”蒋平挣脱赵虎的控制,飞快躲到了展昭的身后。 展昭举起还没出鞘的巨阙剑,立刻挡住白玉堂的来剑,正色警告白玉堂:“蒋平是本案重要的相关人,白兄弟请不要胡闹。” 凛凛目光瞬间从蒋平移到了展昭身上。 两相对峙,气氛诡异。如箭扣弦上,一触即发。 “蒋兄弟故意闹你,许是想报昨夜的仇。他聪明,自觉打不过你,便想试试南侠行不行。”赵寒烟声音轻柔平静,最是容易让人听入耳。 白玉堂受了赵寒烟的提醒之后,凌厉的目光再次转到蒋平身上。 蒋平刚刚还在心里暗暗窃笑,万没想到转眼自己的‘计划’竟被这么轻易地识破。他一边在心里怨赵寒烟多嘴,一边面带苦色地对白玉堂慌张摆手,表示自己冤枉。 白玉堂想了想,收了剑,对展昭道:“尽管带去,杀剐了才好!” “还是不是兄弟了!”蒋平不忿叫嚣,用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泪’。 “破烂兄弟,不要也罢。”白玉堂胳膊轻飘飘一搭,落在了赵寒烟的肩膀上,“刚认了一个,比你有用,更比你好看。” “你——”蒋平气的脸色青紫,一时噎得说不出话。 赵寒烟则心头震了一下,本想立刻拍掉白玉堂的手,他们还不算熟!但转即瞧展昭和赵虎等人正往自己这边看,琢磨着她先前来的时候就差点在展昭面前露了破绽,这会儿如果反应太激烈,岂不是‘破’上加‘破’了。 赵寒烟就大方地乐呵一声,坦率并且炫耀般地接受了白玉堂的邀请,“能做锦毛鼠的兄弟,我荣幸之至!” 白玉堂比赵寒烟高出半个头,搭赵寒烟肩膀的时候,感受到她的骨架纤巧,心里正觉得奇怪,转而就被赵寒烟的笑声吸引,他顺势‘居高临下’地看赵寒烟。圆润的额头又细又白,密长的睫毛翘得高高,忽闪忽闪笼翠雾,小鼻子下的丹砂口正吐气如兰,容易让人看痴。 白玉堂定力还不错,在自己快失神之前提醒了自己,移开目光,也撤掉了放在小厨子肩膀上的手。 身体虽拉远了,但白玉堂并没有摆脱掉小厨子对自己的影响。因为他闻到小厨子身上的味道很特别,这一大早的厨子身上没带一点饭菜香,竟是一股很解腻好闻的茶香,还伴着若有似无的淡淡的茉莉花香。 白玉堂这才想起来询问小厨子怎么会跑到这里来查案,随后得知她不仅会做菜,还被包大人器重做了捕快,对赵寒烟倒更为另眼相看。 “请问白兄弟刚刚去了哪儿?怎么一早就不在客栈?”既然白玉堂回来了,展昭当然也要问他的口供。 “去邻街粥铺吃早饭,”白玉堂刚进客栈的时候就听说死人了,正想反问展昭死者是谁,就见隔壁房间里抬出一具用白布盖住的尸体。 白玉堂要辨认,衙差就只把盖头的部分掀起来给白玉堂看。 “呵,这案子你们不必查了。” 赵寒烟猜出白玉堂知道什么,问他何出此言。 “死了个该死的,有什么好查。”白玉堂口气轻蔑,难掩对死者的鄙弃情绪。 “认识他?”赵寒烟又问。 “此人乃是当朝殿前都指挥使冯高的次子冯志新,平日纨绔浪荡,仗势霸占良家女子,早就该死了。”白玉堂道。 蒋平小声问白玉堂:“他就是你说的冯志新?” 白玉堂点头。 蒋平凑到白玉堂身边,眼珠子动了动,似想对他说什么。白玉堂却面无表情,没给他任何回应。蒋平只好作罢。 展昭暗暗把二人的异状记在心里,暂且没说什么。 当下衙差开始登记客栈每一名住客姓名。张龙则带人排查了死者房间附近的情况,包括窗下房顶,但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痕迹。 “你们说凶手怎么进的房间?这大半夜的,翻窗倒是极为方便,来无影去无踪。”赵虎搓着下巴琢磨道。 “在状元楼这样来往人员较多的地方作案而不留痕迹,说明凶手胆大心细,作案娴熟,手法干净利落,而且一定提前做了筹谋。若茶里真下了药,那凶手就极可能是状元楼的房客。”赵寒烟动了动眼珠,“我猜他只住了一夜,一早人就不见人了。” 展昭立刻召来在刘掌柜询问,刘掌柜道:“哎呦,那可不在少数,听说死人了,一大早就有不少人闹着要退房。” “只住一夜的,而且是在发现死者之前就退房的呢?”赵寒烟问。 刘掌柜摇头表示没有,转即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把目光投向天字一号房,“昨晚上倒是来了一位奇怪的客人,带着蒙乌沙的草帽,要了天字一号房,住下后至今没出来。” 负责登记住客的衙差道:“可我们刚查过一号房,没人。” 刘掌柜不信,赶去一号房查看,被褥各处摆设都十分整齐,真像没人住过一般。 “这?人什么时候走了?”刘掌柜叹罢,又道,“对了,我瞧他打扮奇怪,一声不吭,只比划着说话,就特意留了个心眼,在收他钱的时候,特意让他留了名。” “什么名,快说来。”展昭道。 “我让他写在本子上了,这就去拿。” 刘掌柜随后就将本子取来呈上,内容刚好新起一页,在最上方有一行字:“天字一号房,文银三十两,欧二春” 欧二春? 这名字让赵寒烟和展昭等人立刻就想起了蓑衣案的杀人凶手欧大春。 “欧大春,欧二春,这是巧合么?”赵虎不解地叹道。 展昭觉得不是,转而看向赵寒烟的意思,想听听她怎么说。 “必然不是巧合,欧大春的原名叫欧大刚,后改的。这欧二春显然是对应‘大’,所以排行二。”赵寒烟皱眉,本以为今天只是碰到一个鞭笞裸男的变态杀人案,却没想到竟然会和血蓑衣的案子有联系。 这种联系,让在场所有经历过那桩案子的人心里都开始惴惴不安了。因为欧大春是连环杀手,抓到他之前已经连杀了三人,如果欧二春的名字真是由欧大春的‘排行’而来,那么也就变相说明这位欧二春也极有可能是连环杀手。而最为可怕的是这两个人到底有什么联系他们也都不清楚。 死者冯志新许不会是唯一一名被害者,之后可能还会有第二个c第三个 “什么大春二春的,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听不懂?”蒋平听到的只是只言片语,并不了解整个案件过程,所以很是糊涂。 白玉堂却是一听就明白了,张口便直戳要害:“这两个名字,学北侠欧阳春?” 展昭惊讶于白玉堂的机敏反应,点头。 “有些意思了。”白玉堂嗤笑一声,显然被勾起了兴趣,他大步走到冯志新的尸体旁,直接把盖在尸体上的白布整个扯了下来。 状元楼内当下还有几名围观的客人和店小二,隔着远远地看,互相嘀咕着。结果这下忽然看到了整具裸男尸,满身鞭痕,特别是下半身几乎几个人纷纷捂着嘴转头吐了。 “他不是第一个。”白玉堂半垂着眼帘打量冯志新的死状,容颜冷峻,“七天前在陈州,我就见过一具和它死状一样的尸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020烤鱼陈州 “陈州?”展昭刚听过这地方没多久,前段时间陈州赈灾出现问题,包大人曾派了两拨人去查,而今结果还没传回来,而今陈州又死上人了,“死者是谁?可否上报了刑部?” 白玉堂摇头,“我非官门中人,是否上报刑部不得而知,不过死者倒是很有名,乃是陈州知府郑宏,你家包大人该会知道这个消息。” 陈州知府若在七天前就死了,京城却至今没有消息。展昭觉得事关重大,转而看看四周,此地鱼龙混杂,不宜商讨,遂邀请白玉堂去开封府细述。 “我乃江湖中人,不愿进官门,” 明明昨晚他刚夜闯过开封府的厨房,而今却说什么不愿进官门,八成是在卖关子,想讲条件。 “事关人命,还请白兄弟委屈一下。”展昭也不恼,依旧言语谦和地游说白玉堂。 白玉堂扫一眼赵寒烟,“要我去也不是不可以,那我一直想吃的烤红鲤鱼” 展昭笑了,“原是因为这个,简单。” 展昭转头和赵寒烟商量,请她帮忙做一条烤红鲤鱼给白玉堂。 赵寒烟无奈般地佩服赞叹:“为了吃,真可谓不择手段了。” “赵小兄弟别误会,不只是为了吃,”白玉堂偏首含笑,墨瞳里溢满傲狂,“我白玉堂为任何事都可不择手段,只要我想。” “好怕,瑟瑟发抖。”赵寒烟语调平平地回了一句,相比在场其他人的沉静,赵寒烟看起来很随便。 白玉堂冷眉一横,看起来要不爽了。 展昭见状忙要上前护住赵寒烟,赵寒烟却再一次发话。 “想干什么?吓我?没人告诉你,不要随便吓厨子么。厨子手一抖,美味全没有。”赵寒烟念着押韵的话,摊手,样子还挺有趣。 在场的众人顿时从紧张的氛围内解放出来,纷纷笑出声。 白玉堂也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一面觉得这小厨子敢半开玩笑挑衅他,有些胆量,偏偏还恰到好处没有惹恼了他,很懂分寸。是在是个很有趣的小厨子,比他之前认为的更有趣。 而赵寒烟之所以此刻不怕狂傲的白玉堂,是因她早就知道白玉堂虽然行事阴狠毒辣,但却是心有侠义之人,他毒辣的对象从来都是坏人,所以像她这种‘无辜者’白玉堂最多就是吓一吓,不会真动手。 几人移步至开封府,白玉堂和蒋平则稍在侧堂等候。展昭和赵寒烟等人则要先去面见包拯,刚巧这时候公孙策已经验尸完毕,和他们汇合,一同去了。 包拯正皱眉沉思,见公孙策等人进来,便立刻询问案情如何。 “死者窒息而亡,颈上有两道勒痕,一道较深在喉结下,为致命伤;一道在喉结上,乃是悬梁所致。而其身上的鞭痕则为生前所致。 学生看了展护卫带回来的证词,当晚状元楼住客众多,却皆没人闻其惨叫之声,便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死者被凶手堵住了口,叫不出来;二是死者中了凶手的迷药,处在昏迷之中,故而叫不出声。 学生随后就查验了赵小兄弟让人送来的茶水,不管是茶壶内还是茶碗里的水都混有大量迷药。用筷子沾了些许试在狗身上,当即倒地不醒。” 包拯点了点头,他在听公孙策讲述的同时,也在翻阅展昭呈送上来的案卷,大概了解了案情经过。包拯很是忧心凶手化名‘欧二春’一事。 “若两桩案子真有关联,必蹊跷异常,复杂至极。”包拯眉宇间浮其一团难解的乱麻。 展昭继续和包拯回禀白玉堂一事,讲明他在陈州也曾见过和冯志新同样的尸体,并告知就是陈州知府郑宏。 包拯愣了下,“我也是才得知郑宏身亡,乃是刑部侍郎晏殊大人才刚刚告知,没想到这案子还牵扯到了陈州知府,且郑宏的死还牵扯着一件案子。” “什么案子?”赵寒烟好奇问。 “这陈州知府郑宏曾有一位双胞胎弟弟,早年前不知所踪。三天前陈州司狱司揭发郑宏为假,查察之后,确定此人正是郑宏失踪多年的弟弟郑图,而今郑图本人正在押往京城的途中。”包拯简单陈述道,“当年叔嫂私通,郑图动了真情,负气之下离家出走,但多年未曾忘记郑宏之妻于氏,他于一年前归来和于氏重修旧好,继续私通。七天前,二人发现郑宏吊死在郑家别苑之中,便顺势作计将郑宏掩埋,欲以郑图代其兄长身份生活下去。” “好一出李代桃僵。”展昭叹毕,便应包拯要求简单介绍起了白玉堂,讲了些他江湖上的作为,又说了说他的性情,“是个潇洒儒流,文武双全,能在江湖上混到而今的名声,自然是干了不少侠义之事,但性子有时过于随意率直,且出手阴狠。” 包拯应承,“听他锄强扶弱,种种侠义之举,倒是个本性不错的少年,便是轻狂了些,谁年少不如此。” 包拯随后见了白玉堂和蒋平,听白玉堂讲述他发现郑宏尸体经过。原是为了帮人夺回宝贝用于济贫,不巧深夜撞见这一幕。包拯接着还得知这郑宏平日里不仅鱼肉百姓,竟还贪墨了朝廷月前拨去的赈灾银两。 “陈州而今已有易子而食的惨像,他郑宏却整日却是躲在别苑之中和姬妾饮酒作乐,歌舞升平,全然不问百姓疾苦。”白玉堂声声叱责,痛恨至极,“我那天拿钱之时,本想顺便一刀将其了断,未料到竟有人先我一步,我就只有拍手称快的份儿了。” 赵寒烟请白玉堂细致讲一下当时郑宏尸体的情况。 “当时郑宏的尸体就挂在梁上,与今天的冯志新一般,身子被打得稀巴烂,要比冯志新狠多了。至于其它的我没有赵小兄弟那么细致,看不出来。”白玉堂简单解释完,又问包拯要不要以盗窃罪抓他。 “陈州百姓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白玉堂侠盗救弱,倒在可理解。”包拯道:“此事我自会回禀上方,免除白兄弟的罪责。” 白玉堂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反正包拯就是抓,也抓不住他,不抓更好,省了麻烦。从三思堂出来之后,白玉堂就直奔厨房找赵寒烟。见真有人拎了条又肥又大的红鲤鱼来,高兴不已,叹赵寒烟说话算话。 市面上肥些的鲤鱼已经叫上价了,肥红鲤鱼属稀罕物,会贵上三倍。 春来跑了几条街才买最肥的一条,足有两斤半。买的时候忍不住就连连直叹白五爷会吃,一条鱼就能把他折腾的两条腿快跑断了。 红鲤鱼生长缓慢,腥味轻,肉质紧实,在烹饪口感上比普通的鲤鱼更为突出。 赵寒烟把收拾干净的鲤鱼加盐葱姜酒等普通的佐料腌制后,取了一颗南边运来的酸橘挤汁进去,果子里的酸汁会很好的去掉鲤鱼的腥气,并且增强肉质的紧实感。 等待鲤鱼入味的功夫,秀珠牵着兰儿过来了。赵寒烟洗完手,就笑带着兰儿去捉蝴蝶。 白玉堂因怕打扰赵寒烟做饭,自觉地在东墙侧安静等待,转眼见她们人都走了,似乎没注意到自己,略觉尴尬。原来烤鱼还需提前腌这么久,他以为等一会儿就能吃了。那现在他干什么去?白玉堂负手踱步。 赵虎到厨房的时候,不见其他人,只瞧白玉堂顶着一张冠绝天下的脸,穿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在厨房内徘徊,恍若谪仙般。这让赵虎恍然以为自己进得不是摆着锅碗瓢盆满是人间烟火气的厨房,而是什么仙家圣地。 “呃那个小厨子人呢?”赵虎有点不想和白玉堂对话,觉得他不好相处,奈何他想逃走的时候对方发现了他。 “去捕蝴蝶了,你找寒弟有事?”白玉堂的说话态度很随和,竟完全没有赵虎想象中的那般凌厉。 赵虎还是有点紧张,“对,他上次让我查的人我查到了,一月前在陈州全部被杀,我正想问他怎么回事。” “陈州?钱家?”白玉堂问。 赵虎愣,“我刚刚好像没说那家人姓钱,你怎么知道?” “全家被灭口的事可不多,出了一个,自然会在当地疯传。更何况钱树一家在陈州茂县颇有名气,家有千亩良田,以‘乐善好施’而闻名乡里,可是百姓人人口称‘钱大善人’。”白玉堂讲述的时候语气嘲讽,表情更是不屑,显然他并不认为钱树是好人。 “那钱树一家到底因何而亡?”略低沉的声音从夹道方向传来。 白玉堂闻声皱了下眉,回头见是赵寒烟,目光轻扫,又打量了她一番。 赵寒烟一边把腌好的鱼挂起来沥水,一边问白玉堂:“莫非我身上沾脏东西?” 白玉堂摇头,随即收回目光,继续说正事,“钱家四口是上月初八夜里身亡,下人们一早睡醒了才发现,随后就报了官。当地官府办的案子,具体怎么个死法是谁杀的不得而知。不过听传言说是仇杀,死状很惨,人被捅得稀烂。对了,他家还有个小女儿,出事之后不知所踪,不过大家都猜测八成也死了,就是不知道尸体被凶手丢到了什么地方罢了。” 赵寒烟立刻和赵虎核实了钱树一家五口的姓名,果然跟兰儿提供的名字一致。 原来兰儿的家在陈州茂县,却不知她是怎么逃到京城来。不过可真巧了,这案子也在陈州。 赵虎尚有案子要跑腿,这就要告辞。 “等等,”赵寒烟叫住赵虎,“钱树的妻子是郑氏。” “对啊。”赵虎不解地应承。 白玉堂快速反应过来,替赵寒烟说了后话,“陈州知府也姓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021吃完鱼就怀疑人生了 赵虎第一反应俩人只是刚巧姓郑而已,就如在大街上偶然相遇的俩人, 彼此一问刚好姓李一般。但转念想既然郑宏和钱树一家都死了, 指不定两家真有什么联系, 比如就因得罪了同一个仇家,所以才惹来杀身之祸。 此事万不敢耽搁,赵虎随即就呈报给包拯,包拯亦觉得此处极有可能是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 便派赵虎和张龙一同快马加鞭前往陈州调查。而按照时间推算,郑宏的弟弟郑图也该快押送到京了。包拯又派人去催,着命押送人等进东京城后,立刻将人送至开封府受审。 此时小厨房这边倒是闲暇下来。 白玉堂正蹲在兰儿面前, 拿着草叶编织的蚂蚱逗弄她。他听说兰儿的身世之后,本是想骗兰儿说话, 但几番逗弄之下, 却发现这小女孩除了怯生生地看着自己外, 连笑都不笑一下,更别提哼一声了。 赵寒烟正把洗干净的白菜叶擦干,包裹在红鲤鱼身上,再用结实的草绳系好, 才放进烤炉里, 取松木屑慢火烘烤。松木在燃烧的时候,会散发出淡淡地好闻的松香。炎夏的午后, 每个人都外热内燥, 白玉堂也不例外, 他颇觉得自己跟那条放进烤炉里的红鲤鱼差不多。而这会儿屡屡飘出的松香味,却有凝神静气之效,心静下来了,身体自然也觉得没那么热了。 白玉堂见兰儿长久不和自己说话,闲来无事就问一嘴赵寒烟,“这烤鱼时用松木,可有什么讲究?” “松香有祛风燥湿,排脓拔毒的药效,夏日吃烤物很容易内燥上火。我用松木烤鱼,多少能解点。”赵寒烟解释道。 “你这做饭的可比我吃饭的更讲究了,有意思。” “这是自然,若没有做饭讲究的,你吃饭的如何能讲究上,不然你这会儿吃得到么?”赵寒烟含笑反问。 白玉堂点点头,“有道理。” 赵寒烟见白玉堂还在逗兰儿,本想问他怎么如此闲,这么长时间都耗在厨房?可转眼瞧兰儿虽然有点惧怕白玉堂,但眼珠子却直勾勾得盯着白玉堂手里的那个草编蚂蚱,可见这小丫头其实很想玩的,只是惧生。想想这孩子平常也没什么人一起玩,这会儿有个人逗她也是好的,再者白玉堂是男子,逗起孩子来跟她和秀珠还不太一样,来点不同的尝试也不错。 赵寒烟打心底里很想让兰儿恢复语言能力。反正这孩子目前看来没什么抵触情绪,指不定白玉堂真有魅力能让她说话,总归不能说也不会损失什么。 赵寒烟遂不管他二人,抓了一把孜然,放在热锅内烘熟,再用石臼捣碎。新鲜烘制而成的孜然香味特别浓烈,想像一下这种特有滋味的孜然末若撒在刚出炉还滋滋发响的烤鱼上,会散发出何等喷香的美味。赵寒烟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不过还要等,就继续烘了些熟芝麻出来。 负责烧火的来旺时不时地开炉查看里面的烤鱼情况,出去采办的春来兄弟这时候也回来了,每人手里拎了三条用柳条串在一起肥鲤鱼。兄弟俩人从后门进来的时候本是有说有笑,但当他们兄弟无意间扫见梧桐树下雪白身影的时候,同时噤声了,彼此谨慎地看了一眼后,就同时默默看向赵寒烟。 俩人不愧是兄弟,眼神同步,表达的意思也一样:白玉堂人怎么还在,没走? 来旺确认炉子里的鱼的火候后,就起身对春去春来兄弟眨眨眼,指了下自己跟前炉子,意在回答:就是没走,在这等炉子里的鱼呢。 春来春去兄弟悄悄扯嘴笑,冒出的心声都差不多一样:哟,这还一直‘护食’地在炉子边守着等吃,可怜蒋平兄弟见完包大人早早就被白玉堂打发回客栈里了。竟这么爱吃鱼,哪是鼠,分明是猫啊! 赵寒烟听到他们兄弟心声,忍不住浅笑两声,觉得还挺有道理。一会儿可要拿这话逗逗白玉堂。 白玉堂却没注意到自己的存在已经成了小厨房众人讨论的核心,他依旧耐心不减地尝试和兰儿聊天,仍旧无果后,他干脆把草编的蚂蚱给了兰儿。兰儿是小孩子,很喜欢这东西,得到草蚂蚱那一刻笑起来了。 白玉堂笑着对兰儿道:“我还会编别的,你喜不喜欢蝴蝶?” 兰儿抿着嘴角看着白玉堂,眼神还是怯生生的,却没有之前那么怕了。她似在心里做了很久的挣扎后,才忍不住诱惑地对白玉堂点了点头。 白玉堂抓起地上早准备一堆草,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瞧他一身白衣就知是个极爱干净之人,此刻也不觉脏了,一双白玉般的手在草叶上来回移动,很认真编弄。没多久一只展翅飞翔的绿蝴蝶就弄好了,白玉堂还特意挑了两根细草插在前头,做护蝴蝶的触角,让草蝴蝶看起来更加逼真了。 兰儿高兴地直拍手,随即就伸手去跟白玉堂讨蝴蝶。 白玉堂立刻把手举高,“这可是你白大哥辛辛苦苦编出来的,想拿走也成,好歹说声谢谢呢?” 兰儿扬头看着自己喜欢的蝴蝶,努力张了张嘴,咿咿啊啊,有音从嗓子里不清不楚地冒出来,脸都憋红了,却还是说不成一个完整字音。 “兰儿已经很厉害了,给你。”白玉堂笑着把手里的草蝴蝶给了兰儿。 兰儿拿到蝴蝶后很开心,蹦了两下,也敢跟白玉堂亲近了。这一近要紧了,她发现这位大哥哥长得很好看,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了,不,是第二好看。第一好看的是她会做非常好吃的东西的赵哥哥。兰儿开心地拉住白玉堂的手,给他指了指赵寒烟。 白玉堂不太明白地问兰儿:“何意?” 兰儿什么也说不出来,就翘着两个嘴角笑。 白玉堂理解不了孩子的心思,只能选择跟着笑,随后他再朝赵寒烟那边瞧去,只看到一个忙碌的身影。 赵寒烟正弯腰和来旺一起检查烤炉内的鱼火候如何。白玉堂随后就见她把烤鱼取了出来,淡淡地鱼香味很快就弥漫到他们这边来,白玉堂暗暗多吸了两口,还以为是鱼好了,就牵着兰儿的手,打算过来吃鱼。等走进了,才发现赵寒烟只是把鱼表面烤干糊了的白菜叶剥掉,白菜的味道比较温和,烤制时,白菜里的汁水会沁入鱼表面,刚好可以除掉鱼皮浓重的腥气,因为菜味淡,还会恰到好处地不侵染到鱼肉鲜美。因为白菜叶包裹关系,烤时鱼身所散发的鱼香味被大部分保留在内,所以在白菜叶剥掉刹那,诱人的鲜香就像闪电一样瞬间释放出来,非常浓郁,让人闻之腹生激烈的饿感。 剥掉白菜的鱼身非常完好,看着鲜嫩,但表面还水分十分足,一点没有被烤过的样子。白玉堂正奇怪这烤鱼也太嫩了些,随即就见赵寒烟用铁钩又把鱼头勾住,再次放进了炉子内。 原来刚刚那只是烤鱼中的一步,并没有烤完。 白玉堂稍加思考,就明白了赵寒烟刚刚用白菜叶包裹鱼的主要目的,是为了防止鱼在还没有完全烤熟的状态下外皮先糊了。烤制半熟后,再剥了菜叶,进行第二遍烤制,便可以避免掉内生外糊的情形了。 这做饭感觉跟行军打仗差不多了,一道恰到好处的菜,除了掌握火候,咸淡等‘天时地利人和’的要点之外,还要讲究方法和技巧,才能最后完美的呈现。 白玉堂搓搓下巴,继续看着赵寒烟忙碌的背影,越发意识到做厨子有多不简单。 第二遍烤制大概到一炷香时,炉子里散发出越来越浓的鱼香味。赵寒烟再把鱼取出来,表层刷了甜辣酱c孜然和芝麻,之后再入炉烤了片刻便取出。 起锅烧油,放豆芽c绿菜三样翻炒,加汤盐调味,再放过油的豆腐c笋片等等。随后取一浅口烧得滚热的石锅,放上刚烤好的表皮香脆的红鲤鱼,再将配菜汤汁浇在上头,石锅的热度令汤汁仍然保持这微沸,随后撒上嫩葱和香菜段,这道烤鱼就算彻底完成了。 白玉堂立刻在桌边坐好,看着锅内色香味俱全的烤鱼,脸上流露出颇为得意之色,就好像这道菜像是他做的一般。 赵寒烟在烤鱼的同时,利用炉火,顺便做了椒盐饼c豆沙饼和糖饼。她把三种饼分别放了两个装盘端给白玉堂后,就手撑着桌子,歪头打量白玉堂的表情。 “看我做什么?”美食当前,白玉堂连说话都少了几分往日的凌厉,整个人就像是嗷嗷待哺等着吃饭的乖乖黄嘴小麻雀。 “瞧你表情奇怪,吃个鱼,你得意什么?”赵寒烟直爽问。 “这种做法的烤鱼多新鲜,一般人没吃过,我先吃了,当然要得意。”白玉堂叫来兰儿,抱着她要一起吃鱼,却被赵寒烟制止了。 “不行,她不能吃辣。再说她才吃完饭没多久,这会儿只是馋嘴罢了,不必管她。你尽管吃自己的就是,品评品评,有什么不足之处告诉我,回头我再给兰儿做个不辣的就是。” 兰儿眼馋地看着那锅鱼,噘嘴了,讪讪地靠在赵寒烟身边,咽了咽口水。 “最里面的肉不辣,我给她吃这种的总行吧?”白玉堂和赵寒烟打商量道,口气很软,他还从没和谁说话这么客套过。 兰儿立刻有精神了,拽着赵寒烟的衣袖,仰头张着一双黑白分明清澈的眼睛,祈求地看着赵寒烟。 “好吧,”赵寒烟无奈答应,补充嘱咐白玉堂道,“挑干净,不许有刺。” 白玉堂直点头,笑着伸手抱住了兰儿,就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然后给她夹了一块鱼肉,挑干净刺,送到她嘴里。 兰儿到底胃口小,几口鱼就饱了,饱了就困了,之后便被秀珠带去午睡。 赵寒烟见一直等着要吃红鲤鱼的白玉堂竟然能忍到现在一口不吃,笑问他是不是很喜欢孩子。 白玉堂立刻摇头,“不太喜欢。” “我看你对兰儿很有耐心。” “因她可怜吧,亲人都死了,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想想当时是何等场景,她一个孩子目击一切,不可怜么?”白玉堂反问。 “嗯。”赵寒烟应承,垂眸看一眼烤鱼,“快吃吧,我还等着你的评判。” 白玉堂应承,举起筷子就夹了一块带皮的鱼肉,表皮粘着酱料c孜然和芝麻,还有些许汤汁。嚼第一口,汤汁就喷了出来,能感受到鱼皮酥脆,鱼肉的香软,还有上次烤肉时就放得香料叫什么孜然的,和芝麻c辣酱一起将鱼肉增香到最恰到好处的程度,让整个口感更加入味,嫩滑,焦酥,鲜辣,越吃越上瘾,美味到舌尖都在口中翻腾起舞。一口接着一口,让人忘了所有的忧愁和不快,只想着要好好享受当下的美食。而笋片c豆芽等素菜,在石锅余热的加热下,吸满了汤汁里烤鱼所散发的鲜香味儿,与鱼肉搭配同食,不仅丰富了口感,更是别具美味。 很快一锅鱼吃的见骨了,白玉堂解决完最后一块豆沙饼才放下筷子。 赵寒烟见白玉堂吃饭时坐姿端正,不出半点声响,知他在这方面讲究,便没有在白玉堂用餐的时候打扰他。 这时赵寒烟才凑过来,要评价之前,不忘开玩笑逗他:“这么爱吃鱼,干脆做猫得了。” 白玉堂的煞气立刻被赵寒烟激起,可谓是‘谈猫色变’。 “其实你和展护卫的功夫是各有所长,难较高下。但你非要和他一较高下,就是输了。” “怎么讲?”白玉堂不解问。 “这世上多是觉得自己不如人的人,才常想跃跃欲试,争个高低,证明自己,不是么?”赵寒烟知道白玉堂不受激将,她这样说也是避免白玉堂带领他的五位兄弟‘闹’展昭,眼下的案子越来越复杂了,不好窝里斗闹得分心。 白玉堂软肋被戳中,偏又不想表现在脸上,便转移话题问赵寒烟到底是怎么知道他此番进京是对展昭。 “四哥昨夜打死不认,以我对他的了解,到这地步还不认,该非他所说。” “不用他告诉,见你看展护卫谈展护卫时的表现,我便能猜个七八了。”赵寒烟半开玩笑地提醒白玉堂,“我可不光是个厨子,还很会看人心,你小心了。” “胡说,我才不信,”白玉堂不以为意笑道,“那你猜猜我现在在想什么?” “烤鱼太好吃,琢磨着怎么才能让小厨子给我做下一顿?不然我就留在开封府,干脆每天在小厨子这里蹭吃蹭喝,人生不过如此,满足一张嘴,打尽眼前不平之事,就算圆满了。”赵寒烟立刻解说道,为了避免白玉堂太聪明对她起疑心,赵寒烟把他的心声稍微转换了通俗简单的语言,而且略带了点偏差。 不过即便这样,白玉堂在听到赵寒烟话后,惊得立刻收尽了脸上的笑容,板着一张冷峻的冰山脸,目光上下左右在赵寒烟身上徘徊数次。之所以板着脸,不是因为生气了,是白玉堂觉得自己刚刚一定是吃得太高兴一时忘了防备,以至于把心里所想都表现在了脸上,令本就聪明的小厨子猜了个透。至于用眼神不停地打量赵寒烟,是出于自己也想尝试是否能读出对方想法的目的。结果却失败了,白玉堂根本猜不出‘表情丰富且笑容很调皮’的小厨子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白玉堂有生以来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可能不够聪明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022鲜菇肥牛郑图 小厨子鱼做得好吃,会猜人心, 还可以参与破案。而自己除了一身武艺之外, 还会什么呢? 白玉堂发现别人身上的闪光点后, 天性不服气地就想从自己身上找到更多的闪光点。这会儿什么猫也忘了,他更想与之比较的人反而是小厨子。 可能是刚刚吃得太饱,影响思考,白玉堂竟一时想不到自己还有什么优点。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出去冷静一下, 走一走,消消食,再好生仔细考虑一下这个问题。 “多谢寒弟款待,白某告辞。”白玉堂说罢, 纵身一跃,翻墙而去。可见他轻功了得, 身姿轻盈得就像是风吹一片白纱。 “好好地干嘛不走门, 翻墙呢。”春来不解道。作为皇帝身边的暗卫, 春来也算是高手,可对他来说能正常走的时候,决不会运功耗力。 春去很理解哥哥的想法,解释道:“许是江湖人, 随性, 所以不累。”哪像他们做侍卫的要日夜轮值,有的还因为蹲点熬夜头发大把大把掉, 二十几岁掉得跟头秃驴似得。 春来点头, 拍拍春去的肩膀, “还好还好,我们现在生活轻松了。” 春去点头,再点头。 赵寒烟在旁听他们兄弟对话,莫名觉得心酸又有点好笑。 “行了,你俩也别忙了,去休息。”赵寒烟体谅道。 俩人倒半点不客气,还真走了,临走前还不忘嘱咐赵寒烟一句晚饭做好了记得叫他们。 秀珠在旁冷眼看着,随后凑到赵寒烟身边小声道:“公子,我怎么觉得他二人似乎并不知道你真实身份,若真知道怎么也该致谢一声啊。” 赵寒烟点头,补充道:“不仅不知,而且还不知我是女子。” “啊?”秀珠愣了下,想想他二人平常和她家郡主的言谈时的表现,似乎真没有把他们郡主当成女子看,“莫非圣上什么都没说?” “极有可能。”赵寒烟脑海里随即浮现赵祯那个笑面虎,“我这身份干厨子,被外人特别是皇族人知道了,必会‘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圣上也必定因我受到牵连。所以知道的人越多,就越危险,他那么谨慎的人,必然不会肯冒这个风险。八成是扯了个什么无关紧要的理由,让他二人护着我,如此刚好可以更为保密的前提下两全了。因不想他们不知道我的身份,所以在一开始的时候他就嘱咐我说不必私下和春去春来道破身份。” 赵祯当时的理由是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其实而今这么理解下来也对,道明身份也确实麻烦。正不过‘君心难测,腹黑至极’,确是如此了。 “圣上真不愧是圣上。”秀珠揪着两根眉毛,叹服至极,转即她反应过来什么,看向赵寒烟,“公子也不愧是公子,早就看穿这一切,若非今日秀珠主动提及,怕是还不知道呢。” “这有什么好说的。”赵寒烟说话间,把六条腌好的鲤鱼都包好白菜叶,让秀珠赶紧放进炉子里,看好火。 “来旺去个茅厕怎么还不回来,这火我可不会烧呢。”秀珠道。 “小火就行,大了不好挽救。” 赵寒烟嘱咐罢了,取来一块眼肉肥牛,也便是牛脊背中部肥瘦相间的肉,因为状似眼所以有此称呼。这种部位的牛肉切薄片涮起来吃,细腻如丝,口感最好。 赵寒烟则打算用它切肥牛片,卷着时令鲜菇。这道菜是由上次烧烤时的火腿片卷蘑菇腿演变而来。赵寒烟上次吃的时候,觉得火腿片的口感还是有点柴了,蘑菇腿卷在里面也有点干。所以这次她把蘑菇盖和蘑菇腿一起切丝,再把泡软的笋干也切丝,一同入锅用少量的芝麻油翻炒,不放盐,只加点酱料提味,考虑到有人不吃辣,所以做了放甜酱和辣酱两种。简单的清炒,会把食物最本来的香味煸出来,这时候盛出,然后就把炒好的蘑菇笋丝拌上孜然芝麻,包进肥牛片中,用细竹签固定好,摆盘。 等炉中的六条烤鱼完成,分别做辣的和不辣两种浇汁完毕后,赵寒烟又从两种口味的烤鱼里分别舀了两勺汤浇在鲜菇肥牛上。带着烤鱼香味微微沸腾的汤汁在浇盖于薄肥牛卷的刹那,立刻就让红白相间的肥牛变了颜色,烫得半熟。 而在上菜的过程中,温热的汤汁会继续捂熟肥牛,等这道菜端到桌上的时候,肥牛就熟得刚刚好,半点不老,半点不柴,口感异常鲜嫩还有嚼劲儿。继续咬下去,内里带着些许酱香的笋丝和爽滑的蘑菇就在口中翻腾,笋丝清脆有咬头,蘑菇盖滑嫩,蘑菇腿儿劲道,可谓是各种口感俱全,再配上味道同样绝美的烤鱼,让人根本就放不下筷。 为案子发愁或跑腿一整天的包拯c展昭等人,因吃饭时的专注享受,一身疲惫终于得到了舒缓。不管是脑子还是身体,一张一弛,劳逸结合之后,再想案子的时候更有精神和力气了。 王朝满足拍拍自己的肚子,“这段时间怪案子真不少,最大的安慰就是咱们开封府来了个令人叫绝的小厨子。人好看,饭菜好吃,美味到我每次吃她的饭都想大叫三声。” “我想哭。”马汉道。 “为何想哭?”这饭后闲聊的片刻,包拯本来只想在旁静听就是了,结果马汉的话立刻勾起他的好奇之心。 “赵小兄弟做饭的味道,让我想起了我已故的祖母,她做饭就特别好吃,而且小时候可疼我了。”马汉嘴角含笑地回忆着。 包拯自然明白马汉这种思念已故长辈的心情。今天赵虎和张龙不在,安静了些,包拯便看向展昭,问他感觉如何。 “好。”展昭补充解释道,“找不到比这个字更好的形容了。” 公孙策和包拯都笑起来。 随后展昭就带着王朝马汉告退,继续为查案奔波。 公孙策则继续和包拯聊前话:“看来大家都很满意这位新来的小厨子。” 包拯点点头,“诚如先生开始所言那般,赵小兄弟非俗。” “学生也算有些阅历,当初见她第一眼时就知如此,大人慧眼如炬,必定比学生更早看出来了。”公孙策谦虚道。 “确实是你识人在先,我在后。”包拯微微笑着,“不过这等非俗之人,便犹鹤立鸡群,多数时候好辨。比如我当年见展护卫,再比如而今见白玉堂。” “白玉堂一身好功夫,聪慧机敏,且有侠义之心,若能为开封府所用,必定如展护卫一样是难得的人才,只是这白玉堂性子倨傲,做事十分随性,不爱遵循章法。江湖气重了些,怕是很难屈就于官门之下。”公孙策分析道。 “你说的不错,”包拯认同,嘴角却洋溢着几分笃定的笑容,“但你发现没,这位锦毛鼠兄弟似乎很喜欢咱们开封府的小厨子,在吃上颇为执着。” 公孙策恍然大悟,佩服包拯慧眼,表示自己以后还是要多向大人学习识人用人之道。 “你回头得空和赵小兄弟商量一二,让他帮我们一起收服了这只‘侠义鼠’。”包拯嘱咐道。 公孙策转即忙拱手领命,想想也不必等了,择日不如撞日,就趁现在去和赵寒烟讲明。 赵寒烟刚和秀珠c春来等人用了晚饭,见公孙策到了,忙请他在梧桐树下桌边落座,一盏红灯就挂在弯斜的树枝之上,夏虫脆鸣,弦月如钩,偶来一阵微风晃动红灯,令灯下人影子晃动。 赵寒烟点了去驱蚊香放在桌上,又给公孙策上了凉茶,在公孙策力邀之下,才坐了下来,听公孙策开门见山的讲明了他的来意。 “白玉堂这个人不大好劝,”对于不能保证做到的事,赵寒烟不会随便答应下来,“我会尽力。” “赵小兄弟肯尽力,那这事儿就成了大半,我再次替大人谢过赵小兄弟,自己呢则更要好好谢过赵小兄弟,这包括你答应帮忙,你费心为大家琢磨美味的饭菜,还有你参与查案,三件。”公孙策起身,对赵寒烟拱手欲作揖。 赵寒烟忙伸手做搀扶的动作,但她并没有去触碰公孙策的手,“先生如此就是折煞我了,都是小事,且是我自己愿意的,哪用言谢。” 公孙策谦和表示该如此,随后才笑着和赵寒烟告辞。 秀珠在旁一直陪着,等确认公孙策走远后,就拉着自家郡主回房。 “公子,这开封府的人真好啊,除了那个张凌,就没有人拿架子的,还时常个个谦逊地互相道谢,真好。”秀珠词穷,为了表达自己的感情就说了两个‘真好’。 “是呢——谁?”赵寒烟应承的时候抖了一下尾音,因刚刚她看前头不对,隐约觉得墙边那颗树后有人。 “是我。”树后走出一位衙差打扮的男人,低着头,正对着赵寒烟,从声音到形态举止看起来都是一副很愧疚要道歉的模样。 赵寒烟和秀珠提着灯笼再靠近几步,便认出了来人,正是她们刚刚提到的张凌。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了。这大半夜的,你来干嘛,还想吓唬欺负我们公子?”秀珠厉害问。 这一声问似乎有点高,就听不远处的院子里传来脚步声,接着就看春来春去兄弟蹭蹭跑来,手里还拿着棍棒。到地方后,俩人就举着棍棒对着张凌,“你想欺负人?” “不不不,我不是,我不敢了!”张凌慌张摆手,急得快要哭了,他理亏地看一眼赵寒烟,蔫蔫地垂头解释,“我是来和赵小兄弟道歉的,前段日子我心存戏弄c报复赵小兄弟的心思,实属不对,后来包大人和公孙先生训斥的时候,我还存着推诿的心思,而今想来更觉得自己可耻可恶。我父亲知道此事,好一顿骂我不是东西,也罚我跪了宗祠,险些不容我这个儿子,他说我变了,不是以前那个心地善良的孩子,狂得眼里只有自己。我反思了几天,越发觉得自己不是东西,夜夜难寐。思来想去,还是该亲自来一趟,好生地深刻地再给赵小兄弟诚挚道歉一次。怪我仗势欺人,以为家里有位姐姐在宫中高贵了,便可在外为所欲为,因为我的错,已经害死了孙桥一条命了,我真罪无可恕!” 秀珠怀疑地打量张凌:“你c你是认真的?”自认国舅爷的人,把自己捧成了皇亲国戚的人,会这么简简单单地认错? 张凌点点头,然后拱手对赵寒烟行道歉礼,“我欠赵小兄弟的,赵小兄弟不管怎么打骂我,我都不会吭一声。” “早就接受了你的道歉,你再道一次,我一样接受。”赵寒烟笑了笑,“等着看你以后的表现。” 秀珠拉了一下赵寒烟,她担心郡主心性单纯,被这个‘复杂’的张凌给骗了。 赵寒烟示意秀珠放心,转即对张凌道:“好了,你可以回去好好睡一觉了。” 张凌有点不敢相信,“你真不和我计较?” “先做个能让我入眼的人,我或许会有计较的可能。”赵寒烟道。 秀珠:“” 郡主这句话可真是堵心了,再看张凌那表情,就是在夜色里,都能分辨出他脸色惨白惨白的。 张凌忙再行一礼,转头落荒而逃。 春来春去兄弟见没什么事,随后也回屋歇着去了。 “公子,我怀疑他只是一时装蔫,等风头过去了,肯定会伺机反扑。”秀珠本着警惕一切的心道。 “我听他忏悔得挺深刻,认错也都说到点子上了,再有瞧张贵妃的为人,还有张贵妃父亲教子的做法,这张凌该是坏不到那里去。”赵寒烟推敲道,“年少么,犯错的比比皆是。再说他就是不改,能奈我何。” “对了,那白玉堂呢?”秀珠忽然想起了白玉堂的狂傲,“他那样猖狂还性子倔的人可比张凌更容易犯大错吧?” “聪明却是天生的。” 赵寒烟说了一句秀珠不懂的话,和她摆摆手,兀自回屋睡了。 秀珠挠挠头,仔细想了想自家郡主这话的意思,最终没想明白,就不想了,也睡觉去。 次日,天大亮,押送郑图的囚车入了开封府。 包拯立刻提审了郑图。赵寒烟也被公孙策叫到公堂旁听。 郑图对于自己和嫂子于氏私通,代替自己兄长郑宏身份一事供认不讳。 “我大哥已有近十年不曾进过我嫂子屋子,平常就在别苑玩弄那些他暗中掳来的来良家女子。我大哥这个人在做男人的事儿上就是个禽兽,他不喜欢生过孩子的女子,也嫌花巷子里的女人脏,对买来的姑娘也没太大的兴致,偏偏就爱那些硬抢来的良家女儿,说是这样才够刺激。我早前知道大哥这爱好,同情嫂子,日子长了便和嫂子生出情愫 出事那天晚上,是嫂子听说他又干掳人的龌龊事,气愤至极,不想再有女儿家被他糟蹋,就去找他理论,还和我商量该揭发他,和离了,便与我远走高飞。我也同意了,就同嫂子一同去了别苑,却发现别苑里安静至极,连个开门的都没有。我俩从后门进去后,发现府里的下人们昏迷叫不醒,而正房内的大哥则赤身被吊在梁上身亡了,身上还被鞭打的全是伤痕,特别是那地方——都烂了。” 之后,郑图和于氏受惊之余,就想到了替换身份的计策,后续的事基本与包拯等人猜测的一致了。 展昭看眼赵寒烟,问郑图可知钱树一家。 “钱树?”郑图皱了下眉,觉得耳熟,但一时间没想起来。 “他妻子为郑氏,可与你们郑家有关系?”展昭补充问。 “啊,我想起来了,我有个庶妹,排行五,当年嫁地就是个姓钱的人家。是了,好像就叫钱树。”郑图回忆道。 嫡庶有别,郑图对钱树夫妻的印象也就止于此,并不知道太多。而陈州知府郑宏的妻子于氏既然也有十年不曾和郑宏接触,恐怕也不会知晓这件事。 郑图能提供的线索基本也就这些了,包拯便命人将他暂且带下去,稍后处置。 包拯随即对赵寒烟c展昭等人道:“不知诸位有没有注意到,钱树案和郑宏案都有一个共同点。” 赵寒烟应承,“案发时,府内下人无一例外地全部昏迷,这事可不容易做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023炸酱面美妇人 公孙策赞同:“能做到这点确实不简单,若府里的下人们不能同时晕厥, 先晕的必定会引起清醒的警惕, 后者就会跑出去求救了。大户人家的仆人分工细致, 人手分布府中各处,即便在井水里下药,也没办法保证每个人都能在同一时间喝水,以致一起中药昏迷。凶手到底用了什么手段会让所有人都能同时昏迷, 一时还真叫人想不出头绪。” 包拯琢磨了下,点了点头,这件事他也同样没想明白。 在场的人也都和包拯一样,在心里做了各种猜测, 但每一种猜测都没有办法完美实现令所有家仆都能晕厥的效果。 “此事查起来倒也不难,只需询问这两家仆从在昏迷前都共同经历过什么, 也便很容易就清楚了。”包拯推敲道。 公孙策附和:“等赵虎他们从陈州回来, 该能弄明白怎么回事。” “陈州路远, 这一去一回,最快怕是也要五天。”赵寒烟紧起她每天都刻意描画的浓密剑眉,“怕就怕这期间还会有事发生。” 此一言,在场的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不会这么邪门吧, 就五天, 凶手会在这期间杀人?”王朝忽然想起上一个欧大春的案子,心有余悸地问。 包拯和公孙策也都拿不准, 不过他二人皆觉得赵小兄弟在这方面判断的敏锐程度异于常人, 遂双双询问地看向赵寒烟。 赵寒烟本就是在心里早有不好的预感, 才会说出刚才那番话,“在我看来,有超过七成的可能。” “七成?”王朝不解追问赵寒烟,“赵小兄弟有此判定的依据是什么? “先要确定一件事,凶手到目前为止犯了几次案,钱树一家,郑宏,冯志新,是否认同?”赵寒烟问。 马汉琢磨了下,郑宏死法与冯志新一致,皆是赤身鞭打吊在梁上,这么特别的杀人手法,必为同一凶手无疑了。至于钱树一家,因尚还没有卷宗过来,并不知这一家人死状如何,但钱树一家家仆集体昏迷的情况倒是与郑宏别苑的情况类似,所以应该也可以判定钱树一家的死与杀害郑宏的人为同一凶手。 马汉如此思虑完后,点头认同了赵寒烟的说法。 “是么?”王朝还没转过弯儿来,见马汉和包大人c公孙先生都点头了,有些着急地用胳膊撞了一下马汉,让他给自己解说一下。 赵寒烟暂时没说话,等马汉给王朝解释完了之后,接着道:“一个月前,七天前,到而今冯志新的案子。从三起凶杀犯案时间间隔以及作案地点的变化来看,凶手在升级。” “升级?”马汉疑惑问。 “意指凶手变得越来越强,越来越厉害。”赵寒烟面不改色地纠正掉自己的用词,继续道,“三起案子的间隔时间越来越短,这点大家都知道事,就不用多说了。便讲一下案发地的转变,钱树一家和郑宏案案发地皆为私人宅院,夜深人静时,且把府中人全部弄晕之后,再进行谋杀,相对来讲行凶环境比较安全。而冯志新的凶案地点则在闹市内的客栈,周遭的客人虽然酣睡,却有随时醒来的风险,但凶手对此却已经毫不畏惧了。” 公孙策点点头,“赵小兄弟分析的不错。” “完了完了。”王朝叹口气,“照赵小兄弟的分析来看,凶手真有可能就在未来的五天内犯案。” “还有一个依据就是欧大春的案子,欧二春在走和欧大春类似的路,但欧大春杀人的时候受天气条件限制,欧二春则不是。所以相较于欧大春,欧二春更为冷静聪慧,谨慎胆大。”赵寒烟比较道。 “更完了。”马汉接茬感慨,“欧大春的案子当初咱们查得就够费劲儿了,而今又来个比欧大春更厉害的,接下来几天我看咱们都得跑断腿了。” “连环凶杀案带来的不仅是死者数量的增加,还有给全城百姓们带来的恐惧。这种案子若在东京城频繁发生的话,不止我们开封府会受到质疑,更有挑衅皇权的意味。”赵寒烟又多分析了一句。 “挑衅皇权?”包拯敏锐的感觉到赵寒烟话里的深意,挑眉和赵寒烟对视之后,他转而摆摆手,打发走王朝c马汉等人,只留下了公孙策陪自己,接着问赵寒烟具体何意。 赵寒烟:“大人不觉得奇怪么,欧大春一走,欧二春就来了,这两桩案子以大人的能力当然可以招架。但若以后还有欧三春,欧四春而且随着排行数目的增加,凶手的犯案手法也极有可能越来越凶残,谨慎,难以破解。凶徒制造的恐惧感深入民心带来恐慌,到那时作为主管东京城刑名案件的开封府必会遭受质疑。百姓声讨,朝堂之上若再有人口若悬河,以此参奏,带上几名不大不小的官员附议。包大人恐怕就不可能继续坐在这开封府的公堂之上,指不定还会蒙冤成为阶下囚。” 包拯垂下眼眸,陷入深思之中,暂且未发一言。 “这——”公孙策倒是有些着急了,走了两步,凑到赵寒烟面前,“赵小兄弟此言可是认真?” “先生觉得呢?” 公孙策一怔,昨日冯志新裸死在状元楼客栈的事,确实在东京城内已经开始疯传。其父可是殿前都指挥使,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死状惨烈,势必会引起议论,诚如赵寒烟所言,若再有案子发生,必会在百姓之中造成恐慌。不止如此,那些官员贵妃以及世家公子们,只怕听闻此事后也都会唏嘘担忧,唯恐同样的危险也发生在他们身上。若真有三春c四春c五春等等,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公孙策转即对包拯道,“大人,这件事我们不得不防,必须尽快深查,弄清楚。” 包拯点头,抬首时字再看赵寒烟时有很多赞许,“多亏有赵小兄弟的提醒。” “小兄弟年轻虽轻,但看事情透彻,深远,令人佩服。”公孙策道。 “二春出现的时候,谁都会考虑一下有没有三四五六,这其实没什么的。”赵寒烟担心道,“我只是隐约觉得,有人在针对包大人。” 赵寒烟之所以很确认这点,是因为她当初就是受了皇帝赵祯的命令,来‘监视’开封府和包拯。接连参本包拯的人到底是谁赵寒烟虽不清楚,但从当下发生的种种事件来看,定有人在针对包拯无疑了。 “包某做事向来问心无愧,未曾授人以柄,那些人奈不了我。这倒没什么可惧,你二人不必担心。”包拯自问行事从未曾犯过错,为官更是清正刚直,即便连环杀手不停的出现也并非是他个人的错,到时只需向圣上阐明清楚就是,想揪他把柄的人怕要失算了。 “正是因为大人行事稳妥,找不出错来,对方才会用这种曲折手段,绕着来。为官无错也并非就没有罪,不作为c失职,也同样可作为把柄。”赵寒烟对朝堂那些事其实并不大懂,但这三年来在赵祯身边呆时间长了,听他没事絮絮叨叨讲朝上那点糟心事,多少也受到了熏陶。赵祯可是个腹黑的,身为帝王他看到的问题反而比包拯更多。 包拯心头一震。 “大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敌在暗,我们在明,还是小心为上。”公孙策见包拯点头了,心下暗暗松了一口气,“好在此事我们已经推敲到了,可提前防备,必不能让针对大人的贼子得逞。” 公孙策转而疑惑地看着赵寒烟,本想问她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没有些朝堂阅历的人绝不可能分析出这番话来。但他话还没出口,就被包拯的咳嗽暗示回去了,公孙策意料到包大人对此不疑,该是因为赵小兄弟身份的关系。看来这赵小兄弟的身份比他想的还要高一分,非是普通世家子那么简单。 思及此,公孙策免不得又多打量赵寒烟一番,包拯这时也刚好看向赵寒烟。 赵寒烟知道自己那番话引起公孙策的怀疑,但包拯那里该是还好,遂随便找了个腌菜的借口先告辞了。剩下的让包大人自己想辙去给公孙策解释了。 “大人。”公孙策见赵寒烟离开后,恭敬地对包拯喊了一声。 “他身份不俗,知道这些实属平常。”包拯用‘平常’二字暗示了公孙策。 公孙策立刻顿悟,晓得赵寒烟该是高门贵族,指不定会是哪位权臣或皇亲的子嗣。但身份若如此高贵,竟会跑来开封府做厨子,又有些解释不通。 公孙策遂又要发话问包拯。 包拯在接受到公孙策疑惑的目光的时候,就立刻懂他想说什么,“这孩子有点特别,你不用想复杂了。你吃他做的饭菜,就该明白,她对做菜这件事很热衷,不然又怎会把那么简简单单的一道菜做出来仙味儿来。” 包拯说到后面那句的时候,带着笑意。 公孙策:“可是大人,他跑出来做饭的法子有很多种,为何偏偏来了我们开封府?” 公孙策知道自己怀疑赵小兄弟不太好,但这件事有弄清楚的必要。 “刚好赶上我们缺厨子,碰巧听说了。还能有什么好去处,去酒楼做厨子?你瞧他做饭样式,尽管做得好吃,显然还在从简单的学起。既然是生手,除了咱们招不到厨子的开封府,还有谁会要他?”包拯对八贤王之子的人品自然不疑,加之他爱才心切,说起赵寒烟时嘴角总是不自觉地带笑。 公孙策见大人都如此说了,心料大人必然都已经暗中了解清楚。再说贵族家的秘密事他也不想知道,赵小兄弟人好就是,而且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吃他做的菜还能更安心些,遂就将此事放下了,不再深究。 片刻后,展昭进门,询问道:“赵小兄弟可说了他的推断?” “倒把这事儿给忘了。”公孙策恍然想起来,小厨子说要等验尸结果再说凶手特点,结果才刚岔话到别处去了,人还因为不好意思先行告退。 “那我去问。”展昭希望能从赵寒烟嘴里得到更多关于凶手的线索,这样的话他带着王朝他们去搜查的时候就能缩小范围,更精准一些。 展昭到厨房时候,发现昨天那抹熟悉的雪白身影又出现了,却是在房顶坐着。上头的人见了他,睥睨一眼,就扭头看了别处。 展昭心下暗笑一声,也没吭声,走进厨房,见赵寒烟正忙碌,问一句:“来客人了?” “什么客人?”赵寒烟不解地反问展昭。 展昭估摸赵寒烟还不知道房顶上有白玉堂,笑着用手指指了指房顶。 赵寒烟疑惑地看一眼展昭,擦擦手,往外走,然后仰头朝房顶看。 展昭则在旁看热闹,转头见菜盘子里有切好的白萝卜,取一块放嘴里,酸甜清脆,“嗯,你这萝卜腌过?倒是和普通的腌萝卜不太一样?” “自然。”赵寒烟顺嘴回道,“这叫泡菜,不止萝卜,白菜也可这么做。” 赵寒烟看完白玉堂后,没说什么,继续进厨房张罗。 “有点意思。”展昭随即就问起赵寒烟正事。 赵寒烟也才想起来,“凶手是女子,曾受过鞭笞虐待,身上有旧疤,走路时警惕性很强,讨厌男子,行凶时会以草帽黑纱示人,带一包裹,用来装绳子,也会随身带着迷药。” 展昭又拿了一块萝卜,“你这推断又是从何而来?” “因女人在身形和力气上跟男人相差甚大,在行凶时,很少会选择正面硬碰硬的办法,更偏向‘迂回’的方式,比如下药c偷袭等,这为其一。其二她出现在客栈,不出声,蒙着黑纱,有掌柜证言说她穿男装但身形并不高大,以及鞭打冯志新那个部位的作法,都非常明显的反应出她为可以乔装成男人的女人。其三就是吊挂死者的时候,梁上有近半尺长擦痕,如果是康健有力气的男子,哪怕身形矮小了点,也会轻易将体重正常的冯志新吊起,如此梁上的擦面的痕迹很短且轻,但我们案发现场看到的擦痕面长且严重,可见是凶手吊起尸体的时候体力不足,反复拉扯绳子磨木梁导致。 至于身上有旧疤痕,女人复仇,必会尽可能地将自己曾经受过的苦再报复回去。警惕性强厌恶男人,是因为她曾经受过男人的鞭打□□后本能产生的反应。黑纱草帽和带绳子就不用解释了。”赵寒烟回道。 “多谢。”展昭点点头,对赵寒烟拱手,随即就告辞去忙着缉凶。 白玉堂这时候从房顶落了下来,走进厨房,他从怀里掏出一只挂着红绳左右攒了两颗的白玉珠的银铃铛来,晾给赵寒烟看的时候,铃铛就‘铃铃铃’地响了三声。 “给兰儿的,她不会说话,若找不到人的时候,带着它听声就成了。”白玉堂解释道。 赵寒烟举起粘面的手,表示自己不方便接。 “那我自己给她送去。”白玉堂转身就走,没走两步,他转身回来了,去水盆那边洗了手,拿起一块甜醋萝卜塞进嘴里,这之后才走。 赵寒烟的表情从疑惑不解转为忍俊不禁,想了想,自己也拿了一块放进嘴里,倒想尝尝她做得萝卜有多好吃。结果发现也没什么特别,就是爽口罢了。 因晌午的时候,有公家的饭,包拯和公孙策也都在饭点的时候人在开封府,所以不用赵寒烟这边准备什么。包大人本来也有尽可能减轻赵寒烟活计的意思,毕竟又要顾及案子,又要做饭,两边忙起来都挺累人。 所以今天中午和往常差不多,赵寒烟就把他们厨房几个人的饭菜做好就行。她才从公堂回来,时间上来不及,就简单做了切面和鸡蛋酱,烫了点豆芽,再把烤熟的火腿切丝,一起放在面碗里,配上酸甜萝卜。别看这一碗面简单,因为用得是大宋本土最纯天然的鸡蛋,酱里的蛋香味十足,所以一碗面条虽简单却很诱人。在这炎炎夏日令人懒怠到嘴都不想张的午后,过水的凉面和着香香的鸡蛋酱最适合不过,再配着豆芽菜和香喷喷的烤火腿丝,拌一下,吃起来不仅爽口还有滋味。 既然白玉堂也在,赵寒烟自然多做了点,带他一碗,毕竟是来给兰儿送礼的客人。 一炷香后,围桌而坐的大家都吃饱了,这次李三主动负责捡碗筷洗碗。 兰儿一把抓住赵寒烟的手,指了指后门的方向。 “你想出去玩?”赵寒烟问。 兰儿点点头。 “好。”赵寒烟把自制的围裙取下,去换了件衣裳,就来找兰儿。 这时候兰儿已经牵着白玉堂的手在门口等待,见赵寒烟来了,她就高兴地举起另一只手,让赵寒烟也牵着她。 于是赵寒烟就带着某种诡异感觉,和白玉堂一起拉着兰儿去街上遛跶。 半路驻足一家甜豆花摊子,兰儿要喝,白玉堂请客,三人就坐下来喝豆花。邻桌坐着一名妇人,二十多岁,面容娇艳,身穿一件素净青花裙子,也正在喝甜豆花。 妇人心声:老娘吃完这碗甜豆花,就杀了那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024美寡妇和应学士 这种心声必然会立刻吸引赵寒烟的注意。她转头看过去,粗略打量妇人的长相c衣着后, 目光就落在妇人的手腕和脖颈处, 两处皮肤都很白皙, 光溜溜得没什么疤痕。 白玉堂看着兰儿喝完了豆花,抬首正想跟赵寒烟说话,碰巧见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邻桌的女子,他就顺便看了一眼。这妇人长得漂亮, 柳叶弯眉,杏目很大,楚楚动人,皮肤细腻白嫩, 便是穿着一身素净的衣裳,那张脸也能看出艳色来。再瞧小厨子看她的眼神, 白玉堂蹙了下眉, 立刻对赵寒烟咳嗽一声。 赵寒烟回神儿, 发现白玉堂正板着一张冷冰冰的脸非常严肃地看着自己。赵寒烟觉得很莫名其妙,她又没犯了什么大逆不道的错事,这位白大侠至于要用他迸射冰锥的眼神‘替天行道’么? “干嘛这么看我?”赵寒烟翘起她浓密的睫毛,不解地问白玉堂, 殊不知她这副样子又给白玉堂增添了‘烦恼’。 白玉堂的喉咙莫名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想想算了,他下决定把到嘴边的训斥的毒话收回, 就见赵寒烟又扭头看向了邻桌的美妇人。 妇人已经喝完了甜豆花, 丢下三文钱走了。 赵寒烟赶紧起身跟着, 走之前不忘嘱咐白玉堂看好孩子,付豆花钱。 白玉堂完全来不及说话,眼睁睁地看着赵寒烟以飞快的步伐紧随那妇人而去。 这可真是 白玉堂怨气十足地瞪一眼赵寒烟的背影,暗吸口气。 兰儿不明所以,还端着碗在喝,甜甜的东西她最喜欢。白玉堂耗尽耐心地等着兰儿把豆花喝完,立刻往桌上丢了钱,抱起兰儿往回走。 “嗯嗯嗯。”兰儿用她细短的手指指着赵寒烟离开的方向,意在告诉白玉堂走错方向了,把她的赵大哥落下了。 “你赵大哥干坏事,我们不跟他去。”白玉堂压着音,阴测测地。 兰儿侧眼偷瞄白玉堂那张好看到极致的脸,这会儿黑得跟厨房的锅底一般。兰儿哆嗦了下,有些被吓到,不敢惹白玉堂,就噘着嘴望着赵寒烟离开的方向,可怜巴巴地红了眼。 赵寒烟一路尾随妇人至一处普通宅院,在门口徘徊。她之所以跟过来,没有立刻去开封府叫人,就是想判定这妇人到底会不会真杀人。听到一些动杀念的心声对赵寒烟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而且她深知人有时杀念却未必一定会真的实际行动去杀人,比如夫妻俩吵架,吵到最气盛的时候,一方负气之下偶有把对方杀掉的想法也不算奇怪,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罢了,多数都因为在气头上,不会真动手,转头俩人和好了,便什么事儿都没有。赵寒烟也是怕闹出类似这样的误会,所以才没有去讲。 她瞧见街边有正玩石子的孩子,都是七八岁的模样,有个稍微大点的看着有十岁,言谈听起来相对还懂事些。 赵寒烟就近买了些果子讨好孩子们,问那个大点的孩子是不是住在这巷子里,又问了那妇人的身份。 “是说周寡妇么?” “就那家。”赵寒烟指了下。 “没错了,那家就是周寡妇,人长得很漂亮。” 赵寒烟点头。 拿了果子的另一小男孩凑热闹道,“我爹娘昨天还因她吵架呢。” “休要胡说。”年纪大点的男孩训斥他一句,“回头若被你爹娘知道,少不得挨一顿揍。” 小男孩赶紧缩脖子,只啃果子不吭声了。 小男孩心声:小刘哥可真坏,一定是自己想多吃果子,所以才不让我说话。我爹娘总因为周寡妇吵,这是真事,我说实话怎么会挨揍。 “那你知道周寡妇在这住了多久?”赵寒烟听完小男孩的心声,接着问大点的男孩。 “打我懂事起就在这,怎么也有七八年了,原有丈夫,是个商人,从西边进货做买卖,有次出门就再没回来,听爹娘说可能是运货的时候路遇劫匪了,尸骨都找不回来了。” 赵寒烟谢过那孩子,又把剩下的果子都给了他,特意问他是不是君子。 “当然是君子。”孩子立刻应承,君子多好听,他当然是。 “君子最信守承诺,那我问过你的问题可要保密,谁都不要说,包括你父母。”赵寒烟怕无意间打草惊蛇,所以谨慎交代一下。 “嗯。”男孩捧着果子点头。 “回头我会再来,判定你的表现。”赵寒烟稍作敲打了一下小男孩,又笑了笑,转身就快步回开封府。 赵寒烟从后门匆匆进的开封府,自然要先路过厨房。 梧桐树下,白玉堂正姿挺拔地坐在桌边,玉面冰冷,右手端着一杯茶本是正准备饮,听到脚步声后,他就掀起了眼皮,冷眼看着匆匆行走的赵寒烟。 赵寒烟从他面前迅速路过,完全没有没有停顿,直奔夹道的方向。 被无视了? 白玉堂愣神儿的工夫,赵寒烟的身影已经从夹道处消失。白玉堂十分恼得把茶杯摔在桌上,起了身,瞪着赵寒烟消失的方向嘴唇动了动,最后拂袖哼了一声,转身便离开了开封府。 赵寒烟往三思堂走的时候,还在心下琢磨这件事该怎么办。周寡妇早年嫁人,做寡妇也有七八年了,跟最近的凶杀案肯定没有关系。但她是寡妇,容貌美艳,而且心声里以‘老娘’自称,带有怨妇式的喊着要杀了‘那厮’。且还有那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的心声佐证,她确实掺和进了一些复杂的男女关系中。自古□□出人命,赵寒烟觉得这次的杀人心声很可能是准的。但也只是可能,不能确定。 当下开封府都在为冯志新的案子忙碌,这种可能有也可能没有的案子,她不好随便耗费人力,但未雨绸缪也很有必要。 赵寒烟在三思堂外踌躇间,就看到了张凌。 张凌刚放值路过此地。 在赵寒烟看到张凌的时候,张凌也注意到了赵寒烟,他脸上立刻闪出愧色,急忙过来给赵寒烟行礼。 赵寒烟紧盯着张凌问:“昨天赔罪的话还算数么?” 张凌愣了下,忙点头道:“算,当然算,一直都算。” “帮我个忙。” “不敢称帮忙,赵兄弟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张凌惶恐道,乐意为赵寒烟效劳。 赵寒烟带着张凌到墙根底下僻静处,“三羊巷里有一家周寡妇,你晚上看着她。” “周寡妇?”张凌愣了下,探究地看赵寒烟,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模样。 “是这样的,我今天在街上闲逛的时候,瞧见一妇人失神落魄,模样有些不对,本想着她是不是受什么欺负,就跟了几步,却刚巧听她小声咒骂说要杀人,我便跟着她回了住处,打听之下得知她独自一人寡居了七八年,人又长得标致,指不定是因为什么事才动了杀心,当然没有命案最好。因有点担心,所以” “我懂了!”张凌紧握手里的刀,信心十足地对赵寒烟拱手,“赵兄弟请放心,我今晚一定看紧了她!” “不确准的事,尽量别节外生枝。”赵寒烟嘱咐道,“回头我做点好吃的感谢你。” 张凌本想说不必麻烦,可以听赵寒烟是要吃的给他,又不想拒绝了。早听王朝马汉他们夸赞小厨子做菜特别好吃美味,好多衙差都被馋的天天掉口水,都盼吃上一口。张凌也不例外,遂就不客气了,点头笑着答应。 两厢随即互相道别,张凌去办赵寒烟交代的事。赵寒烟则打算回厨房准备做饭,但转身没走几步,刚好碰见一衙差急匆匆地往这边跑。 赵寒烟侧身让路,衙差瞧见她却止了步,焦急传话道:“西大街出命案了,展护卫吩咐属下来叫赵兄弟和公孙先生。” “死者赤身?”赵寒烟确认了下,见衙差点点头,摆手示意他赶紧先去给公孙策传话。 她则一边心下感慨凶手动作之快一边跑去马棚,随便拉出一匹马来,直奔西大街去。 赵寒烟到的时候,案发地宜城楼客栈外围已经围了三层兵,不光有开封府的衙差,还有巡城兵马。赵寒烟被守卫士兵拦下,询问身份。赵寒烟一边道明自己是捕快,一边暗想死者的身份不一般。 “腰牌呢?”士兵检查道。 “她是包大人前两日特请来的,腰牌还在制备中。”展昭从客栈内走出来,让士兵放赵寒烟进来。 赵寒烟瞧展昭面色凝重,便问他:“死的人是谁?” “敷文阁学士应天阳。”展昭道。 “正三品,算大官了。”赵寒烟感慨。 展昭不解地瞅赵寒烟,“当然是大官。”他不明白赵寒烟说‘算’是什么意思,三品在正常人眼里肯定是大官,怎么从小厨子口中出来的时候,倒有点勉强的意味? 赵寒烟知道自己说漏嘴了,眨眨眼,看王朝等人在楼上,就蹬蹬先上楼了。 宜城楼也是酒楼,不过却远不及状元楼气派,二层楼又破又小,一进楼内还能闻到淡淡地霉味,大堂内边角的凳子上面落了一层灰都没人擦,可见这酒楼人气不怎么样。 尸体在三号雅间,死状与上一桩冯志新的案子差不多,死者的脖颈挂着绳子被悬在梁上,绳子另一头绑在红木柱子上。这位敷文阁学士可有些年纪了,年近六十,胡子头发半白,身子精瘦,皮肤有些松垮,也因此鞭痕在他身上显得更‘触目惊心’一些。雅间内各处摆设亦是整齐,没什么动过的地方,桌上茶碗是满的,茶壶里的茶水也是满的。赵寒烟还注意到地上有块未干的水迹,面积很小,大概有两个拇指指甲大。 以应天阳的身份,像宜城楼这样的三流酒楼供应的茶水肯定不会喝。 公孙策这时候到了,检查尸体后,告知赵寒烟死者生前不止被鞭打过,后脑也遭受过袭击,有红肿出血的情况。 “这是”展昭不解,“手法不一样了?” “其实是一样的,只不过因为应天阳不喝这种酒楼的茶,凶手麻烦了一步,先把他打晕,再把提前备好迷药灌进他嘴里,然后就是昏迷,鞭打,吊死。”赵寒烟再补充,“身体干瘦,又上了年纪,死者对凶手来说该是没有威胁。” 公孙策赞同,“应学士身体一直不大好,月前我陪大人见过他,有些咳嗽,走路颤颤巍巍。” “原来如此。”展昭叹道。 “只身一人?没随从?”赵寒烟又问,对于应天阳这样身份的人没有仆从跟随显然不太对,“再有上次冯志新带的那个随从呢,可找到没有?” “应学士有随从,驱车在酒楼外候着,因特意吩咐不许打扰,所以家仆一直等了将近一个时辰才来找人,却发现了尸身。再有应天阳进门后,对酒楼掌柜也如此吩咐的,还拿钱包了整间酒楼,把掌柜的也打发走了,不过他选择进的是三号雅间。”展昭接着回答冯志新的情况,“冯家那个随从没找到,并没有回家,像是凭空消失了。冯府那边也在派人四处搜查,还有冯高因为丧子的事几近疯狂,每天派人至少催包大人三次。但有一事奇怪,冯府的人都说冯志新往常夜不归家,一般宿在妓院,客栈倒是极少住。” “都是三号房,而且最后都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好像在赴什么秘约。”赵寒烟琢磨道。 公孙策:“两名死者的身份都不一般,到底会是什么令二人如此听话,愿意单独赴约?” “应学士尚不太了解,不过冯志新这个人倒是好懂,纨绔子弟,经常宿柳眠花,显然最有可能打动他让他肯乖乖赴约的就是色。” “冯高是近两年的官场新贵,以前就是个五品防御使,他受了应学士和庞太师的共同举荐才得以步步高升。” 赵寒烟看向展昭:“查一下这位应学士私下里到底好不好色,这点挺重要的。” 展昭皱眉:“应学士多年来可是出了名的立朝刚毅,行事正气,这个可叫我如何查?” “我可以查!” 声音隔得有些距离。 接着就听一声推门响,就见白玉堂从隔壁间堂而皇之地走了出来。 王朝吓了一跳,“你你怎么会在这?我刚刚明明查过那个房间,没有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025甜豆花白玉堂 “从窗户进来的。”白玉堂解释道。 “可是可是窗外边围了三层士兵。”王朝还是不甘心,想不通。 白玉堂无奈地扫一眼王朝, 不再解释了。他面含微笑, 信步走到公孙策的面前, 对公孙策拱手行一浅礼。 公孙策自然知道以白玉堂的功夫在三层严守之下闯进客栈不是难事。心下虽然觉得他如此贸然闯入略有些不礼貌,但瞧他还知和自己见礼,觉得这孩子还是可教。此刻当是江湖人不拘小节,包大人也说过, 有才华者不拘一格,如此也算显出白玉堂功夫好的优点了。 公孙策自我安慰之后,很热情地伸手轻拂了一下白玉堂的手臂,让他不必客气。公孙策正想开口, 但不及他说,白玉堂又重复了一遍。 “我可帮你们查应天阳。”白玉堂表现的主动, 但自荐的口气十分淡漠, 话毕他还特意扭头瞅了一眼赵寒烟。 赵寒烟觉得这事跟自己没关系, 但白玉堂刚刚扫自己那一眼似乎又在告诉她这事儿和她有关,搞得她有点疑惑。 “有白少侠帮忙再好不过。”公孙策已经快速想通此事,展昭行事正气侠义,但有些歪道他不太擅长。而应天阳在外名声如此好, 若真想查他光鲜外表背后是否有丑事, 没点暗手段恐怕也不行,白玉堂在这方面刚好比较占优势。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白玉堂撂下话时, 又看了一眼赵寒烟。 赵寒烟莫名其妙地反看白玉堂, 但这时候白玉堂已经把目光收回继续和公孙策对视了。赵寒烟只瞅见白玉堂的侧脸, 若刀削一般,张扬而具体地表达出什么是英气什么是俊朗。 这时候公孙策谦和地对白玉堂道:“请讲。” “让他跟着我。”白玉堂的头朝赵寒烟的放向偏了下,向公孙策示意他选中的人是谁。 “好。” 公孙策干脆应承。 对于白玉堂的要求,公孙策半点都不觉得奇怪。赵小兄弟为人随和,笑起来更是亲和感十足,开封府上下对她的评价都很好。而白玉堂当初之所以会进开封府,也是因为赵小兄弟的关系。再者白玉堂这样倨傲的性子,也就唯有赵小兄弟这样好孩子能和他相处得来,看一看他了。 本来这事儿交给白玉堂查,公孙策还真有点担心他不小心干出没分寸的事儿来,如此反倒放心了。 “先生还没问我同不同意。”赵寒烟在旁抗议。 展昭也觉得白玉堂这个要求似乎有点不怀好意,很担心赵小兄弟被他欺负了。 “有什么事非要赵小兄弟做?我也可以帮忙。” “你帮不了,非他不可。”白玉堂明确拒绝,但偏偏不说是什么事儿。 公孙策笑问赵寒烟:“那你同不同意?” 赵寒烟本是想拒绝的,但和白玉堂对视以后,赵寒烟觉得不管白玉堂出于什么目的,自己都不能怂。以后白玉堂还会在开封府做事,抬头不见低头见,不能怕他。 于是赵寒烟对公孙策点了下头。为了破案,她就牺牲一次。 “那我下楼等你。”白玉堂转身,面对面对赵寒烟说一句,然后便迈大步匆匆下楼,带走一阵风,风中还飘着淡淡的梅香。 王朝和白玉堂擦了肩,刚好闻到,就暗中多吸了一口,心中偷偷惊叹还真好闻。这男人和男人竟不一样,白玉堂是江湖中人,每天翻墙遁地无所不能,和他们这一些捕快一样耗费体力,人家身上却是飘香,而他和马汉等人却只落得满身汗臭味。再有白玉堂那一身白衣,也是奇了,就比如刚刚还翻窗进来,衣裳竟半点不脏。 这到底都是怎么做到的?厉害了! 公孙策看眼地上正准备抬走的尸体,让赵寒烟说说自己的想法再走。 展昭等目光也都紧随而至,皆落在了赵寒烟身上。 “郑宏和冯志新都好女色,应天阳如何还需查实。若他也有同好,而作案人又是女子,并取‘欧二春’做化名寓意替天行道,那基本可确定这案子跟女色有关。之前我也说过,吊人鞭笞,极可能是当初这些死者当中有人对付凶手的手段,她以同养的方式还回去。凶手对男性部位的殴打最为严重,不知公孙先生有没有注意到,冯志新的相对轻,应天阳的则更重。明明相对作案时间来看,应天阳今天有随从在外等候,变数更大,速战速决本是最好的选择,但凶手还是花时间在这个部分过力殴打。应该是憎恨程度不同,导致了她下手轻重有所不同。凶手很可能因被这些男人强迫羞辱,而身心受到重创,产生了极大憎恨和报复心。” 公孙策琢磨道:“与冯志新的案子相比,今天的案子相对更冒险。我知道这可能是你所言的凶手在‘升级’,胆子越来越大,但他难道就不怕真出什么意外状况?” “不仅冒险,还有些着急。我觉得凶手可能是已经感觉到开封府对她的调查,在加快速度。”赵寒烟猜测道。 “或许应天阳就是她报复的最后一个人。”展昭接着赵寒烟的猜测而继续猜测。 “未必。”赵寒烟看向展昭和公孙策,“我记得你们好像说过,冯高的官职是由应天阳和庞太师共同举荐。” “你是说下一个人会是庞太师?”公孙策惊讶,和展昭互相对视,都意识到这个问题棘手了。 “冯高也有可能。”赵寒烟补充道。 “我立刻回禀大人,并安排人暗中保护这二位大人。”公孙策皱眉犯难,“不过我猜这二位大人该是不会对包大人交代什么。” “必然不会说,人之常情。”赵寒烟叹道,想想当下也没有自己什么事了,白玉堂还在外等着,就和公孙策c展昭等人告辞。 展昭忙嘱咐赵寒烟小心,从袖子里拿出一根响箭递给赵寒烟,让她有事就放响箭。 “开封府的众衙差这段日子都会遍布东京城各处,只要看到响箭信号就会立刻前去支援。” “有这个去见白玉堂,我放心多了。”赵寒烟对展昭小声半开玩笑地念叨一句,笑着致谢,才转身告辞。 展昭转头继续吩咐人去案发现场附近找线索和目击证人。 从目前调查的情况来看,宜城楼内竟没有人目击到凶手。宜城楼因为生意不好,十分冷清,酒楼里除了掌柜和两名厨子外,就没有别人。原还有个店小二,因家中老母亲生病,被掌柜放了长假。也因为生意不好,掌柜就再没有雇人,来客了就亲力亲为。 赵寒烟出了门后,看见有一批去调查衙差回来了,笑着招呼后,问他们可到什么线索。 “掌柜的和店小二那会儿刚好在厨房说话,什么人都没瞧见,什么声响也都没听见。我们刚刚好容易在后街找了一个讨饭的乞丐,还真别说,被赵小兄弟猜对了,凶手真是女子。那乞丐看到凶手从后门离开,一身白麻衣,男装,戴蒙着黑纱的草帽,手拿着一块白麻布,走得匆匆,乍看着还以为是个奔丧的人。不过她走得太急,不小心踩了什么石子之类东西,叫了一声,很短的一声,但乞丐听出来是女声。” “身高呢?”赵寒烟问。 衙差估量了一下,然后上下打量赵寒烟的身材,“大概就跟赵小兄弟这般高,在女子里可不算矮了。” “是不矮。” 赵寒烟在对方打量自己,还拿自己和女子比身高的时候,略有点小心虚,特别注意保持了自己颇具男性气质的低沉嗓音。转即再看衙差们的反应都很正常,还笑着和她告辞,赵寒烟也就放心了,笑着回打招呼。 其实嗓音确实很容易露出破绽,多亏她之前在宫里早做准备,跟和太后身边会口技的小太监套暗中学习了。 白玉堂本就等了很久了,好容易看到他等待的人下楼,偏偏去和衙差聊起来,白玉堂还是忍着,就原地站着。想着赵寒烟话说完了,肯定会来找自己。 但白玉堂万万没想到,人家和衙差们说完话后,竟站在原地不动了,真不动了,发呆! 白玉堂抱着双臂看着赵寒烟,把仅剩的那点耐心耗尽之后,再也忍不了了,大迈步朝赵寒烟走去,故意步伐速度很快,扬起一阵风过去。 赵寒烟鬓角的碎发随风微微动了两下,人却跟一尊玉雕似得还是一动不动,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赵寒。”白玉堂喊了全名。 对方没反应。 实在是因为‘赵寒’其实不是赵寒烟的全名,有时候差一个字,还真是反应不过来。 白玉堂满脸无奈了,伸手拍了一下赵寒烟的肩膀。 “嗯?”赵寒烟转头发现白玉堂近在咫尺,刚刚出来的时候她注意到白玉堂人明明在路对面站着,“你?” 看着赵寒烟有点受惊,白玉堂竟觉得不忍心,原本到嘴边训斥的话又憋了回去,只道:“发什么呆,走了。” 赵寒烟跟着白玉堂走。 二人到了状元楼,刘掌柜见是白玉堂,立刻把预留的雅间让给了他,热情为他们开门,上茶,然后关门。 赵寒烟喝一口茶,随便一问:“你和刘掌柜什么关系?” “没关系。”白玉堂道。 赵寒烟点头,当白玉堂不想说,她也无所谓。 “不过状元楼老板是我二舅。”白玉堂接着道。 赵寒烟差点被茶水呛了,面色淡定咽下后,才道:“怪不得。” “这是秘密,蒋平也不知。”白玉堂补充。 赵寒烟愣了下,其实白玉堂这秘密完全可以不告诉她,搞得她还要多承担一个秘密。 “我们还是说正事吧,你想怎么查应天阳,需要我怎么帮忙?”赵寒烟问。 “这个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那你还点名要我?”赵寒烟听说没自己什么事,免不了疑惑,“那你一本正经地带我到这里好像商量事似得,要干嘛?” 白玉堂:“甜豆花,因为你没喝好。” “嗯?”赵寒烟不明所以。 “我管闲事的时候,必须要有个好心情才行,所以晚上我办完事回来的时候,你要做一碗更好喝的甜豆花给我。”白玉堂看一眼赵寒烟,垂下眼帘,口气生冷地补充一句,这也是他特意带赵寒烟来此私聊的缘故,“还有,你喜欢的那个女人不怎么样。” “甜豆花可以,但后面那句是什么意思?”赵寒烟对于白玉堂所言的话完全摸不着头脑,“我喜欢的女人?哪个女人啊?” “那个姓周的寡妇,”白玉堂觉得赵寒烟似乎有点不明白,补充道,“三羊巷的。” “啊,”赵寒烟反应过来了,白玉堂在说周寡妇。仔细回顾了下当时的经过,作为‘男人’的自己盯着女人看,然后追着跑,在白玉堂看来是喜欢也实属在情理之中。 赵寒烟忍不住笑起来。 白玉堂见她还笑得出来,叹口气,“别喜欢了,那寡妇和人私通,名声不是很好。我帮你查问过了。” “什么,你都问谁了?”赵寒烟站起身来,语气有些激动。 赵寒烟怕白玉堂打草惊蛇,但在白玉堂看来赵寒烟这种反应是在变相地嫌自己多管闲事。 白玉堂此时此刻的感受可以说是非常不爽了,堂起身要走。 “你不许走!”赵寒烟怕白玉堂纵身一跃或是怎么飘的跑得太快,伸手抓了一把,也巧,正好就抓住了白玉堂的衣袖。 白玉堂还是头次听到这种口气,也是头次被人这么抓着,转眸和赵寒烟对视,怒意已然盛满双眸,“你想怎样?” “想你回答我啊。”赵寒烟感受到白玉堂全身散发的非常不祥和以及不友善的凛凛气势,才意识到白玉堂误会自己喜欢周寡妇才对他态度不好,“你误会了,我是觉得那寡妇好像要干坏事才跟着。” “坏事?”白玉堂面色瞬间‘祥和’了一半。 “对,我怀疑她可能伤害人。”赵寒烟解释说是自己吃豆花的时候,隐约听到周寡妇嘟囔要杀人。 “我怎么没听到。”当时大家坐一桌,白玉堂觉得自己也该听到才对。 “可能我耳朵比较好用。”赵寒烟接着把自己派张凌监视张寡妇的事告知,转即再问白玉堂到底用了什么办法打听的消息。 “随便找了一户人家,拿刀逼着问话,丢了钱,离开。”白玉堂道。 可谓是最纯正的‘简单粗暴’了。 也不知这户人家会不会乱说,赵寒烟觉得今晚张凌可能要扑空,“算了,等明天再说吧。” 赵寒烟有点愁,转眸却发现刚刚一脸不爽的白玉堂这会儿面色却很不错,心情很好的样子。 “我去查了!”白玉堂发现赵寒烟展示自己的目光,立刻拱手告辞,临走前不忘嘱咐赵寒烟给他准备甜豆花。 赵寒烟看着白玉堂离开背影,在回开封府的路上特意买两斤特别新鲜且口感特别苦的苦菜。 只喝甜豆花多没意思,多吃苦,总有好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四季豆花庞吉 赵寒烟回去后, 琢磨这晚上想吃现做的豆花的话,现在才开始泡豆子已经来不及了。就问春来春去兄弟知不知道哪家豆腐好吃,他二人市场买办, 在这方面比较清楚。 “知道两家,现在可要买豆腐?”春来问。 赵寒烟扭头四处找了找,看见墙根底下还有两个早前喜好准备放腌菜的陶罐,“你们拿着这两个陶罐子去,买滤好的浆回来, 在弄点卤水。” 春来春去二话不说, 端起罐子就去了。没过多久,俩人就把两罐豆浆捧了回来,还顺道带了一小罐专门点豆腐的卤水回来。 “李大娘听说要做豆花, 说这两罐浆子只用这小半罐卤水就够了, 这么点出来的豆花最嫩。”春来解释道。 赵寒烟还在看菜谱研究用量,古书菜谱有关于这个的说法太简单了, ‘卤水少许’是多少?这不像做菜放盐作料之类的,赵寒烟可以通过本来对这些佐料的认知,自己衡量用量。卤水点豆花她可是第一次尝试,赵寒烟正发愁该怎么衡量使用的分量, 听到春来说的话,大大松口气。 “李大娘是吧,好人!”赵寒烟叹道, “以后咱们就在她家买豆腐了。” 春来笑着应承好, 他也觉得李大娘人不错。 赵寒烟照着书上所言, 把锅烧热,再把凉豆浆倒进去,不停地用勺子搅拌,或许原料豆子是传统农家肥种出的关系,豆浆沸腾时,随着冉冉腾起的蒸汽带着非常浓烈的豆香味,扑人满鼻。 赵寒烟随后把豆浆盛进大木盆内,大概静等半柱香的时间,等豆浆微微变凉,大概有八c九十度的时候,在豆浆表层会凝成一层油皮,把这层皮揭掉,边快速搅拌边把卤水顺着盆壁倒进去,之后就盖上盖子闷浆等待,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再揭盖去看,一盆细嫩豆花就做好了。 用勺子碰一下,表面微颤,翻着晶晶光亮,十分柔软。尝一口,嫩而爽滑,满口豆香。可惜是惹得,若是放凉了再用,必定爽口解暑。 赵寒烟用纱布把盆口封上,然后在纱布外层包裹数片大荷叶,再用布条将荷叶与整个盆都牢牢裹住。接下来就交给春来,让他用绳子固定住盆,而后落进深井水里,保持盆大部分没入凉井水中即可。 赵寒烟在此期间熬了红糖汁,晾到温热的时候再把切碎的酸葡萄干放入,之所以要切碎是因为这样可以令葡萄干的果香味更重,趁热的时候就可将葡萄果香更多的融进红糖汁。而红糖汁的余温也可恰到好处的把酸葡萄干发得圆润些,口感上咬起来不那么干柴,又因为这是酸葡萄,吸进葡萄干内的红糖汁也刚好可以中和酸葡萄原有的酸涩。这之后再准备一小碗榛仁碎,一小碗松仁,就算是甜豆花的作料配好了。 赵寒烟令把苦菜切碎,放进纱布内拧汁,将挤出来的绿汁再过滤一遍,就将一碗纯纯的绿绿的苦菜汁放在红糖汁边上。 考虑到那么一大盆豆花白玉堂肯定喝不了,赵寒烟尝试了做别的口味,比如辣的,咸的。 上次做饭用的火腿还剩一些,赵寒烟把火腿切成丁,放到烧油的锅内煸炒,然后加酱,再加辣椒碎,翻两下的盛出,辣香味已经十足的火腿肉辣酱就做好了,再把葱姜蒜和醋c酱油c花椒油一起和入,就算是调成了辣口的豆花调料。如果说红糖汁是甜人的三月,那火腿肉辣酱就是火辣的六月。那接下来做的咸口,大概就有点起秋风的九月的意思了。木耳c黄花菜c鲜蘑切丁炒制,添上鲜汤,调入酱油,加点地瓜粉勾芡,放着等凉就是了。这三种味道的豆花就犹如三季气候,其中各有滋味,各有特色。三种味道都能吃的人,倒是享福了。赵寒烟又切了些香菜葱花备用后,忽然想到‘三季’都有了,何不再来一个凑‘四季’,遂问春来等人可还有什么别的吃饭的豆花。 春来春去兄弟没想出来。秀珠却机灵,立刻明白她家郡主问这个问题所代表的意思,秀珠指着那碗绿莹莹的苦菜汁,“寒冬难熬,唯有用苦形容了,公子厉害,随便一做就凑成了四季豆花。” “四季豆花,嗯,这名听着不错。”赵寒烟端起那碗像是能冒出黑气的苦菜汁,“怎么样,要不要尝一尝?吃得苦上苦,方为人上人。” “奴婢可没那个福分,认命。”秀珠机灵回道。 赵寒烟转头看春去春来兄弟,不及她开口问,俩兄弟纷纷表示他们的日子已经够苦了,这会儿只想吃点甜的,都等甜豆花。 “我爱吃辣的,”秀珠嘻嘻笑,“越辣日子越红火。” “那我也尝尝辣的。”春去跟着表示道,看秀珠的眼睛略有些发直。 春来用肩膀撞一下春去,半开玩笑道:“看你你什么都不想吃了,只想吃天鹅肉。” “天鹅肉?咱们有天鹅肉么?”春去有点懵地问,有一瞬间他真以为有天鹅肉,后来听大家都笑了,才晓得这是自家兄长在玩笑自己,脸腾地就红了。 “指不定真运气好,就能吃到呢。”赵寒烟看了眼也有点脸红的秀珠,调笑的意味更浓。 秀珠不可避免的红了脸,“哪那么好运,吃天鹅肉,能吃到大鹅肉就不错了。” “诶,大鹅肉我喜欢吃。”春去眼睛立刻就亮了,也不去逗弄自己的弟弟了,转而感兴趣地紧盯着赵寒烟,提议道,“咱们什么时候做一顿鹅肉吃吃?” “好好好!”春去附和,这会儿提到吃满脸兴奋,把刚刚自己窘迫脸红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 “好啊,容我琢磨琢磨。”赵寒烟拿起刚刚放在案台上的菜谱,翻阅寻找起来,这种肉菜做起来要注意地方很多,况且肉类食材比较贵,处于珍视食物的精神,她也不能给做瞎了。 而且鹅肉单纯从口感上讲,不比鸡肉好做,肉质偏腥,一定要处理好用最合适的烹饪办法才成。 赵寒烟坐在梧桐树下,才捧着菜谱入神,那厢就有衙差来请赵寒烟去三思堂。 “包大人找我?”赵寒烟不解,“公孙先生回来了?商议案子?” 衙差摇头告知赵寒烟公孙策c展昭等人还未归,随即表示他也不知道包大人叫她做什么。 赵寒烟痛快放下书,去见了包拯。 包拯一见赵寒烟来了,就立刻放下手中的笔,起身从桌案后走出,伸手示意赵寒烟落座,随后他就在赵寒烟身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包拯笑眯眯的询问赵寒烟当年在庙中修行情况,被赵寒烟含糊混过去之后,包拯又问赵寒烟回京之后,可曾随他父亲见过庞太师等贵族。 赵寒烟摇头,心里觉得再被包拯这么问下去指不定露馅,遂对包拯道:“大人有什么事还请直说,只要晚辈能做到,必扑汤蹈火。” “真是个好孩子,”包拯满意地打量赵寒烟,“庞太师和冯指挥使那里总要跑一趟,赵小兄弟会观人心,我便琢磨着带着你一同去。一旦有收获呢,那就会咱们破案有帮助了。” “大人说的有道理,我随大人一同去。”赵寒烟毫不犹豫道。 “可是你的身份,就不怕被揭穿么?”包拯问。 “不会,我自小就在京外居住,回京后亦是深居简出,未曾应酬过,所以这京城几乎没人认得我。”赵寒烟补充一句,“只八王可以,不过他十天前已经被圣上外放了出去,碰不着。” 包拯闻言点点头,也便放心了,又劝赵寒烟还是尽量和八王爷把事情沟通好,百善孝为先。 “大人放心,我会挑合适的时机,绝不会拖累任何人。”赵寒烟解释道。 包拯见这孩子挺懂事,道理也都懂,就不深说了,即刻带着赵寒烟前往太师府。 没守孝前,本尊平康郡主被养在王府深宅之内,没人识得。守孝后,身处在深宫之中,宴会之类皆无法参与,遂与外人的接触为零。她平常就只与皇后c赵祯打交道,最多和老太妃打过照面,再有就是八贤王了。 第一次见庞太师,赵寒烟的好奇心有点小小地被勾起。但当她真见到本人时,发现他老人家还真如传言中那般一眼,非常凌厉,整个人像个生气的大螃蟹一般,半张着双臂气势磅礴地坐在红檀木椅上。一双眼看人的时候,就跟老鹰盯着猎物似得,充满了‘弄死你’的气息。 赵寒烟随包拯见过庞太师后,就乖乖地站在包拯的身后。 庞太师还是维持他吓唬人的坐姿,目光凌厉地从赵寒烟身上扫过,开口询问保证:“你这次倒是奇怪,怎么没带你那个温文儒雅的学生?反倒带了嫩脸的小孩来?莫不是嫌了公孙?那老夫倒是可以把他招来做个门客了。” “这是开封府新招的捕快,赵寒。”包拯随即让赵寒烟再一次见过庞太师。 庞太师哼了一声,对于包拯不直接回答自己的问题很是不满,连带着看赵寒烟也很不顺眼。他直接不耐烦地问了包拯的来意之后,愣了下,就瞪眼,大怒拍桌起身。 庞太师:“包大人,你把老夫当成什么了,莫非是你们开封府随便盯上的小贼么。可别把你们开封府无能办理的案子,就赖在我身上。而今朝中三品大员身亡,你竟不去尽全力破案,反倒跑到我太师府上胡闹了,何其笑话!” 包拯忙要解释,却听庞太师丝毫不给包拯说话的机会,直接开口赶人。 下人们开始没敢动,但听庞太师又一声呵斥,太师府的下人们就赶忙的厉声请包拯和赵寒烟离开。 包拯早料到庞太师这种态度,不气不恼,面色如常,转身带着赵寒烟就去了。 除了太师府,上车后,包拯问赵寒烟感觉如何。 “略知情,但未看在眼里。”赵寒烟叹道,“其实像他那样性子的人,很难把谁看在眼里吧?” 包拯回看赵寒烟,不置可否。 接下来二人就去见了殿前都指挥使冯高。 冯高本就因为次子冯志新的身亡,每日频繁派人催促包拯尽快找到凶手。而今包拯送上门来,还质疑自己可能跟什么女色虐待有干系,更有可能是凶手盯上的下一个目标,令冯高更加生气。不过他的官职可没有庞太师那般高,对包拯的态度也不敢太嚣张,只是在脸上表达了对开封府办案不力的不满。 冯高全程都在针对保证发牢骚,执着寻找杀害儿子的凶手,而对于包拯忽然提到女色之类丝毫不感兴趣,看起来就是个爱子心切的宠溺型父亲。 赵寒烟暗观冯高的言谈举止,表现出的性格也不太像是野心勃勃之人。赵寒烟随包拯从冯府出来后,就问包拯冯志新的妻子为谁,得知竟是镇国大将军之女,文武兼修,颇有才气,便另起了些怀疑。不过这件事一般人查不出来,估计得找白玉堂了。 夜深了,飞鹤的嗡嗡地朝红灯笼上扑着,蝉鸣声似乎永不消止。偶尔才来的一阵微微清风,就跟隔靴搔痒一般,根本无法缓解在外跑了一天归来的人的乏累。 赵寒烟搬了竹席铺在墙根,靠墙坐着,仰头看天上闪闪发亮的星星,乍看觉得那些星星是一动不动的,但盯着其中一颗看久了,就觉得它仿佛一点点前行。 人在深度发呆的时候,精神放空,身体也轻松了。 白玉堂从西墙上要跳下来的时候,正看到对面靠着东墙跟的赵寒烟嘴角带笑地仰望天空,一张清秀的脸偷着一股叫人说不清的诱人劲儿,总归是会仅仅拉住他人的眼神,叫人连眼睛都不想眨一下。白玉堂很快就回神了,跳下墙,朝赵寒烟走去。 赵寒烟闻声,起了身,问白玉堂:“可查到了?到底如何?” “查到了,已经告知展昭,他会去回禀包大人。”白玉堂简单回道,随即转头环顾四周,问赵寒烟他的甜豆花在哪儿。 “你说,我去给盛,不耽误听。”赵寒烟笑着转身去了。秀珠见白玉堂回来了,也凑了过来,跟白玉堂介绍她家公子所做得‘四季豆花’。 她分别把甜的,咸的和辣的皆是给了白玉堂听。白玉堂说过自己不是挑食的人,只要好吃都能入口,遂三样都要尝。 甜豆花带着葡萄果香和脆果仁,吃得人心里美滋滋的容易高兴;咸的则有肉香很有滋味,吃得人心满意足;辣的配上冰凉的嫩豆花,则有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吃完微微冒汗,竟觉得够劲儿和舒爽。 三样豆花皆让白玉堂吃得欲罢不能,每样来了两碗。他还特意留了点肚子给第四种季节的豆花。 “那第四季呢?不会是我回来的晚了些,因为太好吃都被展护卫他们吃完了?” “没有,这个对身体可好了,我还给它特别起了个名字,叫碧水飘白荷。”赵寒烟盛了一碗雪白的豆花,再把碧绿的苦菜汁浇了上去,端给白玉堂的。 白玉堂的看着翠绿的汤汁里,白如雪的豆花,叹赵寒烟名字起得很妙。 “这是‘冬’,”赵寒烟道,“可听清了?” “冬季的冬,当然听清了。”白玉堂谢过赵寒烟,端起碗就直接送到嘴边喝了一口。 无尽的苦涩从舌尖开始蔓延,然后到舌根,一路下滑道喉咙和胃里。 白玉堂皱眉,转即看着赵寒烟。 “你耍我?” “恰恰相反,我是为你好。”赵寒烟解释道,“人要吃酸甜苦辣咸五味,但平常吃甜辣居多,燥火上身,对身体并没有好处,偶尔吃点苦,不仅可弥补体内五味的缺失,还有凉血明目c清热解毒之功效。” “多谢。”白玉堂接着把碗里剩下的苦豆花都喝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027随意斋姑娘们 虽说苦菜汁确有她所言的养生功效, 但赵寒烟没想到白玉堂会继续把剩下的都喝下去。 “再来一碗。” 赵寒烟愣了下, 想确认自己没有听错,特意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然后才去又盛了一碗给他。 再次一饮而尽。 白玉堂随后把碗放下, 面色看不出什么端倪。 赵寒烟去端一碗凉西瓜汁递给了白玉堂。 白玉堂接过来又喝了干净,完事儿他就安静地看着赵寒烟, 把碗递给了她。 赵寒烟发现一个很奇怪的事,白玉堂的心声。他在吃甜辣咸三种口味豆花的时候, 脑子里还不停地赞美好吃,还感慨她做豆花的手艺比外头那些专门卖豆花的还好。但是当白玉堂喝苦菜汁, 还有后来喝西瓜汁时,她就再没有听到白玉堂的心声。 这说明白玉堂在喝这两种东西的时候, 脑子里并没有想关于吃的事,他在想什么?正常人如果吃到难吃的东西的时候,一定会感慨, 他为什么没有? 人有的时候沉默比说话更有震慑力。 而此时此刻, 对方内外的双重沉默, 令赵寒烟感受到了一种无声的逼仄。 “我明天做桂花糕, 你来吃吗?”赵寒烟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 白玉堂干脆应好。赵寒烟还是没有任何关于吃的心声。 赵寒烟正在疑惑中, 见白玉堂请自己落座,就座了下来。 白玉堂打算给赵寒烟讲一讲他今天查到的有关于应天阳的情况。不过在讲之前, 他先去厨房端了一碗西瓜汁放在了赵寒烟的面前。大概是怕讲的时间太长会令听者觉得无聊, 所以给她端了点喝的。 “应天阳今年五十八, 妻子三年前去世, 至今没有续弦,夫妻二人有两儿一女。当年应天阳还是落魄书生,穷的饭都吃不上,是他的妻子心甘情愿地嫁给了他,并从娘家借钱接济他读书,陪他过了最难的日子。应天阳为官富贵之后,常挂嘴边的一句话便是‘糟糠之妻不可抛’,更说女色误人。他作誓说过,这一生只娶妻子一个女人,永不纳妾。一则是出于感恩发妻当年愿和他患难与共;二则他不愿将多余的精力放在女色上,只想赤心奉国,鞠躬尽瘁。我特意查问过,他这些年府中确实不曾纳过小妾。” “莫非我误会他了?”赵寒烟问。 “不,”白玉堂冷笑,“我刚刚说的不过是他装在人前的样子。” 赵寒烟全神贯注地看着白玉堂,等他的后话。 “但他在人后就完全变了样,好色至极,无耻至极,便是个衣冠禽兽!”白玉堂说的时候微微咬牙,带着愤怒,“我拿了他府里的管家,几个贴身小厮,还有他的车夫。要不了几刀,全都交代了。 应天阳在东京城外还有一栋宅子,专门放人家献的,自己买的,还有抢的女人。那宅子里除了伺候人的丫鬟婆子等下人,就没有年岁超过二十的女子,过了那岁数的姑娘全都不知道哪儿去了,或许是打发走了或许是弄死了。我审问的这几个随侍,只是知情这个宅子的存在,但是宅子里到底什么样,具体有什么事,却都不知情。据说那宅子除了应天阳和他偶尔带去的客人可入内外,禁止任何外男外进入,便是平常一直伴在他身边的随身侍们也从没有进去过,每次驾车都只在宅外等候。” “带客人去,什么客人?”赵寒烟问。 “问到的说只看过两个人,庞太师和礼部尚书。”白玉堂回道。 “宅子里面极可能有重要线索。”赵寒烟问白玉堂宅子具体在哪,是否把此事告知了展昭等人。 白玉堂摇头,“事关重大,为免打草惊蛇,我没去,先来找你了。他家的管家和车夫都还在我手里,他们知道地方。” “去找包大人。” 赵寒烟随后就带着白玉堂去见了包拯。 包拯听明情况之后,立即让展昭等人在天明之后就前往城外查封宅院。赵寒烟和白玉堂也跟着一同去了。 宅子在东京城外东十里的地方,下官道往西拐过一处小林子,方能看见一处大宅子。其实宅子离大路的官道并不远,但是因为有林子遮挡,在大路上并不能看见宅子。 宅子依山而建,骑着马远远的隔墙往里看,亭台楼阁,峥嵘轩峻,不输给东京城内一些达官贵人的府邸。 ‘砰’的一声,后头林子里钻出一枚响箭。 在前骑马的展昭和白玉堂等人愣了一下,几乎就在眨眼的功夫反应过来这有人通风报信了,二人同时挥鞭策马朝林子宅子方向奔去,展昭口里还喊着王朝等人跟上。 赵寒烟和公孙策在队伍后,距离发射响箭的地方最近。公孙策立刻命一对衙差去林子里搜查,着命让他们务必为将人缉拿归案。 赵寒烟和公孙策继续骑马到了宅院门口。此时白玉堂和展昭等人已经绕去院子后头,去抓那些要从后门逃跑的人。负责前院的衙差们已经用刀翻墙进宅,砍掉里面的锁,把宅子大门打开。 赵寒烟进门之前,特意抬头看了一下宅子上方挂着的匾额,上书“随意斋”。 进了宅子,过了影壁,却见这院落并没有正院大堂,是一处花园,草木山石布置精巧,还有一条活溪。 有三条宽石子路通往深处,赵寒烟和公孙策随便选了一条,发现走到一半儿这条路又分了几条小路,分别是通向各个小院子。 衙差们早已经开始挨个院子里搜查,拿了不少女子,也听到有不少女子的哭叫声。 “对她们下手轻些。”赵寒烟赶紧道。 被抓的女子皆外披薄纱,里面穿了一件紧裹身子的抹胸裙,几乎个个身材妖娆,胸前的沟露了大半。打眼瞅过去,虽然红黄蓝绿各色不同,但衣裳样式却一样,可见这是有人统一要求她们如此穿着。 公孙策有点看不下去,一边避嫌地转目望着花草,一边吩咐衙差赶紧给谢谢姑娘们都找些厚实的衣裳披着。 “记得要把每个人的名字一一登记在册。” 衙差应承,这就驱赶着众多姑娘去了。 赵寒烟顺着脚下的这条主路继续往前走,就行至一处三层高的红楼。 赵寒烟依稀听到里面似乎有声音,就快步推门进去。公孙策随后而至,还未及进门,就见赵寒烟从里面又退了出来。 “怎么?” “里面有人,不大合适我们男人进。”赵寒烟道。 公孙策略有猜测,问赵寒烟具体情况为何。 “吊着,绑着,有味道。” 赵寒烟道出的三个简单词,却精准得如梦魇一般钻进公孙策的脑海里,勾勒出一副不可描述且令他恶心至极的画面。 “可是当下从开封府来的皆是男子,该如何是好。” “才刚不是有姑娘么,让她们来。”赵寒烟进屋的时候本是想伸手直接解救,因瞧那吊着的姑娘很抗拒地看着自己,忽然想到自己的身份不合适。这种时候,任何男人靠近,都会对她们产生极大的精神刺激,所以赵寒烟选择退了出来。 公孙策依言吩咐下去,就和赵寒烟在外等候。大概两炷香的功夫,解救下来的姑娘受其她姑娘们的帮助,擦洗干净身体,穿上了衣服,被抬了出来。共有三人,抬出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 赵寒烟则在旁打量其余这些姑娘的神态反应,皆是一副受惊的模样,脸上带着泪痕,战战兢兢,缩着脖子,总是怕什么。但是她们对于楼阁内那三名女子皆充满同情,表现的都很愿意解救她们。赵寒烟还发现有的姑娘身上带着青紫痕迹,有的则有未痊愈旧鞭痕,可见她们在此之前多数都受过非人折磨。 公孙策也同样观察到了这些情况,心里顿时有成千上万的痛骂之言,但因为太多,太激动,所以这些话道嘴边之后最终化成了一声绵长的叹息。 “看来这些女子皆是被作为禁脔关在此处。”待人都走后,半晌公孙策才说一句话。 他随后同赵寒烟再进楼阁,看着楼里放置的各种各样他见都没见过的吊绳木椅之类的东西,公孙策就更反胃了。 在楼里第一层的东西,赵寒烟倒是勉强能明白是什么东西,她毕竟是现代人懂得多点,可到了第二层和第三层,摆着一些木架结构的刑具,她都没有见过,应该是只有懂这方面东西的人才知道。 二人出来之后,随即从那些姑娘们的口中得知,这栋楼被称为刑楼,但凡有犯错的或是新来的姑娘都会被押进楼里受刑。而负责管教惩罚她们的人则被尊称为‘大总管’,另还有两名‘副总管’辅佐,皆是女子。 白玉堂和展昭这时会带人回来了,他们一共堵截和抓获了往外逃跑的五十多人,全部都是女子,年龄有四五十岁的,也有稍微年轻一些的。年纪大一些的衣着看起来姣好,应该是宅子里的管事,询问之下果真就是大总管,另还有一位副总管,年纪较轻。余下的皆是姿色一般,但身量健壮比一般的女子要高大强壮很多的护院。 赵寒烟还发现这些护院的虎口处都带着薄茧,都会些功夫。 人数众多,需要尽快排查知道结果。公孙策欲立刻押送所有人回开封府受审。 赵寒烟则还要再细致的查一下宅子,就留了下来。展昭要跟着公孙策走,担心赵寒烟一人在此不安全,毕竟的凶手到底是谁,在不在这些女人之中也不清楚,他就拜托白玉堂保护好赵寒烟。 “你便不说,我也会如此。”白玉堂目送走展昭,回头看赵寒烟,“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我跟着。” “多谢。” 赵寒烟先把每一个姑娘的房间走了一遍,观察各处摆设,但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她接着就看那些负责管事的婆子和护院们的房间,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值得深究的线索。 赵寒烟最后就到了厨房,灶里还有没有做完的菜,灶台里的木头还燃着微弱的火苗,桌上有刚炸好一半的鱼,半锅油。 赵寒烟依稀记得护院被抓之后,还有三个人被送了过去,说是厨房里的厨娘。 赵寒烟看着那盆还没做完的剩鱼,鱼上面都挂着水。水都没有沥干,也没有挂糊,就直接炸鱼,身上必然会被溅到油污,搞不好还会被烫到脸。这做饭的厨厨子似乎并不专业。 赵寒烟又在厨房附近的几间寝房里转了一圈,在最后一间房没看到镜子,因觉得奇怪,就更仔细检查了这个房间,最后在床榻的枕下处找到一处暗格内找到两包黄纸包着的白色粉末,看起来应该是迷药。 “还是你厉害。”白玉堂赞赏地看赵寒烟,这么细致的地方都能找到。 没人不喜欢被夸,赵寒烟愉悦挑了下眉。 白玉堂多看了她两眼。 赵寒烟和白玉堂离开的时候,随意斋里还有二十几名衙差留守。以防还会有人来这宅子,便可抓个正着。 俩人回到开封府的时候,赵寒烟和白玉堂刚下马,就被一名衙差急忙忙过来抢了缰绳。 “赵兄弟可立了大功了。”衙差笑道。 “什么功?”赵寒烟有点不解,如果是说随意斋的事,就算是立功那也是白玉堂的功劳,跟她没什么关系。 “张凌啊,今晨天亮前,三羊巷的周寡妇意欲行凶杀人,被张凌歹个正着,而今人被抓回来,包大人一拍惊堂木,那周寡妇吓得什么都认了。” 白玉堂想起来这事儿赵寒烟提过,看她。见她她正随和地人浅笑这着说不算事儿,然后就睁着那双机灵的小眼睛看着自己,说一声“走吧”。 白玉堂回了神,乖乖跟着赵寒烟走。 见到包拯后,赵寒烟见到张凌也在。张凌看到她很高兴,立刻上前高兴地和赵寒烟讲了昨晚的情况。 “那周寡妇跟邻居宋大壮私通,企图让宋大壮害妻娶她,宋大壮心软不忍心下手害自己的发妻,几番借口拖延周寡妇,最后二人争吵闹得不欢而散。令周寡妇气急,觉得宋大壮负了她,约他昨晚最后见一面了断,结果就趁机下手。我发现宋大壮去找周寡妇后,就趴在墙头等着,发现宋大壮被打晕了后,就立刻冲了进去,夺了周寡妇手里的刀。”张凌说罢就挠头笑了笑,多谢赵寒烟把这个立功的活计交给了他。 “干得好。”赵寒烟说罢,就赞许地对张凌微微一笑。 赵寒烟对已经结束的小案子自然就不挂心了,转头问展昭可将那些姑娘们的名册整理出来,她想看看。随后她又把那两包药给了公孙策,请他验一下。 大家都忙起来,张凌还站在原地出神儿,倒是没人注意他。白玉堂却是一直盯着他,故意冲他咳嗽了一声。张凌这才回了神儿,忙告退。 公孙策检查完告知赵寒烟正是迷药,粉末与之前案发现场茶壶里残留的一样。 赵寒烟随后点了名册上登记的三名厨娘来,打量三人衣着,都挺很干净。 “管事爱干净,要每天早上做饭时都换一套干净的。”其中一名厨娘孙婆子说道。 “厨房里就你们三人?”赵寒烟问。 孙婆子抢话道:“对。”另外俩人才点点头。 “今早你们三人中谁负责炸鱼?”赵寒烟又问。 孙婆子犹豫了下,“是我。” 另外两名厨娘都低头,脖子缩得更短。 赵寒烟又打量她一眼,“你的鱼身带水下锅过油渣,身上竟没溅到半点油污,怎么做到的?倒是教教我。” “这”孙婆子嗑巴起来。 “炸之前还是裹一层干粉,容易脆,不脱皮,更好吃。”赵寒烟补充一句。 厨娘不明赵寒烟此言何意,紧闭着嘴什么都没说。 厨娘心声:炸鱼当然是裹着面粉炸才好吃,外脆里嫩,咬起来甭提多好吃了。巧儿偏就马虎,每次都忘了这步,把鱼洗完那么放锅里炸,溅了一身油。不过今天她逃跑的时候倒挺快,也算幸运,只愿她以后能过上好日子。 赵寒烟用笔简单画了房间图,指着搜出迷药的房间,问她们是谁的。三人互相看了看,都没答。 “我知道随意斋什么样,干了多少伤害女人的勾当。所以我不想对你们说出什么用刑的话,而且你们以为不说我就查不到厨娘里少了一个叫巧儿的?随意斋里被抓的人太多了,哪个不是抢着坦白,求戴罪立功可早点出去!”赵寒烟厉声道。 三人顿时被唬住了,一听巧儿的名字都被官爷们知道了,便坦白了实话,人确实少一个,放迷药的屋子也是巧儿住的。 “这孩子负责厨房的买办,有些憨傻,但人不坏的。”孙婆子说着流了泪,“原本也是好好地姑娘,年纪轻轻就被卖到了这里来,可怜如花般的模样了,好一顿受折腾,到了年纪还被嫌弃,就落得跟我们一样在厨房做饭。” 展昭:“莫非她就是我们要找的凶手?迷药就在她的房间里搜出。” 赵寒烟摇头,语气肯定:“不是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028三思堂豆腐 她连炸鱼之前裹面粉这样简单的事,都能屡次遗忘, 被弄得油溅身, 这根本就不符合凶手胆大心细且行事谨慎的作风。 “这名叫巧儿的姑娘, 连炸鱼的活儿都难做好,又怎可能几乎完美地去完成数桩杀人案。”公孙策道出了和赵寒烟同样的想法。 包拯点头, 随即问孙婆子近两月那位巧儿姑娘可曾长期外出过。 “没有, 一直都在后厨帮忙。” “如此她根本完成不了陈州两桩案子,更加不可能是了。”包拯补充道。 厨娘一则不可能随意就出远门;二则四件案子的细节处都表现出凶手与这些人有一定的关联, 至少知她道死者们的弱点和生活习惯,才能有令死者的家仆们都准确无误地都中迷药的可能,又或者令死者心甘情愿地选择单独赴约。巧儿的厨娘身份, 实在难达到这些要求。 “但是这迷药又为何会在她的房间?巧合?”王朝问。 “不太可能。”赵寒烟道, “这随意斋里的事跟应天阳的死有莫大的关系。” 公孙策赞同:“刑楼里那些吊绳刚好应对了应天阳c冯志新的死法。而且绳结都跟死者现场的一样。凶手一定和随意斋有干系, 而且是很深的干系。” 赵寒烟重新查看名单, 目光最终在名单结尾,愣了下,又往前翻看。 “随意斋共有三名总管, 一大两副,而今大总管水仙和一名副总管娇韵都被缉拿, 另一名呢?” “另一位叫金水莲,外出办事, 人刚好不在。”公孙策解释道, “这也是我们在宅子里留人的缘故。” 赵寒烟想了下, 转头问还跪在地上的厨娘孙婆子, “巧儿平常和金水莲的关系如何?” “不好。”孙婆子立刻摇头,“这宅子里就没人和那个贱人关系好。她这个人就是应老贼的狗腿子,经常在外跑,帮应老贼找姑娘。还想很多新鲜招法,做一些奇怪的刑具去折磨那些姑娘,凭此来讨应老贼和他带来的那些朋友们的欢心。别瞧她只是副总管,但权力和说话的分量可比大总管大呢,之所以不做大的,那是因为她要经常外出,没法子总管宅子里的事。” 另一名厨娘讪讪说道:“可有一次巧儿手被油烫伤,我瞧见金水莲拿药给她涂过。” “竟有这事?”孙婆子一脸不敢相信。 “那她二人可有什么其它关系?”赵寒烟又问。 孙婆子摇头,另外两名厨娘也摇头。 “巧儿是三年前才被送进随意斋,金水莲在宅子里可有十年了。俩人之前该是不会有什么关系。”孙婆子说罢,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之前我倒是听大总管说过,巧儿长得有点像金水莲的妹妹。” “金水莲还有妹妹?那他妹妹人呢?”展昭立刻拿出名册要寻找。 “她妹妹早死了,当年跟金水莲一同进的随意斋,她妹妹熬了一年受不住,投井自尽了。所以我们才说她没良心,自己妹妹就死在这种事儿上,回头却冷心肠地跑外头去祸害了那么多良家姑娘,真不是东西!呸!” 孙婆子提起金水莲就气得五官歪曲,心里对她说不出的憎恨。她是没得选了,倒霉,做了应天阳家的奴婢,且被不幸选到随意斋当做饭的厨娘。她就做个饭,也没什么,但金水莲帮总是帮应老贼从外头带回来的姑娘,个个貌美如花,都是干净柔嫩还没开的花骨朵,转头却就那么被那几个老头给□□糟蹋了! 孙婆子接着就气得破口大骂起来,喊着不要命了,“今天就算是为了随意斋的姑娘们拼了,我愿意作证!揭了那应老贼的那张假人皮!让天下人都知道他根本不是什么狗屁谦谦君子,是个猪狗都不如的畜生!” 包拯对于眼前所听所见的事情非常生气,也非常不耻自己竟曾和应天阳同朝为官,敬过他为前辈。但眼下的案子还要按照规矩来破,不能让情绪激动的证人闹了公堂。包拯狠拍了一下惊堂木,命人暂将孙婆子等人带了下去。随即他就提审了护院和那些在随意斋内称为‘美人’的那些年轻姑娘们。这些人对于随意斋了解的都不是很多,一方是傻守着,另一方则是糊涂被迫圈禁。不过从审问她们的过程中,大概了解到随意斋起源了。 宅子本是应天阳十五年前就置办下来,只私藏一名妾室,后来有人献了美人给他,变成了两名,然后三名c四名最后越来越多。应天阳也因为吃到嘴的多了,越来越不满足,越来越寻求花样刺激,而在管理宅院上则学了后宫那般。 包拯在这之后就提审大总管水仙和副总管娇韵,这二人都近五十,阴沉着一张脸,进堂跪下之后,一双眼就木然地看着前方,整个人跟块僵硬的石头一般一动不动,不管包拯为什么话,她们都不吭声。 展昭见状,凑到赵寒烟旁边,小声询问她的意见,很想知道在面对这种缄口不言的证人时她会不会有什么好办法应对。 “应天阳为官数十载,早已熟稔官场上的尔虞我诈,也必定深谙用人之道,这等密事他必定不会交给随便就能开口的人管。这个大总管的嘴,怕是不好撬。” 白玉堂在旁听了,嗤笑一声,“我便不信。” 展昭到看向白玉堂,话到嘴边却没说出来。白玉堂什么手段他最清楚不过,割舌挖眼,砍胳膊腿,只要是能不把人弄死又能把人逼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招数,他都能使出来。没什么君子之举,侠义人所不为,他是个为达目的什么都可为的人。幸亏他这人心地不算坏,帮的都是好人,不然的话,只怕真会是个最棘手难对付恶霸。 白玉堂没等来‘你试试’的回应,无趣地扬首,有一眼没一眼的扫了下堂中央跪着的大总管水仙,叹了声没趣,就悄声迈步退出堂外。 赵寒烟见状也跟着退了出来,“要走么?” “嗯。”白玉堂见赵寒烟跟出来了,有点意外,嘴角漾着颇好看笑容,“你要送送?” 赵寒烟本没想送,只是觉得白玉堂帮忙查到重要线索,自己又给他喝了苦菜汁,该谢他一下。不过当下白玉堂既然这么说了,赵寒烟也没反驳,就依言送他出去。白玉堂要走后门,赵寒烟很意外他不翻墙了,就送他到后门。 “给猫留个话,想用爷的话趁早来求,晚了没空。”白玉堂说罢,对赵寒烟笑了下,就挥挥手,踱步去了。竟然真的走后门,没翻墙,也没上房。 送走白玉堂后,赵寒烟觉得反正离厨房近,有些渴了,就去厨房切了块西瓜吃。秀珠正在摘菜,看到赵寒烟回来,激动道:“春来春去已经买了大鹅。” 赵寒烟转头一瞧还真是,盆里头已经放了两只收拾干净的肥鹅了。 “毛弄干净。”赵寒烟一眼就发现鹅的脖子和翅根等处有一些小毛都没处理干净。 秀珠过来看,忙应承好。 “公子案子查完了?找到凶手没?” “哪那么容易。”赵寒烟坐下来,又拿了一块西瓜放在嘴边吃。没一会儿,春来春去兄弟捧带一盆豆腐回来。 “怎么买这么多?” “不是买的,李大娘送得,昨天的豆腐卖剩下就沉到井底了凉着。今天再卖肯定放不了多久就会坏,正好我们兄弟路过,她就送我们一些。”春来解释道。 “这李大娘还真是人不错。”赵寒烟话毕伸手去拿起一块豆腐,捏碎了,再拿一块,继续捏碎。 春来和春去看得目瞪口呆,“是要坏了,可这还没坏呢,咱们赶紧吃点还来得及。这干嘛都给捏碎了啊!” “给你们做豆腐丸子吃,快去泡点蘑菇。” “豆腐丸子?听起来就能好吃!”春来立刻应承去取菇干,扔进水里发泡。 秀珠则还捧着一只大鹅,用她纤细的手指一根一根揪上面的小毛,顺嘴怪春去干活粗心,没把大鹅收拾好。 展昭这时候过来了,笑问赵寒烟怎么没回去。 “等你们审完我看证词就是了,如此还不耽误做饭。”其实赵寒烟是觉得接下来也问不出什么来,那两名总管一看就是长期接受了应天阳的调|教,在精神上早就绝对服从了,简单说自我人格丧失,就像是两条被养了多年犬一样,她们眼里只认得应天阳做主人,也只服从他的命令,外人对她们来讲那都要撕咬的对象。试问如何能沟通?根本沟通不了,有种族障碍。 “觉得问不出来?”展昭一眼看穿了赵寒烟的心思。 赵寒烟‘噗叽’地把盆里一块豆腐又捏碎了,展昭被声音吸引,垂眸看了过去。 “那你说这俩人若交给白玉堂审问,可会有结果?” “不清楚他使用的手段,我也不敢保证。”赵寒烟道。 半个时辰后,三思堂那边传来消息,包大人审完了,甚至还在无奈之下对两名总管用刑,但两名总管至始至终都一声不吭,拒不招供。后来二人得知应天阳身亡了,就更没了生机,满脸生无可恋,甚至要寻短见。 展昭听说这些后,摇头直叹:“这二人真是魔怔了,哪里像人。” “那些高官贵族家里有几个会把下人当人看的,都是当狗养!”秀珠顺嘴说道。 展昭疑惑地望她一眼,能说出这样的话,听起来似乎有过或者见识过别人有这样的经历。可找赵小兄弟家里并不算好,秀珠作为婢女有是从哪儿得来的‘见识’? “我家邻居张大娘就是从深宅大院里被恩赐外放出来的丫鬟,以前常教秀珠打络子,秀珠就常听张大娘给她讲这些事。秀珠听完了还会回来给我讲,替人打抱不平。”赵寒烟忙解释道。 秀珠也意识到自己似乎说漏了嘴,忙点头附和赵寒烟的说话,以求能及时挽救。 展昭听了解释后就没做他想,他还是更关心案子,蹙眉感慨这案子的复杂,而且所涉及的真相也超乎他想象的黑暗,令人作呕。 “是啊。”赵寒烟边附和边把盆里豆腐都捏碎,再加盐c酒c胡椒粉等物。 “包大人怀疑凶手是那个漏抓的金水莲。问过她的身高,符合你之前描述,她还貌美,受过虐待,有机会出远门,并且以她的副总管身份,该是有办法让冯志新和应天阳单独和她见面。”展昭看着赵寒烟在白白的豆腐之中来回穿梭的手有点上瘾,所以说话的时候垂着眼眸没去看赵寒烟。 赵寒烟则抬眼看展昭,点了点头,“我也觉得是她,但她现在人在哪儿呢,可有线索?” “三天前走的时候说是去乡下找姑娘,可具体什么地方却没人知道。” “那就没办法了,只能等。”赵寒烟道,“我倒是一直很好奇,凶手在陈州作案的时候,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能让府邸里的下人们同时无一例外倒地昏迷?” “算算日子,赵虎他们也快回来了,盼他能带来回你的答案。”展昭叹道,“这案子可真耗费精力,晚上记得给我们做点肉补补才行。” “喏,大鹅。”赵寒烟示意展昭。 “极好。”展昭叹道。 咚!咚!咚! 开封府后门响起了三声急促的敲门声,声音很大,厨房这边都听到了。 春去立刻去开门,就见一高个干瘦的那人送上来一封信。 “给厨子。”男人把把信塞到春去手里的那一刻,转身就跑。 赵寒烟接过信,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一行歪七扭八的字:“三日后一决高下。” “这字迹有点眼熟。”展昭一时没想起来。 “你见过的,上次他来过信,就是那封说要和我比试,让我输了就滚出开封府。” 展昭反应过来,“原来是那厮!我这就去帮你把人抓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9.029豆腐丸子谢安 展昭身手极快,那人当然逃脱不了, 很快就被押至赵寒烟面前。 赵寒烟仔细打量这名让她眼生至极的男子, 二十出头, 长脸,高鼻梁, 小眼睛, 身量和她差不多。 人畏畏缩缩,跟信上所表达的气势可不大一样。瞧他偷瞄展昭的表情有些惊惶, 看起来应该是认识展昭,万没有料想到会被四品侍卫抓过来? “这是你的?”赵寒烟举起信。 长脸男子眨了眨眼,没说话。但当展昭的目光投过去的时候, 他立刻点头承认了。 “缘由?”赵寒烟又问。 长脸男子看着赵寒烟, 红了脸, 但憋着嘴说不出来话。 赵寒烟请展昭去那边树下歇息。展昭点带头, 转身去梧桐树下的凳子那儿坐下了,远远地看着赵寒烟这边。 长脸男子面色稍有缓和,频繁地转眼珠, 似乎在琢磨怎么应对。本来他送个信,只是想单独挑战厨子, 让厨子受激将后和他比试,然后设计让他输, 觉得丢脸, 主动退出。在长脸男子的认知里, 书生都是脸皮薄, 丢不起人的,从他打听到开封府的新厨子是个书生出身的后,就琢磨着怎么把人刺激跑。结果现在搞得被展护卫提前捉到,他也没个准备,有点慌。 “嗯?”赵寒烟见对方没反应,又示意一声。 “我是谢大山的儿子,谢安。” 赵寒烟愣了下,等了半晌,见那叫谢安的男子没有再说话,只好问他谢大山又是谁。 “你”谢安皱眉,情绪也更激动,“谢大山是我父亲!” 赵寒烟不太明白。这个他前一句介绍的时候就说过了,她知道。 啪! 碗摔碎的声音。 在厨房里头刷碗的来旺听到‘谢大山’扭了头,看见谢安,也顾不得摔在地上的碗,擦了擦手,急忙走出来,眼睛直勾勾打量谢安。 “你就是谢大哥的儿子?”来旺打量谢安年纪和自己差不多,突然意识到自己叫谢安父亲大哥,是似乎有点儿占便宜,不太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对,我就是,你是?”谢安见终于有人认他了,面色稍作缓和。 “我是来旺,不知道谢大哥有没有和你提起过我。” “知道知道,我爹常说你人好!”谢安笑了下,然后又很抵触地白了一眼赵寒烟。 赵寒烟更糊涂了。 来旺忙凑到一边和赵寒烟解释道:“上一位厨子就叫谢大山。” 赵寒烟反应过来了,原来谢安就是那位意外被杀的厨子的儿子。 厨子无辜,死得悲惨,谢安极可能处在丧父的悲痛之中。而今他来,见自己占了他父亲曾经的位置,并且还不知他父亲的名字,一时看不顺眼自己,稍作恼怒也在情理中。赵寒烟觉得自己可以理解他一下。 不过既然他并不太喜欢自己,赵寒烟也就不和他主动说话了,对其点了点头,就去忙自己的,取泡好的蘑菇要切丁。 谢安却理解为赵寒烟在无视自己,更为生气。 “我爹在开封府做个厨子,却无缘无故飞来横祸,白白丧了性命,他老人家尚尸骨未寒,这个地方却是烟火依旧啊。”谢安忘了展昭的存在,嘴皮子比之前溜了很多。 赵寒烟知道上一任厨子的死是意外,的确可怜,但是事情已经过去了近半年,谢安这个时候来提这些,似乎有点奇怪。若不满找开封府理论,也该是他父亲刚刚身亡之时,怎么等到现在?而且他给自己那一封挑战信又是什么意思? 赵寒烟琢磨着谢安可能还是冲着自己来,那些话大概是要先卖惨,就大概了解了谢安的心思,他可能是想要厨子的位置。赵寒烟觉得更可笑了,没去反驳他。 展昭这时候走了过来,对谢安父亲身亡一事的致歉。 “道歉有什么用?道歉我父亲能活过来吗?”谢安退了一步,保持跟展昭的距离,反驳他的时候底气稍有些不足,但还是把话说出口了,显然他已经比刚刚被抓那会儿胆大很多,简单来说他缓过劲儿来了。 他父亲确实已经身亡了,这个事实改变不了。 虽说开封府已经补偿谢家一笔钱财,但谁都清楚钱换不回人命。展昭很无奈,除了赔钱和对死者家属致以歉意之外,他们确实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不过今日谢安突然找上门来,故意挑衅小厨子,又特意提起他父亲的死,肯定有目的,所以展昭就直接问谢安到底想如何。 “我父亲死得可怜,你们怎么能就这么随便忘了他。”谢安垂着眼眸,不满地念叨着。 这时忽然白影从房顶迅速落了下,刚好站在谢安的对面,谢安吓得连退几步,一脸余惊未定地看着白玉堂,问他是谁。 “这位谢兄弟,你父亲去了,大家都觉得可惜,同情你,也愿意帮忙,尽些绵薄之力。可是说句不中听的话,谁也不能因为他的死,连日子都不过了,都跟着他死吧。你好端端不在家里守孝,跑到这里说这些话酸人做什么!” “别说你父亲就是个厨子,就是什么位高权重的皇亲贵族去了,开封府平常什么样照是什么样,大家也都要吃饭穿衣讨生活。”白玉堂在房顶听了半天,早就觉得谢安有点无理取闹。要不是因为他有个死去的父亲,搁在往常,白玉堂必会举刀就砍了这厮。 “你你”谢安嘴唇白了。 “少来这套‘你弱你有理’说辞,他们心善,我可不,我这把刀更是冷得无情。”白玉堂说着就将刀出了鞘,露出的一截刀被光照得闪闪发亮,一看就是把销铁如泥快到不行的好刀。 谢安:“你们开封府竟” “他不是我们开封府的人。”展昭纠正道,生怕这个谢安再拿开封府的什么‘把柄’闹起来。 “我也没说让你们跟着死,”谢安听说白玉堂不是开封府的人,反而不那么怕了,只要开封府的人‘君子’,那他就不会在此受到什么伤害,“我只是说我父亲不能就这么白死了,你们不能不惦记他。” “什么不惦记?噢,是怪赵兄弟刚刚跟你说完名字之后没认你?可笑,他才来这做厨子,为什么一定要知道你父亲的名字?那是你父亲,不是他父亲。时至今日,你若还想追责,去找开封府,找厨子下挑战信是什么意思。我看你这人有些奇怪,磨磨唧唧说些有的没的,何不坦白说明,你今天来到底为了什么?”白玉堂对这个谢安实在没有什么好感。 “白少侠。” 展昭喊了白玉堂一声,本意希望这件事不要闹大为好。他谢过白玉堂抱不平,但还是请他把这件事交给开封府处理。 “行啊,只要不惹到我兄弟,我才懒得管你们的闲事。”白玉堂冷笑一声,走到赵寒烟身边,问她桂花糕可好了。 赵寒烟愣了下,想起自己跟她允诺过桂花糕,笑着解释,“还没得空做呢。” “我是怕你忘了才回来提醒,没想到遇见这种人。”白玉堂冷哼一声,嫌弃地看一眼谢安,然后对赵寒烟挥手道别,转即去了。 有时这种简单粗暴点也挺好,特别是在对付无赖的时候,解气。 赵寒烟眼含笑地目送白玉堂,回头再看谢安的时候,阴下了脸,转换之快,反差之巨大,令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得清楚。 她就是在很明确地表示她不待见谢安。 赵寒烟把菇和白萝卜切碎,都放进豆腐盆里搅拌,她尝了一口,觉得咸味不够,又加点盐。再磕入三个鸡蛋,继续搅拌。 谢安刚从白玉堂的威胁中缓了神儿出来,看见赵寒烟用筷子搅和那盆碎豆腐,立刻嫌弃地皱起眉头。 谢安心声:这厨子要干什么?和了一盆猪食一样的东西给人吃?啊,对对对,太好了,这书生厨子做东西当然会难看难吃,那我就正有理由留下来。我绝不能让他们知道开封府给我爹的那些安葬费。都被我赌钱输光了,为怕追债才要来这躲灾难。 猪食 赵寒烟瞪向谢安,一股无名火从心头窜出。 “有什么想法就说,下挑战信的目的是要和我比试?那直说就是,不必拿已故的人作说辞。好生想想,你九泉之下的父亲若知道你的所为,会不会寒心。” 展昭在旁听的莫名其妙,怀疑地打量谢安,总觉得哪里不对。谢安肯定有问题。不过赵兄弟还真生气了,指责谢安的时候,说什么谢安的做法他父亲会寒心,这好像没什么依据。 “我做错什么了,我父亲要寒心?我就是为了不辜负我父亲,才要试试你配不配接任他的位置。”谢安心虚地转转眼珠子,‘冠冕堂皇’地解释道。 “我是否能接任你父亲厨子的位置,是开封府决定,而不是你。” 谢安冷笑嘲讽:“怕了是么,不敢和我比?把菜做的跟猪食一样!” “谢安,你这话说的过分了!”展昭不悦道,“请你出去,开封府是官家地方,有很多要务需要处理,勿要添乱。” “我这叫添乱?你们害我父亲死了,这乱大不大,我找谁说理去!” “搞清楚,你父亲是被犯人所杀,不是我们开封府任何人!”展昭也火了,这谢安简直就是个无赖,根本不可理喻。 展昭立刻就要赶他走,谢安见他一动,就立刻趴在地上大叫,大喊开封府欺负人,冤枉之类的话。 “这是怎么了?” 公孙策本是见展昭去找了赵寒烟这么久还没有回来,以为他二人就案子的事讨论不休,正好他此刻闲就自己过来瞧瞧,结果地方还没到,就听见厨房有人喊闹。公孙策从夹道过来后,见到在地上打滚儿谢安,更感疑惑。 公孙策随后得知经过之后,打量了一番谢安,“当初你父亲的死,开封府已经做足了赔偿,也十分道歉。这事已经过去近半年来,你此刻来若还是揪着往事不放,是否不太合适?小兄弟,开封府虽讲公正,为百姓说话,可并不好欺负。这每天东京城的案子花样百出,我们什么样的犯人没见过,最后不都是收拾服帖了?” 公孙策的话柔中带棒,意思理解谢安,但谢安最好也不要闹,他们都不是吃素的。 谢安闻言,老实很多。 “我有的话说的是不对,我赔罪!”谢安见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其实我也不是非要比试,我扶柩从老家回来之后,本想继承父亲的遗愿,来开封府继续做厨子,却没想到已经找着了,所以就有些不甘心。刚刚怪我嘴硬,乱说话了!” 谢安爱赌钱,常和三教九流混在一起,变脸,服软,说人话c鬼话,他都行。所以当下他意识到自己硬路走不通了,就从一个刁难者立刻变成了一个认错服软幡然悔悟的小可怜。 “也不是不可。”公孙策不知前情,还当这孩子可教,不等大家反应就先回了一句:“最近案子多,赵小兄弟可能忙不过来,你搭把手也不错。” 赵寒烟:“” 展昭:“” “真的,那就多谢公孙先生了!”谢安惊喜不已,忙给公孙策行礼。 谢安心声:那个嘴脸难堪的小破厨子,做猪食给人吃,我挤走他是早晚的事。太好了,以后有开封府的庇佑,我就不怕了! 谢安得意之后,忽然反应过来什么,“先生刚刚说他一个厨子也负责案子?” “对,他不仅做饭得好吃,脑袋还聪明,是我们开封府刚上任的捕快。”公孙策笑眯眯介绍道。 谢安面上没说啥,但表情已经表达出他根本不信赵寒烟做饭好吃,刚刚那定是公孙先生的客套话。 “大人,我觉得用人这件事还是要先和包大人商议过后,再做决定。”展昭提醒公孙策。 公孙策愣了下,想到这是展昭暗示自己,莫非这谢安的人品不行?他父亲谢大山倒是个憨厚之人,谢大山也因在开封府而亡 “我不同意。”赵寒烟忽然开口打断了公孙策的思绪。 公孙策还是头一次见小厨子当人前说话时不给面子。 谢安火了,碍于公孙策在,不好发作,只问:“为什么?” “我做饭不喜人打扰,有厨房这些人就够了,多一个影响心情,”赵寒烟用很小的理由生硬拒绝,“更何况你还是个赌徒。” “你胡说什么!”谢安慌神。 公孙策和展昭立刻就看出谢安的心虚,问其是不是如此,威胁他即便不认,以开封府的实力稍作打听就可知晓。谢安无奈之下,不得不点头认了。 “抱歉,不能留你。”公孙策说罢,就请谢安离开。谢安不干,跪地磕头,恳请公孙策给他一个机会,又说怕那些追债的人找上他,把他给杀了。 “若有人伤害你,你可以报官,但若你因躲难就利用开封府帮你挡灾,不行。”公孙策冷漠摇头,随即示意展昭赶紧将人打发了。 展昭早就忍不住了,二话不说就抓起谢安的胳膊将他扔出去。 公孙策对赵寒烟笑眯眯地安慰道:“小事,别挂在心上,当下的案子才值得人费心。不过你是怎么知道他是赌徒?” “见得时候就觉得眼熟,刚刚忽然想起来,我买菜的时候见他被赌坊的人追债。”赵寒烟找个理由解释后,转即问公孙策,“包大人可会审冯高之妻?冯高这边很可能献了美人给应天阳,才有机会升迁,那冯高不清楚,很有可能是他妻儿包办了此事。” 公孙策和包大人之前也研究过这事,亦有同样的想法,遂立刻就去问了包拯的意思。 因为豆腐再放就会坏了,赵寒烟立刻烧油做了豆腐丸子。她把刚刚和好的碎豆腐搓成丸子大小,表面滚一层面粉,丢进烧好的热油内,等表面炸成了金黄就捞出,等油再热片刻,下去复炸,但二次炸的时候一定要进油锅里后就立刻捞出,不然很容易因为油温高而焦糊,影响口感。 豆腐的味道其实比较浅淡,炸的时候也没有太过诱人的香味。但是炸好之后,金黄略硬表面咬起来却是口感似肉,味道也很接近肉味,但没有肉的那种腻感,表皮脆酥爽口,里面嫩而有汁。鲜美十足的蘑菇碎和解腻清淡的白萝卜,两种不搭边的食材混合在其中,却有了极为美好的口感融合。 豆腐丸子每咬下去一口,都香喷喷地,让人觉得知足,刚好适合两顿饭中间的时候,作为解馋小吃来食用。 赵寒烟用竹签把丸子串串,方便食用,然后分了几份,包大人的那份儿,她因正好要见就自己亲自端去了。 厨房这边,来旺和春来等人乐呵呵吃丸子,忽听到后门那头有动静。 过了会儿看门的小厮赶紧过来找人,听说赵寒烟不在,犯了愁。 “是谁找他?”春来问。 “还是刚才那个谢安。”看门小厮道,“我看是展护卫拎他出去的,谁知又回来了,要打发走么?” “我来。”春来起身就要拿木棒子,被来旺拦住了。 “我有法子打发他。”来旺灵机一动,拿起一串豆腐丸子就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030吃什么乔氏 来旺以前和谢大山关系很好,两人闲着没事的时候, 会弄一些剩菜喝点小酒, 谈天说地, 讲讲彼此的境遇,或是互相感慨一下生活有多苦。有时候生活是难点, 但找个相谈投机的人说一说, 放松一下,也就觉得没什么了。 因为谢大山遭遇意外, 十分凄惨,来旺对他儿子本是怀着友善关切之意。但刚刚谢安的言谈和所作所为,实在令他气愤。才刚还口口声声对他们喊着说他父亲尸骨未寒, 结果他自己却在热孝之时跑出去赌钱, 拿的还是他父亲用命换来的银子。 来旺长了脑子, 也不是傻子, 这样的谢安他看不上。只可惜了谢大山命不好,碰意外死于非命不说,竟还有一个这样的儿子。 看门小厮不敢放人, 所以后门此时关着,谢安就在门外敲门。 来旺猛地把门打开, 把门外人吓了一跳。他整个人就堵在门口,打量谢安:“还有事?非要展护卫打你一顿才肯走?” 谢安一听到‘展护卫’, 伸脖子往门里瞅了一眼, 想知道展昭是不是还在, 然后他就规矩地站在门口, 没敢往里进。 “我知道我自己错了,我会改的,再说我的厨艺得我父亲的真传,肯定要比一个弱不禁风c双手白嫩的书生做得好。” 咔嚓! 来旺咬了一口丸子,嚼了嚼,看着谢安。 他料到谢安转路回来,不会说什么好话。刚刚谢安说什么赵小兄弟做猪食,他都听得清楚,那会儿他没机会插话。而今就猜到他可能说这个,所以他刚刚故意拿了一串豆腐丸子来。 来旺起初的意思是想让谢安尝一下赵小兄弟的手艺,证明人家绝非是谢安所说的那般“猪食”。但当他见到谢安,看到他这副嘴脸之后,来旺真心觉得赵小兄弟做得超美味豆腐丸子根本不配给这种人吃。 他自己都吃不够呢,为什么要给他。 来旺张嘴又撸下来一个丸子,咔嚓咔嚓继续吃起来。 谢安早看见他手里举着一串东西,很好奇,后来听他吃的时候声音诱人,再看他咬了一半的丸子后,里面馅料白嫩如玉一般,夹杂了点棕色碎,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东西,总归是看着极好吃。 谢安今天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瞧着那串金黄酥脆的东西,忍不住咽了口水。 “你吃的这是什么?”谢安问。 “诶,你不是说你得了你父亲的真传,厨艺肯定比人家书生好么?那你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连是什么都不知道,恐怕更不会做了吧?”来旺得意地晃了晃手里吃剩一半的豆腐丸子。 “这东西我是没见过,可能是哪家铺子的家传手艺,就这么一样罢了。但我做饭可是要会很多菜的,我肯定比书生好,哪个书生不是‘一心只读圣贤书,双手不沾阳春水’,你们开封府怎么什么人都收?你既然与我父亲关系好,就敢帮我一把,我回头肯定重谢。”谢安对来旺亲昵地笑道。 “可不巧了,这东西就是书生厨子做的,而且这也不是他家传手艺。他是瞧着白送来的豆腐要馊了,随便做一下而已。” 来旺冷笑着看惊诧的谢安,摆手示意他赶紧滚,可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说罢,就把门砰地关上,上了闩。 来旺关门后转身,发现春去春来兄弟也在。 “你们这是?” “和你一样,我们都见不惯他对赵小兄弟那态度。”春去道。 春来则嘱咐看门小厮,“若谢安再来敲门,就泼粪水给他,痛快赶走。” 小厮笑嘻嘻地吃着春来的“贿赂”,正是一串豆腐丸子,话都不顾说,只一边嚼一边嗯嗯点头。 春来拍拍手,“好了,这事儿就算完了,咱们回去。” 赵寒烟和包拯互相交换意见之后,皆觉得有必要去见一见冯高妻子乔氏,试探一下虚实。 当下就决定前往冯府。 冯高得知包拯又来,很是不悦,不过听说案子有了进展,他态度终于好转了一些,正要问包拯具体的情况如何,就听包拯要求见自己的妻子。 “因何要见她?” “我们怀疑令夫人与此案有关。”包拯坦白讲。 冯高嗤笑,“怀疑我之后又来怀疑我妻子,可笑至极,不行!” “这不过是按照规矩,要对涉案死者的每一位相关人问证词做记录。包大人在例行公事,冯大人为何会觉得此举就一定是在怀疑令夫人?”赵寒烟反问,“莫非是冯大人早就察觉到令夫人异常?” “哪来的黄口小儿在我面前造次,胡说八道!”冯高气得一掌重重地拍在桌上。 包拯忙拱手对冯高道:“他新来的不懂人情世故,只知是按规矩办事说话,还请冯大人见谅。” 包拯表面上是对冯高道歉,但话里意思却在偏帮赵寒烟,暗讽冯高。 冯高更气,铁青着脸,指着包拯:“你” “还请冯大人配合开封府查案,不然若因这点小事闹到圣上面前,是否会显得冯大人太小家子气了些?”包拯拱手继续‘客气’说道。 “你!”冯高气得瞪红了眼睛。 赵寒烟觉得挺意外的,没想到包拯这么会‘逼’人,来之前她还担心包大人做事太循规蹈矩,若见不到乔氏那这事儿就没法办成。而今看来是她多虑了,包大人说话很懂得变通的,而且是软硬兼施,毫不含糊。 赵寒烟心里瞬间对包拯升起了浓浓敬佩之意,很想大呼一声‘包大人威武’! “你们最好能把这个案子破了,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不然我它日定然在圣上面前狠狠地参你!”冯高放了狠话之后,才带包拯去见自己的妻子乔氏。 乔氏武家出身,人看起来很聪明爽快,而且她人在包拯之时,丝毫没有小女人的扭捏娇柔之态。 赵寒烟则发现冯高在见到自己妻子的时候,态度很柔和,目光总是时不时地往她身上落,看起来很在乎他的妻子。 乔氏请包拯落座后,就开门见山,让包拯有话就问。 “夫人和令公子可曾献过美人给应天阳?” “没有。”乔氏几乎没做思考,立刻就否决了包拯的问题。 赵寒烟注意到乔氏的手边有一盘葡萄,上面很明显地缺了两粒。像冯家这种高门府邸,必然不会把缺粒的葡萄上给主人家吃。所以赵寒烟猜测在他们刚刚来之前,乔氏应该正在吃葡萄。 赵寒烟脑子里忽然有了想法,忙请示包拯,自己是否可以询乔氏问题。 包拯点头。 乔氏看了眼赵寒烟的衣着,转即又听冯高不耐烦地解释说他是个捕快,淡淡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赵寒烟张口问其道:“贵府的二公子可喜欢吃葡萄?” 一句话让在场的三人都愣住了。 包拯面露尴尬。 包拯心声:我冒着风险,让赵小兄弟尽管问话,结果他憋了半天,就问冯志新爱不爱吃葡萄!这什么意思?爱吃或者不爱吃葡萄,难道跟杀凶手有关系? 此时包拯的脸和他的心思一样,都蒙了一层疑惑和不解。 冯高则露出一脸‘他好像被耍了’的神情。 冯高心声:我没听错?是什么吃葡萄?这包大人该不会是挑了个傻子捕快?可真够搞笑的,问喜不喜欢吃葡萄 而赵寒烟最为关注的乔氏,在听到他的问题之后,先是一愣,然后面色淡然,渐转哀伤。 “这孩子像我,我便爱吃葡萄,他也爱吃,自小就是如此。有时一顿能一口气吃上三斤,闹得肚子不舒服,我每次都是叫人看着他,不许他吃那么多。”乔氏说罢,便垂眸用帕子擦拭眼角,看起来就是一副‘贤淑母亲忆亡儿’的心酸画面。 乔氏心声:这小捕快为何要问我儿是否喜欢吃葡萄?我看这小捕快很年轻,却被包拯特意带在身边,想将来必有过人之处。吃葡萄的问题很有可能是他在故意装蠢,或是声东击西,分散我的注意,我必要提高警惕,防着他们。 赵寒烟一听乔氏的心声可不简单,有思虑,有谋略,有算计。 包拯这个时候给赵寒烟递了一个眼神,示意她机会难得接下来的问题一定要问的有用一些。 赵寒烟立刻给包拯回了一个坚定眼神,让他放心。 包拯相信赵寒烟的聪明,所以在得到赵寒烟回应的眼神之后,包拯就越加确定赵寒烟是有计谋的,非常地放心,表情也放松下来。 接下来,赵寒烟就在包拯期待的目光之中问了乔氏第二个问题:“那请问夫人,冯二公子平常还喜欢吃什么?” 包拯:“” 这孩子今天是不是出门的时候头被撞了? 冯高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再看包拯时多了一分同情。碰上这样的属下,他包拯也算是遭报应了,活该哈哈哈! 乔氏愣了下,都做好了接下来会被刁难的准备,但是没有想到这个小捕快竟然还是问她关于吃的问题。 有点意思。 乔氏现在有点摸不透对方的想法,到底是故意‘反其道而行之’让她意料不到,还是真的笨? “他爱吃的东西可多了,不知问这些有何用?”乔氏忍不住问。 “这个不方便透露,我家大人说这是办案机密。还请夫人认真回答,总归这对案子很重要。”赵寒烟道。 乔氏疑惑不解地看一眼赵寒烟,便开始想她二儿子都爱吃什么。 乔氏心声:熊掌c猪头c烧大鹅真不知道让我想这些干什么,真想不通这对案子能有什么帮助?不过他们既然可能怀疑到我身上,那当初替我办事的那几个人都不能留。一会便暗中吩咐下去,把这些人都处置了 乔氏接着又想了几样吃食,一一说给赵寒烟。 赵寒烟听完之后,连连点头叹道,“颇有收获。” 包拯在旁一直忍着不去当外人的面质问赵寒烟,心里头却忍不住冒出了声:只问了两个吃什么的问题,会有收获?这孩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大人,时候不早了。”赵寒烟提醒包拯应该走了。 包拯回看一眼赵寒烟,有些犹豫,他觉得好容易见到了乔氏,如果什么都不问就走了,那今天便是白白浪费了机会,还得罪了人,不然他再问 包拯还不及开口,冯高就立刻附和了赵寒烟的话,对包拯拱手道,“那便不送了。” 对方既然这么说了,包拯也不好继续留,无奈只得带赵寒烟走。 离开冯府之后,赵寒烟就立刻对包拯道:“派人监视,近两天内定会有所动作,特别是今晚。” 包拯闻言一愣,把刚到嘴边要训斥赵寒烟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你如何有此断定?”包拯问道。 “我不过问他两个简单的问题,她便紧张地手攥着帕子,眼睛不时地瞄着身边的一名管事婆子。若非做贼心虚,在听到这两个问题之后,怎会有如此神态表现?我觉得她竟然怕了,还求助的看向那个婆子,指不定真干了什么亏心事,那就必定要有所动作,保全自己。” 赵寒烟只用‘行为代表心理’来向包拯阐述了她的怀疑,实际上这种简单的关联其实并不准确,她是因为听到了心声,再配合观察,才得以肯定。但因为心声的事不能道出,所以也就只能拿此当一个看似合理的借口来说服包拯。 “你说的虽有些道理,但到底只不过是猜测,未必准确。”包拯叹道。 “之前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衙差们也是盲目地满城搜索。而今能有个怀疑的人选,已经算是不错了,一旦是了呢。”赵寒烟游说道。 包拯也觉得有理,点头应承,就依赵寒烟的建议吩咐下去。 回到开封府后,赵寒烟就和包拯作别,要回厨房做饭。 包拯笑问她今晚吃什么。 “烧大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1.031烧大鹅段王爷 此为防盗章, 抱歉给您增添麻烦, 三天后替换正常内容  “此为何物?”白玉堂好奇探究的目光落在赵寒烟身上。 展昭这时候从房顶跳了下来, 踱步到白玉堂身边, 问他:“你们五鼠兄弟皆来东京了?” “是又如何,”白玉堂口气不悦地回答罢了, 就再没搭理展昭,还是坚持之前的问题,对赵寒烟重复提问, “此为何物?” 这是他最后的忍耐,这厨子若还不搭理他,他一定会丧失耐性, 考虑动手,比如闹一闹,趁乱抢肉。 正在烤肉的赵寒烟, 在这时候听到了白玉堂心声:这竹签子串肉很新鲜,看起来也很好吃,我定要尝上一尝。不过为了点入口的东西就闹开封府, 他白玉堂该是独一份儿了, 哈哈哈 白玉堂抬臂便要出手, 忽有一股带着热气的香味扑面而来。白玉堂一愣, 就见小厨子正将一把肉串递给自己。 “来了便是朋友,请你吃。”赵寒烟对白玉堂笑道。 这位还真是小孩子心性, 为了串肉就要‘闹’。她可不想惹麻烦, 毕竟几串肉就能把人哄好的事很简单, 何乐而不为。 白玉堂犹豫了下,小厨子既然给他面子了,那他自然也会给面子回去。遂接了肉串,毫不客气地咬上一口,焦脆鲜嫩羊肉的醇香铺满口,令人顿时有了解馋的满足感。 展昭刚刚感觉到白玉堂身上有‘杀气’,已做了防御准备,没想到转头几串羊肉就让他吃得跟孩子一般。这白玉堂果然性情率直,展昭笑了笑,邀请白玉堂同座,和他们众人一起吃肉喝酒。 白玉堂对展昭却没那么友好,“你们去吃,我在这陪赵寒就是,我今天本就是为他而来。” 展昭知道他是有脾气的人,劝不得,干脆不管他了,转身去了赵虎那头。 白玉堂把手里的肉串三两下吃完,心里暗叹肉串美味,还顺带默默做了一首诗赞美。但面上他可半点没表现出来喜欢,冷着一张脸,以防小厨子发现了他真实的心思。 白玉堂看着一直低头忙碌的赵寒烟,重新打量一番,身穿素青袍,白面俊俏,一对剑眉很惹眼,又黑又浓,倒是很增添英气。小挺鼻子,小嘴,很灵秀。总归是长了一副不惹人嫉妒的讨喜样貌,而且‘讨喜’这点还是男女老少皆宜,丝毫没有攻击性。 片刻后,白玉堂才对赵寒烟道:“味道尚可,你是怎么想来的主意?” “随便想的,你吃辣么?”赵寒烟把刚烤好的鲫鱼放在盘子里。 “只要好吃,什么口味都可。”白玉堂立刻回道。 赵寒烟忍不住笑了下,她倒是喜欢白玉堂这类什么都不挑的食客。每一样食材都有其独特的味道,缺一不可的融合才能成就菜品最具丰富层次的口感。不挑食,就不会错过,特别好。 “晚上吃饭了么?”赵寒烟又问。 “没。”这个问题令白玉堂稍稍有些疑惑,遂目光一刻不移地看着赵寒烟,他想知道赵寒烟得知自己的答案后会做什么。 赵寒烟取腐皮铺在案板上,分成成八份,将晚饭剩余的荷叶饭盛出一部分,在腐皮上铺上薄薄的一层,再将刚刚外层烤得焦脆的八条鲫鱼片放在饭上,外表刷了一层甜辣酱,撒上孜然,熟芝麻,碎蘑菇腿,卷好后,两头多余腐皮用烤软的老韭菜系紧,下油炸。大火下去就捞出,只让外层腐皮达到酥脆效果就可以了。 赵寒烟随后用荷叶给白玉堂包了三个,剩下地则给了展昭c赵虎他们送过去。 这吃法新鲜了,咬一口,外层的油炸的腐皮酥脆和内层的烤制鲫鱼的酥脆形成了两种完全不同的脆感,豆c鱼c米和甜辣的酱料,增香的芝麻,解腻的孜然和葱香融合完美。值得一提的是,这道菜其实并不热,只是外层表皮经过油渣后带点热度,里面饭c鱼和葱花等等,却是凉的,在夏日里吃起来但很爽快,丝毫不会让身体燥热发汗。 白玉堂嘴停不下来,心声也不停下来:极好吃!极好吃!今日不枉此行,这位叫赵寒的小厨子果然没让我失望。从吃荷叶鸡时候,我就知道这厨子手艺不一般,而今只觉得更不一般了。三等厨子做菜不难吃,二等厨子做菜很好吃,一等厨子会自创极好吃的新菜。今天颇幸运,让我碰到了最难得的一等厨子。 白玉堂将三个豆皮米饭鱼肉卷一扫而空,再看赵寒烟的眼神里已带着欣赏。 “鲫鱼刺多,又小,除了熬汤,本不觉得美味,今天倒见识了。你烤的鲫鱼连刺都酥脆好吃。”已经享受口腹之欲的白玉堂开始不吝地夸赞赵寒烟,“四哥难得一次眼光好,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白玉堂扯下腰间玉佩,递给赵寒烟,“小兄弟今后若有难处,拿此玉佩给状元楼掌柜,我自会前来相助。” “好啊,不过我应该不用给状元楼掌柜了,还给你,我现在就用。”赵寒烟笑道。 “现在?”白玉堂有点惊讶,对赵寒烟道,“有何求请讲。” “听我说一句话就好。”赵寒烟浅笑,“御猫是圣人突发奇想给展护卫的封号,没别的意思,也没针对谁。” “你怎么知道——”白玉堂皱了眉,“好,我知道了。” 白玉堂接回玉佩,拱手跟赵寒烟告辞,纵身一跃,再跳,就在房檐上消失了。 展昭听到动静,仰头看了一下,然后走到赵寒烟跟前,“人怎么走了?” “大概是被我问懵了,我猜蒋平可能要倒霉了。”赵寒烟调皮一笑,把烤好的火腿蘑菇装盘,递给展昭。 展昭本想追问赵寒烟是什么问题,但看到又来‘新口味’,就忘了问,笑着接过,随即邀请赵寒烟快些和他们一起吃。 “马上就好了,等会儿就去。” 夜半三更,状元楼二楼天字号房的客人们都被一声巨响弄醒了。 接着大家就听到一个男人在外头叽叽喳喳高喊着‘不是我’c“你竟信个外人”c“你喜新厌旧”之类的话。众住客纷纷抗议,伸脖子往外看,却没见到什么人,随后就听到头顶传来一阵踩瓦的声音,这之后才算彻底安静了。但所有人都被闹得没了睡意,深更半夜容易觉得饿。状元楼为此还多卖了许多宵夜出去,赚了不少钱。 次日,赵寒烟特意给小女孩准备蘑菇蛋卷和鳝鱼粥当早饭。吃过早饭后,赵寒烟就带着小女孩去开封府西边的一处小花园里捉蝴蝶。等她玩得累了,赵寒烟才拉小女孩一起在石头上坐下,问她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说不出话来,一双眼睛却很急迫地看着赵寒烟,转即想起来什么,起身指着那边墙根下摆着一排兰花。 “你的名字里有兰?” 小女孩点头。 “别着急,大哥哥是会知道你的名字的。”赵寒烟递上一块点心,“你先在心里想点心好不好吃,然后立刻就想你和你家人的名字。” 小女孩点头,随即冒出心声:大哥哥给的点心甜甜的最好吃,我叫钱梦兰,父亲叫钱树,母亲郑氏,大哥钱江,二哥钱河。 赵寒烟笑着拍拍小女孩的脑袋瓜儿:“真聪明,既然你的名字里带兰,那我以后就叫你兰儿可好?” 小女孩忙点头,有点激动。 赵寒烟把兰儿交给秀珠照看后,转路直接去找了包拯。 “哦?赵小兄弟改主意了?”包拯有些惊喜地问,他从来都喜欢提携人才,若赵小兄弟愿意加入他们开封府,他自然欢迎。 “是,但我有点贪心,想鱼和熊掌兼得,厨子捕快两不误可好?”赵寒烟问。 “此不算贪心,一人可作二用,反倒是我占便宜了。”包拯叹道,很干脆地应承了赵寒烟的要求,“开封府辖内事务众多,包某实难面面俱到,命案这块有你协助公孙先生c展护卫等人调查,我很放心。” “多谢大人抬爱。”赵寒烟拱手谢过。 包拯让赵寒烟莫要客气。 “大人,刑部侍郎晏大人到了。”来人传话道。 赵寒烟眼珠子一动。刑部侍郎,姓晏,定然是晏殊了,她倒是想见见。 展昭这时候急忙进来,回禀道:“刚收到报案,状元楼天字三号房出现一具裸尸。” 展昭愣了下,赵虎原是很听他的吩咐,今天倒是奇怪。转眸瞧见赵虎有一眼没一眼地瞅着赵寒,心里大概清楚了,他这是要在新朋友面前挣面子。 “你若想留下也好,许对方人数不止一个,我难顾全。”展昭退一步,顺势给了赵虎的面子。 赵虎很领情,嘻嘻笑着应和展昭,并给他一个‘多谢’的表情。 “麻烦二位受累,那要通宵了?”赵寒烟眼珠子动了动,“正好我便给你俩做点烤串当宵夜,权当是酬谢。” “太好了,只要是你的手艺,我们必不客气!”赵虎更高兴,留下来果然是明智决定。 赵寒烟去取了羊腿肉,切成半寸大小的方块放入刚打的深井凉水中泡血水。半柱香后,移到另一盆凉水中,水量少一些,打两颗鸡蛋搅拌,羊肉在烤制的时候很容易柴掉,鸡蛋的作用就是起到嫩羊肉的效果,这点赵寒烟倒是没在古菜谱里看到,是她以前旅游的时候从一位新疆厨师那里得知的妙招。再加盐c胡椒粉c姜c蒜c葱等,放置腌渍。从现在算起至深夜,大概有六个时辰,足够入味。 赵寒烟剃剩下的羊腿骨直接入锅,加水熬汤,又抓一把黑豆放碗里泡水。等一会儿骨汤开了,把泡好的黑豆加入,再添碎羊肉,一个时辰后即可熬成黑豆羊骨汤。 烧烤只吃羊肉太单一,再备鲫鱼c鸡腿c鸡翅等,一样用盐c葱等作料腌渍,这些食材腌渍的时候就不需要加蛋了。吃肉的话口感会腻味,所以赵寒烟又让春来c春去兄弟准备茄子c韭菜和时令鲜菇。 入了三伏天,山里的蘑菇最多。这里的人称呼山野蘑为‘蕈子’,种类有很多,名字也很有趣,有紫丁香c大白娥c鸡蛋黄儿c葫芦卷儿c鸡腿儿娥c灰大头c药娥儿c灰泡娥c草娥儿等十几种。尤其是大红娥c鸡腿娥和大白娥,很常见,数量最多。新鲜的野蘑菇一般三文钱一斤,不管这些野蘑菇是红盖c白盖,还是淡黄盖,味道皆很鲜美。 赵寒烟将菇盖和腿分离,把嫩滑好嚼蘑菇盖焯水用于晚饭炒杂菇用,再把口感比较劲道的蘑菇腿切条,包进薄火腿片之中,用于深夜做烧烤用。 南方第一茬早稻在昨日运了过来,开封府则在今日拿到第一批舂出的新稻米。新米磨出的味道是米香味最浓郁的时候,这种米煮起来比任何时候都香。既是在盛夏,还是要利用盛夏里最随意可摘的大荷叶,包上最新鲜的米,放入锅内,用山泉水煮,随即可得口味最为清香可口的白米饭。 盛夏不止荷叶最盛,东菜河的斑鱼也是最肥嫩的时候。赵寒烟将斑鱼剥皮去内脏,用鸡汤慢火煨熟,等鱼肉能用筷子扎透时,调入盐,加大量姜汁和葱去腥即可。斑鱼肉质鲜美,营养丰富,而鸡汤则有另一种鲜味,两者融合在一起时候,刚好互相增益,气味更清鲜,合而为汤,鲜美清润又可口,男女老少皆宜,且有滋阴健脾c润肺益气的功效。这两种食材搭配,已经精妙,就不需要再多加其它来扰乱味道了。 而对于类似这种食材的组合,赵寒烟多是从以前吃的经历进行总结,这个‘以前’包括了前世和现在。 前世就不说了,几乎每个厨师都是吃货,赵寒烟虽然不是专业做传统菜,但吃过,而且还吃过很多精品。而现今三年多的宫廷生活,也让她在传统食材搭配上面得到了很丰富的经验总结,毕竟宫中都是御厨,他们的厨艺在整个大宋都是顶尖的。赵寒烟很遗憾自己只能吃却不能跟着这些高手拜师学艺,所以日常就是简单地默记下自己曾吃下每种菜的口感和食材搭配。 赵寒烟又炒了青蒜苗,芥菜头和萝卜丝,拌了个清爽的胡瓜木耳,另将早上酱好酱牛肉切片装盘,再把熬好的黑豆羊汤调盐盛出,加葱花香菜。 最后添上重新补做的六只荷叶鸡,今天的小饭桌就算完成了。 展昭在赵寒烟刚做饭的时候就被王朝叫走了,赵虎就自己‘守’在厨房,看着赵寒烟等人忙活做饭。一开始他的目光全在赵寒烟身上,从小到大,赵虎就没见过连做饭都这么吸引人的人,不管是低头切菜还是挥臂炒菜,小厨子无意不透露着灵动优雅,就好像他不是在做菜而是坐在山峰之巅或是梅花树下弹着动听的乐曲。但没多久,赵虎就不看赵寒烟了,因为他两个鼻孔全部被各色香喷喷的饭菜占据,让他无从思考,更加无法顾及‘美色’,满脑子想得就是‘吃吃吃’c‘好饿好饿好饿’ 赵寒烟做饭的时候,已经习惯了来旺和春去春来兄弟那些‘吃’的心声。主要这三人做饭的时候也要忙活,而且有时候会很忙,自然就想不了太多。但今天多了个赵虎,他的心声冒出的频率可比那三人加一起多三倍还不止,堪比盛夏阐鸣,连续不断,吵得赵寒烟差点吼一嗓子赶他走。不过转念想,将来她很可能遇到比这更严重的情况,若是这会儿不练得面不改色,以后更会稳不住,遂就当是对自己耐性的锻炼了。不过给羊汤放盐的时候,还是手抖,放多了,赵寒烟淡定地舀了一勺热水放进去稀释。如此必然影响羊汤的口感了,但没办法,有问题请找赵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2.032丹桂花樊婆子 此为防盗章, 抱歉给您增添麻烦,三天后替换正常内容 赵寒烟看了眼裁缝尺, 虽然明知道可能性很低,但还是觉得谨慎点好,遂对春来春去兄弟道:“你们兄弟去看看?” 兄弟俩二话不说,立刻出发。 赵寒烟就先在厨房张罗,之前腌渍小半天的工夫萝卜丝已经入味,出了不少水。赵寒烟把萝卜丝榨干,放进盆内, 再将腐皮走油, 发好的木耳焯水切丝, 放在一边备用。 赵寒烟把煮好的红豆碾碎做成的红豆沙, 加糖和脂油,做成一种馅料;再用核桃仁c脂油和糖和在一起做第二种馅料。接着将买来的米粉倒入盆中,用开水和面, 分别将前两种馅料包入米粉之中。核桃仁的包成月牙形, 红豆沙的包成圆形。锅烧开水,上蒸屉,铺荷叶, 再将之前包好两种油糖粉饺上屉蒸熟。 赵寒烟初次尝试做这种粉饺,虽说她有厨师底子,做饭会有手感, 肯定不会太难吃, 但她对烹饪一向有很高的要求, 所以开始只是试着包了两屉给自己和厨房的人尝尝看,最后她要根据味道进行改进。 “人来了!”春来春去兄弟去而复返,身后面还跟着一人,正是李三。 李三笑着给大家赔罪,“今儿岳母生辰,我想着正好今天厨房白天也不能用,没我什么活干,就先去她那边了,傍晚再来劈柴就来得及。抱歉抱歉,我来晚了。” “没事就好。”赵寒烟淡淡笑。 李三听说张老汉的柴火送来了,立刻撸起袖子就去柴房那边干活。 赵寒烟见人齐了,就把刚刚包好的粉饺下锅。等待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第一锅粉饺就蒸好了,锅一揭开米香四溢。 来旺和春来c春去兄弟一见到粉饺上锅,皆不约而同地都在心里念叨着:“想吃,想吃,想吃” 现在他们看粉饺好了,都围了上来。 秀珠笑他们馋猫,依着赵寒烟的吩咐,每人给他们捡了一碗,让他们先尝尝看。 “太好吃了!皮劲道,馅料又香又甜,核桃仁和豆沙馅皆有特色,两样都喜欢。”来旺说话的时候都怕耽误了品尝美味,边咬着粉饺边不清不楚地说着。 春去春来兄弟就更精明了,连话都不说,除了吃就只剩下点头。 “慢点吃,这种馅料很容易烫着。”赵寒烟嘱咐道。 三人都乖乖点头,但一点都没有放缓速度意思。 秀珠每样夹了一个,先尝了口,试热度,觉得正好可以入口了,才把两种粉饺夹到碟子里,请赵寒烟品尝。 赵寒烟吃完之后,不甚满意道:“偏甜,还有点腻,豆沙馅的香气不够。” “有么,不觉得啊。”来旺等三人意见表达一致。 “李三还没吃,他要是吃了,肯定还觉得不够甜呢。”来旺叹道。 说曹操,曹操就到,李三回来了。 “柴火都弄完了,天也黑了,我回去了!我家孩子今天趁机闹他外祖母,非逼着我答应陪他去夜市!”李三远远地就喊道。 众人忙叫住他,告诉他有好东西吃。 “真的?可我真得早点回去了,孩子她娘特意嘱咐过。”李三走了两步过来,伸脖子见真有好吃的,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秀珠善解人意地用荷叶将剩下的粉饺包好,递给李三,让他带回去和妻儿一起吃。 李三嘿嘿憨笑着捧在怀里,再三谢过赵寒烟和秀珠方离去。 赵寒烟打眼看见李三腰间别着个腰牌,“那是你的?” 李三把腰牌摘了下来,“不是,刚刚劈柴时候捡的。” 赵寒烟接过来一看,红木腰牌正面刻着一个篆字“仲”,背面则刻着楷字“万春”二字。 “带着玩的,寒兄弟若是喜欢就送你了。”李三憨笑着说罢,就跟众人告辞。 赵寒烟仔细看了看腰牌,也看到了微量的血迹。她把腰牌和尺子放在一起,打发春来去望风,“若是包大人或是公孙先生回来了,就通知我一声,我有要事找他们。” 来旺应承。 赵寒烟洗干净手,试着重新调馅,决定在豆沙馅里加桂花糖,把脂油的量稍微减少,又放了点酸梨汁进去,不一会儿就包了六屉粉饺,又在临时灶台上煮了白米粥。 大约两柱香后,春来跑回禀告:“公孙先生和展护卫回来了。” 赵寒烟放下手里的活计,把裁缝尺和腰牌放进白布袋内,拎着去见公孙策。 赵寒烟到的时候,听到公孙策展昭等人正在厅内讨论案情。她请看门的衙差张凌帮忙通报,张凌摇头表示这会儿大人们正在讨论案子,不能通报。 “我正有关于案子的线索。”赵寒烟道。 “什么线索?”张凌问。 赵寒烟动了动眼珠,笑着摇头,“这我不能说,回头要请公孙先生定夺该不该告诉你们。” “呵,”张凌冷笑一声,“那你还是等着吧。” 赵寒烟回看一眼张凌,不再言语。 展昭:“杀猪巷死者身份刚刚查明,是万春楼的护院叫陈州,为人势力,媚上欺下。听说他出门的时候,经常看街上的乞丐不顺眼,非打即骂。” “雨天,蓑衣,割喉。凶手手法干净利落,小心谨慎,显然是有备而来。除了这三点,几乎没有给我们留下其它线索。”公孙策道。 展昭点头,“这次的案子有点棘手了,若他继续犯案,势必会在京城内造成恐慌。” “当然会继续犯案。” 声音异常肯定。 大家办案的时候一般说话都十分谨慎,这样肯定的话语立刻吸引了注意,所有人都寻找声音来源。 张凌气急败坏地瞪一眼赵寒烟,“你没事乱说什么话!” “谁在外面?”展昭问。 张凌急忙进屋赔罪:“就是那个新来的厨子,说有要事找公孙先生,属下让他等等,谁知道他这般没礼节,乱说话。小人这就把他打发回去。” 要事? 公孙策对张凌道,“让他进来。” 张凌愣住。 “还不快去。”赵虎催促道。 张凌应承,出门后还拿责怪地眼神看赵寒烟。 “让进了么?”赵寒烟故意问一句,抬脚就要进屋,手腕却忽然被抓住。 赵寒烟垂眸看着的张凌抓着自己胳膊的手,不悦地与其对视,“何意?” 张凌见赵寒烟好像还挺有脾气,心里更气,说教道:“你是新来的,还是个厨子,谅你是粗人不懂规矩,这次就算了,下次再这样,必定教训你。” “松手。”声音极寒,警告味十足。 张凌讪讪松手,随后反应过来气得他撸袖子就揍人,奈何赵寒烟已经进屋了,他不得不忍下来,但这个仇他可记下了。这满开封府还没有人敢不给他张凌面子的,他可是张贵妃的亲弟弟! “你刚说凶手一定会继续犯案,有什么依据?”展昭一见赵寒烟进门,便立刻开口问她。 “死者在夜里身亡,裁缝铺闭门,而在清晨时却有很多人目击裁缝铺早就开门。我去的时候,裁缝铺的门板已被全部卸下。显然门是凶手故意打开,目的就是为了让人尽早发现他的杀人成果。而且两次案件的时间间隔连一天都不到,说明他杀人不觉得累,很可能还乐在其中。再有这两样东西做佐证,更加说明凶手不会停手,即便开封府插手查案,也阻止不了他继续杀人的决心。”赵寒烟说罢,就将裁缝尺和腰牌放在了桌上。 公孙策拿起腰牌,转即又看了一眼裁缝尺,恍然明白了什么,“这是?” “上面有血迹。”赵寒烟道。 公孙策忙把两样东西都拿起仔细查看,果然如此。 展昭也凑过来了看,裁缝尺他自然认得,裁缝都用,至于那腰牌,正面写得“仲”,寓意管仲,是每家妓院都会供奉的祖师爷,背面的“万春”肯定指万春楼了。很显然这两样东西都是跟之前两名死者有关的随身之物。 “这两样东西你从哪儿得来?”展昭紧盯着赵寒烟,疑惑问。 “今天张老汉送柴,这两样东西混在他送的柴火里。”赵寒烟随即又把张老汉的行走路线讲述了一遍。 公孙策:“张老汉来我们开封府送柴已有三年了,很多人都知道他有耳背的毛病,凶手该是早有准备,趁着张老汉不注意的时候,往柴车里塞了这两样东西。”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赵虎不解问。 “和我们耀武扬威。”展昭道。 公孙策点头。 “但我有一事还没想明白,刚刚寒兄弟说裁缝铺门板的事,人虽然是昨夜死得,但也可能是凶手行凶前叫门,又或是裁缝自己晚上要出去才下了门板呢?”马汉不服道。 “那样的话下一个门板就够了,用不着下全部门板。”王朝提醒道。 “最好尽快抓出凶手,不然下一个雨天很可能还会有人遭殃。”赵寒烟道。 屋里众人闻言皆沉默了。 “为什么非是雨天?”赵虎实在想不明白。 赵寒烟:“他的杀人方式,割喉必会血溅三尺,蓑衣可以完美遮挡血渍,而雨天穿蓑衣带帽,作案时即便有人目击,也不好认出他是谁。” 公孙策:“但他杀完人后会把蓑衣脱掉,又是为何?” “极可能是个爱干净的人,宁愿淋雨也不穿粘着别人脏血的蓑衣。凶手常住京城,为人小心谨慎,身体强壮,自负,极爱干净,会刀法,少时习过武。平日的性格该比较随和,擅长和人攀谈,且杀猪巷的案子绝不是他第一次杀人。”赵寒烟接着说道。 屋内的众人再一次沉默了,而且安静的时间比上一次更久。 公孙策很高兴包拯有胃口,忙再盛了一碗,劝包拯多喝点。 “赵寒小兄弟这粥熬得十分鲜香软烂,请大人多用一些。” 包拯点点头,转即把第二碗喝完。此粥鲜香合宜,浓淡刚好,十分掌握分寸和火候,可见这做粥的厨子确如公孙先生所言十分不俗。待两碗粥全部下肚后,包拯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精神了,竟不想睡,颇有兴致地去写起了奏折。 公孙策嘱咐小厮好生伺候包拯,劝他早睡后,方带人端着还有点剩粥的砂锅离开。 赵虎送完信回来,要找展昭复命,碰到公孙策后,一抽鼻子,闻到了香味。 “什么东西这么香?”赵虎听完公孙策的解释后,“正好我跑饿了,先生就把剩下的粥舍给我吧。” 公孙策看眼砂锅,笑容谦和,“罢了,就给你,快去趁热喝。” 赵虎高兴不已,赶紧从小厮手里接过,高兴地端着走了。先去展昭那里回了话,连地方都不挪,就要了碗着急喝粥。 展昭从一开始看着赵虎捧着砂锅进门就觉得好笑,这会儿正事说完了,才问他:“哪儿弄来的?” “和公孙先生讨来的,可香了,你闻闻。”赵虎鼻子灵,盖着盖也能闻到。展昭的鼻子则比不上他,所以没觉得如何。等赵虎特意揭盖后,香味令展昭叹香不要紧,赵虎也惊呼感叹了一番。 “真香,是真香啊!” 展昭更觉得好笑,“你不是知道香么才叫我闻,怎么转头却比我还惊讶?” “是知道香,但没想到会这么香。”赵虎惊叹。 展昭:“还不快盛两碗来。” “好好好,”赵虎赶紧拿碗盛粥,转即觉得不对了,疑惑问展昭,“两碗?你也要喝?” “不然呢,让我干看着?”展昭一脸自然地问。 赵虎没脾气地点点头,盛两碗端过来。他立刻坐下来,迫不及待先喝一口。唇齿之间霎时被浓郁的鱼肉香和米香包裹,口中能感到有颗粒,该是米和碎鱼肉,但用舌头轻轻一抿,这些都化作绵软的汤汁在舌尖跳跃,口感更稠,更滑,末了咽下后,口中竟还残留着淡淡的骨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3.033桂花糕下一个 此为防盗章, 防盗说明在文案,72h后自动替换正文, 感谢理解  这是他最后的忍耐,这厨子若还不搭理他, 他一定会丧失耐性,考虑动手,比如闹一闹, 趁乱抢肉。 正在烤肉的赵寒烟, 在这时候听到了白玉堂心声:这竹签子串肉很新鲜, 看起来也很好吃,我定要尝上一尝。不过为了点入口的东西就闹开封府,他白玉堂该是独一份儿了, 哈哈哈 白玉堂抬臂便要出手,忽有一股带着热气的香味扑面而来。白玉堂一愣,就见小厨子正将一把肉串递给自己。 “来了便是朋友,请你吃。”赵寒烟对白玉堂笑道。 这位还真是小孩子心性, 为了串肉就要‘闹’。她可不想惹麻烦, 毕竟几串肉就能把人哄好的事很简单,何乐而不为。 白玉堂犹豫了下,小厨子既然给他面子了,那他自然也会给面子回去。遂接了肉串, 毫不客气地咬上一口, 焦脆鲜嫩羊肉的醇香铺满口, 令人顿时有了解馋的满足感。 展昭刚刚感觉到白玉堂身上有‘杀气’, 已做了防御准备,没想到转头几串羊肉就让他吃得跟孩子一般。这白玉堂果然性情率直,展昭笑了笑,邀请白玉堂同座,和他们众人一起吃肉喝酒。 白玉堂对展昭却没那么友好,“你们去吃,我在这陪赵寒就是,我今天本就是为他而来。” 展昭知道他是有脾气的人,劝不得,干脆不管他了,转身去了赵虎那头。 白玉堂把手里的肉串三两下吃完,心里暗叹肉串美味,还顺带默默做了一首诗赞美。但面上他可半点没表现出来喜欢,冷着一张脸,以防小厨子发现了他真实的心思。 白玉堂看着一直低头忙碌的赵寒烟,重新打量一番,身穿素青袍,白面俊俏,一对剑眉很惹眼,又黑又浓,倒是很增添英气。小挺鼻子,小嘴,很灵秀。总归是长了一副不惹人嫉妒的讨喜样貌,而且‘讨喜’这点还是男女老少皆宜,丝毫没有攻击性。 片刻后,白玉堂才对赵寒烟道:“味道尚可,你是怎么想来的主意?” “随便想的,你吃辣么?”赵寒烟把刚烤好的鲫鱼放在盘子里。 “只要好吃,什么口味都可。”白玉堂立刻回道。 赵寒烟忍不住笑了下,她倒是喜欢白玉堂这类什么都不挑的食客。每一样食材都有其独特的味道,缺一不可的融合才能成就菜品最具丰富层次的口感。不挑食,就不会错过,特别好。 “晚上吃饭了么?”赵寒烟又问。 “没。”这个问题令白玉堂稍稍有些疑惑,遂目光一刻不移地看着赵寒烟,他想知道赵寒烟得知自己的答案后会做什么。 赵寒烟取腐皮铺在案板上,分成成八份,将晚饭剩余的荷叶饭盛出一部分,在腐皮上铺上薄薄的一层,再将刚刚外层烤得焦脆的八条鲫鱼片放在饭上,外表刷了一层甜辣酱,撒上孜然,熟芝麻,碎蘑菇腿,卷好后,两头多余腐皮用烤软的老韭菜系紧,下油炸。大火下去就捞出,只让外层腐皮达到酥脆效果就可以了。 赵寒烟随后用荷叶给白玉堂包了三个,剩下地则给了展昭c赵虎他们送过去。 这吃法新鲜了,咬一口,外层的油炸的腐皮酥脆和内层的烤制鲫鱼的酥脆形成了两种完全不同的脆感,豆c鱼c米和甜辣的酱料,增香的芝麻,解腻的孜然和葱香融合完美。值得一提的是,这道菜其实并不热,只是外层表皮经过油渣后带点热度,里面饭c鱼和葱花等等,却是凉的,在夏日里吃起来但很爽快,丝毫不会让身体燥热发汗。 白玉堂嘴停不下来,心声也不停下来:极好吃!极好吃!今日不枉此行,这位叫赵寒的小厨子果然没让我失望。从吃荷叶鸡时候,我就知道这厨子手艺不一般,而今只觉得更不一般了。三等厨子做菜不难吃,二等厨子做菜很好吃,一等厨子会自创极好吃的新菜。今天颇幸运,让我碰到了最难得的一等厨子。 白玉堂将三个豆皮米饭鱼肉卷一扫而空,再看赵寒烟的眼神里已带着欣赏。 “鲫鱼刺多,又小,除了熬汤,本不觉得美味,今天倒见识了。你烤的鲫鱼连刺都酥脆好吃。”已经享受口腹之欲的白玉堂开始不吝地夸赞赵寒烟,“四哥难得一次眼光好,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白玉堂扯下腰间玉佩,递给赵寒烟,“小兄弟今后若有难处,拿此玉佩给状元楼掌柜,我自会前来相助。” “好啊,不过我应该不用给状元楼掌柜了,还给你,我现在就用。”赵寒烟笑道。 “现在?”白玉堂有点惊讶,对赵寒烟道,“有何求请讲。” “听我说一句话就好。”赵寒烟浅笑,“御猫是圣人突发奇想给展护卫的封号,没别的意思,也没针对谁。” “你怎么知道——”白玉堂皱了眉,“好,我知道了。” 白玉堂接回玉佩,拱手跟赵寒烟告辞,纵身一跃,再跳,就在房檐上消失了。 展昭听到动静,仰头看了一下,然后走到赵寒烟跟前,“人怎么走了?” “大概是被我问懵了,我猜蒋平可能要倒霉了。”赵寒烟调皮一笑,把烤好的火腿蘑菇装盘,递给展昭。 展昭本想追问赵寒烟是什么问题,但看到又来‘新口味’,就忘了问,笑着接过,随即邀请赵寒烟快些和他们一起吃。 “马上就好了,等会儿就去。” 夜半三更,状元楼二楼天字号房的客人们都被一声巨响弄醒了。 接着大家就听到一个男人在外头叽叽喳喳高喊着‘不是我’c“你竟信个外人”c“你喜新厌旧”之类的话。众住客纷纷抗议,伸脖子往外看,却没见到什么人,随后就听到头顶传来一阵踩瓦的声音,这之后才算彻底安静了。但所有人都被闹得没了睡意,深更半夜容易觉得饿。状元楼为此还多卖了许多宵夜出去,赚了不少钱。 次日,赵寒烟特意给小女孩准备蘑菇蛋卷和鳝鱼粥当早饭。吃过早饭后,赵寒烟就带着小女孩去开封府西边的一处小花园里捉蝴蝶。等她玩得累了,赵寒烟才拉小女孩一起在石头上坐下,问她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说不出话来,一双眼睛却很急迫地看着赵寒烟,转即想起来什么,起身指着那边墙根下摆着一排兰花。 “你的名字里有兰?” 小女孩点头。 “别着急,大哥哥是会知道你的名字的。”赵寒烟递上一块点心,“你先在心里想点心好不好吃,然后立刻就想你和你家人的名字。” 小女孩点头,随即冒出心声:大哥哥给的点心甜甜的最好吃,我叫钱梦兰,父亲叫钱树,母亲郑氏,大哥钱江,二哥钱河。 赵寒烟笑着拍拍小女孩的脑袋瓜儿:“真聪明,既然你的名字里带兰,那我以后就叫你兰儿可好?” 小女孩忙点头,有点激动。 赵寒烟把兰儿交给秀珠照看后,转路直接去找了包拯。 “哦?赵小兄弟改主意了?”包拯有些惊喜地问,他从来都喜欢提携人才,若赵小兄弟愿意加入他们开封府,他自然欢迎。 “是,但我有点贪心,想鱼和熊掌兼得,厨子捕快两不误可好?”赵寒烟问。 “此不算贪心,一人可作二用,反倒是我占便宜了。”包拯叹道,很干脆地应承了赵寒烟的要求,“开封府辖内事务众多,包某实难面面俱到,命案这块有你协助公孙先生c展护卫等人调查,我很放心。” “多谢大人抬爱。”赵寒烟拱手谢过。 包拯让赵寒烟莫要客气。 “大人,刑部侍郎晏大人到了。”来人传话道。 赵寒烟眼珠子一动。刑部侍郎,姓晏,定然是晏殊了,她倒是想见见。 展昭这时候急忙进来,回禀道:“刚收到报案,状元楼天字三号房出现一具裸尸。” 等包拯反应过来的时候,碗里的粥已经见底。 公孙策很高兴包拯有胃口,忙再盛了一碗,劝包拯多喝点。 “赵寒小兄弟这粥熬得十分鲜香软烂,请大人多用一些。” 包拯点点头,转即把第二碗喝完。此粥鲜香合宜,浓淡刚好,十分掌握分寸和火候,可见这做粥的厨子确如公孙先生所言十分不俗。待两碗粥全部下肚后,包拯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精神了,竟不想睡,颇有兴致地去写起了奏折。 公孙策嘱咐小厮好生伺候包拯,劝他早睡后,方带人端着还有点剩粥的砂锅离开。 赵虎送完信回来,要找展昭复命,碰到公孙策后,一抽鼻子,闻到了香味。 “什么东西这么香?”赵虎听完公孙策的解释后,“正好我跑饿了,先生就把剩下的粥舍给我吧。” 公孙策看眼砂锅,笑容谦和,“罢了,就给你,快去趁热喝。” 赵虎高兴不已,赶紧从小厮手里接过,高兴地端着走了。先去展昭那里回了话,连地方都不挪,就要了碗着急喝粥。 展昭从一开始看着赵虎捧着砂锅进门就觉得好笑,这会儿正事说完了,才问他:“哪儿弄来的?” “和公孙先生讨来的,可香了,你闻闻。”赵虎鼻子灵,盖着盖也能闻到。展昭的鼻子则比不上他,所以没觉得如何。等赵虎特意揭盖后,香味令展昭叹香不要紧,赵虎也惊呼感叹了一番。 “真香,是真香啊!” 展昭更觉得好笑,“你不是知道香么才叫我闻,怎么转头却比我还惊讶?” “是知道香,但没想到会这么香。”赵虎惊叹。 展昭:“还不快盛两碗来。” “好好好,”赵虎赶紧拿碗盛粥,转即觉得不对了,疑惑问展昭,“两碗?你也要喝?” “不然呢,让我干看着?”展昭一脸自然地问。 赵虎没脾气地点点头,盛两碗端过来。他立刻坐下来,迫不及待先喝一口。唇齿之间霎时被浓郁的鱼肉香和米香包裹,口中能感到有颗粒,该是米和碎鱼肉,但用舌头轻轻一抿,这些都化作绵软的汤汁在舌尖跳跃,口感更稠,更滑,末了咽下后,口中竟还残留着淡淡的骨香。 “嗯!!!”赵虎来不及张口评价就继续下一口,激动地双眼闪闪发亮,感觉满足到要哭了,这世上竟然会有这么好喝的粥。 “是很好喝。”展昭微笑,一小口一小口地往肚子里送,面上不做表,但内心的激动一点不亚于赵虎。 很快砂锅就见底了,赵虎还没有喝够。 赵虎拍拍肚,不知足道:“我真盼着厨房快点弄好,这样就能继续吃到美味了。新来的小厨子真叫人觉得惊喜,人长得好不说,手艺还这么厉害。嗳,你说他为什么不是女子?这样我就能把他娶回家做娘子了!天天只给我熬粥喝我也愿意!” “你这厮,喝了人家给包大人做的粥也罢了,还想独霸。这话若是被他听到了,指不定会拿柴棒揍你。”展昭也有些期待厨房弄好以后,还会尝到什么美味。 “嘿嘿。”赵虎挠头傻笑。 白天的雨像是没下完,至夜里子时刮起了大风,乌云遮月,起了雨,至第二日清晨雨还是淅淅沥沥没有停的意思。 赵寒烟去厨房检查了灶台,因为下雨的关系,新砌的部分没怎么干,看样子今天是不能开火做饭了。昨天给包大人做粥的时候,赵寒烟就琢磨着该配着小咸菜才好,既然厨房不能动火,不如先做点这些准备。等雨小些的时候,赵寒烟就带上秀珠和春来春去兄弟去街上买萝卜,顺便再添置各类米豆以及炒菜的佐料。 春去春来一直负责买办,对东京城内各处铺子都很熟悉,在他们兄弟的指引下,赵寒烟仅花了一个时辰的功夫就把所有的东西都买下来。 四人在回去的路上,听到看敲锣开道声,接着就听人喊太妃出行令行人避让。赵寒烟和秀珠远远望见老太妃的马车,彼此看了一眼,便不约而同地转身去了附近的一条小巷躲避。赵寒烟瞅见一家裁缝铺开着店门,俩人就进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4.034品美食来自首 此为防盗章, 防盗说明在文案,72h后自动替换正文,感谢理解  “厨子还带婢女?”小厮注意到这俩人身后背着一些做饭的器具, 加之还有婢女,极可能来得是什么厉害的厨子,好歹他做饭该是挣钱的, 不然哪里用得起婢女。如此思虑后,小厮就更加犹豫了。“你二人确定是来开封府应征厨子?这里是开封府的后门,你们确定没走错?” 赵寒烟被这个问题问得有些疑惑,随即和身边的秀珠互相看了一眼,对小厮很确定地点头, “对, 就是来开封府应征, 莫非人招到了?” 赵寒烟微微挑眉,诚挚询问。 小厮被赵寒烟一双如有清溪在内流动的眼眸给迷住了, 又愣了一下,才慌忙摆手道:“没没没, 当然没招到。不过请进之前, 我还是要确认一下,二位可知道上一任厨子的事?” “什么事?”赵寒烟问。 “果然不知道,我就说怎么会有好厨子上门。”小厮失望地叹气, “我们师爷说过, 此事不能瞒着, 那我就要对你提前说清楚。这开封府的上一任厨子就在厨房被人给杀了, 凶手正是开封府大牢内被关押犯人的同伙。” “天哪!”秀珠惊诧地捂住嘴,害怕地凑到赵寒烟身边,“公子,在这做个厨子还要冒着被杀的危险,太不划算了。” 赵寒烟点头赞同。三天前赵祯对她的嘱咐还热乎着,什么在开封府做厨子是官家的地方安全,能够令他放心。原来这‘安全’二字是她皇帝堂哥在跟她开玩笑呢。 “那二位还想来应征厨子么?”小厮小心翼翼地用目光来回打量她们主仆,在得到回答之前他竟然有些紧张了,头一次舍不得人走。 “应征。”赵寒烟干脆道。 小厮一喜,赶紧把门推到最大,热情地邀请她们进门,又要帮忙拿东西。赵寒烟和秀珠也不客气,真把东西都给他了。小厮愣了愣,只好默默扛着东西带她们先到了厨房。 “这就是厨房。”小厮笑嘻嘻地把东西放下,松了口气,对他们二人道。 赵寒烟看了眼秀珠。 秀珠立刻明白,从钱袋里拿了一串钱给小厮。 小厮再再次愣了,“这是做什么?” “不能让你白扛东西,拿着,回头吃茶用。”秀珠笑着把钱递过去。 小厮没想到会得到赏钱,开心不已,连连谢过,倒有些愧疚刚刚自己接行李时腹诽人家了。 “要不了这么多,拿两文就是,都挺不容易的,大家以后互相帮忙。”小厮把剩下的大部分还给秀珠,“东西先暂且放这,我带你们去见师爷。” 小厮说罢就在前领路。 秀珠收回了钱,就有些惊喜地凑到赵寒烟身边,小声道:“这开封府的人还都挺实在的。” “也不看主人是谁,上正下自然正。” 主仆二人随后跟着小厮至公孙策房间。公孙策听说终于招到厨子了,高兴不已,立刻见了赵寒烟和秀珠。初见面,免不得要彼此互相打量一番。公孙策观赵寒烟,肤白,眼神纯净,笑起来一双眼弯成了月牙儿,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翘,一对剑眉当真英气十足,是个清俊讨喜的少年,而且瞧着人不会坏。至于他身后的婢女,公孙策刚刚已经听小厮说过了,当然他也一眼就看出来是名女子。 赵寒烟打量公孙策,更多得是在‘对号入座’,毕竟眼前的这位可是她见到的第一位的开封府名人。年纪三十多岁,清秀儒雅,有些仙风道骨,笑起来十分和蔼,一瞧就知是好相处的人。公孙策说起话来特别斯文,慢慢的语调不仅能让人能听进耳,还会给人以平静感。 两厢见过之后,对彼此的印象都很好。 公孙策请赵寒烟落座后,捻着胡子点点头,顺便笑眯眯地问赵寒烟姓名c年龄c家住哪里等问题。 “我叫赵寒,和我徒弟都是京城人士,祖上曾是书香出身,但家父这一辈就没落了,父亲靠开个酒馆谋生,盼着我读书有出息,后来父母相继故去了,日子难以为继,我只能放弃读书,先谋生。遂来应召做厨子,讨口饭吃。”赵寒烟尽量把自己的身份说得没破绽,“当然来这里除了做饭,还有些别的小心思,开封府远近闻名,包大人的盛名更是早有耳闻。最重要这里是官家地方,有书香,我想着做饭之余,或许还能有机会读书。” 公孙策听完这些解释后,略作点头,难怪这次来的厨子不忌讳厨房死人的事,原来是个内心清明一心求学之人。公孙策很满意的点点头,“赵寒小兄弟很是不俗啊,便留在这里,要书或笔墨尽管来我这里借便是。” “多谢先生。”赵寒烟对公孙策行礼谢过。 公孙策仔细观察了这名叫赵寒的后生的谈吐举止,又一次点点头,落落大方,不卑不亢,虽然家道中落,但大家规矩教养出来孩子还是不俗,特别是他眼前见到这位尤其很不俗。 “那你这婢女?”公孙策问。 赵寒烟尴尬地笑了下,“不瞒先生,母亲去世后,她其实是我父亲买来伺候我的,算半个妹妹了。” 公孙策点点头,本要亲自去一趟厨房安排,这时候见赵虎来了,就打发赵虎去。 “那处厨房已有近一月没用过了,需得打扫,你多找些人帮忙。”公孙策嘱咐道。 赵虎从刚刚一进门就注意到屋里多了两个面生的人,其中一名的长相还特别合他眼缘。俊得不招人嫉妒且灵气十足,令人自然而然对其心生好感。 赵虎赶紧应下活儿,就带着赵寒烟主仆去了厨房,路上不忘热情地介绍自己,还有展昭c王朝c马汉和张龙等人。 赵寒烟都一一认真听着。 到了地方后,赵虎就把厨房的人都唤来,对赵寒烟继续介绍厨房里其它的四个人:砍柴的李三,烧火的来旺,负责洗菜买办等杂活的春来c春去兄弟。 春来,春去,这二人该就是赵祯所言暗中保护自己的人。赵寒烟特意打量他们二人一眼,一身布衣,正憨笑着对自己打招呼,看着还真像是厨房帮忙的仆人,半点没有侍卫的样子。 既然说好不会彼此戳破身份,赵寒烟的目光也没有在他们身上过多停留,打量起厨房的环境,确实有些天没动过了,有积灰。而且厨房的地方不大,灶台有三个,烤炉等也有,稍微改造修葺一下,就能使用了。 开封府内上下干活的官吏有近百人,就小破厨房必然不是供所有人的饭食,而且她刚听说这厨子出事后此处厨房已经搁置了近一个月,赵寒烟遂问这其中的缘由是什么。 李三解释道:“那些官吏的饭不归我们管,咱们这是小厨房,只管包大人c师爷c展护卫,还有王c马c张c赵四位校尉的饭食。开封府公务繁忙,包大人办起事来时常废寝忘食,师爷和展护卫他们一直贴身为包大人办事,自然也跟着忙,所以一天十之八c九吃饭的时间不准时,跟那些早晚按时点卯的判官c推官等官员不同。大人不忍给那边领公粮的厨子多添活计,就自己出钱弄个这样的小厨房。” “原来如此。”赵寒烟点点头。 “几个人围着桌子一起吃饭还有个名头呢,叫‘小饭桌’。”春来补充道。 “小饭桌?咳咳”赵寒烟忍不住笑了,因觉得场合不合适,就用手挡住嘴假装咳嗽,接着故作正经道,“这里看来要拾掇两天才能弄好,烦劳赵校尉帮忙转告公孙先生一声。” “好好好,我这就去转告。”赵虎忙应承,转身就要走。 赵寒烟:“那我们的房间?” “对,我怎么把这事儿忘了,我领你们去,离厨房不远。”赵虎笑着在前领路,从厨房西侧门出去右拐,到了一处小院落。 小院子里东西厢房住着春来春去,唯一一间小正房给了赵寒烟,边上的耳房则给秀珠住。李三和来旺二人在外有家,所以不住开封府。 送走赵虎后,秀珠开始收拾房间。别的都忍了,到整理被褥这一步,秀珠忍不住抱怨:“这床也太硬了,跟睡地上没什么分别,被褥还有股子怪味。公子,这小破屋子真能住?都没有宫女住得房间好。” 赵寒烟对住的地方不挑,整齐干净就可,“住什么地方无所谓,干净就成,你去把这床被褥换了。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是从咱们自己家搬来的。” 秀珠应承是,立刻去办。 至晌午,天越来越阴,下了一阵大雨,虽只维持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停了,但已令地面上有了不少积水。雨停后不久就起了风,拨云见日,天竟然晴了。 赵寒烟就开始忙碌起来,本打算带着李三c来旺等人修改灶台c拾掇厨房。但看大家都没吃饭,自然要吃饱了才能干活,她瞧了下厨房有什么食材,除了盐糖芝麻等作料就只剩下面和油了,并无其它。 春来不好意思地解释:“因没厨子,也就很久没置办菜了。” “没关系,我们随便对付一口。”赵寒烟道。 几个人都笑哈哈地应和,面色却略尴尬。 一脸苦笑的李三:还以为来了厨子能蹭点好菜吃,结果现在连个菜叶子都没有,能做什么,吃个屁啊。 动了动眼珠的来旺:厨房只剩面了,要做馒头?不想吃馒头,连点滋味都没有。 表情无所谓的春来:今天起得晚,刚和春去在外面吃了一顿好的,一点都不饿。 赵寒烟听完大家的想法后,冷静斟酌。只剩面,还要有滋味,不如做椒盐饼?下决心后,赵寒烟就去取了面,水油对半和面,再用糖c芝麻c盐c椒末和香油和在一起做了椒盐馅料。把馅料包进面里,擀出饼来,就置于烤炉之内。对于烤炉的火候掌握赵寒烟尚还不懂,好在负责烧火的来旺有经验,大概知道烤饼要用多少火,所以饼最后出炉的时候,除了极个别火大了,多数还算不错。 刚出炉的饼最好吃,饼皮酥脆,咬一口下去,内软外酥脆的口感和饱满的面香瞬间让饥饿之人的肚子得以抚慰,再一口,就吃到满满喷香的馅料,独有的椒盐味和芝麻香再配上外脆的口感,让饼更香,让人吃得停不下嘴,已经不需要再配菜了。 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点干,要配着水喝。 赵寒烟咬一口饼后,想起什么来,让秀珠去把她带来的那罐乌梅酱取来。用汤匙舀一勺放进碗里,再用冰凉的深井水冲匀就变成了乌梅茶,在夏季的时候喝酸酸甜甜的乌梅茶开胃解渴又消暑,而且就着饼吃正好。 李三和来旺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嘴,一口气吃了八个,连已经不饿的春去春来兄弟也一口气吃了三个。好在赵寒烟做得多,倒是够吃了。 李三特别喜欢喝这个乌梅茶,问赵寒烟这乌梅酱具体怎么做,“回头让俺娘子也做一个,孩子肯定喜欢喝。” “很简单,乌梅一斤,洗净连核打碎,砂糖五斤,拌匀混合后入罐,隔水煮一炷香,想喝的时候取用即可,伏天用最好,消暑。” “记下了,记下了,多谢寒兄弟,今晚上回去我就告诉我娘子!”李三高兴道。 小二不服辩解:“客官,分明是你没接肉,反倒怪我。” “你刚刚看没看见我伸手?” “这”小二迟疑,不想回答。 赵寒烟对旁边的买肉人道:“烦劳问一下,你刚刚可看见我伸出双手了么?” 正付钱的买肉人忽然被赵寒烟问话,愣了下,扭头快速打量一番赵寒烟,点了头。 赵寒烟转头对着小二道:“看到了?我伸手了,而且是双手。我无缘无故伸手做什么,当然是接肉,你怎么能说我没接肉?” 赵寒烟‘力证’自己没错,还故意提高了音量。 小二急得涨红了脸。 “什么事这么吵?”话音落了不久,就见着一身白衣的高大男子从楼上蹬蹬下来,模样有些秀气,长了一张天生含笑的嘴,即便表情严肃时瞧着也是一副略带微笑亲和人的模样。 赵寒烟又听小二叫他掌柜,确定此人就是肉铺老板欧大春。 欧大春听小二简单说了经过之后,随和笑起来:“多大点事,重新给这位客人称肉就是,既是你的错,理该给人家赔罪。” “就是,还是你们掌柜明白事。”赵寒烟笑着应和,对欧大春笑道,“我这人爱干净,沾土的肉肯定不会再吃,也不知掌柜能否理解?” 欧大春对赵寒烟笑了笑,没选择说话。 欧大春心声:自然不吃,别说是入口的东西,就是有半点脏污的衣裳我也不会穿。 “掌柜的铺子里卖这么多肉,想必天天换着花样吃肉吧,真叫人艳羡。”赵寒烟继续和欧大春‘攀谈’。 “那倒不是,反而是因为总卖肉,腻味了这些,更喜欢吃素。”欧大春解释道。 “原是这样,我就特爱吃肉,要不掌柜的回头考虑考虑,让我给你做小二?我也想体会一下吃够肉的感觉。”赵寒烟半开玩笑道。 肉铺的三名小二异心同声:掌柜吃够了,我们可没吃够,肉多香啊,永远吃不够。 “您是贵人,哪能干这种粗活!”欧大春赔笑道。 赵寒烟把小二重新称好的肉拿在手里,继续感慨:“不过前几天我可真没胃口吃肉,还吓得我跑去客栈住了。十天了,这是头一遭买肉要准备回家了。瞧瞧,还是碰见不顺的事了,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根本不想让我吃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5.035你不曾见过的 此为防盗章, 防盗说明在文案,72h后自动替换正文,感谢理解  包拯满眼探究地看着碗里粥, 随即用汤匙舀了一口,吹了吹, 送进嘴里。浓郁四溢的米香瞬间爆满整个口中,淡淡的肉香,一点点鲜, 没半点腻人的味道, 让人喝了一口还想喝第二口, 细软的粥从口滑入腹中, 瞬间暖化了整个人。 太好喝了! 等包拯反应过来的时候, 碗里的粥已经见底。 公孙策很高兴包拯有胃口, 忙再盛了一碗,劝包拯多喝点。 “赵寒小兄弟这粥熬得十分鲜香软烂, 请大人多用一些。” 包拯点点头,转即把第二碗喝完。此粥鲜香合宜, 浓淡刚好,十分掌握分寸和火候, 可见这做粥的厨子确如公孙先生所言十分不俗。待两碗粥全部下肚后,包拯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精神了, 竟不想睡, 颇有兴致地去写起了奏折。 公孙策嘱咐小厮好生伺候包拯, 劝他早睡后, 方带人端着还有点剩粥的砂锅离开。 赵虎送完信回来,要找展昭复命,碰到公孙策后,一抽鼻子,闻到了香味。 “什么东西这么香?”赵虎听完公孙策的解释后,“正好我跑饿了,先生就把剩下的粥舍给我吧。” 公孙策看眼砂锅,笑容谦和,“罢了,就给你,快去趁热喝。” 赵虎高兴不已,赶紧从小厮手里接过,高兴地端着走了。先去展昭那里回了话,连地方都不挪,就要了碗着急喝粥。 展昭从一开始看着赵虎捧着砂锅进门就觉得好笑,这会儿正事说完了,才问他:“哪儿弄来的?” “和公孙先生讨来的,可香了,你闻闻。”赵虎鼻子灵,盖着盖也能闻到。展昭的鼻子则比不上他,所以没觉得如何。等赵虎特意揭盖后,香味令展昭叹香不要紧,赵虎也惊呼感叹了一番。 “真香,是真香啊!” 展昭更觉得好笑,“你不是知道香么才叫我闻,怎么转头却比我还惊讶?” “是知道香,但没想到会这么香。”赵虎惊叹。 展昭:“还不快盛两碗来。” “好好好,”赵虎赶紧拿碗盛粥,转即觉得不对了,疑惑问展昭,“两碗?你也要喝?” “不然呢,让我干看着?”展昭一脸自然地问。 赵虎没脾气地点点头,盛两碗端过来。他立刻坐下来,迫不及待先喝一口。唇齿之间霎时被浓郁的鱼肉香和米香包裹,口中能感到有颗粒,该是米和碎鱼肉,但用舌头轻轻一抿,这些都化作绵软的汤汁在舌尖跳跃,口感更稠,更滑,末了咽下后,口中竟还残留着淡淡的骨香。 “嗯!!!”赵虎来不及张口评价就继续下一口,激动地双眼闪闪发亮,感觉满足到要哭了,这世上竟然会有这么好喝的粥。 “是很好喝。”展昭微笑,一小口一小口地往肚子里送,面上不做表,但内心的激动一点不亚于赵虎。 很快砂锅就见底了,赵虎还没有喝够。 赵虎拍拍肚,不知足道:“我真盼着厨房快点弄好,这样就能继续吃到美味了。新来的小厨子真叫人觉得惊喜,人长得好不说,手艺还这么厉害。嗳,你说他为什么不是女子?这样我就能把他娶回家做娘子了!天天只给我熬粥喝我也愿意!” “你这厮,喝了人家给包大人做的粥也罢了,还想独霸。这话若是被他听到了,指不定会拿柴棒揍你。”展昭也有些期待厨房弄好以后,还会尝到什么美味。 “嘿嘿。”赵虎挠头傻笑。 白天的雨像是没下完,至夜里子时刮起了大风,乌云遮月,起了雨,至第二日清晨雨还是淅淅沥沥没有停的意思。 赵寒烟去厨房检查了灶台,因为下雨的关系,新砌的部分没怎么干,看样子今天是不能开火做饭了。昨天给包大人做粥的时候,赵寒烟就琢磨着该配着小咸菜才好,既然厨房不能动火,不如先做点这些准备。等雨小些的时候,赵寒烟就带上秀珠和春来春去兄弟去街上买萝卜,顺便再添置各类米豆以及炒菜的佐料。 春去春来一直负责买办,对东京城内各处铺子都很熟悉,在他们兄弟的指引下,赵寒烟仅花了一个时辰的功夫就把所有的东西都买下来。 四人在回去的路上,听到看敲锣开道声,接着就听人喊太妃出行令行人避让。赵寒烟和秀珠远远望见老太妃的马车,彼此看了一眼,便不约而同地转身去了附近的一条小巷躲避。赵寒烟瞅见一家裁缝铺开着店门,俩人就进去了。 春来春去俩兄弟走着走着,回头发现赵寒烟不见了,赶紧折回来寻找。 俩兄弟半晌没有找到人,就大声喊:“赵寒?” “在这。”秀珠白着脸从铺子里的走出来,手扶着门框,明显步伐有点不稳。 春来和春去见状,忙询问何故。 秀珠惊恐地抖着手,指了指屋里。俩兄弟顺势朝铺子里看,小裁缝铺子里到处放着布料,倒是没见到有人。这时候俩人就见赵寒烟从里间出来了,皱着眉,脸色沉重。 “通知府衙,这里死人了。”赵寒烟道。 “死人了?”哪会有这么巧的事! 春来还有些不信,三两步走过去,掀帘子往里看。春去也跟上去。 二人随即一前一后退了出来,这时候俩兄弟的脸色与赵寒烟刚刚的样子如出一辙。 秀珠腿慢慢弯曲,整个人已经蹲坐在地上。 她要吓死了! 春来很理解的秀珠的反应,毕竟只是普通人。转即他又看向赵寒烟,禁不住有些佩服,屋里面可不只是一具死尸,地c墙c家具皆是血,红得刺眼,血腥味儿更是呛鼻。 春来使眼色给春去,令他带着秀珠回去,通知开封府来人。他则留下来同赵寒烟一起看守现场。 赵寒烟和春来等了大概一炷香的工夫,就见展昭带着赵虎和张龙骑快马先到了。 展昭一见赵寒烟就问:“你最先发现?” 赵寒烟点头。 展昭没再说什么,先去内间瞧了尸体。 死者年约三十上下,男子,蓄着山羊胡,着一身半旧锦缎袍,人倒在墙边,脖颈被割,墙上和附近的家具溅了很长一条血迹,地上流的血就更多了,但血迹已经有干的痕迹,可见尸体并非才刚被害。 这时候公孙策乘马车到了。 公孙策前来检查完尸体后,对展昭道:“看刀口和杀人手法与上一次杀猪巷的案子类似,不过这次在屋里,并没有雨水冲刷,现场看起来比杀猪巷血腥气浓了很多。难为赵寒他们买东西却碰到这种事,不知会不会受不住。” “我一会儿去安慰他两句。”展昭皱眉继续去看尸体,询问公孙策的看法,“先生觉得这两起案子会不会是同一人所为?” “虽说割喉杀人的手法并不特别,但不过半日工夫,已经发生了两起,极有可能是同一人所为。”公孙策眼色很沉。 “若真如此,那就麻烦了。”展昭请公孙策继续验尸,他则从内间出来了,直奔赵寒烟而来。 “你到的时候铺子就这个样子?有没有什么异响,或是看到别的什么人。” “没有,”赵寒烟抬头对上展昭的眼,“不过就算是有人,应该也不会是凶手,我看尸体死了有些时候了,血迹已有些凝干,凶手不可能在案发地逗留这么久。” 展昭没想到赵寒烟会懂这个,惊讶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眼睛看到的,很明显,不是么?”赵寒烟反问。 展昭微微愣了一下,想想也是,点了头。 “后院发现了蓑衣!”赵虎喊道。 展昭赶紧跑过去。 在裁缝铺后头的柴堆附近,有和杀猪巷案发现场一样被遗弃的蓑衣,蓑衣上的血迹也一样都被雨水冲得干净了。 随后赶来的公孙策见到蓑衣后,目光变得异常凝重,“如此可以十分确定为同一人作案了。” 展昭点头,这案子果然如他之前预料那般,变得越来越棘手。 冷静片刻后,展昭忽然想起刚刚和赵寒烟对话的事,总算反应过来哪里不对了。若是常人,任谁看到那么血淋淋地现场不怕得大叫然后逃跑?谁有功夫去分辨尸体附近的血迹是干还是湿?足以说明这个叫赵寒的小厨子根本就不怕尸体,所以他才能在发现尸身后冷静地观察现场的环境。 赵寒烟看了眼裁缝尺,虽然明知道可能性很低,但还是觉得谨慎点好,遂对春来春去兄弟道:“你们兄弟去看看?” 兄弟俩二话不说,立刻出发。 赵寒烟就先在厨房张罗,之前腌渍小半天的工夫萝卜丝已经入味,出了不少水。赵寒烟把萝卜丝榨干,放进盆内,再将腐皮走油,发好的木耳焯水切丝,放在一边备用。 赵寒烟把煮好的红豆碾碎做成的红豆沙,加糖和脂油,做成一种馅料;再用核桃仁c脂油和糖和在一起做第二种馅料。接着将买来的米粉倒入盆中,用开水和面,分别将前两种馅料包入米粉之中。核桃仁的包成月牙形,红豆沙的包成圆形。锅烧开水,上蒸屉,铺荷叶,再将之前包好两种油糖粉饺上屉蒸熟。 赵寒烟初次尝试做这种粉饺,虽说她有厨师底子,做饭会有手感,肯定不会太难吃,但她对烹饪一向有很高的要求,所以开始只是试着包了两屉给自己和厨房的人尝尝看,最后她要根据味道进行改进。 “人来了!”春来春去兄弟去而复返,身后面还跟着一人,正是李三。 李三笑着给大家赔罪,“今儿岳母生辰,我想着正好今天厨房白天也不能用,没我什么活干,就先去她那边了,傍晚再来劈柴就来得及。抱歉抱歉,我来晚了。” “没事就好。”赵寒烟淡淡笑。 李三听说张老汉的柴火送来了,立刻撸起袖子就去柴房那边干活。 赵寒烟见人齐了,就把刚刚包好的粉饺下锅。等待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第一锅粉饺就蒸好了,锅一揭开米香四溢。 来旺和春来c春去兄弟一见到粉饺上锅,皆不约而同地都在心里念叨着:“想吃,想吃,想吃” 现在他们看粉饺好了,都围了上来。 秀珠笑他们馋猫,依着赵寒烟的吩咐,每人给他们捡了一碗,让他们先尝尝看。 “太好吃了!皮劲道,馅料又香又甜,核桃仁和豆沙馅皆有特色,两样都喜欢。”来旺说话的时候都怕耽误了品尝美味,边咬着粉饺边不清不楚地说着。 春去春来兄弟就更精明了,连话都不说,除了吃就只剩下点头。 “慢点吃,这种馅料很容易烫着。”赵寒烟嘱咐道。 三人都乖乖点头,但一点都没有放缓速度意思。 秀珠每样夹了一个,先尝了口,试热度,觉得正好可以入口了,才把两种粉饺夹到碟子里,请赵寒烟品尝。 赵寒烟吃完之后,不甚满意道:“偏甜,还有点腻,豆沙馅的香气不够。” “有么,不觉得啊。”来旺等三人意见表达一致。 “李三还没吃,他要是吃了,肯定还觉得不够甜呢。”来旺叹道。 说曹操,曹操就到,李三回来了。 “柴火都弄完了,天也黑了,我回去了!我家孩子今天趁机闹他外祖母,非逼着我答应陪他去夜市!”李三远远地就喊道。 众人忙叫住他,告诉他有好东西吃。 “真的?可我真得早点回去了,孩子她娘特意嘱咐过。”李三走了两步过来,伸脖子见真有好吃的,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秀珠善解人意地用荷叶将剩下的粉饺包好,递给李三,让他带回去和妻儿一起吃。 李三嘿嘿憨笑着捧在怀里,再三谢过赵寒烟和秀珠方离去。 赵寒烟打眼看见李三腰间别着个腰牌,“那是你的?” 李三把腰牌摘了下来,“不是,刚刚劈柴时候捡的。” 赵寒烟接过来一看,红木腰牌正面刻着一个篆字“仲”,背面则刻着楷字“万春”二字。 “带着玩的,寒兄弟若是喜欢就送你了。”李三憨笑着说罢,就跟众人告辞。 赵寒烟仔细看了看腰牌,也看到了微量的血迹。她把腰牌和尺子放在一起,打发春来去望风,“若是包大人或是公孙先生回来了,就通知我一声,我有要事找他们。” 来旺应承。 赵寒烟洗干净手,试着重新调馅,决定在豆沙馅里加桂花糖,把脂油的量稍微减少,又放了点酸梨汁进去,不一会儿就包了六屉粉饺,又在临时灶台上煮了白米粥。 大约两柱香后,春来跑回禀告:“公孙先生和展护卫回来了。” 赵寒烟放下手里的活计,把裁缝尺和腰牌放进白布袋内,拎着去见公孙策。 赵寒烟到的时候,听到公孙策展昭等人正在厅内讨论案情。她请看门的衙差张凌帮忙通报,张凌摇头表示这会儿大人们正在讨论案子,不能通报。 “我正有关于案子的线索。”赵寒烟道。 “什么线索?”张凌问。 赵寒烟动了动眼珠,笑着摇头,“这我不能说,回头要请公孙先生定夺该不该告诉你们。” “呵,”张凌冷笑一声,“那你还是等着吧。” 赵寒烟回看一眼张凌,不再言语。 展昭:“杀猪巷死者身份刚刚查明,是万春楼的护院叫陈州,为人势力,媚上欺下。听说他出门的时候,经常看街上的乞丐不顺眼,非打即骂。” “雨天,蓑衣,割喉。凶手手法干净利落,小心谨慎,显然是有备而来。除了这三点,几乎没有给我们留下其它线索。”公孙策道。 展昭点头,“这次的案子有点棘手了,若他继续犯案,势必会在京城内造成恐慌。” “当然会继续犯案。” 声音异常肯定。 大家办案的时候一般说话都十分谨慎,这样肯定的话语立刻吸引了注意,所有人都寻找声音来源。 张凌气急败坏地瞪一眼赵寒烟,“你没事乱说什么话!” “谁在外面?”展昭问。 张凌急忙进屋赔罪:“就是那个新来的厨子,说有要事找公孙先生,属下让他等等,谁知道他这般没礼节,乱说话。小人这就把他打发回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6.036筋头巴脑赵祯 此为防盗章, 防盗说明在文案,72h后自动替换正文, 感谢理解  包拯伸手示意赵寒烟坐。 面对包大人肃穆正气的脸, 赵寒烟心里开始打鼓, 想了各种可能,以及面对各种可能的应对办法。 “而今就你我二人,赵小兄弟何不开诚布公,道明自己的身份。”包拯一双眸子紧盯赵寒烟,似要将其看破。 “大人何意?” “人能伪装得了身份,却伪装不了其与生俱来的气度。观赵小兄弟的言谈举止绝非俗类,岂可能只是个破落门户出身的书生?”包拯语气笃定至极,“当然,赵小兄弟若实在不想坦白,包某也不会强逼, 但避免不了会叫人详查你的身份。” “是有假,大人不必命人查了, 我说实话就是。其实我也料到我这点伪装挺不了多久, 就会被大人的锐眼看穿。”赵寒烟回答时不忘小小恭维一句包大人, 接着道, “我是八贤王的幼子,小字寒。因自小嗜好吃, 喜研究做饭, 为众人所不喜。前些日子我与父亲作赌, 若我赢, 就可做一件遂心事。父亲应了,结果我真赢了,我因怕他改主意拦我,便留书一封陈清缘由离开。” “你是八王幼子,曾替父在大雄山出家的那一位?”八贤王的儿子们包拯都见过,唯独有一位幼子不曾见过,据说是自小体弱多病,不得不以“孝”之名养在寺中,以求多福延寿。 赵寒烟点头。 包拯感慨不已,没想到转眼间八王的幼子已经长成这般大了。难不得如此不俗,原有那样的出身,又有在寺清修数年的经历,教化他的人皆是高僧和老儒,非一般人可比。 “我瞒众人此事确有难言之隐。人活在世只自己活得明白能如何,却难逃世俗眼光。我本意变通行事,未曾想伤害任何人,或许还是给包大人添麻烦了,我明天就走。”赵寒烟赔罪以后,以退为进。 包拯思虑片刻之后,忙道:“你既然与八王作赌商定在先,而你做厨子亦是个堂堂正正的活计,说到底这是你们自己的家事,既不影响他人也不伤天害理,包某实没道理阻拦。” “多谢包大人!”赵寒烟致谢,圣命难违,她不能暴露身份,只好暂且拿她的堂弟挡枪了。 包拯本就是想确认赵寒烟对开封府无害,至于人家的家事,他平常连公务都忙不过来,岂会多问。不过包拯还是建议赵寒烟能跟她‘父亲’讲清楚,尽量破除误会,得到理解。 赵寒烟沉吟片刻后,点点头,“以后得机会我会和我父亲讲清楚,但在这以前,包大人可否就当做不知这件事,也不知我的身份?” 包拯虽不理解赵寒烟才华横溢,为何偏偏要执着于做厨子。但转念想想,或许她对厨子的信念,正如自己当年想要立志做忠君为民的贤臣一般,人各有志,强求不得。 包拯为官多年,也并非不懂变通之人,遂点了点头,应承下来。 赵寒烟鞠躬行大礼,“对于隐瞒一事,深感致歉!” “赵小兄弟不必如此客气,这开封府中谁人没有秘密,只要不是害人之事,便无大碍。”包拯报以理解的微笑道。 赵寒烟松口气地笑道:“有大人这句话我便放心了,多谢大人体谅。” 赵寒烟随后对包拯再行一礼。 包拯点点头,这孩子知书达理,绝非是不懂规矩之人,当初之所以会从王府里跑出来,极可能真是八王一时未能想开。这孩子行为处事一向机灵,该是想到的办法都想到了,最后没办法才会以赌作理由离开了王府。 赵寒烟全然不知包拯对自己印象极好,已经脑补了她‘出逃’一事全然是因王府观念传统所致。不过包大人能尊重她做厨子这事,令赵寒烟还有点意外。本来她还做了下一步打算,比如请八贤王出马再为她作证一番,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需要了。 赵寒烟欲告辞,转身后忽然想起什么,问包拯:“晚上小饭桌,大人想吃点什么?” 包拯愣了下,笑起来,“你手艺好,随意做点就行。” 包拯心声:刚坐车归来之时,偶见街边售卖烤鸡,肉香十足,略想吃。 “好,我知道了。”赵寒烟也笑了,再行礼后退出门外。 公孙策正在门外等候,与赵寒烟打了个照面后,就进屋询问包拯情况。 “什么?”包拯不懂地问。 “自然是赵小兄弟的真实身份。”赵寒起初所述的身世解释来府里做饭,还能混过去,但渐渐往后的时候,赵小兄弟的表现已经不能用这个身份来解释了。以赵小兄弟对案情的推敲和判断来看,足证明她是个见识很广且有些阅历之人,这可并非是足不出户的家养书生能做到的事情。 “是有点身份,不过不碍我们,这孩子不容易,先生就不要多问了,权当现在的他就是他。”包拯解释道。 公孙策了然点头,也了解赵寒既然能在户籍上做出一套能看得过眼的东西蒙混过关,肯定有个不俗的身份。既然包大人都能网开一面,说明这孩子确实不坏,公孙策也便不多问了,有时候知道的太多也未必是好事,他一向识趣。 赵寒烟回厨房的时候,看到赵虎正有些焦躁地抓着腰间的挎刀在门口徘徊。 “有事?” 赵虎看到赵寒烟,立刻跑了过来,“小厨子,不是我故意挑刺,我这一路怎么都没想明白,才想问问你,你的猜测有没有可能真的就是猜测,未必准。就比如王兴安,他穿着一身白衣,就足以说明他爱干净了?但是杀人的时候衣袖沾血,实属意外,他若是觉得脱衣在雨中走未免太眨眼,所以就没脱呢?” “动脑了,”赵寒烟笑了笑,“前两次行凶后,他离开凶案现场之时穿蓑衣本能更好的隐藏行踪,但他没有,第一次杀猪巷的案子,蓑衣是在距离案发现场很近一条巷内的草垛后找到,第二次干脆就在裁缝铺的后院,说明什么,他忍不了这个,必须要尽快脱掉。” 赵虎恍然点点头,然后挠挠头,叹自己真是个笨的。 “你不是去搜人么,结束了?” “我就是在搜人的半路想不明白,所以特意跑回来问问,现在明白了,我去和王朝汇合继续搜。”赵虎说罢,就对赵寒烟作揖,转身匆匆去了。 这时候春来把拾掇好的八只童子鸡放入大盆内,端给赵寒烟。 赵寒烟把去了内脏的童子鸡分别剔去中骨后,内外涂抹绍酒c盐和酱油等佐料腌渍备用。 赵寒烟刚把手洗干净,就见赵虎又折来了。她以为赵虎还有疑问,笑着让他有什么话就一遭问了,省得来回跑耽误工夫。 赵虎摇头:“这次是正事,我才刚出门没多久就碰到展大哥了,他带人顺着踏云巷挨家挨户询问,找到了两名目击证人,都说看见过一名男子赤身在雨中行走。” “那可确认是谁了么?”赵寒烟问。 赵虎点头,“因为觉得奇怪,所以目击证人就多看了两眼,瞧着像是瓦子那边卖肉的屠夫,叫欧大春。” 赵寒烟点点头,“那是好事,可为什么来找我?” “展护卫已经带着人去瓦子那头暗中盯住了欧大春,问包大人和公孙先生的意思,既没有实证证明人家有行凶嫌疑,只因雨中赤身这一件事,怕是难以定罪,一旦只是巧合呢?”赵虎传话道。 “我懂了,我跟你一块走。”赵寒烟把身上的围裙摘了下来,对着水缸瞧了瞧自己,还算整齐干净,这才跟着赵虎走了。 二人一同去了瓦子,找到了欧大春肉铺,铺面不算小,竟是一间二层小楼。楼下一排案台摆了猪牛羊鸡鸭肉,楼上则住人。店里有三名伙计,负责接客,干些切肉卖肉之类活计。 赵虎随即带着赵寒烟到对面客栈二楼和展昭汇合。 “这会儿看不到他,但才刚还见过,人就在铺内。”展昭道。 “什么模样?”赵寒烟怕自己一会儿找人的时候认错了。 “很好认,一身白衣,身量高大,十分强壮,比我还要高出半寸。”展昭形容道,随即询问赵寒烟是否真的有办法能确定他就是凶手,而非是偶然路过的‘行人’。 “我有百分百确定的办法,但是证据还要靠你们自己找,给我一两银子。”赵寒烟伸手跟展昭要钱。 展昭愣了下,随后掏出一锭银子要给赵寒烟,赵寒烟不要,只要一两,展昭无奈,只好从自己的前袋内仔细找了找才拨出一两来给赵寒烟。 “且等着。”赵寒烟说罢,就把一两银子握在掌心,转身去了。 “对,两个名字很相像。”赵寒烟道,“他很可能在效仿北侠,觉得自己杀人是侠义之举。” 展昭觉得赵寒烟所言不无道理,“今既已确定他是凶手,本该先把人拿了再说,以免他继续行凶。只是证据还不足够,我趁他不在之时,已经探过他的住处,并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大人的意思若是此人嘴硬不招,重刑逼供则有屈打成招之嫌,为下下策,最好能拿到一些实证再审。不知赵小兄弟有什么好法子?” “他杀人手法爽利,又是个极爱干净之人,在他住处怕是难找到罪证了。”赵寒烟走到廊下坐着,用手托着下巴思量。 展昭见状也跟着坐了过来,本是等待答案,侧首看赵寒烟的时候,发现她挺着微微翘的鼻子一脸认真思考问题的模样还挺有意思。 “对了,险些忘了一件重要的事。孙桥的尸体可认真检查过没有,是否有什么东西遗失?比如腰牌?”赵寒烟问。 展昭:“当时公孙先生想到这事了,检查挎刀c腰牌等物都在,并无遗失。我猜测可能是因为当时孙桥的反抗令他慌乱,因急着逃走而忘了拿东西。” “或许是他拿了你们不知道的东西。孙桥身亡时身穿吏服,他明知孙桥的身份还敢杀,便不会因为着急走就不拿东西,孙桥身上一定有什么东西被他取走了。”赵寒烟自责道,“怪我脑子不灵光,竟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不怪你,你是个厨子,本就不该负责这些,是我的失职。”展昭笑着纠正道。 “她妹妹失踪后不久岳父就身亡了,听起来很有些蹊跷。考量到杀猪巷的案子并非欧大春第一次杀人,我觉得这地方可以细查,再有他老家的妻子也是个突破口。” 展昭一一记下,转即问赵寒烟:“你在破案方面很有天赋,你若真只喜做饭我就不说什么了,但有案子时你会观察c琢磨,很用心地去想,看起来你不像是不喜欢这个,那为什么又不做?” 赵寒烟怔住,疑惑地望向展昭,“是么?” 虽然嘴上这么问,但赵寒烟心里其实已经有答案了。她表现得确如展昭所言那样,在很感兴趣地观察c思考和分析她看起来很喜欢做这些,这是她自然状态下最真实的反应。当初或许真是因为父母硬逼她选择学医的关系,她为了证明自己就去单纯地反抗‘家长制’。家长所有的安排她都讨厌,即便是心理学很可能是她所爱,她也把其归类在‘不喜欢’。 现在想想,烹饪确实是她的兴趣所在,心理学也令她着迷。赵寒烟开始自我疑惑,忽然发现自己说不清楚更喜欢哪一个了。 展昭见赵寒烟处于失神中,知这件事似乎戳到了她什么,遂也不再多问了,客气告辞。 秀珠缓步凑了过来,轻唤了一声赵寒烟,“天色不早了,早些歇息?” “走,回去睡觉。”赵寒烟决定不想了,痛快地起身,拉着秀珠回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7.037煎饼肉肠小算计 此为防盗章, 防盗说明在文案,72h后自动替换正文,感谢理解  虽说不过是从宫里搬到宫外,离皇城也不算远, 但太后舍不得一年都见不着她, 此番连连落泪。 太后转头跟皇帝商议,“能不能再问问国师, 是否还有别的法子避劫,我实在不舍得让烟儿离开。” “这是唯一的法子。”赵祯无奈地叹了口气, 劝太后忍过了这一年就好了。 太后只好点了点头,拉着她最爱的儿子和最喜欢的侄女凑在一起吃顿离别饭。 宫廷规矩大, 吃饭时很讲究食不言,三人落座之后, 就各自用饭,十分安静。但对赵寒烟来说, 一日三餐却是每天最闹的时候, 因她能听到关于食物的心声。只要有人心里合计关于‘吃’的事,赵寒烟就能听到其想法。 太后这时候夹起了菜,忽然不想往嘴边送, 撇起了嘴角:饭前贪嘴吃了块油炸春鱼,这会儿竟觉得恶心,没什么胃口, 倒只想吃点山楂羹了。 赵祯则看着自己碟子里的菜, 愁眉苦脸:肉肉肉, 我的肉呢,为什么我每次到母亲这里,非逼着我吃青菜。我都做了皇帝了,她还像管小孩子一样管我。 负责夹菜的大太监,面色看似淡定:圣人今天又挑食,偏不吃青菜,青菜明明很好吃,我就爱吃。一会儿太后看到了又该不高兴了,今儿尚还有郡主帮忙劝慰,以后呢,郡主可不在宫里了,真替他愁得慌。 赵寒烟听完这些心声之后,先面色如常地夹了一口菜进碗里,才转头关切地去看已经夹着菜停留三秒的太后。 “瞧着好像没胃口?是不是不舒服?” 太后点头,她才觉得不舒服就被寒烟发现了,说明这孩子是真贴心,时时刻刻惦念着她。太后想到这,心里就特别暖。 “我去歇歇,你们不用管我,好生用饭。”太后起身后,顺便扫了眼赵祯,眉头皱起,“怎么又不吃青菜?” 赵寒烟赶紧拉着太后的手笑眯眯道:“堂哥还没来得及吃呢,估计也和烟儿一样,瞧着娘娘不舒服,担心呢。” “是如此。”赵祯急忙撂下筷子,恭敬地问太后身体如何。 “没什么事,你先吃着吧。”太后看了一眼赵祯,嘴上虽没说什么,但心里有数。儿子大了管不住了,当了皇帝更是不服管,还是她的烟儿最贴心。 “先前贪嘴吃得多,正好这会儿还不饿呢,烟儿送您回去。”赵寒烟见母子俩人气氛不对,就搀扶太后往外走,嘴里还念叨着,“八成是之前那小炸鱼腻人了,吃点山楂羹如何,刚好能克下去。” “说到我心坎里去了,这会儿只想吃这个。” 太后面色转晴,欢喜地拍拍赵寒烟的手背。孩子们当中数她最乖巧机灵,万般懂她的心思。因此她也一直把赵寒烟当心头宝,对其的宠爱甚至超过了她那个长大了就不听话的儿子。 赵寒烟陪着太后用过山楂羹后,就继续陪着太后午憩。 “今儿是你出宫的日子,快别陪我了,去吧。我就不送你了,怕心里更难受。”太后捂着胸口不舍道。 赵寒烟笑着跟太后在一张床上躺下,“先陪娘娘睡会儿,等娘娘睡着了我再走,正好省了送别的苦了。” “鬼灵精!” 太后心酸之余又觉得欣慰。她侧首看着赵寒烟,白净漂亮的小脸蛋上一双明澈的杏目最显眼,跟会说话似得,一个小鼻子,一张小嘴,灵巧得可爱,特别是一笑所有灵韵都溢出来了,这孩子就该是这世上最清雅灵秀的女孩了。太后宠溺地用手理了理赵寒烟额前的碎发,再三嘱咐她出宫以后的事。 “要乖乖的,时常派人给我报个平安,有什么事尽管打发人来告诉我,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一定,一定,不过满天下人都知道娘娘最宠着我,谁敢没事找事惹我呢。” “你这孩子!”太后笑着刮一下赵寒烟的鼻梁。 赵寒烟还是按照往常习惯,给太后读话本里的故事。她的声音总是刚刚好,不大不小不吵人,很催眠,没一会儿太后就起了困意,合了眼,呼吸渐渐沉了。 赵寒烟立刻把书页折了下,再多读了会儿,等确定太后睡熟了,她方悄悄下了地,把手里的话本交给宫女,跟她交代了自己刚刚读到了哪一页,下次从折页处继续读就是。 宫女连连应承,看着已经折好书页的话本,忍不住称赞:“还是郡主心思细致,连这都顾虑到了。” 赵寒烟出殿后,见赵祯早已经在外等候,忙给他见礼。 赵祯挑了下眉,“终于可以出宫做厨子了,感觉怎么样?” 赵寒烟直点头,难掩内心的激动。 说出来大概谁都不会相信,她一个郡主的梦想竟是去做厨子,但她这人就为烹饪而生的。上辈子如此,这辈子大概也逃不过了。 赵寒烟是穿越者,前世医学世家出身,父母条件优越,什么都给她最好的,却唯独不给她人生的选择权。实在想要‘民主’也可以,只能在医学科里面选择。赵寒烟不想和父母一样拿手术刀,就选了临床心理学,后来还选修学了点犯罪心理。她没怎么认真学,专业成绩却一直都不错,赵寒烟一直觉得是拜她家的医学基因所赐。 后来她借口到法国进修,趁机逃离父母掌控,选择做父母最不喜欢也最不看好的职业——厨师。赵寒烟为改变父母对这行当的偏见,一直想拿到国际御厨协会的最高荣誉,她夜以继日地练习烹饪c研究新菜,终在二十八岁时如愿夺得了ccc金章。不过这个荣誉享受没多久,她就过劳死了。 太争强好胜结果就是让自己的身体吃大亏。所以穿越之后赵寒烟就痛定思痛,决定改过自新,学着慢下来,多去享受生活,享受自己,少在乎别人的那些看法。 但老天爷却跟她开了个玩笑,不仅让她穿越了,还让她拥有了可倾听人们关于‘吃’的心声的能力。一个本来痴迷于烹饪的人,本来就要靠毅力去控制自己不去想烹饪的人,偏偏要每天不停歇地去听别人那些关于食物的心声,花样美食汇成语言每日不停地在她耳边翻腾,赵寒烟当然会忍不住犯职业病。 赵寒烟的专业领域是法国菜,在古代条件下其实没什么用武之地,但这根本限制不了一名烹饪狂魔对美食的热忱之心。当她想撸袖子去厨房开干的时候,她这一世的父母平康王夫妻在边关殉国了,一道圣旨将她带进了深宫之内。 宫里规矩很多,赵寒烟又被养在太后身边,被教育得必须要‘高贵’c‘得体’,令她完全不得机会去沾厨房。 赵寒烟想挥铲子的心仍然蠢蠢欲动,下决心做的事绝不能随便放弃。赵寒烟就走起了迂回路线,努力讨好宫里的两位大老板:皇帝和太后。太后年纪大了,有些固执,不好劝。年轻的皇帝赵祯倒是容易动容,是个突破口。赵寒烟就靠着平常微渗透,关键时刻拿赌注去激将的办法,成功说服了赵祯站在了她这边。三年的付出和努力,终于换来今天出宫的成果,总算值得了。 赵寒烟对赵祯行大礼,郑重致谢:“多谢圣恩,感激不尽!” “行了吧,别跟我整这些客套了。”赵祯嫌弃道,“想好去哪儿没有?” 赵寒烟思虑,“先拜师学习,去城内最好的酒楼。” “你不是说自己很厉害,可以无师自通么?”赵祯反问。 “菜谱是看了不少,自己琢磨估计也成,但始终不比有经验的厨子指导——” “开封府正好缺个厨子。”赵祯忽然截话道。 “嗯?” 赵祯语气肯定道:“你去那自学吧。” “为什么要去开封府?”赵寒烟不解地望着赵祯。 “官家地方安全,我放心。”赵祯笑了一下,目光渐转严肃,“近半年我连续收了三道折子,皆参开封府府尹包拯挟势弄权,虽然上面的所述之事还没有查实,但” 赵寒烟:“这三道折子来自三个不同的人?” 赵祯点头。 “难怪堂哥会怀疑了,不过我听说外头传包拯可是有名的公正廉明。” “所以更要查清楚,这三道折子到底是冤人还是害人又或有什么其它目的。朝中众臣个个身在权势之中,有所牵涉,因而不管是谁我都有所怀疑,而你却不同。”赵祯期盼地看向赵寒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8.038酿酒段小王爷 此为防盗章, 防盗说明在文案,72h后自动替换正文,感谢理解 展昭:“当时公孙先生想到这事了, 检查挎刀c腰牌等物都在,并无遗失。我猜测可能是因为当时孙桥的反抗令他慌乱,因急着逃走而忘了拿东西。” “或许是他拿了你们不知道的东西。孙桥身亡时身穿吏服,他明知孙桥的身份还敢杀,便不会因为着急走就不拿东西,孙桥身上一定有什么东西被他取走了。”赵寒烟自责道, “怪我脑子不灵光,竟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不怪你,你是个厨子, 本就不该负责这些, 是我的失职。”展昭笑着纠正道。 “她妹妹失踪后不久岳父就身亡了, 听起来很有些蹊跷。考量到杀猪巷的案子并非欧大春第一次杀人,我觉得这地方可以细查,再有他老家的妻子也是个突破口。” 展昭一一记下,转即问赵寒烟:“你在破案方面很有天赋,你若真只喜做饭我就不说什么了, 但有案子时你会观察c琢磨, 很用心地去想, 看起来你不像是不喜欢这个, 那为什么又不做?” 赵寒烟怔住, 疑惑地望向展昭, “是么?” 虽然嘴上这么问,但赵寒烟心里其实已经有答案了。她表现得确如展昭所言那样,在很感兴趣地观察c思考和分析她看起来很喜欢做这些,这是她自然状态下最真实的反应。当初或许真是因为父母硬逼她选择学医的关系,她为了证明自己就去单纯地反抗‘家长制’。家长所有的安排她都讨厌,即便是心理学很可能是她所爱,她也把其归类在‘不喜欢’。 现在想想,烹饪确实是她的兴趣所在,心理学也令她着迷。赵寒烟开始自我疑惑,忽然发现自己说不清楚更喜欢哪一个了。 展昭见赵寒烟处于失神中,知这件事似乎戳到了她什么,遂也不再多问了,客气告辞。 秀珠缓步凑了过来,轻唤了一声赵寒烟,“天色不早了,早些歇息?” “走,回去睡觉。”赵寒烟决定不想了,痛快地起身,拉着秀珠回房。 次日天刚蒙蒙亮,展昭就和公孙策准备重查孙桥的尸体,检查是否有东西遗漏,守门的衙差就送来了一封信。 公孙策接信后,用手捏着就感觉里面的东西不对,撕开信发现里面放了个一寸见方的红布包裹的护身符。 公孙策把张凌叫来,问他是否眼熟。 张凌瞅了两眼,恍然想起什么,点头道:“好像是他母亲上个月去庙里上香给他求的平安符。” 公孙策把护身符交给赵虎,令其立刻跟孙桥的母亲确认。两柱香后,赵虎带回了确定消息,护身符正属于孙桥。 公孙策自此期间早盘问过了两名守门的衙差,皆说早上开门的时候信是从门缝里掉了下来。因信封空白没有署名,故觉得奇怪,就赶紧送来了。 这时候展昭也从客栈那边回来了。 公孙策:“怎么样?” “监视欧大春的那几名衙差皆眼睛不眨地盯着前后门,一晚上没有过动静。”展昭皱眉道。 “这就奇了,他若在家,是谁送的这封信?”赵龙在旁,闻言后疑惑不解,“莫非凶手不是他?” “许有帮手。”展昭猜测道,“大人一早上朝,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先生和我既然都没有主意,不如问问赵小兄弟,看看他有什么别的想法。” “总因为案子的事麻烦人家赵小兄弟来回跑也不好。”公孙策赞同,但让展昭直接去厨房找人问便是。 展昭应承,依言到厨房找赵寒烟,却没见到赵寒烟的身影,只见其丫鬟秀珠和春去春来兄弟在灶台前后忙活。 三人见到展昭,都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展昭笑着示意来旺等人继续,只唤来秀珠问话。 “你家公子呢?早上他不做饭了?” “刚做了花馒头放进锅里,收了一封信,出去追人了。”秀珠说话的时候看了眼后门的方向。 信!? 展昭立刻警惕起来,不等秀珠把后面的话说完,就紧抓手里的刀紧接着追了出去。 出了后门,展昭左右巡看,见赵寒烟一个人捏着信站在距离他十丈远的街西头。当下街上除了他二人,再没有别人。 赵寒烟转头看着展昭,这时候东方的一缕晨光刚好照在赵寒烟的脸颊上,一抹淡笑在暖阳的晕染之下,甜到了人的心头。这令展昭恍然想起昨晚吃炸粉饺,那口感沙细清甜的红豆馅料,几乎把人心甜化了。 “你怎么来了?” 展昭回了神,他知赵寒烟能笑得出来,就是没事,但嘴上还是问了,“听说你收了封信,有些担心,便来看看,你可安好?” “安好。” 赵寒烟垂下眼眸,长睫毛微微颤动,在眼下形成了一道弧形的阴影,配着她含笑的红脸颊,有种说不出的美好。 “我收到一封挑战信。” 展昭接过信打开一看,信纸上歪七扭八写了一行字:你不配做开封府厨子,和我比试,输了请走。 “是谁?”展昭问。 赵寒烟摇了摇头,“没抓到人。” 展昭本以为信和凶手有关,这会儿看肯定不是了,才刚绷紧神经自然也放松下来。“你得罪了什么人,还给你下战书?” “我看不像是我得罪的人,”赵寒烟久居深宫,这才出来没多久,怎可能有人针对她,“我觉得这人倒更像是跟你们开封府有关系,信上故意强调‘开封府厨子’。” “是么?”展昭又看了一眼信,“可能吧,不过我一时想不出来是谁。” “不急,他说要和我比试,早晚会现身,”赵寒烟不紧不慢道,“我等着就是。” 既然没什么大事,展昭就不纠结赵寒烟那封信如何了,赶紧和她讲了刚刚他们收信的经过,以及昨晚欧大春那边的情况。 “我们怀疑欧大春有同伙。” “不大可能有同伙,他这种人面上看似随和,但骨子里性子孤僻,极爱干净,该是不喜和他人太过亲近。他连妻儿都不带在身边,怎可能容忍得了另一个人跟他一起做秘事,以至彼此牵扯分不开?除非会有一个跟他差不多性子也极爱干净的人,这种可能很渺茫,我更偏向认为是他自己送的信。”赵寒烟分析道。 “但昨晚监视他的人确实没有见到他出门,除非”展昭皱了下眉,“有密道?” “肉铺邻近的两家铺子都在做什么生意?”赵寒烟问。 “一个是酒铺,另一个是鞋铺。” “仔细查一下鞋铺。”赵寒烟道。 展昭本想问为什么一定是鞋铺,转即才反应过来,鞋铺做鞋用的皮子极有可能是从肉铺那边而来,两厢关联的可能性更大。 展昭对赵寒烟拱手,“赵小兄弟七窍玲珑,颖悟绝伦,令人佩服。” “多谢!” 能被著名的南侠展昭夸奖,赵寒烟还挺有成就感,小小满足了一下后,该要做饭还是要做饭。早点把传统菜的基本功练好,研究几道名震全国的大菜,那才叫真正的有成就感。 赵寒烟和展昭的作别后,干劲十足地回厨房干活。 隔日,展昭等人终于从欧大春的妻子口中盘问得知欧大春的岳父并非是普通的生病而亡,而是一夜暴毙。当时欧大春的妻子怀有身孕,她未曾亲眼见过尸体,当时欧大春对妻子解释说是裘海中了马上风而亡,因有些丢人不好外传,要对外说生病而亡。也说为了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好,才没叫她去见父亲的尸体。 因欧大春的妻子算是在孝期有了身孕,想保住孩子,就要使钱给官府,把原本的入赘改成了正常的嫁娶,这样出嫁女儿便可不必为死去的父亲守孝而不能生子。裘氏是独女,欧大春也算名正言顺的继承了裘海的所有财产,随后带着钱去京城做生意。虽说此后的日子欧大春在银钱用度上不曾短过妻儿,可再也没回过家,也没再见她们妻儿一眼。 展昭和公孙策等人听到这些讲述后,更加怀疑裘海死因另有蹊跷,当即带人去挖掘裘海的坟墓,重新验尸。一行人到达方圆县,挖坟开棺之后,清晰可见尸身脖颈骨处有数道刀痕,可十分确定裘海就是死于利器割喉。 展昭随后带人将欧大春缉拿归案,并在鞋铺的地窖找到了通往肉铺后院枯井的密道。再盘问鞋铺‘掌柜’,方知原来这鞋铺也是欧大春所开。 “你父亲身亡一月之前,欧大春的妹妹突然失踪,这其中可有别的隐情?”包拯拍了惊堂木后,询问堂下的裘氏,也正是欧大春的妻子。 裘氏落泪道:“大人明鉴,民女真不知情。那天夫君突然我说他妹妹失踪了,我知他们兄妹素来感情要好,想帮忙多求些人找,他却说不用了,还叫我不要管此事。” “还是展护卫去歇息吧,这种毛头小贼我一个人就能对付得了。”赵虎扬头,倔强道。 展昭愣了下,赵虎原是很听他的吩咐,今天倒是奇怪。转眸瞧见赵虎有一眼没一眼地瞅着赵寒,心里大概清楚了,他这是要在新朋友面前挣面子。 “你若想留下也好,许对方人数不止一个,我难顾全。”展昭退一步,顺势给了赵虎的面子。 赵虎很领情,嘻嘻笑着应和展昭,并给他一个‘多谢’的表情。 “麻烦二位受累,那要通宵了?”赵寒烟眼珠子动了动,“正好我便给你俩做点烤串当宵夜,权当是酬谢。” “太好了,只要是你的手艺,我们必不客气!”赵虎更高兴,留下来果然是明智决定。 赵寒烟去取了羊腿肉,切成半寸大小的方块放入刚打的深井凉水中泡血水。半柱香后,移到另一盆凉水中,水量少一些,打两颗鸡蛋搅拌,羊肉在烤制的时候很容易柴掉,鸡蛋的作用就是起到嫩羊肉的效果,这点赵寒烟倒是没在古菜谱里看到,是她以前旅游的时候从一位新疆厨师那里得知的妙招。再加盐c胡椒粉c姜c蒜c葱等,放置腌渍。从现在算起至深夜,大概有六个时辰,足够入味。 赵寒烟剃剩下的羊腿骨直接入锅,加水熬汤,又抓一把黑豆放碗里泡水。等一会儿骨汤开了,把泡好的黑豆加入,再添碎羊肉,一个时辰后即可熬成黑豆羊骨汤。 烧烤只吃羊肉太单一,再备鲫鱼c鸡腿c鸡翅等,一样用盐c葱等作料腌渍,这些食材腌渍的时候就不需要加蛋了。吃肉的话口感会腻味,所以赵寒烟又让春来c春去兄弟准备茄子c韭菜和时令鲜菇。 入了三伏天,山里的蘑菇最多。这里的人称呼山野蘑为‘蕈子’,种类有很多,名字也很有趣,有紫丁香c大白娥c鸡蛋黄儿c葫芦卷儿c鸡腿儿娥c灰大头c药娥儿c灰泡娥c草娥儿等十几种。尤其是大红娥c鸡腿娥和大白娥,很常见,数量最多。新鲜的野蘑菇一般三文钱一斤,不管这些野蘑菇是红盖c白盖,还是淡黄盖,味道皆很鲜美。 赵寒烟将菇盖和腿分离,把嫩滑好嚼蘑菇盖焯水用于晚饭炒杂菇用,再把口感比较劲道的蘑菇腿切条,包进薄火腿片之中,用于深夜做烧烤用。 南方第一茬早稻在昨日运了过来,开封府则在今日拿到第一批舂出的新稻米。新米磨出的味道是米香味最浓郁的时候,这种米煮起来比任何时候都香。既是在盛夏,还是要利用盛夏里最随意可摘的大荷叶,包上最新鲜的米,放入锅内,用山泉水煮,随即可得口味最为清香可口的白米饭。 盛夏不止荷叶最盛,东菜河的斑鱼也是最肥嫩的时候。赵寒烟将斑鱼剥皮去内脏,用鸡汤慢火煨熟,等鱼肉能用筷子扎透时,调入盐,加大量姜汁和葱去腥即可。斑鱼肉质鲜美,营养丰富,而鸡汤则有另一种鲜味,两者融合在一起时候,刚好互相增益,气味更清鲜,合而为汤,鲜美清润又可口,男女老少皆宜,且有滋阴健脾c润肺益气的功效。这两种食材搭配,已经精妙,就不需要再多加其它来扰乱味道了。 而对于类似这种食材的组合,赵寒烟多是从以前吃的经历进行总结,这个‘以前’包括了前世和现在。 前世就不说了,几乎每个厨师都是吃货,赵寒烟虽然不是专业做传统菜,但吃过,而且还吃过很多精品。而现今三年多的宫廷生活,也让她在传统食材搭配上面得到了很丰富的经验总结,毕竟宫中都是御厨,他们的厨艺在整个大宋都是顶尖的。赵寒烟很遗憾自己只能吃却不能跟着这些高手拜师学艺,所以日常就是简单地默记下自己曾吃下每种菜的口感和食材搭配。 赵寒烟又炒了青蒜苗,芥菜头和萝卜丝,拌了个清爽的胡瓜木耳,另将早上酱好酱牛肉切片装盘,再把熬好的黑豆羊汤调盐盛出,加葱花香菜。 最后添上重新补做的六只荷叶鸡,今天的小饭桌就算完成了。 展昭在赵寒烟刚做饭的时候就被王朝叫走了,赵虎就自己‘守’在厨房,看着赵寒烟等人忙活做饭。一开始他的目光全在赵寒烟身上,从小到大,赵虎就没见过连做饭都这么吸引人的人,不管是低头切菜还是挥臂炒菜,小厨子无意不透露着灵动优雅,就好像他不是在做菜而是坐在山峰之巅或是梅花树下弹着动听的乐曲。但没多久,赵虎就不看赵寒烟了,因为他两个鼻孔全部被各色香喷喷的饭菜占据,让他无从思考,更加无法顾及‘美色’,满脑子想得就是‘吃吃吃’c‘好饿好饿好饿’ 赵寒烟做饭的时候,已经习惯了来旺和春去春来兄弟那些‘吃’的心声。主要这三人做饭的时候也要忙活,而且有时候会很忙,自然就想不了太多。但今天多了个赵虎,他的心声冒出的频率可比那三人加一起多三倍还不止,堪比盛夏阐鸣,连续不断,吵得赵寒烟差点吼一嗓子赶他走。不过转念想,将来她很可能遇到比这更严重的情况,若是这会儿不练得面不改色,以后更会稳不住,遂就当是对自己耐性的锻炼了。不过给羊汤放盐的时候,还是手抖,放多了,赵寒烟淡定地舀了一勺热水放进去稀释。如此必然影响羊汤的口感了,但没办法,有问题请找赵虎。 “哇,小厨子果然加菜了,好丰盛!我帮忙端菜!”赵虎主动道。 赵寒烟正好耳朵听累了,就让赵虎代自己带着来旺c春来等人去上菜。至于食客们的评价,看端回来的盘子就好。 两柱香后,空盘子空碗被端了回来,赵寒烟看着除了加倍量做的米饭在意料之中剩下外,其余的菜连点汤底都没剩。 “太好吃了,王朝他们连盘底剩那点汤都不放过,舀了一勺饭,和着吃了。”秀珠惊叹道。 赵寒烟笑了笑,带着秀珠等人吃过饭,就去酱缸里分别舀了两勺甜酱和甜辣酱。 甜酱是前几日赵寒烟自己做的,用得是当地最传统的做酱法子,把面粉和熟蚕豆屑滚水做成饼蒸熟,凉了之后用楮叶覆盖。楮叶的样子跟桑叶差不多,无毒可入药,中医上有治疗水肿c疝气c痢疾等效用,盖在饼上就是为了防生虫蛆霉烂。等七天饼变黄,挪到阳光下晒一天,再把饼捣碎放开水里滚一遍,多加盐,就泡制成甜酱。赵寒烟另备了一份加了辣椒,做成了甜辣酱。两种酱刚好适合做烧烤蘸料使用,一会儿就可以用上了。 来旺按照赵寒烟的要求,现用砖头和黄泥砌了一个‘烧烤炉’,备好木炭。随后又去外头买了些剑南春c青梅酒和葡萄酒,回头好配着烤肉吃,这买酒的钱则是展昭所给,说是不能白吃,要出一份力。赵虎也凑热闹,主动跑去买了东京城内最著名的杨二娘家的糟鹅掌鸭信。 “寒兄弟尝一块看看,这东西很好吃,等深夜的时候咱们配酒喝最合适。”赵虎把刚买好的东西打开,给赵寒烟瞧。 赵寒烟用筷子夹了一块鹅掌放入口中,甜辣劲道,肉不多但吃起来很有滋味,确实是下酒好菜。 “厨房还有什么吃食吗?”赵虎忽然想起什么,问赵寒烟。 “怎么,赵大哥还没吃饱?”秀珠半开玩笑问。 “不是我,刚我骑马回来的时候,从开封府正门过,看到一小女孩在开封府门口晃悠,衣衫破烂,怪可怜的,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缩着脖子跑到墙根躲着了。我猜她可能是饿了,就想送点馒头饼什么的给她。”赵虎补充道,“小孩子不能吃辣吧,我这糟鹅掌有点辣。” 赵寒烟皱眉,“小女孩?粉裙子?” “天有点黑,我没注意,不过好像是。”赵虎不确定道,他话刚说完,扭头就见赵寒烟跑了出去。赵虎和秀珠赶紧也跟了出去。 赵寒烟跑到府衙正门,四处搜寻一圈没看到人,正想人是不是走了,就听到‘好饿,好饿,想吃大哥哥送的甜糕,大哥哥在哪里,那个坏人来了,要害别人,害别人’的女童音所述的心声。 赵寒烟听到的心声跟对应人平常用嘴说出来的声音是一致的,所以这声音她立刻就认出来了,正是之前她遇到的那位似乎因全家被杀而吓得失声的小女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9.039鹌鹑蛋肉丸 此为防盗章,防盗说明在文案, 72h后自动替换正文, 感谢理解  桃花三月,春意满园。天暖而不热,最为宜人。 平康郡主赵寒烟刚过完十六岁的生辰, 就该和太后道别, 搬进皇帝下令给她建造的郡主府内。 大宋并非哪一位郡主都有这等荣耀, 平康郡主却是个特例。一则因为平康王夫妻忠烈, 走的时候只留下这么一个女儿,皇家自然要对她予以特殊照顾;二则也因为平康郡主确实讨太后喜欢, 最合太后心意,宫里即便有十个公主也比不上她一个贴心, 太后就是乐意偏着她。 本来太后的意思是想把赵寒烟一直留在身边,等到她出嫁为止。奈何在去年年中的时候,国师算出她今年有大劫, 需得在下一个生辰后的整一年内“独当一面”,方可消灾解难。太后不舍得把赵寒烟随便安置在宫外的某个宅子内,于是就请皇帝下旨,破例给她单独立府了。 虽说不过是从宫里搬到宫外,离皇城也不算远, 但太后舍不得一年都见不着她,此番连连落泪。 太后转头跟皇帝商议, “能不能再问问国师, 是否还有别的法子避劫, 我实在不舍得让烟儿离开。” “这是唯一的法子。”赵祯无奈地叹了口气,劝太后忍过了这一年就好了。 太后只好点了点头,拉着她最爱的儿子和最喜欢的侄女凑在一起吃顿离别饭。 宫廷规矩大,吃饭时很讲究食不言,三人落座之后,就各自用饭,十分安静。但对赵寒烟来说,一日三餐却是每天最闹的时候,因她能听到关于食物的心声。只要有人心里合计关于‘吃’的事,赵寒烟就能听到其想法。 太后这时候夹起了菜,忽然不想往嘴边送,撇起了嘴角:饭前贪嘴吃了块油炸春鱼,这会儿竟觉得恶心,没什么胃口,倒只想吃点山楂羹了。 赵祯则看着自己碟子里的菜,愁眉苦脸:肉肉肉,我的肉呢,为什么我每次到母亲这里,非逼着我吃青菜。我都做了皇帝了,她还像管小孩子一样管我。 负责夹菜的大太监,面色看似淡定:圣人今天又挑食,偏不吃青菜,青菜明明很好吃,我就爱吃。一会儿太后看到了又该不高兴了,今儿尚还有郡主帮忙劝慰,以后呢,郡主可不在宫里了,真替他愁得慌。 赵寒烟听完这些心声之后,先面色如常地夹了一口菜进碗里,才转头关切地去看已经夹着菜停留三秒的太后。 “瞧着好像没胃口?是不是不舒服?” 太后点头,她才觉得不舒服就被寒烟发现了,说明这孩子是真贴心,时时刻刻惦念着她。太后想到这,心里就特别暖。 “我去歇歇,你们不用管我,好生用饭。”太后起身后,顺便扫了眼赵祯,眉头皱起,“怎么又不吃青菜?” 赵寒烟赶紧拉着太后的手笑眯眯道:“堂哥还没来得及吃呢,估计也和烟儿一样,瞧着娘娘不舒服,担心呢。” “是如此。”赵祯急忙撂下筷子,恭敬地问太后身体如何。 “没什么事,你先吃着吧。”太后看了一眼赵祯,嘴上虽没说什么,但心里有数。儿子大了管不住了,当了皇帝更是不服管,还是她的烟儿最贴心。 “先前贪嘴吃得多,正好这会儿还不饿呢,烟儿送您回去。”赵寒烟见母子俩人气氛不对,就搀扶太后往外走,嘴里还念叨着,“八成是之前那小炸鱼腻人了,吃点山楂羹如何,刚好能克下去。” “说到我心坎里去了,这会儿只想吃这个。” 太后面色转晴,欢喜地拍拍赵寒烟的手背。孩子们当中数她最乖巧机灵,万般懂她的心思。因此她也一直把赵寒烟当心头宝,对其的宠爱甚至超过了她那个长大了就不听话的儿子。 赵寒烟陪着太后用过山楂羹后,就继续陪着太后午憩。 “今儿是你出宫的日子,快别陪我了,去吧。我就不送你了,怕心里更难受。”太后捂着胸口不舍道。 赵寒烟笑着跟太后在一张床上躺下,“先陪娘娘睡会儿,等娘娘睡着了我再走,正好省了送别的苦了。” “鬼灵精!” 太后心酸之余又觉得欣慰。她侧首看着赵寒烟,白净漂亮的小脸蛋上一双明澈的杏目最显眼,跟会说话似得,一个小鼻子,一张小嘴,灵巧得可爱,特别是一笑所有灵韵都溢出来了,这孩子就该是这世上最清雅灵秀的女孩了。太后宠溺地用手理了理赵寒烟额前的碎发,再三嘱咐她出宫以后的事。 “要乖乖的,时常派人给我报个平安,有什么事尽管打发人来告诉我,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一定,一定,不过满天下人都知道娘娘最宠着我,谁敢没事找事惹我呢。” “你这孩子!”太后笑着刮一下赵寒烟的鼻梁。 赵寒烟还是按照往常习惯,给太后读话本里的故事。她的声音总是刚刚好,不大不小不吵人,很催眠,没一会儿太后就起了困意,合了眼,呼吸渐渐沉了。 赵寒烟立刻把书页折了下,再多读了会儿,等确定太后睡熟了,她方悄悄下了地,把手里的话本交给宫女,跟她交代了自己刚刚读到了哪一页,下次从折页处继续读就是。 宫女连连应承,看着已经折好书页的话本,忍不住称赞:“还是郡主心思细致,连这都顾虑到了。” 赵寒烟出殿后,见赵祯早已经在外等候,忙给他见礼。 赵祯挑了下眉,“终于可以出宫做厨子了,感觉怎么样?” 赵寒烟直点头,难掩内心的激动。 说出来大概谁都不会相信,她一个郡主的梦想竟是去做厨子,但她这人就为烹饪而生的。上辈子如此,这辈子大概也逃不过了。 赵寒烟是穿越者,前世医学世家出身,父母条件优越,什么都给她最好的,却唯独不给她人生的选择权。实在想要‘民主’也可以,只能在医学科里面选择。赵寒烟不想和父母一样拿手术刀,就选了临床心理学,后来还选修学了点犯罪心理。她没怎么认真学,专业成绩却一直都不错,赵寒烟一直觉得是拜她家的医学基因所赐。 后来她借口到法国进修,趁机逃离父母掌控,选择做父母最不喜欢也最不看好的职业——厨师。赵寒烟为改变父母对这行当的偏见,一直想拿到国际御厨协会的最高荣誉,她夜以继日地练习烹饪c研究新菜,终在二十八岁时如愿夺得了ccc金章。不过这个荣誉享受没多久,她就过劳死了。 太争强好胜结果就是让自己的身体吃大亏。所以穿越之后赵寒烟就痛定思痛,决定改过自新,学着慢下来,多去享受生活,享受自己,少在乎别人的那些看法。 但老天爷却跟她开了个玩笑,不仅让她穿越了,还让她拥有了可倾听人们关于‘吃’的心声的能力。一个本来痴迷于烹饪的人,本来就要靠毅力去控制自己不去想烹饪的人,偏偏要每天不停歇地去听别人那些关于食物的心声,花样美食汇成语言每日不停地在她耳边翻腾,赵寒烟当然会忍不住犯职业病。 赵寒烟的专业领域是法国菜,在古代条件下其实没什么用武之地,但这根本限制不了一名烹饪狂魔对美食的热忱之心。当她想撸袖子去厨房开干的时候,她这一世的父母平康王夫妻在边关殉国了,一道圣旨将她带进了深宫之内。 宫里规矩很多,赵寒烟又被养在太后身边,被教育得必须要‘高贵’c‘得体’,令她完全不得机会去沾厨房。 赵寒烟想挥铲子的心仍然蠢蠢欲动,下决心做的事绝不能随便放弃。赵寒烟就走起了迂回路线,努力讨好宫里的两位大老板:皇帝和太后。太后年纪大了,有些固执,不好劝。年轻的皇帝赵祯倒是容易动容,是个突破口。赵寒烟就靠着平常微渗透,关键时刻拿赌注去激将的办法,成功说服了赵祯站在了她这边。三年的付出和努力,终于换来今天出宫的成果,总算值得了。 赵寒烟对赵祯行大礼,郑重致谢:“多谢圣恩,感激不尽!” “行了吧,别跟我整这些客套了。”赵祯嫌弃道,“想好去哪儿没有?” 赵寒烟思虑,“先拜师学习,去城内最好的酒楼。” “你不是说自己很厉害,可以无师自通么?”赵祯反问。 “菜谱是看了不少,自己琢磨估计也成,但始终不比有经验的厨子指导——” “开封府正好缺个厨子。”赵祯忽然截话道。 “嗯?” 赵祯语气肯定道:“你去那自学吧。” “为什么要去开封府?”赵寒烟不解地望着赵祯。 “官家地方安全,我放心。”赵祯笑了一下,目光渐转严肃,“近半年我连续收了三道折子,皆参开封府府尹包拯挟势弄权,虽然上面的所述之事还没有查实,但” 赵寒烟:“这三道折子来自三个不同的人?” 赵祯点头。 “难怪堂哥会怀疑了,不过我听说外头传包拯可是有名的公正廉明。” “所以更要查清楚,这三道折子到底是冤人还是害人又或有什么其它目的。朝中众臣个个身在权势之中,有所牵涉,因而不管是谁我都有所怀疑,而你却不同。”赵祯期盼地看向赵寒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0.040炸茶叶李大娘 此为防盗章,防盗说明在文案, 72h后自动替换正文, 感谢理解 “大人客气。”展昭和赵寒烟双双拱手作揖,随即告退。 二人离开正堂不久后,就见迎面走来一常服男子, 三十上下, 气度斐然。展昭立刻带着赵寒烟让路, 行礼唤了一声“晏大人”。 原来这就是晏殊。 赵寒烟本欲仔细打量一番, 奈何人一闪而过,她来不及多看。 赵寒烟上小学的时候, 就提前处在中二期,很愿意多愁善感, 觉得这世界没人懂她。晏殊是她最古早喜欢的词人,当时觉得他词里面的离恨仇怨特别应她当时的情绪,所以超喜欢他。后来赵寒烟再查晏殊本人的资料, 发现人家自小是神童,长大成了名相,不光词厉害,其它经历也非常厉害,崇拜感二度增强, 所以曾一度将他当奉为自己的偶像。 虽说后来长大了,‘偶像’一词离她远去, 但毕竟晏殊是她崇拜过的人, 所以见到本人时难免还会有点小激动。 展昭发现赵寒烟的异样, 侧首笑问她怎么了。 “嗯?”赵寒烟不明所以地反问。 展昭:“有点脸红。” “可能刚刚见大人的时候有点紧张。”赵寒烟用双手搓搓脸,转头躲过展昭的注视。古代人是不会理解知道粉丝见到爱豆时会有多么的疯狂,像她这样脸红的算什么,没扑上去啃一口就不错了。再说她对晏殊只是处于‘才气’的崇拜,多理智。 “快点走吧,还有案子等着我们。”赵寒烟转移话题道。 展昭立刻正色应承一声,又心细地问一句赵寒烟会不会骑马,若不会的话他倒是可以带他一程,反正都是男人不忌讳什么,尽快到达案发现场就是。 赵寒烟立刻道:“我会。” 音量比平常高了一点。 展昭当然察觉到了异常,看了一眼赵寒烟,料想她该是因为第一次以捕快的身份去案发现场还在紧张,遂安慰她不必担心。 “平常应对就是,若上次案子那般表现就成,不必太过逼迫自己。” 赵寒烟正检讨自己表现得不够稳定,险些露出破绽。听到展昭的话后,松口气地点点头,随后就跟他一起同骑马,带着赵虎等人前往状元楼。 状元楼是东京地界数一数二的酒楼客栈,其所产的剑南春c竹叶青等十几种酒都颇为有名,其中一样听说还被极可能选为了贡酒,总归这状元楼是一些达官贵人和文人骚客们时常光顾流连之所,非常高级。状元楼共有两栋,相邻而建,一栋为酒楼,一栋为客栈。在酒楼内喝酒最低要三两银子一桌,在客栈内住宿则最低要五两银子。而天字号房在状元楼客栈是等级最好的房间,住一晚要三十两银子,足够普通的三口之家十年的花费了。 这次状元楼天字三号房的死者,应该是有些身份了。 从报案之后,状元楼的刘掌柜已经命店小二在外守住案发现场,大堂之内也概不接客。刘掌柜则在客栈外翘首等候。 一见展护卫等人来了,刘掌柜赶紧过来相迎,简单说明了情况,请他们入内。 “这位客官是昨天办的入住,怎么称呼却没告知,他只带了一名随从脾气还很横,而今人却不知去向。昨夜他入住后,就叫了两名万春楼的姑娘过来陪酒,大概不到子时的时候两位姑娘走了,叫店小二给他上茶,那时人还活的好好的。这之后就关门歇着了,直到今天早上,店小二瞧着日上三竿人还没起,就想敲门问还用不用早饭,不想门一推就开了,就看到他他挂在了梁上头。” 刘掌柜边说边带着展昭等人到了天字三号房的门口。在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刘掌柜刚好到门口,抬首看见了尸体,所以才吓得磕巴了一下。 尸体悬挂在梁上,刚好正对门口的方向,赤身裸体,身上有多处很明显的条形红淤痕,有的地方还破皮出血了,一瞧就知是被鞭子抽打所致。 赵寒烟还注意到尸体的下半身某个关键的地方也有被抽打痕迹,看它周边皮肤红印的数量,应该不会少于七八次。和这个地方比起来,身体的其他部位已经算打得“稀疏”了。 有这样一具扎眼的尸体挂在梁上,也难怪长了一张迎八方来客巧嘴的刘掌柜,看了之后会磕巴。 “多谢掌柜。”展昭礼貌致谢,转即交代赵虎再去问下第一个发现死者的店小二,看看是否有什么遗漏的线索。再命王朝马汉把尸体放下来,特意嘱咐他二人注意,不要动绳扣,要用剪刀剪下来。 赵寒烟也就跟着注意了一下尸体被吊的方式。粗绳子的一头捆在死者的脖子上,打了死扣,另一头越过梁绑在了半丈远的红漆柱上。 在他们放尸体的工夫,赵寒烟观察环视屋内的情况。墙面,桌椅,各处摆设都十分的整齐。床铺倒是乱的,不过鉴于死者身亡之前叫过万春楼的姑娘“办事”,而且在晚上也要睡觉,所以属于正常情况。 似乎再没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了。赵寒烟把屋子再环顾一圈后,目光最终落在了桌上那碗还没有喝完的茶上。 “如何?”展昭问赵寒烟。 “先等验尸结果。”赵寒烟道。 展昭发现赵寒烟还盯着茶壶和茶杯,忽然想起刚刚刘掌柜说过,死者在休息之前叫过茶,“你怀疑有人在这里下了药?” 赵寒烟点头,“该查一下。” 展昭应承,当即吩咐人去办,然后他就继续看着赵寒烟,似乎在等什么。 “为何总盯着我看?”赵寒烟发现不对就直接问。 “你这次似乎跟上次不太一样,”展昭略琢磨不透,“你上次扫了一眼之后便有了断定。” “上次我见的可是凶手第二次做案。而且凶手不同,作案手法不同,判定的方式也不一样。第一次作案,总是需要一些证据辅佐,不然就是瞎猜了。”赵寒烟解释完,仰头看蹲在梁上检查的王朝,“王朝大哥,梁上的擦痕可严重?” 王朝点头,摸了摸被摩擦的表面,“磨掉了一层皮。” “有多长?”赵寒烟再问。 王朝用手指量了一下,估摸道:“大概有半尺长吧。” “公孙先生今天要陪包大人见客,尸体要等稍后才能勘验了。”展昭解释道。 “没关系,我们可以先查别的。死者的身份现在还不清楚,我猜昨晚那两个万春楼的姑娘有可能知道,可以派人去盘问一下。再有他身上有多处鞭痕,询问下隔壁的客人看看,或许有人否在半夜的时候听到过异响。”赵寒烟提议道。 “和我想的一样。”展昭赞同,先安排人去万春楼调查。 赵虎从店小二那里拿到口供之后,听赵寒烟说要问隔壁客人,就主动敲起门来。 天字二号房住得是一个又矮又胖的男人,先抱怨了一番自己倒好霉,出门住个客栈隔壁竟然死了人,随即才说:“昨天晚上除了半夜三更听到有男的大喊大叫外,我就没听到什么别的声音。” “男的,大喊大叫?”赵虎全神贯注地盯着对方,“是从隔壁间传来的?你没有去看看?” “什么隔壁间,是从窗外!”胖男人气呼呼道,随后仔细描述了那人都喊了什么。 “窗外”赵虎疑惑了,求问地看向赵寒烟和展昭。 “再去问问四号房。”展昭道。 赵虎点头,又去敲了四号房的房门。 等了半晌没人应,再敲,这次还加重了力道。 “敲敲敲,敲什么敲,大早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屋里面终于传来男人的抱怨声,口气听很不耐烦。 明明现在已经要到中午了,还早上 赵虎对赵寒烟耸一下肩,小声抱怨道:“这客栈里都住的什么人啊。” ‘当’的一声门开了,从里面探出一张面黄肌瘦的脸来。 “就我这样的人,怎么了?”声音又高了几分,很横。 赵虎正要吼“官府办案”来吓唬他,就听他话音一转,声音突然变柔了。 “哟,这不是赵小兄弟吗?你怎么来了?”蒋平惊喜的把门大开,对赵寒烟发出邀请,“是来看我的吗?快请进,快请进!” 展昭还不认识蒋平,所以疑惑地看向赵寒烟,还以为是他以前的什么老熟人。 赵寒烟开始看到蒋平的时候也疑惑,怎么会这么巧?转而想起来之前白玉堂在给她玉佩时,曾经说过让她有困难的时候找状元楼的掌柜传消息,白玉堂该是和这状元楼有什么渊源,所以当下他和蒋平住在这也就不稀奇了。 “他是蒋平,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赵寒烟和展昭介绍道,转而也对蒋平介绍了展昭,同时说明来意。 “呀,竟是南侠,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快请进!”蒋平激动地打量展昭一番,就恭请他进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1.还是没来得及抓虫子稍等明天看吧 此为防盗章,防盗说明在文案, 72h后自动替换正文, 感谢理解  在公孙策几番劝慰之后,裘氏情绪渐渐冷静,认真回答包拯之前的问题:“父亲生前对我夫君偶有打骂之时, 但我夫君他人好, 脾气随和, 对此从未曾有过抱怨。父亲一向把小姑妹当成亲女儿一般疼的, 有时比对我还好。不过我小姑妹这人却坏脾气,不敬长辈, 常耍性子。后来也是怪我多嘴,说她不懂规矩, 但我怎么都没料到就说了这两嘴,她竟任性跑了出去,再没音讯。为这事我一直愧疚到现在, 觉得对不起夫君。” 裘氏正觉得因这个缘故,欧大春心里过不去,所以近一年多来才躲在京城不想见她。 但她没想到,他躲着自己,竟是因为他下手杀了自己的父亲! 裘氏又气又恨, 痛哭流涕地对包拯磕头,恳请他为自己做主, 为她死去的父亲申冤。 展昭随后来告知包拯, 欧大春从被抓之后, 不管他们怎么审问,就一直沉默不言,拒不招供,即便用重刑吓唬,也是如此。 包拯见眼珠微微一动,立刻宣告提审欧大春,令他们夫妻当堂对质。 裘氏见到欧大春就发了疯似得往他身上扑,揪住他的脖领子骂他狼心狗肺,愧对他们裘家。 “自你带着妹妹入赘我家以来,我家何曾在吃穿用度上亏待过你,我父亲还把你当半个儿子养,教你宰猪杀羊的手艺。我给你生儿育女,还把裘家的家产放心全给了你打点,却没想到你竟是个白眼狼,生生的用刀砍死了我父亲!姓欧的,你没良心,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嫁给你这样的人!” 欧大春的身体被裘氏拉扯得来回晃动,但表情麻木,丝毫没什么改变。直到裘氏一巴掌打在了欧大春脸上,欧大春突然爆吼:“够了!”随即狠狠地将裘氏推到一边。 裘氏整个人摔倒在地上,越发绝望而憎恨地看着欧大春。 “这一年多来我也一直在想,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会看上你,答应入赘你们家。平常瞧不起我,打骂受点苦都可以忍。”欧大春眯着眼瞪着裘氏,“你怎么不问问你那个混账父亲对我妹妹干出何等丧尽天良之事,小妹受辱后羞愧自尽,到死都没敢对我说出实情。她的可怜,她受的冤,谁来心疼?谁来平反?你么,你能么!” 欧大春赤红着一双眼。 裘氏一脸发懵地看着欧大春,“什么丧尽天良?莫非我父亲对你妹妹” 裘氏的后半句话激得欧大春眼底烈火腾腾,五官气得扭曲。 裘氏吓得缩脖子,恐惧地看着欧大春,挪屁股往后缩,“这不可能。” “不可能?”欧大春表情忽然冷下来,没表情地看着裘氏。裘氏更觉得害怕,往包大人所在的方向缩了缩。 猛地,欧大春哈哈狞笑:“当初我说你父亲和人偷情害了马上风,你不是信了么这会儿怎么竟还觉得你父亲‘品行端正’了?我告诉你,这就是你那‘品行端正’的父亲亲口承认的话!” 裘氏惊惶地浑身颤栗,像筛糠一样哆嗦起来,泪水更是抑制不住地哗哗往下流。 欧大春冷眸扫了一眼裘氏后,笔直腰板跪着,面色肃然地对包拯道:“大人不必再用她来‘审’我,所有的杀人案我都认。” 裘氏在旁闻言,眼睛睁得又圆又大,充满惊恐。她的丈夫亲口承认杀了她父亲!裘氏牙齿打颤地张了张嘴,把手伸向欧大春,大概是想打他,但因全身无力,整个人摊倒在地上。在被搀扶离开之前,终究是一声都哼不出来了。 欧大春冷静片刻后,就向包拯等人坦白了一切。 一年半前,他撞见妹妹自尽,转眼瞟见床榻凌乱,褥子上有一块血迹,便关联了往日妹妹态度奇怪之处,才恍然意识到什么。家里的男人除了他,便是裘海。可他妹妹还不足十岁,欧大春不大敢相信他的岳父会对一个小女孩起那种心思。伤心,后悔,懊恼,猜疑,痛恨许多情绪一股脑地充斥在他脑子里,几乎把他逼疯。欧大春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虑整个经过,便下定了决心。总归不管是谁欺侮他妹妹,他绝不会善罢甘休,一定要为她报仇! 欧大春遂决定暂时隐藏妹妹身亡的事,趁人不注意,偷偷把妹妹尸体搬出去葬了。欧大春随后就告诉裘海他妹妹失踪的消息,并暗中观察裘海的反应,其慌乱的表现加重了欧大春对他的怀疑。后来欧大春几次试探,裘海的表现都在一步步确定他的猜疑。欧大春最后以妹妹的名义给他书信一封,约他在外见面。裘海果然赴约了,因扑了个空,便气急败坏地骂人,口称欧大春的妹妹是‘小贱人’,又说‘天生□□勾搭人’,‘事儿都办了这会儿何必害羞躲着不见人’之类的话。 “如大人所言,裘海他媚富贱贫,那时我觉得他对我的态度是坏了些,但对我幼妹却是好的,至少我眼见的时候,都是好的。我那会儿真真半点都没多想,当他对我妹妹和善是因他养着独女,所以更偏疼女儿一些,也把我妹妹当成半个女儿看待。因此我对他一向心怀感激,敬他是长辈,哪怕是他对我态度多坏甚至打骂我都可忍下,感恩他养活了我们兄妹。可我妹妹一直不太喜欢她,甚至还和他顶嘴,我有几次为此还训斥过妹妹没规矩。因妹妹还不足十岁!我当时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一个年过五十人的人,竟会对小女孩干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他不该死么,他该死!”欧大春咬牙切齿道,“我杀他的时候,甭提多爽快了,恨不得仰天大笑,喝酒庆祝,就是脏血溅了我满身。恶心,太恶心了,洗了两个时辰还是一身的脏腥!” 赵虎听闻裘海这等令人发指禽兽之举,气得紧攥拳头,恨恨地小声叹一句:“是该死。” 展昭就站在赵虎身边,特意看他一眼,示意他在公堂之上切记要保持安静,不要乱言。 “裘海□□女,行乱伦,确实罪不可恕,”包拯评判道,一双眼锐利如鹰地看着欧大春,“那刘三水c陈州和孙桥三人又因何该死?” “他们三个都是我的老客,在我这买肉最短的也有三个月了,性子都和裘海一样,是畜生。刘三水嫌贫爱富,当街调戏那卖豆芽的女子,甚至还说出让人家良家女去妓院做活儿的话来,该不该死?陈州亦是,对伙计百般挑剔,克扣工钱,转头却想花大价钱去买个年轻娇嫩的小妾玩玩,该不该死?还有那个孙桥,身为开封府的衙差,却趋炎附势,整日跟在那个姓张的蠢国舅的后头拍马屁占便宜,还瞧不起乞丐,每每见了非打即骂,更妄图跟东街的王寡妇私通,几番有意无意地去调戏人家,该不该死?”欧大春越说表情越冷静,就像是个地府判官,在给每个亡故者数落其生前罪名。虽在每个人后头他都问一句‘该不该死’,实则他早给出答案了,毕竟他早已经把人给杀了。 “你杀人后你为何要把他三人的随身之物送到衙门?”展昭追问。 欧大春:“因为我知他们这些罪人最该接受官府的审判,包大人每日公务繁忙,未必能顾全,我代而行之,若北侠欧阳春那般行侠仗义,多痛快!”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他们三人确有过轻佻言行,令人不齿,但他们却并非如你岳父那般,犯下大奸大恶之事。世人皆俗,少有人不动邪念,便是兄弟吵架,忽起了想杀对方的念头也不在少数,但真做的有几个?回头一方有难,另一方多是会伸出援手。孙桥等三人虽非德高之辈,却也未犯下该死之罪,你如此武断夺人性命之举与他们三人的相比,更重一层。你可曾想过,你如此该不该死?”包拯讲完道理之后,反问欧大春一句。 包大人一席话醍醐灌顶,欧大春面变灰色,瞠目结舌地跪坐在地上。陷入了自我纠结之中,每每看到和裘海一样脾气的人,他就恨,觉得该杀,该杀控制不住自己。或许真是他错了? 欧大春双手伏地,对包拯磕头,只说了句“但求一死”,便闭了眼。 待其签字画押之后,包拯就判了欧大春斩立决,随即王朝等人就将人带走行刑。欧大春被拖出开封府公堂后不久,方听到远方传来嚎啕哭声。 公堂之内静了片刻后,包拯拍了惊堂木,宣告退堂。 赵虎从公堂内出来后,就乐呵呵地和展昭道别,欲往厨房方向去,转即发现展昭也和他同路,纳闷问:“你也去找小厨子?” 展昭:“是。” “虽说这欧大春的经历还挺让人觉得唏嘘,不过总算结案了,我想跟小厨子商量晚上加两样菜庆祝一下。”赵虎先解释了下自己的理由,然后问展昭,“你找他什么事?也是加菜的事?” 展昭斜看他一眼。 赵虎挠头嘿嘿笑,“对,展护卫怎么可能跟我一样呢,那到底是什么事?” 说话间俩人已经到了厨房,展昭见赵寒烟正在读信,就快步走了过去,还是没回答赵虎。赵虎得不到答案有点不甘心,就追了上来,正欲开口再问,他听展昭问小厨子是不是上次的人又来信了,赵虎就好奇起那封信来。 “不是,字不同。”赵寒烟把信递给展昭看。 宣纸光白细腻,有淡淡梅香,该是市面上最贵的梅香纸。 信上的字险劲秀拔,鹰隼摩空,虽好看,却有咄咄逼人之气。至于内容则有些好笑了,竟是说‘烤鸡虽好,不如红鲤,一斤以上,现杀现做’。 包拯邀请公孙策一同落座,赵寒烟随后端着一碗红豆汤放到包拯跟前。 “有劳赵小兄弟。”包拯接过红豆汤后,越看赵寒烟越觉得这孩子难得,太过招人喜欢,八贤王当真是好福气。 公孙策这时候也接过赵寒烟送来红豆汤,点点头致谢。 公孙策与此同时意识到了一点。以往他和包大人讨论案子的时候,时常废寝忘食,饭送到桌子上,等反应过的时候早已经凉了。而今却截然不同,这饭菜一上来,俩人都被香味勾得只觉得肚子饿要吃点东西,才会觉得能有精神想别的。 包拯和公孙策相继动筷,先喝了一口红豆汤,凉的,里面还有些碎冰。一口下去,顿觉得浑身凉爽,解了酷暑燥热的烦躁。再去夹一块菇,咬一口软嫩多汁,咀嚼时隐隐有鸡肉香在唇齿间徘徊。再有火腿与鸡汁,脆笋与鸡汁,不同的食材与鸡汁的融合皆是各有特色,皆是吃起来叫人觉得欲罢不能的美味。 这时候再夹酥脆的葱花椒盐饼或是炸粉饺入口,米面香给予的是另一种温柔的口感,增添饱腹的同时又给人以满足感。 接着,二人的筷子都伸向了今天的主菜——荷花鸡。 鸡肉很软烂,筷子一碰即可脱骨。包拯夹了一块鸡腿上的肉,公孙策则夹了一块鸡胸肉。皆是香而不柴,肉的味道鲜美,尤其是那一股淡淡独特的荷叶清香,刚好解掉了鸡身上的腥气和油腻,令人胃口大开,回味绵长。 一顿饭下来,俩人把桌上的饭菜都吃得干净,且觉得微有些撑肚。不止如此,包拯还注意到自己不小心吃到的鸡尖口感竟无与伦比的美味。他没吃够,但一只鸡上就有一个,也不好开口道明自己喜欢这口。 “下次还是让赵小兄弟再少准备一些,晚饭用多了会积食。”公孙策深知以赵寒的手艺,送上来的饭菜他们肯定没办法剩下,那为了控制他们不会吃撑,最好还是一开始就限量比较好。 包拯很赞同地点头,脑子里又惦记了一下鸡尖,才正色对公孙策道:“该继续商议正事了。” 厨房这边赵寒烟与秀珠c春来c春去四人也要用饭,自留了两只鸡吃。剩余的五只鸡则用新鲜的荷叶重新包好,放在锅内。等展昭c赵虎等人回来的时候若还没用饭,直接烧火热一下即可,味道也不输于荷叶鸡开始刚做好的时候,而且还会有更浓郁的荷叶清香,吃起来反倒更解腻。 赵寒烟用过饭后,就带人把厨房收拾好,泡了米,为明早煮粥做准备。如此一天的活儿就算全部完事了,各自道安回房安歇。 至深夜,展昭等人归来,春来就去厨房烧火,准备给他们热菜吃。春来因刚从床上起来,还有些迷迷糊糊,不知一脚踩到什么,差点滑了一跤,得幸手扶住了灶台。转即春来觉得不太对,晚饭后他和弟弟春去已经把厨房的地面打扫干净了,怎么会有东西?春来提灯照地面近看,是一块拇指长的细鸡骨头,再把灯笼往别处照,近灶台处竟还有好多快的鸡骨头。 春来赶紧掀锅,见锅里面只剩下一只荷叶鸡了,其余四只不知所踪。春来估量了一下地面鸡骨的量,应该只是一只鸡的,再说就算有人偷吃,一个人一下子也吃不了四只鸡。春来赶紧去把弟弟春去叫醒,问是不是他干得,厨房四个人里,也就只剩下他最有可能了。 “什么鸡?”春去揉眼睛,才缓过劲儿来,“我晚饭吃得很饱,好好地监守自盗做什么,你忘了咱俩正经做什么了,饿三天我都能忍。” “也是,但也不可能是住正房的那二位。”春来皱眉道。 “不管如何,通报一声,你去把剩下的饭菜端给展护卫他们,我去告知赵兄弟。”春去和春来商量完毕,就各自去了。 赵寒烟随后去了厨房,打量了地上的鸡骨头,发现灶台边沿上粘着泥,检查每个窗台,最后在后窗窗台上也发现了泥。赵寒烟绕路到厨房后身。厨房后头是李三劈柴的地方,除了堆砌的木柴棒外,还有不少木屑和脚印。脚印比较杂乱,看得出柴堆附近的脚印是一双大脚,该是属于李三。赵寒烟往墙边走,最终在墙边发现了两个较小的脚印,大约七寸多一点。如果按照脚印和身高的比大约是一比七来计算,偷盗者的大概身高是一米六五左右。 赵寒烟随即想到了今天刚见过面的蒋平,他的身高刚好差不多这样。赵寒烟再挑灯笼查看墙头上的痕迹,最近雨季,墙头上有不少青苔,墙头上有四处擦痕,像是来过厨房两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2.042三人行冯高 此为防盗章, 防盗说明在文案,72h后自动替换正文, 感谢理解 这是他最后的忍耐,这厨子若还不搭理他, 他一定会丧失耐性, 考虑动手, 比如闹一闹, 趁乱抢肉。 正在烤肉的赵寒烟,在这时候听到了白玉堂心声:这竹签子串肉很新鲜,看起来也很好吃, 我定要尝上一尝。不过为了点入口的东西就闹开封府,他白玉堂该是独一份儿了, 哈哈哈 白玉堂抬臂便要出手, 忽有一股带着热气的香味扑面而来。白玉堂一愣,就见小厨子正将一把肉串递给自己。 “来了便是朋友,请你吃。”赵寒烟对白玉堂笑道。 这位还真是小孩子心性,为了串肉就要‘闹’。她可不想惹麻烦, 毕竟几串肉就能把人哄好的事很简单, 何乐而不为。 白玉堂犹豫了下, 小厨子既然给他面子了,那他自然也会给面子回去。遂接了肉串, 毫不客气地咬上一口, 焦脆鲜嫩羊肉的醇香铺满口, 令人顿时有了解馋的满足感。 展昭刚刚感觉到白玉堂身上有‘杀气’, 已做了防御准备,没想到转头几串羊肉就让他吃得跟孩子一般。这白玉堂果然性情率直,展昭笑了笑,邀请白玉堂同座,和他们众人一起吃肉喝酒。 白玉堂对展昭却没那么友好,“你们去吃,我在这陪赵寒就是,我今天本就是为他而来。” 展昭知道他是有脾气的人,劝不得,干脆不管他了,转身去了赵虎那头。 白玉堂把手里的肉串三两下吃完,心里暗叹肉串美味,还顺带默默做了一首诗赞美。但面上他可半点没表现出来喜欢,冷着一张脸,以防小厨子发现了他真实的心思。 白玉堂看着一直低头忙碌的赵寒烟,重新打量一番,身穿素青袍,白面俊俏,一对剑眉很惹眼,又黑又浓,倒是很增添英气。小挺鼻子,小嘴,很灵秀。总归是长了一副不惹人嫉妒的讨喜样貌,而且‘讨喜’这点还是男女老少皆宜,丝毫没有攻击性。 片刻后,白玉堂才对赵寒烟道:“味道尚可,你是怎么想来的主意?” “随便想的,你吃辣么?”赵寒烟把刚烤好的鲫鱼放在盘子里。 “只要好吃,什么口味都可。”白玉堂立刻回道。 赵寒烟忍不住笑了下,她倒是喜欢白玉堂这类什么都不挑的食客。每一样食材都有其独特的味道,缺一不可的融合才能成就菜品最具丰富层次的口感。不挑食,就不会错过,特别好。 “晚上吃饭了么?”赵寒烟又问。 “没。”这个问题令白玉堂稍稍有些疑惑,遂目光一刻不移地看着赵寒烟,他想知道赵寒烟得知自己的答案后会做什么。 赵寒烟取腐皮铺在案板上,分成成八份,将晚饭剩余的荷叶饭盛出一部分,在腐皮上铺上薄薄的一层,再将刚刚外层烤得焦脆的八条鲫鱼片放在饭上,外表刷了一层甜辣酱,撒上孜然,熟芝麻,碎蘑菇腿,卷好后,两头多余腐皮用烤软的老韭菜系紧,下油炸。大火下去就捞出,只让外层腐皮达到酥脆效果就可以了。 赵寒烟随后用荷叶给白玉堂包了三个,剩下地则给了展昭c赵虎他们送过去。 这吃法新鲜了,咬一口,外层的油炸的腐皮酥脆和内层的烤制鲫鱼的酥脆形成了两种完全不同的脆感,豆c鱼c米和甜辣的酱料,增香的芝麻,解腻的孜然和葱香融合完美。值得一提的是,这道菜其实并不热,只是外层表皮经过油渣后带点热度,里面饭c鱼和葱花等等,却是凉的,在夏日里吃起来但很爽快,丝毫不会让身体燥热发汗。 白玉堂嘴停不下来,心声也不停下来:极好吃!极好吃!今日不枉此行,这位叫赵寒的小厨子果然没让我失望。从吃荷叶鸡时候,我就知道这厨子手艺不一般,而今只觉得更不一般了。三等厨子做菜不难吃,二等厨子做菜很好吃,一等厨子会自创极好吃的新菜。今天颇幸运,让我碰到了最难得的一等厨子。 白玉堂将三个豆皮米饭鱼肉卷一扫而空,再看赵寒烟的眼神里已带着欣赏。 “鲫鱼刺多,又小,除了熬汤,本不觉得美味,今天倒见识了。你烤的鲫鱼连刺都酥脆好吃。”已经享受口腹之欲的白玉堂开始不吝地夸赞赵寒烟,“四哥难得一次眼光好,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白玉堂扯下腰间玉佩,递给赵寒烟,“小兄弟今后若有难处,拿此玉佩给状元楼掌柜,我自会前来相助。” “好啊,不过我应该不用给状元楼掌柜了,还给你,我现在就用。”赵寒烟笑道。 “现在?”白玉堂有点惊讶,对赵寒烟道,“有何求请讲。” “听我说一句话就好。”赵寒烟浅笑,“御猫是圣人突发奇想给展护卫的封号,没别的意思,也没针对谁。” “你怎么知道——”白玉堂皱了眉,“好,我知道了。” 白玉堂接回玉佩,拱手跟赵寒烟告辞,纵身一跃,再跳,就在房檐上消失了。 展昭听到动静,仰头看了一下,然后走到赵寒烟跟前,“人怎么走了?” “大概是被我问懵了,我猜蒋平可能要倒霉了。”赵寒烟调皮一笑,把烤好的火腿蘑菇装盘,递给展昭。 展昭本想追问赵寒烟是什么问题,但看到又来‘新口味’,就忘了问,笑着接过,随即邀请赵寒烟快些和他们一起吃。 “马上就好了,等会儿就去。” 夜半三更,状元楼二楼天字号房的客人们都被一声巨响弄醒了。 接着大家就听到一个男人在外头叽叽喳喳高喊着‘不是我’c“你竟信个外人”c“你喜新厌旧”之类的话。众住客纷纷抗议,伸脖子往外看,却没见到什么人,随后就听到头顶传来一阵踩瓦的声音,这之后才算彻底安静了。但所有人都被闹得没了睡意,深更半夜容易觉得饿。状元楼为此还多卖了许多宵夜出去,赚了不少钱。 次日,赵寒烟特意给小女孩准备蘑菇蛋卷和鳝鱼粥当早饭。吃过早饭后,赵寒烟就带着小女孩去开封府西边的一处小花园里捉蝴蝶。等她玩得累了,赵寒烟才拉小女孩一起在石头上坐下,问她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说不出话来,一双眼睛却很急迫地看着赵寒烟,转即想起来什么,起身指着那边墙根下摆着一排兰花。 “你的名字里有兰?” 小女孩点头。 “别着急,大哥哥是会知道你的名字的。”赵寒烟递上一块点心,“你先在心里想点心好不好吃,然后立刻就想你和你家人的名字。” 小女孩点头,随即冒出心声:大哥哥给的点心甜甜的最好吃,我叫钱梦兰,父亲叫钱树,母亲郑氏,大哥钱江,二哥钱河。 赵寒烟笑着拍拍小女孩的脑袋瓜儿:“真聪明,既然你的名字里带兰,那我以后就叫你兰儿可好?” 小女孩忙点头,有点激动。 赵寒烟把兰儿交给秀珠照看后,转路直接去找了包拯。 “哦?赵小兄弟改主意了?”包拯有些惊喜地问,他从来都喜欢提携人才,若赵小兄弟愿意加入他们开封府,他自然欢迎。 “是,但我有点贪心,想鱼和熊掌兼得,厨子捕快两不误可好?”赵寒烟问。 “此不算贪心,一人可作二用,反倒是我占便宜了。”包拯叹道,很干脆地应承了赵寒烟的要求,“开封府辖内事务众多,包某实难面面俱到,命案这块有你协助公孙先生c展护卫等人调查,我很放心。” “多谢大人抬爱。”赵寒烟拱手谢过。 包拯让赵寒烟莫要客气。 “大人,刑部侍郎晏大人到了。”来人传话道。 赵寒烟眼珠子一动。刑部侍郎,姓晏,定然是晏殊了,她倒是想见见。 展昭这时候急忙进来,回禀道:“刚收到报案,状元楼天字三号房出现一具裸尸。” 展昭觉得赵寒烟所言不无道理,“今既已确定他是凶手,本该先把人拿了再说,以免他继续行凶。只是证据还不足够,我趁他不在之时,已经探过他的住处,并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大人的意思若是此人嘴硬不招,重刑逼供则有屈打成招之嫌,为下下策,最好能拿到一些实证再审。不知赵小兄弟有什么好法子?” “他杀人手法爽利,又是个极爱干净之人,在他住处怕是难找到罪证了。”赵寒烟走到廊下坐着,用手托着下巴思量。 展昭见状也跟着坐了过来,本是等待答案,侧首看赵寒烟的时候,发现她挺着微微翘的鼻子一脸认真思考问题的模样还挺有意思。 “对了,险些忘了一件重要的事。孙桥的尸体可认真检查过没有,是否有什么东西遗失?比如腰牌?”赵寒烟问。 展昭:“当时公孙先生想到这事了,检查挎刀c腰牌等物都在,并无遗失。我猜测可能是因为当时孙桥的反抗令他慌乱,因急着逃走而忘了拿东西。” “或许是他拿了你们不知道的东西。孙桥身亡时身穿吏服,他明知孙桥的身份还敢杀,便不会因为着急走就不拿东西,孙桥身上一定有什么东西被他取走了。”赵寒烟自责道,“怪我脑子不灵光,竟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不怪你,你是个厨子,本就不该负责这些,是我的失职。”展昭笑着纠正道。 “她妹妹失踪后不久岳父就身亡了,听起来很有些蹊跷。考量到杀猪巷的案子并非欧大春第一次杀人,我觉得这地方可以细查,再有他老家的妻子也是个突破口。” 展昭一一记下,转即问赵寒烟:“你在破案方面很有天赋,你若真只喜做饭我就不说什么了,但有案子时你会观察c琢磨,很用心地去想,看起来你不像是不喜欢这个,那为什么又不做?” 赵寒烟怔住,疑惑地望向展昭,“是么?” 虽然嘴上这么问,但赵寒烟心里其实已经有答案了。她表现得确如展昭所言那样,在很感兴趣地观察c思考和分析她看起来很喜欢做这些,这是她自然状态下最真实的反应。当初或许真是因为父母硬逼她选择学医的关系,她为了证明自己就去单纯地反抗‘家长制’。家长所有的安排她都讨厌,即便是心理学很可能是她所爱,她也把其归类在‘不喜欢’。 现在想想,烹饪确实是她的兴趣所在,心理学也令她着迷。赵寒烟开始自我疑惑,忽然发现自己说不清楚更喜欢哪一个了。 展昭见赵寒烟处于失神中,知这件事似乎戳到了她什么,遂也不再多问了,客气告辞。 秀珠缓步凑了过来,轻唤了一声赵寒烟,“天色不早了,早些歇息?” “走,回去睡觉。”赵寒烟决定不想了,痛快地起身,拉着秀珠回房。 次日天刚蒙蒙亮,展昭就和公孙策准备重查孙桥的尸体,检查是否有东西遗漏,守门的衙差就送来了一封信。 公孙策接信后,用手捏着就感觉里面的东西不对,撕开信发现里面放了个一寸见方的红布包裹的护身符。 公孙策把张凌叫来,问他是否眼熟。 张凌瞅了两眼,恍然想起什么,点头道:“好像是他母亲上个月去庙里上香给他求的平安符。” 公孙策把护身符交给赵虎,令其立刻跟孙桥的母亲确认。两柱香后,赵虎带回了确定消息,护身符正属于孙桥。 公孙策自此期间早盘问过了两名守门的衙差,皆说早上开门的时候信是从门缝里掉了下来。因信封空白没有署名,故觉得奇怪,就赶紧送来了。 这时候展昭也从客栈那边回来了。 公孙策:“怎么样?” “监视欧大春的那几名衙差皆眼睛不眨地盯着前后门,一晚上没有过动静。”展昭皱眉道。 “这就奇了,他若在家,是谁送的这封信?”赵龙在旁,闻言后疑惑不解,“莫非凶手不是他?” “许有帮手。”展昭猜测道,“大人一早上朝,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先生和我既然都没有主意,不如问问赵小兄弟,看看他有什么别的想法。” “总因为案子的事麻烦人家赵小兄弟来回跑也不好。”公孙策赞同,但让展昭直接去厨房找人问便是。 展昭应承,依言到厨房找赵寒烟,却没见到赵寒烟的身影,只见其丫鬟秀珠和春去春来兄弟在灶台前后忙活。 三人见到展昭,都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展昭笑着示意来旺等人继续,只唤来秀珠问话。 “你家公子呢?早上他不做饭了?” “刚做了花馒头放进锅里,收了一封信,出去追人了。”秀珠说话的时候看了眼后门的方向。 信!? 展昭立刻警惕起来,不等秀珠把后面的话说完,就紧抓手里的刀紧接着追了出去。 出了后门,展昭左右巡看,见赵寒烟一个人捏着信站在距离他十丈远的街西头。当下街上除了他二人,再没有别人。 赵寒烟转头看着展昭,这时候东方的一缕晨光刚好照在赵寒烟的脸颊上,一抹淡笑在暖阳的晕染之下,甜到了人的心头。这令展昭恍然想起昨晚吃炸粉饺,那口感沙细清甜的红豆馅料,几乎把人心甜化了。 “你怎么来了?” 展昭回了神,他知赵寒烟能笑得出来,就是没事,但嘴上还是问了,“听说你收了封信,有些担心,便来看看,你可安好?” “安好。” 赵寒烟垂下眼眸,长睫毛微微颤动,在眼下形成了一道弧形的阴影,配着她含笑的红脸颊,有种说不出的美好。 “我收到一封挑战信。” 展昭接过信打开一看,信纸上歪七扭八写了一行字:你不配做开封府厨子,和我比试,输了请走。 “是谁?”展昭问。 赵寒烟摇了摇头,“没抓到人。” 展昭本以为信和凶手有关,这会儿看肯定不是了,才刚绷紧神经自然也放松下来。“你得罪了什么人,还给你下战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3.别买稍等, 此为防盗章, 防盗说明在文案, 72h后自动替换正文, 感谢理解  一双乌黑的眼忽闪忽闪,说话时满透着自信,正是一副机灵模样。这小厨子不仅识字, 还不怕尸体, 对断案也很有些见地。 展昭正好奇琢磨着小厨子怎么会有如此多的能耐,就听到那厢公孙策说话了。 “我赞成赵小兄弟说法。” 赵龙等人正想笑话赵寒烟胡说,忽听公孙策此言都愣了。公孙先生是什么人他们都清楚, 他发话了, 大家自然都信。 “爱干净的事我还有点明白, 杀过人,会刀法也懂,但我就想不明白你是怎么知道凶手一定是身体强壮, 性子自负, 而且平常表现还比较随和, 擅长和人攀谈?还有长住京城什么的也不太懂,怎就知道不是最近才来的外地人?”赵虎挠了着他差点想破的头。 “张老汉耳背, 每月逢五给开封府送柴的事,连我都不知道,凶手却知道。蓑衣上残留的血迹都在前面,说明凶手是从正面砍杀死者, 若非身体足够强壮, 对自己手法自信的人, 绝不会去正面杀人。” “正面砍杀的确很容易令对方发现c反抗和逃跑。凶手应该是有绝对的自信,觉得自己一定能够把人杀死,不然失手对方逃跑呼救,他很容易暴露。”展昭补充解释道,转即看向赵寒烟,“赵兄弟之所以说擅长和人攀谈,大概是因为两名死者死亡的地点,一个在僻静的小巷子里,一个在裁缝铺的内间,而且现场都没有什么挣扎的痕迹,凶手应该是想办法先接近死者,和他们攀谈了什么,然后再出其不意正面杀人。” 公孙策点点头。 赵虎等人恍然大悟,个个佩服地看向赵寒烟,叹其厉害。 展昭说完后,见赵寒烟没应和自己,问她:“是不是如此?” 赵寒烟点头,嘴角露出一抹笑。 “小厨子笑起来真好看。”赵虎没藏心眼,想什么说什么。 “什么小厨子,有点规矩,好生称呼人家。”公孙策责怪道。 “没关系,小厨子挺好听。”赵寒烟又笑了下。 赵虎更呆,憨憨傻笑着挠头回应。 公孙策一门思量案子,脸色沉闷了几分,问赵寒:“你确定凶手还会继续犯案,在下一个雨天?” “凶手已经深谙这种杀人手法,雨天一定会继续犯案,但是不是下一个无法肯定。”赵寒烟应承,“而且下一个受害者很可能跟前两名死者有共同之处,比如脾气臭,仗势欺人。” 公孙策和展昭互看了一眼,随即俩人就不约而同地同时看向赵寒烟,好像是发现了什么异类又好像是发现什么瑰宝的复杂眼神。 “天黑了,”赵寒烟望着窗外漆黑的夜幕,转即问大家,“晚饭都用了么,饿不饿?” “光忙着查案了,都没吃,你这么一说还真觉得饿了。”赵虎说罢,摸摸干瘪的肚子,期盼问赵寒烟,“莫非厨房能做吃的了?那还等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我们端来。” 提起吃就饿了的王朝立刻冒出了心声:啊啊啊啊,小厨子太贴心了,我早就饿了,能吃到像上次那样美味的粥就行。 接着还有很多心声冒出来,赵寒烟赶紧借口离开:“有,厨房的灶台还没法用,但可用临时灶做了些简单的粉饺给大家吃。” 公孙策笑:“那就劳烦赵小兄弟了。” 心声:赵小兄弟做的粉饺不知道什么味,十分期待。 赵寒烟点头,和众人告辞后,就立刻回厨房忙活,把刚刚做好六屉粉饺上锅,接着又包了大约十屉,总算把所有的馅料都包好了。这时候那边的蒸饺也好了,再将之前熬好的白米粥热一下,加上新鲜荠菜碎,调盐后起锅。 赵寒烟取来之前在盆里备好的淡盐萝卜丝c走油的腐皮和木耳丝,撒点芝麻c花椒c小磨麻油c酱油拌匀。夹了些品尝,总觉得味道还差了点,尽管用了麻油c花椒,萝卜丝腌渍了小半天,但仍有些许萝卜的土辣气残留。赵寒烟觉得不满意,在佐料区域搜寻了一圈,其实古代有不少佐料现代做家常菜的时候都不常用了,如九层塔c罗勒叶c莳萝等等。赵寒烟之前进厨房开始做饭时,为了解每样佐料的味道,都空口品尝过。现在她需要一种可以盖掉萝卜辣气味道的佐料,赵寒烟把每样佐料抓一点凑到鼻子边闻,复习这些佐料的味道,最终停留在了莳萝前。赵寒烟把莳萝末放进嘴里品尝,确定其味道无误后,用两指捏了少许,放入盆内,重新拌了下,再品尝,之前残留的萝卜土辣气已经完全尝不出来了。 赵寒烟将拌好的萝卜丝移入盘中,加香菜点缀。这时候秀珠已经把蔬菜粥盛好,并着蒸粉饺和拌菜一同送向三思堂,也便是包拯c公孙策和展昭等人平常深夜办案议事之处,并非开封府正堂。 饭没来之前,公孙策和展昭还在研究赵寒烟刚刚那番言论,是否有补充之处。赵虎乐滋滋地在旁听着,忽然想起什么,拍了下桌。 众人皆看他。 “哎哎呀,刚才忘记嘱咐小厨子做点清淡些的饭菜,刚从那么血腥地方折腾回来,真没胃口吃肉。”赵虎说出了大家心声。 赵虎就起身要去嘱咐一声,被展昭叫住。 “这会儿厨房那边早就开做了,你何必给人添麻烦,实在吃不下你喝水便是。” 赵虎讪讪地停脚,又坐了回去。 “饭来了。”春来春去兄弟分别端着蒸笹和粥菜进门。 “好歹能喝粥,不用饿肚子了。”赵虎一看有菜粥,高兴了,不过再瞧蒸屉,他免不得叹口气,“蒸屉里的是包子吧,肉馅的?” 春来摇头。 赵虎意外惊喜,和王朝马汉等人眼神交流之后,急忙追问到底是什么馅。 “蒸粉饺,胡桃仁和豆沙馅,味道极好。”春来高兴介绍道。 公孙策在旁点头,赞许不已。展昭也意识到这顿饭是小厨子有思虑而为,算十分用心了,遂对公孙策感叹道:“咱们开封府好像真来了块宝贝。” “确实是一块难得璞玉,聪明机灵善解人意。”公孙策应和。 展昭在心里反驳:“我反倒觉得更像是一颗明珠。” 这赵寒烟一现身,打眼瞧着就知道不是个简简单单的普通厨子,不仅识字,言谈举止还颇有风范,人长得也好。初见面那会儿已经开始有那么一点点惹眼了,现在更是耀眼。所以,说小厨子是明珠更合适,而不是什么璞玉。展昭第一次对公孙策的评价的言语有反驳的想法。 “包大人回来了。” 传话的说罢,众人起身,就见穿着朝服包拯踱步进门。包拯令众人免礼后,取下帽子递给小厮,先问了案子,才看到桌上的蒸饺粥菜,知道大家还没吃饭,就嘱咐众人先用饭,他也正好可以去换件便服再来。 众人应承,等包拯走后,公孙策就带着大家落座,起筷吃饭时候,公孙策想起什么,吩咐小厮留一份给包拯送过去,而后才跟着大家一起用饭。 其实包拯奉诏面圣的时候,刚好碰上了该用晚饭的时候,圣人惯例就留他一块用饭了。但臣子和天子一同吃饭,不大可能有实在吃饱的时候。再者他之前肠胃不适才刚刚好,也不太习惯大鱼大肉,所以这次就更加没吃饱了。刚刚进三司堂的时候,他就闻到了香味,但又不好意思说自己吃过御饭还要吃。而今想想那带着淡淡米香的菜粥,还有那盘看着很可口的拌萝卜丝,简直就是他现在最最想吃饭菜了。 包拯更衣后正觉得遗憾,要喝口水解馋,就见小厮端了粥菜来,说是公孙先生的意思。包拯心里倍感温暖,公孙先生果然是他的知己! 小厨子做粥的手艺包拯早就体会过,非常的美味,所以他坐下来后,立刻就喝了一口粥,果然如他期盼的那般好喝。浓郁的米香伴着鲜嫩的荠菜碎,带着一点点咸味,入口刚刚好,再吃一口萝卜丝,甜脆爽麻,十分开胃爽口。不过到底都是咸口,口感上有些重复,夹了粉饺咬一口,带着淡淡桂花香的甜豆沙馅料自然流淌进口中,香甜立刻弥漫了在了唇齿之间。再喝一口菜粥,吃点拌萝卜丝,那种不同口感层次的美味叠加在口中,产生了巨大的满足感,瞬间占据了整个身体。 一顿小小的夜宵,吃得所有人都心满意足。 本来太后的意思是想把赵寒烟一直留在身边,等到她出嫁为止。奈何在去年年中的时候,国师算出她今年有大劫,需得在下一个生辰后的整一年内“独当一面”,方可消灾解难。太后不舍得把赵寒烟随便安置在宫外的某个宅子内,于是就请皇帝下旨,破例给她单独立府了。 虽说不过是从宫里搬到宫外,离皇城也不算远,但太后舍不得一年都见不着她,此番连连落泪。 太后转头跟皇帝商议,“能不能再问问国师,是否还有别的法子避劫,我实在不舍得让烟儿离开。” “这是唯一的法子。”赵祯无奈地叹了口气,劝太后忍过了这一年就好了。 太后只好点了点头,拉着她最爱的儿子和最喜欢的侄女凑在一起吃顿离别饭。 宫廷规矩大,吃饭时很讲究食不言,三人落座之后,就各自用饭,十分安静。但对赵寒烟来说,一日三餐却是每天最闹的时候,因她能听到关于食物的心声。只要有人心里合计关于‘吃’的事,赵寒烟就能听到其想法。 太后这时候夹起了菜,忽然不想往嘴边送,撇起了嘴角:饭前贪嘴吃了块油炸春鱼,这会儿竟觉得恶心,没什么胃口,倒只想吃点山楂羹了。 赵祯则看着自己碟子里的菜,愁眉苦脸:肉肉肉,我的肉呢,为什么我每次到母亲这里,非逼着我吃青菜。我都做了皇帝了,她还像管小孩子一样管我。 负责夹菜的大太监,面色看似淡定:圣人今天又挑食,偏不吃青菜,青菜明明很好吃,我就爱吃。一会儿太后看到了又该不高兴了,今儿尚还有郡主帮忙劝慰,以后呢,郡主可不在宫里了,真替他愁得慌。 赵寒烟听完这些心声之后,先面色如常地夹了一口菜进碗里,才转头关切地去看已经夹着菜停留三秒的太后。 “瞧着好像没胃口?是不是不舒服?” 太后点头,她才觉得不舒服就被寒烟发现了,说明这孩子是真贴心,时时刻刻惦念着她。太后想到这,心里就特别暖。 “我去歇歇,你们不用管我,好生用饭。”太后起身后,顺便扫了眼赵祯,眉头皱起,“怎么又不吃青菜?” 赵寒烟赶紧拉着太后的手笑眯眯道:“堂哥还没来得及吃呢,估计也和烟儿一样,瞧着娘娘不舒服,担心呢。” “是如此。”赵祯急忙撂下筷子,恭敬地问太后身体如何。 “没什么事,你先吃着吧。”太后看了一眼赵祯,嘴上虽没说什么,但心里有数。儿子大了管不住了,当了皇帝更是不服管,还是她的烟儿最贴心。 “先前贪嘴吃得多,正好这会儿还不饿呢,烟儿送您回去。”赵寒烟见母子俩人气氛不对,就搀扶太后往外走,嘴里还念叨着,“八成是之前那小炸鱼腻人了,吃点山楂羹如何,刚好能克下去。” “说到我心坎里去了,这会儿只想吃这个。” 太后面色转晴,欢喜地拍拍赵寒烟的手背。孩子们当中数她最乖巧机灵,万般懂她的心思。因此她也一直把赵寒烟当心头宝,对其的宠爱甚至超过了她那个长大了就不听话的儿子。 赵寒烟陪着太后用过山楂羹后,就继续陪着太后午憩。 “今儿是你出宫的日子,快别陪我了,去吧。我就不送你了,怕心里更难受。”太后捂着胸口不舍道。 赵寒烟笑着跟太后在一张床上躺下,“先陪娘娘睡会儿,等娘娘睡着了我再走,正好省了送别的苦了。” “鬼灵精!” 太后心酸之余又觉得欣慰。她侧首看着赵寒烟,白净漂亮的小脸蛋上一双明澈的杏目最显眼,跟会说话似得,一个小鼻子,一张小嘴,灵巧得可爱,特别是一笑所有灵韵都溢出来了,这孩子就该是这世上最清雅灵秀的女孩了。太后宠溺地用手理了理赵寒烟额前的碎发,再三嘱咐她出宫以后的事。 “要乖乖的,时常派人给我报个平安,有什么事尽管打发人来告诉我,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一定,一定,不过满天下人都知道娘娘最宠着我,谁敢没事找事惹我呢。” “你这孩子!”太后笑着刮一下赵寒烟的鼻梁。 赵寒烟还是按照往常习惯,给太后读话本里的故事。她的声音总是刚刚好,不大不小不吵人,很催眠,没一会儿太后就起了困意,合了眼,呼吸渐渐沉了。 赵寒烟立刻把书页折了下,再多读了会儿,等确定太后睡熟了,她方悄悄下了地,把手里的话本交给宫女,跟她交代了自己刚刚读到了哪一页,下次从折页处继续读就是。 宫女连连应承,看着已经折好书页的话本,忍不住称赞:“还是郡主心思细致,连这都顾虑到了。” 赵寒烟出殿后,见赵祯早已经在外等候,忙给他见礼。 赵祯挑了下眉,“终于可以出宫做厨子了,感觉怎么样?” 赵寒烟直点头,难掩内心的激动。 说出来大概谁都不会相信,她一个郡主的梦想竟是去做厨子,但她这人就为烹饪而生的。上辈子如此,这辈子大概也逃不过了。 赵寒烟是穿越者,前世医学世家出身,父母条件优越,什么都给她最好的,却唯独不给她人生的选择权。实在想要‘民主’也可以,只能在医学科里面选择。赵寒烟不想和父母一样拿手术刀,就选了临床心理学,后来还选修学了点犯罪心理。她没怎么认真学,专业成绩却一直都不错,赵寒烟一直觉得是拜她家的医学基因所赐。 后来她借口到法国进修,趁机逃离父母掌控,选择做父母最不喜欢也最不看好的职业——厨师。赵寒烟为改变父母对这行当的偏见,一直想拿到国际御厨协会的最高荣誉,她夜以继日地练习烹饪c研究新菜,终在二十八岁时如愿夺得了ccc金章。不过这个荣誉享受没多久,她就过劳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4.044阳春面状元楼 此为防盗章,防盗说明在文案, 72h后自动替换正文, 感谢理解 原来这就是晏殊。 赵寒烟本欲仔细打量一番, 奈何人一闪而过,她来不及多看。 赵寒烟上小学的时候, 就提前处在中二期, 很愿意多愁善感, 觉得这世界没人懂她。晏殊是她最古早喜欢的词人, 当时觉得他词里面的离恨仇怨特别应她当时的情绪, 所以超喜欢他。后来赵寒烟再查晏殊本人的资料,发现人家自小是神童, 长大成了名相, 不光词厉害,其它经历也非常厉害,崇拜感二度增强,所以曾一度将他当奉为自己的偶像。 虽说后来长大了,‘偶像’一词离她远去,但毕竟晏殊是她崇拜过的人,所以见到本人时难免还会有点小激动。 展昭发现赵寒烟的异样,侧首笑问她怎么了。 “嗯?”赵寒烟不明所以地反问。 展昭:“有点脸红。” “可能刚刚见大人的时候有点紧张。”赵寒烟用双手搓搓脸,转头躲过展昭的注视。古代人是不会理解知道粉丝见到爱豆时会有多么的疯狂,像她这样脸红的算什么, 没扑上去啃一口就不错了。再说她对晏殊只是处于‘才气’的崇拜, 多理智。 “快点走吧, 还有案子等着我们。”赵寒烟转移话题道。 展昭立刻正色应承一声,又心细地问一句赵寒烟会不会骑马,若不会的话他倒是可以带他一程,反正都是男人不忌讳什么,尽快到达案发现场就是。 赵寒烟立刻道:“我会。” 音量比平常高了一点。 展昭当然察觉到了异常,看了一眼赵寒烟,料想她该是因为第一次以捕快的身份去案发现场还在紧张,遂安慰她不必担心。 “平常应对就是,若上次案子那般表现就成,不必太过逼迫自己。” 赵寒烟正检讨自己表现得不够稳定,险些露出破绽。听到展昭的话后,松口气地点点头,随后就跟他一起同骑马,带着赵虎等人前往状元楼。 状元楼是东京地界数一数二的酒楼客栈,其所产的剑南春c竹叶青等十几种酒都颇为有名,其中一样听说还被极可能选为了贡酒,总归这状元楼是一些达官贵人和文人骚客们时常光顾流连之所,非常高级。状元楼共有两栋,相邻而建,一栋为酒楼,一栋为客栈。在酒楼内喝酒最低要三两银子一桌,在客栈内住宿则最低要五两银子。而天字号房在状元楼客栈是等级最好的房间,住一晚要三十两银子,足够普通的三口之家十年的花费了。 这次状元楼天字三号房的死者,应该是有些身份了。 从报案之后,状元楼的刘掌柜已经命店小二在外守住案发现场,大堂之内也概不接客。刘掌柜则在客栈外翘首等候。 一见展护卫等人来了,刘掌柜赶紧过来相迎,简单说明了情况,请他们入内。 “这位客官是昨天办的入住,怎么称呼却没告知,他只带了一名随从脾气还很横,而今人却不知去向。昨夜他入住后,就叫了两名万春楼的姑娘过来陪酒,大概不到子时的时候两位姑娘走了,叫店小二给他上茶,那时人还活的好好的。这之后就关门歇着了,直到今天早上,店小二瞧着日上三竿人还没起,就想敲门问还用不用早饭,不想门一推就开了,就看到他他挂在了梁上头。” 刘掌柜边说边带着展昭等人到了天字三号房的门口。在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刘掌柜刚好到门口,抬首看见了尸体,所以才吓得磕巴了一下。 尸体悬挂在梁上,刚好正对门口的方向,赤身裸体,身上有多处很明显的条形红淤痕,有的地方还破皮出血了,一瞧就知是被鞭子抽打所致。 赵寒烟还注意到尸体的下半身某个关键的地方也有被抽打痕迹,看它周边皮肤红印的数量,应该不会少于七八次。和这个地方比起来,身体的其他部位已经算打得“稀疏”了。 有这样一具扎眼的尸体挂在梁上,也难怪长了一张迎八方来客巧嘴的刘掌柜,看了之后会磕巴。 “多谢掌柜。”展昭礼貌致谢,转即交代赵虎再去问下第一个发现死者的店小二,看看是否有什么遗漏的线索。再命王朝马汉把尸体放下来,特意嘱咐他二人注意,不要动绳扣,要用剪刀剪下来。 赵寒烟也就跟着注意了一下尸体被吊的方式。粗绳子的一头捆在死者的脖子上,打了死扣,另一头越过梁绑在了半丈远的红漆柱上。 在他们放尸体的工夫,赵寒烟观察环视屋内的情况。墙面,桌椅,各处摆设都十分的整齐。床铺倒是乱的,不过鉴于死者身亡之前叫过万春楼的姑娘“办事”,而且在晚上也要睡觉,所以属于正常情况。 似乎再没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了。赵寒烟把屋子再环顾一圈后,目光最终落在了桌上那碗还没有喝完的茶上。 “如何?”展昭问赵寒烟。 “先等验尸结果。”赵寒烟道。 展昭发现赵寒烟还盯着茶壶和茶杯,忽然想起刚刚刘掌柜说过,死者在休息之前叫过茶,“你怀疑有人在这里下了药?” 赵寒烟点头,“该查一下。” 展昭应承,当即吩咐人去办,然后他就继续看着赵寒烟,似乎在等什么。 “为何总盯着我看?”赵寒烟发现不对就直接问。 “你这次似乎跟上次不太一样,”展昭略琢磨不透,“你上次扫了一眼之后便有了断定。” “上次我见的可是凶手第二次做案。而且凶手不同,作案手法不同,判定的方式也不一样。第一次作案,总是需要一些证据辅佐,不然就是瞎猜了。”赵寒烟解释完,仰头看蹲在梁上检查的王朝,“王朝大哥,梁上的擦痕可严重?” 王朝点头,摸了摸被摩擦的表面,“磨掉了一层皮。” “有多长?”赵寒烟再问。 王朝用手指量了一下,估摸道:“大概有半尺长吧。” “公孙先生今天要陪包大人见客,尸体要等稍后才能勘验了。”展昭解释道。 “没关系,我们可以先查别的。死者的身份现在还不清楚,我猜昨晚那两个万春楼的姑娘有可能知道,可以派人去盘问一下。再有他身上有多处鞭痕,询问下隔壁的客人看看,或许有人否在半夜的时候听到过异响。”赵寒烟提议道。 “和我想的一样。”展昭赞同,先安排人去万春楼调查。 赵虎从店小二那里拿到口供之后,听赵寒烟说要问隔壁客人,就主动敲起门来。 天字二号房住得是一个又矮又胖的男人,先抱怨了一番自己倒好霉,出门住个客栈隔壁竟然死了人,随即才说:“昨天晚上除了半夜三更听到有男的大喊大叫外,我就没听到什么别的声音。” “男的,大喊大叫?”赵虎全神贯注地盯着对方,“是从隔壁间传来的?你没有去看看?” “什么隔壁间,是从窗外!”胖男人气呼呼道,随后仔细描述了那人都喊了什么。 “窗外”赵虎疑惑了,求问地看向赵寒烟和展昭。 “再去问问四号房。”展昭道。 赵虎点头,又去敲了四号房的房门。 等了半晌没人应,再敲,这次还加重了力道。 “敲敲敲,敲什么敲,大早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屋里面终于传来男人的抱怨声,口气听很不耐烦。 明明现在已经要到中午了,还早上 赵虎对赵寒烟耸一下肩,小声抱怨道:“这客栈里都住的什么人啊。” ‘当’的一声门开了,从里面探出一张面黄肌瘦的脸来。 “就我这样的人,怎么了?”声音又高了几分,很横。 赵虎正要吼“官府办案”来吓唬他,就听他话音一转,声音突然变柔了。 “哟,这不是赵小兄弟吗?你怎么来了?”蒋平惊喜的把门大开,对赵寒烟发出邀请,“是来看我的吗?快请进,快请进!” 展昭还不认识蒋平,所以疑惑地看向赵寒烟,还以为是他以前的什么老熟人。 赵寒烟开始看到蒋平的时候也疑惑,怎么会这么巧?转而想起来之前白玉堂在给她玉佩时,曾经说过让她有困难的时候找状元楼的掌柜传消息,白玉堂该是和这状元楼有什么渊源,所以当下他和蒋平住在这也就不稀奇了。 “他是蒋平,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赵寒烟和展昭介绍道,转而也对蒋平介绍了展昭,同时说明来意。 “呀,竟是南侠,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快请进!”蒋平激动地打量展昭一番,就恭请他进屋。 四人落座之后,蒋平简单讲了一下昨晚的经过:“真没想到隔壁竟然死了人!昨天晚上我兄弟大半夜才归,上来就揍了我一顿,我打不过他就跑了出去,还骂了他一通,然后就在外溜了一圈,大概在丑时三刻,我实在是太困了,约莫我兄弟也该睡着了,就回来了,见我兄弟还真睡着了,就会自己的床上也睡了。” 天子四号房是个套间,内外有两张床。 “原来昨晚在窗外男人的吵嚷声是你!”赵虎叹道。 蒋平嘿嘿笑了笑,点头认了,“不过昨晚躺下去睡的时候还真听到隔壁有点怪动静。” “什么动静?”展昭问。 蒋平:“啪,啪啪,啪啪啪” 展昭愣了下,赵虎原是很听他的吩咐,今天倒是奇怪。转眸瞧见赵虎有一眼没一眼地瞅着赵寒,心里大概清楚了,他这是要在新朋友面前挣面子。 “你若想留下也好,许对方人数不止一个,我难顾全。”展昭退一步,顺势给了赵虎的面子。 赵虎很领情,嘻嘻笑着应和展昭,并给他一个‘多谢’的表情。 “麻烦二位受累,那要通宵了?”赵寒烟眼珠子动了动,“正好我便给你俩做点烤串当宵夜,权当是酬谢。” “太好了,只要是你的手艺,我们必不客气!”赵虎更高兴,留下来果然是明智决定。 赵寒烟去取了羊腿肉,切成半寸大小的方块放入刚打的深井凉水中泡血水。半柱香后,移到另一盆凉水中,水量少一些,打两颗鸡蛋搅拌,羊肉在烤制的时候很容易柴掉,鸡蛋的作用就是起到嫩羊肉的效果,这点赵寒烟倒是没在古菜谱里看到,是她以前旅游的时候从一位新疆厨师那里得知的妙招。再加盐c胡椒粉c姜c蒜c葱等,放置腌渍。从现在算起至深夜,大概有六个时辰,足够入味。 赵寒烟剃剩下的羊腿骨直接入锅,加水熬汤,又抓一把黑豆放碗里泡水。等一会儿骨汤开了,把泡好的黑豆加入,再添碎羊肉,一个时辰后即可熬成黑豆羊骨汤。 烧烤只吃羊肉太单一,再备鲫鱼c鸡腿c鸡翅等,一样用盐c葱等作料腌渍,这些食材腌渍的时候就不需要加蛋了。吃肉的话口感会腻味,所以赵寒烟又让春来c春去兄弟准备茄子c韭菜和时令鲜菇。 入了三伏天,山里的蘑菇最多。这里的人称呼山野蘑为‘蕈子’,种类有很多,名字也很有趣,有紫丁香c大白娥c鸡蛋黄儿c葫芦卷儿c鸡腿儿娥c灰大头c药娥儿c灰泡娥c草娥儿等十几种。尤其是大红娥c鸡腿娥和大白娥,很常见,数量最多。新鲜的野蘑菇一般三文钱一斤,不管这些野蘑菇是红盖c白盖,还是淡黄盖,味道皆很鲜美。 赵寒烟将菇盖和腿分离,把嫩滑好嚼蘑菇盖焯水用于晚饭炒杂菇用,再把口感比较劲道的蘑菇腿切条,包进薄火腿片之中,用于深夜做烧烤用。 南方第一茬早稻在昨日运了过来,开封府则在今日拿到第一批舂出的新稻米。新米磨出的味道是米香味最浓郁的时候,这种米煮起来比任何时候都香。既是在盛夏,还是要利用盛夏里最随意可摘的大荷叶,包上最新鲜的米,放入锅内,用山泉水煮,随即可得口味最为清香可口的白米饭。 盛夏不止荷叶最盛,东菜河的斑鱼也是最肥嫩的时候。赵寒烟将斑鱼剥皮去内脏,用鸡汤慢火煨熟,等鱼肉能用筷子扎透时,调入盐,加大量姜汁和葱去腥即可。斑鱼肉质鲜美,营养丰富,而鸡汤则有另一种鲜味,两者融合在一起时候,刚好互相增益,气味更清鲜,合而为汤,鲜美清润又可口,男女老少皆宜,且有滋阴健脾c润肺益气的功效。这两种食材搭配,已经精妙,就不需要再多加其它来扰乱味道了。 而对于类似这种食材的组合,赵寒烟多是从以前吃的经历进行总结,这个‘以前’包括了前世和现在。 前世就不说了,几乎每个厨师都是吃货,赵寒烟虽然不是专业做传统菜,但吃过,而且还吃过很多精品。而现今三年多的宫廷生活,也让她在传统食材搭配上面得到了很丰富的经验总结,毕竟宫中都是御厨,他们的厨艺在整个大宋都是顶尖的。赵寒烟很遗憾自己只能吃却不能跟着这些高手拜师学艺,所以日常就是简单地默记下自己曾吃下每种菜的口感和食材搭配。 赵寒烟又炒了青蒜苗,芥菜头和萝卜丝,拌了个清爽的胡瓜木耳,另将早上酱好酱牛肉切片装盘,再把熬好的黑豆羊汤调盐盛出,加葱花香菜。 最后添上重新补做的六只荷叶鸡,今天的小饭桌就算完成了。 展昭在赵寒烟刚做饭的时候就被王朝叫走了,赵虎就自己‘守’在厨房,看着赵寒烟等人忙活做饭。一开始他的目光全在赵寒烟身上,从小到大,赵虎就没见过连做饭都这么吸引人的人,不管是低头切菜还是挥臂炒菜,小厨子无意不透露着灵动优雅,就好像他不是在做菜而是坐在山峰之巅或是梅花树下弹着动听的乐曲。但没多久,赵虎就不看赵寒烟了,因为他两个鼻孔全部被各色香喷喷的饭菜占据,让他无从思考,更加无法顾及‘美色’,满脑子想得就是‘吃吃吃’c‘好饿好饿好饿’ 赵寒烟做饭的时候,已经习惯了来旺和春去春来兄弟那些‘吃’的心声。主要这三人做饭的时候也要忙活,而且有时候会很忙,自然就想不了太多。但今天多了个赵虎,他的心声冒出的频率可比那三人加一起多三倍还不止,堪比盛夏阐鸣,连续不断,吵得赵寒烟差点吼一嗓子赶他走。不过转念想,将来她很可能遇到比这更严重的情况,若是这会儿不练得面不改色,以后更会稳不住,遂就当是对自己耐性的锻炼了。不过给羊汤放盐的时候,还是手抖,放多了,赵寒烟淡定地舀了一勺热水放进去稀释。如此必然影响羊汤的口感了,但没办法,有问题请找赵虎。 “哇,小厨子果然加菜了,好丰盛!我帮忙端菜!”赵虎主动道。 赵寒烟正好耳朵听累了,就让赵虎代自己带着来旺c春来等人去上菜。至于食客们的评价,看端回来的盘子就好。 两柱香后,空盘子空碗被端了回来,赵寒烟看着除了加倍量做的米饭在意料之中剩下外,其余的菜连点汤底都没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5.045泥煨芋头白玉堂 此为防盗章,防盗说明在文案, 72h后自动替换正文, 感谢理解  包拯邀请公孙策一同落座, 赵寒烟随后端着一碗红豆汤放到包拯跟前。 “有劳赵小兄弟。”包拯接过红豆汤后,越看赵寒烟越觉得这孩子难得, 太过招人喜欢, 八贤王当真是好福气。 公孙策这时候也接过赵寒烟送来红豆汤, 点点头致谢。 公孙策与此同时意识到了一点。以往他和包大人讨论案子的时候, 时常废寝忘食, 饭送到桌子上,等反应过的时候早已经凉了。而今却截然不同, 这饭菜一上来, 俩人都被香味勾得只觉得肚子饿要吃点东西,才会觉得能有精神想别的。 包拯和公孙策相继动筷,先喝了一口红豆汤,凉的,里面还有些碎冰。一口下去,顿觉得浑身凉爽,解了酷暑燥热的烦躁。再去夹一块菇,咬一口软嫩多汁,咀嚼时隐隐有鸡肉香在唇齿间徘徊。再有火腿与鸡汁,脆笋与鸡汁, 不同的食材与鸡汁的融合皆是各有特色, 皆是吃起来叫人觉得欲罢不能的美味。 这时候再夹酥脆的葱花椒盐饼或是炸粉饺入口, 米面香给予的是另一种温柔的口感,增添饱腹的同时又给人以满足感。 接着,二人的筷子都伸向了今天的主菜——荷花鸡。 鸡肉很软烂,筷子一碰即可脱骨。包拯夹了一块鸡腿上的肉,公孙策则夹了一块鸡胸肉。皆是香而不柴,肉的味道鲜美,尤其是那一股淡淡独特的荷叶清香,刚好解掉了鸡身上的腥气和油腻,令人胃口大开,回味绵长。 一顿饭下来,俩人把桌上的饭菜都吃得干净,且觉得微有些撑肚。不止如此,包拯还注意到自己不小心吃到的鸡尖口感竟无与伦比的美味。他没吃够,但一只鸡上就有一个,也不好开口道明自己喜欢这口。 “下次还是让赵小兄弟再少准备一些,晚饭用多了会积食。”公孙策深知以赵寒的手艺,送上来的饭菜他们肯定没办法剩下,那为了控制他们不会吃撑,最好还是一开始就限量比较好。 包拯很赞同地点头,脑子里又惦记了一下鸡尖,才正色对公孙策道:“该继续商议正事了。” 厨房这边赵寒烟与秀珠c春来c春去四人也要用饭,自留了两只鸡吃。剩余的五只鸡则用新鲜的荷叶重新包好,放在锅内。等展昭c赵虎等人回来的时候若还没用饭,直接烧火热一下即可,味道也不输于荷叶鸡开始刚做好的时候,而且还会有更浓郁的荷叶清香,吃起来反倒更解腻。 赵寒烟用过饭后,就带人把厨房收拾好,泡了米,为明早煮粥做准备。如此一天的活儿就算全部完事了,各自道安回房安歇。 至深夜,展昭等人归来,春来就去厨房烧火,准备给他们热菜吃。春来因刚从床上起来,还有些迷迷糊糊,不知一脚踩到什么,差点滑了一跤,得幸手扶住了灶台。转即春来觉得不太对,晚饭后他和弟弟春去已经把厨房的地面打扫干净了,怎么会有东西?春来提灯照地面近看,是一块拇指长的细鸡骨头,再把灯笼往别处照,近灶台处竟还有好多快的鸡骨头。 春来赶紧掀锅,见锅里面只剩下一只荷叶鸡了,其余四只不知所踪。春来估量了一下地面鸡骨的量,应该只是一只鸡的,再说就算有人偷吃,一个人一下子也吃不了四只鸡。春来赶紧去把弟弟春去叫醒,问是不是他干得,厨房四个人里,也就只剩下他最有可能了。 “什么鸡?”春去揉眼睛,才缓过劲儿来,“我晚饭吃得很饱,好好地监守自盗做什么,你忘了咱俩正经做什么了,饿三天我都能忍。” “也是,但也不可能是住正房的那二位。”春来皱眉道。 “不管如何,通报一声,你去把剩下的饭菜端给展护卫他们,我去告知赵兄弟。”春去和春来商量完毕,就各自去了。 赵寒烟随后去了厨房,打量了地上的鸡骨头,发现灶台边沿上粘着泥,检查每个窗台,最后在后窗窗台上也发现了泥。赵寒烟绕路到厨房后身。厨房后头是李三劈柴的地方,除了堆砌的木柴棒外,还有不少木屑和脚印。脚印比较杂乱,看得出柴堆附近的脚印是一双大脚,该是属于李三。赵寒烟往墙边走,最终在墙边发现了两个较小的脚印,大约七寸多一点。如果按照脚印和身高的比大约是一比七来计算,偷盗者的大概身高是一米六五左右。 赵寒烟随即想到了今天刚见过面的蒋平,他的身高刚好差不多这样。赵寒烟再挑灯笼查看墙头上的痕迹,最近雨季,墙头上有不少青苔,墙头上有四处擦痕,像是来过厨房两次? 没多久,春来就端着一叠空盘子回来,跟赵寒烟笑道:“吃得都很好,就是嫌鸡少,五个大男人吃一只鸡,不够分。” 赵寒烟点头,料到不够了,都是武行出身,在外跑了一天,胃口本来就比别人大。 “既被偷了,没办法,只能改日再做。” “被偷了?” 展昭从被黑漆夜色吞没的夹道中走了出来,一身红官袍,玉带束腰,头戴精致黑官帽,帽两边垂下淡红丝质帽带。近了些,光线由暗到明,俊美的五官看起来更份外鲜明,直似神明降世。 展昭本就奇怪今天饭桌上为何只有一只鸡,因为他早就知道小厨子心细,不可能只准备一只,所以觉得奇怪,就来看看,没想到正好被他听到了。 “是丢了四只鸡。”赵寒烟本不想把这点小事告知他们,给他们凭添麻烦。 展昭看眼赵寒烟,去了厨房,大概了解情况后,也跟赵寒烟一样,查看灶台,再看窗台,然后去了后院。 春来在旁见状,忍不住笑道:“展护卫怎么和小厨子一样。” 展昭检查完墙头的擦痕后,听到春来的话,扭头看赵寒烟,“是么?” 赵寒烟挑了下眉,不置可否。 “那你怎么看?”展昭嘴角带了笑意。 “感觉像是我今天新认识的一位‘兄弟’偷的。”赵寒烟对展昭道,“小事情,回头再见我会问清楚,你们若爱吃,我明天多做点就是。” “是要做,做好了记得告诉我。”展昭认真看赵寒烟一眼,便拱手和她告辞。 赵寒烟点头后,目送展昭,随后也要回房。 春来却不明白了,挠挠头,追问赵寒烟展护卫到底是什么意思。 “用鸡钓贼。”赵寒烟简单解释道。 春来“啊”了一声,恍然大悟。 次日晌午,展昭又来找赵寒烟,跟她详细讲述了他们所查到的有关于欧大春身份。 “他原名叫欧大刚,东京城外十里的方圆县人,父母早亡,带着妹妹入赘到了同县的屠户裘海家做女婿。他这位岳父裘海杀猪手艺很好,有些家底,活着的时候性子暴戾,且有些势利,最喜讨好有身份之人,对身份低贱些的穷人惯于轻视打骂,算有那么一点横行乡里的意思。 一年半前欧大春的妹妹忽然离家不知所踪,老岳父在不久之后病死了,他则抛下妻儿孤身一人来东京城开了间肉铺,因他为人随和,切肉刀法好,又不计较多给人一块肉,所以生意越来越红火,就有了而今这样的铺面。我们还跟几位经常在欧大春那里买肉的老客打听过,欧大春还没雇小二做事的时候,穿一身白衣,胸前挂着半片蓑衣,给人切肉。说是爱干净,不喜血腥溅身。因为做法比较特别,蓑衣这件事每个老客都记得很清楚。再有,欧大春每次切肉后都会洗手。” 其实已经不用赵寒烟判断,展昭自己讲完这些之后,都觉得这个欧大春一定是凶手了。 “原来名叫欧大刚,后来才改叫欧大春?”展昭其它的描述都在赵寒烟的预料之中,遂没有多问,她只问名字的事,“你觉不觉得他后改的‘欧大春’这个名和某人有些相像?” “北侠欧阳春?”展昭立刻问道。 待公孙策等人离开后,赵寒烟心感不妙地看着包拯。 包拯伸手示意赵寒烟坐。 面对包大人肃穆正气的脸,赵寒烟心里开始打鼓,想了各种可能,以及面对各种可能的应对办法。 “而今就你我二人,赵小兄弟何不开诚布公,道明自己的身份。”包拯一双眸子紧盯赵寒烟,似要将其看破。 “大人何意?” “人能伪装得了身份,却伪装不了其与生俱来的气度。观赵小兄弟的言谈举止绝非俗类,岂可能只是个破落门户出身的书生?”包拯语气笃定至极,“当然,赵小兄弟若实在不想坦白,包某也不会强逼,但避免不了会叫人详查你的身份。” “是有假,大人不必命人查了,我说实话就是。其实我也料到我这点伪装挺不了多久,就会被大人的锐眼看穿。”赵寒烟回答时不忘小小恭维一句包大人,接着道,“我是八贤王的幼子,小字寒。因自小嗜好吃,喜研究做饭,为众人所不喜。前些日子我与父亲作赌,若我赢,就可做一件遂心事。父亲应了,结果我真赢了,我因怕他改主意拦我,便留书一封陈清缘由离开。” “你是八王幼子,曾替父在大雄山出家的那一位?”八贤王的儿子们包拯都见过,唯独有一位幼子不曾见过,据说是自小体弱多病,不得不以“孝”之名养在寺中,以求多福延寿。 赵寒烟点头。 包拯感慨不已,没想到转眼间八王的幼子已经长成这般大了。难不得如此不俗,原有那样的出身,又有在寺清修数年的经历,教化他的人皆是高僧和老儒,非一般人可比。 “我瞒众人此事确有难言之隐。人活在世只自己活得明白能如何,却难逃世俗眼光。我本意变通行事,未曾想伤害任何人,或许还是给包大人添麻烦了,我明天就走。”赵寒烟赔罪以后,以退为进。 包拯思虑片刻之后,忙道:“你既然与八王作赌商定在先,而你做厨子亦是个堂堂正正的活计,说到底这是你们自己的家事,既不影响他人也不伤天害理,包某实没道理阻拦。” “多谢包大人!”赵寒烟致谢,圣命难违,她不能暴露身份,只好暂且拿她的堂弟挡枪了。 包拯本就是想确认赵寒烟对开封府无害,至于人家的家事,他平常连公务都忙不过来,岂会多问。不过包拯还是建议赵寒烟能跟她‘父亲’讲清楚,尽量破除误会,得到理解。 赵寒烟沉吟片刻后,点点头,“以后得机会我会和我父亲讲清楚,但在这以前,包大人可否就当做不知这件事,也不知我的身份?” 包拯虽不理解赵寒烟才华横溢,为何偏偏要执着于做厨子。但转念想想,或许她对厨子的信念,正如自己当年想要立志做忠君为民的贤臣一般,人各有志,强求不得。 包拯为官多年,也并非不懂变通之人,遂点了点头,应承下来。 赵寒烟鞠躬行大礼,“对于隐瞒一事,深感致歉!” “赵小兄弟不必如此客气,这开封府中谁人没有秘密,只要不是害人之事,便无大碍。”包拯报以理解的微笑道。 赵寒烟松口气地笑道:“有大人这句话我便放心了,多谢大人体谅。” 赵寒烟随后对包拯再行一礼。 包拯点点头,这孩子知书达理,绝非是不懂规矩之人,当初之所以会从王府里跑出来,极可能真是八王一时未能想开。这孩子行为处事一向机灵,该是想到的办法都想到了,最后没办法才会以赌作理由离开了王府。 赵寒烟全然不知包拯对自己印象极好,已经脑补了她‘出逃’一事全然是因王府观念传统所致。不过包大人能尊重她做厨子这事,令赵寒烟还有点意外。本来她还做了下一步打算,比如请八贤王出马再为她作证一番,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需要了。 赵寒烟欲告辞,转身后忽然想起什么,问包拯:“晚上小饭桌,大人想吃点什么?” 包拯愣了下,笑起来,“你手艺好,随意做点就行。” 包拯心声:刚坐车归来之时,偶见街边售卖烤鸡,肉香十足,略想吃。 “好,我知道了。”赵寒烟也笑了,再行礼后退出门外。 公孙策正在门外等候,与赵寒烟打了个照面后,就进屋询问包拯情况。 “什么?”包拯不懂地问。 “自然是赵小兄弟的真实身份。”赵寒起初所述的身世解释来府里做饭,还能混过去,但渐渐往后的时候,赵小兄弟的表现已经不能用这个身份来解释了。以赵小兄弟对案情的推敲和判断来看,足证明她是个见识很广且有些阅历之人,这可并非是足不出户的家养书生能做到的事情。 “是有点身份,不过不碍我们,这孩子不容易,先生就不要多问了,权当现在的他就是他。”包拯解释道。 公孙策了然点头,也了解赵寒既然能在户籍上做出一套能看得过眼的东西蒙混过关,肯定有个不俗的身份。既然包大人都能网开一面,说明这孩子确实不坏,公孙策也便不多问了,有时候知道的太多也未必是好事,他一向识趣。 赵寒烟回厨房的时候,看到赵虎正有些焦躁地抓着腰间的挎刀在门口徘徊。 “有事?” 赵虎看到赵寒烟,立刻跑了过来,“小厨子,不是我故意挑刺,我这一路怎么都没想明白,才想问问你,你的猜测有没有可能真的就是猜测,未必准。就比如王兴安,他穿着一身白衣,就足以说明他爱干净了?但是杀人的时候衣袖沾血,实属意外,他若是觉得脱衣在雨中走未免太眨眼,所以就没脱呢?” “动脑了,”赵寒烟笑了笑,“前两次行凶后,他离开凶案现场之时穿蓑衣本能更好的隐藏行踪,但他没有,第一次杀猪巷的案子,蓑衣是在距离案发现场很近一条巷内的草垛后找到,第二次干脆就在裁缝铺的后院,说明什么,他忍不了这个,必须要尽快脱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6.046离京的送信的 此为防盗章,防盗说明在文案, 72h后自动替换正文, 感谢理解 赵寒烟跳下马, 她穿着一身蓑衣,大迈步行至二人面前, “先生找我有事?” “死者孙桥, 你可认识?”公孙策问。 “不认识, 但打过照面, 大约半个时辰之前在普旺茶楼。”赵寒烟如实回道。 公孙策转头, 看着那边撑伞的张凌。 张凌白着脸指着赵寒烟:“孙桥当时就是为了追你!就是你,是你杀了孙桥!” “你是?”赵寒烟眼生地打量张凌。 张凌一怔, 复而脸气得更白了, “少装不认识我,满开封府的人谁不知道我叫张凌,张贵妃的亲弟弟!” “你是张贵妃的弟弟?”赵寒烟仔细打量张凌的相貌,眉眼真有点和张贵妃相像。 小厨子这一反问,很自然地表露出他是真不认识自己,令张凌心中十分闷堵。他把对方当敌人对付,而且还很上心地盯着对方琢磨了好几日,结果人家至始至终根本就不记得他是谁。博弈还没开始,他就已经输了,输在被人无视。 “你去普旺茶楼买点心后, 孙桥追你出去, 之后你可见到过孙桥?”展昭问。 “没见过, 不过我很好奇他为什么追我?”赵寒烟扭头用很是疑惑地眼神看向张凌。 张凌脸色由白转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展昭意料到其中的不对,既然赵寒烟和张凌c孙桥并不熟,孙桥在普旺茶楼看到赵寒时为何追了出去?张凌而今这副支吾心虚的模样,似乎也另有隐情,其中必有异状。展昭早前听到有人说张凌私下里在衙差们之中作威作福,但因后来他曾亲眼见张凌和其同僚一团和乐,就再没多想过。而今看来,那传言或许是真。 “说!”展昭性子素来谦和有礼,此时却言语咄咄,若柳长眉下一双眼犀利如剑,生生割人。 “是是孙桥想替我教训一下赵寒,我想拦着却没拦住,他就跑了出去,却没想到他竟落得这下场,死得这般惨。”张凌后悔不已,嗓音里带着哭腔。开封府除了包大人,他最怕的便是南侠展昭。这二位可从不会因为他的身份高而折腰,只要他犯了错,绝不会给他半点面子的。 不过好在他机灵,晓得说话的技巧,这会儿该是能混过去了。正在张凌悄悄松口气时候,就听见赵寒烟用她不紧不慢的语调问了一句。 “他为何想替你教训我?你对他说过什么?” 展昭更刺人的目光立刻朝张凌射了过去。 张凌的脸这下由红转紫了,张了张嘴,思虑半晌后才磕磕巴巴道:“可能是上次赵寒去送证物的时候对我不敬,被孙桥看见了,为我抱不平吧。” 都这种时候了,竟还在为自己开脱!展昭厌恶地瞟一眼张凌,已经懒得说他第二句。小厨子什么人,这些天相处下来大家都很清楚,一向随和不多事,只钟爱做饭的。若非张凌惹了赵寒,赵寒绝不可能对他挑衅什么。再者张凌一直张口闭口自恃张贵妃亲弟弟的身份,怕是端架子了。 “别忘了你父亲当初如何作保,给你求来的这六品校尉的官职。包大人这里从不容任何身份的人有特例。”公孙策一直在旁冷眼旁观,终忍不住开口‘提醒’张凌。 公孙先生平时最为随和,不怎么说人,但一开口训人就狠历打击。张凌讪讪低头不敢再吭声了。他们张家本就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他大姐之所以能入选当得贵妃,全凭自身的美貌和聪慧。而且大姐成贵妃后,便一再嘱咐家中人不能拿她的名号作威作福,更不能凭她身份妄图求什么高官厚禄,最怕‘优昙钵花,时一现耳’的结果。 张凌想争气,便作誓要脚踏实地,一步步他是做大官给她大姐瞧,遂才来了铁面无私盛名在外的包大人的麾下。而今他才在开封府留了半年,闹出这样的事,回头被包大人告知他父亲或大姐,他必然吃不了兜着走。 张凌吓得腿软了,忙带着哭腔给公孙策和展昭赔罪,“都怪我心眼小,是我不对。” “你赔错了人。”展昭对张凌这种表现仍不满意,怎么只对他和公孙先生赔罪,反把本最该道歉的人落下了,老臭毛病还是没改。 张凌这才窘迫地对赵寒烟行礼,“抱歉,之前是我冒犯了。” “没关系。”赵寒烟立刻回了句,也没有再说什么,似乎根本就没把张凌针对她的事挂在心上。 张凌再一次感觉自己被无视了,明明自己比小厨子年龄大一岁,但对方的表现就像是把他看成不懂事的孩子玩闹般,根本没当回事。这种感觉令他更觉得受辱和惭愧。 赵寒烟:“不过我劝你还是乖点好,张贵妃有今天的地位不容易。” “你——”张凌正要恼火,被公孙策和展昭双双瞪了一眼,老实地垂眸不敢再开口了。 “说案子吧,我出了普旺茶楼之后,就去茶楼后街给小女孩送点心了,没见过孙桥。而且我看这孙桥的死法跟前两桩案子一样,怎可能出自我之手。”赵寒烟直接无视张凌,对公孙策和展昭道。 二人同时点头。 “虽然雨水毁了现场挣扎的痕迹,但从那件被撤掉的蓑衣来看,这次凶手没能对孙桥精准地一刀毙命。” “确实如此,腹部中了一刀,然后是脖颈。”公孙策蹲下身来,揭开竹席,晾出孙桥的尸体给赵寒烟看,“指甲处有小伤口,该是孙桥撕扯凶手蓑衣时造成。” 赵寒烟的目光在尸体上逡巡,“挎刀还在腰间,凶手突然袭击,来不及出刀。” 公孙策点头。 展昭则紧盯着赵寒烟,等待她从现场中看到什么新的发现,一如当初第二件杀人案时所言的那番言论。 “凶手和孙桥认识,极可能和每一位受害者都认识,或许可从这点查起。”赵寒烟道。 “还请具体解释一下。”展昭道。 “孙桥之前追我的目的就是为了教训我,他该是做好了欺负人的准备,而且他是衙差,今天巡街的目的本就是为了寻找蓑衣凶徒,本就有比普通人更高的警惕。在这种情况下,若是陌生人和他攀谈,且是在这种偏僻的小巷,他绝不可能理会,更不可能半点防备都没有。”赵寒烟接着道。 公孙策和展昭互看了一眼,都很赞同赵寒烟的说法。 “蓑衣被扯坏,凶徒在行凶之时必定身上沾有血迹,我已经派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带人去搜问了。”展昭接着道。 众人随后回到开封府等消息,包大人这时候也从宫中归来,了解了案情。 没多久,王朝和赵龙二人就将一名身穿白衣,袖口处沾血的年轻男子扯进门。男子身量高大,看起来十分强壮。 “找到了一位目击证人,指认他逃跑的方向,属下们随即就在城西的一间小客栈内缉拿。”赵龙回禀道,“此人正是裁缝铺逃跑的伙计王兴安。” 王兴安哆哆嗦嗦地跪地,连连喊冤,“大人,草民真没杀人,草民只是碰巧路过。” “胡说,你当初偷窃裁缝铺掌柜刘三水的布匹被发现,你在被送去见官半路把人打了人逃跑,而后定是因为记恨刘掌柜才将人杀死。今日孙桥怕是不巧发现你的嫌疑,你便将他杀害,是不是?”赵虎厉声询问道。 “不不不,我没有,我真的只是路过,我连孙桥是谁都不知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干嘛要杀他。至于刘掌柜,我确实和他闹过,那是他一直克扣我工钱,不得已而为之。我是不喜欢刘掌柜,但我绝不会为了这么点事儿就杀人啊!请包大人明鉴!”王兴安急急地为自己辩白,哐哐地给包拯磕头。 “今天可是打一早就下雨了,你从客栈出来的时候怎没穿蓑衣?”包拯问。 “草民当初跟掌柜的是急忙逃出来的,没准备蓑衣,住客栈的钱还是跟朋友借的。今天下雨,我听说开封府的人都忙着巡街,就想趁机回裁缝铺取自己之前藏得那点钱。”王兴安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什么小秘密都不藏了。 包拯再问钱放在何处,让人去查实,令人暂且将王兴安带下去。 包拯沉吟片刻,随即看向赵寒烟:“你有何想法?” 赵寒烟:“王兴安应该不是凶手,我刚刚就在想,沾血的蓑衣弄点水就能洗干净,凶手却嫌脏不愿意要。若是衣衫上沾了血,他更会脱衣了。但王兴安却把沾血的衣裳好好的穿在了身上。” “也便是说,凶手杀完孙桥之后,极可能在赤身行走?”展昭立刻反应过来,问道。 赵寒烟点头。 展昭应承,得了包拯允准之后,亲自带赵虎等人去踏云巷周遭问询,看看是否有人案发的时候目击到赤身在雨中行走的人。 赵寒烟则要告辞。 “赵小兄弟请留步。”包拯看了一眼赵寒烟,转即对公孙策道,“公孙先生,烦劳你带人回避。” 小女孩心声:粥好好吃,大哥哥的手艺真厉害,对了,我该告诉大哥哥城里来坏人了,杀我阿爹阿娘哥哥们的坏人,可我该怎么说,我不会说话了 啪的一声,连粥带碗都摔在地上。再看小女孩,已经满脸泪水,急得瑟瑟发抖。 众人皆是一愣,不明白小女孩好好地怎么突然情绪转变。只有赵寒烟懂小女孩心思,她忙抱着孩子,拍拍她的后背,安慰她不要害怕。 “大哥哥都知道了,你不要担心。” 小女孩一愣,泪水渐渐止住了,疑惑地看着赵寒烟,似再问:“大哥哥真知道我要说什么?” 赵寒烟微笑着对她点头。 小女孩激动不已,为有人懂她而在心里欢呼。 赵寒烟知道以小女孩现在的情绪和状态不能细问太多,待她好生休息精神好些的时候再细揪这个问题比较好,而且人情绪平静的时候也能够回忆到更多的细节。 赵寒烟又重新给小女孩盛了一碗粥,等她喝完,用帕子给小女孩擦嘴。期间她还让春来去弄套同龄孩子的衣裳,就打算带女孩去洗澡换衣裳。 赵寒烟牵起小女孩的手后,看到赵虎和春来等人用奇怪的目光打量自己,立刻反应过来这会儿自己是‘男子’,笑着对小女孩道:“一会儿让秀珠姐姐带你去洗洗好不好?秀珠姐姐人很好,比我还有耐心,她还会讲很多让人开心的故事。洗过之后身上就白白了,香香的,不会痒了。” 小女孩起初听到的时候紧拽着赵寒烟的手不肯放,但听到后头解释的时候犹豫了下,终点了点头。 秀珠赶紧笑着过来牵小女孩的手,拿哄小孩的方法逗她几句。小女孩对秀珠也放松了戒备,最后乖乖地跟着秀珠去了。 赵虎等人在旁都佩服起赵寒烟,小女孩不会说话,还战战兢兢地躲人,搁一般男人肯定束手无策,小厨子却不同,哄孩子的模样温柔可亲。 英俊又有手艺,还如此善良有耐心,小厨子有点耀眼。 展昭这时候从夹道那边过来,只瞟见小女孩的背影,听闻经过后,也随笑赞赵寒烟心地善良。 他随后巡视厨房一圈,纳闷问赵寒烟:“烤红鲤鱼呢,做好了?” “哎呀,忘买了。”赵虎拍下手,怪自己脑袋不够用。 “本就没打算用。”赵寒烟便往灶台走边说道。 “没了烤鱼,如何引贼来?”展昭猜赵寒烟早就有主意,故不紧不慢地问。 “有烤鱼呀,但不是红鲤鱼。”赵寒烟从盆里抓出一只拇指大的小鲫鱼,放在一个雪白的大圆盘内,对比之下显得鱼更小了,“为何要遂他的心意,我又不是养贼的,烤这只最瘦最小的鲫鱼给他就是了。” 众人一听都笑起来,直叹赵寒烟机灵。 “可如何保证那贼今晚一定会来?”赵虎问。 赵寒让人扯一丈白绫来,上书“鱼在锅内,人在院内”,随后挥杆将白绫挂起,并在杆子顶端扎了两个灯笼,以免天黑时,埋伏在远方的‘吃货贼’看不清白绫上的字。 “哈哈哈” 赵虎笑得肚子疼,其余众人也觉得有趣,包括展昭在内。 “这么‘明目张胆’,那贼真赶来?”赵虎又问。 “这贼傲气,既然敢送信挑衅,就不怕咱们埋伏等他。他既然写了信了,就自然会盯着这里,今晚看到这白绫,就是不想取鱼也一定会来拿了,傲气的人就怕被激将,不愿轻易服输。”赵寒烟解释道。 展昭发现小厨子耍小聪明的时候,清秀俊雅的脸上总是漾出一抹调皮的笑,双眼里透着聪颖c敏锐和无限机灵,就好像这世上没有他不能解决的难题。 真是个奇男子,展昭心叹道。 夜色渐浓,已近子时。 赵寒烟让来旺烧炭,她则拿了个长竹签插在小鲫鱼上,在炭火上翻两遍,小鲫鱼很快就熟了,放回盘内,入锅,盖上,钓‘贼’的鱼就算准备完成了。 接下来大家就一起有说有笑用竹签穿羊肉串,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都准备好了。炭火这时候也烧得通红,正适合烤制。赵寒烟就把羊肉串放在砖烤炉上,把油c盐c辣椒末c酱和现炒研磨成粉的孜然备齐。 没多久,羊肉串表面滋滋地冒油,散发着香气。肉串外表由原来的鲜红变成了红酱色,有的地方还焦黄油亮,撒上辣椒孜然辣椒末,麻辣鲜香,不腻不膻,咬一口外焦里嫩,异常可口,颇具风味,真可谓是夏夜里喝酒聊天时相配的最佳美食。 赵寒烟起了玩心,吆喝道:“独家秘制烤肉串,吃了解馋止饿,客官来一串不?三两一串。” “三两一串?”赵虎惊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卖珍珠玛瑙串呢,太贵!” “嫌贵别吃。”赵寒烟扭头作嫌弃状,这时候一锭闪亮的银元宝出现在赵寒烟眼前。拿银元宝的手修长白皙,除了虎口处略带薄茧外,竟丝毫看不出是一双武生手。 赵寒烟立刻拿五串给展昭,“还是这位展客官识货。” “钱收好。”展昭见赵寒烟没拿钱,笑道。 “看客官模样俊俏,就免了吧。”赵寒烟接着逗笑道。 赵虎听这话不服了,凑到展昭身边和他比较道,“小爷在老家那也号称十里内最美男子,虽比不得展爷,至少也值四串了。” “臭美吧你。”不等赵寒烟反驳,在场的其它人先不干了,一阵嘲笑赵虎。 “说谎的人没肉吃。” 赵寒烟举着烤好的肉串挨个分,就是不给赵虎。 赵虎急得连连赔错,十分违心地承认自己不是美男子。赵寒烟还是不理他,展昭笑着把自己手里的两串分给了赵虎,又把另外两串递给赵寒烟。 赵寒烟只拿走一串,“还有很多没烤,大家都能吃好。” 展昭笑了笑,又让赵寒烟把钱收好,就当是深夜烤串的酬谢,“再不济你当我预付了以后吃串的钱,这种肉串我可不想只吃一次。” 赵寒烟见展昭坚持,就笑着收了钱。这时她发现展昭忽然不吃了,侧耳朝着厨房的方向。赵寒烟挑了下眉,意料到可能是‘贼’来了,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也往厨房那边看。 哐的一声,听着像是锅盖砸到了地上。这声音大的,听着像是‘贼’故意砸的。 正说笑聊天的赵虎闻声意识到不对,立刻提刀冲进厨房,喊着“贼人哪里逃”。 展昭则没动,还站在原地。 不一会儿,赵虎提着刀出来了,对展昭道:“人不在厨房。” “我知道。”展昭说罢,一个纵身跃到房顶。 赵寒烟和赵虎等人皆仰头朝上看。 借着月光,可辨房檐处屹立一身材颀长的男子,他迎风而立,颈后墨发飞扬,衣袂飘飘。朦胧月光下一张脸矜贵绝美,连最简单素净的白衣穿在他身上都有种华美之感。比少年容貌更惹眼的是他全身散发的不羁之气,狂傲得似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翩翩然遗世独立,唯我独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7.047三春楼段思廉 此为防盗章, 防盗说明在文案, 72h后自动替换正文, 感谢理解  “真的?寒弟的手艺我们可都见识过了, 一个饼能做得这么好吃,做起菜来的话肯定差不了。”李三高兴道。 来旺直点头,嘴上没说话, 心里却动了小念头:必然好吃, 想想就流口水, 对了,明天我偷偷带个食盒来, 悄悄弄点好菜回去孝敬老母。 “那明日见。”赵寒烟笑看来旺和李三。 李三和来旺二人双双笑着拱手和赵寒烟告辞, 各自归家。 赵寒烟就带着秀珠和春来春去兄弟打算到外面凑合吃一口晚饭。四人从厨房出来的时候, 才发现衙差们正着忙地去马棚,欲去巡视。 天近黄昏时, 这本该是多数人放值的时候, 忽然这么多人出动, 必然有事。 “出什么事了?”春来抓住一位相熟的衙差询问。 “杀猪巷死人了。”衙差张凌回道。 “张凌哪儿去了!”骑上马的赵虎发现人不对,扭头搜寻。张凌赶紧应声跟上, 赵虎看到赵寒烟这边,点了下头,也没多说话,立刻带人骑马去了。 赵虎带齐人在开封府门口与公孙策c展昭等人汇合。 公孙策道:“出发吧。” “大人呢, 不去?”赵虎问。 公孙策目光迟疑了下, 咳嗽一声, “大人今日身体不适,这命案便由我们处置便是。” “不舒服?是怎么了?”赵虎忙问。 “先不要多问了,查案要紧。”公孙策说罢,上了马车。 赵虎应承,随即跟上,赶往案发现场。 杀猪巷在御街以南,大巷子里有几条小巷,共有妓院十二家。这里的多数妓院都在天黑后营业,白日歇息,加之杀猪巷地界较偏,所以巷子在白天时候鲜少有人走动。 公孙策等人到的时候,周围围了不少人,好在发现尸体时正好有巡城官差路过,保护了现场,所以尸体三丈以内的地方都没有被破坏。但尽管如此,现场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证据留下。 死者身亡于杀猪巷内的一条小巷,穿一身蓑衣,头带斗笠,如果不是因为周遭地面满是血迹,看起来就像个睡着的酒鬼似得靠在墙根处。 公孙策挽起袖子,将袍角夹在腰带上,蹲下身来去检查尸体。被割喉而亡,蓑衣上的血多数已经被雨水冲刷掉了,尸体周围的血迹也超过正常的量,足有丈余铺满地面,从形成的超大片血迹来看,显然是晌午时突降的暴雨冲刷所致,而且因为小巷庇荫背风,所以到现在地面上混着水的血迹还没有干涸。 “一刀毙命,伤口整齐平滑,很深。”公孙策仔细检查伤口之后,翻开死者的蓑衣,“随身财物俱在,看来不是劫财。” 公孙策推算死者死亡时间大概在两三个时辰之前,而从现场血迹情况以及死者衣着来看,可以推断死者应该就是在晌午暴雨的时候受害。公孙策随即问展昭有什么看法。 “是一把快刀,且刀法很准。”展昭琢磨道,“不过这种割喉的方式,凶手身上一定会溅血。巷子里都是妓院,出了巷子就是街市,来来往往的人都不算少。如果凶手满身血渍的话,一定会引人注意。” 公孙策点头,命王朝等人照此盘查,看看是否有目击者。 赵虎跑过来,喊道:“有发现。” 公孙策和展昭随即跟着赵虎去了前头的另一条小巷内,巷内有堆稻草,就在稻草堆的另一头有件被遗弃的蓑衣。蓑衣上粘着些许血迹,蓑衣周围的稻草也有血渍,可见是凶手行凶后,把蓑衣丢在了这里。 赵虎示意大家看地面,众人随即注意到地面上有淡红色的血滴的痕迹,应该是凶手杀人后,蓑衣上的血水一路滴在地面上所致。 “可以通知王朝他们不必找了,凶手穿着蓑衣杀人,完美掩盖了身上血迹。”公孙策捻着胡子琢磨,这穿蓑衣杀人到底是偶然还是故意为之。如果是后者,公孙策隐隐能感觉到这桩凶杀案不简单,至少凶手耍了聪明,是有准备有计划的杀人,就更难对付了。 一行人在现场逗留到天大黑,方回了开封府。 公孙策立刻去见了包拯,将大概案情讲述后,发现包拯面色很差。退出来后,他询问了伺候包拯的小厮,得知他还是因闹肚子后一直不舒坦,颇有些担忧。 公孙策回房后想了想,打发赵虎跑一趟厨房。 “看看那边能不能熬些软烂的粥来,不成的话就去外头买些。” 赵虎应承就去,半路却被展昭叫住了。 “这有一封信,大人刚交代下来,要你亲自跑一趟。”展昭把信递给赵虎。 赵虎接信应承,“厨房那头烦劳展护卫告诉一声。” “行,你快去吧。”展昭笑着拍拍赵虎的肩膀。 赵寒烟和秀珠刚从外面吃了饭回来,手里提着一条黄鳝,是回来的路上碰巧买的。主仆俩人进府后,还在低声讨论明天该怎么吃这条鱼。 “既然灶台不能用,就烤着吃,就像今天的椒盐饼那样烤,烤到外皮酥脆,味道一定好!”秀珠双手互相握住,眯眼憧憬,忍不住咽了口水。 她边说话的时候心里边不停地想:“好期待,好期待,好想吃,我命真好,能跟着郡主出来吃吃吃!” 赵寒烟听到秀珠的心声,忍不住嘴角带笑。 “你就是新来的厨子?” 说笑的氛围忽然被一句男声打断。 赵寒烟和秀珠同时循声看去,就见东边夹道那边走过来一位身穿红色四品官服的男子。年纪二十出头,走起路来侠气十足,一瞧就是习武之人。鼻梁高挺,目带威气,冠玉脸上有双灼灼的黑眸似黑玛瑙般放射光华,通身凛凛气派,但丝毫不让人畏惧,反而生几分亲近。 因来人特点十足,赵寒烟几乎不必思虑就可将对方‘对号’为展昭。又见到一位名人,赵寒烟眼睛眯成了月牙形,爽快地对展昭承道:“我是。” 展昭闻言笑意更甚,再走进几步方停下来,上下打量赵寒烟。 “刚听公孙先生说,小厨房终于召来厨子了,还说人不俗。我就想着不俗是怎么个不俗法,现在终于见了。” “那到底是怎么个不俗法?”赵寒烟故意问。 “一身儒雅斯文气,不像厨子,确实像个书生。”展昭特意又瞟了一眼赵寒烟道,“而且这个厨子长得还很俊俏,怕是饭做的不好吃,只瞧脸也能让人下饭了!” 赵寒烟忙拱手谢过,“展大人夸得很用心,多谢多谢!” “倒不必谢,这正有个吩咐给你,做好了我谢你。”展昭面露挂念,“包大人今天胃不舒服,能否煮点粥给他?” “胃不舒服?”赵寒烟细问,“可是闹肚子?” “这”展昭犹豫着。 赵寒烟:“对症吃什么很紧要。” 展昭点头,“从昨夜开始,吃了药管用了,但今一天不曾用好饭。” “知道了,我去做。”赵寒烟说罢,就和展昭告辞,拎着鱼带着秀珠直奔厨房。 因为原来的灶台还不能用,赵寒烟就请春去和春来帮忙,在厨房前面的小院里用石头暂时搭了个临时灶。 赵寒烟则在搭灶台的工夫,先用水泡米,接着收拾黄鳝,剔鱼骨鱼皮,用水抄过鱼骨和鱼肉后,将鱼肉切碎。随后在搭好的临时灶台上放砂锅,添七成水,入鱼骨,等水开后,将研碎的米加进去小火熬煮,不停搅拌以防粘锅,熬煮半个时辰后,取出鱼骨,放鱼肉,继续煮熬煮到米粥粘稠就算完成。 赵寒烟让春来直接端着砂锅送给包大人,这样能最好的保持粥的香味。 包拯刚和公孙策讨论完案情,精力有些耗尽,正觉得周身乏的无力,粥便来了。 “劳烦先生操劳,可当下我确实没什么胃口。”包拯还要说他睡一觉可能就会好些了,这时候砂锅的盖子被公孙策揭开了,浓郁的米香顿时四溢,迫得包拯果断咽下了后半句话,并暗暗猛吸了几口香气。 忽然觉得饿了,想吃东西。 小女孩感激端起比她脸大碗急切地喝粥。 小女孩心声:粥好好吃,大哥哥的手艺真厉害,对了,我该告诉大哥哥城里来坏人了,杀我阿爹阿娘哥哥们的坏人,可我该怎么说,我不会说话了 啪的一声,连粥带碗都摔在地上。再看小女孩,已经满脸泪水,急得瑟瑟发抖。 众人皆是一愣,不明白小女孩好好地怎么突然情绪转变。只有赵寒烟懂小女孩心思,她忙抱着孩子,拍拍她的后背,安慰她不要害怕。 “大哥哥都知道了,你不要担心。” 小女孩一愣,泪水渐渐止住了,疑惑地看着赵寒烟,似再问:“大哥哥真知道我要说什么?” 赵寒烟微笑着对她点头。 小女孩激动不已,为有人懂她而在心里欢呼。 赵寒烟知道以小女孩现在的情绪和状态不能细问太多,待她好生休息精神好些的时候再细揪这个问题比较好,而且人情绪平静的时候也能够回忆到更多的细节。 赵寒烟又重新给小女孩盛了一碗粥,等她喝完,用帕子给小女孩擦嘴。期间她还让春来去弄套同龄孩子的衣裳,就打算带女孩去洗澡换衣裳。 赵寒烟牵起小女孩的手后,看到赵虎和春来等人用奇怪的目光打量自己,立刻反应过来这会儿自己是‘男子’,笑着对小女孩道:“一会儿让秀珠姐姐带你去洗洗好不好?秀珠姐姐人很好,比我还有耐心,她还会讲很多让人开心的故事。洗过之后身上就白白了,香香的,不会痒了。” 小女孩起初听到的时候紧拽着赵寒烟的手不肯放,但听到后头解释的时候犹豫了下,终点了点头。 秀珠赶紧笑着过来牵小女孩的手,拿哄小孩的方法逗她几句。小女孩对秀珠也放松了戒备,最后乖乖地跟着秀珠去了。 赵虎等人在旁都佩服起赵寒烟,小女孩不会说话,还战战兢兢地躲人,搁一般男人肯定束手无策,小厨子却不同,哄孩子的模样温柔可亲。 英俊又有手艺,还如此善良有耐心,小厨子有点耀眼。 展昭这时候从夹道那边过来,只瞟见小女孩的背影,听闻经过后,也随笑赞赵寒烟心地善良。 他随后巡视厨房一圈,纳闷问赵寒烟:“烤红鲤鱼呢,做好了?” “哎呀,忘买了。”赵虎拍下手,怪自己脑袋不够用。 “本就没打算用。”赵寒烟便往灶台走边说道。 “没了烤鱼,如何引贼来?”展昭猜赵寒烟早就有主意,故不紧不慢地问。 “有烤鱼呀,但不是红鲤鱼。”赵寒烟从盆里抓出一只拇指大的小鲫鱼,放在一个雪白的大圆盘内,对比之下显得鱼更小了,“为何要遂他的心意,我又不是养贼的,烤这只最瘦最小的鲫鱼给他就是了。” 众人一听都笑起来,直叹赵寒烟机灵。 “可如何保证那贼今晚一定会来?”赵虎问。 赵寒让人扯一丈白绫来,上书“鱼在锅内,人在院内”,随后挥杆将白绫挂起,并在杆子顶端扎了两个灯笼,以免天黑时,埋伏在远方的‘吃货贼’看不清白绫上的字。 “哈哈哈” 赵虎笑得肚子疼,其余众人也觉得有趣,包括展昭在内。 “这么‘明目张胆’,那贼真赶来?”赵虎又问。 “这贼傲气,既然敢送信挑衅,就不怕咱们埋伏等他。他既然写了信了,就自然会盯着这里,今晚看到这白绫,就是不想取鱼也一定会来拿了,傲气的人就怕被激将,不愿轻易服输。”赵寒烟解释道。 展昭发现小厨子耍小聪明的时候,清秀俊雅的脸上总是漾出一抹调皮的笑,双眼里透着聪颖c敏锐和无限机灵,就好像这世上没有他不能解决的难题。 真是个奇男子,展昭心叹道。 夜色渐浓,已近子时。 赵寒烟让来旺烧炭,她则拿了个长竹签插在小鲫鱼上,在炭火上翻两遍,小鲫鱼很快就熟了,放回盘内,入锅,盖上,钓‘贼’的鱼就算准备完成了。 接下来大家就一起有说有笑用竹签穿羊肉串,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都准备好了。炭火这时候也烧得通红,正适合烤制。赵寒烟就把羊肉串放在砖烤炉上,把油c盐c辣椒末c酱和现炒研磨成粉的孜然备齐。 没多久,羊肉串表面滋滋地冒油,散发着香气。肉串外表由原来的鲜红变成了红酱色,有的地方还焦黄油亮,撒上辣椒孜然辣椒末,麻辣鲜香,不腻不膻,咬一口外焦里嫩,异常可口,颇具风味,真可谓是夏夜里喝酒聊天时相配的最佳美食。 赵寒烟起了玩心,吆喝道:“独家秘制烤肉串,吃了解馋止饿,客官来一串不?三两一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8.048粉蒸肉争端 此为防盗章, 防盗说明在文案, 72h后自动替换正文, 感谢理解  “是又如何, ”白玉堂口气不悦地回答罢了,就再没搭理展昭, 还是坚持之前的问题,对赵寒烟重复提问, “此为何物?” 这是他最后的忍耐, 这厨子若还不搭理他, 他一定会丧失耐性,考虑动手,比如闹一闹, 趁乱抢肉。 正在烤肉的赵寒烟, 在这时候听到了白玉堂心声:这竹签子串肉很新鲜,看起来也很好吃,我定要尝上一尝。不过为了点入口的东西就闹开封府, 他白玉堂该是独一份儿了, 哈哈哈 白玉堂抬臂便要出手, 忽有一股带着热气的香味扑面而来。白玉堂一愣,就见小厨子正将一把肉串递给自己。 “来了便是朋友, 请你吃。”赵寒烟对白玉堂笑道。 这位还真是小孩子心性, 为了串肉就要‘闹’。她可不想惹麻烦, 毕竟几串肉就能把人哄好的事很简单, 何乐而不为。 白玉堂犹豫了下, 小厨子既然给他面子了,那他自然也会给面子回去。遂接了肉串,毫不客气地咬上一口,焦脆鲜嫩羊肉的醇香铺满口,令人顿时有了解馋的满足感。 展昭刚刚感觉到白玉堂身上有‘杀气’,已做了防御准备,没想到转头几串羊肉就让他吃得跟孩子一般。这白玉堂果然性情率直,展昭笑了笑,邀请白玉堂同座,和他们众人一起吃肉喝酒。 白玉堂对展昭却没那么友好,“你们去吃,我在这陪赵寒就是,我今天本就是为他而来。” 展昭知道他是有脾气的人,劝不得,干脆不管他了,转身去了赵虎那头。 白玉堂把手里的肉串三两下吃完,心里暗叹肉串美味,还顺带默默做了一首诗赞美。但面上他可半点没表现出来喜欢,冷着一张脸,以防小厨子发现了他真实的心思。 白玉堂看着一直低头忙碌的赵寒烟,重新打量一番,身穿素青袍,白面俊俏,一对剑眉很惹眼,又黑又浓,倒是很增添英气。小挺鼻子,小嘴,很灵秀。总归是长了一副不惹人嫉妒的讨喜样貌,而且‘讨喜’这点还是男女老少皆宜,丝毫没有攻击性。 片刻后,白玉堂才对赵寒烟道:“味道尚可,你是怎么想来的主意?” “随便想的,你吃辣么?”赵寒烟把刚烤好的鲫鱼放在盘子里。 “只要好吃,什么口味都可。”白玉堂立刻回道。 赵寒烟忍不住笑了下,她倒是喜欢白玉堂这类什么都不挑的食客。每一样食材都有其独特的味道,缺一不可的融合才能成就菜品最具丰富层次的口感。不挑食,就不会错过,特别好。 “晚上吃饭了么?”赵寒烟又问。 “没。”这个问题令白玉堂稍稍有些疑惑,遂目光一刻不移地看着赵寒烟,他想知道赵寒烟得知自己的答案后会做什么。 赵寒烟取腐皮铺在案板上,分成成八份,将晚饭剩余的荷叶饭盛出一部分,在腐皮上铺上薄薄的一层,再将刚刚外层烤得焦脆的八条鲫鱼片放在饭上,外表刷了一层甜辣酱,撒上孜然,熟芝麻,碎蘑菇腿,卷好后,两头多余腐皮用烤软的老韭菜系紧,下油炸。大火下去就捞出,只让外层腐皮达到酥脆效果就可以了。 赵寒烟随后用荷叶给白玉堂包了三个,剩下地则给了展昭c赵虎他们送过去。 这吃法新鲜了,咬一口,外层的油炸的腐皮酥脆和内层的烤制鲫鱼的酥脆形成了两种完全不同的脆感,豆c鱼c米和甜辣的酱料,增香的芝麻,解腻的孜然和葱香融合完美。值得一提的是,这道菜其实并不热,只是外层表皮经过油渣后带点热度,里面饭c鱼和葱花等等,却是凉的,在夏日里吃起来但很爽快,丝毫不会让身体燥热发汗。 白玉堂嘴停不下来,心声也不停下来:极好吃!极好吃!今日不枉此行,这位叫赵寒的小厨子果然没让我失望。从吃荷叶鸡时候,我就知道这厨子手艺不一般,而今只觉得更不一般了。三等厨子做菜不难吃,二等厨子做菜很好吃,一等厨子会自创极好吃的新菜。今天颇幸运,让我碰到了最难得的一等厨子。 白玉堂将三个豆皮米饭鱼肉卷一扫而空,再看赵寒烟的眼神里已带着欣赏。 “鲫鱼刺多,又小,除了熬汤,本不觉得美味,今天倒见识了。你烤的鲫鱼连刺都酥脆好吃。”已经享受口腹之欲的白玉堂开始不吝地夸赞赵寒烟,“四哥难得一次眼光好,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白玉堂扯下腰间玉佩,递给赵寒烟,“小兄弟今后若有难处,拿此玉佩给状元楼掌柜,我自会前来相助。” “好啊,不过我应该不用给状元楼掌柜了,还给你,我现在就用。”赵寒烟笑道。 “现在?”白玉堂有点惊讶,对赵寒烟道,“有何求请讲。” “听我说一句话就好。”赵寒烟浅笑,“御猫是圣人突发奇想给展护卫的封号,没别的意思,也没针对谁。” “你怎么知道——”白玉堂皱了眉,“好,我知道了。” 白玉堂接回玉佩,拱手跟赵寒烟告辞,纵身一跃,再跳,就在房檐上消失了。 展昭听到动静,仰头看了一下,然后走到赵寒烟跟前,“人怎么走了?” “大概是被我问懵了,我猜蒋平可能要倒霉了。”赵寒烟调皮一笑,把烤好的火腿蘑菇装盘,递给展昭。 展昭本想追问赵寒烟是什么问题,但看到又来‘新口味’,就忘了问,笑着接过,随即邀请赵寒烟快些和他们一起吃。 “马上就好了,等会儿就去。” 夜半三更,状元楼二楼天字号房的客人们都被一声巨响弄醒了。 接着大家就听到一个男人在外头叽叽喳喳高喊着‘不是我’c“你竟信个外人”c“你喜新厌旧”之类的话。众住客纷纷抗议,伸脖子往外看,却没见到什么人,随后就听到头顶传来一阵踩瓦的声音,这之后才算彻底安静了。但所有人都被闹得没了睡意,深更半夜容易觉得饿。状元楼为此还多卖了许多宵夜出去,赚了不少钱。 次日,赵寒烟特意给小女孩准备蘑菇蛋卷和鳝鱼粥当早饭。吃过早饭后,赵寒烟就带着小女孩去开封府西边的一处小花园里捉蝴蝶。等她玩得累了,赵寒烟才拉小女孩一起在石头上坐下,问她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说不出话来,一双眼睛却很急迫地看着赵寒烟,转即想起来什么,起身指着那边墙根下摆着一排兰花。 “你的名字里有兰?” 小女孩点头。 “别着急,大哥哥是会知道你的名字的。”赵寒烟递上一块点心,“你先在心里想点心好不好吃,然后立刻就想你和你家人的名字。” 小女孩点头,随即冒出心声:大哥哥给的点心甜甜的最好吃,我叫钱梦兰,父亲叫钱树,母亲郑氏,大哥钱江,二哥钱河。 赵寒烟笑着拍拍小女孩的脑袋瓜儿:“真聪明,既然你的名字里带兰,那我以后就叫你兰儿可好?” 小女孩忙点头,有点激动。 赵寒烟把兰儿交给秀珠照看后,转路直接去找了包拯。 “哦?赵小兄弟改主意了?”包拯有些惊喜地问,他从来都喜欢提携人才,若赵小兄弟愿意加入他们开封府,他自然欢迎。 “是,但我有点贪心,想鱼和熊掌兼得,厨子捕快两不误可好?”赵寒烟问。 “此不算贪心,一人可作二用,反倒是我占便宜了。”包拯叹道,很干脆地应承了赵寒烟的要求,“开封府辖内事务众多,包某实难面面俱到,命案这块有你协助公孙先生c展护卫等人调查,我很放心。” “多谢大人抬爱。”赵寒烟拱手谢过。 包拯让赵寒烟莫要客气。 “大人,刑部侍郎晏大人到了。”来人传话道。 赵寒烟眼珠子一动。刑部侍郎,姓晏,定然是晏殊了,她倒是想见见。 展昭这时候急忙进来,回禀道:“刚收到报案,状元楼天字三号房出现一具裸尸。” 本来太后的意思是想把赵寒烟一直留在身边,等到她出嫁为止。奈何在去年年中的时候,国师算出她今年有大劫,需得在下一个生辰后的整一年内“独当一面”,方可消灾解难。太后不舍得把赵寒烟随便安置在宫外的某个宅子内,于是就请皇帝下旨,破例给她单独立府了。 虽说不过是从宫里搬到宫外,离皇城也不算远,但太后舍不得一年都见不着她,此番连连落泪。 太后转头跟皇帝商议,“能不能再问问国师,是否还有别的法子避劫,我实在不舍得让烟儿离开。” “这是唯一的法子。”赵祯无奈地叹了口气,劝太后忍过了这一年就好了。 太后只好点了点头,拉着她最爱的儿子和最喜欢的侄女凑在一起吃顿离别饭。 宫廷规矩大,吃饭时很讲究食不言,三人落座之后,就各自用饭,十分安静。但对赵寒烟来说,一日三餐却是每天最闹的时候,因她能听到关于食物的心声。只要有人心里合计关于‘吃’的事,赵寒烟就能听到其想法。 太后这时候夹起了菜,忽然不想往嘴边送,撇起了嘴角:饭前贪嘴吃了块油炸春鱼,这会儿竟觉得恶心,没什么胃口,倒只想吃点山楂羹了。 赵祯则看着自己碟子里的菜,愁眉苦脸:肉肉肉,我的肉呢,为什么我每次到母亲这里,非逼着我吃青菜。我都做了皇帝了,她还像管小孩子一样管我。 负责夹菜的大太监,面色看似淡定:圣人今天又挑食,偏不吃青菜,青菜明明很好吃,我就爱吃。一会儿太后看到了又该不高兴了,今儿尚还有郡主帮忙劝慰,以后呢,郡主可不在宫里了,真替他愁得慌。 赵寒烟听完这些心声之后,先面色如常地夹了一口菜进碗里,才转头关切地去看已经夹着菜停留三秒的太后。 “瞧着好像没胃口?是不是不舒服?” 太后点头,她才觉得不舒服就被寒烟发现了,说明这孩子是真贴心,时时刻刻惦念着她。太后想到这,心里就特别暖。 “我去歇歇,你们不用管我,好生用饭。”太后起身后,顺便扫了眼赵祯,眉头皱起,“怎么又不吃青菜?” 赵寒烟赶紧拉着太后的手笑眯眯道:“堂哥还没来得及吃呢,估计也和烟儿一样,瞧着娘娘不舒服,担心呢。” “是如此。”赵祯急忙撂下筷子,恭敬地问太后身体如何。 “没什么事,你先吃着吧。”太后看了一眼赵祯,嘴上虽没说什么,但心里有数。儿子大了管不住了,当了皇帝更是不服管,还是她的烟儿最贴心。 “先前贪嘴吃得多,正好这会儿还不饿呢,烟儿送您回去。”赵寒烟见母子俩人气氛不对,就搀扶太后往外走,嘴里还念叨着,“八成是之前那小炸鱼腻人了,吃点山楂羹如何,刚好能克下去。” “说到我心坎里去了,这会儿只想吃这个。” 太后面色转晴,欢喜地拍拍赵寒烟的手背。孩子们当中数她最乖巧机灵,万般懂她的心思。因此她也一直把赵寒烟当心头宝,对其的宠爱甚至超过了她那个长大了就不听话的儿子。 赵寒烟陪着太后用过山楂羹后,就继续陪着太后午憩。 “今儿是你出宫的日子,快别陪我了,去吧。我就不送你了,怕心里更难受。”太后捂着胸口不舍道。 赵寒烟笑着跟太后在一张床上躺下,“先陪娘娘睡会儿,等娘娘睡着了我再走,正好省了送别的苦了。” “鬼灵精!” 太后心酸之余又觉得欣慰。她侧首看着赵寒烟,白净漂亮的小脸蛋上一双明澈的杏目最显眼,跟会说话似得,一个小鼻子,一张小嘴,灵巧得可爱,特别是一笑所有灵韵都溢出来了,这孩子就该是这世上最清雅灵秀的女孩了。太后宠溺地用手理了理赵寒烟额前的碎发,再三嘱咐她出宫以后的事。 “要乖乖的,时常派人给我报个平安,有什么事尽管打发人来告诉我,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一定,一定,不过满天下人都知道娘娘最宠着我,谁敢没事找事惹我呢。” “你这孩子!”太后笑着刮一下赵寒烟的鼻梁。 赵寒烟还是按照往常习惯,给太后读话本里的故事。她的声音总是刚刚好,不大不小不吵人,很催眠,没一会儿太后就起了困意,合了眼,呼吸渐渐沉了。 赵寒烟立刻把书页折了下,再多读了会儿,等确定太后睡熟了,她方悄悄下了地,把手里的话本交给宫女,跟她交代了自己刚刚读到了哪一页,下次从折页处继续读就是。 宫女连连应承,看着已经折好书页的话本,忍不住称赞:“还是郡主心思细致,连这都顾虑到了。” 赵寒烟出殿后,见赵祯早已经在外等候,忙给他见礼。 赵祯挑了下眉,“终于可以出宫做厨子了,感觉怎么样?” 赵寒烟直点头,难掩内心的激动。 说出来大概谁都不会相信,她一个郡主的梦想竟是去做厨子,但她这人就为烹饪而生的。上辈子如此,这辈子大概也逃不过了。 赵寒烟是穿越者,前世医学世家出身,父母条件优越,什么都给她最好的,却唯独不给她人生的选择权。实在想要‘民主’也可以,只能在医学科里面选择。赵寒烟不想和父母一样拿手术刀,就选了临床心理学,后来还选修学了点犯罪心理。她没怎么认真学,专业成绩却一直都不错,赵寒烟一直觉得是拜她家的医学基因所赐。 后来她借口到法国进修,趁机逃离父母掌控,选择做父母最不喜欢也最不看好的职业——厨师。赵寒烟为改变父母对这行当的偏见,一直想拿到国际御厨协会的最高荣誉,她夜以继日地练习烹饪c研究新菜,终在二十八岁时如愿夺得了ccc金章。不过这个荣誉享受没多久,她就过劳死了。 太争强好胜结果就是让自己的身体吃大亏。所以穿越之后赵寒烟就痛定思痛,决定改过自新,学着慢下来,多去享受生活,享受自己,少在乎别人的那些看法。 但老天爷却跟她开了个玩笑,不仅让她穿越了,还让她拥有了可倾听人们关于‘吃’的心声的能力。一个本来痴迷于烹饪的人,本来就要靠毅力去控制自己不去想烹饪的人,偏偏要每天不停歇地去听别人那些关于食物的心声,花样美食汇成语言每日不停地在她耳边翻腾,赵寒烟当然会忍不住犯职业病。 赵寒烟的专业领域是法国菜,在古代条件下其实没什么用武之地,但这根本限制不了一名烹饪狂魔对美食的热忱之心。当她想撸袖子去厨房开干的时候,她这一世的父母平康王夫妻在边关殉国了,一道圣旨将她带进了深宫之内。 宫里规矩很多,赵寒烟又被养在太后身边,被教育得必须要‘高贵’c‘得体’,令她完全不得机会去沾厨房。 赵寒烟想挥铲子的心仍然蠢蠢欲动,下决心做的事绝不能随便放弃。赵寒烟就走起了迂回路线,努力讨好宫里的两位大老板:皇帝和太后。太后年纪大了,有些固执,不好劝。年轻的皇帝赵祯倒是容易动容,是个突破口。赵寒烟就靠着平常微渗透,关键时刻拿赌注去激将的办法,成功说服了赵祯站在了她这边。三年的付出和努力,终于换来今天出宫的成果,总算值得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9.049对峙后来孩子 此为防盗章, 防盗说明在文案,72h后自动替换正文, 感谢理解  “死者孙桥, 你可认识?”公孙策问。 “不认识, 但打过照面,大约半个时辰之前在普旺茶楼。”赵寒烟如实回道。 公孙策转头,看着那边撑伞的张凌。 张凌白着脸指着赵寒烟:“孙桥当时就是为了追你!就是你,是你杀了孙桥!” “你是?”赵寒烟眼生地打量张凌。 张凌一怔,复而脸气得更白了, “少装不认识我, 满开封府的人谁不知道我叫张凌,张贵妃的亲弟弟!” “你是张贵妃的弟弟?”赵寒烟仔细打量张凌的相貌, 眉眼真有点和张贵妃相像。 小厨子这一反问, 很自然地表露出他是真不认识自己,令张凌心中十分闷堵。他把对方当敌人对付, 而且还很上心地盯着对方琢磨了好几日, 结果人家至始至终根本就不记得他是谁。博弈还没开始, 他就已经输了, 输在被人无视。 “你去普旺茶楼买点心后, 孙桥追你出去, 之后你可见到过孙桥?”展昭问。 “没见过, 不过我很好奇他为什么追我?”赵寒烟扭头用很是疑惑地眼神看向张凌。 张凌脸色由白转红, 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展昭意料到其中的不对, 既然赵寒烟和张凌c孙桥并不熟, 孙桥在普旺茶楼看到赵寒时为何追了出去?张凌而今这副支吾心虚的模样,似乎也另有隐情,其中必有异状。展昭早前听到有人说张凌私下里在衙差们之中作威作福,但因后来他曾亲眼见张凌和其同僚一团和乐,就再没多想过。而今看来,那传言或许是真。 “说!”展昭性子素来谦和有礼,此时却言语咄咄,若柳长眉下一双眼犀利如剑,生生割人。 “是是孙桥想替我教训一下赵寒,我想拦着却没拦住,他就跑了出去,却没想到他竟落得这下场,死得这般惨。”张凌后悔不已,嗓音里带着哭腔。开封府除了包大人,他最怕的便是南侠展昭。这二位可从不会因为他的身份高而折腰,只要他犯了错,绝不会给他半点面子的。 不过好在他机灵,晓得说话的技巧,这会儿该是能混过去了。正在张凌悄悄松口气时候,就听见赵寒烟用她不紧不慢的语调问了一句。 “他为何想替你教训我?你对他说过什么?” 展昭更刺人的目光立刻朝张凌射了过去。 张凌的脸这下由红转紫了,张了张嘴,思虑半晌后才磕磕巴巴道:“可能是上次赵寒去送证物的时候对我不敬,被孙桥看见了,为我抱不平吧。” 都这种时候了,竟还在为自己开脱!展昭厌恶地瞟一眼张凌,已经懒得说他第二句。小厨子什么人,这些天相处下来大家都很清楚,一向随和不多事,只钟爱做饭的。若非张凌惹了赵寒,赵寒绝不可能对他挑衅什么。再者张凌一直张口闭口自恃张贵妃亲弟弟的身份,怕是端架子了。 “别忘了你父亲当初如何作保,给你求来的这六品校尉的官职。包大人这里从不容任何身份的人有特例。”公孙策一直在旁冷眼旁观,终忍不住开口‘提醒’张凌。 公孙先生平时最为随和,不怎么说人,但一开口训人就狠历打击。张凌讪讪低头不敢再吭声了。他们张家本就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他大姐之所以能入选当得贵妃,全凭自身的美貌和聪慧。而且大姐成贵妃后,便一再嘱咐家中人不能拿她的名号作威作福,更不能凭她身份妄图求什么高官厚禄,最怕‘优昙钵花,时一现耳’的结果。 张凌想争气,便作誓要脚踏实地,一步步他是做大官给她大姐瞧,遂才来了铁面无私盛名在外的包大人的麾下。而今他才在开封府留了半年,闹出这样的事,回头被包大人告知他父亲或大姐,他必然吃不了兜着走。 张凌吓得腿软了,忙带着哭腔给公孙策和展昭赔罪,“都怪我心眼小,是我不对。” “你赔错了人。”展昭对张凌这种表现仍不满意,怎么只对他和公孙先生赔罪,反把本最该道歉的人落下了,老臭毛病还是没改。 张凌这才窘迫地对赵寒烟行礼,“抱歉,之前是我冒犯了。” “没关系。”赵寒烟立刻回了句,也没有再说什么,似乎根本就没把张凌针对她的事挂在心上。 张凌再一次感觉自己被无视了,明明自己比小厨子年龄大一岁,但对方的表现就像是把他看成不懂事的孩子玩闹般,根本没当回事。这种感觉令他更觉得受辱和惭愧。 赵寒烟:“不过我劝你还是乖点好,张贵妃有今天的地位不容易。” “你——”张凌正要恼火,被公孙策和展昭双双瞪了一眼,老实地垂眸不敢再开口了。 “说案子吧,我出了普旺茶楼之后,就去茶楼后街给小女孩送点心了,没见过孙桥。而且我看这孙桥的死法跟前两桩案子一样,怎可能出自我之手。”赵寒烟直接无视张凌,对公孙策和展昭道。 二人同时点头。 “虽然雨水毁了现场挣扎的痕迹,但从那件被撤掉的蓑衣来看,这次凶手没能对孙桥精准地一刀毙命。” “确实如此,腹部中了一刀,然后是脖颈。”公孙策蹲下身来,揭开竹席,晾出孙桥的尸体给赵寒烟看,“指甲处有小伤口,该是孙桥撕扯凶手蓑衣时造成。” 赵寒烟的目光在尸体上逡巡,“挎刀还在腰间,凶手突然袭击,来不及出刀。” 公孙策点头。 展昭则紧盯着赵寒烟,等待她从现场中看到什么新的发现,一如当初第二件杀人案时所言的那番言论。 “凶手和孙桥认识,极可能和每一位受害者都认识,或许可从这点查起。”赵寒烟道。 “还请具体解释一下。”展昭道。 “孙桥之前追我的目的就是为了教训我,他该是做好了欺负人的准备,而且他是衙差,今天巡街的目的本就是为了寻找蓑衣凶徒,本就有比普通人更高的警惕。在这种情况下,若是陌生人和他攀谈,且是在这种偏僻的小巷,他绝不可能理会,更不可能半点防备都没有。”赵寒烟接着道。 公孙策和展昭互看了一眼,都很赞同赵寒烟的说法。 “蓑衣被扯坏,凶徒在行凶之时必定身上沾有血迹,我已经派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带人去搜问了。”展昭接着道。 众人随后回到开封府等消息,包大人这时候也从宫中归来,了解了案情。 没多久,王朝和赵龙二人就将一名身穿白衣,袖口处沾血的年轻男子扯进门。男子身量高大,看起来十分强壮。 “找到了一位目击证人,指认他逃跑的方向,属下们随即就在城西的一间小客栈内缉拿。”赵龙回禀道,“此人正是裁缝铺逃跑的伙计王兴安。” 王兴安哆哆嗦嗦地跪地,连连喊冤,“大人,草民真没杀人,草民只是碰巧路过。” “胡说,你当初偷窃裁缝铺掌柜刘三水的布匹被发现,你在被送去见官半路把人打了人逃跑,而后定是因为记恨刘掌柜才将人杀死。今日孙桥怕是不巧发现你的嫌疑,你便将他杀害,是不是?”赵虎厉声询问道。 “不不不,我没有,我真的只是路过,我连孙桥是谁都不知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干嘛要杀他。至于刘掌柜,我确实和他闹过,那是他一直克扣我工钱,不得已而为之。我是不喜欢刘掌柜,但我绝不会为了这么点事儿就杀人啊!请包大人明鉴!”王兴安急急地为自己辩白,哐哐地给包拯磕头。 “今天可是打一早就下雨了,你从客栈出来的时候怎没穿蓑衣?”包拯问。 “草民当初跟掌柜的是急忙逃出来的,没准备蓑衣,住客栈的钱还是跟朋友借的。今天下雨,我听说开封府的人都忙着巡街,就想趁机回裁缝铺取自己之前藏得那点钱。”王兴安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什么小秘密都不藏了。 包拯再问钱放在何处,让人去查实,令人暂且将王兴安带下去。 包拯沉吟片刻,随即看向赵寒烟:“你有何想法?” 赵寒烟:“王兴安应该不是凶手,我刚刚就在想,沾血的蓑衣弄点水就能洗干净,凶手却嫌脏不愿意要。若是衣衫上沾了血,他更会脱衣了。但王兴安却把沾血的衣裳好好的穿在了身上。” “也便是说,凶手杀完孙桥之后,极可能在赤身行走?”展昭立刻反应过来,问道。 赵寒烟点头。 展昭应承,得了包拯允准之后,亲自带赵虎等人去踏云巷周遭问询,看看是否有人案发的时候目击到赤身在雨中行走的人。 赵寒烟则要告辞。 “赵小兄弟请留步。”包拯看了一眼赵寒烟,转即对公孙策道,“公孙先生,烦劳你带人回避。” “此为何物?”白玉堂好奇探究的目光落在赵寒烟身上。 展昭这时候从房顶跳了下来,踱步到白玉堂身边,问他:“你们五鼠兄弟皆来东京了?” “是又如何,”白玉堂口气不悦地回答罢了,就再没搭理展昭,还是坚持之前的问题,对赵寒烟重复提问,“此为何物?” 这是他最后的忍耐,这厨子若还不搭理他,他一定会丧失耐性,考虑动手,比如闹一闹,趁乱抢肉。 正在烤肉的赵寒烟,在这时候听到了白玉堂心声:这竹签子串肉很新鲜,看起来也很好吃,我定要尝上一尝。不过为了点入口的东西就闹开封府,他白玉堂该是独一份儿了,哈哈哈 白玉堂抬臂便要出手,忽有一股带着热气的香味扑面而来。白玉堂一愣,就见小厨子正将一把肉串递给自己。 “来了便是朋友,请你吃。”赵寒烟对白玉堂笑道。 这位还真是小孩子心性,为了串肉就要‘闹’。她可不想惹麻烦,毕竟几串肉就能把人哄好的事很简单,何乐而不为。 白玉堂犹豫了下,小厨子既然给他面子了,那他自然也会给面子回去。遂接了肉串,毫不客气地咬上一口,焦脆鲜嫩羊肉的醇香铺满口,令人顿时有了解馋的满足感。 展昭刚刚感觉到白玉堂身上有‘杀气’,已做了防御准备,没想到转头几串羊肉就让他吃得跟孩子一般。这白玉堂果然性情率直,展昭笑了笑,邀请白玉堂同座,和他们众人一起吃肉喝酒。 白玉堂对展昭却没那么友好,“你们去吃,我在这陪赵寒就是,我今天本就是为他而来。” 展昭知道他是有脾气的人,劝不得,干脆不管他了,转身去了赵虎那头。 白玉堂把手里的肉串三两下吃完,心里暗叹肉串美味,还顺带默默做了一首诗赞美。但面上他可半点没表现出来喜欢,冷着一张脸,以防小厨子发现了他真实的心思。 白玉堂看着一直低头忙碌的赵寒烟,重新打量一番,身穿素青袍,白面俊俏,一对剑眉很惹眼,又黑又浓,倒是很增添英气。小挺鼻子,小嘴,很灵秀。总归是长了一副不惹人嫉妒的讨喜样貌,而且‘讨喜’这点还是男女老少皆宜,丝毫没有攻击性。 片刻后,白玉堂才对赵寒烟道:“味道尚可,你是怎么想来的主意?” “随便想的,你吃辣么?”赵寒烟把刚烤好的鲫鱼放在盘子里。 “只要好吃,什么口味都可。”白玉堂立刻回道。 赵寒烟忍不住笑了下,她倒是喜欢白玉堂这类什么都不挑的食客。每一样食材都有其独特的味道,缺一不可的融合才能成就菜品最具丰富层次的口感。不挑食,就不会错过,特别好。 “晚上吃饭了么?”赵寒烟又问。 “没。”这个问题令白玉堂稍稍有些疑惑,遂目光一刻不移地看着赵寒烟,他想知道赵寒烟得知自己的答案后会做什么。 赵寒烟取腐皮铺在案板上,分成成八份,将晚饭剩余的荷叶饭盛出一部分,在腐皮上铺上薄薄的一层,再将刚刚外层烤得焦脆的八条鲫鱼片放在饭上,外表刷了一层甜辣酱,撒上孜然,熟芝麻,碎蘑菇腿,卷好后,两头多余腐皮用烤软的老韭菜系紧,下油炸。大火下去就捞出,只让外层腐皮达到酥脆效果就可以了。 赵寒烟随后用荷叶给白玉堂包了三个,剩下地则给了展昭c赵虎他们送过去。 这吃法新鲜了,咬一口,外层的油炸的腐皮酥脆和内层的烤制鲫鱼的酥脆形成了两种完全不同的脆感,豆c鱼c米和甜辣的酱料,增香的芝麻,解腻的孜然和葱香融合完美。值得一提的是,这道菜其实并不热,只是外层表皮经过油渣后带点热度,里面饭c鱼和葱花等等,却是凉的,在夏日里吃起来但很爽快,丝毫不会让身体燥热发汗。 白玉堂嘴停不下来,心声也不停下来:极好吃!极好吃!今日不枉此行,这位叫赵寒的小厨子果然没让我失望。从吃荷叶鸡时候,我就知道这厨子手艺不一般,而今只觉得更不一般了。三等厨子做菜不难吃,二等厨子做菜很好吃,一等厨子会自创极好吃的新菜。今天颇幸运,让我碰到了最难得的一等厨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1.051天上星星紫烟观 此为防盗章,防盗说明在文案, 72h后自动替换正文, 感谢理解 兄弟俩二话不说, 立刻出发。 赵寒烟就先在厨房张罗,之前腌渍小半天的工夫萝卜丝已经入味,出了不少水。赵寒烟把萝卜丝榨干,放进盆内, 再将腐皮走油, 发好的木耳焯水切丝,放在一边备用。 赵寒烟把煮好的红豆碾碎做成的红豆沙,加糖和脂油,做成一种馅料;再用核桃仁c脂油和糖和在一起做第二种馅料。接着将买来的米粉倒入盆中, 用开水和面,分别将前两种馅料包入米粉之中。核桃仁的包成月牙形, 红豆沙的包成圆形。锅烧开水, 上蒸屉, 铺荷叶, 再将之前包好两种油糖粉饺上屉蒸熟。 赵寒烟初次尝试做这种粉饺, 虽说她有厨师底子,做饭会有手感,肯定不会太难吃, 但她对烹饪一向有很高的要求, 所以开始只是试着包了两屉给自己和厨房的人尝尝看, 最后她要根据味道进行改进。 “人来了!”春来春去兄弟去而复返, 身后面还跟着一人,正是李三。 李三笑着给大家赔罪,“今儿岳母生辰,我想着正好今天厨房白天也不能用,没我什么活干,就先去她那边了,傍晚再来劈柴就来得及。抱歉抱歉,我来晚了。” “没事就好。”赵寒烟淡淡笑。 李三听说张老汉的柴火送来了,立刻撸起袖子就去柴房那边干活。 赵寒烟见人齐了,就把刚刚包好的粉饺下锅。等待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第一锅粉饺就蒸好了,锅一揭开米香四溢。 来旺和春来c春去兄弟一见到粉饺上锅,皆不约而同地都在心里念叨着:“想吃,想吃,想吃” 现在他们看粉饺好了,都围了上来。 秀珠笑他们馋猫,依着赵寒烟的吩咐,每人给他们捡了一碗,让他们先尝尝看。 “太好吃了!皮劲道,馅料又香又甜,核桃仁和豆沙馅皆有特色,两样都喜欢。”来旺说话的时候都怕耽误了品尝美味,边咬着粉饺边不清不楚地说着。 春去春来兄弟就更精明了,连话都不说,除了吃就只剩下点头。 “慢点吃,这种馅料很容易烫着。”赵寒烟嘱咐道。 三人都乖乖点头,但一点都没有放缓速度意思。 秀珠每样夹了一个,先尝了口,试热度,觉得正好可以入口了,才把两种粉饺夹到碟子里,请赵寒烟品尝。 赵寒烟吃完之后,不甚满意道:“偏甜,还有点腻,豆沙馅的香气不够。” “有么,不觉得啊。”来旺等三人意见表达一致。 “李三还没吃,他要是吃了,肯定还觉得不够甜呢。”来旺叹道。 说曹操,曹操就到,李三回来了。 “柴火都弄完了,天也黑了,我回去了!我家孩子今天趁机闹他外祖母,非逼着我答应陪他去夜市!”李三远远地就喊道。 众人忙叫住他,告诉他有好东西吃。 “真的?可我真得早点回去了,孩子她娘特意嘱咐过。”李三走了两步过来,伸脖子见真有好吃的,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秀珠善解人意地用荷叶将剩下的粉饺包好,递给李三,让他带回去和妻儿一起吃。 李三嘿嘿憨笑着捧在怀里,再三谢过赵寒烟和秀珠方离去。 赵寒烟打眼看见李三腰间别着个腰牌,“那是你的?” 李三把腰牌摘了下来,“不是,刚刚劈柴时候捡的。” 赵寒烟接过来一看,红木腰牌正面刻着一个篆字“仲”,背面则刻着楷字“万春”二字。 “带着玩的,寒兄弟若是喜欢就送你了。”李三憨笑着说罢,就跟众人告辞。 赵寒烟仔细看了看腰牌,也看到了微量的血迹。她把腰牌和尺子放在一起,打发春来去望风,“若是包大人或是公孙先生回来了,就通知我一声,我有要事找他们。” 来旺应承。 赵寒烟洗干净手,试着重新调馅,决定在豆沙馅里加桂花糖,把脂油的量稍微减少,又放了点酸梨汁进去,不一会儿就包了六屉粉饺,又在临时灶台上煮了白米粥。 大约两柱香后,春来跑回禀告:“公孙先生和展护卫回来了。” 赵寒烟放下手里的活计,把裁缝尺和腰牌放进白布袋内,拎着去见公孙策。 赵寒烟到的时候,听到公孙策展昭等人正在厅内讨论案情。她请看门的衙差张凌帮忙通报,张凌摇头表示这会儿大人们正在讨论案子,不能通报。 “我正有关于案子的线索。”赵寒烟道。 “什么线索?”张凌问。 赵寒烟动了动眼珠,笑着摇头,“这我不能说,回头要请公孙先生定夺该不该告诉你们。” “呵,”张凌冷笑一声,“那你还是等着吧。” 赵寒烟回看一眼张凌,不再言语。 展昭:“杀猪巷死者身份刚刚查明,是万春楼的护院叫陈州,为人势力,媚上欺下。听说他出门的时候,经常看街上的乞丐不顺眼,非打即骂。” “雨天,蓑衣,割喉。凶手手法干净利落,小心谨慎,显然是有备而来。除了这三点,几乎没有给我们留下其它线索。”公孙策道。 展昭点头,“这次的案子有点棘手了,若他继续犯案,势必会在京城内造成恐慌。” “当然会继续犯案。” 声音异常肯定。 大家办案的时候一般说话都十分谨慎,这样肯定的话语立刻吸引了注意,所有人都寻找声音来源。 张凌气急败坏地瞪一眼赵寒烟,“你没事乱说什么话!” “谁在外面?”展昭问。 张凌急忙进屋赔罪:“就是那个新来的厨子,说有要事找公孙先生,属下让他等等,谁知道他这般没礼节,乱说话。小人这就把他打发回去。” 要事? 公孙策对张凌道,“让他进来。” 张凌愣住。 “还不快去。”赵虎催促道。 张凌应承,出门后还拿责怪地眼神看赵寒烟。 “让进了么?”赵寒烟故意问一句,抬脚就要进屋,手腕却忽然被抓住。 赵寒烟垂眸看着的张凌抓着自己胳膊的手,不悦地与其对视,“何意?” 张凌见赵寒烟好像还挺有脾气,心里更气,说教道:“你是新来的,还是个厨子,谅你是粗人不懂规矩,这次就算了,下次再这样,必定教训你。” “松手。”声音极寒,警告味十足。 张凌讪讪松手,随后反应过来气得他撸袖子就揍人,奈何赵寒烟已经进屋了,他不得不忍下来,但这个仇他可记下了。这满开封府还没有人敢不给他张凌面子的,他可是张贵妃的亲弟弟! “你刚说凶手一定会继续犯案,有什么依据?”展昭一见赵寒烟进门,便立刻开口问她。 “死者在夜里身亡,裁缝铺闭门,而在清晨时却有很多人目击裁缝铺早就开门。我去的时候,裁缝铺的门板已被全部卸下。显然门是凶手故意打开,目的就是为了让人尽早发现他的杀人成果。而且两次案件的时间间隔连一天都不到,说明他杀人不觉得累,很可能还乐在其中。再有这两样东西做佐证,更加说明凶手不会停手,即便开封府插手查案,也阻止不了他继续杀人的决心。”赵寒烟说罢,就将裁缝尺和腰牌放在了桌上。 公孙策拿起腰牌,转即又看了一眼裁缝尺,恍然明白了什么,“这是?” “上面有血迹。”赵寒烟道。 公孙策忙把两样东西都拿起仔细查看,果然如此。 展昭也凑过来了看,裁缝尺他自然认得,裁缝都用,至于那腰牌,正面写得“仲”,寓意管仲,是每家妓院都会供奉的祖师爷,背面的“万春”肯定指万春楼了。很显然这两样东西都是跟之前两名死者有关的随身之物。 “这两样东西你从哪儿得来?”展昭紧盯着赵寒烟,疑惑问。 “今天张老汉送柴,这两样东西混在他送的柴火里。”赵寒烟随即又把张老汉的行走路线讲述了一遍。 公孙策:“张老汉来我们开封府送柴已有三年了,很多人都知道他有耳背的毛病,凶手该是早有准备,趁着张老汉不注意的时候,往柴车里塞了这两样东西。”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赵虎不解问。 “和我们耀武扬威。”展昭道。 公孙策点头。 “但我有一事还没想明白,刚刚寒兄弟说裁缝铺门板的事,人虽然是昨夜死得,但也可能是凶手行凶前叫门,又或是裁缝自己晚上要出去才下了门板呢?”马汉不服道。 “那样的话下一个门板就够了,用不着下全部门板。”王朝提醒道。 “最好尽快抓出凶手,不然下一个雨天很可能还会有人遭殃。”赵寒烟道。 屋里众人闻言皆沉默了。 “为什么非是雨天?”赵虎实在想不明白。 赵寒烟:“他的杀人方式,割喉必会血溅三尺,蓑衣可以完美遮挡血渍,而雨天穿蓑衣带帽,作案时即便有人目击,也不好认出他是谁。” 公孙策:“但他杀完人后会把蓑衣脱掉,又是为何?” “极可能是个爱干净的人,宁愿淋雨也不穿粘着别人脏血的蓑衣。凶手常住京城,为人小心谨慎,身体强壮,自负,极爱干净,会刀法,少时习过武。平日的性格该比较随和,擅长和人攀谈,且杀猪巷的案子绝不是他第一次杀人。”赵寒烟接着说道。 屋内的众人再一次沉默了,而且安静的时间比上一次更久。 赵寒烟伸出双手要拿肉,猪肉却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荷叶被摔裂,一包肉大半都沾了土。 赵寒烟不爽了,“我还没接你怎么就松手?这么脏怎么吃,赶紧给我重称一块。” 小二不服辩解:“客官,分明是你没接肉,反倒怪我。” “你刚刚看没看见我伸手?” “这”小二迟疑,不想回答。 赵寒烟对旁边的买肉人道:“烦劳问一下,你刚刚可看见我伸出双手了么?” 正付钱的买肉人忽然被赵寒烟问话,愣了下,扭头快速打量一番赵寒烟,点了头。 赵寒烟转头对着小二道:“看到了?我伸手了,而且是双手。我无缘无故伸手做什么,当然是接肉,你怎么能说我没接肉?” 赵寒烟‘力证’自己没错,还故意提高了音量。 小二急得涨红了脸。 “什么事这么吵?”话音落了不久,就见着一身白衣的高大男子从楼上蹬蹬下来,模样有些秀气,长了一张天生含笑的嘴,即便表情严肃时瞧着也是一副略带微笑亲和人的模样。 赵寒烟又听小二叫他掌柜,确定此人就是肉铺老板欧大春。 欧大春听小二简单说了经过之后,随和笑起来:“多大点事,重新给这位客人称肉就是,既是你的错,理该给人家赔罪。” “就是,还是你们掌柜明白事。”赵寒烟笑着应和,对欧大春笑道,“我这人爱干净,沾土的肉肯定不会再吃,也不知掌柜能否理解?” 欧大春对赵寒烟笑了笑,没选择说话。 欧大春心声:自然不吃,别说是入口的东西,就是有半点脏污的衣裳我也不会穿。 “掌柜的铺子里卖这么多肉,想必天天换着花样吃肉吧,真叫人艳羡。”赵寒烟继续和欧大春‘攀谈’。 “那倒不是,反而是因为总卖肉,腻味了这些,更喜欢吃素。”欧大春解释道。 “原是这样,我就特爱吃肉,要不掌柜的回头考虑考虑,让我给你做小二?我也想体会一下吃够肉的感觉。”赵寒烟半开玩笑道。 肉铺的三名小二异心同声:掌柜吃够了,我们可没吃够,肉多香啊,永远吃不够。 “您是贵人,哪能干这种粗活!”欧大春赔笑道。 赵寒烟把小二重新称好的肉拿在手里,继续感慨:“不过前几天我可真没胃口吃肉,还吓得我跑去客栈住了。十天了,这是头一遭买肉要准备回家了。瞧瞧,还是碰见不顺的事了,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根本不想让我吃肉。” “这点事儿哪算不顺,不过出了什么事把你吓得不敢吃肉?”欧大春听这话免不得被勾起好奇心。 “别提了,前几天我住的那条巷子有个裁缝被杀了,偏巧不巧的,赶在我吃完午饭的时候瞧见衙门的人搬尸体,更不巧的是不知哪来了一阵邪风,把盖尸体的草席给掀了,啧啧血淋淋的,害我吐了一地。”赵寒烟说着就撇嘴,看似很难受的样子。 “我也听说了,最近城里先后有三人被割喉,其中还有一名是衙差。”欧大春哀叹不已,“世道不太平啊,只希望这种事情我们不要遇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2.052 ,最快更新开封府小饭桌最新章节! 此为防盗章, 防盗说明在文案, 72h后自动替换正文, 感谢理解 “不认识, 但打过照面,大约半个时辰之前在普旺茶楼。”赵寒烟如实回道。 公孙策转头,看着那边撑伞的张凌。 张凌白着脸指着赵寒烟:“孙桥当时就是为了追你!就是你,是你杀了孙桥!” “你是?”赵寒烟眼生地打量张凌。 张凌一怔, 复而脸气得更白了, “少装不认识我, 满开封府的人谁不知道我叫张凌, 张贵妃的亲弟弟!” “你是张贵妃的弟弟?”赵寒烟仔细打量张凌的相貌, 眉眼真有点和张贵妃相像。 小厨子这一反问, 很自然地表露出他是真不认识自己,令张凌心中十分闷堵。他把对方当敌人对付,而且还很上心地盯着对方琢磨了好几日, 结果人家至始至终根本就不记得他是谁。博弈还没开始,他就已经输了,输在被人无视。 “你去普旺茶楼买点心后, 孙桥追你出去, 之后你可见到过孙桥?”展昭问。 “没见过, 不过我很好奇他为什么追我?”赵寒烟扭头用很是疑惑地眼神看向张凌。 张凌脸色由白转红, 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展昭意料到其中的不对, 既然赵寒烟和张凌、孙桥并不熟, 孙桥在普旺茶楼看到赵寒时为何追了出去?张凌而今这副支吾心虚的模样, 似乎也另有隐情,其中必有异状。展昭早前听到有人说张凌私下里在衙差们之中作威作福,但因后来他曾亲眼见张凌和其同僚一团和乐,就再没多想过。而今看来,那传言或许是真。 “说!”展昭性子素来谦和有礼,此时却言语咄咄,若柳长眉下一双眼犀利如剑,生生割人。 “是……是孙桥想替我教训一下赵寒,我想拦着却没拦住,他就跑了出去,却没想到他竟落得这下场,死得这般惨。”张凌后悔不已,嗓音里带着哭腔。开封府除了包大人,他最怕的便是南侠展昭。这二位可从不会因为他的身份高而折腰,只要他犯了错,绝不会给他半点面子的。 不过好在他机灵,晓得说话的技巧,这会儿该是能混过去了。正在张凌悄悄松口气时候,就听见赵寒烟用她不紧不慢的语调问了一句。 “他为何想替你教训我?你对他说过什么?” 展昭更刺人的目光立刻朝张凌射了过去。 张凌的脸这下由红转紫了,张了张嘴,思虑半晌后才磕磕巴巴道:“可能是上次赵寒去送证物的时候对我不敬,被孙桥看见了,为我抱不平吧。” 都这种时候了,竟还在为自己开脱!展昭厌恶地瞟一眼张凌,已经懒得说他第二句。小厨子什么人,这些天相处下来大家都很清楚,一向随和不多事,只钟爱做饭的。若非张凌惹了赵寒,赵寒绝不可能对他挑衅什么。再者张凌一直张口闭口自恃张贵妃亲弟弟的身份,怕是端架子了。 “别忘了你父亲当初如何作保,给你求来的这六品校尉的官职。包大人这里从不容任何身份的人有特例。”公孙策一直在旁冷眼旁观,终忍不住开口‘提醒’张凌。 公孙先生平时最为随和,不怎么说人,但一开口训人就狠历打击。张凌讪讪低头不敢再吭声了。他们张家本就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他大姐之所以能入选当得贵妃,全凭自身的美貌和聪慧。而且大姐成贵妃后,便一再嘱咐家中人不能拿她的名号作威作福,更不能凭她身份妄图求什么高官厚禄,最怕‘优昙钵花,时一现耳’的结果。 张凌想争气,便作誓要脚踏实地,一步步他是做大官给她大姐瞧,遂才来了铁面无私盛名在外的包大人的麾下。而今他才在开封府留了半年,闹出这样的事,回头被包大人告知他父亲或大姐,他必然吃不了兜着走。 张凌吓得腿软了,忙带着哭腔给公孙策和展昭赔罪,“都怪我心眼小,是我不对。” “你赔错了人。”展昭对张凌这种表现仍不满意,怎么只对他和公孙先生赔罪,反把本最该道歉的人落下了,老臭毛病还是没改。 张凌这才窘迫地对赵寒烟行礼,“抱歉,之前是我冒犯了。” “没关系。”赵寒烟立刻回了句,也没有再说什么,似乎根本就没把张凌针对她的事挂在心上。 张凌再一次感觉自己被无视了,明明自己比小厨子年龄大一岁,但对方的表现就像是把他看成不懂事的孩子玩闹般,根本没当回事。这种感觉令他更觉得受辱和惭愧。 赵寒烟:“不过我劝你还是乖点好,张贵妃有今天的地位不容易。” “你——”张凌正要恼火,被公孙策和展昭双双瞪了一眼,老实地垂眸不敢再开口了。 “说案子吧,我出了普旺茶楼之后,就去茶楼后街给小女孩送点心了,没见过孙桥。而且我看这孙桥的死法跟前两桩案子一样,怎可能出自我之手。”赵寒烟直接无视张凌,对公孙策和展昭道。 二人同时点头。 “虽然雨水毁了现场挣扎的痕迹,但从那件被撤掉的蓑衣来看,这次凶手没能对孙桥精准地一刀毙命。” “确实如此,腹部中了一刀,然后是脖颈。”公孙策蹲下身来,揭开竹席,晾出孙桥的尸体给赵寒烟看,“指甲处有小伤口,该是孙桥撕扯凶手蓑衣时造成。” 赵寒烟的目光在尸体上逡巡,“挎刀还在腰间,凶手突然袭击,来不及出刀。” 公孙策点头。 展昭则紧盯着赵寒烟,等待她从现场中看到什么新的发现,一如当初第二件杀人案时所言的那番言论。 “凶手和孙桥认识,极可能和每一位受害者都认识,或许可从这点查起。”赵寒烟道。 “还请具体解释一下。”展昭道。 “孙桥之前追我的目的就是为了教训我,他该是做好了欺负人的准备,而且他是衙差,今天巡街的目的本就是为了寻找蓑衣凶徒,本就有比普通人更高的警惕。在这种情况下,若是陌生人和他攀谈,且是在这种偏僻的小巷,他绝不可能理会,更不可能半点防备都没有。”赵寒烟接着道。 公孙策和展昭互看了一眼,都很赞同赵寒烟的说法。 “蓑衣被扯坏,凶徒在行凶之时必定身上沾有血迹,我已经派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带人去搜问了。”展昭接着道。 众人随后回到开封府等消息,包大人这时候也从宫中归来,了解了案情。 没多久,王朝和赵龙二人就将一名身穿白衣,袖口处沾血的年轻男子扯进门。男子身量高大,看起来十分强壮。 “找到了一位目击证人,指认他逃跑的方向,属下们随即就在城西的一间小客栈内缉拿。”赵龙回禀道,“此人正是裁缝铺逃跑的伙计王兴安。” 王兴安哆哆嗦嗦地跪地,连连喊冤,“大人,草民真没杀人,草民只是碰巧路过。” “胡说,你当初偷窃裁缝铺掌柜刘三水的布匹被发现,你在被送去见官半路把人打了人逃跑,而后定是因为记恨刘掌柜才将人杀死。今日孙桥怕是不巧发现你的嫌疑,你便将他杀害,是不是?”赵虎厉声询问道。 “不不不,我没有,我真的只是路过,我连孙桥是谁都不知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干嘛要杀他。至于刘掌柜,我确实和他闹过,那是他一直克扣我工钱,不得已而为之。我是不喜欢刘掌柜,但我绝不会为了这么点事儿就杀人啊!请包大人明鉴!”王兴安急急地为自己辩白,哐哐地给包拯磕头。 “今天可是打一早就下雨了,你从客栈出来的时候怎没穿蓑衣?”包拯问。 “草民当初跟掌柜的是急忙逃出来的,没准备蓑衣,住客栈的钱还是跟朋友借的。今天下雨,我听说开封府的人都忙着巡街,就想趁机回裁缝铺取自己之前藏得那点钱。”王兴安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什么小秘密都不藏了。 包拯再问钱放在何处,让人去查实,令人暂且将王兴安带下去。 包拯沉吟片刻,随即看向赵寒烟:“你有何想法?” 赵寒烟:“王兴安应该不是凶手,我刚刚就在想,沾血的蓑衣弄点水就能洗干净,凶手却嫌脏不愿意要。若是衣衫上沾了血,他更会脱衣了。但王兴安却把沾血的衣裳好好的穿在了身上。” “也便是说,凶手杀完孙桥之后,极可能在赤身行走?”展昭立刻反应过来,问道。 赵寒烟点头。 展昭应承,得了包拯允准之后,亲自带赵虎等人去踏云巷周遭问询,看看是否有人案发的时候目击到赤身在雨中行走的人。 赵寒烟则要告辞。 “赵小兄弟请留步。”包拯看了一眼赵寒烟,转即对公孙策道,“公孙先生,烦劳你带人回避。” 本来太后的意思是想把赵寒烟一直留在身边,等到她出嫁为止。奈何在去年年中的时候,国师算出她今年有大劫,需得在下一个生辰后的整一年内“独当一面”,方可消灾解难。太后不舍得把赵寒烟随便安置在宫外的某个宅子内,于是就请皇帝下旨,破例给她单独立府了。 虽说不过是从宫里搬到宫外,离皇城也不算远,但太后舍不得一年都见不着她,此番连连落泪。 太后转头跟皇帝商议,“能不能再问问国师,是否还有别的法子避劫,我实在不舍得让烟儿离开。” “这是唯一的法子。”赵祯无奈地叹了口气,劝太后忍过了这一年就好了。 太后只好点了点头,拉着她最爱的儿子和最喜欢的侄女凑在一起吃顿离别饭。 宫廷规矩大,吃饭时很讲究食不言,三人落座之后,就各自用饭,十分安静。但对赵寒烟来说,一日三餐却是每天最闹的时候,因她能听到关于食物的心声。只要有人心里合计关于‘吃’的事,赵寒烟就能听到其想法。 太后这时候夹起了菜,忽然不想往嘴边送,撇起了嘴角:饭前贪嘴吃了块油炸春鱼,这会儿竟觉得恶心,没什么胃口,倒只想吃点山楂羹了。 赵祯则看着自己碟子里的菜,愁眉苦脸:肉肉肉,我的肉呢,为什么我每次到母亲这里,非逼着我吃青菜。我都做了皇帝了,她还像管小孩子一样管我。 负责夹菜的大太监,面色看似淡定:圣人今天又挑食,偏不吃青菜,青菜明明很好吃,我就爱吃。一会儿太后看到了又该不高兴了,今儿尚还有郡主帮忙劝慰,以后呢,郡主可不在宫里了,真替他愁得慌。 赵寒烟听完这些心声之后,先面色如常地夹了一口菜进碗里,才转头关切地去看已经夹着菜停留三秒的太后。 “瞧着好像没胃口?是不是不舒服?” 太后点头,她才觉得不舒服就被寒烟发现了,说明这孩子是真贴心,时时刻刻惦念着她。太后想到这,心里就特别暖。 “我去歇歇,你们不用管我,好生用饭。”太后起身后,顺便扫了眼赵祯,眉头皱起,“怎么又不吃青菜?” 赵寒烟赶紧拉着太后的手笑眯眯道:“堂哥还没来得及吃呢,估计也和烟儿一样,瞧着娘娘不舒服,担心呢。” “是如此。”赵祯急忙撂下筷子,恭敬地问太后身体如何。 “没什么事,你先吃着吧。”太后看了一眼赵祯,嘴上虽没说什么,但心里有数。儿子大了管不住了,当了皇帝更是不服管,还是她的烟儿最贴心。 “先前贪嘴吃得多,正好这会儿还不饿呢,烟儿送您回去。”赵寒烟见母子俩人气氛不对,就搀扶太后往外走,嘴里还念叨着,“八成是之前那小炸鱼腻人了,吃点山楂羹如何,刚好能克下去。” “说到我心坎里去了,这会儿只想吃这个。” 太后面色转晴,欢喜地拍拍赵寒烟的手背。孩子们当中数她最乖巧机灵,万般懂她的心思。因此她也一直把赵寒烟当心头宝,对其的宠爱甚至超过了她那个长大了就不听话的儿子。 赵寒烟陪着太后用过山楂羹后,就继续陪着太后午憩。 “今儿是你出宫的日子,快别陪我了,去吧。我就不送你了,怕心里更难受。”太后捂着胸口不舍道。 赵寒烟笑着跟太后在一张床上躺下,“先陪娘娘睡会儿,等娘娘睡着了我再走,正好省了送别的苦了。” “鬼灵精!” 太后心酸之余又觉得欣慰。她侧首看着赵寒烟,白净漂亮的小脸蛋上一双明澈的杏目最显眼,跟会说话似得,一个小鼻子,一张小嘴,灵巧得可爱,特别是一笑所有灵韵都溢出来了,这孩子就该是这世上最清雅灵秀的女孩了。太后宠溺地用手理了理赵寒烟额前的碎发,再三嘱咐她出宫以后的事。 “要乖乖的,时常派人给我报个平安,有什么事尽管打发人来告诉我,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3.053 ,最快更新开封府小饭桌最新章节! 此为防盗章, 防盗说明在文案,72h后自动替换正文, 感谢理解 “还是展护卫去歇息吧,这种毛头小贼我一个人就能对付得了。”赵虎扬头,倔强道。 展昭愣了下, 赵虎原是很听他的吩咐,今天倒是奇怪。转眸瞧见赵虎有一眼没一眼地瞅着赵寒, 心里大概清楚了,他这是要在新朋友面前挣面子。 “你若想留下也好, 许对方人数不止一个,我难顾全。”展昭退一步, 顺势给了赵虎的面子。 赵虎很领情,嘻嘻笑着应和展昭,并给他一个‘多谢’的表情。 “麻烦二位受累, 那要通宵了?”赵寒烟眼珠子动了动, “正好我便给你俩做点烤串当宵夜,权当是酬谢。” “太好了, 只要是你的手艺,我们必不客气!”赵虎更高兴, 留下来果然是明智决定。 赵寒烟去取了羊腿肉, 切成半寸大小的方块放入刚打的深井凉水中泡血水。半柱香后, 移到另一盆凉水中, 水量少一些, 打两颗鸡蛋搅拌, 羊肉在烤制的时候很容易柴掉,鸡蛋的作用就是起到嫩羊肉的效果,这点赵寒烟倒是没在古菜谱里看到,是她以前旅游的时候从一位新疆厨师那里得知的妙招。再加盐、胡椒粉、姜、蒜、葱等,放置腌渍。从现在算起至深夜,大概有六个时辰,足够入味。 赵寒烟剃剩下的羊腿骨直接入锅,加水熬汤,又抓一把黑豆放碗里泡水。等一会儿骨汤开了,把泡好的黑豆加入,再添碎羊肉,一个时辰后即可熬成黑豆羊骨汤。 烧烤只吃羊肉太单一,再备鲫鱼、鸡腿、鸡翅等,一样用盐、葱等作料腌渍,这些食材腌渍的时候就不需要加蛋了。吃肉的话口感会腻味,所以赵寒烟又让春来、春去兄弟准备茄子、韭菜和时令鲜菇。 入了三伏天,山里的蘑菇最多。这里的人称呼山野蘑为‘蕈子’,种类有很多,名字也很有趣,有紫丁香、大白娥、鸡蛋黄儿、葫芦卷儿、鸡腿儿娥、灰大头、药娥儿、灰泡娥、草娥儿等十几种。尤其是大红娥、鸡腿娥和大白娥,很常见,数量最多。新鲜的野蘑菇一般三文钱一斤,不管这些野蘑菇是红盖、白盖,还是淡黄盖,味道皆很鲜美。 赵寒烟将菇盖和腿分离,把嫩滑好嚼蘑菇盖焯水用于晚饭炒杂菇用,再把口感比较劲道的蘑菇腿切条,包进薄火腿片之中,用于深夜做烧烤用。 南方第一茬早稻在昨日运了过来,开封府则在今日拿到第一批舂出的新稻米。新米磨出的味道是米香味最浓郁的时候,这种米煮起来比任何时候都香。既是在盛夏,还是要利用盛夏里最随意可摘的大荷叶,包上最新鲜的米,放入锅内,用山泉水煮,随即可得口味最为清香可口的白米饭。 盛夏不止荷叶最盛,东菜河的斑鱼也是最肥嫩的时候。赵寒烟将斑鱼剥皮去内脏,用鸡汤慢火煨熟,等鱼肉能用筷子扎透时,调入盐,加大量姜汁和葱去腥即可。斑鱼肉质鲜美,营养丰富,而鸡汤则有另一种鲜味,两者融合在一起时候,刚好互相增益,气味更清鲜,合而为汤,鲜美清润又可口,男女老少皆宜,且有滋阴健脾、润肺益气的功效。这两种食材搭配,已经精妙,就不需要再多加其它来扰乱味道了。 而对于类似这种食材的组合,赵寒烟多是从以前吃的经历进行总结,这个‘以前’包括了前世和现在。 前世就不说了,几乎每个厨师都是吃货,赵寒烟虽然不是专业做传统菜,但吃过,而且还吃过很多精品。而现今三年多的宫廷生活,也让她在传统食材搭配上面得到了很丰富的经验总结,毕竟宫中都是御厨,他们的厨艺在整个大宋都是顶尖的。赵寒烟很遗憾自己只能吃却不能跟着这些高手拜师学艺,所以日常就是简单地默记下自己曾吃下每种菜的口感和食材搭配。 赵寒烟又炒了青蒜苗,芥菜头和萝卜丝,拌了个清爽的胡瓜木耳,另将早上酱好酱牛肉切片装盘,再把熬好的黑豆羊汤调盐盛出,加葱花香菜。 最后添上重新补做的六只荷叶鸡,今天的小饭桌就算完成了。 展昭在赵寒烟刚做饭的时候就被王朝叫走了,赵虎就自己‘守’在厨房,看着赵寒烟等人忙活做饭。一开始他的目光全在赵寒烟身上,从小到大,赵虎就没见过连做饭都这么吸引人的人,不管是低头切菜还是挥臂炒菜,小厨子无意不透露着灵动优雅,就好像他不是在做菜而是坐在山峰之巅或是梅花树下弹着动听的乐曲。但没多久,赵虎就不看赵寒烟了,因为他两个鼻孔全部被各色香喷喷的饭菜占据,让他无从思考,更加无法顾及‘美色’,满脑子想得就是‘吃吃吃’、‘好饿好饿好饿’…… 赵寒烟做饭的时候,已经习惯了来旺和春去春来兄弟那些‘吃’的心声。主要这三人做饭的时候也要忙活,而且有时候会很忙,自然就想不了太多。但今天多了个赵虎,他的心声冒出的频率可比那三人加一起多三倍还不止,堪比盛夏阐鸣,连续不断,吵得赵寒烟差点吼一嗓子赶他走。不过转念想,将来她很可能遇到比这更严重的情况,若是这会儿不练得面不改色,以后更会稳不住,遂就当是对自己耐性的锻炼了。不过给羊汤放盐的时候,还是手抖,放多了,赵寒烟淡定地舀了一勺热水放进去稀释。如此必然影响羊汤的口感了,但没办法,有问题请找赵虎。 “哇,小厨子果然加菜了,好丰盛!我帮忙端菜!”赵虎主动道。 赵寒烟正好耳朵听累了,就让赵虎代自己带着来旺、春来等人去上菜。至于食客们的评价,看端回来的盘子就好。 两柱香后,空盘子空碗被端了回来,赵寒烟看着除了加倍量做的米饭在意料之中剩下外,其余的菜连点汤底都没剩。 “太好吃了,王朝他们连盘底剩那点汤都不放过,舀了一勺饭,和着吃了。”秀珠惊叹道。 赵寒烟笑了笑,带着秀珠等人吃过饭,就去酱缸里分别舀了两勺甜酱和甜辣酱。 甜酱是前几日赵寒烟自己做的,用得是当地最传统的做酱法子,把面粉和熟蚕豆屑滚水做成饼蒸熟,凉了之后用楮叶覆盖。楮叶的样子跟桑叶差不多,无毒可入药,中医上有治疗水肿、疝气、痢疾等效用,盖在饼上就是为了防生虫蛆霉烂。等七天饼变黄,挪到阳光下晒一天,再把饼捣碎放开水里滚一遍,多加盐,就泡制成甜酱。赵寒烟另备了一份加了辣椒,做成了甜辣酱。两种酱刚好适合做烧烤蘸料使用,一会儿就可以用上了。 来旺按照赵寒烟的要求,现用砖头和黄泥砌了一个‘烧烤炉’,备好木炭。随后又去外头买了些剑南春、青梅酒和葡萄酒,回头好配着烤肉吃,这买酒的钱则是展昭所给,说是不能白吃,要出一份力。赵虎也凑热闹,主动跑去买了东京城内最著名的杨二娘家的糟鹅掌鸭信。 “寒兄弟尝一块看看,这东西很好吃,等深夜的时候咱们配酒喝最合适。”赵虎把刚买好的东西打开,给赵寒烟瞧。 赵寒烟用筷子夹了一块鹅掌放入口中,甜辣劲道,肉不多但吃起来很有滋味,确实是下酒好菜。 “厨房还有什么吃食吗?”赵虎忽然想起什么,问赵寒烟。 “怎么,赵大哥还没吃饱?”秀珠半开玩笑问。 “不是我,刚我骑马回来的时候,从开封府正门过,看到一小女孩在开封府门口晃悠,衣衫破烂,怪可怜的,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缩着脖子跑到墙根躲着了。我猜她可能是饿了,就想送点馒头饼什么的给她。”赵虎补充道,“小孩子不能吃辣吧,我这糟鹅掌有点辣。” 赵寒烟皱眉,“小女孩?粉裙子?” “天有点黑,我没注意,不过好像是。”赵虎不确定道,他话刚说完,扭头就见赵寒烟跑了出去。赵虎和秀珠赶紧也跟了出去。 赵寒烟跑到府衙正门,四处搜寻一圈没看到人,正想人是不是走了,就听到‘好饿,好饿,想吃大哥哥送的甜糕,大哥哥在哪里,那个坏人来了,要害别人,害别人……’的女童音所述的心声。 赵寒烟听到的心声跟对应人平常用嘴说出来的声音是一致的,所以这声音她立刻就认出来了,正是之前她遇到的那位似乎因全家被杀而吓得失声的小女孩。 邻近这几家铺子的人都说这刘三水的脾气不是很好,平常不怎么爱和大家说话,以前他伙计没犯错的时候也经常对其打骂。昨晚子时,东边酒楼的店小二亲眼见裁缝铺老板关了门,今天清早开门的时候裁缝铺的门已经开了,但人没见到。今天下雨,也没什么客人,大家都各自忙着打扫各自店铺,都没太注意裁缝铺的异状,直到赵寒进了裁缝铺,才发现了尸体。” “师爷推测死亡时间在昨夜,你们要着重调查昨夜的情况。”展昭吩咐下去后,就打算去找赵寒烟,转眼却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就站在墙边,冷眼看着一切。 “你不怕尸体?”展昭走到赵寒烟跟前,补充解释一句,“才刚先生还怕你受惊吓,让我好生安慰你,不过我看你似乎并没有太受惊的样子。” “不怕。”赵寒烟干脆道,眼睛还在地上的那件蓑衣上。 展昭顺着赵寒烟的目光看过去,疑惑问:“怎么?” “上一个案子也有这个?”赵寒烟转眸,这才对上了展昭满怀探究之意的眸子。 展昭点头,问赵寒烟是何意。 “没什么,”赵寒烟见展昭没有要走的意思,对展昭笑,“是不是奇怪我为什么不怕尸体?厨子么,每天都要摆弄‘尸体’,有时候还要‘分尸’。” 展昭疑惑地看着赵寒烟。 赵寒烟:“鸡、鸭、鹅、鱼……” 展昭恍然才明白过来,无奈地摇头笑,“敢和我玩笑?若刚刚我真以为你是什么凶徒,抽刀就拿你,你这会儿怕是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我知道展护卫心怀侠义,明辨是非,绝不会错杀好人。”赵寒烟解释道,“展大人还有话要问么,没有的话我该回去腌萝卜了。” 展昭回了神,点点头,虽心里对赵寒烟有很多探究的心思,但眼下查案要紧,小厨子又不会跑。 赵寒烟对展昭点了下头,就和春来一起提着一筐萝卜离开了。 公孙策检查现场情况后,没见展昭,四处搜寻,瞧他一人呆立望着后门发呆,公孙策就去拍了一下展昭的肩膀。 “有事?” “没事,”展昭对公孙策微微笑了下,“先生,那小厨子的身份您可查过?” “户籍上确有其人,家也看过了,宅子虽大,却破败了。”公孙策问展昭,“怎么,你怀疑赵寒小兄弟的身份有问题?” 展昭蹙眉,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只好把刚刚他们俩人的对话都告知公孙策。 公孙策听完之后,捻着胡子笑起来,“说得有道理,厨子和仵作确有相通之处,而且厨子还会经常把‘尸体’剖开。” “先生,我可不是开玩笑,这小厨子不简单。” “我早说过他不简单了,再说简单的话谁敢来咱们这做厨子。”公孙策已然想通了这点,转即发现赵寒不在了,问展昭其去向,得知她回府腌萝卜去了,公孙策就笑眯眯好感慨,“刚见了那么恐怖尸体,还能惦记着腌萝卜,兢兢业业,你觉不觉得这一点与包大人倒是有些相像?” 展昭:“……” 赵寒烟在回去的路上又多买了些盐。 回到开封府厨房的时候,天已经放晴。赵寒烟一眼就看到秀珠失神地坐在廊下,一动不动。 “这是怎么了?” “怕的,回来之后不敢一人在屋里。”春去看着那边的秀珠,小声对赵寒烟说道。 “我去劝劝她,你们去把坛子洗了,用开水烫一遍。” 春来春去兄弟应承。 赵寒烟喊秀珠过来。秀珠立刻回了神,见到赵寒烟后,急忙跑过来抱住赵寒烟的胳膊,战战兢兢地表示害怕。 “去把萝卜洗完。”赵寒烟指着地上的两筐萝卜。 秀珠愣。 “忙起来别得闲,就不会想了。”赵寒烟解释道。 秀珠明白地点点头,二话不说就去井边打水洗萝卜。别看秀珠身量长得纤瘦,但手劲儿十足,扛几十斤的东西不费劲儿,干起活儿来更是一把好手,顶得上一个男人。赵寒烟很喜欢她,不仅性子好还干活利索,所以那么多婢女中唯独信任她,把她带在身边。 赵寒烟把萝卜按照大小分成了小、中、大三份,小的部分切丝晒干,准备以后做拌菜用;中等的部分切条后用盐腌渍,回头再加些特别的佐料,做成爽口的咸萝卜;余下最大最为爽脆的萝卜则就用来做酱萝卜。做法也很简单,把萝卜切成自己喜欢的花样,放进坛内,加入赵寒烟之前在市场上买来的精挑好的酱料,等上一两日后就可以食用了。 弄好萝卜之后,赵寒烟琢磨着展昭等人今晚怕是要熬夜了,就去抓了些先前切好的萝卜丝用盐淡腌。取两斤红豆加水放入锅内,就用昨天搭建的临时灶台煮豆。赵寒烟打发来旺看火后,伸个懒腰,回房去歇息。秀珠也干完活了,累得浑身酸疼,跟着赵寒烟回屋后,粘床就睡过去了。赵寒烟瞧她睡得香,没再想什么凶案现场,也没做噩梦,笑着给她盖好薄被。她有些睡不着,就躺在榻上看菜谱,实在看困了的时候,才打个盹儿,睡了约有半柱香的工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4.054 ,最快更新开封府小饭桌最新章节! 此为防盗章, 防盗说明在文案, 72h后自动替换正文, 感谢理解  已经打听完死者情况的王朝前来回禀:“死者叫刘三水, 三十五岁,许州人士,去年年底一人进城开了这家裁缝铺,妻儿则在许州。店里本来有个伙计,上个月因偷布被拿个正着, 刘三水欲把他送去见了官, 结果那伙计半路把他打一顿后逃走,近些日子裁缝铺里就他一个人。 邻近这几家铺子的人都说这刘三水的脾气不是很好, 平常不怎么爱和大家说话,以前他伙计没犯错的时候也经常对其打骂。昨晚子时,东边酒楼的店小二亲眼见裁缝铺老板关了门,今天清早开门的时候裁缝铺的门已经开了, 但人没见到。今天下雨, 也没什么客人,大家都各自忙着打扫各自店铺,都没太注意裁缝铺的异状,直到赵寒进了裁缝铺, 才发现了尸体。” “师爷推测死亡时间在昨夜,你们要着重调查昨夜的情况。”展昭吩咐下去后, 就打算去找赵寒烟, 转眼却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就站在墙边, 冷眼看着一切。 “你不怕尸体?”展昭走到赵寒烟跟前,补充解释一句,“才刚先生还怕你受惊吓,让我好生安慰你,不过我看你似乎并没有太受惊的样子。” “不怕。”赵寒烟干脆道,眼睛还在地上的那件蓑衣上。 展昭顺着赵寒烟的目光看过去,疑惑问:“怎么?” “上一个案子也有这个?”赵寒烟转眸,这才对上了展昭满怀探究之意的眸子。 展昭点头,问赵寒烟是何意。 “没什么,”赵寒烟见展昭没有要走的意思,对展昭笑,“是不是奇怪我为什么不怕尸体?厨子么,每天都要摆弄‘尸体’,有时候还要‘分尸’。” 展昭疑惑地看着赵寒烟。 赵寒烟:“鸡、鸭、鹅、鱼……” 展昭恍然才明白过来,无奈地摇头笑,“敢和我玩笑?若刚刚我真以为你是什么凶徒,抽刀就拿你,你这会儿怕是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我知道展护卫心怀侠义,明辨是非,绝不会错杀好人。”赵寒烟解释道,“展大人还有话要问么,没有的话我该回去腌萝卜了。” 展昭回了神,点点头,虽心里对赵寒烟有很多探究的心思,但眼下查案要紧,小厨子又不会跑。 赵寒烟对展昭点了下头,就和春来一起提着一筐萝卜离开了。 公孙策检查现场情况后,没见展昭,四处搜寻,瞧他一人呆立望着后门发呆,公孙策就去拍了一下展昭的肩膀。 “有事?” “没事,”展昭对公孙策微微笑了下,“先生,那小厨子的身份您可查过?” “户籍上确有其人,家也看过了,宅子虽大,却破败了。”公孙策问展昭,“怎么,你怀疑赵寒小兄弟的身份有问题?” 展昭蹙眉,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只好把刚刚他们俩人的对话都告知公孙策。 公孙策听完之后,捻着胡子笑起来,“说得有道理,厨子和仵作确有相通之处,而且厨子还会经常把‘尸体’剖开。” “先生,我可不是开玩笑,这小厨子不简单。” “我早说过他不简单了,再说简单的话谁敢来咱们这做厨子。”公孙策已然想通了这点,转即发现赵寒不在了,问展昭其去向,得知她回府腌萝卜去了,公孙策就笑眯眯好感慨,“刚见了那么恐怖尸体,还能惦记着腌萝卜,兢兢业业,你觉不觉得这一点与包大人倒是有些相像?” 展昭:“……” 赵寒烟在回去的路上又多买了些盐。 回到开封府厨房的时候,天已经放晴。赵寒烟一眼就看到秀珠失神地坐在廊下,一动不动。 “这是怎么了?” “怕的,回来之后不敢一人在屋里。”春去看着那边的秀珠,小声对赵寒烟说道。 “我去劝劝她,你们去把坛子洗了,用开水烫一遍。” 春来春去兄弟应承。 赵寒烟喊秀珠过来。秀珠立刻回了神,见到赵寒烟后,急忙跑过来抱住赵寒烟的胳膊,战战兢兢地表示害怕。 “去把萝卜洗完。”赵寒烟指着地上的两筐萝卜。 秀珠愣。 “忙起来别得闲,就不会想了。”赵寒烟解释道。 秀珠明白地点点头,二话不说就去井边打水洗萝卜。别看秀珠身量长得纤瘦,但手劲儿十足,扛几十斤的东西不费劲儿,干起活儿来更是一把好手,顶得上一个男人。赵寒烟很喜欢她,不仅性子好还干活利索,所以那么多婢女中唯独信任她,把她带在身边。 赵寒烟把萝卜按照大小分成了小、中、大三份,小的部分切丝晒干,准备以后做拌菜用;中等的部分切条后用盐腌渍,回头再加些特别的佐料,做成爽口的咸萝卜;余下最大最为爽脆的萝卜则就用来做酱萝卜。做法也很简单,把萝卜切成自己喜欢的花样,放进坛内,加入赵寒烟之前在市场上买来的精挑好的酱料,等上一两日后就可以食用了。 弄好萝卜之后,赵寒烟琢磨着展昭等人今晚怕是要熬夜了,就去抓了些先前切好的萝卜丝用盐淡腌。取两斤红豆加水放入锅内,就用昨天搭建的临时灶台煮豆。赵寒烟打发来旺看火后,伸个懒腰,回房去歇息。秀珠也干完活了,累得浑身酸疼,跟着赵寒烟回屋后,粘床就睡过去了。赵寒烟瞧她睡得香,没再想什么凶案现场,也没做噩梦,笑着给她盖好薄被。她有些睡不着,就躺在榻上看菜谱,实在看困了的时候,才打个盹儿,睡了约有半柱香的工夫。 赵寒烟从房里出来的时候,晚霞已烧红了西边天。 秀珠换了身清爽的衣服跟在赵寒烟的身后,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好些了?”赵寒烟问。 秀珠直点头:“怪奴婢没出息,本是来伺候公子,结果却要反过来让公子为我操心,下次绝不会了!” “太客气。”赵寒烟摇摇头就走了。 秀珠赶紧跟上,继续赔罪,但转即意识到自己赔罪后又是‘客气’,就捂住了嘴。 “行了,和你玩笑呢,快帮我做饭。”赵寒烟笑道。 “做饭?可是灶台还没好呢。” “就用那个临时灶台做点简单的。”赵寒烟执着道。 秀珠忍不住笑叹:“我们公子可真喜欢做饭。” 俩人到厨房的时候,来旺正领了一车柴到厨房。赶车的是位年过六旬姓张的老汉,身子精瘦,皮肤黝黑,笑起来半边口缺牙,却透着十足淳朴劲儿。张老汉跳下牛车,就笑呵呵地帮着来旺卸车。来旺边搬柴边很大声和张老汉说话,那张老汉虽把耳朵对着来旺的方向,但偶尔还是会听不清,就要笑眯眯地问上一句:“来旺兄弟刚刚那句说的什么?” 来旺和张老汉开始卸车,两人分别从车上扯下一捆柴,忽有样东西掉了下来。来旺放下柴火,把刚刚掉在地上的长条状的东西捡起来,仔细一瞧,竟是把银钉楠木尺。尺子颜色棕红,表面光滑锃亮,一瞧就是好东西,任谁也不会丢进的柴垛里给烧了。来旺当是张老汉东西,砍柴的时候不小心遗落了,忙送到张老汉跟前。 张老汉边摆手边摇头,“这不是我的?” “真不是你的?那怎么会在你的柴车上?”来旺保持高音量。 老汉凑耳朵听完,更快地摇头和摆手,“不是我的,真不是我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在这。” 来旺还不服,欲和张老汉争辩,这尺子就是从张老汉车上掉的,怎么可能不跟他有关系。 赵寒烟越看来旺手里的尺子越觉得不对,走到来旺跟前把尺讨了过来,前后仔细看了看,最后在尺头磨损的地方,看到了有干掉的红色印记。 赵寒烟不确定问:“是不是裁缝用尺?” 秀珠直点头:“是。” 赵寒烟皱了眉,问张老汉住在哪里,从哪儿赶车进城,半路有没有停车。 “柴是今天一早装好往城里来,牛车慢,走开封府就这个时候了。从保康村出发,进城时走新宋门,再到旧宋门,而后至开封府。”张老汉仔细回想,半路停过三回车,城外两次,吃午饭和一次小解,城内一次,去状元楼买了两斤点心。张老汉大女儿和女婿住在东京城内,每次张老汉进城送柴,当夜都会在大女儿家住一晚,这点心就是一会儿去女儿家送给孩子的礼物。 赵寒烟拿着尺子便去找公孙策。但随后从衙差的口中得知,公孙策等人还在忙活案子并没有归来。赵寒烟就又问了包大人的去向,他因奉诏进宫也不在。赵寒烟只好把尺子带回厨房,找了个干净的地方放好。 她下意识地扫过厨房里的几个人,不见李三的身影。仔细回想,今天她并没有看到过李三。 赵寒烟立刻问众人李三去哪儿了。 “李三?不知道。” 包拯和她讲明,裘海极可能身死于欧大春之手。 “这不可能,他那么温和的人怎可能会下手杀我父亲,我不信!”裘氏摇头道。 公孙策随即和裘氏讲明她父亲开棺验尸的结果,裘氏摇头坚决不信。当公孙策表示他可以把裘氏父亲的脖颈骨拿来给她亲眼看看时候,裘氏才有些信了,开始落泪。 在公孙策几番劝慰之后,裘氏情绪渐渐冷静,认真回答包拯之前的问题:“父亲生前对我夫君偶有打骂之时,但我夫君他人好,脾气随和,对此从未曾有过抱怨。父亲一向把小姑妹当成亲女儿一般疼的,有时比对我还好。不过我小姑妹这人却坏脾气,不敬长辈,常耍性子。后来也是怪我多嘴,说她不懂规矩,但我怎么都没料到就说了这两嘴,她竟任性跑了出去,再没音讯。为这事我一直愧疚到现在,觉得对不起夫君。” 裘氏正觉得因这个缘故,欧大春心里过不去,所以近一年多来才躲在京城不想见她。 但她没想到,他躲着自己,竟是因为他下手杀了自己的父亲! 裘氏又气又恨,痛哭流涕地对包拯磕头,恳请他为自己做主,为她死去的父亲申冤。 展昭随后来告知包拯,欧大春从被抓之后,不管他们怎么审问,就一直沉默不言,拒不招供,即便用重刑吓唬,也是如此。 包拯见眼珠微微一动,立刻宣告提审欧大春,令他们夫妻当堂对质。 裘氏见到欧大春就发了疯似得往他身上扑,揪住他的脖领子骂他狼心狗肺,愧对他们裘家。 “自你带着妹妹入赘我家以来,我家何曾在吃穿用度上亏待过你,我父亲还把你当半个儿子养,教你宰猪杀羊的手艺。我给你生儿育女,还把裘家的家产放心全给了你打点,却没想到你竟是个白眼狼,生生的用刀砍死了我父亲!姓欧的,你没良心,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嫁给你这样的人!” 欧大春的身体被裘氏拉扯得来回晃动,但表情麻木,丝毫没什么改变。直到裘氏一巴掌打在了欧大春脸上,欧大春突然爆吼:“够了!”随即狠狠地将裘氏推到一边。 裘氏整个人摔倒在地上,越发绝望而憎恨地看着欧大春。 “这一年多来我也一直在想,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会看上你,答应入赘你们家。平常瞧不起我,打骂受点苦都可以忍。”欧大春眯着眼瞪着裘氏,“你怎么不问问你那个混账父亲对我妹妹干出何等丧尽天良之事,小妹受辱后羞愧自尽,到死都没敢对我说出实情。她的可怜,她受的冤,谁来心疼?谁来平反?你么,你能么!” 欧大春赤红着一双眼。 裘氏一脸发懵地看着欧大春,“什么丧尽天良?莫非我父亲对你妹妹……” 裘氏的后半句话激得欧大春眼底烈火腾腾,五官气得扭曲。 裘氏吓得缩脖子,恐惧地看着欧大春,挪屁股往后缩,“这不可能。” “不可能?”欧大春表情忽然冷下来,没表情地看着裘氏。裘氏更觉得害怕,往包大人所在的方向缩了缩。 猛地,欧大春哈哈狞笑:“当初我说你父亲和人偷情害了马上风,你不是信了么这会儿怎么竟还觉得你父亲‘品行端正’了?我告诉你,这就是你那‘品行端正’的父亲亲口承认的话!” 裘氏惊惶地浑身颤栗,像筛糠一样哆嗦起来,泪水更是抑制不住地哗哗往下流。 欧大春冷眸扫了一眼裘氏后,笔直腰板跪着,面色肃然地对包拯道:“大人不必再用她来‘审’我,所有的杀人案我都认。” 裘氏在旁闻言,眼睛睁得又圆又大,充满惊恐。她的丈夫亲口承认杀了她父亲!裘氏牙齿打颤地张了张嘴,把手伸向欧大春,大概是想打他,但因全身无力,整个人摊倒在地上。在被搀扶离开之前,终究是一声都哼不出来了。 欧大春冷静片刻后,就向包拯等人坦白了一切。 一年半前,他撞见妹妹自尽,转眼瞟见床榻凌乱,褥子上有一块血迹,便关联了往日妹妹态度奇怪之处,才恍然意识到什么。家里的男人除了他,便是裘海。可他妹妹还不足十岁,欧大春不大敢相信他的岳父会对一个小女孩起那种心思。伤心,后悔,懊恼,猜疑,痛恨……许多情绪一股脑地充斥在他脑子里,几乎把他逼疯。欧大春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虑整个经过,便下定了决心。总归不管是谁欺侮他妹妹,他绝不会善罢甘休,一定要为她报仇! 欧大春遂决定暂时隐藏妹妹身亡的事,趁人不注意,偷偷把妹妹尸体搬出去葬了。欧大春随后就告诉裘海他妹妹失踪的消息,并暗中观察裘海的反应,其慌乱的表现加重了欧大春对他的怀疑。后来欧大春几次试探,裘海的表现都在一步步确定他的猜疑。欧大春最后以妹妹的名义给他书信一封,约他在外见面。裘海果然赴约了,因扑了个空,便气急败坏地骂人,口称欧大春的妹妹是‘小贱人’,又说‘天生荡妇勾搭人’,‘事儿都办了这会儿何必害羞躲着不见人’之类的话。 “如大人所言,裘海他媚富贱贫,那时我觉得他对我的态度是坏了些,但对我幼妹却是好的,至少我眼见的时候,都是好的。我那会儿真真半点都没多想,当他对我妹妹和善是因他养着独女,所以更偏疼女儿一些,也把我妹妹当成半个女儿看待。因此我对他一向心怀感激,敬他是长辈,哪怕是他对我态度多坏甚至打骂我都可忍下,感恩他养活了我们兄妹。可我妹妹一直不太喜欢她,甚至还和他顶嘴,我有几次为此还训斥过妹妹没规矩。因妹妹还不足十岁!我当时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一个年过五十人的人,竟会对小女孩干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他不该死么,他该死!”欧大春咬牙切齿道,“我杀他的时候,甭提多爽快了,恨不得仰天大笑,喝酒庆祝,就是脏血溅了我满身。恶心,太恶心了,洗了两个时辰还是一身的脏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5.055 ,最快更新开封府小饭桌最新章节! 此为防盗章, 防盗说明在文案, 72h后自动替换正文,感谢理解  等包拯反应过来的时候, 碗里的粥已经见底。 公孙策很高兴包拯有胃口,忙再盛了一碗,劝包拯多喝点。 “赵寒小兄弟这粥熬得十分鲜香软烂, 请大人多用一些。” 包拯点点头, 转即把第二碗喝完。此粥鲜香合宜,浓淡刚好, 十分掌握分寸和火候, 可见这做粥的厨子确如公孙先生所言十分不俗。待两碗粥全部下肚后, 包拯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精神了, 竟不想睡,颇有兴致地去写起了奏折。 公孙策嘱咐小厮好生伺候包拯,劝他早睡后,方带人端着还有点剩粥的砂锅离开。 赵虎送完信回来, 要找展昭复命,碰到公孙策后, 一抽鼻子,闻到了香味。 “什么东西这么香?”赵虎听完公孙策的解释后,“正好我跑饿了, 先生就把剩下的粥舍给我吧。” 公孙策看眼砂锅, 笑容谦和, “罢了, 就给你,快去趁热喝。” 赵虎高兴不已,赶紧从小厮手里接过,高兴地端着走了。先去展昭那里回了话,连地方都不挪,就要了碗着急喝粥。 展昭从一开始看着赵虎捧着砂锅进门就觉得好笑,这会儿正事说完了,才问他:“哪儿弄来的?” “和公孙先生讨来的,可香了,你闻闻。”赵虎鼻子灵,盖着盖也能闻到。展昭的鼻子则比不上他,所以没觉得如何。等赵虎特意揭盖后,香味令展昭叹香不要紧,赵虎也惊呼感叹了一番。 “真香,是真香啊!” 展昭更觉得好笑,“你不是知道香么才叫我闻,怎么转头却比我还惊讶?” “是知道香,但没想到会这么香。”赵虎惊叹。 展昭:“还不快盛两碗来。” “好好好,”赵虎赶紧拿碗盛粥,转即觉得不对了,疑惑问展昭,“两碗?你也要喝?” “不然呢,让我干看着?”展昭一脸自然地问。 赵虎没脾气地点点头,盛两碗端过来。他立刻坐下来,迫不及待先喝一口。唇齿之间霎时被浓郁的鱼肉香和米香包裹,口中能感到有颗粒,该是米和碎鱼肉,但用舌头轻轻一抿,这些都化作绵软的汤汁在舌尖跳跃,口感更稠,更滑,末了咽下后,口中竟还残留着淡淡的骨香。 “嗯!!!”赵虎来不及张口评价就继续下一口,激动地双眼闪闪发亮,感觉满足到要哭了,这世上竟然会有这么好喝的粥。 “是很好喝。”展昭微笑,一小口一小口地往肚子里送,面上不做表,但内心的激动一点不亚于赵虎。 很快砂锅就见底了,赵虎还没有喝够。 赵虎拍拍肚,不知足道:“我真盼着厨房快点弄好,这样就能继续吃到美味了。新来的小厨子真叫人觉得惊喜,人长得好不说,手艺还这么厉害。嗳,你说他为什么不是女子?这样我就能把他娶回家做娘子了!天天只给我熬粥喝我也愿意!” “你这厮,喝了人家给包大人做的粥也罢了,还想独霸。这话若是被他听到了,指不定会拿柴棒揍你。”展昭也有些期待厨房弄好以后,还会尝到什么美味。 “嘿嘿。”赵虎挠头傻笑。 …… 白天的雨像是没下完,至夜里子时刮起了大风,乌云遮月,起了雨,至第二日清晨雨还是淅淅沥沥没有停的意思。 赵寒烟去厨房检查了灶台,因为下雨的关系,新砌的部分没怎么干,看样子今天是不能开火做饭了。昨天给包大人做粥的时候,赵寒烟就琢磨着该配着小咸菜才好,既然厨房不能动火,不如先做点这些准备。等雨小些的时候,赵寒烟就带上秀珠和春来春去兄弟去街上买萝卜,顺便再添置各类米豆以及炒菜的佐料。 春去春来一直负责买办,对东京城内各处铺子都很熟悉,在他们兄弟的指引下,赵寒烟仅花了一个时辰的功夫就把所有的东西都买下来。 四人在回去的路上,听到看敲锣开道声,接着就听人喊太妃出行令行人避让。赵寒烟和秀珠远远望见老太妃的马车,彼此看了一眼,便不约而同地转身去了附近的一条小巷躲避。赵寒烟瞅见一家裁缝铺开着店门,俩人就进去了。 春来春去俩兄弟走着走着,回头发现赵寒烟不见了,赶紧折回来寻找。 俩兄弟半晌没有找到人,就大声喊:“赵寒?” “在这。”秀珠白着脸从铺子里的走出来,手扶着门框,明显步伐有点不稳。 春来和春去见状,忙询问何故。 秀珠惊恐地抖着手,指了指屋里。俩兄弟顺势朝铺子里看,小裁缝铺子里到处放着布料,倒是没见到有人。这时候俩人就见赵寒烟从里间出来了,皱着眉,脸色沉重。 “通知府衙,这里死人了。”赵寒烟道。 “死人了?”哪会有这么巧的事! 春来还有些不信,三两步走过去,掀帘子往里看。春去也跟上去。 二人随即一前一后退了出来,这时候俩兄弟的脸色与赵寒烟刚刚的样子如出一辙。 秀珠腿慢慢弯曲,整个人已经蹲坐在地上。 她要吓死了! 春来很理解的秀珠的反应,毕竟只是普通人。转即他又看向赵寒烟,禁不住有些佩服,屋里面可不只是一具死尸,地、墙、家具……皆是血,红得刺眼,血腥味儿更是呛鼻。 春来使眼色给春去,令他带着秀珠回去,通知开封府来人。他则留下来同赵寒烟一起看守现场。 赵寒烟和春来等了大概一炷香的工夫,就见展昭带着赵虎和张龙骑快马先到了。 展昭一见赵寒烟就问:“你最先发现?” 赵寒烟点头。 展昭没再说什么,先去内间瞧了尸体。 死者年约三十上下,男子,蓄着山羊胡,着一身半旧锦缎袍,人倒在墙边,脖颈被割,墙上和附近的家具溅了很长一条血迹,地上流的血就更多了,但血迹已经有干的痕迹,可见尸体并非才刚被害。 这时候公孙策乘马车到了。 公孙策前来检查完尸体后,对展昭道:“看刀口和杀人手法与上一次杀猪巷的案子类似,不过这次在屋里,并没有雨水冲刷,现场看起来比杀猪巷血腥气浓了很多。难为赵寒他们买东西却碰到这种事,不知会不会受不住。” “我一会儿去安慰他两句。”展昭皱眉继续去看尸体,询问公孙策的看法,“先生觉得这两起案子会不会是同一人所为?” “虽说割喉杀人的手法并不特别,但不过半日工夫,已经发生了两起,极有可能是同一人所为。”公孙策眼色很沉。 “若真如此,那就麻烦了。”展昭请公孙策继续验尸,他则从内间出来了,直奔赵寒烟而来。 “你到的时候铺子就这个样子?有没有什么异响,或是看到别的什么人。” “没有,”赵寒烟抬头对上展昭的眼,“不过就算是有人,应该也不会是凶手,我看尸体死了有些时候了,血迹已有些凝干,凶手不可能在案发地逗留这么久。” 展昭没想到赵寒烟会懂这个,惊讶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眼睛看到的,很明显,不是么?”赵寒烟反问。 展昭微微愣了一下,想想也是,点了头。 “后院发现了蓑衣!”赵虎喊道。 展昭赶紧跑过去。 在裁缝铺后头的柴堆附近,有和杀猪巷案发现场一样被遗弃的蓑衣,蓑衣上的血迹也一样都被雨水冲得干净了。 随后赶来的公孙策见到蓑衣后,目光变得异常凝重,“如此可以十分确定为同一人作案了。” 展昭点头,这案子果然如他之前预料那般,变得越来越棘手。 冷静片刻后,展昭忽然想起刚刚和赵寒烟对话的事,总算反应过来哪里不对了。若是常人,任谁看到那么血淋淋地现场不怕得大叫然后逃跑?谁有功夫去分辨尸体附近的血迹是干还是湿?足以说明这个叫赵寒的小厨子根本就不怕尸体,所以他才能在发现尸身后冷静地观察现场的环境。 赵虎挠挠头,有些不太确定。 “可是鞭子打在身上的声音?”赵寒烟正色问蒋平。 嘻嘻笑的蒋平愣了下,被赵寒烟的态度所感染,表情严肃下来,想了想:“听你这么一说,还真像。说实话我之前一直以为是那种事的声音,但总觉得哪儿怪怪的,不太对。” “那到底是哪种声?你可确准了!”赵虎急道。 蒋平犹豫了下,“干那种事的声和鞭子打人的声不太一样,应该是鞭子!再说那种事都该有喘息和哼哼声,对不对?” 三人都没搭话。 “不是吧?”蒋平惊讶地打量他们三个,然后指着赵寒烟,“他还嫩些,倒可以理解,难道南侠和这位赵差爷也没……” 赵虎忙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懂,我当然懂,展爷肯定比我更懂了。不过光天化日之下,你公然谈这种事情,太伤风败俗,我们是懒得搭理你。” “噢,是么?”蒋平怀疑地打量赵虎和展昭,然后意味深长地笑起来。 “昨夜你可有人证?” “没有啊。”蒋平不解地看着突然向他发问的展昭。 “带回开封府。”展昭命令道。 赵虎一听可解气了,立刻拿住蒋平。 “嗳?你们这是……”蒋平挣扎。 “谁敢动他!” 来人白衣胜雪,如一柄出鞘的寒剑,直冲至赵寒烟、展昭和赵虎三人面前,凤目含刀,语气更为不善。 蒋平看到白玉堂,激动地挣扎双臂,急切求助道:“五弟,他们不讲理!我不过是怀疑他们三个跟都五弟一样是雏儿,他们就报复把我抓起来。五弟快救我!” 白玉堂脸色顿时转黑,举刀便欲往蒋平身上砍。 “展护卫,救命!”蒋平挣脱赵虎的控制,飞快躲到了展昭的身后。 展昭举起还没出鞘的巨阙剑,立刻挡住白玉堂的来剑,正色警告白玉堂:“蒋平是本案重要的相关人,白兄弟请不要胡闹。” 凛凛目光瞬间从蒋平移到了展昭身上。 两相对峙,气氛诡异。如箭扣弦上,一触即发。 “蒋兄弟故意闹你,许是想报昨夜的仇。他聪明,自觉打不过你,便想试试南侠行不行。”赵寒烟声音轻柔平静,最是容易让人听入耳。 白玉堂受了赵寒烟的提醒之后,凌厉的目光再次转到蒋平身上。 蒋平刚刚还在心里暗暗窃笑,万没想到转眼自己的‘计划’竟被这么轻易地识破。他一边在心里怨赵寒烟多嘴,一边面带苦色地对白玉堂慌张摆手,表示自己冤枉。 白玉堂想了想,收了剑,对展昭道:“尽管带去,杀剐了才好!” “还是不是兄弟了!”蒋平不忿叫嚣,用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泪’。 “破烂兄弟,不要也罢。”白玉堂胳膊轻飘飘一搭,落在了赵寒烟的肩膀上,“刚认了一个,比你有用,更比你好看。” “你——”蒋平气的脸色青紫,一时噎得说不出话。 赵寒烟则心头震了一下,本想立刻拍掉白玉堂的手,他们还不算熟!但转即瞧展昭和赵虎等人正往自己这边看,琢磨着她先前来的时候就差点在展昭面前露了破绽,这会儿如果反应太激烈,岂不是‘破’上加‘破’了。 赵寒烟就大方地乐呵一声,坦率并且炫耀般地接受了白玉堂的邀请,“能做锦毛鼠的兄弟,我荣幸之至!” 白玉堂比赵寒烟高出半个头,搭赵寒烟肩膀的时候,感受到她的骨架纤巧,心里正觉得奇怪,转而就被赵寒烟的笑声吸引,他顺势‘居高临下’地看赵寒烟。圆润的额头又细又白,密长的睫毛翘得高高,忽闪忽闪笼翠雾,小鼻子下的丹砂口正吐气如兰,容易让人看痴。 白玉堂定力还不错,在自己快失神之前提醒了自己,移开目光,也撤掉了放在小厨子肩膀上的手。 身体虽拉远了,但白玉堂并没有摆脱掉小厨子对自己的影响。因为他闻到小厨子身上的味道很特别,这一大早的厨子身上没带一点饭菜香,竟是一股很解腻好闻的茶香,还伴着若有似无的淡淡的茉莉花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6.056 ,最快更新开封府小饭桌最新章节! 此为防盗章, 防盗说明在文案, 72h后自动替换正文,感谢理解 “你若想留下也好,许对方人数不止一个,我难顾全。”展昭退一步,顺势给了赵虎的面子。 赵虎很领情,嘻嘻笑着应和展昭,并给他一个‘多谢’的表情。 “麻烦二位受累, 那要通宵了?”赵寒烟眼珠子动了动,“正好我便给你俩做点烤串当宵夜,权当是酬谢。” “太好了,只要是你的手艺, 我们必不客气!”赵虎更高兴,留下来果然是明智决定。 赵寒烟去取了羊腿肉, 切成半寸大小的方块放入刚打的深井凉水中泡血水。半柱香后, 移到另一盆凉水中, 水量少一些,打两颗鸡蛋搅拌, 羊肉在烤制的时候很容易柴掉, 鸡蛋的作用就是起到嫩羊肉的效果, 这点赵寒烟倒是没在古菜谱里看到,是她以前旅游的时候从一位新疆厨师那里得知的妙招。再加盐、胡椒粉、姜、蒜、葱等, 放置腌渍。从现在算起至深夜, 大概有六个时辰, 足够入味。 赵寒烟剃剩下的羊腿骨直接入锅,加水熬汤,又抓一把黑豆放碗里泡水。等一会儿骨汤开了,把泡好的黑豆加入,再添碎羊肉,一个时辰后即可熬成黑豆羊骨汤。 烧烤只吃羊肉太单一,再备鲫鱼、鸡腿、鸡翅等,一样用盐、葱等作料腌渍,这些食材腌渍的时候就不需要加蛋了。吃肉的话口感会腻味,所以赵寒烟又让春来、春去兄弟准备茄子、韭菜和时令鲜菇。 入了三伏天,山里的蘑菇最多。这里的人称呼山野蘑为‘蕈子’,种类有很多,名字也很有趣,有紫丁香、大白娥、鸡蛋黄儿、葫芦卷儿、鸡腿儿娥、灰大头、药娥儿、灰泡娥、草娥儿等十几种。尤其是大红娥、鸡腿娥和大白娥,很常见,数量最多。新鲜的野蘑菇一般三文钱一斤,不管这些野蘑菇是红盖、白盖,还是淡黄盖,味道皆很鲜美。 赵寒烟将菇盖和腿分离,把嫩滑好嚼蘑菇盖焯水用于晚饭炒杂菇用,再把口感比较劲道的蘑菇腿切条,包进薄火腿片之中,用于深夜做烧烤用。 南方第一茬早稻在昨日运了过来,开封府则在今日拿到第一批舂出的新稻米。新米磨出的味道是米香味最浓郁的时候,这种米煮起来比任何时候都香。既是在盛夏,还是要利用盛夏里最随意可摘的大荷叶,包上最新鲜的米,放入锅内,用山泉水煮,随即可得口味最为清香可口的白米饭。 盛夏不止荷叶最盛,东菜河的斑鱼也是最肥嫩的时候。赵寒烟将斑鱼剥皮去内脏,用鸡汤慢火煨熟,等鱼肉能用筷子扎透时,调入盐,加大量姜汁和葱去腥即可。斑鱼肉质鲜美,营养丰富,而鸡汤则有另一种鲜味,两者融合在一起时候,刚好互相增益,气味更清鲜,合而为汤,鲜美清润又可口,男女老少皆宜,且有滋阴健脾、润肺益气的功效。这两种食材搭配,已经精妙,就不需要再多加其它来扰乱味道了。 而对于类似这种食材的组合,赵寒烟多是从以前吃的经历进行总结,这个‘以前’包括了前世和现在。 前世就不说了,几乎每个厨师都是吃货,赵寒烟虽然不是专业做传统菜,但吃过,而且还吃过很多精品。而现今三年多的宫廷生活,也让她在传统食材搭配上面得到了很丰富的经验总结,毕竟宫中都是御厨,他们的厨艺在整个大宋都是顶尖的。赵寒烟很遗憾自己只能吃却不能跟着这些高手拜师学艺,所以日常就是简单地默记下自己曾吃下每种菜的口感和食材搭配。 赵寒烟又炒了青蒜苗,芥菜头和萝卜丝,拌了个清爽的胡瓜木耳,另将早上酱好酱牛肉切片装盘,再把熬好的黑豆羊汤调盐盛出,加葱花香菜。 最后添上重新补做的六只荷叶鸡,今天的小饭桌就算完成了。 展昭在赵寒烟刚做饭的时候就被王朝叫走了,赵虎就自己‘守’在厨房,看着赵寒烟等人忙活做饭。一开始他的目光全在赵寒烟身上,从小到大,赵虎就没见过连做饭都这么吸引人的人,不管是低头切菜还是挥臂炒菜,小厨子无意不透露着灵动优雅,就好像他不是在做菜而是坐在山峰之巅或是梅花树下弹着动听的乐曲。但没多久,赵虎就不看赵寒烟了,因为他两个鼻孔全部被各色香喷喷的饭菜占据,让他无从思考,更加无法顾及‘美色’,满脑子想得就是‘吃吃吃’、‘好饿好饿好饿’…… 赵寒烟做饭的时候,已经习惯了来旺和春去春来兄弟那些‘吃’的心声。主要这三人做饭的时候也要忙活,而且有时候会很忙,自然就想不了太多。但今天多了个赵虎,他的心声冒出的频率可比那三人加一起多三倍还不止,堪比盛夏阐鸣,连续不断,吵得赵寒烟差点吼一嗓子赶他走。不过转念想,将来她很可能遇到比这更严重的情况,若是这会儿不练得面不改色,以后更会稳不住,遂就当是对自己耐性的锻炼了。不过给羊汤放盐的时候,还是手抖,放多了,赵寒烟淡定地舀了一勺热水放进去稀释。如此必然影响羊汤的口感了,但没办法,有问题请找赵虎。 “哇,小厨子果然加菜了,好丰盛!我帮忙端菜!”赵虎主动道。 赵寒烟正好耳朵听累了,就让赵虎代自己带着来旺、春来等人去上菜。至于食客们的评价,看端回来的盘子就好。 两柱香后,空盘子空碗被端了回来,赵寒烟看着除了加倍量做的米饭在意料之中剩下外,其余的菜连点汤底都没剩。 “太好吃了,王朝他们连盘底剩那点汤都不放过,舀了一勺饭,和着吃了。”秀珠惊叹道。 赵寒烟笑了笑,带着秀珠等人吃过饭,就去酱缸里分别舀了两勺甜酱和甜辣酱。 甜酱是前几日赵寒烟自己做的,用得是当地最传统的做酱法子,把面粉和熟蚕豆屑滚水做成饼蒸熟,凉了之后用楮叶覆盖。楮叶的样子跟桑叶差不多,无毒可入药,中医上有治疗水肿、疝气、痢疾等效用,盖在饼上就是为了防生虫蛆霉烂。等七天饼变黄,挪到阳光下晒一天,再把饼捣碎放开水里滚一遍,多加盐,就泡制成甜酱。赵寒烟另备了一份加了辣椒,做成了甜辣酱。两种酱刚好适合做烧烤蘸料使用,一会儿就可以用上了。 来旺按照赵寒烟的要求,现用砖头和黄泥砌了一个‘烧烤炉’,备好木炭。随后又去外头买了些剑南春、青梅酒和葡萄酒,回头好配着烤肉吃,这买酒的钱则是展昭所给,说是不能白吃,要出一份力。赵虎也凑热闹,主动跑去买了东京城内最著名的杨二娘家的糟鹅掌鸭信。 “寒兄弟尝一块看看,这东西很好吃,等深夜的时候咱们配酒喝最合适。”赵虎把刚买好的东西打开,给赵寒烟瞧。 赵寒烟用筷子夹了一块鹅掌放入口中,甜辣劲道,肉不多但吃起来很有滋味,确实是下酒好菜。 “厨房还有什么吃食吗?”赵虎忽然想起什么,问赵寒烟。 “怎么,赵大哥还没吃饱?”秀珠半开玩笑问。 “不是我,刚我骑马回来的时候,从开封府正门过,看到一小女孩在开封府门口晃悠,衣衫破烂,怪可怜的,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缩着脖子跑到墙根躲着了。我猜她可能是饿了,就想送点馒头饼什么的给她。”赵虎补充道,“小孩子不能吃辣吧,我这糟鹅掌有点辣。” 赵寒烟皱眉,“小女孩?粉裙子?” “天有点黑,我没注意,不过好像是。”赵虎不确定道,他话刚说完,扭头就见赵寒烟跑了出去。赵虎和秀珠赶紧也跟了出去。 赵寒烟跑到府衙正门,四处搜寻一圈没看到人,正想人是不是走了,就听到‘好饿,好饿,想吃大哥哥送的甜糕,大哥哥在哪里,那个坏人来了,要害别人,害别人……’的女童音所述的心声。 赵寒烟听到的心声跟对应人平常用嘴说出来的声音是一致的,所以这声音她立刻就认出来了,正是之前她遇到的那位似乎因全家被杀而吓得失声的小女孩。 “有劳赵小兄弟。”包拯接过红豆汤后,越看赵寒烟越觉得这孩子难得,太过招人喜欢,八贤王当真是好福气。 公孙策这时候也接过赵寒烟送来红豆汤,点点头致谢。 公孙策与此同时意识到了一点。以往他和包大人讨论案子的时候,时常废寝忘食,饭送到桌子上,等反应过的时候早已经凉了。而今却截然不同,这饭菜一上来,俩人都被香味勾得只觉得肚子饿要吃点东西,才会觉得能有精神想别的。 包拯和公孙策相继动筷,先喝了一口红豆汤,凉的,里面还有些碎冰。一口下去,顿觉得浑身凉爽,解了酷暑燥热的烦躁。再去夹一块菇,咬一口软嫩多汁,咀嚼时隐隐有鸡肉香在唇齿间徘徊。再有火腿与鸡汁,脆笋与鸡汁,不同的食材与鸡汁的融合皆是各有特色,皆是吃起来叫人觉得欲罢不能的美味。 这时候再夹酥脆的葱花椒盐饼或是炸粉饺入口,米面香给予的是另一种温柔的口感,增添饱腹的同时又给人以满足感。 接着,二人的筷子都伸向了今天的主菜——荷花鸡。 鸡肉很软烂,筷子一碰即可脱骨。包拯夹了一块鸡腿上的肉,公孙策则夹了一块鸡胸肉。皆是香而不柴,肉的味道鲜美,尤其是那一股淡淡独特的荷叶清香,刚好解掉了鸡身上的腥气和油腻,令人胃口大开,回味绵长。 一顿饭下来,俩人把桌上的饭菜都吃得干净,且觉得微有些撑肚。不止如此,包拯还注意到自己不小心吃到的鸡尖口感竟无与伦比的美味。他没吃够,但一只鸡上就有一个,也不好开口道明自己喜欢这口。 “下次还是让赵小兄弟再少准备一些,晚饭用多了会积食。”公孙策深知以赵寒的手艺,送上来的饭菜他们肯定没办法剩下,那为了控制他们不会吃撑,最好还是一开始就限量比较好。 包拯很赞同地点头,脑子里又惦记了一下鸡尖,才正色对公孙策道:“该继续商议正事了。” 厨房这边赵寒烟与秀珠、春来、春去四人也要用饭,自留了两只鸡吃。剩余的五只鸡则用新鲜的荷叶重新包好,放在锅内。等展昭、赵虎等人回来的时候若还没用饭,直接烧火热一下即可,味道也不输于荷叶鸡开始刚做好的时候,而且还会有更浓郁的荷叶清香,吃起来反倒更解腻。 赵寒烟用过饭后,就带人把厨房收拾好,泡了米,为明早煮粥做准备。如此一天的活儿就算全部完事了,各自道安回房安歇。 至深夜,展昭等人归来,春来就去厨房烧火,准备给他们热菜吃。春来因刚从床上起来,还有些迷迷糊糊,不知一脚踩到什么,差点滑了一跤,得幸手扶住了灶台。转即春来觉得不太对,晚饭后他和弟弟春去已经把厨房的地面打扫干净了,怎么会有东西?春来提灯照地面近看,是一块拇指长的细鸡骨头,再把灯笼往别处照,近灶台处竟还有好多快的鸡骨头。 春来赶紧掀锅,见锅里面只剩下一只荷叶鸡了,其余四只不知所踪。春来估量了一下地面鸡骨的量,应该只是一只鸡的,再说就算有人偷吃,一个人一下子也吃不了四只鸡。春来赶紧去把弟弟春去叫醒,问是不是他干得,厨房四个人里,也就只剩下他最有可能了。 “什么鸡?”春去揉眼睛,才缓过劲儿来,“我晚饭吃得很饱,好好地监守自盗做什么,你忘了咱俩正经做什么了,饿三天我都能忍。” “也是,但也不可能是住正房的那二位。”春来皱眉道。 “不管如何,通报一声,你去把剩下的饭菜端给展护卫他们,我去告知赵兄弟。”春去和春来商量完毕,就各自去了。 赵寒烟随后去了厨房,打量了地上的鸡骨头,发现灶台边沿上粘着泥,检查每个窗台,最后在后窗窗台上也发现了泥。赵寒烟绕路到厨房后身。厨房后头是李三劈柴的地方,除了堆砌的木柴棒外,还有不少木屑和脚印。脚印比较杂乱,看得出柴堆附近的脚印是一双大脚,该是属于李三。赵寒烟往墙边走,最终在墙边发现了两个较小的脚印,大约七寸多一点。如果按照脚印和身高的比大约是一比七来计算,偷盗者的大概身高是一米六五左右。 赵寒烟随即想到了今天刚见过面的蒋平,他的身高刚好差不多这样。赵寒烟再挑灯笼查看墙头上的痕迹,最近雨季,墙头上有不少青苔,墙头上有四处擦痕,像是来过厨房两次? 没多久,春来就端着一叠空盘子回来,跟赵寒烟笑道:“吃得都很好,就是嫌鸡少,五个大男人吃一只鸡,不够分。” 赵寒烟点头,料到不够了,都是武行出身,在外跑了一天,胃口本来就比别人大。 “既被偷了,没办法,只能改日再做。” “被偷了?” 展昭从被黑漆夜色吞没的夹道中走了出来,一身红官袍,玉带束腰,头戴精致黑官帽,帽两边垂下淡红丝质帽带。近了些,光线由暗到明,俊美的五官看起来更份外鲜明,直似神明降世。 展昭本就奇怪今天饭桌上为何只有一只鸡,因为他早就知道小厨子心细,不可能只准备一只,所以觉得奇怪,就来看看,没想到正好被他听到了。 “是丢了……四只鸡。”赵寒烟本不想把这点小事告知他们,给他们凭添麻烦。 展昭看眼赵寒烟,去了厨房,大概了解情况后,也跟赵寒烟一样,查看灶台,再看窗台,然后去了后院。 春来在旁见状,忍不住笑道:“展护卫怎么和小厨子一样。” 展昭检查完墙头的擦痕后,听到春来的话,扭头看赵寒烟,“是么?” 赵寒烟挑了下眉,不置可否。 “那你怎么看?”展昭嘴角带了笑意。 “感觉像是我今天新认识的一位‘兄弟’偷的。”赵寒烟对展昭道,“小事情,回头再见我会问清楚,你们若爱吃,我明天多做点就是。” “是要做,做好了记得告诉我。”展昭认真看赵寒烟一眼,便拱手和她告辞。 赵寒烟点头后,目送展昭,随后也要回房。 春来却不明白了,挠挠头,追问赵寒烟展护卫到底是什么意思。 “用鸡钓贼。”赵寒烟简单解释道。 春来“啊”了一声,恍然大悟。 次日晌午,展昭又来找赵寒烟,跟她详细讲述了他们所查到的有关于欧大春身份。 “他原名叫欧大刚,东京城外十里的方圆县人,父母早亡,带着妹妹入赘到了同县的屠户裘海家做女婿。他这位岳父裘海杀猪手艺很好,有些家底,活着的时候性子暴戾,且有些势利,最喜讨好有身份之人,对身份低贱些的穷人惯于轻视打骂,算有那么一点横行乡里的意思。 一年半前欧大春的妹妹忽然离家不知所踪,老岳父在不久之后病死了,他则抛下妻儿孤身一人来东京城开了间肉铺,因他为人随和,切肉刀法好,又不计较多给人一块肉,所以生意越来越红火,就有了而今这样的铺面。我们还跟几位经常在欧大春那里买肉的老客打听过,欧大春还没雇小二做事的时候,穿一身白衣,胸前挂着半片蓑衣,给人切肉。说是爱干净,不喜血腥溅身。因为做法比较特别,蓑衣这件事每个老客都记得很清楚。再有,欧大春每次切肉后都会洗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7.057 ,最快更新开封府小饭桌最新章节! 此为防盗章, 防盗说明在文案,72h后自动替换正文,感谢理解  “今天大家都辛苦了, 明晚上请你们吃顿好饭。”赵寒烟致谢道。 “真的?寒弟的手艺我们可都见识过了,一个饼能做得这么好吃, 做起菜来的话肯定差不了。”李三高兴道。 来旺直点头, 嘴上没说话,心里却动了小念头:必然好吃,想想就流口水, 对了,明天我偷偷带个食盒来,悄悄弄点好菜回去孝敬老母。 “那明日见。”赵寒烟笑看来旺和李三。 李三和来旺二人双双笑着拱手和赵寒烟告辞,各自归家。 赵寒烟就带着秀珠和春来春去兄弟打算到外面凑合吃一口晚饭。四人从厨房出来的时候, 才发现衙差们正着忙地去马棚,欲去巡视。 天近黄昏时, 这本该是多数人放值的时候,忽然这么多人出动,必然有事。 “出什么事了?”春来抓住一位相熟的衙差询问。 “杀猪巷死人了。”衙差张凌回道。 “张凌哪儿去了!”骑上马的赵虎发现人不对,扭头搜寻。张凌赶紧应声跟上, 赵虎看到赵寒烟这边,点了下头,也没多说话, 立刻带人骑马去了。 赵虎带齐人在开封府门口与公孙策、展昭等人汇合。 公孙策道:“出发吧。” “大人呢, 不去?”赵虎问。 公孙策目光迟疑了下, 咳嗽一声,“大人今日身体不适,这命案便由我们处置便是。” “不舒服?是怎么了?”赵虎忙问。 “先不要多问了,查案要紧。”公孙策说罢,上了马车。 赵虎应承,随即跟上,赶往案发现场。 杀猪巷在御街以南,大巷子里有几条小巷,共有妓院十二家。这里的多数妓院都在天黑后营业,白日歇息,加之杀猪巷地界较偏,所以巷子在白天时候鲜少有人走动。 公孙策等人到的时候,周围围了不少人,好在发现尸体时正好有巡城官差路过,保护了现场,所以尸体三丈以内的地方都没有被破坏。但尽管如此,现场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证据留下。 死者身亡于杀猪巷内的一条小巷,穿一身蓑衣,头带斗笠,如果不是因为周遭地面满是血迹,看起来就像个睡着的酒鬼似得靠在墙根处。 公孙策挽起袖子,将袍角夹在腰带上,蹲下身来去检查尸体。被割喉而亡,蓑衣上的血多数已经被雨水冲刷掉了,尸体周围的血迹也超过正常的量,足有丈余铺满地面,从形成的超大片血迹来看,显然是晌午时突降的暴雨冲刷所致,而且因为小巷庇荫背风,所以到现在地面上混着水的血迹还没有干涸。 “一刀毙命,伤口整齐平滑,很深。”公孙策仔细检查伤口之后,翻开死者的蓑衣,“随身财物俱在,看来不是劫财。” 公孙策推算死者死亡时间大概在两三个时辰之前,而从现场血迹情况以及死者衣着来看,可以推断死者应该就是在晌午暴雨的时候受害。公孙策随即问展昭有什么看法。 “是一把快刀,且刀法很准。”展昭琢磨道,“不过这种割喉的方式,凶手身上一定会溅血。巷子里都是妓院,出了巷子就是街市,来来往往的人都不算少。如果凶手满身血渍的话,一定会引人注意。” 公孙策点头,命王朝等人照此盘查,看看是否有目击者。 赵虎跑过来,喊道:“有发现。” 公孙策和展昭随即跟着赵虎去了前头的另一条小巷内,巷内有堆稻草,就在稻草堆的另一头有件被遗弃的蓑衣。蓑衣上粘着些许血迹,蓑衣周围的稻草也有血渍,可见是凶手行凶后,把蓑衣丢在了这里。 赵虎示意大家看地面,众人随即注意到地面上有淡红色的血滴的痕迹,应该是凶手杀人后,蓑衣上的血水一路滴在地面上所致。 “可以通知王朝他们不必找了,凶手穿着蓑衣杀人,完美掩盖了身上血迹。”公孙策捻着胡子琢磨,这穿蓑衣杀人到底是偶然还是故意为之。如果是后者,公孙策隐隐能感觉到这桩凶杀案不简单,至少凶手耍了聪明,是有准备有计划的杀人,就更难对付了。 一行人在现场逗留到天大黑,方回了开封府。 公孙策立刻去见了包拯,将大概案情讲述后,发现包拯面色很差。退出来后,他询问了伺候包拯的小厮,得知他还是因闹肚子后一直不舒坦,颇有些担忧。 公孙策回房后想了想,打发赵虎跑一趟厨房。 “看看那边能不能熬些软烂的粥来,不成的话就去外头买些。” 赵虎应承就去,半路却被展昭叫住了。 “这有一封信,大人刚交代下来,要你亲自跑一趟。”展昭把信递给赵虎。 赵虎接信应承,“厨房那头烦劳展护卫告诉一声。” “行,你快去吧。”展昭笑着拍拍赵虎的肩膀。 赵寒烟和秀珠刚从外面吃了饭回来,手里提着一条黄鳝,是回来的路上碰巧买的。主仆俩人进府后,还在低声讨论明天该怎么吃这条鱼。 “既然灶台不能用,就烤着吃,就像今天的椒盐饼那样烤,烤到外皮酥脆,味道一定好!”秀珠双手互相握住,眯眼憧憬,忍不住咽了口水。 她边说话的时候心里边不停地想:“好期待,好期待,好想吃,我命真好,能跟着郡主出来吃吃吃!” 赵寒烟听到秀珠的心声,忍不住嘴角带笑。 “你就是新来的厨子?” 说笑的氛围忽然被一句男声打断。 赵寒烟和秀珠同时循声看去,就见东边夹道那边走过来一位身穿红色四品官服的男子。年纪二十出头,走起路来侠气十足,一瞧就是习武之人。鼻梁高挺,目带威气,冠玉脸上有双灼灼的黑眸似黑玛瑙般放射光华,通身凛凛气派,但丝毫不让人畏惧,反而生几分亲近。 因来人特点十足,赵寒烟几乎不必思虑就可将对方‘对号’为展昭。又见到一位名人,赵寒烟眼睛眯成了月牙形,爽快地对展昭承道:“我是。” 展昭闻言笑意更甚,再走进几步方停下来,上下打量赵寒烟。 “刚听公孙先生说,小厨房终于召来厨子了,还说人不俗。我就想着不俗是怎么个不俗法,现在终于见了。” “那到底是怎么个不俗法?”赵寒烟故意问。 “一身儒雅斯文气,不像厨子,确实像个书生。”展昭特意又瞟了一眼赵寒烟道,“而且这个厨子长得还很俊俏,怕是饭做的不好吃,只瞧脸也能让人下饭了!” 赵寒烟忙拱手谢过,“展大人夸得很用心,多谢多谢!” “倒不必谢,这正有个吩咐给你,做好了我谢你。”展昭面露挂念,“包大人今天胃不舒服,能否煮点粥给他?” “胃不舒服?”赵寒烟细问,“可是闹肚子?” “这……”展昭犹豫着。 赵寒烟:“对症吃什么很紧要。” 展昭点头,“从昨夜开始,吃了药管用了,但今一天不曾用好饭。” “知道了,我去做。”赵寒烟说罢,就和展昭告辞,拎着鱼带着秀珠直奔厨房。 因为原来的灶台还不能用,赵寒烟就请春去和春来帮忙,在厨房前面的小院里用石头暂时搭了个临时灶。 赵寒烟则在搭灶台的工夫,先用水泡米,接着收拾黄鳝,剔鱼骨鱼皮,用水抄过鱼骨和鱼肉后,将鱼肉切碎。随后在搭好的临时灶台上放砂锅,添七成水,入鱼骨,等水开后,将研碎的米加进去小火熬煮,不停搅拌以防粘锅,熬煮半个时辰后,取出鱼骨,放鱼肉,继续煮熬煮到米粥粘稠就算完成。 赵寒烟让春来直接端着砂锅送给包大人,这样能最好的保持粥的香味。 包拯刚和公孙策讨论完案情,精力有些耗尽,正觉得周身乏的无力,粥便来了。 “劳烦先生操劳,可当下我确实没什么胃口。”包拯还要说他睡一觉可能就会好些了,这时候砂锅的盖子被公孙策揭开了,浓郁的米香顿时四溢,迫得包拯果断咽下了后半句话,并暗暗猛吸了几口香气。 忽然觉得饿了,想吃东西。 赵寒烟伸出双手要拿肉,猪肉却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荷叶被摔裂,一包肉大半都沾了土。 赵寒烟不爽了,“我还没接你怎么就松手?这么脏怎么吃,赶紧给我重称一块。” 小二不服辩解:“客官,分明是你没接肉,反倒怪我。” “你刚刚看没看见我伸手?” “这……”小二迟疑,不想回答。 赵寒烟对旁边的买肉人道:“烦劳问一下,你刚刚可看见我伸出双手了么?” 正付钱的买肉人忽然被赵寒烟问话,愣了下,扭头快速打量一番赵寒烟,点了头。 赵寒烟转头对着小二道:“看到了?我伸手了,而且是双手。我无缘无故伸手做什么,当然是接肉,你怎么能说我没接肉?” 赵寒烟‘力证’自己没错,还故意提高了音量。 小二急得涨红了脸。 “什么事这么吵?”话音落了不久,就见着一身白衣的高大男子从楼上蹬蹬下来,模样有些秀气,长了一张天生含笑的嘴,即便表情严肃时瞧着也是一副略带微笑亲和人的模样。 赵寒烟又听小二叫他掌柜,确定此人就是肉铺老板欧大春。 欧大春听小二简单说了经过之后,随和笑起来:“多大点事,重新给这位客人称肉就是,既是你的错,理该给人家赔罪。” “就是,还是你们掌柜明白事。”赵寒烟笑着应和,对欧大春笑道,“我这人爱干净,沾土的肉肯定不会再吃,也不知掌柜能否理解?” 欧大春对赵寒烟笑了笑,没选择说话。 欧大春心声:自然不吃,别说是入口的东西,就是有半点脏污的衣裳我也不会穿。 “掌柜的铺子里卖这么多肉,想必天天换着花样吃肉吧,真叫人艳羡。”赵寒烟继续和欧大春‘攀谈’。 “那倒不是,反而是因为总卖肉,腻味了这些,更喜欢吃素。”欧大春解释道。 “原是这样,我就特爱吃肉,要不掌柜的回头考虑考虑,让我给你做小二?我也想体会一下吃够肉的感觉。”赵寒烟半开玩笑道。 肉铺的三名小二异心同声:掌柜吃够了,我们可没吃够,肉多香啊,永远吃不够。 “您是贵人,哪能干这种粗活!”欧大春赔笑道。 赵寒烟把小二重新称好的肉拿在手里,继续感慨:“不过前几天我可真没胃口吃肉,还吓得我跑去客栈住了。十天了,这是头一遭买肉要准备回家了。瞧瞧,还是碰见不顺的事了,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根本不想让我吃肉。” “这点事儿哪算不顺,不过出了什么事把你吓得不敢吃肉?”欧大春听这话免不得被勾起好奇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8.058 ,最快更新开封府小饭桌最新章节! 此为防盗章, 防盗说明在文案, 72h后自动替换正文, 感谢理解  赵寒烟上小学的时候, 就提前处在中二期, 很愿意多愁善感, 觉得这世界没人懂她。晏殊是她最古早喜欢的词人, 当时觉得他词里面的离恨仇怨特别应她当时的情绪,所以超喜欢他。后来赵寒烟再查晏殊本人的资料, 发现人家自小是神童,长大成了名相,不光词厉害,其它经历也非常厉害, 崇拜感二度增强, 所以曾一度将他当奉为自己的偶像。 虽说后来长大了, ‘偶像’一词离她远去, 但毕竟晏殊是她崇拜过的人, 所以见到本人时难免还会有点小激动。 展昭发现赵寒烟的异样, 侧首笑问她怎么了。 “嗯?”赵寒烟不明所以地反问。 展昭:“有点脸红。” “可能刚刚见大人的时候有点紧张。”赵寒烟用双手搓搓脸, 转头躲过展昭的注视。古代人是不会理解知道粉丝见到爱豆时会有多么的疯狂,像她这样脸红的算什么,没扑上去啃一口就不错了。再说她对晏殊只是处于‘才气’的崇拜, 多理智。 “快点走吧, 还有案子等着我们。”赵寒烟转移话题道。 展昭立刻正色应承一声, 又心细地问一句赵寒烟会不会骑马, 若不会的话他倒是可以带他一程,反正都是男人不忌讳什么,尽快到达案发现场就是。 赵寒烟立刻道:“我会。” 音量比平常高了一点。 展昭当然察觉到了异常,看了一眼赵寒烟,料想她该是因为第一次以捕快的身份去案发现场还在紧张,遂安慰她不必担心。 “平常应对就是,若上次案子那般表现就成,不必太过逼迫自己。” 赵寒烟正检讨自己表现得不够稳定,险些露出破绽。听到展昭的话后,松口气地点点头,随后就跟他一起同骑马,带着赵虎等人前往状元楼。 状元楼是东京地界数一数二的酒楼客栈,其所产的剑南春、竹叶青等十几种酒都颇为有名,其中一样听说还被极可能选为了贡酒,总归这状元楼是一些达官贵人和文人骚客们时常光顾流连之所,非常高级。状元楼共有两栋,相邻而建,一栋为酒楼,一栋为客栈。在酒楼内喝酒最低要三两银子一桌,在客栈内住宿则最低要五两银子。而天字号房在状元楼客栈是等级最好的房间,住一晚要三十两银子,足够普通的三口之家十年的花费了。 这次状元楼天字三号房的死者,应该是有些身份了。 从报案之后,状元楼的刘掌柜已经命店小二在外守住案发现场,大堂之内也概不接客。刘掌柜则在客栈外翘首等候。 一见展护卫等人来了,刘掌柜赶紧过来相迎,简单说明了情况,请他们入内。 “这位客官是昨天办的入住,怎么称呼却没告知,他只带了一名随从脾气还很横,而今人却不知去向。昨夜他入住后,就叫了两名万春楼的姑娘过来陪酒,大概不到子时的时候两位姑娘走了,叫店小二给他上茶,那时人还活的好好的。这之后就关门歇着了,直到今天早上,店小二瞧着日上三竿人还没起,就想敲门问还用不用早饭,不想门一推就开了,就看到他……他挂在了梁上头。” 刘掌柜边说边带着展昭等人到了天字三号房的门口。在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刘掌柜刚好到门口,抬首看见了尸体,所以才吓得磕巴了一下。 尸体悬挂在梁上,刚好正对门口的方向,赤身裸体,身上有多处很明显的条形红淤痕,有的地方还破皮出血了,一瞧就知是被鞭子抽打所致。 赵寒烟还注意到尸体的下半身某个关键的地方也有被抽打痕迹,看它周边皮肤红印的数量,应该不会少于七八次。和这个地方比起来,身体的其他部位已经算打得“稀疏”了。 有这样一具扎眼的尸体挂在梁上,也难怪长了一张迎八方来客巧嘴的刘掌柜,看了之后会磕巴。 “多谢掌柜。”展昭礼貌致谢,转即交代赵虎再去问下第一个发现死者的店小二,看看是否有什么遗漏的线索。再命王朝马汉把尸体放下来,特意嘱咐他二人注意,不要动绳扣,要用剪刀剪下来。 赵寒烟也就跟着注意了一下尸体被吊的方式。粗绳子的一头捆在死者的脖子上,打了死扣,另一头越过梁绑在了半丈远的红漆柱上。 在他们放尸体的工夫,赵寒烟观察环视屋内的情况。墙面,桌椅,各处摆设都十分的整齐。床铺倒是乱的,不过鉴于死者身亡之前叫过万春楼的姑娘“办事”,而且在晚上也要睡觉,所以属于正常情况。 似乎再没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了。赵寒烟把屋子再环顾一圈后,目光最终落在了桌上那碗还没有喝完的茶上。 “如何?”展昭问赵寒烟。 “先等验尸结果。”赵寒烟道。 展昭发现赵寒烟还盯着茶壶和茶杯,忽然想起刚刚刘掌柜说过,死者在休息之前叫过茶,“你怀疑有人在这里下了药?” 赵寒烟点头,“该查一下。” 展昭应承,当即吩咐人去办,然后他就继续看着赵寒烟,似乎在等什么。 “为何总盯着我看?”赵寒烟发现不对就直接问。 “你这次似乎跟上次不太一样,”展昭略琢磨不透,“你上次扫了一眼之后便有了断定。” “上次我见的可是凶手第二次做案。而且凶手不同,作案手法不同,判定的方式也不一样。第一次作案,总是需要一些证据辅佐,不然就是瞎猜了。”赵寒烟解释完,仰头看蹲在梁上检查的王朝,“王朝大哥,梁上的擦痕可严重?” 王朝点头,摸了摸被摩擦的表面,“磨掉了一层皮。” “有多长?”赵寒烟再问。 王朝用手指量了一下,估摸道:“大概有半尺长吧。” “公孙先生今天要陪包大人见客,尸体要等稍后才能勘验了。”展昭解释道。 “没关系,我们可以先查别的。死者的身份现在还不清楚,我猜昨晚那两个万春楼的姑娘有可能知道,可以派人去盘问一下。再有他身上有多处鞭痕,询问下隔壁的客人看看,或许有人否在半夜的时候听到过异响。”赵寒烟提议道。 “和我想的一样。”展昭赞同,先安排人去万春楼调查。 赵虎从店小二那里拿到口供之后,听赵寒烟说要问隔壁客人,就主动敲起门来。 天字二号房住得是一个又矮又胖的男人,先抱怨了一番自己倒好霉,出门住个客栈隔壁竟然死了人,随即才说:“昨天晚上除了半夜三更听到有男的大喊大叫外,我就没听到什么别的声音。” “男的,大喊大叫?”赵虎全神贯注地盯着对方,“是从隔壁间传来的?你没有去看看?” “什么隔壁间,是从窗外!”胖男人气呼呼道,随后仔细描述了那人都喊了什么。 “窗外……”赵虎疑惑了,求问地看向赵寒烟和展昭。 “再去问问四号房。”展昭道。 赵虎点头,又去敲了四号房的房门。 等了半晌没人应,再敲,这次还加重了力道。 “敲敲敲,敲什么敲,大早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屋里面终于传来男人的抱怨声,口气听很不耐烦。 明明现在已经要到中午了,还早上…… 赵虎对赵寒烟耸一下肩,小声抱怨道:“这客栈里都住的什么人啊。” ‘当’的一声门开了,从里面探出一张面黄肌瘦的脸来。 “就我这样的人,怎么了?”声音又高了几分,很横。 赵虎正要吼“官府办案”来吓唬他,就听他话音一转,声音突然变柔了。 “哟,这不是赵小兄弟吗?你怎么来了?”蒋平惊喜的把门大开,对赵寒烟发出邀请,“是来看我的吗?快请进,快请进!” 展昭还不认识蒋平,所以疑惑地看向赵寒烟,还以为是他以前的什么老熟人。 赵寒烟开始看到蒋平的时候也疑惑,怎么会这么巧?转而想起来之前白玉堂在给她玉佩时,曾经说过让她有困难的时候找状元楼的掌柜传消息,白玉堂该是和这状元楼有什么渊源,所以当下他和蒋平住在这也就不稀奇了。 “他是蒋平,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赵寒烟和展昭介绍道,转而也对蒋平介绍了展昭,同时说明来意。 “呀,竟是南侠,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快请进!”蒋平激动地打量展昭一番,就恭请他进屋。 四人落座之后,蒋平简单讲了一下昨晚的经过:“真没想到隔壁竟然死了人!昨天晚上我兄弟大半夜才归,上来就揍了我一顿,我打不过他就跑了出去,还骂了他一通,然后就在外溜了一圈,大概在丑时三刻,我实在是太困了,约莫我兄弟也该睡着了,就回来了,见我兄弟还真睡着了,就会自己的床上也睡了。” 天子四号房是个套间,内外有两张床。 “原来昨晚在窗外男人的吵嚷声是你!”赵虎叹道。 蒋平嘿嘿笑了笑,点头认了,“不过昨晚躺下去睡的时候还真听到隔壁有点怪动静。” “什么动静?”展昭问。 蒋平:“啪,啪啪,啪啪啪……” “上一个案子也有这个?”赵寒烟转眸,这才对上了展昭满怀探究之意的眸子。 展昭点头,问赵寒烟是何意。 “没什么,”赵寒烟见展昭没有要走的意思,对展昭笑,“是不是奇怪我为什么不怕尸体?厨子么,每天都要摆弄‘尸体’,有时候还要‘分尸’。” 展昭疑惑地看着赵寒烟。 赵寒烟:“鸡、鸭、鹅、鱼……” 展昭恍然才明白过来,无奈地摇头笑,“敢和我玩笑?若刚刚我真以为你是什么凶徒,抽刀就拿你,你这会儿怕是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我知道展护卫心怀侠义,明辨是非,绝不会错杀好人。”赵寒烟解释道,“展大人还有话要问么,没有的话我该回去腌萝卜了。” 展昭回了神,点点头,虽心里对赵寒烟有很多探究的心思,但眼下查案要紧,小厨子又不会跑。 赵寒烟对展昭点了下头,就和春来一起提着一筐萝卜离开了。 公孙策检查现场情况后,没见展昭,四处搜寻,瞧他一人呆立望着后门发呆,公孙策就去拍了一下展昭的肩膀。 “有事?” “没事,”展昭对公孙策微微笑了下,“先生,那小厨子的身份您可查过?” “户籍上确有其人,家也看过了,宅子虽大,却破败了。”公孙策问展昭,“怎么,你怀疑赵寒小兄弟的身份有问题?” 展昭蹙眉,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只好把刚刚他们俩人的对话都告知公孙策。 公孙策听完之后,捻着胡子笑起来,“说得有道理,厨子和仵作确有相通之处,而且厨子还会经常把‘尸体’剖开。” “先生,我可不是开玩笑,这小厨子不简单。” “我早说过他不简单了,再说简单的话谁敢来咱们这做厨子。”公孙策已然想通了这点,转即发现赵寒不在了,问展昭其去向,得知她回府腌萝卜去了,公孙策就笑眯眯好感慨,“刚见了那么恐怖尸体,还能惦记着腌萝卜,兢兢业业,你觉不觉得这一点与包大人倒是有些相像?” 展昭:“……” 赵寒烟在回去的路上又多买了些盐。 回到开封府厨房的时候,天已经放晴。赵寒烟一眼就看到秀珠失神地坐在廊下,一动不动。 “这是怎么了?” “怕的,回来之后不敢一人在屋里。”春去看着那边的秀珠,小声对赵寒烟说道。 “我去劝劝她,你们去把坛子洗了,用开水烫一遍。” 春来春去兄弟应承。 赵寒烟喊秀珠过来。秀珠立刻回了神,见到赵寒烟后,急忙跑过来抱住赵寒烟的胳膊,战战兢兢地表示害怕。 “去把萝卜洗完。”赵寒烟指着地上的两筐萝卜。 秀珠愣。 “忙起来别得闲,就不会想了。”赵寒烟解释道。 秀珠明白地点点头,二话不说就去井边打水洗萝卜。别看秀珠身量长得纤瘦,但手劲儿十足,扛几十斤的东西不费劲儿,干起活儿来更是一把好手,顶得上一个男人。赵寒烟很喜欢她,不仅性子好还干活利索,所以那么多婢女中唯独信任她,把她带在身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9.059 ,最快更新开封府小饭桌最新章节! 此为防盗章, 防盗说明在文案, 72h后自动替换正文,感谢理解 展昭顺着赵寒烟的目光看过去,疑惑问:“怎么?” “上一个案子也有这个?”赵寒烟转眸,这才对上了展昭满怀探究之意的眸子。 展昭点头, 问赵寒烟是何意。 “没什么,”赵寒烟见展昭没有要走的意思,对展昭笑,“是不是奇怪我为什么不怕尸体?厨子么,每天都要摆弄‘尸体’,有时候还要‘分尸’。” 展昭疑惑地看着赵寒烟。 赵寒烟:“鸡、鸭、鹅、鱼……” 展昭恍然才明白过来, 无奈地摇头笑,“敢和我玩笑?若刚刚我真以为你是什么凶徒,抽刀就拿你,你这会儿怕是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我知道展护卫心怀侠义, 明辨是非, 绝不会错杀好人。”赵寒烟解释道,“展大人还有话要问么, 没有的话我该回去腌萝卜了。” 展昭回了神,点点头, 虽心里对赵寒烟有很多探究的心思, 但眼下查案要紧, 小厨子又不会跑。 赵寒烟对展昭点了下头, 就和春来一起提着一筐萝卜离开了。 公孙策检查现场情况后, 没见展昭,四处搜寻,瞧他一人呆立望着后门发呆,公孙策就去拍了一下展昭的肩膀。 “有事?” “没事,”展昭对公孙策微微笑了下,“先生,那小厨子的身份您可查过?” “户籍上确有其人,家也看过了,宅子虽大,却破败了。”公孙策问展昭,“怎么,你怀疑赵寒小兄弟的身份有问题?” 展昭蹙眉,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只好把刚刚他们俩人的对话都告知公孙策。 公孙策听完之后,捻着胡子笑起来,“说得有道理,厨子和仵作确有相通之处,而且厨子还会经常把‘尸体’剖开。” “先生,我可不是开玩笑,这小厨子不简单。” “我早说过他不简单了,再说简单的话谁敢来咱们这做厨子。”公孙策已然想通了这点,转即发现赵寒不在了,问展昭其去向,得知她回府腌萝卜去了,公孙策就笑眯眯好感慨,“刚见了那么恐怖尸体,还能惦记着腌萝卜,兢兢业业,你觉不觉得这一点与包大人倒是有些相像?” 展昭:“……” 赵寒烟在回去的路上又多买了些盐。 回到开封府厨房的时候,天已经放晴。赵寒烟一眼就看到秀珠失神地坐在廊下,一动不动。 “这是怎么了?” “怕的,回来之后不敢一人在屋里。”春去看着那边的秀珠,小声对赵寒烟说道。 “我去劝劝她,你们去把坛子洗了,用开水烫一遍。” 春来春去兄弟应承。 赵寒烟喊秀珠过来。秀珠立刻回了神,见到赵寒烟后,急忙跑过来抱住赵寒烟的胳膊,战战兢兢地表示害怕。 “去把萝卜洗完。”赵寒烟指着地上的两筐萝卜。 秀珠愣。 “忙起来别得闲,就不会想了。”赵寒烟解释道。 秀珠明白地点点头,二话不说就去井边打水洗萝卜。别看秀珠身量长得纤瘦,但手劲儿十足,扛几十斤的东西不费劲儿,干起活儿来更是一把好手,顶得上一个男人。赵寒烟很喜欢她,不仅性子好还干活利索,所以那么多婢女中唯独信任她,把她带在身边。 赵寒烟把萝卜按照大小分成了小、中、大三份,小的部分切丝晒干,准备以后做拌菜用;中等的部分切条后用盐腌渍,回头再加些特别的佐料,做成爽口的咸萝卜;余下最大最为爽脆的萝卜则就用来做酱萝卜。做法也很简单,把萝卜切成自己喜欢的花样,放进坛内,加入赵寒烟之前在市场上买来的精挑好的酱料,等上一两日后就可以食用了。 弄好萝卜之后,赵寒烟琢磨着展昭等人今晚怕是要熬夜了,就去抓了些先前切好的萝卜丝用盐淡腌。取两斤红豆加水放入锅内,就用昨天搭建的临时灶台煮豆。赵寒烟打发来旺看火后,伸个懒腰,回房去歇息。秀珠也干完活了,累得浑身酸疼,跟着赵寒烟回屋后,粘床就睡过去了。赵寒烟瞧她睡得香,没再想什么凶案现场,也没做噩梦,笑着给她盖好薄被。她有些睡不着,就躺在榻上看菜谱,实在看困了的时候,才打个盹儿,睡了约有半柱香的工夫。 赵寒烟从房里出来的时候,晚霞已烧红了西边天。 秀珠换了身清爽的衣服跟在赵寒烟的身后,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好些了?”赵寒烟问。 秀珠直点头:“怪奴婢没出息,本是来伺候公子,结果却要反过来让公子为我操心,下次绝不会了!” “太客气。”赵寒烟摇摇头就走了。 秀珠赶紧跟上,继续赔罪,但转即意识到自己赔罪后又是‘客气’,就捂住了嘴。 “行了,和你玩笑呢,快帮我做饭。”赵寒烟笑道。 “做饭?可是灶台还没好呢。” “就用那个临时灶台做点简单的。”赵寒烟执着道。 秀珠忍不住笑叹:“我们公子可真喜欢做饭。” 俩人到厨房的时候,来旺正领了一车柴到厨房。赶车的是位年过六旬姓张的老汉,身子精瘦,皮肤黝黑,笑起来半边口缺牙,却透着十足淳朴劲儿。张老汉跳下牛车,就笑呵呵地帮着来旺卸车。来旺边搬柴边很大声和张老汉说话,那张老汉虽把耳朵对着来旺的方向,但偶尔还是会听不清,就要笑眯眯地问上一句:“来旺兄弟刚刚那句说的什么?” 来旺和张老汉开始卸车,两人分别从车上扯下一捆柴,忽有样东西掉了下来。来旺放下柴火,把刚刚掉在地上的长条状的东西捡起来,仔细一瞧,竟是把银钉楠木尺。尺子颜色棕红,表面光滑锃亮,一瞧就是好东西,任谁也不会丢进的柴垛里给烧了。来旺当是张老汉东西,砍柴的时候不小心遗落了,忙送到张老汉跟前。 张老汉边摆手边摇头,“这不是我的?” “真不是你的?那怎么会在你的柴车上?”来旺保持高音量。 老汉凑耳朵听完,更快地摇头和摆手,“不是我的,真不是我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在这。” 来旺还不服,欲和张老汉争辩,这尺子就是从张老汉车上掉的,怎么可能不跟他有关系。 赵寒烟越看来旺手里的尺子越觉得不对,走到来旺跟前把尺讨了过来,前后仔细看了看,最后在尺头磨损的地方,看到了有干掉的红色印记。 赵寒烟不确定问:“是不是裁缝用尺?” 秀珠直点头:“是。” 赵寒烟皱了眉,问张老汉住在哪里,从哪儿赶车进城,半路有没有停车。 “柴是今天一早装好往城里来,牛车慢,走开封府就这个时候了。从保康村出发,进城时走新宋门,再到旧宋门,而后至开封府。”张老汉仔细回想,半路停过三回车,城外两次,吃午饭和一次小解,城内一次,去状元楼买了两斤点心。张老汉大女儿和女婿住在东京城内,每次张老汉进城送柴,当夜都会在大女儿家住一晚,这点心就是一会儿去女儿家送给孩子的礼物。 赵寒烟拿着尺子便去找公孙策。但随后从衙差的口中得知,公孙策等人还在忙活案子并没有归来。赵寒烟就又问了包大人的去向,他因奉诏进宫也不在。赵寒烟只好把尺子带回厨房,找了个干净的地方放好。 她下意识地扫过厨房里的几个人,不见李三的身影。仔细回想,今天她并没有看到过李三。 赵寒烟立刻问众人李三去哪儿了。 “李三?不知道。” 赵寒烟初次尝试做这种粉饺,虽说她有厨师底子,做饭会有手感,肯定不会太难吃,但她对烹饪一向有很高的要求,所以开始只是试着包了两屉给自己和厨房的人尝尝看,最后她要根据味道进行改进。 “人来了!”春来春去兄弟去而复返,身后面还跟着一人,正是李三。 李三笑着给大家赔罪,“今儿岳母生辰,我想着正好今天厨房白天也不能用,没我什么活干,就先去她那边了,傍晚再来劈柴就来得及。抱歉抱歉,我来晚了。” “没事就好。”赵寒烟淡淡笑。 李三听说张老汉的柴火送来了,立刻撸起袖子就去柴房那边干活。 赵寒烟见人齐了,就把刚刚包好的粉饺下锅。等待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第一锅粉饺就蒸好了,锅一揭开米香四溢。 来旺和春来、春去兄弟一见到粉饺上锅,皆不约而同地都在心里念叨着:“想吃,想吃,想吃……” 现在他们看粉饺好了,都围了上来。 秀珠笑他们馋猫,依着赵寒烟的吩咐,每人给他们捡了一碗,让他们先尝尝看。 “太好吃了!皮劲道,馅料又香又甜,核桃仁和豆沙馅皆有特色,两样都喜欢。”来旺说话的时候都怕耽误了品尝美味,边咬着粉饺边不清不楚地说着。 春去春来兄弟就更精明了,连话都不说,除了吃就只剩下点头。 “慢点吃,这种馅料很容易烫着。”赵寒烟嘱咐道。 三人都乖乖点头,但一点都没有放缓速度意思。 秀珠每样夹了一个,先尝了口,试热度,觉得正好可以入口了,才把两种粉饺夹到碟子里,请赵寒烟品尝。 赵寒烟吃完之后,不甚满意道:“偏甜,还有点腻,豆沙馅的香气不够。” “有么,不觉得啊。”来旺等三人意见表达一致。 “李三还没吃,他要是吃了,肯定还觉得不够甜呢。”来旺叹道。 说曹操,曹操就到,李三回来了。 “柴火都弄完了,天也黑了,我回去了!我家孩子今天趁机闹他外祖母,非逼着我答应陪他去夜市!”李三远远地就喊道。 众人忙叫住他,告诉他有好东西吃。 “真的?可我真得早点回去了,孩子她娘特意嘱咐过。”李三走了两步过来,伸脖子见真有好吃的,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秀珠善解人意地用荷叶将剩下的粉饺包好,递给李三,让他带回去和妻儿一起吃。 李三嘿嘿憨笑着捧在怀里,再三谢过赵寒烟和秀珠方离去。 赵寒烟打眼看见李三腰间别着个腰牌,“那是你的?” 李三把腰牌摘了下来,“不是,刚刚劈柴时候捡的。” 赵寒烟接过来一看,红木腰牌正面刻着一个篆字“仲”,背面则刻着楷字“万春”二字。 “带着玩的,寒兄弟若是喜欢就送你了。”李三憨笑着说罢,就跟众人告辞。 赵寒烟仔细看了看腰牌,也看到了微量的血迹。她把腰牌和尺子放在一起,打发春来去望风,“若是包大人或是公孙先生回来了,就通知我一声,我有要事找他们。” 来旺应承。 赵寒烟洗干净手,试着重新调馅,决定在豆沙馅里加桂花糖,把脂油的量稍微减少,又放了点酸梨汁进去,不一会儿就包了六屉粉饺,又在临时灶台上煮了白米粥。 大约两柱香后,春来跑回禀告:“公孙先生和展护卫回来了。” 赵寒烟放下手里的活计,把裁缝尺和腰牌放进白布袋内,拎着去见公孙策。 赵寒烟到的时候,听到公孙策展昭等人正在厅内讨论案情。她请看门的衙差张凌帮忙通报,张凌摇头表示这会儿大人们正在讨论案子,不能通报。 “我正有关于案子的线索。”赵寒烟道。 “什么线索?”张凌问。 赵寒烟动了动眼珠,笑着摇头,“这我不能说,回头要请公孙先生定夺该不该告诉你们。” “呵,”张凌冷笑一声,“那你还是等着吧。” 赵寒烟回看一眼张凌,不再言语。 展昭:“杀猪巷死者身份刚刚查明,是万春楼的护院叫陈州,为人势力,媚上欺下。听说他出门的时候,经常看街上的乞丐不顺眼,非打即骂。” “雨天,蓑衣,割喉。凶手手法干净利落,小心谨慎,显然是有备而来。除了这三点,几乎没有给我们留下其它线索。”公孙策道。 展昭点头,“这次的案子有点棘手了,若他继续犯案,势必会在京城内造成恐慌。” “当然会继续犯案。” 声音异常肯定。 大家办案的时候一般说话都十分谨慎,这样肯定的话语立刻吸引了注意,所有人都寻找声音来源。 张凌气急败坏地瞪一眼赵寒烟,“你没事乱说什么话!” “谁在外面?”展昭问。 张凌急忙进屋赔罪:“就是那个新来的厨子,说有要事找公孙先生,属下让他等等,谁知道他这般没礼节,乱说话。小人这就把他打发回去。” 要事? 公孙策对张凌道,“让他进来。” 张凌愣住。 “还不快去。”赵虎催促道。 张凌应承,出门后还拿责怪地眼神看赵寒烟。 “让进了么?”赵寒烟故意问一句,抬脚就要进屋,手腕却忽然被抓住。 赵寒烟垂眸看着的张凌抓着自己胳膊的手,不悦地与其对视,“何意?” 张凌见赵寒烟好像还挺有脾气,心里更气,说教道:“你是新来的,还是个厨子,谅你是粗人不懂规矩,这次就算了,下次再这样,必定教训你。” “松手。”声音极寒,警告味十足。 张凌讪讪松手,随后反应过来气得他撸袖子就揍人,奈何赵寒烟已经进屋了,他不得不忍下来,但这个仇他可记下了。这满开封府还没有人敢不给他张凌面子的,他可是张贵妃的亲弟弟! “你刚说凶手一定会继续犯案,有什么依据?”展昭一见赵寒烟进门,便立刻开口问她。 “死者在夜里身亡,裁缝铺闭门,而在清晨时却有很多人目击裁缝铺早就开门。我去的时候,裁缝铺的门板已被全部卸下。显然门是凶手故意打开,目的就是为了让人尽早发现他的杀人成果。而且两次案件的时间间隔连一天都不到,说明他杀人不觉得累,很可能还乐在其中。再有这两样东西做佐证,更加说明凶手不会停手,即便开封府插手查案,也阻止不了他继续杀人的决心。”赵寒烟说罢,就将裁缝尺和腰牌放在了桌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0.060 ,最快更新开封府小饭桌最新章节! 此为防盗章, 防盗说明在文案, 72h后自动替换正文,感谢理解 二人离开正堂不久后,就见迎面走来一常服男子, 三十上下,气度斐然。展昭立刻带着赵寒烟让路, 行礼唤了一声“晏大人”。 原来这就是晏殊。 赵寒烟本欲仔细打量一番, 奈何人一闪而过, 她来不及多看。 赵寒烟上小学的时候, 就提前处在中二期, 很愿意多愁善感, 觉得这世界没人懂她。晏殊是她最古早喜欢的词人, 当时觉得他词里面的离恨仇怨特别应她当时的情绪,所以超喜欢他。后来赵寒烟再查晏殊本人的资料,发现人家自小是神童, 长大成了名相,不光词厉害,其它经历也非常厉害,崇拜感二度增强, 所以曾一度将他当奉为自己的偶像。 虽说后来长大了, ‘偶像’一词离她远去, 但毕竟晏殊是她崇拜过的人, 所以见到本人时难免还会有点小激动。 展昭发现赵寒烟的异样, 侧首笑问她怎么了。 “嗯?”赵寒烟不明所以地反问。 展昭:“有点脸红。” “可能刚刚见大人的时候有点紧张。”赵寒烟用双手搓搓脸, 转头躲过展昭的注视。古代人是不会理解知道粉丝见到爱豆时会有多么的疯狂,像她这样脸红的算什么,没扑上去啃一口就不错了。再说她对晏殊只是处于‘才气’的崇拜,多理智。 “快点走吧,还有案子等着我们。”赵寒烟转移话题道。 展昭立刻正色应承一声,又心细地问一句赵寒烟会不会骑马,若不会的话他倒是可以带他一程,反正都是男人不忌讳什么,尽快到达案发现场就是。 赵寒烟立刻道:“我会。” 音量比平常高了一点。 展昭当然察觉到了异常,看了一眼赵寒烟,料想她该是因为第一次以捕快的身份去案发现场还在紧张,遂安慰她不必担心。 “平常应对就是,若上次案子那般表现就成,不必太过逼迫自己。” 赵寒烟正检讨自己表现得不够稳定,险些露出破绽。听到展昭的话后,松口气地点点头,随后就跟他一起同骑马,带着赵虎等人前往状元楼。 状元楼是东京地界数一数二的酒楼客栈,其所产的剑南春、竹叶青等十几种酒都颇为有名,其中一样听说还被极可能选为了贡酒,总归这状元楼是一些达官贵人和文人骚客们时常光顾流连之所,非常高级。状元楼共有两栋,相邻而建,一栋为酒楼,一栋为客栈。在酒楼内喝酒最低要三两银子一桌,在客栈内住宿则最低要五两银子。而天字号房在状元楼客栈是等级最好的房间,住一晚要三十两银子,足够普通的三口之家十年的花费了。 这次状元楼天字三号房的死者,应该是有些身份了。 从报案之后,状元楼的刘掌柜已经命店小二在外守住案发现场,大堂之内也概不接客。刘掌柜则在客栈外翘首等候。 一见展护卫等人来了,刘掌柜赶紧过来相迎,简单说明了情况,请他们入内。 “这位客官是昨天办的入住,怎么称呼却没告知,他只带了一名随从脾气还很横,而今人却不知去向。昨夜他入住后,就叫了两名万春楼的姑娘过来陪酒,大概不到子时的时候两位姑娘走了,叫店小二给他上茶,那时人还活的好好的。这之后就关门歇着了,直到今天早上,店小二瞧着日上三竿人还没起,就想敲门问还用不用早饭,不想门一推就开了,就看到他……他挂在了梁上头。” 刘掌柜边说边带着展昭等人到了天字三号房的门口。在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刘掌柜刚好到门口,抬首看见了尸体,所以才吓得磕巴了一下。 尸体悬挂在梁上,刚好正对门口的方向,赤身裸体,身上有多处很明显的条形红淤痕,有的地方还破皮出血了,一瞧就知是被鞭子抽打所致。 赵寒烟还注意到尸体的下半身某个关键的地方也有被抽打痕迹,看它周边皮肤红印的数量,应该不会少于七八次。和这个地方比起来,身体的其他部位已经算打得“稀疏”了。 有这样一具扎眼的尸体挂在梁上,也难怪长了一张迎八方来客巧嘴的刘掌柜,看了之后会磕巴。 “多谢掌柜。”展昭礼貌致谢,转即交代赵虎再去问下第一个发现死者的店小二,看看是否有什么遗漏的线索。再命王朝马汉把尸体放下来,特意嘱咐他二人注意,不要动绳扣,要用剪刀剪下来。 赵寒烟也就跟着注意了一下尸体被吊的方式。粗绳子的一头捆在死者的脖子上,打了死扣,另一头越过梁绑在了半丈远的红漆柱上。 在他们放尸体的工夫,赵寒烟观察环视屋内的情况。墙面,桌椅,各处摆设都十分的整齐。床铺倒是乱的,不过鉴于死者身亡之前叫过万春楼的姑娘“办事”,而且在晚上也要睡觉,所以属于正常情况。 似乎再没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了。赵寒烟把屋子再环顾一圈后,目光最终落在了桌上那碗还没有喝完的茶上。 “如何?”展昭问赵寒烟。 “先等验尸结果。”赵寒烟道。 展昭发现赵寒烟还盯着茶壶和茶杯,忽然想起刚刚刘掌柜说过,死者在休息之前叫过茶,“你怀疑有人在这里下了药?” 赵寒烟点头,“该查一下。” 展昭应承,当即吩咐人去办,然后他就继续看着赵寒烟,似乎在等什么。 “为何总盯着我看?”赵寒烟发现不对就直接问。 “你这次似乎跟上次不太一样,”展昭略琢磨不透,“你上次扫了一眼之后便有了断定。” “上次我见的可是凶手第二次做案。而且凶手不同,作案手法不同,判定的方式也不一样。第一次作案,总是需要一些证据辅佐,不然就是瞎猜了。”赵寒烟解释完,仰头看蹲在梁上检查的王朝,“王朝大哥,梁上的擦痕可严重?” 王朝点头,摸了摸被摩擦的表面,“磨掉了一层皮。” “有多长?”赵寒烟再问。 王朝用手指量了一下,估摸道:“大概有半尺长吧。” “公孙先生今天要陪包大人见客,尸体要等稍后才能勘验了。”展昭解释道。 “没关系,我们可以先查别的。死者的身份现在还不清楚,我猜昨晚那两个万春楼的姑娘有可能知道,可以派人去盘问一下。再有他身上有多处鞭痕,询问下隔壁的客人看看,或许有人否在半夜的时候听到过异响。”赵寒烟提议道。 “和我想的一样。”展昭赞同,先安排人去万春楼调查。 赵虎从店小二那里拿到口供之后,听赵寒烟说要问隔壁客人,就主动敲起门来。 天字二号房住得是一个又矮又胖的男人,先抱怨了一番自己倒好霉,出门住个客栈隔壁竟然死了人,随即才说:“昨天晚上除了半夜三更听到有男的大喊大叫外,我就没听到什么别的声音。” “男的,大喊大叫?”赵虎全神贯注地盯着对方,“是从隔壁间传来的?你没有去看看?” “什么隔壁间,是从窗外!”胖男人气呼呼道,随后仔细描述了那人都喊了什么。 “窗外……”赵虎疑惑了,求问地看向赵寒烟和展昭。 “再去问问四号房。”展昭道。 赵虎点头,又去敲了四号房的房门。 等了半晌没人应,再敲,这次还加重了力道。 “敲敲敲,敲什么敲,大早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屋里面终于传来男人的抱怨声,口气听很不耐烦。 明明现在已经要到中午了,还早上…… 赵虎对赵寒烟耸一下肩,小声抱怨道:“这客栈里都住的什么人啊。” ‘当’的一声门开了,从里面探出一张面黄肌瘦的脸来。 “就我这样的人,怎么了?”声音又高了几分,很横。 赵虎正要吼“官府办案”来吓唬他,就听他话音一转,声音突然变柔了。 “哟,这不是赵小兄弟吗?你怎么来了?”蒋平惊喜的把门大开,对赵寒烟发出邀请,“是来看我的吗?快请进,快请进!” 展昭还不认识蒋平,所以疑惑地看向赵寒烟,还以为是他以前的什么老熟人。 赵寒烟开始看到蒋平的时候也疑惑,怎么会这么巧?转而想起来之前白玉堂在给她玉佩时,曾经说过让她有困难的时候找状元楼的掌柜传消息,白玉堂该是和这状元楼有什么渊源,所以当下他和蒋平住在这也就不稀奇了。 “他是蒋平,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赵寒烟和展昭介绍道,转而也对蒋平介绍了展昭,同时说明来意。 “呀,竟是南侠,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快请进!”蒋平激动地打量展昭一番,就恭请他进屋。 四人落座之后,蒋平简单讲了一下昨晚的经过:“真没想到隔壁竟然死了人!昨天晚上我兄弟大半夜才归,上来就揍了我一顿,我打不过他就跑了出去,还骂了他一通,然后就在外溜了一圈,大概在丑时三刻,我实在是太困了,约莫我兄弟也该睡着了,就回来了,见我兄弟还真睡着了,就会自己的床上也睡了。” 天子四号房是个套间,内外有两张床。 “原来昨晚在窗外男人的吵嚷声是你!”赵虎叹道。 蒋平嘿嘿笑了笑,点头认了,“不过昨晚躺下去睡的时候还真听到隔壁有点怪动静。” “什么动静?”展昭问。 蒋平:“啪,啪啪,啪啪啪……” 平康郡主赵寒烟刚过完十六岁的生辰,就该和太后道别,搬进皇帝下令给她建造的郡主府内。 大宋并非哪一位郡主都有这等荣耀,平康郡主却是个特例。一则因为平康王夫妻忠烈,走的时候只留下这么一个女儿,皇家自然要对她予以特殊照顾;二则也因为平康郡主确实讨太后喜欢,最合太后心意,宫里即便有十个公主也比不上她一个贴心,太后就是乐意偏着她。 本来太后的意思是想把赵寒烟一直留在身边,等到她出嫁为止。奈何在去年年中的时候,国师算出她今年有大劫,需得在下一个生辰后的整一年内“独当一面”,方可消灾解难。太后不舍得把赵寒烟随便安置在宫外的某个宅子内,于是就请皇帝下旨,破例给她单独立府了。 虽说不过是从宫里搬到宫外,离皇城也不算远,但太后舍不得一年都见不着她,此番连连落泪。 太后转头跟皇帝商议,“能不能再问问国师,是否还有别的法子避劫,我实在不舍得让烟儿离开。” “这是唯一的法子。”赵祯无奈地叹了口气,劝太后忍过了这一年就好了。 太后只好点了点头,拉着她最爱的儿子和最喜欢的侄女凑在一起吃顿离别饭。 宫廷规矩大,吃饭时很讲究食不言,三人落座之后,就各自用饭,十分安静。但对赵寒烟来说,一日三餐却是每天最闹的时候,因她能听到关于食物的心声。只要有人心里合计关于‘吃’的事,赵寒烟就能听到其想法。 太后这时候夹起了菜,忽然不想往嘴边送,撇起了嘴角:饭前贪嘴吃了块油炸春鱼,这会儿竟觉得恶心,没什么胃口,倒只想吃点山楂羹了。 赵祯则看着自己碟子里的菜,愁眉苦脸:肉肉肉,我的肉呢,为什么我每次到母亲这里,非逼着我吃青菜。我都做了皇帝了,她还像管小孩子一样管我。 负责夹菜的大太监,面色看似淡定:圣人今天又挑食,偏不吃青菜,青菜明明很好吃,我就爱吃。一会儿太后看到了又该不高兴了,今儿尚还有郡主帮忙劝慰,以后呢,郡主可不在宫里了,真替他愁得慌。 赵寒烟听完这些心声之后,先面色如常地夹了一口菜进碗里,才转头关切地去看已经夹着菜停留三秒的太后。 “瞧着好像没胃口?是不是不舒服?” 太后点头,她才觉得不舒服就被寒烟发现了,说明这孩子是真贴心,时时刻刻惦念着她。太后想到这,心里就特别暖。 “我去歇歇,你们不用管我,好生用饭。”太后起身后,顺便扫了眼赵祯,眉头皱起,“怎么又不吃青菜?” 赵寒烟赶紧拉着太后的手笑眯眯道:“堂哥还没来得及吃呢,估计也和烟儿一样,瞧着娘娘不舒服,担心呢。” “是如此。”赵祯急忙撂下筷子,恭敬地问太后身体如何。 “没什么事,你先吃着吧。”太后看了一眼赵祯,嘴上虽没说什么,但心里有数。儿子大了管不住了,当了皇帝更是不服管,还是她的烟儿最贴心。 “先前贪嘴吃得多,正好这会儿还不饿呢,烟儿送您回去。”赵寒烟见母子俩人气氛不对,就搀扶太后往外走,嘴里还念叨着,“八成是之前那小炸鱼腻人了,吃点山楂羹如何,刚好能克下去。” “说到我心坎里去了,这会儿只想吃这个。” 太后面色转晴,欢喜地拍拍赵寒烟的手背。孩子们当中数她最乖巧机灵,万般懂她的心思。因此她也一直把赵寒烟当心头宝,对其的宠爱甚至超过了她那个长大了就不听话的儿子。 赵寒烟陪着太后用过山楂羹后,就继续陪着太后午憩。 “今儿是你出宫的日子,快别陪我了,去吧。我就不送你了,怕心里更难受。”太后捂着胸口不舍道。 赵寒烟笑着跟太后在一张床上躺下,“先陪娘娘睡会儿,等娘娘睡着了我再走,正好省了送别的苦了。” “鬼灵精!” 太后心酸之余又觉得欣慰。她侧首看着赵寒烟,白净漂亮的小脸蛋上一双明澈的杏目最显眼,跟会说话似得,一个小鼻子,一张小嘴,灵巧得可爱,特别是一笑所有灵韵都溢出来了,这孩子就该是这世上最清雅灵秀的女孩了。太后宠溺地用手理了理赵寒烟额前的碎发,再三嘱咐她出宫以后的事。 “要乖乖的,时常派人给我报个平安,有什么事尽管打发人来告诉我,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一定,一定,不过满天下人都知道娘娘最宠着我,谁敢没事找事惹我呢。” “你这孩子!”太后笑着刮一下赵寒烟的鼻梁。 赵寒烟还是按照往常习惯,给太后读话本里的故事。她的声音总是刚刚好,不大不小不吵人,很催眠,没一会儿太后就起了困意,合了眼,呼吸渐渐沉了。 赵寒烟立刻把书页折了下,再多读了会儿,等确定太后睡熟了,她方悄悄下了地,把手里的话本交给宫女,跟她交代了自己刚刚读到了哪一页,下次从折页处继续读就是。 宫女连连应承,看着已经折好书页的话本,忍不住称赞:“还是郡主心思细致,连这都顾虑到了。” 赵寒烟出殿后,见赵祯早已经在外等候,忙给他见礼。 赵祯挑了下眉,“终于可以出宫做厨子了,感觉怎么样?” 赵寒烟直点头,难掩内心的激动。 说出来大概谁都不会相信,她一个郡主的梦想竟是去做厨子,但她这人就为烹饪而生的。上辈子如此,这辈子大概也逃不过了。 赵寒烟是穿越者,前世医学世家出身,父母条件优越,什么都给她最好的,却唯独不给她人生的选择权。实在想要‘民主’也可以,只能在医学科里面选择。赵寒烟不想和父母一样拿手术刀,就选了临床心理学,后来还选修学了点犯罪心理。她没怎么认真学,专业成绩却一直都不错,赵寒烟一直觉得是拜她家的医学基因所赐。 后来她借口到法国进修,趁机逃离父母掌控,选择做父母最不喜欢也最不看好的职业——厨师。赵寒烟为改变父母对这行当的偏见,一直想拿到国际御厨协会的最高荣誉,她夜以继日地练习烹饪、研究新菜,终在二十八岁时如愿夺得了C.C.C金章。不过这个荣誉享受没多久,她就过劳死了。 太争强好胜结果就是让自己的身体吃大亏。所以穿越之后赵寒烟就痛定思痛,决定改过自新,学着慢下来,多去享受生活,享受自己,少在乎别人的那些看法。 但老天爷却跟她开了个玩笑,不仅让她穿越了,还让她拥有了可倾听人们关于‘吃’的心声的能力。一个本来痴迷于烹饪的人,本来就要靠毅力去控制自己不去想烹饪的人,偏偏要每天不停歇地去听别人那些关于食物的心声,花样美食汇成语言每日不停地在她耳边翻腾,赵寒烟当然会忍不住犯职业病。 赵寒烟的专业领域是法国菜,在古代条件下其实没什么用武之地,但这根本限制不了一名烹饪狂魔对美食的热忱之心。当她想撸袖子去厨房开干的时候,她这一世的父母平康王夫妻在边关殉国了,一道圣旨将她带进了深宫之内。 宫里规矩很多,赵寒烟又被养在太后身边,被教育得必须要‘高贵’、‘得体’,令她完全不得机会去沾厨房。 赵寒烟想挥铲子的心仍然蠢蠢欲动,下决心做的事绝不能随便放弃。赵寒烟就走起了迂回路线,努力讨好宫里的两位大老板:皇帝和太后。太后年纪大了,有些固执,不好劝。年轻的皇帝赵祯倒是容易动容,是个突破口。赵寒烟就靠着平常微渗透,关键时刻拿赌注去激将的办法,成功说服了赵祯站在了她这边。三年的付出和努力,终于换来今天出宫的成果,总算值得了。 赵寒烟对赵祯行大礼,郑重致谢:“多谢圣恩,感激不尽!” “行了吧,别跟我整这些客套了。”赵祯嫌弃道,“想好去哪儿没有?” 赵寒烟思虑,“先拜师学习,去城内最好的酒楼。” “你不是说自己很厉害,可以无师自通么?”赵祯反问。 “菜谱是看了不少,自己琢磨估计也成,但始终不比有经验的厨子指导——” “开封府正好缺个厨子。”赵祯忽然截话道。 “嗯?” 赵祯语气肯定道:“你去那自学吧。” “为什么要去开封府?”赵寒烟不解地望着赵祯。 “官家地方安全,我放心。”赵祯笑了一下,目光渐转严肃,“近半年我连续收了三道折子,皆参开封府府尹包拯挟势弄权,虽然上面的所述之事还没有查实,但……” 赵寒烟:“这三道折子来自三个不同的人?” 赵祯点头。 “难怪堂哥会怀疑了,不过我听说外头传包拯可是有名的公正廉明。” “所以更要查清楚,这三道折子到底是冤人还是害人又或有什么其它目的。朝中众臣个个身在权势之中,有所牵涉,因而不管是谁我都有所怀疑,而你却不同。”赵祯期盼地看向赵寒烟。 赵寒烟点头,她自是相信包拯的人品,但总觉得这件事只怕没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再者她能得机会出宫,是多亏赵祯开恩,遂也要懂得感恩。 “我懂了,我会去开封府,帮堂哥好好看看。” “真是我的好妹妹。”赵祯欣慰不已。 “托堂哥的福我才得以出宫,该我报恩呢。”赵寒烟半开玩笑道。 “是你自己赚来的,”赵祯笑,随即嘱咐赵寒烟,“我已经提前安插了两名侍卫乔装进开封府去保护你,二人名为春来春去,你去了自然就会见到。你们不必彼此相认,以免节外生枝。” 赵寒烟点头,表示明白。 “切记一点,别暴露自己的身份,我既打赌输给你了,也就只管你出宫这件事。但倘若你让外人知道你一个郡主跑去做厨子,那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丑事,不仅给我和太后丢人,也是给整个赵氏皇族丢人。到时候众口悠悠,便是连我也堵不住,你只能‘自作自受’了。还有,外头世道险恶,虽放你出去,却只能在东京城内玩耍,不可走远,清楚没?” “知道了,知道了!”赵寒烟连连行礼应承。 赵祯笑了笑,凝视着赵寒烟一会儿,方摆手示意她可以离开。 赵寒烟心下一喜,终于等到这一刻,脚却不争气地抬不起来了。 “怎么,舍不得堂哥和太后了?再不走那便留下来!”赵祯见赵寒烟迟迟不动,开起了玩笑。 想想外面的世界,想想她梦寐以求的炒勺,各色味道诱人的食材……赵寒烟心一横,对赵祯拱了手,转身后,脚步飞快地离开。 乘车至郡主府后,天色已经渐黑。 赵寒烟直奔厨房跃跃欲试了一番,发现古今厨具的使用还是有些差别,到底用不习惯,最后导致饭菜的口感受影响。 赵寒烟就把她需求的几种锅和刀具画了出来,打发人去请工匠打造。随后又打发自己的婢女秀珠去把早准备好的男装拿来,赵寒烟拿了件最简朴的青布衣穿在身上,用檀木簪束发,对镜一照,整齐干净,看起来挺好。只是五官模样看起来还是有些显女气,赵寒烟对镜琢磨了小半天,取笔沾画眉墨,在眉毛上画了画,发现一对粗壮的剑眉在她这张脸上竟很显英气。赵寒烟干脆就让秀珠把她的柳叶眉修成了剑眉,再用眉墨加浓,一张俊朗少年的脸立刻就显出来了。 至于声音,赵寒烟也有准备。太后身边有位会口技的姓王的小太监,平日常靠这技巧哄太后开心。赵寒烟从确认自己女扮男装出宫的事可行之后,就特意跟和这位小太监套近乎,暗中练习了三个月的声音技巧,现在张口发男音对她来说已经是很轻巧的事了。 三日后,‘青袍少年’带着她的随从站在了开封府的后门,主仆二人各自背了一身锅具刀具。 门开了,小厮一脸懵地问他二人有何事。 “来应征厨子。” “你不怕尸体?”展昭走到赵寒烟跟前,补充解释一句,“才刚先生还怕你受惊吓,让我好生安慰你,不过我看你似乎并没有太受惊的样子。” “不怕。”赵寒烟干脆道,眼睛还在地上的那件蓑衣上。 展昭顺着赵寒烟的目光看过去,疑惑问:“怎么?” “上一个案子也有这个?”赵寒烟转眸,这才对上了展昭满怀探究之意的眸子。 展昭点头,问赵寒烟是何意。 “没什么,”赵寒烟见展昭没有要走的意思,对展昭笑,“是不是奇怪我为什么不怕尸体?厨子么,每天都要摆弄‘尸体’,有时候还要‘分尸’。” 展昭疑惑地看着赵寒烟。 赵寒烟:“鸡、鸭、鹅、鱼……” 展昭恍然才明白过来,无奈地摇头笑,“敢和我玩笑?若刚刚我真以为你是什么凶徒,抽刀就拿你,你这会儿怕是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我知道展护卫心怀侠义,明辨是非,绝不会错杀好人。”赵寒烟解释道,“展大人还有话要问么,没有的话我该回去腌萝卜了。” 展昭回了神,点点头,虽心里对赵寒烟有很多探究的心思,但眼下查案要紧,小厨子又不会跑。 赵寒烟对展昭点了下头,就和春来一起提着一筐萝卜离开了。 公孙策检查现场情况后,没见展昭,四处搜寻,瞧他一人呆立望着后门发呆,公孙策就去拍了一下展昭的肩膀。 “有事?” “没事,”展昭对公孙策微微笑了下,“先生,那小厨子的身份您可查过?” “户籍上确有其人,家也看过了,宅子虽大,却破败了。”公孙策问展昭,“怎么,你怀疑赵寒小兄弟的身份有问题?” 展昭蹙眉,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只好把刚刚他们俩人的对话都告知公孙策。 公孙策听完之后,捻着胡子笑起来,“说得有道理,厨子和仵作确有相通之处,而且厨子还会经常把‘尸体’剖开。” “先生,我可不是开玩笑,这小厨子不简单。” “我早说过他不简单了,再说简单的话谁敢来咱们这做厨子。”公孙策已然想通了这点,转即发现赵寒不在了,问展昭其去向,得知她回府腌萝卜去了,公孙策就笑眯眯好感慨,“刚见了那么恐怖尸体,还能惦记着腌萝卜,兢兢业业,你觉不觉得这一点与包大人倒是有些相像?” 展昭:“……” 赵寒烟在回去的路上又多买了些盐。 回到开封府厨房的时候,天已经放晴。赵寒烟一眼就看到秀珠失神地坐在廊下,一动不动。 “这是怎么了?” “怕的,回来之后不敢一人在屋里。”春去看着那边的秀珠,小声对赵寒烟说道。 “我去劝劝她,你们去把坛子洗了,用开水烫一遍。” 春来春去兄弟应承。 赵寒烟喊秀珠过来。秀珠立刻回了神,见到赵寒烟后,急忙跑过来抱住赵寒烟的胳膊,战战兢兢地表示害怕。 “去把萝卜洗完。”赵寒烟指着地上的两筐萝卜。 秀珠愣。 “忙起来别得闲,就不会想了。”赵寒烟解释道。 秀珠明白地点点头,二话不说就去井边打水洗萝卜。别看秀珠身量长得纤瘦,但手劲儿十足,扛几十斤的东西不费劲儿,干起活儿来更是一把好手,顶得上一个男人。赵寒烟很喜欢她,不仅性子好还干活利索,所以那么多婢女中唯独信任她,把她带在身边。 赵寒烟把萝卜按照大小分成了小、中、大三份,小的部分切丝晒干,准备以后做拌菜用;中等的部分切条后用盐腌渍,回头再加些特别的佐料,做成爽口的咸萝卜;余下最大最为爽脆的萝卜则就用来做酱萝卜。做法也很简单,把萝卜切成自己喜欢的花样,放进坛内,加入赵寒烟之前在市场上买来的精挑好的酱料,等上一两日后就可以食用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1.061 ,最快更新开封府小饭桌最新章节! 此为防盗章,防盗说明在文案, 72h后自动替换正文, 感谢理解  包拯看向赵寒烟和展昭:“我还有公务在身,便劳烦你们二位。” “大人客气。”展昭和赵寒烟双双拱手作揖, 随即告退。 二人离开正堂不久后, 就见迎面走来一常服男子, 三十上下,气度斐然。展昭立刻带着赵寒烟让路, 行礼唤了一声“晏大人”。 原来这就是晏殊。 赵寒烟本欲仔细打量一番,奈何人一闪而过, 她来不及多看。 赵寒烟上小学的时候,就提前处在中二期, 很愿意多愁善感, 觉得这世界没人懂她。晏殊是她最古早喜欢的词人, 当时觉得他词里面的离恨仇怨特别应她当时的情绪, 所以超喜欢他。后来赵寒烟再查晏殊本人的资料,发现人家自小是神童, 长大成了名相, 不光词厉害, 其它经历也非常厉害, 崇拜感二度增强,所以曾一度将他当奉为自己的偶像。 虽说后来长大了, ‘偶像’一词离她远去, 但毕竟晏殊是她崇拜过的人, 所以见到本人时难免还会有点小激动。 展昭发现赵寒烟的异样,侧首笑问她怎么了。 “嗯?”赵寒烟不明所以地反问。 展昭:“有点脸红。” “可能刚刚见大人的时候有点紧张。”赵寒烟用双手搓搓脸,转头躲过展昭的注视。古代人是不会理解知道粉丝见到爱豆时会有多么的疯狂,像她这样脸红的算什么,没扑上去啃一口就不错了。再说她对晏殊只是处于‘才气’的崇拜,多理智。 “快点走吧,还有案子等着我们。”赵寒烟转移话题道。 展昭立刻正色应承一声,又心细地问一句赵寒烟会不会骑马,若不会的话他倒是可以带他一程,反正都是男人不忌讳什么,尽快到达案发现场就是。 赵寒烟立刻道:“我会。” 音量比平常高了一点。 展昭当然察觉到了异常,看了一眼赵寒烟,料想她该是因为第一次以捕快的身份去案发现场还在紧张,遂安慰她不必担心。 “平常应对就是,若上次案子那般表现就成,不必太过逼迫自己。” 赵寒烟正检讨自己表现得不够稳定,险些露出破绽。听到展昭的话后,松口气地点点头,随后就跟他一起同骑马,带着赵虎等人前往状元楼。 状元楼是东京地界数一数二的酒楼客栈,其所产的剑南春、竹叶青等十几种酒都颇为有名,其中一样听说还被极可能选为了贡酒,总归这状元楼是一些达官贵人和文人骚客们时常光顾流连之所,非常高级。状元楼共有两栋,相邻而建,一栋为酒楼,一栋为客栈。在酒楼内喝酒最低要三两银子一桌,在客栈内住宿则最低要五两银子。而天字号房在状元楼客栈是等级最好的房间,住一晚要三十两银子,足够普通的三口之家十年的花费了。 这次状元楼天字三号房的死者,应该是有些身份了。 从报案之后,状元楼的刘掌柜已经命店小二在外守住案发现场,大堂之内也概不接客。刘掌柜则在客栈外翘首等候。 一见展护卫等人来了,刘掌柜赶紧过来相迎,简单说明了情况,请他们入内。 “这位客官是昨天办的入住,怎么称呼却没告知,他只带了一名随从脾气还很横,而今人却不知去向。昨夜他入住后,就叫了两名万春楼的姑娘过来陪酒,大概不到子时的时候两位姑娘走了,叫店小二给他上茶,那时人还活的好好的。这之后就关门歇着了,直到今天早上,店小二瞧着日上三竿人还没起,就想敲门问还用不用早饭,不想门一推就开了,就看到他……他挂在了梁上头。” 刘掌柜边说边带着展昭等人到了天字三号房的门口。在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刘掌柜刚好到门口,抬首看见了尸体,所以才吓得磕巴了一下。 尸体悬挂在梁上,刚好正对门口的方向,赤身裸体,身上有多处很明显的条形红淤痕,有的地方还破皮出血了,一瞧就知是被鞭子抽打所致。 赵寒烟还注意到尸体的下半身某个关键的地方也有被抽打痕迹,看它周边皮肤红印的数量,应该不会少于七八次。和这个地方比起来,身体的其他部位已经算打得“稀疏”了。 有这样一具扎眼的尸体挂在梁上,也难怪长了一张迎八方来客巧嘴的刘掌柜,看了之后会磕巴。 “多谢掌柜。”展昭礼貌致谢,转即交代赵虎再去问下第一个发现死者的店小二,看看是否有什么遗漏的线索。再命王朝马汉把尸体放下来,特意嘱咐他二人注意,不要动绳扣,要用剪刀剪下来。 赵寒烟也就跟着注意了一下尸体被吊的方式。粗绳子的一头捆在死者的脖子上,打了死扣,另一头越过梁绑在了半丈远的红漆柱上。 在他们放尸体的工夫,赵寒烟观察环视屋内的情况。墙面,桌椅,各处摆设都十分的整齐。床铺倒是乱的,不过鉴于死者身亡之前叫过万春楼的姑娘“办事”,而且在晚上也要睡觉,所以属于正常情况。 似乎再没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了。赵寒烟把屋子再环顾一圈后,目光最终落在了桌上那碗还没有喝完的茶上。 “如何?”展昭问赵寒烟。 “先等验尸结果。”赵寒烟道。 展昭发现赵寒烟还盯着茶壶和茶杯,忽然想起刚刚刘掌柜说过,死者在休息之前叫过茶,“你怀疑有人在这里下了药?” 赵寒烟点头,“该查一下。” 展昭应承,当即吩咐人去办,然后他就继续看着赵寒烟,似乎在等什么。 “为何总盯着我看?”赵寒烟发现不对就直接问。 “你这次似乎跟上次不太一样,”展昭略琢磨不透,“你上次扫了一眼之后便有了断定。” “上次我见的可是凶手第二次做案。而且凶手不同,作案手法不同,判定的方式也不一样。第一次作案,总是需要一些证据辅佐,不然就是瞎猜了。”赵寒烟解释完,仰头看蹲在梁上检查的王朝,“王朝大哥,梁上的擦痕可严重?” 王朝点头,摸了摸被摩擦的表面,“磨掉了一层皮。” “有多长?”赵寒烟再问。 王朝用手指量了一下,估摸道:“大概有半尺长吧。” “公孙先生今天要陪包大人见客,尸体要等稍后才能勘验了。”展昭解释道。 “没关系,我们可以先查别的。死者的身份现在还不清楚,我猜昨晚那两个万春楼的姑娘有可能知道,可以派人去盘问一下。再有他身上有多处鞭痕,询问下隔壁的客人看看,或许有人否在半夜的时候听到过异响。”赵寒烟提议道。 “和我想的一样。”展昭赞同,先安排人去万春楼调查。 赵虎从店小二那里拿到口供之后,听赵寒烟说要问隔壁客人,就主动敲起门来。 天字二号房住得是一个又矮又胖的男人,先抱怨了一番自己倒好霉,出门住个客栈隔壁竟然死了人,随即才说:“昨天晚上除了半夜三更听到有男的大喊大叫外,我就没听到什么别的声音。” “男的,大喊大叫?”赵虎全神贯注地盯着对方,“是从隔壁间传来的?你没有去看看?” “什么隔壁间,是从窗外!”胖男人气呼呼道,随后仔细描述了那人都喊了什么。 “窗外……”赵虎疑惑了,求问地看向赵寒烟和展昭。 “再去问问四号房。”展昭道。 赵虎点头,又去敲了四号房的房门。 等了半晌没人应,再敲,这次还加重了力道。 “敲敲敲,敲什么敲,大早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屋里面终于传来男人的抱怨声,口气听很不耐烦。 明明现在已经要到中午了,还早上…… 赵虎对赵寒烟耸一下肩,小声抱怨道:“这客栈里都住的什么人啊。” ‘当’的一声门开了,从里面探出一张面黄肌瘦的脸来。 “就我这样的人,怎么了?”声音又高了几分,很横。 赵虎正要吼“官府办案”来吓唬他,就听他话音一转,声音突然变柔了。 “哟,这不是赵小兄弟吗?你怎么来了?”蒋平惊喜的把门大开,对赵寒烟发出邀请,“是来看我的吗?快请进,快请进!” 展昭还不认识蒋平,所以疑惑地看向赵寒烟,还以为是他以前的什么老熟人。 赵寒烟开始看到蒋平的时候也疑惑,怎么会这么巧?转而想起来之前白玉堂在给她玉佩时,曾经说过让她有困难的时候找状元楼的掌柜传消息,白玉堂该是和这状元楼有什么渊源,所以当下他和蒋平住在这也就不稀奇了。 “他是蒋平,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赵寒烟和展昭介绍道,转而也对蒋平介绍了展昭,同时说明来意。 “呀,竟是南侠,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快请进!”蒋平激动地打量展昭一番,就恭请他进屋。 四人落座之后,蒋平简单讲了一下昨晚的经过:“真没想到隔壁竟然死了人!昨天晚上我兄弟大半夜才归,上来就揍了我一顿,我打不过他就跑了出去,还骂了他一通,然后就在外溜了一圈,大概在丑时三刻,我实在是太困了,约莫我兄弟也该睡着了,就回来了,见我兄弟还真睡着了,就会自己的床上也睡了。” 天子四号房是个套间,内外有两张床。 “原来昨晚在窗外男人的吵嚷声是你!”赵虎叹道。 蒋平嘿嘿笑了笑,点头认了,“不过昨晚躺下去睡的时候还真听到隔壁有点怪动静。” “什么动静?”展昭问。 蒋平:“啪,啪啪,啪啪啪……” 赵寒烟出了客栈,径直走到对面的肉铺。 “小二,买一两银子的猪肉,这里就行。”赵寒烟随便指了下猪腿。 小二高兴应承,拿起小猪腿后三两下剔了骨,切下一大块肉用荷叶包起来,递给赵寒烟。 赵寒烟伸出双手要拿肉,猪肉却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荷叶被摔裂,一包肉大半都沾了土。 赵寒烟不爽了,“我还没接你怎么就松手?这么脏怎么吃,赶紧给我重称一块。” 小二不服辩解:“客官,分明是你没接肉,反倒怪我。” “你刚刚看没看见我伸手?” “这……”小二迟疑,不想回答。 赵寒烟对旁边的买肉人道:“烦劳问一下,你刚刚可看见我伸出双手了么?” 正付钱的买肉人忽然被赵寒烟问话,愣了下,扭头快速打量一番赵寒烟,点了头。 赵寒烟转头对着小二道:“看到了?我伸手了,而且是双手。我无缘无故伸手做什么,当然是接肉,你怎么能说我没接肉?” 赵寒烟‘力证’自己没错,还故意提高了音量。 小二急得涨红了脸。 “什么事这么吵?”话音落了不久,就见着一身白衣的高大男子从楼上蹬蹬下来,模样有些秀气,长了一张天生含笑的嘴,即便表情严肃时瞧着也是一副略带微笑亲和人的模样。 赵寒烟又听小二叫他掌柜,确定此人就是肉铺老板欧大春。 欧大春听小二简单说了经过之后,随和笑起来:“多大点事,重新给这位客人称肉就是,既是你的错,理该给人家赔罪。” “就是,还是你们掌柜明白事。”赵寒烟笑着应和,对欧大春笑道,“我这人爱干净,沾土的肉肯定不会再吃,也不知掌柜能否理解?” 欧大春对赵寒烟笑了笑,没选择说话。 欧大春心声:自然不吃,别说是入口的东西,就是有半点脏污的衣裳我也不会穿。 “掌柜的铺子里卖这么多肉,想必天天换着花样吃肉吧,真叫人艳羡。”赵寒烟继续和欧大春‘攀谈’。 “那倒不是,反而是因为总卖肉,腻味了这些,更喜欢吃素。”欧大春解释道。 “原是这样,我就特爱吃肉,要不掌柜的回头考虑考虑,让我给你做小二?我也想体会一下吃够肉的感觉。”赵寒烟半开玩笑道。 肉铺的三名小二异心同声:掌柜吃够了,我们可没吃够,肉多香啊,永远吃不够。 “您是贵人,哪能干这种粗活!”欧大春赔笑道。 赵寒烟把小二重新称好的肉拿在手里,继续感慨:“不过前几天我可真没胃口吃肉,还吓得我跑去客栈住了。十天了,这是头一遭买肉要准备回家了。瞧瞧,还是碰见不顺的事了,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根本不想让我吃肉。” “这点事儿哪算不顺,不过出了什么事把你吓得不敢吃肉?”欧大春听这话免不得被勾起好奇心。 “别提了,前几天我住的那条巷子有个裁缝被杀了,偏巧不巧的,赶在我吃完午饭的时候瞧见衙门的人搬尸体,更不巧的是不知哪来了一阵邪风,把盖尸体的草席给掀了,啧啧……血淋淋的,害我吐了一地。”赵寒烟说着就撇嘴,看似很难受的样子。 “我也听说了,最近城里先后有三人被割喉,其中还有一名是衙差。”欧大春哀叹不已,“世道不太平啊,只希望这种事情我们不要遇到。” “就是,千万不要遇到。有时候我会想我连看一眼尸体,都恶心的好几天吃不下肉。你说凶手还杀人呢,他能吃得下么?是不是得吃一辈子素了?”赵寒烟琢磨道。 欧大春和刚刚那位‘买肉人’同时被赵寒烟的话逗笑了。 赵寒烟自然没心情注意那个买肉人的‘围观’,时刻观察欧大春的反应,等听他的心声。 欧大春嘴上说:“这可难讲了,毕竟我们都不是凶徒。不过我想他既然连杀人都不怕,又何惧吃肉呢,你说是不是?” 欧大春心声:杀人耽误吃肉?开什么玩笑!这人可真够蠢的,我不爱吃肉纯粹是我吃腻了肉! “好有道理。”赵寒烟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然后笑着和欧大春告辞,“我也该回去解解馋了,掌柜的人不错,以后还会再来。” “多谢光顾。”欧大春保持随和微笑,目送赵寒烟离开后,他去洗了两遍手,方上了楼。 赵寒烟一直往街头走,感觉身后有脚步声,猛地回头,正瞧见刚刚那位给她作证的买肉人。对方见赵寒烟发现他后,嘿嘿笑了下。 赵寒烟回头继续走,琢磨着人家或许刚好和她一条路,所以她就转路去另一条街,发现这人还跟在身后。赵寒烟就随便去了街边的一家首饰铺,发现那人虽然没进铺子,但就在门口徘徊不走了。 赵寒烟干脆直冲出去,问他:“为何跟着我?” “嘿嘿……” 赵寒烟这才仔细打量对方的长相,身材瘦小,面黄肌瘦,像是生病了,不过瞧他眉眼机灵,行动机巧灵便,又不像是生病。 “小兄弟挺有意思,大家在外都不容易,交个朋友如何?”对方笑完,就出了一个提议。 “我不和陌生人交朋友。”赵寒烟道。 “不交朋友其实也没关系,不过我蒋平还真有点不习惯被你这么英俊的小兄弟拒绝,不如我这就去告诉那肉铺老板,你其实和对面客栈跟那些开封府的衙差是一伙的。”蒋平说罢,回身就朝肉铺的方向去。 原来这人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五鼠之一翻江鼠蒋平。 “站住。”赵寒烟见蒋平立刻回头,知道是他故意激将自己,就问他,“你叫蒋平?” “对啊,小兄弟叫什么?”蒋平问。 赵寒烟:“猫,专抓老鼠。” 蒋平怔了怔,“什么猫,当我没见过南侠?你才不是!等等,你认出我是‘鼠’?小兄弟不简单么,果然刚刚在肉铺的时候你就在装傻。你们开封府的盯着一个肉铺老板做什么?” “我记得刚刚你说想和交个朋友?可是称兄道弟,遵守信义的那种朋友么?”赵寒烟问。 “当然,”蒋平正色道,“小兄弟你挺有意思,我就喜欢结交有意思的朋友,再说你长得也好,带出去长面子。怎么样?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 赵寒烟看得出蒋平要和她‘交朋友’是另有目的,而她也不想让蒋平搅了局,“我叫赵寒,从今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够干脆,好!”蒋平道。 “我知五鼠是侠义之人,而今开封府正在办紧要的命案,请不要胡乱插手。”赵寒烟说罢,想起什么,又补充一句,“凶手的身份我们还不确定,尚没有充足的证据,随便出手极可能误伤无辜,所以不许你回去跟你那些兄弟们乱说,一句都不许。” “这……” “别忘了,我也是你兄弟,你必须对我遵守信义。”赵寒烟目色严肃地指着蒋平,“噢,莫非你的侠义名声是假的,说一套做一套?” “当然不是!”蒋平回答完,才恍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被‘套’进去了,无奈说出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我现在要去办正事,不许跟着我。”赵寒烟接着‘吩咐’道,“兄弟之间也要互相敬重。” 蒋平把刚抬起的脚又放下,无奈地看着赵寒烟离去背影。等人影消失后,他原地哼哼两声,忽然觉得自己原本的聪明机灵都被狗吃了。这开封府还真是能人辈出,有一个展昭不够,还有这么机灵聪慧的小兄弟。 赵寒烟走了没几步,就看到展昭迎面走来。 “刚我见那个买肉人似乎跟着你,可有事没有?”展昭问。 赵寒烟回头看蒋平所在的方向,人不知何时没影了,遂对展昭摇头,“没事。” 展昭警惕查看四周,确定没跟踪者后,就和赵寒烟一起从另一条小巷绕到客栈的后门,与赵虎等人再次在客栈二楼汇合。 “怎么样?”展昭问。 赵寒烟点头,“就是他,但他这人十分爱干净,家里头未必留了证据,你们要仔细查了。” “那要真没留证据怎么办,如何证明他就是凶手?”赵虎问。 “弄清楚他的杀人动机,”赵寒烟想了想道,“刘三水、陈州和孙桥三名受害者共同点,皆是媚上欺下,脾气不好。凶手对这类人似乎极难容忍,暗中查一下他这人的性情癖好,还有过往经历,定会有收获。” 展昭立刻命人按照赵寒烟的建议去办。 “你刚刚是如何确认他一定就是凶手?”展昭追问赵寒烟。 “感觉。”赵寒烟说罢,见展昭满眼怀疑地看自己,接着道,“我说我能看懂他心里想什么,你信么?” 展昭想思虑了下,点头。而今肉铺老板欧大春完全符合小厨子之前对于凶手的描述,小厨子能‘猜’得准,而今又说能看懂人心,似乎也不奇怪了。虽然展昭心里对赵寒烟的说法多少有一点怀疑,但也只是因和赵寒烟相处太短的缘故,且等着缉凶之后再看。 赵寒烟没事了,就告辞回了厨房。八只童子鸡腌得差不多了。赵寒烟就将嫩菇、火腿、鲜笋拌入鸡腹之中,用针线封口,豆腐皮包好,再用一层新鲜摘取的荷叶托紧。盛夏的荷叶片最大,味道也最为清香,此时用它做荷叶鸡最好不过。八只鸡全部包箍完毕之后,外用深山黄泥包裹住,置入临时灶内。放糠,点燃,保持糠火一直燃烧。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天也快黑了,鸡肉的香味随风飘出,就停火取鸡。 赵寒烟在烤鸡期间又包了上次的粉饺,不过这一次用面有一半是糯米粉,包好之后也不用锅蒸,而是用油炸,油炸过之后的甜桂花红豆沙馅料与中层皮的软糯以及外层的皮酥脆完美融合,咬起来口感脆、软、香、甜,十分丰富。 这时候荷叶鸡外皮的黄土也没那么烫手了,赵寒烟便带着秀珠一起去剥土。 荷叶鸡要先摔一下才好剥,黄土碎裂刹那,闹得人直流口水的鸡肉的鲜香味立刻就飘满了厨房。 “小二,买一两银子的猪肉,这里就行。”赵寒烟随便指了下猪腿。 小二高兴应承,拿起小猪腿后三两下剔了骨,切下一大块肉用荷叶包起来,递给赵寒烟。 赵寒烟伸出双手要拿肉,猪肉却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荷叶被摔裂,一包肉大半都沾了土。 赵寒烟不爽了,“我还没接你怎么就松手?这么脏怎么吃,赶紧给我重称一块。” 小二不服辩解:“客官,分明是你没接肉,反倒怪我。” “你刚刚看没看见我伸手?” “这……”小二迟疑,不想回答。 赵寒烟对旁边的买肉人道:“烦劳问一下,你刚刚可看见我伸出双手了么?” 正付钱的买肉人忽然被赵寒烟问话,愣了下,扭头快速打量一番赵寒烟,点了头。 赵寒烟转头对着小二道:“看到了?我伸手了,而且是双手。我无缘无故伸手做什么,当然是接肉,你怎么能说我没接肉?” 赵寒烟‘力证’自己没错,还故意提高了音量。 小二急得涨红了脸。 “什么事这么吵?”话音落了不久,就见着一身白衣的高大男子从楼上蹬蹬下来,模样有些秀气,长了一张天生含笑的嘴,即便表情严肃时瞧着也是一副略带微笑亲和人的模样。 赵寒烟又听小二叫他掌柜,确定此人就是肉铺老板欧大春。 欧大春听小二简单说了经过之后,随和笑起来:“多大点事,重新给这位客人称肉就是,既是你的错,理该给人家赔罪。” “就是,还是你们掌柜明白事。”赵寒烟笑着应和,对欧大春笑道,“我这人爱干净,沾土的肉肯定不会再吃,也不知掌柜能否理解?” 欧大春对赵寒烟笑了笑,没选择说话。 欧大春心声:自然不吃,别说是入口的东西,就是有半点脏污的衣裳我也不会穿。 “掌柜的铺子里卖这么多肉,想必天天换着花样吃肉吧,真叫人艳羡。”赵寒烟继续和欧大春‘攀谈’。 “那倒不是,反而是因为总卖肉,腻味了这些,更喜欢吃素。”欧大春解释道。 “原是这样,我就特爱吃肉,要不掌柜的回头考虑考虑,让我给你做小二?我也想体会一下吃够肉的感觉。”赵寒烟半开玩笑道。 肉铺的三名小二异心同声:掌柜吃够了,我们可没吃够,肉多香啊,永远吃不够。 “您是贵人,哪能干这种粗活!”欧大春赔笑道。 赵寒烟把小二重新称好的肉拿在手里,继续感慨:“不过前几天我可真没胃口吃肉,还吓得我跑去客栈住了。十天了,这是头一遭买肉要准备回家了。瞧瞧,还是碰见不顺的事了,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根本不想让我吃肉。” “这点事儿哪算不顺,不过出了什么事把你吓得不敢吃肉?”欧大春听这话免不得被勾起好奇心。 “别提了,前几天我住的那条巷子有个裁缝被杀了,偏巧不巧的,赶在我吃完午饭的时候瞧见衙门的人搬尸体,更不巧的是不知哪来了一阵邪风,把盖尸体的草席给掀了,啧啧……血淋淋的,害我吐了一地。”赵寒烟说着就撇嘴,看似很难受的样子。 “我也听说了,最近城里先后有三人被割喉,其中还有一名是衙差。”欧大春哀叹不已,“世道不太平啊,只希望这种事情我们不要遇到。” “就是,千万不要遇到。有时候我会想我连看一眼尸体,都恶心的好几天吃不下肉。你说凶手还杀人呢,他能吃得下么?是不是得吃一辈子素了?”赵寒烟琢磨道。 欧大春和刚刚那位‘买肉人’同时被赵寒烟的话逗笑了。 赵寒烟自然没心情注意那个买肉人的‘围观’,时刻观察欧大春的反应,等听他的心声。 欧大春嘴上说:“这可难讲了,毕竟我们都不是凶徒。不过我想他既然连杀人都不怕,又何惧吃肉呢,你说是不是?” 欧大春心声:杀人耽误吃肉?开什么玩笑!这人可真够蠢的,我不爱吃肉纯粹是我吃腻了肉! “好有道理。”赵寒烟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然后笑着和欧大春告辞,“我也该回去解解馋了,掌柜的人不错,以后还会再来。” “多谢光顾。”欧大春保持随和微笑,目送赵寒烟离开后,他去洗了两遍手,方上了楼。 赵寒烟一直往街头走,感觉身后有脚步声,猛地回头,正瞧见刚刚那位给她作证的买肉人。对方见赵寒烟发现他后,嘿嘿笑了下。 赵寒烟回头继续走,琢磨着人家或许刚好和她一条路,所以她就转路去另一条街,发现这人还跟在身后。赵寒烟就随便去了街边的一家首饰铺,发现那人虽然没进铺子,但就在门口徘徊不走了。 赵寒烟干脆直冲出去,问他:“为何跟着我?” “嘿嘿……” 赵寒烟这才仔细打量对方的长相,身材瘦小,面黄肌瘦,像是生病了,不过瞧他眉眼机灵,行动机巧灵便,又不像是生病。 “小兄弟挺有意思,大家在外都不容易,交个朋友如何?”对方笑完,就出了一个提议。 “我不和陌生人交朋友。”赵寒烟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2.062 ,最快更新开封府小饭桌最新章节! 此为防盗章,防盗说明在文案, 72h后自动替换正文, 感谢理解 往小巷子里走大概百步的距离, 就看见了一具横躺在地上盖竹席的尸体, 只露一双脚。雨还没停,浇打在竹席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血水顺着竹席贴地的边沿不停地流淌出来, 殷红了整条路。而在身体旁边不远的地方,有一件被扯坏的蓑衣堆在地上,赵寒烟特别观察了下,缝隙里并没有血迹残留。 公孙策和展昭正撑伞站在身体旁边, 互相嘀咕什么。这时候带赵寒烟身边的衙差喊人来了,俩人就同时转头看了过来。 赵寒烟跳下马, 她穿着一身蓑衣,大迈步行至二人面前,“先生找我有事?” “死者孙桥, 你可认识?”公孙策问。 “不认识, 但打过照面,大约半个时辰之前在普旺茶楼。”赵寒烟如实回道。 公孙策转头,看着那边撑伞的张凌。 张凌白着脸指着赵寒烟:“孙桥当时就是为了追你!就是你, 是你杀了孙桥!” “你是?”赵寒烟眼生地打量张凌。 张凌一怔, 复而脸气得更白了, “少装不认识我, 满开封府的人谁不知道我叫张凌, 张贵妃的亲弟弟!” “你是张贵妃的弟弟?”赵寒烟仔细打量张凌的相貌,眉眼真有点和张贵妃相像。 小厨子这一反问,很自然地表露出他是真不认识自己,令张凌心中十分闷堵。他把对方当敌人对付,而且还很上心地盯着对方琢磨了好几日,结果人家至始至终根本就不记得他是谁。博弈还没开始,他就已经输了,输在被人无视。 “你去普旺茶楼买点心后,孙桥追你出去,之后你可见到过孙桥?”展昭问。 “没见过,不过我很好奇他为什么追我?”赵寒烟扭头用很是疑惑地眼神看向张凌。 张凌脸色由白转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展昭意料到其中的不对,既然赵寒烟和张凌、孙桥并不熟,孙桥在普旺茶楼看到赵寒时为何追了出去?张凌而今这副支吾心虚的模样,似乎也另有隐情,其中必有异状。展昭早前听到有人说张凌私下里在衙差们之中作威作福,但因后来他曾亲眼见张凌和其同僚一团和乐,就再没多想过。而今看来,那传言或许是真。 “说!”展昭性子素来谦和有礼,此时却言语咄咄,若柳长眉下一双眼犀利如剑,生生割人。 “是……是孙桥想替我教训一下赵寒,我想拦着却没拦住,他就跑了出去,却没想到他竟落得这下场,死得这般惨。”张凌后悔不已,嗓音里带着哭腔。开封府除了包大人,他最怕的便是南侠展昭。这二位可从不会因为他的身份高而折腰,只要他犯了错,绝不会给他半点面子的。 不过好在他机灵,晓得说话的技巧,这会儿该是能混过去了。正在张凌悄悄松口气时候,就听见赵寒烟用她不紧不慢的语调问了一句。 “他为何想替你教训我?你对他说过什么?” 展昭更刺人的目光立刻朝张凌射了过去。 张凌的脸这下由红转紫了,张了张嘴,思虑半晌后才磕磕巴巴道:“可能是上次赵寒去送证物的时候对我不敬,被孙桥看见了,为我抱不平吧。” 都这种时候了,竟还在为自己开脱!展昭厌恶地瞟一眼张凌,已经懒得说他第二句。小厨子什么人,这些天相处下来大家都很清楚,一向随和不多事,只钟爱做饭的。若非张凌惹了赵寒,赵寒绝不可能对他挑衅什么。再者张凌一直张口闭口自恃张贵妃亲弟弟的身份,怕是端架子了。 “别忘了你父亲当初如何作保,给你求来的这六品校尉的官职。包大人这里从不容任何身份的人有特例。”公孙策一直在旁冷眼旁观,终忍不住开口‘提醒’张凌。 公孙先生平时最为随和,不怎么说人,但一开口训人就狠历打击。张凌讪讪低头不敢再吭声了。他们张家本就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他大姐之所以能入选当得贵妃,全凭自身的美貌和聪慧。而且大姐成贵妃后,便一再嘱咐家中人不能拿她的名号作威作福,更不能凭她身份妄图求什么高官厚禄,最怕‘优昙钵花,时一现耳’的结果。 张凌想争气,便作誓要脚踏实地,一步步他是做大官给她大姐瞧,遂才来了铁面无私盛名在外的包大人的麾下。而今他才在开封府留了半年,闹出这样的事,回头被包大人告知他父亲或大姐,他必然吃不了兜着走。 张凌吓得腿软了,忙带着哭腔给公孙策和展昭赔罪,“都怪我心眼小,是我不对。” “你赔错了人。”展昭对张凌这种表现仍不满意,怎么只对他和公孙先生赔罪,反把本最该道歉的人落下了,老臭毛病还是没改。 张凌这才窘迫地对赵寒烟行礼,“抱歉,之前是我冒犯了。” “没关系。”赵寒烟立刻回了句,也没有再说什么,似乎根本就没把张凌针对她的事挂在心上。 张凌再一次感觉自己被无视了,明明自己比小厨子年龄大一岁,但对方的表现就像是把他看成不懂事的孩子玩闹般,根本没当回事。这种感觉令他更觉得受辱和惭愧。 赵寒烟:“不过我劝你还是乖点好,张贵妃有今天的地位不容易。” “你——”张凌正要恼火,被公孙策和展昭双双瞪了一眼,老实地垂眸不敢再开口了。 “说案子吧,我出了普旺茶楼之后,就去茶楼后街给小女孩送点心了,没见过孙桥。而且我看这孙桥的死法跟前两桩案子一样,怎可能出自我之手。”赵寒烟直接无视张凌,对公孙策和展昭道。 二人同时点头。 “虽然雨水毁了现场挣扎的痕迹,但从那件被撤掉的蓑衣来看,这次凶手没能对孙桥精准地一刀毙命。” “确实如此,腹部中了一刀,然后是脖颈。”公孙策蹲下身来,揭开竹席,晾出孙桥的尸体给赵寒烟看,“指甲处有小伤口,该是孙桥撕扯凶手蓑衣时造成。” 赵寒烟的目光在尸体上逡巡,“挎刀还在腰间,凶手突然袭击,来不及出刀。” 公孙策点头。 展昭则紧盯着赵寒烟,等待她从现场中看到什么新的发现,一如当初第二件杀人案时所言的那番言论。 “凶手和孙桥认识,极可能和每一位受害者都认识,或许可从这点查起。”赵寒烟道。 “还请具体解释一下。”展昭道。 “孙桥之前追我的目的就是为了教训我,他该是做好了欺负人的准备,而且他是衙差,今天巡街的目的本就是为了寻找蓑衣凶徒,本就有比普通人更高的警惕。在这种情况下,若是陌生人和他攀谈,且是在这种偏僻的小巷,他绝不可能理会,更不可能半点防备都没有。”赵寒烟接着道。 公孙策和展昭互看了一眼,都很赞同赵寒烟的说法。 “蓑衣被扯坏,凶徒在行凶之时必定身上沾有血迹,我已经派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带人去搜问了。”展昭接着道。 众人随后回到开封府等消息,包大人这时候也从宫中归来,了解了案情。 没多久,王朝和赵龙二人就将一名身穿白衣,袖口处沾血的年轻男子扯进门。男子身量高大,看起来十分强壮。 “找到了一位目击证人,指认他逃跑的方向,属下们随即就在城西的一间小客栈内缉拿。”赵龙回禀道,“此人正是裁缝铺逃跑的伙计王兴安。” 王兴安哆哆嗦嗦地跪地,连连喊冤,“大人,草民真没杀人,草民只是碰巧路过。” “胡说,你当初偷窃裁缝铺掌柜刘三水的布匹被发现,你在被送去见官半路把人打了人逃跑,而后定是因为记恨刘掌柜才将人杀死。今日孙桥怕是不巧发现你的嫌疑,你便将他杀害,是不是?”赵虎厉声询问道。 “不不不,我没有,我真的只是路过,我连孙桥是谁都不知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干嘛要杀他。至于刘掌柜,我确实和他闹过,那是他一直克扣我工钱,不得已而为之。我是不喜欢刘掌柜,但我绝不会为了这么点事儿就杀人啊!请包大人明鉴!”王兴安急急地为自己辩白,哐哐地给包拯磕头。 “今天可是打一早就下雨了,你从客栈出来的时候怎没穿蓑衣?”包拯问。 “草民当初跟掌柜的是急忙逃出来的,没准备蓑衣,住客栈的钱还是跟朋友借的。今天下雨,我听说开封府的人都忙着巡街,就想趁机回裁缝铺取自己之前藏得那点钱。”王兴安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什么小秘密都不藏了。 包拯再问钱放在何处,让人去查实,令人暂且将王兴安带下去。 包拯沉吟片刻,随即看向赵寒烟:“你有何想法?” 赵寒烟:“王兴安应该不是凶手,我刚刚就在想,沾血的蓑衣弄点水就能洗干净,凶手却嫌脏不愿意要。若是衣衫上沾了血,他更会脱衣了。但王兴安却把沾血的衣裳好好的穿在了身上。” “也便是说,凶手杀完孙桥之后,极可能在赤身行走?”展昭立刻反应过来,问道。 赵寒烟点头。 展昭应承,得了包拯允准之后,亲自带赵虎等人去踏云巷周遭问询,看看是否有人案发的时候目击到赤身在雨中行走的人。 赵寒烟则要告辞。 “赵小兄弟请留步。”包拯看了一眼赵寒烟,转即对公孙策道,“公孙先生,烦劳你带人回避。” 赵寒烟不爽了,“我还没接你怎么就松手?这么脏怎么吃,赶紧给我重称一块。” 小二不服辩解:“客官,分明是你没接肉,反倒怪我。” “你刚刚看没看见我伸手?” “这……”小二迟疑,不想回答。 赵寒烟对旁边的买肉人道:“烦劳问一下,你刚刚可看见我伸出双手了么?” 正付钱的买肉人忽然被赵寒烟问话,愣了下,扭头快速打量一番赵寒烟,点了头。 赵寒烟转头对着小二道:“看到了?我伸手了,而且是双手。我无缘无故伸手做什么,当然是接肉,你怎么能说我没接肉?” 赵寒烟‘力证’自己没错,还故意提高了音量。 小二急得涨红了脸。 “什么事这么吵?”话音落了不久,就见着一身白衣的高大男子从楼上蹬蹬下来,模样有些秀气,长了一张天生含笑的嘴,即便表情严肃时瞧着也是一副略带微笑亲和人的模样。 赵寒烟又听小二叫他掌柜,确定此人就是肉铺老板欧大春。 欧大春听小二简单说了经过之后,随和笑起来:“多大点事,重新给这位客人称肉就是,既是你的错,理该给人家赔罪。” “就是,还是你们掌柜明白事。”赵寒烟笑着应和,对欧大春笑道,“我这人爱干净,沾土的肉肯定不会再吃,也不知掌柜能否理解?” 欧大春对赵寒烟笑了笑,没选择说话。 欧大春心声:自然不吃,别说是入口的东西,就是有半点脏污的衣裳我也不会穿。 “掌柜的铺子里卖这么多肉,想必天天换着花样吃肉吧,真叫人艳羡。”赵寒烟继续和欧大春‘攀谈’。 “那倒不是,反而是因为总卖肉,腻味了这些,更喜欢吃素。”欧大春解释道。 “原是这样,我就特爱吃肉,要不掌柜的回头考虑考虑,让我给你做小二?我也想体会一下吃够肉的感觉。”赵寒烟半开玩笑道。 肉铺的三名小二异心同声:掌柜吃够了,我们可没吃够,肉多香啊,永远吃不够。 “您是贵人,哪能干这种粗活!”欧大春赔笑道。 赵寒烟把小二重新称好的肉拿在手里,继续感慨:“不过前几天我可真没胃口吃肉,还吓得我跑去客栈住了。十天了,这是头一遭买肉要准备回家了。瞧瞧,还是碰见不顺的事了,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根本不想让我吃肉。” “这点事儿哪算不顺,不过出了什么事把你吓得不敢吃肉?”欧大春听这话免不得被勾起好奇心。 “别提了,前几天我住的那条巷子有个裁缝被杀了,偏巧不巧的,赶在我吃完午饭的时候瞧见衙门的人搬尸体,更不巧的是不知哪来了一阵邪风,把盖尸体的草席给掀了,啧啧……血淋淋的,害我吐了一地。”赵寒烟说着就撇嘴,看似很难受的样子。 “我也听说了,最近城里先后有三人被割喉,其中还有一名是衙差。”欧大春哀叹不已,“世道不太平啊,只希望这种事情我们不要遇到。” “就是,千万不要遇到。有时候我会想我连看一眼尸体,都恶心的好几天吃不下肉。你说凶手还杀人呢,他能吃得下么?是不是得吃一辈子素了?”赵寒烟琢磨道。 欧大春和刚刚那位‘买肉人’同时被赵寒烟的话逗笑了。 赵寒烟自然没心情注意那个买肉人的‘围观’,时刻观察欧大春的反应,等听他的心声。 欧大春嘴上说:“这可难讲了,毕竟我们都不是凶徒。不过我想他既然连杀人都不怕,又何惧吃肉呢,你说是不是?” 欧大春心声:杀人耽误吃肉?开什么玩笑!这人可真够蠢的,我不爱吃肉纯粹是我吃腻了肉! “好有道理。”赵寒烟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然后笑着和欧大春告辞,“我也该回去解解馋了,掌柜的人不错,以后还会再来。” “多谢光顾。”欧大春保持随和微笑,目送赵寒烟离开后,他去洗了两遍手,方上了楼。 赵寒烟一直往街头走,感觉身后有脚步声,猛地回头,正瞧见刚刚那位给她作证的买肉人。对方见赵寒烟发现他后,嘿嘿笑了下。 赵寒烟回头继续走,琢磨着人家或许刚好和她一条路,所以她就转路去另一条街,发现这人还跟在身后。赵寒烟就随便去了街边的一家首饰铺,发现那人虽然没进铺子,但就在门口徘徊不走了。 赵寒烟干脆直冲出去,问他:“为何跟着我?” “嘿嘿……” 赵寒烟这才仔细打量对方的长相,身材瘦小,面黄肌瘦,像是生病了,不过瞧他眉眼机灵,行动机巧灵便,又不像是生病。 “小兄弟挺有意思,大家在外都不容易,交个朋友如何?”对方笑完,就出了一个提议。 “我不和陌生人交朋友。”赵寒烟道。 “不交朋友其实也没关系,不过我蒋平还真有点不习惯被你这么英俊的小兄弟拒绝,不如我这就去告诉那肉铺老板,你其实和对面客栈跟那些开封府的衙差是一伙的。”蒋平说罢,回身就朝肉铺的方向去。 原来这人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五鼠之一翻江鼠蒋平。 “站住。”赵寒烟见蒋平立刻回头,知道是他故意激将自己,就问他,“你叫蒋平?” “对啊,小兄弟叫什么?”蒋平问。 赵寒烟:“猫,专抓老鼠。” 蒋平怔了怔,“什么猫,当我没见过南侠?你才不是!等等,你认出我是‘鼠’?小兄弟不简单么,果然刚刚在肉铺的时候你就在装傻。你们开封府的盯着一个肉铺老板做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3.063 ,最快更新开封府小饭桌最新章节! 此为防盗章, 防盗说明在文案,72h后自动替换正文, 感谢理解  “对, 两个名字很相像。”赵寒烟道,“他很可能在效仿北侠,觉得自己杀人是侠义之举。” 展昭觉得赵寒烟所言不无道理,“今既已确定他是凶手, 本该先把人拿了再说, 以免他继续行凶。只是证据还不足够,我趁他不在之时,已经探过他的住处,并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大人的意思若是此人嘴硬不招,重刑逼供则有屈打成招之嫌,为下下策, 最好能拿到一些实证再审。不知赵小兄弟有什么好法子?” “他杀人手法爽利,又是个极爱干净之人,在他住处怕是难找到罪证了。”赵寒烟走到廊下坐着,用手托着下巴思量。 展昭见状也跟着坐了过来,本是等待答案, 侧首看赵寒烟的时候, 发现她挺着微微翘的鼻子一脸认真思考问题的模样还挺有意思。 “对了, 险些忘了一件重要的事。孙桥的尸体可认真检查过没有, 是否有什么东西遗失?比如腰牌?”赵寒烟问。 展昭:“当时公孙先生想到这事了, 检查挎刀、腰牌等物都在, 并无遗失。我猜测可能是因为当时孙桥的反抗令他慌乱,因急着逃走而忘了拿东西。” “或许是他拿了你们不知道的东西。孙桥身亡时身穿吏服,他明知孙桥的身份还敢杀,便不会因为着急走就不拿东西,孙桥身上一定有什么东西被他取走了。”赵寒烟自责道,“怪我脑子不灵光,竟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不怪你,你是个厨子,本就不该负责这些,是我的失职。”展昭笑着纠正道。 “她妹妹失踪后不久岳父就身亡了,听起来很有些蹊跷。考量到杀猪巷的案子并非欧大春第一次杀人,我觉得这地方可以细查,再有他老家的妻子也是个突破口。” 展昭一一记下,转即问赵寒烟:“你在破案方面很有天赋,你若真只喜做饭我就不说什么了,但有案子时你会观察、琢磨,很用心地去想,看起来你不像是不喜欢这个,那为什么又不做?” 赵寒烟怔住,疑惑地望向展昭,“是么?” 虽然嘴上这么问,但赵寒烟心里其实已经有答案了。她表现得确如展昭所言那样,在很感兴趣地观察、思考和分析……她看起来很喜欢做这些,这是她自然状态下最真实的反应。当初或许真是因为父母硬逼她选择学医的关系,她为了证明自己就去单纯地反抗‘家长制’。家长所有的安排她都讨厌,即便是心理学很可能是她所爱,她也把其归类在‘不喜欢’。 现在想想,烹饪确实是她的兴趣所在,心理学也令她着迷。赵寒烟开始自我疑惑,忽然发现自己说不清楚更喜欢哪一个了。 展昭见赵寒烟处于失神中,知这件事似乎戳到了她什么,遂也不再多问了,客气告辞。 秀珠缓步凑了过来,轻唤了一声赵寒烟,“天色不早了,早些歇息?” “走,回去睡觉。”赵寒烟决定不想了,痛快地起身,拉着秀珠回房。 …… 次日天刚蒙蒙亮,展昭就和公孙策准备重查孙桥的尸体,检查是否有东西遗漏,守门的衙差就送来了一封信。 公孙策接信后,用手捏着就感觉里面的东西不对,撕开信发现里面放了个一寸见方的红布包裹的护身符。 公孙策把张凌叫来,问他是否眼熟。 张凌瞅了两眼,恍然想起什么,点头道:“好像是他母亲上个月去庙里上香给他求的平安符。” 公孙策把护身符交给赵虎,令其立刻跟孙桥的母亲确认。两柱香后,赵虎带回了确定消息,护身符正属于孙桥。 公孙策自此期间早盘问过了两名守门的衙差,皆说早上开门的时候信是从门缝里掉了下来。因信封空白没有署名,故觉得奇怪,就赶紧送来了。 这时候展昭也从客栈那边回来了。 公孙策:“怎么样?” “监视欧大春的那几名衙差皆眼睛不眨地盯着前后门,一晚上没有过动静。”展昭皱眉道。 “这就奇了,他若在家,是谁送的这封信?”赵龙在旁,闻言后疑惑不解,“莫非凶手不是他?” “许有帮手。”展昭猜测道,“大人一早上朝,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先生和我既然都没有主意,不如问问赵小兄弟,看看他有什么别的想法。” “总因为案子的事麻烦人家赵小兄弟来回跑也不好。”公孙策赞同,但让展昭直接去厨房找人问便是。 展昭应承,依言到厨房找赵寒烟,却没见到赵寒烟的身影,只见其丫鬟秀珠和春去春来兄弟在灶台前后忙活。 三人见到展昭,都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展昭笑着示意来旺等人继续,只唤来秀珠问话。 “你家公子呢?早上他不做饭了?” “刚做了花馒头放进锅里,收了一封信,出去追人了。”秀珠说话的时候看了眼后门的方向。 信!? 展昭立刻警惕起来,不等秀珠把后面的话说完,就紧抓手里的刀紧接着追了出去。 出了后门,展昭左右巡看,见赵寒烟一个人捏着信站在距离他十丈远的街西头。当下街上除了他二人,再没有别人。 赵寒烟转头看着展昭,这时候东方的一缕晨光刚好照在赵寒烟的脸颊上,一抹淡笑在暖阳的晕染之下,甜到了人的心头。这令展昭恍然想起昨晚吃炸粉饺,那口感沙细清甜的红豆馅料,几乎把人心甜化了。 “你怎么来了?” 展昭回了神,他知赵寒烟能笑得出来,就是没事,但嘴上还是问了,“听说你收了封信,有些担心,便来看看,你可安好?” “安好。” 赵寒烟垂下眼眸,长睫毛微微颤动,在眼下形成了一道弧形的阴影,配着她含笑的红脸颊,有种说不出的美好。 “我收到一封挑战信。” 展昭接过信打开一看,信纸上歪七扭八写了一行字:你不配做开封府厨子,和我比试,输了请走。 “是谁?”展昭问。 赵寒烟摇了摇头,“没抓到人。” 展昭本以为信和凶手有关,这会儿看肯定不是了,才刚绷紧神经自然也放松下来。“你得罪了什么人,还给你下战书?” “我看不像是我得罪的人,”赵寒烟久居深宫,这才出来没多久,怎可能有人针对她,“我觉得这人倒更像是跟你们开封府有关系,信上故意强调‘开封府厨子’。” “是么?”展昭又看了一眼信,“可能吧,不过我一时想不出来是谁。” “不急,他说要和我比试,早晚会现身,”赵寒烟不紧不慢道,“我等着就是。” 既然没什么大事,展昭就不纠结赵寒烟那封信如何了,赶紧和她讲了刚刚他们收信的经过,以及昨晚欧大春那边的情况。 “我们怀疑欧大春有同伙。” “不大可能有同伙,他这种人面上看似随和,但骨子里性子孤僻,极爱干净,该是不喜和他人太过亲近。他连妻儿都不带在身边,怎可能容忍得了另一个人跟他一起做秘事,以至彼此牵扯分不开?除非会有一个跟他差不多性子也极爱干净的人,这种可能很渺茫,我更偏向认为是他自己送的信。”赵寒烟分析道。 “但昨晚监视他的人确实没有见到他出门,除非……”展昭皱了下眉,“有密道?” “肉铺邻近的两家铺子都在做什么生意?”赵寒烟问。 “一个是酒铺,另一个是鞋铺。” “仔细查一下鞋铺。”赵寒烟道。 展昭本想问为什么一定是鞋铺,转即才反应过来,鞋铺做鞋用的皮子极有可能是从肉铺那边而来,两厢关联的可能性更大。 展昭对赵寒烟拱手,“赵小兄弟七窍玲珑,颖悟绝伦,令人佩服。” “多谢!” 能被著名的南侠展昭夸奖,赵寒烟还挺有成就感,小小满足了一下后,该要做饭还是要做饭。早点把传统菜的基本功练好,研究几道名震全国的大菜,那才叫真正的有成就感。 赵寒烟和展昭的作别后,干劲十足地回厨房干活。 隔日,展昭等人终于从欧大春的妻子口中盘问得知欧大春的岳父并非是普通的生病而亡,而是一夜暴毙。当时欧大春的妻子怀有身孕,她未曾亲眼见过尸体,当时欧大春对妻子解释说是裘海中了马上风而亡,因有些丢人不好外传,要对外说生病而亡。也说为了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好,才没叫她去见父亲的尸体。 因欧大春的妻子算是在孝期有了身孕,想保住孩子,就要使钱给官府,把原本的入赘改成了正常的嫁娶,这样出嫁女儿便可不必为死去的父亲守孝而不能生子。裘氏是独女,欧大春也算名正言顺的继承了裘海的所有财产,随后带着钱去京城做生意。虽说此后的日子欧大春在银钱用度上不曾短过妻儿,可再也没回过家,也没再见她们妻儿一眼。 展昭和公孙策等人听到这些讲述后,更加怀疑裘海死因另有蹊跷,当即带人去挖掘裘海的坟墓,重新验尸。一行人到达方圆县,挖坟开棺之后,清晰可见尸身脖颈骨处有数道刀痕,可十分确定裘海就是死于利器割喉。 展昭随后带人将欧大春缉拿归案,并在鞋铺的地窖找到了通往肉铺后院枯井的密道。再盘问鞋铺‘掌柜’,方知原来这鞋铺也是欧大春所开。 “你父亲身亡一月之前,欧大春的妹妹突然失踪,这其中可有别的隐情?”包拯拍了惊堂木后,询问堂下的裘氏,也正是欧大春的妻子。 裘氏落泪道:“大人明鉴,民女真不知情。那天夫君突然我说他妹妹失踪了,我知他们兄妹素来感情要好,想帮忙多求些人找,他却说不用了,还叫我不要管此事。” “死者孙桥,你可认识?”公孙策问。 “不认识,但打过照面,大约半个时辰之前在普旺茶楼。”赵寒烟如实回道。 公孙策转头,看着那边撑伞的张凌。 张凌白着脸指着赵寒烟:“孙桥当时就是为了追你!就是你,是你杀了孙桥!” “你是?”赵寒烟眼生地打量张凌。 张凌一怔,复而脸气得更白了,“少装不认识我,满开封府的人谁不知道我叫张凌,张贵妃的亲弟弟!” “你是张贵妃的弟弟?”赵寒烟仔细打量张凌的相貌,眉眼真有点和张贵妃相像。 小厨子这一反问,很自然地表露出他是真不认识自己,令张凌心中十分闷堵。他把对方当敌人对付,而且还很上心地盯着对方琢磨了好几日,结果人家至始至终根本就不记得他是谁。博弈还没开始,他就已经输了,输在被人无视。 “你去普旺茶楼买点心后,孙桥追你出去,之后你可见到过孙桥?”展昭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4.064(捉虫) ,最快更新开封府小饭桌最新章节! 此为防盗章, 防盗说明在文案, 72h后自动替换正文,感谢理解  包拯笑道:“也罢了, 如此也好。” …… 燕语鸠鸣,蝉声阵阵。 初夏一过, 迎来了盛夏, 天气渐渐转热, 东京地界眼看就要到了雨季。 开封府至今还没有查到蓑衣凶手的真实身份, 接连数日, 展昭率赵虎等人兵分六路在整个东京城进行排查。一是找目击证人, 二是找可能犯案的凶手, 前者或许还有一些可能, 后者则跟撞大运一般。 第七日, 大清早就见天盖厚厚的一层乌云, 黑压压得迫人透不过气。人在地上走, 觉得天上的黑云随时能要砸下来一般。 “看这天, 势必要下一场大雨。若真如小厨子推断的那般,很快就会出现下一名受害者。”展昭推窗看天后, 皱眉对身边的公孙策道。 公孙策也踱步到窗边,情绪难逃忧愁。 至晌午,天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开封府绝大多数衙差都被放出去巡街,不过用这种方法去防范凶手犯案, 就犹若大海捞针一般。 “包大人呢?”展昭问。 “在书房, ”公孙策徐徐道, “陈州来信,大人看过之后脸色一直很沉。” “什么事?”展昭关切再问,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陈州遇灾,圣人前些日子已然下旨拨粮赈灾,这时候包大人从陈州接到来信,极有可能与陈州的灾情有关。 公孙策摇摇头,低声对展昭道:“八成不是什么好事。” 话音刚落,二人就见包拯穿着一身朝服面色严肃地走过来。 “我要进宫一趟。”包拯说罢看着窗外,“下雨了,但愿不会再有无辜者命丧蓑衣凶徒之手,开封府这里还要劳烦公孙先生和展护卫镇守。” 公孙策和展昭双双恭敬应承。 …… 踏云巷,普旺茶楼。 因巡街到半路下雨了,开封府的衙差张凌带着他四名属下躲到茶楼内吃茶,还特意要了干果点心边吃边聊。 “张哥,展护卫让我们巡逻,咱们在这躲雨合适么?” “有什么不合适,偌大的东京城上哪儿找线索去,再说我不说你们不说,谁知道我们在这躲雨。”张凌理直气壮道。 “张哥,想好怎么处置那小厨子没有?”孙桥笑问。他素来和张凌的关系最好,没少在张凌那里得便宜,人送外号‘张凌的小狗腿’。 “什么小厨子?莫非是小饭桌那边新来的那位厨子?”另一位衙差好奇问。 “对。”张凌不爽地把一颗花生仁丢进嘴里,嘣的一声把嘴里的花生狠狠咬碎,“早想好了,不过这些天我不当值的时候,小厨子几乎都在厨房,在府里我没法动他,我也算是个有身份的人,不好当众在府里惹事。” 他的贵妃姐姐还指望他在开封府混出名头,可以与众不同,从小做大,他当然不能在开封府里惹事。 “那好办,咱们想办法把小厨子骗出来。”孙桥提议道。 “我看算了吧,这事儿要是回头被公孙先生和展护卫知道了,你们两个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张凌啪地拍桌站起来,眼睛狠狠地瞪着同桌的几名衙差,“你们想去告状?” 余下的三名衙差纷纷摇头。 “那你们不说,他们怎么会知道。”张凌指着他们,警告道,“告诉你们,你们谁敢把我的话告上去,我张凌从今以后就和他势不两立,把他折磨到死。” “不会,不会,他们肯定都不会说。” 孙桥忙笑呵呵地劝慰,拉张凌坐下。而刚刚嘴欠的衙差则低下头,不敢吭声了。 几个人继续吃吃喝喝地闲聊,张凌被孙桥恭维地直乐呵,另外三名衙差倒没这兴致,但面上还是赔笑应和,叫人看不出端倪。 这时候茶楼进了人,店小二乐呵地去招呼。 “你们这的每样点心给我来六块,分别两份,包起来。”声音略低沉,透着愉悦。 “好咧,客官稍等!”店小二说罢,就去后厨包点心。 孙桥听着声音有点耳熟,抬头去看,眼睛睁大,用胳膊撞了一下张凌。 “干什么!”张凌不耐烦地应一声,去瞅孙桥。 孙桥用眼神示意张凌往门口那张桌看。 张凌随意瞟了一眼,眼睛立刻就定住了,竟是开封府的那个小厨子。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张凌放下筷子,得意一笑,令孙桥附耳过来,低声对其嘀咕了几句,然后就推了他一把。 “上吧。” “张哥,那这事我要是做成了,有什么奖赏?”孙桥一脸眼馋地看着张凌。 “去你最喜欢的状元楼喝酒如何,要什么随你点,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张凌豪爽道。 孙桥乐得差点拍手,“那感情好。” 孙桥心声:早就想尝一尝那状元楼的烤熊掌到底是什么味,奈何花不起银子买,这回可有机会了。一会儿我可得好好卖力欺负那小厨子,让张凌高兴高兴,不然我哪有熊掌吃。 刚在桌边坐下的赵寒烟从茶楼里众多吃客的心声中过滤到了‘小厨子’三字,侧目循声看过去,自然就看到了大堂东边桌坐着的张凌、孙桥等人。 这时候店小二把点心包好,笑着递给了赵寒烟。 赵寒烟起身付了钱,戴上帽子,就往外走。 正朝着赵寒烟去的孙桥,见她要走,赶紧喊‘赵寒’。但对方好像没听到一般,径直出了茶楼。 孙桥追出茶楼外,外头正下着雨,街上稀稀落落的有三两个行人,都穿着蓑衣,带着帽子,几乎看不到脸,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孙桥赶紧跑回去,把自己的蓑衣套在身上,一边跑一边嘱咐张凌放心,“我肯定把人给训服帖了,等我好消息!” “好!”张凌高兴道。 孙桥在路中央站定,往路两边看。那个小厨子刚刚出去,肯定没有走远,路上这几个穿蓑衣的人里一定有他。 孙桥判断了下身影,也判断赵寒烟该是往开封府方向走,遂看着朝街东头看去,果然有个背影很像,就赶紧朝那方向追。 半晌后,赵寒烟从茶楼后街的破宅子里走出。忽有一破衫女孩跑了出来,拉住赵寒烟的手,张大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仰望着她,但就是不说话。 “想跟我走了么?我住开封府,那可是包大人住的府衙,很安全的。” 小女孩想了想,坚决摇头,随即松开手转头又跑回宅子里。 赵寒烟没办法,只好把门关上,回开封府。 这小女孩是赵寒烟在三天前发现的,当时她正和秀珠、春来一起买菜,看到几名小乞丐在欺负一名衣衫破烂小女孩,女孩的年纪八岁左右,抱着头躺在上呜呜哭着,却没说一句话。春来去赶人的时候,那几名小乞丐还笑骂小女孩是哑巴。 赵寒烟和秀珠随即就去把小女孩扶起,谁知那小女孩一看到秀珠手里提着血色的牛肉,就跟发了疯似得挣扎。 娘亲我想吃肉……娘亲我回来了……啊!不!不!娘亲!为什么死了,好多血,好多血……父亲,大哥,二哥…… 赵寒烟从小女孩只言片语的心声中,大概解毒到她的一家人好像被什么人杀死了。小女孩因受惊过度,不能说话,不和任何人靠近,任何人一碰她,她就会发疯。赵寒烟这几天一直试图接近小女孩,给她送吃的,但每次她都躲得远远地,只有她走远了,小女孩才会去把食物拿过去。今天小女孩是第一次用手拉她,但能看出来小女孩还是很害怕,看起来还需多花些时间和她相处才行。赵寒烟是学过心理的,知道这种事急不得,更不能过于逼迫小女孩,当下就要以小女孩能接受的方式循序渐进,慢慢来。 赵寒烟回到开封府后,就把剩下的那一份点心打开,每样取一块品尝。普旺茶楼的点心在全京城都很出名,赵寒烟在品尝的同时,会研究其味道特点,猜其所用的材料。然后换位思考,若是自己在自己制作点心的时候,会怎样组合食材才能令每样食材的味道达到完美融合。 春来忽然急急忙忙跑来告知赵寒烟:“又死人了,这次事儿大了,是咱们开封府的衙差,叫孙桥。包大人让你过去!” “让我?”赵寒烟不解问。 “对,说是他的死和你有关系。” 公孙策把粥放到包拯面前。 碗到跟前来,更有一股鲜香味扑鼻,这跟刚刚远远闻到的米香味还有不同。包拯暗暗又吸了两口香气,越发觉得自己饿了。他谢过公孙策的提议,端起了碗。 包拯满眼探究地看着碗里粥,随即用汤匙舀了一口,吹了吹,送进嘴里。浓郁四溢的米香瞬间爆满整个口中,淡淡的肉香,一点点鲜,没半点腻人的味道,让人喝了一口还想喝第二口,细软的粥从口滑入腹中,瞬间暖化了整个人。 太好喝了! 等包拯反应过来的时候,碗里的粥已经见底。 公孙策很高兴包拯有胃口,忙再盛了一碗,劝包拯多喝点。 “赵寒小兄弟这粥熬得十分鲜香软烂,请大人多用一些。” 包拯点点头,转即把第二碗喝完。此粥鲜香合宜,浓淡刚好,十分掌握分寸和火候,可见这做粥的厨子确如公孙先生所言十分不俗。待两碗粥全部下肚后,包拯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精神了,竟不想睡,颇有兴致地去写起了奏折。 公孙策嘱咐小厮好生伺候包拯,劝他早睡后,方带人端着还有点剩粥的砂锅离开。 赵虎送完信回来,要找展昭复命,碰到公孙策后,一抽鼻子,闻到了香味。 “什么东西这么香?”赵虎听完公孙策的解释后,“正好我跑饿了,先生就把剩下的粥舍给我吧。” 公孙策看眼砂锅,笑容谦和,“罢了,就给你,快去趁热喝。” 赵虎高兴不已,赶紧从小厮手里接过,高兴地端着走了。先去展昭那里回了话,连地方都不挪,就要了碗着急喝粥。 展昭从一开始看着赵虎捧着砂锅进门就觉得好笑,这会儿正事说完了,才问他:“哪儿弄来的?” “和公孙先生讨来的,可香了,你闻闻。”赵虎鼻子灵,盖着盖也能闻到。展昭的鼻子则比不上他,所以没觉得如何。等赵虎特意揭盖后,香味令展昭叹香不要紧,赵虎也惊呼感叹了一番。 “真香,是真香啊!” 展昭更觉得好笑,“你不是知道香么才叫我闻,怎么转头却比我还惊讶?” “是知道香,但没想到会这么香。”赵虎惊叹。 展昭:“还不快盛两碗来。” “好好好,”赵虎赶紧拿碗盛粥,转即觉得不对了,疑惑问展昭,“两碗?你也要喝?” “不然呢,让我干看着?”展昭一脸自然地问。 赵虎没脾气地点点头,盛两碗端过来。他立刻坐下来,迫不及待先喝一口。唇齿之间霎时被浓郁的鱼肉香和米香包裹,口中能感到有颗粒,该是米和碎鱼肉,但用舌头轻轻一抿,这些都化作绵软的汤汁在舌尖跳跃,口感更稠,更滑,末了咽下后,口中竟还残留着淡淡的骨香。 “嗯!!!”赵虎来不及张口评价就继续下一口,激动地双眼闪闪发亮,感觉满足到要哭了,这世上竟然会有这么好喝的粥。 “是很好喝。”展昭微笑,一小口一小口地往肚子里送,面上不做表,但内心的激动一点不亚于赵虎。 很快砂锅就见底了,赵虎还没有喝够。 赵虎拍拍肚,不知足道:“我真盼着厨房快点弄好,这样就能继续吃到美味了。新来的小厨子真叫人觉得惊喜,人长得好不说,手艺还这么厉害。嗳,你说他为什么不是女子?这样我就能把他娶回家做娘子了!天天只给我熬粥喝我也愿意!” “你这厮,喝了人家给包大人做的粥也罢了,还想独霸。这话若是被他听到了,指不定会拿柴棒揍你。”展昭也有些期待厨房弄好以后,还会尝到什么美味。 “嘿嘿。”赵虎挠头傻笑。 …… 白天的雨像是没下完,至夜里子时刮起了大风,乌云遮月,起了雨,至第二日清晨雨还是淅淅沥沥没有停的意思。 赵寒烟去厨房检查了灶台,因为下雨的关系,新砌的部分没怎么干,看样子今天是不能开火做饭了。昨天给包大人做粥的时候,赵寒烟就琢磨着该配着小咸菜才好,既然厨房不能动火,不如先做点这些准备。等雨小些的时候,赵寒烟就带上秀珠和春来春去兄弟去街上买萝卜,顺便再添置各类米豆以及炒菜的佐料。 春去春来一直负责买办,对东京城内各处铺子都很熟悉,在他们兄弟的指引下,赵寒烟仅花了一个时辰的功夫就把所有的东西都买下来。 四人在回去的路上,听到看敲锣开道声,接着就听人喊太妃出行令行人避让。赵寒烟和秀珠远远望见老太妃的马车,彼此看了一眼,便不约而同地转身去了附近的一条小巷躲避。赵寒烟瞅见一家裁缝铺开着店门,俩人就进去了。 春来春去俩兄弟走着走着,回头发现赵寒烟不见了,赶紧折回来寻找。 俩兄弟半晌没有找到人,就大声喊:“赵寒?” “在这。”秀珠白着脸从铺子里的走出来,手扶着门框,明显步伐有点不稳。 春来和春去见状,忙询问何故。 秀珠惊恐地抖着手,指了指屋里。俩兄弟顺势朝铺子里看,小裁缝铺子里到处放着布料,倒是没见到有人。这时候俩人就见赵寒烟从里间出来了,皱着眉,脸色沉重。 “通知府衙,这里死人了。”赵寒烟道。 “死人了?”哪会有这么巧的事! 春来还有些不信,三两步走过去,掀帘子往里看。春去也跟上去。 二人随即一前一后退了出来,这时候俩兄弟的脸色与赵寒烟刚刚的样子如出一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5.065 ,最快更新开封府小饭桌最新章节! 此为防盗章, 防盗说明在文案,72h后自动替换正文, 感谢理解  包拯邀请公孙策一同落座, 赵寒烟随后端着一碗红豆汤放到包拯跟前。 “有劳赵小兄弟。”包拯接过红豆汤后,越看赵寒烟越觉得这孩子难得,太过招人喜欢, 八贤王当真是好福气。 公孙策这时候也接过赵寒烟送来红豆汤, 点点头致谢。 公孙策与此同时意识到了一点。以往他和包大人讨论案子的时候,时常废寝忘食,饭送到桌子上, 等反应过的时候早已经凉了。而今却截然不同,这饭菜一上来,俩人都被香味勾得只觉得肚子饿要吃点东西, 才会觉得能有精神想别的。 包拯和公孙策相继动筷, 先喝了一口红豆汤,凉的,里面还有些碎冰。一口下去,顿觉得浑身凉爽,解了酷暑燥热的烦躁。再去夹一块菇,咬一口软嫩多汁, 咀嚼时隐隐有鸡肉香在唇齿间徘徊。再有火腿与鸡汁,脆笋与鸡汁, 不同的食材与鸡汁的融合皆是各有特色, 皆是吃起来叫人觉得欲罢不能的美味。 这时候再夹酥脆的葱花椒盐饼或是炸粉饺入口, 米面香给予的是另一种温柔的口感,增添饱腹的同时又给人以满足感。 接着,二人的筷子都伸向了今天的主菜——荷花鸡。 鸡肉很软烂,筷子一碰即可脱骨。包拯夹了一块鸡腿上的肉,公孙策则夹了一块鸡胸肉。皆是香而不柴,肉的味道鲜美,尤其是那一股淡淡独特的荷叶清香,刚好解掉了鸡身上的腥气和油腻,令人胃口大开,回味绵长。 一顿饭下来,俩人把桌上的饭菜都吃得干净,且觉得微有些撑肚。不止如此,包拯还注意到自己不小心吃到的鸡尖口感竟无与伦比的美味。他没吃够,但一只鸡上就有一个,也不好开口道明自己喜欢这口。 “下次还是让赵小兄弟再少准备一些,晚饭用多了会积食。”公孙策深知以赵寒的手艺,送上来的饭菜他们肯定没办法剩下,那为了控制他们不会吃撑,最好还是一开始就限量比较好。 包拯很赞同地点头,脑子里又惦记了一下鸡尖,才正色对公孙策道:“该继续商议正事了。” 厨房这边赵寒烟与秀珠、春来、春去四人也要用饭,自留了两只鸡吃。剩余的五只鸡则用新鲜的荷叶重新包好,放在锅内。等展昭、赵虎等人回来的时候若还没用饭,直接烧火热一下即可,味道也不输于荷叶鸡开始刚做好的时候,而且还会有更浓郁的荷叶清香,吃起来反倒更解腻。 赵寒烟用过饭后,就带人把厨房收拾好,泡了米,为明早煮粥做准备。如此一天的活儿就算全部完事了,各自道安回房安歇。 至深夜,展昭等人归来,春来就去厨房烧火,准备给他们热菜吃。春来因刚从床上起来,还有些迷迷糊糊,不知一脚踩到什么,差点滑了一跤,得幸手扶住了灶台。转即春来觉得不太对,晚饭后他和弟弟春去已经把厨房的地面打扫干净了,怎么会有东西?春来提灯照地面近看,是一块拇指长的细鸡骨头,再把灯笼往别处照,近灶台处竟还有好多快的鸡骨头。 春来赶紧掀锅,见锅里面只剩下一只荷叶鸡了,其余四只不知所踪。春来估量了一下地面鸡骨的量,应该只是一只鸡的,再说就算有人偷吃,一个人一下子也吃不了四只鸡。春来赶紧去把弟弟春去叫醒,问是不是他干得,厨房四个人里,也就只剩下他最有可能了。 “什么鸡?”春去揉眼睛,才缓过劲儿来,“我晚饭吃得很饱,好好地监守自盗做什么,你忘了咱俩正经做什么了,饿三天我都能忍。” “也是,但也不可能是住正房的那二位。”春来皱眉道。 “不管如何,通报一声,你去把剩下的饭菜端给展护卫他们,我去告知赵兄弟。”春去和春来商量完毕,就各自去了。 赵寒烟随后去了厨房,打量了地上的鸡骨头,发现灶台边沿上粘着泥,检查每个窗台,最后在后窗窗台上也发现了泥。赵寒烟绕路到厨房后身。厨房后头是李三劈柴的地方,除了堆砌的木柴棒外,还有不少木屑和脚印。脚印比较杂乱,看得出柴堆附近的脚印是一双大脚,该是属于李三。赵寒烟往墙边走,最终在墙边发现了两个较小的脚印,大约七寸多一点。如果按照脚印和身高的比大约是一比七来计算,偷盗者的大概身高是一米六五左右。 赵寒烟随即想到了今天刚见过面的蒋平,他的身高刚好差不多这样。赵寒烟再挑灯笼查看墙头上的痕迹,最近雨季,墙头上有不少青苔,墙头上有四处擦痕,像是来过厨房两次? 没多久,春来就端着一叠空盘子回来,跟赵寒烟笑道:“吃得都很好,就是嫌鸡少,五个大男人吃一只鸡,不够分。” 赵寒烟点头,料到不够了,都是武行出身,在外跑了一天,胃口本来就比别人大。 “既被偷了,没办法,只能改日再做。” “被偷了?” 展昭从被黑漆夜色吞没的夹道中走了出来,一身红官袍,玉带束腰,头戴精致黑官帽,帽两边垂下淡红丝质帽带。近了些,光线由暗到明,俊美的五官看起来更份外鲜明,直似神明降世。 展昭本就奇怪今天饭桌上为何只有一只鸡,因为他早就知道小厨子心细,不可能只准备一只,所以觉得奇怪,就来看看,没想到正好被他听到了。 “是丢了……四只鸡。”赵寒烟本不想把这点小事告知他们,给他们凭添麻烦。 展昭看眼赵寒烟,去了厨房,大概了解情况后,也跟赵寒烟一样,查看灶台,再看窗台,然后去了后院。 春来在旁见状,忍不住笑道:“展护卫怎么和小厨子一样。” 展昭检查完墙头的擦痕后,听到春来的话,扭头看赵寒烟,“是么?” 赵寒烟挑了下眉,不置可否。 “那你怎么看?”展昭嘴角带了笑意。 “感觉像是我今天新认识的一位‘兄弟’偷的。”赵寒烟对展昭道,“小事情,回头再见我会问清楚,你们若爱吃,我明天多做点就是。” “是要做,做好了记得告诉我。”展昭认真看赵寒烟一眼,便拱手和她告辞。 赵寒烟点头后,目送展昭,随后也要回房。 春来却不明白了,挠挠头,追问赵寒烟展护卫到底是什么意思。 “用鸡钓贼。”赵寒烟简单解释道。 春来“啊”了一声,恍然大悟。 次日晌午,展昭又来找赵寒烟,跟她详细讲述了他们所查到的有关于欧大春身份。 “他原名叫欧大刚,东京城外十里的方圆县人,父母早亡,带着妹妹入赘到了同县的屠户裘海家做女婿。他这位岳父裘海杀猪手艺很好,有些家底,活着的时候性子暴戾,且有些势利,最喜讨好有身份之人,对身份低贱些的穷人惯于轻视打骂,算有那么一点横行乡里的意思。 一年半前欧大春的妹妹忽然离家不知所踪,老岳父在不久之后病死了,他则抛下妻儿孤身一人来东京城开了间肉铺,因他为人随和,切肉刀法好,又不计较多给人一块肉,所以生意越来越红火,就有了而今这样的铺面。我们还跟几位经常在欧大春那里买肉的老客打听过,欧大春还没雇小二做事的时候,穿一身白衣,胸前挂着半片蓑衣,给人切肉。说是爱干净,不喜血腥溅身。因为做法比较特别,蓑衣这件事每个老客都记得很清楚。再有,欧大春每次切肉后都会洗手。” 其实已经不用赵寒烟判断,展昭自己讲完这些之后,都觉得这个欧大春一定是凶手了。 “原来名叫欧大刚,后来才改叫欧大春?”展昭其它的描述都在赵寒烟的预料之中,遂没有多问,她只问名字的事,“你觉不觉得他后改的‘欧大春’这个名和某人有些相像?” “北侠欧阳春?”展昭立刻问道。 赵寒烟就先在厨房张罗,之前腌渍小半天的工夫萝卜丝已经入味,出了不少水。赵寒烟把萝卜丝榨干,放进盆内,再将腐皮走油,发好的木耳焯水切丝,放在一边备用。 赵寒烟把煮好的红豆碾碎做成的红豆沙,加糖和脂油,做成一种馅料;再用核桃仁、脂油和糖和在一起做第二种馅料。接着将买来的米粉倒入盆中,用开水和面,分别将前两种馅料包入米粉之中。核桃仁的包成月牙形,红豆沙的包成圆形。锅烧开水,上蒸屉,铺荷叶,再将之前包好两种油糖粉饺上屉蒸熟。 赵寒烟初次尝试做这种粉饺,虽说她有厨师底子,做饭会有手感,肯定不会太难吃,但她对烹饪一向有很高的要求,所以开始只是试着包了两屉给自己和厨房的人尝尝看,最后她要根据味道进行改进。 “人来了!”春来春去兄弟去而复返,身后面还跟着一人,正是李三。 李三笑着给大家赔罪,“今儿岳母生辰,我想着正好今天厨房白天也不能用,没我什么活干,就先去她那边了,傍晚再来劈柴就来得及。抱歉抱歉,我来晚了。” “没事就好。”赵寒烟淡淡笑。 李三听说张老汉的柴火送来了,立刻撸起袖子就去柴房那边干活。 赵寒烟见人齐了,就把刚刚包好的粉饺下锅。等待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第一锅粉饺就蒸好了,锅一揭开米香四溢。 来旺和春来、春去兄弟一见到粉饺上锅,皆不约而同地都在心里念叨着:“想吃,想吃,想吃……” 现在他们看粉饺好了,都围了上来。 秀珠笑他们馋猫,依着赵寒烟的吩咐,每人给他们捡了一碗,让他们先尝尝看。 “太好吃了!皮劲道,馅料又香又甜,核桃仁和豆沙馅皆有特色,两样都喜欢。”来旺说话的时候都怕耽误了品尝美味,边咬着粉饺边不清不楚地说着。 春去春来兄弟就更精明了,连话都不说,除了吃就只剩下点头。 “慢点吃,这种馅料很容易烫着。”赵寒烟嘱咐道。 三人都乖乖点头,但一点都没有放缓速度意思。 秀珠每样夹了一个,先尝了口,试热度,觉得正好可以入口了,才把两种粉饺夹到碟子里,请赵寒烟品尝。 赵寒烟吃完之后,不甚满意道:“偏甜,还有点腻,豆沙馅的香气不够。” “有么,不觉得啊。”来旺等三人意见表达一致。 “李三还没吃,他要是吃了,肯定还觉得不够甜呢。”来旺叹道。 说曹操,曹操就到,李三回来了。 “柴火都弄完了,天也黑了,我回去了!我家孩子今天趁机闹他外祖母,非逼着我答应陪他去夜市!”李三远远地就喊道。 众人忙叫住他,告诉他有好东西吃。 “真的?可我真得早点回去了,孩子她娘特意嘱咐过。”李三走了两步过来,伸脖子见真有好吃的,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秀珠善解人意地用荷叶将剩下的粉饺包好,递给李三,让他带回去和妻儿一起吃。 李三嘿嘿憨笑着捧在怀里,再三谢过赵寒烟和秀珠方离去。 赵寒烟打眼看见李三腰间别着个腰牌,“那是你的?” 李三把腰牌摘了下来,“不是,刚刚劈柴时候捡的。” 赵寒烟接过来一看,红木腰牌正面刻着一个篆字“仲”,背面则刻着楷字“万春”二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6.066 ,最快更新开封府小饭桌最新章节! 此为防盗章, 防盗说明在文案, 72h后自动替换正文,感谢理解  “对我夫君是有一些,但对小姑妹很好。”裘氏回答道, 转即询问包拯何故问这些。 包拯和她讲明, 裘海极可能身死于欧大春之手。 “这不可能,他那么温和的人怎可能会下手杀我父亲, 我不信!”裘氏摇头道。 公孙策随即和裘氏讲明她父亲开棺验尸的结果,裘氏摇头坚决不信。当公孙策表示他可以把裘氏父亲的脖颈骨拿来给她亲眼看看时候,裘氏才有些信了, 开始落泪。 在公孙策几番劝慰之后, 裘氏情绪渐渐冷静, 认真回答包拯之前的问题:“父亲生前对我夫君偶有打骂之时, 但我夫君他人好,脾气随和,对此从未曾有过抱怨。父亲一向把小姑妹当成亲女儿一般疼的,有时比对我还好。不过我小姑妹这人却坏脾气,不敬长辈, 常耍性子。后来也是怪我多嘴,说她不懂规矩, 但我怎么都没料到就说了这两嘴,她竟任性跑了出去, 再没音讯。为这事我一直愧疚到现在, 觉得对不起夫君。” 裘氏正觉得因这个缘故, 欧大春心里过不去,所以近一年多来才躲在京城不想见她。 但她没想到,他躲着自己,竟是因为他下手杀了自己的父亲! 裘氏又气又恨,痛哭流涕地对包拯磕头,恳请他为自己做主,为她死去的父亲申冤。 展昭随后来告知包拯,欧大春从被抓之后,不管他们怎么审问,就一直沉默不言,拒不招供,即便用重刑吓唬,也是如此。 包拯见眼珠微微一动,立刻宣告提审欧大春,令他们夫妻当堂对质。 裘氏见到欧大春就发了疯似得往他身上扑,揪住他的脖领子骂他狼心狗肺,愧对他们裘家。 “自你带着妹妹入赘我家以来,我家何曾在吃穿用度上亏待过你,我父亲还把你当半个儿子养,教你宰猪杀羊的手艺。我给你生儿育女,还把裘家的家产放心全给了你打点,却没想到你竟是个白眼狼,生生的用刀砍死了我父亲!姓欧的,你没良心,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嫁给你这样的人!” 欧大春的身体被裘氏拉扯得来回晃动,但表情麻木,丝毫没什么改变。直到裘氏一巴掌打在了欧大春脸上,欧大春突然爆吼:“够了!”随即狠狠地将裘氏推到一边。 裘氏整个人摔倒在地上,越发绝望而憎恨地看着欧大春。 “这一年多来我也一直在想,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会看上你,答应入赘你们家。平常瞧不起我,打骂受点苦都可以忍。”欧大春眯着眼瞪着裘氏,“你怎么不问问你那个混账父亲对我妹妹干出何等丧尽天良之事,小妹受辱后羞愧自尽,到死都没敢对我说出实情。她的可怜,她受的冤,谁来心疼?谁来平反?你么,你能么!” 欧大春赤红着一双眼。 裘氏一脸发懵地看着欧大春,“什么丧尽天良?莫非我父亲对你妹妹……” 裘氏的后半句话激得欧大春眼底烈火腾腾,五官气得扭曲。 裘氏吓得缩脖子,恐惧地看着欧大春,挪屁股往后缩,“这不可能。” “不可能?”欧大春表情忽然冷下来,没表情地看着裘氏。裘氏更觉得害怕,往包大人所在的方向缩了缩。 猛地,欧大春哈哈狞笑:“当初我说你父亲和人偷情害了马上风,你不是信了么这会儿怎么竟还觉得你父亲‘品行端正’了?我告诉你,这就是你那‘品行端正’的父亲亲口承认的话!” 裘氏惊惶地浑身颤栗,像筛糠一样哆嗦起来,泪水更是抑制不住地哗哗往下流。 欧大春冷眸扫了一眼裘氏后,笔直腰板跪着,面色肃然地对包拯道:“大人不必再用她来‘审’我,所有的杀人案我都认。” 裘氏在旁闻言,眼睛睁得又圆又大,充满惊恐。她的丈夫亲口承认杀了她父亲!裘氏牙齿打颤地张了张嘴,把手伸向欧大春,大概是想打他,但因全身无力,整个人摊倒在地上。在被搀扶离开之前,终究是一声都哼不出来了。 欧大春冷静片刻后,就向包拯等人坦白了一切。 一年半前,他撞见妹妹自尽,转眼瞟见床榻凌乱,褥子上有一块血迹,便关联了往日妹妹态度奇怪之处,才恍然意识到什么。家里的男人除了他,便是裘海。可他妹妹还不足十岁,欧大春不大敢相信他的岳父会对一个小女孩起那种心思。伤心,后悔,懊恼,猜疑,痛恨……许多情绪一股脑地充斥在他脑子里,几乎把他逼疯。欧大春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虑整个经过,便下定了决心。总归不管是谁欺侮他妹妹,他绝不会善罢甘休,一定要为她报仇! 欧大春遂决定暂时隐藏妹妹身亡的事,趁人不注意,偷偷把妹妹尸体搬出去葬了。欧大春随后就告诉裘海他妹妹失踪的消息,并暗中观察裘海的反应,其慌乱的表现加重了欧大春对他的怀疑。后来欧大春几次试探,裘海的表现都在一步步确定他的猜疑。欧大春最后以妹妹的名义给他书信一封,约他在外见面。裘海果然赴约了,因扑了个空,便气急败坏地骂人,口称欧大春的妹妹是‘小贱人’,又说‘天生荡妇勾搭人’,‘事儿都办了这会儿何必害羞躲着不见人’之类的话。 “如大人所言,裘海他媚富贱贫,那时我觉得他对我的态度是坏了些,但对我幼妹却是好的,至少我眼见的时候,都是好的。我那会儿真真半点都没多想,当他对我妹妹和善是因他养着独女,所以更偏疼女儿一些,也把我妹妹当成半个女儿看待。因此我对他一向心怀感激,敬他是长辈,哪怕是他对我态度多坏甚至打骂我都可忍下,感恩他养活了我们兄妹。可我妹妹一直不太喜欢她,甚至还和他顶嘴,我有几次为此还训斥过妹妹没规矩。因妹妹还不足十岁!我当时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一个年过五十人的人,竟会对小女孩干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他不该死么,他该死!”欧大春咬牙切齿道,“我杀他的时候,甭提多爽快了,恨不得仰天大笑,喝酒庆祝,就是脏血溅了我满身。恶心,太恶心了,洗了两个时辰还是一身的脏腥!” 赵虎听闻裘海这等令人发指禽兽之举,气得紧攥拳头,恨恨地小声叹一句:“是该死。” 展昭就站在赵虎身边,特意看他一眼,示意他在公堂之上切记要保持安静,不要乱言。 “裘海奸幼女,行乱伦,确实罪不可恕,”包拯评判道,一双眼锐利如鹰地看着欧大春,“那刘三水、陈州和孙桥三人又因何该死?” “他们三个都是我的老客,在我这买肉最短的也有三个月了,性子都和裘海一样,是畜生。刘三水嫌贫爱富,当街调戏那卖豆芽的女子,甚至还说出让人家良家女去妓院做活儿的话来,该不该死?陈州亦是,对伙计百般挑剔,克扣工钱,转头却想花大价钱去买个年轻娇嫩的小妾玩玩,该不该死?还有那个孙桥,身为开封府的衙差,却趋炎附势,整日跟在那个姓张的蠢国舅的后头拍马屁占便宜,还瞧不起乞丐,每每见了非打即骂,更妄图跟东街的王寡妇私通,几番有意无意地去调戏人家,该不该死?”欧大春越说表情越冷静,就像是个地府判官,在给每个亡故者数落其生前罪名。虽在每个人后头他都问一句‘该不该死’,实则他早给出答案了,毕竟他早已经把人给杀了。 “你杀人后你为何要把他三人的随身之物送到衙门?”展昭追问。 欧大春:“因为我知他们这些罪人最该接受官府的审判,包大人每日公务繁忙,未必能顾全,我代而行之,若北侠欧阳春那般行侠仗义,多痛快!”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他们三人确有过轻佻言行,令人不齿,但他们却并非如你岳父那般,犯下大奸大恶之事。世人皆俗,少有人不动邪念,便是兄弟吵架,忽起了想杀对方的念头也不在少数,但真做的有几个?回头一方有难,另一方多是会伸出援手。孙桥等三人虽非德高之辈,却也未犯下该死之罪,你如此武断夺人性命之举与他们三人的相比,更重一层。你可曾想过,你如此该不该死?”包拯讲完道理之后,反问欧大春一句。 包大人一席话醍醐灌顶,欧大春面变灰色,瞠目结舌地跪坐在地上。陷入了自我纠结之中,每每看到和裘海一样脾气的人,他就恨,觉得该杀,该杀……控制不住自己。或许真是他错了? 欧大春双手伏地,对包拯磕头,只说了句“但求一死”,便闭了眼。 待其签字画押之后,包拯就判了欧大春斩立决,随即王朝等人就将人带走行刑。欧大春被拖出开封府公堂后不久,方听到远方传来嚎啕哭声。 公堂之内静了片刻后,包拯拍了惊堂木,宣告退堂。 赵虎从公堂内出来后,就乐呵呵地和展昭道别,欲往厨房方向去,转即发现展昭也和他同路,纳闷问:“你也去找小厨子?” 展昭:“是。” “虽说这欧大春的经历还挺让人觉得唏嘘,不过总算结案了,我想跟小厨子商量晚上加两样菜庆祝一下。”赵虎先解释了下自己的理由,然后问展昭,“你找他什么事?也是加菜的事?” 展昭斜看他一眼。 赵虎挠头嘿嘿笑,“对,展护卫怎么可能跟我一样呢,那到底是什么事?” 说话间俩人已经到了厨房,展昭见赵寒烟正在读信,就快步走了过去,还是没回答赵虎。赵虎得不到答案有点不甘心,就追了上来,正欲开口再问,他听展昭问小厨子是不是上次的人又来信了,赵虎就好奇起那封信来。 “不是,字不同。”赵寒烟把信递给展昭看。 宣纸光白细腻,有淡淡梅香,该是市面上最贵的梅香纸。 信上的字险劲秀拔,鹰隼摩空,虽好看,却有咄咄逼人之气。至于内容则有些好笑了,竟是说‘烤鸡虽好,不如红鲤,一斤以上,现杀现做’。 待公孙策等人离开后,赵寒烟心感不妙地看着包拯。 包拯伸手示意赵寒烟坐。 面对包大人肃穆正气的脸,赵寒烟心里开始打鼓,想了各种可能,以及面对各种可能的应对办法。 “而今就你我二人,赵小兄弟何不开诚布公,道明自己的身份。”包拯一双眸子紧盯赵寒烟,似要将其看破。 “大人何意?” “人能伪装得了身份,却伪装不了其与生俱来的气度。观赵小兄弟的言谈举止绝非俗类,岂可能只是个破落门户出身的书生?”包拯语气笃定至极,“当然,赵小兄弟若实在不想坦白,包某也不会强逼,但避免不了会叫人详查你的身份。” “是有假,大人不必命人查了,我说实话就是。其实我也料到我这点伪装挺不了多久,就会被大人的锐眼看穿。”赵寒烟回答时不忘小小恭维一句包大人,接着道,“我是八贤王的幼子,小字寒。因自小嗜好吃,喜研究做饭,为众人所不喜。前些日子我与父亲作赌,若我赢,就可做一件遂心事。父亲应了,结果我真赢了,我因怕他改主意拦我,便留书一封陈清缘由离开。” “你是八王幼子,曾替父在大雄山出家的那一位?”八贤王的儿子们包拯都见过,唯独有一位幼子不曾见过,据说是自小体弱多病,不得不以“孝”之名养在寺中,以求多福延寿。 赵寒烟点头。 包拯感慨不已,没想到转眼间八王的幼子已经长成这般大了。难不得如此不俗,原有那样的出身,又有在寺清修数年的经历,教化他的人皆是高僧和老儒,非一般人可比。 “我瞒众人此事确有难言之隐。人活在世只自己活得明白能如何,却难逃世俗眼光。我本意变通行事,未曾想伤害任何人,或许还是给包大人添麻烦了,我明天就走。”赵寒烟赔罪以后,以退为进。 包拯思虑片刻之后,忙道:“你既然与八王作赌商定在先,而你做厨子亦是个堂堂正正的活计,说到底这是你们自己的家事,既不影响他人也不伤天害理,包某实没道理阻拦。” “多谢包大人!”赵寒烟致谢,圣命难违,她不能暴露身份,只好暂且拿她的堂弟挡枪了。 包拯本就是想确认赵寒烟对开封府无害,至于人家的家事,他平常连公务都忙不过来,岂会多问。不过包拯还是建议赵寒烟能跟她‘父亲’讲清楚,尽量破除误会,得到理解。 赵寒烟沉吟片刻后,点点头,“以后得机会我会和我父亲讲清楚,但在这以前,包大人可否就当做不知这件事,也不知我的身份?” 包拯虽不理解赵寒烟才华横溢,为何偏偏要执着于做厨子。但转念想想,或许她对厨子的信念,正如自己当年想要立志做忠君为民的贤臣一般,人各有志,强求不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7.067 ,最快更新开封府小饭桌最新章节! 此为防盗章, 防盗说明在文案,72h后自动替换正文, 感谢理解 原来这就是晏殊。 赵寒烟本欲仔细打量一番,奈何人一闪而过,她来不及多看。 赵寒烟上小学的时候, 就提前处在中二期, 很愿意多愁善感, 觉得这世界没人懂她。晏殊是她最古早喜欢的词人, 当时觉得他词里面的离恨仇怨特别应她当时的情绪,所以超喜欢他。后来赵寒烟再查晏殊本人的资料, 发现人家自小是神童, 长大成了名相,不光词厉害, 其它经历也非常厉害,崇拜感二度增强,所以曾一度将他当奉为自己的偶像。 虽说后来长大了, ‘偶像’一词离她远去,但毕竟晏殊是她崇拜过的人, 所以见到本人时难免还会有点小激动。 展昭发现赵寒烟的异样, 侧首笑问她怎么了。 “嗯?”赵寒烟不明所以地反问。 展昭:“有点脸红。” “可能刚刚见大人的时候有点紧张。”赵寒烟用双手搓搓脸, 转头躲过展昭的注视。古代人是不会理解知道粉丝见到爱豆时会有多么的疯狂, 像她这样脸红的算什么, 没扑上去啃一口就不错了。再说她对晏殊只是处于‘才气’的崇拜, 多理智。 “快点走吧, 还有案子等着我们。”赵寒烟转移话题道。 展昭立刻正色应承一声,又心细地问一句赵寒烟会不会骑马,若不会的话他倒是可以带他一程,反正都是男人不忌讳什么,尽快到达案发现场就是。 赵寒烟立刻道:“我会。” 音量比平常高了一点。 展昭当然察觉到了异常,看了一眼赵寒烟,料想她该是因为第一次以捕快的身份去案发现场还在紧张,遂安慰她不必担心。 “平常应对就是,若上次案子那般表现就成,不必太过逼迫自己。” 赵寒烟正检讨自己表现得不够稳定,险些露出破绽。听到展昭的话后,松口气地点点头,随后就跟他一起同骑马,带着赵虎等人前往状元楼。 状元楼是东京地界数一数二的酒楼客栈,其所产的剑南春、竹叶青等十几种酒都颇为有名,其中一样听说还被极可能选为了贡酒,总归这状元楼是一些达官贵人和文人骚客们时常光顾流连之所,非常高级。状元楼共有两栋,相邻而建,一栋为酒楼,一栋为客栈。在酒楼内喝酒最低要三两银子一桌,在客栈内住宿则最低要五两银子。而天字号房在状元楼客栈是等级最好的房间,住一晚要三十两银子,足够普通的三口之家十年的花费了。 这次状元楼天字三号房的死者,应该是有些身份了。 从报案之后,状元楼的刘掌柜已经命店小二在外守住案发现场,大堂之内也概不接客。刘掌柜则在客栈外翘首等候。 一见展护卫等人来了,刘掌柜赶紧过来相迎,简单说明了情况,请他们入内。 “这位客官是昨天办的入住,怎么称呼却没告知,他只带了一名随从脾气还很横,而今人却不知去向。昨夜他入住后,就叫了两名万春楼的姑娘过来陪酒,大概不到子时的时候两位姑娘走了,叫店小二给他上茶,那时人还活的好好的。这之后就关门歇着了,直到今天早上,店小二瞧着日上三竿人还没起,就想敲门问还用不用早饭,不想门一推就开了,就看到他……他挂在了梁上头。” 刘掌柜边说边带着展昭等人到了天字三号房的门口。在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刘掌柜刚好到门口,抬首看见了尸体,所以才吓得磕巴了一下。 尸体悬挂在梁上,刚好正对门口的方向,赤身裸体,身上有多处很明显的条形红淤痕,有的地方还破皮出血了,一瞧就知是被鞭子抽打所致。 赵寒烟还注意到尸体的下半身某个关键的地方也有被抽打痕迹,看它周边皮肤红印的数量,应该不会少于七八次。和这个地方比起来,身体的其他部位已经算打得“稀疏”了。 有这样一具扎眼的尸体挂在梁上,也难怪长了一张迎八方来客巧嘴的刘掌柜,看了之后会磕巴。 “多谢掌柜。”展昭礼貌致谢,转即交代赵虎再去问下第一个发现死者的店小二,看看是否有什么遗漏的线索。再命王朝马汉把尸体放下来,特意嘱咐他二人注意,不要动绳扣,要用剪刀剪下来。 赵寒烟也就跟着注意了一下尸体被吊的方式。粗绳子的一头捆在死者的脖子上,打了死扣,另一头越过梁绑在了半丈远的红漆柱上。 在他们放尸体的工夫,赵寒烟观察环视屋内的情况。墙面,桌椅,各处摆设都十分的整齐。床铺倒是乱的,不过鉴于死者身亡之前叫过万春楼的姑娘“办事”,而且在晚上也要睡觉,所以属于正常情况。 似乎再没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了。赵寒烟把屋子再环顾一圈后,目光最终落在了桌上那碗还没有喝完的茶上。 “如何?”展昭问赵寒烟。 “先等验尸结果。”赵寒烟道。 展昭发现赵寒烟还盯着茶壶和茶杯,忽然想起刚刚刘掌柜说过,死者在休息之前叫过茶,“你怀疑有人在这里下了药?” 赵寒烟点头,“该查一下。” 展昭应承,当即吩咐人去办,然后他就继续看着赵寒烟,似乎在等什么。 “为何总盯着我看?”赵寒烟发现不对就直接问。 “你这次似乎跟上次不太一样,”展昭略琢磨不透,“你上次扫了一眼之后便有了断定。” “上次我见的可是凶手第二次做案。而且凶手不同,作案手法不同,判定的方式也不一样。第一次作案,总是需要一些证据辅佐,不然就是瞎猜了。”赵寒烟解释完,仰头看蹲在梁上检查的王朝,“王朝大哥,梁上的擦痕可严重?” 王朝点头,摸了摸被摩擦的表面,“磨掉了一层皮。” “有多长?”赵寒烟再问。 王朝用手指量了一下,估摸道:“大概有半尺长吧。” “公孙先生今天要陪包大人见客,尸体要等稍后才能勘验了。”展昭解释道。 “没关系,我们可以先查别的。死者的身份现在还不清楚,我猜昨晚那两个万春楼的姑娘有可能知道,可以派人去盘问一下。再有他身上有多处鞭痕,询问下隔壁的客人看看,或许有人否在半夜的时候听到过异响。”赵寒烟提议道。 “和我想的一样。”展昭赞同,先安排人去万春楼调查。 赵虎从店小二那里拿到口供之后,听赵寒烟说要问隔壁客人,就主动敲起门来。 天字二号房住得是一个又矮又胖的男人,先抱怨了一番自己倒好霉,出门住个客栈隔壁竟然死了人,随即才说:“昨天晚上除了半夜三更听到有男的大喊大叫外,我就没听到什么别的声音。” “男的,大喊大叫?”赵虎全神贯注地盯着对方,“是从隔壁间传来的?你没有去看看?” “什么隔壁间,是从窗外!”胖男人气呼呼道,随后仔细描述了那人都喊了什么。 “窗外……”赵虎疑惑了,求问地看向赵寒烟和展昭。 “再去问问四号房。”展昭道。 赵虎点头,又去敲了四号房的房门。 等了半晌没人应,再敲,这次还加重了力道。 “敲敲敲,敲什么敲,大早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屋里面终于传来男人的抱怨声,口气听很不耐烦。 明明现在已经要到中午了,还早上…… 赵虎对赵寒烟耸一下肩,小声抱怨道:“这客栈里都住的什么人啊。” ‘当’的一声门开了,从里面探出一张面黄肌瘦的脸来。 “就我这样的人,怎么了?”声音又高了几分,很横。 赵虎正要吼“官府办案”来吓唬他,就听他话音一转,声音突然变柔了。 “哟,这不是赵小兄弟吗?你怎么来了?”蒋平惊喜的把门大开,对赵寒烟发出邀请,“是来看我的吗?快请进,快请进!” 展昭还不认识蒋平,所以疑惑地看向赵寒烟,还以为是他以前的什么老熟人。 赵寒烟开始看到蒋平的时候也疑惑,怎么会这么巧?转而想起来之前白玉堂在给她玉佩时,曾经说过让她有困难的时候找状元楼的掌柜传消息,白玉堂该是和这状元楼有什么渊源,所以当下他和蒋平住在这也就不稀奇了。 “他是蒋平,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赵寒烟和展昭介绍道,转而也对蒋平介绍了展昭,同时说明来意。 “呀,竟是南侠,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快请进!”蒋平激动地打量展昭一番,就恭请他进屋。 四人落座之后,蒋平简单讲了一下昨晚的经过:“真没想到隔壁竟然死了人!昨天晚上我兄弟大半夜才归,上来就揍了我一顿,我打不过他就跑了出去,还骂了他一通,然后就在外溜了一圈,大概在丑时三刻,我实在是太困了,约莫我兄弟也该睡着了,就回来了,见我兄弟还真睡着了,就会自己的床上也睡了。” 天子四号房是个套间,内外有两张床。 “原来昨晚在窗外男人的吵嚷声是你!”赵虎叹道。 蒋平嘿嘿笑了笑,点头认了,“不过昨晚躺下去睡的时候还真听到隔壁有点怪动静。” “什么动静?”展昭问。 蒋平:“啪,啪啪,啪啪啪……” 赵虎特意竖着耳朵听。但听完蒋平一字重叠式的描述后,他挑了挑眉毛,别有意味地去看赵寒烟和展昭的反应。 展护卫身为南侠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表情纹丝不动。 赵小兄弟则抿着嘴,似乎在忍笑。可当赵虎欲看仔细的时候,表情又很严肃了。 赵虎挠挠头,有些不太确定。 “可是鞭子打在身上的声音?”赵寒烟正色问蒋平。 嘻嘻笑的蒋平愣了下,被赵寒烟的态度所感染,表情严肃下来,想了想:“听你这么一说,还真像。说实话我之前一直以为是那种事的声音,但总觉得哪儿怪怪的,不太对。” “那到底是哪种声?你可确准了!”赵虎急道。 蒋平犹豫了下,“干那种事的声和鞭子打人的声不太一样,应该是鞭子!再说那种事都该有喘息和哼哼声,对不对?” 三人都没搭话。 “不是吧?”蒋平惊讶地打量他们三个,然后指着赵寒烟,“他还嫩些,倒可以理解,难道南侠和这位赵差爷也没……” 赵虎忙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懂,我当然懂,展爷肯定比我更懂了。不过光天化日之下,你公然谈这种事情,太伤风败俗,我们是懒得搭理你。” “噢,是么?”蒋平怀疑地打量赵虎和展昭,然后意味深长地笑起来。 “昨夜你可有人证?” “没有啊。”蒋平不解地看着突然向他发问的展昭。 “带回开封府。”展昭命令道。 赵虎一听可解气了,立刻拿住蒋平。 “嗳?你们这是……”蒋平挣扎。 “谁敢动他!” 来人白衣胜雪,如一柄出鞘的寒剑,直冲至赵寒烟、展昭和赵虎三人面前,凤目含刀,语气更为不善。 蒋平看到白玉堂,激动地挣扎双臂,急切求助道:“五弟,他们不讲理!我不过是怀疑他们三个跟都五弟一样是雏儿,他们就报复把我抓起来。五弟快救我!” 白玉堂脸色顿时转黑,举刀便欲往蒋平身上砍。 “展护卫,救命!”蒋平挣脱赵虎的控制,飞快躲到了展昭的身后。 展昭举起还没出鞘的巨阙剑,立刻挡住白玉堂的来剑,正色警告白玉堂:“蒋平是本案重要的相关人,白兄弟请不要胡闹。” 凛凛目光瞬间从蒋平移到了展昭身上。 两相对峙,气氛诡异。如箭扣弦上,一触即发。 “蒋兄弟故意闹你,许是想报昨夜的仇。他聪明,自觉打不过你,便想试试南侠行不行。”赵寒烟声音轻柔平静,最是容易让人听入耳。 白玉堂受了赵寒烟的提醒之后,凌厉的目光再次转到蒋平身上。 蒋平刚刚还在心里暗暗窃笑,万没想到转眼自己的‘计划’竟被这么轻易地识破。他一边在心里怨赵寒烟多嘴,一边面带苦色地对白玉堂慌张摆手,表示自己冤枉。 白玉堂想了想,收了剑,对展昭道:“尽管带去,杀剐了才好!” “还是不是兄弟了!”蒋平不忿叫嚣,用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泪’。 “破烂兄弟,不要也罢。”白玉堂胳膊轻飘飘一搭,落在了赵寒烟的肩膀上,“刚认了一个,比你有用,更比你好看。” “你——”蒋平气的脸色青紫,一时噎得说不出话。 赵寒烟则心头震了一下,本想立刻拍掉白玉堂的手,他们还不算熟!但转即瞧展昭和赵虎等人正往自己这边看,琢磨着她先前来的时候就差点在展昭面前露了破绽,这会儿如果反应太激烈,岂不是‘破’上加‘破’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8.068 ,最快更新开封府小饭桌最新章节! 防盗说明在文案, 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 感谢理解么么 “我乃江湖中人,不愿进官门, ” 明明昨晚他刚夜闯过开封府的厨房, 而今却说什么不愿进官门, 八成是在卖关子, 想讲条件。 “事关人命,还请白兄弟委屈一下。”展昭也不恼, 依旧言语谦和地游说白玉堂。 白玉堂扫一眼赵寒烟, “要我去也不是不可以,那我一直想吃的烤红鲤鱼……” 展昭笑了,“原是因为这个,简单。” 展昭转头和赵寒烟商量,请她帮忙做一条烤红鲤鱼给白玉堂。 赵寒烟无奈般地佩服赞叹:“为了吃, 真可谓不择手段了。” “赵小兄弟别误会, 不只是为了吃, ”白玉堂偏首含笑,墨瞳里溢满傲狂, “我白玉堂为任何事都可不择手段,只要我想。” “好怕, 瑟瑟发抖。”赵寒烟语调平平地回了一句,相比在场其他人的沉静, 赵寒烟看起来很随便。 白玉堂冷眉一横, 看起来要不爽了。 展昭见状忙要上前护住赵寒烟, 赵寒烟却再一次发话。 “想干什么?吓我?没人告诉你,不要随便吓厨子么。厨子手一抖,美味全没有。”赵寒烟念着押韵的话,摊手,样子还挺有趣。 在场的众人顿时从紧张的氛围内解放出来,纷纷笑出声。 白玉堂也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一面觉得这小厨子敢半开玩笑挑衅他,有些胆量,偏偏还恰到好处没有惹恼了他,很懂分寸。是在是个很有趣的小厨子,比他之前认为的更有趣。 而赵寒烟之所以此刻不怕狂傲的白玉堂,是因她早就知道白玉堂虽然行事阴狠毒辣,但却是心有侠义之人,他毒辣的对象从来都是坏人,所以像她这种‘无辜者’白玉堂最多就是吓一吓,不会真动手。 几人移步至开封府,白玉堂和蒋平则稍在侧堂等候。展昭和赵寒烟等人则要先去面见包拯,刚巧这时候公孙策已经验尸完毕,和他们汇合,一同去了。 包拯正皱眉沉思,见公孙策等人进来,便立刻询问案情如何。 “死者窒息而亡,颈上有两道勒痕,一道较深在喉结下,为致命伤;一道在喉结上,乃是悬梁所致。而其身上的鞭痕则为生前所致。 学生看了展护卫带回来的证词,当晚状元楼住客众多,却皆没人闻其惨叫之声,便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死者被凶手堵住了口,叫不出来;二是死者中了凶手的迷药,处在昏迷之中,故而叫不出声。 学生随后就查验了赵小兄弟让人送来的茶水,不管是茶壶内还是茶碗里的水都混有大量迷药。用筷子沾了些许试在狗身上,当即倒地不醒。” 包拯点了点头,他在听公孙策讲述的同时,也在翻阅展昭呈送上来的案卷,大概了解了案情经过。包拯很是忧心凶手化名‘欧二春’一事。 “若两桩案子真有关联,必蹊跷异常,复杂至极。”包拯眉宇间浮其一团难解的乱麻。 展昭继续和包拯回禀白玉堂一事,讲明他在陈州也曾见过和冯志新同样的尸体,并告知就是陈州知府郑宏。 包拯愣了下,“我也是才得知郑宏身亡,乃是刑部侍郎晏殊大人才刚刚告知,没想到这案子还牵扯到了陈州知府,且郑宏的死还牵扯着一件案子。” “什么案子?”赵寒烟好奇问。 “这陈州知府郑宏曾有一位双胞胎弟弟,早年前不知所踪。三天前陈州司狱司揭发郑宏为假,查察之后,确定此人正是郑宏失踪多年的弟弟郑图,而今郑图本人正在押往京城的途中。”包拯简单陈述道,“当年叔嫂私通,郑图动了真情,负气之下离家出走,但多年未曾忘记郑宏之妻于氏,他于一年前归来和于氏重修旧好,继续私通。七天前,二人发现郑宏吊死在郑家别苑之中,便顺势作计将郑宏掩埋,欲以郑图代其兄长身份生活下去。” “好一出李代桃僵。”展昭叹毕,便应包拯要求简单介绍起了白玉堂,讲了些他江湖上的作为,又说了说他的性情,“是个潇洒儒流,文武双全,能在江湖上混到而今的名声,自然是干了不少侠义之事,但性子有时过于随意率直,且出手阴狠。” 包拯应承,“听他锄强扶弱,种种侠义之举,倒是个本性不错的少年,便是轻狂了些,谁年少不如此。” 包拯随后见了白玉堂和蒋平,听白玉堂讲述他发现郑宏尸体经过。原是为了帮人夺回宝贝用于济贫,不巧深夜撞见这一幕。包拯接着还得知这郑宏平日里不仅鱼肉百姓,竟还贪墨了朝廷月前拨去的赈灾银两。 “陈州而今已有易子而食的惨像,他郑宏却整日却是躲在别苑之中和姬妾饮酒作乐,歌舞升平,全然不问百姓疾苦。”白玉堂声声叱责,痛恨至极,“我那天拿钱之时,本想顺便一刀将其了断,未料到竟有人先我一步,我就只有拍手称快的份儿了。” 赵寒烟请白玉堂细致讲一下当时郑宏尸体的情况。 “当时郑宏的尸体就挂在梁上,与今天的冯志新一般,身子被打得稀巴烂,要比冯志新狠多了。至于其它的我没有赵小兄弟那么细致,看不出来。”白玉堂简单解释完,又问包拯要不要以盗窃罪抓他。 “陈州百姓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白玉堂侠盗救弱,倒在可理解。”包拯道:“此事我自会回禀上方,免除白兄弟的罪责。” 白玉堂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反正包拯就是抓,也抓不住他,不抓更好,省了麻烦。从三思堂出来之后,白玉堂就直奔厨房找赵寒烟。见真有人拎了条又肥又大的红鲤鱼来,高兴不已,叹赵寒烟说话算话。 市面上肥些的鲤鱼已经叫上价了,肥红鲤鱼属稀罕物,会贵上三倍。 春来跑了几条街才买最肥的一条,足有两斤半。买的时候忍不住就连连直叹白五爷会吃,一条鱼就能把他折腾的两条腿快跑断了。 红鲤鱼生长缓慢,腥味轻,肉质紧实,在烹饪口感上比普通的鲤鱼更为突出。 赵寒烟把收拾干净的鲤鱼加盐葱姜酒等普通的佐料腌制后,取了一颗南边运来的酸橘挤汁进去,果子里的酸汁会很好的去掉鲤鱼的腥气,并且增强肉质的紧实感。 等待鲤鱼入味的功夫,秀珠牵着兰儿过来了。赵寒烟洗完手,就笑带着兰儿去捉蝴蝶。 白玉堂因怕打扰赵寒烟做饭,自觉地在东墙侧安静等待,转眼见她们人都走了,似乎没注意到自己,略觉尴尬。原来烤鱼还需提前腌这么久,他以为等一会儿就能吃了。那现在他干什么去?白玉堂负手踱步。 赵虎到厨房的时候,不见其他人,只瞧白玉堂顶着一张冠绝天下的脸,穿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在厨房内徘徊,恍若谪仙般。这让赵虎恍然以为自己进得不是摆着锅碗瓢盆满是人间烟火气的厨房,而是什么仙家圣地。 “呃……那个……小厨子人呢?”赵虎有点不想和白玉堂对话,觉得他不好相处,奈何他想逃走的时候对方发现了他。 “去捕蝴蝶了,你找寒弟有事?”白玉堂的说话态度很随和,竟完全没有赵虎想象中的那般凌厉。 赵虎还是有点紧张,“对,他上次让我查的人我查到了,一月前在陈州全部被杀,我正想问他怎么回事。” “陈州?钱家?”白玉堂问。 赵虎愣,“我刚刚好像没说那家人姓钱,你怎么知道?” “全家被灭口的事可不多,出了一个,自然会在当地疯传。更何况钱树一家在陈州茂县颇有名气,家有千亩良田,以‘乐善好施’而闻名乡里,可是百姓人人口称‘钱大善人’。”白玉堂讲述的时候语气嘲讽,表情更是不屑,显然他并不认为钱树是好人。 “那钱树一家到底因何而亡?”略低沉的声音从夹道方向传来。 白玉堂闻声皱了下眉,回头见是赵寒烟,目光轻扫,又打量了她一番。 赵寒烟一边把腌好的鱼挂起来沥水,一边问白玉堂:“莫非我身上沾脏东西?” 白玉堂摇头,随即收回目光,继续说正事,“钱家四口是上月初八夜里身亡,下人们一早睡醒了才发现,随后就报了官。当地官府办的案子,具体怎么个死法是谁杀的不得而知。不过听传言说是仇杀,死状很惨,人被捅得稀烂。对了,他家还有个小女儿,出事之后不知所踪,不过大家都猜测八成也死了,就是不知道尸体被凶手丢到了什么地方罢了。” 赵寒烟立刻和赵虎核实了钱树一家五口的姓名,果然跟兰儿提供的名字一致。 原来兰儿的家在陈州茂县,却不知她是怎么逃到京城来。不过可真巧了,这案子也在陈州。 赵虎尚有案子要跑腿,这就要告辞。 “等等,”赵寒烟叫住赵虎,“钱树的妻子是郑氏。” “对啊。”赵虎不解地应承。 白玉堂快速反应过来,替赵寒烟说了后话,“陈州知府也姓郑。” 小二高兴应承,拿起小猪腿后三两下剔了骨,切下一大块肉用荷叶包起来,递给赵寒烟。 赵寒烟伸出双手要拿肉,猪肉却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荷叶被摔裂,一包肉大半都沾了土。 赵寒烟不爽了,“我还没接你怎么就松手?这么脏怎么吃,赶紧给我重称一块。” 小二不服辩解:“客官,分明是你没接肉,反倒怪我。” “你刚刚看没看见我伸手?” “这……”小二迟疑,不想回答。 赵寒烟对旁边的买肉人道:“烦劳问一下,你刚刚可看见我伸出双手了么?” 正付钱的买肉人忽然被赵寒烟问话,愣了下,扭头快速打量一番赵寒烟,点了头。 赵寒烟转头对着小二道:“看到了?我伸手了,而且是双手。我无缘无故伸手做什么,当然是接肉,你怎么能说我没接肉?” 赵寒烟‘力证’自己没错,还故意提高了音量。 小二急得涨红了脸。 “什么事这么吵?”话音落了不久,就见着一身白衣的高大男子从楼上蹬蹬下来,模样有些秀气,长了一张天生含笑的嘴,即便表情严肃时瞧着也是一副略带微笑亲和人的模样。 赵寒烟又听小二叫他掌柜,确定此人就是肉铺老板欧大春。 欧大春听小二简单说了经过之后,随和笑起来:“多大点事,重新给这位客人称肉就是,既是你的错,理该给人家赔罪。” “就是,还是你们掌柜明白事。”赵寒烟笑着应和,对欧大春笑道,“我这人爱干净,沾土的肉肯定不会再吃,也不知掌柜能否理解?” 欧大春对赵寒烟笑了笑,没选择说话。 欧大春心声:自然不吃,别说是入口的东西,就是有半点脏污的衣裳我也不会穿。 “掌柜的铺子里卖这么多肉,想必天天换着花样吃肉吧,真叫人艳羡。”赵寒烟继续和欧大春‘攀谈’。 “那倒不是,反而是因为总卖肉,腻味了这些,更喜欢吃素。”欧大春解释道。 “原是这样,我就特爱吃肉,要不掌柜的回头考虑考虑,让我给你做小二?我也想体会一下吃够肉的感觉。”赵寒烟半开玩笑道。 肉铺的三名小二异心同声:掌柜吃够了,我们可没吃够,肉多香啊,永远吃不够。 “您是贵人,哪能干这种粗活!”欧大春赔笑道。 赵寒烟把小二重新称好的肉拿在手里,继续感慨:“不过前几天我可真没胃口吃肉,还吓得我跑去客栈住了。十天了,这是头一遭买肉要准备回家了。瞧瞧,还是碰见不顺的事了,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根本不想让我吃肉。” “这点事儿哪算不顺,不过出了什么事把你吓得不敢吃肉?”欧大春听这话免不得被勾起好奇心。 “别提了,前几天我住的那条巷子有个裁缝被杀了,偏巧不巧的,赶在我吃完午饭的时候瞧见衙门的人搬尸体,更不巧的是不知哪来了一阵邪风,把盖尸体的草席给掀了,啧啧……血淋淋的,害我吐了一地。”赵寒烟说着就撇嘴,看似很难受的样子。 “我也听说了,最近城里先后有三人被割喉,其中还有一名是衙差。”欧大春哀叹不已,“世道不太平啊,只希望这种事情我们不要遇到。” “就是,千万不要遇到。有时候我会想我连看一眼尸体,都恶心的好几天吃不下肉。你说凶手还杀人呢,他能吃得下么?是不是得吃一辈子素了?”赵寒烟琢磨道。 欧大春和刚刚那位‘买肉人’同时被赵寒烟的话逗笑了。 赵寒烟自然没心情注意那个买肉人的‘围观’,时刻观察欧大春的反应,等听他的心声。 欧大春嘴上说:“这可难讲了,毕竟我们都不是凶徒。不过我想他既然连杀人都不怕,又何惧吃肉呢,你说是不是?” 欧大春心声:杀人耽误吃肉?开什么玩笑!这人可真够蠢的,我不爱吃肉纯粹是我吃腻了肉! “好有道理。”赵寒烟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然后笑着和欧大春告辞,“我也该回去解解馋了,掌柜的人不错,以后还会再来。” “多谢光顾。”欧大春保持随和微笑,目送赵寒烟离开后,他去洗了两遍手,方上了楼。 赵寒烟一直往街头走,感觉身后有脚步声,猛地回头,正瞧见刚刚那位给她作证的买肉人。对方见赵寒烟发现他后,嘿嘿笑了下。 赵寒烟回头继续走,琢磨着人家或许刚好和她一条路,所以她就转路去另一条街,发现这人还跟在身后。赵寒烟就随便去了街边的一家首饰铺,发现那人虽然没进铺子,但就在门口徘徊不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9.069 ,最快更新开封府小饭桌最新章节! 防盗说明在文案, 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感谢理解么么 公孙策很高兴包拯有胃口, 忙再盛了一碗,劝包拯多喝点。 “赵寒小兄弟这粥熬得十分鲜香软烂,请大人多用一些。” 包拯点点头,转即把第二碗喝完。此粥鲜香合宜, 浓淡刚好, 十分掌握分寸和火候, 可见这做粥的厨子确如公孙先生所言十分不俗。待两碗粥全部下肚后, 包拯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精神了,竟不想睡, 颇有兴致地去写起了奏折。 公孙策嘱咐小厮好生伺候包拯,劝他早睡后,方带人端着还有点剩粥的砂锅离开。 赵虎送完信回来,要找展昭复命, 碰到公孙策后,一抽鼻子, 闻到了香味。 “什么东西这么香?”赵虎听完公孙策的解释后, “正好我跑饿了,先生就把剩下的粥舍给我吧。” 公孙策看眼砂锅, 笑容谦和, “罢了, 就给你, 快去趁热喝。” 赵虎高兴不已, 赶紧从小厮手里接过,高兴地端着走了。先去展昭那里回了话,连地方都不挪,就要了碗着急喝粥。 展昭从一开始看着赵虎捧着砂锅进门就觉得好笑,这会儿正事说完了,才问他:“哪儿弄来的?” “和公孙先生讨来的,可香了,你闻闻。”赵虎鼻子灵,盖着盖也能闻到。展昭的鼻子则比不上他,所以没觉得如何。等赵虎特意揭盖后,香味令展昭叹香不要紧,赵虎也惊呼感叹了一番。 “真香,是真香啊!” 展昭更觉得好笑,“你不是知道香么才叫我闻,怎么转头却比我还惊讶?” “是知道香,但没想到会这么香。”赵虎惊叹。 展昭:“还不快盛两碗来。” “好好好,”赵虎赶紧拿碗盛粥,转即觉得不对了,疑惑问展昭,“两碗?你也要喝?” “不然呢,让我干看着?”展昭一脸自然地问。 赵虎没脾气地点点头,盛两碗端过来。他立刻坐下来,迫不及待先喝一口。唇齿之间霎时被浓郁的鱼肉香和米香包裹,口中能感到有颗粒,该是米和碎鱼肉,但用舌头轻轻一抿,这些都化作绵软的汤汁在舌尖跳跃,口感更稠,更滑,末了咽下后,口中竟还残留着淡淡的骨香。 “嗯!!!”赵虎来不及张口评价就继续下一口,激动地双眼闪闪发亮,感觉满足到要哭了,这世上竟然会有这么好喝的粥。 “是很好喝。”展昭微笑,一小口一小口地往肚子里送,面上不做表,但内心的激动一点不亚于赵虎。 很快砂锅就见底了,赵虎还没有喝够。 赵虎拍拍肚,不知足道:“我真盼着厨房快点弄好,这样就能继续吃到美味了。新来的小厨子真叫人觉得惊喜,人长得好不说,手艺还这么厉害。嗳,你说他为什么不是女子?这样我就能把他娶回家做娘子了!天天只给我熬粥喝我也愿意!” “你这厮,喝了人家给包大人做的粥也罢了,还想独霸。这话若是被他听到了,指不定会拿柴棒揍你。”展昭也有些期待厨房弄好以后,还会尝到什么美味。 “嘿嘿。”赵虎挠头傻笑。 …… 白天的雨像是没下完,至夜里子时刮起了大风,乌云遮月,起了雨,至第二日清晨雨还是淅淅沥沥没有停的意思。 赵寒烟去厨房检查了灶台,因为下雨的关系,新砌的部分没怎么干,看样子今天是不能开火做饭了。昨天给包大人做粥的时候,赵寒烟就琢磨着该配着小咸菜才好,既然厨房不能动火,不如先做点这些准备。等雨小些的时候,赵寒烟就带上秀珠和春来春去兄弟去街上买萝卜,顺便再添置各类米豆以及炒菜的佐料。 春去春来一直负责买办,对东京城内各处铺子都很熟悉,在他们兄弟的指引下,赵寒烟仅花了一个时辰的功夫就把所有的东西都买下来。 四人在回去的路上,听到看敲锣开道声,接着就听人喊太妃出行令行人避让。赵寒烟和秀珠远远望见老太妃的马车,彼此看了一眼,便不约而同地转身去了附近的一条小巷躲避。赵寒烟瞅见一家裁缝铺开着店门,俩人就进去了。 春来春去俩兄弟走着走着,回头发现赵寒烟不见了,赶紧折回来寻找。 俩兄弟半晌没有找到人,就大声喊:“赵寒?” “在这。”秀珠白着脸从铺子里的走出来,手扶着门框,明显步伐有点不稳。 春来和春去见状,忙询问何故。 秀珠惊恐地抖着手,指了指屋里。俩兄弟顺势朝铺子里看,小裁缝铺子里到处放着布料,倒是没见到有人。这时候俩人就见赵寒烟从里间出来了,皱着眉,脸色沉重。 “通知府衙,这里死人了。”赵寒烟道。 “死人了?”哪会有这么巧的事! 春来还有些不信,三两步走过去,掀帘子往里看。春去也跟上去。 二人随即一前一后退了出来,这时候俩兄弟的脸色与赵寒烟刚刚的样子如出一辙。 秀珠腿慢慢弯曲,整个人已经蹲坐在地上。 她要吓死了! 春来很理解的秀珠的反应,毕竟只是普通人。转即他又看向赵寒烟,禁不住有些佩服,屋里面可不只是一具死尸,地、墙、家具……皆是血,红得刺眼,血腥味儿更是呛鼻。 春来使眼色给春去,令他带着秀珠回去,通知开封府来人。他则留下来同赵寒烟一起看守现场。 赵寒烟和春来等了大概一炷香的工夫,就见展昭带着赵虎和张龙骑快马先到了。 展昭一见赵寒烟就问:“你最先发现?” 赵寒烟点头。 展昭没再说什么,先去内间瞧了尸体。 死者年约三十上下,男子,蓄着山羊胡,着一身半旧锦缎袍,人倒在墙边,脖颈被割,墙上和附近的家具溅了很长一条血迹,地上流的血就更多了,但血迹已经有干的痕迹,可见尸体并非才刚被害。 这时候公孙策乘马车到了。 公孙策前来检查完尸体后,对展昭道:“看刀口和杀人手法与上一次杀猪巷的案子类似,不过这次在屋里,并没有雨水冲刷,现场看起来比杀猪巷血腥气浓了很多。难为赵寒他们买东西却碰到这种事,不知会不会受不住。” “我一会儿去安慰他两句。”展昭皱眉继续去看尸体,询问公孙策的看法,“先生觉得这两起案子会不会是同一人所为?” “虽说割喉杀人的手法并不特别,但不过半日工夫,已经发生了两起,极有可能是同一人所为。”公孙策眼色很沉。 “若真如此,那就麻烦了。”展昭请公孙策继续验尸,他则从内间出来了,直奔赵寒烟而来。 “你到的时候铺子就这个样子?有没有什么异响,或是看到别的什么人。” “没有,”赵寒烟抬头对上展昭的眼,“不过就算是有人,应该也不会是凶手,我看尸体死了有些时候了,血迹已有些凝干,凶手不可能在案发地逗留这么久。” 展昭没想到赵寒烟会懂这个,惊讶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眼睛看到的,很明显,不是么?”赵寒烟反问。 展昭微微愣了一下,想想也是,点了头。 “后院发现了蓑衣!”赵虎喊道。 展昭赶紧跑过去。 在裁缝铺后头的柴堆附近,有和杀猪巷案发现场一样被遗弃的蓑衣,蓑衣上的血迹也一样都被雨水冲得干净了。 随后赶来的公孙策见到蓑衣后,目光变得异常凝重,“如此可以十分确定为同一人作案了。” 展昭点头,这案子果然如他之前预料那般,变得越来越棘手。 冷静片刻后,展昭忽然想起刚刚和赵寒烟对话的事,总算反应过来哪里不对了。若是常人,任谁看到那么血淋淋地现场不怕得大叫然后逃跑?谁有功夫去分辨尸体附近的血迹是干还是湿?足以说明这个叫赵寒的小厨子根本就不怕尸体,所以他才能在发现尸身后冷静地观察现场的环境。 “大人客气。”展昭和赵寒烟双双拱手作揖,随即告退。 二人离开正堂不久后,就见迎面走来一常服男子,三十上下,气度斐然。展昭立刻带着赵寒烟让路,行礼唤了一声“晏大人”。 原来这就是晏殊。 赵寒烟本欲仔细打量一番,奈何人一闪而过,她来不及多看。 赵寒烟上小学的时候,就提前处在中二期,很愿意多愁善感,觉得这世界没人懂她。晏殊是她最古早喜欢的词人,当时觉得他词里面的离恨仇怨特别应她当时的情绪,所以超喜欢他。后来赵寒烟再查晏殊本人的资料,发现人家自小是神童,长大成了名相,不光词厉害,其它经历也非常厉害,崇拜感二度增强,所以曾一度将他当奉为自己的偶像。 虽说后来长大了,‘偶像’一词离她远去,但毕竟晏殊是她崇拜过的人,所以见到本人时难免还会有点小激动。 展昭发现赵寒烟的异样,侧首笑问她怎么了。 “嗯?”赵寒烟不明所以地反问。 展昭:“有点脸红。” “可能刚刚见大人的时候有点紧张。”赵寒烟用双手搓搓脸,转头躲过展昭的注视。古代人是不会理解知道粉丝见到爱豆时会有多么的疯狂,像她这样脸红的算什么,没扑上去啃一口就不错了。再说她对晏殊只是处于‘才气’的崇拜,多理智。 “快点走吧,还有案子等着我们。”赵寒烟转移话题道。 展昭立刻正色应承一声,又心细地问一句赵寒烟会不会骑马,若不会的话他倒是可以带他一程,反正都是男人不忌讳什么,尽快到达案发现场就是。 赵寒烟立刻道:“我会。” 音量比平常高了一点。 展昭当然察觉到了异常,看了一眼赵寒烟,料想她该是因为第一次以捕快的身份去案发现场还在紧张,遂安慰她不必担心。 “平常应对就是,若上次案子那般表现就成,不必太过逼迫自己。” 赵寒烟正检讨自己表现得不够稳定,险些露出破绽。听到展昭的话后,松口气地点点头,随后就跟他一起同骑马,带着赵虎等人前往状元楼。 状元楼是东京地界数一数二的酒楼客栈,其所产的剑南春、竹叶青等十几种酒都颇为有名,其中一样听说还被极可能选为了贡酒,总归这状元楼是一些达官贵人和文人骚客们时常光顾流连之所,非常高级。状元楼共有两栋,相邻而建,一栋为酒楼,一栋为客栈。在酒楼内喝酒最低要三两银子一桌,在客栈内住宿则最低要五两银子。而天字号房在状元楼客栈是等级最好的房间,住一晚要三十两银子,足够普通的三口之家十年的花费了。 这次状元楼天字三号房的死者,应该是有些身份了。 从报案之后,状元楼的刘掌柜已经命店小二在外守住案发现场,大堂之内也概不接客。刘掌柜则在客栈外翘首等候。 一见展护卫等人来了,刘掌柜赶紧过来相迎,简单说明了情况,请他们入内。 “这位客官是昨天办的入住,怎么称呼却没告知,他只带了一名随从脾气还很横,而今人却不知去向。昨夜他入住后,就叫了两名万春楼的姑娘过来陪酒,大概不到子时的时候两位姑娘走了,叫店小二给他上茶,那时人还活的好好的。这之后就关门歇着了,直到今天早上,店小二瞧着日上三竿人还没起,就想敲门问还用不用早饭,不想门一推就开了,就看到他……他挂在了梁上头。” 刘掌柜边说边带着展昭等人到了天字三号房的门口。在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刘掌柜刚好到门口,抬首看见了尸体,所以才吓得磕巴了一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0.070 ,最快更新开封府小饭桌最新章节! 防盗说明在文案, 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 感谢理解么么  展昭这时候从房顶跳了下来,踱步到白玉堂身边,问他:“你们五鼠兄弟皆来东京了?” “是又如何,”白玉堂口气不悦地回答罢了, 就再没搭理展昭,还是坚持之前的问题,对赵寒烟重复提问, “此为何物?” 这是他最后的忍耐, 这厨子若还不搭理他, 他一定会丧失耐性,考虑动手, 比如闹一闹,趁乱抢肉。 正在烤肉的赵寒烟,在这时候听到了白玉堂心声:这竹签子串肉很新鲜,看起来也很好吃, 我定要尝上一尝。不过为了点入口的东西就闹开封府,他白玉堂该是独一份儿了,哈哈哈…… 白玉堂抬臂便要出手,忽有一股带着热气的香味扑面而来。白玉堂一愣,就见小厨子正将一把肉串递给自己。 “来了便是朋友, 请你吃。”赵寒烟对白玉堂笑道。 这位还真是小孩子心性, 为了串肉就要‘闹’。她可不想惹麻烦, 毕竟几串肉就能把人哄好的事很简单, 何乐而不为。 白玉堂犹豫了下,小厨子既然给他面子了,那他自然也会给面子回去。遂接了肉串,毫不客气地咬上一口,焦脆鲜嫩羊肉的醇香铺满口,令人顿时有了解馋的满足感。 展昭刚刚感觉到白玉堂身上有‘杀气’,已做了防御准备,没想到转头几串羊肉就让他吃得跟孩子一般。这白玉堂果然性情率直,展昭笑了笑,邀请白玉堂同座,和他们众人一起吃肉喝酒。 白玉堂对展昭却没那么友好,“你们去吃,我在这陪赵寒就是,我今天本就是为他而来。” 展昭知道他是有脾气的人,劝不得,干脆不管他了,转身去了赵虎那头。 白玉堂把手里的肉串三两下吃完,心里暗叹肉串美味,还顺带默默做了一首诗赞美。但面上他可半点没表现出来喜欢,冷着一张脸,以防小厨子发现了他真实的心思。 白玉堂看着一直低头忙碌的赵寒烟,重新打量一番,身穿素青袍,白面俊俏,一对剑眉很惹眼,又黑又浓,倒是很增添英气。小挺鼻子,小嘴,很灵秀。总归是长了一副不惹人嫉妒的讨喜样貌,而且‘讨喜’这点还是男女老少皆宜,丝毫没有攻击性。 片刻后,白玉堂才对赵寒烟道:“味道尚可,你是怎么想来的主意?” “随便想的,你吃辣么?”赵寒烟把刚烤好的鲫鱼放在盘子里。 “只要好吃,什么口味都可。”白玉堂立刻回道。 赵寒烟忍不住笑了下,她倒是喜欢白玉堂这类什么都不挑的食客。每一样食材都有其独特的味道,缺一不可的融合才能成就菜品最具丰富层次的口感。不挑食,就不会错过,特别好。 “晚上吃饭了么?”赵寒烟又问。 “没。”这个问题令白玉堂稍稍有些疑惑,遂目光一刻不移地看着赵寒烟,他想知道赵寒烟得知自己的答案后会做什么。 赵寒烟取腐皮铺在案板上,分成成八份,将晚饭剩余的荷叶饭盛出一部分,在腐皮上铺上薄薄的一层,再将刚刚外层烤得焦脆的八条鲫鱼片放在饭上,外表刷了一层甜辣酱,撒上孜然,熟芝麻,碎蘑菇腿,卷好后,两头多余腐皮用烤软的老韭菜系紧,下油炸。大火下去就捞出,只让外层腐皮达到酥脆效果就可以了。 赵寒烟随后用荷叶给白玉堂包了三个,剩下地则给了展昭、赵虎他们送过去。 这吃法新鲜了,咬一口,外层的油炸的腐皮酥脆和内层的烤制鲫鱼的酥脆形成了两种完全不同的脆感,豆、鱼、米和甜辣的酱料,增香的芝麻,解腻的孜然和葱香融合完美。值得一提的是,这道菜其实并不热,只是外层表皮经过油渣后带点热度,里面饭、鱼和葱花等等,却是凉的,在夏日里吃起来但很爽快,丝毫不会让身体燥热发汗。 白玉堂嘴停不下来,心声也不停下来:极好吃!极好吃!今日不枉此行,这位叫赵寒的小厨子果然没让我失望。从吃荷叶鸡时候,我就知道这厨子手艺不一般,而今只觉得更不一般了。三等厨子做菜不难吃,二等厨子做菜很好吃,一等厨子会自创极好吃的新菜。今天颇幸运,让我碰到了最难得的一等厨子。 白玉堂将三个豆皮米饭鱼肉卷一扫而空,再看赵寒烟的眼神里已带着欣赏。 “鲫鱼刺多,又小,除了熬汤,本不觉得美味,今天倒见识了。你烤的鲫鱼连刺都酥脆好吃。”已经享受口腹之欲的白玉堂开始不吝地夸赞赵寒烟,“四哥难得一次眼光好,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白玉堂扯下腰间玉佩,递给赵寒烟,“小兄弟今后若有难处,拿此玉佩给状元楼掌柜,我自会前来相助。” “好啊,不过我应该不用给状元楼掌柜了,还给你,我现在就用。”赵寒烟笑道。 “现在?”白玉堂有点惊讶,对赵寒烟道,“有何求请讲。” “听我说一句话就好。”赵寒烟浅笑,“御猫是圣人突发奇想给展护卫的封号,没别的意思,也没针对谁。” “你怎么知道——”白玉堂皱了眉,“好,我知道了。” 白玉堂接回玉佩,拱手跟赵寒烟告辞,纵身一跃,再跳,就在房檐上消失了。 展昭听到动静,仰头看了一下,然后走到赵寒烟跟前,“人怎么走了?” “大概是被我问懵了,我猜蒋平可能要倒霉了。”赵寒烟调皮一笑,把烤好的火腿蘑菇装盘,递给展昭。 展昭本想追问赵寒烟是什么问题,但看到又来‘新口味’,就忘了问,笑着接过,随即邀请赵寒烟快些和他们一起吃。 “马上就好了,等会儿就去。” 夜半三更,状元楼二楼天字号房的客人们都被一声巨响弄醒了。 接着大家就听到一个男人在外头叽叽喳喳高喊着‘不是我’、“你竟信个外人”、“你喜新厌旧”之类的话。众住客纷纷抗议,伸脖子往外看,却没见到什么人,随后就听到头顶传来一阵踩瓦的声音,这之后才算彻底安静了。但所有人都被闹得没了睡意,深更半夜容易觉得饿。状元楼为此还多卖了许多宵夜出去,赚了不少钱。 …… 次日,赵寒烟特意给小女孩准备蘑菇蛋卷和鳝鱼粥当早饭。吃过早饭后,赵寒烟就带着小女孩去开封府西边的一处小花园里捉蝴蝶。等她玩得累了,赵寒烟才拉小女孩一起在石头上坐下,问她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说不出话来,一双眼睛却很急迫地看着赵寒烟,转即想起来什么,起身指着那边墙根下摆着一排兰花。 “你的名字里有兰?” 小女孩点头。 “别着急,大哥哥是会知道你的名字的。”赵寒烟递上一块点心,“你先在心里想点心好不好吃,然后立刻就想你和你家人的名字。” 小女孩点头,随即冒出心声:大哥哥给的点心甜甜的最好吃,我叫钱梦兰,父亲叫钱树,母亲郑氏,大哥钱江,二哥钱河。 赵寒烟笑着拍拍小女孩的脑袋瓜儿:“真聪明,既然你的名字里带兰,那我以后就叫你兰儿可好?” 小女孩忙点头,有点激动。 赵寒烟把兰儿交给秀珠照看后,转路直接去找了包拯。 “哦?赵小兄弟改主意了?”包拯有些惊喜地问,他从来都喜欢提携人才,若赵小兄弟愿意加入他们开封府,他自然欢迎。 “是,但我有点贪心,想鱼和熊掌兼得,厨子捕快两不误可好?”赵寒烟问。 “此不算贪心,一人可作二用,反倒是我占便宜了。”包拯叹道,很干脆地应承了赵寒烟的要求,“开封府辖内事务众多,包某实难面面俱到,命案这块有你协助公孙先生、展护卫等人调查,我很放心。” “多谢大人抬爱。”赵寒烟拱手谢过。 包拯让赵寒烟莫要客气。 “大人,刑部侍郎晏大人到了。”来人传话道。 赵寒烟眼珠子一动。刑部侍郎,姓晏,定然是晏殊了,她倒是想见见。 展昭这时候急忙进来,回禀道:“刚收到报案,状元楼天字三号房出现一具裸尸。” “偷鸡贼?”赵虎随即反应过来上次吃鸡的事,“我说小厨子怎么会那般没眼力只准备一只鸡给我们五个爷们,原是遭了贼。谁敢这样大胆,使唤我们开封府的厨子!” 赵虎十分不爽,掳袖子嘱咐赵寒烟不用担心,从现在开始他就守在这里,帮忙抓贼。 展昭淡笑,“人家的功夫远在你之上,晚上该睡就睡,我守在这便是。” “还是展护卫去歇息吧,这种毛头小贼我一个人就能对付得了。”赵虎扬头,倔强道。 展昭愣了下,赵虎原是很听他的吩咐,今天倒是奇怪。转眸瞧见赵虎有一眼没一眼地瞅着赵寒,心里大概清楚了,他这是要在新朋友面前挣面子。 “你若想留下也好,许对方人数不止一个,我难顾全。”展昭退一步,顺势给了赵虎的面子。 赵虎很领情,嘻嘻笑着应和展昭,并给他一个‘多谢’的表情。 “麻烦二位受累,那要通宵了?”赵寒烟眼珠子动了动,“正好我便给你俩做点烤串当宵夜,权当是酬谢。” “太好了,只要是你的手艺,我们必不客气!”赵虎更高兴,留下来果然是明智决定。 赵寒烟去取了羊腿肉,切成半寸大小的方块放入刚打的深井凉水中泡血水。半柱香后,移到另一盆凉水中,水量少一些,打两颗鸡蛋搅拌,羊肉在烤制的时候很容易柴掉,鸡蛋的作用就是起到嫩羊肉的效果,这点赵寒烟倒是没在古菜谱里看到,是她以前旅游的时候从一位新疆厨师那里得知的妙招。再加盐、胡椒粉、姜、蒜、葱等,放置腌渍。从现在算起至深夜,大概有六个时辰,足够入味。 赵寒烟剃剩下的羊腿骨直接入锅,加水熬汤,又抓一把黑豆放碗里泡水。等一会儿骨汤开了,把泡好的黑豆加入,再添碎羊肉,一个时辰后即可熬成黑豆羊骨汤。 烧烤只吃羊肉太单一,再备鲫鱼、鸡腿、鸡翅等,一样用盐、葱等作料腌渍,这些食材腌渍的时候就不需要加蛋了。吃肉的话口感会腻味,所以赵寒烟又让春来、春去兄弟准备茄子、韭菜和时令鲜菇。 入了三伏天,山里的蘑菇最多。这里的人称呼山野蘑为‘蕈子’,种类有很多,名字也很有趣,有紫丁香、大白娥、鸡蛋黄儿、葫芦卷儿、鸡腿儿娥、灰大头、药娥儿、灰泡娥、草娥儿等十几种。尤其是大红娥、鸡腿娥和大白娥,很常见,数量最多。新鲜的野蘑菇一般三文钱一斤,不管这些野蘑菇是红盖、白盖,还是淡黄盖,味道皆很鲜美。 赵寒烟将菇盖和腿分离,把嫩滑好嚼蘑菇盖焯水用于晚饭炒杂菇用,再把口感比较劲道的蘑菇腿切条,包进薄火腿片之中,用于深夜做烧烤用。 南方第一茬早稻在昨日运了过来,开封府则在今日拿到第一批舂出的新稻米。新米磨出的味道是米香味最浓郁的时候,这种米煮起来比任何时候都香。既是在盛夏,还是要利用盛夏里最随意可摘的大荷叶,包上最新鲜的米,放入锅内,用山泉水煮,随即可得口味最为清香可口的白米饭。 盛夏不止荷叶最盛,东菜河的斑鱼也是最肥嫩的时候。赵寒烟将斑鱼剥皮去内脏,用鸡汤慢火煨熟,等鱼肉能用筷子扎透时,调入盐,加大量姜汁和葱去腥即可。斑鱼肉质鲜美,营养丰富,而鸡汤则有另一种鲜味,两者融合在一起时候,刚好互相增益,气味更清鲜,合而为汤,鲜美清润又可口,男女老少皆宜,且有滋阴健脾、润肺益气的功效。这两种食材搭配,已经精妙,就不需要再多加其它来扰乱味道了。 而对于类似这种食材的组合,赵寒烟多是从以前吃的经历进行总结,这个‘以前’包括了前世和现在。 前世就不说了,几乎每个厨师都是吃货,赵寒烟虽然不是专业做传统菜,但吃过,而且还吃过很多精品。而现今三年多的宫廷生活,也让她在传统食材搭配上面得到了很丰富的经验总结,毕竟宫中都是御厨,他们的厨艺在整个大宋都是顶尖的。赵寒烟很遗憾自己只能吃却不能跟着这些高手拜师学艺,所以日常就是简单地默记下自己曾吃下每种菜的口感和食材搭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1.071有bug请稍等购买 ,最快更新开封府小饭桌最新章节! 防盗说明在文案,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 感谢理解么么 “对了, 险些忘了一件重要的事。孙桥的尸体可认真检查过没有,是否有什么东西遗失?比如腰牌?”赵寒烟问。 展昭:“当时公孙先生想到这事了, 检查挎刀、腰牌等物都在, 并无遗失。我猜测可能是因为当时孙桥的反抗令他慌乱, 因急着逃走而忘了拿东西。” “或许是他拿了你们不知道的东西。孙桥身亡时身穿吏服, 他明知孙桥的身份还敢杀, 便不会因为着急走就不拿东西,孙桥身上一定有什么东西被他取走了。”赵寒烟自责道, “怪我脑子不灵光,竟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不怪你,你是个厨子,本就不该负责这些,是我的失职。”展昭笑着纠正道。 “她妹妹失踪后不久岳父就身亡了, 听起来很有些蹊跷。考量到杀猪巷的案子并非欧大春第一次杀人, 我觉得这地方可以细查,再有他老家的妻子也是个突破口。” 展昭一一记下, 转即问赵寒烟:“你在破案方面很有天赋,你若真只喜做饭我就不说什么了, 但有案子时你会观察、琢磨,很用心地去想, 看起来你不像是不喜欢这个, 那为什么又不做?” 赵寒烟怔住, 疑惑地望向展昭,“是么?” 虽然嘴上这么问,但赵寒烟心里其实已经有答案了。她表现得确如展昭所言那样,在很感兴趣地观察、思考和分析……她看起来很喜欢做这些,这是她自然状态下最真实的反应。当初或许真是因为父母硬逼她选择学医的关系,她为了证明自己就去单纯地反抗‘家长制’。家长所有的安排她都讨厌,即便是心理学很可能是她所爱,她也把其归类在‘不喜欢’。 现在想想,烹饪确实是她的兴趣所在,心理学也令她着迷。赵寒烟开始自我疑惑,忽然发现自己说不清楚更喜欢哪一个了。 展昭见赵寒烟处于失神中,知这件事似乎戳到了她什么,遂也不再多问了,客气告辞。 秀珠缓步凑了过来,轻唤了一声赵寒烟,“天色不早了,早些歇息?” “走,回去睡觉。”赵寒烟决定不想了,痛快地起身,拉着秀珠回房。 …… 次日天刚蒙蒙亮,展昭就和公孙策准备重查孙桥的尸体,检查是否有东西遗漏,守门的衙差就送来了一封信。 公孙策接信后,用手捏着就感觉里面的东西不对,撕开信发现里面放了个一寸见方的红布包裹的护身符。 公孙策把张凌叫来,问他是否眼熟。 张凌瞅了两眼,恍然想起什么,点头道:“好像是他母亲上个月去庙里上香给他求的平安符。” 公孙策把护身符交给赵虎,令其立刻跟孙桥的母亲确认。两柱香后,赵虎带回了确定消息,护身符正属于孙桥。 公孙策自此期间早盘问过了两名守门的衙差,皆说早上开门的时候信是从门缝里掉了下来。因信封空白没有署名,故觉得奇怪,就赶紧送来了。 这时候展昭也从客栈那边回来了。 公孙策:“怎么样?” “监视欧大春的那几名衙差皆眼睛不眨地盯着前后门,一晚上没有过动静。”展昭皱眉道。 “这就奇了,他若在家,是谁送的这封信?”赵龙在旁,闻言后疑惑不解,“莫非凶手不是他?” “许有帮手。”展昭猜测道,“大人一早上朝,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先生和我既然都没有主意,不如问问赵小兄弟,看看他有什么别的想法。” “总因为案子的事麻烦人家赵小兄弟来回跑也不好。”公孙策赞同,但让展昭直接去厨房找人问便是。 展昭应承,依言到厨房找赵寒烟,却没见到赵寒烟的身影,只见其丫鬟秀珠和春去春来兄弟在灶台前后忙活。 三人见到展昭,都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展昭笑着示意来旺等人继续,只唤来秀珠问话。 “你家公子呢?早上他不做饭了?” “刚做了花馒头放进锅里,收了一封信,出去追人了。”秀珠说话的时候看了眼后门的方向。 信!? 展昭立刻警惕起来,不等秀珠把后面的话说完,就紧抓手里的刀紧接着追了出去。 出了后门,展昭左右巡看,见赵寒烟一个人捏着信站在距离他十丈远的街西头。当下街上除了他二人,再没有别人。 赵寒烟转头看着展昭,这时候东方的一缕晨光刚好照在赵寒烟的脸颊上,一抹淡笑在暖阳的晕染之下,甜到了人的心头。这令展昭恍然想起昨晚吃炸粉饺,那口感沙细清甜的红豆馅料,几乎把人心甜化了。 “你怎么来了?” 展昭回了神,他知赵寒烟能笑得出来,就是没事,但嘴上还是问了,“听说你收了封信,有些担心,便来看看,你可安好?” “安好。” 赵寒烟垂下眼眸,长睫毛微微颤动,在眼下形成了一道弧形的阴影,配着她含笑的红脸颊,有种说不出的美好。 “我收到一封挑战信。” 展昭接过信打开一看,信纸上歪七扭八写了一行字:你不配做开封府厨子,和我比试,输了请走。 “是谁?”展昭问。 赵寒烟摇了摇头,“没抓到人。” 展昭本以为信和凶手有关,这会儿看肯定不是了,才刚绷紧神经自然也放松下来。“你得罪了什么人,还给你下战书?” “我看不像是我得罪的人,”赵寒烟久居深宫,这才出来没多久,怎可能有人针对她,“我觉得这人倒更像是跟你们开封府有关系,信上故意强调‘开封府厨子’。” “是么?”展昭又看了一眼信,“可能吧,不过我一时想不出来是谁。” “不急,他说要和我比试,早晚会现身,”赵寒烟不紧不慢道,“我等着就是。” 既然没什么大事,展昭就不纠结赵寒烟那封信如何了,赶紧和她讲了刚刚他们收信的经过,以及昨晚欧大春那边的情况。 “我们怀疑欧大春有同伙。” “不大可能有同伙,他这种人面上看似随和,但骨子里性子孤僻,极爱干净,该是不喜和他人太过亲近。他连妻儿都不带在身边,怎可能容忍得了另一个人跟他一起做秘事,以至彼此牵扯分不开?除非会有一个跟他差不多性子也极爱干净的人,这种可能很渺茫,我更偏向认为是他自己送的信。”赵寒烟分析道。 “但昨晚监视他的人确实没有见到他出门,除非……”展昭皱了下眉,“有密道?” “肉铺邻近的两家铺子都在做什么生意?”赵寒烟问。 “一个是酒铺,另一个是鞋铺。” “仔细查一下鞋铺。”赵寒烟道。 展昭本想问为什么一定是鞋铺,转即才反应过来,鞋铺做鞋用的皮子极有可能是从肉铺那边而来,两厢关联的可能性更大。 展昭对赵寒烟拱手,“赵小兄弟七窍玲珑,颖悟绝伦,令人佩服。” “多谢!” 能被著名的南侠展昭夸奖,赵寒烟还挺有成就感,小小满足了一下后,该要做饭还是要做饭。早点把传统菜的基本功练好,研究几道名震全国的大菜,那才叫真正的有成就感。 赵寒烟和展昭的作别后,干劲十足地回厨房干活。 隔日,展昭等人终于从欧大春的妻子口中盘问得知欧大春的岳父并非是普通的生病而亡,而是一夜暴毙。当时欧大春的妻子怀有身孕,她未曾亲眼见过尸体,当时欧大春对妻子解释说是裘海中了马上风而亡,因有些丢人不好外传,要对外说生病而亡。也说为了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好,才没叫她去见父亲的尸体。 因欧大春的妻子算是在孝期有了身孕,想保住孩子,就要使钱给官府,把原本的入赘改成了正常的嫁娶,这样出嫁女儿便可不必为死去的父亲守孝而不能生子。裘氏是独女,欧大春也算名正言顺的继承了裘海的所有财产,随后带着钱去京城做生意。虽说此后的日子欧大春在银钱用度上不曾短过妻儿,可再也没回过家,也没再见她们妻儿一眼。 展昭和公孙策等人听到这些讲述后,更加怀疑裘海死因另有蹊跷,当即带人去挖掘裘海的坟墓,重新验尸。一行人到达方圆县,挖坟开棺之后,清晰可见尸身脖颈骨处有数道刀痕,可十分确定裘海就是死于利器割喉。 展昭随后带人将欧大春缉拿归案,并在鞋铺的地窖找到了通往肉铺后院枯井的密道。再盘问鞋铺‘掌柜’,方知原来这鞋铺也是欧大春所开。 “你父亲身亡一月之前,欧大春的妹妹突然失踪,这其中可有别的隐情?”包拯拍了惊堂木后,询问堂下的裘氏,也正是欧大春的妻子。 裘氏落泪道:“大人明鉴,民女真不知情。那天夫君突然我说他妹妹失踪了,我知他们兄妹素来感情要好,想帮忙多求些人找,他却说不用了,还叫我不要管此事。” 赵寒烟伸出双手要拿肉,猪肉却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荷叶被摔裂,一包肉大半都沾了土。 赵寒烟不爽了,“我还没接你怎么就松手?这么脏怎么吃,赶紧给我重称一块。” 小二不服辩解:“客官,分明是你没接肉,反倒怪我。” “你刚刚看没看见我伸手?” “这……”小二迟疑,不想回答。 赵寒烟对旁边的买肉人道:“烦劳问一下,你刚刚可看见我伸出双手了么?” 正付钱的买肉人忽然被赵寒烟问话,愣了下,扭头快速打量一番赵寒烟,点了头。 赵寒烟转头对着小二道:“看到了?我伸手了,而且是双手。我无缘无故伸手做什么,当然是接肉,你怎么能说我没接肉?” 赵寒烟‘力证’自己没错,还故意提高了音量。 小二急得涨红了脸。 “什么事这么吵?”话音落了不久,就见着一身白衣的高大男子从楼上蹬蹬下来,模样有些秀气,长了一张天生含笑的嘴,即便表情严肃时瞧着也是一副略带微笑亲和人的模样。 赵寒烟又听小二叫他掌柜,确定此人就是肉铺老板欧大春。 欧大春听小二简单说了经过之后,随和笑起来:“多大点事,重新给这位客人称肉就是,既是你的错,理该给人家赔罪。” “就是,还是你们掌柜明白事。”赵寒烟笑着应和,对欧大春笑道,“我这人爱干净,沾土的肉肯定不会再吃,也不知掌柜能否理解?” 欧大春对赵寒烟笑了笑,没选择说话。 欧大春心声:自然不吃,别说是入口的东西,就是有半点脏污的衣裳我也不会穿。 “掌柜的铺子里卖这么多肉,想必天天换着花样吃肉吧,真叫人艳羡。”赵寒烟继续和欧大春‘攀谈’。 “那倒不是,反而是因为总卖肉,腻味了这些,更喜欢吃素。”欧大春解释道。 “原是这样,我就特爱吃肉,要不掌柜的回头考虑考虑,让我给你做小二?我也想体会一下吃够肉的感觉。”赵寒烟半开玩笑道。 肉铺的三名小二异心同声:掌柜吃够了,我们可没吃够,肉多香啊,永远吃不够。 “您是贵人,哪能干这种粗活!”欧大春赔笑道。 赵寒烟把小二重新称好的肉拿在手里,继续感慨:“不过前几天我可真没胃口吃肉,还吓得我跑去客栈住了。十天了,这是头一遭买肉要准备回家了。瞧瞧,还是碰见不顺的事了,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根本不想让我吃肉。” “这点事儿哪算不顺,不过出了什么事把你吓得不敢吃肉?”欧大春听这话免不得被勾起好奇心。 “别提了,前几天我住的那条巷子有个裁缝被杀了,偏巧不巧的,赶在我吃完午饭的时候瞧见衙门的人搬尸体,更不巧的是不知哪来了一阵邪风,把盖尸体的草席给掀了,啧啧……血淋淋的,害我吐了一地。”赵寒烟说着就撇嘴,看似很难受的样子。 “我也听说了,最近城里先后有三人被割喉,其中还有一名是衙差。”欧大春哀叹不已,“世道不太平啊,只希望这种事情我们不要遇到。” “就是,千万不要遇到。有时候我会想我连看一眼尸体,都恶心的好几天吃不下肉。你说凶手还杀人呢,他能吃得下么?是不是得吃一辈子素了?”赵寒烟琢磨道。 欧大春和刚刚那位‘买肉人’同时被赵寒烟的话逗笑了。 赵寒烟自然没心情注意那个买肉人的‘围观’,时刻观察欧大春的反应,等听他的心声。 欧大春嘴上说:“这可难讲了,毕竟我们都不是凶徒。不过我想他既然连杀人都不怕,又何惧吃肉呢,你说是不是?” 欧大春心声:杀人耽误吃肉?开什么玩笑!这人可真够蠢的,我不爱吃肉纯粹是我吃腻了肉! “好有道理。”赵寒烟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然后笑着和欧大春告辞,“我也该回去解解馋了,掌柜的人不错,以后还会再来。” “多谢光顾。”欧大春保持随和微笑,目送赵寒烟离开后,他去洗了两遍手,方上了楼。 赵寒烟一直往街头走,感觉身后有脚步声,猛地回头,正瞧见刚刚那位给她作证的买肉人。对方见赵寒烟发现他后,嘿嘿笑了下。 赵寒烟回头继续走,琢磨着人家或许刚好和她一条路,所以她就转路去另一条街,发现这人还跟在身后。赵寒烟就随便去了街边的一家首饰铺,发现那人虽然没进铺子,但就在门口徘徊不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2.072 ,最快更新开封府小饭桌最新章节! 防盗说明在文案, 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 感谢理解么么 面对难解案件,包拯本是愁眉不展,而今看到这么可口的饭菜, 心情莫名好了那么一些, 许是肚子真的饿了。 包拯邀请公孙策一同落座, 赵寒烟随后端着一碗红豆汤放到包拯跟前。 “有劳赵小兄弟。”包拯接过红豆汤后,越看赵寒烟越觉得这孩子难得,太过招人喜欢,八贤王当真是好福气。 公孙策这时候也接过赵寒烟送来红豆汤, 点点头致谢。 公孙策与此同时意识到了一点。以往他和包大人讨论案子的时候,时常废寝忘食, 饭送到桌子上, 等反应过的时候早已经凉了。而今却截然不同,这饭菜一上来, 俩人都被香味勾得只觉得肚子饿要吃点东西, 才会觉得能有精神想别的。 包拯和公孙策相继动筷,先喝了一口红豆汤,凉的, 里面还有些碎冰。一口下去,顿觉得浑身凉爽,解了酷暑燥热的烦躁。再去夹一块菇, 咬一口软嫩多汁, 咀嚼时隐隐有鸡肉香在唇齿间徘徊。再有火腿与鸡汁, 脆笋与鸡汁,不同的食材与鸡汁的融合皆是各有特色,皆是吃起来叫人觉得欲罢不能的美味。 这时候再夹酥脆的葱花椒盐饼或是炸粉饺入口,米面香给予的是另一种温柔的口感,增添饱腹的同时又给人以满足感。 接着,二人的筷子都伸向了今天的主菜——荷花鸡。 鸡肉很软烂,筷子一碰即可脱骨。包拯夹了一块鸡腿上的肉,公孙策则夹了一块鸡胸肉。皆是香而不柴,肉的味道鲜美,尤其是那一股淡淡独特的荷叶清香,刚好解掉了鸡身上的腥气和油腻,令人胃口大开,回味绵长。 一顿饭下来,俩人把桌上的饭菜都吃得干净,且觉得微有些撑肚。不止如此,包拯还注意到自己不小心吃到的鸡尖口感竟无与伦比的美味。他没吃够,但一只鸡上就有一个,也不好开口道明自己喜欢这口。 “下次还是让赵小兄弟再少准备一些,晚饭用多了会积食。”公孙策深知以赵寒的手艺,送上来的饭菜他们肯定没办法剩下,那为了控制他们不会吃撑,最好还是一开始就限量比较好。 包拯很赞同地点头,脑子里又惦记了一下鸡尖,才正色对公孙策道:“该继续商议正事了。” 厨房这边赵寒烟与秀珠、春来、春去四人也要用饭,自留了两只鸡吃。剩余的五只鸡则用新鲜的荷叶重新包好,放在锅内。等展昭、赵虎等人回来的时候若还没用饭,直接烧火热一下即可,味道也不输于荷叶鸡开始刚做好的时候,而且还会有更浓郁的荷叶清香,吃起来反倒更解腻。 赵寒烟用过饭后,就带人把厨房收拾好,泡了米,为明早煮粥做准备。如此一天的活儿就算全部完事了,各自道安回房安歇。 至深夜,展昭等人归来,春来就去厨房烧火,准备给他们热菜吃。春来因刚从床上起来,还有些迷迷糊糊,不知一脚踩到什么,差点滑了一跤,得幸手扶住了灶台。转即春来觉得不太对,晚饭后他和弟弟春去已经把厨房的地面打扫干净了,怎么会有东西?春来提灯照地面近看,是一块拇指长的细鸡骨头,再把灯笼往别处照,近灶台处竟还有好多快的鸡骨头。 春来赶紧掀锅,见锅里面只剩下一只荷叶鸡了,其余四只不知所踪。春来估量了一下地面鸡骨的量,应该只是一只鸡的,再说就算有人偷吃,一个人一下子也吃不了四只鸡。春来赶紧去把弟弟春去叫醒,问是不是他干得,厨房四个人里,也就只剩下他最有可能了。 “什么鸡?”春去揉眼睛,才缓过劲儿来,“我晚饭吃得很饱,好好地监守自盗做什么,你忘了咱俩正经做什么了,饿三天我都能忍。” “也是,但也不可能是住正房的那二位。”春来皱眉道。 “不管如何,通报一声,你去把剩下的饭菜端给展护卫他们,我去告知赵兄弟。”春去和春来商量完毕,就各自去了。 赵寒烟随后去了厨房,打量了地上的鸡骨头,发现灶台边沿上粘着泥,检查每个窗台,最后在后窗窗台上也发现了泥。赵寒烟绕路到厨房后身。厨房后头是李三劈柴的地方,除了堆砌的木柴棒外,还有不少木屑和脚印。脚印比较杂乱,看得出柴堆附近的脚印是一双大脚,该是属于李三。赵寒烟往墙边走,最终在墙边发现了两个较小的脚印,大约七寸多一点。如果按照脚印和身高的比大约是一比七来计算,偷盗者的大概身高是一米六五左右。 赵寒烟随即想到了今天刚见过面的蒋平,他的身高刚好差不多这样。赵寒烟再挑灯笼查看墙头上的痕迹,最近雨季,墙头上有不少青苔,墙头上有四处擦痕,像是来过厨房两次? 没多久,春来就端着一叠空盘子回来,跟赵寒烟笑道:“吃得都很好,就是嫌鸡少,五个大男人吃一只鸡,不够分。” 赵寒烟点头,料到不够了,都是武行出身,在外跑了一天,胃口本来就比别人大。 “既被偷了,没办法,只能改日再做。” “被偷了?” 展昭从被黑漆夜色吞没的夹道中走了出来,一身红官袍,玉带束腰,头戴精致黑官帽,帽两边垂下淡红丝质帽带。近了些,光线由暗到明,俊美的五官看起来更份外鲜明,直似神明降世。 展昭本就奇怪今天饭桌上为何只有一只鸡,因为他早就知道小厨子心细,不可能只准备一只,所以觉得奇怪,就来看看,没想到正好被他听到了。 “是丢了……四只鸡。”赵寒烟本不想把这点小事告知他们,给他们凭添麻烦。 展昭看眼赵寒烟,去了厨房,大概了解情况后,也跟赵寒烟一样,查看灶台,再看窗台,然后去了后院。 春来在旁见状,忍不住笑道:“展护卫怎么和小厨子一样。” 展昭检查完墙头的擦痕后,听到春来的话,扭头看赵寒烟,“是么?” 赵寒烟挑了下眉,不置可否。 “那你怎么看?”展昭嘴角带了笑意。 “感觉像是我今天新认识的一位‘兄弟’偷的。”赵寒烟对展昭道,“小事情,回头再见我会问清楚,你们若爱吃,我明天多做点就是。” “是要做,做好了记得告诉我。”展昭认真看赵寒烟一眼,便拱手和她告辞。 赵寒烟点头后,目送展昭,随后也要回房。 春来却不明白了,挠挠头,追问赵寒烟展护卫到底是什么意思。 “用鸡钓贼。”赵寒烟简单解释道。 春来“啊”了一声,恍然大悟。 次日晌午,展昭又来找赵寒烟,跟她详细讲述了他们所查到的有关于欧大春身份。 “他原名叫欧大刚,东京城外十里的方圆县人,父母早亡,带着妹妹入赘到了同县的屠户裘海家做女婿。他这位岳父裘海杀猪手艺很好,有些家底,活着的时候性子暴戾,且有些势利,最喜讨好有身份之人,对身份低贱些的穷人惯于轻视打骂,算有那么一点横行乡里的意思。 一年半前欧大春的妹妹忽然离家不知所踪,老岳父在不久之后病死了,他则抛下妻儿孤身一人来东京城开了间肉铺,因他为人随和,切肉刀法好,又不计较多给人一块肉,所以生意越来越红火,就有了而今这样的铺面。我们还跟几位经常在欧大春那里买肉的老客打听过,欧大春还没雇小二做事的时候,穿一身白衣,胸前挂着半片蓑衣,给人切肉。说是爱干净,不喜血腥溅身。因为做法比较特别,蓑衣这件事每个老客都记得很清楚。再有,欧大春每次切肉后都会洗手。” 其实已经不用赵寒烟判断,展昭自己讲完这些之后,都觉得这个欧大春一定是凶手了。 “原来名叫欧大刚,后来才改叫欧大春?”展昭其它的描述都在赵寒烟的预料之中,遂没有多问,她只问名字的事,“你觉不觉得他后改的‘欧大春’这个名和某人有些相像?” “北侠欧阳春?”展昭立刻问道。 太后转头跟皇帝商议,“能不能再问问国师,是否还有别的法子避劫,我实在不舍得让烟儿离开。” “这是唯一的法子。”赵祯无奈地叹了口气,劝太后忍过了这一年就好了。 太后只好点了点头,拉着她最爱的儿子和最喜欢的侄女凑在一起吃顿离别饭。 宫廷规矩大,吃饭时很讲究食不言,三人落座之后,就各自用饭,十分安静。但对赵寒烟来说,一日三餐却是每天最闹的时候,因她能听到关于食物的心声。只要有人心里合计关于‘吃’的事,赵寒烟就能听到其想法。 太后这时候夹起了菜,忽然不想往嘴边送,撇起了嘴角:饭前贪嘴吃了块油炸春鱼,这会儿竟觉得恶心,没什么胃口,倒只想吃点山楂羹了。 赵祯则看着自己碟子里的菜,愁眉苦脸:肉肉肉,我的肉呢,为什么我每次到母亲这里,非逼着我吃青菜。我都做了皇帝了,她还像管小孩子一样管我。 负责夹菜的大太监,面色看似淡定:圣人今天又挑食,偏不吃青菜,青菜明明很好吃,我就爱吃。一会儿太后看到了又该不高兴了,今儿尚还有郡主帮忙劝慰,以后呢,郡主可不在宫里了,真替他愁得慌。 赵寒烟听完这些心声之后,先面色如常地夹了一口菜进碗里,才转头关切地去看已经夹着菜停留三秒的太后。 “瞧着好像没胃口?是不是不舒服?” 太后点头,她才觉得不舒服就被寒烟发现了,说明这孩子是真贴心,时时刻刻惦念着她。太后想到这,心里就特别暖。 “我去歇歇,你们不用管我,好生用饭。”太后起身后,顺便扫了眼赵祯,眉头皱起,“怎么又不吃青菜?” 赵寒烟赶紧拉着太后的手笑眯眯道:“堂哥还没来得及吃呢,估计也和烟儿一样,瞧着娘娘不舒服,担心呢。” “是如此。”赵祯急忙撂下筷子,恭敬地问太后身体如何。 “没什么事,你先吃着吧。”太后看了一眼赵祯,嘴上虽没说什么,但心里有数。儿子大了管不住了,当了皇帝更是不服管,还是她的烟儿最贴心。 “先前贪嘴吃得多,正好这会儿还不饿呢,烟儿送您回去。”赵寒烟见母子俩人气氛不对,就搀扶太后往外走,嘴里还念叨着,“八成是之前那小炸鱼腻人了,吃点山楂羹如何,刚好能克下去。” “说到我心坎里去了,这会儿只想吃这个。” 太后面色转晴,欢喜地拍拍赵寒烟的手背。孩子们当中数她最乖巧机灵,万般懂她的心思。因此她也一直把赵寒烟当心头宝,对其的宠爱甚至超过了她那个长大了就不听话的儿子。 赵寒烟陪着太后用过山楂羹后,就继续陪着太后午憩。 “今儿是你出宫的日子,快别陪我了,去吧。我就不送你了,怕心里更难受。”太后捂着胸口不舍道。 赵寒烟笑着跟太后在一张床上躺下,“先陪娘娘睡会儿,等娘娘睡着了我再走,正好省了送别的苦了。” “鬼灵精!” 太后心酸之余又觉得欣慰。她侧首看着赵寒烟,白净漂亮的小脸蛋上一双明澈的杏目最显眼,跟会说话似得,一个小鼻子,一张小嘴,灵巧得可爱,特别是一笑所有灵韵都溢出来了,这孩子就该是这世上最清雅灵秀的女孩了。太后宠溺地用手理了理赵寒烟额前的碎发,再三嘱咐她出宫以后的事。 “要乖乖的,时常派人给我报个平安,有什么事尽管打发人来告诉我,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一定,一定,不过满天下人都知道娘娘最宠着我,谁敢没事找事惹我呢。” “你这孩子!”太后笑着刮一下赵寒烟的鼻梁。 赵寒烟还是按照往常习惯,给太后读话本里的故事。她的声音总是刚刚好,不大不小不吵人,很催眠,没一会儿太后就起了困意,合了眼,呼吸渐渐沉了。 赵寒烟立刻把书页折了下,再多读了会儿,等确定太后睡熟了,她方悄悄下了地,把手里的话本交给宫女,跟她交代了自己刚刚读到了哪一页,下次从折页处继续读就是。 宫女连连应承,看着已经折好书页的话本,忍不住称赞:“还是郡主心思细致,连这都顾虑到了。” 赵寒烟出殿后,见赵祯早已经在外等候,忙给他见礼。 赵祯挑了下眉,“终于可以出宫做厨子了,感觉怎么样?” 赵寒烟直点头,难掩内心的激动。 说出来大概谁都不会相信,她一个郡主的梦想竟是去做厨子,但她这人就为烹饪而生的。上辈子如此,这辈子大概也逃不过了。 赵寒烟是穿越者,前世医学世家出身,父母条件优越,什么都给她最好的,却唯独不给她人生的选择权。实在想要‘民主’也可以,只能在医学科里面选择。赵寒烟不想和父母一样拿手术刀,就选了临床心理学,后来还选修学了点犯罪心理。她没怎么认真学,专业成绩却一直都不错,赵寒烟一直觉得是拜她家的医学基因所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3.073 ,最快更新开封府小饭桌最新章节! 防盗说明在文案, 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感谢理解么么  赵寒烟伸出双手要拿肉, 猪肉却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荷叶被摔裂,一包肉大半都沾了土。 赵寒烟不爽了,“我还没接你怎么就松手?这么脏怎么吃,赶紧给我重称一块。” 小二不服辩解:“客官,分明是你没接肉,反倒怪我。” “你刚刚看没看见我伸手?” “这……”小二迟疑,不想回答。 赵寒烟对旁边的买肉人道:“烦劳问一下,你刚刚可看见我伸出双手了么?” 正付钱的买肉人忽然被赵寒烟问话, 愣了下, 扭头快速打量一番赵寒烟,点了头。 赵寒烟转头对着小二道:“看到了?我伸手了,而且是双手。我无缘无故伸手做什么,当然是接肉, 你怎么能说我没接肉?” 赵寒烟‘力证’自己没错,还故意提高了音量。 小二急得涨红了脸。 “什么事这么吵?”话音落了不久, 就见着一身白衣的高大男子从楼上蹬蹬下来,模样有些秀气,长了一张天生含笑的嘴, 即便表情严肃时瞧着也是一副略带微笑亲和人的模样。 赵寒烟又听小二叫他掌柜, 确定此人就是肉铺老板欧大春。 欧大春听小二简单说了经过之后, 随和笑起来:“多大点事, 重新给这位客人称肉就是, 既是你的错,理该给人家赔罪。” “就是,还是你们掌柜明白事。”赵寒烟笑着应和,对欧大春笑道,“我这人爱干净,沾土的肉肯定不会再吃,也不知掌柜能否理解?” 欧大春对赵寒烟笑了笑,没选择说话。 欧大春心声:自然不吃,别说是入口的东西,就是有半点脏污的衣裳我也不会穿。 “掌柜的铺子里卖这么多肉,想必天天换着花样吃肉吧,真叫人艳羡。”赵寒烟继续和欧大春‘攀谈’。 “那倒不是,反而是因为总卖肉,腻味了这些,更喜欢吃素。”欧大春解释道。 “原是这样,我就特爱吃肉,要不掌柜的回头考虑考虑,让我给你做小二?我也想体会一下吃够肉的感觉。”赵寒烟半开玩笑道。 肉铺的三名小二异心同声:掌柜吃够了,我们可没吃够,肉多香啊,永远吃不够。 “您是贵人,哪能干这种粗活!”欧大春赔笑道。 赵寒烟把小二重新称好的肉拿在手里,继续感慨:“不过前几天我可真没胃口吃肉,还吓得我跑去客栈住了。十天了,这是头一遭买肉要准备回家了。瞧瞧,还是碰见不顺的事了,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根本不想让我吃肉。” “这点事儿哪算不顺,不过出了什么事把你吓得不敢吃肉?”欧大春听这话免不得被勾起好奇心。 “别提了,前几天我住的那条巷子有个裁缝被杀了,偏巧不巧的,赶在我吃完午饭的时候瞧见衙门的人搬尸体,更不巧的是不知哪来了一阵邪风,把盖尸体的草席给掀了,啧啧……血淋淋的,害我吐了一地。”赵寒烟说着就撇嘴,看似很难受的样子。 “我也听说了,最近城里先后有三人被割喉,其中还有一名是衙差。”欧大春哀叹不已,“世道不太平啊,只希望这种事情我们不要遇到。” “就是,千万不要遇到。有时候我会想我连看一眼尸体,都恶心的好几天吃不下肉。你说凶手还杀人呢,他能吃得下么?是不是得吃一辈子素了?”赵寒烟琢磨道。 欧大春和刚刚那位‘买肉人’同时被赵寒烟的话逗笑了。 赵寒烟自然没心情注意那个买肉人的‘围观’,时刻观察欧大春的反应,等听他的心声。 欧大春嘴上说:“这可难讲了,毕竟我们都不是凶徒。不过我想他既然连杀人都不怕,又何惧吃肉呢,你说是不是?” 欧大春心声:杀人耽误吃肉?开什么玩笑!这人可真够蠢的,我不爱吃肉纯粹是我吃腻了肉! “好有道理。”赵寒烟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然后笑着和欧大春告辞,“我也该回去解解馋了,掌柜的人不错,以后还会再来。” “多谢光顾。”欧大春保持随和微笑,目送赵寒烟离开后,他去洗了两遍手,方上了楼。 赵寒烟一直往街头走,感觉身后有脚步声,猛地回头,正瞧见刚刚那位给她作证的买肉人。对方见赵寒烟发现他后,嘿嘿笑了下。 赵寒烟回头继续走,琢磨着人家或许刚好和她一条路,所以她就转路去另一条街,发现这人还跟在身后。赵寒烟就随便去了街边的一家首饰铺,发现那人虽然没进铺子,但就在门口徘徊不走了。 赵寒烟干脆直冲出去,问他:“为何跟着我?” “嘿嘿……” 赵寒烟这才仔细打量对方的长相,身材瘦小,面黄肌瘦,像是生病了,不过瞧他眉眼机灵,行动机巧灵便,又不像是生病。 “小兄弟挺有意思,大家在外都不容易,交个朋友如何?”对方笑完,就出了一个提议。 “我不和陌生人交朋友。”赵寒烟道。 “不交朋友其实也没关系,不过我蒋平还真有点不习惯被你这么英俊的小兄弟拒绝,不如我这就去告诉那肉铺老板,你其实和对面客栈跟那些开封府的衙差是一伙的。”蒋平说罢,回身就朝肉铺的方向去。 原来这人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五鼠之一翻江鼠蒋平。 “站住。”赵寒烟见蒋平立刻回头,知道是他故意激将自己,就问他,“你叫蒋平?” “对啊,小兄弟叫什么?”蒋平问。 赵寒烟:“猫,专抓老鼠。” 蒋平怔了怔,“什么猫,当我没见过南侠?你才不是!等等,你认出我是‘鼠’?小兄弟不简单么,果然刚刚在肉铺的时候你就在装傻。你们开封府的盯着一个肉铺老板做什么?” “我记得刚刚你说想和交个朋友?可是称兄道弟,遵守信义的那种朋友么?”赵寒烟问。 “当然,”蒋平正色道,“小兄弟你挺有意思,我就喜欢结交有意思的朋友,再说你长得也好,带出去长面子。怎么样?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 赵寒烟看得出蒋平要和她‘交朋友’是另有目的,而她也不想让蒋平搅了局,“我叫赵寒,从今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够干脆,好!”蒋平道。 “我知五鼠是侠义之人,而今开封府正在办紧要的命案,请不要胡乱插手。”赵寒烟说罢,想起什么,又补充一句,“凶手的身份我们还不确定,尚没有充足的证据,随便出手极可能误伤无辜,所以不许你回去跟你那些兄弟们乱说,一句都不许。” “这……” “别忘了,我也是你兄弟,你必须对我遵守信义。”赵寒烟目色严肃地指着蒋平,“噢,莫非你的侠义名声是假的,说一套做一套?” “当然不是!”蒋平回答完,才恍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被‘套’进去了,无奈说出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我现在要去办正事,不许跟着我。”赵寒烟接着‘吩咐’道,“兄弟之间也要互相敬重。” 蒋平把刚抬起的脚又放下,无奈地看着赵寒烟离去背影。等人影消失后,他原地哼哼两声,忽然觉得自己原本的聪明机灵都被狗吃了。这开封府还真是能人辈出,有一个展昭不够,还有这么机灵聪慧的小兄弟。 赵寒烟走了没几步,就看到展昭迎面走来。 “刚我见那个买肉人似乎跟着你,可有事没有?”展昭问。 赵寒烟回头看蒋平所在的方向,人不知何时没影了,遂对展昭摇头,“没事。” 展昭警惕查看四周,确定没跟踪者后,就和赵寒烟一起从另一条小巷绕到客栈的后门,与赵虎等人再次在客栈二楼汇合。 “怎么样?”展昭问。 赵寒烟点头,“就是他,但他这人十分爱干净,家里头未必留了证据,你们要仔细查了。” “那要真没留证据怎么办,如何证明他就是凶手?”赵虎问。 “弄清楚他的杀人动机,”赵寒烟想了想道,“刘三水、陈州和孙桥三名受害者共同点,皆是媚上欺下,脾气不好。凶手对这类人似乎极难容忍,暗中查一下他这人的性情癖好,还有过往经历,定会有收获。” 展昭立刻命人按照赵寒烟的建议去办。 “你刚刚是如何确认他一定就是凶手?”展昭追问赵寒烟。 “感觉。”赵寒烟说罢,见展昭满眼怀疑地看自己,接着道,“我说我能看懂他心里想什么,你信么?” 展昭想思虑了下,点头。而今肉铺老板欧大春完全符合小厨子之前对于凶手的描述,小厨子能‘猜’得准,而今又说能看懂人心,似乎也不奇怪了。虽然展昭心里对赵寒烟的说法多少有一点怀疑,但也只是因和赵寒烟相处太短的缘故,且等着缉凶之后再看。 赵寒烟没事了,就告辞回了厨房。八只童子鸡腌得差不多了。赵寒烟就将嫩菇、火腿、鲜笋拌入鸡腹之中,用针线封口,豆腐皮包好,再用一层新鲜摘取的荷叶托紧。盛夏的荷叶片最大,味道也最为清香,此时用它做荷叶鸡最好不过。八只鸡全部包箍完毕之后,外用深山黄泥包裹住,置入临时灶内。放糠,点燃,保持糠火一直燃烧。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天也快黑了,鸡肉的香味随风飘出,就停火取鸡。 赵寒烟在烤鸡期间又包了上次的粉饺,不过这一次用面有一半是糯米粉,包好之后也不用锅蒸,而是用油炸,油炸过之后的甜桂花红豆沙馅料与中层皮的软糯以及外层的皮酥脆完美融合,咬起来口感脆、软、香、甜,十分丰富。 这时候荷叶鸡外皮的黄土也没那么烫手了,赵寒烟便带着秀珠一起去剥土。 荷叶鸡要先摔一下才好剥,黄土碎裂刹那,闹得人直流口水的鸡肉的鲜香味立刻就飘满了厨房。 白玉堂摇头,“我非官门中人,是否上报刑部不得而知,不过死者倒是很有名,乃是陈州知府郑宏,你家包大人该会知道这个消息。” 陈州知府若在七天前就死了,京城却至今没有消息。展昭觉得事关重大,转而看看四周,此地鱼龙混杂,不宜商讨,遂邀请白玉堂去开封府细述。 “我乃江湖中人,不愿进官门,” 明明昨晚他刚夜闯过开封府的厨房,而今却说什么不愿进官门,八成是在卖关子,想讲条件。 “事关人命,还请白兄弟委屈一下。”展昭也不恼,依旧言语谦和地游说白玉堂。 白玉堂扫一眼赵寒烟,“要我去也不是不可以,那我一直想吃的烤红鲤鱼……” 展昭笑了,“原是因为这个,简单。” 展昭转头和赵寒烟商量,请她帮忙做一条烤红鲤鱼给白玉堂。 赵寒烟无奈般地佩服赞叹:“为了吃,真可谓不择手段了。” “赵小兄弟别误会,不只是为了吃,”白玉堂偏首含笑,墨瞳里溢满傲狂,“我白玉堂为任何事都可不择手段,只要我想。” “好怕,瑟瑟发抖。”赵寒烟语调平平地回了一句,相比在场其他人的沉静,赵寒烟看起来很随便。 白玉堂冷眉一横,看起来要不爽了。 展昭见状忙要上前护住赵寒烟,赵寒烟却再一次发话。 “想干什么?吓我?没人告诉你,不要随便吓厨子么。厨子手一抖,美味全没有。”赵寒烟念着押韵的话,摊手,样子还挺有趣。 在场的众人顿时从紧张的氛围内解放出来,纷纷笑出声。 白玉堂也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一面觉得这小厨子敢半开玩笑挑衅他,有些胆量,偏偏还恰到好处没有惹恼了他,很懂分寸。是在是个很有趣的小厨子,比他之前认为的更有趣。 而赵寒烟之所以此刻不怕狂傲的白玉堂,是因她早就知道白玉堂虽然行事阴狠毒辣,但却是心有侠义之人,他毒辣的对象从来都是坏人,所以像她这种‘无辜者’白玉堂最多就是吓一吓,不会真动手。 几人移步至开封府,白玉堂和蒋平则稍在侧堂等候。展昭和赵寒烟等人则要先去面见包拯,刚巧这时候公孙策已经验尸完毕,和他们汇合,一同去了。 包拯正皱眉沉思,见公孙策等人进来,便立刻询问案情如何。 “死者窒息而亡,颈上有两道勒痕,一道较深在喉结下,为致命伤;一道在喉结上,乃是悬梁所致。而其身上的鞭痕则为生前所致。 学生看了展护卫带回来的证词,当晚状元楼住客众多,却皆没人闻其惨叫之声,便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死者被凶手堵住了口,叫不出来;二是死者中了凶手的迷药,处在昏迷之中,故而叫不出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4.074 ,最快更新开封府小饭桌最新章节! 防盗说明在文案, 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 感谢理解么么  “我乃江湖中人, 不愿进官门,” 明明昨晚他刚夜闯过开封府的厨房,而今却说什么不愿进官门, 八成是在卖关子, 想讲条件。 “事关人命,还请白兄弟委屈一下。”展昭也不恼,依旧言语谦和地游说白玉堂。 白玉堂扫一眼赵寒烟,“要我去也不是不可以, 那我一直想吃的烤红鲤鱼……” 展昭笑了, “原是因为这个,简单。” 展昭转头和赵寒烟商量, 请她帮忙做一条烤红鲤鱼给白玉堂。 赵寒烟无奈般地佩服赞叹:“为了吃, 真可谓不择手段了。” “赵小兄弟别误会, 不只是为了吃,”白玉堂偏首含笑,墨瞳里溢满傲狂,“我白玉堂为任何事都可不择手段, 只要我想。” “好怕,瑟瑟发抖。”赵寒烟语调平平地回了一句, 相比在场其他人的沉静, 赵寒烟看起来很随便。 白玉堂冷眉一横, 看起来要不爽了。 展昭见状忙要上前护住赵寒烟, 赵寒烟却再一次发话。 “想干什么?吓我?没人告诉你,不要随便吓厨子么。厨子手一抖,美味全没有。”赵寒烟念着押韵的话,摊手,样子还挺有趣。 在场的众人顿时从紧张的氛围内解放出来,纷纷笑出声。 白玉堂也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一面觉得这小厨子敢半开玩笑挑衅他,有些胆量,偏偏还恰到好处没有惹恼了他,很懂分寸。是在是个很有趣的小厨子,比他之前认为的更有趣。 而赵寒烟之所以此刻不怕狂傲的白玉堂,是因她早就知道白玉堂虽然行事阴狠毒辣,但却是心有侠义之人,他毒辣的对象从来都是坏人,所以像她这种‘无辜者’白玉堂最多就是吓一吓,不会真动手。 几人移步至开封府,白玉堂和蒋平则稍在侧堂等候。展昭和赵寒烟等人则要先去面见包拯,刚巧这时候公孙策已经验尸完毕,和他们汇合,一同去了。 包拯正皱眉沉思,见公孙策等人进来,便立刻询问案情如何。 “死者窒息而亡,颈上有两道勒痕,一道较深在喉结下,为致命伤;一道在喉结上,乃是悬梁所致。而其身上的鞭痕则为生前所致。 学生看了展护卫带回来的证词,当晚状元楼住客众多,却皆没人闻其惨叫之声,便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死者被凶手堵住了口,叫不出来;二是死者中了凶手的迷药,处在昏迷之中,故而叫不出声。 学生随后就查验了赵小兄弟让人送来的茶水,不管是茶壶内还是茶碗里的水都混有大量迷药。用筷子沾了些许试在狗身上,当即倒地不醒。” 包拯点了点头,他在听公孙策讲述的同时,也在翻阅展昭呈送上来的案卷,大概了解了案情经过。包拯很是忧心凶手化名‘欧二春’一事。 “若两桩案子真有关联,必蹊跷异常,复杂至极。”包拯眉宇间浮其一团难解的乱麻。 展昭继续和包拯回禀白玉堂一事,讲明他在陈州也曾见过和冯志新同样的尸体,并告知就是陈州知府郑宏。 包拯愣了下,“我也是才得知郑宏身亡,乃是刑部侍郎晏殊大人才刚刚告知,没想到这案子还牵扯到了陈州知府,且郑宏的死还牵扯着一件案子。” “什么案子?”赵寒烟好奇问。 “这陈州知府郑宏曾有一位双胞胎弟弟,早年前不知所踪。三天前陈州司狱司揭发郑宏为假,查察之后,确定此人正是郑宏失踪多年的弟弟郑图,而今郑图本人正在押往京城的途中。”包拯简单陈述道,“当年叔嫂私通,郑图动了真情,负气之下离家出走,但多年未曾忘记郑宏之妻于氏,他于一年前归来和于氏重修旧好,继续私通。七天前,二人发现郑宏吊死在郑家别苑之中,便顺势作计将郑宏掩埋,欲以郑图代其兄长身份生活下去。” “好一出李代桃僵。”展昭叹毕,便应包拯要求简单介绍起了白玉堂,讲了些他江湖上的作为,又说了说他的性情,“是个潇洒儒流,文武双全,能在江湖上混到而今的名声,自然是干了不少侠义之事,但性子有时过于随意率直,且出手阴狠。” 包拯应承,“听他锄强扶弱,种种侠义之举,倒是个本性不错的少年,便是轻狂了些,谁年少不如此。” 包拯随后见了白玉堂和蒋平,听白玉堂讲述他发现郑宏尸体经过。原是为了帮人夺回宝贝用于济贫,不巧深夜撞见这一幕。包拯接着还得知这郑宏平日里不仅鱼肉百姓,竟还贪墨了朝廷月前拨去的赈灾银两。 “陈州而今已有易子而食的惨像,他郑宏却整日却是躲在别苑之中和姬妾饮酒作乐,歌舞升平,全然不问百姓疾苦。”白玉堂声声叱责,痛恨至极,“我那天拿钱之时,本想顺便一刀将其了断,未料到竟有人先我一步,我就只有拍手称快的份儿了。” 赵寒烟请白玉堂细致讲一下当时郑宏尸体的情况。 “当时郑宏的尸体就挂在梁上,与今天的冯志新一般,身子被打得稀巴烂,要比冯志新狠多了。至于其它的我没有赵小兄弟那么细致,看不出来。”白玉堂简单解释完,又问包拯要不要以盗窃罪抓他。 “陈州百姓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白玉堂侠盗救弱,倒在可理解。”包拯道:“此事我自会回禀上方,免除白兄弟的罪责。” 白玉堂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反正包拯就是抓,也抓不住他,不抓更好,省了麻烦。从三思堂出来之后,白玉堂就直奔厨房找赵寒烟。见真有人拎了条又肥又大的红鲤鱼来,高兴不已,叹赵寒烟说话算话。 市面上肥些的鲤鱼已经叫上价了,肥红鲤鱼属稀罕物,会贵上三倍。 春来跑了几条街才买最肥的一条,足有两斤半。买的时候忍不住就连连直叹白五爷会吃,一条鱼就能把他折腾的两条腿快跑断了。 红鲤鱼生长缓慢,腥味轻,肉质紧实,在烹饪口感上比普通的鲤鱼更为突出。 赵寒烟把收拾干净的鲤鱼加盐葱姜酒等普通的佐料腌制后,取了一颗南边运来的酸橘挤汁进去,果子里的酸汁会很好的去掉鲤鱼的腥气,并且增强肉质的紧实感。 等待鲤鱼入味的功夫,秀珠牵着兰儿过来了。赵寒烟洗完手,就笑带着兰儿去捉蝴蝶。 白玉堂因怕打扰赵寒烟做饭,自觉地在东墙侧安静等待,转眼见她们人都走了,似乎没注意到自己,略觉尴尬。原来烤鱼还需提前腌这么久,他以为等一会儿就能吃了。那现在他干什么去?白玉堂负手踱步。 赵虎到厨房的时候,不见其他人,只瞧白玉堂顶着一张冠绝天下的脸,穿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在厨房内徘徊,恍若谪仙般。这让赵虎恍然以为自己进得不是摆着锅碗瓢盆满是人间烟火气的厨房,而是什么仙家圣地。 “呃……那个……小厨子人呢?”赵虎有点不想和白玉堂对话,觉得他不好相处,奈何他想逃走的时候对方发现了他。 “去捕蝴蝶了,你找寒弟有事?”白玉堂的说话态度很随和,竟完全没有赵虎想象中的那般凌厉。 赵虎还是有点紧张,“对,他上次让我查的人我查到了,一月前在陈州全部被杀,我正想问他怎么回事。” “陈州?钱家?”白玉堂问。 赵虎愣,“我刚刚好像没说那家人姓钱,你怎么知道?” “全家被灭口的事可不多,出了一个,自然会在当地疯传。更何况钱树一家在陈州茂县颇有名气,家有千亩良田,以‘乐善好施’而闻名乡里,可是百姓人人口称‘钱大善人’。”白玉堂讲述的时候语气嘲讽,表情更是不屑,显然他并不认为钱树是好人。 “那钱树一家到底因何而亡?”略低沉的声音从夹道方向传来。 白玉堂闻声皱了下眉,回头见是赵寒烟,目光轻扫,又打量了她一番。 赵寒烟一边把腌好的鱼挂起来沥水,一边问白玉堂:“莫非我身上沾脏东西?” 白玉堂摇头,随即收回目光,继续说正事,“钱家四口是上月初八夜里身亡,下人们一早睡醒了才发现,随后就报了官。当地官府办的案子,具体怎么个死法是谁杀的不得而知。不过听传言说是仇杀,死状很惨,人被捅得稀烂。对了,他家还有个小女儿,出事之后不知所踪,不过大家都猜测八成也死了,就是不知道尸体被凶手丢到了什么地方罢了。” 赵寒烟立刻和赵虎核实了钱树一家五口的姓名,果然跟兰儿提供的名字一致。 原来兰儿的家在陈州茂县,却不知她是怎么逃到京城来。不过可真巧了,这案子也在陈州。 赵虎尚有案子要跑腿,这就要告辞。 “等等,”赵寒烟叫住赵虎,“钱树的妻子是郑氏。” “对啊。”赵虎不解地应承。 白玉堂快速反应过来,替赵寒烟说了后话,“陈州知府也姓郑。” “那明日见。”赵寒烟笑看来旺和李三。 李三和来旺二人双双笑着拱手和赵寒烟告辞,各自归家。 赵寒烟就带着秀珠和春来春去兄弟打算到外面凑合吃一口晚饭。四人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衙差们正着忙地去马棚,欲去巡视。 天近黄昏时,这本该是多数人放值的时候,忽然这么多人出动,必然有事。 “出什么事了?”春来抓住一位相熟的衙差询问。 “杀猪巷死人了。”衙差张凌回道。 “张凌哪儿去了!”骑上马的赵虎发现人不对,扭头搜寻。张凌赶紧应声跟上,赵虎看到赵寒烟这边,点了下头,也没多说话,立刻带人骑马去了。 赵虎带齐人在开封府门口与公孙策、展昭等人汇合。 公孙策道:“出发吧。” “大人呢,不去?”赵虎问。 公孙策目光迟疑了下,咳嗽一声,“大人今日身体不适,这命案便由我们处置便是。” “不舒服?是怎么了?”赵虎忙问。 “先不要多问了,查案要紧。”公孙策说罢,上了马车。 赵虎应承,随即跟上,赶往案发现场。 杀猪巷在御街以南,大巷子里有几条小巷,共有妓院十二家。这里的多数妓院都在天黑后营业,白日歇息,加之杀猪巷地界较偏,所以巷子在白天时候鲜少有人走动。 公孙策等人到的时候,周围围了不少人,好在发现尸体时正好有巡城官差路过,保护了现场,所以尸体三丈以内的地方都没有被破坏。但尽管如此,现场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证据留下。 死者身亡于杀猪巷内的一条小巷,穿一身蓑衣,头带斗笠,如果不是因为周遭地面满是血迹,看起来就像个睡着的酒鬼似得靠在墙根处。 公孙策挽起袖子,将袍角夹在腰带上,蹲下身来去检查尸体。被割喉而亡,蓑衣上的血多数已经被雨水冲刷掉了,尸体周围的血迹也超过正常的量,足有丈余铺满地面,从形成的超大片血迹来看,显然是晌午时突降的暴雨冲刷所致,而且因为小巷庇荫背风,所以到现在地面上混着水的血迹还没有干涸。 “一刀毙命,伤口整齐平滑,很深。”公孙策仔细检查伤口之后,翻开死者的蓑衣,“随身财物俱在,看来不是劫财。” 公孙策推算死者死亡时间大概在两三个时辰之前,而从现场血迹情况以及死者衣着来看,可以推断死者应该就是在晌午暴雨的时候受害。公孙策随即问展昭有什么看法。 “是一把快刀,且刀法很准。”展昭琢磨道,“不过这种割喉的方式,凶手身上一定会溅血。巷子里都是妓院,出了巷子就是街市,来来往往的人都不算少。如果凶手满身血渍的话,一定会引人注意。” 公孙策点头,命王朝等人照此盘查,看看是否有目击者。 赵虎跑过来,喊道:“有发现。” 公孙策和展昭随即跟着赵虎去了前头的另一条小巷内,巷内有堆稻草,就在稻草堆的另一头有件被遗弃的蓑衣。蓑衣上粘着些许血迹,蓑衣周围的稻草也有血渍,可见是凶手行凶后,把蓑衣丢在了这里。 赵虎示意大家看地面,众人随即注意到地面上有淡红色的血滴的痕迹,应该是凶手杀人后,蓑衣上的血水一路滴在地面上所致。 “可以通知王朝他们不必找了,凶手穿着蓑衣杀人,完美掩盖了身上血迹。”公孙策捻着胡子琢磨,这穿蓑衣杀人到底是偶然还是故意为之。如果是后者,公孙策隐隐能感觉到这桩凶杀案不简单,至少凶手耍了聪明,是有准备有计划的杀人,就更难对付了。 一行人在现场逗留到天大黑,方回了开封府。 公孙策立刻去见了包拯,将大概案情讲述后,发现包拯面色很差。退出来后,他询问了伺候包拯的小厮,得知他还是因闹肚子后一直不舒坦,颇有些担忧。 公孙策回房后想了想,打发赵虎跑一趟厨房。 “看看那边能不能熬些软烂的粥来,不成的话就去外头买些。” 赵虎应承就去,半路却被展昭叫住了。 “这有一封信,大人刚交代下来,要你亲自跑一趟。”展昭把信递给赵虎。 赵虎接信应承,“厨房那头烦劳展护卫告诉一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5.075 ,最快更新开封府小饭桌最新章节! 防盗说明在文案, 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感谢理解么么  赵寒烟把鲜葱切碎,做了葱花椒盐饼, 再用做粉饺剩余的红豆料煮成红豆汤。随后把鸡腹中的嫩菇、火腿和鲜笋取出, 加作料拌匀, 分类置于盘中, 再把取一只鸡剥掉荷叶装盘, 随后把所有的菜都送往三思堂。 因三思堂内只有包拯和公孙策在, 赵寒烟只准备了两人份。端过去的时候, 包拯正在和公孙策面色严肃地说案子,但当香喷喷的荷叶鸡进来的时候,俩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偏移。 包拯:天遂人愿,想吃什么来什么, 赵小兄弟善解人意。 面对难解案件,包拯本是愁眉不展,而今看到这么可口的饭菜,心情莫名好了那么一些, 许是肚子真的饿了。 包拯邀请公孙策一同落座,赵寒烟随后端着一碗红豆汤放到包拯跟前。 “有劳赵小兄弟。”包拯接过红豆汤后, 越看赵寒烟越觉得这孩子难得,太过招人喜欢,八贤王当真是好福气。 公孙策这时候也接过赵寒烟送来红豆汤, 点点头致谢。 公孙策与此同时意识到了一点。以往他和包大人讨论案子的时候, 时常废寝忘食, 饭送到桌子上,等反应过的时候早已经凉了。而今却截然不同,这饭菜一上来,俩人都被香味勾得只觉得肚子饿要吃点东西,才会觉得能有精神想别的。 包拯和公孙策相继动筷,先喝了一口红豆汤,凉的,里面还有些碎冰。一口下去,顿觉得浑身凉爽,解了酷暑燥热的烦躁。再去夹一块菇,咬一口软嫩多汁,咀嚼时隐隐有鸡肉香在唇齿间徘徊。再有火腿与鸡汁,脆笋与鸡汁,不同的食材与鸡汁的融合皆是各有特色,皆是吃起来叫人觉得欲罢不能的美味。 这时候再夹酥脆的葱花椒盐饼或是炸粉饺入口,米面香给予的是另一种温柔的口感,增添饱腹的同时又给人以满足感。 接着,二人的筷子都伸向了今天的主菜——荷花鸡。 鸡肉很软烂,筷子一碰即可脱骨。包拯夹了一块鸡腿上的肉,公孙策则夹了一块鸡胸肉。皆是香而不柴,肉的味道鲜美,尤其是那一股淡淡独特的荷叶清香,刚好解掉了鸡身上的腥气和油腻,令人胃口大开,回味绵长。 一顿饭下来,俩人把桌上的饭菜都吃得干净,且觉得微有些撑肚。不止如此,包拯还注意到自己不小心吃到的鸡尖口感竟无与伦比的美味。他没吃够,但一只鸡上就有一个,也不好开口道明自己喜欢这口。 “下次还是让赵小兄弟再少准备一些,晚饭用多了会积食。”公孙策深知以赵寒的手艺,送上来的饭菜他们肯定没办法剩下,那为了控制他们不会吃撑,最好还是一开始就限量比较好。 包拯很赞同地点头,脑子里又惦记了一下鸡尖,才正色对公孙策道:“该继续商议正事了。” 厨房这边赵寒烟与秀珠、春来、春去四人也要用饭,自留了两只鸡吃。剩余的五只鸡则用新鲜的荷叶重新包好,放在锅内。等展昭、赵虎等人回来的时候若还没用饭,直接烧火热一下即可,味道也不输于荷叶鸡开始刚做好的时候,而且还会有更浓郁的荷叶清香,吃起来反倒更解腻。 赵寒烟用过饭后,就带人把厨房收拾好,泡了米,为明早煮粥做准备。如此一天的活儿就算全部完事了,各自道安回房安歇。 至深夜,展昭等人归来,春来就去厨房烧火,准备给他们热菜吃。春来因刚从床上起来,还有些迷迷糊糊,不知一脚踩到什么,差点滑了一跤,得幸手扶住了灶台。转即春来觉得不太对,晚饭后他和弟弟春去已经把厨房的地面打扫干净了,怎么会有东西?春来提灯照地面近看,是一块拇指长的细鸡骨头,再把灯笼往别处照,近灶台处竟还有好多快的鸡骨头。 春来赶紧掀锅,见锅里面只剩下一只荷叶鸡了,其余四只不知所踪。春来估量了一下地面鸡骨的量,应该只是一只鸡的,再说就算有人偷吃,一个人一下子也吃不了四只鸡。春来赶紧去把弟弟春去叫醒,问是不是他干得,厨房四个人里,也就只剩下他最有可能了。 “什么鸡?”春去揉眼睛,才缓过劲儿来,“我晚饭吃得很饱,好好地监守自盗做什么,你忘了咱俩正经做什么了,饿三天我都能忍。” “也是,但也不可能是住正房的那二位。”春来皱眉道。 “不管如何,通报一声,你去把剩下的饭菜端给展护卫他们,我去告知赵兄弟。”春去和春来商量完毕,就各自去了。 赵寒烟随后去了厨房,打量了地上的鸡骨头,发现灶台边沿上粘着泥,检查每个窗台,最后在后窗窗台上也发现了泥。赵寒烟绕路到厨房后身。厨房后头是李三劈柴的地方,除了堆砌的木柴棒外,还有不少木屑和脚印。脚印比较杂乱,看得出柴堆附近的脚印是一双大脚,该是属于李三。赵寒烟往墙边走,最终在墙边发现了两个较小的脚印,大约七寸多一点。如果按照脚印和身高的比大约是一比七来计算,偷盗者的大概身高是一米六五左右。 赵寒烟随即想到了今天刚见过面的蒋平,他的身高刚好差不多这样。赵寒烟再挑灯笼查看墙头上的痕迹,最近雨季,墙头上有不少青苔,墙头上有四处擦痕,像是来过厨房两次? 没多久,春来就端着一叠空盘子回来,跟赵寒烟笑道:“吃得都很好,就是嫌鸡少,五个大男人吃一只鸡,不够分。” 赵寒烟点头,料到不够了,都是武行出身,在外跑了一天,胃口本来就比别人大。 “既被偷了,没办法,只能改日再做。” “被偷了?” 展昭从被黑漆夜色吞没的夹道中走了出来,一身红官袍,玉带束腰,头戴精致黑官帽,帽两边垂下淡红丝质帽带。近了些,光线由暗到明,俊美的五官看起来更份外鲜明,直似神明降世。 展昭本就奇怪今天饭桌上为何只有一只鸡,因为他早就知道小厨子心细,不可能只准备一只,所以觉得奇怪,就来看看,没想到正好被他听到了。 “是丢了……四只鸡。”赵寒烟本不想把这点小事告知他们,给他们凭添麻烦。 展昭看眼赵寒烟,去了厨房,大概了解情况后,也跟赵寒烟一样,查看灶台,再看窗台,然后去了后院。 春来在旁见状,忍不住笑道:“展护卫怎么和小厨子一样。” 展昭检查完墙头的擦痕后,听到春来的话,扭头看赵寒烟,“是么?” 赵寒烟挑了下眉,不置可否。 “那你怎么看?”展昭嘴角带了笑意。 “感觉像是我今天新认识的一位‘兄弟’偷的。”赵寒烟对展昭道,“小事情,回头再见我会问清楚,你们若爱吃,我明天多做点就是。” “是要做,做好了记得告诉我。”展昭认真看赵寒烟一眼,便拱手和她告辞。 赵寒烟点头后,目送展昭,随后也要回房。 春来却不明白了,挠挠头,追问赵寒烟展护卫到底是什么意思。 “用鸡钓贼。”赵寒烟简单解释道。 春来“啊”了一声,恍然大悟。 次日晌午,展昭又来找赵寒烟,跟她详细讲述了他们所查到的有关于欧大春身份。 “他原名叫欧大刚,东京城外十里的方圆县人,父母早亡,带着妹妹入赘到了同县的屠户裘海家做女婿。他这位岳父裘海杀猪手艺很好,有些家底,活着的时候性子暴戾,且有些势利,最喜讨好有身份之人,对身份低贱些的穷人惯于轻视打骂,算有那么一点横行乡里的意思。 一年半前欧大春的妹妹忽然离家不知所踪,老岳父在不久之后病死了,他则抛下妻儿孤身一人来东京城开了间肉铺,因他为人随和,切肉刀法好,又不计较多给人一块肉,所以生意越来越红火,就有了而今这样的铺面。我们还跟几位经常在欧大春那里买肉的老客打听过,欧大春还没雇小二做事的时候,穿一身白衣,胸前挂着半片蓑衣,给人切肉。说是爱干净,不喜血腥溅身。因为做法比较特别,蓑衣这件事每个老客都记得很清楚。再有,欧大春每次切肉后都会洗手。” 其实已经不用赵寒烟判断,展昭自己讲完这些之后,都觉得这个欧大春一定是凶手了。 “原来名叫欧大刚,后来才改叫欧大春?”展昭其它的描述都在赵寒烟的预料之中,遂没有多问,她只问名字的事,“你觉不觉得他后改的‘欧大春’这个名和某人有些相像?” “北侠欧阳春?”展昭立刻问道。 白玉堂闻香望去,先打量了下那看起来很奇怪的灶台,有点儿意思。目光随后最终落在了那些在炭火上翻来覆去的肉串上,肉里的油正滋滋渗出,散发着若有似无的香气。 肉眼看要熟了的时候,小厨子就在肉串上撒了一些粉末,呼的一声,底下的炭火忽然蹿出火苗,一股浓郁的肉香味随之飘了出来,引得人垂涎三尺。 “此为何物?”白玉堂好奇探究的目光落在赵寒烟身上。 展昭这时候从房顶跳了下来,踱步到白玉堂身边,问他:“你们五鼠兄弟皆来东京了?” “是又如何,”白玉堂口气不悦地回答罢了,就再没搭理展昭,还是坚持之前的问题,对赵寒烟重复提问,“此为何物?” 这是他最后的忍耐,这厨子若还不搭理他,他一定会丧失耐性,考虑动手,比如闹一闹,趁乱抢肉。 正在烤肉的赵寒烟,在这时候听到了白玉堂心声:这竹签子串肉很新鲜,看起来也很好吃,我定要尝上一尝。不过为了点入口的东西就闹开封府,他白玉堂该是独一份儿了,哈哈哈…… 白玉堂抬臂便要出手,忽有一股带着热气的香味扑面而来。白玉堂一愣,就见小厨子正将一把肉串递给自己。 “来了便是朋友,请你吃。”赵寒烟对白玉堂笑道。 这位还真是小孩子心性,为了串肉就要‘闹’。她可不想惹麻烦,毕竟几串肉就能把人哄好的事很简单,何乐而不为。 白玉堂犹豫了下,小厨子既然给他面子了,那他自然也会给面子回去。遂接了肉串,毫不客气地咬上一口,焦脆鲜嫩羊肉的醇香铺满口,令人顿时有了解馋的满足感。 展昭刚刚感觉到白玉堂身上有‘杀气’,已做了防御准备,没想到转头几串羊肉就让他吃得跟孩子一般。这白玉堂果然性情率直,展昭笑了笑,邀请白玉堂同座,和他们众人一起吃肉喝酒。 白玉堂对展昭却没那么友好,“你们去吃,我在这陪赵寒就是,我今天本就是为他而来。” 展昭知道他是有脾气的人,劝不得,干脆不管他了,转身去了赵虎那头。 白玉堂把手里的肉串三两下吃完,心里暗叹肉串美味,还顺带默默做了一首诗赞美。但面上他可半点没表现出来喜欢,冷着一张脸,以防小厨子发现了他真实的心思。 白玉堂看着一直低头忙碌的赵寒烟,重新打量一番,身穿素青袍,白面俊俏,一对剑眉很惹眼,又黑又浓,倒是很增添英气。小挺鼻子,小嘴,很灵秀。总归是长了一副不惹人嫉妒的讨喜样貌,而且‘讨喜’这点还是男女老少皆宜,丝毫没有攻击性。 片刻后,白玉堂才对赵寒烟道:“味道尚可,你是怎么想来的主意?” “随便想的,你吃辣么?”赵寒烟把刚烤好的鲫鱼放在盘子里。 “只要好吃,什么口味都可。”白玉堂立刻回道。 赵寒烟忍不住笑了下,她倒是喜欢白玉堂这类什么都不挑的食客。每一样食材都有其独特的味道,缺一不可的融合才能成就菜品最具丰富层次的口感。不挑食,就不会错过,特别好。 “晚上吃饭了么?”赵寒烟又问。 “没。”这个问题令白玉堂稍稍有些疑惑,遂目光一刻不移地看着赵寒烟,他想知道赵寒烟得知自己的答案后会做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6.076 ,最快更新开封府小饭桌最新章节! 防盗说明在文案, 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感谢理解么么 “死者孙桥,你可认识?”公孙策问。 “不认识, 但打过照面, 大约半个时辰之前在普旺茶楼。”赵寒烟如实回道。 公孙策转头, 看着那边撑伞的张凌。 张凌白着脸指着赵寒烟:“孙桥当时就是为了追你!就是你, 是你杀了孙桥!” “你是?”赵寒烟眼生地打量张凌。 张凌一怔, 复而脸气得更白了, “少装不认识我, 满开封府的人谁不知道我叫张凌,张贵妃的亲弟弟!” “你是张贵妃的弟弟?”赵寒烟仔细打量张凌的相貌,眉眼真有点和张贵妃相像。 小厨子这一反问,很自然地表露出他是真不认识自己, 令张凌心中十分闷堵。他把对方当敌人对付,而且还很上心地盯着对方琢磨了好几日,结果人家至始至终根本就不记得他是谁。博弈还没开始,他就已经输了, 输在被人无视。 “你去普旺茶楼买点心后,孙桥追你出去, 之后你可见到过孙桥?”展昭问。 “没见过,不过我很好奇他为什么追我?”赵寒烟扭头用很是疑惑地眼神看向张凌。 张凌脸色由白转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展昭意料到其中的不对, 既然赵寒烟和张凌、孙桥并不熟, 孙桥在普旺茶楼看到赵寒时为何追了出去?张凌而今这副支吾心虚的模样, 似乎也另有隐情,其中必有异状。展昭早前听到有人说张凌私下里在衙差们之中作威作福,但因后来他曾亲眼见张凌和其同僚一团和乐,就再没多想过。而今看来,那传言或许是真。 “说!”展昭性子素来谦和有礼,此时却言语咄咄,若柳长眉下一双眼犀利如剑,生生割人。 “是……是孙桥想替我教训一下赵寒,我想拦着却没拦住,他就跑了出去,却没想到他竟落得这下场,死得这般惨。”张凌后悔不已,嗓音里带着哭腔。开封府除了包大人,他最怕的便是南侠展昭。这二位可从不会因为他的身份高而折腰,只要他犯了错,绝不会给他半点面子的。 不过好在他机灵,晓得说话的技巧,这会儿该是能混过去了。正在张凌悄悄松口气时候,就听见赵寒烟用她不紧不慢的语调问了一句。 “他为何想替你教训我?你对他说过什么?” 展昭更刺人的目光立刻朝张凌射了过去。 张凌的脸这下由红转紫了,张了张嘴,思虑半晌后才磕磕巴巴道:“可能是上次赵寒去送证物的时候对我不敬,被孙桥看见了,为我抱不平吧。” 都这种时候了,竟还在为自己开脱!展昭厌恶地瞟一眼张凌,已经懒得说他第二句。小厨子什么人,这些天相处下来大家都很清楚,一向随和不多事,只钟爱做饭的。若非张凌惹了赵寒,赵寒绝不可能对他挑衅什么。再者张凌一直张口闭口自恃张贵妃亲弟弟的身份,怕是端架子了。 “别忘了你父亲当初如何作保,给你求来的这六品校尉的官职。包大人这里从不容任何身份的人有特例。”公孙策一直在旁冷眼旁观,终忍不住开口‘提醒’张凌。 公孙先生平时最为随和,不怎么说人,但一开口训人就狠历打击。张凌讪讪低头不敢再吭声了。他们张家本就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他大姐之所以能入选当得贵妃,全凭自身的美貌和聪慧。而且大姐成贵妃后,便一再嘱咐家中人不能拿她的名号作威作福,更不能凭她身份妄图求什么高官厚禄,最怕‘优昙钵花,时一现耳’的结果。 张凌想争气,便作誓要脚踏实地,一步步他是做大官给她大姐瞧,遂才来了铁面无私盛名在外的包大人的麾下。而今他才在开封府留了半年,闹出这样的事,回头被包大人告知他父亲或大姐,他必然吃不了兜着走。 张凌吓得腿软了,忙带着哭腔给公孙策和展昭赔罪,“都怪我心眼小,是我不对。” “你赔错了人。”展昭对张凌这种表现仍不满意,怎么只对他和公孙先生赔罪,反把本最该道歉的人落下了,老臭毛病还是没改。 张凌这才窘迫地对赵寒烟行礼,“抱歉,之前是我冒犯了。” “没关系。”赵寒烟立刻回了句,也没有再说什么,似乎根本就没把张凌针对她的事挂在心上。 张凌再一次感觉自己被无视了,明明自己比小厨子年龄大一岁,但对方的表现就像是把他看成不懂事的孩子玩闹般,根本没当回事。这种感觉令他更觉得受辱和惭愧。 赵寒烟:“不过我劝你还是乖点好,张贵妃有今天的地位不容易。” “你——”张凌正要恼火,被公孙策和展昭双双瞪了一眼,老实地垂眸不敢再开口了。 “说案子吧,我出了普旺茶楼之后,就去茶楼后街给小女孩送点心了,没见过孙桥。而且我看这孙桥的死法跟前两桩案子一样,怎可能出自我之手。”赵寒烟直接无视张凌,对公孙策和展昭道。 二人同时点头。 “虽然雨水毁了现场挣扎的痕迹,但从那件被撤掉的蓑衣来看,这次凶手没能对孙桥精准地一刀毙命。” “确实如此,腹部中了一刀,然后是脖颈。”公孙策蹲下身来,揭开竹席,晾出孙桥的尸体给赵寒烟看,“指甲处有小伤口,该是孙桥撕扯凶手蓑衣时造成。” 赵寒烟的目光在尸体上逡巡,“挎刀还在腰间,凶手突然袭击,来不及出刀。” 公孙策点头。 展昭则紧盯着赵寒烟,等待她从现场中看到什么新的发现,一如当初第二件杀人案时所言的那番言论。 “凶手和孙桥认识,极可能和每一位受害者都认识,或许可从这点查起。”赵寒烟道。 “还请具体解释一下。”展昭道。 “孙桥之前追我的目的就是为了教训我,他该是做好了欺负人的准备,而且他是衙差,今天巡街的目的本就是为了寻找蓑衣凶徒,本就有比普通人更高的警惕。在这种情况下,若是陌生人和他攀谈,且是在这种偏僻的小巷,他绝不可能理会,更不可能半点防备都没有。”赵寒烟接着道。 公孙策和展昭互看了一眼,都很赞同赵寒烟的说法。 “蓑衣被扯坏,凶徒在行凶之时必定身上沾有血迹,我已经派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带人去搜问了。”展昭接着道。 众人随后回到开封府等消息,包大人这时候也从宫中归来,了解了案情。 没多久,王朝和赵龙二人就将一名身穿白衣,袖口处沾血的年轻男子扯进门。男子身量高大,看起来十分强壮。 “找到了一位目击证人,指认他逃跑的方向,属下们随即就在城西的一间小客栈内缉拿。”赵龙回禀道,“此人正是裁缝铺逃跑的伙计王兴安。” 王兴安哆哆嗦嗦地跪地,连连喊冤,“大人,草民真没杀人,草民只是碰巧路过。” “胡说,你当初偷窃裁缝铺掌柜刘三水的布匹被发现,你在被送去见官半路把人打了人逃跑,而后定是因为记恨刘掌柜才将人杀死。今日孙桥怕是不巧发现你的嫌疑,你便将他杀害,是不是?”赵虎厉声询问道。 “不不不,我没有,我真的只是路过,我连孙桥是谁都不知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干嘛要杀他。至于刘掌柜,我确实和他闹过,那是他一直克扣我工钱,不得已而为之。我是不喜欢刘掌柜,但我绝不会为了这么点事儿就杀人啊!请包大人明鉴!”王兴安急急地为自己辩白,哐哐地给包拯磕头。 “今天可是打一早就下雨了,你从客栈出来的时候怎没穿蓑衣?”包拯问。 “草民当初跟掌柜的是急忙逃出来的,没准备蓑衣,住客栈的钱还是跟朋友借的。今天下雨,我听说开封府的人都忙着巡街,就想趁机回裁缝铺取自己之前藏得那点钱。”王兴安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什么小秘密都不藏了。 包拯再问钱放在何处,让人去查实,令人暂且将王兴安带下去。 包拯沉吟片刻,随即看向赵寒烟:“你有何想法?” 赵寒烟:“王兴安应该不是凶手,我刚刚就在想,沾血的蓑衣弄点水就能洗干净,凶手却嫌脏不愿意要。若是衣衫上沾了血,他更会脱衣了。但王兴安却把沾血的衣裳好好的穿在了身上。” “也便是说,凶手杀完孙桥之后,极可能在赤身行走?”展昭立刻反应过来,问道。 赵寒烟点头。 展昭应承,得了包拯允准之后,亲自带赵虎等人去踏云巷周遭问询,看看是否有人案发的时候目击到赤身在雨中行走的人。 赵寒烟则要告辞。 “赵小兄弟请留步。”包拯看了一眼赵寒烟,转即对公孙策道,“公孙先生,烦劳你带人回避。” 原来这就是晏殊。 赵寒烟本欲仔细打量一番,奈何人一闪而过,她来不及多看。 赵寒烟上小学的时候,就提前处在中二期,很愿意多愁善感,觉得这世界没人懂她。晏殊是她最古早喜欢的词人,当时觉得他词里面的离恨仇怨特别应她当时的情绪,所以超喜欢他。后来赵寒烟再查晏殊本人的资料,发现人家自小是神童,长大成了名相,不光词厉害,其它经历也非常厉害,崇拜感二度增强,所以曾一度将他当奉为自己的偶像。 虽说后来长大了,‘偶像’一词离她远去,但毕竟晏殊是她崇拜过的人,所以见到本人时难免还会有点小激动。 展昭发现赵寒烟的异样,侧首笑问她怎么了。 “嗯?”赵寒烟不明所以地反问。 展昭:“有点脸红。” “可能刚刚见大人的时候有点紧张。”赵寒烟用双手搓搓脸,转头躲过展昭的注视。古代人是不会理解知道粉丝见到爱豆时会有多么的疯狂,像她这样脸红的算什么,没扑上去啃一口就不错了。再说她对晏殊只是处于‘才气’的崇拜,多理智。 “快点走吧,还有案子等着我们。”赵寒烟转移话题道。 展昭立刻正色应承一声,又心细地问一句赵寒烟会不会骑马,若不会的话他倒是可以带他一程,反正都是男人不忌讳什么,尽快到达案发现场就是。 赵寒烟立刻道:“我会。” 音量比平常高了一点。 展昭当然察觉到了异常,看了一眼赵寒烟,料想她该是因为第一次以捕快的身份去案发现场还在紧张,遂安慰她不必担心。 “平常应对就是,若上次案子那般表现就成,不必太过逼迫自己。” 赵寒烟正检讨自己表现得不够稳定,险些露出破绽。听到展昭的话后,松口气地点点头,随后就跟他一起同骑马,带着赵虎等人前往状元楼。 状元楼是东京地界数一数二的酒楼客栈,其所产的剑南春、竹叶青等十几种酒都颇为有名,其中一样听说还被极可能选为了贡酒,总归这状元楼是一些达官贵人和文人骚客们时常光顾流连之所,非常高级。状元楼共有两栋,相邻而建,一栋为酒楼,一栋为客栈。在酒楼内喝酒最低要三两银子一桌,在客栈内住宿则最低要五两银子。而天字号房在状元楼客栈是等级最好的房间,住一晚要三十两银子,足够普通的三口之家十年的花费了。 这次状元楼天字三号房的死者,应该是有些身份了。 从报案之后,状元楼的刘掌柜已经命店小二在外守住案发现场,大堂之内也概不接客。刘掌柜则在客栈外翘首等候。 一见展护卫等人来了,刘掌柜赶紧过来相迎,简单说明了情况,请他们入内。 “这位客官是昨天办的入住,怎么称呼却没告知,他只带了一名随从脾气还很横,而今人却不知去向。昨夜他入住后,就叫了两名万春楼的姑娘过来陪酒,大概不到子时的时候两位姑娘走了,叫店小二给他上茶,那时人还活的好好的。这之后就关门歇着了,直到今天早上,店小二瞧着日上三竿人还没起,就想敲门问还用不用早饭,不想门一推就开了,就看到他……他挂在了梁上头。” 刘掌柜边说边带着展昭等人到了天字三号房的门口。在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刘掌柜刚好到门口,抬首看见了尸体,所以才吓得磕巴了一下。 尸体悬挂在梁上,刚好正对门口的方向,赤身裸体,身上有多处很明显的条形红淤痕,有的地方还破皮出血了,一瞧就知是被鞭子抽打所致。 赵寒烟还注意到尸体的下半身某个关键的地方也有被抽打痕迹,看它周边皮肤红印的数量,应该不会少于七八次。和这个地方比起来,身体的其他部位已经算打得“稀疏”了。 有这样一具扎眼的尸体挂在梁上,也难怪长了一张迎八方来客巧嘴的刘掌柜,看了之后会磕巴。 “多谢掌柜。”展昭礼貌致谢,转即交代赵虎再去问下第一个发现死者的店小二,看看是否有什么遗漏的线索。再命王朝马汉把尸体放下来,特意嘱咐他二人注意,不要动绳扣,要用剪刀剪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7.077 ,最快更新开封府小饭桌最新章节! 防盗说明在文案, 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 感谢理解么么 “对了,险些忘了一件重要的事。孙桥的尸体可认真检查过没有,是否有什么东西遗失?比如腰牌?”赵寒烟问。 展昭:“当时公孙先生想到这事了,检查挎刀、腰牌等物都在,并无遗失。我猜测可能是因为当时孙桥的反抗令他慌乱,因急着逃走而忘了拿东西。” “或许是他拿了你们不知道的东西。孙桥身亡时身穿吏服, 他明知孙桥的身份还敢杀,便不会因为着急走就不拿东西,孙桥身上一定有什么东西被他取走了。”赵寒烟自责道, “怪我脑子不灵光, 竟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不怪你,你是个厨子, 本就不该负责这些,是我的失职。”展昭笑着纠正道。 “她妹妹失踪后不久岳父就身亡了,听起来很有些蹊跷。考量到杀猪巷的案子并非欧大春第一次杀人,我觉得这地方可以细查, 再有他老家的妻子也是个突破口。” 展昭一一记下, 转即问赵寒烟:“你在破案方面很有天赋, 你若真只喜做饭我就不说什么了, 但有案子时你会观察、琢磨,很用心地去想, 看起来你不像是不喜欢这个, 那为什么又不做?” 赵寒烟怔住, 疑惑地望向展昭,“是么?” 虽然嘴上这么问,但赵寒烟心里其实已经有答案了。她表现得确如展昭所言那样,在很感兴趣地观察、思考和分析……她看起来很喜欢做这些,这是她自然状态下最真实的反应。当初或许真是因为父母硬逼她选择学医的关系,她为了证明自己就去单纯地反抗‘家长制’。家长所有的安排她都讨厌,即便是心理学很可能是她所爱,她也把其归类在‘不喜欢’。 现在想想,烹饪确实是她的兴趣所在,心理学也令她着迷。赵寒烟开始自我疑惑,忽然发现自己说不清楚更喜欢哪一个了。 展昭见赵寒烟处于失神中,知这件事似乎戳到了她什么,遂也不再多问了,客气告辞。 秀珠缓步凑了过来,轻唤了一声赵寒烟,“天色不早了,早些歇息?” “走,回去睡觉。”赵寒烟决定不想了,痛快地起身,拉着秀珠回房。 …… 次日天刚蒙蒙亮,展昭就和公孙策准备重查孙桥的尸体,检查是否有东西遗漏,守门的衙差就送来了一封信。 公孙策接信后,用手捏着就感觉里面的东西不对,撕开信发现里面放了个一寸见方的红布包裹的护身符。 公孙策把张凌叫来,问他是否眼熟。 张凌瞅了两眼,恍然想起什么,点头道:“好像是他母亲上个月去庙里上香给他求的平安符。” 公孙策把护身符交给赵虎,令其立刻跟孙桥的母亲确认。两柱香后,赵虎带回了确定消息,护身符正属于孙桥。 公孙策自此期间早盘问过了两名守门的衙差,皆说早上开门的时候信是从门缝里掉了下来。因信封空白没有署名,故觉得奇怪,就赶紧送来了。 这时候展昭也从客栈那边回来了。 公孙策:“怎么样?” “监视欧大春的那几名衙差皆眼睛不眨地盯着前后门,一晚上没有过动静。”展昭皱眉道。 “这就奇了,他若在家,是谁送的这封信?”赵龙在旁,闻言后疑惑不解,“莫非凶手不是他?” “许有帮手。”展昭猜测道,“大人一早上朝,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先生和我既然都没有主意,不如问问赵小兄弟,看看他有什么别的想法。” “总因为案子的事麻烦人家赵小兄弟来回跑也不好。”公孙策赞同,但让展昭直接去厨房找人问便是。 展昭应承,依言到厨房找赵寒烟,却没见到赵寒烟的身影,只见其丫鬟秀珠和春去春来兄弟在灶台前后忙活。 三人见到展昭,都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展昭笑着示意来旺等人继续,只唤来秀珠问话。 “你家公子呢?早上他不做饭了?” “刚做了花馒头放进锅里,收了一封信,出去追人了。”秀珠说话的时候看了眼后门的方向。 信!? 展昭立刻警惕起来,不等秀珠把后面的话说完,就紧抓手里的刀紧接着追了出去。 出了后门,展昭左右巡看,见赵寒烟一个人捏着信站在距离他十丈远的街西头。当下街上除了他二人,再没有别人。 赵寒烟转头看着展昭,这时候东方的一缕晨光刚好照在赵寒烟的脸颊上,一抹淡笑在暖阳的晕染之下,甜到了人的心头。这令展昭恍然想起昨晚吃炸粉饺,那口感沙细清甜的红豆馅料,几乎把人心甜化了。 “你怎么来了?” 展昭回了神,他知赵寒烟能笑得出来,就是没事,但嘴上还是问了,“听说你收了封信,有些担心,便来看看,你可安好?” “安好。” 赵寒烟垂下眼眸,长睫毛微微颤动,在眼下形成了一道弧形的阴影,配着她含笑的红脸颊,有种说不出的美好。 “我收到一封挑战信。” 展昭接过信打开一看,信纸上歪七扭八写了一行字:你不配做开封府厨子,和我比试,输了请走。 “是谁?”展昭问。 赵寒烟摇了摇头,“没抓到人。” 展昭本以为信和凶手有关,这会儿看肯定不是了,才刚绷紧神经自然也放松下来。“你得罪了什么人,还给你下战书?” “我看不像是我得罪的人,”赵寒烟久居深宫,这才出来没多久,怎可能有人针对她,“我觉得这人倒更像是跟你们开封府有关系,信上故意强调‘开封府厨子’。” “是么?”展昭又看了一眼信,“可能吧,不过我一时想不出来是谁。” “不急,他说要和我比试,早晚会现身,”赵寒烟不紧不慢道,“我等着就是。” 既然没什么大事,展昭就不纠结赵寒烟那封信如何了,赶紧和她讲了刚刚他们收信的经过,以及昨晚欧大春那边的情况。 “我们怀疑欧大春有同伙。” “不大可能有同伙,他这种人面上看似随和,但骨子里性子孤僻,极爱干净,该是不喜和他人太过亲近。他连妻儿都不带在身边,怎可能容忍得了另一个人跟他一起做秘事,以至彼此牵扯分不开?除非会有一个跟他差不多性子也极爱干净的人,这种可能很渺茫,我更偏向认为是他自己送的信。”赵寒烟分析道。 “但昨晚监视他的人确实没有见到他出门,除非……”展昭皱了下眉,“有密道?” “肉铺邻近的两家铺子都在做什么生意?”赵寒烟问。 “一个是酒铺,另一个是鞋铺。” “仔细查一下鞋铺。”赵寒烟道。 展昭本想问为什么一定是鞋铺,转即才反应过来,鞋铺做鞋用的皮子极有可能是从肉铺那边而来,两厢关联的可能性更大。 展昭对赵寒烟拱手,“赵小兄弟七窍玲珑,颖悟绝伦,令人佩服。” “多谢!” 能被著名的南侠展昭夸奖,赵寒烟还挺有成就感,小小满足了一下后,该要做饭还是要做饭。早点把传统菜的基本功练好,研究几道名震全国的大菜,那才叫真正的有成就感。 赵寒烟和展昭的作别后,干劲十足地回厨房干活。 隔日,展昭等人终于从欧大春的妻子口中盘问得知欧大春的岳父并非是普通的生病而亡,而是一夜暴毙。当时欧大春的妻子怀有身孕,她未曾亲眼见过尸体,当时欧大春对妻子解释说是裘海中了马上风而亡,因有些丢人不好外传,要对外说生病而亡。也说为了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好,才没叫她去见父亲的尸体。 因欧大春的妻子算是在孝期有了身孕,想保住孩子,就要使钱给官府,把原本的入赘改成了正常的嫁娶,这样出嫁女儿便可不必为死去的父亲守孝而不能生子。裘氏是独女,欧大春也算名正言顺的继承了裘海的所有财产,随后带着钱去京城做生意。虽说此后的日子欧大春在银钱用度上不曾短过妻儿,可再也没回过家,也没再见她们妻儿一眼。 展昭和公孙策等人听到这些讲述后,更加怀疑裘海死因另有蹊跷,当即带人去挖掘裘海的坟墓,重新验尸。一行人到达方圆县,挖坟开棺之后,清晰可见尸身脖颈骨处有数道刀痕,可十分确定裘海就是死于利器割喉。 展昭随后带人将欧大春缉拿归案,并在鞋铺的地窖找到了通往肉铺后院枯井的密道。再盘问鞋铺‘掌柜’,方知原来这鞋铺也是欧大春所开。 “你父亲身亡一月之前,欧大春的妹妹突然失踪,这其中可有别的隐情?”包拯拍了惊堂木后,询问堂下的裘氏,也正是欧大春的妻子。 裘氏落泪道:“大人明鉴,民女真不知情。那天夫君突然我说他妹妹失踪了,我知他们兄妹素来感情要好,想帮忙多求些人找,他却说不用了,还叫我不要管此事。” 原来这就是晏殊。 赵寒烟本欲仔细打量一番,奈何人一闪而过,她来不及多看。 赵寒烟上小学的时候,就提前处在中二期,很愿意多愁善感,觉得这世界没人懂她。晏殊是她最古早喜欢的词人,当时觉得他词里面的离恨仇怨特别应她当时的情绪,所以超喜欢他。后来赵寒烟再查晏殊本人的资料,发现人家自小是神童,长大成了名相,不光词厉害,其它经历也非常厉害,崇拜感二度增强,所以曾一度将他当奉为自己的偶像。 虽说后来长大了,‘偶像’一词离她远去,但毕竟晏殊是她崇拜过的人,所以见到本人时难免还会有点小激动。 展昭发现赵寒烟的异样,侧首笑问她怎么了。 “嗯?”赵寒烟不明所以地反问。 展昭:“有点脸红。” “可能刚刚见大人的时候有点紧张。”赵寒烟用双手搓搓脸,转头躲过展昭的注视。古代人是不会理解知道粉丝见到爱豆时会有多么的疯狂,像她这样脸红的算什么,没扑上去啃一口就不错了。再说她对晏殊只是处于‘才气’的崇拜,多理智。 “快点走吧,还有案子等着我们。”赵寒烟转移话题道。 展昭立刻正色应承一声,又心细地问一句赵寒烟会不会骑马,若不会的话他倒是可以带他一程,反正都是男人不忌讳什么,尽快到达案发现场就是。 赵寒烟立刻道:“我会。” 音量比平常高了一点。 展昭当然察觉到了异常,看了一眼赵寒烟,料想她该是因为第一次以捕快的身份去案发现场还在紧张,遂安慰她不必担心。 “平常应对就是,若上次案子那般表现就成,不必太过逼迫自己。” 赵寒烟正检讨自己表现得不够稳定,险些露出破绽。听到展昭的话后,松口气地点点头,随后就跟他一起同骑马,带着赵虎等人前往状元楼。 状元楼是东京地界数一数二的酒楼客栈,其所产的剑南春、竹叶青等十几种酒都颇为有名,其中一样听说还被极可能选为了贡酒,总归这状元楼是一些达官贵人和文人骚客们时常光顾流连之所,非常高级。状元楼共有两栋,相邻而建,一栋为酒楼,一栋为客栈。在酒楼内喝酒最低要三两银子一桌,在客栈内住宿则最低要五两银子。而天字号房在状元楼客栈是等级最好的房间,住一晚要三十两银子,足够普通的三口之家十年的花费了。 这次状元楼天字三号房的死者,应该是有些身份了。 从报案之后,状元楼的刘掌柜已经命店小二在外守住案发现场,大堂之内也概不接客。刘掌柜则在客栈外翘首等候。 一见展护卫等人来了,刘掌柜赶紧过来相迎,简单说明了情况,请他们入内。 “这位客官是昨天办的入住,怎么称呼却没告知,他只带了一名随从脾气还很横,而今人却不知去向。昨夜他入住后,就叫了两名万春楼的姑娘过来陪酒,大概不到子时的时候两位姑娘走了,叫店小二给他上茶,那时人还活的好好的。这之后就关门歇着了,直到今天早上,店小二瞧着日上三竿人还没起,就想敲门问还用不用早饭,不想门一推就开了,就看到他……他挂在了梁上头。” 刘掌柜边说边带着展昭等人到了天字三号房的门口。在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刘掌柜刚好到门口,抬首看见了尸体,所以才吓得磕巴了一下。 尸体悬挂在梁上,刚好正对门口的方向,赤身裸体,身上有多处很明显的条形红淤痕,有的地方还破皮出血了,一瞧就知是被鞭子抽打所致。 赵寒烟还注意到尸体的下半身某个关键的地方也有被抽打痕迹,看它周边皮肤红印的数量,应该不会少于七八次。和这个地方比起来,身体的其他部位已经算打得“稀疏”了。 有这样一具扎眼的尸体挂在梁上,也难怪长了一张迎八方来客巧嘴的刘掌柜,看了之后会磕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8.078 ,最快更新开封府小饭桌最新章节! 防盗说明在文案, 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 感谢理解么么  “是又如何,”白玉堂口气不悦地回答罢了, 就再没搭理展昭,还是坚持之前的问题,对赵寒烟重复提问,“此为何物?” 这是他最后的忍耐, 这厨子若还不搭理他,他一定会丧失耐性, 考虑动手, 比如闹一闹,趁乱抢肉。 正在烤肉的赵寒烟, 在这时候听到了白玉堂心声:这竹签子串肉很新鲜, 看起来也很好吃, 我定要尝上一尝。不过为了点入口的东西就闹开封府,他白玉堂该是独一份儿了, 哈哈哈…… 白玉堂抬臂便要出手, 忽有一股带着热气的香味扑面而来。白玉堂一愣,就见小厨子正将一把肉串递给自己。 “来了便是朋友,请你吃。”赵寒烟对白玉堂笑道。 这位还真是小孩子心性,为了串肉就要‘闹’。她可不想惹麻烦, 毕竟几串肉就能把人哄好的事很简单, 何乐而不为。 白玉堂犹豫了下, 小厨子既然给他面子了, 那他自然也会给面子回去。遂接了肉串,毫不客气地咬上一口,焦脆鲜嫩羊肉的醇香铺满口,令人顿时有了解馋的满足感。 展昭刚刚感觉到白玉堂身上有‘杀气’,已做了防御准备,没想到转头几串羊肉就让他吃得跟孩子一般。这白玉堂果然性情率直,展昭笑了笑,邀请白玉堂同座,和他们众人一起吃肉喝酒。 白玉堂对展昭却没那么友好,“你们去吃,我在这陪赵寒就是,我今天本就是为他而来。” 展昭知道他是有脾气的人,劝不得,干脆不管他了,转身去了赵虎那头。 白玉堂把手里的肉串三两下吃完,心里暗叹肉串美味,还顺带默默做了一首诗赞美。但面上他可半点没表现出来喜欢,冷着一张脸,以防小厨子发现了他真实的心思。 白玉堂看着一直低头忙碌的赵寒烟,重新打量一番,身穿素青袍,白面俊俏,一对剑眉很惹眼,又黑又浓,倒是很增添英气。小挺鼻子,小嘴,很灵秀。总归是长了一副不惹人嫉妒的讨喜样貌,而且‘讨喜’这点还是男女老少皆宜,丝毫没有攻击性。 片刻后,白玉堂才对赵寒烟道:“味道尚可,你是怎么想来的主意?” “随便想的,你吃辣么?”赵寒烟把刚烤好的鲫鱼放在盘子里。 “只要好吃,什么口味都可。”白玉堂立刻回道。 赵寒烟忍不住笑了下,她倒是喜欢白玉堂这类什么都不挑的食客。每一样食材都有其独特的味道,缺一不可的融合才能成就菜品最具丰富层次的口感。不挑食,就不会错过,特别好。 “晚上吃饭了么?”赵寒烟又问。 “没。”这个问题令白玉堂稍稍有些疑惑,遂目光一刻不移地看着赵寒烟,他想知道赵寒烟得知自己的答案后会做什么。 赵寒烟取腐皮铺在案板上,分成成八份,将晚饭剩余的荷叶饭盛出一部分,在腐皮上铺上薄薄的一层,再将刚刚外层烤得焦脆的八条鲫鱼片放在饭上,外表刷了一层甜辣酱,撒上孜然,熟芝麻,碎蘑菇腿,卷好后,两头多余腐皮用烤软的老韭菜系紧,下油炸。大火下去就捞出,只让外层腐皮达到酥脆效果就可以了。 赵寒烟随后用荷叶给白玉堂包了三个,剩下地则给了展昭、赵虎他们送过去。 这吃法新鲜了,咬一口,外层的油炸的腐皮酥脆和内层的烤制鲫鱼的酥脆形成了两种完全不同的脆感,豆、鱼、米和甜辣的酱料,增香的芝麻,解腻的孜然和葱香融合完美。值得一提的是,这道菜其实并不热,只是外层表皮经过油渣后带点热度,里面饭、鱼和葱花等等,却是凉的,在夏日里吃起来但很爽快,丝毫不会让身体燥热发汗。 白玉堂嘴停不下来,心声也不停下来:极好吃!极好吃!今日不枉此行,这位叫赵寒的小厨子果然没让我失望。从吃荷叶鸡时候,我就知道这厨子手艺不一般,而今只觉得更不一般了。三等厨子做菜不难吃,二等厨子做菜很好吃,一等厨子会自创极好吃的新菜。今天颇幸运,让我碰到了最难得的一等厨子。 白玉堂将三个豆皮米饭鱼肉卷一扫而空,再看赵寒烟的眼神里已带着欣赏。 “鲫鱼刺多,又小,除了熬汤,本不觉得美味,今天倒见识了。你烤的鲫鱼连刺都酥脆好吃。”已经享受口腹之欲的白玉堂开始不吝地夸赞赵寒烟,“四哥难得一次眼光好,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白玉堂扯下腰间玉佩,递给赵寒烟,“小兄弟今后若有难处,拿此玉佩给状元楼掌柜,我自会前来相助。” “好啊,不过我应该不用给状元楼掌柜了,还给你,我现在就用。”赵寒烟笑道。 “现在?”白玉堂有点惊讶,对赵寒烟道,“有何求请讲。” “听我说一句话就好。”赵寒烟浅笑,“御猫是圣人突发奇想给展护卫的封号,没别的意思,也没针对谁。” “你怎么知道——”白玉堂皱了眉,“好,我知道了。” 白玉堂接回玉佩,拱手跟赵寒烟告辞,纵身一跃,再跳,就在房檐上消失了。 展昭听到动静,仰头看了一下,然后走到赵寒烟跟前,“人怎么走了?” “大概是被我问懵了,我猜蒋平可能要倒霉了。”赵寒烟调皮一笑,把烤好的火腿蘑菇装盘,递给展昭。 展昭本想追问赵寒烟是什么问题,但看到又来‘新口味’,就忘了问,笑着接过,随即邀请赵寒烟快些和他们一起吃。 “马上就好了,等会儿就去。” 夜半三更,状元楼二楼天字号房的客人们都被一声巨响弄醒了。 接着大家就听到一个男人在外头叽叽喳喳高喊着‘不是我’、“你竟信个外人”、“你喜新厌旧”之类的话。众住客纷纷抗议,伸脖子往外看,却没见到什么人,随后就听到头顶传来一阵踩瓦的声音,这之后才算彻底安静了。但所有人都被闹得没了睡意,深更半夜容易觉得饿。状元楼为此还多卖了许多宵夜出去,赚了不少钱。 …… 次日,赵寒烟特意给小女孩准备蘑菇蛋卷和鳝鱼粥当早饭。吃过早饭后,赵寒烟就带着小女孩去开封府西边的一处小花园里捉蝴蝶。等她玩得累了,赵寒烟才拉小女孩一起在石头上坐下,问她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说不出话来,一双眼睛却很急迫地看着赵寒烟,转即想起来什么,起身指着那边墙根下摆着一排兰花。 “你的名字里有兰?” 小女孩点头。 “别着急,大哥哥是会知道你的名字的。”赵寒烟递上一块点心,“你先在心里想点心好不好吃,然后立刻就想你和你家人的名字。” 小女孩点头,随即冒出心声:大哥哥给的点心甜甜的最好吃,我叫钱梦兰,父亲叫钱树,母亲郑氏,大哥钱江,二哥钱河。 赵寒烟笑着拍拍小女孩的脑袋瓜儿:“真聪明,既然你的名字里带兰,那我以后就叫你兰儿可好?” 小女孩忙点头,有点激动。 赵寒烟把兰儿交给秀珠照看后,转路直接去找了包拯。 “哦?赵小兄弟改主意了?”包拯有些惊喜地问,他从来都喜欢提携人才,若赵小兄弟愿意加入他们开封府,他自然欢迎。 “是,但我有点贪心,想鱼和熊掌兼得,厨子捕快两不误可好?”赵寒烟问。 “此不算贪心,一人可作二用,反倒是我占便宜了。”包拯叹道,很干脆地应承了赵寒烟的要求,“开封府辖内事务众多,包某实难面面俱到,命案这块有你协助公孙先生、展护卫等人调查,我很放心。” “多谢大人抬爱。”赵寒烟拱手谢过。 包拯让赵寒烟莫要客气。 “大人,刑部侍郎晏大人到了。”来人传话道。 赵寒烟眼珠子一动。刑部侍郎,姓晏,定然是晏殊了,她倒是想见见。 展昭这时候急忙进来,回禀道:“刚收到报案,状元楼天字三号房出现一具裸尸。” 展昭淡笑,“人家的功夫远在你之上,晚上该睡就睡,我守在这便是。” “还是展护卫去歇息吧,这种毛头小贼我一个人就能对付得了。”赵虎扬头,倔强道。 展昭愣了下,赵虎原是很听他的吩咐,今天倒是奇怪。转眸瞧见赵虎有一眼没一眼地瞅着赵寒,心里大概清楚了,他这是要在新朋友面前挣面子。 “你若想留下也好,许对方人数不止一个,我难顾全。”展昭退一步,顺势给了赵虎的面子。 赵虎很领情,嘻嘻笑着应和展昭,并给他一个‘多谢’的表情。 “麻烦二位受累,那要通宵了?”赵寒烟眼珠子动了动,“正好我便给你俩做点烤串当宵夜,权当是酬谢。” “太好了,只要是你的手艺,我们必不客气!”赵虎更高兴,留下来果然是明智决定。 赵寒烟去取了羊腿肉,切成半寸大小的方块放入刚打的深井凉水中泡血水。半柱香后,移到另一盆凉水中,水量少一些,打两颗鸡蛋搅拌,羊肉在烤制的时候很容易柴掉,鸡蛋的作用就是起到嫩羊肉的效果,这点赵寒烟倒是没在古菜谱里看到,是她以前旅游的时候从一位新疆厨师那里得知的妙招。再加盐、胡椒粉、姜、蒜、葱等,放置腌渍。从现在算起至深夜,大概有六个时辰,足够入味。 赵寒烟剃剩下的羊腿骨直接入锅,加水熬汤,又抓一把黑豆放碗里泡水。等一会儿骨汤开了,把泡好的黑豆加入,再添碎羊肉,一个时辰后即可熬成黑豆羊骨汤。 烧烤只吃羊肉太单一,再备鲫鱼、鸡腿、鸡翅等,一样用盐、葱等作料腌渍,这些食材腌渍的时候就不需要加蛋了。吃肉的话口感会腻味,所以赵寒烟又让春来、春去兄弟准备茄子、韭菜和时令鲜菇。 入了三伏天,山里的蘑菇最多。这里的人称呼山野蘑为‘蕈子’,种类有很多,名字也很有趣,有紫丁香、大白娥、鸡蛋黄儿、葫芦卷儿、鸡腿儿娥、灰大头、药娥儿、灰泡娥、草娥儿等十几种。尤其是大红娥、鸡腿娥和大白娥,很常见,数量最多。新鲜的野蘑菇一般三文钱一斤,不管这些野蘑菇是红盖、白盖,还是淡黄盖,味道皆很鲜美。 赵寒烟将菇盖和腿分离,把嫩滑好嚼蘑菇盖焯水用于晚饭炒杂菇用,再把口感比较劲道的蘑菇腿切条,包进薄火腿片之中,用于深夜做烧烤用。 南方第一茬早稻在昨日运了过来,开封府则在今日拿到第一批舂出的新稻米。新米磨出的味道是米香味最浓郁的时候,这种米煮起来比任何时候都香。既是在盛夏,还是要利用盛夏里最随意可摘的大荷叶,包上最新鲜的米,放入锅内,用山泉水煮,随即可得口味最为清香可口的白米饭。 盛夏不止荷叶最盛,东菜河的斑鱼也是最肥嫩的时候。赵寒烟将斑鱼剥皮去内脏,用鸡汤慢火煨熟,等鱼肉能用筷子扎透时,调入盐,加大量姜汁和葱去腥即可。斑鱼肉质鲜美,营养丰富,而鸡汤则有另一种鲜味,两者融合在一起时候,刚好互相增益,气味更清鲜,合而为汤,鲜美清润又可口,男女老少皆宜,且有滋阴健脾、润肺益气的功效。这两种食材搭配,已经精妙,就不需要再多加其它来扰乱味道了。 而对于类似这种食材的组合,赵寒烟多是从以前吃的经历进行总结,这个‘以前’包括了前世和现在。 前世就不说了,几乎每个厨师都是吃货,赵寒烟虽然不是专业做传统菜,但吃过,而且还吃过很多精品。而现今三年多的宫廷生活,也让她在传统食材搭配上面得到了很丰富的经验总结,毕竟宫中都是御厨,他们的厨艺在整个大宋都是顶尖的。赵寒烟很遗憾自己只能吃却不能跟着这些高手拜师学艺,所以日常就是简单地默记下自己曾吃下每种菜的口感和食材搭配。 赵寒烟又炒了青蒜苗,芥菜头和萝卜丝,拌了个清爽的胡瓜木耳,另将早上酱好酱牛肉切片装盘,再把熬好的黑豆羊汤调盐盛出,加葱花香菜。 最后添上重新补做的六只荷叶鸡,今天的小饭桌就算完成了。 展昭在赵寒烟刚做饭的时候就被王朝叫走了,赵虎就自己‘守’在厨房,看着赵寒烟等人忙活做饭。一开始他的目光全在赵寒烟身上,从小到大,赵虎就没见过连做饭都这么吸引人的人,不管是低头切菜还是挥臂炒菜,小厨子无意不透露着灵动优雅,就好像他不是在做菜而是坐在山峰之巅或是梅花树下弹着动听的乐曲。但没多久,赵虎就不看赵寒烟了,因为他两个鼻孔全部被各色香喷喷的饭菜占据,让他无从思考,更加无法顾及‘美色’,满脑子想得就是‘吃吃吃’、‘好饿好饿好饿’…… 赵寒烟做饭的时候,已经习惯了来旺和春去春来兄弟那些‘吃’的心声。主要这三人做饭的时候也要忙活,而且有时候会很忙,自然就想不了太多。但今天多了个赵虎,他的心声冒出的频率可比那三人加一起多三倍还不止,堪比盛夏阐鸣,连续不断,吵得赵寒烟差点吼一嗓子赶他走。不过转念想,将来她很可能遇到比这更严重的情况,若是这会儿不练得面不改色,以后更会稳不住,遂就当是对自己耐性的锻炼了。不过给羊汤放盐的时候,还是手抖,放多了,赵寒烟淡定地舀了一勺热水放进去稀释。如此必然影响羊汤的口感了,但没办法,有问题请找赵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9.079 ,最快更新开封府小饭桌最新章节! 防盗说明在文案,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 感谢理解么么  待公孙策等人离开后, 赵寒烟心感不妙地看着包拯。 包拯伸手示意赵寒烟坐。 面对包大人肃穆正气的脸,赵寒烟心里开始打鼓, 想了各种可能, 以及面对各种可能的应对办法。 “而今就你我二人, 赵小兄弟何不开诚布公,道明自己的身份。”包拯一双眸子紧盯赵寒烟, 似要将其看破。 “大人何意?” “人能伪装得了身份, 却伪装不了其与生俱来的气度。观赵小兄弟的言谈举止绝非俗类,岂可能只是个破落门户出身的书生?”包拯语气笃定至极,“当然,赵小兄弟若实在不想坦白,包某也不会强逼, 但避免不了会叫人详查你的身份。” “是有假, 大人不必命人查了,我说实话就是。其实我也料到我这点伪装挺不了多久, 就会被大人的锐眼看穿。”赵寒烟回答时不忘小小恭维一句包大人, 接着道,“我是八贤王的幼子,小字寒。因自小嗜好吃, 喜研究做饭, 为众人所不喜。前些日子我与父亲作赌, 若我赢, 就可做一件遂心事。父亲应了,结果我真赢了,我因怕他改主意拦我,便留书一封陈清缘由离开。” “你是八王幼子,曾替父在大雄山出家的那一位?”八贤王的儿子们包拯都见过,唯独有一位幼子不曾见过,据说是自小体弱多病,不得不以“孝”之名养在寺中,以求多福延寿。 赵寒烟点头。 包拯感慨不已,没想到转眼间八王的幼子已经长成这般大了。难不得如此不俗,原有那样的出身,又有在寺清修数年的经历,教化他的人皆是高僧和老儒,非一般人可比。 “我瞒众人此事确有难言之隐。人活在世只自己活得明白能如何,却难逃世俗眼光。我本意变通行事,未曾想伤害任何人,或许还是给包大人添麻烦了,我明天就走。”赵寒烟赔罪以后,以退为进。 包拯思虑片刻之后,忙道:“你既然与八王作赌商定在先,而你做厨子亦是个堂堂正正的活计,说到底这是你们自己的家事,既不影响他人也不伤天害理,包某实没道理阻拦。” “多谢包大人!”赵寒烟致谢,圣命难违,她不能暴露身份,只好暂且拿她的堂弟挡枪了。 包拯本就是想确认赵寒烟对开封府无害,至于人家的家事,他平常连公务都忙不过来,岂会多问。不过包拯还是建议赵寒烟能跟她‘父亲’讲清楚,尽量破除误会,得到理解。 赵寒烟沉吟片刻后,点点头,“以后得机会我会和我父亲讲清楚,但在这以前,包大人可否就当做不知这件事,也不知我的身份?” 包拯虽不理解赵寒烟才华横溢,为何偏偏要执着于做厨子。但转念想想,或许她对厨子的信念,正如自己当年想要立志做忠君为民的贤臣一般,人各有志,强求不得。 包拯为官多年,也并非不懂变通之人,遂点了点头,应承下来。 赵寒烟鞠躬行大礼,“对于隐瞒一事,深感致歉!” “赵小兄弟不必如此客气,这开封府中谁人没有秘密,只要不是害人之事,便无大碍。”包拯报以理解的微笑道。 赵寒烟松口气地笑道:“有大人这句话我便放心了,多谢大人体谅。” 赵寒烟随后对包拯再行一礼。 包拯点点头,这孩子知书达理,绝非是不懂规矩之人,当初之所以会从王府里跑出来,极可能真是八王一时未能想开。这孩子行为处事一向机灵,该是想到的办法都想到了,最后没办法才会以赌作理由离开了王府。 赵寒烟全然不知包拯对自己印象极好,已经脑补了她‘出逃’一事全然是因王府观念传统所致。不过包大人能尊重她做厨子这事,令赵寒烟还有点意外。本来她还做了下一步打算,比如请八贤王出马再为她作证一番,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需要了。 赵寒烟欲告辞,转身后忽然想起什么,问包拯:“晚上小饭桌,大人想吃点什么?” 包拯愣了下,笑起来,“你手艺好,随意做点就行。” 包拯心声:刚坐车归来之时,偶见街边售卖烤鸡,肉香十足,略想吃。 “好,我知道了。”赵寒烟也笑了,再行礼后退出门外。 公孙策正在门外等候,与赵寒烟打了个照面后,就进屋询问包拯情况。 “什么?”包拯不懂地问。 “自然是赵小兄弟的真实身份。”赵寒起初所述的身世解释来府里做饭,还能混过去,但渐渐往后的时候,赵小兄弟的表现已经不能用这个身份来解释了。以赵小兄弟对案情的推敲和判断来看,足证明她是个见识很广且有些阅历之人,这可并非是足不出户的家养书生能做到的事情。 “是有点身份,不过不碍我们,这孩子不容易,先生就不要多问了,权当现在的他就是他。”包拯解释道。 公孙策了然点头,也了解赵寒既然能在户籍上做出一套能看得过眼的东西蒙混过关,肯定有个不俗的身份。既然包大人都能网开一面,说明这孩子确实不坏,公孙策也便不多问了,有时候知道的太多也未必是好事,他一向识趣。 赵寒烟回厨房的时候,看到赵虎正有些焦躁地抓着腰间的挎刀在门口徘徊。 “有事?” 赵虎看到赵寒烟,立刻跑了过来,“小厨子,不是我故意挑刺,我这一路怎么都没想明白,才想问问你,你的猜测有没有可能真的就是猜测,未必准。就比如王兴安,他穿着一身白衣,就足以说明他爱干净了?但是杀人的时候衣袖沾血,实属意外,他若是觉得脱衣在雨中走未免太眨眼,所以就没脱呢?” “动脑了,”赵寒烟笑了笑,“前两次行凶后,他离开凶案现场之时穿蓑衣本能更好的隐藏行踪,但他没有,第一次杀猪巷的案子,蓑衣是在距离案发现场很近一条巷内的草垛后找到,第二次干脆就在裁缝铺的后院,说明什么,他忍不了这个,必须要尽快脱掉。” 赵虎恍然点点头,然后挠挠头,叹自己真是个笨的。 “你不是去搜人么,结束了?” “我就是在搜人的半路想不明白,所以特意跑回来问问,现在明白了,我去和王朝汇合继续搜。”赵虎说罢,就对赵寒烟作揖,转身匆匆去了。 这时候春来把拾掇好的八只童子鸡放入大盆内,端给赵寒烟。 赵寒烟把去了内脏的童子鸡分别剔去中骨后,内外涂抹绍酒、盐和酱油等佐料腌渍备用。 赵寒烟刚把手洗干净,就见赵虎又折来了。她以为赵虎还有疑问,笑着让他有什么话就一遭问了,省得来回跑耽误工夫。 赵虎摇头:“这次是正事,我才刚出门没多久就碰到展大哥了,他带人顺着踏云巷挨家挨户询问,找到了两名目击证人,都说看见过一名男子赤身在雨中行走。” “那可确认是谁了么?”赵寒烟问。 赵虎点头,“因为觉得奇怪,所以目击证人就多看了两眼,瞧着像是瓦子那边卖肉的屠夫,叫欧大春。” 赵寒烟点点头,“那是好事,可为什么来找我?” “展护卫已经带着人去瓦子那头暗中盯住了欧大春,问包大人和公孙先生的意思,既没有实证证明人家有行凶嫌疑,只因雨中赤身这一件事,怕是难以定罪,一旦只是巧合呢?”赵虎传话道。 “我懂了,我跟你一块走。”赵寒烟把身上的围裙摘了下来,对着水缸瞧了瞧自己,还算整齐干净,这才跟着赵虎走了。 二人一同去了瓦子,找到了欧大春肉铺,铺面不算小,竟是一间二层小楼。楼下一排案台摆了猪牛羊鸡鸭肉,楼上则住人。店里有三名伙计,负责接客,干些切肉卖肉之类活计。 赵虎随即带着赵寒烟到对面客栈二楼和展昭汇合。 “这会儿看不到他,但才刚还见过,人就在铺内。”展昭道。 “什么模样?”赵寒烟怕自己一会儿找人的时候认错了。 “很好认,一身白衣,身量高大,十分强壮,比我还要高出半寸。”展昭形容道,随即询问赵寒烟是否真的有办法能确定他就是凶手,而非是偶然路过的‘行人’。 “我有百分百确定的办法,但是证据还要靠你们自己找,给我一两银子。”赵寒烟伸手跟展昭要钱。 展昭愣了下,随后掏出一锭银子要给赵寒烟,赵寒烟不要,只要一两,展昭无奈,只好从自己的前袋内仔细找了找才拨出一两来给赵寒烟。 “且等着。”赵寒烟说罢,就把一两银子握在掌心,转身去了。 “死者孙桥,你可认识?”公孙策问。 “不认识,但打过照面,大约半个时辰之前在普旺茶楼。”赵寒烟如实回道。 公孙策转头,看着那边撑伞的张凌。 张凌白着脸指着赵寒烟:“孙桥当时就是为了追你!就是你,是你杀了孙桥!” “你是?”赵寒烟眼生地打量张凌。 张凌一怔,复而脸气得更白了,“少装不认识我,满开封府的人谁不知道我叫张凌,张贵妃的亲弟弟!” “你是张贵妃的弟弟?”赵寒烟仔细打量张凌的相貌,眉眼真有点和张贵妃相像。 小厨子这一反问,很自然地表露出他是真不认识自己,令张凌心中十分闷堵。他把对方当敌人对付,而且还很上心地盯着对方琢磨了好几日,结果人家至始至终根本就不记得他是谁。博弈还没开始,他就已经输了,输在被人无视。 “你去普旺茶楼买点心后,孙桥追你出去,之后你可见到过孙桥?”展昭问。 “没见过,不过我很好奇他为什么追我?”赵寒烟扭头用很是疑惑地眼神看向张凌。 张凌脸色由白转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展昭意料到其中的不对,既然赵寒烟和张凌、孙桥并不熟,孙桥在普旺茶楼看到赵寒时为何追了出去?张凌而今这副支吾心虚的模样,似乎也另有隐情,其中必有异状。展昭早前听到有人说张凌私下里在衙差们之中作威作福,但因后来他曾亲眼见张凌和其同僚一团和乐,就再没多想过。而今看来,那传言或许是真。 “说!”展昭性子素来谦和有礼,此时却言语咄咄,若柳长眉下一双眼犀利如剑,生生割人。 “是……是孙桥想替我教训一下赵寒,我想拦着却没拦住,他就跑了出去,却没想到他竟落得这下场,死得这般惨。”张凌后悔不已,嗓音里带着哭腔。开封府除了包大人,他最怕的便是南侠展昭。这二位可从不会因为他的身份高而折腰,只要他犯了错,绝不会给他半点面子的。 不过好在他机灵,晓得说话的技巧,这会儿该是能混过去了。正在张凌悄悄松口气时候,就听见赵寒烟用她不紧不慢的语调问了一句。 “他为何想替你教训我?你对他说过什么?” 展昭更刺人的目光立刻朝张凌射了过去。 张凌的脸这下由红转紫了,张了张嘴,思虑半晌后才磕磕巴巴道:“可能是上次赵寒去送证物的时候对我不敬,被孙桥看见了,为我抱不平吧。” 都这种时候了,竟还在为自己开脱!展昭厌恶地瞟一眼张凌,已经懒得说他第二句。小厨子什么人,这些天相处下来大家都很清楚,一向随和不多事,只钟爱做饭的。若非张凌惹了赵寒,赵寒绝不可能对他挑衅什么。再者张凌一直张口闭口自恃张贵妃亲弟弟的身份,怕是端架子了。 “别忘了你父亲当初如何作保,给你求来的这六品校尉的官职。包大人这里从不容任何身份的人有特例。”公孙策一直在旁冷眼旁观,终忍不住开口‘提醒’张凌。 公孙先生平时最为随和,不怎么说人,但一开口训人就狠历打击。张凌讪讪低头不敢再吭声了。他们张家本就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他大姐之所以能入选当得贵妃,全凭自身的美貌和聪慧。而且大姐成贵妃后,便一再嘱咐家中人不能拿她的名号作威作福,更不能凭她身份妄图求什么高官厚禄,最怕‘优昙钵花,时一现耳’的结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0.080 ,最快更新开封府小饭桌最新章节! 防盗说明在文案, 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感谢理解么么 赵龙等人正想笑话赵寒烟胡说, 忽听公孙策此言都愣了。公孙先生是什么人他们都清楚, 他发话了, 大家自然都信。 “爱干净的事我还有点明白, 杀过人, 会刀法也懂,但我就想不明白你是怎么知道凶手一定是身体强壮,性子自负,而且平常表现还比较随和,擅长和人攀谈?还有长住京城什么的也不太懂,怎就知道不是最近才来的外地人?”赵虎挠了着他差点想破的头。 “张老汉耳背, 每月逢五给开封府送柴的事,连我都不知道,凶手却知道。蓑衣上残留的血迹都在前面,说明凶手是从正面砍杀死者,若非身体足够强壮, 对自己手法自信的人,绝不会去正面杀人。” “正面砍杀的确很容易令对方发现、反抗和逃跑。凶手应该是有绝对的自信, 觉得自己一定能够把人杀死, 不然失手对方逃跑呼救, 他很容易暴露。”展昭补充解释道, 转即看向赵寒烟, “赵兄弟之所以说擅长和人攀谈, 大概是因为两名死者死亡的地点,一个在僻静的小巷子里,一个在裁缝铺的内间,而且现场都没有什么挣扎的痕迹,凶手应该是想办法先接近死者,和他们攀谈了什么,然后再出其不意正面杀人。” 公孙策点点头。 赵虎等人恍然大悟,个个佩服地看向赵寒烟,叹其厉害。 展昭说完后,见赵寒烟没应和自己,问她:“是不是如此?” 赵寒烟点头,嘴角露出一抹笑。 “小厨子笑起来真好看。”赵虎没藏心眼,想什么说什么。 “什么小厨子,有点规矩,好生称呼人家。”公孙策责怪道。 “没关系,小厨子挺好听。”赵寒烟又笑了下。 赵虎更呆,憨憨傻笑着挠头回应。 公孙策一门思量案子,脸色沉闷了几分,问赵寒:“你确定凶手还会继续犯案,在下一个雨天?” “凶手已经深谙这种杀人手法,雨天一定会继续犯案,但是不是下一个无法肯定。”赵寒烟应承,“而且下一个受害者很可能跟前两名死者有共同之处,比如脾气臭,仗势欺人。” 公孙策和展昭互看了一眼,随即俩人就不约而同地同时看向赵寒烟,好像是发现了什么异类又好像是发现什么瑰宝的复杂眼神。 “天黑了,”赵寒烟望着窗外漆黑的夜幕,转即问大家,“晚饭都用了么,饿不饿?” “光忙着查案了,都没吃,你这么一说还真觉得饿了。”赵虎说罢,摸摸干瘪的肚子,期盼问赵寒烟,“莫非厨房能做吃的了?那还等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我们端来。” 提起吃就饿了的王朝立刻冒出了心声:啊啊啊啊,小厨子太贴心了,我早就饿了,能吃到像上次那样美味的粥就行。 接着还有很多心声冒出来,赵寒烟赶紧借口离开:“有,厨房的灶台还没法用,但可用临时灶做了些简单的粉饺给大家吃。” 公孙策笑:“那就劳烦赵小兄弟了。” 心声:赵小兄弟做的粉饺不知道什么味,十分期待。 赵寒烟点头,和众人告辞后,就立刻回厨房忙活,把刚刚做好六屉粉饺上锅,接着又包了大约十屉,总算把所有的馅料都包好了。这时候那边的蒸饺也好了,再将之前熬好的白米粥热一下,加上新鲜荠菜碎,调盐后起锅。 赵寒烟取来之前在盆里备好的淡盐萝卜丝、走油的腐皮和木耳丝,撒点芝麻、花椒、小磨麻油、酱油拌匀。夹了些品尝,总觉得味道还差了点,尽管用了麻油、花椒,萝卜丝腌渍了小半天,但仍有些许萝卜的土辣气残留。赵寒烟觉得不满意,在佐料区域搜寻了一圈,其实古代有不少佐料现代做家常菜的时候都不常用了,如九层塔、罗勒叶、莳萝等等。赵寒烟之前进厨房开始做饭时,为了解每样佐料的味道,都空口品尝过。现在她需要一种可以盖掉萝卜辣气味道的佐料,赵寒烟把每样佐料抓一点凑到鼻子边闻,复习这些佐料的味道,最终停留在了莳萝前。赵寒烟把莳萝末放进嘴里品尝,确定其味道无误后,用两指捏了少许,放入盆内,重新拌了下,再品尝,之前残留的萝卜土辣气已经完全尝不出来了。 赵寒烟将拌好的萝卜丝移入盘中,加香菜点缀。这时候秀珠已经把蔬菜粥盛好,并着蒸粉饺和拌菜一同送向三思堂,也便是包拯、公孙策和展昭等人平常深夜办案议事之处,并非开封府正堂。 饭没来之前,公孙策和展昭还在研究赵寒烟刚刚那番言论,是否有补充之处。赵虎乐滋滋地在旁听着,忽然想起什么,拍了下桌。 众人皆看他。 “哎哎呀,刚才忘记嘱咐小厨子做点清淡些的饭菜,刚从那么血腥地方折腾回来,真没胃口吃肉。”赵虎说出了大家心声。 赵虎就起身要去嘱咐一声,被展昭叫住。 “这会儿厨房那边早就开做了,你何必给人添麻烦,实在吃不下你喝水便是。” 赵虎讪讪地停脚,又坐了回去。 “饭来了。”春来春去兄弟分别端着蒸笹和粥菜进门。 “好歹能喝粥,不用饿肚子了。”赵虎一看有菜粥,高兴了,不过再瞧蒸屉,他免不得叹口气,“蒸屉里的是包子吧,肉馅的?” 春来摇头。 赵虎意外惊喜,和王朝马汉等人眼神交流之后,急忙追问到底是什么馅。 “蒸粉饺,胡桃仁和豆沙馅,味道极好。”春来高兴介绍道。 公孙策在旁点头,赞许不已。展昭也意识到这顿饭是小厨子有思虑而为,算十分用心了,遂对公孙策感叹道:“咱们开封府好像真来了块宝贝。” “确实是一块难得璞玉,聪明机灵善解人意。”公孙策应和。 展昭在心里反驳:“我反倒觉得更像是一颗明珠。” 这赵寒烟一现身,打眼瞧着就知道不是个简简单单的普通厨子,不仅识字,言谈举止还颇有风范,人长得也好。初见面那会儿已经开始有那么一点点惹眼了,现在更是耀眼。所以,说小厨子是明珠更合适,而不是什么璞玉。展昭第一次对公孙策的评价的言语有反驳的想法。 “包大人回来了。” 传话的说罢,众人起身,就见穿着朝服包拯踱步进门。包拯令众人免礼后,取下帽子递给小厮,先问了案子,才看到桌上的蒸饺粥菜,知道大家还没吃饭,就嘱咐众人先用饭,他也正好可以去换件便服再来。 众人应承,等包拯走后,公孙策就带着大家落座,起筷吃饭时候,公孙策想起什么,吩咐小厮留一份给包拯送过去,而后才跟着大家一起用饭。 其实包拯奉诏面圣的时候,刚好碰上了该用晚饭的时候,圣人惯例就留他一块用饭了。但臣子和天子一同吃饭,不大可能有实在吃饱的时候。再者他之前肠胃不适才刚刚好,也不太习惯大鱼大肉,所以这次就更加没吃饱了。刚刚进三司堂的时候,他就闻到了香味,但又不好意思说自己吃过御饭还要吃。而今想想那带着淡淡米香的菜粥,还有那盘看着很可口的拌萝卜丝,简直就是他现在最最想吃饭菜了。 包拯更衣后正觉得遗憾,要喝口水解馋,就见小厮端了粥菜来,说是公孙先生的意思。包拯心里倍感温暖,公孙先生果然是他的知己! 小厨子做粥的手艺包拯早就体会过,非常的美味,所以他坐下来后,立刻就喝了一口粥,果然如他期盼的那般好喝。浓郁的米香伴着鲜嫩的荠菜碎,带着一点点咸味,入口刚刚好,再吃一口萝卜丝,甜脆爽麻,十分开胃爽口。不过到底都是咸口,口感上有些重复,夹了粉饺咬一口,带着淡淡桂花香的甜豆沙馅料自然流淌进口中,香甜立刻弥漫了在了唇齿之间。再喝一口菜粥,吃点拌萝卜丝,那种不同口感层次的美味叠加在口中,产生了巨大的满足感,瞬间占据了整个身体。 一顿小小的夜宵,吃得所有人都心满意足。 因三思堂内只有包拯和公孙策在,赵寒烟只准备了两人份。端过去的时候,包拯正在和公孙策面色严肃地说案子,但当香喷喷的荷叶鸡进来的时候,俩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偏移。 包拯:天遂人愿,想吃什么来什么,赵小兄弟善解人意。 面对难解案件,包拯本是愁眉不展,而今看到这么可口的饭菜,心情莫名好了那么一些,许是肚子真的饿了。 包拯邀请公孙策一同落座,赵寒烟随后端着一碗红豆汤放到包拯跟前。 “有劳赵小兄弟。”包拯接过红豆汤后,越看赵寒烟越觉得这孩子难得,太过招人喜欢,八贤王当真是好福气。 公孙策这时候也接过赵寒烟送来红豆汤,点点头致谢。 公孙策与此同时意识到了一点。以往他和包大人讨论案子的时候,时常废寝忘食,饭送到桌子上,等反应过的时候早已经凉了。而今却截然不同,这饭菜一上来,俩人都被香味勾得只觉得肚子饿要吃点东西,才会觉得能有精神想别的。 包拯和公孙策相继动筷,先喝了一口红豆汤,凉的,里面还有些碎冰。一口下去,顿觉得浑身凉爽,解了酷暑燥热的烦躁。再去夹一块菇,咬一口软嫩多汁,咀嚼时隐隐有鸡肉香在唇齿间徘徊。再有火腿与鸡汁,脆笋与鸡汁,不同的食材与鸡汁的融合皆是各有特色,皆是吃起来叫人觉得欲罢不能的美味。 这时候再夹酥脆的葱花椒盐饼或是炸粉饺入口,米面香给予的是另一种温柔的口感,增添饱腹的同时又给人以满足感。 接着,二人的筷子都伸向了今天的主菜——荷花鸡。 鸡肉很软烂,筷子一碰即可脱骨。包拯夹了一块鸡腿上的肉,公孙策则夹了一块鸡胸肉。皆是香而不柴,肉的味道鲜美,尤其是那一股淡淡独特的荷叶清香,刚好解掉了鸡身上的腥气和油腻,令人胃口大开,回味绵长。 一顿饭下来,俩人把桌上的饭菜都吃得干净,且觉得微有些撑肚。不止如此,包拯还注意到自己不小心吃到的鸡尖口感竟无与伦比的美味。他没吃够,但一只鸡上就有一个,也不好开口道明自己喜欢这口。 “下次还是让赵小兄弟再少准备一些,晚饭用多了会积食。”公孙策深知以赵寒的手艺,送上来的饭菜他们肯定没办法剩下,那为了控制他们不会吃撑,最好还是一开始就限量比较好。 包拯很赞同地点头,脑子里又惦记了一下鸡尖,才正色对公孙策道:“该继续商议正事了。” 厨房这边赵寒烟与秀珠、春来、春去四人也要用饭,自留了两只鸡吃。剩余的五只鸡则用新鲜的荷叶重新包好,放在锅内。等展昭、赵虎等人回来的时候若还没用饭,直接烧火热一下即可,味道也不输于荷叶鸡开始刚做好的时候,而且还会有更浓郁的荷叶清香,吃起来反倒更解腻。 赵寒烟用过饭后,就带人把厨房收拾好,泡了米,为明早煮粥做准备。如此一天的活儿就算全部完事了,各自道安回房安歇。 至深夜,展昭等人归来,春来就去厨房烧火,准备给他们热菜吃。春来因刚从床上起来,还有些迷迷糊糊,不知一脚踩到什么,差点滑了一跤,得幸手扶住了灶台。转即春来觉得不太对,晚饭后他和弟弟春去已经把厨房的地面打扫干净了,怎么会有东西?春来提灯照地面近看,是一块拇指长的细鸡骨头,再把灯笼往别处照,近灶台处竟还有好多快的鸡骨头。 春来赶紧掀锅,见锅里面只剩下一只荷叶鸡了,其余四只不知所踪。春来估量了一下地面鸡骨的量,应该只是一只鸡的,再说就算有人偷吃,一个人一下子也吃不了四只鸡。春来赶紧去把弟弟春去叫醒,问是不是他干得,厨房四个人里,也就只剩下他最有可能了。 “什么鸡?”春去揉眼睛,才缓过劲儿来,“我晚饭吃得很饱,好好地监守自盗做什么,你忘了咱俩正经做什么了,饿三天我都能忍。” “也是,但也不可能是住正房的那二位。”春来皱眉道。 “不管如何,通报一声,你去把剩下的饭菜端给展护卫他们,我去告知赵兄弟。”春去和春来商量完毕,就各自去了。 赵寒烟随后去了厨房,打量了地上的鸡骨头,发现灶台边沿上粘着泥,检查每个窗台,最后在后窗窗台上也发现了泥。赵寒烟绕路到厨房后身。厨房后头是李三劈柴的地方,除了堆砌的木柴棒外,还有不少木屑和脚印。脚印比较杂乱,看得出柴堆附近的脚印是一双大脚,该是属于李三。赵寒烟往墙边走,最终在墙边发现了两个较小的脚印,大约七寸多一点。如果按照脚印和身高的比大约是一比七来计算,偷盗者的大概身高是一米六五左右。 赵寒烟随即想到了今天刚见过面的蒋平,他的身高刚好差不多这样。赵寒烟再挑灯笼查看墙头上的痕迹,最近雨季,墙头上有不少青苔,墙头上有四处擦痕,像是来过厨房两次? 没多久,春来就端着一叠空盘子回来,跟赵寒烟笑道:“吃得都很好,就是嫌鸡少,五个大男人吃一只鸡,不够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1.081 ,最快更新开封府小饭桌最新章节! 防盗说明在文案, 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感谢理解么么  小女孩本来听到脚步声, 怕得把自己的头埋得更深。这会因听到熟悉的声音, 才缓缓地抬首, 一眼看到赵寒烟, 立刻落哭着跑去抱住她。赵寒烟这才敢拍小女孩的后背,轻声安慰她很久。终于让小女孩放松戒备,赵寒烟才拉住了她的手, 带她回到了开封府。 赵寒烟给小女孩煮了蔬菜粥, 配一碟自制的酱萝卜。并非舍不得给她吃好的,而是长时间受饿肠胃脆弱, 忽然大量进食身体会受不住, 先喝粥慢慢调养最合适不过。之前在外女孩躲着她,只能给点心是没办法的事,现在人领回来了, 赵寒烟当然要细心些照顾。 小女孩感激端起比她脸大碗急切地喝粥。 小女孩心声:粥好好吃,大哥哥的手艺真厉害,对了, 我该告诉大哥哥城里来坏人了, 杀我阿爹阿娘哥哥们的坏人, 可我该怎么说, 我不会说话了…… 啪的一声, 连粥带碗都摔在地上。再看小女孩, 已经满脸泪水, 急得瑟瑟发抖。 众人皆是一愣,不明白小女孩好好地怎么突然情绪转变。只有赵寒烟懂小女孩心思,她忙抱着孩子,拍拍她的后背,安慰她不要害怕。 “大哥哥都知道了,你不要担心。” 小女孩一愣,泪水渐渐止住了,疑惑地看着赵寒烟,似再问:“大哥哥真知道我要说什么?” 赵寒烟微笑着对她点头。 小女孩激动不已,为有人懂她而在心里欢呼。 赵寒烟知道以小女孩现在的情绪和状态不能细问太多,待她好生休息精神好些的时候再细揪这个问题比较好,而且人情绪平静的时候也能够回忆到更多的细节。 赵寒烟又重新给小女孩盛了一碗粥,等她喝完,用帕子给小女孩擦嘴。期间她还让春来去弄套同龄孩子的衣裳,就打算带女孩去洗澡换衣裳。 赵寒烟牵起小女孩的手后,看到赵虎和春来等人用奇怪的目光打量自己,立刻反应过来这会儿自己是‘男子’,笑着对小女孩道:“一会儿让秀珠姐姐带你去洗洗好不好?秀珠姐姐人很好,比我还有耐心,她还会讲很多让人开心的故事。洗过之后身上就白白了,香香的,不会痒了。” 小女孩起初听到的时候紧拽着赵寒烟的手不肯放,但听到后头解释的时候犹豫了下,终点了点头。 秀珠赶紧笑着过来牵小女孩的手,拿哄小孩的方法逗她几句。小女孩对秀珠也放松了戒备,最后乖乖地跟着秀珠去了。 赵虎等人在旁都佩服起赵寒烟,小女孩不会说话,还战战兢兢地躲人,搁一般男人肯定束手无策,小厨子却不同,哄孩子的模样温柔可亲。 英俊又有手艺,还如此善良有耐心,小厨子有点耀眼。 展昭这时候从夹道那边过来,只瞟见小女孩的背影,听闻经过后,也随笑赞赵寒烟心地善良。 他随后巡视厨房一圈,纳闷问赵寒烟:“烤红鲤鱼呢,做好了?” “哎呀,忘买了。”赵虎拍下手,怪自己脑袋不够用。 “本就没打算用。”赵寒烟便往灶台走边说道。 “没了烤鱼,如何引贼来?”展昭猜赵寒烟早就有主意,故不紧不慢地问。 “有烤鱼呀,但不是红鲤鱼。”赵寒烟从盆里抓出一只拇指大的小鲫鱼,放在一个雪白的大圆盘内,对比之下显得鱼更小了,“为何要遂他的心意,我又不是养贼的,烤这只最瘦最小的鲫鱼给他就是了。” 众人一听都笑起来,直叹赵寒烟机灵。 “可如何保证那贼今晚一定会来?”赵虎问。 赵寒让人扯一丈白绫来,上书“鱼在锅内,人在院内”,随后挥杆将白绫挂起,并在杆子顶端扎了两个灯笼,以免天黑时,埋伏在远方的‘吃货贼’看不清白绫上的字。 “哈哈哈……” 赵虎笑得肚子疼,其余众人也觉得有趣,包括展昭在内。 “这么‘明目张胆’,那贼真赶来?”赵虎又问。 “这贼傲气,既然敢送信挑衅,就不怕咱们埋伏等他。他既然写了信了,就自然会盯着这里,今晚看到这白绫,就是不想取鱼也一定会来拿了,傲气的人就怕被激将,不愿轻易服输。”赵寒烟解释道。 展昭发现小厨子耍小聪明的时候,清秀俊雅的脸上总是漾出一抹调皮的笑,双眼里透着聪颖、敏锐和无限机灵,就好像这世上没有他不能解决的难题。 真是个奇男子,展昭心叹道。 夜色渐浓,已近子时。 赵寒烟让来旺烧炭,她则拿了个长竹签插在小鲫鱼上,在炭火上翻两遍,小鲫鱼很快就熟了,放回盘内,入锅,盖上,钓‘贼’的鱼就算准备完成了。 接下来大家就一起有说有笑用竹签穿羊肉串,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都准备好了。炭火这时候也烧得通红,正适合烤制。赵寒烟就把羊肉串放在砖烤炉上,把油、盐、辣椒末、酱和现炒研磨成粉的孜然备齐。 没多久,羊肉串表面滋滋地冒油,散发着香气。肉串外表由原来的鲜红变成了红酱色,有的地方还焦黄油亮,撒上辣椒孜然辣椒末,麻辣鲜香,不腻不膻,咬一口外焦里嫩,异常可口,颇具风味,真可谓是夏夜里喝酒聊天时相配的最佳美食。 赵寒烟起了玩心,吆喝道:“独家秘制烤肉串,吃了解馋止饿,客官来一串不?三两一串。” “三两一串?”赵虎惊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卖珍珠玛瑙串呢,太贵!” “嫌贵别吃。”赵寒烟扭头作嫌弃状,这时候一锭闪亮的银元宝出现在赵寒烟眼前。拿银元宝的手修长白皙,除了虎口处略带薄茧外,竟丝毫看不出是一双武生手。 赵寒烟立刻拿五串给展昭,“还是这位展客官识货。” “钱收好。”展昭见赵寒烟没拿钱,笑道。 “看客官模样俊俏,就免了吧。”赵寒烟接着逗笑道。 赵虎听这话不服了,凑到展昭身边和他比较道,“小爷在老家那也号称十里内最美男子,虽比不得展爷,至少也值四串了。” “臭美吧你。”不等赵寒烟反驳,在场的其它人先不干了,一阵嘲笑赵虎。 “说谎的人没肉吃。” 赵寒烟举着烤好的肉串挨个分,就是不给赵虎。 赵虎急得连连赔错,十分违心地承认自己不是美男子。赵寒烟还是不理他,展昭笑着把自己手里的两串分给了赵虎,又把另外两串递给赵寒烟。 赵寒烟只拿走一串,“还有很多没烤,大家都能吃好。” 展昭笑了笑,又让赵寒烟把钱收好,就当是深夜烤串的酬谢,“再不济你当我预付了以后吃串的钱,这种肉串我可不想只吃一次。” 赵寒烟见展昭坚持,就笑着收了钱。这时她发现展昭忽然不吃了,侧耳朝着厨房的方向。赵寒烟挑了下眉,意料到可能是‘贼’来了,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也往厨房那边看。 哐的一声,听着像是锅盖砸到了地上。这声音大的,听着像是‘贼’故意砸的。 正说笑聊天的赵虎闻声意识到不对,立刻提刀冲进厨房,喊着“贼人哪里逃”。 展昭则没动,还站在原地。 不一会儿,赵虎提着刀出来了,对展昭道:“人不在厨房。” “我知道。”展昭说罢,一个纵身跃到房顶。 赵寒烟和赵虎等人皆仰头朝上看。 借着月光,可辨房檐处屹立一身材颀长的男子,他迎风而立,颈后墨发飞扬,衣袂飘飘。朦胧月光下一张脸矜贵绝美,连最简单素净的白衣穿在他身上都有种华美之感。比少年容貌更惹眼的是他全身散发的不羁之气,狂傲得似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翩翩然遗世独立,唯我独存。 展昭打量一番后,心有感叹,面上却不动声色,“白玉堂?” “是。”白玉堂斜目看了一眼展昭,目光再没多作停留,而是往下睥睨,将院内众‘仰望’自己的人逡巡一圈后,最终锁定在了赵寒烟身上,薄唇轻吐两个字,“骗子。” “说谁是骗子呢,我还说你是贼呢!”赵寒烟反应极快,转身抓了一把羊肉串,坐在小板凳上,继续烤串,似不受影响。 “我不是贼,你是骗子。”白玉堂闪过展昭,纵身一跃,飞到院中,扯着将手指大的小鲫鱼的尾巴丢到赵寒烟跟前。 赵寒烟当然明白白玉堂的意思,一手指着条幅,一手拎着小鲫鱼和白玉堂分辩道:“鱼在锅内,这是不是鱼?” 白玉堂怔了下。他来信的确说要红鲤鱼,但白绫上的确没写红鲤鱼,只写了鱼,所以严格来说不算是骗。竟被耍了,白玉堂有些恼火。 “我不是贼,偷鸡的人是蒋平。”白玉堂毫不犹豫地把自己兄弟‘卖’了,在赵寒烟跟前扳回一成。 “可你刚刚偷鱼了,这可是我们大家有目共睹的,该依法拿你坐牢。”赵虎道。 “非偷,是取。”白玉堂转眸冷冷地看赵虎,“早来信‘订’菜,刚只不过是取菜,钱在这。” 说着白玉堂就把一锭金元宝放在了桌上。 “你——”赵虎气得岔了气,“这是开封府,不是酒楼,哪里容得你订菜。” “这就是我和这位小厨子的私事了,和你无关。”白玉堂根本无所谓赵虎什么态度,转头继续打量赵寒烟。 他要跟这个厨子好好算一算账了……等等,什么味道怎如此好闻? 赵小兄弟则抿着嘴,似乎在忍笑。可当赵虎欲看仔细的时候,表情又很严肃了。 赵虎挠挠头,有些不太确定。 “可是鞭子打在身上的声音?”赵寒烟正色问蒋平。 嘻嘻笑的蒋平愣了下,被赵寒烟的态度所感染,表情严肃下来,想了想:“听你这么一说,还真像。说实话我之前一直以为是那种事的声音,但总觉得哪儿怪怪的,不太对。” “那到底是哪种声?你可确准了!”赵虎急道。 蒋平犹豫了下,“干那种事的声和鞭子打人的声不太一样,应该是鞭子!再说那种事都该有喘息和哼哼声,对不对?” 三人都没搭话。 “不是吧?”蒋平惊讶地打量他们三个,然后指着赵寒烟,“他还嫩些,倒可以理解,难道南侠和这位赵差爷也没……” 赵虎忙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懂,我当然懂,展爷肯定比我更懂了。不过光天化日之下,你公然谈这种事情,太伤风败俗,我们是懒得搭理你。” “噢,是么?”蒋平怀疑地打量赵虎和展昭,然后意味深长地笑起来。 “昨夜你可有人证?” “没有啊。”蒋平不解地看着突然向他发问的展昭。 “带回开封府。”展昭命令道。 赵虎一听可解气了,立刻拿住蒋平。 “嗳?你们这是……”蒋平挣扎。 “谁敢动他!” 来人白衣胜雪,如一柄出鞘的寒剑,直冲至赵寒烟、展昭和赵虎三人面前,凤目含刀,语气更为不善。 蒋平看到白玉堂,激动地挣扎双臂,急切求助道:“五弟,他们不讲理!我不过是怀疑他们三个跟都五弟一样是雏儿,他们就报复把我抓起来。五弟快救我!” 白玉堂脸色顿时转黑,举刀便欲往蒋平身上砍。 “展护卫,救命!”蒋平挣脱赵虎的控制,飞快躲到了展昭的身后。 展昭举起还没出鞘的巨阙剑,立刻挡住白玉堂的来剑,正色警告白玉堂:“蒋平是本案重要的相关人,白兄弟请不要胡闹。” 凛凛目光瞬间从蒋平移到了展昭身上。 两相对峙,气氛诡异。如箭扣弦上,一触即发。 “蒋兄弟故意闹你,许是想报昨夜的仇。他聪明,自觉打不过你,便想试试南侠行不行。”赵寒烟声音轻柔平静,最是容易让人听入耳。 白玉堂受了赵寒烟的提醒之后,凌厉的目光再次转到蒋平身上。 蒋平刚刚还在心里暗暗窃笑,万没想到转眼自己的‘计划’竟被这么轻易地识破。他一边在心里怨赵寒烟多嘴,一边面带苦色地对白玉堂慌张摆手,表示自己冤枉。 白玉堂想了想,收了剑,对展昭道:“尽管带去,杀剐了才好!” “还是不是兄弟了!”蒋平不忿叫嚣,用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泪’。 “破烂兄弟,不要也罢。”白玉堂胳膊轻飘飘一搭,落在了赵寒烟的肩膀上,“刚认了一个,比你有用,更比你好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2.082 ,最快更新开封府小饭桌最新章节! 防盗说明在文案, 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 感谢理解么么  “可是鞭子打在身上的声音?”赵寒烟正色问蒋平。 嘻嘻笑的蒋平愣了下, 被赵寒烟的态度所感染, 表情严肃下来, 想了想:“听你这么一说,还真像。说实话我之前一直以为是那种事的声音,但总觉得哪儿怪怪的, 不太对。” “那到底是哪种声?你可确准了!”赵虎急道。 蒋平犹豫了下,“干那种事的声和鞭子打人的声不太一样, 应该是鞭子!再说那种事都该有喘息和哼哼声,对不对?” 三人都没搭话。 “不是吧?”蒋平惊讶地打量他们三个,然后指着赵寒烟, “他还嫩些, 倒可以理解,难道南侠和这位赵差爷也没……” 赵虎忙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懂,我当然懂,展爷肯定比我更懂了。不过光天化日之下, 你公然谈这种事情, 太伤风败俗, 我们是懒得搭理你。” “噢, 是么?”蒋平怀疑地打量赵虎和展昭, 然后意味深长地笑起来。 “昨夜你可有人证?” “没有啊。”蒋平不解地看着突然向他发问的展昭。 “带回开封府。”展昭命令道。 赵虎一听可解气了, 立刻拿住蒋平。 “嗳?你们这是……”蒋平挣扎。 “谁敢动他!” 来人白衣胜雪, 如一柄出鞘的寒剑,直冲至赵寒烟、展昭和赵虎三人面前,凤目含刀,语气更为不善。 蒋平看到白玉堂,激动地挣扎双臂,急切求助道:“五弟,他们不讲理!我不过是怀疑他们三个跟都五弟一样是雏儿,他们就报复把我抓起来。五弟快救我!” 白玉堂脸色顿时转黑,举刀便欲往蒋平身上砍。 “展护卫,救命!”蒋平挣脱赵虎的控制,飞快躲到了展昭的身后。 展昭举起还没出鞘的巨阙剑,立刻挡住白玉堂的来剑,正色警告白玉堂:“蒋平是本案重要的相关人,白兄弟请不要胡闹。” 凛凛目光瞬间从蒋平移到了展昭身上。 两相对峙,气氛诡异。如箭扣弦上,一触即发。 “蒋兄弟故意闹你,许是想报昨夜的仇。他聪明,自觉打不过你,便想试试南侠行不行。”赵寒烟声音轻柔平静,最是容易让人听入耳。 白玉堂受了赵寒烟的提醒之后,凌厉的目光再次转到蒋平身上。 蒋平刚刚还在心里暗暗窃笑,万没想到转眼自己的‘计划’竟被这么轻易地识破。他一边在心里怨赵寒烟多嘴,一边面带苦色地对白玉堂慌张摆手,表示自己冤枉。 白玉堂想了想,收了剑,对展昭道:“尽管带去,杀剐了才好!” “还是不是兄弟了!”蒋平不忿叫嚣,用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泪’。 “破烂兄弟,不要也罢。”白玉堂胳膊轻飘飘一搭,落在了赵寒烟的肩膀上,“刚认了一个,比你有用,更比你好看。” “你——”蒋平气的脸色青紫,一时噎得说不出话。 赵寒烟则心头震了一下,本想立刻拍掉白玉堂的手,他们还不算熟!但转即瞧展昭和赵虎等人正往自己这边看,琢磨着她先前来的时候就差点在展昭面前露了破绽,这会儿如果反应太激烈,岂不是‘破’上加‘破’了。 赵寒烟就大方地乐呵一声,坦率并且炫耀般地接受了白玉堂的邀请,“能做锦毛鼠的兄弟,我荣幸之至!” 白玉堂比赵寒烟高出半个头,搭赵寒烟肩膀的时候,感受到她的骨架纤巧,心里正觉得奇怪,转而就被赵寒烟的笑声吸引,他顺势‘居高临下’地看赵寒烟。圆润的额头又细又白,密长的睫毛翘得高高,忽闪忽闪笼翠雾,小鼻子下的丹砂口正吐气如兰,容易让人看痴。 白玉堂定力还不错,在自己快失神之前提醒了自己,移开目光,也撤掉了放在小厨子肩膀上的手。 身体虽拉远了,但白玉堂并没有摆脱掉小厨子对自己的影响。因为他闻到小厨子身上的味道很特别,这一大早的厨子身上没带一点饭菜香,竟是一股很解腻好闻的茶香,还伴着若有似无的淡淡的茉莉花香。 白玉堂这才想起来询问小厨子怎么会跑到这里来查案,随后得知她不仅会做菜,还被包大人器重做了捕快,对赵寒烟倒更为另眼相看。 “请问白兄弟刚刚去了哪儿?怎么一早就不在客栈?”既然白玉堂回来了,展昭当然也要问他的口供。 “去邻街粥铺吃早饭,”白玉堂刚进客栈的时候就听说死人了,正想反问展昭死者是谁,就见隔壁房间里抬出一具用白布盖住的尸体。 白玉堂要辨认,衙差就只把盖头的部分掀起来给白玉堂看。 “呵,这案子你们不必查了。” 赵寒烟猜出白玉堂知道什么,问他何出此言。 “死了个该死的,有什么好查。”白玉堂口气轻蔑,难掩对死者的鄙弃情绪。 “认识他?”赵寒烟又问。 “此人乃是当朝殿前都指挥使冯高的次子冯志新,平日纨绔浪荡,仗势霸占良家女子,早就该死了。”白玉堂道。 蒋平小声问白玉堂:“他就是你说的冯志新?” 白玉堂点头。 蒋平凑到白玉堂身边,眼珠子动了动,似想对他说什么。白玉堂却面无表情,没给他任何回应。蒋平只好作罢。 展昭暗暗把二人的异状记在心里,暂且没说什么。 当下衙差开始登记客栈每一名住客姓名。张龙则带人排查了死者房间附近的情况,包括窗下房顶,但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痕迹。 “你们说凶手怎么进的房间?这大半夜的,翻窗倒是极为方便,来无影去无踪。”赵虎搓着下巴琢磨道。 “在状元楼这样来往人员较多的地方作案而不留痕迹,说明凶手胆大心细,作案娴熟,手法干净利落,而且一定提前做了筹谋。若茶里真下了药,那凶手就极可能是状元楼的房客。”赵寒烟动了动眼珠,“我猜他只住了一夜,一早人就不见人了。” 展昭立刻召来在刘掌柜询问,刘掌柜道:“哎呦,那可不在少数,听说死人了,一大早就有不少人闹着要退房。” “只住一夜的,而且是在发现死者之前就退房的呢?”赵寒烟问。 刘掌柜摇头表示没有,转即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把目光投向天字一号房,“昨晚上倒是来了一位奇怪的客人,带着蒙乌沙的草帽,要了天字一号房,住下后至今没出来。” 负责登记住客的衙差道:“可我们刚查过一号房,没人。” 刘掌柜不信,赶去一号房查看,被褥各处摆设都十分整齐,真像没人住过一般。 “这?人什么时候走了?”刘掌柜叹罢,又道,“对了,我瞧他打扮奇怪,一声不吭,只比划着说话,就特意留了个心眼,在收他钱的时候,特意让他留了名。” “什么名,快说来。”展昭道。 “我让他写在本子上了,这就去拿。” 刘掌柜随后就将本子取来呈上,内容刚好新起一页,在最上方有一行字:“天字一号房,文银三十两,欧二春” 欧二春? 这名字让赵寒烟和展昭等人立刻就想起了蓑衣案的杀人凶手欧大春。 “欧大春,欧二春,这是巧合么?”赵虎不解地叹道。 展昭觉得不是,转而看向赵寒烟的意思,想听听她怎么说。 “必然不是巧合,欧大春的原名叫欧大刚,后改的。这欧二春显然是对应‘大’,所以排行二。”赵寒烟皱眉,本以为今天只是碰到一个鞭笞裸男的变态杀人案,却没想到竟然会和血蓑衣的案子有联系。 这种联系,让在场所有经历过那桩案子的人心里都开始惴惴不安了。因为欧大春是连环杀手,抓到他之前已经连杀了三人,如果欧二春的名字真是由欧大春的‘排行’而来,那么也就变相说明这位欧二春也极有可能是连环杀手。而最为可怕的是这两个人到底有什么联系他们也都不清楚。 死者冯志新许不会是唯一一名被害者,之后可能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什么大春二春的,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听不懂?”蒋平听到的只是只言片语,并不了解整个案件过程,所以很是糊涂。 白玉堂却是一听就明白了,张口便直戳要害:“这两个名字,学北侠欧阳春?” 展昭惊讶于白玉堂的机敏反应,点头。 “有些意思了。”白玉堂嗤笑一声,显然被勾起了兴趣,他大步走到冯志新的尸体旁,直接把盖在尸体上的白布整个扯了下来。 状元楼内当下还有几名围观的客人和店小二,隔着远远地看,互相嘀咕着。结果这下忽然看到了整具裸男尸,满身鞭痕,特别是下半身几乎……几个人纷纷捂着嘴转头吐了。 “他不是第一个。”白玉堂半垂着眼帘打量冯志新的死状,容颜冷峻,“七天前在陈州,我就见过一具和它死状一样的尸体。” 小女孩感激端起比她脸大碗急切地喝粥。 小女孩心声:粥好好吃,大哥哥的手艺真厉害,对了,我该告诉大哥哥城里来坏人了,杀我阿爹阿娘哥哥们的坏人,可我该怎么说,我不会说话了…… 啪的一声,连粥带碗都摔在地上。再看小女孩,已经满脸泪水,急得瑟瑟发抖。 众人皆是一愣,不明白小女孩好好地怎么突然情绪转变。只有赵寒烟懂小女孩心思,她忙抱着孩子,拍拍她的后背,安慰她不要害怕。 “大哥哥都知道了,你不要担心。” 小女孩一愣,泪水渐渐止住了,疑惑地看着赵寒烟,似再问:“大哥哥真知道我要说什么?” 赵寒烟微笑着对她点头。 小女孩激动不已,为有人懂她而在心里欢呼。 赵寒烟知道以小女孩现在的情绪和状态不能细问太多,待她好生休息精神好些的时候再细揪这个问题比较好,而且人情绪平静的时候也能够回忆到更多的细节。 赵寒烟又重新给小女孩盛了一碗粥,等她喝完,用帕子给小女孩擦嘴。期间她还让春来去弄套同龄孩子的衣裳,就打算带女孩去洗澡换衣裳。 赵寒烟牵起小女孩的手后,看到赵虎和春来等人用奇怪的目光打量自己,立刻反应过来这会儿自己是‘男子’,笑着对小女孩道:“一会儿让秀珠姐姐带你去洗洗好不好?秀珠姐姐人很好,比我还有耐心,她还会讲很多让人开心的故事。洗过之后身上就白白了,香香的,不会痒了。” 小女孩起初听到的时候紧拽着赵寒烟的手不肯放,但听到后头解释的时候犹豫了下,终点了点头。 秀珠赶紧笑着过来牵小女孩的手,拿哄小孩的方法逗她几句。小女孩对秀珠也放松了戒备,最后乖乖地跟着秀珠去了。 赵虎等人在旁都佩服起赵寒烟,小女孩不会说话,还战战兢兢地躲人,搁一般男人肯定束手无策,小厨子却不同,哄孩子的模样温柔可亲。 英俊又有手艺,还如此善良有耐心,小厨子有点耀眼。 展昭这时候从夹道那边过来,只瞟见小女孩的背影,听闻经过后,也随笑赞赵寒烟心地善良。 他随后巡视厨房一圈,纳闷问赵寒烟:“烤红鲤鱼呢,做好了?” “哎呀,忘买了。”赵虎拍下手,怪自己脑袋不够用。 “本就没打算用。”赵寒烟便往灶台走边说道。 “没了烤鱼,如何引贼来?”展昭猜赵寒烟早就有主意,故不紧不慢地问。 “有烤鱼呀,但不是红鲤鱼。”赵寒烟从盆里抓出一只拇指大的小鲫鱼,放在一个雪白的大圆盘内,对比之下显得鱼更小了,“为何要遂他的心意,我又不是养贼的,烤这只最瘦最小的鲫鱼给他就是了。” 众人一听都笑起来,直叹赵寒烟机灵。 “可如何保证那贼今晚一定会来?”赵虎问。 赵寒让人扯一丈白绫来,上书“鱼在锅内,人在院内”,随后挥杆将白绫挂起,并在杆子顶端扎了两个灯笼,以免天黑时,埋伏在远方的‘吃货贼’看不清白绫上的字。 “哈哈哈……” 赵虎笑得肚子疼,其余众人也觉得有趣,包括展昭在内。 “这么‘明目张胆’,那贼真赶来?”赵虎又问。 “这贼傲气,既然敢送信挑衅,就不怕咱们埋伏等他。他既然写了信了,就自然会盯着这里,今晚看到这白绫,就是不想取鱼也一定会来拿了,傲气的人就怕被激将,不愿轻易服输。”赵寒烟解释道。 展昭发现小厨子耍小聪明的时候,清秀俊雅的脸上总是漾出一抹调皮的笑,双眼里透着聪颖、敏锐和无限机灵,就好像这世上没有他不能解决的难题。 真是个奇男子,展昭心叹道。 夜色渐浓,已近子时。 赵寒烟让来旺烧炭,她则拿了个长竹签插在小鲫鱼上,在炭火上翻两遍,小鲫鱼很快就熟了,放回盘内,入锅,盖上,钓‘贼’的鱼就算准备完成了。 接下来大家就一起有说有笑用竹签穿羊肉串,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都准备好了。炭火这时候也烧得通红,正适合烤制。赵寒烟就把羊肉串放在砖烤炉上,把油、盐、辣椒末、酱和现炒研磨成粉的孜然备齐。 没多久,羊肉串表面滋滋地冒油,散发着香气。肉串外表由原来的鲜红变成了红酱色,有的地方还焦黄油亮,撒上辣椒孜然辣椒末,麻辣鲜香,不腻不膻,咬一口外焦里嫩,异常可口,颇具风味,真可谓是夏夜里喝酒聊天时相配的最佳美食。 赵寒烟起了玩心,吆喝道:“独家秘制烤肉串,吃了解馋止饿,客官来一串不?三两一串。” “三两一串?”赵虎惊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卖珍珠玛瑙串呢,太贵!” “嫌贵别吃。”赵寒烟扭头作嫌弃状,这时候一锭闪亮的银元宝出现在赵寒烟眼前。拿银元宝的手修长白皙,除了虎口处略带薄茧外,竟丝毫看不出是一双武生手。 赵寒烟立刻拿五串给展昭,“还是这位展客官识货。” “钱收好。”展昭见赵寒烟没拿钱,笑道。 “看客官模样俊俏,就免了吧。”赵寒烟接着逗笑道。 赵虎听这话不服了,凑到展昭身边和他比较道,“小爷在老家那也号称十里内最美男子,虽比不得展爷,至少也值四串了。” “臭美吧你。”不等赵寒烟反驳,在场的其它人先不干了,一阵嘲笑赵虎。 “说谎的人没肉吃。” 赵寒烟举着烤好的肉串挨个分,就是不给赵虎。 赵虎急得连连赔错,十分违心地承认自己不是美男子。赵寒烟还是不理他,展昭笑着把自己手里的两串分给了赵虎,又把另外两串递给赵寒烟。 赵寒烟只拿走一串,“还有很多没烤,大家都能吃好。” 展昭笑了笑,又让赵寒烟把钱收好,就当是深夜烤串的酬谢,“再不济你当我预付了以后吃串的钱,这种肉串我可不想只吃一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3.083 ,最快更新开封府小饭桌最新章节! 防盗说明在文案, 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感谢理解么么  展昭:“当时公孙先生想到这事了, 检查挎刀、腰牌等物都在,并无遗失。我猜测可能是因为当时孙桥的反抗令他慌乱, 因急着逃走而忘了拿东西。” “或许是他拿了你们不知道的东西。孙桥身亡时身穿吏服, 他明知孙桥的身份还敢杀,便不会因为着急走就不拿东西,孙桥身上一定有什么东西被他取走了。”赵寒烟自责道,“怪我脑子不灵光, 竟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不怪你,你是个厨子, 本就不该负责这些, 是我的失职。”展昭笑着纠正道。 “她妹妹失踪后不久岳父就身亡了,听起来很有些蹊跷。考量到杀猪巷的案子并非欧大春第一次杀人,我觉得这地方可以细查, 再有他老家的妻子也是个突破口。” 展昭一一记下,转即问赵寒烟:“你在破案方面很有天赋, 你若真只喜做饭我就不说什么了, 但有案子时你会观察、琢磨,很用心地去想, 看起来你不像是不喜欢这个,那为什么又不做?” 赵寒烟怔住, 疑惑地望向展昭, “是么?” 虽然嘴上这么问, 但赵寒烟心里其实已经有答案了。她表现得确如展昭所言那样,在很感兴趣地观察、思考和分析……她看起来很喜欢做这些,这是她自然状态下最真实的反应。当初或许真是因为父母硬逼她选择学医的关系,她为了证明自己就去单纯地反抗‘家长制’。家长所有的安排她都讨厌,即便是心理学很可能是她所爱,她也把其归类在‘不喜欢’。 现在想想,烹饪确实是她的兴趣所在,心理学也令她着迷。赵寒烟开始自我疑惑,忽然发现自己说不清楚更喜欢哪一个了。 展昭见赵寒烟处于失神中,知这件事似乎戳到了她什么,遂也不再多问了,客气告辞。 秀珠缓步凑了过来,轻唤了一声赵寒烟,“天色不早了,早些歇息?” “走,回去睡觉。”赵寒烟决定不想了,痛快地起身,拉着秀珠回房。 …… 次日天刚蒙蒙亮,展昭就和公孙策准备重查孙桥的尸体,检查是否有东西遗漏,守门的衙差就送来了一封信。 公孙策接信后,用手捏着就感觉里面的东西不对,撕开信发现里面放了个一寸见方的红布包裹的护身符。 公孙策把张凌叫来,问他是否眼熟。 张凌瞅了两眼,恍然想起什么,点头道:“好像是他母亲上个月去庙里上香给他求的平安符。” 公孙策把护身符交给赵虎,令其立刻跟孙桥的母亲确认。两柱香后,赵虎带回了确定消息,护身符正属于孙桥。 公孙策自此期间早盘问过了两名守门的衙差,皆说早上开门的时候信是从门缝里掉了下来。因信封空白没有署名,故觉得奇怪,就赶紧送来了。 这时候展昭也从客栈那边回来了。 公孙策:“怎么样?” “监视欧大春的那几名衙差皆眼睛不眨地盯着前后门,一晚上没有过动静。”展昭皱眉道。 “这就奇了,他若在家,是谁送的这封信?”赵龙在旁,闻言后疑惑不解,“莫非凶手不是他?” “许有帮手。”展昭猜测道,“大人一早上朝,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先生和我既然都没有主意,不如问问赵小兄弟,看看他有什么别的想法。” “总因为案子的事麻烦人家赵小兄弟来回跑也不好。”公孙策赞同,但让展昭直接去厨房找人问便是。 展昭应承,依言到厨房找赵寒烟,却没见到赵寒烟的身影,只见其丫鬟秀珠和春去春来兄弟在灶台前后忙活。 三人见到展昭,都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展昭笑着示意来旺等人继续,只唤来秀珠问话。 “你家公子呢?早上他不做饭了?” “刚做了花馒头放进锅里,收了一封信,出去追人了。”秀珠说话的时候看了眼后门的方向。 信!? 展昭立刻警惕起来,不等秀珠把后面的话说完,就紧抓手里的刀紧接着追了出去。 出了后门,展昭左右巡看,见赵寒烟一个人捏着信站在距离他十丈远的街西头。当下街上除了他二人,再没有别人。 赵寒烟转头看着展昭,这时候东方的一缕晨光刚好照在赵寒烟的脸颊上,一抹淡笑在暖阳的晕染之下,甜到了人的心头。这令展昭恍然想起昨晚吃炸粉饺,那口感沙细清甜的红豆馅料,几乎把人心甜化了。 “你怎么来了?” 展昭回了神,他知赵寒烟能笑得出来,就是没事,但嘴上还是问了,“听说你收了封信,有些担心,便来看看,你可安好?” “安好。” 赵寒烟垂下眼眸,长睫毛微微颤动,在眼下形成了一道弧形的阴影,配着她含笑的红脸颊,有种说不出的美好。 “我收到一封挑战信。” 展昭接过信打开一看,信纸上歪七扭八写了一行字:你不配做开封府厨子,和我比试,输了请走。 “是谁?”展昭问。 赵寒烟摇了摇头,“没抓到人。” 展昭本以为信和凶手有关,这会儿看肯定不是了,才刚绷紧神经自然也放松下来。“你得罪了什么人,还给你下战书?” “我看不像是我得罪的人,”赵寒烟久居深宫,这才出来没多久,怎可能有人针对她,“我觉得这人倒更像是跟你们开封府有关系,信上故意强调‘开封府厨子’。” “是么?”展昭又看了一眼信,“可能吧,不过我一时想不出来是谁。” “不急,他说要和我比试,早晚会现身,”赵寒烟不紧不慢道,“我等着就是。” 既然没什么大事,展昭就不纠结赵寒烟那封信如何了,赶紧和她讲了刚刚他们收信的经过,以及昨晚欧大春那边的情况。 “我们怀疑欧大春有同伙。” “不大可能有同伙,他这种人面上看似随和,但骨子里性子孤僻,极爱干净,该是不喜和他人太过亲近。他连妻儿都不带在身边,怎可能容忍得了另一个人跟他一起做秘事,以至彼此牵扯分不开?除非会有一个跟他差不多性子也极爱干净的人,这种可能很渺茫,我更偏向认为是他自己送的信。”赵寒烟分析道。 “但昨晚监视他的人确实没有见到他出门,除非……”展昭皱了下眉,“有密道?” “肉铺邻近的两家铺子都在做什么生意?”赵寒烟问。 “一个是酒铺,另一个是鞋铺。” “仔细查一下鞋铺。”赵寒烟道。 展昭本想问为什么一定是鞋铺,转即才反应过来,鞋铺做鞋用的皮子极有可能是从肉铺那边而来,两厢关联的可能性更大。 展昭对赵寒烟拱手,“赵小兄弟七窍玲珑,颖悟绝伦,令人佩服。” “多谢!” 能被著名的南侠展昭夸奖,赵寒烟还挺有成就感,小小满足了一下后,该要做饭还是要做饭。早点把传统菜的基本功练好,研究几道名震全国的大菜,那才叫真正的有成就感。 赵寒烟和展昭的作别后,干劲十足地回厨房干活。 隔日,展昭等人终于从欧大春的妻子口中盘问得知欧大春的岳父并非是普通的生病而亡,而是一夜暴毙。当时欧大春的妻子怀有身孕,她未曾亲眼见过尸体,当时欧大春对妻子解释说是裘海中了马上风而亡,因有些丢人不好外传,要对外说生病而亡。也说为了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好,才没叫她去见父亲的尸体。 因欧大春的妻子算是在孝期有了身孕,想保住孩子,就要使钱给官府,把原本的入赘改成了正常的嫁娶,这样出嫁女儿便可不必为死去的父亲守孝而不能生子。裘氏是独女,欧大春也算名正言顺的继承了裘海的所有财产,随后带着钱去京城做生意。虽说此后的日子欧大春在银钱用度上不曾短过妻儿,可再也没回过家,也没再见她们妻儿一眼。 展昭和公孙策等人听到这些讲述后,更加怀疑裘海死因另有蹊跷,当即带人去挖掘裘海的坟墓,重新验尸。一行人到达方圆县,挖坟开棺之后,清晰可见尸身脖颈骨处有数道刀痕,可十分确定裘海就是死于利器割喉。 展昭随后带人将欧大春缉拿归案,并在鞋铺的地窖找到了通往肉铺后院枯井的密道。再盘问鞋铺‘掌柜’,方知原来这鞋铺也是欧大春所开。 “你父亲身亡一月之前,欧大春的妹妹突然失踪,这其中可有别的隐情?”包拯拍了惊堂木后,询问堂下的裘氏,也正是欧大春的妻子。 裘氏落泪道:“大人明鉴,民女真不知情。那天夫君突然我说他妹妹失踪了,我知他们兄妹素来感情要好,想帮忙多求些人找,他却说不用了,还叫我不要管此事。” 既然赵小兄弟执着做饭,包拯也不好强求,他和公孙策互相看了一眼,就点头作罢。其实也确如赵小兄弟所言,他人就在这,等他们需要的时候叫他一声就是了。不过确实有些奇怪,至少在外面多数人看来捕快该是比厨子体面些的活计,但赵小兄弟却看不上。但转念再想,自古以来有才华的人都有点怪,赵寒小兄弟本来就见识不简单,估计也可能是一位怪才。 包拯笑道:“也罢了,如此也好。” …… 燕语鸠鸣,蝉声阵阵。 初夏一过,迎来了盛夏,天气渐渐转热,东京地界眼看就要到了雨季。 开封府至今还没有查到蓑衣凶手的真实身份,接连数日,展昭率赵虎等人兵分六路在整个东京城进行排查。一是找目击证人,二是找可能犯案的凶手,前者或许还有一些可能,后者则跟撞大运一般。 第七日,大清早就见天盖厚厚的一层乌云,黑压压得迫人透不过气。人在地上走,觉得天上的黑云随时能要砸下来一般。 “看这天,势必要下一场大雨。若真如小厨子推断的那般,很快就会出现下一名受害者。”展昭推窗看天后,皱眉对身边的公孙策道。 公孙策也踱步到窗边,情绪难逃忧愁。 至晌午,天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开封府绝大多数衙差都被放出去巡街,不过用这种方法去防范凶手犯案,就犹若大海捞针一般。 “包大人呢?”展昭问。 “在书房,”公孙策徐徐道,“陈州来信,大人看过之后脸色一直很沉。” “什么事?”展昭关切再问,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陈州遇灾,圣人前些日子已然下旨拨粮赈灾,这时候包大人从陈州接到来信,极有可能与陈州的灾情有关。 公孙策摇摇头,低声对展昭道:“八成不是什么好事。” 话音刚落,二人就见包拯穿着一身朝服面色严肃地走过来。 “我要进宫一趟。”包拯说罢看着窗外,“下雨了,但愿不会再有无辜者命丧蓑衣凶徒之手,开封府这里还要劳烦公孙先生和展护卫镇守。” 公孙策和展昭双双恭敬应承。 …… 踏云巷,普旺茶楼。 因巡街到半路下雨了,开封府的衙差张凌带着他四名属下躲到茶楼内吃茶,还特意要了干果点心边吃边聊。 “张哥,展护卫让我们巡逻,咱们在这躲雨合适么?” “有什么不合适,偌大的东京城上哪儿找线索去,再说我不说你们不说,谁知道我们在这躲雨。”张凌理直气壮道。 “张哥,想好怎么处置那小厨子没有?”孙桥笑问。他素来和张凌的关系最好,没少在张凌那里得便宜,人送外号‘张凌的小狗腿’。 “什么小厨子?莫非是小饭桌那边新来的那位厨子?”另一位衙差好奇问。 “对。”张凌不爽地把一颗花生仁丢进嘴里,嘣的一声把嘴里的花生狠狠咬碎,“早想好了,不过这些天我不当值的时候,小厨子几乎都在厨房,在府里我没法动他,我也算是个有身份的人,不好当众在府里惹事。” 他的贵妃姐姐还指望他在开封府混出名头,可以与众不同,从小做大,他当然不能在开封府里惹事。 “那好办,咱们想办法把小厨子骗出来。”孙桥提议道。 “我看算了吧,这事儿要是回头被公孙先生和展护卫知道了,你们两个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张凌啪地拍桌站起来,眼睛狠狠地瞪着同桌的几名衙差,“你们想去告状?” 余下的三名衙差纷纷摇头。 “那你们不说,他们怎么会知道。”张凌指着他们,警告道,“告诉你们,你们谁敢把我的话告上去,我张凌从今以后就和他势不两立,把他折磨到死。” “不会,不会,他们肯定都不会说。” 孙桥忙笑呵呵地劝慰,拉张凌坐下。而刚刚嘴欠的衙差则低下头,不敢吭声了。 几个人继续吃吃喝喝地闲聊,张凌被孙桥恭维地直乐呵,另外三名衙差倒没这兴致,但面上还是赔笑应和,叫人看不出端倪。 这时候茶楼进了人,店小二乐呵地去招呼。 “你们这的每样点心给我来六块,分别两份,包起来。”声音略低沉,透着愉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4.084 ,最快更新开封府小饭桌最新章节! 防盗说明在文案,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 感谢理解么么 展昭淡笑, “人家的功夫远在你之上,晚上该睡就睡, 我守在这便是。” “还是展护卫去歇息吧,这种毛头小贼我一个人就能对付得了。”赵虎扬头, 倔强道。 展昭愣了下, 赵虎原是很听他的吩咐, 今天倒是奇怪。转眸瞧见赵虎有一眼没一眼地瞅着赵寒,心里大概清楚了,他这是要在新朋友面前挣面子。 “你若想留下也好,许对方人数不止一个,我难顾全。”展昭退一步, 顺势给了赵虎的面子。 赵虎很领情,嘻嘻笑着应和展昭, 并给他一个‘多谢’的表情。 “麻烦二位受累, 那要通宵了?”赵寒烟眼珠子动了动,“正好我便给你俩做点烤串当宵夜, 权当是酬谢。” “太好了, 只要是你的手艺,我们必不客气!”赵虎更高兴, 留下来果然是明智决定。 赵寒烟去取了羊腿肉, 切成半寸大小的方块放入刚打的深井凉水中泡血水。半柱香后, 移到另一盆凉水中, 水量少一些,打两颗鸡蛋搅拌,羊肉在烤制的时候很容易柴掉,鸡蛋的作用就是起到嫩羊肉的效果,这点赵寒烟倒是没在古菜谱里看到,是她以前旅游的时候从一位新疆厨师那里得知的妙招。再加盐、胡椒粉、姜、蒜、葱等,放置腌渍。从现在算起至深夜,大概有六个时辰,足够入味。 赵寒烟剃剩下的羊腿骨直接入锅,加水熬汤,又抓一把黑豆放碗里泡水。等一会儿骨汤开了,把泡好的黑豆加入,再添碎羊肉,一个时辰后即可熬成黑豆羊骨汤。 烧烤只吃羊肉太单一,再备鲫鱼、鸡腿、鸡翅等,一样用盐、葱等作料腌渍,这些食材腌渍的时候就不需要加蛋了。吃肉的话口感会腻味,所以赵寒烟又让春来、春去兄弟准备茄子、韭菜和时令鲜菇。 入了三伏天,山里的蘑菇最多。这里的人称呼山野蘑为‘蕈子’,种类有很多,名字也很有趣,有紫丁香、大白娥、鸡蛋黄儿、葫芦卷儿、鸡腿儿娥、灰大头、药娥儿、灰泡娥、草娥儿等十几种。尤其是大红娥、鸡腿娥和大白娥,很常见,数量最多。新鲜的野蘑菇一般三文钱一斤,不管这些野蘑菇是红盖、白盖,还是淡黄盖,味道皆很鲜美。 赵寒烟将菇盖和腿分离,把嫩滑好嚼蘑菇盖焯水用于晚饭炒杂菇用,再把口感比较劲道的蘑菇腿切条,包进薄火腿片之中,用于深夜做烧烤用。 南方第一茬早稻在昨日运了过来,开封府则在今日拿到第一批舂出的新稻米。新米磨出的味道是米香味最浓郁的时候,这种米煮起来比任何时候都香。既是在盛夏,还是要利用盛夏里最随意可摘的大荷叶,包上最新鲜的米,放入锅内,用山泉水煮,随即可得口味最为清香可口的白米饭。 盛夏不止荷叶最盛,东菜河的斑鱼也是最肥嫩的时候。赵寒烟将斑鱼剥皮去内脏,用鸡汤慢火煨熟,等鱼肉能用筷子扎透时,调入盐,加大量姜汁和葱去腥即可。斑鱼肉质鲜美,营养丰富,而鸡汤则有另一种鲜味,两者融合在一起时候,刚好互相增益,气味更清鲜,合而为汤,鲜美清润又可口,男女老少皆宜,且有滋阴健脾、润肺益气的功效。这两种食材搭配,已经精妙,就不需要再多加其它来扰乱味道了。 而对于类似这种食材的组合,赵寒烟多是从以前吃的经历进行总结,这个‘以前’包括了前世和现在。 前世就不说了,几乎每个厨师都是吃货,赵寒烟虽然不是专业做传统菜,但吃过,而且还吃过很多精品。而现今三年多的宫廷生活,也让她在传统食材搭配上面得到了很丰富的经验总结,毕竟宫中都是御厨,他们的厨艺在整个大宋都是顶尖的。赵寒烟很遗憾自己只能吃却不能跟着这些高手拜师学艺,所以日常就是简单地默记下自己曾吃下每种菜的口感和食材搭配。 赵寒烟又炒了青蒜苗,芥菜头和萝卜丝,拌了个清爽的胡瓜木耳,另将早上酱好酱牛肉切片装盘,再把熬好的黑豆羊汤调盐盛出,加葱花香菜。 最后添上重新补做的六只荷叶鸡,今天的小饭桌就算完成了。 展昭在赵寒烟刚做饭的时候就被王朝叫走了,赵虎就自己‘守’在厨房,看着赵寒烟等人忙活做饭。一开始他的目光全在赵寒烟身上,从小到大,赵虎就没见过连做饭都这么吸引人的人,不管是低头切菜还是挥臂炒菜,小厨子无意不透露着灵动优雅,就好像他不是在做菜而是坐在山峰之巅或是梅花树下弹着动听的乐曲。但没多久,赵虎就不看赵寒烟了,因为他两个鼻孔全部被各色香喷喷的饭菜占据,让他无从思考,更加无法顾及‘美色’,满脑子想得就是‘吃吃吃’、‘好饿好饿好饿’…… 赵寒烟做饭的时候,已经习惯了来旺和春去春来兄弟那些‘吃’的心声。主要这三人做饭的时候也要忙活,而且有时候会很忙,自然就想不了太多。但今天多了个赵虎,他的心声冒出的频率可比那三人加一起多三倍还不止,堪比盛夏阐鸣,连续不断,吵得赵寒烟差点吼一嗓子赶他走。不过转念想,将来她很可能遇到比这更严重的情况,若是这会儿不练得面不改色,以后更会稳不住,遂就当是对自己耐性的锻炼了。不过给羊汤放盐的时候,还是手抖,放多了,赵寒烟淡定地舀了一勺热水放进去稀释。如此必然影响羊汤的口感了,但没办法,有问题请找赵虎。 “哇,小厨子果然加菜了,好丰盛!我帮忙端菜!”赵虎主动道。 赵寒烟正好耳朵听累了,就让赵虎代自己带着来旺、春来等人去上菜。至于食客们的评价,看端回来的盘子就好。 两柱香后,空盘子空碗被端了回来,赵寒烟看着除了加倍量做的米饭在意料之中剩下外,其余的菜连点汤底都没剩。 “太好吃了,王朝他们连盘底剩那点汤都不放过,舀了一勺饭,和着吃了。”秀珠惊叹道。 赵寒烟笑了笑,带着秀珠等人吃过饭,就去酱缸里分别舀了两勺甜酱和甜辣酱。 甜酱是前几日赵寒烟自己做的,用得是当地最传统的做酱法子,把面粉和熟蚕豆屑滚水做成饼蒸熟,凉了之后用楮叶覆盖。楮叶的样子跟桑叶差不多,无毒可入药,中医上有治疗水肿、疝气、痢疾等效用,盖在饼上就是为了防生虫蛆霉烂。等七天饼变黄,挪到阳光下晒一天,再把饼捣碎放开水里滚一遍,多加盐,就泡制成甜酱。赵寒烟另备了一份加了辣椒,做成了甜辣酱。两种酱刚好适合做烧烤蘸料使用,一会儿就可以用上了。 来旺按照赵寒烟的要求,现用砖头和黄泥砌了一个‘烧烤炉’,备好木炭。随后又去外头买了些剑南春、青梅酒和葡萄酒,回头好配着烤肉吃,这买酒的钱则是展昭所给,说是不能白吃,要出一份力。赵虎也凑热闹,主动跑去买了东京城内最著名的杨二娘家的糟鹅掌鸭信。 “寒兄弟尝一块看看,这东西很好吃,等深夜的时候咱们配酒喝最合适。”赵虎把刚买好的东西打开,给赵寒烟瞧。 赵寒烟用筷子夹了一块鹅掌放入口中,甜辣劲道,肉不多但吃起来很有滋味,确实是下酒好菜。 “厨房还有什么吃食吗?”赵虎忽然想起什么,问赵寒烟。 “怎么,赵大哥还没吃饱?”秀珠半开玩笑问。 “不是我,刚我骑马回来的时候,从开封府正门过,看到一小女孩在开封府门口晃悠,衣衫破烂,怪可怜的,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缩着脖子跑到墙根躲着了。我猜她可能是饿了,就想送点馒头饼什么的给她。”赵虎补充道,“小孩子不能吃辣吧,我这糟鹅掌有点辣。” 赵寒烟皱眉,“小女孩?粉裙子?” “天有点黑,我没注意,不过好像是。”赵虎不确定道,他话刚说完,扭头就见赵寒烟跑了出去。赵虎和秀珠赶紧也跟了出去。 赵寒烟跑到府衙正门,四处搜寻一圈没看到人,正想人是不是走了,就听到‘好饿,好饿,想吃大哥哥送的甜糕,大哥哥在哪里,那个坏人来了,要害别人,害别人……’的女童音所述的心声。 赵寒烟听到的心声跟对应人平常用嘴说出来的声音是一致的,所以这声音她立刻就认出来了,正是之前她遇到的那位似乎因全家被杀而吓得失声的小女孩。 包拯伸手示意赵寒烟坐。 面对包大人肃穆正气的脸,赵寒烟心里开始打鼓,想了各种可能,以及面对各种可能的应对办法。 “而今就你我二人,赵小兄弟何不开诚布公,道明自己的身份。”包拯一双眸子紧盯赵寒烟,似要将其看破。 “大人何意?” “人能伪装得了身份,却伪装不了其与生俱来的气度。观赵小兄弟的言谈举止绝非俗类,岂可能只是个破落门户出身的书生?”包拯语气笃定至极,“当然,赵小兄弟若实在不想坦白,包某也不会强逼,但避免不了会叫人详查你的身份。” “是有假,大人不必命人查了,我说实话就是。其实我也料到我这点伪装挺不了多久,就会被大人的锐眼看穿。”赵寒烟回答时不忘小小恭维一句包大人,接着道,“我是八贤王的幼子,小字寒。因自小嗜好吃,喜研究做饭,为众人所不喜。前些日子我与父亲作赌,若我赢,就可做一件遂心事。父亲应了,结果我真赢了,我因怕他改主意拦我,便留书一封陈清缘由离开。” “你是八王幼子,曾替父在大雄山出家的那一位?”八贤王的儿子们包拯都见过,唯独有一位幼子不曾见过,据说是自小体弱多病,不得不以“孝”之名养在寺中,以求多福延寿。 赵寒烟点头。 包拯感慨不已,没想到转眼间八王的幼子已经长成这般大了。难不得如此不俗,原有那样的出身,又有在寺清修数年的经历,教化他的人皆是高僧和老儒,非一般人可比。 “我瞒众人此事确有难言之隐。人活在世只自己活得明白能如何,却难逃世俗眼光。我本意变通行事,未曾想伤害任何人,或许还是给包大人添麻烦了,我明天就走。”赵寒烟赔罪以后,以退为进。 包拯思虑片刻之后,忙道:“你既然与八王作赌商定在先,而你做厨子亦是个堂堂正正的活计,说到底这是你们自己的家事,既不影响他人也不伤天害理,包某实没道理阻拦。” “多谢包大人!”赵寒烟致谢,圣命难违,她不能暴露身份,只好暂且拿她的堂弟挡枪了。 包拯本就是想确认赵寒烟对开封府无害,至于人家的家事,他平常连公务都忙不过来,岂会多问。不过包拯还是建议赵寒烟能跟她‘父亲’讲清楚,尽量破除误会,得到理解。 赵寒烟沉吟片刻后,点点头,“以后得机会我会和我父亲讲清楚,但在这以前,包大人可否就当做不知这件事,也不知我的身份?” 包拯虽不理解赵寒烟才华横溢,为何偏偏要执着于做厨子。但转念想想,或许她对厨子的信念,正如自己当年想要立志做忠君为民的贤臣一般,人各有志,强求不得。 包拯为官多年,也并非不懂变通之人,遂点了点头,应承下来。 赵寒烟鞠躬行大礼,“对于隐瞒一事,深感致歉!” “赵小兄弟不必如此客气,这开封府中谁人没有秘密,只要不是害人之事,便无大碍。”包拯报以理解的微笑道。 赵寒烟松口气地笑道:“有大人这句话我便放心了,多谢大人体谅。” 赵寒烟随后对包拯再行一礼。 包拯点点头,这孩子知书达理,绝非是不懂规矩之人,当初之所以会从王府里跑出来,极可能真是八王一时未能想开。这孩子行为处事一向机灵,该是想到的办法都想到了,最后没办法才会以赌作理由离开了王府。 赵寒烟全然不知包拯对自己印象极好,已经脑补了她‘出逃’一事全然是因王府观念传统所致。不过包大人能尊重她做厨子这事,令赵寒烟还有点意外。本来她还做了下一步打算,比如请八贤王出马再为她作证一番,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需要了。 赵寒烟欲告辞,转身后忽然想起什么,问包拯:“晚上小饭桌,大人想吃点什么?” 包拯愣了下,笑起来,“你手艺好,随意做点就行。” 包拯心声:刚坐车归来之时,偶见街边售卖烤鸡,肉香十足,略想吃。 “好,我知道了。”赵寒烟也笑了,再行礼后退出门外。 公孙策正在门外等候,与赵寒烟打了个照面后,就进屋询问包拯情况。 “什么?”包拯不懂地问。 “自然是赵小兄弟的真实身份。”赵寒起初所述的身世解释来府里做饭,还能混过去,但渐渐往后的时候,赵小兄弟的表现已经不能用这个身份来解释了。以赵小兄弟对案情的推敲和判断来看,足证明她是个见识很广且有些阅历之人,这可并非是足不出户的家养书生能做到的事情。 “是有点身份,不过不碍我们,这孩子不容易,先生就不要多问了,权当现在的他就是他。”包拯解释道。 公孙策了然点头,也了解赵寒既然能在户籍上做出一套能看得过眼的东西蒙混过关,肯定有个不俗的身份。既然包大人都能网开一面,说明这孩子确实不坏,公孙策也便不多问了,有时候知道的太多也未必是好事,他一向识趣。 赵寒烟回厨房的时候,看到赵虎正有些焦躁地抓着腰间的挎刀在门口徘徊。 “有事?” 赵虎看到赵寒烟,立刻跑了过来,“小厨子,不是我故意挑刺,我这一路怎么都没想明白,才想问问你,你的猜测有没有可能真的就是猜测,未必准。就比如王兴安,他穿着一身白衣,就足以说明他爱干净了?但是杀人的时候衣袖沾血,实属意外,他若是觉得脱衣在雨中走未免太眨眼,所以就没脱呢?” “动脑了,”赵寒烟笑了笑,“前两次行凶后,他离开凶案现场之时穿蓑衣本能更好的隐藏行踪,但他没有,第一次杀猪巷的案子,蓑衣是在距离案发现场很近一条巷内的草垛后找到,第二次干脆就在裁缝铺的后院,说明什么,他忍不了这个,必须要尽快脱掉。” 赵虎恍然点点头,然后挠挠头,叹自己真是个笨的。 “你不是去搜人么,结束了?” “我就是在搜人的半路想不明白,所以特意跑回来问问,现在明白了,我去和王朝汇合继续搜。”赵虎说罢,就对赵寒烟作揖,转身匆匆去了。 这时候春来把拾掇好的八只童子鸡放入大盆内,端给赵寒烟。 赵寒烟把去了内脏的童子鸡分别剔去中骨后,内外涂抹绍酒、盐和酱油等佐料腌渍备用。 赵寒烟刚把手洗干净,就见赵虎又折来了。她以为赵虎还有疑问,笑着让他有什么话就一遭问了,省得来回跑耽误工夫。 赵虎摇头:“这次是正事,我才刚出门没多久就碰到展大哥了,他带人顺着踏云巷挨家挨户询问,找到了两名目击证人,都说看见过一名男子赤身在雨中行走。” “那可确认是谁了么?”赵寒烟问。 赵虎点头,“因为觉得奇怪,所以目击证人就多看了两眼,瞧着像是瓦子那边卖肉的屠夫,叫欧大春。” 赵寒烟点点头,“那是好事,可为什么来找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5.085 ,最快更新开封府小饭桌最新章节! 防盗说明在文案, 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 感谢理解么么 小二不服辩解:“客官, 分明是你没接肉, 反倒怪我。” “你刚刚看没看见我伸手?” “这……”小二迟疑, 不想回答。 赵寒烟对旁边的买肉人道:“烦劳问一下,你刚刚可看见我伸出双手了么?” 正付钱的买肉人忽然被赵寒烟问话, 愣了下, 扭头快速打量一番赵寒烟, 点了头。 赵寒烟转头对着小二道:“看到了?我伸手了,而且是双手。我无缘无故伸手做什么, 当然是接肉,你怎么能说我没接肉?” 赵寒烟‘力证’自己没错,还故意提高了音量。 小二急得涨红了脸。 “什么事这么吵?”话音落了不久, 就见着一身白衣的高大男子从楼上蹬蹬下来,模样有些秀气,长了一张天生含笑的嘴,即便表情严肃时瞧着也是一副略带微笑亲和人的模样。 赵寒烟又听小二叫他掌柜,确定此人就是肉铺老板欧大春。 欧大春听小二简单说了经过之后, 随和笑起来:“多大点事, 重新给这位客人称肉就是, 既是你的错, 理该给人家赔罪。” “就是, 还是你们掌柜明白事。”赵寒烟笑着应和, 对欧大春笑道, “我这人爱干净,沾土的肉肯定不会再吃,也不知掌柜能否理解?” 欧大春对赵寒烟笑了笑,没选择说话。 欧大春心声:自然不吃,别说是入口的东西,就是有半点脏污的衣裳我也不会穿。 “掌柜的铺子里卖这么多肉,想必天天换着花样吃肉吧,真叫人艳羡。”赵寒烟继续和欧大春‘攀谈’。 “那倒不是,反而是因为总卖肉,腻味了这些,更喜欢吃素。”欧大春解释道。 “原是这样,我就特爱吃肉,要不掌柜的回头考虑考虑,让我给你做小二?我也想体会一下吃够肉的感觉。”赵寒烟半开玩笑道。 肉铺的三名小二异心同声:掌柜吃够了,我们可没吃够,肉多香啊,永远吃不够。 “您是贵人,哪能干这种粗活!”欧大春赔笑道。 赵寒烟把小二重新称好的肉拿在手里,继续感慨:“不过前几天我可真没胃口吃肉,还吓得我跑去客栈住了。十天了,这是头一遭买肉要准备回家了。瞧瞧,还是碰见不顺的事了,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根本不想让我吃肉。” “这点事儿哪算不顺,不过出了什么事把你吓得不敢吃肉?”欧大春听这话免不得被勾起好奇心。 “别提了,前几天我住的那条巷子有个裁缝被杀了,偏巧不巧的,赶在我吃完午饭的时候瞧见衙门的人搬尸体,更不巧的是不知哪来了一阵邪风,把盖尸体的草席给掀了,啧啧……血淋淋的,害我吐了一地。”赵寒烟说着就撇嘴,看似很难受的样子。 “我也听说了,最近城里先后有三人被割喉,其中还有一名是衙差。”欧大春哀叹不已,“世道不太平啊,只希望这种事情我们不要遇到。” “就是,千万不要遇到。有时候我会想我连看一眼尸体,都恶心的好几天吃不下肉。你说凶手还杀人呢,他能吃得下么?是不是得吃一辈子素了?”赵寒烟琢磨道。 欧大春和刚刚那位‘买肉人’同时被赵寒烟的话逗笑了。 赵寒烟自然没心情注意那个买肉人的‘围观’,时刻观察欧大春的反应,等听他的心声。 欧大春嘴上说:“这可难讲了,毕竟我们都不是凶徒。不过我想他既然连杀人都不怕,又何惧吃肉呢,你说是不是?” 欧大春心声:杀人耽误吃肉?开什么玩笑!这人可真够蠢的,我不爱吃肉纯粹是我吃腻了肉! “好有道理。”赵寒烟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然后笑着和欧大春告辞,“我也该回去解解馋了,掌柜的人不错,以后还会再来。” “多谢光顾。”欧大春保持随和微笑,目送赵寒烟离开后,他去洗了两遍手,方上了楼。 赵寒烟一直往街头走,感觉身后有脚步声,猛地回头,正瞧见刚刚那位给她作证的买肉人。对方见赵寒烟发现他后,嘿嘿笑了下。 赵寒烟回头继续走,琢磨着人家或许刚好和她一条路,所以她就转路去另一条街,发现这人还跟在身后。赵寒烟就随便去了街边的一家首饰铺,发现那人虽然没进铺子,但就在门口徘徊不走了。 赵寒烟干脆直冲出去,问他:“为何跟着我?” “嘿嘿……” 赵寒烟这才仔细打量对方的长相,身材瘦小,面黄肌瘦,像是生病了,不过瞧他眉眼机灵,行动机巧灵便,又不像是生病。 “小兄弟挺有意思,大家在外都不容易,交个朋友如何?”对方笑完,就出了一个提议。 “我不和陌生人交朋友。”赵寒烟道。 “不交朋友其实也没关系,不过我蒋平还真有点不习惯被你这么英俊的小兄弟拒绝,不如我这就去告诉那肉铺老板,你其实和对面客栈跟那些开封府的衙差是一伙的。”蒋平说罢,回身就朝肉铺的方向去。 原来这人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五鼠之一翻江鼠蒋平。 “站住。”赵寒烟见蒋平立刻回头,知道是他故意激将自己,就问他,“你叫蒋平?” “对啊,小兄弟叫什么?”蒋平问。 赵寒烟:“猫,专抓老鼠。” 蒋平怔了怔,“什么猫,当我没见过南侠?你才不是!等等,你认出我是‘鼠’?小兄弟不简单么,果然刚刚在肉铺的时候你就在装傻。你们开封府的盯着一个肉铺老板做什么?” “我记得刚刚你说想和交个朋友?可是称兄道弟,遵守信义的那种朋友么?”赵寒烟问。 “当然,”蒋平正色道,“小兄弟你挺有意思,我就喜欢结交有意思的朋友,再说你长得也好,带出去长面子。怎么样?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 赵寒烟看得出蒋平要和她‘交朋友’是另有目的,而她也不想让蒋平搅了局,“我叫赵寒,从今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够干脆,好!”蒋平道。 “我知五鼠是侠义之人,而今开封府正在办紧要的命案,请不要胡乱插手。”赵寒烟说罢,想起什么,又补充一句,“凶手的身份我们还不确定,尚没有充足的证据,随便出手极可能误伤无辜,所以不许你回去跟你那些兄弟们乱说,一句都不许。” “这……” “别忘了,我也是你兄弟,你必须对我遵守信义。”赵寒烟目色严肃地指着蒋平,“噢,莫非你的侠义名声是假的,说一套做一套?” “当然不是!”蒋平回答完,才恍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被‘套’进去了,无奈说出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我现在要去办正事,不许跟着我。”赵寒烟接着‘吩咐’道,“兄弟之间也要互相敬重。” 蒋平把刚抬起的脚又放下,无奈地看着赵寒烟离去背影。等人影消失后,他原地哼哼两声,忽然觉得自己原本的聪明机灵都被狗吃了。这开封府还真是能人辈出,有一个展昭不够,还有这么机灵聪慧的小兄弟。 赵寒烟走了没几步,就看到展昭迎面走来。 “刚我见那个买肉人似乎跟着你,可有事没有?”展昭问。 赵寒烟回头看蒋平所在的方向,人不知何时没影了,遂对展昭摇头,“没事。” 展昭警惕查看四周,确定没跟踪者后,就和赵寒烟一起从另一条小巷绕到客栈的后门,与赵虎等人再次在客栈二楼汇合。 “怎么样?”展昭问。 赵寒烟点头,“就是他,但他这人十分爱干净,家里头未必留了证据,你们要仔细查了。” “那要真没留证据怎么办,如何证明他就是凶手?”赵虎问。 “弄清楚他的杀人动机,”赵寒烟想了想道,“刘三水、陈州和孙桥三名受害者共同点,皆是媚上欺下,脾气不好。凶手对这类人似乎极难容忍,暗中查一下他这人的性情癖好,还有过往经历,定会有收获。” 展昭立刻命人按照赵寒烟的建议去办。 “你刚刚是如何确认他一定就是凶手?”展昭追问赵寒烟。 “感觉。”赵寒烟说罢,见展昭满眼怀疑地看自己,接着道,“我说我能看懂他心里想什么,你信么?” 展昭想思虑了下,点头。而今肉铺老板欧大春完全符合小厨子之前对于凶手的描述,小厨子能‘猜’得准,而今又说能看懂人心,似乎也不奇怪了。虽然展昭心里对赵寒烟的说法多少有一点怀疑,但也只是因和赵寒烟相处太短的缘故,且等着缉凶之后再看。 赵寒烟没事了,就告辞回了厨房。八只童子鸡腌得差不多了。赵寒烟就将嫩菇、火腿、鲜笋拌入鸡腹之中,用针线封口,豆腐皮包好,再用一层新鲜摘取的荷叶托紧。盛夏的荷叶片最大,味道也最为清香,此时用它做荷叶鸡最好不过。八只鸡全部包箍完毕之后,外用深山黄泥包裹住,置入临时灶内。放糠,点燃,保持糠火一直燃烧。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天也快黑了,鸡肉的香味随风飘出,就停火取鸡。 赵寒烟在烤鸡期间又包了上次的粉饺,不过这一次用面有一半是糯米粉,包好之后也不用锅蒸,而是用油炸,油炸过之后的甜桂花红豆沙馅料与中层皮的软糯以及外层的皮酥脆完美融合,咬起来口感脆、软、香、甜,十分丰富。 这时候荷叶鸡外皮的黄土也没那么烫手了,赵寒烟便带着秀珠一起去剥土。 荷叶鸡要先摔一下才好剥,黄土碎裂刹那,闹得人直流口水的鸡肉的鲜香味立刻就飘满了厨房。 展昭淡笑,“人家的功夫远在你之上,晚上该睡就睡,我守在这便是。” “还是展护卫去歇息吧,这种毛头小贼我一个人就能对付得了。”赵虎扬头,倔强道。 展昭愣了下,赵虎原是很听他的吩咐,今天倒是奇怪。转眸瞧见赵虎有一眼没一眼地瞅着赵寒,心里大概清楚了,他这是要在新朋友面前挣面子。 “你若想留下也好,许对方人数不止一个,我难顾全。”展昭退一步,顺势给了赵虎的面子。 赵虎很领情,嘻嘻笑着应和展昭,并给他一个‘多谢’的表情。 “麻烦二位受累,那要通宵了?”赵寒烟眼珠子动了动,“正好我便给你俩做点烤串当宵夜,权当是酬谢。” “太好了,只要是你的手艺,我们必不客气!”赵虎更高兴,留下来果然是明智决定。 赵寒烟去取了羊腿肉,切成半寸大小的方块放入刚打的深井凉水中泡血水。半柱香后,移到另一盆凉水中,水量少一些,打两颗鸡蛋搅拌,羊肉在烤制的时候很容易柴掉,鸡蛋的作用就是起到嫩羊肉的效果,这点赵寒烟倒是没在古菜谱里看到,是她以前旅游的时候从一位新疆厨师那里得知的妙招。再加盐、胡椒粉、姜、蒜、葱等,放置腌渍。从现在算起至深夜,大概有六个时辰,足够入味。 赵寒烟剃剩下的羊腿骨直接入锅,加水熬汤,又抓一把黑豆放碗里泡水。等一会儿骨汤开了,把泡好的黑豆加入,再添碎羊肉,一个时辰后即可熬成黑豆羊骨汤。 烧烤只吃羊肉太单一,再备鲫鱼、鸡腿、鸡翅等,一样用盐、葱等作料腌渍,这些食材腌渍的时候就不需要加蛋了。吃肉的话口感会腻味,所以赵寒烟又让春来、春去兄弟准备茄子、韭菜和时令鲜菇。 入了三伏天,山里的蘑菇最多。这里的人称呼山野蘑为‘蕈子’,种类有很多,名字也很有趣,有紫丁香、大白娥、鸡蛋黄儿、葫芦卷儿、鸡腿儿娥、灰大头、药娥儿、灰泡娥、草娥儿等十几种。尤其是大红娥、鸡腿娥和大白娥,很常见,数量最多。新鲜的野蘑菇一般三文钱一斤,不管这些野蘑菇是红盖、白盖,还是淡黄盖,味道皆很鲜美。 赵寒烟将菇盖和腿分离,把嫩滑好嚼蘑菇盖焯水用于晚饭炒杂菇用,再把口感比较劲道的蘑菇腿切条,包进薄火腿片之中,用于深夜做烧烤用。 南方第一茬早稻在昨日运了过来,开封府则在今日拿到第一批舂出的新稻米。新米磨出的味道是米香味最浓郁的时候,这种米煮起来比任何时候都香。既是在盛夏,还是要利用盛夏里最随意可摘的大荷叶,包上最新鲜的米,放入锅内,用山泉水煮,随即可得口味最为清香可口的白米饭。 盛夏不止荷叶最盛,东菜河的斑鱼也是最肥嫩的时候。赵寒烟将斑鱼剥皮去内脏,用鸡汤慢火煨熟,等鱼肉能用筷子扎透时,调入盐,加大量姜汁和葱去腥即可。斑鱼肉质鲜美,营养丰富,而鸡汤则有另一种鲜味,两者融合在一起时候,刚好互相增益,气味更清鲜,合而为汤,鲜美清润又可口,男女老少皆宜,且有滋阴健脾、润肺益气的功效。这两种食材搭配,已经精妙,就不需要再多加其它来扰乱味道了。 而对于类似这种食材的组合,赵寒烟多是从以前吃的经历进行总结,这个‘以前’包括了前世和现在。 前世就不说了,几乎每个厨师都是吃货,赵寒烟虽然不是专业做传统菜,但吃过,而且还吃过很多精品。而现今三年多的宫廷生活,也让她在传统食材搭配上面得到了很丰富的经验总结,毕竟宫中都是御厨,他们的厨艺在整个大宋都是顶尖的。赵寒烟很遗憾自己只能吃却不能跟着这些高手拜师学艺,所以日常就是简单地默记下自己曾吃下每种菜的口感和食材搭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6.086 ,最快更新开封府小饭桌最新章节! 防盗说明在文案,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 感谢理解么么  赵寒烟看了眼裁缝尺, 虽然明知道可能性很低, 但还是觉得谨慎点好, 遂对春来春去兄弟道:“你们兄弟去看看?” 兄弟俩二话不说,立刻出发。 赵寒烟就先在厨房张罗, 之前腌渍小半天的工夫萝卜丝已经入味, 出了不少水。赵寒烟把萝卜丝榨干, 放进盆内,再将腐皮走油,发好的木耳焯水切丝,放在一边备用。 赵寒烟把煮好的红豆碾碎做成的红豆沙, 加糖和脂油,做成一种馅料;再用核桃仁、脂油和糖和在一起做第二种馅料。接着将买来的米粉倒入盆中, 用开水和面,分别将前两种馅料包入米粉之中。核桃仁的包成月牙形, 红豆沙的包成圆形。锅烧开水, 上蒸屉, 铺荷叶,再将之前包好两种油糖粉饺上屉蒸熟。 赵寒烟初次尝试做这种粉饺,虽说她有厨师底子,做饭会有手感, 肯定不会太难吃, 但她对烹饪一向有很高的要求, 所以开始只是试着包了两屉给自己和厨房的人尝尝看,最后她要根据味道进行改进。 “人来了!”春来春去兄弟去而复返,身后面还跟着一人,正是李三。 李三笑着给大家赔罪,“今儿岳母生辰,我想着正好今天厨房白天也不能用,没我什么活干,就先去她那边了,傍晚再来劈柴就来得及。抱歉抱歉,我来晚了。” “没事就好。”赵寒烟淡淡笑。 李三听说张老汉的柴火送来了,立刻撸起袖子就去柴房那边干活。 赵寒烟见人齐了,就把刚刚包好的粉饺下锅。等待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第一锅粉饺就蒸好了,锅一揭开米香四溢。 来旺和春来、春去兄弟一见到粉饺上锅,皆不约而同地都在心里念叨着:“想吃,想吃,想吃……” 现在他们看粉饺好了,都围了上来。 秀珠笑他们馋猫,依着赵寒烟的吩咐,每人给他们捡了一碗,让他们先尝尝看。 “太好吃了!皮劲道,馅料又香又甜,核桃仁和豆沙馅皆有特色,两样都喜欢。”来旺说话的时候都怕耽误了品尝美味,边咬着粉饺边不清不楚地说着。 春去春来兄弟就更精明了,连话都不说,除了吃就只剩下点头。 “慢点吃,这种馅料很容易烫着。”赵寒烟嘱咐道。 三人都乖乖点头,但一点都没有放缓速度意思。 秀珠每样夹了一个,先尝了口,试热度,觉得正好可以入口了,才把两种粉饺夹到碟子里,请赵寒烟品尝。 赵寒烟吃完之后,不甚满意道:“偏甜,还有点腻,豆沙馅的香气不够。” “有么,不觉得啊。”来旺等三人意见表达一致。 “李三还没吃,他要是吃了,肯定还觉得不够甜呢。”来旺叹道。 说曹操,曹操就到,李三回来了。 “柴火都弄完了,天也黑了,我回去了!我家孩子今天趁机闹他外祖母,非逼着我答应陪他去夜市!”李三远远地就喊道。 众人忙叫住他,告诉他有好东西吃。 “真的?可我真得早点回去了,孩子她娘特意嘱咐过。”李三走了两步过来,伸脖子见真有好吃的,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秀珠善解人意地用荷叶将剩下的粉饺包好,递给李三,让他带回去和妻儿一起吃。 李三嘿嘿憨笑着捧在怀里,再三谢过赵寒烟和秀珠方离去。 赵寒烟打眼看见李三腰间别着个腰牌,“那是你的?” 李三把腰牌摘了下来,“不是,刚刚劈柴时候捡的。” 赵寒烟接过来一看,红木腰牌正面刻着一个篆字“仲”,背面则刻着楷字“万春”二字。 “带着玩的,寒兄弟若是喜欢就送你了。”李三憨笑着说罢,就跟众人告辞。 赵寒烟仔细看了看腰牌,也看到了微量的血迹。她把腰牌和尺子放在一起,打发春来去望风,“若是包大人或是公孙先生回来了,就通知我一声,我有要事找他们。” 来旺应承。 赵寒烟洗干净手,试着重新调馅,决定在豆沙馅里加桂花糖,把脂油的量稍微减少,又放了点酸梨汁进去,不一会儿就包了六屉粉饺,又在临时灶台上煮了白米粥。 大约两柱香后,春来跑回禀告:“公孙先生和展护卫回来了。” 赵寒烟放下手里的活计,把裁缝尺和腰牌放进白布袋内,拎着去见公孙策。 赵寒烟到的时候,听到公孙策展昭等人正在厅内讨论案情。她请看门的衙差张凌帮忙通报,张凌摇头表示这会儿大人们正在讨论案子,不能通报。 “我正有关于案子的线索。”赵寒烟道。 “什么线索?”张凌问。 赵寒烟动了动眼珠,笑着摇头,“这我不能说,回头要请公孙先生定夺该不该告诉你们。” “呵,”张凌冷笑一声,“那你还是等着吧。” 赵寒烟回看一眼张凌,不再言语。 展昭:“杀猪巷死者身份刚刚查明,是万春楼的护院叫陈州,为人势力,媚上欺下。听说他出门的时候,经常看街上的乞丐不顺眼,非打即骂。” “雨天,蓑衣,割喉。凶手手法干净利落,小心谨慎,显然是有备而来。除了这三点,几乎没有给我们留下其它线索。”公孙策道。 展昭点头,“这次的案子有点棘手了,若他继续犯案,势必会在京城内造成恐慌。” “当然会继续犯案。” 声音异常肯定。 大家办案的时候一般说话都十分谨慎,这样肯定的话语立刻吸引了注意,所有人都寻找声音来源。 张凌气急败坏地瞪一眼赵寒烟,“你没事乱说什么话!” “谁在外面?”展昭问。 张凌急忙进屋赔罪:“就是那个新来的厨子,说有要事找公孙先生,属下让他等等,谁知道他这般没礼节,乱说话。小人这就把他打发回去。” 要事? 公孙策对张凌道,“让他进来。” 张凌愣住。 “还不快去。”赵虎催促道。 张凌应承,出门后还拿责怪地眼神看赵寒烟。 “让进了么?”赵寒烟故意问一句,抬脚就要进屋,手腕却忽然被抓住。 赵寒烟垂眸看着的张凌抓着自己胳膊的手,不悦地与其对视,“何意?” 张凌见赵寒烟好像还挺有脾气,心里更气,说教道:“你是新来的,还是个厨子,谅你是粗人不懂规矩,这次就算了,下次再这样,必定教训你。” “松手。”声音极寒,警告味十足。 张凌讪讪松手,随后反应过来气得他撸袖子就揍人,奈何赵寒烟已经进屋了,他不得不忍下来,但这个仇他可记下了。这满开封府还没有人敢不给他张凌面子的,他可是张贵妃的亲弟弟! “你刚说凶手一定会继续犯案,有什么依据?”展昭一见赵寒烟进门,便立刻开口问她。 “死者在夜里身亡,裁缝铺闭门,而在清晨时却有很多人目击裁缝铺早就开门。我去的时候,裁缝铺的门板已被全部卸下。显然门是凶手故意打开,目的就是为了让人尽早发现他的杀人成果。而且两次案件的时间间隔连一天都不到,说明他杀人不觉得累,很可能还乐在其中。再有这两样东西做佐证,更加说明凶手不会停手,即便开封府插手查案,也阻止不了他继续杀人的决心。”赵寒烟说罢,就将裁缝尺和腰牌放在了桌上。 公孙策拿起腰牌,转即又看了一眼裁缝尺,恍然明白了什么,“这是?” “上面有血迹。”赵寒烟道。 公孙策忙把两样东西都拿起仔细查看,果然如此。 展昭也凑过来了看,裁缝尺他自然认得,裁缝都用,至于那腰牌,正面写得“仲”,寓意管仲,是每家妓院都会供奉的祖师爷,背面的“万春”肯定指万春楼了。很显然这两样东西都是跟之前两名死者有关的随身之物。 “这两样东西你从哪儿得来?”展昭紧盯着赵寒烟,疑惑问。 “今天张老汉送柴,这两样东西混在他送的柴火里。”赵寒烟随即又把张老汉的行走路线讲述了一遍。 公孙策:“张老汉来我们开封府送柴已有三年了,很多人都知道他有耳背的毛病,凶手该是早有准备,趁着张老汉不注意的时候,往柴车里塞了这两样东西。”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赵虎不解问。 “和我们耀武扬威。”展昭道。 公孙策点头。 “但我有一事还没想明白,刚刚寒兄弟说裁缝铺门板的事,人虽然是昨夜死得,但也可能是凶手行凶前叫门,又或是裁缝自己晚上要出去才下了门板呢?”马汉不服道。 “那样的话下一个门板就够了,用不着下全部门板。”王朝提醒道。 “最好尽快抓出凶手,不然下一个雨天很可能还会有人遭殃。”赵寒烟道。 屋里众人闻言皆沉默了。 “为什么非是雨天?”赵虎实在想不明白。 赵寒烟:“他的杀人方式,割喉必会血溅三尺,蓑衣可以完美遮挡血渍,而雨天穿蓑衣带帽,作案时即便有人目击,也不好认出他是谁。” 公孙策:“但他杀完人后会把蓑衣脱掉,又是为何?” “极可能是个爱干净的人,宁愿淋雨也不穿粘着别人脏血的蓑衣。凶手常住京城,为人小心谨慎,身体强壮,自负,极爱干净,会刀法,少时习过武。平日的性格该比较随和,擅长和人攀谈,且杀猪巷的案子绝不是他第一次杀人。”赵寒烟接着说道。 屋内的众人再一次沉默了,而且安静的时间比上一次更久。 一双乌黑的眼忽闪忽闪,说话时满透着自信,正是一副机灵模样。这小厨子不仅识字,还不怕尸体,对断案也很有些见地。 展昭正好奇琢磨着小厨子怎么会有如此多的能耐,就听到那厢公孙策说话了。 “我赞成赵小兄弟说法。” 赵龙等人正想笑话赵寒烟胡说,忽听公孙策此言都愣了。公孙先生是什么人他们都清楚,他发话了,大家自然都信。 “爱干净的事我还有点明白,杀过人,会刀法也懂,但我就想不明白你是怎么知道凶手一定是身体强壮,性子自负,而且平常表现还比较随和,擅长和人攀谈?还有长住京城什么的也不太懂,怎就知道不是最近才来的外地人?”赵虎挠了着他差点想破的头。 “张老汉耳背,每月逢五给开封府送柴的事,连我都不知道,凶手却知道。蓑衣上残留的血迹都在前面,说明凶手是从正面砍杀死者,若非身体足够强壮,对自己手法自信的人,绝不会去正面杀人。” “正面砍杀的确很容易令对方发现、反抗和逃跑。凶手应该是有绝对的自信,觉得自己一定能够把人杀死,不然失手对方逃跑呼救,他很容易暴露。”展昭补充解释道,转即看向赵寒烟,“赵兄弟之所以说擅长和人攀谈,大概是因为两名死者死亡的地点,一个在僻静的小巷子里,一个在裁缝铺的内间,而且现场都没有什么挣扎的痕迹,凶手应该是想办法先接近死者,和他们攀谈了什么,然后再出其不意正面杀人。” 公孙策点点头。 赵虎等人恍然大悟,个个佩服地看向赵寒烟,叹其厉害。 展昭说完后,见赵寒烟没应和自己,问她:“是不是如此?” 赵寒烟点头,嘴角露出一抹笑。 “小厨子笑起来真好看。”赵虎没藏心眼,想什么说什么。 “什么小厨子,有点规矩,好生称呼人家。”公孙策责怪道。 “没关系,小厨子挺好听。”赵寒烟又笑了下。 赵虎更呆,憨憨傻笑着挠头回应。 公孙策一门思量案子,脸色沉闷了几分,问赵寒:“你确定凶手还会继续犯案,在下一个雨天?” “凶手已经深谙这种杀人手法,雨天一定会继续犯案,但是不是下一个无法肯定。”赵寒烟应承,“而且下一个受害者很可能跟前两名死者有共同之处,比如脾气臭,仗势欺人。” 公孙策和展昭互看了一眼,随即俩人就不约而同地同时看向赵寒烟,好像是发现了什么异类又好像是发现什么瑰宝的复杂眼神。 “天黑了,”赵寒烟望着窗外漆黑的夜幕,转即问大家,“晚饭都用了么,饿不饿?” “光忙着查案了,都没吃,你这么一说还真觉得饿了。”赵虎说罢,摸摸干瘪的肚子,期盼问赵寒烟,“莫非厨房能做吃的了?那还等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我们端来。” 提起吃就饿了的王朝立刻冒出了心声:啊啊啊啊,小厨子太贴心了,我早就饿了,能吃到像上次那样美味的粥就行。 接着还有很多心声冒出来,赵寒烟赶紧借口离开:“有,厨房的灶台还没法用,但可用临时灶做了些简单的粉饺给大家吃。” 公孙策笑:“那就劳烦赵小兄弟了。” 心声:赵小兄弟做的粉饺不知道什么味,十分期待。 赵寒烟点头,和众人告辞后,就立刻回厨房忙活,把刚刚做好六屉粉饺上锅,接着又包了大约十屉,总算把所有的馅料都包好了。这时候那边的蒸饺也好了,再将之前熬好的白米粥热一下,加上新鲜荠菜碎,调盐后起锅。 赵寒烟取来之前在盆里备好的淡盐萝卜丝、走油的腐皮和木耳丝,撒点芝麻、花椒、小磨麻油、酱油拌匀。夹了些品尝,总觉得味道还差了点,尽管用了麻油、花椒,萝卜丝腌渍了小半天,但仍有些许萝卜的土辣气残留。赵寒烟觉得不满意,在佐料区域搜寻了一圈,其实古代有不少佐料现代做家常菜的时候都不常用了,如九层塔、罗勒叶、莳萝等等。赵寒烟之前进厨房开始做饭时,为了解每样佐料的味道,都空口品尝过。现在她需要一种可以盖掉萝卜辣气味道的佐料,赵寒烟把每样佐料抓一点凑到鼻子边闻,复习这些佐料的味道,最终停留在了莳萝前。赵寒烟把莳萝末放进嘴里品尝,确定其味道无误后,用两指捏了少许,放入盆内,重新拌了下,再品尝,之前残留的萝卜土辣气已经完全尝不出来了。 赵寒烟将拌好的萝卜丝移入盘中,加香菜点缀。这时候秀珠已经把蔬菜粥盛好,并着蒸粉饺和拌菜一同送向三思堂,也便是包拯、公孙策和展昭等人平常深夜办案议事之处,并非开封府正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7.087 ,最快更新开封府小饭桌最新章节! 防盗说明在文案, 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 感谢理解么么 “小二, 买一两银子的猪肉,这里就行。”赵寒烟随便指了下猪腿。 小二高兴应承,拿起小猪腿后三两下剔了骨, 切下一大块肉用荷叶包起来,递给赵寒烟。 赵寒烟伸出双手要拿肉,猪肉却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荷叶被摔裂, 一包肉大半都沾了土。 赵寒烟不爽了,“我还没接你怎么就松手?这么脏怎么吃,赶紧给我重称一块。” 小二不服辩解:“客官, 分明是你没接肉, 反倒怪我。” “你刚刚看没看见我伸手?” “这……”小二迟疑,不想回答。 赵寒烟对旁边的买肉人道:“烦劳问一下,你刚刚可看见我伸出双手了么?” 正付钱的买肉人忽然被赵寒烟问话, 愣了下,扭头快速打量一番赵寒烟, 点了头。 赵寒烟转头对着小二道:“看到了?我伸手了, 而且是双手。我无缘无故伸手做什么,当然是接肉, 你怎么能说我没接肉?” 赵寒烟‘力证’自己没错,还故意提高了音量。 小二急得涨红了脸。 “什么事这么吵?”话音落了不久, 就见着一身白衣的高大男子从楼上蹬蹬下来, 模样有些秀气, 长了一张天生含笑的嘴,即便表情严肃时瞧着也是一副略带微笑亲和人的模样。 赵寒烟又听小二叫他掌柜,确定此人就是肉铺老板欧大春。 欧大春听小二简单说了经过之后,随和笑起来:“多大点事,重新给这位客人称肉就是,既是你的错,理该给人家赔罪。” “就是,还是你们掌柜明白事。”赵寒烟笑着应和,对欧大春笑道,“我这人爱干净,沾土的肉肯定不会再吃,也不知掌柜能否理解?” 欧大春对赵寒烟笑了笑,没选择说话。 欧大春心声:自然不吃,别说是入口的东西,就是有半点脏污的衣裳我也不会穿。 “掌柜的铺子里卖这么多肉,想必天天换着花样吃肉吧,真叫人艳羡。”赵寒烟继续和欧大春‘攀谈’。 “那倒不是,反而是因为总卖肉,腻味了这些,更喜欢吃素。”欧大春解释道。 “原是这样,我就特爱吃肉,要不掌柜的回头考虑考虑,让我给你做小二?我也想体会一下吃够肉的感觉。”赵寒烟半开玩笑道。 肉铺的三名小二异心同声:掌柜吃够了,我们可没吃够,肉多香啊,永远吃不够。 “您是贵人,哪能干这种粗活!”欧大春赔笑道。 赵寒烟把小二重新称好的肉拿在手里,继续感慨:“不过前几天我可真没胃口吃肉,还吓得我跑去客栈住了。十天了,这是头一遭买肉要准备回家了。瞧瞧,还是碰见不顺的事了,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根本不想让我吃肉。” “这点事儿哪算不顺,不过出了什么事把你吓得不敢吃肉?”欧大春听这话免不得被勾起好奇心。 “别提了,前几天我住的那条巷子有个裁缝被杀了,偏巧不巧的,赶在我吃完午饭的时候瞧见衙门的人搬尸体,更不巧的是不知哪来了一阵邪风,把盖尸体的草席给掀了,啧啧……血淋淋的,害我吐了一地。”赵寒烟说着就撇嘴,看似很难受的样子。 “我也听说了,最近城里先后有三人被割喉,其中还有一名是衙差。”欧大春哀叹不已,“世道不太平啊,只希望这种事情我们不要遇到。” “就是,千万不要遇到。有时候我会想我连看一眼尸体,都恶心的好几天吃不下肉。你说凶手还杀人呢,他能吃得下么?是不是得吃一辈子素了?”赵寒烟琢磨道。 欧大春和刚刚那位‘买肉人’同时被赵寒烟的话逗笑了。 赵寒烟自然没心情注意那个买肉人的‘围观’,时刻观察欧大春的反应,等听他的心声。 欧大春嘴上说:“这可难讲了,毕竟我们都不是凶徒。不过我想他既然连杀人都不怕,又何惧吃肉呢,你说是不是?” 欧大春心声:杀人耽误吃肉?开什么玩笑!这人可真够蠢的,我不爱吃肉纯粹是我吃腻了肉! “好有道理。”赵寒烟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然后笑着和欧大春告辞,“我也该回去解解馋了,掌柜的人不错,以后还会再来。” “多谢光顾。”欧大春保持随和微笑,目送赵寒烟离开后,他去洗了两遍手,方上了楼。 赵寒烟一直往街头走,感觉身后有脚步声,猛地回头,正瞧见刚刚那位给她作证的买肉人。对方见赵寒烟发现他后,嘿嘿笑了下。 赵寒烟回头继续走,琢磨着人家或许刚好和她一条路,所以她就转路去另一条街,发现这人还跟在身后。赵寒烟就随便去了街边的一家首饰铺,发现那人虽然没进铺子,但就在门口徘徊不走了。 赵寒烟干脆直冲出去,问他:“为何跟着我?” “嘿嘿……” 赵寒烟这才仔细打量对方的长相,身材瘦小,面黄肌瘦,像是生病了,不过瞧他眉眼机灵,行动机巧灵便,又不像是生病。 “小兄弟挺有意思,大家在外都不容易,交个朋友如何?”对方笑完,就出了一个提议。 “我不和陌生人交朋友。”赵寒烟道。 “不交朋友其实也没关系,不过我蒋平还真有点不习惯被你这么英俊的小兄弟拒绝,不如我这就去告诉那肉铺老板,你其实和对面客栈跟那些开封府的衙差是一伙的。”蒋平说罢,回身就朝肉铺的方向去。 原来这人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五鼠之一翻江鼠蒋平。 “站住。”赵寒烟见蒋平立刻回头,知道是他故意激将自己,就问他,“你叫蒋平?” “对啊,小兄弟叫什么?”蒋平问。 赵寒烟:“猫,专抓老鼠。” 蒋平怔了怔,“什么猫,当我没见过南侠?你才不是!等等,你认出我是‘鼠’?小兄弟不简单么,果然刚刚在肉铺的时候你就在装傻。你们开封府的盯着一个肉铺老板做什么?” “我记得刚刚你说想和交个朋友?可是称兄道弟,遵守信义的那种朋友么?”赵寒烟问。 “当然,”蒋平正色道,“小兄弟你挺有意思,我就喜欢结交有意思的朋友,再说你长得也好,带出去长面子。怎么样?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 赵寒烟看得出蒋平要和她‘交朋友’是另有目的,而她也不想让蒋平搅了局,“我叫赵寒,从今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够干脆,好!”蒋平道。 “我知五鼠是侠义之人,而今开封府正在办紧要的命案,请不要胡乱插手。”赵寒烟说罢,想起什么,又补充一句,“凶手的身份我们还不确定,尚没有充足的证据,随便出手极可能误伤无辜,所以不许你回去跟你那些兄弟们乱说,一句都不许。” “这……” “别忘了,我也是你兄弟,你必须对我遵守信义。”赵寒烟目色严肃地指着蒋平,“噢,莫非你的侠义名声是假的,说一套做一套?” “当然不是!”蒋平回答完,才恍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被‘套’进去了,无奈说出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我现在要去办正事,不许跟着我。”赵寒烟接着‘吩咐’道,“兄弟之间也要互相敬重。” 蒋平把刚抬起的脚又放下,无奈地看着赵寒烟离去背影。等人影消失后,他原地哼哼两声,忽然觉得自己原本的聪明机灵都被狗吃了。这开封府还真是能人辈出,有一个展昭不够,还有这么机灵聪慧的小兄弟。 赵寒烟走了没几步,就看到展昭迎面走来。 “刚我见那个买肉人似乎跟着你,可有事没有?”展昭问。 赵寒烟回头看蒋平所在的方向,人不知何时没影了,遂对展昭摇头,“没事。” 展昭警惕查看四周,确定没跟踪者后,就和赵寒烟一起从另一条小巷绕到客栈的后门,与赵虎等人再次在客栈二楼汇合。 “怎么样?”展昭问。 赵寒烟点头,“就是他,但他这人十分爱干净,家里头未必留了证据,你们要仔细查了。” “那要真没留证据怎么办,如何证明他就是凶手?”赵虎问。 “弄清楚他的杀人动机,”赵寒烟想了想道,“刘三水、陈州和孙桥三名受害者共同点,皆是媚上欺下,脾气不好。凶手对这类人似乎极难容忍,暗中查一下他这人的性情癖好,还有过往经历,定会有收获。” 展昭立刻命人按照赵寒烟的建议去办。 “你刚刚是如何确认他一定就是凶手?”展昭追问赵寒烟。 “感觉。”赵寒烟说罢,见展昭满眼怀疑地看自己,接着道,“我说我能看懂他心里想什么,你信么?” 展昭想思虑了下,点头。而今肉铺老板欧大春完全符合小厨子之前对于凶手的描述,小厨子能‘猜’得准,而今又说能看懂人心,似乎也不奇怪了。虽然展昭心里对赵寒烟的说法多少有一点怀疑,但也只是因和赵寒烟相处太短的缘故,且等着缉凶之后再看。 赵寒烟没事了,就告辞回了厨房。八只童子鸡腌得差不多了。赵寒烟就将嫩菇、火腿、鲜笋拌入鸡腹之中,用针线封口,豆腐皮包好,再用一层新鲜摘取的荷叶托紧。盛夏的荷叶片最大,味道也最为清香,此时用它做荷叶鸡最好不过。八只鸡全部包箍完毕之后,外用深山黄泥包裹住,置入临时灶内。放糠,点燃,保持糠火一直燃烧。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天也快黑了,鸡肉的香味随风飘出,就停火取鸡。 赵寒烟在烤鸡期间又包了上次的粉饺,不过这一次用面有一半是糯米粉,包好之后也不用锅蒸,而是用油炸,油炸过之后的甜桂花红豆沙馅料与中层皮的软糯以及外层的皮酥脆完美融合,咬起来口感脆、软、香、甜,十分丰富。 这时候荷叶鸡外皮的黄土也没那么烫手了,赵寒烟便带着秀珠一起去剥土。 荷叶鸡要先摔一下才好剥,黄土碎裂刹那,闹得人直流口水的鸡肉的鲜香味立刻就飘满了厨房。 “师爷推测死亡时间在昨夜,你们要着重调查昨夜的情况。”展昭吩咐下去后,就打算去找赵寒烟,转眼却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就站在墙边,冷眼看着一切。 “你不怕尸体?”展昭走到赵寒烟跟前,补充解释一句,“才刚先生还怕你受惊吓,让我好生安慰你,不过我看你似乎并没有太受惊的样子。” “不怕。”赵寒烟干脆道,眼睛还在地上的那件蓑衣上。 展昭顺着赵寒烟的目光看过去,疑惑问:“怎么?” “上一个案子也有这个?”赵寒烟转眸,这才对上了展昭满怀探究之意的眸子。 展昭点头,问赵寒烟是何意。 “没什么,”赵寒烟见展昭没有要走的意思,对展昭笑,“是不是奇怪我为什么不怕尸体?厨子么,每天都要摆弄‘尸体’,有时候还要‘分尸’。” 展昭疑惑地看着赵寒烟。 赵寒烟:“鸡、鸭、鹅、鱼……” 展昭恍然才明白过来,无奈地摇头笑,“敢和我玩笑?若刚刚我真以为你是什么凶徒,抽刀就拿你,你这会儿怕是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我知道展护卫心怀侠义,明辨是非,绝不会错杀好人。”赵寒烟解释道,“展大人还有话要问么,没有的话我该回去腌萝卜了。” 展昭回了神,点点头,虽心里对赵寒烟有很多探究的心思,但眼下查案要紧,小厨子又不会跑。 赵寒烟对展昭点了下头,就和春来一起提着一筐萝卜离开了。 公孙策检查现场情况后,没见展昭,四处搜寻,瞧他一人呆立望着后门发呆,公孙策就去拍了一下展昭的肩膀。 “有事?” “没事,”展昭对公孙策微微笑了下,“先生,那小厨子的身份您可查过?” “户籍上确有其人,家也看过了,宅子虽大,却破败了。”公孙策问展昭,“怎么,你怀疑赵寒小兄弟的身份有问题?” 展昭蹙眉,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只好把刚刚他们俩人的对话都告知公孙策。 公孙策听完之后,捻着胡子笑起来,“说得有道理,厨子和仵作确有相通之处,而且厨子还会经常把‘尸体’剖开。” “先生,我可不是开玩笑,这小厨子不简单。” “我早说过他不简单了,再说简单的话谁敢来咱们这做厨子。”公孙策已然想通了这点,转即发现赵寒不在了,问展昭其去向,得知她回府腌萝卜去了,公孙策就笑眯眯好感慨,“刚见了那么恐怖尸体,还能惦记着腌萝卜,兢兢业业,你觉不觉得这一点与包大人倒是有些相像?” 展昭:“……” 赵寒烟在回去的路上又多买了些盐。 回到开封府厨房的时候,天已经放晴。赵寒烟一眼就看到秀珠失神地坐在廊下,一动不动。 “这是怎么了?” “怕的,回来之后不敢一人在屋里。”春去看着那边的秀珠,小声对赵寒烟说道。 “我去劝劝她,你们去把坛子洗了,用开水烫一遍。” 春来春去兄弟应承。 赵寒烟喊秀珠过来。秀珠立刻回了神,见到赵寒烟后,急忙跑过来抱住赵寒烟的胳膊,战战兢兢地表示害怕。 “去把萝卜洗完。”赵寒烟指着地上的两筐萝卜。 秀珠愣。 “忙起来别得闲,就不会想了。”赵寒烟解释道。 秀珠明白地点点头,二话不说就去井边打水洗萝卜。别看秀珠身量长得纤瘦,但手劲儿十足,扛几十斤的东西不费劲儿,干起活儿来更是一把好手,顶得上一个男人。赵寒烟很喜欢她,不仅性子好还干活利索,所以那么多婢女中唯独信任她,把她带在身边。 赵寒烟把萝卜按照大小分成了小、中、大三份,小的部分切丝晒干,准备以后做拌菜用;中等的部分切条后用盐腌渍,回头再加些特别的佐料,做成爽口的咸萝卜;余下最大最为爽脆的萝卜则就用来做酱萝卜。做法也很简单,把萝卜切成自己喜欢的花样,放进坛内,加入赵寒烟之前在市场上买来的精挑好的酱料,等上一两日后就可以食用了。 弄好萝卜之后,赵寒烟琢磨着展昭等人今晚怕是要熬夜了,就去抓了些先前切好的萝卜丝用盐淡腌。取两斤红豆加水放入锅内,就用昨天搭建的临时灶台煮豆。赵寒烟打发来旺看火后,伸个懒腰,回房去歇息。秀珠也干完活了,累得浑身酸疼,跟着赵寒烟回屋后,粘床就睡过去了。赵寒烟瞧她睡得香,没再想什么凶案现场,也没做噩梦,笑着给她盖好薄被。她有些睡不着,就躺在榻上看菜谱,实在看困了的时候,才打个盹儿,睡了约有半柱香的工夫。 赵寒烟从房里出来的时候,晚霞已烧红了西边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8.088 ,最快更新开封府小饭桌最新章节! 防盗说明在文案, 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感谢理解么么  大宋并非哪一位郡主都有这等荣耀,平康郡主却是个特例。一则因为平康王夫妻忠烈, 走的时候只留下这么一个女儿, 皇家自然要对她予以特殊照顾;二则也因为平康郡主确实讨太后喜欢,最合太后心意, 宫里即便有十个公主也比不上她一个贴心, 太后就是乐意偏着她。 本来太后的意思是想把赵寒烟一直留在身边,等到她出嫁为止。奈何在去年年中的时候,国师算出她今年有大劫,需得在下一个生辰后的整一年内“独当一面”,方可消灾解难。太后不舍得把赵寒烟随便安置在宫外的某个宅子内,于是就请皇帝下旨,破例给她单独立府了。 虽说不过是从宫里搬到宫外,离皇城也不算远, 但太后舍不得一年都见不着她, 此番连连落泪。 太后转头跟皇帝商议, “能不能再问问国师, 是否还有别的法子避劫, 我实在不舍得让烟儿离开。” “这是唯一的法子。”赵祯无奈地叹了口气,劝太后忍过了这一年就好了。 太后只好点了点头, 拉着她最爱的儿子和最喜欢的侄女凑在一起吃顿离别饭。 宫廷规矩大, 吃饭时很讲究食不言, 三人落座之后, 就各自用饭,十分安静。但对赵寒烟来说,一日三餐却是每天最闹的时候,因她能听到关于食物的心声。只要有人心里合计关于‘吃’的事,赵寒烟就能听到其想法。 太后这时候夹起了菜,忽然不想往嘴边送,撇起了嘴角:饭前贪嘴吃了块油炸春鱼,这会儿竟觉得恶心,没什么胃口,倒只想吃点山楂羹了。 赵祯则看着自己碟子里的菜,愁眉苦脸:肉肉肉,我的肉呢,为什么我每次到母亲这里,非逼着我吃青菜。我都做了皇帝了,她还像管小孩子一样管我。 负责夹菜的大太监,面色看似淡定:圣人今天又挑食,偏不吃青菜,青菜明明很好吃,我就爱吃。一会儿太后看到了又该不高兴了,今儿尚还有郡主帮忙劝慰,以后呢,郡主可不在宫里了,真替他愁得慌。 赵寒烟听完这些心声之后,先面色如常地夹了一口菜进碗里,才转头关切地去看已经夹着菜停留三秒的太后。 “瞧着好像没胃口?是不是不舒服?” 太后点头,她才觉得不舒服就被寒烟发现了,说明这孩子是真贴心,时时刻刻惦念着她。太后想到这,心里就特别暖。 “我去歇歇,你们不用管我,好生用饭。”太后起身后,顺便扫了眼赵祯,眉头皱起,“怎么又不吃青菜?” 赵寒烟赶紧拉着太后的手笑眯眯道:“堂哥还没来得及吃呢,估计也和烟儿一样,瞧着娘娘不舒服,担心呢。” “是如此。”赵祯急忙撂下筷子,恭敬地问太后身体如何。 “没什么事,你先吃着吧。”太后看了一眼赵祯,嘴上虽没说什么,但心里有数。儿子大了管不住了,当了皇帝更是不服管,还是她的烟儿最贴心。 “先前贪嘴吃得多,正好这会儿还不饿呢,烟儿送您回去。”赵寒烟见母子俩人气氛不对,就搀扶太后往外走,嘴里还念叨着,“八成是之前那小炸鱼腻人了,吃点山楂羹如何,刚好能克下去。” “说到我心坎里去了,这会儿只想吃这个。” 太后面色转晴,欢喜地拍拍赵寒烟的手背。孩子们当中数她最乖巧机灵,万般懂她的心思。因此她也一直把赵寒烟当心头宝,对其的宠爱甚至超过了她那个长大了就不听话的儿子。 赵寒烟陪着太后用过山楂羹后,就继续陪着太后午憩。 “今儿是你出宫的日子,快别陪我了,去吧。我就不送你了,怕心里更难受。”太后捂着胸口不舍道。 赵寒烟笑着跟太后在一张床上躺下,“先陪娘娘睡会儿,等娘娘睡着了我再走,正好省了送别的苦了。” “鬼灵精!” 太后心酸之余又觉得欣慰。她侧首看着赵寒烟,白净漂亮的小脸蛋上一双明澈的杏目最显眼,跟会说话似得,一个小鼻子,一张小嘴,灵巧得可爱,特别是一笑所有灵韵都溢出来了,这孩子就该是这世上最清雅灵秀的女孩了。太后宠溺地用手理了理赵寒烟额前的碎发,再三嘱咐她出宫以后的事。 “要乖乖的,时常派人给我报个平安,有什么事尽管打发人来告诉我,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一定,一定,不过满天下人都知道娘娘最宠着我,谁敢没事找事惹我呢。” “你这孩子!”太后笑着刮一下赵寒烟的鼻梁。 赵寒烟还是按照往常习惯,给太后读话本里的故事。她的声音总是刚刚好,不大不小不吵人,很催眠,没一会儿太后就起了困意,合了眼,呼吸渐渐沉了。 赵寒烟立刻把书页折了下,再多读了会儿,等确定太后睡熟了,她方悄悄下了地,把手里的话本交给宫女,跟她交代了自己刚刚读到了哪一页,下次从折页处继续读就是。 宫女连连应承,看着已经折好书页的话本,忍不住称赞:“还是郡主心思细致,连这都顾虑到了。” 赵寒烟出殿后,见赵祯早已经在外等候,忙给他见礼。 赵祯挑了下眉,“终于可以出宫做厨子了,感觉怎么样?” 赵寒烟直点头,难掩内心的激动。 说出来大概谁都不会相信,她一个郡主的梦想竟是去做厨子,但她这人就为烹饪而生的。上辈子如此,这辈子大概也逃不过了。 赵寒烟是穿越者,前世医学世家出身,父母条件优越,什么都给她最好的,却唯独不给她人生的选择权。实在想要‘民主’也可以,只能在医学科里面选择。赵寒烟不想和父母一样拿手术刀,就选了临床心理学,后来还选修学了点犯罪心理。她没怎么认真学,专业成绩却一直都不错,赵寒烟一直觉得是拜她家的医学基因所赐。 后来她借口到法国进修,趁机逃离父母掌控,选择做父母最不喜欢也最不看好的职业——厨师。赵寒烟为改变父母对这行当的偏见,一直想拿到国际御厨协会的最高荣誉,她夜以继日地练习烹饪、研究新菜,终在二十八岁时如愿夺得了C.C.C金章。不过这个荣誉享受没多久,她就过劳死了。 太争强好胜结果就是让自己的身体吃大亏。所以穿越之后赵寒烟就痛定思痛,决定改过自新,学着慢下来,多去享受生活,享受自己,少在乎别人的那些看法。 但老天爷却跟她开了个玩笑,不仅让她穿越了,还让她拥有了可倾听人们关于‘吃’的心声的能力。一个本来痴迷于烹饪的人,本来就要靠毅力去控制自己不去想烹饪的人,偏偏要每天不停歇地去听别人那些关于食物的心声,花样美食汇成语言每日不停地在她耳边翻腾,赵寒烟当然会忍不住犯职业病。 赵寒烟的专业领域是法国菜,在古代条件下其实没什么用武之地,但这根本限制不了一名烹饪狂魔对美食的热忱之心。当她想撸袖子去厨房开干的时候,她这一世的父母平康王夫妻在边关殉国了,一道圣旨将她带进了深宫之内。 宫里规矩很多,赵寒烟又被养在太后身边,被教育得必须要‘高贵’、‘得体’,令她完全不得机会去沾厨房。 赵寒烟想挥铲子的心仍然蠢蠢欲动,下决心做的事绝不能随便放弃。赵寒烟就走起了迂回路线,努力讨好宫里的两位大老板:皇帝和太后。太后年纪大了,有些固执,不好劝。年轻的皇帝赵祯倒是容易动容,是个突破口。赵寒烟就靠着平常微渗透,关键时刻拿赌注去激将的办法,成功说服了赵祯站在了她这边。三年的付出和努力,终于换来今天出宫的成果,总算值得了。 赵寒烟对赵祯行大礼,郑重致谢:“多谢圣恩,感激不尽!” “行了吧,别跟我整这些客套了。”赵祯嫌弃道,“想好去哪儿没有?” 赵寒烟思虑,“先拜师学习,去城内最好的酒楼。” “你不是说自己很厉害,可以无师自通么?”赵祯反问。 “菜谱是看了不少,自己琢磨估计也成,但始终不比有经验的厨子指导——” “开封府正好缺个厨子。”赵祯忽然截话道。 “嗯?” 赵祯语气肯定道:“你去那自学吧。” “为什么要去开封府?”赵寒烟不解地望着赵祯。 “官家地方安全,我放心。”赵祯笑了一下,目光渐转严肃,“近半年我连续收了三道折子,皆参开封府府尹包拯挟势弄权,虽然上面的所述之事还没有查实,但……” 赵寒烟:“这三道折子来自三个不同的人?” 赵祯点头。 “难怪堂哥会怀疑了,不过我听说外头传包拯可是有名的公正廉明。” “所以更要查清楚,这三道折子到底是冤人还是害人又或有什么其它目的。朝中众臣个个身在权势之中,有所牵涉,因而不管是谁我都有所怀疑,而你却不同。”赵祯期盼地看向赵寒烟。 赵寒烟点头,她自是相信包拯的人品,但总觉得这件事只怕没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再者她能得机会出宫,是多亏赵祯开恩,遂也要懂得感恩。 “我懂了,我会去开封府,帮堂哥好好看看。” “真是我的好妹妹。”赵祯欣慰不已。 “托堂哥的福我才得以出宫,该我报恩呢。”赵寒烟半开玩笑道。 “是你自己赚来的,”赵祯笑,随即嘱咐赵寒烟,“我已经提前安插了两名侍卫乔装进开封府去保护你,二人名为春来春去,你去了自然就会见到。你们不必彼此相认,以免节外生枝。” 赵寒烟点头,表示明白。 “切记一点,别暴露自己的身份,我既打赌输给你了,也就只管你出宫这件事。但倘若你让外人知道你一个郡主跑去做厨子,那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丑事,不仅给我和太后丢人,也是给整个赵氏皇族丢人。到时候众口悠悠,便是连我也堵不住,你只能‘自作自受’了。还有,外头世道险恶,虽放你出去,却只能在东京城内玩耍,不可走远,清楚没?” “知道了,知道了!”赵寒烟连连行礼应承。 赵祯笑了笑,凝视着赵寒烟一会儿,方摆手示意她可以离开。 赵寒烟心下一喜,终于等到这一刻,脚却不争气地抬不起来了。 “怎么,舍不得堂哥和太后了?再不走那便留下来!”赵祯见赵寒烟迟迟不动,开起了玩笑。 想想外面的世界,想想她梦寐以求的炒勺,各色味道诱人的食材……赵寒烟心一横,对赵祯拱了手,转身后,脚步飞快地离开。 乘车至郡主府后,天色已经渐黑。 赵寒烟直奔厨房跃跃欲试了一番,发现古今厨具的使用还是有些差别,到底用不习惯,最后导致饭菜的口感受影响。 赵寒烟就把她需求的几种锅和刀具画了出来,打发人去请工匠打造。随后又打发自己的婢女秀珠去把早准备好的男装拿来,赵寒烟拿了件最简朴的青布衣穿在身上,用檀木簪束发,对镜一照,整齐干净,看起来挺好。只是五官模样看起来还是有些显女气,赵寒烟对镜琢磨了小半天,取笔沾画眉墨,在眉毛上画了画,发现一对粗壮的剑眉在她这张脸上竟很显英气。赵寒烟干脆就让秀珠把她的柳叶眉修成了剑眉,再用眉墨加浓,一张俊朗少年的脸立刻就显出来了。 至于声音,赵寒烟也有准备。太后身边有位会口技的姓王的小太监,平日常靠这技巧哄太后开心。赵寒烟从确认自己女扮男装出宫的事可行之后,就特意跟和这位小太监套近乎,暗中练习了三个月的声音技巧,现在张口发男音对她来说已经是很轻巧的事了。 三日后,‘青袍少年’带着她的随从站在了开封府的后门,主仆二人各自背了一身锅具刀具。 门开了,小厮一脸懵地问他二人有何事。 “来应征厨子。” “你可以像我这般做师爷。”公孙策在旁提议道。 “多谢大人和先生的抬爱,我其实懂得不多,平常就爱耍个小聪明罢了,真到紧要的时候,帮不上什么大忙。我还是做饭吧,若大人和先生真觉得有能用到我的地方,我人就在厨房,叫一声就是。”赵寒烟再次婉拒道。 既然赵小兄弟执着做饭,包拯也不好强求,他和公孙策互相看了一眼,就点头作罢。其实也确如赵小兄弟所言,他人就在这,等他们需要的时候叫他一声就是了。不过确实有些奇怪,至少在外面多数人看来捕快该是比厨子体面些的活计,但赵小兄弟却看不上。但转念再想,自古以来有才华的人都有点怪,赵寒小兄弟本来就见识不简单,估计也可能是一位怪才。 包拯笑道:“也罢了,如此也好。” …… 燕语鸠鸣,蝉声阵阵。 初夏一过,迎来了盛夏,天气渐渐转热,东京地界眼看就要到了雨季。 开封府至今还没有查到蓑衣凶手的真实身份,接连数日,展昭率赵虎等人兵分六路在整个东京城进行排查。一是找目击证人,二是找可能犯案的凶手,前者或许还有一些可能,后者则跟撞大运一般。 第七日,大清早就见天盖厚厚的一层乌云,黑压压得迫人透不过气。人在地上走,觉得天上的黑云随时能要砸下来一般。 “看这天,势必要下一场大雨。若真如小厨子推断的那般,很快就会出现下一名受害者。”展昭推窗看天后,皱眉对身边的公孙策道。 公孙策也踱步到窗边,情绪难逃忧愁。 至晌午,天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开封府绝大多数衙差都被放出去巡街,不过用这种方法去防范凶手犯案,就犹若大海捞针一般。 “包大人呢?”展昭问。 “在书房,”公孙策徐徐道,“陈州来信,大人看过之后脸色一直很沉。” “什么事?”展昭关切再问,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陈州遇灾,圣人前些日子已然下旨拨粮赈灾,这时候包大人从陈州接到来信,极有可能与陈州的灾情有关。 公孙策摇摇头,低声对展昭道:“八成不是什么好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9.089 ,最快更新开封府小饭桌最新章节! 防盗说明在文案, 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感谢理解么么  “爱干净的事我还有点明白, 杀过人,会刀法也懂, 但我就想不明白你是怎么知道凶手一定是身体强壮, 性子自负,而且平常表现还比较随和,擅长和人攀谈?还有长住京城什么的也不太懂,怎就知道不是最近才来的外地人?”赵虎挠了着他差点想破的头。 “张老汉耳背,每月逢五给开封府送柴的事, 连我都不知道,凶手却知道。蓑衣上残留的血迹都在前面, 说明凶手是从正面砍杀死者, 若非身体足够强壮, 对自己手法自信的人, 绝不会去正面杀人。” “正面砍杀的确很容易令对方发现、反抗和逃跑。凶手应该是有绝对的自信,觉得自己一定能够把人杀死,不然失手对方逃跑呼救, 他很容易暴露。”展昭补充解释道, 转即看向赵寒烟, “赵兄弟之所以说擅长和人攀谈,大概是因为两名死者死亡的地点, 一个在僻静的小巷子里, 一个在裁缝铺的内间, 而且现场都没有什么挣扎的痕迹,凶手应该是想办法先接近死者,和他们攀谈了什么,然后再出其不意正面杀人。” 公孙策点点头。 赵虎等人恍然大悟,个个佩服地看向赵寒烟,叹其厉害。 展昭说完后,见赵寒烟没应和自己,问她:“是不是如此?” 赵寒烟点头,嘴角露出一抹笑。 “小厨子笑起来真好看。”赵虎没藏心眼,想什么说什么。 “什么小厨子,有点规矩,好生称呼人家。”公孙策责怪道。 “没关系,小厨子挺好听。”赵寒烟又笑了下。 赵虎更呆,憨憨傻笑着挠头回应。 公孙策一门思量案子,脸色沉闷了几分,问赵寒:“你确定凶手还会继续犯案,在下一个雨天?” “凶手已经深谙这种杀人手法,雨天一定会继续犯案,但是不是下一个无法肯定。”赵寒烟应承,“而且下一个受害者很可能跟前两名死者有共同之处,比如脾气臭,仗势欺人。” 公孙策和展昭互看了一眼,随即俩人就不约而同地同时看向赵寒烟,好像是发现了什么异类又好像是发现什么瑰宝的复杂眼神。 “天黑了,”赵寒烟望着窗外漆黑的夜幕,转即问大家,“晚饭都用了么,饿不饿?” “光忙着查案了,都没吃,你这么一说还真觉得饿了。”赵虎说罢,摸摸干瘪的肚子,期盼问赵寒烟,“莫非厨房能做吃的了?那还等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我们端来。” 提起吃就饿了的王朝立刻冒出了心声:啊啊啊啊,小厨子太贴心了,我早就饿了,能吃到像上次那样美味的粥就行。 接着还有很多心声冒出来,赵寒烟赶紧借口离开:“有,厨房的灶台还没法用,但可用临时灶做了些简单的粉饺给大家吃。” 公孙策笑:“那就劳烦赵小兄弟了。” 心声:赵小兄弟做的粉饺不知道什么味,十分期待。 赵寒烟点头,和众人告辞后,就立刻回厨房忙活,把刚刚做好六屉粉饺上锅,接着又包了大约十屉,总算把所有的馅料都包好了。这时候那边的蒸饺也好了,再将之前熬好的白米粥热一下,加上新鲜荠菜碎,调盐后起锅。 赵寒烟取来之前在盆里备好的淡盐萝卜丝、走油的腐皮和木耳丝,撒点芝麻、花椒、小磨麻油、酱油拌匀。夹了些品尝,总觉得味道还差了点,尽管用了麻油、花椒,萝卜丝腌渍了小半天,但仍有些许萝卜的土辣气残留。赵寒烟觉得不满意,在佐料区域搜寻了一圈,其实古代有不少佐料现代做家常菜的时候都不常用了,如九层塔、罗勒叶、莳萝等等。赵寒烟之前进厨房开始做饭时,为了解每样佐料的味道,都空口品尝过。现在她需要一种可以盖掉萝卜辣气味道的佐料,赵寒烟把每样佐料抓一点凑到鼻子边闻,复习这些佐料的味道,最终停留在了莳萝前。赵寒烟把莳萝末放进嘴里品尝,确定其味道无误后,用两指捏了少许,放入盆内,重新拌了下,再品尝,之前残留的萝卜土辣气已经完全尝不出来了。 赵寒烟将拌好的萝卜丝移入盘中,加香菜点缀。这时候秀珠已经把蔬菜粥盛好,并着蒸粉饺和拌菜一同送向三思堂,也便是包拯、公孙策和展昭等人平常深夜办案议事之处,并非开封府正堂。 饭没来之前,公孙策和展昭还在研究赵寒烟刚刚那番言论,是否有补充之处。赵虎乐滋滋地在旁听着,忽然想起什么,拍了下桌。 众人皆看他。 “哎哎呀,刚才忘记嘱咐小厨子做点清淡些的饭菜,刚从那么血腥地方折腾回来,真没胃口吃肉。”赵虎说出了大家心声。 赵虎就起身要去嘱咐一声,被展昭叫住。 “这会儿厨房那边早就开做了,你何必给人添麻烦,实在吃不下你喝水便是。” 赵虎讪讪地停脚,又坐了回去。 “饭来了。”春来春去兄弟分别端着蒸笹和粥菜进门。 “好歹能喝粥,不用饿肚子了。”赵虎一看有菜粥,高兴了,不过再瞧蒸屉,他免不得叹口气,“蒸屉里的是包子吧,肉馅的?” 春来摇头。 赵虎意外惊喜,和王朝马汉等人眼神交流之后,急忙追问到底是什么馅。 “蒸粉饺,胡桃仁和豆沙馅,味道极好。”春来高兴介绍道。 公孙策在旁点头,赞许不已。展昭也意识到这顿饭是小厨子有思虑而为,算十分用心了,遂对公孙策感叹道:“咱们开封府好像真来了块宝贝。” “确实是一块难得璞玉,聪明机灵善解人意。”公孙策应和。 展昭在心里反驳:“我反倒觉得更像是一颗明珠。” 这赵寒烟一现身,打眼瞧着就知道不是个简简单单的普通厨子,不仅识字,言谈举止还颇有风范,人长得也好。初见面那会儿已经开始有那么一点点惹眼了,现在更是耀眼。所以,说小厨子是明珠更合适,而不是什么璞玉。展昭第一次对公孙策的评价的言语有反驳的想法。 “包大人回来了。” 传话的说罢,众人起身,就见穿着朝服包拯踱步进门。包拯令众人免礼后,取下帽子递给小厮,先问了案子,才看到桌上的蒸饺粥菜,知道大家还没吃饭,就嘱咐众人先用饭,他也正好可以去换件便服再来。 众人应承,等包拯走后,公孙策就带着大家落座,起筷吃饭时候,公孙策想起什么,吩咐小厮留一份给包拯送过去,而后才跟着大家一起用饭。 其实包拯奉诏面圣的时候,刚好碰上了该用晚饭的时候,圣人惯例就留他一块用饭了。但臣子和天子一同吃饭,不大可能有实在吃饱的时候。再者他之前肠胃不适才刚刚好,也不太习惯大鱼大肉,所以这次就更加没吃饱了。刚刚进三司堂的时候,他就闻到了香味,但又不好意思说自己吃过御饭还要吃。而今想想那带着淡淡米香的菜粥,还有那盘看着很可口的拌萝卜丝,简直就是他现在最最想吃饭菜了。 包拯更衣后正觉得遗憾,要喝口水解馋,就见小厮端了粥菜来,说是公孙先生的意思。包拯心里倍感温暖,公孙先生果然是他的知己! 小厨子做粥的手艺包拯早就体会过,非常的美味,所以他坐下来后,立刻就喝了一口粥,果然如他期盼的那般好喝。浓郁的米香伴着鲜嫩的荠菜碎,带着一点点咸味,入口刚刚好,再吃一口萝卜丝,甜脆爽麻,十分开胃爽口。不过到底都是咸口,口感上有些重复,夹了粉饺咬一口,带着淡淡桂花香的甜豆沙馅料自然流淌进口中,香甜立刻弥漫了在了唇齿之间。再喝一口菜粥,吃点拌萝卜丝,那种不同口感层次的美味叠加在口中,产生了巨大的满足感,瞬间占据了整个身体。 一顿小小的夜宵,吃得所有人都心满意足。 “大人何意?” “人能伪装得了身份,却伪装不了其与生俱来的气度。观赵小兄弟的言谈举止绝非俗类,岂可能只是个破落门户出身的书生?”包拯语气笃定至极,“当然,赵小兄弟若实在不想坦白,包某也不会强逼,但避免不了会叫人详查你的身份。” “是有假,大人不必命人查了,我说实话就是。其实我也料到我这点伪装挺不了多久,就会被大人的锐眼看穿。”赵寒烟回答时不忘小小恭维一句包大人,接着道,“我是八贤王的幼子,小字寒。因自小嗜好吃,喜研究做饭,为众人所不喜。前些日子我与父亲作赌,若我赢,就可做一件遂心事。父亲应了,结果我真赢了,我因怕他改主意拦我,便留书一封陈清缘由离开。” “你是八王幼子,曾替父在大雄山出家的那一位?”八贤王的儿子们包拯都见过,唯独有一位幼子不曾见过,据说是自小体弱多病,不得不以“孝”之名养在寺中,以求多福延寿。 赵寒烟点头。 包拯感慨不已,没想到转眼间八王的幼子已经长成这般大了。难不得如此不俗,原有那样的出身,又有在寺清修数年的经历,教化他的人皆是高僧和老儒,非一般人可比。 “我瞒众人此事确有难言之隐。人活在世只自己活得明白能如何,却难逃世俗眼光。我本意变通行事,未曾想伤害任何人,或许还是给包大人添麻烦了,我明天就走。”赵寒烟赔罪以后,以退为进。 包拯思虑片刻之后,忙道:“你既然与八王作赌商定在先,而你做厨子亦是个堂堂正正的活计,说到底这是你们自己的家事,既不影响他人也不伤天害理,包某实没道理阻拦。” “多谢包大人!”赵寒烟致谢,圣命难违,她不能暴露身份,只好暂且拿她的堂弟挡枪了。 包拯本就是想确认赵寒烟对开封府无害,至于人家的家事,他平常连公务都忙不过来,岂会多问。不过包拯还是建议赵寒烟能跟她‘父亲’讲清楚,尽量破除误会,得到理解。 赵寒烟沉吟片刻后,点点头,“以后得机会我会和我父亲讲清楚,但在这以前,包大人可否就当做不知这件事,也不知我的身份?” 包拯虽不理解赵寒烟才华横溢,为何偏偏要执着于做厨子。但转念想想,或许她对厨子的信念,正如自己当年想要立志做忠君为民的贤臣一般,人各有志,强求不得。 包拯为官多年,也并非不懂变通之人,遂点了点头,应承下来。 赵寒烟鞠躬行大礼,“对于隐瞒一事,深感致歉!” “赵小兄弟不必如此客气,这开封府中谁人没有秘密,只要不是害人之事,便无大碍。”包拯报以理解的微笑道。 赵寒烟松口气地笑道:“有大人这句话我便放心了,多谢大人体谅。” 赵寒烟随后对包拯再行一礼。 包拯点点头,这孩子知书达理,绝非是不懂规矩之人,当初之所以会从王府里跑出来,极可能真是八王一时未能想开。这孩子行为处事一向机灵,该是想到的办法都想到了,最后没办法才会以赌作理由离开了王府。 赵寒烟全然不知包拯对自己印象极好,已经脑补了她‘出逃’一事全然是因王府观念传统所致。不过包大人能尊重她做厨子这事,令赵寒烟还有点意外。本来她还做了下一步打算,比如请八贤王出马再为她作证一番,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需要了。 赵寒烟欲告辞,转身后忽然想起什么,问包拯:“晚上小饭桌,大人想吃点什么?” 包拯愣了下,笑起来,“你手艺好,随意做点就行。” 包拯心声:刚坐车归来之时,偶见街边售卖烤鸡,肉香十足,略想吃。 “好,我知道了。”赵寒烟也笑了,再行礼后退出门外。 公孙策正在门外等候,与赵寒烟打了个照面后,就进屋询问包拯情况。 “什么?”包拯不懂地问。 “自然是赵小兄弟的真实身份。”赵寒起初所述的身世解释来府里做饭,还能混过去,但渐渐往后的时候,赵小兄弟的表现已经不能用这个身份来解释了。以赵小兄弟对案情的推敲和判断来看,足证明她是个见识很广且有些阅历之人,这可并非是足不出户的家养书生能做到的事情。 “是有点身份,不过不碍我们,这孩子不容易,先生就不要多问了,权当现在的他就是他。”包拯解释道。 公孙策了然点头,也了解赵寒既然能在户籍上做出一套能看得过眼的东西蒙混过关,肯定有个不俗的身份。既然包大人都能网开一面,说明这孩子确实不坏,公孙策也便不多问了,有时候知道的太多也未必是好事,他一向识趣。 赵寒烟回厨房的时候,看到赵虎正有些焦躁地抓着腰间的挎刀在门口徘徊。 “有事?” 赵虎看到赵寒烟,立刻跑了过来,“小厨子,不是我故意挑刺,我这一路怎么都没想明白,才想问问你,你的猜测有没有可能真的就是猜测,未必准。就比如王兴安,他穿着一身白衣,就足以说明他爱干净了?但是杀人的时候衣袖沾血,实属意外,他若是觉得脱衣在雨中走未免太眨眼,所以就没脱呢?” “动脑了,”赵寒烟笑了笑,“前两次行凶后,他离开凶案现场之时穿蓑衣本能更好的隐藏行踪,但他没有,第一次杀猪巷的案子,蓑衣是在距离案发现场很近一条巷内的草垛后找到,第二次干脆就在裁缝铺的后院,说明什么,他忍不了这个,必须要尽快脱掉。” 赵虎恍然点点头,然后挠挠头,叹自己真是个笨的。 “你不是去搜人么,结束了?” “我就是在搜人的半路想不明白,所以特意跑回来问问,现在明白了,我去和王朝汇合继续搜。”赵虎说罢,就对赵寒烟作揖,转身匆匆去了。 这时候春来把拾掇好的八只童子鸡放入大盆内,端给赵寒烟。 赵寒烟把去了内脏的童子鸡分别剔去中骨后,内外涂抹绍酒、盐和酱油等佐料腌渍备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0.090 ,最快更新开封府小饭桌最新章节! 防盗说明在文案, 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 感谢理解么么  小女孩心声:粥好好吃,大哥哥的手艺真厉害, 对了,我该告诉大哥哥城里来坏人了,杀我阿爹阿娘哥哥们的坏人, 可我该怎么说, 我不会说话了…… 啪的一声, 连粥带碗都摔在地上。再看小女孩,已经满脸泪水,急得瑟瑟发抖。 众人皆是一愣,不明白小女孩好好地怎么突然情绪转变。只有赵寒烟懂小女孩心思, 她忙抱着孩子,拍拍她的后背,安慰她不要害怕。 “大哥哥都知道了, 你不要担心。” 小女孩一愣, 泪水渐渐止住了, 疑惑地看着赵寒烟,似再问:“大哥哥真知道我要说什么?” 赵寒烟微笑着对她点头。 小女孩激动不已, 为有人懂她而在心里欢呼。 赵寒烟知道以小女孩现在的情绪和状态不能细问太多,待她好生休息精神好些的时候再细揪这个问题比较好, 而且人情绪平静的时候也能够回忆到更多的细节。 赵寒烟又重新给小女孩盛了一碗粥, 等她喝完, 用帕子给小女孩擦嘴。期间她还让春来去弄套同龄孩子的衣裳, 就打算带女孩去洗澡换衣裳。 赵寒烟牵起小女孩的手后,看到赵虎和春来等人用奇怪的目光打量自己,立刻反应过来这会儿自己是‘男子’,笑着对小女孩道:“一会儿让秀珠姐姐带你去洗洗好不好?秀珠姐姐人很好,比我还有耐心,她还会讲很多让人开心的故事。洗过之后身上就白白了,香香的,不会痒了。” 小女孩起初听到的时候紧拽着赵寒烟的手不肯放,但听到后头解释的时候犹豫了下,终点了点头。 秀珠赶紧笑着过来牵小女孩的手,拿哄小孩的方法逗她几句。小女孩对秀珠也放松了戒备,最后乖乖地跟着秀珠去了。 赵虎等人在旁都佩服起赵寒烟,小女孩不会说话,还战战兢兢地躲人,搁一般男人肯定束手无策,小厨子却不同,哄孩子的模样温柔可亲。 英俊又有手艺,还如此善良有耐心,小厨子有点耀眼。 展昭这时候从夹道那边过来,只瞟见小女孩的背影,听闻经过后,也随笑赞赵寒烟心地善良。 他随后巡视厨房一圈,纳闷问赵寒烟:“烤红鲤鱼呢,做好了?” “哎呀,忘买了。”赵虎拍下手,怪自己脑袋不够用。 “本就没打算用。”赵寒烟便往灶台走边说道。 “没了烤鱼,如何引贼来?”展昭猜赵寒烟早就有主意,故不紧不慢地问。 “有烤鱼呀,但不是红鲤鱼。”赵寒烟从盆里抓出一只拇指大的小鲫鱼,放在一个雪白的大圆盘内,对比之下显得鱼更小了,“为何要遂他的心意,我又不是养贼的,烤这只最瘦最小的鲫鱼给他就是了。” 众人一听都笑起来,直叹赵寒烟机灵。 “可如何保证那贼今晚一定会来?”赵虎问。 赵寒让人扯一丈白绫来,上书“鱼在锅内,人在院内”,随后挥杆将白绫挂起,并在杆子顶端扎了两个灯笼,以免天黑时,埋伏在远方的‘吃货贼’看不清白绫上的字。 “哈哈哈……” 赵虎笑得肚子疼,其余众人也觉得有趣,包括展昭在内。 “这么‘明目张胆’,那贼真赶来?”赵虎又问。 “这贼傲气,既然敢送信挑衅,就不怕咱们埋伏等他。他既然写了信了,就自然会盯着这里,今晚看到这白绫,就是不想取鱼也一定会来拿了,傲气的人就怕被激将,不愿轻易服输。”赵寒烟解释道。 展昭发现小厨子耍小聪明的时候,清秀俊雅的脸上总是漾出一抹调皮的笑,双眼里透着聪颖、敏锐和无限机灵,就好像这世上没有他不能解决的难题。 真是个奇男子,展昭心叹道。 夜色渐浓,已近子时。 赵寒烟让来旺烧炭,她则拿了个长竹签插在小鲫鱼上,在炭火上翻两遍,小鲫鱼很快就熟了,放回盘内,入锅,盖上,钓‘贼’的鱼就算准备完成了。 接下来大家就一起有说有笑用竹签穿羊肉串,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都准备好了。炭火这时候也烧得通红,正适合烤制。赵寒烟就把羊肉串放在砖烤炉上,把油、盐、辣椒末、酱和现炒研磨成粉的孜然备齐。 没多久,羊肉串表面滋滋地冒油,散发着香气。肉串外表由原来的鲜红变成了红酱色,有的地方还焦黄油亮,撒上辣椒孜然辣椒末,麻辣鲜香,不腻不膻,咬一口外焦里嫩,异常可口,颇具风味,真可谓是夏夜里喝酒聊天时相配的最佳美食。 赵寒烟起了玩心,吆喝道:“独家秘制烤肉串,吃了解馋止饿,客官来一串不?三两一串。” “三两一串?”赵虎惊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卖珍珠玛瑙串呢,太贵!” “嫌贵别吃。”赵寒烟扭头作嫌弃状,这时候一锭闪亮的银元宝出现在赵寒烟眼前。拿银元宝的手修长白皙,除了虎口处略带薄茧外,竟丝毫看不出是一双武生手。 赵寒烟立刻拿五串给展昭,“还是这位展客官识货。” “钱收好。”展昭见赵寒烟没拿钱,笑道。 “看客官模样俊俏,就免了吧。”赵寒烟接着逗笑道。 赵虎听这话不服了,凑到展昭身边和他比较道,“小爷在老家那也号称十里内最美男子,虽比不得展爷,至少也值四串了。” “臭美吧你。”不等赵寒烟反驳,在场的其它人先不干了,一阵嘲笑赵虎。 “说谎的人没肉吃。” 赵寒烟举着烤好的肉串挨个分,就是不给赵虎。 赵虎急得连连赔错,十分违心地承认自己不是美男子。赵寒烟还是不理他,展昭笑着把自己手里的两串分给了赵虎,又把另外两串递给赵寒烟。 赵寒烟只拿走一串,“还有很多没烤,大家都能吃好。” 展昭笑了笑,又让赵寒烟把钱收好,就当是深夜烤串的酬谢,“再不济你当我预付了以后吃串的钱,这种肉串我可不想只吃一次。” 赵寒烟见展昭坚持,就笑着收了钱。这时她发现展昭忽然不吃了,侧耳朝着厨房的方向。赵寒烟挑了下眉,意料到可能是‘贼’来了,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也往厨房那边看。 哐的一声,听着像是锅盖砸到了地上。这声音大的,听着像是‘贼’故意砸的。 正说笑聊天的赵虎闻声意识到不对,立刻提刀冲进厨房,喊着“贼人哪里逃”。 展昭则没动,还站在原地。 不一会儿,赵虎提着刀出来了,对展昭道:“人不在厨房。” “我知道。”展昭说罢,一个纵身跃到房顶。 赵寒烟和赵虎等人皆仰头朝上看。 借着月光,可辨房檐处屹立一身材颀长的男子,他迎风而立,颈后墨发飞扬,衣袂飘飘。朦胧月光下一张脸矜贵绝美,连最简单素净的白衣穿在他身上都有种华美之感。比少年容貌更惹眼的是他全身散发的不羁之气,狂傲得似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翩翩然遗世独立,唯我独存。 展昭打量一番后,心有感叹,面上却不动声色,“白玉堂?” “是。”白玉堂斜目看了一眼展昭,目光再没多作停留,而是往下睥睨,将院内众‘仰望’自己的人逡巡一圈后,最终锁定在了赵寒烟身上,薄唇轻吐两个字,“骗子。” “说谁是骗子呢,我还说你是贼呢!”赵寒烟反应极快,转身抓了一把羊肉串,坐在小板凳上,继续烤串,似不受影响。 “我不是贼,你是骗子。”白玉堂闪过展昭,纵身一跃,飞到院中,扯着将手指大的小鲫鱼的尾巴丢到赵寒烟跟前。 赵寒烟当然明白白玉堂的意思,一手指着条幅,一手拎着小鲫鱼和白玉堂分辩道:“鱼在锅内,这是不是鱼?” 白玉堂怔了下。他来信的确说要红鲤鱼,但白绫上的确没写红鲤鱼,只写了鱼,所以严格来说不算是骗。竟被耍了,白玉堂有些恼火。 “我不是贼,偷鸡的人是蒋平。”白玉堂毫不犹豫地把自己兄弟‘卖’了,在赵寒烟跟前扳回一成。 “可你刚刚偷鱼了,这可是我们大家有目共睹的,该依法拿你坐牢。”赵虎道。 “非偷,是取。”白玉堂转眸冷冷地看赵虎,“早来信‘订’菜,刚只不过是取菜,钱在这。” 说着白玉堂就把一锭金元宝放在了桌上。 “你——”赵虎气得岔了气,“这是开封府,不是酒楼,哪里容得你订菜。” “这就是我和这位小厨子的私事了,和你无关。”白玉堂根本无所谓赵虎什么态度,转头继续打量赵寒烟。 他要跟这个厨子好好算一算账了……等等,什么味道怎如此好闻? 展昭愣了下,赵虎原是很听他的吩咐,今天倒是奇怪。转眸瞧见赵虎有一眼没一眼地瞅着赵寒,心里大概清楚了,他这是要在新朋友面前挣面子。 “你若想留下也好,许对方人数不止一个,我难顾全。”展昭退一步,顺势给了赵虎的面子。 赵虎很领情,嘻嘻笑着应和展昭,并给他一个‘多谢’的表情。 “麻烦二位受累,那要通宵了?”赵寒烟眼珠子动了动,“正好我便给你俩做点烤串当宵夜,权当是酬谢。” “太好了,只要是你的手艺,我们必不客气!”赵虎更高兴,留下来果然是明智决定。 赵寒烟去取了羊腿肉,切成半寸大小的方块放入刚打的深井凉水中泡血水。半柱香后,移到另一盆凉水中,水量少一些,打两颗鸡蛋搅拌,羊肉在烤制的时候很容易柴掉,鸡蛋的作用就是起到嫩羊肉的效果,这点赵寒烟倒是没在古菜谱里看到,是她以前旅游的时候从一位新疆厨师那里得知的妙招。再加盐、胡椒粉、姜、蒜、葱等,放置腌渍。从现在算起至深夜,大概有六个时辰,足够入味。 赵寒烟剃剩下的羊腿骨直接入锅,加水熬汤,又抓一把黑豆放碗里泡水。等一会儿骨汤开了,把泡好的黑豆加入,再添碎羊肉,一个时辰后即可熬成黑豆羊骨汤。 烧烤只吃羊肉太单一,再备鲫鱼、鸡腿、鸡翅等,一样用盐、葱等作料腌渍,这些食材腌渍的时候就不需要加蛋了。吃肉的话口感会腻味,所以赵寒烟又让春来、春去兄弟准备茄子、韭菜和时令鲜菇。 入了三伏天,山里的蘑菇最多。这里的人称呼山野蘑为‘蕈子’,种类有很多,名字也很有趣,有紫丁香、大白娥、鸡蛋黄儿、葫芦卷儿、鸡腿儿娥、灰大头、药娥儿、灰泡娥、草娥儿等十几种。尤其是大红娥、鸡腿娥和大白娥,很常见,数量最多。新鲜的野蘑菇一般三文钱一斤,不管这些野蘑菇是红盖、白盖,还是淡黄盖,味道皆很鲜美。 赵寒烟将菇盖和腿分离,把嫩滑好嚼蘑菇盖焯水用于晚饭炒杂菇用,再把口感比较劲道的蘑菇腿切条,包进薄火腿片之中,用于深夜做烧烤用。 南方第一茬早稻在昨日运了过来,开封府则在今日拿到第一批舂出的新稻米。新米磨出的味道是米香味最浓郁的时候,这种米煮起来比任何时候都香。既是在盛夏,还是要利用盛夏里最随意可摘的大荷叶,包上最新鲜的米,放入锅内,用山泉水煮,随即可得口味最为清香可口的白米饭。 盛夏不止荷叶最盛,东菜河的斑鱼也是最肥嫩的时候。赵寒烟将斑鱼剥皮去内脏,用鸡汤慢火煨熟,等鱼肉能用筷子扎透时,调入盐,加大量姜汁和葱去腥即可。斑鱼肉质鲜美,营养丰富,而鸡汤则有另一种鲜味,两者融合在一起时候,刚好互相增益,气味更清鲜,合而为汤,鲜美清润又可口,男女老少皆宜,且有滋阴健脾、润肺益气的功效。这两种食材搭配,已经精妙,就不需要再多加其它来扰乱味道了。 而对于类似这种食材的组合,赵寒烟多是从以前吃的经历进行总结,这个‘以前’包括了前世和现在。 前世就不说了,几乎每个厨师都是吃货,赵寒烟虽然不是专业做传统菜,但吃过,而且还吃过很多精品。而现今三年多的宫廷生活,也让她在传统食材搭配上面得到了很丰富的经验总结,毕竟宫中都是御厨,他们的厨艺在整个大宋都是顶尖的。赵寒烟很遗憾自己只能吃却不能跟着这些高手拜师学艺,所以日常就是简单地默记下自己曾吃下每种菜的口感和食材搭配。 赵寒烟又炒了青蒜苗,芥菜头和萝卜丝,拌了个清爽的胡瓜木耳,另将早上酱好酱牛肉切片装盘,再把熬好的黑豆羊汤调盐盛出,加葱花香菜。 最后添上重新补做的六只荷叶鸡,今天的小饭桌就算完成了。 展昭在赵寒烟刚做饭的时候就被王朝叫走了,赵虎就自己‘守’在厨房,看着赵寒烟等人忙活做饭。一开始他的目光全在赵寒烟身上,从小到大,赵虎就没见过连做饭都这么吸引人的人,不管是低头切菜还是挥臂炒菜,小厨子无意不透露着灵动优雅,就好像他不是在做菜而是坐在山峰之巅或是梅花树下弹着动听的乐曲。但没多久,赵虎就不看赵寒烟了,因为他两个鼻孔全部被各色香喷喷的饭菜占据,让他无从思考,更加无法顾及‘美色’,满脑子想得就是‘吃吃吃’、‘好饿好饿好饿’…… 赵寒烟做饭的时候,已经习惯了来旺和春去春来兄弟那些‘吃’的心声。主要这三人做饭的时候也要忙活,而且有时候会很忙,自然就想不了太多。但今天多了个赵虎,他的心声冒出的频率可比那三人加一起多三倍还不止,堪比盛夏阐鸣,连续不断,吵得赵寒烟差点吼一嗓子赶他走。不过转念想,将来她很可能遇到比这更严重的情况,若是这会儿不练得面不改色,以后更会稳不住,遂就当是对自己耐性的锻炼了。不过给羊汤放盐的时候,还是手抖,放多了,赵寒烟淡定地舀了一勺热水放进去稀释。如此必然影响羊汤的口感了,但没办法,有问题请找赵虎。 “哇,小厨子果然加菜了,好丰盛!我帮忙端菜!”赵虎主动道。 赵寒烟正好耳朵听累了,就让赵虎代自己带着来旺、春来等人去上菜。至于食客们的评价,看端回来的盘子就好。 两柱香后,空盘子空碗被端了回来,赵寒烟看着除了加倍量做的米饭在意料之中剩下外,其余的菜连点汤底都没剩。 “太好吃了,王朝他们连盘底剩那点汤都不放过,舀了一勺饭,和着吃了。”秀珠惊叹道。 赵寒烟笑了笑,带着秀珠等人吃过饭,就去酱缸里分别舀了两勺甜酱和甜辣酱。 甜酱是前几日赵寒烟自己做的,用得是当地最传统的做酱法子,把面粉和熟蚕豆屑滚水做成饼蒸熟,凉了之后用楮叶覆盖。楮叶的样子跟桑叶差不多,无毒可入药,中医上有治疗水肿、疝气、痢疾等效用,盖在饼上就是为了防生虫蛆霉烂。等七天饼变黄,挪到阳光下晒一天,再把饼捣碎放开水里滚一遍,多加盐,就泡制成甜酱。赵寒烟另备了一份加了辣椒,做成了甜辣酱。两种酱刚好适合做烧烤蘸料使用,一会儿就可以用上了。 来旺按照赵寒烟的要求,现用砖头和黄泥砌了一个‘烧烤炉’,备好木炭。随后又去外头买了些剑南春、青梅酒和葡萄酒,回头好配着烤肉吃,这买酒的钱则是展昭所给,说是不能白吃,要出一份力。赵虎也凑热闹,主动跑去买了东京城内最著名的杨二娘家的糟鹅掌鸭信。 “寒兄弟尝一块看看,这东西很好吃,等深夜的时候咱们配酒喝最合适。”赵虎把刚买好的东西打开,给赵寒烟瞧。 赵寒烟用筷子夹了一块鹅掌放入口中,甜辣劲道,肉不多但吃起来很有滋味,确实是下酒好菜。 “厨房还有什么吃食吗?”赵虎忽然想起什么,问赵寒烟。 “怎么,赵大哥还没吃饱?”秀珠半开玩笑问。 “不是我,刚我骑马回来的时候,从开封府正门过,看到一小女孩在开封府门口晃悠,衣衫破烂,怪可怜的,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缩着脖子跑到墙根躲着了。我猜她可能是饿了,就想送点馒头饼什么的给她。”赵虎补充道,“小孩子不能吃辣吧,我这糟鹅掌有点辣。” 赵寒烟皱眉,“小女孩?粉裙子?” “天有点黑,我没注意,不过好像是。”赵虎不确定道,他话刚说完,扭头就见赵寒烟跑了出去。赵虎和秀珠赶紧也跟了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1.091 ,最快更新开封府小饭桌最新章节! 防盗说明在文案, 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 感谢理解么么  赵寒烟摇头, “既不会功夫,身子也不够强壮,怕是连自己都照料不好, 如何能抓得了坏人,还是做饭比较适合我。” “你可以像我这般做师爷。”公孙策在旁提议道。 “多谢大人和先生的抬爱, 我其实懂得不多,平常就爱耍个小聪明罢了,真到紧要的时候,帮不上什么大忙。我还是做饭吧,若大人和先生真觉得有能用到我的地方,我人就在厨房, 叫一声就是。”赵寒烟再次婉拒道。 既然赵小兄弟执着做饭, 包拯也不好强求,他和公孙策互相看了一眼,就点头作罢。其实也确如赵小兄弟所言,他人就在这,等他们需要的时候叫他一声就是了。不过确实有些奇怪,至少在外面多数人看来捕快该是比厨子体面些的活计,但赵小兄弟却看不上。但转念再想,自古以来有才华的人都有点怪, 赵寒小兄弟本来就见识不简单, 估计也可能是一位怪才。 包拯笑道:“也罢了, 如此也好。” …… 燕语鸠鸣,蝉声阵阵。 初夏一过,迎来了盛夏,天气渐渐转热,东京地界眼看就要到了雨季。 开封府至今还没有查到蓑衣凶手的真实身份,接连数日,展昭率赵虎等人兵分六路在整个东京城进行排查。一是找目击证人,二是找可能犯案的凶手,前者或许还有一些可能,后者则跟撞大运一般。 第七日,大清早就见天盖厚厚的一层乌云,黑压压得迫人透不过气。人在地上走,觉得天上的黑云随时能要砸下来一般。 “看这天,势必要下一场大雨。若真如小厨子推断的那般,很快就会出现下一名受害者。”展昭推窗看天后,皱眉对身边的公孙策道。 公孙策也踱步到窗边,情绪难逃忧愁。 至晌午,天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开封府绝大多数衙差都被放出去巡街,不过用这种方法去防范凶手犯案,就犹若大海捞针一般。 “包大人呢?”展昭问。 “在书房,”公孙策徐徐道,“陈州来信,大人看过之后脸色一直很沉。” “什么事?”展昭关切再问,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陈州遇灾,圣人前些日子已然下旨拨粮赈灾,这时候包大人从陈州接到来信,极有可能与陈州的灾情有关。 公孙策摇摇头,低声对展昭道:“八成不是什么好事。” 话音刚落,二人就见包拯穿着一身朝服面色严肃地走过来。 “我要进宫一趟。”包拯说罢看着窗外,“下雨了,但愿不会再有无辜者命丧蓑衣凶徒之手,开封府这里还要劳烦公孙先生和展护卫镇守。” 公孙策和展昭双双恭敬应承。 …… 踏云巷,普旺茶楼。 因巡街到半路下雨了,开封府的衙差张凌带着他四名属下躲到茶楼内吃茶,还特意要了干果点心边吃边聊。 “张哥,展护卫让我们巡逻,咱们在这躲雨合适么?” “有什么不合适,偌大的东京城上哪儿找线索去,再说我不说你们不说,谁知道我们在这躲雨。”张凌理直气壮道。 “张哥,想好怎么处置那小厨子没有?”孙桥笑问。他素来和张凌的关系最好,没少在张凌那里得便宜,人送外号‘张凌的小狗腿’。 “什么小厨子?莫非是小饭桌那边新来的那位厨子?”另一位衙差好奇问。 “对。”张凌不爽地把一颗花生仁丢进嘴里,嘣的一声把嘴里的花生狠狠咬碎,“早想好了,不过这些天我不当值的时候,小厨子几乎都在厨房,在府里我没法动他,我也算是个有身份的人,不好当众在府里惹事。” 他的贵妃姐姐还指望他在开封府混出名头,可以与众不同,从小做大,他当然不能在开封府里惹事。 “那好办,咱们想办法把小厨子骗出来。”孙桥提议道。 “我看算了吧,这事儿要是回头被公孙先生和展护卫知道了,你们两个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张凌啪地拍桌站起来,眼睛狠狠地瞪着同桌的几名衙差,“你们想去告状?” 余下的三名衙差纷纷摇头。 “那你们不说,他们怎么会知道。”张凌指着他们,警告道,“告诉你们,你们谁敢把我的话告上去,我张凌从今以后就和他势不两立,把他折磨到死。” “不会,不会,他们肯定都不会说。” 孙桥忙笑呵呵地劝慰,拉张凌坐下。而刚刚嘴欠的衙差则低下头,不敢吭声了。 几个人继续吃吃喝喝地闲聊,张凌被孙桥恭维地直乐呵,另外三名衙差倒没这兴致,但面上还是赔笑应和,叫人看不出端倪。 这时候茶楼进了人,店小二乐呵地去招呼。 “你们这的每样点心给我来六块,分别两份,包起来。”声音略低沉,透着愉悦。 “好咧,客官稍等!”店小二说罢,就去后厨包点心。 孙桥听着声音有点耳熟,抬头去看,眼睛睁大,用胳膊撞了一下张凌。 “干什么!”张凌不耐烦地应一声,去瞅孙桥。 孙桥用眼神示意张凌往门口那张桌看。 张凌随意瞟了一眼,眼睛立刻就定住了,竟是开封府的那个小厨子。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张凌放下筷子,得意一笑,令孙桥附耳过来,低声对其嘀咕了几句,然后就推了他一把。 “上吧。” “张哥,那这事我要是做成了,有什么奖赏?”孙桥一脸眼馋地看着张凌。 “去你最喜欢的状元楼喝酒如何,要什么随你点,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张凌豪爽道。 孙桥乐得差点拍手,“那感情好。” 孙桥心声:早就想尝一尝那状元楼的烤熊掌到底是什么味,奈何花不起银子买,这回可有机会了。一会儿我可得好好卖力欺负那小厨子,让张凌高兴高兴,不然我哪有熊掌吃。 刚在桌边坐下的赵寒烟从茶楼里众多吃客的心声中过滤到了‘小厨子’三字,侧目循声看过去,自然就看到了大堂东边桌坐着的张凌、孙桥等人。 这时候店小二把点心包好,笑着递给了赵寒烟。 赵寒烟起身付了钱,戴上帽子,就往外走。 正朝着赵寒烟去的孙桥,见她要走,赶紧喊‘赵寒’。但对方好像没听到一般,径直出了茶楼。 孙桥追出茶楼外,外头正下着雨,街上稀稀落落的有三两个行人,都穿着蓑衣,带着帽子,几乎看不到脸,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孙桥赶紧跑回去,把自己的蓑衣套在身上,一边跑一边嘱咐张凌放心,“我肯定把人给训服帖了,等我好消息!” “好!”张凌高兴道。 孙桥在路中央站定,往路两边看。那个小厨子刚刚出去,肯定没有走远,路上这几个穿蓑衣的人里一定有他。 孙桥判断了下身影,也判断赵寒烟该是往开封府方向走,遂看着朝街东头看去,果然有个背影很像,就赶紧朝那方向追。 半晌后,赵寒烟从茶楼后街的破宅子里走出。忽有一破衫女孩跑了出来,拉住赵寒烟的手,张大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仰望着她,但就是不说话。 “想跟我走了么?我住开封府,那可是包大人住的府衙,很安全的。” 小女孩想了想,坚决摇头,随即松开手转头又跑回宅子里。 赵寒烟没办法,只好把门关上,回开封府。 这小女孩是赵寒烟在三天前发现的,当时她正和秀珠、春来一起买菜,看到几名小乞丐在欺负一名衣衫破烂小女孩,女孩的年纪八岁左右,抱着头躺在上呜呜哭着,却没说一句话。春来去赶人的时候,那几名小乞丐还笑骂小女孩是哑巴。 赵寒烟和秀珠随即就去把小女孩扶起,谁知那小女孩一看到秀珠手里提着血色的牛肉,就跟发了疯似得挣扎。 娘亲我想吃肉……娘亲我回来了……啊!不!不!娘亲!为什么死了,好多血,好多血……父亲,大哥,二哥…… 赵寒烟从小女孩只言片语的心声中,大概解读到她的一家人好像被什么人杀死了。小女孩因受惊过度,不能说话,不和任何人靠近,任何人一碰她,她就会发疯。赵寒烟这几天一直试图接近小女孩,给她送吃的,但每次她都躲得远远地,只有她走远了,小女孩才会去把食物拿过去。今天小女孩是第一次用手拉她,但能看出来小女孩还是很害怕,看起来还需多花些时间和她相处才行。赵寒烟是学过心理的,知道这种事急不得,更不能过于逼迫小女孩,当下就要以小女孩能接受的方式循序渐进,慢慢来。 赵寒烟回到开封府后,就把剩下的那一份点心打开,每样取一块品尝。普旺茶楼的点心在全京城都很出名,赵寒烟在品尝的同时,会研究其味道特点,猜其所用的材料。然后换位思考,若是自己在自己制作点心的时候,会怎样组合食材才能令每样食材的味道达到完美融合。 春来忽然急急忙忙跑来告知赵寒烟:“又死人了,这次事儿大了,是咱们开封府的衙差,叫孙桥。包大人让你过去!” “让我?”赵寒烟不解问。 “对,说是他的死和你有关系。” 展昭:“当时公孙先生想到这事了,检查挎刀、腰牌等物都在,并无遗失。我猜测可能是因为当时孙桥的反抗令他慌乱,因急着逃走而忘了拿东西。” “或许是他拿了你们不知道的东西。孙桥身亡时身穿吏服,他明知孙桥的身份还敢杀,便不会因为着急走就不拿东西,孙桥身上一定有什么东西被他取走了。”赵寒烟自责道,“怪我脑子不灵光,竟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不怪你,你是个厨子,本就不该负责这些,是我的失职。”展昭笑着纠正道。 “她妹妹失踪后不久岳父就身亡了,听起来很有些蹊跷。考量到杀猪巷的案子并非欧大春第一次杀人,我觉得这地方可以细查,再有他老家的妻子也是个突破口。” 展昭一一记下,转即问赵寒烟:“你在破案方面很有天赋,你若真只喜做饭我就不说什么了,但有案子时你会观察、琢磨,很用心地去想,看起来你不像是不喜欢这个,那为什么又不做?” 赵寒烟怔住,疑惑地望向展昭,“是么?” 虽然嘴上这么问,但赵寒烟心里其实已经有答案了。她表现得确如展昭所言那样,在很感兴趣地观察、思考和分析……她看起来很喜欢做这些,这是她自然状态下最真实的反应。当初或许真是因为父母硬逼她选择学医的关系,她为了证明自己就去单纯地反抗‘家长制’。家长所有的安排她都讨厌,即便是心理学很可能是她所爱,她也把其归类在‘不喜欢’。 现在想想,烹饪确实是她的兴趣所在,心理学也令她着迷。赵寒烟开始自我疑惑,忽然发现自己说不清楚更喜欢哪一个了。 展昭见赵寒烟处于失神中,知这件事似乎戳到了她什么,遂也不再多问了,客气告辞。 秀珠缓步凑了过来,轻唤了一声赵寒烟,“天色不早了,早些歇息?” “走,回去睡觉。”赵寒烟决定不想了,痛快地起身,拉着秀珠回房。 …… 次日天刚蒙蒙亮,展昭就和公孙策准备重查孙桥的尸体,检查是否有东西遗漏,守门的衙差就送来了一封信。 公孙策接信后,用手捏着就感觉里面的东西不对,撕开信发现里面放了个一寸见方的红布包裹的护身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2.092 ,最快更新开封府小饭桌最新章节! 防盗说明在文案, 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感谢理解么么  面对包大人肃穆正气的脸, 赵寒烟心里开始打鼓, 想了各种可能,以及面对各种可能的应对办法。 “而今就你我二人, 赵小兄弟何不开诚布公, 道明自己的身份。”包拯一双眸子紧盯赵寒烟, 似要将其看破。 “大人何意?” “人能伪装得了身份,却伪装不了其与生俱来的气度。观赵小兄弟的言谈举止绝非俗类, 岂可能只是个破落门户出身的书生?”包拯语气笃定至极,“当然,赵小兄弟若实在不想坦白, 包某也不会强逼, 但避免不了会叫人详查你的身份。” “是有假, 大人不必命人查了, 我说实话就是。其实我也料到我这点伪装挺不了多久, 就会被大人的锐眼看穿。”赵寒烟回答时不忘小小恭维一句包大人,接着道, “我是八贤王的幼子,小字寒。因自小嗜好吃, 喜研究做饭,为众人所不喜。前些日子我与父亲作赌, 若我赢, 就可做一件遂心事。父亲应了, 结果我真赢了,我因怕他改主意拦我,便留书一封陈清缘由离开。” “你是八王幼子,曾替父在大雄山出家的那一位?”八贤王的儿子们包拯都见过,唯独有一位幼子不曾见过,据说是自小体弱多病,不得不以“孝”之名养在寺中,以求多福延寿。 赵寒烟点头。 包拯感慨不已,没想到转眼间八王的幼子已经长成这般大了。难不得如此不俗,原有那样的出身,又有在寺清修数年的经历,教化他的人皆是高僧和老儒,非一般人可比。 “我瞒众人此事确有难言之隐。人活在世只自己活得明白能如何,却难逃世俗眼光。我本意变通行事,未曾想伤害任何人,或许还是给包大人添麻烦了,我明天就走。”赵寒烟赔罪以后,以退为进。 包拯思虑片刻之后,忙道:“你既然与八王作赌商定在先,而你做厨子亦是个堂堂正正的活计,说到底这是你们自己的家事,既不影响他人也不伤天害理,包某实没道理阻拦。” “多谢包大人!”赵寒烟致谢,圣命难违,她不能暴露身份,只好暂且拿她的堂弟挡枪了。 包拯本就是想确认赵寒烟对开封府无害,至于人家的家事,他平常连公务都忙不过来,岂会多问。不过包拯还是建议赵寒烟能跟她‘父亲’讲清楚,尽量破除误会,得到理解。 赵寒烟沉吟片刻后,点点头,“以后得机会我会和我父亲讲清楚,但在这以前,包大人可否就当做不知这件事,也不知我的身份?” 包拯虽不理解赵寒烟才华横溢,为何偏偏要执着于做厨子。但转念想想,或许她对厨子的信念,正如自己当年想要立志做忠君为民的贤臣一般,人各有志,强求不得。 包拯为官多年,也并非不懂变通之人,遂点了点头,应承下来。 赵寒烟鞠躬行大礼,“对于隐瞒一事,深感致歉!” “赵小兄弟不必如此客气,这开封府中谁人没有秘密,只要不是害人之事,便无大碍。”包拯报以理解的微笑道。 赵寒烟松口气地笑道:“有大人这句话我便放心了,多谢大人体谅。” 赵寒烟随后对包拯再行一礼。 包拯点点头,这孩子知书达理,绝非是不懂规矩之人,当初之所以会从王府里跑出来,极可能真是八王一时未能想开。这孩子行为处事一向机灵,该是想到的办法都想到了,最后没办法才会以赌作理由离开了王府。 赵寒烟全然不知包拯对自己印象极好,已经脑补了她‘出逃’一事全然是因王府观念传统所致。不过包大人能尊重她做厨子这事,令赵寒烟还有点意外。本来她还做了下一步打算,比如请八贤王出马再为她作证一番,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需要了。 赵寒烟欲告辞,转身后忽然想起什么,问包拯:“晚上小饭桌,大人想吃点什么?” 包拯愣了下,笑起来,“你手艺好,随意做点就行。” 包拯心声:刚坐车归来之时,偶见街边售卖烤鸡,肉香十足,略想吃。 “好,我知道了。”赵寒烟也笑了,再行礼后退出门外。 公孙策正在门外等候,与赵寒烟打了个照面后,就进屋询问包拯情况。 “什么?”包拯不懂地问。 “自然是赵小兄弟的真实身份。”赵寒起初所述的身世解释来府里做饭,还能混过去,但渐渐往后的时候,赵小兄弟的表现已经不能用这个身份来解释了。以赵小兄弟对案情的推敲和判断来看,足证明她是个见识很广且有些阅历之人,这可并非是足不出户的家养书生能做到的事情。 “是有点身份,不过不碍我们,这孩子不容易,先生就不要多问了,权当现在的他就是他。”包拯解释道。 公孙策了然点头,也了解赵寒既然能在户籍上做出一套能看得过眼的东西蒙混过关,肯定有个不俗的身份。既然包大人都能网开一面,说明这孩子确实不坏,公孙策也便不多问了,有时候知道的太多也未必是好事,他一向识趣。 赵寒烟回厨房的时候,看到赵虎正有些焦躁地抓着腰间的挎刀在门口徘徊。 “有事?” 赵虎看到赵寒烟,立刻跑了过来,“小厨子,不是我故意挑刺,我这一路怎么都没想明白,才想问问你,你的猜测有没有可能真的就是猜测,未必准。就比如王兴安,他穿着一身白衣,就足以说明他爱干净了?但是杀人的时候衣袖沾血,实属意外,他若是觉得脱衣在雨中走未免太眨眼,所以就没脱呢?” “动脑了,”赵寒烟笑了笑,“前两次行凶后,他离开凶案现场之时穿蓑衣本能更好的隐藏行踪,但他没有,第一次杀猪巷的案子,蓑衣是在距离案发现场很近一条巷内的草垛后找到,第二次干脆就在裁缝铺的后院,说明什么,他忍不了这个,必须要尽快脱掉。” 赵虎恍然点点头,然后挠挠头,叹自己真是个笨的。 “你不是去搜人么,结束了?” “我就是在搜人的半路想不明白,所以特意跑回来问问,现在明白了,我去和王朝汇合继续搜。”赵虎说罢,就对赵寒烟作揖,转身匆匆去了。 这时候春来把拾掇好的八只童子鸡放入大盆内,端给赵寒烟。 赵寒烟把去了内脏的童子鸡分别剔去中骨后,内外涂抹绍酒、盐和酱油等佐料腌渍备用。 赵寒烟刚把手洗干净,就见赵虎又折来了。她以为赵虎还有疑问,笑着让他有什么话就一遭问了,省得来回跑耽误工夫。 赵虎摇头:“这次是正事,我才刚出门没多久就碰到展大哥了,他带人顺着踏云巷挨家挨户询问,找到了两名目击证人,都说看见过一名男子赤身在雨中行走。” “那可确认是谁了么?”赵寒烟问。 赵虎点头,“因为觉得奇怪,所以目击证人就多看了两眼,瞧着像是瓦子那边卖肉的屠夫,叫欧大春。” 赵寒烟点点头,“那是好事,可为什么来找我?” “展护卫已经带着人去瓦子那头暗中盯住了欧大春,问包大人和公孙先生的意思,既没有实证证明人家有行凶嫌疑,只因雨中赤身这一件事,怕是难以定罪,一旦只是巧合呢?”赵虎传话道。 “我懂了,我跟你一块走。”赵寒烟把身上的围裙摘了下来,对着水缸瞧了瞧自己,还算整齐干净,这才跟着赵虎走了。 二人一同去了瓦子,找到了欧大春肉铺,铺面不算小,竟是一间二层小楼。楼下一排案台摆了猪牛羊鸡鸭肉,楼上则住人。店里有三名伙计,负责接客,干些切肉卖肉之类活计。 赵虎随即带着赵寒烟到对面客栈二楼和展昭汇合。 “这会儿看不到他,但才刚还见过,人就在铺内。”展昭道。 “什么模样?”赵寒烟怕自己一会儿找人的时候认错了。 “很好认,一身白衣,身量高大,十分强壮,比我还要高出半寸。”展昭形容道,随即询问赵寒烟是否真的有办法能确定他就是凶手,而非是偶然路过的‘行人’。 “我有百分百确定的办法,但是证据还要靠你们自己找,给我一两银子。”赵寒烟伸手跟展昭要钱。 展昭愣了下,随后掏出一锭银子要给赵寒烟,赵寒烟不要,只要一两,展昭无奈,只好从自己的前袋内仔细找了找才拨出一两来给赵寒烟。 “且等着。”赵寒烟说罢,就把一两银子握在掌心,转身去了。 赵虎十分不爽,掳袖子嘱咐赵寒烟不用担心,从现在开始他就守在这里,帮忙抓贼。 展昭淡笑,“人家的功夫远在你之上,晚上该睡就睡,我守在这便是。” “还是展护卫去歇息吧,这种毛头小贼我一个人就能对付得了。”赵虎扬头,倔强道。 展昭愣了下,赵虎原是很听他的吩咐,今天倒是奇怪。转眸瞧见赵虎有一眼没一眼地瞅着赵寒,心里大概清楚了,他这是要在新朋友面前挣面子。 “你若想留下也好,许对方人数不止一个,我难顾全。”展昭退一步,顺势给了赵虎的面子。 赵虎很领情,嘻嘻笑着应和展昭,并给他一个‘多谢’的表情。 “麻烦二位受累,那要通宵了?”赵寒烟眼珠子动了动,“正好我便给你俩做点烤串当宵夜,权当是酬谢。” “太好了,只要是你的手艺,我们必不客气!”赵虎更高兴,留下来果然是明智决定。 赵寒烟去取了羊腿肉,切成半寸大小的方块放入刚打的深井凉水中泡血水。半柱香后,移到另一盆凉水中,水量少一些,打两颗鸡蛋搅拌,羊肉在烤制的时候很容易柴掉,鸡蛋的作用就是起到嫩羊肉的效果,这点赵寒烟倒是没在古菜谱里看到,是她以前旅游的时候从一位新疆厨师那里得知的妙招。再加盐、胡椒粉、姜、蒜、葱等,放置腌渍。从现在算起至深夜,大概有六个时辰,足够入味。 赵寒烟剃剩下的羊腿骨直接入锅,加水熬汤,又抓一把黑豆放碗里泡水。等一会儿骨汤开了,把泡好的黑豆加入,再添碎羊肉,一个时辰后即可熬成黑豆羊骨汤。 烧烤只吃羊肉太单一,再备鲫鱼、鸡腿、鸡翅等,一样用盐、葱等作料腌渍,这些食材腌渍的时候就不需要加蛋了。吃肉的话口感会腻味,所以赵寒烟又让春来、春去兄弟准备茄子、韭菜和时令鲜菇。 入了三伏天,山里的蘑菇最多。这里的人称呼山野蘑为‘蕈子’,种类有很多,名字也很有趣,有紫丁香、大白娥、鸡蛋黄儿、葫芦卷儿、鸡腿儿娥、灰大头、药娥儿、灰泡娥、草娥儿等十几种。尤其是大红娥、鸡腿娥和大白娥,很常见,数量最多。新鲜的野蘑菇一般三文钱一斤,不管这些野蘑菇是红盖、白盖,还是淡黄盖,味道皆很鲜美。 赵寒烟将菇盖和腿分离,把嫩滑好嚼蘑菇盖焯水用于晚饭炒杂菇用,再把口感比较劲道的蘑菇腿切条,包进薄火腿片之中,用于深夜做烧烤用。 南方第一茬早稻在昨日运了过来,开封府则在今日拿到第一批舂出的新稻米。新米磨出的味道是米香味最浓郁的时候,这种米煮起来比任何时候都香。既是在盛夏,还是要利用盛夏里最随意可摘的大荷叶,包上最新鲜的米,放入锅内,用山泉水煮,随即可得口味最为清香可口的白米饭。 盛夏不止荷叶最盛,东菜河的斑鱼也是最肥嫩的时候。赵寒烟将斑鱼剥皮去内脏,用鸡汤慢火煨熟,等鱼肉能用筷子扎透时,调入盐,加大量姜汁和葱去腥即可。斑鱼肉质鲜美,营养丰富,而鸡汤则有另一种鲜味,两者融合在一起时候,刚好互相增益,气味更清鲜,合而为汤,鲜美清润又可口,男女老少皆宜,且有滋阴健脾、润肺益气的功效。这两种食材搭配,已经精妙,就不需要再多加其它来扰乱味道了。 而对于类似这种食材的组合,赵寒烟多是从以前吃的经历进行总结,这个‘以前’包括了前世和现在。 前世就不说了,几乎每个厨师都是吃货,赵寒烟虽然不是专业做传统菜,但吃过,而且还吃过很多精品。而现今三年多的宫廷生活,也让她在传统食材搭配上面得到了很丰富的经验总结,毕竟宫中都是御厨,他们的厨艺在整个大宋都是顶尖的。赵寒烟很遗憾自己只能吃却不能跟着这些高手拜师学艺,所以日常就是简单地默记下自己曾吃下每种菜的口感和食材搭配。 赵寒烟又炒了青蒜苗,芥菜头和萝卜丝,拌了个清爽的胡瓜木耳,另将早上酱好酱牛肉切片装盘,再把熬好的黑豆羊汤调盐盛出,加葱花香菜。 最后添上重新补做的六只荷叶鸡,今天的小饭桌就算完成了。 展昭在赵寒烟刚做饭的时候就被王朝叫走了,赵虎就自己‘守’在厨房,看着赵寒烟等人忙活做饭。一开始他的目光全在赵寒烟身上,从小到大,赵虎就没见过连做饭都这么吸引人的人,不管是低头切菜还是挥臂炒菜,小厨子无意不透露着灵动优雅,就好像他不是在做菜而是坐在山峰之巅或是梅花树下弹着动听的乐曲。但没多久,赵虎就不看赵寒烟了,因为他两个鼻孔全部被各色香喷喷的饭菜占据,让他无从思考,更加无法顾及‘美色’,满脑子想得就是‘吃吃吃’、‘好饿好饿好饿’…… 赵寒烟做饭的时候,已经习惯了来旺和春去春来兄弟那些‘吃’的心声。主要这三人做饭的时候也要忙活,而且有时候会很忙,自然就想不了太多。但今天多了个赵虎,他的心声冒出的频率可比那三人加一起多三倍还不止,堪比盛夏阐鸣,连续不断,吵得赵寒烟差点吼一嗓子赶他走。不过转念想,将来她很可能遇到比这更严重的情况,若是这会儿不练得面不改色,以后更会稳不住,遂就当是对自己耐性的锻炼了。不过给羊汤放盐的时候,还是手抖,放多了,赵寒烟淡定地舀了一勺热水放进去稀释。如此必然影响羊汤的口感了,但没办法,有问题请找赵虎。 “哇,小厨子果然加菜了,好丰盛!我帮忙端菜!”赵虎主动道。 赵寒烟正好耳朵听累了,就让赵虎代自己带着来旺、春来等人去上菜。至于食客们的评价,看端回来的盘子就好。 两柱香后,空盘子空碗被端了回来,赵寒烟看着除了加倍量做的米饭在意料之中剩下外,其余的菜连点汤底都没剩。 “太好吃了,王朝他们连盘底剩那点汤都不放过,舀了一勺饭,和着吃了。”秀珠惊叹道。 赵寒烟笑了笑,带着秀珠等人吃过饭,就去酱缸里分别舀了两勺甜酱和甜辣酱。 甜酱是前几日赵寒烟自己做的,用得是当地最传统的做酱法子,把面粉和熟蚕豆屑滚水做成饼蒸熟,凉了之后用楮叶覆盖。楮叶的样子跟桑叶差不多,无毒可入药,中医上有治疗水肿、疝气、痢疾等效用,盖在饼上就是为了防生虫蛆霉烂。等七天饼变黄,挪到阳光下晒一天,再把饼捣碎放开水里滚一遍,多加盐,就泡制成甜酱。赵寒烟另备了一份加了辣椒,做成了甜辣酱。两种酱刚好适合做烧烤蘸料使用,一会儿就可以用上了。 来旺按照赵寒烟的要求,现用砖头和黄泥砌了一个‘烧烤炉’,备好木炭。随后又去外头买了些剑南春、青梅酒和葡萄酒,回头好配着烤肉吃,这买酒的钱则是展昭所给,说是不能白吃,要出一份力。赵虎也凑热闹,主动跑去买了东京城内最著名的杨二娘家的糟鹅掌鸭信。 “寒兄弟尝一块看看,这东西很好吃,等深夜的时候咱们配酒喝最合适。”赵虎把刚买好的东西打开,给赵寒烟瞧。 赵寒烟用筷子夹了一块鹅掌放入口中,甜辣劲道,肉不多但吃起来很有滋味,确实是下酒好菜。 “厨房还有什么吃食吗?”赵虎忽然想起什么,问赵寒烟。 “怎么,赵大哥还没吃饱?”秀珠半开玩笑问。 “不是我,刚我骑马回来的时候,从开封府正门过,看到一小女孩在开封府门口晃悠,衣衫破烂,怪可怜的,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缩着脖子跑到墙根躲着了。我猜她可能是饿了,就想送点馒头饼什么的给她。”赵虎补充道,“小孩子不能吃辣吧,我这糟鹅掌有点辣。” 赵寒烟皱眉,“小女孩?粉裙子?” “天有点黑,我没注意,不过好像是。”赵虎不确定道,他话刚说完,扭头就见赵寒烟跑了出去。赵虎和秀珠赶紧也跟了出去。 赵寒烟跑到府衙正门,四处搜寻一圈没看到人,正想人是不是走了,就听到‘好饿,好饿,想吃大哥哥送的甜糕,大哥哥在哪里,那个坏人来了,要害别人,害别人……’的女童音所述的心声。 赵寒烟听到的心声跟对应人平常用嘴说出来的声音是一致的,所以这声音她立刻就认出来了,正是之前她遇到的那位似乎因全家被杀而吓得失声的小女孩。 “事关人命,还请白兄弟委屈一下。”展昭也不恼,依旧言语谦和地游说白玉堂。 白玉堂扫一眼赵寒烟,“要我去也不是不可以,那我一直想吃的烤红鲤鱼……” 展昭笑了,“原是因为这个,简单。” 展昭转头和赵寒烟商量,请她帮忙做一条烤红鲤鱼给白玉堂。 赵寒烟无奈般地佩服赞叹:“为了吃,真可谓不择手段了。” “赵小兄弟别误会,不只是为了吃,”白玉堂偏首含笑,墨瞳里溢满傲狂,“我白玉堂为任何事都可不择手段,只要我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3.093 ,最快更新开封府小饭桌最新章节! 白玉堂随即告诉众人昨晚的情况。 那宅子挂名叫‘张府’, 说是先朝老皇商的家。白玉堂昨夜进府后, 就探见有两位身有残疾的姑娘临窗下棋,她二人身边有八名丫鬟陪侍。俩姑娘穿戴富贵, 面色从容,棋下得很安静,想说话时手就用笔写字给对方看。 白玉堂因瞧见她们, 便知这宅子肯定是来对了, 就挨个房间找,却没找到兰儿。后来白玉堂发现后花园假山附近总有带刀的家丁来回徘徊,便怀疑那里有猫腻。 白玉堂找准时机避过那些人的耳目之后, 果然在假山林深处找到一处入口,是个石门机关,进去后, 有两间石凿的的房间,一间空着, 另一间则关着皮素素。 白玉堂叫了皮素素两声, 见她没感应, 就立刻砍掉门锁进去查看情况。孩子呼吸平缓,但叫不醒, 该是被人下了迷药。白玉堂又瞧这孩子手腕处有多处淤青,眼睛红肿, 带着泪痕, 便忍不住将她带回。 公孙策立刻让展昭赶紧带人去包围那间宅子。 “我回来的时候, 已经知会他们去了, 还守在张宅负责监视的衙差也受了我的提点,会打十二分精神看守。”白玉堂决定抱皮素素出来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此举会打草惊蛇。 公孙策点点头,理解白玉堂抱回皮素素的做法,也赞许他思虑周全。 一行人随后带着人马直奔‘张府’。 待开封府的人马把张府包围之后,公孙策就问从昨夜开始就在张府附近看守的十二名衙差,从白玉堂离开到现在,这阶段是否曾有人今出过府邸。 “属下们守住了前后门和东西侧门,都不曾见人出来,更不曾见人离开过。”衙差正色回禀道。 “很好。”公孙策就看向展昭和白玉堂,请他二人分别带着人马从张府的正门和后门入内,查抄整个张府。 白玉堂和展昭拱手应承,立刻带人飞快跑入张府。 公孙策和赵寒烟一起从张府的正门入,先进前院正堂,一路走来竟不见一个人,再去查其它的房间仍然不见人。直到大家走向后院,忽见前后院相接的一片灰石板空地上躺了足有四十多具尸体,朝向各异,但每具尸体卷缩得像一只虾。事情来得太突然,大家都傻眼了,愣愣站在原地,惊得说不出话来。 “人都已经死了,死状很明显,是中毒,刚死多久,尸体还是温的。”公孙策尽量克制自己,但嗓音抖得厉害。 “白少侠那边抓了两个人!”从后院往这边跑的衙差话音刚落,才看到这满地横着的尸体,吓得眼珠子差点调出来,“这……怎么会死这么多人?” “两个什么人?”赵寒烟从这些触目惊心的尸体中抽回目光,尽量找回理智。 “张大姑娘和吕二姑娘,就是府中那一位双腿残疾一位耳聋的姑娘。”衙差看到如此大数量的尸体后就十分恐惧,抖着嗓音回答。 公孙策把一部分衙差留下来收尸,查找现场是否有残余线索。他则带着另一部分人往后院走。 后院有一对着正堂的气派大院子,远远就见白玉堂身如玉树地立在廊下,他手里的刀已经出鞘。而他刀尖对准的方向,正是刚刚衙差所说的那两位女子。 张大姑娘坐轮椅之上,人长得很漂亮,可惜缺了一双腿。岁数二十左右,长得一张瓜子脸,两腮却粉得若桃花瓣一般,有一双天然含笑的风流杏目,随便眨个眼便有无数风韵散发出来。 吕二姑娘年纪看起来小两三岁,有一双招风耳,更长了一双被霜染过的凤目,唇不点而朱,皮肤细致滑嫩。整个人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看起来并不愿意搭理人。 “你是张大姑娘?你是吕二姑娘?”赵寒烟先看向轮椅上的女子,后看向轮椅后的。 俩人都点了点头,脸上很平静,似乎早做好了被审问的准备。 “开封府办案,你们该知道我们为何而来。院外那些人,是你们下毒杀死的?”赵寒烟问。 “是。”张大姑娘点头应承。 “怕他们指证?”赵寒烟再问。 “对。”张大姑娘应承,语气平淡的阐述着,“得知皮素素丢失后,我就召集了他们,告诉他们喝了诀别酒就可以每人零十两金子回家,都信了,都喝了,也便都死了。” 公孙策红着眼睛,转而把手背到身后狠狠地攥紧拳头,情绪第一次如此失控。谁会想到这两个残疾的姑娘,竟能干出这等残忍的事来。 白玉堂已经蠢蠢欲动,只恨不得把这两个女人挖眼切耳一刀刀凌迟弄死。但他抓刀的手,随后被赵寒烟按住了。白玉堂仍是怒火冲天,煞气十足,但在和赵寒烟对视的刹那,他还是决定隐忍。 如果他之前没有急于把皮素素救出来,刚刚院里的那些下人是否就不会死?所以现在他必须要忍。等开封府把人审问完,他立刻就弄死这两个女人! “那你们两个怎么没去死?你们才是最大的知情者,也该去死呀,以彻底保全住你们的主人。”赵寒烟正处在盛怒之中,眼中的恨如刀子般恨不得将二女撕碎。 展昭此时也狠狠攥紧了手里的刀,有一跃而杀的冲动。起初听白玉堂讲说这宅子里还有两位双腿残疾和耳聋的姑娘,他还以为那二位应该和皮素素一样是受孩者。万没想到,这两名女子竟然如此狠毒,四十多条人命于她们来说竟跟儿戏一般,平平淡淡地就说出口了。 站在张大姑娘轮椅后的吕二姑娘忽然举起手中的一卷纸,满满地展开给大家看,上书:“绝不会背叛主人,任何痛苦都可承受。” 她们下毒灭口之后,早做了准备等待,甚至还写好了字等着。 “拿下,押回开封府!”公孙策咬着牙艰难吐出这几个字,他头一次说这句话觉得难受,因为这话太轻了,根本不配用在这两个恶人身上。 “气死我了,怎么会——她们还是人么,我连禽兽不如四个字给她们都觉得是玷污!”马汉气得整个人要炸开了一般。 赵寒烟:“有时候养人,跟养狗一样,她们两个就是被训练出来的‘忠犬’,护主。” “护个屁主,我都把他们弄死!”王朝磨牙气得脸色通红。 展昭皱眉,“这下府中人都死了,连半个人证都没有,剩下两个活口,更不要指望她们能说出什么了。礼部尚书那边,我们这下没有任何证据能撼动了。” 白玉堂听完展昭的话眯起眼,“这件事因我而起,礼部尚书那边我来,定会办妥当了,给你们一个交代。” “以素素当时的情况,搁谁都心疼把人带回来。那么大点的孩子,在这种地方多留一刻就多一分危险。你做的选择很对,莫要因此自责。”展昭忙劝慰白玉堂。 但这些话其实对于白玉堂来说并不起作用,即便事实确实如展昭所言那般,但他仍旧会觉得举动仍旧带来了四十多条人命丧失的后果,这个账不能平,这个愁他必须报! “展大哥说得对,你做的选择是正确的。别以为他是劝慰你,是事实。昨晚你若不救皮素素,她很可能就死了。” 赵寒烟的这番话,立刻进了白玉堂的心里,他很在乎地询问赵寒烟为何会有此说法。 赵寒烟回身去看那些正被运走的尸体,个个都是勾着身子,死状为嘴唇发紫,口吐白沫,“你看他们中毒的症状,是否眼熟?” 王朝等人也都跟着看去。 白玉堂怔了下,“他们似乎和尤大娘的死相很相像!莫非这毒药是忘忧阁所送?我记得忘忧阁的人送饭是在深夜,而在我那之后才偷偷进府,带走素素。若真这般,那她们其实早就已经决定要灭口掉府中所有的下人了。” 赵寒烟点了点头,表示很可能如此。 随后衙差们彻查整个府邸,也将密室重新搜查了一遍,发现各处地方都一干二净,完全找不到任何有用的证据。 “这不奇怪,既然连人都舍得处理的这么干净,东西早就干净了。况且这宅子本就不会有什么太多别的证据,最要紧的是人证,偏偏还都死了。” 一行人归开封府后,包拯听到经过后,气愤地摔了茶杯,立即起身吩咐展昭将薛掌柜缉拿归案,查封忘忧阁。 包拯敲了惊堂木,开堂审问张大姑娘和吕二姑娘。 公堂上,包拯毫不留情地审问二人,并不惜用了酷刑。 但张大姑娘和吕二姑娘依旧除了承认将皮素素拐到了宅之,就只认毒死四十多个下人的事,其它则一概不认。他们不承认有主人,不承认害死过葛水仙,不承认和菜河边俩姑娘的死和钱石的死有关。 单纯地审问根本不可能从张大姑娘和吕二姑娘口中套出什么证供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4.094 ,最快更新开封府小饭桌最新章节! 防盗说明在文案, 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感谢理解么么  包拯:天遂人愿,想吃什么来什么,赵小兄弟善解人意。 面对难解案件, 包拯本是愁眉不展,而今看到这么可口的饭菜,心情莫名好了那么一些,许是肚子真的饿了。 包拯邀请公孙策一同落座,赵寒烟随后端着一碗红豆汤放到包拯跟前。 “有劳赵小兄弟。”包拯接过红豆汤后, 越看赵寒烟越觉得这孩子难得,太过招人喜欢, 八贤王当真是好福气。 公孙策这时候也接过赵寒烟送来红豆汤,点点头致谢。 公孙策与此同时意识到了一点。以往他和包大人讨论案子的时候,时常废寝忘食,饭送到桌子上,等反应过的时候早已经凉了。而今却截然不同,这饭菜一上来, 俩人都被香味勾得只觉得肚子饿要吃点东西, 才会觉得能有精神想别的。 包拯和公孙策相继动筷,先喝了一口红豆汤, 凉的,里面还有些碎冰。一口下去, 顿觉得浑身凉爽, 解了酷暑燥热的烦躁。再去夹一块菇, 咬一口软嫩多汁,咀嚼时隐隐有鸡肉香在唇齿间徘徊。再有火腿与鸡汁,脆笋与鸡汁,不同的食材与鸡汁的融合皆是各有特色,皆是吃起来叫人觉得欲罢不能的美味。 这时候再夹酥脆的葱花椒盐饼或是炸粉饺入口,米面香给予的是另一种温柔的口感,增添饱腹的同时又给人以满足感。 接着,二人的筷子都伸向了今天的主菜——荷花鸡。 鸡肉很软烂,筷子一碰即可脱骨。包拯夹了一块鸡腿上的肉,公孙策则夹了一块鸡胸肉。皆是香而不柴,肉的味道鲜美,尤其是那一股淡淡独特的荷叶清香,刚好解掉了鸡身上的腥气和油腻,令人胃口大开,回味绵长。 一顿饭下来,俩人把桌上的饭菜都吃得干净,且觉得微有些撑肚。不止如此,包拯还注意到自己不小心吃到的鸡尖口感竟无与伦比的美味。他没吃够,但一只鸡上就有一个,也不好开口道明自己喜欢这口。 “下次还是让赵小兄弟再少准备一些,晚饭用多了会积食。”公孙策深知以赵寒的手艺,送上来的饭菜他们肯定没办法剩下,那为了控制他们不会吃撑,最好还是一开始就限量比较好。 包拯很赞同地点头,脑子里又惦记了一下鸡尖,才正色对公孙策道:“该继续商议正事了。” 厨房这边赵寒烟与秀珠、春来、春去四人也要用饭,自留了两只鸡吃。剩余的五只鸡则用新鲜的荷叶重新包好,放在锅内。等展昭、赵虎等人回来的时候若还没用饭,直接烧火热一下即可,味道也不输于荷叶鸡开始刚做好的时候,而且还会有更浓郁的荷叶清香,吃起来反倒更解腻。 赵寒烟用过饭后,就带人把厨房收拾好,泡了米,为明早煮粥做准备。如此一天的活儿就算全部完事了,各自道安回房安歇。 至深夜,展昭等人归来,春来就去厨房烧火,准备给他们热菜吃。春来因刚从床上起来,还有些迷迷糊糊,不知一脚踩到什么,差点滑了一跤,得幸手扶住了灶台。转即春来觉得不太对,晚饭后他和弟弟春去已经把厨房的地面打扫干净了,怎么会有东西?春来提灯照地面近看,是一块拇指长的细鸡骨头,再把灯笼往别处照,近灶台处竟还有好多快的鸡骨头。 春来赶紧掀锅,见锅里面只剩下一只荷叶鸡了,其余四只不知所踪。春来估量了一下地面鸡骨的量,应该只是一只鸡的,再说就算有人偷吃,一个人一下子也吃不了四只鸡。春来赶紧去把弟弟春去叫醒,问是不是他干得,厨房四个人里,也就只剩下他最有可能了。 “什么鸡?”春去揉眼睛,才缓过劲儿来,“我晚饭吃得很饱,好好地监守自盗做什么,你忘了咱俩正经做什么了,饿三天我都能忍。” “也是,但也不可能是住正房的那二位。”春来皱眉道。 “不管如何,通报一声,你去把剩下的饭菜端给展护卫他们,我去告知赵兄弟。”春去和春来商量完毕,就各自去了。 赵寒烟随后去了厨房,打量了地上的鸡骨头,发现灶台边沿上粘着泥,检查每个窗台,最后在后窗窗台上也发现了泥。赵寒烟绕路到厨房后身。厨房后头是李三劈柴的地方,除了堆砌的木柴棒外,还有不少木屑和脚印。脚印比较杂乱,看得出柴堆附近的脚印是一双大脚,该是属于李三。赵寒烟往墙边走,最终在墙边发现了两个较小的脚印,大约七寸多一点。如果按照脚印和身高的比大约是一比七来计算,偷盗者的大概身高是一米六五左右。 赵寒烟随即想到了今天刚见过面的蒋平,他的身高刚好差不多这样。赵寒烟再挑灯笼查看墙头上的痕迹,最近雨季,墙头上有不少青苔,墙头上有四处擦痕,像是来过厨房两次? 没多久,春来就端着一叠空盘子回来,跟赵寒烟笑道:“吃得都很好,就是嫌鸡少,五个大男人吃一只鸡,不够分。” 赵寒烟点头,料到不够了,都是武行出身,在外跑了一天,胃口本来就比别人大。 “既被偷了,没办法,只能改日再做。” “被偷了?” 展昭从被黑漆夜色吞没的夹道中走了出来,一身红官袍,玉带束腰,头戴精致黑官帽,帽两边垂下淡红丝质帽带。近了些,光线由暗到明,俊美的五官看起来更份外鲜明,直似神明降世。 展昭本就奇怪今天饭桌上为何只有一只鸡,因为他早就知道小厨子心细,不可能只准备一只,所以觉得奇怪,就来看看,没想到正好被他听到了。 “是丢了……四只鸡。”赵寒烟本不想把这点小事告知他们,给他们凭添麻烦。 展昭看眼赵寒烟,去了厨房,大概了解情况后,也跟赵寒烟一样,查看灶台,再看窗台,然后去了后院。 春来在旁见状,忍不住笑道:“展护卫怎么和小厨子一样。” 展昭检查完墙头的擦痕后,听到春来的话,扭头看赵寒烟,“是么?” 赵寒烟挑了下眉,不置可否。 “那你怎么看?”展昭嘴角带了笑意。 “感觉像是我今天新认识的一位‘兄弟’偷的。”赵寒烟对展昭道,“小事情,回头再见我会问清楚,你们若爱吃,我明天多做点就是。” “是要做,做好了记得告诉我。”展昭认真看赵寒烟一眼,便拱手和她告辞。 赵寒烟点头后,目送展昭,随后也要回房。 春来却不明白了,挠挠头,追问赵寒烟展护卫到底是什么意思。 “用鸡钓贼。”赵寒烟简单解释道。 春来“啊”了一声,恍然大悟。 次日晌午,展昭又来找赵寒烟,跟她详细讲述了他们所查到的有关于欧大春身份。 “他原名叫欧大刚,东京城外十里的方圆县人,父母早亡,带着妹妹入赘到了同县的屠户裘海家做女婿。他这位岳父裘海杀猪手艺很好,有些家底,活着的时候性子暴戾,且有些势利,最喜讨好有身份之人,对身份低贱些的穷人惯于轻视打骂,算有那么一点横行乡里的意思。 一年半前欧大春的妹妹忽然离家不知所踪,老岳父在不久之后病死了,他则抛下妻儿孤身一人来东京城开了间肉铺,因他为人随和,切肉刀法好,又不计较多给人一块肉,所以生意越来越红火,就有了而今这样的铺面。我们还跟几位经常在欧大春那里买肉的老客打听过,欧大春还没雇小二做事的时候,穿一身白衣,胸前挂着半片蓑衣,给人切肉。说是爱干净,不喜血腥溅身。因为做法比较特别,蓑衣这件事每个老客都记得很清楚。再有,欧大春每次切肉后都会洗手。” 其实已经不用赵寒烟判断,展昭自己讲完这些之后,都觉得这个欧大春一定是凶手了。 “原来名叫欧大刚,后来才改叫欧大春?”展昭其它的描述都在赵寒烟的预料之中,遂没有多问,她只问名字的事,“你觉不觉得他后改的‘欧大春’这个名和某人有些相像?” “北侠欧阳春?”展昭立刻问道。 小二不服辩解:“客官,分明是你没接肉,反倒怪我。” “你刚刚看没看见我伸手?” “这……”小二迟疑,不想回答。 赵寒烟对旁边的买肉人道:“烦劳问一下,你刚刚可看见我伸出双手了么?” 正付钱的买肉人忽然被赵寒烟问话,愣了下,扭头快速打量一番赵寒烟,点了头。 赵寒烟转头对着小二道:“看到了?我伸手了,而且是双手。我无缘无故伸手做什么,当然是接肉,你怎么能说我没接肉?” 赵寒烟‘力证’自己没错,还故意提高了音量。 小二急得涨红了脸。 “什么事这么吵?”话音落了不久,就见着一身白衣的高大男子从楼上蹬蹬下来,模样有些秀气,长了一张天生含笑的嘴,即便表情严肃时瞧着也是一副略带微笑亲和人的模样。 赵寒烟又听小二叫他掌柜,确定此人就是肉铺老板欧大春。 欧大春听小二简单说了经过之后,随和笑起来:“多大点事,重新给这位客人称肉就是,既是你的错,理该给人家赔罪。” “就是,还是你们掌柜明白事。”赵寒烟笑着应和,对欧大春笑道,“我这人爱干净,沾土的肉肯定不会再吃,也不知掌柜能否理解?” 欧大春对赵寒烟笑了笑,没选择说话。 欧大春心声:自然不吃,别说是入口的东西,就是有半点脏污的衣裳我也不会穿。 “掌柜的铺子里卖这么多肉,想必天天换着花样吃肉吧,真叫人艳羡。”赵寒烟继续和欧大春‘攀谈’。 “那倒不是,反而是因为总卖肉,腻味了这些,更喜欢吃素。”欧大春解释道。 “原是这样,我就特爱吃肉,要不掌柜的回头考虑考虑,让我给你做小二?我也想体会一下吃够肉的感觉。”赵寒烟半开玩笑道。 肉铺的三名小二异心同声:掌柜吃够了,我们可没吃够,肉多香啊,永远吃不够。 “您是贵人,哪能干这种粗活!”欧大春赔笑道。 赵寒烟把小二重新称好的肉拿在手里,继续感慨:“不过前几天我可真没胃口吃肉,还吓得我跑去客栈住了。十天了,这是头一遭买肉要准备回家了。瞧瞧,还是碰见不顺的事了,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根本不想让我吃肉。” “这点事儿哪算不顺,不过出了什么事把你吓得不敢吃肉?”欧大春听这话免不得被勾起好奇心。 “别提了,前几天我住的那条巷子有个裁缝被杀了,偏巧不巧的,赶在我吃完午饭的时候瞧见衙门的人搬尸体,更不巧的是不知哪来了一阵邪风,把盖尸体的草席给掀了,啧啧……血淋淋的,害我吐了一地。”赵寒烟说着就撇嘴,看似很难受的样子。 “我也听说了,最近城里先后有三人被割喉,其中还有一名是衙差。”欧大春哀叹不已,“世道不太平啊,只希望这种事情我们不要遇到。” “就是,千万不要遇到。有时候我会想我连看一眼尸体,都恶心的好几天吃不下肉。你说凶手还杀人呢,他能吃得下么?是不是得吃一辈子素了?”赵寒烟琢磨道。 欧大春和刚刚那位‘买肉人’同时被赵寒烟的话逗笑了。 赵寒烟自然没心情注意那个买肉人的‘围观’,时刻观察欧大春的反应,等听他的心声。 欧大春嘴上说:“这可难讲了,毕竟我们都不是凶徒。不过我想他既然连杀人都不怕,又何惧吃肉呢,你说是不是?” 欧大春心声:杀人耽误吃肉?开什么玩笑!这人可真够蠢的,我不爱吃肉纯粹是我吃腻了肉! “好有道理。”赵寒烟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然后笑着和欧大春告辞,“我也该回去解解馋了,掌柜的人不错,以后还会再来。” “多谢光顾。”欧大春保持随和微笑,目送赵寒烟离开后,他去洗了两遍手,方上了楼。 赵寒烟一直往街头走,感觉身后有脚步声,猛地回头,正瞧见刚刚那位给她作证的买肉人。对方见赵寒烟发现他后,嘿嘿笑了下。 赵寒烟回头继续走,琢磨着人家或许刚好和她一条路,所以她就转路去另一条街,发现这人还跟在身后。赵寒烟就随便去了街边的一家首饰铺,发现那人虽然没进铺子,但就在门口徘徊不走了。 赵寒烟干脆直冲出去,问他:“为何跟着我?” “嘿嘿……” 赵寒烟这才仔细打量对方的长相,身材瘦小,面黄肌瘦,像是生病了,不过瞧他眉眼机灵,行动机巧灵便,又不像是生病。 “小兄弟挺有意思,大家在外都不容易,交个朋友如何?”对方笑完,就出了一个提议。 “我不和陌生人交朋友。”赵寒烟道。 “不交朋友其实也没关系,不过我蒋平还真有点不习惯被你这么英俊的小兄弟拒绝,不如我这就去告诉那肉铺老板,你其实和对面客栈跟那些开封府的衙差是一伙的。”蒋平说罢,回身就朝肉铺的方向去。 原来这人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五鼠之一翻江鼠蒋平。 “站住。”赵寒烟见蒋平立刻回头,知道是他故意激将自己,就问他,“你叫蒋平?” “对啊,小兄弟叫什么?”蒋平问。 赵寒烟:“猫,专抓老鼠。” 蒋平怔了怔,“什么猫,当我没见过南侠?你才不是!等等,你认出我是‘鼠’?小兄弟不简单么,果然刚刚在肉铺的时候你就在装傻。你们开封府的盯着一个肉铺老板做什么?” “我记得刚刚你说想和交个朋友?可是称兄道弟,遵守信义的那种朋友么?”赵寒烟问。 “当然,”蒋平正色道,“小兄弟你挺有意思,我就喜欢结交有意思的朋友,再说你长得也好,带出去长面子。怎么样?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 赵寒烟看得出蒋平要和她‘交朋友’是另有目的,而她也不想让蒋平搅了局,“我叫赵寒,从今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够干脆,好!”蒋平道。 “我知五鼠是侠义之人,而今开封府正在办紧要的命案,请不要胡乱插手。”赵寒烟说罢,想起什么,又补充一句,“凶手的身份我们还不确定,尚没有充足的证据,随便出手极可能误伤无辜,所以不许你回去跟你那些兄弟们乱说,一句都不许。” “这……” “别忘了,我也是你兄弟,你必须对我遵守信义。”赵寒烟目色严肃地指着蒋平,“噢,莫非你的侠义名声是假的,说一套做一套?” “当然不是!”蒋平回答完,才恍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被‘套’进去了,无奈说出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我现在要去办正事,不许跟着我。”赵寒烟接着‘吩咐’道,“兄弟之间也要互相敬重。” 蒋平把刚抬起的脚又放下,无奈地看着赵寒烟离去背影。等人影消失后,他原地哼哼两声,忽然觉得自己原本的聪明机灵都被狗吃了。这开封府还真是能人辈出,有一个展昭不够,还有这么机灵聪慧的小兄弟。 赵寒烟走了没几步,就看到展昭迎面走来。 “刚我见那个买肉人似乎跟着你,可有事没有?”展昭问。 赵寒烟回头看蒋平所在的方向,人不知何时没影了,遂对展昭摇头,“没事。” 展昭警惕查看四周,确定没跟踪者后,就和赵寒烟一起从另一条小巷绕到客栈的后门,与赵虎等人再次在客栈二楼汇合。 “怎么样?”展昭问。 赵寒烟点头,“就是他,但他这人十分爱干净,家里头未必留了证据,你们要仔细查了。” “那要真没留证据怎么办,如何证明他就是凶手?”赵虎问。 “弄清楚他的杀人动机,”赵寒烟想了想道,“刘三水、陈州和孙桥三名受害者共同点,皆是媚上欺下,脾气不好。凶手对这类人似乎极难容忍,暗中查一下他这人的性情癖好,还有过往经历,定会有收获。” 展昭立刻命人按照赵寒烟的建议去办。 “你刚刚是如何确认他一定就是凶手?”展昭追问赵寒烟。 “感觉。”赵寒烟说罢,见展昭满眼怀疑地看自己,接着道,“我说我能看懂他心里想什么,你信么?” 展昭想思虑了下,点头。而今肉铺老板欧大春完全符合小厨子之前对于凶手的描述,小厨子能‘猜’得准,而今又说能看懂人心,似乎也不奇怪了。虽然展昭心里对赵寒烟的说法多少有一点怀疑,但也只是因和赵寒烟相处太短的缘故,且等着缉凶之后再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5.095 ,最快更新开封府小饭桌最新章节! 防盗说明在文案, 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 感谢理解么么  赵寒烟给小女孩煮了蔬菜粥,配一碟自制的酱萝卜。并非舍不得给她吃好的,而是长时间受饿肠胃脆弱, 忽然大量进食身体会受不住, 先喝粥慢慢调养最合适不过。之前在外女孩躲着她,只能给点心是没办法的事,现在人领回来了,赵寒烟当然要细心些照顾。 小女孩感激端起比她脸大碗急切地喝粥。 小女孩心声:粥好好吃, 大哥哥的手艺真厉害, 对了,我该告诉大哥哥城里来坏人了,杀我阿爹阿娘哥哥们的坏人, 可我该怎么说,我不会说话了…… 啪的一声,连粥带碗都摔在地上。再看小女孩,已经满脸泪水,急得瑟瑟发抖。 众人皆是一愣, 不明白小女孩好好地怎么突然情绪转变。只有赵寒烟懂小女孩心思,她忙抱着孩子,拍拍她的后背, 安慰她不要害怕。 “大哥哥都知道了, 你不要担心。” 小女孩一愣, 泪水渐渐止住了, 疑惑地看着赵寒烟,似再问:“大哥哥真知道我要说什么?” 赵寒烟微笑着对她点头。 小女孩激动不已,为有人懂她而在心里欢呼。 赵寒烟知道以小女孩现在的情绪和状态不能细问太多,待她好生休息精神好些的时候再细揪这个问题比较好,而且人情绪平静的时候也能够回忆到更多的细节。 赵寒烟又重新给小女孩盛了一碗粥,等她喝完,用帕子给小女孩擦嘴。期间她还让春来去弄套同龄孩子的衣裳,就打算带女孩去洗澡换衣裳。 赵寒烟牵起小女孩的手后,看到赵虎和春来等人用奇怪的目光打量自己,立刻反应过来这会儿自己是‘男子’,笑着对小女孩道:“一会儿让秀珠姐姐带你去洗洗好不好?秀珠姐姐人很好,比我还有耐心,她还会讲很多让人开心的故事。洗过之后身上就白白了,香香的,不会痒了。” 小女孩起初听到的时候紧拽着赵寒烟的手不肯放,但听到后头解释的时候犹豫了下,终点了点头。 秀珠赶紧笑着过来牵小女孩的手,拿哄小孩的方法逗她几句。小女孩对秀珠也放松了戒备,最后乖乖地跟着秀珠去了。 赵虎等人在旁都佩服起赵寒烟,小女孩不会说话,还战战兢兢地躲人,搁一般男人肯定束手无策,小厨子却不同,哄孩子的模样温柔可亲。 英俊又有手艺,还如此善良有耐心,小厨子有点耀眼。 展昭这时候从夹道那边过来,只瞟见小女孩的背影,听闻经过后,也随笑赞赵寒烟心地善良。 他随后巡视厨房一圈,纳闷问赵寒烟:“烤红鲤鱼呢,做好了?” “哎呀,忘买了。”赵虎拍下手,怪自己脑袋不够用。 “本就没打算用。”赵寒烟便往灶台走边说道。 “没了烤鱼,如何引贼来?”展昭猜赵寒烟早就有主意,故不紧不慢地问。 “有烤鱼呀,但不是红鲤鱼。”赵寒烟从盆里抓出一只拇指大的小鲫鱼,放在一个雪白的大圆盘内,对比之下显得鱼更小了,“为何要遂他的心意,我又不是养贼的,烤这只最瘦最小的鲫鱼给他就是了。” 众人一听都笑起来,直叹赵寒烟机灵。 “可如何保证那贼今晚一定会来?”赵虎问。 赵寒让人扯一丈白绫来,上书“鱼在锅内,人在院内”,随后挥杆将白绫挂起,并在杆子顶端扎了两个灯笼,以免天黑时,埋伏在远方的‘吃货贼’看不清白绫上的字。 “哈哈哈……” 赵虎笑得肚子疼,其余众人也觉得有趣,包括展昭在内。 “这么‘明目张胆’,那贼真赶来?”赵虎又问。 “这贼傲气,既然敢送信挑衅,就不怕咱们埋伏等他。他既然写了信了,就自然会盯着这里,今晚看到这白绫,就是不想取鱼也一定会来拿了,傲气的人就怕被激将,不愿轻易服输。”赵寒烟解释道。 展昭发现小厨子耍小聪明的时候,清秀俊雅的脸上总是漾出一抹调皮的笑,双眼里透着聪颖、敏锐和无限机灵,就好像这世上没有他不能解决的难题。 真是个奇男子,展昭心叹道。 夜色渐浓,已近子时。 赵寒烟让来旺烧炭,她则拿了个长竹签插在小鲫鱼上,在炭火上翻两遍,小鲫鱼很快就熟了,放回盘内,入锅,盖上,钓‘贼’的鱼就算准备完成了。 接下来大家就一起有说有笑用竹签穿羊肉串,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都准备好了。炭火这时候也烧得通红,正适合烤制。赵寒烟就把羊肉串放在砖烤炉上,把油、盐、辣椒末、酱和现炒研磨成粉的孜然备齐。 没多久,羊肉串表面滋滋地冒油,散发着香气。肉串外表由原来的鲜红变成了红酱色,有的地方还焦黄油亮,撒上辣椒孜然辣椒末,麻辣鲜香,不腻不膻,咬一口外焦里嫩,异常可口,颇具风味,真可谓是夏夜里喝酒聊天时相配的最佳美食。 赵寒烟起了玩心,吆喝道:“独家秘制烤肉串,吃了解馋止饿,客官来一串不?三两一串。” “三两一串?”赵虎惊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卖珍珠玛瑙串呢,太贵!” “嫌贵别吃。”赵寒烟扭头作嫌弃状,这时候一锭闪亮的银元宝出现在赵寒烟眼前。拿银元宝的手修长白皙,除了虎口处略带薄茧外,竟丝毫看不出是一双武生手。 赵寒烟立刻拿五串给展昭,“还是这位展客官识货。” “钱收好。”展昭见赵寒烟没拿钱,笑道。 “看客官模样俊俏,就免了吧。”赵寒烟接着逗笑道。 赵虎听这话不服了,凑到展昭身边和他比较道,“小爷在老家那也号称十里内最美男子,虽比不得展爷,至少也值四串了。” “臭美吧你。”不等赵寒烟反驳,在场的其它人先不干了,一阵嘲笑赵虎。 “说谎的人没肉吃。” 赵寒烟举着烤好的肉串挨个分,就是不给赵虎。 赵虎急得连连赔错,十分违心地承认自己不是美男子。赵寒烟还是不理他,展昭笑着把自己手里的两串分给了赵虎,又把另外两串递给赵寒烟。 赵寒烟只拿走一串,“还有很多没烤,大家都能吃好。” 展昭笑了笑,又让赵寒烟把钱收好,就当是深夜烤串的酬谢,“再不济你当我预付了以后吃串的钱,这种肉串我可不想只吃一次。” 赵寒烟见展昭坚持,就笑着收了钱。这时她发现展昭忽然不吃了,侧耳朝着厨房的方向。赵寒烟挑了下眉,意料到可能是‘贼’来了,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也往厨房那边看。 哐的一声,听着像是锅盖砸到了地上。这声音大的,听着像是‘贼’故意砸的。 正说笑聊天的赵虎闻声意识到不对,立刻提刀冲进厨房,喊着“贼人哪里逃”。 展昭则没动,还站在原地。 不一会儿,赵虎提着刀出来了,对展昭道:“人不在厨房。” “我知道。”展昭说罢,一个纵身跃到房顶。 赵寒烟和赵虎等人皆仰头朝上看。 借着月光,可辨房檐处屹立一身材颀长的男子,他迎风而立,颈后墨发飞扬,衣袂飘飘。朦胧月光下一张脸矜贵绝美,连最简单素净的白衣穿在他身上都有种华美之感。比少年容貌更惹眼的是他全身散发的不羁之气,狂傲得似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翩翩然遗世独立,唯我独存。 展昭打量一番后,心有感叹,面上却不动声色,“白玉堂?” “是。”白玉堂斜目看了一眼展昭,目光再没多作停留,而是往下睥睨,将院内众‘仰望’自己的人逡巡一圈后,最终锁定在了赵寒烟身上,薄唇轻吐两个字,“骗子。” “说谁是骗子呢,我还说你是贼呢!”赵寒烟反应极快,转身抓了一把羊肉串,坐在小板凳上,继续烤串,似不受影响。 “我不是贼,你是骗子。”白玉堂闪过展昭,纵身一跃,飞到院中,扯着将手指大的小鲫鱼的尾巴丢到赵寒烟跟前。 赵寒烟当然明白白玉堂的意思,一手指着条幅,一手拎着小鲫鱼和白玉堂分辩道:“鱼在锅内,这是不是鱼?” 白玉堂怔了下。他来信的确说要红鲤鱼,但白绫上的确没写红鲤鱼,只写了鱼,所以严格来说不算是骗。竟被耍了,白玉堂有些恼火。 “我不是贼,偷鸡的人是蒋平。”白玉堂毫不犹豫地把自己兄弟‘卖’了,在赵寒烟跟前扳回一成。 “可你刚刚偷鱼了,这可是我们大家有目共睹的,该依法拿你坐牢。”赵虎道。 “非偷,是取。”白玉堂转眸冷冷地看赵虎,“早来信‘订’菜,刚只不过是取菜,钱在这。” 说着白玉堂就把一锭金元宝放在了桌上。 “你——”赵虎气得岔了气,“这是开封府,不是酒楼,哪里容得你订菜。” “这就是我和这位小厨子的私事了,和你无关。”白玉堂根本无所谓赵虎什么态度,转头继续打量赵寒烟。 他要跟这个厨子好好算一算账了……等等,什么味道怎如此好闻? “有劳赵小兄弟。”包拯接过红豆汤后,越看赵寒烟越觉得这孩子难得,太过招人喜欢,八贤王当真是好福气。 公孙策这时候也接过赵寒烟送来红豆汤,点点头致谢。 公孙策与此同时意识到了一点。以往他和包大人讨论案子的时候,时常废寝忘食,饭送到桌子上,等反应过的时候早已经凉了。而今却截然不同,这饭菜一上来,俩人都被香味勾得只觉得肚子饿要吃点东西,才会觉得能有精神想别的。 包拯和公孙策相继动筷,先喝了一口红豆汤,凉的,里面还有些碎冰。一口下去,顿觉得浑身凉爽,解了酷暑燥热的烦躁。再去夹一块菇,咬一口软嫩多汁,咀嚼时隐隐有鸡肉香在唇齿间徘徊。再有火腿与鸡汁,脆笋与鸡汁,不同的食材与鸡汁的融合皆是各有特色,皆是吃起来叫人觉得欲罢不能的美味。 这时候再夹酥脆的葱花椒盐饼或是炸粉饺入口,米面香给予的是另一种温柔的口感,增添饱腹的同时又给人以满足感。 接着,二人的筷子都伸向了今天的主菜——荷花鸡。 鸡肉很软烂,筷子一碰即可脱骨。包拯夹了一块鸡腿上的肉,公孙策则夹了一块鸡胸肉。皆是香而不柴,肉的味道鲜美,尤其是那一股淡淡独特的荷叶清香,刚好解掉了鸡身上的腥气和油腻,令人胃口大开,回味绵长。 一顿饭下来,俩人把桌上的饭菜都吃得干净,且觉得微有些撑肚。不止如此,包拯还注意到自己不小心吃到的鸡尖口感竟无与伦比的美味。他没吃够,但一只鸡上就有一个,也不好开口道明自己喜欢这口。 “下次还是让赵小兄弟再少准备一些,晚饭用多了会积食。”公孙策深知以赵寒的手艺,送上来的饭菜他们肯定没办法剩下,那为了控制他们不会吃撑,最好还是一开始就限量比较好。 包拯很赞同地点头,脑子里又惦记了一下鸡尖,才正色对公孙策道:“该继续商议正事了。” 厨房这边赵寒烟与秀珠、春来、春去四人也要用饭,自留了两只鸡吃。剩余的五只鸡则用新鲜的荷叶重新包好,放在锅内。等展昭、赵虎等人回来的时候若还没用饭,直接烧火热一下即可,味道也不输于荷叶鸡开始刚做好的时候,而且还会有更浓郁的荷叶清香,吃起来反倒更解腻。 赵寒烟用过饭后,就带人把厨房收拾好,泡了米,为明早煮粥做准备。如此一天的活儿就算全部完事了,各自道安回房安歇。 至深夜,展昭等人归来,春来就去厨房烧火,准备给他们热菜吃。春来因刚从床上起来,还有些迷迷糊糊,不知一脚踩到什么,差点滑了一跤,得幸手扶住了灶台。转即春来觉得不太对,晚饭后他和弟弟春去已经把厨房的地面打扫干净了,怎么会有东西?春来提灯照地面近看,是一块拇指长的细鸡骨头,再把灯笼往别处照,近灶台处竟还有好多快的鸡骨头。 春来赶紧掀锅,见锅里面只剩下一只荷叶鸡了,其余四只不知所踪。春来估量了一下地面鸡骨的量,应该只是一只鸡的,再说就算有人偷吃,一个人一下子也吃不了四只鸡。春来赶紧去把弟弟春去叫醒,问是不是他干得,厨房四个人里,也就只剩下他最有可能了。 “什么鸡?”春去揉眼睛,才缓过劲儿来,“我晚饭吃得很饱,好好地监守自盗做什么,你忘了咱俩正经做什么了,饿三天我都能忍。” “也是,但也不可能是住正房的那二位。”春来皱眉道。 “不管如何,通报一声,你去把剩下的饭菜端给展护卫他们,我去告知赵兄弟。”春去和春来商量完毕,就各自去了。 赵寒烟随后去了厨房,打量了地上的鸡骨头,发现灶台边沿上粘着泥,检查每个窗台,最后在后窗窗台上也发现了泥。赵寒烟绕路到厨房后身。厨房后头是李三劈柴的地方,除了堆砌的木柴棒外,还有不少木屑和脚印。脚印比较杂乱,看得出柴堆附近的脚印是一双大脚,该是属于李三。赵寒烟往墙边走,最终在墙边发现了两个较小的脚印,大约七寸多一点。如果按照脚印和身高的比大约是一比七来计算,偷盗者的大概身高是一米六五左右。 赵寒烟随即想到了今天刚见过面的蒋平,他的身高刚好差不多这样。赵寒烟再挑灯笼查看墙头上的痕迹,最近雨季,墙头上有不少青苔,墙头上有四处擦痕,像是来过厨房两次? 没多久,春来就端着一叠空盘子回来,跟赵寒烟笑道:“吃得都很好,就是嫌鸡少,五个大男人吃一只鸡,不够分。” 赵寒烟点头,料到不够了,都是武行出身,在外跑了一天,胃口本来就比别人大。 “既被偷了,没办法,只能改日再做。” “被偷了?” 展昭从被黑漆夜色吞没的夹道中走了出来,一身红官袍,玉带束腰,头戴精致黑官帽,帽两边垂下淡红丝质帽带。近了些,光线由暗到明,俊美的五官看起来更份外鲜明,直似神明降世。 展昭本就奇怪今天饭桌上为何只有一只鸡,因为他早就知道小厨子心细,不可能只准备一只,所以觉得奇怪,就来看看,没想到正好被他听到了。 “是丢了……四只鸡。”赵寒烟本不想把这点小事告知他们,给他们凭添麻烦。 展昭看眼赵寒烟,去了厨房,大概了解情况后,也跟赵寒烟一样,查看灶台,再看窗台,然后去了后院。 春来在旁见状,忍不住笑道:“展护卫怎么和小厨子一样。” 展昭检查完墙头的擦痕后,听到春来的话,扭头看赵寒烟,“是么?” 赵寒烟挑了下眉,不置可否。 “那你怎么看?”展昭嘴角带了笑意。 “感觉像是我今天新认识的一位‘兄弟’偷的。”赵寒烟对展昭道,“小事情,回头再见我会问清楚,你们若爱吃,我明天多做点就是。” “是要做,做好了记得告诉我。”展昭认真看赵寒烟一眼,便拱手和她告辞。 赵寒烟点头后,目送展昭,随后也要回房。 春来却不明白了,挠挠头,追问赵寒烟展护卫到底是什么意思。 “用鸡钓贼。”赵寒烟简单解释道。 春来“啊”了一声,恍然大悟。 次日晌午,展昭又来找赵寒烟,跟她详细讲述了他们所查到的有关于欧大春身份。 “他原名叫欧大刚,东京城外十里的方圆县人,父母早亡,带着妹妹入赘到了同县的屠户裘海家做女婿。他这位岳父裘海杀猪手艺很好,有些家底,活着的时候性子暴戾,且有些势利,最喜讨好有身份之人,对身份低贱些的穷人惯于轻视打骂,算有那么一点横行乡里的意思。 一年半前欧大春的妹妹忽然离家不知所踪,老岳父在不久之后病死了,他则抛下妻儿孤身一人来东京城开了间肉铺,因他为人随和,切肉刀法好,又不计较多给人一块肉,所以生意越来越红火,就有了而今这样的铺面。我们还跟几位经常在欧大春那里买肉的老客打听过,欧大春还没雇小二做事的时候,穿一身白衣,胸前挂着半片蓑衣,给人切肉。说是爱干净,不喜血腥溅身。因为做法比较特别,蓑衣这件事每个老客都记得很清楚。再有,欧大春每次切肉后都会洗手。” 其实已经不用赵寒烟判断,展昭自己讲完这些之后,都觉得这个欧大春一定是凶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6.096 ,最快更新开封府小饭桌最新章节! 防盗说明在文案, 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感谢理解么么 一双乌黑的眼忽闪忽闪,说话时满透着自信, 正是一副机灵模样。这小厨子不仅识字,还不怕尸体, 对断案也很有些见地。 展昭正好奇琢磨着小厨子怎么会有如此多的能耐, 就听到那厢公孙策说话了。 “我赞成赵小兄弟说法。” 赵龙等人正想笑话赵寒烟胡说, 忽听公孙策此言都愣了。公孙先生是什么人他们都清楚,他发话了, 大家自然都信。 “爱干净的事我还有点明白,杀过人,会刀法也懂, 但我就想不明白你是怎么知道凶手一定是身体强壮, 性子自负,而且平常表现还比较随和, 擅长和人攀谈?还有长住京城什么的也不太懂, 怎就知道不是最近才来的外地人?”赵虎挠了着他差点想破的头。 “张老汉耳背, 每月逢五给开封府送柴的事, 连我都不知道,凶手却知道。蓑衣上残留的血迹都在前面, 说明凶手是从正面砍杀死者,若非身体足够强壮, 对自己手法自信的人, 绝不会去正面杀人。” “正面砍杀的确很容易令对方发现、反抗和逃跑。凶手应该是有绝对的自信, 觉得自己一定能够把人杀死,不然失手对方逃跑呼救,他很容易暴露。”展昭补充解释道,转即看向赵寒烟,“赵兄弟之所以说擅长和人攀谈,大概是因为两名死者死亡的地点,一个在僻静的小巷子里,一个在裁缝铺的内间,而且现场都没有什么挣扎的痕迹,凶手应该是想办法先接近死者,和他们攀谈了什么,然后再出其不意正面杀人。” 公孙策点点头。 赵虎等人恍然大悟,个个佩服地看向赵寒烟,叹其厉害。 展昭说完后,见赵寒烟没应和自己,问她:“是不是如此?” 赵寒烟点头,嘴角露出一抹笑。 “小厨子笑起来真好看。”赵虎没藏心眼,想什么说什么。 “什么小厨子,有点规矩,好生称呼人家。”公孙策责怪道。 “没关系,小厨子挺好听。”赵寒烟又笑了下。 赵虎更呆,憨憨傻笑着挠头回应。 公孙策一门思量案子,脸色沉闷了几分,问赵寒:“你确定凶手还会继续犯案,在下一个雨天?” “凶手已经深谙这种杀人手法,雨天一定会继续犯案,但是不是下一个无法肯定。”赵寒烟应承,“而且下一个受害者很可能跟前两名死者有共同之处,比如脾气臭,仗势欺人。” 公孙策和展昭互看了一眼,随即俩人就不约而同地同时看向赵寒烟,好像是发现了什么异类又好像是发现什么瑰宝的复杂眼神。 “天黑了,”赵寒烟望着窗外漆黑的夜幕,转即问大家,“晚饭都用了么,饿不饿?” “光忙着查案了,都没吃,你这么一说还真觉得饿了。”赵虎说罢,摸摸干瘪的肚子,期盼问赵寒烟,“莫非厨房能做吃的了?那还等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我们端来。” 提起吃就饿了的王朝立刻冒出了心声:啊啊啊啊,小厨子太贴心了,我早就饿了,能吃到像上次那样美味的粥就行。 接着还有很多心声冒出来,赵寒烟赶紧借口离开:“有,厨房的灶台还没法用,但可用临时灶做了些简单的粉饺给大家吃。” 公孙策笑:“那就劳烦赵小兄弟了。” 心声:赵小兄弟做的粉饺不知道什么味,十分期待。 赵寒烟点头,和众人告辞后,就立刻回厨房忙活,把刚刚做好六屉粉饺上锅,接着又包了大约十屉,总算把所有的馅料都包好了。这时候那边的蒸饺也好了,再将之前熬好的白米粥热一下,加上新鲜荠菜碎,调盐后起锅。 赵寒烟取来之前在盆里备好的淡盐萝卜丝、走油的腐皮和木耳丝,撒点芝麻、花椒、小磨麻油、酱油拌匀。夹了些品尝,总觉得味道还差了点,尽管用了麻油、花椒,萝卜丝腌渍了小半天,但仍有些许萝卜的土辣气残留。赵寒烟觉得不满意,在佐料区域搜寻了一圈,其实古代有不少佐料现代做家常菜的时候都不常用了,如九层塔、罗勒叶、莳萝等等。赵寒烟之前进厨房开始做饭时,为了解每样佐料的味道,都空口品尝过。现在她需要一种可以盖掉萝卜辣气味道的佐料,赵寒烟把每样佐料抓一点凑到鼻子边闻,复习这些佐料的味道,最终停留在了莳萝前。赵寒烟把莳萝末放进嘴里品尝,确定其味道无误后,用两指捏了少许,放入盆内,重新拌了下,再品尝,之前残留的萝卜土辣气已经完全尝不出来了。 赵寒烟将拌好的萝卜丝移入盘中,加香菜点缀。这时候秀珠已经把蔬菜粥盛好,并着蒸粉饺和拌菜一同送向三思堂,也便是包拯、公孙策和展昭等人平常深夜办案议事之处,并非开封府正堂。 饭没来之前,公孙策和展昭还在研究赵寒烟刚刚那番言论,是否有补充之处。赵虎乐滋滋地在旁听着,忽然想起什么,拍了下桌。 众人皆看他。 “哎哎呀,刚才忘记嘱咐小厨子做点清淡些的饭菜,刚从那么血腥地方折腾回来,真没胃口吃肉。”赵虎说出了大家心声。 赵虎就起身要去嘱咐一声,被展昭叫住。 “这会儿厨房那边早就开做了,你何必给人添麻烦,实在吃不下你喝水便是。” 赵虎讪讪地停脚,又坐了回去。 “饭来了。”春来春去兄弟分别端着蒸笹和粥菜进门。 “好歹能喝粥,不用饿肚子了。”赵虎一看有菜粥,高兴了,不过再瞧蒸屉,他免不得叹口气,“蒸屉里的是包子吧,肉馅的?” 春来摇头。 赵虎意外惊喜,和王朝马汉等人眼神交流之后,急忙追问到底是什么馅。 “蒸粉饺,胡桃仁和豆沙馅,味道极好。”春来高兴介绍道。 公孙策在旁点头,赞许不已。展昭也意识到这顿饭是小厨子有思虑而为,算十分用心了,遂对公孙策感叹道:“咱们开封府好像真来了块宝贝。” “确实是一块难得璞玉,聪明机灵善解人意。”公孙策应和。 展昭在心里反驳:“我反倒觉得更像是一颗明珠。” 这赵寒烟一现身,打眼瞧着就知道不是个简简单单的普通厨子,不仅识字,言谈举止还颇有风范,人长得也好。初见面那会儿已经开始有那么一点点惹眼了,现在更是耀眼。所以,说小厨子是明珠更合适,而不是什么璞玉。展昭第一次对公孙策的评价的言语有反驳的想法。 “包大人回来了。” 传话的说罢,众人起身,就见穿着朝服包拯踱步进门。包拯令众人免礼后,取下帽子递给小厮,先问了案子,才看到桌上的蒸饺粥菜,知道大家还没吃饭,就嘱咐众人先用饭,他也正好可以去换件便服再来。 众人应承,等包拯走后,公孙策就带着大家落座,起筷吃饭时候,公孙策想起什么,吩咐小厮留一份给包拯送过去,而后才跟着大家一起用饭。 其实包拯奉诏面圣的时候,刚好碰上了该用晚饭的时候,圣人惯例就留他一块用饭了。但臣子和天子一同吃饭,不大可能有实在吃饱的时候。再者他之前肠胃不适才刚刚好,也不太习惯大鱼大肉,所以这次就更加没吃饱了。刚刚进三司堂的时候,他就闻到了香味,但又不好意思说自己吃过御饭还要吃。而今想想那带着淡淡米香的菜粥,还有那盘看着很可口的拌萝卜丝,简直就是他现在最最想吃饭菜了。 包拯更衣后正觉得遗憾,要喝口水解馋,就见小厮端了粥菜来,说是公孙先生的意思。包拯心里倍感温暖,公孙先生果然是他的知己! 小厨子做粥的手艺包拯早就体会过,非常的美味,所以他坐下来后,立刻就喝了一口粥,果然如他期盼的那般好喝。浓郁的米香伴着鲜嫩的荠菜碎,带着一点点咸味,入口刚刚好,再吃一口萝卜丝,甜脆爽麻,十分开胃爽口。不过到底都是咸口,口感上有些重复,夹了粉饺咬一口,带着淡淡桂花香的甜豆沙馅料自然流淌进口中,香甜立刻弥漫了在了唇齿之间。再喝一口菜粥,吃点拌萝卜丝,那种不同口感层次的美味叠加在口中,产生了巨大的满足感,瞬间占据了整个身体。 一顿小小的夜宵,吃得所有人都心满意足。 小女孩感激端起比她脸大碗急切地喝粥。 小女孩心声:粥好好吃,大哥哥的手艺真厉害,对了,我该告诉大哥哥城里来坏人了,杀我阿爹阿娘哥哥们的坏人,可我该怎么说,我不会说话了…… 啪的一声,连粥带碗都摔在地上。再看小女孩,已经满脸泪水,急得瑟瑟发抖。 众人皆是一愣,不明白小女孩好好地怎么突然情绪转变。只有赵寒烟懂小女孩心思,她忙抱着孩子,拍拍她的后背,安慰她不要害怕。 “大哥哥都知道了,你不要担心。” 小女孩一愣,泪水渐渐止住了,疑惑地看着赵寒烟,似再问:“大哥哥真知道我要说什么?” 赵寒烟微笑着对她点头。 小女孩激动不已,为有人懂她而在心里欢呼。 赵寒烟知道以小女孩现在的情绪和状态不能细问太多,待她好生休息精神好些的时候再细揪这个问题比较好,而且人情绪平静的时候也能够回忆到更多的细节。 赵寒烟又重新给小女孩盛了一碗粥,等她喝完,用帕子给小女孩擦嘴。期间她还让春来去弄套同龄孩子的衣裳,就打算带女孩去洗澡换衣裳。 赵寒烟牵起小女孩的手后,看到赵虎和春来等人用奇怪的目光打量自己,立刻反应过来这会儿自己是‘男子’,笑着对小女孩道:“一会儿让秀珠姐姐带你去洗洗好不好?秀珠姐姐人很好,比我还有耐心,她还会讲很多让人开心的故事。洗过之后身上就白白了,香香的,不会痒了。” 小女孩起初听到的时候紧拽着赵寒烟的手不肯放,但听到后头解释的时候犹豫了下,终点了点头。 秀珠赶紧笑着过来牵小女孩的手,拿哄小孩的方法逗她几句。小女孩对秀珠也放松了戒备,最后乖乖地跟着秀珠去了。 赵虎等人在旁都佩服起赵寒烟,小女孩不会说话,还战战兢兢地躲人,搁一般男人肯定束手无策,小厨子却不同,哄孩子的模样温柔可亲。 英俊又有手艺,还如此善良有耐心,小厨子有点耀眼。 展昭这时候从夹道那边过来,只瞟见小女孩的背影,听闻经过后,也随笑赞赵寒烟心地善良。 他随后巡视厨房一圈,纳闷问赵寒烟:“烤红鲤鱼呢,做好了?” “哎呀,忘买了。”赵虎拍下手,怪自己脑袋不够用。 “本就没打算用。”赵寒烟便往灶台走边说道。 “没了烤鱼,如何引贼来?”展昭猜赵寒烟早就有主意,故不紧不慢地问。 “有烤鱼呀,但不是红鲤鱼。”赵寒烟从盆里抓出一只拇指大的小鲫鱼,放在一个雪白的大圆盘内,对比之下显得鱼更小了,“为何要遂他的心意,我又不是养贼的,烤这只最瘦最小的鲫鱼给他就是了。” 众人一听都笑起来,直叹赵寒烟机灵。 “可如何保证那贼今晚一定会来?”赵虎问。 赵寒让人扯一丈白绫来,上书“鱼在锅内,人在院内”,随后挥杆将白绫挂起,并在杆子顶端扎了两个灯笼,以免天黑时,埋伏在远方的‘吃货贼’看不清白绫上的字。 “哈哈哈……” 赵虎笑得肚子疼,其余众人也觉得有趣,包括展昭在内。 “这么‘明目张胆’,那贼真赶来?”赵虎又问。 “这贼傲气,既然敢送信挑衅,就不怕咱们埋伏等他。他既然写了信了,就自然会盯着这里,今晚看到这白绫,就是不想取鱼也一定会来拿了,傲气的人就怕被激将,不愿轻易服输。”赵寒烟解释道。 展昭发现小厨子耍小聪明的时候,清秀俊雅的脸上总是漾出一抹调皮的笑,双眼里透着聪颖、敏锐和无限机灵,就好像这世上没有他不能解决的难题。 真是个奇男子,展昭心叹道。 夜色渐浓,已近子时。 赵寒烟让来旺烧炭,她则拿了个长竹签插在小鲫鱼上,在炭火上翻两遍,小鲫鱼很快就熟了,放回盘内,入锅,盖上,钓‘贼’的鱼就算准备完成了。 接下来大家就一起有说有笑用竹签穿羊肉串,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都准备好了。炭火这时候也烧得通红,正适合烤制。赵寒烟就把羊肉串放在砖烤炉上,把油、盐、辣椒末、酱和现炒研磨成粉的孜然备齐。 没多久,羊肉串表面滋滋地冒油,散发着香气。肉串外表由原来的鲜红变成了红酱色,有的地方还焦黄油亮,撒上辣椒孜然辣椒末,麻辣鲜香,不腻不膻,咬一口外焦里嫩,异常可口,颇具风味,真可谓是夏夜里喝酒聊天时相配的最佳美食。 赵寒烟起了玩心,吆喝道:“独家秘制烤肉串,吃了解馋止饿,客官来一串不?三两一串。” “三两一串?”赵虎惊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卖珍珠玛瑙串呢,太贵!” “嫌贵别吃。”赵寒烟扭头作嫌弃状,这时候一锭闪亮的银元宝出现在赵寒烟眼前。拿银元宝的手修长白皙,除了虎口处略带薄茧外,竟丝毫看不出是一双武生手。 赵寒烟立刻拿五串给展昭,“还是这位展客官识货。” “钱收好。”展昭见赵寒烟没拿钱,笑道。 “看客官模样俊俏,就免了吧。”赵寒烟接着逗笑道。 赵虎听这话不服了,凑到展昭身边和他比较道,“小爷在老家那也号称十里内最美男子,虽比不得展爷,至少也值四串了。” “臭美吧你。”不等赵寒烟反驳,在场的其它人先不干了,一阵嘲笑赵虎。 “说谎的人没肉吃。” 赵寒烟举着烤好的肉串挨个分,就是不给赵虎。 赵虎急得连连赔错,十分违心地承认自己不是美男子。赵寒烟还是不理他,展昭笑着把自己手里的两串分给了赵虎,又把另外两串递给赵寒烟。 赵寒烟只拿走一串,“还有很多没烤,大家都能吃好。” 展昭笑了笑,又让赵寒烟把钱收好,就当是深夜烤串的酬谢,“再不济你当我预付了以后吃串的钱,这种肉串我可不想只吃一次。” 赵寒烟见展昭坚持,就笑着收了钱。这时她发现展昭忽然不吃了,侧耳朝着厨房的方向。赵寒烟挑了下眉,意料到可能是‘贼’来了,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也往厨房那边看。 哐的一声,听着像是锅盖砸到了地上。这声音大的,听着像是‘贼’故意砸的。 正说笑聊天的赵虎闻声意识到不对,立刻提刀冲进厨房,喊着“贼人哪里逃”。 展昭则没动,还站在原地。 不一会儿,赵虎提着刀出来了,对展昭道:“人不在厨房。” “我知道。”展昭说罢,一个纵身跃到房顶。 赵寒烟和赵虎等人皆仰头朝上看。 借着月光,可辨房檐处屹立一身材颀长的男子,他迎风而立,颈后墨发飞扬,衣袂飘飘。朦胧月光下一张脸矜贵绝美,连最简单素净的白衣穿在他身上都有种华美之感。比少年容貌更惹眼的是他全身散发的不羁之气,狂傲得似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翩翩然遗世独立,唯我独存。 展昭打量一番后,心有感叹,面上却不动声色,“白玉堂?” “是。”白玉堂斜目看了一眼展昭,目光再没多作停留,而是往下睥睨,将院内众‘仰望’自己的人逡巡一圈后,最终锁定在了赵寒烟身上,薄唇轻吐两个字,“骗子。” “说谁是骗子呢,我还说你是贼呢!”赵寒烟反应极快,转身抓了一把羊肉串,坐在小板凳上,继续烤串,似不受影响。 “我不是贼,你是骗子。”白玉堂闪过展昭,纵身一跃,飞到院中,扯着将手指大的小鲫鱼的尾巴丢到赵寒烟跟前。 赵寒烟当然明白白玉堂的意思,一手指着条幅,一手拎着小鲫鱼和白玉堂分辩道:“鱼在锅内,这是不是鱼?” 白玉堂怔了下。他来信的确说要红鲤鱼,但白绫上的确没写红鲤鱼,只写了鱼,所以严格来说不算是骗。竟被耍了,白玉堂有些恼火。 “我不是贼,偷鸡的人是蒋平。”白玉堂毫不犹豫地把自己兄弟‘卖’了,在赵寒烟跟前扳回一成。 “可你刚刚偷鱼了,这可是我们大家有目共睹的,该依法拿你坐牢。”赵虎道。 “非偷,是取。”白玉堂转眸冷冷地看赵虎,“早来信‘订’菜,刚只不过是取菜,钱在这。” 说着白玉堂就把一锭金元宝放在了桌上。 “你——”赵虎气得岔了气,“这是开封府,不是酒楼,哪里容得你订菜。” “这就是我和这位小厨子的私事了,和你无关。”白玉堂根本无所谓赵虎什么态度,转头继续打量赵寒烟。 他要跟这个厨子好好算一算账了……等等,什么味道怎如此好闻? 小二不服辩解:“客官,分明是你没接肉,反倒怪我。” “你刚刚看没看见我伸手?” “这……”小二迟疑,不想回答。 赵寒烟对旁边的买肉人道:“烦劳问一下,你刚刚可看见我伸出双手了么?” 正付钱的买肉人忽然被赵寒烟问话,愣了下,扭头快速打量一番赵寒烟,点了头。 赵寒烟转头对着小二道:“看到了?我伸手了,而且是双手。我无缘无故伸手做什么,当然是接肉,你怎么能说我没接肉?” 赵寒烟‘力证’自己没错,还故意提高了音量。 小二急得涨红了脸。 “什么事这么吵?”话音落了不久,就见着一身白衣的高大男子从楼上蹬蹬下来,模样有些秀气,长了一张天生含笑的嘴,即便表情严肃时瞧着也是一副略带微笑亲和人的模样。 赵寒烟又听小二叫他掌柜,确定此人就是肉铺老板欧大春。 欧大春听小二简单说了经过之后,随和笑起来:“多大点事,重新给这位客人称肉就是,既是你的错,理该给人家赔罪。” “就是,还是你们掌柜明白事。”赵寒烟笑着应和,对欧大春笑道,“我这人爱干净,沾土的肉肯定不会再吃,也不知掌柜能否理解?” 欧大春对赵寒烟笑了笑,没选择说话。 欧大春心声:自然不吃,别说是入口的东西,就是有半点脏污的衣裳我也不会穿。 “掌柜的铺子里卖这么多肉,想必天天换着花样吃肉吧,真叫人艳羡。”赵寒烟继续和欧大春‘攀谈’。 “那倒不是,反而是因为总卖肉,腻味了这些,更喜欢吃素。”欧大春解释道。 “原是这样,我就特爱吃肉,要不掌柜的回头考虑考虑,让我给你做小二?我也想体会一下吃够肉的感觉。”赵寒烟半开玩笑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7.097 ,最快更新开封府小饭桌最新章节! 防盗说明在文案, 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感谢理解么么 小二高兴应承,拿起小猪腿后三两下剔了骨, 切下一大块肉用荷叶包起来,递给赵寒烟。 赵寒烟伸出双手要拿肉, 猪肉却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荷叶被摔裂, 一包肉大半都沾了土。 赵寒烟不爽了, “我还没接你怎么就松手?这么脏怎么吃,赶紧给我重称一块。” 小二不服辩解:“客官, 分明是你没接肉,反倒怪我。” “你刚刚看没看见我伸手?” “这……”小二迟疑,不想回答。 赵寒烟对旁边的买肉人道:“烦劳问一下, 你刚刚可看见我伸出双手了么?” 正付钱的买肉人忽然被赵寒烟问话, 愣了下,扭头快速打量一番赵寒烟, 点了头。 赵寒烟转头对着小二道:“看到了?我伸手了, 而且是双手。我无缘无故伸手做什么, 当然是接肉, 你怎么能说我没接肉?” 赵寒烟‘力证’自己没错,还故意提高了音量。 小二急得涨红了脸。 “什么事这么吵?”话音落了不久, 就见着一身白衣的高大男子从楼上蹬蹬下来,模样有些秀气, 长了一张天生含笑的嘴, 即便表情严肃时瞧着也是一副略带微笑亲和人的模样。 赵寒烟又听小二叫他掌柜, 确定此人就是肉铺老板欧大春。 欧大春听小二简单说了经过之后,随和笑起来:“多大点事,重新给这位客人称肉就是,既是你的错,理该给人家赔罪。” “就是,还是你们掌柜明白事。”赵寒烟笑着应和,对欧大春笑道,“我这人爱干净,沾土的肉肯定不会再吃,也不知掌柜能否理解?” 欧大春对赵寒烟笑了笑,没选择说话。 欧大春心声:自然不吃,别说是入口的东西,就是有半点脏污的衣裳我也不会穿。 “掌柜的铺子里卖这么多肉,想必天天换着花样吃肉吧,真叫人艳羡。”赵寒烟继续和欧大春‘攀谈’。 “那倒不是,反而是因为总卖肉,腻味了这些,更喜欢吃素。”欧大春解释道。 “原是这样,我就特爱吃肉,要不掌柜的回头考虑考虑,让我给你做小二?我也想体会一下吃够肉的感觉。”赵寒烟半开玩笑道。 肉铺的三名小二异心同声:掌柜吃够了,我们可没吃够,肉多香啊,永远吃不够。 “您是贵人,哪能干这种粗活!”欧大春赔笑道。 赵寒烟把小二重新称好的肉拿在手里,继续感慨:“不过前几天我可真没胃口吃肉,还吓得我跑去客栈住了。十天了,这是头一遭买肉要准备回家了。瞧瞧,还是碰见不顺的事了,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根本不想让我吃肉。” “这点事儿哪算不顺,不过出了什么事把你吓得不敢吃肉?”欧大春听这话免不得被勾起好奇心。 “别提了,前几天我住的那条巷子有个裁缝被杀了,偏巧不巧的,赶在我吃完午饭的时候瞧见衙门的人搬尸体,更不巧的是不知哪来了一阵邪风,把盖尸体的草席给掀了,啧啧……血淋淋的,害我吐了一地。”赵寒烟说着就撇嘴,看似很难受的样子。 “我也听说了,最近城里先后有三人被割喉,其中还有一名是衙差。”欧大春哀叹不已,“世道不太平啊,只希望这种事情我们不要遇到。” “就是,千万不要遇到。有时候我会想我连看一眼尸体,都恶心的好几天吃不下肉。你说凶手还杀人呢,他能吃得下么?是不是得吃一辈子素了?”赵寒烟琢磨道。 欧大春和刚刚那位‘买肉人’同时被赵寒烟的话逗笑了。 赵寒烟自然没心情注意那个买肉人的‘围观’,时刻观察欧大春的反应,等听他的心声。 欧大春嘴上说:“这可难讲了,毕竟我们都不是凶徒。不过我想他既然连杀人都不怕,又何惧吃肉呢,你说是不是?” 欧大春心声:杀人耽误吃肉?开什么玩笑!这人可真够蠢的,我不爱吃肉纯粹是我吃腻了肉! “好有道理。”赵寒烟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然后笑着和欧大春告辞,“我也该回去解解馋了,掌柜的人不错,以后还会再来。” “多谢光顾。”欧大春保持随和微笑,目送赵寒烟离开后,他去洗了两遍手,方上了楼。 赵寒烟一直往街头走,感觉身后有脚步声,猛地回头,正瞧见刚刚那位给她作证的买肉人。对方见赵寒烟发现他后,嘿嘿笑了下。 赵寒烟回头继续走,琢磨着人家或许刚好和她一条路,所以她就转路去另一条街,发现这人还跟在身后。赵寒烟就随便去了街边的一家首饰铺,发现那人虽然没进铺子,但就在门口徘徊不走了。 赵寒烟干脆直冲出去,问他:“为何跟着我?” “嘿嘿……” 赵寒烟这才仔细打量对方的长相,身材瘦小,面黄肌瘦,像是生病了,不过瞧他眉眼机灵,行动机巧灵便,又不像是生病。 “小兄弟挺有意思,大家在外都不容易,交个朋友如何?”对方笑完,就出了一个提议。 “我不和陌生人交朋友。”赵寒烟道。 “不交朋友其实也没关系,不过我蒋平还真有点不习惯被你这么英俊的小兄弟拒绝,不如我这就去告诉那肉铺老板,你其实和对面客栈跟那些开封府的衙差是一伙的。”蒋平说罢,回身就朝肉铺的方向去。 原来这人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五鼠之一翻江鼠蒋平。 “站住。”赵寒烟见蒋平立刻回头,知道是他故意激将自己,就问他,“你叫蒋平?” “对啊,小兄弟叫什么?”蒋平问。 赵寒烟:“猫,专抓老鼠。” 蒋平怔了怔,“什么猫,当我没见过南侠?你才不是!等等,你认出我是‘鼠’?小兄弟不简单么,果然刚刚在肉铺的时候你就在装傻。你们开封府的盯着一个肉铺老板做什么?” “我记得刚刚你说想和交个朋友?可是称兄道弟,遵守信义的那种朋友么?”赵寒烟问。 “当然,”蒋平正色道,“小兄弟你挺有意思,我就喜欢结交有意思的朋友,再说你长得也好,带出去长面子。怎么样?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 赵寒烟看得出蒋平要和她‘交朋友’是另有目的,而她也不想让蒋平搅了局,“我叫赵寒,从今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够干脆,好!”蒋平道。 “我知五鼠是侠义之人,而今开封府正在办紧要的命案,请不要胡乱插手。”赵寒烟说罢,想起什么,又补充一句,“凶手的身份我们还不确定,尚没有充足的证据,随便出手极可能误伤无辜,所以不许你回去跟你那些兄弟们乱说,一句都不许。” “这……” “别忘了,我也是你兄弟,你必须对我遵守信义。”赵寒烟目色严肃地指着蒋平,“噢,莫非你的侠义名声是假的,说一套做一套?” “当然不是!”蒋平回答完,才恍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被‘套’进去了,无奈说出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我现在要去办正事,不许跟着我。”赵寒烟接着‘吩咐’道,“兄弟之间也要互相敬重。” 蒋平把刚抬起的脚又放下,无奈地看着赵寒烟离去背影。等人影消失后,他原地哼哼两声,忽然觉得自己原本的聪明机灵都被狗吃了。这开封府还真是能人辈出,有一个展昭不够,还有这么机灵聪慧的小兄弟。 赵寒烟走了没几步,就看到展昭迎面走来。 “刚我见那个买肉人似乎跟着你,可有事没有?”展昭问。 赵寒烟回头看蒋平所在的方向,人不知何时没影了,遂对展昭摇头,“没事。” 展昭警惕查看四周,确定没跟踪者后,就和赵寒烟一起从另一条小巷绕到客栈的后门,与赵虎等人再次在客栈二楼汇合。 “怎么样?”展昭问。 赵寒烟点头,“就是他,但他这人十分爱干净,家里头未必留了证据,你们要仔细查了。” “那要真没留证据怎么办,如何证明他就是凶手?”赵虎问。 “弄清楚他的杀人动机,”赵寒烟想了想道,“刘三水、陈州和孙桥三名受害者共同点,皆是媚上欺下,脾气不好。凶手对这类人似乎极难容忍,暗中查一下他这人的性情癖好,还有过往经历,定会有收获。” 展昭立刻命人按照赵寒烟的建议去办。 “你刚刚是如何确认他一定就是凶手?”展昭追问赵寒烟。 “感觉。”赵寒烟说罢,见展昭满眼怀疑地看自己,接着道,“我说我能看懂他心里想什么,你信么?” 展昭想思虑了下,点头。而今肉铺老板欧大春完全符合小厨子之前对于凶手的描述,小厨子能‘猜’得准,而今又说能看懂人心,似乎也不奇怪了。虽然展昭心里对赵寒烟的说法多少有一点怀疑,但也只是因和赵寒烟相处太短的缘故,且等着缉凶之后再看。 赵寒烟没事了,就告辞回了厨房。八只童子鸡腌得差不多了。赵寒烟就将嫩菇、火腿、鲜笋拌入鸡腹之中,用针线封口,豆腐皮包好,再用一层新鲜摘取的荷叶托紧。盛夏的荷叶片最大,味道也最为清香,此时用它做荷叶鸡最好不过。八只鸡全部包箍完毕之后,外用深山黄泥包裹住,置入临时灶内。放糠,点燃,保持糠火一直燃烧。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天也快黑了,鸡肉的香味随风飘出,就停火取鸡。 赵寒烟在烤鸡期间又包了上次的粉饺,不过这一次用面有一半是糯米粉,包好之后也不用锅蒸,而是用油炸,油炸过之后的甜桂花红豆沙馅料与中层皮的软糯以及外层的皮酥脆完美融合,咬起来口感脆、软、香、甜,十分丰富。 这时候荷叶鸡外皮的黄土也没那么烫手了,赵寒烟便带着秀珠一起去剥土。 荷叶鸡要先摔一下才好剥,黄土碎裂刹那,闹得人直流口水的鸡肉的鲜香味立刻就飘满了厨房。 “小兄弟不必打量,她是我的婢女。” “厨子还带婢女?”小厮注意到这俩人身后背着一些做饭的器具,加之还有婢女,极可能来得是什么厉害的厨子,好歹他做饭该是挣钱的,不然哪里用得起婢女。如此思虑后,小厮就更加犹豫了。“你二人确定是来开封府应征厨子?这里是开封府的后门,你们确定没走错?” 赵寒烟被这个问题问得有些疑惑,随即和身边的秀珠互相看了一眼,对小厮很确定地点头,“对,就是来开封府应征,莫非人招到了?” 赵寒烟微微挑眉,诚挚询问。 小厮被赵寒烟一双如有清溪在内流动的眼眸给迷住了,又愣了一下,才慌忙摆手道:“没没没,当然没招到。不过请进之前,我还是要确认一下,二位可知道上一任厨子的事?” “什么事?”赵寒烟问。 “果然不知道,我就说怎么会有好厨子上门。”小厮失望地叹气,“我们师爷说过,此事不能瞒着,那我就要对你提前说清楚。这开封府的上一任厨子就在厨房被人给杀了,凶手正是开封府大牢内被关押犯人的同伙。” “天哪!”秀珠惊诧地捂住嘴,害怕地凑到赵寒烟身边,“公子,在这做个厨子还要冒着被杀的危险,太不划算了。” 赵寒烟点头赞同。三天前赵祯对她的嘱咐还热乎着,什么在开封府做厨子是官家的地方安全,能够令他放心。原来这‘安全’二字是她皇帝堂哥在跟她开玩笑呢。 “那二位还想来应征厨子么?”小厮小心翼翼地用目光来回打量她们主仆,在得到回答之前他竟然有些紧张了,头一次舍不得人走。 “应征。”赵寒烟干脆道。 小厮一喜,赶紧把门推到最大,热情地邀请她们进门,又要帮忙拿东西。赵寒烟和秀珠也不客气,真把东西都给他了。小厮愣了愣,只好默默扛着东西带她们先到了厨房。 “这就是厨房。”小厮笑嘻嘻地把东西放下,松了口气,对他们二人道。 赵寒烟看了眼秀珠。 秀珠立刻明白,从钱袋里拿了一串钱给小厮。 小厮再再次愣了,“这是做什么?” “不能让你白扛东西,拿着,回头吃茶用。”秀珠笑着把钱递过去。 小厮没想到会得到赏钱,开心不已,连连谢过,倒有些愧疚刚刚自己接行李时腹诽人家了。 “要不了这么多,拿两文就是,都挺不容易的,大家以后互相帮忙。”小厮把剩下的大部分还给秀珠,“东西先暂且放这,我带你们去见师爷。” 小厮说罢就在前领路。 秀珠收回了钱,就有些惊喜地凑到赵寒烟身边,小声道:“这开封府的人还都挺实在的。” “也不看主人是谁,上正下自然正。” 主仆二人随后跟着小厮至公孙策房间。公孙策听说终于招到厨子了,高兴不已,立刻见了赵寒烟和秀珠。初见面,免不得要彼此互相打量一番。公孙策观赵寒烟,肤白,眼神纯净,笑起来一双眼弯成了月牙儿,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翘,一对剑眉当真英气十足,是个清俊讨喜的少年,而且瞧着人不会坏。至于他身后的婢女,公孙策刚刚已经听小厮说过了,当然他也一眼就看出来是名女子。 赵寒烟打量公孙策,更多得是在‘对号入座’,毕竟眼前的这位可是她见到的第一位的开封府名人。年纪三十多岁,清秀儒雅,有些仙风道骨,笑起来十分和蔼,一瞧就知是好相处的人。公孙策说起话来特别斯文,慢慢的语调不仅能让人能听进耳,还会给人以平静感。 两厢见过之后,对彼此的印象都很好。 公孙策请赵寒烟落座后,捻着胡子点点头,顺便笑眯眯地问赵寒烟姓名、年龄、家住哪里等问题。 “我叫赵寒,和我徒弟都是京城人士,祖上曾是书香出身,但家父这一辈就没落了,父亲靠开个酒馆谋生,盼着我读书有出息,后来父母相继故去了,日子难以为继,我只能放弃读书,先谋生。遂来应召做厨子,讨口饭吃。”赵寒烟尽量把自己的身份说得没破绽,“当然来这里除了做饭,还有些别的小心思,开封府远近闻名,包大人的盛名更是早有耳闻。最重要这里是官家地方,有书香,我想着做饭之余,或许还能有机会读书。” 公孙策听完这些解释后,略作点头,难怪这次来的厨子不忌讳厨房死人的事,原来是个内心清明一心求学之人。公孙策很满意的点点头,“赵寒小兄弟很是不俗啊,便留在这里,要书或笔墨尽管来我这里借便是。” “多谢先生。”赵寒烟对公孙策行礼谢过。 公孙策仔细观察了这名叫赵寒的后生的谈吐举止,又一次点点头,落落大方,不卑不亢,虽然家道中落,但大家规矩教养出来孩子还是不俗,特别是他眼前见到这位尤其很不俗。 “那你这婢女?”公孙策问。 赵寒烟尴尬地笑了下,“不瞒先生,母亲去世后,她其实是我父亲买来伺候我的,算半个妹妹了。” 公孙策点点头,本要亲自去一趟厨房安排,这时候见赵虎来了,就打发赵虎去。 “那处厨房已有近一月没用过了,需得打扫,你多找些人帮忙。”公孙策嘱咐道。 赵虎从刚刚一进门就注意到屋里多了两个面生的人,其中一名的长相还特别合他眼缘。俊得不招人嫉妒且灵气十足,令人自然而然对其心生好感。 赵虎赶紧应下活儿,就带着赵寒烟主仆去了厨房,路上不忘热情地介绍自己,还有展昭、王朝、马汉和张龙等人。 赵寒烟都一一认真听着。 到了地方后,赵虎就把厨房的人都唤来,对赵寒烟继续介绍厨房里其它的四个人:砍柴的李三,烧火的来旺,负责洗菜买办等杂活的春来、春去兄弟。 春来,春去,这二人该就是赵祯所言暗中保护自己的人。赵寒烟特意打量他们二人一眼,一身布衣,正憨笑着对自己打招呼,看着还真像是厨房帮忙的仆人,半点没有侍卫的样子。 既然说好不会彼此戳破身份,赵寒烟的目光也没有在他们身上过多停留,打量起厨房的环境,确实有些天没动过了,有积灰。而且厨房的地方不大,灶台有三个,烤炉等也有,稍微改造修葺一下,就能使用了。 开封府内上下干活的官吏有近百人,就小破厨房必然不是供所有人的饭食,而且她刚听说这厨子出事后此处厨房已经搁置了近一个月,赵寒烟遂问这其中的缘由是什么。 李三解释道:“那些官吏的饭不归我们管,咱们这是小厨房,只管包大人、师爷、展护卫,还有王、马、张、赵四位校尉的饭食。开封府公务繁忙,包大人办起事来时常废寝忘食,师爷和展护卫他们一直贴身为包大人办事,自然也跟着忙,所以一天十之八、九吃饭的时间不准时,跟那些早晚按时点卯的判官、推官等官员不同。大人不忍给那边领公粮的厨子多添活计,就自己出钱弄个这样的小厨房。” “原来如此。”赵寒烟点点头。 “几个人围着桌子一起吃饭还有个名头呢,叫‘小饭桌’。”春来补充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8.098 ,最快更新开封府小饭桌最新章节! 防盗说明在文案,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 感谢理解么么  一双乌黑的眼忽闪忽闪, 说话时满透着自信,正是一副机灵模样。这小厨子不仅识字, 还不怕尸体,对断案也很有些见地。 展昭正好奇琢磨着小厨子怎么会有如此多的能耐,就听到那厢公孙策说话了。 “我赞成赵小兄弟说法。” 赵龙等人正想笑话赵寒烟胡说,忽听公孙策此言都愣了。公孙先生是什么人他们都清楚, 他发话了,大家自然都信。 “爱干净的事我还有点明白, 杀过人,会刀法也懂,但我就想不明白你是怎么知道凶手一定是身体强壮, 性子自负,而且平常表现还比较随和,擅长和人攀谈?还有长住京城什么的也不太懂, 怎就知道不是最近才来的外地人?”赵虎挠了着他差点想破的头。 “张老汉耳背,每月逢五给开封府送柴的事,连我都不知道, 凶手却知道。蓑衣上残留的血迹都在前面, 说明凶手是从正面砍杀死者,若非身体足够强壮, 对自己手法自信的人, 绝不会去正面杀人。” “正面砍杀的确很容易令对方发现、反抗和逃跑。凶手应该是有绝对的自信, 觉得自己一定能够把人杀死,不然失手对方逃跑呼救,他很容易暴露。”展昭补充解释道,转即看向赵寒烟,“赵兄弟之所以说擅长和人攀谈,大概是因为两名死者死亡的地点,一个在僻静的小巷子里,一个在裁缝铺的内间,而且现场都没有什么挣扎的痕迹,凶手应该是想办法先接近死者,和他们攀谈了什么,然后再出其不意正面杀人。” 公孙策点点头。 赵虎等人恍然大悟,个个佩服地看向赵寒烟,叹其厉害。 展昭说完后,见赵寒烟没应和自己,问她:“是不是如此?” 赵寒烟点头,嘴角露出一抹笑。 “小厨子笑起来真好看。”赵虎没藏心眼,想什么说什么。 “什么小厨子,有点规矩,好生称呼人家。”公孙策责怪道。 “没关系,小厨子挺好听。”赵寒烟又笑了下。 赵虎更呆,憨憨傻笑着挠头回应。 公孙策一门思量案子,脸色沉闷了几分,问赵寒:“你确定凶手还会继续犯案,在下一个雨天?” “凶手已经深谙这种杀人手法,雨天一定会继续犯案,但是不是下一个无法肯定。”赵寒烟应承,“而且下一个受害者很可能跟前两名死者有共同之处,比如脾气臭,仗势欺人。” 公孙策和展昭互看了一眼,随即俩人就不约而同地同时看向赵寒烟,好像是发现了什么异类又好像是发现什么瑰宝的复杂眼神。 “天黑了,”赵寒烟望着窗外漆黑的夜幕,转即问大家,“晚饭都用了么,饿不饿?” “光忙着查案了,都没吃,你这么一说还真觉得饿了。”赵虎说罢,摸摸干瘪的肚子,期盼问赵寒烟,“莫非厨房能做吃的了?那还等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我们端来。” 提起吃就饿了的王朝立刻冒出了心声:啊啊啊啊,小厨子太贴心了,我早就饿了,能吃到像上次那样美味的粥就行。 接着还有很多心声冒出来,赵寒烟赶紧借口离开:“有,厨房的灶台还没法用,但可用临时灶做了些简单的粉饺给大家吃。” 公孙策笑:“那就劳烦赵小兄弟了。” 心声:赵小兄弟做的粉饺不知道什么味,十分期待。 赵寒烟点头,和众人告辞后,就立刻回厨房忙活,把刚刚做好六屉粉饺上锅,接着又包了大约十屉,总算把所有的馅料都包好了。这时候那边的蒸饺也好了,再将之前熬好的白米粥热一下,加上新鲜荠菜碎,调盐后起锅。 赵寒烟取来之前在盆里备好的淡盐萝卜丝、走油的腐皮和木耳丝,撒点芝麻、花椒、小磨麻油、酱油拌匀。夹了些品尝,总觉得味道还差了点,尽管用了麻油、花椒,萝卜丝腌渍了小半天,但仍有些许萝卜的土辣气残留。赵寒烟觉得不满意,在佐料区域搜寻了一圈,其实古代有不少佐料现代做家常菜的时候都不常用了,如九层塔、罗勒叶、莳萝等等。赵寒烟之前进厨房开始做饭时,为了解每样佐料的味道,都空口品尝过。现在她需要一种可以盖掉萝卜辣气味道的佐料,赵寒烟把每样佐料抓一点凑到鼻子边闻,复习这些佐料的味道,最终停留在了莳萝前。赵寒烟把莳萝末放进嘴里品尝,确定其味道无误后,用两指捏了少许,放入盆内,重新拌了下,再品尝,之前残留的萝卜土辣气已经完全尝不出来了。 赵寒烟将拌好的萝卜丝移入盘中,加香菜点缀。这时候秀珠已经把蔬菜粥盛好,并着蒸粉饺和拌菜一同送向三思堂,也便是包拯、公孙策和展昭等人平常深夜办案议事之处,并非开封府正堂。 饭没来之前,公孙策和展昭还在研究赵寒烟刚刚那番言论,是否有补充之处。赵虎乐滋滋地在旁听着,忽然想起什么,拍了下桌。 众人皆看他。 “哎哎呀,刚才忘记嘱咐小厨子做点清淡些的饭菜,刚从那么血腥地方折腾回来,真没胃口吃肉。”赵虎说出了大家心声。 赵虎就起身要去嘱咐一声,被展昭叫住。 “这会儿厨房那边早就开做了,你何必给人添麻烦,实在吃不下你喝水便是。” 赵虎讪讪地停脚,又坐了回去。 “饭来了。”春来春去兄弟分别端着蒸笹和粥菜进门。 “好歹能喝粥,不用饿肚子了。”赵虎一看有菜粥,高兴了,不过再瞧蒸屉,他免不得叹口气,“蒸屉里的是包子吧,肉馅的?” 春来摇头。 赵虎意外惊喜,和王朝马汉等人眼神交流之后,急忙追问到底是什么馅。 “蒸粉饺,胡桃仁和豆沙馅,味道极好。”春来高兴介绍道。 公孙策在旁点头,赞许不已。展昭也意识到这顿饭是小厨子有思虑而为,算十分用心了,遂对公孙策感叹道:“咱们开封府好像真来了块宝贝。” “确实是一块难得璞玉,聪明机灵善解人意。”公孙策应和。 展昭在心里反驳:“我反倒觉得更像是一颗明珠。” 这赵寒烟一现身,打眼瞧着就知道不是个简简单单的普通厨子,不仅识字,言谈举止还颇有风范,人长得也好。初见面那会儿已经开始有那么一点点惹眼了,现在更是耀眼。所以,说小厨子是明珠更合适,而不是什么璞玉。展昭第一次对公孙策的评价的言语有反驳的想法。 “包大人回来了。” 传话的说罢,众人起身,就见穿着朝服包拯踱步进门。包拯令众人免礼后,取下帽子递给小厮,先问了案子,才看到桌上的蒸饺粥菜,知道大家还没吃饭,就嘱咐众人先用饭,他也正好可以去换件便服再来。 众人应承,等包拯走后,公孙策就带着大家落座,起筷吃饭时候,公孙策想起什么,吩咐小厮留一份给包拯送过去,而后才跟着大家一起用饭。 其实包拯奉诏面圣的时候,刚好碰上了该用晚饭的时候,圣人惯例就留他一块用饭了。但臣子和天子一同吃饭,不大可能有实在吃饱的时候。再者他之前肠胃不适才刚刚好,也不太习惯大鱼大肉,所以这次就更加没吃饱了。刚刚进三司堂的时候,他就闻到了香味,但又不好意思说自己吃过御饭还要吃。而今想想那带着淡淡米香的菜粥,还有那盘看着很可口的拌萝卜丝,简直就是他现在最最想吃饭菜了。 包拯更衣后正觉得遗憾,要喝口水解馋,就见小厮端了粥菜来,说是公孙先生的意思。包拯心里倍感温暖,公孙先生果然是他的知己! 小厨子做粥的手艺包拯早就体会过,非常的美味,所以他坐下来后,立刻就喝了一口粥,果然如他期盼的那般好喝。浓郁的米香伴着鲜嫩的荠菜碎,带着一点点咸味,入口刚刚好,再吃一口萝卜丝,甜脆爽麻,十分开胃爽口。不过到底都是咸口,口感上有些重复,夹了粉饺咬一口,带着淡淡桂花香的甜豆沙馅料自然流淌进口中,香甜立刻弥漫了在了唇齿之间。再喝一口菜粥,吃点拌萝卜丝,那种不同口感层次的美味叠加在口中,产生了巨大的满足感,瞬间占据了整个身体。 一顿小小的夜宵,吃得所有人都心满意足。 “事关人命,还请白兄弟委屈一下。”展昭也不恼,依旧言语谦和地游说白玉堂。 白玉堂扫一眼赵寒烟,“要我去也不是不可以,那我一直想吃的烤红鲤鱼……” 展昭笑了,“原是因为这个,简单。” 展昭转头和赵寒烟商量,请她帮忙做一条烤红鲤鱼给白玉堂。 赵寒烟无奈般地佩服赞叹:“为了吃,真可谓不择手段了。” “赵小兄弟别误会,不只是为了吃,”白玉堂偏首含笑,墨瞳里溢满傲狂,“我白玉堂为任何事都可不择手段,只要我想。” “好怕,瑟瑟发抖。”赵寒烟语调平平地回了一句,相比在场其他人的沉静,赵寒烟看起来很随便。 白玉堂冷眉一横,看起来要不爽了。 展昭见状忙要上前护住赵寒烟,赵寒烟却再一次发话。 “想干什么?吓我?没人告诉你,不要随便吓厨子么。厨子手一抖,美味全没有。”赵寒烟念着押韵的话,摊手,样子还挺有趣。 在场的众人顿时从紧张的氛围内解放出来,纷纷笑出声。 白玉堂也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一面觉得这小厨子敢半开玩笑挑衅他,有些胆量,偏偏还恰到好处没有惹恼了他,很懂分寸。是在是个很有趣的小厨子,比他之前认为的更有趣。 而赵寒烟之所以此刻不怕狂傲的白玉堂,是因她早就知道白玉堂虽然行事阴狠毒辣,但却是心有侠义之人,他毒辣的对象从来都是坏人,所以像她这种‘无辜者’白玉堂最多就是吓一吓,不会真动手。 几人移步至开封府,白玉堂和蒋平则稍在侧堂等候。展昭和赵寒烟等人则要先去面见包拯,刚巧这时候公孙策已经验尸完毕,和他们汇合,一同去了。 包拯正皱眉沉思,见公孙策等人进来,便立刻询问案情如何。 “死者窒息而亡,颈上有两道勒痕,一道较深在喉结下,为致命伤;一道在喉结上,乃是悬梁所致。而其身上的鞭痕则为生前所致。 学生看了展护卫带回来的证词,当晚状元楼住客众多,却皆没人闻其惨叫之声,便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死者被凶手堵住了口,叫不出来;二是死者中了凶手的迷药,处在昏迷之中,故而叫不出声。 学生随后就查验了赵小兄弟让人送来的茶水,不管是茶壶内还是茶碗里的水都混有大量迷药。用筷子沾了些许试在狗身上,当即倒地不醒。” 包拯点了点头,他在听公孙策讲述的同时,也在翻阅展昭呈送上来的案卷,大概了解了案情经过。包拯很是忧心凶手化名‘欧二春’一事。 “若两桩案子真有关联,必蹊跷异常,复杂至极。”包拯眉宇间浮其一团难解的乱麻。 展昭继续和包拯回禀白玉堂一事,讲明他在陈州也曾见过和冯志新同样的尸体,并告知就是陈州知府郑宏。 包拯愣了下,“我也是才得知郑宏身亡,乃是刑部侍郎晏殊大人才刚刚告知,没想到这案子还牵扯到了陈州知府,且郑宏的死还牵扯着一件案子。” “什么案子?”赵寒烟好奇问。 “这陈州知府郑宏曾有一位双胞胎弟弟,早年前不知所踪。三天前陈州司狱司揭发郑宏为假,查察之后,确定此人正是郑宏失踪多年的弟弟郑图,而今郑图本人正在押往京城的途中。”包拯简单陈述道,“当年叔嫂私通,郑图动了真情,负气之下离家出走,但多年未曾忘记郑宏之妻于氏,他于一年前归来和于氏重修旧好,继续私通。七天前,二人发现郑宏吊死在郑家别苑之中,便顺势作计将郑宏掩埋,欲以郑图代其兄长身份生活下去。” “好一出李代桃僵。”展昭叹毕,便应包拯要求简单介绍起了白玉堂,讲了些他江湖上的作为,又说了说他的性情,“是个潇洒儒流,文武双全,能在江湖上混到而今的名声,自然是干了不少侠义之事,但性子有时过于随意率直,且出手阴狠。” 包拯应承,“听他锄强扶弱,种种侠义之举,倒是个本性不错的少年,便是轻狂了些,谁年少不如此。” 包拯随后见了白玉堂和蒋平,听白玉堂讲述他发现郑宏尸体经过。原是为了帮人夺回宝贝用于济贫,不巧深夜撞见这一幕。包拯接着还得知这郑宏平日里不仅鱼肉百姓,竟还贪墨了朝廷月前拨去的赈灾银两。 “陈州而今已有易子而食的惨像,他郑宏却整日却是躲在别苑之中和姬妾饮酒作乐,歌舞升平,全然不问百姓疾苦。”白玉堂声声叱责,痛恨至极,“我那天拿钱之时,本想顺便一刀将其了断,未料到竟有人先我一步,我就只有拍手称快的份儿了。” 赵寒烟请白玉堂细致讲一下当时郑宏尸体的情况。 “当时郑宏的尸体就挂在梁上,与今天的冯志新一般,身子被打得稀巴烂,要比冯志新狠多了。至于其它的我没有赵小兄弟那么细致,看不出来。”白玉堂简单解释完,又问包拯要不要以盗窃罪抓他。 “陈州百姓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白玉堂侠盗救弱,倒在可理解。”包拯道:“此事我自会回禀上方,免除白兄弟的罪责。” 白玉堂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反正包拯就是抓,也抓不住他,不抓更好,省了麻烦。从三思堂出来之后,白玉堂就直奔厨房找赵寒烟。见真有人拎了条又肥又大的红鲤鱼来,高兴不已,叹赵寒烟说话算话。 市面上肥些的鲤鱼已经叫上价了,肥红鲤鱼属稀罕物,会贵上三倍。 春来跑了几条街才买最肥的一条,足有两斤半。买的时候忍不住就连连直叹白五爷会吃,一条鱼就能把他折腾的两条腿快跑断了。 红鲤鱼生长缓慢,腥味轻,肉质紧实,在烹饪口感上比普通的鲤鱼更为突出。 赵寒烟把收拾干净的鲤鱼加盐葱姜酒等普通的佐料腌制后,取了一颗南边运来的酸橘挤汁进去,果子里的酸汁会很好的去掉鲤鱼的腥气,并且增强肉质的紧实感。 等待鲤鱼入味的功夫,秀珠牵着兰儿过来了。赵寒烟洗完手,就笑带着兰儿去捉蝴蝶。 白玉堂因怕打扰赵寒烟做饭,自觉地在东墙侧安静等待,转眼见她们人都走了,似乎没注意到自己,略觉尴尬。原来烤鱼还需提前腌这么久,他以为等一会儿就能吃了。那现在他干什么去?白玉堂负手踱步。 赵虎到厨房的时候,不见其他人,只瞧白玉堂顶着一张冠绝天下的脸,穿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在厨房内徘徊,恍若谪仙般。这让赵虎恍然以为自己进得不是摆着锅碗瓢盆满是人间烟火气的厨房,而是什么仙家圣地。 “呃……那个……小厨子人呢?”赵虎有点不想和白玉堂对话,觉得他不好相处,奈何他想逃走的时候对方发现了他。 “去捕蝴蝶了,你找寒弟有事?”白玉堂的说话态度很随和,竟完全没有赵虎想象中的那般凌厉。 赵虎还是有点紧张,“对,他上次让我查的人我查到了,一月前在陈州全部被杀,我正想问他怎么回事。” “陈州?钱家?”白玉堂问。 赵虎愣,“我刚刚好像没说那家人姓钱,你怎么知道?” “全家被灭口的事可不多,出了一个,自然会在当地疯传。更何况钱树一家在陈州茂县颇有名气,家有千亩良田,以‘乐善好施’而闻名乡里,可是百姓人人口称‘钱大善人’。”白玉堂讲述的时候语气嘲讽,表情更是不屑,显然他并不认为钱树是好人。 “那钱树一家到底因何而亡?”略低沉的声音从夹道方向传来。 白玉堂闻声皱了下眉,回头见是赵寒烟,目光轻扫,又打量了她一番。 赵寒烟一边把腌好的鱼挂起来沥水,一边问白玉堂:“莫非我身上沾脏东西?” 白玉堂摇头,随即收回目光,继续说正事,“钱家四口是上月初八夜里身亡,下人们一早睡醒了才发现,随后就报了官。当地官府办的案子,具体怎么个死法是谁杀的不得而知。不过听传言说是仇杀,死状很惨,人被捅得稀烂。对了,他家还有个小女儿,出事之后不知所踪,不过大家都猜测八成也死了,就是不知道尸体被凶手丢到了什么地方罢了。” 赵寒烟立刻和赵虎核实了钱树一家五口的姓名,果然跟兰儿提供的名字一致。 原来兰儿的家在陈州茂县,却不知她是怎么逃到京城来。不过可真巧了,这案子也在陈州。 赵虎尚有案子要跑腿,这就要告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9.099 ,最快更新开封府小饭桌最新章节! 防盗说明在文案, 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感谢理解么么  赵寒烟伸出双手要拿肉,猪肉却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荷叶被摔裂, 一包肉大半都沾了土。 赵寒烟不爽了, “我还没接你怎么就松手?这么脏怎么吃, 赶紧给我重称一块。” 小二不服辩解:“客官, 分明是你没接肉,反倒怪我。” “你刚刚看没看见我伸手?” “这……”小二迟疑, 不想回答。 赵寒烟对旁边的买肉人道:“烦劳问一下,你刚刚可看见我伸出双手了么?” 正付钱的买肉人忽然被赵寒烟问话,愣了下, 扭头快速打量一番赵寒烟,点了头。 赵寒烟转头对着小二道:“看到了?我伸手了, 而且是双手。我无缘无故伸手做什么, 当然是接肉, 你怎么能说我没接肉?” 赵寒烟‘力证’自己没错, 还故意提高了音量。 小二急得涨红了脸。 “什么事这么吵?”话音落了不久,就见着一身白衣的高大男子从楼上蹬蹬下来,模样有些秀气,长了一张天生含笑的嘴, 即便表情严肃时瞧着也是一副略带微笑亲和人的模样。 赵寒烟又听小二叫他掌柜,确定此人就是肉铺老板欧大春。 欧大春听小二简单说了经过之后, 随和笑起来:“多大点事, 重新给这位客人称肉就是, 既是你的错,理该给人家赔罪。” “就是,还是你们掌柜明白事。”赵寒烟笑着应和,对欧大春笑道,“我这人爱干净,沾土的肉肯定不会再吃,也不知掌柜能否理解?” 欧大春对赵寒烟笑了笑,没选择说话。 欧大春心声:自然不吃,别说是入口的东西,就是有半点脏污的衣裳我也不会穿。 “掌柜的铺子里卖这么多肉,想必天天换着花样吃肉吧,真叫人艳羡。”赵寒烟继续和欧大春‘攀谈’。 “那倒不是,反而是因为总卖肉,腻味了这些,更喜欢吃素。”欧大春解释道。 “原是这样,我就特爱吃肉,要不掌柜的回头考虑考虑,让我给你做小二?我也想体会一下吃够肉的感觉。”赵寒烟半开玩笑道。 肉铺的三名小二异心同声:掌柜吃够了,我们可没吃够,肉多香啊,永远吃不够。 “您是贵人,哪能干这种粗活!”欧大春赔笑道。 赵寒烟把小二重新称好的肉拿在手里,继续感慨:“不过前几天我可真没胃口吃肉,还吓得我跑去客栈住了。十天了,这是头一遭买肉要准备回家了。瞧瞧,还是碰见不顺的事了,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根本不想让我吃肉。” “这点事儿哪算不顺,不过出了什么事把你吓得不敢吃肉?”欧大春听这话免不得被勾起好奇心。 “别提了,前几天我住的那条巷子有个裁缝被杀了,偏巧不巧的,赶在我吃完午饭的时候瞧见衙门的人搬尸体,更不巧的是不知哪来了一阵邪风,把盖尸体的草席给掀了,啧啧……血淋淋的,害我吐了一地。”赵寒烟说着就撇嘴,看似很难受的样子。 “我也听说了,最近城里先后有三人被割喉,其中还有一名是衙差。”欧大春哀叹不已,“世道不太平啊,只希望这种事情我们不要遇到。” “就是,千万不要遇到。有时候我会想我连看一眼尸体,都恶心的好几天吃不下肉。你说凶手还杀人呢,他能吃得下么?是不是得吃一辈子素了?”赵寒烟琢磨道。 欧大春和刚刚那位‘买肉人’同时被赵寒烟的话逗笑了。 赵寒烟自然没心情注意那个买肉人的‘围观’,时刻观察欧大春的反应,等听他的心声。 欧大春嘴上说:“这可难讲了,毕竟我们都不是凶徒。不过我想他既然连杀人都不怕,又何惧吃肉呢,你说是不是?” 欧大春心声:杀人耽误吃肉?开什么玩笑!这人可真够蠢的,我不爱吃肉纯粹是我吃腻了肉! “好有道理。”赵寒烟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然后笑着和欧大春告辞,“我也该回去解解馋了,掌柜的人不错,以后还会再来。” “多谢光顾。”欧大春保持随和微笑,目送赵寒烟离开后,他去洗了两遍手,方上了楼。 赵寒烟一直往街头走,感觉身后有脚步声,猛地回头,正瞧见刚刚那位给她作证的买肉人。对方见赵寒烟发现他后,嘿嘿笑了下。 赵寒烟回头继续走,琢磨着人家或许刚好和她一条路,所以她就转路去另一条街,发现这人还跟在身后。赵寒烟就随便去了街边的一家首饰铺,发现那人虽然没进铺子,但就在门口徘徊不走了。 赵寒烟干脆直冲出去,问他:“为何跟着我?” “嘿嘿……” 赵寒烟这才仔细打量对方的长相,身材瘦小,面黄肌瘦,像是生病了,不过瞧他眉眼机灵,行动机巧灵便,又不像是生病。 “小兄弟挺有意思,大家在外都不容易,交个朋友如何?”对方笑完,就出了一个提议。 “我不和陌生人交朋友。”赵寒烟道。 “不交朋友其实也没关系,不过我蒋平还真有点不习惯被你这么英俊的小兄弟拒绝,不如我这就去告诉那肉铺老板,你其实和对面客栈跟那些开封府的衙差是一伙的。”蒋平说罢,回身就朝肉铺的方向去。 原来这人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五鼠之一翻江鼠蒋平。 “站住。”赵寒烟见蒋平立刻回头,知道是他故意激将自己,就问他,“你叫蒋平?” “对啊,小兄弟叫什么?”蒋平问。 赵寒烟:“猫,专抓老鼠。” 蒋平怔了怔,“什么猫,当我没见过南侠?你才不是!等等,你认出我是‘鼠’?小兄弟不简单么,果然刚刚在肉铺的时候你就在装傻。你们开封府的盯着一个肉铺老板做什么?” “我记得刚刚你说想和交个朋友?可是称兄道弟,遵守信义的那种朋友么?”赵寒烟问。 “当然,”蒋平正色道,“小兄弟你挺有意思,我就喜欢结交有意思的朋友,再说你长得也好,带出去长面子。怎么样?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 赵寒烟看得出蒋平要和她‘交朋友’是另有目的,而她也不想让蒋平搅了局,“我叫赵寒,从今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够干脆,好!”蒋平道。 “我知五鼠是侠义之人,而今开封府正在办紧要的命案,请不要胡乱插手。”赵寒烟说罢,想起什么,又补充一句,“凶手的身份我们还不确定,尚没有充足的证据,随便出手极可能误伤无辜,所以不许你回去跟你那些兄弟们乱说,一句都不许。” “这……” “别忘了,我也是你兄弟,你必须对我遵守信义。”赵寒烟目色严肃地指着蒋平,“噢,莫非你的侠义名声是假的,说一套做一套?” “当然不是!”蒋平回答完,才恍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被‘套’进去了,无奈说出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我现在要去办正事,不许跟着我。”赵寒烟接着‘吩咐’道,“兄弟之间也要互相敬重。” 蒋平把刚抬起的脚又放下,无奈地看着赵寒烟离去背影。等人影消失后,他原地哼哼两声,忽然觉得自己原本的聪明机灵都被狗吃了。这开封府还真是能人辈出,有一个展昭不够,还有这么机灵聪慧的小兄弟。 赵寒烟走了没几步,就看到展昭迎面走来。 “刚我见那个买肉人似乎跟着你,可有事没有?”展昭问。 赵寒烟回头看蒋平所在的方向,人不知何时没影了,遂对展昭摇头,“没事。” 展昭警惕查看四周,确定没跟踪者后,就和赵寒烟一起从另一条小巷绕到客栈的后门,与赵虎等人再次在客栈二楼汇合。 “怎么样?”展昭问。 赵寒烟点头,“就是他,但他这人十分爱干净,家里头未必留了证据,你们要仔细查了。” “那要真没留证据怎么办,如何证明他就是凶手?”赵虎问。 “弄清楚他的杀人动机,”赵寒烟想了想道,“刘三水、陈州和孙桥三名受害者共同点,皆是媚上欺下,脾气不好。凶手对这类人似乎极难容忍,暗中查一下他这人的性情癖好,还有过往经历,定会有收获。” 展昭立刻命人按照赵寒烟的建议去办。 “你刚刚是如何确认他一定就是凶手?”展昭追问赵寒烟。 “感觉。”赵寒烟说罢,见展昭满眼怀疑地看自己,接着道,“我说我能看懂他心里想什么,你信么?” 展昭想思虑了下,点头。而今肉铺老板欧大春完全符合小厨子之前对于凶手的描述,小厨子能‘猜’得准,而今又说能看懂人心,似乎也不奇怪了。虽然展昭心里对赵寒烟的说法多少有一点怀疑,但也只是因和赵寒烟相处太短的缘故,且等着缉凶之后再看。 赵寒烟没事了,就告辞回了厨房。八只童子鸡腌得差不多了。赵寒烟就将嫩菇、火腿、鲜笋拌入鸡腹之中,用针线封口,豆腐皮包好,再用一层新鲜摘取的荷叶托紧。盛夏的荷叶片最大,味道也最为清香,此时用它做荷叶鸡最好不过。八只鸡全部包箍完毕之后,外用深山黄泥包裹住,置入临时灶内。放糠,点燃,保持糠火一直燃烧。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天也快黑了,鸡肉的香味随风飘出,就停火取鸡。 赵寒烟在烤鸡期间又包了上次的粉饺,不过这一次用面有一半是糯米粉,包好之后也不用锅蒸,而是用油炸,油炸过之后的甜桂花红豆沙馅料与中层皮的软糯以及外层的皮酥脆完美融合,咬起来口感脆、软、香、甜,十分丰富。 这时候荷叶鸡外皮的黄土也没那么烫手了,赵寒烟便带着秀珠一起去剥土。 荷叶鸡要先摔一下才好剥,黄土碎裂刹那,闹得人直流口水的鸡肉的鲜香味立刻就飘满了厨房。 展昭正好奇琢磨着小厨子怎么会有如此多的能耐,就听到那厢公孙策说话了。 “我赞成赵小兄弟说法。” 赵龙等人正想笑话赵寒烟胡说,忽听公孙策此言都愣了。公孙先生是什么人他们都清楚,他发话了,大家自然都信。 “爱干净的事我还有点明白,杀过人,会刀法也懂,但我就想不明白你是怎么知道凶手一定是身体强壮,性子自负,而且平常表现还比较随和,擅长和人攀谈?还有长住京城什么的也不太懂,怎就知道不是最近才来的外地人?”赵虎挠了着他差点想破的头。 “张老汉耳背,每月逢五给开封府送柴的事,连我都不知道,凶手却知道。蓑衣上残留的血迹都在前面,说明凶手是从正面砍杀死者,若非身体足够强壮,对自己手法自信的人,绝不会去正面杀人。” “正面砍杀的确很容易令对方发现、反抗和逃跑。凶手应该是有绝对的自信,觉得自己一定能够把人杀死,不然失手对方逃跑呼救,他很容易暴露。”展昭补充解释道,转即看向赵寒烟,“赵兄弟之所以说擅长和人攀谈,大概是因为两名死者死亡的地点,一个在僻静的小巷子里,一个在裁缝铺的内间,而且现场都没有什么挣扎的痕迹,凶手应该是想办法先接近死者,和他们攀谈了什么,然后再出其不意正面杀人。” 公孙策点点头。 赵虎等人恍然大悟,个个佩服地看向赵寒烟,叹其厉害。 展昭说完后,见赵寒烟没应和自己,问她:“是不是如此?” 赵寒烟点头,嘴角露出一抹笑。 “小厨子笑起来真好看。”赵虎没藏心眼,想什么说什么。 “什么小厨子,有点规矩,好生称呼人家。”公孙策责怪道。 “没关系,小厨子挺好听。”赵寒烟又笑了下。 赵虎更呆,憨憨傻笑着挠头回应。 公孙策一门思量案子,脸色沉闷了几分,问赵寒:“你确定凶手还会继续犯案,在下一个雨天?” “凶手已经深谙这种杀人手法,雨天一定会继续犯案,但是不是下一个无法肯定。”赵寒烟应承,“而且下一个受害者很可能跟前两名死者有共同之处,比如脾气臭,仗势欺人。” 公孙策和展昭互看了一眼,随即俩人就不约而同地同时看向赵寒烟,好像是发现了什么异类又好像是发现什么瑰宝的复杂眼神。 “天黑了,”赵寒烟望着窗外漆黑的夜幕,转即问大家,“晚饭都用了么,饿不饿?” “光忙着查案了,都没吃,你这么一说还真觉得饿了。”赵虎说罢,摸摸干瘪的肚子,期盼问赵寒烟,“莫非厨房能做吃的了?那还等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我们端来。” 提起吃就饿了的王朝立刻冒出了心声:啊啊啊啊,小厨子太贴心了,我早就饿了,能吃到像上次那样美味的粥就行。 接着还有很多心声冒出来,赵寒烟赶紧借口离开:“有,厨房的灶台还没法用,但可用临时灶做了些简单的粉饺给大家吃。” 公孙策笑:“那就劳烦赵小兄弟了。” 心声:赵小兄弟做的粉饺不知道什么味,十分期待。 赵寒烟点头,和众人告辞后,就立刻回厨房忙活,把刚刚做好六屉粉饺上锅,接着又包了大约十屉,总算把所有的馅料都包好了。这时候那边的蒸饺也好了,再将之前熬好的白米粥热一下,加上新鲜荠菜碎,调盐后起锅。 赵寒烟取来之前在盆里备好的淡盐萝卜丝、走油的腐皮和木耳丝,撒点芝麻、花椒、小磨麻油、酱油拌匀。夹了些品尝,总觉得味道还差了点,尽管用了麻油、花椒,萝卜丝腌渍了小半天,但仍有些许萝卜的土辣气残留。赵寒烟觉得不满意,在佐料区域搜寻了一圈,其实古代有不少佐料现代做家常菜的时候都不常用了,如九层塔、罗勒叶、莳萝等等。赵寒烟之前进厨房开始做饭时,为了解每样佐料的味道,都空口品尝过。现在她需要一种可以盖掉萝卜辣气味道的佐料,赵寒烟把每样佐料抓一点凑到鼻子边闻,复习这些佐料的味道,最终停留在了莳萝前。赵寒烟把莳萝末放进嘴里品尝,确定其味道无误后,用两指捏了少许,放入盆内,重新拌了下,再品尝,之前残留的萝卜土辣气已经完全尝不出来了。 赵寒烟将拌好的萝卜丝移入盘中,加香菜点缀。这时候秀珠已经把蔬菜粥盛好,并着蒸粉饺和拌菜一同送向三思堂,也便是包拯、公孙策和展昭等人平常深夜办案议事之处,并非开封府正堂。 饭没来之前,公孙策和展昭还在研究赵寒烟刚刚那番言论,是否有补充之处。赵虎乐滋滋地在旁听着,忽然想起什么,拍了下桌。 众人皆看他。 “哎哎呀,刚才忘记嘱咐小厨子做点清淡些的饭菜,刚从那么血腥地方折腾回来,真没胃口吃肉。”赵虎说出了大家心声。 赵虎就起身要去嘱咐一声,被展昭叫住。 “这会儿厨房那边早就开做了,你何必给人添麻烦,实在吃不下你喝水便是。” 赵虎讪讪地停脚,又坐了回去。 “饭来了。”春来春去兄弟分别端着蒸笹和粥菜进门。 “好歹能喝粥,不用饿肚子了。”赵虎一看有菜粥,高兴了,不过再瞧蒸屉,他免不得叹口气,“蒸屉里的是包子吧,肉馅的?” 春来摇头。 赵虎意外惊喜,和王朝马汉等人眼神交流之后,急忙追问到底是什么馅。 “蒸粉饺,胡桃仁和豆沙馅,味道极好。”春来高兴介绍道。 公孙策在旁点头,赞许不已。展昭也意识到这顿饭是小厨子有思虑而为,算十分用心了,遂对公孙策感叹道:“咱们开封府好像真来了块宝贝。” “确实是一块难得璞玉,聪明机灵善解人意。”公孙策应和。 展昭在心里反驳:“我反倒觉得更像是一颗明珠。” 这赵寒烟一现身,打眼瞧着就知道不是个简简单单的普通厨子,不仅识字,言谈举止还颇有风范,人长得也好。初见面那会儿已经开始有那么一点点惹眼了,现在更是耀眼。所以,说小厨子是明珠更合适,而不是什么璞玉。展昭第一次对公孙策的评价的言语有反驳的想法。 “包大人回来了。” 传话的说罢,众人起身,就见穿着朝服包拯踱步进门。包拯令众人免礼后,取下帽子递给小厮,先问了案子,才看到桌上的蒸饺粥菜,知道大家还没吃饭,就嘱咐众人先用饭,他也正好可以去换件便服再来。 众人应承,等包拯走后,公孙策就带着大家落座,起筷吃饭时候,公孙策想起什么,吩咐小厮留一份给包拯送过去,而后才跟着大家一起用饭。 其实包拯奉诏面圣的时候,刚好碰上了该用晚饭的时候,圣人惯例就留他一块用饭了。但臣子和天子一同吃饭,不大可能有实在吃饱的时候。再者他之前肠胃不适才刚刚好,也不太习惯大鱼大肉,所以这次就更加没吃饱了。刚刚进三司堂的时候,他就闻到了香味,但又不好意思说自己吃过御饭还要吃。而今想想那带着淡淡米香的菜粥,还有那盘看着很可口的拌萝卜丝,简直就是他现在最最想吃饭菜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0.100 防盗说明在文案, 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 感谢理解么么 “有劳赵小兄弟。”包拯接过红豆汤后, 越看赵寒烟越觉得这孩子难得,太过招人喜欢,八贤王当真是好福气。 公孙策这时候也接过赵寒烟送来红豆汤,点点头致谢。 公孙策与此同时意识到了一点。以往他和包大人讨论案子的时候, 时常废寝忘食,饭送到桌子上, 等反应过的时候早已经凉了。而今却截然不同,这饭菜一上来,俩人都被香味勾得只觉得肚子饿要吃点东西,才会觉得能有精神想别的。 包拯和公孙策相继动筷, 先喝了一口红豆汤, 凉的,里面还有些碎冰。一口下去,顿觉得浑身凉爽,解了酷暑燥热的烦躁。再去夹一块菇,咬一口软嫩多汁,咀嚼时隐隐有鸡肉香在唇齿间徘徊。再有火腿与鸡汁,脆笋与鸡汁,不同的食材与鸡汁的融合皆是各有特色, 皆是吃起来叫人觉得欲罢不能的美味。 这时候再夹酥脆的葱花椒盐饼或是炸粉饺入口, 米面香给予的是另一种温柔的口感, 增添饱腹的同时又给人以满足感。 接着, 二人的筷子都伸向了今天的主菜——荷花鸡。 鸡肉很软烂,筷子一碰即可脱骨。包拯夹了一块鸡腿上的肉,公孙策则夹了一块鸡胸肉。皆是香而不柴,肉的味道鲜美,尤其是那一股淡淡独特的荷叶清香,刚好解掉了鸡身上的腥气和油腻,令人胃口大开,回味绵长。 一顿饭下来,俩人把桌上的饭菜都吃得干净,且觉得微有些撑肚。不止如此,包拯还注意到自己不小心吃到的鸡尖口感竟无与伦比的美味。他没吃够,但一只鸡上就有一个,也不好开口道明自己喜欢这口。 “下次还是让赵小兄弟再少准备一些,晚饭用多了会积食。”公孙策深知以赵寒的手艺,送上来的饭菜他们肯定没办法剩下,那为了控制他们不会吃撑,最好还是一开始就限量比较好。 包拯很赞同地点头,脑子里又惦记了一下鸡尖,才正色对公孙策道:“该继续商议正事了。” 厨房这边赵寒烟与秀珠c春来c春去四人也要用饭,自留了两只鸡吃。剩余的五只鸡则用新鲜的荷叶重新包好,放在锅内。等展昭c赵虎等人回来的时候若还没用饭,直接烧火热一下即可,味道也不输于荷叶鸡开始刚做好的时候,而且还会有更浓郁的荷叶清香,吃起来反倒更解腻。 赵寒烟用过饭后,就带人把厨房收拾好,泡了米,为明早煮粥做准备。如此一天的活儿就算全部完事了,各自道安回房安歇。 至深夜,展昭等人归来,春来就去厨房烧火,准备给他们热菜吃。春来因刚从床上起来,还有些迷迷糊糊,不知一脚踩到什么,差点滑了一跤,得幸手扶住了灶台。转即春来觉得不太对,晚饭后他和弟弟春去已经把厨房的地面打扫干净了,怎么会有东西?春来提灯照地面近看,是一块拇指长的细鸡骨头,再把灯笼往别处照,近灶台处竟还有好多快的鸡骨头。 春来赶紧掀锅,见锅里面只剩下一只荷叶鸡了,其余四只不知所踪。春来估量了一下地面鸡骨的量,应该只是一只鸡的,再说就算有人偷吃,一个人一下子也吃不了四只鸡。春来赶紧去把弟弟春去叫醒,问是不是他干得,厨房四个人里,也就只剩下他最有可能了。 “什么鸡?”春去揉眼睛,才缓过劲儿来,“我晚饭吃得很饱,好好地监守自盗做什么,你忘了咱俩正经做什么了,饿三天我都能忍。” “也是,但也不可能是住正房的那二位。”春来皱眉道。 “不管如何,通报一声,你去把剩下的饭菜端给展护卫他们,我去告知赵兄弟。”春去和春来商量完毕,就各自去了。 赵寒烟随后去了厨房,打量了地上的鸡骨头,发现灶台边沿上粘着泥,检查每个窗台,最后在后窗窗台上也发现了泥。赵寒烟绕路到厨房后身。厨房后头是李三劈柴的地方,除了堆砌的木柴棒外,还有不少木屑和脚印。脚印比较杂乱,看得出柴堆附近的脚印是一双大脚,该是属于李三。赵寒烟往墙边走,最终在墙边发现了两个较小的脚印,大约七寸多一点。如果按照脚印和身高的比大约是一比七来计算,偷盗者的大概身高是一米六五左右。 赵寒烟随即想到了今天刚见过面的蒋平,他的身高刚好差不多这样。赵寒烟再挑灯笼查看墙头上的痕迹,最近雨季,墙头上有不少青苔,墙头上有四处擦痕,像是来过厨房两次? 没多久,春来就端着一叠空盘子回来,跟赵寒烟笑道:“吃得都很好,就是嫌鸡少,五个大男人吃一只鸡,不够分。” 赵寒烟点头,料到不够了,都是武行出身,在外跑了一天,胃口本来就比别人大。 “既被偷了,没办法,只能改日再做。” “被偷了?” 展昭从被黑漆夜色吞没的夹道中走了出来,一身红官袍,玉带束腰,头戴精致黑官帽,帽两边垂下淡红丝质帽带。近了些,光线由暗到明,俊美的五官看起来更份外鲜明,直似神明降世。 展昭本就奇怪今天饭桌上为何只有一只鸡,因为他早就知道小厨子心细,不可能只准备一只,所以觉得奇怪,就来看看,没想到正好被他听到了。 “是丢了四只鸡。”赵寒烟本不想把这点小事告知他们,给他们凭添麻烦。 展昭看眼赵寒烟,去了厨房,大概了解情况后,也跟赵寒烟一样,查看灶台,再看窗台,然后去了后院。 春来在旁见状,忍不住笑道:“展护卫怎么和小厨子一样。” 展昭检查完墙头的擦痕后,听到春来的话,扭头看赵寒烟,“是么?” 赵寒烟挑了下眉,不置可否。 “那你怎么看?”展昭嘴角带了笑意。 “感觉像是我今天新认识的一位‘兄弟’偷的。”赵寒烟对展昭道,“小事情,回头再见我会问清楚,你们若爱吃,我明天多做点就是。” “是要做,做好了记得告诉我。”展昭认真看赵寒烟一眼,便拱手和她告辞。 赵寒烟点头后,目送展昭,随后也要回房。 春来却不明白了,挠挠头,追问赵寒烟展护卫到底是什么意思。 “用鸡钓贼。”赵寒烟简单解释道。 春来“啊”了一声,恍然大悟。 次日晌午,展昭又来找赵寒烟,跟她详细讲述了他们所查到的有关于欧大春身份。 “他原名叫欧大刚,东京城外十里的方圆县人,父母早亡,带着妹妹入赘到了同县的屠户裘海家做女婿。他这位岳父裘海杀猪手艺很好,有些家底,活着的时候性子暴戾,且有些势利,最喜讨好有身份之人,对身份低贱些的穷人惯于轻视打骂,算有那么一点横行乡里的意思。 一年半前欧大春的妹妹忽然离家不知所踪,老岳父在不久之后病死了,他则抛下妻儿孤身一人来东京城开了间肉铺,因他为人随和,切肉刀法好,又不计较多给人一块肉,所以生意越来越红火,就有了而今这样的铺面。我们还跟几位经常在欧大春那里买肉的老客打听过,欧大春还没雇小二做事的时候,穿一身白衣,胸前挂着半片蓑衣,给人切肉。说是爱干净,不喜血腥溅身。因为做法比较特别,蓑衣这件事每个老客都记得很清楚。再有,欧大春每次切肉后都会洗手。” 其实已经不用赵寒烟判断,展昭自己讲完这些之后,都觉得这个欧大春一定是凶手了。 “原来名叫欧大刚,后来才改叫欧大春?”展昭其它的描述都在赵寒烟的预料之中,遂没有多问,她只问名字的事,“你觉不觉得他后改的‘欧大春’这个名和某人有些相像?” “北侠欧阳春?”展昭立刻问道。 “上一个案子也有这个?”赵寒烟转眸,这才对上了展昭满怀探究之意的眸子。 展昭点头,问赵寒烟是何意。 “没什么,”赵寒烟见展昭没有要走的意思,对展昭笑,“是不是奇怪我为什么不怕尸体?厨子么,每天都要摆弄‘尸体’,有时候还要‘分尸’。” 展昭疑惑地看着赵寒烟。 赵寒烟:“鸡c鸭c鹅c鱼” 展昭恍然才明白过来,无奈地摇头笑,“敢和我玩笑?若刚刚我真以为你是什么凶徒,抽刀就拿你,你这会儿怕是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我知道展护卫心怀侠义,明辨是非,绝不会错杀好人。”赵寒烟解释道,“展大人还有话要问么,没有的话我该回去腌萝卜了。” 展昭回了神,点点头,虽心里对赵寒烟有很多探究的心思,但眼下查案要紧,小厨子又不会跑。 赵寒烟对展昭点了下头,就和春来一起提着一筐萝卜离开了。 公孙策检查现场情况后,没见展昭,四处搜寻,瞧他一人呆立望着后门发呆,公孙策就去拍了一下展昭的肩膀。 “有事?” “没事,”展昭对公孙策微微笑了下,“先生,那小厨子的身份您可查过?” “户籍上确有其人,家也看过了,宅子虽大,却破败了。”公孙策问展昭,“怎么,你怀疑赵寒小兄弟的身份有问题?” 展昭蹙眉,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只好把刚刚他们俩人的对话都告知公孙策。 公孙策听完之后,捻着胡子笑起来,“说得有道理,厨子和仵作确有相通之处,而且厨子还会经常把‘尸体’剖开。” “先生,我可不是开玩笑,这小厨子不简单。” “我早说过他不简单了,再说简单的话谁敢来咱们这做厨子。”公孙策已然想通了这点,转即发现赵寒不在了,问展昭其去向,得知她回府腌萝卜去了,公孙策就笑眯眯好感慨,“刚见了那么恐怖尸体,还能惦记着腌萝卜,兢兢业业,你觉不觉得这一点与包大人倒是有些相像?” 展昭:“” 赵寒烟在回去的路上又多买了些盐。 回到开封府厨房的时候,天已经放晴。赵寒烟一眼就看到秀珠失神地坐在廊下,一动不动。 “这是怎么了?” “怕的,回来之后不敢一人在屋里。”春去看着那边的秀珠,小声对赵寒烟说道。 “我去劝劝她,你们去把坛子洗了,用开水烫一遍。” 春来春去兄弟应承。 赵寒烟喊秀珠过来。秀珠立刻回了神,见到赵寒烟后,急忙跑过来抱住赵寒烟的胳膊,战战兢兢地表示害怕。 “去把萝卜洗完。”赵寒烟指着地上的两筐萝卜。 秀珠愣。 “忙起来别得闲,就不会想了。”赵寒烟解释道。 秀珠明白地点点头,二话不说就去井边打水洗萝卜。别看秀珠身量长得纤瘦,但手劲儿十足,扛几十斤的东西不费劲儿,干起活儿来更是一把好手,顶得上一个男人。赵寒烟很喜欢她,不仅性子好还干活利索,所以那么多婢女中唯独信任她,把她带在身边。 赵寒烟把萝卜按照大小分成了小c中c大三份,小的部分切丝晒干,准备以后做拌菜用;中等的部分切条后用盐腌渍,回头再加些特别的佐料,做成爽口的咸萝卜;余下最大最为爽脆的萝卜则就用来做酱萝卜。做法也很简单,把萝卜切成自己喜欢的花样,放进坛内,加入赵寒烟之前在市场上买来的精挑好的酱料,等上一两日后就可以食用了。 弄好萝卜之后,赵寒烟琢磨着展昭等人今晚怕是要熬夜了,就去抓了些先前切好的萝卜丝用盐淡腌。取两斤红豆加水放入锅内,就用昨天搭建的临时灶台煮豆。赵寒烟打发来旺看火后,伸个懒腰,回房去歇息。秀珠也干完活了,累得浑身酸疼,跟着赵寒烟回屋后,粘床就睡过去了。赵寒烟瞧她睡得香,没再想什么凶案现场,也没做噩梦,笑着给她盖好薄被。她有些睡不着,就躺在榻上看菜谱,实在看困了的时候,才打个盹儿,睡了约有半柱香的工夫。 赵寒烟从房里出来的时候,晚霞已烧红了西边天。 秀珠换了身清爽的衣服跟在赵寒烟的身后,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好些了?”赵寒烟问。 秀珠直点头:“怪奴婢没出息,本是来伺候公子,结果却要反过来让公子为我操心,下次绝不会了!” “太客气。”赵寒烟摇摇头就走了。 秀珠赶紧跟上,继续赔罪,但转即意识到自己赔罪后又是‘客气’,就捂住了嘴。 “行了,和你玩笑呢,快帮我做饭。”赵寒烟笑道。 “做饭?可是灶台还没好呢。” “就用那个临时灶台做点简单的。”赵寒烟执着道。 秀珠忍不住笑叹:“我们公子可真喜欢做饭。” 俩人到厨房的时候,来旺正领了一车柴到厨房。赶车的是位年过六旬姓张的老汉,身子精瘦,皮肤黝黑,笑起来半边口缺牙,却透着十足淳朴劲儿。张老汉跳下牛车,就笑呵呵地帮着来旺卸车。来旺边搬柴边很大声和张老汉说话,那张老汉虽把耳朵对着来旺的方向,但偶尔还是会听不清,就要笑眯眯地问上一句:“来旺兄弟刚刚那句说的什么?” 来旺和张老汉开始卸车,两人分别从车上扯下一捆柴,忽有样东西掉了下来。来旺放下柴火,把刚刚掉在地上的长条状的东西捡起来,仔细一瞧,竟是把银钉楠木尺。尺子颜色棕红,表面光滑锃亮,一瞧就是好东西,任谁也不会丢进的柴垛里给烧了。来旺当是张老汉东西,砍柴的时候不小心遗落了,忙送到张老汉跟前。 张老汉边摆手边摇头,“这不是我的?” “真不是你的?那怎么会在你的柴车上?”来旺保持高音量。 老汉凑耳朵听完,更快地摇头和摆手,“不是我的,真不是我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在这。” 来旺还不服,欲和张老汉争辩,这尺子就是从张老汉车上掉的,怎么可能不跟他有关系。 赵寒烟越看来旺手里的尺子越觉得不对,走到来旺跟前把尺讨了过来,前后仔细看了看,最后在尺头磨损的地方,看到了有干掉的红色印记。 赵寒烟不确定问:“是不是裁缝用尺?” 秀珠直点头:“是。” 赵寒烟皱了眉,问张老汉住在哪里,从哪儿赶车进城,半路有没有停车。 “柴是今天一早装好往城里来,牛车慢,走开封府就这个时候了。从保康村出发,进城时走新宋门,再到旧宋门,而后至开封府。”张老汉仔细回想,半路停过三回车,城外两次,吃午饭和一次小解,城内一次,去状元楼买了两斤点心。张老汉大女儿和女婿住在东京城内,每次张老汉进城送柴,当夜都会在大女儿家住一晚,这点心就是一会儿去女儿家送给孩子的礼物。 赵寒烟拿着尺子便去找公孙策。但随后从衙差的口中得知,公孙策等人还在忙活案子并没有归来。赵寒烟就又问了包大人的去向,他因奉诏进宫也不在。赵寒烟只好把尺子带回厨房,找了个干净的地方放好。 她下意识地扫过厨房里的几个人,不见李三的身影。仔细回想,今天她并没有看到过李三。 赵寒烟立刻问众人李三去哪儿了。 “李三?不知道。” “你若想留下也好,许对方人数不止一个,我难顾全。”展昭退一步,顺势给了赵虎的面子。 赵虎很领情,嘻嘻笑着应和展昭,并给他一个‘多谢’的表情。 “麻烦二位受累,那要通宵了?”赵寒烟眼珠子动了动,“正好我便给你俩做点烤串当宵夜,权当是酬谢。” “太好了,只要是你的手艺,我们必不客气!”赵虎更高兴,留下来果然是明智决定。 赵寒烟去取了羊腿肉,切成半寸大小的方块放入刚打的深井凉水中泡血水。半柱香后,移到另一盆凉水中,水量少一些,打两颗鸡蛋搅拌,羊肉在烤制的时候很容易柴掉,鸡蛋的作用就是起到嫩羊肉的效果,这点赵寒烟倒是没在古菜谱里看到,是她以前旅游的时候从一位新疆厨师那里得知的妙招。再加盐c胡椒粉c姜c蒜c葱等,放置腌渍。从现在算起至深夜,大概有六个时辰,足够入味。 赵寒烟剃剩下的羊腿骨直接入锅,加水熬汤,又抓一把黑豆放碗里泡水。等一会儿骨汤开了,把泡好的黑豆加入,再添碎羊肉,一个时辰后即可熬成黑豆羊骨汤。 烧烤只吃羊肉太单一,再备鲫鱼c鸡腿c鸡翅等,一样用盐c葱等作料腌渍,这些食材腌渍的时候就不需要加蛋了。吃肉的话口感会腻味,所以赵寒烟又让春来c春去兄弟准备茄子c韭菜和时令鲜菇。 入了三伏天,山里的蘑菇最多。这里的人称呼山野蘑为‘蕈子’,种类有很多,名字也很有趣,有紫丁香c大白娥c鸡蛋黄儿c葫芦卷儿c鸡腿儿娥c灰大头c药娥儿c灰泡娥c草娥儿等十几种。尤其是大红娥c鸡腿娥和大白娥,很常见,数量最多。新鲜的野蘑菇一般三文钱一斤,不管这些野蘑菇是红盖c白盖,还是淡黄盖,味道皆很鲜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1.101 防盗说明在文案,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 感谢理解么么  “你父亲生前媚富贱贫, 对你丈夫和小姑妹可曾打骂羞辱过?”包拯继续问。 “对我夫君是有一些,但对小姑妹很好。”裘氏回答道, 转即询问包拯何故问这些。 包拯和她讲明,裘海极可能身死于欧大春之手。 “这不可能, 他那么温和的人怎可能会下手杀我父亲, 我不信!”裘氏摇头道。 公孙策随即和裘氏讲明她父亲开棺验尸的结果,裘氏摇头坚决不信。当公孙策表示他可以把裘氏父亲的脖颈骨拿来给她亲眼看看时候, 裘氏才有些信了,开始落泪。 在公孙策几番劝慰之后, 裘氏情绪渐渐冷静, 认真回答包拯之前的问题:“父亲生前对我夫君偶有打骂之时, 但我夫君他人好, 脾气随和, 对此从未曾有过抱怨。父亲一向把小姑妹当成亲女儿一般疼的,有时比对我还好。不过我小姑妹这人却坏脾气, 不敬长辈, 常耍性子。后来也是怪我多嘴,说她不懂规矩, 但我怎么都没料到就说了这两嘴, 她竟任性跑了出去, 再没音讯。为这事我一直愧疚到现在, 觉得对不起夫君。” 裘氏正觉得因这个缘故, 欧大春心里过不去,所以近一年多来才躲在京城不想见她。 但她没想到,他躲着自己,竟是因为他下手杀了自己的父亲! 裘氏又气又恨,痛哭流涕地对包拯磕头,恳请他为自己做主,为她死去的父亲申冤。 展昭随后来告知包拯,欧大春从被抓之后,不管他们怎么审问,就一直沉默不言,拒不招供,即便用重刑吓唬,也是如此。 包拯见眼珠微微一动,立刻宣告提审欧大春,令他们夫妻当堂对质。 裘氏见到欧大春就发了疯似得往他身上扑,揪住他的脖领子骂他狼心狗肺,愧对他们裘家。 “自你带着妹妹入赘我家以来,我家何曾在吃穿用度上亏待过你,我父亲还把你当半个儿子养,教你宰猪杀羊的手艺。我给你生儿育女,还把裘家的家产放心全给了你打点,却没想到你竟是个白眼狼,生生的用刀砍死了我父亲!姓欧的,你没良心,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嫁给你这样的人!” 欧大春的身体被裘氏拉扯得来回晃动,但表情麻木,丝毫没什么改变。直到裘氏一巴掌打在了欧大春脸上,欧大春突然爆吼:“够了!”随即狠狠地将裘氏推到一边。 裘氏整个人摔倒在地上,越发绝望而憎恨地看着欧大春。 “这一年多来我也一直在想,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会看上你,答应入赘你们家。平常瞧不起我,打骂受点苦都可以忍。”欧大春眯着眼瞪着裘氏,“你怎么不问问你那个混账父亲对我妹妹干出何等丧尽天良之事,小妹受辱后羞愧自尽,到死都没敢对我说出实情。她的可怜,她受的冤,谁来心疼?谁来平反?你么,你能么!” 欧大春赤红着一双眼。 裘氏一脸发懵地看着欧大春,“什么丧尽天良?莫非我父亲对你妹妹” 裘氏的后半句话激得欧大春眼底烈火腾腾,五官气得扭曲。 裘氏吓得缩脖子,恐惧地看着欧大春,挪屁股往后缩,“这不可能。” “不可能?”欧大春表情忽然冷下来,没表情地看着裘氏。裘氏更觉得害怕,往包大人所在的方向缩了缩。 猛地,欧大春哈哈狞笑:“当初我说你父亲和人偷情害了马上风,你不是信了么这会儿怎么竟还觉得你父亲‘品行端正’了?我告诉你,这就是你那‘品行端正’的父亲亲口承认的话!” 裘氏惊惶地浑身颤栗,像筛糠一样哆嗦起来,泪水更是抑制不住地哗哗往下流。 欧大春冷眸扫了一眼裘氏后,笔直腰板跪着,面色肃然地对包拯道:“大人不必再用她来‘审’我,所有的杀人案我都认。” 裘氏在旁闻言,眼睛睁得又圆又大,充满惊恐。她的丈夫亲口承认杀了她父亲!裘氏牙齿打颤地张了张嘴,把手伸向欧大春,大概是想打他,但因全身无力,整个人摊倒在地上。在被搀扶离开之前,终究是一声都哼不出来了。 欧大春冷静片刻后,就向包拯等人坦白了一切。 一年半前,他撞见妹妹自尽,转眼瞟见床榻凌乱,褥子上有一块血迹,便关联了往日妹妹态度奇怪之处,才恍然意识到什么。家里的男人除了他,便是裘海。可他妹妹还不足十岁,欧大春不大敢相信他的岳父会对一个小女孩起那种心思。伤心,后悔,懊恼,猜疑,痛恨许多情绪一股脑地充斥在他脑子里,几乎把他逼疯。欧大春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虑整个经过,便下定了决心。总归不管是谁欺侮他妹妹,他绝不会善罢甘休,一定要为她报仇! 欧大春遂决定暂时隐藏妹妹身亡的事,趁人不注意,偷偷把妹妹尸体搬出去葬了。欧大春随后就告诉裘海他妹妹失踪的消息,并暗中观察裘海的反应,其慌乱的表现加重了欧大春对他的怀疑。后来欧大春几次试探,裘海的表现都在一步步确定他的猜疑。欧大春最后以妹妹的名义给他书信一封,约他在外见面。裘海果然赴约了,因扑了个空,便气急败坏地骂人,口称欧大春的妹妹是‘小贱人’,又说‘天生荡妇勾搭人’,‘事儿都办了这会儿何必害羞躲着不见人’之类的话。 “如大人所言,裘海他媚富贱贫,那时我觉得他对我的态度是坏了些,但对我幼妹却是好的,至少我眼见的时候,都是好的。我那会儿真真半点都没多想,当他对我妹妹和善是因他养着独女,所以更偏疼女儿一些,也把我妹妹当成半个女儿看待。因此我对他一向心怀感激,敬他是长辈,哪怕是他对我态度多坏甚至打骂我都可忍下,感恩他养活了我们兄妹。可我妹妹一直不太喜欢她,甚至还和他顶嘴,我有几次为此还训斥过妹妹没规矩。因妹妹还不足十岁!我当时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一个年过五十人的人,竟会对小女孩干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他不该死么,他该死!”欧大春咬牙切齿道,“我杀他的时候,甭提多爽快了,恨不得仰天大笑,喝酒庆祝,就是脏血溅了我满身。恶心,太恶心了,洗了两个时辰还是一身的脏腥!” 赵虎听闻裘海这等令人发指禽兽之举,气得紧攥拳头,恨恨地小声叹一句:“是该死。” 展昭就站在赵虎身边,特意看他一眼,示意他在公堂之上切记要保持安静,不要乱言。 “裘海奸幼女,行乱伦,确实罪不可恕,”包拯评判道,一双眼锐利如鹰地看着欧大春,“那刘三水c陈州和孙桥三人又因何该死?” “他们三个都是我的老客,在我这买肉最短的也有三个月了,性子都和裘海一样,是畜生。刘三水嫌贫爱富,当街调戏那卖豆芽的女子,甚至还说出让人家良家女去妓院做活儿的话来,该不该死?陈州亦是,对伙计百般挑剔,克扣工钱,转头却想花大价钱去买个年轻娇嫩的小妾玩玩,该不该死?还有那个孙桥,身为开封府的衙差,却趋炎附势,整日跟在那个姓张的蠢国舅的后头拍马屁占便宜,还瞧不起乞丐,每每见了非打即骂,更妄图跟东街的王寡妇私通,几番有意无意地去调戏人家,该不该死?”欧大春越说表情越冷静,就像是个地府判官,在给每个亡故者数落其生前罪名。虽在每个人后头他都问一句‘该不该死’,实则他早给出答案了,毕竟他早已经把人给杀了。 “你杀人后你为何要把他三人的随身之物送到衙门?”展昭追问。 欧大春:“因为我知他们这些罪人最该接受官府的审判,包大人每日公务繁忙,未必能顾全,我代而行之,若北侠欧阳春那般行侠仗义,多痛快!”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他们三人确有过轻佻言行,令人不齿,但他们却并非如你岳父那般,犯下大奸大恶之事。世人皆俗,少有人不动邪念,便是兄弟吵架,忽起了想杀对方的念头也不在少数,但真做的有几个?回头一方有难,另一方多是会伸出援手。孙桥等三人虽非德高之辈,却也未犯下该死之罪,你如此武断夺人性命之举与他们三人的相比,更重一层。你可曾想过,你如此该不该死?”包拯讲完道理之后,反问欧大春一句。 包大人一席话醍醐灌顶,欧大春面变灰色,瞠目结舌地跪坐在地上。陷入了自我纠结之中,每每看到和裘海一样脾气的人,他就恨,觉得该杀,该杀控制不住自己。或许真是他错了? 欧大春双手伏地,对包拯磕头,只说了句“但求一死”,便闭了眼。 待其签字画押之后,包拯就判了欧大春斩立决,随即王朝等人就将人带走行刑。欧大春被拖出开封府公堂后不久,方听到远方传来嚎啕哭声。 公堂之内静了片刻后,包拯拍了惊堂木,宣告退堂。 赵虎从公堂内出来后,就乐呵呵地和展昭道别,欲往厨房方向去,转即发现展昭也和他同路,纳闷问:“你也去找小厨子?” 展昭:“是。” “虽说这欧大春的经历还挺让人觉得唏嘘,不过总算结案了,我想跟小厨子商量晚上加两样菜庆祝一下。”赵虎先解释了下自己的理由,然后问展昭,“你找他什么事?也是加菜的事?” 展昭斜看他一眼。 赵虎挠头嘿嘿笑,“对,展护卫怎么可能跟我一样呢,那到底是什么事?” 说话间俩人已经到了厨房,展昭见赵寒烟正在读信,就快步走了过去,还是没回答赵虎。赵虎得不到答案有点不甘心,就追了上来,正欲开口再问,他听展昭问小厨子是不是上次的人又来信了,赵虎就好奇起那封信来。 “不是,字不同。”赵寒烟把信递给展昭看。 宣纸光白细腻,有淡淡梅香,该是市面上最贵的梅香纸。 信上的字险劲秀拔,鹰隼摩空,虽好看,却有咄咄逼人之气。至于内容则有些好笑了,竟是说‘烤鸡虽好,不如红鲤,一斤以上,现杀现做’。 “还是展护卫去歇息吧,这种毛头小贼我一个人就能对付得了。”赵虎扬头,倔强道。 展昭愣了下,赵虎原是很听他的吩咐,今天倒是奇怪。转眸瞧见赵虎有一眼没一眼地瞅着赵寒,心里大概清楚了,他这是要在新朋友面前挣面子。 “你若想留下也好,许对方人数不止一个,我难顾全。”展昭退一步,顺势给了赵虎的面子。 赵虎很领情,嘻嘻笑着应和展昭,并给他一个‘多谢’的表情。 “麻烦二位受累,那要通宵了?”赵寒烟眼珠子动了动,“正好我便给你俩做点烤串当宵夜,权当是酬谢。” “太好了,只要是你的手艺,我们必不客气!”赵虎更高兴,留下来果然是明智决定。 赵寒烟去取了羊腿肉,切成半寸大小的方块放入刚打的深井凉水中泡血水。半柱香后,移到另一盆凉水中,水量少一些,打两颗鸡蛋搅拌,羊肉在烤制的时候很容易柴掉,鸡蛋的作用就是起到嫩羊肉的效果,这点赵寒烟倒是没在古菜谱里看到,是她以前旅游的时候从一位新疆厨师那里得知的妙招。再加盐c胡椒粉c姜c蒜c葱等,放置腌渍。从现在算起至深夜,大概有六个时辰,足够入味。 赵寒烟剃剩下的羊腿骨直接入锅,加水熬汤,又抓一把黑豆放碗里泡水。等一会儿骨汤开了,把泡好的黑豆加入,再添碎羊肉,一个时辰后即可熬成黑豆羊骨汤。 烧烤只吃羊肉太单一,再备鲫鱼c鸡腿c鸡翅等,一样用盐c葱等作料腌渍,这些食材腌渍的时候就不需要加蛋了。吃肉的话口感会腻味,所以赵寒烟又让春来c春去兄弟准备茄子c韭菜和时令鲜菇。 入了三伏天,山里的蘑菇最多。这里的人称呼山野蘑为‘蕈子’,种类有很多,名字也很有趣,有紫丁香c大白娥c鸡蛋黄儿c葫芦卷儿c鸡腿儿娥c灰大头c药娥儿c灰泡娥c草娥儿等十几种。尤其是大红娥c鸡腿娥和大白娥,很常见,数量最多。新鲜的野蘑菇一般三文钱一斤,不管这些野蘑菇是红盖c白盖,还是淡黄盖,味道皆很鲜美。 赵寒烟将菇盖和腿分离,把嫩滑好嚼蘑菇盖焯水用于晚饭炒杂菇用,再把口感比较劲道的蘑菇腿切条,包进薄火腿片之中,用于深夜做烧烤用。 南方第一茬早稻在昨日运了过来,开封府则在今日拿到第一批舂出的新稻米。新米磨出的味道是米香味最浓郁的时候,这种米煮起来比任何时候都香。既是在盛夏,还是要利用盛夏里最随意可摘的大荷叶,包上最新鲜的米,放入锅内,用山泉水煮,随即可得口味最为清香可口的白米饭。 盛夏不止荷叶最盛,东菜河的斑鱼也是最肥嫩的时候。赵寒烟将斑鱼剥皮去内脏,用鸡汤慢火煨熟,等鱼肉能用筷子扎透时,调入盐,加大量姜汁和葱去腥即可。斑鱼肉质鲜美,营养丰富,而鸡汤则有另一种鲜味,两者融合在一起时候,刚好互相增益,气味更清鲜,合而为汤,鲜美清润又可口,男女老少皆宜,且有滋阴健脾c润肺益气的功效。这两种食材搭配,已经精妙,就不需要再多加其它来扰乱味道了。 而对于类似这种食材的组合,赵寒烟多是从以前吃的经历进行总结,这个‘以前’包括了前世和现在。 前世就不说了,几乎每个厨师都是吃货,赵寒烟虽然不是专业做传统菜,但吃过,而且还吃过很多精品。而现今三年多的宫廷生活,也让她在传统食材搭配上面得到了很丰富的经验总结,毕竟宫中都是御厨,他们的厨艺在整个大宋都是顶尖的。赵寒烟很遗憾自己只能吃却不能跟着这些高手拜师学艺,所以日常就是简单地默记下自己曾吃下每种菜的口感和食材搭配。 赵寒烟又炒了青蒜苗,芥菜头和萝卜丝,拌了个清爽的胡瓜木耳,另将早上酱好酱牛肉切片装盘,再把熬好的黑豆羊汤调盐盛出,加葱花香菜。 最后添上重新补做的六只荷叶鸡,今天的小饭桌就算完成了。 展昭在赵寒烟刚做饭的时候就被王朝叫走了,赵虎就自己‘守’在厨房,看着赵寒烟等人忙活做饭。一开始他的目光全在赵寒烟身上,从小到大,赵虎就没见过连做饭都这么吸引人的人,不管是低头切菜还是挥臂炒菜,小厨子无意不透露着灵动优雅,就好像他不是在做菜而是坐在山峰之巅或是梅花树下弹着动听的乐曲。但没多久,赵虎就不看赵寒烟了,因为他两个鼻孔全部被各色香喷喷的饭菜占据,让他无从思考,更加无法顾及‘美色’,满脑子想得就是‘吃吃吃’c‘好饿好饿好饿’ 赵寒烟做饭的时候,已经习惯了来旺和春去春来兄弟那些‘吃’的心声。主要这三人做饭的时候也要忙活,而且有时候会很忙,自然就想不了太多。但今天多了个赵虎,他的心声冒出的频率可比那三人加一起多三倍还不止,堪比盛夏阐鸣,连续不断,吵得赵寒烟差点吼一嗓子赶他走。不过转念想,将来她很可能遇到比这更严重的情况,若是这会儿不练得面不改色,以后更会稳不住,遂就当是对自己耐性的锻炼了。不过给羊汤放盐的时候,还是手抖,放多了,赵寒烟淡定地舀了一勺热水放进去稀释。如此必然影响羊汤的口感了,但没办法,有问题请找赵虎。 “哇,小厨子果然加菜了,好丰盛!我帮忙端菜!”赵虎主动道。 赵寒烟正好耳朵听累了,就让赵虎代自己带着来旺c春来等人去上菜。至于食客们的评价,看端回来的盘子就好。 两柱香后,空盘子空碗被端了回来,赵寒烟看着除了加倍量做的米饭在意料之中剩下外,其余的菜连点汤底都没剩。 “太好吃了,王朝他们连盘底剩那点汤都不放过,舀了一勺饭,和着吃了。”秀珠惊叹道。 赵寒烟笑了笑,带着秀珠等人吃过饭,就去酱缸里分别舀了两勺甜酱和甜辣酱。 甜酱是前几日赵寒烟自己做的,用得是当地最传统的做酱法子,把面粉和熟蚕豆屑滚水做成饼蒸熟,凉了之后用楮叶覆盖。楮叶的样子跟桑叶差不多,无毒可入药,中医上有治疗水肿c疝气c痢疾等效用,盖在饼上就是为了防生虫蛆霉烂。等七天饼变黄,挪到阳光下晒一天,再把饼捣碎放开水里滚一遍,多加盐,就泡制成甜酱。赵寒烟另备了一份加了辣椒,做成了甜辣酱。两种酱刚好适合做烧烤蘸料使用,一会儿就可以用上了。 来旺按照赵寒烟的要求,现用砖头和黄泥砌了一个‘烧烤炉’,备好木炭。随后又去外头买了些剑南春c青梅酒和葡萄酒,回头好配着烤肉吃,这买酒的钱则是展昭所给,说是不能白吃,要出一份力。赵虎也凑热闹,主动跑去买了东京城内最著名的杨二娘家的糟鹅掌鸭信。 “寒兄弟尝一块看看,这东西很好吃,等深夜的时候咱们配酒喝最合适。”赵虎把刚买好的东西打开,给赵寒烟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2.102别买!请稍后看 防盗说明在文案, 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感谢理解么么  灶台还湿着, 暂且不能用,李三和来旺用碳在每个灶台下少留了点火,慢慢烘干,如此大概到明晚就能用如常做饭了。 “今天大家都辛苦了, 明晚上请你们吃顿好饭。”赵寒烟致谢道。 “真的?寒弟的手艺我们可都见识过了,一个饼能做得这么好吃, 做起菜来的话肯定差不了。”李三高兴道。 来旺直点头, 嘴上没说话, 心里却动了小念头:必然好吃, 想想就流口水,对了,明天我偷偷带个食盒来, 悄悄弄点好菜回去孝敬老母。 “那明日见。”赵寒烟笑看来旺和李三。 李三和来旺二人双双笑着拱手和赵寒烟告辞,各自归家。 赵寒烟就带着秀珠和春来春去兄弟打算到外面凑合吃一口晚饭。四人从厨房出来的时候, 才发现衙差们正着忙地去马棚, 欲去巡视。 天近黄昏时,这本该是多数人放值的时候,忽然这么多人出动,必然有事。 “出什么事了?”春来抓住一位相熟的衙差询问。 “杀猪巷死人了。”衙差张凌回道。 “张凌哪儿去了!”骑上马的赵虎发现人不对, 扭头搜寻。张凌赶紧应声跟上, 赵虎看到赵寒烟这边, 点了下头, 也没多说话,立刻带人骑马去了。 赵虎带齐人在开封府门口与公孙策c展昭等人汇合。 公孙策道:“出发吧。” “大人呢,不去?”赵虎问。 公孙策目光迟疑了下,咳嗽一声,“大人今日身体不适,这命案便由我们处置便是。” “不舒服?是怎么了?”赵虎忙问。 “先不要多问了,查案要紧。”公孙策说罢,上了马车。 赵虎应承,随即跟上,赶往案发现场。 杀猪巷在御街以南,大巷子里有几条小巷,共有妓院十二家。这里的多数妓院都在天黑后营业,白日歇息,加之杀猪巷地界较偏,所以巷子在白天时候鲜少有人走动。 公孙策等人到的时候,周围围了不少人,好在发现尸体时正好有巡城官差路过,保护了现场,所以尸体三丈以内的地方都没有被破坏。但尽管如此,现场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证据留下。 死者身亡于杀猪巷内的一条小巷,穿一身蓑衣,头带斗笠,如果不是因为周遭地面满是血迹,看起来就像个睡着的酒鬼似得靠在墙根处。 公孙策挽起袖子,将袍角夹在腰带上,蹲下身来去检查尸体。被割喉而亡,蓑衣上的血多数已经被雨水冲刷掉了,尸体周围的血迹也超过正常的量,足有丈余铺满地面,从形成的超大片血迹来看,显然是晌午时突降的暴雨冲刷所致,而且因为小巷庇荫背风,所以到现在地面上混着水的血迹还没有干涸。 “一刀毙命,伤口整齐平滑,很深。”公孙策仔细检查伤口之后,翻开死者的蓑衣,“随身财物俱在,看来不是劫财。” 公孙策推算死者死亡时间大概在两三个时辰之前,而从现场血迹情况以及死者衣着来看,可以推断死者应该就是在晌午暴雨的时候受害。公孙策随即问展昭有什么看法。 “是一把快刀,且刀法很准。”展昭琢磨道,“不过这种割喉的方式,凶手身上一定会溅血。巷子里都是妓院,出了巷子就是街市,来来往往的人都不算少。如果凶手满身血渍的话,一定会引人注意。” 公孙策点头,命王朝等人照此盘查,看看是否有目击者。 赵虎跑过来,喊道:“有发现。” 公孙策和展昭随即跟着赵虎去了前头的另一条小巷内,巷内有堆稻草,就在稻草堆的另一头有件被遗弃的蓑衣。蓑衣上粘着些许血迹,蓑衣周围的稻草也有血渍,可见是凶手行凶后,把蓑衣丢在了这里。 赵虎示意大家看地面,众人随即注意到地面上有淡红色的血滴的痕迹,应该是凶手杀人后,蓑衣上的血水一路滴在地面上所致。 “可以通知王朝他们不必找了,凶手穿着蓑衣杀人,完美掩盖了身上血迹。”公孙策捻着胡子琢磨,这穿蓑衣杀人到底是偶然还是故意为之。如果是后者,公孙策隐隐能感觉到这桩凶杀案不简单,至少凶手耍了聪明,是有准备有计划的杀人,就更难对付了。 一行人在现场逗留到天大黑,方回了开封府。 公孙策立刻去见了包拯,将大概案情讲述后,发现包拯面色很差。退出来后,他询问了伺候包拯的小厮,得知他还是因闹肚子后一直不舒坦,颇有些担忧。 公孙策回房后想了想,打发赵虎跑一趟厨房。 “看看那边能不能熬些软烂的粥来,不成的话就去外头买些。” 赵虎应承就去,半路却被展昭叫住了。 “这有一封信,大人刚交代下来,要你亲自跑一趟。”展昭把信递给赵虎。 赵虎接信应承,“厨房那头烦劳展护卫告诉一声。” “行,你快去吧。”展昭笑着拍拍赵虎的肩膀。 赵寒烟和秀珠刚从外面吃了饭回来,手里提着一条黄鳝,是回来的路上碰巧买的。主仆俩人进府后,还在低声讨论明天该怎么吃这条鱼。 “既然灶台不能用,就烤着吃,就像今天的椒盐饼那样烤,烤到外皮酥脆,味道一定好!”秀珠双手互相握住,眯眼憧憬,忍不住咽了口水。 她边说话的时候心里边不停地想:“好期待,好期待,好想吃,我命真好,能跟着郡主出来吃吃吃!” 赵寒烟听到秀珠的心声,忍不住嘴角带笑。 “你就是新来的厨子?” 说笑的氛围忽然被一句男声打断。 赵寒烟和秀珠同时循声看去,就见东边夹道那边走过来一位身穿红色四品官服的男子。年纪二十出头,走起路来侠气十足,一瞧就是习武之人。鼻梁高挺,目带威气,冠玉脸上有双灼灼的黑眸似黑玛瑙般放射光华,通身凛凛气派,但丝毫不让人畏惧,反而生几分亲近。 因来人特点十足,赵寒烟几乎不必思虑就可将对方‘对号’为展昭。又见到一位名人,赵寒烟眼睛眯成了月牙形,爽快地对展昭承道:“我是。” 展昭闻言笑意更甚,再走进几步方停下来,上下打量赵寒烟。 “刚听公孙先生说,小厨房终于召来厨子了,还说人不俗。我就想着不俗是怎么个不俗法,现在终于见了。” “那到底是怎么个不俗法?”赵寒烟故意问。 “一身儒雅斯文气,不像厨子,确实像个书生。”展昭特意又瞟了一眼赵寒烟道,“而且这个厨子长得还很俊俏,怕是饭做的不好吃,只瞧脸也能让人下饭了!” 赵寒烟忙拱手谢过,“展大人夸得很用心,多谢多谢!” “倒不必谢,这正有个吩咐给你,做好了我谢你。”展昭面露挂念,“包大人今天胃不舒服,能否煮点粥给他?” “胃不舒服?”赵寒烟细问,“可是闹肚子?” “这”展昭犹豫着。 赵寒烟:“对症吃什么很紧要。” 展昭点头,“从昨夜开始,吃了药管用了,但今一天不曾用好饭。” “知道了,我去做。”赵寒烟说罢,就和展昭告辞,拎着鱼带着秀珠直奔厨房。 因为原来的灶台还不能用,赵寒烟就请春去和春来帮忙,在厨房前面的小院里用石头暂时搭了个临时灶。 赵寒烟则在搭灶台的工夫,先用水泡米,接着收拾黄鳝,剔鱼骨鱼皮,用水抄过鱼骨和鱼肉后,将鱼肉切碎。随后在搭好的临时灶台上放砂锅,添七成水,入鱼骨,等水开后,将研碎的米加进去小火熬煮,不停搅拌以防粘锅,熬煮半个时辰后,取出鱼骨,放鱼肉,继续煮熬煮到米粥粘稠就算完成。 赵寒烟让春来直接端着砂锅送给包大人,这样能最好的保持粥的香味。 包拯刚和公孙策讨论完案情,精力有些耗尽,正觉得周身乏的无力,粥便来了。 “劳烦先生操劳,可当下我确实没什么胃口。”包拯还要说他睡一觉可能就会好些了,这时候砂锅的盖子被公孙策揭开了,浓郁的米香顿时四溢,迫得包拯果断咽下了后半句话,并暗暗猛吸了几口香气。 忽然觉得饿了,想吃东西。 “小兄弟不必打量,她是我的婢女。” “厨子还带婢女?”小厮注意到这俩人身后背着一些做饭的器具,加之还有婢女,极可能来得是什么厉害的厨子,好歹他做饭该是挣钱的,不然哪里用得起婢女。如此思虑后,小厮就更加犹豫了。“你二人确定是来开封府应征厨子?这里是开封府的后门,你们确定没走错?” 赵寒烟被这个问题问得有些疑惑,随即和身边的秀珠互相看了一眼,对小厮很确定地点头,“对,就是来开封府应征,莫非人招到了?” 赵寒烟微微挑眉,诚挚询问。 小厮被赵寒烟一双如有清溪在内流动的眼眸给迷住了,又愣了一下,才慌忙摆手道:“没没没,当然没招到。不过请进之前,我还是要确认一下,二位可知道上一任厨子的事?” “什么事?”赵寒烟问。 “果然不知道,我就说怎么会有好厨子上门。”小厮失望地叹气,“我们师爷说过,此事不能瞒着,那我就要对你提前说清楚。这开封府的上一任厨子就在厨房被人给杀了,凶手正是开封府大牢内被关押犯人的同伙。” “天哪!”秀珠惊诧地捂住嘴,害怕地凑到赵寒烟身边,“公子,在这做个厨子还要冒着被杀的危险,太不划算了。” 赵寒烟点头赞同。三天前赵祯对她的嘱咐还热乎着,什么在开封府做厨子是官家的地方安全,能够令他放心。原来这‘安全’二字是她皇帝堂哥在跟她开玩笑呢。 “那二位还想来应征厨子么?”小厮小心翼翼地用目光来回打量她们主仆,在得到回答之前他竟然有些紧张了,头一次舍不得人走。 “应征。”赵寒烟干脆道。 小厮一喜,赶紧把门推到最大,热情地邀请她们进门,又要帮忙拿东西。赵寒烟和秀珠也不客气,真把东西都给他了。小厮愣了愣,只好默默扛着东西带她们先到了厨房。 “这就是厨房。”小厮笑嘻嘻地把东西放下,松了口气,对他们二人道。 赵寒烟看了眼秀珠。 秀珠立刻明白,从钱袋里拿了一串钱给小厮。 小厮再再次愣了,“这是做什么?” “不能让你白扛东西,拿着,回头吃茶用。”秀珠笑着把钱递过去。 小厮没想到会得到赏钱,开心不已,连连谢过,倒有些愧疚刚刚自己接行李时腹诽人家了。 “要不了这么多,拿两文就是,都挺不容易的,大家以后互相帮忙。”小厮把剩下的大部分还给秀珠,“东西先暂且放这,我带你们去见师爷。” 小厮说罢就在前领路。 秀珠收回了钱,就有些惊喜地凑到赵寒烟身边,小声道:“这开封府的人还都挺实在的。” “也不看主人是谁,上正下自然正。” 主仆二人随后跟着小厮至公孙策房间。公孙策听说终于招到厨子了,高兴不已,立刻见了赵寒烟和秀珠。初见面,免不得要彼此互相打量一番。公孙策观赵寒烟,肤白,眼神纯净,笑起来一双眼弯成了月牙儿,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翘,一对剑眉当真英气十足,是个清俊讨喜的少年,而且瞧着人不会坏。至于他身后的婢女,公孙策刚刚已经听小厮说过了,当然他也一眼就看出来是名女子。 赵寒烟打量公孙策,更多得是在‘对号入座’,毕竟眼前的这位可是她见到的第一位的开封府名人。年纪三十多岁,清秀儒雅,有些仙风道骨,笑起来十分和蔼,一瞧就知是好相处的人。公孙策说起话来特别斯文,慢慢的语调不仅能让人能听进耳,还会给人以平静感。 两厢见过之后,对彼此的印象都很好。 公孙策请赵寒烟落座后,捻着胡子点点头,顺便笑眯眯地问赵寒烟姓名c年龄c家住哪里等问题。 “我叫赵寒,和我徒弟都是京城人士,祖上曾是书香出身,但家父这一辈就没落了,父亲靠开个酒馆谋生,盼着我读书有出息,后来父母相继故去了,日子难以为继,我只能放弃读书,先谋生。遂来应召做厨子,讨口饭吃。”赵寒烟尽量把自己的身份说得没破绽,“当然来这里除了做饭,还有些别的小心思,开封府远近闻名,包大人的盛名更是早有耳闻。最重要这里是官家地方,有书香,我想着做饭之余,或许还能有机会读书。” 公孙策听完这些解释后,略作点头,难怪这次来的厨子不忌讳厨房死人的事,原来是个内心清明一心求学之人。公孙策很满意的点点头,“赵寒小兄弟很是不俗啊,便留在这里,要书或笔墨尽管来我这里借便是。” “多谢先生。”赵寒烟对公孙策行礼谢过。 公孙策仔细观察了这名叫赵寒的后生的谈吐举止,又一次点点头,落落大方,不卑不亢,虽然家道中落,但大家规矩教养出来孩子还是不俗,特别是他眼前见到这位尤其很不俗。 “那你这婢女?”公孙策问。 赵寒烟尴尬地笑了下,“不瞒先生,母亲去世后,她其实是我父亲买来伺候我的,算半个妹妹了。” 公孙策点点头,本要亲自去一趟厨房安排,这时候见赵虎来了,就打发赵虎去。 “那处厨房已有近一月没用过了,需得打扫,你多找些人帮忙。”公孙策嘱咐道。 赵虎从刚刚一进门就注意到屋里多了两个面生的人,其中一名的长相还特别合他眼缘。俊得不招人嫉妒且灵气十足,令人自然而然对其心生好感。 赵虎赶紧应下活儿,就带着赵寒烟主仆去了厨房,路上不忘热情地介绍自己,还有展昭c王朝c马汉和张龙等人。 赵寒烟都一一认真听着。 到了地方后,赵虎就把厨房的人都唤来,对赵寒烟继续介绍厨房里其它的四个人:砍柴的李三,烧火的来旺,负责洗菜买办等杂活的春来c春去兄弟。 春来,春去,这二人该就是赵祯所言暗中保护自己的人。赵寒烟特意打量他们二人一眼,一身布衣,正憨笑着对自己打招呼,看着还真像是厨房帮忙的仆人,半点没有侍卫的样子。 既然说好不会彼此戳破身份,赵寒烟的目光也没有在他们身上过多停留,打量起厨房的环境,确实有些天没动过了,有积灰。而且厨房的地方不大,灶台有三个,烤炉等也有,稍微改造修葺一下,就能使用了。 开封府内上下干活的官吏有近百人,就小破厨房必然不是供所有人的饭食,而且她刚听说这厨子出事后此处厨房已经搁置了近一个月,赵寒烟遂问这其中的缘由是什么。 李三解释道:“那些官吏的饭不归我们管,咱们这是小厨房,只管包大人c师爷c展护卫,还有王c马c张c赵四位校尉的饭食。开封府公务繁忙,包大人办起事来时常废寝忘食,师爷和展护卫他们一直贴身为包大人办事,自然也跟着忙,所以一天十之八c九吃饭的时间不准时,跟那些早晚按时点卯的判官c推官等官员不同。大人不忍给那边领公粮的厨子多添活计,就自己出钱弄个这样的小厨房。” “原来如此。”赵寒烟点点头。 “几个人围着桌子一起吃饭还有个名头呢,叫‘小饭桌’。”春来补充道。 “小饭桌?咳咳”赵寒烟忍不住笑了,因觉得场合不合适,就用手挡住嘴假装咳嗽,接着故作正经道,“这里看来要拾掇两天才能弄好,烦劳赵校尉帮忙转告公孙先生一声。” “好好好,我这就去转告。”赵虎忙应承,转身就要走。 赵寒烟:“那我们的房间?” “对,我怎么把这事儿忘了,我领你们去,离厨房不远。”赵虎笑着在前领路,从厨房西侧门出去右拐,到了一处小院落。 小院子里东西厢房住着春来春去,唯一一间小正房给了赵寒烟,边上的耳房则给秀珠住。李三和来旺二人在外有家,所以不住开封府。 送走赵虎后,秀珠开始收拾房间。别的都忍了,到整理被褥这一步,秀珠忍不住抱怨:“这床也太硬了,跟睡地上没什么分别,被褥还有股子怪味。公子,这小破屋子真能住?都没有宫女住得房间好。” 赵寒烟对住的地方不挑,整齐干净就可,“住什么地方无所谓,干净就成,你去把这床被褥换了。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是从咱们自己家搬来的。” 秀珠应承是,立刻去办。 至晌午,天越来越阴,下了一阵大雨,虽只维持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停了,但已令地面上有了不少积水。雨停后不久就起了风,拨云见日,天竟然晴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3.103 防盗说明在文案, 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感谢理解么么  来旺直点头,嘴上没说话, 心里却动了小念头:必然好吃,想想就流口水, 对了,明天我偷偷带个食盒来,悄悄弄点好菜回去孝敬老母。 “那明日见。”赵寒烟笑看来旺和李三。 李三和来旺二人双双笑着拱手和赵寒烟告辞, 各自归家。 赵寒烟就带着秀珠和春来春去兄弟打算到外面凑合吃一口晚饭。四人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衙差们正着忙地去马棚, 欲去巡视。 天近黄昏时, 这本该是多数人放值的时候,忽然这么多人出动, 必然有事。 “出什么事了?”春来抓住一位相熟的衙差询问。 “杀猪巷死人了。”衙差张凌回道。 “张凌哪儿去了!”骑上马的赵虎发现人不对,扭头搜寻。张凌赶紧应声跟上, 赵虎看到赵寒烟这边,点了下头,也没多说话,立刻带人骑马去了。 赵虎带齐人在开封府门口与公孙策c展昭等人汇合。 公孙策道:“出发吧。” “大人呢, 不去?”赵虎问。 公孙策目光迟疑了下,咳嗽一声,“大人今日身体不适, 这命案便由我们处置便是。” “不舒服?是怎么了?”赵虎忙问。 “先不要多问了, 查案要紧。”公孙策说罢, 上了马车。 赵虎应承,随即跟上,赶往案发现场。 杀猪巷在御街以南,大巷子里有几条小巷,共有妓院十二家。这里的多数妓院都在天黑后营业,白日歇息,加之杀猪巷地界较偏,所以巷子在白天时候鲜少有人走动。 公孙策等人到的时候,周围围了不少人,好在发现尸体时正好有巡城官差路过,保护了现场,所以尸体三丈以内的地方都没有被破坏。但尽管如此,现场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证据留下。 死者身亡于杀猪巷内的一条小巷,穿一身蓑衣,头带斗笠,如果不是因为周遭地面满是血迹,看起来就像个睡着的酒鬼似得靠在墙根处。 公孙策挽起袖子,将袍角夹在腰带上,蹲下身来去检查尸体。被割喉而亡,蓑衣上的血多数已经被雨水冲刷掉了,尸体周围的血迹也超过正常的量,足有丈余铺满地面,从形成的超大片血迹来看,显然是晌午时突降的暴雨冲刷所致,而且因为小巷庇荫背风,所以到现在地面上混着水的血迹还没有干涸。 “一刀毙命,伤口整齐平滑,很深。”公孙策仔细检查伤口之后,翻开死者的蓑衣,“随身财物俱在,看来不是劫财。” 公孙策推算死者死亡时间大概在两三个时辰之前,而从现场血迹情况以及死者衣着来看,可以推断死者应该就是在晌午暴雨的时候受害。公孙策随即问展昭有什么看法。 “是一把快刀,且刀法很准。”展昭琢磨道,“不过这种割喉的方式,凶手身上一定会溅血。巷子里都是妓院,出了巷子就是街市,来来往往的人都不算少。如果凶手满身血渍的话,一定会引人注意。” 公孙策点头,命王朝等人照此盘查,看看是否有目击者。 赵虎跑过来,喊道:“有发现。” 公孙策和展昭随即跟着赵虎去了前头的另一条小巷内,巷内有堆稻草,就在稻草堆的另一头有件被遗弃的蓑衣。蓑衣上粘着些许血迹,蓑衣周围的稻草也有血渍,可见是凶手行凶后,把蓑衣丢在了这里。 赵虎示意大家看地面,众人随即注意到地面上有淡红色的血滴的痕迹,应该是凶手杀人后,蓑衣上的血水一路滴在地面上所致。 “可以通知王朝他们不必找了,凶手穿着蓑衣杀人,完美掩盖了身上血迹。”公孙策捻着胡子琢磨,这穿蓑衣杀人到底是偶然还是故意为之。如果是后者,公孙策隐隐能感觉到这桩凶杀案不简单,至少凶手耍了聪明,是有准备有计划的杀人,就更难对付了。 一行人在现场逗留到天大黑,方回了开封府。 公孙策立刻去见了包拯,将大概案情讲述后,发现包拯面色很差。退出来后,他询问了伺候包拯的小厮,得知他还是因闹肚子后一直不舒坦,颇有些担忧。 公孙策回房后想了想,打发赵虎跑一趟厨房。 “看看那边能不能熬些软烂的粥来,不成的话就去外头买些。” 赵虎应承就去,半路却被展昭叫住了。 “这有一封信,大人刚交代下来,要你亲自跑一趟。”展昭把信递给赵虎。 赵虎接信应承,“厨房那头烦劳展护卫告诉一声。” “行,你快去吧。”展昭笑着拍拍赵虎的肩膀。 赵寒烟和秀珠刚从外面吃了饭回来,手里提着一条黄鳝,是回来的路上碰巧买的。主仆俩人进府后,还在低声讨论明天该怎么吃这条鱼。 “既然灶台不能用,就烤着吃,就像今天的椒盐饼那样烤,烤到外皮酥脆,味道一定好!”秀珠双手互相握住,眯眼憧憬,忍不住咽了口水。 她边说话的时候心里边不停地想:“好期待,好期待,好想吃,我命真好,能跟着郡主出来吃吃吃!” 赵寒烟听到秀珠的心声,忍不住嘴角带笑。 “你就是新来的厨子?” 说笑的氛围忽然被一句男声打断。 赵寒烟和秀珠同时循声看去,就见东边夹道那边走过来一位身穿红色四品官服的男子。年纪二十出头,走起路来侠气十足,一瞧就是习武之人。鼻梁高挺,目带威气,冠玉脸上有双灼灼的黑眸似黑玛瑙般放射光华,通身凛凛气派,但丝毫不让人畏惧,反而生几分亲近。 因来人特点十足,赵寒烟几乎不必思虑就可将对方‘对号’为展昭。又见到一位名人,赵寒烟眼睛眯成了月牙形,爽快地对展昭承道:“我是。” 展昭闻言笑意更甚,再走进几步方停下来,上下打量赵寒烟。 “刚听公孙先生说,小厨房终于召来厨子了,还说人不俗。我就想着不俗是怎么个不俗法,现在终于见了。” “那到底是怎么个不俗法?”赵寒烟故意问。 “一身儒雅斯文气,不像厨子,确实像个书生。”展昭特意又瞟了一眼赵寒烟道,“而且这个厨子长得还很俊俏,怕是饭做的不好吃,只瞧脸也能让人下饭了!” 赵寒烟忙拱手谢过,“展大人夸得很用心,多谢多谢!” “倒不必谢,这正有个吩咐给你,做好了我谢你。”展昭面露挂念,“包大人今天胃不舒服,能否煮点粥给他?” “胃不舒服?”赵寒烟细问,“可是闹肚子?” “这”展昭犹豫着。 赵寒烟:“对症吃什么很紧要。” 展昭点头,“从昨夜开始,吃了药管用了,但今一天不曾用好饭。” “知道了,我去做。”赵寒烟说罢,就和展昭告辞,拎着鱼带着秀珠直奔厨房。 因为原来的灶台还不能用,赵寒烟就请春去和春来帮忙,在厨房前面的小院里用石头暂时搭了个临时灶。 赵寒烟则在搭灶台的工夫,先用水泡米,接着收拾黄鳝,剔鱼骨鱼皮,用水抄过鱼骨和鱼肉后,将鱼肉切碎。随后在搭好的临时灶台上放砂锅,添七成水,入鱼骨,等水开后,将研碎的米加进去小火熬煮,不停搅拌以防粘锅,熬煮半个时辰后,取出鱼骨,放鱼肉,继续煮熬煮到米粥粘稠就算完成。 赵寒烟让春来直接端着砂锅送给包大人,这样能最好的保持粥的香味。 包拯刚和公孙策讨论完案情,精力有些耗尽,正觉得周身乏的无力,粥便来了。 “劳烦先生操劳,可当下我确实没什么胃口。”包拯还要说他睡一觉可能就会好些了,这时候砂锅的盖子被公孙策揭开了,浓郁的米香顿时四溢,迫得包拯果断咽下了后半句话,并暗暗猛吸了几口香气。 忽然觉得饿了,想吃东西。 往小巷子里走大概百步的距离,就看见了一具横躺在地上盖竹席的尸体,只露一双脚。雨还没停,浇打在竹席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血水顺着竹席贴地的边沿不停地流淌出来,殷红了整条路。而在身体旁边不远的地方,有一件被扯坏的蓑衣堆在地上,赵寒烟特别观察了下,缝隙里并没有血迹残留。 公孙策和展昭正撑伞站在身体旁边,互相嘀咕什么。这时候带赵寒烟身边的衙差喊人来了,俩人就同时转头看了过来。 赵寒烟跳下马,她穿着一身蓑衣,大迈步行至二人面前,“先生找我有事?” “死者孙桥,你可认识?”公孙策问。 “不认识,但打过照面,大约半个时辰之前在普旺茶楼。”赵寒烟如实回道。 公孙策转头,看着那边撑伞的张凌。 张凌白着脸指着赵寒烟:“孙桥当时就是为了追你!就是你,是你杀了孙桥!” “你是?”赵寒烟眼生地打量张凌。 张凌一怔,复而脸气得更白了,“少装不认识我,满开封府的人谁不知道我叫张凌,张贵妃的亲弟弟!” “你是张贵妃的弟弟?”赵寒烟仔细打量张凌的相貌,眉眼真有点和张贵妃相像。 小厨子这一反问,很自然地表露出他是真不认识自己,令张凌心中十分闷堵。他把对方当敌人对付,而且还很上心地盯着对方琢磨了好几日,结果人家至始至终根本就不记得他是谁。博弈还没开始,他就已经输了,输在被人无视。 “你去普旺茶楼买点心后,孙桥追你出去,之后你可见到过孙桥?”展昭问。 “没见过,不过我很好奇他为什么追我?”赵寒烟扭头用很是疑惑地眼神看向张凌。 张凌脸色由白转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展昭意料到其中的不对,既然赵寒烟和张凌c孙桥并不熟,孙桥在普旺茶楼看到赵寒时为何追了出去?张凌而今这副支吾心虚的模样,似乎也另有隐情,其中必有异状。展昭早前听到有人说张凌私下里在衙差们之中作威作福,但因后来他曾亲眼见张凌和其同僚一团和乐,就再没多想过。而今看来,那传言或许是真。 “说!”展昭性子素来谦和有礼,此时却言语咄咄,若柳长眉下一双眼犀利如剑,生生割人。 “是是孙桥想替我教训一下赵寒,我想拦着却没拦住,他就跑了出去,却没想到他竟落得这下场,死得这般惨。”张凌后悔不已,嗓音里带着哭腔。开封府除了包大人,他最怕的便是南侠展昭。这二位可从不会因为他的身份高而折腰,只要他犯了错,绝不会给他半点面子的。 不过好在他机灵,晓得说话的技巧,这会儿该是能混过去了。正在张凌悄悄松口气时候,就听见赵寒烟用她不紧不慢的语调问了一句。 “他为何想替你教训我?你对他说过什么?” 展昭更刺人的目光立刻朝张凌射了过去。 张凌的脸这下由红转紫了,张了张嘴,思虑半晌后才磕磕巴巴道:“可能是上次赵寒去送证物的时候对我不敬,被孙桥看见了,为我抱不平吧。” 都这种时候了,竟还在为自己开脱!展昭厌恶地瞟一眼张凌,已经懒得说他第二句。小厨子什么人,这些天相处下来大家都很清楚,一向随和不多事,只钟爱做饭的。若非张凌惹了赵寒,赵寒绝不可能对他挑衅什么。再者张凌一直张口闭口自恃张贵妃亲弟弟的身份,怕是端架子了。 “别忘了你父亲当初如何作保,给你求来的这六品校尉的官职。包大人这里从不容任何身份的人有特例。”公孙策一直在旁冷眼旁观,终忍不住开口‘提醒’张凌。 公孙先生平时最为随和,不怎么说人,但一开口训人就狠历打击。张凌讪讪低头不敢再吭声了。他们张家本就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他大姐之所以能入选当得贵妃,全凭自身的美貌和聪慧。而且大姐成贵妃后,便一再嘱咐家中人不能拿她的名号作威作福,更不能凭她身份妄图求什么高官厚禄,最怕‘优昙钵花,时一现耳’的结果。 张凌想争气,便作誓要脚踏实地,一步步他是做大官给她大姐瞧,遂才来了铁面无私盛名在外的包大人的麾下。而今他才在开封府留了半年,闹出这样的事,回头被包大人告知他父亲或大姐,他必然吃不了兜着走。 张凌吓得腿软了,忙带着哭腔给公孙策和展昭赔罪,“都怪我心眼小,是我不对。” “你赔错了人。”展昭对张凌这种表现仍不满意,怎么只对他和公孙先生赔罪,反把本最该道歉的人落下了,老臭毛病还是没改。 张凌这才窘迫地对赵寒烟行礼,“抱歉,之前是我冒犯了。” “没关系。”赵寒烟立刻回了句,也没有再说什么,似乎根本就没把张凌针对她的事挂在心上。 张凌再一次感觉自己被无视了,明明自己比小厨子年龄大一岁,但对方的表现就像是把他看成不懂事的孩子玩闹般,根本没当回事。这种感觉令他更觉得受辱和惭愧。 赵寒烟:“不过我劝你还是乖点好,张贵妃有今天的地位不容易。” “你——”张凌正要恼火,被公孙策和展昭双双瞪了一眼,老实地垂眸不敢再开口了。 “说案子吧,我出了普旺茶楼之后,就去茶楼后街给小女孩送点心了,没见过孙桥。而且我看这孙桥的死法跟前两桩案子一样,怎可能出自我之手。”赵寒烟直接无视张凌,对公孙策和展昭道。 二人同时点头。 “虽然雨水毁了现场挣扎的痕迹,但从那件被撤掉的蓑衣来看,这次凶手没能对孙桥精准地一刀毙命。” “确实如此,腹部中了一刀,然后是脖颈。”公孙策蹲下身来,揭开竹席,晾出孙桥的尸体给赵寒烟看,“指甲处有小伤口,该是孙桥撕扯凶手蓑衣时造成。” 赵寒烟的目光在尸体上逡巡,“挎刀还在腰间,凶手突然袭击,来不及出刀。” 公孙策点头。 展昭则紧盯着赵寒烟,等待她从现场中看到什么新的发现,一如当初第二件杀人案时所言的那番言论。 “凶手和孙桥认识,极可能和每一位受害者都认识,或许可从这点查起。”赵寒烟道。 “还请具体解释一下。”展昭道。 “孙桥之前追我的目的就是为了教训我,他该是做好了欺负人的准备,而且他是衙差,今天巡街的目的本就是为了寻找蓑衣凶徒,本就有比普通人更高的警惕。在这种情况下,若是陌生人和他攀谈,且是在这种偏僻的小巷,他绝不可能理会,更不可能半点防备都没有。”赵寒烟接着道。 公孙策和展昭互看了一眼,都很赞同赵寒烟的说法。 “蓑衣被扯坏,凶徒在行凶之时必定身上沾有血迹,我已经派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带人去搜问了。”展昭接着道。 众人随后回到开封府等消息,包大人这时候也从宫中归来,了解了案情。 没多久,王朝和赵龙二人就将一名身穿白衣,袖口处沾血的年轻男子扯进门。男子身量高大,看起来十分强壮。 “找到了一位目击证人,指认他逃跑的方向,属下们随即就在城西的一间小客栈内缉拿。”赵龙回禀道,“此人正是裁缝铺逃跑的伙计王兴安。” 王兴安哆哆嗦嗦地跪地,连连喊冤,“大人,草民真没杀人,草民只是碰巧路过。” “胡说,你当初偷窃裁缝铺掌柜刘三水的布匹被发现,你在被送去见官半路把人打了人逃跑,而后定是因为记恨刘掌柜才将人杀死。今日孙桥怕是不巧发现你的嫌疑,你便将他杀害,是不是?”赵虎厉声询问道。 “不不不,我没有,我真的只是路过,我连孙桥是谁都不知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干嘛要杀他。至于刘掌柜,我确实和他闹过,那是他一直克扣我工钱,不得已而为之。我是不喜欢刘掌柜,但我绝不会为了这么点事儿就杀人啊!请包大人明鉴!”王兴安急急地为自己辩白,哐哐地给包拯磕头。 “今天可是打一早就下雨了,你从客栈出来的时候怎没穿蓑衣?”包拯问。 “草民当初跟掌柜的是急忙逃出来的,没准备蓑衣,住客栈的钱还是跟朋友借的。今天下雨,我听说开封府的人都忙着巡街,就想趁机回裁缝铺取自己之前藏得那点钱。”王兴安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什么小秘密都不藏了。 包拯再问钱放在何处,让人去查实,令人暂且将王兴安带下去。 包拯沉吟片刻,随即看向赵寒烟:“你有何想法?” 赵寒烟:“王兴安应该不是凶手,我刚刚就在想,沾血的蓑衣弄点水就能洗干净,凶手却嫌脏不愿意要。若是衣衫上沾了血,他更会脱衣了。但王兴安却把沾血的衣裳好好的穿在了身上。” “也便是说,凶手杀完孙桥之后,极可能在赤身行走?”展昭立刻反应过来,问道。 赵寒烟点头。 展昭应承,得了包拯允准之后,亲自带赵虎等人去踏云巷周遭问询,看看是否有人案发的时候目击到赤身在雨中行走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4.104 防盗说明在文案, 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感谢理解么么  已经打听完死者情况的王朝前来回禀:“死者叫刘三水, 三十五岁,许州人士, 去年年底一人进城开了这家裁缝铺, 妻儿则在许州。店里本来有个伙计,上个月因偷布被拿个正着,刘三水欲把他送去见了官, 结果那伙计半路把他打一顿后逃走, 近些日子裁缝铺里就他一个人。 邻近这几家铺子的人都说这刘三水的脾气不是很好,平常不怎么爱和大家说话,以前他伙计没犯错的时候也经常对其打骂。昨晚子时, 东边酒楼的店小二亲眼见裁缝铺老板关了门,今天清早开门的时候裁缝铺的门已经开了, 但人没见到。今天下雨, 也没什么客人,大家都各自忙着打扫各自店铺,都没太注意裁缝铺的异状,直到赵寒进了裁缝铺, 才发现了尸体。” “师爷推测死亡时间在昨夜,你们要着重调查昨夜的情况。”展昭吩咐下去后, 就打算去找赵寒烟, 转眼却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就站在墙边, 冷眼看着一切。 “你不怕尸体?”展昭走到赵寒烟跟前, 补充解释一句,“才刚先生还怕你受惊吓,让我好生安慰你,不过我看你似乎并没有太受惊的样子。” “不怕。”赵寒烟干脆道,眼睛还在地上的那件蓑衣上。 展昭顺着赵寒烟的目光看过去,疑惑问:“怎么?” “上一个案子也有这个?”赵寒烟转眸,这才对上了展昭满怀探究之意的眸子。 展昭点头,问赵寒烟是何意。 “没什么,”赵寒烟见展昭没有要走的意思,对展昭笑,“是不是奇怪我为什么不怕尸体?厨子么,每天都要摆弄‘尸体’,有时候还要‘分尸’。” 展昭疑惑地看着赵寒烟。 赵寒烟:“鸡c鸭c鹅c鱼” 展昭恍然才明白过来,无奈地摇头笑,“敢和我玩笑?若刚刚我真以为你是什么凶徒,抽刀就拿你,你这会儿怕是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我知道展护卫心怀侠义,明辨是非,绝不会错杀好人。”赵寒烟解释道,“展大人还有话要问么,没有的话我该回去腌萝卜了。” 展昭回了神,点点头,虽心里对赵寒烟有很多探究的心思,但眼下查案要紧,小厨子又不会跑。 赵寒烟对展昭点了下头,就和春来一起提着一筐萝卜离开了。 公孙策检查现场情况后,没见展昭,四处搜寻,瞧他一人呆立望着后门发呆,公孙策就去拍了一下展昭的肩膀。 “有事?” “没事,”展昭对公孙策微微笑了下,“先生,那小厨子的身份您可查过?” “户籍上确有其人,家也看过了,宅子虽大,却破败了。”公孙策问展昭,“怎么,你怀疑赵寒小兄弟的身份有问题?” 展昭蹙眉,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只好把刚刚他们俩人的对话都告知公孙策。 公孙策听完之后,捻着胡子笑起来,“说得有道理,厨子和仵作确有相通之处,而且厨子还会经常把‘尸体’剖开。” “先生,我可不是开玩笑,这小厨子不简单。” “我早说过他不简单了,再说简单的话谁敢来咱们这做厨子。”公孙策已然想通了这点,转即发现赵寒不在了,问展昭其去向,得知她回府腌萝卜去了,公孙策就笑眯眯好感慨,“刚见了那么恐怖尸体,还能惦记着腌萝卜,兢兢业业,你觉不觉得这一点与包大人倒是有些相像?” 展昭:“” 赵寒烟在回去的路上又多买了些盐。 回到开封府厨房的时候,天已经放晴。赵寒烟一眼就看到秀珠失神地坐在廊下,一动不动。 “这是怎么了?” “怕的,回来之后不敢一人在屋里。”春去看着那边的秀珠,小声对赵寒烟说道。 “我去劝劝她,你们去把坛子洗了,用开水烫一遍。” 春来春去兄弟应承。 赵寒烟喊秀珠过来。秀珠立刻回了神,见到赵寒烟后,急忙跑过来抱住赵寒烟的胳膊,战战兢兢地表示害怕。 “去把萝卜洗完。”赵寒烟指着地上的两筐萝卜。 秀珠愣。 “忙起来别得闲,就不会想了。”赵寒烟解释道。 秀珠明白地点点头,二话不说就去井边打水洗萝卜。别看秀珠身量长得纤瘦,但手劲儿十足,扛几十斤的东西不费劲儿,干起活儿来更是一把好手,顶得上一个男人。赵寒烟很喜欢她,不仅性子好还干活利索,所以那么多婢女中唯独信任她,把她带在身边。 赵寒烟把萝卜按照大小分成了小c中c大三份,小的部分切丝晒干,准备以后做拌菜用;中等的部分切条后用盐腌渍,回头再加些特别的佐料,做成爽口的咸萝卜;余下最大最为爽脆的萝卜则就用来做酱萝卜。做法也很简单,把萝卜切成自己喜欢的花样,放进坛内,加入赵寒烟之前在市场上买来的精挑好的酱料,等上一两日后就可以食用了。 弄好萝卜之后,赵寒烟琢磨着展昭等人今晚怕是要熬夜了,就去抓了些先前切好的萝卜丝用盐淡腌。取两斤红豆加水放入锅内,就用昨天搭建的临时灶台煮豆。赵寒烟打发来旺看火后,伸个懒腰,回房去歇息。秀珠也干完活了,累得浑身酸疼,跟着赵寒烟回屋后,粘床就睡过去了。赵寒烟瞧她睡得香,没再想什么凶案现场,也没做噩梦,笑着给她盖好薄被。她有些睡不着,就躺在榻上看菜谱,实在看困了的时候,才打个盹儿,睡了约有半柱香的工夫。 赵寒烟从房里出来的时候,晚霞已烧红了西边天。 秀珠换了身清爽的衣服跟在赵寒烟的身后,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好些了?”赵寒烟问。 秀珠直点头:“怪奴婢没出息,本是来伺候公子,结果却要反过来让公子为我操心,下次绝不会了!” “太客气。”赵寒烟摇摇头就走了。 秀珠赶紧跟上,继续赔罪,但转即意识到自己赔罪后又是‘客气’,就捂住了嘴。 “行了,和你玩笑呢,快帮我做饭。”赵寒烟笑道。 “做饭?可是灶台还没好呢。” “就用那个临时灶台做点简单的。”赵寒烟执着道。 秀珠忍不住笑叹:“我们公子可真喜欢做饭。” 俩人到厨房的时候,来旺正领了一车柴到厨房。赶车的是位年过六旬姓张的老汉,身子精瘦,皮肤黝黑,笑起来半边口缺牙,却透着十足淳朴劲儿。张老汉跳下牛车,就笑呵呵地帮着来旺卸车。来旺边搬柴边很大声和张老汉说话,那张老汉虽把耳朵对着来旺的方向,但偶尔还是会听不清,就要笑眯眯地问上一句:“来旺兄弟刚刚那句说的什么?” 来旺和张老汉开始卸车,两人分别从车上扯下一捆柴,忽有样东西掉了下来。来旺放下柴火,把刚刚掉在地上的长条状的东西捡起来,仔细一瞧,竟是把银钉楠木尺。尺子颜色棕红,表面光滑锃亮,一瞧就是好东西,任谁也不会丢进的柴垛里给烧了。来旺当是张老汉东西,砍柴的时候不小心遗落了,忙送到张老汉跟前。 张老汉边摆手边摇头,“这不是我的?” “真不是你的?那怎么会在你的柴车上?”来旺保持高音量。 老汉凑耳朵听完,更快地摇头和摆手,“不是我的,真不是我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在这。” 来旺还不服,欲和张老汉争辩,这尺子就是从张老汉车上掉的,怎么可能不跟他有关系。 赵寒烟越看来旺手里的尺子越觉得不对,走到来旺跟前把尺讨了过来,前后仔细看了看,最后在尺头磨损的地方,看到了有干掉的红色印记。 赵寒烟不确定问:“是不是裁缝用尺?” 秀珠直点头:“是。” 赵寒烟皱了眉,问张老汉住在哪里,从哪儿赶车进城,半路有没有停车。 “柴是今天一早装好往城里来,牛车慢,走开封府就这个时候了。从保康村出发,进城时走新宋门,再到旧宋门,而后至开封府。”张老汉仔细回想,半路停过三回车,城外两次,吃午饭和一次小解,城内一次,去状元楼买了两斤点心。张老汉大女儿和女婿住在东京城内,每次张老汉进城送柴,当夜都会在大女儿家住一晚,这点心就是一会儿去女儿家送给孩子的礼物。 赵寒烟拿着尺子便去找公孙策。但随后从衙差的口中得知,公孙策等人还在忙活案子并没有归来。赵寒烟就又问了包大人的去向,他因奉诏进宫也不在。赵寒烟只好把尺子带回厨房,找了个干净的地方放好。 她下意识地扫过厨房里的几个人,不见李三的身影。仔细回想,今天她并没有看到过李三。 赵寒烟立刻问众人李三去哪儿了。 “李三?不知道。” “大人客气。”展昭和赵寒烟双双拱手作揖,随即告退。 二人离开正堂不久后,就见迎面走来一常服男子,三十上下,气度斐然。展昭立刻带着赵寒烟让路,行礼唤了一声“晏大人”。 原来这就是晏殊。 赵寒烟本欲仔细打量一番,奈何人一闪而过,她来不及多看。 赵寒烟上小学的时候,就提前处在中二期,很愿意多愁善感,觉得这世界没人懂她。晏殊是她最古早喜欢的词人,当时觉得他词里面的离恨仇怨特别应她当时的情绪,所以超喜欢他。后来赵寒烟再查晏殊本人的资料,发现人家自小是神童,长大成了名相,不光词厉害,其它经历也非常厉害,崇拜感二度增强,所以曾一度将他当奉为自己的偶像。 虽说后来长大了,‘偶像’一词离她远去,但毕竟晏殊是她崇拜过的人,所以见到本人时难免还会有点小激动。 展昭发现赵寒烟的异样,侧首笑问她怎么了。 “嗯?”赵寒烟不明所以地反问。 展昭:“有点脸红。” “可能刚刚见大人的时候有点紧张。”赵寒烟用双手搓搓脸,转头躲过展昭的注视。古代人是不会理解知道粉丝见到爱豆时会有多么的疯狂,像她这样脸红的算什么,没扑上去啃一口就不错了。再说她对晏殊只是处于‘才气’的崇拜,多理智。 “快点走吧,还有案子等着我们。”赵寒烟转移话题道。 展昭立刻正色应承一声,又心细地问一句赵寒烟会不会骑马,若不会的话他倒是可以带他一程,反正都是男人不忌讳什么,尽快到达案发现场就是。 赵寒烟立刻道:“我会。” 音量比平常高了一点。 展昭当然察觉到了异常,看了一眼赵寒烟,料想她该是因为第一次以捕快的身份去案发现场还在紧张,遂安慰她不必担心。 “平常应对就是,若上次案子那般表现就成,不必太过逼迫自己。” 赵寒烟正检讨自己表现得不够稳定,险些露出破绽。听到展昭的话后,松口气地点点头,随后就跟他一起同骑马,带着赵虎等人前往状元楼。 状元楼是东京地界数一数二的酒楼客栈,其所产的剑南春c竹叶青等十几种酒都颇为有名,其中一样听说还被极可能选为了贡酒,总归这状元楼是一些达官贵人和文人骚客们时常光顾流连之所,非常高级。状元楼共有两栋,相邻而建,一栋为酒楼,一栋为客栈。在酒楼内喝酒最低要三两银子一桌,在客栈内住宿则最低要五两银子。而天字号房在状元楼客栈是等级最好的房间,住一晚要三十两银子,足够普通的三口之家十年的花费了。 这次状元楼天字三号房的死者,应该是有些身份了。 从报案之后,状元楼的刘掌柜已经命店小二在外守住案发现场,大堂之内也概不接客。刘掌柜则在客栈外翘首等候。 一见展护卫等人来了,刘掌柜赶紧过来相迎,简单说明了情况,请他们入内。 “这位客官是昨天办的入住,怎么称呼却没告知,他只带了一名随从脾气还很横,而今人却不知去向。昨夜他入住后,就叫了两名万春楼的姑娘过来陪酒,大概不到子时的时候两位姑娘走了,叫店小二给他上茶,那时人还活的好好的。这之后就关门歇着了,直到今天早上,店小二瞧着日上三竿人还没起,就想敲门问还用不用早饭,不想门一推就开了,就看到他他挂在了梁上头。” 刘掌柜边说边带着展昭等人到了天字三号房的门口。在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刘掌柜刚好到门口,抬首看见了尸体,所以才吓得磕巴了一下。 尸体悬挂在梁上,刚好正对门口的方向,赤身裸体,身上有多处很明显的条形红淤痕,有的地方还破皮出血了,一瞧就知是被鞭子抽打所致。 赵寒烟还注意到尸体的下半身某个关键的地方也有被抽打痕迹,看它周边皮肤红印的数量,应该不会少于七八次。和这个地方比起来,身体的其他部位已经算打得“稀疏”了。 有这样一具扎眼的尸体挂在梁上,也难怪长了一张迎八方来客巧嘴的刘掌柜,看了之后会磕巴。 “多谢掌柜。”展昭礼貌致谢,转即交代赵虎再去问下第一个发现死者的店小二,看看是否有什么遗漏的线索。再命王朝马汉把尸体放下来,特意嘱咐他二人注意,不要动绳扣,要用剪刀剪下来。 赵寒烟也就跟着注意了一下尸体被吊的方式。粗绳子的一头捆在死者的脖子上,打了死扣,另一头越过梁绑在了半丈远的红漆柱上。 在他们放尸体的工夫,赵寒烟观察环视屋内的情况。墙面,桌椅,各处摆设都十分的整齐。床铺倒是乱的,不过鉴于死者身亡之前叫过万春楼的姑娘“办事”,而且在晚上也要睡觉,所以属于正常情况。 似乎再没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了。赵寒烟把屋子再环顾一圈后,目光最终落在了桌上那碗还没有喝完的茶上。 “如何?”展昭问赵寒烟。 “先等验尸结果。”赵寒烟道。 展昭发现赵寒烟还盯着茶壶和茶杯,忽然想起刚刚刘掌柜说过,死者在休息之前叫过茶,“你怀疑有人在这里下了药?” 赵寒烟点头,“该查一下。” 展昭应承,当即吩咐人去办,然后他就继续看着赵寒烟,似乎在等什么。 “为何总盯着我看?”赵寒烟发现不对就直接问。 “你这次似乎跟上次不太一样,”展昭略琢磨不透,“你上次扫了一眼之后便有了断定。” “上次我见的可是凶手第二次做案。而且凶手不同,作案手法不同,判定的方式也不一样。第一次作案,总是需要一些证据辅佐,不然就是瞎猜了。”赵寒烟解释完,仰头看蹲在梁上检查的王朝,“王朝大哥,梁上的擦痕可严重?” 王朝点头,摸了摸被摩擦的表面,“磨掉了一层皮。” “有多长?”赵寒烟再问。 王朝用手指量了一下,估摸道:“大概有半尺长吧。” “公孙先生今天要陪包大人见客,尸体要等稍后才能勘验了。”展昭解释道。 “没关系,我们可以先查别的。死者的身份现在还不清楚,我猜昨晚那两个万春楼的姑娘有可能知道,可以派人去盘问一下。再有他身上有多处鞭痕,询问下隔壁的客人看看,或许有人否在半夜的时候听到过异响。”赵寒烟提议道。 “和我想的一样。”展昭赞同,先安排人去万春楼调查。 赵虎从店小二那里拿到口供之后,听赵寒烟说要问隔壁客人,就主动敲起门来。 天字二号房住得是一个又矮又胖的男人,先抱怨了一番自己倒好霉,出门住个客栈隔壁竟然死了人,随即才说:“昨天晚上除了半夜三更听到有男的大喊大叫外,我就没听到什么别的声音。” “男的,大喊大叫?”赵虎全神贯注地盯着对方,“是从隔壁间传来的?你没有去看看?” “什么隔壁间,是从窗外!”胖男人气呼呼道,随后仔细描述了那人都喊了什么。 “窗外”赵虎疑惑了,求问地看向赵寒烟和展昭。 “再去问问四号房。”展昭道。 赵虎点头,又去敲了四号房的房门。 等了半晌没人应,再敲,这次还加重了力道。 “敲敲敲,敲什么敲,大早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屋里面终于传来男人的抱怨声,口气听很不耐烦。 明明现在已经要到中午了,还早上 赵虎对赵寒烟耸一下肩,小声抱怨道:“这客栈里都住的什么人啊。” ‘当’的一声门开了,从里面探出一张面黄肌瘦的脸来。 “就我这样的人,怎么了?”声音又高了几分,很横。 赵虎正要吼“官府办案”来吓唬他,就听他话音一转,声音突然变柔了。 “哟,这不是赵小兄弟吗?你怎么来了?”蒋平惊喜的把门大开,对赵寒烟发出邀请,“是来看我的吗?快请进,快请进!” 展昭还不认识蒋平,所以疑惑地看向赵寒烟,还以为是他以前的什么老熟人。 赵寒烟开始看到蒋平的时候也疑惑,怎么会这么巧?转而想起来之前白玉堂在给她玉佩时,曾经说过让她有困难的时候找状元楼的掌柜传消息,白玉堂该是和这状元楼有什么渊源,所以当下他和蒋平住在这也就不稀奇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5.105 防盗说明在文案, 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感谢理解么么 赵寒烟就先在厨房张罗,之前腌渍小半天的工夫萝卜丝已经入味,出了不少水。赵寒烟把萝卜丝榨干,放进盆内,再将腐皮走油,发好的木耳焯水切丝, 放在一边备用。 赵寒烟把煮好的红豆碾碎做成的红豆沙, 加糖和脂油, 做成一种馅料;再用核桃仁c脂油和糖和在一起做第二种馅料。接着将买来的米粉倒入盆中, 用开水和面, 分别将前两种馅料包入米粉之中。核桃仁的包成月牙形, 红豆沙的包成圆形。锅烧开水,上蒸屉, 铺荷叶, 再将之前包好两种油糖粉饺上屉蒸熟。 赵寒烟初次尝试做这种粉饺, 虽说她有厨师底子,做饭会有手感, 肯定不会太难吃, 但她对烹饪一向有很高的要求,所以开始只是试着包了两屉给自己和厨房的人尝尝看, 最后她要根据味道进行改进。 “人来了!”春来春去兄弟去而复返, 身后面还跟着一人, 正是李三。 李三笑着给大家赔罪, “今儿岳母生辰,我想着正好今天厨房白天也不能用,没我什么活干,就先去她那边了,傍晚再来劈柴就来得及。抱歉抱歉,我来晚了。” “没事就好。”赵寒烟淡淡笑。 李三听说张老汉的柴火送来了,立刻撸起袖子就去柴房那边干活。 赵寒烟见人齐了,就把刚刚包好的粉饺下锅。等待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第一锅粉饺就蒸好了,锅一揭开米香四溢。 来旺和春来c春去兄弟一见到粉饺上锅,皆不约而同地都在心里念叨着:“想吃,想吃,想吃” 现在他们看粉饺好了,都围了上来。 秀珠笑他们馋猫,依着赵寒烟的吩咐,每人给他们捡了一碗,让他们先尝尝看。 “太好吃了!皮劲道,馅料又香又甜,核桃仁和豆沙馅皆有特色,两样都喜欢。”来旺说话的时候都怕耽误了品尝美味,边咬着粉饺边不清不楚地说着。 春去春来兄弟就更精明了,连话都不说,除了吃就只剩下点头。 “慢点吃,这种馅料很容易烫着。”赵寒烟嘱咐道。 三人都乖乖点头,但一点都没有放缓速度意思。 秀珠每样夹了一个,先尝了口,试热度,觉得正好可以入口了,才把两种粉饺夹到碟子里,请赵寒烟品尝。 赵寒烟吃完之后,不甚满意道:“偏甜,还有点腻,豆沙馅的香气不够。” “有么,不觉得啊。”来旺等三人意见表达一致。 “李三还没吃,他要是吃了,肯定还觉得不够甜呢。”来旺叹道。 说曹操,曹操就到,李三回来了。 “柴火都弄完了,天也黑了,我回去了!我家孩子今天趁机闹他外祖母,非逼着我答应陪他去夜市!”李三远远地就喊道。 众人忙叫住他,告诉他有好东西吃。 “真的?可我真得早点回去了,孩子她娘特意嘱咐过。”李三走了两步过来,伸脖子见真有好吃的,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秀珠善解人意地用荷叶将剩下的粉饺包好,递给李三,让他带回去和妻儿一起吃。 李三嘿嘿憨笑着捧在怀里,再三谢过赵寒烟和秀珠方离去。 赵寒烟打眼看见李三腰间别着个腰牌,“那是你的?” 李三把腰牌摘了下来,“不是,刚刚劈柴时候捡的。” 赵寒烟接过来一看,红木腰牌正面刻着一个篆字“仲”,背面则刻着楷字“万春”二字。 “带着玩的,寒兄弟若是喜欢就送你了。”李三憨笑着说罢,就跟众人告辞。 赵寒烟仔细看了看腰牌,也看到了微量的血迹。她把腰牌和尺子放在一起,打发春来去望风,“若是包大人或是公孙先生回来了,就通知我一声,我有要事找他们。” 来旺应承。 赵寒烟洗干净手,试着重新调馅,决定在豆沙馅里加桂花糖,把脂油的量稍微减少,又放了点酸梨汁进去,不一会儿就包了六屉粉饺,又在临时灶台上煮了白米粥。 大约两柱香后,春来跑回禀告:“公孙先生和展护卫回来了。” 赵寒烟放下手里的活计,把裁缝尺和腰牌放进白布袋内,拎着去见公孙策。 赵寒烟到的时候,听到公孙策展昭等人正在厅内讨论案情。她请看门的衙差张凌帮忙通报,张凌摇头表示这会儿大人们正在讨论案子,不能通报。 “我正有关于案子的线索。”赵寒烟道。 “什么线索?”张凌问。 赵寒烟动了动眼珠,笑着摇头,“这我不能说,回头要请公孙先生定夺该不该告诉你们。” “呵,”张凌冷笑一声,“那你还是等着吧。” 赵寒烟回看一眼张凌,不再言语。 展昭:“杀猪巷死者身份刚刚查明,是万春楼的护院叫陈州,为人势力,媚上欺下。听说他出门的时候,经常看街上的乞丐不顺眼,非打即骂。” “雨天,蓑衣,割喉。凶手手法干净利落,小心谨慎,显然是有备而来。除了这三点,几乎没有给我们留下其它线索。”公孙策道。 展昭点头,“这次的案子有点棘手了,若他继续犯案,势必会在京城内造成恐慌。” “当然会继续犯案。” 声音异常肯定。 大家办案的时候一般说话都十分谨慎,这样肯定的话语立刻吸引了注意,所有人都寻找声音来源。 张凌气急败坏地瞪一眼赵寒烟,“你没事乱说什么话!” “谁在外面?”展昭问。 张凌急忙进屋赔罪:“就是那个新来的厨子,说有要事找公孙先生,属下让他等等,谁知道他这般没礼节,乱说话。小人这就把他打发回去。” 要事? 公孙策对张凌道,“让他进来。” 张凌愣住。 “还不快去。”赵虎催促道。 张凌应承,出门后还拿责怪地眼神看赵寒烟。 “让进了么?”赵寒烟故意问一句,抬脚就要进屋,手腕却忽然被抓住。 赵寒烟垂眸看着的张凌抓着自己胳膊的手,不悦地与其对视,“何意?” 张凌见赵寒烟好像还挺有脾气,心里更气,说教道:“你是新来的,还是个厨子,谅你是粗人不懂规矩,这次就算了,下次再这样,必定教训你。” “松手。”声音极寒,警告味十足。 张凌讪讪松手,随后反应过来气得他撸袖子就揍人,奈何赵寒烟已经进屋了,他不得不忍下来,但这个仇他可记下了。这满开封府还没有人敢不给他张凌面子的,他可是张贵妃的亲弟弟! “你刚说凶手一定会继续犯案,有什么依据?”展昭一见赵寒烟进门,便立刻开口问她。 “死者在夜里身亡,裁缝铺闭门,而在清晨时却有很多人目击裁缝铺早就开门。我去的时候,裁缝铺的门板已被全部卸下。显然门是凶手故意打开,目的就是为了让人尽早发现他的杀人成果。而且两次案件的时间间隔连一天都不到,说明他杀人不觉得累,很可能还乐在其中。再有这两样东西做佐证,更加说明凶手不会停手,即便开封府插手查案,也阻止不了他继续杀人的决心。”赵寒烟说罢,就将裁缝尺和腰牌放在了桌上。 公孙策拿起腰牌,转即又看了一眼裁缝尺,恍然明白了什么,“这是?” “上面有血迹。”赵寒烟道。 公孙策忙把两样东西都拿起仔细查看,果然如此。 展昭也凑过来了看,裁缝尺他自然认得,裁缝都用,至于那腰牌,正面写得“仲”,寓意管仲,是每家妓院都会供奉的祖师爷,背面的“万春”肯定指万春楼了。很显然这两样东西都是跟之前两名死者有关的随身之物。 “这两样东西你从哪儿得来?”展昭紧盯着赵寒烟,疑惑问。 “今天张老汉送柴,这两样东西混在他送的柴火里。”赵寒烟随即又把张老汉的行走路线讲述了一遍。 公孙策:“张老汉来我们开封府送柴已有三年了,很多人都知道他有耳背的毛病,凶手该是早有准备,趁着张老汉不注意的时候,往柴车里塞了这两样东西。”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赵虎不解问。 “和我们耀武扬威。”展昭道。 公孙策点头。 “但我有一事还没想明白,刚刚寒兄弟说裁缝铺门板的事,人虽然是昨夜死得,但也可能是凶手行凶前叫门,又或是裁缝自己晚上要出去才下了门板呢?”马汉不服道。 “那样的话下一个门板就够了,用不着下全部门板。”王朝提醒道。 “最好尽快抓出凶手,不然下一个雨天很可能还会有人遭殃。”赵寒烟道。 屋里众人闻言皆沉默了。 “为什么非是雨天?”赵虎实在想不明白。 赵寒烟:“他的杀人方式,割喉必会血溅三尺,蓑衣可以完美遮挡血渍,而雨天穿蓑衣带帽,作案时即便有人目击,也不好认出他是谁。” 公孙策:“但他杀完人后会把蓑衣脱掉,又是为何?” “极可能是个爱干净的人,宁愿淋雨也不穿粘着别人脏血的蓑衣。凶手常住京城,为人小心谨慎,身体强壮,自负,极爱干净,会刀法,少时习过武。平日的性格该比较随和,擅长和人攀谈,且杀猪巷的案子绝不是他第一次杀人。”赵寒烟接着说道。 屋内的众人再一次沉默了,而且安静的时间比上一次更久。 灶台还湿着,暂且不能用,李三和来旺用碳在每个灶台下少留了点火,慢慢烘干,如此大概到明晚就能用如常做饭了。 “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明晚上请你们吃顿好饭。”赵寒烟致谢道。 “真的?寒弟的手艺我们可都见识过了,一个饼能做得这么好吃,做起菜来的话肯定差不了。”李三高兴道。 来旺直点头,嘴上没说话,心里却动了小念头:必然好吃,想想就流口水,对了,明天我偷偷带个食盒来,悄悄弄点好菜回去孝敬老母。 “那明日见。”赵寒烟笑看来旺和李三。 李三和来旺二人双双笑着拱手和赵寒烟告辞,各自归家。 赵寒烟就带着秀珠和春来春去兄弟打算到外面凑合吃一口晚饭。四人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衙差们正着忙地去马棚,欲去巡视。 天近黄昏时,这本该是多数人放值的时候,忽然这么多人出动,必然有事。 “出什么事了?”春来抓住一位相熟的衙差询问。 “杀猪巷死人了。”衙差张凌回道。 “张凌哪儿去了!”骑上马的赵虎发现人不对,扭头搜寻。张凌赶紧应声跟上,赵虎看到赵寒烟这边,点了下头,也没多说话,立刻带人骑马去了。 赵虎带齐人在开封府门口与公孙策c展昭等人汇合。 公孙策道:“出发吧。” “大人呢,不去?”赵虎问。 公孙策目光迟疑了下,咳嗽一声,“大人今日身体不适,这命案便由我们处置便是。” “不舒服?是怎么了?”赵虎忙问。 “先不要多问了,查案要紧。”公孙策说罢,上了马车。 赵虎应承,随即跟上,赶往案发现场。 杀猪巷在御街以南,大巷子里有几条小巷,共有妓院十二家。这里的多数妓院都在天黑后营业,白日歇息,加之杀猪巷地界较偏,所以巷子在白天时候鲜少有人走动。 公孙策等人到的时候,周围围了不少人,好在发现尸体时正好有巡城官差路过,保护了现场,所以尸体三丈以内的地方都没有被破坏。但尽管如此,现场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证据留下。 死者身亡于杀猪巷内的一条小巷,穿一身蓑衣,头带斗笠,如果不是因为周遭地面满是血迹,看起来就像个睡着的酒鬼似得靠在墙根处。 公孙策挽起袖子,将袍角夹在腰带上,蹲下身来去检查尸体。被割喉而亡,蓑衣上的血多数已经被雨水冲刷掉了,尸体周围的血迹也超过正常的量,足有丈余铺满地面,从形成的超大片血迹来看,显然是晌午时突降的暴雨冲刷所致,而且因为小巷庇荫背风,所以到现在地面上混着水的血迹还没有干涸。 “一刀毙命,伤口整齐平滑,很深。”公孙策仔细检查伤口之后,翻开死者的蓑衣,“随身财物俱在,看来不是劫财。” 公孙策推算死者死亡时间大概在两三个时辰之前,而从现场血迹情况以及死者衣着来看,可以推断死者应该就是在晌午暴雨的时候受害。公孙策随即问展昭有什么看法。 “是一把快刀,且刀法很准。”展昭琢磨道,“不过这种割喉的方式,凶手身上一定会溅血。巷子里都是妓院,出了巷子就是街市,来来往往的人都不算少。如果凶手满身血渍的话,一定会引人注意。” 公孙策点头,命王朝等人照此盘查,看看是否有目击者。 赵虎跑过来,喊道:“有发现。” 公孙策和展昭随即跟着赵虎去了前头的另一条小巷内,巷内有堆稻草,就在稻草堆的另一头有件被遗弃的蓑衣。蓑衣上粘着些许血迹,蓑衣周围的稻草也有血渍,可见是凶手行凶后,把蓑衣丢在了这里。 赵虎示意大家看地面,众人随即注意到地面上有淡红色的血滴的痕迹,应该是凶手杀人后,蓑衣上的血水一路滴在地面上所致。 “可以通知王朝他们不必找了,凶手穿着蓑衣杀人,完美掩盖了身上血迹。”公孙策捻着胡子琢磨,这穿蓑衣杀人到底是偶然还是故意为之。如果是后者,公孙策隐隐能感觉到这桩凶杀案不简单,至少凶手耍了聪明,是有准备有计划的杀人,就更难对付了。 一行人在现场逗留到天大黑,方回了开封府。 公孙策立刻去见了包拯,将大概案情讲述后,发现包拯面色很差。退出来后,他询问了伺候包拯的小厮,得知他还是因闹肚子后一直不舒坦,颇有些担忧。 公孙策回房后想了想,打发赵虎跑一趟厨房。 “看看那边能不能熬些软烂的粥来,不成的话就去外头买些。” 赵虎应承就去,半路却被展昭叫住了。 “这有一封信,大人刚交代下来,要你亲自跑一趟。”展昭把信递给赵虎。 赵虎接信应承,“厨房那头烦劳展护卫告诉一声。” “行,你快去吧。”展昭笑着拍拍赵虎的肩膀。 赵寒烟和秀珠刚从外面吃了饭回来,手里提着一条黄鳝,是回来的路上碰巧买的。主仆俩人进府后,还在低声讨论明天该怎么吃这条鱼。 “既然灶台不能用,就烤着吃,就像今天的椒盐饼那样烤,烤到外皮酥脆,味道一定好!”秀珠双手互相握住,眯眼憧憬,忍不住咽了口水。 她边说话的时候心里边不停地想:“好期待,好期待,好想吃,我命真好,能跟着郡主出来吃吃吃!” 赵寒烟听到秀珠的心声,忍不住嘴角带笑。 “你就是新来的厨子?” 说笑的氛围忽然被一句男声打断。 赵寒烟和秀珠同时循声看去,就见东边夹道那边走过来一位身穿红色四品官服的男子。年纪二十出头,走起路来侠气十足,一瞧就是习武之人。鼻梁高挺,目带威气,冠玉脸上有双灼灼的黑眸似黑玛瑙般放射光华,通身凛凛气派,但丝毫不让人畏惧,反而生几分亲近。 因来人特点十足,赵寒烟几乎不必思虑就可将对方‘对号’为展昭。又见到一位名人,赵寒烟眼睛眯成了月牙形,爽快地对展昭承道:“我是。” 展昭闻言笑意更甚,再走进几步方停下来,上下打量赵寒烟。 “刚听公孙先生说,小厨房终于召来厨子了,还说人不俗。我就想着不俗是怎么个不俗法,现在终于见了。” “那到底是怎么个不俗法?”赵寒烟故意问。 “一身儒雅斯文气,不像厨子,确实像个书生。”展昭特意又瞟了一眼赵寒烟道,“而且这个厨子长得还很俊俏,怕是饭做的不好吃,只瞧脸也能让人下饭了!” 赵寒烟忙拱手谢过,“展大人夸得很用心,多谢多谢!” “倒不必谢,这正有个吩咐给你,做好了我谢你。”展昭面露挂念,“包大人今天胃不舒服,能否煮点粥给他?” “胃不舒服?”赵寒烟细问,“可是闹肚子?” “这”展昭犹豫着。 赵寒烟:“对症吃什么很紧要。” 展昭点头,“从昨夜开始,吃了药管用了,但今一天不曾用好饭。” “知道了,我去做。”赵寒烟说罢,就和展昭告辞,拎着鱼带着秀珠直奔厨房。 因为原来的灶台还不能用,赵寒烟就请春去和春来帮忙,在厨房前面的小院里用石头暂时搭了个临时灶。 赵寒烟则在搭灶台的工夫,先用水泡米,接着收拾黄鳝,剔鱼骨鱼皮,用水抄过鱼骨和鱼肉后,将鱼肉切碎。随后在搭好的临时灶台上放砂锅,添七成水,入鱼骨,等水开后,将研碎的米加进去小火熬煮,不停搅拌以防粘锅,熬煮半个时辰后,取出鱼骨,放鱼肉,继续煮熬煮到米粥粘稠就算完成。 赵寒烟让春来直接端着砂锅送给包大人,这样能最好的保持粥的香味。 包拯刚和公孙策讨论完案情,精力有些耗尽,正觉得周身乏的无力,粥便来了。 “劳烦先生操劳,可当下我确实没什么胃口。”包拯还要说他睡一觉可能就会好些了,这时候砂锅的盖子被公孙策揭开了,浓郁的米香顿时四溢,迫得包拯果断咽下了后半句话,并暗暗猛吸了几口香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6.106 防盗说明在文案, 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感谢理解么么 明明昨晚他刚夜闯过开封府的厨房,而今却说什么不愿进官门,八成是在卖关子, 想讲条件。 “事关人命, 还请白兄弟委屈一下。”展昭也不恼,依旧言语谦和地游说白玉堂。 白玉堂扫一眼赵寒烟,“要我去也不是不可以,那我一直想吃的烤红鲤鱼” 展昭笑了,“原是因为这个,简单。” 展昭转头和赵寒烟商量, 请她帮忙做一条烤红鲤鱼给白玉堂。 赵寒烟无奈般地佩服赞叹:“为了吃, 真可谓不择手段了。” “赵小兄弟别误会,不只是为了吃, ”白玉堂偏首含笑, 墨瞳里溢满傲狂,“我白玉堂为任何事都可不择手段,只要我想。” “好怕,瑟瑟发抖。”赵寒烟语调平平地回了一句, 相比在场其他人的沉静, 赵寒烟看起来很随便。 白玉堂冷眉一横, 看起来要不爽了。 展昭见状忙要上前护住赵寒烟, 赵寒烟却再一次发话。 “想干什么?吓我?没人告诉你, 不要随便吓厨子么。厨子手一抖, 美味全没有。”赵寒烟念着押韵的话,摊手,样子还挺有趣。 在场的众人顿时从紧张的氛围内解放出来,纷纷笑出声。 白玉堂也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一面觉得这小厨子敢半开玩笑挑衅他,有些胆量,偏偏还恰到好处没有惹恼了他,很懂分寸。是在是个很有趣的小厨子,比他之前认为的更有趣。 而赵寒烟之所以此刻不怕狂傲的白玉堂,是因她早就知道白玉堂虽然行事阴狠毒辣,但却是心有侠义之人,他毒辣的对象从来都是坏人,所以像她这种‘无辜者’白玉堂最多就是吓一吓,不会真动手。 几人移步至开封府,白玉堂和蒋平则稍在侧堂等候。展昭和赵寒烟等人则要先去面见包拯,刚巧这时候公孙策已经验尸完毕,和他们汇合,一同去了。 包拯正皱眉沉思,见公孙策等人进来,便立刻询问案情如何。 “死者窒息而亡,颈上有两道勒痕,一道较深在喉结下,为致命伤;一道在喉结上,乃是悬梁所致。而其身上的鞭痕则为生前所致。 学生看了展护卫带回来的证词,当晚状元楼住客众多,却皆没人闻其惨叫之声,便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死者被凶手堵住了口,叫不出来;二是死者中了凶手的迷药,处在昏迷之中,故而叫不出声。 学生随后就查验了赵小兄弟让人送来的茶水,不管是茶壶内还是茶碗里的水都混有大量迷药。用筷子沾了些许试在狗身上,当即倒地不醒。” 包拯点了点头,他在听公孙策讲述的同时,也在翻阅展昭呈送上来的案卷,大概了解了案情经过。包拯很是忧心凶手化名‘欧二春’一事。 “若两桩案子真有关联,必蹊跷异常,复杂至极。”包拯眉宇间浮其一团难解的乱麻。 展昭继续和包拯回禀白玉堂一事,讲明他在陈州也曾见过和冯志新同样的尸体,并告知就是陈州知府郑宏。 包拯愣了下,“我也是才得知郑宏身亡,乃是刑部侍郎晏殊大人才刚刚告知,没想到这案子还牵扯到了陈州知府,且郑宏的死还牵扯着一件案子。” “什么案子?”赵寒烟好奇问。 “这陈州知府郑宏曾有一位双胞胎弟弟,早年前不知所踪。三天前陈州司狱司揭发郑宏为假,查察之后,确定此人正是郑宏失踪多年的弟弟郑图,而今郑图本人正在押往京城的途中。”包拯简单陈述道,“当年叔嫂私通,郑图动了真情,负气之下离家出走,但多年未曾忘记郑宏之妻于氏,他于一年前归来和于氏重修旧好,继续私通。七天前,二人发现郑宏吊死在郑家别苑之中,便顺势作计将郑宏掩埋,欲以郑图代其兄长身份生活下去。” “好一出李代桃僵。”展昭叹毕,便应包拯要求简单介绍起了白玉堂,讲了些他江湖上的作为,又说了说他的性情,“是个潇洒儒流,文武双全,能在江湖上混到而今的名声,自然是干了不少侠义之事,但性子有时过于随意率直,且出手阴狠。” 包拯应承,“听他锄强扶弱,种种侠义之举,倒是个本性不错的少年,便是轻狂了些,谁年少不如此。” 包拯随后见了白玉堂和蒋平,听白玉堂讲述他发现郑宏尸体经过。原是为了帮人夺回宝贝用于济贫,不巧深夜撞见这一幕。包拯接着还得知这郑宏平日里不仅鱼肉百姓,竟还贪墨了朝廷月前拨去的赈灾银两。 “陈州而今已有易子而食的惨像,他郑宏却整日却是躲在别苑之中和姬妾饮酒作乐,歌舞升平,全然不问百姓疾苦。”白玉堂声声叱责,痛恨至极,“我那天拿钱之时,本想顺便一刀将其了断,未料到竟有人先我一步,我就只有拍手称快的份儿了。” 赵寒烟请白玉堂细致讲一下当时郑宏尸体的情况。 “当时郑宏的尸体就挂在梁上,与今天的冯志新一般,身子被打得稀巴烂,要比冯志新狠多了。至于其它的我没有赵小兄弟那么细致,看不出来。”白玉堂简单解释完,又问包拯要不要以盗窃罪抓他。 “陈州百姓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白玉堂侠盗救弱,倒在可理解。”包拯道:“此事我自会回禀上方,免除白兄弟的罪责。” 白玉堂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反正包拯就是抓,也抓不住他,不抓更好,省了麻烦。从三思堂出来之后,白玉堂就直奔厨房找赵寒烟。见真有人拎了条又肥又大的红鲤鱼来,高兴不已,叹赵寒烟说话算话。 市面上肥些的鲤鱼已经叫上价了,肥红鲤鱼属稀罕物,会贵上三倍。 春来跑了几条街才买最肥的一条,足有两斤半。买的时候忍不住就连连直叹白五爷会吃,一条鱼就能把他折腾的两条腿快跑断了。 红鲤鱼生长缓慢,腥味轻,肉质紧实,在烹饪口感上比普通的鲤鱼更为突出。 赵寒烟把收拾干净的鲤鱼加盐葱姜酒等普通的佐料腌制后,取了一颗南边运来的酸橘挤汁进去,果子里的酸汁会很好的去掉鲤鱼的腥气,并且增强肉质的紧实感。 等待鲤鱼入味的功夫,秀珠牵着兰儿过来了。赵寒烟洗完手,就笑带着兰儿去捉蝴蝶。 白玉堂因怕打扰赵寒烟做饭,自觉地在东墙侧安静等待,转眼见她们人都走了,似乎没注意到自己,略觉尴尬。原来烤鱼还需提前腌这么久,他以为等一会儿就能吃了。那现在他干什么去?白玉堂负手踱步。 赵虎到厨房的时候,不见其他人,只瞧白玉堂顶着一张冠绝天下的脸,穿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在厨房内徘徊,恍若谪仙般。这让赵虎恍然以为自己进得不是摆着锅碗瓢盆满是人间烟火气的厨房,而是什么仙家圣地。 “呃那个小厨子人呢?”赵虎有点不想和白玉堂对话,觉得他不好相处,奈何他想逃走的时候对方发现了他。 “去捕蝴蝶了,你找寒弟有事?”白玉堂的说话态度很随和,竟完全没有赵虎想象中的那般凌厉。 赵虎还是有点紧张,“对,他上次让我查的人我查到了,一月前在陈州全部被杀,我正想问他怎么回事。” “陈州?钱家?”白玉堂问。 赵虎愣,“我刚刚好像没说那家人姓钱,你怎么知道?” “全家被灭口的事可不多,出了一个,自然会在当地疯传。更何况钱树一家在陈州茂县颇有名气,家有千亩良田,以‘乐善好施’而闻名乡里,可是百姓人人口称‘钱大善人’。”白玉堂讲述的时候语气嘲讽,表情更是不屑,显然他并不认为钱树是好人。 “那钱树一家到底因何而亡?”略低沉的声音从夹道方向传来。 白玉堂闻声皱了下眉,回头见是赵寒烟,目光轻扫,又打量了她一番。 赵寒烟一边把腌好的鱼挂起来沥水,一边问白玉堂:“莫非我身上沾脏东西?” 白玉堂摇头,随即收回目光,继续说正事,“钱家四口是上月初八夜里身亡,下人们一早睡醒了才发现,随后就报了官。当地官府办的案子,具体怎么个死法是谁杀的不得而知。不过听传言说是仇杀,死状很惨,人被捅得稀烂。对了,他家还有个小女儿,出事之后不知所踪,不过大家都猜测八成也死了,就是不知道尸体被凶手丢到了什么地方罢了。” 赵寒烟立刻和赵虎核实了钱树一家五口的姓名,果然跟兰儿提供的名字一致。 原来兰儿的家在陈州茂县,却不知她是怎么逃到京城来。不过可真巧了,这案子也在陈州。 赵虎尚有案子要跑腿,这就要告辞。 “等等,”赵寒烟叫住赵虎,“钱树的妻子是郑氏。” “对啊。”赵虎不解地应承。 白玉堂快速反应过来,替赵寒烟说了后话,“陈州知府也姓郑。” “我乃江湖中人,不愿进官门,” 明明昨晚他刚夜闯过开封府的厨房,而今却说什么不愿进官门,八成是在卖关子,想讲条件。 “事关人命,还请白兄弟委屈一下。”展昭也不恼,依旧言语谦和地游说白玉堂。 白玉堂扫一眼赵寒烟,“要我去也不是不可以,那我一直想吃的烤红鲤鱼” 展昭笑了,“原是因为这个,简单。” 展昭转头和赵寒烟商量,请她帮忙做一条烤红鲤鱼给白玉堂。 赵寒烟无奈般地佩服赞叹:“为了吃,真可谓不择手段了。” “赵小兄弟别误会,不只是为了吃,”白玉堂偏首含笑,墨瞳里溢满傲狂,“我白玉堂为任何事都可不择手段,只要我想。” “好怕,瑟瑟发抖。”赵寒烟语调平平地回了一句,相比在场其他人的沉静,赵寒烟看起来很随便。 白玉堂冷眉一横,看起来要不爽了。 展昭见状忙要上前护住赵寒烟,赵寒烟却再一次发话。 “想干什么?吓我?没人告诉你,不要随便吓厨子么。厨子手一抖,美味全没有。”赵寒烟念着押韵的话,摊手,样子还挺有趣。 在场的众人顿时从紧张的氛围内解放出来,纷纷笑出声。 白玉堂也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一面觉得这小厨子敢半开玩笑挑衅他,有些胆量,偏偏还恰到好处没有惹恼了他,很懂分寸。是在是个很有趣的小厨子,比他之前认为的更有趣。 而赵寒烟之所以此刻不怕狂傲的白玉堂,是因她早就知道白玉堂虽然行事阴狠毒辣,但却是心有侠义之人,他毒辣的对象从来都是坏人,所以像她这种‘无辜者’白玉堂最多就是吓一吓,不会真动手。 几人移步至开封府,白玉堂和蒋平则稍在侧堂等候。展昭和赵寒烟等人则要先去面见包拯,刚巧这时候公孙策已经验尸完毕,和他们汇合,一同去了。 包拯正皱眉沉思,见公孙策等人进来,便立刻询问案情如何。 “死者窒息而亡,颈上有两道勒痕,一道较深在喉结下,为致命伤;一道在喉结上,乃是悬梁所致。而其身上的鞭痕则为生前所致。 学生看了展护卫带回来的证词,当晚状元楼住客众多,却皆没人闻其惨叫之声,便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死者被凶手堵住了口,叫不出来;二是死者中了凶手的迷药,处在昏迷之中,故而叫不出声。 学生随后就查验了赵小兄弟让人送来的茶水,不管是茶壶内还是茶碗里的水都混有大量迷药。用筷子沾了些许试在狗身上,当即倒地不醒。” 包拯点了点头,他在听公孙策讲述的同时,也在翻阅展昭呈送上来的案卷,大概了解了案情经过。包拯很是忧心凶手化名‘欧二春’一事。 “若两桩案子真有关联,必蹊跷异常,复杂至极。”包拯眉宇间浮其一团难解的乱麻。 展昭继续和包拯回禀白玉堂一事,讲明他在陈州也曾见过和冯志新同样的尸体,并告知就是陈州知府郑宏。 包拯愣了下,“我也是才得知郑宏身亡,乃是刑部侍郎晏殊大人才刚刚告知,没想到这案子还牵扯到了陈州知府,且郑宏的死还牵扯着一件案子。” “什么案子?”赵寒烟好奇问。 “这陈州知府郑宏曾有一位双胞胎弟弟,早年前不知所踪。三天前陈州司狱司揭发郑宏为假,查察之后,确定此人正是郑宏失踪多年的弟弟郑图,而今郑图本人正在押往京城的途中。”包拯简单陈述道,“当年叔嫂私通,郑图动了真情,负气之下离家出走,但多年未曾忘记郑宏之妻于氏,他于一年前归来和于氏重修旧好,继续私通。七天前,二人发现郑宏吊死在郑家别苑之中,便顺势作计将郑宏掩埋,欲以郑图代其兄长身份生活下去。” “好一出李代桃僵。”展昭叹毕,便应包拯要求简单介绍起了白玉堂,讲了些他江湖上的作为,又说了说他的性情,“是个潇洒儒流,文武双全,能在江湖上混到而今的名声,自然是干了不少侠义之事,但性子有时过于随意率直,且出手阴狠。” 包拯应承,“听他锄强扶弱,种种侠义之举,倒是个本性不错的少年,便是轻狂了些,谁年少不如此。” 包拯随后见了白玉堂和蒋平,听白玉堂讲述他发现郑宏尸体经过。原是为了帮人夺回宝贝用于济贫,不巧深夜撞见这一幕。包拯接着还得知这郑宏平日里不仅鱼肉百姓,竟还贪墨了朝廷月前拨去的赈灾银两。 “陈州而今已有易子而食的惨像,他郑宏却整日却是躲在别苑之中和姬妾饮酒作乐,歌舞升平,全然不问百姓疾苦。”白玉堂声声叱责,痛恨至极,“我那天拿钱之时,本想顺便一刀将其了断,未料到竟有人先我一步,我就只有拍手称快的份儿了。” 赵寒烟请白玉堂细致讲一下当时郑宏尸体的情况。 “当时郑宏的尸体就挂在梁上,与今天的冯志新一般,身子被打得稀巴烂,要比冯志新狠多了。至于其它的我没有赵小兄弟那么细致,看不出来。”白玉堂简单解释完,又问包拯要不要以盗窃罪抓他。 “陈州百姓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白玉堂侠盗救弱,倒在可理解。”包拯道:“此事我自会回禀上方,免除白兄弟的罪责。” 白玉堂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反正包拯就是抓,也抓不住他,不抓更好,省了麻烦。从三思堂出来之后,白玉堂就直奔厨房找赵寒烟。见真有人拎了条又肥又大的红鲤鱼来,高兴不已,叹赵寒烟说话算话。 市面上肥些的鲤鱼已经叫上价了,肥红鲤鱼属稀罕物,会贵上三倍。 春来跑了几条街才买最肥的一条,足有两斤半。买的时候忍不住就连连直叹白五爷会吃,一条鱼就能把他折腾的两条腿快跑断了。 红鲤鱼生长缓慢,腥味轻,肉质紧实,在烹饪口感上比普通的鲤鱼更为突出。 赵寒烟把收拾干净的鲤鱼加盐葱姜酒等普通的佐料腌制后,取了一颗南边运来的酸橘挤汁进去,果子里的酸汁会很好的去掉鲤鱼的腥气,并且增强肉质的紧实感。 等待鲤鱼入味的功夫,秀珠牵着兰儿过来了。赵寒烟洗完手,就笑带着兰儿去捉蝴蝶。 白玉堂因怕打扰赵寒烟做饭,自觉地在东墙侧安静等待,转眼见她们人都走了,似乎没注意到自己,略觉尴尬。原来烤鱼还需提前腌这么久,他以为等一会儿就能吃了。那现在他干什么去?白玉堂负手踱步。 赵虎到厨房的时候,不见其他人,只瞧白玉堂顶着一张冠绝天下的脸,穿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在厨房内徘徊,恍若谪仙般。这让赵虎恍然以为自己进得不是摆着锅碗瓢盆满是人间烟火气的厨房,而是什么仙家圣地。 “呃那个小厨子人呢?”赵虎有点不想和白玉堂对话,觉得他不好相处,奈何他想逃走的时候对方发现了他。 “去捕蝴蝶了,你找寒弟有事?”白玉堂的说话态度很随和,竟完全没有赵虎想象中的那般凌厉。 赵虎还是有点紧张,“对,他上次让我查的人我查到了,一月前在陈州全部被杀,我正想问他怎么回事。” “陈州?钱家?”白玉堂问。 赵虎愣,“我刚刚好像没说那家人姓钱,你怎么知道?” “全家被灭口的事可不多,出了一个,自然会在当地疯传。更何况钱树一家在陈州茂县颇有名气,家有千亩良田,以‘乐善好施’而闻名乡里,可是百姓人人口称‘钱大善人’。”白玉堂讲述的时候语气嘲讽,表情更是不屑,显然他并不认为钱树是好人。 “那钱树一家到底因何而亡?”略低沉的声音从夹道方向传来。 白玉堂闻声皱了下眉,回头见是赵寒烟,目光轻扫,又打量了她一番。 赵寒烟一边把腌好的鱼挂起来沥水,一边问白玉堂:“莫非我身上沾脏东西?” 白玉堂摇头,随即收回目光,继续说正事,“钱家四口是上月初八夜里身亡,下人们一早睡醒了才发现,随后就报了官。当地官府办的案子,具体怎么个死法是谁杀的不得而知。不过听传言说是仇杀,死状很惨,人被捅得稀烂。对了,他家还有个小女儿,出事之后不知所踪,不过大家都猜测八成也死了,就是不知道尸体被凶手丢到了什么地方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7.107有虫待修 防盗说明在文案, 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感谢理解么么  展昭愣了下, 赵虎原是很听他的吩咐,今天倒是奇怪。转眸瞧见赵虎有一眼没一眼地瞅着赵寒,心里大概清楚了, 他这是要在新朋友面前挣面子。 “你若想留下也好, 许对方人数不止一个, 我难顾全。”展昭退一步, 顺势给了赵虎的面子。 赵虎很领情,嘻嘻笑着应和展昭,并给他一个‘多谢’的表情。 “麻烦二位受累,那要通宵了?”赵寒烟眼珠子动了动, “正好我便给你俩做点烤串当宵夜,权当是酬谢。” “太好了, 只要是你的手艺,我们必不客气!”赵虎更高兴,留下来果然是明智决定。 赵寒烟去取了羊腿肉,切成半寸大小的方块放入刚打的深井凉水中泡血水。半柱香后, 移到另一盆凉水中,水量少一些, 打两颗鸡蛋搅拌,羊肉在烤制的时候很容易柴掉, 鸡蛋的作用就是起到嫩羊肉的效果, 这点赵寒烟倒是没在古菜谱里看到, 是她以前旅游的时候从一位新疆厨师那里得知的妙招。再加盐c胡椒粉c姜c蒜c葱等,放置腌渍。从现在算起至深夜,大概有六个时辰,足够入味。 赵寒烟剃剩下的羊腿骨直接入锅,加水熬汤,又抓一把黑豆放碗里泡水。等一会儿骨汤开了,把泡好的黑豆加入,再添碎羊肉,一个时辰后即可熬成黑豆羊骨汤。 烧烤只吃羊肉太单一,再备鲫鱼c鸡腿c鸡翅等,一样用盐c葱等作料腌渍,这些食材腌渍的时候就不需要加蛋了。吃肉的话口感会腻味,所以赵寒烟又让春来c春去兄弟准备茄子c韭菜和时令鲜菇。 入了三伏天,山里的蘑菇最多。这里的人称呼山野蘑为‘蕈子’,种类有很多,名字也很有趣,有紫丁香c大白娥c鸡蛋黄儿c葫芦卷儿c鸡腿儿娥c灰大头c药娥儿c灰泡娥c草娥儿等十几种。尤其是大红娥c鸡腿娥和大白娥,很常见,数量最多。新鲜的野蘑菇一般三文钱一斤,不管这些野蘑菇是红盖c白盖,还是淡黄盖,味道皆很鲜美。 赵寒烟将菇盖和腿分离,把嫩滑好嚼蘑菇盖焯水用于晚饭炒杂菇用,再把口感比较劲道的蘑菇腿切条,包进薄火腿片之中,用于深夜做烧烤用。 南方第一茬早稻在昨日运了过来,开封府则在今日拿到第一批舂出的新稻米。新米磨出的味道是米香味最浓郁的时候,这种米煮起来比任何时候都香。既是在盛夏,还是要利用盛夏里最随意可摘的大荷叶,包上最新鲜的米,放入锅内,用山泉水煮,随即可得口味最为清香可口的白米饭。 盛夏不止荷叶最盛,东菜河的斑鱼也是最肥嫩的时候。赵寒烟将斑鱼剥皮去内脏,用鸡汤慢火煨熟,等鱼肉能用筷子扎透时,调入盐,加大量姜汁和葱去腥即可。斑鱼肉质鲜美,营养丰富,而鸡汤则有另一种鲜味,两者融合在一起时候,刚好互相增益,气味更清鲜,合而为汤,鲜美清润又可口,男女老少皆宜,且有滋阴健脾c润肺益气的功效。这两种食材搭配,已经精妙,就不需要再多加其它来扰乱味道了。 而对于类似这种食材的组合,赵寒烟多是从以前吃的经历进行总结,这个‘以前’包括了前世和现在。 前世就不说了,几乎每个厨师都是吃货,赵寒烟虽然不是专业做传统菜,但吃过,而且还吃过很多精品。而现今三年多的宫廷生活,也让她在传统食材搭配上面得到了很丰富的经验总结,毕竟宫中都是御厨,他们的厨艺在整个大宋都是顶尖的。赵寒烟很遗憾自己只能吃却不能跟着这些高手拜师学艺,所以日常就是简单地默记下自己曾吃下每种菜的口感和食材搭配。 赵寒烟又炒了青蒜苗,芥菜头和萝卜丝,拌了个清爽的胡瓜木耳,另将早上酱好酱牛肉切片装盘,再把熬好的黑豆羊汤调盐盛出,加葱花香菜。 最后添上重新补做的六只荷叶鸡,今天的小饭桌就算完成了。 展昭在赵寒烟刚做饭的时候就被王朝叫走了,赵虎就自己‘守’在厨房,看着赵寒烟等人忙活做饭。一开始他的目光全在赵寒烟身上,从小到大,赵虎就没见过连做饭都这么吸引人的人,不管是低头切菜还是挥臂炒菜,小厨子无意不透露着灵动优雅,就好像他不是在做菜而是坐在山峰之巅或是梅花树下弹着动听的乐曲。但没多久,赵虎就不看赵寒烟了,因为他两个鼻孔全部被各色香喷喷的饭菜占据,让他无从思考,更加无法顾及‘美色’,满脑子想得就是‘吃吃吃’c‘好饿好饿好饿’ 赵寒烟做饭的时候,已经习惯了来旺和春去春来兄弟那些‘吃’的心声。主要这三人做饭的时候也要忙活,而且有时候会很忙,自然就想不了太多。但今天多了个赵虎,他的心声冒出的频率可比那三人加一起多三倍还不止,堪比盛夏阐鸣,连续不断,吵得赵寒烟差点吼一嗓子赶他走。不过转念想,将来她很可能遇到比这更严重的情况,若是这会儿不练得面不改色,以后更会稳不住,遂就当是对自己耐性的锻炼了。不过给羊汤放盐的时候,还是手抖,放多了,赵寒烟淡定地舀了一勺热水放进去稀释。如此必然影响羊汤的口感了,但没办法,有问题请找赵虎。 “哇,小厨子果然加菜了,好丰盛!我帮忙端菜!”赵虎主动道。 赵寒烟正好耳朵听累了,就让赵虎代自己带着来旺c春来等人去上菜。至于食客们的评价,看端回来的盘子就好。 两柱香后,空盘子空碗被端了回来,赵寒烟看着除了加倍量做的米饭在意料之中剩下外,其余的菜连点汤底都没剩。 “太好吃了,王朝他们连盘底剩那点汤都不放过,舀了一勺饭,和着吃了。”秀珠惊叹道。 赵寒烟笑了笑,带着秀珠等人吃过饭,就去酱缸里分别舀了两勺甜酱和甜辣酱。 甜酱是前几日赵寒烟自己做的,用得是当地最传统的做酱法子,把面粉和熟蚕豆屑滚水做成饼蒸熟,凉了之后用楮叶覆盖。楮叶的样子跟桑叶差不多,无毒可入药,中医上有治疗水肿c疝气c痢疾等效用,盖在饼上就是为了防生虫蛆霉烂。等七天饼变黄,挪到阳光下晒一天,再把饼捣碎放开水里滚一遍,多加盐,就泡制成甜酱。赵寒烟另备了一份加了辣椒,做成了甜辣酱。两种酱刚好适合做烧烤蘸料使用,一会儿就可以用上了。 来旺按照赵寒烟的要求,现用砖头和黄泥砌了一个‘烧烤炉’,备好木炭。随后又去外头买了些剑南春c青梅酒和葡萄酒,回头好配着烤肉吃,这买酒的钱则是展昭所给,说是不能白吃,要出一份力。赵虎也凑热闹,主动跑去买了东京城内最著名的杨二娘家的糟鹅掌鸭信。 “寒兄弟尝一块看看,这东西很好吃,等深夜的时候咱们配酒喝最合适。”赵虎把刚买好的东西打开,给赵寒烟瞧。 赵寒烟用筷子夹了一块鹅掌放入口中,甜辣劲道,肉不多但吃起来很有滋味,确实是下酒好菜。 “厨房还有什么吃食吗?”赵虎忽然想起什么,问赵寒烟。 “怎么,赵大哥还没吃饱?”秀珠半开玩笑问。 “不是我,刚我骑马回来的时候,从开封府正门过,看到一小女孩在开封府门口晃悠,衣衫破烂,怪可怜的,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缩着脖子跑到墙根躲着了。我猜她可能是饿了,就想送点馒头饼什么的给她。”赵虎补充道,“小孩子不能吃辣吧,我这糟鹅掌有点辣。” 赵寒烟皱眉,“小女孩?粉裙子?” “天有点黑,我没注意,不过好像是。”赵虎不确定道,他话刚说完,扭头就见赵寒烟跑了出去。赵虎和秀珠赶紧也跟了出去。 赵寒烟跑到府衙正门,四处搜寻一圈没看到人,正想人是不是走了,就听到‘好饿,好饿,想吃大哥哥送的甜糕,大哥哥在哪里,那个坏人来了,要害别人,害别人’的女童音所述的心声。 赵寒烟听到的心声跟对应人平常用嘴说出来的声音是一致的,所以这声音她立刻就认出来了,正是之前她遇到的那位似乎因全家被杀而吓得失声的小女孩。 展护卫身为南侠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表情纹丝不动。 赵小兄弟则抿着嘴,似乎在忍笑。可当赵虎欲看仔细的时候,表情又很严肃了。 赵虎挠挠头,有些不太确定。 “可是鞭子打在身上的声音?”赵寒烟正色问蒋平。 嘻嘻笑的蒋平愣了下,被赵寒烟的态度所感染,表情严肃下来,想了想:“听你这么一说,还真像。说实话我之前一直以为是那种事的声音,但总觉得哪儿怪怪的,不太对。” “那到底是哪种声?你可确准了!”赵虎急道。 蒋平犹豫了下,“干那种事的声和鞭子打人的声不太一样,应该是鞭子!再说那种事都该有喘息和哼哼声,对不对?” 三人都没搭话。 “不是吧?”蒋平惊讶地打量他们三个,然后指着赵寒烟,“他还嫩些,倒可以理解,难道南侠和这位赵差爷也没” 赵虎忙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懂,我当然懂,展爷肯定比我更懂了。不过光天化日之下,你公然谈这种事情,太伤风败俗,我们是懒得搭理你。” “噢,是么?”蒋平怀疑地打量赵虎和展昭,然后意味深长地笑起来。 “昨夜你可有人证?” “没有啊。”蒋平不解地看着突然向他发问的展昭。 “带回开封府。”展昭命令道。 赵虎一听可解气了,立刻拿住蒋平。 “嗳?你们这是”蒋平挣扎。 “谁敢动他!” 来人白衣胜雪,如一柄出鞘的寒剑,直冲至赵寒烟c展昭和赵虎三人面前,凤目含刀,语气更为不善。 蒋平看到白玉堂,激动地挣扎双臂,急切求助道:“五弟,他们不讲理!我不过是怀疑他们三个跟都五弟一样是雏儿,他们就报复把我抓起来。五弟快救我!” 白玉堂脸色顿时转黑,举刀便欲往蒋平身上砍。 “展护卫,救命!”蒋平挣脱赵虎的控制,飞快躲到了展昭的身后。 展昭举起还没出鞘的巨阙剑,立刻挡住白玉堂的来剑,正色警告白玉堂:“蒋平是本案重要的相关人,白兄弟请不要胡闹。” 凛凛目光瞬间从蒋平移到了展昭身上。 两相对峙,气氛诡异。如箭扣弦上,一触即发。 “蒋兄弟故意闹你,许是想报昨夜的仇。他聪明,自觉打不过你,便想试试南侠行不行。”赵寒烟声音轻柔平静,最是容易让人听入耳。 白玉堂受了赵寒烟的提醒之后,凌厉的目光再次转到蒋平身上。 蒋平刚刚还在心里暗暗窃笑,万没想到转眼自己的‘计划’竟被这么轻易地识破。他一边在心里怨赵寒烟多嘴,一边面带苦色地对白玉堂慌张摆手,表示自己冤枉。 白玉堂想了想,收了剑,对展昭道:“尽管带去,杀剐了才好!” “还是不是兄弟了!”蒋平不忿叫嚣,用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泪’。 “破烂兄弟,不要也罢。”白玉堂胳膊轻飘飘一搭,落在了赵寒烟的肩膀上,“刚认了一个,比你有用,更比你好看。” “你——”蒋平气的脸色青紫,一时噎得说不出话。 赵寒烟则心头震了一下,本想立刻拍掉白玉堂的手,他们还不算熟!但转即瞧展昭和赵虎等人正往自己这边看,琢磨着她先前来的时候就差点在展昭面前露了破绽,这会儿如果反应太激烈,岂不是‘破’上加‘破’了。 赵寒烟就大方地乐呵一声,坦率并且炫耀般地接受了白玉堂的邀请,“能做锦毛鼠的兄弟,我荣幸之至!” 白玉堂比赵寒烟高出半个头,搭赵寒烟肩膀的时候,感受到她的骨架纤巧,心里正觉得奇怪,转而就被赵寒烟的笑声吸引,他顺势‘居高临下’地看赵寒烟。圆润的额头又细又白,密长的睫毛翘得高高,忽闪忽闪笼翠雾,小鼻子下的丹砂口正吐气如兰,容易让人看痴。 白玉堂定力还不错,在自己快失神之前提醒了自己,移开目光,也撤掉了放在小厨子肩膀上的手。 身体虽拉远了,但白玉堂并没有摆脱掉小厨子对自己的影响。因为他闻到小厨子身上的味道很特别,这一大早的厨子身上没带一点饭菜香,竟是一股很解腻好闻的茶香,还伴着若有似无的淡淡的茉莉花香。 白玉堂这才想起来询问小厨子怎么会跑到这里来查案,随后得知她不仅会做菜,还被包大人器重做了捕快,对赵寒烟倒更为另眼相看。 “请问白兄弟刚刚去了哪儿?怎么一早就不在客栈?”既然白玉堂回来了,展昭当然也要问他的口供。 “去邻街粥铺吃早饭,”白玉堂刚进客栈的时候就听说死人了,正想反问展昭死者是谁,就见隔壁房间里抬出一具用白布盖住的尸体。 白玉堂要辨认,衙差就只把盖头的部分掀起来给白玉堂看。 “呵,这案子你们不必查了。” 赵寒烟猜出白玉堂知道什么,问他何出此言。 “死了个该死的,有什么好查。”白玉堂口气轻蔑,难掩对死者的鄙弃情绪。 “认识他?”赵寒烟又问。 “此人乃是当朝殿前都指挥使冯高的次子冯志新,平日纨绔浪荡,仗势霸占良家女子,早就该死了。”白玉堂道。 蒋平小声问白玉堂:“他就是你说的冯志新?” 白玉堂点头。 蒋平凑到白玉堂身边,眼珠子动了动,似想对他说什么。白玉堂却面无表情,没给他任何回应。蒋平只好作罢。 展昭暗暗把二人的异状记在心里,暂且没说什么。 当下衙差开始登记客栈每一名住客姓名。张龙则带人排查了死者房间附近的情况,包括窗下房顶,但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痕迹。 “你们说凶手怎么进的房间?这大半夜的,翻窗倒是极为方便,来无影去无踪。”赵虎搓着下巴琢磨道。 “在状元楼这样来往人员较多的地方作案而不留痕迹,说明凶手胆大心细,作案娴熟,手法干净利落,而且一定提前做了筹谋。若茶里真下了药,那凶手就极可能是状元楼的房客。”赵寒烟动了动眼珠,“我猜他只住了一夜,一早人就不见人了。” 展昭立刻召来在刘掌柜询问,刘掌柜道:“哎呦,那可不在少数,听说死人了,一大早就有不少人闹着要退房。” “只住一夜的,而且是在发现死者之前就退房的呢?”赵寒烟问。 刘掌柜摇头表示没有,转即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把目光投向天字一号房,“昨晚上倒是来了一位奇怪的客人,带着蒙乌沙的草帽,要了天字一号房,住下后至今没出来。” 负责登记住客的衙差道:“可我们刚查过一号房,没人。” 刘掌柜不信,赶去一号房查看,被褥各处摆设都十分整齐,真像没人住过一般。 “这?人什么时候走了?”刘掌柜叹罢,又道,“对了,我瞧他打扮奇怪,一声不吭,只比划着说话,就特意留了个心眼,在收他钱的时候,特意让他留了名。” “什么名,快说来。”展昭道。 “我让他写在本子上了,这就去拿。” 刘掌柜随后就将本子取来呈上,内容刚好新起一页,在最上方有一行字:“天字一号房,文银三十两,欧二春” 欧二春? 这名字让赵寒烟和展昭等人立刻就想起了蓑衣案的杀人凶手欧大春。 “欧大春,欧二春,这是巧合么?”赵虎不解地叹道。 展昭觉得不是,转而看向赵寒烟的意思,想听听她怎么说。 “必然不是巧合,欧大春的原名叫欧大刚,后改的。这欧二春显然是对应‘大’,所以排行二。”赵寒烟皱眉,本以为今天只是碰到一个鞭笞裸男的变态杀人案,却没想到竟然会和血蓑衣的案子有联系。 这种联系,让在场所有经历过那桩案子的人心里都开始惴惴不安了。因为欧大春是连环杀手,抓到他之前已经连杀了三人,如果欧二春的名字真是由欧大春的‘排行’而来,那么也就变相说明这位欧二春也极有可能是连环杀手。而最为可怕的是这两个人到底有什么联系他们也都不清楚。 死者冯志新许不会是唯一一名被害者,之后可能还会有第二个c第三个 “什么大春二春的,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听不懂?”蒋平听到的只是只言片语,并不了解整个案件过程,所以很是糊涂。 白玉堂却是一听就明白了,张口便直戳要害:“这两个名字,学北侠欧阳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8.108待修 防盗说明在文案, 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感谢理解么么  赵寒烟洗了手,和传话的衙差骑快马至案发现场,就在踏云巷最东往西拐的小巷子里, 这小巷子弯弯曲曲, 幽深窄长, 只容得下两人并肩走路。 往小巷子里走大概百步的距离, 就看见了一具横躺在地上盖竹席的尸体, 只露一双脚。雨还没停, 浇打在竹席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 血水顺着竹席贴地的边沿不停地流淌出来,殷红了整条路。而在身体旁边不远的地方, 有一件被扯坏的蓑衣堆在地上, 赵寒烟特别观察了下, 缝隙里并没有血迹残留。 公孙策和展昭正撑伞站在身体旁边,互相嘀咕什么。这时候带赵寒烟身边的衙差喊人来了,俩人就同时转头看了过来。 赵寒烟跳下马, 她穿着一身蓑衣, 大迈步行至二人面前,“先生找我有事?” “死者孙桥, 你可认识?”公孙策问。 “不认识,但打过照面, 大约半个时辰之前在普旺茶楼。”赵寒烟如实回道。 公孙策转头, 看着那边撑伞的张凌。 张凌白着脸指着赵寒烟:“孙桥当时就是为了追你!就是你, 是你杀了孙桥!” “你是?”赵寒烟眼生地打量张凌。 张凌一怔,复而脸气得更白了,“少装不认识我,满开封府的人谁不知道我叫张凌,张贵妃的亲弟弟!” “你是张贵妃的弟弟?”赵寒烟仔细打量张凌的相貌,眉眼真有点和张贵妃相像。 小厨子这一反问,很自然地表露出他是真不认识自己,令张凌心中十分闷堵。他把对方当敌人对付,而且还很上心地盯着对方琢磨了好几日,结果人家至始至终根本就不记得他是谁。博弈还没开始,他就已经输了,输在被人无视。 “你去普旺茶楼买点心后,孙桥追你出去,之后你可见到过孙桥?”展昭问。 “没见过,不过我很好奇他为什么追我?”赵寒烟扭头用很是疑惑地眼神看向张凌。 张凌脸色由白转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展昭意料到其中的不对,既然赵寒烟和张凌c孙桥并不熟,孙桥在普旺茶楼看到赵寒时为何追了出去?张凌而今这副支吾心虚的模样,似乎也另有隐情,其中必有异状。展昭早前听到有人说张凌私下里在衙差们之中作威作福,但因后来他曾亲眼见张凌和其同僚一团和乐,就再没多想过。而今看来,那传言或许是真。 “说!”展昭性子素来谦和有礼,此时却言语咄咄,若柳长眉下一双眼犀利如剑,生生割人。 “是是孙桥想替我教训一下赵寒,我想拦着却没拦住,他就跑了出去,却没想到他竟落得这下场,死得这般惨。”张凌后悔不已,嗓音里带着哭腔。开封府除了包大人,他最怕的便是南侠展昭。这二位可从不会因为他的身份高而折腰,只要他犯了错,绝不会给他半点面子的。 不过好在他机灵,晓得说话的技巧,这会儿该是能混过去了。正在张凌悄悄松口气时候,就听见赵寒烟用她不紧不慢的语调问了一句。 “他为何想替你教训我?你对他说过什么?” 展昭更刺人的目光立刻朝张凌射了过去。 张凌的脸这下由红转紫了,张了张嘴,思虑半晌后才磕磕巴巴道:“可能是上次赵寒去送证物的时候对我不敬,被孙桥看见了,为我抱不平吧。” 都这种时候了,竟还在为自己开脱!展昭厌恶地瞟一眼张凌,已经懒得说他第二句。小厨子什么人,这些天相处下来大家都很清楚,一向随和不多事,只钟爱做饭的。若非张凌惹了赵寒,赵寒绝不可能对他挑衅什么。再者张凌一直张口闭口自恃张贵妃亲弟弟的身份,怕是端架子了。 “别忘了你父亲当初如何作保,给你求来的这六品校尉的官职。包大人这里从不容任何身份的人有特例。”公孙策一直在旁冷眼旁观,终忍不住开口‘提醒’张凌。 公孙先生平时最为随和,不怎么说人,但一开口训人就狠历打击。张凌讪讪低头不敢再吭声了。他们张家本就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他大姐之所以能入选当得贵妃,全凭自身的美貌和聪慧。而且大姐成贵妃后,便一再嘱咐家中人不能拿她的名号作威作福,更不能凭她身份妄图求什么高官厚禄,最怕‘优昙钵花,时一现耳’的结果。 张凌想争气,便作誓要脚踏实地,一步步他是做大官给她大姐瞧,遂才来了铁面无私盛名在外的包大人的麾下。而今他才在开封府留了半年,闹出这样的事,回头被包大人告知他父亲或大姐,他必然吃不了兜着走。 张凌吓得腿软了,忙带着哭腔给公孙策和展昭赔罪,“都怪我心眼小,是我不对。” “你赔错了人。”展昭对张凌这种表现仍不满意,怎么只对他和公孙先生赔罪,反把本最该道歉的人落下了,老臭毛病还是没改。 张凌这才窘迫地对赵寒烟行礼,“抱歉,之前是我冒犯了。” “没关系。”赵寒烟立刻回了句,也没有再说什么,似乎根本就没把张凌针对她的事挂在心上。 张凌再一次感觉自己被无视了,明明自己比小厨子年龄大一岁,但对方的表现就像是把他看成不懂事的孩子玩闹般,根本没当回事。这种感觉令他更觉得受辱和惭愧。 赵寒烟:“不过我劝你还是乖点好,张贵妃有今天的地位不容易。” “你——”张凌正要恼火,被公孙策和展昭双双瞪了一眼,老实地垂眸不敢再开口了。 “说案子吧,我出了普旺茶楼之后,就去茶楼后街给小女孩送点心了,没见过孙桥。而且我看这孙桥的死法跟前两桩案子一样,怎可能出自我之手。”赵寒烟直接无视张凌,对公孙策和展昭道。 二人同时点头。 “虽然雨水毁了现场挣扎的痕迹,但从那件被撤掉的蓑衣来看,这次凶手没能对孙桥精准地一刀毙命。” “确实如此,腹部中了一刀,然后是脖颈。”公孙策蹲下身来,揭开竹席,晾出孙桥的尸体给赵寒烟看,“指甲处有小伤口,该是孙桥撕扯凶手蓑衣时造成。” 赵寒烟的目光在尸体上逡巡,“挎刀还在腰间,凶手突然袭击,来不及出刀。” 公孙策点头。 展昭则紧盯着赵寒烟,等待她从现场中看到什么新的发现,一如当初第二件杀人案时所言的那番言论。 “凶手和孙桥认识,极可能和每一位受害者都认识,或许可从这点查起。”赵寒烟道。 “还请具体解释一下。”展昭道。 “孙桥之前追我的目的就是为了教训我,他该是做好了欺负人的准备,而且他是衙差,今天巡街的目的本就是为了寻找蓑衣凶徒,本就有比普通人更高的警惕。在这种情况下,若是陌生人和他攀谈,且是在这种偏僻的小巷,他绝不可能理会,更不可能半点防备都没有。”赵寒烟接着道。 公孙策和展昭互看了一眼,都很赞同赵寒烟的说法。 “蓑衣被扯坏,凶徒在行凶之时必定身上沾有血迹,我已经派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带人去搜问了。”展昭接着道。 众人随后回到开封府等消息,包大人这时候也从宫中归来,了解了案情。 没多久,王朝和赵龙二人就将一名身穿白衣,袖口处沾血的年轻男子扯进门。男子身量高大,看起来十分强壮。 “找到了一位目击证人,指认他逃跑的方向,属下们随即就在城西的一间小客栈内缉拿。”赵龙回禀道,“此人正是裁缝铺逃跑的伙计王兴安。” 王兴安哆哆嗦嗦地跪地,连连喊冤,“大人,草民真没杀人,草民只是碰巧路过。” “胡说,你当初偷窃裁缝铺掌柜刘三水的布匹被发现,你在被送去见官半路把人打了人逃跑,而后定是因为记恨刘掌柜才将人杀死。今日孙桥怕是不巧发现你的嫌疑,你便将他杀害,是不是?”赵虎厉声询问道。 “不不不,我没有,我真的只是路过,我连孙桥是谁都不知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干嘛要杀他。至于刘掌柜,我确实和他闹过,那是他一直克扣我工钱,不得已而为之。我是不喜欢刘掌柜,但我绝不会为了这么点事儿就杀人啊!请包大人明鉴!”王兴安急急地为自己辩白,哐哐地给包拯磕头。 “今天可是打一早就下雨了,你从客栈出来的时候怎没穿蓑衣?”包拯问。 “草民当初跟掌柜的是急忙逃出来的,没准备蓑衣,住客栈的钱还是跟朋友借的。今天下雨,我听说开封府的人都忙着巡街,就想趁机回裁缝铺取自己之前藏得那点钱。”王兴安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什么小秘密都不藏了。 包拯再问钱放在何处,让人去查实,令人暂且将王兴安带下去。 包拯沉吟片刻,随即看向赵寒烟:“你有何想法?” 赵寒烟:“王兴安应该不是凶手,我刚刚就在想,沾血的蓑衣弄点水就能洗干净,凶手却嫌脏不愿意要。若是衣衫上沾了血,他更会脱衣了。但王兴安却把沾血的衣裳好好的穿在了身上。” “也便是说,凶手杀完孙桥之后,极可能在赤身行走?”展昭立刻反应过来,问道。 赵寒烟点头。 展昭应承,得了包拯允准之后,亲自带赵虎等人去踏云巷周遭问询,看看是否有人案发的时候目击到赤身在雨中行走的人。 赵寒烟则要告辞。 “赵小兄弟请留步。”包拯看了一眼赵寒烟,转即对公孙策道,“公孙先生,烦劳你带人回避。” “这不可能,他那么温和的人怎可能会下手杀我父亲,我不信!”裘氏摇头道。 公孙策随即和裘氏讲明她父亲开棺验尸的结果,裘氏摇头坚决不信。当公孙策表示他可以把裘氏父亲的脖颈骨拿来给她亲眼看看时候,裘氏才有些信了,开始落泪。 在公孙策几番劝慰之后,裘氏情绪渐渐冷静,认真回答包拯之前的问题:“父亲生前对我夫君偶有打骂之时,但我夫君他人好,脾气随和,对此从未曾有过抱怨。父亲一向把小姑妹当成亲女儿一般疼的,有时比对我还好。不过我小姑妹这人却坏脾气,不敬长辈,常耍性子。后来也是怪我多嘴,说她不懂规矩,但我怎么都没料到就说了这两嘴,她竟任性跑了出去,再没音讯。为这事我一直愧疚到现在,觉得对不起夫君。” 裘氏正觉得因这个缘故,欧大春心里过不去,所以近一年多来才躲在京城不想见她。 但她没想到,他躲着自己,竟是因为他下手杀了自己的父亲! 裘氏又气又恨,痛哭流涕地对包拯磕头,恳请他为自己做主,为她死去的父亲申冤。 展昭随后来告知包拯,欧大春从被抓之后,不管他们怎么审问,就一直沉默不言,拒不招供,即便用重刑吓唬,也是如此。 包拯见眼珠微微一动,立刻宣告提审欧大春,令他们夫妻当堂对质。 裘氏见到欧大春就发了疯似得往他身上扑,揪住他的脖领子骂他狼心狗肺,愧对他们裘家。 “自你带着妹妹入赘我家以来,我家何曾在吃穿用度上亏待过你,我父亲还把你当半个儿子养,教你宰猪杀羊的手艺。我给你生儿育女,还把裘家的家产放心全给了你打点,却没想到你竟是个白眼狼,生生的用刀砍死了我父亲!姓欧的,你没良心,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嫁给你这样的人!” 欧大春的身体被裘氏拉扯得来回晃动,但表情麻木,丝毫没什么改变。直到裘氏一巴掌打在了欧大春脸上,欧大春突然爆吼:“够了!”随即狠狠地将裘氏推到一边。 裘氏整个人摔倒在地上,越发绝望而憎恨地看着欧大春。 “这一年多来我也一直在想,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会看上你,答应入赘你们家。平常瞧不起我,打骂受点苦都可以忍。”欧大春眯着眼瞪着裘氏,“你怎么不问问你那个混账父亲对我妹妹干出何等丧尽天良之事,小妹受辱后羞愧自尽,到死都没敢对我说出实情。她的可怜,她受的冤,谁来心疼?谁来平反?你么,你能么!” 欧大春赤红着一双眼。 裘氏一脸发懵地看着欧大春,“什么丧尽天良?莫非我父亲对你妹妹” 裘氏的后半句话激得欧大春眼底烈火腾腾,五官气得扭曲。 裘氏吓得缩脖子,恐惧地看着欧大春,挪屁股往后缩,“这不可能。” “不可能?”欧大春表情忽然冷下来,没表情地看着裘氏。裘氏更觉得害怕,往包大人所在的方向缩了缩。 猛地,欧大春哈哈狞笑:“当初我说你父亲和人偷情害了马上风,你不是信了么这会儿怎么竟还觉得你父亲‘品行端正’了?我告诉你,这就是你那‘品行端正’的父亲亲口承认的话!” 裘氏惊惶地浑身颤栗,像筛糠一样哆嗦起来,泪水更是抑制不住地哗哗往下流。 欧大春冷眸扫了一眼裘氏后,笔直腰板跪着,面色肃然地对包拯道:“大人不必再用她来‘审’我,所有的杀人案我都认。” 裘氏在旁闻言,眼睛睁得又圆又大,充满惊恐。她的丈夫亲口承认杀了她父亲!裘氏牙齿打颤地张了张嘴,把手伸向欧大春,大概是想打他,但因全身无力,整个人摊倒在地上。在被搀扶离开之前,终究是一声都哼不出来了。 欧大春冷静片刻后,就向包拯等人坦白了一切。 一年半前,他撞见妹妹自尽,转眼瞟见床榻凌乱,褥子上有一块血迹,便关联了往日妹妹态度奇怪之处,才恍然意识到什么。家里的男人除了他,便是裘海。可他妹妹还不足十岁,欧大春不大敢相信他的岳父会对一个小女孩起那种心思。伤心,后悔,懊恼,猜疑,痛恨许多情绪一股脑地充斥在他脑子里,几乎把他逼疯。欧大春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虑整个经过,便下定了决心。总归不管是谁欺侮他妹妹,他绝不会善罢甘休,一定要为她报仇! 欧大春遂决定暂时隐藏妹妹身亡的事,趁人不注意,偷偷把妹妹尸体搬出去葬了。欧大春随后就告诉裘海他妹妹失踪的消息,并暗中观察裘海的反应,其慌乱的表现加重了欧大春对他的怀疑。后来欧大春几次试探,裘海的表现都在一步步确定他的猜疑。欧大春最后以妹妹的名义给他书信一封,约他在外见面。裘海果然赴约了,因扑了个空,便气急败坏地骂人,口称欧大春的妹妹是‘小贱人’,又说‘天生荡妇勾搭人’,‘事儿都办了这会儿何必害羞躲着不见人’之类的话。 “如大人所言,裘海他媚富贱贫,那时我觉得他对我的态度是坏了些,但对我幼妹却是好的,至少我眼见的时候,都是好的。我那会儿真真半点都没多想,当他对我妹妹和善是因他养着独女,所以更偏疼女儿一些,也把我妹妹当成半个女儿看待。因此我对他一向心怀感激,敬他是长辈,哪怕是他对我态度多坏甚至打骂我都可忍下,感恩他养活了我们兄妹。可我妹妹一直不太喜欢她,甚至还和他顶嘴,我有几次为此还训斥过妹妹没规矩。因妹妹还不足十岁!我当时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一个年过五十人的人,竟会对小女孩干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他不该死么,他该死!”欧大春咬牙切齿道,“我杀他的时候,甭提多爽快了,恨不得仰天大笑,喝酒庆祝,就是脏血溅了我满身。恶心,太恶心了,洗了两个时辰还是一身的脏腥!” 赵虎听闻裘海这等令人发指禽兽之举,气得紧攥拳头,恨恨地小声叹一句:“是该死。” 展昭就站在赵虎身边,特意看他一眼,示意他在公堂之上切记要保持安静,不要乱言。 “裘海奸幼女,行乱伦,确实罪不可恕,”包拯评判道,一双眼锐利如鹰地看着欧大春,“那刘三水c陈州和孙桥三人又因何该死?” “他们三个都是我的老客,在我这买肉最短的也有三个月了,性子都和裘海一样,是畜生。刘三水嫌贫爱富,当街调戏那卖豆芽的女子,甚至还说出让人家良家女去妓院做活儿的话来,该不该死?陈州亦是,对伙计百般挑剔,克扣工钱,转头却想花大价钱去买个年轻娇嫩的小妾玩玩,该不该死?还有那个孙桥,身为开封府的衙差,却趋炎附势,整日跟在那个姓张的蠢国舅的后头拍马屁占便宜,还瞧不起乞丐,每每见了非打即骂,更妄图跟东街的王寡妇私通,几番有意无意地去调戏人家,该不该死?”欧大春越说表情越冷静,就像是个地府判官,在给每个亡故者数落其生前罪名。虽在每个人后头他都问一句‘该不该死’,实则他早给出答案了,毕竟他早已经把人给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9.110 防盗说明在文案, 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 感谢理解么么 小厮被赵寒烟一双如有清溪在内流动的眼眸给迷住了, 又愣了一下, 才慌忙摆手道:“没没没, 当然没招到。不过请进之前, 我还是要确认一下,二位可知道上一任厨子的事?” “什么事?”赵寒烟问。 “果然不知道,我就说怎么会有好厨子上门。”小厮失望地叹气, “我们师爷说过, 此事不能瞒着, 那我就要对你提前说清楚。这开封府的上一任厨子就在厨房被人给杀了,凶手正是开封府大牢内被关押犯人的同伙。” “天哪!”秀珠惊诧地捂住嘴,害怕地凑到赵寒烟身边, “公子,在这做个厨子还要冒着被杀的危险,太不划算了。” 赵寒烟点头赞同。三天前赵祯对她的嘱咐还热乎着, 什么在开封府做厨子是官家的地方安全, 能够令他放心。原来这‘安全’二字是她皇帝堂哥在跟她开玩笑呢。 “那二位还想来应征厨子么?”小厮小心翼翼地用目光来回打量她们主仆, 在得到回答之前他竟然有些紧张了, 头一次舍不得人走。 “应征。”赵寒烟干脆道。 小厮一喜,赶紧把门推到最大,热情地邀请她们进门, 又要帮忙拿东西。赵寒烟和秀珠也不客气, 真把东西都给他了。小厮愣了愣, 只好默默扛着东西带她们先到了厨房。 “这就是厨房。”小厮笑嘻嘻地把东西放下,松了口气,对他们二人道。 赵寒烟看了眼秀珠。 秀珠立刻明白,从钱袋里拿了一串钱给小厮。 小厮再再次愣了,“这是做什么?” “不能让你白扛东西,拿着,回头吃茶用。”秀珠笑着把钱递过去。 小厮没想到会得到赏钱,开心不已,连连谢过,倒有些愧疚刚刚自己接行李时腹诽人家了。 “要不了这么多,拿两文就是,都挺不容易的,大家以后互相帮忙。”小厮把剩下的大部分还给秀珠,“东西先暂且放这,我带你们去见师爷。” 小厮说罢就在前领路。 秀珠收回了钱,就有些惊喜地凑到赵寒烟身边,小声道:“这开封府的人还都挺实在的。” “也不看主人是谁,上正下自然正。” 主仆二人随后跟着小厮至公孙策房间。公孙策听说终于招到厨子了,高兴不已,立刻见了赵寒烟和秀珠。初见面,免不得要彼此互相打量一番。公孙策观赵寒烟,肤白,眼神纯净,笑起来一双眼弯成了月牙儿,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翘,一对剑眉当真英气十足,是个清俊讨喜的少年,而且瞧着人不会坏。至于他身后的婢女,公孙策刚刚已经听小厮说过了,当然他也一眼就看出来是名女子。 赵寒烟打量公孙策,更多得是在‘对号入座’,毕竟眼前的这位可是她见到的第一位的开封府名人。年纪三十多岁,清秀儒雅,有些仙风道骨,笑起来十分和蔼,一瞧就知是好相处的人。公孙策说起话来特别斯文,慢慢的语调不仅能让人能听进耳,还会给人以平静感。 两厢见过之后,对彼此的印象都很好。 公孙策请赵寒烟落座后,捻着胡子点点头,顺便笑眯眯地问赵寒烟姓名c年龄c家住哪里等问题。 “我叫赵寒,和我徒弟都是京城人士,祖上曾是书香出身,但家父这一辈就没落了,父亲靠开个酒馆谋生,盼着我读书有出息,后来父母相继故去了,日子难以为继,我只能放弃读书,先谋生。遂来应召做厨子,讨口饭吃。”赵寒烟尽量把自己的身份说得没破绽,“当然来这里除了做饭,还有些别的小心思,开封府远近闻名,包大人的盛名更是早有耳闻。最重要这里是官家地方,有书香,我想着做饭之余,或许还能有机会读书。” 公孙策听完这些解释后,略作点头,难怪这次来的厨子不忌讳厨房死人的事,原来是个内心清明一心求学之人。公孙策很满意的点点头,“赵寒小兄弟很是不俗啊,便留在这里,要书或笔墨尽管来我这里借便是。” “多谢先生。”赵寒烟对公孙策行礼谢过。 公孙策仔细观察了这名叫赵寒的后生的谈吐举止,又一次点点头,落落大方,不卑不亢,虽然家道中落,但大家规矩教养出来孩子还是不俗,特别是他眼前见到这位尤其很不俗。 “那你这婢女?”公孙策问。 赵寒烟尴尬地笑了下,“不瞒先生,母亲去世后,她其实是我父亲买来伺候我的,算半个妹妹了。” 公孙策点点头,本要亲自去一趟厨房安排,这时候见赵虎来了,就打发赵虎去。 “那处厨房已有近一月没用过了,需得打扫,你多找些人帮忙。”公孙策嘱咐道。 赵虎从刚刚一进门就注意到屋里多了两个面生的人,其中一名的长相还特别合他眼缘。俊得不招人嫉妒且灵气十足,令人自然而然对其心生好感。 赵虎赶紧应下活儿,就带着赵寒烟主仆去了厨房,路上不忘热情地介绍自己,还有展昭c王朝c马汉和张龙等人。 赵寒烟都一一认真听着。 到了地方后,赵虎就把厨房的人都唤来,对赵寒烟继续介绍厨房里其它的四个人:砍柴的李三,烧火的来旺,负责洗菜买办等杂活的春来c春去兄弟。 春来,春去,这二人该就是赵祯所言暗中保护自己的人。赵寒烟特意打量他们二人一眼,一身布衣,正憨笑着对自己打招呼,看着还真像是厨房帮忙的仆人,半点没有侍卫的样子。 既然说好不会彼此戳破身份,赵寒烟的目光也没有在他们身上过多停留,打量起厨房的环境,确实有些天没动过了,有积灰。而且厨房的地方不大,灶台有三个,烤炉等也有,稍微改造修葺一下,就能使用了。 开封府内上下干活的官吏有近百人,就小破厨房必然不是供所有人的饭食,而且她刚听说这厨子出事后此处厨房已经搁置了近一个月,赵寒烟遂问这其中的缘由是什么。 李三解释道:“那些官吏的饭不归我们管,咱们这是小厨房,只管包大人c师爷c展护卫,还有王c马c张c赵四位校尉的饭食。开封府公务繁忙,包大人办起事来时常废寝忘食,师爷和展护卫他们一直贴身为包大人办事,自然也跟着忙,所以一天十之八c九吃饭的时间不准时,跟那些早晚按时点卯的判官c推官等官员不同。大人不忍给那边领公粮的厨子多添活计,就自己出钱弄个这样的小厨房。” “原来如此。”赵寒烟点点头。 “几个人围着桌子一起吃饭还有个名头呢,叫‘小饭桌’。”春来补充道。 “小饭桌?咳咳”赵寒烟忍不住笑了,因觉得场合不合适,就用手挡住嘴假装咳嗽,接着故作正经道,“这里看来要拾掇两天才能弄好,烦劳赵校尉帮忙转告公孙先生一声。” “好好好,我这就去转告。”赵虎忙应承,转身就要走。 赵寒烟:“那我们的房间?” “对,我怎么把这事儿忘了,我领你们去,离厨房不远。”赵虎笑着在前领路,从厨房西侧门出去右拐,到了一处小院落。 小院子里东西厢房住着春来春去,唯一一间小正房给了赵寒烟,边上的耳房则给秀珠住。李三和来旺二人在外有家,所以不住开封府。 送走赵虎后,秀珠开始收拾房间。别的都忍了,到整理被褥这一步,秀珠忍不住抱怨:“这床也太硬了,跟睡地上没什么分别,被褥还有股子怪味。公子,这小破屋子真能住?都没有宫女住得房间好。” 赵寒烟对住的地方不挑,整齐干净就可,“住什么地方无所谓,干净就成,你去把这床被褥换了。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是从咱们自己家搬来的。” 秀珠应承是,立刻去办。 至晌午,天越来越阴,下了一阵大雨,虽只维持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停了,但已令地面上有了不少积水。雨停后不久就起了风,拨云见日,天竟然晴了。 赵寒烟就开始忙碌起来,本打算带着李三c来旺等人修改灶台c拾掇厨房。但看大家都没吃饭,自然要吃饱了才能干活,她瞧了下厨房有什么食材,除了盐糖芝麻等作料就只剩下面和油了,并无其它。 春来不好意思地解释:“因没厨子,也就很久没置办菜了。” “没关系,我们随便对付一口。”赵寒烟道。 几个人都笑哈哈地应和,面色却略尴尬。 一脸苦笑的李三:还以为来了厨子能蹭点好菜吃,结果现在连个菜叶子都没有,能做什么,吃个屁啊。 动了动眼珠的来旺:厨房只剩面了,要做馒头?不想吃馒头,连点滋味都没有。 表情无所谓的春来:今天起得晚,刚和春去在外面吃了一顿好的,一点都不饿。 赵寒烟听完大家的想法后,冷静斟酌。只剩面,还要有滋味,不如做椒盐饼?下决心后,赵寒烟就去取了面,水油对半和面,再用糖c芝麻c盐c椒末和香油和在一起做了椒盐馅料。把馅料包进面里,擀出饼来,就置于烤炉之内。对于烤炉的火候掌握赵寒烟尚还不懂,好在负责烧火的来旺有经验,大概知道烤饼要用多少火,所以饼最后出炉的时候,除了极个别火大了,多数还算不错。 刚出炉的饼最好吃,饼皮酥脆,咬一口下去,内软外酥脆的口感和饱满的面香瞬间让饥饿之人的肚子得以抚慰,再一口,就吃到满满喷香的馅料,独有的椒盐味和芝麻香再配上外脆的口感,让饼更香,让人吃得停不下嘴,已经不需要再配菜了。 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点干,要配着水喝。 赵寒烟咬一口饼后,想起什么来,让秀珠去把她带来的那罐乌梅酱取来。用汤匙舀一勺放进碗里,再用冰凉的深井水冲匀就变成了乌梅茶,在夏季的时候喝酸酸甜甜的乌梅茶开胃解渴又消暑,而且就着饼吃正好。 李三和来旺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嘴,一口气吃了八个,连已经不饿的春去春来兄弟也一口气吃了三个。好在赵寒烟做得多,倒是够吃了。 李三特别喜欢喝这个乌梅茶,问赵寒烟这乌梅酱具体怎么做,“回头让俺娘子也做一个,孩子肯定喜欢喝。” “很简单,乌梅一斤,洗净打碎,随口味放糖,量多甜点,少就酸一些。拌匀混合后入罐,隔水煮一炷香,想喝的时候取用即可,伏天用最好,消暑。” “记下了,记下了,多谢寒兄弟,今晚上回去我就告诉我娘子!”李三高兴道。 “大人何意?” “人能伪装得了身份,却伪装不了其与生俱来的气度。观赵小兄弟的言谈举止绝非俗类,岂可能只是个破落门户出身的书生?”包拯语气笃定至极,“当然,赵小兄弟若实在不想坦白,包某也不会强逼,但避免不了会叫人详查你的身份。” “是有假,大人不必命人查了,我说实话就是。其实我也料到我这点伪装挺不了多久,就会被大人的锐眼看穿。”赵寒烟回答时不忘小小恭维一句包大人,接着道,“我是八贤王的幼子,小字寒。因自小嗜好吃,喜研究做饭,为众人所不喜。前些日子我与父亲作赌,若我赢,就可做一件遂心事。父亲应了,结果我真赢了,我因怕他改主意拦我,便留书一封陈清缘由离开。” “你是八王幼子,曾替父在大雄山出家的那一位?”八贤王的儿子们包拯都见过,唯独有一位幼子不曾见过,据说是自小体弱多病,不得不以“孝”之名养在寺中,以求多福延寿。 赵寒烟点头。 包拯感慨不已,没想到转眼间八王的幼子已经长成这般大了。难不得如此不俗,原有那样的出身,又有在寺清修数年的经历,教化他的人皆是高僧和老儒,非一般人可比。 “我瞒众人此事确有难言之隐。人活在世只自己活得明白能如何,却难逃世俗眼光。我本意变通行事,未曾想伤害任何人,或许还是给包大人添麻烦了,我明天就走。”赵寒烟赔罪以后,以退为进。 包拯思虑片刻之后,忙道:“你既然与八王作赌商定在先,而你做厨子亦是个堂堂正正的活计,说到底这是你们自己的家事,既不影响他人也不伤天害理,包某实没道理阻拦。” “多谢包大人!”赵寒烟致谢,圣命难违,她不能暴露身份,只好暂且拿她的堂弟挡枪了。 包拯本就是想确认赵寒烟对开封府无害,至于人家的家事,他平常连公务都忙不过来,岂会多问。不过包拯还是建议赵寒烟能跟她‘父亲’讲清楚,尽量破除误会,得到理解。 赵寒烟沉吟片刻后,点点头,“以后得机会我会和我父亲讲清楚,但在这以前,包大人可否就当做不知这件事,也不知我的身份?” 包拯虽不理解赵寒烟才华横溢,为何偏偏要执着于做厨子。但转念想想,或许她对厨子的信念,正如自己当年想要立志做忠君为民的贤臣一般,人各有志,强求不得。 包拯为官多年,也并非不懂变通之人,遂点了点头,应承下来。 赵寒烟鞠躬行大礼,“对于隐瞒一事,深感致歉!” “赵小兄弟不必如此客气,这开封府中谁人没有秘密,只要不是害人之事,便无大碍。”包拯报以理解的微笑道。 赵寒烟松口气地笑道:“有大人这句话我便放心了,多谢大人体谅。” 赵寒烟随后对包拯再行一礼。 包拯点点头,这孩子知书达理,绝非是不懂规矩之人,当初之所以会从王府里跑出来,极可能真是八王一时未能想开。这孩子行为处事一向机灵,该是想到的办法都想到了,最后没办法才会以赌作理由离开了王府。 赵寒烟全然不知包拯对自己印象极好,已经脑补了她‘出逃’一事全然是因王府观念传统所致。不过包大人能尊重她做厨子这事,令赵寒烟还有点意外。本来她还做了下一步打算,比如请八贤王出马再为她作证一番,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需要了。 赵寒烟欲告辞,转身后忽然想起什么,问包拯:“晚上小饭桌,大人想吃点什么?” 包拯愣了下,笑起来,“你手艺好,随意做点就行。” 包拯心声:刚坐车归来之时,偶见街边售卖烤鸡,肉香十足,略想吃。 “好,我知道了。”赵寒烟也笑了,再行礼后退出门外。 公孙策正在门外等候,与赵寒烟打了个照面后,就进屋询问包拯情况。 “什么?”包拯不懂地问。 “自然是赵小兄弟的真实身份。”赵寒起初所述的身世解释来府里做饭,还能混过去,但渐渐往后的时候,赵小兄弟的表现已经不能用这个身份来解释了。以赵小兄弟对案情的推敲和判断来看,足证明她是个见识很广且有些阅历之人,这可并非是足不出户的家养书生能做到的事情。 “是有点身份,不过不碍我们,这孩子不容易,先生就不要多问了,权当现在的他就是他。”包拯解释道。 公孙策了然点头,也了解赵寒既然能在户籍上做出一套能看得过眼的东西蒙混过关,肯定有个不俗的身份。既然包大人都能网开一面,说明这孩子确实不坏,公孙策也便不多问了,有时候知道的太多也未必是好事,他一向识趣。 赵寒烟回厨房的时候,看到赵虎正有些焦躁地抓着腰间的挎刀在门口徘徊。 “有事?” 赵虎看到赵寒烟,立刻跑了过来,“小厨子,不是我故意挑刺,我这一路怎么都没想明白,才想问问你,你的猜测有没有可能真的就是猜测,未必准。就比如王兴安,他穿着一身白衣,就足以说明他爱干净了?但是杀人的时候衣袖沾血,实属意外,他若是觉得脱衣在雨中走未免太眨眼,所以就没脱呢?” “动脑了,”赵寒烟笑了笑,“前两次行凶后,他离开凶案现场之时穿蓑衣本能更好的隐藏行踪,但他没有,第一次杀猪巷的案子,蓑衣是在距离案发现场很近一条巷内的草垛后找到,第二次干脆就在裁缝铺的后院,说明什么,他忍不了这个,必须要尽快脱掉。” 赵虎恍然点点头,然后挠挠头,叹自己真是个笨的。 “你不是去搜人么,结束了?” “我就是在搜人的半路想不明白,所以特意跑回来问问,现在明白了,我去和王朝汇合继续搜。”赵虎说罢,就对赵寒烟作揖,转身匆匆去了。 这时候春来把拾掇好的八只童子鸡放入大盆内,端给赵寒烟。 赵寒烟把去了内脏的童子鸡分别剔去中骨后,内外涂抹绍酒c盐和酱油等佐料腌渍备用。 赵寒烟刚把手洗干净,就见赵虎又折来了。她以为赵虎还有疑问,笑着让他有什么话就一遭问了,省得来回跑耽误工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0.110 防盗说明在文案,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 感谢理解么么 赵寒烟跳下马, 她穿着一身蓑衣,大迈步行至二人面前, “先生找我有事?” “死者孙桥, 你可认识?”公孙策问。 “不认识,但打过照面, 大约半个时辰之前在普旺茶楼。”赵寒烟如实回道。 公孙策转头, 看着那边撑伞的张凌。 张凌白着脸指着赵寒烟:“孙桥当时就是为了追你!就是你,是你杀了孙桥!” “你是?”赵寒烟眼生地打量张凌。 张凌一怔,复而脸气得更白了, “少装不认识我, 满开封府的人谁不知道我叫张凌, 张贵妃的亲弟弟!” “你是张贵妃的弟弟?”赵寒烟仔细打量张凌的相貌, 眉眼真有点和张贵妃相像。 小厨子这一反问,很自然地表露出他是真不认识自己,令张凌心中十分闷堵。他把对方当敌人对付, 而且还很上心地盯着对方琢磨了好几日, 结果人家至始至终根本就不记得他是谁。博弈还没开始,他就已经输了, 输在被人无视。 “你去普旺茶楼买点心后, 孙桥追你出去, 之后你可见到过孙桥?”展昭问。 “没见过, 不过我很好奇他为什么追我?”赵寒烟扭头用很是疑惑地眼神看向张凌。 张凌脸色由白转红, 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展昭意料到其中的不对,既然赵寒烟和张凌c孙桥并不熟,孙桥在普旺茶楼看到赵寒时为何追了出去?张凌而今这副支吾心虚的模样,似乎也另有隐情,其中必有异状。展昭早前听到有人说张凌私下里在衙差们之中作威作福,但因后来他曾亲眼见张凌和其同僚一团和乐,就再没多想过。而今看来,那传言或许是真。 “说!”展昭性子素来谦和有礼,此时却言语咄咄,若柳长眉下一双眼犀利如剑,生生割人。 “是是孙桥想替我教训一下赵寒,我想拦着却没拦住,他就跑了出去,却没想到他竟落得这下场,死得这般惨。”张凌后悔不已,嗓音里带着哭腔。开封府除了包大人,他最怕的便是南侠展昭。这二位可从不会因为他的身份高而折腰,只要他犯了错,绝不会给他半点面子的。 不过好在他机灵,晓得说话的技巧,这会儿该是能混过去了。正在张凌悄悄松口气时候,就听见赵寒烟用她不紧不慢的语调问了一句。 “他为何想替你教训我?你对他说过什么?” 展昭更刺人的目光立刻朝张凌射了过去。 张凌的脸这下由红转紫了,张了张嘴,思虑半晌后才磕磕巴巴道:“可能是上次赵寒去送证物的时候对我不敬,被孙桥看见了,为我抱不平吧。” 都这种时候了,竟还在为自己开脱!展昭厌恶地瞟一眼张凌,已经懒得说他第二句。小厨子什么人,这些天相处下来大家都很清楚,一向随和不多事,只钟爱做饭的。若非张凌惹了赵寒,赵寒绝不可能对他挑衅什么。再者张凌一直张口闭口自恃张贵妃亲弟弟的身份,怕是端架子了。 “别忘了你父亲当初如何作保,给你求来的这六品校尉的官职。包大人这里从不容任何身份的人有特例。”公孙策一直在旁冷眼旁观,终忍不住开口‘提醒’张凌。 公孙先生平时最为随和,不怎么说人,但一开口训人就狠历打击。张凌讪讪低头不敢再吭声了。他们张家本就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他大姐之所以能入选当得贵妃,全凭自身的美貌和聪慧。而且大姐成贵妃后,便一再嘱咐家中人不能拿她的名号作威作福,更不能凭她身份妄图求什么高官厚禄,最怕‘优昙钵花,时一现耳’的结果。 张凌想争气,便作誓要脚踏实地,一步步他是做大官给她大姐瞧,遂才来了铁面无私盛名在外的包大人的麾下。而今他才在开封府留了半年,闹出这样的事,回头被包大人告知他父亲或大姐,他必然吃不了兜着走。 张凌吓得腿软了,忙带着哭腔给公孙策和展昭赔罪,“都怪我心眼小,是我不对。” “你赔错了人。”展昭对张凌这种表现仍不满意,怎么只对他和公孙先生赔罪,反把本最该道歉的人落下了,老臭毛病还是没改。 张凌这才窘迫地对赵寒烟行礼,“抱歉,之前是我冒犯了。” “没关系。”赵寒烟立刻回了句,也没有再说什么,似乎根本就没把张凌针对她的事挂在心上。 张凌再一次感觉自己被无视了,明明自己比小厨子年龄大一岁,但对方的表现就像是把他看成不懂事的孩子玩闹般,根本没当回事。这种感觉令他更觉得受辱和惭愧。 赵寒烟:“不过我劝你还是乖点好,张贵妃有今天的地位不容易。” “你——”张凌正要恼火,被公孙策和展昭双双瞪了一眼,老实地垂眸不敢再开口了。 “说案子吧,我出了普旺茶楼之后,就去茶楼后街给小女孩送点心了,没见过孙桥。而且我看这孙桥的死法跟前两桩案子一样,怎可能出自我之手。”赵寒烟直接无视张凌,对公孙策和展昭道。 二人同时点头。 “虽然雨水毁了现场挣扎的痕迹,但从那件被撤掉的蓑衣来看,这次凶手没能对孙桥精准地一刀毙命。” “确实如此,腹部中了一刀,然后是脖颈。”公孙策蹲下身来,揭开竹席,晾出孙桥的尸体给赵寒烟看,“指甲处有小伤口,该是孙桥撕扯凶手蓑衣时造成。” 赵寒烟的目光在尸体上逡巡,“挎刀还在腰间,凶手突然袭击,来不及出刀。” 公孙策点头。 展昭则紧盯着赵寒烟,等待她从现场中看到什么新的发现,一如当初第二件杀人案时所言的那番言论。 “凶手和孙桥认识,极可能和每一位受害者都认识,或许可从这点查起。”赵寒烟道。 “还请具体解释一下。”展昭道。 “孙桥之前追我的目的就是为了教训我,他该是做好了欺负人的准备,而且他是衙差,今天巡街的目的本就是为了寻找蓑衣凶徒,本就有比普通人更高的警惕。在这种情况下,若是陌生人和他攀谈,且是在这种偏僻的小巷,他绝不可能理会,更不可能半点防备都没有。”赵寒烟接着道。 公孙策和展昭互看了一眼,都很赞同赵寒烟的说法。 “蓑衣被扯坏,凶徒在行凶之时必定身上沾有血迹,我已经派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带人去搜问了。”展昭接着道。 众人随后回到开封府等消息,包大人这时候也从宫中归来,了解了案情。 没多久,王朝和赵龙二人就将一名身穿白衣,袖口处沾血的年轻男子扯进门。男子身量高大,看起来十分强壮。 “找到了一位目击证人,指认他逃跑的方向,属下们随即就在城西的一间小客栈内缉拿。”赵龙回禀道,“此人正是裁缝铺逃跑的伙计王兴安。” 王兴安哆哆嗦嗦地跪地,连连喊冤,“大人,草民真没杀人,草民只是碰巧路过。” “胡说,你当初偷窃裁缝铺掌柜刘三水的布匹被发现,你在被送去见官半路把人打了人逃跑,而后定是因为记恨刘掌柜才将人杀死。今日孙桥怕是不巧发现你的嫌疑,你便将他杀害,是不是?”赵虎厉声询问道。 “不不不,我没有,我真的只是路过,我连孙桥是谁都不知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干嘛要杀他。至于刘掌柜,我确实和他闹过,那是他一直克扣我工钱,不得已而为之。我是不喜欢刘掌柜,但我绝不会为了这么点事儿就杀人啊!请包大人明鉴!”王兴安急急地为自己辩白,哐哐地给包拯磕头。 “今天可是打一早就下雨了,你从客栈出来的时候怎没穿蓑衣?”包拯问。 “草民当初跟掌柜的是急忙逃出来的,没准备蓑衣,住客栈的钱还是跟朋友借的。今天下雨,我听说开封府的人都忙着巡街,就想趁机回裁缝铺取自己之前藏得那点钱。”王兴安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什么小秘密都不藏了。 包拯再问钱放在何处,让人去查实,令人暂且将王兴安带下去。 包拯沉吟片刻,随即看向赵寒烟:“你有何想法?” 赵寒烟:“王兴安应该不是凶手,我刚刚就在想,沾血的蓑衣弄点水就能洗干净,凶手却嫌脏不愿意要。若是衣衫上沾了血,他更会脱衣了。但王兴安却把沾血的衣裳好好的穿在了身上。” “也便是说,凶手杀完孙桥之后,极可能在赤身行走?”展昭立刻反应过来,问道。 赵寒烟点头。 展昭应承,得了包拯允准之后,亲自带赵虎等人去踏云巷周遭问询,看看是否有人案发的时候目击到赤身在雨中行走的人。 赵寒烟则要告辞。 “赵小兄弟请留步。”包拯看了一眼赵寒烟,转即对公孙策道,“公孙先生,烦劳你带人回避。” “昨天我听说好像是他岳母今天生辰,八成是去给他岳母过寿了才没来。”来旺忽然想起来道。 赵寒烟看了眼裁缝尺,虽然明知道可能性很低,但还是觉得谨慎点好,遂对春来春去兄弟道:“你们兄弟去看看?” 兄弟俩二话不说,立刻出发。 赵寒烟就先在厨房张罗,之前腌渍小半天的工夫萝卜丝已经入味,出了不少水。赵寒烟把萝卜丝榨干,放进盆内,再将腐皮走油,发好的木耳焯水切丝,放在一边备用。 赵寒烟把煮好的红豆碾碎做成的红豆沙,加糖和脂油,做成一种馅料;再用核桃仁c脂油和糖和在一起做第二种馅料。接着将买来的米粉倒入盆中,用开水和面,分别将前两种馅料包入米粉之中。核桃仁的包成月牙形,红豆沙的包成圆形。锅烧开水,上蒸屉,铺荷叶,再将之前包好两种油糖粉饺上屉蒸熟。 赵寒烟初次尝试做这种粉饺,虽说她有厨师底子,做饭会有手感,肯定不会太难吃,但她对烹饪一向有很高的要求,所以开始只是试着包了两屉给自己和厨房的人尝尝看,最后她要根据味道进行改进。 “人来了!”春来春去兄弟去而复返,身后面还跟着一人,正是李三。 李三笑着给大家赔罪,“今儿岳母生辰,我想着正好今天厨房白天也不能用,没我什么活干,就先去她那边了,傍晚再来劈柴就来得及。抱歉抱歉,我来晚了。” “没事就好。”赵寒烟淡淡笑。 李三听说张老汉的柴火送来了,立刻撸起袖子就去柴房那边干活。 赵寒烟见人齐了,就把刚刚包好的粉饺下锅。等待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第一锅粉饺就蒸好了,锅一揭开米香四溢。 来旺和春来c春去兄弟一见到粉饺上锅,皆不约而同地都在心里念叨着:“想吃,想吃,想吃” 现在他们看粉饺好了,都围了上来。 秀珠笑他们馋猫,依着赵寒烟的吩咐,每人给他们捡了一碗,让他们先尝尝看。 “太好吃了!皮劲道,馅料又香又甜,核桃仁和豆沙馅皆有特色,两样都喜欢。”来旺说话的时候都怕耽误了品尝美味,边咬着粉饺边不清不楚地说着。 春去春来兄弟就更精明了,连话都不说,除了吃就只剩下点头。 “慢点吃,这种馅料很容易烫着。”赵寒烟嘱咐道。 三人都乖乖点头,但一点都没有放缓速度意思。 秀珠每样夹了一个,先尝了口,试热度,觉得正好可以入口了,才把两种粉饺夹到碟子里,请赵寒烟品尝。 赵寒烟吃完之后,不甚满意道:“偏甜,还有点腻,豆沙馅的香气不够。” “有么,不觉得啊。”来旺等三人意见表达一致。 “李三还没吃,他要是吃了,肯定还觉得不够甜呢。”来旺叹道。 说曹操,曹操就到,李三回来了。 “柴火都弄完了,天也黑了,我回去了!我家孩子今天趁机闹他外祖母,非逼着我答应陪他去夜市!”李三远远地就喊道。 众人忙叫住他,告诉他有好东西吃。 “真的?可我真得早点回去了,孩子她娘特意嘱咐过。”李三走了两步过来,伸脖子见真有好吃的,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秀珠善解人意地用荷叶将剩下的粉饺包好,递给李三,让他带回去和妻儿一起吃。 李三嘿嘿憨笑着捧在怀里,再三谢过赵寒烟和秀珠方离去。 赵寒烟打眼看见李三腰间别着个腰牌,“那是你的?” 李三把腰牌摘了下来,“不是,刚刚劈柴时候捡的。” 赵寒烟接过来一看,红木腰牌正面刻着一个篆字“仲”,背面则刻着楷字“万春”二字。 “带着玩的,寒兄弟若是喜欢就送你了。”李三憨笑着说罢,就跟众人告辞。 赵寒烟仔细看了看腰牌,也看到了微量的血迹。她把腰牌和尺子放在一起,打发春来去望风,“若是包大人或是公孙先生回来了,就通知我一声,我有要事找他们。” 来旺应承。 赵寒烟洗干净手,试着重新调馅,决定在豆沙馅里加桂花糖,把脂油的量稍微减少,又放了点酸梨汁进去,不一会儿就包了六屉粉饺,又在临时灶台上煮了白米粥。 大约两柱香后,春来跑回禀告:“公孙先生和展护卫回来了。” 赵寒烟放下手里的活计,把裁缝尺和腰牌放进白布袋内,拎着去见公孙策。 赵寒烟到的时候,听到公孙策展昭等人正在厅内讨论案情。她请看门的衙差张凌帮忙通报,张凌摇头表示这会儿大人们正在讨论案子,不能通报。 “我正有关于案子的线索。”赵寒烟道。 “什么线索?”张凌问。 赵寒烟动了动眼珠,笑着摇头,“这我不能说,回头要请公孙先生定夺该不该告诉你们。” “呵,”张凌冷笑一声,“那你还是等着吧。” 赵寒烟回看一眼张凌,不再言语。 展昭:“杀猪巷死者身份刚刚查明,是万春楼的护院叫陈州,为人势力,媚上欺下。听说他出门的时候,经常看街上的乞丐不顺眼,非打即骂。” “雨天,蓑衣,割喉。凶手手法干净利落,小心谨慎,显然是有备而来。除了这三点,几乎没有给我们留下其它线索。”公孙策道。 展昭点头,“这次的案子有点棘手了,若他继续犯案,势必会在京城内造成恐慌。” “当然会继续犯案。” 声音异常肯定。 大家办案的时候一般说话都十分谨慎,这样肯定的话语立刻吸引了注意,所有人都寻找声音来源。 张凌气急败坏地瞪一眼赵寒烟,“你没事乱说什么话!” “谁在外面?”展昭问。 张凌急忙进屋赔罪:“就是那个新来的厨子,说有要事找公孙先生,属下让他等等,谁知道他这般没礼节,乱说话。小人这就把他打发回去。” 要事? 公孙策对张凌道,“让他进来。” 张凌愣住。 “还不快去。”赵虎催促道。 张凌应承,出门后还拿责怪地眼神看赵寒烟。 “让进了么?”赵寒烟故意问一句,抬脚就要进屋,手腕却忽然被抓住。 赵寒烟垂眸看着的张凌抓着自己胳膊的手,不悦地与其对视,“何意?” 张凌见赵寒烟好像还挺有脾气,心里更气,说教道:“你是新来的,还是个厨子,谅你是粗人不懂规矩,这次就算了,下次再这样,必定教训你。” “松手。”声音极寒,警告味十足。 张凌讪讪松手,随后反应过来气得他撸袖子就揍人,奈何赵寒烟已经进屋了,他不得不忍下来,但这个仇他可记下了。这满开封府还没有人敢不给他张凌面子的,他可是张贵妃的亲弟弟! “你刚说凶手一定会继续犯案,有什么依据?”展昭一见赵寒烟进门,便立刻开口问她。 “死者在夜里身亡,裁缝铺闭门,而在清晨时却有很多人目击裁缝铺早就开门。我去的时候,裁缝铺的门板已被全部卸下。显然门是凶手故意打开,目的就是为了让人尽早发现他的杀人成果。而且两次案件的时间间隔连一天都不到,说明他杀人不觉得累,很可能还乐在其中。再有这两样东西做佐证,更加说明凶手不会停手,即便开封府插手查案,也阻止不了他继续杀人的决心。”赵寒烟说罢,就将裁缝尺和腰牌放在了桌上。 公孙策拿起腰牌,转即又看了一眼裁缝尺,恍然明白了什么,“这是?” “上面有血迹。”赵寒烟道。 公孙策忙把两样东西都拿起仔细查看,果然如此。 展昭也凑过来了看,裁缝尺他自然认得,裁缝都用,至于那腰牌,正面写得“仲”,寓意管仲,是每家妓院都会供奉的祖师爷,背面的“万春”肯定指万春楼了。很显然这两样东西都是跟之前两名死者有关的随身之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1.第 111 章 防盗说明在文案, 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 感谢理解么么  赵龙等人正想笑话赵寒烟胡说,忽听公孙策此言都愣了。公孙先生是什么人他们都清楚,他发话了, 大家自然都信。 “爱干净的事我还有点明白,杀过人,会刀法也懂,但我就想不明白你是怎么知道凶手一定是身体强壮,性子自负,而且平常表现还比较随和,擅长和人攀谈?还有长住京城什么的也不太懂, 怎就知道不是最近才来的外地人?”赵虎挠了着他差点想破的头。 “张老汉耳背, 每月逢五给开封府送柴的事, 连我都不知道,凶手却知道。蓑衣上残留的血迹都在前面, 说明凶手是从正面砍杀死者,若非身体足够强壮,对自己手法自信的人, 绝不会去正面杀人。” “正面砍杀的确很容易令对方发现c反抗和逃跑。凶手应该是有绝对的自信, 觉得自己一定能够把人杀死, 不然失手对方逃跑呼救,他很容易暴露。”展昭补充解释道, 转即看向赵寒烟, “赵兄弟之所以说擅长和人攀谈, 大概是因为两名死者死亡的地点,一个在僻静的小巷子里,一个在裁缝铺的内间,而且现场都没有什么挣扎的痕迹,凶手应该是想办法先接近死者,和他们攀谈了什么,然后再出其不意正面杀人。” 公孙策点点头。 赵虎等人恍然大悟,个个佩服地看向赵寒烟,叹其厉害。 展昭说完后,见赵寒烟没应和自己,问她:“是不是如此?” 赵寒烟点头,嘴角露出一抹笑。 “小厨子笑起来真好看。”赵虎没藏心眼,想什么说什么。 “什么小厨子,有点规矩,好生称呼人家。”公孙策责怪道。 “没关系,小厨子挺好听。”赵寒烟又笑了下。 赵虎更呆,憨憨傻笑着挠头回应。 公孙策一门思量案子,脸色沉闷了几分,问赵寒:“你确定凶手还会继续犯案,在下一个雨天?” “凶手已经深谙这种杀人手法,雨天一定会继续犯案,但是不是下一个无法肯定。”赵寒烟应承,“而且下一个受害者很可能跟前两名死者有共同之处,比如脾气臭,仗势欺人。” 公孙策和展昭互看了一眼,随即俩人就不约而同地同时看向赵寒烟,好像是发现了什么异类又好像是发现什么瑰宝的复杂眼神。 “天黑了,”赵寒烟望着窗外漆黑的夜幕,转即问大家,“晚饭都用了么,饿不饿?” “光忙着查案了,都没吃,你这么一说还真觉得饿了。”赵虎说罢,摸摸干瘪的肚子,期盼问赵寒烟,“莫非厨房能做吃的了?那还等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我们端来。” 提起吃就饿了的王朝立刻冒出了心声:啊啊啊啊,小厨子太贴心了,我早就饿了,能吃到像上次那样美味的粥就行。 接着还有很多心声冒出来,赵寒烟赶紧借口离开:“有,厨房的灶台还没法用,但可用临时灶做了些简单的粉饺给大家吃。” 公孙策笑:“那就劳烦赵小兄弟了。” 心声:赵小兄弟做的粉饺不知道什么味,十分期待。 赵寒烟点头,和众人告辞后,就立刻回厨房忙活,把刚刚做好六屉粉饺上锅,接着又包了大约十屉,总算把所有的馅料都包好了。这时候那边的蒸饺也好了,再将之前熬好的白米粥热一下,加上新鲜荠菜碎,调盐后起锅。 赵寒烟取来之前在盆里备好的淡盐萝卜丝c走油的腐皮和木耳丝,撒点芝麻c花椒c小磨麻油c酱油拌匀。夹了些品尝,总觉得味道还差了点,尽管用了麻油c花椒,萝卜丝腌渍了小半天,但仍有些许萝卜的土辣气残留。赵寒烟觉得不满意,在佐料区域搜寻了一圈,其实古代有不少佐料现代做家常菜的时候都不常用了,如九层塔c罗勒叶c莳萝等等。赵寒烟之前进厨房开始做饭时,为了解每样佐料的味道,都空口品尝过。现在她需要一种可以盖掉萝卜辣气味道的佐料,赵寒烟把每样佐料抓一点凑到鼻子边闻,复习这些佐料的味道,最终停留在了莳萝前。赵寒烟把莳萝末放进嘴里品尝,确定其味道无误后,用两指捏了少许,放入盆内,重新拌了下,再品尝,之前残留的萝卜土辣气已经完全尝不出来了。 赵寒烟将拌好的萝卜丝移入盘中,加香菜点缀。这时候秀珠已经把蔬菜粥盛好,并着蒸粉饺和拌菜一同送向三思堂,也便是包拯c公孙策和展昭等人平常深夜办案议事之处,并非开封府正堂。 饭没来之前,公孙策和展昭还在研究赵寒烟刚刚那番言论,是否有补充之处。赵虎乐滋滋地在旁听着,忽然想起什么,拍了下桌。 众人皆看他。 “哎哎呀,刚才忘记嘱咐小厨子做点清淡些的饭菜,刚从那么血腥地方折腾回来,真没胃口吃肉。”赵虎说出了大家心声。 赵虎就起身要去嘱咐一声,被展昭叫住。 “这会儿厨房那边早就开做了,你何必给人添麻烦,实在吃不下你喝水便是。” 赵虎讪讪地停脚,又坐了回去。 “饭来了。”春来春去兄弟分别端着蒸笹和粥菜进门。 “好歹能喝粥,不用饿肚子了。”赵虎一看有菜粥,高兴了,不过再瞧蒸屉,他免不得叹口气,“蒸屉里的是包子吧,肉馅的?” 春来摇头。 赵虎意外惊喜,和王朝马汉等人眼神交流之后,急忙追问到底是什么馅。 “蒸粉饺,胡桃仁和豆沙馅,味道极好。”春来高兴介绍道。 公孙策在旁点头,赞许不已。展昭也意识到这顿饭是小厨子有思虑而为,算十分用心了,遂对公孙策感叹道:“咱们开封府好像真来了块宝贝。” “确实是一块难得璞玉,聪明机灵善解人意。”公孙策应和。 展昭在心里反驳:“我反倒觉得更像是一颗明珠。” 这赵寒烟一现身,打眼瞧着就知道不是个简简单单的普通厨子,不仅识字,言谈举止还颇有风范,人长得也好。初见面那会儿已经开始有那么一点点惹眼了,现在更是耀眼。所以,说小厨子是明珠更合适,而不是什么璞玉。展昭第一次对公孙策的评价的言语有反驳的想法。 “包大人回来了。” 传话的说罢,众人起身,就见穿着朝服包拯踱步进门。包拯令众人免礼后,取下帽子递给小厮,先问了案子,才看到桌上的蒸饺粥菜,知道大家还没吃饭,就嘱咐众人先用饭,他也正好可以去换件便服再来。 众人应承,等包拯走后,公孙策就带着大家落座,起筷吃饭时候,公孙策想起什么,吩咐小厮留一份给包拯送过去,而后才跟着大家一起用饭。 其实包拯奉诏面圣的时候,刚好碰上了该用晚饭的时候,圣人惯例就留他一块用饭了。但臣子和天子一同吃饭,不大可能有实在吃饱的时候。再者他之前肠胃不适才刚刚好,也不太习惯大鱼大肉,所以这次就更加没吃饱了。刚刚进三司堂的时候,他就闻到了香味,但又不好意思说自己吃过御饭还要吃。而今想想那带着淡淡米香的菜粥,还有那盘看着很可口的拌萝卜丝,简直就是他现在最最想吃饭菜了。 包拯更衣后正觉得遗憾,要喝口水解馋,就见小厮端了粥菜来,说是公孙先生的意思。包拯心里倍感温暖,公孙先生果然是他的知己! 小厨子做粥的手艺包拯早就体会过,非常的美味,所以他坐下来后,立刻就喝了一口粥,果然如他期盼的那般好喝。浓郁的米香伴着鲜嫩的荠菜碎,带着一点点咸味,入口刚刚好,再吃一口萝卜丝,甜脆爽麻,十分开胃爽口。不过到底都是咸口,口感上有些重复,夹了粉饺咬一口,带着淡淡桂花香的甜豆沙馅料自然流淌进口中,香甜立刻弥漫了在了唇齿之间。再喝一口菜粥,吃点拌萝卜丝,那种不同口感层次的美味叠加在口中,产生了巨大的满足感,瞬间占据了整个身体。 一顿小小的夜宵,吃得所有人都心满意足。 小二不服辩解:“客官,分明是你没接肉,反倒怪我。” “你刚刚看没看见我伸手?” “这”小二迟疑,不想回答。 赵寒烟对旁边的买肉人道:“烦劳问一下,你刚刚可看见我伸出双手了么?” 正付钱的买肉人忽然被赵寒烟问话,愣了下,扭头快速打量一番赵寒烟,点了头。 赵寒烟转头对着小二道:“看到了?我伸手了,而且是双手。我无缘无故伸手做什么,当然是接肉,你怎么能说我没接肉?” 赵寒烟‘力证’自己没错,还故意提高了音量。 小二急得涨红了脸。 “什么事这么吵?”话音落了不久,就见着一身白衣的高大男子从楼上蹬蹬下来,模样有些秀气,长了一张天生含笑的嘴,即便表情严肃时瞧着也是一副略带微笑亲和人的模样。 赵寒烟又听小二叫他掌柜,确定此人就是肉铺老板欧大春。 欧大春听小二简单说了经过之后,随和笑起来:“多大点事,重新给这位客人称肉就是,既是你的错,理该给人家赔罪。” “就是,还是你们掌柜明白事。”赵寒烟笑着应和,对欧大春笑道,“我这人爱干净,沾土的肉肯定不会再吃,也不知掌柜能否理解?” 欧大春对赵寒烟笑了笑,没选择说话。 欧大春心声:自然不吃,别说是入口的东西,就是有半点脏污的衣裳我也不会穿。 “掌柜的铺子里卖这么多肉,想必天天换着花样吃肉吧,真叫人艳羡。”赵寒烟继续和欧大春‘攀谈’。 “那倒不是,反而是因为总卖肉,腻味了这些,更喜欢吃素。”欧大春解释道。 “原是这样,我就特爱吃肉,要不掌柜的回头考虑考虑,让我给你做小二?我也想体会一下吃够肉的感觉。”赵寒烟半开玩笑道。 肉铺的三名小二异心同声:掌柜吃够了,我们可没吃够,肉多香啊,永远吃不够。 “您是贵人,哪能干这种粗活!”欧大春赔笑道。 赵寒烟把小二重新称好的肉拿在手里,继续感慨:“不过前几天我可真没胃口吃肉,还吓得我跑去客栈住了。十天了,这是头一遭买肉要准备回家了。瞧瞧,还是碰见不顺的事了,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根本不想让我吃肉。” “这点事儿哪算不顺,不过出了什么事把你吓得不敢吃肉?”欧大春听这话免不得被勾起好奇心。 “别提了,前几天我住的那条巷子有个裁缝被杀了,偏巧不巧的,赶在我吃完午饭的时候瞧见衙门的人搬尸体,更不巧的是不知哪来了一阵邪风,把盖尸体的草席给掀了,啧啧血淋淋的,害我吐了一地。”赵寒烟说着就撇嘴,看似很难受的样子。 “我也听说了,最近城里先后有三人被割喉,其中还有一名是衙差。”欧大春哀叹不已,“世道不太平啊,只希望这种事情我们不要遇到。” “就是,千万不要遇到。有时候我会想我连看一眼尸体,都恶心的好几天吃不下肉。你说凶手还杀人呢,他能吃得下么?是不是得吃一辈子素了?”赵寒烟琢磨道。 欧大春和刚刚那位‘买肉人’同时被赵寒烟的话逗笑了。 赵寒烟自然没心情注意那个买肉人的‘围观’,时刻观察欧大春的反应,等听他的心声。 欧大春嘴上说:“这可难讲了,毕竟我们都不是凶徒。不过我想他既然连杀人都不怕,又何惧吃肉呢,你说是不是?” 欧大春心声:杀人耽误吃肉?开什么玩笑!这人可真够蠢的,我不爱吃肉纯粹是我吃腻了肉! “好有道理。”赵寒烟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然后笑着和欧大春告辞,“我也该回去解解馋了,掌柜的人不错,以后还会再来。” “多谢光顾。”欧大春保持随和微笑,目送赵寒烟离开后,他去洗了两遍手,方上了楼。 赵寒烟一直往街头走,感觉身后有脚步声,猛地回头,正瞧见刚刚那位给她作证的买肉人。对方见赵寒烟发现他后,嘿嘿笑了下。 赵寒烟回头继续走,琢磨着人家或许刚好和她一条路,所以她就转路去另一条街,发现这人还跟在身后。赵寒烟就随便去了街边的一家首饰铺,发现那人虽然没进铺子,但就在门口徘徊不走了。 赵寒烟干脆直冲出去,问他:“为何跟着我?” “嘿嘿” 赵寒烟这才仔细打量对方的长相,身材瘦小,面黄肌瘦,像是生病了,不过瞧他眉眼机灵,行动机巧灵便,又不像是生病。 “小兄弟挺有意思,大家在外都不容易,交个朋友如何?”对方笑完,就出了一个提议。 “我不和陌生人交朋友。”赵寒烟道。 “不交朋友其实也没关系,不过我蒋平还真有点不习惯被你这么英俊的小兄弟拒绝,不如我这就去告诉那肉铺老板,你其实和对面客栈跟那些开封府的衙差是一伙的。”蒋平说罢,回身就朝肉铺的方向去。 原来这人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五鼠之一翻江鼠蒋平。 “站住。”赵寒烟见蒋平立刻回头,知道是他故意激将自己,就问他,“你叫蒋平?” “对啊,小兄弟叫什么?”蒋平问。 赵寒烟:“猫,专抓老鼠。” 蒋平怔了怔,“什么猫,当我没见过南侠?你才不是!等等,你认出我是‘鼠’?小兄弟不简单么,果然刚刚在肉铺的时候你就在装傻。你们开封府的盯着一个肉铺老板做什么?” “我记得刚刚你说想和交个朋友?可是称兄道弟,遵守信义的那种朋友么?”赵寒烟问。 “当然,”蒋平正色道,“小兄弟你挺有意思,我就喜欢结交有意思的朋友,再说你长得也好,带出去长面子。怎么样?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 赵寒烟看得出蒋平要和她‘交朋友’是另有目的,而她也不想让蒋平搅了局,“我叫赵寒,从今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够干脆,好!”蒋平道。 “我知五鼠是侠义之人,而今开封府正在办紧要的命案,请不要胡乱插手。”赵寒烟说罢,想起什么,又补充一句,“凶手的身份我们还不确定,尚没有充足的证据,随便出手极可能误伤无辜,所以不许你回去跟你那些兄弟们乱说,一句都不许。” “这” “别忘了,我也是你兄弟,你必须对我遵守信义。”赵寒烟目色严肃地指着蒋平,“噢,莫非你的侠义名声是假的,说一套做一套?” “当然不是!”蒋平回答完,才恍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被‘套’进去了,无奈说出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我现在要去办正事,不许跟着我。”赵寒烟接着‘吩咐’道,“兄弟之间也要互相敬重。” 蒋平把刚抬起的脚又放下,无奈地看着赵寒烟离去背影。等人影消失后,他原地哼哼两声,忽然觉得自己原本的聪明机灵都被狗吃了。这开封府还真是能人辈出,有一个展昭不够,还有这么机灵聪慧的小兄弟。 赵寒烟走了没几步,就看到展昭迎面走来。 “刚我见那个买肉人似乎跟着你,可有事没有?”展昭问。 赵寒烟回头看蒋平所在的方向,人不知何时没影了,遂对展昭摇头,“没事。” 展昭警惕查看四周,确定没跟踪者后,就和赵寒烟一起从另一条小巷绕到客栈的后门,与赵虎等人再次在客栈二楼汇合。 “怎么样?”展昭问。 赵寒烟点头,“就是他,但他这人十分爱干净,家里头未必留了证据,你们要仔细查了。” “那要真没留证据怎么办,如何证明他就是凶手?”赵虎问。 “弄清楚他的杀人动机,”赵寒烟想了想道,“刘三水c陈州和孙桥三名受害者共同点,皆是媚上欺下,脾气不好。凶手对这类人似乎极难容忍,暗中查一下他这人的性情癖好,还有过往经历,定会有收获。” 展昭立刻命人按照赵寒烟的建议去办。 “你刚刚是如何确认他一定就是凶手?”展昭追问赵寒烟。 “感觉。”赵寒烟说罢,见展昭满眼怀疑地看自己,接着道,“我说我能看懂他心里想什么,你信么?” 展昭想思虑了下,点头。而今肉铺老板欧大春完全符合小厨子之前对于凶手的描述,小厨子能‘猜’得准,而今又说能看懂人心,似乎也不奇怪了。虽然展昭心里对赵寒烟的说法多少有一点怀疑,但也只是因和赵寒烟相处太短的缘故,且等着缉凶之后再看。 赵寒烟没事了,就告辞回了厨房。八只童子鸡腌得差不多了。赵寒烟就将嫩菇c火腿c鲜笋拌入鸡腹之中,用针线封口,豆腐皮包好,再用一层新鲜摘取的荷叶托紧。盛夏的荷叶片最大,味道也最为清香,此时用它做荷叶鸡最好不过。八只鸡全部包箍完毕之后,外用深山黄泥包裹住,置入临时灶内。放糠,点燃,保持糠火一直燃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2.112不要购买! 防盗说明在文案,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 感谢理解么么  赵寒烟上小学的时候, 就提前处在中二期, 很愿意多愁善感, 觉得这世界没人懂她。晏殊是她最古早喜欢的词人, 当时觉得他词里面的离恨仇怨特别应她当时的情绪, 所以超喜欢他。后来赵寒烟再查晏殊本人的资料, 发现人家自小是神童,长大成了名相,不光词厉害,其它经历也非常厉害, 崇拜感二度增强,所以曾一度将他当奉为自己的偶像。 虽说后来长大了, ‘偶像’一词离她远去,但毕竟晏殊是她崇拜过的人, 所以见到本人时难免还会有点小激动。 展昭发现赵寒烟的异样, 侧首笑问她怎么了。 “嗯?”赵寒烟不明所以地反问。 展昭:“有点脸红。” “可能刚刚见大人的时候有点紧张。”赵寒烟用双手搓搓脸, 转头躲过展昭的注视。古代人是不会理解知道粉丝见到爱豆时会有多么的疯狂, 像她这样脸红的算什么,没扑上去啃一口就不错了。再说她对晏殊只是处于‘才气’的崇拜, 多理智。 “快点走吧,还有案子等着我们。”赵寒烟转移话题道。 展昭立刻正色应承一声, 又心细地问一句赵寒烟会不会骑马, 若不会的话他倒是可以带他一程, 反正都是男人不忌讳什么,尽快到达案发现场就是。 赵寒烟立刻道:“我会。” 音量比平常高了一点。 展昭当然察觉到了异常,看了一眼赵寒烟,料想她该是因为第一次以捕快的身份去案发现场还在紧张,遂安慰她不必担心。 “平常应对就是,若上次案子那般表现就成,不必太过逼迫自己。” 赵寒烟正检讨自己表现得不够稳定,险些露出破绽。听到展昭的话后,松口气地点点头,随后就跟他一起同骑马,带着赵虎等人前往状元楼。 状元楼是东京地界数一数二的酒楼客栈,其所产的剑南春c竹叶青等十几种酒都颇为有名,其中一样听说还被极可能选为了贡酒,总归这状元楼是一些达官贵人和文人骚客们时常光顾流连之所,非常高级。状元楼共有两栋,相邻而建,一栋为酒楼,一栋为客栈。在酒楼内喝酒最低要三两银子一桌,在客栈内住宿则最低要五两银子。而天字号房在状元楼客栈是等级最好的房间,住一晚要三十两银子,足够普通的三口之家十年的花费了。 这次状元楼天字三号房的死者,应该是有些身份了。 从报案之后,状元楼的刘掌柜已经命店小二在外守住案发现场,大堂之内也概不接客。刘掌柜则在客栈外翘首等候。 一见展护卫等人来了,刘掌柜赶紧过来相迎,简单说明了情况,请他们入内。 “这位客官是昨天办的入住,怎么称呼却没告知,他只带了一名随从脾气还很横,而今人却不知去向。昨夜他入住后,就叫了两名万春楼的姑娘过来陪酒,大概不到子时的时候两位姑娘走了,叫店小二给他上茶,那时人还活的好好的。这之后就关门歇着了,直到今天早上,店小二瞧着日上三竿人还没起,就想敲门问还用不用早饭,不想门一推就开了,就看到他他挂在了梁上头。” 刘掌柜边说边带着展昭等人到了天字三号房的门口。在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刘掌柜刚好到门口,抬首看见了尸体,所以才吓得磕巴了一下。 尸体悬挂在梁上,刚好正对门口的方向,赤身裸体,身上有多处很明显的条形红淤痕,有的地方还破皮出血了,一瞧就知是被鞭子抽打所致。 赵寒烟还注意到尸体的下半身某个关键的地方也有被抽打痕迹,看它周边皮肤红印的数量,应该不会少于七八次。和这个地方比起来,身体的其他部位已经算打得“稀疏”了。 有这样一具扎眼的尸体挂在梁上,也难怪长了一张迎八方来客巧嘴的刘掌柜,看了之后会磕巴。 “多谢掌柜。”展昭礼貌致谢,转即交代赵虎再去问下第一个发现死者的店小二,看看是否有什么遗漏的线索。再命王朝马汉把尸体放下来,特意嘱咐他二人注意,不要动绳扣,要用剪刀剪下来。 赵寒烟也就跟着注意了一下尸体被吊的方式。粗绳子的一头捆在死者的脖子上,打了死扣,另一头越过梁绑在了半丈远的红漆柱上。 在他们放尸体的工夫,赵寒烟观察环视屋内的情况。墙面,桌椅,各处摆设都十分的整齐。床铺倒是乱的,不过鉴于死者身亡之前叫过万春楼的姑娘“办事”,而且在晚上也要睡觉,所以属于正常情况。 似乎再没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了。赵寒烟把屋子再环顾一圈后,目光最终落在了桌上那碗还没有喝完的茶上。 “如何?”展昭问赵寒烟。 “先等验尸结果。”赵寒烟道。 展昭发现赵寒烟还盯着茶壶和茶杯,忽然想起刚刚刘掌柜说过,死者在休息之前叫过茶,“你怀疑有人在这里下了药?” 赵寒烟点头,“该查一下。” 展昭应承,当即吩咐人去办,然后他就继续看着赵寒烟,似乎在等什么。 “为何总盯着我看?”赵寒烟发现不对就直接问。 “你这次似乎跟上次不太一样,”展昭略琢磨不透,“你上次扫了一眼之后便有了断定。” “上次我见的可是凶手第二次做案。而且凶手不同,作案手法不同,判定的方式也不一样。第一次作案,总是需要一些证据辅佐,不然就是瞎猜了。”赵寒烟解释完,仰头看蹲在梁上检查的王朝,“王朝大哥,梁上的擦痕可严重?” 王朝点头,摸了摸被摩擦的表面,“磨掉了一层皮。” “有多长?”赵寒烟再问。 王朝用手指量了一下,估摸道:“大概有半尺长吧。” “公孙先生今天要陪包大人见客,尸体要等稍后才能勘验了。”展昭解释道。 “没关系,我们可以先查别的。死者的身份现在还不清楚,我猜昨晚那两个万春楼的姑娘有可能知道,可以派人去盘问一下。再有他身上有多处鞭痕,询问下隔壁的客人看看,或许有人否在半夜的时候听到过异响。”赵寒烟提议道。 “和我想的一样。”展昭赞同,先安排人去万春楼调查。 赵虎从店小二那里拿到口供之后,听赵寒烟说要问隔壁客人,就主动敲起门来。 天字二号房住得是一个又矮又胖的男人,先抱怨了一番自己倒好霉,出门住个客栈隔壁竟然死了人,随即才说:“昨天晚上除了半夜三更听到有男的大喊大叫外,我就没听到什么别的声音。” “男的,大喊大叫?”赵虎全神贯注地盯着对方,“是从隔壁间传来的?你没有去看看?” “什么隔壁间,是从窗外!”胖男人气呼呼道,随后仔细描述了那人都喊了什么。 “窗外”赵虎疑惑了,求问地看向赵寒烟和展昭。 “再去问问四号房。”展昭道。 赵虎点头,又去敲了四号房的房门。 等了半晌没人应,再敲,这次还加重了力道。 “敲敲敲,敲什么敲,大早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屋里面终于传来男人的抱怨声,口气听很不耐烦。 明明现在已经要到中午了,还早上 赵虎对赵寒烟耸一下肩,小声抱怨道:“这客栈里都住的什么人啊。” ‘当’的一声门开了,从里面探出一张面黄肌瘦的脸来。 “就我这样的人,怎么了?”声音又高了几分,很横。 赵虎正要吼“官府办案”来吓唬他,就听他话音一转,声音突然变柔了。 “哟,这不是赵小兄弟吗?你怎么来了?”蒋平惊喜的把门大开,对赵寒烟发出邀请,“是来看我的吗?快请进,快请进!” 展昭还不认识蒋平,所以疑惑地看向赵寒烟,还以为是他以前的什么老熟人。 赵寒烟开始看到蒋平的时候也疑惑,怎么会这么巧?转而想起来之前白玉堂在给她玉佩时,曾经说过让她有困难的时候找状元楼的掌柜传消息,白玉堂该是和这状元楼有什么渊源,所以当下他和蒋平住在这也就不稀奇了。 “他是蒋平,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赵寒烟和展昭介绍道,转而也对蒋平介绍了展昭,同时说明来意。 “呀,竟是南侠,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快请进!”蒋平激动地打量展昭一番,就恭请他进屋。 四人落座之后,蒋平简单讲了一下昨晚的经过:“真没想到隔壁竟然死了人!昨天晚上我兄弟大半夜才归,上来就揍了我一顿,我打不过他就跑了出去,还骂了他一通,然后就在外溜了一圈,大概在丑时三刻,我实在是太困了,约莫我兄弟也该睡着了,就回来了,见我兄弟还真睡着了,就会自己的床上也睡了。” 天子四号房是个套间,内外有两张床。 “原来昨晚在窗外男人的吵嚷声是你!”赵虎叹道。 蒋平嘿嘿笑了笑,点头认了,“不过昨晚躺下去睡的时候还真听到隔壁有点怪动静。” “什么动静?”展昭问。 蒋平:“啪,啪啪,啪啪啪” 包拯:天遂人愿,想吃什么来什么,赵小兄弟善解人意。 面对难解案件,包拯本是愁眉不展,而今看到这么可口的饭菜,心情莫名好了那么一些,许是肚子真的饿了。 包拯邀请公孙策一同落座,赵寒烟随后端着一碗红豆汤放到包拯跟前。 “有劳赵小兄弟。”包拯接过红豆汤后,越看赵寒烟越觉得这孩子难得,太过招人喜欢,八贤王当真是好福气。 公孙策这时候也接过赵寒烟送来红豆汤,点点头致谢。 公孙策与此同时意识到了一点。以往他和包大人讨论案子的时候,时常废寝忘食,饭送到桌子上,等反应过的时候早已经凉了。而今却截然不同,这饭菜一上来,俩人都被香味勾得只觉得肚子饿要吃点东西,才会觉得能有精神想别的。 包拯和公孙策相继动筷,先喝了一口红豆汤,凉的,里面还有些碎冰。一口下去,顿觉得浑身凉爽,解了酷暑燥热的烦躁。再去夹一块菇,咬一口软嫩多汁,咀嚼时隐隐有鸡肉香在唇齿间徘徊。再有火腿与鸡汁,脆笋与鸡汁,不同的食材与鸡汁的融合皆是各有特色,皆是吃起来叫人觉得欲罢不能的美味。 这时候再夹酥脆的葱花椒盐饼或是炸粉饺入口,米面香给予的是另一种温柔的口感,增添饱腹的同时又给人以满足感。 接着,二人的筷子都伸向了今天的主菜——荷花鸡。 鸡肉很软烂,筷子一碰即可脱骨。包拯夹了一块鸡腿上的肉,公孙策则夹了一块鸡胸肉。皆是香而不柴,肉的味道鲜美,尤其是那一股淡淡独特的荷叶清香,刚好解掉了鸡身上的腥气和油腻,令人胃口大开,回味绵长。 一顿饭下来,俩人把桌上的饭菜都吃得干净,且觉得微有些撑肚。不止如此,包拯还注意到自己不小心吃到的鸡尖口感竟无与伦比的美味。他没吃够,但一只鸡上就有一个,也不好开口道明自己喜欢这口。 “下次还是让赵小兄弟再少准备一些,晚饭用多了会积食。”公孙策深知以赵寒的手艺,送上来的饭菜他们肯定没办法剩下,那为了控制他们不会吃撑,最好还是一开始就限量比较好。 包拯很赞同地点头,脑子里又惦记了一下鸡尖,才正色对公孙策道:“该继续商议正事了。” 厨房这边赵寒烟与秀珠c春来c春去四人也要用饭,自留了两只鸡吃。剩余的五只鸡则用新鲜的荷叶重新包好,放在锅内。等展昭c赵虎等人回来的时候若还没用饭,直接烧火热一下即可,味道也不输于荷叶鸡开始刚做好的时候,而且还会有更浓郁的荷叶清香,吃起来反倒更解腻。 赵寒烟用过饭后,就带人把厨房收拾好,泡了米,为明早煮粥做准备。如此一天的活儿就算全部完事了,各自道安回房安歇。 至深夜,展昭等人归来,春来就去厨房烧火,准备给他们热菜吃。春来因刚从床上起来,还有些迷迷糊糊,不知一脚踩到什么,差点滑了一跤,得幸手扶住了灶台。转即春来觉得不太对,晚饭后他和弟弟春去已经把厨房的地面打扫干净了,怎么会有东西?春来提灯照地面近看,是一块拇指长的细鸡骨头,再把灯笼往别处照,近灶台处竟还有好多快的鸡骨头。 春来赶紧掀锅,见锅里面只剩下一只荷叶鸡了,其余四只不知所踪。春来估量了一下地面鸡骨的量,应该只是一只鸡的,再说就算有人偷吃,一个人一下子也吃不了四只鸡。春来赶紧去把弟弟春去叫醒,问是不是他干得,厨房四个人里,也就只剩下他最有可能了。 “什么鸡?”春去揉眼睛,才缓过劲儿来,“我晚饭吃得很饱,好好地监守自盗做什么,你忘了咱俩正经做什么了,饿三天我都能忍。” “也是,但也不可能是住正房的那二位。”春来皱眉道。 “不管如何,通报一声,你去把剩下的饭菜端给展护卫他们,我去告知赵兄弟。”春去和春来商量完毕,就各自去了。 赵寒烟随后去了厨房,打量了地上的鸡骨头,发现灶台边沿上粘着泥,检查每个窗台,最后在后窗窗台上也发现了泥。赵寒烟绕路到厨房后身。厨房后头是李三劈柴的地方,除了堆砌的木柴棒外,还有不少木屑和脚印。脚印比较杂乱,看得出柴堆附近的脚印是一双大脚,该是属于李三。赵寒烟往墙边走,最终在墙边发现了两个较小的脚印,大约七寸多一点。如果按照脚印和身高的比大约是一比七来计算,偷盗者的大概身高是一米六五左右。 赵寒烟随即想到了今天刚见过面的蒋平,他的身高刚好差不多这样。赵寒烟再挑灯笼查看墙头上的痕迹,最近雨季,墙头上有不少青苔,墙头上有四处擦痕,像是来过厨房两次? 没多久,春来就端着一叠空盘子回来,跟赵寒烟笑道:“吃得都很好,就是嫌鸡少,五个大男人吃一只鸡,不够分。” 赵寒烟点头,料到不够了,都是武行出身,在外跑了一天,胃口本来就比别人大。 “既被偷了,没办法,只能改日再做。” “被偷了?” 展昭从被黑漆夜色吞没的夹道中走了出来,一身红官袍,玉带束腰,头戴精致黑官帽,帽两边垂下淡红丝质帽带。近了些,光线由暗到明,俊美的五官看起来更份外鲜明,直似神明降世。 展昭本就奇怪今天饭桌上为何只有一只鸡,因为他早就知道小厨子心细,不可能只准备一只,所以觉得奇怪,就来看看,没想到正好被他听到了。 “是丢了四只鸡。”赵寒烟本不想把这点小事告知他们,给他们凭添麻烦。 展昭看眼赵寒烟,去了厨房,大概了解情况后,也跟赵寒烟一样,查看灶台,再看窗台,然后去了后院。 春来在旁见状,忍不住笑道:“展护卫怎么和小厨子一样。” 展昭检查完墙头的擦痕后,听到春来的话,扭头看赵寒烟,“是么?” 赵寒烟挑了下眉,不置可否。 “那你怎么看?”展昭嘴角带了笑意。 “感觉像是我今天新认识的一位‘兄弟’偷的。”赵寒烟对展昭道,“小事情,回头再见我会问清楚,你们若爱吃,我明天多做点就是。” “是要做,做好了记得告诉我。”展昭认真看赵寒烟一眼,便拱手和她告辞。 赵寒烟点头后,目送展昭,随后也要回房。 春来却不明白了,挠挠头,追问赵寒烟展护卫到底是什么意思。 “用鸡钓贼。”赵寒烟简单解释道。 春来“啊”了一声,恍然大悟。 次日晌午,展昭又来找赵寒烟,跟她详细讲述了他们所查到的有关于欧大春身份。 “他原名叫欧大刚,东京城外十里的方圆县人,父母早亡,带着妹妹入赘到了同县的屠户裘海家做女婿。他这位岳父裘海杀猪手艺很好,有些家底,活着的时候性子暴戾,且有些势利,最喜讨好有身份之人,对身份低贱些的穷人惯于轻视打骂,算有那么一点横行乡里的意思。 一年半前欧大春的妹妹忽然离家不知所踪,老岳父在不久之后病死了,他则抛下妻儿孤身一人来东京城开了间肉铺,因他为人随和,切肉刀法好,又不计较多给人一块肉,所以生意越来越红火,就有了而今这样的铺面。我们还跟几位经常在欧大春那里买肉的老客打听过,欧大春还没雇小二做事的时候,穿一身白衣,胸前挂着半片蓑衣,给人切肉。说是爱干净,不喜血腥溅身。因为做法比较特别,蓑衣这件事每个老客都记得很清楚。再有,欧大春每次切肉后都会洗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3.待修,别买!别买 防盗说明在文案, 提高订阅比例或等24h可看正文, 感谢理解么么  赵寒烟把鲜葱切碎,做了葱花椒盐饼,再用做粉饺剩余的红豆料煮成红豆汤。随后把鸡腹中的嫩菇c火腿和鲜笋取出, 加作料拌匀, 分类置于盘中, 再把取一只鸡剥掉荷叶装盘, 随后把所有的菜都送往三思堂。 因三思堂内只有包拯和公孙策在,赵寒烟只准备了两人份。端过去的时候, 包拯正在和公孙策面色严肃地说案子,但当香喷喷的荷叶鸡进来的时候,俩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偏移。 包拯:天遂人愿,想吃什么来什么,赵小兄弟善解人意。 面对难解案件, 包拯本是愁眉不展, 而今看到这么可口的饭菜, 心情莫名好了那么一些,许是肚子真的饿了。 包拯邀请公孙策一同落座, 赵寒烟随后端着一碗红豆汤放到包拯跟前。 “有劳赵小兄弟。”包拯接过红豆汤后, 越看赵寒烟越觉得这孩子难得,太过招人喜欢,八贤王当真是好福气。 公孙策这时候也接过赵寒烟送来红豆汤, 点点头致谢。 公孙策与此同时意识到了一点。以往他和包大人讨论案子的时候, 时常废寝忘食, 饭送到桌子上,等反应过的时候早已经凉了。而今却截然不同,这饭菜一上来,俩人都被香味勾得只觉得肚子饿要吃点东西,才会觉得能有精神想别的。 包拯和公孙策相继动筷,先喝了一口红豆汤,凉的,里面还有些碎冰。一口下去,顿觉得浑身凉爽,解了酷暑燥热的烦躁。再去夹一块菇,咬一口软嫩多汁,咀嚼时隐隐有鸡肉香在唇齿间徘徊。再有火腿与鸡汁,脆笋与鸡汁,不同的食材与鸡汁的融合皆是各有特色,皆是吃起来叫人觉得欲罢不能的美味。 这时候再夹酥脆的葱花椒盐饼或是炸粉饺入口,米面香给予的是另一种温柔的口感,增添饱腹的同时又给人以满足感。 接着,二人的筷子都伸向了今天的主菜——荷花鸡。 鸡肉很软烂,筷子一碰即可脱骨。包拯夹了一块鸡腿上的肉,公孙策则夹了一块鸡胸肉。皆是香而不柴,肉的味道鲜美,尤其是那一股淡淡独特的荷叶清香,刚好解掉了鸡身上的腥气和油腻,令人胃口大开,回味绵长。 一顿饭下来,俩人把桌上的饭菜都吃得干净,且觉得微有些撑肚。不止如此,包拯还注意到自己不小心吃到的鸡尖口感竟无与伦比的美味。他没吃够,但一只鸡上就有一个,也不好开口道明自己喜欢这口。 “下次还是让赵小兄弟再少准备一些,晚饭用多了会积食。”公孙策深知以赵寒的手艺,送上来的饭菜他们肯定没办法剩下,那为了控制他们不会吃撑,最好还是一开始就限量比较好。 包拯很赞同地点头,脑子里又惦记了一下鸡尖,才正色对公孙策道:“该继续商议正事了。” 厨房这边赵寒烟与秀珠c春来c春去四人也要用饭,自留了两只鸡吃。剩余的五只鸡则用新鲜的荷叶重新包好,放在锅内。等展昭c赵虎等人回来的时候若还没用饭,直接烧火热一下即可,味道也不输于荷叶鸡开始刚做好的时候,而且还会有更浓郁的荷叶清香,吃起来反倒更解腻。 赵寒烟用过饭后,就带人把厨房收拾好,泡了米,为明早煮粥做准备。如此一天的活儿就算全部完事了,各自道安回房安歇。 至深夜,展昭等人归来,春来就去厨房烧火,准备给他们热菜吃。春来因刚从床上起来,还有些迷迷糊糊,不知一脚踩到什么,差点滑了一跤,得幸手扶住了灶台。转即春来觉得不太对,晚饭后他和弟弟春去已经把厨房的地面打扫干净了,怎么会有东西?春来提灯照地面近看,是一块拇指长的细鸡骨头,再把灯笼往别处照,近灶台处竟还有好多快的鸡骨头。 春来赶紧掀锅,见锅里面只剩下一只荷叶鸡了,其余四只不知所踪。春来估量了一下地面鸡骨的量,应该只是一只鸡的,再说就算有人偷吃,一个人一下子也吃不了四只鸡。春来赶紧去把弟弟春去叫醒,问是不是他干得,厨房四个人里,也就只剩下他最有可能了。 “什么鸡?”春去揉眼睛,才缓过劲儿来,“我晚饭吃得很饱,好好地监守自盗做什么,你忘了咱俩正经做什么了,饿三天我都能忍。” “也是,但也不可能是住正房的那二位。”春来皱眉道。 “不管如何,通报一声,你去把剩下的饭菜端给展护卫他们,我去告知赵兄弟。”春去和春来商量完毕,就各自去了。 赵寒烟随后去了厨房,打量了地上的鸡骨头,发现灶台边沿上粘着泥,检查每个窗台,最后在后窗窗台上也发现了泥。赵寒烟绕路到厨房后身。厨房后头是李三劈柴的地方,除了堆砌的木柴棒外,还有不少木屑和脚印。脚印比较杂乱,看得出柴堆附近的脚印是一双大脚,该是属于李三。赵寒烟往墙边走,最终在墙边发现了两个较小的脚印,大约七寸多一点。如果按照脚印和身高的比大约是一比七来计算,偷盗者的大概身高是一米六五左右。 赵寒烟随即想到了今天刚见过面的蒋平,他的身高刚好差不多这样。赵寒烟再挑灯笼查看墙头上的痕迹,最近雨季,墙头上有不少青苔,墙头上有四处擦痕,像是来过厨房两次? 没多久,春来就端着一叠空盘子回来,跟赵寒烟笑道:“吃得都很好,就是嫌鸡少,五个大男人吃一只鸡,不够分。” 赵寒烟点头,料到不够了,都是武行出身,在外跑了一天,胃口本来就比别人大。 “既被偷了,没办法,只能改日再做。” “被偷了?” 展昭从被黑漆夜色吞没的夹道中走了出来,一身红官袍,玉带束腰,头戴精致黑官帽,帽两边垂下淡红丝质帽带。近了些,光线由暗到明,俊美的五官看起来更份外鲜明,直似神明降世。 展昭本就奇怪今天饭桌上为何只有一只鸡,因为他早就知道小厨子心细,不可能只准备一只,所以觉得奇怪,就来看看,没想到正好被他听到了。 “是丢了四只鸡。”赵寒烟本不想把这点小事告知他们,给他们凭添麻烦。 展昭看眼赵寒烟,去了厨房,大概了解情况后,也跟赵寒烟一样,查看灶台,再看窗台,然后去了后院。 春来在旁见状,忍不住笑道:“展护卫怎么和小厨子一样。” 展昭检查完墙头的擦痕后,听到春来的话,扭头看赵寒烟,“是么?” 赵寒烟挑了下眉,不置可否。 “那你怎么看?”展昭嘴角带了笑意。 “感觉像是我今天新认识的一位‘兄弟’偷的。”赵寒烟对展昭道,“小事情,回头再见我会问清楚,你们若爱吃,我明天多做点就是。” “是要做,做好了记得告诉我。”展昭认真看赵寒烟一眼,便拱手和她告辞。 赵寒烟点头后,目送展昭,随后也要回房。 春来却不明白了,挠挠头,追问赵寒烟展护卫到底是什么意思。 “用鸡钓贼。”赵寒烟简单解释道。 春来“啊”了一声,恍然大悟。 次日晌午,展昭又来找赵寒烟,跟她详细讲述了他们所查到的有关于欧大春身份。 “他原名叫欧大刚,东京城外十里的方圆县人,父母早亡,带着妹妹入赘到了同县的屠户裘海家做女婿。他这位岳父裘海杀猪手艺很好,有些家底,活着的时候性子暴戾,且有些势利,最喜讨好有身份之人,对身份低贱些的穷人惯于轻视打骂,算有那么一点横行乡里的意思。 一年半前欧大春的妹妹忽然离家不知所踪,老岳父在不久之后病死了,他则抛下妻儿孤身一人来东京城开了间肉铺,因他为人随和,切肉刀法好,又不计较多给人一块肉,所以生意越来越红火,就有了而今这样的铺面。我们还跟几位经常在欧大春那里买肉的老客打听过,欧大春还没雇小二做事的时候,穿一身白衣,胸前挂着半片蓑衣,给人切肉。说是爱干净,不喜血腥溅身。因为做法比较特别,蓑衣这件事每个老客都记得很清楚。再有,欧大春每次切肉后都会洗手。” 其实已经不用赵寒烟判断,展昭自己讲完这些之后,都觉得这个欧大春一定是凶手了。 “原来名叫欧大刚,后来才改叫欧大春?”展昭其它的描述都在赵寒烟的预料之中,遂没有多问,她只问名字的事,“你觉不觉得他后改的‘欧大春’这个名和某人有些相像?” “北侠欧阳春?”展昭立刻问道。 虽说不过是从宫里搬到宫外,离皇城也不算远,但太后舍不得一年都见不着她,此番连连落泪。 太后转头跟皇帝商议,“能不能再问问国师,是否还有别的法子避劫,我实在不舍得让烟儿离开。” “这是唯一的法子。”赵祯无奈地叹了口气,劝太后忍过了这一年就好了。 太后只好点了点头,拉着她最爱的儿子和最喜欢的侄女凑在一起吃顿离别饭。 宫廷规矩大,吃饭时很讲究食不言,三人落座之后,就各自用饭,十分安静。但对赵寒烟来说,一日三餐却是每天最闹的时候,因她能听到关于食物的心声。只要有人心里合计关于‘吃’的事,赵寒烟就能听到其想法。 太后这时候夹起了菜,忽然不想往嘴边送,撇起了嘴角:饭前贪嘴吃了块油炸春鱼,这会儿竟觉得恶心,没什么胃口,倒只想吃点山楂羹了。 赵祯则看着自己碟子里的菜,愁眉苦脸:肉肉肉,我的肉呢,为什么我每次到母亲这里,非逼着我吃青菜。我都做了皇帝了,她还像管小孩子一样管我。 负责夹菜的大太监,面色看似淡定:圣人今天又挑食,偏不吃青菜,青菜明明很好吃,我就爱吃。一会儿太后看到了又该不高兴了,今儿尚还有郡主帮忙劝慰,以后呢,郡主可不在宫里了,真替他愁得慌。 赵寒烟听完这些心声之后,先面色如常地夹了一口菜进碗里,才转头关切地去看已经夹着菜停留三秒的太后。 “瞧着好像没胃口?是不是不舒服?” 太后点头,她才觉得不舒服就被寒烟发现了,说明这孩子是真贴心,时时刻刻惦念着她。太后想到这,心里就特别暖。 “我去歇歇,你们不用管我,好生用饭。”太后起身后,顺便扫了眼赵祯,眉头皱起,“怎么又不吃青菜?” 赵寒烟赶紧拉着太后的手笑眯眯道:“堂哥还没来得及吃呢,估计也和烟儿一样,瞧着娘娘不舒服,担心呢。” “是如此。”赵祯急忙撂下筷子,恭敬地问太后身体如何。 “没什么事,你先吃着吧。”太后看了一眼赵祯,嘴上虽没说什么,但心里有数。儿子大了管不住了,当了皇帝更是不服管,还是她的烟儿最贴心。 “先前贪嘴吃得多,正好这会儿还不饿呢,烟儿送您回去。”赵寒烟见母子俩人气氛不对,就搀扶太后往外走,嘴里还念叨着,“八成是之前那小炸鱼腻人了,吃点山楂羹如何,刚好能克下去。” “说到我心坎里去了,这会儿只想吃这个。” 太后面色转晴,欢喜地拍拍赵寒烟的手背。孩子们当中数她最乖巧机灵,万般懂她的心思。因此她也一直把赵寒烟当心头宝,对其的宠爱甚至超过了她那个长大了就不听话的儿子。 赵寒烟陪着太后用过山楂羹后,就继续陪着太后午憩。 “今儿是你出宫的日子,快别陪我了,去吧。我就不送你了,怕心里更难受。”太后捂着胸口不舍道。 赵寒烟笑着跟太后在一张床上躺下,“先陪娘娘睡会儿,等娘娘睡着了我再走,正好省了送别的苦了。” “鬼灵精!” 太后心酸之余又觉得欣慰。她侧首看着赵寒烟,白净漂亮的小脸蛋上一双明澈的杏目最显眼,跟会说话似得,一个小鼻子,一张小嘴,灵巧得可爱,特别是一笑所有灵韵都溢出来了,这孩子就该是这世上最清雅灵秀的女孩了。太后宠溺地用手理了理赵寒烟额前的碎发,再三嘱咐她出宫以后的事。 “要乖乖的,时常派人给我报个平安,有什么事尽管打发人来告诉我,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一定,一定,不过满天下人都知道娘娘最宠着我,谁敢没事找事惹我呢。” “你这孩子!”太后笑着刮一下赵寒烟的鼻梁。 赵寒烟还是按照往常习惯,给太后读话本里的故事。她的声音总是刚刚好,不大不小不吵人,很催眠,没一会儿太后就起了困意,合了眼,呼吸渐渐沉了。 赵寒烟立刻把书页折了下,再多读了会儿,等确定太后睡熟了,她方悄悄下了地,把手里的话本交给宫女,跟她交代了自己刚刚读到了哪一页,下次从折页处继续读就是。 宫女连连应承,看着已经折好书页的话本,忍不住称赞:“还是郡主心思细致,连这都顾虑到了。” 赵寒烟出殿后,见赵祯早已经在外等候,忙给他见礼。 赵祯挑了下眉,“终于可以出宫做厨子了,感觉怎么样?” 赵寒烟直点头,难掩内心的激动。 说出来大概谁都不会相信,她一个郡主的梦想竟是去做厨子,但她这人就为烹饪而生的。上辈子如此,这辈子大概也逃不过了。 赵寒烟是穿越者,前世医学世家出身,父母条件优越,什么都给她最好的,却唯独不给她人生的选择权。实在想要‘民主’也可以,只能在医学科里面选择。赵寒烟不想和父母一样拿手术刀,就选了临床心理学,后来还选修学了点犯罪心理。她没怎么认真学,专业成绩却一直都不错,赵寒烟一直觉得是拜她家的医学基因所赐。 后来她借口到法国进修,趁机逃离父母掌控,选择做父母最不喜欢也最不看好的职业——厨师。赵寒烟为改变父母对这行当的偏见,一直想拿到国际御厨协会的最高荣誉,她夜以继日地练习烹饪c研究新菜,终在二十八岁时如愿夺得了ccc金章。不过这个荣誉享受没多久,她就过劳死了。 太争强好胜结果就是让自己的身体吃大亏。所以穿越之后赵寒烟就痛定思痛,决定改过自新,学着慢下来,多去享受生活,享受自己,少在乎别人的那些看法。 但老天爷却跟她开了个玩笑,不仅让她穿越了,还让她拥有了可倾听人们关于‘吃’的心声的能力。一个本来痴迷于烹饪的人,本来就要靠毅力去控制自己不去想烹饪的人,偏偏要每天不停歇地去听别人那些关于食物的心声,花样美食汇成语言每日不停地在她耳边翻腾,赵寒烟当然会忍不住犯职业病。 赵寒烟的专业领域是法国菜,在古代条件下其实没什么用武之地,但这根本限制不了一名烹饪狂魔对美食的热忱之心。当她想撸袖子去厨房开干的时候,她这一世的父母平康王夫妻在边关殉国了,一道圣旨将她带进了深宫之内。 宫里规矩很多,赵寒烟又被养在太后身边,被教育得必须要‘高贵’c‘得体’,令她完全不得机会去沾厨房。 赵寒烟想挥铲子的心仍然蠢蠢欲动,下决心做的事绝不能随便放弃。赵寒烟就走起了迂回路线,努力讨好宫里的两位大老板:皇帝和太后。太后年纪大了,有些固执,不好劝。年轻的皇帝赵祯倒是容易动容,是个突破口。赵寒烟就靠着平常微渗透,关键时刻拿赌注去激将的办法,成功说服了赵祯站在了她这边。三年的付出和努力,终于换来今天出宫的成果,总算值得了。 赵寒烟对赵祯行大礼,郑重致谢:“多谢圣恩,感激不尽!” “行了吧,别跟我整这些客套了。”赵祯嫌弃道,“想好去哪儿没有?” 赵寒烟思虑,“先拜师学习,去城内最好的酒楼。” “你不是说自己很厉害,可以无师自通么?”赵祯反问。 “菜谱是看了不少,自己琢磨估计也成,但始终不比有经验的厨子指导——” “开封府正好缺个厨子。”赵祯忽然截话道。 “嗯?” 赵祯语气肯定道:“你去那自学吧。” “为什么要去开封府?”赵寒烟不解地望着赵祯。 “官家地方安全,我放心。”赵祯笑了一下,目光渐转严肃,“近半年我连续收了三道折子,皆参开封府府尹包拯挟势弄权,虽然上面的所述之事还没有查实,但” 赵寒烟:“这三道折子来自三个不同的人?” 赵祯点头。 “难怪堂哥会怀疑了,不过我听说外头传包拯可是有名的公正廉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4.别买,稍后! 防盗说明在文案提高订阅比例或等24h可看正文,感谢理解么么“偷鸡贼?”赵虎随即反应过来上次吃鸡的事“我说小厨子怎么会那般没眼力只准备一只鸡给我们五个爷们,原是遭了贼。谁敢这样大胆使唤我们开封府的厨子!” 赵虎十分不爽掳袖子嘱咐赵寒烟不用担心,从现在开始他就守在这里帮忙抓贼。 展昭淡笑,“人家的功夫远在你之上晚上该睡就睡,我守在这便是。” “还是展护卫去歇息吧这种毛头小贼我一个人就能对付得了。”赵虎扬头,倔强道。 展昭愣了下赵虎原是很听他的吩咐今天倒是奇怪。转眸瞧见赵虎有一眼没一眼地瞅着赵寒心里大概清楚了,他这是要在新朋友面前挣面子。 “你若想留下也好许对方人数不止一个,我难顾全。”展昭退一步顺势给了赵虎的面子。 赵虎很领情,嘻嘻笑着应和展昭,并给他一个多谢的表情。 “麻烦二位受累那要通宵了?”赵寒烟眼珠子动了动“正好我便给你俩做点烤串当宵夜权当是酬谢。” “太好了,只要是你的手艺,我们必不客气!”赵虎更高兴,留下来果然是明智决定。 赵寒烟去取了羊腿肉,切成半寸大小的方块放入刚打的深井凉水中泡血水。半柱香后,移到另一盆凉水中,水量少一些,打两颗鸡蛋搅拌,羊肉在烤制的时候很容易柴掉,鸡蛋的作用就是起到嫩羊肉的效果,这点赵寒烟倒是没在古菜谱里看到,是她以前旅游的时候从一位新疆厨师那里得知的妙招。再加盐c胡椒粉c姜c蒜c葱等,放置腌渍。从现在算起至深夜,大概有六个时辰,足够入味。 赵寒烟剃剩下的羊腿骨直接入锅,加水熬汤,又抓一把黑豆放碗里泡水。等一会儿骨汤开了,把泡好的黑豆加入,再添碎羊肉,一个时辰后即可熬成黑豆羊骨汤。 烧烤只吃羊肉太单一,再备鲫鱼c鸡腿c鸡翅等,一样用盐c葱等作料腌渍,这些食材腌渍的时候就不需要加蛋了。吃肉的话口感会腻味,所以赵寒烟又让春来c春去兄弟准备茄子c韭菜和时令鲜菇。 入了三伏天,山里的蘑菇最多。这里的人称呼山野蘑为蕈子,种类有很多,名字也很有趣,有紫丁香c大白娥c鸡蛋黄儿c葫芦卷儿c鸡腿儿娥c灰大头c药娥儿c灰泡娥c草娥儿等十几种。尤其是大红娥c鸡腿娥和大白娥,很常见,数量最多。新鲜的野蘑菇一般三文钱一斤,不管这些野蘑菇是红盖c白盖,还是淡黄盖,味道皆很鲜美。 赵寒烟将菇盖和腿分离,把嫩滑好嚼蘑菇盖焯水用于晚饭炒杂菇用,再把口感比较劲道的蘑菇腿切条,包进薄火腿片之中,用于深夜做烧烤用。 南方第一茬早稻在昨日运了过来,开封府则在今日拿到第一批舂出的新稻米。新米磨出的味道是米香味最浓郁的时候,这种米煮起来比任何时候都香。既是在盛夏,还是要利用盛夏里最随意可摘的大荷叶,包上最新鲜的米,放入锅内,用山泉水煮,随即可得口味最为清香可口的白米饭。 盛夏不止荷叶最盛,东菜河的斑鱼也是最肥嫩的时候。赵寒烟将斑鱼剥皮去内脏,用鸡汤慢火煨熟,等鱼肉能用筷子扎透时,调入盐,加大量姜汁和葱去腥即可。斑鱼肉质鲜美,营养丰富,而鸡汤则有另一种鲜味,两者融合在一起时候,刚好互相增益,气味更清鲜,合而为汤,鲜美清润又可口,男女老少皆宜,且有滋阴健脾c润肺益气的功效。这两种食材搭配,已经精妙,就不需要再多加其它来扰乱味道了。 而对于类似这种食材的组合,赵寒烟多是从以前吃的经历进行总结,这个以前包括了前世和现在。 前世就不说了,几乎每个厨师都是吃货,赵寒烟虽然不是专业做传统菜,但吃过,而且还吃过很多精品。而现今三年多的宫廷生活,也让她在传统食材搭配上面得到了很丰富的经验总结,毕竟宫中都是御厨,他们的厨艺在整个大宋都是顶尖的。赵寒烟很遗憾自己只能吃却不能跟着这些高手拜师学艺,所以日常就是简单地默记下自己曾吃下每种菜的口感和食材搭配。 赵寒烟又炒了青蒜苗,芥菜头和萝卜丝,拌了个清爽的胡瓜木耳,另将早上酱好酱牛肉切片装盘,再把熬好的黑豆羊汤调盐盛出,加葱花香菜。 最后添上重新补做的六只荷叶鸡,今天的小饭桌就算完成了。 展昭在赵寒烟刚做饭的时候就被王朝叫走了,赵虎就自己守在厨房,看着赵寒烟等人忙活做饭。一开始他的目光全在赵寒烟身上,从小到大,赵虎就没见过连做饭都这么吸引人的人,不管是低头切菜还是挥臂炒菜,小厨子无意不透露着灵动优雅,就好像他不是在做菜而是坐在山峰之巅或是梅花树下弹着动听的乐曲。但没多久,赵虎就不看赵寒烟了,因为他两个鼻孔全部被各色香喷喷的饭菜占据,让他无从思考,更加无法顾及美色,满脑子想得就是吃吃吃c好饿好饿好饿 赵寒烟做饭的时候,已经习惯了来旺和春去春来兄弟那些吃的心声。主要这三人做饭的时候也要忙活,而且有时候会很忙,自然就想不了太多。但今天多了个赵虎,他的心声冒出的频率可比那三人加一起多三倍还不止,堪比盛夏阐鸣,连续不断,吵得赵寒烟差点吼一嗓子赶他走。不过转念想,将来她很可能遇到比这更严重的情况,若是这会儿不练得面不改色,以后更会稳不住,遂就当是对自己耐性的锻炼了。不过给羊汤放盐的时候,还是手抖,放多了,赵寒烟淡定地舀了一勺热水放进去稀释。如此必然影响羊汤的口感了,但没办法,有问题请找赵虎。 “哇,小厨子果然加菜了,好丰盛!我帮忙端菜!”赵虎主动道。 赵寒烟正好耳朵听累了,就让赵虎代自己带着来旺c春来等人去上菜。至于食客们的评价,看端回来的盘子就好。 两柱香后,空盘子空碗被端了回来,赵寒烟看着除了加倍量做的米饭在意料之中剩下外,其余的菜连点汤底都没剩。 “太好吃了,王朝他们连盘底剩那点汤都不放过,舀了一勺饭,和着吃了。”秀珠惊叹道。 赵寒烟笑了笑,带着秀珠等人吃过饭,就去酱缸里分别舀了两勺甜酱和甜辣酱。 甜酱是前几日赵寒烟自己做的,用得是当地最传统的做酱法子,把面粉和熟蚕豆屑滚水做成饼蒸熟,凉了之后用楮叶覆盖。楮叶的样子跟桑叶差不多,无毒可入药,中医上有治疗水肿c疝气c痢疾等效用,盖在饼上就是为了防生虫蛆霉烂。等七天饼变黄,挪到阳光下晒一天,再把饼捣碎放开水里滚一遍,多加盐,就泡制成甜酱。赵寒烟另备了一份加了辣椒,做成了甜辣酱。两种酱刚好适合做烧烤蘸料使用,一会儿就可以用上了。 来旺按照赵寒烟的要求,现用砖头和黄泥砌了一个烧烤炉,备好木炭。随后又去外头买了些剑南春c青梅酒和葡萄酒,回头好配着烤肉吃,这买酒的钱则是展昭所给,说是不能白吃,要出一份力。赵虎也凑热闹,主动跑去买了东京城内最著名的杨二娘家的糟鹅掌鸭信。 “寒兄弟尝一块看看,这东西很好吃,等深夜的时候咱们配酒喝最合适。”赵虎把刚买好的东西打开,给赵寒烟瞧。 赵寒烟用筷子夹了一块鹅掌放入口中,甜辣劲道,肉不多但吃起来很有滋味,确实是下酒好菜。 “厨房还有什么吃食吗?”赵虎忽然想起什么,问赵寒烟。 “怎么,赵大哥还没吃饱?”秀珠半开玩笑问。 “不是我,刚我骑马回来的时候,从开封府正门过,看到一小女孩在开封府门口晃悠,衣衫破烂,怪可怜的,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缩着脖子跑到墙根躲着了。我猜她可能是饿了,就想送点馒头饼什么的给她。”赵虎补充道,“小孩子不能吃辣吧,我这糟鹅掌有点辣。” 赵寒烟皱眉,“小女孩?粉裙子?” “天有点黑,我没注意,不过好像是。”赵虎不确定道,他话刚说完,扭头就见赵寒烟跑了出去。赵虎和秀珠赶紧也跟了出去。 赵寒烟跑到府衙正门,四处搜寻一圈没看到人,正想人是不是走了,就听到好饿,好饿,想吃大哥哥送的甜糕,大哥哥在哪里,那个坏人来了,要害别人,害别人的女童音所述的心声。 赵寒烟听到的心声跟对应人平常用嘴说出来的声音是一致的,所以这声音她立刻就认出来了,正是之前她遇到的那位似乎因全家被杀而吓得失声的小女孩。 “大人何意?” “人能伪装得了身份,却伪装不了其与生俱来的气度。观赵小兄弟的言谈举止绝非俗类,岂可能只是个破落门户出身的书生?”包拯语气笃定至极,“当然,赵小兄弟若实在不想坦白,包某也不会强逼,但避免不了会叫人详查你的身份。” “是有假,大人不必命人查了,我说实话就是。其实我也料到我这点伪装挺不了多久,就会被大人的锐眼看穿。”赵寒烟回答时不忘小小恭维一句包大人,接着道,“我是八贤王的幼子,小字寒。因自小嗜好吃,喜研究做饭,为众人所不喜。前些日子我与父亲作赌,若我赢,就可做一件遂心事。父亲应了,结果我真赢了,我因怕他改主意拦我,便留书一封陈清缘由离开。” “你是八王幼子,曾替父在大雄山出家的那一位?”八贤王的儿子们包拯都见过,唯独有一位幼子不曾见过,据说是自小体弱多病,不得不以“孝”之名养在寺中,以求多福延寿。 赵寒烟点头。 包拯感慨不已,没想到转眼间八王的幼子已经长成这般大了。难不得如此不俗,原有那样的出身,又有在寺清修数年的经历,教化他的人皆是高僧和老儒,非一般人可比。 “我瞒众人此事确有难言之隐。人活在世只自己活得明白能如何,却难逃世俗眼光。我本意变通行事,未曾想伤害任何人,或许还是给包大人添麻烦了,我明天就走。”赵寒烟赔罪以后,以退为进。 包拯思虑片刻之后,忙道:“你既然与八王作赌商定在先,而你做厨子亦是个堂堂正正的活计,说到底这是你们自己的家事,既不影响他人也不伤天害理,包某实没道理阻拦。” “多谢包大人!”赵寒烟致谢,圣命难违,她不能暴露身份,只好暂且拿她的堂弟挡枪了。 包拯本就是想确认赵寒烟对开封府无害,至于人家的家事,他平常连公务都忙不过来,岂会多问。不过包拯还是建议赵寒烟能跟她父亲讲清楚,尽量破除误会,得到理解。 赵寒烟沉吟片刻后,点点头,“以后得机会我会和我父亲讲清楚,但在这以前,包大人可否就当做不知这件事,也不知我的身份?” 包拯虽不理解赵寒烟才华横溢,为何偏偏要执着于做厨子。但转念想想,或许她对厨子的信念,正如自己当年想要立志做忠君为民的贤臣一般,人各有志,强求不得。 包拯为官多年,也并非不懂变通之人,遂点了点头,应承下来。 赵寒烟鞠躬行大礼,“对于隐瞒一事,深感致歉!” “赵小兄弟不必如此客气,这开封府中谁人没有秘密,只要不是害人之事,便无大碍。”包拯报以理解的微笑道。 赵寒烟松口气地笑道:“有大人这句话我便放心了,多谢大人体谅。” 赵寒烟随后对包拯再行一礼。 包拯点点头,这孩子知书达理,绝非是不懂规矩之人,当初之所以会从王府里跑出来,极可能真是八王一时未能想开。这孩子行为处事一向机灵,该是想到的办法都想到了,最后没办法才会以赌作理由离开了王府。 赵寒烟全然不知包拯对自己印象极好,已经脑补了她出逃一事全然是因王府观念传统所致。不过包大人能尊重她做厨子这事,令赵寒烟还有点意外。本来她还做了下一步打算,比如请八贤王出马再为她作证一番,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需要了。 赵寒烟欲告辞,转身后忽然想起什么,问包拯:“晚上小饭桌,大人想吃点什么?” 包拯愣了下,笑起来,“你手艺好,随意做点就行。” 包拯心声:刚坐车归来之时,偶见街边售卖烤鸡,肉香十足,略想吃。 “好,我知道了。”赵寒烟也笑了,再行礼后退出门外。 公孙策正在门外等候,与赵寒烟打了个照面后,就进屋询问包拯情况。 “什么?”包拯不懂地问。 “自然是赵小兄弟的真实身份。”赵寒起初所述的身世解释来府里做饭,还能混过去,但渐渐往后的时候,赵小兄弟的表现已经不能用这个身份来解释了。以赵小兄弟对案情的推敲和判断来看,足证明她是个见识很广且有些阅历之人,这可并非是足不出户的家养书生能做到的事情。 “是有点身份,不过不碍我们,这孩子不容易,先生就不要多问了,权当现在的他就是他。”包拯解释道。 公孙策了然点头,也了解赵寒既然能在户籍上做出一套能看得过眼的东西蒙混过关,肯定有个不俗的身份。既然包大人都能网开一面,说明这孩子确实不坏,公孙策也便不多问了,有时候知道的太多也未必是好事,他一向识趣。 赵寒烟回厨房的时候,看到赵虎正有些焦躁地抓着腰间的挎刀在门口徘徊。 “有事?” 赵虎看到赵寒烟,立刻跑了过来,“小厨子,不是我故意挑刺,我这一路怎么都没想明白,才想问问你,你的猜测有没有可能真的就是猜测,未必准。就比如王兴安,他穿着一身白衣,就足以说明他爱干净了?但是杀人的时候衣袖沾血,实属意外,他若是觉得脱衣在雨中走未免太眨眼,所以就没脱呢?” “动脑了,”赵寒烟笑了笑,“前两次行凶后,他离开凶案现场之时穿蓑衣本能更好的隐藏行踪,但他没有,第一次杀猪巷的案子,蓑衣是在距离案发现场很近一条巷内的草垛后找到,第二次干脆就在裁缝铺的后院,说明什么,他忍不了这个,必须要尽快脱掉。” 赵虎恍然点点头,然后挠挠头,叹自己真是个笨的。 “你不是去搜人么,结束了?” “我就是在搜人的半路想不明白,所以特意跑回来问问,现在明白了,我去和王朝汇合继续搜。”赵虎说罢,就对赵寒烟作揖,转身匆匆去了。 这时候春来把拾掇好的八只童子鸡放入大盆内,端给赵寒烟。 赵寒烟把去了内脏的童子鸡分别剔去中骨后,内外涂抹绍酒c盐和酱油等佐料腌渍备用。 赵寒烟刚把手洗干净,就见赵虎又折来了。她以为赵虎还有疑问,笑着让他有什么话就一遭问了,省得来回跑耽误工夫。 赵虎摇头:“这次是正事,我才刚出门没多久就碰到展大哥了,他带人顺着踏云巷挨家挨户询问,找到了两名目击证人,都说看见过一名男子赤身在雨中行走。” “那可确认是谁了么?”赵寒烟问。 赵虎点头,“因为觉得奇怪,所以目击证人就多看了两眼,瞧着像是瓦子那边卖肉的屠夫,叫欧大春。” 赵寒烟点点头,“那是好事,可为什么来找我?” “展护卫已经带着人去瓦子那头暗中盯住了欧大春,问包大人和公孙先生的意思,既没有实证证明人家有行凶嫌疑,只因雨中赤身这一件事,怕是难以定罪,一旦只是巧合呢?”赵虎传话道。 “我懂了,我跟你一块走。”赵寒烟把身上的围裙摘了下来,对着水缸瞧了瞧自己,还算整齐干净,这才跟着赵虎走了。 二人一同去了瓦子,找到了欧大春肉铺,铺面不算小,竟是一间二层小楼。楼下一排案台摆了猪牛羊鸡鸭肉,楼上则住人。店里有三名伙计,负责接客,干些切肉卖肉之类活计。 赵虎随即带着赵寒烟到对面客栈二楼和展昭汇合。 “这会儿看不到他,但才刚还见过,人就在铺内。”展昭道。 “什么模样?”赵寒烟怕自己一会儿找人的时候认错了。 “很好认,一身白衣,身量高大,十分强壮,比我还要高出半寸。”展昭形容道,随即询问赵寒烟是否真的有办法能确定他就是凶手,而非是偶然路过的行人。 “我有百分百确定的办法,但是证据还要靠你们自己找,给我一两银子。”赵寒烟伸手跟展昭要钱。 展昭愣了下,随后掏出一锭银子要给赵寒烟,赵寒烟不要,只要一两,展昭无奈,只好从自己的前袋内仔细找了找才拨出一两来给赵寒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5.115 ,最快更新开封府小饭桌最新章节! 防盗说明在文案, 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感谢理解么么 “是又如何, ”白玉堂口气不悦地回答罢了, 就再没搭理展昭, 还是坚持之前的问题,对赵寒烟重复提问,“此为何物?” 这是他最后的忍耐, 这厨子若还不搭理他, 他一定会丧失耐性, 考虑动手, 比如闹一闹, 趁乱抢肉。 正在烤肉的赵寒烟, 在这时候听到了白玉堂心声:这竹签子串肉很新鲜, 看起来也很好吃,我定要尝上一尝。不过为了点入口的东西就闹开封府, 他白玉堂该是独一份儿了,哈哈哈…… 白玉堂抬臂便要出手,忽有一股带着热气的香味扑面而来。白玉堂一愣, 就见小厨子正将一把肉串递给自己。 “来了便是朋友, 请你吃。”赵寒烟对白玉堂笑道。 这位还真是小孩子心性,为了串肉就要‘闹’。她可不想惹麻烦, 毕竟几串肉就能把人哄好的事很简单, 何乐而不为。 白玉堂犹豫了下, 小厨子既然给他面子了, 那他自然也会给面子回去。遂接了肉串,毫不客气地咬上一口,焦脆鲜嫩羊肉的醇香铺满口,令人顿时有了解馋的满足感。 展昭刚刚感觉到白玉堂身上有‘杀气’,已做了防御准备,没想到转头几串羊肉就让他吃得跟孩子一般。这白玉堂果然性情率直,展昭笑了笑,邀请白玉堂同座,和他们众人一起吃肉喝酒。 白玉堂对展昭却没那么友好,“你们去吃,我在这陪赵寒就是,我今天本就是为他而来。” 展昭知道他是有脾气的人,劝不得,干脆不管他了,转身去了赵虎那头。 白玉堂把手里的肉串三两下吃完,心里暗叹肉串美味,还顺带默默做了一首诗赞美。但面上他可半点没表现出来喜欢,冷着一张脸,以防小厨子发现了他真实的心思。 白玉堂看着一直低头忙碌的赵寒烟,重新打量一番,身穿素青袍,白面俊俏,一对剑眉很惹眼,又黑又浓,倒是很增添英气。小挺鼻子,小嘴,很灵秀。总归是长了一副不惹人嫉妒的讨喜样貌,而且‘讨喜’这点还是男女老少皆宜,丝毫没有攻击性。 片刻后,白玉堂才对赵寒烟道:“味道尚可,你是怎么想来的主意?” “随便想的,你吃辣么?”赵寒烟把刚烤好的鲫鱼放在盘子里。 “只要好吃,什么口味都可。”白玉堂立刻回道。 赵寒烟忍不住笑了下,她倒是喜欢白玉堂这类什么都不挑的食客。每一样食材都有其独特的味道,缺一不可的融合才能成就菜品最具丰富层次的口感。不挑食,就不会错过,特别好。 “晚上吃饭了么?”赵寒烟又问。 “没。”这个问题令白玉堂稍稍有些疑惑,遂目光一刻不移地看着赵寒烟,他想知道赵寒烟得知自己的答案后会做什么。 赵寒烟取腐皮铺在案板上,分成成八份,将晚饭剩余的荷叶饭盛出一部分,在腐皮上铺上薄薄的一层,再将刚刚外层烤得焦脆的八条鲫鱼片放在饭上,外表刷了一层甜辣酱,撒上孜然,熟芝麻,碎蘑菇腿,卷好后,两头多余腐皮用烤软的老韭菜系紧,下油炸。大火下去就捞出,只让外层腐皮达到酥脆效果就可以了。 赵寒烟随后用荷叶给白玉堂包了三个,剩下地则给了展昭、赵虎他们送过去。 这吃法新鲜了,咬一口,外层的油炸的腐皮酥脆和内层的烤制鲫鱼的酥脆形成了两种完全不同的脆感,豆、鱼、米和甜辣的酱料,增香的芝麻,解腻的孜然和葱香融合完美。值得一提的是,这道菜其实并不热,只是外层表皮经过油渣后带点热度,里面饭、鱼和葱花等等,却是凉的,在夏日里吃起来但很爽快,丝毫不会让身体燥热发汗。 白玉堂嘴停不下来,心声也不停下来:极好吃!极好吃!今日不枉此行,这位叫赵寒的小厨子果然没让我失望。从吃荷叶鸡时候,我就知道这厨子手艺不一般,而今只觉得更不一般了。三等厨子做菜不难吃,二等厨子做菜很好吃,一等厨子会自创极好吃的新菜。今天颇幸运,让我碰到了最难得的一等厨子。 白玉堂将三个豆皮米饭鱼肉卷一扫而空,再看赵寒烟的眼神里已带着欣赏。 “鲫鱼刺多,又小,除了熬汤,本不觉得美味,今天倒见识了。你烤的鲫鱼连刺都酥脆好吃。”已经享受口腹之欲的白玉堂开始不吝地夸赞赵寒烟,“四哥难得一次眼光好,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白玉堂扯下腰间玉佩,递给赵寒烟,“小兄弟今后若有难处,拿此玉佩给状元楼掌柜,我自会前来相助。” “好啊,不过我应该不用给状元楼掌柜了,还给你,我现在就用。”赵寒烟笑道。 “现在?”白玉堂有点惊讶,对赵寒烟道,“有何求请讲。” “听我说一句话就好。”赵寒烟浅笑,“御猫是圣人突发奇想给展护卫的封号,没别的意思,也没针对谁。” “你怎么知道——”白玉堂皱了眉,“好,我知道了。” 白玉堂接回玉佩,拱手跟赵寒烟告辞,纵身一跃,再跳,就在房檐上消失了。 展昭听到动静,仰头看了一下,然后走到赵寒烟跟前,“人怎么走了?” “大概是被我问懵了,我猜蒋平可能要倒霉了。”赵寒烟调皮一笑,把烤好的火腿蘑菇装盘,递给展昭。 展昭本想追问赵寒烟是什么问题,但看到又来‘新口味’,就忘了问,笑着接过,随即邀请赵寒烟快些和他们一起吃。 “马上就好了,等会儿就去。” 夜半三更,状元楼二楼天字号房的客人们都被一声巨响弄醒了。 接着大家就听到一个男人在外头叽叽喳喳高喊着‘不是我’、“你竟信个外人”、“你喜新厌旧”之类的话。众住客纷纷抗议,伸脖子往外看,却没见到什么人,随后就听到头顶传来一阵踩瓦的声音,这之后才算彻底安静了。但所有人都被闹得没了睡意,深更半夜容易觉得饿。状元楼为此还多卖了许多宵夜出去,赚了不少钱。 …… 次日,赵寒烟特意给小女孩准备蘑菇蛋卷和鳝鱼粥当早饭。吃过早饭后,赵寒烟就带着小女孩去开封府西边的一处小花园里捉蝴蝶。等她玩得累了,赵寒烟才拉小女孩一起在石头上坐下,问她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说不出话来,一双眼睛却很急迫地看着赵寒烟,转即想起来什么,起身指着那边墙根下摆着一排兰花。 “你的名字里有兰?” 小女孩点头。 “别着急,大哥哥是会知道你的名字的。”赵寒烟递上一块点心,“你先在心里想点心好不好吃,然后立刻就想你和你家人的名字。” 小女孩点头,随即冒出心声:大哥哥给的点心甜甜的最好吃,我叫钱梦兰,父亲叫钱树,母亲郑氏,大哥钱江,二哥钱河。 赵寒烟笑着拍拍小女孩的脑袋瓜儿:“真聪明,既然你的名字里带兰,那我以后就叫你兰儿可好?” 小女孩忙点头,有点激动。 赵寒烟把兰儿交给秀珠照看后,转路直接去找了包拯。 “哦?赵小兄弟改主意了?”包拯有些惊喜地问,他从来都喜欢提携人才,若赵小兄弟愿意加入他们开封府,他自然欢迎。 “是,但我有点贪心,想鱼和熊掌兼得,厨子捕快两不误可好?”赵寒烟问。 “此不算贪心,一人可作二用,反倒是我占便宜了。”包拯叹道,很干脆地应承了赵寒烟的要求,“开封府辖内事务众多,包某实难面面俱到,命案这块有你协助公孙先生、展护卫等人调查,我很放心。” “多谢大人抬爱。”赵寒烟拱手谢过。 包拯让赵寒烟莫要客气。 “大人,刑部侍郎晏大人到了。”来人传话道。 赵寒烟眼珠子一动。刑部侍郎,姓晏,定然是晏殊了,她倒是想见见。 展昭这时候急忙进来,回禀道:“刚收到报案,状元楼天字三号房出现一具裸尸。” 公孙策很高兴包拯有胃口,忙再盛了一碗,劝包拯多喝点。 “赵寒小兄弟这粥熬得十分鲜香软烂,请大人多用一些。” 包拯点点头,转即把第二碗喝完。此粥鲜香合宜,浓淡刚好,十分掌握分寸和火候,可见这做粥的厨子确如公孙先生所言十分不俗。待两碗粥全部下肚后,包拯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精神了,竟不想睡,颇有兴致地去写起了奏折。 公孙策嘱咐小厮好生伺候包拯,劝他早睡后,方带人端着还有点剩粥的砂锅离开。 赵虎送完信回来,要找展昭复命,碰到公孙策后,一抽鼻子,闻到了香味。 “什么东西这么香?”赵虎听完公孙策的解释后,“正好我跑饿了,先生就把剩下的粥舍给我吧。” 公孙策看眼砂锅,笑容谦和,“罢了,就给你,快去趁热喝。” 赵虎高兴不已,赶紧从小厮手里接过,高兴地端着走了。先去展昭那里回了话,连地方都不挪,就要了碗着急喝粥。 展昭从一开始看着赵虎捧着砂锅进门就觉得好笑,这会儿正事说完了,才问他:“哪儿弄来的?” “和公孙先生讨来的,可香了,你闻闻。”赵虎鼻子灵,盖着盖也能闻到。展昭的鼻子则比不上他,所以没觉得如何。等赵虎特意揭盖后,香味令展昭叹香不要紧,赵虎也惊呼感叹了一番。 “真香,是真香啊!” 展昭更觉得好笑,“你不是知道香么才叫我闻,怎么转头却比我还惊讶?” “是知道香,但没想到会这么香。”赵虎惊叹。 展昭:“还不快盛两碗来。” “好好好,”赵虎赶紧拿碗盛粥,转即觉得不对了,疑惑问展昭,“两碗?你也要喝?” “不然呢,让我干看着?”展昭一脸自然地问。 赵虎没脾气地点点头,盛两碗端过来。他立刻坐下来,迫不及待先喝一口。唇齿之间霎时被浓郁的鱼肉香和米香包裹,口中能感到有颗粒,该是米和碎鱼肉,但用舌头轻轻一抿,这些都化作绵软的汤汁在舌尖跳跃,口感更稠,更滑,末了咽下后,口中竟还残留着淡淡的骨香。 “嗯!!!”赵虎来不及张口评价就继续下一口,激动地双眼闪闪发亮,感觉满足到要哭了,这世上竟然会有这么好喝的粥。 “是很好喝。”展昭微笑,一小口一小口地往肚子里送,面上不做表,但内心的激动一点不亚于赵虎。 很快砂锅就见底了,赵虎还没有喝够。 赵虎拍拍肚,不知足道:“我真盼着厨房快点弄好,这样就能继续吃到美味了。新来的小厨子真叫人觉得惊喜,人长得好不说,手艺还这么厉害。嗳,你说他为什么不是女子?这样我就能把他娶回家做娘子了!天天只给我熬粥喝我也愿意!” “你这厮,喝了人家给包大人做的粥也罢了,还想独霸。这话若是被他听到了,指不定会拿柴棒揍你。”展昭也有些期待厨房弄好以后,还会尝到什么美味。 “嘿嘿。”赵虎挠头傻笑。 …… 白天的雨像是没下完,至夜里子时刮起了大风,乌云遮月,起了雨,至第二日清晨雨还是淅淅沥沥没有停的意思。 赵寒烟去厨房检查了灶台,因为下雨的关系,新砌的部分没怎么干,看样子今天是不能开火做饭了。昨天给包大人做粥的时候,赵寒烟就琢磨着该配着小咸菜才好,既然厨房不能动火,不如先做点这些准备。等雨小些的时候,赵寒烟就带上秀珠和春来春去兄弟去街上买萝卜,顺便再添置各类米豆以及炒菜的佐料。 春去春来一直负责买办,对东京城内各处铺子都很熟悉,在他们兄弟的指引下,赵寒烟仅花了一个时辰的功夫就把所有的东西都买下来。 四人在回去的路上,听到看敲锣开道声,接着就听人喊太妃出行令行人避让。赵寒烟和秀珠远远望见老太妃的马车,彼此看了一眼,便不约而同地转身去了附近的一条小巷躲避。赵寒烟瞅见一家裁缝铺开着店门,俩人就进去了。 春来春去俩兄弟走着走着,回头发现赵寒烟不见了,赶紧折回来寻找。 俩兄弟半晌没有找到人,就大声喊:“赵寒?” “在这。”秀珠白着脸从铺子里的走出来,手扶着门框,明显步伐有点不稳。 春来和春去见状,忙询问何故。 秀珠惊恐地抖着手,指了指屋里。俩兄弟顺势朝铺子里看,小裁缝铺子里到处放着布料,倒是没见到有人。这时候俩人就见赵寒烟从里间出来了,皱着眉,脸色沉重。 “通知府衙,这里死人了。”赵寒烟道。 “死人了?”哪会有这么巧的事! 春来还有些不信,三两步走过去,掀帘子往里看。春去也跟上去。 二人随即一前一后退了出来,这时候俩兄弟的脸色与赵寒烟刚刚的样子如出一辙。 秀珠腿慢慢弯曲,整个人已经蹲坐在地上。 她要吓死了! 春来很理解的秀珠的反应,毕竟只是普通人。转即他又看向赵寒烟,禁不住有些佩服,屋里面可不只是一具死尸,地、墙、家具……皆是血,红得刺眼,血腥味儿更是呛鼻。 春来使眼色给春去,令他带着秀珠回去,通知开封府来人。他则留下来同赵寒烟一起看守现场。 赵寒烟和春来等了大概一炷香的工夫,就见展昭带着赵虎和张龙骑快马先到了。 展昭一见赵寒烟就问:“你最先发现?” 赵寒烟点头。 展昭没再说什么,先去内间瞧了尸体。 死者年约三十上下,男子,蓄着山羊胡,着一身半旧锦缎袍,人倒在墙边,脖颈被割,墙上和附近的家具溅了很长一条血迹,地上流的血就更多了,但血迹已经有干的痕迹,可见尸体并非才刚被害。 这时候公孙策乘马车到了。 公孙策前来检查完尸体后,对展昭道:“看刀口和杀人手法与上一次杀猪巷的案子类似,不过这次在屋里,并没有雨水冲刷,现场看起来比杀猪巷血腥气浓了很多。难为赵寒他们买东西却碰到这种事,不知会不会受不住。” “我一会儿去安慰他两句。”展昭皱眉继续去看尸体,询问公孙策的看法,“先生觉得这两起案子会不会是同一人所为?” “虽说割喉杀人的手法并不特别,但不过半日工夫,已经发生了两起,极有可能是同一人所为。”公孙策眼色很沉。 “若真如此,那就麻烦了。”展昭请公孙策继续验尸,他则从内间出来了,直奔赵寒烟而来。 “你到的时候铺子就这个样子?有没有什么异响,或是看到别的什么人。” “没有,”赵寒烟抬头对上展昭的眼,“不过就算是有人,应该也不会是凶手,我看尸体死了有些时候了,血迹已有些凝干,凶手不可能在案发地逗留这么久。” 展昭没想到赵寒烟会懂这个,惊讶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眼睛看到的,很明显,不是么?”赵寒烟反问。 展昭微微愣了一下,想想也是,点了头。 “后院发现了蓑衣!”赵虎喊道。 展昭赶紧跑过去。 在裁缝铺后头的柴堆附近,有和杀猪巷案发现场一样被遗弃的蓑衣,蓑衣上的血迹也一样都被雨水冲得干净了。 随后赶来的公孙策见到蓑衣后,目光变得异常凝重,“如此可以十分确定为同一人作案了。” 展昭点头,这案子果然如他之前预料那般,变得越来越棘手。 冷静片刻后,展昭忽然想起刚刚和赵寒烟对话的事,总算反应过来哪里不对了。若是常人,任谁看到那么血淋淋地现场不怕得大叫然后逃跑?谁有功夫去分辨尸体附近的血迹是干还是湿?足以说明这个叫赵寒的小厨子根本就不怕尸体,所以他才能在发现尸身后冷静地观察现场的环境。 展昭愣了下,赵虎原是很听他的吩咐,今天倒是奇怪。转眸瞧见赵虎有一眼没一眼地瞅着赵寒,心里大概清楚了,他这是要在新朋友面前挣面子。 “你若想留下也好,许对方人数不止一个,我难顾全。”展昭退一步,顺势给了赵虎的面子。 赵虎很领情,嘻嘻笑着应和展昭,并给他一个‘多谢’的表情。 “麻烦二位受累,那要通宵了?”赵寒烟眼珠子动了动,“正好我便给你俩做点烤串当宵夜,权当是酬谢。” “太好了,只要是你的手艺,我们必不客气!”赵虎更高兴,留下来果然是明智决定。 赵寒烟去取了羊腿肉,切成半寸大小的方块放入刚打的深井凉水中泡血水。半柱香后,移到另一盆凉水中,水量少一些,打两颗鸡蛋搅拌,羊肉在烤制的时候很容易柴掉,鸡蛋的作用就是起到嫩羊肉的效果,这点赵寒烟倒是没在古菜谱里看到,是她以前旅游的时候从一位新疆厨师那里得知的妙招。再加盐、胡椒粉、姜、蒜、葱等,放置腌渍。从现在算起至深夜,大概有六个时辰,足够入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6.116 ,最快更新开封府小饭桌最新章节! 防盗说明在文案, 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 感谢理解么么 灶台还湿着, 暂且不能用,李三和来旺用碳在每个灶台下少留了点火,慢慢烘干,如此大概到明晚就能用如常做饭了。 “今天大家都辛苦了, 明晚上请你们吃顿好饭。”赵寒烟致谢道。 “真的?寒弟的手艺我们可都见识过了, 一个饼能做得这么好吃, 做起菜来的话肯定差不了。”李三高兴道。 来旺直点头, 嘴上没说话, 心里却动了小念头:必然好吃,想想就流口水, 对了,明天我偷偷带个食盒来,悄悄弄点好菜回去孝敬老母。 “那明日见。”赵寒烟笑看来旺和李三。 李三和来旺二人双双笑着拱手和赵寒烟告辞, 各自归家。 赵寒烟就带着秀珠和春来春去兄弟打算到外面凑合吃一口晚饭。四人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衙差们正着忙地去马棚,欲去巡视。 天近黄昏时, 这本该是多数人放值的时候, 忽然这么多人出动, 必然有事。 “出什么事了?”春来抓住一位相熟的衙差询问。 “杀猪巷死人了。”衙差张凌回道。 “张凌哪儿去了!”骑上马的赵虎发现人不对, 扭头搜寻。张凌赶紧应声跟上, 赵虎看到赵寒烟这边, 点了下头, 也没多说话,立刻带人骑马去了。 赵虎带齐人在开封府门口与公孙策、展昭等人汇合。 公孙策道:“出发吧。” “大人呢,不去?”赵虎问。 公孙策目光迟疑了下,咳嗽一声,“大人今日身体不适,这命案便由我们处置便是。” “不舒服?是怎么了?”赵虎忙问。 “先不要多问了,查案要紧。”公孙策说罢,上了马车。 赵虎应承,随即跟上,赶往案发现场。 杀猪巷在御街以南,大巷子里有几条小巷,共有妓院十二家。这里的多数妓院都在天黑后营业,白日歇息,加之杀猪巷地界较偏,所以巷子在白天时候鲜少有人走动。 公孙策等人到的时候,周围围了不少人,好在发现尸体时正好有巡城官差路过,保护了现场,所以尸体三丈以内的地方都没有被破坏。但尽管如此,现场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证据留下。 死者身亡于杀猪巷内的一条小巷,穿一身蓑衣,头带斗笠,如果不是因为周遭地面满是血迹,看起来就像个睡着的酒鬼似得靠在墙根处。 公孙策挽起袖子,将袍角夹在腰带上,蹲下身来去检查尸体。被割喉而亡,蓑衣上的血多数已经被雨水冲刷掉了,尸体周围的血迹也超过正常的量,足有丈余铺满地面,从形成的超大片血迹来看,显然是晌午时突降的暴雨冲刷所致,而且因为小巷庇荫背风,所以到现在地面上混着水的血迹还没有干涸。 “一刀毙命,伤口整齐平滑,很深。”公孙策仔细检查伤口之后,翻开死者的蓑衣,“随身财物俱在,看来不是劫财。” 公孙策推算死者死亡时间大概在两三个时辰之前,而从现场血迹情况以及死者衣着来看,可以推断死者应该就是在晌午暴雨的时候受害。公孙策随即问展昭有什么看法。 “是一把快刀,且刀法很准。”展昭琢磨道,“不过这种割喉的方式,凶手身上一定会溅血。巷子里都是妓院,出了巷子就是街市,来来往往的人都不算少。如果凶手满身血渍的话,一定会引人注意。” 公孙策点头,命王朝等人照此盘查,看看是否有目击者。 赵虎跑过来,喊道:“有发现。” 公孙策和展昭随即跟着赵虎去了前头的另一条小巷内,巷内有堆稻草,就在稻草堆的另一头有件被遗弃的蓑衣。蓑衣上粘着些许血迹,蓑衣周围的稻草也有血渍,可见是凶手行凶后,把蓑衣丢在了这里。 赵虎示意大家看地面,众人随即注意到地面上有淡红色的血滴的痕迹,应该是凶手杀人后,蓑衣上的血水一路滴在地面上所致。 “可以通知王朝他们不必找了,凶手穿着蓑衣杀人,完美掩盖了身上血迹。”公孙策捻着胡子琢磨,这穿蓑衣杀人到底是偶然还是故意为之。如果是后者,公孙策隐隐能感觉到这桩凶杀案不简单,至少凶手耍了聪明,是有准备有计划的杀人,就更难对付了。 一行人在现场逗留到天大黑,方回了开封府。 公孙策立刻去见了包拯,将大概案情讲述后,发现包拯面色很差。退出来后,他询问了伺候包拯的小厮,得知他还是因闹肚子后一直不舒坦,颇有些担忧。 公孙策回房后想了想,打发赵虎跑一趟厨房。 “看看那边能不能熬些软烂的粥来,不成的话就去外头买些。” 赵虎应承就去,半路却被展昭叫住了。 “这有一封信,大人刚交代下来,要你亲自跑一趟。”展昭把信递给赵虎。 赵虎接信应承,“厨房那头烦劳展护卫告诉一声。” “行,你快去吧。”展昭笑着拍拍赵虎的肩膀。 赵寒烟和秀珠刚从外面吃了饭回来,手里提着一条黄鳝,是回来的路上碰巧买的。主仆俩人进府后,还在低声讨论明天该怎么吃这条鱼。 “既然灶台不能用,就烤着吃,就像今天的椒盐饼那样烤,烤到外皮酥脆,味道一定好!”秀珠双手互相握住,眯眼憧憬,忍不住咽了口水。 她边说话的时候心里边不停地想:“好期待,好期待,好想吃,我命真好,能跟着郡主出来吃吃吃!” 赵寒烟听到秀珠的心声,忍不住嘴角带笑。 “你就是新来的厨子?” 说笑的氛围忽然被一句男声打断。 赵寒烟和秀珠同时循声看去,就见东边夹道那边走过来一位身穿红色四品官服的男子。年纪二十出头,走起路来侠气十足,一瞧就是习武之人。鼻梁高挺,目带威气,冠玉脸上有双灼灼的黑眸似黑玛瑙般放射光华,通身凛凛气派,但丝毫不让人畏惧,反而生几分亲近。 因来人特点十足,赵寒烟几乎不必思虑就可将对方‘对号’为展昭。又见到一位名人,赵寒烟眼睛眯成了月牙形,爽快地对展昭承道:“我是。” 展昭闻言笑意更甚,再走进几步方停下来,上下打量赵寒烟。 “刚听公孙先生说,小厨房终于召来厨子了,还说人不俗。我就想着不俗是怎么个不俗法,现在终于见了。” “那到底是怎么个不俗法?”赵寒烟故意问。 “一身儒雅斯文气,不像厨子,确实像个书生。”展昭特意又瞟了一眼赵寒烟道,“而且这个厨子长得还很俊俏,怕是饭做的不好吃,只瞧脸也能让人下饭了!” 赵寒烟忙拱手谢过,“展大人夸得很用心,多谢多谢!” “倒不必谢,这正有个吩咐给你,做好了我谢你。”展昭面露挂念,“包大人今天胃不舒服,能否煮点粥给他?” “胃不舒服?”赵寒烟细问,“可是闹肚子?” “这……”展昭犹豫着。 赵寒烟:“对症吃什么很紧要。” 展昭点头,“从昨夜开始,吃了药管用了,但今一天不曾用好饭。” “知道了,我去做。”赵寒烟说罢,就和展昭告辞,拎着鱼带着秀珠直奔厨房。 因为原来的灶台还不能用,赵寒烟就请春去和春来帮忙,在厨房前面的小院里用石头暂时搭了个临时灶。 赵寒烟则在搭灶台的工夫,先用水泡米,接着收拾黄鳝,剔鱼骨鱼皮,用水抄过鱼骨和鱼肉后,将鱼肉切碎。随后在搭好的临时灶台上放砂锅,添七成水,入鱼骨,等水开后,将研碎的米加进去小火熬煮,不停搅拌以防粘锅,熬煮半个时辰后,取出鱼骨,放鱼肉,继续煮熬煮到米粥粘稠就算完成。 赵寒烟让春来直接端着砂锅送给包大人,这样能最好的保持粥的香味。 包拯刚和公孙策讨论完案情,精力有些耗尽,正觉得周身乏的无力,粥便来了。 “劳烦先生操劳,可当下我确实没什么胃口。”包拯还要说他睡一觉可能就会好些了,这时候砂锅的盖子被公孙策揭开了,浓郁的米香顿时四溢,迫得包拯果断咽下了后半句话,并暗暗猛吸了几口香气。 忽然觉得饿了,想吃东西。 展昭正好奇琢磨着小厨子怎么会有如此多的能耐,就听到那厢公孙策说话了。 “我赞成赵小兄弟说法。” 赵龙等人正想笑话赵寒烟胡说,忽听公孙策此言都愣了。公孙先生是什么人他们都清楚,他发话了,大家自然都信。 “爱干净的事我还有点明白,杀过人,会刀法也懂,但我就想不明白你是怎么知道凶手一定是身体强壮,性子自负,而且平常表现还比较随和,擅长和人攀谈?还有长住京城什么的也不太懂,怎就知道不是最近才来的外地人?”赵虎挠了着他差点想破的头。 “张老汉耳背,每月逢五给开封府送柴的事,连我都不知道,凶手却知道。蓑衣上残留的血迹都在前面,说明凶手是从正面砍杀死者,若非身体足够强壮,对自己手法自信的人,绝不会去正面杀人。” “正面砍杀的确很容易令对方发现、反抗和逃跑。凶手应该是有绝对的自信,觉得自己一定能够把人杀死,不然失手对方逃跑呼救,他很容易暴露。”展昭补充解释道,转即看向赵寒烟,“赵兄弟之所以说擅长和人攀谈,大概是因为两名死者死亡的地点,一个在僻静的小巷子里,一个在裁缝铺的内间,而且现场都没有什么挣扎的痕迹,凶手应该是想办法先接近死者,和他们攀谈了什么,然后再出其不意正面杀人。” 公孙策点点头。 赵虎等人恍然大悟,个个佩服地看向赵寒烟,叹其厉害。 展昭说完后,见赵寒烟没应和自己,问她:“是不是如此?” 赵寒烟点头,嘴角露出一抹笑。 “小厨子笑起来真好看。”赵虎没藏心眼,想什么说什么。 “什么小厨子,有点规矩,好生称呼人家。”公孙策责怪道。 “没关系,小厨子挺好听。”赵寒烟又笑了下。 赵虎更呆,憨憨傻笑着挠头回应。 公孙策一门思量案子,脸色沉闷了几分,问赵寒:“你确定凶手还会继续犯案,在下一个雨天?” “凶手已经深谙这种杀人手法,雨天一定会继续犯案,但是不是下一个无法肯定。”赵寒烟应承,“而且下一个受害者很可能跟前两名死者有共同之处,比如脾气臭,仗势欺人。” 公孙策和展昭互看了一眼,随即俩人就不约而同地同时看向赵寒烟,好像是发现了什么异类又好像是发现什么瑰宝的复杂眼神。 “天黑了,”赵寒烟望着窗外漆黑的夜幕,转即问大家,“晚饭都用了么,饿不饿?” “光忙着查案了,都没吃,你这么一说还真觉得饿了。”赵虎说罢,摸摸干瘪的肚子,期盼问赵寒烟,“莫非厨房能做吃的了?那还等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我们端来。” 提起吃就饿了的王朝立刻冒出了心声:啊啊啊啊,小厨子太贴心了,我早就饿了,能吃到像上次那样美味的粥就行。 接着还有很多心声冒出来,赵寒烟赶紧借口离开:“有,厨房的灶台还没法用,但可用临时灶做了些简单的粉饺给大家吃。” 公孙策笑:“那就劳烦赵小兄弟了。” 心声:赵小兄弟做的粉饺不知道什么味,十分期待。 赵寒烟点头,和众人告辞后,就立刻回厨房忙活,把刚刚做好六屉粉饺上锅,接着又包了大约十屉,总算把所有的馅料都包好了。这时候那边的蒸饺也好了,再将之前熬好的白米粥热一下,加上新鲜荠菜碎,调盐后起锅。 赵寒烟取来之前在盆里备好的淡盐萝卜丝、走油的腐皮和木耳丝,撒点芝麻、花椒、小磨麻油、酱油拌匀。夹了些品尝,总觉得味道还差了点,尽管用了麻油、花椒,萝卜丝腌渍了小半天,但仍有些许萝卜的土辣气残留。赵寒烟觉得不满意,在佐料区域搜寻了一圈,其实古代有不少佐料现代做家常菜的时候都不常用了,如九层塔、罗勒叶、莳萝等等。赵寒烟之前进厨房开始做饭时,为了解每样佐料的味道,都空口品尝过。现在她需要一种可以盖掉萝卜辣气味道的佐料,赵寒烟把每样佐料抓一点凑到鼻子边闻,复习这些佐料的味道,最终停留在了莳萝前。赵寒烟把莳萝末放进嘴里品尝,确定其味道无误后,用两指捏了少许,放入盆内,重新拌了下,再品尝,之前残留的萝卜土辣气已经完全尝不出来了。 赵寒烟将拌好的萝卜丝移入盘中,加香菜点缀。这时候秀珠已经把蔬菜粥盛好,并着蒸粉饺和拌菜一同送向三思堂,也便是包拯、公孙策和展昭等人平常深夜办案议事之处,并非开封府正堂。 饭没来之前,公孙策和展昭还在研究赵寒烟刚刚那番言论,是否有补充之处。赵虎乐滋滋地在旁听着,忽然想起什么,拍了下桌。 众人皆看他。 “哎哎呀,刚才忘记嘱咐小厨子做点清淡些的饭菜,刚从那么血腥地方折腾回来,真没胃口吃肉。”赵虎说出了大家心声。 赵虎就起身要去嘱咐一声,被展昭叫住。 “这会儿厨房那边早就开做了,你何必给人添麻烦,实在吃不下你喝水便是。” 赵虎讪讪地停脚,又坐了回去。 “饭来了。”春来春去兄弟分别端着蒸笹和粥菜进门。 “好歹能喝粥,不用饿肚子了。”赵虎一看有菜粥,高兴了,不过再瞧蒸屉,他免不得叹口气,“蒸屉里的是包子吧,肉馅的?” 春来摇头。 赵虎意外惊喜,和王朝马汉等人眼神交流之后,急忙追问到底是什么馅。 “蒸粉饺,胡桃仁和豆沙馅,味道极好。”春来高兴介绍道。 公孙策在旁点头,赞许不已。展昭也意识到这顿饭是小厨子有思虑而为,算十分用心了,遂对公孙策感叹道:“咱们开封府好像真来了块宝贝。” “确实是一块难得璞玉,聪明机灵善解人意。”公孙策应和。 展昭在心里反驳:“我反倒觉得更像是一颗明珠。” 这赵寒烟一现身,打眼瞧着就知道不是个简简单单的普通厨子,不仅识字,言谈举止还颇有风范,人长得也好。初见面那会儿已经开始有那么一点点惹眼了,现在更是耀眼。所以,说小厨子是明珠更合适,而不是什么璞玉。展昭第一次对公孙策的评价的言语有反驳的想法。 “包大人回来了。” 传话的说罢,众人起身,就见穿着朝服包拯踱步进门。包拯令众人免礼后,取下帽子递给小厮,先问了案子,才看到桌上的蒸饺粥菜,知道大家还没吃饭,就嘱咐众人先用饭,他也正好可以去换件便服再来。 众人应承,等包拯走后,公孙策就带着大家落座,起筷吃饭时候,公孙策想起什么,吩咐小厮留一份给包拯送过去,而后才跟着大家一起用饭。 其实包拯奉诏面圣的时候,刚好碰上了该用晚饭的时候,圣人惯例就留他一块用饭了。但臣子和天子一同吃饭,不大可能有实在吃饱的时候。再者他之前肠胃不适才刚刚好,也不太习惯大鱼大肉,所以这次就更加没吃饱了。刚刚进三司堂的时候,他就闻到了香味,但又不好意思说自己吃过御饭还要吃。而今想想那带着淡淡米香的菜粥,还有那盘看着很可口的拌萝卜丝,简直就是他现在最最想吃饭菜了。 包拯更衣后正觉得遗憾,要喝口水解馋,就见小厮端了粥菜来,说是公孙先生的意思。包拯心里倍感温暖,公孙先生果然是他的知己! 小厨子做粥的手艺包拯早就体会过,非常的美味,所以他坐下来后,立刻就喝了一口粥,果然如他期盼的那般好喝。浓郁的米香伴着鲜嫩的荠菜碎,带着一点点咸味,入口刚刚好,再吃一口萝卜丝,甜脆爽麻,十分开胃爽口。不过到底都是咸口,口感上有些重复,夹了粉饺咬一口,带着淡淡桂花香的甜豆沙馅料自然流淌进口中,香甜立刻弥漫了在了唇齿之间。再喝一口菜粥,吃点拌萝卜丝,那种不同口感层次的美味叠加在口中,产生了巨大的满足感,瞬间占据了整个身体。 一顿小小的夜宵,吃得所有人都心满意足。 展昭见状也跟着坐了过来,本是等待答案,侧首看赵寒烟的时候,发现她挺着微微翘的鼻子一脸认真思考问题的模样还挺有意思。 “对了,险些忘了一件重要的事。孙桥的尸体可认真检查过没有,是否有什么东西遗失?比如腰牌?”赵寒烟问。 展昭:“当时公孙先生想到这事了,检查挎刀、腰牌等物都在,并无遗失。我猜测可能是因为当时孙桥的反抗令他慌乱,因急着逃走而忘了拿东西。” “或许是他拿了你们不知道的东西。孙桥身亡时身穿吏服,他明知孙桥的身份还敢杀,便不会因为着急走就不拿东西,孙桥身上一定有什么东西被他取走了。”赵寒烟自责道,“怪我脑子不灵光,竟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7.117 ,最快更新开封府小饭桌最新章节! 防盗说明在文案, 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 感谢理解么么  赵寒烟给小女孩煮了蔬菜粥, 配一碟自制的酱萝卜。并非舍不得给她吃好的, 而是长时间受饿肠胃脆弱, 忽然大量进食身体会受不住, 先喝粥慢慢调养最合适不过。之前在外女孩躲着她,只能给点心是没办法的事, 现在人领回来了,赵寒烟当然要细心些照顾。 小女孩感激端起比她脸大碗急切地喝粥。 小女孩心声:粥好好吃, 大哥哥的手艺真厉害, 对了, 我该告诉大哥哥城里来坏人了, 杀我阿爹阿娘哥哥们的坏人,可我该怎么说,我不会说话了…… 啪的一声,连粥带碗都摔在地上。再看小女孩, 已经满脸泪水,急得瑟瑟发抖。 众人皆是一愣,不明白小女孩好好地怎么突然情绪转变。只有赵寒烟懂小女孩心思, 她忙抱着孩子, 拍拍她的后背,安慰她不要害怕。 “大哥哥都知道了, 你不要担心。” 小女孩一愣, 泪水渐渐止住了, 疑惑地看着赵寒烟,似再问:“大哥哥真知道我要说什么?” 赵寒烟微笑着对她点头。 小女孩激动不已,为有人懂她而在心里欢呼。 赵寒烟知道以小女孩现在的情绪和状态不能细问太多,待她好生休息精神好些的时候再细揪这个问题比较好,而且人情绪平静的时候也能够回忆到更多的细节。 赵寒烟又重新给小女孩盛了一碗粥,等她喝完,用帕子给小女孩擦嘴。期间她还让春来去弄套同龄孩子的衣裳,就打算带女孩去洗澡换衣裳。 赵寒烟牵起小女孩的手后,看到赵虎和春来等人用奇怪的目光打量自己,立刻反应过来这会儿自己是‘男子’,笑着对小女孩道:“一会儿让秀珠姐姐带你去洗洗好不好?秀珠姐姐人很好,比我还有耐心,她还会讲很多让人开心的故事。洗过之后身上就白白了,香香的,不会痒了。” 小女孩起初听到的时候紧拽着赵寒烟的手不肯放,但听到后头解释的时候犹豫了下,终点了点头。 秀珠赶紧笑着过来牵小女孩的手,拿哄小孩的方法逗她几句。小女孩对秀珠也放松了戒备,最后乖乖地跟着秀珠去了。 赵虎等人在旁都佩服起赵寒烟,小女孩不会说话,还战战兢兢地躲人,搁一般男人肯定束手无策,小厨子却不同,哄孩子的模样温柔可亲。 英俊又有手艺,还如此善良有耐心,小厨子有点耀眼。 展昭这时候从夹道那边过来,只瞟见小女孩的背影,听闻经过后,也随笑赞赵寒烟心地善良。 他随后巡视厨房一圈,纳闷问赵寒烟:“烤红鲤鱼呢,做好了?” “哎呀,忘买了。”赵虎拍下手,怪自己脑袋不够用。 “本就没打算用。”赵寒烟便往灶台走边说道。 “没了烤鱼,如何引贼来?”展昭猜赵寒烟早就有主意,故不紧不慢地问。 “有烤鱼呀,但不是红鲤鱼。”赵寒烟从盆里抓出一只拇指大的小鲫鱼,放在一个雪白的大圆盘内,对比之下显得鱼更小了,“为何要遂他的心意,我又不是养贼的,烤这只最瘦最小的鲫鱼给他就是了。” 众人一听都笑起来,直叹赵寒烟机灵。 “可如何保证那贼今晚一定会来?”赵虎问。 赵寒让人扯一丈白绫来,上书“鱼在锅内,人在院内”,随后挥杆将白绫挂起,并在杆子顶端扎了两个灯笼,以免天黑时,埋伏在远方的‘吃货贼’看不清白绫上的字。 “哈哈哈……” 赵虎笑得肚子疼,其余众人也觉得有趣,包括展昭在内。 “这么‘明目张胆’,那贼真赶来?”赵虎又问。 “这贼傲气,既然敢送信挑衅,就不怕咱们埋伏等他。他既然写了信了,就自然会盯着这里,今晚看到这白绫,就是不想取鱼也一定会来拿了,傲气的人就怕被激将,不愿轻易服输。”赵寒烟解释道。 展昭发现小厨子耍小聪明的时候,清秀俊雅的脸上总是漾出一抹调皮的笑,双眼里透着聪颖、敏锐和无限机灵,就好像这世上没有他不能解决的难题。 真是个奇男子,展昭心叹道。 夜色渐浓,已近子时。 赵寒烟让来旺烧炭,她则拿了个长竹签插在小鲫鱼上,在炭火上翻两遍,小鲫鱼很快就熟了,放回盘内,入锅,盖上,钓‘贼’的鱼就算准备完成了。 接下来大家就一起有说有笑用竹签穿羊肉串,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都准备好了。炭火这时候也烧得通红,正适合烤制。赵寒烟就把羊肉串放在砖烤炉上,把油、盐、辣椒末、酱和现炒研磨成粉的孜然备齐。 没多久,羊肉串表面滋滋地冒油,散发着香气。肉串外表由原来的鲜红变成了红酱色,有的地方还焦黄油亮,撒上辣椒孜然辣椒末,麻辣鲜香,不腻不膻,咬一口外焦里嫩,异常可口,颇具风味,真可谓是夏夜里喝酒聊天时相配的最佳美食。 赵寒烟起了玩心,吆喝道:“独家秘制烤肉串,吃了解馋止饿,客官来一串不?三两一串。” “三两一串?”赵虎惊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卖珍珠玛瑙串呢,太贵!” “嫌贵别吃。”赵寒烟扭头作嫌弃状,这时候一锭闪亮的银元宝出现在赵寒烟眼前。拿银元宝的手修长白皙,除了虎口处略带薄茧外,竟丝毫看不出是一双武生手。 赵寒烟立刻拿五串给展昭,“还是这位展客官识货。” “钱收好。”展昭见赵寒烟没拿钱,笑道。 “看客官模样俊俏,就免了吧。”赵寒烟接着逗笑道。 赵虎听这话不服了,凑到展昭身边和他比较道,“小爷在老家那也号称十里内最美男子,虽比不得展爷,至少也值四串了。” “臭美吧你。”不等赵寒烟反驳,在场的其它人先不干了,一阵嘲笑赵虎。 “说谎的人没肉吃。” 赵寒烟举着烤好的肉串挨个分,就是不给赵虎。 赵虎急得连连赔错,十分违心地承认自己不是美男子。赵寒烟还是不理他,展昭笑着把自己手里的两串分给了赵虎,又把另外两串递给赵寒烟。 赵寒烟只拿走一串,“还有很多没烤,大家都能吃好。” 展昭笑了笑,又让赵寒烟把钱收好,就当是深夜烤串的酬谢,“再不济你当我预付了以后吃串的钱,这种肉串我可不想只吃一次。” 赵寒烟见展昭坚持,就笑着收了钱。这时她发现展昭忽然不吃了,侧耳朝着厨房的方向。赵寒烟挑了下眉,意料到可能是‘贼’来了,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也往厨房那边看。 哐的一声,听着像是锅盖砸到了地上。这声音大的,听着像是‘贼’故意砸的。 正说笑聊天的赵虎闻声意识到不对,立刻提刀冲进厨房,喊着“贼人哪里逃”。 展昭则没动,还站在原地。 不一会儿,赵虎提着刀出来了,对展昭道:“人不在厨房。” “我知道。”展昭说罢,一个纵身跃到房顶。 赵寒烟和赵虎等人皆仰头朝上看。 借着月光,可辨房檐处屹立一身材颀长的男子,他迎风而立,颈后墨发飞扬,衣袂飘飘。朦胧月光下一张脸矜贵绝美,连最简单素净的白衣穿在他身上都有种华美之感。比少年容貌更惹眼的是他全身散发的不羁之气,狂傲得似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翩翩然遗世独立,唯我独存。 展昭打量一番后,心有感叹,面上却不动声色,“白玉堂?” “是。”白玉堂斜目看了一眼展昭,目光再没多作停留,而是往下睥睨,将院内众‘仰望’自己的人逡巡一圈后,最终锁定在了赵寒烟身上,薄唇轻吐两个字,“骗子。” “说谁是骗子呢,我还说你是贼呢!”赵寒烟反应极快,转身抓了一把羊肉串,坐在小板凳上,继续烤串,似不受影响。 “我不是贼,你是骗子。”白玉堂闪过展昭,纵身一跃,飞到院中,扯着将手指大的小鲫鱼的尾巴丢到赵寒烟跟前。 赵寒烟当然明白白玉堂的意思,一手指着条幅,一手拎着小鲫鱼和白玉堂分辩道:“鱼在锅内,这是不是鱼?” 白玉堂怔了下。他来信的确说要红鲤鱼,但白绫上的确没写红鲤鱼,只写了鱼,所以严格来说不算是骗。竟被耍了,白玉堂有些恼火。 “我不是贼,偷鸡的人是蒋平。”白玉堂毫不犹豫地把自己兄弟‘卖’了,在赵寒烟跟前扳回一成。 “可你刚刚偷鱼了,这可是我们大家有目共睹的,该依法拿你坐牢。”赵虎道。 “非偷,是取。”白玉堂转眸冷冷地看赵虎,“早来信‘订’菜,刚只不过是取菜,钱在这。” 说着白玉堂就把一锭金元宝放在了桌上。 “你——”赵虎气得岔了气,“这是开封府,不是酒楼,哪里容得你订菜。” “这就是我和这位小厨子的私事了,和你无关。”白玉堂根本无所谓赵虎什么态度,转头继续打量赵寒烟。 他要跟这个厨子好好算一算账了……等等,什么味道怎如此好闻? 灶台还湿着,暂且不能用,李三和来旺用碳在每个灶台下少留了点火,慢慢烘干,如此大概到明晚就能用如常做饭了。 “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明晚上请你们吃顿好饭。”赵寒烟致谢道。 “真的?寒弟的手艺我们可都见识过了,一个饼能做得这么好吃,做起菜来的话肯定差不了。”李三高兴道。 来旺直点头,嘴上没说话,心里却动了小念头:必然好吃,想想就流口水,对了,明天我偷偷带个食盒来,悄悄弄点好菜回去孝敬老母。 “那明日见。”赵寒烟笑看来旺和李三。 李三和来旺二人双双笑着拱手和赵寒烟告辞,各自归家。 赵寒烟就带着秀珠和春来春去兄弟打算到外面凑合吃一口晚饭。四人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衙差们正着忙地去马棚,欲去巡视。 天近黄昏时,这本该是多数人放值的时候,忽然这么多人出动,必然有事。 “出什么事了?”春来抓住一位相熟的衙差询问。 “杀猪巷死人了。”衙差张凌回道。 “张凌哪儿去了!”骑上马的赵虎发现人不对,扭头搜寻。张凌赶紧应声跟上,赵虎看到赵寒烟这边,点了下头,也没多说话,立刻带人骑马去了。 赵虎带齐人在开封府门口与公孙策、展昭等人汇合。 公孙策道:“出发吧。” “大人呢,不去?”赵虎问。 公孙策目光迟疑了下,咳嗽一声,“大人今日身体不适,这命案便由我们处置便是。” “不舒服?是怎么了?”赵虎忙问。 “先不要多问了,查案要紧。”公孙策说罢,上了马车。 赵虎应承,随即跟上,赶往案发现场。 杀猪巷在御街以南,大巷子里有几条小巷,共有妓院十二家。这里的多数妓院都在天黑后营业,白日歇息,加之杀猪巷地界较偏,所以巷子在白天时候鲜少有人走动。 公孙策等人到的时候,周围围了不少人,好在发现尸体时正好有巡城官差路过,保护了现场,所以尸体三丈以内的地方都没有被破坏。但尽管如此,现场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证据留下。 死者身亡于杀猪巷内的一条小巷,穿一身蓑衣,头带斗笠,如果不是因为周遭地面满是血迹,看起来就像个睡着的酒鬼似得靠在墙根处。 公孙策挽起袖子,将袍角夹在腰带上,蹲下身来去检查尸体。被割喉而亡,蓑衣上的血多数已经被雨水冲刷掉了,尸体周围的血迹也超过正常的量,足有丈余铺满地面,从形成的超大片血迹来看,显然是晌午时突降的暴雨冲刷所致,而且因为小巷庇荫背风,所以到现在地面上混着水的血迹还没有干涸。 “一刀毙命,伤口整齐平滑,很深。”公孙策仔细检查伤口之后,翻开死者的蓑衣,“随身财物俱在,看来不是劫财。” 公孙策推算死者死亡时间大概在两三个时辰之前,而从现场血迹情况以及死者衣着来看,可以推断死者应该就是在晌午暴雨的时候受害。公孙策随即问展昭有什么看法。 “是一把快刀,且刀法很准。”展昭琢磨道,“不过这种割喉的方式,凶手身上一定会溅血。巷子里都是妓院,出了巷子就是街市,来来往往的人都不算少。如果凶手满身血渍的话,一定会引人注意。” 公孙策点头,命王朝等人照此盘查,看看是否有目击者。 赵虎跑过来,喊道:“有发现。” 公孙策和展昭随即跟着赵虎去了前头的另一条小巷内,巷内有堆稻草,就在稻草堆的另一头有件被遗弃的蓑衣。蓑衣上粘着些许血迹,蓑衣周围的稻草也有血渍,可见是凶手行凶后,把蓑衣丢在了这里。 赵虎示意大家看地面,众人随即注意到地面上有淡红色的血滴的痕迹,应该是凶手杀人后,蓑衣上的血水一路滴在地面上所致。 “可以通知王朝他们不必找了,凶手穿着蓑衣杀人,完美掩盖了身上血迹。”公孙策捻着胡子琢磨,这穿蓑衣杀人到底是偶然还是故意为之。如果是后者,公孙策隐隐能感觉到这桩凶杀案不简单,至少凶手耍了聪明,是有准备有计划的杀人,就更难对付了。 一行人在现场逗留到天大黑,方回了开封府。 公孙策立刻去见了包拯,将大概案情讲述后,发现包拯面色很差。退出来后,他询问了伺候包拯的小厮,得知他还是因闹肚子后一直不舒坦,颇有些担忧。 公孙策回房后想了想,打发赵虎跑一趟厨房。 “看看那边能不能熬些软烂的粥来,不成的话就去外头买些。” 赵虎应承就去,半路却被展昭叫住了。 “这有一封信,大人刚交代下来,要你亲自跑一趟。”展昭把信递给赵虎。 赵虎接信应承,“厨房那头烦劳展护卫告诉一声。” “行,你快去吧。”展昭笑着拍拍赵虎的肩膀。 赵寒烟和秀珠刚从外面吃了饭回来,手里提着一条黄鳝,是回来的路上碰巧买的。主仆俩人进府后,还在低声讨论明天该怎么吃这条鱼。 “既然灶台不能用,就烤着吃,就像今天的椒盐饼那样烤,烤到外皮酥脆,味道一定好!”秀珠双手互相握住,眯眼憧憬,忍不住咽了口水。 她边说话的时候心里边不停地想:“好期待,好期待,好想吃,我命真好,能跟着郡主出来吃吃吃!” 赵寒烟听到秀珠的心声,忍不住嘴角带笑。 “你就是新来的厨子?” 说笑的氛围忽然被一句男声打断。 赵寒烟和秀珠同时循声看去,就见东边夹道那边走过来一位身穿红色四品官服的男子。年纪二十出头,走起路来侠气十足,一瞧就是习武之人。鼻梁高挺,目带威气,冠玉脸上有双灼灼的黑眸似黑玛瑙般放射光华,通身凛凛气派,但丝毫不让人畏惧,反而生几分亲近。 因来人特点十足,赵寒烟几乎不必思虑就可将对方‘对号’为展昭。又见到一位名人,赵寒烟眼睛眯成了月牙形,爽快地对展昭承道:“我是。” 展昭闻言笑意更甚,再走进几步方停下来,上下打量赵寒烟。 “刚听公孙先生说,小厨房终于召来厨子了,还说人不俗。我就想着不俗是怎么个不俗法,现在终于见了。” “那到底是怎么个不俗法?”赵寒烟故意问。 “一身儒雅斯文气,不像厨子,确实像个书生。”展昭特意又瞟了一眼赵寒烟道,“而且这个厨子长得还很俊俏,怕是饭做的不好吃,只瞧脸也能让人下饭了!” 赵寒烟忙拱手谢过,“展大人夸得很用心,多谢多谢!” “倒不必谢,这正有个吩咐给你,做好了我谢你。”展昭面露挂念,“包大人今天胃不舒服,能否煮点粥给他?” “胃不舒服?”赵寒烟细问,“可是闹肚子?” “这……”展昭犹豫着。 赵寒烟:“对症吃什么很紧要。” 展昭点头,“从昨夜开始,吃了药管用了,但今一天不曾用好饭。” “知道了,我去做。”赵寒烟说罢,就和展昭告辞,拎着鱼带着秀珠直奔厨房。 因为原来的灶台还不能用,赵寒烟就请春去和春来帮忙,在厨房前面的小院里用石头暂时搭了个临时灶。 赵寒烟则在搭灶台的工夫,先用水泡米,接着收拾黄鳝,剔鱼骨鱼皮,用水抄过鱼骨和鱼肉后,将鱼肉切碎。随后在搭好的临时灶台上放砂锅,添七成水,入鱼骨,等水开后,将研碎的米加进去小火熬煮,不停搅拌以防粘锅,熬煮半个时辰后,取出鱼骨,放鱼肉,继续煮熬煮到米粥粘稠就算完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8.118 ,最快更新开封府小饭桌最新章节! 防盗说明在文案, 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感谢理解么么 展昭淡笑,“人家的功夫远在你之上, 晚上该睡就睡, 我守在这便是。” “还是展护卫去歇息吧,这种毛头小贼我一个人就能对付得了。”赵虎扬头,倔强道。 展昭愣了下, 赵虎原是很听他的吩咐,今天倒是奇怪。转眸瞧见赵虎有一眼没一眼地瞅着赵寒,心里大概清楚了, 他这是要在新朋友面前挣面子。 “你若想留下也好, 许对方人数不止一个, 我难顾全。”展昭退一步,顺势给了赵虎的面子。 赵虎很领情,嘻嘻笑着应和展昭, 并给他一个‘多谢’的表情。 “麻烦二位受累, 那要通宵了?”赵寒烟眼珠子动了动,“正好我便给你俩做点烤串当宵夜, 权当是酬谢。” “太好了, 只要是你的手艺,我们必不客气!”赵虎更高兴, 留下来果然是明智决定。 赵寒烟去取了羊腿肉, 切成半寸大小的方块放入刚打的深井凉水中泡血水。半柱香后, 移到另一盆凉水中, 水量少一些,打两颗鸡蛋搅拌,羊肉在烤制的时候很容易柴掉,鸡蛋的作用就是起到嫩羊肉的效果,这点赵寒烟倒是没在古菜谱里看到,是她以前旅游的时候从一位新疆厨师那里得知的妙招。再加盐、胡椒粉、姜、蒜、葱等,放置腌渍。从现在算起至深夜,大概有六个时辰,足够入味。 赵寒烟剃剩下的羊腿骨直接入锅,加水熬汤,又抓一把黑豆放碗里泡水。等一会儿骨汤开了,把泡好的黑豆加入,再添碎羊肉,一个时辰后即可熬成黑豆羊骨汤。 烧烤只吃羊肉太单一,再备鲫鱼、鸡腿、鸡翅等,一样用盐、葱等作料腌渍,这些食材腌渍的时候就不需要加蛋了。吃肉的话口感会腻味,所以赵寒烟又让春来、春去兄弟准备茄子、韭菜和时令鲜菇。 入了三伏天,山里的蘑菇最多。这里的人称呼山野蘑为‘蕈子’,种类有很多,名字也很有趣,有紫丁香、大白娥、鸡蛋黄儿、葫芦卷儿、鸡腿儿娥、灰大头、药娥儿、灰泡娥、草娥儿等十几种。尤其是大红娥、鸡腿娥和大白娥,很常见,数量最多。新鲜的野蘑菇一般三文钱一斤,不管这些野蘑菇是红盖、白盖,还是淡黄盖,味道皆很鲜美。 赵寒烟将菇盖和腿分离,把嫩滑好嚼蘑菇盖焯水用于晚饭炒杂菇用,再把口感比较劲道的蘑菇腿切条,包进薄火腿片之中,用于深夜做烧烤用。 南方第一茬早稻在昨日运了过来,开封府则在今日拿到第一批舂出的新稻米。新米磨出的味道是米香味最浓郁的时候,这种米煮起来比任何时候都香。既是在盛夏,还是要利用盛夏里最随意可摘的大荷叶,包上最新鲜的米,放入锅内,用山泉水煮,随即可得口味最为清香可口的白米饭。 盛夏不止荷叶最盛,东菜河的斑鱼也是最肥嫩的时候。赵寒烟将斑鱼剥皮去内脏,用鸡汤慢火煨熟,等鱼肉能用筷子扎透时,调入盐,加大量姜汁和葱去腥即可。斑鱼肉质鲜美,营养丰富,而鸡汤则有另一种鲜味,两者融合在一起时候,刚好互相增益,气味更清鲜,合而为汤,鲜美清润又可口,男女老少皆宜,且有滋阴健脾、润肺益气的功效。这两种食材搭配,已经精妙,就不需要再多加其它来扰乱味道了。 而对于类似这种食材的组合,赵寒烟多是从以前吃的经历进行总结,这个‘以前’包括了前世和现在。 前世就不说了,几乎每个厨师都是吃货,赵寒烟虽然不是专业做传统菜,但吃过,而且还吃过很多精品。而现今三年多的宫廷生活,也让她在传统食材搭配上面得到了很丰富的经验总结,毕竟宫中都是御厨,他们的厨艺在整个大宋都是顶尖的。赵寒烟很遗憾自己只能吃却不能跟着这些高手拜师学艺,所以日常就是简单地默记下自己曾吃下每种菜的口感和食材搭配。 赵寒烟又炒了青蒜苗,芥菜头和萝卜丝,拌了个清爽的胡瓜木耳,另将早上酱好酱牛肉切片装盘,再把熬好的黑豆羊汤调盐盛出,加葱花香菜。 最后添上重新补做的六只荷叶鸡,今天的小饭桌就算完成了。 展昭在赵寒烟刚做饭的时候就被王朝叫走了,赵虎就自己‘守’在厨房,看着赵寒烟等人忙活做饭。一开始他的目光全在赵寒烟身上,从小到大,赵虎就没见过连做饭都这么吸引人的人,不管是低头切菜还是挥臂炒菜,小厨子无意不透露着灵动优雅,就好像他不是在做菜而是坐在山峰之巅或是梅花树下弹着动听的乐曲。但没多久,赵虎就不看赵寒烟了,因为他两个鼻孔全部被各色香喷喷的饭菜占据,让他无从思考,更加无法顾及‘美色’,满脑子想得就是‘吃吃吃’、‘好饿好饿好饿’…… 赵寒烟做饭的时候,已经习惯了来旺和春去春来兄弟那些‘吃’的心声。主要这三人做饭的时候也要忙活,而且有时候会很忙,自然就想不了太多。但今天多了个赵虎,他的心声冒出的频率可比那三人加一起多三倍还不止,堪比盛夏阐鸣,连续不断,吵得赵寒烟差点吼一嗓子赶他走。不过转念想,将来她很可能遇到比这更严重的情况,若是这会儿不练得面不改色,以后更会稳不住,遂就当是对自己耐性的锻炼了。不过给羊汤放盐的时候,还是手抖,放多了,赵寒烟淡定地舀了一勺热水放进去稀释。如此必然影响羊汤的口感了,但没办法,有问题请找赵虎。 “哇,小厨子果然加菜了,好丰盛!我帮忙端菜!”赵虎主动道。 赵寒烟正好耳朵听累了,就让赵虎代自己带着来旺、春来等人去上菜。至于食客们的评价,看端回来的盘子就好。 两柱香后,空盘子空碗被端了回来,赵寒烟看着除了加倍量做的米饭在意料之中剩下外,其余的菜连点汤底都没剩。 “太好吃了,王朝他们连盘底剩那点汤都不放过,舀了一勺饭,和着吃了。”秀珠惊叹道。 赵寒烟笑了笑,带着秀珠等人吃过饭,就去酱缸里分别舀了两勺甜酱和甜辣酱。 甜酱是前几日赵寒烟自己做的,用得是当地最传统的做酱法子,把面粉和熟蚕豆屑滚水做成饼蒸熟,凉了之后用楮叶覆盖。楮叶的样子跟桑叶差不多,无毒可入药,中医上有治疗水肿、疝气、痢疾等效用,盖在饼上就是为了防生虫蛆霉烂。等七天饼变黄,挪到阳光下晒一天,再把饼捣碎放开水里滚一遍,多加盐,就泡制成甜酱。赵寒烟另备了一份加了辣椒,做成了甜辣酱。两种酱刚好适合做烧烤蘸料使用,一会儿就可以用上了。 来旺按照赵寒烟的要求,现用砖头和黄泥砌了一个‘烧烤炉’,备好木炭。随后又去外头买了些剑南春、青梅酒和葡萄酒,回头好配着烤肉吃,这买酒的钱则是展昭所给,说是不能白吃,要出一份力。赵虎也凑热闹,主动跑去买了东京城内最著名的杨二娘家的糟鹅掌鸭信。 “寒兄弟尝一块看看,这东西很好吃,等深夜的时候咱们配酒喝最合适。”赵虎把刚买好的东西打开,给赵寒烟瞧。 赵寒烟用筷子夹了一块鹅掌放入口中,甜辣劲道,肉不多但吃起来很有滋味,确实是下酒好菜。 “厨房还有什么吃食吗?”赵虎忽然想起什么,问赵寒烟。 “怎么,赵大哥还没吃饱?”秀珠半开玩笑问。 “不是我,刚我骑马回来的时候,从开封府正门过,看到一小女孩在开封府门口晃悠,衣衫破烂,怪可怜的,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缩着脖子跑到墙根躲着了。我猜她可能是饿了,就想送点馒头饼什么的给她。”赵虎补充道,“小孩子不能吃辣吧,我这糟鹅掌有点辣。” 赵寒烟皱眉,“小女孩?粉裙子?” “天有点黑,我没注意,不过好像是。”赵虎不确定道,他话刚说完,扭头就见赵寒烟跑了出去。赵虎和秀珠赶紧也跟了出去。 赵寒烟跑到府衙正门,四处搜寻一圈没看到人,正想人是不是走了,就听到‘好饿,好饿,想吃大哥哥送的甜糕,大哥哥在哪里,那个坏人来了,要害别人,害别人……’的女童音所述的心声。 赵寒烟听到的心声跟对应人平常用嘴说出来的声音是一致的,所以这声音她立刻就认出来了,正是之前她遇到的那位似乎因全家被杀而吓得失声的小女孩。 赵虎特意竖着耳朵听。但听完蒋平一字重叠式的描述后,他挑了挑眉毛,别有意味地去看赵寒烟和展昭的反应。 展护卫身为南侠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表情纹丝不动。 赵小兄弟则抿着嘴,似乎在忍笑。可当赵虎欲看仔细的时候,表情又很严肃了。 赵虎挠挠头,有些不太确定。 “可是鞭子打在身上的声音?”赵寒烟正色问蒋平。 嘻嘻笑的蒋平愣了下,被赵寒烟的态度所感染,表情严肃下来,想了想:“听你这么一说,还真像。说实话我之前一直以为是那种事的声音,但总觉得哪儿怪怪的,不太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9.119 ,最快更新开封府小饭桌最新章节! 防盗说明在文案, 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感谢理解么么  赵龙等人正想笑话赵寒烟胡说,忽听公孙策此言都愣了。公孙先生是什么人他们都清楚,他发话了, 大家自然都信。 “爱干净的事我还有点明白, 杀过人,会刀法也懂, 但我就想不明白你是怎么知道凶手一定是身体强壮, 性子自负,而且平常表现还比较随和, 擅长和人攀谈?还有长住京城什么的也不太懂, 怎就知道不是最近才来的外地人?”赵虎挠了着他差点想破的头。 “张老汉耳背,每月逢五给开封府送柴的事, 连我都不知道,凶手却知道。蓑衣上残留的血迹都在前面,说明凶手是从正面砍杀死者, 若非身体足够强壮, 对自己手法自信的人, 绝不会去正面杀人。” “正面砍杀的确很容易令对方发现、反抗和逃跑。凶手应该是有绝对的自信,觉得自己一定能够把人杀死,不然失手对方逃跑呼救,他很容易暴露。”展昭补充解释道, 转即看向赵寒烟, “赵兄弟之所以说擅长和人攀谈, 大概是因为两名死者死亡的地点,一个在僻静的小巷子里,一个在裁缝铺的内间,而且现场都没有什么挣扎的痕迹,凶手应该是想办法先接近死者,和他们攀谈了什么,然后再出其不意正面杀人。” 公孙策点点头。 赵虎等人恍然大悟,个个佩服地看向赵寒烟,叹其厉害。 展昭说完后,见赵寒烟没应和自己,问她:“是不是如此?” 赵寒烟点头,嘴角露出一抹笑。 “小厨子笑起来真好看。”赵虎没藏心眼,想什么说什么。 “什么小厨子,有点规矩,好生称呼人家。”公孙策责怪道。 “没关系,小厨子挺好听。”赵寒烟又笑了下。 赵虎更呆,憨憨傻笑着挠头回应。 公孙策一门思量案子,脸色沉闷了几分,问赵寒:“你确定凶手还会继续犯案,在下一个雨天?” “凶手已经深谙这种杀人手法,雨天一定会继续犯案,但是不是下一个无法肯定。”赵寒烟应承,“而且下一个受害者很可能跟前两名死者有共同之处,比如脾气臭,仗势欺人。” 公孙策和展昭互看了一眼,随即俩人就不约而同地同时看向赵寒烟,好像是发现了什么异类又好像是发现什么瑰宝的复杂眼神。 “天黑了,”赵寒烟望着窗外漆黑的夜幕,转即问大家,“晚饭都用了么,饿不饿?” “光忙着查案了,都没吃,你这么一说还真觉得饿了。”赵虎说罢,摸摸干瘪的肚子,期盼问赵寒烟,“莫非厨房能做吃的了?那还等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我们端来。” 提起吃就饿了的王朝立刻冒出了心声:啊啊啊啊,小厨子太贴心了,我早就饿了,能吃到像上次那样美味的粥就行。 接着还有很多心声冒出来,赵寒烟赶紧借口离开:“有,厨房的灶台还没法用,但可用临时灶做了些简单的粉饺给大家吃。” 公孙策笑:“那就劳烦赵小兄弟了。” 心声:赵小兄弟做的粉饺不知道什么味,十分期待。 赵寒烟点头,和众人告辞后,就立刻回厨房忙活,把刚刚做好六屉粉饺上锅,接着又包了大约十屉,总算把所有的馅料都包好了。这时候那边的蒸饺也好了,再将之前熬好的白米粥热一下,加上新鲜荠菜碎,调盐后起锅。 赵寒烟取来之前在盆里备好的淡盐萝卜丝、走油的腐皮和木耳丝,撒点芝麻、花椒、小磨麻油、酱油拌匀。夹了些品尝,总觉得味道还差了点,尽管用了麻油、花椒,萝卜丝腌渍了小半天,但仍有些许萝卜的土辣气残留。赵寒烟觉得不满意,在佐料区域搜寻了一圈,其实古代有不少佐料现代做家常菜的时候都不常用了,如九层塔、罗勒叶、莳萝等等。赵寒烟之前进厨房开始做饭时,为了解每样佐料的味道,都空口品尝过。现在她需要一种可以盖掉萝卜辣气味道的佐料,赵寒烟把每样佐料抓一点凑到鼻子边闻,复习这些佐料的味道,最终停留在了莳萝前。赵寒烟把莳萝末放进嘴里品尝,确定其味道无误后,用两指捏了少许,放入盆内,重新拌了下,再品尝,之前残留的萝卜土辣气已经完全尝不出来了。 赵寒烟将拌好的萝卜丝移入盘中,加香菜点缀。这时候秀珠已经把蔬菜粥盛好,并着蒸粉饺和拌菜一同送向三思堂,也便是包拯、公孙策和展昭等人平常深夜办案议事之处,并非开封府正堂。 饭没来之前,公孙策和展昭还在研究赵寒烟刚刚那番言论,是否有补充之处。赵虎乐滋滋地在旁听着,忽然想起什么,拍了下桌。 众人皆看他。 “哎哎呀,刚才忘记嘱咐小厨子做点清淡些的饭菜,刚从那么血腥地方折腾回来,真没胃口吃肉。”赵虎说出了大家心声。 赵虎就起身要去嘱咐一声,被展昭叫住。 “这会儿厨房那边早就开做了,你何必给人添麻烦,实在吃不下你喝水便是。” 赵虎讪讪地停脚,又坐了回去。 “饭来了。”春来春去兄弟分别端着蒸笹和粥菜进门。 “好歹能喝粥,不用饿肚子了。”赵虎一看有菜粥,高兴了,不过再瞧蒸屉,他免不得叹口气,“蒸屉里的是包子吧,肉馅的?” 春来摇头。 赵虎意外惊喜,和王朝马汉等人眼神交流之后,急忙追问到底是什么馅。 “蒸粉饺,胡桃仁和豆沙馅,味道极好。”春来高兴介绍道。 公孙策在旁点头,赞许不已。展昭也意识到这顿饭是小厨子有思虑而为,算十分用心了,遂对公孙策感叹道:“咱们开封府好像真来了块宝贝。” “确实是一块难得璞玉,聪明机灵善解人意。”公孙策应和。 展昭在心里反驳:“我反倒觉得更像是一颗明珠。” 这赵寒烟一现身,打眼瞧着就知道不是个简简单单的普通厨子,不仅识字,言谈举止还颇有风范,人长得也好。初见面那会儿已经开始有那么一点点惹眼了,现在更是耀眼。所以,说小厨子是明珠更合适,而不是什么璞玉。展昭第一次对公孙策的评价的言语有反驳的想法。 “包大人回来了。” 传话的说罢,众人起身,就见穿着朝服包拯踱步进门。包拯令众人免礼后,取下帽子递给小厮,先问了案子,才看到桌上的蒸饺粥菜,知道大家还没吃饭,就嘱咐众人先用饭,他也正好可以去换件便服再来。 众人应承,等包拯走后,公孙策就带着大家落座,起筷吃饭时候,公孙策想起什么,吩咐小厮留一份给包拯送过去,而后才跟着大家一起用饭。 其实包拯奉诏面圣的时候,刚好碰上了该用晚饭的时候,圣人惯例就留他一块用饭了。但臣子和天子一同吃饭,不大可能有实在吃饱的时候。再者他之前肠胃不适才刚刚好,也不太习惯大鱼大肉,所以这次就更加没吃饱了。刚刚进三司堂的时候,他就闻到了香味,但又不好意思说自己吃过御饭还要吃。而今想想那带着淡淡米香的菜粥,还有那盘看着很可口的拌萝卜丝,简直就是他现在最最想吃饭菜了。 包拯更衣后正觉得遗憾,要喝口水解馋,就见小厮端了粥菜来,说是公孙先生的意思。包拯心里倍感温暖,公孙先生果然是他的知己! 小厨子做粥的手艺包拯早就体会过,非常的美味,所以他坐下来后,立刻就喝了一口粥,果然如他期盼的那般好喝。浓郁的米香伴着鲜嫩的荠菜碎,带着一点点咸味,入口刚刚好,再吃一口萝卜丝,甜脆爽麻,十分开胃爽口。不过到底都是咸口,口感上有些重复,夹了粉饺咬一口,带着淡淡桂花香的甜豆沙馅料自然流淌进口中,香甜立刻弥漫了在了唇齿之间。再喝一口菜粥,吃点拌萝卜丝,那种不同口感层次的美味叠加在口中,产生了巨大的满足感,瞬间占据了整个身体。 一顿小小的夜宵,吃得所有人都心满意足。 “你若想留下也好,许对方人数不止一个,我难顾全。”展昭退一步,顺势给了赵虎的面子。 赵虎很领情,嘻嘻笑着应和展昭,并给他一个‘多谢’的表情。 “麻烦二位受累,那要通宵了?”赵寒烟眼珠子动了动,“正好我便给你俩做点烤串当宵夜,权当是酬谢。” “太好了,只要是你的手艺,我们必不客气!”赵虎更高兴,留下来果然是明智决定。 赵寒烟去取了羊腿肉,切成半寸大小的方块放入刚打的深井凉水中泡血水。半柱香后,移到另一盆凉水中,水量少一些,打两颗鸡蛋搅拌,羊肉在烤制的时候很容易柴掉,鸡蛋的作用就是起到嫩羊肉的效果,这点赵寒烟倒是没在古菜谱里看到,是她以前旅游的时候从一位新疆厨师那里得知的妙招。再加盐、胡椒粉、姜、蒜、葱等,放置腌渍。从现在算起至深夜,大概有六个时辰,足够入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0.120 ,最快更新开封府小饭桌最新章节! 防盗说明在文案, 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感谢理解么么  公孙策把粥放到包拯面前。 碗到跟前来, 更有一股鲜香味扑鼻,这跟刚刚远远闻到的米香味还有不同。包拯暗暗又吸了两口香气, 越发觉得自己饿了。他谢过公孙策的提议, 端起了碗。 包拯满眼探究地看着碗里粥,随即用汤匙舀了一口,吹了吹,送进嘴里。浓郁四溢的米香瞬间爆满整个口中,淡淡的肉香,一点点鲜,没半点腻人的味道, 让人喝了一口还想喝第二口, 细软的粥从口滑入腹中,瞬间暖化了整个人。 太好喝了! 等包拯反应过来的时候, 碗里的粥已经见底。 公孙策很高兴包拯有胃口, 忙再盛了一碗,劝包拯多喝点。 “赵寒小兄弟这粥熬得十分鲜香软烂, 请大人多用一些。” 包拯点点头,转即把第二碗喝完。此粥鲜香合宜,浓淡刚好,十分掌握分寸和火候, 可见这做粥的厨子确如公孙先生所言十分不俗。待两碗粥全部下肚后, 包拯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精神了, 竟不想睡,颇有兴致地去写起了奏折。 公孙策嘱咐小厮好生伺候包拯,劝他早睡后,方带人端着还有点剩粥的砂锅离开。 赵虎送完信回来,要找展昭复命,碰到公孙策后,一抽鼻子,闻到了香味。 “什么东西这么香?”赵虎听完公孙策的解释后,“正好我跑饿了,先生就把剩下的粥舍给我吧。” 公孙策看眼砂锅,笑容谦和,“罢了,就给你,快去趁热喝。” 赵虎高兴不已,赶紧从小厮手里接过,高兴地端着走了。先去展昭那里回了话,连地方都不挪,就要了碗着急喝粥。 展昭从一开始看着赵虎捧着砂锅进门就觉得好笑,这会儿正事说完了,才问他:“哪儿弄来的?” “和公孙先生讨来的,可香了,你闻闻。”赵虎鼻子灵,盖着盖也能闻到。展昭的鼻子则比不上他,所以没觉得如何。等赵虎特意揭盖后,香味令展昭叹香不要紧,赵虎也惊呼感叹了一番。 “真香,是真香啊!” 展昭更觉得好笑,“你不是知道香么才叫我闻,怎么转头却比我还惊讶?” “是知道香,但没想到会这么香。”赵虎惊叹。 展昭:“还不快盛两碗来。” “好好好,”赵虎赶紧拿碗盛粥,转即觉得不对了,疑惑问展昭,“两碗?你也要喝?” “不然呢,让我干看着?”展昭一脸自然地问。 赵虎没脾气地点点头,盛两碗端过来。他立刻坐下来,迫不及待先喝一口。唇齿之间霎时被浓郁的鱼肉香和米香包裹,口中能感到有颗粒,该是米和碎鱼肉,但用舌头轻轻一抿,这些都化作绵软的汤汁在舌尖跳跃,口感更稠,更滑,末了咽下后,口中竟还残留着淡淡的骨香。 “嗯!!!”赵虎来不及张口评价就继续下一口,激动地双眼闪闪发亮,感觉满足到要哭了,这世上竟然会有这么好喝的粥。 “是很好喝。”展昭微笑,一小口一小口地往肚子里送,面上不做表,但内心的激动一点不亚于赵虎。 很快砂锅就见底了,赵虎还没有喝够。 赵虎拍拍肚,不知足道:“我真盼着厨房快点弄好,这样就能继续吃到美味了。新来的小厨子真叫人觉得惊喜,人长得好不说,手艺还这么厉害。嗳,你说他为什么不是女子?这样我就能把他娶回家做娘子了!天天只给我熬粥喝我也愿意!” “你这厮,喝了人家给包大人做的粥也罢了,还想独霸。这话若是被他听到了,指不定会拿柴棒揍你。”展昭也有些期待厨房弄好以后,还会尝到什么美味。 “嘿嘿。”赵虎挠头傻笑。 …… 白天的雨像是没下完,至夜里子时刮起了大风,乌云遮月,起了雨,至第二日清晨雨还是淅淅沥沥没有停的意思。 赵寒烟去厨房检查了灶台,因为下雨的关系,新砌的部分没怎么干,看样子今天是不能开火做饭了。昨天给包大人做粥的时候,赵寒烟就琢磨着该配着小咸菜才好,既然厨房不能动火,不如先做点这些准备。等雨小些的时候,赵寒烟就带上秀珠和春来春去兄弟去街上买萝卜,顺便再添置各类米豆以及炒菜的佐料。 春去春来一直负责买办,对东京城内各处铺子都很熟悉,在他们兄弟的指引下,赵寒烟仅花了一个时辰的功夫就把所有的东西都买下来。 四人在回去的路上,听到看敲锣开道声,接着就听人喊太妃出行令行人避让。赵寒烟和秀珠远远望见老太妃的马车,彼此看了一眼,便不约而同地转身去了附近的一条小巷躲避。赵寒烟瞅见一家裁缝铺开着店门,俩人就进去了。 春来春去俩兄弟走着走着,回头发现赵寒烟不见了,赶紧折回来寻找。 俩兄弟半晌没有找到人,就大声喊:“赵寒?” “在这。”秀珠白着脸从铺子里的走出来,手扶着门框,明显步伐有点不稳。 春来和春去见状,忙询问何故。 秀珠惊恐地抖着手,指了指屋里。俩兄弟顺势朝铺子里看,小裁缝铺子里到处放着布料,倒是没见到有人。这时候俩人就见赵寒烟从里间出来了,皱着眉,脸色沉重。 “通知府衙,这里死人了。”赵寒烟道。 “死人了?”哪会有这么巧的事! 春来还有些不信,三两步走过去,掀帘子往里看。春去也跟上去。 二人随即一前一后退了出来,这时候俩兄弟的脸色与赵寒烟刚刚的样子如出一辙。 秀珠腿慢慢弯曲,整个人已经蹲坐在地上。 她要吓死了! 春来很理解的秀珠的反应,毕竟只是普通人。转即他又看向赵寒烟,禁不住有些佩服,屋里面可不只是一具死尸,地、墙、家具……皆是血,红得刺眼,血腥味儿更是呛鼻。 春来使眼色给春去,令他带着秀珠回去,通知开封府来人。他则留下来同赵寒烟一起看守现场。 赵寒烟和春来等了大概一炷香的工夫,就见展昭带着赵虎和张龙骑快马先到了。 展昭一见赵寒烟就问:“你最先发现?” 赵寒烟点头。 展昭没再说什么,先去内间瞧了尸体。 死者年约三十上下,男子,蓄着山羊胡,着一身半旧锦缎袍,人倒在墙边,脖颈被割,墙上和附近的家具溅了很长一条血迹,地上流的血就更多了,但血迹已经有干的痕迹,可见尸体并非才刚被害。 这时候公孙策乘马车到了。 公孙策前来检查完尸体后,对展昭道:“看刀口和杀人手法与上一次杀猪巷的案子类似,不过这次在屋里,并没有雨水冲刷,现场看起来比杀猪巷血腥气浓了很多。难为赵寒他们买东西却碰到这种事,不知会不会受不住。” “我一会儿去安慰他两句。”展昭皱眉继续去看尸体,询问公孙策的看法,“先生觉得这两起案子会不会是同一人所为?” “虽说割喉杀人的手法并不特别,但不过半日工夫,已经发生了两起,极有可能是同一人所为。”公孙策眼色很沉。 “若真如此,那就麻烦了。”展昭请公孙策继续验尸,他则从内间出来了,直奔赵寒烟而来。 “你到的时候铺子就这个样子?有没有什么异响,或是看到别的什么人。” “没有,”赵寒烟抬头对上展昭的眼,“不过就算是有人,应该也不会是凶手,我看尸体死了有些时候了,血迹已有些凝干,凶手不可能在案发地逗留这么久。” 展昭没想到赵寒烟会懂这个,惊讶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眼睛看到的,很明显,不是么?”赵寒烟反问。 展昭微微愣了一下,想想也是,点了头。 “后院发现了蓑衣!”赵虎喊道。 展昭赶紧跑过去。 在裁缝铺后头的柴堆附近,有和杀猪巷案发现场一样被遗弃的蓑衣,蓑衣上的血迹也一样都被雨水冲得干净了。 随后赶来的公孙策见到蓑衣后,目光变得异常凝重,“如此可以十分确定为同一人作案了。” 展昭点头,这案子果然如他之前预料那般,变得越来越棘手。 冷静片刻后,展昭忽然想起刚刚和赵寒烟对话的事,总算反应过来哪里不对了。若是常人,任谁看到那么血淋淋地现场不怕得大叫然后逃跑?谁有功夫去分辨尸体附近的血迹是干还是湿?足以说明这个叫赵寒的小厨子根本就不怕尸体,所以他才能在发现尸身后冷静地观察现场的环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1.121 ,最快更新开封府小饭桌最新章节! 防盗说明在文案, 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感谢理解么么 包拯邀请公孙策一同落座, 赵寒烟随后端着一碗红豆汤放到包拯跟前。 “有劳赵小兄弟。”包拯接过红豆汤后, 越看赵寒烟越觉得这孩子难得,太过招人喜欢, 八贤王当真是好福气。 公孙策这时候也接过赵寒烟送来红豆汤,点点头致谢。 公孙策与此同时意识到了一点。以往他和包大人讨论案子的时候, 时常废寝忘食, 饭送到桌子上, 等反应过的时候早已经凉了。而今却截然不同,这饭菜一上来,俩人都被香味勾得只觉得肚子饿要吃点东西,才会觉得能有精神想别的。 包拯和公孙策相继动筷,先喝了一口红豆汤, 凉的, 里面还有些碎冰。一口下去,顿觉得浑身凉爽,解了酷暑燥热的烦躁。再去夹一块菇, 咬一口软嫩多汁,咀嚼时隐隐有鸡肉香在唇齿间徘徊。再有火腿与鸡汁, 脆笋与鸡汁, 不同的食材与鸡汁的融合皆是各有特色, 皆是吃起来叫人觉得欲罢不能的美味。 这时候再夹酥脆的葱花椒盐饼或是炸粉饺入口, 米面香给予的是另一种温柔的口感, 增添饱腹的同时又给人以满足感。 接着,二人的筷子都伸向了今天的主菜——荷花鸡。 鸡肉很软烂,筷子一碰即可脱骨。包拯夹了一块鸡腿上的肉,公孙策则夹了一块鸡胸肉。皆是香而不柴,肉的味道鲜美,尤其是那一股淡淡独特的荷叶清香,刚好解掉了鸡身上的腥气和油腻,令人胃口大开,回味绵长。 一顿饭下来,俩人把桌上的饭菜都吃得干净,且觉得微有些撑肚。不止如此,包拯还注意到自己不小心吃到的鸡尖口感竟无与伦比的美味。他没吃够,但一只鸡上就有一个,也不好开口道明自己喜欢这口。 “下次还是让赵小兄弟再少准备一些,晚饭用多了会积食。”公孙策深知以赵寒的手艺,送上来的饭菜他们肯定没办法剩下,那为了控制他们不会吃撑,最好还是一开始就限量比较好。 包拯很赞同地点头,脑子里又惦记了一下鸡尖,才正色对公孙策道:“该继续商议正事了。” 厨房这边赵寒烟与秀珠、春来、春去四人也要用饭,自留了两只鸡吃。剩余的五只鸡则用新鲜的荷叶重新包好,放在锅内。等展昭、赵虎等人回来的时候若还没用饭,直接烧火热一下即可,味道也不输于荷叶鸡开始刚做好的时候,而且还会有更浓郁的荷叶清香,吃起来反倒更解腻。 赵寒烟用过饭后,就带人把厨房收拾好,泡了米,为明早煮粥做准备。如此一天的活儿就算全部完事了,各自道安回房安歇。 至深夜,展昭等人归来,春来就去厨房烧火,准备给他们热菜吃。春来因刚从床上起来,还有些迷迷糊糊,不知一脚踩到什么,差点滑了一跤,得幸手扶住了灶台。转即春来觉得不太对,晚饭后他和弟弟春去已经把厨房的地面打扫干净了,怎么会有东西?春来提灯照地面近看,是一块拇指长的细鸡骨头,再把灯笼往别处照,近灶台处竟还有好多快的鸡骨头。 春来赶紧掀锅,见锅里面只剩下一只荷叶鸡了,其余四只不知所踪。春来估量了一下地面鸡骨的量,应该只是一只鸡的,再说就算有人偷吃,一个人一下子也吃不了四只鸡。春来赶紧去把弟弟春去叫醒,问是不是他干得,厨房四个人里,也就只剩下他最有可能了。 “什么鸡?”春去揉眼睛,才缓过劲儿来,“我晚饭吃得很饱,好好地监守自盗做什么,你忘了咱俩正经做什么了,饿三天我都能忍。” “也是,但也不可能是住正房的那二位。”春来皱眉道。 “不管如何,通报一声,你去把剩下的饭菜端给展护卫他们,我去告知赵兄弟。”春去和春来商量完毕,就各自去了。 赵寒烟随后去了厨房,打量了地上的鸡骨头,发现灶台边沿上粘着泥,检查每个窗台,最后在后窗窗台上也发现了泥。赵寒烟绕路到厨房后身。厨房后头是李三劈柴的地方,除了堆砌的木柴棒外,还有不少木屑和脚印。脚印比较杂乱,看得出柴堆附近的脚印是一双大脚,该是属于李三。赵寒烟往墙边走,最终在墙边发现了两个较小的脚印,大约七寸多一点。如果按照脚印和身高的比大约是一比七来计算,偷盗者的大概身高是一米六五左右。 赵寒烟随即想到了今天刚见过面的蒋平,他的身高刚好差不多这样。赵寒烟再挑灯笼查看墙头上的痕迹,最近雨季,墙头上有不少青苔,墙头上有四处擦痕,像是来过厨房两次? 没多久,春来就端着一叠空盘子回来,跟赵寒烟笑道:“吃得都很好,就是嫌鸡少,五个大男人吃一只鸡,不够分。” 赵寒烟点头,料到不够了,都是武行出身,在外跑了一天,胃口本来就比别人大。 “既被偷了,没办法,只能改日再做。” “被偷了?” 展昭从被黑漆夜色吞没的夹道中走了出来,一身红官袍,玉带束腰,头戴精致黑官帽,帽两边垂下淡红丝质帽带。近了些,光线由暗到明,俊美的五官看起来更份外鲜明,直似神明降世。 展昭本就奇怪今天饭桌上为何只有一只鸡,因为他早就知道小厨子心细,不可能只准备一只,所以觉得奇怪,就来看看,没想到正好被他听到了。 “是丢了……四只鸡。”赵寒烟本不想把这点小事告知他们,给他们凭添麻烦。 展昭看眼赵寒烟,去了厨房,大概了解情况后,也跟赵寒烟一样,查看灶台,再看窗台,然后去了后院。 春来在旁见状,忍不住笑道:“展护卫怎么和小厨子一样。” 展昭检查完墙头的擦痕后,听到春来的话,扭头看赵寒烟,“是么?” 赵寒烟挑了下眉,不置可否。 “那你怎么看?”展昭嘴角带了笑意。 “感觉像是我今天新认识的一位‘兄弟’偷的。”赵寒烟对展昭道,“小事情,回头再见我会问清楚,你们若爱吃,我明天多做点就是。” “是要做,做好了记得告诉我。”展昭认真看赵寒烟一眼,便拱手和她告辞。 赵寒烟点头后,目送展昭,随后也要回房。 春来却不明白了,挠挠头,追问赵寒烟展护卫到底是什么意思。 “用鸡钓贼。”赵寒烟简单解释道。 春来“啊”了一声,恍然大悟。 次日晌午,展昭又来找赵寒烟,跟她详细讲述了他们所查到的有关于欧大春身份。 “他原名叫欧大刚,东京城外十里的方圆县人,父母早亡,带着妹妹入赘到了同县的屠户裘海家做女婿。他这位岳父裘海杀猪手艺很好,有些家底,活着的时候性子暴戾,且有些势利,最喜讨好有身份之人,对身份低贱些的穷人惯于轻视打骂,算有那么一点横行乡里的意思。 一年半前欧大春的妹妹忽然离家不知所踪,老岳父在不久之后病死了,他则抛下妻儿孤身一人来东京城开了间肉铺,因他为人随和,切肉刀法好,又不计较多给人一块肉,所以生意越来越红火,就有了而今这样的铺面。我们还跟几位经常在欧大春那里买肉的老客打听过,欧大春还没雇小二做事的时候,穿一身白衣,胸前挂着半片蓑衣,给人切肉。说是爱干净,不喜血腥溅身。因为做法比较特别,蓑衣这件事每个老客都记得很清楚。再有,欧大春每次切肉后都会洗手。” 其实已经不用赵寒烟判断,展昭自己讲完这些之后,都觉得这个欧大春一定是凶手了。 “原来名叫欧大刚,后来才改叫欧大春?”展昭其它的描述都在赵寒烟的预料之中,遂没有多问,她只问名字的事,“你觉不觉得他后改的‘欧大春’这个名和某人有些相像?” “北侠欧阳春?”展昭立刻问道。 灶台还湿着,暂且不能用,李三和来旺用碳在每个灶台下少留了点火,慢慢烘干,如此大概到明晚就能用如常做饭了。 “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明晚上请你们吃顿好饭。”赵寒烟致谢道。 “真的?寒弟的手艺我们可都见识过了,一个饼能做得这么好吃,做起菜来的话肯定差不了。”李三高兴道。 来旺直点头,嘴上没说话,心里却动了小念头:必然好吃,想想就流口水,对了,明天我偷偷带个食盒来,悄悄弄点好菜回去孝敬老母。 “那明日见。”赵寒烟笑看来旺和李三。 李三和来旺二人双双笑着拱手和赵寒烟告辞,各自归家。 赵寒烟就带着秀珠和春来春去兄弟打算到外面凑合吃一口晚饭。四人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衙差们正着忙地去马棚,欲去巡视。 天近黄昏时,这本该是多数人放值的时候,忽然这么多人出动,必然有事。 “出什么事了?”春来抓住一位相熟的衙差询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2.122 ,最快更新开封府小饭桌最新章节! 防盗说明在文案, 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 感谢理解么么  本来太后的意思是想把赵寒烟一直留在身边, 等到她出嫁为止。奈何在去年年中的时候, 国师算出她今年有大劫, 需得在下一个生辰后的整一年内“独当一面”,方可消灾解难。太后不舍得把赵寒烟随便安置在宫外的某个宅子内,于是就请皇帝下旨,破例给她单独立府了。 虽说不过是从宫里搬到宫外, 离皇城也不算远, 但太后舍不得一年都见不着她,此番连连落泪。 太后转头跟皇帝商议, “能不能再问问国师,是否还有别的法子避劫, 我实在不舍得让烟儿离开。” “这是唯一的法子。”赵祯无奈地叹了口气,劝太后忍过了这一年就好了。 太后只好点了点头, 拉着她最爱的儿子和最喜欢的侄女凑在一起吃顿离别饭。 宫廷规矩大,吃饭时很讲究食不言,三人落座之后,就各自用饭, 十分安静。但对赵寒烟来说, 一日三餐却是每天最闹的时候,因她能听到关于食物的心声。只要有人心里合计关于‘吃’的事, 赵寒烟就能听到其想法。 太后这时候夹起了菜, 忽然不想往嘴边送, 撇起了嘴角:饭前贪嘴吃了块油炸春鱼,这会儿竟觉得恶心,没什么胃口,倒只想吃点山楂羹了。 赵祯则看着自己碟子里的菜,愁眉苦脸:肉肉肉,我的肉呢,为什么我每次到母亲这里,非逼着我吃青菜。我都做了皇帝了,她还像管小孩子一样管我。 负责夹菜的大太监,面色看似淡定:圣人今天又挑食,偏不吃青菜,青菜明明很好吃,我就爱吃。一会儿太后看到了又该不高兴了,今儿尚还有郡主帮忙劝慰,以后呢,郡主可不在宫里了,真替他愁得慌。 赵寒烟听完这些心声之后,先面色如常地夹了一口菜进碗里,才转头关切地去看已经夹着菜停留三秒的太后。 “瞧着好像没胃口?是不是不舒服?” 太后点头,她才觉得不舒服就被寒烟发现了,说明这孩子是真贴心,时时刻刻惦念着她。太后想到这,心里就特别暖。 “我去歇歇,你们不用管我,好生用饭。”太后起身后,顺便扫了眼赵祯,眉头皱起,“怎么又不吃青菜?” 赵寒烟赶紧拉着太后的手笑眯眯道:“堂哥还没来得及吃呢,估计也和烟儿一样,瞧着娘娘不舒服,担心呢。” “是如此。”赵祯急忙撂下筷子,恭敬地问太后身体如何。 “没什么事,你先吃着吧。”太后看了一眼赵祯,嘴上虽没说什么,但心里有数。儿子大了管不住了,当了皇帝更是不服管,还是她的烟儿最贴心。 “先前贪嘴吃得多,正好这会儿还不饿呢,烟儿送您回去。”赵寒烟见母子俩人气氛不对,就搀扶太后往外走,嘴里还念叨着,“八成是之前那小炸鱼腻人了,吃点山楂羹如何,刚好能克下去。” “说到我心坎里去了,这会儿只想吃这个。” 太后面色转晴,欢喜地拍拍赵寒烟的手背。孩子们当中数她最乖巧机灵,万般懂她的心思。因此她也一直把赵寒烟当心头宝,对其的宠爱甚至超过了她那个长大了就不听话的儿子。 赵寒烟陪着太后用过山楂羹后,就继续陪着太后午憩。 “今儿是你出宫的日子,快别陪我了,去吧。我就不送你了,怕心里更难受。”太后捂着胸口不舍道。 赵寒烟笑着跟太后在一张床上躺下,“先陪娘娘睡会儿,等娘娘睡着了我再走,正好省了送别的苦了。” “鬼灵精!” 太后心酸之余又觉得欣慰。她侧首看着赵寒烟,白净漂亮的小脸蛋上一双明澈的杏目最显眼,跟会说话似得,一个小鼻子,一张小嘴,灵巧得可爱,特别是一笑所有灵韵都溢出来了,这孩子就该是这世上最清雅灵秀的女孩了。太后宠溺地用手理了理赵寒烟额前的碎发,再三嘱咐她出宫以后的事。 “要乖乖的,时常派人给我报个平安,有什么事尽管打发人来告诉我,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一定,一定,不过满天下人都知道娘娘最宠着我,谁敢没事找事惹我呢。” “你这孩子!”太后笑着刮一下赵寒烟的鼻梁。 赵寒烟还是按照往常习惯,给太后读话本里的故事。她的声音总是刚刚好,不大不小不吵人,很催眠,没一会儿太后就起了困意,合了眼,呼吸渐渐沉了。 赵寒烟立刻把书页折了下,再多读了会儿,等确定太后睡熟了,她方悄悄下了地,把手里的话本交给宫女,跟她交代了自己刚刚读到了哪一页,下次从折页处继续读就是。 宫女连连应承,看着已经折好书页的话本,忍不住称赞:“还是郡主心思细致,连这都顾虑到了。” 赵寒烟出殿后,见赵祯早已经在外等候,忙给他见礼。 赵祯挑了下眉,“终于可以出宫做厨子了,感觉怎么样?” 赵寒烟直点头,难掩内心的激动。 说出来大概谁都不会相信,她一个郡主的梦想竟是去做厨子,但她这人就为烹饪而生的。上辈子如此,这辈子大概也逃不过了。 赵寒烟是穿越者,前世医学世家出身,父母条件优越,什么都给她最好的,却唯独不给她人生的选择权。实在想要‘民主’也可以,只能在医学科里面选择。赵寒烟不想和父母一样拿手术刀,就选了临床心理学,后来还选修学了点犯罪心理。她没怎么认真学,专业成绩却一直都不错,赵寒烟一直觉得是拜她家的医学基因所赐。 后来她借口到法国进修,趁机逃离父母掌控,选择做父母最不喜欢也最不看好的职业——厨师。赵寒烟为改变父母对这行当的偏见,一直想拿到国际御厨协会的最高荣誉,她夜以继日地练习烹饪、研究新菜,终在二十八岁时如愿夺得了C.C.C金章。不过这个荣誉享受没多久,她就过劳死了。 太争强好胜结果就是让自己的身体吃大亏。所以穿越之后赵寒烟就痛定思痛,决定改过自新,学着慢下来,多去享受生活,享受自己,少在乎别人的那些看法。 但老天爷却跟她开了个玩笑,不仅让她穿越了,还让她拥有了可倾听人们关于‘吃’的心声的能力。一个本来痴迷于烹饪的人,本来就要靠毅力去控制自己不去想烹饪的人,偏偏要每天不停歇地去听别人那些关于食物的心声,花样美食汇成语言每日不停地在她耳边翻腾,赵寒烟当然会忍不住犯职业病。 赵寒烟的专业领域是法国菜,在古代条件下其实没什么用武之地,但这根本限制不了一名烹饪狂魔对美食的热忱之心。当她想撸袖子去厨房开干的时候,她这一世的父母平康王夫妻在边关殉国了,一道圣旨将她带进了深宫之内。 宫里规矩很多,赵寒烟又被养在太后身边,被教育得必须要‘高贵’、‘得体’,令她完全不得机会去沾厨房。 赵寒烟想挥铲子的心仍然蠢蠢欲动,下决心做的事绝不能随便放弃。赵寒烟就走起了迂回路线,努力讨好宫里的两位大老板:皇帝和太后。太后年纪大了,有些固执,不好劝。年轻的皇帝赵祯倒是容易动容,是个突破口。赵寒烟就靠着平常微渗透,关键时刻拿赌注去激将的办法,成功说服了赵祯站在了她这边。三年的付出和努力,终于换来今天出宫的成果,总算值得了。 赵寒烟对赵祯行大礼,郑重致谢:“多谢圣恩,感激不尽!” “行了吧,别跟我整这些客套了。”赵祯嫌弃道,“想好去哪儿没有?” 赵寒烟思虑,“先拜师学习,去城内最好的酒楼。” “你不是说自己很厉害,可以无师自通么?”赵祯反问。 “菜谱是看了不少,自己琢磨估计也成,但始终不比有经验的厨子指导——” “开封府正好缺个厨子。”赵祯忽然截话道。 “嗯?” 赵祯语气肯定道:“你去那自学吧。” “为什么要去开封府?”赵寒烟不解地望着赵祯。 “官家地方安全,我放心。”赵祯笑了一下,目光渐转严肃,“近半年我连续收了三道折子,皆参开封府府尹包拯挟势弄权,虽然上面的所述之事还没有查实,但……” 赵寒烟:“这三道折子来自三个不同的人?” 赵祯点头。 “难怪堂哥会怀疑了,不过我听说外头传包拯可是有名的公正廉明。” “所以更要查清楚,这三道折子到底是冤人还是害人又或有什么其它目的。朝中众臣个个身在权势之中,有所牵涉,因而不管是谁我都有所怀疑,而你却不同。”赵祯期盼地看向赵寒烟。 赵寒烟点头,她自是相信包拯的人品,但总觉得这件事只怕没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再者她能得机会出宫,是多亏赵祯开恩,遂也要懂得感恩。 “我懂了,我会去开封府,帮堂哥好好看看。” “真是我的好妹妹。”赵祯欣慰不已。 “托堂哥的福我才得以出宫,该我报恩呢。”赵寒烟半开玩笑道。 “是你自己赚来的,”赵祯笑,随即嘱咐赵寒烟,“我已经提前安插了两名侍卫乔装进开封府去保护你,二人名为春来春去,你去了自然就会见到。你们不必彼此相认,以免节外生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3.123 ,最快更新开封府小饭桌最新章节! 防盗说明在文案, 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感谢理解么么  小二高兴应承, 拿起小猪腿后三两下剔了骨, 切下一大块肉用荷叶包起来, 递给赵寒烟。 赵寒烟伸出双手要拿肉,猪肉却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荷叶被摔裂,一包肉大半都沾了土。 赵寒烟不爽了,“我还没接你怎么就松手?这么脏怎么吃, 赶紧给我重称一块。” 小二不服辩解:“客官,分明是你没接肉, 反倒怪我。” “你刚刚看没看见我伸手?” “这……”小二迟疑, 不想回答。 赵寒烟对旁边的买肉人道:“烦劳问一下, 你刚刚可看见我伸出双手了么?” 正付钱的买肉人忽然被赵寒烟问话,愣了下, 扭头快速打量一番赵寒烟,点了头。 赵寒烟转头对着小二道:“看到了?我伸手了, 而且是双手。我无缘无故伸手做什么, 当然是接肉, 你怎么能说我没接肉?” 赵寒烟‘力证’自己没错, 还故意提高了音量。 小二急得涨红了脸。 “什么事这么吵?”话音落了不久,就见着一身白衣的高大男子从楼上蹬蹬下来,模样有些秀气, 长了一张天生含笑的嘴, 即便表情严肃时瞧着也是一副略带微笑亲和人的模样。 赵寒烟又听小二叫他掌柜, 确定此人就是肉铺老板欧大春。 欧大春听小二简单说了经过之后,随和笑起来:“多大点事,重新给这位客人称肉就是,既是你的错,理该给人家赔罪。” “就是,还是你们掌柜明白事。”赵寒烟笑着应和,对欧大春笑道,“我这人爱干净,沾土的肉肯定不会再吃,也不知掌柜能否理解?” 欧大春对赵寒烟笑了笑,没选择说话。 欧大春心声:自然不吃,别说是入口的东西,就是有半点脏污的衣裳我也不会穿。 “掌柜的铺子里卖这么多肉,想必天天换着花样吃肉吧,真叫人艳羡。”赵寒烟继续和欧大春‘攀谈’。 “那倒不是,反而是因为总卖肉,腻味了这些,更喜欢吃素。”欧大春解释道。 “原是这样,我就特爱吃肉,要不掌柜的回头考虑考虑,让我给你做小二?我也想体会一下吃够肉的感觉。”赵寒烟半开玩笑道。 肉铺的三名小二异心同声:掌柜吃够了,我们可没吃够,肉多香啊,永远吃不够。 “您是贵人,哪能干这种粗活!”欧大春赔笑道。 赵寒烟把小二重新称好的肉拿在手里,继续感慨:“不过前几天我可真没胃口吃肉,还吓得我跑去客栈住了。十天了,这是头一遭买肉要准备回家了。瞧瞧,还是碰见不顺的事了,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根本不想让我吃肉。” “这点事儿哪算不顺,不过出了什么事把你吓得不敢吃肉?”欧大春听这话免不得被勾起好奇心。 “别提了,前几天我住的那条巷子有个裁缝被杀了,偏巧不巧的,赶在我吃完午饭的时候瞧见衙门的人搬尸体,更不巧的是不知哪来了一阵邪风,把盖尸体的草席给掀了,啧啧……血淋淋的,害我吐了一地。”赵寒烟说着就撇嘴,看似很难受的样子。 “我也听说了,最近城里先后有三人被割喉,其中还有一名是衙差。”欧大春哀叹不已,“世道不太平啊,只希望这种事情我们不要遇到。” “就是,千万不要遇到。有时候我会想我连看一眼尸体,都恶心的好几天吃不下肉。你说凶手还杀人呢,他能吃得下么?是不是得吃一辈子素了?”赵寒烟琢磨道。 欧大春和刚刚那位‘买肉人’同时被赵寒烟的话逗笑了。 赵寒烟自然没心情注意那个买肉人的‘围观’,时刻观察欧大春的反应,等听他的心声。 欧大春嘴上说:“这可难讲了,毕竟我们都不是凶徒。不过我想他既然连杀人都不怕,又何惧吃肉呢,你说是不是?” 欧大春心声:杀人耽误吃肉?开什么玩笑!这人可真够蠢的,我不爱吃肉纯粹是我吃腻了肉! “好有道理。”赵寒烟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然后笑着和欧大春告辞,“我也该回去解解馋了,掌柜的人不错,以后还会再来。” “多谢光顾。”欧大春保持随和微笑,目送赵寒烟离开后,他去洗了两遍手,方上了楼。 赵寒烟一直往街头走,感觉身后有脚步声,猛地回头,正瞧见刚刚那位给她作证的买肉人。对方见赵寒烟发现他后,嘿嘿笑了下。 赵寒烟回头继续走,琢磨着人家或许刚好和她一条路,所以她就转路去另一条街,发现这人还跟在身后。赵寒烟就随便去了街边的一家首饰铺,发现那人虽然没进铺子,但就在门口徘徊不走了。 赵寒烟干脆直冲出去,问他:“为何跟着我?” “嘿嘿……” 赵寒烟这才仔细打量对方的长相,身材瘦小,面黄肌瘦,像是生病了,不过瞧他眉眼机灵,行动机巧灵便,又不像是生病。 “小兄弟挺有意思,大家在外都不容易,交个朋友如何?”对方笑完,就出了一个提议。 “我不和陌生人交朋友。”赵寒烟道。 “不交朋友其实也没关系,不过我蒋平还真有点不习惯被你这么英俊的小兄弟拒绝,不如我这就去告诉那肉铺老板,你其实和对面客栈跟那些开封府的衙差是一伙的。”蒋平说罢,回身就朝肉铺的方向去。 原来这人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五鼠之一翻江鼠蒋平。 “站住。”赵寒烟见蒋平立刻回头,知道是他故意激将自己,就问他,“你叫蒋平?” “对啊,小兄弟叫什么?”蒋平问。 赵寒烟:“猫,专抓老鼠。” 蒋平怔了怔,“什么猫,当我没见过南侠?你才不是!等等,你认出我是‘鼠’?小兄弟不简单么,果然刚刚在肉铺的时候你就在装傻。你们开封府的盯着一个肉铺老板做什么?” “我记得刚刚你说想和交个朋友?可是称兄道弟,遵守信义的那种朋友么?”赵寒烟问。 “当然,”蒋平正色道,“小兄弟你挺有意思,我就喜欢结交有意思的朋友,再说你长得也好,带出去长面子。怎么样?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 赵寒烟看得出蒋平要和她‘交朋友’是另有目的,而她也不想让蒋平搅了局,“我叫赵寒,从今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够干脆,好!”蒋平道。 “我知五鼠是侠义之人,而今开封府正在办紧要的命案,请不要胡乱插手。”赵寒烟说罢,想起什么,又补充一句,“凶手的身份我们还不确定,尚没有充足的证据,随便出手极可能误伤无辜,所以不许你回去跟你那些兄弟们乱说,一句都不许。” “这……” “别忘了,我也是你兄弟,你必须对我遵守信义。”赵寒烟目色严肃地指着蒋平,“噢,莫非你的侠义名声是假的,说一套做一套?” “当然不是!”蒋平回答完,才恍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被‘套’进去了,无奈说出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我现在要去办正事,不许跟着我。”赵寒烟接着‘吩咐’道,“兄弟之间也要互相敬重。” 蒋平把刚抬起的脚又放下,无奈地看着赵寒烟离去背影。等人影消失后,他原地哼哼两声,忽然觉得自己原本的聪明机灵都被狗吃了。这开封府还真是能人辈出,有一个展昭不够,还有这么机灵聪慧的小兄弟。 赵寒烟走了没几步,就看到展昭迎面走来。 “刚我见那个买肉人似乎跟着你,可有事没有?”展昭问。 赵寒烟回头看蒋平所在的方向,人不知何时没影了,遂对展昭摇头,“没事。” 展昭警惕查看四周,确定没跟踪者后,就和赵寒烟一起从另一条小巷绕到客栈的后门,与赵虎等人再次在客栈二楼汇合。 “怎么样?”展昭问。 赵寒烟点头,“就是他,但他这人十分爱干净,家里头未必留了证据,你们要仔细查了。” “那要真没留证据怎么办,如何证明他就是凶手?”赵虎问。 “弄清楚他的杀人动机,”赵寒烟想了想道,“刘三水、陈州和孙桥三名受害者共同点,皆是媚上欺下,脾气不好。凶手对这类人似乎极难容忍,暗中查一下他这人的性情癖好,还有过往经历,定会有收获。” 展昭立刻命人按照赵寒烟的建议去办。 “你刚刚是如何确认他一定就是凶手?”展昭追问赵寒烟。 “感觉。”赵寒烟说罢,见展昭满眼怀疑地看自己,接着道,“我说我能看懂他心里想什么,你信么?” 展昭想思虑了下,点头。而今肉铺老板欧大春完全符合小厨子之前对于凶手的描述,小厨子能‘猜’得准,而今又说能看懂人心,似乎也不奇怪了。虽然展昭心里对赵寒烟的说法多少有一点怀疑,但也只是因和赵寒烟相处太短的缘故,且等着缉凶之后再看。 赵寒烟没事了,就告辞回了厨房。八只童子鸡腌得差不多了。赵寒烟就将嫩菇、火腿、鲜笋拌入鸡腹之中,用针线封口,豆腐皮包好,再用一层新鲜摘取的荷叶托紧。盛夏的荷叶片最大,味道也最为清香,此时用它做荷叶鸡最好不过。八只鸡全部包箍完毕之后,外用深山黄泥包裹住,置入临时灶内。放糠,点燃,保持糠火一直燃烧。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天也快黑了,鸡肉的香味随风飘出,就停火取鸡。 赵寒烟在烤鸡期间又包了上次的粉饺,不过这一次用面有一半是糯米粉,包好之后也不用锅蒸,而是用油炸,油炸过之后的甜桂花红豆沙馅料与中层皮的软糯以及外层的皮酥脆完美融合,咬起来口感脆、软、香、甜,十分丰富。 这时候荷叶鸡外皮的黄土也没那么烫手了,赵寒烟便带着秀珠一起去剥土。 荷叶鸡要先摔一下才好剥,黄土碎裂刹那,闹得人直流口水的鸡肉的鲜香味立刻就飘满了厨房。 “小兄弟不必打量,她是我的婢女。” “厨子还带婢女?”小厮注意到这俩人身后背着一些做饭的器具,加之还有婢女,极可能来得是什么厉害的厨子,好歹他做饭该是挣钱的,不然哪里用得起婢女。如此思虑后,小厮就更加犹豫了。“你二人确定是来开封府应征厨子?这里是开封府的后门,你们确定没走错?” 赵寒烟被这个问题问得有些疑惑,随即和身边的秀珠互相看了一眼,对小厮很确定地点头,“对,就是来开封府应征,莫非人招到了?” 赵寒烟微微挑眉,诚挚询问。 小厮被赵寒烟一双如有清溪在内流动的眼眸给迷住了,又愣了一下,才慌忙摆手道:“没没没,当然没招到。不过请进之前,我还是要确认一下,二位可知道上一任厨子的事?” “什么事?”赵寒烟问。 “果然不知道,我就说怎么会有好厨子上门。”小厮失望地叹气,“我们师爷说过,此事不能瞒着,那我就要对你提前说清楚。这开封府的上一任厨子就在厨房被人给杀了,凶手正是开封府大牢内被关押犯人的同伙。” “天哪!”秀珠惊诧地捂住嘴,害怕地凑到赵寒烟身边,“公子,在这做个厨子还要冒着被杀的危险,太不划算了。” 赵寒烟点头赞同。三天前赵祯对她的嘱咐还热乎着,什么在开封府做厨子是官家的地方安全,能够令他放心。原来这‘安全’二字是她皇帝堂哥在跟她开玩笑呢。 “那二位还想来应征厨子么?”小厮小心翼翼地用目光来回打量她们主仆,在得到回答之前他竟然有些紧张了,头一次舍不得人走。 “应征。”赵寒烟干脆道。 小厮一喜,赶紧把门推到最大,热情地邀请她们进门,又要帮忙拿东西。赵寒烟和秀珠也不客气,真把东西都给他了。小厮愣了愣,只好默默扛着东西带她们先到了厨房。 “这就是厨房。”小厮笑嘻嘻地把东西放下,松了口气,对他们二人道。 赵寒烟看了眼秀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4.124 ,最快更新开封府小饭桌最新章节! 防盗说明在文案, 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 感谢理解么么  包拯笑道:“也罢了,如此也好。” …… 燕语鸠鸣,蝉声阵阵。 初夏一过, 迎来了盛夏, 天气渐渐转热, 东京地界眼看就要到了雨季。 开封府至今还没有查到蓑衣凶手的真实身份, 接连数日, 展昭率赵虎等人兵分六路在整个东京城进行排查。一是找目击证人, 二是找可能犯案的凶手, 前者或许还有一些可能,后者则跟撞大运一般。 第七日,大清早就见天盖厚厚的一层乌云,黑压压得迫人透不过气。人在地上走, 觉得天上的黑云随时能要砸下来一般。 “看这天, 势必要下一场大雨。若真如小厨子推断的那般,很快就会出现下一名受害者。”展昭推窗看天后,皱眉对身边的公孙策道。 公孙策也踱步到窗边,情绪难逃忧愁。 至晌午, 天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开封府绝大多数衙差都被放出去巡街,不过用这种方法去防范凶手犯案,就犹若大海捞针一般。 “包大人呢?”展昭问。 “在书房, ”公孙策徐徐道, “陈州来信, 大人看过之后脸色一直很沉。” “什么事?”展昭关切再问,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陈州遇灾,圣人前些日子已然下旨拨粮赈灾,这时候包大人从陈州接到来信,极有可能与陈州的灾情有关。 公孙策摇摇头,低声对展昭道:“八成不是什么好事。” 话音刚落,二人就见包拯穿着一身朝服面色严肃地走过来。 “我要进宫一趟。”包拯说罢看着窗外,“下雨了,但愿不会再有无辜者命丧蓑衣凶徒之手,开封府这里还要劳烦公孙先生和展护卫镇守。” 公孙策和展昭双双恭敬应承。 …… 踏云巷,普旺茶楼。 因巡街到半路下雨了,开封府的衙差张凌带着他四名属下躲到茶楼内吃茶,还特意要了干果点心边吃边聊。 “张哥,展护卫让我们巡逻,咱们在这躲雨合适么?” “有什么不合适,偌大的东京城上哪儿找线索去,再说我不说你们不说,谁知道我们在这躲雨。”张凌理直气壮道。 “张哥,想好怎么处置那小厨子没有?”孙桥笑问。他素来和张凌的关系最好,没少在张凌那里得便宜,人送外号‘张凌的小狗腿’。 “什么小厨子?莫非是小饭桌那边新来的那位厨子?”另一位衙差好奇问。 “对。”张凌不爽地把一颗花生仁丢进嘴里,嘣的一声把嘴里的花生狠狠咬碎,“早想好了,不过这些天我不当值的时候,小厨子几乎都在厨房,在府里我没法动他,我也算是个有身份的人,不好当众在府里惹事。” 他的贵妃姐姐还指望他在开封府混出名头,可以与众不同,从小做大,他当然不能在开封府里惹事。 “那好办,咱们想办法把小厨子骗出来。”孙桥提议道。 “我看算了吧,这事儿要是回头被公孙先生和展护卫知道了,你们两个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张凌啪地拍桌站起来,眼睛狠狠地瞪着同桌的几名衙差,“你们想去告状?” 余下的三名衙差纷纷摇头。 “那你们不说,他们怎么会知道。”张凌指着他们,警告道,“告诉你们,你们谁敢把我的话告上去,我张凌从今以后就和他势不两立,把他折磨到死。” “不会,不会,他们肯定都不会说。” 孙桥忙笑呵呵地劝慰,拉张凌坐下。而刚刚嘴欠的衙差则低下头,不敢吭声了。 几个人继续吃吃喝喝地闲聊,张凌被孙桥恭维地直乐呵,另外三名衙差倒没这兴致,但面上还是赔笑应和,叫人看不出端倪。 这时候茶楼进了人,店小二乐呵地去招呼。 “你们这的每样点心给我来六块,分别两份,包起来。”声音略低沉,透着愉悦。 “好咧,客官稍等!”店小二说罢,就去后厨包点心。 孙桥听着声音有点耳熟,抬头去看,眼睛睁大,用胳膊撞了一下张凌。 “干什么!”张凌不耐烦地应一声,去瞅孙桥。 孙桥用眼神示意张凌往门口那张桌看。 张凌随意瞟了一眼,眼睛立刻就定住了,竟是开封府的那个小厨子。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张凌放下筷子,得意一笑,令孙桥附耳过来,低声对其嘀咕了几句,然后就推了他一把。 “上吧。” “张哥,那这事我要是做成了,有什么奖赏?”孙桥一脸眼馋地看着张凌。 “去你最喜欢的状元楼喝酒如何,要什么随你点,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张凌豪爽道。 孙桥乐得差点拍手,“那感情好。” 孙桥心声:早就想尝一尝那状元楼的烤熊掌到底是什么味,奈何花不起银子买,这回可有机会了。一会儿我可得好好卖力欺负那小厨子,让张凌高兴高兴,不然我哪有熊掌吃。 刚在桌边坐下的赵寒烟从茶楼里众多吃客的心声中过滤到了‘小厨子’三字,侧目循声看过去,自然就看到了大堂东边桌坐着的张凌、孙桥等人。 这时候店小二把点心包好,笑着递给了赵寒烟。 赵寒烟起身付了钱,戴上帽子,就往外走。 正朝着赵寒烟去的孙桥,见她要走,赶紧喊‘赵寒’。但对方好像没听到一般,径直出了茶楼。 孙桥追出茶楼外,外头正下着雨,街上稀稀落落的有三两个行人,都穿着蓑衣,带着帽子,几乎看不到脸,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孙桥赶紧跑回去,把自己的蓑衣套在身上,一边跑一边嘱咐张凌放心,“我肯定把人给训服帖了,等我好消息!” “好!”张凌高兴道。 孙桥在路中央站定,往路两边看。那个小厨子刚刚出去,肯定没有走远,路上这几个穿蓑衣的人里一定有他。 孙桥判断了下身影,也判断赵寒烟该是往开封府方向走,遂看着朝街东头看去,果然有个背影很像,就赶紧朝那方向追。 半晌后,赵寒烟从茶楼后街的破宅子里走出。忽有一破衫女孩跑了出来,拉住赵寒烟的手,张大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仰望着她,但就是不说话。 “想跟我走了么?我住开封府,那可是包大人住的府衙,很安全的。” 小女孩想了想,坚决摇头,随即松开手转头又跑回宅子里。 赵寒烟没办法,只好把门关上,回开封府。 这小女孩是赵寒烟在三天前发现的,当时她正和秀珠、春来一起买菜,看到几名小乞丐在欺负一名衣衫破烂小女孩,女孩的年纪八岁左右,抱着头躺在上呜呜哭着,却没说一句话。春来去赶人的时候,那几名小乞丐还笑骂小女孩是哑巴。 赵寒烟和秀珠随即就去把小女孩扶起,谁知那小女孩一看到秀珠手里提着血色的牛肉,就跟发了疯似得挣扎。 娘亲我想吃肉……娘亲我回来了……啊!不!不!娘亲!为什么死了,好多血,好多血……父亲,大哥,二哥…… 赵寒烟从小女孩只言片语的心声中,大概解读到她的一家人好像被什么人杀死了。小女孩因受惊过度,不能说话,不和任何人靠近,任何人一碰她,她就会发疯。赵寒烟这几天一直试图接近小女孩,给她送吃的,但每次她都躲得远远地,只有她走远了,小女孩才会去把食物拿过去。今天小女孩是第一次用手拉她,但能看出来小女孩还是很害怕,看起来还需多花些时间和她相处才行。赵寒烟是学过心理的,知道这种事急不得,更不能过于逼迫小女孩,当下就要以小女孩能接受的方式循序渐进,慢慢来。 赵寒烟回到开封府后,就把剩下的那一份点心打开,每样取一块品尝。普旺茶楼的点心在全京城都很出名,赵寒烟在品尝的同时,会研究其味道特点,猜其所用的材料。然后换位思考,若是自己在自己制作点心的时候,会怎样组合食材才能令每样食材的味道达到完美融合。 春来忽然急急忙忙跑来告知赵寒烟:“又死人了,这次事儿大了,是咱们开封府的衙差,叫孙桥。包大人让你过去!” “让我?”赵寒烟不解问。 “对,说是他的死和你有关系。” 兄弟俩二话不说,立刻出发。 赵寒烟就先在厨房张罗,之前腌渍小半天的工夫萝卜丝已经入味,出了不少水。赵寒烟把萝卜丝榨干,放进盆内,再将腐皮走油,发好的木耳焯水切丝,放在一边备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5.125 ,最快更新开封府小饭桌最新章节! 防盗说明在文案,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 感谢理解么么  “爱干净的事我还有点明白, 杀过人,会刀法也懂, 但我就想不明白你是怎么知道凶手一定是身体强壮,性子自负, 而且平常表现还比较随和,擅长和人攀谈?还有长住京城什么的也不太懂, 怎就知道不是最近才来的外地人?”赵虎挠了着他差点想破的头。 “张老汉耳背,每月逢五给开封府送柴的事,连我都不知道, 凶手却知道。蓑衣上残留的血迹都在前面, 说明凶手是从正面砍杀死者,若非身体足够强壮, 对自己手法自信的人,绝不会去正面杀人。” “正面砍杀的确很容易令对方发现、反抗和逃跑。凶手应该是有绝对的自信,觉得自己一定能够把人杀死,不然失手对方逃跑呼救, 他很容易暴露。”展昭补充解释道,转即看向赵寒烟, “赵兄弟之所以说擅长和人攀谈,大概是因为两名死者死亡的地点, 一个在僻静的小巷子里, 一个在裁缝铺的内间, 而且现场都没有什么挣扎的痕迹,凶手应该是想办法先接近死者,和他们攀谈了什么,然后再出其不意正面杀人。” 公孙策点点头。 赵虎等人恍然大悟,个个佩服地看向赵寒烟,叹其厉害。 展昭说完后,见赵寒烟没应和自己,问她:“是不是如此?” 赵寒烟点头,嘴角露出一抹笑。 “小厨子笑起来真好看。”赵虎没藏心眼,想什么说什么。 “什么小厨子,有点规矩,好生称呼人家。”公孙策责怪道。 “没关系,小厨子挺好听。”赵寒烟又笑了下。 赵虎更呆,憨憨傻笑着挠头回应。 公孙策一门思量案子,脸色沉闷了几分,问赵寒:“你确定凶手还会继续犯案,在下一个雨天?” “凶手已经深谙这种杀人手法,雨天一定会继续犯案,但是不是下一个无法肯定。”赵寒烟应承,“而且下一个受害者很可能跟前两名死者有共同之处,比如脾气臭,仗势欺人。” 公孙策和展昭互看了一眼,随即俩人就不约而同地同时看向赵寒烟,好像是发现了什么异类又好像是发现什么瑰宝的复杂眼神。 “天黑了,”赵寒烟望着窗外漆黑的夜幕,转即问大家,“晚饭都用了么,饿不饿?” “光忙着查案了,都没吃,你这么一说还真觉得饿了。”赵虎说罢,摸摸干瘪的肚子,期盼问赵寒烟,“莫非厨房能做吃的了?那还等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我们端来。” 提起吃就饿了的王朝立刻冒出了心声:啊啊啊啊,小厨子太贴心了,我早就饿了,能吃到像上次那样美味的粥就行。 接着还有很多心声冒出来,赵寒烟赶紧借口离开:“有,厨房的灶台还没法用,但可用临时灶做了些简单的粉饺给大家吃。” 公孙策笑:“那就劳烦赵小兄弟了。” 心声:赵小兄弟做的粉饺不知道什么味,十分期待。 赵寒烟点头,和众人告辞后,就立刻回厨房忙活,把刚刚做好六屉粉饺上锅,接着又包了大约十屉,总算把所有的馅料都包好了。这时候那边的蒸饺也好了,再将之前熬好的白米粥热一下,加上新鲜荠菜碎,调盐后起锅。 赵寒烟取来之前在盆里备好的淡盐萝卜丝、走油的腐皮和木耳丝,撒点芝麻、花椒、小磨麻油、酱油拌匀。夹了些品尝,总觉得味道还差了点,尽管用了麻油、花椒,萝卜丝腌渍了小半天,但仍有些许萝卜的土辣气残留。赵寒烟觉得不满意,在佐料区域搜寻了一圈,其实古代有不少佐料现代做家常菜的时候都不常用了,如九层塔、罗勒叶、莳萝等等。赵寒烟之前进厨房开始做饭时,为了解每样佐料的味道,都空口品尝过。现在她需要一种可以盖掉萝卜辣气味道的佐料,赵寒烟把每样佐料抓一点凑到鼻子边闻,复习这些佐料的味道,最终停留在了莳萝前。赵寒烟把莳萝末放进嘴里品尝,确定其味道无误后,用两指捏了少许,放入盆内,重新拌了下,再品尝,之前残留的萝卜土辣气已经完全尝不出来了。 赵寒烟将拌好的萝卜丝移入盘中,加香菜点缀。这时候秀珠已经把蔬菜粥盛好,并着蒸粉饺和拌菜一同送向三思堂,也便是包拯、公孙策和展昭等人平常深夜办案议事之处,并非开封府正堂。 饭没来之前,公孙策和展昭还在研究赵寒烟刚刚那番言论,是否有补充之处。赵虎乐滋滋地在旁听着,忽然想起什么,拍了下桌。 众人皆看他。 “哎哎呀,刚才忘记嘱咐小厨子做点清淡些的饭菜,刚从那么血腥地方折腾回来,真没胃口吃肉。”赵虎说出了大家心声。 赵虎就起身要去嘱咐一声,被展昭叫住。 “这会儿厨房那边早就开做了,你何必给人添麻烦,实在吃不下你喝水便是。” 赵虎讪讪地停脚,又坐了回去。 “饭来了。”春来春去兄弟分别端着蒸笹和粥菜进门。 “好歹能喝粥,不用饿肚子了。”赵虎一看有菜粥,高兴了,不过再瞧蒸屉,他免不得叹口气,“蒸屉里的是包子吧,肉馅的?” 春来摇头。 赵虎意外惊喜,和王朝马汉等人眼神交流之后,急忙追问到底是什么馅。 “蒸粉饺,胡桃仁和豆沙馅,味道极好。”春来高兴介绍道。 公孙策在旁点头,赞许不已。展昭也意识到这顿饭是小厨子有思虑而为,算十分用心了,遂对公孙策感叹道:“咱们开封府好像真来了块宝贝。” “确实是一块难得璞玉,聪明机灵善解人意。”公孙策应和。 展昭在心里反驳:“我反倒觉得更像是一颗明珠。” 这赵寒烟一现身,打眼瞧着就知道不是个简简单单的普通厨子,不仅识字,言谈举止还颇有风范,人长得也好。初见面那会儿已经开始有那么一点点惹眼了,现在更是耀眼。所以,说小厨子是明珠更合适,而不是什么璞玉。展昭第一次对公孙策的评价的言语有反驳的想法。 “包大人回来了。” 传话的说罢,众人起身,就见穿着朝服包拯踱步进门。包拯令众人免礼后,取下帽子递给小厮,先问了案子,才看到桌上的蒸饺粥菜,知道大家还没吃饭,就嘱咐众人先用饭,他也正好可以去换件便服再来。 众人应承,等包拯走后,公孙策就带着大家落座,起筷吃饭时候,公孙策想起什么,吩咐小厮留一份给包拯送过去,而后才跟着大家一起用饭。 其实包拯奉诏面圣的时候,刚好碰上了该用晚饭的时候,圣人惯例就留他一块用饭了。但臣子和天子一同吃饭,不大可能有实在吃饱的时候。再者他之前肠胃不适才刚刚好,也不太习惯大鱼大肉,所以这次就更加没吃饱了。刚刚进三司堂的时候,他就闻到了香味,但又不好意思说自己吃过御饭还要吃。而今想想那带着淡淡米香的菜粥,还有那盘看着很可口的拌萝卜丝,简直就是他现在最最想吃饭菜了。 包拯更衣后正觉得遗憾,要喝口水解馋,就见小厮端了粥菜来,说是公孙先生的意思。包拯心里倍感温暖,公孙先生果然是他的知己! 小厨子做粥的手艺包拯早就体会过,非常的美味,所以他坐下来后,立刻就喝了一口粥,果然如他期盼的那般好喝。浓郁的米香伴着鲜嫩的荠菜碎,带着一点点咸味,入口刚刚好,再吃一口萝卜丝,甜脆爽麻,十分开胃爽口。不过到底都是咸口,口感上有些重复,夹了粉饺咬一口,带着淡淡桂花香的甜豆沙馅料自然流淌进口中,香甜立刻弥漫了在了唇齿之间。再喝一口菜粥,吃点拌萝卜丝,那种不同口感层次的美味叠加在口中,产生了巨大的满足感,瞬间占据了整个身体。 一顿小小的夜宵,吃得所有人都心满意足。 “上一个案子也有这个?”赵寒烟转眸,这才对上了展昭满怀探究之意的眸子。 展昭点头,问赵寒烟是何意。 “没什么,”赵寒烟见展昭没有要走的意思,对展昭笑,“是不是奇怪我为什么不怕尸体?厨子么,每天都要摆弄‘尸体’,有时候还要‘分尸’。” 展昭疑惑地看着赵寒烟。 赵寒烟:“鸡、鸭、鹅、鱼……” 展昭恍然才明白过来,无奈地摇头笑,“敢和我玩笑?若刚刚我真以为你是什么凶徒,抽刀就拿你,你这会儿怕是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我知道展护卫心怀侠义,明辨是非,绝不会错杀好人。”赵寒烟解释道,“展大人还有话要问么,没有的话我该回去腌萝卜了。” 展昭回了神,点点头,虽心里对赵寒烟有很多探究的心思,但眼下查案要紧,小厨子又不会跑。 赵寒烟对展昭点了下头,就和春来一起提着一筐萝卜离开了。 公孙策检查现场情况后,没见展昭,四处搜寻,瞧他一人呆立望着后门发呆,公孙策就去拍了一下展昭的肩膀。 “有事?” “没事,”展昭对公孙策微微笑了下,“先生,那小厨子的身份您可查过?” “户籍上确有其人,家也看过了,宅子虽大,却破败了。”公孙策问展昭,“怎么,你怀疑赵寒小兄弟的身份有问题?” 展昭蹙眉,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只好把刚刚他们俩人的对话都告知公孙策。 公孙策听完之后,捻着胡子笑起来,“说得有道理,厨子和仵作确有相通之处,而且厨子还会经常把‘尸体’剖开。” “先生,我可不是开玩笑,这小厨子不简单。” “我早说过他不简单了,再说简单的话谁敢来咱们这做厨子。”公孙策已然想通了这点,转即发现赵寒不在了,问展昭其去向,得知她回府腌萝卜去了,公孙策就笑眯眯好感慨,“刚见了那么恐怖尸体,还能惦记着腌萝卜,兢兢业业,你觉不觉得这一点与包大人倒是有些相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6.126 ,最快更新开封府小饭桌最新章节! 防盗说明在文案,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 感谢理解么么 赵寒烟微微挑眉, 诚挚询问。 小厮被赵寒烟一双如有清溪在内流动的眼眸给迷住了,又愣了一下, 才慌忙摆手道:“没没没,当然没招到。不过请进之前, 我还是要确认一下,二位可知道上一任厨子的事?” “什么事?”赵寒烟问。 “果然不知道, 我就说怎么会有好厨子上门。”小厮失望地叹气,“我们师爷说过,此事不能瞒着, 那我就要对你提前说清楚。这开封府的上一任厨子就在厨房被人给杀了, 凶手正是开封府大牢内被关押犯人的同伙。” “天哪!”秀珠惊诧地捂住嘴,害怕地凑到赵寒烟身边, “公子,在这做个厨子还要冒着被杀的危险,太不划算了。” 赵寒烟点头赞同。三天前赵祯对她的嘱咐还热乎着,什么在开封府做厨子是官家的地方安全, 能够令他放心。原来这‘安全’二字是她皇帝堂哥在跟她开玩笑呢。 “那二位还想来应征厨子么?”小厮小心翼翼地用目光来回打量她们主仆,在得到回答之前他竟然有些紧张了, 头一次舍不得人走。 “应征。”赵寒烟干脆道。 小厮一喜,赶紧把门推到最大, 热情地邀请她们进门, 又要帮忙拿东西。赵寒烟和秀珠也不客气, 真把东西都给他了。小厮愣了愣,只好默默扛着东西带她们先到了厨房。 “这就是厨房。”小厮笑嘻嘻地把东西放下,松了口气,对他们二人道。 赵寒烟看了眼秀珠。 秀珠立刻明白,从钱袋里拿了一串钱给小厮。 小厮再再次愣了,“这是做什么?” “不能让你白扛东西,拿着,回头吃茶用。”秀珠笑着把钱递过去。 小厮没想到会得到赏钱,开心不已,连连谢过,倒有些愧疚刚刚自己接行李时腹诽人家了。 “要不了这么多,拿两文就是,都挺不容易的,大家以后互相帮忙。”小厮把剩下的大部分还给秀珠,“东西先暂且放这,我带你们去见师爷。” 小厮说罢就在前领路。 秀珠收回了钱,就有些惊喜地凑到赵寒烟身边,小声道:“这开封府的人还都挺实在的。” “也不看主人是谁,上正下自然正。” 主仆二人随后跟着小厮至公孙策房间。公孙策听说终于招到厨子了,高兴不已,立刻见了赵寒烟和秀珠。初见面,免不得要彼此互相打量一番。公孙策观赵寒烟,肤白,眼神纯净,笑起来一双眼弯成了月牙儿,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翘,一对剑眉当真英气十足,是个清俊讨喜的少年,而且瞧着人不会坏。至于他身后的婢女,公孙策刚刚已经听小厮说过了,当然他也一眼就看出来是名女子。 赵寒烟打量公孙策,更多得是在‘对号入座’,毕竟眼前的这位可是她见到的第一位的开封府名人。年纪三十多岁,清秀儒雅,有些仙风道骨,笑起来十分和蔼,一瞧就知是好相处的人。公孙策说起话来特别斯文,慢慢的语调不仅能让人能听进耳,还会给人以平静感。 两厢见过之后,对彼此的印象都很好。 公孙策请赵寒烟落座后,捻着胡子点点头,顺便笑眯眯地问赵寒烟姓名、年龄、家住哪里等问题。 “我叫赵寒,和我徒弟都是京城人士,祖上曾是书香出身,但家父这一辈就没落了,父亲靠开个酒馆谋生,盼着我读书有出息,后来父母相继故去了,日子难以为继,我只能放弃读书,先谋生。遂来应召做厨子,讨口饭吃。”赵寒烟尽量把自己的身份说得没破绽,“当然来这里除了做饭,还有些别的小心思,开封府远近闻名,包大人的盛名更是早有耳闻。最重要这里是官家地方,有书香,我想着做饭之余,或许还能有机会读书。” 公孙策听完这些解释后,略作点头,难怪这次来的厨子不忌讳厨房死人的事,原来是个内心清明一心求学之人。公孙策很满意的点点头,“赵寒小兄弟很是不俗啊,便留在这里,要书或笔墨尽管来我这里借便是。” “多谢先生。”赵寒烟对公孙策行礼谢过。 公孙策仔细观察了这名叫赵寒的后生的谈吐举止,又一次点点头,落落大方,不卑不亢,虽然家道中落,但大家规矩教养出来孩子还是不俗,特别是他眼前见到这位尤其很不俗。 “那你这婢女?”公孙策问。 赵寒烟尴尬地笑了下,“不瞒先生,母亲去世后,她其实是我父亲买来伺候我的,算半个妹妹了。” 公孙策点点头,本要亲自去一趟厨房安排,这时候见赵虎来了,就打发赵虎去。 “那处厨房已有近一月没用过了,需得打扫,你多找些人帮忙。”公孙策嘱咐道。 赵虎从刚刚一进门就注意到屋里多了两个面生的人,其中一名的长相还特别合他眼缘。俊得不招人嫉妒且灵气十足,令人自然而然对其心生好感。 赵虎赶紧应下活儿,就带着赵寒烟主仆去了厨房,路上不忘热情地介绍自己,还有展昭、王朝、马汉和张龙等人。 赵寒烟都一一认真听着。 到了地方后,赵虎就把厨房的人都唤来,对赵寒烟继续介绍厨房里其它的四个人:砍柴的李三,烧火的来旺,负责洗菜买办等杂活的春来、春去兄弟。 春来,春去,这二人该就是赵祯所言暗中保护自己的人。赵寒烟特意打量他们二人一眼,一身布衣,正憨笑着对自己打招呼,看着还真像是厨房帮忙的仆人,半点没有侍卫的样子。 既然说好不会彼此戳破身份,赵寒烟的目光也没有在他们身上过多停留,打量起厨房的环境,确实有些天没动过了,有积灰。而且厨房的地方不大,灶台有三个,烤炉等也有,稍微改造修葺一下,就能使用了。 开封府内上下干活的官吏有近百人,就小破厨房必然不是供所有人的饭食,而且她刚听说这厨子出事后此处厨房已经搁置了近一个月,赵寒烟遂问这其中的缘由是什么。 李三解释道:“那些官吏的饭不归我们管,咱们这是小厨房,只管包大人、师爷、展护卫,还有王、马、张、赵四位校尉的饭食。开封府公务繁忙,包大人办起事来时常废寝忘食,师爷和展护卫他们一直贴身为包大人办事,自然也跟着忙,所以一天十之八、九吃饭的时间不准时,跟那些早晚按时点卯的判官、推官等官员不同。大人不忍给那边领公粮的厨子多添活计,就自己出钱弄个这样的小厨房。” “原来如此。”赵寒烟点点头。 “几个人围着桌子一起吃饭还有个名头呢,叫‘小饭桌’。”春来补充道。 “小饭桌?咳咳……”赵寒烟忍不住笑了,因觉得场合不合适,就用手挡住嘴假装咳嗽,接着故作正经道,“这里看来要拾掇两天才能弄好,烦劳赵校尉帮忙转告公孙先生一声。” “好好好,我这就去转告。”赵虎忙应承,转身就要走。 赵寒烟:“那我们的房间?” “对,我怎么把这事儿忘了,我领你们去,离厨房不远。”赵虎笑着在前领路,从厨房西侧门出去右拐,到了一处小院落。 小院子里东西厢房住着春来春去,唯一一间小正房给了赵寒烟,边上的耳房则给秀珠住。李三和来旺二人在外有家,所以不住开封府。 送走赵虎后,秀珠开始收拾房间。别的都忍了,到整理被褥这一步,秀珠忍不住抱怨:“这床也太硬了,跟睡地上没什么分别,被褥还有股子怪味。公子,这小破屋子真能住?都没有宫女住得房间好。” 赵寒烟对住的地方不挑,整齐干净就可,“住什么地方无所谓,干净就成,你去把这床被褥换了。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是从咱们自己家搬来的。” 秀珠应承是,立刻去办。 至晌午,天越来越阴,下了一阵大雨,虽只维持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停了,但已令地面上有了不少积水。雨停后不久就起了风,拨云见日,天竟然晴了。 赵寒烟就开始忙碌起来,本打算带着李三、来旺等人修改灶台、拾掇厨房。但看大家都没吃饭,自然要吃饱了才能干活,她瞧了下厨房有什么食材,除了盐糖芝麻等作料就只剩下面和油了,并无其它。 春来不好意思地解释:“因没厨子,也就很久没置办菜了。” “没关系,我们随便对付一口。”赵寒烟道。 几个人都笑哈哈地应和,面色却略尴尬。 一脸苦笑的李三:还以为来了厨子能蹭点好菜吃,结果现在连个菜叶子都没有,能做什么,吃个屁啊。 动了动眼珠的来旺:厨房只剩面了,要做馒头?不想吃馒头,连点滋味都没有。 表情无所谓的春来:今天起得晚,刚和春去在外面吃了一顿好的,一点都不饿。 赵寒烟听完大家的想法后,冷静斟酌。只剩面,还要有滋味,不如做椒盐饼?下决心后,赵寒烟就去取了面,水油对半和面,再用糖、芝麻、盐、椒末和香油和在一起做了椒盐馅料。把馅料包进面里,擀出饼来,就置于烤炉之内。对于烤炉的火候掌握赵寒烟尚还不懂,好在负责烧火的来旺有经验,大概知道烤饼要用多少火,所以饼最后出炉的时候,除了极个别火大了,多数还算不错。 刚出炉的饼最好吃,饼皮酥脆,咬一口下去,内软外酥脆的口感和饱满的面香瞬间让饥饿之人的肚子得以抚慰,再一口,就吃到满满喷香的馅料,独有的椒盐味和芝麻香再配上外脆的口感,让饼更香,让人吃得停不下嘴,已经不需要再配菜了。 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点干,要配着水喝。 赵寒烟咬一口饼后,想起什么来,让秀珠去把她带来的那罐乌梅酱取来。用汤匙舀一勺放进碗里,再用冰凉的深井水冲匀就变成了乌梅茶,在夏季的时候喝酸酸甜甜的乌梅茶开胃解渴又消暑,而且就着饼吃正好。 李三和来旺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嘴,一口气吃了八个,连已经不饿的春去春来兄弟也一口气吃了三个。好在赵寒烟做得多,倒是够吃了。 李三特别喜欢喝这个乌梅茶,问赵寒烟这乌梅酱具体怎么做,“回头让俺娘子也做一个,孩子肯定喜欢喝。” “很简单,乌梅一斤,洗净打碎,随口味放糖,量多甜点,少就酸一些。拌匀混合后入罐,隔水煮一炷香,想喝的时候取用即可,伏天用最好,消暑。” “记下了,记下了,多谢寒兄弟,今晚上回去我就告诉我娘子!”李三高兴道。 面对包大人肃穆正气的脸,赵寒烟心里开始打鼓,想了各种可能,以及面对各种可能的应对办法。 “而今就你我二人,赵小兄弟何不开诚布公,道明自己的身份。”包拯一双眸子紧盯赵寒烟,似要将其看破。 “大人何意?” “人能伪装得了身份,却伪装不了其与生俱来的气度。观赵小兄弟的言谈举止绝非俗类,岂可能只是个破落门户出身的书生?”包拯语气笃定至极,“当然,赵小兄弟若实在不想坦白,包某也不会强逼,但避免不了会叫人详查你的身份。” “是有假,大人不必命人查了,我说实话就是。其实我也料到我这点伪装挺不了多久,就会被大人的锐眼看穿。”赵寒烟回答时不忘小小恭维一句包大人,接着道,“我是八贤王的幼子,小字寒。因自小嗜好吃,喜研究做饭,为众人所不喜。前些日子我与父亲作赌,若我赢,就可做一件遂心事。父亲应了,结果我真赢了,我因怕他改主意拦我,便留书一封陈清缘由离开。” “你是八王幼子,曾替父在大雄山出家的那一位?”八贤王的儿子们包拯都见过,唯独有一位幼子不曾见过,据说是自小体弱多病,不得不以“孝”之名养在寺中,以求多福延寿。 赵寒烟点头。 包拯感慨不已,没想到转眼间八王的幼子已经长成这般大了。难不得如此不俗,原有那样的出身,又有在寺清修数年的经历,教化他的人皆是高僧和老儒,非一般人可比。 “我瞒众人此事确有难言之隐。人活在世只自己活得明白能如何,却难逃世俗眼光。我本意变通行事,未曾想伤害任何人,或许还是给包大人添麻烦了,我明天就走。”赵寒烟赔罪以后,以退为进。 包拯思虑片刻之后,忙道:“你既然与八王作赌商定在先,而你做厨子亦是个堂堂正正的活计,说到底这是你们自己的家事,既不影响他人也不伤天害理,包某实没道理阻拦。” “多谢包大人!”赵寒烟致谢,圣命难违,她不能暴露身份,只好暂且拿她的堂弟挡枪了。 包拯本就是想确认赵寒烟对开封府无害,至于人家的家事,他平常连公务都忙不过来,岂会多问。不过包拯还是建议赵寒烟能跟她‘父亲’讲清楚,尽量破除误会,得到理解。 赵寒烟沉吟片刻后,点点头,“以后得机会我会和我父亲讲清楚,但在这以前,包大人可否就当做不知这件事,也不知我的身份?” 包拯虽不理解赵寒烟才华横溢,为何偏偏要执着于做厨子。但转念想想,或许她对厨子的信念,正如自己当年想要立志做忠君为民的贤臣一般,人各有志,强求不得。 包拯为官多年,也并非不懂变通之人,遂点了点头,应承下来。 赵寒烟鞠躬行大礼,“对于隐瞒一事,深感致歉!” “赵小兄弟不必如此客气,这开封府中谁人没有秘密,只要不是害人之事,便无大碍。”包拯报以理解的微笑道。 赵寒烟松口气地笑道:“有大人这句话我便放心了,多谢大人体谅。” 赵寒烟随后对包拯再行一礼。 包拯点点头,这孩子知书达理,绝非是不懂规矩之人,当初之所以会从王府里跑出来,极可能真是八王一时未能想开。这孩子行为处事一向机灵,该是想到的办法都想到了,最后没办法才会以赌作理由离开了王府。 赵寒烟全然不知包拯对自己印象极好,已经脑补了她‘出逃’一事全然是因王府观念传统所致。不过包大人能尊重她做厨子这事,令赵寒烟还有点意外。本来她还做了下一步打算,比如请八贤王出马再为她作证一番,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需要了。 赵寒烟欲告辞,转身后忽然想起什么,问包拯:“晚上小饭桌,大人想吃点什么?” 包拯愣了下,笑起来,“你手艺好,随意做点就行。” 包拯心声:刚坐车归来之时,偶见街边售卖烤鸡,肉香十足,略想吃。 “好,我知道了。”赵寒烟也笑了,再行礼后退出门外。 公孙策正在门外等候,与赵寒烟打了个照面后,就进屋询问包拯情况。 “什么?”包拯不懂地问。 “自然是赵小兄弟的真实身份。”赵寒起初所述的身世解释来府里做饭,还能混过去,但渐渐往后的时候,赵小兄弟的表现已经不能用这个身份来解释了。以赵小兄弟对案情的推敲和判断来看,足证明她是个见识很广且有些阅历之人,这可并非是足不出户的家养书生能做到的事情。 “是有点身份,不过不碍我们,这孩子不容易,先生就不要多问了,权当现在的他就是他。”包拯解释道。 公孙策了然点头,也了解赵寒既然能在户籍上做出一套能看得过眼的东西蒙混过关,肯定有个不俗的身份。既然包大人都能网开一面,说明这孩子确实不坏,公孙策也便不多问了,有时候知道的太多也未必是好事,他一向识趣。 赵寒烟回厨房的时候,看到赵虎正有些焦躁地抓着腰间的挎刀在门口徘徊。 “有事?” 赵虎看到赵寒烟,立刻跑了过来,“小厨子,不是我故意挑刺,我这一路怎么都没想明白,才想问问你,你的猜测有没有可能真的就是猜测,未必准。就比如王兴安,他穿着一身白衣,就足以说明他爱干净了?但是杀人的时候衣袖沾血,实属意外,他若是觉得脱衣在雨中走未免太眨眼,所以就没脱呢?” “动脑了,”赵寒烟笑了笑,“前两次行凶后,他离开凶案现场之时穿蓑衣本能更好的隐藏行踪,但他没有,第一次杀猪巷的案子,蓑衣是在距离案发现场很近一条巷内的草垛后找到,第二次干脆就在裁缝铺的后院,说明什么,他忍不了这个,必须要尽快脱掉。” 赵虎恍然点点头,然后挠挠头,叹自己真是个笨的。 “你不是去搜人么,结束了?” “我就是在搜人的半路想不明白,所以特意跑回来问问,现在明白了,我去和王朝汇合继续搜。”赵虎说罢,就对赵寒烟作揖,转身匆匆去了。 这时候春来把拾掇好的八只童子鸡放入大盆内,端给赵寒烟。 赵寒烟把去了内脏的童子鸡分别剔去中骨后,内外涂抹绍酒、盐和酱油等佐料腌渍备用。 赵寒烟刚把手洗干净,就见赵虎又折来了。她以为赵虎还有疑问,笑着让他有什么话就一遭问了,省得来回跑耽误工夫。 赵虎摇头:“这次是正事,我才刚出门没多久就碰到展大哥了,他带人顺着踏云巷挨家挨户询问,找到了两名目击证人,都说看见过一名男子赤身在雨中行走。” “那可确认是谁了么?”赵寒烟问。 赵虎点头,“因为觉得奇怪,所以目击证人就多看了两眼,瞧着像是瓦子那边卖肉的屠夫,叫欧大春。” 赵寒烟点点头,“那是好事,可为什么来找我?” “展护卫已经带着人去瓦子那头暗中盯住了欧大春,问包大人和公孙先生的意思,既没有实证证明人家有行凶嫌疑,只因雨中赤身这一件事,怕是难以定罪,一旦只是巧合呢?”赵虎传话道。 “我懂了,我跟你一块走。”赵寒烟把身上的围裙摘了下来,对着水缸瞧了瞧自己,还算整齐干净,这才跟着赵虎走了。 二人一同去了瓦子,找到了欧大春肉铺,铺面不算小,竟是一间二层小楼。楼下一排案台摆了猪牛羊鸡鸭肉,楼上则住人。店里有三名伙计,负责接客,干些切肉卖肉之类活计。 赵虎随即带着赵寒烟到对面客栈二楼和展昭汇合。 “这会儿看不到他,但才刚还见过,人就在铺内。”展昭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7.127 ,最快更新开封府小饭桌最新章节! 防盗说明在文案, 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感谢理解么么  小二高兴应承, 拿起小猪腿后三两下剔了骨,切下一大块肉用荷叶包起来,递给赵寒烟。 赵寒烟伸出双手要拿肉, 猪肉却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荷叶被摔裂, 一包肉大半都沾了土。 赵寒烟不爽了,“我还没接你怎么就松手?这么脏怎么吃, 赶紧给我重称一块。” 小二不服辩解:“客官, 分明是你没接肉, 反倒怪我。” “你刚刚看没看见我伸手?” “这……”小二迟疑, 不想回答。 赵寒烟对旁边的买肉人道:“烦劳问一下, 你刚刚可看见我伸出双手了么?” 正付钱的买肉人忽然被赵寒烟问话, 愣了下, 扭头快速打量一番赵寒烟, 点了头。 赵寒烟转头对着小二道:“看到了?我伸手了, 而且是双手。我无缘无故伸手做什么, 当然是接肉, 你怎么能说我没接肉?” 赵寒烟‘力证’自己没错,还故意提高了音量。 小二急得涨红了脸。 “什么事这么吵?”话音落了不久,就见着一身白衣的高大男子从楼上蹬蹬下来,模样有些秀气, 长了一张天生含笑的嘴, 即便表情严肃时瞧着也是一副略带微笑亲和人的模样。 赵寒烟又听小二叫他掌柜, 确定此人就是肉铺老板欧大春。 欧大春听小二简单说了经过之后,随和笑起来:“多大点事,重新给这位客人称肉就是,既是你的错,理该给人家赔罪。” “就是,还是你们掌柜明白事。”赵寒烟笑着应和,对欧大春笑道,“我这人爱干净,沾土的肉肯定不会再吃,也不知掌柜能否理解?” 欧大春对赵寒烟笑了笑,没选择说话。 欧大春心声:自然不吃,别说是入口的东西,就是有半点脏污的衣裳我也不会穿。 “掌柜的铺子里卖这么多肉,想必天天换着花样吃肉吧,真叫人艳羡。”赵寒烟继续和欧大春‘攀谈’。 “那倒不是,反而是因为总卖肉,腻味了这些,更喜欢吃素。”欧大春解释道。 “原是这样,我就特爱吃肉,要不掌柜的回头考虑考虑,让我给你做小二?我也想体会一下吃够肉的感觉。”赵寒烟半开玩笑道。 肉铺的三名小二异心同声:掌柜吃够了,我们可没吃够,肉多香啊,永远吃不够。 “您是贵人,哪能干这种粗活!”欧大春赔笑道。 赵寒烟把小二重新称好的肉拿在手里,继续感慨:“不过前几天我可真没胃口吃肉,还吓得我跑去客栈住了。十天了,这是头一遭买肉要准备回家了。瞧瞧,还是碰见不顺的事了,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根本不想让我吃肉。” “这点事儿哪算不顺,不过出了什么事把你吓得不敢吃肉?”欧大春听这话免不得被勾起好奇心。 “别提了,前几天我住的那条巷子有个裁缝被杀了,偏巧不巧的,赶在我吃完午饭的时候瞧见衙门的人搬尸体,更不巧的是不知哪来了一阵邪风,把盖尸体的草席给掀了,啧啧……血淋淋的,害我吐了一地。”赵寒烟说着就撇嘴,看似很难受的样子。 “我也听说了,最近城里先后有三人被割喉,其中还有一名是衙差。”欧大春哀叹不已,“世道不太平啊,只希望这种事情我们不要遇到。” “就是,千万不要遇到。有时候我会想我连看一眼尸体,都恶心的好几天吃不下肉。你说凶手还杀人呢,他能吃得下么?是不是得吃一辈子素了?”赵寒烟琢磨道。 欧大春和刚刚那位‘买肉人’同时被赵寒烟的话逗笑了。 赵寒烟自然没心情注意那个买肉人的‘围观’,时刻观察欧大春的反应,等听他的心声。 欧大春嘴上说:“这可难讲了,毕竟我们都不是凶徒。不过我想他既然连杀人都不怕,又何惧吃肉呢,你说是不是?” 欧大春心声:杀人耽误吃肉?开什么玩笑!这人可真够蠢的,我不爱吃肉纯粹是我吃腻了肉! “好有道理。”赵寒烟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然后笑着和欧大春告辞,“我也该回去解解馋了,掌柜的人不错,以后还会再来。” “多谢光顾。”欧大春保持随和微笑,目送赵寒烟离开后,他去洗了两遍手,方上了楼。 赵寒烟一直往街头走,感觉身后有脚步声,猛地回头,正瞧见刚刚那位给她作证的买肉人。对方见赵寒烟发现他后,嘿嘿笑了下。 赵寒烟回头继续走,琢磨着人家或许刚好和她一条路,所以她就转路去另一条街,发现这人还跟在身后。赵寒烟就随便去了街边的一家首饰铺,发现那人虽然没进铺子,但就在门口徘徊不走了。 赵寒烟干脆直冲出去,问他:“为何跟着我?” “嘿嘿……” 赵寒烟这才仔细打量对方的长相,身材瘦小,面黄肌瘦,像是生病了,不过瞧他眉眼机灵,行动机巧灵便,又不像是生病。 “小兄弟挺有意思,大家在外都不容易,交个朋友如何?”对方笑完,就出了一个提议。 “我不和陌生人交朋友。”赵寒烟道。 “不交朋友其实也没关系,不过我蒋平还真有点不习惯被你这么英俊的小兄弟拒绝,不如我这就去告诉那肉铺老板,你其实和对面客栈跟那些开封府的衙差是一伙的。”蒋平说罢,回身就朝肉铺的方向去。 原来这人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五鼠之一翻江鼠蒋平。 “站住。”赵寒烟见蒋平立刻回头,知道是他故意激将自己,就问他,“你叫蒋平?” “对啊,小兄弟叫什么?”蒋平问。 赵寒烟:“猫,专抓老鼠。” 蒋平怔了怔,“什么猫,当我没见过南侠?你才不是!等等,你认出我是‘鼠’?小兄弟不简单么,果然刚刚在肉铺的时候你就在装傻。你们开封府的盯着一个肉铺老板做什么?” “我记得刚刚你说想和交个朋友?可是称兄道弟,遵守信义的那种朋友么?”赵寒烟问。 “当然,”蒋平正色道,“小兄弟你挺有意思,我就喜欢结交有意思的朋友,再说你长得也好,带出去长面子。怎么样?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 赵寒烟看得出蒋平要和她‘交朋友’是另有目的,而她也不想让蒋平搅了局,“我叫赵寒,从今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够干脆,好!”蒋平道。 “我知五鼠是侠义之人,而今开封府正在办紧要的命案,请不要胡乱插手。”赵寒烟说罢,想起什么,又补充一句,“凶手的身份我们还不确定,尚没有充足的证据,随便出手极可能误伤无辜,所以不许你回去跟你那些兄弟们乱说,一句都不许。” “这……” “别忘了,我也是你兄弟,你必须对我遵守信义。”赵寒烟目色严肃地指着蒋平,“噢,莫非你的侠义名声是假的,说一套做一套?” “当然不是!”蒋平回答完,才恍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被‘套’进去了,无奈说出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我现在要去办正事,不许跟着我。”赵寒烟接着‘吩咐’道,“兄弟之间也要互相敬重。” 蒋平把刚抬起的脚又放下,无奈地看着赵寒烟离去背影。等人影消失后,他原地哼哼两声,忽然觉得自己原本的聪明机灵都被狗吃了。这开封府还真是能人辈出,有一个展昭不够,还有这么机灵聪慧的小兄弟。 赵寒烟走了没几步,就看到展昭迎面走来。 “刚我见那个买肉人似乎跟着你,可有事没有?”展昭问。 赵寒烟回头看蒋平所在的方向,人不知何时没影了,遂对展昭摇头,“没事。” 展昭警惕查看四周,确定没跟踪者后,就和赵寒烟一起从另一条小巷绕到客栈的后门,与赵虎等人再次在客栈二楼汇合。 “怎么样?”展昭问。 赵寒烟点头,“就是他,但他这人十分爱干净,家里头未必留了证据,你们要仔细查了。” “那要真没留证据怎么办,如何证明他就是凶手?”赵虎问。 “弄清楚他的杀人动机,”赵寒烟想了想道,“刘三水、陈州和孙桥三名受害者共同点,皆是媚上欺下,脾气不好。凶手对这类人似乎极难容忍,暗中查一下他这人的性情癖好,还有过往经历,定会有收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8.128 ,最快更新开封府小饭桌最新章节! 防盗说明在文案, 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感谢理解么么 公孙策很高兴包拯有胃口, 忙再盛了一碗, 劝包拯多喝点。 “赵寒小兄弟这粥熬得十分鲜香软烂,请大人多用一些。” 包拯点点头, 转即把第二碗喝完。此粥鲜香合宜, 浓淡刚好,十分掌握分寸和火候, 可见这做粥的厨子确如公孙先生所言十分不俗。待两碗粥全部下肚后,包拯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精神了, 竟不想睡,颇有兴致地去写起了奏折。 公孙策嘱咐小厮好生伺候包拯, 劝他早睡后, 方带人端着还有点剩粥的砂锅离开。 赵虎送完信回来,要找展昭复命, 碰到公孙策后, 一抽鼻子, 闻到了香味。 “什么东西这么香?”赵虎听完公孙策的解释后, “正好我跑饿了, 先生就把剩下的粥舍给我吧。” 公孙策看眼砂锅,笑容谦和,“罢了, 就给你, 快去趁热喝。” 赵虎高兴不已, 赶紧从小厮手里接过,高兴地端着走了。先去展昭那里回了话,连地方都不挪,就要了碗着急喝粥。 展昭从一开始看着赵虎捧着砂锅进门就觉得好笑,这会儿正事说完了,才问他:“哪儿弄来的?” “和公孙先生讨来的,可香了,你闻闻。”赵虎鼻子灵,盖着盖也能闻到。展昭的鼻子则比不上他,所以没觉得如何。等赵虎特意揭盖后,香味令展昭叹香不要紧,赵虎也惊呼感叹了一番。 “真香,是真香啊!” 展昭更觉得好笑,“你不是知道香么才叫我闻,怎么转头却比我还惊讶?” “是知道香,但没想到会这么香。”赵虎惊叹。 展昭:“还不快盛两碗来。” “好好好,”赵虎赶紧拿碗盛粥,转即觉得不对了,疑惑问展昭,“两碗?你也要喝?” “不然呢,让我干看着?”展昭一脸自然地问。 赵虎没脾气地点点头,盛两碗端过来。他立刻坐下来,迫不及待先喝一口。唇齿之间霎时被浓郁的鱼肉香和米香包裹,口中能感到有颗粒,该是米和碎鱼肉,但用舌头轻轻一抿,这些都化作绵软的汤汁在舌尖跳跃,口感更稠,更滑,末了咽下后,口中竟还残留着淡淡的骨香。 “嗯!!!”赵虎来不及张口评价就继续下一口,激动地双眼闪闪发亮,感觉满足到要哭了,这世上竟然会有这么好喝的粥。 “是很好喝。”展昭微笑,一小口一小口地往肚子里送,面上不做表,但内心的激动一点不亚于赵虎。 很快砂锅就见底了,赵虎还没有喝够。 赵虎拍拍肚,不知足道:“我真盼着厨房快点弄好,这样就能继续吃到美味了。新来的小厨子真叫人觉得惊喜,人长得好不说,手艺还这么厉害。嗳,你说他为什么不是女子?这样我就能把他娶回家做娘子了!天天只给我熬粥喝我也愿意!” “你这厮,喝了人家给包大人做的粥也罢了,还想独霸。这话若是被他听到了,指不定会拿柴棒揍你。”展昭也有些期待厨房弄好以后,还会尝到什么美味。 “嘿嘿。”赵虎挠头傻笑。 …… 白天的雨像是没下完,至夜里子时刮起了大风,乌云遮月,起了雨,至第二日清晨雨还是淅淅沥沥没有停的意思。 赵寒烟去厨房检查了灶台,因为下雨的关系,新砌的部分没怎么干,看样子今天是不能开火做饭了。昨天给包大人做粥的时候,赵寒烟就琢磨着该配着小咸菜才好,既然厨房不能动火,不如先做点这些准备。等雨小些的时候,赵寒烟就带上秀珠和春来春去兄弟去街上买萝卜,顺便再添置各类米豆以及炒菜的佐料。 春去春来一直负责买办,对东京城内各处铺子都很熟悉,在他们兄弟的指引下,赵寒烟仅花了一个时辰的功夫就把所有的东西都买下来。 四人在回去的路上,听到看敲锣开道声,接着就听人喊太妃出行令行人避让。赵寒烟和秀珠远远望见老太妃的马车,彼此看了一眼,便不约而同地转身去了附近的一条小巷躲避。赵寒烟瞅见一家裁缝铺开着店门,俩人就进去了。 春来春去俩兄弟走着走着,回头发现赵寒烟不见了,赶紧折回来寻找。 俩兄弟半晌没有找到人,就大声喊:“赵寒?” “在这。”秀珠白着脸从铺子里的走出来,手扶着门框,明显步伐有点不稳。 春来和春去见状,忙询问何故。 秀珠惊恐地抖着手,指了指屋里。俩兄弟顺势朝铺子里看,小裁缝铺子里到处放着布料,倒是没见到有人。这时候俩人就见赵寒烟从里间出来了,皱着眉,脸色沉重。 “通知府衙,这里死人了。”赵寒烟道。 “死人了?”哪会有这么巧的事! 春来还有些不信,三两步走过去,掀帘子往里看。春去也跟上去。 二人随即一前一后退了出来,这时候俩兄弟的脸色与赵寒烟刚刚的样子如出一辙。 秀珠腿慢慢弯曲,整个人已经蹲坐在地上。 她要吓死了! 春来很理解的秀珠的反应,毕竟只是普通人。转即他又看向赵寒烟,禁不住有些佩服,屋里面可不只是一具死尸,地、墙、家具……皆是血,红得刺眼,血腥味儿更是呛鼻。 春来使眼色给春去,令他带着秀珠回去,通知开封府来人。他则留下来同赵寒烟一起看守现场。 赵寒烟和春来等了大概一炷香的工夫,就见展昭带着赵虎和张龙骑快马先到了。 展昭一见赵寒烟就问:“你最先发现?” 赵寒烟点头。 展昭没再说什么,先去内间瞧了尸体。 死者年约三十上下,男子,蓄着山羊胡,着一身半旧锦缎袍,人倒在墙边,脖颈被割,墙上和附近的家具溅了很长一条血迹,地上流的血就更多了,但血迹已经有干的痕迹,可见尸体并非才刚被害。 这时候公孙策乘马车到了。 公孙策前来检查完尸体后,对展昭道:“看刀口和杀人手法与上一次杀猪巷的案子类似,不过这次在屋里,并没有雨水冲刷,现场看起来比杀猪巷血腥气浓了很多。难为赵寒他们买东西却碰到这种事,不知会不会受不住。” “我一会儿去安慰他两句。”展昭皱眉继续去看尸体,询问公孙策的看法,“先生觉得这两起案子会不会是同一人所为?” “虽说割喉杀人的手法并不特别,但不过半日工夫,已经发生了两起,极有可能是同一人所为。”公孙策眼色很沉。 “若真如此,那就麻烦了。”展昭请公孙策继续验尸,他则从内间出来了,直奔赵寒烟而来。 “你到的时候铺子就这个样子?有没有什么异响,或是看到别的什么人。” “没有,”赵寒烟抬头对上展昭的眼,“不过就算是有人,应该也不会是凶手,我看尸体死了有些时候了,血迹已有些凝干,凶手不可能在案发地逗留这么久。” 展昭没想到赵寒烟会懂这个,惊讶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眼睛看到的,很明显,不是么?”赵寒烟反问。 展昭微微愣了一下,想想也是,点了头。 “后院发现了蓑衣!”赵虎喊道。 展昭赶紧跑过去。 在裁缝铺后头的柴堆附近,有和杀猪巷案发现场一样被遗弃的蓑衣,蓑衣上的血迹也一样都被雨水冲得干净了。 随后赶来的公孙策见到蓑衣后,目光变得异常凝重,“如此可以十分确定为同一人作案了。” 展昭点头,这案子果然如他之前预料那般,变得越来越棘手。 冷静片刻后,展昭忽然想起刚刚和赵寒烟对话的事,总算反应过来哪里不对了。若是常人,任谁看到那么血淋淋地现场不怕得大叫然后逃跑?谁有功夫去分辨尸体附近的血迹是干还是湿?足以说明这个叫赵寒的小厨子根本就不怕尸体,所以他才能在发现尸身后冷静地观察现场的环境。 赵寒烟微微挑眉,诚挚询问。 小厮被赵寒烟一双如有清溪在内流动的眼眸给迷住了,又愣了一下,才慌忙摆手道:“没没没,当然没招到。不过请进之前,我还是要确认一下,二位可知道上一任厨子的事?” “什么事?”赵寒烟问。 “果然不知道,我就说怎么会有好厨子上门。”小厮失望地叹气,“我们师爷说过,此事不能瞒着,那我就要对你提前说清楚。这开封府的上一任厨子就在厨房被人给杀了,凶手正是开封府大牢内被关押犯人的同伙。” “天哪!”秀珠惊诧地捂住嘴,害怕地凑到赵寒烟身边,“公子,在这做个厨子还要冒着被杀的危险,太不划算了。” 赵寒烟点头赞同。三天前赵祯对她的嘱咐还热乎着,什么在开封府做厨子是官家的地方安全,能够令他放心。原来这‘安全’二字是她皇帝堂哥在跟她开玩笑呢。 “那二位还想来应征厨子么?”小厮小心翼翼地用目光来回打量她们主仆,在得到回答之前他竟然有些紧张了,头一次舍不得人走。 “应征。”赵寒烟干脆道。 小厮一喜,赶紧把门推到最大,热情地邀请她们进门,又要帮忙拿东西。赵寒烟和秀珠也不客气,真把东西都给他了。小厮愣了愣,只好默默扛着东西带她们先到了厨房。 “这就是厨房。”小厮笑嘻嘻地把东西放下,松了口气,对他们二人道。 赵寒烟看了眼秀珠。 秀珠立刻明白,从钱袋里拿了一串钱给小厮。 小厮再再次愣了,“这是做什么?” “不能让你白扛东西,拿着,回头吃茶用。”秀珠笑着把钱递过去。 小厮没想到会得到赏钱,开心不已,连连谢过,倒有些愧疚刚刚自己接行李时腹诽人家了。 “要不了这么多,拿两文就是,都挺不容易的,大家以后互相帮忙。”小厮把剩下的大部分还给秀珠,“东西先暂且放这,我带你们去见师爷。” 小厮说罢就在前领路。 秀珠收回了钱,就有些惊喜地凑到赵寒烟身边,小声道:“这开封府的人还都挺实在的。” “也不看主人是谁,上正下自然正。” 主仆二人随后跟着小厮至公孙策房间。公孙策听说终于招到厨子了,高兴不已,立刻见了赵寒烟和秀珠。初见面,免不得要彼此互相打量一番。公孙策观赵寒烟,肤白,眼神纯净,笑起来一双眼弯成了月牙儿,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翘,一对剑眉当真英气十足,是个清俊讨喜的少年,而且瞧着人不会坏。至于他身后的婢女,公孙策刚刚已经听小厮说过了,当然他也一眼就看出来是名女子。 赵寒烟打量公孙策,更多得是在‘对号入座’,毕竟眼前的这位可是她见到的第一位的开封府名人。年纪三十多岁,清秀儒雅,有些仙风道骨,笑起来十分和蔼,一瞧就知是好相处的人。公孙策说起话来特别斯文,慢慢的语调不仅能让人能听进耳,还会给人以平静感。 两厢见过之后,对彼此的印象都很好。 公孙策请赵寒烟落座后,捻着胡子点点头,顺便笑眯眯地问赵寒烟姓名、年龄、家住哪里等问题。 “我叫赵寒,和我徒弟都是京城人士,祖上曾是书香出身,但家父这一辈就没落了,父亲靠开个酒馆谋生,盼着我读书有出息,后来父母相继故去了,日子难以为继,我只能放弃读书,先谋生。遂来应召做厨子,讨口饭吃。”赵寒烟尽量把自己的身份说得没破绽,“当然来这里除了做饭,还有些别的小心思,开封府远近闻名,包大人的盛名更是早有耳闻。最重要这里是官家地方,有书香,我想着做饭之余,或许还能有机会读书。” 公孙策听完这些解释后,略作点头,难怪这次来的厨子不忌讳厨房死人的事,原来是个内心清明一心求学之人。公孙策很满意的点点头,“赵寒小兄弟很是不俗啊,便留在这里,要书或笔墨尽管来我这里借便是。” “多谢先生。”赵寒烟对公孙策行礼谢过。 公孙策仔细观察了这名叫赵寒的后生的谈吐举止,又一次点点头,落落大方,不卑不亢,虽然家道中落,但大家规矩教养出来孩子还是不俗,特别是他眼前见到这位尤其很不俗。 “那你这婢女?”公孙策问。 赵寒烟尴尬地笑了下,“不瞒先生,母亲去世后,她其实是我父亲买来伺候我的,算半个妹妹了。” 公孙策点点头,本要亲自去一趟厨房安排,这时候见赵虎来了,就打发赵虎去。 “那处厨房已有近一月没用过了,需得打扫,你多找些人帮忙。”公孙策嘱咐道。 赵虎从刚刚一进门就注意到屋里多了两个面生的人,其中一名的长相还特别合他眼缘。俊得不招人嫉妒且灵气十足,令人自然而然对其心生好感。 赵虎赶紧应下活儿,就带着赵寒烟主仆去了厨房,路上不忘热情地介绍自己,还有展昭、王朝、马汉和张龙等人。 赵寒烟都一一认真听着。 到了地方后,赵虎就把厨房的人都唤来,对赵寒烟继续介绍厨房里其它的四个人:砍柴的李三,烧火的来旺,负责洗菜买办等杂活的春来、春去兄弟。 春来,春去,这二人该就是赵祯所言暗中保护自己的人。赵寒烟特意打量他们二人一眼,一身布衣,正憨笑着对自己打招呼,看着还真像是厨房帮忙的仆人,半点没有侍卫的样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9.129 防盗说明在文案, 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 感谢理解么么 “是又如何,”白玉堂口气不悦地回答罢了, 就再没搭理展昭, 还是坚持之前的问题, 对赵寒烟重复提问,“此为何物?” 这是他最后的忍耐,这厨子若还不搭理他, 他一定会丧失耐性, 考虑动手,比如闹一闹, 趁乱抢肉。 正在烤肉的赵寒烟, 在这时候听到了白玉堂心声:这竹签子串肉很新鲜, 看起来也很好吃, 我定要尝上一尝。不过为了点入口的东西就闹开封府,他白玉堂该是独一份儿了,哈哈哈 白玉堂抬臂便要出手,忽有一股带着热气的香味扑面而来。白玉堂一愣,就见小厨子正将一把肉串递给自己。 “来了便是朋友, 请你吃。”赵寒烟对白玉堂笑道。 这位还真是小孩子心性, 为了串肉就要‘闹’。她可不想惹麻烦, 毕竟几串肉就能把人哄好的事很简单, 何乐而不为。 白玉堂犹豫了下, 小厨子既然给他面子了, 那他自然也会给面子回去。遂接了肉串,毫不客气地咬上一口,焦脆鲜嫩羊肉的醇香铺满口,令人顿时有了解馋的满足感。 展昭刚刚感觉到白玉堂身上有‘杀气’,已做了防御准备,没想到转头几串羊肉就让他吃得跟孩子一般。这白玉堂果然性情率直,展昭笑了笑,邀请白玉堂同座,和他们众人一起吃肉喝酒。 白玉堂对展昭却没那么友好,“你们去吃,我在这陪赵寒就是,我今天本就是为他而来。” 展昭知道他是有脾气的人,劝不得,干脆不管他了,转身去了赵虎那头。 白玉堂把手里的肉串三两下吃完,心里暗叹肉串美味,还顺带默默做了一首诗赞美。但面上他可半点没表现出来喜欢,冷着一张脸,以防小厨子发现了他真实的心思。 白玉堂看着一直低头忙碌的赵寒烟,重新打量一番,身穿素青袍,白面俊俏,一对剑眉很惹眼,又黑又浓,倒是很增添英气。小挺鼻子,小嘴,很灵秀。总归是长了一副不惹人嫉妒的讨喜样貌,而且‘讨喜’这点还是男女老少皆宜,丝毫没有攻击性。 片刻后,白玉堂才对赵寒烟道:“味道尚可,你是怎么想来的主意?” “随便想的,你吃辣么?”赵寒烟把刚烤好的鲫鱼放在盘子里。 “只要好吃,什么口味都可。”白玉堂立刻回道。 赵寒烟忍不住笑了下,她倒是喜欢白玉堂这类什么都不挑的食客。每一样食材都有其独特的味道,缺一不可的融合才能成就菜品最具丰富层次的口感。不挑食,就不会错过,特别好。 “晚上吃饭了么?”赵寒烟又问。 “没。”这个问题令白玉堂稍稍有些疑惑,遂目光一刻不移地看着赵寒烟,他想知道赵寒烟得知自己的答案后会做什么。 赵寒烟取腐皮铺在案板上,分成成八份,将晚饭剩余的荷叶饭盛出一部分,在腐皮上铺上薄薄的一层,再将刚刚外层烤得焦脆的八条鲫鱼片放在饭上,外表刷了一层甜辣酱,撒上孜然,熟芝麻,碎蘑菇腿,卷好后,两头多余腐皮用烤软的老韭菜系紧,下油炸。大火下去就捞出,只让外层腐皮达到酥脆效果就可以了。 赵寒烟随后用荷叶给白玉堂包了三个,剩下地则给了展昭c赵虎他们送过去。 这吃法新鲜了,咬一口,外层的油炸的腐皮酥脆和内层的烤制鲫鱼的酥脆形成了两种完全不同的脆感,豆c鱼c米和甜辣的酱料,增香的芝麻,解腻的孜然和葱香融合完美。值得一提的是,这道菜其实并不热,只是外层表皮经过油渣后带点热度,里面饭c鱼和葱花等等,却是凉的,在夏日里吃起来但很爽快,丝毫不会让身体燥热发汗。 白玉堂嘴停不下来,心声也不停下来:极好吃!极好吃!今日不枉此行,这位叫赵寒的小厨子果然没让我失望。从吃荷叶鸡时候,我就知道这厨子手艺不一般,而今只觉得更不一般了。三等厨子做菜不难吃,二等厨子做菜很好吃,一等厨子会自创极好吃的新菜。今天颇幸运,让我碰到了最难得的一等厨子。 白玉堂将三个豆皮米饭鱼肉卷一扫而空,再看赵寒烟的眼神里已带着欣赏。 “鲫鱼刺多,又小,除了熬汤,本不觉得美味,今天倒见识了。你烤的鲫鱼连刺都酥脆好吃。”已经享受口腹之欲的白玉堂开始不吝地夸赞赵寒烟,“四哥难得一次眼光好,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白玉堂扯下腰间玉佩,递给赵寒烟,“小兄弟今后若有难处,拿此玉佩给状元楼掌柜,我自会前来相助。” “好啊,不过我应该不用给状元楼掌柜了,还给你,我现在就用。”赵寒烟笑道。 “现在?”白玉堂有点惊讶,对赵寒烟道,“有何求请讲。” “听我说一句话就好。”赵寒烟浅笑,“御猫是圣人突发奇想给展护卫的封号,没别的意思,也没针对谁。” “你怎么知道——”白玉堂皱了眉,“好,我知道了。” 白玉堂接回玉佩,拱手跟赵寒烟告辞,纵身一跃,再跳,就在房檐上消失了。 展昭听到动静,仰头看了一下,然后走到赵寒烟跟前,“人怎么走了?” “大概是被我问懵了,我猜蒋平可能要倒霉了。”赵寒烟调皮一笑,把烤好的火腿蘑菇装盘,递给展昭。 展昭本想追问赵寒烟是什么问题,但看到又来‘新口味’,就忘了问,笑着接过,随即邀请赵寒烟快些和他们一起吃。 “马上就好了,等会儿就去。” 夜半三更,状元楼二楼天字号房的客人们都被一声巨响弄醒了。 接着大家就听到一个男人在外头叽叽喳喳高喊着‘不是我’c“你竟信个外人”c“你喜新厌旧”之类的话。众住客纷纷抗议,伸脖子往外看,却没见到什么人,随后就听到头顶传来一阵踩瓦的声音,这之后才算彻底安静了。但所有人都被闹得没了睡意,深更半夜容易觉得饿。状元楼为此还多卖了许多宵夜出去,赚了不少钱。 次日,赵寒烟特意给小女孩准备蘑菇蛋卷和鳝鱼粥当早饭。吃过早饭后,赵寒烟就带着小女孩去开封府西边的一处小花园里捉蝴蝶。等她玩得累了,赵寒烟才拉小女孩一起在石头上坐下,问她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说不出话来,一双眼睛却很急迫地看着赵寒烟,转即想起来什么,起身指着那边墙根下摆着一排兰花。 “你的名字里有兰?” 小女孩点头。 “别着急,大哥哥是会知道你的名字的。”赵寒烟递上一块点心,“你先在心里想点心好不好吃,然后立刻就想你和你家人的名字。” 小女孩点头,随即冒出心声:大哥哥给的点心甜甜的最好吃,我叫钱梦兰,父亲叫钱树,母亲郑氏,大哥钱江,二哥钱河。 赵寒烟笑着拍拍小女孩的脑袋瓜儿:“真聪明,既然你的名字里带兰,那我以后就叫你兰儿可好?” 小女孩忙点头,有点激动。 赵寒烟把兰儿交给秀珠照看后,转路直接去找了包拯。 “哦?赵小兄弟改主意了?”包拯有些惊喜地问,他从来都喜欢提携人才,若赵小兄弟愿意加入他们开封府,他自然欢迎。 “是,但我有点贪心,想鱼和熊掌兼得,厨子捕快两不误可好?”赵寒烟问。 “此不算贪心,一人可作二用,反倒是我占便宜了。”包拯叹道,很干脆地应承了赵寒烟的要求,“开封府辖内事务众多,包某实难面面俱到,命案这块有你协助公孙先生c展护卫等人调查,我很放心。” “多谢大人抬爱。”赵寒烟拱手谢过。 包拯让赵寒烟莫要客气。 “大人,刑部侍郎晏大人到了。”来人传话道。 赵寒烟眼珠子一动。刑部侍郎,姓晏,定然是晏殊了,她倒是想见见。 展昭这时候急忙进来,回禀道:“刚收到报案,状元楼天字三号房出现一具裸尸。” 包拯笑道:“也罢了,如此也好。” 燕语鸠鸣,蝉声阵阵。 初夏一过,迎来了盛夏,天气渐渐转热,东京地界眼看就要到了雨季。 开封府至今还没有查到蓑衣凶手的真实身份,接连数日,展昭率赵虎等人兵分六路在整个东京城进行排查。一是找目击证人,二是找可能犯案的凶手,前者或许还有一些可能,后者则跟撞大运一般。 第七日,大清早就见天盖厚厚的一层乌云,黑压压得迫人透不过气。人在地上走,觉得天上的黑云随时能要砸下来一般。 “看这天,势必要下一场大雨。若真如小厨子推断的那般,很快就会出现下一名受害者。”展昭推窗看天后,皱眉对身边的公孙策道。 公孙策也踱步到窗边,情绪难逃忧愁。 至晌午,天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开封府绝大多数衙差都被放出去巡街,不过用这种方法去防范凶手犯案,就犹若大海捞针一般。 “包大人呢?”展昭问。 “在书房,”公孙策徐徐道,“陈州来信,大人看过之后脸色一直很沉。” “什么事?”展昭关切再问,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陈州遇灾,圣人前些日子已然下旨拨粮赈灾,这时候包大人从陈州接到来信,极有可能与陈州的灾情有关。 公孙策摇摇头,低声对展昭道:“八成不是什么好事。” 话音刚落,二人就见包拯穿着一身朝服面色严肃地走过来。 “我要进宫一趟。”包拯说罢看着窗外,“下雨了,但愿不会再有无辜者命丧蓑衣凶徒之手,开封府这里还要劳烦公孙先生和展护卫镇守。” 公孙策和展昭双双恭敬应承。 踏云巷,普旺茶楼。 因巡街到半路下雨了,开封府的衙差张凌带着他四名属下躲到茶楼内吃茶,还特意要了干果点心边吃边聊。 “张哥,展护卫让我们巡逻,咱们在这躲雨合适么?” “有什么不合适,偌大的东京城上哪儿找线索去,再说我不说你们不说,谁知道我们在这躲雨。”张凌理直气壮道。 “张哥,想好怎么处置那小厨子没有?”孙桥笑问。他素来和张凌的关系最好,没少在张凌那里得便宜,人送外号‘张凌的小狗腿’。 “什么小厨子?莫非是小饭桌那边新来的那位厨子?”另一位衙差好奇问。 “对。”张凌不爽地把一颗花生仁丢进嘴里,嘣的一声把嘴里的花生狠狠咬碎,“早想好了,不过这些天我不当值的时候,小厨子几乎都在厨房,在府里我没法动他,我也算是个有身份的人,不好当众在府里惹事。” 他的贵妃姐姐还指望他在开封府混出名头,可以与众不同,从小做大,他当然不能在开封府里惹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0.130 防盗说明在文案, 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 感谢理解么么  展昭这时候从房顶跳了下来, 踱步到白玉堂身边,问他:“你们五鼠兄弟皆来东京了?” “是又如何,”白玉堂口气不悦地回答罢了,就再没搭理展昭, 还是坚持之前的问题,对赵寒烟重复提问, “此为何物?” 这是他最后的忍耐, 这厨子若还不搭理他,他一定会丧失耐性, 考虑动手,比如闹一闹,趁乱抢肉。 正在烤肉的赵寒烟,在这时候听到了白玉堂心声:这竹签子串肉很新鲜, 看起来也很好吃, 我定要尝上一尝。不过为了点入口的东西就闹开封府,他白玉堂该是独一份儿了,哈哈哈 白玉堂抬臂便要出手,忽有一股带着热气的香味扑面而来。白玉堂一愣, 就见小厨子正将一把肉串递给自己。 “来了便是朋友, 请你吃。”赵寒烟对白玉堂笑道。 这位还真是小孩子心性, 为了串肉就要‘闹’。她可不想惹麻烦, 毕竟几串肉就能把人哄好的事很简单, 何乐而不为。 白玉堂犹豫了下,小厨子既然给他面子了,那他自然也会给面子回去。遂接了肉串,毫不客气地咬上一口,焦脆鲜嫩羊肉的醇香铺满口,令人顿时有了解馋的满足感。 展昭刚刚感觉到白玉堂身上有‘杀气’,已做了防御准备,没想到转头几串羊肉就让他吃得跟孩子一般。这白玉堂果然性情率直,展昭笑了笑,邀请白玉堂同座,和他们众人一起吃肉喝酒。 白玉堂对展昭却没那么友好,“你们去吃,我在这陪赵寒就是,我今天本就是为他而来。” 展昭知道他是有脾气的人,劝不得,干脆不管他了,转身去了赵虎那头。 白玉堂把手里的肉串三两下吃完,心里暗叹肉串美味,还顺带默默做了一首诗赞美。但面上他可半点没表现出来喜欢,冷着一张脸,以防小厨子发现了他真实的心思。 白玉堂看着一直低头忙碌的赵寒烟,重新打量一番,身穿素青袍,白面俊俏,一对剑眉很惹眼,又黑又浓,倒是很增添英气。小挺鼻子,小嘴,很灵秀。总归是长了一副不惹人嫉妒的讨喜样貌,而且‘讨喜’这点还是男女老少皆宜,丝毫没有攻击性。 片刻后,白玉堂才对赵寒烟道:“味道尚可,你是怎么想来的主意?” “随便想的,你吃辣么?”赵寒烟把刚烤好的鲫鱼放在盘子里。 “只要好吃,什么口味都可。”白玉堂立刻回道。 赵寒烟忍不住笑了下,她倒是喜欢白玉堂这类什么都不挑的食客。每一样食材都有其独特的味道,缺一不可的融合才能成就菜品最具丰富层次的口感。不挑食,就不会错过,特别好。 “晚上吃饭了么?”赵寒烟又问。 “没。”这个问题令白玉堂稍稍有些疑惑,遂目光一刻不移地看着赵寒烟,他想知道赵寒烟得知自己的答案后会做什么。 赵寒烟取腐皮铺在案板上,分成成八份,将晚饭剩余的荷叶饭盛出一部分,在腐皮上铺上薄薄的一层,再将刚刚外层烤得焦脆的八条鲫鱼片放在饭上,外表刷了一层甜辣酱,撒上孜然,熟芝麻,碎蘑菇腿,卷好后,两头多余腐皮用烤软的老韭菜系紧,下油炸。大火下去就捞出,只让外层腐皮达到酥脆效果就可以了。 赵寒烟随后用荷叶给白玉堂包了三个,剩下地则给了展昭c赵虎他们送过去。 这吃法新鲜了,咬一口,外层的油炸的腐皮酥脆和内层的烤制鲫鱼的酥脆形成了两种完全不同的脆感,豆c鱼c米和甜辣的酱料,增香的芝麻,解腻的孜然和葱香融合完美。值得一提的是,这道菜其实并不热,只是外层表皮经过油渣后带点热度,里面饭c鱼和葱花等等,却是凉的,在夏日里吃起来但很爽快,丝毫不会让身体燥热发汗。 白玉堂嘴停不下来,心声也不停下来:极好吃!极好吃!今日不枉此行,这位叫赵寒的小厨子果然没让我失望。从吃荷叶鸡时候,我就知道这厨子手艺不一般,而今只觉得更不一般了。三等厨子做菜不难吃,二等厨子做菜很好吃,一等厨子会自创极好吃的新菜。今天颇幸运,让我碰到了最难得的一等厨子。 白玉堂将三个豆皮米饭鱼肉卷一扫而空,再看赵寒烟的眼神里已带着欣赏。 “鲫鱼刺多,又小,除了熬汤,本不觉得美味,今天倒见识了。你烤的鲫鱼连刺都酥脆好吃。”已经享受口腹之欲的白玉堂开始不吝地夸赞赵寒烟,“四哥难得一次眼光好,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白玉堂扯下腰间玉佩,递给赵寒烟,“小兄弟今后若有难处,拿此玉佩给状元楼掌柜,我自会前来相助。” “好啊,不过我应该不用给状元楼掌柜了,还给你,我现在就用。”赵寒烟笑道。 “现在?”白玉堂有点惊讶,对赵寒烟道,“有何求请讲。” “听我说一句话就好。”赵寒烟浅笑,“御猫是圣人突发奇想给展护卫的封号,没别的意思,也没针对谁。” “你怎么知道——”白玉堂皱了眉,“好,我知道了。” 白玉堂接回玉佩,拱手跟赵寒烟告辞,纵身一跃,再跳,就在房檐上消失了。 展昭听到动静,仰头看了一下,然后走到赵寒烟跟前,“人怎么走了?” “大概是被我问懵了,我猜蒋平可能要倒霉了。”赵寒烟调皮一笑,把烤好的火腿蘑菇装盘,递给展昭。 展昭本想追问赵寒烟是什么问题,但看到又来‘新口味’,就忘了问,笑着接过,随即邀请赵寒烟快些和他们一起吃。 “马上就好了,等会儿就去。” 夜半三更,状元楼二楼天字号房的客人们都被一声巨响弄醒了。 接着大家就听到一个男人在外头叽叽喳喳高喊着‘不是我’c“你竟信个外人”c“你喜新厌旧”之类的话。众住客纷纷抗议,伸脖子往外看,却没见到什么人,随后就听到头顶传来一阵踩瓦的声音,这之后才算彻底安静了。但所有人都被闹得没了睡意,深更半夜容易觉得饿。状元楼为此还多卖了许多宵夜出去,赚了不少钱。 次日,赵寒烟特意给小女孩准备蘑菇蛋卷和鳝鱼粥当早饭。吃过早饭后,赵寒烟就带着小女孩去开封府西边的一处小花园里捉蝴蝶。等她玩得累了,赵寒烟才拉小女孩一起在石头上坐下,问她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说不出话来,一双眼睛却很急迫地看着赵寒烟,转即想起来什么,起身指着那边墙根下摆着一排兰花。 “你的名字里有兰?” 小女孩点头。 “别着急,大哥哥是会知道你的名字的。”赵寒烟递上一块点心,“你先在心里想点心好不好吃,然后立刻就想你和你家人的名字。” 小女孩点头,随即冒出心声:大哥哥给的点心甜甜的最好吃,我叫钱梦兰,父亲叫钱树,母亲郑氏,大哥钱江,二哥钱河。 赵寒烟笑着拍拍小女孩的脑袋瓜儿:“真聪明,既然你的名字里带兰,那我以后就叫你兰儿可好?” 小女孩忙点头,有点激动。 赵寒烟把兰儿交给秀珠照看后,转路直接去找了包拯。 “哦?赵小兄弟改主意了?”包拯有些惊喜地问,他从来都喜欢提携人才,若赵小兄弟愿意加入他们开封府,他自然欢迎。 “是,但我有点贪心,想鱼和熊掌兼得,厨子捕快两不误可好?”赵寒烟问。 “此不算贪心,一人可作二用,反倒是我占便宜了。”包拯叹道,很干脆地应承了赵寒烟的要求,“开封府辖内事务众多,包某实难面面俱到,命案这块有你协助公孙先生c展护卫等人调查,我很放心。” “多谢大人抬爱。”赵寒烟拱手谢过。 包拯让赵寒烟莫要客气。 “大人,刑部侍郎晏大人到了。”来人传话道。 赵寒烟眼珠子一动。刑部侍郎,姓晏,定然是晏殊了,她倒是想见见。 展昭这时候急忙进来,回禀道:“刚收到报案,状元楼天字三号房出现一具裸尸。” “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明晚上请你们吃顿好饭。”赵寒烟致谢道。 “真的?寒弟的手艺我们可都见识过了,一个饼能做得这么好吃,做起菜来的话肯定差不了。”李三高兴道。 来旺直点头,嘴上没说话,心里却动了小念头:必然好吃,想想就流口水,对了,明天我偷偷带个食盒来,悄悄弄点好菜回去孝敬老母。 “那明日见。”赵寒烟笑看来旺和李三。 李三和来旺二人双双笑着拱手和赵寒烟告辞,各自归家。 赵寒烟就带着秀珠和春来春去兄弟打算到外面凑合吃一口晚饭。四人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衙差们正着忙地去马棚,欲去巡视。 天近黄昏时,这本该是多数人放值的时候,忽然这么多人出动,必然有事。 “出什么事了?”春来抓住一位相熟的衙差询问。 “杀猪巷死人了。”衙差张凌回道。 “张凌哪儿去了!”骑上马的赵虎发现人不对,扭头搜寻。张凌赶紧应声跟上,赵虎看到赵寒烟这边,点了下头,也没多说话,立刻带人骑马去了。 赵虎带齐人在开封府门口与公孙策c展昭等人汇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1.131 防盗说明在文案, 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感谢理解么么  包拯随后听公孙策和展昭简述了今日的案情,当然也得知这其中有不少是厨子赵寒的推断。包拯立刻表示想要见见赵寒, 却发现当下已然是子时,估摸那孩子该是早就睡了, 便不打扰了。等至第二日,包拯终于见到了赵寒烟,观其容颜清俊,举止落落大方,言谈爽利,心叹果然不俗,对其越加欣赏,就顺嘴问她有没有兴趣做开封府的捕快。 赵寒烟摇头, “既不会功夫, 身子也不够强壮,怕是连自己都照料不好,如何能抓得了坏人,还是做饭比较适合我。” “你可以像我这般做师爷。”公孙策在旁提议道。 “多谢大人和先生的抬爱,我其实懂得不多, 平常就爱耍个小聪明罢了,真到紧要的时候,帮不上什么大忙。我还是做饭吧, 若大人和先生真觉得有能用到我的地方, 我人就在厨房, 叫一声就是。”赵寒烟再次婉拒道。 既然赵小兄弟执着做饭,包拯也不好强求,他和公孙策互相看了一眼,就点头作罢。其实也确如赵小兄弟所言,他人就在这,等他们需要的时候叫他一声就是了。不过确实有些奇怪,至少在外面多数人看来捕快该是比厨子体面些的活计,但赵小兄弟却看不上。但转念再想,自古以来有才华的人都有点怪,赵寒小兄弟本来就见识不简单,估计也可能是一位怪才。 包拯笑道:“也罢了,如此也好。” 燕语鸠鸣,蝉声阵阵。 初夏一过,迎来了盛夏,天气渐渐转热,东京地界眼看就要到了雨季。 开封府至今还没有查到蓑衣凶手的真实身份,接连数日,展昭率赵虎等人兵分六路在整个东京城进行排查。一是找目击证人,二是找可能犯案的凶手,前者或许还有一些可能,后者则跟撞大运一般。 第七日,大清早就见天盖厚厚的一层乌云,黑压压得迫人透不过气。人在地上走,觉得天上的黑云随时能要砸下来一般。 “看这天,势必要下一场大雨。若真如小厨子推断的那般,很快就会出现下一名受害者。”展昭推窗看天后,皱眉对身边的公孙策道。 公孙策也踱步到窗边,情绪难逃忧愁。 至晌午,天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开封府绝大多数衙差都被放出去巡街,不过用这种方法去防范凶手犯案,就犹若大海捞针一般。 “包大人呢?”展昭问。 “在书房,”公孙策徐徐道,“陈州来信,大人看过之后脸色一直很沉。” “什么事?”展昭关切再问,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陈州遇灾,圣人前些日子已然下旨拨粮赈灾,这时候包大人从陈州接到来信,极有可能与陈州的灾情有关。 公孙策摇摇头,低声对展昭道:“八成不是什么好事。” 话音刚落,二人就见包拯穿着一身朝服面色严肃地走过来。 “我要进宫一趟。”包拯说罢看着窗外,“下雨了,但愿不会再有无辜者命丧蓑衣凶徒之手,开封府这里还要劳烦公孙先生和展护卫镇守。” 公孙策和展昭双双恭敬应承。 踏云巷,普旺茶楼。 因巡街到半路下雨了,开封府的衙差张凌带着他四名属下躲到茶楼内吃茶,还特意要了干果点心边吃边聊。 “张哥,展护卫让我们巡逻,咱们在这躲雨合适么?” “有什么不合适,偌大的东京城上哪儿找线索去,再说我不说你们不说,谁知道我们在这躲雨。”张凌理直气壮道。 “张哥,想好怎么处置那小厨子没有?”孙桥笑问。他素来和张凌的关系最好,没少在张凌那里得便宜,人送外号‘张凌的小狗腿’。 “什么小厨子?莫非是小饭桌那边新来的那位厨子?”另一位衙差好奇问。 “对。”张凌不爽地把一颗花生仁丢进嘴里,嘣的一声把嘴里的花生狠狠咬碎,“早想好了,不过这些天我不当值的时候,小厨子几乎都在厨房,在府里我没法动他,我也算是个有身份的人,不好当众在府里惹事。” 他的贵妃姐姐还指望他在开封府混出名头,可以与众不同,从小做大,他当然不能在开封府里惹事。 “那好办,咱们想办法把小厨子骗出来。”孙桥提议道。 “我看算了吧,这事儿要是回头被公孙先生和展护卫知道了,你们两个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张凌啪地拍桌站起来,眼睛狠狠地瞪着同桌的几名衙差,“你们想去告状?” 余下的三名衙差纷纷摇头。 “那你们不说,他们怎么会知道。”张凌指着他们,警告道,“告诉你们,你们谁敢把我的话告上去,我张凌从今以后就和他势不两立,把他折磨到死。” “不会,不会,他们肯定都不会说。” 孙桥忙笑呵呵地劝慰,拉张凌坐下。而刚刚嘴欠的衙差则低下头,不敢吭声了。 几个人继续吃吃喝喝地闲聊,张凌被孙桥恭维地直乐呵,另外三名衙差倒没这兴致,但面上还是赔笑应和,叫人看不出端倪。 这时候茶楼进了人,店小二乐呵地去招呼。 “你们这的每样点心给我来六块,分别两份,包起来。”声音略低沉,透着愉悦。 “好咧,客官稍等!”店小二说罢,就去后厨包点心。 孙桥听着声音有点耳熟,抬头去看,眼睛睁大,用胳膊撞了一下张凌。 “干什么!”张凌不耐烦地应一声,去瞅孙桥。 孙桥用眼神示意张凌往门口那张桌看。 张凌随意瞟了一眼,眼睛立刻就定住了,竟是开封府的那个小厨子。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张凌放下筷子,得意一笑,令孙桥附耳过来,低声对其嘀咕了几句,然后就推了他一把。 “上吧。” “张哥,那这事我要是做成了,有什么奖赏?”孙桥一脸眼馋地看着张凌。 “去你最喜欢的状元楼喝酒如何,要什么随你点,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张凌豪爽道。 孙桥乐得差点拍手,“那感情好。” 孙桥心声:早就想尝一尝那状元楼的烤熊掌到底是什么味,奈何花不起银子买,这回可有机会了。一会儿我可得好好卖力欺负那小厨子,让张凌高兴高兴,不然我哪有熊掌吃。 刚在桌边坐下的赵寒烟从茶楼里众多吃客的心声中过滤到了‘小厨子’三字,侧目循声看过去,自然就看到了大堂东边桌坐着的张凌c孙桥等人。 这时候店小二把点心包好,笑着递给了赵寒烟。 赵寒烟起身付了钱,戴上帽子,就往外走。 正朝着赵寒烟去的孙桥,见她要走,赶紧喊‘赵寒’。但对方好像没听到一般,径直出了茶楼。 孙桥追出茶楼外,外头正下着雨,街上稀稀落落的有三两个行人,都穿着蓑衣,带着帽子,几乎看不到脸,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孙桥赶紧跑回去,把自己的蓑衣套在身上,一边跑一边嘱咐张凌放心,“我肯定把人给训服帖了,等我好消息!” “好!”张凌高兴道。 孙桥在路中央站定,往路两边看。那个小厨子刚刚出去,肯定没有走远,路上这几个穿蓑衣的人里一定有他。 孙桥判断了下身影,也判断赵寒烟该是往开封府方向走,遂看着朝街东头看去,果然有个背影很像,就赶紧朝那方向追。 半晌后,赵寒烟从茶楼后街的破宅子里走出。忽有一破衫女孩跑了出来,拉住赵寒烟的手,张大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仰望着她,但就是不说话。 “想跟我走了么?我住开封府,那可是包大人住的府衙,很安全的。” 小女孩想了想,坚决摇头,随即松开手转头又跑回宅子里。 赵寒烟没办法,只好把门关上,回开封府。 这小女孩是赵寒烟在三天前发现的,当时她正和秀珠c春来一起买菜,看到几名小乞丐在欺负一名衣衫破烂小女孩,女孩的年纪八岁左右,抱着头躺在上呜呜哭着,却没说一句话。春来去赶人的时候,那几名小乞丐还笑骂小女孩是哑巴。 赵寒烟和秀珠随即就去把小女孩扶起,谁知那小女孩一看到秀珠手里提着血色的牛肉,就跟发了疯似得挣扎。 娘亲我想吃肉娘亲我回来了啊!不!不!娘亲!为什么死了,好多血,好多血父亲,大哥,二哥 赵寒烟从小女孩只言片语的心声中,大概解读到她的一家人好像被什么人杀死了。小女孩因受惊过度,不能说话,不和任何人靠近,任何人一碰她,她就会发疯。赵寒烟这几天一直试图接近小女孩,给她送吃的,但每次她都躲得远远地,只有她走远了,小女孩才会去把食物拿过去。今天小女孩是第一次用手拉她,但能看出来小女孩还是很害怕,看起来还需多花些时间和她相处才行。赵寒烟是学过心理的,知道这种事急不得,更不能过于逼迫小女孩,当下就要以小女孩能接受的方式循序渐进,慢慢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2.132 防盗说明在文案, 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感谢理解么么  二人离开正堂不久后,就见迎面走来一常服男子,三十上下,气度斐然。展昭立刻带着赵寒烟让路, 行礼唤了一声“晏大人”。 原来这就是晏殊。 赵寒烟本欲仔细打量一番,奈何人一闪而过, 她来不及多看。 赵寒烟上小学的时候,就提前处在中二期, 很愿意多愁善感, 觉得这世界没人懂她。晏殊是她最古早喜欢的词人, 当时觉得他词里面的离恨仇怨特别应她当时的情绪, 所以超喜欢他。后来赵寒烟再查晏殊本人的资料, 发现人家自小是神童, 长大成了名相, 不光词厉害, 其它经历也非常厉害,崇拜感二度增强, 所以曾一度将他当奉为自己的偶像。 虽说后来长大了, ‘偶像’一词离她远去,但毕竟晏殊是她崇拜过的人, 所以见到本人时难免还会有点小激动。 展昭发现赵寒烟的异样, 侧首笑问她怎么了。 “嗯?”赵寒烟不明所以地反问。 展昭:“有点脸红。” “可能刚刚见大人的时候有点紧张。”赵寒烟用双手搓搓脸, 转头躲过展昭的注视。古代人是不会理解知道粉丝见到爱豆时会有多么的疯狂, 像她这样脸红的算什么,没扑上去啃一口就不错了。再说她对晏殊只是处于‘才气’的崇拜,多理智。 “快点走吧,还有案子等着我们。”赵寒烟转移话题道。 展昭立刻正色应承一声,又心细地问一句赵寒烟会不会骑马,若不会的话他倒是可以带他一程,反正都是男人不忌讳什么,尽快到达案发现场就是。 赵寒烟立刻道:“我会。” 音量比平常高了一点。 展昭当然察觉到了异常,看了一眼赵寒烟,料想她该是因为第一次以捕快的身份去案发现场还在紧张,遂安慰她不必担心。 “平常应对就是,若上次案子那般表现就成,不必太过逼迫自己。” 赵寒烟正检讨自己表现得不够稳定,险些露出破绽。听到展昭的话后,松口气地点点头,随后就跟他一起同骑马,带着赵虎等人前往状元楼。 状元楼是东京地界数一数二的酒楼客栈,其所产的剑南春c竹叶青等十几种酒都颇为有名,其中一样听说还被极可能选为了贡酒,总归这状元楼是一些达官贵人和文人骚客们时常光顾流连之所,非常高级。状元楼共有两栋,相邻而建,一栋为酒楼,一栋为客栈。在酒楼内喝酒最低要三两银子一桌,在客栈内住宿则最低要五两银子。而天字号房在状元楼客栈是等级最好的房间,住一晚要三十两银子,足够普通的三口之家十年的花费了。 这次状元楼天字三号房的死者,应该是有些身份了。 从报案之后,状元楼的刘掌柜已经命店小二在外守住案发现场,大堂之内也概不接客。刘掌柜则在客栈外翘首等候。 一见展护卫等人来了,刘掌柜赶紧过来相迎,简单说明了情况,请他们入内。 “这位客官是昨天办的入住,怎么称呼却没告知,他只带了一名随从脾气还很横,而今人却不知去向。昨夜他入住后,就叫了两名万春楼的姑娘过来陪酒,大概不到子时的时候两位姑娘走了,叫店小二给他上茶,那时人还活的好好的。这之后就关门歇着了,直到今天早上,店小二瞧着日上三竿人还没起,就想敲门问还用不用早饭,不想门一推就开了,就看到他他挂在了梁上头。” 刘掌柜边说边带着展昭等人到了天字三号房的门口。在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刘掌柜刚好到门口,抬首看见了尸体,所以才吓得磕巴了一下。 尸体悬挂在梁上,刚好正对门口的方向,赤身裸体,身上有多处很明显的条形红淤痕,有的地方还破皮出血了,一瞧就知是被鞭子抽打所致。 赵寒烟还注意到尸体的下半身某个关键的地方也有被抽打痕迹,看它周边皮肤红印的数量,应该不会少于七八次。和这个地方比起来,身体的其他部位已经算打得“稀疏”了。 有这样一具扎眼的尸体挂在梁上,也难怪长了一张迎八方来客巧嘴的刘掌柜,看了之后会磕巴。 “多谢掌柜。”展昭礼貌致谢,转即交代赵虎再去问下第一个发现死者的店小二,看看是否有什么遗漏的线索。再命王朝马汉把尸体放下来,特意嘱咐他二人注意,不要动绳扣,要用剪刀剪下来。 赵寒烟也就跟着注意了一下尸体被吊的方式。粗绳子的一头捆在死者的脖子上,打了死扣,另一头越过梁绑在了半丈远的红漆柱上。 在他们放尸体的工夫,赵寒烟观察环视屋内的情况。墙面,桌椅,各处摆设都十分的整齐。床铺倒是乱的,不过鉴于死者身亡之前叫过万春楼的姑娘“办事”,而且在晚上也要睡觉,所以属于正常情况。 似乎再没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了。赵寒烟把屋子再环顾一圈后,目光最终落在了桌上那碗还没有喝完的茶上。 “如何?”展昭问赵寒烟。 “先等验尸结果。”赵寒烟道。 展昭发现赵寒烟还盯着茶壶和茶杯,忽然想起刚刚刘掌柜说过,死者在休息之前叫过茶,“你怀疑有人在这里下了药?” 赵寒烟点头,“该查一下。” 展昭应承,当即吩咐人去办,然后他就继续看着赵寒烟,似乎在等什么。 “为何总盯着我看?”赵寒烟发现不对就直接问。 “你这次似乎跟上次不太一样,”展昭略琢磨不透,“你上次扫了一眼之后便有了断定。” “上次我见的可是凶手第二次做案。而且凶手不同,作案手法不同,判定的方式也不一样。第一次作案,总是需要一些证据辅佐,不然就是瞎猜了。”赵寒烟解释完,仰头看蹲在梁上检查的王朝,“王朝大哥,梁上的擦痕可严重?” 王朝点头,摸了摸被摩擦的表面,“磨掉了一层皮。” “有多长?”赵寒烟再问。 王朝用手指量了一下,估摸道:“大概有半尺长吧。” “公孙先生今天要陪包大人见客,尸体要等稍后才能勘验了。”展昭解释道。 “没关系,我们可以先查别的。死者的身份现在还不清楚,我猜昨晚那两个万春楼的姑娘有可能知道,可以派人去盘问一下。再有他身上有多处鞭痕,询问下隔壁的客人看看,或许有人否在半夜的时候听到过异响。”赵寒烟提议道。 “和我想的一样。”展昭赞同,先安排人去万春楼调查。 赵虎从店小二那里拿到口供之后,听赵寒烟说要问隔壁客人,就主动敲起门来。 天字二号房住得是一个又矮又胖的男人,先抱怨了一番自己倒好霉,出门住个客栈隔壁竟然死了人,随即才说:“昨天晚上除了半夜三更听到有男的大喊大叫外,我就没听到什么别的声音。” “男的,大喊大叫?”赵虎全神贯注地盯着对方,“是从隔壁间传来的?你没有去看看?” “什么隔壁间,是从窗外!”胖男人气呼呼道,随后仔细描述了那人都喊了什么。 “窗外”赵虎疑惑了,求问地看向赵寒烟和展昭。 “再去问问四号房。”展昭道。 赵虎点头,又去敲了四号房的房门。 等了半晌没人应,再敲,这次还加重了力道。 “敲敲敲,敲什么敲,大早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屋里面终于传来男人的抱怨声,口气听很不耐烦。 明明现在已经要到中午了,还早上 赵虎对赵寒烟耸一下肩,小声抱怨道:“这客栈里都住的什么人啊。” ‘当’的一声门开了,从里面探出一张面黄肌瘦的脸来。 “就我这样的人,怎么了?”声音又高了几分,很横。 赵虎正要吼“官府办案”来吓唬他,就听他话音一转,声音突然变柔了。 “哟,这不是赵小兄弟吗?你怎么来了?”蒋平惊喜的把门大开,对赵寒烟发出邀请,“是来看我的吗?快请进,快请进!” 展昭还不认识蒋平,所以疑惑地看向赵寒烟,还以为是他以前的什么老熟人。 赵寒烟开始看到蒋平的时候也疑惑,怎么会这么巧?转而想起来之前白玉堂在给她玉佩时,曾经说过让她有困难的时候找状元楼的掌柜传消息,白玉堂该是和这状元楼有什么渊源,所以当下他和蒋平住在这也就不稀奇了。 “他是蒋平,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赵寒烟和展昭介绍道,转而也对蒋平介绍了展昭,同时说明来意。 “呀,竟是南侠,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快请进!”蒋平激动地打量展昭一番,就恭请他进屋。 四人落座之后,蒋平简单讲了一下昨晚的经过:“真没想到隔壁竟然死了人!昨天晚上我兄弟大半夜才归,上来就揍了我一顿,我打不过他就跑了出去,还骂了他一通,然后就在外溜了一圈,大概在丑时三刻,我实在是太困了,约莫我兄弟也该睡着了,就回来了,见我兄弟还真睡着了,就会自己的床上也睡了。” 天子四号房是个套间,内外有两张床。 “原来昨晚在窗外男人的吵嚷声是你!”赵虎叹道。 蒋平嘿嘿笑了笑,点头认了,“不过昨晚躺下去睡的时候还真听到隔壁有点怪动静。” “什么动静?”展昭问。 蒋平:“啪,啪啪,啪啪啪” “是又如何,”白玉堂口气不悦地回答罢了,就再没搭理展昭,还是坚持之前的问题,对赵寒烟重复提问,“此为何物?” 这是他最后的忍耐,这厨子若还不搭理他,他一定会丧失耐性,考虑动手,比如闹一闹,趁乱抢肉。 正在烤肉的赵寒烟,在这时候听到了白玉堂心声:这竹签子串肉很新鲜,看起来也很好吃,我定要尝上一尝。不过为了点入口的东西就闹开封府,他白玉堂该是独一份儿了,哈哈哈 白玉堂抬臂便要出手,忽有一股带着热气的香味扑面而来。白玉堂一愣,就见小厨子正将一把肉串递给自己。 “来了便是朋友,请你吃。”赵寒烟对白玉堂笑道。 这位还真是小孩子心性,为了串肉就要‘闹’。她可不想惹麻烦,毕竟几串肉就能把人哄好的事很简单,何乐而不为。 白玉堂犹豫了下,小厨子既然给他面子了,那他自然也会给面子回去。遂接了肉串,毫不客气地咬上一口,焦脆鲜嫩羊肉的醇香铺满口,令人顿时有了解馋的满足感。 展昭刚刚感觉到白玉堂身上有‘杀气’,已做了防御准备,没想到转头几串羊肉就让他吃得跟孩子一般。这白玉堂果然性情率直,展昭笑了笑,邀请白玉堂同座,和他们众人一起吃肉喝酒。 白玉堂对展昭却没那么友好,“你们去吃,我在这陪赵寒就是,我今天本就是为他而来。” 展昭知道他是有脾气的人,劝不得,干脆不管他了,转身去了赵虎那头。 白玉堂把手里的肉串三两下吃完,心里暗叹肉串美味,还顺带默默做了一首诗赞美。但面上他可半点没表现出来喜欢,冷着一张脸,以防小厨子发现了他真实的心思。 白玉堂看着一直低头忙碌的赵寒烟,重新打量一番,身穿素青袍,白面俊俏,一对剑眉很惹眼,又黑又浓,倒是很增添英气。小挺鼻子,小嘴,很灵秀。总归是长了一副不惹人嫉妒的讨喜样貌,而且‘讨喜’这点还是男女老少皆宜,丝毫没有攻击性。 片刻后,白玉堂才对赵寒烟道:“味道尚可,你是怎么想来的主意?” “随便想的,你吃辣么?”赵寒烟把刚烤好的鲫鱼放在盘子里。 “只要好吃,什么口味都可。”白玉堂立刻回道。 赵寒烟忍不住笑了下,她倒是喜欢白玉堂这类什么都不挑的食客。每一样食材都有其独特的味道,缺一不可的融合才能成就菜品最具丰富层次的口感。不挑食,就不会错过,特别好。 “晚上吃饭了么?”赵寒烟又问。 “没。”这个问题令白玉堂稍稍有些疑惑,遂目光一刻不移地看着赵寒烟,他想知道赵寒烟得知自己的答案后会做什么。 赵寒烟取腐皮铺在案板上,分成成八份,将晚饭剩余的荷叶饭盛出一部分,在腐皮上铺上薄薄的一层,再将刚刚外层烤得焦脆的八条鲫鱼片放在饭上,外表刷了一层甜辣酱,撒上孜然,熟芝麻,碎蘑菇腿,卷好后,两头多余腐皮用烤软的老韭菜系紧,下油炸。大火下去就捞出,只让外层腐皮达到酥脆效果就可以了。 赵寒烟随后用荷叶给白玉堂包了三个,剩下地则给了展昭c赵虎他们送过去。 这吃法新鲜了,咬一口,外层的油炸的腐皮酥脆和内层的烤制鲫鱼的酥脆形成了两种完全不同的脆感,豆c鱼c米和甜辣的酱料,增香的芝麻,解腻的孜然和葱香融合完美。值得一提的是,这道菜其实并不热,只是外层表皮经过油渣后带点热度,里面饭c鱼和葱花等等,却是凉的,在夏日里吃起来但很爽快,丝毫不会让身体燥热发汗。 白玉堂嘴停不下来,心声也不停下来:极好吃!极好吃!今日不枉此行,这位叫赵寒的小厨子果然没让我失望。从吃荷叶鸡时候,我就知道这厨子手艺不一般,而今只觉得更不一般了。三等厨子做菜不难吃,二等厨子做菜很好吃,一等厨子会自创极好吃的新菜。今天颇幸运,让我碰到了最难得的一等厨子。 白玉堂将三个豆皮米饭鱼肉卷一扫而空,再看赵寒烟的眼神里已带着欣赏。 “鲫鱼刺多,又小,除了熬汤,本不觉得美味,今天倒见识了。你烤的鲫鱼连刺都酥脆好吃。”已经享受口腹之欲的白玉堂开始不吝地夸赞赵寒烟,“四哥难得一次眼光好,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白玉堂扯下腰间玉佩,递给赵寒烟,“小兄弟今后若有难处,拿此玉佩给状元楼掌柜,我自会前来相助。” “好啊,不过我应该不用给状元楼掌柜了,还给你,我现在就用。”赵寒烟笑道。 “现在?”白玉堂有点惊讶,对赵寒烟道,“有何求请讲。” “听我说一句话就好。”赵寒烟浅笑,“御猫是圣人突发奇想给展护卫的封号,没别的意思,也没针对谁。” “你怎么知道——”白玉堂皱了眉,“好,我知道了。” 白玉堂接回玉佩,拱手跟赵寒烟告辞,纵身一跃,再跳,就在房檐上消失了。 展昭听到动静,仰头看了一下,然后走到赵寒烟跟前,“人怎么走了?” “大概是被我问懵了,我猜蒋平可能要倒霉了。”赵寒烟调皮一笑,把烤好的火腿蘑菇装盘,递给展昭。 展昭本想追问赵寒烟是什么问题,但看到又来‘新口味’,就忘了问,笑着接过,随即邀请赵寒烟快些和他们一起吃。 “马上就好了,等会儿就去。” 夜半三更,状元楼二楼天字号房的客人们都被一声巨响弄醒了。 接着大家就听到一个男人在外头叽叽喳喳高喊着‘不是我’c“你竟信个外人”c“你喜新厌旧”之类的话。众住客纷纷抗议,伸脖子往外看,却没见到什么人,随后就听到头顶传来一阵踩瓦的声音,这之后才算彻底安静了。但所有人都被闹得没了睡意,深更半夜容易觉得饿。状元楼为此还多卖了许多宵夜出去,赚了不少钱。 次日,赵寒烟特意给小女孩准备蘑菇蛋卷和鳝鱼粥当早饭。吃过早饭后,赵寒烟就带着小女孩去开封府西边的一处小花园里捉蝴蝶。等她玩得累了,赵寒烟才拉小女孩一起在石头上坐下,问她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说不出话来,一双眼睛却很急迫地看着赵寒烟,转即想起来什么,起身指着那边墙根下摆着一排兰花。 “你的名字里有兰?” 小女孩点头。 “别着急,大哥哥是会知道你的名字的。”赵寒烟递上一块点心,“你先在心里想点心好不好吃,然后立刻就想你和你家人的名字。” 小女孩点头,随即冒出心声:大哥哥给的点心甜甜的最好吃,我叫钱梦兰,父亲叫钱树,母亲郑氏,大哥钱江,二哥钱河。 赵寒烟笑着拍拍小女孩的脑袋瓜儿:“真聪明,既然你的名字里带兰,那我以后就叫你兰儿可好?” 小女孩忙点头,有点激动。 赵寒烟把兰儿交给秀珠照看后,转路直接去找了包拯。 “哦?赵小兄弟改主意了?”包拯有些惊喜地问,他从来都喜欢提携人才,若赵小兄弟愿意加入他们开封府,他自然欢迎。 “是,但我有点贪心,想鱼和熊掌兼得,厨子捕快两不误可好?”赵寒烟问。 “此不算贪心,一人可作二用,反倒是我占便宜了。”包拯叹道,很干脆地应承了赵寒烟的要求,“开封府辖内事务众多,包某实难面面俱到,命案这块有你协助公孙先生c展护卫等人调查,我很放心。” “多谢大人抬爱。”赵寒烟拱手谢过。 包拯让赵寒烟莫要客气。 “大人,刑部侍郎晏大人到了。”来人传话道。 赵寒烟眼珠子一动。刑部侍郎,姓晏,定然是晏殊了,她倒是想见见。 展昭这时候急忙进来,回禀道:“刚收到报案,状元楼天字三号房出现一具裸尸。” 赵小兄弟则抿着嘴,似乎在忍笑。可当赵虎欲看仔细的时候,表情又很严肃了。 赵虎挠挠头,有些不太确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3.133 ,最快更新开封府小饭桌最新章节! 防盗说明在文案, 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感谢理解么么  展昭觉得赵寒烟所言不无道理,“今既已确定他是凶手, 本该先把人拿了再说,以免他继续行凶。只是证据还不足够,我趁他不在之时, 已经探过他的住处, 并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大人的意思若是此人嘴硬不招, 重刑逼供则有屈打成招之嫌, 为下下策, 最好能拿到一些实证再审。不知赵小兄弟有什么好法子?” “他杀人手法爽利, 又是个极爱干净之人, 在他住处怕是难找到罪证了。”赵寒烟走到廊下坐着, 用手托着下巴思量。 展昭见状也跟着坐了过来,本是等待答案,侧首看赵寒烟的时候, 发现她挺着微微翘的鼻子一脸认真思考问题的模样还挺有意思。 “对了,险些忘了一件重要的事。孙桥的尸体可认真检查过没有, 是否有什么东西遗失?比如腰牌?”赵寒烟问。 展昭:“当时公孙先生想到这事了, 检查挎刀、腰牌等物都在,并无遗失。我猜测可能是因为当时孙桥的反抗令他慌乱,因急着逃走而忘了拿东西。” “或许是他拿了你们不知道的东西。孙桥身亡时身穿吏服, 他明知孙桥的身份还敢杀, 便不会因为着急走就不拿东西, 孙桥身上一定有什么东西被他取走了。”赵寒烟自责道,“怪我脑子不灵光,竟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不怪你,你是个厨子,本就不该负责这些,是我的失职。”展昭笑着纠正道。 “她妹妹失踪后不久岳父就身亡了,听起来很有些蹊跷。考量到杀猪巷的案子并非欧大春第一次杀人,我觉得这地方可以细查,再有他老家的妻子也是个突破口。” 展昭一一记下,转即问赵寒烟:“你在破案方面很有天赋,你若真只喜做饭我就不说什么了,但有案子时你会观察、琢磨,很用心地去想,看起来你不像是不喜欢这个,那为什么又不做?” 赵寒烟怔住,疑惑地望向展昭,“是么?” 虽然嘴上这么问,但赵寒烟心里其实已经有答案了。她表现得确如展昭所言那样,在很感兴趣地观察、思考和分析……她看起来很喜欢做这些,这是她自然状态下最真实的反应。当初或许真是因为父母硬逼她选择学医的关系,她为了证明自己就去单纯地反抗‘家长制’。家长所有的安排她都讨厌,即便是心理学很可能是她所爱,她也把其归类在‘不喜欢’。 现在想想,烹饪确实是她的兴趣所在,心理学也令她着迷。赵寒烟开始自我疑惑,忽然发现自己说不清楚更喜欢哪一个了。 展昭见赵寒烟处于失神中,知这件事似乎戳到了她什么,遂也不再多问了,客气告辞。 秀珠缓步凑了过来,轻唤了一声赵寒烟,“天色不早了,早些歇息?” “走,回去睡觉。”赵寒烟决定不想了,痛快地起身,拉着秀珠回房。 …… 次日天刚蒙蒙亮,展昭就和公孙策准备重查孙桥的尸体,检查是否有东西遗漏,守门的衙差就送来了一封信。 公孙策接信后,用手捏着就感觉里面的东西不对,撕开信发现里面放了个一寸见方的红布包裹的护身符。 公孙策把张凌叫来,问他是否眼熟。 张凌瞅了两眼,恍然想起什么,点头道:“好像是他母亲上个月去庙里上香给他求的平安符。” 公孙策把护身符交给赵虎,令其立刻跟孙桥的母亲确认。两柱香后,赵虎带回了确定消息,护身符正属于孙桥。 公孙策自此期间早盘问过了两名守门的衙差,皆说早上开门的时候信是从门缝里掉了下来。因信封空白没有署名,故觉得奇怪,就赶紧送来了。 这时候展昭也从客栈那边回来了。 公孙策:“怎么样?” “监视欧大春的那几名衙差皆眼睛不眨地盯着前后门,一晚上没有过动静。”展昭皱眉道。 “这就奇了,他若在家,是谁送的这封信?”赵龙在旁,闻言后疑惑不解,“莫非凶手不是他?” “许有帮手。”展昭猜测道,“大人一早上朝,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先生和我既然都没有主意,不如问问赵小兄弟,看看他有什么别的想法。” “总因为案子的事麻烦人家赵小兄弟来回跑也不好。”公孙策赞同,但让展昭直接去厨房找人问便是。 展昭应承,依言到厨房找赵寒烟,却没见到赵寒烟的身影,只见其丫鬟秀珠和春去春来兄弟在灶台前后忙活。 三人见到展昭,都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展昭笑着示意来旺等人继续,只唤来秀珠问话。 “你家公子呢?早上他不做饭了?” “刚做了花馒头放进锅里,收了一封信,出去追人了。”秀珠说话的时候看了眼后门的方向。 信!? 展昭立刻警惕起来,不等秀珠把后面的话说完,就紧抓手里的刀紧接着追了出去。 出了后门,展昭左右巡看,见赵寒烟一个人捏着信站在距离他十丈远的街西头。当下街上除了他二人,再没有别人。 赵寒烟转头看着展昭,这时候东方的一缕晨光刚好照在赵寒烟的脸颊上,一抹淡笑在暖阳的晕染之下,甜到了人的心头。这令展昭恍然想起昨晚吃炸粉饺,那口感沙细清甜的红豆馅料,几乎把人心甜化了。 “你怎么来了?” 展昭回了神,他知赵寒烟能笑得出来,就是没事,但嘴上还是问了,“听说你收了封信,有些担心,便来看看,你可安好?” “安好。” 赵寒烟垂下眼眸,长睫毛微微颤动,在眼下形成了一道弧形的阴影,配着她含笑的红脸颊,有种说不出的美好。 “我收到一封挑战信。” 展昭接过信打开一看,信纸上歪七扭八写了一行字:你不配做开封府厨子,和我比试,输了请走。 “是谁?”展昭问。 赵寒烟摇了摇头,“没抓到人。” 展昭本以为信和凶手有关,这会儿看肯定不是了,才刚绷紧神经自然也放松下来。“你得罪了什么人,还给你下战书?” “我看不像是我得罪的人,”赵寒烟久居深宫,这才出来没多久,怎可能有人针对她,“我觉得这人倒更像是跟你们开封府有关系,信上故意强调‘开封府厨子’。” “是么?”展昭又看了一眼信,“可能吧,不过我一时想不出来是谁。” “不急,他说要和我比试,早晚会现身,”赵寒烟不紧不慢道,“我等着就是。” 既然没什么大事,展昭就不纠结赵寒烟那封信如何了,赶紧和她讲了刚刚他们收信的经过,以及昨晚欧大春那边的情况。 “我们怀疑欧大春有同伙。” “不大可能有同伙,他这种人面上看似随和,但骨子里性子孤僻,极爱干净,该是不喜和他人太过亲近。他连妻儿都不带在身边,怎可能容忍得了另一个人跟他一起做秘事,以至彼此牵扯分不开?除非会有一个跟他差不多性子也极爱干净的人,这种可能很渺茫,我更偏向认为是他自己送的信。”赵寒烟分析道。 “但昨晚监视他的人确实没有见到他出门,除非……”展昭皱了下眉,“有密道?” “肉铺邻近的两家铺子都在做什么生意?”赵寒烟问。 “一个是酒铺,另一个是鞋铺。” “仔细查一下鞋铺。”赵寒烟道。 展昭本想问为什么一定是鞋铺,转即才反应过来,鞋铺做鞋用的皮子极有可能是从肉铺那边而来,两厢关联的可能性更大。 展昭对赵寒烟拱手,“赵小兄弟七窍玲珑,颖悟绝伦,令人佩服。” “多谢!” 能被著名的南侠展昭夸奖,赵寒烟还挺有成就感,小小满足了一下后,该要做饭还是要做饭。早点把传统菜的基本功练好,研究几道名震全国的大菜,那才叫真正的有成就感。 赵寒烟和展昭的作别后,干劲十足地回厨房干活。 隔日,展昭等人终于从欧大春的妻子口中盘问得知欧大春的岳父并非是普通的生病而亡,而是一夜暴毙。当时欧大春的妻子怀有身孕,她未曾亲眼见过尸体,当时欧大春对妻子解释说是裘海中了马上风而亡,因有些丢人不好外传,要对外说生病而亡。也说为了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好,才没叫她去见父亲的尸体。 因欧大春的妻子算是在孝期有了身孕,想保住孩子,就要使钱给官府,把原本的入赘改成了正常的嫁娶,这样出嫁女儿便可不必为死去的父亲守孝而不能生子。裘氏是独女,欧大春也算名正言顺的继承了裘海的所有财产,随后带着钱去京城做生意。虽说此后的日子欧大春在银钱用度上不曾短过妻儿,可再也没回过家,也没再见她们妻儿一眼。 展昭和公孙策等人听到这些讲述后,更加怀疑裘海死因另有蹊跷,当即带人去挖掘裘海的坟墓,重新验尸。一行人到达方圆县,挖坟开棺之后,清晰可见尸身脖颈骨处有数道刀痕,可十分确定裘海就是死于利器割喉。 展昭随后带人将欧大春缉拿归案,并在鞋铺的地窖找到了通往肉铺后院枯井的密道。再盘问鞋铺‘掌柜’,方知原来这鞋铺也是欧大春所开。 “你父亲身亡一月之前,欧大春的妹妹突然失踪,这其中可有别的隐情?”包拯拍了惊堂木后,询问堂下的裘氏,也正是欧大春的妻子。 裘氏落泪道:“大人明鉴,民女真不知情。那天夫君突然我说他妹妹失踪了,我知他们兄妹素来感情要好,想帮忙多求些人找,他却说不用了,还叫我不要管此事。” 陈州知府若在七天前就死了,京城却至今没有消息。展昭觉得事关重大,转而看看四周,此地鱼龙混杂,不宜商讨,遂邀请白玉堂去开封府细述。 “我乃江湖中人,不愿进官门,” 明明昨晚他刚夜闯过开封府的厨房,而今却说什么不愿进官门,八成是在卖关子,想讲条件。 “事关人命,还请白兄弟委屈一下。”展昭也不恼,依旧言语谦和地游说白玉堂。 白玉堂扫一眼赵寒烟,“要我去也不是不可以,那我一直想吃的烤红鲤鱼……” 展昭笑了,“原是因为这个,简单。” 展昭转头和赵寒烟商量,请她帮忙做一条烤红鲤鱼给白玉堂。 赵寒烟无奈般地佩服赞叹:“为了吃,真可谓不择手段了。” “赵小兄弟别误会,不只是为了吃,”白玉堂偏首含笑,墨瞳里溢满傲狂,“我白玉堂为任何事都可不择手段,只要我想。” “好怕,瑟瑟发抖。”赵寒烟语调平平地回了一句,相比在场其他人的沉静,赵寒烟看起来很随便。 白玉堂冷眉一横,看起来要不爽了。 展昭见状忙要上前护住赵寒烟,赵寒烟却再一次发话。 “想干什么?吓我?没人告诉你,不要随便吓厨子么。厨子手一抖,美味全没有。”赵寒烟念着押韵的话,摊手,样子还挺有趣。 在场的众人顿时从紧张的氛围内解放出来,纷纷笑出声。 白玉堂也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一面觉得这小厨子敢半开玩笑挑衅他,有些胆量,偏偏还恰到好处没有惹恼了他,很懂分寸。是在是个很有趣的小厨子,比他之前认为的更有趣。 而赵寒烟之所以此刻不怕狂傲的白玉堂,是因她早就知道白玉堂虽然行事阴狠毒辣,但却是心有侠义之人,他毒辣的对象从来都是坏人,所以像她这种‘无辜者’白玉堂最多就是吓一吓,不会真动手。 几人移步至开封府,白玉堂和蒋平则稍在侧堂等候。展昭和赵寒烟等人则要先去面见包拯,刚巧这时候公孙策已经验尸完毕,和他们汇合,一同去了。 包拯正皱眉沉思,见公孙策等人进来,便立刻询问案情如何。 “死者窒息而亡,颈上有两道勒痕,一道较深在喉结下,为致命伤;一道在喉结上,乃是悬梁所致。而其身上的鞭痕则为生前所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4.134 防盗说明在文案, 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感谢理解么么  大宋并非哪一位郡主都有这等荣耀, 平康郡主却是个特例。一则因为平康王夫妻忠烈, 走的时候只留下这么一个女儿, 皇家自然要对她予以特殊照顾;二则也因为平康郡主确实讨太后喜欢,最合太后心意, 宫里即便有十个公主也比不上她一个贴心, 太后就是乐意偏着她。 本来太后的意思是想把赵寒烟一直留在身边,等到她出嫁为止。奈何在去年年中的时候, 国师算出她今年有大劫, 需得在下一个生辰后的整一年内“独当一面”, 方可消灾解难。太后不舍得把赵寒烟随便安置在宫外的某个宅子内, 于是就请皇帝下旨,破例给她单独立府了。 虽说不过是从宫里搬到宫外,离皇城也不算远,但太后舍不得一年都见不着她,此番连连落泪。 太后转头跟皇帝商议,“能不能再问问国师,是否还有别的法子避劫, 我实在不舍得让烟儿离开。” “这是唯一的法子。”赵祯无奈地叹了口气, 劝太后忍过了这一年就好了。 太后只好点了点头, 拉着她最爱的儿子和最喜欢的侄女凑在一起吃顿离别饭。 宫廷规矩大, 吃饭时很讲究食不言, 三人落座之后, 就各自用饭,十分安静。但对赵寒烟来说,一日三餐却是每天最闹的时候,因她能听到关于食物的心声。只要有人心里合计关于‘吃’的事,赵寒烟就能听到其想法。 太后这时候夹起了菜,忽然不想往嘴边送,撇起了嘴角:饭前贪嘴吃了块油炸春鱼,这会儿竟觉得恶心,没什么胃口,倒只想吃点山楂羹了。 赵祯则看着自己碟子里的菜,愁眉苦脸:肉肉肉,我的肉呢,为什么我每次到母亲这里,非逼着我吃青菜。我都做了皇帝了,她还像管小孩子一样管我。 负责夹菜的大太监,面色看似淡定:圣人今天又挑食,偏不吃青菜,青菜明明很好吃,我就爱吃。一会儿太后看到了又该不高兴了,今儿尚还有郡主帮忙劝慰,以后呢,郡主可不在宫里了,真替他愁得慌。 赵寒烟听完这些心声之后,先面色如常地夹了一口菜进碗里,才转头关切地去看已经夹着菜停留三秒的太后。 “瞧着好像没胃口?是不是不舒服?” 太后点头,她才觉得不舒服就被寒烟发现了,说明这孩子是真贴心,时时刻刻惦念着她。太后想到这,心里就特别暖。 “我去歇歇,你们不用管我,好生用饭。”太后起身后,顺便扫了眼赵祯,眉头皱起,“怎么又不吃青菜?” 赵寒烟赶紧拉着太后的手笑眯眯道:“堂哥还没来得及吃呢,估计也和烟儿一样,瞧着娘娘不舒服,担心呢。” “是如此。”赵祯急忙撂下筷子,恭敬地问太后身体如何。 “没什么事,你先吃着吧。”太后看了一眼赵祯,嘴上虽没说什么,但心里有数。儿子大了管不住了,当了皇帝更是不服管,还是她的烟儿最贴心。 “先前贪嘴吃得多,正好这会儿还不饿呢,烟儿送您回去。”赵寒烟见母子俩人气氛不对,就搀扶太后往外走,嘴里还念叨着,“八成是之前那小炸鱼腻人了,吃点山楂羹如何,刚好能克下去。” “说到我心坎里去了,这会儿只想吃这个。” 太后面色转晴,欢喜地拍拍赵寒烟的手背。孩子们当中数她最乖巧机灵,万般懂她的心思。因此她也一直把赵寒烟当心头宝,对其的宠爱甚至超过了她那个长大了就不听话的儿子。 赵寒烟陪着太后用过山楂羹后,就继续陪着太后午憩。 “今儿是你出宫的日子,快别陪我了,去吧。我就不送你了,怕心里更难受。”太后捂着胸口不舍道。 赵寒烟笑着跟太后在一张床上躺下,“先陪娘娘睡会儿,等娘娘睡着了我再走,正好省了送别的苦了。” “鬼灵精!” 太后心酸之余又觉得欣慰。她侧首看着赵寒烟,白净漂亮的小脸蛋上一双明澈的杏目最显眼,跟会说话似得,一个小鼻子,一张小嘴,灵巧得可爱,特别是一笑所有灵韵都溢出来了,这孩子就该是这世上最清雅灵秀的女孩了。太后宠溺地用手理了理赵寒烟额前的碎发,再三嘱咐她出宫以后的事。 “要乖乖的,时常派人给我报个平安,有什么事尽管打发人来告诉我,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一定,一定,不过满天下人都知道娘娘最宠着我,谁敢没事找事惹我呢。” “你这孩子!”太后笑着刮一下赵寒烟的鼻梁。 赵寒烟还是按照往常习惯,给太后读话本里的故事。她的声音总是刚刚好,不大不小不吵人,很催眠,没一会儿太后就起了困意,合了眼,呼吸渐渐沉了。 赵寒烟立刻把书页折了下,再多读了会儿,等确定太后睡熟了,她方悄悄下了地,把手里的话本交给宫女,跟她交代了自己刚刚读到了哪一页,下次从折页处继续读就是。 宫女连连应承,看着已经折好书页的话本,忍不住称赞:“还是郡主心思细致,连这都顾虑到了。” 赵寒烟出殿后,见赵祯早已经在外等候,忙给他见礼。 赵祯挑了下眉,“终于可以出宫做厨子了,感觉怎么样?” 赵寒烟直点头,难掩内心的激动。 说出来大概谁都不会相信,她一个郡主的梦想竟是去做厨子,但她这人就为烹饪而生的。上辈子如此,这辈子大概也逃不过了。 赵寒烟是穿越者,前世医学世家出身,父母条件优越,什么都给她最好的,却唯独不给她人生的选择权。实在想要‘民主’也可以,只能在医学科里面选择。赵寒烟不想和父母一样拿手术刀,就选了临床心理学,后来还选修学了点犯罪心理。她没怎么认真学,专业成绩却一直都不错,赵寒烟一直觉得是拜她家的医学基因所赐。 后来她借口到法国进修,趁机逃离父母掌控,选择做父母最不喜欢也最不看好的职业——厨师。赵寒烟为改变父母对这行当的偏见,一直想拿到国际御厨协会的最高荣誉,她夜以继日地练习烹饪c研究新菜,终在二十八岁时如愿夺得了ccc金章。不过这个荣誉享受没多久,她就过劳死了。 太争强好胜结果就是让自己的身体吃大亏。所以穿越之后赵寒烟就痛定思痛,决定改过自新,学着慢下来,多去享受生活,享受自己,少在乎别人的那些看法。 但老天爷却跟她开了个玩笑,不仅让她穿越了,还让她拥有了可倾听人们关于‘吃’的心声的能力。一个本来痴迷于烹饪的人,本来就要靠毅力去控制自己不去想烹饪的人,偏偏要每天不停歇地去听别人那些关于食物的心声,花样美食汇成语言每日不停地在她耳边翻腾,赵寒烟当然会忍不住犯职业病。 赵寒烟的专业领域是法国菜,在古代条件下其实没什么用武之地,但这根本限制不了一名烹饪狂魔对美食的热忱之心。当她想撸袖子去厨房开干的时候,她这一世的父母平康王夫妻在边关殉国了,一道圣旨将她带进了深宫之内。 宫里规矩很多,赵寒烟又被养在太后身边,被教育得必须要‘高贵’c‘得体’,令她完全不得机会去沾厨房。 赵寒烟想挥铲子的心仍然蠢蠢欲动,下决心做的事绝不能随便放弃。赵寒烟就走起了迂回路线,努力讨好宫里的两位大老板:皇帝和太后。太后年纪大了,有些固执,不好劝。年轻的皇帝赵祯倒是容易动容,是个突破口。赵寒烟就靠着平常微渗透,关键时刻拿赌注去激将的办法,成功说服了赵祯站在了她这边。三年的付出和努力,终于换来今天出宫的成果,总算值得了。 赵寒烟对赵祯行大礼,郑重致谢:“多谢圣恩,感激不尽!” “行了吧,别跟我整这些客套了。”赵祯嫌弃道,“想好去哪儿没有?” 赵寒烟思虑,“先拜师学习,去城内最好的酒楼。” “你不是说自己很厉害,可以无师自通么?”赵祯反问。 “菜谱是看了不少,自己琢磨估计也成,但始终不比有经验的厨子指导——” “开封府正好缺个厨子。”赵祯忽然截话道。 “嗯?” 赵祯语气肯定道:“你去那自学吧。” “为什么要去开封府?”赵寒烟不解地望着赵祯。 “官家地方安全,我放心。”赵祯笑了一下,目光渐转严肃,“近半年我连续收了三道折子,皆参开封府府尹包拯挟势弄权,虽然上面的所述之事还没有查实,但” 赵寒烟:“这三道折子来自三个不同的人?” 赵祯点头。 “难怪堂哥会怀疑了,不过我听说外头传包拯可是有名的公正廉明。” “所以更要查清楚,这三道折子到底是冤人还是害人又或有什么其它目的。朝中众臣个个身在权势之中,有所牵涉,因而不管是谁我都有所怀疑,而你却不同。”赵祯期盼地看向赵寒烟。 赵寒烟点头,她自是相信包拯的人品,但总觉得这件事只怕没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再者她能得机会出宫,是多亏赵祯开恩,遂也要懂得感恩。 “我懂了,我会去开封府,帮堂哥好好看看。” “真是我的好妹妹。”赵祯欣慰不已。 “托堂哥的福我才得以出宫,该我报恩呢。”赵寒烟半开玩笑道。 “是你自己赚来的,”赵祯笑,随即嘱咐赵寒烟,“我已经提前安插了两名侍卫乔装进开封府去保护你,二人名为春来春去,你去了自然就会见到。你们不必彼此相认,以免节外生枝。” 赵寒烟点头,表示明白。 “切记一点,别暴露自己的身份,我既打赌输给你了,也就只管你出宫这件事。但倘若你让外人知道你一个郡主跑去做厨子,那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丑事,不仅给我和太后丢人,也是给整个赵氏皇族丢人。到时候众口悠悠,便是连我也堵不住,你只能‘自作自受’了。还有,外头世道险恶,虽放你出去,却只能在东京城内玩耍,不可走远,清楚没?” “知道了,知道了!”赵寒烟连连行礼应承。 赵祯笑了笑,凝视着赵寒烟一会儿,方摆手示意她可以离开。 赵寒烟心下一喜,终于等到这一刻,脚却不争气地抬不起来了。 “怎么,舍不得堂哥和太后了?再不走那便留下来!”赵祯见赵寒烟迟迟不动,开起了玩笑。 想想外面的世界,想想她梦寐以求的炒勺,各色味道诱人的食材赵寒烟心一横,对赵祯拱了手,转身后,脚步飞快地离开。 乘车至郡主府后,天色已经渐黑。 赵寒烟直奔厨房跃跃欲试了一番,发现古今厨具的使用还是有些差别,到底用不习惯,最后导致饭菜的口感受影响。 赵寒烟就把她需求的几种锅和刀具画了出来,打发人去请工匠打造。随后又打发自己的婢女秀珠去把早准备好的男装拿来,赵寒烟拿了件最简朴的青布衣穿在身上,用檀木簪束发,对镜一照,整齐干净,看起来挺好。只是五官模样看起来还是有些显女气,赵寒烟对镜琢磨了小半天,取笔沾画眉墨,在眉毛上画了画,发现一对粗壮的剑眉在她这张脸上竟很显英气。赵寒烟干脆就让秀珠把她的柳叶眉修成了剑眉,再用眉墨加浓,一张俊朗少年的脸立刻就显出来了。 至于声音,赵寒烟也有准备。太后身边有位会口技的姓王的小太监,平日常靠这技巧哄太后开心。赵寒烟从确认自己女扮男装出宫的事可行之后,就特意跟和这位小太监套近乎,暗中练习了三个月的声音技巧,现在张口发男音对她来说已经是很轻巧的事了。 三日后,‘青袍少年’带着她的随从站在了开封府的后门,主仆二人各自背了一身锅具刀具。 门开了,小厮一脸懵地问他二人有何事。 “来应征厨子。” 公孙策和展昭正撑伞站在身体旁边,互相嘀咕什么。这时候带赵寒烟身边的衙差喊人来了,俩人就同时转头看了过来。 赵寒烟跳下马,她穿着一身蓑衣,大迈步行至二人面前,“先生找我有事?” “死者孙桥,你可认识?”公孙策问。 “不认识,但打过照面,大约半个时辰之前在普旺茶楼。”赵寒烟如实回道。 公孙策转头,看着那边撑伞的张凌。 张凌白着脸指着赵寒烟:“孙桥当时就是为了追你!就是你,是你杀了孙桥!” “你是?”赵寒烟眼生地打量张凌。 张凌一怔,复而脸气得更白了,“少装不认识我,满开封府的人谁不知道我叫张凌,张贵妃的亲弟弟!” “你是张贵妃的弟弟?”赵寒烟仔细打量张凌的相貌,眉眼真有点和张贵妃相像。 小厨子这一反问,很自然地表露出他是真不认识自己,令张凌心中十分闷堵。他把对方当敌人对付,而且还很上心地盯着对方琢磨了好几日,结果人家至始至终根本就不记得他是谁。博弈还没开始,他就已经输了,输在被人无视。 “你去普旺茶楼买点心后,孙桥追你出去,之后你可见到过孙桥?”展昭问。 “没见过,不过我很好奇他为什么追我?”赵寒烟扭头用很是疑惑地眼神看向张凌。 张凌脸色由白转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展昭意料到其中的不对,既然赵寒烟和张凌c孙桥并不熟,孙桥在普旺茶楼看到赵寒时为何追了出去?张凌而今这副支吾心虚的模样,似乎也另有隐情,其中必有异状。展昭早前听到有人说张凌私下里在衙差们之中作威作福,但因后来他曾亲眼见张凌和其同僚一团和乐,就再没多想过。而今看来,那传言或许是真。 “说!”展昭性子素来谦和有礼,此时却言语咄咄,若柳长眉下一双眼犀利如剑,生生割人。 “是是孙桥想替我教训一下赵寒,我想拦着却没拦住,他就跑了出去,却没想到他竟落得这下场,死得这般惨。”张凌后悔不已,嗓音里带着哭腔。开封府除了包大人,他最怕的便是南侠展昭。这二位可从不会因为他的身份高而折腰,只要他犯了错,绝不会给他半点面子的。 不过好在他机灵,晓得说话的技巧,这会儿该是能混过去了。正在张凌悄悄松口气时候,就听见赵寒烟用她不紧不慢的语调问了一句。 “他为何想替你教训我?你对他说过什么?” 展昭更刺人的目光立刻朝张凌射了过去。 张凌的脸这下由红转紫了,张了张嘴,思虑半晌后才磕磕巴巴道:“可能是上次赵寒去送证物的时候对我不敬,被孙桥看见了,为我抱不平吧。” 都这种时候了,竟还在为自己开脱!展昭厌恶地瞟一眼张凌,已经懒得说他第二句。小厨子什么人,这些天相处下来大家都很清楚,一向随和不多事,只钟爱做饭的。若非张凌惹了赵寒,赵寒绝不可能对他挑衅什么。再者张凌一直张口闭口自恃张贵妃亲弟弟的身份,怕是端架子了。 “别忘了你父亲当初如何作保,给你求来的这六品校尉的官职。包大人这里从不容任何身份的人有特例。”公孙策一直在旁冷眼旁观,终忍不住开口‘提醒’张凌。 公孙先生平时最为随和,不怎么说人,但一开口训人就狠历打击。张凌讪讪低头不敢再吭声了。他们张家本就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他大姐之所以能入选当得贵妃,全凭自身的美貌和聪慧。而且大姐成贵妃后,便一再嘱咐家中人不能拿她的名号作威作福,更不能凭她身份妄图求什么高官厚禄,最怕‘优昙钵花,时一现耳’的结果。 张凌想争气,便作誓要脚踏实地,一步步他是做大官给她大姐瞧,遂才来了铁面无私盛名在外的包大人的麾下。而今他才在开封府留了半年,闹出这样的事,回头被包大人告知他父亲或大姐,他必然吃不了兜着走。 张凌吓得腿软了,忙带着哭腔给公孙策和展昭赔罪,“都怪我心眼小,是我不对。” “你赔错了人。”展昭对张凌这种表现仍不满意,怎么只对他和公孙先生赔罪,反把本最该道歉的人落下了,老臭毛病还是没改。 张凌这才窘迫地对赵寒烟行礼,“抱歉,之前是我冒犯了。” “没关系。”赵寒烟立刻回了句,也没有再说什么,似乎根本就没把张凌针对她的事挂在心上。 张凌再一次感觉自己被无视了,明明自己比小厨子年龄大一岁,但对方的表现就像是把他看成不懂事的孩子玩闹般,根本没当回事。这种感觉令他更觉得受辱和惭愧。 赵寒烟:“不过我劝你还是乖点好,张贵妃有今天的地位不容易。” “你——”张凌正要恼火,被公孙策和展昭双双瞪了一眼,老实地垂眸不敢再开口了。 “说案子吧,我出了普旺茶楼之后,就去茶楼后街给小女孩送点心了,没见过孙桥。而且我看这孙桥的死法跟前两桩案子一样,怎可能出自我之手。”赵寒烟直接无视张凌,对公孙策和展昭道。 二人同时点头。 “虽然雨水毁了现场挣扎的痕迹,但从那件被撤掉的蓑衣来看,这次凶手没能对孙桥精准地一刀毙命。” “确实如此,腹部中了一刀,然后是脖颈。”公孙策蹲下身来,揭开竹席,晾出孙桥的尸体给赵寒烟看,“指甲处有小伤口,该是孙桥撕扯凶手蓑衣时造成。” 赵寒烟的目光在尸体上逡巡,“挎刀还在腰间,凶手突然袭击,来不及出刀。” 公孙策点头。 展昭则紧盯着赵寒烟,等待她从现场中看到什么新的发现,一如当初第二件杀人案时所言的那番言论。 “凶手和孙桥认识,极可能和每一位受害者都认识,或许可从这点查起。”赵寒烟道。 “还请具体解释一下。”展昭道。 “孙桥之前追我的目的就是为了教训我,他该是做好了欺负人的准备,而且他是衙差,今天巡街的目的本就是为了寻找蓑衣凶徒,本就有比普通人更高的警惕。在这种情况下,若是陌生人和他攀谈,且是在这种偏僻的小巷,他绝不可能理会,更不可能半点防备都没有。”赵寒烟接着道。 公孙策和展昭互看了一眼,都很赞同赵寒烟的说法。 “蓑衣被扯坏,凶徒在行凶之时必定身上沾有血迹,我已经派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带人去搜问了。”展昭接着道。 众人随后回到开封府等消息,包大人这时候也从宫中归来,了解了案情。 没多久,王朝和赵龙二人就将一名身穿白衣,袖口处沾血的年轻男子扯进门。男子身量高大,看起来十分强壮。 “找到了一位目击证人,指认他逃跑的方向,属下们随即就在城西的一间小客栈内缉拿。”赵龙回禀道,“此人正是裁缝铺逃跑的伙计王兴安。” 王兴安哆哆嗦嗦地跪地,连连喊冤,“大人,草民真没杀人,草民只是碰巧路过。” “胡说,你当初偷窃裁缝铺掌柜刘三水的布匹被发现,你在被送去见官半路把人打了人逃跑,而后定是因为记恨刘掌柜才将人杀死。今日孙桥怕是不巧发现你的嫌疑,你便将他杀害,是不是?”赵虎厉声询问道。 “不不不,我没有,我真的只是路过,我连孙桥是谁都不知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干嘛要杀他。至于刘掌柜,我确实和他闹过,那是他一直克扣我工钱,不得已而为之。我是不喜欢刘掌柜,但我绝不会为了这么点事儿就杀人啊!请包大人明鉴!”王兴安急急地为自己辩白,哐哐地给包拯磕头。 “今天可是打一早就下雨了,你从客栈出来的时候怎没穿蓑衣?”包拯问。 “草民当初跟掌柜的是急忙逃出来的,没准备蓑衣,住客栈的钱还是跟朋友借的。今天下雨,我听说开封府的人都忙着巡街,就想趁机回裁缝铺取自己之前藏得那点钱。”王兴安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什么小秘密都不藏了。 包拯再问钱放在何处,让人去查实,令人暂且将王兴安带下去。 包拯沉吟片刻,随即看向赵寒烟:“你有何想法?” 赵寒烟:“王兴安应该不是凶手,我刚刚就在想,沾血的蓑衣弄点水就能洗干净,凶手却嫌脏不愿意要。若是衣衫上沾了血,他更会脱衣了。但王兴安却把沾血的衣裳好好的穿在了身上。” “也便是说,凶手杀完孙桥之后,极可能在赤身行走?”展昭立刻反应过来,问道。 赵寒烟点头。 展昭应承,得了包拯允准之后,亲自带赵虎等人去踏云巷周遭问询,看看是否有人案发的时候目击到赤身在雨中行走的人。 赵寒烟则要告辞。 “赵小兄弟请留步。”包拯看了一眼赵寒烟,转即对公孙策道,“公孙先生,烦劳你带人回避。” 包拯:天遂人愿,想吃什么来什么,赵小兄弟善解人意。 面对难解案件,包拯本是愁眉不展,而今看到这么可口的饭菜,心情莫名好了那么一些,许是肚子真的饿了。 包拯邀请公孙策一同落座,赵寒烟随后端着一碗红豆汤放到包拯跟前。 “有劳赵小兄弟。”包拯接过红豆汤后,越看赵寒烟越觉得这孩子难得,太过招人喜欢,八贤王当真是好福气。 公孙策这时候也接过赵寒烟送来红豆汤,点点头致谢。 公孙策与此同时意识到了一点。以往他和包大人讨论案子的时候,时常废寝忘食,饭送到桌子上,等反应过的时候早已经凉了。而今却截然不同,这饭菜一上来,俩人都被香味勾得只觉得肚子饿要吃点东西,才会觉得能有精神想别的。 包拯和公孙策相继动筷,先喝了一口红豆汤,凉的,里面还有些碎冰。一口下去,顿觉得浑身凉爽,解了酷暑燥热的烦躁。再去夹一块菇,咬一口软嫩多汁,咀嚼时隐隐有鸡肉香在唇齿间徘徊。再有火腿与鸡汁,脆笋与鸡汁,不同的食材与鸡汁的融合皆是各有特色,皆是吃起来叫人觉得欲罢不能的美味。 这时候再夹酥脆的葱花椒盐饼或是炸粉饺入口,米面香给予的是另一种温柔的口感,增添饱腹的同时又给人以满足感。 接着,二人的筷子都伸向了今天的主菜——荷花鸡。 鸡肉很软烂,筷子一碰即可脱骨。包拯夹了一块鸡腿上的肉,公孙策则夹了一块鸡胸肉。皆是香而不柴,肉的味道鲜美,尤其是那一股淡淡独特的荷叶清香,刚好解掉了鸡身上的腥气和油腻,令人胃口大开,回味绵长。 一顿饭下来,俩人把桌上的饭菜都吃得干净,且觉得微有些撑肚。不止如此,包拯还注意到自己不小心吃到的鸡尖口感竟无与伦比的美味。他没吃够,但一只鸡上就有一个,也不好开口道明自己喜欢这口。 “下次还是让赵小兄弟再少准备一些,晚饭用多了会积食。”公孙策深知以赵寒的手艺,送上来的饭菜他们肯定没办法剩下,那为了控制他们不会吃撑,最好还是一开始就限量比较好。 包拯很赞同地点头,脑子里又惦记了一下鸡尖,才正色对公孙策道:“该继续商议正事了。” 厨房这边赵寒烟与秀珠c春来c春去四人也要用饭,自留了两只鸡吃。剩余的五只鸡则用新鲜的荷叶重新包好,放在锅内。等展昭c赵虎等人回来的时候若还没用饭,直接烧火热一下即可,味道也不输于荷叶鸡开始刚做好的时候,而且还会有更浓郁的荷叶清香,吃起来反倒更解腻。 赵寒烟用过饭后,就带人把厨房收拾好,泡了米,为明早煮粥做准备。如此一天的活儿就算全部完事了,各自道安回房安歇。 至深夜,展昭等人归来,春来就去厨房烧火,准备给他们热菜吃。春来因刚从床上起来,还有些迷迷糊糊,不知一脚踩到什么,差点滑了一跤,得幸手扶住了灶台。转即春来觉得不太对,晚饭后他和弟弟春去已经把厨房的地面打扫干净了,怎么会有东西?春来提灯照地面近看,是一块拇指长的细鸡骨头,再把灯笼往别处照,近灶台处竟还有好多快的鸡骨头。 春来赶紧掀锅,见锅里面只剩下一只荷叶鸡了,其余四只不知所踪。春来估量了一下地面鸡骨的量,应该只是一只鸡的,再说就算有人偷吃,一个人一下子也吃不了四只鸡。春来赶紧去把弟弟春去叫醒,问是不是他干得,厨房四个人里,也就只剩下他最有可能了。 “什么鸡?”春去揉眼睛,才缓过劲儿来,“我晚饭吃得很饱,好好地监守自盗做什么,你忘了咱俩正经做什么了,饿三天我都能忍。” “也是,但也不可能是住正房的那二位。”春来皱眉道。 “不管如何,通报一声,你去把剩下的饭菜端给展护卫他们,我去告知赵兄弟。”春去和春来商量完毕,就各自去了。 赵寒烟随后去了厨房,打量了地上的鸡骨头,发现灶台边沿上粘着泥,检查每个窗台,最后在后窗窗台上也发现了泥。赵寒烟绕路到厨房后身。厨房后头是李三劈柴的地方,除了堆砌的木柴棒外,还有不少木屑和脚印。脚印比较杂乱,看得出柴堆附近的脚印是一双大脚,该是属于李三。赵寒烟往墙边走,最终在墙边发现了两个较小的脚印,大约七寸多一点。如果按照脚印和身高的比大约是一比七来计算,偷盗者的大概身高是一米六五左右。 赵寒烟随即想到了今天刚见过面的蒋平,他的身高刚好差不多这样。赵寒烟再挑灯笼查看墙头上的痕迹,最近雨季,墙头上有不少青苔,墙头上有四处擦痕,像是来过厨房两次? 没多久,春来就端着一叠空盘子回来,跟赵寒烟笑道:“吃得都很好,就是嫌鸡少,五个大男人吃一只鸡,不够分。” 赵寒烟点头,料到不够了,都是武行出身,在外跑了一天,胃口本来就比别人大。 “既被偷了,没办法,只能改日再做。” “被偷了?” 展昭从被黑漆夜色吞没的夹道中走了出来,一身红官袍,玉带束腰,头戴精致黑官帽,帽两边垂下淡红丝质帽带。近了些,光线由暗到明,俊美的五官看起来更份外鲜明,直似神明降世。 展昭本就奇怪今天饭桌上为何只有一只鸡,因为他早就知道小厨子心细,不可能只准备一只,所以觉得奇怪,就来看看,没想到正好被他听到了。 “是丢了四只鸡。”赵寒烟本不想把这点小事告知他们,给他们凭添麻烦。 展昭看眼赵寒烟,去了厨房,大概了解情况后,也跟赵寒烟一样,查看灶台,再看窗台,然后去了后院。 春来在旁见状,忍不住笑道:“展护卫怎么和小厨子一样。” 展昭检查完墙头的擦痕后,听到春来的话,扭头看赵寒烟,“是么?” 赵寒烟挑了下眉,不置可否。 “那你怎么看?”展昭嘴角带了笑意。 “感觉像是我今天新认识的一位‘兄弟’偷的。”赵寒烟对展昭道,“小事情,回头再见我会问清楚,你们若爱吃,我明天多做点就是。” “是要做,做好了记得告诉我。”展昭认真看赵寒烟一眼,便拱手和她告辞。 赵寒烟点头后,目送展昭,随后也要回房。 春来却不明白了,挠挠头,追问赵寒烟展护卫到底是什么意思。 “用鸡钓贼。”赵寒烟简单解释道。 春来“啊”了一声,恍然大悟。 次日晌午,展昭又来找赵寒烟,跟她详细讲述了他们所查到的有关于欧大春身份。 “他原名叫欧大刚,东京城外十里的方圆县人,父母早亡,带着妹妹入赘到了同县的屠户裘海家做女婿。他这位岳父裘海杀猪手艺很好,有些家底,活着的时候性子暴戾,且有些势利,最喜讨好有身份之人,对身份低贱些的穷人惯于轻视打骂,算有那么一点横行乡里的意思。 一年半前欧大春的妹妹忽然离家不知所踪,老岳父在不久之后病死了,他则抛下妻儿孤身一人来东京城开了间肉铺,因他为人随和,切肉刀法好,又不计较多给人一块肉,所以生意越来越红火,就有了而今这样的铺面。我们还跟几位经常在欧大春那里买肉的老客打听过,欧大春还没雇小二做事的时候,穿一身白衣,胸前挂着半片蓑衣,给人切肉。说是爱干净,不喜血腥溅身。因为做法比较特别,蓑衣这件事每个老客都记得很清楚。再有,欧大春每次切肉后都会洗手。” 其实已经不用赵寒烟判断,展昭自己讲完这些之后,都觉得这个欧大春一定是凶手了。 “原来名叫欧大刚,后来才改叫欧大春?”展昭其它的描述都在赵寒烟的预料之中,遂没有多问,她只问名字的事,“你觉不觉得他后改的‘欧大春’这个名和某人有些相像?” “北侠欧阳春?”展昭立刻问道。 赵小兄弟则抿着嘴,似乎在忍笑。可当赵虎欲看仔细的时候,表情又很严肃了。 赵虎挠挠头,有些不太确定。 “可是鞭子打在身上的声音?”赵寒烟正色问蒋平。 嘻嘻笑的蒋平愣了下,被赵寒烟的态度所感染,表情严肃下来,想了想:“听你这么一说,还真像。说实话我之前一直以为是那种事的声音,但总觉得哪儿怪怪的,不太对。” “那到底是哪种声?你可确准了!”赵虎急道。 蒋平犹豫了下,“干那种事的声和鞭子打人的声不太一样,应该是鞭子!再说那种事都该有喘息和哼哼声,对不对?” 三人都没搭话。 “不是吧?”蒋平惊讶地打量他们三个,然后指着赵寒烟,“他还嫩些,倒可以理解,难道南侠和这位赵差爷也没” 赵虎忙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懂,我当然懂,展爷肯定比我更懂了。不过光天化日之下,你公然谈这种事情,太伤风败俗,我们是懒得搭理你。” “噢,是么?”蒋平怀疑地打量赵虎和展昭,然后意味深长地笑起来。 “昨夜你可有人证?” “没有啊。”蒋平不解地看着突然向他发问的展昭。 “带回开封府。”展昭命令道。 赵虎一听可解气了,立刻拿住蒋平。 “嗳?你们这是”蒋平挣扎。 “谁敢动他!” 来人白衣胜雪,如一柄出鞘的寒剑,直冲至赵寒烟c展昭和赵虎三人面前,凤目含刀,语气更为不善。 蒋平看到白玉堂,激动地挣扎双臂,急切求助道:“五弟,他们不讲理!我不过是怀疑他们三个跟都五弟一样是雏儿,他们就报复把我抓起来。五弟快救我!” 白玉堂脸色顿时转黑,举刀便欲往蒋平身上砍。 “展护卫,救命!”蒋平挣脱赵虎的控制,飞快躲到了展昭的身后。 展昭举起还没出鞘的巨阙剑,立刻挡住白玉堂的来剑,正色警告白玉堂:“蒋平是本案重要的相关人,白兄弟请不要胡闹。” 凛凛目光瞬间从蒋平移到了展昭身上。 两相对峙,气氛诡异。如箭扣弦上,一触即发。 “蒋兄弟故意闹你,许是想报昨夜的仇。他聪明,自觉打不过你,便想试试南侠行不行。”赵寒烟声音轻柔平静,最是容易让人听入耳。 白玉堂受了赵寒烟的提醒之后,凌厉的目光再次转到蒋平身上。 蒋平刚刚还在心里暗暗窃笑,万没想到转眼自己的‘计划’竟被这么轻易地识破。他一边在心里怨赵寒烟多嘴,一边面带苦色地对白玉堂慌张摆手,表示自己冤枉。 白玉堂想了想,收了剑,对展昭道:“尽管带去,杀剐了才好!” “还是不是兄弟了!”蒋平不忿叫嚣,用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泪’。 “破烂兄弟,不要也罢。”白玉堂胳膊轻飘飘一搭,落在了赵寒烟的肩膀上,“刚认了一个,比你有用,更比你好看。” “你——”蒋平气的脸色青紫,一时噎得说不出话。 赵寒烟则心头震了一下,本想立刻拍掉白玉堂的手,他们还不算熟!但转即瞧展昭和赵虎等人正往自己这边看,琢磨着她先前来的时候就差点在展昭面前露了破绽,这会儿如果反应太激烈,岂不是‘破’上加‘破’了。 赵寒烟就大方地乐呵一声,坦率并且炫耀般地接受了白玉堂的邀请,“能做锦毛鼠的兄弟,我荣幸之至!” 白玉堂比赵寒烟高出半个头,搭赵寒烟肩膀的时候,感受到她的骨架纤巧,心里正觉得奇怪,转而就被赵寒烟的笑声吸引,他顺势‘居高临下’地看赵寒烟。圆润的额头又细又白,密长的睫毛翘得高高,忽闪忽闪笼翠雾,小鼻子下的丹砂口正吐气如兰,容易让人看痴。 白玉堂定力还不错,在自己快失神之前提醒了自己,移开目光,也撤掉了放在小厨子肩膀上的手。 身体虽拉远了,但白玉堂并没有摆脱掉小厨子对自己的影响。因为他闻到小厨子身上的味道很特别,这一大早的厨子身上没带一点饭菜香,竟是一股很解腻好闻的茶香,还伴着若有似无的淡淡的茉莉花香。 白玉堂这才想起来询问小厨子怎么会跑到这里来查案,随后得知她不仅会做菜,还被包大人器重做了捕快,对赵寒烟倒更为另眼相看。 “请问白兄弟刚刚去了哪儿?怎么一早就不在客栈?”既然白玉堂回来了,展昭当然也要问他的口供。 “去邻街粥铺吃早饭,”白玉堂刚进客栈的时候就听说死人了,正想反问展昭死者是谁,就见隔壁房间里抬出一具用白布盖住的尸体。 白玉堂要辨认,衙差就只把盖头的部分掀起来给白玉堂看。 “呵,这案子你们不必查了。” 赵寒烟猜出白玉堂知道什么,问他何出此言。 “死了个该死的,有什么好查。”白玉堂口气轻蔑,难掩对死者的鄙弃情绪。 “认识他?”赵寒烟又问。 “此人乃是当朝殿前都指挥使冯高的次子冯志新,平日纨绔浪荡,仗势霸占良家女子,早就该死了。”白玉堂道。 蒋平小声问白玉堂:“他就是你说的冯志新?” 白玉堂点头。 蒋平凑到白玉堂身边,眼珠子动了动,似想对他说什么。白玉堂却面无表情,没给他任何回应。蒋平只好作罢。 展昭暗暗把二人的异状记在心里,暂且没说什么。 当下衙差开始登记客栈每一名住客姓名。张龙则带人排查了死者房间附近的情况,包括窗下房顶,但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痕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5.番外--厨子走了以后的我们 ,最快更新开封府小饭桌最新章节! 防盗说明在文案,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 感谢理解么么 “而今就你我二人, 赵小兄弟何不开诚布公, 道明自己的身份。”包拯一双眸子紧盯赵寒烟,似要将其看破。 “大人何意?” “人能伪装得了身份, 却伪装不了其与生俱来的气度。观赵小兄弟的言谈举止绝非俗类,岂可能只是个破落门户出身的书生?”包拯语气笃定至极, “当然, 赵小兄弟若实在不想坦白,包某也不会强逼, 但避免不了会叫人详查你的身份。” “是有假, 大人不必命人查了, 我说实话就是。其实我也料到我这点伪装挺不了多久,就会被大人的锐眼看穿。”赵寒烟回答时不忘小小恭维一句包大人, 接着道,“我是八贤王的幼子, 小字寒。因自小嗜好吃,喜研究做饭,为众人所不喜。前些日子我与父亲作赌, 若我赢, 就可做一件遂心事。父亲应了,结果我真赢了, 我因怕他改主意拦我, 便留书一封陈清缘由离开。” “你是八王幼子, 曾替父在大雄山出家的那一位?”八贤王的儿子们包拯都见过,唯独有一位幼子不曾见过,据说是自小体弱多病,不得不以“孝”之名养在寺中,以求多福延寿。 赵寒烟点头。 包拯感慨不已,没想到转眼间八王的幼子已经长成这般大了。难不得如此不俗,原有那样的出身,又有在寺清修数年的经历,教化他的人皆是高僧和老儒,非一般人可比。 “我瞒众人此事确有难言之隐。人活在世只自己活得明白能如何,却难逃世俗眼光。我本意变通行事,未曾想伤害任何人,或许还是给包大人添麻烦了,我明天就走。”赵寒烟赔罪以后,以退为进。 包拯思虑片刻之后,忙道:“你既然与八王作赌商定在先,而你做厨子亦是个堂堂正正的活计,说到底这是你们自己的家事,既不影响他人也不伤天害理,包某实没道理阻拦。” “多谢包大人!”赵寒烟致谢,圣命难违,她不能暴露身份,只好暂且拿她的堂弟挡枪了。 包拯本就是想确认赵寒烟对开封府无害,至于人家的家事,他平常连公务都忙不过来,岂会多问。不过包拯还是建议赵寒烟能跟她‘父亲’讲清楚,尽量破除误会,得到理解。 赵寒烟沉吟片刻后,点点头,“以后得机会我会和我父亲讲清楚,但在这以前,包大人可否就当做不知这件事,也不知我的身份?” 包拯虽不理解赵寒烟才华横溢,为何偏偏要执着于做厨子。但转念想想,或许她对厨子的信念,正如自己当年想要立志做忠君为民的贤臣一般,人各有志,强求不得。 包拯为官多年,也并非不懂变通之人,遂点了点头,应承下来。 赵寒烟鞠躬行大礼,“对于隐瞒一事,深感致歉!” “赵小兄弟不必如此客气,这开封府中谁人没有秘密,只要不是害人之事,便无大碍。”包拯报以理解的微笑道。 赵寒烟松口气地笑道:“有大人这句话我便放心了,多谢大人体谅。” 赵寒烟随后对包拯再行一礼。 包拯点点头,这孩子知书达理,绝非是不懂规矩之人,当初之所以会从王府里跑出来,极可能真是八王一时未能想开。这孩子行为处事一向机灵,该是想到的办法都想到了,最后没办法才会以赌作理由离开了王府。 赵寒烟全然不知包拯对自己印象极好,已经脑补了她‘出逃’一事全然是因王府观念传统所致。不过包大人能尊重她做厨子这事,令赵寒烟还有点意外。本来她还做了下一步打算,比如请八贤王出马再为她作证一番,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需要了。 赵寒烟欲告辞,转身后忽然想起什么,问包拯:“晚上小饭桌,大人想吃点什么?” 包拯愣了下,笑起来,“你手艺好,随意做点就行。” 包拯心声:刚坐车归来之时,偶见街边售卖烤鸡,肉香十足,略想吃。 “好,我知道了。”赵寒烟也笑了,再行礼后退出门外。 公孙策正在门外等候,与赵寒烟打了个照面后,就进屋询问包拯情况。 “什么?”包拯不懂地问。 “自然是赵小兄弟的真实身份。”赵寒起初所述的身世解释来府里做饭,还能混过去,但渐渐往后的时候,赵小兄弟的表现已经不能用这个身份来解释了。以赵小兄弟对案情的推敲和判断来看,足证明她是个见识很广且有些阅历之人,这可并非是足不出户的家养书生能做到的事情。 “是有点身份,不过不碍我们,这孩子不容易,先生就不要多问了,权当现在的他就是他。”包拯解释道。 公孙策了然点头,也了解赵寒既然能在户籍上做出一套能看得过眼的东西蒙混过关,肯定有个不俗的身份。既然包大人都能网开一面,说明这孩子确实不坏,公孙策也便不多问了,有时候知道的太多也未必是好事,他一向识趣。 赵寒烟回厨房的时候,看到赵虎正有些焦躁地抓着腰间的挎刀在门口徘徊。 “有事?” 赵虎看到赵寒烟,立刻跑了过来,“小厨子,不是我故意挑刺,我这一路怎么都没想明白,才想问问你,你的猜测有没有可能真的就是猜测,未必准。就比如王兴安,他穿着一身白衣,就足以说明他爱干净了?但是杀人的时候衣袖沾血,实属意外,他若是觉得脱衣在雨中走未免太眨眼,所以就没脱呢?” “动脑了,”赵寒烟笑了笑,“前两次行凶后,他离开凶案现场之时穿蓑衣本能更好的隐藏行踪,但他没有,第一次杀猪巷的案子,蓑衣是在距离案发现场很近一条巷内的草垛后找到,第二次干脆就在裁缝铺的后院,说明什么,他忍不了这个,必须要尽快脱掉。” 赵虎恍然点点头,然后挠挠头,叹自己真是个笨的。 “你不是去搜人么,结束了?” “我就是在搜人的半路想不明白,所以特意跑回来问问,现在明白了,我去和王朝汇合继续搜。”赵虎说罢,就对赵寒烟作揖,转身匆匆去了。 这时候春来把拾掇好的八只童子鸡放入大盆内,端给赵寒烟。 赵寒烟把去了内脏的童子鸡分别剔去中骨后,内外涂抹绍酒、盐和酱油等佐料腌渍备用。 赵寒烟刚把手洗干净,就见赵虎又折来了。她以为赵虎还有疑问,笑着让他有什么话就一遭问了,省得来回跑耽误工夫。 赵虎摇头:“这次是正事,我才刚出门没多久就碰到展大哥了,他带人顺着踏云巷挨家挨户询问,找到了两名目击证人,都说看见过一名男子赤身在雨中行走。” “那可确认是谁了么?”赵寒烟问。 赵虎点头,“因为觉得奇怪,所以目击证人就多看了两眼,瞧着像是瓦子那边卖肉的屠夫,叫欧大春。” 赵寒烟点点头,“那是好事,可为什么来找我?” “展护卫已经带着人去瓦子那头暗中盯住了欧大春,问包大人和公孙先生的意思,既没有实证证明人家有行凶嫌疑,只因雨中赤身这一件事,怕是难以定罪,一旦只是巧合呢?”赵虎传话道。 “我懂了,我跟你一块走。”赵寒烟把身上的围裙摘了下来,对着水缸瞧了瞧自己,还算整齐干净,这才跟着赵虎走了。 二人一同去了瓦子,找到了欧大春肉铺,铺面不算小,竟是一间二层小楼。楼下一排案台摆了猪牛羊鸡鸭肉,楼上则住人。店里有三名伙计,负责接客,干些切肉卖肉之类活计。 赵虎随即带着赵寒烟到对面客栈二楼和展昭汇合。 “这会儿看不到他,但才刚还见过,人就在铺内。”展昭道。 “什么模样?”赵寒烟怕自己一会儿找人的时候认错了。 “很好认,一身白衣,身量高大,十分强壮,比我还要高出半寸。”展昭形容道,随即询问赵寒烟是否真的有办法能确定他就是凶手,而非是偶然路过的‘行人’。 “我有百分百确定的办法,但是证据还要靠你们自己找,给我一两银子。”赵寒烟伸手跟展昭要钱。 展昭愣了下,随后掏出一锭银子要给赵寒烟,赵寒烟不要,只要一两,展昭无奈,只好从自己的前袋内仔细找了找才拨出一两来给赵寒烟。 “且等着。”赵寒烟说罢,就把一两银子握在掌心,转身去了。 包拯满眼探究地看着碗里粥,随即用汤匙舀了一口,吹了吹,送进嘴里。浓郁四溢的米香瞬间爆满整个口中,淡淡的肉香,一点点鲜,没半点腻人的味道,让人喝了一口还想喝第二口,细软的粥从口滑入腹中,瞬间暖化了整个人。 太好喝了! 等包拯反应过来的时候,碗里的粥已经见底。 公孙策很高兴包拯有胃口,忙再盛了一碗,劝包拯多喝点。 “赵寒小兄弟这粥熬得十分鲜香软烂,请大人多用一些。” 包拯点点头,转即把第二碗喝完。此粥鲜香合宜,浓淡刚好,十分掌握分寸和火候,可见这做粥的厨子确如公孙先生所言十分不俗。待两碗粥全部下肚后,包拯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精神了,竟不想睡,颇有兴致地去写起了奏折。 公孙策嘱咐小厮好生伺候包拯,劝他早睡后,方带人端着还有点剩粥的砂锅离开。 赵虎送完信回来,要找展昭复命,碰到公孙策后,一抽鼻子,闻到了香味。 “什么东西这么香?”赵虎听完公孙策的解释后,“正好我跑饿了,先生就把剩下的粥舍给我吧。” 公孙策看眼砂锅,笑容谦和,“罢了,就给你,快去趁热喝。” 赵虎高兴不已,赶紧从小厮手里接过,高兴地端着走了。先去展昭那里回了话,连地方都不挪,就要了碗着急喝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6.番外--白云瑞:娘亲是恶魔 ,最快更新开封府小饭桌最新章节! 防盗说明在文案,提高订阅比例或等72h可看正文, 感谢理解么么  陈州知府若在七天前就死了, 京城却至今没有消息。展昭觉得事关重大, 转而看看四周,此地鱼龙混杂, 不宜商讨,遂邀请白玉堂去开封府细述。 “我乃江湖中人, 不愿进官门, ” 明明昨晚他刚夜闯过开封府的厨房,而今却说什么不愿进官门, 八成是在卖关子, 想讲条件。 “事关人命, 还请白兄弟委屈一下。”展昭也不恼,依旧言语谦和地游说白玉堂。 白玉堂扫一眼赵寒烟, “要我去也不是不可以,那我一直想吃的烤红鲤鱼……” 展昭笑了, “原是因为这个,简单。” 展昭转头和赵寒烟商量,请她帮忙做一条烤红鲤鱼给白玉堂。 赵寒烟无奈般地佩服赞叹:“为了吃, 真可谓不择手段了。” “赵小兄弟别误会, 不只是为了吃,”白玉堂偏首含笑, 墨瞳里溢满傲狂, “我白玉堂为任何事都可不择手段, 只要我想。” “好怕,瑟瑟发抖。”赵寒烟语调平平地回了一句,相比在场其他人的沉静,赵寒烟看起来很随便。 白玉堂冷眉一横,看起来要不爽了。 展昭见状忙要上前护住赵寒烟,赵寒烟却再一次发话。 “想干什么?吓我?没人告诉你,不要随便吓厨子么。厨子手一抖,美味全没有。”赵寒烟念着押韵的话,摊手,样子还挺有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