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神王朝》 正文 【东书 ·地理志】设定类,随时更新 1东王朝十八州地理: 其实基本就是天朝地理,只不过为了预防被和谐装逼把省改成了州: 东北四州: 幽州一一一一今河北北部辽宁一带,王朝最东北境 冀州一一一一今河北中部南部河南黄河以北的小部 并州一一一一一今山西一带,与冀州隔太行山分界 青州一一一一一今山东齐鲁之地 西北三州: 雍州一一一一一今陕西秦岭以北,河套以南,山西汾河以西河南崤山山以西,京城长安所在 凉州一一一一一今甘肃宁夏一带,王朝最西北境 陇州一一一一一王朝最小的州,昆仑派所在,作用卖萌打酱油,今陕西秦岭以南甘肃东南青海东北 西南四州: 蜀州一一一一一今四川重庆的两川地区 滇州一一一一一一今云南一带,王朝最西南境 贵州一一一一一不用解释了吧 交州一一一一今广西一带,辖控安南都护府 东南沿海四州 广州一一一一不用解释了吧今广东湖南江西小部海南省 福州一一一一今福建台湾省 吴州一一一一一今苏南地区浙江地区 扬州一一一一一今苏北地区安徽一带 中部三州: 豫州一一一一一今河南大部安徽一带 荆州一一一一一今湖北一带 江州一一一一今湖南江西一带 2东王朝群夷列传: 大夏国: 呼延氏,立国百年,自称古匈奴后裔。位于西域地带,北接金水,南靠昆仑,东临敦煌,西跨葱岭。国境分为东西南北中境,都城位于天山以北中境的晟弥城。 大元国: 博尔济吉特氏,托灵气更改扩散之便利,草原孕育生机,东北之地出现耕地,林丹汗之子阿布鼐大刀阔斧改革,修改喇嘛教教义,一统蒙古诸部,收留满人八旗残部,从阴山以东到兴岭一带筑造城隘,重塑蒙古帝国,阿布鼐之子哈肃勒尔重启大元国号,自称蒙古的大汗兼大元的皇帝,史称蒙元帝国。 高丽: 王氏族人复国,把国号从李氏朝鲜改回为高丽东王朝藩属国,国王等同中土亲王爵,死后册封庙号。 东瀛: 本名日本,中土人习惯称呼为东瀛。咸安三年天皇政变,扳倒幕府,建立集权国家。 琉球: 东瀛以南的群岛列国,东王朝藩属国,受皇帝册封,国王等同中土郡王爵,死后册封庙号。 南诏: 郑氏王朝,位于滇州交州西南,太宗十六年东王朝击败缅甸,于次年扶植郑氏立国,西南商贸要地。 俄罗斯帝国: 在远东被蒙元帝国击败,大批族人被蒙元掠夺为奴隶,在黑水一带为蒙元贵族耕作,被称作白奴。 波斯帝国: 对葱岭以西国家的称呼,天祈年被大夏击败,西北贸易重镇。 西洋列国: 碧眼金发,东南沿海的商贸合作者,从极西之地而来,君王制,对中土修行者最为感兴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东书 ·制度志】 1)州一府一县三级制度,相当于今天的省一市一县: 比如京城长安是县,属于西安府,又称京兆尹,在地理上属于雍州。 2)王朝有五京,其府县在行政上独立于地理所属州,相当于今天的直辖市吧: 北京太原府一一一一晋阳城 南京江南府一一一金陵城 东京顺天府一一一幽州城 西京西安府(京兆尹)一一一长安城(都城,皇城所在) 中京河南府一一一洛阳城 3)官制基本参考明朝,分为爵,勋,散官,实职官,加衔。 爵勋散官都属于加封来装逼的,实职官是拥有权力的职位: :藩王(不常设)一亲王一郡王一国公一郡公一侯一伯 异姓基本不封王,公爵也少,侯爵基本就是巅峰。 :立过军功才能加勋:各类都尉一上护军一柱国一上柱国一 :文武散官九品十八级,每级又分为初授,升授,加授,用来决定俸禄,无实职。 :最喜闻乐见的官,从服饰上分文官武官,从地理上分朝官京官地方官,有实职。 (赠官):用来强行提升品阶的加官,装逼,无实职: 三师(太师太傅太保),三公(大司徒大司马大司空),三孤(少师少傅少保),东宫三师,东宫三少,散骑常侍 比如大学士只有五品,加个东宫三师强行提至从一品。 4)行政部门: 中央: 三殿两阁大学士,养老部门,没明朝那么夸张。 六部:吏,兵,刑,户,礼,工(尚书侍郎郎中主事) 五寺:大理,太常,光禄,太仆,鸿胪 三台:枢密台,御史台,布政使台 二院:翰林院,太医院 二监:国子监,钦天监 一府:宗人府 地方: 刺史/巡抚:非常置,一州之长,统辖三司,有自主权。 州牧司:名义一州之长,掌管行政 都指挥使司:掌管一州军事 按察使司:掌管一州刑事 太守:五京的长官,正三品 道台:巡盐使,巡海使,巡矿使,河道使 知府 知县 军事: 三大军队:京畿神策军,幽州云中军,凉州武威军 西南府军:新崛起的军队,宁王掌控,维持西南边境。 卫所制度:各州的常驻军,数量不比明朝,一部分只有巡逻维护治安的作用,战斗力不高。 开府私军:有开府权官员的私人部曲,一般为南方世家所有 东南海上军:用来维护海上贸易的军队,数量不多,但器械极为精良,被西洋人称为“海上的巡逻马车”。 边境的雇佣军:凉州羌人,幽州高丽人,安南都护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东书 ·修行异志】 3东王朝的修行势力 昆仑:门中多官宦子弟,以显贵著称。 武当:天下道统,监管长江流域东西河运。 华山:多刑部御史台官员,以监察为任。 峨眉:精通商道,维护西南商贸。 青城:以术数入道,精于计算,钦天监户部工部 衡山:医理研究,琴棋书画。 崆峒:门中多军人遗孤,提供西北军官。 佛门三圣地:少林佛统,白马寺养生长寿,五台山提供东北军官。 蓬莱岛:位于东海三国交界的岛屿,贸易重镇,情报组织。 姑臧山庄:凉州掌军世家姬家族人修行之地,老剑神发扬光大。 七星堂:宁王麾下治理西南云贵的组织,结合南特修行法门。 沧海楼:扬州广陵王的藏书阁,文道圣地,天下第一书院。 江南四大世家:四个开国功臣之后,经营王朝沿海边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东书 ·十八世家列传】 4额随便记录一下东王朝存在的十八世家的设定,暂定,随时可能更新更改 豫州刘家:始祖上柱国神策大将军刘骁,累军功迁任枢密台仆射,加大司马衔,世袭河南汉国公。 青州吴家:始祖上柱国特进光禄大夫吴肃,累军功迁任督察左御史,行吏部侍郎事,加大司徒衔,世袭琅琊定国公。 雍州王家:始祖上柱国右骁骧骑大将军王虎霖,累军功迁任兵部尚书,加大司空衔,世袭平阳魏国公 凉州姬家:始祖柱国镇国大将军姬啸天,累军功迁任凉州刺史,加太保衔,受封武威武国公 福州郑家:始祖柱国辅国大将军郑成功,累军功迁任福州巡抚,加少保衔,受封南平璐国公 并州上官家:始祖柱国骠骑大将军上官天南,累军功迁任并州刺史,兼晋阳太守,加太子太傅衔,受封太原靖国公 余杭江家:始祖柱国荣禄大夫江邵闵,累军功迁任礼部尚书,加太子太保衔,受封余杭郡公 交州司马家:始祖柱国怀化大将军司马霄,累军功迁任工部尚书,加太子少师衔,受封桂林郡公 蜀州白家:始祖上护军左金吾大将军白仕翀,累功迁任大理寺卿,加太子少傅衔,受封绵阳郡公 辽东公孙家:始祖上护军右金吾大将军公孙缈,累功迁任幽城太守,加太子少保衔,受封卢龙郡公 姑苏林家: 雁门成家:始祖上护军正奉大夫成敬漳,累功迁任幽州刺史,加太子少保衔,受封雁门郡公 江州余家:始祖上护军昭武将军余晗,累功迁户部侍郎,受封世袭夷陵侯 贵州萧家:始祖上护军镇武将军,累功迁贵州牧,受封世袭黔中侯 扬州钱家: 滇州许家: 雍州曲家: 凉州吕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零集:明末,天象,创世纪 “洛神五年,帝朝京师,还济洛川。古人有言,斯水之神,名曰宓妃。感剑圣开天地而辟世纪之事,思觉往忆,遂以记录。” ———— 乙酉年,六月 襄樊江畔,水雾朦胧 记载,大明崇祯十七年,京师沦丧,清兵大举入关 屠城扬州之后,豫亲王多铎与博洛分兵,向西辗转江汉,刚刚受封皇叔摄政王的多尔衮暗中南下,平南将军勒克德浑跟随 在汉水,这个两千来无数次关系华夏生死存亡之地,与江北汉人三万最后可战之师隔岸对峙 时年南明弘光元年,清顺治二年。 决战前夜,烟波浩淼,鹰飞击空,汉水两岸灯火一片,渡河大船铁索连环,彩旗招展,将士兵器寒光凌厉,铁骑雄伟。 多尔衮负手立于台上,恣意长笑,等待踏平长江平原的气吞万里如虎。 是年,史可法背城就义,张煌言投笔从戎,十五岁的夏完淳面对来劝降的洪承畴,丢下绝笔,慷慨赴死。 是夜,星罗棋布,月色皎洁,水光涟漪,河汉之滨,上万华夏义士背靠家园,迎接地狱一战 是时,黎明前夕,世人称之: —— “吾辈生为汉人,至死仍为汉鬼,汉家衣冠断不可更,若更,非亡国,实乃亡天下也! 君不见,蚍蜉尚有撼树之搏,飞蛾独存扑火之志,何况我华夏亿万义士!岂不闻刘越石孤守晋阳,文忠烈绝笔孔曰成仁,孟曰取义耶? 吾辈苟活于世,不求留名青史,不求天地立心,不求言开太平,吾非圣贤,唯有一事可愿,吾称之,殉道。” —————李明利 “如果历史就这么发生下去,如果历史的轨迹就这么继续没有交接的延伸下去,这个世界,是否会有遗憾呢?” “你这个人真奇怪” “可我不知道啊我们不是神,不可能改变这一切的” “我是大明的公主,也只能是大明的公主没了大明,我什么都不是这就是我的命” “要逆天改命么?” 汉水南岸,黎明前的气氛格外凝重,明明还是盛夏的季节空气却冷的出奇。 正在轮番换岗执勤的士兵火把交替,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士卒缓缓解下身上沉重的锁甲,露出里面白色的衬衣。 他滑稽一笑,看不出具体年纪的脸上慢慢消失在黑暗中,他觉得记忆真是个该死的东西,到底是回不去了,那原本该平淡一生岁月。 换岗的军营外星月浩瀚,一望无际的黑寂夜幕,一身白衣不是士兵的士兵倒剑而行。 唐诗云: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后人引史记对曰:“若士必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今日是也。” 子时,汉水军营,有校尉偷偷占卜,大凶,凄然长叹,轻抚家书,侧身而睡,忽发觉东风骤起,猛然起身,卜像变卦 寅时,霎那间,天象大变,九天之上有巨星陨落,火光四射,响声穿入云端,光芒照耀千丈,把八百里汉水映得波光粼粼。 天降异样,神机动世! 神州万里,三十六道气运光柱一跃而起,贯彻天地,十八条地脉大江突然沸腾,浪卷千斤! 卯时,还是夜,有人看到汉水河心有一扁舟,明亮的灯火,仿佛黑暗中那一抹孤傲的圣光,孤独得,潇洒得,不知不觉中向汉水北岸飘散。 半个时辰后,圣光开始燃烧,肆虐在殉道者面向的那抹黑暗 霎那间,一道光束从天划过,长虹贯日。 河岸的清军呼喊不止,战旗凌乱,马蹄声惨。 正准备决战的三万殉道者们一个个都奇怪惊恐,不知道对面的满人发了什么疯?竟然不战自退? 半日后,汉人军队才敢大举渡河,这时北方消息传来,说那夜有人夜闯清军汉水大营,十步一杀,击杀清军摄政王多尔衮及豫亲王多铎以下一十八人! 满堂将客无不脸色大变,多尔衮纵然身材细瘦,素患风疾,常常头昏目眩,但清军八旗营阵坚固无比,中军王帐三千骁勇日夜执勤,距离江口的路上更是暗哨不断,焊卒死士云集 乖乖,哪怕西楚霸王项籍重生,武悼天王冉闵在世,想一个人潜入大营行刺?谁谁人有此神迹? 数月后,天灰茫,易水河畔,冰锁连城。 城楼下,鼓声惨,十万血甲,剑影刀光。 多尔衮多铎一死,天机逆改,气运凋零,清军排山倒海的气势瞬间殆尽 时来运转,清军自乱阵脚,顺治皇帝年幼,北京城中皇储之争暗流涌动,人心惶惶 天下各地,因剃发令团结一致的汉人义士经此大劫,反而团结一心。 清军连战连败,三线齐败 华夏十八路军阀,二十万联军一齐发力,吴三桂率亲卫反水,里应外合大破北京城,将满族鞑子驱除关外 至此清军气数已尽,群龙无首,内乱不止,孝庄自裁,顺治暴毙,八旗莫名其妙得就退回了黑水老家,连辽东也不要了。 丙戌年,二月,满清覆灭。 三月,大明旗帜名存实亡,北方被逐个击破的流民义军不成气候至此军阀四起,群雄逐鹿 吴三桂为周王,孙可望为兴王,李来亨屯兵襄阳,李锦南下岳州,郑芝龙父子在福建形同割据,大明偏居西南,左右受制。 烽火乱,金鼓起,大争之世! 西北有甘陕白衣李明利脱颖而出,手持一把镇王剑,以关西三万铁骑为班底,接连破洛阳,开蜀道,与吴三桂三次黄河大战,取太原,北降北京城,南下应天府,最后六路南下,攻破荆湘八百里地,直入云贵腹地,一统华夏。 李明利神威盖世,得了天下,用强硬手段重塑秩序 打击士绅地主,控制海商,收编流民,兴教育开口通商,以西安府长安县,定作都城,遣亲信遥控东南,制衡中原。 己丑年,五月,李明利沐浴,受冠,驾天子九车,面南称帝,国号“大东”。 同年,西凉一神秘人自号汉阳居士,传闻一袭白衣,以如若谪仙的玄妙手段,至刚至柔的七路剑术以及聚气于刃的无上真气,自创全新的玄武根基 纵气御息,修心炼虚,打遍河西无敌手,六月,于岐山西面创立修行门派,开设讲坛,号曰:“昆仑”。 “予本陇右布衣,生于乱世,今天下受其苦难,万钟于我何加焉?” —————汉阳居士 四海列国,沸沸扬扬。 神州大陆,无人知道汉阳居士姓是名谁,贯籍何处,正如无人知道开国太祖皇帝李明利的家事渊源,少时资历 后世人著书修史,在和中,都对这两个在王朝历史中最为光彩夺目的人挥墨颇多,言辞华丽赞誉,有明君贤臣风采 但对于他们的前半生,尤其是出道前的那几年,通通是一片空白 仿佛这二人都是横空出世,天赐之子,气运加身,一出手就是大赢家! 后世史学家评价王朝更替,都一致认为,乙酉六月汉水一战前的那场陨石异象,似乎是关系天地气数的一次大变,依次分割开来,九州局势大改。 东王朝从此勃勃生机,百姓厌倦战乱,男耕女织,朝廷屡行新政,泽布天下,一片新朝新气象。 而当时陨石坠落,天象有变,九州大陆灵气聚集,寻常人体内玉府内息重新凝合,体质结构更改,千百年前流传的玄妙传说似乎重现于世 寻常人苦心修炼,引气导虚,竟能形成真元,生成真气,真气有万般妙用,外可外放对敌,内可伐骨洗髓,至于至于玄怪小说中才会出的仙人境界,越来越被人所揣摩猜测 汉阳居士也不知从那里钻研来的功夫,首次提出引灵气入玉府的法门,配合地脉灵气,最有效率得生成真气,并配合用玄妙神符文编写的龙凤七剑剑谱 真气外放,重塑元神,居士纵横大江南北,以儒生自号,剑光掠动,气机滚滚,那些苦练数十年的所谓勇士悍将,更莫说那些花拳绣腿的所谓武林人士,竟然没人能接下这个看似赢弱年轻人的一招半式。 三年后,汉阳居士独孤求败,以其玄妙的手段折服世人后,于汉水纪念汉军击败清军而立的石碑下,以剑做笔,刻下:下阙诗句 之后退入陇西昆仑,再不出世,似乎真的去当个悠闲的钓鱼翁去了。 而后二十年,昆仑教派以汉阳居士所创混元功心法为根基,首次提出“修行”的概念。 聚天下灵脉元气,广招门徒,修心炼虚,钻研学术,人才辈出,昆仑以之前一赢弱无名小派,一跃成为天下修行的名门正宗 天朝国民无不以效仿昆仑派修行为荣 寒门子弟视其为登科机遇,世家门人将其看作资源,朝廷更是用它作为制衡手段 一时间修行者遍地多如狗,新朝皇帝甚至几次亲自登门拜访,开坛祭天,岐山脚下皇家御赐的牌匾玉碑足足排布如林,显赫之极。 从此杰出修行的剑士成为国士,遍布天下的剑派成为国教,皇城祭天圣地中,剑庙与文庙武庙并列,汉阳居士封圣入庙,位比孔孟姜岳。 而后一百二十年,东王朝繁荣盛世,万国来朝,成为了汉人甘愿为之殉道又一庇护者,仿佛一个巨人,屹立在九州大陆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集:一百二十年后的时代 洛水绵柔,以沃野作星盘;牡丹明艳,耀车马为锦官。 大东王朝,豫州,繁华的洛阳城中,正值四月群莺乱飞,春暖花开之际 绿竹巷外的小贩喊破了嘴,酒肆茶馆的小二跑断了腿,酒楼雅阁处,好不容易丢掉开春前父辈应酬的公子哥们,摆弄张折扇翘着腿,盯着楼外花枝招展的小娘子,聊着不知真假的风流韵事。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一行白衣才俊,挂剑而行。 暖风很柔,春意拂面,浮卷着不知何时凋零的黄叶,飘去远方的阑珊处。 “爷爷,这是说到哪了?” 清韵小茶馆的跑堂的少年缠着说书拉琴的老爷爷,趁着戏台上留出空子,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今天小茶馆来的客人倒是挺足,从清晨破晓开始,先是那些平时清闲惯了的老头子熟客,后来慢慢来了些有些生气的年轻人,甚至有几个是穿着体面的贵人 贵人手上揣着得那把翡翠玉如意可真是漂亮,通体碧绿,掺杂着恰到好处的白色斑点 少年以前听老爷爷说,全天下最漂亮的两块玉,一块在长安的皇宫中藏着,听说是当年凉州刺史的女儿入太子府时娘家捎去的物事,成色通透发奶白色的于田玉,是羊脂玉中的极品 当然最妙的是玉石上面线条天然勾勒出仙人的图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眉目姿态真像是从仙女儿模子里刻出来一样,论品质论形状论意义论清贵,那都是上上品。 还有一块据说是在岐山那个名叫昆仑的修行剑派那儿镇着,坊间传闻那块石头是从百二十年前就跟了汉阳居士,后来居士终于修成无上剑道,羽化登仙,这块石头就沾染了天地元气 啧啧,那可不是这些俗世凡品! 虽说现在也没个人能说出那块玉石到底漂亮在哪里,上面有着什么 但人家剑仙的东西,那能不是极好的么? 老爷爷好不容易寻着一会儿空闲,喝喝凉了的茶水解解口干舌燥,瞧见了少年,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咱老头子不就会翻来覆去说那么两套书么?这儿次是说汉阳居士,当年在汉水一战用大神通诛杀满清鞑子多尔衮,现在十八路诸侯正往北京城开呐,快讲到太祖起兵了,这不是趁着沏茶的功夫来歇歇嘴嘛” 少年嘴上哦了声,呦,汉阳居士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剑仙啊 皇城那儿的太庙供奉三个牌位,文圣孔夫子,武圣岳爷爷,还有一个就是这位凭一人之力开天地修行气象的剑圣。 “我也想去修行啊” 少年嘴里喃喃着,但也就是想想而已 天下七个修行剑派,三个佛家圣地,还有一些贵族世家的散修,各有各的修行法门,修行者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跟捡大白菜一样捡来的 虽说现在神州灵气充沛,许多人去大街上买本已经卖烂了的,刻苦坚持个几年十年的,精神气和身体素质确实会好上许多 但要想成为真正能够锻炼玉府,形成真元,直至炼化真气的修行者,那就得必须进入特定的门派,在特定的地脉灵气聚集的洞天福地修行 嘿,还必须得是从小修行,最好十二岁以下,最次也不能超过十八,不然也没啥卵子用。 而那些修行者一半的确是像少年这样的寒门,被修行门派的长老看中资质选上去的,还有一些就是纯粹的花钱动用关系进去了 当然所谓的修行也并非一定是练剑,真气妙用千般万种,洗涤元神,锻炼心境,加强精神力 而每个修行门派都有各自的专学研究,比如南方的大商人会送子弟去峨眉派学上几年经商之学,或是去青城学计算经纬之学,还有衡山的医术和琴棋书画,那是放在整个王朝十八州里都首屈一指的 茶馆今儿个比较闹腾,里里外外都挤满了大中午过来歇脚的人 这他娘的,大春天的洛阳,午时可热呐 台上又开始了老头子清亮的说书声,旁边还有人拉着二胡。 ”话说啊,这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天下大势,终归一统咱们大东朝的太祖武皇帝御驾亲征,八十万的将士,三百条大船呢七月刚下的长江,九月东南就都望风归降了,再过一月荆湘降,再过一月两广降,那气势,真是好个“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 台下一阵喝彩,谁不喜欢听这种帝王将相的春秋霸业? 虽说是演义吧,但听的就是那个味儿 呵呵,他们可不是那些喜欢没事闲的跑去青楼,风花雪月听那些儿女情长酸掉牙故事的兔爷公子 台上说书声继续:“最后太祖皇帝三万大戟士开向昆明,乖乖,那可是货真价实的王朝勇士,每一个的胳膊有咱老头子的腿那么粗,就这么站在成楼底下,冲着里面一块儿吼那阵势啧啧你们猜怎么喽,哈哈,南明的小皇帝直接捧着玉玺出来投降喽!” 台下有人扯着嗓子问着:“老头儿那个南明的小皇帝呢?怎么啦?” “还能怎么样?” 立刻有人在一旁插嘴道:“估计一个碗口大的窟窿,大刀一下头点地呗” “呸不懂别瞎说” 立即又有人啐了口:“咱大东朝向来仁义,又不是满清的狗鞑子,哪有滥杀降俘的?” 马上有人附议:“对对,听说那个小皇帝后来被封为明国公,正一品的太师呢!” “操一个投降的窝囊废,得的官衔比咱开国功臣都高他奶奶的” 台下又吵成一锅,老头子偷着空子去喝了杯水,润润喉咙,少年跑着去给茶客端茶倒水。 门帘被掀起,那是一个十七八岁少年,身子比较消瘦,穿着那种布庄最常见的青色衣衫,不带什么纹饰装点的。 衣服略微有些大的,穿在他身上显得有点不顺眼,这也是为什么那个跑堂少年对他多瞧了几次的原因。 他的脸很稀疏平常,谈不上风流倜傥,也不是什么难看的人 换种话说,是那种很容易第一眼就遗忘,但看久了才会注意一点小细节的少年,比如他的眉角比较浓黑,又比如少年的脸洗得干净得发白。 跑堂少年停住了脚步:“公子怎么称呼?” 青衣少年微微抬头,没什么神情变化,声音虽然比较稚嫩,但平淡得出奇。 “我姓欧阳” “好嘞,欧阳公子在这儿喝茶?” “嗯就一会儿,马上就走” 跑堂的一边应酬着,目光忽然停留在了少年背后用布带绑着的一柄剑 剑剑派?修行者? 但很快跑堂少年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少年背后那柄剑实在太稀疏平常了,剑身通黑古朴,尤其是皮革的剑鞘被磨得发亮 哪有修行者的剑是这种寻常货色啊 姓欧阳的青衣少年很快就走了 茶馆在一处小巷处,在洛阳被称为绿竹巷子,外面就是东市最热闹的大街,再多走几步,就是店铺林立,酒楼乐坊遍地的十字路口。 这是他第一次来洛阳,或者说是他第一次走出蜀州再具体点,是他这十七年来第一次走出成(和谐)都府 他就和他背后那柄黑剑一样不起眼,在身边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一行白衣剑士,挂剑而行。 青衣少年没有看清他们的脸,甚至连背影也是模模糊糊的 但是只要有着同样的气机牵引,他就隐隐约约似乎明白了他们的来历 “昆仑派?” 少年的声音很小,小到似乎只有自己才能听到。 说着,他解下缠在肩上的包袱,取出一张洛阳街区的地图,认认真真看了一会儿 然后,他将地图翻了过来,看了看,又抬头朝那行白衣剑士的方向瞅了瞅。 恍然大悟 “原来汉国公府在北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集:修行盛世 洛阳城,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一行白衣剑士,挂剑而行 “话说入夜后,天黑的厉害,连月色都没有,冷风嗖嗖的,尤其是靠近汉水的芦苇岸边,风大的能把一杆旗子吹趴下” “当时呢,汉人义军驻扎在江南,三万人的营地连成一片,几十个渡口上都摆弄好了渡河的船,就用铁链拴着” “忽然间,江面上出现红光,有一条河那么宽不至少有上千百里那么宽总之听说当时连蜀州的正在睡觉的娃娃都被惊醒了,声音轰隆轰隆的,响得跟把江口营里的所有人都吵醒了 “中军的将军以为是鞑子突然渡河了,翻过身子就出去他们是裹着甲睡觉的,兵器就放在枕头边上,所以也不用穿衣服,本来身上挺厚实的,结果一出去,将军身上就一个哆嗦,心想怎么这么冷啊” “然后呢?” 一个俊秀的白衣少年严肃认真得问着,他似乎对这些细枝末节和背景渲染并不感兴趣。 “高文师兄然后呢我们的祖师公该出场了吧” “快了快了,这不马上就要说到了么?” 叫高文的小子嘻皮笑脸,约莫二十一二的弱冠年纪,手里一边比活,一边故意提高了声音,生怕洛阳城中的行人听不出他们的来头:“当时那个将军一出去,马上就有守夜的校尉过来,禀报说道” “将军将军,不好了” 他又转而压低声音,分饰两角:“将军道:“怎么了?可是鞑子们来袭了?” “校尉摇摇头:天象突然变了,鞑子们的大营起了火,营头上的旗子都乱了,好像连渡河的大船都遭了灾!” 俊秀的白衣少年津津有味得听着,神情认真专注。 他身边随行的是一个白袍素衣的少女,也是一行六人中唯一一个女子 她的皮肤是那种富贵人家才有的凝脂白腻,五官算不上巧夺天工,但凑在一起却是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身段纤细婉转,腰很细,约莫是有些清瘦,气质也有点不自信的柔弱和冰凉。 少女走在所有人的稍微靠后的位置,步子优雅得像一个大家闺秀。 路上的几个公子哥正商量着要不要亮出自己洛阳硬枪小霸王的名头,上去搭个讪,让她卖个笑 但迈步一瞅,瞧见原来这少女右腰上也有一柄墨绿色长剑哎呦 他奶奶的,顿时有了色心没色胆,尴尬得打着哈哈,对左右跋扈说强扭的瓜不甜,本公子虽然小节有亏,但节操还是有的。 讲故事的声音继续 “当时咱祖师公趁着月黑风高,不用桨,轻衣轻舟随风过河,那风度啧啧要我说之前什么仙人圣人的传说那都是放屁,咱祖师公才是货真价实的仙人!” 高家小子的声音充满了戏谑的语调。 “谁料到,小舟离对面江口还有半里远的时候,祖师爷被守在岸边的鞑子哨口发现了身影嘿嘿,祖师公那是二话不说,凌空而起,脚下就踩着那口桃木剑,衣带飘飘,携剑乘风飞来,那阵势,乖乖,把哨口的鞑子吓得目瞪口呆,嘿嘿,再一回神,脑袋直接被祖师公的飞剑斩了!” 高家小子继续有声有色得说着故事,那个俊秀少年听得更加仔细了 要知道,平时在师门的学院里,他可从来没听讲师在历史课上这么说过呢 通常对于明末东初的历史,不知道是否因为避嫌的原因,师门里的重点都放在了太祖起兵后的天下局势,与吴三桂在黄河以北的三次大战,和南下一统时的外交博弈上。 而对于在坊间尤其是说书界已经流传得烂了的事件,讲师们通常只是草草带过,也禁止门派学生私下把说书演义里的故事当作历史 但不可否认的是,当年那场汉水之战,多尔衮多铎等人的确突然被杀,战争局势也因此扭转,至于刺杀者,也被研究经史学的大家一致确定就是汉阳居士 可具体当时的情景如何,谁也没能给出答复 坊间倒是有很多版本,什么汉阳居士飞剑杀人,诸如汉阳居士气引天雷 事实上那次事件太过诡异,也有着太多疑点,但从事后汉阳居士的种种神通看来,当时也只有他才能完成如此神迹。 剑圣毕竟是剑圣,光凭诛杀多尔衮这一功绩,就足以让他名流青史。 “呵呵,我呸” 这时高家小子已经讲到汉阳居士退居陇西,参考地脉灵气,选中岐山之地作为地基,建立昆仑剑派 听到这儿,一个看似玩世不恭的白衣剑士,嘿嘿干笑二声,嘴里喃喃唠叨道:“诶既然咱们师祖那么厉害,干嘛选岐山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创立门派?要真的是地脉灵气大集之地,如今昆仑派的地位也不会逐渐被武当和华山赶超就这还吹成是修行界的龙兴之地?” 正忧桑感叹着,剑士满面苦涩得摸摸没几根胡子的下巴,好似万般幽怨得仰望天空。 惆怅间,长叹了口气,心想自己器大活好一表人才,却至今未能娶妻,只能在黄沙漫漫的河西岐山上蹉跎日月,不由心生沧桑,万千幽怨化作一句轻描淡写: “天妒英才啊” “唉苏释,你刚刚嘴里嘀咕什么呢?” 叫高文的小子停止了说书一般的故事,因为这套演义已经差不多讲完了 之后的内容约莫就是昆仑派的立派史,这些在昆仑门派里都被讲师讲烂了,他高文也不用闲的没事再重复一遍 何况他对建派的各种繁琐事情真得半毛兴趣都没有 就好比当初讲师说汉末魏初的历史,什么官渡赤壁,什么水淹七军,那可真是倒背如流啊。 一到三国鼎立,尤其诸葛丞相北伐结束,那些魏蜀吴的各种宫廷朝局上的琐事谁有闲心了解? 叫苏释的就是那个玩世不恭的白衣剑士,他见高文一脸不怀好意得看着自己,不由两耳一闭,打了个哈哈,眼观鼻鼻观心,装聋作哑,心想这话哪能说出来? 要说出来,呵呵,是要被同门打死的 “咳咳诸位啊“ 行人中年纪最长的剑士刚才一直沉默寡言,忽然开口说了话:“一会我们要给汉国公祝寿,公府不同于山门,大堂上还望顾及礼仪,” “那必须的啊大师兄放心好喽!” 高家小子依旧玩嬉笑着得起哄着,手上却掂量着一路上偷偷赌博骗回来的银子。 洛阳好啊,好在浪子出山,无拘无束;洛阳好啊,好在逍遥自在,人傻钱多。 穿梭在衣着华贵的人群中,洛阳的街市无时无刻不体现出一种雍容的大气。 洛阳,取名自洛水之阳,古为三川之地,依水而建,东有虎牢雄关,西有崤山相护,北靠九曲黄河,乃是西入都城长安的门户,其纽曲之地势。 说他是十三朝古都,嘿嘿,还真不是文人的马屁 大东王朝神州阔土,十八州二百府千余县,各具风采 洛阳县与山西晋阳卫,燕山幽州城,江南金陵道,关中长安都,并称五大名城,位列五京。 倘若站立洛阳郊外,登台眺望,看这来来往往的商贾名士,剑士僧侣,星罗棋布,包罗万象,就知道洛阳果然是天下交通的纽带,四通八达,名流聚集。 若说洛阳城中的大小权贵,那可是没有几百也有八十,就瞅着那春水楼内外络绎不绝的跋扈公子,还有腰肢盈盈一握的风情娘子,就知道当年魏晋盛传的太康风韵还真不是矫情 至于白衣剑士提到的左骧骑大将军,那可就更了不得,族姓刘,名讳汉瑜,表字伯琨,乃开国功臣汉国公刘骁之后,世袭爵位,奉命镇守洛阳,掌兵马钱粮,身后是河南第一望族。 洛阳城的人一直很骄傲,说那汉国公刘氏一系百年五代,出相拜将,名人辈出,一点不给洛阳的乡亲们丢脸 尤其是这位第五代汉国公,十年前缟素率军兵破蒙古的故事,在坊间不知道都翻了几版 说书拉琴的大爷,登台唱戏的娘子,从豫州外慕名来洛阳的年轻后辈,尤其是那些准备进京入仕,满心壮志的寒门士子,大多要指名某某说的好唱的妙的大家来一出,要么也得是, 喝着老字号的茶,沉浸在繁华中独有的一份宁静 听胡风阵阵,看十年苍凉风云 了却君王身后事,一腔热血,说与孤魂落寞听。 洛阳城很热闹,是真的热闹,没有一点水分和作态。 当年江南道的诗文大家从运河进入长安面圣,第一次在洛阳中转歇脚,曾受邀在牡丹园为洛阳留下墨宝。 那位大家兴致勃勃得在洛阳周边游玩了三天,之后在大观园研磨执笔,人群驻足观望之余,左思右想,留下两字,随之洒然离去。 后来那位大家成了朝中文官之首的太傅,这两个字的墨宝也被刻在园外的碑上,环绕在古松奇柏和石坊石狮之间,和其余古往今来的大家碑刻一起,成为洛阳牡丹园的一处风景。 “喂喂,那里有白马寺的法事啊” 那叫高文的小子指了指那边的喧闹之处,生怕显不出他的见多识广。 “听说百年前武学更革,白马寺以佛门禅宗修心为基础,提出独具一帜的修行功法那个主持老头精通佛法,集百家之长,内息绵延,延年益寿,想死都死不了说了这么多,听起来蛮厉害,不知跟咱们掌门师尊相教几何?” 这个嬉笑青年好似耐不住寂寞,刚沉默了几会,见遇新奇事物,这又开始引出了话题。 众人都目向那个如公子般俊美的青年,好似都在等他来回答疑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集:洛阳城里看落阳 众人都目向那个如公子般俊美的青年,好似都在等他来回答疑惑 说他是公子,也的确是公子,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甚至是穿着的小心体面,都让人感觉一种如沐春风 就好像大早上沐浴后见的初晨,一瞥一笑都透露着潇洒和贵气。 公子咳了一下,洒然一笑,手持折扇,挥了两下,清扬声道:“有道是:少林白马五台山,江北佛门三圣地。白马寺集自身佛法钻研之长,一向都是佛门著名的学院派当年灵吾上人在洛水盘坐了三天三夜,合佛法和灵气的感悟,一朝悟道,这才创造出大梵音内经,一时震惊整个修行界“ 公子的衣服白得发亮,他的体态很修长,皮肤很干净,这种纯色的衣衫在他身上更显神采,不浮夸也不单调 他的语气有一种深刻在骨子里的自信,哪怕是足以让任何人满目憧憬的惊天大事,从他那平和的语气说出,就变成了件再也寻常不过的陈年往事,那种娓娓道来的旧日故事 “百年前啊,除了咱昆仑的首创混元功,是所有修行法门的根基像什么武当九阳经,少林易筋经啊,都是拾先辈牙慧但后来居上的修行功法白马寺的大梵音内经创立最晚,根基最为薄弱,所以是至阴至柔的修行法门。 “这种修行法门可不注重克敌,是屈敌护身甚至养生之术。衡山派求清修,白马寺育长生,这是京城里贵人间流传的话,并非没有道理听说白马寺主持白恩大师修行三十余载,体内真气游走全身,七十岁了面容还如中年一般,内息绵长,至今武道点评还从未败过” 其他同行的人都点了点头,倘若论博学多识,以这位白衣公子的家世和见识,恐怕是没有几个同龄人可以比的。 提出这个问题的高文饶有兴趣得喃喃道:“唉,不错不错,没想到那些和尚还挺厉害的啊咳咳,就是上官师兄你废话多了点” 高文想起了三年前他偶然认识的一个白马寺小沙尼,当时那小和尚说他师祖若是想守,天下间没有几个能破他的防。 当时高文笑话他吹牛不脸红,那小和尚就满面通红得说出家人不打诳语 “天策师兄” 年纪最小的少年出声了,满是崇拜的目光盯着那个公子般的剑士,声音还略显稚嫩:“那我们昆仑修行的混元功呢” 名叫上官天策的公子笑了笑,道:“嘿嘿,咱们的祖师公是什么人?那可是太祖亲封的西衍圣王,入了宗庙的 当年以一人之力开天地之新气象,混元功修至绝境,便能与天地贯通一体,识念内观,五脏的真气至刚至柔,聚气成刃,倘若游走在长剑周身,就是无形无影,若有若无,玄妙无比听说师祖当年甚至能御剑飞行,这我便不知真假了 他停了停,寻思片刻,继续讲道:“只不过修行混元功要从天地灵气中最有效率得提炼真气,凝合真元,结合阴阳两气于一体,所以修行者既要有一往无前之毅力,又要怀风平浪静之心境,实在太过考验资质和心性了 要不然至今一百多年,也不会没有人练至绝境就说我们的掌门师尊,已经是百年的惊艳奇才了,至今真气和元神也断不能达到用之不竭,刚柔并济之境界” 说着,这个公子小哥满是骄傲着笑了笑,清秀的面庞让人如沐春风 街上的姑娘不分老少,上到半老徐娘下到豆蔻少女,无不偷偷瞄望,心想这是哪家来的俊公子哥。 那几个洛阳公子哥,一看身边不知哪里勾搭上,或是一掷千金吸引来的年轻姑娘千金们投向那白衣公子小哥那炽热而又幽怨的目光,都在想这一行白衣剑士是什么来头,不仅那妮子长的如此俊俏,就连男的也上下透着股出身名门的贵气! “嘿嘿,张公子,要不咱上去瞧瞧?” 一个面目猥琐的华衣公子流着哈喇子,死死盯着一行人中那位如花似玉的白衣少女,竖着纸扇掩着嘴,跟旁边像是领袖的一个年轻公子窃窃私语。 那年轻公子好像看出了那白衣剑士一行人的来头,转溜着眼珠,猛的一下用他手中折扇打在那猥琐公子的头上。 “你他娘的疯了,那是岐山昆仑派,掌门都是皇帝亲封的正三品昭武将军,金印的伯爵,太祖御赐的镇王剑,别说咱这点花拳绣腿打不过,让咱爹出手也摆平不了。” 白衣女子丝毫没有注意到大街上纨绔子弟们望向自己特别的目光,忽然幽然问道:“上官师兄,你是我们这一辈的第一人,汉国公的公公子,听说也是用剑的修行高手?” 王朝修行者不知道是因为耍帅容易,还是这样显得地位尊贵,或者真有那么点好处,各个修行门派大部分都用的是剑 不过按照后来钦天监的大家著作所说,认为剑作为百兵之首,轻盈而绵长,和真气走势相符,与天地气数和人体气机最容易连成一片 灵气经法门引导至体内玉府,形成真元,生出真气,如果用通灵的金石加秘法符文打造成剑状,就能更好得引导灵气重塑玉府,并借以生出更精纯更多的真气。 “汉国公的公子?呵,就是那武当出身的刘汉业啊?” 那个与某位北宋大文豪姓名同音的年轻人终于开口了,一副玩世不恭,吊儿郎当的的懒散样子 虽说仔细看看也勉勉强强三四五六成算是个相貌端正,但要说气质,估计跟街上一脸病态面色苍白的肾虚公子哥没啥区别。 上官天策冰糖葫芦是啃完了,随手丢进路边堆积腌臜的竹篓里,白净修长的手抚着下颚,微微低首沉思。 “这刘公子师承的是武当上清殿,修的是以慢打快,以静制动,借力打力的玉清剑法” 公子话锋一转,又回到了百多年的那次修行界历史 “当年气象大变,修行盛行,三丰真人过去所著的诸多普通道经,被发现都是暗藏养气之道的天人之法 于是结合灵气弥漫,武当派由此后来居上,创造出独特修行法门,以参同契中所悟的九阳功最为玄妙,练至最高的无垢境,修行者就等重塑了肉身,百毒不侵,真气飘渺但浑厚 与玉清剑法合璧,听说但凡你万千气力加身,他们都能四两拨三斤,挪移化解,甚至倒戈一击!” 上官天策仰了仰英俊的头颅,看了看晴空的烈日,寻思道:“说起来啊,四年前我随家父去给汉国公贺寿,正巧汉业师弟也下山归来,本公子与他以剑会友,过了三招” 高文心想这上官天策说话怎么老喜欢蹦出些没啥用的废话,但这个话痨一见上官天策不说了,却急忙催促道:“喂喂,上官师兄啊,你咋的不说了,快说说快说说,最后谁胜谁负了?要不你先别说,我跟苏师兄先下个注,我赌上官师兄肯定赢,一两银子” 苏释一脸我脑抽了才跟你赌的模样,以上官天策这种世家公子的骄傲性子,要是输了还有脸说道可就真见鬼了。 “诶诶,三招而已,能有什么?不过互相见识了剑术,给大伙捧个场而已。” 上官天策懒得多说,不以为然得笑着:“不过,看刘公子当日修为,年不过弱冠,玉清剑法却初见火候。武当的修行极讲究天赋悟性,门人常从道门典籍中领悟剑气,磨练心境,与广陵王的浩然正气修行方式倒是异曲同工” 上官天策忽然长叹了口气,若有所思得感叹道:“说起来,如今太平盛世,各大门派才俊四起,单论同为剑派的华山大师兄卓凌云,崆峒日照剑传人魏不羽,峨眉落英剑士张藏锋,青城派慕容煌,衡山派林至潇,这些年轻一辈的修为都不在我们之下啊” “朝廷在剑派的取仕就在最近了,我们即使不求功名利禄,也要承师门大业,为国效力,留名青史,不负昆仑百年英名啊!” 正说着,面前一阵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时日武惠十八年四月中旬,豫州河南府洛阳城中,踏春郊游之季节 大街上,达官贵人携妻小鉴赏春色,跋扈公子带着恶奴出来勾搭小娘子,就是寻常百姓家的十岁幼童,也都趁着学堂放假之余,放风筝做游戏,嬉戏玩耍。 若说今儿个洛阳城里最热闹的事儿,那肯定当属汉国公左骧骑大将军刘汉瑜的五十岁寿辰了 “喂,呵呵,咱们这是到了吧” 高文眼睛最尖,打着哈欠朝人群远边那处府邸楼阁指去,眼睛显露精光:“原来当大官的牌匾都那么臭屁啊,十八个字呵呵竟然真能写得下呵,技术活” 一行人朝府邸大门上看去,上面写着十八个镏金楷字:。 看来是到了 高文张开脖子四处环绕,瞧见汉公府四周风光,甲士巡逻,旗帜遍布,心想汉国公不愧是大世家,府邸修得很气派啊! 整个围墙依湖而建,背靠田园,纵横少说也有上千步,高墙大院之中,庙宇楼阁,花园亭台,小池绿水,百花绿树,用屁股也知道肯定是少不的。 上官天策却是仔细寻思,这位汉国公二十岁做官,出过关打过仗,做过统帅立过军功,三十二岁就坐到了封疆大吏,世袭爵位,不惑之年官拜左骧骑大将军,掌管一方军权。 秀美的白衣少女家世不凡,心里喃喃道:“都听说朝中五城以洛阳城驻军最少。汉公名为第一等大将军,执掌豫州不过万余军马,还不过幽州凉州的零头。说起来这个大将军当得也是憋屈” “我们昆仑一派此来代师尊为大将军贺寿,一来让我们长长世面,二来也是教天下俊才见识我昆仑一脉年轻一代的风范。诸位切记谨遵教诲,尊卑有礼,不要无端生出事端” 年纪最长的修士气音厚重悠长,之前他一直沉默寡言,但出口却是有一种老大哥的成熟气质。 “晓得了,晓得了。我们又不是小孩了。” 少女笑了笑,却又在心中暗暗叹了气。 历史 许多年后 研究东王朝历史的学者在整理史料时,惊奇得发现在那个修行盛行的时代,日后将主导历史舞台的人无一例外都出现在了武惠十八年四月末的洛阳。 而这次举办在洛阳的汉国公五十寿宴原本在史书中只留下寥寥五个字,相比日后波澜壮阔的变故也显得根本不值一提。 后来史学家将汉国公的这次寿宴称为 许多日后修编年史的人都以这次看似平淡无奇的事件作为叙事的启点,那些坚信历史因果论的学者更笃定这次寿宴对于之后整个王朝和修行界的走向有着极为深远的伏笔。 不过显然当时的很多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么多 洛阳城的夕阳西下,行人在洛阳城里看着落阳,懒散的时光,中京的岁月静好如常 而在一些人眼里,绵延了百年的大东王朝,将在十年的光阴间,面临早就命中注定的审判 第一卷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集:入府 与守门甲士打过招呼,交上请帖,道明身份来历,吩咐一行后事,就可以入府了。 那戴着三山飞禽帽,提着银柄圆月弯刀,身挂着一层铁缕铜丝软甲的守门甲士恭恭敬敬,招呼着人手为客人搬运沉重物事 领头的人身上裹着是洛阳城卫百夫长的锦袍儿,腰上挂着只有积累战功才能佩戴的尚方剑。 他是汉国公府的亲卫,这次特意出来维护汉公大寿的治安,好不容易有了用武之地。 东王朝在地方有世家一说,当年开国的柱国功臣大多形成了百年家族 而根据记载,凡世袭公侯伯爵者,散阶达三品以上则拥有开府权,也就是可以私自招募幕僚甚至部曲。 开府权具体被分成二十四等,根据爵位散阶勋阶传承时间等很多因素拟定。 而汉国公一族作为唯一将国公爵世袭罔替到第五代的地方世家,是目前唯二两个列第一等的家族 汉国公麾下最高可幕正五品的祭酒都尉,部曲可达三千人之众,不过这一代汉国公似乎对这种前仆后继的风光场面并不感兴趣 开府的部曲大多都是过去从军时的退休的部下,年龄都偏大,来汉国公这儿倒像是养老的。 这位百夫长姓景,当年也是追随时任骠骑大将军刘汉瑜的老兵了,前些年退伍下来,就捞得了这个洛阳百夫长的闲差 百夫长本来不算大,但洛阳位列五京,又是汉国公府的部曲 呵呵,这分量就不一样了 那些平时上府想求见汉国公的人,无论多大的品阶,平时多嚣张威风,见了守门的他景老儿还不是得和和气气? 不说点好话塞点好处,排队等候汉国公的人可多着呢,不差你一个。 可这次景老儿却没有耍架子,不是因为他性情大转,也不是因为这几个年轻人生的一表人才,而是他们都是昆仑派的弟子 昆仑派?乖乖,那可是修行界的龙兴鼻祖之地! 门派的祖师爷汉阳居士的塑像可还在京城里头的庙里供着,太祖亲题的四个封爵大字,号称剑圣,跟武圣岳飞,文圣孔子并列。 离大将军寿辰还有三日,大将军携妻小外出白马寺侍奉礼佛的刘家主母,府中便由管事迎接早到的各位宾客。 距离寿辰时日还久,府中人群却早已络绎不绝 有的是各地高官豪门,有的是名士僧侣,也有的是武道修行中人,真是各具特色,包罗万象。 “贵派大驾光临,各位公子黄字客房有请哩” 一个家丁转溜着眼睛,一边打着招呼,一边恭敬得向昆仑一行人引路。 汉国公府占地极大,从始祖刘骁开始,百年光华,园林无数。 家主广交天下豪杰,平时访客不断,客房接待礼仪也自成规矩。东西南北四组客房,天地玄黄各有安排: 天字客房迎接皇亲国戚,封爵公侯,外国大使。 地字客房迎接朝中官员,边关将军,郡守大员。 玄字客房接待天下清名文士,地方世家豪族。 黄字客房则入住修行真人,门派弟子,剑修练气士。 四列客房不分长幼尊卑,只是物以类聚,好做区分 比如那武当山说是闭关却不知道混在哪里喝酒的顾老前辈,名义上是得按规矩住黄字客栈,但能住天字客栈的世袭夷陵侯见了他,估计还得磕个头叫声老祖宗。 再比如先前凉州姬家山庄那位自号姬不胜却被人尊为剑神的某位老头,也是住黄字客栈的身份,但就是皇帝陛下亲临,对他也得行长辈礼,地位不次于皇后的丽妃娘娘见了他,还得称呼声伯父。 规矩规矩,哪里都得有规矩,逾越半分不得。 若是不按规矩来,哪天东厢房一个剑客舞刀弄剑,西厢房是个儒学名士喜好安静读书,这互相性格爱好不同,习惯作息不合,时日一久,岂不要打起来了? “有劳阁下安排了。我们昆仑一行六人,还有两位师妹购置礼品贺礼,不两日后到” 那年纪最长的白衣剑士自有清拔之气,他拱了拱身子,在前交代道:“这里是我们姓名请帖,嗯在下姓岳名建平,这位是上官天策师弟,这位是林娟师妹,这位是苏释师弟,这位是高文师弟,这位最小的师弟是林天羽,与林娟师妹是同胞姐弟” 这边一同交代着,那边是赶紧收拾了几间客房,取了几份引子,动作干净利落,乱中有序,面上风轻云淡。 “这次家主寿礼宴会庞大,来人甚多,客房供应不求,恐无法教贵派满意非常小人看,若不此时先二人一宿,待后两位贵派人士到来,麻烦贵派将就一二,三人一宿公子看可好?” “上好上好,本就是山门中人,清闲惯了,不拘小节的。有劳管事了。”岳建平点点头,赶忙作揖回礼,不卑不吭。 他顿了顿,接着又转身,向师弟师妹们说道:“这两天我们二人一宿,我看这样吧苏师弟与我住,高师弟去和上官师弟住,林娟林天羽二位师妹师弟你们是姐弟,能否将就共住一舍?” “无妨的,我们从小就住在一起的。” 那个叫林娟的秀美少女依旧一副笑盈盈的面孔,黛眉杏眼,拉着身旁的天羽,仿佛长辈一样着弟弟的头发。 “如此甚好” 岳建平笑着点点头:“待二位师妹归来,就麻烦林师妹与二位师妹共挤一宿,林师弟到时再与我们住吧” “诶那个师兄我还是跟苏师兄住呗” 上官天策摇了摇长扇,无奈的摇了摇头:“喂,你小子是怕我吃了你么?你和苏师兄可谓是狼狈为奸,不教我和大师兄看管,难得不闹出什么乱子。老兄你省省好吧。” 高文尴尬一笑,心想他奶奶的狼狈为奸哪能这么瞎用岳建平也是略显尴尬,正想着怎么圆场 名唤苏释的小子凑近了身子,赶忙嬉笑得辩解:“不会的不会的,我和高师弟这是情同手足,一定不会惹麻烦的。” 上官天策一脸不信得看着他们,脸上带着你说的我怎么都听不懂的微笑;那边管事装聋作哑,眼观鼻鼻观心,心里想着今儿晚上会吃啥子呢 “呵呵,你们情同手足,恐怕又要商量去偷看哪家小姐丫鬟洗澡吧” 这林娟一脸无奈得看着二人,小声说道:“上次在天水,要不是我帮你们求情,高小姐早就把你们送陇王府作太监了。” 苏释高文尴尬笑笑,挠了挠脑袋,霎时低下了头,两腮通红,斜眼看了看把脑袋撇去一边的管事和家丁,打了个哈哈,不去辩解了。 “好了好了,都别争了,就这么定了。诸位赶快收拾行囊,登记入住吧” 岳建平见争执起来,赶忙拿出大师兄的架势,来平息收场。 “唉” 昆仑一行六人也不再多说什么,岳苏二人,上官高文二人,林氏姐弟二人,各住一间客房,各自相连。 大师兄和上官天策怕高文苏释二人狼狈为奸,就让林氏姐弟住在了最中间,以防高苏二人溜出来作祟。 高文吐吐舌头,倒倒苦水,心想至于么 众人车马劳顿,早已累了。卸下行李,布置床铺桌案,摆上纸墨笔砚,消遣读物,洗漱完毕,也不出门应酬相识的官员世家名士同辈,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按上官天策骄傲的玩笑话说,是我们昆仑派从来都不应酬没眼睛架的人,像我们这种王朝的未来,修行界的花朵,以后动动手指就能呼风唤雨的大能,怎么说也得让人家排队过来找自己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集:洛阳夜,翩翩公子 日落斜阳,晚霞生辉,黄昏时刻,黄字一间客房中依旧烛火通明 窗前案上,一只芊芊玉手托着白皙的下巴,瓜子脸柳叶眉,一双透彻空灵的杏花眼痴痴得望着窗外那一抹碧水波澜。 微风吹过,卷点涟漪,波澜不惊,有钟灵毓秀之气。 “姐姐,你又在发什么呆啊” 房中坐着个模样清秀的少年,尚未加冠,正襟危坐,神态专注,正似懂非懂得看着本不知名的剑谱。 剑谱可不是寻常大街上卖烂了的什么各种秘籍,书册上勾勒着晦涩奇怪的符文,用的是青绿色的笔触,据说是王朝最著名七个修行剑派门下长老级别的修行者才有资格使用的神符文。 正是林娟微微侧身,湖蓝色的儒裙清新淡雅,她刚刚洗过头,瀑布般的长发微搭在身后。 身段纤细,灵秀婉约,有种江南闺秀般的宁静和秀丽。 房间陈设还算雅致,临窗的几案架着锡灯的台子,西墙边的小桌上摆着七弦古琴,南墙上是风景墨画,烛灯燃明,映在女子玲珑的心里。 “唉” 少女长叹了口气,雪腻的面庞倒映在灯火阑珊下,她喃喃嘀咕道:”我只是在想,如果一个人十分优秀,你便觉得他很好,这样想是否会有些太轻浮了呢?” “啊你在说谁啊?” “哎呀” 林娟也是凌乱了,合上了窗户,无奈道:”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啊。” 林娟眼眸流转,继而反责道:“倒是你啊,入山修行也有快三个年头了,到是有没有些长进呢以后是考取功名,步入仕途;还是经商游历,照料家里在苏州的生意,你也是想好没有?明年过年回家,我该怎么向爹娘交代?” “姐姐你知道我没什么大志向的” 林天羽憨憨得笑了笑:“反正咱家这么大,相比那些寻常百姓,我已经很幸运了,何必老是追逐虚无缥缈的东西呢?” “唉,话也不是这么说啊长房终究还是得你继承的,父亲那儿虽在打点,但总不能把家门败了吧” 林娟黛眉微皱,朱唇轻努:“看你剑法也没什么长进,读书也不是块料子。就怕你被苏释高文带坏了,若是这般,我该怎生向爹娘交代” 林娟又是一副愁眉苦脸,跟她先前在外大不相同。月光倾洒,莹虫鸣叫,幽幽空明,也不知她心里藏了多少心事了。 “姐姐别说我了,倒是你,这把年纪了,爹娘一直催你嫁人呢哈哈” 林天羽开玩笑道,却仿佛一下子就刺中了那林娟的心事,看她更加不语了,又朝窗外望了望,若有所思,好像又痴了一般。 “白痴,你姐姐才几岁啊” 月光皓皓,转眼夕阳已落,深夜了 府外的洛阳夜市很热闹,但汉公府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高高的围墙仿佛一处密不透风的牢笼,客房周围甚是宁静。 除了巡逻家丁脚步的丝丝声,风吹竹叶的哗哗响,再无半点杂音。 夜已深,人也静,忽然马蹄声起。 月色之下,见是几个翩翩青年,翻身下马,青衣长袍,宝剑美玉,华衣名驹,好不英俊潇洒。 门外甲士朝一人做了个揖,毕恭毕敬道:”恭候少公子回府。” 公府伫立,甲士环绕,漆门肃穆,隐隐有一股威压之气。 门面前站立着一位翩翩公子,盘着浓黑的长发,身高七尺有余,修长的姿态,清晰的轮廓,剑眉星目,挺梁薄唇。 他右手执剑,左手牵马,虽不比那上官天策那面如冠玉般清秀俊美,但气质英武神气,也是个极其俊朗飘逸的公子少年。 公子神色平静,想了想,不缓不急得说道:“父亲教我回来主持宾客作息,宴会安排。他老人家还有事情在白马寺,这两日回不来的” “公子这边有请” 两三个甲士恭敬得打开了府门,也不询问一二,立刻恭迎大驾。 公子也不说什么了,朝门外几个同行诸人招呼了下,一同进了将军府。 清风徐徐,波光粼粼,月光照在那公子的面庞,映在他那锃亮的星目,炯炯有神,看向将军府各个角落,仿佛天子在审视脚下的王土。 府中年长的管家见了这公子,赶忙迎上跟前,轻声问候:“公子怎么回来了,不是说明日正午才回府么?” “父亲有事,得耽搁两日,就吩咐我先程回来照料各位宾客了。” 那公子徐徐说道,不缓不急:“不知目前来客几何,是否都安排妥当合适些了?” “公子放心,这两三日宾客纷至沓来,我都安排妥当了” 那管事说着话,从怀中掏出一本名册,翻看着:“宾客共计六十二趟三百二十三人,目前已至二十四趟一百三十二人,皆分入天地玄黄共计四十五间客房 其中黄字客房已至少林寺天明大师等六人,武当山虚能道长等八人,华山卓凌云公子等四人,昆仑岳建平公子等六人,峨眉白” “昆仑诸位也到了?” 公子半闭双眼,好似听着。这下听到了昆仑二字,忽然询问起来。 “是啊,今日下午刚到。我已安排至七至九房,未敢有怠慢” 公子嗯了一下,若有所思。 “公子早些休息吧,明日还需公子主持府中事务,寿宴礼仪,都是及其费神的。” 管事牵过马缰,交给下手,他是察言观色的老手,还未等那公子说话,就已经安排了后事。 “好吧王老,帮忙安排我这几位朋友嗯就算到玄字安下吧。” 公子声音清晰,简单交代了几下,又朝那几位同行青年文士作了一揖,然后起身朝府东那一片竹林中走去了。 夜色曼曼,竹林一片寂寥,夜风徐徐,清透凉爽 穿过这片竹林,便是位于汉国公府核心的主房。 整个院落隐蔽在环绕的巨大参木中,严谨得连花草的布置都有详细的讲究 这里都是汉国公刘汉瑜的家眷所住,传言汉公百年五代位居高位,许多曾经掌管的秘密都尘封在了这几座看似深幽无奇的院落。 可是本来该戒备森严,十步一哨的“神秘禁地”却没什么人,冷清得出奇 可能是这两天刘汉瑜携妻小去白马寺,而汉公最为依仗的两个弟弟还在慢悠悠得从豫州南方北上赴宴,诺大主房厅室十分空洞。 走廊上,灯火昏暗,光影摇曳,只有几个家丁仆人在那看守。 洛阳以牡丹闻名天下,旧时有:”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之美誉。 洛阳最为显贵的百年庄府中,临近竹林处,小桥流水下,也植种着许多明艳娇纵的牡丹花朵。 洛阳的市井一直流传,洛阳最好的牡丹园,是二十年前,一位风华绝代的女子剑仙种的 “今儿这夜真好啊。” 公子轻声叹道 “可惜我是没有福分欣赏了。阳春,你说是么。” 公子抚了抚腰间长剑,长剑剑身赤红,长不过三尺,月光照耀下映出淡淡的幽光,一丝丝环绕,仿佛剑芒一般。 “公子说什么,那便是什么了。” 一个空灵但冰冷的声音传来。 “来这儿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般生冷。”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帮公子提起了包袱,静静得候在一旁。 “唉这边冷,咱们进去说话吧。”公子凝视着腰间长剑,漫不经心得说道。 袖手轻抬,剑柄之中,有一列镌刻的小篆,不知凝聚了多少岁月,写着:五个字。 公子眉角微沉,若有所思,忽然叹了口气,慢悠悠得跨入了正堂,留下一地悠长的影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集:以他山之石攻玉 深夜,漆黑的夜幕 背着黑剑的青衣少年已经默默无闻得在汉公府中住下了 汉公府很大,大到四组客房的面积几乎等同于洛阳城中最大的客栈。 在走廊连成一串的灯笼仿佛四条看不见尽头的烛龙,但这些仅仅是容纳客人的厢房而已。 有时候欧阳超会很奇怪,奇怪府邸建那么大,平时空房又那么多,况且雇那么多下人,王朝又不存在任何奴籍,一年下来的花销这些世家真得吃得消么? 黄字厢房有四个庭院,左右通门,视线被各种建筑所挡,根本看不清府邸深处的景象。 但欧阳超隐隐约约感觉那里的灯光是亮着的,因为运气修行的他总能听到远处的石砖上传来连绵不断的脚步声,交错纵横,仿佛通向四面八方的使者。 他在成(和谐)都府打杂的时候就曾听说过关于王朝开国几大世家的事情,大多是从茶坊或者酒楼里的说书老人那儿传来的。 其中尤其以当年位列三公之首的大司马刘骁之后的洛阳汉公一族最为传神,说那汉公的府邸是整个豫州最大也是最神秘的,里面住着许多王朝所依仗的奇人异士,镇压着整个中原的气象灵脉。 不过这次他独自一人入府,却并未感觉到这儿有传言中的那么神奇,作为早就熟练感悟周身灵气转换的剑道修士,他并不觉得那些笑迎迎出来接客的管事和下人有什么特别 他们身上不存在任何修行的迹象,甚至连任何怪异之处都没有,他们只是普普通通的人,做着普普通通的事 第一百零八次的吐纳运气终于从周身到玉府流过一个周天,欧阳超感觉身上暖洋洋。 青色的衣衫忽冷忽热,襟摆被风卷做一团,他一直停放在腿上那把古朴黑剑的手微微抬起,一下子莫在了冰凉的地面。 “真的有点凉啊” 习惯了蜀州温润气候的欧阳超一时有些不适应,他一直禁闭冥想的眸子终于睁开,映入眼帘的还是那颗老歪脖子树,脑海中约莫是有过那么半分的模糊,就好像从散着浓雾热气的水中出浴的那一刹那彷徨。 他马上感觉眼前的物事变得无比的清晰,一种无力的虚弱感提示着他已经在这儿坐了小两个时辰。 他微凝了眉头,夜空上皎洁的月印证着如今已经是半夜三更了。 整个客房的走廊是真的没人,风吹卷着落下的新叶,一连徘全无灯光的窗户看不见尽头。 “这一次比上回慢了一炷香” 姓欧阳的青衣少年拾起身旁一座三连沙漏,精巧的机关术标注着他运满一百零八次气机周天的时间。 “冥想时的意境也要差些,身上的穴窍十二次流传后才开全,这里的灵气比不上师门那儿的,但” 少年的眸子又低垂了下来,没有目的得看着被风卷起的沙石,他没有继续自言自语下去 可能是有些无聊,也可能是小时候他已经习惯了这样做 青衣少年微微拱身,拿着折断的木条在沙地里写着字。 他曾经从先生那里借阅过许多用神符文撰写的修行书籍,那种配合经络图写在每一页的神符文不需要真正理解意义,而是需要用念力和心境去真正感悟,直到书中每一个字和每一张图的标记都能分毫不差得牵动自己的心弦,引导体内玉府的真气走向正确的道路。 但他一直觉得这种纯感悟的方法很蠢 倘若修行这种看起来高高在上的东西只需要感悟就行了,那是不是一个刚出生的小孩从此以后每天都捧着本书感悟意境,照着前人留下的痕迹,等他长大之后就能是修行界的执牛耳者了? 他并不是一心想投机取巧,只是觉得一个真正的修士不应该一直拘泥于别人的修行道路。 以他山之石攻玉听起来是不错,但那是自己已经有了玉器的模子,倘若一个胸中全无半点私货的人以阅遍天下书,搜罗天下秘籍为修行目标,那么他一辈子也只能是一个平庸的小偷。 细软的枝条在沙地上随意游走,留下浅浅的痕迹 欧阳超的神情却很严肃,他正在试着模拟出刚刚转瞬即逝的念头,一种如何绕开关卡,从另一侧攻玉的方法。 但很快就失败了,脑海中的念头已经消逝着没有半点痕迹,连个影子都不剩。 就好像做了一场无比深刻的大梦,萦绕心畔,但却并记不清了。 他没有一点气馁的神色,终于起了身,体内游走的暖流正消除着他大腿的发麻。 他是一个人率先来到汉公府的,三天前自己的同门要先去拜访他们昔日的故人,他并不认识那个故人,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到繁琐的应酬和交际上,索性一个人拿着请帖先去汉公府占位置,毕竟这次寿宴来的人很多,等他们到可能就没地方住了。 因为他是一个人,所以也不必理会每天每个时辰都会发生的各种应酬。 汉公府就像个巨大的名利场,里面会有各个层面上的人互相产生交集,支撑起帝国繁华的也是这些整天寒暄的人,奔走在整个帝国的版图,他们许多都是真正的天才,来自各种显贵的家族和领域。 但很庆幸,欧阳超不是 他在青城修行的门派中都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后辈,出了自己的一方天地没人会认识他,成天只会自娱自乐得在后山嘀嘀咕咕自言自语,拼命寻求一条不会有人懂得的道路,觉得只有那样自己才会好像站在世界的中心。 就像他之前还有些奇怪府内管事对自己的态度 按理说自己这样一个平淡无奇的少年,独自一人手持请帖来到汉公府,那个管事竟然没有流露出一丝怀疑的态度,安排住处时也没有一丝怠慢马虎。 因为不在乎,所以也无所谓了,反正他已经习惯了这样被人忽视的日子,只希望有一天他能真正看到剑道最远处的风景。 哪怕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也好,只需要让自己这些年所努力的追求能有一点意义。 “七剑大会么?” 一个人在夜幕中行走的少年嘴里小声得嘀咕,他已经确定这么晚了真的没有人还在庭院里,不然一定会被这个从来都是夜猫子的少年吓一跳。 他感觉体内的真气浮动得有些厉害 毕竟自己还是会紧张的啊,马上就要遇到王朝修行界年轻一代最杰出的一系列弟子了,其实他的心很大,也很有追求 不过毕竟自己的资历太卑微了,卑微到这次他能代表师门本身就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借着月光和走廊上的灯笼,欧阳超顺着小路悄悄回到了还是一个人住的房间。 里面的物事还没整理,包袱和行李孤零零得被丢在墙角,灯芯里的火焰早就熄灭,连一丁点的火苗都没有留下。 合上屋门的那一瞬间,他的目光朝邻居的窗户瞥了一眼,那里好像住着是昆仑剑派的弟子。 但他没有注意具体有谁,约莫是五六七个人吧,连男女都不记得,他这些天太过专注于冥想了,加上心中卑微的自尊,他不想在大会前认识那些注定将成为天之骄子的剑派中人。 点起灯,桌案上只摆了一本很薄的册子,边缘被磨出了装订的丝线。 欧阳超平静得走向睡觉的床榻,但又鬼使神差得转过了身子,目光停留在那本薄册,皱了皱眉头,轻轻将它捡起,打开,打算入睡前看一眼。 薄册的第一页写着七剑大会的简介,第二页是历史来源,第三页是流程规则和注意事项,接下来还有对每个修行剑派的介绍,历代出名人物,对帝国的贡献和伟大教育理念宗旨云云 都是些废话 最后一页写着历届七剑大会的魁首和亚首,开始三届的魁首都是昆仑派的,然后从第四届开始七大剑派各领风骚 很可惜自己身处的青城派从没得过魁首,最好的成绩也不过三次亚首。 最近的两届魁首都来自华山派,而且是同一个人,真正的剑道天才。 “卓凌云” 欧阳超发白的嘴唇微启,原本放松的手又抓紧了袖口,他感觉自己的血没有来由得沸腾,喉咙里好像要喷射出火,指尖僵硬且冰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集:清晨的庄府 “苏师兄,快看,那里有一只蛤蟆啊!!” 清晨的第一抹醉人的阳光,太阳刚刚升起,整个洛阳城还是薄雾朦胧 汉公府的厢房中,黄字客房走廊前响起了不和谐的嬉戏声。 “哎呦,高公子,咱俩打个赌,就这只蛤蟆,看谁能先捉到。谁输了一个月不能跟林师妹说话哈。” “呸,你入门比我早,功法练得比我高,我又不是傻子,脑子进屎了跟你赌?” 高文别过去了头,认真寻思道:“你说咱们昆仑这一代,以上官师兄这小子修为最高。他不是整天老是臭屁说本公子的剑一旦出鞘,必有一伤么?于是乎最近几年就瞅见他臭屁了,也没看过他真的练过剑 刚才我去管事那儿偷偷看了看黄字客房的名单,好家伙,什么卓凌云张藏锋云云的都到了呢,要不要咱们暗中操作一下,让他们在七剑大会前先论道一番?” 说着,高文嚼了嚼客房顺来的茶叶,心想不愧是在国公府,味道不错。 “管他们做个屁啊,又不是你我上去耍帅,反正你我再练个几百年也比不上他们的。” 苏释有些知天命的味道:“呵,现在这世道,还练个屁剑,上官天策人又帅剑练的高家世更是第一等,结果还不是苦逼光棍一条?再过一年我就去师门下属的部门到西域的马市,争取小赚他一笔,先攒钱娶个老婆,喂,你小子去不去啊?” “呸,谁跟你一样不求上进。老子,不,我高文是一定要扬名立万,成为一代剑仙的,” 高文眼珠转了一圈,好似又在意淫什么:“嘿嘿,到时我高文就号什么天神居士,迎娶林师妹,走向人生巅峰!” “算了吧,人家林师妹四世三公,家室渊远,岂是你这癞蛤蟆可以攀得上的?” 苏释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拾起脚下一块小石子,朝蛤蟆扔去。 扑通一声,石子击入水面,蛤蟆呱了两下,又是扑通一声,窜入了水底。 “呵呵,我看人家林大小姐和咱上官公子倒是般配的咱们俩啊,就安心做个乐天派吧。天塌下来了咱们不管,人家打起来了咱们不顾,就是这朝廷完了咱们也撒手不问,嘿嘿,省点那自命不凡的意淫心思好好找个靠谱婆娘成家才是正事” 高文看起来也是认了命,脑袋顿时就垂了下来:“上官师兄不是钟情那礼部尚书的王小姐么,我觉得林师妹也对他没啥意思啊。” “唉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苏释叹了口气:“其实现在这个时代挺好的,至少还有奋斗的目标吧 听说前朝像我们这样出身的人,一辈子就只能做个耕地的农夫,要不就是累死累活的跑腿零工,不会读书,更不会写字,命和尊严都不是自己的 可如今儿呢,我们被人称作修士,衣食无忧,能跟那些世家公子千金们做同门嘛虽然不公平什么的肯定还是存在,但我觉得已经挺好的了” 高文若有所思,没来由得想起自己第一次进入师门的场景,心中忽然一暖,本来已经模糊的记忆逐渐清晰起来 ════════════ 这边两个苦海中人垂头丧气,那边小亭深幽,两个白衣剑修正在谈论什么。 日光懒洋洋得洒在洁白光滑的石桌面上,上官天策一副标准的修士文衫打扮,温润儒雅,倚靠在桌角处,打了个哈欠,难得有空闲享受清晨懒散的阳光。 “师哥,这次师门派我们来,第一呢是为大将军贺寿,这二来嘛,应该还是为了那件事情吧。” 上官天策依旧手持着折扇,右手指尖按在扇柄关节,左手手指光洁修长,在石桌上一点一点。 “嗯,是为了那件事掌门临走前,特地嘱咐过我的” 老持稳重的大师兄言语依旧厚重深沉:“可如今大将军忽然远门,马上就是寿辰了,也不好当面打扰不过这件事情关朝廷气数,昆仑立派百年,无不以此为己任,是很要紧的。” “怎么了?这件事有那么重要么?” “我也不清楚,不过” 大师兄性子谨慎,浓黑眉头也皱了起来:“可能跟辽东的那件事情有关吧” “唉说起来,我派自一百二十年前横空出世,与大东王朝紧密相连,渊源极深,怕是此事远非你我想象这般简单。” 上官天策叹了口气,也不作答了。 “对了上官师弟,此次大寿,令尊会来么?” “我父亲?不会吧” 上官天策摇摇头:“他老人家在晋阳有事,脱不开身。” 大师兄嗯了一声,若有所思:“咱们赶紧回屋吧。听说刘公子昨夜回府,中午要拜会众位宾客尽地主之宜。咱们也赶快收拾一下。尤其苏师弟高师弟,可莫要捅什么篓子。” “嘿嘿捅篓子的怕是我们的林大小姐吧。” 上官天策忽然笑了笑,紧接着又是打了个哈欠,俊秀的面庞如沐春风,弹去了灰尘,起身折返回程。 ═══════════ 清晨的余光下,黄字第八客房中,发出一阵吵闹声。 “姐姐快些起来了,早饭都过去了,你怎么还在睡啊?” “诶诶,你别管我啊,难得不在昆仑门中也不在姑苏家里,困死了,好不容易能多睡一会” 一个少女睡眼朦胧,看了面前的青年一眼,又翻身睡了。 “大师兄说让我们快些起来准备” 青年喋喋不休得囔囔道:“咱们一会要去拜会汉公府里的家主。” “诶什么家主,不是都说了去白马寺了么。怎么一会儿冒出来一个啊” 少女秀目迷离,迷迷糊糊,蜷缩在被褥中,只露出半张雪腻小脸。 “好像是刘公子回来了。总之姐姐你快起来吧不然一会我又完不成师兄嘱托了。” 少女像被什么击中了似的,侧过黛首,睁开了还是朦胧的双眼,支起身子坐立了起来,乱发披在肩上 洛阳的清晨的确是有点冷的,少女又缩回了身子,削肩微耸,白嫩如葱管的玉指捏着被角,略带朦胧睡意的小脸看向面前那个张牙舞爪的青年,幽幽喃道:“哪个刘公子啊?” 青年看姐姐醒了,高兴的不得了:“就是大将军的长公子汉业哥哥啊,咱们年初跟爹娘还在姑苏还见过的!” “哦” 少女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嗯了一下。双手揽在肩上上,整理凌乱的秀发,一缕一缕,慢慢捋平。看着铜镜中秀美的自己,若有所思些什么。 “姐姐好漂亮啊。” 屋中的青年看少女穿戴完毕,一袭雪白衣衫,上面缝着点点碧绿装饰,绣着金丝花边。 盘起来的秀发光洁丝滑,洁白如玉的双手正搭在胸前,对着铜镜,慢慢整理着衣袖。 “噗哧,你倒是会说话。” 少女望着镜中的自己,面待三分满意。 又看了看桌上那一柄墨绿长剑,日光洒在晶莹的剑柄上,照在少女面庞上,映在少女清澈的眸子里。 “唉” 少女暗暗叹了口气:“那又能怎样呢?” 青年抱手坐在桌旁,好似在回想什么:“你说,为什么总有人天生就那么厉害?修行的那堆繁琐吐纳法门融会贯通一学就会,诗词经文过目不忘,就连人情世故也比我懂得多” “噗,还不是你天天跟苏释高文那两个小子跑来跑去,不好好用功,怎么能学有所成?” “不是的,我很用功的,可不像姐姐你天天睡懒觉。” 青年朝少女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不服气的说道:“年初汉业哥哥来姑苏,明明他初来乍到,但是却像来过许多次得带我游玩了好久你说,天下那么大,这不是生而知之么?” 少女又托着下巴,看着窗外那一抹碧波。 “也许是吧。天下这么大啊,他的心又在哪里停泊呢” 少女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已经全然听不见了:“会在年初的西湖亭旁么?” 正说着,猛然门外一阵争吵声,一些不堪入耳的词措传入耳中,扰乱了正在沉思的温婉少女。 “哎呀谁啊,大清早得这般聒噪呢” 少女脸色一白,心里正乱着,怒气冲冲的打开了屋门,粉红的小脸上那一双澄眼怒目而视,一改之前安静优雅的少女模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集:汉国公府的争执 “额呵呵” 屋外小池还泛着涟漪,旁边笔直的小石子道将视线分割成两半。 两处分别站着两拨人,左边的阵势人大约四五个,肤色微黑,有些粗犷的模样。但体态高大,都是黄衣墨带,腰间配剑,是最标准的修士之剑。 为首的剑修身高足足有九尺,右手指尖按在一柄红黄交间的长剑剑柄,左右回旋摩擦。 剑柄是由金刚玄铁所制,上面有金蛇样式的神符文雕刻,剑身宽大厚重,被羊皮革包裹得很密实,菱角被摩得发白。 池塘的另一边,高文和苏释正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看着对面的剑士,白色的衣衫在碧绿的树荫处很显眼,只不过身材并不算高大的他们站在一块有些孤零零的,一个像没有吃过饭的,另一个一脸肾虚样的苍白。 少女一声呢喃,两拨人的目光瞬时朝她看了过来。 林娟脸上一红,杏眼的目光游离脚尖,藏在袖口的手拉了拉身旁的林天羽,让他圆场。 林天羽和她姐弟心灵相通,瞬间明白了意思,咳了一下,按照宗门教习讲的规矩,恭敬做了一揖。 “诸位大清早为何如此喧哗?在下深居房中,实有些打扰清修。望各位理解一二哈在下在此谢过了。” 说完还朝林娟看了看,眼睛一眨一眨,问她觉得措辞有无间隙。 “这很不好意思啊” 为首的魁梧剑士也学着少年的模样咳了一下,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语声无奈道:“贵派这二人言语忒无礼了,在下看不过去,一番言语教导,可惜二位不领情,唉我当下也很为难啊” 在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路人甲暗暗赞叹:“不愧是崆峒山的传人,脸皮就是厚,这推脱责任让人背锅的能力真是天下无双,佩服佩服。” 苏释脸上一阵愠红,“你别胡说啊,明明是你们先侮辱昆仑门派的清誉好吧” 高文插嘴道:“嘿嘿,小爷我把话撂这,我们就是无礼又怎样吧,别说骂你几句,老子我干你祖” 高文火气正盛,想自己当年纵横酒坊赌场,意气风流,何曾落得个口头下风? 正想继续谩骂,想起林娟还在那站着,后面几个字硬是蹦不出来了。 “唉” 林娟眉头皱了皱,虽说这苏释高文经常惹祸胡闹,但也不是鸡鸣狗盗之辈,也就是最多得了便宜卖乖,绝不会凭白无故诬陷别人 他们说别人侮辱师门清誉,就绝不会是评论一二这般简单了。 “那诸位是从哪里而来,二位师兄若言语冲动,实在得罪了。” 林娟暗暗叹了声气,上来打圆场了,毕竟一会还有要事要去做,可不想在这继续耽搁时光:“还望诸位海涵一二,化干戈为玉帛” “咳,林师妹这记性,我们崆峒派与贵派同处西垂,与华山派并称河西三剑” 高大剑士听这个妙曼少女没把自己这等人物认出来,大庭广众之下,也是有点不爽:“怎么不过几个月没见面,这就把魏某人忘了?” 林娟仔细看了看那个大汉,二十五六的年纪,浓眉大眼,阔鼻厚唇,远不及昆仑人这般清秀俊朗 大汉装作一副懒散模样,心里却暗骂你这小妞难道还没认出老子么? 林娟恍然大悟,作揖道:“原来是崆峒山魏不羽师兄大驾光临,我这记性也是差劲了。” “呵呵” 崆峒派也是修行练剑的,宗门弟子多与凉州军旅一系有所关联。 百余年前天象之变,武道更鼎,据说祖师爷从敦煌壁画及崆峒石壁中领悟大道,其剑法极其刚猛霸气,真气盘旋凝结成剑罡,仿佛三尺青蛇,出剑时毫不防守,一味强攻,以力破力,有猛虎下山之势。 刚阳之至,是天下修行界最为著名的霸道剑。 至于所谓河西三剑,其中平凉的崆峒剑法主阳刚的,而渭南的华山剑法却是以轻功为基础,门人占据华山天险,功法极其柔风若水,至于位于陇州的昆仑派,所修的恰好是中庸之道,修内修外,刚柔并济 宫里贵人点评河西三剑派,说它们各有千秋,也难怪并存百年而不倒了。 魏不羽笑笑点了点头,摇晃着脑袋,当着一众围观者的面,指着苏释高文,缓缓说道:“贵派二人言语冲突,但我们师门交好,我自是并无在意” 说着,又朝苏轼高文看了看:“不过呢两位师弟,你们刚刚说我崆峒剑法是豺狼狗熊之流,不堪一击。嘿嘿,若是昆仑的修为真的这般强横,不如与魏某人较量一二,也不伤了和气,点到为止,以剑会友,如何?” “呵呵,不打又怎样?” 魏不羽持剑走近了一步:“如果你承认昆仑真的无人的话” 高文朝四周看了看,一群人向他们投来看热闹不嫌事多的目光,只不过既没有什么剑派的长辈,更没有自己宗门的上官师兄 没有人会替他出头替他阻止一切,他本来一早就抱定了赖着不打的心思,反正这里是在汉国公府,自己扭头就走对方还能追着拿剑戳你不成? 他奶奶的,魏不羽是崆峒年轻一辈修为最高者,纵然放眼天下七个最著名的修行剑派,也绝对是数千年轻一辈的翘楚,那不成器的苏释高文有怎是对手?用屁股去点到为止? 可是 高文心里莫名其妙得有一种异样的情绪,尤其是先前苏释对他说的话,很多旧时的记忆涌上心头 他已经这样吊儿郎当过去了十多年啊,在宗门里有掌门护着,出了宗门有师兄照顾,以前他在山下小镇里偷偷喝酒的时候,哪怕总是欠钱赊账,他也总是有一种身为昆仑修士的自豪和归属感。 因为归根到底他是把昆仑派当作了自己的家的。 于是呢? 那么多人看着呢,还有林师妹也在后面,那帮人都说到这份上了,自己就还要继续怂下去 反正一逞口舌之快也很爽啊,自己脸皮又厚,也不用真得动手,明明继续装怂下去,不用去管任何责任就是本来的自己啊。 高文鬼使神差得握紧了已经许久没用过的佩剑,玉府锻造的真元生出一丝一缕的混元真气,细长剑柄一阵抖动,与剑鞘碰撞,鸣鸣作响。 终究,自己也要热血一把了么? 他忽然又下不去手了,拔剑的手迟迟没有继续按下去,场面一时有点尴尬。 他娘的,去了也肯定输啊,估计还会输得很惨,那他娘得跟认怂有啥区别? 魏不羽打着哈欠看着一脸便秘的高文,添油加醋道:“高师弟是在酝酿剑诀呢?还是在想着怎么继续用嘴皮子拖延时间?” 四周的围观者已经传来了笑声,很多都是其他修行宗门的弟子 高文心头一热,就感觉好像很小的时候孩子王当着所有人的面嘲弄自己早逝的母亲,那种本该不属于他这种只知道整天混吃混喝废柴的执拗情绪,仿佛一团热火熊熊燃烧。 他感觉自己正打算拔剑的手被强行用气力按住了,是那个一向喜欢自言自语唠叨废话的闷骚师兄。 他第一次感觉这个师兄的手原来挺暖和的,不像他苍白得有些凉薄的面目神情。 苏释朝他古怪得笑了笑,用眼神告诉他,你他娘的连老子都打不过,更何乎那崆峒的首席魏不羽?省省力气回去搬救兵吧 高文心中有些气馁,刚刚燃起的热血一下子就全凉了,呵呵,是啊,自己经常贪玩偷懒,不学无术,平时倒有师尊师兄护着,这下到了关键时刻,却完全出不了头,甚至连出头的胆子都没有 眼看师门被他人嘲讽,想想昆仑修士大能如云,混元功和龙凤剑法玄妙无比,若自己努力几分,刻苦几年,哪怕只学的师门浩瀚绝学的一点皮毛,哪只有一点皮毛,又哪里哪里会落得如今这进退不得被人狂怼的地步? 又要当个只会耍嘴皮子的缩头乌龟了么? 高文拼命咬牙,眼泪都快挤出来了。 “算了,本公子上吧,你一边看着点” 高文有些发愣,只见跟他印象中完全不一样的苏释潇洒得站了出来,右手在背上剑柄一点,剑身出鞘,一道笔直的寒光伴随着滚滚气机在空中划过,如飞龙出海,剑身上的铭文幽幽发光,回音不断。 “在下昆仑苏释,座下排行第六,请教魏师兄高招。” 再看那苏释,面目隐隐有荣光涣散,眨眼工夫,右手已经握住一把三尺长剑,白衣飘飘,风度卓然,备战待敌。 高文心头又是震惊又是欣喜:“难道其实难道苏师兄深藏不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集:墨风赤幽,剑气碧波横 苏释拔剑之快,如飞龙出海。 但魏不羽看也懒得看,打了个哈欠,自作潇洒得叹了口气,挥挥袖子,跺跺脚,理理头发,然后用那厚大的右手缓缓拔出了日照大剑。 他当然知道这位苏某人的修为是什么水准 事实上虽然昆仑宗门名义上是修行之祖,地位非凡,但自从三十年前的辽东事变开始,昆仑一系损失数位大修,华山武当靠着司徒宇云和顾淳皓后来居上 尤其是华山一系,近六年七剑大会的魁首尽归华山首席卓凌云,三年前的八强中更是有三名华山弟子 他自持昆仑这一代的除了那位来自上官世家的公子,其他人都无所顾虑! 魏不羽轻抚剑身,上面的铭文仿佛受到了来自气机的感应,嗡嗡作响。 剑身长四尺有余,刃角并不锋利,但整口剑极其宽大厚重,上面通体金黄,隐约有红光闪烁,霸气显露。 围观的人目光中透着疑惑,其中不乏一个多月后要参加七剑大会的宗门弟子,他们躲在暗处,本打算想借着机会看看这位崆峒首席的底牌,都以为崆峒闭关多时的首席要一展身手了,结果就光看见魏不羽站在那儿摩擦剑身摆着姿势。 “呵?” 也不知道两个本来针锋相对的剑士在那干耗了多久,魏不羽这才懒洋洋拔出了剑,一脸不屑,完全没有如临大敌的样子。 苏释依旧持剑在那儿站着,事实上他的心弦已经崩到了极点。 他并不是小说中那种什么深藏不露的高手 他就是他,靠着入门的时间和资历勉勉强强入了混元功第三境门槛的普通修士,面对这个据说去年刚在凉州军旅的点将台上单挑十余帝队骁勇的崆峒首席,他是故意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诶毕竟自己是师兄啊。 聚集足够元神中精神力量的苏释紧紧盯着面前的魏不羽,他的身子已经绷紧,体内真元生出的真气已经撑到了极限。 他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也从来没有这么冷静,仿佛四周投向自己的目光来自于一堆没有生气的纸片人。 苏释目光逐渐变得淡定,面上的容光愈加纯粹。 他右手持剑倒地,衣衫的前摆随着生成的气机无风自动,正是龙凤七剑第一剑的姿势: 眼看双方快打起来了,本来就是出来打和场的林娟心中着急了,她压着声音道:“唉快住手啊,这里是大将军府,你们打什么啊。” 苏释魏不羽自然是理都不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虽说两个人都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君子,但他娘的大话都撂下了,周围还这么多人围观,哪能跟放屁一样轻易更改? 苏释在精神力集中的冥想中思维飞快乱转,他知道崆峒的剑法攻强守弱,利用全身真气在剑上凝结成剑罡,自己若能避开剑尖的锋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制服对方的薄弱之处,估计还有一线生机。 魏不羽还在拔剑,苏释已经出手了,他来自各个孔窍的真气流进玉府,仔汇转至周身,以真气逼入剑身。 这正是昆仑派混元功的要领,以无上真气逼入剑身,以求人剑合一,气机滚滚,游走如龙,纵使再差劲的剑,也能削铁如泥! 说时快,苏释右脚一点,贴着青玉石面,左脚凌空而起,御起真气,左手展开,右手长剑随之如飞龙摆直驱面前十数尺外的九尺崆峒首席。 霎那间气机滚滚如若绵延长蛇,凌白长剑上竟然隐隐有化形剑气,轻盈不失浑厚,汹涌不失绵长。 一气扶摇而上,至昆仑。 所谓,静则如碧波大海般平静,动则如飞龙出世,惊涛骇浪。 旧时广陵王进京面圣,曾偶然结识过如今的昆仑掌门,相互指点一番后,广陵王亲留墨宝,点评其式若真气练到巅峰,引气成刃,内外通玄,纵是百尺之外,靠绵延剑气,一眨眼的功夫也能破敌于先。 魏不羽心中一阵吃痛,只觉得气血沸腾,玉海竟被气机生生挤开一缺口 他自觉大意了,赶忙运气持剑,双手握住剑柄,左右腾挪,挡在周身,空气在刹那间炸裂,环绕巨剑上的剑罡由昏黄转橙黄,最后变成金黄。 青州吴家历年点评天下武学,常说崆峒派日照剑。 但崆峒门人一直不服,心想若老子将剑法练到绝境,以攻为守,凌厉攻势之下,焉有完卵? 这招讲究以逸待劳,待敌攻上,然后再绝境反击。 魏不羽显然还是慢了几步,来不及用剑罡反击,剑身又与苏释长剑相交,只觉得对方真气汹涌而来,弹音回响。 魏不羽真气汇集不至,玉府一阵气虚,全靠一阵蛮力罡气与苏释那剑抗衡。 也是这日照神剑锋并不寒利,但宽厚庞大,上有符文镇压的真气环绕,与自身丹田福地气机相连,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这才护住了破绽,没让苏释长剑逼近身前三寸险要之地。 “好一个昆仑龙凤剑,好一式飞龙出海,嘿嘿,小爷我也是大意了。” 魏不羽抵挡了攻势,又是称赞又是讥讽道:“苏师弟不愧昆仑中人,剑法高超,偷袭功夫了得!佩服佩服。不知小爷我接下来一剑,苏师弟该如何应付?” 说着,他眉头紧锁,不再托大,双手紧握剑柄,元神凝聚,催出心法口诀,全身的真气从身体各个部位汇聚一处,猛地举剑向前横竖攻去。 这一剑气力非凡,三尺冷锋青芒皱起,丝丝缕缕,宛若青龙盘旋轮转。 在大日如来之后,算计好了敌方薄弱之处,一剑胜过一剑,一招强过一招,魏不羽笃信以苏释的身法,断无躲避之可能。 苏释大惊失色,他看自己出其不意,占了先机,打算速战速决,哪知这魏不羽蛮力惊人,那日照剑上的剑罡仿佛一面巨盾消磨着自己的攻势,反击之势愈加严峻 自己全力一击尚不能伤敌分毫,这下暴露在敌方面前,以对方日照剑法的凶猛凌厉,以力破力,自己根本来不及换气,若无法躲开,断无法力接。 苏释满头大汗,高文不知所措,心想难道在汉公府屁股还没坐热乎呢,就要受此大辱,可真他娘的扫兴。 青芒掠动,剑上波纹点点,乘风而来 正在这危机时刻,只瞧见一柄墨绿长剑携气虚飞驰而来,剑气四横四纵,活活将面前两段气机切断。 魏不羽全力攻敌,毫无防备,剑身被那墨绿长剑剑气所挡,气机一断,剑罡顿碎。 霎时的凶猛攻势就偏了几分。 就是这几分偏离,苏释脱离了险境,只觉得浑身舒爽多了,玉府的真气重新周转,连忙挥剑格挡。 噼里啪啦,火光四射,碧波纵横,苏释纵然一连挡下日照巨剑,顿时虎口生痛,玉府的空乏真气更是无法支撑如此耗费心神的气剑。 他愁眉苦脸,面上逐渐有衰竭之色,由红润转枯黄,冷汗点点,心想这魏不羽可真气力惊人,自己真是拼了吃奶的力气是不能正面抵挡。 “林娟师妹,这就是你们昆仑派的作风么? 魏不羽自知有异,转眼一看,原来是林娟出手了,不屑得笑道:“墨风剑,这洛阳汉公府的剑竟然在你手上,林娟师妹好大的来历啊。” 林娟想到了什么,两腮有些羞红,但要事在即,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魏师兄剑剑杀招,我若不出手,岂不伤了和气?” “嘿嘿” 魏不羽重重哼了声,冷笑道:“你们昆仑剑法不过如此,人品也是低劣,说好一对一,却教人背后偷袭。我看昆仑剑派,不过尔尔,徒有虚名。” “瞎他娘的扯淡” 这边高文见师门被辱,霎时破口大骂:“要是我我那个上官师兄在这里,岂容你在这狗熊里喧哗?” “就是,有种去和天策师兄比较” 林天羽握紧了拳头,紧紧抓着袖口:“在这里欺负一个女孩子家算什么?” 魏不羽朝林天羽看了看,淫笑道:“久闻林娟小姐芳名,在吴州苏南素有雅名,倒是不知到原来在这儿另结新欢了,呦,还是个小白脸啊。正所谓男女授受不亲,林小姐你和这位小哥卿卿我我,共处一室,想必也是同床共枕,好梦吧。真是教那些痴情男子失望喽。” 魏不羽不知林天羽是林娟的胞弟,只往坏处乱想,直把二人当作了奸夫,男盗女娼之辈。 “诶你你别胡说。” 这魏不羽气粗声大,林娟又羞又怒,一张白净的小脸涨得通红,不知是羞多一点还是怒多半分? 高文不爽道:“魏狗贼,你别狗嘴吐不出象牙。你力气大又如何?” 说着,也是拔剑而起:“小心你爷爷我杀光你全家。” 那边崆峒派各弟子见局势不对,也是个个掏出巨剑(),怒目而视。 “诶一起上又怎样啊,嘿嘿,昆仑剑派,徒有虚名。” 说着,魏不羽运其心法口诀,内息外屏,真气布满全身,额头上一点倒竖丹心现出金黄颜色,双臂霎然青筋暴起,好像巨灵神再世。 那日照剑仿佛收到了感应,红光大闪,剑罡浓盛如同青蛇盘旋,真是恐怖如斯。 “这一剑乃日照绝技第八剑,,请诸位赐教。” 正说着,八道红光闪烁剑身,逐渐与魏不羽眉心一点交融,剑上气机极其浑浊霸气,一击怕是有千斤之力,移山之能。 林娟心中大惊,自觉众人当中,是无人可挡这魏不羽一剑 自己纵使可以用玄法避过,但苏释高文呢,要弃他们不顾么? 说时快,那剑已经出手,红光四散,浑厚凶猛,是朝苏释高文横空劈来。 苏释看见巨剑,八道红光将自己笼罩,刺得自己睁不开双眼 自己又不善轻功,躲是躲不过去;但硬要格挡,自己内力不支,气机早已被切断,必然要受内伤。 眼开这巨剑正要斩落,苏释高文都暗暗咒骂,无不是在问候魏不羽一家老小。 正运起周身真气,举剑格挡,打算和魏不羽拼个你死我活。 在这一刹那,正要天崩地裂之际,三人忽然感觉有异物穿插而入。 气道没有魏不羽那样刚猛,却是浑浊厚重,仿佛万里大海般有容乃大。 瞬时,红光大起,让人睁不开双眼,三人感觉自己的攻势错位,莫名相互避开了对方的正面一击 又听见一连串空气炸裂的声响,很快幻化的红光逐渐黯淡消逝,持剑的三人依旧站立,却发觉各自是完好无常。 看看周围,地砖开裂成三条裂纹,刚才一击都是打偏到了地上。 “嘿嘿,龙凤赤幽剑,借力打力,好一招看来公子的剑术,又是精进不少啊。” 苏高二人还在迷茫之际,魏不羽修为深厚,见多识广,颇多阅历,已经知道了缘由。 “崆峒魏不羽,见过刘公子了。” 说着,魏不羽倒竖巨剑,抱拳作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集:镇国七剑派 黄字客房的贵宾厅室,头系高冠的华服贵人正摆弄着桌案前一杯乌黑饮物 他的眉梢微翘,上了年纪却气色好的出奇的面容一阵绷紧。 他捧着杯子在鼻子前嗅了嗅,然后摇摇头,杯中弄黑液体的辛苦味让他打了个哈欠。 “就这破玩意,西洋人都喝?” 贵人对面坐着一个宽袍儒雅的年轻文士,坐姿端正优雅,充满着古典的内敛,怎么看也跟那些沉浸商道的弄潮儿沾不上关系。 可文士却笑了笑,一只修长光洁的手指在饮杯旁盘旋,然后轻抬衣袖,从案前的方盘中用小勺取出一小捧砂糖,倾倒进了杯中的黑色液体,回旋搅拌 嘴上喃喃道:“确实苦,又苦又涩,还没什么余韵,跟茶不一样,西极之地的人过去用它提神,近些年来他们的上流贵族才把它当作饮品,称呼它为黑色金子,但仍有许多人称他为魔鬼饮料。” 贵人身上无时无刻不带着剑,剑很精致,细微到每一处纹理都有着出奇的美感。 本来像他这种身份的人,哪怕再平常的剑带在身上也会给人一种天下名器的感觉。 他是峨眉剑派的掌门人,在帝国的修行体系中属于最富贵的之一,因为峨眉是把控整个西南贸易的,大批货物从蜀南的商道周转,到达帝国南境的滇州,贵州,和交州,最终穿过气候湿热的安南之地,最远甚至可以抵达表海。 事实上白子生自己不仅是峨眉的掌门,更是昔日蜀州白氏家族的宠儿,从小锦衣玉食,对于整个帝国上流社会的礼节习俗,他是最熟悉不过的了。 “外面似乎是昆仑和崆峒的人打起来了” 已经五十多岁却依旧神采奕奕的白子生还是小抿了一口黑色金子,他看着面前这个可以说是他最为得意的学生。 峨眉以商道著称不假,但到底是实打实的修行大宗,位列帝国七个最富盛名的修行剑派,所以他其实更为在意宗门的修为和剑道造诣,因为这才是超脱了世俗的存在。 峨眉天下秀,所以峨眉剑法秀丽迂回,招式花哨,御气的手法漂亮且优雅,是被那些羡慕修行却吃不了苦的贵族子弟最为推崇的剑道。 年轻文士一双慧眼流转生辉,肤色白得像个女子。 他身为峨眉修士,恭敬得坐在老师的下首,等白子生不说话了,才小心翼翼得接话道:“是啊,听说是崆峒的魏师兄,和昆仑的苏师兄争执了起来,好些人都在那儿围观,倒也挺有趣儿。” 白子生觉得黑色金子真是难喝到家了,他轻微咳嗽了一下,但脸上依旧挂着常有的微笑:“听说连华山的卓凌云也去了,藏锋你不去么?看看那个魏不羽有什么底牌也好?” 年轻人笑了笑:“有什么可看的?老师当初教导我,说这世上不缺喜欢看热闹攀高的,也不缺自作清高孤僻自闭的修行之路,入仕之路,这些本就都不冲突,只要脚踏实地,做好自己该做的,就不需要去考虑别人怎么想了。” “藏锋你还是这个样子” 白子生脸上涌现出一种发自内心的欣慰和骄傲 因为三十年前的辽东事变,他自认为备受打击的宗门恐怕是无法在自己这一任到达鼎盛,身为峨眉剑宗修为最高的剑修,他也承认这辈子是比不上昆仑姬风远和华山的薛玄云了,更别说衡山的那位四大宗师之首。 不过他很有自信,自信峨眉下一代的弟子不会比华山的差。 年轻人身前盛着咖啡的杯子已经空了一半。 其实他也并不喜欢喝这种色味都不讨好的黑色金子,不过他的确感觉到这种饮品能提神,有种神奇的魔力,让他在每次心烦气躁的时刻最快平静下心。 “刚刚看见刘公子带人去院子了带着龙凤赤幽剑去的” “刘汉业?” 白子生一边喝水冲淡那股苦涩味,一边寻思道:“十八岁从武当归家,二十岁高中科举,一举入仕,想不到都这会儿了还要掺和七剑派的事儿倒也是不嫌事多,武当那个肾虚老头儿也是上次输急了,这次让汉国公的长公子替武当出席,呵呵,也真不怕最后闹出笑话” “世人皆知虚能道长一柄玉清剑,领悟参同契天人境界,能够移形换影,化解天下气力,却不知他的嫡传弟子,洛阳汉公公子刘汉业,清修近十载,修为直入抱朴境,也是百年一遇的剑道奇才。” 刚才还剑光掠动气机纵横的庭院一下子安静得出奇。 场面有些尴尬,没有人出声,诡异得似乎连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楚。 欧阳超是刚刚加入人群的,他本来是不打算凑这种热闹的,不过外面实在太吵了以至于心烦意乱的他根本无法进入冥想世界,索性出来看看。 整个庭院以石子小道做轴,黑压压站满了许多人,其中甚至有从玄字地字客房闻风赶来的宾客,密集得让身材略微消瘦的欧阳超毫不起眼 魏不羽道破了来人身份,在场诸人,包括周围被打斗吸引过来的诸多看热闹不嫌多的吃瓜人士,无不朝那边看去。 魏不羽三尺之外,一人负手而立。 身材修长,一身海蓝色的长袍,明艳如血的红色袖领,一条金黄闪亮的玉带装束腰间,垂下一条红线,上系羊脂白玉,雪白透亮。 看来者如此装扮,呵呵,想也是是哪家贵族公子。 再看他轮廓分明的面上,剑眉星目,双眼极其有神,挺梁薄唇,面上的笑容让人感受不到一丁点的排外和敌意。 “在下洛阳刘汉业,秉承家父汉公嘱咐,在此见过各位了。”那公子口齿分明,声音清脆悦耳,悠长婉转。 四周人群,逢场作戏,无不抱拳作恭,东一声公子有心了,西一句公子多礼了。 林娟更是不知所措,又是惊喜又是羞涩,那刘汉业就在自己十数尺之外,却不敢正眼以对,更别提当场问候请安了。 “诸位” 刘汉业只是缓缓吐出两个字,周围立刻就安静了。 “大家都是来为家父祝寿的,在下秉承孝道,十分感激。既然各位都是家父坐上宾客,那么就是我刘某人的朋友长辈。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大家都是剑派门人,习的是剑道,在下当年也是师从武当山,敢情也算是师兄弟了。所以,看在家父和在下一点薄面上,还望化干戈为玉帛,和睦为善啊。” 刘汉业这段话说的稳重,点明道理,众人无不佩服 再看这汉公的公子不过二十出头,刚刚一剑化掉三名年轻高手的功力,这下又谈吐大方,口齿清晰,高高高,实在有大将风范! 更何况最重要的是这是在人家的地方,汉国公虽然远离朝廷十年,但好歹也是正一品的大将军,超品的世袭国公,当年立下超世之功,誉满十八州 人家公子来这儿打圆场,难道还能伸手打人脸? 魏不羽,高文,苏释三人也不说话了,觉得继续争斗毫无意义 诸人无不收起佩剑,化掉真气收回玉府各执一旁,虽也不言语,各不顺眼,但都不会闹事了。 只是瞧瞧脚底破碎的砖板,高文咽了口涂抹,心想不会要自己掏腰包赔吧不对,他娘的要赔也是崆峒派那堆蛮子,最好赔死他们 事情解决了,刘汉业也不加以逗留,想必还有家事要处理。 “诸位正午用过茶点,还望偏房和在下一聚。在下到时再向各位一一拜望,各自叙旧” 说罢,甩了甩袖子,抚了抚腰上长剑,剑身赤红,散发着幽幽淡光,正是那一击化掉三人功力的宝剑——龙凤赤幽剑。 刘汉业负着一只手,转身离去,走了两步,顿了顿,微微抬首,就看到了面前有一位面带羞容,身材高挑的少女。 刘汉业停住了脚步,微微作揖:”见过林姑娘了,年初姑苏一聚,甚是怀念,姑娘英姿芳容,让人难忘。年初一别,春暖花开之节,还请代在下向令尊令堂问候请安。” 说罢,又直起了身子,目光流转,停在了林娟腰间那把墨绿长剑,又笑了笑:”林姑娘,这柄墨风剑,年初相赠,可还喜欢么?” 林娟抬起了头,正对着刘汉业那柔和的目光,又想起了年初姑苏城外的大雪飘飘,还有西湖百里冰封上的那处小小亭台,心中一软,又是感慨万千。 但她还是淡淡说道:”小女子很是喜欢,公子有心了。” 二人相视一笑,汉业也不多停留,摆摆长袍,这下就离去了。 只留下那痴痴林娟,又是看着腰间那把墨风长剑,又是朝竹林外面遥望着什么。 打斗之处,早已聚集人群,数十步之外的竹林深处,两个白衣飘飘,腰负长剑的修行者正在那张望着,交谈着。 “还是来晚了一步” 那位身材魁梧的白衣剑士抱着被褥,轻声谈道:“上官师弟,可看到刘公子那一剑了么?” “武当玉清剑法,”移形换影”携龙凤赤幽剑阴阳并济的剑气,借力打力,瞬间扭转双方剑的攻势。” 上官天策摇了摇扇子,目光还留在那刘汉业离去的背影上 ”这”移形换影”急需真元相持,纵使有赤幽剑相助,也是难得使出的。没想到汉业师弟剑法竟到了这种境界,恐怕得有通元境了” “五月十七,七剑大会,上官师弟” 高大的剑士抱手,若有所思:”这次七剑大会应该非比寻常,朝廷吏部和御史台那儿似乎会派人过来你说刘公子会替武当出战么?” 上官天策长叹了口气,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感慨道:”七大剑派,各具千秋。就看那崆峒魏不羽,一招”烈日八方”气力惊人,御剑罡气之纯,纵使是本公子也无法正面抵挡。更莫说那华山卓凌云,青城慕容煌,不知又到了什么可怕的地步诶算了算了,无所谓了” 又是数十步外,又是两个人,又是两名年轻剑士。 二人身着青衣,随风飘动,负手而立,身姿轻盈,似乎浮在空中。 其中一个青衣剑士,遥望着刘汉业离去的背影,修长的右手手指扶在剑柄上,大拇指戴着洁白的玉戒指。 “卓师兄,一月后的七剑大会,怕是要强者如林了。” “无妨了世间名利追逐,对我卓凌云来说,不过如同水中镜月我一直在想的,倒是人群中的那小子” 姓卓的青衣剑士凝神端详,神目微垂,方长脸蛋上一抹小胡子别样引人注意:”怕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传闻确是真的,”剑长汉水,一叶孤舟”,连它也问世了唉我得快些禀告师尊,一月后的七剑大会,就让我卓凌云拭目以待吧。” 说罢,招了招手,青衫点地,二人遁去远走,不一会就没了踪影。 人群热热闹闹,熙熙攘攘,却没人注意到这两个再也平常不过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集:青城天下幽 三天前,豫州,洛水, 去往洛阳的路上 “喂,两位好师兄,洛阳还有多久才能到啊?” 洛水以南,春风拂面,芳草芬芳。一行人携带仆役,抬着两个厚重的箱子,缓缓前行。 “这这眼下四月中旬,大将军是是二十二寿辰。容我算算啊” 其中一人细眼长髯,羽扇纶巾,弯弯的眉毛画在他前额,仿佛个和蔼的教书先生般,掐指回着话。 河边撑船的船夫见他容貌不过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谈吐之间,却瞧着挺老练沉稳,精于计算,不由心里倒了倒苦水,一会渡河结账时可千万别斤斤计较。 “诶有了。咱们已抵洛水南岸,待今日渡过洛水,纵马驱驰,抛去吃食休整,时日耽搁,经我估算,应该还是能赶在二十一前入府” 河面平静,清风卷点涟漪,四周莺燕婉转,十分宁静 岸边候船的人朝远望去,商船游客络绎不绝,真是门泊东吴万里船。 “妙哉妙哉,这洛阳府位于河南之州,四通八达,地势平坦,登极而望,三川之地尽收眼底,与我们那深山幽静,青山碧水,真是大相异径。” 一人感慨道,臭屁之意油然而生。 一袭青色长袍,消瘦的面庞带着无尽沧桑,高高的个子,却显得弱不禁风。 一个小姑娘吐了吐舌头,白了他一眼,喃喃道:“诶诶诶不就是条河么,有什么可感慨的啊” “咳咳大师兄” 那“教书先生”朝高瘦青衣人作揖,朗声道:“此次洛阳一行,我们从师门经渝州入荆州,再辗转北上,渡汉水,颠簸数日,才抵达这里” 说着,又朝洛水北岸看了看,面上带着稍许疑惑:“汉公寿辰之后,再过二十有四日便是七剑大会,我们周马劳顿,就算乘坐新式客船,怕也是无法返回师门。临行之前,师尊可有安排?” 青衣人脸上看不出神色,沧桑消瘦的面孔上张开了口,似乎是故意扮成一副老成的模样,声音厚重低沉:“嗯此问题不错,不过孟师弟不必担心,诸位师弟师妹,师尊确实吩咐了,我们寿礼结束,不会即刻回山。” 说着,他伸出青袍下的手臂,伸出手指,朝右边指了指。 他的手掌有些干枯清瘦,但一举一动却显露一丝威严:“今年七剑大会,就在湖南衡山。我们做完事情,走过场子,就直下洞庭。到时师尊师叔,都会在衡山与我们会合!” 一行数人,向青衣人所指方向望去,无不心潮澎湃,满怀激动。 七剑大会,三年一届,大东王朝武学繁盛,修行尚武之风横行,但凡有些身份的人,无不翘首以待! 正张望着,前面已经找到了船家,一行人也不多耽搁,收拾了行李,上船欲渡河。 “南山碧天青不极,渺渺洛水东流长”,说的正是洛水景色 洛水发迹于华山洛源,绵延八百里,东至河南豫州,流经三川之地,最后并入黄河。 洛阳脚下洛水河畔,当然是最秀丽温婉的一段,寻常时日风平浪静,气候温和,更有青山碧草加以装饰,仿佛一位风情万种却高贵神秘的九天神女。 也难怪坊间流传汉魏的曹植以洛神为赋,纪念佳人。 “大师兄” 众人已经收整完毕,船家正准备划桨开船,那教书先生却做了个慢的手势,向青衣消瘦人轻声说道:”看那” 顺着教书先生的羽扇方向看去,是洛水南岸一处芦苇丛中,有两个白衣少女正在拼命招手,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和船上一行人说。 大师兄眯着他那细长的双眼打量了一下,点了点头,似是知道了些什么:“船家,稍等片刻” 说着,整理了整理服饰,右脚轻轻一点,姿势飘逸潇洒,消瘦的身材在青绿色长袍下好似随风舞动,如御风乘行。 只在这一刹那间,绿影飘渺,他就已经双脚踏岸,不沾一滴河水。 船上撑船的船家有些目瞪口呆,抓了抓后脑,心想这可是技术活啊,该赏! “慕容师兄,你可是青城的慕容师兄?” 那两个白衣少女气喘吁吁,见青衣人下了岸,赶紧停下休息。 “原来是王师妹,关师妹啊” 复姓慕容的青衣人摆出副自觉还算体面的姿态,作揖问候道:“贵派今日可好” “诶劳烦慕容师兄挂记了” 只听一人声音婉转清幽:“我们这也是去洛阳汉公府的,这几日购置礼品,恰逢开春之际,有些耽搁时日。刚才看了看,洛水客船短缺,我们实在找不到船只了,又实在不想绕远走陆路了” 一白衣女子腰挂玲珑细剑,模样水灵秀丽。 “这下时间有点紧迫,所以实在顾不得那么多了。刚刚看到贵派,可否能捎上我们,一同前往?” 交谈之间,那“教书先生“也飘下了岸,举止投足,虽不及青衣人飘逸轻盈,却也是颇显功力 毕竟面前两位可都是出了名的玉人,家世不凡,模样更是不若凡尘,虽说自己马上就要成婚了,也没那么多佳人才子的低俗心思,但在佳人面前保持一点风度,击破流传已久的“青城派里尽是书呆子”的恶俗谣言,还是十分重要的。 “原来是昆仑贵派的王师妹,关师妹” “教书先生”长袖并拢,笑着道出白衣少女的身份:“我们二派百年来一直交好,二位师妹这句话真是客气了。数月不见,我们青城一派甚是惦记各位,这次可真是赶得巧,上官师弟气剑无双,少年英雄,之后相遇,我们慕容师兄一直想和他再较量一二呢!” 河边一向喜欢看热闹的人聚在一起偷偷琢磨,原来这一行人是青城山一派 青城天下幽,所习剑术,就是一个奇字:声东击西,虚实不定,剑气迂回,不破不立,正是青城幽剑的精髓所在。 一位看起来有点见识的公子哥挺了挺腰板,装模做样说着话:“瞧瞧那位,看见没,就那个青衣大师兄,八成就是慕容煌了此人嘛,嘿嘿,年纪不大,却深得幽剑精华,手中剑路,千奇百怪,据说天下之间,少有能估算他的路数,更莫说知晓青城剑术的招式了哈哈,当然本公子剑术也不差啊。” 其他人点着头,都有耳闻 当年青城慕容煌和峨眉张藏锋七剑大会惊世一战,名动天下,慕容煌所使青城剑法,好像胡乱而生一般,东西不定,看似毫无招式功法可循。 但慕容煌怪剑却剑剑指向要害,招招逼出破绽,纵使张藏锋一把落英剑使得一手花哨的峨眉剑法,滴水不漏,却也是败在看似平平无奇的慕容煌之下。 三年前的七剑大会,慕容煌一战成名,尽管最后的决战小负于华山卫冕魁首的卓凌云,但其怪异幽奇的剑法,让天下年轻一辈无不忌惮万分。 “青城天下幽,幽剑天下奇,久仰大名。孟师兄,慕容师兄,客气了” 伶俐的白衣少女回礼致意,如湖水般的眸子一眨一眨得,灵秀娴美。 “唉,关莹姐姐是你啊” 船上下来了一位青衣少女,秀发如云,月牙清丽一般的秋波,白里透红的脸颊,朱红圆润的小小嘴唇 正朝这偷偷张望的公子哥有些奇怪,这位标致的妞怎么以前没听说过? “蜀州一别,晃晃数月,秦婷师妹真是生的愈加秀气了” 说话的也是个白衣少女,比较先前的水灵秀美,这位少女相貌妩媚娇艳,美貌绝伦,素白的衣衫遮不住她那动人的面容和身段,像画中走出的一般。 “诶王婵师姐,原来你也来了啊” 青衣少女愈加开心了,粉红的脸蛋更加可爱明媚,像冬日的阳光一般让人温暖,不由巧笑道:“太好了,这一路上,慕容师兄孟师兄东一句子曰,右一句诗云,忒无聊了啊,都没人陪我说话呢。” 两个白衣少女单袖掩面,细语低笑,很是温柔。 慕容煌咳了一下,尴尬笑笑,恭声道:“诸位师妹大驾光临,能够同行,自是很好的。咱们这时日无几,还是快些上船吧。” 两位白衣少女咛声答应,招呼身后抬着寿礼的仆役,看得挺沉,也不知里面装着什么。 顷刻间数人搬运行李,很快就整装齐备,蓄势待发了。 正鼓足勇气准备上前搭讪的公子哥见佳人们都走远了,只好暗暗骂了自己句窝囊,和看热闹的吃瓜观众一哄而散了。 船动了,一叶轻盈的客船荡漾在无尽的洛水碧波上。 微风徐徐,真是暖风熏得游人醉。 洛水风景虽没有西湖那般秀丽小巧,也没有塞外长河那般大气雄壮,却是教人沉迷陶醉的。 船家哼着三川之地独特的小曲,有些许古风的味道。 数千年前春秋礼仪时代,诗经盛行,那所吟诵的就是这三川洛水之景。 时宜变迁,沧海桑田,物是人非,那诗歌盛行的时代早已离去,但那诗意盎然的风景和悠悠绵长的吟唱,却依旧深深烙在这神州阔土之上,荡漾在这碧波小舟之上: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穗。行迈靡靡,中心如醉。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实。行迈靡靡,中心如噎。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舟行水上,三个明眸皓齿的秀丽少女有一搭没一搭得交谈着。 那名唤关莹的白衣少女偷偷指了指小船犄角的一个青衣白带的少年,朝秦婷喃喃着什么。 那个人孤零零得抱着把旧剑,模样不至弱冠之龄,身材消瘦,神色黯淡,很是平常倚靠着船栏,好似思索什么。 “那位公子是谁啊?怎么从来没见过” “你说他呀” 秦婷莞尔一笑,道:“他是小师弟,叫欧阳超,不怎么出山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集:四世三公 距离公府里的打斗,转眼间两日就这么过去了 汉公府中,那叫个热闹不凡吶,各位官员寒暄的寒暄,名士指点的指点,修士叙旧的叙旧,僧侣请教的请教。 庙堂之高,江湖之远,当然是能吹嘘的吹嘘,能显摆的显摆。 人生在世,说白了不就是面子和吹逼四个字嘛。 昆仑一行数人,虽然和崆峒一派闹了点别扭,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两日如若无事,和各大门派还有官场上的世交一一相认拜会。 这间隙,青城一行人连同两个昆仑女弟子,都陆续赶在寿辰前抵达了洛阳公府。 关莹王婵秦婷见了林娟,又是姐妹情深,立刻就笑弄成了一片,这会儿说是要去洛阳布庄看看,那会儿提及洛阳的牡丹园很漂亮,言语之间,完全一副府门千金的作风。 青城派的慕容煌孟师兄,尴尬见到带过来的师妹跟别家女子跑了,好在昆仑派的岳建平和上官天策都在,与他们把酒言欢,彻夜交谈,虽然不知道具体内容是正经还是不正经,但想必交情是极好的了。 贺寿的人越来越多,来的人四面八方,大将军府的客房也基本住满了。 距寿礼还有一天,汉公的长公子刘汉业一直操劳布置,招待各位宾客,互相引见,但这府上主人却迟迟不现身。 ,这一串官名爵号标示着这家家主人的不凡。 国公是仅次于藩王郡王的一等爵,因为东王朝从不封异姓王,公侯伯子男,国郡县乡亭,国公便已然是非皇室成员爵位中的极致。 左骧骑大将军是正一品的升绶武散官,彰表身份,仅次于加绶的神策大将军,整个朝廷也只有镇守在凉州的老刺史,当朝国丈武威侯姬庆之有此殊荣。 而豫州兼洛阳刺史则是实职官。天下划分为十八州,刺史作为北方一州最高长官,统领三司的政务,司法,军事,乃名副其实的封疆大吏。 至于朝廷划分五大京城,洛阳位列正中,与所属河南府一同,本身独立于豫州外。 兼洛阳意味着兼顾洛阳太守(河南知府)的政务,品阶从原本正二品刺史加衔到从一品。 河南孟尝君刘汉瑜,正值他五十大寿,步入五十知天命的年纪 这位第五代的汉公一生出身豪门,锦衣玉食,但入仕之后,也曾出过关打过仗,挂过将拜过相,算不上波澜壮阔,却绝对多姿多彩了,不知他是否也感应到了自己此生的天命,通彻了自己的归宿? “诸位兄台,前辈,大人,公子” 汉国公府前大堂热热闹闹,高文苏释正盯着两个小公子哥斗蛐蛐,不知为何都被招至大堂。 高文挤在人群中,动弹不得,四周都是鲜衣的布料味和香囊的熏香气,伸长了脖子,看那个汉公公子刘汉业,正在前作揖交代,好像是有要紧事情宣布。 “承蒙各位心意,白马寺传来消息,家父将于半个时辰内赶到。这几日家父有事在身,着实让各位久候,十分过意不去。等待家父回府,诸位有谁有事与家父吩咐交谈,在下就在此安排诸位顺序。” 说罢,几个家丁搬来桌椅笔砚,作势记录,见是恭候各位前来预约了。 汉公何等人物,广结豪杰,朋友遍天下看小小预约桌前,转瞬间排起了条长龙般的队伍。 昆仑派的白面剑士上官天策凝着神,使了个神色,朝大师兄岳建平看了看,相互点了点头,排进了队伍。 “上官师弟” 上官天策刚步入队列,就听见旁边有人问候。 转眼一看,一人身着红袍,上面有流云碧波花案装饰,他腰间一把佩剑,细长富贵,尤其剑柄处,极具精致,巧夺天工。 天下著名世家门派中人都互相熟悉,上官天策家室渊远,公侯之后,又是昆仑这一代最出色的修士,人脉极广,只稍微瞧瞧那人佩剑,就已经熟悉来人来历身份。 上官天策摇摇手中长扇,微微一笑:”落英剑士张师兄,别来无恙啊” 来人相貌也像上官天策般清秀俊朗,体态修长,白净的面孔,那双慧眼望去,很是温柔,比较上官天策那般正经博学,这人着实像个风流公子哥。 来人微微张口,声音很是悠扬:”嗯上官师弟也有事情要见汉公?” 上官天策努了努嘴,转而笑着说道:”汉公之名,我们昆仑一派,向来仰慕,这次希望能攀上些交情张师兄,看你们峨眉派于蜀州立足,听说前些日子渝州的盐运生意做火,运进南阳,这下也是有事相求汉公,你说对不对?” 来人原来是峨眉中人,蜀州两大剑宗,青城天下幽,峨眉则是天下秀。 峨眉山自古是佛道闻名遐迩之圣地,风情秀丽异常,香客络绎不绝,各朝各代在此修建道观寺庙不计其数。 于是峨眉剑法也如其风景,十分秀气,一招一式,有板有眼,极其讲究礼节规矩,与青城幽剑怪异正好相反。 来人只是报之微笑,也不知是点头还是摇头。 公子汉业在前面忙的不可开支,宾客见他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却是少年老成,心里不禁把他和自家天天出门逛青楼的跋扈公子对比,只觉得今后家门兴盛是没啥希望了。 那边林娟芊芊玉手托着脑袋,躲在角落桌后,目不转睛得偷偷注视着那公子,打量着他举手投足的优雅。 “打搅一下,可是林小姐?” 林娟自从入了昆仑派,通常别人都是师姐师妹姑娘得称呼,难得有人称她次小姐,一时间有些稀奇生疏了。 她轻挪蔓步,回首一视,见是几个秀气公子,衣着华贵,风度翩翩,不知是哪里的官员子弟,豪门中人。 “咦各位公子是谁?” 林娟二丈和尚摸不着脑袋,柳眉一皱,好似在思索着来人身份。 “哈哈,林小姐也是贵人多忘事了,年初令尊姑苏招待我们各家,很是辛勤,如今恰逢于面,我们是来向林小姐及令尊令堂拜谢的。” 林娟这才恍然大悟 年初姑苏罕见大雪,新年之际,爹娘作为东家,招待天下好友宾客这几位公子都是朝中大员,各地豪门子弟,年初也是和自己见过面的。 想到年初那场大雪,思绪又飘到了那个潇洒肃立,英姿飒爽的那位公子,不禁朝那角桌椅看了看。 那人还在忙着,只不过并没注意到自己那三分幽怨七分热切的目光。 “各位公子客气了” 林娟调整思绪,客套道:”诸位能赏光光临我们家,不顾招待不周之处,家父家母很是感激了。” “哪里哪里,令尊家学渊远,出身姑苏林家,乃名门望族,四世三公,我等能有幸前往,已经荣幸之至了” 林娟微微施福,抿嘴一笑,全当作答了。 记载:汉代袁安在汉章帝刘炟时为司徒,儿子袁敞为司空,孙子袁汤为太尉,曾孙袁逢为司空,袁隗为太傅,四世居三公位,人称“四世三公”。 虽说昆仑派内藏龙卧虎,为公为私诸多权贵世家子弟,但林娟向来低调,哪怕花容月貌,受人倾慕,家世竟也如此惊人,却是教很多人都不得而知的了。 那边刘汉业忙的口干舌燥,这里上官天策和那落英剑士问候交谈,远处角落林娟又与几位公子叙旧二三。 转眼间半个时辰就过去了,刘汉业放下笔,将名册叠好,收入锦袋中,交于下人。 宾客仍未散去,他们之所以留在这里,无不是在等待那个人,那个至今尚未出现,名动天下,家世显赫的汉国公大将军。 听说这人四十岁曾带兵出关,与漠北蒙古铁骑战得昏天昏地,于乱军之中亲斩大可汗首级,封狼居胥 高文苏释从未见过汉公风采,无不挤在最里面,打算看看来人是三头还是六臂? 不知过了多久,大堂外响起一阵马蹄声响,一个身披甲胄的甲士小步跑进大堂,行个军礼,向那刘汉业低头嘱咐了什么。 刘汉业顿时起身直背,清了清嗓子,轻拾起安排好的预约表,对众人笑道:”家父到了,诸位就按这表中顺序和家父细细交谈吧。这两日多谢各位,款待不周之处,还望海涵。” 话尽后,侧目流转,宾客窃窃私语,他摇了摇头,抖了抖袖子,退下去了。 众人各怀心思,无不朝外望去 只见彩旗招展,通道两侧仆役躬身,随之脚步声响,碎碎零零,大堂外一个身材飘逸但威武的身影慢慢向前移来,身后跟着带着身着便服的护卫。 林娟悄悄侧目一看,然后又若有所思得赶紧回过头,正是之前见过的刘伯伯。 汉国公左骧骑大将军终于迈入了大堂,众人这才看清了他的容貌。 汉公生的不算高,却身段匀称飘逸,走路间隐隐有英武之气。 面容虽略显老态,却和刘汉业有几分相像,挺直的鼻梁,浓黑的眉毛,有神的双眼,面容白净,想必年轻时也是个俊朗的翩翩少年。 “诸公久候了汉瑜恭迎各位大驾光临,不胜荣幸之至。” 汉公含笑说话,语气平和,却隐隐带着三分威严。 他的身上很罕见得没有任何贵族的架子,比如他的服饰并不算讲究,身后侍卫的位置也不符合世家的制度,入门的仪仗也太过简单直接了。 可他就是刘汉瑜,世袭五代汉国公的身份如假包换,十年前北伐的功绩和资历放到如今也足以让任何高官权臣掂量豫州刘家在王朝的斤两。 “犬子这两天招待各位,若有不周之处,哈哈,还望诸公见谅。” 刚才安静得出奇的大堂立刻响起寒暄的客套话,一两个府中管事上来悄悄说话,可奇怪的是汉国公始终是一个人,之前忙碌招待宾客的长公子刘汉业没有再出现,汉公携带出去礼佛的夫人和其他子女也没有随行,更别说现在还赶在路上赴宴的两个弟弟。 林娟看到此人,暗暗心想:”那几个公子说我家四世三公,但跟起这位大将军家世比起来,可真是差远了呢” 她心里所想并非虚言,刘汉瑜家世显赫,自一百多年前刘骁立下军功,位列三公之首,受封洛阳汉国公,历经六代,子孙成荫,传承下来,家族富贵,门客如云,交好世家遍布天下。 这之中刘家人才辈出,出过丞相,六部尚书,也有封疆大吏,边关总督,还有将军元帅,指挥都使 前朝大学士刘天史编修天下世家谱,毫不避嫌得把自家列为上品四家之一,足可以看出端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集:玉石 “岳师兄,天策师兄,你们终于出来了。” 已经是夜深人静了,微风摇曳着竹树,清脆鸣响。 汉公的到来使整个公府忙碌热闹了起来,从午间忙到晚时,最终人皆散去,复归沉寂。 林天羽一个人孤零零等在竹林处,看着同门的岳建平,上官天策从汉公内府缓缓走出,两名仆役一直送出到画亭,方才离去。 “哦林师弟啊,怎么你在这里等着啊” 外面有些冷,上官天策披了件雪白袄子,问道:“其他人呢?” “我刚搬出来,姐姐她们不知道在做什么。苏师兄高师兄出去了。我闲的无事,就来等你们了。” “呵呵那两个小子又去哪里惹祸了?早跟掌门说了让他俩老老实实在宗门里待着。” 上官天策长叹了口气,无奈道:“要不是七剑大会,谁会带着他们来洛阳。唉,一把年纪,咋不叫人省心” “师兄,你们去商议了什么啊,这么神秘?” “宗门里与汉公是旧识” 上官天策笑着搪塞道:“我们交上师尊书信,汉公又多询问嘱咐了几句,这才耗了些时辰,不要紧的。” 林天羽便不多问了,只是那夜回屋的幽幽小径上,好似听到那平时博学稳重,无所不能的上官师兄发出了一声略显无奈的长气。 在月光映衬下,两个人无限拉长的背影,显得很是悲凉孤凄。 汉公二十日正午返府,寿宴二十一日清晨就开始了 神俊英气的左骧骑大将军身着海蓝色织金四爪蟒袍,间彩绣万福c如意c云纹c宝相花纹,腰系镏金碧玉带,脚踩方头朝靴,头戴展角幞头,有碧绿祥云点缀。 长廊外,宾客云集,侍女林立,汉公携带妻小,一一向各位宾客拜会请安。 长公子刘汉业位居最首,扬袖举杯,向众位来客敬酒。 他后面跟着两个少年一个少女,穿着崭新的华贵衣裳,男的俊秀,女的灵气,想都是汉公的公子千金了。 寿宴刚开始就热热闹闹,提前住进汉公府的客人只是部分,很多权贵名士都是今日特来入府拜访。 有些因公务繁忙或路途遥远未能赶来亲自祝寿的人,都差遣下属亲信,或是拜托同行友人,携礼拜会。 那几个昆仑人士,见这里各种繁琐应酬,屁股还没坐热,早就溜之大吉,找个僻静的地方,乐意讨个清闲。 午宴早早就开始了,一直持续到下午。然而寿宴重头戏还在晚宴 方才午宴席子刚撤下去,下面就有数十个家丁丫鬟上来收拾,后房又是数十个师傅准备晚宴的席子。 汉公府上上下下,除了昆仑派几个躲在竹林中悠然自得的人,无不上上下下,忙的不可开支。 几个家丁在府外正准备着灯笼烛火,看来晚宴是要过个通宵了。 林娟出身名门,虽然厌倦了这些繁琐客套的礼仪,但随着年龄增长,也就慢慢习惯了。 她垂着头,随意在府中上下走动着。 虽然这两天她早已经把汉公府转了个遍,但有心人都知道,她不过是在期待着和某个公子的偶然邂逅罢了。 就像年初那天大雪纷飞,在冰封百里的西湖亭旁,偶遇那一柄墨绿色的长剑。 她缓缓取出了腰间那口墨绿长剑。 剑身很古朴,冰冷的,不知沉淀了多少年华岁月 上面三个刻字略显昏暗,但在她心中,却仿佛大雪中那明媚阳光般耀眼,温暖心房。 十三岁那年深秋,一向疼爱自己的父母不知为什么将她从温婉碧绿的姑苏园林中送出去,不远千里来到了西北寒风凛冽,黄沙遍布的岐山山脚。 临走的那一天,还小的林天羽哭着闹着不让她走,还说要不自己一定要去岐山陪她,不让她孤单挂念。 她倒是很倔强,强忍着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安慰自己的弟弟,说没事的,她很喜欢岐山。 其实她不是的,她多么想留在温暖如玉的姑苏城啊,多么想就这么舞文弄墨,吟诗作赋,当个安稳恬静的江南姑娘啊。然后找个相貌端庄,门当户对的丈夫,就这么平静得过完她的一生,在江南的细水长流旁。 然而她还是走了,被送到了千里外的岐山昆仑派。 在那里,她见到了那和蔼慈祥,仙风道骨的掌门老人,看见了英俊秀气,面如冠玉的上官师兄,还有那两个整天嘻皮笑脸,天不怕地不怕的苏释高文。 她强忍着泪水,装出微笑向大家一一问好 那时的她,还是那么的腼腆啊,就像江南水乡那朦胧薄雾一样; 那时的她,还是那么软弱无助啊,像烈风下一株弱不经风的小草。 她以为父母不再爱她了,所以她决定了,一定不能哭,一定不能把自己的弱小展露; 所以他决定了,一定要自己一个人,孤独的,坚强的,在这漫漫风沙中,独立得生活着。 她变得坚韧了,开朗了,能和陌生人打招呼问候了,能和师兄师姐们开玩笑了。 但同时,她真正的内心也被封死了,麻痹了。 她再也不会把自己女儿般柔美的情感流露在外了,昆仑五年的山上生活,她,不过一个还未成年的江南弱小少女,却再也没留过一滴眼泪。 哪怕练剑练到难处,哪怕生活遇到困难,哪怕情窦初开,林娟没有一点的妥协忍让,她要做一块石,一块生在江南水乡的玉,却能屹立戈壁,忍受万年风沙侵蚀的石,一块再也没有儿女情长,没有感情流露的石。 世人皆说玉从石出,她却想从雕琢的玉,变回那坚韧的石。 岁月漫漫,她本以为自己的一生就是这样了,隐居深山,孤独终老;要不然被接回姑苏小城,做个只剩下空壳的大小姐。 他本以为自己的人生已经可以结束了,百年后不会有人记得这世间有个叫林娟的江南少女,昆仑女弟子;也绝不会有人在她离去的那一天疯狂得寻找,惦记挂念。 本以为,都结束了 但是,年初的那场大雪,那场三十年罕见一次的鹅毛大雪,在那冰雪朦胧西湖小亭处,她见到了那个公子。那个面带微笑,却仿佛心藏了万千心事的汉公公子。 她隐约觉得那个公子和自己很像,都像是一块努力蜕变回石头的美玉,都像个把感情统统无情抹去的傀儡空壳。 但是,他是那么的俊秀,仿佛天下一切尽在把握中的潇洒;而又那么的温暖,好像寒冬大雪里一杯温存已久的酒酿。 当最后那个公子双手把一柄墨绿长剑交送到自己面前时,她彻底沦陷了。 她五年多来第一次有种想哭的冲动,她害怕江南一别,自己又会变成岐山山顶那块没有感情的石。 她好想像卓文君一样拉着那个人的手,万山千水,千山暮雪,再也不去管什么姑苏岐山,江南昆仑了。 但她终究不是一块石,他是江南温存了十三年的一块美玉啊。 她内心深处是那么的胆怯腼腆,是那么的止步不前。 她害怕失去一切,更害怕永远失去那个人。 于是,她还是离开了,带着那柄墨绿长剑,和隐隐约约的,再也斩之不去的朦胧思念。 什么男欢女爱?什么儿女情长?还不满二十岁的林娟回到了岐山昆仑派,执意继续做一块石。 当四月初掌门师尊告知她要去洛阳时,当她得知去的是那汉公汉公府时,当她又想起了那大雪飘飘的西湖小亭时,离开渭水的那一刹那,她发现自己再变不回那块石了。 当她选择了渡过洛水河,踏进洛阳城,入了汉公府,她就知道,自己的一生,都会纠缠在那个公子身上,再也无法挽回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集:不速之客 洛阳,汉国公府。 寿宴声势浩大地继续着,却不料在中途发生了微妙的变故。 在后世著书的史料中,东王朝的政治体系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较为模糊的 整个帝国的决策层构成极为复杂,位于西北长安的中央朝廷,三大帝队,分布东南沿海的世家,掌军控弦的藩王,还有混杂其中盘根错节的修行势力 很多人认为,在东王朝十分混乱的结构制度下,帝国庞大的机器能如此有效率得运转百余年,都是一件可以说是奇迹的事情。 事实上王朝的外患一直没有停过,驱除满人的余晖并没有终结来自边境的威胁,北面屹立的蒙元,西边雄据的大夏,东边隔海相望的东瀛,南边偏居一禺的南诏 尤其是蒙元帝国和大夏帝国。 因为百年前灵气扩散的缘故,修行概念的竖立和扩张,重现生机的西域和漠北之地开始了大规模的改革化新。 地方的英雄和领袖如同东王朝的开国之君那样横空出世,宗教的荼毒被彻底根除,原本散漫无知的蛮族人开始高唱着团结的战歌,挥舞着信仰火把建立帝国,然后蔓延在整个东王朝的北方。 在帝都的大内皇宫中,作为一直以来皇权和大臣之间的制衡工具,上千宦官共分作一十二监。 御马监掌兵,尚衣监掌服,内宫监掌器,尚宝监掌玺,各司其职 大太监李自忠本名叫什么已经没人知道了,据说是从并州大同入的宫,历经两朝,一直照料陪伴武惠帝左右 后来蒙元国兵变,汗国王子囚禁汗皇,伙同境外势力,叛变作乱,意图进犯中原。 国内恰逢局势变故,人心惶惶。 皇帝派遣当时的骠骑大将军汉国公刘汉瑜驻扎幽并,都督辽东朔方,武安侯王正贤,卢龙郡公公孙泷,襄侯刘汉瑕各领一军,总率十万大军北上,李自忠作为皇帝亲信,就是军中监军。 当时京中正发生一件离奇大案,国中第一名将姬庆之被大夏牵连,老太傅林贾湶因病归家,镇守幽州的赵王殿下被迫入京,朝野局势不安,相互猜忌,更是有三朝老臣建议暂避锋芒,东南世家联名上表,分析利害 结果后来朝廷军队大获全胜,势如破竹,直捣龙城,封狼居胥,刘汉瑜更是乱军中斩下作乱王子首级,解救下大可汗,顿时朝中反对势力哑口无言,大受打击。 李自忠全掌后勤辎重,后亲率步骑从辽水一带斜插王庭腹地,与其他四路军队会师漠北,战功赫赫,击杀蒙元国排名前五的武道高手,大漠金轮萨尔曼,立下军功。 作为大内第一高手,李自忠修习皇宫大内独传武功秘法,听说已至第八重瑶螭境巅峰,举手投足,阴寒之气凌厉异常。 当年天象更替,灵气重塑,不仅世间武学突飞猛进,拥有天下最多资源的大内皇城,更是专门建立部门钻研其修行之道。 这部传闻是太祖皇帝身边一位无名内侍所创 以残体之躯,化用寒气逼入暗器,所向之处,暗劲摄入,少有人可以硬接。 “李公公,当年蒙元国阿拉善亲王叛变一战,你我同为军中统帅,想不到一晃十年过去了,刘某已经是步入五十的老人了,白发顿生;公公英姿勃发,却依旧这般年轻啊。” 宴会进行到下午,晚宴前际,陆续有大人物相继踏来。 大堂众人面面相觑,却都对李自忠此行前来一无所知。 尤其是特地从京城赶过来贺寿的工部右侍郎,太常寺少卿,此时面上都是略显尴尬。 大堂门口站着个黑袍白靴,头戴白色巾帽,右手食指戴着玉扳指,左手持扇的中年男子,好似儒生打扮,很是不起眼。 他的发色油黑蹭亮,白净的面孔上没有半点胡须,虽然脸上褶皱道明着此人的年纪,但保养还算得当。 “大将军真是说笑了,当年蒙元上林漠河一战,谁不知道将军的风采” 来人声音很是尖锐,好像掐着嗓子说话一样,“今日大将军大寿,皇上他甚是想念,但朝中政务繁忙,天子不可离开京畿,特来差遣老奴来给汉公祝祝寿,添添喜庆” 说罢,昂起头颅,慢慢环视大堂四周:“嘿嘿,文侍郎,魏少卿,二位这好生清闲啊,朝中还忙的个不可开交,皇上他前几日连夜召开内阁商会,你们倒好,来洛阳,这是来赏花呢,嘿嘿,还是郊游啊?” 那两个官员位居六部五寺要职,平时也算呼风唤雨,人人鞍前马后,这下却全无威风,点头哈腰,唯唯诺诺,解释应付。 “承蒙圣上厚爱,刘某虽久不居庙堂之上,今安居洛阳一隅,但也时常感念圣上恩德,从不敢忘却。” 刘汉瑜是官场老手,风风雨雨见多了,怎能不会应酬?说着,腾出上宾位置,教李公公上座。 “嘿嘿,大将军有此忠心,镇守天子门前,圣上必定心情愉悦,龙体圣安啊。” 李公公好似话中有话,但来人位高权重,谁人敢妄加揣测? “咱家是奉皇上的口谕,来给汉公祝寿,咱这贺礼可是不可少的,来人啊” 李公公正喝乎着,大堂外陆续走进来十余个人,个个戴圆帽,着皂靴,穿褐衫,看来都是东厂的校尉番子手。 “这里是皇上和太后亲自吩咐咱家带来的贺礼,祝大将军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李公公正说着,手下东厂的校尉一一并排站立于大堂门前,将几个大箱子纷纷卸下封条,打开枷锁,展示箱中之物。 “这第一箱,是天山西域诸国进贡的珠宝玉石,奇珍玩意。太后说汉公夫人品行端正,极具妇德;汉公几位公子小姐,郎才女貌,特此赏赐给各位夫人公子小姐,平日用来装饰打扮。” 众人无不朝那第一个箱子看去,见那红漆蓝盖的六尺大箱,里面珠光宝气。 虽然还是白天,却隐约闪闪发亮,让人心驰神怡。 “这第二箱嘛,乃南疆南诏国进贡的云南仙草灵药,据说跌打损伤,内伤外伤,只要这少许草药一抹,几勺药汤灌下,立刻药到病除。汉公军旅出身,几个公子都是舞刀弄剑,平时难免遇到点意外,这仙草灵药,特此赏赐给汉公,以防万一。” 众人朝第二个箱子看去,见那是洁白的象牙犀角箱子,五尺见方。 里面大小包袱,有序排列捆绑,香气扑鼻,想必里面装的都是些仙丹妙药。 “这第三箱呢,是东瀛明治天皇三年前相赠我朝的两把绝世宝刀,象征勇武,地位,富贵,人品;圣上感念汉公多年忠心耿耿,一心为国效力,特地将这两把宝刀交付汉公,挂于府上,以彰汉公功绩辛劳。” 众人又看去,那是个海蓝色的箱子,尺寸又小了几分,不到四尺见方。 看那箱里有两条漆黑凹槽,镶嵌着两把金光闪闪,刀鞘及其精致漂亮的武士刀。 看两把刀一长一短,宝石黄金琳琅满目得嵌在刀柄和刀鞘上,乱中有序,仿佛如同天空星宿排列一般精密,象征意义至极,怕是天皇皇室的宝物也说不定。 刘汉瑜笑着起身了,拢着袖子高呼万岁圣明,叩谢皇命,谢主隆恩,然后向前大迈了几步,低头弯腰,作势要收下这三个大箱子。 “哎呀,汉公别心急啊,还没完呢。” 李自忠尖锐的声音忽然响起。 刘汉瑜抬头看了看笑盈盈的李自忠,又低头看了看三大箱子,稍显错愕。 地上清清白白,明明就三个箱子,那李自忠刚才都一一介绍完了,怎么,还有玄机? “这第四个箱子,可并不在这地上,而是在老奴身上。” “咦?“ 当下就不只刘汉瑜一个人错愕了,满堂宾客无不不知所谓,李公公身着便服,两袖空空,别说箱子,就是个一尺见方的盒子也很难藏进去 “李公公” 汉公汉瑜轻声询问,笑着脸:“还请指点明白些。” “好说好说,汉公的面子哪能不给啊” 李自忠也回着笑脸,古井不波,他拈起指尖,弹了弹袍子上的柳絮,接着缓缓深入衣服,不知要掏出什么事物。 “汉国公左骧骑大将军领豫州兼洛阳刺史刘汉瑜,文林郎领洛阳府推官刘汉业接旨” 李自忠竟然掏出一块黄色丝帛,四周绣着红色花边,慢慢展开,八寸见方的帛巾背面绣有五爪金龙,祥云碧玉,威风凛凛。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汉国公左骧骑大将军刘汉瑜功高劳苦,镇守洛阳,特晋封三公太保衔,加上柱国勋,许郡王礼仪规格;文林郎领洛阳府推官刘汉业,少年有成,文武双全,卓有业绩,特晋封昭信校尉,领正六品兵部武选司主事职,六月二十五,及赴京城上任补缺,钦此” 堂下满座皆惊,神色不一,刘汉瑜沉着色,不慌不急得俯身谢恩。 “臣刘汉瑜,谢主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下臣刘汉业,谢主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父子二人接下圣旨,刘汉业正欲开口,刘汉瑜悄悄一个眼神,然后作揖上前,轻声询问道:“李公公,你我也是旧识了。不知最近好好的,皇上为何天赐隆恩?” 李自忠笑了笑,摇摇头:“皇上的心思怎是咱家奴才可以揣测的?不过恕老奴提一句,近几月内皇上要在京城召集七大剑派,好像是要以贵公子为首,办些什么事情。” “怎么” 刘汉瑜眼中闪过异样:“哼嗯皇上要召集七大剑派做甚么?这么多年了” “这咱家就不知道了” 李公公养气功夫极深,轻描淡写:”不过这七大剑派,自一百年以来,与朝廷息息相关,同气连枝,素有渊源而汉公你也是,祖上功勋忠烈,与我朝渊源极深“ 刘汉瑜沉下了脸:“汉业是刘某的爱子,刘某这下也老了,身边很需要汉业身旁侍奉,更况且这三十余年前关东那场” “唉,过去的事情汉公就不要再提了此一时非彼一时,如今天下太平,咱家以性命担保,公子一行,并非什么要紧事务,大将军就不用担心了” “嗯?” “别这样,今日是大将军大喜日子,可不能乱了兴致。若汉公再有疑虑困惑,过几日大将军上封奏章,咱家别的不成,这皇宫大内之内还是有几分斤两,到时跟皇上说说,凭借汉公的功名,有什么事不能解决?” 李自忠笑脸盈盈,神态自若,仿佛毫不在意,早有对策。 “那好” 刘汉瑜面色不佳,眉头紧锁,好似深思着些什么:“便麻烦公公了,刘某在这恭祝皇上龙体圣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汉业倒是依旧面色平静,但他右手紧紧抓住衣袖,站在后面一动不动。 这时,一阵冷风从大堂外吹过,掀起刘汉业长长的袖袍,和额前的青丝黑发,腰间那把赤红色的宝剑,幽幽发亮,仿佛在沉吟低语些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集:去衡山 大东武惠十八年,四月末旬,豫州和荆州交界处。 洛阳以南六百里的地方,长江的支流,汉水滔滔 斜阳下,两道快马的飞影在通往汉阳的古官道上疾驰 这段官道承载千年,经岁月洗礼,时久未修,路上杂草丛生,淡生凄凉之意。 快马忽然停下,一人身着青衣,腰带长剑,翻身下马,修长的手指上戴着光洁的玉戒指。 青衣剑士面前正对一座破旧的小亭,隐藏在茂密的杂草中,幽静得有些渗人。 “禀告掌门” 青衣剑士声音健朗而轻悄:“汉公寿宴已于三日前完毕,府中要出席七剑大会的人,都朝洞庭衡山进发了。” 小亭阶上,白石桌前,一个看起来有些年纪的老者披着黝黑发亮的毡子,头戴斗大的蓑笠,有些枯瘦的手掌抚摸在一柄黑色的长剑上。 剑身剑柄混黑一体,看不到任何装饰点缀,和那黑衣老者倒是挺般配。 “嗯” 黑衣老者发出了厚重的鼻音,全当回应,小亭深处茂盛的杂草让人看不到他蓑笠下的面孔。 他看向面前另一个高瘦男子,面无神色得问道:“凌云,你有什么事?” 一个同样青衣的剑士不知不觉中就来到了小亭阶前,脚步之轻,身形之诡,竟好似幽灵一般。 剑士年纪三十左右,长方马脸,有一撮胡子抹在嘴唇上,模样倒像个官老爷。 “那个人出现了” 来人说话了,他的声音很轻,就像他的脚步一样,在幽静的小亭深处,也是那么的难以让人察觉。 “噢?” 黑衣老者面带惊诧,那抚剑的右手有些略微颤抖,不知是惊讶还是欢喜:“呵呵你是说,剑长汉水,一叶孤舟那个某些人瞎弄出来的传言难不成是真的?” “虽然还是很稚嫩,但他的剑气,我忘不了。”青衣人声音依旧平淡。 黑衣老者沉默了,右手一点一点击打着古旧的黑剑剑鞘,发出细微声响。 “另外” 那人冷不防的说出一句:“前三日,司礼监和东厂的人来了。” 黑衣老者笑了笑:“李自忠那老东西也来了?” 蓑笠之下,终于现出了他的面孔,与他苍老的手不一样,老者的面容很威武,英气逼人,国字脸八字胡,浓黑的眉毛不怒自威。 青衣人面不改色,沉声道:“嗯,李公公代皇帝口谕,带给了汉公三个箱子,还有一封加官进爵的诏书。” “诏书?哼恩” 黑衣老者沉着脸色,八字胡子一抖一抖,好似在小声嘀咕:“李自忠这种人,给别人带个话,就算是汉公,用得着他出面么?” “依凌云看来” 青衣人顿了顿:“这诏书重点在皇帝加封刘汉业刘公子为兵部主事,两月后赴京上任。” “嘿嘿皇帝宣刘公子进京?这个时候?” 老者猛地一下站了起来,周身落叶被气机卷成一圈,然后飘零落下 他缓了缓,用手掂量着方长物事,身材算不上高大,但有种一代宗师的沉稳气质。 “七剑派自从百年前设立,拱卫地方,和朝廷素有相辅相成,各司其职我们华山在御史台也有些年头了不过三十年前关东大劫之后,本以为朝廷不会再过于纠缠我们了。” 黑衣老者不停嘀咕,手中长剑一直在微微颤抖,自嘲笑道:“没想到,三十年过去了,这该来的还是要来了。武惠皇帝,和他父亲一样,还是按耐不住了啊。” 青衣剑士面带疑惑,顿了顿,问道:“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黑衣老者看了看眼前的青衣剑士,摇了摇头:“你们两月后,怕是都要去京城一趟。看来这七剑大会,李公公也是要来的,大会一闭幕,他就要宣读诏书了。” 青衣来者眉头微沉,但看黑衣老者长叹口气,知道现下并非探明消息的时候,就不加言语了。 过了许久,黑衣老者忽然眼中闪过精光,想了想,对那青衣来者轻声说道:“凌云,这次七剑大会,你有几成把握?” “这上次大会凌云侥幸夺得魁首,但这三年青城慕容煌剑术不减,昆仑上官天策气剑大成,衡山林至潇坐拥主场,而且有他师尊坐镇,峨眉张藏锋,虽然这几年多行走于官场,剑术怕是生疏,但也绝不能小视。” 青衣来者低着头,细细盘算着,继而说道:“而且,六日前汉公府发生争斗,看崆峒魏不羽,剑罡已经很有火候尤其是刘公子” 他咳了一下:“唉竟然使出了瞬间化掉争斗三人攻势。而且我看他只是抛剑使出,并未发上全力。刘公子年纪轻轻,内力竟到了这种地步,难道他真是剑道奇才?” “噢啊想不到除了武当那几个老不死的,倒还真有人使出来了” 黑衣老者冷冷一笑,不以为然道:“没事的,刘公子倒并不是武当九阳功大成,他内力能够如此深厚,汉公确是器重他这个儿子啊。“ 说着,黑衣老者拍了拍青衣中年人的肩膀:“这样吧,此次七剑大会非比寻常,点到为止,尤其记着,千万不要去争夺第一。哪怕自动弃权,也不能拿下魁首“ 说完,黑衣老者挥了挥袖袍,和来人缓缓走出小亭,只留下一抹黄昏下渐渐消失的残阳。 “大师兄啊,上官师兄,咱们多久才能到衡山啊。“ 说话的是高文,这小子在汉公府住得被窝还没有热乎,刚刚结束寿宴的第二天,就匆匆忙忙跟着昆仑一行人赶路,听说是要去衡山参加什么七剑大会。” 这七剑大会高文当然是知道的,作为七大剑派据说传承了悠久历史并弘扬了修行美德的重要大会,但凡七大剑派门中弟子,还有各地跟剑派有牵连的世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可惜他学艺不精,怕是连资历最小的林天羽都未必稳胜,更别说去代表门派争光添彩,耍耍威风。 “诶” 这下好不容易出趟昆仑啊,就是为了四处游玩,脱离师门管教,顺便骗骗钱吹吹逼 一想到马上就要在衡山见到师父师叔啊,内心就好似万匹乱马四处奔驰而过。 “你小子这么急干什么,这么急着见到掌门和二师叔啊?” 上官天策摇摇扇子,依旧一副谈笑风生的模样:“我看这儿马上就到汉水了,渡过汉水,两日内即可抵达洞庭,到时师叔和我们闪电回合。咱们一起南下,三日就可达到衡山岳麓殿。” “啊?二师叔额他也要来啊?” 听闻二师叔的消息,高文立刻呆若木鸡,面色铁青,脑袋直接耷拉下来,很是气馁,吐了吐舌头,叹息道:“哎,好不容易出来几天,看来又是个头啊。” “呵呵” 正想着,高文眼珠转了转,又试探问道:“二位师兄,我这有个亲戚在这荆州做事,你看我这入山这么久了,平时很少回去看看亲人老小,正所谓百善孝为先,咱们要不汉水过后分道扬镳,你们去洞庭找师叔,我去锦州找我姨娘,咱们约定五日之后岳麓殿会合,怎样?” “唉,你小子陇州长大,什么时候在荆州有亲戚了,敢情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不成?” “这个说来话长,我还是长话短说啊我祖上就是南北朝北齐名将兰陵王高长恭,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当年洛阳一战,杀” “好了好了,你说你祖上是玉皇大帝我都信了;只不过这世道险恶,你小子虽然不咋地,但也是昆仑中人,有个三长两短,被人拐了去做苦力,我也不好像师门交代哈。” “这就不劳上官师兄操心,我教苏师兄跟我同” “苏师兄?这可不行,苏师兄是赵师叔第一弟子,好不容易来一趟,不教他们师徒叙叙旧怎么行?” “那个上官师弟,师父他老人家一见到我就生气,我看” “唉,苏师兄,此话不当这么讲,你们师徒一场,在一起生活了十年,所谓严师出高徒,棒下出孝子,你师父明上对你严厉,实则呵护有加,你怎么能躲着你师父去荆州呢?” “那个,那让林师妹,林师弟陪我去吧” “” “那,王师姐,关师妹,你们” 高文一脸苦恼,就是把最后希望放在关莹王婵二人身上。然而二人只是不住掩面偷笑,也不作答。 “咳咳“ 上官天策见高文窘状,也觉得发笑:“那个高师弟啊,你非要去荆州也不是不行,这不还有我和大师兄么,要不你选一个吧,正好本公子从未游历过荆州风景,正所谓:梦渚夕愁远,山丘晴望通。应嗟出处异,流荡楚云中我看荆州景色,未必比这川东三峡差啊,正好顺路一饱眼福了,你说对不对啊,高师弟?” “诶诶这我” 高文无非想找个借口溜走,如果跟大师兄或上官天策在一起,定是索然无味,全程不得自由,还不如眼下跟着大队,周围有美女作伴,也算是舒坦愉快。 况且这高文自幼丧父丧母,被岐山脚下农民收养,哪里来的荆州姨娘亲戚? “既然高师弟不说话了,那就废话少说,老实去洞庭见师叔吧。” 高文满面窘状,右手一直挠着头,周围人士,无不掩面偷笑。 林天羽平时看着挺憨厚老实,这下也笑的手足无措,只把这高文弄的又羞又怒。 “算了算了,你们都欺负我高文,我高文什么都不好,修为不高,读书不行,长的也不风流,从小孤儿一个,也没什么家人朋友,你们要笑就尽管笑吧,反正我高文孤魂野狗一条,脸皮厚” 说着,也是别去一边,不看众人了。 “唉,高师弟,上官师弟也是开开玩笑” 大师兄岳建平向来打圆场,见场面有些尴尬,也是笑着脸安慰道:“话虽有些过了,但你也知道他刀片嘴豆腐心,向来都是对师门好的。你就别放在心上了。” “喂,高师兄,你就别放在心上了,大家也是为你好啊。” 这下却是林娟说话了,林娟少有称呼高文师兄,平日都称以名讳,高文听了,气也消了大半。 众人这时都看向上官天策,毕竟事情因他而起,也要因他了结。 上官天策本身就是玩笑之意,平时作为昆仑同门年轻一代第一人物,执文武牛耳,是最顾念同门之情的。 平日高文虽然经常惹祸闹事,好不正经,但对他这个年长不过两三岁的师兄也算敬重,上官天策见他发了小孩脾气,也是哭笑不得,赶忙赔礼道歉了。 ════════════ “哎“ 昆仑一行人百步外,茫茫人群中,有一个体态修长,公子模样的蓝衣剑士,腰间系着羊脂玉,配着赤红长剑,背着行李包袱,正朝着昆仑一行人望去,然后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公子怎么了,可是见到熟悉的人了么“ 空灵但冰冷的声音传来。 一个身着淡绿衣裳,好像侍女模样的少女淡淡得侍奉在一旁。 “熟悉也说不上,只是感觉他们之间,很是欢愉快乐,似乎什么烦恼也没有的。” “去衡山还有些功夫” “嗯“ 那公子还是朝那边望去,飘逸的长袍随着江风向后飘动。 “长江汉水,风起云涌,人生在世,身不由己。想必那百年前在此刻下绝句的汉阳居士,也是厌倦了这尘世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才退居陇西昆仑的。” 这声音好生清脆悠长,却有带着与之年龄不符的无尽沧桑悲凉,好像隐藏了万千心事。 只见那汉水北岸有一青玉石碑,上刻一十四个大字,笔力潇洒深邃,仿佛凝聚了一百二十年的无尽岁月,默默在这不断暗流涌动的汉水北岸,看着浑浊尘世间的沧海桑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集:洞庭湖,岳阳楼上 洞庭湖,古称之云梦泽,生于长江,纵横百六十里,横断于荆州江州之间,吞吐大江洪水,湖面却平静异常。 唐代刘文豪有诗云:,描述的就是这洞庭湖的安静月色了。 洞庭湖附近,就是那位列江南四大楼的岳阳楼 岳阳楼位居岳阳城西,下览洞庭,上靠君山,正所谓。 当年宋代范仲淹与此楼台之上题下,其中的精神为千古文人儒士所追奉,传为一代佳话。 岳阳楼游客很多,雅阁之上,无数文人墨客,达官贵人正在把酒言欢,欣赏这大江涛涛,洞庭山水的无尽美色。 “小二,来一壶好酒,记住,要好酒再来一盘茴香豆,大个的” “好嘞” “来,给你,七枚铜板七星连珠咋滴,这次咱不记账了” “呵呵” “小二,来一盘你们当地的特产,鱼要青鲤鱼,别记错喽” “好嘞,小人这就来喽” “小二,来来来切盘猪肉,不要肥肉精肉也少点” “好好” “小二来碗上好” “” “小二把你家新酿的” 阁楼中,店小二东奔西窜,一会这边上茶点,那里又端上酒菜,忙的不可开支。 ”小二,来几壶香茶,配上糕点,再切五斤酱牛肉,随意几份特色小菜,劳烦了。“ 雅阁靠窗的一桌旁,一个羽扇纶巾,教书先生般模样的年轻人放下包袱行李,吹着江风,正向小二喝唤。 “客官好嘞,小的这就来了” 那小二暗暗叫了声苦,好不容易寻得几分清静,呵呵,瞌睡还没打足呢,又得忙活喽 牛原本在前朝属于耕农之物,其肉严禁供给。 但大东朝东路开放海禁,西路与大夏波斯诸国来往通商;商贸发达,加上番薯土豆引入,牛肉在民间也因此充裕平常起来。 小二朝那边瞥了眼,看来人一行四人,三男一女,都身着青衣衫袍,别有气质风度,安静在桌子上坐着。 四把明晃晃的长剑摆在桌上,嘿嘿,直叫他不敢轻薄怠慢。 店小二打着哈欠,正张罗收拾着,冷不防说出一句:“客官可是从巴蜀来的?” “兄台所料不错,我们一行四人,都是从青城附近来的” 说话的是一个高瘦的男子,普通的相貌,却有种古怪的气质,叫人捉摸不透。 “哎呦,青城山,那可是块好地方了,人杰地灵” 那小二随意应酬吆喝着,并没有把他们跟大名鼎鼎的青城派联系在一块,眼睛随意朝旁边瞥去,见是阶梯上,又一行人走上台阁,瞧样子也是来这吃食的了 “客官您慢着点儿用,肉菜一会就跟您上呐” “他奶奶的,今儿个怎么这么倒霉。” 伙计刚一转身,嘴里就碎碎叨叨暗暗骂道:“前天扔骰子输了二两多银子不说,那几个狗娘养的伙计请假的请假,生病的生病,诺大个岳阳楼阁,就他娘我一个在这跑断腿。掌柜那死胖子还如此抠门吝啬,我在这累的半死,一人顶三人用,他娘的半里钱也不加。要我是那青城派高手,非狠狠教训那胖子掌柜一趟,顺便把他那漂亮婆娘虏过来当老婆,嘿嘿” 这伙计正埋怨咒骂意淫着,耳边远处一声晴天霹雳:“老张,客人都上来,赶快去招待啊!要是怠慢了半点,你这个月工钱也别想要了,收拾东西滚蛋吧。” “哎呦” 伙计虎躯一震,菊花一紧,一听这声音,立刻就浑身一哆嗦,赶忙换上一副嘻皮笑脸,甩甩肩上的抹布:“掌柜的您别动怒啊,我这儿不来了嘛。” “呵呵” 穿着绿衫的小姑娘在那无聊得坐着,看这个伙计变脸比天还快,眼高手低,心想无怪他此生也就是个跑腿的店小二了。 “呦,客官这边请。” 眨眼的功夫,姓张的伙计斗志浓浓,结果又见一行人上了阁台,只好赶紧上去招待 一行十人,个个身着海蓝大褂,头上戴着帽,腰配着刀,像是侍卫模样。带头一人留着胡须,国字脸,仪态庄重,威严神武。 “小二的给我们兄弟几个找张大点桌子,桌子要干净,座位要靠着栏杆,江风不能太大。” 领头的汉子看起来挺豪爽,声音也粗声粗气,但语气却刻意拖得很长,内容也斤斤计较,事无巨细,都要具作妥当。 店小二被他这么一连串的要求一说,心里暗暗咒骂:“草你奶奶的,大男人婆婆妈妈,挑张桌子还这么多废话。” 但他一看到一行十人个个人高马大,带着兵器 呵呵,也就是暗地想想作罢,明里依旧面不改色,带着微笑,唯唯诺诺,生怕招惹了这些官爷。 店小二环顾四周,张望了几下,见哪处不是坐满了人 这一行人本来就人多,凑活下安排一二可勉强坐下,这下这么多要求,他娘的,哪里来的这等上好空位? 小二干笑二声,一边想着怎么应付,一边低声道:“嘿嘿,几位爷,咱岳阳楼阁近日火爆,别说什么江风大不大了,就刚刚啊,最后一桌靠栏桌子已经被那四位客官包下。咱也是有心帮忙,没力使啊。要不客官几个将就一二,往里面坐坐?” “行你个大头鬼啊” 来人目光冷淡,斩钉截铁道:“座位是一定要的,差一点都不行。” 侍卫看来也不是不讲道理的莽汉,掏出一锭金元宝,朝着那小二一丢,做足了架子,像是显摆给阁里所有人看的,又故意拖长了声音,没好气得说道:“教刚刚那四个人挪挪位置,这锭元宝算我的随你处置。” 当时金贵银贱,一锭金元宝值得二十几两白银 店小二咽了口涂抹,他在这里忙里忙活一个月,不过四两多点银子,这沉甸甸的金元宝,好家伙,能管这伙计潇洒大半年了。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沉甸甸的金元宝在这,别说几个青城派弟子,只要别是州内衡山上那位剑道大修出面,就是那嵩山少林寺的方丈在这,嘿嘿,也都是要闯上一闯。 店小二允诺一声,擦了擦身上油渍,壮了壮胆子,朝青城四人走去。 “各位客官,事非突然,这下有贵人大驾光临,亲点了这儿的桌子。各位还请忍让一二,挪个位置。” 青城四人正在品茗观景,小姑娘掩着面好像在说笑什么,结果小二冷不防蹦出一句,打断了众人的兴致。 “呵呵?” 大伙脑子还未转过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疑惑的看着小二。 小二见冷了场,自是有些不爽,加重了语气,重复道:“诸位客官,贵人大驾光临,还请移位则个。” 高瘦的青衣剑士皱了皱眉头,声音低沉浑浊,隐隐中带着三分威严:“兄台何出此言?所谓先来后到,这地方是我们最先到的,便占了三分道理。没有原由,我们又为何要无故移位?” 小二看此人气质不凡,又见众人桌上放着宝剑,心里叫苦了句他们不会真是青城的剑道大修吧 眼观鼻鼻观心,然后打着哈哈转过了头,眼睛朝那持刀大汉瞄去,一脸小媳妇见了公婆左右为难的可怜模样。 那八尺汉子重重哼了一下,眼睛直勾勾得盯着那店小二和青城四人,催促小二快些办事,要不然元宝拿回来,别在那儿耽误时辰装孙子了。 小二低头看了看腰间揣着的大元宝,心里胆色顿生,一股浩然正气涌入心头,顿时心神一凝,心中再无畏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集:强行装逼打脸 小二猛地一下一拍桌子:“诸” 小姑娘瞪了一双亮澄澄的眸子,没好气道:“猪什么?猪你个大头鬼啊” 小二顿时胆气没了半截,他面露尴尬,晃荡了稍瞬,一咬牙关,清了清嗓子,一鼓作气得说道:“诸位还是少问两句,快快挪位吧。贵人大驾光临,耽搁了可是受罪不起的。若客官实在不情愿,大不了诸位的饭钱就记在小的名下了,还望通融则个,就不要倔强了。” 说着,一想起要给青城四人报销饭钱,小二也是有些后悔,一边暗自骂着青城四人全家,一边直咽下一口吐沫,吐了吐舌头。 “但真的很爽啊” 小二一想起刚才对着那几个人的义正言辞,顿时感到一阵蚀骨: “不卑不亢,男人本色” 高瘦剑士无奈摇摇头,他早看出了小二的为难,还有他身后那位一脸臭屁的几个大汉,自知人在世道走,忍字当头。别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己也不是死要爱面子的人,不答应也是不成了。 他咳嗽两声,正准备允诺,身旁那唯一小姑娘却不耐烦道:“喂喂喂,他们是贵人,我们怎么就不是了?寻常走动,就是知府郡守见了我们,也要礼让一二。他们要是给了你好处,大不了本姑娘原封不动赏给你就是了,何故看轻了我们。难道就他们当官的是人上人,我们就不是人了?” 说话的人秀发乌黑,面色白腻,月牙空灵一样的眼睛,光亮神秀,很是可爱俏丽。 小二一时语塞,刚才的豪气又全都丢走了,他身份低微,本就不想得罪人,这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真是为难死了 也只能愣在那,换上一张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脸,又往那大汉瞅去。 “哼” 大汉重重哼了下,看那小二一股窝囊样子,当然很不满意,靠他还不如去青楼请来个妈子 大汉见四周宾客的注意力云集,顿时迈开步子,大步流星朝青城一行人走去。 众人的目光都随着大汉的脚步而移动,大汉从来没有这般光彩耀人过,他心中一阵快意舒爽,瞅了瞅那几个青衣剑士,尤其是那个鼓着俏脸挽着小手的小姑娘,轻蔑得说道:“各位,一会我主子要大驾光临,识得相的,还是快些走开,当然的了,我们主子大大的有赏,五十两呵呵,够不够?” 五十两?他娘的 许多席下打肿脸充胖子的文人墨客可按耐不住了,他们好吃好喝摆门面撑场子这么久,花费的一席酒菜也不过几两碎银五十两,这一看就是粗鄙之人的匹夫哪来的银子?哪来的口气?他主子是吹牛皮的? “呵呵” 大汉见这几个人无动于衷,以为他们在装矜持,又故意加重了两个字眼:“每人五十两” 他奶奶的二世祖的,乖乖,每人五十两! 几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文士已经提笔站了起来,尤其是几个坐在江风口上乘凉气借酒兴洒诗意的墨袍士子,眼神迷离,几次攒着袖口,嘴边斟酌再三,有点放开他们冲着我们来的样子 有些人已经开始怀疑这一行十几个包括那个小二都是在演双簧,故意来这么一出给岳阳楼捧捧人气,说不一定这次“震惊!岳阳楼惊现隐藏巨富,为面子挥金二百两”的消息一传出去,不知有多少喜欢碰运气的人天天往岳阳楼这块跑了。 到时候,等张掌柜的再把座位价格,尤其是窗口边位子的价格这么一提!呵呵,那真是大赚的买卖啊!佩服佩服! 倘若那位青衣小姑娘知道这些人都在怀着这种揣摩心思,一定会干脆连他们也一块挑了的 瞧见这位大汉口气张狂嚣张,柔美小姑娘脾气可不好,早就看他不爽了,把茶杯重重一放,怒气冲冲的嗔道:“你家主子是什么人啊,我们又为何要怕了他?你如此轻贱我们,又当我们青城派是什么了,你们主子脚下一条狗么?” “秦师妹,别再说了” 青衣剑士眉头微凝结,倒不是因为那句“每人五十两的银子”的原因,他平时虽然简约,但身为青城弟子,修行大宗,这点钱还是不足以乱他心神的 只不过他心里模模糊糊明白那几个侍卫的来头,见秦婷说的重了,于是赶紧打住。 可那位大汉早已不耐烦了,庆幸二百两银子不用花出去了,这是一回事;然而面子做足了,对方不给面子,这就是另一回事了。 大汉冷哼了一声,寒笑道:“什么狗屁青城派,别仗着朝廷给你们些礼数就自大的上天去了。这大东王朝是皇上的天下,还轮不到你们这些西蜀蛮子在这诳语。识相的,快些滚出去,不然爷我就要请教贵派高招了。” 那“贵”字声拖得更加悠长,好似故意戏弄一般。 座下一阵喧哗! 青城派!还真是青城派!还真是那个青城派! “哼” 一直沉默,羽扇纶巾,教书先生模样的青城人士拍拍手,再也坐不下去了,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来:“呵呵,什么西蜀蛮子?说话检点些。打就打,别显摆那几个臭银子真以为我们青城派怕了你?我们青城一派百年间行走神州,还从未怕过谁!” “成敬酒不吃吃罚酒,就不要怪爷我无礼了。” 大汉说着,伸手招呼了一下,冷笑道:“来人,都给我押起来,待主子来了,再做惩戒。” 得,一群人心想,热闹这次是看成了,说不定还可以趁乱逃一单吃个霸王餐。 果然,只见那人身后九人个个提着裹着剑鞘的大刀,迈开步子,作势要拿人。四个青衣剑士并不慌乱,轻盈抓起宝剑,作意拔剑相对。 店小二一看要打起来了,唯恐怕饭碗不保,一面苦色,虽然兜里还揣着金元宝,嘴上仍然在那不断叫停。 然而剑拔弩张,箭在弦上,都憋着一口怒气,谁又顾得什么其他人? 那几个带刀的侍卫瞅了瞅,见小姑娘身子挺赢弱的,当下左手伸出抓去,看也是有想浑水摸鱼,一亲芳泽,尝尝少女的温柔滋味。 秦婷呵呵一笑,她作为青城门人,又岂是好欺负的,也不拔剑出鞘,右手带着剑鞘顺势把剑劈去,看那方向,是朝来人手关节狠狠打去。 来人暗骂了句,没想到这小小姑娘家,下手如此狠辣,正要缩手拔刀,忽然感觉大腿一痛,身子不由自主朝下弯去,定睛一看,原来女子不知什么时候剑势变劈作勾,打在自己后膝上,变招之快,极为精湛。 “哎呦小妮子,有几斤两啊。” 众侍卫见自己人吃了亏,便都朝这女子涌来,作势要来抓人。 青城其余三人仿佛信心十足,也不去支援,那高瘦剑士更是干脆坐了下来,端起茶杯,细细看着众人打斗。 秦婷见众人涌来,也不退怯,舞动宝剑,先发制人,剑花点点,四散开来,好似十余朵带刺的玫瑰,招招往来人要害刺去。 众人见小小女子下手如此老练快狠,暗里大呼不妙,一个个拔出大刀,准备向要害护住。 正在这一攻一守之刹那,只见女子忽然手腕一转,剑身从直刺变作横削,几道光影闪过,又觉得隐隐气机撩动,杀意弥漫,众人大叫一声,握刀的手腕一阵吃痛,疼的弯腰缩手,抛刀弃刃。 “嗯路数被看穿了啊这,纵使人数再多一倍,料敌于先之下,也是打不过师姐的。” 说话的是个少年,不过弱冠年纪,刚刚一直沉默坐在那里,嘴里嘀嘀咕咕自言自语,很是不起眼,这下小声说话,众人才发觉原来这里还藏了一个人。 “一群废物” 为首的大汉见手下吃了亏,狠狠踢了身前翻滚的侍卫,咽了口吐沫,愤愤说道:“在下成无是,领教各位高招。” 说着,提起裹着刀鞘的钢刀,大步跨去,身手矫健。 “阁下也不要太欺人太甚,我青城一派虽不常与人结怨,但也绝不是任人宰割的。” 说话的又是那个高瘦剑士,没有抬头,言语间有种阴冷的寒气。 那正欲拔刀相向的人听到这声音,也是心里一怔,感觉面前这人底气十足,若要与之争斗,怕是要吃大亏。 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为首大汉啐了口吐沫,运气气力,大喝一声,直朝那高瘦男子击去,这一刀劲道十足,落位极准,用的是军旅搏击手段 高瘦男子坐在那里,后面是栏杆,旁边是桌子,是绝对闪不过去的。 “哼” 只听男子哼了一声,袖袍抖动,右手清瘦五指一把抓起长剑,看也不看,伸手举剑就刺去,好生随意。 “萤虫之光,岂敢与日月争辉?” 这一刹那间,只听大汉一声吃痛,携着刀鞘的金属钢刀还未来得及落下,咽喉下三寸就被剑鞘尖处刺中穴位,只需那剑尖再往上挪几分,若是真剑,就是见血封喉,神仙也难救 清瘦剑士使的那把剑,剑身极长,平常长剑三尺足够,这把剑却足足有五尺之长,难怪这大汉钢刀未落,身上就已经被这怪异长剑破了要害。 快,狠,准,奇,变,这就是青城幽剑,看似貌不惊人,却早已估算好路数,诱敌深入,只待敌方露出破绽,直击破掉要害,毫不犹豫,无往不利。 “慕容公子剑法依旧如此精湛,这位小姑娘年纪轻轻,却巾帼不让须眉,青城以术数入道,果然名不虚传我这几个手下不知轻重,还望贵派海涵。” 高瘦男子正是青城的慕容煌,他听到一阵悠长的声音从台阶下慢慢传来,引目望去,看到一个中年人,穿着红色大袄,腰缠碧玉,脚踩云靴,面目白净,胡须绵长,看是一个大官人來了。 只见那官人身后跟着几个人,宽袖长衣,个个面有容光,气度不凡。 正倒地吃痛的几个大汉,听到这声音,无不起身跪地,模样恭敬至极。 “幽州大名府虎骑营统领成无是,恭候王爷大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集:酒不醉人人自醉 “诶诶别介多礼,这儿不是朝廷也不是王府,那些繁琐礼节能省省就省省。” 官人笑呵呵得,一脸和气,明艳的红色衬在他身上多一分太俗,少一分太平,蜷在袖里的右手转动着佛珠,一串三十六颗,一颗三寸四分。 慕容煌微微侧目,神色凝重,好家伙,什么风把幽州城的赵王爷吹来了。 大东王朝宗室封爵与明代类似,只不过除去一堆占着茅坑不作恭的世袭罔替,限定世袭名额顺序,皇子一律封亲王,亲王择子封郡王,郡王择子封镇国将军,以此类推 只不过凡事总有特例,亲王之上还有藩王一爵,非常置,一般是能力很强的皇子被封在边州镇守,自主权更大,大东一百二十年出过的藩王一双手都能数出来 说不上是幸运还是不幸,今儿个武惠朝,一南一北恰好就有两个藩王坐镇。 幽州辽东之地的赵王爷,滇州云贵之地的宁王爷 赵王爷国姓李,名讳莫言,据说是前朝宗人府一位德高望重的老王爷取得 他是当今武惠皇帝的异母胞弟,西宫太后娘娘的亲生儿子,二十年前迁封至幽州,声势不俗,有河北信陵君之称,和河南孟尝君汉国公齐名。 要说相同,那倒也真是不少 两个人都曾是武将出身,十年前评价朝廷四大名将,二者位列其中,六年前辽西有余夫人伙随蒙元帝国,聚众作乱,是赵王爷亲自领轻骑出击,三日内平息战乱。 街坊流传,有他赵王爷镇守幽州,边境便无战乱祸端,几个胆子肥的江湖客更是评说,说那个武惠皇帝中庸,没啥出息,倒是这个弟弟赵王爷,有太祖皇帝当年三万铁骑席卷四方气概风范。 “王爷过誉了,我等一行人冒犯了王爷麾下,实在过意不去。” 慕容煌拿捏着语气,他们地处西南,虽然和远在东北的赵王一系交情不深,但对方位高权重 乖乖,藩王,那可是先斩后奏开府幕僚的玩意儿。 赵王爷爽朗一笑,微眯着眼睛,然后对手下十个倒地侍卫肃穆说道:“你们得罪了青城诸位,还不快去赔礼道歉?” 几个汉子听后,个个转身,朝那青城四人低头弯腰,一一道歉,全无之前凶恶的架子。 青城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是对方先动的手,但到底也有些过意不去。 赵王微微一笑,缩着双手,寒暄道:“好了,慕容公子,大家难得岳阳楼一聚,也是有缘分。这岳阳楼不仅风景好,菜更是一绝,良辰美景,配美酿佳肴,再有各位英雄相伴,岂不快哉。” “王爷有心了” 慕容煌古井不波,他当然知道赵王背景复杂,二十多年前宫中事故,就曾距太子之位一步之遥:“可是我们此行是要去湘南衡山,路途久远,风尘仆仆,怕是不能陪王爷赏光了。” 赵王听闻慕容煌婉拒,也不生气,依旧笑脸盈盈:“诶此话怎讲生得啊你们青城派去参加七剑大会,孤也是知晓的。剑会之盛,距今还有十天有余,从现今儿个洞庭东去益阳衡山,乘船而下,不过两三日的功夫,劳急不得,况且孤正好也要一同前往,快马加鞭,不耽搁一时吧。” “哦?赵王爷也要去衡山?” 赵王依旧乐呵呵的,毫无架子:“七剑派是地方领袖,神州楷模,多年为国家办事,与朝廷同气连枝,共同进退,都是百年有名的孤这些年头走动河北,军政连累,却也很仰慕诸位英姿。这次三年一届七剑大会,恰好顺着路,忙里偷闲,跑来这江南风景玩玩,也正好见识见识各位的风采。” 慕容煌低头沉思,心知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对面还是位王爷不是么? 赵王看他不语,又笑着奉承道:“孤这几年在河北就听说过了,当今七大剑派年轻弟子,北凌云,南慕容。三年前听闻慕容公子英雄了得,一把幽剑打遍七派上下高手,最后只是一招险败华山卓凌云。今年英雄重聚,听说上官家的侄儿学有小成,汉公的公子也有长足进步,十日后七剑大会,诶可真是让人拭目以待,翘首以望啊。” 慕容煌面露一二得意:“王爷过奖了,卓师兄剑术无双,我是不能匹敌的;王爷这般夸赞,真是折煞在下了。” 赵王看打开了话匣子,喜从面来:“如此便好,何况慕容公子,此行洞庭一行,纵使是公子不给孤面子,也要给七大剑派各位同门面子吧。” 正说着,赵王忽然转过了头,笑道:“张贤侄,你说是吧。” 慕容煌朝赵王面朝方向望去,不禁也是一惊。 只见侍卫中走出一人,清秀俊朗,体态修长,一双慧眼温柔风流,腰间挂着把细长精致的长剑,正笑盈盈得朝自己看来。 来人一股京腔,悠长婉转:“慕容师兄,昔日一别,教小弟很是挂念。没想到我们继汉公府中相聚,你看还没过几天,这下又见面了。” “额,原来是张师弟” 慕容煌轻笑道:“没想到你现在在赵王爷手下做官,许日不见,可别来无恙啊。” 话说这来人是谁呢?风流倜傥,公子模样,正是那峨眉山的落英剑士张藏锋。 藏锋藏锋,不露锋芒,笑里藏刀。 张藏锋近几年行走官场之上,凭借圆滑变通,也是官运通亨,平步青云,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却已是五品河间所正千户,兼云中骑军试参将,前程似锦。 张藏锋一身锦衣玉袍,满面温柔笑容,肤如冠玉,身段如那温软如玉的翩翩公子,让人神怡: “小弟最近在王爷手下做事,军务繁忙,却已很久不知师门中事。今儿个这七剑大会,家师之命,小弟推辞不过,只能献丑弄拙,还望到时慕容师兄和各位青城师弟师妹,手下留情,给张某留几分情面。” 慕容煌呵呵一笑,不以为然道:“张师弟真是哪里话,以阁下手中落英剑,就莫要妄自菲薄了。” 慕容煌当然知道这张藏锋的底细 青城峨眉,相辅相成,一个在cd北,一个在乐山南,当年七剑大会二人狭路相逢,虽然慕容煌棋高一筹,但一场大战精彩至极,不比那卓凌云慕容煌争夺魁首的惊世决战差到哪里去了。 “败军败将,岂敢言勇?慕容师兄还是不要取笑小弟了。” 张藏锋挪挪步,摆摆袖,依旧谦逊推道:“其实现在脚下这洞庭岳阳楼下,可不仅仅有王爷和你我二派人士。这洞庭湖是去衡山的必经之路,四方豪杰,纷至沓来。就说现在岳阳楼阁中,就有一位剑派前辈,在这里等人呢。” 说着,他朝东转身,弯腰作揖:“峨眉山张藏锋,见过昆仑赵师叔了。” 慕容煌听闻,又是面露惊讶,侧目转头望去,瞧见远处一张方正桌子,桌上摆着一壶倒空了的黄酒,桌前半倚着一个白衣老者,宽衣长袍,没往这张望,一心一意摆弄着壶中所剩无几的酒汁。 “青城慕容煌携一行四人,见过昆仑赵师叔。” “诶老了老了,想当年我也是风流倜傥美少年,在元宵灯会上转着圈,走到哪姑娘们跟到哪没想到今儿个走出门连后辈小子都认不出了” 那老者起身自哀自苦着,瞧见壶中是真的没酒了,老不愿意得把酒壶丢在地上,然后伸了个懒腰,一脸睡惺朦胧。 赵王爷瞧见老者这般作态,顿时哈哈大笑:“赵长老啊,这多年不见,你老头子是又老了几分啊。哪天你这老头先我一步走了,本王那几坛上好老酒,三十年的女儿红,四十年的花雕酒,可就没人共饮了。” 老者啐了一口,毫无顾及这亲王身份:“呸,我这身子骨健壮着呢,哪里显老了?倒是你赵王爷,夜夜笙箫,可别玩坏了身子,到时欠我的几坛好酒可就没人还了。” 赵王身边几个侍卫,好像是见惯了这场面,一动不动,无人呵斥老者。 “好说好说,我赵王狗熊一个,别的没有,银子倒是最多。你要喝酒,我就请你个十坛八坛,看看你这号称宰相的肚子,能否撑船了。” 赵王言语之间透露与之相貌身份不符的浓浓江湖气,相比他那身官老爷的富贵装扮,倒是军营里插着荤打着俏没事碰三杯的生活更适合他。 说着,赵王叫起早已经吓倒在一边的店小二,和那趴在桌后不敢言语的掌柜的:“伙计,把你们这最好的酒菜都摆上来吧。” “最好的?” “无所谓,最贵的就行。” “哦得令” 突发变故,先是青城四人和赵王的侍卫打了起来,接下来又是赵王大驾光临,这诺大个岳阳楼上雅阁,什么吹着牛的文人,着姑娘的墨客,早就逃个七七八八。 按白衣老者的话来说,是赵王爷的王霸之气把那堆酸腐之人都吓走了 比如刚刚某位看起来挺正经的青衣文士,一边有意无意掐捏着身边美人柔软身段,摸摸胸脯揉揉脸蛋,一脸享受,一边自作潇洒得点评两拨人的打斗,时不时数落奚斥一番,再自吹自擂着什么这些都是江湖上的雕虫小技,自己当年在幽州操着刀跟蛮子们搏命,刀剑无眼,那才是十成真的男人本色。 结果后来一瞧见赵王爷来了,不知怎么的,立马拍拍屁股就走人,账都没有结。 如今整个阁层空荡荡的,楼外的江风吹散窗前的帘席,一缕一缕,一层一层,别说那大汉先前要求的那一张靠栏杆的桌子,就是十张八张,呵呵,现在不仅能找得出,还能码放起来摆个一字长蛇阵。 小二哪里敢怠慢?赵王爷,乖乖,那可是皇帝的亲弟弟啊,今儿个坐镇幽州城,掌管北营军马,做军火船泊生意,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要是敢惹得他老人家不高兴,自己十个脑袋是不够砍的,估计还得被做成夜壶放到马桶里当摆设。 赵王面不改色:“慕容公子,孤知道你们和昆仑派诸人最是要好,我手下得到消息,昆仑一行人已然过了长江,不会就要在这岳阳楼和赵长老回合。你们何必着急赶路,不如坐下和我们一齐痛饮几盏,欣赏这楼外洞庭美景,岂不甚好?” 慕容煌点点头,话都说这份上了,他还能回绝?又不是教他像青楼的姑娘家一样陪笑喝酒 抱着膝在角落笑着看热闹的小姑娘和昆仑一行女子亲如姐妹,最是要好,听闻她们马上就来,当然乐意傻呆着不动,省的路上光听那两个师兄唠叨,繁琐无趣了。 慕容煌和师弟师妹对了对眼神,明白了意思,这才向赵王作揖道:“恭敬不如从命了,如此甚好。” “什么甚好肾好?如此客套,演的那么臭屁,给谁看啊?” 老者哈哈大笑,右手抚着胡须:“咱们今晚上就大饮一场,你们几个小子也别丢了师门风范,不醉不休。” 慕容煌张藏锋面面相觑,也苦笑得点了点头。 青城峨眉两位首席弟子,平日管教甚严,虽不至于滴酒不尽,但也绝非有昆仑老者这般酒量。 一会喝上劲头,非大醉出丑不可。 众人正谈笑着,赵王十几个手下侍卫依然摆正桌椅,收齐了餐具摆设。 雅阁中掌柜的当然不敢怠慢,接到小二言语,赶紧吩咐厨子做上几桌上好宴席,再亲自去酒窖抱上几坛酒酿,看上面打着封条,塞着泥丸,仔细呵护一番,得,有些个年头了。 “好酒,好酒!” 那昆仑老者隔着老远就嗅得酒香,见胖子掌柜搬着诺大酒坛,很是吃力,步伐缓慢,心中等不及了,按耐不下,当下三步做两步,上去一手稳稳抱住酒坛。 “老人家,不用劳烦。不用劳烦。” 昆仑老者也不多说,碰得一下就把酒坛放到桌上。 霎时酒香四溢,香气扑鼻。昆仑老者解下封泥,慢慢倒上一瓢,满心欢喜,哈哈大笑。 众人正准备开怀畅饮之际,小二掌柜端着大大小小的盘子上来了。 “赵王爷,各位大爷英雄,咱这儿洞庭湖别的没有,水产丰富,鲜美多滋,外肥里嫩 这盘是,有补肾益精,滋养筋脉c止血c散瘀c消肿之功效; 这是,色泽红润,鳝鱼软嫩; 这桶是,鱼片滑嫩鲜美,肉肥多汁; 那边三笼乃,牛肉有嚼劲,丸子鲜咸,南瓜爽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集:湘南的夜雨,梧桐的月 “师叔,师叔!” 岳阳楼中,只听得一声燕语莺咛,从台阶上飘然传来。 刚刚喝的伶仃大醉的慕容煌半睁着朦胧睡眼,支撑起身子,他毕竟功力深厚,作为修士,六根六识相较常人更为灵敏,一有动静,明察秋毫,立刻清醒了三分。 刚刚那位赵王爷和赵长老不知是不是因为共同有个赵字,身为赵家人,喝起陈年最贵的酒酿来可真是海量不心疼 喝酒有喝酒的规矩,雅士用杯品,官人用尊酌,道士提着紫竹葫芦壶逍遥自在,江湖儿郎端着脸盆大的碗口往下灌 慕容煌虽然老成,玉府养气修为也算出类拔萃,但哪里是这俩长者前辈们的对手,几杯下肚,就醉得东倒西歪,直教昆仑的赵姓长老笑话不够爷们 按照品酒无数的赵长老说,其实内功修到一定程度了,练些法诀,喝寻常的酒就根本醉不了 比如武当有一套,南海的紫霞山有本,都是录有封闭酒气的法门。 可赵长老还说,喝酒喝的就是那个味道,所谓千杯不醉也不是真不醉,似醒似醉才是最高境界,要是自己把自个儿的感知封了,喝酒跟喝白水似的,那跟想禁欲的道士去把自家玩意儿切了净身入宫有啥区别? 慕容煌还算小半清醒,他朦胧得看了看身边,青城同门四人,除了最小的小师弟在那抱着剑,一动不动坐着,其他两个师弟师妹,都是在旁轻躺着,吹着江风,都睡着了。 这时已近黄昏,湖边的晚霞隐隐约约,岳阳楼里早就人去楼空,诺大个阁层就剩下青城四人,昆仑赵长老,还有赵王的两个侍卫在那守着。 看样子赵王爷和落英剑士张藏锋已经离去了,只留下两个随从候着报个信。 “诶你是关莹那妮子?” 赵长老也是半醉着,眯着眼看着来人,一抹白衣,鹅蛋脸,明眸皓齿,双瞳剪水。 “咦师叔怎么又喝醉了?” 说话的人字正腔圆,拿着把长扇,又朝桌旁看去,正好看到了倒在那里的慕容煌。 “诶?怎么青城诸位兄台也在这?” 说着,用手拍了拍半睡着的慕容煌:“慕容兄慕容兄,你还好么?” 侍卫上前回话:“禀公子,慕容公子是喝醉了,一会喝一瓢醒酒汤,不要紧的。” “谁在叫我?” 慕容煌睁开睡眼,看了看面前的白色身影:“上官师弟?你怎么在这?这儿不是青城山么。哎呀,遭了,这都几时了,我还未练剑,师父又该骂我了。” 来人正是上官天策,他抖了抖袖子,挣脱开慕容煌的手,见他平时本来挺老成的人,几杯杜康灌下,今儿也神志不清,胡言乱语,脸上哭笑不得,心中暗暗骂声酒色害人。 他站起身,看这几个人东倒西歪,自知不留宿一晚是不行的了 他打了个哈欠,觉得酒气和醉意也许是可以感染的环顾四周,见角落还有个青城小弟子没喝醉,在那抱剑坐着。 “这位师弟怎么称呼?” 上官天策虽然与青城诸人关系要好,蜀州青城诸峰不知去过几次了,上次几个丈人峰的小师妹还特意跑去彭祖峰瞧瞧这位卓有声名的玉公子,但面前的这位少年年纪轻轻,比那林天羽也大不了多少,相貌寻常,谈不上根骨精奇,是他从未见过的。 少年抬了抬头,朝这边瞧了瞧,有些茫然,更多的是奇怪。 少年的手伸出袖口,将停靠在怀中的长剑轻盈放下,站起身子,朝白衣上官天策毫无征兆得作了一揖。 “这位师兄好,我叫欧阳超。” 少年声音有点稚嫩,嗓音倒是挺好听,既不沙哑厚重也不至于过于胭脂奶气,但一本正经,不卑不吭,倒是和那林天羽像两对截然相反的人。 “原来是欧阳师弟啊“ 从没听说过此人的上官天策当然不认识他是谁,只是习惯性得客套着:“在下是昆仑派的上官天策,与贵派门下所交不浅。这次恰逢巧合机缘,不知道贵派此行怎么安排?如若不赶路,看贵派一行人不胜酒力,在下建议还是在岳阳小住一宿,待清醒后再一同出发如何?” “嗯安排么?” 欧阳超一脸冷漠,低头沉思顷刻:“说实话,我一路上在想自己的事情,师兄他们说了什么,这一路上,我一点都没听到的。” “啊?什么?“ 上官天策寻常何等儒雅稳重,这下也是吃了一惊,心说少年你不会是过来搞笑的吧?敢情他们这同行将近一月,这位少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能专注到这种地步,别说圣贤书,就是风月青皮还带插图的小书也是匪夷所思了。 “这这一路颠簸,你就一点都没和你你那几个师兄说过话?” 欧阳超一脸奇怪得看着上官天策,好似把他当作一个傻子般: “怎么不说话了,我既不是哑巴,也不是聋子。我想招式想到酣处,不求其解时,当然顾不上师兄他们说话啊” 说罢,整理衣服,盘腿坐下,抱着把剑,一动不动,好似又在入定了。 据他说法,大概是在钻研什么天下第一的招式吧。 “呵呵” 上官天策见他又跟和尚打坐一般,估摸着是不能打扰了,不禁苦笑笑,心中无奈道:“虽说青城幽剑,料敌于先,平时钻研剑路破敌方式是挺需要时日。但他旁边不正就有那号称青城百年一见的剑术奇才慕容煌么,不找名师点拨解惑,偏偏自己去想,难道不是事倍功半,白花了时间精力么?” 这个叫欧阳超的怪小子看来是打死都靠不住了,上官天策耸耸肩,回去跟岳建平,王婵等人商量了一下,又向赵王的那两个侍卫询问一二,决定还是先投宿客栈,休整一天再作打算。 赵王虽然早退,但留下的两个侍卫不像是普通人,事无巨细安排妥当,早早教正准备打烊回去搂着婆娘睡暖榻的掌柜去联系岳阳城中上好客栈。 这次赵王爷突然光临,虽说吓跑了不少客人,可赵王爷一向出手阔绰,那位掌柜的乐呵呵得收了好大一笔好处 能为一代藩王效劳,脸上当然也有光,乐意效劳,巴不得赵王爷一行人在这儿长久住下,就差磕几个头叫声爹了。 “诸位公子,奉王爷谕令,我等已经安排了马车。待会入住客栈,钱银王爷已然付清,诸位有什么不便,尽管联系我兄弟二人。” 昆仑一行人见赵王出手慷慨,毕竟二者关系不算深,有点略微惊讶。 上官天策家世与赵王素有渊源,其家父与赵王相识,小时候瞅过这位藩王几次,也算熟知这位王爷的性格,天色渐笼,也不去客套推辞了,不断道谢,让二人代昆仑一行人谢过赵王高义。 转眼间已是夜晚,众人好不容易拖带行李,来到位居岳阳城的湘南客栈。 这一过长江,抵达洞庭以南,就再也没有汉阳那火炉般的炽热干燥。 大家虽然还并未深入湘江以南,但气候温润潮湿,已是有几分湘南的气氛。 “哎呦啊,师叔怎么这么沉啊” 高文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这才把那烂醉的昆仑赵师叔平放到塌上。 “苏师兄,你是师叔的大弟子,于情于理师叔都该由你来照顾啊,怎么你一股脑把事情丢给我啊哎呀呀,腰疼,可别扭了” 高文朝站在门口的苏释埋怨道,一边懒散在太师椅上,双脚翘着老高。 “算了算了,我这位师父是最不喜欢我的,要是他忽然醒了,看见我在他身边,是一定会先数落我的” 苏释一脸郁闷,腆着脸笑道:“高师弟高大侠高公子子襄公,你聪慧伶俐,行侠仗义,尊师敬长,最有师门情谊,师叔就交给你照顾吧。” “诶,可我这也累了啊,苏师兄,你那” 高文正叫着,却看苏释脚底跟抹油了似的,瞬间就没了踪迹。 “呵诶诶苏师兄,苏师兄你别走啊” 眼看苏释早就没有了影子,这高文是哭笑不得,真想狠狠踹他一脚。 呵呵他苏释怕他师父,难道这高文就不怕他这古怪师叔。 “完喽完喽,这下他们估计都睡了,又有谁来帮我照看师叔啊” 高文一脸苦涩,自己本来就困倦不已了,还得接下这破差事,真是大他娘的倒苦水了。 高文正绝望着,朝窗外看去,月朗星稀,很是宁静,想想自己二十多岁了,至今只学得三脚猫的功夫,小时候入山时的雄心壮志,今日又剩下多少呢? 自己既不是上官天策那般的练武奇才,天资聪慧,也没有林娟师妹那般刻苦练剑,精益求精。 如今一事无成,两手空空,可能就这么消极一辈子吧。 想到这,高文不由得一声长叹,想想也是,本来就不是天才的命,却生了大侠的心。 剑道剑道,古往今来,那都是天才的道啊。 当年师祖汉阳居士一叶孤舟,气机滚滚,乱军中击杀多尔衮;前几日汉公公子刘汉业挺身而出,一把飞剑移形换影,化掉三名好手剑势。更别说五年前有个在长安摆下擂台,寻遍天下找人比剑而难求一败的年轻公子 像自己这种平庸之辈,再不努力,怕是只能一辈子去羡慕别人,追逐他人的影子了。 “唉,都说勤能补拙,但是天赋所制,哪有那么容易啊” 高文又是一声长叹,伸了个懒腰,心烦之际,索性出门走走,一个人在黑夜里散散心情。 月光很是皎洁明亮,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行交横,盖竹柏影也。 “何处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尔” 这高文平时背什么忘什么,这下心境所至,也能出口成章了。 松柏之下,月光皓皓。 高文满腔苦闷无处宣泄,所谓对月举杯以诉愁,望星许愿可梦成。他高文愁诉是诉了,愿什么的八辈子也成不了了。 高文走近一看,发现树上似乎有个影子,在那一动不动。 “诶?” 高文又惊又怕,惊的是大晚上还有人在树上,怕的是刺客来袭,以自己这三脚猫功夫,还不够人家练手的。 “喂,树上何人?报上名来!” 高文决心一试,顿时胆色顿生,做出副关二爷单刀赴宴的模样,右脚迈向走廊,心里也做好不对劲就溜之大吉的准备 嘿嘿,这些年和苏释偷鸡摸狗,论逃命,除了一位孙姓师兄,他高文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树叶沙沙得动了,天色暗,不知是不是有风,不消片刻,树干摇摇晃晃,上面的影子好像有了反应。 “谁啊,晚上不睡觉,跑庭院做什么?” 树上传来声音,高文仔细斟酌,听这音色,来人似乎年纪不大 反正不是鬼也不是什么一言不合就杀你全家的疯子,打不过人家,估计自保绰绰有余,当下松了半吊着的心。 “你还说我,你怎么不睡觉” 高文朝树上喊去,壮了壮胆:“大晚上跑树上去,呦,不怕吓着人么?” “我在想东西,这儿挺安静的,你别烦我。” “兄台这般,不如下来一聚如何?” 一阵沙沙声,树上又没了声音,看那身影,又是入定了,一点不理高文呼喊。 “兄台我这儿有美酒有故事,就差个听故事的人了,你若嫌寂寞下来咱们干两杯?” 树上依旧寂寥无声,好似没了人一般。 ““ “呸呸呸,管你是何方神圣,我高文偏偏要一探究竟。” 高文气不打一处来,靠近了大树,运足气力,不管三七四十八,猛地一脚朝大树干上踹去。 高文毕竟也是昆仑门中弟子,这十年如一日的修心练气,被逼着背各种苦涩难懂的修行典籍,再不济也真气在身,山下镇子里的寻常居民见了他,还要恭敬称呼声高居士。 这一踹力道非常,虽说比当年在后山捅马蜂窝少了几分,但也足够把树干摇得七摇八晃,树叶抖落,如落英缤纷。 “呵呵,那位树上居士要是能坐住,就真是超凡入圣了。” 高文看来人一跃而下,身手不凡,正准备定睛一看,身后却传来了声音。 “你要到底做什么啊?” “诶?” 高文明明看到来人跳到了自己前面,这一下子怎么又站在了自己身后,难不成这位爷是精通奇门遁甲的大能? 他听说神州南疆的滇贵交三州曾出过类似研究这种旁门左道的教派,在街坊处传的可是神乎其神,什么千里飞剑杀人,枯木傀儡人偶,双修采补鼎炉,就差吹他们是妖魔鬼怪了。 正想着,高文忐忑不安,过了好久才转过身子,借着月光,猛地看到来人的脸。 “啊,是你!” “你认识我?你是谁啊?” “你不认识我?” 来人打量了下高文,仿佛在看傻子:“你很出名么?” 高文试探道:“你是青城的欧阳师弟吧?” “我就是欧阳超啊。你是谁啊?” “呵呵” 也不知夜深人静,这位欧阳超小哥好好大床不躺,暖炕不靠,虽说没有美人相拥,但只要是个正常人,大晚上来这大树上做什么? 高文奇怪道:“啊?你真的不认识我?” “额” 欧阳超想了想,淡淡道:“没有印象” “我就是一块和你们同行的昆仑弟子高文啊,从岳阳楼一路到这儿的对,就是那个生得最俊的怎么,一路车马到这,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高文也是无语了,心里暗暗气馁,自己再怎么平庸,一个活生生的人,总不让人能视而不见吧,难道真是人形空气不成? “原来是高师兄” 欧阳超这下才明白了:“实在过意不去,这半个月我一直在想事情,附近何人我都没有留意。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高文见此人口齿清晰,也不是头脑有问题的人,这下更是大为不解了。这欧阳超到底为了什么事,大晚上跑树上打坐?难不成真是什么研究奇门遁甲的隐藏大能? 想到这儿,等高文再去瞅欧阳超那一本正经的青涩脸时,感觉这位大能还还真是年轻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集:虽千万人吾往矣 “我是在想剑道啊” 欧阳超面无表情,也不顾场合,抱手盘腿坐在地上。 “我们青城派剑法注重术数,就是牢记人体数百穴位,钻研剑术和气机规律,洞察招式的破绽,攻敌之弱,出其不意,瞬间切掉气机牵引。 虽然精妙,但也只是一家之学。都说我们青城派剑术最是奇妙难测,但是依我看来,依旧是离不开招式二字。” 高文哦了一下,似懂非懂的点头。 欧阳超继续谈道:“虽然术有专攻,我觉得大道是一致的。剑道的最高境界就是以意境催生剑气,重淬元神。无招胜有招,无意中藏意。以玉府之真气化出无上剑气,与天地气数合为一体,凭意而发,无意而使,那时纵是赤手空拳,也是心中有三尺长剑,剑气所至,万仞不能加身。” 欧阳超一本正经,掸了掸身上的落叶,拿起树枝,在地上推演着什么。 “话说回来,你们昆仑一派的气剑和我所想挺像的,然而你们却过于拘泥于玉府的锻造,一心钻研修心修内而不注重天地气势。在我看来,要想做到以意境生出剑气的无上境界,应该并非只是自身内修的精进,人的丹田玉府就好像一个带着束缚的牢笼,虽然潜力足够大,但终究只是方寸天地,想要一步步开拓不知道要练到什么时候 倘若能全力打通这道束缚,沟通成气机回旋,真正意义上的引气入体,那时天地气势尽可化作自身剑气,意境所至,才是真的气剑呢” 高文又是僵硬得点了点头,一时间有些恍惚,没料到这欧阳超竟如此痴迷剑道,还搞了这么多复杂的大道理 虽然他一句都听不懂 “每个修行门派本质上都是开窍,借用天地的灵气重淬自身经脉,从而诞生真元,在丹田形成玉府,之后就可以慢慢生出真气但每个门派对真气的利用方式和效率都不尽相同” 欧阳超微微侧首,见高文出乎意料得在听他的自言自语:“我我曾经仔细研究过,青城派是用真气锻炼脑部的算计能力,洞察对方破绽,所以青城剑术以术数入道,对招式的解读最为复杂精妙武当剑术讲究借力打力,所以真气的运用在于挪移,从而化解对方的气力崆峒用真气来生成剑罡,属于以力破力的方式华山轻功绝伦,身形飘渺,真气的运用也在这上面衡山以快致胜,真气运用讲究精准少林真气讲究金刚不坏,白马寺真气是气息绵长” 高文问道:“那我们昆仑派呢?” 欧阳超顿首:“昆仑派不同” “怎么不同?” “如果我想的不错的话,你们昆仑派并不注重对于真气的利用,相反,你们注重怎么更有效率得生成真气或者说,你们昆仑门人体内的真气是所有修行者中最多的” “啊?” 高文目瞪口呆,难不成自己其实是隐藏的高手? 欧阳超解释道:“天下灵气有五行之分,但一旦进入玉府重淬,生出来的就只有阴阳两种真气寻常门派修行只能运用一种真气,比如我们青城派的功法,只能用阴气,武当的九阳功是阳气 但你们昆仑派的混元功却有阴阳结合的功效当然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只是你们昆仑所谓的气剑,应该就是真气达到一定程度后与天地的灵气共鸣,从而在剑上生成剑刃” 高文点点头:“好像有点道理” 欧阳超一本正经:“可你们昆仑派的修行方法还是太慢了或者说路子不对” 高文听他说自家门派的不是,顿时心中有些不满,想出口反驳,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欧阳超寻思道:“这就回到我最开始说的了既然最终目的都是将贯通天地和自身的束缚,从而让自身的真气和天地灵气共鸣为什么不直接打破束缚呢? 你们昆仑讲究从内而外,让真气溢出,稳是稳,但太慢了如果能直接引气入体,也就是从外至内,那么就不需要再多此一举生成真气,只需要每次把外面的灵气当作真气用就行了” “啊你你可真敢想啊” 高文目瞪口呆:“这是逆天的勾当啊不怕遭雷劈?” 欧阳超轻描淡写:“试试呗” 高文心中震撼,寻思道:“百年来无数高手怕是都没有达到那欧阳超所说的境界,欧阳超说的那些话,十有是不通的空话大话屁话。不然悠悠百多年,神州武学大宗师层出不穷,呦呵怎么没有一个人顿悟呢? 诶看这欧阳超悟性不错,却误入无解死局。恐怕不仅天人合一成不了,基本剑术招式都要荒废了。这般误入歧途,不是走火入魔了么? 呵自己与他萍水相逢,也不能见死不救。” 想到这,高文咳了一声,清清嗓子,扶了扶鼻梁,摆出一副忠厚稳重的长者模样,朝欧阳超说道:“欧阳师弟所言甚是,但是感悟天地气势又岂非易事?无数前辈高人尚不能悟成,你这十几岁的小孩不是白费功夫么。你们青城剑法精妙,你要潜心学习,精益求精,不也是能成天下第一,非要拘泥于超凡入圣做什么?” 欧阳超听罢,摇了摇头,干笑道:“人生在世,苦多乐少。我一出生就被人瞧不起,后来父母仙逝,漂泊流浪,见惯世间冷暖。若不能做自己认为值得去做的事情,违背本心,纵使成了天下第一,又于那些被命运束缚的俗人有甚不同。” 说着,欧阳超声音又低了几分,碎碎叨叨自言自语着什么:“我不管家国大事,也不管民族恩仇,更不管亲情友情。只要我认定是对的事情,哪怕万夫所指,我欧阳超凡人一条,也是一定要去做的。剑道一路,虽千万人,吾亦往矣。” 高文正愁无聊,见此人如此执着,暗暗感叹句这位的装逼能力可真是惊世骇俗真乃剑痴一般,不禁有了几分兴趣 但一想起自己也是孤儿一个,见惯世间冷暖,与那欧阳超又有什么不同呢? 唉也不知是大呼快哉还是继续劝戒,索性闭口不语了。 欧阳超见高文不说话,又回到他那张无欲无求的脸,轻点砖板,气机回旋,蹭得一下就上了树,看又是去闭关深思他的无上剑道了。 高文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正准备回屋,树上又传来了欧阳超略显稚嫩的声音:“高师兄,你这人很有意思咱们七剑大会上见吧。” “诶,七剑大会上见?难道不是明天一早,昆仑青城二派都要并行一路么?” 高文正打算询问,却听见树叶沙沙声音,看那树上人影,一动不动。 高文无奈摊摊手,对于这种类似动不动就闭关修行的大能隐士,自己一个小小凡夫俗子怎么能领略得到人家的意境? 呵呵,折腾一晚上,他又转悠几圈,见那小子还没下树,嘴里喃喃说他是猴子变得?又转念猜测会不会树上有什么舒服的东西? 想着想着,高文困倦难耐,一路迷迷糊糊回到了师叔的屋子,随便找了卷棉被,卷着身子就睡了。 第二日刚刚破晓,高文就被吵醒了。 一睁眼,原来是赵师叔不知什么时候酒醒了,正在床上坐着,一脸怪笑。 赵长老见高文醒了,说了声啊嘞,提声问道:“呵呵,你小子怎么在这儿?我不是和赵王他们喝酒么。怎么,你小子胆肥了,要绑架你师叔?” 高文昨夜没睡好,双眼朦胧,眼皮只往下垂,当下没回答,既是摇头又是点头。 抱着被子,胡乱一抹,倒头就回入梦想了,留着口水,不知道又在做什么美梦? 赵长老摇了摇头,想是自己八成又是烂醉,这高文连夜照顾自己,一定是累了。 上前帮高文加了层被子,缓缓走出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集:位面之子? 正午,高文终于醒了,伸了个大大懒腰,打了个哈气,抖抖身子。 推开屋门,屋外阳光明媚,一行众人正在庭院坐着。 抬头一看烈日当空,怕是午饭都过去了。 “诸位早早啊。”高文略带尴尬,右手挠着脑袋。 “高师弟醒了,昨夜照顾师叔,辛苦了。” 说话的是岳建平,高大魁梧,在那站着,好似一座山。 “哈哈,哪里,哪里。” 高文心里有鬼,也不去看昆仑各位师兄,眼睛朝青城一派瞥去,想看看那个欧阳超搞什么鬼。 青城派一行单单四人,本来很是好找,然而高文伸头探脑,张望半天,慕容煌孟师兄还有那秦婷小姑娘都在那端坐着,唯有那个怪小子欧阳超,不见了踪影。 “咦?” 高文本以为昨夜欧阳超故作潇洒,耍耍帅在开玩笑,乖乖,倒是真的不见了 不过他半夜不睡,想必现在困倦难耐,这会儿在屋里小酣也说不定 “那个慕容师兄。” 高文朝青城派的慕容煌问道:“欧阳师弟在哪啊?” “诶?” 慕容煌面目有些惊讶,随之感叹道:“哈哈原来高师弟认识欧阳小师弟?” 高文听他这么一说,好似自己认识欧阳超是件不得了的事情,难不成他真是练奇门遁甲的南疆大能修士? 慕容煌见他困惑,连忙解释道:“咱们这位欧阳小师弟少年时丧父丧母,一个人流落街头。后来师叔下山游历,在都江堰武侯祠带他进入师门他呢,入门不过三四年,天资聪慧,悟性极佳,但生性诶就是古怪孤僻,经常是一个人呆在后山幽灵洞,一住就是十数日,掌门他们觉他命苦,除了让师叔偶尔会去见见他,也不教我们去打搅。” 慕容煌摆摆手,清了清嗓子:“我们青城派一年一次的派内剑术习练比试,欧阳师弟第一年初入门,没有参加,第二年第三年他都因躲在山洞而错过时辰。本来我们很少见过欧阳师弟修习剑术,本以为他是修为不成不便露面,当时全派子弟都有怨言,说他欧阳超若是来青城山吃白饭的,不如趁早就赶紧走,省的拖累师门。当时连师尊都有些动怒了,但师叔他执意维护,说欧阳小师弟绝非混吃混喝之流,待以时日,必可一鸣惊人。” 慕容煌叹了口气,“转眼就是第四年,也就是今年年初,又是一轮派内剑术习练比试。这次习练关系今年七剑大会的参赛名额,很是关键。就是前几年不去参加的我,这次也是老老实实的去习练比试的 这比试连续办了数年,实力名次,其实在比前大家就估摸的差不太多了;全派上下其实关心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前三年从未参赛过的欧阳师弟,是否还会失约 师叔亲自去请欧阳师弟,当时大家都排挤小师弟,说他摆架子,装可怜,仗着身世凄惨就吃白饭,占青城山的便宜。这次习练比试,全派弟子都商量好了,一定给他欧阳超一个教训,决不手软 小师弟还是出山了,那日我还记得很清楚,是正月二十三。比试第一轮,他就不幸遇到了我的四师弟常如松,本以为欧阳小师弟必败无疑,只是看看他这几年都学了些什么,是否是在虚度时日结果” “欧阳师弟最后赢了?” 众人正专心致志得听着故事,慕容煌正卖着关子,结果高文不解风情的在要紧关头打断了慕容煌。 慕容煌苦笑着,又是摊摊手:“何止是胜了啊,他欧阳超只用了三招,常师弟连他身子都没碰到,就被一剑制住了要害随后再也没有人敢小视他欧阳超。 结果欧阳小师弟一路过关斩将,最后是出乎意料得杀进了此次七剑大会青城派名单之列;就是不知道他这近四年在幽灵洞,到底在做些什么?若是辛勤修行习剑,为何不出来与大家一起修习参透?” “你那师叔也不知道?” 高文听那位欧阳超竟是七剑大会青城派的正选弟子,想想代表昆仑派出战的那几位,心中不由呵呵了一声。 “秦师妹就是师叔的弟子,你问问秦师妹吧。” 秦婷听大师兄叫到自己,先啊了一下,然后回忆了片刻,清了清嗓子,站了出来,一本正经道:“师父跟我们说啊,她自己也不知道的。开始师父觉得欧阳小师弟可怜,以为他耐不住青城练剑疾苦,就让他自己一个人在后山静静。 “久而久之呢,师父也觉得他什么也不做得呆在后山确实很不妥了,于是打算教他些剑术招式,心法口诀,然后再带他出山。结果一传教之下,师父却发现欧阳师弟修为进展不仅快,并且日渐增长,好似能吸收天地灵气一般 而他的悟性更是前所未有,举一反三,触类旁通,竟然是自己从青城剑法中悟出一套适合自己的剑术要诀。 后来欧阳师弟说他暂时不想出洞,于是师父也不加勉强,只是约法三章,三年后七剑大会选拔比试,他一定要出山比试,不能总耗在洞里,欧阳师弟也答应了。 “从那以后,师叔看望他之余,除了给他带些剑谱,供他研究参考,就是与他商讨剑道领悟,自也是不清楚他欧阳超这些年在洞中做了什么是遇到什么前辈高人?还是拾得先贤秘籍?反正是不得而知了。” 高文暗暗不爽,这欧阳超年纪轻轻就学有所成,八成是捡到什么盖世神功的秘籍,要不然就是什么隐居的世外大修传授他武功。 不然他不到四年的时间,就在那山洞窝着,能有甚么成就?要是憋着就能憋出精进修为,那他高文作为一个万年老处男,现在早成惊世骇俗的四大宗师了 想想自己昨晚还以师兄姿态教导他不要误入歧途,这下看来,此人气运如此好,干脆让他走火入魔算了。 慕容煌修为再高,心思再密,此刻也不知道高文心里的胡思乱想。 他继续说道:“欧阳小师弟自习练比试出山后,性格也是开朗许多,话也是能说上几句了。其实吧,他这人其实本性并不孤僻自闭,只是秉性倔强执拗,遇到不解之事便会冥思苦想,不顾他事。近来半月,临近七剑大会,师门也是对小师弟很有展望,那欧阳师弟也是常常一个人钻研剑术大道,一路上虽然互相照应的,但他也不怎么说话了。高师弟能和欧阳师弟有交情,实在难能可贵。” 高文依旧嘻嘻哈哈,心中却一阵失落,他挠挠后脑,不自在得说道:“哈哈,我和那那个欧阳师弟萍水之交,只是好奇他怎么不在这里罢了,其实也没什么交情的。” “欧阳小师弟总是行踪不定,半月前我们去汉公府祝寿,渡过洛水,我等去拜访一位故人,欧阳小师弟觉之繁琐,说了声就先行了。我们到了汉公府才看见他,却是先我们而到了。今日晨间醒来,欧阳师弟留了个纸条,说是他不想耽搁时日,就先去衡山再与我们回合了。” 说话那人羽扇纶巾,细眼长髯,正是青城派二弟子的孟孔兮 此人博学多识,剑法超然,据说是邹国亚圣公孟轲的后人,当然几千年了真假也没人知道,反正这么称呼着是挺威风。 高文哦了一声,想此人如此潇洒,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与那个打算去荆州避避风头却脱不开身,直被同门弟子笑话的自己相比,真是差之千里了。 “唉,同是孤儿他娘的咋就天壤之别呢。” 高文心里不开心得嘀咕着,忽然觉得浑身热的慌,不过他转念一想:“切也不是,欧阳超这小子练功走火入魔,资质再好,气运再佳,南辕北辙,嘿嘿,怕终究也是练不成的。” 想到这儿,高文一阵愁眉舒展,说不出的轻松写意。 嘿嘿,我高文怂又怎样,欧阳超你小子不也是误入歧途嘛。彼此彼此嘛。 “师叔,大师兄,慕容师兄,我看时候不早了,大家还在衡山候着,我们这就启程出发吧。” 林娟心中只是挂念那个公子,对欧阳超少年英雄,是否奇遇的往事自是毫无兴趣,见如今已经耽搁不少时辰,于是赶紧催促众人上路。 上官天策微微点头,道:“林师妹所言极是,我们这就收拾行李,尽快赶到衡山与各位回合吧。” 刚刚欧阳超的往事,上官天策听的极为认真仔细,心中疑惑揣测此人学成来历 听到最后,摇摇头,神情凝重,怕是那七剑大会,又要有黑马杀入了。 众人正陆续回屋,准备收拾细软赶快出发,只听见饥肠辘辘的高文在后面大喊:“我还没吃午饭呢,别急着走啊。” 然而哪里有人理他? 苏释昨夜溜之大吉,很过意不去,午饭特意留了几块牛肉馒头,这下一包袱扔给高文,然后也是快步回屋了。 只剩下那高文,双手叉腰,留在庭院,看着那棵欧阳超待过的大树,若有所思,好像希望能天降一两本秘籍,教自己神功大成,一鸣惊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集:衡山曲径,绝处有生气 衡阳衡山岳麓殿广陵阁中,烟熏遍布,香气扑鼻。 台阶下站立着一位紫衣青年,袖袍飘飘,腰挂长剑,弯腰作揖,朝台上说些什么。 “师尊,刘汉业刘公子到了。” 台阶之上,一面青木古琴,一尘不染,琴前一个鹤发老人,眉目微垂,容光隐隐有光泽焕发,袖袍无风自动,右手着琴弦,轻轻点头。 “汉业闲侄到了,想必武当山的各位高足也快亲临” 老人说话轻吞慢吐,气息悠长厚重:“子玄啊,你当下去准备吧。” “谨遵师命” 那紫衣青年这才慢慢抬起了头,面目英俊,神情极为洒脱超然。 与常人不同,此人不系发带,任凭万千青丝散落在身后,换作寻常都是礼节有亏之举。 “潇儿,七剑之会在即,你身为东主,肩担师门面目,这几月我教你的那套玉雷指法,你可熟练了么?” 老人一边说话,一边双手轻扶琴弦,顿时琴声响起,余音绕梁。 “弟子资质愚笨,师尊修为精妙,弟子苦练数月,只是领会一二。” 青年声音珠圆玉润,神奇飘逸。 “唉” 老者依旧扶着琴弦,自顾自说道:“论资质悟性,你绝不在那卓凌云慕容煌之下。不过你生性随和,沉迷音律医术,剑术功法未免顾及不到了。” 紫衣剑士不住摇了摇头,模样有些无奈:“弟子玩心太盛,却是荒废剑术,辜负师尊栽培” 老者叹了口气,转而笑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痴迷音律,钻研医石,这两样皆是我衡山一脉三绝,没什么不妥当。” 老者转动手指,变换指法,频率逐渐变快,那琴声从先前的缓慢软和,渐渐变得欢快激昂。 “只是,世道沉浮,人心难测,我衡山一脉虽久居世俗之外,但天地之间,未免不沾染红尘。为师四十年前从先师久股子手中接下掌门之位,三十年前的辽东变故,我竭尽心力,力保衡山不受波及。这四十年过去了,为师毕竟老了,迟早是要归隐山林,不问世事的” 紫衣青年神情淡然,面露些许惭愧之色,低眉看了看腰间紫竹长剑。 老者轻叹了口气:“为师修为再高,练的剑意再不若凡尘,也是入世之人百年之后,既不能保衡山千年基业,也不能护弟子百世太平。子玄也不要太自责,你当年被我所选,本就必须忍常人所不能忍,做常人所不能做之事,为师四十年前也都是这么过来的 好了,你尽快去招待宾客吧。反正距七剑大会也无多时日了,就是再临阵磨枪,也是徒劳无功的。” “谨遵师父教诲” 紫衣青年深深弯腰,恭声道:“弟子这就去了。” 然后转身离去,长发梳在脑后,步伐缓慢自成方圆规律,熏雾飘渺,慢慢化成点影。 白发老者沉谙片刻,也完成了琴曲,然后小心翼翼取来硬尾,在曲谱上标记出几处音律相驳之处。 停下笔,又看了看,再拿起笔,但很快就放下了。 老者若有所思,从案前轻巧站起,衣袖宽大,一摇一晃,有几丝契合天道的意味。 他走到殿壁跟前,微抽出手,屈指一拂,熏雾散去,几幅巨大画卷显露痕迹。 他驻足而望,向铭镌着衡山历派掌门人名号的挂卷凝视了许久。 “诶,世间万物,来来回回,不过百年浮云虚幻而已去做自己喜欢做的,本不该生得这般多牵挂束缚修为天下第一又能怎样?可医天下人躯又若如何? 到底成不了出世之人啊当年我与你陆白愁论道,逞得一时风光快意,今日一看,终究还是落的了下乘潇儿啊,话说回来,你本该做那天上鸟儿的,如今把你困在笼中,为师也是对不住你啊。” “子玄兄。” 大堂之上,一人海蓝色长袍,腰间赤红色宝剑,正笑盈盈得朝那紫衣青年打着招呼。 “汉业” 紫衣青年面带微笑,双手抱拳作揖:“这大会诸事繁忙,师尊教我勤练功令尊大寿,我就没有去,实在过意不去。” 蓝衣剑士正是汉公公子武当玉清剑传人刘汉业,此时他刚抵达衡山,停顿稍许,然后直接去拜望衡山大弟子,人称“三宝圣手”的林至潇。 剑术,医石,琴艺,衡山三绝圣宝,源远流长 百年前衡山道人以指玄入天道,修医炼心,习琴养气,抚剑采意 门人先学琴,后知医,最后才能晓剑,几代衡山道人无不以齐修三绝为目标。 但所谓术有专攻,百二十年能达到精通三绝地步的人无非六人而已,当今衡山掌教玉衡子虽为后起之辈,却是当之无愧的历代三绝第一 不是综合第一,而是门门第一。 林至潇稍逊火候,但胜在年轻,假以时日,没人会怀疑他之后的境界。 “子玄兄言过了,你我朋友一场,有什么过意不去的?” 身着紫衣的林至潇清爽笑笑:“无妨无妨,今日你我二人难得一见,我们就去喝几杯,随便聊聊琴棋书画吧” 当下挽住刘汉业的袖袍,左手迎向大堂琴室,看是做了个“请”字。 刘汉业也不多拘礼,这下轻挪脚步朝琴室走去,看样子是轻车熟路,几处书童都习以为常,不加阻拦。 内堂的琴室雅阁,向来是林至潇闲暇休息的地方。 平时林至潇喜好到衡山草木深处采集奇花异草,与飞禽小兽谈心作伴,回到堂内便会端坐在琴室中,整理稀奇物件,捣鼓摘来的草药,钻研钻研摆了几个书柜的乐谱医书,然后才是考虑考虑练不练上几下衡山的奔雷剑法。 衡山不似那武当,有争夺那道统领袖的名利之心;也不似那广州十万大山中的丹霞山门人,辛苦修行,一定要求个天人大道 衡山二百年来,人人普通,崇尚自然,修的是平常事,炼的是平常心。 不求长生登及无上大道,只求过个自在,活得无虑。 此时的曲径通幽之处,内堂琴室之中,响起一阵琴声,和几声欢愉的笑声。 琴室之中,刘汉业举起茶杯,长袖掩面,细细品味。 他笑着向对面正坐着的林至潇打趣道:“此次七剑大会,子玄兄身为东主,想必是身怀绝技,胸有成竹了吧。” 林至潇面前摆着一副再也平常不过了的青木古琴,他双手扶着琴弦,曲声悠长婉转。 他有意无意得回道:“哈哈,汉业真是说笑了。这七大剑派弟子,人人剑法高超,修为精绝,我林至潇是那最为不成器的此次七剑大会,若不是师命所在,也是不想去和诸位较量。” 刘汉业嗅得淡淡茶香,已然品出了滋味:“至潇兄淡泊名利,看轻世间功名红尘,如此心境,我等都自愧不如。” 林至潇长叹口气,曲声也略显凄凉:“唉,我能如此,别人看作是超然潇洒,其实若不是师尊护着,我又如何能这样轻松自在。师尊待我如几若子嗣,更尽心竭力,保护衡山周全。待师尊百年之后,我作为这最不成器的弟子,怕是难以承师门大业,辜负师门了。” 刘汉业也是叹了口气,左手慢慢滑动在放置在身旁的龙凤赤幽剑,剑身光滑,凉丝丝的,沁人心扉。 他好似自言自语道:“人生在世,生不由己。自人出生开始,就已与这天地因缘命数紧紧相连,再也斩不断了。子玄兄如此洒脱超然之人,也是如此烦恼困惑,更何况我们这些身处世俗红尘之间的人呢?” 林至潇双手一放,曲声戛然而止,他噢了一下,笑道:“怎么,汉业也有困惑烦恼?” 刘汉业抬起头颅,看向琴室中清雅的一幅画卷,轻声叹息:“我出生公侯世家,家教森严,自小就进入武当,寒窗苦读。我平日看着胸有成竹,轻松潇洒,然无奈困顿之事,确实着不少啊。” 林至潇见他面露苦涩,似乎隐藏了些许心事,也知道不好追问。 曲声重新响起,这一出是失传已久的广陵散。 琴室之中,小桌两侧,两个年轻公子却都仿佛藏了心事,气氛顿时冷清了下来。 林至潇轻扶着琴弦,刘汉业凝视着那幅画卷,二人就这么静着,不再言语了。 知己交心,既然理解对方的苦衷,纵然不知道心事,又何须强求呢。 一曲算不上优美悦耳广陵散,一壶随处可见的淡淡清茶,一间极为普通简单的山上雅阁,一片好不容易寻得的宁静,足矣。 ═══════════════ 衡山之郊,郁郁葱葱,湘水之边,细水长流。 山脚下气候温和湿润,泥土芬芳松软,好似昨日下过雨一般。 衡山栈道上,昆仑青城一行十人正在石阶缓缓爬行,望着青山秀水,莺燕叮咛,相互交谈嬉戏,很是欢愉欣喜。 林天羽走在石阶上,一脸诚恳,向前面手持长扇玉面公子请教道:“天策师兄,这衡山医术,当真天下第一么?“ “这衡山一脉呢,二百多年前还是明朝神宗八年,由濒湖山人李时珍立派,后人改革精进,加入剑术,琴技,从此闻名天下如今掌门玉衡子,更是二百年中第一奇才,将医术琴艺以内力融入剑法,从此衡山三绝相辅相成,超越前人,独具一帜。“ 上官天策微微一笑,他博学强识,自然知无不晓。 “以医术论之,就是朝廷的太医院,也是经常来请教玉衡子医术精要,求以药石。我记得当年宁王的世子在滇州生了怪病,朝廷的御医们都束手无策,就是专门请玉衡子前辈到王府医治,操刀施灸,方才药到病除。“ 一旁驻剑而行的慕容煌点点头,插话道:“衡山大弟子林至潇号称三宝圣手,尤其精通琴艺医石,单以琴技而论,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他所奏的高山流水,曲声婉转,就如这衡山山水,乃当世绝响。“ 青城的秦婷一听起他们互相吹捧就心烦,不就弹个琴行个医么,还什么第一奇才,什么当世绝响,也不觉得矫情啊 “诶对了,刚想起来,林至潇不就是林师妹和林师弟的族兄么?“ 昆仑派的关莹突然细语呢喃道:“我便是记得年前林师妹和我提过,她姑苏林家在江州有一旁系族兄,从小喜好音律,常常来姑苏家演绎琴技,和林师妹很是要好,也受长辈喜爱; 不过后来他家道中落,亲朋散走,父母重病而亡,这位公子呢,既不愿寄人篱下,就到衡山做了半个道士,后来倒也是走出了名声,成为玉衡子座下嫡传大弟子,也算对得起家族父母厚望了。“ 林娟听到他们谈起林至潇,也是长叹了口气,雪腻的脸上浮起无奈之色:“至潇哥生性洒脱,超然不羁,当初我父亲想把他过继到我们家,他却硬是不肯,说他此生我行我素,绝不拖累任何人后来去了衡山,过了几年我也去了昆仑,一南一北,少能相聚了。“ 林娟不愿多谈论这些伤心往事,语调一转,笑着说道:“至潇哥在我小时常过来教我音律琴艺,这次上衡山,我倒想和他请教一二呢。“ 关莹嘴角一撇,在一旁笑道:“林师妹琴艺高超,我看可不见得输给那林至潇。“ 林娟微微摇摇头,谦虚道:“师姐真是说笑了,至潇哥琴艺出神入化,我这三脚猫的功夫,哪里能比拟得上啊?待会上山了,我就教他露一手便是了。“ “如此甚好,能听闻三宝圣手一曲高山流水,也不虚此行了。“ 众人谈笑间,就已经临近山顶,只见一排绿油油的松柏,傲然挺立。 数百步之外,松柏深处,一座汉白道观赫然坐立。 观前立着三尊三清雕像,正是元始天尊,灵宝天尊,道德天尊。 衡山修道修的是顺心平常事,诺大些道观也没什么方圆规矩。 观门前有六七个手着桃花木剑的道士,在那候着 穿着倒是挺体面,清一色的玄清道袍,神情也有种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的仙气,远远看去,当真要恭维说声道长高人呐! 观上牌匾赫然六个大字,正是:。 看来此行遥遥十天,这衡山岳麓殿,就在眼前了。 高文心里暗暗嘀咕着:“这道观看起来倒也气派,就是不知道里面住的舒不舒服,吃的顺不顺心,里面有什么漂亮的道姑小姐姐了” 观前为首的那个眉清目秀的小道士微微作揖,有礼数得询问道:“诸位客人,恭请姓名来历,有无此行请帖。” 赵长老和慕容煌见状,取出请帖,向那几个道士递送。 那几个道士看了一眼,又恭恭敬敬得鞠了一躬,两两散开,众人赶忙还礼作揖,这才踏入观门,朝内殿走去。 青玉石板上一尘不染,两旁种植树木花草,走在路上,远处似乎有仙乐萦绕,游细弱无,轻灵韵律,好似那佛家的梵语,又好像那道家的经文,洗净铅华,透彻人心。 前方一座大殿若影若现,众人望去,殿前一座高门耸立,左书:,右书:,横批:。 “原来衡山派如此清静宁和,呵呵倒与那少林寺五台山差不甚多了。” 高文抱着胸,朝殿门看去,心中却想这欧阳超这小鬼多日不见,这会儿又在哪里跟吊死鬼一样坐着发呆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集:故剑情深(上) 武惠十八年五月初,昆仑青城一行十人,跋山涉水,先抵达洛阳汉公将军府,而后渡汉水南下洞庭,最后一路南下湘江,终于来到了此行目的地——衡山岳麓殿。 七剑大会顾名思义,就是当今天下七大以剑为道的修行门派之间以剑会友的论道大会。 涵括,,,,,, 据后来的史料记载,当时的七剑派在东朝百多年的修行时代屹立不倒,因为灵气充沛的缘故,以剑入道,才俊辈出。 与朝廷取士挂钩,素有渊源,历年相互合作查案的,官员子弟入山修行的,联合出使商贸的,出入军旅的事例数不胜数 按前朝天祈年间一位专于学术的经史学家在中论说,称七剑派在王朝的地位属于: 有朝廷的鼎立扶持,七大剑派在百二十年气象更迭的变局中率先站稳跟脚,位列修行翘首,把控资源,与佛门三圣地的,和,以及江南的四大修行世家,领衔修行武道之世,并继而发展专学长技,带动地方发展,极具声望。 而七剑大会,基本三年一次,时有更改。 开始本为各派长辈掌门人相互切磋剑道见解,较量剑术,借以推举七剑领袖,交与号令实权。 但后来随着时间推移,局势稳定,地方之事各有分工,领袖之名不再重要了,天下太平盛世,七剑大会慢慢变成了以剑会友为目的的青年一辈之间的较量,并在一定程度上牵连日后朝廷在地方取士的名额分配。 按规则,七剑派各出四人,上届大会位居四强的剑派再出四人,合计三十二人,单回淘汰制,五场较量,最后分出胜负,选出魁首。 虽说七剑大会不再与实权挂钩,却关系一代门派声望和未来 这三十二人都是各大剑派年轻一代翘楚,十年之后都将是师门中坚,被继以门派甚至朝廷的传承重任,所以每年的七剑大会便是门派未来之间的提前较量。 得胜者为师门争光,证明师门大业可以传承千秋。 所以七剑大会虽名为会友,但实则是分寸必争,胜负必分,很是激烈。 这些年来,随着修行进步,和资源的合理分配,七大剑派天才辈出,年轻一代极具潜力,甚至有些更是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雄势。 三年前七剑大会,公认为数十年间最为精彩一战,华山卓凌云力压群雄,继他在六年前惊艳于世之后,再次夺得魁首。 青城慕容煌横空出世,一把幽剑横扫群雄,只是决战略输卓凌云一筹。 峨眉张藏锋三十六路落英剑法真气如群花落舞般秀丽,滴水不漏。 昆仑上官天策继师门传承,昆仑气剑纵横,初见火候。 衡山林至潇天雷剑法势若奔雷,迅猛飘逸。 崆峒魏不羽剑势刚猛,真气形成的剑罡以力破力。 可惜武当派名义位列七剑第一,那次大会却并未拿出什么成绩,但今年公子刘汉业刘云卿功法大成,修行境界直入第五重抱朴境,剑法精进异常,听说要借以代武当出战,以血前耻 用遥在扬州广陵观望的广陵王的话评价:“今年七剑会晤,大战之上,势将是惊天地泣鬼神,七大剑派各有杰出之才,是为朝廷之福相较之下,定然精彩异常。” “咳咳诸位师兄师妹,别院有请” 通往祝融峰后山的羊肠小道上,碧绿满目,凉风湿润,两个衡山弟子正为昆仑青城二派人士引路。 那个背着柴伙的高个道士介绍道:“七剑大会将于五日后如约举行,到时各位宾客都将出席,入住衡山。我派为筹划此次大会,于山后建别院以防人满为患,然仓促之中,恐有不妥粗略,忘诸位海涵则个。” 驻足而望,远处的山坡后面隐隐有很多人影,有些是穿着华冠亮服的贵人,都是那种平日里身边仆役云集婢女伺候的那类 然而衡山派自古有规矩,听说还有太祖皇帝当年的丹书铁券,要想上祝融峰,非得心诚,自行攀爬才行 坐轿子躺竹席?呵呵,想多了 “小师兄客气了,这里风景秀丽,灵气十足,能在贵派住下,真当是福气了。” 慕容煌一边客套说着话,一边朝四周张望:“那敢问这位小师兄,贵派这最近二日,可有个明唤欧阳超的青城弟子,嗯大约十七八岁年纪性子比较冷,不怎么喜欢说话” 高个道士只晓得天天去后山砍柴挑水,要不就是骑着青牛挂角读书,他尴尬笑笑,侧目朝身旁那个提着桃木剑的年轻道士看去。 “诶?你说那个青衣服的小师弟啊“ 衡山的道士师兄心里一明透,很快就反应过来:“那个小师弟住在西厢房了,既然是贵派中人,小道这就给诸位安排过去。“ “有劳了“ 慕容煌风度翩翩,在这里谢过,又对旁边的高文说道:“高师弟与欧阳师弟既是相熟,这下也一同前去可好?“ 高文一想起欧阳超的种种那般,心里妒忌作怪,也不想立刻见到他,只好推脱:“哈哈算了,那个我与欧阳师弟是萍水之交,这下大会在即,就不打扰他清修备战了吧。” “这下也好” 慕容煌点了点头,望身旁看了看,随口问道:“不过贵派的林师妹和林师弟,一出道观就没了踪影,各位可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还能去哪里啊?” 王婵莞尔一笑:“这下是去找他们的子玄堂兄了。” “哦也好那贵派赵师叔呢?好似这会儿也是不见他老人家了。” 慕容煌刚刚还觉得身旁怎么没了平日熟悉的酒气,仔细一看原来是昆仑的赵长老没了踪影心想怎么昆仑门人一个个都不见得神不知鬼不觉,要再过上一小半炷香,估摸着一个人都没了。 苏释无奈的摇了摇头:“师父刚刚看到了赵王爷,就拉着他去喝酒了。衡山上少有酒酿,估计是去山下小镇去了。“ 慕容煌哈哈一笑:“赵师叔洒脱不羁,在我们七剑派中,也是别具一格了。” 苏释自是知晓他师父的手段脾气,当下尴尬的笑笑,扭过头朝附近的花草看去了寻思着附近有没有年轻貌美,胸大屁股翘的小姑娘道姑姐姐 反正自己这几天也无事,不妨借机寻个姻缘,早点成家立业,让老爹老娘抱几个白胖孙子才是王道。 七剑大会?又不是他去上面耍帅,关他苏释屁个事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集:故剑情深(下) 内堂琴室里,林天羽正朝着室内端坐的紫衣青年打着招呼,模样亲切。 “哦呵小羽,娟妹,是你们啊” 林至潇抚了抚衣袖,似乎在附近的杂物中翻着什么:“我这半年来师门在上,林伯伯对我照顾有加,却不能当面拜望,就请代我向他老人家问候了。” “会跟爹爹说的至潇哥这些年在山上过的还好么?” 林娟整理了下衣衫,寻个空旷地方,取下长剑轻放一旁,跪身坐下了。 林至潇依旧那般不拘小节,面对从小便熟悉的姐弟俩,更加不需什么客套搪塞:“哈哈,我林至潇生在当世,不过图个逍遥自在,这衡山之上风景秀丽,陶冶情操,在这里过的自然快活啊。” 林至潇说着,烧开刚刚采来的晨露泉水,操起茶具滤器,煮起了茶叶,顿时茶香飘散,遍布这小小琴室 南岳衡山盛产一种茗叶,雅名云雾茶,叶尖且长,香味浓郁甘醇 中这样写:“茶陵者,所谓山谷生茶茗也。”世人作赋表之,称它似玉花璀璨,风姿多彩,却自甘沉于水底,出淤泥而不染,色味甜苦兼之,是为茶中隐士。 “倒是你们,离开姑苏老家去昆仑学习,孤身一人,这些年来,想必吃了不少苦头吧” “没事的,有姐姐陪伴,还有师兄师姐照顾,还算好” 林天羽平时就喜欢钻研些练气的典籍,他天赋不算上佳,也没有他姐姐灵光。 不过他贵在好学,勤奋坚毅,一路上就喜欢看看剑谱,偷偷学几门绝技。 “我年初刚刚学了一式,至潇哥帮我看看,可还好么?” 他说着,取出一块碗口大的横木,放置三尺面前。吐纳运气,右掌绷直蓄力,运转气机,小指无名指弯曲向掌心靠拢,食指中指并拢,向前突起,隐隐有玉府真气从体内天池穴朝二指涌动 而拇指慢慢扣向小指无名指,联通气力经脉,牵引气机,逼出丹田之气虚于食指无名指上。 忽然间,林天羽低沉了一声,右臂先是收缩身前,然后用力甩去。 那右手中食二指向前发力,只听唒的一声,一道气御从二指发去,零散在那面前的木块上,一小处烟雾弥漫,火星四射,再看那木头,已经被穿出一个很小的洞。 林至潇拾起那木块,端详一二,笑道:“还不错,你这指法初具火候,然力量,距离,出手速度上这个嘛还都有待提升哈不过不过这能练到极致,则可出其不意,与天地气机相契,困敌手于三寸方圆之地,不能轻易发力,是称谓囚龙二字。” 林娟在一旁打趣笑道:“小羽的这囚龙指算得了什么啊,听说潇哥哥近来学了玉衡子前辈的,当年前辈在广陵沧海楼前一朝悟道,与幽州的陆先生切磋道法,然后和武当顾老前辈论坐剑之术,那才是真的精彩呢” 林至潇轻巧一笑,伸手拂袖,转动手掌,五指变换交错,猛地一下,只听撕拉的一声,气虚弥漫,真气牵引,那木块就已经融现出一个大洞,较之林天羽所造那个小洞,可谓是大小分明。 “我这讲究个快字,力道并不足道哉小羽囚龙指多加练习,并不在我这玉雷指之下。” 眼见好不容易见上一次面的聚面马上就要变成手把手教的武学研讨,林娟自然是皱了皱柳眉,喃喃道:“好了好了,这下好不容易见一次面,就不要提那什么武功指法了。” 林娟一脸变得肃然起来,端望着林至潇,然后噗哧笑着说道:“那个话说回来,至潇哥,你和我那王婵师姐,到底是成不成啊。” 林至潇好似被戳中了心事,面露许些苦涩:“嘿嘿,王师妹高洁之身,公侯之后,我这等闲云野鹤,乡野村夫,是断然配不上她的。” 林娟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得嗔道:“喂,王婵师姐为了你年过二十都尚未婚嫁,你明明又欢喜她,又是为何” 林至潇故意摆着一张苦脸,摆出阅尽人生沧桑的姿势,语重心长道:“唉,娟妹你还年轻,很多事情你是不知道的。王师妹和我注定有缘无份,我若执念,只会辜负了她一生的” 林娟按住内心笑意,知道林至潇是放不下,所以才拿这些他自己都不信的大道理唬人 林至潇笑着叹了口气,忽然变得一本正经起来,眼中透着坚毅:“那我既入衡山,也算出家为道士,尘世间的事情,就不该过于牵挂。算了,待时日一久,自然会烟消云散的娟妹妹,我只希望你们能开开心心,不要过于执念,就不会被这些红尘琐事困惑了” 说着,林至潇起身,从墙上取下一副画卷,面露些许不忍,但还是交到林娟手里,轻声道:“诶,这画是你的,现在物归原主了。” 林娟玉手接过画卷,面露疑惑之色:“这是什么啊?” 林至潇侧过身子,不再去看她,叹气道:“那个个,娟妹你别太激动。你看看就知道了。” 林娟双手持画卷两侧,慢慢展开卷轴,只见画卷上点缀着五颜六色,一条条由轻盈笔触勾勒出的线条穿插其中,纵横交错,看来是一幅工笔画。 “这是”林娟打开画轴,只见画中画着一片繁花盛开的田野,一朵朵紫色的蔷薇花遍地而开,中间一条小溪清澈婉转,通向远方一抹青山,消失在云端之中。 “咦,这幅画不是年初在姑苏家里姐姐画的么,怎么在这啊?” 画卷中的田野深处,有一个采花的少女,白色衣裳,若隐若现。画卷右下角盖着章印,写着一行行书小字,正是“林昭璇于己丑年正月十一作于姑苏寒山寺下”十九个字。 林娟心里涌出一种莫名的忧伤,泪水在眼眶打转,持住画卷,无奈淡然一笑,呆在了那里。 “他说这幅画他很喜欢,但是他却收不下。” 林至潇背朝着林娟,负着手,没有回头,“有些事情很复杂,也说不清楚;他被束缚住了,还有事情要做,所以有些东西,他的心装不下了。” “他他真的真的这么说么。” 林娟有些哽咽,低着头,无人发觉中,几滴泪水在落在画上,模糊了紫色的花,弄乱了小溪的线条。 “姐姐,你怎么了,这幅画又怎么了?” 林天羽一脸茫然,他不知道自己的姐姐为什么看到了画卷却如此伤心。 林至潇依旧没有回过头,也没有发出声音过了良久,他才轻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他怕你等他” 林娟哽咽的更厉害了,心中好似有万千委屈,这么多年来,她是从来没有过这么失态啊 她拼命咬牙,拼命得抗拒,然而眼中的泪水还是一滴一滴得流了下来,落在画卷上,湿润了一片。 她笑自己终究是自作多情,世上哪有这般好的人儿?自己还是太世俗了吧,什么男女之情,什么三千愁绪,什么文画知己?不过是逢场作戏,牵强附会罢了。 “这又是何必?” “你等不来的,他也回不了头了。” “哼也好” 林至潇终于转过了身子,神情再也没有之前那样的洒脱写意,只是弯下了腰,右手轻抚林娟的削肩。 林娟还是终没有抽泣,淡淡的泪痕不过微微沾湿了衣裳,稍稍乱了柔美的面庞 她轻笑着起身,神色冷漠淡然。 “有些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的。当初我执意辜负了王师妹,最开始只是身世上的自卑罢了,后来却发现我们之间隔了道天堑” 林至潇看着故作姿态的林娟,想起了十年前去姑苏教她琴艺的时候。那时的她,还没有如今的坚强隐忍,那时的她,还是那个弱不禁风的少女,会因为父母的一点责斥,就哭个不停。 “小羽,我们先出去吧。” 林至潇轻盈挪步,然后站了起来。 “姐姐你没事吧。” 林天羽是一头雾水,也是心急如焚,他不知道和自己最为亲近的姐姐为什么会这样,不知道在自己眼中一向的坚强的姐姐为什么会显示出伤心之色。 他稚嫩的内心忽然生出了一种异样的愤怒 这种愤怒在无声中燃烧,但却被林娟一句轻描淡写平息了。 “没事啊不过是朋友不喜欢我的画罢了” 林至潇提着衣袖,自顾自感叹道:“天下至伤的物,不外乎一个情字;世人最难看穿之物,也是一个情字。天下无数痴情之人,莫不是为了这个情字哭断了肠,伤透了心。嗟乎,呜呼,悲乎?” 林至潇说情之一字,误人伤人,他自己又何尝不被其所困,又何尝看开过呢? 这般说辞,他口中说的冠冕堂皇,仿佛豁达看开一般,其实他自己也清楚,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用来安慰族妹而已。 轻声说着,林至潇就已经飘然而去,离开了琴室。 林天羽看了看林娟,自知她不想让别人打扰,朝姐姐安慰了声,便也合上门,离去了。 房门禁闭,四周静谧无声,林娟一个人在那坐着,她没有哭,秀丽的长发青丝斜揽肩上,柔美的面容却逐渐模糊,看着那卷刚刚被泪点染得稍花了的画卷,淡然一笑。 卷轴上的右下角,还刻了十个小字:。 林娟微微低眉,思绪复杂交错,脑海中浮现出了很多场景她想用力将那卷画轴用力的抛去,连同那些飘渺的自作多情的思绪但是她的手仿佛粘在了上面,再也放不下了。 就如同她的心,自从那天见到了他,就再也放不下了。 “刘汉业,你这么做,真的对得起她么?” “我不知道。” 琴室外,一个俊秀修长的公子背对着琴室,没有人看到他的面目神情,就是他的声音,也是那么的毫无感情,让人捉摸不透:“我只希望她以后能够欢欢喜喜,不要再痴迷下去了。” 那个公子慢慢抬起了脚步,缓缓得朝外面走去,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正如你说的那样,我回不了头了;所以,就希望她,不要再陷进去了。” 他慢慢得走着,他一次也没有回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集:暗流涌动 转眼间时光飞逝,距昆仑青城二派上山,已过去了四天 期间各地大族名士,修行隐士,纷至沓来,络绎不绝,比月前的汉公寿宴似乎还要热闹三分。 七剑大会,终于要正式要开始了。 衡山上,紫云阁,大堂前,香雾弥漫,本是清贵之地。 面无生须的白净中年老者眯着眼睛,看着冤家路窄的一众衣冠华丽的行人,身后的随行的仆役卫士各各一脸阴沉,冷眼相向。 老者尖着个嗓子,阴阳怪气。 “哎呦,咱家说怎么咱家眼皮底下直跳个不成呢,原来是咱们赵王爷大驾光临喽想不到您好好的幽州顺天府不呆着,怎的跑这江州衡山的地界来了?” 面容白净的华衣贵人在紫檀扶椅上品着香茶,身边两个长衫文士,两个甲衣武士。 “嘿嘿,李公公可就言过了,瞧您这皇城一把手,皇兄亲赐的三爪紫蟒袍子,深居简出的,不好好侍奉皇兄,怎么的也出来了?” “王爷您这话儿可不能乱说” 正是朝廷司礼监掌印大太监的李自忠皱了皱眉头,扳着右手好似认真得一一计算:“皇城一把手可是皇上,二把手是太后,三把手是皇后娘娘,四把手也得论到丽妃娘娘,还有咱家最钦佩的公主殿下老奴这就一个奴才,这皇城一把手的名号,岂是胡乱叫得的?” 李自忠撇撇嘴角:“呦,那可是要杀咱家的脑袋的啊” 顿时李自忠周身气机涌动,隐隐有阴寒之气,袖袍无风自动,赵王爷面不改色,依旧安静品着衡山云雾茶,身边的一个长衫文士嘴角忽然笑笑,右脚微挪,李自忠吐了口气,尖声道:“呦呵,咱公孙大统领也来了啊” 青衫中年文士作了一揖,但没有说话,李自忠掐着下人递给的香包茶叶,随手打开,捻起片干茶叶,往嘴里一抹,嚼了嚼。 “这是哪儿的话?李公公位高权重,有内相之称,庙堂之上,江湖之远,谁敢杀您?谁敢杀您啊? “让孤来说道说道,就是皇兄和母后,怕也是” 赵王忽然一阵低语,一脸阴沉,咬字道:“动不得您的啊。” “嘿嘿” 李自忠冷冷一笑,将干燥的茶叶片子嚼烂了咽进去,然后喝了杯水:“咱家自忠再怎么能干,那也是皇上和太后的奴才,托的是圣上的隆福在这天下,十八州两百道府,四海列国三十六部,永远是皇上最大。” 说着,李自忠猛地朝赵王看去,挥挥袖袍,面露凶色:“无论是谁,违背了皇上心意,惹怒到了皇上,哪怕那人是皇亲国戚,还是封疆大吏,都是个死。” 青衫文士脸色微变,被赵王爷伸手拦住了,他依旧面不改色,古井不波,合上散着热气的青花瓷杯,轻轻笑了笑摆了摆手,打了个哈欠,慢悠悠站起身,带着人走了。 “李公公,朝廷之上,还请自重。这天下啊,毕竟还是咱李家的天下。” 李公公阴阳怪气的冷笑了一声,挥了挥手,也叫手下东厂的人离开了。 ══════════════ 一名老者坐在远处,他特意换上了体面的衣裳 乖乖,正三品虎豹绯袍,金花带钑鹤的绶,还有比这更富贵体面的了么? 老者抚着剑,眼神迷离,沉声道:“没想到不仅李公公从大内皇宫来到这衡山了,就连赵王爷也不远千里从幽州城赶赴七剑大会今年这场七剑大会,可真是,热闹非凡啊。” 他身后站着两个青衫剑士,都面露沉重,一个右手食指带着光洁的玉戒指,另一个长方马脸,唇上有一撮小胡子。 那个小胡子的青衣剑士想了想,在一旁轻声道:“凌云已经谨遵吩咐,通知他关于此行的事儿了。” “嗯,凌云你做的不错。” 老者低语着,右手这一把通黑一体的长剑,眼睛中闪烁着精光。 他看了看身旁那个剑士,轻声询问:“凌风啊,教你安排司首监的人手,去查的事情办好了没有?” “回掌门师伯的话” 那个右手戴着玉戒指的青衣人俯身作揖:“昨日我去调查:“,那个人住在别院西厢房。” “青城派?” 官衣老者冷冷一笑,面上一阵阴森:“这可就有意思了,这七剑大会,可真是,十分有趣啊。” 小胡子剑士忽然说道:“凌云有一事不明,还望师尊指教。” 老者看了看眼前自己的也是华山的百年来最为得意的弟子,修行界日后注定要闪耀的剑道天才,笑道:“有什么事,尽管说吧。” 小胡子剑士咬了咬牙,压低了声音:“那,他,到底是什么来头?难不成,一百年前那个人,真的有传人?太匪夷所思了” “凌云啊” 老者眼中闪过一阵异样,叹了口气,轻声道:“一百二十年前,那个人横空出世,而后天象变,清兵退,乱世至,太祖陇西起兵,席卷八方,一统天下,奠定秩序。这一切的一切,看似毫不相关,却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关联 自从三十年前那场辽东变故开始,这个秘密啊,就在水底下越来越激烈,仿佛就要慢慢浮出水面了这次七剑大会,怕是朝中又出现了什么风声,这位李公公,还有赵王爷,才会不远万里来到这儿的。” 小胡子剑士更加疑惑了,猜不出老者话里头的意思:“那位“他”,明明富贵之极,而且早也不问政事了,怎么也牵扯了进去?” 老者玩味一笑:“他啊,三十年前的辽东变故,就跟他父亲有莫大关系。一晃三十年过去了,看来他,也是见准了某个契机,又要出山了。” 老者忽然面朝着天空,仿佛在和人细语,又好似自言自顾道:“究竟是时事造就英雄,还是英雄成就时事我华山一脉既然已经卷入了此次纷争,就让我薛某人看看,究竟这当世之中,谁是英雄,谁又是最终的王者?” ══════════════ 衡山别院,已经是挤满了各式各样的地方名士,剑士修士,达官贵人。 秦婷在庭院里轻巧坐着,学着书上的法子,白皙的小手在丝绢上专心绣着好看的花案,忽然看到一个青衣少年,正缓缓得从屋内走出。 “啊欧阳小师弟,你可终于出来了。” “此次衡山一行,我总算是领悟了些心得,精进了一些漏洞。” 青衫的欧阳超抱着把古朴黑剑,一本正经,问道:“秦师姐,慕容师兄和孟师兄他们呢?” “听说掌门到了,他们啊,正赶过去迎接他们呐。” 秦婷笑着,月牙儿一样的眼睛,声音好听得跟夜里晃荡着的银色风铃。 “哦” 欧阳超嗯了一声,有些犹豫,还是坐在了秦婷的身旁,少女的体香环绕鼻间,他便往远处坐过去了一点。 想了想,最后轻声说道:“师姐,昨日我苦思冥想,琢磨出了些咱们青城紫云剑法第十八路气机契合的些许漏洞,我认为” “喂喂喂” 秦婷见他又要说剑道,脑袋立刻就大了:“你不是刚刚才出关么,怎么又是剑道啊。我说小师弟你好不容易想通一些,就干脆别去纠结了。反正这七剑大会就在明日了,咱们不如好好放开些心,不然急也不成,对不对?” 欧阳超面露些许尴尬,自辩道:“我我练剑又并不是为了七剑大会,这剑之道,自古” “啊啊啊,欧阳超你就别再说了。那慕容煌和孟孔兮天天就子曰诗云,烦都烦死了,怎么你小小年纪,不学好的,怎么也这么无聊啊” 欧阳超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心里说你明明比我还要小几个月,但他安静惯了,也就闭口不言了 他忽然感觉暗香又近了些,微微侧目,只见秦婷眼波流转,拽拽他的袖子,轻声道:“算了算了,掌门他们就快要来了呢估计又要教我们闭关准备明日七剑大会了。我们先去后山转转,避一避风头” “避避风头?” “就是很烦啦先躲一躲” “后山?” “就是穿过祝融峰的那道小山涧的后山啊诶你去不去” 欧阳超似乎一路上闭关闭得大脑运转不顺了,这时也不知道如何说?怎么劝?为什么要劝? 索性听而由之,跟着秦婷朝山后行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集:咱们去捉猫吧 衡山祝融峰有绝碧之称,后山处有一片丛林,穿过丛林便有一条涓涓细水的小溪,若隐若现在乱石旁。 小溪旁是一片河谷,有许多大大小小的洞穴,也不知有没有人来过。 “挺美的啊” 秦婷伸了个懒腰,靠在轻柔的草丛上,闭上双眼,感受着大自然的微风袅袅:“真想就在这里呆着,才不去练什么剑了呢。” 风的确是有些醉人的,尤其混着泥土的芬芳,摇着随时可以翩翩起舞掉落的树叶。 欧阳超也屈膝坐下,他心中很茫然,不知道该想什么细细看着四周的景色,若有所思,愣了半响,说了句:“那边有琴声” “哪有什么琴声啊?” 秦婷坐起,亮起耳朵,感受了下四周,只听到了小溪涓涓细流和小鸟啼鸣的声音 “不会错的,就在小溪的上游。” 秦婷知道欧阳超不知哪里学来的功夫,内力远比她深厚:“那咱们去看看呗,反正闲的没事儿。” “哦” 欧阳超猜不出这个平日和自己关系还算融洽的同门师姐的心思,他也不想轻易去随便揣摩一个人,随口吱了声,提上剑,朝小溪上游走去。 道上虽然压到无数草丛,也有踩到比较泥泞的湿地,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一路向上,乱石杂生,青色的苔藓爬在石子间的空隙,湿润的泥土盖在上面,是挺香的慢慢的,秦婷也听到了隐隐约约的琴声,好似就在上面不远。 又不知在草丛中行了多少步,模模糊糊,小溪的尽头,蜿蜒拐角处,有个模糊的白衣人,正在扶着一把琴,好似在弹奏着什么。 秦婷又向前挪了几步,朝那人方向瞥了一眼:“诶?好像是个女孩子啊。” 欧阳超喃喃道:“好像还在湘南客栈见过。” 秦婷暗暗有些好奇,心想大白天总不会遇到女鬼吧。 她偷偷看了看身旁提着那口寸步不离身黑剑的欧阳超,顿时心生胆气,心想就算有鬼,身旁这小师弟应该也能一剑捅个窟窿吧,于是又走了一步,朝那白衣女子靠近了些。 只见小溪旁,一块巨石上,躺着把精致的青木古琴,琴前端坐着一名白衣少女。 细致乌黑的长发,用一根水蓝的绸束好,垂于双肩之上,面色雪白如玉,未施一丝粉黛,清新柔美,秀丽非常,挺直的鼻梁上,一双凤眼柔情中有些冷清,又有些许凉漠。 秦婷面露惊讶,喃喃道:“诶这不是林师姐么?” 秦婷正愁没人和她玩,见着到昆仑派的林家姐姐在那儿,自是心中欢愉,也没顾及什么其他,提起低摆,小跑着向曲径深幽处打着招呼。 抚琴端坐的林娟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这后山深处还有其他人。 悠长婉转的琴声戛然而止。她秀美的头颅别了过去,一双澄目打量着刚刚声音发出的方向。 林娟的思绪一下子被掩藏了起来,她露出笑容,也朝秦婷打着招呼:“秦师妹,怎么是你啊。” 欧阳超被落在了后面,看着面前那个秀丽清新的少女,有点眼熟,却又并不认识 他没有出声询问,但也不知道如何称呼问候,索性就站在那儿,林娟向他瞥去,当下认他了出来:“这位是欧阳师弟吧” 欧阳超抓了抓脑袋,他不知道别人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秦婷白了他一眼:“喂欧阳小师弟,按理说你们岳阳楼后应该见过面啊,怎么会不认识昆仑派林师姐啊?” 她也不知道欧阳超是真傻假傻,这位欧阳小师弟思考剑道的时候极其入神,旁人是谁全然不知莫说林娟了,那高文刚见面也是不认得的。 “咯咯,欧阳师弟真是好记性” 林娟遮面巧笑道:“我们十天前在岳阳刚见面啊。” 欧阳超仔细瞥着林娟看了又看,全无顾及男女隔阂,终于恍然大悟:“原来是昆仑的林师姐我失礼了” “额咱们废话不多说了” 秦婷对自己这个师弟实在有些无语,只好清清嗓子:“林师姐,你怎么在这一个人弹琴啊?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要是谁欺负了你,我呢一定找他算账的。” 林娟见她生着娇巧可爱,说话却如此老练,也是摇了摇头,咯咯得笑了。 “林师姐你别不说话啊,这儿呢还有欧阳小师弟,他剑法高超,一定会帮你出口恶气的。” 秦婷说着,轻拍了拍旁边青衣少年的肩膀:“你说是吧,欧阳小师弟。” 欧阳超听的云里雾里,哪里知道她们在说些什么,只好机械得不住点头。 “算了算了,哪里敢有人欺负我啊。” 林娟苦笑道:“倒是你们,听说你们的掌门这天就要到了,怎么你们不去大堂迎接,跑这后山来了。” “诶别提了,好不容易出来几天,附近全是慕容师兄,孟师兄还有这个整天就知道发呆的欧阳师弟,现在师父他们又要回来了,明日又是七剑大会,好不容易出来趟,也忒无聊了啊。” 秦婷愁眉苦脸,好像已经预料到了之后发生的苦闷日子,顿时凄然长叹了一声:“林师姐,咱们显来无事,那什么岳麓殿什么的也怪无趣的,趁着还有一天才是七剑大会,咱们去那山洞附近捉捉兔子,找找小猫吧。” “山野中哪里有小猫” 欧阳超幼时最喜欢一个人去乡下田野里对着小溪说悄悄话,少时在成(和谐)都随波逐流,打过零工听过坊间趣闻:“西北的沙漠中倒是听说有,不过模样凶些,不比家猫的” “哎呀欧阳超你别打岔“ 秦婷目中闪过一丝微妙的迟疑,她脸上有些气鼓鼓的粉红,但很快柔和小声道:“你去不去“ 欧阳超没有立刻回答,事实上去与不去对于他并没有什么区别,这些年他已经习惯了所谓的随波逐流,在他心中除了那口用来丈量心中尺度的三尺长剑,似乎就再也没什么其他希翼渴望了。 “我去啊“ 林娟笑了笑,依旧那样柔和。 秦婷说声好呀,又瞥向似乎在思考的青衣少年,少年慢悠悠得点了点头,觉得难道不答应就可以不去么? 秦婷面上却没有什么更加喜悦的表情,只是浅浅得笑,甚至有一点点的忐忑 她偷偷瞅了瞅走在前面的少年,眉头微凝,低下了头,攒了攒袖子,然后很快加快了脚步。 欧阳超不知道为何今日秦婷如此反常,就算她玩心重,也不至于非要在大会前一天去后山瞎转吧更别说还要拉上自己这个刚刚出关,近一个月基本不怎么问世事的人了。 林娟则是摇摇头,想秦家妹妹也不算小了,却还是天真无邪,玩心甚重,与自家门派里的昆仑三怪倒是有几分相似 可自己却多愁善感,被所谓情字苦苦缠住,怎么也想不通透,也是人各有命了。 林娟听着鸣叫叮咛的春燕,忽然豁然一笑,喃喃道:“算了,人生在世,苦多乐少,不如意之事十有自己出身富裕,家境充实,又怎么好意思去抱怨什么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集:入局 一路朝后山行去,穿过小溪和一片茂盛的丛林,已经是进入山谷了。 “秦婷师妹,是要去哪啊?” 望着漫山遍野的绿意,林娟小声呢喃道:“我的琴还在小溪那呢。” “没事的,那儿平时也没几个人,不会有人拿你的琴的” 秦婷走在最前面:“前几天我听说后山有条大瀑布,那儿有个水帘洞,咱们这就去看看吧” “瀑布?水帘洞?” 林娟哦了声,心想秦妹妹的思维跳跃得实在有些快 也或许是自己真的老气了吧,整天心里藏着一些本来无关要紧的心事,所以才对本该多姿多彩的世界没有一点天生的好奇和眷恋 衡山的风景的确是极好的,一望无际的生气,有在西北的岐山不会有的湿润和浓雾,也难怪衡山剑派一直以逍遥清修出名,历来出名的道人都是性格随和的修士,从不喜与外争斗。 衡山很大,七十二诸峰绵延二百里,祝融峰作为主峰之一,身作道家福地,四周也没什么闲人打扰真人清修 三人不知走了多少路,穿越过多少草丛乱石,跨过多少荆棘,这才看到了秦婷所说的瀑布,只瞧见瀑泉洒落,水帘数叠,挂于云际,垂如贯珠,霏如削玉,浑然天成。 林娟望着迷雾中飞流直下三千尺的银川,自是想不到平静的衡山原来别有洞天,当下好似看到了壮丽的九天银河。 林娟不由低声感叹道:“云贵的大瀑布壮观激昂,气势汹涌,但论风景清幽,这儿还是第一次见哩。” “可不是呢” 秦婷伸朝四处张望着:“可这儿这么大,那水帘洞又在哪啊。” 欧阳超虽然不知道秦婷再搞什么名堂,但他这几年一直呆在青城后山里,对山林地式自是熟悉。 “那个半里外好似有座石桥,这水帘洞既然为人熟知,应该常有人来过。石桥应该是供人去洞的。” 秦婷回过首,看欧阳超的神情有些怪异:“那既然如此,咱们快些走吧。” 欧阳超无奈叹了口气,三人过了石桥,又沿着溪流走了百许步,前方隐约出现了个亭子,上去查看,只见亭旁有块石碑,上刻。 九州名山素有三山五岳,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之说,五岳中南岳便是这衡山,就是不知道这碑上所刻朱陵二字,是否是指这儿的洞天福地了。 欧阳超看着亭旁不知年代的石碑,分析道:“朱陵洞天或许就是什么水帘洞了吧” “你你傻啊没听见水流的声音么?” 秦婷喃喃着,别开草木,轻声道:“看那儿” 众人随之前去,只见远处水帘落下,飞虹耀目,五彩缤纷,蔚为奇观。 明朝张居正行至此,曾有诗云:“误疑瀛海翻琼浪,莫拟银河倒碧流;自是湘妃深隐处,水晶帘挂五去头” 三人既到了洞前,徘徊一阵,也进了洞穴。 洞外瀑布滑落,像帘席一般,真是无愧叫做水帘洞,而洞中借着瀑布映衬的阳光,不怎么昏暗。 欧阳超感觉自己浑身舒畅,如若沐浴在清泉之中,不由寻思道:“这儿灵气充沛,气机充裕,与青城后山那块地有异曲同工之妙。过去我在青城山因天地气机感悟入剑道,这块地方声响而不杂乱,也是个修行悟道的好地方。” 洞内有着石桌石椅摆设,四周石壁刻着历朝历代文人墨客所作诗词歌赋,旧时水帘洞盛名之下,游客访者不断 只不过自从衡山剑派建立后,七十二峰因灵气充沛,被用来供门人修行,于是游人都不敢冒然进来打扰了。 秦婷掏出打火石,点亮了烛把,照亮着山洞。 水帘洞并不宏大,数十步便到了尽头,不过前面一片漆黑,甬道很深长。 石桌上布满灰尘,许久没有人光顾了。秦婷拿着火把,直往深处走去。欧阳超阻拦道:“这里幽奇昏暗,可能会有乱石什么的,你别要前去了,不然会伤了身子。” 秦婷愣了愣,停下脚步,但很快笑道:“没事的,小师弟你别老疑神疑鬼的,这水帘洞古人常来拜访,怎会有什么危险?咱们就进去看看而已啊。” 欧阳超点点头,他知道秦婷性子倔,也不好放任她一人,就跟了过去。林娟本就是随便走走逛逛,也挺好奇水帘洞到底有什么洞天,便接过点燃了的烛把,走在了后面。 洞内的石壁很潮湿,泛着银色的光,脚底一直有娟娟细流,也不知是哪里冒出来的 秦婷在前头走了一会,忽然停下脚步,在石壁上用火光照去,细细寻找着什么。 欧阳超见她这一路上一直怪怪的,心里有点纳闷,洞内漆黑,他只好右手一路扶着石壁,以防止跌倒。 林娟本来在欧阳超前面,欧阳超教林娟去后面火光通明处,自己也好在前面为她探探路。 “那个欧阳小师弟” “嗯?” 秦婷微低下了头:“我听说过一个传言,说是在水帘洞中石桌处,步行一百八十二步,石壁的左侧会有石刻,石刻上有字” “嗯?” 秦婷声音越来越小:“你不知道么?” 欧阳超觉得莫名其妙:“我知道什么?” “就是” 秦婷瞥了少年一眼,然后看向火光下的石壁:“这水帘洞似乎有条密道,是一百年前的一位高人所创,内有玄机” “所所以呢?” “所以我来这水帘洞,就是为了找这条密道的啊。” “额” 欧阳超越听越迷糊了:“师姐你没有发烧吧” 秦婷努了努嘴:“当然没有啊你你真的不知道么?” “哦不知道。” 秦婷面上似乎有些欣喜:“那好” 秦婷欧阳超在那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林娟却在一边柔声打断道:“那个秦妹妹,你说的石刻是这里么?” 林娟指向她面前的一处石壁,用火光照亮,左手尝试去石壁上图案的凹凸痕迹,感觉很光滑,似乎被打磨过一般:“应该或许就是这个吧。” 欧阳超朝那儿看去,只见石壁上刻着口长剑图案,长不过几寸,在漆黑的山洞中很不起眼,如果不去细细查看,基本就直接略过了 长剑旁还刻着两排小字,方方正正,复杂繁琐,但全不认识。 “这是什么字?” 欧阳超淡淡得说,一边凑近了火光,火光把他略有些消瘦的面庞映得通红,火星一跳一跳的,有时候就溅到少年的脸前一点。 林娟微微一笑,解读道:“这些是小篆啦,两千年前秦始皇一统天下,书同文,车同轨,用的就是小篆。只不过两千年过去了,汉字不知变革多少遍了,所以大多都不被识得了。” 林娟心里有点小得意,她出身江南世家,书香门第,自小熟读经书,小篆不能说精通,也是识得一二的 以前她已经习惯了总默默无闻跟在师门后面,这次有种自己也有独到之处的成就感 只不过欧阳超从来学不会称赞他人,哪怕刚入青城山那阵师父使出了那般通玄的手段,问他想不想学时,自己也只是默默点了点头,并没有流露出任何羡慕崇拜的目光。 欧阳超是个怪人,除了他自己,恐怕没有人不这么觉得 林娟不会在意这些,毕竟她早已习惯了默默无闻没人喝彩的生活,目光慢慢扫读着石刻上的文字,细思了一下:“上面好像是剑长汉水一叶孤舟对,是这八个字” 沉默,一时间没有人说话,欧阳超安静得在那里站着,寻思这个怪诞的句子,秦婷微微侧目,看了欧阳超一眼,但很快就又低下了头,没有出声。 欧阳超弯下腰,屈身向前,林娟把火把移了移,但亮光仍映在石壁上。 他用手在石刻沿痕上点了点,自顾自奇怪道:“石刻似乎是用剑刻下的” “嗯?” 林娟第一次觉得探索新奇物事的感觉原来这样有趣,或许或许里面真的会有什么奇遇呢 “嗯这刻印很深,我觉得若不是刻字的人力道很大,剑气通玄,就是用剑极为锋利” 欧阳超目不转睛得盯着石壁,仍像在跟自己说话:“而且刻痕的石质上面的纹路都是被水腐蚀的,可能确实有百年左右的沉淀吧。” 秦婷看到欧阳超把头转向自己:“确实有可能像秦师姐说的那样,是百年前的剑道高人所留。” “哦嘻嘻,原来传言是真的啊真好啊” 秦婷没有对视欧阳超平淡的目光,她把视线侧了过去,落在那面石壁上。 “那个你们看看那个东西是什么啊?” 秦婷指向石壁刻印旁一处突起的圆石,然后慢悠悠得上前,在石头上轻轻触碰,石面十分光滑平整,绝不是自然形成。 欧阳超先是疑惑,然后若有所思,也走到跟前,朝石壁轻轻拍去:“真气传入石壁,却并没有深入石层嗯是空心的。” 正说着,秦婷已经握住了圆石,用力扭转,只听空灵一声,薄雾弥漫,气机回旋,石壁出现了条裂缝,慢慢向两旁开展,渐渐得形成了一处可容人侧身进入的入口,里面也是如同洞中一般漆黑。 欧阳超不说话了,他低下了头,右手伸向那把陈旧的古剑,然后缓缓得着剑柄。 剑身漆黑古朴,剑长三尺三寸,无名无号。 欧阳超沉默了,林娟觉得他的眼眸好生明亮,即便在如此漆黑的深洞,也能感受他那无形的凌厉目光。 “秦师姐” “嗯?” 欧阳超开口了,他的声音虽然还稚嫩,但却很沉稳,在万般寂静黝黑的山洞中,好像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你大费周章得把我们引进这个什么密道,到底是有什么企图?” 时间在此时凝固,暂停,谁都没有说话,谁都没有发出声响。 “我我只是只是好奇啊” 小姑娘的心很乱,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一切:“来看看而已啊。” 欧阳超没有说话,谁也看不见他的表情,他的神色,也听不见他脚步的移动,气氛好似凝固了,谁也没有说话,岩石上的水滴一滴一滴,滴在地面的小水潭上,同时也滴在了每个人紧张的心中。 林娟心中升起了一种莫名的慌张感,她不知道只是怎么回事,她不知道即将发生的一切会和她自己有什么瓜葛,她更害怕自己会陷入什么她一无所知的事情,在未知的泥潭中,越陷越深。 “刚才有人” 欧阳超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很冷静刻制:“他的气机藏的很深,但石壁开启的那一刻,还是露出了一点异样” 随之的,他的剑也慢慢抬起,缓缓得在空气中划过一道,背向秦婷:“我本不该怀疑师姐你的,只不过总觉得那个人是一路跟过来的” 欧阳超面色依旧凝重,脑海中飞快得过滤着这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理清头绪。 如果师姐是被人利用,谁又有那样的手段和身份?而且自己不过一普通青城弟子,平时连个人都不会见的,谁有会有心思找自己的麻烦? “我” 秦婷的声音有些颤抖,她很想说出那个名字,告诉小师弟她并不是有意的。可是,那个名字,以他的身份,她怎可能说的出口呢。 “是我。” 一阵浑厚声音从身后传来,欧阳超脸色微变,右脚一蹬,像离弦的箭以般闪到了石壁面前,背靠着冰冷的岩石。 “欧阳师侄,我也是无奈之举啊。” 声音传来的那一刹那,剑光跃动,气机回旋,欧阳超踏地飞出,右手出剑,贴着石壁朝声音处刺去,想在一霎那间制住来人。 “嘭” 来人不知什么时候也出剑了,两把长剑相交在一块,真气相交,幻化成薄薄的雾气,空气在瞬间挤压在一块,然后一点点炸裂,擦出火光。 欧阳超立刻变刺作劈,剑尖倒转,身子低下,直攻那人下三路。 “你的这招使的还不错啊” 来人笑笑,欧阳超心头一紧,感觉那人变招更快,自己的剑还未近那人三寸,就已经被一把长剑紧紧逼住。欧阳超作势摆脱,却发现来人内息悠长,手段老辣,自己的剑已经被粘住,动弹不得了。 欧阳超看到来人剑法招式,已是知晓此人来历,他微微抬头,在火光的照耀下,一下子就看清了来人的面孔 那是一个老者,面庞很消瘦,眼睛散发着精光,一身青色衣衫披在身子上,和欧阳超穿的相似。 消瘦老者阴沉着脸,特意挤出干干的笑脸,把没抽出剑鞘的长剑负于身后,以示友好。 “掌门?” 欧阳超也是吃了一惊,其实他早该想到了,除了这个人,谁又能驱使任性骄横的秦婷来引自己过来;除了这个人,谁又能让秦婷不敢说出身份和名字? “欧阳师侄,我这也是无奈之举,待我说明缘由,你再急也不迟。” 来人说话低沉,手中握着的那把长剑五尺之长,剑身崎岖,漆黑剑柄上刻着五个金字 那是只有青城派历代掌门人才能拥有的信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集:缔造者 欧阳超收起了剑,平静了下来,打算倾听老者解释。 漆黑的山洞中,只剩下老者手中那小小火光,照亮着老者消瘦的面庞,显得很耀眼。 老者点了点头,也将那把长剑收进了剑鞘,放在了一旁。他眼睛里闪烁着精光,有着说不出的睿智。 “此事说来话长啊” 他整理了一下衣冠,然后清了清嗓子:“在此之前,我先问你一句,那石刻上的这八个字,欧阳师侄之前可曾见过?” “弟子不知。” “你真的不知?” “一丝一毫都不会隐瞒。” “那好,好孩子,我相信你。” 青衣老者低头沉思了片刻,又对欧阳超说道:“那你可知道这个密道,是何人所造?” 欧阳超对望着老者的面孔,头一次觉得他满面沧桑,眼角的皱纹蔓延到太阳穴,昏暗的灯火,映着他并不似修行者的枯瘦面庞。 欧阳超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用他最寻常的方式表示了否认。 老者的目光在灯火迷离下看不透彻,隔着幻化的雾气,一丝不苟得盯着欧阳超的面容神情 过了十几息,他顿了顿,轻拂袖口,隐隐有真气掠动,点着灯芯的烛台上的火苗一下子窜了上去,慢慢变得如同火炬般庞大,明亮得将对面的二人映得通透。 “那我就不相瞒了这密道的主人就是这位林小姐的师祖公,昆仑派的第一代掌门人,百二十年亲手铸造修行盛世的汉阳居士。” 沉寂 黑暗与灯光交接,那是死一般的沉寂。 欧阳超古井不波的稚嫩脸上头一次显露出惊讶的表情,在火光的照耀下,眼波流转,目光中充满了困惑,转瞬即逝, 不仅仅是欧阳超,就连林娟面上也显露出了不可思议,她忽然间想起了石刻上她逐字翻译的八个字 汉水汉水,孤舟孤舟,不就是在描述一百二十年前,汉阳居士在汉水江上孤身渡江,凭一人一剑之力击杀多尔衮的场景么! 唯独老人的面上依旧保持着沉稳和平静,在灯光的映衬下,他的目光紧紧打量着刚刚欧阳超的神色反应 见少年真的是大吃一惊,老人干巴巴的脸上笑了笑:“看来你确实是不知情的算了,无论如何,欧阳师侄,你都随我入甬道看看吧。” 欧阳超没有动,他的神色又恢复了平静,见掌门老人一边说着,一边飘入了石缝,消逝在薄薄的雾气中过了一会,石缝里忽然透出光亮,原本漆黑昏暗的山洞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林小姐,既然你也来了,那么也请进来吧。一会有些事情可能还需要你帮忙呢” 老者低沉的声音从石缝里传来林娟看了下欧阳超,欧阳超点了点头,秦婷本来是愣在那里,林娟在她的小手上拽了拽,小姑娘瞥了瞥那个青衣少年,见他朝自己点点头,就也进去了。 石缝不宽,加上环境幽暗,从山洞中看去毫不显眼,但前脚刚入,火光照耀下,才知道水帘洞中别有洞天。 欧阳超面前有一条宽阔的道路,在十五步前右有拐角,拐角处没有光亮。 “都跟着我吧” 老者的声音很厚重低沉,一点没有修行者的那种超然气质,要知道这位可是青城剑派的掌门人,大东王朝第一等的修行人物,即便放在整个王朝体系,贵为青城掌门,那便是金印的伯爵,正三品镇远将军,在天府之地的蜀州,有参与最上层政务决断的权力地位。 老者的养气功夫的确是好的,一个人手持烛台,走在了前面,脚下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和气机的泄露,如同锦衣夜行的幽灵路上石壁遍的烛具被他逐个点燃,霎然间甬道一片明亮。 秦婷面色有些沉闷,她不敢看欧阳超,只是低着头,在角落走得。林娟和秦婷相处以来,从没见过她如此委屈怜状,只好悄悄走在她身边,拉住她的小手。 欧阳超朝这边看了一眼,但很快就别过头,踏上面前的通道了。 通道七弯八拐,老者在最前缓缓走着,轻车熟路,密道很长,有时还会有岔口,但老者每次都是毫不犹豫得朝其中一边走去,从不停顿。 石壁上在火烛的照耀下,隐隐约约好像刻着什么文字图案,欧阳超也无空细看,只是紧紧跟在老者身后。 “嗯到了。” 老者忽然停下了脚步,低沉的嗓音从他口中传出。 欧阳超朝前边看去,只见已经到了尽头,眼前有一处小小石门,毫不起眼。 老者枯瘦的手臂放在石门上,微微吐纳,霎时一股微凉的寒意从他身上蔓延,欧阳超清晰得感受到了老者玉府之内流传的那股强大真气,真气从他掌中涌出,看不见痕迹,只有同为修行者的欧阳超才能通过识海感应出来 老者低吟一声,但似乎只是轻盈推去,石门如同薄纸一般被推开了。 “在一百二十年前,汉阳居士曾经在这儿小住过” 老者自顾自走进了石门,然后在门旁两边处点起了烛火,石室不算宽敞,但也有一小番天地,石桌石凳,瓢碗饭筷,一应俱全。 “当年天下刚刚平定,新朝初立,局势还不安稳,比如许多流民时常会聚在一起,形成所谓的帮派,对抗新政又比如山东吴三桂的残部,沿海抵抗朝廷海关政策的海寇太祖当年用铁血手段镇压江南士绅,并分封功臣亲信形成世家,使得天下士人人人自危,尤其是那些希望通过科举入仕的寒门,认为太祖皇帝是要走东汉初年的老路” 老者坐在了一处石凳上,身旁放着点着灯的烛台,火苗因为氧气的原因渐渐变小,老者本来就显得发暗的脸更加模糊。 “汉阳居士他真是个了不起的人啊” 老人的感叹声充满了跨越时代的激动和憧憬,目光也逐渐迷离,闪烁,好像这个已经知天命的老人又回到了当年那个懵懂少年,第一次踏上那条许多人都憧憬的修行之路,听着师门坊间讲着修行盛世的缔造者,和他那些不知道真假的辉煌往事 学那汉阳居士匹夫一怒的快意,横渡汉水,血溅五步,天下满人缟素 学那昆仑祖师在汉水石碑上刻字的洒脱,纵横十年,独孤求败,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身前身后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集: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汉阳居士可不仅仅是一介武夫,他是一个真正的全才,是他亲手缔造了这个盛世,他是这个王朝永恒的神话,将会和太祖皇帝一起被所有人铭记,永远” 老人的声音逐渐抬高,然后又低沉了下来:“天下一统后,汉阳居士就奉着皇帝的谕令,三年的时间里,周游十八州故地,一方面传播借天地灵气修行的法门,并参考地脉灵气分布,选中了九个可供人修行的洞天福地,在原地址基础上建立新的修行秩序,制定对真气的运用方向如你们所知,就是如今除了昆仑的六大剑派,和少林白马五台山三个佛门圣地。” 欧阳超在认真得听着,事实上虽然他十四岁那年被宁峰主看中资质,带到青城丈人峰修行,但他对所谓的七大剑派知道得太少了,少到他以前根本就不知道原来七大剑派和朝廷的牵连原来如此深,他原以为修行者都是高高在上,不问世事的呢 林娟出身江南的显赫世家,自然对七剑派的身份有所知晓东南世家林立,其中也有修行的世家,他们以海商为主业,每年的交易能支撑王朝的半壁白银流通 每年东南的大量商品银粮物事,通过运河千里迢迢运往长安中转,然后经凉州陇州的商道进入西域大夏的贸易,或者南下经过蜀州运往缅甸等西南商口,这一系列繁琐复杂的商贸链,之所以能经久不衰,没有出过什么贪污受贿的叉子,除了因为东南靠血缘传承的世家相比明朝的文人士绅可靠,还在于中间沿途的各个修行门派,在运输路中扮演了检察维稳的作用。 “一个王朝的兴盛首在取仕明朝在勋贵没落后,其选士的科举弊端颇多,虽然为寒门大开门路,但士绅组成的利益集团抱成一团,土地兼并,贪污受贿,中央政令不通,盐铁矿税不达,遗毒甚广尤其在军事和商贸方面,这些当政的文人只会空谈,反而不如过去世家门阀做的好 这些问题的根本原因在于宋明科举更注重经义典籍,策论方面也是理论颇多,实践全无从而导致入仕的寒门的确相比过去贵族门阀增添血液,但多是只知其理不知其行的呆子,要不就是自甘堕落抛弃圣人之道结党营私的弄臣” 老人声音清晰,身为半个朝堂中人,对当年定国公吴肃所著的论先朝政治利弊一策十分熟悉:“朝廷之所以百年来和修行门派,尤其是七剑派精诚合作,便是因为修行门派实际上也是朝廷的一种取仕方法,区别于常规的科举取士和世家勋贵举荐,这种依附于指定门派的方法能最大发挥出入仕者的特长和能力比如我们青城派算到前年一共出了位八钦天监官员,二十五位户部官员,是因为青城是以术数入道,门人修行先习术数而后接触剑术,而后每年都有考核,优异者会在蜀州甚至入京实习,单论管理天下的财政,那些靠科举入仕的人怎是对手? 况且修行门派弟子都是自小入门学习,每个人的心性都有长辈评估,入仕后门人依旧是青城弟子,区别于科举寒门在于他们不需要结党营私,区别与世家子弟在于青城传承只注重修为能力而非血缘关系 从另一方面,修行门派作为朝廷笼络各州的代言人,在本州内声望极大,门人在地方任职,以本州为中心辐射边州,比如蜀州的青城峨眉辐射滇州贵州,江州的衡山辐射交州,并州的五台辐射幽州,这样以修行作为聚集人心的手段,帮助朝廷检察四方,稳固政策实施,从而防止明朝诸如江南士绅不纳税,西北流民肆意猖狂的局面” 欧阳超听得有些入神,过去几年他躲入后山,执着于剑道的修行,却没想到还有这些更为复杂的关系。 “而所有的这些,从策划理论到实施,都是汉阳居士一个人做的或者说,是他和太祖皇帝一起做的” 老者眼中掠过一丝精光,叹了口气,又继续说着故事:“汉阳居士在地方的三年,除了构建了七剑派的根基,策划制衡皇权世家地方士绅的王朝体系还以刚柔并济的政策消除了川渝,襄汉,还有豫州的三处流民隐患聚集青州的吴三桂旧部被汉阳居士带三百专门训练火器的军队消灭,东部沿海地区的走私流寇被汉阳居士联合福州郑氏的力量联合平息可以说,如今大东王朝的繁荣,第一步是太祖皇帝用铁血打下来的,第二步是汉阳居士以治世之才奠定的” 老者着因时间而凹凸不平的石桌菱角,如同在审视一个标志着时代的文物,那是缔造了这个王朝盛世的男人留下的东西,对于他们这些仍然在修行路上慢慢前行的后辈,那是一种可以跨越时间与圣人接触的荣耀。 欧阳超不明白,尽管老者说了很多,但是最重要的一个问题他还是不明白。 “所以,掌门师伯” 欧阳超的六识能清晰感受到自己和老人的气息变化,他明显感觉老人的心跳快了些:“您大费周章,找我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老者的目光一斜,笑了笑,似乎也明白可以进入重点了,他微吐了一口气,气息绵长呈青灰色,带着冰凉的丝丝寒意。 “,这是当年汉阳居士巡视各地时联络御史台密探的暗语,后来因为一系列的变故,我们一直把这句暗语,当作汉阳居士的代称” 欧阳超微微抬头:“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不瞒你说,汉阳居士身上有许多谜团,就好像当年的天像大变和整个修行界的建立一样” 青城掌门的声音愈加低沉,吐出的气息隐隐有一种阴寒的感觉,麻痹刺激着欧阳超逐渐绷紧的神经。 “这些年我们一直在调查” ““我们”?”欧阳超侧过头:“是指七剑派?” 老者用一种几乎看不出来的弧度轻点头颅:“实际上这些年因为一些特别的事,我们觉得汉阳居士或许” 老者的声音变得极其低沉,模糊,几乎听不见。 “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集:天命者 “我们觉得汉阳居士或许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欧阳超沉默了,因为老者的目光忽然如鹰勾般死死盯住了神色平静的少年,然后慢慢的,变得淡然。 “对不起” 少年的语调有些许的颤动,他到底只是一个还未弱冠的孩子:“我还是不明白” “是我说的有些太含蓄了” 老者笑了笑,只不过他干枯的脸上那种似笑非笑的肌肉扭动实在不太寻常他仿佛在自言自语:“像我们这些剑派的老头子,有些事情经历得多了,尤其是跟官场接触久了,说话便都会这样” 林娟心里有些莫名的害怕,怯生生得在旁边挪了挪,她看见老者低下了头,然后用他有些宽大的袖袍卷起石桌上的一盏石杯。 那盏石杯约莫是年纪太大了,表面被风化得坑坑巴巴,若是再搁久些,恐怕根本不成模样了。 “林小姐,你可知道,贵派的汉阳居士最后怎么样了?” 林娟心中一颤,她没有想到这个深藏不露的青城掌门竟然会主动问自己,她不由自主得嗯了一下,然后慢慢抚平思绪,小声回答道:“师祖公一直隐居在清羽殿后来后来或许是寿终正寝了吧” 老者笑了笑:“可许多人都说汉阳居士最终羽化登仙,不知道林小姐怎么以为?” 羽化登仙? 林娟愣了下,她一直以为只是坊间的传闻的事实上门派里对每一位掌门前辈都只是谈及执位时的贡献,不会过多涉及他们的结局。因为年老的一辈通常都会主动退让线,然后隐居后山,追求天人大道,也许时不时会露一面,但不会再插手门派内务。 “我我不太清楚” 林娟声音越来越低,他感觉对面的那个老者说话有种很奇怪的气势,能让人的心神不由得被压制,浑身一种很不自在的感觉。 这就是剑派修行者最顶尖的威势么那种令人窒息的气机压迫 “哈哈,老夫也不卖关子了” 老者约莫觉得这样绕来绕去的说话实在没有意义,他干笑了两声,眉头微凝,额前皱起了淡淡的井字:“其实若非要硬说汉阳居士羽化登仙,也未尝不是一种解释因为汉阳居士在大约一百一十年前就” 老者略微压低了声音:“就彻底失踪了” 这句压得很低的话如同响雷一般在整个寂静昏暗的坏境中炸裂,然后这种诡异的气氛渐渐蔓延,就连一向古井不波的欧阳超脸上也显露出了稍稍的惊讶 因为失踪不是仙逝,也不是有原因的离开,而是出了意外 至少在本该知情的七剑派来看,这的确是个意外。 “其实这件事在门派也不算什么秘密,等你们长大了,也迟早会知道的” 老者似乎一点也不避讳这些听起来很吓人的事情,嘴角微微上翘:“我们百年来对汉阳居士的失踪看法分为几个不同的派系,但却迟迟没有得到准确的结论或者换句话说,汉阳居士的失踪对我们,对于整个修行界,意义都很大而找到他失踪的原因,甚至是最后在这个世界上的痕迹,是我们百年来一直在调查研究的目的” 老者的眉头慢慢舒展:“而最近几年有了些进展,当然有朝廷那里的帮助,一些线索的找到让我们有了更多如何说呢更疯狂更异想天开的想法当然这些都只是猜测,在寻找到汉阳居士最后痕迹之前,他后来到底经历了什么都无从定论。” 欧阳超感觉老人周身的气机一下子汹涌起来,朝自己的气海压迫过来,因为此时老者的眼神猛地看向了自己,然后他看到老者笑了笑,依旧是那种有些别扭干瘪瘪的笑。 “其实说来也不光彩,但请相信老夫我并没有任何恶意” 老者的语调慢慢缓和下来,尽量说的委婉:“最近这一阵子我们觉得欧阳师侄有可能跟汉阳居士有那么一些联系,可能是修行上的传人,或许嗯或许是来自同样一个世界,也是所谓的气运之子” 欧阳超没有说话,因为他的脑海里确实很乱,得过一小会才能理清这些复杂繁琐的头绪 掌门说的“我们“是指谁?单一的青城派?整个七剑派?还是什么别的? 世界?到底什么是同一个世界?气运之子又是什么? “我们私下管这种人称为气运之子,或者说叫天命者他们身上都有着天生的能力和气运,就像就像当年的太祖皇帝和汉阳居士一样忽然间出现,然后突然间离开” 老者看向少年的目光逐渐柔和,平静得像一个看着孩子长大的长辈,欧阳超的心情很复杂,一时间似乎无法接受这么多未过滤的信息 但他内心有着一缕被压制很深的欣喜听掌门这么一说,气运之子?天命者?已经习惯了孤独和自卑的少年心里燃起了一丝微不足道的火苗。 但这道火苗很容易得就被冷静,凉丝丝的冷静扑灭。 欧阳超平静得摇了摇头,神情上有些不解,但更多的是坚定:“对不起,我应该不是什么天命者” 他对自己的身世和一生很清楚,没有任何人比他自己清楚自己是不是所谓的天命者 他甚至觉得有些可笑倘若自己是天命者,为什么小时候最疼爱自己的父母会染上那种重病?为什么同镇人的目光总是充满了偏见和冷漠? 他甚至觉得自己本身就很有问题,为什么自己要那么自尊,又为什么在关键时候那么自卑?为什么不能独善其身修身齐家? 早就习惯了人情冷暖的他当然清楚自己是整个人世间再也寻常不过的人,也许在他小的时候,听父母讲故事时,他还会不由自主得幻想可能哪一天自己终究成了一个了不起的人,会风风光光得衣锦还乡,会如同那些翻烂了的小说一般,才子佳人,登科入仕,会得意得藐视之前所有看不起自己的人 但如今的他想的很明白,很透彻,自己就是王朝中芸芸众生的一员,不存在任何运气,也不存在什么过于悲惨的身世 父母虽然最终还是走了,但至少还是陪伴了他十二年 出走成(和谐)都自力更生是自己的决定,镇里的人是一直好心收留自己的。 甚至所谓横空出世的青城剑道大会,别人觉得惊讶不可思议,但欧阳超觉得很可笑 他们可知道,自己为了练剑,一个人练习了多少遍?为了拟补先天的不足,他欧阳超抛弃了所有休息娱乐,在后山整整闭关三年!曾为了一个小小招式,就要翻遍典籍,甚至冥思苦想不吃不喝一整天 为了更快得采纳灵气填充玉府形成真元,他不知道在后山感悟了多久,刻意风餐露宿,用外力压迫穴窍只因为当初收留自己入山的师父宁峰主告诉自己,他有修行的潜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集:红尘漫漫 “你身上的真气很特别” 老者没有顺着欧阳超的答复说下去,而是用自己的角度分析道:“很抱歉,我并没有对师侄你投入足够关注,所以我并不是很清楚你在后山是怎样修行的宁师妹告诉我你很刻苦,但” 老者的眉头跳了一下:“我们之前都用神识观察了你体内的真元和窍穴发现你的修行法门足够特别,以至于你真元储存的真气会变动或者用“流动”这个词会比较好,在运功的时候,你体内的真气会突然间从体外凝聚成一块,产生比你实际更为强大的气机回旋” “据我所知,这应该不是任何现存修行者所修习的法门或许这样说太武断了,因为过去是有一种法门和你体内所呈现的比较像,但那绝对不可能适用于你这样的体质” 老者的声音接连不断得传来,让欧阳超根本没有停顿思索的空隙 “不是的” 欧阳超的声音打断了老者自顾自得揣摩和分析,他的声音还有些稚嫩,声调很轻:“那是我自己是我自己” 他忽然觉得喉咙堵塞,脑海里想不出一个准确的词来描述,他顿了顿,老者也没有继续说下去,林娟站在角落,有些不知所措,她又往边上挪了挪,看到秦婷倒是在远处偷偷注视着石桌旁的一老一少,二人双目对视,很快就都各自垂下了。 林娟差不多已经明白秦婷为什么要引欧阳超来这个水帘洞中的甬道了 青城的程师伯,甚至可能有自家门派的高层,因为怀疑这个欧阳师弟与汉阳居士的来历,从而让秦婷特意引他来到这个汉阳居士曾经的故处,然后凭借这些昔日的痕迹,来暗中观察欧阳超的反应 可是,自家的祖师公真的有什么秘密值得七剑派甚至整个朝廷追究至此么? 已经已经整整一百年了啊 听完欧阳超断断续续的解释,青城的干瘦老者陷入了沉思。 “引天地灵气入体,直接化为真气为己任?” 老者伸出袖口的右手手指一点一点敲打着那口怪异的长剑,他的眉头已经凝起,额前的井字皱得更大。 “这这可是逆天而行的勾当啊稍有不慎过量的天地元气就会将不足的玉府空间撑满甚至撑爆” 老者一边细想一边琢磨着,他实在无法相信,这样一种危险之极的修行法门,早在百年前就被无数宗师否定过了的逆天之法,竟然会被这样一个刚刚踏入修行之途的少年合理运用。 倘若不能运用的话,他该如何解释少年体内真气的那种忽生忽灭的无规律运行? 可欧阳超可还不到十八岁啊,踏进青城山门也不过四年而已倘若他真的是靠自身悟性会同感知天地玄妙,而且而且没有任何的额外助力?哪怕是一丁点? 这实在难以想象 不过 “我相信你” 老者做出了决定,他没有必要因为这样而对一个自家弟子苦苦相逼,他并非那种贪得无厌之辈,更非那种鼠目寸光之徒,那样根本没有必要。 只有相信他无条件得相信他 老者心中忽然涌现出一种莫名的欣喜,也许是二十年前的那件事情已经折磨了他和青城派太久,导致如今他心底那个已经埋藏了多年的念头重新燃起。 “我会给剑派的其他人一个交代” 老者笑了笑,试图用手柔和得抚摸少年略微消瘦的肩膀:“是天命者也好,不是天命者也罢你到底都是我们青城一脉的弟子努力去追求你心中的大道吧,孩子就像你一个人在后山里练剑一样,你会很了不起的,就像百年中的那些先辈一样,像司徒老先生,姬老剑神,玉衡子前辈那样” 欧阳超的目光有些错愕,因为他还在寻思该怎么更清晰的表达自己的经历 那种感觉就像过去他在书院背书没有通过,忐忑回家时却被父母笑着原谅并鼓励,那种本已经消失很久很久的暖流,如今又重新在欧阳超的身体里流淌,最终回到他那颗本不该去想这么多的内心。 “像像老剑神,玉衡子前辈那样么?” 欧阳超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有些颤动,这是没有来由的颤动,他当然明白这三个人在王朝百年修行者中的地位公认的修行最强者的汉阳居士被称为剑圣,而那位剑神呢?又能逊色多少? 自己呢?也也配和他们比? 就凭那条根本看不到尽头的剑道? 水帘洞前,那方摆在明处的石桌很旧,上面布满了灰尘。 “水帘洞中的甬道里是衡山的一处灵气汇聚地,是当初汉阳居士留下来,供剑派最杰出的修行者修行的” 瀑布不远处,枝繁叶茂 看着青城一行人逐渐走远,有两个白衣白袍的剑士,一老一少。 老的剑士面貌很慈祥,透着红晕,容光涣散,胡须绵长,有种仙风道骨,返璞归真的极致境界。 瀑布的声音很大,尤其是离泉口那么近,声势浩大的瀑布震击声让相隔数丈的人也互相听不清对方的声音。 可是这两个剑士不同,因为他们是修行者,而且是天赋最杰出的修行者。 老剑士正娓娓道来,好像在讲故事一样:“后来许多修士都试图参透玄机,或是为了破镜,或是为了求得心中的大道,前仆后继,来来往往,不知百年中走过了多少意气风发的英姿,或是多少落寞无奈的身影” 年轻剑士神情很专注,但没有什么紧张感,这么多年来,他早就习惯就这样和掌门师尊相互聊天了 天南海北,军国大事,家中琐事,坊间趣闻,一个愿意讲,一个愿意听,知无不聊,无所不聊。 “可惜啊” 老剑士忽然笑了,笑得很和蔼:“那么多趟人,他们心中都装着家国大事,装着无上大道,却从没有一个人在洞口的石桌石凳上停留歇息,从来没有” 年轻剑士若有所思。 这滚滚红尘,被时间推动着,谁又能停下脚步呢? “天策啊” 老剑士微微侧首,对着这个俊秀如玉的年轻公子沉吟道:“无论如何,哪怕我们昆仑一事牵连天地气数,招惹来多少本不该招惹的人,我都希望,你能坚持你最初的本心,就像你刚刚踏上岐山的修行道路的时候” 年轻剑士陷入沉思 “刚刚踏上修行的时候么?” 上官天策忽然笑了,他的笑很好看,像春风下的繁英一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集:黎明的前夕 少林和武当在十大修行圣地中是两个异类。 因为二者是名义上被扶持的佛统和道统,在以制礼,兴教,通商,强军等政策下维持的东王朝,属于看似鸡肋的门派,因为他们既不能像青城衡山那样发展专长,也不能如崆峒华山那般为国家的体系输入新鲜血液。 但只有真正在地方当过河道监管或者河道使的人,才能实实在在感受到,作为两个坐落于王朝两大东西水系附近的门派,对于整个东西商贸运输的监察和督促,有着多么重要的影响力。 王朝主要商贸路线分为四个方面,整个东南沿海的海贸,从远东经青州进入黄河的北商,跨过河西走廊进入大夏国的西域通市,还有以蜀滇贵交为中心的西南贸易。 而少林武当这两个名义上的佛道领袖,在黄河长江中段的作用举足轻重。 也正是因为他们参禅修道的身份,相比于过去派遣的官员太监甚至世家子弟,他们会更加纯粹有效率。 虚能真人是武当这一代的掌门,事实上古代的武当并没有统一门派,从元末明初开始,武当山道观众多,各自独立 但从百二十年的天象大变开始,汉阳居士奉太祖命巡游四方,制定天下地脉灵气图,最终选定武当山作为其中之一。 从此武当山众道观宫殿被强制整合,选拔有资质悟性的门人,开始修习并研究匹配的修行功法,从百年前的第一代算起,他这个掌门是第五代。 厢房中,一个年近花甲的白发道士长跑大褂,上面绣着太极图饰,端坐在太师椅上,正在细细品味着清茶。 他的相貌还算端正,高瘦身材,背脊挺直,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远远看去,隐隐有华光笼罩,可该叫一声真人呐! 道士到并不是真在喝茶,茶口上方冒着热雾和香气,他只是在嗅,换个文雅的词,是在品,这可是上好的衡山特产云雾茶,他老人家在武当山可喝不着。 他在等人 为了等人,他这种身份的人,特地提前来到了约定地点。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道士脸上露出了笑容,按住桌角,微微站起。 “汉业,你来了” 道士面前站着一个海蓝长袍,俊朗修长的青年,正在弯腰作揖,声音清脆恭敬:“弟子拜见掌门师尊。” “汉业啊,你就不必多礼啦” 道士慈眉善目,虽然面带风霜,却神采奕奕:“你都还俗出山了,武当里的礼数就不必太遵循,意思意思就好了” 刘汉业合拢海蓝衣袖,腰上挂着的羊脂玉一摇一摆,他笑了笑:“这怎能使得当?汉业在武当破例修行六年,承蒙师门教诲,于公于私,都当行此大礼。” “好了,好了。” 道士露出微笑,面目舒缓和蔼,声道:“你能来就好,能来就好” 刘汉业抿嘴一笑,摇头道:“师兄们个个修为高深,剑道造诣出神入化,我这不入流的弟子能有幸代表武当出战,这正是弟子的荣幸。” “诶,汉业就莫要谦逊喽目下咱武当两代弟子之中,就你的真气最为纯正,养气的境界最高,剑法也最为精湛三年前你的师兄们技不如人,倘若有你在的话,鹿死谁手,可真还不一定。” 道士笑脸盈盈得看着公子的面庞,刘汉业的神情很安静平和,好似那春日下的大海,没有一丝波澜。 “承蒙掌门师尊信任,弟子定当竭尽全力。”刘汉业的声音铿锵有力,清脆悠长,很是好听。 “那就好,那就好” 道士不住得点头,转而叹息道:“可惜汉业你身份非比寻常,并非池中之人,不然以你的这份天资和悟性,老道百年之后,也好把武当一脉交付予你。那么我武当一脉,势必会延续香火,我也不辜负众多前辈五百年前的开山之德了。” “掌门师尊可真是说笑了。” 刘汉业嘴角一撇,忽然微微抬头,想起什么,又恭声道:“倘若师尊没有什么其他吩咐,汉业就此告退明日早上用过饭,弟子再来与师尊说说话。” “好,好,明日就是七剑大会,现下时日也不早了,你快些去休息吧。” 刘汉业深深作揖,慢慢退下了。 公子走后,白发道士坐不住,发出了一声叹息,叹息声很悠长,似乎是舒放出心中的苦闷。 “我武当一脉后继无力,其余六剑派都有天资绝伦之辈,唯独我武当,贵为修行泰斗,除了还俗的汉业,却连一个拿的出手的都没有。为师百年之后,这武当山又该如何是好呢?” 老道士沉语着,面目满是无奈。自己十年前接过天下第一道门的执牛耳之职,当初满是野心勃勃,想干大一笔事业,让武当在道门正统上重新压过有玉衡子坐镇的衡山一头。 可惜事与愿违,后辈弟子一个个不成器,不是天资不足,就是过于懒惰,疏于功课。 唉,老道士拿手慢慢转动着青花瓷茶杯上的掌大茶盖,又是叹了口气。 本来道家修的是无为,求的是安逸。但是自己继任掌门后,为了武当一脉的百年气运,不仅去想振兴在道门中的位置,练剑还要去与剑派比,修道还要去与修禅的佛门比,比来比去,原本他淡泊如水的道心早就沾染了世俗功利的尘意。 看来自己这一辈子,不仅求不得大道,参同契讲究契合天道自个儿九阳功的修为造诣怕是也无法再近一步了 “嘿嘿” 老道士拍拍屁股,伸了个懒腰,自嘲道:“终于知道师父他老人家为什么好好的辞位去闭关清修了。这武当五百年的金字招牌,可真他娘的沉啊” ════════════════ 西厢房的庭院里,欧阳超抱着把斑驳古朴长剑,在一颗大树下坐着,低头沉思,好像在回想刚刚掌门师伯和他说的那往事种种。 “气运之子天天命者么?” 欧阳超心里其实有些忐忑,起伏不下的,他拼了命想压制心中那种厌恶的,虚荣的情绪,可那种情绪就好像灭不掉的火苗,一次次被压缩,但一次次又重新燃起。 “不是的,不会是的要是什么天命者,那欧阳超就永远只是一个懒惰空洞的人了不会是这样的” 他感觉喉咙里仿佛要喷射出火焰,蜷缩交叉握紧的双手,指尖僵硬且冰凉。 少年似乎想通了什么,洗的很白的脸上露出了自顾自的笑容:“明明是我选择了剑道,所以我才不是什么天命者呢我的命运不需要被什么所谓的称呼决定我就是我,永远都是我,我喜欢剑道,所以才会这样努力,仅此而已” 嗖嗖的风吹乱了他额前的青丝,袖袍慢慢鼓起,在风中震荡。 这几年来,甚至是这十几年来,他一直习惯了在很晚的时候自顾自唠叨,或者拿根树枝在泥土上随意涂抹,因为这样总归给他一种错觉,让他感觉自己是这个方寸世界的中心,就像戏台上的粉墨粉饰角一样。 那一刻,欧阳超有一丝的迟疑,但他还是侧转了身子,一个俏丽的少女躲在屋檐下,双手蜷在身前,攒着衣衫棱角,冷风把少女头上方的灯笼吹的七摇八晃,那一抹红色带着黄色的光晕在夜色下是那么显眼。 “那那个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要骗你的。” 秦婷的声音依旧有些哽咽,欧阳超眯着双眼,看到那平时总喜欢打趣的少女此时却是两眼微红,一双水汪眸子无助的看着自己,一脸的委屈。 “没事的” 欧阳超神色有了些变化,一直半闭着的双眼也张开了,那明亮有神的眸子此时正在看着那躲在屋檐下的少女:“掌门师伯已经道歉了,所以你也不用这样啊” “哦” 秦婷点了点头,她不敢看欧阳超的眼睛,只好涣散着目光,往脚底下打量:“那个总之真的很对不起,我本来也觉得这样做不对” 欧阳超抓了抓头,似乎不理解为什么她要一直道歉,明明只是个误会啊 “对了师姐,这个给你” 欧阳超忽然想起来,走到了秦婷的身前,将一方丝巾交到她手上。 秦婷的手怵在那里,不知道该不该接下。 “好像是你刚刚在瀑布下掉落的。” 欧阳超的声音依旧平稳,忽然笑了笑:“没事的,我并没有在意。明天就是七剑大会了,你快些去休息吧。” 秦婷抬起了头,那双清澈像月牙一样的眼睛和欧阳超明亮的眸子碰上了,她看着眼前这个平日和自己很是要好的小师弟,心里却产生了一种陌生感。 她又想起了刚才在山洞中,欧阳超猛地拔出剑,对着自己质问的场景,不由心里又是一阵失落。 她还是接下了那方丝巾,因为欧阳超走了,他告了别,就径直走进了房屋。 寒风瑟瑟,在这衡山上,秦婷内心涌现出了别样的感觉。她叹了口气,也走回了屋子。 欧阳超回到了屋子,又坐了下来,闭上了双眼,用心去感受他身体里的真气流动,他这四年深居后山,别人以为他是去偷懒,但谁又会知道,他内心里的那股倔强和不羁呢。 他三年如一日得参悟万物规律,掌握运气吐纳法门,甚至以外力压迫周身穴窍,得以逼出潜力,突破经脉束缚,这才练出了他日益渐长的真气回旋。 他三年如一日得修习剑道,钻研剑法,把以术理为根基的青城剑法思考了一遍又一遍,演绎了一招又一招,甚至独自创出招式,改善其力道不足的劣势。 这一切,别人以为他是偶的奇遇,或是觉得他一定是疯了,但他自以为不过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孩子,一个六年前父母就病故的无聊孤儿罢了 他可以为了一个人,站在全天下人的对立,可以为了一件事,从此流浪天涯海角。 他要参加七剑大会,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当初他答应了那个相信自己的师父,要证明自己,扬名立万。 他辛苦练剑,也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证明那个昔日被人瞧不起的,冷眼相对的,没有显赫家世身份的,无人在乎的普通小孩,也有着自己活在人世间的价值。 他的人生很简单,在他出生那天起就已经注定了。 “很很烦啊” 欧阳超没有来头得感觉到了体内真气的莫名波动,那是自己的心境出了一丝问题,就像没有鱼儿会在大雨倾盆下继续沉稳得在水下前行。 他猛地一下睁开了双眼,这近半个月来第一望着窗外的圆月,欣赏了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这么辛苦的四年,到底有没有意义? 他慢慢抬起来脚,迈开了步子,缓缓的推开了屋门,来到了月色下的庭院。 半个月来,他总是到客栈的庭院思索打坐,而如今的他,却什么都不想做了。 明天起,他就将要在众人面前展现他的剑,那一把斑驳的,陈旧的,像他一样普通古剑,去证明他独自行走在的剑道。 那条暗淡的,孤独的,无人在乎的剑道。 欧阳超慢慢向前走着,毫无目的的走着,夜风吹散了他额头的青丝。 月光下,人影掠动。 “这位师弟,这么晚了,怎么还不歇息。” 欧阳超忽然听到了一声清脆悠长的声音,回头一看,那是一个身着海蓝长袍,系着雪白羊脂玉,腰挂着一柄赤红长剑的年轻公子。 “大会在即,我想出来走走。” 不知为什么,看着这个公子,欧阳超有一种陌生的熟悉感,好像他们在很久很久以前,就似曾相识。 “原来是这般” 那位俊朗的公子指了指附近的那片竹林:“看来不止是师弟你,这大多参赛剑士,都是睡不着觉啊。” 欧阳超看向了那片竹林,隐约有许多人影重重,好似都像他一样,对明日大会紧张万分,无法入睡。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孤身一人了。 “我姓刘,双名汉业,字云卿,武当山来的” 俊朗公子把手缩进袖口,看起来倒有点滑稽:“师弟你呢?” “我么?” 这是几年来第一次有人主动问自己名字,他觉得手掌下的剑鞘约莫是有些凉的,微微离开手,认真回答道:“我叫欧阳超,字还没有取,是青城的弟子” 他又看了看旁边那个公子,然而他不知道,自己的之后这一生命运,都将和这位公子紧紧纠缠了。 夜深了,在这表面平静的衡山上,又有多少人的心暗暗涌动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集:雨雾朦胧的宫城 武惠十八年五月初,一场罕见的大雨袭击了渭水以南的京城,城外的大渡口旁,水面上的雨线如同蚕丝般密集不断,乌云笼罩在整个京畿大地,遮天盖日,震耳欲聋的雷声,让人完全想不到如今才刚刚入春而已。 渡口边的一处小院,原本是贵人闲暇时出城散心的地方,如今在磅礴雨势下没了生机。 小院坐落在渡口几里外的一处小山坡上,四周种着郁郁葱葱的槐树和梧桐,秋天的时候漫山遍野的金黄一片,很美很宁静,在商客货物云集周转的渡口处,倒是别有一番西北的风味。 院子后有一条小道,直通京城外围的天启门。 马蹄声遮掩在哗哗的雨势中,地上的淤泥被甩的到处都是,马鞍上,被雨水浸湿的丝绸衣服下,深棕色的皮甲和雨点的撞击声噼噼啪啪,两把刀插在马背的侧方,一长一短,都包裹在羊皮制成的皮革刀鞘中。 小道转大道,大道转官道,巍巍城楼下,隔着老远,守门的甲士没有阻拦飞奔而来的三人三骑,因为为首的那人从怀中轻轻掏出一方不过掌大的玉制令牌,令牌是罕见的金丝边墨黑底,刻字却呈乳白色,下面垂着红色的缨带,连着一颗翡翠绿珠。 刚进城门,马上有卫士牵来马匹,三人马不停歇,在大雨中在街市里穿行,好在如今的时候没什么人,不然一向喜欢凑热闹的长安人不知道又要怎么在茶坊里揣测调侃了。 三骑大道转小道,直入整个王朝最神圣之地:皇城,太安,玄武门。 宫里的贵人都在避雨,有的甚至还没起,有些宦官和宫女会偷偷去蓬莱湖旁边,看看池塘里雨打荷花的有趣景象。 现在还早,离早朝还有段时间,何况因为雨势,今天的早朝很有可能会延迟甚至取消,改成六部九卿去南靖殿的内阁会议。 一个贵妇人坐在避雨的亭子中,左右的宫女撑着还在滴水的伞,滴水从亭子的台阶外一直蔓延到中心,贵妇人对此丝毫没有责备的意思,她只是远远得瞥了一眼声势不小的三人三骑,看到他们从玄武门进了宫城,下了马,身前有宦官引着,迈开大步朝宫城深处走去,身上估摸着是湿透了。 贵妇人忽然笑了笑,没有来头得笑,南靖殿里坐着的那位主子在等人,这会儿她也正巧在等人,如果猜的不错的话,应该是为了相同的事情。 雨下沉重的脚步声,她要等的人来了,是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小太监,也许连二十岁都还没到,脸色平静沉稳得出奇,旁人打着伞,小太监走在最前面,上了台阶,进了亭子,见到了斜靠着栏杆的贵妇人,恭敬行了宫礼,一丝不苟得身体弯曲的幅度分毫不差。 “李开山见过丽妃娘娘” 整个皇宫之中,上千阉宦貂寺,只有他会用本名自称。 在整个宫中地位仅次于皇帝和西宫,与皇后地位等若的贵妇人微抬起头颅,不施半点粉黛的面容略微显老态,但神色和气质很好,露出的脖颈也很白,是那种完全看不出岁月痕迹的玉白色。 “刘汉瑜不自个来么?” 贵妇人接过小太监递上的金制铜管,并没有立刻打开,而是转而交给了身边的宫女,让她擦拭掉上面的雨水。宫女体态纤细修长,腰间挂着柄极细的玲珑小剑,这是大东王朝宫城内屈指可数的剑侍。 其实贵妇人更配得上剑士一词,当年她女剑仙的芳名可谓誉满神州,后来嫁入太子府,许多人都觉得不值得,凭她的家世,嫁入深宫似海的帝王家能有做修行界少有的女剑仙快活?何况仅仅只是个太子侧妃,后来也没做成皇后 “汉公说,除了特殊情况,他不想再回到长安” 小太监的脸也很白,只不过是那种有些病态的苍白,他的身子很瘦很赢弱,穿着明显稍大的衣袍,可能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走。 贵妇人的脸一下子黯淡了下来,眼神有些迷离,嘴里喃喃道:“还是忘不掉么?他倒是个记着情分的人,若是换了我,可能也不想回来了” 她微叹了口气,似乎想把心中所想全部抹掉,纤细白皙的手指轻点在铜管周身,灵巧得好似在摆弄一件复杂的玩具,很快,暗格弹出,机关被解开。 贵妇人从铜管的夹层取出一张折叠了无数次的信纸,一共有两张,倒是写满了字,用的是西洋的那种硬笔,墨迹不易被抹掉,形状也更清晰方正。 她倾斜着身子,玉手轻托着下颚,目光流转,飞快得浏览完两张不大的信纸,过了稍会,她笑了笑:“他倒是会演戏,跟李公公在那卖着苦,其实早就有了去凉州一行的计划和打算不过这次西北之行也由不得他,汉业必须要去,这是很久以前就定下来的” 身边的人都在安静得听着,没有人插话或者发出任何响声,由此亭子外的雨声显得格外轰隆震耳。 贵妇人上了年纪,但她还是喜欢像少女一样微努嘴角,平时她最喜欢看两个女儿露出少女的青涩模样,这样会使她想起还年轻的自己。可惜大女儿性子太成熟冷淡,小女儿又有些活泼天真,都不像小时候的自己。 “唉宫里本来就够闷了,你们却还都不说话” 小太监无动于衷,因为他真的很少主动说话,除非是与任务相关的要事。 贵妇人身边高挑站立的一位撑伞宫女笑了笑,空灵的声音很舒服:“娘娘聊的这些我们都不懂啊” 贵妇人嘴角微撇:“那你们懂什么啊?” 宫女想了稍会儿,小声道:“听说衡山那儿七剑派三年一次的大会就开始了呢荟儿觉得,这种所谓的剑会呐,若是娘娘这种剑道奇才一次都没去过,那可真好生可惜了” 贵妇人噗哧一笑,素手掩在嘴边,笑声道:“算日子今天大概是头场,说起来,这么多年我倒真的一次都没去过,这次决计是去不成了,你们若想去,那也只能等下次了呢” “还要三年啊” 配着剑的宫女愁着小脸,她自小入宫中修行练剑,最近才有资格出道作为丽妃娘娘身边的剑侍,可是剑练得再高,待在这如若牢笼的宫中,可真是没有存在感啊 “你们也不用急啊” 贵妇人慢悠悠得说道:“知道你们闷,都想出去见见世面不过最近宫里事儿的确多了些,忙不过来嗯再坚持个把月吧六月估摸着就要出远门了” 宫女脸上闪过诧异:“出出远门?” 身份尊贵的贵妇人似乎并不在意上下尊卑的礼节问题,她伸手把额前的青丝挽到耳后,看着亭外雨线不断的皇宫深幽,喃喃道:“是啊要回凉州娘家了” 南靖殿的走廊屋檐下,大小宫人走走出出,天色还早,但他们都已经习惯了这种宫廷的生活,在太阳永远只能照耀一半的地方。 三个从西北凉陇而来的骑人是御史台的官员,在呈上信报后,他们被宫里的宫人领过去稍微擦拭烘干身子,然后换了件干净衣裳,不做停歇得直接面见殿内的宫城主人。 早朝的确是取消了,寺人们正在派遣禁卫军去通告各家,改由六部九卿等内阁成员入南靖殿附近的紫渊阁议事,主要是关于青州冀州交接处的地震事宜,对地方百姓的赈灾和安抚。 当然西北的政务在皇帝心中更重,倘若三人报告的事情出了什么叉子,需要更多时间商论,皇帝不介意放那群大臣一次鸽子。 平坐在案牍前的武惠帝低着头,目光在数量不少的信件资料上浏览。 因为大雨的缘故,屋里有些昏暗,冷飕飕的,留侍的宫人一旁添着灯油,暖炉暖塌都快备好了,还有许多一会要接见朝臣的礼仪,香茶瓜果,虽说不需要过于精细,但皇家的面子工程还是要做的。 三个加急赶到的官员踏入门槛,脚步声远远得就传至武惠帝的耳边,他抬起头,露出他上了年纪的帝王面孔,浓黑的眉毛微凝,似乎在想些信件里提到的事情。 三个官员已经行至皇帝的案塌前,武惠帝没等他们出声,率先问道:“大夏国的那位老摄政王终究是沉不住气了?” “回禀陛下” 无论官衔还是资历都是最高的官员上前一步,双袖对称并拢,屈身作揖,平静声道:“是。” “什么时候?” 官员抬起头,似乎也在琢磨。 “回禀陛下约莫八月中旬” 另一个稍显年轻的官员上前说道,语气信誓旦旦:“七成把握,西宁卫的消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集:开幕式 “姐姐,大会就快要开始了,快些起来了。” 林天羽看着拥被安枕,一脸倦意的林娟,无奈得摇着头,心想这个姐姐平日什么都好,就是无人约束的时候,大清早的总是赖着不起床,也不知道她昨晚都去干什么了。 “好了好了,你别吵了,我这就起来还不成?” 林娟揉着双眼,然后张开纤细白净的双臂,大大得伸了个懒腰。 等林娟穿戴齐整,已经是巳时,虽然是在山上,雾气弥漫,但春日的艳阳亮得透过薄雾朦胧,笼罩在漫山遍野的绿意上,显得暖洋洋的。 “唉,那就去看看这个七剑大会有什么名堂吧” 林娟无精打采得说着,眼皮直往下垂,修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打着卷,相比继续做着她的白日梦,这七剑大会反而无所谓了。 林天羽不停得点头,这可是他第一次去参加剑派门中最重要的七剑大会,要知道昆仑门人数百人,算上山下的学徒估计得上千,可不是谁都有机会来衡山的 这次和姐姐能来,林天羽虽然有点不想承认,但应该还是有自己父母那里的帮助 至于苏释高文那两位,纯属是托了他俩的那位姓孙老大的福 七剑大会主论修行的剑道,由七剑派各出四人,上届四强剑派再各自多出一人,合计三十二人,以抽签分开,两两一对,共经十天五轮三十一局,决出名次。 不过既然是比剑难免会有伤及,哪怕剑道修为至深的大修士,对真气的运用也不能说是完全收放自如,杀救转换能在一念之间。 于是大会前的准备工作是很繁琐复杂的,比如各门专注研究的老学究会特意制下能镇压剑上杀意的符文,场地会用灵物布下减弱气机压迫的阵法,双方交战时各派掌门长老都必须要近距离观战,随时做好情势不妙出手制止比赛的准备。 但一些搏命的底牌并不禁止使用,因为刻意的保守只会压制修为的心境,所以只要不下死手,在规则上都是可行的。 历次七剑大会都极具影响力,贵客不断,虽然比赛只有十日,但大会所延伸的各种茶话会,修行上的交流,学术的探讨,地方商贸的互动,世家大族的来往,这些才是那些宾客所看重的。 上届七剑大会,华山大弟子卓凌云技高一筹,以化用绝世轻功的真气和无形剑法击败青城幽剑传人慕容煌,连续两届夺得魁首。 而昆仑派的新起之秀上官天策,峨眉派四杰之首的张藏锋,则是名列四强,也算为门派拿下名额。 于是此次大会,按照规则,华山青城峨眉昆仑四派各出五人人,而衡山崆峒武当三派,则各以四人出战。 门口外,林娟瞧见弟弟一脸的要去娶媳妇的激动模样,心想他们又不是昆仑出战的五人之列,那么激动做什么 林娟坐在石阶上,挽起裙袖,翘着小脚,玉手拖着脑袋,坐在别院门前,望着远处的岳麓殿,心想大家都去观战了,正好无人管教,自己在这儿乐得自在啊 “姐姐,你又怎么了?”林天羽向来捉摸不透林娟的心思,见她坐在了哪里,好似不愿走了。 “那那个,我就不去好了。你自己去吧。” 林娟的声音很轻,细弱游丝:“反正开始也是各种仪式,怪费时间的,人还多,我等会儿再过去吧。” “哦” 林天羽当然不知晓她姐姐这几天一直为情所困,深居简出,就是害怕见到那个人既不敢亲自去询问他,索性就刻意不再去见到他了吧,人就是这样,无论再怎么故作潇洒,明明那样的虚无缥缈,那样的遥不可及,却又这般的解不开,放不下。 这到底是不是所谓最伟大真挚的爱,再冠以崇高的失恋之名,就连林娟自己也不知道吧 她或许可以像那些小时候身边常见的那种多愁善感的女孩一样,以一种黯然神伤的自我安慰禁闭在房,写些婉约伤感的诗文或是丹青,或是模仿那些自视甚高的千金一样,自顾自淡然转身,就当着一切从未发生 可她做不到,她总觉得怪怪的没有刻骨铭心的生死相依,也没有惊天动地山盟海誓,她苦苦追寻的,也许只是个自己根本就不了解的空皮囊;她满心欢喜得渴望见到那个公子,然而那个公子喜好何物,心事如何却一点都不知晓。 每当这时,林娟就会暗暗得骂自己:“你欢喜的不过是那个公子的才气和外表罢了,他内在怎样,人品如何,你却一无所知,这般轻浮世俗,又谈何是爱呢?” 也许他们根本从来就不合适吧,也许他对每个人都是这般好吧,只是那一次的相遇使他在她的内心不断美化,从而一厢情愿,无法自拔。 可是,每当她看到那把墨绿长剑,每当想起半年前西湖小亭旁的大雪纷飞,总是有一种暖流融化着她冰冷的内心,化作透凉的雪水,滴在她的空荡荡的脑海中。 她苦思冥想整整四天四夜,却怎么也想不透。终“情”一字,不过是爱与不爱,然而这简简单单的一字差别,却仿佛千里之遥,终难顾及。 还是自己太做作虚伪了么?可能无论再怎么骗自己,自己永远还只是个没经历过任何风雨的自作多情的女孩罢了 “姐姐,你就别闹了。掌门说了,教我们都要到场的。你要不去,也得亲自去向他们说明啊” 林天羽见林娟又不知怎么了,耍起了性子,顿时哭笑不得。 林娟感觉困意越来越浓了,就像自己的眼皮下栓了沉重的铁链一般:“那又如何?那里人山人海,掌门他们忙着观战,哪有时间管我们?我若不去,也不会教人发现的。小羽你还是快些去吧” 林天羽叹了口气,林娟执意不走,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现在大会开幕式估计已经进行了,第一轮三十二进十六的十六场比试分上下午各八场,抽签就在巳时开始,也不知昆仑一派签运如何,对手又会是谁呢? 林天羽一边想着,一边向大会举办地,位于岳麓殿西边一处空旷地带,飞奔而去。只留下林娟一个人,在石阶上望着悠悠天空,一动不动了。 ═══════════════ 位于岳麓殿西边两里的濒湖林,相传二百年前濒湖山人李时珍晚年不得志,厌倦尘世争执,于此采药济世,后来创立了衡山一派,流传至今。 树林深幽中部有一处空旷地带,处世幽静宁和,后来汉阳居士以此地设下灵脉大阵,搭坛铸台,围方圆十里作墙,内外相通,与天地构成一个灵气大回旋,是以后来衡山弟子感悟修行,锻炼心性,便都来此处了。 世人谓之,取之意。 衡山向来以清幽淡泊著称,门人钻研医理琴艺,都是要静心铭神的事情。 然而七剑大会邀请修行界数百人士,东厂提督兼司礼监掌印太监李自忠,赵亲王兼幽州刺史李莫言,江州州牧冯坎等王朝顶柱甚至亲自驾到,都是徒步走上衡山的,于是这不大的清修之地,也沾染了世俗之气。 场地本身上是有五个坛台,多是从附近的紫盖峰,回雁峰,碧云峰采来的巨木所制,参杂金石契合,用按五行之道排列,相互牵制抵消,而且坛台之间都有神符镇压气机的爆裂,寻常真气外放所形成的气机牵引,对阵内之地造成不了破坏级的伤害。 每场比赛都不会同时进行,每个比赛坛台附近都会安排十四把交椅,由七剑派各出两个修为高深的前辈观战。 之后要空出三十步空地,以防气机波及,围绕坛台以三十步为半径作圆,搭建临时环形高台,供宾客驻足观望。 此时三年一度七剑大会的开幕式,就在大清早的比赛前夕,如火如茶得进行着 高文无论是身份还是辈分都是最低,妥妥得被安排在最犄角旮旯处,不过他也乐得清静,总比挨着那几个正经到发闷的师兄旁边好吧 何况这儿虽然离着远,但毕竟居高临下,一览全局,总会很容易看到些奇奇怪怪的有趣事情,比如峨眉派那位漂亮的小师姐原来跟青城派那位兄台有一腿,再比如华山派那位看起来一本正经的师兄原来也对从交州来的司马夫人那沉甸甸的胸脯感兴趣 坐在最下方,视野最好,排场也最大的是赵王爷和李自忠,这两位的突如其来,让原本之前稳居首席的二品江州州牧落了下风,只能排在第三席。 其实据说很早开始天下初定,秩序混乱,七剑派的七剑大会的政治作用十分重要,有两次甚至连皇帝都亲自光临,比试的也不是年轻弟子,而是当家的掌门长老 虽然之后排场没那么夸张了,但朝廷对三年一次的七剑大会十分重视,历年都有御史台和宫里的人来观礼。 不过这次大会的到访者居然会是一向公务繁忙的李公公,甚至还有一向坐镇幽州处理军政的赵王爷,这不得不教一些身处局外的闲人对朝廷的政策产生了揣摩 当然高文不属于这种没事闲的费脑子揣摩圣意的闲人,他听着开幕式台上七剑高层滔滔不绝的演讲,越听越困,打了个哈欠,心说形式主义真害人 观台下的坛台上传来不知是哪位剑派老前辈缓慢得让人犯困的声音:“为了深入贯彻落实大东王朝第三十四届七剑大会精神,加强师门友谊互动交往建设,提高修行界学术思想素质,促进地方商贸全面发展,引导大东太祖皇帝所定的民族伟大复兴方针,制礼,兴教,通商,强军,巧术认真开展各项工作,现就有关情况汇报如下:第一” “这他奶奶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高文后悔当初在师门争着吵着要来这什么七剑大会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集:签运 从开幕式所在的之地,向东行三百步,便是两处颇大的雪隐。 雪隐是雅称,通俗而论便是厕所。 大东朝始建之时,城镇破损,家破人亡,神州百废待兴,朝廷花了二十年重塑秩序,六次大规模派遣钦差队伍巡视地方,并大量派遣功臣监督周边。 其中很重要的一步就是参考从西洋引进的图纸,在大城市建造前所未有的下水道系统,尤其是在沿河沿江沿海的商贸重地。 当时有许多大臣都不理解,认为国家正值多事之秋,整顿流民,制定礼仪,提防境外余孽,恢复赋税,重塑商贸,甚至还要花费颇多在兴起的教育和修行事业像修下水道建立卫生系统这类吃力不见好的琐事,没有必要赶得这么急去做。 当时甚至有直臣把隋炀帝修大运河致国运凋零的例子都搬出来了,认为大规模修下水道系统劳民伤财,况且城市未振,所以短时间毫无意义 然而这些都被以强硬著称的太祖皇帝压下了。 其言如今百废待兴,城市破损,根基尚未形成,阻力暂且未有,而下水道之事事关一国设施基础,牵连其后所有的地方贸易,正好一并整肃,一劳永逸。 所以王朝的厕所系统非常畅通发达 尤其在各地的世家大族的庄府中,虽不至于像所言的石崇那般奢华,但以舒适快捷而言,足可以让前朝诸多皇室成员惊舌。 衡山作为修行大宗,百余年底蕴积累,加上时常要招待各地显贵宾客,曾由江州官府主修过直通山下的管道系统,遍布七峰之地。 一般分为男女两厕,环水而临,相隔栅栏槐树,中分十数至数十不等雅间,备有甲煎粉c沉香汁,干枣水除味。 从厕间走出,衡阳知府松了口气,心想幸亏没见着什么熟人,毕竟自己一介堂堂府级正四品官员,在这种公厕如厕还真是有点不习惯。 不过体验还真不错啊,可比自家府邸那个破茅房好多了 晨间的薄雾已经渐渐散去,艳阳高照,衡阳知府拿袖巾擦擦汗,加快了脚步,自个儿得快些赶回席子去,毕竟今日不同往日,朝廷里来了不少大员,不说司礼监和幽州那两位,御史台就多来了几位,说不准顺道就去衡山附近的州府考察科绩,可怠慢不得。 “陈府台” 衡阳知府哼着小曲儿,觉得耳边好像有人叫自己,不过口音不是南方来的,自己一时恍惚有点没听清不确定 “陈大人” 呦呵,这次听清楚了,衡阳知府转身回头,挤出张显得深藏不露笑呵呵的脸,做好下一步作揖行礼的准备工作。 结果定神一看,妈呀,姓陈的四品知府脸色一变,手都有点哆嗦,本想着弯曲收缩的手臂一下子僵持住了 面前站着一位鲜衣的白净贵人,四十来岁的年纪,他虽然第一印象并不认识这位看起来就气质不凡的贵人,但贵人身前那件四爪的蟒龙暗红袍子自己可认得 乖乖,普天之下,有几个配穿这亲王的蟒龙红袍儿? 贵人见陈知府回头,笑着面继续说道:“陈大人,想不到您这消化不错,我比你早进去的,却是晚了一炷香出来看来这江州的水土是好啊,人杰地灵” 妈呀陈知府又是一愣,敢情刚刚自己蹲厕临着的那间坐着的是这位超品藩王?? 不是吧,自己堂堂府台委屈一下去公厕也就罢了,这位一看就气质不俗的赵王殿下也去公厕?还是一个人? 陈知府顿时觉得自己是修了哪辈子的福分,能跟这位名响十八州四海,声镇域外列国的堂堂赵王殿下,同居同居一厕之间呵呵 陈知府唯唯诺诺得恭敬作恭,声音都有些哆嗦,不过赵王爷显然比他想象的那样儒雅和气得多,言语间没有一点架子,貌似赵王真的一个随从也没带。 于是陈知府稍稍靠后,步伐不敢逾越,和赵王以他说一句自己答一句的方式聊起了天,语调强作轻松。 “陈大人你是衡阳知府,衡山地理上在你管辖的地界,应该比较清楚我朝七剑派的事儿吧?” “这算是清楚吧,不过小人是两年前刚调入这儿的,所以有些事儿还得向冯牧台请教。” “嗯”赵王点点头,腰间的银色弯刀一摇一摆:“一会儿开幕式完毕后就该抽签了吧?” 陈知府小声回复:“是为公平起见历来抽签都是由特邀宾客选定,赵王爷您一会应该得上去” “是啊,所以孤现在得赶紧回去赶啊,可别因为我误了正事儿” 赵王爷有一搭没一搭得说着话:“诶不过啊,孤有点奇怪,这三十二进十六的比赛,倘若抽签不慎,自家门派的相遇怎么办?或是两个强者率先碰面怎么办?要是这样,比如青城派的慕容煌第一轮就遇上了华山派的卓凌云,本来该是决赛级别的对决提前到了第一轮,岂不太可惜了?” 陈知府颇具自信得回道:“这您就不必担心,一呢是抽签时的同门回避原则,对前两轮都是有效的,毕竟七剑大会主要还是门派之间的修为交流;这二呢就是种子选手回避原则,上届大会的前八被列为种子选手,第一轮要相互回避,不过第二轮就不用了。” “嗯不错这样考虑倒颇为周全” 赵王爷微微寻思,两只手蜷缩在宽大的蟒龙袖袍中,卷着暗红的丝绸:“还有一点,孤一直奇怪,七剑大会虽然主要以剑为道,修行练气,但毕竟并不是单一的崇尚武力,比如孤听说青城派的岳中銘先生武学造诣并不算高,同样衡山有几位长老是以医术钻研著称,自身的剑法修为算不上顶尖 何况如今太平盛世,虽说境外也有蒙元和大夏虎视眈眈,但并非立国初的百废待兴,我朝尚武不假,但七剑大会单以剑道对决胜负论座次较高低,是否太过武断了呢?” “这这” 陈知府一时语塞,他心里本想着或许是因为互相比剑打架看着爽吧,然而自己总不能拿这种瞎扯的回答搪塞敷衍吧 “哈哈无妨,孤的自作消遣的疑惑罢了,摆不上正道” 赵王爷本来也没想着从陈知府口中得到答案,一边笑呵呵得解着尴尬氛围,一边抬首看了看出现在眼前的坛台。 讲话的长老依旧在如念催眠咒般继续着开幕式的仪式,声音浑厚掺杂着内力,从老远处就清晰得传入耳畔。 赵王爷走近了几步,已经有候着的幽州随从上前恭迎。 他摆摆手,让他们不必摆场面,回首跟陈知府道别,又继续走近坛台的坐席,发现昆仑派方向的那位赵剑联长老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能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得打着轻微呼噜不由感叹自己的道行还是太浅了 ════════════════ 欧阳超很忐忑。 他曾经偷偷得把大会手册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说他不紧张那都是虚的,无论自己平时再怎么冷静,再怎么安慰自己不是为了争夺名次的,可真正即将面临考核时,他的手不止一次捏紧了贴着皮肤的衣袖。 这和之前他出关时参加的青城门内大会选拔测评不同,那次他没有压力,其实也不清楚自己的实力,自己一介后辈,输了就是输了,大不了继续窝在后山搭建的那座茅屋里,自娱自乐得念叨着天地人大道,也不丢人什么。 可这次不一样啊 他的手指僵硬且冰冷,触摸剑鞘的时候总是没感觉,让他很担心一会上台的时候会不会脱手,闹出大笑话 他被别人笑话无所谓,他最担心自己会被同行的青城弟子笑话,因为他代表的是青城派,哪怕再怎么整个师门年轻一代的荣耀都压在他的身上。 准确说,是压在他,慕容煌,秦婷等五个参赛弟子的身上。 其实自己被同门嘲笑呀无所谓了,反正他一向独来独往惯了,甚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会觉得一个人面对全世界人嘲讽会有那么一丢丢的爽,尽管到了那个时候会很伤心吧,会伤心得流泪吧,但只有这样自己才会更坚定得走完那条无人能理解的剑道,在第一次触碰那把和自己同样平淡无奇的黑剑时,他就觉得从今往后,只有这把剑会永远在陪在自己身边了。 哼嗯欧阳超有时会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会有人放弃身处于热闹人群的机会,而选择在黑暗中与一把剑独存么? 那把剑不是什么红颜知己,也不是什么知心朋友,它连话都不会说啊 其实一直自己都是一个人,他从不否认这一点,只是会否认自己很孤独罢了。 时间就这么不知不觉得流淌过去,好像一条河,一缕一缕,看起来没有尽头,但迟早会通向大海 小溪流顺着大江,第一次遇见大海时一定会是无助的,因为大海磅礴,那是小溪流无法想象的浩大,就像欧阳超自己一样,无论再怎么自娱自乐得躲在后山里钻研所谓的剑道,他也无法想象外面的世界有多么不可思议。 自己的四年真的有意义么? 抽签开始了,场面一下子就乱哄哄的 但很快四周就静了下来,静到欧阳超甚至可以清晰辨别出高文的声音,他在跟同门的师兄说着话,赌自家的选手会抽到谁?诶他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声音,高文在谈论自己? 他会怎么评价自己呢?或者说自己在别人眼中到底是怎样的人呢?他没有听清楚,因为四周马上又嘈杂了起来,欧阳超叹了口气,自己的潜意识终究还是排斥听到这些他总会下意识得不去理会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因为他其实对别人的看法很敏感,索性不去听了。 沉重悠长的钟声连续响了三次,绵延不断的回声荡漾在整个空旷地带,欧阳超的思绪被重新拉回,抽签结束了,大会的工作者正在整合并审核结果,坛台前一处高大红榜上已经陆续开始登记适才抽签的结果,分三个部分,姓名,随之是门派,最后是编号。 欧阳超感到了一种科举看榜的紧张感,尽管他知道这完全不一样,可他的思绪还是乱的,一共十六场,第一行第二行都是昆仑派,那个姓上官的人自己似乎见过然后是第三行,第一个名字是张晓岚?门派是武当 欧阳超心里默默读着,编号写完了,登记者的笔触和另外一边连成一起,滴下的墨点在以一种看不见的速度蔓延,他的心忽然提到嗓子眼了,然后又平静了下来,他知道自己总会面对这一切的。 他看到旁边同门的所有人都看向自己 那个平时总是笑脸盈盈的小姑娘第一次全程没有一点笑容,她侧首小心得看向他,明亮的眸子飞快得闪过,然后回过头,继续属于自己的等待。 他心里还有些庆幸,庆幸自己没有一开场就遇到种子选手。 红榜前站着一个中年男子,应该是某个门派长老级别的修士,他宣读了第三行的信息,声音通达响彻。 “第三场,张晓岚,武当,二十号,对阵,欧阳超,青城,三十二号” 一大片人都莫名其妙得探头看向青城席中,目光很快停留在最不出名的那个青衣少年身上。 “三十二号” 高文在最远的台上顿时一脸无奈:“不是吧居然是积分最低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集:初战 “嚯林师弟,你怎么现在才来啊?” 高文瞧见一直失踪不见的林天羽气喘吁吁,不知是从哪儿大费周章找到身处茫茫人海中的自己,拍拍胸脯小声道:“咱们签运不错,第一场就是咱大师兄的。” 林天羽挤在观战的高台上,身前密密麻麻全都是人,他个子还没长高,隐隐约约才能看到场内情形。 只见空地搭着擂台高地,上面用符文的禁制将气机隔开,中间的两个剑士,已经以剑交接起来了。 身材魁梧的岳建平一袭白衣,手中灵剑纵横交错,身边都已经弥漫出幻化出的薄雾,那是土系法则下最雄浑厚重的剑势。 岳建平身为昆仑这一代名义上入门最早的弟子,平时一向稳重,和和气气,极少显露攻势,更别提出剑交斗了。 然而场上的白衣剑士,全身上下都笼罩在遍布杀意的气机中,精神力极度集中,手中长剑招招刚猛,直击要害,是最刚正的霸道剑。 “好,哈哈哈,好一招,就这么打,嘿嘿,打得爽快!” 距离擂台最近的七个位置坐着七剑派负责护法的长老,昆仑一席坐着个白衣老者,相貌英武。 他刚刚从无聊的开幕式演讲中睡醒,眯着眼睛看了看身前的争斗,开口豪气冲天,毫无顾忌,就是在岳阳楼与赵王爷大醉而归的赵长老。 “平儿剑术又精进了啊,看来这孩子没少下功夫。” 赵长老旁边,一位白发老人扶着胡须,穿着只有剑派掌门人才能披上的伯爵礼服。 修长的手抚摸在一柄通体淡黑色的玉剑,仙风道骨,端在椅上,不住称赞。 林天羽定睛看去,只见岳建平的专注力已经到了极致,全身上下的气机回旋得极为通顺飞快,空气中土系元素通过真气的重淬变化成最为锋利的攻势 手中一柄长剑左摇右摆,击东打西,剑锋所至,有一股劲风刮过,好似灵蛇般曲折婉转,力道又惊得吓人。 对面身穿红色衣衫的峨眉剑士只能一直苦苦支撑,进退不能。 “原来这招如此精妙啊,我昆仑之学博大精深,我要追上师兄他们,真不知道得到何年何月了。” 林天羽一脸崇拜得看着场上的刀光剑影,好像看到了三年以后,自己也能拔剑而起,快意恩仇,在台上一呈威风。 “诶这场胜负已定,不用看下去了。天策,下场该你上了,你可准备好了?” 姬掌门轻描淡写,却有种不容置疑的语气。 他的转过了头,看向身后那个手持折扇的俊秀白净的公子。 “师尊放心,弟子已经准备好了。” 上官天策还是那一副笑盈盈的表情,仿佛早已胸有成竹,计无失策。 说话间,周围人群一阵欢呼喝彩,原来场上已经分出了胜负。 岳建平一路猛攻,峨眉山的剑士纵然剑法滴水不漏,但毕竟真气的运用相差太多,劲力不及,体内不停沦转的玉府根本来不及换气,他不停退避,最后退无可退,只好彻底退出擂台,算作认输了。 “刘师弟,建平承让了。” 岳建平倒立长剑,面上的专注逐渐蔓延成他招牌的笑容,依旧那么稳重可亲 身子也顺势弯腰作揖,七剑大会旨在以剑会友,礼节断不可少。 “岳师兄修为高超,真元之用确实在我之上,在下诶佩服万分。” 姓刘的峨眉剑士摇摇头,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一阵不甘:“昆仑毕竟是万法之祖,的确厉害,我虽无把握获胜,却也没想到落败的这般快。三年前他若不是不幸遇上青城慕容煌,怕也是个人物了。听说他师弟上官天策剑道还在他之上,不知一会又到了什么地步。” 这时,台下峨眉昆仑两派掌门长老也开始点评比赛,分析招式剑法,再联系一堆修行大道云云的玄而又玄之话。 按照惯例,这是在交流心得,以供修行人士参考。 点评环节和比赛一样,同是大会极其重要一环 正所谓,剑派前辈的点评一二,对年轻一辈于剑道领悟都有莫大帮助。 “师尊,我这就上了。” 上官天策待掌门姬凤远点评完,便上前和长老们说了声,随后便抖了抖腰间的落尘 右手微微抬起一柄雪白的长剑,迈开步子,缓缓朝擂台走去。 他的目光看到了峨眉派掌门人旁边抱剑站立的落英剑士张藏锋,他正笑脸盈盈的看着自己,仔细打量着自己手中雪白长剑。 张藏锋安静得站在那儿,日光的照耀下仿佛一个不能再优雅的美男子。 他微微作恭,笑着说道:“原来是,令尊把这口晋阳的圣剑都交给了上官师弟,看来这场师弟是稳操胜券了” 上官天策没有回话,他面色不改,目光向前,从张藏锋面前擦过,一步步走上了擂台。 剑道剑道,对于上官天策来说,剑道就是虔诚之道,圣人之道。一但握住剑柄,拔出剑身,那么从此自己与天地融为一体,天地间纵使千万事物,也再也不能遮挡他凝聚了无比犀利剑气的目光了。 高台上,上官天策面前站着一个高大健壮的男子,双臂青筋突起 手持四尺巨剑,身后是整个七剑派中最重视气力和实战的门派——刚剑崆峒。 “在下崆峒常傲天” 崆峒剑士作为异门的师兄,首先上前请礼:“请教上官师弟高招。” “噗哧” 听到这个名字,高文差点笑出声来 上官天策的目光很冷,只是低着头,紧紧凝视那柄雪白的长剑,好像这天下只剩下了他一人一剑,再无其他。 这时他也弯腰作揖,只不过语气很平淡,毫无他平日那般客气世故。 “在下昆仑上官天策,请教常师兄绝技。” 互相打过招呼行过礼,比赛便可以开始了。 场下众人无不紧紧盯着台上二人的一举一动,七大剑派年轻一代各有千秋,而上官天策作为昆仑年轻一代第一高手,自然是众人瞩目。 七剑派中,都说上官天策身为昆仑这一代最杰出的修士,气剑造诣无双,但自从上一届大会之后,这三年来,他的修为到底达到了什么境界,却是谁也不知晓的。 上官天策很白,他的衣衫很白,所以显得他有点弱不禁风。 但常傲天当然知道面前这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公子是何等人物,当下不敢先发制人,只好在那用剑护住要害,慢慢酝酿真元里的真气,试图让精神力和天地融为一体,静静得盯着上官天策的一举一动。 上官天策慢慢拔出了剑,剑身如同剑鞘剑柄一样雪白,透着寒气,剑锋雕琢得没有一丁点破损摩擦的瑕疵,好似是用传说中北极玄玉打造的一般。 上官天策不动了,只是目光紧紧盯着雪白的剑身。 常傲天皱了皱眉头,只觉得那上官天策的目光好冷,就像那柄寒气沁人的白云剑一样,让人捉摸不透。 “常师兄” 过了好一会儿,上官天策终于开口了。 “请你还是认输吧,你并非我的对手。” 他的声音很轻,很冷,却好像晴天霹雳一般,炸裂在整个人群之中。 果然,话音刚落,围观人群中就已经支支吾吾,议论纷纷了。 崆峒派的弟子们更是大发雷霆,在下面吵吵嚷嚷,骂声不绝。 崆峒座下首徒一脸不屑,心想你这种纨绔子弟平时解女人裙带倒是手段万千,在擂台之上,刀剑无眼,还这般嚣张,难道还能玩出花不成? “上官师弟,我纵使我修行之途不精,不如你气剑无双,但七剑大会上各宗门精英齐聚,以剑会友,也不是你能这般轻薄的吧。” 常傲天一脸怒意,握剑的手都加紧了几分力道,全身上下的真气又运足几分。 上官天策摇了摇头,声音依旧冰冰凉凉的,充满着骄傲和贵气:“气剑一出,必有一伤。你若执意如此,只怕我会伤了常师兄你。” 他的声音依旧很冷,没有一定怜悯和犹豫,丝毫没有被底下人群的喧嚣声所打扰。 “废话少说!” 常傲天本是气血男儿,崆峒一系在西北本来就讲究不服直接干,在关外沙场的军旅里也见惯了刀光剑影的打打杀杀 他们一向看不起那些在中原养尊处优,自以为天资绝伦天下无双的富贵公子,若不是要来那儿衡山参加什么七剑大会,他还管个屁礼节客气? 昆仑派?修行之祖?上官家的公子?很了不起么? 常傲天目中显露寒光,他咬着牙,一字一顿狠声道:“上官师弟尽管赐教,我常某就在此恭迎阁下神技。” “那好吧” 上官天策摇了摇头,样子有些无奈。 他右手握住剑柄,慢慢轮转,左手手指慢慢抚摸着寒光凌厉的剑身。 寒光粼粼,碧波闪闪。 映着那冷峻的面孔,更映着那目光中的无情。 “既然常师兄诚心问道,那我就出剑了,常师兄请接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集:天下第一剑 上官天策握住白云剑,缓缓转动手腕,长剑变换方向,从横在胸前的守势边做剑尖朝前的攻势。 慢慢的,从剑柄到剑尖,常傲天看到上官天策剑上雾气弥漫,以一种看不透彻的速度绕剑盘旋,剑上的寒气愈来愈浓了。 “昆仑的聚气成刃?” 擂台下边,参赛弟子的席座上,抱着口朴素平淡黑剑的欧阳超看着台上,他嘴里小声嘀咕喃喃着,似乎在自言自语。 慕容煌点点头,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虽然作为当年西蜀剑炉初淬的十口圣剑之一,属性属柔风若水,有聚集寒气之能,但没想到上官师弟的混元功也能练到了这种地步,几近让白云剑的剑灵认主,真是难得啊” 擂台上,上官天策面如冰霜道:“这式,请常师兄指教!” 一语初罢,白衫公子浑身上下突然出现一条笔直向上的白光,寒气凝结的冰晶从剑上散落在周身三尺的地步。 冰晶继续在繁琐玄妙的气机引导下无限蔓延,白衣剑士右脚点地,左脚凌空而起,整个身子沐浴在气机回旋下,右手长剑随之如飞龙摆直驱面前十数尺外的常傲天。 飞龙出海,月前汉公府苏释对魏不羽使出的龙凤七剑第一式,静则如碧波大海般平静,动则如飞龙出世,惊涛骇浪。 可是上官天策这一式的速度更快,快到了他剑上凝结的冰还落在半空,上官天策的剑就已经逼近了数丈外的崆峒剑士。 一剑光寒,扶摇直上九千里! 剑光掠动,面对昆仑后辈第一人的御风一剑,常傲天流转元神,识海中的弦绷到极限,轮转的思维飞快得分析对面一剑的剑势力度方位。 夹杂着寒气属性的剑风又近了,常傲天没有犹豫,在丝毫没有退路的情况下屈膝作势,游离在身外的御气仙剑在那一刻向前贴了过来。 三尺剑罡骤然燃起! 一瞬后,已经迎面而上不留余地的崆峒剑士双脚用力撑地,双手挑起本命巨剑,崆峒修行法则下聚集的灵气随之涌上,幻化成剑罡,朝飞来之剑用力格挡。 “砰嚓嚓” 双剑碰到一块,发出气机摩擦炸裂的声音,再一转瞬,二人已经接连变换十数式 形影掠动,二人的身形模糊在白色和黄色光障中,崆峒独有的剑罡在气机的撞击下发出刺耳的声响。 上官天策忽然面目一凝,身前白云剑忽然点在了常傲天巨剑身上,聚集的白色寒气慢慢从白云剑中散出,强大修士的强悍威压融入攻势,渗入常傲天的巨剑剑身。 常傲天只觉得有一股阴寒之气从自己手中巨剑向自己双手逼来,寒气之纯,凌厉阴森。 “可恶这种密不透风的威势和压迫感” 常傲天体内用于运转的真气已经全开,他作为崆峒弟子,修习至刚至阳的,淬炼最为纯净的火系灵气。 没有退路了! 崆峒的聚气剑诀陡然响起,全身刚猛真气在霎那间酝酿而出,连同剑罡一起,自信能与渗入的阴寒之气相交相抗。 阴阳相冲,势均力敌! 两股即使被用符文禁制隔绝了也能被周围的人感受到的气机压迫,在绵延的交接中来回炸裂爆破。 上官天策的寒气在接连不断的冲击下停滞不前,常傲天感觉自己体内孕育的真气愈加通畅,仿佛自己身处在一条本奔流不停大江,身体随着波纹肆意流动。 只不过江水是炽热的,燃烧着他越来越兴奋的内心,他咬紧牙尖,感觉对面原本不可一世的白衣剑士正在一步步后退,他的寒气正在逐渐消退,自己的威压竟然一点点占了上风! “哼嗯,也不过如此” 常傲天心里冷笑:“我崆峒剑法至刚至阳,你若想用寒气伤我,真是太小看我常傲天了。” 常傲天体内阳气慢慢从体内逼出,炽烈的火焰,逐渐逼退上官天策剑上寒气,慢慢融化对面剑士如同冰霜一样的防御 他心中狂喜,掐算周围气机变化,自知这个刚刚口出狂言的昆仑第一剑士内劲明显不足,怕是支撑不了多久。 “怎么,昆仑这一代的第一剑士,晋阳上官世家的大公子,很了不起么?” “常师兄,你输了” 正当常傲天得意之时,上官天策忽然猛地蹦出来一句话,一字一顿,在他脑海里是如此清晰,又是如此讽刺。 “你你胡说什么?” 一时间寒气突然重新聚拢,常傲天只感觉对面突然如洪水般反攻而来,不不对,那是大海,比大江还要广阔的大海,那种丝丝凉凉的刺骨寒意,透彻得让人发颤,又是那般柔若无形,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冥想之境的大海冲垮了他的元神,模糊了他的视线,隐约间他看见上官天策展开的左手五指忽然连续变换,中指食指紧紧并拢伸长,拇指扣向缩起的无名指和小指,优美的指法在寒气笼罩下显得格外诡异,一股精湛无比的气力从他天池穴涌出,在台下众目睽睽下聚在中指食指指尖之上。 “破!” 猛然间,上官天策左手突起的二指用力点在白云剑的剑身之上,关节曲折,指尖微压,又一股寒气从他两根手指涌入,顺着剑身抵达剑尖 一道。 两道。 一道接一道 八星连珠,串连成线,汇聚成剑。 白衫剑士说不上多么高手风范的身姿飘然一掠,凌空踏步,长袖抚剑,曲指一弹。 八股寒气分散开来,化作剑气,笔直凌厉得好像是真的飞剑一般,朝常傲天周身八个穴窍飞驰而去。 你以剑罡对剑气,我用一指道玄机。 “这是?” 林天羽在场下看到上官天策的指法,大吃一惊,当初自己修习半载已经颇为得意,自认为大概能摸透其中两三分玄妙,可天策师兄竟然能借助宝剑把指尖内力切成八份,然后全部分散弹开,此等精妙的掌控能力,对气虚变化的感应,当真恐怖如斯! 场上的常傲天又惊又怒,惊的是刚刚他用全身内力相抗的寒气,看来不过是那上官天策一半功力 怒的是那上官天策明里和自己双剑相交,内力相拼,暗里却有空腾出手使出 这下忽然发难,而自己全身气力已经被他剑上寒气牢牢制住,哪里又能躲得过这八道指尖剑气的突袭? 倘若强行运回内力挡住这八道飞来剑气,自己势必会被面前汹涌而至的剑尖寒气反噬;倘若不运回内力,这八道剑气就将结结实实打在自己身上。 前怕狼,后怕虎,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常傲天脑中识海在霎那间崩溃,额前冷汗至冒,握剑的手竟随着对面指尖剑气的逼近而不断颤动。 剑气掠近 “这你” “唉算了,点到为止,就切莫伤人了。” 一声宛转悠扬从台下传来,声音很轻,却在一瞬间让方圆数百步的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 是劲气,又是八道劲气,台下有八道劲气飞射而上。 诺大场地似乎在那一刹那间化为静止的光景,八道劲气以一种超脱了肉眼的痕迹鬼魅射去。 漫天气机崩裂炸开。 十六道弹指真气一一相撞,各自化掉了。 欧阳超不由自主得朝台下一看,那是一个裹着宽大长袍的老人,雪白的须发让他感觉不像是凡尘的世人。 台下有护法的长老出手解围,按规矩,常傲天便已经输了。 “诶” 常傲天思绪万千,但他心知自己原本就不是上官天策的对手,这下能保住不受伤,就已经是万幸了。 只是刚才那八道劲气来的十分迅猛,好像顷刻只见就赶到了自己面前,较之那上官天策射出的,是要快出很多,不知道是哪位高人出手相助。 常傲天暗中揣摩,自知此人绝非自己的师父,擅长气力而非速度的崆峒派掌门人。 “是” 上官天策微微顿首,轻轻寻思了稍瞬,他刚刚通过气机牵引的感应,不用去回首看,就已经知晓了台下出手护法的来历。 事实上,恐怕也只有他,才能赶在自己宗门的掌门出手护法之前,率先用更快的劲气化解自己酝酿很久的致胜剑气。 “久闻玉衡子师伯以剑琴医三绝入道,相辅相成,从而指力惊人,指法迅猛精准,被尊为当今天下修行界第一剑。今日得以再次领教,果然名不虚传,大开眼界,弟子佩服非常。” 上官天策用最标准的礼节向台下问候,刚刚寒厉充满杀意的攻势已经全部内敛不见,唯有飘落还未融化的冰晶说明着刚刚上官天策那一剑的强大。 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懵懂的年轻女修士对这位风度卓然的公子一见倾心,毕竟长得帅的年轻修士不多,出身大世家的剑修就更少了,像昆仑派这位论容貌气质论家世身份再论剑道造诣都是一等一的年轻修士,那可真是放眼大东十八州之地也是凤毛麟角一样稀有的存在。 “后生可畏啊” 身为衡山掌门和这次大会东主的玉衡子气色很好,足足有七十多岁年纪的他并不显老,坐在台下的主席,手中捧着把青木古琴,右手拇指处还留有飘散的残余真气,笑着说:“上官贤侄秉承昆仑绝学,气剑无双,难能可贵只是我身为此次七剑大会东主,为避免常贤侄受伤,这才出手阻拦。” 老人身后站着个身着紫衣,身姿潇洒的负剑修士,作为掌门嫡传弟子的林至潇位于下首,拱身作揖,向下场的参赛剑士行礼送行。 玉衡子辈分极高,三十多年前就接任了衡山掌门人。 几十年来尽心竭力,以己惊世悟性,将衡山三绝;彻底融会贯通,创造出一种能够相辅相成的修习法门。 玉衡子通过使快剑,抚琴弦,施针灸,通人体经络结构,修习指力,讲究三个字。 衡山一系注重修身,以为只要练就无上指尖气力,操纵真气,掌控力道方向,那么三绝便可以一齐精通,从而彻底入道。 二十年前玉衡子与那北凉被称作剑神的姬光寒一较的称号,坐地论剑三日,手谈论剑再三日,虽败犹荣,被姬剑神称作日后天下单论剑道可入三甲的人物。 后来玉衡子彻底淡泊名利,弃剑修身,结果从此修为大进,他将招式融入指力内劲,以指作剑,所以近几年反到不怎么用实剑了。 传说玉衡子若将此神通练至绝境,则五指皆可为一剑,各自操气弄虚,就如同一下子拥有五柄利剑,达到无剑胜有剑的剑圣境界。 “常师兄,承让了” 上官天策见胜负已分,便收起来手中的白云剑。常傲天自知技不如人,也没什么丢人了,客套回礼一下,也退下了。 这一场虽然短暂,但也十分精彩 尤其是时隔三年,昆仑这一代的第一人终于展现出了他藏拙已久的修为实力。 台下的李公公品着香茗,指尖微点桌台,露出微笑,看这届七剑大会的确强手如云,以后吩咐那件事情下去,嘿嘿,肯定要热闹极了 上官天策收起剑后,冰冷的目光一下子就变得柔和起来,脸上也泛起了笑容。 他走上看台,和高文苏释二人猛地击掌祝贺,高文笑着说我们刚刚全部银子都压你了,虽说赔率不高,但也赚了好一笔,上官天策说记得本金分本公子一半,一股子孩子气,和刚刚台上的冷面杀手判若两人。 崆峒的常傲天输的彻彻底底,两派掌门点评比赛时也没什么话可说的,寒暄几句,又一如既往扯了一堆七七八八的论道废话。 这空隙衡山训练过的人手上去修缮高台,围观的人群又呦呵乱成一片,一堆等着下注的宗门弟子排起了长队,坐庄的商会人士开始飞快统计筹码。 七剑大会虽然名义上是逼格极高的论剑,但实际为了经济效益,各个宗门并不反对来自地方商会的人前来坐庄下注。 高文终于挤到了前面,上去看了看,咬了咬牙,心想搏一搏吧,掏了五两银子压到了寥寥无几的筹码堆里。 场面有些失控,但马上就到了第三场比赛 台下主持的玉衡子见时候差不多了,指尖一扫,一股劲气飘出,桌上的册子就被翻了一页。 他低头看了看,脸上不知为何泛起了笑意,他明白下注人群的骚乱是什么原因了,他清了清喉咙,轻吞慢吐得说道:“第一轮上午第三场,武当张晓岚,对阵青城欧阳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集:试剑 话音刚落,人群中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和刚刚上官天策出场不同,这回的人群骚动并非哪个大人物出场了,而是大家都奇怪这位叫欧阳超的出席剑士是什么来头 “青城派?” 台下上首端坐的李自忠眯着眼睛打量着乱哄哄的人群,他的脸很白,已近午时的阳光使他显得有些透明了。 虽然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但七剑大会作为修行界的要事,三年为一届,各大剑派近年来都有哪些年轻修行者,潜力剑士,基本上一两年内总会有人议论的 三年前所谓横空出世的青城慕容煌,也只是因为他超过意料的惊艳表现,事实上慕容煌的名声在五年前就已经传出,并非默默无闻后的超级逆袭。 这位年纪不大的欧阳超既然进入了青城派五人名单,按理说也应该是小有名气 但是人群之中,几个最喜欢四处打探异事的宗门修士纷纷摇头,你看看我,我问问你,竟是谁也不认识,谁都说不出这欧阳超到底是什么身份。 人群涌动的赌注台前,高文看着筹码堆前一边倒的赔率,把手缩进袖子,擦了擦,心想小爷我把本金都压在你小子身上了,当初你在岳阳那么拽,可千万给我争点气啊 “该我出场了” 欧阳超面色很沉重,虽然他在别人眼里一向比较少年老成,但这次毕竟是他首次入席,视野之广,观众之多,对手之强,都是前所未有的。 他掌心冒着汗,心跳个不停,无论怎样都压制不住内心浮躁沸腾的心境,他知道这样下去是无法在台上聚集精神力的,尤其面对其他宗门不熟悉的顶尖修士,自己的一丁点的疏忽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掌门,老师,各位师兄师姐我这就去了。” 他试图把自己的声音放平静,同时也开始了他第一口的吐纳运气。 “超儿,你且放宽心,胜负乃是兵家常事,何况这是你第一次参加大会呢。” 一个女人微笑着点头,她素白的手指盘旋在膝前的罗布,上面似乎是编织的女红物事,她门下女弟子居多,平时但凡遇到修行困境或学业壁垒时,她都是以教她们女红来缓解压力 “修行之道素有万千,只要坚定心境还在,无论剑道还是文道术道,都是不会因为外物所影响修为的” “嗯好我会尽力的” 欧阳超觉得释怀很多,他提起那把陪伴了他四年的古剑,缓缓得朝擂台走去。这段路并不长,只有三十余步,然而在欧阳超看来,却好似三十里那般遥远,古剑被握在掌心,在汗水的浸透下,显得格外沉淀。 众人都把目光投向这个默默无名的青城剑士,见他较为消瘦,轮廓分明,除了两双眼睛挺有神之外,模样很普通,根骨更是看不出什么特别。若是把他放入大街上,也绝不会有人猜到这个人能够具有参加七剑大会的修为和实力。 迎合着千百道目光,渐渐的,欧阳超好像不那么紧张了 四年前,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流浪在西川都江堰的街道上,安静着,被行人漠视着。 而如今,他却已经走在了通往擂台的道路上,走在了四年前那条选择的剑道上,那条曾经暗淡的,孤独的,无人在乎的剑道。 现在,是时候让这条剑道扬名立万了! 顿时,欧阳超豪气丛生,他紧紧握住长剑,目光坚定着看向眼前近在咫尺的擂台,和即将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对手。 心境一下子平静,识海里的万千思绪开始飞快运转,欧阳超一步步向前走,渐渐酝酿而出的真气开始一丝一缕汇聚在真元,周身的气机竟然在霎那间加快了回旋。 “嗯就是这个人剑长汉水,一叶孤舟。” 台下人群之中,一个身着青衣,唇上有一抹小胡子的剑士正在对身旁一位端坐着的黑衣老者低头细语。 他的出现在围观的人群中引起了轰动,许多久闻其名的仰慕人士都凑了过来,打算一睹这位七剑派年轻一代最为出众的绝世弟子。 对于这位剑道天才,参加大会的人埋怨已经连夺两届魁首的他为什么还要来出席第三次,不参加大会的人则好奇这位素有不败神话的剑修是否会第一次栽个跟头?毕竟上届亚首青城慕容煌卷土重来,而昆仑的上官天策已经展现出他志在必得的骄傲和实力 不过青衣剑士对他们理都不理,只是继续俯身和自己的恩师说着话。 黑衣老者的面目很低沉,强大的气机威压使朝这边张望的修士都不由为之一震他听自己门下首席说着话,目光冷厉得直视在正缓缓走上擂台的那个青城少年,嘴角微微上翘。 “确实很有趣很有趣” 老者的旁边插着一面旗帜,上面绣着五个字,飘逸洒脱:。 人群的另一边,同样是一面旗帜,只不过上面绣的五个字变成了。 旗帜旁边,同样有把紫檀交椅,一个身着道袍,装饰清贵的老道士正端坐着,细细品着香茶。 “师尊,咱们张师兄的对手怎么是这个从未听过的小子?难道他们青城山没人了,就派了这个人?” 椅子后面,一个年莫三十的道士背负长剑,低声议论。 “吴师哥,此话不尽然” 说话的是个身着海蓝长袍的翩翩公子,腰系赤红长剑,笑脸盈盈:“这位欧阳小师弟步伐稳重,临阵不乱,看来根基不错呢何况青城剑法素来以幽奇著名,可不能轻敌。” “汉业说的不错青城一系今非昔比,三年前出了个慕容煌,今年再出个人物也说不定” 椅上的老道士凝神侧首,轻声细语,慢条斯理,却很有气势:“你们啊,总是轻敌,三年前就吃过教训,怎么还不长记性?” 众人便都不再说话了,全都注视着擂台上的那个张师兄与青城派那名无人知晓的少年剑士。 “在下武当张晓岚,领教欧阳师弟绝技。” 武当的张晓岚已然走上擂台,也不忘礼数,弯腰作揖。 欧阳超终于站在了擂台之上,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人群和上百只盯着自己的眼睛。欧阳超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定下了那颗激动不已的心。 “在下下青城欧阳超,领领教张张师兄绝绝技。” 欧阳超第一次上台,只感觉周身禁制所带来的压迫感重得出奇,话还说不利落,声音就通过禁制传到观众台上,直引起底下一片哈哈大笑。 “欧阳师弟,我这就出招了。” 张晓岚似乎对欧阳超毫不在意,缓缓抽出了上有真气环绕的太极剑,看是要出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集: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欧阳超右手按在剑柄,微闭双眼,调节呼吸,深深吐纳,感受周身气势变化,努力让灵气从他上下十多个穴位慢慢贯通玉府丹田。 他感觉四周万物从未有如此清晰透彻,每一丝风的流动,每一处的空气震动,都好像在他心里扎了根,连了枝。 仿佛他已经和天地融为一体,化作一缕无踪无形的清风浮云。 灵气从经络流到玉府,又从玉府流入肺腑,再经三十六个周天流出,周而复始,不停循环着。 他轻轻吐了口气,气呈玄黄,一股灵气化作真气逼入那把陈旧的古剑,包围在剑身,环绕在剑尖。 那是冥想的境界,欧阳超感觉自己已经身处在了一片看不到边界的水域,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所谓的大海,但水的冰沁让他的脑海无比清醒,他甚至能清楚得察觉到每一丝一缕波纹的方向。 猛然间,他感觉周身气流发生了震动,一股强劲的风像一把剑一样切开气流,朝自己的云狠狠刺来。 就好像身前的水域突然涨起了潮汐,余波的回旋让他的感知能力无限提升,那一刻是那么的短暂,但在欧阳超的心里,却是那样的透彻,他双眼微闭,却好像看到了那个朝自己飞来的道士,和他手中那把直刺的长剑。 欧阳超出剑了,那把陈旧,古朴,毫不起眼的古剑剑在四周划过一道弧线,任凭对周身气流的熟悉,朝自己笃定的方向毫不犹豫得刺去。 并没有任何剑身相撞的响声,因为两把剑并未相交。众人只看到那张晓岚收剑了,势作回防,而欧阳超的古剑,正朝着他的咽喉直直刺去。 青城幽剑,以诱敌,诈敌,破敌著名,他在张晓岚出剑的那一刹那,便已然看出破绽 于是并不选择硬接,而是直攻其薄弱咽喉,倘若张晓岚不撤剑回防,那么欧阳超势必会先他一步刺中他咽喉要害。 “哗” 张晓岚的剑正要挡在咽喉前,欧阳超却又变招了。 那把古剑变直刺为斜劈,看样子是朝张晓岚持剑右手砍去。 张晓岚一阵冷汗,这欧阳超算计之准,变招之快,真是前所未有自己先发制人,这下却已经被他无形中制住。 他武当派的玉清剑讲究借力打力,若不与欧阳超剑上真气尽快气力相交,是绝难发出威力的。 “喝” 但张晓岚岂是等闲之辈,他见现下已被制住,赶忙后退一步,身子仿佛乘着风,万千道淡若无形的青光瞬间闪现,一下子就闪过了欧阳超的剑势 武当剑宗的轻功身法,以真气化形,借助力道,万箭之下也可脱身。 欧阳超剑势落了个空,直刺的气机没有收回,经验的缺乏使他身边出现了巨大的漏洞,张晓岚不再犹豫,左脚迅速点地,减缓退势,单手转双臂,扭转力道,反弹一跃而起,右手长剑突然递出。 “砰” 二剑终于相交,武当剑术磅礴的威压在接触的那一瞬间显露出来,张晓岚凝神顿首,全身上下都仿佛和剑身融为一体,成为一个由气机组成的圆形混沌,一点点消磨并吞噬对面剑士的攻势 欧阳超俯下身子,屈膝摆腿,右手古剑顺势横劈过去,剑光撩动,在张晓岚面前护住了左侧要害。 气机震荡,游之聚之。 武当玉清剑修的是道门太极之道,借力打力,以强横内力扭转对方剑气方向,轻可化解对方攻势作无形,重则可借对方力道攻击对手,作为为自己功势。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想以青城剑法的正面对抗以浑厚著称的道门玉清剑势? 张晓岚暗暗一笑,青城剑术高超不假,但百年来专注招式和算术,当年多少大修前辈修顾双法而不得,单论玉府真元的修为不及同州峨眉,更无论昆仑武当两大以内力见长的剑道门派。 真元顿生真气,真气萦绕太极剑上,张晓岚再次递剑,身形掠空,剑扭如满月,一剑仙人跪。 漫天散雾,气机切割游走。 “诶?这小子怎么不撤退?” 张晓岚本以为欧阳超会立刻变招后撤,以青城幽剑之变幻算计,再做应对,哪想得这欧阳超竟然不做变化,依旧持剑和自己相对,并以气力灌输相持,好像丝毫不知晓武当玉清剑能化解气力的厉害。 “这位小师弟难不成真是经验匮乏?以己之弱攻敌之强,到底是年轻气盛,可真是迂腐。” 张晓岚暗暗冷笑,心想本来还对他幽剑忌惮几分,这下稳操胜券了。 气机顿时凝作一团。 九阳功凝结成的磅礴气机,以丝丝缕缕真气的形式侵入剑身,手腕扭转,折剑成弧顺着欧阳超的剑势,化形为圆,轻盈一扭。 对面剑上的真气被被粘附而上。 左手盘旋上前,张晓岚横跨一步,侧着身子,右手持剑剑势向下,转眼间左手已经借着气机精妙变化触及少年衣袖。 这正是玉清剑法借力打力的招式。 “诶?这怎么转不动啊??!” 正当张晓岚试图使出玉清剑法,借力打力时,他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扭转不动那欧阳超平淡无奇的剑势,那欧阳超似乎已经与大地连成一片,底盘极稳,极难撼动。 这张晓岚哪里知道,欧阳超四年来日日夜夜感悟天地气势变化规律,摸索出天人合一的吐纳法门。 这下突然以真气相逼,让周身灵气在体内流动循环,身子便已经和天地连作一体,和四周灵气化为一处。 张晓岚内力再深厚,剑法再高超,又怎么能扭得动天,转的过地呢? 张晓岚心中惊异,他的左手真真正正得轮空了,对面的青衣少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拧过了持前的古剑。 他赶忙撤剑,然而却还是慢了一步,只见欧阳超猛地朝张晓岚下盘刺去,一股回旋犀利的真气随之涌去,最纯粹的青城木系法则绵延开来,仿佛在那一刹那间捕捉到了最难以察觉却无法扭转的破绽。 太极剑上凝聚的气机在刹那间被砸得粉碎。 张晓岚知道已然大势已去,匆忙间用剑试图格挡,但欧阳超的剑招变换更快! 在张晓岚惊慌之下,一把长剑已经摆在了张晓岚咽喉面前,以一种他觉得不可能的方位斜刺而上,气机紧紧相压,幻化的雾气让他眼目迷离,若是再发一分力,向前三寸地,那么张晓岚纵然有这般脱身手段,也是决然不能在危险如此近的情况下全身而退。 就是这一剑,两人便已经分出了胜负。 “好,好,漂亮!” 擂台底下早已经到处是喝彩欢呼,七剑大会虽然作为修行盛会,但对于那些大多数算不上内行的人,本身就是来看热闹的。 这位积分垫底的少年以下克上,深藏不漏,大有黑马本色,哪能不教人喝彩? 可另一部分人就大吐苦水了,赌注台上容不得反悔,先前赚来的银子立刻随着比赛的爆冷而化作流水,一群人摸着愈渐瘪涩的腰包,半青半白的脸一点没有修行之人的儒雅气质 擂台之下,青城的程掌门和首席弟子慕容煌都不住的点头,少女秦婷更是兴高采烈 青城剑宗这十几年沉沦黯淡,在蜀州逐渐被南边的峨眉压制,隐隐有堕落之势,继三年前出关的慕容煌后,如今宗门再出黑马,为门派争光,作为一门之长,那阴沉削瘦的程径天程掌门又怎会不高兴呢? “唉,技不如人,技不如人啊” 青城一派上下兴高采烈,对面的武当上下却是全部一脸忧愁。 本以为抽中名不见经传的欧阳超是为上上签,哪知这个少年小小年纪却深藏绝技,剑术之高超,简直有悖常理 武当派端坐的太极掌门虚能真人恨铁不成钢,不住的叹气摇头,面目略显无奈 “师尊不用忧愁了,欧阳小师弟的确剑法绝伦,今日一试,想必很快就名扬七剑了。” 一阵宛转清悠的声音传来,还是那个海蓝长袍的贵公子,他淡淡看着擂台旁涌动的气机禁制,真气波纹如剑如云,不由微微摇头一笑:“下场就该弟子去了,弟子一定竭尽全力,不辱使命。” “好,好” 武当虚能真人一看到这个公子,愁眉立展,脸上挂上喜色,搓着袖子笑道:“有汉业你在这,我武当一脉才能教众人见识见识道统的风采。” “嗯谨遵师命。” 公子笑着的说道,面上逐渐平静了下来,右手轻按在了腰间那把赤红长剑,剑柄闪烁着幽幽蓝光,波光四溢,逐渐在他整个身旁游荡。 待武当青城掌门都点评比赛完毕,玉衡子看了看名册,微微一笑,轻吐浊气,气虚悠扬,在人群沸闹之际公布了第四场比试的人选 “第一轮第四场,武当刘汉业,对阵昆仑王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集:斩龙剑气 刘汉业上场了,一袭海蓝衫袍,凤表龙姿,天庭饱满,气宇轩昂。 先前在汉国公府许多人都受到这位公子的款待,见识了洛阳汉公长公子的风采,当下人群中立刻议论纷纷,说什么一月前这位刘公子一剑化乾坤,轻描淡写逼退崆峒首席魏不羽,其剑法通玄,不亚于如今大热的卓凌云慕容煌和上官天策。 那边王婵也挽袖上了,一身白衣胜雪,仙姿玉貌,宛转蛾眉,妩媚娇艳。 台下立刻又喧哗成一片,说这位王大小姐来历可不简单,容貌身段家世甚至品性都好的无可挑剔,近年隐隐有七剑第一美人的风范,最重要的是人家至今还是单身 听说青州吴家那群宅人要排什么武榜文榜佳人榜,这位王婵大小姐已经是内定的国色十列人选。 王婵轻盈蹒跚,暗香流连,朝对面的海蓝公子款款一笑,她的父亲和汉公有些渊源,自己和这位汉公长公子小时候也算见过几次面,但谈不上熟悉,只是长辈聚会上草草走过场,她隐隐觉得这位公子是变了些,但又说不上什么。 她和刘汉业在在台上站在一起,好似金童玉女,擂台底下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又开始嚷嚷,都在夸赞这边郎才女貌,好生养眼。 “上官师哥啊,我看这位刘公子和王师姐真是般配啊,这论剑还比什么啊,咱们王师姐也这年纪了,干脆成亲算了。” 刚刚赚得盆满钵满的高文在底下一脸坏笑,不怀正经得看着刚刚轻松赢下首轮的上官天策。 上官天策没有说话,只是无奈得摇了摇脑袋。 他旁边的关莹噗哧了一声,巧笑着说道:“高师兄你这可就错了,咱们王师姐可一心想着这衡山派首席林至潇呢。不信你看看那边林师兄的样子,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盯着咱们王师姐不放呢。” 高文哦了一声,踮起脚尖朝东边望去,果然看到那衡山玉衡子身旁站着个紫衣剑士,玉树临风,风度翩翩,正盯着站在台上的王婵,眼里似乎在回避什么,又在担心什么。 台下议论纷纷,却丝毫不影响台上比试的继续。 刘汉业深深作揖,恭声道:“在下武当刘汉业,请教王师妹高招。” 这边王婵也合袖施礼,语声轻柔:“在下昆仑王婵,请教刘师兄绝技。” “王师妹,请赐招吧。” 刘汉业作为师兄,对面又是女子,自然懂得所谓的宗门风度,他微微侧身,倒竖长剑,没什么架子,见是只守不攻了。 “那好,小女子这式,就请师兄赐教。” 王婵没有做什么犹豫的姿态,因为她当然知道这位刘公子修为的厉害,事实上在她眼里,这类大世家的弟子其实都会藏着些不轻易出手的绝技,比如上官天策的上原白云剑 更何况洛阳汉国公一族,百年来经久不衰,谁也不知道他们把控了多少资源。 精神力逐渐集中,体内的真气在飞快运转,王婵袖手微抬,灵巧抽出剑身,是一把通身紫色的紫薇软剑,通透亮丽。 刘汉业也缓缓拔出长剑,通身赤红,上面仿佛刻着什么铭文图案,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王婵出剑了,她的身手很快,步足仿佛踏在空气中,而她的剑气更快,在紫薇软剑上符文的配合下盘旋生成,飞快轮转,霎那间就已经来到刘汉业三尺之外 相比之前男修士势若奔雷的攻势和威压,王婵的剑气很绵柔,回旋在剑周围的紫色气机看起来就像一条条温顺的蛇。 只听噼啪二声,双剑已经连续相交,真气以长剑为媒介相互纠缠攻伐,王婵柳眉微凝,雪白的桃面上又多了几分紧张的绯红,她感觉自己包裹着剑气的软剑好像砍到了软绵绵的稻草,又好似深不可测的大海,自己聚集的攻势一下子就被吞噬了个无影无踪。 “武当的海纳百川果然厉害呢” 王婵软语呢喃,玉手飞快扭动,流转剑锋,变化招式,和刘汉业一上一下的交斗了起来 交融撞击的缕缕气机随身流动,王婵的紫气和刘汉业的红光相互映衬,逐渐蔓延在了整张台面上,阻隔在禁制的屏障处 台下的人瞅着王婵优雅的身姿,衫裙掠动,轻盈飞舞在紫红光障中,好似仙女跳舞一样好看,想不到昆仑剑法博大精深,既有之前岳建平那种刚猛的剑招,也有现下王婵这样阴柔的剑式。 不一会,二人就你来我往得斗了十数回合,相比之前三场的大开大合,这场虽然算不上激烈,但观感甚佳,台下人群喝彩声此起彼伏,都是看热闹着的。 王婵心里愈加急切,她当然知道,虽然场面看似势均力敌,但刘汉业一直在作势防守,并未进攻 而她早就听说武当玉清剑修到高深处能够反转攻势,可如今刘汉业只是单纯利用玉清剑法的玄妙化掉那王婵剑气,却从未试图扭转其剑气化为己用 王婵感觉运转出的真气愈加稀少,自己被对方以守势牵制,一连下来竟没有一点换气的机会,而体内真元逐渐枯竭,恐怕再这么拖下去就要不战而败了。 “王师妹,我要出剑了,请赐教。” 刘汉业冷不防得吐出一句,王婵已经是冷汗直出,握剑的玉手竟然颤抖了一下,她没想到自己用尽全力,想尽办法,却还是难以破掉他玉清剑法的守势; 自己精进多载的紫薇剑气,原本以持久见长,厚积薄发,但打在刘汉业剑上,却都好似石沉大海,一下子就没了踪影 “诶看来,只能用那招了啊” 走到绝路,王婵绝美的脸上显露坚毅,她自持不是那种懂得周旋应酬的人,或许是从小自己就被那个在别人眼里遥不可及的父亲宠惯了,她便没有什么不能做和后怕做的。 王婵默念剑诀,周身的气机渐渐开始收敛,聚集,包裹,她右手持剑,左手纤细的中指食指并拢突出,万千真气突然暴涨,从体内源源生出。 “诶?王师姐也要用啊” 台下的高文平时对于这个著名的仙子师姐并不算太熟悉,私底下交情不算深刻,可能是她的确太出色了,所以他反而心生敬畏,没有什么仰慕之情 高文看到王婵的手法,和刚刚上官天策使的那招倒是挺像,自己学艺不精,教习授业的时候没少打瞌睡,当下赶紧现学现卖,点评一二。 “不是” 上官天策紧皱眉头,俊秀的面目突然变得严肃凝重:“那不是怎么会,王师妹怎么会这种禁招?” “什么,师姐要用?” 关莹听后,脸色微变:“此法一出,必有一伤;纵使得施,也会因为强行聚集气力而被反噬师姐真的要这么做?” “斩龙剑气据传闻是当年汉阳祖师公用来屠龙的一式,作为宗门四大秘术,本想着等老头子我退隐山林后拿出来研究研究,没想到长孙师妹竟然让婵儿学了这个” 仙风道骨的昆仑掌门姬风远面色凝重,语气却略显自嘲:“不过以婵儿她父亲的手段,也确实没什么不可能的唉,说起来啊,你们师姐看似沉稳,实则最为倔强,要强的有时候就像个从没长大的小公主。” “当初她在长安初遇衡山的林至潇,就此倾心,一误终生。无论我们怎么劝,她父亲怎么逼她,她都绝不妥协。婵儿她年过二十,出身雍州第一名门,向她求婚的豪门望族多的数都数不清;她却一个都不理,死心塌地在那个林至潇身上。那林至潇不理她,她就说终身非他不嫁,这股倔脾气,比你们师叔当年还要强。看她今日这架势,若不能放手一搏,险中求胜,比让她死了还要难受。” 擂台上,紫气弥漫,气机似剑。 “斩龙剑气么?” 刘汉业微皱眉头,见到王婵双指已经聚气点在软剑上,百十团紫色的剑气环绕在剑身,鸣鸣作响:“你这又是何必?刚刚消耗了不少真元,你应该还没入天元境,如果强行发动,是决然会被剑气反噬的。” “刘公子对不起了,本不该使用这种禁术的,生怕会误伤了你” 王婵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嘴角竟然强忍着抱之一笑,好似把全身气力都集中在了剑上,那团紫色的剑气,好生浓厚凌厉。 “可当初他立下誓约,这次大会上本想着向他证明一番的,总觉得这么早被击败了,会不甘心很久的也是运气不好,遇到了你” “唉” 刘汉业好像想到了些什么,竟然长叹了口气,眼神中露出苦涩:“无妨的,斩龙剑气暂且还伤不了我,劳烦挂心了” 恍惚间,他转而喃喃道:“这世间,有些事情,真的无法两全啊。” “那那就好” 王婵努嘴一笑,面色仿佛被抽干了血色般苍白,嘴角微颤,好像吐出一个字都是那么的吃力:“刘公子,请请赐教了” “嗯,素闻昆仑凌厉无双,今日得以一见,就领教王师妹神技了。” 说着,刘汉业不敢马虎,目光紧视,袖袍一挥,运起真元,右手握紧手中那口赤红宝剑,剑身上刻着五个镏金小楷,随着铭文和气机的呼应变得金光耀眼,正是五个字。 霎那间,那把赤幽剑红光大现,隐隐约约有一股幽幽的剑气缠绕剑上,很是诡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集:女儿间的情长 众人没有看清擂台上发生的一切,只是忽然间一阵紫光大现,然后一把被紫气环绕的长剑猛地朝那个被红光包围的公子身前飞递而去。 一连串气机相撞的炸裂声,笼罩台上的禁制壁垒隐隐颤动,剑气之纯,剑气之厉,剑气之快,剑气之准,在那一刹那间浓缩成无比清晰的剪影。 剪影在视觉的捕捉下无限放大,无限延伸,无限膨胀。 看台下,无数一知半解的剑派中人聚精会神,看到王婵突然递出的那势若屠龙的一剑,无不又惊又奇,自视绝难使出。 “师尊,这剑气刘师弟会不会出事啊。” 擂台之下,一个道门剑修神色紧张,正朝武当端坐的虚能真人看去,一脸担忧之色。 那坐在椅上的老道士也是一脸严肃,眉头紧闭:“斩龙剑气传闻当年的屠龙一式,昆仑当家底的四大秘法呵呵没想到这位姑娘连都使出了还真是出手阔绰,不愧是王大将军的女儿” 老道士放下了茶杯,望着擂台之上那个海蓝长袍的公子,摇头一顿。 “不过,我武当派传承五百年的玉清剑至尊一式,,又怎会是浪得虚名的呢?” 那股披着紫气的软剑朝刘汉业逼近了,十尺,七尺,五尺,三尺 剑气所至,空气都被震得发颤,幻化的雾气仿佛如同开潮般被割成两半。 刘汉业出剑了,红光笼罩在剑上,肩上,身上,逐渐扩散开来。 “碰” 刘汉业闭目后退,袖袍圆滚,霎那间赤幽剑轻盈递出,顿时剑气弥漫,和王婵的紫薇软剑隔空相交,紫气和红光也融在了一起。 场面光芒照耀,台下众人却全然看不清场上形式 不知过了多久,红光和紫气才慢慢消散,众人连忙朝台上看去,只见木质的擂台已经破裂出了大洞,隐隐有木屑烧焦的味道。 一柄赤红长剑插在台上,一位身着海蓝长袍的公子紧紧握住剑柄,半跪在地上,撑着身子,面色平静如湖面之月。 而那口紫薇软剑,上面还残余着紫色真气,此时正静静躺在赤红长剑的旁边,剑身暗淡,再无之前凌厉的威势。 而那紫薇软剑的主人,此时却半躺在那刘汉业的怀中,绝美的面庞没有一点血色,双眼紧闭,朱唇干裂,看来是虚脱了。 “婵妹。” 只听见台下一声轻呼,众人看去,只见一个紫衣青年,健步如飞,蹭的一下就飞上了擂台,冲破了已经残缺的禁制,朝那昏厥的王婵奔去。 “王师妹强行聚气发动,虽然我用转化了其攻势,但她脱力而使,被剑气中封印的龙魂反噬,这下气血不支,才昏厥了过去。” 刘汉业平静如初,背对着二人缓缓起身,抖去了身上散落的木屑,将已经恢复常态的赤幽剑收回剑鞘。 紫衣青年嗯了一下,然后从怀中抽出三道银针,以真气作介,精准得封住了王婵三处穴位,然后摸出一个药瓶,倒出磨成粉的丹药,顺着炼制的水喂她服下了。 这时昆仑门下弟子也赶了上来,关莹看到那个紫衣青年正抱着王婵,一手将他推开,冷声说道:“林至潇,你还有脸在这里假仁假义。师姐若不是因为你,怎会这般不爱惜自己身子。你若真关心师姐,为何还要放她不理,直教师姐整夜牵肠挂肚,愁容满面?” 紫衣青年正是衡山剑宗座下的首席林至潇,他听关莹这般说自己,却也是毫不辩驳,他微低着头,没有说话,垂头丧气,默默退下了擂台,站回掌门玉衡子座旁。 玉衡子微微一笑,似乎对这些在他眼里算不上什么事儿的场面不加干涉,刚才他并未出手中止比赛,一来是他也想见识一下作为昆仑秘术斩龙剑气的威势,二来是他已经看出了刘汉业出手十分有分寸,在对面剑气还未孕育圆满时就提前将之化解,防止了剑气中封印的龙魂完全反噬旧主。 被誉为神州第一剑修的老人侧首看了看那个策剑胜出的汉公公子,见他还没有离去,神情依旧是那种平静如水的淡然。 “在下出剑没有轻重,伤了王师妹,实在万分过意不去。” 刘汉业微挪侧步,面前站着的是个如湖水般灵秀的白衣少女,她的眼睛明晰得出奇,绮丽无俦,直透得几乎能看穿别人的心思。 正是关莹的白衣少女瞄了一眼刘汉业,哼了一声:“诶诶诶别以为你就没什么事,也不知道林师妹为什么会喜欢你啊,你还有那个林至潇,你们这些浪荡公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呵。” 刘汉业也没有辩驳,他苦笑了笑,在下台时特意回望了看台上密密麻麻的人群,其实从很早的时候他就留意很久了,可是那里并未出现过那个温婉如江南玉石一样的腼腆女子。 他不知道为什么,但其实也和他不再相关了 场面有些混乱,玉衡子袖手抖动,强大的气机威压一下子止住了人群喧哗,唇角轻启,夹杂真气的声音清晰清亮:“王师侄暂且无碍,不过试台上的禁制尚有破损之处,现需些时日修缮正好当下行至正午,幻音殿已经备好饭菜,不如诸位暂且借隙休整一番” 玉衡子贵为当今武道和修行界并存的老前辈,大东王朝的最高供奉,武道四大宗师之南衡山,而且是天下第一剑士,医琴双绝,说话极有分量。 众人听后也毫无异议,这次大会光临的人物很杂,有修行界慕名而来的修士,也有对修行丝毫不通的官宦商贾,其中利益所向,目的各不相同,但这四场比赛确实精彩,回味不穷,无论是内行外行,大家观后,也都觉得不虚此行了。 “如此甚好正所谓自古英雄出少年,七大剑宗作为我大东修行界执牛耳者,现下人才辈出,贫僧钦佩欣喜。” 说话的是个道貌岸然,身披袈裟,手持禅杖的光头和尚,站在贵宾席座中,浑身上下都涣散着金色华光,一副道法超然的稳重模样,众人看去,原来是佛统少林寺的主持天明大师。 观战的众人互相说道一番,随之也都陆续散去。昆仑一行人回到了别院,林天羽率先脱身赶到,遥遥望去,瞧见林娟果然还在石阶上,半醒半睡着 “姐姐姐姐,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林天羽嘴里喃喃着,压低了声音,放轻了脚步,因为怕掌门他们发现林娟擅自逃离缺勤,所以赶紧偷偷跑过来通风报信了。 “哦,刚刚有些困,就在这不小心睡了吧。” 林娟有一搭没一搭得答道,秀美白皙的面庞带着深深倦意,细长的睫毛不断耷拉垂下,不知是有多少夜晚没好好睡了。 “姐姐你知道么,刚才王婵姐姐使出了宗门的秘术斩龙剑气,对手就是汉业哥哥呢不过师姐好像受伤了,但玉衡子前辈说她没什么大碍” 林娟听到了那个日思夜想的名字,内心深深一颤,惊慌之间,竟然没有注意到王婵受伤了这条消息。 “哦。” 林娟的声音气若游丝,有气无力。 林天羽见她真的是困了,也不自打没趣,这下便催着林娟回屋休息了。 ════════════════════ 林娟躺在闺房中,纤细得有些消瘦的身子蜷缩在并不宽厚的被子中,山上的确是有些冷的,床板被雾气浸得湿凉,她索性走过去合上门关上窗,然后彻底沉入梦乡,自是无人打搅。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屋外一阵喧闹声惊醒,迷迷糊糊的脑袋有些晕涨涨的,大大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睡眼,心想能睡懒觉真是好。 “诶?怎么这么晚了” 林娟黛首瞥向半透的窗户,不看还好,一看吓了一跳。窗外灯影昏暗,日落斜阳,竟然已然是黄昏时刻了。自己这一觉竟然从午时睡到了黄昏,也是神奇了。 “诶看来今天的八场比赛已经比完了,也不知道结果如何本想着还能赶过去瞧上几场呢” 林娟依偎在床角,自顾自嘟囔着,细长的柔荑掀起被子,露出青葱玲珑的玉趾,往床沿蹭了蹭,却迟迟没有下榻。 她正暗暗后悔着,悄然间合拢的屋门被推开了,林娟吓了一跳,想起自己只着轻衫,赶忙缩在被子里,靠在床角,只露出白嫩的小脸。 只见是一个水灵的白衣少女,匆匆忙忙得走了进来,顾盼留清,双瞳剪水,她松了口气,也怪自己为什么那么紧张,自己和关莹合住一宿,进来的不是她又会是誰? “莹师姐,我这犯困的毛病又犯了,一不小心就睡去” 林娟半掩在被中的白嫩小脸显得分外可爱,关莹娇笑得坐在了她身旁,一双手不老实得钻入被窝搂住了她的后颈,感受着她尚存的余温,关莹早些年最喜欢和这个小她一岁的小师妹依偎在一起,因为来自江南的林娟身上总有一种很微妙的奶香,让自小离家的关莹觉得很好玩也很亲切。 “哎呀你这妮子老是熬夜谁不知道,昨夜知道你睡得很晚,我们见你不在,就早知道你回去睡觉了” 林娟被她调戏得面上微红,有些心猿意马得,关莹嬉笑着隔着轻衫揉捏着闺友的身子,面上也有些迷离困倦,嘴里呢喃道:“小娟儿你的身段可真软,摸起来真舒服嗯尤其是那儿啊” 林娟羞着立刻起了身子,关莹强忍住笑意一本正经得说道:“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小娟儿你明明身子那么纤瘦,那里却这么丰酥,还很软哩,每次都忍不住捏一捏我要是你的夫君多好,那样一定就是六宫粉黛无颜色,从此君王不早朝了。” “师姐你就别闹了” 林娟心思不由自主飘到了别处,想起某个身影,脸上愈加绯红了,嘴上赶紧反驳道:“莹儿你的皮肤那么好,又细又滑,才不像我这般没有血色,我看谁做了你的夫君,才是是那个什么了” 关莹已经笑得花枝乱颤,她的确是有些困倦了,明日她要出场比试,便没有继续嬉闹:“好了好了,我来是想跟你说,今儿七剑大会刚刚发生了件奇事,小娟儿你知不知道啊?” 林娟刚才隐约听见屋外行人议论纷纷,想必都是在讨论这个所谓的奇事,不过林娟一头雾水,第一轮很少爆出冷门,心里莫名想到难不成是类似高文多年来装猪扮虎吃,隐藏了实力,刚才一鸣惊人了? “好姐姐,你就别卖关子了,你不说娟儿怎生晓得?” 关莹吐了吐舌头,意味深长得看着林娟:“你知道么,华山卓凌云,刚刚竟然输了!” “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集:雁落平沙 华山卓凌云,刚刚竟然输了! 林娟大吃一惊,尽管她早已做好了任何古怪奇事的准备,但这个消息实在太过惊奇怪异,比什么高文深藏不露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还要震惊! 七剑大会意在以剑论道,第一轮三十二进十六的比赛,为了避免提前强强对决,特意按照上届比试结果设置了八位种子选手,此八位种子选手在第一轮抽签全部错开,因而不会在首轮就相遇。 而那华山卓凌云何等人物被称为华山黄金一代的最强者,当今修行界年轻一代无与伦比的天才修士,二十二岁初次出山就名动天下,六年来两次夺魁,与北凉老剑神之孙姬长空两战而一胜一平,在东海沧海楼前一剑劈开涨潮的江水,剑术之高,功力之强,匪夷所思,只怕在七剑派的领域中,但以剑道而论,除了年长一辈的掌门长老,绝难有人是他的敌手。 而这次卓凌云第三次参加七剑大会,在很多人眼里本身就是不公平的表现,你华山剑宗近些年是厉害,但你卓凌云已经连夺两届魁首尚不知足,还要来染指第三届,这是作何?虽然大会规则的明文没有规定,但过去若有惊艳剑士遇此情况,往往都是主动回避,给自己宗门和其他剑士一个机会。 在很多人眼中,卓凌云轻松步入四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开盘的赌注上卓凌云第一轮过关的赔率无限接近于一,甚至有庄家因为下赌的金额过于一边倒而差点封盘,但今日天下闻名的华山首席剑修,竟然在首轮就倒下了? “喂小娟儿,别一脸看骗子的眼神看我啊刚刚我们大家都看到了,可没唬你玩。” 关莹一脸不容置疑,林娟瞧着她无比真诚的眼睛,真是不信也得信了。 “难道这七大剑派出了什么黑马?” 林娟愕然想起那个昨日水帘洞见过的青城派欧阳超,若有所思道:“那个卓师兄的对手是青城派那个欧阳超吧,那个欧阳超似乎剑术很高的样子,人又年轻不起眼,上次不就说他在青城选拔赛中一鸣惊人么” “诶诶才不是那个欧阳超呢” 关莹摇了摇头:“那个欧阳超是挺厉害的,不过他对阵的是什么武当的张晓岚,我觉得用修为胜他也没什么难的说来也怪,那击败卓凌云的人你我都认识。” “哎呀好师姐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是谁啊?“ 关莹楞了一下,忽然衣袖掩面,呵呵笑道:“就是咱们昆仑那个的孙不忧孙师兄啊,就是他一剑击败了卓凌云。” “啊?!” 林娟张口结舌,倘若说是其他门派哪位新人冒出来击败了卓凌云,她都会带着三分相信;可这位孙不忧孙师兄作为昆仑同门,时常见面,林娟对他底细皆悉,自然知道他无论如何都绝不是那华山卓凌云的对手 苏释高文孙不忧,被昆仑门人笑称是。因为三人调皮捣蛋,狼狈为奸,可谓是“臭名昭著”,声震陇州 只不过那孙不忧虽然贪玩,但天资也属不错,这次昆仑七剑大会分下来五个名额,经过一系列评测比较,除了上官天策,岳建平,关莹和王婵,孙不忧满腔热血临阵磨枪,经过接近一年的策划,各种刷积分攒声望,并在最终期评中发挥出色,竟然也夺得名额,以第五身份得以参加大会。 这次昆仑一行人去为汉公刘汉瑜祝寿,昆仑掌教姬风远怕孙不忧又和苏释高文去捣蛋,耽搁了大会备战,于是就特意把他带在身边,寸步不离,无处可逃 若单论剑术,林娟自知修为极深的卓凌云就是上官天策也绝难对付,这孙不忧纵然受到掌门悉心教诲,但要想突然跨阶击败卓凌云,无非是痴人说梦,说是笑话都客气了。 “要是说孙不忧剑术超神也就罢了,说不定他还真是灵窍顿悟呢但是依你莹姐姐我来看,孙不忧最终决胜的那一剑,就是林师妹你也能接下。那卓凌云号称,轻功法则当世绝伦,竟然丝毫没有闪避,就被制住了。” 关莹回忆起当时比赛的情形,不禁感叹:”不过听说好像卓凌云好像受了伤,元神有损,越打越力不从心。不然以他的修为实力,莫说一个孙不忧,就是三个孙不忧,怕也不是对手。” 林娟点了点头,明明昆仑门下弟子爆冷击败强敌,本应庆贺。然而事情如此诡异,直教人不得不怀疑了。 ════════════════════ 北厢房,后院,竹林中,一个人影飘然走在小石路上,繁华落叶,在他周身的虚无气流下化作尘埃。 来人身着青衣,中等身材,不过唇上一抹小胡子很是显眼。 “卓师兄” 一声珠圆玉润,从来人身后传来:“请留步。” 青衣剑修回首一看,是个身着红袍,风流倜傥,貌似潘安的公子,身上有一种书卷气,一举一动都妥贴有秩,正笑盈盈得看着自己。 “张师弟” 青衣人语气颇为低沉:“你也是来笑话我卓某的么?” “卓师兄剑术无双,是为七剑年轻一代中当之无愧的楷模,六年来连夺两届魁首,自然是不在意这次小小七剑大会的了。” 红衣公子字正腔圆,很是好听:“只是,卓师兄这败的莫名其妙,贵派掌门薛师伯宣称卓师兄受了伤,然而在藏锋看来,这伤,是卓兄故意使得的吧。” “你什么意思?” 青衣剑士正是号称的卓凌云,他见来人话中有话,眉头微微皱起,放在佩剑的手抓紧了些许。 不知是不是青衣剑士怒气使然,囤积的真气一下子外放,竹林中地上的落叶忽然被气机卷了起来,嗖嗖得伴着冷风,飘在二人周围几尺的地方。 当年衡山玉衡子作为七大剑派第一人,曾点评说华山卓凌云剑道天资不在自己之下,单轮轻功之法一绝,纵然是他恩师也未必一定及得上他;再过十年磨砺,便可稳稳跻身天下武道的十大高手。 而卓凌云这几年于天下平辈弟子中几近独孤求败,除了北凉小剑神姬长空能战平,其余四十岁以下修行中人无人匹敌。 更有人传闻卓凌云实力已盖过绝大多数七大剑派的掌门,只是顾及颜面一直未尽全力。 红衣公子面色不改,依旧满面春风,笑脸盈盈:“卓师兄有意弃权,藏锋十分佩服。至于卓兄为何如此,我既不知晓,也不想知晓了。” 卓凌云哼了一声,扭头就走。周围飘散的落叶瞬间零落在地上,没了生机。 作为峨眉首席的张藏锋也不追,依旧一脸笑容,却是色不外显,深藏不露。 “唉” 原本从不流露本心的张藏锋忽然叹了口气,细长的皓手卷着腰间精致的剑柄,望着天空,摇头苦笑道:“武秦帝要在京城召集大会前八名剑士,看来卓凌云和华山派也是知晓的。不过华山一脉故意逃避,也许常人会说他们明哲保身,但在我看却是是愚昧之极。你们执意退避,我张藏锋便非要反其道而行,夺个魁首给你们看看” 红衣公子看了看渐渐没入地平线的落日,掐指一算,叹道:“时间也不早了,我还是赶紧回去和王爷从长计议吧。” 说着,张藏锋便飘然离去,走过之地片叶不沾,只留下一地长长影子,洒在小石路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集:落英剑士 七剑大会第一轮,持续两天,本是初试身手,基本单纯以境界压制,除了爆出欧阳超和卓凌云两大冷门,大多也都是意料之中的结果。 一番剑道较量,昆仑有岳建平,上官天策,关莹,还有那爆了大冷的孙不忧四人进入次轮。 而青城也进展顺利,慕容煌,孟孔兮,欧阳超,秦婷四人齐齐晋级。这两派签运不错,首轮避开强敌,占了十六强半壁江山,直教其余五派弟子羡慕不已了。 其余五大剑派则瓜分了剩下八个名额,峨眉有张藏锋等两人,武当有刘汉业等两人,华山少了卓凌云,但亦有两人;而衡山崆峒二派连遇强敌,一番淘汰,便只剩下衡山林至潇,和崆峒魏不羽了。 第二轮比赛在次日举行,除了同门弟子继续相互回避外,八个种子选手之间不再回避。 也就是说,强强对话在第二轮就有可能出现了。 果然,抽签结果一出,人群轩然,想必是哪两个夺冠热门不幸提前相遇了。只见别院门前张贴公布结果的告示上分别写着十六人共计八组的配对顺序,其中排在第一场较量的,竟是一对三年前便已交过手的故人——青城慕容煌,对阵,峨眉张藏锋。 青城峨眉,早在百多年前的天象之变就被化为灵气充沛之地,建宗立派,立足于西川,相辅相成,却又相较相争。 百余年传承,无数修行界的大家为后辈开山,两派剑法传承风格迥异,青城天下幽,所以青城幽剑讲究出奇制胜,声东击西;而峨眉天下秀,因此峨眉秀剑有板有眼,滴水不漏。 三年前四强战上二人狭路相逢,展开惊世对决,最终慕容煌一招致胜,顺利晋级决战,虽然最终憾败给华山卓凌云,但由此一战成名,与卓凌云从此并称,隐隐有七大剑派青年一代第二人的意味。 然而,此战看似势均力敌,很有看头,在熟知二人的七派人士中,却都有着一边倒的定论。 因为张藏锋自从上次七剑大会落败,就淡出修行界,转身步入官场仕途,凭借种种关系,三年内步步高升,竟做到了朝廷云中军团的五品河间所正千户兼试参将。 张藏锋因而政务繁忙,前几年一直忙着在燕云练治新军,而三十岁前的剑道修行讲究持之以恒,他常年操劳在外,纵然能在战场上领略杀伐之意,修为境界的疏忽,又怎会是这三年剑术精进的慕容煌的对手呢? “慕容兄,一别三年,你的修为愈来愈精湛,听说前些日子在斩妖台的历练试过剑了而我张某,不说修为境界,单论剑心,怕是连剑柄都握不稳了。一会真气交战,还望慕容兄剑下留情,不让我输得太难堪就是了。” 擂台之上,众目云集,正是这第二轮首场瞩目之战,这场较量维护台上禁制的人手多了一倍,玉衡子领衔坐在下首,目光第一次显露期待。 台上慕容煌一身青衫,张藏锋红衣玉带,二人相对而视,互相寒暄着,都在借着战前的空隙酝酿剑意和集中精神力。 渐渐的,锻生而出的真气开始产生气机,慕容煌的青衫长摆无风自动,几缕阳光倾洒在清瘦剑士的身上,露水开始袅袅蒸融,在真气的接引下幻化成雾气,空气中的能量被游走的气机充分吸收,入境的慕容煌感觉自己的精神力蓦然拔高,似睡似醒,手中长剑和自己化作一体。 “张师弟莫要妄自菲薄,过于藏拙了。若是对张师弟的落英剑手下留情,那也太看得起我慕容某人了。” 慕容煌消瘦的面庞终于抬起,双眼透着寒光,正打量着面前这个身着红衫,风流倜傥的老对手。 张藏锋自知慕容煌要全力以赴,微撇的嘴角不知是在苦笑还是冷笑,他阴柔的面庞闪过一丝冷意,他微闭双目,气息开始变得有规律。 他也在入境! 猛然间,慕容煌古怪的长剑就已飞刺而来,张藏锋熟悉并感应到了他的剑路,知道他算计很深,前三剑必定是虚晃试探,于是也不去硬解,右手握紧落英剑,使出落英剑法,顿时真气生成的气墙涌现,接下对面的虚招。 落英剑法讲究疏而不漏,配合真气的运用,整套剑法极其森严紧密,环环相扣,落英剑士使出,则如同漫天飘落花海般写意,滴水不漏,寻常剑士倘若没有绝对境界压制,以力破力,是绝难破掉落英剑士的漫天守势。 然而慕容煌作为青城首席,剑道大成之辈,岂是寻常剑士? 三年前,慕容煌修为境界并不如张藏锋,原本张藏锋使出落英剑法,便已经处于不败之地。然而那一战,慕容换算计之深让人叹为观止,连续使出四十二招,却是招招虚晃,剑剑虚刺,目的就是算出那落英剑势号称绝对防守的漏洞。 等拆到第四十三招时,慕容煌极其敏锐得捉住张藏锋下盘那一丝的破绽,一招,也是唯一一剑实刺,便破掉张藏锋的落英剑势,就此赢下这场较量。 那一战,也是人们首次见到有人可以不借助修为压制而破掉落英剑势的。 “张师弟,你的落英剑法依旧如此森严。” 慕容煌开口了,语气仍然轻松写意,这三年的磨砺,他不仅剑招精进一分,内力境界的修为更是有了长足进步,如今他自持再无弱点,面对以内力见长的落英剑士再无忌惮。 张藏锋却不敢有丝毫马虎大意,他知道慕容煌算计极深,哪怕是一句话,一个动作都可能是诱敌之举。倘若自己一不小心,露出破绽,以慕容煌剑法之精准狠辣,那可就大为麻烦了。 落英剑法虽以滴水不漏的守势而著名,但若没有进攻招式,一个只守不攻的剑法,又怎能立足于修行界?说起来,落英剑法的攻也讲究算计。以落英剑法防守,以逸待劳,寻出对方破绽,再借势转守为攻,一击致胜。 然而如今慕容煌剑剑虚刺,招招虚晃,虚实不定,张藏锋被他幽剑步步牵制,哪里能清楚对方底细,又哪里会知晓对方破绽?况且那青城幽剑以诱敌,诈敌,欺敌著名,难保好不容易寻出的破绽,却是那慕容煌设下的陷阱。 两人陆陆续续拆招二十余合,真气交接,气机弥漫,你来我往,精彩绝伦。 然而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张藏锋招招都是守势,毫无还手之力。 而慕容煌剑剑试探,纵然张藏锋落英剑法使得滴水不漏,但时间一长,一旦稍有疏忽,难免会露出破绽。 相比前面几场的热闹,这场较量显得极其安静。台下观众无不紧盯着二人的一招一式,不愿漏下一点二人交手瞬间。 “师兄,他们怎么打了这么久了?怎么谁也不主动进攻啊?” 高文见已经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然而台上二人依然你来我往,仿佛不知疲倦。 “这是修行者的对决,气虚交纵,精神相抗,如若博弈,哪能大开大合啊。”上官天策知道说了那高文也不懂,只好故弄玄虚,然后直摇头了。 转眼间二人已经连续拆下三十招了,张藏锋依旧一直防守,气机环绕,慕容煌依旧虚剑试探,剑意森罗。 看不出门道,诸如高文这般人,已经是昏昏欲睡了。看得出门道,诸如上官天策这般人,无不是聚精会神,不敢有丝毫疏忽。难怪台下人山人海,却静的连掉一根针的声音都能听见。 “慕容师兄要赢了。” 众人正聚精会神之际,台下忽然有人轻轻吐出了一句话,在无比寂静的台下,仿佛晴天霹雳一般。 欧阳超已经沉浸在了二人博弈的招式中,丝毫没有注意到别人看向自己的目光。 而台上局势也慢慢发生了细微的变化。烟雾笼罩中,青光涌动,慕容煌的攻势愈来愈猛,经常是几招虚剑中混上一剑实刺,而那张藏锋招架得越来越吃力,有几次都是勉强躲过,惊得台下峨眉派众修士一阵冷汗。 待二人拆到第三十二招时,张藏锋严密无比的落英剑势终于露出了破绽,慕容煌何等犀利,明察秋毫,当即举剑来刺,那五尺长的怪剑直往张藏锋的左手飞来,真气的威压一股脑涌上,是十足十的实刺,倘若张藏锋试图格挡,那么慕容煌只需剑锋倒转,横向张藏锋的咽喉,气机压迫,就可一下子将他彻底制住。 “唉张师兄久不练剑,却依旧能正面撑下如今剑术更进一步的慕容煌三十余招,卓然是难得了。” 上官天策在下面看出了门道,无奈摇头,不知是否在为张藏锋惋惜,原本卓凌云已经爆冷出局,以张藏锋的底子,只要不遇慕容煌,以他落英剑法,也未必会倒在八强外。 眼看慕容煌长剑已经朝张藏锋左手手掌飞来,无缝不入的真气寻觅到了不易察觉的破绽,众人已然恍然大悟,这下胜负已定,只是看张藏锋是选择提前认输呢,还是甘愿受伤受这一剑。 张藏锋没有动,也没有开口认输,左手高举,看来是束手就擒,甘愿受这一剑,站着输了。 “不对,张藏锋没有输,师兄小心!” 正在众人都以为胜负已经尘埃落定之时,台下传来一声呐喊,那一刻欧阳超的灵识在那极其微妙的瞬间察觉到了异样,因为原本气机匮退的张藏锋周身突然出现了一种极其强大的能量。 这句话仿佛晴天霹雳,望着看台上发生的一切,所有人无不脸色大变,就连上官天策这般稳重之人,此时也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因为,慕容煌的剑,已然掉落在了地上;而慕容煌自己,则是面目惨白,嘴角流着鲜血,左手紧紧捂住胸口,喘着大气。 地上慕容煌那把的五尺怪剑,本来通黑的剑身,这是却已经结成了雪白的冰晶,上面冒着白色的寒气,很是骇人。 “张藏锋,你无耻!” 这时青城派的孟孔兮猛然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右手握紧剑柄,势作拔剑,朝着台上笑脸盈盈的张藏锋破口责斥。 只见张藏锋依旧保持着刚刚受剑的姿势,右手持剑,左手高高举起。 只不过,他原本白皙如玉的手掌心,此时却被一团黑气环绕,黑气四周散着一缕缕阴冷寒气,一遇到空气,就结成冰晶,飘落下来。 上官天策望着擂台上笑盈盈的张藏锋,心里却卷起一阵寒意:“这这难道是玄玄冰神掌。” 青城掌门程掌门站了起来,一脸阴森,低沉的声音掩盖不住他内心的愤怒:“张师侄,玄冰真气乃是西域雪山教不传之学,四十年前就已因故失传,你峨眉剑宗地处神州,距大夏天山有万里之隔,什么时候也能学过来了?” “程师伯可千万别动怒,七剑大会以剑论道,但可从来没局限于用本派之学啊” 张藏锋依旧笑脸盈盈,仿佛不把他人的谩骂质问当回事:“三年前我告别宗门,出山入仕为官,碰巧遇见隐居修士,得此修炼秘诀,从而日夜修习,方有小成。这场较量侥幸使出,却不料伤了慕容师兄。” “你强词夺理!” 孟孔兮见他使阴,哪里饶得了他? “嘿嘿,孟师弟此言差矣” 张藏锋笑道:“前日贵派这位欧阳超欧阳小师弟,用剑气制住武当张师兄的玉清剑法的那套功法,怕也不是青城剑道心决吧。” “你你” 孟孔兮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当场上去杀了这个笑里藏刀的玉面公子。 “算了,是我技不如人,这才输了。” 台上的慕容煌开口了,只是他的声音很是虚弱,凌厉的寒气已经侵入他五脏六腑,破坏了他经络里真气的沦转,但他很清楚,刚才张藏锋看似杀招的出手其实根本留了很大余地,面对自己暴露的元神没有一点伤害的意思,甚至特意用了三种牵引寒冰真气的手法来指导自己剑路的破绽。 台下的玉衡子第一次皱起了眉头,鹤发老人凌空飞去,伸袖抬臂,以一道纯阳真气化入慕容煌体中。 “慕容师侄体内堵塞了寒气,破坏了真气运转,但是所幸并无大碍,调整一阵便可痊愈了。” 玉衡子不以为然,慢条斯理得说着:“至于张师侄刚刚提到的七剑大会是否能用外门所学,据大会规章制度记载,确实没有明文规定。我个人以为,天下修行万道殊路同归,并无门户之别,剑会的目的就是交流修行心得,倘若一人能融汇百家之所长,反而是修行界之福。” “多谢玉衡子师伯理解” 张藏锋见玉衡子开口同意了,自知是已经认同自己胜利了。 台下孟孔兮把头别在一旁,秦婷怒目而视,就连青城程掌教也是一脸阴森,看来都对这个结果很不满了。 台下人群当中也议论纷纷,嘈杂的喧嚣声,修士们隐隐震怒下气机的威势,让整个局面变得有些僵持。 “张师弟技高一筹,修为之精湛,赢的无可非议。” 慕容煌说话了,伴随着不停的咳嗽声:“只不过张师弟我想问你一句,难道从一开始,你的落英剑法就是个幌子。你连续和我拆了三十三招,都不过是让我放心,从而诱我攻你左手?” “慕容师兄果然聪明” 张藏锋站在台上,原本面露笑意的脸陡然变得平静,不再有一丝波澜:“慕容师兄你算计太深,疑心太重,倘若藏锋不能在你面前走过三十三招,即便我露出左手破绽,你也会担心我有诈,从而不会来攻。” 慕容煌面露无奈:“唉,想不到我慕容煌自持算计过人,只有我诈别人,没有别人欺我。今日一战,也算被张师弟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 “慕容兄永远是慕容兄,这次侥幸,希望下次能在见分晓。” 张藏锋神情凝重,朝慕容煌恭敬作了一揖,不再作答了,飘然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集:长安城,风波再起 青城慕容煌不敌峨眉张藏锋,也算是一个小冷门了。 想三年前七剑大会排名前二,并称的卓凌云慕容煌此次大会竟然都率先出局,连八强都没有闯进去,今年七剑大会的残酷性可想而知了。 能闯过第一轮,跻身十六强的人便已然算得上七剑派年轻一代的顶尖修士了。而能闯过第二轮,跻身八强之列的,便已经是高手中的高手,剑士中的剑士。 毕竟大会总共不过由七个剑派组成,位列八强之人,意味着放到任何一个剑派中都有成为首席弟子,日后继承宗门大业的资质,传师布道。 十六进八的八场比赛激烈无比,精神力强大的剑修之间,一棋走错都会满盘皆输。继张藏锋首轮力压宿敌慕容煌首个晋级八强,第二个出场的昆仑上官天策以精湛的气剑破掉青城孟孔兮的铁剑,第二个晋级。 第三个出场的还是青城门人,前些日子一跃成为黑马欧阳超,好巧不巧,欧阳超的对手正是张藏锋的师弟,峨眉门人常无双。 欧阳超不辱使命,一黑到底,击败常无双,不仅为慕容煌出了口气,也保住了青城一个八强席位,省的让青城四人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沦落为三年中修行界第一笑柄。 武当刘汉业第四个出场,风度翩翩,迎战昆仑大师兄岳建平。刘汉业技高一筹,纵使岳建平剑势刚猛,但也敌不过刘汉业化解剑气的神奇剑法,最后气力用尽,无奈认输。 作为衡山派的独苗,此次七剑大会的东家林至潇,对阵第一轮爆了大冷的昆仑孙不忧。面对剑法奇快,指法迅猛的林至潇,孙不忧神奇不在,支撑了一会就草草落败。 而同为崆峒派独苗的魏不羽,面对刘汉业的师兄,武当剑宗的殷世轮。殷世轮妄想用玉清剑法借力打力,化解魏不羽的日照神剑的剑罡攻势。哪里知道这魏不羽气力惊人,真气刚猛远在自己的绝对防御之上。双剑刚一相交,殷世轮不仅转不动魏不羽的剑势,反而被他刚猛的重剑重创,落荒而败。 最后两场则是华山派双雄许凌风,江凌雨对阵七剑大会仅存的两个女子,昆仑关莹与青城秦婷。 说来也是奇怪,华山双雄实力明明在二女之上,但一经苦战,却都是最后莫名其妙得输了。这个许凌风战到酣时忽然脚底一滑,跌落擂台出局;那个江陵雨忽然闹肚子疼,说是吃坏了肚子,也败在秦婷剑下。今年大会八强少见得出现两个女流,在历年也算是奇闻一件。 由此,经过连续两天的激烈对决,原本三十二人的名单现下只留下了八人,分别是昆仑的上官天策和关莹;青城的欧阳超和秦婷;武当的刘汉业;峨眉的张藏锋;衡山的林至潇;崆峒的魏不羽。 剑会八强名单六大剑派位列其中,唯独是缺了华山一门。 一向孤傲的华山轻剑第一次跌落神坛,而这次意外的事件,在许多年后的史书中也留下了浓重的一笔,标示着整个修行界的走势。 “他奶奶的,这青城慕容煌怎么输了。小爷我压他身上的银子啊哎呦” 斜阳下,小石路上并肩走着三个人,都是身穿白衣的年轻剑士。 “高师弟,别说你了,这里哪个不都是双倍压慕容煌胜的?谁知那张藏锋竟然赢了,咱们可都血本无归喽。” 说话的人一脸玩世不恭,却是昆仑三怪之一的孙不忧了。 高文摸了摸兜中银两,苦笑道:“诶,话说苏师兄,我看你怎么压的是那张藏锋啊?师兄神机妙算,料事如神,小弟佩服佩服,不知下次带我飞可好?” 苏释听后一脸诧异,好像还带着三分惊喜:“啊?我压的是张藏锋?难道不是左边那注是慕容煌么?” “” 苏释见另外二人面带仇恨得直直盯着自己,只好苦笑一声,转移了话题,“嘿嘿,话说回来,那个个多亏孙师兄高义,比赛故意输给那林至潇。我们兄弟这才敢十倍压你输,不然今日真得输个精光了。” 孙不忧拍拍胸膛,摆出一副自认为潇洒万分的姿势,道:“那是自然,我孙不忧何等人物,人称昆仑剑圣是也。莫说这小小林至潇,就是那华山卓凌云,不一样被我轻松结果了么?” 高文一脸鄙夷得看着夸夸而谈的孙不忧,讽刺道:“那个个,孙师兄既然如此强悍无敌,盖世无双,为何刚刚比赛最后还要磕头求饶” “这这,权宜之计,权宜之计。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 “话说回来,华山那两个怎么都跟傻子似的,输的莫名其妙。不说青城派那妮子,咱派那关师妹我还不清楚?” 孙不忧又扯开话题,想起刚刚怪事,不由大加猜测揣摩:“难不成嘿嘿,那许凌风看中咱关师妹美色,来个欲擒故纵,故意输她一局” 苏释苦笑笑,连连摆手:“咳咳,虽然关师妹也算十成的美人,但她的脾气孙师兄你也不是不知道都说这女人啊,太聪明了反而不是件好事。关师妹太过聪明灵气,就华山那几个傻蛋,哪个敢看得上关师姐更何况人家许凌风早就有婚配,也不至于在这紧要关头那个啥吧。” 孙不忧点点头,看是觉之有理:“话说回来,咱们关师妹也老大不小了,怎么从来就没听过她有什么欢喜之人?” “嗯,确实如此。” 高文低头沉思:“难道” “难道什么?” “难道关师妹她喜欢女人?” 高文一语惊人。 “什么?你说说关师妹是个” 孙不忧也是大惊失色。 “难不成就是啊。你们看关师妹平时都是门中修士打扮,很少穿女装。而且她修为高深,一个大家闺秀天天去修什么霸道剑,不拘小节,待人有礼,怎么看都是个性情中人啊!而且” 苏释好像瞬间恍然大悟,脸上带着古怪的笑,一本正经得推测道。 “喂,你们三个在这嘀嘀咕咕做些什么啊?” 一声女音传来,昆仑三怪一听,仿佛恶鬼敲门,吓得立刻站住不动了,冷汗直流。 “关师妹你好,你看你刚刚大胜那华山许凌风,为我们师门争光。我们这不是正在谈论你刚刚的英姿啊。真是佩服佩服” 孙不忧哪里敢说真话,好在昆仑三怪捣蛋惯了,巧言令色,应变之道,那都是信手拈来。 来人正是关莹,她瞪着一双清澈透亮但透着三分威严的大眼睛打量着身前的三个白衣青年,一脸的不信。 “算了,刚刚华山那二人都是败得莫名其妙的,我侥幸而胜,也没什么可夸赞的。不过掌门刚刚特意过我,请三位好师哥这就快些回去吧。” “什么?” 那三人一脸很是沮丧:“这时日还早,我等三人难道连透透气散散步也是不许?” 关莹见那三人一脸囧样,就知道这三人平日憋惯了。尤其是那孙不忧,自打选进七剑大会五人名单之列,就一直被师叔一系人关起来严加训练,今日难得解脱,难怪今日他输给了衡山的林至潇,也一脸逍遥快活。 “今晚掌门召集我们,说是有要事要吩咐。明天是休整日,一会我向师尊他们求求情,放你们明日一整天的假,到时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关莹冰雪聪明,哪里看不出三人言语中那股抱怨之气? “多谢师妹,多谢师妹” 三人变脸比变戏法的还快,刚刚还愁眉苦脸,一脸的不愿意,这下已经是满面春风,喜形于色,就差赶紧下去喝酒庆祝一顿。 待四人一行回到别院,已是卯时,只见昆仑姬风远姬掌门的雅室内,全部坐满了人,本来宽敞的房间,已经水泄不通了。 关莹来到室内,朝正堂中间座位轻声道:“禀告掌门师伯,三位师兄都已经带到了” 只见雅室正中摆着四把椅子,昆仑掌门姬风远,二长老赵联剑,四长老长孙池月,都是一脸严肃地端坐椅上。 昆仑派地处陇西州岐山,作为修行门派,经营百二十年,种植奇珍花草,经营各类生计,几等庞大世家,门众资源极广,交情遍布神州大陆,甚至多人入朝做官,或是出入军旅。而历代昆仑掌门姬掌门,都统统是加授正三品昭武将军,享宗庙供奉,剑履上殿,赞拜不名,有参与本州军政大权。 昆仑剑圣堂七大长老,此行总共来了三人,都是修行界享有名声的大剑修,全部都在堂上了,个个面色隆重,神色正经。 “嗯,莹儿辛苦了。” 姬掌门仙风道骨,谈吐间都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气质,教人无不瞩目。他侧身问道:“长孙师妹,我们人可都到齐了么?” 宫装女人冷清道:“此行弟子共计三十六人,便都在这里了。” 姬掌门点点头:“好,李公公,我们昆仑一行人都在这了,你有事就吩咐吧。” 这时高文才发觉原来那堂上正中除了三个昆仑长老,还坐了个人。 司礼监的李自忠黑袍白靴,头戴白色巾帽,右手食指戴着玉扳指,左手持扇,儒生的打扮,他的发色油黑蹭亮,白净的面孔上也没有半点胡须,看起来一点都不起眼。 “嘿嘿,姬掌门那我可就嘱咐了” 李公公声音尖锐,阴阳怪气,夹杂着劲气,听着很别扭。 说着,站了起来,招招手,后面跟过来了几人,看模样装扮,都是东厂的武道高手,他们搬着箱不知什么事物,排成一列,摆在了房屋正中。 “此次七剑大会,皇上他很是器重,说昆仑的诸位都是未来天下的支柱,社稷的栋梁。而昆仑建宗久远,当年更有诛杀满人的义举,可谓功在千秋。今日皇上特嘱咐咱家趁此七剑会盟的良机,带来皇上一点薄利,还望诸位笑纳。” 李公公笑盈盈得说着,东厂几个手下已经打开了箱子,众人望去,都是些金银珠宝。 赵剑联长老浓眉微垂,沉顿声道:“李公公呐,我们昆仑一派久居山中,淡泊名利,也不缺啥的你这厚礼呵呵咱们可收不起啊。” 李公公依旧笑呵呵的:“哎,赵长老这话就不对了。人在世上,立身红尘,这钱财之物,那是必不可少的。这些都是皇上的心意,诸位还是收下为好吧。” 赵长老还要说话,却被自家姬掌门制住了。姬风远久谙官场之道,心知如今皇室对修行界的约束今非昔比,于是朝李公公点点头,势作收下。 “不知李公公还有什么事,不会此次前来寒舍,就是为了交代这箱金银的吧?” 说话的是四长老长孙池月,见她一脸冰霜,说话也是这么冷漠。 “嘿嘿,贵派消息真是灵通。” 李公公笑笑:“听说贵派今日有二人晋级八强,真是可喜可贺。当下可否让两位出来,也让咱家见见风采。” 上官天策和关莹面面相觑,又朝姬掌门看去,不知该动还是不动。 姬掌门咳了一声,使个神色,轻声道:“天策,莹儿啊,你们两个都出来吧。” 上官天策和关莹这才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朝李公公作揖行礼。 李公公见了二人,不住得笑笑:“都说自古英雄出少年,修行之道,以剑道最为难练,前有昆仑剑圣开山,后有姬老剑神引路,二位年纪轻轻,男才女貌,今后无论立身何处,都注定执天下剑道牛耳,领衔咱帝国新一代的风采,咱家这种老骨头可就恭喜在前头儿了。” 李公公顿了顿,声音忽然变得冷清:“两位既然来了,就请接旨吧。” 二人脸色大变,直朝座上姬掌门看去。姬掌门面不改色,看样子是已经知晓了消息。姬掌门微微点头,朝上官天策关莹使了个眼神,二人深明其意,当下也俯身下跪,释作接旨: 声音传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集:剑起沧澜 欧阳超抱着古剑,静静着面对着一位白衣少女。 此时他正站在七剑大会的擂台之上,台下人声鼎沸,目光齐聚,少年平静的内心,也感觉身子里有一股热血翻腾,燃烧在肺腑经络。 他如今已然位列八强,就算是摘得魁首,也不过再胜三场而已。就算仅仅再胜一场,跻身四强,以他这般的年纪和资历,也是百年来旷古未有,足可以载入史册! 少年的血在沸腾,少年的心在震荡,纵然他已经经历世间冷暖,看破金钱名利,但如今他站在台上,万人瞩目,师父师伯在看着,师兄师姐在为自己加油,他的内心又怎能平静呢? 毕竟,他也不过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一个普通的,平凡的,渴望别人认可,希望得到别人尊重的那个成(和谐)都街头的孤儿啊。 他紧紧抓住那把陈旧的古剑,上面入山后才雕琢的铭文其实十分简陋,对气机的感应也属于下乘,但他从未感觉这把剑和他离的这么近,他从未感觉这把剑是那样的滚烫,就如同他那颗激昂的内心,和那一往无前的战意。 剑道,剑道,那条少年苦苦坚持了四年的剑道啊,就将在这个高高的台子上,向世人证明它的价值,一个作为平凡人的价值。 “在下青城欧阳超,请教关师姐高招。” 他迫不及待得想拔剑,想快些终结比赛,想快些像之前两场一样,站在台上,接受台下上百人的欢呼喝彩,接受着诸如“公子真是厉害”,“青城幽剑名不虚传”,“自古英雄出少年”这般的称赞。 但是,礼数所制,他还是得作揖行礼,但他的声音是颤抖的,激动的,一如他那颗跳动的心脏。 “昆仑关莹,请教欧阳师弟绝技。” 欧阳超听到一声空灵悠长,好似玉石之音。他抬头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玉貌花容,双瞳剪水,齿白唇红的少女面容。 他虽不是第一次见,但却从未有此时离得这般近,看得这般清晰,似乎少女身上若有若无的芬芳体香也能嗅得到。 欧阳超心里忽然一阵触动,他见面前的少女二十的年龄,素白衣袍,体态丰盈,尤其那双眼睛,灵动透彻,仿佛会讲话一般。 “秦婷师妹可爱动人,林娟师姐秀丽典雅,王婵师姐是妩媚娇艳,但若论水灵伶俐,都是要输这位关师姐几分了。” 这是欧阳超和关莹第一次真正的会面。 许多年后,再也不会被人轻视作懵懂少年的欧阳超总会莫名在睡梦中想起那个灵秀如美玉的白衣少女,还有记忆中自己和她在剑台上会面的场景。 其实那时的他也很奇怪,明明自己早在去洛阳的洛水小舟上就曾与少女同行一舟,当时他靠在边缘,模糊听见少女在向秦师妹询问自己的名字 后来在岳阳楼迷醉的黄昏,欧阳超站起身子和上官天策理论,一袭青衣的他也用余光发现关莹正看着自己,不过这些都被他下意识得忽视了,没有清晰的记忆,就像他每次潇洒得撇开大部队,独自一人前行一样,没有任何目的,只是觉得活在自己一个人的世界会很有趣。 但这一次的会面不同,他再也没有理由逃避了,少女的面庞如同一连串停不下的走马灯一样清晰得印在欧阳超的脑海,没有任何征兆和理由,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女子是需要抬起头看的,原来使剑蹙眉的女子会这样好看。 关莹见欧阳超看着自己,好像呆滞了一般,正在聚气的她脸庞闪过一抹绯红:“都说这欧阳超性情孤僻,冷漠脱俗,怎么也是个登徒浪子,竟不知非礼勿视的道理?” 关莹莫名想起了那两个为情所困的昆仑师姐妹,内心没有征兆得燃起了一股无名怒火。 她轻声咳了一下,欧阳超这才反应过来,其实并不傻的他有些发窘,肩膀微斜,台下的观众都是在助威喝彩,不由松了口气,看来并没有人注意到了这微小细节。 互相问候致礼后,比赛便可以开始了。 欧阳超见到了关莹,体内热血一下子就凉了一半。 他觉得有些可笑,自己其实也没什么实战经验啊,以前跟男修士对剑的时候还能狠下心,但现下面前的是个大不了他几岁的少女,即便他再怎么冷血,又怎么好意思下得去手? 关莹率先抽剑了,那把剑剑身很细长,通体碧绿,由玉石雕刻而成,泛着绿光,水系元素在剑气酝酿中飞快被吸收,幻化成势若潮汐的剑势。 “欧阳师弟怎么还不拔剑,莫非是看不起我?” 关莹本来就有些怒气,看他这下依然倒着剑站在那儿,好似胜券在握,心里就更火大了。 “不不是的。” 欧阳超不知怎么的一阵慌乱,手中长剑仓促出手,剑身古旧,稀疏平常,似乎也并不锋利。 关莹盯着面前这个还要小她两岁的少年,见识过他前两轮的惊艳表现,深知青城幽剑算计极深,当下也不敢托大疏忽,持剑守在胸前,不敢轻举妄动。 欧阳超内心虽然波动,但这四年他日夜修习剑道,又怎么会被情绪所干扰呢 体外的灵气受到吐纳感应而自动回旋入体,他见关莹摆开了阵势,自己也不敢马虎,随即将古剑横在身前,伺机而发。 双方都拔剑了,台下立刻鸦雀无声,都在死死盯着场上两个年轻剑士的一举一动。 这一战是决出四强的第一场,虽然二人声望都没有慕容煌上官天策那般浩大,但长江后浪推前浪,难保他们二人日后成为七剑派甚至整个修行界新一轮的领袖! 台下很静,台上也很静,欧阳超的心更静! 他慢慢运转全身气血劲道,让周身灵气慢慢流入体内,循环不竭,在他三尺方圆处形成了一个隐形的气机回旋。 慢慢的,暗淡无光的古剑竟然聚集起淡淡剑气,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诶?他怎么也会我们昆仑的气剑门道?” 之前两场关莹在场下,距离远看不清楚,此时她和欧阳超近在咫尺,尤其在如此近的气机牵引下,波纹震荡,她的神识一下子就看清了他古剑身上的细微变化 昆仑气剑讲究天人合一,以独特玄通手段引重塑灵气中阴阳二力,借以生出可以化作剑气的至纯真气 可如今,她竟然隐隐约约感受到欧阳超的剑气更纯,也更加与天地契合! 然而她顾不得想这么多了,因为欧阳超已然出剑了。 剑势普通,但笼罩在看似波澜不惊的天地气机下,是朝她右肩飞去。 关莹深知幽剑的厉害,对剑招的算计和预测在脑海中飞快运行,她最终没有轻易接下这看似普通至极的一剑剑来之时,她屈膝撤步,裙衫飞荡,闪过来剑,随之反手甩剑,势作试探。 欧阳超当即一个大跨步,凌空御步,右手长剑回头望月,正和关莹那把玉剑相交,一时间,两股真气劲道化作剑气相撞,气机在空气中连环炸裂 关莹更为惊异了,因为欧阳超早已变招,古剑朝下,直攻她的下盘。关莹匆忙御剑抵挡,哪知欧阳超只是佯攻,古剑随之向上勾刺,直朝她左肩飞去。 关莹一头冷汗,她听早闻青城幽剑极其怪异,防不胜防,却不料面前的这个青衣少年小小年纪,竟有也如此领悟算计,难怪上轮峨眉常无双如此轻易就败在欧阳超剑下。 关莹生怕分神露出破绽,索性就什么都不想,全神贯注,让身心都融入识海的冥想境界,她是昆仑神溟剑的传人,在精神力控制的领域上有着出色的天赋 千百道真气受到她精神的感应,纠缠萦绕着逼入三尺剑身,关莹御气飞升,以剑气作笔,在身围划下三道气墙,这是昆仑龙凤七剑的守招,当年汉阳居士所创的。 寻常利剑碰到这气墙,轻则是无功而返,重则剑毁刀亡。哪知欧阳超剑上气力竟然极为深厚,与这气墙交横,竟然是接连破掉! 真气化成的气墙连着关莹逼入玉剑的剑气,气脉相连,一损俱损,关莹当即到反噬,连连退了三步,虽然化解了欧阳超攻势,但已经落了下风。 “这剑气为什么会这么纯质厚重” 关莹退后,得到喘息换气的机会 她心里已经明透,那少年对剑上真气的运用不在自己之下,况且还有幽剑的算计招式相助,关莹深知单论剑道比拼,自己并非欧阳超的对手 但是这七剑大会以剑会友,关莹自持算不上争强好胜之人,能闯进八强已然满意,名次对自己反而无所谓了,当下决心使出自己全力,以证剑心。 关莹再持玉剑,朝欧阳超攻去了。此时她已经无心求胜,只是见招拆招,看看以自己的临场预判,能否守住欧阳超的青城剑法 二人就这么你来我往得打了下去,场面变得有些不温不火,台面上的气机弥漫证实着二人修为的争斗,但过程实在是 “喂,你怎么不用全力啊” 关莹刚刚闪过欧阳超的横劈,拂袖化解了暗袭而来的一道劲气,却看出欧阳超有些心不在焉,总是在该下重招的时候手下留情,让自己侥幸闪过。 “你这样很有趣么诶我跟你说话呢啊” 欧阳超当即停下了攻势,持剑与关莹相对,目中充满了看不明透的神情,没有言语。 “真是个怪人。” 关莹见他又不言语,以为他是自负剑法高超,所以才总处处手下留情,当即又是递剑来攻了。 欧阳超也立刻回剑来守,当下又一轮攻防,却不知又过了多少回合 “妈呀,我滴老祖宗啊,关师妹这是和欧阳超是打上瘾了么,都这么久了,再不快点完都快吃午饭了。” 高文看台上二人你来我往,竟好像是打起了太极,眼看遥遥无期,肚中空乏其身,饥肠辘辘 “唉” “说来也怪,为什么欧阳师弟老不下重手呢?” 林娟在一边小声嘀咕着,她心里是期望莹儿师姐赢得,可是如今的场面她是已经一点看不懂了 “呵呵你们啊,还是太年轻本公子看,那欧阳超小子是喜欢咱们关师妹了吧,好个姐弟” 苏释一脸坏笑,旁边赵长老对他徒弟呵呵一声,吓得苏释立刻闭嘴不言。 擂台上,欧阳超一剑蹑影追风,眼见剑势就要刺中关莹手腕,却又是中途停下了,给了关莹换气机会,让她以变招接下了。 “喂,你这样处处避让,到底是做些什么啊?若是自持剑术高超,就不要假仁假义了,要刺就辞,本姑娘难道怕你不成了。” 关莹见他老是手下留情,想起他那种孤傲的样子,还有自己为情所困的两个师姐妹,心里又是一阵气:“你们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虚伪做作,口是心非,装模做样。你以为你这样子就会会显得你仁义无双,让我感激你么?你也太自以为是了吧。” 欧阳超一脸不解,他也很奇怪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心境根本平静不下来,每次看到这个白衣女子挑剑来攻的模样,就总会不由自主得引气退让。 那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了,欧阳超一时呆滞了思绪,持剑手上环绕的真气渐渐四散开来 正疑惑间,关莹却突然来攻了,她真的生了气,用尽了全部真元之力,浩瀚的天地元气在磅礴剑气的感应下幻化成锋,只攻不守,看样子已经毫不在意输赢了,速战速决。 来剑风驰电掣,如同白驹过隙,凌厉不比,但同样的几乎也露出巨大空当和破绽 欧阳超刚刚正疑惑着关莹所说之话,哪里有心防备?意识到面前飞来玉剑,却已经晚了一步。 剑气所近,剑锋所逼,气虚震动,若不事先准备及时,纵然剑道修为再高,没有罡气护体,也是凡身 “呃” 欧阳超发出一声沉吟,鲜血一下子从口中涌出。 只见关莹的那把瘦长玉剑,连同翻涌的剑气,已然刺入了欧阳超左肩。纵然欧阳超已经运气抵挡,但仓促之间,关莹的玉剑剑气凛然,自己还是中了剑。 鲜红的血从伤口冒出,慢慢流淌,染红了原本青色的衣袍,滴在那把洁白如玉的剑上。 欧阳超冷冷盯着刺入左肩的玉剑,剑上所携罡气已经伤及经络,混乱了体内气机。 欧阳超嘴角慢慢也渗出鲜血,一滴滴落在剑上,仿佛落花一般。 场下已然哗然一片。 许多年后的欧阳超总会清晰的回想起当时他中剑的心境,不知怎么的,原本一直狠不下心,集中不了元神的自己在那一刹那间突破了冥想的境界,就好像所有的幻想突然破灭,体内在愤恨的无名怒火下酝酿出自己无法控制的能量。 这是第一次欧阳超与他体内那股隐藏的极深的能量打交道 “你你刚刚怎么不躲啊?” 关莹声音颤抖,嘴皮一直上下颤动,她本以为以欧阳超身法,这一剑不过是求个速战速决而已,哪里知道那欧阳超正在纳闷之间,竟是在刹那没能躲过去。 纵然关莹这般聪慧的人,此时也不知所措,呆呆愣在那,握剑的右手已经惊慌得没了力气,却依旧死死得搭在剑柄上,不知道该不该拔剑出来。 欧阳超已然怒了,他百般手下留情,最后却落得个自讨苦吃。 自己本是一个无拘无束的孤儿,又何必受他人脸色轻看?他向来恩怨分明,既然那关莹不讲情面,自己又何必顾及她是女流? 欧阳超心里的怒气在燃烧,周身的剑气也在聚拢。 他仿佛感受到周身灵气正飞快得从自己穴道涌入,聚集玉府丹田,畅通在经络,游走在体内,冲破束缚,凝结在那把一尘不染的古剑上。 他从未感到自己有如此的有力,好像自己依然荡漾在天地只见,与那万物灵气融为一体了。 这是真正的力量,足以破灭一切虚幻壁垒的力量! “啊破” 欧阳超没来由得一声怒吼,仿佛在发泄体内那股控制不住的戾气,全身力道涌出,万千道真气突然游走,右手用力持剑御风递去 那股力道太过强大,关莹还未来得及拔出的玉剑猛地被震开,跌落一旁。 霎那间,擂台的气机禁制在轰然间破损,幻化的雾气零落成雨,台下七个掌门一同出手,七道光影不同的气机震荡,七口传世飞剑乘风递去,这是七剑派有史以来第一次七剑掌门同时终止比赛。 但还是慢了一步,关莹措手不及,正好被欧阳超全力使出的剑气击中,纵然有禁制的抵消和七剑长老的神通护体,在磅礴得有些疯狂的气机下,也支撑不住,被猛然击飞,气血翻腾,昏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集:决胜·剑会四强 等关莹从床上醒来,发觉已经是黄昏了。 烛火在摇曳着,一点一点,关莹觉得自己脑袋有点晕胀,一开始只看见两个光影,然后视线逐渐清晰,接下来就听见两声软语呢喃。 她这才看清了此时的情形,自己躺在床上,盖着不知道从哪里寻来的被褥,身旁正摆着香炉散着雾气,床前坐着两个熟悉的温婉女子,满屋子一股浓郁的药味。 “欧阳师弟他怎么了。” 关莹想直起身子,却发现自己真的很虚弱,气血不足,浑身软绵绵的。 “哼,你还问他啊” 林娟听到这个名字,一脸气鼓鼓得:“就是他把你弄成这般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突然下手那么狠,连禁制都被击破了,七剑掌门一同出手护法,好在没什么事” “算了,应该是我最先刺伤他的。” 关莹若有所思得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现在怎么这晚了,我睡了多久啊?” “当时你被欧阳师弟以剑气震伤,伤了肺腑。好在衡山玉衡子前辈医术高超,你这才不至于伤了元气。一回来你就昏迷不醒现下已经是卯时,算起来,七剑大会第三轮都比完了呢。” 王婵身子已经养得差不多了,除了气血依旧有点虚白,行动上已经并无大碍。 她靠上前,帮她遮好被子,然后从案上捧起一碗汤药,喂关莹服下了。 关莹撑起身子,试图接下药碗,哪知玉手刚刚触碰到边沿,就感觉发不上力气,要不是王婵赶紧接住,药汤就要洒下一床。 “哎呀,莹师姐你都这样了,就别乱动了。” 林娟面带憔容,关莹巧笑笑,也不想教小师妹太过伤心,于是问道:“七剑大会第三轮既然比完了,那我们的上官师兄还有那个刘汉业刘公子有没有晋级啊?” 林娟一听到那个公子的名字,眼神里又闪过一丝不叫人察觉的失落,嘴上却接下话:“第二轮就是上官师兄和至潇堂哥的比赛可能是受了先前你和欧阳师弟的影响,他们出剑都比较收着,场面也比较温和,相继过了五十多招,最后还是上官师兄胜了。” 关莹点点头:“上官师兄前些日出关,剑心初定,气剑大成,又接下他家族的白云剑其实我知晓他的性子,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是向着魁首去的这次初遇强敌,也算试了试成色。” “第三轮是峨眉张藏锋和青城秦婷师妹的” 林娟顿了顿:“秦师妹执意为慕容师兄报仇,一上场就连下重手,不过依旧是不敌张师兄的。” 关莹又是点头称是:“张师兄剑术高绝,就连慕容煌这等人物都败在他手上,秦婷师妹定然不是他对手。” “至于最后一场,就是那个那个刘刘公子和崆峒魏不羽的。” 林娟叙述起最后一场较量,嘴上却磕磕巴巴的。 “算了啊,我来说吧。” 王婵秀外慧中,哪里不知道林娟那点心事:“刘公子的实在厉害,魏不羽师兄纵然内力深厚,剑罡刚猛,但依旧破不掉刘公子的。二人战到快五十合,最后魏师兄内力不支,被刘公子用剑逼退台面了。” 关莹微微皱眉:“没想到刘公子竟然强到了这种地步,像魏不羽这般刚猛的人竟也破不掉他的玉清剑势倘若上官师兄遇到这般对手,只凭借气剑,又该如何应对呢?” “师姐你就别为上官师兄操心了,你现在身子骨虚,还是赶快躺下休息吧,可别落下什么根子。” 林娟喂完关莹汤药,一脸心疼得看着面色苍白的关莹。 “好了好了,我也老大不小了你们这般照顾真叫我害羞了。” 关莹见二人对自己姐妹情深,心中暗暗感动。 房屋之中,三个少女燕语莺声,有说有笑。房屋外的走廊旁边,驻立着一个青衣的少年,抱着把陈旧的古剑。 “欧阳师弟,你要进去怎么还不去啊。” 秦婷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站在灯影阑珊下,衣角在晚风中不停摇曳。 “算了,她们都在那里我也不好进去打扰” 少年身材消瘦,面庞还稍显稚嫩,但苍白得发凉。 “唉,你现在不去,那你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欧阳超朝天边看了看,太阳已经快沉入地平线下:“再晚些吧,等她们安静了,我就进去。” “喂喂你可别忘了你自己还有伤呢。虽然明日休息没赛程吧,但你作为现下青城独苗,后日是要去参加第四轮较量的。” 秦婷一脸关心得看着默默在风中驻立的欧阳超,内心浮露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她觉得这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小师弟太孤独了,孤独到即使胜了也表现不出任何发自内心的喜悦:“掌门师父她还特意与我说过反正可不能有什么闪失的。” “没事的,我既然伤了关师姐,今日是怎么也得去请罪道歉的。” 欧阳超叹了口气,看了看天边:“再晚一点吧,再晚一点我就过去。” “倘若她们一直不走呢,难道你今晚就一直耗在这里啊?” 欧阳超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遥遥望着那件房屋,不做声响了。 五月二十三日,武惠十八年,衡山迷雾中,七剑大会第四轮,也是倒数第二轮。 胜者将晋级最后一轮,参与最终魁首决战。 四强战在整个七剑派体系中有着特殊的意义,因为四强意味着领袖,意味着各个宗门中最顶尖最杰出的修行剑士,他们将代表剑道,领衔之后整个修行界甚至大东帝国。 三年前剑会决出四强,卓凌云,慕容煌,上官天策,张藏锋,后来都成为了帝国重点关注对象。 三年来四人作为宗门行走,闻名遐迩,官员尊敬,世家相邀,拥趸无数,可谓名声显赫。 而今年决出的四强却又在情理之中,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是这四人除了横空出世的欧阳超都是早已闻名的三大有名剑士。 峨眉张藏锋和昆仑上官天策都是三年前四强故人,而刘汉业三年前因还俗出山而并未参赛,但他三年内借父之名重新入仕,大有汉公一系想重入中枢的势头,其剑道修为之深,在帝国名流中早就传遍,如今一看果然盛名之下并无虚传。 至于欧阳超虽然算个冷门,但青城剑法讲究资质悟性,注重招式而非纯粹的境界修为,况且他签运不错,一连三轮并未遇到极强对手,当下闯进四强,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至于卓凌云慕容煌的双双出局,就全在众人的意料之外了 否则看如今衡山别院那聚众赌徒一脸愤愤不平,就知道二人出局是多么大的冷门了。 擂台之上,现下已经站着两个人,左边公子海蓝长衫,剑眉星目,气宇轩昂,右边剑士赤红大衣,玉树临风,风流俊秀。 擂台之下,早已经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二人实力伯仲之间,剑气纵横,气机博弈,胜负皆在一念之间。 “上官师兄,你说这刘公子和那张师兄谁会赢啊?” 高文一脸小媳妇的温顺模样,刚刚他重金下注,这次赔率接近,不像之前的小打小闹,本金连同利息他可都要全收回来。 上官天策没有答话,一边的王婵微微一笑:“二人实力都没有完全展现三年来来他们步入仕途,都并不在剑派修炼,可刘公子学了,张师兄又修了,所行历练非常人可度量,都是我们先前不知道的。至于还有什么底牌” 高文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搓磨着袖子,又朝上官天策问去:“那明日上官师兄你和那个欧阳超的较量,咱上官公子是否稳操胜券啊?” “这个嘛嘿嘿” 上官天策低头沉思,眉头微抬:“欧阳师弟剑法古怪,这几轮也是一直未尽全力。更何况” “更何况欧阳师弟竟然也会聚气于刃的法门” 说话的是昆仑门下年纪最长的岳建平。 “嗯不错的” 上官天策点了点头:“欧阳超体内流转的真气很充沛流畅,以他本来的年纪和经历,相较于其他青城弟子,简直有悖常理。前日他与关师妹一战,竟然短兵相接不落下风,尤其最后一击唉,或许只有当时出手的剑派掌门才能看清一切吧” 数十步外,一行人也在议论纷纷,都是对场上局势的揣摩和分析。 一行人都是道士模样,上面有太极八卦样饰。 “师尊,这场我们刘师弟对那个张藏锋,能赢么?” 说话的人身材高大,就是第一轮败于欧阳超剑下的张晓岚。 “这唉不好说啊,张藏锋落英剑士,既然是白子生那家伙的学生,这些年游历幽州那种藏龙卧虎的地方,恐怕还有底牌” 慈眉善目的虚能真人扶了扶胡须,忽然话锋一转:“但是,不知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汉业如今体内运转的真气,其实已经并非完全是武当的功法了。他这几轮藏着掖着,就连为师也不能彻底看透。” 擂台之上,两个公子模样的剑士相互行礼。 气机在飞快轮转聚集。 “刘公子,别来无恙啊。” 张藏锋依旧一脸微笑,言语中透着温润的客气:“给我张某一点余地,好让我输的好看些。” “张师兄剑术无双,如此妄自菲薄,教我更是忌惮了。” “嘿嘿” 张藏锋微微一笑,语调不变的声音忽然充满了模糊的寒意:“听闻刘公子玉清剑法玄妙精湛,仅仅一式就可化解天下气力,但凡以力破力之法,无论五行变化,正面都无法攻破三寸之地。” “今日藏锋不才,情愿领教公子的高招。” 气机滚若游龙,张藏锋一剑递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集:碧羽神功 七剑大会第四轮四强战首战,就在峨眉张藏锋和武当刘汉业之间激烈展开。 在台下众人欢呼雀跃中,二人已经连续过了三十余招。 刘汉业借力打力,以慢打快,一招一式很是稳妥,看不出破绽。 张藏锋落英剑法如同漫漫花束飞舞而下,招招相扣,极为精准严密。 二人纠缠了这么久,台下众人竟然毫无惊心动魄的感觉,只觉得二人出剑都好生谨慎,从不兵行险招,孤注一掷。 张藏锋避过刘汉业飞来一剑,拂袖化掉夹带的剑势,侧身转了个圈,飘在三尺之外,持剑而立。 张藏锋目光冷淡:“刘公子剑法如此森严,借力打力,可教藏锋难以攻破。” 他顺势休息,站在一边,无奈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再这么你一招我一剑得漫无天际得打下去,不说我们觉得无味,台上观众也觉得无聊了。不如我们就此放手一搏,刘公子有什么高招绝技,就不用再留情了吧。” 刘汉业微微抬头,轻轻说了个好字。 气温陡然下降。 张藏锋默念剑诀,刹那间一股寒冰之气萦绕落英剑上,寒气遇空气凝结成冰晶,飘落而下,如万千雪花飞舞。 冰晶透红,妖艳如血。 “都说昆仑气剑无双,能聚气成刃,断金截铁。今日藏锋就让诸位见识一下,这的厉害。” 张藏锋剑上寒气笼升,好似结冰一样。 同同属西域雪山教不传武道之学,练功者若无教中圣物开窍,以凡身逆水推舟,则生辰八字必为全阴,加以毒物浸泡肉身,用雪山极寒之物驱寒气入身,历经数年,方能有机会在体内形成不散寒气,炼成寒冰真气。 “那好吧,张师兄既然亮出底牌,在下也就不多承让了。” 刘汉业紧皱眉头,深知玄冰真气厉害无比,驱寒气入体,与皇城大内的殊途同归 真气无形无影,能够无声侵入对手体内,反噬内力,若练到绝顶境界,甚至可以寒气融汇吸纳他人丹田内力,再收回体内,化对方真气为自己所用。 刘汉业运起玉清剑法,在四周画下一个圆,武当化解天下劲道,玉清剑守招和峨眉落英剑并列金刚不败。 玄冰真气的狠毒,自己稍有一个不留神,就会被这寒气侵入肺腑,伤及经络! 张藏锋却没有来攻,他又亮起了落英剑,做出了落英剑法招式。 台上一下子就静了下来,台下人群也鸦雀无声,都紧紧盯着台上的二人。 时间在此定格,谁都没有动。 张藏锋还是出剑了,但也只是试探。 精致的落英剑凝聚着冰晶,带着阵阵寒风,携带气机威压,向刘汉业刺来。 刘汉业低沉一声,赤幽剑倒转,试图用自身气力相逼,转动张藏锋剑势,化解气力。 张藏锋摇头一笑,左手顺势扫过,一抹剑身,只见落英剑上寒气颤动,好似有变。 “不对,这张藏锋这攻是假” 台下虚能真人何等人物,当下已经看出门道:“他想偷袭汉业。” 只见有三道寒气从剑身被张藏锋左手带起,化作一团薄雾状的气体,张藏锋借势发力,猛地朝刘汉业左胸打去。 “刘公子,这就是,此掌至阴至柔,细若游丝,专蚀至阳之内力。你九阳功乃至刚内功心法,我就看看你用九阳功发动的,能否化解我这阴柔掌力。” 说话间,只见张藏锋左掌掌心被一团黑气环绕,黑气四周散着一缕缕阴冷寒气,寒气化作劲风,伴着冰晶,随着张藏锋的掌势狠狠得向刘汉业左胸薄弱之处飞击而去。 刘汉业此时正在持剑发力,试图化解张藏锋看似致命的一剑,哪知那剑带着寒冰真气,看似凌厉,实则不过佯攻虚探。 如今刘汉业门户大开,他学的又并非青城幽剑,对剑招的算计变换并不精通,纵然立马变换剑锋,又哪里避得开这张藏锋处心积虑的一掌? “汉业小心啊。” 擂台之下,林至潇见刘汉业遇险,已经叫了出来。 林娟也在台下,看刘汉业马上就要被张藏锋一掌击中左胸,揪心万分,着急非常,眼泪都快挤出来,也想喊出来,但就是喊不出口。 那左胸连着心脏,这张藏锋下手如此狠毒,看是要下死手了。 台下护法的玉衡子没有动。 刘汉业面色没有变化,既没有露出恐慌,也没有任何惊讶神色,好像他笃定他那就一定能接得住张藏锋这一掌一样。 寒风已经扫过,卷起刘汉业海蓝色飘逸的长袍,随风舞动,露出他不算强壮的手腕,还有,手腕上几道并不明显的伤疤。 冷风吹乱了他乌黑般的长发,飘荡在他俊朗的脸旁,带着一粒粒冰晶,隐隐约约中,好似夹杂着几缕与他年龄不相符的白发。 那一掌已然临近了,三尺,两尺,一尺,三寸,寒气越来越近,气流越来越快,凝结的冰晶也愈发愈多。 刘汉业依旧没有一丝一毫的变招,好似他已然认命,任凭那掌打在他并不算结实的左胸口,众人好似已经看到了一瞬间后血溅五步的场景,听到刘汉业痛苦的呻吟声了。 林娟更是禁闭双眼,不敢去看了。 时间在此定格,好像谁也没有动。 “咦?” 林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却听到了同门师兄的疑惑之音。她微微睁开眼睛,发现人群已经是一片哗然了,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她眯着双眼,胆颤心惊得朝擂台之上瞄去,既想看看发生了什么,又好像生怕看到些什么。 “咦?” 同一句话,却是从林娟的口中发出了。 林娟的目光定格在擂台之上,擂台没有血,没有染红的衣裳,更没有痛苦的呻吟声。 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目光停留在那个身穿海蓝长袍的公子身上,他的头发依旧是散的,衣衫依旧是乱的,好像刚刚那股凌厉的寒风,又的的确确的发生在了这个并不强壮,也不高大的年轻公子身上。 刘汉业的面目依旧是那么冷漠,带着如同他发上冰晶一般寒冷的神色;他的眼睛依旧那么的明亮,好似他手上那把赤幽剑一样泛着光芒;他的身姿又是那么的优雅,孤立在擂台之上,一把长剑向前横立,仿佛天下间再无敌手。 “张师兄,承让了。” 刘汉业终于开口了,声音冰冷,看不出他此时的心情。 是兴奋,是失望,是痛苦,亦或是无奈?谁也不知道。 他三尺之外,那个身着红衣,风流倜傥的落英剑士,刚刚还意气风发的峨眉张藏锋,此时却半跪在地上,右手倒竖长剑,支撑着身子,左手不住的发抖,原本红润的嘴唇一颤一颤的,竟是一句话都吐不出来了。 时间过了一瞬,但好似却发生了万千事情。 一瞬前一片寂静,一瞬后依旧是一片平静。 “你你你这是什么么?” 张藏锋终于开口了,但声音却一颤一颤的,毫无生气:“诶竟然然能能反噬我的的寒气” 刘汉业没有回答,只是慢慢将手中的赤幽剑收入剑鞘,剑上红光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刘汉业修长的身段彻底显露了出来,只见他左胸衣上一片冰晶,一股股冰凉透骨的寒气从上面飘然而上,好似衣裳都被这寒气腐蚀掉了。 他的左胸并没有流血,一滴都没有流,好似刚刚那一掌没有发生过一样。 张藏锋的左手不停得颤抖,手掌心上,隐隐约约散着一股寒气,不同于之前的寒气,这股寒气透着一种血红的颜色,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这是” 擂台下的玉衡子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众人之间属他阅历最广,修为最深,他一下子就看出了那一瞬的曲折缘由:“这是碧羽神功?” “什么?” 话音刚落,七剑派的高层霍然站起,神情复杂,赵王顿首凝神,然后微微一笑。 华山薛掌门倒是没有起身,只是阴沉着国字大脸,冷冷得看着逐渐走下擂台的武当年轻一辈第一剑士。 其他各派门人,诸如上官天策慕容煌这般人物,都是一头雾水,不知所云。更别提欧阳超关莹林娟这些人了,更是一脸茫然。 “碧羽神功么” 远离热闹的人群,空荡荡的石子路上寂寥无人。 冷风卷起零落的树叶。 梧桐树下,遥望着满眼翠绿,一个身着朴素青衫的中年人轻叹道:“当年汉阳居士最初所创的功法,最强悍的武道之技,传闻汉阳居士单凭气机就在汉水边屠杀了整个满清中军大营,鲜血把汉水北流都染红了,想不到终究还是出世了唉,我早该想到,既然龙凤赤幽剑这种当年的圣物都重新出鞘了,落寞了十年的汉公,又怎会一直甘愿退居幕后呢?” “汉公一族有他们的使命” 锦衣华袍的李自忠攒着袖口,他身边一个随从都没有,面前只有这个独自上山却无人察觉的锦衣卫密使:“刘汉业既然是汉公的长子,传承着他家族的意志,纵然有宫里的庇护又如何?有凉州姬家的照顾再怎样?再加上青州吴家和蓬莱岛的伊氏,他有着再多的背景,但终究得承担一切的。” “老头子他只是在想,四十年前同样有一人以此绝学纵横西垂,论当时势焰,武道修为,甚至要更压刘家一头,以至于姬老剑神亲自出手,冷雪棠出面,在西海仙山上布下灵脉大阵,才得以暂时封印” 青衫中年人缓缓移步,语气透着坚定:“可如今,他要苏醒了,带着大夏皇族最纯正的血脉,还有大夏摄政王的百万雄兵和野心勃勃,就在西海的中央,海心山,当年隋朝养龙马的地方!” “审念老儿还是担心西域的事儿了?” 李自忠微微侧目:“怕他们这群修行界的“天之骄子”画蛇添足?” 中年人微微一笑:“七剑大会终究只是过家家的玩意儿,修为再高,没有真正生与死的实战,也是镜花水月,帝国的国运不是掌握在这些所谓的天才们手中,至少现在不是,他们还差很多我们没必要冒险,让他们去处理西域的事儿。” “历练这种东西,总该是有的,现在的七剑掌门不也是一步步在烈火的锤炼中走出来的么?天才永远是天才,因为他们始终有一颗不甘寂寞的心。我相信这些孩子们,他们配得上帝国的未来更何况” 李自忠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尖锐:“宫里头已经定了,还有一个多月,丽妃娘娘回凉州省亲,咱家义子李开山护法,玉公主殿下会随行” 中年人脸色一变:“殿下要去西域?混账,这” 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在帝国中地位还在御史台长官之上的锦衣卫三鹰立刻噤若寒蝉:“这这是陛下的意思?为什么?何必要瞒着我们锦衣卫?” 李自忠冷冷一笑,拂了拂袖子,转身离去:“没必要再这么耗下去了,陛下和我们的时机可不多了辽东的藏龙古窟还有一年开启,到时候地方世家,赵王和宁王,还有修行界所有的修士都会赶赴辽东,我们必须在这之前做好所有准备,为陛下的宏图伟业清除所有潜在的隐患公主殿下必须去,刘汉业也必须去,七剑最杰出的弟子都要去,这是很久之前就谋划好了的,不容改变” 台面上已经分出了胜负 张藏锋受了刘汉业加的反噬一击,已然被寒气混着刘汉业九阳功真气侵入肺腑,伤及玉府和经络。 玉衡子早已经飞身而上,替他灌输真气进行疗伤。 欧阳超在底下呆呆得看着,沉默良久,总觉得刚刚那个刘公子的真气运用手法很熟悉,似乎似乎似曾相识一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集:午后懒散的斜阳 比试过后,张藏锋玉府受伤,真气堵塞,无法再战;经此结果,于是武当刘汉业胜了这场焦点之战,晋级到三日后的决战。 武当门下一阵欢呼,哪里管刘汉业用的是不是武当的功法心决?武当一门青黄不接,纵然师门实力依旧强大,但在年轻一辈弟子的较量中,近十年来从未有人晋级四强,已经憋屈很久了。 武当虛能真人更是一脸欢喜,满面春风,与对面峨眉门下高层的面色铁青大相异径。 他已经恨铁不成钢很久了,此战过后,终能扬眉吐气! 刘汉业下台了,慢慢走在阶梯上,然后踏在地上,朝武当门下一群人走去。 武当和这擂台台阶之间就隔着个昆仑派,那刘汉业从昆仑众人之前经过,却好像是突然停顿了一下,好似想说些什么。 林娟没有离开,尽管她一直害怕也讨厌再看到这个人的身影,但她还是没有移动脚步,就这么看着这个人慢慢走向自己的面前,然后从自己身前缓缓离去。 她忽然发现自己和他是离的是这么近,好像他脸上的毛孔都能看的无比清晰。那个公子浑身散发着寒气,头发散乱在身后,粘着几片正在融化的冰晶; 他的左胸的衣裳已经被寒气腐蚀掉了,结着一抹薄薄的冰片;他腰间的那把赤红的散发着幽幽的光芒,好似正和自己腰间那把遥相呼应。 她不想去看那个公子,但是她还是看了,她目光偷偷打量着他的全身上下,她是那么的期待那个公子能停下来和自己说说话,又是那么希望那个公子就这么淡然离去,和她从此再没有一丝交集。 那个公子还是离去了,带着一缕冰冷寒气,一如他冷漠的外表,也如他那颗让人捉摸不透的内心。 正午,第四轮的两场比赛分在两天比试,所以今日的所有比赛已然比完了。 众人陆续散去,都去吃午饭了。 这高文老早就溜出去了,和苏释孙不忧连同各派的赌徒,聚集在别院附近,按之前赌注分配银子。 嘿嘿,看样子,估计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了。 高文拿着沉甸甸的银子,早就高兴的合不拢嘴了:“哈哈,我早就说那刘公子一表人才,一看就是绝世高手。那张藏锋之前以诡计侥幸取胜,又怎会是刘公子的对手。” “好了好了,知道高师弟你神机妙算,一代赌神了还不成。” 那孙不忧一脸沮丧,垂头丧气,心里暗骂这张藏锋可真他娘的不争气。 “算了算了“ 高文张开双臂,一把搂住那两个输了银子的师兄:“孙师兄,苏师兄,小爷我今日赢了些,今日就我做东,咱们去山下搓一顿好的。” 孙不忧苏释一听有免费的午餐,当即转忧为喜,心里琢磨一会怎么大吃特吃,坑这位年轻天真的高师弟一发,吃回输掉的银子。 午后斜阳,洒在别院的地上。 昆仑三怪鬼鬼祟祟得溜回屋子里,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偷偷下山吃顿好的了。 高文拿着包裹走在走廊上,忽然看到昆仑派的一间屋子的门是虚掩着的,里面还传来男子的声音。 “呦呵?难道有贼?” 高文吓了一跳,自知这里住的都是修行高手,能暗自潜入这里的贼,想必都是些南疆毒修,绝世高人,自己是绝非对手的。 当机之下,高文果断选择了第三十六计,一闪身子,躲在拐角处,想来个眼不看心为净。 正准备离去,高文忽然觉得那间房屋好像很眼熟,当下转了转眼珠子,顿时恍然大悟。 “糟了,那间屋子不是关师妹的么!” 高文一拍脑门,吐吐舌头:“这关师妹被那欧阳超小子脑抽疯打伤了,正躺在床上休整,所以刚刚七剑大会,她都是一直在屋子里呆着。” “不好。” 高文忽然想到了屋子里传来的男声,大觉不妙:“糟糕了,没想到这贼还是个采花贼,估计是劫财时看到花容月貌的关师妹了,这才生了色心,打算来个劫财劫色!” 想到这里,高文心想自己再怎么狗熊,对方再怎么厉害,关系师妹清誉,自己也是绝不能弃之不理了。 当下壮了壮胆子,握紧了许久没用过的长剑,转了脚步,看样子是要回去看看究竟了。 高文小心翼翼的朝那屋子都去,运起学得还算凑活的轻盈身法,尽量不打草惊蛇走着走着,高文觉得越来越奇怪:“不对啊,要是那狗贼真的在劫色,怎么关师妹就一点挣扎喊声都没有?难道” 高文心呼不好,他奶奶个二世祖啊,敢情是那贼人下了迷药,关莹身子虚抵抗力弱,中了招,这才没了声音。 一想起关莹那张如花似玉,巧笑倩兮的面容,还有肤如凝脂,手如柔荑的身段,高文内心就燃起了无名的怒火,当下加快了步伐,赶在了房屋窗前。 正准备破门而入,来个英雄救美,忽然高文觉得那男子声音低沉稚嫩,怪熟悉的。 “诶这不是欧阳超那小子么。” 高文恍然大悟,这下就想起那个他在湘南客栈第一次见面,老是抱着把古剑发呆,古怪孤僻的青衣少年。 欧阳超正老老实实得站在关莹闺中,低着头,好似负荆请罪一般。 “欧阳师弟,昨日秦婷师妹都和我说过了,你不用这般自责。那时是我先伤了你,于情于理也是我该向你道歉才是。” 关莹半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毫无血色,一双水灵的眼睛也是略显暗淡,上次一击她伤势并不算轻,以至于玉衡子连下面的四强比赛都没有参加。 欧阳超还是低着头,然后又深深得鞠了一躬:“实在对不住,当时我实在鲁莽,不知轻重,动手伤了关师姐。如今害的你重伤在床,连走动都成困难,我真是万分自责,悔不当初。我深知道歉之辞毫无用处,所以关师姐有什么吩咐驱使,但请嘱咐,我欧阳超一定会尽我所能,尽绵薄之力。” 门外高文见这欧阳超口若悬河,彬彬有礼,也是奇了怪:“咦?都说女大十八变。这欧阳超一个男人,怎么才隔了半个月,人就变了个样啊?” “噗哧” 关莹见欧阳超一本正经,满是愧疚自责之意,再怎么有气也该消了:“算了,我这伤也没甚么大碍,过两天就能下床走动,十天基本就痊愈了,没你想的那般骇人更何况,一月以后,我们还要同去京城面圣,以后怕也是要一同相处,互相照应,所以你现下也不用太过自责啦。” “进京面圣?” 欧阳超楞了下,但很快恍然大悟,作为七剑八强,他确实也收到了李公公那道入京面圣的圣旨:“如此便好,日后到了京城,但烦关师姐有事,我定会效犬马之劳。” 关莹不由的掩嘴一笑:“这就不用了,我本家就在帝都不远的渭城而且上官师兄是世家之后,京城里诸多豪门牵连,一路会照应我的倒是你和秦婷师妹,你们年纪都小,那张藏锋魏不羽我看都不是什么好人,你们可要小心啊。” “哦” 欧阳超嗯了一声,窗外的高文总觉得欧阳超这声带着三分失落感,也不知道欧阳超这小鬼又在想些什么 关莹见他又不说话了,也猜不出他的心思她看现下已是正午,昆仑诸人也该回来了,也怕王婵林娟她们目睹欧阳超在自己闺中而产生误会,于是她清了清嗓子:“你送来的瓜果我都收下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也快些去吃饭吧,别误了时辰了。” 欧阳超抬头看了看关莹那张美目盼兮的面容,心中微微卷起涟漪,但是他很快就作揖了,然后转身,做势离去。 “欧阳师弟” 欧阳超正准备离开,忽然身后又传来了关莹的声音。 欧阳超转过身子,映入眼帘的又是那张面孔,他静下心,轻声询问道:“关师姐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关莹笑了笑:“也没什么,只是明日你和上官师兄一战,可千万要小心的。上官师兄实力远在我之上,他一但踏上擂台,拔出他那口白云剑,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冷酷无情,毫无顾忌喂,总之你虽然是很厉害啦,但也一定不要过于逞强” “哦我知道了” 欧阳超一听她提起上官天策,内心忽然有股无名的冲动,好似如同火焰一般燃烧在内心深处。 欧阳超就转身离开了,带着自己也不知道的情绪。 关莹目送着远走的欧阳超,嘴角一努,不知怎么的,总觉得他会在明日一战上捅出什么篓子。 还是正午,窗外的高文见欧阳超要出来,呵呵一声,早就匆匆溜到了别院门口,面前是早就等着不耐烦的苏释孙不忧。 “高师弟,你可来了。我们都以为你又要放鸽子,差点就先走了。” 苏释见高文终于来了,也是松了口气,看来自己吃回成本的计划也不算泡了汤。 高文拍拍胸膛,抖了抖里面的银子,摆着阔绰的仗义模样,笑道:“什么叫“又”?我高文如此仗义,怎么会做出背弃兄弟之事?来,我们这就去山下的那个什么老张面铺大吃一顿!” “什么?老张面铺?” 孙不忧一听高文的话,心里已经是凉了大半,心知这面铺一碗面不过几文钱,吃撑死了不过一钱银子,如何再能吃回成本? “高师弟,咱们难道不去酒楼么?再不济也是酒馆啊,去面铺岂不是太有损你高文高大侠的身段了么?” 高文摇了摇头,两手一摊:“可我现下就几钱银子啊,况且那老张面铺卖的是正宗陕西拉面,肉多汁香,很合你们口味的。” 说着,已经拉上二人的手,带着面露苦涩的二人,在众人诡异的目光中,直往山下走去了。 阳光明媚,竹林深处的石桌上坐着两个人,身着贵服的赵王李莫言微垂着目光,靠在竹柳编成的卧椅上,吹着午后懒散的风。 “赵王殿下,碧羽神功已经出世了,说明当初在洛阳,李公公宣读的圣旨意思是真的武惠皇帝召汉公公子入京,沉隐了十年的汉国公也要出山了。” 峨眉掌教白子生面目阴沉,脸上再无之前在洛阳安静喝着西夷咖啡的富贵模样,眼神深邃黯淡得出奇,腰间那把精致宝剑一摇一摇得。 赵王李莫言沉默许久,意味深长道:“当年汉阳居士以一己之力开天地气象,所创绝学琳琅万千,碧羽神功名义上是昆仑四大禁学之首,本质上却早就不属于昆仑了这么多年来都由汉公一系传承保管,与龙凤赤幽剑一同,是当年大司马刘骁的保家之学刘骁曾在太祖和宗庙前发过誓,刘家万世,碧羽神功只传一人,而受功者将继承家业,成为未来刘家家主,入朝为官。” 白掌门看了看眉头紧皱的赵王爷:“我本以为碧羽神功并不会传给刘汉业,他虽然是汉公的长公子,但但毕竟是庶出,是那个女人的儿子如今汉公夫人是青州吴家的人,吴家那群老不死想干什么谁都能看出,未来刘家家主只可能是次子刘汉逸,尽管他还太小,无法撑起门面” 赵王若有所思:“刘汉业?刘汉逸?哼,子生啊,你太小看刘汉瑜了,他既然现在是刘家家主,又怎么会容忍任何家族内耗发生?什么誓言规矩,在真正的人杰眼里根本就是一纸空文刘汉业既然携赤幽剑而来,加上显露碧羽神功,那就很明显,他将继承刘家百年的意志,替我那位掌管皇权的皇帝哥哥继续调查汉阳居士的下落。” 白掌门点了点头:“也就是说,皇帝终于决定了,这次武惠帝召集七剑八强子弟进京,为的就是以刘家继承者为首,进行当初未能完成的使命?” 赵王扶了扶胡须,笑道:“当年汉阳居士突然消失,传闻远遁西域塞外,但他留在辽东藏龙古窟的秘密可还诱惑着所有贪婪和野心的人啊真是可笑,修行本该是最纯净无垢的大道,此时却也逃不过权力和利益的腐蚀” 白掌门仿佛被戳中了心事,眉角微皱,但很巧妙得掩饰了过去。 赵王目光囧囧,英俊不显老的面孔荣光涣散,冷笑道:“听说大夏国内政出现了间隙,御史台那边近三个月在玄武门进出了二十七回呵呵,看来我那位皇帝哥哥不仅仅想探寻汉阳居士留下的秘密,还想着灭国破军的丰功伟业啊说起来,我这个十多年来仅仅镇守东北就被人称作名将的亲王,跟胸怀大志的皇帝哥哥比起来,还真是落了下乘。” 白掌门低下了头,低声沉语道:“武惠皇帝一心集权,试图建立威势打压地方,最近愈演愈烈,看来我们和宫城里的斗争,是怎么都消停不了的了。” “那就来吧这一刻孤等了很久了,一直想彻底做个了断了” 赵王出神得看着阳光倾洒下的竹林,有些恍惚,淡声道:“皇帝又怎样?三十年前他们施加在我皇兄身上的一切,孤会一一奉还,不战不休” 白掌门没有言语,只是轻声叹了口气,望着阳光照耀下闪烁的竹子,喃喃着些什么。 旧的时代,已经不应该继续存在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集:茫茫剑道 “七剑大会第四轮第二场,昆仑上官天策,对阵,青城欧阳超。” 玉衡子悠长的声音从台下响起,众人知道,这万众瞩目的七剑大会就已经进入了倒数第二场,也将决定出最后一个晋级决赛的名额。 欧阳超不知怎么的,心里没有一点波澜,更没有一丝的沸腾 他就看着那个昆仑派白衣胜雪,飞鸾翔凤般的玉面公子缓缓朝自己走来,看着他将背上雪白如玉的白云剑慢慢解下,握在手心。 不知怎么的,欧阳超感到了一丝的自卑,是他这四年来从未有过的自卑。 哪怕是和慕容煌在一起时,或是初次从青城后山走出,面对青城派弟子千夫所指时,他都没有这般异样的感觉。 眼前的这个人,是那么的俊秀英俊啊,皮肤像是昆仑山中洁白的雪莲花,眸子好似是那天山池里清澈的神圣水;眼前的人,又是这么的优雅啊,雪白的直襟长袍掩饰不了他那一身的贵气,正如他手中那把上原白云剑,一尘不染,气质脱俗。 欧阳超情不自禁得看了看手中的那把陈旧古朴的古剑,既不锋利,也不精致,好似和他这个人一般,十几年来历经苍霜,洗尽红尘。 是啊,他自己不过是个喜欢练剑的孤儿罢了,再怎么挣扎,也摆脱不掉从他出生起就栓在自己身上那把红尘的枷锁,上面清清楚楚标记着自己的身份,无法逃避 面前这个公子,论出身,论相貌,论学识,论天资,甚至论剑术都胜于自己;自己这种不过在闲暇时自娱自乐,然后自喻清高的普通人,见到眼前这种从小就是名门豪族,众星捧月的贵公子,又怎能不感到那遮掩在内心深处的自卑呢? 欧阳超自打记事起,就好似从未抱怨过自己的身世。 他的内心是那样的坚韧,是那样的不屈,他坚信人命由我不由天,只要去做自己想做的,逍遥快活,纵然自己出身卑微,哪有如何?他本以为自己很简单,但是此时此刻,他却发现原来自己是如此的复杂。 他看着眼前这个公子,双目如同冰霜般的冷漠,缓缓吐出了一句很轻的话,好似表示着他作为贵族的骄傲,和身为七大剑派最年轻的首席的自豪。 “在下昆仑上官天策,请教欧阳师弟高招。” 欧阳超一下子就愣住了,没有半点神情变化,也没有一丝面目移动,他忽然迟迟说不出本该由自己说出的那一句话,那一句表示着身份平等的话。 好似过了很久,又好似转瞬间,欧阳超这才缓缓吐出了那一句话。 “在下青城欧阳超,请教上官师兄绝技。” 话音刚落,欧阳超的剑已经朝上官天策飞去。 剑很快,带着寒意,一如同他那寒冷的心境。 上官天策也出剑了,白云剑散着由内力聚集的一缕缕寒气,不同于那张藏锋的玄冰真气,少了几分阴森诡异,多了几分冷酷无情。 上官天策没有留下后手,他似乎并不忌惮欧阳超幽剑的诱敌算计,白云剑直挺挺得朝欧阳超刺去,带着附着剑上的无尽寒气。 剑停了,欧阳超手中的剑停了,因为他发现上官天策的白云剑上的寒气,脱离了剑身,竟比自己还要快一步,正迅猛得朝自己杀来。 欧阳超赶紧变换剑招,侧身一转,这才化解掉了那飞来的寒气。 “白云剑不愧是十大名剑,所生寒气竟然能够脱离剑身,达到飞叶伤人的地步!” 台下慕容煌紧紧打量着二人交锋,频频点头。 欧阳超来不及喘息,因为上官天策手中笼聚着寒气的剑又朝自己飞来。 欧阳超轻盈点地,双叉,赶忙出剑抵挡,双剑相交,欧阳超只觉得那剑上寒气好生凌冽冰冷,自己的双手好像都被寒气冻僵了。 一把铸造百年的上古名剑,一把平淡无奇的古朴黑剑,本该毫无关系的两把剑,就这么相交相抗着,仿佛代表着两个不一样的灵魂,两颗截然不同的内心,在此时不分彼此得斗争着。 欧阳超低沉了声,运起独创的吐纳法门,想快速聚集周身灵气,化作自己真气劲力,再作剑气与那上官天策相抗。 然而他还是慢了一步,纵使他是天纵奇才,纵然他四年来不知疲倦的领会参悟天地规律,但他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又怎能达到超凡入圣的聚气境界? 如今的他,不过只是能区区引气进入上百道穴位中的十数个穴位,历经几瞬才能将灵气在体内运行一个周天,再化作剑气。 而面对现在上官天策这无比凌厉迅猛的白云剑生成的寒气侵袭,他这靠自己领悟了不过渺渺几年的运气法门,又怎能抵得过那上官天策修习长达十年而来的精湛醇厚的玉府真元? 况且,那上官天策手中乃旷世神兵,有凝聚寒气的无上功效;而自己手中那把,不过是再也稀疏平常的古剑罢了。 差距,两个人之间宛如天堑的巨大差距,就在此时此刻,深深的镌刻在了欧阳超的内心之中。 是啊,自己再怎么努力,再怎么自我满足,再怎么自视不凡,那道天上地下的巨大差距,从两个人被生下的那一刹那,就已经注定了啊! 凭什么?他们就出身显赫,天资聪慧,风流倜傥,才智过人。凭什么?自己幼时就父母双亡,流落街头,受尽世间冷暖,即便这般努力得练剑,也是技不如人。 欧阳超内心从未有这么波动,这么气愤,他也从未知道原来平时那个孤僻,不问世事,只知发呆苦想剑招的自己,原来内心有如此渴望胜利,抗争天下命运的无尽的怒火。 怒火在燃烧,燃烧那冰冷的心,燃烧那冻僵了的手。他心里怨恨着天道的不公,更怨恨着此时无能为力的自己。 他想胜利,哪怕拼尽一切,耗掉性命,也要打败那上官天策,打败那生而就为天命之子的昆仑气剑传人。 欧阳超忽然笑了,笑的很凄凉,因为他发现自己既不会王婵那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也不会刘汉业那技惊四座,反噬他人真气的。 他欧阳超不过是自己领悟了些还没能参悟透的聚气法门,加上那些以算术为根基的青城幽剑此时此刻,又哪里会些什么绝世秘籍,使出什么拼命绝招? 欧阳超的心又凉了,因为他忽然发现,他连想拼命的本钱都没有。 在这茫茫天地之间,他从未感觉到自己是这么的渺小,是这么的无能为力。 上官天策的寒气已经慢慢侵蚀而来了,此时的欧阳超,竟然丝毫不选择变招退让,仿佛他已经失去了作为青城弟子所该拥有的理智,想和上官天策拼个你死我活。 “喂,你小子怎么不躲啊。” 台下高文见欧阳超好像着了魔一般,手中古朴的剑死死抵在上官天策剑上,剑气的交接与空气摩擦,发出刺耳激烈的火花声音。 “欧阳师弟,快用避开啊。” 慕容煌见欧阳超仿佛丧失了理智,心中纠结无比。 欧阳超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那双仿佛已经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上官天策,双手已经被寒气冻的发紫,却依旧不变招,好像死了般。 “欧阳师弟,你输了。” 上官天策声音依旧是那么的冷,那么的透人心凉。 欧阳超咬紧了牙关,这么多年来,他坚信的剑道,那条独属他一人的剑道,现下也要走不下去了么?那把陪伴了他四年,深藏在内心里的那把长剑,这时也要输了么? 他不服气,他不屈服,他内心燃烧着熊熊烈火,驱散着寒气侵入体内的冰冷和痛苦。他的经络好似被寒气封死了,麻痹了,他全身好似动弹不得了,双手也完全僵硬了,这下他即便想退避,也退避不得了。 但是,内心的怒火却依旧燃烧着,体内循环的灵气依旧游走着。欧阳超猛地想起了这四年来在青城后山幽灵洞的日日夜夜。 那四年,他既没有拾到什么功法秘籍,也从未见过什么绝代高人。他只是抱着那把手中的古剑,一遍遍实践着他心中所想的剑道。 那条暗淡的,孤独的,无人在乎的剑道啊。 “喝啊啊啊“ 欧阳超感觉体内玉府好似被火烧一般,又好似卷起了强力的漩涡,吸附着周身的灵气。 灵气猛烈得冲击着欧阳超的穴位,他想起了三年前他不幸跌入积水潭被毒蛤毒液所伤的情景,那时和如今一样,冰凉的毒液麻痹了经络,冻伤了四肢。 三年前,毒蛤的毒液使他置之死地而后生,逼出潜力,打通了第一道连同体外和体内丹田的通道。而这一刻,他感到了和当时一样的触觉,体内的漩涡越来越有力,仿佛燃烧着体内的寒冰,体外的气流越转越迅猛,不断冲击着他周身的孔窍。 终于,他感觉体内的寒气慢慢被驱散,一股浓郁刚猛的气力从玉府的真元孕生,朝自己的双手顺着经络猛然涌出。 “啊啊啊“ 一股猛烈的真气化作剑气,在那把古朴的古剑上凝聚,热烈的剑气融化着白云剑上的阵阵寒气,化作一缕缕清烟,散布在两个人的周围。 欧阳超感觉到体内一阵剧痛,是那种冰火相加的绞心剧痛,他的喉咙一阵发甜,一口热血从他口中喷射而出。 他感觉自己越来越没有知觉,几缕体内的寒气依旧萦绕在经络,麻痹着触觉神经。 他感觉眼皮是那样的沉重,头脑是那样的晕眩,他忍不住得想倒在地下,就这么永远的沉睡了,作为一个不会有人在乎的孤儿。 这,就是人死前的感觉么?在这不公尘世间最后一瞬的驻足停留? “诶小师弟,人生在世,身不由己。你心如此倔强,但何必一味勉强。要知这天下之间,哪个人没有归宿,哪个人没有自己的烦恼,哪个人又能摆脱命运的束缚“ 欧阳超隐隐约约听到了一声清脆悠长的轻声低语,他微微睁起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好像是个身穿海蓝长袍的公子。 那个公子一脸凝重,好似掩藏了万千心事。 再然后,他就不知道了,因为那是他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段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集:天地悠悠,少年有剑 成(和谐)都,又称益州,锦官城,位于西川腹地平原,地势开阔平坦,日照均匀,物产富饶。 三千年前,战国时期秦国蜀郡郡守李冰开都江堰工程,引岷江之水灌溉良田,扩千里沃土,巴蜀从此繁荣昌盛,商人游客络绎不绝,从此位列名城。 距成(和谐)都百余里,有一小镇,名唤巩马镇。相传当年西汉大文豪司马相如曾携卓文君于此居住,从而镇中老少皆好文赋,舞文弄墨。 “欧阳超,不是都跟你说了么,你怎么还来这儿啊?” 一个身着青衣的中年人正朝着十二岁左右的少年大声呵斥,少年的身材消瘦,面容还很稚嫩,气色沉默,但一双眼睛很是明亮。 “我为什么不能来?” 少年稚嫩的口音中带着几分和年龄不符的沉稳,仿佛他对眼前这个高他一个头的中年人的呵斥毫不在意。 “哎呀,不是我说你啊” 中年人叹了口气,道:“你前些日子已经满了十二岁,也完成了规定学业,按朝廷规矩,从此以后,就没了免费去学堂听课的事儿了。你躲在外面偷听偷看,按理说我也不该阻拦你。但是这边家长们进进出出的,你在这儿鬼鬼祟祟的,若被人当作是贼什么的,一会而风言风语说咱们学堂不安全,那可就糟糕喽。” “哦” 少年的眸子黯淡了许多,他毫不犹豫得转过了身子,背影有些落寞:“对不起,我之前并不知道,以后不会再来了” “那个” 个中年人忽然高声叫道:“喂,欧阳超。” 少年楞了一下,停住了脚步,但没有回头:“刘叔,还有什么事情?” 那中年人看了看欧阳超,面上浮现一种无奈的神色,他摇了摇头,说道:“你这一走,以后要去哪啊?” 少年眼神更加黯淡了,隐隐约约有泪光闪动,他低下了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可能会去成(和谐)都吧,听说那儿机会多,总会有事儿做。” 中年人叹了口气:“你留在镇里,虽说会有人说闲话,但至少不用风餐露宿,大家都会照应的,毕竟都邻居惯了,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可若去了成(和谐)都,那儿可不是小地方,人又杂,其中艰辛又何须外人道哉呢?你真的考虑好了么?” 少年又转过了身子,神色有了一丝很微妙的变化:“那个我不想麻烦大家了,我知道我继续在镇上只会是累赘,成(和谐)都虽大,但总该有我的容身之处吧。” 中年人微微叹息,还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少年已经向大门走去了,面目带着决然和坚毅。 “等等” 中年人忽然叫住了渐行渐远的消瘦少年:“此去路远,我跟大家商量了下,你去成(和谐)都,先到城东找一个一个叫王羽的铁匠吧。他或许能帮你找些生计。另外” 中年人一边说着,一边从堆积杂物的推车上拿出一只细长的木盒,表木陈旧,有些时日了。 中年人打开木盒,里面是一把很古朴陈旧的黑身古剑,剑缘的透亮说明着它时常接受洗礼和保养,通体幽暗的黑色让人感到一种没来由的亲切,他小心翼翼的拿出古剑,用丝绸擦拭上面沾染的灰尘。 “这把剑说起来是你父母的遗物,前些日子我们翻出来了,城里来的铁匠说,这是把好剑,难得的好剑胚子,只是有些旧了,仍需要打磨人心不古,你带上吧,倘若实在缺了银子,这剑应该还值几个钱,就去当铺当了解燃眉之急吧。” “哦” 少年眼中忽然闪起了泪光,眼泪再也抑制不下了,悄无声息得得流了下来。他接过古剑,赶忙侧过身子,鼻子一酸,低声呢喃:“爹,娘,孩儿不孝” 中年人看着之前还坚毅冷漠的少年现下泪流满面,无奈得长叹了口气:“欧阳超啊,这次去成(和谐)都,你真的决定了么?没必要现在去的,再过几年吧,等你加冠了,镇里的小伙子也会陪你去毕竟都是同乡,小时候再多的过节,到了异地也会团结起来的。” 少年止住了泪水,神情又回到了最初的坚毅。 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学着在路上偷偷看剑士换剑的样子,用细布条缠在剑领,紧紧贴绕在腰间上,然后低头凝视了下,抖了抖身上的包袱,毅然决然得向门外走去。 镇口有顺路进城的伙计,骡队运货物的,镇里的人特地叫上让这个全镇存在感最低的少年顺路一道,省得百里远的成(和谐)都还没走到,人先迷了路。 镇外不远处就是岷江的支流,水旁开满了一整片山茶花,附近有牛有羊有马,有行人有耕民有歌唱的孩童,唯独少了一个每天一放学就偷偷跑过去对着河流发呆,然后自顾自说话的怪小孩。 “欧阳超,如若是在呆不下去,就回来过吧。别太勉强自己了” 在中年人的喊声中,少年一步步得走着,他心里觉得有点酸酸的,但再也没有回过头了。 皇天阔土,悠悠天地,但哪里又能容得下一个孤儿呢? “爹,娘” 欧阳超猛地惊醒,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房间里暖炕里的火正燃着,附近桌案上静静得平放着他那把黑色的古剑。 黑剑已经打磨过了,入山的时候师门用了许多灵石加持,虽然算不上什么上品仙剑,但对于一个初入门的剑道修士已经足够用了。 他想拿起黑剑,贴在怀里,却发现自己的身子很虚弱,撑起身子有点困难。 “欧阳师弟,你醒了。” 说话的声音很低沉,欧阳超望去,原来是慕容煌。 “慕容师兄” 欧阳超见到慕容煌一直守在这里照顾自己,心里忽然感到一阵温暖,那种之前从未有过的温暖:“我这是怎么了,那场比赛呢?” 慕容煌见他有些神志不清,也是倒了杯茶,让他清清喉咙,道:“你被上官师弟的寒气镇住经脉,但是你强行运气发功,气血倒转,被剑气反噬,这才昏迷了过去。不过上官师弟也被你突然一击击中了右胸,也是伤的不清。不过那场终归还是你输了。” 欧阳超叹了口气,不知怎么了,胜负输赢,忽然都无所谓了。 他又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人生在世,纵然不为自己,也要为生育了自己的父母好好活下去才是啊。 “师兄,那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窗门紧缩着,光线透不进去。 慕容煌想了想,道:“额你昏迷了有两天了,七剑大会决战都快比完了。” “啊??” 欧阳超大吃一惊,没想到自己竟然昏迷了这么久。 “没事的,你受的伤并不算很重。只是你失血较多,贯通玉府的经络受到了残余真气的堵塞,玉衡子前辈给你服了紫阳散,教你多睡会,调养身子。” 慕容煌见欧阳超一脸惊慌失措,摆摆手,解释道:“而且决战其实已经不重要了。上官师弟被你突然突袭,也受了不轻的伤。决赛不能延迟过久,于是决战刘公子已经可以说是胜了。刚才的决战大概只是互相指点一二,谈论下各自修行剑道上的心得,胜负到已经无所谓了。” 欧阳超看了眼窗外,觉得看似充满紧张感的七剑大会就这么过去了,不由叹了口气,看来今年的七剑大会,就是以这种结果收场了,今后三年七剑大会的宣传手册上将记录刘汉业的名字,武惠十八年七剑的魁首,也不知是好还是坏呢。 “对了” 慕容煌摇了摇头,苦笑道:“欧阳师弟你先伤了人家昆仑的关师妹,然后又伤了昆仑的上官师弟,致使他决战不战而败。诶你这是跟人家昆仑派的有仇啊。我看咱们找个时日,和昆仑诸位道个歉就是了。正好上官师弟这两天见你昏迷,也是想找个时间向你道歉呢。” 欧阳超又想起了那个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白衣公子,还有那个双瞳剪水,巧笑倩兮的白衣少女,心里又是一阵莫名的心烦,连他自己也不知是怎么了。 “好了,你先休息吧,我看这决战也该完了吧,我去瞅瞅。” 慕容煌帮欧阳超整理被褥,倒好茶水,很快飘然而去了。 别院中,响起了人们的说话声,归来的修士宾客们都纷纷交头接耳,议论不断,看来决战已经是比完了。 别院中央,几个道士模样的人笑颜舒展,正在接受众人的频频致礼。 只见一个穿着丝绸锦袍的人嬉笑着脸,按捏着紫金捻珠,正在向着一个老道士打着寒暄:“虚能老兄呐,你可教出了个好徒儿。这次七剑大会,刘公子力压群雄,夺得魁首,嘿嘿,你武当可不能再说青黄不接,底下弟子都不成器了吧。” 虛能真人笑脸盈盈,气色好的一点不显老的面上遮不住荣光:“哪里哪里,卫庄主真是言过了,咱武当也是借了天时,若非华山的卓闲侄,昆仑的上官贤侄都有伤在身,汉业又哪里能轻易夺得魁首呢?此次七大剑派杰出后辈都大展身手,剑道领悟和修为可都不输当年我们这些老家伙啊,武当此后的路还远的很啊。” 作为荆湘三大商贾龙头之一的卫家家主笑笑,不以为然道:“诶,虛能老兄就莫要谦逊了。刘公子二三四轮连败昆仑岳建平,崆峒魏不羽,还有峨眉山张藏锋,剑气通玄,将门虎子,当真有昔日汉国公的风范。我看纵然是卓凌云,上官天策完好无伤,也未必是对手。” 二人正说笑着,远处忽然传来一声低哼不屑。 “哎呦,刘公子自然是厉害,再次出世,单论精巧玄妙天下无可匹敌嘿嘿,就不知道贵派武当堂堂中原大宗,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也纳入了本门心决了?” 虛能真人一听这声音,立刻嗔怒道:“嘿,白掌门,本尊的汉业学的不是武当正宗心决,那你的好徒儿张千户使的那什么,想必就是峨眉派不传之学了吧。” 来人正是峨眉派掌门白子生,他早就看虛能真人不爽,当下两大修行界著名的剑道大修怒目而视,针锋相对,就差二人也拔剑相交,御气纵横,来个七剑大会特别场次了。 “好了好了,都一把年纪了,莫要伤了和气。” 一声厚重悠长的声音传来,衡山掌教,当今天下剑道武道公认的第一人玉衡子从斜后悄无声息得走了近来。 衡山剑道首席林至潇一袭紫衣,紧随师尊身后,玉衡子一开口,德高望重之下,两边掌门也不再言语争斗。 “这次七剑大会七个剑派都人才辈出,虽有波折,但也不失精彩。武当刘师侄夺得魁首,固然可喜可贺;峨眉张师侄连续两届跻身四强,也证明峨眉派稳中有升。七大剑派同气连枝,百年来一向共同进退,如果记得不错,二位都是天祈十一年的剑会四强,同榜剑士,也算是缘分,这么久了,怎么还这般孩子斗气。” 玉衡子说话平平淡淡,但沉稳异常,隐隐有厚重威势:“皇帝召集八强弟子于六月二十五日入京面圣,加以封赏爵赐,这种事儿可已经有足足十年未见了。这两日闲来无事,我们举办闭幕宴席,作七剑大会闭幕仪式。之后贫道就打算恭请各位掌门同诸师侄去雅阁一聚,共同商讨这入京事宜,二位看可好?” 虛能真人努了努鼻子,习惯性得手抚胡须,摆出一代武当纯阳真人的仙人架势,点头称是道:“嗯嗯,不错,皇上突然召行此举,的确有些反常古怪,李公公也不透露风声,倒也是难办。” 白掌门不露声色,虽然他早已和赵王殿下推断出了此行目的,但朝中事务一向错综复杂,牵连众多,于是也点了点头,全做答应了。 玉衡子见二人答应,也点头道:“如此便好,那三日后我们于岳麓殿广陵阁齐聚,香茶奉上,共商大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集:小竹林 武惠十八年五月,春末夏至。 夜深了,衡山大会五轮比试总归是完了,人也慢慢散了。 清风拂晓,夜色曼曼。 小竹林中,早已经夜深人静,月色宛若仙人垂目,静悄悄的,好像这十天来激烈的三十一场比试,都不过是往事云烟而已。 小石路前,青玉桌旁,坐着一个妙曼少女。 她眉目如画,冰肌玉骨,娴淑典雅,微风吹乱了她乌黑的秀发,也撩动着她内心最深处的那根心弦。 “刘公子,既然你已经把画交还与我,又何必再约我出来?” 少女的声音很轻,很柔,好似那风中摇曳的一片柳叶。 石桌不远处,竹林深中,一个海蓝衣袍的年轻人伫立其中,他的眉角有一种不符合他儒雅气质的浓郁,真正的剑眉星目,一向柔和的目光此时璀璨如浩淼星空。 “林小姐,在下只是这几日觉得你心中有苦闷,神目有困顿,在下略通医术,所以来为姑娘医心了。” 蓝衣的公子娓娓道来,声音清脆悠扬,但语气中还是流露了紧张和生硬,其实他刚才一直都在的,徘徊了许久,只是一直鼓不起勇气。 少女别过头去,眼中早已是泪光涌动,她强抑制住内心的波澜,轻声说道:“你对他人都是这般好么?” 蓝衣青年的神色微微颤动,肩头略略抖动:“我当时与林小姐一见如故,早就视小姐为知己好友了。小姐有心事,我又怎能置之不理。” 少女心头一沉,又轻声道:“刘公子既然说要为我医心,何不也敞开心扉,何必再拐弯抹角,说这些客套推脱之语呢?” 那个青年没有动,依旧驻立在竹林深处,他想了想,面上露出了笑容:“那好吧。敢问姑娘,什么是喜欢呢?” 少女心头一动,似也没想到他说话如此直接,她想了想,道:“嗯借引古文说是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这段话出自,蓝衣青年出生洛阳公侯世家,又怎会不知晓其中意思? 他点了点头,又道:“那又敢问姑娘,什么是爱呢?” 少女又是一沉,心中落寞万般,只是她强忍着,不让自己声音哽咽:“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这段话出自卓文君晚年所著,蓝衣公子似乎也听出了少女言语之间的黯然神伤,他向前走了几步,半跪在地上,正对着那少女别过去的秀脸,那张脸早已经是梨花带雨。 “林小姐,这世间喜欢二字,只求成全,不求委屈;求淡雅,不求血性。然这大千世界,磨砺万千,又哪里能有万全之事呢。因为大磨难,才有大幸福,纵有遗憾,也有了回忆,没有佳话,也有了执念。诶我刘汉业立于天地间,倘若不能带给小姐幸福,又谈何是爱呢?” 林娟见他正对着自己,索性哭泣了出来,她努力得想去止住泪珠,但她早已是泣不成声,又哪里制止着住? “刘公子,你可是有了所爱之人了么?” 少女已经是哽咽的说出了这句话,她的心空荡荡的,好怕那个人轻吐那个她好生害怕的字。 蓝衣青年伸出右手,轻轻挽住少女不断颤抖的削肩:“姑娘,我自从出生起,就已经被剥夺了爱的权利了。天地间的男欢女爱,诶对我来说,却是那样的遥不可及。” 少女哭泣得更厉害了,她好想就这么扑入那人的怀中,不管什么天南海北,春夏秋冬。她想就这么伏在那人怀中,再也不离开了。 但是,出身江南世家的她,又怎么会有胆做出这等授受不亲之事呢。她哭泣着,吐露着心扉:“刘公子,你可知道,我这五年来从不流露感情,更莫提男女之情。但那日西湖旁遇见了你,我便从此朝思暮想,再也放不下了” 蓝衣青年伸出左手,轻轻整理着少女凌乱的秀发,低声说道:“实不相瞒,我又何尝不是?但有些事情,终归不能两全。我命带凶煞,这一生必多磨砺,家命不可违,神州千百流转,倘若是爱上一个人,就势必会负了那个人。我不想辜负姑娘,所以现下也不会爱上姑娘。” 少女用襟袖慢慢擦拭这眼角的泪痕,秀美的面庞带着痕迹,愈加楚楚动人了:“刘公子,我知道你有心事不跟我说。我虽不知晓你内心疾苦,但我一定会等你的。” 刘汉业第一次的露出了显得滑稽的笑容,他面上涌现一种察觉不到的紧张感,轻声问道:“十年二十年,姑娘也会等么?” 少女眼角又泛起了泪光,她凝重得点了点头。 刘汉业摇了摇头,“那一百年呢,那这一辈子呢?姑娘难道就为了我而虚度了一生?” 蓝衣公子轻轻抚在少女的肩上:“林小姐,有些事情我不会和你说,你父母也不会和你说,因为我们都是想让你欢欢喜喜,不要被世间红尘纠缠。我是个看不透红尘的人,所以已经深陷在这红尘的泥潭,这辈子也脱不开身子了。林小姐,我只希望你此生能够快快乐乐,至于情爱之事,也许我这辈子都不会爱上别人了。” 林娟鼻子一酸,猛地扑进了刘汉业的怀中。她忽然好害怕,害怕以后再也见不到眼前这个风度翩翩的公子了。她又好失落,好似她灵魂的一半被抽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刘汉业目中闪过一种自己也无法洞察的神情,他觉得自己的心到底不是生硬的,僵持的手没有任何阻拦,只是微微侧首,任由少女温软如玉的身子靠在自己怀里,少女身上的芬芳体香就萦绕在那青年鼻间,他们两个从未有离着这般近,对于他们各自而言,也从未和他人离着这般近。 少女的泪水沾湿了青年的衣裳,也滴在了青年那掩藏了心事的内心,慢慢融化着他内心深处那道结实的寒冰。 他忽然有一种异样的冲动,想就这么带走眼前这个其实他早就认识的少女,从此隐姓埋名,做个江上渔者,千山暮雪,万水千山,再也不回洛阳,也不去长安了。 但是,他忽然想起了洛阳的那座冰冷的将军府,巍巍公门,万千兵甲,和那些冰冷绝情的人,心中一下子就凉了。 内心的寒冰又重新凝固,变得结实,变得密不透风。 他又想了眼前少女的江南水乡,她的父母亲人,以文名著称的姑苏林家,还有她所在的岐山昆仑派,他的内心更加冰冷了,好似什么炽热的烈火,都再也融不化这道凝聚了二十年的寒冰。 刘汉业也想哭,但他已经很久很久不知道哭是什么样子了,蓝衣公子如刀削一般俊秀的面庞微微下垂,眼中的落寞让人根本一眼看不到底。 但是,他又是多么得不想就此抽身啊。就再靠近一些吧,就再多温存一会吧,也许过了今日,等自己出使西域后,往事就再难重新拼凑了。 刘汉业的双手有点紧张得轻搂着哭泣的少女,再也不松手了。管什么十年二十年,明日的事情,就以后再去说吧。 月光皓皓,洒在二人紧紧相拥的背影上,好似月下仙人般亮丽圣洁。 清风拂拂,吹乱了二人的长发,却再也吹不断此时二人紧紧相连的心绪。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集:凭栏观野,天下局势 七剑大会最后两天,是以一场盛大的宴会结束的。 衡山一脉医术源远流长,百年前曾受西洋医术影响,中西合璧,借以指玄神通入道,以真气孕气,独树一帜,就是皇室贵族也常到衡山求以药石。 加上剑派地处湘水风水宝地,奇珍草木数不胜数,交通便利,州府发达,从而衡山一脉商贾产业甚多,都交由俗家不记名门人打理,传闻财富达亿万之数! 衡山修无为,整个山上道门虽说大多淡泊名利,但有着名下财富支撑,历来道门的盛大宴会都不拘小节,极尽待客之道。 就单拿这次的闭幕仪式,美酒佳肴遍布大小桌席,山下雇来打理招待事仪的仆役左右流连,借名而来的帝国精英相互叙旧,商业巨鳄谈笑风生,修行异士交流心得 就连一向独善其身不与宾客往来的李自忠李公公也罕见得出席了宴会,坐在席子上首,与赵王殿下并列,饶有兴趣得看着底下热热闹闹的后辈。 宴会外围的空地,许多玩闹得有些尽兴的人都走出内堂透透新鲜空气。 夺得魁首的刘汉业一个人在藏得很深的山林站着,心不在焉得望着远处发呆,他反常得没有去宴会接受帝国各个阶级人士的祝贺,那些平日里很是熟悉的世叔世伯世兄他都没有见。 “汉业啊” 慈眉善目的武当掌门依旧改不了他见面总是笑脸盈盈的习惯:“你此次大放异彩,各位宾客无不称道赞许;你年纪轻轻步入仕途,这时正当是你广结人杰的时候,怎么却在这里一人独处,可是有什么心事么?” 刘汉业恭敬作揖,笑了笑:“弟子哪里有什么忧心事儿?只是听说皇帝召集我们剑会八强进京面圣,马上就要启程了,我这些年一直呆在洛阳,虽然也去了些其他地方,但未尝见过龙颜天威,所以些许紧张焦虑了。” 虛能真人扶着胡须笑道:“汉业你文举二十便中进士,今日又蒙剑道魁首,在这些剑派后辈中身份又最为特殊,你若紧张焦虑,嘿嘿,那其他人不是该吓尿了么?” 刘汉业摆摆手,微笑道:“师尊过誉了,不说他人,就说张藏锋张师兄,在幽州独掌一军,官至河间所正千户,便不是我这种虚职散官可比拟的。” 虛能真人叹了口气:“张藏锋深藏不露,城府极深。峨眉一脉最近几年和赵王爷挨得很近,其实已经触犯了龙颜天威。这位赵王殿下你也知道,几十年驻兵北境,掌管兵马钱粮,在幽州权势极大,话说回来,朝廷上下也很忌惮啊” 刘汉业笑了笑:“师尊,这里是修行清静之地,咱们还是莫要轻议国事吧。赵王殿下纵然气势嚣张,但毕竟是皇上的亲兄弟,西宫太后的亲孙子,都说这胳膊往里面拐,我看都是大臣们想多罢了。” 虛能真人点了点头,轻声道:“汉业,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如今也和你袒露实情吧。皇帝近年在政策上已经有有所攻势,朝堂之上削藩政策已经议论了三年之久。帝国三大军系,凉州武威甲军是陛下的嫡系,帝都神策军有一半是陛下的亲军,另外一半大多保持中立,唯独幽州十万云中铁骑如若眼中肉钉,陛下下一步就要削弱赵王的军权,此次赵王突然南下,恐怕也有笼络人心以求应变之嫌。你日后行走官场,以现在的情形,切记要少和赵王接触,以免招惹是非。” “多谢师尊指点” 刘汉业沉思半响,轻声回道:“此次入京,师尊可有什么嘱咐?” 虛能真人点头道:“玉衡子前辈已经提议,于明日午时在岳麓殿广陵阁,我们八强掌门弟子会一同商议此事,做好准备话说回来,这事情你应当回去和令尊商量,令尊虽然退隐十年,但汉公之名又岂会永远蛰伏?” 刘汉业面露难色:“家父自从八年前回洛阳,就已经几乎不问朝政了纵然他老人家交情广,但对于此事他知晓不深。所以临行前,才教弟子来请教师尊。” 虛能真人道:“令尊是刘大司马之后,百年来汉公一系是帝国真正的栋梁,尽心竭力镇守京畿要地,却不贪恋权势,难能可贵。当今武惠皇帝手段阴柔,李自忠把持政令,赵王宁王在外自成势力,地方对抗集权的世家暗流涌动,唯有汉公能坦然身处其中” “师尊过奖了,家父不过闲云野鹤,侥幸蒙受皇恩浩荡,哪里敢不尽心尽力?这朝内朝外党军争执,家父都无心参与,只求明哲保身了。” “唉,明哲保身,说的不错啊” 虛能真人又是叹了口气,话中有话道:“当今天下权势本来就是个大泥潭,越加施力,陷得就越深,越加万劫不复。可惜大多数人即便领悟了这个道理,一旦陷入,也脱身不得,纵然风光一时,最后也落得个人头落地,家破人亡的地步。若仔细想想,真是可悲可恨啊” 刘汉业愣了一下,也不说话了,微微侧目,好似在思索什么。 衡山一间宽敞豪华的雅室,一位衣着华丽,白面美须,神目祥和的官人模样的人正半倚在太师椅上,端着香茶细细品茗。 太师椅下,左右两边各坐着两个剑士,一老一少,衣着鲜丽,眉间隐隐有气机威势,流云自若。 室外甲士云集。 赵王南下的三百亲卫突然上山,北狩辽东的公孙家家主亲临,带兵恭候赵王北归。 屋内交谈继续 “白掌门你说玉衡子要召集八强弟子商量入京事宜?” 官人模样的赵王殿下字正腔圆,手中摆弄着翡翠玉如意,贵气凛然。 随身佩剑的峨眉掌教白子生微微沉目:“依我看,七剑高层大多都应该猜到了入京目的,只是各自信息的不等,细节还有顾虑,不然也不会特意召集大家入阁商议。” “汉阳居士作为开天辟地的修士,钦天监那群怪物形容他是化外神域前来布道的天命者,神州气运尽在他手。后来开灵脉,育元气,铸圣剑,巡天下而定秩序,我大东朝至今百多年国运,如今来看大半都是他这个剑圣奠定的。” 赵王李莫言困惑道:“然而这个单论功绩足可平论文武庙圣王的人,竟然十年后就消失了,宛若转瞬流星残卷和笔记中,隐约揣摩当年汉阳居士远遁西域,以西北天地元气,在当时还战乱纷争的天山以玄通开凿太虚洞府,后来大夏立国西域,国运日渐昌盛,雪山教执西北修行牛耳,恐怕跟汉阳居士也脱不得关系。” “可为什么要去西域呢?” 白子生凝神道:“据灵脉波动显示和七剑高层勘查的记载,汉阳居士到底是把那样东西封印在了辽东,那样关系帝国气运的东西辽东藏龙古窟,当年汉阳居士以秘术斩龙剑气屠龙的地方!” 说到辽东,年老的剑士面色忽然一沉,三十年前的记忆萦绕心头,面上忽然呈现痛苦之色,当年先皇天祈帝召集天下修士去往辽东,为的就是开启那个关系帝国气运的东西。 结果途遇埋伏,损伤惨重,领军太子战死,七剑派有三派掌门身死,长老级和弟子级的剑士更伤亡无数,蒙元帝国的军队更是趁火打劫,突然兵袭两辽,纵兵烧杀,战火甚至延伸到雍并凉三州。 当年的结果让帝国上上下下如经地震,帝国对蒙元的优势殆尽,由攻转守,世家和修士人心惶惶,天祈皇帝竟然自大东立国以来第一次下达罪己诏书,躬身在祖宗庙坛中伏案抄书三日,后又戒荤三年,可见其事之惨。 史称“辽东事变”。 白子生脸色忽然变得很差:“自从当年的辽东事变后,朝廷为了安抚,七剑派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范围这么大的人员调动了,七剑八强子弟,这可都是七剑精英中的精英,剑道最诚笃的修士,其中不乏身份特殊的世家勋贵,虽说去的是西域,但未尝不让人回想起当年发生在辽东的惨剧万一” “诶你必须知道,当今的朝廷不再是三十年前的朝廷,七剑派也不再是三十年前的七剑派,我那位皇帝哥哥的集权手段,也并非孤王父皇可比拟,修行界现下今非昔比,你们没有选择” 赵王殿下冷冷一笑:“这时候召集七剑弟子,想必西域的天山终究是出现了汉阳居士的线索,还有大夏国内乱的迹象,皇帝哥哥和朝廷终究是按耐不住了。为了确保一年后辽东的藏龙古窟正常开启,他们必须做好所有万全的准备,三十年前帝国的错误不能再犯,想必到时候朝廷一执诏书就会让孤王聚兵严防北境,甚至皇帝哥哥的亲卫都会出现!” “世家方面呢他们怎么想?束手待毙?等着武惠帝彻底完成权力集中?” “不不不” 赵王忽然认真道:“其实从刚才开始,你一直都忽略了一个人,一个一直被忽略,但对现今僵持的局面冲击最大的人” 白子生皱眉:“谁?” “宁王李长恭,孤的好弟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集:凭栏望野,纵横捭阖 宁王李长恭,西宫太后的第三子,赵王的胞弟,都督滇贵军事的第二位藩王。 此时位于西南的滇州四季如春。 滇州的治所昆明城,滇池形成的沼泽翠湖旁,原来修建着明代黔国公沐氏的国公府,如今成了宁王居住的王府,亭台楼榭,声势浩大,奢华非凡。 若单论富贵,全天下是没有人能跟宁王相比的,哪怕是坐镇幽州的赵王,或是久居沧海楼的广陵王。 昆明城温润如玉,风光秀美,王府前的大湖烟波浩淼,每年都会上演千鱼跃舞争食的好戏。 宁王李长恭有些发福,但眉目依旧清秀,气质儒雅。 宁王府前,三千鲤鱼跃龙门。 宁王身后,黑衣甲士三千人。 李长恭悠闲得站在翠湖前撒着鱼食,身旁站着一个青衫文士,一个牛鼻子道士。 “呦呵,咱家赵王兄弟和大内李公公都去衡山了?那岂不是要打起来?最不济也是手下要打起来吧唉真亏的孤没去,不然一定更热闹嘞。” 李长恭觉得一个人撒鱼食实在太累了,无聊得打了个哈欠,随手把装鱼食的锦囊丢给身旁的青衫文士,文士身上带剑,袖手微拂,弹出一点,气机转动,轻描淡写得将鱼食锦囊牢牢接住。 李长恭吐舌道:“诶诶诶,老杨啊,又不是试探你功夫,好歹在孤的三千骁勇亲卫前,给孤留点面子哈” 其实是七星堂主的姓杨文士呵呵一笑:“王爷这么大费周章把大家和亲卫召集到王府,不会只是摆谱装面子这么简单吧” 一边的牛鼻子道士依旧面色平静,李长恭瞥他一眼,笑道:“果然还是九幽最明白孤的心思武惠帝遣李自忠南下,说明七剑时隔三十年又要出动,而赵王南下,说明他已经感受到了危机感,不得不南下试图与南方世家借机交涉,因为来自朝廷的压力越来越大九幽讷,让你去查的事情有结果了么?” 牛鼻子道士抓了抓蓬松的头发,几乎几夜未睡的他从袖中取出一份信表:“上面是汉公在江州贵州蜀州的所有关联商户,最近都有大量资金向豫州流动。” 李长恭叹了口气:“终于要出山了可是破局的人讷” 青衫文士蹙眉:“汉公要出山?七剑要出行?皇帝要做什么?” 在滇州几若通天的藩王甩了甩袖子,周边立刻有侍女上前送来齐身的锁甲披风,李长恭细长的眼睛眯着缝儿,把腰刀解下甩在铺着地暖的毯子上,冷哼声道:“西域,凉州,汉公七剑一同被召集,当然是去处理海心山那档子破事儿了有趣,有趣,想必凉州的姑臧山庄也要出手了对了” 李长恭让侍女为他整顿穿戴甲衣,回首向牛鼻子道士问道:“听说北凉小剑神姬长空去年出山了?” 青衫文士脸色一变,叫九幽的道士气色微浮,平静回道:“嗯,去年九十月从姑臧山提剑而出,听说剑意大成,在贺兰山一剑劈开当年汉阳居士布下的灵脉禁制,剑意森罗就连长安城钦天监里的老怪物都惊动了。” 李长恭全身已经装束起了轻便但不失坚固的软甲,油布下纯黑的钢铁包裹住他的关节,响亮得组合成一套威严厚重的钢铁战袍。 有王府骑都尉牵马缓缓上前,李长恭微微闭目,似乎在留念王府翠湖前悠闲美好得让人不忍离去的时光,暖风吹拂脸庞,贵为南方第一亲王的李长恭赫然睁眼,一字一顿,声音寒冷:“武惠帝,丽妃,汉国公,七剑派,凉州姬家,他们都在布局,意图染指西域大夏国政,孤若落在后面,岂不那群世家狐狸和朝堂老贼把孤这个堂堂宁亲王都忘了,以为孤还龟缩在滇州过着荒淫无度的好日子哩!” 杀意!寒意! 牵马的骑都尉和恭衣的侍女一下子噤若寒蝉。 李长恭接过弯刀,在马身旁慢慢敲打,声音带着戏虐:“孤要带兵去南境避避风头,杨之焕,九幽,你们两个带着你们七星堂的那些能人,这几年金钱女人给的够多的了,是时候见见成色了,按计划北上吧。” 青衫文士和牛鼻子道士躬身领命。 长安城,帝都,皇城,太玄门,南宫驰道。 雨早停了,但攒下来的积水不是一时半会可以疏通的,尤其是在皇城这种庞大复杂的地方。 几潭池水的水位都涨了一倍,荷花被蔓延到茎部,有些荷叶都沉在了水里,宫装的妇人无聊得看着没有生气的莲藕池塘,玉白色的手托着云鬓盘旋的脑袋,身后几个带剑的宫中剑侍安静候着。 过了许久,妇人揉了揉眼睛,看着南宫的驰道,努着嘴角道:“怎么回事啊都这时候了,小灵儿怎么还没回来不是说只是出宫看看么,这都六七个时辰了,再也样下次本宫就不准她随便出去了” 宫女模样的剑侍对这个没什么架子的主子并没有敬畏的心情,她们掩嘴呵呵得笑,其中一个身材最高挑的剑侍出面道:“娘娘,听说是姬长空姬公子从凉州来长安了,长安三条街道都挤满了人,都说要来瞧瞧小剑神的风采。灵公主殿下也应该是去找他了,长安人又多,所以也许耽搁了时日” “长空啊” 封号丽贵妃的妇人对这个自家的后辈倒也算熟悉,毕竟自己既可以说是他的姑姑,也可以说是他的师姐,当年剑意通玄被世人称作剑神的姬伯父除了自己那一代的六人,后来亲传弟子便只有他这个宝贝孙子。 其实可以说,老剑神把自己的最后十年都留给了这个出世即惊艳绝伦的后辈,单论剑心和剑道,她甚至怀疑如果自己那位天才师姐如果还在的话,是否在同龄上能与姬长空争高下,毕竟师姐死的时候姬长空才十七岁,如今十年已经过去了。 “原来已经十年了” 丽妃没有来由得感叹了句,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那个明眸皓齿和自己亲如姐妹的女子,眼中涌现出无限的落寞和伤怀。 好在她的儿子还在 丽妃突然问道:“听说衡山的七剑大会已经比完了?汉公那位刘公子夺了魁首?” 剑侍笑着回应道:“是啊,刘公子代表武当夺得魁首,估计以后全天下都要对这个年轻剑士瞩目了不过听说了件怪事哩,已经两届夺魁的华山卓凌云竟然在第一轮就被击败,说是有伤,不过黎儿还是觉得怪。” 丽妃喃喃道:“确实怪啊看样子,华山一脉既然决定跟汉公走到死了,我便也看看咱家那位刘公子究竟是什么能耐,能不能收服卓凌云这尊大佛哩” 黄昏,南宫驰道终于传来了车轮滚滚的声音。 实在闲的无聊不然也不会在这儿干等着的丽妃终于停止了瞌睡,迷糊的眼睛流连婉转,发现身边的小亭长椅上莫名出现了一个白衫长裙的绝美少女。 少女的肤色很白,如凝脂美玉般看不出一丁点的瑕疵,身子稍显玲珑娇小,只不过雪面上那种高傲的贵气无论让谁见了都心生紧张,毫无亵渎之意。 不过丽妃对她一点都不紧张,因为她是少女的母妃,少女是自己的女儿。 丽妃开心得笑了笑:“怎么,小玉儿练剑练累了,可想起来看母妃了啊” 少女原本冷若寒霜的雪面浮现了轻微的笑容:“嗯哪,来看看灵妹,听说她又耽搁了时辰,怕你一生气就把她禁了足,就来准备求求情什么的。” 丽妃撇了撇嘴角,喃喃道:“诶诶你倒好心,母妃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嘛?” 少女没有说话,丽妃吐吐舌头,笑着道:“算了算了,母妃不惩罚就是倒是你,马上就准备回凉州娘家了,小玉儿可准备好了?” 少女淡淡点头:“嗯。” 衡山后山树林中,两个人影暗中走动。 一老者穿着黑衣,相貌威武,一年轻剑士身着青衣,唇上一抹小胡子很是惹眼。 二人都腰间挂剑,望着远处豆丁大小的衡山别院,养气的功夫让人根本察觉不到这是两个修为通玄的剑道修士。 青衣剑士开口道:“师尊,这次大会您让我故意输掉比赛,避开那道诏书。然而我若不去,真的好么?” 黑衣老者一脸阴沉,声音浑浊:“凌云啊,此次皇上再次委任七剑大会出行西域,我们华山虽然不去,但并不代表就是逃避。” 正是华山首席的卓凌云心有困惑:“师尊你在队伍安排中有人?” 黑衣老者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这还不好说,但西域之行暂时并不需要我们即刻出手具体事宜,还得看之后行程倒是如今有一件事情,需要凌云你去办一办。” 卓凌云有股说不出的沉稳,轻笑道:“师尊尽管吩咐,以轻功身法的修为而论,观望之天下,凌云还是有把握的。” “好” 黑衣老者古井不波,从怀中掏出一封羊皮信封,上面用红泥封着口:“凌云,你现下立即动身,照这份地图所示,去江南林家一趟,把信中纸张所示之物取来。” 卓凌云接过羊皮信封,感觉里面沉甸甸的,他皱了皱眉头:“江南林家,可是昆仑派林娟林天羽的姑苏林府?” 黑衣老者点了点头:“天下十八世家之一,总堂就在如今江淮巡抚林承训在姑苏的府邸那儿没什么厉害的修士坐镇,以你的性子就不教别人跟着你去了,不过可千万要小心,得了东西立刻绕海路去青州” 卓凌云点点头,眉头却皱了皱:“怎么?难道林家和昆仑派早有密谋?” 黑衣老者摇了摇头:“林家本身没什么,只是匹夫无罪,怀璧有罪。他们林家身上有着关系天下气数的秘密,牵连辽东的那样东西,要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把子女送到昆仑,求以保护。” 卓凌云将信封放入怀中,点了点头:“师尊放心,这事情我定会办妥。” 黑衣老者负手而立,朝着渐渐远走的青衣人,叹道:“凌云啊,我让你诈伤输掉比赛,首轮出局,你不会怪我吧。” 卓凌云摇了摇头,并没有回头,只是轻声说道:“凌云从小被师尊收留上山,师尊待我如同子嗣,恩重如山这些年,师尊的决定,我从不会后悔。” 黑衣老者抬起了头,望着渐渐落下的夕阳,眼中好像带着三分无奈:“三十多年前的辽东事变后,我们华山派上下就已经交托给他们汉公一族了。我今日为他办事行走,尽心竭力,只希望他事成之后,不要忘记那个约定。” 卓凌云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夕阳下,他飘逸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树林丛中,背后的影子越拖越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集:冥想破镜 欧阳超三天来一直卧床修养,本以为没有五天是下不了床榻,谁知过了一阵,他感觉体内运转灵气愈加顺利 平时聚气凝结元神时只能从十数穴位涌入,现下仿佛又多了数道孔窍,往日灵气在体内运转几瞬才能凝于玉府,锻炼真元,如今好像又快了些许。 这才不过两日,体内经络肺腑的寒气就被排出大半,加上药石辅助,内伤已经好多了。 衡山的宴会依旧在隆重举行,即便远在后山的别院里也能闻见酒肉的香味。 欧阳超觉得自己到底不是木头人,更不是修道辟谷的道门大修,虽然孤僻将就惯了,但闻着沾着油水的香气还是觉得肚子里怪饿的 诶可毕竟身体有伤,不易大吃大喝,沾染酒气,欧阳超摇摇头,便没有去外面凑热闹,自己已经不需要别人服侍照顾,索性呆在别院中随意走动,透透山上灵气充沛的空气。 “唉,这聚气凝神之法门真是难以参悟,这三年多来我日夜练习,虽然有所小成,依旧进度缓慢。” 欧阳超走在走廊沿上,见四周无人,便自言自语起来:“倒是前些日子和上官师兄以剑论道,被他用寒气封住经络,也算因祸得福,看来逼出了潜力,冲破壁垒,又打通了几道孔窍,与天地元气的感悟力也又增强了几分可这么看,若想速成,不用外力施加于身,要想光从内心悟出聚气之大道,真是难上加难啊。” 欧阳超抬起双手,试图周转体内灵力,感觉真气的运用果然精湛敦厚了许多:“之前在衡山水帘洞中,听掌门说过,我这聚气吐纳之法门和昆仑剑诀有相似之处。看来想有所突破,还是择日去找昆仑门人问一问门道才是。” 正一会考虑怎么开口,少年又自顾自得摇头道:“哎呀不对,我是青城门人,虽然这聚气法门是我自己领悟的,算不得偷师。但倘若我去问昆仑门人他们门派的修行秘诀,岂不成了窥视他派绝学的小人?修行一途本就是逆水推舟,有所违背天道,可绝对将就马虎不得” “唉更何况” 欧阳超又是长叹了口气:“我先是打伤了关莹师姐,又是弄伤了上官师兄,这新仇旧怨的,又怎好意思向昆仑门人开口讨教呢?” 想到这里,欧阳超一下子就馁了:“算了算了,我欧阳超向来独立独行,又何必去受他人的白眼呢?如果十年练不成,我就练二十年,要不就三十年,五十年。纵然终我一生不能参透玄机,毫无建树,但心之所向,也无愧此生了。” 欧阳超顿时精神大震,好似又回到了之前那个为了钻研剑道而痴迷无比的少年。 他觉得精神力前所未有的好,衡山上的灵气又的确纯净强大,欧阳超收了闲逛的杂心,来到走廊边,盘腿冥想,打算继续苦思大道了。 欧阳超闭上双眼,有节奏的吐纳,慢慢运起玉府真气,感受起周身气流的变化,让精神力与大自然和天地共鸣,进入冥想世界,缓缓将灵气在体内运行三十六个周天,周而复始,循环反复。 他的丹田慢慢热了起来,气流一直在体内游动,欧阳超想加快些灵力转化,可是每当他一发力,都会感觉经络冷的刺骨,让他不得不停下来。 “唉,上官师兄的寒气好厉害,现在都还逗留在经络上。” 欧阳超不由的自言自语,他现在伤势未愈,强行运功也的确吃力了些。 欧阳超索性停下了吐纳运气,从背上解下一把通黑的古剑,若有所思得观摩起来。 古剑不长,也不短;不锋利,也不迟钝;不精致,也不破旧。 它就这么普通的轻轻放在欧阳超的手上,普通的就像它面前的主人一样。 剑鞘很冷,但欧阳超却觉得没有会比这把剑更温暖的了。这几年漂泊,身边物是人非,只有这把古剑一直陪伴在身它似乎成为了欧阳超唯一的知心伙伴,从未离开过。 “爹,娘” 欧阳超看着通黑古朴的古剑,又想起了不知多少年前记忆中早已快模糊的两张脸。 “孩儿这些年漂泊在外,如今终于找到自己的道了。您们九泉之下,也不用为孩儿日后担忧了” 不知怎么的,欧阳超冷峻的面孔上已经闪烁起了泪光,滴在他内心最柔软的角落。 这么多年在外生活,哪怕受人白眼,哪怕遭遇不公,哪怕受人曲解,他也从未抱怨过父母给他带来的身世。 记忆中的父母,是那样的和蔼慈善啊,哪怕自己吃不饱,也一定让那个小小少年吃最好的,玩最好的。纵然家境不好,父母也是那样的变着戏法般给小欧阳超带来快乐,从不让他受半点委屈。 当时欧阳超就立志,一定要在镇里好好读书,考取功名,以后孝顺父母,不让他们再过这种苦日子。 然而,一场预料之中的大病还是带走了那两个他最爱之人的存在。 欧阳超的记忆中,临走前,父母哭着向他道歉,说早知道他们身子有病,就不该生他下来受罪。然而欧阳超哪里会管这些?在他眼里,那两个人给他带来了十多年中最为快乐的一段时光,他们早已成为了欧阳超心中最柔软的那一颗种子。 父母是一块走的,就好像事先约定了一样。 那一夜,没有亲人送终,也没有朋友道别,更没有邻舍的人知道。 那一夜,父母盖着被子,飘着白绫,欧阳超在那里站了整整一晚,他没有流泪,尽管他内心是那般的悲痛。 那一夜,他没有考虑过以后自己该怎么过,他只是默默的看着眼前和自己最亲的两个人的面孔,想在最后将他们牢牢铭记。 毕竟,过了今夜,他从此就是一个人啊。 他因为家世和性格的原因,从小就没有朋友,更没有人愿意和他玩但他从来就不缺少爱,因为他所有快乐的回忆,都是眼前这两个人带给他的啊! 他永远记得,那日是秋天。 金黄的落叶漫天飞舞,他穿着白色的丧服,默默看着自己的父母被下葬入土。 没有隆重的仪式,也没有成群的吊唁,就连棺材都是邻居捐的。 他没有哭,只是沉默的目送父母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段旅程。 他听说,只要人入了土,灵魂就会进入阴曹地府,喝下孟婆汤,走过奈何桥,从此转世投胎,重新做人,就再也不是原来他那个熟悉的父母了。 欧阳超又慢慢拿起了那柄通黑的古剑,在他小时候,他从未见过父母带过这剑,但十二岁那年他第一次用指尖触碰剑身的那一刹那,他又感到了从未有过的亲切和熟悉感。 也许,重病缠身之前的父母也曾经是快意恩仇的侠客吧,也或是那潇洒超然的游士吧,在他们还未被病魔纠缠折磨前,他们也曾在茫茫世间留下各自独特的痕迹吧。 剑道剑道,从欧阳超第一次触碰到这柄冰冷的古剑时,内心那炽热的火焰就已经熊熊燃起。 “那那个欧阳师弟,你是怎么了?” 欧阳超对着古剑正入了定,忽然耳边传来一声空灵。 他觉得声音很熟悉,不似十年前母亲和蔼的问候,又不像青城山中师父慈祥的叮咛。 那是一个白衣少女,鹅蛋脸,杏子眼,前几日与自己在八强战中交手的关莹映入眼帘,欧阳超有些拘谨,发白的面庞一下子转了过来。 “关师姐,你好啊” 关莹笑了笑,一双瞳人剪秋水,好似泛着碧水秋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集:换剑 欧阳超忽然觉得眼前少女并不那么见生,那场意外的比试之后,他们话也多了,互相也熟悉了。 “欧阳师弟,你两眼通红,盯着这古剑做什么?” 少女轻笑出了声音,欧阳超平日一脸严肃正经,却不想也有委屈心伤的时候。 欧阳超这才意识到刚刚自己思念深切,原来是失了态,这才想起关莹也因为养伤而住在别院里,看似空荡的院子并不只有自己一个人,他只好憨憨一笑,不知道怎么继续下去了。 关莹见他装傻充愣,也就不继续追问。 “那个欧阳师弟” “嗯?” “你前些日子和上官师兄比试时,我看你人也很知道变通,你被寒气封住经络,怎么完全不躲啊?” “额” 欧阳超见她主动向自己搭话,自知继续漠然一笑就太过轻浮了。然而当时他见了上官天策,心情百感交集,凌乱复杂,一时又怎么能理顺清楚,更如何好意思说出口呢? 关莹见他又不说话了,心里暗暗生气,心想这欧阳超到底也是个怪,前几天看他彬彬有礼,口齿清晰,但他到底还是在青城后山住了三年多,不常与外人交往,估摸着还是不善表达,性子孤傲冷淡得很。 气氛又淡了下来 “关师姐” 欧阳超觉得场面到底是有些尴尬:“当时有些凌乱,不知道怎么的大概是上官师兄太过厉害了吧,寒气侵入,我一时也挣脱不了。” “哦” 关莹应了一声,原来这位青城的怪小孩也不是不通情理的奇葩之人,立刻顺心了许多:“欧阳师弟,我能问你个问题么?” “请说吧。” 欧阳超见关莹没有继续追问那时他复杂的心理,悄悄松了口气。 关莹神色有些犹豫,稍等了片刻,还是开口道:“那个我不是有意怀疑你,只是我看你前些日子使的剑法,以气化形的精妙手段,有点我们昆仑的气剑模样” 欧阳超心里又是一沉,心想到底当初掌门说的话不假,自己这种违背修行常理的聚气凝神法门会招惹不少误会,呵呵 欧阳超其实也并不担心什么,先不论自己一身清白,整天呆在后山一个人参悟修行大道,这几年除了几次必要的随队下山活动根本就没出过山门,根本不存在偷师的可能 退一万步讲,现今修行界属于大一统的新气象,从政府到地方都很少有所谓的宗派门户之见,各个门派的修行之法又分支杂多,光剑之一道就路途遥远,无数剑道前辈以精通一派绝学甚至补充发扬为毕生目的,想兼容几家绝技根本是逆水行舟,事倍功半,就算自己真的是用的昆仑的练气手段,以当下的开明,虽然会被说闲话,但实际也不会受到什么惩罚甚至报复。 “你别误会,我只是好奇罢了,没有其他意思。虽然气剑的练气手段是昆仑派主修之学,但修行之道变化万千,也并非是一派独享,既然欧阳师弟你也会使,我也是想请教一下,说不定有什么共通互溶之法呢” “嗯我想想事情比较复杂” 欧阳超点了点头,心里不知怎么的就松了口气,要是她有意逼问自己,虽然自己问心无愧,但如实说是在后山感悟天地造化,独自领悟出来的,这种说辞又有几分可信呢? “四年前我在青城后山的洞穴中日夜练习剑道,大概就看看瀑布演练剑招吧,渐渐” 欧阳超慢慢回忆,一五一十的把这几年的经历都告诉了眼前这个也说不上多熟的少女。 关莹一双清澈的眼睛一眨一眨得,目光打量在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小两岁的少年,半信半疑得听着他的说辞。 “如此说来,欧阳师弟是无师自通的喽?” 欧阳超怪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关莹眉头微微皱了皱,但很快又露出了笑容:“这样吧欧阳师弟,你看这聚气凝神之法也不算是你们青城之学,倒和我们昆仑气剑要领有几分相同。我最近练剑练到瓶颈,欧阳师弟若不嫌弃,能否指点一二。” 欧阳超想了想,点点头,觉得关莹所说也无大碍,况且自己毕竟还是有负于她 关莹笑颜舒展,模样巧笑倩兮欧阳超其实有些纳闷,她与自己不过萍水之交,为何要向自己请教剑术,难道她同门师兄上官天策不更加合适? 关莹已经解下了配剑,长剑通身碧绿,似玉石般广泽细腻,是前些日子刺中欧阳超右肩的那把玉剑。 “关师姐,你有伤在身,当下使得么?” 欧阳超看到关莹已经握住剑鞘,这才想起她才刚刚能下床走动,并未痊愈。 关莹莞尔一笑,摇头道:“我之前就跟你说了,我没伤那么重,所以你也不必过于内疚自责。更何况你前两日也受了伤,现在不也可以随意走动么?” “嗯” 欧阳超点了点头,又想了稍许,左手轻持剑柄,右手一点,借助真气卸力,清啸一声,黑影策过,一口通黑古剑横竖在前。 关莹也不甘示弱,使出的拔剑法门,电光火石间清影出鞘,白光如柱通天,那口晶莹玉剑在空中回旋成一个优美的弧度,然后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落在少女掌口之中。 论姿势,还更胜那欧阳超一筹。 “关师姐,你觉得你们昆仑派剑术练到最高是什么境界。” 关莹正打算向欧阳超讨教剑招,却听见欧阳超开口询问。 关莹微微思虑,轻道:“听掌门和老师他们说,昆仑以通天道为目的,争取让长剑与天地共鸣,单以武道而论,练到最高境界就能贯通天地气象,借助玉府媒介锻炼无穷灵气,混合阴阳两极,催生出源源不断的真气,再借以的剑式,以体内无上真气逼化出磅礴剑气,剑气之纯净精湛,真气之轻盈熟练,能够环绕周身,形成纵横千百丈的气机回旋,藏书阁的上形容,进则无坚不摧,守则万仞不能近身” 欧阳超见关莹毫不忌讳自己是青城门人,把昆仑绝学详情都一五一十得告诉了自己,心里顿时觉得没了间隙。 “听关师姐这么说,昆仑剑宗的修行心法是借助玉府这个巨大铜炉,引灵气化为原始工料,以精神力作为燃烧操控,结合阴阳的搭配规则,从内而外慢慢锤炼锻造,将真元空间改造成能容纳最合适的真气,从而最后成功转化为最强大的剑气” 欧阳超细细思虑,觉得之前很多疑惑此时都豁然开朗:“但我觉得这种方法耗时漫长,讲究慢火熬制,毕竟改造体质以求通玄太过困难,壁垒太多,日积月累,不花费数十年功夫打磨,丹田玉府能孕育的真气始终有穷有尽,我总觉得很难达到无上境界的。” “哦,难道修行界的内功不都是这般练的?” 关莹扮了个滑稽的鬼脸:“不改造自身的玉府来锻造真气,难道你想凭空拿周围的灵气当可操控的真气使啊?比如伸手抓一把空气念几段咒就能变作火球往外扔还别说,这个设定倒真是还挺有趣的呢” 欧阳超摇了摇头:“我以为这种靠磨砺玉府,汇聚真元,催生真气的法子固然是根基稳妥,坚若磐石,但实在耗费时日,未免太慢了些。“ 说着,欧阳超渐渐吐纳,周身灵气与体内气虚产生共鸣,细若游丝的吸附下,大量灵气盘旋聚入体内,运转周天,经玉府快速转换成真气,再附着古剑形成隐隐剑气。 “关师姐你看,我悟出的练气之法,不在节流,而在开源嗯就是说我并不刻意磨砺重塑玉府,从内源源不断孕育化为己用的真气,而是直接强行化用天地元气,从外引气入体,然后快速排斥而出,形成可观的磅礴气机。 所以实际上我的玉府和内力根基并不如你们修内固本的稳厚,生出的真气也并说不上纯净无垢,但我却能在瞬间借助大量天地灵气为己用,形成巨大气机共鸣,就仿佛整个人与天地化作一体。道德经上说道法自然,倘若我能借用天地自然之力,长此以往,或许就可以跳过打通体内壁垒的攻玉法子” 关莹点点头,仔细思考刚刚他说的话:“照你这么说,你是从外借助并直接化用元气,所以而非真正具有稳定的真气和内力了?” 欧阳超认真道:“起初我修习青城幽剑,以算术入道,钻研气机流转的变化规律,以剑招洞察破绽以一破万法,其实也本不需大量的真气辅助。后来我追求天道的境界,开始琢磨如何打通孔窍,引气入体。再后来就慢慢掌握了吐纳聚气法门,能借助灵气暂时化用真气甚至剑气了再之后随着灵气在体内流着愈加通畅,我的玉府变得炽热,汇聚的真元产生了吸着之力,有些灵气变真正化入了玉府,成为身体储备真气的一部分了。” “这么厉害啊” 关莹听罢,叹了口气:“听你这么说,你的聚气之法不仅能暂时借助灵气,还能锻炼玉府,形成根基这一内一外,我们昆仑的只注重修内,反而显得作用单一,事倍功半了” “额关师姐也不要太妄自菲薄了” 欧阳超觉得怪不好意思的,挠头道:“我觉得吧,这世间大道,舍本逐末,一味注重技巧终归是不成的。我虽然能借助天地元气,但根基并不稳,灵气涌入太多玉府也撑不下,即便真正化入真元我也不能全部掌控运筹,其他各种气机契合和阴阳转换上还有很多瑕疵和问题,所以也没那么厉害的 不然你看我跟上官师兄比试,他以混元功催生的寒气纯净厚重无比,我这些看似磅礴其实都不稳定的真气根本无法抗衡,所以最后拼命也赢不了啊。” “是这样啊” “也幸亏是在衡山这种灵气极其充沛之地,若是在灵气匮乏的荒地,没有可用的天地灵气,我这种法子便毫无用处你们昆仑的能稳固根基,从内锻炼玉府,纵然慢了些,但所生真元却都是实打实的,日积月累,到后期反而更厉害些。” “诶我有个主意啊” 欧阳超愣了下,只听关莹认真道:“不如我们互相交换功法吧,你的聚气法门开源,我们昆仑的混元功固本,倘若一起修习,不是事半功倍了么?” 欧阳超不知该说什么好 “唉,不行就算了啊,我只是提提,随便说说而已哈” 关莹见他支支吾吾,心想他的聚气法门这般玄妙,自己和他不过萍水相逢,又怎好意思强迫去学呢? “其实不是的” 欧阳超心中有点慌乱,连忙道:“我的聚气法门本来就是闲暇时领悟的,很多地方都模能两可,似是而非的,瑕疵也多,并不完善。但倘若关师姐要学,我只能先用真气引导,因为具体修炼方法其实我也说不清。不过你们的混元功是昆仑派绝学,体系完备精妙,远在我这粗陋法门之上;我是青城弟子,怎好意思去偷学呢?” “哎呀有什么关系,我教你的怎么能叫偷学呢?” 关莹面上笑了笑:“七大剑派本就是根生同源,平时也不反对相互交流心得,只不过各自的功法相差太远,又不兼容,从头练起毫无意义。其实混元功分九层境界,从五层向上我都接触不到,我能告诉你的也只有最基础的固本心决而已,不过我觉得既然你本身修炼的法门就和昆仑类似,可能告诉你会对修行有帮助吧” “那好吧。” 欧阳超本就不是死板之人,青城一门对他固然重要,但门户之见毕竟在茫茫剑道上又算得了什么?有朝一日若能参悟剑道,看到大道尽头的风景,纵然化用了别派的功法又若如何呢? 关莹还以为欧阳超拘泥于门户之见,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答应了,不由笑了笑。 “不过” 欧阳超认真道:“我们要约法三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集:天地独行 “第一呢,我只学你们混元功的基础心法,不学任何招式。” 关莹点点头,心想混元功本身也没什么招式啊 “第二,我的聚气法门修炼很辛苦,不知关师姐能忍么?” 关莹不以为然,难道这能比在昆仑练剑更辛苦? 欧阳超见关莹又点头,于是清清嗓子,说出了第三个要求。 “第三,关师姐学我这种聚气法门,要循序渐进,一定不要求急,否则有性命危险。” “啊?” 关莹心中大骇,敢情练个内功却还能危及性命?性命悠关,纵然是天下第一的神功,一步登仙的天人大道,也没必要练啊 欧阳超连忙解释:“其实也没什么的,只不过聚气入体,再强行化出引用,规律不定,倘若不掌握精准法门,控制不善,就会有伤肾脏肺腑。所以我教关师姐你循序渐进,缓缓而行,待真正能将灵气贯彻体内时,就可以任意而为了。之前只要关师姐不要过于执着进度,嗯我觉得,就应该不会有事。” 关莹仔细想了想,觉得应该也没什么大碍,允诺道:“那好,这三条我都答应了,那我们可以开始了吧。” 欧阳超认真道:“关师姐,能否把你手掌亮出来。” 关莹咦了一声,不过想到欧阳超素来古怪,所谓的聚气门道也必有古怪之处。 “哪只手?” “男左女右,左阳右阴,师姐就把右手伸出来吧。” “噢” 关莹应了声,将玉剑收回剑鞘,用左手接过右手的玉剑,然后伸直细长小臂,亮出了芊芊玉手。 欧阳超见关莹手掌雪白晶莹,柔若无骨,他时常独处,少女的手就在面前,上面青葱玉指,自己脸上一阵发烫,有些不自在。 关莹见他又不动了,心里猜出一二,不满道:“喂,你怎么又不动了?” 欧阳超这才反应过来,遮掩解释道:“我是看关师姐是练剑之人,手上却少有茧子伤痕什么的,所以愣了一下。” 关莹不知怎么的,扑哧一笑,笑道:“天下女子无不爱美,倘若像你们男子一样不拘小节,那才是怪了。” 欧阳超轻轻点头,不做声响,运起气力,左手微伏在关莹掌上,只觉得她手掌光滑丝润,好似凝脂一般,他有前车之鉴,也不敢有半点非分之想,赶紧聚精会神,做正事要紧。 关莹手被欧阳超伏着,觉得他年纪不大,手却很修长,手上并不粗糙,倒是很柔软只不过她的手掌刚接触到欧阳超的手,就感觉一阵冰凉来袭,也不知是他手上运起了寒气,还是本身就是如此寒冷。 “欧阳师弟,怎么你手这般冰冷啊?” 欧阳超正专心感受关莹手中经脉血液流动,漫不经心道:“是关师姐你的手太暖和了吧。我时常在外行走,手里常握着剑,所以才冷吧。” “噢” 关莹应了声,看着他面前的青衣少年,觉得也不是那般古怪了。 “关师姐,你能再问一遍,当真想学这聚气法门?” 关莹不以为然:“那是自然。” “嗯那你当真熬的了苦?” 关莹斩钉截铁:“难道有假啊?” “好了,关师姐且忍耐些。” 关莹还还未来得及奇怪,就感觉手掌中有一道真气涌入自己经络,一时手掌全麻,一路扩散到手腕,再到手臂,都好像没了知觉一样。 关莹奇怪道:“喂,你这是做什么啊?” 欧阳超大汗淋漓,好模样很吃力,他摇头道:“没事的,我在试图打通你第体内一道壁垒,你尽量放松,千万不要运气阻拦” 关莹哦了声,感觉麻痹感逐渐扩散全身,然后全身越来越僵硬无力,欲加动弹不得。 过了许久,欧阳超才喘气说道:“关师姐,你觉得还好么?” 关莹感觉半身都没有了知觉,勉强道:“如果你觉得全身无力算是好的话” 欧阳超点点头:“那应该是好了,我帮你封住了经络穴道,现在我教你基本的吐纳法门,你依次吐纳运气,争取让周身灵气冲破被我封掉的玄关,打通里面那道壁垒。” 欧阳超说完,便向关莹说了段口诀要领。 关莹天性聪慧,听完一遍就铭记于心了,觉得口诀倒不算很奇怪,就是口音转折不那么和谐,也没什么理头。 关莹尝试了下,却感觉体内仿佛有隔阂,气力一点没有:“欧阳师弟,怎么我感觉全身僵硬,经络不能运转,那我该如何运气啊?” 欧阳超收回剑,缓缓道:“聚气之法,关键在潜力二字。你要想聚气于内,就必须逼出潜力,重新贯通经络,置之死地而后生。你多加尝试,掌握规律,直到逼开第一道穴道为止。” 关莹又试了试,还是觉得自己体内好像有一栋墙,气力刚起来,却冲不出去,被真元附近的气机反弹回来,不过一时,她便香汗直流,流转一次真气,就愈加疲倦。 “喂欧阳师弟,我能不能今天先不练了啊,我现在站着,体内流畅不通,很难受啊。” 关莹觉得身子好像没了力气,却又动弹不得,元神也不知怎么了,心情急躁得出奇,好像她刚入山门那会,师父强制让她爬数千阶梯一样煎熬。 欧阳超此时盘腿坐下,漆黑的长剑横放在腿上,微闭双眼,又好像入了定。 “不好意思啊” 欧阳超的声音漫不经心:“倘若帮你解开体内气力,则需要相同气力抵消之;我刚刚用尽气力,现下正在静养恢复,有心无力。” “啊?” 关莹面露苦涩:“那那欧阳师弟你休息多久才好啊?” 欧阳超依旧没有动,微闭双眼,不假思索:“那个大概一两个时辰吧。” “???” 关莹眼泪都快挤出来了,心情郁闷得出奇,又哭又气,一想到自己还得这般难受,眼前这个少年却轻松写意得盘腿坐着,当时便有举剑杀人的冲动。 “唉” 欧阳超想到什么,忽然叹了口气,他终于睁开眼睛,明亮的眸子打量着关莹,关莹忽然一阵羞红,心想欧阳超相貌虽然不算突出,但眼睛却如此有神好看。 欧阳超缓缓说道:“关师姐,若想融汇聚气之法门,就非大毅力者不能成事。我现下逼你到此地步,就是为了逼出你潜力,打通穴道,此后方能逐渐聚气体内。” 关莹见他好似毫不在乎,愤愤而道:“那我就不练了啊,欧阳师弟你怎么不事先和我说明啊?这样轻浮草率,我是女孩子诶” “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其中辛苦了么?” “诶诶我本以为只是忍耐片刻,谁知却是一两个时辰?你若没有留后手,这般断我后路,可教我如何是好?” 欧阳超摇摇头:“关师姐,你平生最绝望是在什么时候?” 关莹楞了下,也不知道欧阳超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额什么绝不绝望?我看现在这种进退不能的地步才最绝望的了。欧阳超你要不然去找上官师兄吧,他在西苑,应该能帮我解开” 关莹感觉自己越来越难受,浑身上下都处在一种煎熬,欧阳超忽然缓缓起了身,把黑色的剑放到了地上。 “关师姐,你知道我第一次冲破束缚,打通穴道是在什么时候么?” 关莹见欧阳超站了起来,看是有希望了:“欧阳师弟,你行行好,快些去找人救我啊。” 欧阳超没有向前迈步,还是站在原地,言辞淡然道:“你可知当初我受到了何等痛苦,感到了何等绝望?” 关莹见他不是去救她的,生气嗔怒道:“什么痛苦绝望的,难道再痛苦能有我现在这般痛苦?” 欧阳超又叹了口气:“关师姐,你现下痛苦不过最多忍一两个时辰,倘若全力一搏,也未必就束手就擒。但,你这一生,可有过面临生死攸关的无助?” 关莹愣了一下,好似面前的少年霎时带着三分凄凉,在轻风摇曳下。 “你说你现在没了后路,你可知我三年前初入青城山,在后山落入积水潭,被一只毒蛤咬伤,封住了经络。当时四周无人,寒水刺骨,毒素侵入,我以为我就快死了,那才是真的没了后路。” 欧阳超忽然右手撩起了左手的衣袖,只见欧阳超的手臂上有一块很细长的疤痕,一直绵延道手肘,附着在欧阳超并不粗壮的手臂,显得怵目惊心。 “那时呢,毒液侵入了我的经络,我初学练气之法,便拼了命得想把入侵的毒素排出去潭水里很冷,苔藓光滑的让我感受不到触觉,砍柴的师兄都出去送饭了,诺大山林没什么人,不拼一把就是死路 但我觉得很不公平,因为我并不想轻易死去,其实我一直很无聊的,我想练剑,其他的就什么都没有了,其实我的世界就这么多东西,少了一件就真的没了,我不想死的时候连值得骄傲的东西都没有。” 关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看着眼前少年自言自语。 “唉” 欧阳超长叹口气:“若没有那日绝境,我也断然不可能打通穴道,练成聚气凝神之法。今日想来,是我欧阳超命不该绝。我小的时候最喜欢的话就是“自助者天必助之” 关师姐,这世间少有奇遇的,也没什么所谓的真命天子。我其实很早就知道,你们都说我欧阳超是不是得到甚么秘籍,亦或是巧遇高人,所以才这么厉害,但我今日想告诉你,为了修成茫茫剑道,我所下功夫并不你们少。” 关莹渐渐沉下了气,感觉浑身也不那么难受了:“欧阳,既然你向我袒露心扉,那我想问你,你这么执着,四年来像死人一样练剑,到底为了什么?” “关师姐练剑,又为了什么?” 欧阳超走近了,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关莹。 “你一定要学我的聚气法门,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关莹觉得欧阳超似乎变了一个人,言语间透着犀利,这问题看似简单,她想了很久,却是答不出来。 其实她当然答不出来,为什么练剑,为什么读书,为什么考取功名,为什么做官,为什么娶妻生子 这几个简简单单的问题,又有谁能真正回答得了。 有时是情势所逼,有时是无可奈何,有时是身不由己,有时是无欲无求。 世间大道,千条万条,若没有方向,纵然有无上天资,有无尽毅力,也是求不得的。 “关师姐,我很小的时候就父母仙逝,而后流落街头,这世间百态,人道冷暖,我其实都看惯了。我追求剑道,不过是证明自己于这个尘世的价值罢了。快意恩仇,寄身三尺长剑,从此不再被红尘束缚,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这便是我的剑道。他人怎么想,外人怎么说,我都毫不在乎。” 关莹心中有所触动,他一直把欧阳超当半个怪人,却从未真正想过他内心的变化。 “这样的剑道,值得么?” “无可谓值不值得,只有想不想去做罢了。” 欧阳超的身体已经又隐隐浮现出一种几近透明的真气,一缕缕环绕,生生不息。 “对不起” 欧阳超声音缓慢下来:“我本以为你能理解我,所以才会教你聚气之法,让你感受我当时的所处绝境,也能走上和我一样的剑道。看来我还是错了。” 欧阳超又将手放在关莹的手掌上,关莹觉得那双手依旧冰冷刺骨,凉得渗人,却好像不再那般陌生。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般傻啊。我选择的剑道,也只有我才能走下去。” 欧阳超说着,关莹感觉又有一股真气从掌心涌入,真气直通经络,慢慢扩散手腕,手臂,直到全身上下。 渐渐的,体内好似有股暖流,融化着坚固的冰关莹感觉体内的隔阂越来越小,自己气力缓缓贯通周身,知觉也渐渐回来了 关莹没有去想为什么刚刚欧阳超骗她说他恢复气力需要至少一个时辰。 也没有去想为什么欧阳超认为她能走上和他一样的剑道。 更没有去想到底什么样的剑道必须只有他一个人走下去。 其实有时候,就这么静静得看着比强求让对方理解更要合适些。 欧阳超此时就是这么想的。 关莹也是。 此时已近黄昏,衡山别院,已经陆陆续续有人归来。 “喂,欧阳师弟。你告诉我的口诀我回去一定会练的哎你等等啊,我把混元功告诉你啊。” 待关莹恢复了全身四肢,欧阳超却已经落寞离去了。 关莹忽然觉得一阵失落,不顾周围行人,想叫住那个远走的落寞少年。 人却已经走远了。 “算了,剑道剑道,其实若不由自己领会得悟,也就不叫剑道了。我欧阳超所执剑道,就该由我自己独自走完的。关师姐,刚刚得罪了,过几日再会吧。” 欧阳超没有回头,关莹觉得他的声音好生虚弱,身子也憔悴了许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集:西域之行(上) 武惠十八年五月二十九日,赵王率亲卫下山北归幽州,李自忠领厂卫高手率先回京。 岳麓殿广陵阁中,熏香弥漫,青毯木案之上,已经坐满了人。 三天前玉衡子聚集七大剑派,商议皇帝召集剑会八强入京面圣事宜,如今七大剑派已经来了六派,剑会八强弟子更是悉数到齐。 玉衡子坐在正首,是为东主。 贵为武道第一人的鹤发老者环视案下,过了顷时,缓缓问道:“各派掌门及弟子可都到齐了么?” 身着紫衣的林至潇微微作揖,恭敬道:“启禀师尊,除了华山派至今未到,其余各派掌门,及全数八名弟子,都已在阁中了。” 玉衡子点了点头:“华山派有意退避,是我知道的,薛掌门已经辞别离山了。” 老人正了正身子,朝座前众人说道:“各位掌门,师侄,我看时候差不多了;今日我们召集于此,这就说正事吧。” 玉衡子声音老迈但悠扬,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玉衡子见场面已定,清了清嗓子:“我们七大剑派同气连枝,互相也不必隐瞒什么,李公公向剑会八强弟子传旨进京面圣一事,我们衡山一派是已经知晓的。” “不错,我们武当也是如此。” 右手边道门高人模样的虛能子这次剑会好不容易争了口气,为武当一派正了名,当下是扬眉吐气,春风得意,一副七剑楷模的模样笑道:“不过汉业是在月前在汉公府就已经接到了李公公圣旨进京,所以提前知晓了。” 峨眉白子生冷笑道:“呦呵,原来刘公子月前就受到消息了啊,看来贵派是早知道刘公子会名列八强难怪这次刘公子轻松夺得魁首,华山一派个个受伤退场,原来是内定的。” “白子生,你胡说些什么?” 虛能真人向来注重道门清誉,气的直吹胡子:“白老头子,你的好徒儿张千户败在汉业手下,大家可是有目共睹难不成,贵派张千户也是卖我武当面子,故意输给汉业的?咱武当可真受不起,哪能当的上峨眉大宗赏的面子?” 白掌门冷冷一笑:“哼,藏锋败在碧羽神功上,无可厚非,可惜也算不得是输在你武当名下,更别提卖你们武当什么面子,肾虚真人,你可真想多了” 虛能真人怒发冲冠:“怎么,呵,白掌门这么牛气,也想领教我们武当道门的剑法?” 白掌门横眉冷视,右手已经摸到了剑柄:“久闻武当修行之道博大精深,之名号称七大剑派之首,冠绝江湖,本座没什么本事,也想替我们峨眉派见识一下阁下所谓七剑之首的绝技。” 眼见二人又要打起来了,其余四派掌门都是苦笑不得,昆仑姬风远姬掌门为人和气,又是修行之祖昆仑派的掌门人,见状赶忙过来打圆场。 “都一把年纪了,二位还是消消气。” 场面又静了下来。 崆峒掌门姓黄,是个身材高大的浓眉汉子,据说是凉州的军户出身,过去还是个修为不算高深的普通庄稼汉子,谁知后来一鸣惊人,在敦煌领略了杀伐剑意,一举直入霸道剑,后来后来居上接过了崆峒一脉的掌教人,镇守西北灵脉之地。 他见场面又静了下了,便粗着嗓子道:“话说回来,刘公子月前受封圣旨,的确是早早得到消息啊但虽说刘公子晋级八强理所当,可李公公又不是未卜先知,谁也不能保证吧。” 虚能真人消了气,正愁着没人说话:“嗯,不错,但月前在洛阳汉公府,汉业受的圣旨并非是以八强身份进京,而是皇上加封汉业为兵部主事,进京补缺。” 青城掌门程径天咦了一下:“这么一说,刘公子此次进京并不是和八强弟子一起了?” 虛能真人摇头道:“这倒也不完全是,诸位几天前收到的那道八强弟子进京面圣的圣旨,我们武当派同样也收到了。“ 昆仑姬风远沉气道:“刘公子现在有两道进京的圣旨?” 虛能真人微微停顿,然后对身旁端坐的海蓝长袍的剑士说道:“汉业,你是当事人,你自己来说吧。” 一身富贵衣衫的刘汉业起身作揖,声音清亮:“回各位掌门的话,弟子确实是有两道进京圣旨。” 说着,蓝衣的贵公子从身下取出紫檀盒子,从中取出两封黄白相间的爪龙诏书。 “这第一封,是皇上加封家父和弟子,最后提到让弟子于六月二十五日进京补缺。” 刘汉业又取出了第二封诏书,尺寸要小了一圈:“第二封应该和诸位的并无二样。就是皇上召集剑会八强进京面圣,时间同样也是六月二十五。” 话音刚落,阁中一片窃窃私语。 姬风远亮声道:“刘公子接到两封圣旨并不奇怪。怪就怪在两封圣旨中面圣日期同为六月二十五。难道皇上有什么事,非要在一天内说完么?” 程径天面目消瘦,阴沉插话道:“依老夫来看来,刘公子的两道圣旨既然日期一样,那么就当同为一件事。政务繁忙,皇上断无一天召集两波人商量两件事之理。” 刘汉业点了点头:“我和师尊商量过,也是这么以为的。” 姬风远低头沉吟:“难道这次皇上委派八强弟子的任务,非刘公子不去不成?这才于剑会开始之前就以加封之由召集刘公子进京?” 刘汉业摇头:“这我就不知晓了。” 姬风远又试探问道:“刘公子,令尊怎么看?” 刘公子笑着回道:“家父也不清楚,所以教我来请教掌门师尊。” 姬风远又看向虛能真人,其他人也都看向了虛能真人。 虛能真人忽然笑笑:“怎么,这次皇上召集我们剑会八强进京,之前也有过先例。大家是真不知道,还是想让贫道出口,开个头啊?” 玉衡子叹了口气:“唉,既然是老夫召集各位于此,那就由老夫开头吧。” 欧阳超坐在青城程掌门旁,听得一头雾水,于是朝身边的秦婷看了看,面面相觑,可秦婷眼中也是迷惑之色,看来是都不知道了。 欧阳超又朝前边望去,白衣上官天策端坐塌上,神色自然张藏锋面色苍白,但也镇定自若魏不羽九尺的庞大身躯坐在塌上,显得有些不伦不类林至潇依旧那般洒脱超然,神情飘逸,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欧阳超又朝旁边的关莹看了看,关莹目光也朝自己望了过来,目光对撞,很快就回避,只觉得她好像也很迷惑。 欧阳超耸了耸肩,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一无所知。 玉衡子开口了,声音听似不响亮,但却深入脑髓,字字清晰。 欧阳超暗想天下第一剑并非浪得虚名,玉衡子作为剑道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修为之深,光论气机运用,也已达到百丈传音的境界。 “诸位应该都知道,我们七大剑派名在江湖之中,但百年来,我们都是为朝廷做事的正所谓江湖再大也不过江山一耳,百姓社稷有难,我们蒙受皇恩浩荡,又身居庙堂高位,身负责任,出手相助,也是责无旁贷的。” 欧阳超心中一震,但没有人注意到欧阳超神色变化,大家都聚精会神看着缓缓说话的玉衡子。 玉衡子停顿了下,看众人都在望着自己,不做声色,于是继续说道:“这次皇上特意教李公公来传达圣旨,召集剑会八强进京面圣,应该是有任务指派的。具体事宜我也去向李公公问过了,也确实得到点消息。” 崆峒黄掌门性子急,连忙问道:“李公公说些什么?” 玉衡子凝色道:“我不知道诸位是否也得到了什么消息。但据从李公公那打听的口风,我们八位弟子此次京城一行,皇上是要委派我们去护送丽妃娘娘和玉公主去凉州探亲。” 座前众人立刻面露诧异之色。 秦婷面露困惑,朝欧阳超轻声问道:“欧阳小师弟,你知道那个丽妃和玉公主是谁么?” 欧阳超摇了摇头,他来青城前流落西川街头,来青城后就闭关后山三年,哪里知道朝廷的内事 关莹见二人窘状,暗自笑了笑,朝秦婷探过去脑袋,掩面说道:“丽妃娘娘就是皇上的贵妃,是凉州掌军世家姬家的女人,凉州刺史武威侯姬老将军的女儿,当年武惠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嫁入东宫,后来虽然册封的是贵妃,名义上低了皇后一等,但实际上在宫里论地位相比皇后并不相差。 玉公主就是皇上和丽妃的长女,在宫里最受皇帝宠溺,听说也是练剑的剑修,当然具体水准如何谁也没瞧见过,人家也不屑来参加什么七剑大会。丽妃娘娘娘家在凉州,所以说她们要去凉州探亲。” 秦婷和欧阳超哦了一下,频频点头。 一直端坐的刘汉业听到这边的窃窃私语,眉角微微一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集:西域之行(下) 虛能真人作为武当掌门,和朝廷素有瓜葛,当下他拂袖道:“最近京城传来消息,确实有丽妃娘娘去凉州省亲一事。玉公主是丽妃娘娘所出长女,确实并无不随行之理。不过这凉州又不是安南,距京城长安也不算远,沿路京畿之地守备森严,为何特意教我们护送呢?” 姬风远笑笑:“虚能掌门,你就别装老糊涂了。我们八名弟子名为护送,按照圣上的意思,应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另有所图吧。” 玉衡子古井不波:“既然我召集大家于此,就不再隐瞒了。想必各位都已经猜出我们八名弟子此行目的。我们七剑派百年来为朝廷办事,其中有件事情已经追查了几代,穷尽余力,却未有所得。此次名义上我们八位弟子护送贵妃公主去凉州,实际还是去西域寻找一人。” 玉衡子一边说话,一边轻轻拂拂袖子,弹去案上散落的灰尘。 满堂坐客面色凝重,去西域?寻找一人?谁都知道是谁,但谁都不会率先点破。 身为昆仑掌教的剑道大能姬风远苦苦一笑,七剑这么多年能去做什么?除了替朝廷坐镇地方,再有钻研钻研天象大道,不就是花费百年光阴去追溯一个早已经回不去的人和时代么? 如今修行界琳琅满目是不假,帝国修士更是层层递出,而且不单限于剑道一途,比如天天就坐在广陵沧海楼观潮听风的广陵王,一身读书养成的浩然正气直通天地元气,随手拂袖就是惊鸿一剑,又比如五台山修枯禅的那位静航上师,传言一身金刚不坏,睁眼凝神便是菩萨怒目,天雷滚滚。 事实上如今剑道在修行界并不像昔日那般占尽气象优势,武道四大宗师,有三人都不是练剑之人,就算仅剩下的那一位名列宗师之首,其实也不完全算用的是剑,毕竟玉衡子早已经弃剑多年,以指玄入神通,无剑胜有剑。 此时的修行界大有压倒前人的势头,毕竟修行之学愈加完善,练气的体系就有百年数代的上千修士典籍,注释批注更是数不胜数,可这么多年了,唯独无人敢小瞧当年的修行之祖汉阳居士,更无人敢小瞧代表修行界的剑之一道,皇城的那座剑庙里汉阳居士的塑像依旧立着,论谁也不敢说自己就能稳稳坐上那位置。 当年被誉为剑意直通天道的剑神姬光寒又如何?二十年前就有胆大的人恭维说姬剑神修为不下当年的汉阳居士,结果呢,从不生气姬老剑神第一次发了怒气,扬长离去,过了很久才抛下一句,说目下修士能入其眼者不过五人,而自己于汉阳居士相比不过蝼蚁,几乎完完整整把整个天下修士都贬低了一番,但从此修行界中再也无人敢议论汉阳居士的地位 说来也是,如今修士再具神通又怎样?能一剑开天地气象?能一剑斩断龙脉当年汉阳居士一人横渡汉江,孤身入满清百万雄兵中飞剑杀人的神仙境界,又有几人敢做?几人敢说? 场面顿时平静。 玉衡子平静说道:“这个人便是昆仑派的祖师爷,当年一叶孤舟击杀多尔衮,救我们汉人于水火之中的。” 欧阳超虽然早就预感,但真正听到玉衡子说出汉阳居士四个字时,心里还是略吃一惊,他看了看周围,发现大家都面无,好像对这个消息并不惊讶。 姬风远作为昆仑掌门,微微低首,顿首道:“百二十年前师祖失踪于岐山,六十年前的大夏国天山事变,四十前西域魔头突入西凉,还有就是三十年前前的辽东事故。这一切都指向师祖并非无故失踪,而是遇到了事故,进入了西域。” 姬风远吐字清晰,娓娓道来:“师祖失踪一事蹊跷甚多,事实上师祖本身就疑团甚广,当年修行界的秩序几乎有始祖一人只手竖立,所有修行功法都是由他一人书写,朝廷中更是关注颇多,因为当年汉阳居士和太祖皇帝渊源极深,相互之间有天机共同守候,后来汉阳居士莫名失踪,他留下的一件事关天机的东西却没了下落,因此惹得帝国上层的震惊甚至恐慌” 一旁端坐的关莹插话道:“掌门师伯,你说师祖他去了西域,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我们此行名为护送丽妃公主去凉州,实则是去西域调查师祖下落。” 姬风远点了点头,对关莹说道:“关于师祖的事情,因为牵扯是非,我也只对你几位师兄说过当下因事牵连,朝廷又要重新调查起师尊下落,在此阁中,我就把事情由来大致说说吧。” “当年师祖在后山紫云观清修静养,本来好好的,但一日黄昏一个三代弟子去打扫,却发现师祖没了踪迹,仿佛飞天遁地了。” 关莹听着出奇:“师祖消失,就没半点踪迹?” 姬风远道:“说全无踪迹,倒也不是。当时昆仑上下弟子找遍了岐山,就连朝廷也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对了,事发十日后,当时的太祖高皇帝也来了。” “咦,太祖帝也来了?” 姬风远点点头:“当时太祖大驾光临,说师祖功在社稷,此次失踪蹊跷非比寻常,所以太祖特意来探望视察,希望能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欧阳超听姬风远谈论太祖,他虽然不晓朝廷时事,但东朝太祖皇帝李明利是开国皇帝,他浪迹成(和谐)都,演义评书流传街头,他当年举兵征讨的事迹早就在民间成了神话,南征北战,这才是王朝的气象,这才是华夏的脊梁! 自从清兵退出关外,明朝气数已尽,李自成残部依旧在黄河一带泛滥,张献忠部下在西川称帝,朱氏在云贵延续的南明,还有当时割据福建的郑志龙郑成功父子,占据河北自称周王的吴三桂势力,群雄格局,天下大乱。 出身长安的李明利忽然起兵,积攒实力,出人意料得连战连捷,逐个击破,最终一统了华夏九州大地,建立了如今东朝政权。 李明利这般人物,纵然欧阳超这般人,也对他心驰神往,膜拜不已。据称当年李明利还未建国时,曾在黄河以五万铁骑布下埋伏,大破吴三桂号称二十万大军,全歼周军主力精锐,一举平定河北诸州。 可惜皇家秩序森严,皇帝的画像从不轻易流露,更莫提当时人尊为战神的东朝太祖大帝了。欧阳超不知此人长相,便时常猜想这李明利是三只头还是六条胳膊,不然为何如此神勇? 正在欧阳超心有所想时,姬风远继续说下去了:“当时岐山上下都被找了个遍,朝廷人马更是封锁边关数百里,陇西诸城县凡是有户口的遍都一一排查,尤其是旅馆,半月来的登记名册无不被翻看了个遍。终于在贺兰山脚一个小镇找到了师祖的足迹。当时师祖曾经留宿小镇,被认了出来。不过” 青城程径天掌门忽然说道:“嘿嘿,不过是两个人” 姬风远苦笑道:“嗯嗯,不错,师祖并非一人独行,当时小镇上还有一人随行。” 关莹好奇道:“他是谁啊?” 姬风远意味深长得笑笑:“说来也没人信,那是个女人讷。” “女人?” 除了七剑掌门的满堂坐客面露惊讶之色。 汉阳居士作为修行之祖,他的消失其实大多人都是知道的汉阳居士去了西域,各派掌门也都知情。但汉阳居士走时还带着一人,而且随行的人是个女人 汉阳居士虽未真正出家,平常以剑士自居,但人过中年,早就清心寡欲,隐居岐山后山,也与那些修行的道士僧侣差不太多了。 白子生掌门早已反应过来,微皱眉头,沉声道:“那个女人啊可不简单啊,姬老哥,你要现在就将这件事公告么?” 姬风远笑笑:“这个女人的确不是凡人,但有些事现下不方便说,我就暂且点到为止了。过阵子等八位后生去西域一趟,或许就能知道那女人的身份了。” 关莹又问道:“师祖到底为了什么事要去西域?朝廷又为了什么非要查个究竟?更何况距今都百年了,再大的事也该了解了吧,为何还教我们去查呢?” 关莹问出了许多人的心中存惑,一直静在一旁的刘汉业也稍稍抬起了头,饶有兴趣得等待昆仑掌门如何回答。 姬风远叹了口气,摇摇头,道:“莹儿,有些事情身不由己,还是少知道的好,这件事牵扯的就不仅仅是修行界了,皇室和地方世家都要被牵连,总之我们七大剑派既然受朝廷恩宠,又是借助天地灵脉修行,就该替朝廷办事,为神州苍生着想。至于为什么,过些时日,你们渐渐也能知道了。” 关莹显然对这个敷衍的答复并不满意,于是她想了想,又问道:“既然事情如此要紧,又为何非要让我们这些弟子辈的人去呢?” 这会就连白子生也抬头看向了姬风远 姬风远咳了咳,但还没有说话,玉衡子却出声道:“关师侄,七大剑派传承上百年,世世代代,师师徒徒;我们百年之后,门派重任也都会交付与你们,继以千秋大统。修行之道,远非看山是山看水就是水那般简单作为日后剑派领袖,有些事情也得交给你们来守护。即便没有此次武惠帝召集的西域之行,这些事情我们迟早也会交代给你们,所谓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而这次磨练,就是你们踏入这个圈子的第一步。” 玉衡子德高望重,他的一番话众人无不点头称道。 姬风远负手站立,也轻声附和道:“此次西域一行,虽然算不上什么生死之行,但路上艰辛磨砺,各位务必小心为上” 欧阳超坚定得点了点头。 刘汉业端坐塌上,微闭双目,默默不语。 远处一直凝气养神的张藏锋,悄悄侧了脑袋,微微一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集:长亭古道 大江涛涛,浪花淘尽,卷走多少风流人物;芳草萋萋,斜阳西下,送别多少英雄豪杰。 当年叱诧风云的赤壁古战场,如今早已变作一片茫茫旷野;二千年前英姿飒爽的孔明周郎,二千年后早就化作白骨皑皑。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长亭上,古道边,身材消瘦的慕容煌腰负长剑,正向两个青衣少年少女作别。 “秦师妹,欧阳师弟,现在到了长江,我们要回青城师门了。你们年纪小,一路南下长安,再西去凉州,一路上一定要相互照应。” “我们知道了,大师兄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更何况一路上也有其他师兄师姐照顾,不会有事的啦。” 秦婷依旧阳光灿烂,好似什么事情都毫不在乎。 慕容煌点点头:“有刘公子和上官师弟他们在,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但你们还是小心为上,毕竟三十年前” 秦婷咦了声,疑问道:“三十年前怎么了啊?” 慕容煌悄悄叹了口气,赶紧改口:“算了,都是些陈年往事了,不提也罢。” 秦婷噗哧一笑,脸上露出微红的酒窝:“大师兄你就别装老成了,你现下才二十多岁,三十年前你都没出生呢,算什么陈年往事?” 慕容煌苦笑着脸,摇摇头,叹了口气。 慕容煌又看向了左边那个一直闷不作响的青衣少年,少年抱着通黑古剑,面无神色,好似又在想些什么。 “欧阳师弟,你年龄最小,嗯但你生性稳重,我倒也不担心什么。” 慕容煌一边说话,一边竟从腰间布袋中取出一只白色小鸟:“这是青城山用来报信的青灵飞鸽,西山天师洞驯养的灵禽,长年孕育在灵气下,性情温顺,也通灵性。这只身子还没长全,个头小,所以放入袋中不会吵闹,虽然比不上蛮荒之地养成的神兽,但也称得上灵物了。你若遇到了什么麻烦,就教它捎信过来,再不济也能路途做个伴。” “飞鸽?好,多谢师兄了。” 欧阳超接过那只小鸟,感觉在手中暖暖的,羽毛很柔软,摸起来让人感到温馨。 他看了看四周,轻声问道:“掌门他们呢?” 慕容煌寻思道:“师尊他们该嘱咐的都嘱咐了,师门政务繁忙,蜀州那边又有商贸需要处理,还有从京城下来的天文任务,就已经先回去了。” “哦” 欧阳超嗯了声,随手将飞鸽放入了袋中。小鸟儿扑哧了下,但很快就平静下来,蜷缩着身子,一动不动。 “欧阳师弟,你把小鸟借我看看啊。” 秦婷见那鸽子通体雪白,圆圆滚滚,玲珑娇小,像个雪球一样,顿时玩心顿生,隔着布袋,这里捏一捏,那块揉一揉。 欧阳超点了点头,将飞鸽又重新取出。 飞鸽叮咛了声,还没张开的小翅膀抖了了下,通红的眼睛就像宝石一样亮丽, 秦婷赶快接过飞鸽,感觉手上热乎热乎得,不像它看着那般冰冷。 飞鸽很温顺,也没有抵抗,就依偎在秦婷手中,缩在身子里几乎看不见的头不停着蹭着少女的手掌,好像睡着了一样。 秦婷东瞅瞅,西看看,打量着飞鸽全身上下,不禁疑惑道:“这小不点如此安静温和,真的能送急信么?” 那青白色的鸽子仿佛听懂了秦婷言语,突然扑哧着双翼,红宝石般的眼睛似乎变作殷红的鲜血,怒目圆睁,看着秦婷。 慕容煌笑了:“你可别小看这青灵飞鸽,它出自我们青城山,平时山上的道门高人用道符开窍,剑道修士以真气养气,模样虽小,平时也懒惰温和,但若真干起事来,日行八百里不带喘气的,老鹰飞雕都未必是它的对手。” “这小不点这么厉害啊。” 秦婷并不惧怕这飞鸽,左手轻轻抚摸着飞鸽的羽毛,像哄孩子般教它安睡:“你这么小,我以后就叫你小不点怎么样?你说好不好?” 那飞鸽好似听懂了般,吱得叫了声。不过叫声轻柔,并不似刚才那般尖锐。 秦婷揣着飞鸽,一阵温存,爱不释手。憨态可掬的灵鸽也通灵性,依偎在少女怀里,一亲方泽,乐得自在。 欧阳超觉得场面有些好笑,纵使他这样死人的脸,也微微有神情变动,很久自己没有这么放松和开心了吧,不知怎么的欧阳超有些憧憬,他似乎有点期待日后和剑派其余七个人一块同行共事的日子了。 秦婷把玩了许久,慕容煌见状,哭笑不得道:“秦秦师妹,我看时候也不早了,各大剑派弟子都在江边等着呢,咱们就此别过,你们一路顺风啊。” 说着,慕容煌抱拳作揖,面露不舍之色。 欧阳超常年居于后山之中,修行之路道阻且长,其实和这个所谓大师兄相处并不算很久。但这几个月来,一路上都是这慕容煌周身照顾,在他心里,慕容煌没什么架子,虽然有时候的确有些臭屁,但早已成为了当之无愧的师兄领袖。 慕容煌被张藏锋算计,止步十六强,无缘此次西域之行,想必以他慕容煌的身手和性子,心中苦闷必然不少。 只是慕容煌性情隐忍,败北后从不怨天尤人,只把苦闷压制在心里,这般胸襟,欧阳超知道慕容煌能做的出,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每天被师门督促着忙忙碌碌,但实际上不过只是一个喜好养花养草看看日落的懒散修士,一个真正值得信赖和倚靠的剑派师哥啊。 欧阳超晃了晃稍显瘦弱的身子,一身青衫随风抖动,朝慕容煌恭敬一揖。 此次远离师门,远离住了快四年的青城,甚至远离呆了十八年的西川,远赴长安,西出阳关,千里迢迢,又不知何时才能归来了? 欧阳超心有所感,顿生悲凉之色,仿佛又回到了他出走巩马镇,远赴成(和谐)都府的六年前。不过那时他孤身一人,无亲无故;此时他也算有了相识的人,一路也有剑派弟子照应,也不算六年前那般孤寂。 “我们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慕容兄也多加保重。” 欧阳超作揖回礼,他没有称慕容煌作慕容师兄,而是称作慕容兄,这一字之差,却显得亲切许多。 慕容煌何等精明之人,怎么会听不出。他笑了笑,拍拍欧阳超消瘦的肩膀。欧阳超点点头,也露出了难得的微笑。 此时夕阳斜下,孤立在旷野的小亭,笔直古朴的官道,随着江风摇曳的野草,泛着浪花的滚滚长江,此时长亭一别,又不知几时能再见了? “喂,欧阳师弟,我们快走吧。你看关师姐他们在招呼我们了。” 秦婷忽然说道,右手揣着浑圆雪白的飞鸽,左右指着远方长江渡口的数十道人影。 欧阳超笑笑,又朝慕容煌作了揖,慕容煌没有说话,抱拳回应。欧阳超就此转身离去,迈开步子,朝长江渡口走去。 当欧阳超踏上通向渡口的古道上的时候,他却不曾知道,渡江过后,青城只有冬,再无春夏秋。 旧的时代已然结束,新的征程却即将开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集:故人西辞岳阳楼 江口处,陆陆续续聚集了一群锦袍儿,几近百人,个个身负佩剑,姿态不凡。 其中除了要去长安面圣的八强弟子,就是顺路北上的崆峒,昆仑,武当三派人士。 至于峨眉青城二派弟子,都西入渝州,再回巴蜀去了。 “秦师妹,欧阳师弟,你们可来了啊,我们都等急了。” 秦婷和欧阳超年龄最小,与修行界和朝廷人士都交情不深。七大剑派除了青城派弟子,能和二人如此相熟的人,也只有昆仑的关莹了。 欧阳超和秦婷气喘吁吁,这才赶到来了长江渡口。此时渡口前已经停了两艘身长二十数丈的客船,看来各大门派出手阔绰,渡河的船也如此气派。 虛能真人扶了扶胡须,对身旁的道士问道:“晓岚,人都齐了么?” 叫张晓岚的道士看了看欧阳超和秦婷,作揖道:“禀师尊,都齐了。不过华山派地处雍南,此次渡江也该顺路,为何他们先行而去了?” 虛能真人哼了一下,不屑道:“华山派向来独来独往,高傲自负。这回七剑大会他们就刻意懈怠,故意装伤败退。这般随意,任性而为,既然他们愿意先一步回去,我们又何必顾及他们情面?咱们走吧。” 张晓岚诺了声,随即上前招待船家。剑士的行礼货物被劳工陆续搬运上船,大家就按顺序入船下坐。 欧阳超他们和昆仑派坐一条船,他见座前高文苏释孙不忧聚在一起,好像在斗蛐蛐什么的,也不觉的无趣了。 “你就是那个欧阳超吧。” 欧阳超忽然听见有人叫他,抬头一看,原来是昆仑的孙不忧。 “我就是,阁下是孙师兄?” 孙不忧嘻皮笑脸,和那高文倒是有几分相像。他笑道:“嘿嘿,没想到我老孙的名字还有人认得。欧阳师弟这次去长安,我们回陇西岐山,咱们都是同行,武当那几个道士酸腐,崆峒那几个粗俗,张藏锋那小白脸也不是什么好人,林至潇那厮故作超然。欧阳师弟此行没有什么同伴,不如咱们交个朋友,做个伴,也有个照应如何?” 欧阳超也搞不清楚这孙不忧在搞什么名堂,但他少时流浪各地,平时少有人找他交朋友,此时内心触动,心中一阵温暖。 他不由自主得点了点头。 “好好好,欧阳师弟咱们既然是朋友,那就好说了。” 孙不忧说着就把欧阳超拉到他们之中,指着面前桌上的土罐。 “欧阳师弟你看,这有两只我们前两日在衡山捉的蛐蛐。一只名唤龙傲天,一只叫做破苍穹,这几日它们不分胜负,一直焦灼不下。师弟你天资聪慧,单名一个超字,必然有超人之眼力,你来看看,这和,究竟哪只更胜一筹。” 欧阳超听他一席话行云流水,好似算命说书的一般,自不知道他想搞什么大新闻:“这这我怎么知道。” 孙不忧连连摇头,摇头晃脑道:“欧阳师弟你必然知道的。不如我们赌一发如何,你尽管选,我赌你选的那只必然胜出。倘若我输了,就给师弟你三两银子,我若赢了,师弟就意思意思,给在下一两银子如何?” 欧阳超一阵无语,正所谓十赌九输,更何况是别人下的局。看来他们昆仑三怪把他当傻子,见他和秦婷二人行走,必然带有大量银两,所以来打他口袋的主意了。 孙不忧见他闷不作响,心想这么肥的一块肉可别跑了,连忙说道:“要不然我赢了欧阳师弟赏五钱银子?” “” “三钱?” “” “要不师弟免费一局,再赠送三局?” 欧阳超更加无语了 孙不忧见他又不说话,连忙劝道:“欧阳师弟啊,正所谓不怕输的苦,就怕断了赌。要想富,下重注。富贵险中求。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爱拼才会赢,敢下就会红。赌场一分钟,少打十年工。” 欧阳超听着孙不忧不知道哪里听来的古怪言论,一脸懵逼 另一只船中,都是武当门人。最靠后的座位间坐着两个人,一人身着紫衣,一人身穿海蓝长袍,都是俊俏的公子模样。 “汉业,我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说话的人紫袍白襟,正是林至潇。 那个海蓝长袍的公子正是这次七剑大会夺魁的刘汉业。他泯了口香茶,微微一笑,轻道:“林至潇还是那个林至潇,不过刘汉业却不再是当年那个刘汉业了。” 林至潇摇摇头,叹道:“我确也不知道,那日你对娟妹说了些什么,竟然解开了她的心结。” 刘汉业笑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是我种下的因,就必然得由我来圆这个果。” 林至潇修长的手指伏在茶盖上,叹了口气:“我们相识这么多年了,也算半个知己了。你内心藏着事,我是看得出的。但这十年来,我已经算是个半个出家道士了,世俗诸多琐事,对我来说,不过浮云罢了。” 刘汉业也叹了口气:“人生难得一知己,千古知音最难觅。你我好比伯牙钟子期,有些事情心领即可,也不必强求了。” 林至潇道:“其他事情我都不想干涉,只是,我希望你能对得起娟妹。” 刘汉业楞了下,不过很快就回过神,缓缓而道:“我会保护她,但我不能保证一定会对得起她。” 林至潇面露无奈:“你是第一个能解开她心结的人。她性子太烈,你还看不出么?” 刘汉业也面露苦涩:“我若爱上她,那才是害了她。” 林至潇道:“尘世功名二字,真的那么重要么?” 刘汉业神情没有变化,好似他心中对这个问题早已经回答了千遍万遍,他无奈道:“我既然选择了立身世俗,就不能再脱身了。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誰入地狱,我既然走了这条道,就必须把它走完,没有回头路了。” 林至潇盯着刘汉业冰冷的眼神,道:“其实我一直想知道,如果再早几年见到她,你是否还会选择这条道?” 刘汉业眼神第一次有了变化,他愣了许久,也给不出答案。 “我不知道。” 他心中也试图对这个问题作答千遍万遍,但从来没有答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一集:芳草连天 黄河河畔旁,孙不忧一脸哭丧,朝身旁的高文苏释不住诉苦。 “他奶奶的,当初是谁说这欧阳超是个傻子的啊?这可把我还惨了。” 高文连忙劝道:“孙师兄不要这样啊,正所谓不怕输的苦,就怕断了赌。哪家孩子天天哭,哪个赌友天天输。爱拼才会” “你闭嘴。”孙不忧一脸仇恨得看着高文。 高文大为不解,道:“这不是孙师兄你之前说的么。我当时还看不出来孙师兄你如此有文采,竟能说出这等金玉良言呢!” “” 孙不忧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高文,心想要不是他也输个精光,哪天一定也要狠狠坑他一笔。 孙不忧咳了咳,道:“总之,这欧阳超真乃赌神下凡,我确实轻看了他。如今十日了我们陆陆续续输给他十多两银子,底裤都快输没了,倘若过几日这小子去了长安,我们回了昆仑,那么天高皇帝远,这辈子都要不回银子了。” 苏释点点头,一本正经:“我们现下喝酒都喝不起了,银子确实是个问题。我看看不如我们去求求他吧,我看欧阳师弟并非狡猾奸诈之人,也许能体会到我们的难处。” 孙不忧啐了口:“呸,我们昆仑三杰只有别人求我们,哪有我们求别人?” 高文一脸鄙夷:“那当初在七剑大会上,不知是哪位大侠吓的屁滚尿流,向衡山的林至潇抱头求饶” 孙不忧尴尬笑笑:“高师弟怎么说话呢,那不是权宜之计么。” 苏释又出主意了:“不如我们打他一顿,逼他把银两交还于我们?” 高文连忙摇摇头:“不可不可,我们名为侠士,只打坏蛋强盗,劫富济贫,怎么能欺辱欧阳师弟呢?要是被师门发现了,就” 孙不忧一脸不屑,打断道:“其实最重要的是,苏师弟,你打得过欧阳超那呆小子么?” 苏释尴尬得笑笑:“我剑术卑微,打架这种事,一向是由人称昆仑剑神的孙师兄你去干啊。” “艹,那你让我去送死啊” 孙不忧忽然感叹道自己何等精明,怎么会和两个傻子呆在一块:“为今之计,只有从他手中正大光明得赌回来?” 高文问道:“噢?孙师兄还有本钱?” 孙不忧瞪了他一眼:“当然没有了。高师弟,你身上还有银子么?” 高文摸摸怀中,掏出几个铜板。孙不忧一把夺取,掂量掂量,铜板都还是热乎的,当即揣入怀中,心想:“这几个铜板虽说不多,哪天偷偷出去喝几壶还是够的。” 苏释道:“孙师兄有什么法子,难道你要用这几个铜板赚回十两银子么?” 孙不忧哪里有什么主意,只好装作胸有成竹,摸摸没几根胡须的下巴,学着评书中多智而近妖的诸葛村夫的模样,抑扬顿挫道:“山人自有妙计,尔等毋须多虑” “喂,你们三个到底上完没有,快些上船了。” 三怪议论正酣,远处传来一声呼叫。孙不忧低声道:“不好,上官师弟来催我们了。咱们错开时间离去,别教他又数落我们耽搁时间了。” 高文苏释刚一点头,那孙不忧一撒腿就跑过去了。高文正纳闷间,自是不记得那几个铜板还在孙不忧怀里。 一行人一路北上,穿过洛阳,到了黄河,孟津渡口上了船,现下已经顺着水路西行,濒临渭水河道了。 所幸已至六月,冰雪早已融化,一路顺风顺水,沿途风景虽说不如长江河畔那般秀丽,也是别有番滋味。 十日前渡过长江,武当一脉除了要北上的刘汉业,其余的人就悉数和大伙告别,东归荆州的武当山了。此时黄河水道上船只云布,但竖有七剑旗帜的就只剩下一只楼船,除了准备要到长安面圣的八强弟子,就剩余昆仑和崆峒这两个要北往河西的宗门弟子。 一行不到六十人,坐两只船太过浪费,便都挤在一条大客船上,所幸昆仑崆峒二派都并非吝啬之人,包的客船容量大环境好,一日三餐都不马虎,大家在里面连续住数日,也不觉得有什么麻烦。 反倒是因为昆仑崆峒二派弟子私下并不和睦,虽不至于当着掌门前辈的面惹出争端,但个个不互相搭理,吃饭闲聊也都是各聊各的,显得气氛怪冷清的。 船中分列十二个舱室,按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等十二地支排列,各个舱室分阴阳两间,各间可住二至四人不等。右边第二间的酉字舱室的阴间中中,罗汉床上坐着四个二十上下的少女,正在交谈嬉笑些什么。 本来七大剑派相对少有女性弟子,一是在神州传统观念中,女子仍然缺乏重视和关注,哪怕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世家女儿,家族也更希望她们能待字闺中,而不是沾染修行这种看起来风光实际却吃苦甚多的事情,更遑论剑道这般跟女德气质相差甚远的杀伐物事。 二是七剑派注重对气力灵脉的把控而非纯粹的冥想感悟,女子入七剑派修行天生就要弱势几分,倒不是说女子不适合修行练剑,只是七剑派相对并没有真正合适女子的匹配功法,无法发挥女子在精神力上出类拔萃的天赋,诸如昆仑长老长孙池月,青城清虚宫主宁嬛虽然都是有名的剑道修士,但到底还是差了男子剑修许多。 百多年来,七个门派也只剩下昆仑青城峨眉衡山四派有收女弟子的习惯。 船行水上到底是比车马颠簸平坦舒服得多,四个少女就是昆仑派的王婵,关莹,林娟,与青城派的秦婷了。 这些剑派与朝廷素有牵连,受皇恩普及,随着时间推移和修行事业的发展,规模宏大,已不简简单单只有最初的习剑入武之道了。 琴棋书画,诗词曲赋,兵法政论,农耕商贸,医巧之术,甚至推演算术,天文观星,七大剑派都各有所长,皆有涉及。 门中弟子也不单单出自那些自小被山门长辈考察收留的天资杰出者,很多世家豪门,京城勋贵,都有过破财送子女去这些宗派修习,或是兵法,或是商道,甚至仅仅只是学几式花哨而不贬身份的玄妙修行剑法。 不过这些子女都只是暂时入派学习,与内门的山上弟子间隔而分,不能记作弟子,平常也仅仅由导师级别的宗门人士授课,长老级别的修士往往不会轻易出面,更不会轻易传授宗门的核心绝学。 而宗门核心修行之学,以剑道为主,因是剑派立足根本,是必须由真正入过山,拜过师,记作弟子后的人才能学习的。 而这些弟子一旦入了内门,并接触到各自第五重往上的玄妙境界,无论家世如何,之后纵然做官也好,参军也罢,继承家业也行,此生就都算是剑派中人了,注册在籍,从此便有维护师门遵从派令的责任。 所以即便如刘汉业这种公侯公子,只要拜入了武当山,学得了武当的剑法,纵然还俗出了山门,入了官场仕途,但虛能真人硬要让他去参加七剑大会,刘汉业作为武当弟子,也是非去不可的。 林娟坐在罗汉床上,从窗外静静看着河岸的风景 她自从被父母送到昆仑派,就一直有一事不解 她出身江南名门,衣食无忧,不似那关莹出身修行世家,也不像秦婷是被青城选中的农家子女,所以她一直搞不清楚自己的父母为什么一定要自己做昆仑弟子,还修习什么对女孩子家并无多大用处的剑道? 倘若自己弟弟林天羽作为男子,日后林家长房的继承人,来昆仑学剑道有积累名声和人脉之用,寻求入仕的道路,她林娟一个大家闺秀,平日又不喜舞刀弄剑,更不可能做官入仕,父母又为何硬教自己去昆仑呢? 不过林娟外热内冷,纵然有心事也决计不轻易吐露。既然父母不愿说,她也不会有心主动去问。 思绪间,林娟忽然想起一月前她和欧阳超,秦婷误入了水帘洞密道,青城的程径天掌门曾提及自己的家世,或许自己父母确实是有什么隐瞒了自己 五六年前自己还年幼,只把父母的绝情当作了狠心,现下长大成人,见惯了世俗,也渐渐体谅了为人父母的辛酸。 “也许父母狠心送自己来这遥远的岐山昆仑派,确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林娟心里有些莫名的烦躁,不知道是否因为那个人马上就要远去长安了,她的心情很复杂,于是只能习惯性得看着船外的沿途风景没有目的得发呆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二集:酒罢席散送君去 船慢慢开动,虽然渐入三门峡河道,加上逆水而行,水势逐渐湍急,但河水并不算汹涌,因而舱室里也并不颠得厉害。 欧阳超和昆仑三怪住在一屋子,他眯着眼看三人小解回来了,于是打个招呼,随即倒头就睡。 “这小子大晚上不睡觉,倒是大白天睡得勤快。” 孙不忧心里暗暗嘀咕,他见欧阳超半依在塌上,微闭着双眼,也不知道睡没睡着。 孙不忧坐在八仙桌旁,眼睛却微微倾斜,直往欧阳超身旁那包袱瞅去。 欧阳超包袱从不栓绳子,袋口微露,隐隐约约露出几叠银票还有几两碎银。 孙不忧暗暗骂道:“这呆子好生嚣张,银子也不藏好,难道当真不怕老子我偷偷拿了去?” 他又往口袋处瞄了瞄,直往肚子里咽口水,心里暗自算计:“这呆小子是在试探我呢?还是真没防备?如果他真没防备,想必这么多碎银子也没点清楚,我偷偷拿走几钱,他应该不会发现吧?不对,都说青城派精通算计,诡计多端,这小子平时傻不隆冬的,一赌博就好似赌神附体,十赌十胜,想必定有老千。难保这小子现下装睡,就等着我去摸他的银两,然后起身来个守株待兔,那到时我又该如何是好?” 想罢,孙不忧收回眼神,正襟坐好,装作对欧阳超毫不在乎,心里却一直留意着欧阳超的动静。 过了好一会,欧阳超还是没有半点动静,想必是真的睡着了。 孙不忧正打算偷偷起身去看个究竟,忽然船外划水声停了下来,船身也一下子不动了。孙不忧平日就爱胡思乱想,心想该不会是遇到了打家劫舍的哪路水贼了吧? 嘿嘿,那他们可就找错船了,船上坐的都是修行界数一数二的修士大能,别说他师父姬风远姬掌门,就他那上官师兄,对付几个水贼也就是动动指头的事。 三怪中高文最爱热闹,就这一眨眼的功夫,他就探得消息回来。 孙不忧懒洋洋得看着跑进舱室的高文,道:“外面怎么了,是不是哪路瞎了眼的水贼拦路要钱了?” 高文啐了一口:“呸,孙师兄你整天都在想什么呢?咱们终于到渭水了,前边是官府路检,过了这道卡,就等于进入陕西京畿了。” “啊?” 孙不忧忽然跳了起来,双手不住颤抖,跟失心疯了一般。 “怎么了?” 高文一头雾水,难道他这孙师兄做了什么歹事,这会儿听到官府的人要来检查,吓得跳了起来? 孙不忧直跺步,道:“高师弟你是真傻假傻,这进了渭水,就等于临近了长安。过了今晚,欧阳欧阳师弟就该和我们分道扬镳了。到时候我们回我们的昆仑派,他们去他们的长安城。咱们输的那十多两银子,这辈子都别想要回来了!” 孙不忧一想起自己怀中只剩下刚刚从高文那忽悠来的几个铜板,心里就一阵凄凉想不到这七剑大会本来是自己搜刮钱财的一次大好机会,结果就回来这不到十天,兜里银子就输了个精光,还是输给眼前这个看起来又呆又怪的傻小子。 转眼间已是入了夜,舟行河上,碧波泛滥,很是宁静。 孙不忧凭栏而望,迎着江风,负手而立,摆出一副自认为潇洒无比阅尽人间沧桑的姿势,呆呆得站了很久。 高文问他傻不隆冬得站在船头不冷么,孙不忧呵斥道你小子懂个甚,我这是叫士子风流,在感慨人生,没看见老子输了那么多银子,正处在天降大任于斯人也中的空乏其身么? 高文哦了下,心想本来是想跟他说今天吃红烧和清蒸鱼的。 欧阳超已经醒来,此时是饭点,四个人凑在一起,吃起饭来。 八仙桌上摆着几道小菜,大多是船家打来的鲤鱼鳅鱼,清蒸红烧,在这沉闷的船中也可以算作乐事。 欧阳超夹了块鱼肉,放到饭里,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其余三人见欧阳超这般吃相,好似饿鬼一般,想着他是四人中最富之人,也是哭笑不得。 “喂,是要走了么?” 昆仑三怪听欧阳超忽然说了些什么,因为他口中含着饭,口齿不清晰,也不知道具体说了什么话? 欧阳超见他们看着自己,于是停下了碗筷,咽了口饭团,道:“我是说,是不是过了今晚咱们就要分开?” 高文这才明白了意思这十天相处下来,和欧阳超吃喝赌就差个嫖了。虽然无论怎么变花样,都输给他了个精光,不过一路上相互照应,也算是半个朋友。 这下一分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 高文点点头,道:“过了今晚,明天一早你们就要下船去长安了。” “哦。” 欧阳超嗯了声,继续吃饭。 平日里十二个舱室属这间最为热闹,就是吃饭时大家也是讲着笑话和平时不知道哪里听来的奇闻异事。 每当这时候欧阳超总会狼吞虎咽得吃饭,其余三人就一搭没一搭得侃侃而谈。结果每当船家来收拾碗筷时,唯独这间饭菜都没动多少。 然而这一夜,除了欧阳超依旧狼吞虎咽,一言不发,其余三人仿佛各有心事,也都不语了,也不知道是不舍室友离去,还是不舍输掉的银子回不来了。 场面很寂静,高文夹着一块鱼肉,沾了沾酱汁,打破了沉寂:“欧阳师弟,一路多谢照应了。你你明日一路走好啊。” 苏释听高文那语气,好似临死前送终一样,不由心中一阵发笑,冷不防喷出了口中米饭,正好喷了面前孙不忧一脸。 “我我日你奶奶。” 孙不忧正愁着银两,谁料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下子被苏释喷了一口饭。脸上一阵粘稠,心里苦闷可想而知。 苏释赶忙赔罪,气氛一下子又热闹了起来。 孙不忧一边咒骂着,苏释一脸无奈,高文一旁起哄,欧阳超狼吞虎咽得看着。好像又回到了十天前。 “那个” 欧阳超忽然开口了,声音平淡,透着稚嫩:“这十天多谢各位照顾了。我平日一个人惯了,没什么朋友的,也不会有人主动跟我住,所以和各位在一块也挺开心的。” 孙不忧心中一阵不屑,心想:“废话,你白白赚了十多两银子,当然开心了。” 高文心里一阵触动,想起了自己的身世,心想:“这欧阳超平日闷不作响,看来也挺念情,不似之前那个怪人呆子了。” 苏释点点头,心想:“这欧阳超也挺有趣的,以后我讲段子若没有他在一旁倾听,也怪无聊的了。” 欧阳超忽然从怀中掏出了个香囊,往桌上一放,好似沉甸甸的。 “这是这十日来我赢你们的银子。我拿着也没用,反正明天就走了,现下就物归原主吧。” 欧阳超一边嚼着饭,一边漫不经心得解释着,毫不在意。 孙不忧眼睛都直了,他赶忙接过香囊,感觉里面沉沉的,打开囊口,里面果然是一堆碎银子。 “哎呀呀,高师弟,这怎么好意思呢” 孙不忧一边推托着,脸上感激涕零得就差搂着青衣少年好好抹一把辛酸泪,一边用他练习多年的心算法清点着碎银数额,生怕少了一钱一厘。 欧阳超喝了口茶,淡淡道:“里面十三两三钱五厘,不用数了。” 孙不忧哦了下,心想幸亏当初没打偷钱的注意,这欧阳超早就算好了钱数,少了一分一毫定能看出来。 其实孙不忧一直想问欧阳超是哪里学来的赌博之术,自己偷偷学学,以后也好耍个两手,赚赚零花钱。 不过不知怎么的,一直到了第二天临行前他也没问出口。 其实没心没肺如孙不忧的人觉得欧阳超真的挺好的,没什么架子也不会鄙夷他们的玩闹,也许如果他以前若能被昆仑收入当弟子,他们昆仑三仙就变成了四仙倒也是不错。 可能真的很久不会再见了啊欧阳小呆子。 其实孙不忧哪里知道,当年欧阳超流落成(和谐)都市井,第一个找的生计,就是赌场里的跑腿,骰子牌九那点花哨,他再熟悉不过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三集:驰南关中·目标:长安城 刘汉业站在芦苇处,看着面前娴淑典雅,清新柔美的白衣少女。 “林姑娘有心相送,在下心领了。” 刘汉业依旧那般彬彬有礼,面上带着若有若无的贵族笑容,双袖合拢得不留空隙,躬身作揖,儒雅得像个真正的文士。 白衣少女咬咬嘴唇,道:“这下四周无人,你也这般客套繁琐么?” 刘汉业没有抬头:“在下深受孔孟之道洗礼,当知天下秩序,无非一个礼字。” 白衣少女微凝眉头,别过头去:“刘公子,难道你从来就不晓得什么是袒露心扉么?” 刘汉业笑笑:“林姑娘说我不晓得,也许真的不晓得吧。” 白衣少女没有回过头,声音有些低细:“那晚衡山小竹林中,你也不晓得么?” 刘汉业神情没有丝毫变化:“那晚在下喝多了些,言语多有唐突,举止然有冒犯,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姑娘海涵则个。” 白衣少女哼了一声,依旧没有转过头:“你你从来都这般虚伪么?有些话,一定不能直着说么?” 刘汉业神色有些内敛:“嗯怎么说呢,在下是世俗之人,早就感染了些官场陋习。姑娘高洁之身,所以听不习惯也属正常罢了。” 白衣少女神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她低着头,道:“刘公子此去长安,又有多久才能回来” 白衣少女声音越说越低,到最后已然听不清晰了。 刘汉业作揖道:“姑娘若有心,来年新春,我还会去苏州拜会。开春三月十五,想必到时林小姐已经从苏州返程回山,我想与姑娘在长安渭风亭一见。” 白衣少女脸上掠过一阵粉红,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少女低声嗔道:“我一个人么?” 刘汉业点点头,笑了笑:“嗯我只见姑娘一人。” 白衣少女问道:“去做什么?” 刘汉业道:“我想带姑娘去辽东。” 白衣少女停顿了下:“去辽东做甚?” 刘汉业声音依旧沉稳悠长:“我想带姑娘见一位故人。” 白衣少女转过了头,看着面前风度翩翩,剑眉星目的蓝衣公子,没有再多想了,点点头,轻声道:“那好,三月十五,我一定会在渭风亭相候的。” 刘汉业稍显笑容:“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那日再见吧。” 刘汉业若有所思,躬身告辞,正打算转身离去,却听白衣少女忽然轻喃道:“刘公子” 刘汉业停下脚步,困惑道:“林小姐还有什么事要吩咐的么?” 白衣少女脸上微红,细语喃喃道:“你你一路保重啊。” 刘汉业楞了下,但很快嘴角一努,忍住心中笑意道:“娟儿也是,每天酉时之后,就不要到望月涯练剑了。女孩子家要爱惜身子,不要过于操劳了。” 白衣少女咦了一声,先困惑刚才那位公子称呼自己什么,再奇怪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习惯时,刘汉业却已经悄然离去了。 渭水河畔,到南是长安,向西是岐山,中间距离不过数百里,却仿佛相隔三个秋天那般漫长。 距渭水三四里的一处空地,此次没有任何宗门的长辈出面领导,八名年轻剑士相聚一起,按照早就事先和师门计划好的行程,携带好一路的盘缠和物事,牵上几日前通过岸边驿站向渭水河口预定的八匹脚力杰出的官用骏马,整装待发。 其实大家本身也没什么东西可带,这一次北上入京面圣过于突然,李公公在衡山宣读圣旨的时候已经距离面圣不到四十天,比完剑会散完场准备离开衡山时,距离指定入京的期限只剩不到一月。 尽管七剑派人力物力都可怕得惊人,尤其在长江黄河这两条主干河道上,剑派隶下的部门都能保证以最快最优的新式船只和便捷路线快速抵达京畿,但一路上的颠簸周转还是让修为不俗的八人感到发自内心的疲倦。 不过,没有了师门的束缚,在浩浩长安皇城帝都和无上皇帝威严的诱惑下,到底都还是年轻人的八个胜出剑士都感到了轻松自在的新奇感。 “终于可以逃几个月的练剑功课啦。” 年轻最小的秦婷兴高采烈得喃喃道。 驿站的人手正在帮忙整理物事到马匹上,这次对方直接出示了七剑高层的令牌,这种令牌是由最高行政机构皇城的御史台发布,可以调动并享用任何官营部门的物资。 告辞片刻的刘汉业已经策步返回到人群之中。 一个身着白衣,手持折扇的俊秀剑士向刘汉业作揖道:“刘公子,我刚刚和大家商议过了,此次长安及之后西域之行,就由你来带队了。” 魏不羽在一旁一脸无所谓得打哈欠,他的那柄日照神剑已经交由驿站的仆役打理,缠上布袋拴在马背上。 刘汉业楞了下,笑着推辞道:“我年纪在诸位当中不算大,资历也不如诸位高,这领队之重任,我可万万不敢当得的。” “呵呵” 白衣剑士身旁站着个白衣少女,她眉毛一皱,语气有些不满:“刘公子讷你就别推脱了,知道你谦逊,但这儿又不是官场,没必要那么客套啦这次七剑大会你既然得了魁首,作为剑冠,此次西行领队之职,你不当,难道我就好意思当啊?” 刘汉业当然听出了少女语气中的指责之意,他侧头看了看,果然是昆仑派的关莹他知晓关莹因为某些原因,素来不喜欢自己和林至潇,于是没有恶意得苦笑笑,没有再用官话开脱了。 白衣剑士正是一袭脱尘打扮的上官天策,他见刘汉业点头了,于是笑着说道:“既然刘公子同意主持大局了,那么我们此行去长安,还是先商量下食宿吧。” “食宿可以啊。” 吃喝住行,纵然是七大剑派这些成名弟子,也是不可不议的。 谁料最为高大的崆峒魏不羽哼了一下,不屑道:“从这到长安,遍地都是客栈酒楼,还商量个屁。你们这些贵公子平日奢侈惯了,怎么连这点小事都斤斤计较?” 魏不羽向来看同为河西三剑派的昆仑派不爽,尤其是眼前这个白衣公子上官天策 在他魏不羽眼里,昆仑一派官气太重,弟子个个都是名门之后,纨绔子弟,娇气虚伪,拿钱砸出来的修行之祖,实在有辱武学剑道。所以当初他在洛阳汉公府特地找茬,和高文苏释争执了起来,是以如此了。 上官天策人如其剑,当时以囚龙指击败崆峒常傲天何等高傲轻狂,当下看也不看魏不羽一眼,只是冷冷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站在一旁的张藏锋笑了笑,看着热闹,一如既往得不露神色。 秦婷本来就对住行毫不关心,她坐在一边拿着一袋不知哪里搞来的米粒,喂着一只青色小鸟,怡然自得,好似对众人间争执毫无察觉。 林至潇眉头一皱,他虽然性子最为洒脱,意图化解大家之间错综复杂的矛盾,可如今看来了八人内部纠纷不断,实在难以拧成一条绳子。 最没有存在感的欧阳超无奈想道:“这崆峒派看不起昆仑派,那峨眉山和武当派敌对,青城派与峨眉派也有纠纷,而关师姐不知道怎的,又看刘公子和林师兄不爽唉,这八人内部就矛盾重重,还怎么完成朝廷任务啊” 欧阳超脑海中随意想着,不由自主抬起头来朝远处的旷野看去,他想起来自己马上就要到达整个帝国的都城长安,甚至要进入那座巍峨森严的太安皇城,心里就不知不觉得产生一种复杂的情绪,嘴角微微上翘。 “要去长安讷,好像还永远只活在梦里,那么不真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四集: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 八名七剑修士携带圣旨,一路南行,照事先安排的驿馆处理好马匹。 欧阳超不善骑行,脚在马背上蹬不稳。魏不羽哼了一下,心想这欧阳超到底还是个小屁孩,骑术连那两个女娃娃都不如。 大家为了照顾欧阳超,只好缓缓而行,幸好眼下时日还早,不比快马加鞭赶行程,索性慢慢悠悠欣赏风景。 渭水南岸便是关中平原,一望无际的平川大河,良田村落,排布有序。 渭水西边就是秦川之地,高山深谷,险岭奇峰,壮丽非常。 林至潇扬起马鞭,指向西边的山谷,心里也有意让略有些尴尬的安静场面变得融洽些,慷慨说道:“好个秦川之地,真是绝险啊!古往今来,得此地者,东可傲视中原,南依商洛秦岭,西边是一马平川,北又有长城要塞守卫。帝王将相若依靠此地,东可拒中原,南可取巴蜀,西可截西域,北可抗胡狄。这般地势,难怪秦国能一扫了!” 刘汉业听林至潇这么一说,心中明白他这位一向古道心肠的朋友意图,当下不假思索得附和道:“林兄所言极是,当年秦国在此虎视中原六国,自从孝公商鞅变法,历时百余年,中原没有那个能踏入函谷关半步。秦国依靠这般地势,东取宜阳,北攻上党,南下江陵。当年长平一战,诛杀赵军四十万,从此步入韩赵魏三晋之地,攻邯郸,取大梁,夺新郑,如若无人之地。” 张藏锋见二人口若悬河,心想自己也算一代风流才子,峨眉山中不知让多少才女为之倾心,此时在同行两个他门美女面前,可不要被比了下去。 想罢,张藏锋笑笑,说道:“二位公子都说秦国之所以能平定天下全在地利之势,我看未必吧。” 上官天策笑道:“张师兄是朝廷的正千户,精通政史军备。当下若有高论,在下自当洗耳恭听。” 张藏锋依旧笑脸盈盈:“依我看来,秦川地势固然险峻,但那齐国海滨地势就不好么?那楚国荆州江陵之地就不广袤么?倘若得秦川者得天下,那为何楚汉相争时期,章邯司马欣董翳所驻守的关中,却被地处赢弱巴蜀的汉王刘邦轻易攻破了呢?” 刘汉业点点头,深思道:“那照张千户的意思,秦国是怎么胜的呢?” 张藏锋微微一笑:“照我看来,地利什么的,都是虚的。唯有审时度势四字,古往今来,才是必胜之道。” 魏不羽听张藏锋婆婆妈妈,一句话非得分成两句话说,心里也是不耐烦了,于是道:“张师兄,你要说就快说,别卖关子了。” 张藏锋心里无奈摇头,脸上却依旧笑容满面:“嘿嘿,秦国之所以能从六国脱颖而出,靠的就是其能够审时度势,有自知之明。该连横时连横,该远交近攻时就远交近攻,该开战时便开战,该退避时就退避。 君不见齐湣王张狂,所以就被燕国乐毅灭了整个齐国;赵孝成王疑心重,所以长平之战临阵换将,导致兵败;楚王软弱,变法总是不成功,贵族势力总是消除不了,所以后期宫廷混乱,不成气候。秦国之所以强大,不外乎其君臣一心,能够判断天下正确局势,合理走出对秦国最有利的一步。所以秦自孝公而后二百年,大事上从未有过大过错,也从未有过大损失。” 上官天策听他话中有话,含笑道:“好一个审时度势。张师兄以为,当今天下,我们又该怎么审时,又该怎么度势呢?” 张藏锋忽然冷笑道:“庙堂之上,天下之事,怎能是我这种人可以妄加议论的呢?不过正所谓人贵自知,每个人都该知晓的。” 前面一排人正在议论着,后面的秦婷骑在一匹枣红马上,朝旁边的欧阳超掩面轻声道:“喂,欧阳师弟,他们刚刚说的那些什么秦国啊齐国的,你都听的懂么?” 欧阳超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差不多能听懂一半吧,有些过去在学堂的时候听先生讲过不过也不是很明白了” 秦婷莞尔一笑:“那你刚刚为什么叹气啊。装作很懂的样子诶。” 欧阳超沉下声音,模样有些无奈:“唉,其实我不懂什么阴谋政治,也不通晓什么地理法律。只是我很小时就听说,秦国好杀虐,经常攻破一地就屠杀了一城的百姓,降服敌军就坑杀了所有士卒。我心有不忍,所以才叹气了。” 秦婷掩嘴笑道:“真没想到欧阳师弟你小小年纪,倒生了孔孟的心。” 欧阳超微扬头颅,好似在回忆什么:“我少时流落街头,在cd外见过不少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场景。太平盛世尚且如此,战国时期战争连绵不断,想必就更加残忍了。” 秦婷不屑道:“欧阳师弟,我们都是剑客,以后行走江湖,保持剑心,杀人什么的都是常事,你这般宅心仁厚,纵然剑法再高,可不要被别人骗了去。” 欧阳超摇摇头,道:“秦师姐,你杀过人么?” 秦婷嗔道:“你想什么呢,当然没有。” “那倘若有个人在你面前,你敢杀他么?” “无缘无故,我有病啊要杀他?” 欧阳超又沉思道:“我是说是说假设这个人是强盗,之前要杀你,你现下把他制住了,你又会不会取他性命?” 秦婷哼了一下,认真道:“有什么不敢?我秦婷练剑千日,就是为了用在一时。我要不杀他灭口,他日后再找上我怎么办?” 欧阳超叹了口气,轻声道:“我就不敢。” 秦婷疑惑道:“你都不敢杀人,那你学什么剑,练什么武?难道只是摆摆架子勾搭年轻女子?” 欧阳超脸上一红,愤愤道:“我练剑只是因为我喜欢练剑;我习武只是为了行走天下,不受束缚。” 秦婷哼着小曲,笑道:“欧阳师弟你志向可真是远大。不像我这种人,生下来就不知道该做什么。” 欧阳超长叹了口气,望着天空,感慨道:“志向远大的是刘公子,张千户,上官师兄他们。我身处人间,不过为了能活的特别些,自在些罢了。若不是朝廷的圣旨硬要教我去长安,我才不想去呢。” 秦婷咯咯一笑:“要不是师父她非让我去,我也不想去什么七剑大会。” 欧阳超又朝前边看了看,对秦婷沉声说道:“你有没有觉得,刘公子他们好像心事重重一样。” 秦婷噗哧笑道:“我看你才心事重重。” 欧阳超疑惑着看向秦婷。 秦婷玉手掩面,轻声说道:“欧阳师弟,你是不是喜欢关师姐啊” 欧阳超心里一沉,脸上一红,连忙说道:“你不可要乱说,我我怎怎么会” 秦婷笑的花枝乱颤,拍了拍欧阳超的肩膀,坏笑道:“欧阳师弟别害羞啊,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一切包在我身上,保你没事的!” 欧阳超心里乱糟糟的,他有些生气,说道:“秦师姐,你不要侮辱别人清白啊。” 秦婷笑的更厉害了:“难道你做过什么?不然怎么如此紧张?” 欧阳超自知说不过秦婷,只好叹了口气,道:“诶随你这么说吧,反正我欧阳超忠于剑道。其他儿女情长的事情,我是毫不在意的。” 秦婷表面依旧嬉笑着,心里却悄悄叹了口气,暗自骂道:“这个小师弟真是个白痴,人生在世,苦多乐少,剑道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有那么重要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五集:长安古意 众人御马驱驰,虽然面前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但大家的速度却都不快。 一来是为了照顾不善骑术欧阳超,二来很多人都是难得出来透透气,于是趁此机会欣赏周边风景,民风民俗。 坐观千里长河,青山绿水,仰视白鹭高飞,蓝天白云。 汹涌的河水冲击着石壁,两岸丛山峻岭,郁郁葱葱,莺啼鸟鸣,悠长婉转。 一行人走走停停,现下进入京兆府所辖区域,已经有两日了。 刘汉业走在最前头,他是公侯子弟,自小就是骑御之学的常客,虽然单论马术尚不及出身军旅的张藏锋精湛高超,但在同龄人之中也算出类拔萃了。 他见周围县镇笼络,人群聚集;石拱桥上,商贾艺人摩肩接踵,樵夫农民挑担赶集,人声鼎沸。 他修为高深,六根六识已经通了大半,视力非常,当下接着地势,运目力往前望去 富庶的郊外村镇以品字形包裹着中间的重地,只见远处一座纵横数十里的城楼,彩旗飘扬,银甲兵戈;延长的城墙立着高达数丈的红漆城门,金碧辉煌,甲士罗列四周,雄伟壮奇。 高大的城门前早已排着长龙队伍,官人带着侍者,商人牵着马匹,工人拉着大车,农民挑着重担,艺人背负包袱 刘汉业笑了笑,朝身后众人说道:“诸位,这长安城咱们是到了。” 欧阳超久闻长安十三朝古都盛名,于是也运起目力,向前看去,只见高峨耸立的城墙上士兵罗列,城门下数不清的黑甲兵卒维护秩序,城墙边身穿厚重盔甲的骑兵迂回巡逻。 欧阳超不禁感叹道:“长安不愧是京城,其规模宏大,别说成(和谐)都了,就是洛阳也是比不上的!” 感叹间,一行人已经穿过攘攘人群,度过了石拱桥。 长安城建得方方正正,城高墙厚,上刻八爪金龙,祥云金凤;城下树木成荫,四周有宽达一丈的护城河围绕。 城墙前的空地,每隔数十步便插着一面字国号大旗,每隔百步就有手持枪戟甚至火器的甲军巡回走动。 长安城四面城墙,有九个大门和五个小门,取九五之尊之意。 远远眺望,九个大门外早已排上了水泄不通的长队。几排士卒摆着栅栏,在军营外检查陆续进京的人群。 此时已经是正午,艳阳高照,士兵穿着厚厚的甲胄,无不是汗流浃背。 不少士兵偷工减料,出工不出力,于是长龙前行得更加缓慢了,几个大汗淋漓的商人叫苦连天,心里把士兵们的祖宗问候了个遍。 秦婷见城门外队伍有半里那么长,皱了皱眉头:“洛阳也去过了,怎么长安城检查的这么紧。要是一个个等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进得了城啊?” 刘汉业回头笑了笑:“秦师妹有所不知,我们此次进京就是为了护送丽妃公主出京。出京时日就在最近了,所以这会儿京城查的严,搜的紧,普通人要想进京,都得大费周章不行。” 秦婷垂头丧气,叹声道:“唉,那也只好慢慢排了” 张藏锋不以为然,笑道:“秦师妹这话就过了,排长龙的人走的都是大门,你看这旁边不还有五个小门么?” 秦婷探头望去,果然还有五个小门。不过小门不像那热热闹闹的九道大门,不仅门前少有行人,就连城门都是禁闭的。 秦婷疑惑道:“小门倒是没什么人了,但怎么都锁上了?进京的人这么多,难道不该多开城门疏散人流么?” 张藏锋摇摇头:“那五道城门可都不是普通人可以进的。平时边关告急,外国使臣进京,遇到急事时才能用这五个小门。” 秦婷叹息道:“那就没法子了,我们都是修行中人,看来非得挤这大门不可” 张藏锋笑道:“秦师妹你可真说笑了。贵派程掌门可是伯爵,受封正三品的镇远将军,cd卫的慕将军,蜀州的谭参政,进了青城都要行弟子礼。你们青城山的弟子,哪里算是什么纯粹的修行中人啊。” 欧阳超点点头,心想:“难怪青城山备受地方官员尊重,不仅仅是因为剑派和朝廷有瓜葛就连我那掌门师伯,竟然也是朝廷的高官。这七大剑派名义上立于修行界,实际上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秦婷摇头道:“那有什么用?难道我跟他们说我是皇上的女儿,他们就能把我当公主看了?” 张藏锋意味深长的说道:“都说秦师妹聪慧,怎么忘了咱们一行中可有当今唯一世袭罔替的国公的公子啊。” 秦婷噢了一下,这才想起其实这一行八人都并非普通人。不说刘汉业是洛阳汉国公刘汉瑜的长公子,上官天策也是晋阳太守靖海侯上官龙城的长子,就连那位峨眉张藏锋如今也是朝廷亲册的五品云中军的千户。 秦婷不屑道:“那又能怎样,难不成还得请他爹爹过来开城门不成?” 这话说的有些冒犯,那边刘汉业却毫无神色变化,他听张藏锋提及自己,于是朝众人说道:“在下既然有幸身为大家的领队,一路上照顾诸位是理所当然的。现下天气炎热,等大门我看是不行了。不过我们既然是受皇帝圣旨进京护送丽妃公主,那么也算是政务在身,走小门未尝不可。” 说着,刘汉业并不停顿,就驱马先行,看样子真是去那小门了。 小门不及大门那般高大雄奇,高不过两丈。 门前冷清非常,只有一个将官模样的人在椅上靠着,旁边有十数兵卒,围起斗篷屏障,给他扇风乘凉。 将军膀大腰圆,身上穿着黑色的软甲,眯着眼睛在折椅上纳凉。他刚刚打个哈欠,忽然听到远处有马蹄声渐渐逼近。 呵呵,军爷毕竟见过世面,知道敢来小门的定然不是普通人物,当即一个激灵翻身跳起,穿好长靴,弹了弹身上的沙尘,整理好甲胄衣襟,装饰好腰间的长刀,这才招呼左右兵卒,上前查看。 满脸横肉的将军朝栅栏外走去,心想是哪个人物打扰了自己的午休 按理说最近他也没听到什么紧要人物要进京,这几天好不容易捞到了这个看守南昭门的闲差,结果还舒坦两天,就有人上门了。 细长的眼睛朝前面看去,风尘仆仆,面前出现了八匹骏马,上边男男女女,都是些不满三十的年轻人。 将军自知不管来人是皇亲还是国戚,也不能乱了规矩,当即教左右甲士用长枪拦住来人,自己翻身上马,正了正身子,摆出副大将的气势,朝来人喝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可有尚书房批准的文书?” 说完,将军觉得自己真他娘的威风,两个字,爽利! 为首的刘汉业笑着作揖道:“这位将军,我们是奉皇上御命,进京候旨的。时间紧迫,不得耽搁时日,所以恳请将军行行好,放我们进去。” 那将军世故圆滑,仔细打量这面前的人,回想着此人是否曾经见过。不过他打量了好久,也不记得来人是哪里的高官大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六集:装猪不成被虎吃 “阁下姓甚名谁,在哪里任职,做得什么官啊?” 将军瞧瞧来人,嘿嘿,好家伙,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可别得罪了谁家皇亲王子,惹得一身麻烦。 刘汉业作揖道:“在下姓刘,复名汉业,是洛阳的推官,最近升任兵部主事,六月二十五到京城兵部上任补缺。” 将军扶着没啥胡子的下巴,自作潇洒得沉思:“推官?就他娘芝麻大的小官兵部主事也不过是六品罢了,不过呵这小娃娃小小年纪,从地方官连升两级,做到京官,嘿嘿,倒是有点意思。” 那将军又打量着刘汉业,继续想道:“刚刚这人说他叫刘汉业嗯刘汉业什么玩意儿?没听过这号人啊。等等,他说他姓姓刘太后姓王,皇后姓赵,贵妃姓姬看来他既不是皇室,也不是国戚,那就好办了。” 将军想完,底气十足,直了直腰背,朝刘汉业说道:“刘主事此次进京,就是因为要到兵部报告?” 刘汉业点点头:“确是如此。” 将军心想不过进京赴任这点芝麻大的小事,也要劳烦老子开南昭门,难道他以为南昭门跟他家门一样,想开就开? 当即将军眉头一皱,道:“那你可有尚书房的通关文书?” 刘汉业摇摇头:“嗯这倒并没有。不过我们此行是为皇” “那就不行了” 将军听他说没有,立刻就打断了刘汉业说话:“得得得,你们快走吧” 刘汉业面色不改:“将军不要着急,我们这里有皇上的圣旨,此次来京城是奉旨进京面圣。” 那将军噢了一声,呦吼,心想幸好自己没放声呵斥,不然非坏了大事不可。 “刘主事若有皇上特地召集进京的圣旨,可否让本将军看看。若是查之属实,我必然恭候各位进城。” 刘汉业伸入怀中,刚摸出那张黄色丝绸锦布,忽然想到什么,皱眉道:“实在对不住,皇上御旨事关机密,将军只可在此远观,近看就实在使不得了。” 将军一脸质疑得看着面前的俊朗公子,道:“刘主事这是哪里话?我若不仔细看,怎么知道你的圣旨是否事关紧急,又怎好放你们入城啊?” 刘汉业已经掏出了黄色锦布,锦布不大,上面绣着五爪金龙。只不过刘汉业紧握卷轴,并不将之展开。 刘汉业作揖道:“将军见怪了,我们所奉之事确是避讳,绝不可外泄。要不你看这样如何,劳烦将军去请京畿都防御使王老将军下来,见我们一面就知道了。” 那将军有些不耐烦了,道:“王老将军军机繁忙,岂是那么容易能请下来的。刘主事不要多多言了,要不给我检验圣旨,要不就请行去大门吧。” 刘汉业眉头一皱,但依旧恭恭敬敬:“在下是洛阳汉公的长子,将军若能行此方便,日后家父必有重谢。” 那个将军心想什么汉公汉母的,现下烈日炎炎,他还犯着倦意,此刻却冒着太阳跟人废话,烦都快烦死了。 他越看面前的公子越不顺眼,大声说道:“本将不认识什么汉公,京畿重任,容不得徇私疏忽,你快些走吧。不然惹急了军爷休怪我治你个擅闯城门之罪。” 魏不羽跟在后面,见刘汉业和守城的将军说了半天还是没有动静。本来就酷暑难耐,魏不羽身材高大,此刻更是汗流浃背,瘙痒难忍。 他有些不耐烦,纵马前行了数步,不料地上摆着不知道被哪个缺德士兵丢下的陷马钉马儿刚走了几步,一不留神就踩上了陷马钉。 霎那间马蹄声起,马儿受了惊吓,加之皮肉疼痛,立刻变得狂暴不已,雷霆大作。 马儿发疯似的向前冲去,那几个持长枪做摆设的士兵哪里敢拦,一个个四处逃窜。眼见马儿就跃过了好几道屏障,魏不羽冒着冷汗,拼命拉着马缰,连声呵斥,却怎么也停不住胯下的高头大马了。 门前的将军正和刘汉业你一言,我一语,忽然发觉前面一阵马蹄疾驰声,还伴随着大汉呵斥声音。 将军大惊失色,当即拔出了腰间长刀,泛着银光,朝刘汉业骂道:“怎么,你们竟敢硬闯城门?难怪教你拿个圣旨都婆婆妈妈的,原来是在这拖延时间。连京城的门都他娘的敢闯,你们胆子够肥的啊!” 刘汉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下眉头紧锁,冷汗直流。 呵呵,纵然自己身份特别,在长安城也算半个知名人物,但大东王朝司法严峻,只要被扣个硬闯城门的重罪,纵然得以赦免也免不了一阵风言风语和牢狱之灾。 眼看那将军已经挥着刀朝自己奔来,刘汉业叹了口气,诶自知不能拔剑相对,更遑论施展修行神通了,只好拉紧马缰,用力蹬踏,调头就走。 四周巡逻的士兵早就看到这边情况有变,一个个持枪拔刀纷至沓来,结成圆阵,循循逼近,试图控制局面。 甚至还有身带火器的列队从西面恰好巡逻路过,也凑了上来,王朝中火器属于严格管制器具,除了在西北东北和西南一带边境行走商贩马队,寻常人极难得到,而火器通常会集中在北方三大军系和东南的商贸海军中,就连世家大族也少有成批的火器。 火器之威非比寻常,尤其是京城这种精度准度都足以划时代的器具,要是一列操作精良的行伍聚成百数合围齐射,除非是金字塔最顶端的那几十个顶尖武道修行强者,没有阵法配合,想以凡身从正面以力破势,简直是痴心妄想。 魏不羽好不容易拉住了发疯的马儿,心里自知闯了大祸。他见刘汉业已经纵马奔来,只听刘汉业留下三个字“快走吧” 呆在原地的六人眼见魏不羽的马发疯闯祸,四周兵卒纷纷涌来,尤其是那些明晃晃的火器,无不大惊失色。 上官天策毕竟见过世面,他大声说道:“诸位不要轻举妄动,切莫拔剑抵抗。” 欧阳超哪里见过这场面,当下也是直冒冷汗。他手中紧紧握住漆黑古剑,运起内力,御气防身,生怕出什么万一。 这时刘汉业和魏不羽已经拍马赶到,刘汉业见回到了队伍中,自知不能再退了,于是调转马头,举起剑鞘,剑光在白天也散发着阵阵蓝光,他高声说道:“我是汉国公长子,朝廷兵部主事,切莫轻举妄动。” 为首的将军也赶上来了,他听不清楚刘汉业在喊什么,只想快些把眼前这帮人全部制住拿下。周围士兵已经全部涌入,个个持枪挺戟,远处的火器行伍也涌了上来,把八人八马包围个水泄不通。 “尔等擅闯城门,扰乱秩序,速速束手就擒,否则一律军法处置!” 圆脸将军气势如虹,声音如钟。 刘汉业心中大急,知道抵抗也不是,不抵抗也不是。他护在众人面前,眼看那将军已经拔刀上来了,干脆收起长剑,束手就擒,心想唉真是倒霉,大不了去军司衙门走一趟吧,还是头一次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忽然扬起沙尘,十数道马蹄声响起。为首一人全身盔甲武装,披着红色斗篷,看不清年纪。 “防御使将军问,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儿?” 将校浑厚有力的声音从马蹄声处传来,只见为首那人已经临近了人群,他头戴银色头盔,相貌威武,浓眉大眼,只不过胡须灰白,看得出已经上了年纪。 那拔刀的将军一听这声音,立刻停止了攻势,裹着被尘土弄脏了的崭新袍子,翻身下马,俯身半跪,抱拳作揖:“末将恭候王老将军。” 周围上百甲士全部持矛跪下,俯身低头,声音朗朗:“南召门朱雀营参见都防御使大人。” 刘汉业见了来人,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和一行人轻声说道:“这就是京畿的九门都防御使王憬之王老将军,他和我父亲是故交,看来咱们省了次牢狱之灾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七集:京城烟华 名唤王憬之的老将军也翻身下马,身材高大魁梧,甲胄上沾着沙尘污渍,胸前护心镜镜片都磨出了刮痕,好像好多年没换过。 关莹见他六十余岁的年纪,心想:“这老将军衣甲如此陈旧,看来他为人节俭廉洁,从不注重装着;他衣服又沾着污渍,看来他尽忠职守,从不偷工懈怠。” 王老将军年纪虽长,却天生带着一种威严和霸气,众兵卒见了来人,无不屈膝半跪,高呼:“恭候王老将军大驾!” 帝旅内等级划分极为森严,尤其在京畿标志着皇权和勋贵的重地,下级面对上级都要有极其恭敬的尊重,哪怕你平时再怎么军功卓越,孤傲不逊,违背了军纪和基本规矩,军法之下,即便有京中一些的贵人求情也无法徇私。 王老将军点点头,慢慢朝人群聚集处走去。他身后十几道人马也已经赶到了,个个翻身下马,看样子都是京城守卫的参将,五品以上的补子,腰带上配着橘黄色的徽章,紧随王老将军身后。 刘汉业见王老将军走近了,知道不能怠慢,赶紧向前走几步,弯腰作揖:“侄儿刘汉业,见过王世伯了。” 刘汉业深谙官场之道,此刻故意叫的亲切些。那旁边的那个满脸横肉的南昭门守门将军见他如此称呼,吓得心中发颤,心想难道这小白脸和王老将军真的相识?自己刚刚出言不逊,得罪了他们,这可如何是好啊 王老将军见了刘汉业,脸上露出了不易察觉的微笑,道:“原来是汉业啊。听说你升任兵部主事,这个月要来京上任,令尊特意托信嘱咐我照顾你。” 刘汉业笑道:“有王世伯指点,我在京城才能尽心竭力啊。” 王老将军微微点头,见他身后还有数人,于是皱皱眉头,轻声问道:“你还没向我解释,你们是这么回事,怎么招惹了南昭门的李将军啊?” 那满脸横肉的将军正是李将军,他见王老将军提到了自己,连忙滚了过来,嘻皮笑脸:“末将不敢不敢,我和刘公子有些误会,这才闹出了点麻烦。还请王老将军明察。” 王老将军皱了皱眉头,道:“那就算了。不过汉业啊,你可知道南昭门向来只为有紧急军机要事的人打开。虽然你是赴京报道的新官,也不能随意进出。若真违背了城纪,就算有你父亲的面子,我也得秉公带你去司法堂上走一趟,不过也不用担心,最多罚一两个月俸禄,口头训斥一番” 一向把钱看得极其重要的秦婷不高兴得心里喃喃道:“一两个月俸禄说得真轻松,不就是不小心踩在马钉上么” 刘汉业摇摇头,走近了些:“王世伯,我们此次前来京城是为了面圣,确实有要事要办。刚刚人多口杂,所以没敢说出,这才和李将军发生了误会” 王老将军哦了一声。 刘汉业又走进几步,来到王老将军跟前,打开了那道圣旨:“王世伯请看,这是皇上” 王老将军见状,眉头微凝,靠近了些,听刘汉业的贴面密语。 过了许久,王老将军眉头紧锁,扶了扶灰白的胡须,道:“此事确实要紧” 刘汉业喜形于色,试探道:“那是说可以开城门了?” 王老将军点点头,朝那满脸横肉的李将军说道:“李将军,你去打开南昭门,他们确有皇上的圣旨,放他们进去吧。” 那李将军战战栗栗,心里嘀咕着这两人可真墨迹,既然都认识,早教我去开不就成了。干嘛装模做样,扯什么大公无私,在烈日下耗着么久。 当然他嘴上可不敢说,以下犯上,公然议论诽谤军方高层,这在文官体系和平民市井中没事,可在军旅体系中可是不得了的重罪 数十兵士配合城楼上的士卒,把两丈高的城门打开,横跨护城河上,作为吊桥。 南召门难得一次开启,还在冒着大汗排队等侯检查的入城百姓们都注目而视,私下里也开始了议论纷纷,猜测到底是哪位大人物这次进京了? 城门下,将校士卒分作两列,隔开一条通道,刘汉业说声多谢了,挥挥手,八人八马陆续有秩,纷纷跨桥进城。 欧阳超见刘汉业和王老将军谈笑风生,有如此神通,内心不由称赞不已。 张藏锋心想这刘汉业到底是公侯子弟,人脉之广,并非自己可以比拟的。 众人好不容易才进了长安城,长安不愧是京城,大街小巷森罗棋布,大小店铺罗列有序,行人个个衣着华丽富贵,气质脱俗,时不时有车马经过,轰隆作响,不知道是哪位官员打道回府了。 城区分为东西南北中五个主要区域,而标志皇权和中央的太安皇城位列最中,官员府邸群外的一条条车驰大道纵横交错,最终却都要通向中枢皇城,帝国最神秘也最高贵的地方。 午时过后,被炎热和酷暑笼罩的长安其实并不算舒适,但城区繁华到极致的琳琅市井还是让人感受到衡山小城完全没有的热闹,大街旁的各个小店里,游人吃着冰镇的豆腐,喝着带着凉意的酸梅汤避暑。 然而经刚刚一阵折腾,大家心力疲惫,反正距进皇城面圣还有些时日,都没有一点心思去游玩观赏。 当下由刘汉业引路,草草寻了家客栈,这就随意住下了。 客栈是刘汉业亲自安排操办的,坐落在城西一处幽静的小巷,据说是某位京中商贾贵人亲自安置,与长安以贩卖马匹古玩闻名天下的风波集市仅仅相隔几条街。 交织着紧张又兴奋的复杂心情,欧阳超不知道为什么这天很早就睡了,既没有在深夜的冥想也没有无聊的发呆,也许周马的劳顿真的让自己的身心彻底疲惫吧。 夜深了 客栈很安静,灯光昏暗的出奇。 刘汉业悠然得走出房屋,将屋门掩上,他将耳朵放到墙壁上听了听,摇摇头,这才悄然离去。 刘汉业的脚步很轻,轻的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走廊依旧是那么的静,小池上依旧是碧波泛滥,时不时传来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夜色入暮,论誰也察觉不了走廊上走着一个年轻的公子。 刘汉业来到客栈竹林旁的高墙前,他敲了敲墙面,右脚轻轻一点,气风环绕,身子就如同飞鸟般飘了上去。 围墙上一览地势平坦的长安街巷,即便夜晚也有着东市一望无际的夜市灯火,连成橙红色的巨龙,通向远方,远方是地势最高的太安皇城,林立着权力最集中的宫殿楼宇,出奇的黯淡。 这天的月色很好,好到夜空中星光璀璨,漂亮的像是一幅再也完美不过的天文夜图。 刘汉业踩在墙上的瓦片上,发出了一丝的瓦片碰撞声。 他眉头微微一皱,但很快就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因为他已经很久没能看到这么完美的夜空了啊。 或者说他已经很久没有此刻紧张到只能遥望夜空强作轻松的心境了。 转瞬间,蓝衣公子飞身飘到墙外,气机游走,很快就没了踪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八集:交易 过了许久,静悄悄的草丛处忽然发出了声响,一个公子模样的人从后面走了出来,不缓不急,气定神闲,风流俊美,肤色白净。 张藏锋细细看着那栋墙,确定没有动静后,无奈叹了口气,也是右脚一点,飞身飘到了墙头。 围墙上,他也情不自禁得远眺了一下长安的夜景,但他很快就回归头,定下神,然后张望四周,并控制起自己的气息,见附近没有特别的气机感应,于是微微顿首,以气化行,也飘到了客栈外面。 下了墙头,是一处僻静的小巷,路旁几乎黑灯瞎火,只有皎洁的月光能在折射角落洒下幽幽的指引光亮。 张藏锋沉住气,俯身低头看了看地面处的砖瓦交接处,果然发觉了一条细若游丝的痕迹。 那是他早就从师门那里好准备好的特殊禁制,用山涧灵物炼制,能用来暗地追踪任何一个修为不俗的御气高手。 “为什么去做什么呢?” 峨眉后辈第一人不多加逗留,顺着那条痕迹,感应上面留下的淡淡气机牵引,轻声快步,小心翼翼得贴着墙壁行走。 那条痕迹上面的气机若有若无,有时中断有时又突然出现。张藏锋神色紧张,在小巷中拐了十好几个弯,甚至通过了一条明显是在绕远路的偏僻巷子,这才发现眼前出现了一处高大的围墙,好像是到了哪家的府邸。 张藏锋掐指琢磨着,计算着时辰,心想应该是到了。于是张藏锋右脚轻点地面,巧弄气虚,一下子就飘上了墙上,伏在砖瓦上。 张藏锋巡视四周,见没人,就翻身跳下,然后立刻遁入围墙旁边树木丛中,屏住气息,打量着这家府邸的一举一动。 围墙里外静悄悄的,只听见树上巢中的小鸟吱吱得叫着。张藏锋听着有些心烦气躁,努力平定心绪,心中却顿起疑心,难道自己又晚了一步? 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张藏锋赶紧运起龟息功,生怕被人察觉。 只见面前的小亭处灯光忽然亮起,青玉石案边坐着两个人,其中海蓝长袍的公子正是刘汉业。 张藏锋松了口气,但同时自己也紧张起来,尽管他在东北军旅的磨练让他有着出类拔萃的侦查能力和冒险的勇气,但此时此刻一但自己几若擅作主张的行动被发现,那么下场很有可能很惨,哪怕自己是峨眉的首席,是赵王军旅的亲信。 刘汉业此时正一本正经得看向面前的黑衣人。黑衣人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凌厉的眸子,根本看不出相貌如何,年纪大小。 张藏锋看见黑衣人,心中竟是一沉:“嗯怎么可能,竟然是他” 刘汉业面无神色,看不出心情如何。 他淡淡得抚摸着石案光滑的边缘,眼神迷离。 “隆竹先生,你还是不肯露面么?” 黑衣人静静得坐在那里,仿佛黑夜里无形的隐者,他的声音很嘶哑,透着神秘:“皮囊本是身外之物,却一向给人招惹麻烦。” 刘汉业忽然笑了笑,原本有神的眼睛眯着细缝:“先生就连声音都要伪装,我坦诚相对,先生却好像没什么诚意啊。” 黑衣人看不出表情,声音依旧嘶哑冷漠:“刘公子又是何等城府,我要暴露了嗓音,唉难免不会生出不必要的事端。” 刘汉业一双星眼细细打量这黑衣人,右手有节奏得在石案上敲击着:“先生既然敢来,就不怕我派人跟踪你,查出你的行踪身份。” 黑衣人声音依旧冷淡:“汉公府追踪之术天下无双,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怎会不知道?” “那你不怕?” 黑衣人声音忽然有了细微变化,好似在冷笑:“公子未免对华山那帮人太自信了。在下若想走,天下没人能追得住我的行踪。” 刘汉业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之色,但很快被他黯淡的眸子掩饰:“哦先生自持武道修为很高?或是轻功身法冠绝天下?” “我呢,不过是给别人办事的人,在天下权谋之下,武道修为再高,杀人手法再精湛,也不过是借刀杀人的那把刀罢了。” 刘汉业笑道:“但你可不是那把刀,你是借刀的人。” “公子过誉了,人为鱼肉,我为刀俎,天下之事,不过就是你利用我,我利用你。尔虞我诈,笑里藏刀,公子是汉公的长子,自然是知道的。” 刘汉业忽然泛起一身冷汗,藏在袖中的手没来由得颤抖,仿佛黑夜的箭,直透透击穿他的内心,他凝起了神,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好像一张深不可测的黑色巨网。 “公子害怕了” 冷漠嘶哑的声音传来。 刘汉业又恢复了平静,干笑道:“我自从母亲去世,后来离开武当山,便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了。” “刘公子小小年纪,就敢卷入这种是非当中。你比当年你的父亲要厉害。” 刘汉业冷冷的说道:“我们还是说正事吧,说我父亲那些陈年往事有什么意思。” “那好” 黑衣人直起了身子:“刘公子,东西可带来了?” 刘汉业眼神黯淡了。 黑衣人冷笑道:“刘公子,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难道你要一个人坏了你祖宗百年的大业。” 刘汉业淡淡得说道:“祖宗大业断不敢忘记。我既然当初决定这么做了,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很好,生而为人,就当有自知之明。既然选择了这条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所以谋天下者就不能有私情。” 刘汉业点了点头,但却凝神道:“我信不过你,东西我已经放到城西的琅琊阁距门三十六步的砖块底下,你要去就拿吧。” 黑衣人嗯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了一卷羊皮包裹的事物。 黑衣人嘶哑的声音传来:“刘公子,都是一条船上的了,还说什么信得过信不过的。这辽东古寨藏龙窟的地图,我这就给你了。” 刘汉业穿上手套,这才接过那卷羊皮事物,不算轻,但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现下是一条船,之后可未必。” 黑衣人冷冷一笑:“之前多有听闻,都说刘公子是多情之人,今日一看,公子倒是绝情的很。” 刘汉业淡淡说道:“这不关你的事情。” “刘公子,我奉劝你一句,情字是谋权者的大忌会。那江南林家百年前就背负了命运,我们若不从他们这里下手,一百年来的秘密就断然揭晓不了。” “这些本就与我无关,我既然已经对不住她了,就更加不能再负了她。” 黑衣人重重哼了一声,仿佛又在笑,笑得很诡异:“迂腐啊,有趣你跟昆仑派那位老祖宗一样迂腐,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刘公子,你可知道成王侯将相者,脚下堆积了多少白骨;就说你们刘家这一百年,杀的人还少了么?” “这些我都知道,我们事情也办完了,就此别过吧。” 黑衣人抖抖袖袍,起身站了起来;刘汉业微微作揖,头也不回得转身离去。月色曼曼,照映在他长长的影子上。 “刘公子” 黑衣人冷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刘汉业站住了,却没有回过头:“先生还有什么事情?” 黑衣人的声音依旧听不出语气:“这次你们去西域,千万要小心那位玉公主。” “我知道了。” 黑衣人冷笑道:“倘若公子能施展之前套林家小姐的手段,让玉公主上套,套出什么皇帝老儿的秘密,就最好不过了。” 刘汉业皱了皱眉头,冷冷说道:“你错了,这种事情,我是不会去做了” 刘汉业继续往前走,这次他再也没有停下脚步。 过了许久,刘汉业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曲径深幽处。 黑衣人重重哼了一声,扫下的袖子在冷风中不断回旋,他一个人独自在黑夜中行走,冷笑道:“本是深情的世俗之人,又何必来趟这趟浑水?权谋之下,几代人的布局,可容不得什么儿女私情。” 张藏锋躲在树林深处,见二人说完,才发觉自己已经是冷汗直冒了。 他降下眉头,有些生怕,自持算计无双,却没料到事情已经超出自己想象。他见刘汉业已经离开,自知若不快些回到客栈,一但出了岔子,难免会惹得刘汉业猜疑。 张藏锋一动不动得卧了半天,半边身子已经僵麻。他运起玄功,暖了暖身子,屏气凝神,无奈叹了口气,正打算溜之大吉。 四周忽然一阵树叶沙沙声,神经在那一刹那间绷紧,张藏锋脑海里传来一抹声音:“藏锋,你既然来了,何不现身啊?” 这声音嘶哑冷漠,正是那个黑衣人的假声 张藏锋脸色一变,侧移的左脚已经收回,袖手放下,他知道这是搜魂传音秘法,由内力高深之人传出,以真气作辅,只有声波频率相应的人才能听见。 他知道藏不住了,又恢复了那副风轻云淡的笑脸,微微起身,跳出树林,面前一片漆黑,他愣了愣,朝依旧在亭中站立的黑衣人弯腰作揖道:“藏锋见过师父。” 黑衣人根本看不出任何神色,他似乎又冷冷一笑:“你的老师是峨眉山的白子生,可不是我这个老头。” 张藏锋毕恭毕敬,心里一直在跳动,没有抬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先生这四年来教我和,当然算得上藏锋的师父。” 黑衣人点点头:“也罢,也罢。” 张藏锋没有动,黑衣人也安静了下来。 时间慢慢流动,张藏锋心也逐渐绷紧,镇定,他见时日不早了,转而说道:“师父若没其他事情那藏锋就先走一步?” 原本安静黑衣人轻轻哼了一下,他侧过身子,垂下的巨大毡帽好像漆黑的头颅,不断飘动的衣衫好像贴敷在一个空架子上。 “还想着走啊?” 黑衣人声音冷漠得出奇:“藏锋啊藏锋,你就不清楚,刚刚若不是我帮你遮掩,凭刘汉业的手段,你以为你在这院子里还藏得住么?” 张藏锋脸色微变,右手在袖中攒紧,浸着冷汗。 “现下外面都是刘汉业的人,小巷口到处都是,太多了啊,你一旦出去,就必然暴露了行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九集:暗战之池 张藏锋只觉得之前领兵出塞也没有这般紧张,他冷汗直冒,沉道:“那这可怎么办?倘若我不及时回去,被刘公子他发觉了可怎生是好?” 黑衣人道:“你先不要惊慌,当初我传你,就是看中你是大毅力者,能坚持隐忍。这下怎么反而没出息了?” 张藏锋忽然觉得惭愧,往事浮现,心中一下子就平稳下来,他定了定神,莫名笑道:“师父教训的是。” 黑衣人点了点头,似乎对眼下所谓的困境不以为然,他在原地踏步走动,绕着圈,右手伸出,弹去衣上飘零的叶子:“我既然来了,当然就有法子出去。你到前边那枯井处,转动井旁的石碗,记着左三右四左二,然后井口内会生出密道,你顺着密道一直向左转,就回到客栈旁的小巷了。” 张藏锋微微侧首,看向宅院里的漆黑一片,不禁觉得有些渗人,心里暗暗感叹道:“京城当真是龙争虎斗,千年百代,到处暗藏玄机。” 黑衣人仿佛看出了张藏锋的心思,也不奇怪,徐徐说道:“这密道是赵王爷建的。王爷在京城布置了十年,你作为赵王爷的亲信,应该不会不知道。” 张藏锋恍然大悟,他看向黑衣人,道:“原来如此,那敢问师父,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诺大个府邸却一个人也没有?” 黑衣人冷笑道:“你说这里啊。这儿叫殷王府,是当今皇帝的哥哥,废太子的府邸。三十多年前辽东事变殷王战死关外,这府邸就荒废了。” 张藏锋点点头,心知京城水深,他不敢多加逗留,作了一揖,赶忙离去了。 他来到废井前,发现果然旁边杂草中果然有个巴掌大的碗口。他照黑衣人的说法依序扭转碗口,只听恍的一声,枯井内果然传来了动静。 黑衣人见张藏锋已经跳下井口,过了一会儿,也准备离开。 他没有走密道,慢慢走到墙头,沉顿稍逊,呵呵一声,轻点地面,嗖的一下就飘上了墙头,好像翱翔的飞鸟。 他刚一跳出围墙,果然听见四周响起一片嗡嗡声,朦胧中有十几道人影闪动。 “华山?偃师营?好像还有青州神木殿的人” 黑衣人摇摇头:“就这些人,也想跟得上我。刘汉业啊刘汉业,你也太轻看我了。” 说着,神秘老人运起玄功气力,迈开步子,顿时寒光顿起,气虚浮沉,他衣带飘飘,如风一般得贴墙远走。 在他迈步的那一刹那,天地元气凝聚于身,长安隐蔽的巷口仿佛在一瞬间凝刻成点。 万般寂静如夜 不多时,背后开始传来一阵的叫喊声,但很快就没有了声响。 黑衣人的身影变幻很快,如同暗夜的守护者,在月光下的阴影处穿梭。 他轻车熟路,在巷子里东绕西转,不一会就穿过了条已经空无一人的街道。 街道上真的是空无一人,除了不知什么时候被风吹来的纸屑,巴掌大的树叶在空气中回旋,舞动,好像阴间招魂的手法。 黑衣人愣了一下。 他的神经反射如此快,飘动的树叶刚刚掀起一般半,还没来得及回旋,他便已经飞一般闪过了身子,残影流动,藏身在一家酒肆的酒缸背后。 街道上传来一阵吆喝声:“三更半夜,小心火烛” 原来是打更人,黑衣人松了口气他看了看周围地形,点了点头,然后扶住酒肆的铺子,飞鸟一般的翻过一栋高墙。 落地的脚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遮蔽在浓密的巨树下,他对自己身体肌肉和内息的控制能力已经达到了通玄的地步。 只见眼前已经出现了一座府邸,杂草丛生,看起来荒废了有些年头了。 府门前的两只石狮已经斑驳,有些地方磨损得厉害。府门上的牌匾已经布满灰尘,看得出很久没有收拾过了。 牌匾古朴陈旧,上面用镏金写着三个大字:。 黑衣人冷冷一笑:“终究还是到了。” 他提住气,周身气机一下子沸腾,形成隐隐约约的光圈,他踮起脚尖,飞一般的飘向琅琊阁红色的府门。 眼前的棕红物事一点一点靠近,黑衣人放慢了脚步,以府门的石狮为,贴着围墙,朝左边一步步走着,步步生莲,心里也同时计算着: “一步,两步,三步三十三步,三十四步,三十五步,三十六” 黑衣人数到三十六的时候,身子一下子就停了下来。他朝围墙底下看去,只见砖块相互衔接,天衣无缝。 黑衣人皱了皱眉头,俯下身子,用手摸了摸周围的砖块,很光,很滑,很凉,很像西域卷着黄沙的雪。 忽然间,黑衣人感觉手下一阵松动,他笑颜舒展,运气内力,黏在砖块下,轻巧转动手腕,微微一提,月光不知什么时候倾洒了过来,砖块嗖得一下被取出。 月色下,墙壁上露出一块凹槽,里面有卷用黄布包裹的事物。 黑衣人笑了笑,正准备伸手去拿。 刹那间,黑衣人神色微变,手停在了黄布三寸之外。他想了想,并不着急去拿,身子直起,冷笑着站了起来,目光紧紧盯着围墙旁的街道交接处。 “三更半夜,小心火烛” 又是打更人的声音传来。 黑衣人目光随着打更人的步子慢慢移动,等打更人距离他不到五丈远时,黑衣人开口了,声音依旧嘶哑冷漠:“华山薛玄云掌门,别来无恙啊。” 打更人忽然停下了脚步,也停下了叫喊声。 他默默站在那里,朝黑衣人淡淡道:“隆先生,这么久了,我连你的样子都没有见过,怎么能说是别来无恙呢?” 黑衣人缓缓说道:“你我心意想通,何必在乎我长什么样子呢?” 打更人一身黑衣圆袍,国字脸八字胡,正是华山派掌门人,卓凌云的授业恩师,薛玄云薛掌门,七剑世界修为中仅次于衡山玉衡子和昆仑姬风远的存在。 薛掌门见自己身份被识破,脸上透着半分无奈:“我只是好奇,到底是天下哪个人物,能有如此高深的心机和玄功在现今修行界如此等级分明的情况,你这种突然出现的高手很难办” 黑衣人冷笑道:“我也好奇,到底我是有多值钱,为了探明我的身份,刘公子竟然把阁下这尊大佛都请来了。” 薛掌门抚摸腰间,试探道:“隆先生,依你看来,我俩武道修为,相差几何?” “薛掌门轻剑的修为,单论武道,可排在中原前十。” 薛掌门微微抱拳作揖,不知是高兴还是反讽道:“先生过奖了。” “但是你若与我交手” 黑衣人话锋一变,似乎在笑:“根本碰不到我的身子。” 薛掌门脸色一沉:“难道阁下以为,你的轻功能远在我之上?” 冷淡的声音传来:“华山派以轻功身法著称,作为当年七剑第一人司徒宇云的亲传弟子,薛掌门身为华山第一剑修,就轻功而论,当然在我之上。” 薛掌门看了看月光下仍然停留在墙壁中的黄布:“我也许打不过你,但只要我追得上你,撕下你的面罩,就能看到你的面孔,知晓你的身份。这你也不怕么?” 黑衣人已经拾起黄布,放入怀中。他挥动袖袍,露出一只苍白的手。 指尖轮转,石砖铺成的地面落叶成席,无风自动。 月色倾斜直下。 “我们多说无益。我不逃,也不躲” 黑衣人微斜着脑袋:“就站在这里,薛掌门若想撕开在下的面罩,就请自便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集:藏龙古窟 “这人好生张狂!” 但他知道黑衣人工于心计,生怕有诈,所以迟迟没有向前。 黑衣人见他不动,冷笑道:“难道薛掌门怕了么?这儿到处都是你们的人,连布阵的练气士都出动了,难道真要怕我一个无名之辈?” 薛掌门脸色阴沉,袖手拂尘,从腰间抽出了一口软剑。 剑身细长柔软,刃角平滑无奇,之前一直缠绕在薛掌门身上,藏在腰带中,难怪常人并不曾发觉他带着兵刃。 “你的兵刃呢?” 薛掌门向黑衣人问道。 “在这长安城中,我还不需要兵刃。” 黑衣人淡淡说道,气机充满袖袍。 薛掌门摇了摇头,似乎在为对手感到不值得:“隆先生,正所谓骄兵必败,你未免也太过张狂了你要知道,我们这些七剑掌门,大多都是经历过三十年前的那场生死搏杀的,修行修行,可不只是过家家的儿戏。“ 话音刚落,薛掌门已经点地而起,身子向前倾斜,一道雄浑气机紫青如罗幕光障,像鸟一样贴着地面飞驰而来。 身前软剑开路,波光流动,长风顿起,朝黑衣人刺去。 黑衣人不动声色,袖袍一挥,顿时袖中鼓了起来,充满了气机。 薛掌门轻功天下无双,五丈远的距离,顷刻间软剑就已经距离黑衣人五尺之外。软剑朝向黑衣人面罩包扎的结处,挟持着无上真气压迫,只要轻轻一挑,黑衣人的面罩就会飘落,露出黑衣人的真面目。 剑又近了三尺,黑衣人的右手猛然间抬起,由右向左横着划过。 顿时一片冰晶飘散而过,随之一股凛冽的寒气飞速蔓延,如若大漠最阴毒狡猾的蛇,死死缠绕在薛掌门的软剑上。 薛掌门哼了一声,侧身闪过,软剑倒立在地上,支撑起身子。 “玄冰神掌” 薛掌门看着黑衣人寒气缠绕的右手衣袖,嘴角一撇:“果然是你是你传给张藏锋的。” 黑衣人似乎觉得他们认真得过头了,不屑得笑道:“那又如何?玄冰神掌失踪西域数十年,从未有人用过。光凭借这招,你又如何知晓我的身份?” 薛掌门声音低沉,好似细细斟酌:“难道你认为,光凭借玄冰神掌,就能逼退的了我?” 黑衣人嘴角一撇:“天下间只有六个半人可以逼我使出玄冰神掌以外的功夫,可惜可惜,可差那么一点,薛掌门不在这些人之列啊。” 薛掌门哼了一声,竖起软剑,身子飘然而起,又朝黑衣人攻来。 黑衣人没有移动半步,抖动袖袍,又是一阵寒气弥漫而来;寒气凛冽非常,忽然化作十数道气刃,飞向薛掌门全身上下十数道要害。 “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 薛掌门叫声不好,冷汗直冒,又是脚尖一点,侧身闪过。 他见黑衣人的寒气竟然已经可以达到成刃的地步,心中大为忌惮:“这隆先生什么来头,失踪这么多年的雪山派不传绝技竟然练到了这般地步。看这寒气之精湛,怕是至少达到了第九重楼的境界。” 黑衣人阴沉的声音传来:“薛掌门,我们之后同要为赵王爷办事,现下也算是一条船上的。相互何必打打杀杀,伤了和气?刚刚我若想伤你,纵然你轻功盖世,也是绝对逃不了的。” 薛掌门刚刚受黑衣人几掌,心知黑衣人所言并非诳语。 他心中大为震撼,他以武道立足几十年,却从未听说过有武道修为如此强悍的人。看来人的身手,纵然是号称的衡山派玉衡子现身于此,怕也未必定能完胜过他。 黑衣人见薛掌门不再轻举妄动,于是笑了笑:“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在下这就离开长安了,薛掌门,我们有缘再见吧。” 说着,黑衣人右脚一点地面,周身飓风立起,他如同乘虚御风,嗖的一下就跳上了屋檐上,见状是要远走了。 “隆先生,你可别急着走啊。” 黑衣人刚走了几步,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悠扬。黑衣人冷冷一笑,转身道:“怎么刘公子不回客栈休息,跑来这琅琊阁干什么?” 只见薛掌门身旁,琅琊阁门前,一个公子身穿海蓝长袍,剑眉星目,体态修长。 刘汉业微微作揖,道:“不是我教先生不走,而是先生现下走不了了。” 黑衣人仿佛听见了天下第一大笑话,顿时哈哈大笑:“刘公子,刚刚我一而再,再而三得给你们面子,没有伤你们一丝一毫。难道你真以为,我是不敢杀了你这个汉公公子?还是你以为,你们之中有谁能拦得下我?” 刘汉业声音清脆悠长:“家父不在京城,我们之中确实无人是你的对手。” “那刘公子是觉得,我不敢杀你么?” “隆先生城府深厚,没有谁是不敢杀的。” “那公子为何如此自信?” 刘汉业嘴角一撇,淡淡道:“隆先生,刚刚你中了我布在黄布上包裹的,若不赶紧运功自持,不一会就要真元破损,内力丧失了。” 黑衣人愣了愣,转而笑道:“我是该说刘公子太天真呢,还是该说刘公子太自负?我用雪山天蚕来修炼玄冰神掌,难道刘公子以为,有什么毒能强的过雪山天蚕?又怎会伤的得了我?” 刘汉业笑道:“我当然知道。不过我这赤焰散乃至刚至阳的药物,刚刚先生用了玄冰真气,药末被先生的寒气吸入肺腑,散布经络;先生若没有练过昆仑派的混元功,不能阴阳调和,是断然要被反噬的。” 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黑衣人侧过身子,慢慢融入了漆黑夜色中:“公子教薛掌门来拦我,就是为了让我使出玄冰真气,因而中毒?” 刘汉业点点头:“若不是薛掌门出手,除了大慈恩寺的净奘主持,皇城之外,京城之中,也无人能让先生使出玄冰真气。” 黑衣人抖抖袖子,笑道:“刘公子果然工于心计,在下佩服了。” “既然如此,先生还是不肯亮出真身么?” 刘汉业步步紧逼:“我们之后还要合作,况且有赵王爷在,我们是断然不会伤先生分毫的。” 黑衣人神秘一笑,道:“可惜可惜。” 刘汉业脸色沉了下来:“可惜什么?” 黑衣人嘴角一撇,一字一顿:“刘公子真的以为,天下间只有昆仑的懂得阴阳结合么?” 刘汉业脸色大变,只见黑衣人忽然间全身散布气机,流走周身,衣服被撑得鼓鼓得,一股热气从黑衣人衣袖中散出,伴随着一片冰晶和一抹寒气。 黑衣人故意当着面疏散疏散筋骨,抱拳作揖,冷笑道:“刘公子,此次长安一会,领教了高招。如果有缘,后会有期。” 随之,不再多加停留,身子一点,转眼间就已经消逝在小巷拐角处。 小巷附近忽然闪出十数名剑客,软甲短衫,作势要追,刘汉业挥了挥手,教他们停了下来。 薛掌门一脸阴森,扶了扶胡子,朝站立门前的刘汉业沉声说道:“唉,我们还是功亏一篑,又让他跑了。” 刘汉业不以为然道:“薛掌门言过了,这人武道修为太高,心机太深。纵然我父亲亲自过来,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薛掌门惊鄂道:“难道汉公凭借碧羽神功之威也不是他的对手?” 刘汉业叹了口气,道:“不过我们此行也不是毫无收获。” 薛掌门噢了一下,轻声问道:“公子有什么发现?” 刘汉业看着琅琊阁牌匾上破旧的三字,内心不由生出无限沧桑,沉着面道:“他既然真的会,就说明了一件事情。” 薛掌门沉思了一会,忽然间恍然大悟,“你是说是说他的生辰” 刘汉业点点头,道:“也只是传言而已,玄冰神掌乃至阴至柔的功法,若无西域天山的那样圣物,修炼者生辰八字必须全为阴。虽然天下之大,消息也未必准确,想通过生辰来找到此人仍为难事,但至少现下有了些线索,不至于毫无头绪了。” 薛掌门点点头,可也不作什么希望,他想到什么事情,又说道:“对了,十五日前,我已经让凌云去江南林家取那块羊皮卷轴了。现下不出意外应该已经得手了。” 刘汉业听他提到四字,眼神忽然闪过一抹哀伤。他很快回过神,点头说道:“卓师兄亲自去办,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薛掌门犹豫了下,还是轻声说道:“刘公子,龙窟的地图你可收集妥当了?” 刘汉业又看了看手中刚刚黑衣人交给自己的那块羊皮包裹的地图,叹息道:“这辽东古寨藏龙窟密码地图,百年前被分成了四个部分。如果算上卓师兄那块,现下我已经集齐三块;剩下那块,日后我去西域天山寻找之际,就应该能收集妥当了。” “刘公子,不是我多嘴” 薛掌门顿了顿:“那辽东古寨的藏龙窟底下,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一百多年来,引得这么多人相互争夺?” 刘汉业又是一阵叹息,道:“都是些陈年往事了,我也不是很清楚。但自我祖先刘骁一代,历经六代,身负皇命,无不视此为毕生大业。到三十年前我祖父这一代,终于有了线索,可惜那年辽东事变震惊关外,牵连太广,祖父也不久于人世了。如今三十年的期限又将来到,我作为家族的第六代继承人,是应当开启辽东古寨底下的天机箱了。” 夜色入幕。 长安城中,寂静如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一集:长安的早晨 张藏锋从枯井下密道一路左转,最终从客栈旁小巷的一处井口中走出。 他找到了客栈的位置,翻过高墙,就悄悄溜回了房间。 路过走廊时,特地朝刘汉业的房间望去,不过里面静悄悄的,房门依旧虚掩,刘汉业应该还并没有回来。 张藏锋内心不住寻思着:“刘公子比我早回来,怎么反而没有到呢?” 但张藏锋心里有愧,不敢多加逗留,赶忙窜进了自己房间。 他见房中摆设依旧如常,自己特意放在门前的石灰上也没有人的脚印,看来他出走的这一趟并无人进来搜查也本该如此 张藏锋松了口气,一路上他紧张万分,现下一放松顿时感觉全身乏力,眼皮直往下垂。他也不更衣洗漱,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月光皓皓,已经是四更时分,客栈里到处静悄悄的,谁也不知道刚刚京城小巷发生的一切。 欧阳超走出了房间,只见天色刚刚破晓,长安城地处关中,午时炎热,但早晨清新凉爽。 欧阳超伸了个懒腰,自觉很少有睡的这般舒服了。 欧阳超漫步在走廊上,正打算去大堂吃些早饭 平日他经常熬夜,早饭通常是直接略过,今日难得睡了个好觉,当下也有闲情逸致去吃早点了。 此时还算早,大堂上摆着数十张桌子,少有人在吃食。欧阳超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的上官天策和关莹,于是朝角落走去,向他们打照顾。 上官天策和关莹见欧阳超来了,也是朝他招手。 欧阳超摆好凳子,端坐在桌前,见桌上已经摆上了蒸笼,油条和豆腐脑。 关莹笑道:“欧阳师弟,怎么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今日起的这般早?” 欧阳超想起了几日前秦婷调侃自己和关莹的那几句话,不由脸上掠过一片红,紧张道:“京城风吹的舒服些,这才睡的好些了吧。” 上官天策见欧阳超把漆黑古剑放到了桌上,不由笑道:“欧阳师弟,你这古剑对你这般重要么?怎么每次看到你都会带着它?” 欧阳超看着那把陈旧的黑色古剑,又想起里自己温柔可怜的父母,不禁心中一阵触动:“嗯这是我父母的遗物所以” 上官天策自知多嘴了,于是连忙住嘴吃食了。 欧阳超见冷了场,于是连忙说话圆场:“那那个,请问一下下这道菜叫什么啊?” 关莹见欧阳超指着面前的油纸,上面平放着好似馍饼的东西。她嫣然一笑,道:“这叫肉夹馍,是关中特有的食物。你从小生在西川,自然是不知晓的。” 上官天策也补充道:“这肉夹馍里猪肉肥瘦得当,饼馍酥软可口,是为长安城一大特色。” 欧阳超点了点头,心中却是在想:“秦师姐还乱说我和关师姐怎样那般,这关师姐和上官师兄经常呆在一起,举止亲切,真是郎才女貌。纵然别人有心,怕也是拆散不得的。” 欧阳超一边啃着馍饼,一边漫不经心得问道:“怎么刘公子不在?平时他应该起的最早才对啊。” 上官天策也是咦了一下,口中却是说:“刘公子这几天一直为我们操劳住行吃食,现下该是累了,所以在休息吧。” 欧阳超嗯了一下,心想刘汉业少年老成,举止得当,事无巨细都安排妥当,真不愧是汉国公的公子,非自己这种凡人可以度量揣测的了。 但同时欧阳超却有种预感,让他觉得刘汉业并不似外表看的那般轻松写意。他总觉得在刘汉业内心深处,隐藏着不为人道的心事和忧愁。 欧阳超正吃食着,眼睛一瞥,看到上官天策的包袱正挂在桌角处。 欧阳超咦了一下,问道:“难道上官师兄一会要出远门?” 上官天策正喝着茶水,听欧阳超这么一问,面露些许尴尬,点了点头,之后道:“是啊,我一会要去城南拜望一位故交好友。” 关莹听上官天策这么说,不由噗哧一笑,道:“什么故交好友,不就是那礼部尚书的千金王小姐么?” 上官天策这般稳重之人,这下也是尴尬一笑。 欧阳超听他们这么一说,心里有些没来由的紧张,他心想原来上官天策早有了红颜知己,还是礼部尚书的千金。 关莹见欧阳超发呆,于是说笑道:“欧阳师弟,反正我们闲的也无事,不如一会咱们一块和上官师兄去尚书府吧。” 欧阳超面露尴尬:“和上官师兄一起去这这不太好吧?” 关莹又是扑哧一笑:“有什么不好的,别看上官师兄平时风流潇洒,实际上见了别家姑娘就脸红呢。我们若不陪着他去,他是决计不敢一个人去尚书府的。” 上官天策笑得更尴尬了,咳了一声,连用眼神瞪着关莹,叫她住嘴。 关莹眼波流转,朝欧阳超劝道:“怎么样?跟我们去吧,不然等会上官师兄和那王小姐卿卿我我,直把我冷落在了一边,好生无聊。” 欧阳超刚吃完一个包子,点点头,指了指桌上的早点:“可这么多早点,我们怎么吃得完啊?” 关莹心想这欧阳超自幼清苦,所以爱惜食物,生怕浪费了一丝一毫,于是认真道:“这些当然不只是我们吃食的啊,一会儿我们把早点打包带走,放到几个师兄师妹的房间中。” 欧阳超点了点头,又低下头吃食了。 卯时,上官天策,关莹和欧阳超三人就从客栈出发,坐着客栈租来的大车,车轮滚滚得行至城西的集市。 欧阳超之前到洛阳时为了准备七剑大会冥想剑道,心不在焉这下到长安,他才真正有闲心观赏起大都市的繁荣。 掀开大车的窗帘,清晨懒散又沁人的阳光挥洒过来,映在少年的脸上。 长安县作为西安府的治所,皇城所在之地,位列神州西部,与东部幽州,北部晋阳,南部金陵,中部洛阳并称五大名城。 其中又以京城长安最为显贵,城内分为五个区域九个集市,斑驳中带着朝气的市井,大小街道纵横交错,大小店铺随处可见,星罗棋布 各色百姓更是摩肩接踵,熙熙攘攘,门庭若市,一副繁华热闹的情景。 洛阳的百姓雍容大气,牡丹园诗文甲天下,金陵的百姓奢华,秦淮河十里醉迷人,而长安的百姓们则处处凸显一种浓厚的历史感,大雁塔钟鼓楼,官宦名流世家子弟,这儿的衣食穿着未必是最时尚的,但绝对是最有底蕴的。 “欧阳师弟,你看我这副打扮可还体面?” 布庄中,富家千金和公子熙熙攘攘,上官天策一副贵公子的打扮和架子,一边照着铜镜,试着新衣,一边向身旁站着无聊的欧阳超询问。 欧阳超哪里懂得什么穿着打扮,尴尬一笑,连忙摇头称不懂不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二集:城西琅琊阁(上) 欧阳超出了布庄,上官天策还在里面购置,关莹说她有事也不见了踪影。欧阳超显得无聊,索性随便逛了起来。 布庄位于城西的一条小巷,坏境幽静,来客都是乘车从远方而来,不加停留,因此附近除了几个推着车的小贩,便没什么别的其他人。 正午时分,长安城天气炎热 欧阳超看见小巷深处有个卖李子的老汉,他口干舌燥,于是上前掏几颗李子吃食解渴。 几句下来,欧阳超也没讨价还价,一手交钱,便站在一边等着老汉将李子装入布袋。 小巷十分安静,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都能听得到,好像与旁边热闹的街道隔绝了一般。 老汉包装好了,欧阳超上前几步,刚准备接过李子,身旁忽然传来一声叫喊声:“爷爷,不好了,二狗他们又跑到鬼屋去了。” 欧阳超侧身一看,原来是个十岁上下的孩子。那老汉啐了口:“胡闹,真是胡闹,这都十几岁的娃娃了,怎么还这般贪玩?” 小孩拉扯着老汉的衣襟:“爷爷,咱们快去叫他们回来吧。我一个人说不过他们,万一万一他们被鬼鬼吃吃了” 老汉哼了下:“什么鬼不鬼的,都是你们这些娃娃编出来的。” 小孩眼泪都快挤出来了:“爷爷你就别再说了,咱们快去救他们吧。” 老汉叹了口气:“算了,毕竟你们爹娘把你们托付给我,我也得照顾好才是。二蛋,你在前领路吧。” 欧阳超见老汉和那小孩东一句鬼西一句鬼的,不禁好奇道:“这位老伯,鬼屋是什么地方?” 那老汉回过头,见是刚刚买自己李子的那个少年公子,连忙答复道:“回这位公子的话,这娃娃说的鬼屋就是附近的琅琊阁,鬼什么的都是娃娃不懂事瞎传出来的,公子可千万不要当真。” 小孩把嘴一撇,叫嚷道:“什么叫瞎传出来?那天我亲眼看见大牛进去,然后一出来就疯了,现在大牛不是还躺在床上” “二蛋你别说了” 那老汉瞪了小孩一眼,小孩立刻闭上嘴巴,站在一旁了。 欧阳超眉头一皱,继续问道:“琅琊阁是什么地方,难道这里没人居住么?” 老汉点头哈腰:“这琅琊阁是三十年前汉国公刘天史的府邸,后来天史公去世;他的公子,也就是豫州刺史洛阳家的刘公汉瑜,二十多年前不知怎么的,举家搬到了城北。这琅琊阁也没人接手,这几十年就在这儿荒废了。” 欧阳超听他提到刘汉瑜,默默点点头,其实也猜到了这位刘天史应该就是刘汉业的祖父,刘家世袭罔替的第四代汉国公。 小孩见老汉和身旁这大不了他几岁的欧阳超聊上了,急得大叫到:“爷爷你就别墨迹了,咱们快些去救二狗他们啊。” 老汉瞪了那小孩一眼,然后朝欧阳超拱手道:“这位公子实在不好意思,这几个娃娃出了点事情,我这就告辞了。” 然后老汉转过头,立马换了种口气,朝小孩说道:“二蛋你别老嚷嚷,你爷爷我耳朵又没聋。那琅琊阁的围墙那么高,我又没你们这些娃娃的身手,不去找条绳子,怎么翻得过去?” 小孩别过头去:“等你找着绳子,二狗他们被鬼缠上身,都要变成傻子了。” 欧阳超见爷俩二人又吵了起来,也是哭笑不得。 那小孩见欧阳超一直盯着自己,心中大为不爽,道:“你看我做甚?” 欧阳超解释道:“你别误会,我是在想若是你们没法子翻墙,我在山上学过一点练气的法子,应该能帮得上忙。” 那小孩瞪着大眼打量着面前这个少年,见他相貌很是普通,身材也是略显单薄,实在看不出是个习武练气的料子。 修行者?虽说长安城勋贵遍地走世家多如狗,但也不会这么巧让自己在这儿见到一个吧 老汉一时半会也找不到绳子,他见欧阳超愿意帮忙,连忙弯腰称谢:“这怎么好意思呢?倘若公子愿意帮忙,老身就在此谢过了。” 欧阳超没有说话,老汉小孩两人在前面带着路,左拐右转,轻车熟路,很快就来到了一座府邸前。 欧阳超见府门斑驳,石狮磨损,牌匾上满是灰尘,还能依稀识得三个镏金大字。 老汉朝小孩问道:“二蛋啊,你说二狗他们是从哪里翻进去的?” 小孩朝围墙看了看,指向三十步之外的一棵大树:“他们是从那里进去的。” 三人走近了那颗大树,老汉看向欧阳超。欧阳超点点头,运起气力,顿时真气汇聚于身,他左手提住那个叫二蛋的小孩,右手揽住老汉的腰间,用力一点,一阵清风拂过,贴着围墙就飞了上去。 再轻轻一跃,三人就已经翻过了围墙,落在了府邸内部的地上。 老汉面上露出惊诧神色,乖乖,还真让他这糟老头碰到个修行者了,还这么年轻? 欧阳超心思却不再这里,他左脚点地卸力,右脚踏上琅琊阁的地面,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荒芜。 花园杂草丛生,池塘的水早已干涸,石桌石椅布满了蜘蛛网,木质的柱子已经掉了大半油漆。 欧阳超心里顿生沧桑,走在石子路上,心想这琅琊阁这般破旧风光,看来这二十几年是真的没人来过了。 老汉拽着小孩手,问道:“二蛋,二狗他们可说过去了哪里?这琅琊阁这么大,我也不好找啊。” 小孩转了转眼珠,道:“他们说要查明大牛发疯的真相,所以去后面那口井去捉鬼呢。” 老汉听他提起大牛,脸色一变,说道:“你别多说了,快些带我去那井口看看吧。” 小孩好似来过一样,轻车熟路,带着二人穿过一片荒废了的竹林,欧阳超见竹林深处隐隐约约也有一口井,井口崭新,好似有人擦拭过一样。 欧阳超修为深厚,已通六识,耳力惊人,远处的声纹顺着真气快速卷入耳中,他已经听到了一众小孩的嬉闹声。 三人走近了些,正好看到一群孩童正围着一口枯井,张望打量些什么。 老汉见状,叉着双手,怒斥道:“你们这些兔崽子,爹娘刚走没两天就又胡闹了?这儿不是说了不要再来了,你们难道把话当耳旁风么?” 老汉声音势若惊雷,众孩童一听老汉说话,吓得立刻就躲到一旁,看来都很怕这个老汉。 “二狗子,你出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老汉声色严厉。 孩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从人群中走出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皮肤还算白净,黑发黑瞳,只不过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戾气。 “李爷爷,大牛中了邪,就是因为这口井的古怪之处,你们大人不说我也知道。” 老汉哼了声,厉声喝道:“知道你还往这边来,难道你也想染上什么邪才舒坦?” 二狗子不屑道:“我从小在这块混,城西这块地哪有我二狗子不敢去的?你们放着大牛不救,这下又不让我们去井口查个明白,难道我们的命就这样不值钱么?” 老汉也是震怒了,怒斥道:“一派胡言,大牛难道我们就没救么?我们生计紧迫,但大家也是凑钱去找郎中看病,银子都不知道花出去多少,我们谁有抱怨过什么?你们倒好,明知道这块古怪却偏偏不当回事,难道你们就是这般轻看自己?” 二狗子把头别过去,不说话了。 老汉见孩童们没什么事,心中松了口气,要是他们再有个三长两短,实在对不起他们出走打工的爹娘。 “算了,没事就好。你们快些离开吧,不要再在这个是非之地逗留了。” 老汉说着,上前数步,作势要拉孩童们走。 “等一下。” 老汉回头一看,原来是欧阳超在叫他。 老汉拱手作揖,刚才见识了少年的身手,心中也渐渐有了点敬畏:“公子有什么事?刚刚实在麻烦公子了。” 欧阳超眉头紧凝,目光紧紧盯着二狗子,道:“不对劲,这位小兄弟好像中毒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三集:城西琅琊阁(下) 老汉脸色大变,竟然有些颤颤巍巍,惊慌说道:“啊啊,公子可不要乱说啊。” 欧阳超眉头依旧紧锁,他死死盯着二狗子,像是要把他看透。 二狗子被他盯着全身不舒服,后退了几步,道:“你你小子是哪冒出来的,什么中不中毒的?我怎么一点没感觉?” 欧阳超没有说话,目光依旧盯着二狗子。过了小会,欧阳超点了点头,紧锁眉头,淡淡道:“确实没错,我刚刚感受了下小兄弟你周身的散出的气机,其中有几缕阴寒之气,决计是毒错不了的。” 老汉刚刚见识过欧阳超一跃丈高的身手,知道他的确很可能是在帝国几若通玄修行者,当下立刻抱住欧阳超的双手,恳求道:“公子道法高深,可一定要救救他们啊!” 欧阳超点点头,虽然老汉和这几个孩童和他只是萍水相逢,但既然他身为青城剑士,以天地灵气修行,就身负扶匡济世的责任。 “老伯别着急,这毒气并不浓郁,应该是刚刚才通过口鼻进入各位体内。这里比较古怪,嗯请大家离远一些,待我用真元之气一逼,就没多大问题了。” 老汉喜极而泣,接着问道:“那那我家大牛的疯病,公子能不能治啊?” 欧阳超摇摇头,道:“我我也不清楚症状,倘若只是像这几位小兄弟这样是被毒气侵入神经,只要不是太深,我应该都可以用真气逼出。” 说着,欧阳超已经来到二狗子面前,二狗子想躲,但欧阳超毕竟练过气,刹那间,气机抖动,他的右手就已经牢牢按在了少年泥泞的手腕上。 欧阳超运起独自的运气吐纳法门,试图让周身灵气在体内循环生成,慢慢的,欧阳超只感觉那少年身上有股寒冷至极的阴气,正朝自己并拢而来。 当时七剑大会欧阳超与上官天策四强一战,上官天策曾用剑上寒气封住了自己的经络;但上官天策的寒气只是冷,最多麻痹经络,伤及肺腑;而这少年身上的寒气却有种阴毒之意,好像能腐蚀身体一样。 “还好阴气并不浓郁。” 欧阳超心里暗暗想到,也松了口气。 欧阳超逐渐逼出玉府的真气,源源生出一股劲气,用识海感受劲气的脉络和方向,顺着手腕,传入二狗子的体内;慢慢的,劲气压制住那股阴寒毒气,再顺着气虚导向,将它渐渐排出二狗子的体内。 欧阳超头上冒起了汗,他松了口气,朝老汉笑了笑,说道:“好了。” 老汉连忙上前道谢,欧阳超一不做二不休,就帮当场的几个孩童都检查了遍身子,却发现都没有二狗子体内那股寒气。 “咦?” 欧阳超奇怪道,心想:“难道这毒气不是从这井里冒出来的?这二狗子还去过什么其他地方?” 欧阳超朝那口井走去,想看个究竟。老汉见状,连忙拉住欧阳超的手臂,劝阻道:“唉公子,那口井有古怪,一定要小心啊。” 欧阳超点点头,运起真气形成罡罩护在身外三寸之地,牵扯周身气机,走进了枯井跟前,探出脑袋像井里望去。 井里空荡荡的,石壁干燥,可能井水早就干涸了吧 井底下倒是一片漆黑,可欧阳超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有什么玄乎古怪的。 正当欧阳超打算找个火折子仔细查看时,忽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很轻,很远 但欧阳超作为修行者,真元深厚,听力远超常人,老汉和众孩童还都聚精会神得看着自己,显然没有察觉远处的变动。 “老伯,这琅琊阁平常可有什么人来过?” 欧阳超有种不祥的预感,纵然现下是正午时分,艳阳高照,他也握紧了手中的古剑,势作防身。 老伯沉思片刻,回道:“我就住在这小巷里头,平时这琅琊阁就是个废府,除了这几个贪玩的娃娃,没啥个人会来的。” 欧阳超皱紧了眉头,握住古剑,朝前面走去。 老伯见欧阳超脸色有变,忙问道:“公子可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欧阳超低声说道:“有人朝这边来了,你们先不要动,我去看看究竟。” 说着,不等老伯他们疑惑,欧阳超便运起身法之术,屏住气息,凌波微步,贴着墙壁朝声音发出处快步赶去。 面前的路一片荒废,时不时还窜出几只顽皮的野猫。 欧阳超小心翼翼得快步行走,感觉脚步声越拉越近了,好像正朝着自己走来。 烈日当空,知了在树枝上不断得叫着,让人新生烦躁,但欧阳超此刻心情却如同大海般平静,冷清的出奇。 他紧紧盯着前方,随时做好应变的准备。 前面的脚步声忽然停下了,于是欧阳超也停下了。 气机变得缓慢 他藏在马厩的磨石背后,沉下心感受来者的气息。 来人不只有一个,好像是两三个人的样子。 他静静得藏在马厩后,来人也静静得站着不动,好似和他对峙一般。 过了许久,前面传来了声音:“是哪位仁兄光顾家祖府邸,在下是兵部主事刘汉业,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欧阳超愣了一下,偷偷转过身子看过去,马厩三丈前站着个翩翩公子,原来就是那和他一同前来长安面圣的武当刘汉业。 刘汉业身后还跟着两个人,都是身着黑色长袍,腰串蓝色犀带,左边那个腰间带刀,右边那个背后负剑。 欧阳超心中不知怎么的松了口气,起身走出,朝刘汉业作揖道:“刘公子,我跟随一老伯过来找误入此地的孩童,本以为贵府已经无人居住了,并没有恶意。” 刘汉业微微一笑,没有丝毫芥蒂,点点头:“原来是欧阳师弟。此地荒芜已久,欧阳师弟不必自责。我这次来长安,这儿恰好是家祖父天史公的旧府邸,所以今日有空就来看看,顺便打扫打扫,收拾收拾事物。” 欧阳超见没什么事了,继续说道:“既然如此,我这就叫老伯和几个孩童出去就是了。” 刘汉业点头称是,微微作揖,看是送客了。 欧阳超也顾不得去井口查一究竟了,匆忙赶回后井,叫上那个卖李老汉和几个孩童,这就准备离开琅琊阁了。 返程中,欧阳超又看到了那竹林深处的井口,本来只是随便目光一瞥,欧阳超内心忽然涌出一种异样。 “咦?” 欧阳超内心一个机灵:“这里的井和刚刚那口井一口在东边竹林,一口在北边已经干涸的池塘旁。五行之中东方属木,北方属水,难道这几个井口是按照五行排列的?” 欧阳超此时已经到了琅琊阁的南部,前面就是琅琊阁的正门,此时正门已经被人打开,大门虚掩着,看来是刚刚刘汉业进来时所为。 欧阳超为了印证刚刚那个不怎么切实际的想法,特意朝大门旁边的地方看了看,果然在距门十丈远的地方看到一口枯井。 “东方属木,西方属金,南方属火,那么这里应当有火才对” 欧阳超内心嘀咕着,暗暗张望四周,试图朝井口附近寻找什么。 “唉,有了!” 欧阳超定睛一看,果然在井口旁发现了用来取暖或者烘干衣物的火盆,是不过年代久远,火盆早已经生起了锈,里面的炭怕是早就没了。 欧阳超暗暗称奇,顿时疑惑起来了,看来这琅琊阁至少有五口井,按照五行方位排列,北面那口井很是有古怪,能散发侵入人身的阴毒寒气,不知道其他四口井又有什么名堂? 欧阳超是青城门人。青城山以算术入剑道,平时除了修行剑道,山中还藏有奇门遁甲,五行八卦的术理经书,门中也有精通此行参悟天道的大修之士。 欧阳超把大部分时间都花费在青城后山的幽灵洞修习剑道,自然没空搭理什么术数之学。 他心想以后若是回到青城,一定找个时间问问同门的师叔师兄们。 不过他也来不及多想了,很快他就和老汉们走出了琅琊阁府门,回到了那条小巷。 老汉拉着欧阳超的手臂,泪眼汪汪请求他去给发了疯的大牛治病,差点就跪下了。 虽然上官天策和关莹可能正在布庄等自己等着着急,但欧阳超看救人要紧,还是跟老伯去了。 琅琊阁中,刘汉业沉着脸,右手轻抚赤幽长剑,想了想,对身旁的人淡淡说道:“这么多年了,东西找到了么?” 身后那个背后负剑的黑衣男子抱拳作揖:“回公子的话,我们找了两年多,依旧没有下落。” “唉” 刘汉业负手而立,神情黯淡,长叹了口气,道:“我还出生的时候祖父就在这去世了,当时我父亲还年幼。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把东西藏到了琅琊阁的哪里?竟然这般难找。” 腰间插刀的黑衣男子小声说道:“会不会东西不在这琅琊阁?这琅琊阁荒废了二十多年了,就算被路人拾了去也说不定。” 刘汉业摆了摆手,面目凝重道:“不会的。东西一定就在这琅琊阁中,而且这么多年来应该从未有人动过。” 插刀男子凝眉:“公子就这般肯定?” 刘汉业微仰头颅,望着天空,道:“那个人不会骗我” “那个人是” 插刀男子还想说话,却已经被那个负剑男子使个眼神制止了。 刘汉业没有去追究插刀男子的多嘴之嫌,只是凝视着天空,叹声道:“那个人,就是我的的祖父啊” “啊?” 插刀的男子内心一阵惊讶,心说刚刚刘公子不是说他祖父在他没出生时就死了么,怎么还能亲口告诉他这里的秘密?难道刘公子不想实话实说,所以故弄玄虚;还是这世上真有借尸还魂一说? 那男子来不及多想,刘汉业已经吩咐下话了:“罡剑,煞刀,你二人继续带人留守在这里吧。我这几个月要去西域寻找事物,年前应该就能回来。” “属下遵命。” 两个黑衣男子晓得眼前人的厉害,俯身作揖。 刘汉业正打算离去,忽然站住了,没有回头,淡淡说道:“那五口枯井里的禁术,就撤了吧,难免误伤了无辜人。” “欧阳师弟,你大中午跑哪里去了?我们找你走遍了大半城西呢!” 欧阳超一脸尴尬得看着面前气喘吁吁的关莹,还有一旁面色不佳的上官天策。 欧阳超抓了抓脑袋,不好意思得说道:“实在在对不住,刚刚我去帮了一个老伯找一群孩童了” “算了算了” 关莹叹了口气,知道这欧阳超性格古怪,常常去做一些不可理解的事情她寻思道:“现下已经快正午了,上官师兄约了王小姐去尚书府吃饭,咱们可不能晚了时辰。” 欧阳超点点头,看一边的上官天策已经换上了绣绿纹的白色长袍,外罩一件光稠面的天蓝对襟袄背子,腰间插着白玉带,挂着乳白羊脂玉。 欧阳超虽然是男子,但也不由得内心赞叹:“好一个美男子啊。” 欧阳超还没走几步,忽然发现怎么一行人中多了个人。 他心里咦了声,仔细一看,原来是个身着绿色长袍,公子模样的人。 三十上下的年纪,面如冠玉,眼睛透彻,唇上有一抹胡子,好不正经,正笑眯眯得看着自己。 还没等欧阳超疑惑,关莹瞧见那绿衣公子,却是没好气得说话了:“哎呀,我差点忘了介绍了,这是我的兄长,名叫关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四集:礼部尚书 原来关莹出身陕西雍州的修行世家,在河西是名门望族,处置药材马匹等商贸生意,与关陇权贵交好,家资亿万。 关莹的曾祖父名叫关北山,是当年名动天下的武道盟主,当年修行秩序尚未奠定而成,灵脉之地尚未开采完毕,而汉阳居士留下的遗产过于庞大,珠玉在前,关北山以一介布衣独自入世,奇遇机缘连连,纵横南北塞外,甚至出过海到达南海仙山寻求表海兴盛的灵脉之地。 最终修成正果,以百家杂学融会贯通,以气化玄,独树一帜,成为第一位不使剑不习剑道的修行大能,武道境界仅次数十年前失踪不见的始祖汉阳居士和几位开山剑修,即便当年七剑派和佛门三派的修行宗主,见到关北山也得叫声前辈。 几十年过去了,关家武道之学没有好的传人,后人也无人能企及关北山武道天下第一的境界 也有传闻说是当时关北山步入皇城,与制定天下修行秩序的荀姓国师约法三章,献出毕生所学,放弃修行之业,与关陇权贵合作,以保家族气运兴盛,在关陇富贵百世。 总而言之,家族凭借关北山在修行界的威望和名气,做起了生意,收购良田,和当地官员豪门交好联姻,逐渐在河西之地立了足,成为一门势力 虽与修行之途再无过分交集,但人生飘渺百年,不如做个富家翁,修行之道未必能延年益寿,苦多乐少,又何必执着? 关莹的父亲是家中长房嫡子,虽然出生富裕,但自小沉迷先祖风光,喜好养气练虚,可惜天资不够,自家修行传承又没剩下多少,到了晚年也难言大成。 他和妻子只生得一男一女,长子名唤关义,本来他是想把关义送上名门大派学习修行练气之法,日后成为修士,以圆自己年轻时的梦想。 可惜关义生性顽劣,不服管教,乖乖,谁愿意放弃大好家业,抛弃富贵窝温柔乡去远离家乡的宗门吃苦? 修行?剑道?学了又能怎样?天下第一又能怎样?钱才是王道! 好不容易连哄带骗把关义带到山门,结果不出一个月,山门长老亲自把他送了回来,说公子乃天下一等一的天纵奇才,自己门派地小人竭,实在教不了关义这等天才。 关义还在那哈哈大笑,很是得意,他父亲早就气的火冒三丈,要不是长老在旁边,他早就赏关义几十鞭子了。 “唉,犬子令人心寒啊” 关父看着后来纵情玩乐,寄情青楼酒铺的关义,不由感叹道。 好在关父老来得女,十年后生下了一个女儿,便是关莹。 关莹和她大哥关义大为不同,虽然机灵聪慧,但向来体谅长辈,从不违逆父母的意思。 关父年纪大了,自知难以再得贵子,为了圆自己未能完成的修行梦,等关莹十一二岁时,不顾夫人的反对,执意把关莹送到了岐山昆仑派学习剑法。 关莹倒并不在意,反正岐山离河西的家也不算远,在岐山呆着倒也不错。 加上她天资聪慧,悟性极佳,又是关北山的后裔,备受照顾,在昆仑上下弟子中脱颖而出,深受姬风远掌门器重,也算剑术有成。 关义声色犬马,他父亲实在看不下去了,心想自己百年之后总不能就让这个废柴接管家业吧,于是给他在长安找了个差事,给了他一笔银子,让他滚去长安经商磨砺了。 关义虽然修行不成,读书也不成,但为人圆滑机灵,懂得变通,他在长安商道如鱼得水,经营一家不小的银铺,也算有所成就了。 “这位仁兄就是欧阳超小兄弟吧,果然一表人才,嘿嘿,真是人中龙凤。” 绿袍的关义嘻皮笑脸,油嘴滑舌,欧阳超怎么看都不能把他和关莹的兄长联系起来。 “关关公子你好。” 欧阳超看着关义,总觉得他好像个奸商。 关义清了清嗓子,揽住欧阳超的肩膀,摇了摇手中折扇,低声说道:“欧阳贤弟听说你是青城山的高徒,久闻青城山掌门修为高绝,为人英武豪爽,可否日后欧阳贤弟帮我向贵派掌门带个话,我想和他见上一面” 欧阳超心知青城派和西川官员素有关联,这关义找他约见青城派掌门,八成是想托关系和西川官场打好关系。 欧阳超又并非傻子,平日他跟长辈话都说不上几句,哪里会主动帮忙引线牵针? 关义见欧阳超无动于衷,眼珠一转,正打算另编说辞,步步为营,不料肩膀一阵吃痛,回首一看,原来是他妹妹关莹。 关莹一脸鄙夷得看着他,道“诶,你以为你压低了声音我就听不见你在说什么,我们来京城是来办正事的,可不是来给你拉生意串关系的。” 关义哈哈一笑,全无兄长架子:“贤妹这话说的,我这也不是为家族事业操劳么?” 关莹哼了一声,道:“谁不知道你赚了钱就往醉花楼里头跑,敢情这几年你往家里送过几分钱?” 关义嘻嘻哈哈道:“我这也不是看家里头不缺银两花么。贤妹你看你练剑练的皮肤都黑了些,我日后送你瓶西域上好琼脂玉露,美容驻颜,你看好不好。” 关莹柳眉一皱,脑袋一撇,自知奈何不了他这个兄长。 上官天策见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心急于那个心中美目盼兮的王小姐,看现下艳阳高照,唯恐耽搁了时辰,直教人家不满意。 当下赶忙拱手称道:“这时候也不早了,我与礼部尚书的的那个公子有约,关兄实在失礼了,在下先行告辞了。” 上官天策可不想再耗在这里,耽搁时日,刚说完话,转身就准备开溜。 “哎呀上官公子别急啊,在下也是同路,同路啊。” 上官天策疑惑得转过了头,一脸不信的看着满脸嬉笑的关义。 关义笑了笑,摇了摇扇子:“在下呢,与礼部尚书的二公子是故交,今日尚书府大摆宴席,邀请各位京城人士,我身为二公子的至交好友,自然得去的了。” “啊?尚书府今日大摆宴席?” 上官天策一脸错愕,他本以为今日是自己和王小姐单独相处,同桌对饮。哪里知道原来这天尚书府有宴会,自己不过是顺便被请去罢了。 关义上前了几步,低声道:“嘿嘿,可不是么,听闻尚书府的王大小姐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色,今日能得以亲自一睹芳容,可见是三生有幸,不负余年啊。” 这关义哪里知道上官天策中意那王小姐,只见上官天策正一脸不善得看着嬉笑的自己。 关义深谙商道,善于察言观色,眼看上官天策面色不佳,赶忙嘿嘿打住了。 既然都是同行,四人也不多加废话了。 一行人快步疾行,朝那城东的尚书府走去。关莹和上官天策知晓关义为人,都懒得和他说话。 于是关义一路上就缠着欧阳超,一边讲什么金瓶梅的读后感言,一边讲什么青楼酒铺遇到的奇闻艳史。 欧阳超本来懒得听他说,但碍着面子还是听了下去,过了会竟然聚精会神,感觉这关义讲的倒还挺有趣的,哪天一定拜读一下那几本奇书。 礼部尚书王正德是当朝太后的侄子,他身为关中王家的代表人物,凭借自身品行学识,加上宫中裙带,积攒资历,可谓朝中栋梁之臣。 就是那有内相之称的司礼监太监李自忠李公公,对王正德也是客客气气的。 王正德生性古板强硬,执拗倔强;他作为礼部尚书,对礼仪极其看重,对家中管教严厉。但他近日作为钦差大臣,受命前往山东赈灾。不然上官天策再大的胆子,就算是晋阳著名世家的长公子,也不敢贸然去尚书府私会他那宝贝女儿,非得挨上一阵厉声责备不成。 “哎呦,这不是上官公子么?诸位里面请。” 尚书府前,一个家丁引众人入府。 欧阳超看府中虽然占地大,但论装饰摆设,还是远差洛阳的汉公府一截。 上官天策心想这王老尚书生性节俭,没想到这么多年府中还是这般简约。 “我擦” 欧阳超刚一踏入尚书府台阶,心里就一下子叫了出来。 因为面前正站着前不久还在琅琊阁中站着的刘汉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五集:古怪的宴会 欧阳超内心瞬间翻涌起无数个浪花,思绪不停的轮转,他实在不知道为什么前不久还在琅琊阁和自己打招呼的刘汉业,现下就站在尚书府的大院中难道这刘汉业真有神出鬼没,或者多重影分身的奇门遁甲? 还没等欧阳超惊讶的叫出来,刘汉业就已经看到了诸人。 刘汉业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他很快就换上了笑脸,和众人打起了招呼。 “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上官师兄,关师妹,欧阳师弟,你们也是来尚书府赴宴的么?” 上官天策内心也奇怪为什么会在这里见到一大早就消失不见了的刘汉业,内心也更加确认了今日尚书府确实有宴会。 他内心瞬间又凉了一截,心想这刘汉业人称洛阳第一公子,家世比自己还要高上一截,这次来不会也是慕名来求自己心仪的王小姐吧。 “哈哈,真巧啊,在这里见到刘公子。” 上官天策略显无奈得笑着,天知道这尚书府中还聚集着多少各地的名流和年轻公子。 “哎呀,这位就是汉公的公子,人称洛阳一枝花的刘汉业刘公子吧。久闻公子大名,今日一见真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啊。” 关义见到刘汉业,仿佛猫见到了老鼠,当下就上前缠了上去,看样子是又要打近乎。 刘汉业尴尬笑笑,心想自己什么时候有这般娘炮的名号?要是被他查出来是谁先传出来的,非要扒他一层皮。 上官天策听罢,也是没忍住笑出声来,心想自己被称作,这刘汉业看起来俊朗沉稳,却有个这种莫名其妙的名号。 “这关关公子,我上次不是和你说了么,这洛阳不光归我父亲管,你要进货物到河南,直接走潼关就行了,找我真的一点办法没有。” 刘汉业苦笑道,自知见到关义,就免不了一阵客套搪塞。 “刘公子哪里话,今日咱们既然有缘见面,在下久仰公子大名,自然是不醉不休了。” 关义揽住刘汉业的手臂,直往府里面推。 刘汉业一脸苦涩,直往关莹那里看去。虽然关莹一直看他不顺眼,但这个时候也只有她才能帮他了。 关莹无奈的摇摇头,上前一把抓住关义的肩膀上:“哥哥讷,我们之间还有事情商量,您老人家还是去找你那个什么故交二公子去吧。” 关义没练过御气心法,肩膀被关莹制住,体内气机沸腾,一阵吃痛:“嗷喂,你这妮子长大了就嫌弃你哥哥了,我我这也是为了家族事业着想,妹妹你可别因小失大,乱了是非对错啊” 关莹可不想让他继续唠叨了,一把将他拽到一旁。关义被她制住,只好贴身在关莹耳边说道:“妹妹你怎么这样不懂事,我找那刘公子一来是为了开通河南商道,而来也是为你寻门亲事。你看你都这么大岁数了,还不出嫁,爹娘都急着抱孙子呢” 关莹脸上一阵羞红,她狠狠在关义肩膀上一掐,疼的关义嗷嗷直叫。 “你还说我,你都三十老几了还不娶妻成亲,反倒数落其我来了” 关义肩膀生疼,求饶道:“哎哎呦饶命啊饶命啊,我这就先走啊,你小妮子是要谋杀亲兄啊” 关莹这才松开手,关义赶紧撤开三步远,掩面笑道:“妹妹你加油啊,争取钓回几个金龟婿” 关莹一脸阴沉,向关义狠狠瞪过去,意思是说你若在多嘴休怪我无情。 关义赶紧闭嘴,朝关莹使了个眼神,拿手指了指刘汉业,然后趁关莹还没来得及追来,赶快撒腿就遛了。 关莹满脸无奈得看着同行的三人:“那人走了,咱们也走吧” 刘汉业点点头,他真元深厚,念力非比常人,当然听到那关义支支吾吾说了什么。 他无奈叹了口气,心想先不说关莹是林娟的师姐,就凭关莹和自己的那般不友善,自己也万万不可能和关莹搭上什么关系。 “刘公子,你是来这里参加宴会的?”上官天策小心问道。 刘汉业笑了笑:“正是啊,上官师兄不知道么?” 上官天策尴尬笑笑:“我我确实不甚清楚。” 刘汉业也不去想既然上官天策不知道为什他会出现在这里的问题,一边走路,一边解释起来:“其实也没什么,这王老尚书的千金已近桃李年华,他的两个哥哥想趁老尚书出差山东的机会召集各地的名流公子,名为宴会,实则为妹妹择婿,看看有没有中意之人。” 上官天策内心仿佛千万草泥马奔驰而过,心想果然这时尚书府大藏玄机。那王小姐是自己心仪之人,此时竟然自己竟然要为他人做嫁衣。 “那那个,刘公子也是来竞争这尚书府的女婿的?” 刘汉业自然不知道上官天策一直心仪着尚书的千金,但他看上官天策的焦急模样,也是猜出了一二。 刘汉业笑了笑,道:“上官师兄真是说笑了,我自己的事还一堆要忙呢,哪里有闲情逸致去当什么女婿。这次要不是这里的王大少爷非要我来,加上我也正巧闲来无事,我才没有功夫来此耽搁时辰呢。” 上官天策长松了口气,心想这刘汉业毕竟还有自己那林师妹牵挂着,应该不会乱来才对。 不过才过了一瞬,上官天策的心又吊了起来,他心想刘汉业这般人都能请进来,不知道一会尚书府中该有多少名流公子了? 他久闻京城有四大公子之称,都是名家权贵,英俊潇洒,文采飞扬,一会八成就要遇到,到时和他们竞争,又不知道多棘手了。 “那个,上官师兄” 刘汉业忽然开口了:“你旁边带着关师妹,真的没有问题么?” “啊?” 上官天策不明所以:“刘公子愿闻其详。” 刘汉业看上官天策这般样子,全无平日那稳重俊秀的模样,心中也是有点好笑。 他清了清嗓子,解释道:“我是说,上官师兄旁边跟着女子,纵然关师妹是上官师兄的师妹,一会大公子二公子们看到了,也是会留下不好印象的。” 上官天策心想要不是刘汉业好心提醒,自己和王小姐的好事非崩了不可。可是他转念一想,这关义刚刚被赶走了,现下能把关莹托付给谁呢? “欧阳师弟” 上官天策笑眯眯得看向欧阳超,嘴角一撇,瞬间有了主意。 欧阳超万般无聊浑身又不自在,见一个大男人这般看着自己,一脸错愕得看着上官天策。 上官天策把关莹往欧阳超这边一推,嬉笑道:“那那个,为了我的终生大事,欧阳师弟,关师妹就暂且拜托给你了。你一会就关师妹是跟着你来的,千万不要跟我扯上关系。拜托了” 欧阳超无奈得叹了口气,心想这儿女情长的事情可真令人棘手。像上官天策这种平时超然之人,也会变得这般疑神疑鬼。 关莹白了上官天策一眼,一脸鄙夷看着他,意思像是说重色轻友。 上官天策尴尬笑笑,二话不说闪到刘汉业跟前了,全无高手风范,看样子是向刘汉业打探这次宴会的具体事宜。 “唉?上官师兄是王小姐亲自请过来的?”刘汉业和上官天策交谈道。 “正是啊,有什么奇怪的么?” 刘汉业笑了笑:“我们这些人都是王家大少爷二少爷请来的,上官师兄是王小姐亲自请来,看来是王小姐特别中意你啊。” 上官天策一拍脑门,心想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别人都是大公子二公子请来相亲的,王小姐特意约自己过来,还没告诉此行来历,不就是给自己机会,让自己在她兄长面前表现表现,以便日后好入府门。 想到这里,上官天策笑容舒展,轻松写意,好似又回到了那昔日的玉面公子。 “对了,上官师兄听说过了么,姬长空也要来。”刘汉业忽然说道。 上官天策楞了一下,眉头微皱,看向刘汉业:“你是说,那北凉老剑神的孙子,姬长空姬公子?他怎么出关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六集:京城四公子 长安城作为大东王朝的京城,百多年来名流涌动,世家豪门四起。 当今天下,长安城有四大公子闻名于世。 他们莫不是家世显赫,无不是风流倜傥,没有不是多才多艺,深藏绝学。 姬长空,字白虹,祖籍陇州天水,高祖父姬云烈曾任昭武将军,凉州牧,曾祖父姬啸天官拜镇国大将军,加大司马衔,赐爵武国公。 姬啸天死后,因为其并非开国元勋,爵位无法世袭罔替,所以其次子姬庆之后来继承了低一等的候爵,受封武威候,之后屡立战功,名镇西北,领凉州刺史印,加正一品神策大将军衔。 之所以他的长子并未继承爵位,是因为他的长子名唤姬光寒。 姬光寒,人称北凉剑神。 剑圣汉阳居士,剑神姬光寒,这是百多年修行历史中当之无愧的前二人物。 持剑奔行三万里,纵横天下数十年,从未有过敌手。 终其一生,独求一败。 姬光寒的弟弟叫姬庆之,袭爵武威候,作为西北新兴势力的家主,掌管四万武威甲军,镇守武威府凉州城,都督西北军事。 姬庆之的女儿便是当今武惠皇帝最为宠幸的丽妃,他的外孙女便是玉公主和灵公主;靠着多重关系,姬庆之贵为国丈爷,姬家也愈加富贵,在京城也站稳了脚。 姬长空是姬光寒的长孙,丽妃的侄子,自幼修习剑道。 风华绝代,不逊乃祖。 姬光寒仙逝后,姬长空以二十岁的年纪步出北凉,人称凉州小剑神,被誉为京城四公子之一。 “纳尼?姬长空这货难道不该在北凉闭关练剑么,怎么这下也跑来尚书府相亲了?” 上官天策听到刘汉业肯定的答复后,一脸惊异错愕。 刘汉业皱了皱眉头:“上官师兄,“纳尼”这词是什么意思,怎么我为何从未听说过?” “哦,这是东瀛的语言,表示惊叹。我旧日去过东瀛,所以知晓一点。” 刘汉业点点头,继续说道:“这我就不甚知晓了,不过我看不仅仅这姬长空来了,京城四大公子的其他三人好像都要到场上官师兄既然势在必得,那么就一定要小心提防。” 上官天策见自己被刘汉业看穿了心思,也是尴尬一笑。 交谈间,二人已经来到尚书府内部。 只见眼前是一座大院,其间已经布满了行人。 上官天策心里暗暗想到:“看这里这么多人,怕是京畿附近的名流公子都来到这尚书府了吧” 上官天策刚刚想到这里,果然听到前面传来声音:“哎呀,这不是刘公子和上官公子么,你们也是受王公子之约,前来赴宴的么?” 上官天策见来人膀大腰圆,肥头大耳,原来是那吏部右侍郎的次子张公子。 上官天策一边应酬,一边暗暗想道:“明明就是来相亲的,还硬说什么来赴宴。唉这些人可真是无趣。” 不过他又转念一想:“要是来的人都是张公子这样的肥猪,那凭借我上官天策这般相貌才学,那可真是鹤立鸡群,脱颖而出啊!嘿嘿,那叫一个爽字!” 欧阳超和关莹为了不让上官天策为难,早早和他们隔开,在尚书府的另一边瞎转着。 府中家丁或是前来的公子看到欧阳超身旁还跟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无不是嘲笑道:“这小子也是逗,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来尚书府求亲就好歹装个正经样子,旁边还跟着个姑娘,难道是想玩双飞?” 关莹见这样瞎转下去好生无聊,于是朝欧阳超说道:“欧阳师弟,咱们也别在这傻转圈了。我带你去看看这帮衣冠禽兽都向往的王小姐长什么样子吧。” 欧阳超看向关莹:“你和王小姐很熟么?” 关莹笑道:“也不算很熟啦。不过我师姐王婵与这里的王小姐也算是亲戚,所以我平时见过几次面,聊过几次天是了。” 欧阳超哦了一下,心想难怪世人都说昆仑上下都是官宦子弟,那上官天策父亲是晋阳靖海候,上官世家的家主,林娟父亲是江淮巡抚,书香世家,关莹也出身河西名门,富甲一方,看来王婵的家世也不简单。 关莹一把拉住欧阳超,好似轻车熟路,一下子就穿过一片竹林,来到府后的一处别院前。 别院依湖而立,处在一片清幽恬静之地,别有一番滋味。 别院有几个家丁在那守着,关莹张望了下,低头向欧阳超轻声耳语道:“嗯那王小姐应该就在这儿了。” 欧阳超看看前面的几个家丁,高大魁梧,于是面露困惑,朝关莹悄然道:“那前边有几个人啊,我们就这样进去不好吧。” 关莹白了他一眼,好像把他当笨蛋一样:“从正门走当然不行啊。不过我们好歹也是七剑大会的八强弟子,偷偷从附近溜进去,难道还会被察觉?” 欧阳超支支吾吾道:“我我一个男子,冒然进女子的闺房,总不太好吧” 关莹抬头想了想:“你说的也是那那这样好了,咱们先进院子去,你在屋外呆着别动,我去看看王小姐是否在那。倘若没什么别的什什么,我就让你在窗外看看,只是让你看看她模样,你可不不想多想什么。” 欧阳超冷不防来了一句:“这王小姐很好看么?你这样急的让我去看看?” 关莹脸上掠过细微红晕,道:“什么叫我急着教你看,我只是不想让你好奇罢了,你不想看就算了。这王小姐被那么多衣冠禽兽们追求,当然生的好看啊。” 欧阳超看着关莹的模样,不知怎么的,忽然说道:“也有关师姐这般好看么。” 欧阳超刚一说出口,就自觉失态。 关莹更是霞飞双颊,她实在不知道,欧阳超平时看着老实沉稳的,这么忽然这般轻浮? 关莹又气又羞,别过头去,愣是没说出半句话。 “额你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半点轻浮的意思啊。” 欧阳超见状,赶忙解释,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刚刚他为什么为说出那样的话。 关莹看他的样子,不知怎么的气就消了大半,叹了口气道:“我哪能和王大小姐比啊。” 她忽然觉得和欧阳超越呆越尴尬,索性让他一块上去翻墙进别院了。 就在这时,面前的院门忽然被打开了 关莹刚迈出前脚,这下气机一凝,赶紧后撤了几步,退到树干背后。 院门旁好像有人说起了话,关莹微微探出头颅,见到有个丫鬟样子的少女正在和院门前的家丁交谈些什么。 关莹猛地拍了拍欧阳超的肩膀,指向前面:“喂喂,你看看,那就是王小姐哩。” 欧阳超哦了一下,也探出脑袋朝前边望去,只见有个十六岁上下的少女正在和家丁细声说些什么。 欧阳超回头看了看关莹,疑惑道:“那少女就是王大小姐么,我觉得也不像你说的那般好看啊。” 关莹看傻子般看着欧阳超:“你看的那个是大小姐身边的丫鬟” 欧阳超尴尬一笑,身子往旁边移了移,这才看到原来那少女身后还有个女子,披着紫色的衣衫,亭亭玉立,但面庞却被家丁挡着了,看不到容貌。 正当欧阳超想再倾侧身子看个究竟时,忽然感觉身后好似有一阵脚步声。 “你你们来这里做些什么?” 欧阳超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质问,声音很是悠长空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七集:名流们装逼的对联 回首一看,是一个白面公子,穿着白色衣衫,身材不高,生得却十分清秀俊美,脸上光洁却没有血色,眼睛清澈而柔和,倒是个极其阴柔的俊俏男儿。 关莹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公子,只觉得他模样好生的俊 目光微低,但也知道倘若被他知晓他们在这里打王大小姐的主意就不好了,于是赶紧解释道:“这位公子,我们们是碰巧路过,看那边有人,就想看看是什么人物。” 玉面公子神情没有什么变化,比女子还长些的睫毛微拢,秀目流连,只是淡淡得说道:“那里是王小姐的住处,你们还是不要去的好些。” 关莹见没捅什么大篓子,赶紧陪笑道:“公子说的是,我们这就离开了” 说着,关莹抓住欧阳超就走。 “等等” 公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关莹回过头,发现玉面公子正直直得看着自己,目光清澈见底,令人神醉,不禁脸上微红,心想:“这人好生无礼,哪有这样看一个女子的?” 关莹躲过目光,没好气得问道:“公子还有什么事?” 那玉面公子依旧面色不改,神情冷淡,道:“前院众位公子们正在比试较量,这位公子不去么?” 欧阳超见这人在向自己说话,赶忙回复道:“我我不知道。” 玉面公子点了点头,却不做声响了。 欧阳超心里却是在想:“他让我去,为什么他自己却不前去。” 关莹可不想多加逗留,以免被人识破了意图。于是随意应酬了下,又偷偷瞧了瞧他公子的模样,然后拉着欧阳超就走了。 去前院的路上,欧阳超凝着眉头说道: “关师姐,你不觉得刚刚那个公子有些奇怪么?” 关莹白了他一眼:“有什么奇怪?我倒觉的那人好生轻浮,说话也是傲气十足,倒很像之前的欧阳师弟你” 欧阳超尴尬笑笑,继续说道:“我是说,难道关师妹就不奇怪,那个人的步子如此之轻,以至于你我都没发觉的到?” 关莹恍然大悟,倘若一个普通人向自己走来,以他们各自的修为境界和感知念力,自己断然是不会全无察觉的 前院中,大堂前,百步空地上。 “在下曲卓然,在翰林院任职,家父是御史台左御史,这副对子我已有了下联。” 只见一个身穿绿袍的公子负手而立,满面春风,仿佛胸有成竹,笑谈道:“诸位听好了,我这下联便是:“白水泉边林火焚,因火生烟夕夕多”。” “好!好!” 四周一片喝彩,大堂前摆着三张椅子,中间坐着个衣着华贵的老妇人,两旁坐着两个公子模样的年轻人,都是频频点头,看来对绿衣公子所对之联十分满意。 关莹刚刚赶到前院,一把拉住身前的上官天策,道:“上官师兄,你们再做什么啊,那什么白水边,夕夕多的是些什么啊?” 上官天策用折扇掩面道:“我们在对对子。刚刚王大公子出了个上联,教我们对出下联。你看那中间坐着的就是王老尚书的夫人,我们谁要是表现出色了,准能让她老人家的满意。” 关莹疑惑道:“上联是什么啊?” 上官天策道:“刚刚路边来了个挑柴的伙计,王大公子就出了这样一个上联,你听好了,是:“山石岩下古木枯,此木为柴山山出”。那曲公子刚刚对的下联是:“白水泉边林火焚,因火生烟夕夕多”。” 关莹略通文墨,听到这上下联,心里也不由感叹道真是个好对子。 这上联中“山”,“石”二字上下组成一个“岩”字,“古木”组成“枯”字,“此”字和“木”字组成一个“柴”字,而“山”和“山”组成最后一个“出”字 而下联中“白”,“水”二字组成“泉”字,“林火”组成“焚”字,“因”,“火“二字组成“烟”字,最后“夕”和“夕”组成“多”字。 而结合语境,上联意思是山上岩石的下面,古朴的树木都已然枯萎,但这些木头都可以做柴火,出自深山,用之不竭。下联顺着上联的语境讲下去,说在白色的河水旁边,将木柴用火点燃焚烧,这些木柴因为烈火生成烟雾,日积月累,愈来愈多。 对仗工整,平仄也算合理,语境更是通顺。更有趣的是,上联先说古木枯,之后却说枯木可作为木柴利用,用之不竭,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下联同样也是,先说柴木被无情燃烧,但之后却说可以生成烟雾,散布在山中越来越多,更有死灰复燃的意境。两者字字相应,可谓是佳对了。 “那位曲公子便是京城四公子之中人称“文曲星”的曲卓然曲公子。说起来他和刘公子是同年的进士,当年位列榜眼之位,是为京中美谈。” 关莹听着上官天策在那里侃侃而谈,白了他一眼,说道:“你还在这里为他人喝彩,你若再给不出下联,你那朝思暮想的王小姐就别想要了。” 上官天策笑不作答。 这时只听见又有个人站起来作答了,关莹望去,是个身着朱红长袍的白面公子。 “在下鹿中原,在禁军神机营任职,家父是兵部尚书,刚刚曲兄文采飞扬,才思敏捷。我虽然不及曲兄对得这般迅捷,但当下也有了副下联。” 来人口齿清晰,语气透着不凡:“诸位请听好了,我的下联叫做:“日月明处人言信,士心为志日日昌。” “好对!好对!” 周围又是掌声雷动,就连刘汉业也是笑着点点头。 关莹心想这人好生大气磅礴,这下联虽然意境上和上联并无联系,但却从简简单单的景物描述上升到做人品行,家国昌盛,也是不俗了。 刘汉业一旁笑道:“这下联说做人应当言而有信,光明正大,如果人人都以此为志向,那么国家就能日渐昌盛。鹿中原鹿公子不愧被称作京城四公子中的智多星,谈吐大气,通晓做人的学问。” 上官天策摇了摇扇子,也在一旁点头称是。 关莹实在看不下去了,拍了拍上官天策的肩膀,道:“上官天策你就别装潇洒了,那对联你上去对了么?” 上官天策摇摇头:“我还没对呢。” 关莹一脸无语得看着上官天策,心想这人不愧受打击变得脑残了吧,这紧要关头不去想对联反而在这为别人喝彩。 上官天策见关莹一脸把自己当白痴的眼神看着自己,赶紧低声解释道:“我现下不去对对子并不是我没对出来。下联我早就有了,只不过我在等一个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八集:强行秀一波 关莹还想问,上官天策却一副山人自有妙计的表情笑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关莹心想你可别玩火了。 转眼间又有两个公子给出了下联,虽然不及曲卓然和鹿中原对得工整内涵,但也勉勉强强算是对上了。 眼看上官天策依旧笑脸盈盈得站在一旁,关莹更加怀疑他上官天策此时已经变成了白痴。 正当关莹在想要不要自己帮他想想对联,忽然周围升起一阵唏嘘声,关莹侧身一看,好似是有什么人来了。 竹林前走来一群人,一个身穿紫衣小衫的女子轻挪曼步,走在前面。那女子曲眉丰颊,人淡如菊,好似出水芙蓉。 欧阳超一旁心想到:“这应该就是刚刚看到的王小姐吧,果然花容月貌,气质超然,也难怪关师姐说她生的好看了。” 那女子曼步上前,款款弯腰,行礼说道:“小女见过母亲大人,见过二位兄长,奴家见过各位公子。” 正坐高堂的老妇人笑着朝那女子说道:“嫣儿啊,你可来了。咱家今日宴请诸位公子,眼下他们正对对子呢,你也过来看看。” 女子诺了声,家丁搬来椅子,女子谢了声,款款坐在王二公子旁边。 “在下上官天策,暂无职务,家父是晋阳靖海候,现下也有了对子。” 上官天策抖个机灵,神不知鬼不觉忽然冒了出来。 老妇人笑了笑,道:“怎么小女刚到这儿,上官公子就立刻有了对子?” 上官天策俯身作揖,道:“因为在下这副下联是献给小姐的。” “噢?” 不仅老妇人咦了声,周围公子家丁无不惊讶得看着上官天策,不知道他要搞什么花样。 还没反应过来的关莹目瞪口呆,欧阳超根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有无事一身,轻悠闲得有些怡然的刘汉业在一旁微微一笑。 座上的王小姐忽然霞飞双颊,她轻声慢语,声音很是好听:“上官公子有什么要对奴家说的,奴家在这儿洗耳恭听。” 上官天策微微一笑,朝王小姐作揖道:“这上联是:“山石岩下古木枯,此木为柴山山出”。在下的下联是:“长巾帐边女子好,少女唯妙分目盼”。“ 周围的人立刻鸦雀无声,那王家小姐满面羞红,低下头细声说道:“上官公子过奖了。” 座上的王大公子倒是笑着起身喝彩了:“上官公子对的好,对的妙,对的实在有趣。” 关莹噗哧一笑,在底下心想这上官天策也真是够行的,虽然分目盼和山山出略有差异,但这下联贵在应时应景,关键在于厚着脸皮,当着人家大小姐的面夸她貌美,敢于直接亮底牌,搞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也是没有的其他对子可比拟的了。 上官天策满面春风,和周围公子们作了一揖,丝毫无在乎底下人群的窃窃私语,然后又朝王小姐笑了笑,这才退下。 关莹拉住上官天策的袖袍,问道:“这对子真是你想出来的?” 上官天策摇摇头,笑道:“子曰:当然不是了。” 关莹朝上官天策身旁的刘汉业看去,刘汉业只好笑道:“这对子是我告诉上官兄的。” 上官天策拍了拍刘汉业的肩膀,面露喜色道:“关师妹,我们刘公子怎么也是进士出身,虽然比不上曲翰林的榜眼,但这点对子对他来说来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刘汉业也回道:“上官师兄实在过奖了,若不是你一开始提一句少女妙,我也想不出这副下联啊。” 关莹懒得听他们之间互相臭屁客套,白了他们一眼,说道:“怎么刘公子你不去说啊,反倒好心帮上官师兄,难不成是看他太可怜了?” 刘汉业笑道:“我闲人一个,是无心追求王大小姐的。” 关莹想起了林娟,嘟囔道:“亏你还有良心。” 上官天策对出下联后,几个公子也陆陆续续给出下联不过尽是些什么“吾言之语人人从”,“鱼羊具鲜口口品”,“木公为松个个竹”,不是意境上较为勉强,就是平仄对仗不算工整,总之都是乏善可陈。 关莹忽然觉得似乎少了什么人,朝上官天策问道:“怎么京城四公子就看见了两个人,其余两个呢。” 上官天策也是有些疑惑,朝刘汉业问道:“刘公子不是说姬长空公子也来尚书府了么,怎么现下没见他踪影?” 刘汉业微微困顿,不好意思道:“也是奇怪,我之前还看到他了才是。” “诸位” 忽然王大公子站了起来,朝众人拱手作揖道:“先前的对子全当给大家开开胃,尽尽兴。众所周知,礼c乐c射c御c书c数,从西周始便是君子之道,谓之六艺。而在下有一至交好友,精通其中的剑之一道。现下承蒙诸位赏识,若有哪位公子能上前谈论剑道,那必然是极好的。” 场下一片哗然,不说很多人平日风花雪月,吟诗作赋习惯了,根本就荒废了剑道;就说即便他们通晓剑道一二,但学艺不精,此时也万万无法称得上谈论二字。 上官天策心里倒是一阵欣喜,自己好歹也是天下年轻一代数一数二的剑道高手,除了绝对不会上去抢风头的刘汉业,虐这些纨跨子弟还不是轻松写意? 上官天策悄悄叹了口气,只要只要那个人不上场 “姬公子,你就出来吧。” 鹿中原笑道:“这京城中若还有一人称谓精通剑道,那非你姬长空莫属了。” 上官天策脸色微变,面露苦涩,心想该来的果然要来。他凝视前方,静候那个即将出现的身影。 姬长空,北凉剑神之孙,五岁学习剑道,十岁闭关入山,十五岁手持木剑,家中除其祖父外,再无敌手,二十岁祖父仙逝,缟素步出凉州,于京都长安摆下擂台,惜败于华山卓凌云剑下,二十三岁,与七剑大会夺魁的卓凌云赴三年之约,于长安城外激战一天一夜,不分胜负。 二十五岁,感悟天之剑道,复归姑臧山,封山自闭,潜心钻研剑道。 二十六岁,姬长空时隔一年持剑重新出山,现身长安尚书府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九集:剑道长如夜(上) “在下姬长空,在此见过各位了。” 一个白衣白袍的白面公子站在大堂前,面色冷漠,剑眉星目,看不出神情,盘起的长发隐约有几缕白发,飘散在额前耳边,修长的手指正按在一柄发红的长剑上。 欧阳超心里暗中感叹道:“这人可真冰霜冷漠,气质脱俗。纵然是像我身旁的上官师兄和刘公子这般温婉公子,论气质也要输了此人三分。” 关莹暗中想到:“这人生的好生俊俏,可惜冷面无神,倒和之前的欧阳师弟有几分相像。” “敢问姬公子,阁下的剑道,修的是什么道?” 底下一个声音响起,众人一看,原来是京城四公子中文曲星的曲卓然。 姬长空没有作揖,也没有晃动身子,甚至连面部肌肉也没有动一下,他淡淡得说道:“我的剑道,是诚于剑,剑即是我,我亦是剑。” 曲卓然点头笑道:“姬公子说的好,我的剑道是诚于人,人可御剑,剑亦可救人。论境界倒不如姬公子这般洒脱了。” 姬长空淡淡道:“曲公子言过了,大道没有高低之分,执着御气之技,则落了下乘,以武道论剑,则亵渎剑道论剑之一道,因人而异,各具千秋罢了。” 曲卓然继续说道:“那姬公子以为,既然剑道不分高下,那怎可论之剑神呢?” 姬长空眼神里流露一丝变化,他淡淡道:“世间万般大道,忠于己心,通达极致,都可称之为神。” 曲卓然继续说道:“久闻姬公子祖父北凉姬剑神的赫赫威名,在下在此想冒昧问一句,姬剑神的剑道,又是哪一条呢?” 姬长空眼神里流露出几分伤感,道:“祖父的剑道是逍遥之道,纵情山水间,泛舟碧波上,结交四方英豪,对饮天下烈酒。这便是了。” 曲卓然道:“听说姬剑神当年有三件憾事,终生未能完成。” 姬长空淡然道:“祖父晚年通达大道,知晓天命,已然看开了。” 人群中,关莹疑惑道:“唉,你们知道那曲公子所说姬剑神的三件憾事是什么么?” 上官天策回道:“其实我也不算完全知晓,只知道六年前姬剑神在凉州仙逝,姬公子以二十的年纪步入江湖,甚至于长安城摆下擂台,为的就是找一个人。” 关莹道:“噢?什么人啊” 上官天策沉声道:“据说当年姬剑神纵横天下,曾有一神秘人与他剑术相敌,难分高下。” 关莹笑道:“难道姬公子要找这个神秘人?” 上官天策摇摇头:“这都是三四十年前的事情了,那人就算还活着,也决计难找了。” 关莹没好气笑道:“你就别卖关子了,快些来说吧。” 上官天策缓缓说道:“其实那人是谁姬剑神从来没说,几十年来谁也不知道,怕是连姬剑神自己也不知道。但是姬剑神却记住了那人一招一式,所以仙逝前教姬公子去江湖找那人的传人,以了却他纵横天下却无人是对手的遗憾。” 关莹轻声道:“那姬公子这几年寻到那人了么?” 上官天策摇头道:“本来就是捉风弄影,这几十年了,那人到底名号是甚都无人知道,到底还有没有传人也不知晓,姬公子一个人,又怎生找得到呢?” 关莹叹了口气,仿佛看到了年过花甲的那个白衣剑士的无奈,喃喃道:“这也许就是身为剑神的寂寞吧,好不容易找到知己,却连姓名身份也不知道。临死前也再未见面,人生遗憾之事也莫过于此了。” 大堂前,姬长空与曲卓然已经你一言我一语得相继谈论了数十句 正在人们看着热闹时,姬长空忽然说道:“我认为曲公子所论之剑道,并非真正的剑道。” 曲卓然沉下脸,沉声道:“那姬公子是怎么想的,在下洗耳恭听。” 姬长空淡淡说道:“剑道是谓用剑载道,曲公子若不将剑道付之于剑,纸上谈兵,空有道,但何谈之为剑道?” 曲卓然冷面道:“姬公子剑术无双,是世人皆知的。我剑术不如你,未必剑道就一定差了吧。” 姬长空道:“先有道而后有术,但生而为人,先习术而后方能透彻道。曲公子说我舍本逐末,但我却以为既然曲公子不能通晓剑术,又何以大谈剑道?” 曲卓然不以为然,笑道:“有趣有趣,姬公子的意思就是,只要别人打不过你,那么就没有资格谈论剑道了?” 姬长空淡淡说道:“若不能执着于剑术,空谈剑道,是不能体会剑道的真谛的。” 曲卓然哼了一声,嘴角一别,沉声道:“迂腐之言。” 姬长空没有多加辩驳,只是拔出了腰间的发红长剑,淡然道:“剑是我,我亦是剑。剑在人在,剑亡人败。这就是我的剑道。曲公子,出手吧。” 曲卓然不屑笑道:“嘿嘿,论打架我可不是姬公子你的对手。” 姬长空依旧冷冷道:“剑道是用剑衡量心中尺度,得以通晓心中大道。你既然不愿拔剑,你所言剑道又如何能称得上剑道?” 曲卓然哼了声,拂袖下场道:“姬公子既然一定坚持剑术即剑道,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在下就在此退下了。” 场下瞬间议论纷纷,那吏部侍郎的张公子对旁边的人低声说道:“这位姬公子好生张狂,看来我们要和他谈论剑道,就一定要和他打一架。我们都是谦谦君子,以和为贵,怎么能在老夫人和大小姐面前打打杀杀,惹上晦气?” 上官天策倒是笑了笑,和身旁的人赞叹道:“姬公子剑道一论真是好啊。如今天下太平,世人都忘了当年太祖皇帝的尚武风范,剑道一道更是堕落为那些纨跨子弟,浪荡公子们风花雪月,装模做样的花架子。剑道剑道,不用剑去真的较量,又如何能称的上是剑之道呢?” 刘汉业会心一笑:“难道上官公子要上去较量一番?” 上官天策抚摸着腰间的那把通体雪白的白云剑,笑道:“我身为昆仑弟子,煌煌修行开山之祖,不去请教剑道,真叫他们以为我堂堂昆仑剑派无人了呢。” “这位公子要和在下论剑?” 姬长空冷冷得说道。 上官天策作揖道:“在下上官天策,自幼于昆仑修习气剑。我的剑道,是虔诚之道。” 上官天策缓缓拔出白云剑,剑身晶莹雪白,上面仿佛散着寒气。 “剑即我师,我亦剑师。” 一道寒光闪过,白云剑已经出鞘。 姬长空嘴角第一次有了细微弧度:“原来是上官公子,五年前昆仑一别,今日再品剑道,也是有趣啊。” 发红的长剑也已经出鞘 姬长空白衣胜雪,好似一个仙人。 关莹这才恍然大悟,暗中想到:“原来姬公子就是五年前上昆仑岐山挑战上官天策等一代年轻弟子的那个怪人。自己当时还年幼,只是在旁边观战。也难怪刚刚看到姬公子时觉得有点眼熟呢。” 当年姬长空手持三尺长剑,缟素步出凉山,辗转河西巴蜀,南下洞庭湖畔,挑战七大剑派年轻弟子,除华山卓凌云外,无人是其对手。 “当年上官兄年纪轻轻,却已经剑术小成。今日见君之风采,愈加风华绝代。我姬长空身为一代剑士,今日以剑论道,不论辈分年纪,我称上官兄一个兄字,可还妥当?” “妥当!” 上官天策拔出白云剑,已然面如冰霜,眼神带着坚毅,他聚气于剑刃之上,寒光凌厉,一如他手中的剑,又如那剑上的人。 玉扇公子上官天策,五年来修习剑道,已然气剑大成。 曾经剑是他的师,现下剑是他的友。 “剑来!” 姬长空已经出剑了,发红的长剑在白衣白袍白面的公子手中好似那冰霜中鲜艳的血,一如那寒冷的面容。 “剑去!” 上官天策也出剑了,也是白色长袍,上面绣着绿纹,手中洁白无瑕的白云剑好似那冰天雪地中凌冽的风,一如那凌厉的目光。 剑未相交,二人却已然各退一步。 姬长空冰冷的声音传来: “上官兄气剑无双,果然已经修成混元功第六重楼境界。” 上官天策淡淡道:“姬兄说错了,我现下只到了第五重。” “噢?” 姬长空露出了不容易察觉的惊诧的神色。 上官天策横起白云长剑,左手慢慢拂过剑身:“我的剑道是虔诚之道,这把上原白云剑精于寒气,我便专修寒气,不修其他。我既诚心待剑,敬剑如师;此剑便诚心待我,敬我为师。” “哼恩好啊” 姬长空忽然仰天大笑:“好一个上官兄是真剑士,阁下的虔诚之道在下领教了。” 说着,便已经收剑入鞘。 高手过招,一招便可知分晓。 剑士过剑,一剑便可通彼道。 上官天策也收剑入鞘,脸上也消除了刚刚的冰霜,又恢复了之前翩翩公子的模样。 这么多年来,除当年的华山卓凌云外,上官天策是第一个被姬长空称作真剑士的同辈。 迎着众人羡慕的目光,上官天策缓缓走入人群,一把拍在刘汉业的肩膀上,低声说道: “刘公子,你看在下刚刚这逼,可还装的不错吧!” 刘汉业关莹欧阳超瞬间目瞪口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集:剑道长如夜(下) 关莹没好气得看着上官天策:“喂,难不成你刚刚那般超然洒脱都是装出来的,亏我刚刚还为我昆仑又出一剑道天才感到高兴呢” 上官天策自知刚刚在王家老夫人面前和王小姐面前赚足了面子,现下喜形于色。 他笑着说道:“关师妹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对剑的虔诚之道当然是真的,如若不是这样,我又如何能以五重的混元功根基真元,逼出六重功力的真气呢?” 关莹白了他一眼:“真为王小姐看上你这样的人感到悲哀” 上官天策正洋洋得意,忽然刘汉业问了一句:“唉?怎么欧阳师弟不见了。” 大堂前,姬长空依旧面如冰霜 他白衣胜雪,看着眼前毫不起眼的青衣少年。 “在下欧阳超,想请教姬公子的剑道。“ 声音虽不洪亮但铿锵有力,众人无不抬头望去,见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身材较为消瘦,面显稚嫩,除了那一双极为有神的眼睛,容貌和气质都很普通。 堂上的王大公子站了起来,向那穿着普通的少年作揖,徐徐说道:“敢问这位欧阳公子是哪里人士?在京中出任何职?“ 王公子从未见过欧阳超,看到他贸然出现在尚书府,也是起了疑心。 欧阳超面露尴尬,他磕磕巴巴道:“是青城弟子,此次次来京城有事,并并无职务。” 场下响起一阵笑声。 上官天策见事情不妙,赶紧上前作揖道:“我们一同来京城面圣,欧阳师弟是陪同我来赴宴的。” “面圣?” 王大公子疑惑道,不过他很快就自觉这种事情不该多问,于是立刻就住嘴了。 姬长空并未理会这些争端,他只是看了看欧阳超手中紧握的那把平淡无奇的黑色古剑,淡淡说道:“请问欧阳公子,你的剑道,又是什么呢?” 欧阳超看着眼前这个白衣胜雪的玉面公子,觉得他比当初七剑大会面对的上官天策还要冷漠,超然,高傲,好似那天生孤傲于世的王者,高高在上得俯瞰脚下的芸芸众生。 欧阳超沉下气,道:“我的剑道是是我自己。” ”啊?” 场下立刻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姬长空淡淡说道:“愿闻其详。” 欧阳超皱皱眉头,他想了千百遍自己的剑道,此刻却不知道如何描述出来。 他想了想,缓缓说道:“我学剑,是因为我想寄身于剑,纵情于剑;我练剑,是因为我想忠于己心,以剑为尺,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姬长空眼神楞了一下,问道:“欧阳公子,什么是对的事情。” 欧阳超也楞了一下:“我我不知道。” “也罢。” 姬长空轻巧拔出了腰间发红的长剑,冷冷说道:“欧阳公子,请出剑吧。” 剑已经出鞘,人也已然出招。 欧阳超一剑刺来,正是青城的幽剑剑法。 这一刹那,双剑仍未相交,因为欧阳超已然转动剑柄,变换剑招。 姬长空心里暗暗一沉,忽然微微皱起了眉头,也是变招相较。 不同上一场的点到为止,这堂前的两人忽然你一招我一剑得打了起来,拆起来剑招。 人群中关莹张望着堂前风景,不由叹声道:“他们怎么打了起来,说好的只是互相较量剑道呢?” 刘汉业负手而立,凝望着眼前二人打斗的场面,缓缓说道:“我知道欧阳师弟的剑道是什么了。” 关莹看着这个她并不很喜欢的年轻公子,问道:“你看出什么了?” 刘汉业轻声慢语道:“欧阳师弟的剑道,是诚于本心。” 关莹哼了下,道:“故弄玄虚。” “咦,真是奇怪” 上官天策没有听见刘汉业点评打斗场面的话,只是在一旁自言自语:“怎么欧阳师弟才过了不到一个月,剑气竟然浓郁了这么多?” 大堂前,欧阳超和姬长空已经陆陆续续过了几十招。 其实真正的大道是不需要说出声的。 文道如此,武道如此,剑道更是如此。 只要各自一把剑,和那各自聚集的剑意,就足够了。 姬长空还在斗,他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除了那双眼睛就别无其它的普通少年。要一定说这欧阳超骨骼惊奇,那也是强差人意但不说这少年剑上的剑气,就说少年剑上的剑意,却已经初成火候。 剑道剑道,下等剑看剑招,中等剑看剑气,上等剑却是看剑意。 剑招容易学,剑气也是初有门道,但这剑意确无论在七大剑派哪家门派,即便是拜师当年公认天下第一神剑的昆仑祖师爷汉阳居士或者姬光寒姬剑神,也是绝对学不到一丝一毫的。 因为,没有自己内心对剑道独特的坚持,是无论如何也生不出剑意的。 姬长空看着眼前这个少年,被人称作剑痴和小剑神的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这世上,竟然还有与他同样执着于剑道的人。 若非如此,他剑上怎会有如此精纯无垢的剑意? “承让了” 姬长空已经收剑入鞘,退在一旁,因为胜负已分。 欧阳超没有受伤,但他知道如果刚刚姬长空那一剑用上六成力,自己断然是会被伤及肺腑的。 “姬公子剑术无双,我领教了。” 欧阳超也收剑入鞘。 姬长空嗯了下,本来没什么神的目光这下却细细打量着欧阳超:“欧阳公子是剑道中人,在下佩服万分。” 霎时,场下又是议论纷纷,刚刚那上官天策不过是被夸做真剑士,而这名不见经传的青衣小子却被姬长空亲自说佩服,而且还是万分。这般夸赞,在同辈剑士中,怕就是连那华山卓凌云也未得到过这般评价。 欧阳超缓缓走下大堂的台阶,关莹笑着拍了拍欧阳超消瘦的肩膀:“看不出来啊欧阳师弟,不愧是唯一击败我的人。” 欧阳超神情却依旧如同刚刚交战时一般的凝重,他木纳得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他剑中有彷徨” “你在说些什么啊?” 关莹眉头微皱,又不知道欧阳超在嘀咕些什么。 欧阳超没有作声,破天荒地得没有理睬关莹的询问。 “刘公子,我和欧阳师弟都上去了,你不上去么?” 上官天策春风得意,笑脸盈盈,实在无法和刚刚堂上那个冷峻潇洒的玉面剑士相联系。 “嗯” 刘汉业笑着点了点头:“我觉得,我是不想去也得去啊。” “啥?” 上官天策一头雾水。 刘汉业看向远处的姬长空,淡淡说道:“如果我猜的没错,姬公子之所以时隔一年从凉州出山赶到长安,就是为了会一会我这个七剑大会新晋魁首吧。” 台上,刘汉业和姬长空四目相对。 台下已经是议论纷纷。 虽说在豫州荆州鼎鼎大名的汉公公子在藏龙卧虎的京城长安的名号并不是那样如雷贯耳。但汉公公子文武双全,风流倜傥的名声对于有些眼界的豪门公子哥们还是有些听闻的。 那京城四公子号称智多星的鹿中原正眯着双眼,打量着台上那个穿着海蓝长袍的俊朗公子,想看看这个马上就要在父亲手下任职的公子的身手。 而文曲星曲卓然也是兴致盎然得盯着刘汉业,想看看当年能与他同年中进士的文采公子,论剑术能不能与这个被称作小剑神的人较量一二。 而人群远处,也有个穿着白衣,披着白袍的清秀阴柔的娇小公子,正打量着上台的刘汉业,仿佛在自言自语得说道:“这人就是刘汉业啊,几年没见,倒是不一样了些呢” 那清秀公子的声音很轻,也很冰冷,几乎听不见。 但旁边的人还是听到了,一个侍女打扮的人轻声说道:“殿下,姬少爷这次来长安,就是为了会会他这个七剑大会的魁首。” 那面无表情的阴柔公子看着看着,忽然嘴角一撇,淡淡说道:“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刘公子的剑道是什么。” 姬长空打量着眼前的七剑大会新晋魁首,他不知道为什么三年前与自己在长安城外战成平手的卓凌云败了,但他知道眼前的这个看起来风度翩翩的公子必然有不凡之处。 刘汉业笑着看着面前面如冰霜的姬长空,缓缓说道:“没有意思,我不修剑道。” 台下又是议论声雷动,就连大堂上端坐的王大公子,也对他的好友刘汉业这番言论感到意外。 刘汉业不修剑道,那他上来干什么,成心找笑话么。 远处的穿着白衣的清秀公子第一次露出了笑意,他用白袖子捂住嘴,笑道:“这就是那汉公的公子,怎么这般可笑。要来砸我表哥的场子么?” 姬长空也面露细微惊讶,但这是微不足道的面部变化,很快他就又恢复那张不食人间烟火的死人脸,淡淡道:“刘公子不修剑道,又为何上来与我论道?” 刘汉业心想你姬长空千里迢迢赶到长安不就是为了找我,纵然我不上来你也会下来找我,现在反倒成我的不是了? 刘汉业依旧笑笑,声音依旧清脆悠长:“我的剑是入世剑,放不上台面,也算不得剑道。” 说着,刘汉业已经拔剑出鞘,剑长三尺一寸四,剑身通红,缠绕着蓝色的幽光。 “然剑以载道,载得却并非一定是剑道。今日我刘汉业用手中三尺长剑,也想与姬公子抒一抒心中大道。” 姬长空也已经淡然出剑,二人一同出剑相对,此时却是双剑交并,回音不断。二人撤剑,再出剑,随即再撤,再出,接连三次出剑交剑,次次回音作响,绕梁三日,仿佛万鸟长鸣一般悠长。 底下人正看得一头雾水时,二人却又已经收剑,各执一边。 刘汉业微笑着向姬长空说道:“姬公子可看出我手中是什么剑了么。” 姬长空点了点头,却没有作声。 刘汉业又说道:“那姬公子可知晓了我心中大道么?” 姬长空这次却连点头也没有点头,只是淡淡看着刘汉业。 刘汉业眉头微皱,但还是微微做拱:“世上能再多一位知己,在下倍感欣喜。” 姬长空也作揖回礼,接着竟然就转身入堂离开了。 刘汉业也不多加逗留,这时也已经退入人群之中,人群里早就是议论纷纷 他们都等着看一场激烈的剑术比试,再不济也想听听那个被称作小剑神的人对那汉公公子的剑道点评,没想到二人跟打太极一样忽悠了一阵子,这下就结束下场了。 笑话,大笑话,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人群中上官天策用长扇轻轻叩着下巴,轻声叹道:“奇怪,真是奇怪。怎么刚刚刘公子连用了三招玉清剑法的,却没有运用半点的真元内劲呢。” 此时刘汉业也已经走到了众人跟前,笑着说道:“好了,咱这吃力不讨好的比试也估摸着该完了,这正值正午时分,咱们也该去尚书府吃饭去了。” 关莹早就饿得饥肠辘辘,心想要不是不好意思一个人离开,她早就离开尚书府随便找个地方吃食了,管这些追求王家千金的公子做甚? 她又没有磨镜之好 欧阳超却依旧在想着姬长空的剑中玄机,心里演算着刚刚姬长空每一剑的剑招,自言自语,若有所思。 远处那位白衣白袍白面的神秘公子,也已经招呼着身旁的侍女起身离开了。 那侍女手里持着剑,青丝黑发,好像是曾经皇宫中有名的十八剑侍。 走的时候,白衣公子忽然回过头看了一眼正在离去的刘汉业一行人,轻声说道:“什么入世剑,不就是王道剑么。” 说着,又转头离开了。 “什么心中大道,净是些邪门歪道的想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一集:武惠皇帝(上) 清晨还未破晓,大内太安皇城里第一缕阳光已然散入了御花园的小竹台上。 一百年来,这小竹台一直都只有皇帝才能进入,没有皇帝的御令,即便当朝皇后或是太后也是没有资格进去的。 这是一百二十年前从开国太祖皇帝李明利始就定下的祖训,法可以改,律可以重新定,但祖宗规矩却一定不能违,尤其是这有着丰功伟业的太祖皇帝的祖训。 李公公已经换上了只有大内总管才能穿上的红色三爪蟒袍,蟒袍绣着金丝银边,很是富贵隆重。 武惠皇帝没有穿上只有上朝时才会用的繁琐黄色龙袍,也没有戴上那虽然漂亮但却沉重非常的龙冠。 武惠帝穿着黄衣氅衣,左手拿着本卷着的书,右手负手背后,站在小竹台上,远眺着太安皇城的风景。 “陛下,今儿的朝还上么?” 李公公朝皇帝弯腰作揖,这天下能让这李公公弯腰的,一只手都能数得出来。 这位被市井百姓称作中庸的武惠皇帝没有半点人们说的那样没有精气神,反而他此时精神抖擞,全身上下焕发着勃勃生机,丰神俊逸的容貌有一股很浓的书生气,完全看不出是个已经步入半百的老人。 “自忠啊,老规矩了,免了吧。” 已经当了十八年的武惠皇帝好似对国家大事失去了兴趣,随手一摆,依旧眺望着清晨太安皇城的风景。 御花园姹紫嫣红,杨柳飘飘,暖风拂过,更引来千蝶齐飞,百鸟相聚。 当了几十年太监的李自忠李公公没有表现出丝毫疑惑,好像这么多年眼前的皇帝都是这么做下去的,面对着群臣暗中的嘲讽,面对学子们暗地里对他的责骂,面对着表面盛世太平内底里却暗流涌动,内忧外患的大东王朝。 武惠帝忽然长长得叹了口气,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他终于转过了身子,目光看向了文案上被堆压的十几封奏折,连同文案旁的地面上堆积如山的奏章文书。 “这些饭桶东西,内阁和元老院根本不省心,整这么多废话连天的奏折有什么用?” 武惠皇帝轻声嘀咕着,走到了文案前,拾起了文案上最上面的一封奏折,上面写着幽州云中府轻车将军余三郎呈上。 武惠帝打开奏折,上面密密麻麻写着皇帝亲手朱笔标注的注释,他默默读着上面所呈文字:“六月二十二,蒙元国轻将军拓拔哖增兵三万铁骑于阴山山脉以西百雀城,用意不明。” 武惠帝又打开了一份奏折,上面写着安南都护府龙象将军侯成麟呈上。 武惠帝继续念着不长的文字,铿锵作响:“六月二十,南诏国左丞相徐景隆率一万勇卒驻扎四象要塞,距我护州前哨不过百里,原因正待查实。” 武惠帝一把将两封奏折扔去,又抓起一本奏折,大声念道:“六月二十一,高丽国国王增重骑兵五千于绿水南岸,濒临辽东要塞。” “礼部左侍郎长孙录杉呈上,六月二十,东瀛国明治天皇遣将军长泽度服赴金洲,近日与高丽尚书令崔胜钟密谈,详情待查实。” “云贵巡抚江南天呈上,六月十八,贵南有灾情,恳请朝廷拨纹银五万两南下。” 武惠帝不再念了,因为他已经把案上奏折一股脑都扔到了地上,十来封的奏折顿时散落一地。 武惠帝冷冷得说道:“这群老匹夫,真当朕是傻子了?” 武惠帝负着手,来回踱步走动,声音阴冷:“就不说这群废物天天给我上一些狗屁没有甚用的繁琐小事,这里要去泰山祭天,那里又要去山东孔府敬圣,这些朕都可以不计较,无非是些蝇头苍蝇,虽然烦人,但也不会叮人。” 武惠帝忽然站住了身子,负到身后的右袖子忽然向前打出,语调也变得愤然,喝道:“但是有用的那些奏折呢,不是外国增兵塞外,结谋意图进犯我关隘,这是在管朕要兵;要么就是有灾情,民不聊生,这是管朕要银子。前几年还会给朕编个理由,说甚么天大旱,要么就是天大寒,盗贼横行,今儿个倒好,江南天一句,就想找朕要五万两纹银?嘿嘿,有灾情,编都不编了” 李公公见皇上发怒,赶忙上前劝道:“皇上息怒,龙体要紧。皇上要是看谁不爽,咱家立刻就去拨他们的皮,灭他们族,削了他们的官儿,再不济也能降他几级。不信他们不服软。” 武惠帝摆了摆手,意思是他要继续说下去。 他清了清喉咙,语气没有那么愤怒激昂了,只是徐徐道来:“地方士族发展到今儿个地步,也是朕这大东王朝积余了百年的问题,怨不得人。自忠啊,你是朕安插在文武百官的一只鹰,纵然管的了京畿,管得了雍凉陇三州,甚至巴蜀豫州荆州也能顾及得到,但天高皇帝远的幽州,辽东,云贵,安南,你又哪里触及得到啊。” 李公公叹了口气,道:“诶书生误国,士子误国啊” 武惠帝嘿嘿一笑:“最可笑的是咱家兄弟,在幽州的赵王,在云贵的宁王,这哥俩是铁了心的和朕做对啊他们就不明白,让那群吸血的地方和世家做大,就算朕把这太安皇城三十里地都让出来,他们镇得了么?这位子坐得稳么?” 说着,武惠帝又是变脸大怒道:“这俩个混蛋,每隔半个月就报什么边关告急,地方大灾,教他们那些在京城的爪牙老匹夫找朕要兵马啊,要封官啊,要银子啊,真以为朕脑袋糊涂了,不知道么?” 说着,这个旁人看似觉得软弱窝囊的皇帝用力一拍,只听咔嚓一声,黄花梨做的椅子已经破碎起一条缝。李公公守在一旁,不敢多语。 “嘿嘿,他们真以为朕老了,就任他们为所欲为么?真以为有太后在这太安皇城镇着,朕就无所作为了么?真以为当年朕走到今儿个地位,靠的是老实巴结装孙子么?” 武惠帝忽然冷笑道:“他们都想知道百年前汉阳居士手中那个秘密,那我就让他们去找,去看,去拼个你死我活。让他们知道,这个儿在皇城锁了百年的秘密,对他们,还是对朕,还是对整个天下,知道了可都不是什么好事。” 说着说着,武惠帝忽然长叹了口气,充满着满腔的无奈,道:“昔日秦孝公有商鞅,汉景帝有晃错,明神宗有张居正。我如今除了自忠和审老,满朝文武又有谁能够倚重啊” 身为帝王者的无奈,远非常人想象得那般轻松写意。君不见,哪个君王不是满腔抱负,誓要做那千古一帝;君不知,哪个君王不是胸有锦绣,争做那一代明君。 做人难啊,做皇帝更难啊 李公公自打和那从小时还不是太子的武惠帝相处,坐到现在坐到这有内相之称的司礼监太监,对这个被人称作软弱之君的武惠皇帝再也熟悉不过了。 他要是软弱,又怎能十余年来隐忍于地方势力与太后威严施压之下,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他要是软弱,又怎能从三十年前还不过只是秦王的地位,四子争嫡,一步步走到太子,最后抵住压力登基为皇帝? 他要是软弱,当年决心继承先祖意愿,立志结束地方分权,一统国家权力的父皇天祈帝,又怎会在经历了辽东之变这等灾患变故后决意立自己为太子,正式向整个世家集团宣战。 常有人说他软弱,笑他中庸,说他任由李自忠为非作歹,任由宦官厂卫势力坐大,任由一群阉人宵小祸害忠良,干预地方,扰乱朝纲。 孰不知,如果不是他故意装作平庸无能,又怎能骗过大内之上的皇太后的万千耳目呢?如果不是他故意放纵李自忠审念发展厂卫势力,自己又怎能在不过短短十八年里积攒起一众效忠于自己的嫡系,把控军政,重新控制局面呢? 倘若不是这样,不过庶出的武惠帝,继承父亲遗愿立志铲除地方一统皇权的武惠帝,又怎能在视正统为正道的万千迂腐士子的谩骂下,连同地方世族势力与两大藩王的勾搭之下,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也许,都活不到现在这个地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二集:武惠皇帝(下) 武惠皇帝又看到了那根金镶玉簪,那是他那个身份低微的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 他当然知道当年那还不过三十几岁的母亲的死因,不就是被当年的王贵妃,今天安坐在凤銮殿的皇太后,被那有着关中王家世族撑腰的老女人暗中杀了么。 不就是被当年在大内一手遮天的韩大总管亲手投到了皇宫后院的一口荒井了么? 宫女们瞒着不说,当时就懂得了什么叫隐忍的武惠皇帝还不知道么? 那时年仅十五岁,刚刚被封为秦王的武惠帝是强忍着哭意和恨意,面带微笑得朝自己的杀母仇人问好请安。 甚至当着父皇的面,向王贵妃磕头认作母亲,过继到王贵妃膝下,直至费劲心力讨好了一向对出身卑微的自己态度冷淡的奶奶 那一刻,他不想复仇,不想窥视龙椅,甚至不想待在这个充满权力死气的金色宫殿,那时的他只想活下去,好好的一个人平凡得活下去 事情在七年后发生巨大变故。 天祈十四年,辽东事变爆发,关外传来了太子殷王李灵素身死辽东的惊雷消息。 在所有大臣和军系高层的意料之外,天祈帝先颁布罪己诏,然后第一时间宣布要立当时年纪最长的他为太子 不是李莫言,也不是李长恭,一向自视为吕雉第二的王贵妃目瞪口呆,已经在京畿繁盛称霸了数十年的关中王氏雷霆暴怒。 惊雷,一连串的惊雷! 天下震惊! 那一夜,事先从李自忠那里知道消息的他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朝议上他亲耳听到面带不满的韩大总管宣读诏书,一直觉得自己就是苟延残喘能保个郡王爵位就万幸的懦弱皇子,在那一天的夜晚一个人抱着被褥不停得哭,他第一次明白原来真的有人在乎自己,他第一次明白自己从来不比其他皇子差,他第一次明白有一样东西,不属于王贵妃,不属于殷王,也不属于李莫言,李长恭,只属于他一个人,哪怕那个象征着无上权力的储君之位只是个权力制衡下的傀儡,尽管他明白已经彻底和王贵妃对立的自己将面临之后数不尽的威胁和恐吓 他也决心拼死走下去 惊雷后的惊雷是来自全天下人的非议。 文武百官一致坚持立贤不立长,赵王素有才名,王贵妃初蒙丧子,称应让年幼的赵王继承大统。 嘿嘿,储君并不过错,就立“贤”不立长?哪里来的狗屁道理?东朝百年五代七帝,何来此荒诞说法? 还好他的父皇出乎意料的执拗,加上朝中一些恐惧辽东事变后关中王氏无限做大的中立势力倒戈支持皇室,甚至当时一向不插手党派之争的大学士汉国公亲自出面,这才镇住了暗流涌动的世家势力。 有那么一刻,他春风得意,他扬眉吐气,他当了太子,终于以为可以翻身做主人了,不用看那王贵妃和韩大总管的脸色了。 但他错了,大错特错了! 当了太子的第十天,自己钟爱的女孩就被韩大总管暗中掠走,没人知道那个女孩的下落新晋的太子殿下只记得那个女孩姓林,相貌不算美,但很恬静,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很像他年幼时时常把自己抱在怀里讲故事的母亲。 他当了太子的第二十五天,就有宫女揭发太子宫中有巫术诅咒皇帝和太后,还是太子的武惠皇帝当时就懵了。是自己忠心的太子舍人,拿着刀指着自己的心,当着皇帝和太后的面把心刮出来,用自己的死证明太子的清白。 武惠帝至今还记得那个太子舍人的名字,叫周翰林,他忘不了,怎么也忘不了。 当时还是太子的武惠帝怕了,他第一次怕了,他发誓要忍,哪怕忍个十年二十年,忍到三宫六院满朝文武对他失去戒心。 然后他要复仇,疯狂得复仇。 一年后,原皇后被废,王贵妃正式被册封为皇后,但武惠帝的太子之位保留不变。 三年后,皇太后病逝,西宫位置正式空缺。 六年后,姬家最出类拔萃的女儿嫁入太子府,接管姑臧山庄后就很少出凉州的姬老剑神亲自护送侄女入京,神州大批修行者涌入京城,一睹老剑神和女剑仙的风采,满城风光喜庆,风头甚至要压当年他和新册太子妃赵氏的场面。 八年后,天祈帝意外中风,已被立为皇后的王贵妃与太子共同监国,更替储君的博弈达到了最,神策军中频频发生变故,东南不安分的商贸世家相继派出使者北上观望,当时武惠帝面临了人生中最大危机 据说长安全城封锁,渭水外绵延的禁卫士兵坚守河谷,京畿十万军队连夜进驻蓝田潼关武关散关四处关隘,一向平静得有些诡异的皇城一时间终止了例行的早朝 武惠帝做出了自己人生中第一次摊牌 还只是寻常御马监内侍的李自忠连夜出宫面见太子妃赵氏的母亲,王皇后之妹王氏,已经在锦衣卫站稳跟脚的青年审念出冒着生命危险突围关中,在身受刀伤十二道的惨烈后果下,夜至平凉,与姬家家主姬庆之达成最后不可告知的约定 摊牌的结果,姬庆之携三万武威甲军绕陇州突入关中,甚至连一向不入军政的老剑神姬光寒也随行来到长安,御剑凌空踏步在神策军外,以修行界绝对领袖的地位向关中王氏施压。 那一夜据传说满城乌云密布,凉州军系与京畿神策军系第一次产生正面对立,后世被誉为东王朝四大名将的四人全部被卷入这场军政争斗,皇城之中甚至传出一向和睦的王氏姐妹反目的消息,塞外的大夏帝国和蒙元帝国都在第一时间派遣了探明中原消息的密使,源源不断向故国传递敌国的政治风声。 最终一系列明争暗斗,历经三月各方反复权衡博弈,储君之局以李莫言出任幽州赵王,李长恭出任云贵宁王,李淳蒯出任陇西陇王的三王并封结束。 史称“长安三月”。 十年后,中风两年的天祈皇帝驾崩,三十二岁的老太子终于熬成了皇帝,改元武惠。 他当了皇帝,却得不了自由。 因为后宫之中端坐得依然是那个害死他母亲的王太后,大内总管依然是王太后的爪牙韩大总管,满朝文武依然有大半地方世族的爪牙耳目,就连自己的皇后也是王太后当年亲自为自己选的赵家女儿,妹妹王氏之女,名为皇后,实为权力制衡罢了。 就连地方上,在“长安三月”的妥协下,王太后也把两个亲儿子,赵王李莫言封在了幽州,宁王李长恭封在了云贵,名义上说是教兄弟帮衬着镇守边境,实际还不是给钱给兵,让他们肆意做大,在老百姓只识王爷不认皇帝的地方当个藩王土皇帝。 呸,什么皇帝,什么君临天下,什么执掌天下于牛耳?潇洒?霸气?走狗而已! 但他还是忍,已经从十五岁的秦王忍到了步入不惑之年的皇帝。 他暗中集合势力,装糊涂,在厂卫势力的直接把控下,放任亲信李自忠从大内皇宫开始做大,同时已经积累资历的少时玩伴审念开始了他日后波澜壮阔的铁血仕途,神策军开始被自己安插直系亲信。 五年后,已近四十岁的武惠帝终于报了第一件仇,他趁太后出宫养病,暗中将大内皇宫彻底洗牌,那个肥头大耳的韩大总管,杀他母亲夺他爱人的韩大总管,那个曾经王太后亲信的韩大总管,被他暗中指示的李自忠活活扔进了油锅,在惨叫声中惨死锅底。 他武惠帝软弱?他武惠帝中庸?他武惠帝只是各方制衡下的傀儡? 错了,大错特错! 这个看似文弱阴郁的窝囊皇帝,狠起来比谁都狠心。 放任两大藩王各自发展的武惠帝暂时瞒过了深宫中的王太后,他靠着丽妃的关系暗中和凉州第一大新兴世族姬家结为同盟,从此凉州八万铁骑成为武惠皇帝的嫡系军队。 老世族们若想在关中刮起什么风浪,谁敢?八万凉州铁骑就会立刻调转马头,入关勤王,谁不想当个济国功臣,讨个世袭罔替的万户侯当当? 豫州?汉国公一脉一直是历代皇帝暗中布下的棋子。 巴蜀?蜀中卫所守将已经尽数换作武惠帝的心腹。 并州?晋阳太守靖海候上官龙城纵然和赵王有些联系,但他儿子上官天策就在昆仑门中,难道能惹起什么风浪? 湘南?与世族渊源很深的衡山一脉一向是皇帝心腹爪牙。 江淮?江淮巡抚林承训的两个儿女都在河西昆仑。 那些人真的以为七大剑派只是个摆设?朝廷百年来代代封赏赐爵,一向都是靠这些剑派稳定拉拢当地世族的。当年汉阳居士奠定修行秩序,也有心思是借修行天道之力制衡地方和皇权,达成权力的稳固金字塔。 可惜发展到如今,皇权不甘压制,地方世界也蠢蠢欲动,这个已经平衡了许久的帝国体系,终归要在辽东藏龙古窟的秘密开启前,展开最后的博弈了。 呵呵,终于该开战了么 已经五十岁,当了十八年皇帝的武惠帝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一会了,关中基本已然稳住,朝廷之中纵然还有王太后的一帮爪牙,但也有过半自己的心腹之臣。不然上个月朝廷怎会对削藩一事议论纷纷。 削藩之题,名义上是那些就知道瞎折腾的御史台走狗提出来的,实际还不是武惠帝暗中自个儿指使的 朝廷文武百官,哪些是直臣,那些是弄臣,哪些是混日子的,哪些是可以拉拢的人,哪些是可以利用的人,哪些是王太后的人,哪些是赵王的人,他武惠帝表面上糊涂,实际上可一清二楚。 他赵王想在武惠帝旁边安插棋子,也不看看武惠帝当年是怎么熬到今天这个皇帝的,没有点认人识人的手段,他一个忍了大半辈子的人,怎么活着过来? “只不过” 武惠皇帝轻声叹了口气:“幽州李莫言和云贵李长恭既然不为朕所用,那么他们一日不除,朕在皇宫之中就一日不心安啊” “陛下” 李自忠看面前这个面带沧桑的男人,也是心中一阵叹气:“明天就是七剑大会八强入京面圣的日子。” 武惠皇帝终于平静下了刚刚波澜壮阔的内心,点了点头:“这么快就六月二十五了,咱家玉儿也该去西域一趟了。” “陛下,您执意要让玉公主去?” 李公公认真道:“审念老头那我已经说通了,但毕竟路途遥远,西域大夏之地也非我大东国土,变故甚多” 武惠皇帝笑着点了点头,每次提到玉公主,他都是这样面怀笑意。 “玉儿她执意要去,丽妃也一直守着当年她和汉公夫人的那个约定,朕也没有办法。不过朕会暗中派人跟着,凉州是她的娘家,姬家剑山姑臧山里都是剑道的高手,朕也会派重兵在关内候着。况且玉儿她的身手你又不知道,她若较起真来,天下间没几个能伤的了她。” 李公公也是点了点头:“咱家明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三集:最苦不过相思 入宫面圣的前一天,武惠十八年六月二十四日,七剑大会的八人每个人都没有闲在客栈之中。 欧阳超一个人去了城南的司马亭,据说当年司马相如受到汉武帝的赏识,从蜀郡到长安定居,这司马亭两千年前便是司马相如和卓文君长相厮守的地方。 只不过那年卓文君质问司马相如薄情的白头吟,据说也是在这儿写的。 欧阳超的家乡在距离cd百里的巩马镇,相传也是司马相如曾经待过的地方。 此时欧阳超就坐在这里,十八岁的他眼中都是八岁的自己,那年父母还没有病逝,那年欧阳超还是个无忧无虑只知道跑到小溪捉泥鳅的小瘦孩,那年欧阳超还没有进入青城派,更不知道剑道是个什么东西。 欧阳超看着来来往往的游人,好像又回到了十二岁那年他一个人去cd闯荡的日子。 那年他身边没几个铜板,连穿的衣服估计都没人要,唯一有价值的便是此时正静静躺在欧阳超怀中的那把古朴黑剑。 但是欧阳超怎么可能把这把古剑卖了呢?这可是他父母的遗物啊,这可是他父母留在人世的和自己唯一的牵挂。 “唉” 欧阳超仰望天空,长长叹了口气。他慢慢回想起这四年进入青城派后发生的事情,回想起近三个月来从青城出山,去洛阳将军府给汉公祝寿,去湘南客栈遇见昆仑一行人,去衡山参加七剑大会,一鸣惊人。 欧阳超慢慢抚摸着怀中光滑的古剑,好像在紧抱自己唯一的亲人。 他的思绪又缓缓转动,想起了被秦婷师姐骗去水帘洞密道所见闻的一切,想起了岳麓殿广陵阁中掌门们所述说的关于汉阳居士的秘密,想起了在衡山别院与关莹的那次有些好笑的论武,想起了北上黄河与昆仑三怪同舟共济的十日,想起了来长安的这些日子。 终于,他不再是一个人了。 习惯了一个人的欧阳超嘴角一撇,露出了他近十年来少见的笑容:“能和这些人在一起,真好啊。” 秦婷和关莹去了城北有名的集市,关莹好不容易才摆脱了那个从前天就日日登门拜访的好哥哥关义,来到门庭若市的集市店铺寻些新鲜玩意。 而秦婷则是捧着那跟雪球一样圆的青灵飞鸽,说是要给它寻一件称身的衣衫,不然西域大雪飘飘的那么冷,这小鸟儿不是该冷坏了? 什么,飞禽都不怕冷?天真无邪的秦婷姑娘才不会管这些,她去西域可不是为了寻什么汉阳居士,一切有师兄担着,再不济她不还有个古里古怪的小师弟嘛。 上官天策一大早就没了踪影。 关莹说他用头发都能知道上官天策是去尚书府偷偷见那王小姐了。毕竟好不容易前几天在尚书府耍了几下子帅,装了几下子潇洒,留了自认为还可以的好印象不去趁火打劫,不对,是不去趁胜追击,快马加鞭,难道上官天策要等几个月后古板严厉的王老尚书回府后再去? 张藏锋去了城东官员府邸聚集的街坊一一拜访了些各部的前辈和同僚。虽然他一直在外活动,但京城毕竟是京城,不打好关系难道要在地方呆一辈子?更何况他跟着赵王爷办事,来京城自然要和王太后的嫡系这些亲赵派寒暄寒暄,热乎热乎。为官之道,不就注重个忽悠么。 刘汉业一大早就没了影子。 本来想在客栈一个人睡懒觉的林至潇被实在闲的憋闷的魏不羽强拉着到城西的酒肆喝酒,就差去醉花楼了。 林至潇并非真正的名门公子,对贵族世家一向有偏见的魏不羽自然对林至潇另眼相看,也乐意交个朋友,日后西域一行也有个伴。 林至潇生性洒脱,虽然也算半个道士,但喝酒吃肉从来都是不拘小节。既然魏不羽愿意舍命陪君子,他林至潇就干他个千杯不醉,告诉他魏不羽,不是个个江南子弟都是三杯就倒的纨绔窝囊废。 九尺高的壮汉醉醺着红脸,大手耷拉在林至潇的肩膀上:“小林啊,你他娘的真是不痛快,不痛快啊。喜欢那姓王的小娘子就去追啊,追不到就下药啊。道士的名头算个屁啊,老子老家那吃喝嫖赌的牛鼻子老道比我家牛身上的毛都多,愁个甚?” 林至潇苦着个脸,提着好大一酒壶,趴在沾着油渍的木桌上。 那年深秋,也是在这长安街头,自己还是个刚入衡山出家的小道士,平时就喜欢弹弹琴,翻翻难懂的医书,最多练练看着挺威风的桃花木剑。 而她却穿着雪白的衣裙,那时她样子还没有现在这样妩媚动人,脸蛋是圆的,身子还很消瘦,却像仙女一般降临在了自己面前,最喜欢看自己骑着小牛耍吹着牛皮着木剑逞威风。 她说她父亲给她介绍了个王公公子,是那年名动京城的探花郎,但她不喜欢,所以拒绝了。 她说她也好喜欢弹琴,也好喜欢医术,虽然自己一眼就看出来了她对这两样东西根本就是新手,但她却在自家书房中把自己锁了整整一个月,又瘦了一圈的她笑着告诉林至潇什么是宫商角徵羽文武。 她说她也喜欢练剑,于是好好一个王家千金跑到了黄沙漫漫的岐山昆仑,硬要学什么武功剑术。 林娟是不想来,她却是争着要来。 知道了她的家世后,家道中落的自己红着脸,自卑得在她面前变得沉默寡言。她却说原来的她最喜欢男孩子的潇洒风流,但现在的她最喜欢老实稳重的男孩子了。 她说她就是喜欢林至潇,喜欢之前那个洒脱不羁的吹牛小道士,也喜欢现在这个红着脸老实巴巴的骑牛小道士。 至于哪句是真话,也许都不是吧。 林至潇醉着酒,哈哈大笑。别人都道他林至潇洒脱快意,朋友都说他风流豪爽,他自负不负天不负地不负天下任何一个人,却唯独负了她。 在他眼中,她应该是在天上才对的吧,近在眼前,却又遥不可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四集:最远不过阴阳 刘汉业一大早就起身去了长安角落的一处僻静的寺庙。 寺庙很大,其实香客平日也应该很多,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近日进出城门的限制又加大了,所以现下反而没什么人。 刘汉业走进了寺庙,轻车熟路,来到了深处的一间幽静的禅房,里面有一盏青灯,伴着古佛。 刘汉业没有走进去,只是默默得站在外面。他身后跟着个侍女模样的绿衣少女。 清晨的风吹动着庭院上散落着的落叶,发出嗖嗖的摩挲声。 禅房里只有一个还很年轻的女子,披着长发,没有剃度,但穿着古旧的缁衣,安静得敲着木鱼。 女子微闭着双眼,她感觉到了有人的光临,却没有半步的移动。 刘汉业淡淡看着眼前的女子,身后的侍女也平静得候在一边。 过了许久,他才打破了维持了很久的寂静。 “姐姐,你还好么。” 敲木鱼的女子楞了一下,但她还是没有停止每天早中晚敲八百下的日常功课。 三年来,她天都要自觉敲两千四百下木鱼,抄默上千字的经文。 “前些日子没法子亲自去给父亲尽孝,还希望父亲他老人家能见谅。” 女子淡淡得说着,声音很清脆悠长,很像小时候的刘汉业。 刘汉业又想起了很小的时候,自己的姐姐带自己溜到后院数星星的情景。那时姐姐的声音,就是这样的悦耳啊。 刘汉业看着面前和自己最亲的人,咬了咬牙。 “姐姐,有什么苦跟我说。谁要是敢欺负你,我教他满门尽悬五尺白绫。” 刘汉业的声音很轻,很低沉,但其中透着的杀意,却能让任何一个听到的人噤声冷颤,寒毛遍起。 女子依然在敲着木鱼,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一样。 刘汉业双手合十,朝那女子深深拜了下去,然后转过身子。 “姐姐,娘还好么?” 女子眼中掠过一丝异样,但她还是强抑住了内心的翻涌波澜。 “娘一切都好。” 女子咬了咬嘴唇,还是说道:“汉业,你保重,别太强求了。找个好姑娘平平淡淡得过日子吧。” 这会却是刘汉业没有出声回答,他背对着依旧在敲着木鱼的女子,背影仿佛写满了沧桑。 “小姐,阳春也告退了。” 那个穿着绿衫的少女声音依旧那样冰冷空灵,但其中仿佛参杂了热切与无奈。 敲木鱼的女子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再也不作声了。 庭有枇杷树,家母死之年家父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皇城内庭西院处,一个白衣白袍白面的公子正用雪白的小手托着腮帮子,对着琼楼玉宇外那一轮明月发呆。 一个一袭紫罗色纱裙的女人拖着长长的裙摆曼曼走来,裙上绣着几只用彩丝和银丝嵌成的蝴蝶,正在花丛中翩翩起舞,尽显雍容华贵。 “玉儿,你怎么又在这儿愣住了?过几天就要去凉州了,你也快些去收拾收拾细软,可别落下些什么。” 贵妇人的声音很柔软,非常好听。 那被换做玉儿这般女性化名字的白衣公子没有回过头,好像早已习惯了这般冷清。 “母妃,那个汉公公子真的是冷姨娘的儿子么?怎么这般虚伪啊” 叫玉儿的公子微微皱了皱细长的蛾眉,嘴角一努:“您说冷姨娘学的是出世剑,论剑意洒脱快意,不比您差。怎么她的儿子却非要学什么王道剑,要什么一剑化三清这般忽悠的剑意,真是可惜了冷姨娘一身的绝世剑道修为。” 那华服女人笑着摇了摇头,芊芊玉手耷拉在白衣公子模样的少女的削肩上,语重心长:“玉儿,当初我和你父皇让你练剑,不过只为防身罢了,你却好生痴迷其中。今儿个太平盛世的,练不练剑早就不重要了,什么出世剑,入世剑,王道剑,霸道剑,就算你争了个天下第一,你也得不到什么的。” 玉儿依旧没什么面目表情,看不出她心里想着些什么。她依旧抬头看着天空中那一轮明月,喃喃道:“我只是想帮帮父皇罢了,看着他老是憋着忍着,怪可怜的。” 华服女人笑着说了声傻丫头,掠了下白衣少女像男子一般盘起的秀发,然后转身离去。 才走了几步,华服女人刚刚还一脸笑意的脸立刻黯淡了下来,她轻轻叹了口气,轻声说了声:“真是个让人心疼的傻丫头” 天还黑着,内庭西院的玉琼台上跑来了一个穿着紫杉光着脚丫的小女孩,朝着那个望着明月发着呆的白衣少女叫着: “姐姐,我也想学剑,娘真小气,她不教我。” 白衣少女转头看了看那个紫杉的小女孩,面无表情的脸第一次露出了暖暖笑意,露出了两个微红的酒窝。 “灵妹你别闹,你姐姐才不喜欢练剑呢。” 说着,白衣少女又抬头看向了皎洁明月:“最讨厌练剑了。” 长安城西的一座废弃了的府邸,赵王李莫言和一个黑衣人推开了厚厚的木质屋门。与屋外布满蜘蛛网,杂草丛生的破旧景象比起来,屋内反而被收拾得一尘不染。 没有人知道自从离开衡山后,赵王殿下并没有按原计划回返幽州,而是虚张声势,自己携亲信悄悄来到了危机四伏的京城。 更没有人知道他来到了这里,除了那个身份一向最为神秘的黑衣老者。 黑衣人将用黄布包裹着的事物交给了赵王,那是他从刘汉业手中用四分之一份羊皮地图交换而来的。 赵王摸着黄布内那事物凹凸不平的表面,激动的赵王不断轻声重复着:“不错,不错,这就是并州军队那一半的虎符,这就是刘汉瑜的那半” 府邸的朱门上有块早就破旧的牌匾,隐约写着三个字。 小屋内的木案上摆着块被擦拭干净的灵牌,上面用金字写着。 看着灵牌,衣装富贵华丽的赵王爷和一身黑衣的黑衣人谁都没有说话。 赵王面色肃穆,带着点点忧伤,跪在地上,深深弯下了他那从不折下的腰。 赵王语气很平静,但带着激动的语调: “不孝弟弟李莫言,来拜祭哥哥了。” 说着说着,平时豪爽的,霸气的,甚至阴险的赵王爷竟然哽咽了,他再也没有忍住,堂堂赵王竟然哭了起来。 这么多年了,被封在千里之外幽州城的弟弟,如今终于回来了。 回来看哥哥了。 那年还是太子的哥哥带着七大剑派和世家高手,以数万军旅做掩护,秘密潜入辽东探寻一个叫做藏龙古窟的地方。 弟弟和哥哥在皇城外告别,哥哥告诉弟弟他一回来就给他带幽州城最好吃的芝麻大饼,再加上全天下最甜最美味的冰糖葫芦。 结果三十年前的那次宫外招手,却成为了兄弟二人最后的诀别。 已经年近半百的李莫言看着桌案上的灵位,上面摆着一张芝麻大饼和一串冰糖葫芦 都是他从幽州城上千家店铺中特意遴选出来的。 是绝对的天下最好吃,最甜,最美味的大饼和葫芦了。 如今在幽州城一言九鼎的弟弟有着吃不完的芝麻大饼和冰糖葫芦,但他最期待的,还是三十年前那个没有回来的哥哥许诺的那个。 最苦不过相思,最远不过阴阳。 赵王李莫言站起身子,拂了拂身子,忽然咬着牙,愤愤说道:“杂种,你当年算计我兄长,夺他皇位。今日我李莫言纵然挥尽幽州十万雄兵,闹的天下大乱,也要杀入长安城,取你狗命。” 赵王忽然阴冷一笑,再也没有他昔日那样的豪爽:“我李莫言一诺千金,说杀你全家,就杀你全家。” 天色幽深的夜晚,僻静荒废的府邸,还有一个冷笑着的,寂寞着的,痛苦着的人。 陇西最富盛名的山上,一间典雅安静的闺房中,青玉案前一双肤如凝脂的小手托着下巴,望着窗外的星空,一如她当初在洛阳将军府里常常坐着发呆的那样。 前些日子,她听说江南的家中遇到了飞贼,不过所幸没什么人受伤。 其实对于她来说,有那么多钱啊权啊地位啊又有什么用呢?只要家人都还在,过年的时候能欢聚一堂,聊聊天说说话就足够了。 当然,如果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舞舞墨,写写文,作作画,倘若还能比比剑,就更好不过了。 她抬起秀美的瓜子小脸,又看向了美丽的千万繁星。 也只有在陇西,星空才会这么美啊。 听说明天她的两个师兄师姐,还有那个人就要去面圣了,然后听说他们会去遥远的西垂,见那千年不化的雪山和一望无际的大漠。 她也好想去啊,不过可不是为了见什么雪山啊,大漠啊,她只是像见到那个人罢了,哪怕只能看看,也许也说不上几句话。 他和她说他年后要带她去辽东,还说见什么故人。到底他想做什么呢,其实她早就不想管了。 人生就这么长,哪来这么多烦心事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五集:入关,太安皇城 在京城转悠了数日,六月二十五,如圣旨上所录,如七大剑派掌门所愿,七大剑派的八强子弟终于到了进宫面圣的日子。 早在大前天晚上,八人就把该穿什么,该说什么,怎么称呼,怎么三叩九拜等等繁文缛节都一一演练讲解了个遍。 纵然刘汉业这等世家子弟对朝廷礼仪都已知晓,刘汉业还是特意去找了个已经退休的礼部官员,把过程重头到尾都还原一遍。 伴君如伴虎,这礼仪规格看似普通,却也是一门大学问,绝对马虎不得。 当年开国功臣曹子昂官至封侯,位列十二位大将军之中,结果就是不服从礼仪管教,后来就被连降三级,世袭罔替的爵位都被削没了。 和平时日以礼建国,绝不是胡诌乱说的。 “刘公子,你见过皇上么?他长什么样子啊?是不是发起怒来老天都害怕?” 秦婷最是稀罕这些事情,她此时穿着长长的衣袍,串着乌角带,很是不习惯。 刘汉业已经是六品兵部主事,自然已经换上了青色衣冠朝服。 刘汉业此时头戴二梁朝冠,腰别着素银带,挂着三色练鹊绶,补子不知道绣着什么鸟,听他解释说叫鹭鸶。 刘汉业一身官服在身,一改平日俊秀的公子气色,也变得威风凛凛,虎虎生威了些。 刘汉业笑着跟秦婷轻声说道:“我只是在几年前中进士的时候在殿试上见过皇上一面。皇上自然是生的龙颜威严,总之就是真龙天子的模样。” 秦婷听他又在打忽悠,嘴巴一努,嘟囔道:“算了算了,就知道你会打太极。在武当山上没打够,下了山还在打,也不嫌累的慌” 那张藏锋是武官,论官阶还要高上刘汉业一品两级,不过秦婷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二人衣着有什么大不同。 同样是青袍,只不过朝冠变作了三梁,腰带变作了银钑花,绶带变为了盘雕,然后就是胸前的补子的动物略微有点不同,不过这会秦婷倒认出了补子所绘之物,不就是只熊么。 也许秦婷这个从小就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的小妮子到死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朝廷要把官服都设计得这般复杂麻烦,连胸前的补子都要分三六九等,整些个没听说过的飞禽走兽,那皇帝老儿和礼部的官儿也是闲得蛋疼。 客栈外早就有宫中来的太监宦官候着,八人穿戴完毕,一齐出来,几名太监就把他们送进马车。他们在马车里看不到外面,只能听到车马蹄声在寂静的清晨一点一点动着,看样子是一路通往皇宫了。 长安城是京城,京城最东面便是大内皇城,名唤太安城。 据传闻这太安城是当年太祖皇帝亲自请的紫霞山赵天师都监建造,历时二十年方才完工,占尽关中的龙脉气数。当时赵太师曾亲自写下一横匾,称大东王朝至少可兴盛百年,是为。 欧阳超抬头望去,面前高高的皇城城门上,就立着个牌匾,镶着金边,看得出几代皇帝都曾加以装饰修缮,上面写着当年赵天师的四字墨宝。 皇城门外,甲士何止千百?就光论甲士的甲胄装扮,配着的刀剑枪戟,还有每名甲士那气宇轩昂的姿态,就不是各州府上哪些卫所士兵可以比的上的。 守卫皇城的神策军个个气度不凡,神情端庄肃穆。 神策军是皇室直属下禁军,六万精锐甲士划分三大营十二卫,驻扎在关中各地,拱卫京城,乃是大东王朝王牌中的王牌,精锐中的精锐。与幽州五万云中铁骑,凉州四万武威甲军并称王朝军团的三根顶梁柱。 进了皇宫外廷,就真正是皇宫禁地了。 禁军整齐得排列百十列,手持大戟,腰别长刀,东字大皇旗彩旗飘飘,隔三十步就插一杆,这等壮观雄奇的场面,倘若不是剑派八人都好歹见过些世面,不然非得吓软了腿不成。 马车到这里已经不能行走得了,纵然是朝中一品大员,或是外地亲封的藩王,进了外廷前殿也得下马步行,不然就是违逆天子威严,是诛九族的滔天大罪。 大殿的四周,古树参天,绿树成荫,红墙黄瓦,金碧辉煌。通向大殿的雕龙玉桥被龙清池池水环绕,浮萍满地,碧绿而明净。 琉璃瓦的重檐屋顶,朱漆门,同台基,捆绑住了多少位历代君王。引得王朝颠覆,百姓流离失所,天下改为他姓。 就单说这百二十年前叱诧风云的东朝开国太祖皇帝,文韬武略,但还不是为了皇权和天下割据势力拼了个你死我活? 刘汉业一边走着,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位公公,劳烦请教一下,我们难道不是去外廷面见圣上天颜的么?” 说着,刘汉业从袖中揣出一锭银子,放到那位领头公公的手上。 那位公公上了些年纪,见刘汉业是个俊朗秀气的年轻公子,也是嘿嘿笑了笑,“这位公子啊,咱家是领着各位去内庭皇上居住的紫渊阁,皇上和李总管都在那候着。” 刘汉业哦了一下,心想此行既不是在尚书房,也不是在军机处,内庭是皇帝起居住行的地方,就不知道这个一向存在感不是很高的武惠帝要对自己一行人说些什么了。 刘汉业当然知道此行的三个目的,第一个是名义上的,护送丽妃公主去凉州娘家探亲,并顺道解决一下凉州大夏国奸细的事件,不过有精兵重甲护卫着,凉州还是姬家的大本营,这一路护送之名无非是掩人耳目,醉翁之意不在酒。 第二个目的,是七大剑派和皇帝暗中谋划的,暗中向西潜入西域天山,寻找一个失踪了百年踪迹的汉阳居士。具体缘由,刘汉业自个清楚一二,父亲特意跟自己细谈过,宫中那位名为自己姨母的丽妃也暗中跟自己说过,而一会皇帝也应该会说。至于为什么要挑这个时候召集他们入京,刘汉业若猜的没错,皇帝应该是得到了什么在天山要紧消息,当然,也跟三十年开启一次的辽东藏龙窟石壁脱不了关系。 而第三个目的,是刘汉业独自知晓的,是皇帝知晓的,是汉公刘汉瑜知晓的,是藏在他内心深处最大的秘密,也是缠绕了他家族百年的终极使命。 为了这件事情,刘家动用一百多年来的物力人力,结交天下修士人脉,暗中谋划算计,就是为了重新找出刘家祖宗,第一代汉国公刘骁当年从大内皇宫中意外探得的秘密,那个关系天下气运,关系大东王朝皇族和天下修行灵脉命运的百年诅咒。 现下出使西域,名义上是护送丽妃公主西行至凉州,暗地里是寻找汉阳居士下落,但实际上,对于刘汉业来说,却是去寻找一块残缺了的地图羊皮卷轴。 一百一十年前,一份羊皮地图随着刘骁的意外出现被分成了四块,至此辽东藏龙窟变成了一座死窟,百年中无人可深入其中。 一百一十年后,刘汉业已经手持四块中的三块,唯独差了一块。大东武惠年十八年夏,就将由他潜身西域天山雪岭,将它探寻。 从此四四归一,那藏匿在辽东藏龙窟天机箱内百年的皇族和修行界的秘密,也将由刘汉业他亲手揭开取出。 “唉” 刘汉业看着金碧辉煌的皇宫大内,和来来往往的宦官宫女,心里长长叹了口气:“生在帝王将相家,确是万般无奈忧愁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六集:卷终,收官,新的旅程 太安城内庭紫渊阁中,武惠帝负手看着紫檀雕龙屏风前挂着的一张丝绸编制的地图。 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九州地理,山川地脉线,州郡府县户籍志。 一百二十年前开国太祖皇帝建国,立都长安,专门派遣百官下查各地州县地志,综合历朝历代的文献,历时多年,这才编制了这样一张极其精密严谨的九州地理图。 九州的说法来自,中记载: 意思是当年轩辕氏皇帝中原逐鹿后,驱逐蚩尤,吞并炎帝,依山川大势,割地布九州。之后中原洪水大难,大禹又随山浚川,疆理天下,奠九州而正五服。而后夏启即位,正式划分天地为九州,便于治理人民,并铸九鼎象征九州大陆,记载夏朝功德。 按照的说法,九州分别为冀c兖c青c徐c扬c荆c豫c梁c雍。 而后汉朝开疆拓土,从匈奴手中夺下河西走廊,从岭南西夷手中夺下交州七郡,到东汉时又从先秦九州的说法衍生至十三州,是为司c青c徐c兖c豫c幽c冀c并c荆c扬c凉c益c交。 再到后来,西晋末期的五胡乱华,百万士子衣冠南渡 北宋末年的靖康之变,万千学子南下江南 由此江南一带经济文化被大力带动,郡县人口也愈加多了起来,论繁华富庶,甚至盖过北方。于是淮水以南尤其江南一带的管制,相比之前简简单单的荆扬交三个州,逐渐变得更为复杂,到元末明初设置行省制度和布政使司,南方州县数目甚至盖过北方一头。 到了东朝,开国皇帝怀旧,虽然实东朝际上还是沿用明代的布政使司制度,但名字却很多复了古,包括很多汉代的官名例如刺史太守司马等又重新被启用。 再加上东朝以拉拢世家名门立足,地方势力百年来逐渐盘根错节,原本已经消亡数百年的世家势力忽然重新雄起,控制起地方大权。 虽然不至于像东汉末年遍地世家那样夸张,但在皇权面前也成为了绝对不可以忽视的问题。 培育世族和地方势力,有利有弊。 当年东朝高祖李明利只用不到四年的时间夺取天下,真的只是骁勇善战么?立国初期,李明利不把都城定在做了四百年京城的北平,而是设在自己的老家,当时已然破败的长安,真的只是喜欢?如今那福州第一名门郑氏,不就是当年割据一方势力但后来归降的郑成功后代么。 高祖皇帝靠许诺给这些世族权力,培养豪门来抑制明代的庶族士大夫问题,配合修行界的奠定秩序,相互制衡,历时一百年,这才有了如今世族并立的场面。 然而物极必反,如今世族权力做大,从而限制皇权的矛盾也逐渐显露了出来。 武惠帝看着九州地志图,虽然这张纵横十数尺的庞然大物名为九州,但实际上却划分为足足十八州,分别为凉,雍,陇,蜀,滇,贵,交,广,荆,江,豫,并,冀,幽,青,扬,吴,福。 武惠帝双手抚摸着地图上丝绸特有的柔软细腻,十八州每州上都标注着当地的名门世族,哪些势力最为庞大,哪些不值一提,哪些和朝廷关系最为紧密,他心里都一清二楚。 武惠帝的嘴里默念着什么,不时眉头紧皱,不时嘴角一撇,嘀嘀咕咕得就连内力深厚的李自忠李公公也听不清楚。 说到这儿,武惠帝好像想起了什么让人生气的事情,狰着脸咬着牙。 武惠帝估算着稳在自己手里头的势力,在赵王手里头的势力,在宁王手里头的势力,在朝中文林党的势力,在地方世族手里头的势力 “嘿嘿嘿。” 武惠帝忽然冷笑,然后仰头大笑:“哈哈哈哈” 谁也不知道武惠帝为什么笑,旁边的李公公不知道,早就屏退在阁外的宫女太监们听不到,也就更不知道。 忽然门外传来了一个老太监的传达声,打断了武惠帝心头里不为人知的思绪: “启禀陛下,七大剑派八人已经在偏殿待命。” 赵王在布置棋子,王太后在布置棋局,七大剑派意有所谋,地方世家暗流涌动,就连刘汉业身后的那个人也在暗中有所图谋 但是武惠帝,这个名义上的皇帝,这个被人不屑一顾的软弱君王,又何曾没有布置下自己的一副大棋盘,没有安排落下自己的几颗关键的棋子? 七大剑派入西域寻找汉阳居士踪迹,名义上是武惠皇帝心血来潮,实际上又何曾不是他和天下几大势力的一场博弈? 当年开国皇帝李明利以阳谋闻名天下,三年零八个月一统天下,树立世族维护皇权,开创东朝百年大业。 他武惠皇帝以阴谋自誉。 阴谋者,阴而谋之,武惠帝自幼喜欢下棋,从来都是在棋盘接连布下环环相扣的棋局,然后看着对手从欣喜慢慢变得绝望,最后收官时彻底崩溃。 江湖?武林?修行者?嘿嘿,从来不过只是庙堂一角罢了。 武惠帝忽然清了清嗓音,用一种听着就觉得气色不好的语音说道:“宣他们进来。” 太监转身,驻足,挺身,持起拂尘,扯起嗓子,高喊: “宣,七大剑派,武当刘汉业,昆仑上官天策,峨眉张藏锋,青城欧阳超,衡山林至潇,崆峒魏不羽,昆仑关莹,青城秦婷,入紫渊阁进殿!” 八个人,八张青绿长袍,八个年轻少男少女的英姿,唯独少了身为修行剑士贴身不离的八柄三尺长剑,就此踏入长安皇城朱红门阙,踏入宫城内庭的紫渊阁台阶,踏入通往西域天山的河西走廊,踏入天下数方势力争夺卷入的漩涡之中。 时年大东武惠十八年六月二十五日清晨,关中长安太安皇城内庭紫渊阁中。 第一卷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七集:白马寺之夏 大东王朝立国一百二十二年,幅员辽阔,纵横万里,东起绿水白山,西至玉门阳关,北承阴山南隘,南下安南都护。 天下行政划分为十八州,州下辖府,府下辖县。各州三司并立,州牧是为一州名义之长,处理全州民政,提刑按察御史审理司法刑案,都指挥使掌管全州卫所军马,三司长官具为从二品,相互独立,互不干涉。 然而对于有些特别的州,比如北方军事重镇幽州,西南防备南诏等国的滇州,以及江淮鱼米钱粮的重镇吴州等,朝廷为了方便管辖,特意在这些州上设置了正二品的巡抚或刺史一职。 北方称刺史,南方称巡抚,直接管辖三司长官,处理一方的军政要务。 例如幽州的刺史便是赵王李莫言,滇州巡抚是宁王李长恭的小舅子江南天,凉州的刺史是当朝国丈,丽妃的父亲武威候姬庆之,吴州扬州的巡抚都是江南林家的家主,前朝老太傅的长子林承训。 唯独有一州例外,因为这个州地处中央,紧邻京畿长安,按理说根本不需要多此一举,设置刺史一职统辖三司。 然而这个州却实实在在存在一位掌管全州军政的刺史,这便是闻名河南的汉国公刘汉瑜,腰系豫州刺史印,坐镇洛阳。 其实不仅仅刘汉瑜一人腰系豫州刺史印,刘家五代子孙,承蒙皇恩受封在洛阳,基本只要刘家家主辞官离开长安回到洛阳养老,朝廷便会封赐其豫州刺史大印。 所以豫州形成了一种奇怪的景象,百二十年来的豫州刺史要么是刘家的人,要么就是空缺着,似乎豫州成为了刘家自己家的封地了一样。 朝廷中唯一世袭罔替的公爵,掌管一州军政大权的汉国公刘汉瑜,此时正端坐在洛阳的白马寺里一处典雅清幽的雅室,悠闲得品着上好的龙井香茶。 现下已经是七月,正值盛夏季节,洛阳城中已经热得好似蒸炉一样,蝉虫整天嗡嗡叫个不停。 不过白马寺这间幽阁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竟然一点也感受不到室外炎热的气氛,连虫鸣声都没有,很是安静宁和。 刘汉瑜眯着眼睛,好似在午间小酣。 过了小会儿,他才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右手顺势拾起桌案上的一封被加了密的金属空心管。 他看着手中做工精致的送信工具,玩味得笑了笑,细声道:“长安城西设伏围堵隆先生的事,确实是刘某人使唤汉业去做的。成将军此次前来,就是代表王爷向我兴师问罪的么?” 来人穿着极为讲究的白衣华服,腰间插着玛瑙腰带,一看便是出身不凡的名门子弟。纵然如此,来人对看起来毫无威严架子的刘汉瑜也丝毫不敢有怠慢。 刘汉瑜被称作小孟尝不假,广交天下义士不假,甚至礼贤下士也不假。但是瘦死骆驼比马大,刘汉瑜再性情随和,再怎么没架子,那朝廷唯一的国公爵位还在那人身上摆着,加衔到从一品豫州兼洛阳刺史的封疆绶印还在那人腰间挂着,如此位高权重,无形之中就会带着一种官威,压着人透不出气。 成将军名唤景承,出自幽州军旅大家,文武双全,喜好白衣,有白袍儒将的称呼,世袭祖上的幽州云中卫指挥佥事,如今已经积累战功官至正三品幽州都指挥佥事,是为赵王手下心腹大将。 成景承陪笑二声,朝正座上的汉国公刘汉瑜拱手赔礼:“汉公哪里话,我家王爷最是敬重汉公您的英姿,怎会责怪您呢?当年赵王爷领军击退河套五原府的胡人,跟我说他学的就是十年前还是骠骑大将军的您攻破蒙元叛军的兵家战法,围而不剿,剿而不留活口,对付这些草原上的蛮人,当真是好用的很。” 刘汉瑜听他提起陈年往事,也是微微一笑。成景承看刘汉瑜没有敌意,心里松了口气,继续说道:“汉公有所不知,赵王爷近日就要进京面圣了。” 刘汉瑜咦了下,正起微微倚靠在桌案上的身子,右手慢慢捻动着一串由一百零八颗紫檀木串成的金刚佛珠,轻声道:“我听说边关不是还乱着么,蒙元国换了了个激进派的大汗,还有几个不知好歹的年轻将领,不都口口声声说要打入云中府,收复四百年前的元大都么?怎么,赵王爷十万精兵不要,赫赫战功不邀,今儿个跑京城去了?不怕李公公偷偷把王爷压下去了?” 成景承嘿嘿笑笑,摆出高人风范,不以为然道:“汉公这可就错了,此时进京,非但不怕那帮东厂爪牙,反而能讨得些封赐好处,不怕皇上吐不出来。” 刘汉瑜也不显露出惊讶的神情,直教本来还想卖个关子装装高人的成景承咽了口吐沫,面露三分尴尬。过了片刻,见刘汉瑜没说话,成景承只好假意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了下去:“赵王爷此时进京,第一呢就是要请奏幽州外蒙元国战事,请求派遣三军,与蒙元开战。” 刘汉瑜面色平静,捻了几圈佛珠,沉声道:“赵王爷他想要多少兵啊?” 成景承面带笑容,伸出手心有着老茧的细长右手比活了一下。 刘汉瑜眉头微皱,又拾起桌案上的茶杯,细细品味:“十五万?” 成景承点了点头,无意得扶了扶腰上那条御赐的玛瑙腰带,继续道:“想必汉公也已经听说了,最近那号称汗国四大青年翘楚之一的拓拔哖,就带着三万铁骑驻扎百雀城。此时蒙元国西起阴山,东至辽河的南线已经陆续布下十万铁骑,依水而建要塞,驯养牛羊,训练战马,修筑关隘,俨然是要得陇望蜀,把长城以南的幽州城视作囊中之物啊。” 刘汉瑜哼了声,没好气得说道:“成将军,在下和赵王也算是老相识了,此次将军前来,就不必跟在下客套含蓄了吧。” 成景承尴尬笑笑,拱手作揖道:“还是汉公直爽,我这人近几年少上战场杀蛮子了,还是沾染了些官场陋习,见谅见谅。” 说着,成景承话锋一转,低声道:“这次赵王进京,也不急着和蒙元开战,只是想从皇上那申得招募五万军马的权利,驻扎在前线。” 刘汉瑜放下茶杯,道:“赵王爷胃口也是大啊,幽州拥兵十万,已经是除京畿外的十七州中之最。就连京畿所辖的雍州,倘若不算上大内的神策军等禁军,也是稍逊幽州一筹。难道赵王就一定笃信皇上会再拨给幽州五万新军,任由幽州在边关作大么?即便皇上念及手足之情,那大内的李公公和朝堂上的阉党也会拼了命得阻拦吧?” 成景承不以为然,伸出手指慢慢数着,嘿嘿笑道:“李自忠这奸佞小人不足为惧,他手下那堆见风使舵的乌合之众就更不值一提了。军国大事,由不得朝三暮四,尤其蒙元国近百年来逐渐统一政令,诸部团结一致,颇有当年铁木真时候的景气。此时我朝正值国力充沛之时,倘若不借机整理军备,一劳永逸,日后此消彼长,怕是要养虎为患了。在此等关键重要关头,阉党这些跳梁小丑翻不起什么风浪。” 刘汉瑜轻轻哼了下,淡淡说道:“成将军就别卖关子了,你千里迢迢从幽州赶过来,不会只是来给刘某讲这些老生常谈的军务,表表对皇上社稷的忠心吧?这里又不是庙堂,更不在金銮殿,你纵然在这说的天旋地转,也讨不得半点皇上的欢心。说吧,赵王爷又想教刘某做些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八集:密谋,赵王入京 成景承收起笑脸,点头道:“汉公果真爽快人!” 刘汉瑜倚在紫檀扶椅上,懒洋洋得说道:“话前我可说好了,我们刘家百年都这么过来了,皇恩浩荡,也不亏待了咱家。所以你们赵王爷和皇上那些个皇室的私事,我刘某是不想管也不敢插进来。我刘汉瑜做到今儿这个地步,膝下子女成荫,安居洛阳城中,只想颐养天年,为家人子孙谋些出路。上次帮赵王爷,也只是卖个人情,并非就一定在一条船上了。我们刘家有想要的东西,但这东西和赵王爷不一样。赵王爷想要的太炙手,刘某不敢碰,也碰不得。” 成景承点头称是:“赵王殿下自然懂汉公的意思,汉公尽管安心在这儿呆着,之后所作所为,纵然出了事儿,我们绝不会牵连汉公半点;万一日后如果成了,赵王爷也绝对不会亏待汉公半毫。” 刘汉瑜嗯了下,有意无意得看了下腰间悬挂的豫州领洛阳刺史绶印,轻声感叹道:“刘某如今也就是个想为家族出出力的富家翁了,朝堂上那堆事,战场上那些个你死我活,刘某年纪大了,胆儿也小了,是半点也不敢碰了,不敢碰了啊” 成景承轻喝了口茶水,清清喉咙,也不打算继续浪费口舌了,说些客套的废话了。当下便开门见山,直接进入主题:“赵王殿下找我传话,今儿个想再求汉公个事儿。主上的世子殿下素来仰慕汉公的贞小姐,所以特地派遣在下向汉公求亲,结为亲家。” 刘汉瑜眉头紧皱,面色忽然变得阴沉,哼声道:“这是什么意思,拖我下水?” 成景承心里闪过一丝畏惧,但很快沉下声,面不改色道:“赵王殿下去京城的第二件事便是去宗人府,请求皇上赐婚世子。倘若汉公允诺,赵王爷就会立刻下聘,世子殿下性情温和,毫无心机,深受太后器重。成婚后,他也会即刻去长安城定居,纵然日后赵王殿下遇到事情,绝不会给汉公添任何麻烦。” 刘汉瑜面色肃穆,眯着双目,打量着眼前被称作白袍儒将的成家杰出才俊,缓缓说道:“你是笃信我不会同意,所以皇上才一定会赐婚?” 成景承报以微笑,不作回答。 刘汉瑜自顾自得继续说道:“纵然皇上真的同意,我也允诺,但贞儿她三年前就决定出家慈恩寺,已然斩断世间因果。堂堂亲王殿下的世子娶一个尼姑,岂不是贻笑大方。赵王爷脸皮再怎么厚,也忍得住朝廷上市井下的万千非议?” 刘汉瑜停了停,成景承依旧不做声响,没有因为刘汉瑜对赵王的轻薄议论任何。 刘汉瑜继续沉声说道:“更何况,京城那位皇子可是成天朝慈恩寺跑呢,人家可是京城四公子之首呢,赵王爷世子不怕那位皇子心生怨念,在京城给毫无心机的世子殿下穿小鞋?我可不管赵王殿下世子怎么样,贞儿是我女儿,要么就随她愿去慈恩寺,要么就嫁个好人家,绝不能有半点亏待。” 成景承沉着脸,一字一吐:“婚姻纵然是假,世子诚意是真,谁若敢动未来王妃,我们幽州五万云中铁骑第一个不答应。” 刘汉瑜忽然轻声道:“我还真是不知道你家赵王殿下的想法了,一边要兵权要开战,一边送自家宝贝儿子去京城做人质,还要攀上我这个万年老乌龟的亲家。你家赵王到底安着什么心思啊?” 说着,刘汉瑜压低了声音,轻声问道:“到底反不反啊?” 成景承听到这般大逆不道的问法,依旧面不改色,露出笑意,手指轻点在自己手心,缓缓说道:“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汉公在京城那,两边可都讨得了好处。” 长安城外,在一支三百人轻骑的护卫下,为首的血红宝马上,一中年男子身穿一身衮红九章龙蟒袍,上绣金黄色五爪龙蟒,相比当时汉国公寿宴所穿的四爪蟒袍,还要尊贵许多。 中年男子相貌清秀白净,胡须修长,温润儒雅,穿上一身漂亮的藩王锦袍,更显气质神态。 他腰间挂着把雕刻花纹无数的七星宝刀,文人雅士才用剑,真正上场杀过敌染过血的武将,才知道用剑虽然花哨好看,但倘若没有修行界中哪些剑神剑仙的修为和武道造诣,还是没有刀这种朴实的兵器杀人杀得顺手。 马是西域进贡而来的汗血宝马,如今军备增重,集市上的马匹愈加少见,像这种号称日行数百里的,一出汗就透着血的极品战马,天下间除了皇室和一些军旅豪门,就无人有幸见过。 行人早就被各个府州上级派遣而来的官差用栅栏隔开,只能远远望向那个身份及其高贵的中年男子。 一些懂得内幕的京城人士,更是私底下大加揣摩推测,说这雄居幽州,拥兵十万的藩王,怎么一下子跑到京城来了?难道是蒙元要开战了,这位王爷怕了大漠的蛮子,所以逃回西边老家了? 坐镇幽州的赵王李莫言,此时就在号称云中铁骑最为精锐的龙虎营骑兵护卫下,左右带着心腹,浩浩荡荡朝长安城驶去。 东王朝宗人府制定的皇室王爵,双字封号的为郡王,如扬州的广陵王李载程,福州的延平王李寿严,有经略之职,无掌兵之权。 以单字封号为亲王,如陇州的陇王李淳蒯,绶金册,享封地,有招募私家军队的权利。 而亲王中权力更为尊重的是藩王,拥兵权,镇守边关,拱卫京城,如滇州镇守云贵的宁王李长恭,又如眼前风光入京城的赵王李莫言。 东王朝皇子封亲王,亲王后无世袭罔替,长子降爵继承郡王爵,择两子为镇国将军;而后郡王长子世袭郡王,三代后降为镇国将军;镇国将军择子为辅国将军,辅国将军择子为奉国将军,奉国将军择子为镇国中尉,以此类推。 如今赵王入京,一来为己求兵,二来为子求婚,三来就是为儿子求个东朝百年来从未有过的亲王世袭罔替。 赵王李莫言右手按着腰刀,一点一点敲打在华丽的刀鞘上。 身后四大轻骑都尉高坐马头,幽州提兵殿三大炼气师紧随其后 右手紧紧握着马鞭,一言不发。 驷马大车中,一个看起来有些赢弱的华衣公子,悄悄掀起车帘一角,小心翼翼得打量外面的风景。 长安,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来过了 浩浩荡荡 长安城楼上,大内总管李自忠看着远处缓缓逼近的队伍,笑而不语。 第二卷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九集:西出阳关无故人 “欧阳超,你他娘的能别这么墨迹么。等着娶媳妇呢?” 有塞外江南之称的雍凉边境,贺兰山下,卷着阵阵黄沙,一个九尺大汉翘着二郎腿,坐在树桩上,朝一座茅屋大声叫喊。 “大部队都走了四天了,你再不出来,老子就点把火把这儿烧了,拍拍屁股走人了啊喂,你小子当我魏不羽放屁呢?” 茅屋里好不容易走出来一个灰头土脸的负剑少年,拍拍身上的尘土,没好气得朝屋外光说话不干事的大汉叫道:“魏不羽,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啊。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跟着你一组在这儿找东西” 少年一边走一边嘟囔着:“也不知道当初谁分的组,跟谁都好偏偏跟了你这醉鬼啊,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上崆峒首席弟子的” 那大汉啐了口,有意无意得敲了敲横放在腿上的日照巨剑,笑着吆喝道:“欧阳小子你又皮痒了是吧。正好小爷我前几天刚刚又摸索了一路剑法,要不咱们找个空地比划比划?” 少年呸了口,不屑道:“我又不是怕了你,不过前几天咱们打了场,弄的两边都不好看,刘公子和南宫统领都跟我们说了下不为例。这回我可说什么也不跟你逞什么打斗之快了。” 大汉笑出了声,喂了声,“咱们是不打不相识,兄弟间打打闹闹,跟那群从小锦衣玉食的公侯公子哥有屁关系啊“ 少年哼了声,白了面前毫不正经的魏不羽一眼,说道:“谁是你兄弟啊?别拉近乎啊,说吧,是不是又找我要银子喝酒了?” 正是崆峒魏不羽的大汉笑了笑,作了一揖,道:“还是欧阳贤弟懂我啊。怎么样?再说我可不是要银子,分明是借银子啊。” 正是欧阳超的青衣少年没好气得说道:“魏师兄啊,敢情你一路上找我“借”的十二两银子是拿嘴炮还的啊?” 魏不羽拍了拍欧阳超的肩膀,信誓旦旦说道:“正所谓大借不还,等借够了一百两银子,回头我带你去京城最好的醉花楼找最好的姑娘销,听说醉花楼新来的那个花魁,叫什么冷月来着,胸脯那叫一个波涛汹涌,小屁股那叫一个翘啊啊对了,你小子是不是还是雏啊?哈哈哈哈” 欧阳超平时最烦魏不羽老拿这些床弟秘事开玩笑,撇嘴道:“什么大借不还,敢情你这半个文盲也会瞎编名言了还有那什么花什么楼的,在下正人君子,不屑一顾” 魏不羽一把搂住欧阳超的肩膀,悄声嬉笑说道:“兄弟啊,正所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你在这整天装什么正人君子,潇洒超然,也没见那两个妮子爱你爱的死去活来啊。老哥我跟你说啊,以老哥我多年江湖打拼,那两个妮子好看是好看,但练剑的人皮肤未免有茧子和伤痕,常年养气聚气,骑马出行,屁股蛋子和胸脯肯定磨平了,虽不能说是太平公主,但估计也差不了多少。更何况剑派门规森严,她们肯定也是个雏,什么房中术床底秘术,吹拉弹唱磨都不懂,跟那些风流娇美的青楼女子可比不了。老哥我保证,哪天带你去醉花楼一夜,肯定把这些门派中明面上的什么美人仙子忘得一干二净” 欧阳超捂住耳朵,大叫道:“魏不羽你别老在这扯皮了,你打拼多年怎么连个媳妇都讨不来,我看崆峒派你这一代就你一个打光棍吧?” 魏不羽摆出一副高人风范,不屑道:“本公子那叫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欧阳超懒得搭理他,径直朝拴着马的地方走去。 身后魏不羽叫道:“欧阳超老弟,你还没给我酒钱呢!” 北地城,作为从雍州进入凉州的第一座人口过十万的大城市,坐落在西大漠南边。 因为有贯通黄河的水渠,北地城被称作塞上江南,鱼米之乡。 同时北地城也是一座军事重镇,为了防止北边的蒙元和西面的大夏从大漠突袭而来,北地城外驻扎大小关隘,哨口营帐,沿贺兰山西脉布置,大约有五千之众,全部是凉州的精锐铁骑。 因为北地城就挨着京畿长安所在的雍州,作为西边门户,北地城军备从不敢马虎,除三大军系的嫡系部队,这里士兵的粮饷也绝对算是朝廷号称百万军队的第一等。 而护送丽妃和公主入凉州的神策军八百金吾卫骑兵,此时正在姓南宫的都统指挥下驻扎在城外。 南宫都统姓南宫名叫瞻祁,执掌神策军中骑兵营中的五千金吾卫骑兵。骑兵全部是轻骑兵,装备箭筒弓矢,携带小型火器,佩戴两把削铁如泥的军备弯刀,远能以弓矢击敌掩护,近可以弯刀搏杀,甚至下马肉搏死战也可,是神策军中两万五千骑兵的翘楚。 此时北地城所在的平凉府知府差遣府中司马,通判,推官等大小官员跪拜在一边;北地城掌管五千凉州铁骑的指挥使差遣卫所的指挥司马,指挥佥事,五大千户跪拜在另一边。 从北地卫五个所精心挑选出来的五百精锐骑兵,全部下马跪拜,当作仪仗部队。 金吾卫指挥都统南宫瞻祁高头大马,身后两名指挥佥事跟着,走在最前;从八百金吾卫精心挑选的三百护卫骑兵护卫在两侧;兵部主事刘汉业骑马走在丽妃公主座驾车马的左侧,幽州河间所正千户张藏锋骑马走在右侧;被册封为江州湘江卫知事的林至潇跟在其后,与被封作益州府经历的秦婷走在后面。 跪拜成两列的文武官员,声音朗朗,尤其是北地卫的那几个武官,个个声音洪亮,想压倒身旁那群文官一头。 “北地卫镇远镇凉镇宁镇和镇冉五所官员,参见丽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那群文官也不甘示弱,纵然手无缚鸡之力,但好歹也是十年寒窗苦读科举考进去的,哪能输给这群不知儒雅为何物的匹夫?个个扯着脖子喊着,因为底气不足,声音参差不齐,听起来很是好笑。 “平凉府领北地城夏州银州诸城县所有官员,参见丽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底下跪着的可都是三品四品的封疆大吏,皇室再大的架子也不能在那摆着。贵妃和公主都不能轻易露面,于是戴着层面纱,在大内宦官和宫女的处理下走下车马,对紧紧跪拜在底下不敢抬头,生怕瞧见贵妃公主面容从而被杀头的一众官员们加以慰问。 这也是武惠皇帝教她们宫中之人千里迢迢去凉州的另一个原因,代表皇室尤其是武惠帝这支皇室,慰问边疆将士官员,从而打压在东北名声显赫的赵王与在西南声望隆重的宁王。 其实一众官员将领对丽妃和公主极为敬畏还有一个原因,凉州老刺史姬庆之就是丽妃的父亲,公主的外公。他们可以对其他皇子怠慢,可以对宫中其余娘娘冷落,但对于凉州第一大族支持的丽妃和玉公主,他们是一点都不敢轻待。 身着软甲的刘汉业也是下马跪拜在一旁,他低着头,不知道什么神色。 蒙着面纱的玉公主有意无意看了底下看不见脸的刘汉业一眼,微微皱眉,然后就继续向前走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集:凉州小城的意外 并不怎么富裕的知府大人早就东拼西凑挤出来一处还算过得去的府邸。 北地知府姓晋,出身并不显赫,是靠科举中进士,然后外出任知县知州,一步步爬到了如今正四品的平凉府知府的位置。 他现下已经年过五十,因为过多操劳政务,身子骨也不好,在干燥的雍凉之地还得一直忍受从北面刮来的黄沙。他打算再坚持干几年,看看能不能为子孙谋个职务,然后就退休回荆南的老家享清福。 这就是如今寒窗学子们的苦衷,如今各地世族并立,许多年纪轻轻的世家子弟,都能轻松去州府或者卫所挂个职。面前这个二十五六岁的五品千户,还有旁边那个据说是汉国公长子的六品兵部主事,哪像自己当年在地方熬了十多年的知县知州才得以到平凉府这个捞不到多少油水的地方当个知府。 晋知府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敢诉苦半分。如今丽妃和公主不走陇州那边的大道,专门绕了个大圈从北边的贺兰山去凉州,对于自己来说是个苦差事,可也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把宫里的人伺候好了,不说得到皇上的欢心,远在凉州城的姬老刺史也可能封赏自己。 “唉” 身子骨不好的晋知府嘟囔着:“要是能去京城捞个光禄寺卿这般清贵的官当当多好啊” 晋知府迟疑了一下,心里又打了自己一巴掌:“唉,贪心不足蛇吞象,可别到时候连这里的知府都丢没了” 一如既往,刘汉业他们在府邸边上逛着,跟表面上高冷但实际很健谈的南宫都统学着怎么布置军队,怎么管理马匹装备,怎么围结哨口,怎么预防刺客。 刘汉业特地向南宫都统询问了许多关于西北驻军,卫所制度,关隘地形的问题,南宫都统和他手下两个指挥佥事都一一作答。 除了百般无聊的秦婷,其余三人都聚精会神得听着,然后展开讨论。 这也是七大剑派派遣他们护送丽妃公主去凉州的另一个目的。剑派和朝廷可以给予他们基本的官爵,但要想更进一步或者日后继承师门大业,就必须培养这些基本的素质和知识。 要知道,七大剑派地处修行界,但可出了无数边关名将,不单单只是武学境界高绝的冲锋匹夫,更是熟悉战术战略,懂得行军步阵的帅才。 张藏锋表面和和气气,其实内心最为争强好胜。当年输给慕容煌,隐忍三年成功复仇,不惜去修习艰苦万分的。如今他步入军旅仕途,自然想出人头地,挂将拜相,讨个世袭的侯爵当当。 刘汉业出身公侯世家,父亲是十年前威名远扬的骠骑大将军,统帅大军破过蒙元的汉国公刘汉瑜。其祖父刘天史虽然做的是文官,但也是当年的兵部尚书,熟悉边关布防。由此汉公府除了四书五经那些经典,便是兵书和图纸最多了。 汉公府有间装满兵家典籍的书房,藏书众多,便是兵部的官员,也常常去洛阳借阅典籍。由此刘汉业从小耳濡目染,自然对于军事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赋和兴趣。 至于林至潇为什么也听得聚精会神,那秦婷就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了。难道这个平时就喜欢看医书弹古琴的潇洒士子,也是个从小梦想在边关建功立业的天朝好儿郎? 这边四个人和南宫都统在屋子里彻夜长谈,那边还在贺兰山不知道查些什么的欧阳超魏不羽在一家贺兰山脚下的酒肆喝的伶仃大醉。而身在平凉府直辖下一座并不出名的小县城里,一身布衣的上官天策和关莹正疲惫得回到了县城里一家朴素至极的小客栈,倒在角落里一张桌子上。 “哎呦,两位回来了” 小客栈的掌柜的还没有睡,坐在前台喝着小酒,右手指尖翻着一本书名叫做的青皮小书,读着津津有味,陶醉其中。 上官天策揉着疲惫的腰,心里暗暗骂刘汉业给自己安排的什么苦差事。他刘汉业自己好好的呆在奢华的北地城接待府邸,吃香的喝辣的,自己好歹也算是队伍中三号人物,却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小破县城跑东跑西。 “掌柜的,来点茶水糕点腰果,再来些牛肉热炒” 上官天策直接趴在了桌子上,毫不顾忌他玉扇公子的风流名号。别的不说,他上官天策作为有名的公子哥,口袋里银两还是绝对够多的,要不是这个小县城实在没啥东西可以吃食,他真想马上烤一只羊腿来解解馋。 有钱不赚非君子啊,掌柜的赶紧粘口吐沫,在书页上折了个角,做个记号。然后答应了声,小跑向后房。然后调侃句你们小两口今晚这么累还么,要是来的话给他老张留条缝。 关莹面露疲惫,也是懒得搭理这个嘴上很不老实的中年掌柜。她四日前和上官天策先行到此地,为了掩人耳目,就和上官天策假扮受家族委托,来凉州做马匹生意的夫妇。 还好是上官天策假扮她的夫君,要是其他随便任意一人,她关莹绝对会把布置整个计划的刘汉业一剑刺个窟窿。 应该是上官天策早就跟掌柜的说好了,掌柜的去后房把菜一热,粗粒的茶叶一沏,很快就摆上了桌子。 “二位,喝些热酒么?茶也清淡了些,可不下菜。” 姓张的中年掌柜又坐回到了前台的小板凳上,喝着几文钱就能来一壶的烈酒,继续翻看着那本青皮小书。 上官天策看到温热的饭菜就两眼放光,掌柜的前脚刚走,上官天策马上抓起馒头就开始吃食,关莹看着上官天策这般模样,心想幸亏是在这儿一个小县城,要是在长安,非丢死人了不成。 上官天策嘴里还塞着馒头碎片,听掌柜得这么一说,一时没能回答的了。掌柜的以为上官天策觉得没必要,于是笑笑说道:“没事,不要钱的,自家热的凉州烈酒。就是看小哥你能不能干的下。” 上官天策吹牛皮从不打草稿,拍拍胸膛:“本公子别的不说,自小在并州出生,那都是喝汾酒长大的,什么酒喝不下?” 关莹白了他一眼,心说你要是能喝酒,就不会在礼部尚书府滴酒不沾,生怕喝醉了露丑给了那王紫嫣王小姐。 掌柜的爽朗一笑,暂时放下了那本青皮小黄书,竖起大拇指:“小哥爽快,一开始还以为你长的人模狗样的,就是那吃不了苦,非来这穷地方硬逞英雄的纨绔子弟。今儿一看倒是挺有些咱凉州江湖的风范。” 掌柜的一边在小炉上热着酒,一边吹着牛皮:“小哥你晓得嘛,咱凉州的酒,不说滋味,那也是赫赫有名。知道这儿有个地方叫酒泉么,就是从这儿再往西。当年咱大汉的骠骑将军,对,就是那霍去病,二十岁的年纪独领一支偏师,孤军深入,大破匈奴右贤王,夺得了今天咱叫凉州的河西走廊。霍将军班师回朝的时候,当时皇帝的庆功酒到了,只有一小坛,咱霍将军不忍独饮,就把酒倒入了溪水,让三军将士们喝着掺杂着酒水的溪水,一齐狂欢。后来大汉建郡县,就把那叫做酒泉了。咋样,牛不牛撒。” 掌柜的难得能在外乡人面前逞一逞英雄,当下是唾沫纷飞,生怕面前那年轻公子小瞧了他:“还有那张掖郡,就取自当时匈奴蛮子是怎滴说来着?你说咱霍将军霸不霸气,爽不爽利!” 上官天策也是难得能把酒言欢,平时碍于自己身份,说话大多都得含蓄三分,想说出的话一说出口都变了个味儿。如今反正除了身旁关莹那妮子,也没人知晓他上官天策的名头,纵然一会搂着掌柜的去偷看寡妇洗澡,也没人管得着。哦,当然如果关莹不知情的话 上官天策接过掌柜的热好的凉州烈酒,泯了一小口,差点辣得呛了出来。不过酒品不行,咱身为堂堂靖海候的嫡长子,还不会聊天么?当下是摆出一副江湖人喝酒吃肉的豪爽架势,大谈特谈。 “嘿嘿,说实在的霍将军还是咱并州人呢,跟我是老乡啦。我不就跟你说了么,咱并州人打起仗了不比辽东凉州人差了许多。霍将军有一句话说的好啊,就说本公子我,至今仍未成婚,就是为了能建功立业,为我汉人争口气!” 关莹正品着没什么香气的茶,听到这话差点也喷了出来。敢情你上官天策成不了婚变成了想建功立业?你屁颠屁颠跑尚书府死乞白赖得追王小姐时可没想过去杀什么敌,争什么口气吧 关莹懒得听这两个大老爷们在这不知廉耻的吹牛皮,她吃饱喝足,运了运体真气调和,身体马上轻松了许多。 她忽然想起了欧阳超,此时他应该在贺兰山脚下一个快荒废了的小镇里查找当年和一个神秘女子逗留痕迹。按理说按照当时约定的形成,四天前他们一行八人分兵三路,各司其职,八日后一起在平凉府和武威府交界处回合,之后就可以和姬庆之派遣的精锐武威甲兵交接,直入目的地凉州城了。 再然后便要护送还没见过容貌的公主往西边的酒泉府走一走,去敦煌府看一看闻名天下的佛教壁画;最后他们一行八人就可以彻底告别大部队,带上皇帝特地派遣的几名大内高手和向导,一起直入西域天山,寻找汉阳居士的遗物和下落。 “唉在这鬼地方查什么西宁卫镇抚的贪污巨款,刘汉业是吃饱了撑的?这种事情交给巡按大人就好了,我一女子从何查起啊?” 关莹心里嘟囔着,随手翻看着这几天走南奔北搜集齐的资料,根据刘汉业不知哪里得来的提供的线索,矛头直指向三年前从这个叫青仓县的小县升任平凉通判的旧县令裴藏海。 这时,上官天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跟前,一脸严肃,眉头紧皱。朝关莹递过一张纸条,然后指了指停在手臂上的一只浑圆雪白的飞鸽。 关莹见到那只被秦婷在长安城整天带在身边的青灵飞鸽,心里马上闪过一丝不安,她接过纸条,然后缓缓打开。 三天前,为了加以联系,这只飞鸽在欧阳超和魏不羽手上。 如今纸条上用鲜血写着个八个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一集:剑神出世 当初出走京城,受李公公私下安排,将雍凉州各个地方划分作数字代码,府县乡镇村所一一排下去。如今欧阳超他们所传递的数字,就是他们遇难地区的大概位置。 当然青灵飞鸽作为记忆超群的灵兽,通灵性,识得路,不怕找不到确切位置。 纸条上没有记号,说明飞鸽是直接找得自己,并没有去北地城找刘汉业他们。不过事情紧急,不能贸然行事,上官天策在地图上找到代码所表示的大致位置,然后在纸条上标记一条红线,又重新缠在飞鸽脚上,让它速速飞去北地城向刘汉业他们传信。 刘汉业那里不说有几个日后要一同去西域的大内御前侍卫,还有可以任意调动百骑的青铜虎符。倘若真有不测,刘汉业他们也可以迅速调兵飞驰而来。 上官天策叹了口气,没想到才到凉州没几天就出了事,那俩人按理说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啊,他们到底遇到了什么?土匪打劫?游侠威胁?山中猛兽?以那俩人的身手,加上欧阳超的心思缜密,不说能否退敌,脱离虎口还是很容易的吧。更何况魏不羽可是崆峒门人,崆峒本就地处凉州,虽然是边缘地带,但魏不羽可是土生土长的凉州人,对这边习俗地势最熟悉不过,绝不会遇到麻烦啊。 难道上官天策心里一沉,不怕天灾,就怕。 这边剑派八强刚踏出京城,说是要去天山找什么遗留下的一件关乎天下气运的事物。上官天策不敢保证,但总感觉这件事十有会被那个赵王爷盯上。难道赵王殿下等不及了,想在雍凉边界就动手?不会啊,他真的不怕惹火上身么? 上官天策与关莹速速收拾细软,跟掌柜的嘱咐一声,然后直接去后院牵马奔走。 三天前刘汉业张藏锋在夏州安排了两位大内高手,现下上官天策刚出城门就打开暗号,教他们也速速也向贺兰山进发。 凉州还是好啊,半夜也不闭城门,很有江湖游侠千里不留人的潇洒。上官天策和关莹一言不发,两飞骑朝北边奔去。关莹心情复杂,她想着这俩人可千万别出事啊,要是被她发现是恶作剧,她一定会笑着拿剑刺死他们,教他们拿自己性命开玩笑。不过那也只是如果啊,万一 月朗星稀,上官天策一边骑着马一边在心里细细揣摩,按理说贺兰山那里也没有什么有名的地方势力啊赵王爷近来听说要进京,难道顺便就派人去雍凉边界搞个刺杀玩玩?说来也是,欧阳超魏不羽那两个人都不是啥世家子弟,没什么背景,纯属老百姓两个,不杀他们杀谁啊? 唉,也是他们计划时的失策不过他们计划很隐秘,赵王如何知晓的呢?难道 上官天策心里头一阵发凉,他想起了张藏锋,心想纵然张藏锋在赵王手底下做事,但也不至于甘心为赵王卖命吧。要张藏锋真的铁了心要搞事,那他在夏州布置的那两个大内高手会不会也被掉了包? 上官天策不敢往下想了,人心难测,更何况这些人本来就底细不明,行走于浑浊之世,还是要留个心眼才好。 一路沿着事先早就研究好了的小道飞驰北上 走大道不安全,唯有这条小道,虽然绕了些弯,但路线毫无理头,所以才不易被发觉埋伏。 当然,这一切都得在无人是内奸的前提下。 好在一路上风平浪静,时不时传来鸟兽叫声,说明无人埋伏在旁。 二人各怀心事,背负长剑,纵马疾驰。他们已经准备好一场恶战,至少也要拖延时间,等待刘汉业他们的大部队赶到。 关莹手心里都冒着汗水,她之前行走于商道官场,执行任务,都有师父师兄在那护着;如今要独当一面,甚至可能生死攸关,她一个还未满二十岁的女子又怎会不紧张?倘若真的面临生死地步,会有人还护着她么? 她有意无意得侧头看了看一脸严肃的上官天策,不知怎么的,她脑中忽然想起了那个喜欢抱着剑发呆的青衣少年。 他如今还安好么? 刘汉业已经调集起了城外一百精锐金吾卫铁骑,就静悄悄的在北地城前的山坡前蓄势待发。 他身后只有一位用来指挥骑兵的镇抚,还有两名和他平日熟悉的大内侍卫。 这件事他没有跟张藏锋,林至潇甚至那两个指挥佥事说,他只是连夜找了南宫都统,让他推荐给自己一个绝对信得过的镇抚。 这名领过军的年轻镇抚姓姬,说起来和那丽妃娘娘还有一丝的亲戚关系。 刘汉业沉着脸,欧阳超他们在这个时候遇到事情,是绝对出乎他的预料的。哪怕晚上两天出事他也不会惊讶,到那时他也留有后手。 可是现下他们刚刚入驻北地城,那边就出了问题,这般速度,刘汉业自己也琢磨不清楚。 其实刘汉业还是留了一手,之所以派欧阳超和魏不羽去那贺兰山,其实也有些许弃子的意思。这俩人能力够,但同时没什么身份背景,所以即使遇到最坏情况也不至于全军覆没。当然那仅仅只是最坏情况,无论如何,只要还有一线生机,刘汉业是绝对不会轻易弃掉任何一颗棋子。 他还没有他父亲那样狠心啊 不过刘汉业还是笃信那二人应该不会遇到最为严重的危险,更何况他其实还特意布置了一手并不稳定的棋,纵然真的生死攸关,那颗棋子也许能扭转局势。 刘汉业见那名镇抚整备完毕,正准备立刻向贺兰山连夜奔袭。 刘汉业忽然心头一动,皱了皱眉头,回头朝那山坡望去。只见一个白衣白袍白面的公子在那里双腿悬空得坐着,娇弱阴柔像个人畜无害的女孩,目光冰冷得看着自己 刘汉业教百骑暂时不动,自己悄悄策马走过去,淡淡得朝那阴柔瘦小的公子问道:“诶你来这里做什么?” 面如冰霜的白面公子没有一点神情变化,也没有回答刘汉业的问题,只是冷冷说道:“要不要我帮忙?” 刘汉业扭过头去,淡淡道:“不劳烦公主大驾了。” 白面公子依旧声音冰冷:“你知道的,那名姬姓镇抚就是我的心腹。你手上最后一手棋,就是赌我表哥帮不帮忙吧。” 刘汉业皱了皱眉头,声音依旧平淡:“不要告诉我是殿下做的。” 白面公子忽然闪过一丝很难察觉的微笑,冰冷说道:“你信不信,我现在教他们杀了你,然后栽赃给在贺兰山那边的宁王,你父亲一句话也不会说?” 刘汉业面色不改,没有说话。 白面公子破天荒地得噗哧一笑,道:“算了啊,看在冷姨娘的份上,我才懒得现在杀你呢。你把金吾卫都撤了吧,贺兰山那边自会有我表哥拦着。一百精骑连夜出发,亏你也想的出来。” 刘汉业微微侧着身子,作揖道:“谢过公主殿下了。” 被称作公主的那个白面公子又恢复了那一副不近人情的冷面冰霜,扭头道:“你可别在这儿跟我套近乎,我当初答应过冷姨娘,以后见面不会伤你,但可不代表我不会让你生不如死。” 刘汉业露出一丝微笑,调转马头,转身离去。 贺兰山脚下,一位也是白衣白袍的白面公子,单负着左手,一骑当关。 那公子右手紧握一柄红色长剑,剑未出鞘,剑名,是当年老剑神姬光寒的成名佩剑。 雍凉之地,谁不知道姬光寒姬老剑神的名字?那可是生平无一败绩,震慑七大剑派四大世家的剑道宗师! 而眼前这个白面的俊朗剑士,也有个剑神的称号,不过是叫北凉小剑神。 老剑神的称号叫北凉剑神,他叫北凉小剑神。 姬长空,从姑臧山时隔一年重新出山的剑神之孙! 浑身浴血的魏不羽倒提巨剑,他模样虽然骇人,但只是受了些皮外伤,还能继续战下去。要不是身旁的欧阳超太过优柔寡断,老是在快要杀人的时候手下留情,这才拖拖拉拉战得十分艰难。 不然,他们有七成把握拖到援军到来。 “喂,欧阳超你小子行不行啊,杀个人怎么比杀只鸡都困难。你他娘的给我记着,行走江湖,身不由己,更别说战场了。咱今天留了他们一条性命,一会他们就要了我们的人头拿去请赏。你他娘的要是装什么狗屁烂圣人,就赶紧滚回你的青城山去当个占卜算命的道士,别他娘的在刀口上走武道修行这条路了。” 欧阳超也是满身鲜血,他刚刚第一次杀了人,虽然只是轻描淡写的那一剑,但过后他整条胳膊都是颤抖的,气机切割对方脖颈的感觉现在仍然萦绕心头。 杀人啊,可不是什么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般简单,这可是折寿的勾当。即便当年欧阳超行走cd浪迹西川,受尽世间冷暖,他也没想过要杀人性命。 若不是魏不羽在一旁拼命为自己护着,并大骂着把欧阳超骂醒,惊慌失措的欧阳超指不定就被对面随便几刀就随随便便砍了性命。 来的一伙人没有特别厉害的高手,但都不好对付。看来对面的情报还是低估了他们的实力。尤其是欧阳超,他们本以为欧阳超只是个闯了大运的赢弱小子,三拳两脚就能解决的货色。 如今忽然面前的一众黑衣人士都不打了,转头开向一个白衣飘飘的俊秀剑士。魏不羽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喃喃道:“这他娘的不会是姬长空那小兔崽子吧?嘿嘿,当年小爷我在崆峒山第一个被他挑战,输的那叫个丢人。小爷这几年一直想找这厮报仇,吐一口恶气。虽然估计还是打不过吧,至少不能教他小瞧了我们崆峒不是?这下他来了,也不知道是敌是友,但看这架势,总之不是和咱们对着干就是了。” 魏不羽拉拉欧阳超的衣袖,漫不经心道:“要是事情不对劲,你小子一会儿就赶紧朝那右边那处塌墙跑。我刚刚注意过了,那边没有伏兵,你一路往贺兰山那块跑,越靠近草原,他们就越不敢过去。反正小爷我还有一招没使出来,一会教他们看看小爷的崆峒剑法,亮瞎他们的狗眼只不过” 魏不羽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日照巨剑,低声喃喃道:“只不过当年师父他把日照剑传给我,意图让我振兴师门,恐怕我这莽汉只能辜负他老人家了” 白衣的小剑神缓缓抬起天问长剑,冷冷问道:“宁王南疆的人?怎么跑到凉州来了?” 为首的黑衣矮个子男子克制住惊慌,淡淡回应:“姬公子,这是我们的私事,公子何必卷入是非,闹得两边都不痛快?” 小剑神神情冷漠,道:“如果我执意要救他们呢?” 黑衣人皱皱眉头:“他们是姬公子的朋友?” 小剑神摇摇头,右手长剑已经出鞘,剑气凛然,剑意凌厉。 黑衣人止住身后妄动的手下,继续说道:“既然他们跟姬家没有关系,公子为何不卖我们宁王一个人情?世人都说姬长空姬公子虔心剑道,绝少沾染政事。公子何必为了这两个无关紧要的弃子伤了和气?纵然他们死了,对七大剑派损失也不大。” 小剑神微闭双目,用心养育剑气剑意,浩然正气缠绕三尺长剑周围。 黑衣人身后一人沉声说道:“大哥何必看他脸色?他纵然厉害也是单枪匹马,我们附近人马已经陆续逼近,可以全力一搏!” 黑衣人眉头紧锁,见面前的姬长空丝毫没有一点退意,只好咬咬牙,把手一挥,沉声道:“咱们撤。” “大哥!我们可以死战!” 八名黑衣武士异口同声。 周围陆续响起一阵脚步声,十数名黑衣黑袍的修行者从外到内紧紧将姬长空与欧阳超魏不羽包围,只要一声令下,他们就可以拼尽性命和面前这三名修行界的年轻的用剑高手争个高下。 即使全军覆没,也要杀上一两个。 云贵民风彪悍,宁王七星堂擅养三百死士,岂是道听途说之事? 作为头领的黑衣人还是斩钉截铁,只有一个字:“撤。” 军令如山,七星堂更是等级森严,绝不能逾越。既然为首的这人是七星堂享有名誉的五大护法之一,那么其余下属就必须遵从护法号令。 临走之时,身为五大护法之黄土护法的黑衣人淡淡说道:“我之所以放你们一马,一来是不想和姬公子你们姬家闹翻,二来是恐怕还未来得及杀你们,七大剑派的救兵就到了。不过姬公子,阁下今日之举我们七星堂是记下了,咱们日后再见。” 姬长空没有作声。 一阵清风拂过,黑衣人已然没了身影。 月色依旧皎洁,夜空依旧寂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二集:解围 天还未破晓,上官天策和关莹方才策马赶到。算好时辰,本以为马上就有一场恶战,结果反而是风平浪静。 不过凌乱的砖石,杂乱的草木,以及沾着点点血迹的刀痕剑迹,还是显示出了这里刚刚经历了场恶斗。 连夜赶来,本就十分劳累的上官天策和关莹都是运气硬撑着身子。幸亏他们是昆仑气剑的弟子,懂得运气养神的法门。 当二人看到除了沾染血迹外毫发无损的欧阳超和魏不羽,还有身边端坐着闭目养神的姬长空,不知道的庆幸的还是悲催呢。 庆幸的是他们幸好没啥事,悲催的是早知道姬长空在这儿他们就不用忍受疲倦折磨,连夜加急从数十里外绕着小路赶过来。 上官天策这一刻真是恨透了各处布置棋子但从不告知自己内情的刘汉业。自己好歹也是昆仑首席弟子,七剑大会位列榜眼的人物,怎么连一点行动的知情权都没有? 先不说这五天里,他和关莹完全被蒙在鼓里,在青仓县搜集什么五品镇抚贪污的罪证。就是到现在他也不清楚即便查了又能怎样,撤职查办难道不就是刺史大人一句话的事? 贺兰山这里还有个姬长空在这里镇着场,倘若自己早些知道内情,就完全不需要累死累活得赶过来救人嘛要知道自己可是抱着舍生取义,拖延时间争取大部队支援的烈士念头来这里的。此刻满腔热血被刘汉业玩的一手好棋局搅和得兴致全无。 上官天策朝姬长空微微作揖:“多谢姬公子相助。” 姬长空点点头,嗯了一声,全作知道了。 关莹轻声问道:“那些人是什么来头?” 上官天策看向姬长空。 姬长空面不改色,只是淡淡回答道:“那是宁王的黄土门,他们刚进入延州就被我盯上了,我追随他们一路来到贺兰山。” 上官天策哦了下,不屑声道:“这宁王竟是搞些暗地刺杀类的邪门歪道,治军经略没幽州的赵王厉害,阴谋算计倒是搞的风生水起。“ 姬长空依旧淡淡得道:”受人之托,这次只救你们一次,既然是你们自己宗门的历练,下不为例。既然你们的人已经到了,在下就先行告辞了。“ 说着,姬长空拂拂袖子,不等他人回应,转身离去。 那边从夏州赶过来的两名大内侍卫没有见到预想的一场恶战,不知是失望呢还是长长松了口气。上官天策和两个侍卫为欧阳魏二人看了看伤势,索性都并无大碍,主要还是外伤。 两个侍卫一个叫洪栾,一个叫燕驰,都是年过中年的老牌侍卫,武道修为也许未必有多高,但尘世阅历,为人处事,各种保命逃命奇门遁甲的秘术,他们可都是老油条了。 洪栾腰间插着柄金刀,正是金刀侍卫的象征。他向上官天策商量道:“这里的镇子基本都荒废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两位小兄弟虽然内伤不重,但外伤感染了伤口也是不好的。我不清楚你们于此地的目的,但依我之见,倘若没什么重要事情,咱们还是赶快回去好了。” 上官天策点点头,道:“这样也好。宁王手下那帮人千里迢迢从云贵到河套,绝不仅仅只是行刺我们立威这般简单,恐怕另有企图。他们虽然撤退了,但十有还在贺兰山附近徘徊。咱们人少数寡,应当快些离开这是非之地才是。” 关莹也在一旁点头附和着。 “等等” 一直坐在一旁的欧阳超忽然说话了,气色不是很好:“我刚刚仔细想了想,对于宁王手下来这里的目的,可能揣摩了些门道。” 洪栾眉头微皱,朝那个相貌很是普通的少年看去。少年青衣沾满了血迹,脸上布满灰尘,很是狼狈。但他那双好似在沉思的双眼极其有神,仿佛闪烁着精光神韵。 欧阳超抓起身旁一根树枝,折断了在沙地上一笔一划得推演计算。他一边理清思路一边缓缓解释道:“我在想此时赵王入京,宁王此时派人出现在北境,行刺杀之举,未尝没有嫁祸于人之举。倘若京城出了变故,赵王受到牵连,宁王作为其兄弟,应该能够浑水摸鱼,分得好处” 上官天策点点头,他作为昆仑剑派首席,未尝不知道如今天下局势。宁王赵王二王拥兵自立,虽然明人都不敢说破,但硬要说两个本来之前都有望登基为帝的王太后嫡子没有不臣之心,那是没有人相信的。 武惠皇帝母亲身份低贱,当初当太子时便议论纷纷,若不是老皇帝坚持己见,恐怕要生出大变故。而后武惠帝登基为帝,性格中庸,沉迷酒色,据说身体也不好,常常就疏忽朝政,结果放任李自忠审念等阉党肆意做大,得罪了好多老臣士子,导致满朝都怨声载道 其实上官天策对赵王李莫言还是有好感的,赵王执掌幽州军政长达二十年,改革腐朽的旧卫所制度,裁掉那些世代为兵的油子兵,控制财政粮饷支出,合理处理军用耕田,如今边军战力大增,十万幽州雄兵没有一点水分。 最近几十年蒙元国逐渐雄起,各部落英雄齐出,十年前阿拉善亲王发动政变,意图举兵南下中原,刚刚改革新立的幽州边军只能苦苦支撑,西北方面防备西域大夏国的凉州骑兵运转不过来。 当时朝野震惊,人人自危,若不是当时还未过四十岁的骠骑大将军刘汉瑜挺身而出,率领东王朝十万真正精锐骑兵三路击退蒙元大军,诛杀阿拉善亲王在内的一众蒙元激战派,扶植起相对待中原和善的老大汗,恐怕东王朝免不了关内一场浩劫。 老大汗感激东王朝出兵帮自己稳固汗位,不顾及东军因私消灭了一众并非蒙元叛军的汗国精锐,答应东王朝十年以内两国绝不会大举兵戎相见,由此才给予了幽州包括并州充足时间发展军备。 如今老大汗早已经病逝,新可汗是绝对的激进派,虽然草原人一向反复无常,但新可汗碍着当时的承诺,没有逼东王朝太过,只是一直在边境驻军,并暗中煽动东边的鲜卑女真黑水等部落骚扰边境,摆明了有朝一日要举兵南下。 上官天策悄悄叹了口气,他心知食君俸禄,为君分忧之理。 他其实内心隐隐知道武惠皇帝没有表面上那样的软弱无能,也许只是碍于二王势力暂时示弱罢了。 如今武惠皇帝迟迟没有立太子,其中未尝没有以王太后为首的官员支持把军功卓越的赵王立为皇太弟的意思。再不行也是立西南镇守一方的宁王李长恭为接班人,绝不是皇帝那位只知风花雪月的大皇子殿下。 更为荒唐的是,那个皇子竟然自称什么京城四公子之首! 其他三人,一个是翰林院中胸有锦绣的高中榜眼,一个是神机营里卓有军事才能的参军知事,还有一个是修行界赫赫有名,日后注定跻身剑道宗师的北凉小剑神。而他一个只知道四处寻欢作乐的纨绔子弟,除了一个听起来能吓死人的皇子身份,齐家治国平天下他一样都做不了,还妄称什么之首? 这样的皇子,要是等他那个身体不好的爹早早逝世后混个皇帝当,非得让满朝文武和边关将士寒心不成。 呸,当个屁皇帝,当亲王都废粮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三集:怎么又是你 欧阳超声音依旧:“二来,恐怕就是和我们此行来贺兰山调查的事有关系了。本来我对宁王什么的也不甚熟悉,不是姬公子刚刚说出来历,我也不知道那一伙人是什么七星堂的人。不过就在夜里和他们相遇时,我和魏师兄一路迂回逃窜,他们却仿佛布置好了一样,比在这个荒废小镇里转了三四天的我们还要熟悉地形。这是绝对有问题的。刚刚姬公子说他是一路追踪那一伙人到贺兰山,而且那群人又来自云贵的七星堂,是绝对不应该如此熟悉这里的地形,更不用说我们的行踪了。” 关莹微皱眉头,沉下声音道:“你是说,咱们中有人透风?” 欧阳超嘿嘿一笑,掺杂着喉咙里的血:“其实我刚刚一直很奇怪,上官师兄和关师姐连夜从那个小县城赶过来,那里的小路崎岖,应该相对多花时间才对。而从夏州应该差不多时间出发的洪栾燕驰两位侍卫,不仅相距路途更近,道路也比从清仓县来的好走许多。就算再怎么耽搁时日,也不会这般晚才到的吧。” 洪栾重重哼了一声:“欧阳公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欧阳超连咳了几下,嘴角溢出血丝。关莹势作搀扶,欧阳超摆了摆手,意思是没什么大碍。 上官天策心头一紧,已然皱起了眉头。 欧阳超继续说道:“宁王的人截杀我们,一来有嫁祸赵王之企图。但正如上官师兄所说,倘若他们劳师动众二三十人赶到这里就是为了杀我和魏师兄两个人,未免也太过不符合常理了。依我看来,他们之所以选在昨夜动手,就是因为我在昨日午时终于解开了当年的封印,在东庐中找到了藏匿百年的东西,所以其实一直都在附近的洪燕两位侍卫,才会决定提前召集一直在雍州北境徘徊刻意误导我们的七星堂之人,向我和魏师兄痛下杀手吧。” 洪栾面色平静,只是淡淡说道:“欧阳公子,我们迟了些才接到上官公子的飞鸽密号,一路从夏州赶过来,这才晚了些。你这般怀疑我们兄弟俩,是否有些一面之词了?” 欧阳超笑了笑,缓缓说道:“一面之词?其实我在想你们为什么现在还不动手,难道还认为藏的住身份么?姬公子刚刚走远了,我和魏师兄又受了伤,上官师兄和关师姐连夜赶来精疲力尽,你们现在若再不动手,别说我手上的东西拿不到了,日后恐怕也在内卫中站不住脚了。” 燕驰刚刚沉默寡言,这时也说话了:“欧阳公子,你小小年纪,可不要血口喷人。我们哥俩都是皇上指派而来,你是在怀疑皇上想跟你们小小剑派弟子过不去么?” 欧阳超笑道:“怀疑皇上?皇上派遣我们去西域,自然没有害我们的道理。但是二位根本就不是大内侍卫吧。我曾经在cd听闻大内五品的金刀侍卫所配金刀都是侍卫独有,根据侍卫习惯制作,因人而异。而刚刚燕“侍卫”下马时,佩刀刀柄因为相较普通刀柄较长而拌到马鞍,显然是因为不熟悉兵刃所致;而且,侍卫因为常年握刀,所以手心都会有老茧,刀柄的金漆也会脱落。洪“侍卫”你的刀柄是向内的金漆脱落的多,向外金漆反而饱满。试问如果用这把刀的人是像洪“侍卫”你这样常年用右手握刀,刀柄的金漆怎么会向内比向外脱落的多呢?况且刚刚你替我查看伤势时,我特意看了下你的右手,发现你手心其实没有什么老茧,反而五指上全是茧子,阁下应该是善于用暗器和指法的高手吧。” 洪栾一言不发,阴沉着脸。 上官天策已经悄悄握住了剑柄。 欧阳超仿佛没有察觉,继续说道:“最近和魏师兄请教修行中事,听说江湖的散修中有一号人善于易容乔装,用灵气沐浴的青木灵制作削骨面皮,而且精通暗杀潜伏之举。只要给他们半个月,他们训练得连声音神态都可以模仿得惟妙惟肖。更何况洪燕两个皇上委派的侍卫本身就没有和我们同行,一路上都仅仅是作随行策应,面都见不上几次,是再好伪装不过的了” 燕驰已经面露杀机,洪栾也是神不知鬼不觉得在藏袖中双指握住一只凤纹飞刀。 气机陡然暴涨。 上官天策向关莹使个眼神,二人侧着身子盯住一丈外的洪燕二人,作势护住受伤的欧阳超和魏不羽。 欧阳超冷笑道:“怎么,都到这地步了,还不动手么?难道非要等我们回夏州查一查,再揭穿你们根本就没在夏州待过的事实?” 洪栾眉头紧缩,但还是没有出手。 乱石林中的六个人就这么干干耗着,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过了一会儿,洪栾还是说话了:“你耗了这么多时间,到底想做” 说话间,洪栾指尖飞刀嗖的一下就从袖中飞出,接连是第二把,第三把 一把接着一把,汇聚成笔直发白光的线。 杀机陡起! 竟然有足足五把细小的精致小刀练成直线飞出,五星连珠,势若惊雷。 上官天策早有准备,一股冰冷寒气随剑扫去,小刀被寒气阻隔,噼里啪啦掉在地上。 洪栾袖子一抖,五把掉落的飞刀竟然好似被施了法子一样收回了袖子。 上官天策眯着眼睛,已经认出了此人身份。 七星堂青水门护法,千变玉麒麟花三千。 好家伙,宁王这次是下了血本啊。 本该是七星堂有名的玉面郎君花三千,如今一张老脸的金刀侍卫洪栾,冷笑道:“下次出手,上官公子就没那么容易挡住了。” 上官天策面色凝重,他其实一直在赌刘汉业会不会来。纵然他在这里安排了姬长空这个后手,但欧阳超的飞鸽血书也是真的,他没有理由不前来查看一下吧。 当然,此时汉公公子正在北地城布置算得上精致的知府府邸,盖着大被睡着觉,除了没有婢女暖床,舒服的不能再舒服。 但是上官天策也不能算完全赌错。 刘汉业没有来,但是有人来了。 关莹内心惊讶道:“怎么又是你” 姬长空悠闲的靠着断木,一声不吭得拔出了天问长剑。 欧阳超面露微笑。 “洪栾”面色凝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四集:解锁任务,龙鸣宝剑 花三千,人称千面玉麒麟,丝毫不理睬那边已然拔剑而来的姬长空,长袖拂晓,袖中飞刀再齐齐飞出,这次共有足足十把之多,完全想象不出他是如何将这么多把大小不一的飞刀藏于小小袖中的。 飞刀乘着风,带着滚滚气机,仿佛被牵着线,气势汹汹朝坐在地上貌不惊人的那个青衣少年飞去。 他不敢轻易动并州上官家的嫡长子上官天策,也没有和姬长空的姬家撕破脸皮的打算。他没有身为七星堂黄土门姓隋的那老头那么顾前顾后,又不是杀什么大人物,动一个毫无背景的欧阳超难道还能捅出个窟窿? 更何况他们一行人千里迢迢来到贺兰山,本质上还是来寻找百年前和那个女人留下的那柄携带天机的不俗宝剑的挟持了这个小子,寻根摸底,不怕找不到。 那个“燕驰”自然是向外跨出一步,腰间那把其实自己并用不顺手的金刀脱鞘而出。 燕驰五指并作二指,单指轻轻一弹,瞬间递出刀身上那一抹凛然杀机,朝五丈外白衣飘飘的那个小剑神蔓延而来。 姬长空面如冰霜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些许微笑,迎着蔓延杀来的滚滚气机,淡淡说道:“江州隐湖的孙二家主也来了,宁王真是很大的面子啊。” 姬长空气机滚滚充满全身,白衣白带随气机飘动,手中天问长剑养足浩然剑意,一刺就洞穿了蔓延而来的金刀杀机。 那剑丝毫没有半刻钟的停顿,姬长空凌波踏步,朝那个被称作孙二家主的“燕驰”飞剑杀来。 当年坊间传闻姬长空与华山凌字辈第一修士卓凌云与长安城外激战整整一天一夜,不分胜负。但其实实际上二人相互只有十五剑是真正的较量,其余百余回合不过是在相互指点剑道罢了。 天下剑道,种类繁多,但归根到底不过返璞归真,无非养式养气养意三种罢了。 剑式好学,剑气难学,剑意则是无从可学。 三年前姬长空用十五剑才能畜养全部剑意,如今他五剑足矣。 对于眼前这个没有用出全力的隐湖孙二家主,他有信心一剑将他彻底制住。 那一边花三千的飞刀没有留半点余力,他就是冲着杀死欧阳超去的。 当然他根本不信能真正杀死那个少年,上官天策和那个关北山后人的妮子会抵消大半飞刀气机,但剩下的小半足可以将那个受伤其实不轻的少年的经脉断掉,至少可以将他体内大半凝聚真元重创,废掉他三年修为。 欧阳超和魏不羽确实没有受太重的内伤,但其实之前他替二人查看伤势时特意在他们伤口上洒下了几散七星堂的金蛇粉,无色无味也没有什么伤害,但足可以将这些受了伤而且身体疲惫的修行人士在三炷香的时间内真气封死在谷口。 他们本来打算带他们离开这里后,尤其是确定姬长空走远后,在途中暗下黑手,劫持欧阳超和魏不羽。即使碍着姬长空的面子不杀他们,也要逼他们说出他们寻到的那把宝剑的下落。 如今态势扭转,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如今药物还没有扩散完全,他先断了那小子的经脉,废了他的修为,然后再劫持这个看起来比那九尺大汉好对付,也知道的更多的少年离开。 至于姬家,他也没有痛下杀手,不过废了一据说只是cd街头的一个孤儿的修为,他们也不至于跟他一个远在云贵的宁王手下人过不去。 如他所料,连夜赶来从而身体疲倦的上官天策和关莹根本没能挡的住全部十把携带花三千全部气力的飞刀,飞刀只是散落了七把,剩下三把个头相较更大的凤纹飞刀分成三个方向朝欧阳超全身三个大穴位飞去。 魏不羽骂骂咧咧得想挥剑斩去飞刀,不过他一运气,就感觉体内仿佛有千万只蚁虫撕咬,又痛又麻,平时十分力气此时只剩下二三分,四把飞刀只掉落一把,剩下二把依旧朝欧阳超刺去。 欧阳超面色凝重,他没有料到花三千会在姬长空出面的情况下依旧这么做生死相搏。更没料到他心狠手辣,竟然想直接就断自己经脉,一不做二不休废了自己真元之力。最没料到花三千刚刚替自己和魏不羽查看伤口时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得留了一手。 不愧是西南第一暗杀高手的花三千,自己还是低估他了。 不过,他千算万算,还是算错了一点。 欧阳超规律吐纳,袖中单手缓缓转动,周身气机一下子被他吸附进体内经络,游走在全身玉府丹田。 气机暴涨,青光刹那涌现。 他金蛇粉只是暂时压迫经络,让体内的真气不能运出体外。而自己所领悟的聚气之法,从外到内,周而复始,又何曾怕了他封锁体内气力的那道墙? 有墙?绕开就好了 灵气之力溢出,欧阳超养气已久的古剑从下向上,斜斜飞出,两把携带杀机最为醇厚猛烈的龙凤二刀,与欧阳超那把平淡无奇的古剑久久相持衡。 随之,砰然掉落。 欧阳超强行冲破束缚,喉咙一痒,吐出一口黑血,倒剑撑地。 那两把和花三千牵连最深的龙凤两把飞刀,忽然悄然断裂。 花三千一阵心痛,捂住胸口,嘴角也溢出鲜血。 欧阳超一边抹着嘴角的黑血,一边冷笑道:“我已经断了你本命双刀,你还是不肯走?” 姬长空已经制住那持金刀的孙二家主,他本有意出手相较,此时却在一旁淡淡看着那个着实出乎他意料的那个青衣少年。 这小子有趣。 放走了两个宁王手下伪装成侍卫的高手,姬长空淡淡得看着受了内伤的欧阳超,问道:“你什么时候怀疑他们的?” 欧阳超一边用力压制体内波涛汹涌的气机翻转,一边认真回应道:“刚刚上官师兄跟我说,他们一接到飞鸽传书,就赶紧通知了刘公子和那两个在夏州的侍卫。但是我的飞鸽通达灵性,应当是先去离这里最近的夏州通知那两个侍卫才对,而不是先去较远的青仓县。这说明飞鸽根本就没有在夏州找到那连个人,所以因而才转道去青仓县找上官师兄他们的” 姬长空嘴角一抹微笑:“你的飞鸽是灵兽?青城山符文道士的作品?倒还很是聪明。” 欧阳超又咳出了黑血,缓缓道:“倒是姬公子你,我刚刚见那二人有问题,特意在附近抹了许多青城山特有的花粉玉露。这里的林子多蜂巢,本来想通过让林子中因为追觅花粉香气而产生异样的蜜蜂引起你的注意,然后我就尽力拖时间等你过来。没想到你根本就没有离开这里,一直在旁边站着看。” 姬长空又笑了,道:“不等你说完你的高谈阔论,我又怎忍心打算你们的闲情逸致呢?倒是你竟然能冲破金蛇粉牵制内力的束缚,引气而出,着实让我意外。我本以为你注定要失去半身修为,真元破裂了。” 姬长空又话锋一转:“我也不说无用之话了,看你们这个样子,单独行走必然不怎么安全。我本来只是来救你二人一命,之后如何我是毫不关心。但既然他们连隐湖的人都出动了,我便对你们找到的那把什么宝剑很感兴趣。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你把宝剑拿出来让我看看,我也不会夺人所好,只是看看。然后这一路上我就护送你们回凉州。” 魏不羽喃喃道:“姬公子是爱剑之人,当真对那玩意没有垂涎之意?” 姬长空淡淡说道:“我诚信剑道,心中只有这把天问足矣。其他什么汉公府的龙凤赤幽剑,什么晋阳府的上原白云剑,还有诸如扬州广陵王的那把广陵剑,延平王府的太阿剑,我都没什么兴趣。” 欧阳超不以为然道:“其实本身也没有什么,那把剑其实就在我身上。” 姬长空面露一丝诧异。 关莹没好气得道:“先不说你如何藏得住剑的,你就这么放在身上,也是艺高人胆大啊” 欧阳超看了看那个刚刚其实一直面露紧张之色的关师姐,笑了笑。 欧阳超从怀中掏出一把巴掌大小的玲珑小剑,迎着众人的惊异之色,笑道:“其实所谓的龙鸣宝剑就只有这么大一点,不知道是否有秘法能恢复长度,但很明显世人都被骗了” 上官天策心中愕然,龙鸣宝剑,古书记载,飞剑时剑身有空灵响声,似为龙鸣,那可是师祖汉阳居士当年的佩剑啊! 姬长空接过这把已经不能说是剑的龙鸣宝剑,抚摸着剑身晶莹透亮的纹理,细细品味着剑身散发而来的阵阵寒气。 这是剑圣当年的贴身之物! 时隔了百多年,加上当年汉阳居士归隐昆仑派后亲自封剑弃用,这把当年数一数二的名剑如今依然携带着杀气。 一如一百二十年前汉阳居士白衣飘飘,一叶孤舟渡过汉水击杀多尔衮的风华绝代。 生为剑士,快意恩仇,为国为民,也不过如此了。 他爷爷也常和自己说,当今天下能让他佩服的剑士只有一个,不过没能找到是谁但放眼大东王朝,能让他顶礼膜拜的剑士唯有汉阳居士一人。 剑圣入剑庙,皇城圣地的供奉,当之无愧! 汉阳居士一人一剑一舟一袭白衣的风采,纵然像生平无一败绩的剑神姬光寒,也是如此神驰向往。 更不要提向来以爷爷为剑道楷模的姬长空了。 其实相比练剑,他还是更喜欢那个被家族人嫌弃,被修行人嫉妒,虽然表面上风光无限,骨子里却孤独寂寞的那个白发老人啊。 老人常常告诉他,练剑如同做人,活的开心就好了。世间烦恼万千事,如果觉得不痛快,就一剑全都斩了。什么天下第一,剑神剑圣都是些半点没用的虚名。 老人还说他年轻时曾苦苦爱恋一个女子,后来那人嫁入公侯世家,自己便开始整天借酒消愁,觉得人生没甚意思了。之后遇到了其实并不喜欢的你奶奶,处着久了,就发现其实平平淡淡过日子也挺好。 如今他剑练得几乎天下无敌,却怎么也琢磨不透那时老人的心性了。 姬长空喃喃道:“空儿已经几近剑道大成了,可即便如此您就能回得来么?您教会空儿要快意人生,但是人生因果哪有这般随意斩断的道理” 姬长空缓缓抚摸剑身,又想起了已经去世多年的那个老人的慈祥容貌,本来冰冷的内心忽然涌入一丝热流。 他真的想家了,想那个只有他和爷爷的家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五集:爱乔装的白衣公主 北地城地处雍凉边境,而且北接与蒙元相隔的大漠,于是携带着浓郁北方塞外的豪爽风气。 明代的时候曾经设立九边十一镇,作为北方第一道防线。赫赫有名的宁夏镇,其实就在北地城附近。 北地卫的五千余精锐骑兵啊,就驻扎在西长城的内侧,守着烽火台,时刻控制着这块边关要塞。 北地城内有一处著名的集市,是北方来的蒙古人大夏人和汉人贸易的地方。 如今两国相对紧张,战马盐铁什么的都是严禁私下相互通商的。在北地城,倘若有人私自交易这些有关军备的事物,无论是谁,哪怕是哪位指挥使和知府的子弟,也是定斩不饶。 此时乔装打扮的刘汉业,正一个人出现在嘈杂喧闹的集市中,随便的逛着些新奇的玩意事物。 刘汉业手中拿着几串香喷喷的羊肉烤串,这是北方人尤其是西北那边特有的美食,洛阳这种山清水秀的中原地方是绝对没有这边经过黄沙磨砺出来的肉美肥羊。 羊肉肥嫩油腻,还带着这边特有的辛辣,刘汉业一个中原人不得不大口喝水解着辣劲,不过依旧嚼的津津有味。 刘汉业寻了个能避风的好地方,向伙计要了碗香浓的羊肉泡馍,带着肉丁一起喝了起来。 喝完汤,嘴角还带着余香,松了口气,享受起难得的安宁且不那么热的正午时光。 可惜他没能够安宁太久,他撇头看了看铺子口朝这边走来的白衣白面的公子,无奈得皱了皱剑眉,放下了碗筷,有些不那么自在了。 面容极为秀慧白嫩的公子问也没有问得就坐在了刘汉业的对面,腰很细,双腿修长,坐姿端正得出奇,只不过脸上依旧那般冰霜,仿佛别人欠了几百两银子一样。 二人都没有说话,刘汉业还可以无聊得拿筷子杵一杵碗中残留的香菜,白面公子就这么一动不动得坐着,好像入了定。 刘汉业有些无奈,只好先开口说了话,语气依旧那般彬彬有礼:“殿下不来些吃食么?这里的羊肉不错哩。” 白面公子没有搭理他。 “殿下找我有什么事么?在下一定效劳左右。”刘汉业试探得问道。 被称作殿下的白面公子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刘汉业心里苦笑一声,心知对于这个他生平最为琢磨不透的同龄人,自己完全是热脸贴上冷屁股。 “刘汉业” 白衣公子终于开了口,一股京腔,声音很冰冷,但很好听。 刘汉业万般无奈的抬起头看向这个清秀的公子,心确实说公主殿下你就放过在下吧。 “你教青城崆峒那两个小子去贺兰山取龙鸣宝剑,暂且可以理解。不过你就一定笃信那两个人能找到百年来无数人想争夺的剑?你自己不去,就给了他们一周时间,哪里来的信心?” 刘汉业提了口气,正在想要不要卖个关子,摆一摆高人身份。但一看到白衣公子向自己投来的带着杀机的冰冷的目光,不由打了个冷颤,只好如实一一道来:“那个欧阳师弟能够聚气入内,引导周身灵气化为己用,更能感应附近灵气变化。尤其实在贺兰山脚下这种已经颓废废弃了三十六年的小镇子中,阵法制造的迷惑灵气差不多已经消磨干净了,那把携带汉阳居士的佩剑的灵气就足可以让欧阳师弟察觉出来,这也是我事先交代给他的。更何况他又学了着我教给他的的运气法门,给他十天时间应该是能找的到的。至于魏师兄,他们崆峒地处凉州,更有寻龙探穴的师门秘术,让他在一旁辅助更是没有问题。至于万一他们找不着,大不了过些时日我亲自走一趟,总不会被那群宁王的饭桶先找到吧。” 白面公子冷笑道:“那你自己这些日子不去贺兰山而待在北地城,想必是要做些更重要的事情吧。刘大公子?” 刘汉业赶紧嘿嘿笑笑:“公子不敢当,殿下能直呼在下名字就是微臣莫大荣幸了。” 白面公子皱了皱好看的眉头,冷冷道:“别跟我打忽悠,你不想说?” 刘汉业笑笑,把手插进袖子里御着寒,轻声说道:“在下哪里敢隐瞒公主殿下啊?只是现下这东西也不好说,还需要等些时日。倘若殿下感兴趣,明日一早在下就亲自禀告殿下。” 白面公子面带些许不满,道:“你怎么变得这么墨迹,昨日率领金吾卫要去救人时可不是这么和我说话的。怎么,现在那几个人在我表哥手上,你就害怕了得罪我了?” 刘汉业赶紧继续打忽悠:“哪里哪里。” 白面公子听他不想说,自知也为难不了他,索性问了他另一个问题:“你让那两个人去贺兰山我还可以理解,但是你让靖海候那个公子他们去了青仓县查什么西宁镇抚的贪污罪证,真的是闲得无聊?这步棋我就看不懂了。另外你安排在夏州的那两个一看便知道是七星堂那边人的两个调包侍卫,你就不怕青城崆峒那两人被七星堂的暗中算计了?我知道你不稀罕那两个人的性命,可能还巴不得七大剑派死上几个呢,不过你就不怕那辛辛苦苦找到的龙鸣宝剑被他们掳了走?” 刘汉业给一下子蹦出许多问题的公主殿下倒了杯茶水,自己也一边品茶一边听着,瞧着面前没了冰霜,愈看愈顺眼的秀美白嫩的小女子,怡然自得起来。 公主说完话,刘汉业品完茶,这才徐徐道来:“还是先说那两个夏州的侍卫吧。其实一开始出京城的时候侍卫就被调包了,不得不说那二人装扮得还真是像,若不是你身边那个深藏不露的小太监提醒,可能入凉州前我都没有反应过来。之所以没有揭穿他们,让龙鸣宝剑铤而走险,其实也有试探你表哥的意思。” 公主面色不善,刘汉业赶紧换了种唯唯诺诺的语气,继续说道:“当时我本算定宁王或是赵王的人不会追得这么快,至少也得再过两天才会下杀手。也是我对欧阳超这小子的手段太低估了,这人竟然能在三四天内就寻到龙鸣宝剑,实在出乎意料。按照先前安排,我明日会差张藏锋带人去贺兰山一趟,可能我自己也会去,目的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争取把引来的七星堂的人一网打尽。当然如果姬公子出手救了,我也就正好不用出手,派人去堵着后路就行了。再之后就是看那两个冒牌侍卫前来演戏,再看你表哥能不能识破那二人伪装,如若能再打一场,见识见识姬公子真正的实力,就最好不过了。如若那两个冒牌侍卫不出现,我也不会打草惊蛇,毕竟后面还有用处。” 刘汉业手中拿着一张昨夜青灵飞鸽捎过来欧阳超写的那张血纸条,上面只有上官天策标记的一条红线,不由叹了口气,道:“看来那两个侍卫按耐不住,还是过去了。我是看不到姬公子出手了啊。” 公主问道:“你不是有意以那两个冒牌侍卫试探我表哥么?如若表哥没有识破,你又没有赶过去,那万一青城崆峒甚至那两个昆仑的弟子中了套,怎么” 公主忽然不说话了,皱了皱眉头,试探问道:“隐湖的孙二家主不会是你的人吧?” 刘汉业悄悄竖起了大拇指,胆大包天得对眼前这位人美心狠剑术高的不像话的公主打趣道:“公主果然聪明伶俐,一点就通。” 不知是被夸还是被讽刺的公主倒是没怎么动怒,只是冷冷说道:“你和老太傅的孙女打情骂俏就算了,别和本宫开这种玩笑,本宫可不像那位娇嫩的林姑娘那样好骗。” 刘汉业听她自称起了本宫,知道她动了怒气,心想本公子平时一直和和气气,能被我开得起玩笑的人都巴不得我一直这般诙谐幽默呢。看来这位公主殿下虽然说和我有些关系,目前还是亲近不得的。 刘汉业只好苦笑下,说道:“殿下别这么说啊,在下对林姑娘是真心的。” 公主一脸不信得看着这个她一直觉得和自己差不多薄情的男子。 刘汉业只好继续说着正事:“至于我让上官师兄和关师妹去青仓县调查的事情,其实对大局根本就无关要紧,只是个幌子罢了。” 刘汉业眯着一双眼睛,凝望着风轻云淡的北方蓝天,抚摸着腰间那把赤幽宝剑,缓缓说道:“如今可不仅仅宁王赵王盯着咱们哦,这些都好对付,毕竟都是讲规矩的人,做不出出格的事情。倒是那帮大夏来的有趣西域蛮子,那可就是不讲道理的人喽” 北地城知府不知道,北地卫的指挥使不清楚,一路护驾的金吾卫都统南宫瞻祁也不得消息,本以为安好呆在舒服华丽府邸的大东公主,此时竟然私下里和一个布衣男子擅自出城。 布衣男子自然就是刘汉业,他朝那位依旧男装打扮的公主问道:“殿下,之后别人问起,殿下你怎么称呼?” 公主依旧白衣白袍,平淡说道:“叫我姬誉,沽名钓誉的誉,是敦煌城司马姬学林家的二公子或小姐。” 刘汉业点点头,忽然冷不防得问道:“敢问公主名讳是叫姬玉吧。” 一向冷清的公主殿下出乎意料没有说他多嘴,只是淡淡点头道:“还是冷姨娘当年为我取的名字。” 刘汉业漠然,那天在慈恩寺,寺里有座尼姑庵,院内种有枇杷树,树下有块青玉碑,碑下的女主人姓冷,名清秋。 其实很多人都不知道刘汉业是庶出,他的母亲并不是身在洛阳养尊处优的汉国公吴姓夫人。 十年前,刘汉瑜还是骠骑大将军,大雨街坊朱雀大街上,有一不知姓名的冷姓女子替他在长安城挡了刺客一剑,最后只说了无悔两个字,香消玉坠。 那时刘汉业才刚满十二岁,已经在修习剑术的小公主殿下还不满十岁。 那天下着磅礴大雨,初登武当山学艺的刘汉业跪倒在玉清峰上。 皇城中有贵人动用了所有可调动的人去追查刺客,可惜历时三个月也没有结果。 而后就是刘汉瑜率兵北上攻打蒙元,很少人知道战争期间刘汉瑜是一直白衣缟素的。 再然后班师回朝的刘汉瑜官拜位极人臣的左骧骑大将军,之后退隐洛阳,挂着刺史头衔,不问长安朝政。 姬玉公主看了看身旁神情木讷的刘汉业,忽然有些于心不忍,悄悄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喂,你不用这般难过了,你母亲的仇我娘一直都记着呢。我也记着呢。” 刘汉业神情暗淡,只是机械得点了点头。 二人已经出城三十里,远方便是北地卫所,驻扎五千精兵。 再向外是长城,长城外是大漠,大漠外是西蒙元和东大夏的交界处。 刘汉业要去见一个人,以那人的身份,纵然是刘汉业也怠慢不起。 蒙元帝国分四部,漠南,漠北,辽东,垂西,蒙元年轻大汗坐镇漠北帐中,统领四部三百余万人口与四十万铁骑。除漠北外每部设两个王和四个都统。 如今垂西部能统领八万铁骑的右贤王耶律烸,就带着寥寥几个手下,在前方一座小亭处等候。 刘汉业看了看身旁清新秀丽但异常不好对付的姬玉,心里喃喃道:“倘若被他们识破这位是咱大东朝的公主殿下,本公子的事情可就要不好办了” 想着想着,刘汉业整理了下普通的布衣,把手缩进袖子里,打了冷颤,心想这北方的夏天怎么也这么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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