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鉴定美学[星际]》 正文 1.第一章 【任务编号:d2113101899 任务类型:二级甲等 任务对象:汤潜 任务标准:遣返爱夏活身入狱 任务时限:星际年    218310—218317 格林时间9:00 有无特殊要求:成功出星际海关前,   不可引起厄美当局注意】 厄美星南区费洛城,一条道路在红枫和云杉的掩映下曲折前行,歪歪扭扭了几道弯,把费洛城区的灯红酒绿甩在身后,十分甘于寂寞,扭进了山林中的城堡大门。 城堡是简明的厄美别墅风格,三层双拼,自带花园,庭院里环绕一圈玻璃摆设。可遍布城堡的红外线和电子监控,打破了“曲径通幽”的浪漫感,捕捉着堡周围的风吹草动。 堡主人姓汤名潜,星籍爱夏,爱好贩毒,副业走私。本来在爱夏奇纳区活得高高兴兴,贩毒贩得风生水起,不料一个星期前,装在出口汽车中的海洛因,在海关安检时当场露馅,那汽厂老总又是个软柿子,被警察一捏就汁液横飞,把事情抖得一干二净,警察顺藤摸瓜,成功查到了幕后黑手汤潜同志。 好在汤潜有贩毒的勇气,也有金蝉脱壳的头脑。海关的事一出,消息和无线电波赛跑,传到了汤潜的耳中,他倚着窗,关掉手中的电子烟,吩咐助理打包盘缠,在拘捕令未下达前,就翩翩飞去,在厄美过上了没羞没臊的生活。 民航飞船绝尘而去,奇纳的缉毒队长气得七窍生烟,当场放出狠话:“你以为你飞到厄美,大爷我就抓不到你了吗?” 队长大爷还真抓不到汤潜。 派星系中的厄美星和爱夏星,有着坚固的“塑料星球友谊”,前一天,两星领导人还在颐园闲庭信步,忆往昔峥嵘岁月,第二天,厄美的星长大人就拉着浮宫的幕僚长,琢磨着怎么提高关税,送爱夏一堵贸易壁垒。 厄美星与爱夏星之间无罪犯引渡条约,在汤潜贩毒一案中,厄美表现出了积极的不配合态度。 有厄美这座金刚罩保护,汤潜很快从“露馅风波”中恢复过来,笑对挫折,调整心态,在城郊的小洋房里活得有滋有味。 此时接近当地的凌晨时刻,费洛城转到了背光面,浸没在黑夜中。 堡后的室内游泳池,碧蓝的池水横跨了三分之二的大厅,与穹顶上的水晶灯相映成趣。呈花型的吊灯柱上,悬挂着一具身体,婀娜多姿,该凸可劲凸,该凹可劲凹,身体三点式蔽体,浑身水渍光亮,好似才从池里钓上的美人鱼。 汤潜坐在躺椅上,翘着只脚,左手提着伏尔加,眯着鳄鱼眼,饶有兴趣地注视水面。 池水中,三具肉体在翻滚前进,手臂高扬的瞬间,展现出坚实的肌肉线条。刚才三个人在岸上同时入水,此刻已拉开了差距,最快的游泳员已接近“美人鱼”,倏地钻出水面,将她手上的绳索解开,抱上了地板。 胜负已分,汤潜站了起来,去拍提着酒瓶那只手的手腕,以示鼓掌表扬。胜者是个巧克力色的年轻人,被水一泡,似要化成巧克力奶昔,他抹了把脸,对着汤潜一笑,牙白得反光。 “托米,好样的,这就是你在蒙利尔湖里冬泳的回报,”汤潜露出被烟熏黄的牙,笑着看向其他二人,“那么,最慢的是谁?” 其他二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闷闷不乐地站了出来。 汤潜把酒瓶递给托米,腾出手来,“弗兰克,请你背过身去,站在水池边缘,全程不要回头。” 弗兰克灰蓝的瞳孔缩小了几分,没有遵从指示,不自觉地耸肩,“老板” “我们事先说好的,有奖有罚!”汤潜的声音燥了几分,弗兰克耸上来的肩垮了下去,走到水池边,头颅微微侧转,想回头,又不敢冒险。 汤潜从怀里取出把威伯利手枪,上膛c开保险c瞄准c射击,一气呵成,弗兰克还未来得及回头,就已跌落水中,溅起一阵水花,湿了美人鱼姑娘一身。 弗兰克和姑娘同时大叫,混成男女高音二重唱,直冲穹顶,高达100分贝的噪音,迫使汤潜上楼离开。 尖叫持续了一阵,姑娘发现不对劲,一个中枪之人,居然嚎得比她还尽兴,这不科学! 而弗兰克想找血窟窿,却见周身的水碧蓝清澈,无一丝血滴,水面浮着颗泡沫子弹,它因为撞击尖头凹陷,壮烈毁了容。 “艾美,你再不上来,我就把燻鲑鱼占为己有了。”汤潜边上楼梯,边高声提醒。 艾美抓起挂物架上的浴袍,奔上楼去,途中赏了弗兰克一个眼神,“还泡在池子里,是要我们叫救护车吗?” 汤潜上到三楼,用遥控器把百叶窗打开,让外面的星光透进,窗边有一张玻璃桌,盘子里芦笋卷玉体横陈,包裹着鲑鱼片,两头抹有沙拉,色泽鲜艳欲滴。汤潜在长脚杯中倒上酒水,递给美人。 艾美接来,在鼻下晃了晃,唇瓣扬起,“你对伏特加可真是偏爱,这么好的驱寒利器,不在如西尔的冰原喝,真是可惜了!” 汤潜咂了口烈酒,慢慢品味,“那我是不是要踩副雪橇,带着四头哈士奇去雪松下,边赏风边喝?” 艾美举杯向他致意,抿嘴一笑,“好主意,汤利潜可夫斯基!” 几个鲑鱼卷下肚,汤潜觉得没有嚼劲,他一甩头上的稀疏黑毛,用眼睛瞄向酒柜,“宝贝,去取碟鱼子酱面包来,今天才烤的,当三明治吃。” 酒柜在拐角处,高两米,玻璃门内侧涂有隔离材料,抢了冰箱的职业素养,夏可冰镇,冬可保温,晚上还可以荧光亮灯。艾美拉开柜门,手伸进去一半,突然僵在原地,声音高了八度,颇有再飚一次高音的架势。 “老板”艾美从喉头挤出气息,又尖又细,不知道还以为她即将开唱。 “在第二层,与你视线平行,不要跟我说,你不知道圆面包长什么样!” “老板!”这一声破了嗓,好似爪子在声带上一抓,听得人心里发毛。 汤潜警惕乍起,转身看向酒柜的方向,鳄鱼眼大睁,只见艾美将手举过头顶,战战兢兢后退,目不转睛注视前方,随后捂着头贴墙蹲下,一声不敢吭。酒柜中,慢慢走出一个人,他身子颀长,面带金属面具,身着防弹衣裤,从头黑到脚,全副武装。 汤潜将注意力转移到那人身上,只见他一头黑色短发,步伐轻稳扎实,握枪手势标准而坚定,一看就是训练有素之人,虽然隔着面具,却可以从骨骼体态看出,他年龄不大,是个少年。 解决了次要障碍,尚桑将枪头对准汤潜,一双黑眸透过面具,幽深无底。 三秒过去,两人无声对峙,汤潜无任何表示,连惊恐的表情都是一闪而过,一点都不配合表演。 “抱头,或爆头,二选一。” 这略带稚嫩的音质,越发让汤潜相信,眼前这位顶多是功夫过硬的小家雀,不是老奸巨猾的大野鹰,没有身经百战,对突发情况,很可能措手不及,乱了阵脚。 他脸上褶子一堆,笑出商量的味道,鳄鱼眼都温和成了金鱼眼,“兄弟,初次见面,怎么就真枪相对?要不咱们坐下谈谈条件,你远道而来,我这警报器一按,楼下的保镖蜂拥而来,要平安回去可就难了!” 结合少年的发色和口音,汤潜判断出他来自爱夏,这个时候来,还以这种方式出现,用头发尖想,都知道是为贩毒一事。不过他千算万算,还是防不胜防,对方居然绕过了层层防守,潜入了他老窝,若不是艾美去开酒柜门,他真得呜呼哀了哉。 尚桑更不配合表演,食指一紧,子弹擦着汤潜的耳廓飞过,磨下一层油皮,弹壳卡入墙中,却几乎无声无息,这是把消音ppk手枪,子弹出膛后,会溶解消失。 汤潜虎躯一震,双手抱头趴下,在这一瞬,尚桑飞身上前,转眼便近在咫尺。汤潜反应极快,去按警报按钮,尚桑攥着他的手反拧,疼得他龇牙咧嘴,直吸冷气。 下一秒,他便感觉太阳穴一热,未凉的镀铬枪头顶着他不自觉偏头,“救命”的“救”字还卡在嗓子里,活活憋回。 “兄弟你听我说,你要出这城堡需要我配合,里里外外二十四个纯进口大汉,不是开玩笑” 眼前光束一闪,穿过他的视网膜,直射入上行网状激活系统,系统被迫产生抑制作用,汤潜立刻进入晕睡状态。 尚桑在射光笔屏幕上调整好休眠时间,走向艾美,艾美吓得转身想跑,姿势还未摆好,就被射光笔催眠,去见了周公。 星际218年,3月13日,凌晨四点,爱夏奇纳区的白藤监狱门口,一个巨型包裹被寄到,被扔在门前,而快递员却不知所踪。 守夜人发现后,立刻报告上级,拆开了包裹,在见到其中的头号罪犯汤潜同志后,众人先是一惊,以为汤潜良心发现,自己把自己邮了回来。后来才恍然大悟,这是神秘快递小哥的功劳,他们顿时感激涕零,恨不能给出五星好评,给快递员一大大的赞! 【任务状态:已完成 完成时间:18313,格林时间11:11 特殊要求:达标 伤亡情况: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第二章 距汤潜入狱一个月后,坐标爱夏星沪宛市。 早上七点,头顶的模拟昼光灯开启,宫之阙翻了个身,按住壁上的伸缩触钮,抽屉式盒床从墙中弹跃而出,活像一片土司,从烤面包机中闪亮登场。 宫之阙身穿蓝黑睡衣,从抽屉床上翻越而出,身手矫健地平稳落地,趿着拖鞋往盥洗室走。来到洗漱舱中,他懒得亲自刷牙,便张开嘴,让微型机械虫飞入口中,细如发丝的肢体在齿缝中游刃有余。 与此同时,两只机械手抓着芦荟瓶和洗脸扑,往目标脸上一喷,一抹,再劈头盖脸用水一冲——完事大吉。 宫之阙顺手取下毛巾,往颈上一搭,擦拭着耳边的残水。客厅中的窗叶已经收拢,放任亮光铺洒入室。他站在落地窗边,眺望远处的湿地公园,恰好目睹了“一行白鹭上青天”的美景。 “阙先生,你的早餐准备好了,牛奶燕麦和番茄三明治。”明明托着餐盘,彬彬有礼地说道。 明明是宫之阙的贴身保姆,明眸皓齿,腰细腿长,尤其是那一身钛合金皮肤,光洁明亮,闪瞎人眼。作为星科院最新机器人,智能中枢堪比顶级cpu,集“端茶倒水,洗衣做饭,捶背捏脚”等功能于一体,深得宫之阙的欢心。 趁着早餐的闲暇,明明联接上对外邮箱,快速浏览了遍信息,“先生,从昨天零点到现在,你一共收到七封邮件,其中六封是推销广告,还有一封与众不同。” 宫之阙用勺子搅拌燕麦,眼睛都未抬一下,“哦,念念。” “亲爱的宫先生: 您好! 在您读这封信的时候,我们已经准备抢劫您的银行——坐落在慕皇大街的灵辉银行总部。作为一家星际金融机构,灵辉银行的业务水平一直居于领先地位,为促进资金流通,拉动爱夏经济增长发挥了重要作用。 而您作为灵辉银行的董事长,必然在银行的发展□□不可没。您为我们建设出了个完美的抢劫目标,在此,我谨代表我们的抢劫团伙,向您表示由衷的感谢! 飞天侠敬上” 明明抑扬顿挫地朗诵完毕,两只荧光眼眨了眨,若有所思:“先生,貌似有人想抢劫您。” 宫之阙用舌尖将唇角的番茄酱舔去,与此同时挑起一抹笑容,作为一个穷得来只剩下钱的男人,他收到的诈骗c恐吓及威胁信数不胜数,已从最开始的“大吃一惊”磨炼成如今的“笑看风云”——任他风起云涌,我自岿然不动。 “看在飞天侠先生如此彬彬有礼的份上,我们给他回封信吧。明明,我说你写。” 明明马上洗耳恭听,在胸口的显示屏上打出字体: 亲爱的飞天侠先生: 您好! 很高兴收到您的来信。灵辉银行能受到您的青睐,我代表全体银行职员,深表荣幸。 灵辉银行全天八小时营业,欢迎您及您的团伙的光临,希望您体验愉快! 在明明将回信发出的同时,宫之阙接通了银行卫队长的通讯机,“今天可能有些奇形怪状的人在银行附近逗留,你留个心眼,不要扰乱正常营业就行。” 吃完早餐,宫之阙前往更衣室,换上西服,打上领带,坚实的胸膛轮廓被白衬衣勾勒得恰到好处,系于腰间的皮带又在视觉上将双腿拔长,整个人越发高挑笔直。 明明把餐具收拾好后,跟在他身后。 “先生,天绘画廊拍卖会就在今天,上午九点正式开始,您需要什么特殊用品吗?” 宫之阙打上领带,忍俊不禁:“拍卖会,带请柬和钱去就行了,难道你还要给我准备桶爆米花,让我边看边吃吗?” 明明检测出这是句玩笑话,应景地笑了两声,前去把请柬准备好,欢送主人出门。 汽车正停在拍卖行入口,保安负责将车开到地下停车场,宫之阙在服务生的指引下,进入到拍卖大厅,找到指定座位,顺利落座。 整个大厅分为两层,第一层为展示台,顶上吊有枝形灯,第二层是席位,环绕着展示台,四周墙上壁毯悬挂。入口处挤着一群电视摄影师及记者,将摄像机对准拍卖台,等待宝物的登场。 此次拍卖会主要是拍卖一幅画作,名为《塞纳河畔》,出自于尤诺星著名画家米勒之手,为布面油画。它在战争中流转到了爱夏星,被一富商收藏,现今富商又委托画廊将画作拍卖,起拍价便是三十万元。 宫之阙对这幅画势在必得,他对艺术并不感冒,对画作的创造者也所知不多,不过他知道有人喜欢,还喜欢得如痴如狂,就比如他潜在的生意伙伴,杨开翌先生。宫之阙准备将画作挂在办公室里,以此作为鱼饵,引诱杨先生前去一坐。 此次到场的有三十多个商人及收藏爱好者,他们坐在席位上,翻看着手中的拍卖目录,心里估算每件拍卖品能取得的最高价格。目录上的珍品纷纷摇身一变为金钱,在闪闪发光,惹人垂涎。 九点一到,拍卖商站在主持台上,头发抹得油光水亮,边报价还边做手势,以烘托你追我赶的氛围——“十五万,十六万,好了,价格勇敢地到达了二十万,还有吗?” 一个小时过去,拍卖商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卖出一个珠宝盒,一支维多利亚胸针,还有只金刚钻项圈,据说曾是尤诺公爵夫人的爱物。宫之阙静观现场的“厮杀”大战,把拍卖商的姿态尽收眼底,心里暗暗感慨,这调动气氛的功夫,他不去当综艺节目主持人,可真是浪费人才。 不久,最后一项拍卖品被呈现上来,盖巾一揭,摄影师和记者都不禁发出惊叹。四四方方的画布,把傍晚时分的塞纳河展现得淋漓尽致,不论是微波粼粼的河水,还是圆身尖顶的建筑,都仿佛照片一般,神还原工业革命前的静谧。 目睹了众人的反应,拍卖商摩拳擦掌,燃起了“大捞一把”的雄心壮志。宫之阙微微坐直,待到众人把价格抬高到八十万时,他迅速出击,抬手致意,“一百万。” 现场安静下来,刚才热烈的气氛戛然而止,众人都是一万到三万地加价,他倒好,一口抬了二十万,猛地竖起一个陡坡,吓人一跳。缓了半晌,大厅里才断断续续有了声音—— “一百零一!” “一百零五” “一百零七” 宫之阙无心恋战,想速战速决,把目录本一抬,声音平稳而干脆:“一百五。” 安静再一次降临,这次不是个陡坡,而是座高山,任何试图加价的想法都是翻山越岭,非得狠下心不可。 拍卖商见无人敢接,便适时地营造气氛,“一百五十万一次,一百五十万两次,一百五这幅绝世佳画就要名花有主啦,还有人出更高价格吗?一百五十万三” “两百万!” 宫之阙合上目录簿,已经准备起身离开,听到这横空出世的报价,身子一顿,眉头不由皱起,转头看向声源方向,在看到那竞价人时,不禁微微一愣。 在他身后第三排的座位上,坐着个少年,身着休闲装,拱顶棚上的灯光洒在身上,将他肤色衬得宛如瓷器般白净,而他五官异常清秀,没有任何神色,端端坐在那里,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人物,从素描静态画里走了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第三章 一个月前,尚桑把汤潜投递到白藤监狱后,被召回了s基地。他平时获得任务,一般是通过智能手表,s基地会以无线电波的形式,在特定的时段发送任务,他有三次接收的机会,接收之后自己转码破译,获得有用信息。 但还有一种形式,便是回到基地,在对应的联络人处获得任务。不过这种情况少之又少,s基地的最高原则是“隐秘”,为了把存在感降到最低,基地采用了“坟墓式”选址方法,主要站点都在地下,掘地三尺,和“阴曹地府”争夺房地产。 而基地的隐克遍布派星系的各个角落,基地平均每三天发布一个任务。若每次隐克都返回基地,难免会引人注意,毕竟那么多人同时往地下钻,容易被“反盗墓文物保护中心”盯上。 尚桑就是隐克之一,存而不露谓之“隐”,而“克”是黑客(hacker)的音译,合起来便指s基地的外派工作者。隐克在基地里有个特定的称呼,叫delta,是基地组织系统的最底层,完成一百个任务,并通过考核后,会成为gaa,也就是基地中负责联系delta的联络人。 联络人和隐克是一对一的关系,在联络人之上,还有更高层次的负责人,不过为了最大限度保密,不同层次的人之间不能跨级联系,相当于“我领主的领主,不是我的领主”。 这次尚桑被召回s基地,他知道事关重大——毕竟即将接到第一百个任务,如果顺利完成,他就可以从隐克的位置上圆满退休,进入到基地内部,开启“养尊处优”的养老生活。 不过他也知道,第一百个任务作为压轴戏,肯定难度不低,这三年来,他的任务难度呈现螺旋式上升趋势,理所应当在最后一个达到顶峰,画上个浓墨重彩的句号。 尚桑做好了视死如归的心理准备,乘升降梯潜入基地时,都自带“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背景音乐,可他坐到联络人面前查看卷宗时,不由沉默下来。 卷宗的左上角是一个男人的半身像,右边是基础信息,下边他的丰功伟绩。尚桑把卷宗翻来覆去盯了半刻钟,总结出三点信息——这个男人长得不错,超有钱,很牛逼。 可是就像女人在妇产科医生眼里是块肉一般,再牛逼的人,在老隐克尚桑眼里,就是一块靶子,或者是行走的马赛克——要么是任务目标,要么和他八竿子打不着。 尚桑的联络人是个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尚桑称他为“季部长”。他喜欢穿丝质衬衫,衬衣会有半寸露出袖口,而领带下总是别着枚金针,每颗外套纽扣都扣得严丝合缝。尚桑乍一见他时,以为他是个一板一眼的半老古董,但他说话时喜欢扬眉和耸眉,密集的额纹配上不紧不慢的语气,倒添了些温暖大叔的气质。 季部长此时低着眉,眼珠朝向右下角,一手支着额头,把额纹挤到一堆。待他觉得尚桑大约吃透了档案,便双手交叉放于下巴前,做进一步解释:“这个男人虽然看起来文质彬彬,家境好,学历高,但他完全可以代言‘老奸巨猾’四个字。 我们前前后后三年,派出了七个隐克,使用各种方法接近他,都不得而终。走的最远的隐克,不过是在他银行里当个小职员,核心商业信息的边都没有挨到,想升职也困难。我和上级商量了几次,决定让你完成此任务。” 基地中的隐克分为多种,有兢兢业业类,主要负责潜伏在各行各业,打工赚钱,细水长流地收集信息情报;有抛头露面类,多负责聚会或会议等重要场合的任务,但此类隐克的任务数量受限,常常需要易容c整容或跨星际工作,以免被人认出。 还有一种隐克,是杀人不眨眼类,不需要伪造天衣无缝的身份信息,也不需要繁杂的人际交往技能,他们执行任务时多戴面具,来无影去无踪,因为危险系数极高,要求相对也简单粗暴——不废话,就是干! 尚桑属于最后一类,他的三年职业生涯,都是在蒙面超人的形象中度过,最亲密的伙伴是各种武器和智能手表,别说一句废话,就一个唾沫星子都没有浪费过。此次他回基地,本来是做好起鱼叉炮往前冲的准备,部长却让他安安静静地去交朋友? “对不起部长,恕我直言,我不是合适人选。” 季部长心里有数,但还是把眉毛一抬:“理由?” 尚桑把档案放到桌上,纵使心中波涛翻涌,面上依旧平静无澜,亮黑的眸子注视着上级,“我一向执行前线任务,很少与人交际,既然目标人物城府颇深,要取得其信任,至少得是八面玲珑的熟手,我一个社交能力为零的菜鸟,不适合。” 部长捏了捏鼻梁,显然早考虑过尚桑的担心,也深思熟虑了多遍。“我们前几次派出的隐克,无一不是人情练达,善于交际的人,而且都是风格不一的美女,或性感,或成熟,或聪明可爱,或风情万种但是,结果你也知道,所以这次我们想下一招险棋,像你这样不善于交际的人,也许” 尚桑微微偏过下巴,瘦削紧致的颏部勾出凌厉的线条,“你觉得他喜欢男人?” 季部长端起玻璃杯,啜了口咖啡,缓缓道:“你有姿色。” 尚桑想反驳,但无言以对。 第一是因为他不善言辞,第二是因为他不能否认这个事实。 他确实长相出众,他的第一个任务,是到爱夏的赤南小岛上当一个服务生,在酒店工作时,将录音器贴在藤椅之下,窃听店主人和非法捕鲸者的谈话。结果他刚刚倒好椰子汁,还未直起腰,一个光头男人就把手摸在他的屁股上,翕出四颗牙,在他耳边吹气:“孩子,想赚外快吗?” 尚桑用电击棒抵住他的蛋蛋,也在他耳边吐气,“一直在赚,附近的海盗长期收购某玩意,听说越短越值钱,你的怕是无价之宝吧!” 后来,虽然此次任务完成了,但尚桑把人打得半死不活,差点引起酒店主人的怀疑。尚桑受到了惩罚,但同时s基地也断了念头,放弃了尚桑在外貌上的优势,而将他归为“敢死队类”隐克。 季部长又喝了口咖啡,继续开展劝导青少年“出卖色相”的工作,“我们不能排除他喜欢男人的可能性,在所有隐克中,你最引人眼球。而且这是你最后一个任务,如果顺利完成,便可以回到基地内部工作,不用再露面,倒省去了整容和重新伪造身份的麻烦。再退一步讲,就算你对人际交往一窍不通,我们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让你改头换面,重新做人我的意思是,做一个善于交际的人!” 听部长一阵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下来,尚桑的内心有千万个“exce ”飘过,但他毕竟只是s基地中的任务执行者,胳膊拧不过大腿,任务降临,不得不接。 一个月后,拍卖会。 尚桑端坐在座椅上,见到目标人物转过了身,注意到了自己,他心里好像石子入湖,荡漾起了涟漪。但他面不改色,和宫之阙淡淡对视一眼,然后转开目光,旁若无人地注视台上的《塞纳河畔》,好似除了那幅珍品,其他一概都是浮云。 两人的眼神交汇完成在弹指之间,就连一向感官似雷达娱乐的摄影师,都未捕捉那一瞬。现场,众人的注意力被攀高的报价紧紧攥住,拍卖会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就是“一价还比一价高”,高到飞入云霄的境界,叹为观止。 不过拍卖商可高兴坏了,以为是自己的刺激法颇有成效,越发红光满面地叫嚣,“我们迎来了激情澎湃的两百万!两百万!” 宫之阙的眉头展开,就着还未起身的姿势坐下,声音清朗:“两百一。” 其他人知道在场有两人在放血大跳价,公开扛了起来,于是便捂好口袋里的信用卡,不敢加入争抢,毕竟这不是比谁嗓门大,而是比谁砸钱砸得潇洒。他们就算再热爱艺术,收藏成疾,也会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有没有跳价大比拼的资本。 “二百二十。”尚桑陪宫之阙玩了起来,眼不眨心不痛,上限有五百万,他还有很大发挥空间。 宫之阙用指头撑着下巴,淡红的唇瓣一挑:“二百五十。” 现场出现了骚动,摄像机对准了宫之阙。虽然《塞纳河畔》是一幅稀有名画,但其收藏价值还达不到百万水平,其一是因为画家米勒与同时期的大家比起来略逊一筹,其次是《塞纳河畔》是他早年作品,细节的处理上还欠火候,远不如成熟时期的现实主义作品。在其他惊为天人的画作的对比下,《塞纳河畔》就难免压低了价格。 可是会场上,出现了两个有钱的狂热分子,这正是拍卖商和娱乐记者喜闻乐见的局面!两强相遇勇者胜,画痴相遇土豪胜,在场人士都精神抖擞,想看看这两米勒的“忠实铁粉”到底豪到何种程度。 尚桑不负众望,接了招,“三百万。” 摄像机齐刷刷聚焦尚桑那一块,想捕捉他的脸庞,尚桑微微低下头,隐没在众人之中。 “三百零一。” “三百零二。”清冷的声音紧跟而来。 不过“三百零二万”之后,现场陡然安静下来,刚才你追我赶的场面再一次夭折,记者和众商人都意犹未尽,纷纷转头看向宫之阙的方向,期待他再扔出个炸弹,炸出全场的惊呼。 背负着众望的宫之阙眯起眼睛,悠哉悠哉地打量场上的油画,一点都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好像刚才参与竞价的,根本不是他,他一直都在冷眼旁观。 拍卖商再度“救场”,用长篇大论的鼓舞和渲染,垂死挣扎般延长时间,希望能再哄出个铁杆粉丝,抛出个天价。后来众人开始不耐烦,拍卖商黔驴技穷,才终于敲下了木锤,宣布花落了谁家。 现场再一次气氛盎然,低呼声和议论声相伴而生,摄影师争先恐后地去捕捉胜者身影,但被人群一挤,那抹身影宛如过隙白驹,眨眼间便飘然不见。 尚桑脚下生烟,在人群的掩护下,无声无息地闪到了休息区,不过他并没有走得太快,而是给足了某人跟随上来的时间。 在侧身开门的那一瞬间,他用余光瞟到一抹笔直的身影,款款而来——那是他苦心研究了一个月的身影,如今就算倒着看,也能准确无误地认出来! 确认来人后,尚桑心里不由一松,但倏地又是一紧。 目标对象,上钩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第四章 休息室中,尚桑端了杯咖啡,选了个靠窗的座位,将外面的车流和人流尽收眼底。在拍卖之前,他和拍卖行私下商议过,约定了付款方式和流程,所以此刻不会有工作人员打扰他,腾出一个完美的“搭讪”环境。 不一会,金属把手向下点头,古色古香的木门开启,不速之客如期而至。宫之阙眼眸一扫,只见房中雅静一片,尚桑坐在窗边,正观看墙上荧屏中的滚动新闻,应该是在等待工作人员处理画作。 宫之阙放轻了脚步,似乎一寸厚的地毯阻隔不了皮鞋和木地板的亲密接触,会惊扰到看新闻的某位。他去自助酒水台端了杯咖啡,和尚桑的同款同型,然后漫不经心地飘到了靠窗的座位旁。 “你对面有人吗?”宫之阙挑出完美的“公关式微笑”,眉眼不动,唇角上扬,三分温暖,七分客气。 尚桑扫了眼对面的藤椅,淡淡摇头。 宫之阙似乎受到了盛情邀请,当即把杯盘往桌上一放,在藤椅中落座。经过拍卖会上的惊鸿一瞥,他已经将尚桑的服装刻入脑中——休闲衣裤,黑白两色,低调而随意。他估摸尚桑不来商业上那一套,便简单明了道:“请问如何称呼?” “尚桑。” 宫之阙眉眼中都带上笑意,“尚,桑,好名字。” 尚桑知道这是客套话,就像是街坊邻居相见,王大爷得知李大妈新养的中华田园犬叫“狗蛋”,也会笑赞一句“好名字”,不过随口一说,客气一下。可是他想为难对面这位客气人,当即反问:“好在哪里?” “不过才见面的功夫,就把对方的平翘舌水平给摸清了!” 尚桑一愣,才反应过来确实如此。不过这个名字是基地给他的假名,和假身份一起配套使用,假名诞生已久,他执行第一个任务时就披着这个马甲,因为没有露馅的风险,这次便接着使用,充分利用资源。 宫之阙见尚桑怔愣片刻,没有接话,便适时转移话题,“我姓宫,刚才拍卖会上坐你前面的竞友,也是和你大战了几十个回合的对手。”说完,他微微眯着眼,刚才两人是正面交锋,很长时间内,场上只有他二人的声音在较劲,尚桑就算再“两耳不闻窗外事”,也应该知道他的存在。 果不其然,这次尚桑想也未想,淡淡道:“宫先生好。” 尚桑眼眸深幽,鼻梁高挺,经常双目无焦距,神游天外。他不笑的时候,会感觉身处世外,可他又总是不笑,一张脸好似冰团捏的,笑一下会融化蒸发。宫之阙为了得个“破冰之笑”,心里痒丝丝的,不由地往前一凑,想再接再厉,就不信不能“博美人一笑”。 门再次开启,真正的不速之客来临,身穿职业装的工作人员恭恭敬敬走来,向他二人问好后,对尚桑建议说:“先生,经理在安排我们包装画作时,担心画作在运输途中易磨损,所以还是想建议您选择送货上门的方式,如果您亲自带回去,如果它出现什么破损,就不在我们的责任范围之内了。” 尚桑不假思索,“我自己带回去,途中的安全我自己负责。” 工作人员向尚桑做出邀请,“那好先生,请您跟我来取画,银行发来的款单需要您签字。” 尚桑站起身,不动声色地向宫之阙点头致意,然后起身离去。这一点其实算是意外,按照正常预想,他和宫之阙应该讨论画作,宫之阙要么对画感兴趣,要么对他感兴趣,若二者皆有更好,不论如何,两人最后得取得联系方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八字还没一撇呢,就草草收尾。 他本来让经理把画作包装好,给他送到休息室,没想到来这么一出。他若是赖着不走,非要在休息室里签字,倒显得太刻意。此次任务,他牢记部长口中“老奸巨猾”四个大字,对目标对象的应对原则是:宁可失手错过,也不能让他产生怀疑。 毕竟以后偶遇的机会多得是,s基地从来就是个制造偶遇的批发市场。 把画放入汽车后,尚桑将车篷升起,他见拍卖会门口还有摄像机的身影,便车轮一转,改走工作人员专用出口。拍卖大楼后是cbd外围的奢侈品店,现在网上购物普及,街上虽然没有车水马龙,但优哉游哉晃悠的行人仍然会阻碍通行,尚桑戴上墨镜,把四个车轮一收,改为喷气式发动机,在空路中高速飞行,将一排摇摇欲坠的肥鸽甩在身后。 等待下边行人稀少后,他才降下车轮,重归陆路。街边是联排的别墅,附近有个高尔夫球场,可以看见三三两两的俱乐部成员,戴着鸭舌帽,背着球杆。 尚桑见街边有个便利店,便把车停下来,想买些东西。基地给他安排了住处,就在附近,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尚桑去熟悉了几次,里面设备一应俱全,就是没什么人气。因为它是一处长期搁置的房产,房主人早已经移民他星,房子被挂上出租的牌子,但多次被租,就是不见人入住,好在附近人迹稀少,也没人注意。 尚桑对住处要求不严,就两点:能住,不塌。作为一个抛头颅洒热血的隐克,任务一紧张起来,能有隐藏的地方就是万幸,别人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他是住了上半夜,下半夜藏身之所可能就被炸榻了,若撤离得不及时,就得去天堂领床位。可是再要求不严,房子中没有人气,就容易露出蛛丝马迹。所以他想去便利店中采购些日常用品,先往房子里随便一扔,布置成个人住的地方。 便利店外有一排自动售卖机,放眼望去,是各种罐头和饮料,尚桑几个按钮一按,先来了几十罐营养粥和早餐饼,又去店里面选了日用品,一起堆到后座上,活像是准备冬眠在家,几个月不出门。 把东西放好,正准备坐进车里,尚桑突然一惊,扶着车门站住。在他斜对面的运动俱乐部门前,有一高一矮两个人,正在交谈。矮者是球童,手里在记东西,高者西装革履,挺拔高挑,背对着尚桑。 尚桑对他的照片研究了一个月,可谓360度无影响地辨认,当即就认了出来,球童面前的人是宫之阙。从拍卖行到这里,算直线距离也有五十公里,不管是两个轮子还是四个轮子,在半个小时之类都赶不过来,除非宫之阙和他一样,是飞过来的。 他走空路是为了赶时间回家,可那位呢? 宫之阙向球童交代完,转头往便利店一看,目光和尚桑的相遇,他抬起手,向尚桑一挥,“嗨,好巧!” 尚桑见他走向自己,便把车门一关,把手插进休闲服的兜内,面无表情地迎接他。 宫之阙无视尚桑冰雪般的神色,笑如春风,本来只是随意往车里一扫,但后座堆积如山的罐头太过扎眼,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的目光在罐头山上停留片刻,问道:“明早的早餐?” “是下个月的早餐。” “你下个月不打算出门?” 尚桑点点头,坐进车内,“下个月不需要出门了。” 宫之阙若有所思地点头,“若是我得了梦寐以求的宝贝,肯定也一个月不出门,每天吃吃罐头,品品名画,足以。” 话语中满是惋惜之情,尚桑知道此刻自己应该接过话茬,邀请他到自己家中看看画,以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可是他有种感觉,眼前这个人在跟踪他,跟得还游刃有余,躲过了他的法眼。尚桑突然升起一股逆反心理,如果自己就不配合表演,就要和他对着来,看他还有什么招数。 “是呀,我回家看画了,再会。” 说完,车窗一关,绝尘而去。 宫之阙望着潇洒而去的车屁股,上扬的嘴角终于凝固住,轻声道:“那早餐怕是要吃到明年吧。” 海边,尚桑将车停稳,刷脸开了房门。房屋是座两层别墅,前后左右,方圆十里都是它的免费花园,坐在二楼的栏杆上,可以眺望海景,走廊上挂了个贝壳风铃,每次一起风就响得花枝乱颤,尚桑在二楼坐了会儿,把风铃取了下来,他听觉太过敏灵,稍有风吹草动,就有拔枪的冲动。 房子里有大大小小十四个单间,都已经提前被人打扫干净,在他入住之前,基地已经让人收拾妥当,为了制造出长期居住的假象,季部长甚至想在房里养只猫,尚桑一口回绝掉,他对任何活物都过敏,如果猫半夜窸窸窣窣,他怕自己会一枪把它崩掉。 把画放好后,尚桑准备去搬运车上的“过冬物资”,才拉开门,就见不远处的海榈后,慢悠悠地晃出来一个身影,旁边有个俱乐部工作人员,抱着潜水服和面罩,跟在那人身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第五章 尚桑伫立在门口,目睹着宫之阙在海滩上闲庭信步,他的额发本来十分有型,被海风一吹,齐刷刷竖立,迎风招展。不知是怕强光还是凹造型,他鼻子上架着副超大太阳镜,墨黑镜片衬得他肤色白净,一看就是久居室内的“温室花朵”,还要在沙滩上来装“仙人掌”,凹出风吹雨打都不怕的造型。 尚桑双手交叠抱于胸前,等着和仙人掌先生的目光偶遇,在心里倒数“三”,“二”,“” “嗨,好巧,原来你住在海边,米勒的粉丝品味都不会太差,连家都安在海天一色的地方!”宫之阙本来在观赏海景,“无意”间一扭动头,和尚桑的目光“不期而遇”,出于“礼节”,热情地上前寒暄问好。 尚桑努力想装出偶遇的惊喜,但搜肠刮肚,刮不出一点应和之词,便淡淡颔首,“我也觉得我品味不错。” 宫之阙脚步一转,一改刚才的“信步”,大步流星地走到别墅旁,俱乐部的助手抱着潜水器材,得小跑才跟得上他。到达终点之后,他顺着海风的方向,把太阳镜一摘,同时发型回归原位,又是平日衣冠楚楚的型男模样。 “俗话说,第一次偶遇是寻常,第二次偶遇是意外,第三次便是缘分了,我们在一天之内偶遇三次,如此看来,这缘分不浅呀!” 尚桑微微挑眉,他怎么听说的是,第一次偶遇是寻常,第二次是缘分,这三次不是偶遇,是有人刻意为之,简而言之,就是跟踪。能把跟踪说得那么清新脱俗,脸皮肯定不是一般的厚! 他还未回应,宫之阙又继续发表清新脱俗的感言:“其实正真算起来,应该是四次,拍卖会上还算一次呢,这就是传说中的‘有缘千里来相会’奇缘!奇缘!” 说完,他双眸熠熠生辉,满怀期待地注视尚桑,好像因为这个“奇缘”,尚桑应该给他颁个奖,以嘉奖他生来善于偶遇的体质。不过提到拍卖会一事,尚桑不由谨慎起来,毕竟这是他预谋的一部分,整串偶遇都由此开始。 “确实有缘,我还是第一次和人连续偶遇四次。” 得到满意答复,宫之阙立刻抓准机会,借题发挥,“既然如此,定是神,上帝以及老天爷要我们成为朋友,若我们寒暄一下就分开,说不定等会儿会在海里遇到,晚上还会在梦里遇到,明天又会在” “宫先生,里面请。”尚桑把门一推,恭迎有缘人进屋。他怕再不请这位进来,某一天就和他在天堂偶遇了。 见“阴谋诡计”得逞,宫之阙识相地适可而止,让身后的助手到海滨休息室等他,然后大步向前,迈进了尚桑的闺房。 房间里很干净,不是一尘不染,而是色调和布置显得整洁,一进门,就可以看见窗边漆过的栎木座椅,椅面是红色丝绒,旁边有张矮几,上面放着一只空酒瓶和高脚玻璃杯,杯中有残酒,看起来已经被遗弃了好几天。房内的装饰偏尤诺风,除此之外,还被智能系统全副武装。会客厅墙上有台总机,连接房门c家电c窗帘c灯具以及投影仪,房主人可以通过移动智能终端连接总机,在小别墅里操控全局,动一动指头,就呼风唤雨。 古朴的装饰配上现代化的智能,好看而实用,可谓是一个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屋子。宫之阙轻描淡写看了几眼,得出如此结论。而他的家,绿洲箐苑,是他一手带大的,从它出生(买房),幼年期(装修),到长大成人(设置智能系统),无一不是他亲自动手。现在虽然成了他的贴心小棉袄,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但太过机器化的设置,难免显得冰凉冷清。毕竟,每天对着一套钛合金装置,怎么生出讴歌大自然的情怀? “这房间是你自己布置的吗?” “不是,是我租来的,房东是一对夫妇,现在定居厄美星的堪利弗尼亚,每年的年初他们会回这里探亲,顺便看看房子的情况。”尚桑用在总机上调出门窗系统,选择关闭房门,开启窗扇,他盘算了一下,觉得还是应付完这位偶遇达人后,再去搬车上的“物资”,免得落下个待客不周的罪名。 宫之阙留意到玻璃杯里的残酒,以及通往厨房的过道里堆积的包装盒,唇边擦上些笑意,试探性问道:“你刚从外地回来?” 为了掩饰说谎的不自然,尚桑开始往楼上走,宫之阙跟在他身后,“是的,职业需要,出远门是家常便饭。” 在训练之中,导师对他苦口婆心,越是胡说八道的时候,越要显得自然,不管是神态上还是肢体上。按照正常情况,与人交谈时,双方会有40—60的时间目光接触,通常是开始说话时紧密接触一次,要说完时,再紧密接触一次,其间是目光接触和目光移开的交替。所以在撒谎时,不要避开对方的目光,也不要一直盯着人看,这两种方式,都会让人生疑。 导师耳提面命,尚桑虽然理论知识记忆深刻,但实际操作起来,发现比杀人放火还难——杀人放火至少思想和身体的步调统一,很诚实很专注,一心一意搞破坏,无半点杂念;而胡说八道时,思想和身体在打架,思想想把谎言演绎得天衣无缝,可是身体这个叛徒稍不注意就会破绽百出。 他就说他不适合干这档子活!才开始撒谎就怂了,上楼时差点顺拐,变成同手同脚! 宫之阙立在卧室门边,倚靠着门框,“代购?” 尚桑去拆画作包装的手一顿,心里开始佩服眼前这位的观察力——基地给他设定的职业,就是星际代购,还特意将房屋布置成有人居住,但又缺乏人气的假象,在过道里堆上纸盒包装,在杂物篮里放上安眠药和褪黑素(倒时差用药),一切都是为了他的身份服务。本来还该有一只能喂饱自己的神猫,被尚桑从计划中剔除了出去。 “嗯,主要是代购厄美c尤诺两星的奢侈品,安非和拉庭的珠宝首饰也偶尔代。”尚桑将里三层外三层的泡沫丝绸包装成功拆下,把画举到眼前,细细观摩,避免和宫之阙目光接触。 “你拿到了这四个星球的通行证?” “我在厄美打过工,在安非淘过金,语言方面不是问题,政治上是合法公民,无宗教信仰,要在大使馆或领事馆拿到通行证不难。” 宫之阙若有所思地点头,“这么说来你精通三种语言。” 尚桑抬起眼眸,终于说了句实话,“五种。” 三年的任务生涯中,派星系中的七大行星,尚桑都去过,还不时久居,而且前往各星球之前,导师会教他们对应的语言,毕竟完成任务时,需要和当地人交谈,或者从报刊杂志获取信息,若啥都听不懂,认不得,一个睁眼瞎到外星去,活脱脱就是去送人头,被别人灭掉时,连救命都不会叫,要现查翻译机。 宫之阙根据尚桑去过的地方,开始数:“奇语,布维墩语,弗昂丝语,斯班语,茹西语,”五个指头数完,两手一拍,响出一声赞叹,“厉害!要知道,我一年级到九年级,布维墩语考试从未及格,就连本星的奇语,写的作文开头总是一句话:今天,万里无云,晴空万里,天上飘浮着几朵白云。” 尚桑无奈地扯了扯嘴角,他不知道宫之阙是自嘲还是谦虚,他阅读过他的光辉履历,上面写明他高中在厄美星留学时,成绩颇优,是个学霸,还在科研竞赛中获过奖,至于小学和初中在爱夏的学习生涯,资料上倒没有细说,也许真如他所言,是个考九门挂八门,还有一门靠外挂的学渣? 那这变化也太大了,他是留学之前,参加了《变形记》吗? “那你能顺利毕业,可真是老师开恩。” “不仅是老师开恩,还是上天保佑!毕业考试的时候,坐我前面的女孩子看我英俊潇洒,于是刻意打翻水杯,把考试专用平板竖起来了,上面的单词我一览无余,于是奋笔疾书,交上份让老师满意,让家长舒心的答卷!” 呵,还真是还有一门靠外挂! 尚桑质疑:“你确定?” “当然,我那次外语考了全班第三!” 尚桑纠正重点,“不不,我的意思是,你确定那个女生是因为你英俊潇洒才打翻水杯,而不是不小心碰倒了?” 宫之阙挤出一个饱满笑容,顾盼神飞,“我对我的长相,还是挺有自知之明。” 尚桑不置可否,再一次认识到了某人脸皮的厚度,把目光移回画作,洗洗眼睛,看久某人小人得志的自信脸,容易手痒。不过尚桑也心生疑惑,宫之阙为什么会和自己提少年的事情,他们不是才第一次正式交流吗?一般童年少年时期的往事,难道不是熟人之间的话题吗? 宫之阙见尚桑完全像是听一个童年闹剧,无特殊反应,便把目光转移到《塞纳河畔》上,幽蓝河水,宁静老城,把一颗浮躁的心哄得安静了几分。他迈步进入卧室,站在尚桑身后,和他一起默默观赏。 “所以,这幅画不是你自己要买,而是帮人代购?” 微热的气息喷拂在耳边,尚桑握住画框的手不由一紧,身后这位真是细致入微,这点也瞧了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第六章 尚桑把注意力定在画幅之内,尽量不动声色地回答:“是的,上个星期去拉庭带货时,一位客户联系到我,他希望我能在天绘拍卖会上买下这幅画,出价上限是五百万,让我在此范围自由发挥,把画竞买下来,然后带去拉庭给他。不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虽然这房屋的布置不出自于你,但它和你朝夕相处,耳濡目染之下,总会带上你的气息。我看着这地毯和墙纸都是pvc,高浓度聚氯乙烯树脂,防水防污,但花纹样式一样不带,红果果的禁欲风格,这不像是个米勒粉丝该走的路线啊!” 尚桑把画放在写字台上,转身面对着宫之阙,礼貌地倒打一耙:“作为一个西装革履的高产阶级,日入千斗,为了区区三百零二万就弃代表作《塞纳河畔》于不顾,这也不该是米勒粉色的作为啊!” 宫之阙眉眼弯起,笑起来带着几分柔情,把奸商的本质掩盖得无影无踪,“但若我这个粉丝揪着三百零二万不依不饶,你这个粉丝可不就要痛失爱画了吗?更何况,好看的画作就应该和好看的人在一起,这叫美酒配佳人,身心皆可醉!” 尚桑听他争辩之际,还要拐弯抹角地夸自己好看,言谈之间面不改色心不跳,就好像是说世间真理。 “谢谢夸奖,可您也别忘了自个英俊潇洒的容颜!” “啧啧,”宫之阙佯装恍然大悟的架势,胳膊肘往写字台上一撑,风流倜傥地靠在《塞纳河畔》旁边,伸出手指抚摸玻璃护框,“照你这么一说,我是不是可以腆着帅脸请求,和你那位客人谈谈?” 尚桑心里一紧,都这会儿了,他还惦记着这幅画,真真是贼心不死!不过s基地卖下这幅画,不就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吗?为了达到接近的目的,尚桑下了决心,定不会让画落入宫之阙手中,得吊着他胃口。 其实按照宫之阙的财力,要甩出五百万以上的钞票,犹如从九牛中拔根毛,关键是季部长研究过他的性格,首先他对艺术不感冒,其次他很理智,作为一个成功的奸商典范,他不做赔本买卖,在成本和收益之间,会力求掐住使“成本效益最大化”的那点。在拍卖会上,尚桑叫出三百万,已经超过了他预估的成本,所以,百分七十的可能,他不会跟价。 事实如愿以偿,虽然基地下了血本,但好歹把肥羊引到了家里来,尚桑磨刀霍霍,恨不得把他一身肥毛给薅下来。 “恐怕不行,那位客人和我联系时都没有透露身份,付款时,是通过第三方把钱转到我账户上,他大约不希望让外界知道,《塞纳河畔》最后被谁收藏了。” s基地出手买的,当然不能让外界知道! “可是,”宫之阙露出为难的表情,目光在画作和尚桑之间逡巡,“代购是需要有信誉保障的,如果你带给客户的是假货,对以后的生意,影响不小吧?” 尚桑眉头压低,秒懂其弦外之音,大步走到《塞纳河畔》边上,低头细看,“不可能是假画,拍卖会邀请的鉴定师我听说过,是前赤南海关负责文物出境鉴定的主任,火眼金睛,不可能出错!” 如果画是赝品,基地肯定会事先通知,毕竟这么大的纰漏,太让人措手不及。 “我并没有说这是假画,只是怀疑。” 宫之阙把灯光调到适当亮度,然后将画立起来,拿了支袖珍中性笔,指了指靠近光辉的河水,“你觉得这一片如何?” 尚桑实话实说:“恒星光辉和水光交融,色调明暗结合,处理得很自然。” “你不觉得光影过渡得太自然了吗?色调细腻得无可挑剔,这点有些可疑。” “过渡自然与否重点应该归于画家的水平吧,和判断画作真假没有太大关系,虽然这幅画是米勒早期的作品,但他本就天赋异禀,能处理得自然,不能算值得怀疑的点。”尚桑认真地争辩,他双眼偏狭长,眼尾微翘,眼睑周围有圈粉晕,颇有桃花眼的情态,似醉非醉,形如弦月,争辩时,瞳孔微张,闪烁着熠熠亮光。 宫之阙见他认真得可爱,看得入了神,顿了半晌,才直起腰耐心解释,“你说得没错,米勒的水平我们早有耳闻,不过影响画作效果的,除了画家本身功底外,还有材料的质地c纹理以及色泽,据我所知,米勒所处的年代为ad18c,那个时候,常用的是手工编织帆布,质地难免粗糙,所以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最后效果。” 尚桑凝视画幅,沉默下来,画面的确细腻入微,怎么也看不出糙帆布的纹理。不过他也相信基地的判断,这到底是谁对谁错?宫之阙是真的看出端倪,还是蠢蠢欲动,想骗自己放弃这幅画,然后占为己有? 可是,尚桑转头把宫之阙的脸庞框在视线里——这家伙衣冠楚楚,西装革履,左看右看,横看竖看,都不像是那么不要脸的人呀! 还是说,他另有目的? “这样吧,我认识一位尤诺的鉴宝专家,他最擅长的就是尤诺画作宝石的鉴赏,那位海关主任再火眼金睛,专长应该是本星的文物鉴定,对外星的接触较少,我让那位朋友帮忙看一看,求个心里安稳,好不好?” 尚桑撇撇嘴,“那麻烦你邀请他来这里鉴定,我随时欢迎。” 宫之阙面露难色,“我这朋友比较大咖,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有文物去找他的,还从未见过他去找文物,就算是我,也请不动他老人家,若要请他鉴定,还真得乖乖献上宝物,劳烦他动动胳膊,伸伸脑袋,施舍点眼睛的余光,一探究竟。” 尚桑挑起下巴直视宫之阙,察觉出了某人的阴谋诡计,“你那位朋友是千年乌龟吧,爬过来画都已经腐烂了,所以只有带着画去找他?” 宫之阙双手一摊,深表伤感,“哎,他的确是属乌龟的,不过大咖就得有点逼格,不然怎么能叫大咖呢?小朋友,你如果不放心的话,我留五百万支票在这里,如果我卷画走人的话,你可以先用五百万赔偿客户,然后把你家里的监控录像调出来,拿到警察局一放,警察叔叔肯定不出三天,就跑我抓回来了!” 尚桑心里忍俊不禁,的确,宫之阙这张脸是媒体摄像机的常客,还上过星际经济周刊,就算他真跑路,灵辉银行又不长腿,能跟着他浪迹天涯? 反正这次的任务目标是他,不是《塞纳河畔》,只要他把画还回来,借他玩几天也无妨,最后还能看看他到底要搞什么幺蛾子! 略微思索,尚桑松了口,“好的大朋友,不过这五百万,你到时候不能完完整整地拿回去,我要收利息的,有点高。” “那当然,画作不在身边,你独守空房,难免担惊受怕,得有精神损失费!”宫之阙说着,取过丝绸,把画作包好,捧在手中,面上浮现出喜悦之色。 不过这“喜悦之色”,在尚桑看来,怎么都是阴谋得逞后的奸笑,笑得他手掌发痒。 出门的时候,宫之阙走到自动开启的门前,突然止步,转身笑道:“我帮你把车上的早餐搬进来吧,毕竟堆了两座山,需要强壮的劳动力。” 尚桑想挤出礼貌的微笑,可是笑不出来,他上下打量宫之阙一番,对此人的战斗力划分了级别——他一拳下去,此人应该就可以领残疾人抚恤金。 最后,“强壮”的劳动力帮忙移完了两座山,要了尚桑的联系方式,兴高采烈地回了家。 悬垂门向上升起,宫之阙迈入家中,明明从显示屏中得知消息后,就在门口恭候,贴心地帮宫之阙接过画,并道了声恭喜。 “阙先生,《塞纳河畔》很赏心悦目。” 宫之阙走去更衣室,走马观花扫视着屋内,目光在饭厅止住,“把画挂在酒柜左边,挂低一点吧,太高了我怕你够不着。” 明明托着画前往饭厅,“没关系,我的腰可以伸缩的,每次充电充久了,我觉得燥热难耐,就会把腰伸长,扩大表面积散热。” 宫之阙喃喃自语:“难怪我觉得你一直在长高,还以为你开始发育了。” 明明边挂画,边发出了杠铃般的笑声:“呃呵呵呵呵呵呵呵” 换好棉质睡衣,宫之阙舒舒服服躺在抽屉床上,接过明明端来的榴莲果汁,美滋滋地喝了口,接通了王宁寻的通讯机。 王宁寻是宫之阙保镖天团的团长,年方二十八,从海军陆战队退役后,因为武力与头脑兼备,被宫之阙相中,充当保镖团的门面与实力担当,摸爬滚打了多年,从小虾米爬到团长的位置,一心一意保卫宫同志的安全与幸福。 “阙先生您好,有什么事吗?” “王哥,你帮我去查一处房产的信息,青湘海滨84大道以北,长野休息区以西,方圆十里之内只有它一座别墅,应该很好定位。你帮我查一下其房主,历任的房客,以及现任房客的身份信息,我后天上午九点要,可以吗?” “没问题!” “还有,宫阑他有消息吗?” 通讯机那头沉默了片刻,“先生,我们还在寻找中,我已经派人便衣潜伏在粤平一带,收集线索,请您再等待一段时间。” “不急,我知道你们在尽力而为,一个个在粤平那边,晒得变了人种,过几天我进一批美白润肤霜,帮你们褪褪色!” “您有心了,我替兄弟们谢谢您呐!” 关掉通讯机后,宫之阙把果汁一饮而尽,喝完后品味了一番:“明明,下次榨汁时放点糖,有点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第七章 崭新的一天,明明提前把窗页调好,让房内的光线强度恰到好处,不刺眼也不熹微。微波炉“叮——”的一声响,宣布肚子里热的草莓可颂可以闪亮出炉。明明从食盒里舀出奶酪,放在可颂上,又热了杯高钙豆奶,最后添了三片华夫饼,“两菜一汤”,确保钙元素占足够比例后,才端到饭厅。 宫之阙身体健壮,吃得欢,睡得安,能打高尔夫球的日子里,绝不工作,十分注重劳逸结合。唯一不足就是,他缺钙,缺得还有点多。主要是他窜个头的时候,正好在厄美留学,从一米五八疯长到一米八八的日子里,家常便饭是厄美的快餐,汉堡配薯条,唯一的营养价值就是汉堡里的生菜,和薯条上的番茄酱,少得可怜的营养追不上飙升的个头,于是,他缺钙了,还轻微缺铁和锌,如果不是宫阑会做菜喂他,他可能会缺出一个元素周期表。 在家庭医生告知明明,宫先生缺钙,要多注意他的饮食搭配时,明明急得团团转,恨不能在后院养两只奶牛,让宫之阙每天直接抱着牛喝奶,但宫之阙不愿意,他怕被牛给踹飞,想了想,觉得和缺钙比起来,还是生命安全更重要。 于是明明就从一日三餐下手,还给宫之阙准备了营养钙片,饭后嚼一嚼,补钙又管饱。 此时,宫之阙坐在老年藤椅中,面对着《塞纳河畔》,开着免提和朋友唠嗑。手机那头的声音有些空灵,不知是不是电磁波失了真,显得雌雄莫辩,明明听了半天,也没听出来是男是女。 宫之阙拈起华夫饼,蘸了点奶酪,“是《塞纳河畔》,就在我对面挂着,拍卖会上买的。” “诓我呐,以你的德性,会去买艺术品?” 宫之阙直接开启视频通话,把摄像头对准画幅,停留了五秒,然后转过来对准自己,“眼见为实了?” 屏幕上是个尤诺男人,金发有些自来卷,软软贴在额头,但五官俊美而大气,颇有艺术家的气质。他眨了眨蓝眼睛,觉得宫之阙应该不会无聊到制造幻影,“行,你买画想送我?” 宫之阙把华夫饼啃完,实话实说:“三百万,你值不起这个价,不要多想。” 西兹举起手机,往自己身后环游一圈,油画c珠宝c化石c雕像,墙上c桌上c地板上,目不暇接,应有尽有,画面中配上激情演说词:“来来来,观摩一下我家里的奇珍异宝,把你按毫克卖了,都换不了一样。” 宫之阙边喝奶,边观摩外星文物,笑道,“行了行了,别闪瞎我的钛合金宝石眼,大艺术家先生,请您老人家落座。” “有什么事说吧,外面还有人排着队等我呢!” “西兹,你鉴定有出过错吗?” 西兹宝石般的眼珠大睁,射出万丈怒光,蓝幽幽的,直逼屏幕,“你怀疑我的专业知识和职业道德?” 宫之阙感觉再说半句,对面那位得顺着电磁波爬过来挠他,连忙转移话题:“那你觉得我去鉴定一幅画,有没有可能出错呢?” 西兹的眼珠还是瞪着,“你应该这样问,如果你去鉴定一幅画,有没有可能不出错?” 宫之阙见话引上了正题,认真起来,“好,比如说我去鉴定一幅画,出了错,我认为是画面过渡太细腻,不像是粗糙帆布上画的,但其实它就是在帆布上所画,有没有什么上得了台面的因素,可以作为我判断的失误原因?” 西兹不假思索:“有,你蹩脚的鉴赏能力!” 宫之阙保持微笑:“除此之外。” 西兹思索片刻,抬眸:“如果是指《塞纳河畔》的话,那河水明暗的对比,可以作为判断失误的依据,因为是傍晚时分,派星光辉洒在水面,形成白c黄c红c蓝相互交织的现象,同时还有岸上建筑的倒影,交融在一起,从而显得色彩对比太过明显,而米勒呢,早期时的风格偏好色彩的和谐,比如说《戴面纱的女人》这幅画,女子的面部和头部装饰,以及女子和背景色,都避开了互补色,使整幅画面呈现一种朦胧的古黄色,很舒服。” “你的意思是从风格上找原因?” “你不是要找“替罪羊”吗?风格这个一块最玄乎,拉个专业的画家来,都说不清道不明,所以是最好的糊弄借口,”西兹托腮,“不过你如果怀疑画作的真假,为什么还要买回家?” 宫之阙看向《塞纳河畔》,面色沉静,“这不是我的画,它暂住在我家,过段时间要还回去。” 这时,手机顶端弹出消息,发出提示音。 “谁呀,胆敢插足我俩的谈话!” “盛锦城同学,我让他抽空来一趟沪宛,没有到动作还挺快!” 西兹面露喜色,蓝眼睛大放光彩,“威廉?他那么忙,居然你一声令下,他就从粤平赶过去了,看不出来你面子够大呀!” “低调低调,我回他信息,先把你挂了啊?”说完,宫之阙不管西兹那边的鬼哭狼嚎,直接终止通话,打开消息页面。 宫之阙,盛锦城和西兹,是高中时期的狐朋狗友,三个人因为志趣相投,对打高尔夫颇有见解,于是经常组队打球,在厄美那个橄榄球和棒球盛行的世界,能找到高尔夫的伙伴,还是高中生,是件弥足珍贵的事儿,所以三人对友谊格外珍惜,就像斗地主怕三缺一那样珍惜。 吃完早餐,宫之阙拿起西装外套,让明明把车遥控到绿洲箐苑大门口,准备出门。 “先生,您下午回来吗?” 宫之阙看了看墙上的电子钟,“不了,下午要去银行一趟,你饿了记得自己充电,我在平板上给你新下载了两个游戏,你无聊的时候可以玩玩。” 慕皇大街香瑞拉咖啡厅,盛锦城订了个二楼的包厢,咖啡和点心直接从后厨通过传送通道,到达包厢,客人打开墙上的镂空小门,就可以取到。中途还要点餐时,在墙上的嵌入式平板上完成,厨房收到通知,会发“订单确定”回复。咖啡厅有层三楼,近百个包厢,布置成林中小屋的格调,墙体隔音效果甚佳,是调情幽会,密谋勾当以及商谈星际大事的不二之选。 宫之阙根据进门处的号码提示,来到二零七号包厢,一开门,就见盛锦城正襟危坐,面前摆着个办公笔记本,十指修长,在键盘上翻飞。他有四分之一的厄美血统,所以面部格外立体,英气逼人,倒是配得上“威廉”这个名字。作为粤平海关分署的副署长,他和宫之阙一样,总是西装革履,不过不同于宫之阙的风度翩翩,他气质冷肃,并且天生带有一种不治之症——面瘫。 此刻,面瘫王子沐浴在包厢营造的萤光之中,面色暖了几分,不再冰寒冻人。见宫之阙大驾光临,他用目光一指对面的单人沙发,“坐。” 宫之阙把文件袋放到圆木桌上,往沙发中一陷,“我们多久没见了?” 盛锦城盯着笔记本,目不转睛,“三百七十二天。” “你记得那么清楚!?”宫之阙顿时感动不已,他就知道,那些冷淡似冰的朋友,总是拥有一颗热情如火的内心! “哦,上次我们分开时你借了我钱,我按天算利息的。” 宫之阙突然想冻结盛同学在灵辉银行资产,他强按下冲动,觉得对老同学,还是要温柔以待。 “锦城,我前几天到上京去开了会,奇纳总行的李行长主持的会议,各大银行的行长都去了,不过除了我之外,其他都是联盟官员,先我还觉得奇怪,不过后来一想,灵辉银行在影响力上不输星有银行(爱夏星联盟控股),被请去谈话也是情理之中。” 盛锦城把笔记本合起,双手十指交握放在其上,“我听说了,你们是不是还成立了一个‘欧若拉委员会’?” 宫之阙点头,“不错,李行长向我们展示了一组数据,包括所有银行存库中欧若拉总和,以及调查显示的珠宝业和典当业所拥有的欧若拉总量,结果你也知道了,不太乐观。” 欧若拉是一种金属矿物,因为名字aur一er与古尤诺神话女神欧若拉(aur一ra)相近,于是就被简单粗暴地叫成了欧若拉,好听又顺口。在派星系中,它被七大行星公认为一般等价物,ad纪年时代,行星之间进出口贸易中,很长一段时间使用的是欧若拉,简而言之,它就是外贸结算的星际硬通货。 不过后来各星球纸币大量发行,汇率稳定下来,欧若拉退出了流通结算,不过在收藏市场和装饰品市场,它仍然是宠儿,保持着恃宠而骄的地位。就算现在进入星际统一纪年,电子货币后来居上,也没有动摇欧若拉在经济中的地位,派星系中雷打不动的“欧本位制”。 “相比于五年之前,本星的欧若拉减少了多少?” “大约百分之十,这是惊人的数字。其实联盟早就有所警觉,不过因为估算数据一直未出来,所以没有贸然采取行动,这次把各银行领导人聚集在一起,第一是让我们推出优惠政策,让人们把欧若拉储存到银行,从而搜集民间的散欧;第二就是要调高本星的官方欧价,因为当其他星球的欧价高于我星时,欧若拉就会流出。但据我所知,现在除了昂他因为欧若拉稀少,价格偏高外,其他星球的欧价,都低于爱夏。” 盛锦城是前天在海关办公室得到的消息,但对具体内容并不了解,此刻“10”这个晴天霹雳砸下来,他万年冰封的脸上都露出异色,寒气乍起,差点飘起雪花,“你们有推断,欧若拉为什么会大幅度减少吗?” 镂空的小门上,红铃“叮咚”一响,食物到达。宫之阙走去取餐,端出两杯铁观音,心里黯然神伤——在咖啡厅点茶喝,大概只有盛·威廉·锦城才干得出来,哦,还有自己。 “在召集我们开会之前,联盟里就为这事纠结得翻了天,总结出来有几点:一,欧若拉它本身是金属矿物,有一定工业用途;二,它有光泽,质地偏软,可以做成耳环c手镯c项链等首饰;三,欧若拉密度大,硬度小,不耐磨,在开采c加工和使用的过程中有损耗;四,在民间贸易中,作为货币,流向了外星。” “如果因为是这几点,欧不会大幅度减少,毕竟这是在所难免的,而且就算是因为第四点,商人把它作为支付工具,但外星肯定也会有欧若拉流入我星,相互抵消,可以忽略不计。” 宫之阙脸上阴晴不定,包厢中灯光朦胧,衬得他眸色复杂,“所以,我们得出的结论是,有人故意为之,也就是说,有人在进行欧若拉走私,如果长期下去,爱夏的金融秩序肯定会崩塌,经济也会崩盘。” 盛锦城恍然大悟:“难怪我从总署得到命令,要求对出境的行李,货物,甚至人全身都做详细检查,看有没有金属物质。” “不过我们这次会议是绝密,我们不能向外界透露消息,‘欧若拉委员会’也不对外公布,不过你是例外,海关作为最前线,肯定会参与进来,只是具体文件还没有下达。” “所以你这次让我来,是亲自交代我星球大事?” 宫之阙迷之一笑,用眼睛指了指桌上的文件袋:“走私的大事,肯定是由联盟来掌控大局,我等小民,怎敢妄加干涉?我找你是为私事,最近我在粤平一带安插了一些人手,寻找宫阑的下落,粤平那边沿海,又是出境的地方,鱼龙混杂,环境险恶,所以有时候他们需要帮助,还需要你多担待,这里面是我安插的人员的资料,本来想在电脑上发给你,但还是不放心,要亲自给你。” 盛锦城把文件袋拿过来,看着上面的密封条,忍不住可怜天下哥哥心,“阿阙,以前看你们两兄弟在一起,感觉他是哥哥,你是弟弟,因为他比你高,还爱照顾你,他失踪之后,你就一直在找他,这么多年了,不是在找弟弟,就是在找弟弟的路上。你还是要抽出时间为自己终身大事着想,至少找个伴,替阿阑照顾你!” 宫之阙被他强行灌了锅鸡汤,神秘地勾起嘴角:“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第八章 盛锦城高中毕业后,和宫之阙一直保有联系,毕竟三年的球友友谊,情比球坚。但据他所知,宫之阙一直单身,那座爱屋犹如禁地,鲜有人去过。 生在一个典型的商人世家,宫之阙在父亲驾鹤西去,继母锒铛入狱之后,理所应当地继承了灵辉银行,自此身价暴涨,翻身富二代把歌唱,这几年银行发展蒸蒸日上,市场占比直逼星有银行,也由此成了联盟的高度注意对象,时不时就要请他去上京喝喝茶,谈谈话。 联盟内的高官,有好几个想把宫之阙招为自家人,发展为女婿,或者孙女婿。一般来说爱夏讲究门当户对,强强联手什么的最为人喜闻乐见,宫之阙有钱,而高官有权,两者一结合,会发生超刺激的化学反应。 可宫之阙作为一个眼里只有钱的商界大佬,对化学反应不感兴趣,每次被叫去尬聊,都耐心地和那群想当岳父的人打太极,打得久了,现在,他还真打起了太极,一个年轻人,几个中老年人,在自家后院“左右野马分鬃”“白鹤亮翅”“左右搂膝拗步”“” 太极拳有望于取代高尔夫,成为宫之阙人生中又一大娱乐活动。 盛锦城的父亲是海关总署的署长,混迹于联盟中心权利圈子。他从父亲那里,听说了宫之阙拐弯抹角拒绝那些老家伙的逸事,以为宫之阙是对宫阑的失踪耿耿于怀,所以无心发展自身的幸福事业。 此刻听他如此一说,盛锦城疑惑起来,不可置信:“难道是你暗恋的南梦女神,她知道你对她芳心暗许,和你在一起了?” 宫之阙喝下的铁观音差点呛出来,鼻子里喷出声响,“我和她小学毕业之后就没联系了,现在走街上遇到了都认不出来,如果还能在一起,肯定是月老他老人家,在我和她之间牵了根麻绳!” 根据和盛锦城多年的相处经验,宫之阙知道如何从他的冰山脸下,捕捉到细若游丝的情绪变化。此刻,他察觉到了些许疑惑,于是忍俊不禁:“好了,不吊你胃口了,我说的那个人是明明,上次你和我通话时,你听到杠铃般的笑声,就是她发出的,她当时打游戏‘triple kill’了,乐得像个两百多斤的傻子,在客厅里到处奔跑。” 盛锦城的些许疑惑转为“你逗我玩呢”,但其实依旧面无表情:“明明不是智能机器人吗?” “机器人怎么了?人家腰细腿长,明眸皓齿,特别会照顾人,我失眠时,还给我唱摇篮曲。”宫之阙开始护犊子。 盛锦城一脸寒冰,“杠铃般的摇篮曲!” 于是,两人围绕着“明明”和“粤平安插人手”的话题展开了讨论,相聊甚欢,最后分别时,宫之阙又借了盛锦城五百块,买了茶水的单。 开车去灵辉总行的途中,手机就立在副驾驶坐前,宫之阙语音调出尚桑的联系号码,准备拨通,向他汇报“画作鉴定”的进度,但他想了想,又退出联系页面,转而开启语音通话,让助手发布通知,并准备相应资料,他下午要召集银行的管理层开个会。 青湘海边,尚桑把事情的进展内容转成密码,通过手表按键输入,然后发送给基地。基地收到后,再把决策在特定时段返回给他。现在的通讯工具很发达,电报c手机c电话,以及交流软件,但基地怕隐克被捕后,这些设备中的通话内容被挖出,所以转而使用智能手表。 手表金属材质,相貌平平,不会引人注意,而且如果不知道如何操作,研究一辈子也翻不出其中的信息。更重要的是,如果隐克陷入危险之中,没有定时去触动手表,那么表中的信息会全部清空,与此同时,它会还自动发出报警电波,通知基地,相当于一个会守口如瓶的手机会通风报信的报警器,保密又防身。 本来按照计划,《塞纳河畔》是一定要攥在手里的。但无奈宫之阙太难以捉摸,想方设法把画要了去,出了这变故,尚桑觉得应该告知基地,方便进行下一步计划。 昨天一天未收到宫之阙的消息,尚桑有些想直接找上门去,看那货到底在捣腾什么名堂。不过他看了看亮闪闪的“五百万”支票,淡定下来——一个奸商,是不会做亏本买卖的,用五百万换三百万的画,再赔上自己的名声,宫之阙干不出这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儿。 一天没有消息,尚桑就当某人交了一天的高昂利息,当事人都不急,他也用不着操心。于是他淡定地吃了早餐,把罐头面包等用购物袋一装,开车离去。 海滩一带地广人稀,但路面凹凸不平,还是沙质土壤,又软又松,把车陡得跟蹦蹦车一样。而且这一片有民航路线,禁止汽车变形成飞行器走空路,尚桑只好把轮胎调成海绵橡胶,适应松软路面,这才在沙路上驰骋起来。 开过海滨区,跨过省界,尚桑开始高速飞行,一路来到西宁,驶入城区后,落地而行,经过几条大道,两侧居民楼变得密集起来,小巷窄街扎堆,还动不动就转几个弯,仿佛专门为孩子躲猫猫而设计,九曲连环,弯到了姥姥家。 尚桑知道这一片是贫民区,规划上面很应付了事,毕竟垃圾堆和臭水沟聚集的地方,也弄不出湿地公园的鸟语花香,能把人装得下已是万幸,无暇操心什么环境的质量。 面对比沙质地面还坎坷的路,尚桑没有发牢骚,默默地展示作为一个“老司机”应有的技术。他完美让过蹿出的熊孩子,和乱跳的野狗,碰到过不去的小巷,就把车身缩小,最后折叠浓缩成了个迷你碰碰车,好歹进入到巷弄深处。 这一带楼房因为不顾形象,想怎么长就怎么长,最后歪瓜裂枣成了一堆,很难辨认,再加上巷子又深又多,外来人进入,很容易迷路,开导航都不一定能脱身。 但尚桑来过几次,加上作为隐克,对方向和道路标志有职业性敏感,所以没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目的地——两楼过渡之处,有扇小门,小得出奇,就好像夹缝处本应该是堵墙,被这扇门从地上生长出来,破坏了和谐。 尚桑见没什么行人,便干脆把车停在门口,不怕挡道。他提着一大袋罐头面包,抬手敲门,用力极轻,怕惊吓到里面的住户。 不一会,门扇打开,一个瘦长的人站在门框之中,他短发垂在耳畔,脸色苍白,但因为五官生得俊秀,墨黑的眸子像被水洗过,不仅不显得邋遢,反而有些“出污泥而不染”的气质。见是尚桑,他贴着墙让出过道,迎他进来。 尚桑步入屋内,因为其中狭隘逼仄,两人站在一起时,得都侧身,才能避免碰擦。这房屋门厅处,左右宽不过两米,像是专为瘦子量身定做,门的宽度相当于在宣告:里面的人听着,若是敢胖,就甭想出去! 好在尚桑属于纤瘦型,虽然浑身肌腱结实,但不影响体格的清瘦,在屋中行动自如,不受影响。他把食物放在矮矮的帆布椅上,又放下一叠钱,轻声道:“阿齐,最近生意还好吗?” 齐珂取过墙上的抹布,把手的油渍擦去,但指甲里的机油已经根深蒂固,像做了层暗黑系美甲。 “还好,附近就我一个修理工,没人跟我争。”说着,他想给尚桑泡杯茶,但除了他自己的那支陈年老杯,并没有多余的杯子,犹豫再三,只得罢休。 “小阑,中午留下吃饭吧,你每次来,呆不了几分钟就走”说着说着,齐珂没了声,也许尚桑是嫌弃他这儿不像是人住的,但若真嫌弃,又怎么会来看他呢? “不了,我中午有事。”尚桑说完,就准备离开。 尚桑和s基地签了协议,以前的人都不能再见,以前的事都要抛于脑后,改名换姓,真真的重新做人。他谨遵协议,三年的隐克生涯,他完全活出了脱胎换骨的感觉,若有人叫他从前的名字,他可能都要反应半天。 他就像披上原来那个人的皮,换了个里,把过往和现在横刀切断,两不相欠。 但唯独一点破了戒,就是前来看望齐珂,不过他知道,齐珂在世上无亲无友,每天和人的交流局限于生意往来,绝不会把他消息泄露出去。他只是来看看,确认他还在,还是个大活人。他不向他透漏任何消息,两人就像是立体面上的平行线,偶尔相交,然后分开,互不干扰。 “你要走啦?”齐珂一愣,这还没有一分钟,尚桑呆的时间是一次比一次破纪录。 “阿齐,你还记得我说的话吗?” “记得,你从来没有来看过我,从来没有出现过,就当你不存在。”齐珂低头轻声说道。 尚桑点头,转身离开,屋内寂静,没有一点脚步声。 迷你碰碰车开动,尚桑技术熟稔地驶出巷子,其间车轮碾过地面时,静谧无声,轻轻地来,轻轻地走,不带走一丝注意力。 尚桑把车开到山区,停了下来,倚着车门,眺望远处的郁郁葱葱。他今天穿了件白色t恤和蓝色衬衣,牛仔裤松松系于腰间,四月间,长风拂面而不凉,带有山林间偷来的清新气息,此刻黑发被风一撩,露出瓷白的额头,恒星光辉在其上闪耀。 “叮咚——” 手机不甘寂寞地吱了一声,吸引尚桑的注意力。 尚桑掏出来一看,只见屏幕上显示出消息内容: 你在哪里,我来接你。 ——宫某人 尚桑一勾唇角,把手机塞回裤兜,不加理会。 你是怕五百万跑了,还是怕我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第九章 早上九点,保镖天团的王宁寻团长准时站在宫之阙面前,把资料呈上,请他过目,与此同时开始汇报调查成果:“青湘海滨的别墅建于星际年198年,房主陈华峥先生,本来打算投资开发那片海滨,建一个海上旅游乐园,但那一片人烟过于稀疏,加上197年的《污染限定法案》的颁布,导致那一片很多企业搬迁,陈先生的投资项目一直没有被批。 后来,陈先生的夫人张菱女士的会计公司,在厄美成功上市,再加上夫妇俩的女儿在厄美留学,于是他们决定移民厄美。于是开发项目,以及青湘的房产,都搁置下来,不了了之。” 宫之阙翻看着当年的开发方案,198年,他才四岁,难怪对这事没有印象,“很好,关于房客的信息呢?” “陈氏夫妇移居厄美后,海边别墅一直处于出租状态,租金不高,但因为外出交通不方便,所以鲜有人入住。倒是有些去海边度假的情侣,会租个十天半月,时间都不长。真正长期租下的,只有一个,也就是现在的房客,尚桑先生。” 听到感兴趣的内容,宫之阙放下手中资料,抬头注视着团长,眸中亮光闪烁,好像鳄鱼看见了美味的角马,目不转睛。 王宁寻受到老板的目光鼓舞,拿出演说家的气场,滔滔不绝:“尚先生是从去年的六月份租下别墅,到现在,将近一年。不过因为他的职业是星际代购,长期出游在外,所以房屋相当长时间内,处于无人居住状态,所以附近的渔民或者游客,对尚先生不熟悉,我采取信息时,他们说偶尔见他,十天半月回来一次,每次回来都拉一大车东西,还以为他把别墅当做库存” 宫之阙抬手打断,“你采取信息时,是所有人都这么说,还是说法不一样?” “有两个海边餐饮店的服务生说偶尔见,还有一个渔民,有次出海时遇到点麻烦,是坐尚先生的车回家的,至于大多数人,他们没有见过尚先生,还以为别墅仍在出租。” 宫之阙的食指和无名指摩挲着下巴,略微思索,说道:“你再去调查一下那两个服务生,以及渔民的背景,确保他们所说不假。至于尚先生,他的背景如何?” 王宁寻再一次感受到自家老板刨根究底的精神,大到银行应聘的经理,小到绿洲箐苑里剪裁枝叶的大叔,宫之阙都要求摸清底细,恨不得把人家祖坟位置调查清楚,不过他也知道,这是老板少年时期的阴影所致,不得不处处小心。 “尚先生出生于星际年200年,今年二月份满的18岁,刚好成年。他的父母信息不明,因为他一出生就被送进了孤儿院,上了几年学,就开始打工。216年,他找到第一份工作,是当服务生,但因为在酒店里和客人发生冲突,把客人打伤,被店老板辞退。之后尚先生用所有积蓄买了张通往厄美的飞船票,但他没有通行证,不知用什么办法躲过了海关检查,成功去到厄美星。 他在厄美的餐馆打工,因为是爱夏人开的馆子,而他又是爱夏人,所以和店主相处的还算融洽,不过后来被发现是非法移民,被遣返了回来。217年,安非掀起淘金热,尚先生又偷渡到了安非的约翰堡,和当地工人一起淘金,但不久遇到了意外被埋在了地下,严重受伤,被送到爱夏驻安非领事馆,工作人员把他带回了爱夏。 217年四月份,他委托那个领事馆的工作人员帮他拿到了通行证,并在星联网上注册,成为了星际代购,因为他会五中语言,加上在厄美和安非呆过,熟悉当地环境,在当地有一定人脉,所以生意还不错,因为代的东西都比较昂贵,中间抽取的费用也多,现在可以算得上是中产阶级,但仍然很辛苦,需要各个在星球奔波。” 听他一口气说完,宫之阙面色复杂,眉头一皱:“你说的都是216年之后的事,之前的事有了解吗?” 王宁寻面露难色,216年之前,因为他都在孤儿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您如果想要详细了解,我再去问问那家孤儿院的教师。” 宫之阙沉默下来,虽然王宁寻给的信息还算详细,各个时间点都对得上,但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哪里不对,或者潜意识里希望哪里不对。如果王宁寻一脸神秘之色,偷偷告诉他:您猜怎么着,您让我调查的人物,有!蹊!跷! 他也许会喜出望外,当场赏王宁寻一辆豪车。 可是既然现在挖到的资料就这样,再去深挖,也找不到什么料。对方如果有意隐瞒,肯定是捂得严严实实,拿出了防狗仔队的反侦查精神。 “不用了,这些内容足够了,王哥,辛苦了!”宫之阙露出饱满的笑容,笑意笼罩整张脸庞,让人捉摸不透他的真实想法。 他向明明招呼道:“明明,去把昨天收到的美容亮白保湿霜取来吧。” 明明用带着四轮的篮子,推来面霜,并向王宁寻彬彬有礼道:“王叔叔好!” 王宁寻受宠若惊,“哎哟,明明呀,越长越漂亮了,新喷的漆不错哦,亮晶晶的!” 明明原本是钛合金皮肤,强度高,耐蚀又耐热,但她嫌周身纯银,清一色,太单调,而且浑身上下没有杂色,总有种裸奔的感觉。于是,在明明的强烈要求下,宫之阙大发慈悲,把她送去爱夏星科院,在腰部和腿部喷了粉漆,是裙摆的样式,胳膊上还镶了钻,被恒星光一照,越发闪瞎人眼。 明明欢欢喜喜地回来,宫之阙上下打量了她一圈,点头:“嗯,不错,小姑娘,就应该穿小粉裙!” 宫之阙的直男审美和明明的少女情怀不谋而合,主仆俩相处得越发融洽。 此刻,明明听到来自第三个男人的赞美,喜不自胜,一连串司母戊鼎般的笑声自胸膛发出,洋溢在客厅之内。 王宁寻在笑声波的冲击下,坚持屹立不倒,去翻看篮子里的面霜,“先生,您真是太有心了,给我们一群大男人订购护肤咦,为什么有黑白两种?” 宫之阙微微一笑,“白的白天用,保湿;黑的晚上用,修复。篮子最底下还有面膜,保湿又修复。” 王宁寻当场愣在原地,张口张了半天,好不容易想到了个溢美之词,“先生,您真是知识渊博!” “不不,我在这方面一窍不通,是明明在星联网上搜来的,她分析了各种产品的数据,对比之下,订了这一系列的产品。你拿回去分给兄弟们,如果兄弟们觉得麻烦,就送给女朋友或者媳妇吧!” 王宁寻道了谢,推着一篮护肤品离开时,心里面还是暖洋洋的,虽然宫之阙的要求时常比较刁钻,需要保镖天团的团员费九牛二虎之力,才搞得定,但跟在他身边,福利是真的好。 宫之阙给每个团员安排了办公住处,还有单独的执勤车,外出办事的交通补贴可以当别人一月的薪水,平时生活的细节他也考虑得周到,比如这些护肤面霜虽然那些糙汉子们受用不起,但他们过节送女朋友的礼物有了,毕竟老板出手买的东西,肯定是一等一的好! 王宁寻刚走,门上的显示屏发出提示声,通过门口的红外线扫描,显示出快递飞艇的轮廓。 宫之阙吃了惊,“我没有订东西呀,这是走错门了吗?” 明明一阵激动:“我的我的,我看那套罗薇面膜效果不错,可以美白,就给自己订了一套!” “好的,小明明,你如果敷面膜的时候,智能中枢进水短路了,我会直接把你送到金属冶炼厂的。”宫之阙无比温柔地提醒道。 听到此言,明明露出短路般的困惑。 书房内,宫之阙翻看着王宁寻带来的资料,厚厚一沓,外加上电子版的补充,都够得上汇编成册。宫之阙看着上面尚桑的证件照,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脸上的奶气还未褪干净,眼眸清澈,直溜溜地盯着摄像头,他那么清秀,那么白净,却摆脱不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气质。 宫之阙盯着照片中的“他”看了良久,终于忍受不住,抓起西装出了门,一路飞到青湘海滨,站在别墅门口的人脸识别器前,等待房主人开门。 半晌,门上的通知铃“嗡——”的一响,温柔待客:“抱歉,房主已外出,您有什么事,可以在门上的录音器留言,在房主回来后,会听到您的留言。” 宫之阙在门前转悠了几圈,发现尚桑的车也不在家。他此刻顾不上凹造型了,任由海风把发型吹得“张牙舞爪”。 奇怪,尚桑不是说过一个月不用出门的吗? 宫之阙划开手机,给尚桑打电话,无人接听。他郁了个闷,从小到大,还没有人如此冷落他。别人都是赶着蹭着来抱他大腿,讨他开心,把他当成夜空中最闪亮的星,仰视膜拜。他虽然头脑清醒,把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但心里面还是有些小骄傲的,就像幼儿园时得了最多的小红花,虽然没有明面上趾高气昂,但还是会暗自得意飘飘。 现在,出现了个尚某人,第一次见面就对他爱搭不理,聊天聊到一半时就拍屁股走人,在路上偶遇,没说几句又绝尘而去,要不是他跟踪技术感人,现在两个人还是陌生人! 真的是岂有此理,理所不容! 在别墅门口的木阶上坐了半晌,宫之阙把碎成瓣的心又粘好,再一次做出努力。 ——你在哪里,我来接你。 他给尚桑千里传信。 过了很久,手机一叫,宫之阙忙打开一看,惜字如金的短小一句。 ——去哪里 宫之阙刚才的郁闷一扫而光,乌云瞬间消散,光辉一泻千里。 ——去我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第十章 尚桑一路高速飞行,汽车踩着四个风火轮前进,终于望见远处淡黄色的别墅,他在别墅后降落,开到停车区。还未走到门口,就见一大只生物蹲在台阶下,一脸愁容,好似前来讨债未遂的追债人,受到“人跑了”和“钱跑了”的双重打击。 尚桑站在棕树阴下,欣赏了一番眼前的悲惨风景,竟然有些于心不忍,毕竟是“五百万”的大事,可不能让宫爱钱同志久等。他拿出手机,回了三个字。 台阶上蹲守的那只收到提示,赶忙一看,脸上转愁为喜,刷刷地开始打字。尚桑见他发完,低头一看,只见屏幕上跳跃着三个大字,不知怎的,他总觉得三个字品行不端,歪歪扭扭,仿佛是这样: 去~我~家~ 或者是这样: 去我家tt 尚桑撇撇嘴,走回自家门口,开门见山:“去你家干嘛?” 宫之阙抬头,见某人突然出现,仿佛从天而降,他脸上顿时晴转多云,把多余情绪一股脑收回去,恢复往日彬彬有礼,且风度翩翩的模样。 他站起来,“邀请你去我家看画,鉴定工作,我已经迈出了第一步。而且我想起个问题,你既没有我的联系方式,又不知道我家地址,万一心血来潮想找我,可不是摸瞎了么?” “没事,有五百万在我这儿,况且你的指纹c录像什么的,都留在了我家,要找你不算难。” 尚桑一脸淡定,在网上随便订个杂志,封面都有可能是宫之阙的玉照,想找他还不容易? “那多麻烦呀,还得去警察局跑一趟,出动宝贵的警力。不如去趟我家,把点踩准,以后找我也方便。” 听他说得真诚,尚桑没有立刻回应,不由想起季部长对宫之阙的描述: ——这个人很难接近,就和仙人掌一般,表面绿油油的很阳光亲和,但浑身有看不见的刺在宣布:生人勿近! 基地前后派出七名隐克,别说去他家,就连他办公室的门槛都没沾着,所以你想要接近他,肯定需要大费周折,不急,慢慢来,宁可暂时失手,也不要引起他的怀疑! 尚桑表示,目前为止,他真的没下什么功夫,不过是在拍卖会上竞拍,露了个脸,就被目标对象一路跟到了家里;他也真不急,很想慢慢来,结果目标对象非要拉他回家,还在他门口蹲守了半天! 尚桑第一次怀疑,基地给出的信息是否真实,他们莫不是调查错了对象? 见尚桑久不说话,宫之阙眨了眨眼睛,欣赏着陷入沉思的模样,果然连低头皱眉,都是俊秀的轮廓。 “怎么,大忙人在思考日常安排,有通告要赶?” “我在想,去一个腰缠万贯的富豪家中,需不需要换上正装?” 宫之阙将车遥控到跟前来,把副驾驶座的车门一开,做出邀请动作,绅士风度十足,活像是邀请伴侣前去幽会。 “不用,我一般看脸,对衣着要求不严,你脸自带ps效果,还顺便把全身都p了,现在就是盛装出席,西装革履。” 尚桑坐进车内,抢在宫之阙前面,亲自把门一关,“那你在我旁边,有没有被我p变形?” 宫之阙对着后视镜邪魅一笑,“哪能?我这张脸天然去雕饰,拜上天所赐,有抵御美颜效果的功能。” 来到绿洲箐苑附近,尚桑老远就看到一个巨蛋,低调而优雅地立在绿化良好的“窝”里。他还以为是某纪念性建筑物,纯观赏使用。但宫之阙的越野车目的明确,直往巨蛋开去,防盗墙扫描了目标后,开启出通道,无声地放行。 尚桑心咯噔一跳,瞟了一眼宫之阙: 原来眼前叱咤风云的富豪,住在一个蛋里面?那他每天出门,是不是可以使用“破壳而出”这个词? 有钱人的世界,真的不懂。 不过隔得近了,尚桑再次看时,发现巨蛋上开有窗户,蛋壁上挂有光能面板,而且是双层壁,壁之间循环着类水液体,他以前在基地实验室见过,认出这是通过催化剂光解水,完成人造光合作用,释放氧气,同时营造出冬暖夏凉的环境,健康又环保。 而且尚桑注意到,不同于其他豪宅的全副武装,比如毒贩汤潜在厄美的别墅,雇请了二十四个进口大汉守卫,宫之阙的蛋宅采用高度智能式安保,从进门开始,未见一个保镖,不过也许是有人在远程监控,稍有动静,地下埋藏的武器就闪亮登场,给人个措手不及。 见防卫得如此精密的地方,尚桑的职业病犯起,暗暗估算,若让自己偷潜入这里,有几层胜算?首先,红外线干扰器是要的,其次还要飞索缆,蛋壁光滑,真不好攀爬,而且还得戴上 宫之阙把车停到蛋壳之内的停车间,冷不丁来了句:“这里是有安保系统的,不过是智能操控加上远程操控,房子周围没有人站岗。” 尚桑从“偷潜计划”中惊醒过来,不动声色地点头应和。 宫之阙带他从停车间背后的升降厅直接进入蛋屋内部,厅门“叮咚”一响打开,房屋的主要部分展现在眼前。 尚桑走进,不过半分钟,便总结出了三个特点:高度智能化,空间折叠化和有钱人化——房间里大都采用钛合金装置,和翻折重合的原理,比如墙上的电子钟,把墙翻一面,就可以看到是七大行星的时差计算表。 这些装置组合让人耳目一新,不过房内没什么装饰,唯一的艺术品就是那副《塞纳河畔》,在钛合金的包围中形单影只,可谓是“万银丛中一点红”! 听到宫之阙回来,明明从房间里跑出来迎接,却和尚桑撞个满怀,分开之后,两个人相看无言。 明明觉得她的智能心脏受到了冲击——她亲爱的宫先生,高岭之花宫先生,只认钱不认人的宫先生,居然带人回家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第十一章 见两人呆在原地,都好似见了外星生物,宫之阙上前一步,大方地充当引荐人:“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在拍卖会上认识的尚桑先生,他现在是《塞纳河畔》的暂时所有者,今天特地邀请他来家中,和我畅谈艺术与人生!” 说完,他又指向明明,对尚桑道:“这位,是我家的全能管家,明明女士,她负责我的饮食起居,把我家管理得井井有条,而且她精通派星系的所有语种,你和她应该有很多‘共同语言’!” 出于星际礼仪,尚桑和明明同时伸出手,握手致意。 明明:“你好,尚先生,欢迎你来到绿洲箐苑,你非常的迷人!” 她的荧光大眼闪烁,正欣赏着尚桑“自带ps功能”的脸庞。 尚桑:“你好,明明女士,你的名字很特别!” 明明用大眼瞅了瞅宫之阙,“我原名叫安吉丽娜·提利尔·爱蒲洛丝修·紫明,阙先生觉得难以下口,于是改为现在的名字。” 当明明从星科院运送来时,宫之阙打开说明书,看到首行的“姓名介绍”,感觉有如五雷轰顶,他知道明明的首席制造科学家,是个情怀如诗般男子,浪漫多情,可是没想到居然浪漫出了“玛丽苏”情怀。他觉得自己要做明明的主人,得把名字改成:宫·杰克·兰尼斯特·之阙。 宫之阙对自己名字满意,一点都不想修改,于是大笔一挥,把说明书的姓名四舍五入c掐头去尾,直接改为“明明”,心情好时,加个“小”字——小明明同学。 尚桑听完事情的经过后,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但他又生出疑惑——在叙述中,明明一直称宫之阙为“阙先生”,但按照爱夏的称呼习惯,一般称姓,再加上先生或女士,明明是叫错了吗? 关于这一点,宫之阙给出解答:“是这样,明明什么都好,但有一个小小的美中不足,她有些字词前后鼻音混淆,我问过星科院,原来那个检查测试词语资料库的人,来自江南一带,前后鼻音不分,硬是把一些后鼻音词,改成了前鼻音,而明明说话时,是智能中枢搜索词语库,再组合成句,所以错误词语的发音,纠正不过来。” 于是乎,刚开始时,宫之阙每次回家,都会听到一句: ——欢迎回家,狗(宫)先生! 宫之阙表示深深的无奈,最后想出个办法,让明明称呼他为“阙先生”,和“狗”字隔了十万八千里,总不会再混淆了吧! 而当他的保镖团听到明明这样称呼后,以为是宫之阙的个人恶趣味,于是也跟着叫,宫之阙听着听着,习了惯,反正“宫先生”c“阙先生”都是他,要是再来个“之先生”,他来者不拒,这叫让名字的每一个字都物尽其用。 其实明明的混淆问题,还有一些。 比如晚上十点,明明会给宫之阙温馨提示: ——阙先生,现在是上船(床)睡觉的时间。 宫之阙一般都会合上电脑,接受明明的提示:“好的明明,我马上上船,帮我把船上模拟星光打开一下。” 有时候明明在小窝里看动画片,宫之阙路过她房间释,会顺口问一句:“在看什么呢,明明?” 明明一张迷妹脸,“在看小丸子。” 宫之阙一直以为她沉迷于“樱桃小丸子”,直到有天他走进她的闺房,发现屏幕上的是来自星星的“小王子”。 对于这个问题,星科院深表歉意,一度想把明明召回研究室,修复一下智能系统和知识记忆库。但宫之阙觉得问题瑕不掩瑜,还挺可爱的,便接受了这些美丽的错误。 尚桑听完,对明明好感倍增,他以前见过的机器人主要用于工厂生产,或服务行业,比如在车间组装零件,或者咖啡厅负责结账,但还未见过如此真人化的机器小姑娘,长相甜美不说,还拥有自己的小特点,能对人的语言做出应答和情绪反应,真真是智能的尖端体现! 而明明也对尚桑颇有好感,她是颜控,喜欢漂亮的小哥哥,比如小王子,葫芦娃,还有偶像叮当猫。而且尚桑是宫之阙带回来的,爱屋及乌,宫先生的朋友,就是她的朋友。 为了表达对尚桑的喜欢,明明积极地去厨房准备点心,忙活了好一阵,做好了满满一盘的蕃茄肉汁火腿,冰淇淋苹果饼,以及牛奶蓝莓豆花。 宫之阙给了明明一个大大的赞,并对她别有深意地一笑,说道:“明明,去成鑫便利店,帮我买包泡面吧,我突然想吃了。” 明明感到奇怪,自她负责他的饮食一来,他就没有吃过泡面,如果他想吃面,明明肯定会大显身手,给他做出一份“牛肉拉面”c“番茄烩面”c“肉丝炒面”c“热干面”c“炸酱面”c“阳春面”——组成一桌满汉全面。 只要资料库里有菜谱,她就做得出,但她不会做泡面,因为泡面不需要她做,把盖一掀,佐料一放,热水一泡就成,不劳她亲自动手。 此刻宫之阙突发奇想,放着“满汉全面”不点,居然要对泡面下口! 明明本来想发问,但她的智能中枢灵光一闪,发现事情并不简单。宫先生会不会是想和尚桑单独相处,于是委婉请她暂时回避? 难道等会儿发生的内容,少儿不宜,少女也不宜? 明明点点头,查看了一下今日的紫外线强度,拿着小花伞就出了门。 客厅内阳台上,宫之阙和尚桑坐在玻璃圆桌两端,窗外,是美如仙境的湿地公园,绿意清凉,一望无际。尚桑侧头欣赏着公园,宫之阙欣赏着他,两人都生出欲把眼前之物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的心情。 不过,尚桑不用淡妆浓抹,素颜就是最美的风景,西子是沉鱼落雁,他是沉“巨轮”落“飞机”。 看足美景之后,尚桑一转头,正对上宫之阙暗波涌动的目光,那暗波像是意欲,又似是好奇,好像他不是个有机生物,而是块蒸蛋糕,让宫某人移不开眼,正思索着是该蘸奶油吃,还是蘸奶酪吃。 尚桑微微一顿,问道:“所以,你联系那位鉴定大师了吗?” “联系了,他同意帮我鉴定,不过因为档期已满,近期抽不出空,所以接手我的画,需要过一段时间。如果客户询问你情况,你报上我那朋友的名字就行,他叫西兹·斯图尔特,在文物鉴定界赫赫有名,画作让他过目一下,总归放心些。” 尚桑存疑:“你作为他的好朋友,就不可以有一些优先照顾?” “插队不好,毕竟先来后到是爱夏的传统美德,需要我们发扬光大。”宫之阙说得理直气壮,头上闪烁着道德的光辉,脸不红心不跳,好像确有其事一般。 尚桑深知宫之阙能言善辩,一树残枝败叶,都能被他说出朵花儿来,自己口拙嘴笨,就不以自己之短,攻他人之长了。 他沉默不语,相当于默许了宫之阙的伟岸说辞,其实画留在这里也好,以它为契机,他们就有机会可以相处,等他把这里的角角落落摸清踩准,以后就算分开,也可以趁宫之阙外出时,潜入这里,获取电脑中的商业机密。 见自己的“缓兵之计”得逞,宫之阙扬唇一笑,拿出手机,把影视显示屏两边的音响调开,显示屏中弹出播放器的选项目录,一串外文歌名争相抖动,希望被选中。 宫之阙滑动选择图标,停留在一个斯班语的歌曲上,两个音响与房间四处的微型喇叭同时发力,立体音效在蛋堡中盎然生起,富有节奏的调子从四面八方传来,蛋壳壁中的液体都在颤抖。 显示屏上出现一队男女,在富丽堂皇的宫殿之中,在一队乐师的环绕之中,翩翩起舞。男人身着衬衣细带裤,女人红裙大摆,格外亮眼。两人近距离接触,热情似火。 尚桑认了出来,这是斯班的弗拉明戈舞,由吉普赛人发扬光大,节奏明快,动作夸张,狂野而豪放,被誉为是灵魂与肉体的交织。 房间里,鼓点越发密集,屏幕中的男女深情对望,有团炽烈火焰,在二人之间点燃,熊熊燃烧,化为舞步,劈啪作响。 宫之阙突然起身,微微弯腰,伸出右手,向尚桑发出邀请,“尚先生,可否与我欢舞一曲,感受一番异域风情?” 修长的手伸到尚桑面前,宫之阙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尚桑的神经被跳跃的鼓点拨撩,一时间竟然兴奋起来,在宫之阙彬彬有礼的攻势之下,他不好拂他面子,略微犹豫,便伸出手,赏脸陪他一曲。 在s基地,导师最开始想把尚桑往社交达人培养,时不时可以承担“勾引富婆”c“迷倒名媛”的任务,所以教会了他弹钢琴c跳双人舞,以备不时之需。可惜后来尚桑发展偏了,被归为敢死队隐克,成为“明明可以靠脸,却偏偏要玩命”的典范。 此刻尚桑根据导师所教的内容,本能地想托宫之阙的手掌,去跳男步,谁知宫之阙反应极快,不动声色地把手腕翻转,抢先一步取得主动权,左手把他的手掌托起,同时右手揽住他的腰部,将其往身前一带。 尚桑与他皮肤接触,感受到他手掌的细滑,一摸就知道是娇生惯养的富家少爷,皮滑得跟天天敷手膜保养着似的。 不过尚桑突然反应出不对,瞳孔骤然张大,肾上腺素飙升,血液在体内汹涌澎湃——他忽略了一件事,他现在手上还有老茧的痕迹,足有三个,分别在右手食指两侧,以及左手掌心,这是长期用枪之人,在手上留下的烙印。 接这个任务之前,季部长考虑过该问题,给了尚桑两瓶干粉和修复活液,让他把两瓶混合,涂抹在手上,可以消除枪茧。 可是尚桑只有一个月时间,修复液用了三分之一,枪茧消除不少,尚桑见它们淡了许多,便稍微放松了警惕,没有太加防备,毕竟如果总是藏着手掌,更容易引起怀疑。但如果是亲密接触时,不知会不会被注意到! 而现在,宫之阙正轻握着他的手,目光深沉地与他对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第十二章 因为弗拉明戈的动作太过奔放,就像是运动健将打了鸡血,大力水手吃了菠菜,恨不能把地板跳塌,而在宫之阙心中,尚桑是个文静的美男子,不会做出跳塌地板的动作,所以他就有意指引,引导尚桑去跳文雅的华尔兹。 配弗拉明戈的鼓点,跳华尔兹的舞步,就是那么任性。 宫之阙左手拇指和其他四指分开,环绕握住尚桑的手掌,同时右手轻贴其背部,在接触的刹那,就感受出他身体的单薄,不是消瘦,而是坚实的纤细,把脂肪过滤掉,肌肉都聚到一起,浓缩的都是精华! 因为鼓点强烈而迅速,宫之阙大权在握,开始加快舞步,左脚和右脚轮流上前,与此同时,就需要尚桑两脚依次往后退,两人双手贴合,双脚前前后后,动作干净利落,配合得还算心有灵犀。 可是进行了两分钟时,尚桑察觉不对,他已经从客厅退到了饭厅,又退到了更衣室,每次他想要前进,宫之阙就和没有“倒退”功能一般,只进不退。 他家虽然偌大,相当于四分之一个足球场,宽敞得任由他们蹦哒,但也经不起这样“只进不退”呀,他们跳的是华尔兹,又不是《进行曲》。 尚桑心里疑惑,但因为担心枪茧的事,跳得有些心不在焉,所以便被宫之阙带着走,一路前进到了某个不知名的房间,好在微型喇叭连接音响,隐藏在蛋堡中的各个角落,有墙壁的地方,就有音乐。 眼看着自己就要撞上博物架,尚桑余光一瞟,正准备躲开,宫之阙扶住他背的手一用力,揽住他的腰,半抱半搂地把他往侧方位一带,惊险擦过金属架。 宫之阙和尚桑保持搂抱的姿势,一个倾身向前,一个后仰朝天,前者搂住后者的腰,后者勾住前者的脖颈,互相对望了半晌。 尚桑在原地一动不动,是因为这个动作似曾相识,当时导师带他,让他跳男步,自己跳女步,亲身传授,如何在跳圆舞曲时,潇洒而又深情地撩妹——动作要如行云流水,眼神要如冰入春水,把小手一抓,小腰一握,小秋波一暗送,完美! 他当时刻苦练习,技有所成,不过后来并无用武之地,不过万万没想到的是,今天会旧戏重演,不过他是被撩的那一方。 此刻,上方的宫之阙眼神迷离,在朦胧灯光的映照下,波涛暗涌,他凝视着尚桑,一双眼睛变成了“秋波发射站”,一个劲地给尚桑送秋波,明目张胆地送,深情款款地送,挤眉弄眼地送,意图把尚桑淹死在波涛之中。 面对扑面而来的电波,尚桑无所适从,他没想到自己学过的撩拨技巧,居然被用到了自己身上! 原来撩妹和撩汉,套路是一样的吗? 两人隔得近,几乎鼻尖相碰,把对方的脸庞都框在眼中,无限放大。尚桑见宫之阙深情男主的模样,心里轻轻一嗤:小样儿,今天是让着你,没跟你计较,要是真比力气,我能把你转成陀螺! 突然,尚桑伸出总是后退的脚,终于发起进攻,使了些力,在宫之阙的脚背上一砸。 “啊——” 一声嚎叫穿破弗拉明戈的鼓点,打破炽烈的节奏。源源不断发送的秋波戛然而止,宫之阙刚才一本正经的表情分崩离析,鼻子皱起,嘴巴张开,神色痛苦,好像被老鼠夹夹到了玉足。 趁他吃痛之际,尚桑快速起身,优雅地摆出结尾动作,完美落幕。 “宫先生,我跳得如何?” 宫之阙直起身子,一手撑墙,一手叉腰,侧面壁咚了尚桑,摆出潇洒的姿势,与此同时,将刚才的痛苦神色一扫而光,换出风度翩翩的气场,佯装出品味的表情,点评得有模有样:“不错,节奏感很强,鼓点踩得准,而且形体优雅,挺胸收腹,一看就是系统学习过的人,师从何处呀?” 尚桑侧身跨出一步,脱离他的壁咚圈,“在厄美时,饭馆的店主热衷音乐,晚上打烊后,时常和妻子一起和着音乐起舞,我看多了,琢磨出了些门道。” 这些资料都是基地帮他做好的,如果宫之阙调查他,也只会查出这些内容,所以他可以放心大胆地根据伪造信息来说,不过就是胡编乱造时,会心跳加快,浑身不自在,他得使劲掩饰,才能保持面不改色的状态,虽然他的神色,向来很少改变。 “不错不错,光看就能跳得如行云流水,可谓是天赋异禀,差点就要赶上我了!” 尚桑微微挑眉,来了兴趣,“哦?你也是自学?” 宫之阙脸上保持亲和的微笑,不过略微一顿,回答道:“不算自学,有人教我,但他嫌我笨,跳起舞来像只企鹅,还是只两百斤的企鹅,于是我苦练多时,现在终于脱胎换骨,从企鹅进化成了天鹅。” 尚桑的导师是圆舞曲大师,经大师手把手一教,他对舞步还是相当有奖赏能力,和宫之阙跳了一曲,觉得他确实进化得不错,是不是天鹅不好说,但比起企鹅来,还是上升了几个级别的。 “可以的,你再苦练一段时间,说不定就进化成天使了!” 音乐还响在耳畔,宫之阙引着尚桑往客厅走去,笑道:“天使就不敢当了,如果我跳个舞都能飞升,那那些炼丹修法的道士,可不得恨死我?” 宫之阙走在前面,他双腿又长又直,像是小时候发育时 ,被人拉着拽长过一样,再加上他走的是“风度翩翩”路线,脚步平稳而风骚,行进时来自带bg。 可是这次就算他努力走得笔直,但还是有点歪歪扭扭,看得出左脚有些跛,尚桑心里明白,是自己那一记香山无影脚起了作用,其实他刚刚脚下留情,没有太使劲,但毕竟是一个人可以单挑五个壮汉的实力,就算留了情,还是分量十足,够宫某人好好消化一下。 等到宫之阙把音乐关掉后,尚桑看了眼墙上的电子钟,现在五点,而晚上六点至六点一刻,是基地发消息的第二个时段,正好隐藏在娱乐电台的电波之中。他今早给基地发送了任务进度报告,它应该会很快给他答复,他得赶回家接收。 最后看了眼完好无损的《塞纳河畔》,尚桑向宫之阙告辞:“时候不早了,我的客户一般是晚上下班之后,在我的网页中下订单,我得及时回复,要赶回去了。” 宫之阙本想向尚桑介绍晚餐内容,抬起头就听到他要走,嘴角不觉地微撇,闪过一丝失望。不过他马上点头表示理解,穿上外套拿起手机:“我送你。” “不用,刚才过来时,我见上个路口就有共享汽车,太阳能的,很方便。” 尚桑说完,转身想走,但见门前屏幕下一排按钮,琢磨着按哪个能芝麻开门。 “尚桑,我前几天订了两张票,本来想和明明一起,但她去不了,你对‘浦江游艇夜巡会’感兴趣吗?” 这时,悬垂门开启,明明闪亮出现,门隔音效果良好,她只听到最后半句,兴奋得钛合金都闪着粉色,“‘浦江游艇夜巡会’?好呀好呀,什么时候去?” 屋内,三个人相互对望,一片寂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第十三章 宫之阙自认为,来到这个世界以来,从未遇到如此丧心病狂的局面,话说出口还没凉,就被拆穿,还是当众拆穿,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虽然他在职场上饱经风霜,大小突发情况都有经历,但面对这乍来的尴尬,还是差点保持不住,恨不得捂脸跑开。 大脑高速运转,心脏高能泵血,给大脑提供氧气,让宫之阙终于在措手不及之中,扒拉出了个完美借口。 他清咳一声,打破沉默的气氛,对明明温柔说道:“明明,你不能参加浦江游艇夜巡会,我打电话问过,游艇不接受宠物以及机器人上船,不接受宠物是怕小猫小狗到处乱跑,不小心丧命;不接受机器人,是怕你们不小心沾水,出现故障。” 这是实话,宫之阙以往带明明旅游过,天南地北地游,但都尽量避开江边海滨,虽然他知道明明不会去招惹水,但万一个海浪扑面而来,淋她一身,那史上第一个“植物机器人”便会诞生了,送进重症监护室都救不过来。 “那我可以穿上防水衣,其实我的外壳也防水,只要不全身湿透,就不会有事!” 明明眨着闪亮大眼,一脸恳求之色。 就像熊猫想拍彩色照,明明毕生心愿,是在海里裸泳,游过英吉利海峡,游过马里亚纳海沟,游过昂他冰洋,破宇宙记录。 尚桑见明明心愿急迫,便转头看向宫之阙,为她求情,“她的钛合金外壳在海水中耐腐蚀,在一般水中,会生成氧化性保护膜,具有钝化倾向。去游艇上面,应该不会有危险。” 宫之阙像看叛徒一样,瞅了尚桑一眼,现在他终于知道,“不解风情”四个字,究竟有何深意! 半晌,他神色自若,幽幽吐出口气,“明明,你还记得当年莲香湖畔的智蓝哥哥吗?” 此话一出,明明垂头丧气,从肚子储物袋里掏出泡面后,默默移动回自己的小窝。 智蓝也是个机器人,具有扫描功能,负责检查易燃易爆物,和放射性物品。在登船的入口处,他会扫描乘客极其行李。当时,明明全副武装,草帽,墨镜,围巾,蓬蓬裙,长筒靴,遮得滴水不漏,远远一看,还真以为是人类小姑娘,结果登船时,智蓝警报声一响,把她拦下,当即报告了巡卫长。 于是,巡卫长让明明站在智蓝的对面,充当门神,一起检查违规物品,以及违规机器人。 见明明突然没了话,尚桑感到惊讶,问道:“她怎么了?” “她意识到自己是登不上游艇了,有点心灰意冷。不过我们可以把她带到浦江大桥边的咖啡厅里,那里可以俯瞰浦江夜景。” “我们?” “对呀,夜巡会是在后天晚上七点,我五点去接你吧,一起吃个晚餐。” 宫之阙简化掉程序,简单粗暴地跳到最后环节,敲定约会时间。 尚桑被打个措手不及,愣在原地。所以,他们这是开始交往了吗?等等,按照计划,节奏难道不是应该由他掌控,什么时候接近,什么时候开撩,什么时候欲擒故纵,什么时候主动出击。可是,为什么总感觉是目标对象喧宾夺主,夺取了主动权,在攻略他呢? 目标对象对他穷追不舍,他是应该高兴呢,还是该害怕呢? 见尚桑久不做声,宫之阙换了种问法,“你是觉得四点好,还是五点好呢?” “五点” “嗯,那我们后天下午五点见,你什么也不用准备,把自己带去就行。” 于是,一个愉快的决定,被敲定了下来。 尚桑用手机打开了辆共享汽车,开车回家途中,他把窗户打开,任由凉风灌入,吹得他额发飞舞。给他发布任务时,季部长提出怀疑,认为宫之阙性取向是男性,在派出众多女隐克都徒劳无功的情况下,基地决定改变策略,让“集美貌与性感于一身”的尚桑出场,争取一次性拿下,他就可以光荣退休。 目前为止,尚桑就算对人际交往再一窍不通,也感受得出来,宫之阙对他感兴趣,并且想方设法地接近他,而留下《塞纳河畔》,应该是想就此拴住他,让他不得不和他保持联系。 所以,可以由此判断出,季部长的怀疑属实,目标对象确实性别男,爱好男了吗? 但是,根据直男和直男间的特有感应,尚·直男·桑冥冥之中,觉得宫之阙应该是直男,不说是钢管直,但肯定和直角直有一拼。 据他所知,宫之阙在厄美伯格黎时,尤其擅长理科,也就是数学和科学,再加上他对艺术不感冒,可以判断出他左脑很发达,而左脑远远强于右脑的男性,也就是理性思维占绝对主导,是直男的概率会增加。 还有一点,尚桑进宫之阙的家时,出于职业习惯,在三分钟之内把他家的布置c通道c装饰全部了然于心,他发现一个特点,房间的所有东西,除了明明的少女粉外,都是冷色调,且颜色简单。 男人天生在色彩敏感上差于女人,在男人中,可能只有小部分“弯仔”,能与女人在颜色上相媲美。而宫之阙那个颜色搭配,黑c灰c蓝占统治地位的房间,简直挑不出一丁点“弯”的端倪。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尚桑本身作为直男,本来就不愿意去勾引男人,他宁愿相信宫之阙和他是同类,毕竟那么好的一个汉子,英俊潇洒,腰缠万贯,还风度翩翩,弯了多可惜呀,那么好的基因就该流传下去! 但是如果宫之阙是宇宙直男,还想方设法地接近他,那就变成了别有目的! 尚桑手肘撑在车门上,扶着额头,心里发慌:所以说,自己手上的枪茧,有没有被察觉呢? 在尚桑回到家时,宇宙直男宫之阙来到了灵辉银行总部,偌大办公室就他一个人,开着办公笔记本,参加“欧若拉委员会”内部的远程会议。 会议中有七个人,都是各大银行的当家人物,为了防止他们玩手机,主持人李行长随机抽查其他人的视频画面,如果发现有人开小差,那就是十遍的会议报告抄写,比小学生期末考试监考还严格。 宫之阙深知事情的严重性,全身心投入会议之中。屏幕中央是李行长的鹅蛋脸,不是指脸型,而是光滑程度,寸草不生的脑袋和脸庞一起,构成一颗标准鹅蛋。 不过现在,这颗鹅蛋上表情严肃,两只眼睛滴溜一圈,扫过六个视频画面,“今天下午三点,由联盟委任的‘欧若拉特派员’已经赶往各个银行,预计今天晚上到达各银行总部,希望你们与他们好好合作,在特殊时期管理好欧若拉。” 得到众人的回复后,行长继续道:“与此同时,联盟组成了特别行动小组,去各地查访首饰店c典当店和金属回收厂,收购分散的欧若拉;海关总署也向各个海关下达了命令,严格监控进出境情况,杜绝欧若拉走私情况的发生。” 宫之阙撑着下巴,兀自腹诽:欧若拉走私已经发生了,也许还私得热火朝天,把爱夏的欧若拉流通量拉低十个百分点,别说杜绝,能减缓已经是阿弥陀佛。 长篇大论了一个小时,李行长坚守在主持岗位上,全程滴水未进,却说得唾沫横飞。最后,他见好几个行长已经按耐不住,不知是尿急还是肚子痛,在座位上东动西扭。 见任务交代得差不多,李行长大发慈悲,给出了总结词:“总之,这次‘欧若拉行动’需要整个联盟上下的努力,你们作为其中的重要一环,一定要全力配合,做经济中的中流砥柱。最后一点,记得保密,敌人还在暗处,我们不能打草惊蛇!” 鹅蛋脸从屏幕中央退场后,宫之阙伸了个懒腰,刚想去泡杯茶,笔记本旁的手机铃声大作,是银行保卫队队长的通讯机在呼叫。 宫之阙察觉出不妙,滑到通话页面,那边传来声音:“先生,我们抓到一个奇形怪状的人,他已经在银行附近徘徊了三天,抓到他时,发现他身上带有一把75毫米大口径自动手枪,以及两颗氰化钾手榴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第十四章 保卫队特设的审讯室中,宫之阙翻看了一遍审讯记录,之后抬起眼,打量眼前被审讯椅束缚住的嫌疑人。 嫌疑人长相中规中矩,眉毛是眉毛,眼睛是眼睛,五官安分守己地长在应有的位置,但太过规矩,就毫无特点,扔在人堆里要扒拉出来,难度堪比在一篮鸡蛋里挑最像鸡生的蛋,简直无从下手。 可就是这么一个老实脸的中年人,怀揣着枪c手榴弹,以及抢劫银行的梦想,在银行外鬼鬼祟祟了三天,成功引起保卫队的注意,被定义为“奇形怪状的人”。 嫌疑人此刻横眉冷眼,凶神恶煞,做好怒对千夫指的准备。可惜他面前没有千夫,只有个文质彬彬的董事长,和站如青松的卫队长,二人皆是面色沉稳,丝毫不在意扑面而来的杀气。 宫之阙放下审讯记录,礼节性地一笑,好似眼前不是抢劫嫌疑犯,而是经理应聘人,“你是飞天侠先生?” 嫌疑人浊浊怒气一下子松散掉,瞳孔睁大,“你怎么知道飞天侠?” “真是贵人多忘事,你前天才给我发了封邮件,还大肆赞扬了我一番,我原以为你只光临一天,没想到竟然来了三天。灵辉银行要是早知道你如此热情,肯定会隆重迎接的,不会像现在这样寒酸!” 其实宫之阙原以为飞天侠人如其名,是轻度脑残患者,有飞天的心,却没有飞天的本事,给他发封恐吓信,不过是炫耀一下“抢空银行”的梦想,但不敢付诸实践。万万没想到,还真有个大侠,背抢藏弹,在银行外转悠了几天,贼心怎么都不死。 嫌疑人面色白一阵,绿一阵,满是嫌弃,“谁跟你写过信!” 宫之阙反应极快,眼前这人既然不是飞天侠,但又知道飞天侠,就只有一种可能。 他眉毛一挑,兴致盎然,“哟,你们还是个团队,敢问阁下是什么侠?” “我是伏地侠,你以后得牢牢记住我的名号!” “好的,伏地侠先生,我以后一定让警察局的朋友,把你名号做成鎏金大字,在局里面供起来!” 宫之阙不急不躁,进入正题,“下面,让我们聊聊,你们众侠汇集的团队,为什么要光顾灵辉银行?” 如果伏地侠是团火,宫之阙的问话就是汽油,刺啦啦浇在火上,把他点爆了起来,“为什么要光顾?你这个腐朽的富二代,老一辈在时,就在家啃老,老一辈死了,就开始啃家里留下的财产,什么灵辉银行董事长,要不是你爹,你连在银行当保安都不够格” 卫队长厉烽听他口出狂言,一句比一句辣耳朵,忍不住上前阻止,宫之阙抬手将他拦下,脸上神色自若,淡淡道:“让他说。” 伏地侠越说越气,若不是手被镣铐束着,此刻肯定已经跳起来,指着宫之阙的鼻子,破口大骂,“什么董事长,什么最年轻富豪,什么时代周刊最佳人物,什么联盟地方代表,都是浪得虚名,不过是用钱砸来的! ” “让我来算算,灵辉银行遍布六大星球,每天的营业额超过了星有银行,而你投资的房地产行业,又是一大笔利润。最近又染指什么文物市场,你对艺术狗屁不通,毛笔字都不识一个,还有脸进军艺术市场,别侮辱艺术了!” 厉烽一下子火了,扑向骂得正欢的伏地侠。 在他以及其他银行职员心中,宫之阙是灵辉银行的“镇行之宝”。前董事长宫铭去世后,银行被宫铭的老婆,也就是宫之阙的继母宋敏芝搅得乌烟瘴气,在通货膨胀,泡沫经济以及星际金融危机三层大浪的排山倒海下,灵辉银行面临破产的危险,董事会大权旁落,差点被管理层收购。 还好宫之阙及时从厄美杀了回来,雄赳赳气昂昂,当时十八岁的年纪,边读大学边接手银行事务,同时还和宋敏芝打上了长期官司。 幸运的是,在厄美三年,他从一个还要被弟弟照顾的男孩,成长为一个杀伐决断的男人——管理层要收购银行股权,他就换掉了管理层;宋敏芝想要董事会改名换姓,送给她自己的儿子,他就把她母子俩一同请进了监狱,在监狱里继续做梦;银行入不敷出,他便动用自己的人脉关系,获得西兹和盛锦城两尊大佛的帮助,让银行恢复资产流动。 时至今日,灵辉银行已经茁壮成长,敢和其他五大联盟控股的银行叫板,并把分行发展到了其他行星。这是宫铭打下的江山,更是宫之阙守住的江山,如此“行宝”级别的人物,竟然被个抢劫犯侮辱,厉烽感觉浑身在燃烧,不抽人撒不了火气! 伏地侠被提了起来,收紧的衣领箍住嗓子,让他说不出话,只能上气不接下气地干瞪眼。 “你再骂一句,我就地□□了你!” “你法法呀法了我你也进局子” 后边的宫之阙则是另一番风景,面色依旧不改,眉目依然平静,云淡风轻,像茶馆逗鸟叫的大爷,不管呆鸟叫得如何刺耳,都悠然喝茶,不为所动。 半晌,伏地大侠的脸红得像浸了染料的鸡蛋,宫之阙发了话:“厉烽,把他放下来,伏地侠先生身子孱弱,容易被勒死。” 厉烽眼睛本来就大,此刻直瞪瞪地盯着伏地侠,两个眼珠子好似要飞出来,在脸上砸两个坑,伏地侠突然有些瘆,怕自个没被勒死,先被眼珠弹子砸毁了容! 不多时,厉烽听从命令,把伏地侠往审讯椅上一摔,紧接着退回原位,他已经被气成了冬天里的一把火,立在宫之阙后面火光耀眼。 伏地侠终于恢复了顺畅说话的功能,十分珍惜机会,眼睛直眨,噼里啪啦又开始吐狂言,“行了,别惺惺作态,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感激你吗?每天盈利那么多,要真是好心,就把钱捐给希望工程啊,捐给希望小学呀,这么多年,怎么没见你献过爱心,都拿去吃喝嫖赌,全败光了!” 厉烽当场怼回去:“宫先生每年都会拨巨资给母校,星科院极其下属研究机构,你算什么玩意,敢来指摘先生!” 伏地侠眨着眼睛,瞳孔因为兴奋而大张,“我是什么玩意?我是广大的工人群众,是靠自己双手养活自己和家人的劳动者,你们别以为我羡慕你们的优渥生活,就算老天爷送个富二代的名额给我,我还不要呢,我不稀罕,不在乎!” 厉烽立刻想怼回去,一直默默观戏的宫之阙突然有了动静,清朗的声音划破焦躁的空气,“伏地侠先生,你有富裕过吗?” 伏地侠以为他会骂回来,再不济也是阴阳怪气地讽刺,没想到他冷不丁抛出这个问题,完全不着边际,让他一时摸不着头脑,心里埋怨,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没有又怎样?” 宫之阙冷冽地一笑,眉眼明明温和有礼,却带着几分辛辣之色,“既然没有富裕过,你凭什么说你不喜欢富二代的生活呢?” “我我可以想象,我看你们这些富二代一个个活成什么德性,心里就有数了!”伏地侠说得口不择言。 “不好意思,我们富人的生活,是你们想象不到的。”宫之阙从容不迫,始终保持着翩翩风度,“还有一点,如果你没有富裕过,就没有资格贬低富裕的生活,就像是考30分的学渣,要唾弃100分,首先,得考到100分再说。” 说完,宫之阙站了起来,轻描淡写地瞟了伏地侠一眼,“厉烽,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动粗,记得每天给伏地侠先生送食物和水,再准备个痰盂,方便他就地解决个人生理问题。” 伏地侠见宫之阙要走,脸上神色陡变,怒气散了架,只剩一层惶恐和惊讶,“你不打算把我送去警察局吗?” 宫之阙本来走到了门口,听他一问,转过头来,清洌的目光往他周身一落,“怎么,警察局有你的熟人?” 伏地侠马上住了口,心里开始七上八下打鼓——从宫之阙开口以来,他的每一句话,没有一句根据套路来,本来想牵着他鼻子走的,现在看来,竟然被他套路了不少,这可咋整! “你不能这样,你这样是非法拘留,你没有拘留我的权利,我出去之后,可以告你的!” “我是无权拘留你,但我有权知道自己银行被抢的原因。” 伏地侠吼得脸红脖子粗,语速快得惊人,“我告诉你了呀,你这种腐朽富二代,活该被抢!” 宫之阙轻轻一笑,对厉烽吩咐道:“去准备些食物吧,多备几天的,好好照顾伏地侠先生,直到他说出实话为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第十五章 宫之阙从审讯室离开,径直往总部走,根据时间推算,联盟的特派员会在八点一刻到达,不会像往日那般大张旗鼓,因为这次事关机密,所有特派员一律低调出行,低调得恨不能穿上夜行衣,在深更半夜摸进银行。 宫之阙看了看建筑大厦上的电子钟,预计特派员快要到达,便在营业大厅门前的花园里散步,等候他“小”驾光临。 此刻,天朗星稠,附近星系的光辉透过大气层,散射之后,洒落下来,南方天空,可以看见轻纱般的光晕,附近的星座连接成片,好像农场主打到了牛奶桶,牛奶一泻千里,铺出条晶莹发光的奶路。 宫之阙在花园里转悠了没多久,发现厉烽静悄悄跟在他后面,一声不吭,不知道还以为他想暗中偷袭。 宫之阙不管他,继续转悠,却发现他越跟越紧,实在没办法,宫之阙开口笑道:“厉烽,你是怕我一个黄花大闺男只身在外,被采花贼给掳跑了吗?” 厉烽听宫之阙主动和他说话,就小跑几步,和他并肩而行,终于把积压多时的问题甩了出来:“先生,其实我很疑惑,因为脑子不太灵光,我想了很久都不明白,你怎么知道那家伙在撒谎呢?” 宫之阙借着星光灿烂,看清了厉烽的脸庞,果然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惨样儿。他顿时觉得好玩,他现在就像是班主任,而厉烽是个笨鸟先飞的学生,上课时对题目想不通,所以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来请教。 其实厉烽只比宫之阙小一岁,当时宫之阙实在忍受不了继母的监视,带着宫阑从厄美逃回爱夏。在厄美隐忍了三年,他通过盛锦城的帮助,暗中发展了一个保镖团,成员都是爱夏人或爱夏裔人。保镖当中最能打的两只,一只是王宁寻,现在是保镖团的团长,还有一只便是厉烽,银行保卫队队长。 当年他们从厄美乘坐机甲飞回爱夏,一路平安无事,但降落走海陆时,在粤平南海遇到了追杀,宫之阙和宫阑被杀手冲散,厉烽留在了宫之阙身边,从机甲底部暗舱中发射出潜艇,带着宫之阙逃出□□中心,侥幸成功回到沪宛,杀宋敏芝个措手不及。 宫之阙成功“夺位”后,厉烽对他宣誓时,差点哽咽:“只要有我在,你就不用怕,我会像保护亲生儿子一样保护你的!” 宫之阙感动得一塌糊涂,当即任命他为队长。 队长什么都好,就是虎头虎脑,能用武力解决的问题,尽量不去麻烦脑力,但他挺有自知之明,怕自己武力坏事,稍微关系重大的事情,都会请示宫之阙,由他来决定。 现在,被请示的宫之阙迷之一笑,他的唇瓣不薄不厚,笑起来时两头上翘,露出八颗整齐的牙贝,白得可以去打牙膏广告,“他虽然不是个好抢匪,但却是个好演员,台词设计得精彩,表情展现得到位,就算是肢体动作,也可圈可点,看得出来经过专业培训,可惜” 他抬头望了望牛奶路,眼睛微微虚起,“他碰上了我,我既是个优良富二代,又是个优良测谎仪。你有注意到他破口大骂时,眼睛眨得很快吗?而且眼睛爱向左上角瞟。” “眼睛眨我有注意到,我觉得可能是个人习惯吧。” “是不是个人习惯不清楚,但我知道人在重压之下,或者说谎的时候,眼睛会高频眨动,而眼睛向上看,则表明他正在进行视觉活动,就像我们小时候背书,眼睛会不自觉往上翻,但一个在盛怒中大骂的人,头脑中为什么会进入视觉影像呢?只有一个可能,他在背台词,那些话是有人提前让他背好的,在我面前表演!” 听完宫之阙的分析,厉烽一回想,发现确实如此,刚才审讯时,伏地侠两只眼珠时不时上翻,翻一下还要东转西转,厉烽当时以为他在可劲翻白眼,恨不得上去戳瞎他的双眼。 不过想明白之后,厉烽开始后怕,冷汗股股往上冒——他家先生对人的表情动作那么观察入微,那他平时撒的那些小慌,比如“我有一米八八”c“我从来不看不看小黄片”c“我只看爱国敬业片”,岂不是都被宫之阙看穿了! 厉烽狂眨着眼睛,眼睛往上瞟,小心翼翼问道:“先生,那你身边的人对你说谎,你是不是都可以看出来?” 宫之阙瞅了他一眼,知道他在怕什么,坏心一起,本来想吓唬吓唬他,但突然想起某个人,坏心眼都忍不住柔软下来,笑得颇为宠溺:“看情况吧,有些人的撒谎技巧太过拙劣了,拙劣得让人都不忍心去怀疑,因为如果真想骗人,谁会把谎撒得那么烂?” 厉烽听完,心都在滴血,他恨不能把心掏出来给宫之阙看,对他发誓:先生,我对你是红果果的真心,真的无心骗你的! 可是上天没给他掏心窝子的机会,宫之阙的话音刚落,一辆低调奢华的商务车就停在花园入口处,宫之阙猜到是联盟特派员,马上昂首挺胸,拿出饱满的精神状态,去迎接上级同志。 从商务车内,走出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他长得颇为英俊,宽额角,深窝眼,悬胆鼻,短发四六分,有的垂到额前,遮住了些眉尾。 他手里拿着个公文包,一见宫之阙,便认出了这个大名鼎鼎的商业巨头,立刻稳步上前,大方地伸出手来,自我介绍道:“劳烦宫先生亲自来迎接,我是商荣廷,爱夏银监会秘书长,幸会!” 宫之阙脸上春风洋溢,心里北风呼啸:哟,把秘书长派我这儿来监视了,联盟真是看得起我! 和商荣廷握手时,他根据面相,给对方算了一卦,结论是六个字:这人不好对付。 尚桑回到家时,是五点半,他把共享汽车停在近市区的位置,徒步走回别墅。接近家门时,却见一个女人,浑身湿漉漉,在猛拍他家家门,那架势,好像她会降龙十八掌的话,会直接把金属门拍碎,夺门而入。 尚桑在后边旁观了几秒,实在忍不住提醒:“姑娘,这门有人脸识别系统。” 尚桑的言外之意是,门可以识别人脸,见是主人回家,会自动开门,见是陌生人,会报告主人,主人不在家,你把人脸识别系统打瞎也没用。 姑娘听有人说话,猛地转过身,一张小麦色的脸庞从泡沫长发从露出,她神情恍惚,见到尚桑之后,露出抓住救命稻草的狂喜,猛地扑过来抓住尚桑,拽着他就撒丫子跑。 可尚桑是何等镇静之人,连打雷下雨都不会着急收衣服,怎么会和陌生人一起在沙滩上狂奔?姑娘拽着他走,他纹丝不动,像尊佛一样立在家门口,面无表情地注视姑娘。 姑娘使出毕生力气,硬是拿他没办法,只好耐下性子劝说,“兄弟,你再不和我走,就要出人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第十六章 尚桑素来不爱管闲事,这也是他优秀的职业素养之一——毕竟作为一个隐克,若哪里都有他,到处抛头露面,还不如改名为显克。可是听到“人命”两个字,再加上求救的姑娘浑身都写着“命悬一线”四个大字,再不施以援手,可能就是纵容死神犯罪了! 尚桑当机立断,抛出两个字:“上车。” 姑娘一脸的惊异,她刚刚见尚桑一脸傲娇冰山相,以为会她多废些口舌,没想到她一句话,就撬开了他的“铁石心肠”,他还头脑清晰地知道开车,而不是在沙滩上奔跑。 姑娘赶忙跟在尚桑身后,跑向停在别墅边的汽车,坐上副驾驶坐后,她把乱发往脑后一抓,就开始比划着指方向:“你看到那个像冰淇淋筒的沙丘头了吗,往它腹部方向走,过去了之后我再具体定位!” 尚桑用余光瞟了她一眼,“把两手张开,座椅给你系安全带。” 姑娘还处于焦急状态,不耐道:“还系什么安全带,我就不信这海滩上,还有交警神出鬼没!” 见她一脸说不系就不系的决然,尚桑没说话,按下按钮,将轮胎换做喷气机扇叶,能量高速燃烧,喷出的气体燃起火花,反冲力将汽车腾起,就像一个皮球,被抛上高空。 像坐过山车一般,刚刚还在地表,眨眼的功夫,就俯瞰了大好河山,姑娘尖叫一声,当汽车呈抛物线飞出时,她的身子倏地往前窜,直往挡风玻璃撞去。 尚桑一手掌控方向盘,另一手腾出来,圈住姑娘的身体,把她拉回座位,充当“人形安全带”。姑娘瘫在座椅上,一脸惊恐,小麦色都被吓成了大米色,缓了好久,才红润回来。 等汽车飞稳了之后,尚桑才把手收回,目不转睛地盯着导航屏幕,上面呈现出地面视野图,可缩小和放大,在走空路时,方便司机观察地面情况。 姑娘总算喘回了气,呈“大”字型瘫坐着,两手张开,座椅抓准时机,给她系上了安全带,同时发出温馨提示:“乘客,请及时系好安全带,爱护生命,人人有责!” 冷不丁被座椅教育了一顿,姑娘马上转向一脸淡定的尚桑,胸膛中的气还没捋顺,止不住磕巴:“你居然不提醒我,我怎么知道你走空路?” 尚桑自动屏蔽了她的话,专心致志看着导航屏,提醒道:“你来看一下,我们需要在哪里降落?” 姑娘马上回归正事,凑近屏幕一看,才发现已经接近目的地,汽车在空中真是飞机的亲戚,几句话的功夫,就从山那边的朋友,变成了山这边的朋友。 “你看见那个红色背包了吗?他是我朋友,陷进流沙中了,而且越陷越深,我一个人把他拽不出来,可能需要你车的帮助,但我们得先下去和他说一声,让他配合。你降落吧,但别离我朋友太近,他周围都是流沙区!” 尚桑在屏幕中不只看见流沙中的男人,还看见了其他几个男人,在流沙周围,指手画脚地不知在干什么。 在距离流沙中心五十米的位置,尚桑把车降落停下,接近地面时,他还特意让喷出的高速气体将表层沙粒吹开,确定不是半液态的沙水混合物后,才将轮胎换回,安然落地。 安全带收回后,姑娘心急如焚,马上打开门冲出去,跑向流沙中心的朋友。可是跑着跑着,她发现不对劲,围在流沙周围的男人,大声嚷嚷,话语间似乎在调侃落难的人,更有甚者,靠得最近的人,朝落难者扔了个石头,虽然没打着,但落难者为了躲避它,剧烈地转动身子,导致腰际的流沙线再度升高。 “成琨,你不要再动了!” 姑娘边跑边大声喊叫,同时怒目而视那几个男子,“你们在干什么,这是落井下石知道吗?” 听到她嚎这么一嗓,本来聚精会神戏弄成琨的男人,都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见这么个盘儿亮条顺儿的姑娘飞奔而来,他们眼前一亮,嘴唇扯开,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流沙附近有五个男人,在这个温暖以上,炎热未满的季节,他们穿得只比裸奔好一点——小麦色的身体上套着布马甲,露出肌肉横生的胳膊和胸膛,下面是花式短裤,五个人站在一起可以拼出条彩虹,还有十条腿上的汗毛,在队形整齐地迎风招展。 尚桑先还以为五个男人是姑娘的朋友,后来见他们举动带着恶意,仔细一看,感觉他们不是奇纳区的人。他立马跟在姑娘后边,来到流沙附近。 成琨又陷了好大截,腰部已经没入沙层中。见姑娘向自己靠近,他忙喊道:“你不要过来,危险,这些男的不是好东西,你快跑,跑得越远越好!” 他这话立竿见影,本来风一般狂奔的姑娘,立马刹住脚,神色紧张地去打量那些异域男子,犹豫不前。 本来站成一排守株待兔的男子,见肥兔子竟然不自投罗网,都变了脸色,其中一个转身对成琨咒骂了句,便开始向姑娘追过去——兔子既然自个不撞树,那就只有亲自去抓了! 那男子一带头,其他男子纷纷效仿,组成一支“劫色小分队”,向姑娘乌压压地碾过来。 见一群色心大发的男人迎面而来,姑娘吓得不轻,心跳得比刚才在飞车上还快,但她还算镇定,没有傻呆在原地,而是脚下生风,转身飞快逃开。 尚桑往前,姑娘往后,她猛地转身,刚好和他撞个满怀,姑娘趔趄着差点跌倒,尚桑伸手把她扶稳,好歹没摔着。 可是就算没摔,这么一会儿耽搁的功夫,“劫色小分队”已经追上来,见猎物近在咫尺,他们放慢了脚步,开始欣赏猎物,琢磨怎么下口。 姑娘抓起尚桑的胳膊,又要开跑,却发现尚桑的倔劲又犯起,怎么也拉不动他。她急得不行,也不怕身后的坏人听到,大叫道:“再不跑就晚节不保了,你磨蹭什么!” 尚桑再次屏蔽掉她的斥责,他上前一步,把她推到身后,与五个男人正面相对。 这下,五个男人看清了尚桑的相貌,纷纷交头接耳起来,谈话之际,目光却一刻不离尚桑,好像少看一眼,都是天大的损失。 听他们的交流,尚桑认了出来,他们果然不是爱夏奇纳区人,很可能来自沪宛东南海洋的小岛,说得是布维墩语。他们以为尚桑听不懂,就放肆地交谈,配上露骨的嬉笑,就和逛红灯区的客人没两样。 尚桑成功听懂他们的对话,连标点符号都不落: ——这娃长得太俊了,就和女扮男装一样! ——去,你没看到胸是平的吗? ——男的也一样,今天运气真好,一逮就逮俩,可够兄弟们乐呵的了! ——我不管,我要这嫩娃娃,你们不许和我抢! ——行,你是老大你先上! 一阵嬉皮笑脸下来,块头最大的男人,也就是“劫色小分队”队长,一马当先走了出来,雄赳赳地靠近尚桑,在保证步伐充满气势的同时,心里做着话语翻译,预备好等会闪亮说出台词,震聋尚桑的双耳。 但他还未走近,尚桑突然抬手,示意他止步,队长愣了愣,脚步不由一顿。 尚桑看了看智能表,已经五点四十五,离接收s基地的消息,还有一刻钟。这次事关宫之阙的事,消息十分重要,他必须要准时接收,如果错过,损失可能不止一个亿! 尚桑皱起眉头,清秀绝伦的脸庞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目光把对面五个人一扫,张口用布维墩语回了句话。 “我赶时间,你们一起上吧!” 此话一出,五个男人面面相觑,又惊又喜,惊的是这小鲜肉居然如此风骚,喜的是这个小鲜肉真够风骚,在他们的欲望上加了把猛火,本来星星点点的小□□,已成燎原之势! 为了满足尚桑的需求,劫色小分队大步向前,要把尚桑包围起来。 姑娘看急了眼,浑身毛骨悚然,五个大汉膘肥体壮,一个个就像是人中泰迪,尚桑居然把他们集体召唤了过来! 见过作死的,但没见过这么英勇作死的,她真后悔把尚桑拉过来,忙没帮上,还可能搭上条命! “快走,我们跑上车,离开这儿去找警察!” 姑娘做最后的劝说,恨不能把尚桑打晕,扛起他就跑。 尚桑把车钥匙拿给姑娘,轻声说:“你到车上去坐着,把车门锁上,别乱叫嚷。” 说完,他一把将姑娘推出去。 见五个巨型泰迪已经围拢,姑娘暗骂了一声,心里向尚桑竖了个中指,但还是快速跑回了汽车。她尝试着把汽车启动,等会实在不行,就去把那些男人撞死,大不了之后向警察叔叔哭诉,这是自卫啊,自卫! 然而姑娘还未来得及熟悉车盘上的按钮操作,前面已经大打出手,她惊呼一声,开始观战。 几秒钟之前,劫色小队长痞痞一笑,把罪恶的右手伸向白净的脸颊,企图揩下第一滴油。然而油膜都未摸到,尚桑突然打开他的咸猪手,倏地欺身向前,钳住他的脖颈,绕到他身后,脱离出五人的包围圈,把背部朝向无威胁的地方。 这一系列动作稳准狠,完成在眨眼之间,五个人还未反应过来,局势就已经天差地别——从刚才的五个色狼调戏一个小白花,变成一个孤狼群挑五个大白痴。 五个男人再次面面相觑,后知后觉懂了尚桑的意思:原来他是要一个人,群挑他们五个! 此刻,小队长被尚桑挟持着,尚桑右手掐住他脖颈动脉位置,与其他四人对峙。 小队长被掐得难受,试图用胳膊肘杵尚桑的胸膛,尚桑看出他的动机,抢在他之前,一手抓他头顶,一手抓他下巴,将他头猛地一拧,送给他“重度昏迷”的奖励。 其他四人以为小队长“英勇就义”,都气红了眼,一股脑冲上来,恨不能活片儿了这小兔崽子。 穿绿裤衩的男人最先达到,借着奔跑的惯性,一拳挥向尚桑的脑门。尚桑不慌不忙轻盈躲开,闪到他的左侧方,一记勾拳击中他的下巴,力道极大,把绿裤衩打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尚桑听到身后的动静,翻身就是一个回旋踢,不偏不斜,正好踢中偷袭者的脸颊,一股鼻血从他鼻腔里喷涌而出,鲜艳如火,染红了偌大沙滩,的一点点。 而喷鼻血飞出的兄弟,刚好挡在另一个黄裤衩的道上,他还未出师,就被绊倒,摔得啃了一口黄沙。尚桑见他啃得“津津有味”,就抬起右脚,往他背上一砸,把他整个人镶嵌进沙层里,让他饱餐一顿“黄沙宴”。 尚桑下手力道把握得正好,不足以致死,但能让他们躺个把小时,就算爬起来,也是个只能爬着走的人形螃蟹。所以一分钟下来,劫色小分队只剩下根独苗,绿裤衩兄弟。 硕果仅存的绿裤衩,见其他裤衩们“死”得如此凄凉,心里生出怯意,刚才仗着人多势众,他还可以冲上来增加气势,现在一对一的单挑赛,他就只剩下“送人头”一个功能。 秉着“骨气诚可贵,人头价更高”的信仰,绿裤衩在原地踌躇了一阵,然后毛腿一跺,咸猪手一握,毅然下了决定——跑! 于是,风一般的裤衩在沙滩中狂奔起来,形成“万黄丛中一点绿”的美景,他似乎要奔向海水,回归蓝色的怀抱。 尚桑交叠着双手,面无表情地目视裤衩远去,等他跑得差不多了之后,尚桑弯腰在黄裤衩身上取下个酒瓶,掂了掂,然后做成棒球的发球姿势,对准耀眼的裤衩,扔出酒瓶。 “sh一一t!” 被砸中脑袋,绿裤衩倒下,小声咒骂了句,就没了动静,在沙滩的怀抱中安然入睡。 见所有裤衩都进入了半死不活的状态,尚桑看了看表,五点五十,还好,没浪费太多时间。 他拍了拍身上的沙土,转身走向汽车。 汽车内,姑娘推翻了刚才的所有计划——人不用撞了,警察局不用去了,监狱也不用进了一切都是因为,那五个色狼已经倒地不起了。 目视着尚桑过来,姑娘在心里给他竖了个拇指,并下了定论:这哥们,绝对练过,不论是从力气c技巧,还是策略上,都看得出是老手,打遍流氓无敌手的老手! 尚桑敲了敲窗玻璃,示意姑娘把门打开,他坐上驾驶坐后,说道:“借用一下你手机。” 姑娘赶忙把屏幕锁解开,将手机递给他。 尚桑拿过,直接呼叫警察叔叔,“你好,这里是青湘海滨84大道以北的沙滩腹地,我等会儿会发个地位给你们。在这里,我们发现五个不法分子,企图调戏良家妇女。他们应该来自东海以外菲区的小岛,不属于奇纳区人,很有可能是出海捕鱼时非法登岸,希望你们前来处理。” 手机那头说了些什么,尚桑看了眼远处半死不活的五只,淡然道:“不用担心,他们会在原地等候你们,不会逃走。” 等他把手机挂断之后,姑娘把手靠在椅背上,下巴翘起对着尚桑,“良家妇女 你这个妇女是指我,还是指你自己呀?” 尚桑不想和她争论,就指了指还陷在流沙里楚楚可怜的成琨,说:“良家妇女还困着呢,我们快把妇女救出来。” 尚桑转移话题成功,姑娘听后,马上下了车,跑到流沙旁,给成琨解说等一下会如何救他,让他不要紧张,配合好就行。 尚桑再一次把车变形为飞行器,飞到成琨头上后,扔下缆绳。成琨将缆绳打了个结,半抓半套在手上,等待着“脱离苦海”。 因为沙子粘在人体下半部,对人体形成很大的压力,如果生拉硬扯,可能将人拦腰扯断。尚桑操纵着飞行器,不敢用蛮劲,他先让成琨来回移动两脚,让水和沙尽量渗入挤出来的真空区域,沙子慢慢变得松散之后,他身体所受的压力会缓解。 成琨的动作配合着尚桑的拉动,慢慢地,他开始往上升,沙子在他周围往下陷,不一会,整个人就圆满脱离沙坑,被飞行器提到空中。 到达安全地带后,尚桑将人放下,他自己也降落下来,将缆绳收起。 姑娘扑过去上下打量成琨,不由谢天谢地:“还好你没事,不然我回去怎么向你家的二哈交代!” 成琨觉得下半身发麻,干脆一屁股坐在沙滩上,仰头对尚桑道:“谢谢你了兄弟,今天要不是你,我和她可能就葬在这里了!” 尚桑淡淡回了句“不客气”,他知道等警察来,会将他俩送回家,应该不用他操心。因为赶时间回去,尚桑向他俩道了再见,就准备离开。 姑娘却灵活地蹦到他跟前,看他的眼神多了些敬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 尚桑:“雷小锋。” 姑娘品味了一下这个名字,虽然觉得土了吧唧的,但毕竟是救命恩人,她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转了个话题,指了指别墅的方向,“你在那儿住了多久了?” 尚桑回想了一下基地伪造的资料,回答:“近一年。” 姑娘大吃一惊,睁大了眼睛,“不会吧,我上个月刚来过,那房间没有住人!” 尚桑低下头,凝视着眼前的姑娘,微微虚起眼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第十七章 这种濒临掉马的情况,尚桑以前从未遇到,可能因为他以往是个独行侠,完成任务时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藏身的地点隐蔽至极,不会和人有沟通往来。 而现在,基地把他塞回到社会交际圈,三年的黑暗生活,让他这个螺丝钉生了锈,再想组入社会的大机器中,肯定会有圆凿方枘的困扰,稍不注意就会破绽百出。 和宫之阙跳舞时,他手上的枪茧是第一个破绽,现在,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送给来了他第二个,还是个豪华大礼包,可以让整个任务毁于一旦。 尚桑根据多年练就出的心态,稳住自己的情绪,抱着一丝侥幸反问:“你怎么确定没有人住呢?” 姑娘的心大的可以撑船,一点都没察觉尚桑的不自在,把理由噼里啪啦抛了出来:“因为我租过那座别墅,度假用的,当时虽然住得不久,但还是对房间里的结构有了解。唔门旁有个统筹全屋的总机吧,如果有人入住,会将总机开启,启动各种功能,门的人脸识别系统和提示系统就包括在内,上个月我去时,站在门前,它根本就没反应,扇式窗帘把房屋遮得严严实实,就说明屋里的一切处于‘关机’状态,肯定是无人入住呀!” 姑娘的回答把尚桑的侥幸给掐死了,如果她的回答是“门前没有脚印坑”c“窗帘都拉上了”或者“门里没有声音”,这些人为操控比较大的因素,尚桑还可以寻找理由“据理力争一下”,现在问题出在智能系统这一环,就 不过在基地接受隐克培训时,有一套专门的“突发事件应对”课程,是必修课,每个隐克不管归于什么类别,都得老老实实修完。而且还必须满分通过,最终考核时如果少一分,会当挂科处理,得回炉重造。 尚桑的那门课一次性满分通过,所以遇到这种情况时,他条件反射般知道该如何处理——获得对象的姓名等身份信息,上报给基地,由基地来摆平。 s基地作为一个保密性强大的五星级组织,各项业务水平都为一流,而且对自己的外派员工(隐克)十分照顾。如果自己员工的差事出现问题,不能顺利进行时,基地会第一时间出马,保质保量地把问题消灭在萌芽状态。 至于具体手段,尚桑不确定,他的职责在于完成任务,其他的事情,不劳他操心。 但尚桑去过基地的监狱,参观过基地的实验室,也到过基地的审讯室。除了基地的内部员工外,外部人士如果进入基地,就等于拿到一张“基地一游”的门票,只不过时限是终生,没到时间,不准出去。 姑娘的这种情况,如果上报给基地,要么是会被做失忆手术,要么是□□在基地中,或者更干脆意外死亡。 在姑娘回家的路上,一辆无牌的卡车经过;或者在姑娘的去的奶茶店里,服务员放入一颗浑浊的冰块;再或者在姑娘洗澡时,花洒中喷出和水不一样的液体这些都是行之有效的方法,保守住了秘密,既省时,又省事。 s基地不是黑暗组织,至少在尚桑三年的职业生涯中,基地从未交给他邪恶的任务,相反,那些任务在一定程度上有利社会的发展;但它也不是光明的组织,因为它为了完成“不黑暗”的任务,会不择手段,把所有阻碍任务的人或者事,都清扫干净。 尚桑心知肚明,这是个站在黑与白边缘的组织,灰不溜秋,集高尚与猥琐于一身。但他还是尽心尽力为其效命,因为少年时期的经历,给他灌了碗心灵砒霜: 最锋利的钻头,可能会伤人,但钻得最深,直达黑暗的里层。 而s基地就是在将这碗砒霜,证明给他看。 所以按照惯例,此刻尚桑应该问姑娘的姓名,顺带可以将住址问来,转换成电波发给基地,就可以安安心心继续完成任务,万事大吉。 尚桑把姑娘的脸庞尽收眼底——他不太能分辨姑娘怎么才算漂亮,但他知道这是个健康的姑娘,小麦的肤色,清澈的黑眼,纤细的身材,浑身的胶原蛋白,是纯天然无污染的绿色产品。 把这么个低碳环保的姑娘从世界上抹去,尚桑狠不下心来。 他直视着姑娘,第一次对着别人的眼睛撒谎:“那是因为我经常外出,所以把总机关掉了。” “可是这样行不通呀,满屋的灰尘怎么办?冰箱里的东西怎么办?要是有人来发现没人住,给房东打电话要租怎么办” “我喜欢!”尚桑不想再解释,斩钉截铁地给出这个“百搭”的理由,消灭掉所以潜在的争辩。 姑娘果然被这三个字打败,她瞪了会儿尚桑,后来觉得对待救命恩人,还是要温柔以待,即使救命恩人是个脾气臭c说话拽的混蛋。 为了缓和针锋相对的气氛,姑娘换了个能拉近距离的话题,挤出个笑容:“行,你喜欢,你爱怎么弄怎么弄,反正是你家! 我们交个朋友吧,我叫” “我对你的名字不感兴趣,我赶时间,先回去了。”说完,尚桑不等她的回应,径直开车飞走,留给她个潇洒而去的背影。 “哎! 这人怎么这样啊?” 姑娘踢了一脚沙滩,扬起一片黄沙,“活该没有女朋友!” 成琨目视着尚桑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万一人家有男朋友呢?” 尚桑赶回别墅时,正好六点整,他马上回到卧室,取下手表,打开表盖,将它还原成电波收发器,开始接收消息。 他边听边写下来,然后根据脑中记录的密码本,一一破译,最后得出的消息内容是: 今天24度今天24度 尚桑把手表复原,躺在伸缩椅上,抓了抓头发,心里像被老鼠啃过般难受——他获取商业机密的任务还没边,怎么又来了个“欧若拉”?宫之阙能和欧若拉扯上什么关系,像他那种钱多得看了都烦的富翁,会打欧若拉的主意? 其实按尚桑的习惯,他更宁愿在鬼都怕出来的漆黑夜晚,蒙着面,潜入宫之阙家以及办公室中,把他家所有可能存放机密的东西,全部打包带走,为了一干到底,干脆把明明也拐走,搜查她的数据库,获取有用信息之后,将她恢复出厂设置,再还回去。 尚桑倒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他的脖颈形成优美的弧线,瓷白的面颊上神色恬静,与此同时,脑中浮现出自己潜入宫之阙的蛋堡后的情景: 自己身手矫健地偷偷摸摸,把他家个人终端的资料全部备份,然后把明明的电抽干,复制她的资料记忆库。一切妥当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 可是,在尚桑脑海中,他正准备顺着钢丝线滑走时,屋里的灯光全部亮起,像是舞台上的灯光齐刷刷打开,而身后响起脚步声,宫之阙那张魅力四射的脸庞出现在画面中央,被聚光灯照得又邪又魅,对着镜头方向勾唇一笑,说: 宝贝儿,你把那些没用的东西带走干嘛,你应该把我带走! 尚桑一下子惊坐起来,他才发现自己躺着就睡着了,还顺带做了个穷凶极恶的梦,把他吓得一身冷汗。 他把衣服脱下,露出雪白的胸膛,把自己泡在浴缸当中。但被烫水煮了半晌,梦里带出余悸还没有消除,甚至愈演愈烈,像周围的白檀木香水一般,浸没他的全身。 尚桑有些无可奈何,因为他做梦一向很准,从小就这样,虽然他猜不准梦境的含义,但其中的意境总和现实不谋而合。他心里发慌,慌得来都怀疑自己是周公转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第十八章 下午五点,地面还未退热,一阵阵海风远道而来,夹杂着海腥味和凉意,让人又爱又恨。得亏尚桑别墅中的墙纸和地毯高级防潮,不然指不定被海风祸害成啥样。 不过沙滩边娱乐茅屋就淡定很多,它们有竹子编的四壁,凤梨和棕树叶子做的屋顶,比现代高科技还防潮,笑对海风海浪的千骚万扰。 今天,海风不仅吹来了虾米螃蟹的体味,还吹来了个亿万富豪。尚桑抬头看见总机屏幕中宫之阙,他正对着门上的镜头,笑得比钱还惹人喜爱,把他截屏下来精修一下,就可以向《女人装》投稿了。 尚桑看了看表,这家伙还正是会掐时间,五点整,精确到了秒。不过等宫之阙在门口站了两分钟,尚桑还是不想开门,昨天的梦还挥之不去,他现在对宫之阙的脸有突发过敏症状,一看见它,他的整颗心都起红疹子,瘙痒难耐。 不过宫之阙颇有耐心,他知道尚桑在家里,于是既不大喊也不敲门,就把自己的脸庞放映在屏幕中,等待尚桑被他的美色吸引过来,给他开门。 煎熬了三分钟,尚桑的理智战胜了上风,他把门打开,和宫之阙四目相对。 宫之阙比他高几厘米,所以就算站在第二层门阶上,还是可以和他平视。此刻,门外的他就像个在办公室外等老师的好学生,两手贴放在腹下,规规矩矩。 可他一开口,那层表象马上灰飞烟灭,好学生变成了个花花公子,连背的化学公式都是撩人的形状: “你是不是在里面欣赏我英俊的容颜,欣赏得如痴如醉?” 尚桑本来因为昨天的恶梦,对宫之阙还有些忌惮,听他这一句神来之语,忌惮瞬间崩塌,只留下呵呵二字。 “我在琢磨,你这么英俊的容颜和高挑的身材,为什么只上财经社论类周刊 如果登上《女人装》这类时尚杂志,肯定能斩获不少女人的青睐!” 《女人装》是第一本纯女性杂志,有“星际老公”之称,起初在厄美发行,于星际204年进入爱夏市场,掀起一阵女性订阅的浪潮。因为杂志的配图不是小鲜肉,就是肌肉男,浑身荷尔蒙爆棚,让人春心荡漾,欲罢不能。 宫之阙听出了尚桑是在拐弯抹角地挤兑,他不慌不忙,理了理哔叽西装的领带,面露出老干部的忧民神色:“我就不去祸害那些纯良少女了,像我这种腰缠万贯,又才华横溢的青年,万一顶替了《女人装》成为‘星际老公’,后宫几亿人口,我可照顾不过来。” 尚桑再一次惊叹于某人的脸皮厚度,倚着门框问:“那你现在后宫有几人?” “现在还无人入住,宽敞得很呐,你什么时候有空,要不要去参观参观?” 他们此刻一人倚着门,一人站在门阶处,隔得很近,互相调侃,如果从海滩上,用智能相机远远照一张,马上就可以得到张“春日海滨俊男调情图”。 好在此地地广人稀,无外人打扰,只有海风见证了这一幕“良辰美景”,晚上再带回给静谧大海,沉于海底。 尚桑听宫之阙攻略了回来,镇定接招:“不了,我怕门票太贵,倾家荡产都买不起!” 说完,尚桑把手机带上,合上门,和宫之阙一起走向越野车。 宫之阙边把车门开启,边漫不经心地回应:“怎么会,你是熟人,我肯定会给你打十折优惠。” 尚桑坐在副驾驶座上,把车窗打开,一路欣赏沿途风景。因为是从海滨开向江边,车绕着城郊走,一路都是水光潋滟,加上城市规划得别出心裁,水边还有各类点缀和绿化,水上花园和水上楼阁比比皆是,可谓美不胜收。 他们到达浦江边时,已经五点半,因为是特殊旅游景区,得把车停下江边酒店的地下室中,走的时候可以直接从地下室通往城区的立体出口离开。 从酒店门口出来,尚桑想直接往浦江边走,宫之阙一把拉住他,对他眨了眨眼睛:“我们去坐铁塔升降机,好像摩天轮一样。” 尚桑这才反应过来,铁塔是达到江边游轮区的唯一通道。其实他对这个城市并不熟悉,准确来说,是在五天前才正式来到这里。虽然在基地中时,他把沪宛的地标建筑,各个街道,甚至城区规划都背了下来,但毕竟没有亲身经历过,遇到特别细节的地方,还是会措手不及。 好在宫之阙没有表现出吃惊,就像个带小孩子出来游玩的大孩子一样,耐心地引路。 来到铁塔边,宫之阙取出两张游艇的船票,有金属芯片,对着铁塔入口处的平面识别机一贴,内部升降机的门开启,迎接两位乘客光临。 果不其然,升降梯就像是摩天轮,里面有座位和桌子,四周闪着萤火光。它不慌不忙地慢慢摇,一路摇到底层,最后小门一开,恭送乘客:“请二位慢走,尽情享受浓情蜜意的浦江夜游。” 尚桑听出来了,晚上来游玩的大都是情侣,所以语音都设置成了这个套路。 宫之阙似乎对该套路十分满意,临走之前还转头对升降机道别:“谢谢,我们一定会的!” 尚桑:“” 江中停着个巨型游艇,上面灯火朦胧,体型可以称得上游艇中的巨轮,巨轮中的航空母舰。 它以白色为主,好似被海里的浪花浸染过,外壳涂有光能敏感收集材料,通过传导线路,给发电机供能,并有两部滑轮式透平机来做增压器,速度可达58节,堪称水中“灵活的胖子”。 江岸边还停着个自驾舢板,宫之阙带着尚桑坐上舢板,打开电力按钮,舢板朝游艇驶了过去。 上到游艇后,尚桑第一个感觉是静谧无声,他原以为这么个众所周知的夜游活动,应该会有很多人慕名前来,游艇上不说摩肩接踵,但人来人往还是要有的吧。 退一步,从夜游主办方的方面考虑,一艘游艇,一晚上就两个人,门票钱连电费都不够,这样办活动,以后不说游艇,连“独木舟游”都举办不起! 尚桑开始怀疑,是宫之阙故意安排的,他是不是把整个游艇包了下来? “为什么只有我们两个人?” 宫之阙漫不经心地一笑:“现在才五点多,夜巡会是七点,其他人还奋战在饭桌上吧!” 说着,他示意尚桑跟他走到主甲板上,尚桑从舱房绕过来,就见到甲板上摆着一对白漆雕花椅,中间有个玻璃桌,上面是三个晶莹剔透的盘子,其中盛着新鲜石蟹,冷盘龙虾,以及涂有奶油和洋葱圈的鲱鱼。而两个高脚玻璃杯里,是带着罗勒和冷杉果味的杜松子酒。 桌椅四周的桅杆上,天然的萤火虫灯熠熠生辉——竹子编织的灯笼,萤火虫飞绕其中,形成一圈灯云。几百个灯笼合在一起,亮出一方天上人间。 尚桑把所有的一切尽收眼底,心里又开始“瘙痒”——这是和求婚现场有异曲同工之妙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第十九章 不同于尚桑的疑心重重,宫之阙见了眼前的情景,把手一拍,露出董事长特有的欣赏下级式微笑:“不错不错,主办方还挺有小资情调,连灯光都雇佣了小萤虫来做特效。” 听他这话,好像游艇上的布置,完全出自于幕后主办方之手,和他无半点关系。 尚桑不置可否,心里却止不住想:你宫大人的一个暗示,人家主办方别说小资情调,就是山顶洞人的原始情调,都可以给你完美呈现出来。 宫之阙不知道尚桑在腹诽,自个欢欢喜喜地走到雕花椅边,把它微微拖了些出来,邀请尚桑入座。 两人在甲板上相对而坐,海风徐徐吹来,拨撩二人的短发。宫之阙夹了片鲱鱼,尝了口,表情甚是满意,他喝下杜松子酒,咂吧着嘴道:“味道过关,证明大厨没有偷工减料,用鲱鱼罐头里的现成品来糊弄。” 尚桑以往到尤诺的丝威区完成任务时,在波洛海附近见过当地人吃鲱鱼罐头,当时他在街对面,都差点被熏晕过去,他鼻子难受得紧,到面包店里点了两个dai蛋糕,还灌了杯奶昔,才把那味道压下去。 他真的很好奇,丝威当地人是怎么面不改色,把一盒罐头吃完的在他心中,那已经不是罐头,而是防身利器,在路上遇到歹徒,随手拿出个鲱鱼罐头,拉开后一把扔在歹徒脸上,不过十秒钟,对方可能就口吐白沫,倒地身亡! 如果今天盘子里的真是鲱鱼罐头,尚桑会毫不犹豫地和宫之阙绝交。 这边安然享受美食宫之阙夹了个特大龙虾,放到尚桑盘子里,又把芥末菜汁蘸料端到他盘边,说:“看,这些龙虾都是裸体登场,把衣服都脱光了,出场费肯定很高!” 尚桑咬了口龙虾,因为是冷盘,虾身上还有冰晶的清凉口感,肉又嫩又滑,带有海鲜淡淡的鲜味。他一个龙虾还未吃完,宫之阙又舀出石蟹的肉,蘸了溶解的起司,夹到他碗里,就和伺候未满岁的孩子吃饭一样。 尚桑没吃多少,就有些饱腹感,他以前忙起来时,全靠有机能量条提供热量,很少接触山珍海味。此刻看着三样出场费昂贵的海鲜,他不禁问道:“这些都是你最喜欢的菜吗?” 宫之阙还在兢兢业业地舀蟹肉,顺口一答:“不是,我以前不吃海鲜,觉得和海洋生物不熟,吃人家挺不好意思的,但后来被人带着开始尝试了。” “谁带你走上这条路的?” 宫之阙把蟹肉舀到尚桑盘里,做一个称职的“陪吃”,他沉默了片刻,说:“教我跳舞的那个人。” 尚桑不禁对他口中的那个人感到好奇,既精通各种舞步,又会品尝山珍海味,一定是个气质优雅的人士,不过怎么会和宫之阙这种艺术细胞为零的人成为朋友? 尚桑突然对自己的脑回路感到愧疚,毕竟不能这么贬低宫某人,仔细一想,他还是有很多优点的,比如说很有钱! 此刻,有钱的宫某人用餐布擦了擦手,起身道:“我去驾驶室给艇长说一声,让他把游艇开到麦芽湾去逛逛,那边可以看见岸边的霓虹夜景。” 尚桑点点头,看来游艇上还有其他人,他们没有彻底“包场”。 宫之阙走后,他放下了筷子,走到栏杆边,撑着船舷眺望江边。此刻横跨浦江的高架大桥上满是灯光,支架上是青色,桥身上分别是紫c红c白,三层立体交叉桥叠加一起,还有低空的汽车空路轨道,夜里发出荧光,组合起来形成流光溢彩的夜景,其实在这儿赏景也足够过瘾,不必开往酒吧林立的麦芽湾。 尚桑一闲下来,就会想任务,此刻无人打扰,他一个人在游艇边,脑中把“商业机密”到“欧若拉”全过了一遍,同时计划着下一步的打算,其中的惊险操作,相当于脑补了一部血海间谍小说。 一部小说已经写完,宫之阙还未回来,尚桑转过身,发现整个游艇依旧静谧无声,只余灯火朦胧。而甲板后的驾驶室,洒出白色灯光。 尚桑从外贴近窗玻璃去看,只见里面空无一人,铝制驾驶盘在自己转动,它旁边有一排按钮,其中仪表板有个红灯亮起,说明游艇的引擎都在运转。而此刻操纵杆慢慢降低,游艇的螺旋桨开始加速,他可以明显感觉到游艇在朝江中驶去。 尚桑恍然大悟,这艘游艇是根据红外线夜间视图,和磁场感应方向后自动驾驶,根本就不需要船员操纵。 他心里一惊,察觉出不对,开始查看那些亮着灯的舱房。他走上铝板台阶,依次经过第一层的海景房,第二层的套房,和第三层的娱乐餐厅,舱房内的设施都很齐全,布置有钢琴和调酒的吧台,柔和的灯光笼罩房间各个角落,可惜就是没有人的痕迹。 尚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上到顶层甲板,甲板上一望无际,无任何遮挡物,无需他仔细查找,就可以得出结论——宫之阙失踪了。 尚桑站在甲板上,在栏杆处俯瞰下面的船身,不祥的预感哗啦啦涌上来,成功激活他按耐已久的危机感——没有船员,没有服务生,没有其他游客,舱房里灯火通明,但没有人影,本来还算是活物的宫之阙,都不翼而飞。 尚桑捏紧拳头,暗自懊恼——是自己大意了,被宫之阙的花言巧语蒙蔽了视听,自己居然毫无武装,就上了这艘贼船。 现在像是“暴风雪山庄”模式,他被困在一个相对密闭的地方,无法立刻取得外界的支援,这简直是杀人抛尸的不二时机。宫之阙喂饱了他,再把他扔去喂江里的鱼,算是无偿关怀了水生动物吗? 尚桑的隐克之魂在燃烧,从来只有他狩猎别人,还没有人这样围捕他! 不过情况越危险,他就越热血沸腾,他就要看看,接下来宫之阙布置的陷阱,能不能把他成功捕杀! 到这一步,情报是不能再收集,只有设法脱身了! 尚桑一边留心着船上动静,一边掏出手机拨打救生电话:“你好,我被困在浦江往麦芽湾前进的一艘巨型游艇上,艇上没有船员,游艇被设置成了自动航行,暂时无法操控,希望你们能及时派直升机和快艇前来” 话还未说完,尚桑突然感觉有人在背后鬼鬼祟祟,要攻击他的后脑勺,他扔下手机,瞬间抓住背后那只手,反拧之后,左手扣住其手腕,右手滑向其肩部,将他擒拿之后,摁压在地上,死死按住。 “啊——” 一声嚎叫撕心裂肺,打破静谧场面,惊动了九霄云外的星星,满天星星璀璨,目睹了此等惨景,集体为其默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第二十章 这声嚎叫虽然凄惨,但还是保存了本来的音色,尚桑觉得非常耳熟,他停下准备劈向其后脑勺的右手,确认手中的猎物——短发,耳廓,脖颈,西装——确认完毕,是宫某人。 难道宫之阙准备亲自上阵,徒手把他拿下? 尚桑立刻否认这种可能性,因为宫之阙虽然自恋,但不傻,如果确认他有问题,想要捉拿他,肯定会布下天罗地网,而不会自己扑上来送死。 所以,应该有小小的误会! 尚桑想通后,立马就收,把两只铁钳般的手松开。宫之阙胳膊差点被拧断,这对于一个缺钙的人来说,莫过于天大的摧残。手臂上的威胁解除后,宫之阙仰面靠在栏杆上,借着游艇四周的灯光,可以看见他苍白的面色,以及额头上密布的汗珠。 虽然疼得就像螃蟹被截了肢,宫之阙还是保持着面容的安详,他没有龇牙咧嘴,也没有倒吸冷气,迸发的冷汗打湿了他衬衣,隐隐约约露出胸膛的轮廓,堪比美男出浴图,倒平添了几分性感。 尚桑站在旁边,低头凝视着他,疑问c关心c歉意,一下子涌上嘴边,他不知道该选哪个,沉默片刻,努力挤出一丝温柔,“没脱臼吧?” 宫之阙把额头上的汗一抹,“没有,脱臼了我会哭的。” 尚桑放了心,还有心情油嘴滑舌,看来没事。 宫之阙仰起头,去看尚桑。尚桑面色没有改变,眉眼冷冷清清,肤色白净,他今晚穿着白色衬衣,最上面两颗扣子未扣,风把衣领一吹,可以看见他锁骨的弧线,一路隐藏进衬衣下面。这么清秀的孩子,如果现在让他换上校服,背上书包,那就是如假包换的学霸校草,一身的禁欲气质,恨不能在校服上注明:非学习问题勿扰。 而如今,这个文弱书生,有三秒让人废残的龙抓手,给他一套文具,他也许可以使出狷狂的夺命书生笔。 挨了他这么一手,宫之阙非但不气,反而好奇道:“如果你刚才没有认出是我,我会怎么样?” 尚桑面无表情:“你会走得很安详。” 说完,尚桑心里隐隐发虚。在基地中,季部长向他强调,要尽量隐瞒自己的身手,不要让目标对象看出自己武力惊人,不然势必引起其怀疑。 他谨遵这个原则,最开始时,他计划佯装成一个柔弱的男子,但后来实际操作时,发现“柔弱”二字和他无缘——对于一个可以徒手把易拉罐捏爆的人来说,变性都不一定能和柔弱扯上关系。 不过好在尚桑的肌肉长得低调,严丝合缝地凑着骨架长,浑身几乎无多余脂肪,所以外形纤细而清秀,再加上他一向沉默是金,时常开启“静静沉思”的节能模式,所以只要他不动手c不拿枪,和他相处的人,都会被他的皮囊蒙蔽了双眼。 借着外貌和气质的优势尚桑以为自己可以隐藏到完成任务,没想到这么快就露了馅,宫之阙不仅知道他会武功,还亲自体验了一把,可谓是印象深刻! “尚桑,你很厉害?”宫之阙这句半是疑问,半是肯定。 尚桑瞅了他一眼,点头:“是,像你这种办公室专业户,我能撂倒一打。” 宫之阙垂了垂眼睫,看样子自尊心受到了无情伤害,他对自己的定位,原本是文武双全c德艺双馨,回家路上遇到两三个歹徒,在没有枪支的情况下,他完全可以赤手空拳地取得完胜,没有想到今日,一着不慎,居然被“柔弱”的尚桑摔了个四仰八叉,翩翩风度荡然无存,他只能忍痛割爱,把“文武双全”中的“武”字抹去,换上“智”字,勉强凑个文智双全。 从自己身上找完原因,宫之阙以全面的眼光,开始在尚桑身上扒原因。 “你似乎很能打。” 尚桑淡淡摇头:“不是。” “小朋友,你都把我弄成这样了,就别谦虚了。” 尚桑一脸严肃,“你把‘似乎’两个字去掉。” “嗯,小朋友特别能打,能把大哥哥抱起来吗?” 宫之阙抬起头凝望着尚桑,两只眼睛清澈透亮,把“老奸巨猾”的本质给粉饰得干干净净,活像个求领养的小可怜,胳膊折了,腿摔断了,没人疼没人爱了。 尚桑被宫之阙的“眼电波”给刺激得浑身瘙痒,他清楚记得自己刚才擒的是手,其他部位还没来得及碰,按理说宫之阙应该能自力更生站起来,不需要人抱。 “你自己试着站起来。”尚桑耐着性子说。 宫之阙把垂下头,把自己的领带解开,松开了打湿的衬衣,“你把我打了,又不来抱一下,这里没有服务生,也没有机器人医生,眼看着我就要在这里吹着冷风,沾着冷汗,孤独寂寞地忍受疼痛” 尚桑的耳根实在受不了,这么多年遇到过各种目标对象,从来没有哪一个让他如此束手无策——其他人把他惹毛了,他可以往死里揍,眼前这个金贵的公子哥,打不得,又说不过,你给他讲理,他能反过来把你讲哭,还不如堵上他的嘴干脆。 尚桑无可奈何,弯下腰来,一手搂住宫之阙的腰,一手又去搂他的膝盖弯,想把他横抱起来。 没想到宫之阙反而不配合,像鱼一样刺溜地躲开,万般不情愿:“我不要公主抱!” 尚桑颇为无语,没想到他还要挑抱的姿势,不要公主抱,难道还要王子抱? 趁尚桑弯腰愣住的间隙,宫之阙抓住他的小腰,借力站了起来,站起来的时候明明活力四射,一站好,他立刻蔫成枯花骨朵儿,软趴趴地靠在尚桑身上,他比尚桑高一些,但硬是把头靠在其肩膀上,嘴巴刚好凑近好看的耳朵,宫之阙使坏,直对着耳朵窝说话:“就这样抱!” 尚桑耳朵一痒,条件反射就要弹开,但宫之阙已经化身为巨型软糖,一把黏住他的腰,和他保持最近的距离。 尚桑不敢再动,怕身上这位又使出什么花招。宫之阙在他身上汲取“仙气”,吸得差不多之后,终于开口说:“扶我到驾驶室去吧,我们回岸上。” 尚桑想起自己才打了求救电话,但现在情况陡转,预想的嫌疑人变成了受害人,还得抱着扶着,如果直升机飞来看见他们俩男人黏在一起,腻腻歪歪的,怕是要当场膈应得坠落下来。 尚桑捡起手机,再一次拨通救援队通讯机:“你好,现在情况有变,不需要支援了,对于给你们造成的不便,我感到抱歉。”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压低了声音问:“先生,你确定吗?” 尚桑心里明白,接听员是怕自己遭到胁迫,迫不得已才说不需要救援,他瞅了一眼身上挂着的宫之阙,等下就算有问题,也可以挟持这个王牌人质,杀出一条血路。 “是我误会了,以为游艇上没有人,但不久前找到了一个活物,他虽然有点不靠谱,但还是能驾驶游艇回岸边。” 宫之阙很识相,相当配合地对着手机话筒说:“是的,游艇就交给我了。” 宫之阙的音色和尚桑的大为不同,前者是男播音员磁性压音腔,后者是清洌的学生朗读腔,泾渭分明,一听就是两个“好人腔”。 接听员的疑虑打消,但为了保险起见,她告诉尚桑,救援部会通过无线电波一直定位游艇,注意它的动向,直到其安全靠岸。 尚桑结束了通话,发现宫之阙规规矩矩地靠在自己身上,聚精会神地看着自己,近在咫尺之间,可以把他脸颊上的绒毛都看清。 “我刚才一直找不到你,以为你出事了,就打了求救电话。” 尚桑说的两句真,一句假,中间那句应该是:以为我要出事了。毕竟这艘游艇是宫之阙订的,他如果真的出事,只有是自个从船舷边翻下去,跳到江里去喂鱼。 “我刚刚是去看舱房,挑一间既能吹海风,又能看星星。我看完之后出来,却发现你一路往顶层甲板上走,我以为你在参观游艇的各个角落,就默默跟在后面。” 此刻因为角度问题,尚桑看不见宫之阙的神色,不过即使看见了,也看不出他是否在撒谎,他就像戴了个面皮,随心所欲地操控,一点都不受情绪波动的影响,它只会呈现他想让对方看见的神色。 尚桑忍不住怀疑,刚刚宫之阙是故意藏在某个角落,想试探自己的反应。因为如果自己居心叵测,在他失踪之后,第一反应是觉得自己的秘密败露,他会在无人的江心解决自己。 而自己的反应——打求救电话举擒拿身后的人,都可以印证,自己确实居心叵测! 不过让尚桑摇摆不定的是,如果宫之阙真是试探自己,现在结果已经水落石出,他在知道真相的情况下,还这样黏着自己——那演技可真是感天动地! 无论如何,尚桑不敢肯定情况,只好保持原状,“所以你带我来游艇上,是要过夜的?” 宫之阙话语中带上笑意,“带你过夜看星星,我查了天气情况,今夜晴朗,风把云彩都吹散,附近的星系会集体出场,挤满整片天空,零点过后星星最亮,可以看到牧夫座的大角星,其他恒星都发黄,它却发红,就和喝醉一样。” 尚桑抬头,现在才八点半,天空中就已经群星登场,不知是远离了城市灯光,还是天气晴朗,今夜的星辰格外明亮,像一块镶了钻的幕布,把浦江围了一圈,让人有种手可摘星辰的错觉。 他不是个感性的人,三年的植物人生涯,再加上三年的隐克经历,已经磨钝了他的神经,以致于看见美好事物时,想要避而远之,觉得它们和自己八字不合,它们面朝光明,自己隐于黑暗。 可乍一被扑面而来的星光笼罩,尚桑还是不禁为之动容,他感觉自己的“黑色铠甲”,都被星光不动声色地卸下,然而光亮从头盖骨,一路照进脚趾缝里,把他焕然一新了一下。 见尚桑久久抬头,神思似乎到了体外,宫之阙轻声在他耳畔帮他招魂,“你很喜欢?” 尚桑低下头:“还好。” “船尾有望远镜长时间曝光摄像,之后工作人员会把星空景象发给我,我们可以回去慢慢看,现在得快些回岸边,毕竟整个救援队都盯着咱们!” 尚桑想了想,也是,他们再不回岸边,没准接听员疑心又起,坚信他受到了胁迫,直接派几架直升机和核子潜艇过来,明天的头条应该是这样——“两名男子在豪华游艇上,做出不可告人的举动,还把直升机和潜艇叫过去,当场撒狗粮!” 他们可丢不起这老脸。 尚桑马上把宫之阙扶到驾驶室,把他扔到驾驶座上,让他想方法把游艇调个方向,原路返回。 宫之阙在导航屏上把“自动航行”模式取消,调动铝制半圆盘,同时压下操纵杆,豪放地加速,做一只江上的野马。 尚桑在一旁观看,见他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不禁说出了口:“这么简单!” 宫之阙悠哉悠哉地当着船长,接话道:“对呀,其实和开普通游艇差不多,这还有智能模式,更省事。” 尚桑没有接话,他其实会开游艇,下到三轮车,上到重型机甲,水里游的,沙里跑的,他都驾轻就熟,毕竟这是隐克的必修课,逃命时若连交通工具都不会开,就相当于狙击时连扳机都不知道在哪里,和一个送人头的炮灰有什么区别? 只不过他刚才以为船上有陷阱,如果擅自去操纵行驶仪器,可能会引爆不可描述的东西,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在宫之阙的单手驾驶下,游艇以脱缰野驴的速度,抢在九点之前返回江岸,这时,岸上休息区好歹出现了人影,不再像刚才一样,似乎这片旅游区已经被抛弃,游艇成了幽灵船。 尚桑扶着宫之阙下了游艇,一个身穿帆布衣c网眼汗衫的男子向他们走来,宫之阙不动声色地站直,一点看不出他手臂细胞伤亡惨重。 “宫先生,这次浦江夜巡您还满意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艇长满脸堆笑地关心,生怕是船上的服务出现瑕疵,从此被宫之阙拉黑,毕竟这位公子哥的脾气,可比不上他弟弟,宫阑是能忍则忍,他却口味奇挑,稍微不合心意,就会大手一挥:好了,下一个。 “满意,我会常来的!” 得到相当于五星好评的答复,艇长笑得更欢,整张脸都拧成了朵牡丹花,褶子堆得层层叠叠。他向宫之阙道谢时,瞟到了站在稍后方的尚桑,此时江滩上灯光朦胧,他大体看清了尚桑的轮廓,心下一惊,忙凑上去寒暄:“哟,您回来了!” 宫之阙没等他继续说下去,把尚桑往前轻轻一拉,笑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朋友,尚先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第二十一章 经宫之阙一介绍,艇长意识到自己认错了人,他看清了尚桑的脸庞,连忙道歉缓解尴尬:“不好意思,我上了年纪老眼昏花,人站远了,看到的都是衣服在飘。” 尚桑礼貌性回了句没关系,不过刚才艇长的热情寒暄,着实让他头皮发麻。虽然他自认为,以前的保密工作做得天衣无缝,认得他这张脸的人,要么已经去了地狱,要么是基地中的管理层,不过基地里的同事,即使见到他,也会装作不认识,很自觉地避开,比躲债还有过之无不及。 他本来已经进入警备状态,随时准备弹出鞋后跟里的微型手枪,没想到宫之阙把他往前一拉,像是刻意阻断艇长继续说话。 尚桑开始怀疑,艇长是把他认成了宫之阙的某个亲友,可是他查阅过他的亲属朋友的图文资料,没觉得自己和谁长得像呀!毕竟,要一个男人长成他这样,就好比要一窝地瓜长成香瓜,难度还是不小的! 艇长虽然道过了歉,也转移了话题,但气氛中的尴尬挥之不去,宫之阙不想久留,说了句下次再会,便带着尚桑离开。 尚桑见他又是高挺笔直c风度翩翩的画风,一点都看不出刚才在游艇上的伤员痕迹,忍不住问道:“宫先生,你现在胳膊不痛了?能自己走路了?” 宫之阙只要一在人前,就自带聚光灯和背景音乐,此刻周围游人众多,聚光灯已经调节成5k功率,把他照得就和走t台的星际超模一般。 他转头对尚桑一笑,似乎听不懂其话里的挤兑意思,“你要是想我继续靠在你身上,也可以呀!” 尚桑目视前方,“你靠过来吧,我力气大,可以把你扛回去。” 宫之阙满意地一点头:“行,不是公主抱了!” 等他们坐进越野车后,宫之阙马上原形毕露,他抢先钻到副驾驶座,把保护气囊往自己身上一套,对窗外的尚桑挤眉毛:“送伤员回家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尚桑没有犹豫,坐上车后马上切换汽车的能源系统,从地下室的立体分层出口,进入到空中轨道,在闪着荧光的双轨上飞行。 因为保护气囊一般给婴儿c宠物用,一方面把他们固定住,一方面保护他们不会因为汽车惯性而受伤。此刻宫之阙窝在保护气囊里,就像个巨型袋鼠,探出脑袋视察尚桑的车技。 “要不要导航分析图?” 尚桑在这一片错综复杂的轨道中游刃有余,淡淡回了句:“不用,我认得路。” 宫之阙从座位上方调出可折叠一led屏幕,点开交通地图,查看他们离绿洲箐苑的距离,发出确实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不错呀,走过一遍,你就认得路了,不愧是满星系跑的人,出去从来没迷过路吧!” “我是在迷宫里长大的,只可能路迷我。” 尚桑说的是实话,他那个基地好像仿造蚁巢建的,办公室层层嵌套,像重叠泰森多边形,方向感不好的人,在里面活不下去,连从实验室到办公室,都是迷路的形状。 尚桑说完后,去看空中速度路段分析图,却瞟见宫之阙转头凝视着他,眼神脉脉,好像他脸上写着“风景”二字。 他心里的疑虑再次升起,干脆直接问了出来:“刚才,艇长是不是把我认成你的某个朋友了?” “他应该是把你认成某个常客。” 宫之阙把脑袋靠在气囊边缘,目光落在尚桑白净的侧脸上。 “那你认识那个常客吗?” “认识。” “我和他长得像吗?” “像。” 尚桑转头和他对视了一眼,发现他还目不转睛,好像眼睛就长自己脸上了。尚桑顿了顿,继续:“有多像?” “我在看。” 他顿时觉得奇怪,自己和宫之阙少说也见了四五面,其中近距离接触的情况比比皆是,宫之阙再脸盲,也应该已经熟悉自己的长相,需要这样恶补“视觉印象”吗? “你是记不起我的长相了,还是记不起他的?” 宫之阙终于把头转过去,开始捣腾眼前的屏幕,用虚拟枪瞄准移动的企鹅抢红包,一只肥企鹅中了弹,屏幕上方落下礼箱,打开之后,是12元巨款。 “我和他很久没联系了,不过有一点我可以确定,他长得比你帅。” 尚桑正准备接话,宫之阙又补了句,“不过比你闷,你是暗地里闷,他是明目张胆地着闷。” “我闷?” 尚桑知道自己闷,可是经过一个月的魔鬼训练,他已经褪了层“闷骚”的皮,至少在宫之阙面前,他在努力配合表演。 宫之阙又打中了个肥鹅,传来噼里啪啦的中奖声,他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一划,谢绝了礼品券,笑道:“和我在一起,你算得上能言善辩!” 他们谈话之间,汽车已经进入到蛋堡的领地范围,尚桑把它降落下来,开进蛋堡的停车室,在两人松开安全带时,宫之阙漫不经心地添了句:“其实闷不闷无所谓,因为光看着你就已经心满意足,一句话不说也无所谓。” 两人并排着进入升降机,尚桑深深看了宫之阙一眼,他突然觉得,前面说的所有内容,都是最后一句话的铺垫。某个人,真是下了好大一盘棋呀! 这次来宫之阙的家,尚桑没有拒绝,也没有急着走。因为自从宫之阙约他去浦江夜巡起,他就知道自己“春天”来了。 他谨记自己的任务,不是约会,不是谈情说爱,而是取得基地想要的信息和机密,而在宫之阙的家中或是办公室里,就是最佳时机。 这次,宫之阙因为在游艇上出了身汗,想先洗个澡,他直接让尚桑来到自己的卧室中等他。明明已经先他们一步达到,宫之阙就让她去准备瓶波诺特酒和两个大银杯,尚桑可以先喝着酒,这酒不易醉人。 尚桑感觉有些奇怪,卧室,洗澡,酒精这套组合隐约指向某个方向——约会之后会发展的方向。 不过他知道宫之阙不是个在掌控大局之前,会和对方建立肉体关系的人——像他那种老谋深算的狐狸,深谙“肉体关系会衍生出千丝万缕关系”的道理,所以要爬上他的床,比爬上泰山还难。 而且就算宫之阙垂涎他的色,在没有取得他的同意之前,他敢自作主张,直接进行宽衣解带的操作吗? 尚桑冷着脸,紧抿双唇,俊秀的眉目间生出戾气。除了他爸爸,紧密接触他而没有被踹飞的,只有宫之阙一根独苗了,不过这并不代表,紧密接触没有底线。 卧室配套的盥洗室中传来水声,像乱弹的奏鸣曲,引他心烦意乱。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目光转向桌面上的办公笔记本,手机以及其他个人终端。这些就像是可口的野味,一身肥膘,吸引猎人上前捕捉。 尚桑望了眼盥洗室门,又看了眼卧室的吊滑房门,宫之阙可能突然出来,而明明也随时可以进来,所以现在不是时候,野味再唾手可及,他也得潜伏不动,等今晚夜深人静时再动手。 而为了真正的“夜深人静”,他得做些准备。 尚桑拿起那瓶波诺特,因为酒瓶太过光滑,瓶身的一侧有凸起的颗粒,确保人在倒酒时,瓶子不会抓滑。 他把酒瓶打开,倒出三分之一酒液。他的小指甲盖中,隐藏着混有lsd(麦角酸二乙基酰胺)粉末。酒瓶空出一截后,他把粉末抖在舀姜汁用的细勺边缘,然后细勺伸进酒瓶中,粉末沾上了没有凸点一侧的瓶身。 在led光下,酒瓶本身的质感做了最好的伪装,就算拿近了看,也察觉不出任何异常。 尚桑恢复了隐克正常的冷静状态,悠然地喝着小酒,计划如他所愿,正按部就班地实现,如果不出意外,今晚任务将会有量的提升,质的飞跃! 不一会,盥洗室中水声停止,门打了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第二十二章 首先从盥洗室出来的,是氤氲的灯光,朦胧而温和,伴着团团水汽,好似在模仿天庭的莲池。紧接其后,宫之阙走了出来,他穿着吸水浴袍,腰带松垮地一系,稍显白皙的胸膛若隐若现。他发丝上挂着水珠,不时顺着鬓角流淌而下,像是剧烈运动过后,全身的毛孔都在排汗呼吸。 他顺手取下挂钩上的吸水巾,在短发上随意抹了两下,把一头沾水带露的湿草,变成蓬松柔软的干毛。他在环形沙发上坐下,靠得近了,发现尚桑因为酒精下肚,双颊泛起桃红,一双嘴唇像被浸泡过,亮出玫瑰花汁的色泽。 “酒如何?你是不是加了姜汁?”宫之阙拿起酒瓶,见尚桑杯子还是满的,便直接给自己到了半杯。 尚桑听他突然问起姜汁,条件反射地瞟了一眼细勺,“是的,放了一些,可能效果不明显。” 宫之阙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其实白兰地可以配姜汁,味道不错,白酒也可以,不过姜汁还能配牛奶,味道一言难尽,但能暖胃。” 一谈起美酒,宫之阙的味蕾记忆翻涌而来,此刻情不自禁地幻化成文字,细细数来:“其实烈酒里面,我最喜欢的还是杜松子和白兰地,杜松子是鸡尾酒的基调,地位自不必说,而白兰地是葡萄酒的灵魂,相比于其他性酒,它经过长时间的陈酿,口感柔和,香味雅正,烈得低调,烈得优雅,虽然第二天你可能趴在床上人事不省,但至少品味的过程是优雅的。” 谈话之间,他已经喝了三分之一的波诺特酒,并端起酒杯,和尚桑碰了下,银制的杯体上花纹繁复,碰起来不如玻璃杯响脆,闷闷的一声,完全没有传说中银铃般悦耳。 “你呢,爱喝什么酒?” 刚才听宫之阙传授“酒经”,尚桑的注意力完全在酒瓶里的药末上,难免走了神,此刻听他发问,神思跑回话题上,又飞快地去想答案。 他其实也是爱酒人士,酒可以刺激刺激多巴胺神经元和内啡肽,促进多巴胺的释放,让他保持兴奋状态。虽然说酒精误事,但适量的酒下肚,好似在胸膛中点了把火,“酒壮怂人胆”,他不是怂人,但它着实在他职业生涯中,扮演着助攻作用。 他第一次扳动贝雷塔自动□□,第一次按下潜艇的导弹发射键,第一次驾驶机甲穿越黑暗迁跃点无不是酒在壮他胆,辅得一手好助。 从成百上千的品种中千挑万选,尚桑终于抓出个答案:“威士忌,我经常伴着咖啡喝。” 宫之阙一听,本来想叫好,但转念一想,还是转了话锋:“好是好,但这对神经和肌肉的刺激作用有些大,而且对肠胃不好。” “趁着年轻,可以放纵一下,而且保持肌肉的兴奋状态,对我有好处。” 宫之阙笑着点头,算是和他“英雄所见略同”了,他仰起头,把杯中的美酒一口饮下,此刻尚桑的杯中也已告罄,露出银色的杯底。 宫之阙给他续了些酒,最后的残酒倒到自己杯里。尚桑见他续酒,并不担心,他刚才给他自己倒酒时,酒液已经把lsd粉末冲刷干净,此刻再喝酒瓶中的剩酒,已毫无影响。 尚桑举起酒杯,又和宫之阙碰了次,两个人都一饮而尽,把一瓶600l的波诺特酒给解决得一干二净。此刻,这俩酒兄酒弟红了脸,涂了胭脂一般,不过相比于宫之阙,尚桑因为皮肤细腻,还要红艳,但他神智相当清醒,这点酒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宫之阙凝视着尚桑桃瓣般的脸颊,突然扬起唇角说:“你就像酒一样。” 尚桑被他这没头没尾的一句弄得不知所云,以为他春心大发,不禁皱眉问道:“为什么?” “以水的状态流淌,以火的性格燃烧。” 这句话更加迷离,尚桑眉头依旧紧皱,他觉得宫之阙意有所指,反问道:“我什么时候燃烧过?” “你总会燃烧,不过是时机的问题。” 宫之阙说着,站起来,浴袍下端到他的膝盖弯,显得他越发高挑。 他走到桌边,从格子盒中取出电子烟,他在管道内加了些咖啡粉,然后开启开关,烟管内的液态尼古丁转变成雾气,宫之阙把它们吸入口中,再从唇齿间吐出,烟雾盘绕着他修长的手指,画面一下子迷蒙起来。 尚桑目不转睛地凝视他,他的烟,他的手指,他吞吐的烟雾——他在等待lsd粉末在他体内发生作用,同时隐克的直觉又在报警,提醒他事情并不简单。 “我想你肯定一直对我的故事感兴趣,现在畅饮之后,我就来分享一下我的故事。” 宫之阙吐出一口烟雾,嗓音一贯的低沉而又穿透力,像极了午夜电台男主播。 尚桑在沙发上动了动,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洗耳恭听他的“夜谈人生”节目。 “我的人生到现在为止,可以说是倍受瞩目。其中有些关注把我捧上了天,而有些关注恨不能把我埋入地心,连骨头都化没。” 他右手夹着烟,靠着书桌站在窗边,目光投向窗外,“比如说,自我回到爱夏以来,就有无数人想要接近我,他们或许想窃取我的信息,或许想置我于死地,或者有些想法单纯一些,只是意图得到我的肉体,无论如何——” 他停顿了一下,吸了口烟,满足地吐出烟雾,“我还是完好无损地活到了今天,这个完好无损当然不只指身体上,而是我的全部,我所拥有的全部,我名下的全部,都毫发无损。因为那些接近我的人,在成功之前,都从世界上消失了。” 沙发上,尚桑面上红晕在扩大范围,还好有他刚才的“酒晕”掩盖,乍一看起来还不算明显。不过狂飙的肾上腺激素已经让他心率不齐,呼吸急促。 从宫之阙的第二句“人生体验”开始,他就知道大事不妙,苦心多虑那么久,居然才五天就完了玩,他这是破了s基地的历史记录了吗? 尚桑浑身血液在飞蹿,但他仍旧保持镇定,坐在沙发上,洗耳恭听宫之阙的节目,同时大脑中回想蛋堡的结构路线图,预备找出一条逃生路线。 宫之阙侧脸对着尚桑,一直在瞭望夜色,他的眉眼无声无息间变得凌厉起来,棱角分明的下颌还有水珠,落进颈间的浴袍内。 “所以我今天很感兴趣,尚先生,哦,或许你并不姓‘尚’,不过原谅我不知道你的真名,就暂时这样称呼你吧。” 宫之阙转过头来,看向尚桑,一双眸子深不见底,平时的亲和感锐减,“你接近我是为了什么呢?” 尚桑把玩着手里的酒杯,神色恬静,“对手越强大他越兴奋”,这个原理现在也同样适用,宫之阙把他真正的老奸巨猾展示了出来,尚桑想赌一下——也许这只是在诈他,并没有“捉奸在床”般的证据。 “宫先生,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从一开始,就是你一直在接近我,你看,这才五天,就把我骗到你的卧室里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第二十三章 宫之阙弯起唇角笑起来,不过他这种笑,只有一层皮在支撑,面部肌肉完全不配合,笑出风度翩翩的虚伪,“如果你没有出现在拍卖会上,如果你没有出手竞价,如果你不正巧坐在我视线之内,如果你没有在休息室喝十分钟咖啡。” 尚桑轻哼一声,算是对他的“如果”嗤之以鼻孔,“如果这样说,那与你擦肩而过的每一个人,是不是都图谋不轨?” “当然不是,”宫之阙眼眸发亮,墙灯在他瞳孔里照出高光,“不过我认为,一个双手有枪茧痕迹的人,一个武力超群的人,一个浑身肌肉隐而不露的人,一个有超群记忆力和方向感的人,怎么看都‘异于常人’。” 听着他列出一条条证据,尚桑垂下眼眸,借着眼睑和密长的睫毛,掩饰其中的异色。他盯着手中的银杯,大脑在飞速运转: 看来是自己轻敌了,季部长总告诫自己敌人有多深不可测,是典型的吃人不吐骨头还卖人肉的奸商,可是宫之阙这几天总对自己彬彬有礼,使出“万年好人”的障眼法,误让自己以为他是色令智昏,或者还没有瞧出破绽,让自己有窃取机密的缓冲时间。 尚桑回忆起在游艇上的经历,宫之阙被自己摔倒后,并没有质疑自己异于常人的武力值,而是想方设法挂在自己身上,贴得像颗软糖。现在看来,他一方面是趁机摸清自己的身体,另一方面是怕自己一不做二不休,把他灭掉抛尸江海吧? 这演技,怎一个绝字了得! 虽然知道自己多半要凉,尚桑还是打算咬紧牙关,毕竟这些证据,并不能实打实揪出他的狐狸尾巴,至少他坚强的后盾s基地还没有泄露。 “你说的这些,能证明什么?难道我身负绝学,记忆力好一些,能打一下,心就一定是黑的吗?” 宫之阙吸入最后一口烟雾,把电子烟关掉,横握在手中,两个胳膊交叠在胸前,摆出心理防御的姿态,“的确,我说的这些可能根本不代表什么——你在厄美呆过,那里现在还未禁枪,你可能是经常玩枪留下的浅痕。武力值超群,身体结构精妙,可能是你特地去学过某种武术,或者师从某个世外高人。记忆力不错,可能是你读书期间,学过特定的记忆法,当时我们班主任也向我们推荐过,效果暂且不清楚。” “可是,” 宫之阙把目光锁定在尚桑手中的银杯中,眼神锋利,“你为什么要在酒瓶里下药呢?刚才忘记和你说了,盥洗室里可以看见整个房屋的画面,以防我泡澡的时候,家里突然出事。” 尚桑握住杯身的手一僵,原来这才是实锤! 他本来还期待药物起作用,让宫之阙消停下来,他好趁机逃走,但如果他早就知道酒瓶里有蹊跷,这药 尚桑猛然想起宫之阙第一次倒酒时,提了句“姜汁”,他便条件反射地去注意姜汁勺,没看清宫之阙握酒瓶握的手在哪一侧——如果他握的是没有凸点的一侧,那么酒液就不会经过药末,然后第二次倒酒时 他脑袋里警铃大作,因为他肯定,第二次倒酒时,宫之阙握的是有凸点的那一侧,如果药末在第一次没有被冲刷干净,那么第二次必然会随着酒液进入杯中! 如此一来,中招的人是他! 按照s基地的规矩,如果隐克在执行任务时,身份被目标对象揭穿,或者有被拆穿的危险时,要么把目标对象杀死,保守秘密,要么隐克从此消失在世间,不再露面。 尚桑捏紧手中的酒杯,因为用力较大,杯柄都变了形,好好的直线,弯成了s状身材。他不想杀死宫之阙,这人虽然老奸巨猾,但法律没规定老奸巨猾犯法,不过他也不根据法律办事。 他只想自己消失,再也不出现在宫之阙面前,就算其再神通广大,要刨根究底查出s基地,还是难于大海捞针的。而他会回到基地中,报告第一百个任务以失败告终,基地或者给他重新安排任务,或者处罚他,或者双管齐下,这是基地的事儿。但前提是,他得全身而退! 尚桑面上的酒色褪去,留下一片净白,他把s形酒杯放在桌上,紧挨着宫之阙的笔直银杯。 他试探道:“你既然知道我很危险,还这么直白地点穿,就不怕我对你不利吗?” 宫之阙注视着尚桑的一举一动,平展的眉毛挑出运筹帷幄的自信,“你可以试试。” 尚桑扫了一圈卧室,房门已经上了密码锁,只有一扇窗户,但宫之阙站在旁边,盥洗室有排气孔,里面应该无通向外部的通道。卧室内部倒有许多折叠空间,比如抽屉床,伸缩书桌,翻折杂物柜等,还有一条通向厨房的送餐口,以及处理生活垃圾的地下通道。 但他对它们的位置和结构不熟悉,等万一下出了错,lsd药效再发作,他可就是板上钉钉的肥羊。 如果是单挑,十个拿着双截棍的宫之阙,尚桑也不怕,不过在这高度智化的房间内,宫之阙是“地主”,也许一按金属钮,或者触碰个开关,他就滚到地下囚室去了,连谈判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他还有最后一张王牌——智能手表。每个隐克走出基地之前,都会得到一块手表,并分配到特定的波段,在每天的任意时候,隐克得对手表进行不可描述的操作,发出无信息内容的电磁波,相当于通知基地,自己还活着,还能活泼乱跳。 若某一天基地接收室未收到某波段,则会发信息给该隐克,进行确认,若未得到回复,则基地总协长会将该隐克负责的任务状态改为“暂停”,停止向他发送信息,同时,对智能手表进行定位,只要隐克还在派星系范围内,都能被锁定。 接下来,就是基地大显身手的时候,它会不择手段,把信息抹除掉,凡事涉及到基地的东西或人,都会被清理——它轻轻地来,再轻轻地走,低调到不会留下一点足迹。 尚桑心里清楚,如果自己出事,宫之阙也会惹上麻烦,除非,基地内的管理层暂时不敢动他,因为他位高权重,牵扯的利益关系太复杂,凡是牵扯到整个行星衰盛的人,基地都会慎重对待。 但他走了,还会有苏桑,白桑,林桑生生不息,直到宫之阙沦陷。 所以最好的方法,是他们和平解决,宫之阙放他离开,他向基地汇报任务失败,自己不能取得其信任,自动弃权。 尚桑看向宫之阙,他的视野已经出现波动,花花绿绿的颜色来回变幻,脑内甚至响起天籁之音,体内生出隐隐躁动,恨不得当场扒光自己的衣服。 “那你既然观察入微,应该心里面已经做了猜测,我的目的是什么?” 宫之阙见尚桑眼神变得迷离,吐字像是才学会说话的幼儿,而且身体变得力不从心,在沙发上歪了歪,他心里清楚,这是药效发作了。 “我想亲口听你说,你想要什么?” 世界开始天旋地转,尚桑发现自己的舌头不再受控制,药效发作时间是二十分钟到半个小时,症状慢慢会增强,直到达到顶峰。他用手撑着额头,眼中的宫之阙都出现了叠影,像一个从地狱来的魔鬼,使出了□□术,不约而同地质问他。 “你对自己那么自信,怎么就不认为是我在引诱你呢?” 宫之阙的目光片刻不离尚桑,此刻他眼神迷离,胸口剧烈地起伏,说话间带着浓重的喘息声,平日里清朗的嗓音,都染上几分沙哑,听起来像砂纸在刮蹭耳膜,格外性感。 宫之阙想在尚桑不省人事之前得到答案,便大步走近他,一只手撑住沙发扶手,俯身下去抬起他的脸庞,“所以你喜欢我吗?” 尚桑被迫抬头看向他,却怎么也看不清,只是一片蓝色的幻影。他想别过头去,却被宫之阙托住下巴,只能和他对视。 “你是喜欢我的对吗?”宫之阙跪坐在尚桑身上,和他鼻尖相抵,再一次做出努力。 尚桑从纷杂的声音中,捕捉到了这一句,却仿佛外星系语一般,他感觉听不懂,于是把它塞入大脑处理中枢,等待分析,过了半晌,鬼使神差般做出了反应——他点了点头。 他想,他应该是喜欢的,因为他理解了“喜欢”这个词,而且知道说出这个词的是宫之阙。他是个很挑剔的人,甚至孤僻怪异,看到两条腿走路的生物,就会想避而远之,一是职业需要,二是怕吵。 但宫之阙作为两条腿生物中的极品,带有五百只麻雀的属性,天天在他耳边聒噪,时不时还要动手动脚,却一点都没引起他的厌烦,可能因为宫之阙将界限把握得很到位,也可能因为他们天生八字合。 如果他这次的任务不是“取得其信任,并获取重要机密”,而是“取得其信任,然后将其灭口”,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下手。 能让他犹豫不决的,抛开良心不谈,应该就是喜欢吧。 做出这个判断后,尚桑的最后一丝理智被攻陷,整个大脑沦为幻药的根据地,开始神魂颠倒起来。宫之阙从格子盒中取出安眠药,给他喂下去。 本来准备起来尬舞的尚桑,慢慢恢复了安静,躺在沙发上,宫之阙一手揽过他的腰,一手揽过他的脚弯,将他抱起来,轻轻放到自己的抽屉床中。 他将床盒壁上的模拟星光打开,晶莹温柔的光辉洒落在尚桑的面颊,像给他蒙上了层面纱。他毫无察觉,像是熟睡的婴儿,皮肤白如鲜奶,密长的睫毛落在眼睑下,在微微颤动。 宫之阙站在床栏边,用手指描摹着尚桑的五官轮廓,胸膛中五味杂全,不知哪辈子留下的文酸气冲上了心头,口中轻喃着一首古老的诗歌:“你说你喜欢雨,却在下雨时撑起了伞;你说你喜欢太阳,却在日光下找遮阳处;你说你喜欢风,却在起风时关上窗户;现在,你说你喜欢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第二十四章 把抽屉床关上后,宫之阙将它的医疗检测系统打开,床盒内开始放出舒缓安眠内气体,并随时扫描分析尚桑的状态,以语音和闪灯的形式报告。 卧室内静得出奇,但宫之阙脑中依旧纷乱一片,甚至可以听见两个小人在头中打架,掐得你死我活,把脑神经c脑细胞c脑皮层都给搅糊,乱成一锅焦掉的米汤。 他甚至怕脑中的动静太大,产生的脑电波搅乱了尚桑的休息,索性走出卧室门,让自己全身心地“一个人静静”。不过这个躁动的夜里,不只他一个人思乱如麻,他在卧室中时,明明就站在空气清新器旁,对着上面的“室内空气质量分析”数据发呆,她眼部荧光朦胧,两边嘴角微下垂,那呆萌的小表情,显示了她智能中枢的万千数据的碰撞。 明明的眼睛可看见200n至800n的光,包括了紫外线和红外线,听觉范围是15至50000赫兹,做到了真正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连看门的狼狗都不一定有她灵敏。此刻听见宫之阙从卧室中开门,她荧光眼的亮度瞬间升高,如果有尖耳朵的话,此刻肯定已经竖起来,刷刷朝向宫之阙发出声音的方向。 发现宫之阙的脚步在向客厅接近,明明乖觉地打开智能壁灯,并调到合适的颜色的强度,迎接主人大驾。 宫之阙轻声走来,和她对视了一眼,刚才在盥洗室时,他通过全屋连通的通讯器,告诉明明: 打开屋内的防卫系统,所有门窗上密码锁,并布下红外线激光束,启动墙顶里埋伏的麻醉枪和气弹枪。 蛋堡看起来文静优雅,清新脱俗地立于绿化“鸡窝”之内,但内部埋藏的武器库和防卫线,堪称鸡蛋中的“战斗蛋”,能让蛋里的人分分钟四分五裂,实现传说中的“鸡蛋里挑(人)骨头”。 这套装备和智能系统一起装成的,但到今天为止,是第一次使用,温室一下子变为战斗场,这让明明变得坐立不安,她不知道卧室内出了什么事,只能保持高度戒备状态,守在卧室外面。 “阙先生,您还好吗?”明明抬头见宫之阙完好无损地立在面前,机械小心脏松缓了大半,但他浑身散发的气息,又让她放心不下。 “还好,把防卫系统暂时关闭,你早点休息吧。” 宫之阙说完,走到阳台上,明明配合地将窗帘叶收拢,把窗外的夜色呈现在“夜半凭栏远眺”的人面前,不过阳台的窗户正对着湿地公园,主要是为野生动植物服务,夜晚为了配合它们的作息规律,一点亮光也没有,形成生物们的完美摇篮。 不过宫之阙并没有看风景的心情,只想摆出凭栏远眺的姿势,有阳台和窗户这两个道具就可以,其他的可以忽略不计。不久,一个高挑的人影就竖立在阳台上一动不动,做一个合格的“望景石”。 明明并没有去“早点”休息,现在凌晨一点,就算立刻爬上床窝,也赶不上那个“早点”。一主一仆两个人好像在比赛熬夜,宫之阙望风景,明明望着他,俩木头人杵了良久,钛合金的木头人终于忍不住,轻声问道:“先生,您晚上还做恶梦吗?” 宫之阙的肩膀微微颤了颤,他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转过头,看了看明明,然后望向卧室的方向,仿佛能看穿铬金门和铝合金墙面,穿过纳米保温层,直达抽屉床内部,把里面的人影尽收眼底。 他面上终于展现出一点笑意,高挺的鼻尖在唇上投下簇阴影,而唇瓣的上扬又将阴影碎开,侧脸形成俊美的轮廓。 “他来之后,就没有做了。” 如果说刚才宫之阙还在头脑中拔鸡毛,边拔边数“留下他”c“解决他”c“留下他”c“解决他”c“”,等待着拔下最后一根鸡毛,一“拔”定音,决定尚桑的命运和自己的命运。但明明的这一问,让他的纠结大脑“拨开云雾见天日”,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是沦陷了。 他认错了人,但改不回来了。 第一次见尚桑,是在拍卖会上,他转过头惊鸿一瞥,大致看清了尚桑的轮廓,心里立刻翻起惊涛骇浪——他以为宫阑回来了。 宫之阑,字宫二,上幼儿园时,因为嫌“之”字累赘,便把名字改为宫阑。宫阑自小聪明,总是领先哥哥宫之阙一步,宫之阙一米五八时,他已经一米七八;宫之阙还在上小学时,他已经升到了初中;宫之阙还在玩3d游戏打怪时,他已经在动手组装机甲模型。 宫之阙知道,在天才少年宫阑眼中,自己就是个二傻子,但他对二傻子哥哥不离不弃。他们的母亲薄格,在生宫阑的时候去世,所以宫之阙可以说是宫阑一手带大的。 宫之阙在整个童年到少年时期,十分依赖自己的弟弟,就像是小猫依赖着大猫。这种情况一直到他们去到厄美时,才开始改变。 在厄美留学,环境看似优渥,但宫之阙知道,他们的仆人,接送他们的司机,贴身的保镖等等,都是继母宋敏芝的眼线,只要在爱夏的父亲一出事,他们就有性命之忧。继母做了个金丝鸟笼,把他们圈养在笼子里,随时准备“永除后患”。 在这期间,宫之阙开始快速成长,从生理到心理,甚至智商都开始了二次发育,因为他知道自己任重道远,要保护自己,更要保护弟弟——宫阑虽然聪明,但性子孤傲,不善于交际,更别说应付什么家族权谋斗争。 所以在厄美的生存博弈中,宫之阙挑起了大梁,再加上他的几个“狐朋狗友”的帮助,他渐渐脱离宋敏芝的控制,发展出自己的保镖团队,等待逃跑的时机。 在厄美的三年,宫之阙终于从“二傻子”,摇身一变成“大哥哥”,他无时无刻不在保护弟弟,甚至在宫阑耳朵后安上了微型跟踪仪,随时定位他的人,确保弟宝完好无损。 宫之阙对自己的“护弟事业”很满意,在厄美三年,总结下来就是——宫阑心无旁骛地当学霸,宫之阙心思缜密地进行“地下反抗斗争事业”,同时给宫阑提供一个风平浪静的环境。 但所有的满意都在最后一战中破碎,结果的失败否定了所有过程,让一切功亏一篑——在南海走水路前往沪宛时,机甲系统被人黑入,所有的武器对准内部乘客,宫之阙和宫阑在保镖团的掩护下,来到救生舱存放室,准备逃离随时会自爆的机甲。 可宫阑刚刚进入救生舱,一队杀手从外面突然冲进来,几十把激光枪向宫之阙扫来,厉烽一下子将宫之阙扑开,趁杀手们和保镖团混战的间隙,他二话不说,直接拽着宫之阙来到机甲底部的潜艇发射室,借助潜艇逃离。 厉烽驾驶着潜艇,甩掉追杀者后,又掉头去寻找宫阑,但还未靠近,就见远处亮得刺眼——机甲爆炸了,层层绽放的火焰在海上盛放,把方圆几里的生物横扫一空,几秒之内就做了个巨型棺材,现杀现葬。 宫之阙的瞳孔中倒映出盈天的火光,很久没有眨眼。厉烽转过头来看他,不敢说话。 宫之阙脸上毫无表情,他尝试着去接通保镖团的通讯机,王宁寻回应了他的呼叫,在机器那头惊魂未定,“先生,我们逃出来八个人,都坐着救生舱,二先生和我们一起的,我们逃出后,又遭到杀手追杀,但等解决完杀手后,我发现二先生的救生舱不见了,情况可能不太乐观,因为他的救生舱,在机甲中乱战时被激光枪扫射到了,部分功能已经缺失” 宫之阙接受了这个事实,他安慰自己,宫阑的救生舱可能是漂到了什么地方,被好心人打捞到,把人救了下来。无论如何,生死未卜总比必死无疑要好。 接下来的六年,宫之阙开始了艰难的“寻弟之旅”,日子天天叠加,但每过一天,希望就越小。因为如果宫阑还活着,肯定会想方设法联系他,这么久没有音信,要么是尸骨无存,要么就是失忆。 于是宫之阙开始向往失忆情节,派保镖到爱夏星的各地,寻找“失忆”的宫阑。每天早上,他都充满期待,也许保镖们会给他一个电话,抛出劲爆消息:先先先生,我们找找找找到二先生了,意意意不意外,惊惊惊不惊喜! 但每天晚上,他又疲惫不堪,因为他会做梦,虽然并不是恶梦,但重复得久了,就成了恶梦——晚上,不管他在做什么梦,画面时常戛然而止,变得一片漆黑,然后宫阑的脸庞慢慢出现,逐渐放大,直视着镜头方向,面无表情:“宫大,我养了你十八年,都把你带在身边,你带我坐一次机甲的功夫,就把我弄丢了。要你有何用!” 这个梦千篇一律地上映,给宫之阙脆弱的心灵带来了巨大伤害,他醒来后会抓着头发,声音沙哑:“我不是故意把你弄丢的,宫二,我好委屈” 宫之阙以为这个梦会上映一辈子,直到尚桑的来临。 他原以为尚桑是宫阑,因为两个人的脸庞都是清秀绝伦,同一副清冷禁欲的模样。虽然尚桑的身材明显瘦削了些,但宫之阙抱着一丝侥幸,坚信是宫阑营养不良,饿成了苗条的曲线。 他心砰砰直跳,浑身血液疯流,像狼见了肉一样跟着尚桑,想把他带回家,同时开始在他身上,寻找熟悉的痕迹。但寻找的结果,一次一次地否定他的猜想。 当他油嘴滑舌时,宫阑根本不会理他,可尚桑会和他拌嘴;当他和对方跳双人舞时,宫阑会纠正他的动作,而尚桑直接给了他一脚;当他带着对方去江边看星星,并从背后拍对方时,宫阑会一本正经地教育他:别闹! 而尚桑直接把他摔倒在地,差点抛尸大江。 就算宫阑失了忆,也不会变成尚桑。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宫之阙其实和尚桑跳完舞后,就已经确认这个人不是宫阑,但他发现自己舍不得丢开他,得到希望后再失去,比割肉还难受,还不如一开始就绝望透顶! 最重要的原因,是晚上做梦时,虽然宫阑的脸庞还是会出现,但慢慢放大之后,他发现那是另外一张脸——尚桑凝视着他,小眼一瞪,小嘴一撇:“你得把我抓紧一些,不然我会跑掉的!” 宫之阙梦见自己笑了,对眼前这个傲娇的少年说:“好,我不会让你跑掉的,你等着,我去拿狗链子!” 他发现在确定尚桑不是弟弟之后,自己对他的感情,从兄弟之情,渐渐转变为了另一种感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第二十五章(捉虫) 中午十二点,宫之阙给助理打了个电话,让他招呼好特派员商荣廷先生,带着他出去吃香喝辣的,若商先生想要在办公大厦里转转,陪着他就是,要做好导游兼讲解员的工作。 其实在灵辉银行的“资产负债表”能见人了之后,宫之阙便没有频繁地往总部跑,大多采取远程指挥的方式,反正他主要是掌控大局,真正的管理计划由高管落实。 但最近成立了个“欧若拉委员会”,联盟又让特派员前来“协助”各大银行管理欧若拉,宫之阙作为一“行”之主,理应到场,不管是强颜欢笑,还是皮笑肉不笑,都得陪在特派员左右,把人家伺候好,毕竟是从中央联盟“下凡”的“仙官”,若人家有半分不满,在联盟里“参上一本”,银行负责人可得吃不了兜着走。 作为奸商的宫之阙,在商业政治上,也有独自的“奸滑”之道,所以能在和联盟控股银行的竞争中,带领灵辉集团茁壮成长。这事若在平时,宫之阙肯定一大早起来,发丝一理,西装一穿,打扮得人模狗样,飞到总部去恭候特派员大人。 但今天不一样,他一夜没睡,床上还有个“占巢的鸠”没醒,他端着杯薄荷茶,守在床边,一点也不想走,甚至还想抱着尚桑睡一觉。 一直守到中午十二点,宫之阙的意志有些动摇,但他在特派员和尚桑之间犹豫了片刻,还是坚定地选择后者——特派员气走一个,联盟还可以再派一打,库存充足;但尚桑走了,就绝版了,连高仿的都找不到。 lsd的药效时间是4到12个小时,昨天尚桑投放的剂量很小,所以几个小时药效就会过去。不过因为宫之阙给他喂了特殊的安眠药,抑制了他的中枢神经系统,以减轻lsd的影响,同时使浑身肌肉处理于放松状态,所以人相当于进入了休眠,他一睡睡到了第二天下午,还没有醒转的迹象。 宫之阙开始担心尚桑的身体,虽然症状没有出来,但人体消化lsd还是会留下损伤,而且他14个小时没有进食,怕是会虚脱。 为了保险起见,宫之阙让明明取来医药箱,准备给尚桑来一针营养剂,相当于生理盐水c糖分和氨基酸三合一,又约等于给尚桑喂了一只猪蹄,两碗奶和三桶红糖。 全能少女明明,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此刻又操起了针筒,化身为护理姐姐,对着尚桑的血管就准备扎。 大约是被外面的空气刺激到了,抽屉床里的尚桑动了动,意识恢复之后,他马上翻身下床,离那闪着寒光的针头八丈远,差点就一脚给明明飞过去。 宫之阙见他身轻如燕,差点能飞起来,心里顿时松了大半,对明明说:“尚先生没有大碍了,你去准备午饭吧。” 经过昨天的紧急防卫状态,明明对尚桑充满了好奇,觉得他就像个裹着糖衣的炸弹,能成功进入宫先生的家里,能让宫先生首次开启防卫系统,还能让宫先生床边守了一夜,真是个谜一般的男子! 怀揣着对尚桑一身“未解之谜”的揣测,明明拎着医药箱,给他们腾出了二人世界。 为了制造出庄重正式的氛围,宫之阙一改平日里春风洋溢的气质,他眉眼不弯,唇角不扬,站在卧室中央,像是即将宣布星球大事的发言人,脑门上贴着“全场安静”的警示牌。 尚桑还记得昨晚的惊心动魄,他知道自己偷鸡不成,还把自己给搭了进去,而宫之阙根本就不配称为“鸡”,黄鼠狼都没他阴狠——平日里笑眯眯的,把内心掩饰得天衣无缝,到正面相交时,“反守为攻”,很轻易地掌握了主动权。 尚桑记得昨天晚上宫之阙还问了他一个问题,可惜他不记得自己的回答,但想来是个不错的回答,不然他现在不可能还能活蹦乱跳。 他真搞不懂宫之阙,一方面做出要置自己于死地的样子,一方面又让自己在他爱床上睡觉,现在又摆出要将自己就地正法的模样,他是在爱与恨的边缘徘徊不前吗? 此时此刻,宫之阙严肃而立,似笑非笑,似怒而怒,皮囊把内心的小九九裹得严严实实,整个人从内到外都深不可测。而尚桑因为才睡醒,头上的秀发张牙舞爪地竖着,瞪着两只眼睛,摆出防御的姿态,浑像只炸毛的猫,就差喉咙里发出呜呜声,向宫之阙亮出爪子。 因为猜不出宫之阙的心思,搞不清昨晚的事态如何,尚桑决定先闷着,等对方先发话,再做出反应。 把一本正经的造型凹熟了,庄重正式的气氛熏染好了,宫之阙达到了目的,他见尚桑缩在墙角,实在是天赐良机,差点没忍住上前一个壁咚。 但他好歹头脑清醒,知道尚桑还处于高度戒备状态,随时会爆发,化身超级赛亚人,如果现在接近他,那真是用生命去壁咚! 为了生命安全,宫之阙规规矩矩站在原地,终于发了言:“鉴于你用心良苦地接近我,不惜牺牲色相来勾引我,诚心可鉴,勇气可嘉! 而我确实被你的姿色迷倒了,经过昨晚的深思熟虑,我郑重地决定包养你,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金主了!” 宫之阙确实深思熟虑了一个凌晨,他确定了三件事——第一 ,尚桑接近他不会害他性命;第二,尚桑应该是经过特殊训练的“特工人员”,接近他可能是为了获得机密或消息;第三,尚桑喜欢他,只是他自己不知道,或者知道却装高冷。 而他想要留下他,在不能拆穿他的身份的条件下,就得找个合适的理由,一个完美的理由。 尚桑靠在墙角,瞪着宫之阙,迟迟不接旨,他的大脑没有跟上宫之阙的语速。其实他的思想很简单,要么决一死战,要么他们签下协议,放他走。而宫之阙的意思弯了几道弯,尚桑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所以宫某人决定,不立刻整死他,要慢慢整死吗? “包养 ?那我成什么了?” 虽然暂时没有了生命危险,但尚桑丝毫没有以“色”取胜的喜悦。 宫之阙把眼睛一挤,向他抛了个春波荡漾的媚眼。 “小甜甜!” 尚桑听到这三个字时,虎躯一震,浑身的鸡皮疙瘩成堆地往下掉,头皮都在发麻,恨不能在操场上狂奔十圈来冷静冷静。这真是个丧心病狂的称呼,本身明明很友好,却莫名其妙让人想打人。 抛出这三字剧毒之后,宫之阙不依不饶,继续放毒:“甜甜,你以后想要什么都可以问我要,谁让我是你的金主呢?” 尚桑一脸震惊,看宫之阙昨晚的样子,多半是要将他依法处置,怎么一天不到,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尚桑回忆起昨晚他问自己的问题,再联系上lsd发作后的症状——宫之阙难道真的以为,自己给他投药,是要上他?于是他今天就坡下驴,和自己确立起不可描述的关系,方便进行某种不可描述的活动? 但尚桑不相信自己的美色有如此魔力,也不相信宫之阙是个色令智昏的“昏君”,在深刻认识到他的智力和城府之后,尚桑不会再上当,所以猜想的是,他多半对自己的目的已经心里有数,不过还不慌着除掉自己,或者想让自己发挥残余价值? 不论是哪种可能,危险都暂时解除,尚桑稍微卸下了戒备状态,他这次任务目的本就是接近目标对象,既然现在对象主动提供机会,他再不抓准,可就是犯了“渎职之罪”! “我可以和你在一起,但你得好好说话!” 宫之阙明知故问:“我怎么没有好好说话,对别人我都是彬彬有礼,对待自家的甜心,肯定是更加温柔!” 话音刚落,尚桑的脸上结了层千年寒冰,手指指节处“咔咔”作响,他觉得宫之阙是故意膈应他,想看他糗态百出——拳脚刀枪什么的都能接受,但肉麻的情话,他真是招架不住,天天叫他“小甜甜”,还不如戳聋他的双耳。 宫之阙深知尚桑的脾气,但他就喜欢看他娇嗔的模样——红晕从脸颊一路洒到脖子弯,拳头捏得像俩馒头,恨不得让他抡起来砸自己的胸口。不过现在他的拳头“咔咔”响,已经进化为铁馒头,砸下去可能是俩个坑,宫之阙不敢“以身试法”,于是识相地转移话题:“来,我带你洗漱。” 尚桑昨天喝了酒,又“嗑”了药,口干舌燥,而且口腔内像塞了袋香囊——全是味儿。他跟着宫之阙来到盥洗室,在贴壁镜子里,目睹了自己横七竖八的秀发——虽然脸庞还是姿色不减,但奈何掩盖不住发型的狂野。 尚桑有些难为情,刚想用水把头发打湿,宫之阙的手已经摸到了他的脑袋上,边按他的头发,还边揉他的头皮,顺着毛来,那手法就和撸猫一般。 尚桑头皮又开始发麻,本来就张牙舞爪的头发连根炸起,竖得越发厉害。他躲开宫之阙的“撸猫大手”,义正言辞地警告:“别碰我头!” 宫之阙立刻将手举起来,强忍住唇边的笑意:“好好,不碰,盥洗池左边的水龙头里是微型机械虫,可以深入到牙缝和毛孔,你把嘴张开,让机械虫飞进去就行” 尚桑没有接受建议,他见玻璃台上有传统的洗漱用品,包装还未拆,就伸手拿了一支电动牙刷,宫之阙秒懂他的意思,立刻取下牙膏,把牙刷的柄腔打开,将牙膏挤进去,谁知他运气巨佳,挤出一个横着的“心”形,牙膏又是粉红色,整个画面就是——宫之阙在尚桑牙刷上放了颗爱心。 “你看,连挤牙膏,都是爱你的形状!” 尚桑瞟了那形状一眼,十分不解风情,一声没吭,径直把柄腔合上,让搅拌机把它搅碎,然后化成泡沫,从牙刷头上冒出来。他一口咬住成群结队的泡泡,开始刷牙。 牙刷在口中翻江倒海的时候,尚桑去看壁镜,发现在镜子下端,有一排按钮,像是pc端屏幕。他伸手点出一个,镜面上立刻显示出他的身体情况分析数据——包括身高体重三围视力,加上营养分析表。 他再点开第二个按钮,只见镜面中浮现出客厅内的景象,手指滑动镜面时,画面也会移动,可以将整个屋中的情景浓缩到镜中。 他恍然大悟,昨天晚上,宫之阙就是通过镜面监视他的,而他还傻啦吧唧地投毒,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其实他知道卧室里有监控,像这种高度智能化的房间,监控是最基本的设置。但他觉得卧室是隐秘重地,监控的权限应该在宫之阙手中,而当时宫之阙在洗澡,不可能监视外面,所以他鲜有地掉以轻心了。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而且尚桑本就不是善于勾心斗角的隐克,能在老狐狸面前坚持五天,也算是可歌可泣! 当尚桑在后悔失误的时候,宫之阙正聚精会神看着他的脖子,那一段纤细的肉体,通向他的耳垂,又连着锁骨,上面白净无瑕,看着就勾人食欲。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宫之阙其实早就对尚桑的身体“欣赏不已”,不过以前一直压抑着,不能表现出来,而现在连“包养”的关系都确认了,是时候“深度欣赏”一小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第二十六章 宫之阙对雪白的脖子吸引着,不由自主地慢慢靠近,而尚桑站在一动不动,唇瓣离脖子的距离越来越近——“三十厘米”c“二十厘米”c“十厘米”c“五厘米”c“四厘米”宫之阙在心里默数,眼看着就要得逞,他激动地闭上了双眼,等待唇瓣处传来酥麻的触感。 “你在干什么!” 耳畔突然炸起一声雷,宫之阙倏地睁开眼睛,只见尚桑站在盥洗室门口,牙已经刷好,脸上还有水珠,此刻正交叠着双手,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宫之阙感觉犹如五雷轰顶,把心里的激动轰得无影无踪——到嘴的美味,怎么说飞就飞! 他直起身子,虽然内心有万马奔腾,但好在他脸皮奇厚,面对此等“尬事”,一点“不好意思”的迹象都没有,还悠然自得地笑道:“动作真快,洗漱好了去吃饭吧,明明管家肯定已经把午餐准备好了!” 来到餐厅,放眼望去,果然是一桌美味——中间是电磁炉火锅,干菌和鸡汤混合而成的菌汤锅底料,带着蘑菇香味的分子经过加热后格外活泼,在房间中四处飞窜,飞入人鼻腔之内,撩起一阵食欲。 宫之阙让尚桑入座,看着他宠溺地一笑:“你熟睡时,我让床盒内三维扫描仪分析了你的身体,根据你的新陈代谢情况,准备了这些菜。” 虽然宫之阙知道尚桑接近自己是图谋不轨,但只要能见到尚桑,他可以忽略某种程度的“不轨”。 因为尚桑有那个本事,可以减轻他的心病,可以让他乐不思蜀,可以让他把压抑多年的“哥哥之爱”释放出来。他一见到他,就觉得整个世界都春意盎然,好像他就是行走的兴奋剂,只要看一眼,就能刺激大脑神经,看久了,还会上瘾,一天不看躁得慌。 尚桑伸长脖子,从桌这头望到桌那头,他面前摆着脆豆腐,金枪鱼,虾滑,鹅肠,遮目鱼肚等,还有蛋奶炖布丁c红枣羹,以及煲的黄焖鸡汤和黄花菜炖瘦肉粥,这一看下来,不知道还以为他在坐月子,体虚待补,急需催乳。 尚桑长这么大,还没有人专门为他准备这么多菜,他从小没见过妈,爸爸的拿手好菜是“红烧牛肉方便面”,进入到s基地后,吃的最多是有机能量条,自身无欲无求的同时,把食欲都戒了,真是活成了行走的“任务机器人”,在极限的环境中都可以顽强存活。 所以这一桌营养套餐,在他心里激起了些许波澜,因为昨晚的针锋相对,他对宫之阙还存留着戒备和敌意,此刻竟然在满桌菜肴的“贿赂”下消弭了许多。 “谢谢你。” 从昨晚到现在,他好歹说了句动听的话。 宫之阙把盘碟中的菜夹进热气腾腾的锅中,别有深意地勾唇一笑:“别谢,我不要‘谢谢’,我要其他的方式。” 说完,他把脸往尚桑那边一凑,等待另一种“感谢”。 尚桑瞟了他一眼,知道他又在使坏,便满足了他的要求,字正腔圆地说道:“thank y一u!” 宫之阙当即石化在座位上,夹着的遮目鱼片一滑,自个扑腾到锅里,溅起一圈水花,好似在幸灾乐祸。 “y一u're ele!” 宫之阙深深咽了口唾沫,从嘴里挤出一句标答。尚桑功力太强,这一次,他甘拜下风。 餐桌上安静了半晌,尚桑没有察觉丝毫不对,在安安静静喝粥,宫之阙的内伤还没有痊愈,在安安静静养伤。 不过安静没有持续多久,明明端来了白葡萄酒,她把酒盏放下,看了看尚桑,她本来对他还抱有戒备心态,但见宫之阙对他无微不至,就像对亲生孩子一般,她也就放松了警惕,说话没有刻意避着他。 “先生,您的对外邮箱里又出现一封恐吓信,落款还是飞天侠先生,不过这次是针对保险库的,他说会在一周之内,问候您的欧若拉保险库。” 餐桌上,宫之阙和尚桑同时抬起头来,又不约而同对望了一眼。 尚桑对“欧若拉”这个词很敏感,因为上次收到的基地信息中,要求他留心欧若拉的消息。他接近宫之阙本就是为了取得商业机密,而欧若拉作为金融中的举足轻重的宝贝,当然也在任务范围内。 不过自电子货币在六大行星通行以来,欧若拉已经不作为流通结算的工具,若宫之阙的银行真有猫腻,应该是网上业务或者星际外汇方面,要在欧若拉上做手脚,那就是和联盟作对,可真是放飞了自我地搞事情啊! 而宫之阙这段时间也对欧若拉格外敏感,他晚上做梦时,都把尚桑的出场镜头分了点给它——“欧若拉流失案”毕竟已经被定为联盟红色重案,而且高度机密。 虽然现在新闻上对它只字未提,但联盟的最高星长已经愁得白发横飞,上次“欧若拉委员会”第二次分会中,星长耳提面命,让他们这些银行负责人,务必配合特派员的工作,把各自银行欧若拉的流通情况记录清楚。 宫之阙当然是高度配合联盟行动,从星都上京一回来,就着手制定有关欧若拉的政策,不过这会儿政策八字还没一撇,欧若拉保险库就被人惦记上了。他不禁感觉到一丝诡异,刚才还欢脱蹦跳的小心脏,被这消息给震了一下,立刻跳得老气横秋起来。 从刚才和尚桑的对视中,宫之阙看到了一丝好奇,虽然现在他对他是百般宠爱,但有关工作的机密事情,还是得“公私分明”,防着身边这只小狼。 宫之阙没有像上次那样让明明念出来,而是直接让她把邮件发到他的个人终端,他在屏幕上快速扫过一眼后,想起保卫队的临时审讯室里,还关着飞天侠的同伙伏地侠。 六天前,他接到了第一封恐吓信,飞天侠告诉他,他们会抢劫灵辉银行,而不久之后,保卫队就在银行附近抓到了伏地侠,今天,飞天侠又告诉他会抢劫欧若拉保险库 宫之阙站起来,边让明明帮忙准备公文包,边对尚桑说:“我出去一趟,今天晚上会回来,晚上我陪你去一趟别墅吧,把东西都搬过来。” 尚桑跟着他站起身,“你要我搬过来和你一起住?” 宫之阙穿好了外套,准备出门:“对,卧室已经整理好了,你吃完饭后明明会带你去看。” 走出房门后,他又转头风情万种地一笑:“对卧室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说完,他潇洒而去,十分注意脚步的优雅,走出风流倜傥的模特步,以完美的姿态落幕,消失在尚桑视线中。 坐上商务车后,宫之阙把汽车调到最高速度,走空中轨道让它自动驾驶,火速赶往潜在的事故现场。 第一次收到邮件时,他是看戏的心情,“飞天侠”这个称呼,活像是“杀马特家族”的御用名号,写下来就跟闹着玩似的。但事实证明,他们不是闹着玩的,他们很严肃地派了人去踩点,虽然派的人是“伏地侠”。 如果说这次恐吓信也是认真的,那么抢劫团伙也会派人去欧若拉保险库踩点,甚至他们发挥简单粗暴的作案精神,不再踩点,选择直接行动! 现在的抢劫,已经不同于以往,以往是背一把枪就能威慑住整个银行,现在随着银行保卫力量的增大,抢劫犯的武装水平,也有了质的飞跃——他们会投放毒气弹,烟雾炮,黑进银行办公系统,扰乱服务的智能机器人,甚至用导弹轰掉钞票或欧若拉库存大门——总之就是线下抢劫和线上入侵同步进行,生化武器和黑客技术竞相开花。 面对如此威胁,按常理说,宫之阙应该立刻增加保卫力量,或者请求警方保护,为了以防万一,暂时将欧若拉转移,等抢劫团伙落网后,再安全送回银行总部。 但宫之阙强忍住了联系警方的冲动,他总觉得这事有蹊跷。虽然发出第一封恐吓信后,抢劫团伙做出了实际行动,但他们毕竟没有成功,踩点的伏地侠被保卫队捉拿,现在还在审讯室里过苦行僧的生活。 而这几天,银行系统虽然有黑客侵扰,让防火墙和技术员头疼了一会,但都没有能成功入侵,技术小哥还向主管汇报说,他都怀疑这些黑客不是来偷银行,而是来切磋技术的,双方斗得正高潮时,他们居然撤了! 如果飞天侠的抢劫天团真有本事的话,会允许一次“计划精良”的抢劫行动,办得像过家家一样吗?这怎么看,都像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有点声东击西的味道。 宫之阙心里隐隐有个猜想,一个说出来他自己都怕的猜想,他现在要去印证! 如果真的如他所想,那事情就好玩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第二十七章 到了银行总部,厉烽已经在花园侧出口等他,并没有惊动特派员。宫之阙径直往审讯室走去,步子极快,途中问道:“伏地侠先生这几天有什么异常举动吗?” 厉烽个高腿长,但现在快走起来,还是跟不上宫之阙的脚步,不禁怀疑宫之阙是不是脖子以下全是腿,跨出的半径相当于平常人的直径。 “他开始时还无法无天地大骂,但后来老实多了,不过总叫我们送他去警察局,他要向警察控告我们!” 无需厉烽细说,宫之阙都知道伏地侠骂的是什么,肯定把灵辉银行的祖宗八代都问候了遍,厉烽肯定给了他一点颜色,不然那家伙不会甘心停止表演。不过死乞白赖非要去警察局,这就很耐人寻味了,难道伏地侠是真的大脑发育不良,以为警察会向着他一个抢劫犯,而不是财大气粗的金融集团? 进入审讯室后,宫之阙见伏地侠还坐在审讯椅中,就和三天前一样,看起来好像他就在椅子上吃喝拉撒睡,如果厉烽再狠一点,也许把“吃喝”都免了,直接“拉撒睡”! 不过此刻,吃饱喝足的伏地侠仍旧身强体壮,见了宫之阙,反抗的精神不减,知道有这位在,厉烽不会动手,他便壮起胆子,准备开始第二轮人身攻击。 宫之阙无暇再欣赏他的表演,把手一抬打断他,先下口为强:“伏先生,你这些天已经费了不少唾沫了,先歇歇,等我说两句。” 他面色沉静,说话时带有棱角的下巴几乎不动,有些不怒自威的气势:“4月20日那一天,你在对面的楼顶,用军用望远镜监视银行周围的保卫队,之后被保卫队抓住。你在我的审讯室来做客之后,整个银行都做好了准备,迎候贵团伙的光临,但到现在都没有动静。难道是贵团伙改变主意了?或者是你向他们发送了消息,让他们暂时按兵不动?” 伏地侠几天未刮的胡子支楞着,配上满头草发,颇有路边乞讨人士的风姿。他把头发一甩,脸红脖子粗:“你们只给我留了一件外衣条裤衩,浑身上下都给我扫描了一遍,甚至五脏六腑都出了ct图,我身上一点金属零件都没有,用什么发消息!” 宫之阙猜到他会这么回答,一点也不惊讶,继续自己的思路:“或者我们可以这样理解,因为你失踪了,所以贵团伙暂停了行动,如此看来,飞天侠先生很重视你,或者你是团队中的重要一环,通过你,警察也许可以联系上贵团伙!” 伏地侠以为犯罪团伙真的没了动静,而且听宫之阙的意思,似乎要将他送去警察局,让警察插手此事。这是他求之不得的事儿,他想了想,顺着其意思说:“对,可我是不会轻易背叛组织的!警察也别想从我嘴里套出绝密消息!” 宫之阙若有所思地点头,“可既然你那么重要,为什么贵团伙会弃你不顾,着手开始准备抢劫我的保险库了呢?” 按照预想的逻辑,伏地侠以为他们这么些天从他嘴里没套出什么,犯罪组织又没了动静,他们会对他失去耐心,直接扔给警察局处理,当甩手掌柜。而只要到了警察局,他的任务就完成了,可以全身而退。 万万没想到,组织那边没等他回去,就有了新动静,而且宫之阙还揪着他不放,这是要他为“革命事业”献身的节奏啊!伏地侠爱惜组织,同样也爱惜自己的性命,思想境界还没有到达“舍小家为大家”的觉悟,他听出宫之阙话锋的刁钻,心里开始打退堂鼓。 “组织上应该有新决定伟大事业生生不息!” 宫之阙脸上浮现出诡异的微笑,像要将牲畜开膛破肚的人,闻到血腥味时的那种狞笑,嗓音似刀与磨石的摩擦声,声声刮蹭着耳膜,“那你看能不能这样呢?既然贵团伙可以为了你放弃第一次抢劫计划,那么也可以有第二次。不过第二次得更刺激一些,比如,收到你的胳膊,或者小腿残肢之后,忍痛割爱,为了你放弃宝贵的欧若拉!” 这段话,被宫之阙以慢条斯理的口气说出,语调相当文雅,但字字带着血腥味,两相对比衬托,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你不能你不知道邮寄的地址!”伏地侠慌了神。 宫之阙迷之一笑:“我既然有本事卸下你的四肢,就有本事让你的同伙看到!” 伏地侠虽然为一代“侠士”,还是被吓得不轻,边咽着唾沫,边垂死挣扎:“这法子不行的,组织上不会因为这个就停止行动的它不会因为任何人停止行动,你这样反而自己也犯了法,把自己拖下水了!” 听他终于开始说人话,宫之阙笑意越发神秘,“那为什么你被我抓到后,你的团伙就放弃抢劫银行的计划了呢?” “那不是因为我,那是因为” 伏地侠差点脱口而出,好在后面那几个字被组织反复强调过,是机密中的机密,所以给他百个胆子,他也不敢直接供出来! 宫之眉毛挑起,“因为什么?” 伏地侠欲哭无泪,他不说可能会死,说了会死得更惨,被两个送命的选项夹击,让他的理智接近崩溃的边缘,“我要见警察,你们这群虐杀同胞的恶霸! 我要见警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第二十八章 伏地侠大喊大叫起来,拼尽全力想从审讯椅上挣脱,像一只被斗疯的公牛,就差头上再顶一对犄角。宫之阙使了个眼色,厉烽立刻操控审讯椅,调高身体束带的压力,同时开启注射镇定剂的功能,准备给疯牛来一针。 审讯室的门突然传来语音提示,伏地侠看见屏幕中显示的来人,突然安静下来。宫之阙转头一看,只见商荣廷站在门外,正对着镜头,露出彬彬有礼的微笑——这个联盟特派员居然找到了审讯室来! 银行大厦后的这间审讯室外观相当低调,窗户直接用排气口代替,小得出奇,如果比喻成人的脸庞,就相当于一张大饼脸,上面洒了两粒芝麻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封了的公共厕所,所以除了保卫队成员,其他人很少前来,而且就算来了,也找不到门。 可门外的商荣廷,作为初来乍到的联盟特派员,居然眼力惊人,在众多的墙面中,找到了一点门,而且还知道对准人脸识别镜头。 正抓住伏地侠的厉烽不由一愣,他先还以为是哪个手下来捣乱,正要随口一骂,立马又看清了屏幕中的来人。他再一次愣住,大脑运转不过来,只有等候宫之阙的指示。 宫之阙眯着眼睛,凝视屏幕中的男人,此刻他笑得温和有礼,一副上门推销保险的客套模样,还是不卖出保险誓不罢休的客套。 宫之阙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衫,吩咐厉烽稍安勿躁,不要和伏地侠有任何交流。随后,他意味深长地瞟了伏地侠一眼,不紧不慢地向门走去。 蛋堡中,尚桑在自己的卧室中愣了许久,宫之阙给他布置的闺房,虽然不是纯情的少女粉,也不是骚气的暧昧紫,但整个房间都充斥着一种——少男的气息。 看那墙上悬挂的伯雷塔手枪,看那收藏橱里摆放的喷气战斗轰炸机,看那壁间里陈列的盖氏计算器(测试伽马射线和中子流)——都是不锈钢的,都是豪华精致的,都是限量版的玩具。 作为一个在s基地生长出来的隐克,什么真家伙没见过,就是扔给他一个武器库,他闭着眼睛摸,都能把名字c型号c射程给说出来。武器要么就别给他看见,他看见了就想要玩,不过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玩,不是边用边上电池的玩! 而现在,居然要面对一堆中看不中用的玩具,尚桑表示不能忍,真的不能忍! 为了压下把这些豆腐渣捏断踩碎的冲动,尚桑尽量不去看,埋头坐在那张三人大床上,他摸了摸天鹅绒的靠垫,又瞅了瞅脚下的佩斯利地毯,还有床头的vr游戏头盔其实除去那些掉价的玩具之外,整个房间的逼格还是不错的,活像是富人家小少爷住的阔房。 他一个连月薪都没有的“外派办事员”,能从目标对象手里得到如此福利,也算是业务水平不错。尚桑不禁自嘲,一个腰缠万贯的金主,和一间闪瞎人眼的专属卧室,就算是他所有的提成和年终奖加一起,也不过是宫之阙的九牛一毛,更确切地说,是毛都不毛。 正在尚桑感叹贫富鸿沟的时候,明明在一旁静候,事无巨细地问道:“尚先生,给你准备的卧室,你还满意吗?” 这间重金打造闺房,连厕所卫生纸都价格不菲,似乎在上面写几位数,就可以当钞票使——面对如此蛊惑人心的豪宅,尚桑并没有被蛊惑,但他有人心,他的小心脏被冲天的豪华气息给熏了熏,忍不住点了点头,给宫之阙几分薄面:“还不错。” 确实还不错,雨天不漏雨,晴天遮强光,不用担心会塌,就算塌了也压不死人。 得到肯定,明明喜不自胜,她提议尚桑先去洗个澡,她可以给他准备下午茶,等他洗得香喷喷了之后,就可以和宫先生一起去搬东西,入住“蛋堡之家”。 尚桑想了想,在海边别墅里并没有什么机密的东西,基地给他的文件信息等,一般都以无线电波的形式,不会留下痕迹,而他自己安排的计划c收集的信息等,一般都会记在脑子里,在适当的时候转换成电波发给基地,这一来一回,都无实物的记录,所以不怕人搜查。 不过尚桑记起有一样私人物品,他经常随身带着,只有完成危险任务,才临时藏在某个地方。现在,那个东西躺在他盥洗室的排气扇后,东西虽然不大,但一旦被人发现,可能会引起连锁反应,而且会引来杀身之祸,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得一个人回去,把东西都搬过来。 决定好后,尚桑没有等宫之阙回来,和明明说了声,就开车回了别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9.第二十九章 宫之阙打开审讯室的房门, 和商荣廷来了个四目相对。他今天身穿深蓝竖纹西装, 头发用发蜡固型,露出一张精英气息浓厚的脸,若再配上个金丝框眼镜, 那就是如假包换的气质教授,长得可谓是一箭双雕——既霸占了颜值, 又给人知识渊博的错觉。 “商先生,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我正准备去办公室找你!” 宫之阙关上审讯室的门, 换上笑眯眯的表情,拿出接待贵客的热情。 商荣廷并没有张望室内, 仿佛对里面的情况不感兴趣, 一心只在宫之阙身上。他维持着刚才的笑容,拿出回应“接待贵宾的热情”的热情, “刚才我在办公室里喝茶,从落地窗户看到你的车经过,于是就在办公室等你,但你久久不来,便索性下来找找,大厦侧门的执勤人员说你往这边来了, 我就跟过来看看。” 说着, 他往审讯室望了望, 问道:“原以为这个废弃的杂货库呢, 后来见墙上反光的摄像头, 才反应过来有门宫先生, 这是你的私人办公场所吗?” 审讯室一般是由公安和检查机关开设,是审讯嫌疑人和犯人的地方,宫之阙这个“私营审讯室”,虽然说出来也不会有人敢找麻烦,不过容易让人浮想联翩,所以连银行的普通职员也不知道它的存在。 而商荣廷作为外来人员,更没有必要知道这个“灰色存在”。 “这是杂货库,保卫队成员放防爆服等工具的地方,最近进的一批夜视仪出了问题,我来看看。” 反正审讯室隔音隔光还隔震动,把能隔的东西都隔得一干二净,外面和里面是两个世界,宫之阙丝毫不担心商荣廷刚才会听见什么。 “哦,那问题处理好了吗?” “没有什么问题,夜视仪合格,是测试结果的误差。”宫之阙不动声色地往大厦走去,商荣廷紧跟其后,两个人并肩走进了办公室。 偌大的办公室里,私人电脑正在出图,旁边足有一人高的3d打印机根据图中数据,从树脂槽中雕出个拳头大小的星球仪,还精确地把爱夏星的地貌凹凸不平地表现了出来,现在正妖艳地上色,喷嘴喷出的粘合剂,可以组合成上千种光色差。 商荣廷站在旁边观摩,还不时查看电子屏幕上的立体地图,确定准确无误后,不禁感慨:“若欧若拉也能用打印机‘拉’出来,我们现在就不用这么操心了!” 宫之阙知道这是玩笑话,欧若拉本身是一种金属矿物,通过开采得来,而打印机通过运用特殊蜡材c粉末状金属或塑料等可粘合材料,打印出来制造三维物体,若要打印欧若拉,就必须用欧若拉粉末作为原料——相当于本来需要核桃,却买回来一堆核桃粉,得把粉粘合到一起,才吃得上核桃本尊,而且粘合的期间还有损耗。 “不用打印欧若拉,直接打印出几个‘我们’,一个负责做牛做马,一个负责忧心大事,还有一个负责公关形象,我们本体就负责绩效考核,合格的‘我们’再接再厉,不合格的就塞回打印机重造。这样更为省事!” 商荣廷被宫之阙这个回应逗笑了,他在办公桌对面的沙发坐下,话归正题,“可现在打印不出‘我们’,我们本体得硬着头皮上,宫先生本人,你确定不改变欧若拉储存政策吗?” 宫之阙调整了一下电脑上的数据,将给星球仪安的树形支架调宽一些,“上次会议后,我本来是想回来和管理层商量,提高积存的欧若拉赎回和提取的手续费,并提供免费保管的服务,鼓励投资者把欧若拉储存在银行。但前几天成业银行已经实施了这个政策,而其他的四大银行都是联盟控股,政策上会比较同步。 但若灵辉银行这个时候也跟风,很可能会给整个社会一个印象——欧若拉身价飞涨,开始稀缺。这样恐怕会打草惊蛇,作案者会猜到,现在联盟对‘欧若拉流失’高度重视,已经联合了各大银行控制欧若拉的流通。” 他观察着商荣廷的面色,顿了顿继续说:“其实银行方面还好说,毕竟是软手段,现在通货膨胀得厉害,欧若拉价格看着看着往上蹿,实施什么政策都可以从市场上找原因;但‘欧若拉特案组’的行动就不一定了,在爱夏各个区跑,一方面要调查敏感的流通交易细节,一方面又不能暴露身份,可是如果不亮出联盟调查员的底牌,那些商家小贩怎么会配合,他们会是竞争对手派来的卧底呢,怎么会给出真实的记录?” 商荣廷的手指在沙发扶手上有节奏地敲着,看起来倒不为这件事情愁心,“哈哈,这让我想起莎士比亚的一句话——‘生存或毁灭,这是一个问题’!不过联盟调查员毕竟是军校出身,又经过专业训练,再棘手的问题,放到他们手里都不是个大问题,不然加入‘欧若拉特案组’的,就轮不到他们了!” 宫之阙见套出了话,热情高涨,他把下巴一撑,语气和饭后闲谈一般:“听你的意思,特案组已经有收获了?” “确实收获不小,在珠宝店,古董店,典当铺或者金属厂,都有人在购买欧若拉成品或者欧若拉残渣,线上和线下的交易都有,调查员已经把欧若拉的购买记录单独记下来,并调出监控录像,在公安系统匹配买主的身份信息,来寻找他们的共同特征,看他们是不是归属同一个组织,或者最终都出手给同一个地方,可是即使有大数据分析的帮助,去调查各个买主,仍然是个庞大的活儿!” “不错,”宫之阙点头附和,“不过像珠宝店和古董店等,它们也可以收购欧若拉,市场上那么多欧若拉装饰品,他们可以低价收购,然后再统一交给背后的大买主。按照这个套路,聚集欧若拉会更方便一点。” “的确,这样的话调查起来也会省事许多。其实特案组考虑过这种情况,现在正双管齐下地进行调查。” 3d打印机发出“大功告成”的结束音,星球仪闪亮出场——婀娜的铜树上,开了七条杈,每个杈上都“长出”了个星球,派星系的七大行星,就一体同根地相生相连。 并且树枝上混有荧光材料,会闪闪发光,来模拟派恒星的光辉,枝杈的荧光进一步将空心的星球点亮,到晚上一看就是幅派星系的交相辉映图。 商荣廷就坐在打印机旁边,他听见机器提示音,便起身将星球仪端出打印舱,细细打量了一番,递到宫之阙手里:“这么精致的作品,可比外边卖的工艺品有趣多了,真是机械与文艺的高度统一,可以做‘镇办公室之宝’了!” 宫之阙从善如流,大方接受了这个名号,“可不就是‘镇室之宝’吗?我的助理前些日子还跟我说,这个办公室朝向不好,容易招妖魔鬼怪,提议给我单独建个办公房。” 商荣廷显得有些惊讶,“招妖魔鬼怪?再凶的邪物,怕都被钱币的威力给震慑了吧,哪还有力气再作祟?” 他沉默了片刻,眼睛狭长了几分,似乎想起来什么,“宫先生,我听说前些日子,保卫队在银行附近抓了个可疑人,被关押了起来,事情不要紧吧?” 宫之阙转动星球仪的手微微一顿,停在了爱夏星的上京附近,它右边是蓝色,象征着海洋,左边是绿色,象征平原地貌,中间是红色,代表爱夏至高无上的权利中心。 他的心脏狠狠泵了次血,在血液流出右心室时,已经带上了答案,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抬起头时,宫之阙那张杂志封面的御用俊脸上,是无懈可击的淡定神色,“没什么要紧的,不过是一场误会,闹剧年年有,近日特别多。” 说着,他看了一眼手机,笑道:“商先生,我让助理通知高管开个会,现在人已经在七号会议厅到齐了,你放心,他们都是值得信任的人,这次欧若拉政策的推行,需要他们的配合,还劳烦你向他们解说一下目前的情况。” 商荣廷欣然接受,之后会议进行了两个小时,前半部分他向高管们解说欧若拉的涨价情况,以及目前爱夏星上欧若拉流通的趋势。 他刻意避开了“欧若拉流失”这个敏感话题,着重放在了灵辉银行内部的管理上,所以后半部分,是高管向他汇报各项数据,商议留住c吸收并管理好欧宝的政策。 期间,宫之阙很少发言,似乎全权交给商荣廷掌控。会议结束后,已经是下午四点,宫之阙派专车来接商荣廷回酒店,他站在灵辉大厦门口,目送贵宾离开。 贵宾的车一走,他就接通了保卫队的通讯机,神色沉静,语气决绝:“厉烽,把伏地侠先生交给警察局吧,警察做记录时,有什么说什么就是,送去的途中不要虐待伏地侠先生,也不要舍不得他,毕竟,他以后的日子会很艰辛的!” 说完,宫之阙把爱车遥控到了跟前,他什么办公资料都没带,就像是放了学作业都不背的耍家,光杆司令一个就往绿洲箐苑飞去。 还在审讯室坚守岗位的厉烽是一头浆糊,他虽然猜不透整件事的蹊跷,但他至少知道有蹊跷,从宫之阙之前的态度中,他可以确认事情并不简单,充斥着一股浓厚的“阴谋味”。奈何宫之阙不让他动粗,不然他会把伏地侠的屎打出来,让其说真话! 现在倒好,宫之阙不久前还威胁要剁掉伏地侠的四肢,出去了一趟,就要求把人交出去,那第二封恐吓信怎么办——任由抢劫团伙去抢保险库吗? 听到通讯机里厉烽的疑问后,宫之阙靠在座椅上,耐心地为卫队长解难答惑。 “我们换一个说法——你应该听过这样一个故事吧,在尤诺布维墩区的乔治大街上,有一个富人,她家收藏着一顶无价王冠,但她从未把它展示出来,之前也没有人见过那顶王冠。于是人们就猜测,她可能把它藏到了壁橱中,床板下,或者暗室里,因为她太爱惜那顶王冠,怕别人见了之后,会起贼心。 可是虽然王冠从未露面,但还是有人惦记起了它。这个贼本来想入室行窃,把富人家掘地三尺,可是他知道那豪宅的规模,就算东掘三十尺,西掘三十尺,也无济于事,会像无头苍蝇在浓汤里乱窜。所以要作案成功,还是要提前知道王冠的位置,这样可以一举得手,免去无劳之功。 可是这个贼打听了很久,也打听不出王冠的具体位置——毕竟它从未露面,怎么有人会知道它藏的位置呢?这个贼很苦恼,一个伟大的偷盗行动眼看着就要泡汤! 可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这个贼天天挂念着这件事,某天终于灵光一闪——有一个人肯定知道皇冠的位置,而且绝对不会出错,这个人可以给他带路! 于是某年某月的某一天,这个贼潜入富人的家中,给她留了张字条: 亲爱的女士,我已经将你家的法菲王冠带走,王冠上的钻石真是惹人喜爱,我会替你好好保管它的! 富人收到这张字条后,立刻去阁楼上的废旧猫房里查看自己的宝贝,与此同时,贼就跟在她后面,目睹了王冠的位置。故事的结果没有一点新奇——贼将王冠带走,又写了张纸条感谢富人:亲爱的女士,感谢你为我指出王冠的位置,你真是个热情好客的主人,祝你富贵常在!” 宫之阙发挥出色的口才,一口气把“长篇”故事说完,中间都不带停顿的,堪比一个质量优良的“念书机”。 可是虽然故事本身精彩绝伦(狗血无比),播音员的声音也很动听,但听众厉大队长仍然一头浆糊,拿着通讯机静止了几秒,问得瑟瑟发抖:“先生,所以我们的欧若拉是已经让人偷走了吗?” “厉队长呀,”宫之阙降低速度,放下轮胎,从空中轨道上驶入陆路,“现在灵辉银行就是那个富人,欧若拉就是那顶王冠,有贼盯着我们呢,不过这个贼算得上温文尔雅,只要我们没有动静,他就拿我们没办法!” 离开家的时候,宫之阙怀着焦虑,回来时,心情已经豁然开朗,把抢劫的闹剧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只想着和尚桑一起去把整个别墅“拆迁”过来,然后两个人过上“尔虞我诈”的生活。 他知道和尚桑在一起,两个人肯定会互相隐瞒一些东西——他会向尚桑隐瞒自己银行的核心机密,而尚桑会向他隐瞒身份以及目的。 即使是这样,宫之阙还是迫不及待地想开始双人生活,他“窃以为”虽然两个人代表两方对立的势力,如果把势力比喻成铠甲,他们穿着铠甲在对峙,即使掐得你死我活,但脱去外壳之后,里面最核心和最柔软的部分,还是可以和谐共处的! 怀揣着对未来“和谐共处”的美好期待,宫之阙进了蛋堡就直奔尚桑的房间,现在真是一刻不见,就对他的美色如饥似渴! 宫之阙大驾回府,却没有人迎接,尚桑不见人影,而明明在打游戏,抬头见了他,汇报说:“先生,尚先生先去搬东西了,他让你不要着急,他的东西不多,一个人可以解决。” 宫之阙有种“媳妇不回家做饭”的忧伤,他点了点头,走进屋里,把外套脱下,坐在按摩椅上被动地活动筋骨,全身肌肉在活动时,嘴巴也没闲着,“明明,你把飞天侠先生的邮箱地址调出来吧,我们给他回个信,不能让人家等急了,还是老规矩,我说你写。” 明明胸前的显示屏幕上,出现这么一段文字: 亲爱的飞天侠先生: 你好! 对于你对灵辉银行坚持不懈的青睐,我感到十分激动。为了表示对你的感谢,我决定撤掉欧若拉保险库的所有保卫力量,并关闭所有监控以及红外线报警器,恭迎你以及贵团伙的大驾,当然,如果你找得到保险库的话! 祝事业有成,节节高升 明明把邮件发出去后,宫之阙满意地闭上了嘴巴,让今天运动过多的口腔肌肉稍作休息。 今天他去银行的这一趟,可以说是收获不菲,他印证了他的猜想,并且得到了其他银行有关欧若拉工作的最新进展。其实在去审讯伏地侠之前,宫之阙就怀疑,这件事和联盟有关,因为伏地侠张口闭口就想往警察局去——正常的抢劫犯,谁会期待去局子里找不自在,肯定都巴不得私下解决! 所以宫之阙猜想,伏地侠身后有人撑腰,或者有势力在操纵“灵辉银行抢劫案”一事,而那个势力可以一手遮天,干涉警方力量把伏地侠救出来。 除了联盟的高官之外,宫之阙想象不出,还有谁能轻易改变公安部门的决定。 当然,这原来只是个猜想,万一伏地侠人如其名,脑子和名字一样中二,认为抓住他的是黑暗人士,会对抢劫犯采取不可描述的变态行为,所以还不如进警察局,至少一切是按照正常法律程序来。 可是几个小时前的审讯中,伏地侠的答话漏洞百出,他对抢劫团伙突然瞄准欧若拉的原因闪烁其词,这就越发让宫之阙相信,那个原因不简单,很可能涉及联盟的机密,所以伏地侠就是算被分尸了也不敢透露。因为如果他说了,回去之后下场更惨,还不如分尸来个痛快。 而让宫之阙确认这个猜想的,是商荣廷的“友情提示”。伏地侠先生被抓一事,保卫队的保密工作做得天衣无缝,那个审讯室又密不透风,所以除了保卫队成员之外,其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银行附近有人被抓。 而在办公室中,商荣廷居然关心起了“抢劫犯”的情况,这可是给了宫之阙一个意外惊吓加惊喜。知道伏地侠被抓的有两拨人 ,一拨是保卫队成员,二便是伏地侠所处的抢劫团伙。 既然商荣廷知情,那么他要么是抢劫团伙中的一员,要么就是操控抢劫团伙的背后势力——而商荣廷作为联盟的特派员,他所属的势力是什么,不言而喻! 宫之阙其实挺感谢这个特派员的,虽然这家伙也城府深厚,但奈何比不过他——他的城府可是马里亚纳海沟的深度,地壳到地心的厚度,深厚得连他自己都止不住感叹“噫吁嚱,危乎深厚哉!” 知道整件事是联盟的手笔后,宫之阙放下了心,虽然联盟远比抢劫团伙难对付,但至少不会真的开抢,灵辉银行暂时没有危险。 可是从长远上看,灵辉又确实是惹上了麻烦,和联盟的抗争,必定是个持久战。 确认幕后黑手后,宫之阙开始分析其中的原因——究竟是什么让联盟这么想不开,屈尊纡贵地来玩一场抢劫的过家家呢? 左思右想,答案似乎只有一个,作为爱夏六大银行中唯一不被联盟控股的银行,灵辉一直被一群狼虎视眈眈。 虽然明面里没有表现出来,但宫之阙知道,常委会的那群老家伙,背地里不知对灵辉是怎样的如饥似渴——他们一直想把它收归为联盟所有。为了鲸吞蚕食灵辉的股权,他们甚至不惜招赘他为上门女婿,或者把女儿嫁给他,逐渐打入银行董事会内部。 可是宫之阙这几年的防卫工作做得很好,一直单身不说,连银行每次招聘的人才,他都要亲自过目,把人家祖宗八代都挖出来,但凡有一点是“联盟间谍”迹象的,一律不要,永不录用! 其实虽然两方在打拉锯战,但毕竟是暗地里的“冷战”,没有真的动刀动枪,明面上相处得还算愉快。 但现在出了“欧若拉流失”这个大案,所以银行卷入其中。作为联盟的眼中钉,灵辉肯定是首当其冲被怀疑。宫之阙猜想,联盟是想借这两封恐吓信,探知灵辉欧若拉保险库的位置和规模,确定他没有谎报欧若拉的数量,也确定他和欧若拉的流失没有关系。 虽然这个方法看起来很蠢,也很中二,但却附带着一个微妙的效果——如果宫之阙没有稳住,急匆匆地去警察局报案的话,这件事肯定会引起恐慌,联盟则可以“安抚恐慌情绪,确保银行安全”为理由,派人接管灵辉欧若拉保险库的管理和保护工作,甚至直接派人到管理层,打入银行内部。 可是宫之阙就是个稳得住的人,火烧屁股了都要三思而后行,把一切都捋清楚之后,他偏偏要和联盟反着来——你不是想要知道我欧若拉的位置和规模吗?我就是按兵不动,不给你带路! 你不是想把事情闹大,好入侵我的管理层吗?我就是要息事宁人,让“惊天抢劫案”轻轻地来,再轻轻地走,不带走任何一丝关注。 虽然知道这样也许会激怒联盟,但宫之阙还是毅然决然地决定唱反调——他不想被人当猴耍,耍他的人,只会被他当成猴! 况且,他其实挺想看看联盟那群人看不惯他,又干不掉他的样子。他们肯定还有后招,会源源不断地派人来接近他,试探他,征服他 宫之阙一下子从按摩椅上坐起来,他突然想起了尚桑——他有怀疑他隶属于某个组织,但从来没有想过是联盟——联盟那群蹩脚的特工他见得多了,一眼就能看出他们的居心叵测,他甚至都不屑于和他们交手,理都不想理。 可是尚桑明显也对欧若拉感兴趣,而且还在这个节骨眼来到了他身边,他会是联盟的人吗? 不会的,尚桑清纯不做作,和联盟里的那帮妖魔鬼怪不一样! 宫之阙坐不住了,按摩椅都没有关,风风火火就出了门,往青湘的别墅赶去。 别墅里,尚桑转悠了一圈,屋内的所有物品其实都已经登记在总机内,电子产品还会和它相连,受它控制。别墅内的智能总机就相当于一个电脑的cpu(中央处理器),或者电话的呼叫中心,把屋内的一切都控制于掌中。 现在,总机屏幕上显示出物品清单,尚桑大致浏览了一遍,其实大部分都是原来就有的家具和配置,房东装修得堪称完美,做到了让房客“把人带来就能入住”的水平。 而他作为一个常年奔波在外的“星际代购员”(虽然是假身份),在家的时间还没有在星际飞船上的时间多,用的多数是一次性用品,来应付旅途,自然而然长久用品就少,收拾起来也不费工夫。 东西麻溜地打包好后,尚桑把它们堆到车的后备箱内,然后他回到别墅中,从排气扇后取出一个闪存盘,这就是他唯一的私人物品。 闪盘是暗黑磨砂的,摸起来就有种历经沧桑的感觉,而它确实已经老大不小,跟了尚桑有六年,相当于尚桑小学还没毕业,它就来到了他身边。 闪盘里只有一个视频,三分钟,十八兆,画面模糊得堪比av,剧情蹊跷得无头无尾,但就这么一个视频,尚桑看了不下一千遍,每一秒他都按了暂停,每一帧的画面他都熟记于心,如果让他画,他可以把三分钟的视频,一帧一帧地还原出来,以一秒二十四帧的速度播放,就是如假包换的视频。 尚桑习惯在深夜时播放它,一个人把被子罩在头顶,就让电脑的光洒在自己脸上,然后把视频调成循环播放的模式,让它一遍遍放映。 长久以来,这已经形成一种习惯,比吃饭睡觉还要刚需的习惯,虽然视频不是每天看,但只要他空闲下来,就会陷入单曲循环视频的模式。 现在他要搬入一个“如狼似虎”的地方,全天监控伺候着,说不定还有信号屏蔽器,和基地通讯都困难。尚桑心知肚明,他搬进蛋堡中后,小视频是别想再看,闪盘也得藏好,宫之阙如果知道了它的存在,会有一百种方法偷看其中的内容——虽然他坚信,宫之阙不是那么猥琐的人。 尚桑想和小视频道个别,看它最后一面,它将闪盘插进主机内,电脑屏幕上弹出视频,无声地开始播放。 画面很黑,黑之中还夹杂着模糊的雪花线,就差整个打上片马赛克。不过在黑暗之中,有一隅的光亮,是附近窗户溢出的灯光,施舍了点亮度。 通过这点光芒,可以看见成粗成拉面的雨丝,在镜头前刷刷划过,也因为这些雨丝,监控镜头带上了水珠,给整个画面再添一层滤镜,如果视力不好的人,估计从头到尾看不出视频画面的改变。 尚桑凭借着出神的视力,注意到两栋大楼之间,出现了一个人影,他身穿黑色的警服,银色的肩章依稀可见,他本是强壮高大的身躯,此刻却踉踉跄跄,比年过古稀的老人还要蹒跚。 蹒跚的警察为了站稳,靠在身后的墙上,脸上的血水遮住了他的眼睛,顺着下巴往下流,他还未站稳,画面内出现了第二个人,他应该和警察差不多高,此刻却显得高大无比,影子能把佝偻着的警察罩得严严实实。 高大的人身穿风衣,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个飘行的幽灵——如果忽略掉露出风衣底的那双巨无霸大脚的话。幽灵人站在警察面前,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说话,监控没有安装拾音器,所以视频就像是无声电影,静悄悄上演。 无声的画面内,幽灵人的左手突然伸出风衣长摆,银色的武士刀刀刃在镜头中一闪,下一秒,就隐没入了警察的胸腔内,八十厘米长的刀身横穿他的肉体,刀尖从后背中翘出来,上面的鲜血被雨水带走,露出银色白的刀刃。 幽灵人抓住刀柄,直抵警察的胸膛,警察身子往前倾斜,有气无力地靠在刀柄上,他的背后,月牙似的刀尖翘出优美的弧度,整个姿势保持了有五秒钟,如果不是雨水的流动,尚桑会以为画面已经暂停。 五秒钟后,幽灵人慢慢抽出武士刀,虽然画面无声,但尚桑仿佛可以听到刀身和肉体摩擦的撕裂声——肌腱断开,血脉炸裂,红细胞如泉涌般喷出。武士刀彻底离体后,警察失去了支撑物,双脚一软,便跪倒在地,然后上半身往前一倒,趴瘫在了泥土上。 幽灵人刀上的血迹被雨水带走,恢复了原来的纯净无暇。 画面戛然而止,三分钟的无声电影放映完毕。 尚桑站在电脑前,俊秀的脸庞上没有一丝表情,连苍白都是原本的肤色,而不是对这“恐怖片”的反应。他点了一下重播按钮,想再次进入循环模式。 电脑旁的手机突然欢叫起来,给无声画面配了音。尚桑看了看来电显示,接通了它。 “亲爱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吧,你在房间里面做什么呢?” 尚桑把闪盘拔下来,关掉电脑,轻声回了句:“看av。”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第三十章 听到av两个字, 宫之阙觉得自己的世界万籁俱寂, 全世界十三亿个宫之阙都沉默下来——他心中的高岭之花,尚·禁欲·桑,居然也会躲在小屋里偷偷看av不过也不算偷看, 尚桑大方承认了,算是明目张胆得看。 他心中的禁欲之花, 尚桑同志,居然明目张胆地看av! 宫之阙攥着手机沉默了半晌, 把原来认知打碎,再重新整合——他实在想象不出尚桑边看爱情动作片边撸的场景, 那感觉就好像看见老鼠在拔猫的毛, 边拔还边两眼放光,对猫肉垂涎三尺。 不过他的世界混乱了几秒, 又恢复了正常——都是男同胞嘛,谁没点“情不自禁”的时候,尚桑再清心寡欲,也是荷尔蒙分泌正常的男孩子,偶尔放松一下,有利于身心发育! 怀着科学的心态, 宫之阙强行憋出“一笑而过”的胸襟, 对手机那头说:“一个人看多没意思呀, 我家里有很多, 晚上回去一起看吧!” 宫之阙家里的小黄画c小黄碟是很多, 不过都是他少年时期的遗留物, 年轻发育的时候,总会情不自禁对那方面浮想联翩,于是他买了很多有的没的,在家里慢慢“研究”。他爸爸不知道这事儿,不过宫阑知道。 每次看见宫之阙面露淫荡的笑容时,宫阑总是投去嫌弃的一瞥,默默走开。不过后来宫之阙觉得一个人看没意思,就拉着宫阑一起看,那天晚上,他俩都第一次遗精了。 不过长大成人后,宫之阙很少再看,注意力都转移到工作和日常应酬上,闲下来时就打高尔夫和太极,那些小黄物都不知道沦落哪个角落里憋屈了。 尚桑把闪盘放进裤兜里,把整个房屋调为“休眠模式”,然后把大门关闭,将门上的语音提示功能都解除了,省得外人再来时,可以根据语音提示来判断屋内有没有住人——尚桑吃过这个亏,不过好在那姑娘当时没有深究这个问题,也没有再出现过。 一切处理好后,他转过身,见宫之阙倚在他的敞篷车上,左手插在兜里,右手把玩着手机,看样子很是清闲。 “你没开车过来吗?” 宫之阙左手伸出来,在车门上一弹,“你的车不就是我的车吗?” 尚桑坐进驾驶座,把车顶关上,从镜子里瞄了宫之阙一眼,“行,车是你的,车上后备箱里的东西都是你的!” 宫之阙把音乐调出,一组hrtf音箱,就放出了3d环绕音乐的效果。他和着调子点头,同意得不能再同意,“对,都是我的,东西是我的,人也是我的!” 尚桑听见这话,很不服气,本来想怼回去,但想起今时不同往日,宫之阙已经从路人,摇身一变成他的金主大人,按照“有奶就是娘,有钱就是爷”的原则,应该让着点他,让他身心舒坦,他身心一舒坦,也许就会大手一挥,赏点小钱钱,送辆小车车。 尚桑用余光瞟见宫之阙伴随着音乐嘚瑟的样子,忍不住想笑。如果这些暧昧调戏的话,是别的男人嘴里说出的,他肯定会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果断地出手揍人,做到“你调戏我一句,我还你一百天伤筋动骨”! 可是这些话从宫金主嘴里吐出来,仿佛被录音棚加了音效处理,听起来不刺耳,还有撬开人心窝的魔力,高八度低八度都动听,就算是容易炸毛的尚桑,也炸不起来,最多回一句:去你的! 没有炸毛的尚桑,把宫之阙载回了绿洲箐苑,“恭迎”他下车之后,尚桑准备把后备箱的行李搬到升降梯上。 宫之阙看出了他的意图,一把握住他的手腕,还贼兮兮地捏了捏,“你的那些日用品不用搬,蛋堡里一应俱全,我是按照你家的配置买的。” 尚桑去摁后备箱按钮的手愣在空中,见宫之阙表情认真不像是开玩笑,他心里有点五味杂全——这人是有多留心他的一切?只进了一次屋子,就把他的日常用品都记了下来! 这是坏事,又是好事——宫之阙的记忆力和观察力让尚桑忧虑,这么尖的眼神,以后他要隐瞒什么可不容易。不过他心里又忍不住高兴,忧虑之上莫名其妙地冒了层粉色泡泡——看来宫之阙是真的注意和在乎他,把日常的吃喝拉撒用品都注意了进去! 回到家,按照星际惯例,明明应该已经准备好了一桌佳肴,偶尔会加瓶杜松子或者混合了姜汁的白兰地,把餐厅空气调到最合适的温度,最舒服的湿度,把二氧化碳和氧气调到黄金比例,让万事俱备,只欠宫之阙用餐。 可是今天镍钢门打开之后,宫之阙一眼就发现餐厅一片昏暗,也没有菜肴的香气,屋内静悄悄,好像进入了冬眠状态。宫之阙眉头一皱,不详的感觉闪过——咋滴,难道明明小天使罢工了? 他轻声走到明明的卧室门口,发现她正襟危坐在小摇篮里,荧光眼闪都不闪,胸前的屏幕上也没有特别信息,似乎是陷入了沉思。 “明明,你不舒服吗?” 宫之阙半蹲在她身前,摸了摸她的钛合金指甲,温柔地关心道。 明明端坐着一动不动,在百忙之中回了话:“阙先生,刚刚我在准备晚餐时,又收到一封邮件,但邮件里是木马病毒,我一打开,它就蔓延了出来,想黑进我的智能中枢,我现在正和它掐呢,这小样儿有点能耐,我可能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 宫之阙拍了拍她的手背,给她精神上的支持。其实他并不担心病毒入侵,明明是星科院最高端的智能产品,防护能力一流,经常自我更新,进行杀毒,再难缠的病毒,解决起来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也正因为这出类拔萃的抵御病毒和入侵的能力,宫之阙才敢把蛋堡的智能调控功能交给她,让其负责整个家的日常运作,做蛋堡的锦衣卫和大内总管。 不过让他芥蒂的,是邮件携带病毒这件事本身,难道联盟见抢劫案的计划落空,对他怀恨在心,所以用这种手段报复吗? 联盟会这么孩子气吗,这会不会太低估了他家硬件设施的水平? 尚桑靠在门边,听见了他和明明的对话,冷不丁说道:“让明明专心打架吧,我来做饭,金主先生,你想吃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1.第三十一章 尚桑来到保鲜柜前, 扫了一眼顶端屏幕上显示的数据, 温度和湿度都设置得恰到好处, 细菌都在休眠,所以里面的材料一律新鲜水灵,就像才被农场的快递车拉过来一样。保鲜柜里又有分层和分格, 因为不同的蔬菜和肉蛋要求的环境不一样。 尚桑从屏幕中划出食材列表,勾选了鸡肉丁(160g), 胡萝卜(2个),土豆(1个)和洋葱(2个),又在佐料列表中,选择了奶酪(60g)和咖喱粉(40g)。 所有被选中的材料所在的小格间都亮起, 高硼硅玻璃内侧发出淡红的光芒,像是比赛中给获胜者的聚光灯, 恭喜它们在“众多选手中”脱颖而出, 能成功被吃掉,完成光荣的使命。 尚桑戴上灭过菌的手套,依次将食材和佐料取出来, 按顺序摆放在大理石台上, 他先将土豆和胡萝卜放进自动削切机里,选择了目标形状——丁块, 然后将土豆丁和胡萝卜丁扔进锅里,用盐水煮熟。 与此同时, 他将鸡肉丁用盐和咖喱饭腌制好, 在另一个锅里放油, 边烧热边等待洋葱片从削切机里出来。 宫之阙已经换好家居服,悠哉悠哉地站在门口,目睹“贤妻良母”在厨房中灵活的身影——尚桑长得颀长清瘦,他此刻只穿着一件淡蓝衬衣,捣腾食材的时候,蝴蝶骨翘起,在衬衣下若隐若现,他又时常埋着头,白净的脖子从后脑勺的黑发和衣领之间中露出,形成优美的弧度,像是芭蕾舞演员在压腿时,秀出的美丽姿态。 宫之阙默默无声地“视奸”尚桑的美丽,越看心里越躁动,很想上去摸一摸他的耳垂。一般人的耳朵都比较敏感,有人对着耳朵吹气时,都会情不自禁地缩脖子。所以此刻他很想悄悄从后面接近,在尚桑耳边吹口气,看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收获! 静静脑补了几分钟,在抛开所有不切实际的幻后想后,宫之阙成功推算出,意想不到的“收获”应该是这样:尚桑一胳膊肘怼过来,把他的肚子怼成重伤,然后他瘫倒在床上,双手不能动,尚桑端着饭,边哄边喂他。 虽然过程有点残酷,但结果还是很美好的。 “让我看看小甜甜在做什么,芝士蔬菜丁焗饭?” 吃遍七大行星的宫之阙大致看了一遍食材,不假思索地推出答案。 尚桑不置可否,转过身,举起锅铲对着宫之阙,“我不是小甜甜!” 其他的可以忍,但这一点他无论如何也要坚持自我,说他不解风情也好,或是不懂浪漫也好,他就是对肉麻的称呼过敏。 上次在夜市街头,他听到一个女孩子喊另一个人“宝宝”——“宝宝”是个膀大腰粗c腿毛茂密的男孩子,发育得着急了些,还是个宝宝呢,就长了胡子。 尚桑在后面听见后,才啃咽下去的能量条都差点消化不良,还因为分神,险些跟丢目标对象。 所以,相比于“小甜甜”,尚桑更宁愿宫之阙叫他“老尚”,或者更粗暴一点——“老铁”。 宫之阙当然知道尚桑的脾气,但就是忍不住去挑逗,此刻见他有炸毛的倾向,便立刻恢复一本正经的模样,把话题往晚餐上面转移,“这道菜不算简单,如此看来,你会做的东西应该不少!” 尚桑放下锅铲,把煮好的土豆和胡萝卜舀起来,“还好,常见的一些菜都会做。” 这时,油已经烧热,尚桑把盘里的洋葱放进去,炒香后再加入鸡块,翻炒了没几下,鸡块表面开始变白,最后有一层淡黄色,和洋葱一起溢出香气。 这些操作尚桑驾熟就轻,他虽然专职暗杀和搞破坏,但并不影响他厨艺过关,生动地代言了“不想当厨师的杀手,不是一个好星际代购员”这句名言。 反正他完成任务期间,就一个人住,吃有机能量条也好,打营养针也好,都是家常便饭,但他也会偶尔做些热食,证明自己还活着,还能享受人间美味。 把米饭和配料都拌匀后,尚桑在表面撒上马苏里拉芝士,将盘子放进烤箱,设置好时间和温度,烤箱发出运作的声音,证明大功告成了。 他将手套摘下,刚一转身,就和宫之阙来了个近距离对视。 宫之阙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看样子像是要打下手,却不知道从何下手。 “都好了,你这个烤箱是烤箱中的神箱,紫外线加热管功能很好,辐射热均匀,五分钟之后就能吃了。” 宫之阙的兴趣显然不在吃上面,他两眼落在尚桑细长的指节上——手上的皮肤光滑而白皙,甚至连指节上的褶皱都很精致,像是用细狼毫一笔一线画出的。可是这双手肯定沾染过鲜血,也肯定受过伤。不过鲜血已经被洗去,伤痕已经被去掉。 不过这些并不妨碍这双手切菜握勺,在厨房里大显身手。 “尚桑,你愿意以后多给我做饭吗?” 宫之阙突然握起尚桑的手,把他的手包在两掌之间,感受着他皮肤的冰凉。 尚桑条件反射地想后退,不过等他听清宫之阙的问题后,又站在原地不动了。他可以感受宫之阙双掌的温度,他体温偏低,而宫之阙身体火热,正好可以给他免费“供暖”,把双手捂热,比暖手炉还实用。 宫之阙吃了豆腐之后,见没有被打,胆子肥了起来,勇敢地“得寸进尺”,他贴近尚桑的耳朵,吹了口气,“不过这也是你应该做的,我是金主嘛,你得负责我的吃喝拉撒睡,在下不会做饭也不会理床铺,又馋又懒,余生还请你多多担待些!” 尚桑被耳边的气息搔得贼痒,想往后退,宫之阙却紧紧握住他的手,不让他退步,反而逼近他,似乎要来一句“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尚桑可以感受小心脏在不争气地剧烈跳动,完成任务时,最忌讳的就是情绪起伏,但他觉得此刻不是完成任务,这只是日常的零碎琐事,不需要刻意去操控情绪,甚至不需要动脑子,遵循情感本身就好。 六年了,他都快忘记被人握着手是什么感觉,被人亲近是什么感觉,被人如此信任是什么感觉。好像几年没有过生日,时隔多年再一吃蛋糕,还是会被奶油的甜香迷倒,这种感觉不是鸦片,不会让人上瘾,却会让人身心皆醉,失去抵抗的力气。 厨房里的空气很香甜,也很安静,尚桑没有回答,他把头往宫之阙的肩膀上凑了凑,把头靠在他的肩上,那动作很轻,仿佛不想让人察觉。 宫之阙相当配合,他放开尚桑的双手,张开胳膊环抱着他,把他楼得再近一些。说来也奇怪,尚桑凶起来时好比一只金刚,俗称大猩猩,可以分分钟把人捶成渣;可是此刻柔和下来,又像是一只兔子,身体柔软。宫之阙忍不住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静如处子,动如疯兔 他好喜欢这只疯兔,想把全宇宙的胡萝卜送给他。 正当俩人动作轻柔地依偎时,厨房门后探出一个脑袋,偷偷摸摸地瞅着里面的动静,宫之阙因为朝向门口,一眼就看见了明明,他见她犹豫着没有做声,心里有种“小电灯泡终于开窍了”的欣慰,决定把她的瓦数再调低一些。 宫之阙的个人终端上空,浮出一排字:少儿不宜,快撤! 明明点了点头,胸腔屏幕上回了个字:喳! 事实证明,明明是把灯泡彻底灭掉,整个晚饭期间,她静静呆在卧室里充电,给自己的关节处上润滑油,把中枢各种资料库更新了一遍后,开始激情澎湃地打逃生类游戏。 餐厅里,是宫之阙和尚桑的二人世界,焗饭盛在一个盘子里,他们俩分着吃,宫之阙一个劲夸尚桑厨艺感人,吃一勺就要赞三叹,好像吃的不是饭,是米其林的分子料理。 事实证明,这些溢美之词对尚桑还是有用的,宫之阙夸赞时,他就静静听着,心花暗自怒放,比起别人说:“你长得真是漂亮”c“你的声音真好听”或者“你真会打架”,尚桑更愿意听一句“你做饭真是美味”,这才是深入人心的夸赞,是对灵魂的肯定。 此刻,“灵魂做饭师”尚桑同学心情不错,他瞟了一眼墙上挂着的《塞纳河畔》,开始了一个敏感的话题,“这幅画你鉴定完了吗?顾客还等着要呢。” 虽然说他和宫之阙已经挑破了一层关系——他是有意接近他,拍卖会是一个契机——但这层关系只是众多关系的一部分,还有更深的关系隐藏着,他还是个隐克,星际代购员这个假身份,还得扮演下去。 宫之阙双眉一挑,嚼着饭里的萝卜丁,意味深长地微笑。 “亲爱的,你确定这幅画真是你帮别人代购的?” 尚桑心里发虚,他虽然承认了自己是借拍卖会接近他,但并没有承认画的真正买主,他其实可以说是自己要买画,这样就不会让宫之阙怀疑他背后有势力,但作为一个小小跑腿员,他没有那么多钱呀! 犹豫了片刻,尚桑选择了一个最稳妥的回答:“我向银行贷款买的,因为拉庭星那边有个顾客对油画感兴趣,我想着以后把画卖给他。” 宫之阙响指一弹,慷慨激昂地宣布:“画我买了,那五百万的支票,你不用还我了!” 尚桑才想起,之前宫之阙为了把《塞纳河畔》带走去鉴定,曾给了他五百万的“保证金”,现在还没有要回去。 以三百万买进,五百万卖出,一点功夫不费就赚了两百万,尚桑虽然对钱不看重,但还是惊呆了几秒。 交易完成之后,宫之阙接通了王宁寻的通讯机,“王大哥,劳烦你下午派个人把《塞纳河畔》包装起来,送到灵辉大厦去,那里会有人专门收画。” 他挂掉手机之后,尚桑不禁问道:“你把画送去银行干什么?” 他一直以为宫之阙买画是文艺细胞间发性抽风,或者是为了赠送友人,反正不是为了装饰用,因为宫之阙不好这口,对他来说,挂一幅风景画,还是挂张风情万种的模特海报。 “去‘钓鱼上钩’,我的一个生意伙伴是画作收藏画好者,也是画家米勒的粉丝,这幅画他肯定喜欢。” 尚桑回想以前查阅过的有关宫之阙的资料,他记得一些和他关系比较密切的朋友,所以随口一问:“哪个朋友?” 宫之阙舀起一勺芝士,回答说:“杨开翌,滕星机甲制造集团的创始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2.第三十二章 这个名字尚桑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过, 便觉得应该是宫之阙生意上的新欢, 毕竟他有灵辉银行这么个聚宝盆, 线上又推出了很多理财产品,手里运转的资金数量庞大,肯定会找机会投资,而投资时又会结识各行各业的巨头,“旧爱”和“新欢”都层出不穷, 也许前一天他还和餐饮连锁店的经理谈天说地, 第二天就和制药厂的老板打高尔夫去也。 “你买《塞纳河畔》, 就是为了这个机甲公司的创始人吗?”尚桑放下了餐勺, 面色深沉。再是生意上伙伴,特意为他买一幅画,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宫之阙眉眼弯起,边嚼着芝士, 边勾着嘴角笑,他听出了尚桑语气的微妙,觉得心满意足。 “放心, 我买画纯粹是看中他的产业和资本, 他最近在出售几个金融中心,包括沪宛星际金融中心和普达广场, 和弘光的三座外滩大厦, 这些都是甲级写字楼, 又处在中央商务区, 如果能够买下来,以后不管是租出去,还是自己开张立业,都会财源滚滚。” 尚桑听了之后,莫名其妙地就舒服了些,随后立刻反应过来,这些都是赤果果的商业信息呀,是他此次任务的目的所在,他得详细记录下来,有机会时一并发给基地。 不过把宫之阙的这些消息透漏给s基地,应该不会对他有重大影响,不过是生意上多几个竞争对手。 和以往的任务不同,尚桑感觉这次任务不针对目标对象本人,而是他的产业,也许基地最近资金不足,缺个金主,想摸清宫之阙的老底,揪住他的尾巴,然后想方设法让他给基地提供资金? 尚桑抿着嘴唇,从胡思乱想中倏地惊醒过来——他居然开始为目标对象操心,真真是境界的提升,人格的升华! 如果有一天基地派杀手来取宫之阙人头,他会不会和基地决裂,带着他逃亡呢? 真有那一天,季部长肯定会呕出一口老血——叫他牺牲色相去接近目标对象,他可真是大方,不仅是色相,连身心都搭了进去! 尚桑撇了撇嘴,从脑补的“血海间谍”小说中回过神来,接着宫之阙的话说,“‘财源滚滚’这四个字从你嘴里蹦出来,有点大材小用的感觉。” 宫之阙这个商业大亨,手掌翻覆之间,就可以引起股市的一次连锁反应,以“财源滚滚”为大目标,就好像农场主家的大少爷,许愿每天可以吃到鸡蛋。 “咋啦,就不允许富人梦想着财富吗?我们依然对钞票保持着赤子之心,每天见到时它们时,还是会心花怒放!” “你看见钱就开心,那是不是去见生意伙伴时,看见的不是人脸,而是一个个行走的符号?” 宫之阙吃下最后一块焗饭,喝了口海苔玉米汤,忍不住点头:“你就是那么了解我!我每次记生意伙伴的模样时,都会情不自禁把他们想象成各个星球钞票上的人脸,这次要见的杨开翌,他长得很像厄美币上的元勋。” 尚桑知道宫之阙是淘气,逮着机会夸自己,所以没太当真,毕竟一个是爱夏人,黑眼睛黑头发,一个是厄美人,金发碧眼,再像也会有点种族差异。 “你明天就要去见他吗?”尚桑把餐具收拾好,放到洗碗机里。 “对,他明天上午到沪宛,下午会到灵辉大厦和我谈生意,顺便去看一下他心心念念的《塞纳河畔》。” 把《塞纳河畔》从尚桑那里“骗”到手后,宫之阙就和杨开翌通了次话,谈话中装作不经意地提了下画,杨开翌果然兴致勃勃,说要来沪宛亲自拜访。 其实想买下他手里资产的富豪比比皆是,他一直没给出准信,一方面是寻找最佳选择,一方面也是想看这些大款明争暗斗,把价格给炒高。 而宫之阙采取“曲线出击”的方式,不在价格上和竞争对手撕,而是从杨开翌本人下手,和他私底下把关系打好,他还会好意思不给开后门吗? 宫之阙的头号好朋友盛锦城知道他这个打算,忍不住佩服,面无表情地夸赞: 等你老了,你可以写本回忆录——《奸商是如何养成的》,保准在市场上热销,成为创业者的厕所读物。 现在,未来的厕所读物畅销作家宫大大,还在奸商的路上努力积累素材,身体力行,以保证以后的作品有真情实感。 尚桑把洗好的餐具取出来后,分门别类放进厨柜里。作为隐克,他对环境的超强观察力和适应性发挥了出来,好比现在,他第一次进宫之阙的厨房,却好像是这里的厨师长,稍微熟悉一下,就可以游刃有余地在五十平方米的厨房里穿梭,估计明明看了,会情不自禁地把“蛋堡大厨”之位拱手相让。 等他忙完,宫之阙给他递过来一杯波诺特酒,上面还点缀了个小柠檬。 经过昨天晚上的逼问,尚桑对这种酒有心理阴影,要喝下去需要勇气。他接过高脚酒杯,盯着其中的酒水微微发神——昨晚宫之阙还是阴狠歹毒的对手,只不过短短一天,他就成了自己的金主,和自己相处得相当融洽。 尚桑不禁深思,昨天晚上他被lsd迷倒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菩萨给宫之阙托梦,要他好好照顾自己吗? “放心吧,酒里没有迷药,我就算要做什么,也要在你清醒的时候,因为我喜欢听娇喘的声音。” 宫之阙见尚桑出神,知道他是为昨晚的事,所以出言打消他的顾虑。 尚桑抬头盯着宫之阙,先没有明白什么意思,愣了几秒后,终于恍然大悟,他白如瓷器的脸颊快速飞红,好像染上了颜料,一路红到耳朵根。与此同时,他手中暗自发力,杯柄差点弱不禁风地碎掉。 “我也很想听呢,你的嗓音叫起来肯定很动人心弦!” 尚桑几乎是咬着嘴唇在说话。 宫之阙手指一伸,就去勾他的下巴,那里的皮肤白净光滑,很难看见胡渣的痕迹,“小朋友,你在惹火” 尚桑前一秒放下酒杯,后一秒就抓住宫之阙的手腕,再反手一拧,把那双不老实的咸猪手固定在背后,将他抵在墙上。 尚桑看着清秀瘦削,但浑身都是含蓄的肌肉,力气惊人,突然爆发出来,前后差异堪比变形金刚。 宫之阙和墙来了个亲密接触,虽然手腕不能动,但并不难受,他知道尚桑不会对他真下狠手,所以嘴上还是肆无忌惮,“小桑桑,别太冒险哦,你要是真把我点燃了,我会控制不住就地正法了你!” “放开你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尚桑箍住宫之阙的双手,他没有使劲,宫之阙也没有用力挣扎,两个人就像过家家,但尚桑心里清楚,宫之阙只要叫一声明明,开启蛋堡里的防御系统,分分钟可以把自己拿下,到时候主动权就在他手里了。 “只要不是在下面,其他事情我可以考虑。”宫之阙一脸轻松。 尚桑凑近宫之阙的耳畔,说:“明天我要和你一起去灵辉大厦,我当你的助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3.第三十三章 第二天, 尚桑站在宫之阙的办公室里,四面都是可变色玻璃, 现在外面天色暗淡,所以玻璃是透明的,最大限度地放光线通行。 尚桑往东南西北望去, 总感觉这是间“空中办公室”,悬在高空, 飞机经过还可以让它停在旁边, 顺便搭一程。 别人的办公室都是占一间房, 宫之阙的办公室是占一层楼, 别人的办公室是四面环景, 宫之阙的办公室是四面环云, 别人的办公室办里公实施一应俱全,宫之阙的办公室里娱乐实施应有尽有——原来他的办公室才是别人家的办公室。 尚桑大致将室内扫视了一遍,把它的结构和装置记在脑中——办公室内有一个点阵红外摄像机,还有多角度的微型监控, 不过查看的权限应该都在宫之阙手中。 他已经打消在宫之阙家中窃取信息的念头, 蛋堡的智能化程度太高, 使用的局域网有明明这个尖端机器人把门, 而且监控系统防干扰能力应该也是一流。宫之阙当初建造蛋堡时, 肯定下了血本, 打造出一套易守难攻的防御系统和设施, 不然其他雄心勃勃的黑客早把蛋堡一锅端了。 作为一个超级大款的老巢, 蛋堡的内部设施从未对外公布, 垂涎它的人排起来能绕沪宛三圈——但一直被垂涎,从未被攻破。 所以尚桑决定换个进攻方式,比如变更场所,在宫之阙的家中,他就做一个文静的美男子,没有任何违规举动,让监控抓不到把柄。 而在宫之阙的办公室里,就可以大显身手,他得想方法把监控和监听给黑掉,然后获得办公系统的密码,只要进入到宫之阙的办公系统,或者潜入任何办公终端,里面的信息浏览和储存的痕迹都可以获取。 若能把信息导出到他的智能手表,灵辉的核心信息就相当于拷贝了一份,拱手送给了s基地。 虽然基地并没有催促,但尚桑作为一个老隐克,他知道自己得尽早获取有用信息,发送给基地。像这类无具体时限的任务,如果太久都徒劳无功,基地会派出视察者。 视察者有两个职责,一是监督隐克的状态,确定他在认真完成任务;二便是不定期潜伏在目标对象身边,适时给隐克提供帮助。 尚桑可不想自己被视察者监视,也不想视察者潜伏在宫之阙身边,万一来的视察者比他还有“姿色”无论如何,他只想自力更生完成此次任务,现在的状态挺好。 此刻,宫之阙坐在吧台后,打扮得西装革履,风度翩翩,化身为性感的调酒师,一手握着调酒壶,一手端着香槟杯。 调酒壶内装有柠檬汁c蓝橙皮酒c伏特加和甜柠檬糖浆,宫之阙采用“布维墩调酒法”,连摇酒都是绅士的模样,待酒壶里发出银铃般的响声时,他取来隔冰器,将调好的香槟鸡尾酒倒入杯中。 碧蓝的酒色好似受到了蓝天的晕染,杯身又加上了层冰凉感,两相结合,就像是昂他星的千年寒冰,蓝得不食人间烟火。 宫之阙托着酒,昂首挺胸,从调酒师化身为aiter,徐徐飘到尚桑身边,把酒杯递给他,微微一笑:“先生,来杯‘蓝色之恋’,放松一下心情吧!” 尚桑配合他把酒接过,小啜了一口,觉得味道不错,冰酸的爽感从舌尖一路滚到喉头,在胃里还意犹未尽——想不到宫之阙还有当调酒的天赋,真是个被“富二代”身份耽误的调酒师! “你怎么不给自己调一杯?”尚桑端着杯子,倚在吧台边,见宫之阙看着自己品酒,有点不好意思。 “怎么,想和我喝交杯酒呀?” 宫之阙一手撑在吧台上,一手插在腰上,又从aiter化身为撩汉的花花公子,连眉眼之间都带上几分风流倜傥的“专属神色”。 尚桑一口将鸡尾酒饮完,把酒杯不轻不重地往台上一放,“嗒——”的一声脆响,“宫先生,我可以推算出你是怎么死的。” 宫之阙知道尚桑要说什么,但他佯装不懂,咂了咂嘴巴,装模作样地猜道:“嗯 ?难道是被你想死的?” 尚桑郑重地给出答案:“一个人孤独寂寞而死的。” 宫之阙愣了愣,他本以为尚桑会说是被他打死,脑子里都想好了神回复,没想到却接到这么一句出其不意的诅咒。 “不会的,”宫之阙凝视着尚桑,双眼深沉,从花花公子变身为含情脉脉的偶像剧男主角,“你不会舍得离开” 他话还未说完,门口突然传来提示音,宫之阙见屏幕中显示的是助理陈悦,只好按下对讲键,问有什么事。 陈悦在外面是心如刀割,今早他在大厦花园入口迎接宫之阙时,居然看见他带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看样子两人的关系还不错。 陈悦在宫之阙身边呆了三年,从未见过他身边有小鲜肉c小鲜花出没,如今带着这么一个人,很有可能是走后门进来的关系户,更有可能挤掉他的位置,成为宫阙身边的助手! 而之后的事情又在陈悦的焦虑上添了把火,他见宫之阙和尚桑一进大厦,就直奔董事长办公室,还把门调成勿扰模式,两个人不知道在里面密谋着什么! 可就算心里再火急火燎,当着顶头上司的面儿,陈悦还是展现出良好的精神面貌,对着屏幕摄像头笑得彬彬有礼:“宫先生,杨先生的车快到花园入口了。” 宫之阙转身看了看墙上端正挂着《塞纳河畔》,回答说:“好的,麻烦你带他直接到我办公室来,告诉他我刚开完一个会。” 陈悦本来等着宫之阙开门,和他一起到大厦门口迎接杨开翌呢,没想到得到这么个回复。他疑惑不解地在门口站了片刻,确定宫之阙铁了心不去亲自迎客后,才闷闷不乐地离开。 尚桑其实和陈悦有一样的惊讶,他昨天从宫之阙口中得知了杨开翌的身份,知道此人的重要性。 如果说别的生意伙伴是贵宾的话,那他就是“无价之宾”,因为其手中有大量机甲公司的资产正在转让,而机甲和星舰制造正处在欣欣向荣的发展阶段,凡是有能力去经营的人,都赚得盆满钵盈。 这次宫之阙和杨开翌见面,就是瞄准了他手里的经营权和品牌使用权资产,按理说对于这么个“卖方爸爸”,宫之阙应该殷勤些才是,怎么连下楼迎接都懒得去? “你是故作高冷,想营造出欲扬先抑的效果吗?” 尚桑坐在旋转沙发上,兴致勃勃地问道。 宫之阙回眸一笑,坐在他对面,双臂往沙发靠背上一伸,摆出大爷的姿势,“就说你了解我嘛,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小算盘!” 尚桑淡淡扬了扬嘴角,没有说话。他环视了一圈办公室,除了他们坐的阅览室以及刚才的吧台之外,偌大的办公室里还有许多区域,有的隔了开,有的干脆连为一体,而商议正事时,应该会到咖啡间或者会客厅去,方便促膝长谈。 “等会客人来了,我去哪儿?” “吧台后面是健身区,那里有划艇机和跑步机,健身房下面是桑拿室和蒸汽浴室,从浴室出来下一层楼,是壁球场,你也可以在里面打网球,而旁边是游戏室,里面3d游戏和vr游戏机都有,看你喜欢哪种。” 他说着,在平板终端上调出办公室的立体地图,递给尚桑。 尚桑放大旋转看了一遍,心里不禁感慨: 宫之阙的这个办公场所叫“办公室”真是“屈才”,应该叫它休闲娱乐会馆,还是只有会员能全套使用的那种! 正看着,办公室大门处又响起提示音,宫之阙理了理西装,站了起来,准备去开门,迎接这位“无价之宾”。 尚桑拿着电子地图,也起身准备到隔壁的游戏室去,不影响宫之阙谈生意。他从走廊绕过去时,瞟了一眼门上的屏幕,上面显示着一张男人的脸庞。 尚桑只是稍稍一瞥,脚步立刻停了下来。他转过头,聚精会神看着那张面孔,当它和记忆深处的每一个细节都吻合时,他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血液的温度飙升到一百摄氏度,要将他整个人烧着。 宫之阙的手指已经触到“开门”按钮,门的锁舌弹开发出响声,尚桑深呼一口气,强硬抑制自己身体的颤抖,快步走去游戏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4.第三十四章 游戏大厅中, 悬挂着一个巨大显示屏, 和电脑相连,如果需要,会将正在进行的游戏同步播放。而此刻屏幕呈黑色, 倒映出屋内的一切。 尚桑拿起电脑旁的vr头盔,只要戴上它, 就会看到虚拟的场景,光怪陆离的画面可以让人瞬间脱离现实。他想到游戏里去逛一圈, 把浑身的血液快速冷却下来, 不然可能真会控制不住自己,冲出去做出不可思议的事儿。 vr头盔戴上后,可交互的虚拟景色呈现而出——绵延的山脉,流淌的河流, 河中停了辆快艇,等待着玩家前去驾驶。视野的右上方,闪烁着全景地图,红色的圈层内,是任务集中场所, 在那里会遇到大量npc,阻止玩家完成任务。 尚桑在群山中伫立,他努力去看周围的场景,甚至点出了地图辨析方向, 但无论如何, 都摆脱不了脑中的那张人脸。 此刻, 他的大脑就像是电影放映机,一张张地去还原胶卷,而胶卷的每一张都是刚才看到的人脸,眼睛,鼻子,下巴——千篇一律的特写镜头,和记忆中的那一瞥重合得严丝合缝。 随着记忆越来越清晰,尚桑感觉尘封多年的往事被它连根拔起,成群结队地扑面而来,脑中仅存的理智被□□成一团,临近奔溃的边缘。他一下子摘下头盔,扫了眼立体地图,从侧门通道快速冲向盥洗室。 盥洗室入口处有一排洗手池,尚桑打开水龙头,掬了一捧水,劈头盖脸地洒在脸上,然后把头伸到水龙头下面,让冷水从后脑勺流到鼻尖,把整个发烫的头冲刷一遍。 他双手撑在洗手池旁的大理石板上,指尖用力,似乎要将整块石板掐碎,而头部又无力地垂在水龙头下,像是被折断的麦秆头。 水哗啦啦流了许久,尚桑的头发已经全部打湿,连眼前都蒙了层水帘,鼻腔被水攻占,他忍不住呛起来,顺手把水龙头关掉,然后抬起了脑袋,正对着眼前的半身镜。 镜中的像是才从大海中逃生将死之人,面色苍白,目光死寂,脊背微弯,好像被水泡得意志模糊,孱弱得一击就跨。 尚桑咬着嘴唇,他看不惯这样的自己,当了三年的隐克,出生入死,本来练就了刚强的躯体和神经,这才看了那一张脸几秒,就成了这般废物样儿了吗?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但才擦干,头发上的水珠又快速淌下,一路流到锁骨窝里。 心烦意乱之下,他干脆把单衣整个脱下来,当成帕子将湿漉漉的头擦干,等头发好歹不淌水之后,再把衣服扔到烘干机里。 在烘干机运作时,尚桑就赤裸着上半身地站在旁边,镜中照出他的裸体,白皙的皮肤配上清晰的肌肉线条,“细皮嫩肉”和“身强体壮”两个词被他各取了一半,淋漓尽致地体现出来。 尚桑盯着镜中的像,反复告诉自己: 你现在不在西甫学校,也不是十二岁,父亲已经不在身边了,你名字不再是“林阑”,而是“尚桑”! 反复告诫了自己几次,在确定燥火已经被理智压下后,尚桑凑近了镜子,仔细观察自己的脸部特征——他没有整过容,s基地把他救下后,只是取出了他体内的子弹,给他移植过皮肤,并改变他的脸庞和身体结构,所以他现在还有小时候的模样。 尽管如此,他觉得杨开翌还是不会认得他——他们在西甫见过两次,第一次时,他扎在学生队伍里,还没有发育所以个子不高,站在人堆里并不起眼。 杨开翌去做演讲,只是往人群中扫了几眼,应该不会注意到他,即使注意到,时隔六年,早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而第二次“见面”,只能算是“单相见”,他透过窗户的间隙,窥到了里面情景,而杨开翌当时全部心思都在齐珂身上,不可能留心到窗外的情况。 确定自己不会露马甲,也确认自己做好了直面“故人”的准备,尚桑把烘干的卫衣取出来穿好,此刻头发已经干得差不多,他大致理了下,把翘起的呆毛往下顺了顺——一切都恢复到了寻常模样,除了他脑中喷涌而出的陈旧记忆,此刻无处安放,就让它们暂时安睡,以后再慢慢塞回记忆库中,到时候给库门上个锁,省得再出现强烈的情绪波动。 尚桑来到会客室的侧门口,办公室的大门还是勿扰模式,说明宫之阙和杨开翌应该还在商谈,已经过了两个小时,看样子两个人聊得投机,毕竟是两个超级大款,聊起钱来,可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 尚桑到吧台后,调制了两杯金汤力鸡尾酒,杜松子和汤力水混在一起,形成青柠的清香,而且度数低不醉人,可以当饮料来喝。 他把两杯酒放到托盘中,端着大步流星地往会客室走去,抬手敲了敲门。他知道宫之阙商讨事情时,不喜欢被人打扰,可他现在就是要和宫之阙对着干,刚才恨不能调一杯苦瓜汁,再在里面加点泻药,目视着宫之阙喝下。 门开了,宫之阙见门外是尚桑,心里升起疑虑,他虽然知道尚桑想窃取商业机密,但经过上一次的教训,尚桑应该会谨慎许多,窃取也得窃得偷偷摸摸一点才是,现在居然明目张胆要进来偷听? 不,这不是他的风格! 宫之阙敢肯定,尚桑进来是另有目的。他笑得春风满面,把尚桑迎了进来,并圆滑地给杨开翌解释:“杨先生,这是我私人助理,擅长调酒和做点心,猜到我们俩聊得是唾沫横飞c口干舌燥,所以贴心地送了两杯酒,您来尝尝。” 尚桑配合地把酒杯放到沙发中间的玻璃茶几上,然后收起托盘,静静站到一边,不咸不淡地瞟了宫之阙一眼。 杨开翌本来有些愠怒,聊得正起劲时,居然被人打断,而且来人还不报原因,呆愣着等他们开门! 即使是听了宫之阙的解释,他还是觉得纳闷——他们要喝东西,难道不会用通讯机让人送来吗,非得要助理冷不丁地来个“惊喜”!? 心情不佳,杨开翌嘴边的两条法令纹绷得更紧,嘴巴眼看着形成了个倒“v”状。 宫之阙见他面色不佳,便施展开活跃气氛的功夫,把酒杯往他面前一递,“我听说杨先生是爱酒之人,品尝过的鸡尾酒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不过这款g t一nic,向来是女士的最爱,说起来还有一段精彩的医学史呢!” 杨开翌把酒杯接过,闻到一股清香味,他记得他的太太喜欢这款酒,不过他一般是饮伏特加,追求狂烈和迷醉,所以向来不青睐这种低度数的酒。 此刻被宫之阙邀请,他怎么给点面子,喝了一口之后,冰凉的酒水顺着喉管向下,在胃中荡涤了一圈,把他那股浊气给荡走了一半,放下酒杯之后,他好歹笑了笑,抬眼去看那不懂规矩的助理。 这不看不要紧,看了一眼之后,杨开翌的面色瞬变,上眼睑和下眼睑大大分离,睁大的眼珠锁在尚桑身上。与此同时,他胸膛中的浊气荡然无存,还吹来了一股春风,这不知是“第几春”,但还是风力强劲,能吹起一片花红柳绿。 “这小伙子的技术不错,叫什么名字呀?” 杨开翌面带微笑看着尚桑,亲和地问道。 宫之阙面上表情僵了僵,但快速恢复正常,也转头看向尚桑。 “尚书的尚,桑树的桑,shang一sang。” 杨开翌反复去念这两个字,念到后来舌头打了结,平翘舍分辨得有些困难,索性一拍手,笑道:“很文雅的名字,你应该出自书香世家吧!” 尚桑面无表情,唇边有不易察觉的冷笑,身体站得端正,但眼睛却斜斜地瞟向杨开翌,“不是,我是孤儿,从小没有见过父母。” 杨开翌见一条夸赞的路被堵,急中生智,又开发出另一条——“这说明是你自己勤奋好学,自带书香气质,还进了这么优秀的公司,得到宫先生的赏识。” “谢谢杨先生夸奖,我是踩着灵辉的及格线进来吧,不过是干一些技术不高的琐碎活儿。”尚桑眼睛斜挑着,他眉目清秀,睫毛细长,本来是冰冷倨傲的神态,却无端生出一股清冷的俊美。 “是吗?不过能进这儿门槛的人,都身怀绝技,小伙子,说说你会什么?” 杨开翌身体往前挪了挪,饶有兴趣地打量眼前的美人。 宫之阙坐在俩人中间,脸上的表情渐渐凝固,笑容渐渐消失。他请杨开翌来本来是拉近关系,商谈资产转让和楼市出售的事儿,现在横插这么一出戏,杨开翌和尚桑聊得火热,看样子要把爱好兴趣c体重三围都扒出来聊! “杨先生说得不错,”宫之阙抢过话头,终止了他俩的畅谈,“灵辉的职员确实是身怀绝技,我们财务部的会计,能在三秒之内算出五位数的乘除法,时间充裕时,就先自己算一遍,再把结果输入机器核对。” 说着,宫之阙站了起来,做出邀请的手势,“既然杨先生对身怀绝技的人如此感兴趣,不如随我去大厦里参观参观,顺便了解一下灵辉的整体面貌。” 杨开翌不好拒绝,只好跟在宫之阙后面,经过尚桑时,他转过头向他深深看了一眼,意味深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5.第三十五章 尚桑伫立在门口, 目睹着宫之阙在海滩上闲庭信步, 他的额发本来十分有型,被海风一吹, 齐刷刷竖立,迎风招展。不知是怕强光还是凹造型,他鼻子上架着副超大太阳镜, 墨黑镜片衬得他肤色白净,一看就是久居室内的“温室花朵”, 还要在沙滩上来装“仙人掌”, 凹出风吹雨打都不怕的造型。 尚桑双手交叠抱于胸前, 等着和仙人掌先生的目光偶遇,在心里倒数“三”,“二”,“” “嗨, 好巧,原来你住在海边,米勒的粉丝品味都不会太差, 连家都安在海天一色的地方!”宫之阙本来在观赏海景,“无意”间一扭动头,和尚桑的目光“不期而遇”,出于“礼节”,热情地上前寒暄问好。 尚桑努力想装出偶遇的惊喜, 但搜肠刮肚, 刮不出一点应和之词, 便淡淡颔首,“我也觉得我品味不错。” 宫之阙脚步一转,一改刚才的“信步”,大步流星地走到别墅旁,俱乐部的助手抱着潜水器材,得小跑才跟得上他。到达终点之后,他顺着海风的方向,把太阳镜一摘,同时发型回归原位,又是平日衣冠楚楚的型男模样。 “俗话说,第一次偶遇是寻常,第二次偶遇是意外,第三次便是缘分了,我们在一天之内偶遇三次,如此看来,这缘分不浅呀!” 尚桑微微挑眉,他怎么听说的是,第一次偶遇是寻常,第二次是缘分,这三次不是偶遇,是有人刻意为之,简而言之,就是跟踪。能把跟踪说得那么清新脱俗,脸皮肯定不是一般的厚! 他还未回应,宫之阙又继续发表清新脱俗的感言:“其实正真算起来,应该是四次,拍卖会上还算一次呢,这就是传说中的‘有缘千里来相会’奇缘!奇缘!” 说完,他双眸熠熠生辉,满怀期待地注视尚桑,好像因为这个“奇缘”,尚桑应该给他颁个奖,以嘉奖他生来善于偶遇的体质。不过提到拍卖会一事,尚桑不由谨慎起来,毕竟这是他预谋的一部分,整串偶遇都由此开始。 “确实有缘,我还是第一次和人连续偶遇四次。” 得到满意答复,宫之阙立刻抓准机会,借题发挥,“既然如此,定是神,上帝以及老天爷要我们成为朋友,若我们寒暄一下就分开,说不定等会儿会在海里遇到,晚上还会在梦里遇到,明天又会在” “宫先生,里面请。”尚桑把门一推,恭迎有缘人进屋。他怕再不请这位进来,某一天就和他在天堂偶遇了。 见“阴谋诡计”得逞,宫之阙识相地适可而止,让身后的助手到海滨休息室等他,然后大步向前,迈进了尚桑的闺房。 房间里很干净,不是一尘不染,而是色调和布置显得整洁,一进门,就可以看见窗边漆过的栎木座椅,椅面是红色丝绒,旁边有张矮几,上面放着一只空酒瓶和高脚玻璃杯,杯中有残酒,看起来已经被遗弃了好几天。房内的装饰偏尤诺风,除此之外,还被智能系统全副武装。会客厅墙上有台总机,连接房门c家电c窗帘c灯具以及投影仪,房主人可以通过移动智能终端连接总机,在小别墅里操控全局,动一动指头,就呼风唤雨。 古朴的装饰配上现代化的智能,好看而实用,可谓是一个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屋子。宫之阙轻描淡写看了几眼,得出如此结论。而他的家,绿洲箐苑,是他一手带大的,从它出生(买房),幼年期(装修),到长大成人(设置智能系统),无一不是他亲自动手。现在虽然成了他的贴心小棉袄,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但太过机器化的设置,难免显得冰凉冷清。毕竟,每天对着一套钛合金装置,怎么生出讴歌大自然的情怀? “这房间是你自己布置的吗?” “不是,是我租来的,房东是一对夫妇,现在定居厄美星的堪利弗尼亚,每年的年初他们会回这里探亲,顺便看看房子的情况。”尚桑用在总机上调出门窗系统,选择关闭房门,开启窗扇,他盘算了一下,觉得还是应付完这位偶遇达人后,再去搬车上的“物资”,免得落下个待客不周的罪名。 宫之阙留意到玻璃杯里的残酒,以及通往厨房的过道里堆积的包装盒,唇边擦上些笑意,试探性问道:“你刚从外地回来?” 为了掩饰说谎的不自然,尚桑开始往楼上走,宫之阙跟在他身后,“是的,职业需要,出远门是家常便饭。” 在训练之中,导师对他苦口婆心,越是胡说八道的时候,越要显得自然,不管是神态上还是肢体上。按照正常情况,与人交谈时,双方会有40—60的时间目光接触,通常是开始说话时紧密接触一次,要说完时,再紧密接触一次,其间是目光接触和目光移开的交替。所以在撒谎时,不要避开对方的目光,也不要一直盯着人看,这两种方式,都会让人生疑。 导师耳提面命,尚桑虽然理论知识记忆深刻,但实际操作起来,发现比杀人放火还难——杀人放火至少思想和身体的步调统一,很诚实很专注,一心一意搞破坏,无半点杂念;而胡说八道时,思想和身体在打架,思想想把谎言演绎得天衣无缝,可是身体这个叛徒稍不注意就会破绽百出。 他就说他不适合干这档子活!才开始撒谎就怂了,上楼时差点顺拐,变成同手同脚! 宫之阙立在卧室门边,倚靠着门框,“代购?” 尚桑去拆画作包装的手一顿,心里开始佩服眼前这位的观察力——基地给他设定的职业,就是星际代购,还特意将房屋布置成有人居住,但又缺乏人气的假象,在过道里堆上纸盒包装,在杂物篮里放上安眠药和褪黑素(倒时差用药),一切都是为了他的身份服务。本来还该有一只能喂饱自己的神猫,被尚桑从计划中剔除了出去。 “嗯,主要是代购厄美c尤诺两星的奢侈品,安非和拉庭的珠宝首饰也偶尔代。”尚桑将里三层外三层的泡沫丝绸包装成功拆下,把画举到眼前,细细观摩,避免和宫之阙目光接触。 “你拿到了这四个星球的通行证?” “我在厄美打过工,在安非淘过金,语言方面不是问题,政治上是合法公民,无宗教信仰,要在大使馆或领事馆拿到通行证不难。” 宫之阙若有所思地点头,“这么说来你精通三种语言。” 尚桑抬起眼眸,终于说了句实话,“五种。” 三年的任务生涯中,派星系中的七大行星,尚桑都去过,还不时久居,而且前往各星球之前,导师会教他们对应的语言,毕竟完成任务时,需要和当地人交谈,或者从报刊杂志获取信息,若啥都听不懂,认不得,一个睁眼瞎到外星去,活脱脱就是去送人头,被别人灭掉时,连救命都不会叫,要现查翻译机。 宫之阙根据尚桑去过的地方,开始数:“奇语,布维墩语,弗昂丝语,斯班语,茹西语,”五个指头数完,两手一拍,响出一声赞叹,“厉害!要知道,我一年级到九年级,布维墩语考试从未及格,就连本星的奇语,写的作文开头总是一句话:今天,万里无云,晴空万里,天上飘浮着几朵白云。” 尚桑无奈地扯了扯嘴角,他不知道宫之阙是自嘲还是谦虚,他阅读过他的光辉履历,上面写明他高中在厄美星留学时,成绩颇优,是个学霸,还在科研竞赛中获过奖,至于小学和初中在爱夏的学习生涯,资料上倒没有细说,也许真如他所言,是个考九门挂八门,还有一门靠外挂的学渣? 那这变化也太大了,他是留学之前,参加了《变形记》吗? “那你能顺利毕业,可真是老师开恩。” “不仅是老师开恩,还是上天保佑!毕业考试的时候,坐我前面的女孩子看我英俊潇洒,于是刻意打翻水杯,把考试专用平板竖起来了,上面的单词我一览无余,于是奋笔疾书,交上份让老师满意,让家长舒心的答卷!” 呵,还真是还有一门靠外挂! 尚桑质疑:“你确定?” “当然,我那次外语考了全班第三!” 尚桑纠正重点,“不不,我的意思是,你确定那个女生是因为你英俊潇洒才打翻水杯,而不是不小心碰倒了?” 宫之阙挤出一个饱满笑容,顾盼神飞,“我对我的长相,还是挺有自知之明。” 尚桑不置可否,再一次认识到了某人脸皮的厚度,把目光移回画作,洗洗眼睛,看久某人小人得志的自信脸,容易手痒。不过尚桑也心生疑惑,宫之阙为什么会和自己提少年的事情,他们不是才第一次正式交流吗?一般童年少年时期的往事,难道不是熟人之间的话题吗? 宫之阙见尚桑完全像是听一个童年闹剧,无特殊反应,便把目光转移到《塞纳河畔》上,幽蓝河水,宁静老城,把一颗浮躁的心哄得安静了几分。他迈步进入卧室,站在尚桑身后,和他一起默默观赏。 “所以,这幅画不是你自己要买,而是帮人代购?” 微热的气息喷拂在耳边,尚桑握住画框的手不由一紧,身后这位真是细致入微,这点也瞧了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6.第三十六章 晚上到了饭点, 按照星际惯例, 宫之阙应该请客, 好好款待杨开翌, 用酒香肉色去迷醉他的神智,在饭桌上把合同谈好。 杨开翌接受了盛情邀请,并委婉提醒,可以把尚桑带上, 他调的酒不比星级餐厅里调酒师的差, 可以活跃气氛。宫之阙内心独白: 叫尚桑去别说活跃气氛, 气氛不尬得静止, 已经算是他赏脸。 但在“供不应求”的市场上, 卖方大爷就是大爷, 宫之阙拿出这几年磨练出的好脾气,答应了杨开翌的请求。 在餐桌上, 果然不出所料,杨开翌是努力找话题, 而被寄予“活跃气氛”厚望的尚桑并没有配合, 他说话不冷不热,而且表情越来越僵硬,好像他才是远道而来的大款, 杨小翌先生有求于他。 目睹眼前一幕, 宫之阙非但不气, 反而觉得爽快——他家的尚桑, 有“交谈对象选择症”, 症状就是说话挑人,不是谁能顺利沟通,不过他不存在这个问题,如果给他时间,他可以和尚桑聊到天荒地老——当然,场面应该是他滔滔不绝地讲,尚桑默默不语地听,然后他唾沫耗尽而死,尚桑给他收尸。 晚饭吃了两个小时,桌上的分子料理几乎没动,尚桑不饿,杨开翌光看美色就心满意足,而宫之阙见杨开翌那样儿,就饱得不行,干脆点了荔枝酸梅汤,清清肠胃。 吃“完”饭后,双方在餐厅外分别,约着第二天再会面。 在副驾驶座把安全带系上后,尚桑别过脸,去看流光溢彩的夜色——他们在一个湖心岛上,虽然客人不多,但酒店竭尽所能,把小岛布置得宛如天上人间。 岛周围飘着一圈银灯,灯与灯之间相连的丝线几乎透明,在夜间不可见,所以远远望去,就好像是成千上百的银灯悬浮升起,往外太空前行。 宫之阙开着车,在绿化迷宫丛中绕圈,跟着导航和迷宫的荧光指示走出小岛,被周围的浮灯闪瞎了双眼,“这灯帘布置的,是断了客人走空路的心呀!” 尚桑把手靠在车门上,撑着下巴,“人家讲究的是情调,希望客人能慢慢地来,慢慢地离开。” 宫之阙不禁转头瞅了尚桑几眼,连连咋舌:“你都注重情调了,看来确实是和我在一起久了,耳濡目染之下,品味都发生了改变!” 尚桑目光一挑,乜斜着他,“好不容易买一幅油画还是送人用的,是什么支撑着你,让你产生自己‘有品味’的错觉?” “选择包养你,就是我最成功的品味!” “居然有人会把‘包养’当做品味!” 尚桑脸颊发红,又转过头去吹风,他的额发被撩起来,碎发在他耳边磨蹭,灯光把他的侧脸剪裁得精致动人,此刻抓拍一张,就可以当成电子产品的屏保,百看不厌。 虽然被怼得体无完肤,但宫之阙莫名觉得心满意足,相比于杨开翌,他已经大获全胜。因为杨开翌绝对听不到尚桑的一句“怼”,他只会和他进行官方和客套的对话,心情不好时,也许话都懒得说,直接翻个眼神,让对方自行体会。 所以被怼,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儿。 宫之阙其实已经察觉,从下午开始尚桑就心情不佳,而且对他有颇有意见。早上还只兔子,下午就变身成了金刚,中途不过是打了几场游戏——宫之阙猜测,原因只可能是杨开翌的出现,难道尚桑在吃醋吗? 他专门给杨开翌买了幅画,又邀请他来做客,还搁置所有事务,抽出时间和他单独说话——这么隆重的款待,让尚桑心生不快了吗? 不过,该吃醋的难道不应该是他吗?他这个最大的受害人还没有叫苦,尚桑就“恶人先吃醋”了? “小桑桑,你觉得杨先生怎么样?” 宫之阙他知道尚桑不喜欢姓杨开翌,虽然尚桑的表情变化不大,有时候用显微镜都不一定能看出差别,但宫之阙对自己的判断有信心——尚桑的喜怒哀乐,他都能敏感捕捉,可能是因为从小和宫阑一起长大,练就了“无表情读情绪”的神功。 尚桑看样子正专注于夜色,目光却缥缈无焦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接了话,“还行。” “是吗?”宫之阙并不吃惊,突然压低了声音说,“你有察觉吗,他对你很青睐。” 尚桑唇边又是一抹冷笑,手扶着额头,“我知道,他应该是看上我了,怎么宫金主,有危机感了吗,怕我跟他跑了?” “危机感?不存在的,” 宫之阙勾起唇角,笑得又邪又魅,“我的男人,品味不会那么差!” 尚桑心情烂到极点,恨不能找个人打一顿,他本来是故意刺激宫之阙,却得到这么个回答。 他愣了好一会,鼻子发酸,快速眨了几下眼睛,把声色稳住,“他现在是你的生意伙伴,你难道不应该对他口下留德吗?” 宫之阙平静地开车,出了湖心岛,就切换到喷气式发动机,在空中轨道中迅猛前进。 他一边迎接扑面而来的轨道急转弯,一边回话,“我只是实话实说,除了钱,我和他没有任何共同语言,也不会和他有任何交集。” “你了解他吗?” 宫之阙点头,语气一直平淡无波澜,好像只是在做客观的陈述,“和他谈合同,肯定要把他的底儿给摸清。说起来,他应该是富三代,家里一直很富裕,自己创业首先不会愁资金这一项。 最开始时,他手里的滕星是做零件生产,还承包飞行器维修的散活,后来开始自己组装成品,生产机甲和星舰,不过客户较少,大部分是用作私人交通工具。 转折点是在战争中,联盟在他那里大量订购航空航天设备,滕星的军用机甲一下子变得紧俏起来,市值飙升,而且有战争效果的宣传,牌子也打响了,之后订单源源不断。它利用充裕的资金,开始快速发展研发工作,设计出不同的飞行器,满足各式各样的需求,从军用机甲,旅游星舰再到私家收藏品,不一而足。 发展到今天,滕星已经在市场上占据垄断地位,在爱夏的体制下,除非是联盟控股,垄断的企业很容易会被列为‘重点观察’对象,不过因为妻子是联盟军委会成员,他相当于拿到一张通行证,这几年在爱夏发展得风生水起,应该有那张‘通行证’的功劳吧。” 前面的内容,尚桑已经了如指掌,不过关于杨开翌的老婆,他还是第一次听说。他才从基地出来时,查过杨开翌的资料,不过所有资料都不约而同地避开了他的家庭情况,尚桑还以为他喜欢男人,所以一直未婚,没想到已经有了老婆! 在基地中,他有请求过部长,帮忙查询杨开翌以及西甫学校所有的信息,但部长拒绝了他,之后导师向他展示了s基地的准则,对于他来说,也就是隐克准则,其中第二条便是: 有深仇大恨也好,是绝世初恋也罢,只要进了基地,过往都得清零,要先完成任务,等从隐克位置上退休,进入到基地内部工作后,再从长计议。 尚桑现在,还没有资格去关心往事,他甚至都不该去打听杨开翌的消息,如果基地知道他触犯了准则,会把他炒鱿鱼,而s基地是个奇特的“单位”,要离职,得交还记忆,或者交还生命,任何东西都带不走。 可是他已经触犯了准则,他对宫之阙手软,就是最大的渎职,或者——宫之阙根本不需要他手软,他早已经想好对付他的方法,布下天罗地网,不过是他自作多情,还以为自己占据着优势! 尚桑无奈地撇嘴,把乱蹭的头发抓了抓,心里五味杂全,“你既然这么了解他,也不喜欢他,就不该和他做交易!” “我喜欢一个人,那我肯定会对他好,”宫之阙把车轮降落下来,开始从轨道回到陆地上,“但我不喜欢一个人,并不代表我就要和他针锋相对,或者老死不相往来,就像是吃饭一样,我不喜欢吃一些菜类,但为了补钙,明明精心为我准备了,我还是要吃。” 把车停好后,他抬手摸了摸尚桑的柔毛,“虽说人情复杂,做事不能只凭自己的心意来,可是你这副对人爱搭不理的冷淡样儿,偏偏又让人喜欢,可能大家憋久了,反而向往你这种率直的勇气。” 尚桑把他的咸猪手从自己头上拿开,一言难尽地盯着他,心想:我要真是爱的怎么来就怎么来,当初就不会接近你! 两个人回到蛋堡中,宫之阙见尚桑还是心事重重,他开始怀疑杨开翌和他有关联,而且关联还非同一般。但他不想再重复这个话题,他和尚桑,在和杨开翌合作这个问题上有很大分歧,说了伤感情,还不如避开不谈。 合作还得继续,不过可以让尚桑眼不见心不烦,以后不让他知道便是。 入睡前,宫之阙把模拟星光关掉,他现在不再做恶梦,所以不需要安神助眠的辅助手段,往床上一躺,四肢一张,就可以去见周公他老人家。 专心致志地入睡中,床盒壁铃突然响起,宫之阙把灯光打开,通过内部屏幕见外面是尚桑,他穿着海绵宝宝的睡衣,一脸严肃的站在墙壁前。 宫之阙把床弹出墙,和尚桑四目相对,只见他此刻皱着眉,撇着嘴,眼中凶光四射,看架势好像半夜劫色的土匪,还是先奸后杀的那种劫,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黑社老大”的气势。 宫之阙差点捂住自己的胸口,把床盒关闭,他问得小心翼翼:“你要干什么?” “你之前说的那句话是认真的吗?” 宫之阙把今天说的所有话在脑中回放了一遍,并未发现哪句话不认真,他说每一句话都经了大脑,走了心,过了安检,确认能体现“智商”和“情商”双重属性后,才准许从嘴里放出来。 尚桑冷着一张脸,超凶,“往里面挪!” 宫之阙: 怎么,没有回答出来要杀人灭口? 他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尚桑已经翻身进入床盒中,抬手触动按钮,把床盒严丝合缝地关进墙,拧灭了灯光。墙中立刻陷入一片黑暗,伸手连指甲壳都看不到。 宫之阙躺在床上,感觉有东西蹭进了他怀里,还伸手抱住了他,像一只巨型兔子,前腿长得让长臂猿汗颜。 他终于知道尚桑想干什么,想免费取暖就直说嘛!他笑了笑,侧过身向他贴近,和他搂抱在一起,用自己的体温把他捂热。 尚桑把脸埋在宫之阙胸膛间,双手抓紧了他的睡衣,跟随他心跳频率调整呼吸。 他心里明明挤压着千万斤杂事,而且杂乱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这个人,但在这个人的怀抱中,却倍感安心,好像他抱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支安眠镇定剂,可以渗透进皮肤内,参与血液循环流遍全身。 把第一百个任务完成之后,就和他私奔吧! 尚桑这样想着,突然又全盘否定,想扇自己一耳光——私奔!?是嫌命太硬没处浪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7.第三十七章 第二天宫之阙醒的时候, 他发现尚桑已经不在身边, 床盒内因为有调节器, 一直保持在最适温度, 所以不需要盖被子,也不需要穿衣服, 一具赤裸裸的肉体扔进床中, 就可以安然入睡。 不过宫之阙考虑到明明是女士, 准确来说是设定的性别为女士,在她面前赤身裸体会有失风雅, 所以他一直保持着穿衣睡觉的习惯,以免醒来后辣明明的双眼。 昨晚,他和尚桑穿着衣服搂在一起, 双手都放在对方背部, 连敏感部位都没有去碰——宫之阙看着坐在窗前的尚桑, 心里不禁感慨, 孤男寡男共处一室, 共睡一床,居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连做的梦都是文艺小清新款——他可能是世界上最纯洁,最不求回报(肉偿)的金主了! 其实宫之阙并不是真的清心寡欲,每天光看着尚桑, 他就觉得欲火焚身, 恨不能把尚桑从脑袋亲到屁股腚。 昨晚隔得那么近, 对他是一种考验, 不过关键时刻,理智还是战胜了欲望,他抱着尚桑,知道尚桑心事杂乱,没有“深入交流”的欲望,而且上他的床,对于尚桑来说已经是一大飞跃,他不能得寸进尺,其实尚桑不愿意,他也进不了尺,他就算有“尺”的长度,也没有“尺”的用处。 对于昨晚的克制,宫之阙感到非常满意,基友他的优秀表现,尚桑以后很可能经常上他的床,机会多了之后,还会愁“尺”没有用武之地吗? 宫之阙已经在心里摩拳擦掌,他轻声走到尚桑身后,和他一起眺望远处的湿地公园,不知是不是巧合,自从尚桑来后,他平时看到的动物都开始成双成对,连飘浮的云都是双宿双飞的形状。 如果某天尚桑和背后的势力决裂了,就带着他私奔吧,奔到第七号卫星上去,或者逃离派星系,到外太空去浪迹“空”涯! 宫之阙这样想着,突然觉得自己返璞归真了,这应该是十四岁时的想法才对,他都二十四岁高寿了,怎么还做白日梦 ? 尚桑不能和背后势力决裂,他也得围着灵辉和复杂的利益关系打转,现在这种似破非破的朦胧,就是最好的状态,双方不会斗得你死我活,可以在伪装的表象下暗斗,边调情边步步为营,挺好。 就比如此刻梦醒时分,看见窗边的爱人,绝世的美颜,恬静的背影,可以乘着闲暇和他打情骂俏几句,虽然知道他会出其不意地谋害自己,但也清楚他现在心里全是自己。 “昨晚睡得好吗?” 宫之阙见尚桑一脸的胶原蛋白,白里透红,红里透着水嫩,昨晚睡眠质量肯定不错,但他还是明知故问,想亲口听尚桑说: 很好的呢,在你怀里,睡得好香甜哦! 尚桑睫毛动了动,像雏鸟的绒毛的微颤,从宫之阙的角度看过去,眉毛c睫毛和鼻尖的弧线一起,构成白皙皮肤上的显目三点,使整个脸庞显得立体而秀丽。 “一般,你体积太大了占地方,我翻不开身。” 宫之阙: 是谁昨晚主动求抱的? 这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家伙! “那今晚我们到你床上去睡吧,你的床是豪华三人大床,睡两个我都绰绰有余!” 话音活下,尚桑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盯着宫之阙,细碎的额发散落在他的眉梢之上,明明很可爱阳光的发型,却被他清冷的目光改变了整体风格。 宫之阙背靠着窗框,双手交叠在胸前,无所畏惧地和尚桑对视,就算两个人要单挑一架,他也得争取到爬上那张“香床”的机会。 这就是传说中的用生命去求爱。 半晌,尚桑紧抿着双唇,点了点头。额发随着他的动作而颤动,又恢复了清秀文雅的学生风格。 宫之阙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他的五官好像同时失灵,看不清,听不见,摸不着,大脑指挥中枢被美色迷得神魂颠倒,间发性罢工,致使他的智商差点跌为负值。 他很激动,今晚可以爬上梦寐以求的香床,虽然对于一个金主来说,这真是难以启齿——别的金主听说后,肯定要把宫之阙开除“金主协会”,理由是:作为一个金主,连包养的小甜甜都没有碰过,这是在花钱做慈善吗? 无论如何,宫之阙激动得难以自拔,恨不能现在用鞭子抽爱夏星,让它转快一点,马上飞奔到晚上去,然后静止下来,保持几十小时的黑夜,他挺得住! 恢复了清秀学生气息的尚桑,适时给宫之阙添了把火,他伸手拉住了宫之阙睡衣裤裆的小开口(晚上方便嘘嘘),说道:“今天你要去灵辉吗?” “嗯。” 宫之阙低头看着尚桑的手,血液往上窜,集中在头部,但脸皮太厚,并没有体现出红晕来。 “好,你把屋内的使用权限给我吧。” 如果是平常的房间,人只要在房间里,就可以使用一切设施,但蛋堡高度智能化,有很多日常功能设有权限,如果没有主人授权,其他人在屋子里跟露宿街头没两样,可能连厕所都上不了,因为马桶盖认主人,主人不来它不开。 可是宫之阙知道,尚桑要的不是普通权限,那些也不需要他授权,他还没有变态到连牙刷都要设个密码。尚桑要的应该是高级授权,比如使用蛋堡的局域网,操控屋内的智能家电家具,开启电子终端等办公娱乐设备。 宫之阙设计这个蛋堡时,就没有考虑过会有除他之外的人入住,所以一切都是按他的需求布置,智能装置的密码和局域网的使用权限,明明那儿有一份,而他不需要,他的指纹和脸庞就是通行密码,在堡内通行无阻。 未来就算是宫阑回来了,他再把他的指纹输进就是,生成两份密码。 可是现在尚桑要权限,宫之阙开始为难——如果尚桑只是个普通人,只是他的家里平凡的情人,他当然可以把蛋堡拱手送给他。 可是他不是,宫之阙知道自己喜欢他,但也不得不防备他。 沉默了片刻,宫之阙把明明叫了来,他取了个折中的办法——如果尚桑要做什么,让明明帮他打开便是,就算他想要窃取信息,有明明在旁边,总不可能明目张胆地下手! 毕竟,宫之阙可不想晚上回家之后,蛋堡防御系统发出哀悼——您的防火墙已碎了一地,内部安全信息全部泄露。 尚桑点头,对这个让步没有意见,他和宫之阙共进了早餐,并目送他出门。 有明明看家,宫之阙放心大胆地往灵辉赶,他和尚桑刚刚都没有提杨开翌,尚桑也没有说要跟着一起去,说明他们之间还是心有灵犀,知道一件事会引发不快,便不约而同地避开,为彼此之间坚实的感情打下基础。 这是未来模范夫夫的前兆啊! 宫之阙心花怒放之际,拨通了保卫队长厉烽的通讯机,那封回复飞天侠的信已经发出了两天,伏地侠也成功送往了警察局,他很好奇联盟那边会有什么反应。 “厉烽,一切还好吧?” 厉烽粗犷的声音经手机放大,在车内震荡开来,“还好,前天把伏地侠送去警察局时,他开心死了,好像不是进局子,而是去逛窑子” 那头察觉自己说了不雅词,连忙遮掩过去,“唔,昨天我给孟警官打了电话,他说伏地侠还是坚称自己是打倒富二代c为民除害的勇士。” 这在宫之阙的意料之中,伏地侠背后有联盟撑腰,进警察局就如同回家,肯定不用怕,不过联盟会知道是他演戏演砸了,致使整场戏穿帮,之后肯定会对他进行惩罚,那家伙的好日子也到了头。 “嗯,以后不必向警官问伏地侠的情况了,他自有好结果的,” 宫之阙进入空中轨道中,开始高速飞行,和天上的派恒星肩并肩,“商先生那边怎么样,有特殊反应吗?” 相比于傻白甜的伏地侠,宫之阙更关心商荣廷,一来他城府深些,真实反应不易被人察觉 ,二来他作为联盟特派员,位高权重,他的反应很可能代表联盟高层的反应。 为了掌握联盟的动向,宫之阙特意吩咐保卫队留心商荣廷,在他酒店房间的对面租间房,二十四小时记录他的一举一动,每天下午来汇报,做到知己知彼,出其不备! 昨天宫之阙抽时间去陪杨开翌,所以还没有来得及看商荣廷的行踪报告,不过保卫队没有打电话,应该没有问题。 通讯机那头的厉烽回了话,“一切正常,只是昨天商荣先生一整天都呆在酒店,连三餐都是服务生送到房间里,他可能是生了什么病吧。” 宫之阙应了声,突然忍俊不禁——商荣廷应该是知道了那封“欢迎来抢”的邮件,知道计划被识破,所以气得七窍生烟,在酒店里躺了一天吧! 周围没有人,宫之阙肆无忌惮地露出奸笑,他真的很想看看,联盟里的那群家伙打开那封邮件时,会是什么抽搐的表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8.第三十八章 晚上到了饭点, 按照星际惯例, 宫之阙应该请客, 好好款待杨开翌, 用酒香肉色去迷醉他的神智,在饭桌上把合同谈好。 杨开翌接受了盛情邀请,并委婉提醒, 可以把尚桑带上,他调的酒不比星级餐厅里调酒师的差, 可以活跃气氛。宫之阙内心独白: 叫尚桑去别说活跃气氛, 气氛不尬得静止, 已经算是他赏脸。 但在“供不应求”的市场上, 卖方大爷就是大爷,宫之阙拿出这几年磨练出的好脾气,答应了杨开翌的请求。 在餐桌上, 果然不出所料, 杨开翌是努力找话题, 而被寄予“活跃气氛”厚望的尚桑并没有配合,他说话不冷不热, 而且表情越来越僵硬,好像他才是远道而来的大款,杨小翌先生有求于他。 目睹眼前一幕,宫之阙非但不气, 反而觉得爽快——他家的尚桑, 有“交谈对象选择症”, 症状就是说话挑人,不是谁能顺利沟通,不过他不存在这个问题,如果给他时间,他可以和尚桑聊到天荒地老——当然,场面应该是他滔滔不绝地讲,尚桑默默不语地听,然后他唾沫耗尽而死,尚桑给他收尸。 晚饭吃了两个小时,桌上的分子料理几乎没动,尚桑不饿,杨开翌光看美色就心满意足,而宫之阙见杨开翌那样儿,就饱得不行,干脆点了荔枝酸梅汤,清清肠胃。 吃“完”饭后,双方在餐厅外分别,约着第二天再会面。 在副驾驶座把安全带系上后,尚桑别过脸,去看流光溢彩的夜色——他们在一个湖心岛上,虽然客人不多,但酒店竭尽所能,把小岛布置得宛如天上人间。 岛周围飘着一圈银灯,灯与灯之间相连的丝线几乎透明,在夜间不可见,所以远远望去,就好像是成千上百的银灯悬浮升起,往外太空前行。 宫之阙开着车,在绿化迷宫丛中绕圈,跟着导航和迷宫的荧光指示走出小岛,被周围的浮灯闪瞎了双眼,“这灯帘布置的,是断了客人走空路的心呀!” 尚桑把手靠在车门上,撑着下巴,“人家讲究的是情调,希望客人能慢慢地来,慢慢地离开。” 宫之阙不禁转头瞅了尚桑几眼,连连咋舌:“你都注重情调了,看来确实是和我在一起久了,耳濡目染之下,品味都发生了改变!” 尚桑目光一挑,乜斜着他,“好不容易买一幅油画还是送人用的,是什么支撑着你,让你产生自己‘有品味’的错觉?” “选择包养你,就是我最成功的品味!” “居然有人会把‘包养’当做品味!” 尚桑脸颊发红,又转过头去吹风,他的额发被撩起来,碎发在他耳边磨蹭,灯光把他的侧脸剪裁得精致动人,此刻抓拍一张,就可以当成电子产品的屏保,百看不厌。 虽然被怼得体无完肤,但宫之阙莫名觉得心满意足,相比于杨开翌,他已经大获全胜。因为杨开翌绝对听不到尚桑的一句“怼”,他只会和他进行官方和客套的对话,心情不好时,也许话都懒得说,直接翻个眼神,让对方自行体会。 所以被怼,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儿。 宫之阙其实已经察觉,从下午开始尚桑就心情不佳,而且对他有颇有意见。早上还只兔子,下午就变身成了金刚,中途不过是打了几场游戏——宫之阙猜测,原因只可能是杨开翌的出现,难道尚桑在吃醋吗? 他专门给杨开翌买了幅画,又邀请他来做客,还搁置所有事务,抽出时间和他单独说话——这么隆重的款待,让尚桑心生不快了吗? 不过,该吃醋的难道不应该是他吗?他这个最大的受害人还没有叫苦,尚桑就“恶人先吃醋”了? “小桑桑,你觉得杨先生怎么样?” 宫之阙他知道尚桑不喜欢姓杨开翌,虽然尚桑的表情变化不大,有时候用显微镜都不一定能看出差别,但宫之阙对自己的判断有信心——尚桑的喜怒哀乐,他都能敏感捕捉,可能是因为从小和宫阑一起长大,练就了“无表情读情绪”的神功。 尚桑看样子正专注于夜色,目光却缥缈无焦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接了话,“还行。” “是吗?”宫之阙并不吃惊,突然压低了声音说,“你有察觉吗,他对你很青睐。” 尚桑唇边又是一抹冷笑,手扶着额头,“我知道,他应该是看上我了,怎么宫金主,有危机感了吗,怕我跟他跑了?” “危机感?不存在的,” 宫之阙勾起唇角,笑得又邪又魅,“我的男人,品味不会那么差!” 尚桑心情烂到极点,恨不能找个人打一顿,他本来是故意刺激宫之阙,却得到这么个回答。 他愣了好一会,鼻子发酸,快速眨了几下眼睛,把声色稳住,“他现在是你的生意伙伴,你难道不应该对他口下留德吗?” 宫之阙平静地开车,出了湖心岛,就切换到喷气式发动机,在空中轨道中迅猛前进。 他一边迎接扑面而来的轨道急转弯,一边回话,“我只是实话实说,除了钱,我和他没有任何共同语言,也不会和他有任何交集。” “你了解他吗?” 宫之阙点头,语气一直平淡无波澜,好像只是在做客观的陈述,“和他谈合同,肯定要把他的底儿给摸清。说起来,他应该是富三代,家里一直很富裕,自己创业首先不会愁资金这一项。 最开始时,他手里的滕星是做零件生产,还承包飞行器维修的散活,后来开始自己组装成品,生产机甲和星舰,不过客户较少,大部分是用作私人交通工具。 转折点是在战争中,联盟在他那里大量订购航空航天设备,滕星的军用机甲一下子变得紧俏起来,市值飙升,而且有战争效果的宣传,牌子也打响了,之后订单源源不断。它利用充裕的资金,开始快速发展研发工作,设计出不同的飞行器,满足各式各样的需求,从军用机甲,旅游星舰再到私家收藏品,不一而足。 发展到今天,滕星已经在市场上占据垄断地位,在爱夏的体制下,除非是联盟控股,垄断的企业很容易会被列为‘重点观察’对象,不过因为妻子是联盟军委会成员,他相当于拿到一张通行证,这几年在爱夏发展得风生水起,应该有那张‘通行证’的功劳吧。” 前面的内容,尚桑已经了如指掌,不过关于杨开翌的老婆,他还是第一次听说。他才从基地出来时,查过杨开翌的资料,不过所有资料都不约而同地避开了他的家庭情况,尚桑还以为他喜欢男人,所以一直未婚,没想到已经有了老婆! 在基地中,他有请求过部长,帮忙查询杨开翌以及西甫学校所有的信息,但部长拒绝了他,之后导师向他展示了s基地的准则,对于他来说,也就是隐克准则,其中第二条便是: 有深仇大恨也好,是绝世初恋也罢,只要进了基地,过往都得清零,要先完成任务,等从隐克位置上退休,进入到基地内部工作后,再从长计议。 尚桑现在,还没有资格去关心往事,他甚至都不该去打听杨开翌的消息,如果基地知道他触犯了准则,会把他炒鱿鱼,而s基地是个奇特的“单位”,要离职,得交还记忆,或者交还生命,任何东西都带不走。 可是他已经触犯了准则,他对宫之阙手软,就是最大的渎职,或者——宫之阙根本不需要他手软,他早已经想好对付他的方法,布下天罗地网,不过是他自作多情,还以为自己占据着优势! 尚桑无奈地撇嘴,把乱蹭的头发抓了抓,心里五味杂全,“你既然这么了解他,也不喜欢他,就不该和他做交易!” “我喜欢一个人,那我肯定会对他好,”宫之阙把车轮降落下来,开始从轨道回到陆地上,“但我不喜欢一个人,并不代表我就要和他针锋相对,或者老死不相往来,就像是吃饭一样,我不喜欢吃一些菜类,但为了补钙,明明精心为我准备了,我还是要吃。” 把车停好后,他抬手摸了摸尚桑的柔毛,“虽说人情复杂,做事不能只凭自己的心意来,可是你这副对人爱搭不理的冷淡样儿,偏偏又让人喜欢,可能大家憋久了,反而向往你这种率直的勇气。” 尚桑把他的咸猪手从自己头上拿开,一言难尽地盯着他,心想:我要真是爱的怎么来就怎么来,当初就不会接近你! 两个人回到蛋堡中,宫之阙见尚桑还是心事重重,他开始怀疑杨开翌和他有关联,而且关联还非同一般。但他不想再重复这个话题,他和尚桑,在和杨开翌合作这个问题上有很大分歧,说了伤感情,还不如避开不谈。 合作还得继续,不过可以让尚桑眼不见心不烦,以后不让他知道便是。 入睡前,宫之阙把模拟星光关掉,他现在不再做恶梦,所以不需要安神助眠的辅助手段,往床上一躺,四肢一张,就可以去见周公他老人家。 专心致志地入睡中,床盒壁铃突然响起,宫之阙把灯光打开,通过内部屏幕见外面是尚桑,他穿着海绵宝宝的睡衣,一脸严肃的站在墙壁前。 宫之阙把床弹出墙,和尚桑四目相对,只见他此刻皱着眉,撇着嘴,眼中凶光四射,看架势好像半夜劫色的土匪,还是先奸后杀的那种劫,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黑社老大”的气势。 宫之阙差点捂住自己的胸口,把床盒关闭,他问得小心翼翼:“你要干什么?” “你之前说的那句话是认真的吗?” 宫之阙把今天说的所有话在脑中回放了一遍,并未发现哪句话不认真,他说每一句话都经了大脑,走了心,过了安检,确认能体现“智商”和“情商”双重属性后,才准许从嘴里放出来。 尚桑冷着一张脸,超凶,“往里面挪!” 宫之阙: 怎么,没有回答出来要杀人灭口? 他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尚桑已经翻身进入床盒中,抬手触动按钮,把床盒严丝合缝地关进墙,拧灭了灯光。墙中立刻陷入一片黑暗,伸手连指甲壳都看不到。 宫之阙躺在床上,感觉有东西蹭进了他怀里,还伸手抱住了他,像一只巨型兔子,前腿长得让长臂猿汗颜。 他终于知道尚桑想干什么,想免费取暖就直说嘛!他笑了笑,侧过身向他贴近,和他搂抱在一起,用自己的体温把他捂热。 尚桑把脸埋在宫之阙胸膛间,双手抓紧了他的睡衣,跟随他心跳频率调整呼吸。 他心里明明挤压着千万斤杂事,而且杂乱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这个人,但在这个人的怀抱中,却倍感安心,好像他抱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支安眠镇定剂,可以渗透进皮肤内,参与血液循环流遍全身。 把第一百个任务完成之后,就和他私奔吧! 尚桑这样想着,突然又全盘否定,想扇自己一耳光——私奔!?是嫌命太硬没处浪吗? 第二天宫之阙醒的时候,他发现尚桑已经不在身边,床盒内因为有调节器,一直保持在最适温度,所以不需要盖被子,也不需要穿衣服,一具赤裸裸的肉体扔进床中,就可以安然入睡。 不过宫之阙考虑到明明是女士,准确来说是设定的性别为女士,在她面前赤身裸体会有失风雅,所以他一直穿衣睡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9.第三十九章 清晨的恒星光洒在图书馆里, 在瓷砖地面上铺出条光影,宫之阙踩着光影走过一排排合金智能收藏架, 刚过转角,就见商荣廷坐在高脚凳上,翻看着墙上固定的多媒体交互界面。 自然光和人工光交融在一起,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英挺鼻梁的轮廓, 而他深棕色的头发用发胶固定,显得出奇的一丝不苟。 宫之阙饶而兴趣地打量他, 不禁好奇, 经过了“抢劫计划失败”的重大打击, 这家伙还能正大光明地来见他,而且打扮的是人模狗样, 看来道行也不浅呀! “商先生, 你昨天一整天都没来灵辉,是身体不舒服吗?” 宫之阙就近坐在他旁边的高脚凳上, 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残忍地揭对方的伤疤。 商荣廷面色苍白, 虽然面部肌肉极度不配合, 但他还是挤出了个笑容,表现出大病初愈后的积极态度,“谢谢关心, 我昨天胃炎犯了, 见没什么要紧的事, 所以就没有出门。” 宫之阙相信这个理由——他可能是被气得犯了胃炎,不想见到灵辉大厦中老奸巨猾的自己,所以干脆消失了一整天。 “你昨天应该告诉我一声,灵辉有我的私人医生,对胃炎这种消化类疾病医治得得心应手,他的几粒药加一顿药膳,就可以让人舒服很多,要是昨天他到酒店去看看你,你也不用难受一整天了!” “没关系,我现在已经没事了,”面对这标准的猫哭耗子,商荣廷嘴角肌肉微微颤抖,他转过头去,掩饰面部的抽搐。 转过头后面对交互界面,正好帮他转移注意力,他抬手在界面上一划,大片化学公式在屏幕上翻滚,一溜氢氦锂铍硼晃花人眼。 宫之阙知道有个奇人排解压力的方式是做数学题,便以为眼前的商荣廷是靠解化学方程式发泄情绪,但他浏览了一段方程式,觉得不对,页面上出现最多的化学元素,是欧若拉。 商荣廷在查找欧若拉作为金属矿物,可以和那些元素发生反应,并且反应后会形成什么。 宫之停止了揭人伤疤的残忍举动,话归正题,“商先生今天找我来,是有要紧的事吧?” 商荣廷停在一个公式前,把它放大,看了看,又觉得不对,继续往下翻阅。 “是的,前几天粤平一带的特案组成员有了重大发现,他们的目标是粤平市的典当铺c珠宝店等,这些小商店会收购欧若拉,虽然一家两家就收个几十克,但积少成多,加在一起可不是小数目。 调查员在各个典当铺c珠宝店都有调查,有的还直接伪装成学徒,在店里接待客人,开始时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商店会把回收的旧欧若拉做成戒指等小饰品,再卖给顾客,这是欧若拉参与流通的表现,是好现象。 可是不久前,一家连锁珠宝店的调查员发现,店里将保险柜中的大量欧若拉,卖给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合金冶炼厂。按理说店家把商品卖给谁,是人家的自由,不过那名调查员翻看过那家店的资产明细表,发现其申报的欧若拉持有数量,远远少于实际数量,这说明了个大问题——那珠宝店和合金厂相互勾结起,一个收购黄金,一个买入黄金。 有了这条线索后,粤平区的特案组组长马上统一行动,让调查员蹲点调查合金冶炼厂的交易情况,结果昨天晚上,就得出了个重磅消息——那家厂与多家珠宝典当铺有合作,出高价买进欧若拉,上一次工商检查时,都没有查出此事,看来保密工作做得不错!” 宫之阙把进展情况理了个前因后果,其实这对他来说是个好消息,联盟以前不是怀疑过灵辉银行吗,还专门策划一场戏来摸清银行内的欧若拉数量,现在幕后黑手慢慢浮出水面,就让他暂时撇清了关系。 而商荣廷今天怎么着急地来和他分享消息,一是对他有了一定程度的信任,二应该遇到了麻烦吧! “有了进展就好,合金厂的厂长找出来了吗?” 商荣廷一只手摩挲着下巴,修长的指节有规律地敲弹,“这个倒不是问题,关键是在抓脏上面——特案组确定合金厂有问题后,连夜对工厂进行突袭检查,希望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但检查了一个凌晨,并没有收获,厂长承认是从各个店铺买进了欧若拉,但都是金属炼制使用,比如欧若拉因为性质特殊,可以做还原剂,使反应的金属沉淀,铸造成合金。 调查员在工厂里提取到了欧若拉元素,但这些都可以用合金冶炼来看解释,如果要深入调查,把工厂内的每一件设备和合金的成分进行分析,那要耗费大量时间和财力,而且得取得联盟的调查令。 之后的盘问中,厂长并不承认买进了大量欧若拉,他报出的数量,确实是只能充当还原剂的量,而调查员们一时间找不出证据,并没有图文实物可以证明实际交易的欧若拉数量。 最后,调查员只好无功而返,不过他们可以肯定,那家合金厂绝对有问题,只是不知道他们把数量庞大的欧若拉藏到了哪里!” 宫之阙一边聆听,一边将大脑飞速运转。他高中科学学得不差,知道欧若拉的特性和能参与的化学反应,也了解合金炼制的流程,如果要在合金厂藏大量的欧若拉,那么最保险的办法,便是把它们冶炼到合金里,和其他金属融为一体,这样如果不经过专门的仪器分析,从物理特征上是完全看不出来。 而掺有欧若拉的合金,具有强度高c耐蚀性好c耐热性高的特点,主要应用于航空和航天器的关键部件上,比如机甲的发动机,星舰的压气机涉及到机甲等航空机器,宫之阙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开始若有所思地回想起来。 蛋堡中,尚桑愣在屏幕前,瞳孔在慢慢缩小。在视频中,他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宫之阙和他,两个人一起坐在游艇上,观赏着满天星星,可以看出那是个夏天,他们都穿得很薄,一蓝一白两件衬衣,被江风吹得满是褶皱。 画面变化,视频中的背景改为一个富丽堂皇的宫殿,圣保罗教堂式的布置,文艺复兴时期的壁画,大堂中间,依旧是两个小男孩,一个是宫之阙,一个是他。他托着宫之阙的手,在教他跳舞,可是宫之阙又笨又傻,就像只呆企鹅,转圈的时候自个转得晕头转向,一下子跌在他身上,然后乐呵呵地抱住了他。 画面再次更换,这次是在一家diy餐厅里,视频中只有一个人,那是他,比刚才的画面中大了一些,约莫十四五岁,脱去了几分清秀,而显出几分冷俊。视频中间,他正在用模具把可可面团箍出形状,可以看出是在做饼干。而画面中突然传出声音——略微低沉的音质,在叫嚷着——“真是贤惠,不愧是把我从小拉扯大的小哥哥!” 画面不断变更,像是个回忆万花筒,把以前的点点滴滴都呈现而出。 尚桑坐在屏幕前的地板上,呆呆望着眼前的画面,目睹视频中记录的种种回忆,他应该感到高兴——那时他和宫之阙都还年幼,感情好得如胶似漆。 只可惜,屏幕里的不是他,是另外一个人。和他长得很像,特别是年幼的时候。 可是再像,也是另外一个人,不是他。 之前的各种细节都被牵扯出来,尚桑想起宫之阙一开始对他表现出的热情,想起游艇艇长把他认成另外一个人,想起宫之阙说的那句——“你和他长得很像”。 他脸色惨白一片,薄薄的唇瓣上有了牙齿的咬印,身体不可察觉地颤抖起来,他指着屏幕问:“那个男孩子,是谁?” 明明当然知道宫阑是谁,这一点宫之阙没有瞒着她,但却让她把这部分信息上了锁,除了他之外,对任何人都不能说起。 明明虽然知道尚桑和宫之阙关系要好,而且宫之阙很宠爱这个小哥哥,但主人上了锁加了密的东西,她不敢轻易泄露。面对尚桑的发问,她沉默了。 见明明是这个反应,尚桑越发确定自己的猜想,那个男孩的确对宫之阙弥足珍贵,珍贵到连机器人智能中枢的那部分信息都加了密,只能一个人知道。 他一开始就奇怪呢,怎么别的隐克束手无策的事情,放到他这儿就一举成功了! 原来不是他相貌出众,也不是因为性格合拍,仅仅是因为上天恩赐,让他这幅皮囊长得像另外一个人。 尚桑面色苍白,瘦削的背脊微微弯曲,他垂着头,额发遮住了眉眼。他觉得心里像堵了块东西,阻塞了血液流通,让大脑都缺了氧。 难受归难受,可是尚桑觉得很自己不可思议,他一个居心叵测的隐克,接近别人就是为了玩弄别人的感情,窃取别人的机密,让别人坐牢的坐牢,下地狱的下地狱。现在自己反被玩弄了一把,有什么资格去难受呢? 怎么像“只准州官放火”一样双标呢? 他现在,应该是和宫之阙扯平了才对——他已经取得了一份机密,而宫之阙通过他怀念了“亲爱的某位”,彼此都没有付出过真感情,不分胜负! 尚桑撑着膝盖,从地板上站起来,弯曲的背脊慢慢打直,垂着的头也抬起来,下巴挑出冷傲的弧度。他走向自己的卧室,想收拾东西一并带走。 但扫了一圈,发现这些东西都不是自己的,大到vr游戏机,小到牙膏毛巾,都是宫之阙给他买好备齐的,没有花过他一分钱。 逛了一圈,尚桑只把闪盘放进兜里,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房间——他其实知道自己会离开的,杨开翌的出现坚定了他这个想法,就算没有今天的视频,就算他不知道另外一个人存在,也迟早会走。 按下开门触钮之后,尚桑微微侧头,向明明说道:“今晚不用准备我的饭了。” 门打开,他迈步走了出去,脚步迅疾而坚定。 明明愣在门内,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想给宫之阙打个电话,家里好像出大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0.第四十章 接到明明消息的时候,宫之阙正和商荣廷聊得热火朝天, 听到“他走了”三个字后, 宫之阙起身就走,像阵龙卷风, 从从办公室横刮了出去。 他没有回家, 而是直奔海边别墅, 这是他唯一想到的尚桑会去的地方。前往青湘海滨的路上,他心里就忐忑不安, 如果尚桑真的要离开, 很可能不会回别墅,而是直接藏到隐秘地点, 彻底从他的世界里消失。 但宫之阙还是不断安慰自己,希望能在海滨把尚桑拦住, 和他好好解释,自己就算被揍得死去活来,也不会放他走。 可事实是, 尚桑没有给他挨揍的机会, 海滨的别墅处于“无人入住”的状态, 宫之阙在门摄像头前坚守了很久, 都没有等来提示音, 说明屋内根本无人入住,也没有人回来过。 下午的恒星光明媚而温暖, 在无遮挡的沙滩上所向披靡, 把宫之阙照得浑身发热, 而眼前的结果,又让他心里结了三尺寒冰,这么一外一内冰火两重天,搅得人比中暑还难受,恨不能冲到海里去淹死。 宫之阙强自冷静下来,他掏出手机,知道此刻打尚桑手机肯定没用,便转而拨通了王宁寻的通讯机。 “宫先生?” “麻烦帮我定位一个手机号,号码是xxxxxxx,要精确定位,马上就要!” 王宁寻很少听见宫之阙用急迫的语气说话,他知道事情紧急,连忙让身边的技术员行动起来。技术小哥把手里的面碗一放,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尝试用基站cgps和i一fi等多种方式准确定位。 半分钟之后,宫之阙的手机传来答复——“先生,该手机号不存在。” 宫之阙抓住手机的手指慢慢缩紧,指尖分泌的汗液在外壳上留下痕迹,他调整自己的呼吸,用最后一丝教养向那头道了谢,然后把手机挂断,扔在面前的沙砾地里。 盛光之下,他坐在别墅面前的台阶上,把脸埋在膝盖间,双手插进头发——他不明白,尚桑是有多不想见他,十几分钟的时间内,就把所有的联系线索都切断了! 这已经不是分手,而是恩断义绝! 在门口坐到派星落下,暮色初现,在确定尚桑不会回来后,宫之阙终于站了起来,几个小时的时间里,他想尽了所有能联系上尚桑的方法,甚至都想过报警——这个想法一出来,他就知道自己恐怕是神志不清了——尚桑的身份特殊,公安档案里的记录全是虚假信息,报警只会打草惊蛇,起不到实质性作用! 他起身看了一眼身后的别墅,突然很想在上面留张字条,把要解释的话全部写在门上。他摸了摸门,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尚桑不会再回来,下次再来,别墅可能已有新主。 回到蛋堡后,宫之阙把明明拉着坐下,问她整个事情的详细经过。 明明把尚桑连上局域网,翻看杨开翌资料,播放光盘的事叙述了一遍,讲述的时候,就看见宫之阙的脸色沿着冷色调直线发展,从白变青,从青变紫。 等明明说完后,他沉默不语,走到多媒体屏幕前,按下播放键,将光盘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画面唯美而温馨——他和宫阑在游艇上看星星,他们在索菲亚宫殿里跳探戈,他们在餐厅里自己做甜点,他们一起看黄片他和宫阑从七岁到十五岁的亲近时刻,都被录了下来,刻在光盘内。 明明见宫之阙和一个小时前的尚桑一样,在屏幕前面色严肃,眸光深沉,好像看的不是温馨小视频,而是战争历史大剧。 她理解不了,这个视频是有毒吗?怎么看过的人都和中了邪似的,个个情绪转变得吓人? 屏幕恢复交互界面后,宫之阙沉默不语,明明就在他旁边站着,不敢轻易说话。发火最为吓人的,从来都不是脾气暴躁之人,而是那些彬彬有礼之人,前后巨大的反差,可以让人又惊又惧。 而平日里活蹦乱跳的宫之阙,一下子沉默下来,似乎整个人笼罩着百层阴影,浑身长出钢刺,让人看了都怕。 “明明,你认得视频里的是谁吗?” 宫之阙说了话,但唇瓣开合的幅度极小,从侧面看,好像没有张口,倒是他棱角分明的下颌,因为牙齿的咬合而微微凸起。 “知道,是您的弟弟宫阑先生。” 明明答得小心翼翼,生怕被送去废铁厂回收,虽然她了解宫之阙的人品,但此刻周围的低气压,已经让她感觉到智能中枢报废般的惶恐。 宫之阙面色阴晴不定,轻声道:“那我和弟弟亲密一下,有错吗?” 明明荧光眼眨了眨,组织措辞,“尚先生问过我视频中是谁,我没有回答。” 宫之阙突然转头看向明明,他记起来自己是对宫阑的信息设置了权限,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外漏。 当时返回爱夏星时,宫阑失踪,他一直在秘密寻找他的踪影,如果有心之人得知这个消息,肯定会对宫阑做出不利的行动——比如把宫阑藏起来,借此威胁他,或者虐待甚至杀死宫阑,从而报复他。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他都要防范于未然,宫阑失踪的一年之内,他已经将他的消息清空,如果现在在网上搜寻资料,只会看到这样的信息——“宫之阙,宫铭的独子,十五岁只身赴厄美留学,十八岁时返回爱夏,接手灵辉银行”。 经过六年,外界已经不知道宫家还有个二少爷,至今未露过面。 宫之阙心里清楚尚桑不知道宫阑的存在,但他不能告诉他自己有个弟弟,如果尚桑背后的势力居心叵测,很可能会对宫阑不利。 可是就算不知情,尚桑就不能稍微心软一下,给他一次解释的机会吗? 前一天晚上还相拥而眠,第二天就彻底消失——尚桑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是他背后的势力给了指令,要他暂停行动吗? 不可能呀,他还没有窃取到什么机密,最多就一份“定价转移”的违规证据,宫之阙自认为自己身上可发掘的机密还无穷无尽,能从自己身上捞到的好处也是源源不断,这么大的肥鱼,怎么可能说弃就弃!? 他在餐厅的木椅上坐下来,再次接通了王宁寻的通讯机。 经过上一次对话,王宁寻知道宫之阙心情不好,这次接电话时,已经是严阵以待的状态:“宫先生,我和手下们都在呢!” “我希望你让保镖队剩余的成员,根据所有线索搜寻尚桑的踪迹,尽快找到他!” 虽然尚桑给出的全是虚假信息,但如果正儿八经地寻找,不能说没有希望——他摸过的东西有他的指纹,睡过的枕头有他的气味,经过的地方有他的监控,掉的头发里有他的dna,这些都可以作为搜寻的线索。 “可是先生,”王宁寻少有地没有立刻服从命令,“上个月,我已经派了一部分人,去粤平寻找宫阑先生的踪迹,剩下的人手刚好可以维护绿洲箐苑的安全,如果再调走一部分,如果这里出现什么意外,怕会一时应付不过来” “我这儿不用担心,有自动化的防御装置,杀手没那么好进,当务之急是尚桑,我要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他!” “可是” 宫之阙面色冰冷,低沉的音色失了平日里的亲和,变得强硬有力,“我希望你们马上成立小组,即刻开始行动,可以做到吗?” 王宁寻知道这是宫之阙最后的耐心,他不敢挑战他的极限,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宫之阙挂掉电话,发现餐厅里的灯光已经亮起,调节成柔和温暖的模式,黄光中带有淡粉色,有让人平静舒适的作用。 餐桌上有一碗菠萝饭,五颜六色的食物装在菠萝外壳里,显得光鲜可爱。明明端过来一杯红酒,小心翼翼地递给宫之阙,她知道他没胃口,但此刻也只有这个安抚人的法子了! “先生,您吃点东西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找人。” 宫之阙接过郁金香型高脚杯,目视着其中红中泛黑的酒液,好似从人体中抽出的血液,还未凝成血块,保持着鲜活的流淌状态,摇一摇,和杯壁相触发出清冽的响声。 他猜在厨房里,肯定还有一份菠萝饭,那是为尚桑准备的,可是如今已经成了废物,无人问津。 他觉得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他一直都知道尚桑特殊身份,知道他居心叵测,知道他接近自己是别有用心,可是他一直小心翼翼地为他保守秘密,把他当成爱人来宠,还把对灵辉不利的证据放在显眼的位置,让他去窃取——一切都是为了把他留在身边。 他知道自己在玩火,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他就爱上火了,被火点燃在炽热中灰飞烟灭,也好过死气沉沉地腐烂在泥土里。 只要点火的人是尚桑,他可以配合燃烧。 宫之阙用手指抚摸着酒杯,微微虚着眼,声音无比温柔,但却说得咬牙切齿,“宝贝,你最好别让我找到,不然我会让你永远都跑不掉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1.第四十一章 尚桑离开蛋堡后,开着车一路往湿地公园走去, 那一带监控较少, 而且死角也较多,便于脱离城市监控的追踪。在一棵高大的榆树下面, 他从智能手表中调出细针, 刺入手机的暗孔。 手机的自爆装置启动, 屏幕上开始出现倒计时,尚桑像扔手榴弹一般, 把手机远远抛出, 爆炸的手机在空中划出一道光影,落地的时候, 已经尸骨无存——gps硬件完全消失,再灵敏的卫星也捕捉不到手机的痕迹, 除非手机还有个阴魂不散的灵魂,能和卫星暗中交流。 这种具有自爆性能的手机,是s基地批量生产的“畅销品”, 虽然外观和市场的某款手机一模一样, 但在内存c功能及性能方面, 两者大相径庭。 它就像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看着是个智能手机, 其实是个智能武器,可以检测周围的红外线c电离辐射(a粒子cβ粒子cγ射线和x射线)以及磁场强度。 拿着手机转一圈, 能把周围辐射性武器的类别和型号判断出来。而且它关键时刻还能自爆, 把它往敌人堆里一扔, 既能杀敌,又不会留下任何线索——所以自发行以来,它就深受隐克用户的喜爱。 把手机处理掉后,尚桑爬上了树,坐在树叉之间,用手表(电波收发机)给季部长发了条信息。 隐克在规定时段收发电波,那是正常的操作和进度,基地的通讯室统一接收隐克的电波,然后分发给各任务上级负责人。 如果隐克有不时之需或者意外变故,可以直接给负责人发信息,这个电波会被负责人的办公室电波系统检测到,同时也会自动传递给通讯室,留作记录。 如果是直接发给上级负责人的电波,会很快收到回电,毕竟是紧急内容,基地也会给出紧急答复。 智能手表接收到特定波段的电波,尚桑按下解密键,微型的屏幕上出现了两个字:速回。 三秒之后,两个字消失,屏幕上还原回表示时,分,秒的数字。 尚桑把收发机还原回手表,盖上表盖,从树上一跃而下。他在敞篷车里易了个容,然后徒步走到到沪宛的客运站,用备用的虚□□买了张飞机票,前往s基地总部。 时隔十天,尚桑再次回到基地。从基地离开的时候,他以为这第一百个任务会是个持久战,从吸引目标对象的注意,到获得其信任,再到窃取机密,至少得花费两三个月的时间,没想到仅仅十天,他就打道回府了,还是以任务失败为结果。 尚桑坐着升降机,下降到联络人办公室的楼层,到达负三层后,升降舱又根据办公室坐标位置平行移动,把尚桑送到最近的出口。 这个迷宫似的基地内部没有任何指示标志,各个地方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的,尚桑纵使已在这里生活了六年,但在找3一211办公室时,不注意还是会迷路。 到了3一211门前,他用智能手表上的密码一扫,门自动打开,在他进去后,又左右合上。 季部长像慈祥的班主任,端坐在办公桌后,等待学生的到来。 尚桑在皮椅上坐下来,不自觉垂下眼眸,三年以来,他还是第一次以失败者的身份归来。 季部长电脑上接收到安检部发来的体检表,每个隐克回归基地时,都会先到安检部去搜身,体检,换上特制的制服,才能和上级见面。 季部长浏览了一遍检查表,再看看毫发无损的尚桑,按理说没有完成任务就回基地的隐克,要么是身受重伤,要么是身份暴露,需要把烂摊子交给基地去处理,把影响降到最低。 可是现在尚桑完好无损,比走的时候还胖了两斤,也没有暴露身份的麻烦——他这样不明不白地出现,是回娘家来探亲了吗? 这个守则被认为是最严厉的一条,因为它从根源上规范了隐克的行为——无论如何,任务为大,死也要完成,因为不完成会死。 第一次没有完成的隐克,会受到记过处分,即使以后进入基地内部工作,也会面临更大的考核和监视;而第二次未完成任务的隐克,从此就不再是隐克——这个说法相当委婉,基地的工作者都心知肚明,被开除之后会有何种结果。 此刻,季部长看着面前的尚桑,他知道尚桑是熟悉隐克守则的,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违反守则的举动。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而这意外又不方便明面上说。 “尚桑,我是信任你的,前面的九十九个任务,你从未失误,这次肯定事出有因,但你得把原因告诉我,无故不完成任务的隐克,将会被自动开除。” 季部长劝说时,尽量放轻了语气,他虽然急得不行,但也知道尚桑的脾气——这孩子吃软不吃硬,对他严厉呵斥,会激起他的逆反心理,他这次回来本来就情绪不高,若再一激,可能会做出过激举动! 面对部长的苦口婆心,尚桑没有答复,他始终垂着眼帘,密长的睫毛遮住所有眸光,一张脸庞清冷至极,像一座雕塑,永远都不会有任何神色。 季部长不怕他大哭大闹,就怕他沉默不语,哭闹至少说明事情还有转机,而沉默,就相当于对所有可能的否定,是绝望的前兆。 季部长当过多年联络人,培养过数代优秀隐克,也目送过数代隐克“毕业”,现在,他的阅历已经相当丰富,也遇到过这种情况——一个隐克在外面做得好好的,突然打道回府,说什么也不肯再接近目标对象。 像这种情况,大部分是因为一件事。 “尚桑,” 季部长凑近了他,压低声音问道,“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尚桑没有回答,神色一如往常。 季部长再接再厉,想撬开尚桑的心扉:“你放心,就算是因为感情方面的原因,基地里还是会网开一面,你以后再也不接近他,就可以慢慢忘掉,也永远不会有人提起!” “我害怕” 尚桑唇瓣微微打开,终于回了话。 季部长一惊。 “我以为我可以无所畏惧,我以为我强大到什么都不怕,但接近他之后,我发现我害怕了,我害怕他。” 尚桑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战士,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当然,这些不是天赋异禀,而是通过后天的艰苦训练得来的。 他被人追杀过,子弹打入他的背脊,伤到了脊柱神经,跌落到河里时,颅脑受到外伤,于是他当了三年的植物人。 成为隐克之后,完成第四个任务时,有人在他的花洒里装了改良过的毒鱼酮,他眼睛出血,差点瞎了双眼。 完成第十七个任务时,黑手帮老大的助手察觉出他不对劲,派了四个手下去偷袭。那天半夜里,他的车被四辆车追到悬崖边,一下子翻滚下去。追杀者打开车灯内隐藏的重机枪,对他的车进行扫射,他浑身烧伤严重。 完成第五十一个任务时,他在采集证据期间,被贩毒组织捉到,他们用药将他迷晕,然后打断他的胳膊,折断他的每根手指,把他活埋到地下,让他窒息而死。 完成第六十三个任务时,他和跨境逃跑的星际罪犯单挑,当时船上的船员是罪犯的同伙,他们合伙把他擒拿,捅了几刀,然后把他拴在船尾,等着鲨鱼来吃掉他。 他浑身伤痕累累,都经过修复和改造,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完好无损,但其实里子已经千疮百孔。但这些伤痕不会使他害怕,更不会让他退缩——凡是杀不死他的,只会令他更加强大,每获得一道伤痕,他就强大一分。 最后,他觉得自己已经无所畏惧,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害怕。 直到他接到第一百个任务,遇到了一个叫宫之阙的人。 这个人每次和他说话,每次对他笑,每次触摸他,都会让他感到害怕,害怕到心尖都在颤抖。 尚桑知道了,喜欢一个人,大约就是,他既可以成为铠甲,也可以成为软肋,铠甲,可以让自己为他冲锋陷阵;软肋,可以让自己为他一蹶不振。 而生为一个隐克,不能有软肋。或者可以这样理解,生为一个隐克,他不配喜欢人。 更何况这个人,并不喜欢他。 他一直都是清醒的,就算冒出过和那人私奔的念头,也被自己及时掐断了,他给自己的定位很清楚——迟早会走,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杨开翌的出现和那个视频,不过是加速了他离开的进程。 尚桑睫毛颤了颤,刚才一直皱起的眉毛舒展开来,恢复到平常波澜不惊的清冷模样。他把智能手表摘下来,递给季部长,“里面有搜集到的商业机密,还有我这十天所有的任务过程记录。” 季部长把手表接过,惊讶道:“你不打算接第二个任务吗?” 尚桑摇摇头,“对不起部长,我想休息一段时间,三个月的假期我到现在还没用过,可以一次性支取吗?” 排除开因为重伤不能下床的时间,每个隐克都有三个月的休息期,可以分开使用,也可以一次性休完。但假期用完之后,就要一直干到退休(完成一百个任务)。 季部长本来想给尚桑做做思想工作,为爱所困的男女他见多了,总结出了一套心灵鸡汤,不过他看尚桑这模样,完全没有需要安慰的痕迹——尚桑全身散发着理智和冷静的气息,他说多了可能还会嫌他啰嗦。 看来尚桑打算永远远离目标对象,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三个月里,你打算做什么?” 季部长把手表内的数据导出后,又递还给尚桑——即使处于休假期间,也不能逃离基地的管控。 尚桑眸光冰冷,面色阴气沉沉,“去完成一件重要的事。” 他实在是,等不及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