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西楼夜》 《风雨西楼夜》正文 第1章 天子还少年 (一) 且徐行壹 大冥朝开国300年,因天下藩镇割据,让戍守西北的秋家给篡了位。史书称洛家的天下为洛冥朝,如今的天下为秋冥朝。那时候放眼天下净是手握军财大政的封疆大吏。要不是秋家手上的十多万骑军,足以让满天下想做龙椅的人掂量掂量手里的劲儿够不够跟秋家军队过过招,掰一掰手腕。恐怕二三十年前天下就大乱了。洛家的皇帝不好当,除了开国百年的五朝能正儿八经的称作政由己出的天子。后来继位的皇帝不说别的,宠信宦官不愿当政的,“妻管严”让外戚当政的,还有孤儿寡母被外戚和宦官弄死的。这些守业不成反被操的皇帝达到10位之多。洛冥朝后期大多数人都知道天下要乱,可出人意料的是最后坐上那一把龙椅的是西北秋家。从大冥朝建国伊始,秋风不扫落叶。最后却是秋家把洛家树根都给扫了。秋冥朝的年号依然用着先帝在世时的建乾。太子本该在三年前国丧期继位的,可是却被太子的母妃李贵妃来了个垂帘听政。先帝秋长渊原配,太子生母,常清皇后在太子十三岁逝去。而李贵妃其娘家是淮扬李家,李家掌权淮扬已达百年之久,世人说淮扬的船,淮扬的盐,淮扬的女人淮扬的菜都是李家的。李家银子秋家骑,一手刀子一手银子所以秋家做了皇帝。 南都城又称江宁城,秋家二十年前把大冥朝都城迁到这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帝都,皇宫紫极殿内。冬夜的月光洒落殿前的广场,白玉石阶上一层薄雪,月光下玉与雪好似融在一起。“刘叔你看那白玉砌的阶台”殿门坐着的少年对身后的老人说话。声音不大像是自语,“陛下,那有啥瞧头儿。”老人并没有赏景趣味儿。“老爹以前跟我讲这白玉石料是爷爷从宛州屴山凿取的,为了这些石料专门派了三千秋骑军去逼那宛州牧上贡。”少年口中的老头儿便是秋冥朝第二位皇帝秋长渊。这次老人没有出声。少年接着:不该听老头儿的话读这么些年书,该跟大林一起做几年二世祖,然后去关外骑几天战马,杀些蛮子嘞。老人从殿内走出了几步:二世祖个屁,都跟你哥那样,还做个屁的皇帝。少年斜靠着殿门:不是说了不管有人没人别喊我陛下,陛下~必下,必下台啊。叫大爷呗。刚说完少年急起身,一口吐沫擦身而过:“大爷你大爷,睡觉去。”少年没接老人这一茬,而是跟在老人后边说:“老刘你知道你这辈子的巅峰是什么吗。”~~老人抖搂了下袖子:“你大爷的巅峰是一夜战四楼,骑四花魁,喝了十壶千金酿。不是跟你哥说过吗,他没跟你传达这份豪情。”“说了,不过这都多少年了。再说在我看来这可不是刘叔一辈子的巅峰啊”~“呦,那你跟大爷说说,自从跟你进了这皇宫老汉我可没出去过,哪来的巅峰,鸟都闲的不叫了。我的听听你这一舔如何"少年大了些声说道:“听好了啊,你以后跟人说老子是皇宫里除了皇帝唯一的带了把的男人。而且跟皇帝关系最近。”老人本来知道身边的少年没憋好屁,可是他听过后也没觉得出来什么,到了偏殿看到门口的太监给少年脱靴,这才明白,一声他娘的出口抬脚就往少年屁股踹,少年刚脱靴撒脚往寝殿跑。老人边脱靴边骂,“敢说大爷没带把儿,皇帝身边关系最近的除了床上的娘们儿不就剩太监了。兔崽子还皇帝身边唯一带把的,唯一个屁。这不是让人更觉得老子是太监。”老人说时没注意身边帮忙脱靴的公公,更没在意那人尴尬与否,反而那公公轻声劝道:“刘叔待会下手轻点,太子殿下吃痛,闹出的声响大了,怕太后那边不依。”老人拉着那公公的手说:“要不进去暖和暖和,还能看我脚踏天下第一人,今晚就是他老子在也不行。”~“不了不了,小的可不敢”。随后殿内传出少年和老人的战况~你大爷的往哪砸呢?砸的就是你这兔崽子的龙根儿~你别过分了啊刘无问,你给我砸坏了,这天下都得乱…… 翌日清晨,柏年堂中坐着秋冥朝的吏部尚书范丹文,工部尚书宋喜年。王喜年做工部尚书三年,不爱公事甚是爱酒。而范丹文则是秋冥朝立国以来的第一个科考中连中三元的奇才,要知道二百余年的洛冥朝也不过就出了三位。当年范丹文在殿试中被刚做皇帝两年的老皇帝秋烈祖钦点,盛赞他是为秋冥朝而生的治国相才。不过范丹文执掌吏部也是才三年。以往像吏部这样掌实权的部门与工部这样的清水衙门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在吏部做事跑腿的差役都看不上工部跑腿的。可是从三年前开始,两部尚书每月逢五便一起请半天假,然后去先帝书房柏年堂。一起的还有兵部侍郎秋长书,也是如今太子的皇叔。具体去柏年堂做什么,都不怎么清楚,因为加上太子也就四个人在堂内,还有一个常年跟随太子的老汉守在堂门处。朝野上不少官员打听,最后就知道宋来喜每次去都会带一坛酒,而太子来了之后就会被一同而来的刘姓老汉抢去半坛。范丹文则是去之后泡一壶好茶,秋长书带一围棋残式,小道消息是总会被太子破解。所以私底下就流传了工部尚书的绰号“宋半坛”,而老刘自然就是“刘半坛”。接着又有了范尚书的“范一壶”,秋长书的“秋常输”。今天并不是逢五的日子,正月初八,昨夜开始又下起了雪,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早上是怎么起来的。 柏年堂中已有管事的太监提前放好了炭火,不过宋喜年还是觉得冷,便让管事太监烫了几杯热酒。喝了几口后他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吏部大佬,范丹文双眼微闭养神,两手插袖取暖没有要与宋喜年说话的意思。但是宋喜年不一样啊,你不说话,我说。于是开口:“范一壶今天没有按往常那样逢五进宫,我猜是那焉坏小子要出宫了。你要是懂码今天就陪我喝几杯,三年不容易啊。”范尚书并未理会,只是睁开眼瞥了他一眼拿起面前的热茶吸了一口。宋来喜倒是知道范丹文没那么容易搭理自己,也押了一小口酒继续说道:“姓范的你说先皇这些年的谋划,那焉坏小子能不能顺利收尾,拿下荆襄。要知道荆襄不图,自守淮河前线的萧成衍可能就不光是露露狐狸尾巴那么简单了,搞不好来个阵前倒戈,向北蛮称臣。”“对了还有你家那个兔崽子,除夕那晚老子看到他跟首辅的两个儿子进了醉春楼,我这还没答应咱两家亲事呢,他都敢在我眼皮底下去买春。你要是管不了,我替你范尚书管。”宋来喜正要接着往下尬聊,范尚书却开口了:“宋胡子,你能不能注意点言辞,太子明年必定登基。而你现在却在先皇的书房中一口一个焉坏,你有没有做臣子的觉悟。” “就你觉悟高啊,觉得自己连中三元牛逼啊,我看你就是运气好,又碰上烈祖心情好,想在朝中弄个百年不遇的三元奇才。要不然这状元就算轮不到我,还有那姓白的呢!还管教起我了,你儿子你能不管好”宋来喜说完,猛饮一口。 “放屁”范尚书抽出袖中双手指着面前这位快三十年的老友骂道:“宋来喜,当年殿试,烈祖出的时务策题目咱们以前是不是就已经私下讨论过,我与你们两个的策论方向本就不一样。事实证明烈祖就喜欢我的的策论。你现在不服了?晚了!”“还有,我儿子去买春那是公干,是我让他去的。” “范大人,你说买春是公干,你他娘的逗我呢?”宋来喜拍桌子喷着吐沫回骂。还未等到范丹文说话,堂门处传来笑声:“宋尚书这大过年的怎么又骂起人来了,是不是今年的府中好酒不多了?小事嘛我府上多的是,等今天回去,让人给你拉过去一车。”笑着说话进来的是名儒雅精神的中年人,年龄要比范丹文和宋来喜小上几岁,还未到不惑之年。不是别人就是秋常输,三人三年,每个月都要见上三面。刚开始秋长文可没有与他们二人熟络,不过谁让他姓秋呢,有钱有人还特会来事。没事就请客范丹文和宋来喜,先是把南都城有名的酒楼吃了个遍,后来直接奔向青楼了,这两位读了几十年的圣贤书,本来都是朝廷的肱骨谁能料到最后差点成了青楼尚书。 “对了,两位老尚书要不要春酒啊,刚从西域搞来的方子。准备面向广大的青楼才俊。我不介意先让咱们自家人尝尝鲜。”秋长文坐下后问道。 “滚蛋,真把我跟老范当成酒囊饭袋了,这三年我们两个的名声是一泻千里啊,老范你知道朝野怎么说咱俩不,‘勾栏骑马两尚书’你听听!。” “哎,怎么光是你们两个了,前边不是还有一句‘花间弄玉秋独秀’嘛!我一个风度翩翩文质彬彬的俊王爷,都成了花间弄玉的高手了,可关键是我没真弄啊。” “滚滚滚,要不是怕你老丈人砍你。我看你都该天秀了,而且是名副其实的。”宋来喜笑骂。 “咱们在外边演了三年纸醉金迷戏,今年是要到头了。接下来就是太子唱主角了,要给这天下唱一出山河不断。”范丹文有些期待的说道。他们三人是先帝秋长渊辞世前留下的后手。建乾九年春,高祖秋长渊立二子秋忆鸿为太子,三弟秋长文封建安王,奉诏带五千西北骑军护送太子南下入京。同时留下以孙叔年为首的内阁辅佐太子,而且没有任何理由直接认命范丹文领吏部尚书,宋来喜为工部尚书,建安王入朝为官,进兵部领侍郎。孙叔年淮南人,曾经是江淮节度使萧成衍的老师。所以在朝野看来,先帝用孙叔年为首辅是先手妥协,是在安抚萧成衍。而火速提拔范,宋,以及召建安王入京为官是后手制衡。为的就是使太子顺利登基。不过后来这三人的表现确实让站在萧成衍一边的官员大呼痛快,皇帝最重要的后手竟然被自己的亲弟弟给带跑偏了。至此无人放太子于心上。南都城本来就在原先萧成衍的势力范围内,秋家从西北南下称帝自然就要安抚萧成衍一派。所以现如今秋冥朝最大的藩镇便是萧成衍。 在三人到齐不足一柱香的时间,秋忆鸿与老人刘无问二人便也来到柏年堂中。这次秋忆鸿没有让老刘抢宋尚书的酒,而是带了壶西北千金酿一同落座饮酒。秋忆鸿给四人添满笑了笑说道:“三年时间挺长的,这书房中每个月都能听到宋叔老子老子的,我有时候到了之后就喜欢在门外听你跟范先生干骂仗。这杯酒谢过您两位给小子带来的笑声。” “今天这话说的挺正经啊小子。”宋来喜闻了闻杯中好酒,然后喊了一句:“来干了!”范丹文也略带笑容的说:“正经好啊,来。”喝过第一杯,秋忆鸿起身给几人添满:“三年治国策,千日帝王经。学生谢过两位老师以及三叔的教导。”说吧自饮。秋忆鸿看了看柏年堂,他父亲当年就是在这里批复大小政务。他进宫三年,来的最多地方就是这里。在这里范丹文讲了三年朝堂,宋来喜说了三年治国。他的三叔给他演绎了百年骑战,千年兵戈。最重要的是为以后秋冥朝的走向划下路线,如今就要开始踏出第一步,收了那荆襄张镇添。 “殿下何时启程?”范丹文开口 “就在今日。” “臣为殿下举杯!”“臣举杯!”范宋二人举杯说道,秋长文与刘无问老人也举杯。 “好,待归来天子还少年。”秋忆鸿大笑举杯。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雨西楼夜》正文 第2章 天子还少年(二) 且徐行贰 颐寿宫中,在新皇尚未继位,便被朝臣尊为太后的李贵妃,正在颐和轩东院的如景亭中赏雪。“昨夜入睡时这雪尚未再下,几时地面已铺如此厚的雪了。”在一旁伺候的宫女轻开口道:“怕是子时才又下的吧"太后身边的侍女玉帘,当年在李府便伺候小姐,从江南去了西北,最后又回到这烟雨蒙蒙之地。当年秋李两家联姻,李家千金,远赴西北嫁给年长她七岁的秋家第三子秋长渊,豆蔻年华遇上意气风发。亭中女子仪态端庄眉眼间又带着岁月给予的风情万种,如同完全盛开的花朵,丰满娇艳。女子起身道:“鹅毛大雪向来北方才有,咱们江南佳丽地毕竟水柔,下起雪来也是这般柔和。”女人顿了顿问道:“你且说那孩子可怜吗?没了亲娘后,还未及冠又没了爹。且不说他自己家的事,可怜的是他一个孩子现在就要做这些天下事。可这天下难啊!“大冥太后看着亭中对联:境是天然赢绘画,趣含理要入精微。又开口道:“元宵节后让他出去走走,看看这天下人,天下事。”“太子出京总要做到万全准备吧?!” “常清姐姐能让我的雨棠安生活到现在,我就能护她的孩子坐上皇位。我多想照顾他们些许春秋,可他们毕竟大了,三年来的朝堂事让我都快熬不住了。”侍女正要开口劝慰,看到廊道走来的少年少女后便未出声。少年便是天下人口中的太子,而少女还未及笄,生的古灵精怪。两人均披白貂大袍。两人待到妇人前,屈身作礼:“见过母后”“见过娘亲”。妇人含笑道:“什么时候咱们秋家这么多礼节了,见自个儿娘还要先行礼。”“还不是太学里的老头教的吗!”少女带点不满说。“哥哥也真听话,老书生说什么听什么,教什么做什么。这么多规矩。难不成哥哥这辈子就活个礼仪周全吗。”妇人给两个孩子拍打身上的雪,亭中虽有炭火,可在这屋外还是冷的不能脱下外边的厚袍。妇人拉着两个孩子的手进去亭中,身边仅有的侍女开始重新泡制热茶。雍贵夫人捏了捏少女的脸笑到:“脸上的肉怎么越来越多了。又让你二哥带你出宫胡吃海喝了。”“才没有呢入冬以来哥哥都没带我出宫过,自从搬到江南后,哥哥带我玩的次数越来越少了,要是大哥在就好了,这时候肯定会带棠儿吃涮羊肉的。”少女这次异常不满的看着少年。少年也伸手捏了捏那粉嫩嫩的脸蛋儿说:“丫头可别在娘亲面前冤枉我啊,就老大那样在这江南,这时候不跟你借酒钱,我秋字倒着写!”少女拍掉脸上的手问道:“哪个qiu?肯定不是秋天的秋。”妇人起身说,娘去给你哥哥把出门穿的衣物拿来。“娘,哥哥要去哪里啊,不是都要当皇帝了,怎么还能到处玩啊。”少年接过热茶放在妹妹手中说道:“哥这不就是快做皇帝了嘛,所以的抓紧时间出去浪一浪,不,是出去视察下民生,熟悉下江河。要不然当皇帝后什么都不知道,别人说个西北咱们心里门清。可要是说什么两广啊,两淮啊,八闽啊,咱们怎么会知道。哥这是用脚步丈量天下。”少女听后哇的一声说:“这么好,你说的这些棠儿都没去过,我也要去。而且这些地方肯定有好玩好吃的,八闽那个地方离海好近的,书上都说闽在海中呢!”少年知道这次出行,不是什么龙游天下游戏人间,而是要亲力亲为的把东南屏障,两湖荆襄给彻底拿下来。可是两湖总督府的人不傻啊,不见血怎么能拿下这用武之国。其实秋家的皇帝更不好当,一开始这天下完全就是一副烂摊子。地方行政制度繁杂,再加上兵甲,财赋,民事全部放权与节度使一人,比如襄樊节度使张镇添掌控两湖地区,手中兵甲十多万,民间都流传襄阳王,震天响。不过二十年来在秋忆鸿祖父两辈的治理,地方行政框架精简不少。但想要手握荆襄,他这少年皇帝必须亲手图之,因为他必须要告诉北方的游牧蛮子,告诉那些裂土封疆的大吏,也告诉南北百姓:藩镇割据朝廷难为要在他这里成为过去,北伐中原,一统天下也将从他这里开始。而拿下张镇添便是证明的开始。不过话说回来要是没那本事,他就准备在江南做几年昏君,然后回西北军,担不起全天下,扛个西北王还是可以的嘛。不过回西北怕是要被大哥那二世祖给笑话死,那时候估摸着西北也难独存。太后把给秋忆鸿准备的行李拿到亭中,并未理会少女置气,非要跟哥哥出游远门。妇人笑了笑,温和道:“本想着过了元宵再让你出门,但刚才内阁那边传来消息说北方王庭成功招降了荆州庚氏,很可能今年就要对荆襄动手。庚氏家族盘踞荆州五代,对荆州城防情况熟悉的很。这也是北方王庭招纳庚氏的主要原因。”少年思量后,站起身:“刚才我去过柏年堂了,本就打算不过元宵了,带雨棠踏踏今年这最后一场雪,就走。”李太后略带一丝苦笑道:“苦了你鸿儿,这担子压你身上太早了。”少年拿起包袱笑了笑说:“秋家谁不苦,世人都疑惑秋家传家很少按长幼有序的规矩去传承,总以为是内斗才出现长不如幼的结果。可他们那里知晓秋家戍守西北,向来便是长兄先战死,幼弟后赴死,都是死战,都是死。这三年倒是连累母后用李家的筹码去掣肘萧成衍了。万忘母后保重身体。”少年转身离去,在廊道转弯处,少年开口声音不大却足够亭中妇人听到:“娘亲,除夕的饺子很好吃,与我娘包的一样。回来后我还想吃。”亭中妇人轻声说了声好,语气带些激动。少女在旁也喊了一声:“娘亲,我要去送下哥哥。”妇人也说了声好。秋家作为西北第一将门,百余年来香火一直不盛。子孙开枝散叶也就与一般世家一样,与那些中原大世家的枝繁叶茂没法比。毕竟在家生的再快也没在战场上死的快啊!在秋冥朝无论是做官或是从商的大家族,一般都是嫡长传嫡长,这就是家族的主脉。主脉很少有出现断绝的情况,几乎是没有的。但是秋家已经出现过一次主脉断绝了,如今的秋长渊一脉是第二脉。北方游牧民族侵略中原一般都是两条行军路径。秋家世代镇守的便是其中一条。国之西北,是门户,也是上乘战马的主要来源地。秋家的第一主脉已经战死六代人。最后一代战死于四十年前。秋家第二代主脉接守西北边防。 南都城外三四十里,官道旁一家茶酒铺子。官道上也算热闹,来来往往的大多乘坐马车,在这不算简陋铺子前,也有三三两两的客人停留,毕竟刚下过雪。赶路人愿意在这天寒时分泡杯热茶或者烫壶热酒喝。铺子也卖些好酒,毕竟是在京城的地界上,排面比别的地方还是要好些的。夏天的时候客人都坐在外边的凉棚下,这天寒地冻的,客人大多坐在铺子里边,里边地方不大就只够放下三张桌子。所以后到的客人就只能坐在外边的。不过也有附庸风雅,喝酒赏雪的文人就要坐在外边,但是在店家主人看来,官道上人踏车过后净是泥泞哪有雪景可看。从南都城过来的方向,来了两骑,一个半百老人骑一匹黑马,那大马是真俊通体如墨没有一根杂毛,是好马无疑。旁边一起的枣红马背上有一对少男少女,男的俊,女的也俊。店主没读过多少书倒也想不到什么词去形容,不过分的清俊丑就行。三人下马,走到铺前,半百老人开口:“掌柜的可有酒肉啊,有的话,酒要北方烧心的烈酒,只要烈酒就行不分贵贱。可是肉咱们只要北方的黄牛肉,南方的水牛肉可是不要的,卤煮的牛肉还是北方的劲道些。”店主在看到骏马后就知道这三人不是差钱的主儿,招待起来倒也快活。上了一大盘切好的牛肉后问道:“客官咱这有刚进的烈酒,是草原蛮子的一口刀,客官要还是不要。”老人没问身边的少年,直接让店家上了一坛。这酒喝下去是烧心,不过也暖身。少年也倒了一碗,给身边的少女要了一壶热茶,三人吃完一盘牛肉后,又要了一盘。少年喝过几碗后对身边的一老一少说道:“这酒还是烧刀子,哪是蛮子酿的一口刀。不说草原上酿酒的粮食不多,就是这名字起的也不像。”老人喝口酒咽下口中牛肉后对少年讥笑:“装什么装,毛都没长齐,能喝过几次酒。”少年没理老人转向少女说:“这酒是北方酿的,不过还是咱们汉人酿造的,要比烧刀子烈度更高些,但是太烈了,失了些醇厚。”少年接着又说:“老刘,刘无问,告诉你小爷西北自家的将军府里藏的酒没有一万也有三千,天下有名的好酒一样都不差。不管什么酒小爷闻闻都知道是什么年份。这一口刀也就撑死了三年。”老人刘无问原来做过秋家骑军一营校尉,年轻时也在江湖上闯出过名号。后来到了江南便一直跟在少年身边,武功高低不知道,倒是天天跟少年干嘴仗。刘无问把碗中酒喝光,压了压酒劲说:“秋忆鸿你在大爷面前充什么二世祖,家大了不起啊。信不信这趟差事大爷撂挑子,现在回城喝花酒。”少年自然就是大冥朝的太子爷。只见少年赶紧给老人倒满了酒赔笑道:“大爷就是大爷,半百了还能驰骋春雨楼,咱们干完了这趟差事,我请你在荆州最有名气的青楼里驰骋十日,什么时候下不了床,我就什么时候去把你背回来,怎么样啊。”刘无问呸了声:“大爷还嫌十日不够呢,还会用得上你背。”这时候少女刚把口中的牛肉咽下:“刘姨说了要是听到刘伯伯说什么春雨楼,花酒什么的,就让我写信告诉她。刘伯伯这个月你已经说了两次了,今天一次,昨晚你跟哥哥也提到过一次什么战花魁。”少女话落,老人立马赔笑:“好娃娃,小仙女,伯伯是开玩笑的,别给你刘姨说好不好。”少女喝口热茶并不搭话,老人向少年使眼色并且暗示不撂挑子,少年这才帮话:“棠儿乖啊,这次就不告诉刘姨了,他这五十年的老肾已经不顶用了,真是在哥哥面前吹牛开玩笑的。只要他老老实实帮哥哥,咱们就放他一回。”少女略带鄙视的看了看两人,“哼”了一声。这时候不远出来了一帮人,都是结结实实的汉子,走路时也是整整齐齐的两排,很有军伍气息。因为天色渐晚,铺子中的客人大多喝过一两碗热茶酒便起身离去赶往都城,所以现在铺子中倒是留有空位。店主看到那帮面目不怎么善的客人,便小心招呼起来。除了其中两名没有进入铺子,那帮人剩下七人做了两桌。没有进去铺子的两人留在外边,打量了老人这一桌上的三人,像是有些犹豫。老人到先开口,怎么?想喝桌上的好酒!尽来便是,不过下酒吃的牛肉你们倒是要自己点。两人眼神交流不长,超径直向那三人走来。两人走来坐在剩下的一条板凳上。中年人先开口:殿下安好,臣~~。话未说完,秋忆鸿抢断:“陈叔,怎么不叫二公子了。喝碗烈酒暖下身子再说。” 坐在左边的中年人叫做陈先光,十六岁进西北步军,一年内成为秋骑军斥候。后来进入幽冥卫捞取战功。在西北,出兵最快,嗜血最浓,升官最易,阵亡率最高的便是幽冥卫。幽冥卫前期偏向战时军情的收集,双方前线长年都有相互刺探的游骑,在更北方的王帐和草原大小部落中更有落子多年的碟者。后来幽冥卫不仅仅具有超出一般军队强大的哨探功能,更有一般骑军没有的高速机动性。所以在西北军中,许多战事,幽冥卫是最早知道,也是最熟悉敌情的一支劲旅。不是普通的西北骑军战斗力不如幽冥卫,而是军情的知悉速度没有幽冥卫快啊。幽冥卫分明卫和暗卫,暗卫收集情报,明卫出战应敌。时间一长,尤其是在陈先光的顶头老大梅扁君执掌幽冥卫期间,明卫大幅度扩编成更具有骑军规模的劲旅。从那时候开始,暗卫获得军情上报西北边军府,明卫在上方军令到达前,就已经做出预判,等的军令无非是打与不打。按照军律,三万编制的幽冥卫是不能在边军府制定战术前,随意投入战场的。但是大公子秋慕林率领的一叶秋骑军和幽冥卫都是在一起办公的。所以一般的中小规模的战役,边军府都交给一叶秋骑军和幽冥卫。战事多,那军功就多,再加上幽冥卫本来就比一般部队具有独立性和战时的机动性。后来边军笑言梅鞭君就是没边军。而陈先光的军功都是在梅老大的麾下立的,在幽冥卫只要不怕死,能拿到敌人血淋淋的头颅,就能换到白花花的银子,还有闪闪发光的官帽子。而在他进京后,幽冥卫都指挥使梅鞭军也随后进京担任兵部尚书。在秋冥朝是没有幽冥卫编制的,所以对于天下人来说,除了西北军中知道幽冥卫,朝野上下没有人了解幽冥卫具体是什么,知道的也只是认为是西北一支骑军罢了。而对于北方王庭来说则更在意那无孔不入的暗卫落子。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雨西楼夜》正文 第3章 还钱 且徐行叁 都城外茶棚旁,少年押了口酒:“陈老哥怎么跟上我了。” “太后本来为二公子出宫是做了些准备,但考虑到荆襄形式会有巨变到时候二公子手中没有上阵的打手怎么能行。同时也是为了路上同行的人多吓唬吓唬人,少一些不必要的鸟事。”少年看了看茶棚内的几个大汉,笑着说:“要是你的这些手下会演戏,做个保护主子的家仆也行。可是你看看你的这些兵那一个像是伺候主子仆人。现在幽冥卫还没有摆在明面,就算是在西北,寻常人也只是把幽冥卫当做跟一叶秋骑军一样的精锐骑兵部队罢了。我想你还是回城中继续做你的城防令,到了幽冥卫显山的时候,自然让你露水。”陈先光是在两年前从西北调到江南的,调令到前线的时候他当场就发飙骂娘,说江南那水儿地方都调了多少人了,那地方能有西北重要。这是要老子下马步战,去江南骑什么水娘们。他虽有胆子骂,却是没胆子违抗梅老大调令的,跟他一起到江南的还有随行的一千幽冥卫,外加五千一叶秋骑军。在南下途中他一直琢磨不透这些年时不时上头就要抽调人马南下,要是南下升官也行啊,有个信儿传回西北,知道老兄弟们在江南享福,可是那些先南下的老兄弟们没一个传信儿的,这让陈先光一度猜测这些老兄弟是不是南下以后都被暗中弄起来挂掉了。后来梅老大告诉他南下的兄弟混的最差的都取了三房小妾,这才打消疑虑。陈先光是梅老大一手提携起来的,他也是幽冥卫革新的亲历者,他知道幽冥卫明卫的战斗力。在西北军中幽冥卫的编制是最为详细。幽冥卫十二人一户三户一伍;三伍一什,三什成一队;三队为一营,三营成一卫;一卫两千九百一十六人。战时一户折损到不足六人时便自动划进第二户,之所以编制如此详细,就是为了在骑战中最大程度保证队形的稳健。陈先光在西北时已经是一卫指挥使了,南下两年就在都城做城防令,不说没有了战场厮杀就是在街上喝醉酒找几个地痞斗殴都没几次。他带来的幽冥卫一半打散进入南都城周围的各大行营中,其余的也划归各地。可他不知道的是他带来的一千幽冥卫全部是暗卫。陈先光喝罢碗里的酒,给在座的几人添满开口道:“二公子啊,我这次赶上你就是想跟秋家的爷们说说话。这江南地确实养人啊,我就是到了江南才知道做官是真他娘好啊!可是再养人也不能真把这当安乐窝啊。从秋老帅下江南开始到现在二十年了,这二十年拼了一半的西北军,才没让蛮子打到江南。我才来时以为是要收拾那三大有兵有饷银就是不跟胡人打仗的节度使呢。收拾完我们就能通过荆襄向西过巴蜀再向北接住咱们的西北了。到时候咱们就给中原兜了一个底。唉~那时候就先不说!反正要是再熬下去,西北就熬没了。到时候整个北方能产大马的地方都没了,那时候咱们该怎么跟蛮子打。”秋忆鸿没有说话,就是脸上挂着笑,嚼一口牛肉喝一口酒。身旁的刘无问喝完陈先光添的酒后开口:“姓陈的你别在装的跟忧国忧民的大书生一样,你说的这些在西北是个手中握刀的官都知道,你都享了两年福了,怎么现在才跟小媳妇一样开始说道。” “老将军不是我享好了福才来多嘴的,我陈家祖坟都在西北呢,在江南官当的再怎么快活,这心里毕竟不安稳。”少年看着陈先光:“陈大哥,南下的西北将领有多少心里不安稳的” “二公子,我不知道别的骑军将领怎么样,就说我幽冥卫的这些老兄弟们,他们比我还要先来江南,地方上那三个节度使没少使手段招揽。送的银子咱们花了,送的女人咱们收了,可是没人换了西北灶,去吃他们江南灶去。更别说跟蛮子握手当兄弟了,大家都盼着动动刀子,给在西北的兄弟减点压力。过年时,我老爹给我看西北来的信,我老家的村子现在就剩娃娃跟女人了,能拿动刀的汉子都进西北军了。我老爹戳我的头骂我是孬种,说有鸟的西北汉子就别躲在江南。咱们下江南的兄弟们那个不是在西北土生土长的,没人心里是安稳的。” “还有没南下的兄弟,就我在这的两年,原来跟我着我的三个什长两个一营千户使都挂了。”少年收起笑容,给陈先光倒上酒,端起酒碗说道:“我知道,今年死的那个什长是你叔家的孩子叫陈先远。我秋忆鸿的祖坟也在西北,也是该成家的西北汉子了。我老爹说你们跟着秋家在西北拼命,到了江南又挨骂,他心里确实亏欠的很。”说罢碰了下陈先光的酒碗,喝过之后添满又说:“可我老爹又说了,这攘外嘛,总得把内部收拾妥当,咱们不是打不过蛮子,可是自己光顾着自己跟自己打,别说跟几十万蛮子骑兵打了,就是咱们西北军他们也不够格,所以咱们得把这家里爱内杠的家伙都收拾妥帖。老爹这些年明面上收拾了大冥朝的文官,至于那三大节度使为首的武将给他们落的都是暗棋。现在到我了,就是要收尾了,现在收尾其实晚了些,毕竟蛮子这些年一直在消化中原,现在关内也没了。”话落少年喝酒又添酒:“蛮子这几代金帐汗王都是读过咱们汉人写的书嘞,他们没急着南下,除了稳定内部几大部落,也是为了尝试管好中原和北方,他们没打算打打秋风就回北方老家。所以呢这些年在中原有骨气的文人,勇将差不多都杀完了。南逃的北方汉人有一些和你一样心里不安稳,也有一些已经忘记怎么掂刀,反而喜欢上了江南的烟雨蒙蒙。在他们看来现在的大冥朝跟以前一样,藩镇割据朝廷难为,就盼着能多守几年大江多享几天福,没想过去北伐。”喝酒再添酒少年起身:“可是鲜衣怒马才是好少年,家国不变方是真英雄。既然天下必须有皇帝,还是只能有一个,那我就勉为其难的争一争。来,浮他一大白!” 少年坐下后,对陈先光说道:“陈大哥还是回城中,好好替我看着南都城那个最想当皇帝的,护好太后,那也是我跟我大哥的娘亲。” “好,二公子有没有什么话让我带给兄弟们的。” “没什么话,就今天这些话你跟他们意会意会吧。” “意会,怎么意会,我直接把二公子刚才说的再说一遍不行啊。” 坐在少年右边的少女秋雨棠开口:“哎呀你能把我哥刚才最后那几句的气势说出来吗。”陈先光听了小公主的话还是不知所谓,想在喝点酒一看酒喝完了。这时候他身边从未开口年轻文人模样的下属开口:“大人,殿下的意思是怕大人跟他人讲不出那君临天下,一往无前的气概。所以让大人把刚才听到殿下的话后那种感觉跟其他大人意会意会。”刘无问老人撇了撇嘴说道:“屁的气概,就是装牛逼。” 秋忆鸿打了个酒嗝笑道:“陈老哥还是你身边的人懂码,我就是这个意思。本来你要是懂了我就不提你欠我银子的旧账了,但你的表现本公子很不满意。把你当年欠我的一千二百两银子还我。” “二公子我什么时候欠你一千二百两银子啊。” “什么时候!,当年我哥第一次去熙春楼喝花酒是不是你拐带着去的!最后身上带的银子不够我哥找人给我带话,我偷偷拿了一千两把你们赎出来。这事你忘了?”秋忆鸿拍着桌子问。 “那事怪你大哥,他要是提一口将军府大公子,那老鸨敢要钱吗!”陈先光否认道。 “放屁,西北军新军操练期间谁敢私自外出喝酒,更别说你们一户人全部去喝花酒。你们回去后是不是又编了什么去帮军营周边百姓耕种的幌子诓操练使。我那年才十二岁啊,我自己跟我爹说去的熙春楼,知道我挨了多少鞋底子吗。后来你跟我哥也答应了,把这钱还给我,现在我正愁没有包船去襄阳的银子呢,还给我!你们一人五百两,我按钱庄的利息算,七年一人一千二百两。” “哪的钱庄利息这么高,五百两翻到一千二!打劫啊”陈先光一拍桌子,往怀里摸了摸。“再说了,你大哥光送都送出去几百两,干嘛让我跟他分账啊” “哎,你家公子自己开的。赶紧给钱,别的人我不管,就算你们两个头上,天都黑了赶紧。”秋忆鸿把碗中剩下的酒喝完。 “我身上就有一千两银票。”陈先光说着把两张五百两的银票放在桌上,秋忆鸿拿起银票看了看说:“再给我借三十两现银。剩下的本公子就不要了。” “你一个太子爷出门身上没带现银,你这是在讹我啊。”陈先光起身去茶棚内,最后又跟身边的文人模样的下属又接了点,才凑够十五两。其中还有几贯铜钱以及一把碎银子。十五两可不是小钱啊。 “陈大哥,你这混的出门怎么都不带整锭的银子。银票再方便,哪有现银一锭一锭扔着花气派啊。”秋忆鸿数着手中的碎银笑着说。“别说了,出门没几个时辰,没了一千两,回去家里的娘们又要闹了。”陈先光起身准备回城,秋忆鸿对身边的少女轻声道:“雨棠乖啊,跟陈大哥回去。过些时日二哥就回来了,到时候穿龙袍给你看。”“穿爹爹那一身吗”少女问道。“对,哥哥就穿那一身。你给娘亲说,也帮我督造一身新的。”少年捏了捏少女的脸蛋儿。“好,那二哥再给我买点牛肉,我要带回宫中。”少女少了些不舍。 官道上冷的没人,雪早已经停了。冬天本来就昼短夜长,下过雪的夜空,冷风一吹露出了半边清月。一行人,月光下人马影随缓缓去往城中;一老一少,两人策马对冷风,然后扬鞭催马裂东风。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雨西楼夜》正文 第4章 大江风流,少年流氓 且徐行肆 秋忆鸿与刘无问老人当晚策马至长江渡口。准备在渡口过夜后,明日清晨乘船逆流西上。两人所在渡口,是南都城最为重要的渡口,直渎山在此背靠大江南岸,于江面上向北凸出一部分山石峰岩,凸出部分高出江面十多丈,直直的立于江中异常陡峭,且三面被江水环绕,涛浪日夜不息拍打着积石。若登高望去,此地势如振翅腾空的飞燕,所以当地人称之为燕子矶。江上无战时,此地是重要的商旅渡口,在夜晚也是灯火通明。秋忆鸿二人并未在渡口处停留,而是去往附近的一座寺庙落脚,将就一晚上,明日再登船。寺庙并未建在山顶,直渎山本就不高,秋忆鸿两人并未多费力气就到庙门处。本想向看守寺庙的老师傅要间斋房,谁知寺庙太小就剩一间柴房了,且柴房里已有两位借宿的旅客。其实在渡口周边还是有客栈的,不过现在住店都要出示官府签发的路照,为了省些麻烦秋忆鸿与刘无问就没有住宿。等到了襄阳,再让幽冥卫安排两张。 柴房中先到的两人,一个中年人,满头黑发倒配了一口的白须。另外一少年看相貌比秋忆鸿年纪还要小上两三岁,瞅着体格却要比秋忆鸿壮实些,面皮黑红应该是个种庄稼的巧手。两人见到刘无问两人进来,都起身打了招呼,三两句就互道了姓名中年人叫做白清明,壮实少年称作辛子如。因寺庙靠近江边晚上冷的厉害,柴房本就透风,所以更是让人冻的难忍。刘无问进到柴房后就冷得嚷嚷:“这柴房是真柴啊,透风这么厉害,晚上还睡个鸟儿。”秋忆鸿也就觉得在柴房中这样将就一晚也不是个事,就对刘无问和另外两人说:“确实冷的让人抖腿,这样老刘你去把这窗户门缝用干草塞一塞,我去跟老师傅借个火盆,再买他些干柴用。我带的有酒,在茶棚的时候没让店主找碎钱全让他换成一口刀了。咱们烤烤火,喝上几口应该能熬到明天。”刘无问到没接话,中年人白清明倒是说他们带的还有些羊肉,可以做下酒的吃食。那名少年也勤快懂事,不让老刘跟中年人动手,自己抱着干草塞漏风的地方。秋忆鸿出门去向老师傅借火盆,老师傅房中倒是有不过已经添了炭火自己用上了,告诉他北面的那间斋房中应该有。秋忆鸿道谢后转身去对面,在外面看,客房中没有灯火。想着应该是投宿的人已经睡了,便小力敲了敲门,轻声唤了几下。房中传来很小的女声,秋忆鸿见客房中的人没有睡着,就说了来意。里面传来一声:“请等一下。”等了一会,房中亮气烛光,房门是向外开的,所以在女子推开门时,秋忆鸿本是要道一下歉意的,可还没开口,一只纤细葱白的手突然往前申了一下,搭在他的肩上。要不是看到面前的女子另一手捂着小腹,身子弯曲着,同时肩上的手没什么力道,秋忆鸿就要把她当做刺客一脚踹出去。他往前扶了一下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其实要是大白天他是要叫小娘子的,不过在这夜晚还是正经些好,否则容易吓着人。女子向后退了退,没让秋忆鸿继续扶着,对他轻声道:“火盆就在门后处。”然后转身进屋,秋忆鸿本是无心扫了扫女子的身形,不料看到女子臀部的一小片暗红。对于此种现象秋忆鸿是知道的,女子该是来月事了,在这样冷的晚上,估计受冷后又痛经了。秋忆鸿找到火盆后正经的说道:“姑娘漏了。”~~“什么漏了。”女子的手下意识的往身后摸了摸,然后像是被人偷看了洗澡一样又羞又怒。嗔怒道“看你一副清秀书生模样,怎么说话跟地痞二流子那样不要脸。”她这一说,秋忆鸿倒是无语了,反口道:“姑娘,我就好意提醒了你一下,你怎么污蔑人呢。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天下哪个女人不来月事啊。” “你要是不往不该看的地方看,怎么不会知道。说白了还是二流子行径。再说哪有像你这样不知羞的直说出来” “行,怪我眼神好,该瞎好了吧。不过我告诉你女子来月事是不能受寒的,不光会加剧痛楚,对身体也不好。我借火盆就是为了取暖,你可以一起。”说罢就出门离去。 回到柴房后,刘无问与那三人已经围坐一起喝了起来,估计是在寺庙伙房找的瓷碗,刘无问都已经拿碗跟白清明碰起酒来。秋忆鸿进来后,把火盆给了辛子如,壮实少年拿了些薪草和干柴去外边生火。秋忆鸿吃了几口羊肉,没什么饿意,就与白清明碰了几杯。之后叫子如的少年端来生好火的火盆。四人盘腿在干草之上,围着火盆又一起碰了几碗一口刀。有火烤着,又有烈酒下肚,所以身体很快就暖和起来。既然不冷了,又喝了些烈酒,四人就开始闲聊起来。秋忆鸿在想,住在斋房里的女子与这二人是不是同行的,便开口说道:“这火盆是从一位姑娘房间借的,不知白先生你们与那位姑娘是否同行。”白清明尚未答话,壮实少年到是把酒碗放下说道:“哎呦,把我义姐给忘了。她房间一定也没有炭火,可要是请姐姐来柴房取暖也不方便。”也确实不方便,毕竟是跟四个大男人围在一起烤火,一般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的脸皮那么薄,怎么会答应呢。 “这晚上确实冷的难熬,不过就一晚,我有方法可以将就一下。子如你往火盆里加点粗柴。我去一趟伙房。”秋忆鸿思索后起身说道。刘无问倒是眯着眼对秋忆鸿说道:“我怎么觉得你这兔崽子见到女人后脑子赚的那么快,人家弟弟刚说完不方便,你就有法子了,什么法子啊?” “什么法子,待会你就知道了。子如兄弟多添点大块的干柴。”说把转身走出柴门。没多大会,他抱着一口坛子回来,也不知道是在哪找的。刘无问看到后直接问道:“小子,你不会把人家和尚的米罐给偷了吧。”秋忆鸿下意识的想张口骂声大爷,但是顾虑到旁人就忍住了,然后找了块破布,裹了些雪弄湿,把坛子外边擦了擦。这时候那位白先生再说一些民间茶余饭后谈论得朝堂野史。 白清明押了口酒后说道:“其实秋家坐江山是天下最合适的选择。荆襄张镇添;西蜀李诘勇;江淮萧成衍这三大节度使都是不足以平夷乱开太平的。”秋忆鸿给白清明又添了些酒问道:“怎么说。” “荆襄节度使张镇添兵甲最多,可用兵太过刚烈,对内他做不到政通人和对外又拼不过蛮子。所以他只够坐守荆襄,荆襄在他手里好的是不会轻易被蛮子打下来,坏的是让荆襄发挥不了用武之国四个字。” 白清明喝口酒继续:“西蜀的李诘勇,所占的地方天然的易守难攻,可是如果没有西北秋家和张镇添的配合很难有所作为。所以现在的西蜀只是是个易自立自守的地方,同时李诘勇只有封王心没有皇帝胆。江淮萧成衍受江南淮扬李家的掣肘很大,手下心腹兵将虽不多,却大多能征善战,老部下都是当初从辽东带来的。中原陷落后,流民南下,萧成衍出资安置并招募了八万流民青壮,组成中原军。可以说萧成衍是唯一能够与秋家争天下的。”“那为什么萧成衍没做成皇帝。刘大哥你们可知道是何原因?”白清明喝口酒,卖了个关子。 而先回答的却是辛子如这个壮实少年,他就酒咽下羊肉:“萧成衍多年经营之地处在天下东南,自古从来都没有由南向北打天下坐天下的,与秋家处在西北高地的位置不同,在中原陷落前,秋家骑军疾驰中原,接受洛冥皇帝禅让,打先锋的一叶秋骑军绕过蓟州,用了十五日便到了中原,这便是地势上的狮子搏兔。无论是西北秋家,还是蓟州之北的蛮人,以及辽东关外的女真,这三大势力所占之地都是居高临下看中原,而东南鱼米之乡是抬头望中原,所以在地理上,萧成衍争不过秋家。” 刘无问接道:“还有西北家的十多万铁骑,那是能跟北蛮相抗的铁骑。” 秋忆鸿边听边把火盆里的木炭一节节的往坛子里装,尽量挑硬木烧过的火炭。壮实少年把火烧的很旺,四个人都不得不往后坐了坐。这样很快就有多半坛木炭,见坛子差不多快满,就用找了个大点的瓷碗封口。找东西裹了裹手,起身抱起坛子走出柴房:“先生等一下,我把这暖身的坛子给姑娘送去,回来再请教。”身后传来刘无问老人声音:“白胡子兄弟继续说,像这种听着国家大事还能想女人的半吊子,你给他说了也是白说。”白清明笑了笑心中想到一句白胡子白说,再卓绝的见识,用不上还真是说了白说。 装有火炭的坛子烫手,秋忆鸿呲牙咧嘴的跑到女子门前还是轻力敲了敲,来了声姑娘,我来送温暖的。女子看到柴房中一直烧着的火光还有几人说话的声响,知道秋忆鸿在这深夜做不了什么歹事,便打开房门:“登徒子也能送温暖?” “别废话,让开,这坛子烫手!” “谁让你进屋呢?” “你来抱一下试试,这里面装了火炭,你找下有没有什么厚点的东西裹一下,睡得时候抱在腹部驱寒,也能缓解你的痛经。”女子确实冷,还疼,就安静的找了一件披风。秋忆鸿接过后,裹了坛子递给女子,在屋中借着烛光,才看清了女子模样。在西北看到美娇娘,他大哥跟刘无问夸女人呢就是一句真他娘俊儿,这在秋忆鸿看来太过直接粗鲁,很难让女子听了欢心。而在他这儿呢,夸那顶美的女人:身姿就是柳条细腰;臀尖圆翘;胸前酥弹,容颜呢,便是清新蛾眉展;媚眼含羞见;丹唇皓齿敛。之后才会再加一句真他娘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秋忆鸿曾经给他大哥说天下女子的身姿相貌只要八分就是绝美天下了,而剩下的,一分留给每个人不同的眼光,另一分则给每个人独属心中的心仪。在秋忆鸿看来眼前女子身姿相貌可以有八分,但是因为月事的折磨,面容有些许苍白,暂时就给七分半吧。女子把坛子放到被褥中,开口:“谢谢,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二流子送温暖肯定是贪图你的美貌啊,要不然怎么发现你露了。”秋忆鸿一本正经的说道。 “无耻!” 秋忆鸿不废话,转身时说:“姑娘,以后见面有可能要谢我的时候,不用别的只要哦就行。”到了门口又说:“如果不明白姑娘就把‘哦’字拆开即可,要是还不明白,姑娘就要找人讨教了,不过最好还是找我呦。”说罢贱笑着离去。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雨西楼夜》正文 第5章 是他的什么人 且徐行伍 清晨,红日升起寺庙的老师傅趁天气好,便早起清扫前两日的积雪。柴房中的四人,昨晚一直把酒喝没了才睡去。秋忆鸿的酒量还行,睡觉也很轻,一点动静就容易醒。所以清晨的扫雪声把他叫了起来,简易的洗漱后便也拿了扫把与寺庙的老师傅一起清扫积雪。寺庙本就不大,所以两人很快就清扫完毕,之后老师傅去往寺外继续清扫上山小道上的积雪。寺庙的位置在山腰处,从此处去往山顶还是有些距离,于是秋忆鸿与老师傅分头清扫,一个上山,一个下山。秋忆鸿还未清扫几步,便看到昨晚一起喝酒的中年人白清明也手持扫把走出庙门,与秋忆鸿一起登山扫雪。约莫多半个时辰,两人登上山顶,站立看去,东方旭日高升,阳光洒下,山顶的白雪泛着银光,向下看去江面金光粼粼,舟船游走。秋忆鸿不禁感慨:“白雪映晴空,江河归大海。白先生此地确实风光,今日的雪晚没白扫啊。”未及白清明答话,寺庙的师傅也登上山来,持佛珠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后施礼笑道:“秋施主说的确实应景,不过还是有劳两位施主帮忙了。” “师傅客气了。”秋忆鸿白清明还礼。 “两位施主看此处风光好,可知道这山上埋着前朝一大将。”良久伫立后老师傅开口。 “晚辈知道此处下面临江的便是燕子矶,古往今来中原王朝若是要渡江南下攻占南都城,首战此处。”秋忆鸿回答。 “洛冥朝初立时,天下还剩南唐一朝,南唐大将司马宏力保此地六月有余,南唐司马家男儿先后战死。最后燕子矶被攻下,冥军登岸,直逼南唐都城。司马宏自裁谢罪南唐百姓,后葬于直渎山。”老师傅沉沉得轻声说道。 “南唐司马家,有汉家大将的气节。”秋忆鸿望着大江。 “王朝更替,尚有汉家气魄的大将,现今异族扬刀掠地,不知汉家大将何在。”老师傅感叹道。 “老师傅可知有汉家百姓,便有汉家大将。”白清明笑了笑,笑声不显豪迈倒有几分傲气。 “好一个汉家百姓汉家将。想必今日几位就要登船离去吧,且随老僧下山吃些斋饭。”老师傅向山顶最高处拜了拜,转身下山。 在寺庙用过饭后,一行人一同下山。在路上叫做辛子如的年轻人问秋忆鸿去往何处,秋忆鸿便说去襄阳探亲,在昨夜秋忆鸿化名秋宁。 “对了还不知到你这义姐芳名呢?”秋忆鸿搂着辛子如走在最后边问道。本想着辛子如会直接说,谁知道他张口喊到:“姐,秋大哥问你的名字,我说不说啊?”走在中间的女子扭头看了看:“不说。”秋忆鸿看她扭了一下,面色比昨晚好多了,有了些许红润。见女子直接拒绝他想起昨晚最后说的,就大声回了一句:“哦!”辛子如在旁边觉得秋忆鸿这么大声,认为他是被抹了面子有些生气便赔礼道:“我姐姐一般不这样无礼的,可能是昨晚天冷没有休息好,秋大哥可不要放在心上。” “没事,你们和白先生三人乘船去何地啊?”秋忆鸿问道。 “哦,我们去江陵。” “那咱们顺路啊,待会一同乘船,我带你喝酒,记住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说哦,知道不。”秋忆鸿捏了捏辛子如的肩膀。 “行,秋大哥阔气,我是不行的,还要攒钱给我家老爹治病,出门不能乱花钱,不过到江陵后我们要是再见面。我一定请秋大哥喝一顿。”辛子如轻轻笑着说道。 “好,等我在襄阳完事后,就去江陵找你。到时候可不光你要谢我。”秋忆鸿一边说一边看着前边的女子。一行人去往渡口乘船。 荆州州府江陵城。在秋冥朝江陵是大城,与襄阳比较没有那么大的兵戈之气,先秦时期楚国国都便在此处。在地理上此处南临长江,北靠汉水,西控巴蜀,南通湘粤,唯一不如襄阳城的便是不能向北接壤中原。自古以来兵戈见襄阳,战备在江陵。一般而言襄阳的重要性大于江陵,地理上襄阳居高,倘若襄阳破城,南下步道仅仅五百里便可兵至江陵,所以在秋忆鸿等人的规划中,江陵作为治所处理荆襄政务,用兵的重点还是放在襄阳。特殊的地理位置,造就了江陵城的繁华,在南方江陵城的繁华仅次于南都城。而荆襄节度使府邸便在此处。秋忆鸿原本不打算在江陵城停留,直接前往襄阳实地查看襄阳城军备能否扛住蛮军南下。可是在江上乘船的几日中,他越发觉得寺庙中的一行人不是寻常人。叫辛子如的年轻人竟然知道南北在地理上用兵的差异,最让他感到惊讶的是白姓中年人的见识,在他看来不比南都城中范丹文和宋来喜差。当年他二人参加殿试,一甲三名,范丹文中状元,宋来喜得探花,还有一名榜眼最后不知去向。据他二人讲高中榜眼的年轻人与他们在京城中认识不足一月,在放榜后叫做白定关的年轻人就离开京城不知所踪。而现在秋忆鸿还真的怀疑白清明,无论是不是当年的榜眼才子,就凭那一肚子才识他也要探探。他们一行人乘坐的是专门载人的商船,洛冥朝没有像以往的朝代那般重农抑商,虽然农业依旧重要,但是放松了对商业的管束。做生意的多了自然漕运就发达,随着发展,出现了船帮。这次他们做的就是船帮的商船,去上游的商船一个月就发两次。商船很大,据说是照着荆州水师中最大的战船建造的,船上提供日常的吃食,有的还有专为富家子弟设置隔间,里面有船家请来的歌姬,提供酒水瓜果。不过一般富家子弟大多乘坐花楼,并不做坐普通商船。因为刚刚过完年,人并不多,所以秋忆鸿就买了五张甲等船票。商船行至午后,秋忆鸿拿了些小吃食就去甲板上晒日头。说来也怪,刘无问老人本就没有坐过舟船,所以晕的厉害,而白清明与辛子如大概是昨夜喝多的缘故,也有一些不适,三人就都待在舱室里,只有秋忆鸿和那女子无恙。秋忆鸿找了个座椅带到船头,坐下眯着眼,吃着手中的吃食晒着日头浑身暖暖的,很是惬意。不过美中不足的就是身边没有佳人作陪,他在想以后天下太平了,他就让人造个水上宫船,多养些美人在船上好好的纸醉金迷一下。想着在船头调戏满是花花绿绿的美人,喝酒的时候还让身边的佳人用那樱桃小嘴喂,哎呦那日子该有多美。在皇宫里可不能这样潇洒,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秋忆鸿的美梦刚刚进入佳境,就突然被身边传来的一声登徒子给吵醒。秋忆鸿本来睡觉轻,好好的美梦被打断自然有些不爽,他睁眼看了看身后有几个富家公子在调戏一名娇滴滴的美娇娘。对于调戏良家,秋忆鸿一般是不会做出什么英雄救美的举动的,只要不是当着他的面搞霸王硬上弓,他觉得就无关紧要,毕竟书上说的好,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再看那女子,长的也确实是上品,秋忆鸿听过一句荤话,叫做美不美看大腿,骚不骚看臀腰。那女子生的确实魅惑,大腿如何他是看不出来的,不过那臀腰味道确实很足啊。女子在那三人围成的圈子中突破不出,来回躲避,这就让秋忆鸿很是享受的看到那臀腰的扭动,加上腰细臀肥确实诱人啊。本来秋忆鸿觉得过一会那三位就会放过女子,可是女子反抗的越来越强烈,不仅仅嘴上把那三人的家人问候了个遍,最后直接拔出发中的簪子扎向其中一人的手臂,这就导致三人恼怒,被扎的那人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打在女子脸上,力度大那女子向右往秋忆鸿身边倒去。这他就不能不管了,当着他的面先调戏又打人,这绝对是准备强来了。秋忆鸿起身扶了一下女子,开口说道:“三位,调戏归调戏,怎么动手了还?” “老子打了如何,就这货色在花楼里要不了一千两就能拿下,在床上我想怎么来就怎么来。”被扎的那人很是恼怒地说。 “这是在船上,又不是床上,你这要是逼急没人跳江咋办?”秋忆鸿收起笑容。 “跳江?不说这贱人是不是贞洁烈女,就算是她有那胆子跳?”那男人不屑的看着站秋忆鸿身边的尤物。“就算真跳了,哥几个就当是看乐子了,是不是啊。再说玩过了我万金福也会给钱啊。”身旁的两个人笑着点头称是。 “我原本以为你们是脸皮厚调戏良家,找找乐子,现在看来你们是不把人当人啊。”秋忆鸿笑了笑。 “嘿,你这是打哪来的野鬼,不知道阎王爷几只眼是不是。万小爷可是萧节度使的人。”万金福左边的人开始摆排面。 “哦,不知是萧节度使的什么人啊。总不是他的女人是吧?秋忆鸿略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那个叫做万金福的人,这名字起的真好。在南都城他知道萧成衍在朝廷漕运上安插自己的人,给了他官,也得给点钱,毕竟他驻守江淮一线。在朝廷真正控制天下要领荆襄之前,江淮前线还得靠他萧家一帮人看着,所以秋家就默许萧成衍插手漕运。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雨西楼夜》正文 第6章 占便宜的救美 且徐行陆 江面上,秋忆鸿一行人乘坐的商船顺风逆流行。船头处,秋忆鸿还在想眼前为首那个姓万的到底是谁家的公子哥儿。南都城姓万的官员他没啥印象啊,身边也没个人,要不然也能问问。不过就算知道了也不影响什么,他秋忆鸿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收拾人,在西北的时候他最大的乐趣就是跟骄惯横行的公子哥,以及脸皮厚手段下作的泼皮二流子作对。不过他作对的方式也是为非作歹。比如谁靠手段占了人家宅院,他就带人去把宅院砸了,理由就是这宅院的位置影响将军府的风水。又或者谁在花楼嫖了不给钱,就赖帐,那简单秋忆鸿就找人跟着,那人吃饭就夺他碗,上茅房就扔石头,而且不张口要钱,理由就是我都花钱逛青楼,你不花钱是不是比我这将军府的二公子还牛逼。看到公子哥调戏良家,要是心情好他也去调戏,前提是把那公子哥先打一顿,理由就是我秋忆鸿想调戏的,你怎么能比我先动手。在秋忆鸿十五岁往后一直到南下进京前期,三年西北雍州城出名的跋扈公子,纨绔子弟还有泼皮无赖就没有不被他欺负的。所以秋忆鸿的名声在富家子弟圈中没有他大哥好。后来到了南都城,西北的子弟还在打听秋二公子有没有发扬在西北的好传统,可是三年连个信儿都没有。如今出宫来,性子本来磨的都差不多了,无论是什么官员富贾他都风轻云淡,养气功夫很足的。不过慢慢的秋忆鸿才明白,在有些子弟眼里还真没把这底层百姓当做人看,北方的蛮子刚进中原的时候把汉人比作羔羊,想宰就宰。而大冥朝的一少部分人也是,不太把大部分人当人看,有时候秋忆鸿就觉得这天下都快装不下他们了,就该让他们上天去玩。这时候已经有人围了过来。 秋忆鸿没搭那万姓子弟的话,出人意料的拦过身边的良家开口:“我在老家的时候也喜欢调戏良家,不过跟他们不一样的是,我是英雄救美式的调戏,就如同现在。他们没把你这良家子当人看,我呢当然要路见不平救美了。不过救成了,你就要给报酬,我不要钱,也不要你的人,最多就是让本公子调戏一番,轻薄几下。绝不会污了你的清白。”秋忆鸿说罢,看着怀里的姑娘,半边脸红肿,大概是还没从狼群里脱险谁知道又遇上一头色虎,媚眼转动,眼泪就扑打扑打的低落。“哎呦别哭啊,他们三个调戏你都没落泪,我这就说了几句你就落泪了。这样我就占一下便宜,事后不再要姑娘的报酬了。”然后秋忆鸿搭在女子左肩上的手快速抚摸过女子的背,在翘臀处用力抓了几下后,不待女子反应,快步前出,一脚踢在万姓子弟的腹部之后,不等他起身再一拳锤在他的颈部。身边的两人反应过来后竟然往后退了,穿青衣的急忙说道:“你怎么不说就动手,我爹可是荆州的转运使。”秋忆鸿并未开口,继续往前,抓住青衣男子的衣服往前一带,一脚踹出去把那人踹倒在地。再看向最后那名男子:“你爹又是谁啊?”男子看着倒地的同伴慌忙的说道:“我没~没爹。不,不是,我家里有钱,咱们好好说,我不会打架。” “好好说,今天这我要是没在,你们准备对这女子怎么办?”秋忆鸿一边说一边又把那准备起身的两人踹在地上。 “这女子是万哥喜欢的,我就是帮帮忙,到手后万哥会给钱的,不会真杀人的。”那男子退到栏杆处扭头看了看船外的江水,他再想眼前这人会不会再一脚把他踹到江中。 “有钱干嘛不去青楼啊,非要强逼良家。想换口味啊?”这次男子还没说话,身后的女子倒是开口了,“公子他们是不会轻易放过我的,那万金福是荆州有名的恶人。他在年前看上一户人家的姐姐,边把那位姐姐的夫婿灌醉之后拋入江中。最后强他逼那位姐姐满足他的兽性,姐姐不从,一头碰死墙上。”女子说罢,拿起手中的簪子扎向万金福。秋忆鸿快步上前拦下。“我只是搭救你,并未想过要他们性命,怎么?你把他扎死,那我是不是也要把剩下的两个人也弄死?我有的是办法整治他们,可是这性命我是要不了的。如果你要为那对苦命鸳鸯报仇,不要在我管事的时候做。”夺过簪子,秋忆鸿又动手把那剩下的一个人打倒在地。三个富家子弟躺在甲板上起不来身,秋忆鸿看到周围已经有不少闲人看热闹了,就抱拳说道:“各位看官,这番场景大家都看到了,我呢也不会要了他们三人的性命,可是大家都明白他们没少祸害人。今天呢我就让大家看看,对于这些吃人的货色该怎么整治。”说过之后,就有一些身感侠义的人站出来主持正义,秋忆鸿并不觉得这些后来出声的人有多好,他娘的一开始怎么没人出来啊,现在老子把人都干趴下了才出来。本来秋忆鸿打完人之后还在想怎么胖这三个人长些记性,光打是不记不住的。还没想到整治的手段,身边的那位女子一副娇柔又凄苦的对众人说:“各位善人,小女子一人乘船回家,在这不着地的船上遇到恶人,若不是身边的公子出手,恐怕就毁了清白,我知道公子不愿惹上人命,可是今日过了,小女子到了岸上还是逃不过他们的手掌心。无论如何还是请大家帮忙,让这三人知道这朗朗乾坤,不是他们钱多势大就能为所欲为的。”也不知怎地,女子说完后围在前边的几个汉子就嚷嚷道:“今天在这江上不着王法,就是在城中,天下的王法什么时候替咱们这些平头百姓做过住,今天倒不如打死这色胚,也省的以后祸害良家子。”不说还好,一说群情激愤啊。一群人围上来对着那三人就是手脚并用,后边够不到的嘴上也是骂爹骂娘,感慨世道不平。秋忆鸿看这情况,要不是不想法子,那三人今天还真可能被抛如江中喂鱼。但是他最无语得就是那女子突然间的煽风点火。他对身边的女子问道:“怎么,今天非的弄死这三人?”女子不露声色的轻声说道:“他们不该死?你嘴里的那对苦命鸳鸯,那是我姐姐姐夫。我们从北方逃难到此,就是奔着安稳日子来的,可是现在呢?北方蛮子再狠也比不过自家朝廷昏暗。”女子凄惨一笑:“知道吗,他们三人来南都城是为了巴结朝廷首辅,从除夕到前天一直在请首辅的儿子玩乐,据说来的时候身上装了不下十万两白银。后来在渡口看到我,就跟着上船来。要不然他们会做这艘船?”听到女子讲的这些,秋忆鸿并未思索多少,因为眼前的人都快被打死了,于是大声说道:“这三人都是有一位是荆州转运使的公子,还有一位家里跟萧节度使有联系,今天大家把他打死了,咱们这群人以后都好不了,要知道,咱们都是买票上船的,在船商那里都有登记。”一说完,外围的就往后退了,同时也有人去拉动手的同伴。秋忆鸿靠近女子开口说:“你想报仇,可是别借别人的手。今天我先替你讨些利息,日后呢,自然会有恶人磨他们。”说罢秋忆鸿转身离去,没多久回到甲板上,手中多了一大捆麻绳,他对众人说道:“咱们不是官府,要不了他们的性命。所以呢咱们就想些法子出出气。” “什么法子能出这气,他们这类人干的可都是伤天害理的事。”有人愤懑的问道。 “放心,这位大哥。我肯定有法子,今天给他们来个贴江飞行。”秋忆鸿说完,就把麻绳分了分,坠到江面量了量船上到江面的距离,做了几号,然后让人众人帮忙把三人分开捆了,一头系在桅杆上固定,然后把三人抛到江面上,其中因为误算了两个人的身高,两人的脖子都直接浸去江水中,秋忆鸿又赶紧往回收了些绳子。最后三人都脸贴江面,随船起伏很是刺激,都尿了裤子。而船上看热闹的众人一看这确实是整人的好法子也就没那么大的愤懑,反而在甲板上拽着绳子一拉一松的吓唬那悬在江面上的三人。秋忆鸿看着船头的众人,思索着,民意这东西,归根到底还是看怎么引导了。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雨西楼夜》正文 第7章 金帐起风 且徐行柒 北方,越过大漠就是雄鹰掠空的的广阔草原。冬日的草原在以往最让牧民难熬,如今在他们眼中草原是放牧骑马的家,而南方的中原是他们过冬的粮仓。今年为了过冬王庭的大汗从南方运送了百万石粮草保障人畜。自从破了中原,冬天的草原上一年比一年安稳,牧民再不会为了过冬过多的宰杀羔羊,部落之间也不会为了一片来年肥美的草地厮杀争夺。不少人已经卖了手里的牲畜迁往南方,而南方的铁矿和工匠让马背上的草原汉子,也开始装配铁甲,手中的战刀也越来越锋利耐用。不少人听说他们的大汗不久就要去往中原登基称帝了,不光要做草原之王,还要坐那南方的九五之尊。建乾十四年春,北方的草原之王敦多扎布,这是至今为止第一位带领草原铁骑攻陷并占领南方中原的草原大汗,他座下的铁骑已经攻占中原二十年之久。敦多扎布这只雄鹰与以往的草原汗王对于南下侵略的目的有很大的不同,以前草原骑兵南下就是为了掠夺物资,加之中原王朝在人口,装备上的优势让草原骑兵很难坚持长久作战,所以一般都是抢掠式的南下作战,攻下几座大城洗劫之后就策马北归。二十年前的南下屠龙战,是敦多扎布在继任草原汗王后,先是统一漠南漠北积蓄十年力量,再与东边的女真族约定联手南下。在这场南下屠龙战中,这位草原骄子不仅倾尽了本部全部的兵力,还资助了女真一族十年,让其在辽东壮大。最终在洛冥朝天启八年南下,漠北与女真一部共四十万铁骑分两路南下屠龙,在第二年秋攻下中原帝都。原本敦多扎布打算在三年内彻底攻下汉人全境,成就千古未有的草原帝王,但终究是被西北南下扶龙的秋家铁骑硬生生的阻断。后来秋家在江南称帝与他隔江相对,到如今已经二十余年了。他的对手秋雄风和秋长渊都已经离去,如今自己也是垂垂老矣,他已经在考虑继承人的问题了。汉人的土地比北方草原还要难以治理,他终于明白汉人为什么要说马上打天下易,马下治天下难这句话了。漠南的金帐中,雄伟的老人摸索着手中的战刀,那百战之刀泛着寒光,但如今刀主人再也握不稳,暖不热自己的武器了。再雄伟的男人也要老去,在这之前他要为草原子民和自己未遂的梦想选一个继承者,让继承者再次握稳手中的刀,去马踏天下,把草原王旗尽插汉地。不仅要攻下天下,还要治下这天下。敦多扎布出色的儿子有三人,四王子察克鲁性格最像自己,拥有草原上最出色的骑战之才。三王子扎布哈尔战功最多,用兵才能不比自己的弟弟差。最后一个小儿子是自己与和亲而来的女真部族的公主所生,从小学习中原文化,有治国之才。老人在思索该把手中的刀交给谁,又又把心中的天下交给谁。草原从来都是强者为尊,察克鲁与扎布哈尔都能用手中的刀保住自己部落在草原上为尊,可为难之处就在如何让入主中原不久的草原贵族政权稳定下来,如同汉家皇帝那样,传承百年不变。要知道在草原是很少有哪一部落能够长久为尊的。敦多扎布的小儿子通晓中原,女真,漠北三种语言,自小不喜战马倒是爱好汉人的诗书百家文,在老人心中自己的儿子不像草原上铁马秋风挥大刀的汉子,更像汉人的一国储君。他给自己的小儿子起名元承久,元字是始是一,天下唯一,久是恒远,也通九,汉人已九为尊。他的用意是很清楚的,可是他的部下,那些草原贵族大多数还是支持他的老三老四,尤其是手下的悍将对满身诗书气的元承久嗤之以鼻,满是不屑。如今跟随自己的主要部下分为两派,各自拥护三王子和四王子,而小王子身边却围着一批归附草原的洛冥旧臣。这让老人难下决断。 中午时分敦多扎布叫人召来跟随自己多年的好友,鹰啄游骑军的鹰头金铎波则。鹰啄骑对外草原骑兵的眼镜,负责探听南方军情,对内是金帐大汗的尖掾,斩杀一切背叛大汗的敌人。大汗让人烤了羊腿,熬了羊汤,加了许多中原运来的佐料,滋味确实要丰富很多。敦多扎布看着自己老友狼吞虎咽的样子,就知道他的身体要比自己好的多,能吃肉喝酒还怕他拿不起刀吗。他用小刀割下几片薄肉吃下之后就不再吃了,看到自己最忠实的老友胃口大开,就把自己盘中的羊腿也给了他。并无多大时候,金铎波则打着饱嗝笑道:“中原人就是会享受啊,吃饭都比我们草原人讲究不少。” “这还只是中原,等你们什么时候再打下江南,就知道什么是人间至尊的享受了。”大汗难得一笑。 “大汗还能坚持到那一天吗?”金铎波则低声问道。 “熬过这个冬天,本王就要去往长生天了。江南的花花绿绿就让给后人看了。”敦多扎布再次摸向自己的战刀,他没剩多少时间了,要好好摸摸这草原上的至尊刀。 “大王决心下了?” “你呢,还是支持最小的?”大汗的眼镜亮了一些。 “是大王支持的,我金铎波则自然支持。” “波则,我的好兄弟啊,你的眼光比鹰的眼睛还要厉害。可是咱们两个都老了,草原上的后辈们怎么会在乎两个老头的看法呢?咱们熬不过他们的?哈哈熬不过呦。”敦多扎布竟然难得一笑。 “那是他们不明白我们草原人的致命弱点在哪里,我们靠抢掠汉人只能解决一时的冷暖。若要长久地像汉人那般每年乐乐呵呵的过冬,就只能把我们草原的大汗变成他们的皇帝。只想做草原的大汗是不够的。”这位不仅仅会杀人的草原悍将,眼光如鹰一般看的长远广阔。 “本汗的继承者,不仅要做中原人的皇帝,也要做我们草原人的皇帝。我们两个都是牧民的孩子,都经历过严冬时的肃杀,不能再让牧民退回到以前了。” “大王,那些贵族怎么能体会到牧民对寒冬的恐惧,他们只要奴隶和牧场。”每当波则想到少年时就会对那些贵族产生满满的恨意。可他却没发现现在的他已经是草原上第二贵族部落的首领了,第一贵族自然就是他的大汗。 “好了波则,把你鹰啄军的情报都给扎布哈尔与察克鲁。让他们再打一下吓吓躲在江南的汉人,另外再从王旗军中各调一万与他们。” “是协助两位王子?”金铎站起身来。 “是战败了,稳住战线。这两万骑归你指挥,如果老三老四战败就把他们的亲兵留在战线上,不得再让他们带回草原!同时护佑他们参拜新的大汗。” “大汗是要~” “好兄弟啊,你再听本汗最后一次,小王子继承金帐后,你就把鹰啄军交给他,不要等他找你要,要知道他身上可是有女真的血,比我们更嗜杀。本汗的儿子我还是了解的。” 女真族是敦多扎布唯一没有征服的部落,他们生活在辽东,不算真正的草原人,但他们更嗜血,当年南下中原,女真人连屠十城。在联军中,他们的兵甲装备也最与汉人接近,敦多扎布最想拿下的中原最后也不得不分女真一部分。这位老人听到了风,帐外寒风和未来天下的狂风。可惜他只能体会,看却是看不到了。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雨西楼夜》正文 第8章 骂你的小白脸 且徐行捌 江面上江水东流去,舟船去西行。至黄昏,夕阳落霞,铺照江面以及行船上,看远处岸上山峰累累白雪还未消融。商船在江中逆流行驶的并不快,一日一夜也不过百里。其实秋忆鸿他们本来是要走陆上呢,可是刚下完雪,道路泥泞不好策马狂奔啊。所以就等上几日,到了前方渡口就上岸换马。现在船上又有美人了,他倒无妨耽搁几日,就是老刘不好受啊,虽然船行驶的难,可还是晃啊。在船头被吊了一个多时辰的富家子弟,被秋忆鸿拽了上来,一上来躺在甲板上就是直吐。周围看热闹的闲人也大多散去了。 “三位小哥,爽不爽啊,不爽咱再下去玩会?”秋忆鸿乐呵呵的一脸的温暖。那三位到一时说不了话。秋忆鸿就带身边的姑娘换了换地方,怕恶心啊。 “你挺会整人啊。”女子脸色好多了,媚眼一开,就往秋忆鸿身上靠。秋忆鸿也乐的不行,揽住女子,一只手轻轻抚在那块弹性十足的大豆腐上,嗅着女子的发香开口:“整男人算什么啊,就是雕虫小技。我最厉害的是整女人,那可是十八般武艺全能啊,姐姐要不要试一试啊。”边说手上还加了些力度。要说女子虽有媚态,可是相貌确实清纯无害的,秋忆鸿都这般占便宜了,女子不抽身,反倒仰起头,媚眼含笑轻轻吐气嗲嗲的开口:“小哥哥懂得花样多,也不算本事,就是你那根东西能持久不变吗?可不要只有口和手有点用啊。”嘿,这女人懂得还真多,要不是秋忆鸿小时候跟着他哥,天天一手救国救民的圣贤书,另一手翻云覆雨的小黄书,他还真不知道女子说的口和手是什么意思。可惜啊他的理论挺足,就是没实践。以前书上有很多不懂得,都是等到他大哥逛了青楼后回来慢慢给他解释才清楚的。见女子不退反进,这激起了秋忆鸿验证理论敢于实践的求知欲。不远处的三个浪荡子弟,在吐过后看到秋忆鸿两人依偎在一起很是恶心啊,然后接着再吐。 “对了姐姐,还不知道你的芳名呢?”两人面向大江,看那远处覆皑皑白雪的山峰。 “我啊,温卿芸。” “哦,是芸芸众生,卿本佳人的意思?”说着秋忆鸿又把另一只手放在那团豆腐上。刚要开动双手,身后响起一声清丽丽的声音:“秋公子果然好雅兴啊,你叔叔在下边吐的都要虚脱了,你却在这里江面上吹风弄玉。”秋忆鸿扭头看了看,是昨夜寺庙的女子。想来刘无问睡醒又吐了吧,可是这晕船他也没办法治啊,总不能用酒把老刘灌醉了让他继续睡吧。秋忆鸿揽着怀中的姑娘转过身来,女子看到他怀中的姑娘相貌确实出色,尤其那身姿很是卓绝,再看秋忆鸿长的也是清秀俊朗,整体看去还真是郎才女貌啊。但是她不喜欢女人媚,也不喜欢男人贱。 “姑娘也挺有雅兴啊,在我们身后看多长时间了,是想要抱抱吧,来,小爷怀中还有空儿。”秋忆鸿被凉风吹拂的长发飘飘,这时候耍个流氓正合适。 “滚!” “嘿,姐姐他骂你的小白脸。”秋忆鸿贱兮兮恶狠狠的跟怀中的女子告状。 “行了,这报酬姐姐给你的也差不多了吧,怎么还想让姐姐帮你骂小情人啊?”然后女子拍了一下秋忆鸿揽在自己身上手,转身要走。 “温姐姐,我的十八般武艺还没用呢。” “来日方长,总不能在这做吧小弟弟。”女子身姿摆动离去。见女子离开,秋忆鸿收起浪态,看向昨夜寺庙中的女子。 “真是为了老刘晕船才来找我的?”女子撇了撇,看了看到不远处的三人。开口:“秋公子,白先生为了答谢昨夜暖身的酒,让我来告诉你今晚他回请你。同时我也谢过你昨夜的费心。” “白先生谢我,回请我一顿酒,那你呢,怎么谢,要不要哦。”秋忆鸿抻了一下身子,逗了逗女子。 “我不懂公子说的是什么,待会陪公子几杯酒如何。” “先不说谢不谢,到现在你连名字都不肯说,你这可不诚恳啊。刚才我路见不平救了那位温姑娘,人家可不像你这样没诚意。”说到温姑娘,他又想起那软绵绵又弹性十足的豆腐。女子转身的同时开口:“洛雁”。两个字随江风吹进秋忆鸿的耳朵,他在想姓洛名雁,家里是干嘛的,起这么亮的名字。想着本要跟上去,不远处的三人缓过来了,站起身子向他走过来。秋忆鸿看了看没说话,等着他们三人开口。 万姓男子摸着自己后颈低声说道:“这位公子,可留下姓名。他日到了江陵,我们也好招待几分。” “秋宁”说罢秋忆鸿离去。 冬日里昼短夜长,傍晚之后夜色很快降下来,白清明摆桌酒菜答谢昨晚秋忆鸿的暖身酒。刘无问强忍着晕船,喝了几杯又吃些菜,但是熬不住又出去吐了。秋忆鸿弄了些水让他漱漱口,就让他在甲板上吹吹寒风清醒清醒。回到屋中再次与白清明和辛子如喝了起来,那位叫洛雁的女子也一起作陪。本来呢男人喝酒能很快就热闹起来,但是这一有女子就有点放不开了,所以只能多举几次杯。很快一壶花雕就没了,秋忆鸿想起当年那位中榜眼的白姓人,想着套些话问问眼前这位白先生。 “白先生去往江陵做些什么啊?” “倒也不做什么,我呢陪着我家小姐去江陵走亲,要是那地方安稳的话就在那里开个裁缝铺。”说完又让辛子如去向船家要酒。 “要是在江陵做裁缝,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离襄阳近啊。估摸着那里又要打仗了。” “是啊,要打仗了。听说今年草原的两位王子都没有北归,还招收了不少流民充作步卒。”白先生摸了摸自己的白须。 “听说?白先生的消息都从哪里听说的。我看白先生倒不如说自己算出来的。”秋忆鸿笑着说道。草原上能打的两位王子没有随敦多扎布北归这消息他是知道的,探报上说今年过冬时候那草原头子快挂了,能熬过冬天都算是能耐。草原人可没有把墓埋在中原的习惯。 “这都是听做布料生意的同行说的,不足为奇。秋小哥和刘大哥呢,刚过新年就远行。” “去收账啊,本来年关前就要收账的,但是襄阳那边的兵家太横了,怕去要账影响了兵爷们过年的心情。所以这刚过完年就急忙赶去。”秋忆鸿随便编了个理由。 “跟军队做生意,那秋小哥家也是大富之家啊。”白清明笑呵呵的放下手中的筷子。 “就是给襄阳的兵爷们做了冬衣,能挣几个钱。就这还怕节度府的官爷不结账呢。”秋忆鸿想着,你说做裁缝,那我就是卖布的。 不过这次去还真是向节度府要账呢,要完帐就要跟草原蛮子打一下了。荆襄的庚式祖地在中原颖川,后来祖上做官为将掌权荆襄几十年。到如今一直都是荆州的大世家,他们家参与过襄阳城的建造,尤其是二十年前的大修就是庚家承造的,那时候荆州的转运使就是庚家人做的。哎,想到转运使他记起刚才有人说他爹就是现在的荆襄转运使。现在庚氏家族分裂,一部分庚家人打着迁回祖地的旗号归服草原蛮子了,偏偏还是当年修襄阳那一脉。少年辛子如直接要了一坛花雕酒抱了过来,嘴里说道,喝酒就要喝痛快,花雕酒没有昨晚秋大哥带的酒烈,但是也上头。秋忆鸿决定今晚好好探探这三人的底,无论话是真假,说了就行。最重要的他要问一问那白先生对于当年殿试题目有什么论断,看看是不是跟当年的白榜眼论断一样。心中计较罢了,他给三人添满先向辛子如打开话头。 “子如,这次去江陵跟白先生一起做裁缝啊。” “咦,白先生决定要开裁缝铺了,那敢情好啊。我姐姐缝制的衣服特别好看,耐穿。我身上的衣服就是姐姐给我缝制的。”辛子如不知道秋忆鸿是在验证白清明说的真假,不过秋忆鸿知道出门在外话不说真,真要是编理由他也理解。 “那子如准备什么时候找小媳妇啊。”那叫洛雁的女子给他夹了一筷肉问道。 “姐姐不还没嫁人呢,是不是要等我打退了蛮子才嫁人?”少年说罢举起酒杯与秋忆鸿和白清明碰了一杯。之后开口:“秋大哥你恨蛮子不?” “恨啊,要不是蛮子我怎么会跑到江南来。来喝一杯,你可要早点打退蛮子,要不然你姐年纪大了该怎么嫁人啊。”秋忆鸿与辛子如又碰了一杯。辛子如听了后认真的说了说:“秋大哥,我不会让蛮子在中原再横行二十年的,我这次去江陵等姐姐安顿好我就要参军了,还有要是那人不娶姐姐我就把南都城也打下来。” “子如你说什么醉话呢!”白清明脸色有些怒气。 “看来你姐姐喜欢的人肯定是南都城里大富大贵之人。子如到时候也不用打南都城,你带兵吓唬吓唬就行了。”秋忆鸿打个小圆场,心里想他娘的你姐姐喜欢的人是谁啊,不娶都得把南都城打下来。秋忆鸿看了看女子,她就喝了一杯酒,脸颊就微微泛红晕。 “子如你姐姐还挺好看的,要是到时候那个男人不娶我跟你一起去吓唬他,把他家给砸了。”秋忆鸿豪气冲天地说,这天下还真没有他不敢砸的人家。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雨西楼夜》正文 第9章 不愿等待 且徐行玖 明月升起,与舟船同行。秋忆鸿四人举杯畅饮,在南都城的三年秋忆鸿不怎么喝酒毕竟他在皇宫里还是有人管着。有时候一个人喝多了他就发觉越长大越不自在,以前他娘亲告诉他现在还小,等长大了就可以自己做想做的事。但是自从他娘亲走后,他越大知道的越多就越感到无形的束缚感。以前在西北,他和大哥两人想娘亲了就去墓前看看,说说话。再后来到了江南,他才真正感到一种孤单感,他大了是一国太子,不能什么话都跟别人说。陪着自己的也就是老刘,可是老刘一个大男人除了能跟自己一起骂娘也说不了什么,棠儿呢还小,他既然明白一个人知道的越多就会越孤单,所以他跟棠儿一起就只是都逗她开心,带她疯玩,始终让她觉得我们一家人还是在西北还是在将军府。后宫的李太后也是他的娘亲,他知道自己的二娘比自己承担的更多,她在这个家就算还没散。这样每年除夕夜他和雨棠还能吃娘亲包的饺子,大林还能每过一段时间收到几件衣服和一封叮嘱的家书。但是秋忆鸿知道太后坚持不了太长时间,这些年她一直耗费心力拿娘家的筹码跟江淮一线的萧成衍做交易,维持着朝堂微妙的平衡。她并不是真想垂帘听政,她只是尽力帮一下自己的孩子。所以在秋忆鸿及冠之后,他开始主动接过担子。 一坛酒下肚半坛,那名女子早已离席。秋忆鸿见酒已经喝到兴头儿,边开口说了些如今的朝堂趣闻。 “白先生可听说过‘花间弄玉秋独秀,勾栏骑马两尚书’这句风雅小诗啊。” “秋大哥,这诗是什么意思啊。”秋忆鸿笑着解释:“子如这勾栏啊就是指现在的青楼,骑马呢,就是骑青楼女子,两尚书便是说那吏部尚书范丹文和工部尚书宋来喜。” “哦,是大家讥讽当朝两位尚书大人啊。那上一句呢。” “这个花间弄玉啊,跟勾栏骑马是一个意思,秋呢是说当今的皇叔秋长文,说他是花间弄玉的高手。” “他们三人是什么关系?” “这三人都是先皇留下辅佐太子的肱骨之臣。” “不应该啊,先皇在位年间各项政策都是利国利民,怎么会留下这三个废物辅佐太子呢。” 这次秋忆鸿还未说话,倒是白清明先开口了,还带着点恼怒:“放屁,写这诗的人,还有相信这诗的都是在放屁。” “白先生为什么这么说,这三位辅佐大臣的名声在南都城确实如此啊。” 白清明喝了一杯酒后理了理自己的胡须,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开口:“秋小哥年轻所以不知道这三人身上有多大的才学。吏部范丹文是我朝第一位连中三元的举人,当年秋烈祖盛赞为国器。工部尚书宋来喜是当年的探花,要知道当年那场科举是最后一次南北统考。北蛮破中原时,秋烈祖动用了三万兵马把进入会试的学子全部护送南下。并且供养在南都城,在第二年进行会试。所以那是秋冥朝第一次科考,也是人数最多质量最好的一次。所以你想,这两人有多大的才学,能够进去前三甲。还有他们二十年不显山不露水的,为什么一个刚当上掌管天下百官的吏部尚书,一个做上修建天下工程的工部尚书后竟然一起堕落了。那早干嘛去了” “听白先生这么一说,这两位尚书倒也是奇怪。”秋忆鸿作沉思状。 “白叔,那个秋独秀呢。” “是啊,白先生那位皇叔呢,皇亲国戚做这些事也挺正常啊。”秋忆鸿也追问道。 白清明抚须一笑:“这位王爷,还真不是那一无是处的皇家贵胄。秋长文是帅才啊,当年秋家三少,大少秋长林猛将也,在他手上的一叶秋骑军曾在中原与草原骑兵进行一场骑战,三万对七万,折损一万三千骑,破敌三万三。当然这数字听着顺口不像真的,但真实战况确实达到了一破三的效果。也就是这一战迫使蛮子收敛兵锋。二少就是我们的先皇,当年的学子南下就是先皇一手布置的。三少秋长文没有打蛮子,打了萧成衍,当年他带两万西北军渡江,萧成衍下令不开南都城门。咱们的三少留下一万五的兵力,亲率五千轻骑转而北上淮河前线,夜袭萧成衍的中军,用刀逼着他给在南都城的大将写信开城门。”白清明喝了口酒带些醉意感叹道:“现在说起来跟玩儿一样,但是当时的局势太过严峻,那时候天下人都被草原上的铁骑吓破胆了。后来才知道萧成衍调往南都城的精锐达到八万,可以说他从辽东带来的精锐全在南都城了。但是秋长文不打南都城调头突袭他的江淮前线的大营。” “秋长文怎么知道萧成衍不在南都城。”辛子如问道。这次白清明并未急着开口,倒是让少年自己想想。三人碰杯三次,少年略带兴奋的说:“萧成衍驻守江淮前线是做给天下人看,调兵去南都城是为了和秋家讲条件。” “子如脑子转的很快嘛,那时候三大节度使都不怎么配合,秋家之所以打萧成衍一下,也是有警告的意思。”秋忆鸿对这些事肯定比他们更清楚,当年打萧成衍就是告诉不服秋家的人,想谈条件可以,好好说话好好做事。你们现有的秋家不动一分,还会再给你们三分利,但是秋家做事的时候别挡道。秋忆鸿看那两人都已有醉意,就追问了一下:“白先生刚才说两位尚书一个是三甲中的状元,一位是探花,那剩下的那位榜眼呢。现在身处何职。”白清明有些酒上头,刚要接话,又突然停顿了一下,晃了晃杯中酒,像是在思考什么。这时候叫做辛子如的少年撑不下去了,花雕酒喝到后面,上头的厉害,就起身睡去。无人说话,耳边传来江水声,江面起风了。 良久白清明开口:“秋公子对朝中的事很上心啊。” “先生不要介意,不过闲聊罢了。莫非白先生也不知道当年的榜眼何去何从。”秋忆鸿打起精神。白清明长叹一声:“唉,你想听,我就说说。” “当年高中榜眼的举人叫做白定关,他在放榜后就云游四方了。” “那白先生可知为何啊。” 白清明有些自嘲的一笑,“因为他不愿意在朝中等待二十年。” 秋忆鸿从范宋两位尚书了解到当时的情况是,烈祖在殿试时倾向于范丹文的策论。策论的题目很简单就是问何以为国,让进入殿试的举人们讲一讲当下朝廷如何作为。这个问题他们三人在未参加殿试前就曾讨论过,范丹文认为对内以柔用十年甚至二十年去慢慢变革天下,对外则以不动如山,稳固江淮一线,荆襄一线,最好再把川陕一线加上,三线贯通作为对敌防御的三大重点地区。在此期间积蓄力量,收拢地方权利汇于朝廷,集中与皇权。要想做成时间自然是不可能的,这就意味着作为皇权的代表秋家要与地方上的政权代表讲和,从而稳住大局,争取时间。而宋来喜与那位白定关认为,秋家掌握有自己的军队,且战斗力强,可以用秋风扫落叶之势收拾掉地方藩镇,更快的进行变革,从而整合力量进行北伐。并且那时候草原蛮子在中原的兵力已经被消耗掉一半,他们二人觉得不能给草原人那么长的时间恢复力量,应当在最短的时间内进行北上反攻,最多也要在五年之内。其实在秋忆鸿看来,范丹文的看法最为妥当,用尽可能长的时间积蓄最大的力量,从而用最快的速度收复中原。而收复中原只是开始,接下来还要继续北上,最终要在关外与草原骑兵一决胜负。所以秋烈祖问得何以为国就是在问何以为全胜,仅仅保住江南,反攻中原是解决不了北方外患的。 “先生醉了。” “确实醉了,秋公子见谅。” 当然见谅了,秋忆鸿在听到那句不愿二十年的等待心中就有了定论。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雨西楼夜》正文 第10章 不出枪 且徐行拾 秋忆鸿乘船的第一日晚上,江面起大风,风助舟船前行,按照以往逆水行船,最快也要七八日才能到达安庆府,但是连续两日的顺风而行,大大加快了行程,在第六日商船过安庆府,大部分人都下船进行换乘。秋忆鸿与刘无问也下船换快马,如果要是继续做船往上乘游可能再有半个月也到不了,如今官道上雨雪除去后路况也好了不少。安庆府濒临长江,是为南都城西大门,本来此地也在萧成衍节制范围,但因为此地的重要意义仅次于襄阳城,在江淮一线的防守上安庆府占据中心位置,所以秋家在此也做了不少伏笔,更是从西北调人来做知府。此地在建府之前便是重要的官府驿站,并且商贾聚集,后来建府为城更是越加繁华。白清明一行人在下船后就与秋忆鸿和刘无问分开,秋忆鸿倒是没再继续试探或者摊牌,毕竟他若是当年的榜眼,既然已经隐姓埋名二十余载,那秋忆鸿现在就没有理由去揭露他的身份。 下船后,秋忆鸿与刘无问先去了安庆驿站,此地的驿站是一级驿站,驿站中设有让官员邮差休息过宿的房间,因为是大站所以房间设有七十余间。因为幽冥卫还未公开,没有编制,所以暗卫有许多暗中的联络点,但是为了方便利于管理,就把驿站设为一城的主要联络点,具体的负责人只有内部人员才知道。秋忆鸿从后门进入驿站,并未找驿丞,而是进入后院找到喂马的差役,亮了亮手中的牌子之后,便被领到二楼的一间屋子里,让人上了点饭食,这次做船可把刘无问给做够了,一脸的苍白,无精打采。简单吃过饭后,刘无问便去休息了,今天便是元宵节,秋忆鸿等今晚过了元宵,明日再上路,让老刘好好缓缓。同时找上幽冥卫的联络点,就是了解一下这五六日各地有什么大的动静,这次出宫,即是为了荆襄也是为了看一看秋家二十年在派驻各地的暗卫契合度如何,能不能保证他走到哪,情报就到哪,随时可以集合出力量来。约莫有一刻钟的功夫门外想起敲门声,秋忆鸿让门外的人进来,他正坐与窗前摩挲着手中的令牌。门外的暗卫进来后拜倒在地:“幽冥卫暗卫温卿芸拜见圣上。”秋忆鸿一听名字有些吃惊,便扭头看去,果然是船上被自己救下的女子。 “温暗卫,你不觉得你有戏弄朕的嫌疑吗?”女子迟疑一下,低声回答:“不知圣上所说何事,温卿芸并未在任务中出错,请圣上明示。” “你抬头看看我。” 温卿芸微微抬起头看去,窗前阳光照落在男子身上,他有些玩味的笑着看着自己。看清楚眼后,她轻声说道:“暗卫并未戏弄圣上,在船上小女子就是普普通通的民女。圣上也只是一位有侠义感的公子。” “你不是跟着我上的船吗?” “回圣上,属下接到的任务便是在元宵节当天赶到安庆府迎驾。” “也就是我先出城,然后梅鞭君才派你跟上。” “是的,所以属下在今天之前并不清楚圣上的具体行程。” “行了,别叫圣上了,叫二公子吧或者殿下。” “属下不敢,暗卫效忠的便是大冥朝皇帝。”女子确实不敢,暗卫南调后彻底转化为皇帝的私人碟者,就算他秋忆鸿没有登基,但在暗卫这里他就是皇帝。秋忆鸿看了看拜在地上的女子,觉得还挺有职业操守,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女子,因为女子是跪在地上的没有直起身子,那圆圆的两片就撅了起来,想起在船上女子那魅惑样子,秋忆鸿起了戏弄之心,便起身问道:“当真不改称呼。” “小女子当真不敢。” 秋忆鸿轻轻笑着踱步到女子身后蹲下,“啪”突然伸手拍在那翘起的臀肉上,看着那一片微微弹动,秋忆鸿心中不禁赞到好手感,真是好手感啊。一边想着边又是一巴掌,不轻也不重,就是要看那臀瓣震动。女子被突然而来的骚扰吓了一跳,但是秋忆鸿并未让她起身,她现在是暗卫,不是普通身份,当然就不能跳起来反抗。温卿芸在小时候便被梅鞭君收为义女,因为是南下逃亡的中原人所以出于对北方蛮子的仇恨就进入了幽冥卫。自己被人轻薄着,若是一般的公子哥她能当场给格杀了,可这是她自己甚至是义父寄予希望带领他们反攻中原的皇帝,她不敢也不能那样做,可是心里的失望和愤恨还是有的。温卿芸正准备起身表达不满时,秋忆鸿已经站起身来说道:“起来吧,非的跪在地上魅惑我这样未经人事的少年皇帝,你也不怕把我给引诱成昏君。”女子顿感无语,在南都城这些年来,她还真没遇见过这样脸皮厚的。女子一脸的恼羞成怒,丝毫没有在船上的魅惑样子。 “我呢不喜欢别人叫我陛下,或者什么圣上,那是朝堂中的官员该称呼的,对于源自西北的幽冥卫我还是喜欢他们叫我二公子。还有幽冥卫从不双膝跪地,你不知道。”秋忆鸿重新坐下。 “不知道。”温卿芸不满的说道。 “那现在知道了吗,你就那么喜欢皇帝不怒自威的样子?”秋忆鸿看着她说道。 “可能是像女子这样贫贱出身的,不适应陛下的平易近人。” “行,那你说说你们的梅老大派你来干嘛。还有,你既然是幽冥暗卫,那在船上的时候你干嘛不显山不露水的让那三人轻薄。是不是一开始就打算试探试探我这太子爷有没有侠肝义胆?”秋忆鸿有些尴尬的说回到正事上。 “都指挥使交代的任务是,让属下跟随陛下同去襄阳,所有沿路幽冥卫以及各地情报由我为陛下联络汇集。而在船上,属下确实不知道皇上也在,至于没有出手自保是因为暗卫在一般情况下不能暴露身份,即使我有能力格杀他们。” “嗯,挺有职业操守的,那要是我没出手呢,真让他们轻薄了?”秋忆鸿笑着问道。 “好像轻薄属下的不是那三人吧?”温卿芸暗讽。 “说的好像是另有其人一样。你讲讲这些日子汇集到安庆府的邸报和暗中探查到的情报说一下。”秋忆鸿装傻充愣转移话题。 女子从袖中拿出用于传递情报的竹筒,交于秋忆鸿。 送来的情报上说,荆州庚氏叛逃后,归附于北方王庭的三王子帐下,同时北方各地制造云梯,楼车,以及破门的撞锤,看其大小高低就是专门为襄阳城量身定做的。同时两万金帐骑兵以及部分鹰啄军从西北南下。根据内部暗卫的估算,北方蛮子的进攻会选在端阳节前后,进攻部署是步军与骑军结合。秋忆鸿翻看过后思考了一下,便把手中的情报交给温卿芸,接着则是盯着温卿芸看。温卿芸收起过后刚抬头就看到秋忆鸿一脸色咪咪的样子,这次她魅中带怒的看着秋忆鸿说:“皇上看什么呢” “看馒头啊。”秋忆鸿直直的看着说。 “那皇上看了情报就没想想怎么应付蛮骑南下吗?” “你的意思是这天下兴亡就跟我一个人有关系是不是。来了就打呗,现在连进军路线还不知道,能做的就是准备。”秋忆鸿转头看向窗外。 “那皇上准备什么了?” “准备吃馒头。”这让温卿芸彻底无语,本来她知晓情报后,也思考着如何做准备应敌,但是看到秋忆鸿一副事不关己的贱样,她就没了多说的意思了。 “你当真不是跟着我出城的?” “不是,虽然陛下走到哪都有暗卫护驾跟随,但是我是临时出任务,连夜出城赶往燕子矶的。所以并不知道陛下的具体行程。” “这样说来你在船上是真的觉得我是一位风流倜傥的公子哥了,哎呀,难怪诱惑我占你便宜。”秋忆鸿有些自恋的说。 “属下没有诱惑陛下。姐姐诱惑的是秋宁弟弟。”温卿芸见秋忆鸿不着调,所以也放开了些。 “那巧了姐姐,我别名就叫秋宁。” “那秋公子还要不要给姐姐施展一下十八般武艺呢?”温卿芸放松下来,身体不再紧绷,所以说话间不由得带些扭动,自然是魅惑无敌。见到女子不在一本正经的做暗卫,秋忆鸿起身轻轻揽过女子坐下,再次如在船上一般伸出双手,这次更刺激的是那两片臀瓣就坐在自己身上。 “据我所知,蛮军南下真正的王庭骑兵不多,主要任务便是配合步卒,在野外游歼我们的部队,攻城主力还是靠他们在北方组建的步卒。这次辽东的女真部没有出兵,所以他们攻襄阳的本钱最多二十万,这其中还包括在中原强征的汉民。”本来温卿芸都做好了跟秋忆鸿说些勾栏里的风言浪语,但是秋忆鸿手上虽然不老实,嘴上却正经起来了,这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一边应付秋忆鸿灵活多变的双手,一边思索着开口:“那也是二十万的兵力,不是小规模的进攻。这天下百姓知道了也是会惊慌的。” 秋忆鸿一手揉着那平坦柔软的小腹,一手覆盖着馒头,虽然不是真的上下其手,但他还是有些反应,所以下边自然傲立起来顶在那弹性十足上。这一顶更是要命差点绷不住,他急忙收敛一些心神继续说道:“要知道跟蛮子打仗,想打胜首先便是不能怕,要是上到朝廷大臣下至田间百姓,听到蛮军就抖腿,你说朝廷的兵马在前线还跟人家打什么,拼人命吗?话说回来还是需要有人给大家做个表率,最好的表率就是要让天下人知道,秋家的皇帝不怕蛮军的战刀,所以我的准备就是我自己。”温卿芸眼神有些魅惑迷离的看着秋忆鸿,她在想秋忆鸿的准备自己,是不是真能给天下人做个表率,同时自己的身体也有了些燥热反应。她刚才感受到身下硬物,后来像是被秋忆鸿给压下去了,她很想知道这少年皇帝的定力有多少。所以温卿芸靠在秋忆鸿身上,抬头趴在他的耳边故意轻轻喘息的问::“那荆襄的张镇添呢,公子也有十八般武艺对付吗?”突如其来的喘息声让秋忆鸿立马爆涨几分,他轻轻吸气吐气:“这次去襄阳就是收帐呢,荆襄这处地方,他盘不了,不仅盘不了还得把以前欠的帐给还了。庚氏的叛离张镇添开了不少方便之门。” “我义父也怀疑张镇添放任部分庚氏北归,有很大程度是为了多留条后路,保证荆襄无论得失他都能够稳坐不动。”温卿芸的说话时丹唇已经触碰到秋忆鸿的耳朵了,她又故意用唇上下咬了咬秋忆鸿的耳垂。秋忆鸿浑身打了个激灵后问道:“你义父是谁啊?” “就是圣上常说的梅老大,梅都指挥使啊。”温卿芸媚笑着。 “我去他大爷的,为了讨好我,他都把自己的干女儿献上了。”秋忆鸿狠狠抓了把那团柔软,站起身来。倒不是因为梅鞭君的女儿他不敢动,而是他真快把持不住了,儿女情长云雨床榻的,他现在还真没这心思。占点便宜放松放松还行,真动枪不行啊,光是想想这次去往襄阳一事他都发愁的脑袋大。 见秋忆鸿起身,女子倒是靠做在椅子上故意诱惑地说道:“弟弟怎么收兵了呢,姐姐可还没见你出枪呢。” “小姐姐想给朕生龙子了,朕还偏不,就光占便宜不出枪,这是多省力气的好事啊。我有机会得谢谢梅老大的一片苦心,知道我这次出来压力大,还送了一位解压的尤物来。”说吧秋忆鸿笑着往外走。 身轻气爽且徐行。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雨西楼夜》正文 第11章 炸了你这虚狗 拾露吟壹 傍晚时分,秋忆鸿与刘无问喝了点酒后,就出驿站去逛街,看看晚上的灯展和烟花。温卿芸也贴身跟着,秋忆鸿调笑道:“我跟老刘出去逛青楼你跟着干嘛,回去给我暖暖被窝好不好。” “二公子正直青春年少火力旺盛,怎么现在都学那上年纪的让人暖被窝了。莫不是身体虚弱?”温卿芸回怼道。还没等秋忆鸿开口,刘无问倒先是不满地说:“温姑娘,什么叫上了年纪就让人暖被窝,老汉可是从来不需要的,那小子别看年轻气盛的,肾可没我这老肾耐用。”看到老刘下船后缓过劲来,秋忆鸿就贱笑的说:“刘大哥讲话理忒偏啊,小弟这腰子可是堪比初生牛犊啊。” “滚,再给我降辈分,老子劈了你。” “哎呦,你劈了我?那温姐姐是不是就要伤心难过一辈子啊!还未用过皇上的龙肾呢,可惜了。”见到这一老一少的插科打诨,温卿芸呸了一声,快步走到前面。 安庆府商贸发达,所以城中繁华的很,灯市上五颜六色,一片热闹。多是一大家子的人都出来一起热闹,不少良家子也出门放放风。因为安庆府靠近北方,所以此地有许多南下流亡的中原人在此安家,从而带来不少在中原流行的吃食玩物。看到前边一位卖糖葫芦的小姑娘,温卿芸走上前去,轻柔地问道:“小姑娘,这糖葫芦多少钱啊。” “姐姐,一串一文钱。姐姐要吗?”小姑娘年纪轻轻就出来帮家里讨生活了。温卿芸想吃一串,但是自己都成人了,看到来买的都大人带着小孩儿来买,一时间倒是有点不好意思。 “小妹妹,给哥哥拿两串。” “好的。两文钱哥哥。” 温卿芸看了看,是自家的太子爷,怎么大男人也要吃糖葫芦。 “给,娘子,我娘亲说酸儿辣女。看你想吃这酸酸甜甜的,怀的肯定是大胖小子。”秋忆鸿给温卿芸递了一串。 “哥哥跟这位姐姐是一家人啊。” “对啊看着是不是郎才女貌啊。”说着秋忆鸿揽过温卿玉,手上不老实地摸在那细腰上。本想发作的温卿芸,看小孩子在旁边就没多说话。秋忆鸿给了几文铜钱,揽着怀里的姑娘,吃着手里的糖葫芦往人们扎堆的地方走去。老刘自己先去那街口处,看人们扎堆干嘛,想着是不是跑江湖的艺人,靠近看了看,一位胖子带着几个手下在那宣扬什么大烟火。听身边的人说,这是安庆府知府大人的小儿子,从小痴迷烟花炮竹,平时自己待在知府大人给他安置的独院里捣鼓这玩意,时不时周围的人都能听到那院中传出的炸雷声,胖公子说话时,嘴上有些露气,据说就是前年放炮仗,把嘴蹦着了,在府里养了快半年。今年元宵节不知道这位公子爷又捣鼓出什么新鲜玩意。 “各位各位,我袁胖子今年元宵,又给大家带来了新品种,这次的烟花比以前的还要大,放的还要远,还更好看。因为威力大怕伤着人,所以想看的就跟我去城外,在这城中可是不方便的。并且啊,这大炮仗用在兵营中,还能炸蛮子嘞!”安庆府知府袁东易,在安庆府任上三年,政绩好坏不说,但是自己的小儿子每年给城里的百姓放烟花,倒是让人称赞不少。说话的就是知府家的公子袁天宝。城中百姓对于烟花炮竹这些东西兴趣是真不大,以前觉得这是知府家的公子,怎么说也要捧捧场,三年下来,这位公子啥事没有就干这一件事,有想结交的人,请他喝酒逛楼,送银子送女人,可是没一个能把这知府公子笼络住的。站在前排的几个人,看衣着也是大户人家子弟,一位领头的走上前去:“袁胖子啊袁胖子,你借我那三千两银子就是为了做炮仗?” “张哥,那能呢,这不是炮仗,这叫火龙箭。” “什么箭?” “火龙箭啊,厉害着呢,这要是对着城门,几下射出去,都能把城门炸开。”胖子摸着身边的用油布包裹着的大件。 “你唬谁呢,你这炮仗我不感兴趣,你借我的钱,可是该还了啊,利滚利到今天一万两。”姓张的人拍打着胖子肉墩墩的脸。张家大少,家里是安庆府有名的大商户,舅家是萧节度使帐下四大步军都统之一。所以在这安庆城中是要钱有钱,要权有权。张大少有这么好的身家,却不贪图功名,就爱做生意,他的两大生意在安庆府是有名的,一个是张家青楼,一个是张家债。青楼呢不多说,张家债呢,就是给手头紧的放债,不怕别人不还,还不起就要你的人,你的宅院田地。所以安庆这个地方,有钱的都去张家青楼,没钱的都借张家债。一般人惹不起啊。 “张哥,三千两怎么这么快都翻到一万两了。你这才是唬我呢。”胖子有些呆呆的说。 “唬你?小爷唬你干嘛。你借的是一个月的急钱,所以利率高。我那儿有帐,你要是不信自己拿个算盘去对照着算算。” “我爹做知府一年的俸禄也没一万两啊。张哥能不能便宜点。要不我把着火龙箭抵给你。” “就你那破玩意有什么用,你要是没钱。回去给你爹商量商量,把你姐姐嫁给我。我就当那钱做聘礼了,如何?” 听到这,胖子转身在那放大件的架子车车上翻找什么东西。 “行不行啊,胖子。我上次去你家见到你姐,我都差点迈不开腿了,尤其是你大姐,真是野性啊。你那两个姐姐姐跟了我,你还怕享不了福吗?还有人家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可你爹呢,不收钱也不办事,就天天做个穷官是干嘛呢。听说你爹是西北调过来的,是不是在西北让蛮子吓傻了。”看到胖子一直在翻找东西,张大少就准备上去踹一脚,还没出脚呢,那胖子转身手里拿着一捆炮仗,从袖中掏出装在竹筒里的火折子吹着后一脸凶狠的大声说道:“张攀富,老子是不是给你说过别拿我姐说事,就你那虚狗样配的上我姐吗,信不信今天炸了你这虚狗。欺负我胖可以,别拿我家里人说事,还有我爹在西北不光是做官的,也杀蛮子的。” “哎呦,你拿炮仗干嘛,准备给你姐夫放喜炮啊。”张攀富也是二流子,可不是寻常人随随便便的就能吓住的。周围看到平常憨憨的袁胖子,今天拿炮仗炸人,也是吓了一跳,纷纷退后。 秋忆鸿和温卿芸本来站在后面,这一下就成了前排。刘无问靠过来说:“小子,看那油布包着得大件,里面要真是装的黑火药,还真能把这街口给炸了。”秋忆鸿看着那胖子突然觉得眼熟,很像以前在西北打过的某个胖子。听他们说姓袁,于是拍了拍身边的美人的屁股低声问道:“娘子,知道安庆府知府大人的底细吗。”温卿芸掐了掐他的后腰媚媚的说:“三年前跟你一起从西北调到江南的,叫袁东易。”听到袁东易,刘无问倒是想起来是谁了,在西北是有名的儒将,后来被调到江南做文官知府。秋忆鸿看了看那胖子后问刘无问:“老刘你记不记得我在西北打过一个胖子,因为他拿炮仗当街吓人,还把雨棠给吓哭了。”“嗯,应该就是袁东易的儿子。据说他挺护犊子的,怎么到了江南后,自己的儿子女儿都让人这么欺负。”刘无问挠了挠几天没洗的头。 秋忆鸿从温卿芸饱满处摸了几张银票后,向前走去。走到胖子身边踹了一脚说道:“怎么混成这样了,咱们西北的二流子什么时候借钱还过。”胖子本来就在气头上,莫名其妙的被陌生人踹了一脚,刚要骂娘,但是抬眼仔细一看,先蔫后喜。秋忆鸿把胖子手里的火折子吹灭后,对那位张大少说道:“这小胖子的火龙箭小爷看上了,出一万两买了。”说着低头数手里的银票,不看不打紧,一看吓一跳,心里骂道:他娘的,小富婆啊,这一沓都有小三万了。抽了两张五千两的递给胖子。 张大少倒不是真要这一万两的,目的是袁家的美人,现在看到半路出来个拆台的,很是不爽:“一万两是刚才的价,这胖子拿炮仗吓唬本少爷,所以现在长的两万两了。”本要上前还钱的袁胖子,一听又炸了,吹开火折子拿起炮仗骂道:“张虚狗,老子今天非炸了你那狗玩意。” 秋忆鸿看到这,把钱一收,对着周围看热闹的人喊道:“大家散开啊,富家子弟斗殴,大家可别引火上身。”人群又往后退了不少。 “袁胖子你倒是炸啊,老子在这里你还怕出了人命我罩不住?” 听到秋忆鸿这样说,袁胖子二话不说点着炮仗,张大少一看炮仗滋滋冒烟,还真是有些慌了,就忙往后退,边退边骂道:“袁天宝,你想死啊,今天你要是伤了我,明天我就让我舅带兵砸了你爹的知府衙门。”话刚说完,一捆冒烟的炮仗被扔了过来,那胖子掐着点儿扔的,炮仗刚到张大少身边就炸了。“轰”的一声,热浪把秋忆鸿都差点掀翻。离得近的也受到波及,有的耳朵嗡嗡直响流出血来。黑烟散去,张家大少和身边一起的伙计都被炸翻在地,衣不蔽体啊,浑身净是血。 秋忆鸿看到这副场景,对袁天宝喊道:“你这扔的是炮仗?真他娘的真响”袁天宝没听到,呆呆的愣在那里。过了好一会,才开口:“秋哥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这炮仗也忒他娘的响了!” “确实响,厉害着呢。都把我给炸懵了。”胖子一脸黑烟的笑着。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雨西楼夜》正文 第12章 真是人才 拾露吟贰 街头一声雷炸后,张家大少与周边的几位跟班全撂在地上,是死是活不知道。要说一般的炮仗哪有这么大的威力,除非是握在手中引爆才会炸伤到人,但是袁胖子今晚扔的应该不是寻常火药搞出来的炮仗。看那地上躺的张大少衣不蔽体都不说了,全身上下都没一处好肉了,这可真是不死也脱层皮。周围安静了一会后,才有人反应过来,开始嚷着:“炸死人了?”“知府儿子杀人了!”街口的人四散离去。 “袁胖子,看看去,看看到底死没死!”秋忆鸿指着地上的装逼大少说道。“秋哥,我有点害怕。”胖子带点怂样开口,秋忆鸿踹上去一脚:“人都炸了你怕个球。”袁胖子壮着胆向前蹲下探了探张大少的鼻子之后有些疑惑的开口:“不该啊,应该炸死的啊,怎么还会有气!” “你不是怕吗,怎么现在又盼着人死呢。”秋忆鸿揉了揉被弄脏的脸。 “秋哥,我不是怕他死了,我是怕他死后找我。所以不敢看。”胖子走到秋忆鸿身边说道。秋忆鸿在想,这人没死估计更麻烦啊,死了是仇,没死就是气,就成了天天想弄死自己的恶劣份子。 “老刘你再看看这人到底死没死。”刘无问上前看了看后说都能活,就看怎么治了,要是搁在普通人家估计是要挂了。 “既然没死,就赔钱吧,他娘的。”秋忆鸿摸了旁边架子车上的大物件说道。 “赔钱估计不行,张家人在安庆府的势力很大。不说在安庆府官场上的人脉,光是那大少的大舅哥说出去都够唬人。”温卿芸用手梳理着被炸乱的秀发提醒道。 “势力多大?有暗卫的势力大?有我的势力大?小爷从来不扮猪吃老虎,就是当街行凶咋了。”秋忆鸿掀起被油布包裹的大物件,木箱状的物件看去,那上面有十二孔,都有胳膊粗大小,里面安放的是粗细一致的大炮仗。 “秋哥,这漂亮姐姐是谁啊。” “那是你小嫂子!”秋忆鸿仔细打量着木车上的大物件。袁胖子心里想小嫂子,小,随即问道:“大嫂子呢,秋哥。” “滚,问那么多干嘛,给我说说这个。”秋忆鸿拍着木车上的物件。袁胖子看到秋忆鸿问起他的火龙箭,顿时来了兴致,跑过去说道:“秋哥,这是我搞了一年才成型的,为了这个我可是花了不少银子。这是十二火龙,在底部各有一个火绳,可以单独发,也可以把火绳绑一起同时点燃发射。” “干什么用的,还是像当年用来炸良家子的裙子?”秋忆鸿想起当年教训他的事情,不由得笑了笑。那时候在西北雍州城中,这胖子不知道从哪弄的炮仗,声音不大但是威力不小,总是能把街上来往姑娘的裙子炸飞起来,有的时候还伤着人家,把裙子炸烂。这可比流窜街上乱咬人的恶狗还吓人,关键他还专挑漂亮的姑娘下手,后来在街上吓到秋家的小千金秋雨棠后,秋忆鸿跟他大哥先是揍了这胖子一顿,然后找了十个跟班,每人牵条恶狗在他后边追着撵,第一个人和狗撵累了,就换第二个人牵着第二条狗上去继续撵。要知道那时候袁胖子都已经胖的不行了,撵着让他跑这罪把他受的,整整撵了他半个月,每次都是一上午,那半个月撵下这胖子不少肉。 听到秋忆鸿翻起以前的丑事,袁胖子顿时慌的不行。连忙开口:“秋哥,秋哥,我早都不干这缺德事了,不说啊,丢人,丢人。”这时候晚上巡街值班的官府差役赶到,看到地上刚哀叫的伤员后连忙查看,一个军卒看到地上连声儿都没得张家大少后赶紧禀报领队,那领队估摸算是一个伍长大小的官。听到手下说地上有城中张家的大公子,赶忙跑过去看,真他娘的惨不忍睹,那叫一个血肉模糊。忙着让手下的人找东西给抬走,袁胖子的架子车小,上面还有大木箱固定着,只好让人用几杆长枪把人抬走。抬走伤号后,领头的走过来,不经意间看到温卿芸,这一看就差点搂不回来。 “袁公子,小的赶来时听路人相传说是公子用炮仗把张家大少给炸死了。小的刚才看了,没死是没死,但是伤的可不轻啊。”领头人狠狠刮了几眼温卿芸那曼妙身姿后,收回差点飘起的思绪,便一本正经地问起公事。秋忆鸿觉得这一边是张家大少,一边是知府公子爷,小差吏但凡油滑点肯定是撒手不管,让两家自己解决。所以不等袁胖子开口他赶忙说道:“差役大哥,情况可不是路人传的那样,我在一旁看的清楚,这袁公子与张大少两个人交情不错,在街上开玩笑斗闹,谁知道都急眼了,张大少非要袁公子还银子,您也知道这张大少的银子可不是一两是一两,所以袁公子面子挂不住,就拿了炮仗吓唬人,一不小心给点着了,手忙脚乱就扔到张大少跟前。这是误炸啊,你看看袁公子还有我不都是一脸黑。” “你是哪个?”领头的差吏思索着秋忆鸿的话。 “我啊,是袁公子的姐夫。”说着,秋忆鸿拿出几两碎银派给领头的继续说道:“这位大哥,这事你们这做下属的也不好管,所以就交给我们自己解决,这点碎银带着众兄弟喝点小酒暖暖身子。”看到秋忆鸿说话做事挺上道,领头的差吏边顺顺水推舟乐得自在。拿了碎银就带着手下离去。 见官府的人走后,袁胖子有些担心的问道:“秋哥明天,不,估计今晚我爹就要知道这事了。” “多大的事,你家就你一个独苗还能怎么你。”这次是刘无问上来踹他一脚。刚才他已经向温卿芸打探过袁胖子的情况,要说这幽冥卫暗卫嗅觉挺灵敏的,就在刚才炮仗响过没一会,就有暗卫赶来暗地探查,温卿芸因为也是这机构中的,所以容易发现,就悄悄联系上赶来的暗卫,并让潜伏在张家的暗卫密切注意张府的情况。 “秋大哥这位老伯是谁啊。你也给我好好介绍介绍嘛。”袁胖子吃痛喊道。 “这个人是你秋哥的御前大将军,叫刘无问。”其实秋忆鸿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老刘具体是什么职位,所以就编了一个。 “放屁,大爷可不稀罕你的什么御前大将军。”老刘走上前仔细端详那大物件。秋忆鸿继续介绍,揽过温卿芸说道:“这个呢,是你的小嫂子,温卿芸。” “刘伯伯好,嫂子好。”袁胖子赶忙问好。刘无问和温卿芸一人送他一个滚。刘无问对大物件很感兴趣,就让胖子找个地方放一下看看威力。袁胖子说那得出城,这火龙箭的威力他也不知道多大,反正用的药比刚才炸张大少的要多几十倍。秋忆鸿决定出城看看,反正现在还早,月明星稀的,加上知府公子要出城还是有法子的。 出过城门后,他们往东走。在路上秋忆鸿问袁胖子:“胖子你姐现在嫁人没?” “没有啊,对了秋哥刚才说是我姐夫,是不是真的想把我姐收进后宫啊。”袁胖子嘿嘿笑着。 “那得看看你姐姐现在身段怎么样,就说那酥胸有你这胸前的一斤肉大没”秋忆鸿说起荤话来。 “秋哥你别开玩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小怕我姐,再说我可是有两个姐姐的,你要是真想收进后宫,怎么也得一人一个贵妃。”袁胖子正经说道,他对自己家的姐姐确实爱护。 “忘了你有一对双胞胎姐姐,这可是并蒂莲花啊。胖子你放心只要你姐姐愿意进宫,秋哥绝对不偏不倚。”秋忆鸿突然想象出晚上照顾一对姐妹的场景,那飘起的思绪差点飞到天上。收了玩笑之心后,他们走了大约十里地,在一处山坡下停步。 袁胖子跟秋忆鸿把架子车放到离山坡百步处固定好,秋忆鸿往后退了几十步,与老刘跟温卿芸站在一起,然后架子车处亮起一点火光,接着就看到袁胖子一晃一晃的往他们跑来,刚到他们跟前,咚咚咚响了十几声,火龙箭出箱往山坡处直射过去,轰隆声炸起,火光骤然大盛,碎石泥土翻飞,秋忆鸿一行人感到脚下的地都震了震。过了片刻后,秋忆鸿跟老刘先缓过神来,看到脚下滚落的碎石不禁惊叹道:“小子,他娘的这玩意威力不真小,这胖子称得上人才啊,哈哈。”秋忆鸿也赞道:“是人才,就凭这才华我都得让他那两个姐姐进后宫好好照顾一番。”刘无问和老人帐山坡走去,两人都急着要看看这火龙箭炸出了多大的坑,坑有多深。因为他们一起意识到这玩意不仅能炸山,还能炸人。来到山坡,周围还有燃着的草木,碎石泛黑,一个约有六七尺的大坑陷在地面,深约一尺有余。老刘看着秋忆鸿点点头,秋忆鸿也赞许到:“这胖子能把药量控制的这么好,还有那火绳长短也算计很合理,能够让十二只火龙箭齐射而出,同时引爆,确实不错。”火器这东西,一二百年来才应用到战场厮杀,但是火药量不好控制,装填的物件也不经用,就说那城楼上的将军炮打个十几发,炮身就发热要么弯掉,要么就直接炸开,所以还顶不上城楼上的床弩耐用。老刘跟秋忆鸿惊喜的是袁胖子的天赋,第一次造出这玩意就能达到合格的效果,这是人才啊。没多长时间,袁胖子也呼着粗气跟温卿芸一起来到山坡处,看到效果后,胖子高兴的直蹦,搂着秋忆鸿直喊:“秋哥,牛不牛,牛不牛啊,我这三千两没白花啊。” 四人收拾过后推着木车回城,路上秋忆鸿想起一个问题便张口问胖子:“胖子,你造这玩意花了三千两?”沉浸在喜悦中的袁胖子想了想说:“其实三千两不光花在造这火龙箭成品上,大多花在实验配方上了,这原料也不好买。最贵的是求我爹从海上商船那里买来的火药成品,他们船上的火炮和火药都是本朝最好的,我光是琢磨那配方就废了不少原料和时间。” “怎么海上商船有这么厉害的火器。”老刘不解。 “刘叔,海上商船做生意,跑的远,有时候会遇上海贼,所以他们就自己找工匠研制火药配方和火炮。”没想到温卿芸竟然知道。 “对,这火炮打到船上,再大的船也得着火也得烂。嫂子见识就是不一般”袁胖子附和了一句。 “他娘的,还真是有利就有压力,然后就有应对力了。”秋忆鸿很是不爽的说道。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雨西楼夜》正文 第13章 不讲道理 拾露吟叁 一行人乘着月色回城,还未到城门处,就看到一队官兵出城向他们这个方向奔来。 “胖子这次你想个理由把官兵哄回去。” “秋哥,我不太会撒谎。” “你不太会撒谎,那我这没登基的太子也就不太会罩人了。”秋忆鸿暗示道。 “那我试试?” 官兵到了跟前,停了下来,三个人来到秋忆鸿一行人面前。为首的校尉,甚是孔武,腰上系着一把长刀,一脸的杀气。 “几位,这么晚才进城?” “大哥,我是袁知府家的公子,刚才出城时已经通报给守城的兄弟了。”袁胖子开口答话。 “那城东方向的震雷声,公子听到了吗。”校尉问道。 “当然听到了,就是我们放的大烟火。” “公子是在开玩笑吧,什么烟火这么大的动静。” “这不是我爹快过寿辰了,我爱琢磨这玩意,所以就造了个非同寻常的大烟火,想着那天给老爷子听听响。”袁胖子笑着解释。 “这么大的动静,公子不怕伤着人?” “大哥,你这就小看兄弟了。这东西就是响,看着好看,伤不了人的。要是不放心,可以等进城后与城防令亲自交代。”其实秋忆鸿觉得,刚才那动静算不上太大,毕竟就一车火龙箭,离城还有约莫十里,这城防官兵警惕性还真是高啊。 “这样,公子跟你身后的三位都跟我先回去,见着城防令大人了,让大人定夺,如何?”校尉拍了拍腰中的大刀说道。 “行啊,咱们一起走。”胖子笑呵呵的。官兵转头回城,有意把秋忆鸿四人围在中间,这让秋忆鸿有些疑惑,警惕性再高也不能小心到这地步啊,于是就问袁胖子城防令是谁,袁胖子说是张言诚,今年四十多了,已经做了四五年城防令了,他爹南下调任安庆府时,这人就在做城防令。秋忆鸿又问知不知道张言诚跟城中张家有没有关系,胖子说这就不知道了。在看到城门口后,官兵突然停下了,前边站着一人,看上去有四五十岁。刚才的校尉上前在那中年人面前垂首说了几句话,然后两人一起向秋忆鸿几人走了过来。趁这月光秋忆鸿看去,中年人的面相有些贼眉鼠眼,看穿着不是寻常人家。那中年人到了跟前先开口:“哪位是袁公子啊?” “我就是,您是?”胖子问道。 “我是这安庆城的城防令,是袁知府的下属,公子没见过本人,我可是没少听说公子的趣闻啊。几位是干嘛了”安庆府城防令张言诚笑着介绍自己。 “见过城防令大人,刚才晚辈与友人在城东放了点烟火,不想竟然惊动了城防官兵。现在既然见着张叔叔了,还望张叔叔不要在意,要不然回去我爹肯定要抽我鞭子。”袁胖子把事情说了说。 “放烟花嘛,小事,就是怕伤着人。还有现在北蛮陈兵北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个偷袭城池,所以我这坐守城池的官兵警惕性高。公子不要介意。这个烟火是公子自己做的吗?”张言诚很是正经的说道。 “当然了,张叔叔放心,我做的烟火好看不伤人。”胖子保证道。 “那张家大少是怎么被公子炸伤了呢。公子,这烟火朝廷管控很严的,尤其是对制造烟火的火药管控更严格。今晚公子用自己私自做的炮仗炸伤了张家的公子,现在张老爷告知我说有人私藏火药伤人啊。”张言诚语气紧了些说道。这一问让袁胖子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他可真没发现朝廷对火药管控很严格,都炸了三年安庆城了,现在城防令给他说朝廷对火药管控很严,并严禁用火药伤人。秋忆鸿倒是突然觉得这官兵就是来抓他们的,张言诚就是在等他们呢。想到这里他向前开口:“大人见谅,我这弟弟不懂事,我们就是不放心所以才跟着。炸伤张公子实属误会。” “你是?” “我是袁公子的姐夫,还未与他二姐成亲。”秋忆鸿又败坏了一下袁胖子他姐的名声,尤其是他二姐的。 “那这样吧,你们跟我回去,在我的办公衙门与张家人好好说说如何?”秋忆鸿想了想说道:“可以,但是我这娘子就不能跟着我们来回跑了,怀了孩子,一个多月。大人看看能不能先让我家娘子回去。” “呦,公子都已经有正妻了!那袁家千金?” “男人嘛三妻四妾,我这才刚刚娶了一个。”秋忆鸿很是自豪的笑着说。 “行。那请袁公子跟两位走一趟了。”张言诚说着转身向城中走去。 到了城中后,温卿芸与秋忆鸿几人分开,独自离开。秋忆鸿,老刘还有袁胖子三人跟着城防令往衙门走去。走了约有一刻钟,袁胖子低声告诉秋忆鸿这不是去衙门的路。这让秋忆鸿警觉起来,让老刘打起精神来,不让袁胖子声张,继续跟着走。拐了几条街道后,他们来到一座大宅院门前,上面写着张府二字。秋忆鸿没让袁胖子开口,自己问:“张大人,不是去你的办公衙门吗。怎么来到你自己的府里了。” “这是张家大少的宅院,路上我想了想,还是袁公子登门道歉更为妥当,毕竟是袁公子伤了人。在我办公衙门说这事显的太过严肃,所以引各位直接来到张府。”张言诚解释了一下。 “大人说的也在理,那就请大人帮我们引荐一下吧” 张言诚派人去张府通报。在等人的时候秋忆鸿偷偷从架子车上拿了捆炮仗,就是袁胖子炸伤张大少时用的炮仗,老刘看到后也偷偷拿了捆,然后两手插袖。很快张府就有人出来,出来的是一群人,设人人手持战刀,秋忆鸿一看,这是萧成衍步卒标配的战刀,取自前朝步战横刀。这让秋忆鸿感到诧异,张府怎么会有军中配备的制式军刀,同时庆幸自己多心之下拿了捆炮仗。张府出来的人直接押着秋忆鸿三人进了府中后,带他们到了后院,没多长时间,一位老者带着一位女子和一位男子来到院中。老者打量了一下秋忆鸿三人,最后目光落到袁胖子身上。然后上前照着袁胖子就是一巴掌,本来就胖的脸被这么一打,就成了胖上加肿。袁胖子也不是怂人,看到老者二话都不说的动手,直接抬起自己的木桩粗的腿踹上去,这一下就直接把老者踹到地上。胖子这举动直接把院中的人给搞懵了,老人身边的女子缓过神来赶紧去扶老人,男子骂了一声上前,快速出了一拳直接打在胖子脸上,秋忆鸿在旁边看出这男子是练过的,于是上前拦下。男子骂了声:“滚”抬腿就踢向秋忆鸿,秋忆鸿不躲猛的上前同时抬腿踹去,男子见到后赶忙收腿,侧身往后,秋忆鸿本想停手跟他们沟通一下,毕竟自己的身份不一般。谁知道那男子躲过一脚后,从旁边的下人腰中抽出军刀,照着秋忆鸿面门直劈过来,这把秋忆鸿吓的,连忙移步躲避,然后瞅准空当侧身上前一手去夺男子手中的刀,一手弯曲肘击其面门。那男子急忙收刀,同时退后出腿,秋忆鸿快上加快踢在那刚刚抬起的腿上,再一拳甩出去,打在那男子身上。男子吃亏后突然一转身,挥刀砍向袁胖子,老刘刚忙动身一脚把刀踢落。袁胖子连忙上前一个熊抱把男子抱住,秋忆鸿当然懂码了,一个高抬腿抡在男子脸上。这时候老人身边的女子尖声喊道:“你们看热闹呢,动手把他们给我砍成碎肉。”院中的护卫抽刀向秋忆鸿三人砍来,秋忆鸿赶忙拿过老刘袖中的大炮仗,大喝一声:“给老子停下。”同时翻出胖子身上的火折子吹着。众人看到秋忆鸿手里的东西,停了下来了,等着院中主人的定夺。 “你们活腻歪了吧,先是炸伤我弟弟,然后又打我爹爹,现在又挟持我相公。你们就不怕我张家把你们碎尸万段吗?以为一个知府大人就能护着你们!”院中女子开口,听她说的,秋忆鸿能猜出来这女子是张府的千金,现在胖子抱着的是张府的女婿,刚才踹到的就是张府的老爷了。他娘的一晚上把人家全家都给惹了,当然那位张家千金待会秋忆鸿也打算给惹了。 “小姐,你这话说的可不漂亮。炸伤你弟弟,那就是我们的错,要多少钱我们赔,给公子治好不就行了?这还是因为你弟弟先讹诈我们。所以呢我们是事出有因,你们呢,先是张老爷二话不说的动手打人,接这就是你相公挥刀砍人。你看看你们张家人,讹人,打人,砍人。这是没王法啊,不讲道理啊。”秋忆鸿转着给女子讲道理,张家老爷被胖子踹的不轻,到现在还捂着肚子说不成话,毕竟年纪大,天天还在家中骑马。进来的时候他就发现前院的几个丫鬟长的是真水灵,老头子品味不错啊。张家千金毕竟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衣着光鲜,身姿婀娜,一脸的冰艳,很有味道的人妇,秋忆鸿仔细打量着张家千金。 “说的真好,你们先做的恶人,现在反而是我们张家仗势欺人了。”女子冷笑道。 “我本以为张家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富商呢,想着你们最多跟安庆府上下官员有不少交情,但是看了看你们家的护卫都用军中的佩刀后,这让我很是吃惊啊。”秋忆鸿看了看女子的饱满出后,又故意对着女子挤眼挑逗。 “既然认出军刀了,你们也就知道我们张家不好惹。”女子走到秋忆鸿跟前继续说道:“今晚我们先把事情搁置起来,等明天我们去知府衙门算账如何。” “好,明天衙门等你们。”秋忆鸿把手上的炮仗与火折交给老刘拿着,他举的手酸。活动了下手后就让袁胖子放开张家女婿,然后他揽过张家小姐轻声说道:“把我们送出府到了主街就放了你。”“可以,但是你的手老实点。”女子警告道。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雨西楼夜》正文 第14章 挟持 拾露吟肆 秋忆鸿搂着张家小姐跟在老刘后边,两人同步而走,老刘扭头看了看说:“小子你可真是爱占便宜啊。”秋忆鸿笑了笑没答话,他刚才算了算,张家就剩这个千金没有被他们惹到,所以秋忆鸿就故意这样挟持女子,把千金之躯抱在怀中,美人走一步他也跨一步。一手揽着人家的饱满之处,一手放在那小腹上,嘴上还笑着提醒女子慢点走,怕人家天黑看不清路崴着喽。秋忆鸿嗅了嗅女子身上的幽香,不知是脂粉味还是发香,反正让人闻着有些乱心啊。不知道是不是白天被温卿芸撩拨的太狠,自己又刻意压制,现在揽着美人闻到幽香,加上走动时那两片臀瓣磨蹭到他的下体,秋忆鸿立马起了反应。那玩意他都用手压都压不下,要不是穿的多都该顶起来了。虽然没有直直的顶起来,但是跟女子贴的近,还是硬硬的抵在那扭动的臀瓣上。 女子也感觉到,抬头瞪着秋忆鸿低声开口:“你那玩意不知死活啊。”秋忆鸿也在女子耳边轻轻低语:“不是兄弟不是人,只怪姐姐太迷人啊。” 女子听到这种不要脸的下流话,动了怒气,伸手去掐秋忆鸿的大腿,但是两人正贴着走动,没掐几下大腿,芊芊细手竟然碰到了秋忆鸿的坚挺之物,这把秋忆鸿刺激的。他趁人不注意把按在女子腹部的手突然加了些力气,把女子的臀瓣紧紧压在了自己的下边,把那玩意压下去,上边揽胸的手,也轻轻揉动起来。那张家女婿带着人跟在他们后边,女子刚要出声,秋忆鸿在耳边提醒道:“这么多人,你不会想让他们都注意到咱们干的龌龊事吧,你想想你相公面子过的去吗。” “混账东西,我一定要剁了你。”女子咬牙恶狠狠的说道。这时候他们已经出了张府大门,出来巷道就到大街上了,巷道可不短,谁让张府这样的大户就喜欢幽静清雅的地方。所以在巷道中,秋忆鸿靠着背光的墙面走,这样更是加大了轻薄力度,他也学温卿芸挑逗他那样,趴在女子耳边呼出热气,甚至还咬了咬女子的耳垂。加上手上揉捏的力度也加大,下边又被刺激着,女子很是不好受,脸颊发红发热,走着走着身子到有些酥软。她相公是跟着自己的舅父在军营中做事的,趁着元宵节急赤白脸的赶回来与她温存,但是白天毕竟府中人多,就都忍着等到晚上再好好欢度一番。谁能料到今晚出了这么一件事,她没多久前还特意在沐浴之后换上不怎么厚的轻薄衣物,精心妆扮了一下,没想到现在被别的男子闷声占了便宜。秋忆鸿年纪要比张家千金小上几岁,女子微微睁眼看了看秋忆鸿风清秀脸庞,她怎么都没想到这小白脸撩拨女人的手段如此熟络。 到了巷口,秋忆鸿已经看到温卿芸带人来接应他们,于是揽着张家千金转身对着身后跟来的张家护卫和那个张家女婿。笑着说道:“明天府衙等着你们,咱们好好论论理。欺负人!”说罢后,在松开揽着女子的手时,用另一只手狠狠在女子那丰润的臀肉处捏了几下,然后在女子吃痛要发出声音时把女子推了过去。女子娇呼一声,被自己的相公扶住,那男子本要带人扑上去,但是看到温卿芸也带了人就暂时打消了念头。骂骂咧咧的站在巷口出,但毕竟也是从小读圣贤书长大的,当了武将骂人也不怎么痛快,倒是秋忆鸿在走时对着巷口说了一句:“留的有印呦!”这是提醒张家千金他最后那几下在她身上留的有抓痕。这让张家的千金羞恼至极打定主意要揭掉秋忆鸿身上的一层皮。 温卿芸没有直接去找袁胖子的知府爹,而且联系了安庆府中的部分暗卫,在她看来张府势力大,加上家里有人执掌兵权,所以她觉得就算袁知府上门也讨不了什么便宜,倒不如提前联系好暗卫,本来在炸伤张大少后,她就让人盯着张府了,所以张言诚不声不响的带秋忆鸿去张府,她是知道的。一行人缓缓向袁府走去,在路上秋忆鸿让暗卫散了,并下令在天亮后全安庆府的幽冥卫进入戒备。温卿芸不解问道:“戒备状态,明天张府还能带兵打府衙吗?” “打不打是他们的事,我们戒备是我们该做的。”秋忆鸿正色说道,同时问道:“张府里的人都配备着萧成衍军队里的步卒战刀,附近可有驻扎的江淮步卒?”温卿芸想了会开口:“除去安庆城驻军外,最近的就在桐城。” “路途多远?” “不足两百里。” 秋忆鸿估摸着桐城驻军到安庆需要的时间,之后又问:“张大少的舅父在军中是步军统领,他会派兵来给自己的外甥出气不。” “秋哥,我觉得会,张家就张攀富一个独子,那比我都金贵呢。今晚他们没出气,估计连夜就会让人出城送信。”袁胖子揉着自己的半边脸说。 “堂堂步军统领也不能护犊子护到搁置军务吧?”温卿芸觉得不会。 “怎么不能,军刀都给张家人做护院的家伙什了,我看啊明天动静小不了。”老刘眯着眼抓了抓自己的头皮。秋忆鸿看到后咧嘴嫌弃道:“老刘待会到了袁府你好好洗个澡行不行。天再冷也得洗,你看那头发都成一绺一绺的了。” “行啊,胖子府里有勤快的丫鬟伺候没。”老刘又挠了挠后背。 “没有”胖子摇了摇头,突然胖子想起什么转身就要原路返回,秋忆鸿问他干嘛,他说架子车忘张府门口了,秋忆鸿恼笑的说明天让他们给你送回来。穿过几条大街,路上也遇上不少喝醉的闲人,有几个结伴消遣的醉客竟然七倒八歪的在街上吟诗抒情。秋忆鸿问安庆府没有宵禁吗,胖子笑着说,弄宵禁干嘛啊,张家楼里可是整天整夜的接客。闲聊没几句就到了袁府,看那门面确实不如张家气派,不过进去后瞧着倒是古朴典雅。袁东易在前厅一直等着自己的儿子呢,见到秋忆鸿一行人进来后,他仔细打量了几人,尤其在看清秋忆鸿后,连忙屈身施礼。秋忆鸿倒也没有摆什么太子爷的架子,先让袁胖子派人去酒楼要桌吃的再买些酒带到府中,然后让袁东易安排老刘去洗澡,因为他实在看不过去老刘不停的挠痒痒。之后便坐下与袁东易说了说晚上发生的事,袁东易也挺护犊子的,先是谢过秋忆鸿出手帮忙,然后就仔细谈到张家的底细来。刚说几句,袁胖子跟着两位女子也来到前厅,那两位女子生的一模一样,但是气质又迥然不同,一位文静端淑,另一位泼辣野性。气质野性的女子拉着袁胖子,进入厅中就开口:“爹,你看看张家那老匹夫把天宝打的,你这知府怎么当的,一个做老鸨生意的你都压不住。” “胡闹,没有一点规矩,你学学你妹,说话稳着点”袁东易呵斥道。 “爹爹,张家父子确实骄横,诓骗天宝借他银两不说,还诋毁咱们袁家。这口气确实不能忍。”妹妹说话,秋忆鸿在一旁听着是真顺耳啊,那声音是真好听,清灵柔和让人心软。 “没看到咱们家有有客人吗?”袁东易提醒道。 “呦,太子爷到我们家了,是不是又想占我妹妹便宜。”野性女子撩着散下的碎发对秋忆鸿提着旧账。她是袁东易大女儿袁清凝,二女儿名叫袁清芷。听到袁清凝提旧账,秋忆鸿还没觉得怎么呢,清芷倒是脸上泛起红晕开口拦着姐姐不要再说下去。秋忆鸿呵呵一笑,这两姐妹一个还是那么野,一个还是那么纯。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雨西楼夜》正文 第15章 我们很熟吗 拾露吟伍 众人在前厅坐下,一干人就袁东易显得局促,袁清凝数落着袁胖子当时干嘛不多踹张家那老匹夫几脚,一边又怪秋忆鸿这太子头衔跟摆设一样。袁东易对自己家的大姑娘也是抚额苦笑,自己唯一的儿子并没有走仕途的才能,两个女儿呢,到现在还未成家,虽说他能做主,给她们找两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嫁出去,但是做爹的谁不心疼自己的姑娘,所以就一直没有主动提过成亲这一事。 自己的夫人去世有些年月了,调到江南以后本想着能够好好施展自己的抱负,立下一番大功名,好让自己的三个孩子以后都有个好日子。但是在这江南做一个文知府,尤其是安庆这个江淮前线重城,武职是要比文职官员显得重要的多。他袁东易虽说是举人出身,但是在西北能领兵能打仗啊,他不明白,怎么到了江南后,自己的官帽子还没在西北时的官帽重。先皇把他安排在这么重要的地方,却给不了军权这让他怎么干事。三年中他除了做个闲知府外,最重要的心思就放在关注江淮一线的军备上。萧成衍把军队部署的特别有意思,重兵精甲不是放在防线上重要的凸出点,而是把兵锋反过来围着南都城,这样子就相当于背对着北方蛮子,这不是再挑逗人家嘛!这种情况下江淮一线的军备实力他袁东易认为是被动有余,而主动不足;小战无妨,大战必亡。而今天太子突然间出现到自己府中,让他感到一些惊喜和疑惑。一直以来他觉得秋家人在西北那么多年,手段不差啊,治军严格使西北军战力冠绝天下,要不然秋家也做不了江山;治政方面,至少选的都是干吏,清廉与否不重要,但是都能做事。所以加上朝廷的信任,西北一直牢牢的钉在大冥朝的版图上。可是最近几年,尤其是先帝在位的九年,对江南和西南的三大节度使都甚是迁就,比如自己,从西北调来后,在藩镇势力范围内,都不能给他一个相当的官职。他对秋家执掌西北很有信心,可是对秋家坐天下现在很是忧心呐。没等袁东易深思下去,府中下人从酒楼订做的酒菜做好了,于是招呼众人上桌。老刘也洗过澡后回到前厅,还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秋忆鸿不解的问道:“老刘,你这是从哪弄的衣服。” “殿下,是清芷做主让管家找的干净衣服,给这位伯伯的。”可人的袁家二小姐轻轻说道。 “谢过二小姐了。现在怎么说话还爱脸红,以后嫁人了怎么给夫家生孩子。”秋忆鸿嬉笑着站起身来。 “太子殿下倒不如把我妹妹收进后宫啊,反正以殿下的性子,也不嫌多。”清凝替妹妹怼秋忆鸿。 “你们两姐妹是一对并蒂莲花啊,我怎么舍得拆开你们姐妹。”秋忆鸿走向后堂。袁胖子在后边嚷道:“秋哥,在城外你给城中令说的可是做我二姐夫的啊。” “天宝,他真这么说!”清凝拉着袁胖子问,神色带一丝惊慌。 “对啊,秋哥还开玩笑想把大姐跟二姐都纳入后宫呢。不过那是在唬城防令呢。”袁胖子揉着脸也进入后堂。 秋忆鸿他们总共七人,落座后,袁东易客套的说让秋忆鸿将就将就,说这酒菜不如宫中的好,秋忆鸿开玩笑说袁东易现在都会路数了,今晚就是大家一起吃顿饭,填填肚子罢了。然后招呼众人开动,秋忆鸿是真饿了,折腾这么长时间不说,在驿站也没吃好,看着一桌子酒楼上好的酒菜直接开始大朵快颐。期间也与老刘,胖子,袁东易碰了几杯,说些在宫中的趣事。吃的差不多时,秋忆鸿就跟袁东易说起明天与张家的事情,袁东易沉思了一会认为张家会把军中的靠山请来,他虽然在安庆府没干出什么大的政绩,但是对城内的势力还是了解的。张家作为首屈一指的大户,背景确实硬,如果不是张大少不上道,估计现在也进入兵营中做一个小校尉了。张攀富这名字在他看来是真俗,张家虽然有财有权的,涵养家风却不厚实,听听张大少这名字就知道。袁东易替秋忆鸿斟上酒后捋了捋胡子说:“殿下,以下官对张家的了解,他们是不会忍下这口气的,同时张家那边的势力对下官头上这顶官帽觊觎已久了,今晚这事他们肯定是要死咬不放。” “那袁大人觉得张家在朝中会如何弹劾呢?” “下官三年时间没有什么大的政绩,马上吏部就要考核地方官员了,所以他们会在这次考核上做动作。”袁东易回答道。 “且不说吏部会如何评定袁大人的政绩,我感兴趣的是袁大人对安庆府军务上的看法。”秋忆鸿举杯与袁东易的酒杯碰了一下。对于秋忆鸿这一问,袁东易骤然起了兴致,喝下一杯后开口讲到:“殿下,安庆此地有人这样说‘万里长江此封喉,吴楚分疆第一州’,殿下细想一下,倘若安庆府全境陷落,最危险的是哪个地方?” “南都城,说重点。”秋忆鸿夹口菜示意袁东易继续。 “确实,拱卫南都就是安庆府如今最重要的作用。如果从长远看,殿下日后打通我朝对北的整条战线时,安庆府就会成为这条战线最重要的支点之一。” “殿下,臣一直在想,如果川陕,荆襄,江淮连成对敌一线,统归朝廷。那么我们就可以重点打造襄阳,安庆这几个重要对敌支点,如此一来我们就能节省出很大一部分兵力,我们把重点划在哪里,北蛮就会重点进攻哪里。而不是像现在,整条防线分成三段,中空部分还需要朝廷去填补,同时还要防止三大节度使撂挑子。两种情况对比,一长一消啊。”袁东易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等待秋忆鸿的看法。秋忆鸿此时正在注视着温卿芸,刚才不经意间看到她吃鱼肉时,先把刺挑出后,再放入碗中,而不是一边吃一边吐刺。这让秋忆鸿想起自己的娘亲来,他的娘亲也如此,总是把鱼刺挑完,在一块块的蘸着盘中的酱汁吃。 “温姐姐,你这吃鱼的方式挺费事啊。”秋忆鸿问道。 “费事怎么了,费太子殿下的事了?”温卿芸边说边细心的挑出鱼刺,再把挑好的鱼肉放入自己的碗中。袁东易看到自己讲了半天,秋忆鸿竟然把注意力放到女子吃鱼上面,顿时无语,只好自己斟酒缓解一下尴尬。 “袁大人,觉得如何才能打通我朝整条战线。”老刘刚才倒是听到袁东易的见解了。 “刘将军,要想打通战线,不在整顿军务,重在削弱地方藩镇,收归各地军权与朝廷。”在袁东易与老刘谈论军政时,秋忆鸿趁人不注意站起身来,不经意间走到温卿芸身后,他的目标是那一碗刚挑好的鱼肉。只见秋忆鸿在她身后突然出声,正在认真挑刺的温卿玉被吓了一激灵,然后秋忆鸿快速伸出贼手,抢起她的碗就闪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然后就是下筷子往自己嘴里扒,边吃边笑着说:“本太子吃鱼还真不费事,痛快啊。”说完觉得碗中的鱼肉有些凉,还盛了几勺鱼汤。但他没发现,一桌子人都停下手中的筷子看着他,袁清芷的眼神中带着不解,她姐姐眼中透出看傻子一样的鄙夷,老刘袁胖子三人也是一脸懵。周围空气安静下来了,等秋忆鸿咽下最后一口鱼肉后,发觉到气氛不对,便看向温卿芸。温卿芸是又气又无奈,媚眼含光盯着秋忆鸿,在泪珠滴下时轻声说了一句:“我和殿下很熟吗?”说完起身离去。 而房间中现在是满满的尴尬气氛,秋忆鸿只好让袁清芷去劝解,清芷起身时说他今晚有些无理取闹,她这一说更是尴尬,剩下的清凝也起身离去,留下一句有病。现在桌上只剩几个大男人了,秋忆鸿只好拿起酒杯招呼他们喝酒。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雨西楼夜》正文 第16章 哄面条 拾露吟陆 元宵节深夜,安庆府城中一骑奔出,同时城外官道上也有一骑疾驰冲向城中。哒哒的马蹄声绕人清梦,进城的一骑,驿马马领系有铜铃,驿差手中举火把。这是朝廷官驿中的的急驿,白天鸣铃,夜间举火,在路上不避行人,如若撞死路人,不担罪责。当然只有在发生重大军情时才会使用急驿。 袁府之中,秋忆鸿四人还在畅饮,几杯酒下肚,刚才的尴尬气氛就消散不少。袁东易给秋忆鸿讲为什么要让自己的儿子,也就是支持袁胖子不务正业,天天研制火器火药。他认为在本朝火药和火器的作用并没有最大程度的用在对北蛮的战斗中,袁东易设想朝廷应该在工部设置专门的火器司,为军队制作制式火器。同时军队中也行设置专门使用火器杀敌的兵种,而不是一味的去装备利刃重甲。他反问老刘三人,北蛮在兵甲装备上确实不如我中原朝廷的兵将,可是我们打赢了吗?接着讲到北蛮兵将战力强大,与他们的游牧生活有很大关系,同时北蛮最不缺的就是上等战马,好的战马加上放牧为生的草原人,拿上刀就是一股战力不俗的骑军。如今北蛮在打下中原后,更是学师中原,士卒训练和兵甲装备上已经不落我们汉家军队了。 所以他袁东易认为,秋冥朝的兵将组成,既不能像前朝那样以步军为主,骑军为辅;也不能一味的砸银子驯养战马,组建大规模的骑军。因为在中原驯养出的战马质量是比不过草原放养出的战马,所以我辈若要克复重新一统,就要组建新的朝廷兵马,一支由五分锐卒,三分快骑,两分重火组成的军队。一片长论,道尽了袁东易三年来的所思所想。 秋忆鸿为袁东易斟满杯中酒后说:“袁大人,你可知道我父亲为何把你单独放在这安庆府。” “下官至今没有猜想出少帅的用意。” “大人想一想,安庆府的重要性仅次于襄阳,这两个地方朝廷至今没有管控到位,至于原因我们都明白。但是这不代表现在和以后都放任这种情况,所以还有许多你不知道的西北文官武将,跟你一样默默守在这些不服朝廷政令的地方。”秋忆鸿在告诉袁东易,不是你一个人是这种情况,你别急着委屈。接着说道:“如果说我秋家是在跟这三位节度使手谈,前期我方局势弱,中期持平,而现在进入收尾后期,你们这些先手落下的棋子,就是撑起最后定势的重手。明日张家的援手到了,我就让袁大人好好出口气,吐一下三年来的郁郁之气。”秋忆鸿话落,找了个干净的盘子夹了鱼肉挑起鱼刺来,袁东易听完秋忆鸿的话,有些明白自己调任在这里的作用了,应该就是等待着收尾,心底有了几分踏实。袁东易看向自己的儿子,袁胖子喝过酒后上脸,所以现在一脸通红,颇有几分红烧猪头的意思。 “殿下,天宝的事,会不会扰乱先皇的大局部署。”袁东易知道安庆张家烧的是萧成衍的香,所以他怕明天真的出了大动静,坏了太子出行的大事。虽然至今他都没问过秋忆鸿怎么会到安庆府,可是他猜想太子出宫跟棋局收尾有关,至于今晚与张家的矛盾,绝对不是太子故意为之,应该是个意外。 “不会,给他们提前动动手,让他们别太得意忘形了。还有袁大人,天宝今晚的事可不是我故意为之,来你府上蹭饭纯属巧合。”秋忆鸿挑着鱼刺随意的说道。 “殿下能为天宝出头,对我袁家来说就已经是莫大的荣幸。” “袁大人还是叫我二公子吧,天宝喊我秋哥,我呢私下就称呼你为袁叔了,怎么样。” “可行,可行!”袁东易有些欣喜道。 秋忆鸿挖了几勺鱼汤在碗中后,问袁东易府上厨房的位置后,就端着碗起身离开了,留下老刘他们三人继续喝酒。他找到厨房后,翻找面粉,江南这里大多吃米,秋忆鸿在发愁要是袁府没有面粉,他就做不了这哄面条了。什么是哄面条,就是哄女孩子的面条,北方人大多吃面食,所以他想着做碗面食哄哄温卿芸,毕竟这还没认识几天,就占了人家不少便宜,今晚厚脸皮惹到人家了怎么也得安慰安慰。虽说她是梅老大派来给自己当下属的,但是人家不管怎么说也是当朝兵部尚书的义女,不能真把人当成丫鬟了,好在袁东易这个西北人到了江南后口味还没变,让他翻出了一小袋面粉,洗了洗手就开始制作起来。不到半个时辰,秋忆鸿端着面条出去,面条上除了一些青菜外,还有他在后堂挑好的鱼肉,他在院中转了半天也没遇上温卿芸,后来问了袁家两姐妹,去她今晚住的房中也没有人。这把秋忆鸿急的不行,倒不是担心温卿芸,而是担心这面条时间一长就黏上了,他看着自己做的面条自己都想哧溜一口。于此同时,温卿芸拿着暗卫刚刚送抵安庆府的重要军情,满院找秋忆鸿。 她离开后堂后,与跟出来的袁家姐妹说了会话,就回到自己房间,之后就发现暗卫联系自己,暗卫传来消息,黄州府发生叛乱。巧的是黄州府属荆襄管辖,在张镇添的地头上出现了叛乱,这让温卿芸意识到情况比较复杂,所以急忙找秋忆鸿。可是她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路过自己的房间,从窗前看到里面有人影好似那贱人秋忆鸿,于是她就进屋看一下。一进门就看到秋忆鸿抱着碗坐在窗前,她没有心思说话,就把装有情报的信筒扔在桌案上,转身就要出去。秋忆鸿急忙起身拦道:“哎,一声不吭就走,你也不问问我手上端的什么?” “殿下手中端的什么,跟属下有关系吗?” “本太子抢了你的鱼肉,所以也挑一碗鱼肉还你,更是亲自下伙房给你做了碗面,配上这鱼肉,特别鲜,给个面子尝尝呗。”秋忆鸿把面条放在桌上,拿起信筒起身,在走到温卿芸身边时,他说自己抢那碗鱼肉,是别有深意的,说完离开。温卿芸回到窗前看了看那碗面,卖相还挺好,跟小时候在中原吃的汤面有些相似。不过那时候吃的都是粗粮,哪像现在这一碗,白亮亮的全是细面做成的,想着要是不吃,自己就是真的吃亏了。于是气呼呼的坐下,挑起面条也哧溜起来,不过声音很轻。房外暗处,秋忆鸿看到屋内吃面的人影,笑了笑便抽出信筒里的书信,这次传递的军情不少啊,厚厚的一叠。秋忆鸿没有回自己的房间,因为袁东易还没安排,现在估计三人还有喝着呢,毕竟都是西北汉子。借着月色,秋忆鸿看到第一竖行就写着,荆襄黄州府叛乱,叛军甚多,势大,因为光线昏暗,秋忆鸿看的慢,干脆又回到温卿芸的房间。刚跨进去他就说我借光看信,你吃你的,温卿芸也不搭理他,埋头继续哧溜。 军报上讲,叛军首领三人:任之道,徐才斗,洛乾天,三人中任徐两人还都担任着本府的知州与知县。黄州府暗卫称这次叛乱的原因积攒了很长时间,府内百姓许多是南下避乱的中原汉人,到了江南后官府划分的少数耕地这些年来慢慢被侵占,加上张镇添的二儿子张世禄管辖此地后,更是私自加税,当地百姓生活都能跟二十年前中原大乱时相比了。所以今年有许多百姓受饥寒而死,而好不容易熬过来的百姓,还没缓缓劲,又被压下一项重税,称之为封王税。这封王税,是张世禄用来给自己建造新府邸的,这样一来一些青壮血性的百姓当场杀了来收税的官员,之后便是野火燎原,如今叛军已达万人。秋忆鸿阅过即焚,思索了一会后有些头痛,看了看温卿芸,她已经吃完在整理床铺,这意思是撵他走呢,还是留他睡呢,秋忆鸿很是头痛啊。于是笑了笑就问:“本太子的下面怎么样?”温卿芸停下坐在床边说:“还行啊。不过我还是觉得跟殿下不熟。” “我下面仅仅还行?”秋忆鸿起身看了看那碗中,是一干二净。温卿芸只注意到秋忆鸿看那饭碗,以为问得还是面条,就有些烦的回答:“很好吃行了吧,我要歇息了,殿下能离开吗?” “嘿嘿,你都说我下面很好吃了,我干嘛还走啊。”秋忆鸿贱笑着,特意把下面两个字加重了语气。这让温卿芸听出来意思了,顿时脸颊绯红,神色羞怒的骂道:“滚。”秋忆鸿脸皮多厚了,不滚反而走上前去也坐在床边笑了笑:“不逗你了,我给你说说干嘛抢了你的鱼。反正现在事多头痛,回去也睡不着。”温卿芸并未答话,秋忆鸿就当是自言自语:“我娘亲,也就是常清皇后,她在世时也爱吃鱼,不过西北那地方,哪有江南水清鱼好呢,吃的都是河里有很多刺的鲤鱼。虽然刺多但是娘亲有耐心,总是挑好后再吃,跟你一样也是挑一小碗,我和我大哥都抢娘亲挑好的鱼肉吃,但是我爹知道后就揍我们。小孩子嘛都皮实,揍了还跟娘亲抢,我爹没法子,就让娘亲给我们哥俩挑鱼肉,他呢给我娘亲挑,每次都是一条鱼都直接挑完,我们哥俩吃一半,我娘亲吃一半。我爹挑的鱼肉,我们是不敢动一口的。后来娘亲病了,我爹呢也没空了,那时候忙着接手老爷子留下的破烂天下。他南下时,就交代了一件事,让我们哥俩给娘亲挑鱼肉吃。”说道这里秋忆鸿看了看温卿芸,知道她在听,所以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们秋家在西北说一不二的,家里都没个丫鬟伺候?” “嗯” “我们家吃饭都是我们自己做,一家人吃饭时没有一个下人伺候。我娘亲人很好,觉得让出身苦的人伺候着看她吃饭,她吃不香的。”秋忆鸿又问:“你猜猜,我和我哥挑的鱼肉比较着我爹谁挑的好?” “是先皇吧?” “错了,我跟我大哥挑的不仅仔细,而且肉还整齐。我爹挑过后大多都碎了。不过呢,我娘还是喜欢我爹挑的鱼肉。” “因为什么?”温卿芸主动问道。 秋忆鸿顿了一下后说, “娘亲喜欢看着我爹给她挑鱼肉。”秋忆鸿看向窗外的夜空,带着思绪,暖暖一笑。 之后离开。 温卿芸也没问他到底干嘛抢自己的鱼肉。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雨西楼夜》正文 第17章 红烟令 拾露吟柒 昨夜暗卫传来黄州叛乱的消息,让秋忆鸿一夜未眠,在快要天放亮之时他想到了一个部署,让其心神剧荡。他在衡量那个想法的可行度,最终决定与老刘商量一下再做决断。在袁府用了早饭,他在后院的亭子中与老刘说起了昨夜谋划出的想法,老刘露出凝重的神色,久而未语。于是秋忆鸿决定回去睡一会,让老刘一个人好好揣摩揣摩,这一觉一睡就到下午了。 “殿下,殿下,别睡了,张家来人了。”袁清芷慌忙跑来叫醒秋忆鸿,张家连夜从桐城找来帮手给自己家出气。来的不是别人,就是张大少的舅父,萧成衍手下四大步军统领之一赵勒石。秋忆鸿出了袁府,眼前的一幕让他心惊肉跳,那赵勒石护犊子护到如此地步,带了三百骑军率先进城,尾随而来的一千步卒直接驻守在城外。同时把当晚在场的人,以及那条街上的住户全部拘禁到袁府门口,根本就没去知府衙门。这是要干嘛,秋忆鸿看不懂,他觉得一位朝廷大将,手里的兵马关乎国运,就算是敌军压境也不能轻易调动,可这赵将军倒好,雄赳赳的带兵私用,要是只带个亲兵也行啊,这他娘的直接成建制的调动兵马给自己的大外甥出气。指望这种人跟北蛮打,打个屁吧。被拘禁而来的人群,在看到袁胖子和秋忆鸿等人后,开始给赵勒石的手下表达不满,毕竟一部分人只是当晚看看热闹的,另一部分人压根都没见过昨晚的事,所以其中一位穷困书生壮了壮胆气上前说道:“将军,在下有些言语想告知将军。”骑着一匹上好战马的赵勒石摸了摸自己胯下的的战马,不屑的瞅了瞅那书生,张开一口黄牙说道:“怎么,白面书生还有尿性了?你说给咱听听,说服咱了,咱让你在帐下当个狗头军师。”那书生倒是没有介意赵勒石的讥讽,提了提气开口:“在下所要说的就是民,兵,国,这三字。将者,安民;严兵;效国。治兵严格才能安民,与民互为鱼水才可报国,今日将军纵使兵士乱民,以报私仇,这是以百姓鱼肉,兵士为刀俎,更是戏朝廷为孩童。将军今日此举有违将之道也。”书生的话,让赵勒石摸不着头脑,文绉绉的也不知道是个啥意思,就问了问书生:“你说这么一大段,到底是要给咱说什么。” “在下所言便是,将军不配为将,当为街市屠夫。”书生还是一句酸文。不过意思很是清楚了,赵勒石听懂后怒道:“你骂咱只配做个杀猪的轻贱屠夫,娘的,咱今天先把你当猪给宰了。”说着让人把那书生带到跟前,抽刀就要砍头,秋忆鸿在听到书生一番酸文后也是苦笑不已,不过最后一句还真挺有尿性,这书生本来就无辜,于是喊了声“刀下留人。” 赵勒石嗜杀的名号在江淮守军中出了名的让人胆寒,他嗜杀不是在战场上嗜杀,而是对内,对驻地周围的村落州府嗜杀,隔三差五就带兵去周围的州府打秋风,所以深受其害的百姓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做小北蛮。令人疑惑的是,此人已过不惑,却一直没有娶正妻,只是频繁劫掠良家子到自己的军帐中泄欲。不过亲近他的人还是知道些私闻的,据说他的外甥,就是安庆城内张家大少就是他跟自己亲姐姐的私生子,赵勒石出身贫寒,自幼与长姐相依为命,后来是凭着自己姐姐嫁入张府后,得到了姐夫的资助才一步步在军营中晋升起来。所以他对张府很是感激,对自己的外甥呢也是当做自己的儿子,他姐姐去世后,性情更为暴虐,常常劫掠嫁为人妇多年的女子进入军营,这一嗜好也被亲信熟知而不言。以前在听到自己的外甥被人欺负后,都是派一些亲信来出出气就可以了。但是昨晚的事,让他觉需得要亲自出马,一是自己的外甥女婿就是自己帐下的亲信,回城探亲时带的就有兵马,可还是没有讨到便宜。二是对方也是官家子弟,知府的儿子,所以自己的亲信来不一定能震慑住。在听到有人拦刀时,他抬头看去,看到的也是一位白脸书生,那人正是秋忆鸿了。赵勒石把刀架在跟前的书生脖子上,开口:“今天是怎么了,书生昨晚都喝尿了,这么有尿性。咱还没把跟前的宰完,就又冒出一个。你是袁知府的公子?” “不是,是昨晚伤了张大少的人。是我指使袁公子炸伤张大少的。”秋忆鸿不紧不慢的说道。袁胖子也仗义,愣着上前:“不是我秋哥指使的,是我本就想炸你家儿子的。不,是你外甥。”胖子那句你家儿子,让赵勒石跟自己的亲信都吓了一跳。他烦躁成怒的吼道:“凭什么伤咱的外甥。知府家的公子了不起吗?” “步军统领了不起吗,堂堂带兵之将,轻易调动兵马进城掳掠百姓,围攻朝廷官员府邸,赵将军是不把军律国法放在眼中啊。这是把朝廷兵马当做你赵家的私兵,没把朝廷放在眼中是也不是。”袁东易回怼过去,他觉得萧成衍手下的兵将,再跋扈也不敢顶作乱的帽子。 “哈哈,朝廷,你在逗咱啊袁知府。朝廷要是管用,你这知府说话也就管用了,怎么现在想起拿朝廷压咱了,那皇宫中的孤儿寡母能咋样啊。总有一天咱是要跟萧节度使进京摆摆场面的,听人说那太后可是韵味十足,咱惦记的很。”这话一说,袁东易和温卿芸都吓了一跳,因为他们知道秋忆鸿就是赵勒石口中的孤儿。只见秋忆鸿扭头看向温卿芸轻声说道:“放红烟令。”暗卫红烟令指的是皇帝或者都指挥使受困时,无论在何地,向天放红烟令,天空会炸出特殊图案,看到此令号的暗卫无论在做什么,都要在第一时间向目标地集合,同时释放信号联络周围的暗卫。温卿芸深知此令一出意味着什么,同时也在思虑着与萧成衍手下大将动手后的后果。准备劝阻时,秋忆鸿再次背对她说道:“你现在只是暗卫。”温卿芸听到后,默默从怀中掏出一支金色铁筒,对天拉响,红色烟火一冲上天,在空中释放,却并未消散。 赵勒石看着天上飘着的红色烟雾,不解地问道:“袁知府,你府上的人挺有意思啊,这是干嘛,叫人给自己壮胆?给咱说说这是什么暗号,你总不能是在给朝廷报信吧?。”袁东易自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他也是第一次见。秋忆鸿向前,轻声问道:“赵将军,知道天下姓什么吗?” “没长毛的娃子,你给咱充什么愣呢?姓秋嘛,哈哈。要不听你的,你说姓什么咱就认什么行不行?”赵勒石刚说完,挥手,让人上前去拿秋忆鸿一行人。于此同时,整座安庆府城中,从袁府周围开始,一些在街上做小贩的,开酒楼的,躺在墙角晒太阳的乞丐,以及正在做事的伙计杂役,只要在看到城东方向的红色烟雾后,都放下手中的活计,包括刚在青楼完事躺在床上回味的嫖客,在听到友人在门口说了一句红烟令后,也是急忙下床穿衣,三三两两的结成一队,奔向就近的联络点,可能是杂货铺,也可能是酒楼,或者是铁匠铺子,这些地方竟然存储着战刀和轻驽,看制式与朝廷兵马使用的不一样。家伙什到手后,快速奔向红烟令方向。 “赵将军,再拿我等之前,能不能给我这没见识的解解疑惑?”秋忆鸿轻轻问道,语气依然是平平淡淡的。 “书生也有问题问咱,行啊,你问!” “做萧节度使的狗,与做秋家朝廷的狗,现在重新让你选,你选哪个?” “小子,羞辱你爷爷呢!今天咱让你做狗,牵着你遛大街。”赵勒石冷冷说道。同时示意手下兵马向前开始动手。秋忆鸿背手站立不动,老刘则突然上前,踹飞进到秋忆鸿跟前的步卒,夺过兵器,挥舞起来,在伤了四五人后,竟然无人能近其身,更别说他身后的秋忆鸿了。见到袁府有能耍刀子的,赵勒石让亲信上前,一位覆甲亲信手持宽刀快步奔向老刘,到及跟前用足力气挥刀劈去,这位亲信深知手中宽刀的重量,也自信自己的臂力,一般人用刀格挡,他能把对方虎口震裂。但是“铛”的一声,面前的老人接住了他的一刀,刀身传来力道比他还大,让自己手掌发麻。未等这位亲信收刀,老刘手中的直刀黏着对方的刀锋,向前压去,贴身靠近后,出其不意的一拳轰去,对方根本未料到他能腾出一只手来出拳,再夺已经来不及,只能快速歪了一下,没让拳头打在自己鼻梁上。但是左脸还是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赶忙退后准备喘息再战,老刘却已经紧逼上来,快速出刀,未砍直刺而去,噗滋一声,刀子穿透赵勒石帐下亲信。老刘一脚踏出,把那人踹离自己手中的刀子。 赵勒石在看到亲信挂掉后,顿时严肃起来,微微抽动了一下脸上的横肉,开始让自己身后的步卒腾出地方,抽调出五十骑兵,分为十队,一队五骑。在腾出的街道上策马加速奔向袁府门口的众人,他倒要看看,那半百老人能不能抵住骑军的冲击。手持细长弯刀的第一队骑兵,两骑在前,一骑在中,两骑压后,开始摧动胯下战马发起冲击。马蹄渐渐加快,从袁府对面的街道深处逐渐加速奔来,马快速落地的声音,暗合着街口众多平民的心跳,越来越快。第一队奔出一半,第二对队也开始出动,马蹄声同时也掩盖掉了快速奔来的幽冥卫暗卫。在第一队骑兵到达街口时,南北两道街口传来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为首一位青年人,厉声喊道:“敢问陛下何在。” “在此。”秋忆鸿背后的一只手亮出纹着龙虎状的青黑令牌。 “护驾。”一队十人的暗卫向前,列队半跪护在秋忆鸿身前。同时两旁的暗卫射出弩箭,登时射杀奔至秋忆鸿面前的第一队骑兵,刚至街口的第二队骑兵还未来得及勒马停下已经被弩箭穿身而过,人马倒地。同时后至的暗卫,开始攀附街口周围的房,不听人语,只闻拉驽抽刀声。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雨西楼夜》正文 第18章 带句话 拾露吟捌 安庆府府城中,袁知府的府门前被赵勒石拘禁而来的众多平民有些恍然如梦,不明不白的被人赶来,刚知道拘禁他们的人是萧节度使帐下大将后,接着知府门前又闹出一位皇帝。最让他们心惊胆战的,是府门前的厮杀,那后至而来的兵爷杀人是真的不眨眼,身后的街道,躺了几十匹死马,要知道那可是战马,多金贵啊!那马都射杀了,更别说人了,都快成刺猬了,也不知道这些人下了地府看到自己生前这副模样害怕不,那些骑兵都是在瞬间被射杀的。众人现在最大的期盼不是安然回家,而是保住小命,但是他们也在疑惑,太子还未登基,怎么现在突然出现了一位皇帝,看那护驾的卫士,虽然身上穿的五花八门,可是手里的家伙什都是清一色的亮啊。有眼尖的人竟然在那墙头处或者楼房上的卫士中认出熟人,一位卖大饼的老者,看着在自己身后墙上趴着的一名暗卫,吃惊地说道:“那兔崽子,不就是天天来自己铺子前赊账要饼吃的二狗子嘛!”身边的熟人看去,还真是那个乞丐。 骑在战马上的赵勒石也是心底大起风浪,就在这短短时间内自己的五十骑就给报销了,但毕竟是带兵打仗的,很快稳住心神不动神色。他在想面前年轻人的身份,到底是什么来头,短时间内就能调集如此强的力量。如今朝堂中是太后垂政,太子还是个刚扎毛的青瓜蛋子,他不明白眼前的圣上是什么圣上。赵勒石还未来得及深思,面前的年轻人再次问他刚才那个问题,到底是做萧家犬还是秋家狗。赵勒石压下怒火,皮笑肉不笑的反问秋忆鸿,问他到底是何人,同时暗中摆动手势,让自己身边的人围靠过来做好准备,提防周围的驽手。 秋忆鸿招手唤来刚才的暗卫,一位年轻的小将,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便见那小将退后几步,高声对众人道:“今太子殿下暗查至安庆府,遇张家恶子当街仗势欺人,而后引边军大将赵勒石为其泄愤。赵勒石带兵私用,罔顾军法,在殿下面前,口出不敬,以下犯上,更乱百姓安生,嚣张至极。今奉殿下口谕,罢其军职,当街诛杀以治天下诸将。”言罢,挥手做砍状。瞬时间,上百架轻驽齐射,破空的弩箭射杀至赵勒石身上。无论是周围百姓,还是赵勒石所带的下属,均不敢相信,堂堂三品武将,就这样当街被人瞬间射杀,看那赵勒石箭矢插满全身,而他胯下战马却是毫发未损。 秋忆鸿上前,一把扯下赵勒石,当着他的部下,提刀砍下那颗未曾闭眼的头颅。然后,对着那些骑在战马上的部下说道:“你们的主将被我杀了,知道你们回去不好交差,所以呢,我给你们准备了两件礼物好让你们回去交差。一个呢是我自己的项上头颅,你们只要觉得这街头能够让你们充分发挥出坐下战马的快速冲击,大可以砍下我的头颅,冲出去汇合城外的步卒。再一个便是带着赵勒石的头颅,回去跟萧节度使禀告,顺便给我带一句话,就说是太子秋忆鸿说的。你们想想,要是选第一条,我就站在这里等着,要是选第二条,那就起身下马我告诉你们要带的话。”秋忆鸿说完,便把手中的刀随意扔在地上。而赵勒石的部下也在左右比较,正在拿不定主意时,那名下令诛杀自己将军的年轻小将向前厉声喝道:“还不下马叩拜太子殿下,是要跟罪将赵勒石一起以下犯上吗?”说完再次抬手做砍状,马背上的骑兵头领很是聪明,立马翻身下马,叩拜秋忆鸿。其实几个领头的人很明白,如果选第一条路,是必死无疑的,不等他们发起冲锋,周围的驽箭就会射向他们,现在既然眼前的小将说了,诛杀自己将军的是当今太子,那么这就不能怪他们没有保护好自己的主将,回去后,就说是自己的大人以下犯上被治了死罪,他们这些普通士卒能做什么,也就报个信罢了,另外这赵勒石一死,军中职位就要大动一番,与其在这里拼命,还不如回去早做打算。 秋忆鸿看着接连跪在地上的百十号人,笑了笑,还真是一群兵油子,就算自己同时而来的大部队就在城外,他们也不愿奋起一下,给自己的将军报仇。他指着最前边的一个人说道:“你把赵将军的头颅收好,回去后亲手交给萧节度使,然后替我带句话,告诉萧成衍,他管不好自己可以,但是他的手下不能出来乱咬人。就这一句,你们起来吧,步行回去,留下战马,回去就说太子征用了。”然后众人起身,留下战马带着一颗头颅离去,走的时候,一位赵勒石生前的亲信将领上前询问能否把剩下的尸体带回去,秋忆鸿示意允许。看着赵勒石的部下全部离开后,那名暗卫上前请示是否防备城外的一千步卒。秋忆鸿思索了一下笑着说:“赵勒石都死了,部下进城干嘛,给他报仇吗,我又不是他们的仇人,我是他们未来的皇帝,无论他们认不认都是。如果进城就是造反,一千多人中肯定会有聪明人的。”然后秋忆鸿就准备把这些拘禁而来的百姓遣散,谁知那位指责赵勒石的书生,当街跪下高呼:“草民叩谢太子殿下惩治骄兵悍将。”他这一呼,周围的百姓也拜了起来,秋忆鸿在宫中当了三年太子,都没见到过像今天这么多人一起叩拜他。突然觉得这太子当着也不错,日后在去往荆襄的路上没事也显摆显摆身份。 秋忆鸿让众人起身,然后又安慰了大家几句,便让他们自行离去,但是有十几人再次叩首状告张家趁人之危,大放高利贷,有的还不上银子,都把自己的女儿抵给张家青楼。但是秋忆鸿现在哪有时间断案啊,于是就让他们找袁知府,让袁东易为他们做主,而且亲口承诺,他一定会督促袁知府好好查办案件。说道这种地步后,那些人才离去,跟袁东易去府衙说事。秋忆鸿把那书生留下,问了他几句话,问他有没有考取功名,那书生说,因为太子还未登基,所以殿试就无法举行,本来今年举行的会试也推迟到明年,这样积攒下的书生会比以往多一些。秋忆鸿告诉他回去好好想想朝廷应该制定什么样的政策让百姓人人有地可以耕种,还要让那些手握巨产的大户愿意配合朝廷。书生听后欣喜若狂,准备当场就要一展腹中韬略,但是秋忆鸿拦下,让他回去好好权衡,毕竟分田一事,就是分命。之所以给书生多说几句,倒不是认为他有什么异于常人的才华,这书生跟秋冥朝的大部分书生一样,有些一根筋,刚才要不是秋忆鸿,他现在都已经人头落地了。但是这书生还是有几分不惧权贵的胆色,毕竟秋冥朝也有不少欺软怕硬,还自视清高的酸腐秀才,今天这书生倒像是一个合格的读书人。随后,秋忆鸿让已经暴露的暗卫留下,没有暴露的就赶紧各回各家,继续潜伏,最后留下了约有二百人。秋忆鸿看着留下的暗卫,那身上穿的可真是五花八门,他苦笑道:“这带出去看着跟土匪一样。”身边站着的年轻小将,看着自己的部下也笑了起来,其中一位应该是刚从青楼出来,衣衫不整不说,那脸上还印着女子的唇红。秋忆鸿让他带着这些人好好整理一下,在袁府周围休整,等着自己给他们安排任务。然后就起身回袁府,那袁家小妹给自己准备一些饭食吃,桌边坐着老刘和温卿芸,他没让袁胖子进来,让他继续捣鼓火龙箭去了。温卿芸看着秋忆鸿跟没事人一样,又吃又喝的,她很是不解地问道:“既然都摆明身份了,干嘛还要诛杀赵勒石,就算杀他,也不是现在啊。那萧成衍怎么会咽下这口气。”。 “赵勒石说的话你也听到了,他在驻军周边的所作所为你应该也知道,怎么我杀他有错吗?难道还要苦口婆心的教他怎么为将,怎么恪守为臣的规矩?萧成衍都没他这么狂!”秋忆鸿放下筷子说道。 “可是你这样做,不是引着让萧成衍注意你,也引着张镇添与李诘勇提防你这太子殿下。”温卿芸有些懊恼,她可是知道秋忆鸿在宫中韬光养晦了三年。 “我是不是说了,小爷从来不扮猪吃老虎,决定出宫,不是出来装孙子的,就今天诛杀赵勒石,就是给那些拥兵自重将军们一个巴掌。当然了,他们可能反而更轻视小爷。” “你是说,今天这事会让他们觉得你没什么城府?忍不了一时之气?”温卿芸猜测问道。 “怎么想那是他们的事,我现在正发愁如何应对黄州府的叛乱。老刘我那个想法,你考虑的怎么样。”秋忆鸿这次看向刘无问。老刘手指敲打在桌面上,很是正经的说道:“你小子要造自己的反!?”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雨西楼夜》正文 第19章 从何造起 拾露吟玖 黄安府,州府治所位于蕲州城,知府栾之武是地地道道的西北军将领。南下调任后,日子过得不错,至少比安庆府的袁东易强,去年又刚娶的一房小妾又给他生了一对龙凤胎,这让他的生活又滋润不少。但是今年在他的地盘上出现了叛乱,没地种的百姓,在被饿死与被当做暴民斩杀之间选择了当暴民。如今在江夏的张镇添还没把这黄州境内的叛乱当回事,毕竟栾之武就往上报了两个县出现了叛乱,事情还不算大。他坐镇的蕲州原本不是黄州府的府城,但是在他调任黄州时,朝廷同时把府城改迁于蕲州城内。栾之武不像袁东易,一心的家国情怀,他觉得朝廷既然让他坐在知府的位置上,就不是让他天天忧国忧民的,所以是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尤其是得到了张镇添的信任,自己手里还有点军权,在整个黄州府内说话还是管用的。这倒不是说他置秋家朝廷于不顾,转投荆襄节度使了,毕竟在大事上,他瞒着张镇添,却不会瞒秋家。就比如这次的叛乱,其实乱民组成的叛军已经攻下大部分州县,现在就剩他手里的蕲州,广济县,黄梅县三处州县没有落入叛军手中。之所以没有给荆襄那边说实情是因为说了也是白说,本来这叛乱的起因就是因为张镇添的二儿子给逼的,现在说有什么用,往上把实情一报,以张世禄的尿性马上就带着兵马来平叛,绝对会把这黄州府犁上三遍,到时候这黄州府是要废的。他在这几日观察到叛军做事很有道道,没有说强逼着黄州的百姓加入叛军,反而是打下县城后,把田地均分给当地百姓,让百姓安安稳稳的去耕种。但是这样一来民心可是彻底转向叛军了,很多人一听张世禄快要带兵来平叛,不仅要杀叛军,还要杀那些耕种叛军分下田地的百姓,流言一起,百姓反而主动加入叛军了。现在的叛军从原来的几千人,一下子扩充至一万人还多,并且在各大村落之间组织了不下三万的护田军,这样算来叛军就已经达到了四万。现在他手上的一州两县民情也不是很安分,很多南下逃亡的中原人手中没地种,日子艰难,听到临县百姓造反后都有了地种,有了盼头后,纷纷组织起来了向他这知府要田种。可他栾之武又不是能生能造的,说要田地就能立马生出来分给百姓,而那些手里捂着上万田产的巨绅,肯定不会乖乖的把田地拿出来救济百姓,在这种情况下他眼睁睁看着老百姓的火气越集越大,要不了多长时间,他这州府也得完蛋。 这一日,栾之武正在自己的花园里逗玩一双儿女,看着刚娶的小妾在生完孩子后,身段更加丰腻,尤其是给孩子喂奶的那对酥软如今更是让汁水撑的饱满。看着看着就止不住心中起来的邪火,便让下人把孩子抱走,咧嘴淫淫一笑,抱起那小妾就往房中奔去,小妾娇滴滴的骂道:“老色鬼就不能等到晚上再吃。” “老子饿了,忍不了,现在就要吃奶。”栾之武抓着手中的翘臀,说着便把房门关上。 中午时分,吃饱的栾之武就在小妾的房中用饭了,准备吃过以后小睡一会,下午继放松。丫鬟刚把饭菜准备好,还未动筷,自己的大儿子就找过来了,在门口语气急切的说道:“爹,暗中来人了,有大吩咐。”栾之武听到后,立马扔下筷子起身,带着自己的儿子往州府衙门奔去。在府衙后堂,栾之武见到了黄州府的暗卫指挥使王千阙,栾知府是知道自己的州府内暗中有一股力量,但具体是做什么的他不清楚,但他当年好歹也是幽冥卫的一员骑将,所以他大致能猜出这股力量的背景,前些日子这股力量更是让他给荆襄和朝廷两边都进行叛乱实情的瞒报。而今天这股暗中力量主动找上门来,说明是有重要事情通告。王千阙把一封书信交于栾之武,然后就坐在一边等他看阅。 “王兄弟,二公子这指示到底是何意思,让我们造他秋家的反,这不是瞎搞嘛!总不能是试探我老栾吧?”栾之武看过太子书信后,吃惊又疑惑。信中交代,要让他在叛军攻来之前,先于叛军起兵,竖起反张大旗,要对整个天下喊出:为朝廷平藩镇,为百姓均田产的口号。他觉摸着有种既当婊子又立牌坊的意思,就算当了婊子立好牌坊,也不能反操张镇添啊,这些年栾之武对张镇添盘踞的荆襄了解是越来越深,张家父子之所以稳坐此地,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和荆襄本地豪绅巨商结为一体。所以有时他在想,就算有一天朝廷拿下张镇添,接下来对于荆襄的经营该如何下手,地方上可是有不少小张镇添的,他们才是真正把持荆襄的势力。他们手中控制着荆襄全境大部分的田产,他们的钱庄做着荆襄对内对外的一切生意,同时他们也在养着张镇添手里的兵将。现在造反无论二公子目的何在,可是他栾之武所面对的就是整个荆襄的现有势力,而且还他娘的理亏,打的不是朝廷的旗号。 “栾大人,今日就举旗吧!过不了几日太子殿下就到九江了,很快就会亲临你的府衙。我呢在暗中配合你,争取尽快把其余几个州县的叛军收拢在一起。” “王兄弟,你的职位哥哥虽然不是一清二楚,但是也能猜个大概,你给哥哥交个底,咱们的太子殿下是不是要对江陵的张家动手了?”栾之武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书信烧掉。 “栾兄,咱们不是一直等着这一天呢,拿下了张镇添,你栾兄可就不仅仅是个知府了,说不定到时候把这荆襄划为一道,你怎么不也得坐前三把交椅。”如今除了荆襄和西蜀两处没有废州郡设道府,其余江南诸地皆重新划设道府。 “先不说以后论功的事,咱们先说说眼前,这造反我老栾可是第一次,不知道从何造起啊?”栾之武正经地问道。 “栾兄这话说得,好似我王千阙就造过反一样,我可不比老兄你多什么经验!”王指挥使打趣着说。 “那咱哥俩商量一下?就说怎么开头吧,这造反一般都是百姓攻打州县,杀伤朝廷官兵和官员。可咱们这情况不一样啊,我总不能去跟下边的百姓说,我老栾把城门打开了,你们拿着斧头菜刀进来杀人吧。”栾之武一边说一边让自己的儿子重新准备饭食,不准备回家了,就在府衙跟王之武把造反的事商量好,然后就直接开干。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雨西楼夜》正文 第20章 叫王爷 拾露吟拾 秋忆鸿与老刘在诛杀赵勒石后,于第二日启程前往黄州府。在启程前,秋忆鸿特意写了一封书信告知南都城的内阁官员,意思呢是说自己闷在皇宫三年,对民情政事不熟,如今出宫为的是体察民情,遍访疾苦,为早日登基理政做准备。同时也告知诛杀赵勒石一事,并向内阁下令严厉督察江淮一线将领,使其戒骄戒躁,全力安民护国。反正是拽了不少官话,秋忆鸿自然知道首辅孙叔年在看到他写的这封信后,肯定会吹胡子瞪眼骂自己,但他不在南都城也就听不到,等回去后,就不是他孙叔年天天发牢骚,摆架子卖面子,没事还夸夸他那萧儿子的好日子了。同时安排袁东易和袁胖子父子二人在安庆府组建火器司,由暗卫配合全力研制火药配方和火器的改良。并且写信给兵部的梅鞭君,让他想法筹集银两,搜寻工匠支持火器司的建立。安排好安庆府的事情后,秋忆鸿就和刘无问,温卿芸以及二百余名暗卫出城上路。 出城后急奔三十里后,秋忆鸿一行停下歇息,同时也是为了给战马喘口气。秋忆鸿觉得这样走还是太慢,一人一匹马根本达不到预想的行程,他决定让抽出六十名暗卫先行出发,每人配三匹战马这样就可以轮换着不停歇,剩下的人慢慢从沿途抽调马匹跟进。同时他自己身上还有一块腰牌,是从兵部要来的征调令,可以在沿途征用驿站的驿马。所以就一行人就分三路,六十暗卫先行出发,剩下的就只能靠沿途暗卫的支持了,秋忆鸿的征调令牌最多征用三匹驿马轮换,毕竟驿马不是什么寻常东西,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秋忆鸿计划一日过四驿,不分早晚,最长五日便可到黄州府境内的黄梅县,之所以赶的急,缘由在于他让黄州知府栾之武做的事风险太大,控制不好就是大乱。造反这种天底下第一要命的事,一般很少人敢干,可一但有人开个头控制不住之后,那就是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了。毕竟让栾之武打的旗号就是为天下人均田产,黄州府反了百姓就有田产分,那别的地方也有无立锥之地的穷百姓,他们不比黄州人胆子小啊。就说挨着的九江府,看到邻居靠造反起家了,他们会觉得你黄州府人敢为天下人均田产,那我们九江府的人就敢日这天下有钱人的先人板板。自古揭竿起义者大多都是穷苦人家,谁也没见过那些手握巨产的商贾士绅带头造反,他们只会在局势清晰后,聪明的选择支持谁做皇帝,所以皇帝换了一轮又一轮,百姓也是一轮接一轮的让人收割田产。如今秋冥朝的安国之急不在三大藩镇,而是这三大藩镇身后站着的地方士绅。秋忆鸿发愁的不是北蛮子有多难打,而是自己手里没钱啊,他不能再逼着那些底层的百姓交钱让自己去打蛮子,这些百姓能顾着自己不被饿死就已经很是难得了。所以打仗的钱要从哪里要,当然就是地方的士绅了,他们手中的银子,朝廷按现行的律法是收缴不了多少的,要想从体制和律法上改变,合情合理的收银子就得让他们见血才行,士绅见血,他秋忆鸿就能见到银子。拿下张镇添一人简单,可荆襄下辖的十六府有多少个割据地方手握巨产的士绅,这些人地方上抱团成势,在朝中又有乡党给他们说话,不交赋税,不担徭役的,没事就聚一起忧国忧民,抨击朝廷怎么还不挥师北上,他娘的这些人也不想想,打仗拼命的百姓都吃不上饭了,还谈个屁的天下兴亡。所以秋忆鸿要对这些热衷国事的肥羊动刀子,但是他不能用秋家朝廷的名义去做这些事,毕竟士绅培养出来的官员还在朝中给自己的天下效着力。能做的就是让底层百姓明着去要,要田产,要银子,要公道,不给就抢,就杀,让你自己给。他呢就在暗中引导控制,既让百姓以最小的暴力分到田产,也让士绅少流点血把腰包中的银子多多少少的掏出来一些,再顺水推舟的把范丹文与宋来喜想做的国策推行下去。其实等真到了天下一统的时候,享福的还是这些士绅,毕竟他们出钱,百姓出命。 南都城,太后移驾紫极殿。内阁首辅孙叔年带着三位阁臣进宫与太后商议太子出京以及在安庆府当街诛杀江淮守军将领赵勒石这两件事。同来的还有吏部尚书范丹文,兵部侍郎秋长文,还有在路上碰见的工部尚书宋来喜,既然是朝廷武将被诛杀,自然少不了兵部尚书,所以不怎么露面的梅鞭君也出现在殿中。今天南都城天气还不错,面北朝南,采光极好的紫极殿被日头晒的暖暖的,这让在内阁无所事事的第三阁臣高守直很是惬意,他现在众人最后边,让日光铺照全身,暖洋洋的他都快打起了瞌睡。而最前排为首的首辅孙大人正气愤满满的指责太子不守君道,弃先皇基业于不顾,擅自出京,在地方上骄纵性情,不顾抗蛮大局诛杀大将。因为情绪激动,加之上了年纪,气血直冲脑门,这让孙叔年苍老的面皮泛起红晕,同时在日光下,可以清晰的看到他讲话时喷出的吐沫星子。 “孙大人,太子出京一事,是哀家准许的。作为以后的一国之君,不识天下大小,不知百姓疾苦怎么施仁政,所以太子出游地方,为的是增进见识,先贤不是说过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嘛。”秋冥朝太后注视着殿外的广场,语气平缓的为太子解释着出宫一事。 “可是太后,太子当街诛杀赵勒石一事又该如何?太子难道不知道当今抗拒北蛮是我朝第一要紧的事吗!”老首辅追问道。这次太后没有很快为太子解释,而是慢慢收回看向广场的目光,沉了沉脸色,轻轻拍打着坐下的凤椅。好似是在等着帝国首辅继续说下去,殿内转眼间就没了声响,其实高守直认为,就这点屁事还非得召开个内阁大会,真是闲的蛋疼,人都死了,做臣子的还想怎么办,把太子杀了抵命吗?首辅大人应该是心疼自己所属的江淮势力,被没登基的太子无缘无故轻描谈写的杀掉一员手握兵马的大将不说,最蛋疼的是兵部任命了一位西北出身的将领直接接管了赵勒石的部下。太子写给内阁的书信要比兵部吏部晚到两天,而在首辅大人知道此事后,第一时间就是去找兵部尚书梅鞭君,举荐江淮将领去接替赵勒石的防务,谁知道兵部与吏部的调动文书和军令已经发下去了,任命的是西北军将领。这就让孙叔年为首的江淮文官集团很肉疼了,本来儿子死了,再换一个儿子接替家业就行了,谁知道仇还没报呢,家业又让别人给截胡了。所以孙叔年咽不下这口气,就来紫极殿撒气了。 “孙大人是在跟秋家讲杀蛮子吗?防守江淮一线的将领有几个配的!就是萧成衍也没这资格。”兵部侍郎秋长文一脸的不爽与不屑,率先开口,这时候就得他说话,而且还不能说好听的,我秋家不光杀了你的人,还得打你的脸。 “秋侍郎意思是这天下的蛮子都是你西北秋家打的?” “老不死的,这你可说对了,南朝兵将如猪狗,这话耳熟吧?蛮子老大敦多扎布亲口说的。有点自知之明,好好当官就行了,太子不就是杀了一个没用将军嘛,这不是又换了一个能打的,那魏大头可是西北有名的悍将,杀的蛮子比赵勒石玩的女人还多。”秋长文手搭宋来喜的肩膀,丝毫不给首辅面子,孙叔年都多大年纪了,过了知天命后,就没听别人骂过自己。现在当着众人的面,被人骂成了老不死,顿时有些气急败坏。 “秋侍郎就是这般的没大没小,口无遮拦,不知尊卑?” “叫王爷,听到没,再说侍郎这两个字,本王就灭了你孙家全族,你信不信!”秋长文起身来到孙叔年身边,轻轻拍打首辅的官帽。宋来喜见到秋长输今天突然换了性子,顿时来了兴致,立马就要开始搓屁,还没开口太后已经站起身来,众人连忙施礼叩首。 “太子诛杀将领,不合朝廷律法,等太子回宫后,哀家亲自督训,给内阁首辅一个交代。首辅大人身为先皇留下的辅国重臣,不该总把眼光放在太子身上,多在朝廷政务上费点心思,听说黄州府出现了叛乱,你们内阁就没有商议如何应对?” “禀太后,黄州府隶属荆襄节度使张镇添,想必张节度使能够应对。太后不必忧心。”兵部尚书梅鞭君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 “那便好,哀家不懂军国大事,就不给你们添乱了。”言毕移步后宫,留下众人在殿中继续议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雨西楼夜》正文 第21章 月随美人影 雨乱云壹 经过四日的连续奔波,秋忆鸿一行人在正月廿一黄昏时分进入黄州府境内。黄梅县处于三地结合处,秋忆鸿并未绕道九江府,一路走的全是陆驿,过宿松县境后进入黄梅县,最后在黄梅县亭前驿落脚。三人还未歇息半个时辰,秋忆鸿便发现温卿芸的脸色不对,苍白无力不说,缩写身子额头冒汗,三人四天疾行四百多里地,秋忆鸿自己都有些熬不住,更别说女子了。幸好温卿芸是暗卫出身,禁得住一路颠簸,要是在半路上出现身体不适,他跟老刘还就真没办法了。秋忆鸿让老刘在驿站休息,出去打听了一下附近的郎中药铺,亭前驿所在地方即是一座官驿,也是一处民镇,所以还是有给人瞧病的郎中。听养护马匹的人讲官驿门前那条东西长道,一直往东约有七八里路,就到了镇口处,那一片民居中,只有一间宅院是瓦房,很好认,那便是当地郎中的住处,日常行医也在家中。知悉了郎中的住处,秋忆鸿本来想着骑马去请那郎中来驿站给温卿芸瞧病,但是看着驿站无论是煎制汤药,还是晚上歇息都不去镇上的客栈方便舒适,于是就回到歇脚的屋中,让老刘晚上留宿在驿站中,他则带温卿芸去镇上瞧病,晚上就不回驿站了,毕竟他得照顾一下病人,尤其是在晚上,病人身边更是离不开人。 嘱咐老刘晚上少饮酒后,就扶起温卿芸动身前往镇上,刚走到驿站口,温卿芸两腿一软差点躺地上,秋忆鸿连忙扶着她,让其靠在身上腾出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已经发烫了。既然走不成路,也就骑不了马,那就只好骑秋忆鸿喽。 正月间,天色暗的快,月光下两人影叠在一起。走了约有一刻钟,秋忆鸿已经能看到前方的点点灯火,停下脚步喘出一口长气,把背上的美人往上提了提。虽然满背的柔软,但是秋忆鸿还真没动歪心思,有提了提背后的美人,收紧臂膀继续往前走去。 “疼!”背上传来有气无力的声响,在这没人的道上,差点吓到秋忆鸿。 “哪里疼?头吗,快到镇上了,到了让郎中给你看,自古哪个皇帝会给人瞧病,给我说没用啊,忍着些。”秋忆鸿微微喘着气给身后的美人说道。这几日奔波不停,让秋忆鸿精神头也很是不好,本来想着到了黄梅后,晚上洗个热水澡,喝点小酒再好好睡一觉,然后以饱满的精神,如火的热情去带领黄州府的穷苦百姓进行大有钱途的造反事业。谁知道还没怎么歇呢,又背着温卿芸到镇上看病,所以他体力消耗的也很快,倒不是温卿芸太过沉重。 “你手臂硌的我腿疼。火辣辣的疼,这几日骑马,腿肚子都磨破了。”温卿芸按着秋忆鸿的肩膀,使力把身子往上压,减轻担在手臂上的下身重量,减轻疼痛。 “你这以前没骑过马啊。”秋忆鸿轻轻把温卿芸放下转身扶着。 “你不知道骑马会磨出茧子吗?”温卿芸靠在秋忆鸿身上说道,没有特指哪里会磨出茧子。 确实,女子骑马,容易把那肥弹滑润的臀瓣磨出厚茧,这摸上去手感怎么会好,想到这里秋忆鸿把温卿芸侧身抱起,尽量把重力放在他的右臂上,温卿芸为了安稳,伸出双手环搂着秋忆鸿的脖子。这样一来,比刚才要舒服的多,就是特别考验秋忆鸿的耐力。 月色铺落身前的街道上,周围渐渐多了些房屋。点点灯火,几声犬吠,加之没有院墙的草房中传出的孩童嬉闹声,很安逸的镇子,与这几日在路上遇见的流民凄苦状形成很大的反差。秋忆鸿看着前路,温卿芸瞧着身后,公子抱红颜,月随美人影。 “好安逸的村落。”自小只被父母抱过的温卿芸,在秋忆鸿身上看着缓慢出现的村居,散落在夜空的星辰,一种别样的情愫油然而生。见秋忆鸿未说话,她微微动了一下身子又问:“未来要做皇帝的你,喜欢这样的村野吗?” “喜欢啊,我娘亲当年也是在这样的村落长大的,娘家是教书为生的。在西北,教书先生是很受人尊敬的。”秋忆鸿动了动手臂,防止撑不住把温卿芸摔下来。 “你说你要是在这样的村落长大,会是什么样?” “我啊,在普通人家就是普通孩子呗。我大哥铁定是个村霸,长大不愁抢不来媳妇。”秋忆鸿想起了远在西北的大哥,这时候应该还在军营中处理军务吧,这舞文弄墨的事还真是为难他耐住性子了。 “那你呢,具体该是什么样?” “我嘛~~应该是一个能识文断字的二流子。比村霸强,有文雅之气。”秋忆鸿想了一下后清楚的定位出自己的特色。耳边传来无力的笑声,该是把温卿芸逗笑了:“二流子识文断字,头一遭听说。” 很快两人就到了镇上,果然在镇口处看到一出瓦房宅院,相比周围的民居确实显眼些。秋忆鸿在门口放下温卿芸,开口唤了几声,有人应声,接着就有人迎了出来。秋忆鸿说了意图,两人便跟着妇人进入院中,刚进门,就能嗅到草药味。 郎中是一位老翁,看了看温卿芸的脸色,问了这几日都做了什么,秋忆鸿把连续赶路的情况说了一下,老郎中连脉都没号,就开始写方子,边写边说:“这姑娘连日赶路,在马背上颠簸,身心疲惫,加之当下天气尚寒,赶路时身体出汗,歇脚时身凉,一冷一热就惹上风寒。吃几副祛除风寒的温药,晚上睡多加棉被出出汗就可以了,不过要注意这几日不能再策马狂奔了。”秋忆鸿道了声谢后,觉得不如在这先煎制一副汤药让温卿芸喝了,然后找到住处后直接睡下,也省事。于是在郎中开好方子,拿了草药后就询问了一下是否方便,老人很好说话,给秋忆鸿说了煎药的地方。 秋忆鸿泡上草药,升起火,和温卿芸坐在一旁看着火候。没多时就听到南边的房屋中出来读书声,听内容,孟子的《大学》。秋忆鸿笑着问道:“饿不饿?” “你说呢,我这风寒有一半都是没吃好饭熬出来的。”看了郎中后,温卿芸精神好了些,加上有火灶取暖,就有了些饥饿感。 “你先看着火候,就这样。”然后秋忆鸿就起身去到院中,看方向是去那书声处。没多久秋忆鸿就回来了,添了些柴告诉她有人去买吃食了。 “你找的谁啊?”温卿芸问道。 “老郎中的孙子,刚才那读书声就是从那孙子的书房传来的。”秋忆鸿伸手烤火。 “能好好说话吗,老郎中还在家呢。”温卿芸提醒他注意言辞。 “老郎中姓姬,那书生叫做姬如年,才及冠已经是为举人了,小时候应该也是位神童?刚才一番交谈,不是死读书的呆子,这以后过了会试还是有前途的。”秋忆鸿笑着起身,去院中找了斧头,坐下后,劈起了柴。熬药是要用不少薪柴的,不能总用老人劈好的碎柴。 “你这可有些不务正业了,又会做饭,又能劈柴,你是个农家子弟也就罢了,偏偏是当朝太子。不说自己安邦定国了,至少也该早点登基,让天下的读书人能参加会试为朝廷分忧啊。”温卿芸打趣说。 “这个会试,这三年确实耽搁了。不过多压几批考生也有好处,质量应该会提高不少。” “对了,你这能识文断字的二流子要是参加科考,能不能做到举人。” “不能,天下读书人太多,很多人都是从小培养的,就我爹那样怎么舍得让我们哥俩浪费大好年华去做书呆子呢。我们秋家能写锦绣文章的也就我三叔了,但是我看他还是喜欢带兵。”秋忆鸿不仅否定自己,也把老秋家两代人都否定了。 “你自己有自知之明就行了,干嘛还把你大哥以及建安王扯上。” “知兄莫如弟,知叔莫如侄。你没听过这话?” “我身边的人可不会扯闲淡。”温卿芸起身看了看砂锅中的汤药,按照秋忆鸿的吩咐,又加些水。 “你意思是本太子扯淡了?扯淡算什么,本太子最擅长扯的是合欢襟。” “怎么又不开始说二流子话了。姐姐今天可没那心情陪你。”温卿芸当然知道合欢襟是什么,不过倒也没羞恼,她看秋忆鸿也只是顺口开个玩笑罢了。想着从见到这太子开始,自己就被占便宜,并不是自己性子放纵任人随便,成了暗卫后她不想从的就没人能强迫她。但是天底下就有一个人,暗卫需要把身心从内到外的服从他的指令,这人就是皇上。而偏偏占她便宜的就是这眼前没登基的太子,这些时日温卿芸对秋忆鸿的印象一直再变,或者说是一直在加深。 而今晚,在那村落间的乡道上,她真把抱着自己的秋忆鸿当做自己的翩翩少年,即使少年在村子里只愿做个识文断字的二流子。 “殿下看着真不像守成之君。”这次温卿芸称秋忆鸿为殿下,听着跟以往有些不一样,少了些陌生感。 “就这天下,还守cd快崩盘了。” “毕竟有先皇与烈祖经营了二十余年,这底子也不算薄啊。”温卿芸添了些秋忆鸿劈好的碎柴轻轻说道。 “那也是让我多了些后手,你们暗卫应该清楚这半壁江山的现状,民力是支撑不住天下一统的。”秋忆鸿把煎好的药要用湿布过滤了一下,然后重新添水煎制第二碗,把煎好的第一碗药放在屋外,快速降温。 “除了做个好皇帝,没想过做别的?” “那你除了做个好暗卫,没想过嫁个好人家?”秋忆鸿反问。 “不把你伺候好,我们这些暗卫怎么想别的。” “暗卫中除了西北出身外,很多都是跟你一样的中原流民,回归故土应该是你们最盼望的事情吧?” “是。所以在安庆府官驿见到殿下时,对殿下的印象很不好,那时候真替这没了故土的流民担心。” “现在就不担心了?”秋忆鸿看着温卿芸,她说话时望着屋外的夜空,抱膝蜷着身子很像没了家的小狐狸,不过她是真没家了。 “也担心啊,怕你在这路途中挂了,到时候流民连个歇脚的地方也没了。你诛杀赵勒石时,我担心的不是别的,是担心你太过张扬引起萧张的注意后,就没机会给我们这些流民做些什么。” “萧张两人是真的嚣张啊。”秋忆鸿心中苦笑一番,接着起身把屋外的药端进来让温卿芸趁药温适宜用下,温卿芸喝药倒是利落,一口气不停的喝完。喝完后温卿芸告诉他,药对于他们这些穷苦百姓来说,比肉还要不易贵重,所以她用药从不嫌苦。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雨西楼夜》正文 第22章 士绅一派 雨乱云贰 温卿芸刚用过药,被秋忆鸿托去买吃食的姬如年提着食盒已经回到了院内,秋忆鸿便邀他一起喝几杯。这举人还真不是一根筋的书呆子,也不客套,因为与秋忆鸿年龄相仿于是就大大方方的坐下。温卿芸两人饿了很长时间了,也没多说几句话,就直接开吃。 约有七分饱后,秋忆鸿停下挥动的筷子跟背朝门口的姬如年连喝了三杯,书生也是一杯不落下。秋忆鸿想着不如问问这黄梅县最近的情况,毕竟他想知道这栾之武造的反情况如何。 “姬官人,麻烦你这一趟想必跑了不少路吧。” “秋兄有所不知,这亭前镇不大,费不了什么脚力,买这点饭食让两位久等是因为这镇子里只剩一家酒楼了,所以生意好人多就耽搁了一些。” “公子莫误会,并不是我们久等埋怨,而是刚到黄州府境内,想着多了解一下这张节度使管辖的地方。”温卿芸把话题往黄州府近日的状况上引去。秋忆鸿也接着说道:“这镇子怎么就一家酒楼啊,亭前官驿就在这镇子附近,应该不缺客人啊。” 姬如年放下酒杯有些苦大愁深地给秋忆鸿说起原因来:“黄州府如今已经是叛乱四起了。开始虽然是北边的州县有动乱起了叛军,但毕竟还没波及黄梅县,加上知府衙门就在蕲州,离黄梅也近,那做生意的商家也没什么担心的。但是两日前,黄州知府栾之武也加入了叛军一方,打出了为朝廷平藩镇,为百姓均田产的旗号,短短两日,蕲州,广济,黄梅三地流民大多汇集于一起,与当地驻守的官兵合二为一,这样一来黄州府全境都陷落了。流民大多仇富,所以一些做生意的趁着现在还没有大乱,就纷纷关店闭铺。” “可我们进入这黄梅县后,并未察觉出什么异样啊。”秋忆鸿思索着如今黄州府的局势,他最怕栾之武控制不住流民。 “秋兄是觉得这流民造反,没有出现以往那样焦土连片,裹挟良民,尸首遍地的情景对吧?”其实这是秋忆鸿最担心出现的情况。 “并不是我盼着出现乱世景象,而是这太过反常了。” “之所以出现这种表面稳定,可能是栾知府能够控制两方力量吧。” “哪两方?” “我朝一大特色便是士与绅这两字,或者说这一群体。”姬如年的话让秋忆鸿提了几分神,他很想听听面前的举人腹中有关士绅的见识。而温卿芸也轻轻开口:“姬公子也在这士内啊?” “自然,我朝取仕制度承自前朝,以国养士,读书人过了院试成为秀才就可以得到朝廷俸养,在下过了乡试自然也算士人。除了我们这些寒门读书人,在朝廷上层的士族门第c大家世族都算是士这一字的。而在地方各地长年都有未仕或落第士子,他们和至仕回乡或长期赋闲居乡的朝廷官吏c宗族元老为绅。之所以把两者统称一起便是因为他们或者说我们有一个共同点。”说道这里姬如年停了下来,好像是在等秋忆鸿讲出共同所在。因为他接下来要讲的话是这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姬如年及冠便为举人,未来仕途风流不在话下,但幼年的南下流亡经历让他时时思索这前朝败亡,当朝不兴的原因在于何处。如果面前之人不是可以倾吐抱负的同道,又何必白讲。 “士即是官又异于官,绅为民又在平民之上,士绅共同点就在于他们与民争利。皇帝是百姓的皇帝,而士绅也是百姓的皇帝。姬公子我说的是也不是。”秋忆鸿的话让身边的温卿芸和姬如年着实吃了一惊,前者惊在初闻此言不知所以然,后者惊在初闻此言知其所以然。 “是!如何不是!想不到在这陋室中,我姬如年也能遇到自己的子期。这等痛快事当浮一大白!”姬如年站起身来举杯赞到,与秋忆鸿碰杯痛饮。 接着姬如年继续说道,士绅与百姓争利,在于朝廷收税制度,按照律法对百姓征收丁税,也就是按照人征税。可是这天下人口增减不说,关键是大部分耕地都攥在士绅手中,这样子一来百姓是人多地少,士绅呢是人少地多,朝廷所征收的税银大多落在地少的百姓身上,而士绅不仅有免服徭役的特权,而且隐匿手中田产,他们地多反而缴纳的税银少。日积月累,百姓越加困苦,而士绅们则是越加富庶,同时朝廷一旦财政吃紧就只能加重税负,这结果还是加在百姓头上。所以如今黄州府发生流民叛乱,根本原因就是手中没有田地,身上还背着赋税,日子没有盼头当然要造反。而巧的是黄州府知府也对士绅有偏见,反而主动召集流民起来造反,这样流民一开始就避免了混乱不堪,无人约束,四处劫掠最终成为匪寇这一流程。秋忆鸿听到造反的流程后不禁一笑道:“姬官人对着造反之事很是熟悉嘛,把一般的叛乱都总结出流程了。” “秋兄莫要开玩笑,就算天下百姓一起造反,最后的结果也只不过是一个新的轮回。铁打的朝廷流水的百姓,可怜啊。”姬如年叹气。 “这王朝更迭,怎么会是铁打的呢?”温卿芸不解。 “一朝接一朝,少数造反的百姓由穷变富,但天下安稳后,他们要么加入士绅,要么形成新的士绅一派。所以呢,王朝更迭更的是姓,本质上还是一样的。”秋忆鸿给温卿芸解释,这女人做暗卫的本领他还没见识到,但是在于朝政国事上领悟力还真是一般般。而温卿芸听秋忆鸿解释后,越发觉得这当朝太子是真没把这天下当做家业,倒真是为百姓说话,还挺好虽然没有太过理解,但是她还是知道百姓是真的一代比一代穷。 “秋兄,可曾想过如何解着天下第一难题。” 秋忆鸿起身把煎制好的第二碗药倒出,然后便把药渣给倒了,这让温卿芸看的有些心疼,毕竟是穷苦人家出身。不过她现在最想听秋忆鸿如何回答姬举人的问题,皇帝为百姓说话,还是挺让人有盼头的,即使她现在已经不算不同百姓了。 而秋忆鸿思索了良久也只是轻轻的一句:“与百姓谈现实,跟士绅讲情怀。” “这是何意?秋兄可否细谈?”姬如年品了三遍这句话也没品出他想要的滋味。 “现在谈这些不过是空有抱负罢了,在朝堂之上又有几人能为百姓讨要利益。”秋忆鸿没有继续士绅的话题,为民争利比造反还要难。 “那秋兄认为这黄州府流民掀起的叛乱能走到那一步?”姬如年也没有继续问刚才的话。 “流血死人还是会有的,虽然有知府大人统领,但士绅在根本上是不会与流民妥协的,所以双方最终还要凭手中的刀说话。” 温卿芸对于秋忆鸿指使黄州知府加入造反派的做法还是有异议的,所以她问道:“如果知府大人不但可以引导流民,而且还能跟当地的士绅势力讲和,这样一来黄州府是不是就能维持安稳。” “不,流民只能引导大部分,士绅只能讲和一部分,最终代表荆襄士绅一派利益的张节度使也会派兵来绞杀流民叛军。黄州府是安稳不下来了。”姬如年直接否定了温卿芸所说的情形。 “黄州府是一盘棋的开局之处,未来的命运如何不好说啊。” 这句话让秋忆鸿听出一些深意,他不觉得眼前的年轻举人能够知道黄州府叛乱的隐情。 “官人这话中有深意啊,可以说道说道吗?”秋忆鸿添些酒。 “深意就在黄州知府栾之武身上,秋兄与我有缘,今夜趁醉便多说几句胡话!栾之武大人是从西北南调而来的武将,坊间传闻当年甚是勇猛,当年跟随建安王秋长文用五千兵马突袭萧成衍的江淮大营,他一人就斩了三名大将,是建安王手下的第一先锋。那么秋兄细想,这么能打的将军放在黄州府做文官,武弄墨文掌兵,先皇真有这么昏庸嘛,非也,在下认为朝廷此举是有深意的。如今当年掂刀持枪的知府大人主动造反,打出为朝廷平藩镇,为百姓均田产的旗号,让人不禁细思极恐啊。” “姬官人是猜测这栾之武起兵是受朝廷指使的?”秋忆鸿把话说明。 “绝对不是朝廷的指使,现在的朝廷还不能算是秋家的。所以只能皇家暗中指使的,或许是建安王,也或许是当今太子。”姬如年喝下最后一杯酒,他说的话让秋忆鸿在今晚吃了一惊,惊的肚子疼,都想拉屎了。秋忆鸿与温卿芸互看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诧异。 “姬官人这话应该不是听说的吧。”秋忆鸿笑着询问。 “自然不是听说,是小弟无所事事时猜测的,当栾知府扯旗那日,我就在想他这么做的原因何在,如此风险的事情必然不是栾知府个人想做就敢做的。” “姬兄弟心思敏锐,配的上老谋深算啊。如果姬兄弟所言是真,这黄州府就不好安稳。夜深了,酒也没了,但今夜姬兄弟的话着实让哥哥开了不少眼界。日后有缘再谈。”秋忆鸿起身,让温卿芸喝了第二碗药,就准备离开。 姬如年送两人至街道上,再三确认秋忆鸿的姓名,避免日后相忘。秋忆鸿之所以没有继续深谈,一是夜深怕找不到住处,二是自己累的有点熬不住,这第三就是话谈到如此深度已经可以了。在寻找客栈的路上,秋忆鸿情不自禁的跟温卿芸感叹道:“这书生还是不简单,才识高,心思细。不错的人才,比袁胖子有本事。” “喜欢上人家了?”温卿芸打笑,秋忆鸿笑了笑把她往身边一搂抱了起来:“走的这么艰难,还敢调戏本太子。我可不喜欢兔爷,喜欢的还是你这娇娘子。” “殿下登基后,全天下的女人还不是想要谁就睡谁。”温卿芸还是来看病时那样,搂着秋忆鸿的脖子,趴在肩膀上轻轻说道。 “那睡你行不行啊。”秋忆鸿轻轻按了按那翘臀,虽然没用力还是让温卿芸吃痛,毕竟骑马磨伤了一大片。 “那不行,现在让你睡了没名没分的,那不是白嫖嘛,以后给姐姐封个皇后贵妃的才可以。” “你这所谋甚深啊,梅鞭君派你来不会是想做我的国丈吧,他娘的心还挺黑的。”秋忆鸿装作惊醒状。 “想不想睡,想的话就封个呗。”温卿芸含笑道。 “想,但更想提裤子不认人。” 两人一言一句的调笑着在街道上慢慢行走,月光下的姑娘第一次露出娇羞模样,但月亮看的到,无心挑逗的公子看不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雨西楼夜》正文 第23章 汉骑军 雁乱云贰 黄州府府城蕲州,栾之武在得到密令后于第二日召集府兵正大光明的宣布造反,同时与王千阙一起派驻亲信兵马掌控余下的广济黄梅两县,张贴告示大书特写地煽动流民加入义军,加之暗卫隐匿与百姓身边,更是推波助澜,带头加入造反的队伍,并且栾之武承诺给加入义军的流民家中均分田地,又把州县没得粮仓打开,一部分做为军粮,一部分赈济流民。效果还是不错的,至少受到了流民的拥护,同时呢也受到当地不知内情的官员咒骂,以往攀附他的那些乡绅更是大加指骂,说他栾之武做为朝廷官员不思保国安民,竟然领头造反,兼职去做乱臣贼子。一部分胆小的富家门户连夜带着金银珠宝往邻府跑路,对于跑路的富户人家栾之武没拦着,反而打开城门派兵护送他们离去。当然前提得交一笔不小的出城费,同时针对一些在本地有名的巨产大户放话,只要交出三分之一的田产就可以受到义军的保护,不在所要一分一毫的银子。也有把家产看的比命重要的富户,仗着朝廷里有人,不把叛军当一回事,认为要不了多长时间官兵就会来剿贼,对于这些不识时务的,栾之武就派人上门讨要,具体负责的就是黄州府暗卫使王千阙。他做暗卫时曾听过一些太子早年在西北犯浑装无赖的事例,就让人穿的破破烂烂的闯进那些爱财如命的大户家里,大户人家吃饭时,他的手下就上前把饭碗夺了,也不打不骂就熬着你,喝水都不行,然后又把大小茅房全部毁掉,让你不能拉不能撒,这可是真真的恶心人。 有些大户养的有家丁,看到上门的流民一副破破烂烂的样子,也没当回事,直接让人动手驱赶王千阙的手下。对于这样主动动手的,王千阙的命令是格杀勿论,除了女人孩童,站着说话的男人一律斩杀。其实这些上门的都是暗卫或者栾之武的亲信兵马,没有让流民去讨要,他们考虑到这些流民一部分怯弱老实,一部分又是极端的仇富,派出去要么把那些富户给吃了,要么就是被别人轻轻松松的打发走。所以现在只能把一些青壮流民收在军中加以操练,剩下的也是安置起来,等收了田产后分与他们,就地遣散,前提是家里必须有人加入义军。总之从造反开始,栾之武的收获还是不少的,那些富户隐匿的家产,是一次又一次刷新他的认识。有钱人会藏啊,不过还好有暗卫在,这也是造反后他栾之武知道的太子后手。接下来他要考虑的就是如何收服先于他造反的黄冈c麻城c黄陂c黄安c蕲水c罗田六县义军。这六县义军的领头人在半个月前还是他栾之武的下属,任之道与徐才斗两人都是不错的县官。他刚调任黄州府时,这两人来述职给他讲了不少本地的情况,后来提出江陵府分摊下来的赋税太重,希望他这知府大人能向上反应一下,现在倒好直接越过自己带着百姓造反,好部下都有脾气啊。 与蕲州隔了一个广济的黄梅,在深夜陆续进入了二百人的骑兵。亭前镇的秋忆鸿在给温卿芸瞧过病后,于第二晚上回到亭前驿站,与老刘商量接下来如何操作。 “他娘的,这栾之武活儿不错啊。”老刘的话让正在喝水的秋忆鸿猛呛了一下。 “老,老刘,你什么时候喜欢玩男人了,又是什么时候知道栾之武活好的!” “去你大爷的蛋,我说的是这栾之武还真控制住这一州两县的局势了,干活不错。你小子昨夜倒是没少占人家姑娘的便宜吧。” “没有,为人君自当律己以严。”秋忆鸿正经说道。 “能不装孙子不,我可提醒你小子可要管好裆下,要是受不了身边跟着的尤物就把她调走。真忍不住了,大爷带你去喝花酒也行。” “我看你是老肾扶犁,想耕田了吧。我身边跟着个美人怎么了,还怕生了孩子养不活?!” “呦,你生个试试。大爷可没跟你开玩笑,那些为人君所要恪守的礼仪我可以不当回事,但你可要放在心上。除非你不想做皇帝了,那就换你哥来。” “说这些干嘛,我要真是对她有情了就封她做皇后呗。”秋忆鸿对于温卿芸还谈不上有情,但身边跟着个美人是真挺解闷儿的。而老刘则在心里苦笑道:“她还真做不了皇后,你爹给你挖的有坑,慢慢填吧。” 最终老刘两人决定明日去蕲州,首先把先造反的六个县控制住,然后整顿兵马迎接张镇添的剿反。 在秋忆鸿进入黄梅后,荆襄节度使张镇添已经知晓了黄州府全境叛乱的消息。张家掌控荆襄地区已经有三十载,到了张镇添手中后更是把节制的范围大大扩展。以前也发生过叛乱,不过都没闹出多大动静,很快就被当地驻守的官兵绞杀,而这次知府栾之武先是瞒报实情,再之后举旗造反,这倒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不过也没太当回事,他担心的是剩余府州有样学样。所以没急着派兵前往黄州府平叛,密令荆襄全境实施宵禁,各地设置关卡,不允许百姓私自流动,同时从襄阳抽调三万兵马补充江陵府周围的几个府城。黄州府的叛乱他估算着集中力量一个月就能安稳的平下,并且把栾之武的领兵才能以及作为西北军出身的背景算上,叛军还是活不过一个月,他不信朝廷敢拦着他张镇添出兵剿匪。 在亭前驿歇了一天两夜后,秋忆鸿与老刘温卿芸上路去往蕲州,二百人暗卫在休息后也已经开拔蕲州。黄梅距离蕲州不过二百里,走官道更近,考虑到温卿芸不能骑马,三人买了一辆马车,老刘不愿做马夫,所以就只好由秋忆鸿做了。 老刘骑马与马车并行,中午十分秋忆鸿在马车上递给老刘一些干粮,当地人蒸的糯米糕。因为吃饭所以就缓慢而行,秋忆鸿看着老刘的吃相突然笑道:“老刘,廉颇老时胃口依然很好,有力气报国,你可一定的活到他那岁数,到时候我也问问你尚能饭否。” “他多大年纪挂的?” “不到花甲之年。” “我去你大爷的。”老刘把手中吃剩的干粮甩向秋忆鸿,而马车中的温卿芸听到后,掀起帘子说道:“刘叔,殿下诓你呢,廉颇将军在世最少也到了古稀之年,有的史书上甚至说他活到了八十四岁高龄。” “哬,为将能活过古稀就算是长寿了,小子是不是盼着大爷能多替你打几年仗啊。想说好听的就直说嘛,大爷不怕肉麻,什么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敞开了讲。”刘无问经温卿芸一说,也明白了秋忆鸿的意思,心情好便策马先行,不等秋忆鸿扯淡。 “病好了,话这么多。”秋忆鸿扭头说道。 “没有,头还疼,马车还是颠簸了些。姐姐还想抱抱呢。”温卿芸在马车中轻轻笑着。 “给睡吗小姐姐,给睡就给抱抱。”秋忆鸿催动马匹加快速度,同时后面奔来十数骑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不过这侧身奔过的马蹄声压下了温卿芸话,“给睡啊,只要你每天能抱抱我。” 两日后,依然如刚到黄州府时,傍晚时分一马一车进入蕲州州城。当晚三人歇息在暗卫安置的宅院,就在知府衙门后边,待过了饭点后栾之武与王千阙一同前来拜见。 众人坐定后,秋忆鸿询问这几日安置流民的具体事宜,栾之武说了个大概,也算是考虑周全了,之后就说到重点如何招收另外六县义军。 “二公子,六县义军头领任之道,当初做过麻城黄坡两县的知县政绩名声颇好。他的同乡徐才斗还是罗田县知县,如此一来在六县中半数的民心就被他二人占了,要想不费些功夫很难把他们招致麾下。”王千阙讲了些基本情况,然后栾之武接着说道:“要说这两人在我手下做知县,我竟然从未发觉过他们有造反之意,还真是做了几年文官,少了沙场上的敏锐。” “不是栾将军没有发觉,是流民百姓被逼许久,被人一点就爆发了平日所积的哀怨。再说你老栾要是提前知道了,咱们现在该怎么趁东风啊。”秋忆鸿明白栾之武说的意思,虽然这黄州府是张镇添的管辖之地,可他做为朝廷调派而来的知府竟然没有及早发现造反的苗头,还是有失职之处的。秋忆鸿主动替他说话,也是为了安安西北旧臣的心,虽说是秋家嫡系将领,可毕竟那是他父辈的嫡系。 “二公子称臣为将军,已经很久没人这么叫了,老栾我很是忆往昔啊。”栾之武说着笑了起来。 “带兵操练可是栾将军的老本行,给刘无问老将军讲讲你现在手里兵马的状况。”秋忆鸿看到老刘安置好二百暗卫回来,就给栾之武王千阙两人提醒了一下。他这一提醒,栾之武立马起身,见到老刘插手缓缓而来,仔细辨认后抱拳跪拜:“原汉骑军什长栾之武拜见将军!”老刘看了看没有停步,随口道:“白净不少啊,起来吧。”栾之武口中的汉骑军便是如今一叶秋骑军的前身,而刘无问就是当年的汉骑将军,之所以称汉骑军据说是他刘无问认为自己可能是当年大汉皇家的后裔,加上那句‘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渡阴山’的诗,这句老刘唯一熟背也唯一喜欢的诗,让他觉得能不让胡马度阴山的就是汉骑军!于是单取一个“汉”字。后来烈祖秋雄风觉得太过张扬,容易让人多想遭朝廷猜忌,就请老刘喝酒让他改个名字,可是老刘那时候年轻气盛不愿意。最后还是秋雄风施压,再加之亲自做媒帮他娶了当年的宁德郡主后老刘才同意改名字,至此西北最精锐骑军改名一叶秋骑军。所以西北骑军出身的将领大多都是老刘以前的部下,而最重要的还是刘无问阵前以铁枪破阵折服了这些西北汉子。 “老将军怎么也到了,今晚怎么也得求老将军赏脸喝两杯。”栾之武如同刚进兵营的青瓜蛋子很是激动地说道。 “把老字给老子去掉!” “好,好,将军今晚议事后,请将军去府上喝个痛快。”栾之武还是如以往,果断听令。 “有银子喝花酒没?”老刘突然来了一句,这让栾之武不知道怎么回答,毕竟他不知道秋忆鸿与刘无问的关系是深是浅,不敢那么随意。秋忆鸿倒是看出来了,随意说道:“老刘跟我三年了,一直没带他喝过花酒,你这老部下请客也行,让他这老肾活动活动。” “你大爷的,老肾也比你强。” 栾之武见两人如此说话,就放开了许多,连忙应下。 接着秋忆鸿让栾之武说回正题。 “如今共有兵将总计一万三千人,有五千兵马是原来黄州府的驻军和王大人手下的部分人马,余下八千是刚操练不足半月的流民组成,战力很是堪忧。而紧挨黄州府的汉阳府就有两三万步卒,加之张世禄的五千嫡系骑军,总兵力能有四万。而黄州府另外六县叛军的情况也比我们好一些,他们现有两万青壮流民组成的步卒,还有四万护田军。” “不是只有一万规模的步卒,怎么短短几天又多出一半,任之道又招收流民了?” “并不是新招流民,这一万兵力是与黄州府境与中原江淮两地接壤的地区聚集而来的,根据观察不像是普普通通的流民。同时而来的还有三个可疑之人。”这次是王千阙开口,他掌握的情况要比栾之武详细。 “怎么可疑了?” “这三人,两男一女,其中一男的年纪较大,一口白须。可疑的地方就在于他们三人到达黄州府境内时,那一万新增兵力也达到黄安,麻城几个县。还有便是任道之三位贼首以师礼待之于白须人。” “可知白须人姓名底细。”秋忆鸿竟突然想起燕子矶寺庙相遇的白清明三人。 “白须人被他们称之为白先生!”王千阙一语惊起秋忆鸿心底的风浪。 细思后秋忆鸿笑着对刘无问说:“老刘咱们可能会在这黄州府遇上要去江陵做裁缝的熟人。好巧,真他娘的巧。” 随后秋忆鸿吩咐王千阙时刻汇报任之道的义军情况,同时也把探听重点往汉阳府挪一挪,并且重点查探那可疑的三人,调动整个暗卫把他们以前的底细也要查出来。让栾之武加紧操练兵马,实在不行可以拉着兵马打一下邻近的州县见见血,要不然以后死的人还要多些。然后就让他们离开,老刘自然赏老部下的光,去白吃白嫖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雨西楼夜》正文 第24章 毕竟解压 雨乱云肆 秋忆鸿一人回到后院想好好泡个澡,躺入热水中,眯了一会就听到屋外起了风雨。思绪随着潇潇风雨打开,他在脑海中清理着黄州府的各种信息,如何把八县一州的义军合二为一,又如何抗过张镇添快要到来的围剿,还有那白清明三人与这次黄州府叛乱有何关系。 秋忆鸿突然间由内而外生出孤寂感,这些事他好像没人可以一起商量。虽然他贱兮兮的,脸皮厚的可以白占姑娘便宜,说话还好听,能撩姑娘也能骂汉子,手中还有自己老爹留下的一票人马,头顶太子名号,随时都能登基为帝即使现在的天下有点水分,可皇帝的名号还是实打实的。要女人有女人,要手下有手下,他可是一个能写进史书中的男人啊!可即便如此,秋忆鸿还是从内心觉得自己身边没有个能说话的人。在西北他之所以闹了那几年,其实就是家中没人出去找热闹,过了劲儿头后还是想回家待着,替自己的娘亲守着家。那时他就在想他该干嘛呢,自己的大哥作为秋家长子已经开赴边关,娘亲也没了,老爹还在江南殚精竭虑的忙活天下,扛着老爷子留下的担子,他秋忆鸿没事可做啊,那几年他最盼着的事情就是过年能见见老爹,大林,雨棠,后来觉得二娘也挺好的。直到三年前老爹把担子放到他肩上,他欣然接受,他不想再在西北那样待下去,不想无所事事的看着大哥时不时受伤,不想一个人在家去盼望着一年。 现在,身边跟着的老刘是老爹留下的,温卿芸呢是自己的手下派来的。他们跟自己不一样,他们不用担那么大的担子,就像那天温卿芸问自己:北蛮大军要打来了,他这做皇帝的怎么应对。他娘的不知道啊,蛮子没说要来杀他秋忆鸿啊。他少年在家,是要一个人,如今扛了担子还是要一个人。 在水中憋了一会,觉得自己要放屁了,就赶紧露出头来,木盆中冒出一串气泡后,秋忆鸿起身擦拭干净,换了干净衣服走出房间。夜来风雨声,心思飞不少啊,秋忆鸿撑了把雨伞在这院中转了转,暗卫准备的住所真不算低调,该是某位富商空置的宅院。后院有一个小花园,还有人造湖水,在湖中央建制了一座阁楼,看这风雨沥沥不停秋忆鸿就走上栈桥到那阁楼去。 阁楼高过湖面三丈,一人收了伞抬步上到第四层,开窗看去:风摇铃,雨拍湖。秋忆鸿有些发呆地站立着,没来由的想摸温卿芸那弹翘圆润的臀瓣,伸手至窗外雨滴落于手中,清醒了些,不禁笑自己还是太闲了。又过了一会,觉得没甚意思就下了阁楼,继续撑伞闲逛,走走停停转了一刻钟,闻到一丝饭香,好嘛抢饭去!寻到一间屋子,应该是后院的小厨房,烛光窗纸上映出一道倩影,看那凸翘身姿该是温卿芸了。秋忆鸿不自觉的挂着贱笑进屋,看到温卿芸正在做面条,刚把菜炒好正下面呢。 “今晚本太子有口福啊,姑娘下面应该是极好吃的。”见到秋忆鸿不声不响的出现,温卿芸扭头撇了一眼没搭理。 “不搭理本太子没关系,但今晚你的面我吃定了。”秋忆鸿无赖道。 “殿下到了这城中,知府大人都没宴请一番?” “栾之武这人啊,太过浪荡,带着老刘去喝花酒了,而本太子要为人君自然就要慎己身,只有这样才能为天下人做个表率。所以希望姐姐赏口饭吃,省得逼着我跟他们去沉沦。”秋忆鸿很有眼色的去添柴烧火,温卿芸也不声不响的多切了些面。 面条很快就煮好,天凉微微过了下水,然后捞出分了两碗,浇上已经做好的辣臊子,看着还真是勾人,面条勾人美人也勾人。两人端了面条走到廊下,面前的风雨依然沥沥,同时还夹杂着吸溜声,一大一小。秋忆鸿直接蹲着吃了起来,温卿芸靠在左边的廊柱小口慢吃,两人也没说话,在温卿芸吃下一半时,秋忆鸿碗中已经见底。 “还有没?” “等着”温卿芸接过他手中的碗,转身去往厨房,很快就见她端着满满一碗出来。这次两人一起吃完,秋忆鸿打了个饱嗝问道:“这手艺跟你娘亲学的?不错,以后入御膳房菜品里吧。” “不要,我可不想做厨娘,再说天下面食多的去了,殿下真想吃,找人挑着可劲儿的吃。” “别人做饭是伺候人主子呢,我还是喜欢小家味道。” “碗就放这吧,让丫鬟收拾,你跟我逛逛。”秋忆鸿准备离去。 “大爷,这宅院哪有下人。”温卿芸拾起碗去往厨房,经她这么一说,秋忆鸿才想起来,本来栾之武安排他们三人去他府上落脚,但秋忆鸿到了蕲州后没去,临时让暗卫安排了这么个宅院,什么也没准备,也不知今晚温卿芸从哪弄的面菜。默默跟上,等着温卿芸把手上的水渍弄干净后,两人便一前一后地闲逛起来。 秋忆鸿自顾走在前边,与温卿芸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这次他没有扯闲淡去逗弄美人,每当自己出现孤寂感时,他这脑子总会变得迟钝。所以闲逛这么一会,两人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两句,秋忆鸿自己都觉得尴尬不已,可一时间的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良久后,温卿芸在身后开口:“你心里有事想跟人说,可又不知道该给说给谁听,甚至都不知道如何张口。”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秋忆鸿心里更是变得有些局促,不知道怎么答话,使得他又是欣喜又是无奈。一个大男人该怎么张口在姑娘面前倒苦水。 “你怎么知道的。”暂时性嘴笨的秋忆鸿只能随口话。 “因为义父刚收留我的那段日子也如你这般,在晚上趁没人时,一个人偷偷出来没有目的的瞎转,还总是胡思乱想。” “可梅老大口碑不错呀,待你即使算不上视如己出,也差不了多少的。” “你还是秋家二公子堂堂的太子爷,现在不还是在人跟前难诉衷肠,这跟吃喝不愁没关系的。”温卿芸还是和他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轻和的声音透过风雨传到他耳边。 “你为什么也会这样呢,是因为小时候的艰难?”秋忆鸿不紧不慢地问道。 “很小没了亲人陪伴,之后重新认识亲人,再慢慢地小心翼翼的和新家相处,虽然安稳,可还是孤单寂寥。跟寂寞不同!”温卿芸话落,在其身前的秋忆鸿停了下来,只见他慢慢转过身来一句一顿的说道:“本就不是寂寞,我闹了几年的雍州城,我知道!” “孤寂感,就如同天上的星辰,看着满天星斗光亮闪烁,但一颗都挨不到一颗。我就很想找人问一下,问问我是在干嘛。秋家从未想过要做这狗屁皇帝!我爷爷没有,我老爹没有,我也没有!可这天下就这么抛到我们手中,为了这个烫手山芋,先是一半的西北军战死,接着是老爹累死那皇座上,我大哥被逼的从一个花花公子变成流血黄沙的孤将,再接着整个西北成为孤岛。最后是我,顶着太子这顶帽子,撺掇那些流民压上性命造反杀人。可我没那么大的野心,我老爹也没培养我去做那一统帝王,所以我不知道现在做的这些是为了什么!学了三年的帝王术,这东西真适合孤寂的人,我要是在那宫墙里哭,都没人会听。你说我该怎么办,你知道嘛?!” 温卿芸在听,对面的秋忆鸿在倾诉,或者说是发泄吧。她想起在安庆府时,问这位太子殿下如何抗拒北蛮,在其义父心中那是日后要带领他们挥师北上,一统江山的帝王,可如今她看到的是一个孤寂如狗的少年。秋忆鸿想不明白的问题,她也不知道,总不能说是命好吧。可现在她至少知道,眼前的少年日后会是个有血有肉的帝王。 “我也不知道,但以后做皇帝累的话,你就来我面前做个识文断字的二流子。好不好。”温卿芸柔声说道,这是她现在唯一能想到的话。接着耳边就只剩雨落声,她看不清到秋忆鸿的表情,数十息后对面传来较为轻快的声音:“那让不让占便宜啊,二流子能识文断字可是很可怕很流氓的。” “那就要看本小姐的心情了。” 对面的人慢慢走过来,没了土狗样像是突然间换了个人,挺拔的身形,略带贱笑的面庞,还撑着把青伞,真像个二流子似的书生。 “现在心情好不好啊,小姐姐。” 看着跟前的秋忆鸿,他含笑盯着自己,温卿芸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话调笑。未等她答话,秋忆鸿贴了上来,一手握在温卿芸撑伞的手上,一手温热,一手微凉。青伞飘落地上,两人共撑一把伞,她被他搂在怀中,没了言语,耳边的雨落声也变得越来越小,秋忆鸿做了二流子,亲上那一口樱桃,舌尖触碰便久久缠在一起,两人实践不足导致需要变动身形才能吻的轻松舒服。 透了几次气后,两人终于结束了这雨中漫吻,温卿芸脸庞绯红不已,耳边终于再次听清那淅沥沥的风雨声,不过不似刚才那样觉得雨水冰凉,反倒伸手接那雨水让自己快速跳动的心脏缓和下来。秋忆鸿理论功夫还是很深的,深呼几口就让自己的心绪平和下来。 “温姐姐的功夫不甚熟练啊。” 温卿芸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没好气道:“你那十八般功夫也没见你用出来!” “以后慢慢来,会用上的,咱们一起探讨更有趣味。” “真是二流子本性啊,你刚才那样可怜是不是就为了占便宜。”温卿芸盯着秋忆鸿问道。 “那你最后说的是不是诓我占你便宜呢。” “不是。” “我更不是。” 两人并肩而行,都觉得有些不适,远了不行,近了也不妥。最后秋忆鸿直接搂着美人走。在路上温卿芸问他,黄州府的事怎么办,秋忆鸿把栾之武王千阙说的情况讲了一下,他觉得还是要先派人去接触一下,现在最要紧的是把流民新兵操练好,至少都能掂刀不抖。 “那边搞不好会有熟人,以我的判断任之道也想收了我们,把黄州府的流民兵力合在一起。所以咱们安排人去接触一下,这事要慢慢来,加强操练倒是很紧急。”秋忆鸿说的有些漫不经心带着些许自信,温卿芸听着也觉得身边这人算是正常了。 到了温卿芸房间后,秋忆鸿又拉着重温一下舌尖触碰,再次透不过气后才离开,回到自己房间后,忽然后悔的要死,自己动嘴没动手,忘了抓摸那对酥弹!实践不足耽搁美事,可心情还是舒畅不少,不禁感叹:古往今来做大事的男人身后都有一位或者几位美人相伴,毕竟解压嘛。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雨西楼夜》正文 第25章 藜藿不采 雨乱云伍 罗田县县衙,如今这里已经是义军首府,任之道担任首领,自封将军。昨夜罗田上空的闷了一夜的雨,在今日下午终于下了起来,百姓耕种看天,他们造反练兵也看天,趁着雨天召集重要将领们商量军情,也是不错的时机。任之道在黄州府干了两地知县,已经摸到知府的门槛了,要是在别的地方只要再熬上几年保不齐就是四品官位了。但好死不死在荆襄的地界上,升官与否朝廷说了不算,说话算数的在江陵,张家父子是不看政绩名望的。任之道观察了好几年,发现比自己晚做官的都比他升的快,再仔细一琢磨那些升官快的竟然全是荆襄地界上有名的望族豪绅出身,而且这些望族豪绅大多与张节度使关系甚好。他任之道可是正儿八经一步步考取的功名,官帽子也是朝廷发的,腹中也不缺才华,无论如何也不在这里熬死啊,厚着脸皮找人送礼,也想走走张节度使的门路,但是最后发现他无路可走。在此期间他与自己的老师一直保持着书信往来,当老师知道自己仕途无路时,他收到老师的一封劝反信!如今黄州府六县全在他任之道手中,老师也给予了很大的支持,先是派来一位能治军的洛乾天,再后来恩师更是亲自带了一万老卒来支援自己,他对未来的期许和担忧也是越来越大。 而今天召集众人,为的就是商量如何拿下黄州府全境,为再图汉阳一府做准备。县衙中做的共有六位,分别是徐才斗,洛乾天,赵青,鲁衡,加之任之道,以及恩师白清明。任之道做为义军一把手自然由他主持,得到恩师示意后他拱手道:“今日请大家来,就是想同各位商议如何收了黄州府剩余的一州两县,是攻还是谈。” “攻!那知府可不是什么善茬,听洛将军讲,栾之武也是武将出身,做知府这几年没少贪墨百姓。咱们起义不就是为了杀这些贪官污吏。要是跟他们讲和,倒显得咱们心虚怕和他们打。”先接话的是鲁衡,是罗田县有名的仗义屠夫,杀猪的手艺那叫一个出神入化,一把尖刀在一个时辰内就能把一头活猪给你剔的明明白白,绝不会浪费一点,四镇八乡碰到红白事,必要请他出手杀猪待客。近几年乡里间的日子越发艰难,杀猪的活计也越来越少,听到罗田知县带头造反时,他鲁衡把家里剩的一头老母猪宰了,分给无地流民,号召大家一同造反。如今他算是洛乾天手下的得力干将。 “鲁衡兄说的不错,咱们起事为的就是给百姓找活路,可是如今咱们的力量还是太小,如果能够把栾知府手中的兵马收到咱们手中,那样打汉阳府我们就轻松的多。”徐才斗不急不躁地讲出自己的意见,说完后就歪头假寐起来。他身边的赵青充当自己的靠枕,赵青本来要提醒徐才斗注意场合,但想到徐知县一直在为流民编制户籍,均分田地,日夜颠倒的厉害,就忍下了。他原是罗田县一名典史,后来徐知县跟着同乡的任知县一同造反,他本打算回家种田,毕竟自己有儿有女的,没必要做这杀头事。可回到家的第二天徐知县就提着县丞的脑袋找上门来,非要让自己帮他,承诺田产均分后就放自己回家。对于今天任知县问得事情,他没什么建议,想打就打,至于什么结果自己不关心。 “洛将军呢,怎么说?”任之道含笑。 “我们的士卒一多半都是刚刚才训练的流民,没经过战场厮杀,与其日后承受伤亡,不如现在拿栾之武练练手,让士卒积累些经验不是更好吗!”坐在右边的洛乾天,相比于任之道几人,算是年轻人了,他是白清明派到黄州府的义军先锋将。说到年轻,看其脸色还不如白清明红润有光,整张脸煞白煞白的,就算是色欲过度也不该苍白到如此地步,第一次见到他的人大都吓了一跳。 “洛将军,无论如何栾之武手下的兵将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就算咱们有恩师坐镇,率先攻伐最好的结果也是两败俱伤,这样不明智也不划算。”任之道反驳的同时,也道出自己的态度。 “那大将军又怎么讲?与栾之武讲和,那谁为义军头领呢,或是大将军与那知府大人共领义军?” 洛乾天这话问得就有点诛心了,任之道才做了几天头领啊,造反这事是他起的头,荆襄全境都知道自己是贼首,总不能自己担着恶名,让别人来掌管这义军。可洛乾天的提议也太激进了,谈都不谈就要杀别人练手。面色骇人如地狱罗刹,这心肠黑的也是可以。 “乾天,打蕲州你有几分把握?”一直没开口的白清明出声询问。 “七分把握!” “哦,七分把握,可以!打仗不就是七分把握三分险嘛。”白清明笑道,然后又来看向任之道:“之道,让乾天打下蕲州,然后再与栾之武谈。那时候就不是跟他谈联盟了,而是让他归附!” 任之道自然听出恩师的意思,这样一来练兵得城,然后再迫使栾之武归附自己,收了整个黄州府,还保住自己的首位。 “洛将军,将兵几许,又几时出兵?” “五日后攻城,带老卒三千,新卒一万。”洛乾天说的老卒并不是指那些年老力衰的废卒,而是指与白清明同时到达黄州府的一万前朝老卒。 “好,五日内必把粮草与将军准备充足。” “任将军,不是五日,而是两日内。”洛乾天提醒道,任之道没有领兵经验,也未熟读兵书,听不出洛乾天所说的五日后攻城的意思。五日后攻城就是兵卒已经到达蕲州城下,可以随时进攻,如此算来洛乾天两三日内就要出兵了,最后还是白清明出口解释,把场面圆了过去。 罗田县,此地在整个荆襄都是很有名的,县内所产的板栗,甜柿,茯苓,土猪腊肉,以及春冬时节的罗田吊锅菜让临近的州县百姓很是嘴馋,黄州府未发生叛乱前每年都有大量的罗猪腊肉做为赋税专供给江陵府,同时还有上品油栗子,无需脱涩的甜柿子。罗田这个地方说点实在的,与周围几个县比较是赋税最重的县,此地的民众也最是穷困,很多百姓长年饲养土猪,竟然从未吃过一次猪肉! 蕲州城,秋忆鸿正花功夫研看黄州府地图,最终把眼光落在罗田。随后又让人把紧靠此处的州县地图找来一同研看,不看不打紧,这一看竟看出不少名堂。罗田紧靠的多云山太紧要了,地处三地交界不说,地势高拔险峻,在此处甚至还能俯瞰中原。赶忙找来刘无问三人问了问多云山这个地方,栾之武说他在罗田县巡视时,曾经去过此处,山势巍峨地势险峻,如果任之道大力经营此处的话,很难图之。 秋忆鸿一边听栾之武说一边翻看地志古籍,随口念道:“以内可固荆湖,至外可图江淮之滨,大力经营,守备完固,则平时有藜藿不采之威,临时得高屋建瓴之势,中枢独运,妙利无穷。” “二公子,说的可是多云山?” “这是典籍上写的,此处还真是个造反的好地方啊。”秋忆鸿笑了笑,看了看老刘与栾之武,脸色如常,想必昨晚没有过度耕耘啊。刚才是王千阙问得话,他做为黄州府暗卫的负责人,应该是知道此处的。 “属下闲时曾于此山顶峰赏过雪景,确实让人震撼无比,而且此处在以往出过不少动荡,大多聚众后上山自立。照殿下刚才所说多云山须有作为啊!”王千阙脸色凝重,他还有情况没有报之。 “王兄弟,这藜藿不采是什么意思啊?”栾之武问了一个跟正题无关,而且王千阙也不懂的问题,这让他这暗卫指挥使很是不爽,没好气地说道:“老栾故意在殿下面前出我的丑是不是?你大爷的不懂就多看书行不行,现在当书童求学问呢!” “嘿,我这不是想好好揣摩殿下说的话,咱们一起共事问问你不行呐!”栾之武被怼有些尴尬。 “他们两人不懂,刘大将军你知道不?”秋忆鸿扭头问老刘。 “滚你大爷的,都不知道是哪四个字,往哪知道去!”老刘打了个哈欠,还带着些酒气。 “那我就当一次教书匠,老栾和王哥也听一下,往后带兵也能唬一唬部下。藜藿不采出自《汉书·盖宽饶传》,藜藿指长在山上的灰菜,豆叶之类的野菜,不采就是无人敢采。”秋忆鸿刚说到这里,栾之武急着问道:“为什么无人敢采,怕山上有大虫?” “哎,老栾还真说对了,放在典故里讲就是山中有猛兽,人们不敢采摘,引申一下就是朝廷有忠臣良将,奸邪佞臣就不敢猖狂作乱。”秋忆鸿轻轻撇着茶水,漫不经心地说。但他这一句奸邪佞臣倒是引起了栾之武与王千阙的注意,两人立马提了精神互看一眼:“臣必做良将。” 这倒让秋忆鸿疑惑了,转而一想就明白了,虽然他本无心暗示,但也没有解释。笑着说道:“我秋家可不用西北将表态,莫多想。咱们继续说,这典籍中用藜藿不采四字,就是想表达多云山峰高山险,人们不敢往上爬罢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这读书人还真是会说啊,回去拿这个考一考我那儿子,要是跟王兄弟一样不知道,我非吊他三天不可。”栾之武听完马上就想到回家考察自己的儿子,但是王千阙听到他又讥讽自己,苦笑道:“老栾,你可真该滚你大爷的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雨西楼夜》正文 第26章 兵分两路 雨乱云陆 栾之武二人玩骂了一会后便收敛起来,开始商量正事,王千阙把刚得到的线报告知秋忆鸿。没想到任之道的动作挺快的,兵力翻了一番后直接就要动手。 “这洛乾天带兵,不知道他的底细啊。”栾之武也面露严肃。 “洛乾天与任之道,徐才斗两人在起事之前并不相识,我们在收集两人情报时,是直到黄州府出现叛乱后才发现这个洛乾天的。这次他所带兵马也很讲究,一万流民兵外加三千刚到的兵员。” “就是与那可疑三人同时到达黄州府的一万援军?”秋忆鸿问道。 “是的,二公子。通过这些时日的观察,可以确定这一万后至而来的兵马均是操练娴熟的老卒,战力不俗。”王千阙办事还是挺有水准的。 “那这洛乾天凭空冒出来的?”栾之武发问。 “这洛乾天应该与那一万老卒相熟,甚至跟这可疑三人有不浅的关系。”秋忆鸿分析道。 “殿下如何知道的?” “知道个屁啊,三千老卒对于任之道他们来说可是相当重要的,能交给姓洛的,你说他们能没关系吗!”老刘接过栾之武的话,又说道:“打仗不能死心眼儿的琢磨对方,你栾之武脑瓜蛋子怎么越来越钝了。” “是末将钝了,钝了,将军莫怪。” “那殿下与将军可有退敌之策?”王千阙插话,没想到却被栾之武鄙视了:“王兄弟,刚才将军说我脑子钝了,那确实是我老栾反应慢心思不太活络。可你这问退敌之策,这话问得就不对,咱们西北军打仗向来都是掂刀开干,策略那是打胜了以后才算是策略。” “栾将军说的不错,兵来将挡嘛。他们到了再安排。这一仗不算大仗,不能把兵力全用在这里,我们先抽出两千精锐去多云山占山为王!”秋忆鸿站起身来,捡起碳盆边上的红薯边剥边说。 “殿下考虑的可是日后汉阳府出兵?” “自然要考虑,只要我们与任之道开打,无论谁输谁赢,张镇添必定出兵。” “那这任之道先动兵戈,他是怕跟咱们谈成后,压制不住栾大人吧。”王千阙打仗不行,但做为黄州府暗卫头子还是见过不少权欲手段的,自然也就能猜出这任之道的心思。 “要是我老栾一边带头造反,一边担着乱臣贼子的名声,肯定不会把那一把手的位置让给别人,就算和别人结盟也是各管各的兵马。” “所以任之道才会让那洛乾天带兵与我们打一下,真让他们打下了蕲州,谈判的主动权就在人家手里了。”秋忆鸿吃着地瓜,度着小步继续说道:“既然知道了他们的用意,那我们就得比他们多看几步,把注意力放在不久就要剿杀我们的老张身上。” “那这第一步便是迎头痛击任之道了!”王千阙接话。 “不仅是痛击,还要彻底打残他们。”栾之武拍着桌案说道。 “对,王指挥使咱们的暗卫渗透进去多少人?”秋忆鸿扔了地瓜皮。 “一千五百七十二人,其中的一千暗卫都是临时从别的府县抽调的人手。” “差不多了。咱们接下来先分两路,一路应敌,一路隐匿行踪拿下多云山地区。”秋忆鸿看着栾之武与王千阙笑着问道:“你们哥俩谁去多云山啊?” 多云山对于他们而言远比在蕲州应敌艰难,那地方他们都不熟悉,也立不了多少战功,相比于蕲州不算是美差。 “末将栾之武愿做先锋,拿下多云山熬死张镇添!” “属下也愿奔赴多云山,为殿下打下一着后手。” “你小子让栾之武这瓜怂去,这么多年了我倒要看看他独自带军的本事还剩下多少。”虽然老刘一锤定音的说了,栾之武自然还是要等秋忆鸿下令。 “那就栾将军披挂上阵吧,在这里交代将军几点。一不能泄露行军踪迹,暴露我们的用意;二要善待当地山民;第三点便是必须拿下多云山站稳脚跟。”秋忆鸿思索后同意了老刘的建议,毕竟王千阙管着暗卫,很多情况需要随时告知自己,所以不能离开自己。 “还有一点,西北军军纪别忘了!”刘无问起身离开房间时给栾之武提醒了一句。 什么是西北军军纪,有一言可论千百:战,不谈胜败,单论生死意气!新卒刚进西北军营时,都会先吃那操练使一惊,惊在操练使做出满腹经纶的样子,讲出这文气满满的十个字。要知道那些老爷们可都是戾气十足张口便是你娘他奶奶的糙汉子。这是新卒第一次听,第二次便是战场归来,自己说给那白骨与自己听。 第二日夜晚,蕲州城外秋忆鸿为栾之武送行,三千兵马打散赶往黄梅,之后沿着黄梅宿松两县之间向北至英山县,最后北上多云山。考虑到多云山地区有不少山民居住,秋忆鸿想着给栾之武找个帮手,经过一天的考虑决定让那位黄梅举人姬如年随军奔赴多云山。 “栾将军到了黄梅后,你去亭前驿东边的小镇上寻一人,让他给你侍弄文墨,安抚当地百姓。” “殿下所说之人姓甚名谁?” “是一位年轻举人,他家就在镇上开药馆,叫做姬如年。” “是一位弱冠举人吧?这书生我也听说过。”栾之武做为朝廷知府,对于自己辖内的名人俊才还是知道一些的。 “对的,你跟他顺前些日子有位叫做秋宁的人在他府上带人瞧病,与其相谈甚欢。然后把我的身份告诉他,再问他是否愿意随军前行。” “要是他不愿呢?”栾之武到了多云山当然可以自己做主,可是对于秋忆鸿交代的事,只要人在跟前还是要先问清楚的好。 “派人看着他,什么时候黄州府安定了再还他自由。”秋忆鸿面无表情地说道。 “末将知晓了,殿下在蕲州不必亲上战场的,身体无恙才是最重要的。” “我秋家男儿在战事前何曾避过箭矢,天下人谁都是一条命,能保就保能拼就要拼!” “将军保重!”秋忆鸿抱拳送别,栾之武跃马扬鞭。 送走了栾之武,秋忆鸿与温卿芸转身回城。晚上月色不错,两人错身约有一步,秋忆鸿看着地上缓缓而行的倩影,想起前天夜晚雨中暧昧的情形,不禁心中燃起小邪火。 “姐姐今晚心情如何啊。” “我又没费心劳神,心情很好。哪像你这日理万机的太子殿下,就是睡觉也得想一想国事。”温卿芸话刚落,自己的臀瓣就被一只手覆上。 “刚才我做了皇帝该做的事,现在想在小姐姐跟前做一做二流子。”秋忆鸿说着靠了上来,手中抚摸着那丰腻柔弹,自己还一本正经的抬头望月。 “你怎么一占便宜就叫小姐姐?”温卿芸被秋忆鸿手上的举动撩拨的心乱,比之以往心跳加快的更甚。 “那叫卿芸吧,你想叫我什么?” “二流子!” “那可不行,有损君颜啊。”秋忆鸿嘴上说着,手上加了不少力气。 “我若称你姓名,配吗?”温卿芸停下问道。 “二流子秋忆鸿,你当然配。” “那现在的太子,日后的皇帝秋忆鸿,还配吗?”温卿芸这几日一直在想他们两人算什么,她是暗卫不是大家千金,即使兵部尚书是其义父,可外人很少有人知晓。同行至今,在黄梅的那个傍晚是她温卿芸最暖心的时候,前天夜晚回房后,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那就是个怀春少女。可她要问清楚,她在于他心中是什么。 “你愿意配自然就配的上,我许不了你皇后,贵妃还是能给的。”秋忆鸿停下手中的动作。 “那怎么行,我自小没了亲人,如今给自己找男人也要和别人分吗?”温卿芸反问后,顿了下轻声说道:“所以殿下若要占便宜就任意占,莫要想着给我名分。两个孤寂的人在一起不一定就能暖和。” 秋忆鸿把她转到自己面前,用手抬起她的下巴,借着月光能看到美人眼中泛起的泪花。 “皇后是娶给天下人看的,贵妃是我自己的。不行吗?” “不行!”温卿芸带着哭腔坚定说道。 秋忆鸿看着眼前的温卿芸,又想笑又心疼,天下没有十分的美人,今日他秋忆鸿有了一个九分五的女人。有些美人呐梨花带雨时,看着才是绝美,毕竟男人心疼啊。 自中原陷落后,西北越发艰难,隐约已经变成一座孤岛。如今的西北军务政务统归秋家大公子秋大林掌管,大公子的名声比之二公子要好,好在出手阔气。雍州城上品勾栏最大的主顾便是这大林公子,曾有老鸨与人闲说,大林公子的大林里种的可都是摇钱树。当年有名的三品楼,楼内三品娇花全被大公子一手摘下,所谓三品楼:一品佳人;二品千金酿;三品美人才。在这雍州城,或是整个西北三品楼的招牌那都是顶尖的,进楼便是一千两白银,一品三千两,再品六千,三品万两。待遇自然也是顶尖的,只要进了楼每人一位小才人陪着,吃喝随便不说还可以留宿一晚,即使进楼后没了银子也不赶人。可是对于每日楼内客人的数量却是有限制的,最多只能有九十五位客人。只要人满绝不会再放进去一人,哪怕给多少金银都不管用。本地人有时也在疑惑,西北贫瘠之地,如此豪奢的销金窟干嘛建在此处,前朝京城洛阳也不过两座三品楼。 除夕至今,秋大林都在边关吹着风沙,一边吐着嘴里的沙土,一边跟身边的几位老将吹着牛逼。在一叶秋骑军中,大家伙儿都知道大公子吹牛,只吹自己和二公子秋忆鸿。他自己最常提的一件牛事便是带着当年的汉骑将军逛花楼,要知道刘将军的夫人可是一朝郡主,身份尊贵不说,驭夫手段也是极高。就算这样大公子依然拐带着刘将军明目张胆的进了三品楼,整整一夜未归,据说第二日宁德郡主带了府兵直接闯进花楼中,把两人绑了出来。那位郡主与秋家两位公子的娘亲相交甚好,所以最后秋大公子被自己的娘亲罚跪祠堂三日。 至于如何吹二公子,那牛事儿可就多了。读书论筐,喝酒按斤,一人可以祸害整个雍州城的纨绔子弟。最厉害的是去三品楼,三品美人才不花一文钱,就靠那张文才满满的嘴。至今为止,秋大少对自己弟弟那套美人论都是满满的服气,多年未曾减少半分。元宵刚过,秋大少带亲兵回城,带了整整三百一叶秋骑军,真是好排面。 雍州城城楼,值班兵士注视着正前方,看着官道上来往的车马行人倒也有几分自豪感,不禁握紧手里的军刀。今年十七岁的齐大牛刚进兵营,然后被划分到雍州城防令大人手下做守城兵。与大牛同村同龄的玩伴儿,大半和自己一样进了兵营,只有少数几人走上了读书科考的大路上。他弟弟已经是童生了,这让他们老齐家在村子里出了不少风头,如今自己从军,即是为了给家里减些负担,拿了军奉银子和老爹一起供养弟弟读书,也是为了让老齐家有一位战死西北沙场的汉子,要不然容易让村里人笑话他们齐家没有能掂刀的男人。西北第一的秋家,大公子都上了前线,他们这些平头百姓也不能干等着北蛮人杀过来。齐大牛看着城外,心中计算着这个月的军奉是全部寄回家中,还是留一半请自己一户的兄弟吃几杯烈酒。正盘算着,隐约看到远方掀起的尘土,看阵仗像是有上百骑军奔来。齐大牛知道北蛮人现在是攻不过来的,但还是把这一情况禀告给了户长。户长是一位老卒,想当年还是一名骑军,后来腿受了箭伤就退了下来,做了一名守城步卒。老卒微微瘸着腿来到城楼上,顺着齐大牛指的方向,眯着眼看去。扬起的尘土,以及越来越响的马蹄落地声告诉这位老卒,那是骑军无疑了,而且这不是散骑,是成规模的骑军。慢慢的前方露出一线黑潮,在那飞扬的尘土中不时隐现,再近些,可以看到黑线前方正中一骑黄袍小将策马在前。身后一杆猩红大旗,旗边绣着金丝黄叶的花边,在那中央大大的书着一个“秋”字。三百骑军成一线,如风奔来。 “嘿嘿,那是咱大公子的一叶秋骑军。看这速度,大公子肯定是在城外休整了一段时间,然后才带着骑军狂奔而来。” “杨叔,大公子干嘛不直接进城,非要在城外休整。” “不休整一下,那战马从边关跑到雍州城哪还会像这般有力。大公子这排面摆的不丢人,带的兵精气神也好。大牛你看看那队列整齐不?” “整齐啊,杨叔咱们骑军跑的这么快,怎么还能保持在一线。”大牛看着那乘风而来的骑军,由远及近甚是羡慕。 “哈,咱西北骑军向来就是队列整齐,无论在战场上冲杀几次,最后都是成排成列,只有队列不散,冲击起来才能不乱有力。” “哦,这样啊。”大牛没骑过马,当然也就不知道骑战有什么讲究。 “大牛,想不想做骑兵啊。”老卒看着快到城楼前的骑军说道。 “杨叔,俺就会掂刀砍人,可没那骑射本领。” “老子问得是你想不想,没问你会不会骑马。” “嗯~~想!” “好,等大公子进城后,找个机会杨叔帮你说道说道。” “大公子会见咱们?!” “西北百战老卒,就是烈祖在世也会见!” 老卒话落,三百骑军已至眼前,黄袍小将策马向前,用手沾了些吐沫,然后揉了揉眼。心里不禁想,奔的太快,沙子都进眼里了。 “那个,,龙北隆,把偏门打开。天天就开这一个主门,防谁呢?又没人偷你家姑娘。” 城门下传来喊声,让城楼上的齐大牛听着,不禁跳了跳眼皮。龙北隆,那是他们的城防令,大牛他们这一批新兵,刚来时没少被龙大人操练,尤其是那脸上一道长疤,在他咆哮骂娘时,扯着那道疤很是吓人。现在城下的大公子扯着嗓子喊龙大人的名字,还当着众人的面言语调戏龙小姐,这让大牛都不敢想像待会龙大人扯着刀疤发脾气的样子。 “他娘的,是谁家里想埋人了,这样叫喊老子。”龙北隆扛着大刀走向城楼,那肩上的大朴刀加上脸上的大伤疤,可真是相映成趣。他推开齐大牛身边的户长站到中央,准备探头看去。 “聋子,你娘的推什么推。没看到老子是吗?怎么现在不光聋了,还瞎了?”更让齐大牛出乎意料的是自己的户长,竟然说着说着还踹了龙大人屁股一脚。 “嘿,今天是怎么了,都骂起老子来了。”龙北隆扭过头来,看到刚才被自己推过去的老卒,看了又看,接着就是嘿嘿笑一下,笑得时候也扯着那脸上的伤疤,让周边的值班兵士看的是心惊肉跳。 “羊蛋子,你瘸着一条腿上这城楼来干嘛。”齐大牛的户长叫杨起风。 “老子想,你管的着吗?” “呦,老杨刚才没看到是你,你看你那小家子气样儿。晚上去我家,我陪酒啊。” “别扯淡,下边是咱大公子。刚才就是大公子喊的你,你那么牛逼,推人都不看是谁的城防令,你怼过去啊。”杨老卒没好笑道。 龙北隆探头一看,果然是大公子,连忙转身跑下城楼,边跑边喊:“把偏门给老子打开,大公子你可回来了,想死我老龙了。”由此一路都能听到龙城防对大公子的思念之语:“大公子勇猛卫西北,真是羞煞我老龙了。”“我老龙一整年都没睡好觉啊,就怕那北蛮子不长眼,伤了咱的公子爷。” 到了城外,秋大林看着小跑出来的龙北隆,不禁笑骂:“老龙,你这热情满满的,别人看着还以为咱俩有啥见不得人的交易。” “这不是显的咱们亲近嘛。” “滚,你喜欢兔爷,这雍州城谁不知道,老子跟你亲近个屁。”秋大林边说边把缰绳交给龙北隆,然后由龙北隆牵着马进入城中。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雨西楼夜》正文 第27章 唱曲儿(一) 雨乱云柒 西北雍州城,将军府中。龙北隆给秋大林牵着一人多高的大马一路走向将军府。一路上确实惹人注目,不说龙北隆扛着一把大刀走在前边,光是秋大林身后三百一叶秋骑军的缓缓尾随,就让整个雍州城的人都知道秋家大公子从边关回来了。将军府一直空置,那诺大的府邸竟然没有一位秋家人,如今这秋大公子回城,将军府也算是名副其实有主了。不光是将军府,雍州城有名的富家子弟千金小姐,在听到秋大公子带着三百铁骑大排面的回到雍州将军府后,一时间结伴去往秋家府邸,去看望以前雍州城的第一号酒肉哥们。 将军府位于雍州城北,府门朝南,从雍州城南门进来,要不了多久就可以看到将军府的大门。由于将军府占地颇大,大到快要直跨城南城北,大到整个雍州城只分城东城西了。之所以占地如此之大,不光是为了秋家人自己居住,而是整个西北的军,政,财三大政务全要汇集于此进行处理。将军府内设三院二十四阁楼分管西北二十四地军务。 所以秋家人生活所居只占将军府一半而已,秋大林回到将军府后,带着一群刚从前线回来的士卒扑向北苑,之所以去北苑,是因为那里有能泡澡解乏的温泉水。秋家先祖在此修建了一座温泉山,那假山共有二十一层,每层都可以浸泡温热的泉水。至于那泉水就是从紧靠将军府的北涯山引流下来的,温泉自高而下从那二十一层处开始往下流,在秋大林和秋忆鸿两人没在那最高层处撒尿之前,山上引下来的温泉水是没有进行分流的。但是后来考虑到泡的人多,一层一层流下来太费事,更怕某些兔崽子在某一层撒尿,秋雄风就让人重新建造温泉山。改造后的温泉山,只有秋冬两季才有温热的泉水,燥热的夏季会有从山上流下来的凉爽冰泉。秋大林取名冰火两重天,不知道老爷子觉得这名字太俗还是怎么的,否决了这个名字,让秋忆鸿重新起了个不凉山。府内供养的也有不少文豪门客,听到这亲哥俩取得名字,大多都是微微苦笑,不置可否。 带着一帮沙场归来的糙人,好好泡了个澡,秋大林便让府内的管家安排他们出去造耍。自己先回到归鸿阁中,翻看这些时日江南寄来的书信,自从秋忆鸿南下之后,除去太后寄来的衣物外,书信都放置在此,他有空回城了,就会翻看,然后回写几封。桌面上放了三摞,分别是二娘,雨棠,秋忆鸿三人寄来的书信。太后写的最多,信中大多是娘亲叮嘱边关儿郎的关切之语,大林翻看后,提笔回信,讲了这段时日内自己边关的些许事情,不提战场厮杀。大林每次给二娘回信,总会把自己的娘亲代入,就如同是在给未逝去的娘亲写信一般,报喜不报忧,宽慰她们的心。写完给太后的回信,他就会去到北涯山上,带上挑好的鱼肉看看自己的娘亲,说上一会话抽几下鼻子,然后就把秋忆鸿给他寄来的书信,在那墓前念起来。不知道秋忆鸿是不是算到他会在娘亲墓前读信,每次都在信中写到:大哥,替我给娘亲再磕几个头。老爹走后,也把陵墓安置在西北,所以这几次秋忆鸿还会交代他再给老爹磕一份。每次念起秋忆鸿的书信,大林的心情总是不错,念着书信再时不时和娘亲说几句,就如同当年一家人在一起时。 这一次,秋大林读到最后一封时,知道了秋忆鸿出宫开始解决荆襄张镇添,也提到临时起意煽动流民去破坏张镇添根基的想法。这些天下事,秋大林看着还真是觉得心烦意乱,他是没法抽出身来,但凡北蛮安生些,他绝对要带兵南下用一叶秋骑军扫了那张镇添。可是如今西北情况用府内门客的话说就是危如累卵,累卵子啊。 看完书信回到归鸿阁内,没有立马给秋忆鸿回信,又翻看了雨棠的书信,看那一纸的娟秀字体,不禁让大林汗颜,比自己好看的太多了。信中那丫头撒娇说自己一个人在皇宫中,无人玩耍,二哥出宫也没带自己,现在天天被娘亲逼着学习皇家礼仪,吃也吃不好,玩也玩不了。其中说道自己想吃西北的涮羊肉,写信的时候想起涮肉时的情形,都忍不住流口水。看着那信纸右下角的几处褶皱,看来真把这丫头馋坏了,于是秋大林作为秋家宠妹一哥,立马回信十五个字:北涯山山羊与涮锅老师傅马上南下。然后亲自出阁楼找到管家,让大管家放下手里的事情,去精选十五只山羊,和府内制作涮锅郭师傅一起南下,最后为了保证肉质鲜美,直接买了十五头活山羊,其中有十二头是不足一年的羊羔子。大公子回城第一件事竟然是让人赶着山羊南下,给南都城的小公主制作涮锅! 看完了书信,秋大林翘着腿躺在那藤椅上闭眼听曲,就着瓜果点心喝着香茗,再一手捏着那唱曲美人滚圆的翘臀,立马就回到了往日二世祖的生活。作为西北第一家的大公子,听曲当然也要听第一等的。他买来的唱曲小娘子都是雍州城最有口碑的,至于唱的曲不能是外边唱过的,要唱他秋大林亲自填的小曲,那都是他在别处找的淫诗浪词,稍加改动就让那些小娘子们开始唱出来。有时候这些淫词浪语羞的那唱曲的小娘子满脸通红,牙咬红唇表示唱不下去。 “浅酒人前共,软玉灯边拥,回眸入抱总含情。痛痛痛,轻把郎推,渐闻声颤,微惊红涌。试与更番纵,全没入缝儿,这回风味忒颠乱,动动动,臂儿相兜,唇儿相凑,舌儿相弄。”唱曲的小娘子唱到此处就停了下来,羞的实在唱不下去了。 “哎,继续唱啊,本公子填的词怎么样,比那三品楼里的一品花魁写的好吧。”身旁一位唱曲儿小娘子,面前还有一位,秋大林听曲儿当然不会只听一人唱啊,看着面前轻咬丹唇满面绯红的小娘子,再摸捏着身旁的这位,果然好享受。见两人不说话,秋大林准备起身出去找点乐子,他这次回来还是要见一个人的,那位怪人趁他不在时,天天坐在将军府门前高声朗诵圣贤语录,说什么其君之危,犹累卵也。又说什么孤舟西北,得臣而安。摆明了是想在将军府做个客卿吃几天白食,可是后来分管西北军务的三院机枢参将与其交谈了一番后,惊为天人,马上写信推荐此人。这让秋大林起了兴趣,这次回来不光要处理西北这些时日积攒的政务,也是为了见一见这怪人。让管家通知那人来这闲月亭见面,谁知道小娘子都唱羞了,人还没来。 其实西北眼下的大小政务,不用秋大林费神,毕竟那三院二十四楼的架子在哪,无论什么琐事大都办的妥妥当当。但是他现在待在前线没什么大的用处,他要考虑的是该如何护住西北,而不是去打赢一场战役。 “揽红褌,抬素足,抚玉臀。女握男,而女心忒忒;男含女,而男意昏昏。大公子,在下做的小词如何啊。”正当秋大林起身离去时,亭子后面传来了一位老者的声音。 “呦,大爷这词很对我胃口啊,淫才!淫才!还能老肾扶犁不?”秋大林喝了口茶,细细琢磨刚才老者说的小词,不禁赞叹。同时也猜出来这人就应是那怪人了。 “大公子,老朽早已不能耕田了。” “不能耕田很正常,你这突然出现在本公子跟前,是要耕心吗?” “是为公子耕耘西北!” “怎么个耕法。”让唱曲儿的两人离去,大林示意那老者进入亭内。老者坐在刚才唱曲姑娘的位置,面向大林。还没开口先吃起瓜果点心了,秋大林也不急着问,边喝茶边等那老者吃饱。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雨西楼夜》正文 第28章 唱曲儿(二) 雨乱云柒 秋大林不急不躁地等着面前的老人品尝将军府的点心,在这一过程中,他瞥了几眼老人。这老伙计牙口不错,看上去须发皆白身形单薄,但是面皮红润油光两眼有神。没错是一个正儿八经老不死的,大林在心中下了第一印象。杯中茶水见底,大公子放下茶碗哼起刚才小娘子未唱完的骚词淫曲儿。他这刚张口,还没找到调调就被对面的老人打断:“大公子莫急啊,老朽过罢嘴瘾了。” “吃饱了,就赶紧说事。干嘛跑我将军府门前唱衰调儿?” 老人剔了剔牙上的残留物咧嘴笑道:“就是想讨口饭吃,知道大公子名号好待人宽厚,所以就厚着脸皮上门来了。” “能做出那骚曲儿的人,脸皮薄不了。既然要投我将军府,你总得说说你会干嘛吧,总不能在我这府上靠倚老卖老吃饭吧。”秋大林打了个哈欠跟那老人扯着圆蛋儿。 “公子放心,老朽虽出不了什么力气,可这腹内是满满的屠龙术啊!”老人笑呵呵的说出屠龙术三字,像是在说哪村的二狗子一样随便。秋大林在听到这三个字后,脸色微变:“屠龙,你想屠哪家的龙?” 如今天下明面上只有秋家的秋忆鸿与北蛮王庭的敦多扎布两人能称的上一“龙”字。老人说自己满腹屠龙术,也就能用在这两人身上。 “敦多扎布与烈祖均是前朝的风云人物,他如今已经是残烛之人,用不上老朽去屠。”老人又拿起一块糕点送入嘴中,没有在意秋大公子那微变的脸色。 “哬,那就是想灭我秋家了!” “也不是。”老人咽下糕点继续说道:“屠龙为民,并不是非要把谁从那皇位上拉下来。” 秋大林在听到这句屠龙为民后,拿起身边的凳子照着老人就甩过去,那老人也是好反应,快速的一跳竟然起身躲开了,躲避时连忙开口:“咦,别动手啊。不说屠龙两字了,换成别的行不行?乘龙,御龙都可以嘛。” “你耍小爷见识短是不是,那是一个意思吗?!还屠龙为民,这天下谁配在我秋家面前提为民两个字!我秋家才坐了几年天下,还没祸害百姓呢就招你屠龙了,要是跟前朝那几个货色,这老天是不是都要下雷劈我秋家了!你个老不死的跟个老猴子一样,躲闪的还挺快。你大爷的!”秋大林站起身来指着那老人的鼻子骂道,那老人也有眼色知道眼前的这位公子哥儿不是什么正经读书人,也就连忙开口赔笑:“再快也被大公子的英雄气吓到了,咱说话可不带动手的,老朽上了年纪,用词不够妥帖。咱们重新来,重新来。” “你老小子给我好好说话,别想着小爷书读的少就随便张口胡抡。”见老人那么大年纪说赔笑就赔笑,挺让秋大林诧异的。本来以为这老货色就是个上岁数的穷酸迂腐书生,没想到还有几分能屈能伸的本事。 “老朽本不是西北本地人,但在这边关之地也待了十多年,自然知道秋家世代为民戍守西北。秋家世代英烈可担的上我大冥勇烈第一家,老朽自然不会去做那瞎眼之事。而刚才所说的屠龙为民,是为今日百万西北民众所说。”见秋大林没有搭话,老人也坐下继续说道:“如今西北已成孤岛之势,相比大公子也看的出来。并不是江南朝廷弃置西北不顾,而是无法顾及。能救西北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把那巴蜀之地作为我西北的靠背,北蛮紧逼我们则退,反之我们则进。无论退与进大公子都能保西北百万民力不损,说白了就是存人失地。” “那跟你说的屠龙有什么关系?”大林嘴上问话,但心中正在思索老人说的存人失地。 “屠龙为民,便是不顾君主只谈天下百姓。老朽为民,老朽屠大公子!” “怎么说?” “秋家戍守西北一直都有长兄先战死,幼弟后赴死的规矩,所以百年来秋家从未出现过兄弟为权相争的局面。可如今秋家不是偏安一地臣子,而是天下第一的皇家,帝王之家何曾少过兄弟厮杀。”老人停顿了一下,看向秋大林继续说道:“就算大公子与太子殿下依然如故,可你们两兄弟的一举一动都被天下有心人盯着。大公子若要为西北百姓计,就要惹天下人瞩目。” “不就是打通巴蜀吗,有什么让人瞩目的,我拿下李诘勇又不是为了扩大地盘去造反。再说哪有自己造自己家的反的道理。”大林看向老人,微微笑着说。 “自家人窝里反的例子很少吗?大公子,老朽说的并不是简单的出兵攻下西蜀,而是请大公子上书朝廷,让太后下召给公子总督西北巴蜀两地军务的兵权,然后正大光明的带兵进入蜀地,这样做就不会折损西北宝贵的战力,还能节制巴蜀作为西北的腾挪之地。可如此一来,在有心人看来大公子是在向自己的弟弟要兵权,那要兵权干嘛,有了兵权以后又要干嘛!”老人连问两次。 “我秋大林真这么做要的是兵权吗?我要的是让西北百万民众有个退路,要的是让我秋冥朝第一战力避免毁在这西北孤岛。还有,我那兄弟不是有心人!” “可太子的朝廷里哪一个不是有心人?老朽明白你们两兄弟心思,都不是那敢负天下人的帝王。可这天下相争从来都不是个人能够左右的,大公子若要走老朽说的这步棋就要做好未来被裹挟而行的准备。老朽给你们兄弟生了间隙,这便是屠龙,小屠而已。” 秋大林没有接话,默默地用手指敲打着那梨花木桌。良久开口:“我兄弟是少年天子,我也相信日后他能平了北蛮成为那一统帝王,那时候我还是相信天子还少年。”说着他站起身来看那北涯山,山中躺着他秋大林和秋忆鸿的娘亲与老爹。转过身来坚定说道:“老爹把天下交给我兄弟扛着,我不能总是做那逍遥自在的二世祖,秋家欠西北百姓的太多,我这做兄长的不能失了西北地再亡西北民。欠西北的情我秋大林先还,日后天下太平了,再由我那兄弟继续还!” 秋冥建乾十四年,刚过元宵十日,西北将军府给朝廷上书一道奏折,请求太后给予先皇长子秋大林节制巴蜀军务之权。此奏折一出在朝堂之上掀起风浪,有官员说秋大林作为先皇长子,不为朝廷和太子分忧,反而贪图兵权妄想在这天下之中再添一处藩镇。也有官员支持放权于大公子,称此举可以保西北固巴蜀,是为朝廷解忧。也有不少风言风语说大公子不服幼弟坐太子之位,趁着先皇国丧期满新皇尚未登基,加之手中握着西北军权,现在要与太子争天下了。 朝堂上下都在观望太后的态度,谁知太后在看到西北奏折后竟然甩手不管,说了一句他们哥俩的事让他们自己商量。于是内阁与兵部去询问太子的意思,据说兵部的传驿已经策马出京联络太子了。 七日后,兵部尚书梅鞭君持太子书信告知内阁,太子同意西北将军府的奏请。信中说:秋家亏欠西北百万民,以巴蜀为西北后背甚好,我哥动脑子了。 而后信中内容传至西北将军府,秋大林看到那句“我哥动脑子了”后,气的大骂秋忆鸿是兔崽子,竟然当着天下人的面说自己以前没脑子,放话日后下江南定要打断太子的一条腿。 “我这兄弟真是不拿令箭当回事啊,说给权就给,还在信中说我没脑子,三年没挨揍真是胆儿肥。他怎么都不知道夸夸我英明神武呢?”秋大林拿着兵部送来的巴蜀军符,还是新制的。因为巴蜀一直不在朝廷的直接管辖之内,作为执掌当地兵权的信物还在那李诘勇手中。为了显示秋大林的兵权高于李诘勇,秋忆鸿嘱咐兵部铸造青龙符印做为西北巴蜀两地兵权总兵印信。 “太子如果夸赞大公子那就是真的起疑心了,书面上的赞誉多虚啊。还不如公子在嘴上吹捧太子来的爽快。” “高老头儿,这次你说的不错。我们兄弟俩从来没有客套过,从小打骂到现在谁都没有当面夸过谁一句。也就在旁人面前吹吹自己兄弟多牛逼,见了面还是各骂各的。”秋大林喜欢叫老人为高老头儿,他觉得天天先生先生的叫着太酸。这高老头便是前些时日来将军府屠龙的老人,高鹿行。 “高老头儿你可得给我好好唱个曲儿,就唱这西北。”秋大林把兵符随手放下。 “好。” “北望祁连天之山,再瞰胡马癫;黄沙又覆,白骨难眠;回首汉旗,长漫展,遗风百年。 封狼居胥何其勇,休叹无人还;鬓霜老夫,烈酒少年;而今仗剑,度关山,我道千里狼烟。” “大公子如何?”高鹿行难得豪气一次,这词是他早些日子作的。 “不咋样,还是喜欢抬素足,抚玉臀。”秋大林就爱说实话。 “老朽觉得也是。”言罢两人一起大笑。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雨西楼夜》正文 第29章 尚战(一) 雨乱云捌 送走栾之武不过一日的功夫,秋忆鸿就得到任之道的流民军队已经出罗田县直奔蕲州而来。据暗卫传来的军报讲,带兵的洛乾天把一万三千的兵力分为三队,每队行军时间均不一样。第一队三千步卒率先行军,一个时辰后第二队的四千步卒开始出兵,再一个时辰最后的五千兵马才上路。按照正常的行军速度,罗田距蕲州城约有二百里,洛乾天最快也要三日。 今天是秋忆鸿到达黄州府的第五日,晌午时分吃过饭就带着温卿芸和老刘出城去巡视兵营。在路上秋忆鸿与老刘说起暗卫传来的消息,两人计算罗田流兵到达的时间,说到最快三日时,温卿芸不解的问道:“二百里他们要行军三日?”秋忆鸿看着温卿芸那呆傻模样笑了笑接过话:“那大小姐觉得他们应该用几日啊,两日?还是一天?” “一日半够了吧。” “那要是骑兵一个快速奔袭今天晚上就到了,关键人家那是步军,再快一日也就走个两三驿站。那第一队这时候再走个多半时辰就要停下安营扎寨了。”秋忆鸿当着老刘的面,光明正大的搂着温卿芸,边走边说,丝毫不顾及老刘一个人形单影只。 “停下来等后边的大队人马?” “是啊,找片平整宽阔的地方,砍伐薪柴,挖几道壕沟,摆几处拒马鹿角,再挖几处粪坑。然后就要埋锅造饭了。” “嗯?挖粪坑干嘛。”温卿芸摆脱秋忆鸿的手臂,毕竟青天白日这样挨着走很不好。 “一万多人的队伍呢,你以为跟咱们三个一路从安庆到此,随地找个没人的地方解手就行了。那是一万多泡尿啊,行军与打仗都不是什么轻松事。”秋忆鸿扭头又问老刘一遍,看自己说的对不对。老刘半叼不叼的说道:“我估摸着第三队兵马到了安营地后,第一队可能还会继续出发。”秋忆鸿听到老刘的猜测后停下脚步,细细琢磨着老刘的话,又在脑海中想了一下暗卫送来的军报。然后又猜测洛乾天的具体的兵力分布是什么,新老士卒是如何组合的。如果按照老刘的说法,第三队兵力达到安营地后,第一队继续上路,那么这第一队步卒中至少要有不少的老卒。唯有如此才能快速完成安营扎寨的先锋任务,节省下时间进行休息。想到此处他带着两人加快步伐赶往军营,现在王千阙就在营中操练流民新军,他需要王千阙派暗卫主动去了解洛乾天的兵力组合。 约莫一刻钟后,三人赶至城北的新军大营。新兵的操练内容都是栾之武一开始定下的,注重体力操练,首先得让以前饭都吃不饱的流民把刀掂稳当,一套劈砍抡完后不能手抖。秋忆鸿三人转了一圈后,在一批弓箭手处停了下来,栾之武选的弓箭手身形高大手臂长直,都是挽弓射箭的好胚子。很快王千阙也来到秋忆鸿三人跟前,秋忆鸿让他立马派人去打探洛乾天的兵力组合,并且要全程监视他们的行军过程。 王千阙本就是黄州府暗卫头领,转身离去没多久就吩咐好秋忆鸿所交代的事情。然后带着三人去往军帐中,坐下没多久老刘发问道:“王千阙蕲州府武库内没有硬驽吗?” 老刘问驽,秋忆鸿大约是知道因为什么的。但是王千阙不知道老刘的意思,所以回答的也干脆:“老将军,蕲州武库约有一千副硬驽。” “有驽不用,让那群青瓜蛋子去练长弓。栾之武你们两个的脑子是抽筋啦!”老刘带着怒气说道,这让王千阙有点摸不着头脑。 “将军,弓箭威力比之弩箭要大,军中弓箭存量也多,能拉弓的士卒也不少。不知为何要换硬驽?”王千阙轻声解释。 “狗脑子!能上战场的弓箭手没个一年半载的拉练能成吗!就刚才那批青瓜蛋子能开几石弓,又能连射几支箭?老子也知道弓箭比弩箭强,可是弓箭没有弩箭上手快!再有两天就要上战场了,你就靠那些新手拉弓射箭去杀敌?一口气能射出去六支满弓箭,那就算不错了,可总共五百的弓箭手,满打满算三千支箭射出去够个屁!”老刘拍桌怒骂,不等王千阙说话,又接着骂道:“他娘的,这才多长时间没干仗,栾之武那身经百战的经验都扔娘们肚子上了。老子看你们是准备靠老天爷的心情去跟人家打。一群废物!”老刘骂着骂着竟然上头了,坐着拍桌骂嫌不过瘾,站起身子脚踏桌案准备扎起长架继续骂。秋忆鸿一看,赶紧站起来拉下老刘,然后又让王千阙起身坐下,刚才老刘发火吓的王千阙半跪做听令状。 “王指挥使,你不常带兵所以不知道军营中兵器的长短优劣。老刘刚才发火主要还是生栾将军的气,所以你别太放在心上。”秋忆鸿宽慰道。 “老将军骂在下,是给我和栾将军长见识的,又不是不分青红皂白辱骂,属下并没有怨言。”王千阙也真没往心里去,毕竟老刘只是气大骂了几句,又不长身上。 “小子你听好了,现在立马把武库的硬驽搬运出来,再抽调五百人加上原来的弓箭手一同练习弩箭。这玩意上手快,时间来得及。你再去看看原来的驻守此地的官兵中有没有西北老卒,有的话把他们全部集中在一起。再者把和我们一起来的那二百安庆暗卫的头领,就那个小将给我叫过来。” “是,将军。”王千阙得到指令立马起身去办。 军帐内,老刘一看就剩他们三个人了,又开始骂起栾之武了,什么话骂的过瘾他就骂什么,也不在乎温卿芸这一女子在他们身边。秋忆鸿苦笑的劝道:“老刘,栾之武没在你骂也是白费吐沫星子。” “你大爷的,我过嘴瘾行不行。” “嘿,老刘你这可没一点大将临阵的风度。总不会是几年没上战场,有些慌神儿了?”秋忆鸿反激道。 “放屁,就这万八儿人的场面大爷三十岁前都不放眼里了。更别说这还是步战,十万人都抵不上五万人的骑战,还慌神儿?你当大爷以前都是吃白饭靠磨嘴皮子打仗的。”老刘之所以敢把万人步战称作小场面,还是经历的战事多,毕竟当年也是鲜衣怒马好少年在那沙场中滚出来的。老刘这么说最大的底气还是在于他这一生,经历了洛冥朝后期至秋冥朝如今这数十年的主要骑战。骑战比之于步战完全就不是一个层面的战斗,步战完全没有了秦汉时期的巅峰场面,成为了骑战的配角。 温卿芸见老刘面色缓和下来,就开口询问为什么要把弓箭换作硬驽,要不然三个人大眼瞪小眼气氛总是不对,要是只有秋忆鸿与老刘他们两个人倒还好。老刘懒得解释,就只好让秋忆鸿当学堂先生,这若要解释清楚可就要细谈长论了。秋忆鸿让温卿芸泡了几杯茶水,然后一副说书先生的架势,抖搂抖搂衣袖,喝了几口热茶润润嘴皮子,拿起桌案上的一方砚台轻轻一拍开始授课:“小娘子我且问你,历朝历代只听禁驽不闻禁弓,你可知为何啊?猜你也不知道,那位大爷你可知道啊?”秋忆鸿一副贱样的开始胡抡。 “为什么啊?” “滚,大爷不告诉你。”老刘不捧场,倒是温卿芸好奇心满满。 “这驽不分轻重大小,制作起来都费劲,所以呢朝廷禁驽只要看好工匠就行,容易管控。可是弓呢制作简单,只要会劈柴那都能做个简易的弓来试试手。再者呢,驽箭操作简单,无论是谁只要不是手残看一遍,射几轮就算是熟手了,再加上杀伤力不比弓箭小,尤其是重驽,比如那脚踏驽一箭射出去能把人洞穿。这时候你想想,要是某地百姓造反,一人手持一副硬驽,不需要训练直接上手就能射个八九不离十,这得给官府带来多大的威胁。既然驽不好制造容易管控,而且这玩意威胁还大,官府当然就下禁驽令了。咱们再说那弓,前朝规定凡弓分三等,九斗为第一,八斗为第二,七斗为第三;弩也分三等,二石七斗为第一,二石四斗为第二,二石一斗为第三。” 刚说到这,温卿芸就问:“劲驽怎么规定的拉力那么大?” “废话,拉驽靠的是整个上半身与腰腹的力道,那拉弓只能靠背部与臂力,你说能一样吗。问问题前先动动脑子,真不知道梅鞭君把你派来是干嘛的。”秋忆鸿拍桌示意温卿芸不要问废话打断他,但温卿芸听到他说的最后一句时轻声回答了一句:“谁说死侍就非要勇武无敌了。哼,肤浅。” 秋忆鸿没在意这句小声嘟囔的话,准备继续讲解,这时候王千阙回到军帐,同时把那位在安庆护驾的暗卫小将也带进来了。秋忆鸿示意他们坐下听他喷哒:“刚才说道前朝禁驽,咱们继续往下讲。弓箭手能拉开九斗重的弓就算是一等了,可是能拉开只算是第一步,接着便是勤加练习,百发百中那是扯淡,没有一位弓箭手能连射一百支箭,没有百发又何来的百中?好的弓箭手大多需要朝廷下大力气进行长年训练,唯有如此才能使弓箭手多开几次弓,保持战力不下降。所以呢民间就算存在不少持弓人,可是你战力有限啊,要想形成规模箭阵你也的有那机会去训练,所以历来朝廷一看这弓好造但是不容易用好,索性就不管了。把心思放在禁驽上,大家想想,一等驽手就能拉开两石七斗的劲驽,能一家伙把人洞穿,而且还不用费心调教操练,对官府来说这驽比弓的威胁性要大的多吧。总得说来,驽手好培养,能够快速形成战力派上用场,咱们刘将军刚才骂老栾和王指挥使还是有原因,有理由的。”秋忆鸿一口气讲完,喝了半杯茶缓了缓,然后给王千阙使眼色,王千阙也不傻立马对老刘抱拳:“老将军果然是历经百战之人,末将佩服。” “不说这个,刚才交代的事都准备好了?”老刘也顺着台阶下,直接换到别的话题上。 “将军都办好了,现在军中留有西北老卒一千五百人,本地原来驻军还剩两千。一千副硬驽一个时辰后就会运到大营内,让我寻找的安庆暗卫总旗就是身边的这位,汤开戎。” “这才是军中做事的典范,不错。你们接下来就听太子布置吧。”老刘夸了一下王千阙,然后就撂挑子让秋忆鸿考虑如何应战。秋忆鸿也没扯闲淡,直接发话让汤开戎带原来安庆府的二百暗卫充入一千劲驽手里,组成劲驽营,他做指挥校尉。然后把一千五百人的西北老卒抽调出来独立成营,编为前锋营,剩下的流民新军和原来的本地驻军约有七千五百人,这些人统一划分为三卫,一卫二千五百人,受先锋营管制。同时劲驽营在硬驽运到后,连夜练习至明日,明日晌午过后就不再加紧练习,剩余一营三卫编制完成后,操练不变。最后秋忆鸿沉声说道:“自现在起,全军戒备等待行军命令。” 王千阙与汤开戎领命出帐。 见两人离去后,秋忆鸿看向老刘不禁调侃道:“刘大将军这是怎么了,是考验小爷呢,还是自己不会下马步战啊。” “你小子死不死,嗯?给你机会试试手还上脸了。不过刚才部署的还行,编制算是一清二楚的,这接下来你得给大爷讲讲该如何打这场仗了。”老刘问正题了,但是秋忆鸿还没想好,不仅是来时路上的疑问还没得到消息去解答,他在考虑如何借这次初战,为以后锻造一支善战精兵打下基础。作为西北将军府出来的人,他知道善战精兵不是练出来的,也不仅是要有万里挑一的悍将,最重要的是手下的士卒得知道自己是缘何打仗。西北军有最严的军律,也有最好的抚恤和军奉,更有全军上下都明白的一个道理,那是西北百姓都知道的一个道理,死战戍守西北边陲,不是为中原做屏障,也不是为成那秋家百年英名,是为身后家中的妻儿老小。死战,能让西北读书郎安心仕途,能让自家娘们安心计算那柴米油盐,能让自己家里的老汉娘亲含饴弄孙。这道理久经战乱的西北百万民众都知道,在秋家执掌西北之前,这久战之地何曾有过安稳。但秋家带来了安稳,不是秋家人有那神仙手段,而是他们能带着西北汉子在那关外死战不退。少数人死战,多数人过安稳日子这就是西北最大的道理。 可如今秋忆鸿面对的流民,本来就是无家可归,没什么盼头。要是跟北蛮干仗还算的上是报国仇家恨,可现在是流民打流民,没个球道理可讲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雨西楼夜》正文 第30章 尚战(二) 雨乱云捌 听着军帐外士卒操练的喊杀声,秋忆鸿总觉得那声音中少了点什么。听不出什么血性来,就像是一群木头人很听话,操练新兵的校尉让他们怎么做,他们就怎么做毫无兵营里那豪气干云的意思。 沉思许久,帐外传来一阵不同于原先的操练声,那声响比之原先更大,更震慑人心。秋忆鸿起身出帐去寻那声响,来到点将台,居高去看整个军营操练场,练兵的队列大致分为三部分。一处是还没走装备硬驽的劲驽营,在汤开戎以及二百暗卫的带领下看着还有几分气势。占地最广的队列是流民和部分原先驻守本地官兵组成的流民新军,七八千人在数十个操练校尉的指挥下一遍遍重复着相同的动作。这些人气色大多不错,毕竟造反后不缺粮食吃,但仔细看他们训练,就会发现这些人好像欠着一口气。这些流民大多都是青壮年纪,怎么汇在一起后反倒呈现出一股暮气,让人看着就心烦意乱。 “还没想好怎么打?”老刘和温卿芸也跟了出来。 “老刘你看看那个是咱们的先锋营?”秋忆鸿习惯性的背手而立。 “不用看,听声音都知道是最后边那一批。”刘无问坐在那木阶上,低声说道。 校场最里边,是先锋营操练的地方。一千五百人,有练拳脚的也有练刀阵的,但他们口中呼喊的号子却出奇的一致。看他们的佩刀,与流民军使用的制式军刀不同,刀刃长直,刀背却微微带着曲线。刀阵这边三人成一组,各自做着不同的刀式,第一人提刀直刺正前方时,左右两边的同伴低身横刀快步向前挥砍,再然后第一人迅速跟上,三人齐靠一起做防御状。如果在高处整体看去整个方阵成箭形,而三人小组便是最初始组成的箭头。西北老卒无论出拳挥刀,与身边的同伴都在一个幅度上,整齐快速且不需人带,那是多年磨练出来的默契。渐渐的,这边一千号人的声势压过整个校场,而人数最多的流民军,手上的动作越来越乱,口中喊的号子也开始杂乱起来。 秋忆鸿让老刘击响集结鼓,操练的士卒一同停下开始集结于一处。流民新兵依然占着点将台正下方那一片地方,然后最右边和最左边才是先锋营与劲驽营。秋忆鸿在点将台上站定后,放眼望去一万士卒密密麻麻一大片,不过还是能看清站在最前方的士卒,看那面孔大多稚嫩,年纪与秋忆鸿一般。随后王千阙登上点将台,跨刀站立在秋忆鸿后边,温卿芸则提前回到军帐内。此时天色未及傍晚,日头偏西放光在秋忆鸿身后,不知何时起了微风,轻轻吹动他的衣摆。周围渐静无声,万道目光盯着秋忆鸿,大部分人还不知那点将台上的白衣青年是什么身份,所以他们眼神中带着疑惑,但不仅仅只是好奇为什么不是栾之武站在那高台之上,还有不久将至的厮杀,是死是活?活下去之后呢又该如何?那眼神疑惑没有光亮。 “大家盘腿坐下。”秋忆鸿高声喊道,而后执行命令最快的便是先锋营,数息间全营席地而坐,没有丝毫杂声。反之比较流民新军,动作迟缓杂声四起,最后王千阙厉声催促才使这些主力坐稳禁声。 秋忆鸿无言一笑,随后深吸几下气高声喊道:“西北老卒何在!” 一千五百先锋营同时站起,高呼一声:“在!” 本来秋忆鸿是要再问一句他是何人的,但他怕有老卒叫他的小名。他和大林在小时候被西北军的一帮老爷们取过小名,他大哥被称之为大鸟林,而他被称之为二鸿雁。 待周围重新安静下来后,秋忆鸿继续大声喊话,毕竟不大声喊不行啊。 “接下来的话,主要是讲给在坐的流民新军听。” “我知道,刚加入兵营的流民有很多疑惑,比如我一个毛头小子怎么能指挥动那一千五百人的西北老卒,再比如我这毛头小子凭什么取栾知府而代之。可我觉得这些不干吃喝的事对你们来说并不重要,你们最重要的问题是要想明白在这乱世中如何好好活下去!我说的好好活命,是有田种,有粮食吃,能讨媳妇还能生个读书娃儿!”讲到这里,他略微停顿了一下后再问:“这日子好不好!” 秋忆鸿这一问,底下的人没有立马回答,慢慢的有一个人小声答了句好,然后就是一片人,最后便是整个流民新军齐声说好。但在秋忆鸿听来,他们还是没有大声呼喊出来,毕竟这种日子对他们来讲太过遥远。什么是流民,没有安居之所没有谋生之路,这些人就是被逼的不成人样才造反的。但凡能上口饭,他们都不至于来到这里聚众造反。 “咱们今天做的事,是要杀头的。这大家心里都清楚,所以刚才我说的好日子离你们很远,至少有一部分人马上就会死在不久之后的战场上。我之所以说离你们很远,听清楚是你们,并不包括我,还有王千阙将军,以及你们右边的先锋营。” “为什么啊?” “就是,凭什么这么说,大家都是造反贼,你这毛头小子能比我们稀罕多少。”流民中不少人不满地说道。 “因为先锋营的人已经过上了这种好日子,他们是西北军,在西北他们的妻儿老小过的很好,很安稳。在边关还有二十万的西北军在给他们护着这种好日子。我也是西北的。” 秋忆鸿继续洗脑:“为什么西北那边关之地就有这种好日子过?而你们原在中原时就没有过上,现在南下逃亡到这里还没过上,还有那些在本地的流民,同样也没过上。是朝廷的问题?我看不是!” “不是朝廷的问题,也不是北蛮的问题。是你们自己的问题,你们自己瞧瞧,刀都在自己手中了,你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秋忆鸿是当今太子,我觉得你们造反并不是造我的反,因为这荆襄之地我秋家没伸手管过。”秋忆鸿思考再三,还是把自己的身份说出来了。 “你是太子爷?逗我们的吧。”流民们自然不信,至少一大半的人是将信将疑。 再次等到周围安静下来,秋忆鸿也喘好了气:“我若不是太子,那栾之武好好的知府不做,干嘛带着你们造反?因为他是我秋家的西北将!我秋忆鸿让他这么做,他就要听令!” “我这么做是因为我的朝廷没银子,都知道士绅手里有大把的良田和银子,前朝的规矩是他们不用交税,就算交也只是丁税。那些士绅加起来才多少人,能交多少啊?没有银子怎么跟北蛮人打仗,怎么去收复中原?难不成还向你们收银子?而你们没有粮食吃,没有地种,还想返还故土。这样一来,咱们就要一起想法子去搞银子,搞良田。你们想想,这天下到底谁有这两样东西!” “是张镇添!”人群中响起一声高音。 “对,是张镇添,还有荆襄上下连成一气的士绅。我们不是土匪贼人,不能靠抢劫安身立命,而是要和他们讲道理,用什么讲?用你们手里的刀讲!想跟他们讲道理,首先你们要活下去,马上就要和罗田来的流民拼命了,你们比他们多一样,那就是太子的支持,他们在你们面前就是匪!只要你们能打败他们,接下来我就能带着你们去打张镇添,就能带着你们去江陵府向那些巨富豪绅要银子,要良田!可这第一关需要你们自己过,我能告诉你们的就是握紧你们手里的刀,就算被人砍掉一条腿,被人捅上三四刀也不能把手里的刀松开。刀是你们现在最大的本钱,活下来就有明天,就有以后得好日子。我希望有一天能带着你们去到那江陵府,扛着手里的刀站在那城墙之下,让城中的巨富豪绅主动把该给我们的银子和良田交出来!而那时候才是你们好日子的开始。” 秋忆鸿停顿一下,深吸一口气,盯着最前排的流民新军大声问道:“告诉本太子,这银子你们要不要?” “要!” “这良田你们种不种?” “种!” “那你们手里的刀能不能握紧?!” “能!能!能!” 原本盘做在地的流民新军全部站起身来,和劲驽营,前锋营的士卒一起高呼。 随后校场上重新响起操练声,那声音变了,变得整齐有力,变得自信有活力。秋忆鸿嗓子有些嘶哑,不过总算没白说,老刘问他如何对敌,其实两人都明白流民与流民打,比的就是士气。得让他们愿意掂刀去杀敌,怎么才能让他们愿意拼尽全力,就是给希望,给盼头。 而他秋忆鸿就是他们盼头的保障,开玩笑太子这头衔真不是白给着让人看的。 当天秋忆鸿并没离开军营,一边是等暗卫的消息,另一边则是趁热打铁继续给流民新军授课。在晚上,秋忆鸿围着篝火又给那些在流民新军中担任什长的校尉好好说道说道,详细告诉他们什么是士绅,他秋忆鸿为什么收不来银子,这流民和贫苦百姓又为什么总是觉得赋税太重,有时候朝廷明明减免了赋税却还是无法过日子。总之就一个目的,让他们明白太子确实有充足的理由支持他们造反。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雨西楼夜》正文 第31章 尚战(三) 雨乱云捌 在秋忆鸿军营胡抡后的第二天清晨,暗卫传来消息,暗报上讲洛乾天三队兵马汇集后,第一队当晚并未安营休整,而是继续急行军直奔蕲州而来。第一队士卒中老卒新卒人数各占一半,剩余还有一千五百名老卒,五百人与第二对混合,一千随洛乾天归划第三队中。按照第一队的行军速度在今日晌午时分就能到达蕲水河畔。 秋忆鸿,老刘以及王千阙三人聚在一起商议如何打洛乾天的第一队先锋。王千阙的意思是率先出兵只蕲水河畔,在靠近赤东湖处的渡口处驻扎,以逸待劳等着洛乾天的第一队人马。老刘盯着地图上那条靠近蕲州城的蕲水河做沉思状,整个黄州府如同一片树叶,而这条蕲河就是叶子上主脉,水系庞大,覆盖全境。他在想洛乾天如此行军的目的是什么,这不就是变相的添油战术嘛,把第一队扔给他们吃掉后,第二队再赶过来继续让他们集中兵力吃掉?这种用在攻城上的愚蠢战术他老刘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了。老刘是骑战出身,知道在战场上集中优势兵力的重要性,可对于步战而言拥有优势兵力才是决胜的关键,毕竟步卒没有骑兵的快速机动性,无法在段时间没集中兵力。所以洛乾天在一开始就把兵力一分为三,并且在第一次兵力汇合再次拆分开来,这着实犯了兵家大忌。 老刘在口中轻声念叨:“三千,四千,六千~” “老刘,你在想什么呢?”秋忆鸿不解的问道。 “老将军念的是洛乾天三队兵马的具体兵力分配。”王千阙倒是听清楚了老刘念叨的话语,老刘念叨几遍后严肃的说道:“这姓洛的是个狠角色啊!” 秋忆鸿与王千阙四目相看,不知所以然。 “第一对三千人是送死,第二队的四千人还是送死的!而最后的六千人只是来收摊子的。这添油战术是真真的要人命!”老刘感慨道。而秋忆鸿仔细听完老刘的话后,细细琢磨开来,很快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秋忆鸿给王千阙讲解道:洛乾天一开始就没打算攻城,他想的是在罗田至蕲州的路上把这仗打完!可以说洛乾天也大致知道蕲州城的兵力与他这次所带兵马大致一样,加之他的士卒中还有三千战力成熟的老卒,在整体战力上双方不分上下。蕲州城作为黄州府的府城,城池坚固程度自然比一般的县城好上不少,加之刚刚组建的流民军队是没有大型的攻城利器,与其把兵力折损在攻城上,倒不如就在野外一决胜负。那么如何在野外开战,——添油放饵。洛乾天的第一队三千人有一半的兵力是老卒,在战力上绝对不弱,这三千人便是第一香饵,是最难啃的。先是用第一队人马吸引我们集中兵力去围歼,耗费掉我们一半的士气,然后第二队人马在一两个时辰内赶过来,再次与我们开战,再打掉我们一半士气。等全歼这两路人马后,不等我们喘气他洛乾天直接再压上六千人与我们决战!如果我们一开始就把大部分兵力用上,那么这个时候我们整体的战力与士气仅剩原来的一半不到。 “不,这时候我们的先锋营和劲驽营已经消耗殆尽,剩余的部分流民新军抵不上原来的一半战力!”老刘认为等第三次开战后,他们这边的战力已经仅剩三成。 “可他们并不知道我们有暗卫在他们营中。”王千阙认为那一千多人的暗卫是一记杀招,可他没考虑到暗卫是潜伏与整个罗田流民军内的,大部分暗卫都在那四万护田军内,这次洛乾天只带了一万流民军而已,这里面并没有多少暗卫。 “王指挥使你想办法告诉混在洛乾天军中后两队的暗卫,让他们在交战时提前坦露右臂,用以辨别敌友。”秋忆鸿吩咐道,现在才想起来这茬,他有些慌。 “第一队中,洛乾天的老卒就占一半,应该没有多少我们的暗卫。加之离我们太近,时间又紧现在没法子通知他们了,只能在交战前,放三支黄烟告诉他们见机行事各自安好。”秋忆鸿又补充到,而王千阙也立马出帐吩咐手下的暗卫把刚约定的标志抓紧时间传递出去。平常暗卫都是打探消息,监视各地的官员百姓,这突然间要上沙场拼刀子,使得他们没有提前做好准备。从各地抽调出的暗卫在安插进罗田县时,得到任务是作为内应,等待日后收剿任之道时再发挥作用。谁知道自己这边还没动手,任之道却先开刀了。 蕲州城外西北四十里处的地方,有一片四五千顷大小的湖泊,当地称之为赤东湖。此湖西距大江仅有五里地,往北则靠近蕲水河,蕲水河北边的百姓若要进入蕲州城,在过蕲水河后,定要渡这赤东湖,否则就要绕湖而走多费路途。正月末,正午阳光普照,整个赤东湖湖面一片银光,看那湖岸部分地方已经带些绿意。在湖泊南岸,秋忆鸿临湖吹风晒暖,周边是他带来的劲驽营与先锋营,环湖驻守静等洛乾天的第一波添油。剩余的流民新军驻守蕲州城西,背靠大江,紧接赤东湖连营三里有余。如今就看那三千试手营如何行军,是过湖,还是向东绕路。试手营是老刘给那洛乾天第一队人马起的名字,第二队就叫二上手,第三队就是不回头。秋忆鸿觉得挺顺嘴的,就这么叫了。于此同时,老刘带着五百刚刚拼凑起的骑军,向北奔袭,绕道至洛乾天军后,突击他的粮草军。按照他们的计算,洛乾天此此随军所带军粮不过三四日,很快罗田县城的补给就要往蕲州方向运输,老刘的任务就是把罗田县运出的粮草全部截至下来,配合秋忆鸿这边的熬军战术。而那五百骑军,兵好找马难搞,除去秋忆鸿从安庆府掠来的三百匹江淮军马外,剩余的马匹竟然需要把整个蕲州城掏空才凑齐。本来栾之武执掌的本地驻军就不是精锐军力,张镇添并未在此地配置多少战马,除了必备的军驿马匹,剩下的就是给品轶还算不低的军将配置的坐骑,就这还向城中富户强行借了数十匹良马用来充数。找马的时候,王千阙也是为难的束手无策,秋忆鸿看到此情景不由得想起袁东易所说的新兵力组合。日后真要是组建几十万骑兵,这整个江南的赋税都得填进去,而袁东易的三分骑二分火五分步组合式军队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正当秋忆鸿考虑日后组建新军的时候,王千阙快马奔来,至湖边禀告敌兵的试手营离湖不足五里,看行军方向并未打算绕路。秋忆鸿听后问道:“咋,他们已经知道咱们布防此地了,准备隔湖相望来一场骂战?” “属下刚才骑马掠过,看敌方军中每名士卒皆扛有粗长竹竿,想必要临湖制作木筏。” “那来的竹竿?”秋忆鸿不解的问道,这三千人就算是开路的,也不能一开始就带着竹竿行军啊。 “蕲河北的青茅镇有大片青竹,想来是他们在那里渡河时就已经随地取材制作竹筏了。”王千阙有问有答,是一位能动脑子的将领。不过他今日一直有一个疑问憋在心中,那就是对于洛乾天决战于野的分析,因为顾忌老刘与秋忆鸿的身份,他当时并没有直言发问。现在只有秋忆鸿一人在,王千阙也知道秋家两位公子的名声,不是那嫉下之人。想到此处他轻声发问:“二公子,属下有一问,愿公子解之。” “嗯,说来。”秋忆鸿低身向湖面掷出一块破瓦片,瓦片浅入湖面有余力,接连旋出七个水圈。而身后的王千阙随手一扔,在水面上打出一条长线,粗略估计得有十几个大小水圈,这让秋忆鸿很是无言。 “二公子如何肯定敌军会在野外与咱们决战,就像这时候,咱们已经出城驻守构起防线了,他们会不会合兵而战。”王千阙说完,又打出一块石子,这次漂的更远。 “无论我们是固守城池,还是出城驻防,对于洛乾天而言没有什么区别,他本就是要分三波作战的。我们不咬饵,他也会让这第一队人马拼尽全力去攻城,什么时候这试手的人马耗尽了,第二队再上阵。攻城能有啥方法,用掘地道,攻楼云车,或是攻城锤,这些他都没有,他巴不得咱们出城一战。更何况作为对手,他远不够了解我们,远不知道咱们的厉害!打仗有时候还是靠将领的直觉,靠自己对敌人的判断,如今他的判断只能做到对栾之武的了解。可如今栾之武并不在此!”秋忆鸿边说边打出碎石,不过都没有王千阙打的远。 “属下明白了几分。” “不要站到咱们的角度去代替洛乾天考虑问题,毕竟他是真没有你这个角度。”秋忆鸿再次掷出石子,这次漂的还不错。王千阙听完秋忆鸿的话沉思一会后,笑着猛力扔出石块,打的更远了。 “嘿,王指挥使这打水漂打的可以啊,有几分技巧在手。”秋忆鸿拍手不扔了,真扔不过那王千阙。 “王指挥使,敌军扎筏过湖他们会选那个地方下水?”秋忆鸿远眺湖对岸,而身后的王千阙熟悉本地立马回道:“对岸偏东那处斜坡。斜坡向湖面凸缓便于舟筏下水,且此处离对岸最近,不足四里。” “那我就往东移军了,看看你这黄州指挥使猜的准不准。”秋忆鸿扭头笑着说道。 “二公子,属下这就下令。” “别急,你有别的事情做。”秋忆鸿拦下王千阙。 “请殿下下令!” “带五百先锋营老卒,西去流民新军大营再抽调一卫兵马,从湖西边绕至对岸埋伏不动,不要太过靠近他们下水的地方。等到湖面中央出现敌军竹筏时,你就带军突袭对岸剩下的敌军!”秋忆鸿估摸第一队敌军三千人绝不可能一次性靠竹筏过湖,所以让王千阙带兵绕至赤东湖北边,提前埋伏。 “五百西北老卒,够吗?”王千阙深知流民新军的战力。 “不够也得够!五百老卒各带一副弓箭,且每人只配五支箭,而且在作战时不得把老卒分散于新军中。”秋忆鸿突然加重语气下令,王千阙压下要问的话领令拜别离去。 未时过半,湖对面已经起了尘土,随后便见十五人一组,二十人一帮围在一团扎起竹排来,看起来手法很老道。在湖这边秋忆鸿已经看到对面竖起的旗帜,大大的一个“任”字,但是颜色不怎么显眼,秋忆鸿招手让人把自家的大旗拿来,连竖一排。然后下令驻守西边的流民军调动一卫人马赶来此地,作为后备,同时派出军驿绕湖向东,防止敌军暗中绕道攻来。正对敌军的秋忆鸿,在看到对岸已经有竹排下水时,就下令先锋营后撤三里,等第一排竹筏漂游至湖中时让人拔掉刚刚竖起的大旗。赤东湖湖面最宽处约有十五里,如今双方相对的地方,不过六七里宽。约有一刻钟多,最先下水的敌军离秋忆鸿已经不足一里,此时秋忆鸿先是让人对天连放三支黄烟,而后下令劲驽营分两列,开驽站立,至三百步,下令放箭矢。在此之前,湖面上的敌军就已经出现骚乱,约有四五十人结成三三两两对竹筏上的“自己人”动手,杀伤百十人后部分人潜如湖中向岸边游去。 突如其来的骚乱刚刚结束,一千二百支箭组成的小片箭雨就飞射湖面,劲驽营用的是前朝硬驽,最远可射四百余步,需要手脚配合拉驽。湖面上最前排的敌军,竟然算是开弓熟手,三百步就开弓还手。但是竹排轻薄,一直随水漂浮,很影响弓箭手的准头,但他们只能多费精力,等待比较稳当的时候松手放箭。秋忆鸿这边的硬驽手就不需要多费眼神,一排排的弩箭飞射湖面,就如同校场射草人一般。其实敌军下水时,并不是成排游向对岸的,毕竟带兵的人不傻,连成一排就意味着被敌人箭矢射杀的地方更大,更容易造成伤亡。但简易的竹排毕竟不是容易控制的舟船,刚到湖中深水区,箭型队列就控制不住了,散成一团。加之那时看到对岸树立的旗帜突然拔掉,老卒们以为是对岸的流民初次上战场,心里怯懦往后撤军了,也就不在费力控制竹排,最后随那流水成了一排接一排。等快到岸边时,才突然发现岸上布满了弓弩手,随之就是一片一片的箭矢射来。竹排在湖面上漂流本就不快,这给了秋忆鸿一方的劲驽手充足的射杀时间,从三百步的距离射杀至二百步,这时候秋忆鸿让劲驽营后腿五十步,接着射杀。这个距离劲驽很好的发挥出破甲的杀伤力,不亏是能射透贵族重甲的硬驽,放在竹排上敌军那未裹重甲的身上,更是箭至肉翻。很多流民出身的士卒,在被数支箭矢射中后眼珠,大腿,手臂,或是胸膛腹部,没有立即死去,总会痛的拉扯身边的流民,连带着一两个人落入水中。靠岸的湖水已经渐渐漂红,秋忆鸿这边有刀牌手护着,湖中射来的利箭并没有给劲驽营的士卒带来多大伤害。而湖面上的敌军,从距湖面三百步时就开始成片的死伤,外加被动落水与主动跳水溺亡的,约有千人。每一竹排上乘坐五人至七人不等,看竹排粗细大小而定。敌军所带的竹竿大约制成了一百五十片竹筏,所以第一次下水的只有千把人左右,带兵之人可能考虑的是多往返几次,就能把人运送至对岸,并没有料到蕲州城的守军竟然有一千多副硬驽手。硬驽这等利器哪是造反的流民能持有的,最多在县衙的班房里找到几副良弓,就算蕲州城是府城,也不能有上千副硬驽常备于库。但是不光这第一批带兵之人没有料到,就算是洛乾天任之道他们也料不到。要知道栾之武不光是黄州府的知府文官,也是西北的建功旧将,硬驽不光装备给每个州府的暗卫,也装备给秋家分落各地的棋子将军手里。秋忆鸿从安庆府带来的二百暗卫,每人都有一副硬驽,这栾之武暗中库存一千副,还是正常的。毕竟西北军在大杀伤力武器上是很在意的。 湖中漂至岸边的竹筏上皆躺有染血射杀而死的士卒,漂浮在血染的湖水之上。就在刚才哀嚎痛苦之声,束手无策的嘶吼之声夹杂着箭矢破空之声响彻湖面,转眼间又归于寂静。世上最脆弱的便是人命,在战场上人命的韧性还不如那湖边水草,水草还能漂摆多年,而人转眼就没了声响。这场景在秋忆鸿看来,只能说一个惨字,他比别人清楚接下来还有更惨烈的,未来更有。 没有给劲驽营士卒时间去感受人生初战沙场的滋味,秋忆鸿转身下令:“所有劲驽营新手脱衣下水,把那湖中漂浮尸体上的箭矢重新拔下来,留作下一场厮杀用。”流民出身的士卒,很多都见过死人,可他们没有见过被自己射杀的死人,也没有杀人过后再去翻看拔箭的经历。这很恶心人,也更让人恐惧。可是他们看到再次转身向湖的秋忆鸿已经开始脱衣,所有的劲驽营新手便纷纷脱衣下水,还有那刚至的一卫流民新军就在湖边伫立默看。 这才是为将者应该考虑的。 无论军中存箭多寡,现在就是要拔死人身上的箭矢,更何况蕲州城的箭矢真没多少。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雨西楼夜》正文 第32章 尚战(四) 雨乱云捌 王千阙领兵三千,从赤东湖西边绕至敌军试手营所在的北岸,最终藏身于靠湖的一片林子内。藏好士卒后,王千阙带了几位老卒去到便于观察整个湖面的高地,这几位老卒皆是先锋老卒营的校尉,大多从军一二十年。此时湖面没有任何声响,只有身后更北边的土路上隐隐有尘土扬起,洛乾天的第一队人马快要到了。 大战将至,王千阙心中还是不够安稳,因为最后二公子下的军令有让他很有疑问。为什么老卒只带五支箭,又为什么不能把善战老卒分散进流民新军中这两点让他想了一路也没有琢磨清楚。看着身边的几位老卒,王千阙觉得问问他们,看能不能解了心中疑惑。 “几位老哥,兄弟按殿下的吩咐没让你们多带弓箭,你们心中就没有疑问?我这琢磨了一路也没想明白。” “哈,王指挥使这有啥疑问的,我们都不是上佳的弓箭手,能开五次弓就不错了。这样还能节省下臂力去抽刀砍人,再说咱们是突袭岸上的敌军,那个缓坡就是个拿刀搏命的地方,靠弓弩杀尽敌军是不可能。”开口说话的老卒姓冯,西北西凉府人。 “老哥也知道敌军从何处下水?”王千阙略带惊喜的问道。 “那咋看不出来呢,我们打了数十年的仗,到哪里睁眼一瞟都知道是攻是守,是下寨子安营还是换地方重选。”另一位老卒接话,老卒左手少了两根手指,是当年第一次与北蛮干仗时,被人咬掉的。北蛮人不光有铁骑,也有步卒,打起仗来凶狠的厉害,要不然也不会用嘴去咬人,那时候老卒还是十八俊汉。 “就算是殿下考虑到老哥们的臂力有限,可为什么不让你们分散于流民新军中,五百西北老卒,一人带五名新卒多好。” “屁嘞,二公子这样交代才是真真的会打仗。我们老卒带弓干嘛,是为了压制敌人让这些青瓜蛋子能快速冲进敌阵,如果是在那东边的缓坡打,我们肯定不是在临湖这一侧,而是在缓坡后边,是需要摸近那里后从下往上打地。弓箭就是为了压制敌人,让咱们的人快速与敌人交战缠在一起,等你们混战开始,我们这些老卒同时发力直扑过去,肯定要比分散开战力强。” “再说了,我们这些老卒一人带五个青瓜蛋子去跟人搏命,交战时我们是杀敌呢,还是顾着这些青瓜蛋子呢,你把人分给我们,我们总不能在战场上见死不救吧。我们一分心战力下降不说,还把自己搭进入。”老卒说完就不再说了,王千阙盯着湖面想了半天后站起身来拱手低身拜几位老卒:“谢几位老哥为在下解惑,我王千阙沙场经历少险些耽误太子殿下的事,真是多谢几位老哥了。” “王指挥使可别这样,我们老哥几个也就是说了几句经验之谈罢了。不过二公子这样吩咐还是有栽培的心思嘞。”冯姓老卒笑着说道。 “冯老哥说的栽培是什么意思?”王千阙赶忙问道。 “这步卒打仗靠的就是一股子精气神,只要手上的刀掂稳当,见到敌人不怕能嗷嗷叫着向前冲,那这带兵之人就是将才。今日二公子让王指挥使独自带着一帮新卒上阵,除了要让那些青瓜蛋子开开刀见见血,难道就没有考验你这带兵之人的意思吗?我们这五百老卒的作用就是稳定人心的,真正要打赢赤东湖北岸这场战斗,靠的就是你王千阙能不能把那两千五百假卒带成真卒。打赢了王指挥使以后还会继续带兵,那时候手下就是两万五,三万五了。” “冯老哥,要我身先士卒没问题,可是要让着新卒换个气势,我这真没法子啊。”王千阙拍着脑袋发愁。 “打仗嘛,有时候就靠脑子发热,怎么让这新兵蛋子发热,就得你自己想办法了。我们几个先回林子,王指挥使在这盯着吧。”冯姓老卒带着几位同伍哥们起身离开,留下王千阙一人,他盯着湖面慢慢陷入沉思。 东边的声响把王千阙从思绪中拉了出来,三千试手营的敌军到了。他们的士卒中也有本地人,那些人自然熟悉这赤东湖,所以哪处离对岸最近,那处好下水都不用绕着湖边找,直奔偏东的斜坡处。一部分人下到斜坡凸出湖面这一边,开始扎起竹筏,而剩余的士卒则留在岸上居高相望对岸。王千阙找来自己的暗卫属下,约有一二十人,给他们吩咐几句后,便起身回到林子。他把一卫流民新军分为两营,自己的亲信也混入这两营内,一刻钟后留在岸边的一名暗卫跑来禀告,湖东的敌军已经开始下水。王千阙站起身来对着那一群新卒厉声道:“乱世流民不如猪狗,你们若想活命就要用刀和血告诉这乱世,你们有资格活着,有资格做吃粮人。今日我王千阙给你们打头阵,五百老卒为你们开弓引路,是死是活,是贵是贱全凭你们自己!”说吧,分左右两路禁声向东摸去。 离敌军约莫两里左右,王千阙下令全军趴伏起来,此时快要绕过赤东湖西北处的弯曲线,再往前拐过去向前,就是敌人所在斜坡处,这斜坡凸出湖面才使得有这么个弯曲点。三声响动天空炸起黄烟,王千阙起身下令快速向斜坡处奔袭,至一里敌人的斥候守卫就已经发现他们了,王千阙抽刀带兵继续向前,至三百步时大喊:“靠此战,重生为人。杀!”身后两营内顿时齐声响起:“靠此战,重生为人!”连喊五六次,每一次呼喊的人比之此前更多,最后两路流民新军齐声嘶喊。身后传来利箭破空的尖鸣声,五百老卒在后开满弓射长箭,五百支箭掠过流民新军的透顶比他们更快更早射杀进山坡处的敌军中。本来敌人居高而下,又有善战老卒相助是能够压下流民新军的进攻势头,可是那利箭压制住向下出击的敌军,军中又出现暗卫碟子扰乱军阵,试手营领兵头领一边下令斩杀碟子,一边让人稳住军阵迎敌。可是坡下的敌军越来越近,那些嘶吼着什么重生为人的蕲州军,竟然不避箭矢一味的向前冲。在西北老卒射完五轮箭后,他们揉动着有些发酸脱力的手臂和手腕。抬头看着那连片而上的人群,两军最前排的士卒相碰了,他们这边的一些新卒才一个照面,就被对方的老卒用刀捅穿身子,有的被快刀划破喉咙后想起挥刀时,后至的敌人一个劈砍刀破脑,那身子就软软的到下,还没触地,刚才挥刀劈砍的敌人又被己方砍掉手臂。新卒肉搏,多见残肢。 五百老卒抽刀快步向前,此时双方已经分不出谁在上谁在下,就是一片混战。五百老卒配合默契,三人一组,四组一户的成箭型突进那混战中,快刀斩乱麻,一两刀就收割一条人命。遇上对方的老卒时,也就是五六刀的事,毕竟你洛乾天的老卒是操练出来的,而秋忆鸿的西北老卒是杀出来的。嘶杀声减小,新卒已经力竭,有的已经开始与敌军扑打在地上,没了力气只能抠人鼻眼,咬人耳脖。西北老卒也开始气喘力虚,就在此时王千阙在最高处一脸血污的嘶吼:“太子殿下已经射杀湖中所有贼军,咱们也要斩杀所有敌军!把吃女人奶的劲儿用出来!”言罢掂刀奔下,捅入一名敌军后背心,抽刀时血喷而出,力竭的流民新军再次握紧手中刀,咬牙逼力向自己面前的敌军挥动。 最后赤东湖北岸一战,斩杀一千八百五十四人,有九十六人为己方暗卫,未算入斩杀敌数中。五百西北老卒死伤一百二十七人,二千五百流民新军只余九百一十二人。双方相当于一命换一命。秋忆鸿射杀一千一十二人,另有三十八人为潜伏暗卫,存最终活十人,岸上的劲驽营死伤七人。 王千阙带军返还赤东湖南岸,向秋忆鸿禀告敌我双方的损伤,他吐出一口带血浓痰,嘶哑着嗓子尽力大声:“禀太子殿下,我军赤东湖北岸一战,斩杀全部敌军,我方存活一千二百八十五人,其中一卫流民新军只余九百一十二人。此战无一人怯战溃逃,皆奋力搏杀!” 秋忆鸿看着不足千人的流民新军,有些人因为脱力还在抖动着手臂,可那手中的战刀依然紧握! “自今日起,北岸存活士卒划归先锋营,与西北老卒同营。战死者统一厚葬,待此战过后统计其亲属分耕田地,发放抚恤银子,而后造册于朝廷兵部,以正其名。”言罢,秋忆鸿转身面向还未动刀厮杀的劲驽营以及担任防卫的一营流民新军再次开口:“这些经过存活下来的士卒,已经用刀和血向我,向你们,向那些待你们如猪狗的富贵者证明,他们有资格好好存活于这世上。乱世又如何,天下不平又怎样?用刀问这世间小人,可敢一战!” “接下来还有恶战,我且问你们,当如何我的蕲州军?” “奋力搏杀,重生为人!” “奋力搏杀,重生为人!” “奋力搏杀,重生为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雨西楼夜》正文 第33章 再战(一) 雨乱云玖 第一战在进入申时初就已结束,这个时辰末洛乾天的第二队人马就要到了。秋忆鸿一边等待暗卫消息,一边在脑海里回顾刚刚结束的厮杀场景。不禁在心中感叹这人跟人真是不能相互比较,黄州流民的命今天一下子就没了三四千条,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人没命。再看看那南都城江陵府,琼楼玉宇里住着整个天下第一等贵人,这些人一辈子不知道穷字长什么样。记得刚到南都城时,他听到首辅儿子流传于坊间的一番名论,说这天下平民过的普通日子,最差的家中也要有百亩良田,一处宅院,再加几头耕牛。农忙时在田间耕耘,农闲时在自家的小院内喝个小酒唱个小曲儿,农家之乐甚是悠然自得。首辅家的公子认为,再穷苦的百姓过的也就是这种日子,你说他没见识?可人家打小就在南都城长大,什么高官贵人没见过,那萧成衍官位够高了吧,不还是自己老爹门下出去的。这见人之广够可以了,要非说人家不知民间疾苦,可那苦不苦的不干人家的事,反正在他眼中再穷的人也就是这条件。此番论调不仅在一帮官宦子弟中传的快,就是在那城中百姓之间也流传甚广,由此许多富足人家的公子哥竟然都想去找个小村落,在那山水间购置几亩良田搭一处草屋,带上自己的美娇娘好好过一番世外生活。最后还真有人这么做了,据说还没过上十天半个月就带着人回到城中。而如今他秋忆鸿身边的流民,不说良田,就是安身之所都没有,大部分人是随父辈们从中原老家躲避战乱南迁此处的,可以说都没体会过什么是安稳日子,只要食之不死,穿之避体就满足了,百亩良田那都是富户人家了。所以穷则命贱富则身贵,这才是千年来最真的高言圣语。 “殿下,敌军再有半个时辰就到此处。”暗卫在其身后禀报,秋忆鸿找块干净石头坐下,轻叹一声问道:“洛乾天亲率的第三队,何时能到?” “需两个时辰后才能赶到赤东湖。 “也就是酉时,那时候天都晚了。看来今天他们要临湖下寨了。能统计出咱们有多少暗卫潜伏在这两队人马中吗?” “如果今日无战事,可以。”暗卫想了一下后说道。 “嗯,如果能的话,记得禀报给我。” 暗卫领命退下,秋忆鸿盘算着接下来如何应战,他倒觉得可以等上一等,让洛乾天出招,看看他们如何过湖。要是绕道而来不主动进攻,那他就带兵回城,如果第二队到此地后不安营不下寨,依然扎个竹筏下水主动攻来,秋忆鸿不介意再练一次兵。如今蕲州兵力不足一万,对方尚有整一万的兵力,秋忆鸿的目的是熬着对岸的敌军,让老刘在他们后方打秋风。倘若洛乾天再从罗田调兵,准备用优势兵力一口合围蕲州军力,那他就会让老刘在后方直接突袭对岸的步卒。五百西北老卒组成的骑兵,外加秋忆鸿现在手里的步卒是可以先于罗田援军到达前吃掉洛乾天的。之所以熬着洛乾天,就是等任之道召回他,然后主动与蕲州军讲和。但转念一想,就算熬到任之道主动讲和,秋忆鸿还要面对重整士卒的局面,那张镇添岂会给他们时间去融合两军,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打残任之道的军力,直接接管罗田六县。如今经过第一战,使得秋忆鸿在心中产生了与洛乾天摆开阵势碰一碰的念头,不怕多死人就怕白死人,只要蕲州军最后能有一千人活到富贵之时,今天这仗就没白打。 在秋忆鸿思索战局时,洛乾天的第二队人马再有十里路就到赤东湖了。快马派出去的探子在探查过赤东湖北岸后,调转马头急奔回报,在得到前方军报后,带兵将领立即下令停止行军,原地等候命令。第二队带兵之人是洛乾天的心腹之人,是万人老卒中的一员校尉,钱通鹄。钱通鹄让人把战报承禀给洛乾天,自己则带三百老卒去往北岸亲自查探战场,第一队士卒可是有一半的善战老卒,很多自己的部下就在第一队。那带兵之人是自己的同乡,没想到仅仅一夜过后就再也见不到那个能喝会吹的兄弟,蕲州的流民军战力如此之强吗?钱通鹄在心中问自己。 等到了北岸后,钱通鹄闻着浓浓的血腥味,看着那满坡的断臂残肢让他不敢相信这是和流民军厮杀过的战场。经过清点双方的死伤竟然相差无几,再看那远远漂浮在湖面的竹筏和那一大片血红,钱通鹄知道这第一战他们输了,看那湖中竹筏的数量,他们至少要多折损千人。而敌人尚未清理战场,想必是在休整,等待他这第二队人马的到来。 “副将,这也太过惨烈了吧!”一位随军老卒语气透露着恐惧。 “惨烈?”钱通鹄冷笑,操练多年的士卒,毕竟没有真真正正的经历过死战,他是见过当年北蛮南下屠龙时带来的灾难,而眼前的场景很像二十年前洛阳城破时的惨烈,这才是兵戈的真实面目。而他身旁的士卒,前身是洛冥朝护卫皇家的黑戟军,国灭后所谓的黑戟军,竟然戟不能持人不能战,见到此处战场,反而心生惧意。钱通鹄不禁觉得这洛冥朝复国艰难呐! 钱通鹄和那一万老卒均是当年黑戟军后代,世代为洛冥朝军籍。洛阳城破后,黑戟军惨部带着家眷,护卫一批皇家子嗣逃离国都,在人烟稀少的偏僻之地隐匿起来。二十载已过,当初那批皇家子嗣成人,重新组织起当年黑戟军后代,厉兵秣马日夜操练,同时联络各地的前朝旧臣,为日后复国做准备。可秋冥非洛冥,后代黑戟哪能再建前人之功。 酉时初黄昏时,秋忆鸿得到最新军报,敌军第二队人马驻军赤东湖北十里,洛乾天的第三队人马很快就要与其汇合,看这情况,像是要合兵了。于是他下令全军开始埋锅造饭,一直干等着耗费心力,先让大家松松神。恢复体力的王千阙来到秋忆鸿身边,两人一起打起水漂来。 “王将军初上沙场,感觉如何啊?”秋忆鸿随口一问。 “胆战心惊,满是后怕。” “心里都没有生出什么豪气来?”秋忆鸿再问。 “殿下,臣心中没有半分豪气。有的只是悲怆,流民当做耕耘小农,可如今逼迫为军尽是送命。”王千阙停下手里的动作,认真说道。 “你的悲怆应该给对面的流民,我们这边没有流民,只有蕲州军。” “天下流民何止百万,总不能都从军为兵吧?” “那该谁从军?该谁与北蛮拼命?在这乱世收起你的怜悯!谁不想天下太平,世道安稳?流民不从军,怎么活,去跟江南的百姓抢地种吗!他们的家在中原,在北方,不要光想着让朝廷安顿,朝廷的兵马就不是人了,秋家的西北军就该死在北蛮的铁骑下?”秋忆鸿压低声音,厉声喝问。 “臣明白了。”王千阙叩首。 “你不明白,我也知道流民军操练不足,上了战场厮杀起来伤亡很大,可这不是理由,北蛮不会给你时间,张镇添也不会给我时间。流民只有杀出一条路才行,否则就成了内患。” “殿下,不能这么说!” “我也想做个仁德帝王,可天下没给这条件,所以就为后世创立施仁政的条件吧。” 秋忆鸿当初策动流民造反,不仅是为了搅乱荆襄拿下张镇添,更是为了稳定整个江南。从洛冥朝国亡时,北方与中原的数百万流民就开始了南下逃亡之路,而后二十年不断有北边的流民逃难至江南。朝廷不能限制家园被毁的流民逃生至此,可朝廷也养不活这么多的人啊。江南事农的百姓日子也不好过,不能在分地给毫无生计的流民,唯一的办法就是以兵代赈,先养活消耗部分流民,等朝廷能够掌控各地后,再从士绅手里要来耕地分给剩下的流民。王千阙所问的流民被逼为军尽是送命,他秋忆鸿知道,可能怎么办,乱世用仁政是会害了所有人的。他现在不能调动朝廷的兵马,用来减少蕲州流民军的伤亡,这对罗田的流民不公,对朝廷兵将也不公。他只能给流民搭好戏台,谁唱到最后谁就能活命,活下来的就跟着自己去跟士绅要银子要田地,那时候流民是有资格的,毕竟没有去抢江南百姓的田产。 好大的一盘棋,做棋子的不好受,下棋的人也很无奈。 两人沉默片刻后,王千阙似是想明白了,对秋忆鸿行君臣大礼,叩首而拜。 “王指挥使,你若是做这黄州府知府,想来要比栾将军好上很多,不过这带兵还是栾之武内行。”秋忆鸿笑着扶起王千阙。 “臣还是愿意做个暗卫,给殿下办事。再好的知府,也比不过暗卫与殿下亲近。”王千阙倒是不迷糊。 “不怜悯流民了?” “不怜才是怜!”王千阙是真想明白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雨西楼夜》正文 第34章 再战(二) 雨乱云玖 入夜,赤东湖的北岸一片火光明亮,映的湖面通红。洛乾天一万人马驻扎在北岸,没有立马向对岸的蕲州军发动进攻,此时他与钱通鹄一起沿湖而走。 “乾天,咱们低估栾之武了。”钱通鹄低声开口,若按先朝皇族的规矩,他是要称殿下的。 “低估?我挺高兴的,既然蕲州军战力不俗,那就收了栾之武合兵一处,这样我们就可以早日攻打汉阳府了。”洛乾天脸色苍白,在这夜晚让人看到很是吓人,当年被追兵的浸毒流矢射中,失血过多不说,那毁人的残毒还一直留他身体中。直到现在,他脸上都没有半分常人的血色。 “不打了?咱们是不是要报与白先生知悉。” “老钱,你还不如直接给任之道说咱们带兵无能,破不了蕲州城。”洛乾天停下脚步,看向湖对岸,那里也是一片通明灯火。 “任之道无论如何也是咱们的义军头领,不告知说不过去。” “头领,他有些本事吗!看对面的栾之武,能做知府能造反现在还能带兵,让他任之道担个名号就行了,还真把他当爷供着。” “明日随我去对面转一圈,摆摆我洛乾天的身份,给栾之武画个大饼吃。”洛乾天朝湖中踢去一颗碎石,很不客气地贬低任之道。 “现在正是交战之时,身为主将怎能以身犯险!”钱通鹄自然知道明日去对面是什么意思,而他自然要拦着。其实他的这位殿下,帝王心术学了不少,可带兵还是太年轻了。这次兵力分为三路,做出添油之态引诱蕲州军出城野战的部署,就是这殿下的意思。可在他钱通鹄看来,蕲州军若想坚守是不分城内城外的,人家现在就在对岸与自己耗着呢,不一样没在城池内。 “明日我不去,怎么能说动栾之武这位西北老将。说来他以前还是我洛冥朝的将军,现在我代公主许他王侯将相,他会听的。”洛乾天还是觉得明日去对岸游说栾之武,非自己不可。 “自古边关有胜战,朝堂才有和谈。现在我们还没有在战场上打痛栾之武,他怎么会和咱们谈和。殿下明日绝不能亲身去往对岸!”钱通鹄再次拦道。 “不去,就只能调军。现在罗田有战力的就剩那七千黑戟军了,你舍得用吗?” “臣今晚抽调现有的所有黑戟军老卒,在丑时摸到对岸劫营。殿下带军尾随,若无伏兵则全军出击,反之则不必管臣。臣到时会向天射火箭,三支则进,一支则退。无论输赢都不耽搁殿下与栾之武和谈!”钱通鹄把心中的打算沉声告知洛乾天,见其犹豫,上前再道:“殿下放心,现有老卒一千五百人,就算栾之武有伏兵,臣也可以重创其军。殿下如若允许,臣立马派斥候去打探敌军夜间的布防情况。” “有几成把握?” “只有六成!” “先去打探一下吧。” 钱通鹄转身离去,亲自带人去打探对岸夜间的布防情况。在其转身时,洛乾天那苍白脸皮撇嘴冷笑一下,让人看着发毛,像是鬼笑。待钱通鹄走远,他低声自语:“无论你能否成功劫营,我都会带兵直扑栾之武。本想着你这第二队人马到达此地后,会立即发动进攻,谁知你竟然驻军不前。第二队人马不死如何能熬尽蕲州士气!”洛乾天提出明日亲身去敌营和谈,就是为了逼钱通鹄出兵! 丑时,夜色最深,刚过春分夜晚寒气还在。秋忆鸿的蕲州军大部分士卒已经酣睡,只有劲驽营的劲驽手在子时三刻后,开始分三队轮换巡营。秋忆鸿还是防备着对岸劫营的,所以为防止敌军半夜渡湖,安排五百步卒沿湖巡视。 安静的大营,响起快速奔走的脚步声,脚步声并未惊醒深睡中的士卒,反而吵醒了秋忆鸿。他听着那仓促的脚步声越来越响,应该是往自己这个方向而来,他起身拿刀出帐。刚出帐,就见一位湿漉漉的人向自己跑来,他按刀喝问:“何人?” “黄州府暗卫,有火急军情禀报。王指挥使在何处?”来人浑身浸水,在这半夜被动的嘴唇发紫。 “我是秋忆鸿,进帐说话。” 秋忆鸿在帐内生起炭火,湿身暗卫一边更换衣服,一边告知军情。洛乾天半夜起军劫营,一路从湖西绕道进攻那里的一卫新军,一路向东绕路进攻此处大营。秋忆鸿听后立马让人通知王千阙,同时这名暗卫在进入军营后,并未沿路喧嚷,而是先找中军主将,避免了士卒骚乱。这让秋忆鸿在心中对这名暗卫另眼相待。 王千阙在来的路上,已经开始让手下的暗卫通知各营士卒集合,但不许点火照明,不得出声骚动。而秋忆鸿也开始把帅帐周围的士卒喊起,同时召来巡营的劲驽营,让所有劲驽手带齐箭矢准备应战。 “殿下,送军情的暗卫是怎么说的?” “敌军分两路,一路劫营西边的一卫新军,一路向东向我们奔来。” “夜半劫营,他们倚仗什么。凭那剩下的一千五百名老卒?”王千阙很是不解,双方兵力相差不多,今日他们的第一队兵马全军覆没,士气应该低落,这怎么还没喘口气就绕道劫营了。可是秋忆鸿却不这么认为,要不然他也不会让劲驽营从子时开始巡营,毕竟洛乾天能用添油战术,那就是个狠人。今日第一队覆没本就在洛乾天的计划内,只不过这第二队兵马的将领好像并不想按计划送死,竟然在赤东湖十里外驻军不前。 “倚仗什么,不用管。现在要想办法给潜伏的暗卫以回应,同时通知全军,敌军中裸露手臂的士卒是我们的人。” “那现在是否需要把湖西驻守一卫新军调到此处?” “不用,你带一千劲驽营去往东边备战,其余一卫兵马后撤三里,把大营空出来。我和先锋营以及五百劲驽手去湖西支援。他们应该不会同时进攻,肯定有一路人马先进攻试探,试探的兵力不会太多,我们就先打试探的那一路,拖着敌军主力。若东路敌军为试探人马你就放红烟令,我就分兵一千给你,反之亦然。” “是!” 秋忆鸿带上五百劲驽手,向西急奔。因为战马都给了老刘,他秋忆鸿现在也得用双腿赶路。秋忆鸿所处的地方离西大营也就几里路,一行人禁声快速向西,秋忆鸿让人靠近蕲州城的方向走,并没有顺着湖边奔走,这样就可以直接绕到西营后边。 约莫一刻钟后,距离蕲州西大营不过两里路了,秋忆鸿让人停下暂停行进。按照暗卫送来军情的时间看,两路敌军现在至少也该有一路发起劫营进攻,可是他们作为援军都快赶到西大营了,前方的大营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而且周围也是一片寂静,后方的王千阙也没有打出红烟信号,这就奇怪了,按照赤东湖的地形从西边绕道是最近的,是他的话就会拿西大营试手,同理担负试探任务的一路敌军这时候也应该向前方的西大营发起进攻了。可到现在他们就在这西边土路旁,前方毫无任何厮杀声,两千五百人不可能在遭到劫营时不发出任何声响的。 秋忆鸿让派几名老卒悄声上前探查,让大队人马离开道路,在一旁侧伏。他在脑海中推演今晚敌军进攻的各种可能,但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时候还没动静。 突然前方的土路上传来阵阵脚步声!听动静人数绝对不少,秋忆鸿半蹲着向前看去,夜色中黑压压的一长列兵马由西向东奔去。很快派出去的几名老卒赶回来禀报,他们刚到西边大营还未进营查看,就发现一队人马绕过大营向东而来。老卒们询问是否伏歼这路人马,秋忆鸿则在想敌军为什么放过西大营不打,赶往东边,难道胃口就那么大直接要去劫他的中军大营?战机不会等着他理清敌人想法后,再让他做决定,眼前的这路敌军正加快行军步伐,秋忆鸿见到这种情况立即决定先杀为敬了! 五百劲驽手全部拉驽准备应战,先锋营分前后两路准备压上去,同时让人传令调动西大营一卫人马赶往这里,再派人通知王千阙,让他不必派人援助。秋忆鸿挥手,下令劲驽手开驽射杀前方敌军中间那一部分的人马。 一轮箭矢在夜色的掩盖下破空而出,射向正在道路上奔走的敌军,瞬间寂静的夜空中传出惨叫声。放冷箭的敌人很是狡猾,本来在夜晚就不容易分辨方向,而敌人更是大差不差的射出箭矢后立刻就隐匿起来。只知道敌人就在道路一侧,具体位置却看不到,只能借月色看清近在跟前的箭矢。 “放火箭一支,让洛将军退军!” 很快夜空中升起一支燃烧的利箭,但是在他们点燃箭支时,又招来一轮箭矢。钱通鹄听着部下发出的痛苦声音,下令全军散开,远离道路。但是还未等士卒全部离开土路,上百支火把在夜空中划出百道弧线,落在他们面前,随之而来的就是更精准的箭矢射杀。 “把火把踩灭,往后退!”钱通鹄大声吼道,怒火中烧,双眼瞪的忒圆。 道路一侧的秋忆鸿,低声问道:“还有没有火把了?” “二公子咱们出兵太急,火把准备不足啊,以往夜间行军都是三人一支火把,可是这次出兵太急,就我们这些老卒带了火把,刚才都扔出去了。” “他娘的,谁能想到在半路上打起来了。希望西大营的援军能带够。要不然这两眼一抹黑,近身搏战都难辨敌我。”秋忆鸿勾头看了看前方被打乱的敌军,土路上躺了约有百十具尸体。夜色太深了,劲驽手很难有个准头,只能往大致的方向射驽。 “田八指,让先锋营的人不要乱动!”秋忆鸿给那只有八根手指的老卒下令,他要让敌军从箭矢的数量上推测自己没有多少兵马,让他们向前反击。再拖一会西大营的一卫兵马就能赶来,到时候把这敌军死死围困起来,那就好办了。 秋忆鸿想着拖,钱通鹄想着撤。现在夜战不利于他,还没到敌军大营劫营呢,就在这半道上让人家给截住了,这时候再拼也伤不了敌方多少元气。这一千多老卒还不如在沙场上堂堂正正的与人搏杀,把命丢在这里太不值当。最重要的是刚才绕过的西大营已经亮起灯火了,估计很快就会有更多的敌军围攻上来。先前钱通鹄想不通,既然敌军料到他们会劫营,为什么不提前把兵力布置好,结合道路那一侧且来的箭矢密度,钱通鹄估摸着人并不多,而且这个截杀的位置也选的太过随机了。直到西边大营亮起灯火,他才反应过来,敌人是临时才知道己方今晚要劫营的,并没有提前做好充足的准备!要不然现在他们早就被围困起来了,想到这里后他立即下令撤退,留下三百人吸引敌人进行断后。 可是就在通鹄带领不足千人的老卒撤离时,身后想起搏斗的厮杀声。那是秋忆鸿带人开始近身攻击缠斗他们了,同时前锋营分两路把敌军夹击起来,就是为了防止他们四散突围。钱通鹄以为三百人就可以断后,是因为他判断出敌人准备不足,兵力并不充分。可是他没料到这个准备不足的敌军,兵力竟然跟自己不相上下,这样一来就很难撤回对岸,只能把兵力压在一个方向,快速杀出去。他现在最希望洛乾天看到他传出的火箭信号后,能够撤回对岸大营,栾之武用兵优于一般的将领啊。 “让你们的将领站出来答话!”这是田八指的声音,是秋忆鸿让他向敌军喊话的。数息后见无人答话,他再次喊道:“不要妄想趁黑突杀一个方向逃回你们的大营,西边不足两里的大营还有爷的五千兵马,你们的归路已经给断了,要么拼杀全死,要么跳进湖中游回去,要么就让你们领头的站出来搭话!” “洛冥黑戟军钱通鹄在此,敢问栾将军有什么话要与鄙人讲?”钱通鹄走到土路上,开口问道。 本来田八指是准备开始骂娘嘞,但是听到黑戟军后顿了一下,瞪着小眼看向秋忆鸿,想瞧瞧他那二公子是什么反应。但是这天忒他娘黑,都快趴秋忆鸿脸上了也没瞧出个什么来。秋忆鸿踢了他一脚,让他离远点都快亲上自己了,然后向前几步站定开口:“黑戟军,应该是随你们白先生一起来黄州府的一万老卒吧,你钱通鹄今夜带的老卒应该是这次随军而来剩下的最后一部分。还有七千在lt县是吗?” 钱通鹄在听到秋忆鸿的话后是惊了又惊,先是秋忆鸿比较年轻的声音跟栾之武这四十岁的老爷们相差太大,让他诧异今晚领兵的竟然不是栾之武。而后是秋忆鸿所说的内容,对他们的军力构成了解的不差半分,他们军中必有碟子! 钱通鹄握了我手中的战刀,压了压自己心神,笑道:“好一个年轻小将,栾之武帐下有人啊。” “错了,这是栾将军的小爷。”田八指插话道,随后被秋忆鸿骂了声滚蛋。 “钱将军,无论你的部下能不能与当初的黑戟军相比,现在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怎么活下来。栾将军曾提前交代我,让我们有机会和罗田而来的兄弟们沟通一下,毕竟大家都是扛旗造反的,打来打去还是咱们流民吃亏。我看今天晚上这个机会就挺好,咱们谈谈?” 秋忆鸿话落,钱通鹄还未开口,西大营的一卫人马已经赶来人手一支火把,放眼看去连成一条火龙,这大动静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钱通鹄看到这局势,再加上秋忆鸿刚才说的话,心想栾之武可能会有和谈的打算,便开口先探探底:“现在生杀大权在你们手中,不妨说句敞亮话听听。” “钱将军要听敞亮话,有。这话就是咱们合兵一起,然后再图荆襄。”秋忆鸿则认为现在说这话就是扯淡,他只是对那所谓的黑戟军感兴趣,联想到洛乾天的姓氏他觉得有必要多问几句。 “合兵我现在做不了主,咱们双方是否可以约定明日让栾将军与洛将军两人亲自商谈?我钱通鹄压在小将军营中以示诚意,让我这手下老卒回去报信。如何?” “钱将军的提议大体上可以,但是这报信之人用不了上千号人。不如钱将军派三名部下回去,报信休战。咱们就一起回西大营过夜,等待明日,这如何?”秋忆鸿反问道。 “休费口舌,你若有诚意为何不放我们回去。难不成是消遣我们之后,再动手吗!”钱通鹄军中传来声音,并不是钱通鹄说的。由此可见大家心里都明白,现在都是在废话,蕲州军已经占据上风。 “好,不说废话,就问你们降不降!”秋忆鸿喝道。 敌军军中传来一声狂笑,那是钱通鹄的笑声:“黑戟军面对数十万北蛮军尚未有一人投敌,你这后生想凭区区乌合之众让我等弃刀不战,可笑!”而后回头问自己的部下:“今日死战可否?!” “随将军身后!” 投降对于钱通鹄这样的儒将而言是真真做不得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雨西楼夜》正文 第35章 再战(三) 雨乱云玖 丑时快要过半,洛乾天在看到西边夜空亮起一支火箭后,一直驻军敌军东边三里。这么长时间竟然没听到敌营那边传来任何响动,总不能让人一声不吭的全歼了吧,他在心中生出这个念头后,马上就否决掉。回想刚才那支警示箭,看位置并不在前边的敌营中,难不成敌军有所提防,提前埋有伏兵?在他估摸不定时,试探的一千老卒已经开始拼命了。 钱通鹄激起士气后,主动带兵攻杀秋忆鸿。秋忆鸿并未心软,让人把火把投掷与敌军军中,然后下令劲驽营全力射杀。他在兵力上占优,所以把钱通鹄团团围住,并不让步卒向前搏杀,而是在火把的照明下,让劲驽营发挥出硬驽的杀伤力来。 钱通鹄一军就如同猎物一般,被人围困起来,本想带兵冲杀一个方向,把敌军的阵列冲开一个口子,在黑夜中与其混战周旋,如此便可多砍几颗头颅。可是秋忆鸿手下的步卒都有西北老卒带领,钱通鹄往哪个方向攻杀,那个方向的蕲州军就后退,周边的士卒再同时跟上,总是把敌军困在一处。 这样往来冲杀三次,钱通鹄的部下已经被射杀五百余人,加上冲杀时被乱刀捅死的,以及初始战死的百余人,他现在的兵力也不足八百。最可恨的是这种如同猎物被猎杀一般的死法,让他感到屈辱愤恨,对那用兵之人恨至骨髓。他从未见过如此心狠手辣的将领,就是与当年的北蛮军相比也不遑多让。身边的部下要么被箭矢射杀,要么被围在眼前的敌军步卒抽刀暗捅,无声而死不得其所啊。 看着前方火光中的敌军慢慢消磨掉,秋忆鸿叫来田八指,让他带着劲驽营赶回东大营,带令给王千阙使其探查洛乾天位于何处,把部分兵力悄悄压上去,等看到这边放红烟令后就动手,争取把洛乾天吓退。现在五百劲驽手所带箭矢已经耗尽,留在此地已经没什么作用了,所以就让田八指带回去补充箭矢,与剩下的一千劲驽手合力对阵洛乾天的主力兵马。 在田八指走后,围困起来的钱通鹄已快要疯癫:他嘶吼着,叫骂着,更有士卒忍不住压力崩溃挺身直撞蕲州军的刀子上。秋忆鸿下令收缩圈子,开始主动围杀,此时的敌军老卒已经没有多少死战之心,如同等死一般。屠杀是废不了多少时间的,不足两刻钱通鹄身边只剩几十号人,他双眼通红满身血污大吼着:“钱通鹄不负黑戟军先辈,三千洛冥男儿不负公主。”言罢提刀刎杀自己,而后部下皆随之。 黑夜中再次寂静下来,离敌军最近的士卒看着地上的尸体,在火光中慢慢流出体内猩红的鲜血。他们只能听清自己胸腔内心脏快速跳动的声音,他们在想这些人为什么不降,流民都知道好死不如赖活着,活命比天大。可今晚这一幕震撼他们的心神,死战为民,他们又是为谁。尚未平复好心神,也未想明白疑惑,一支红烟升空后太子的声音在黑夜中想起:“古来有壮士,今日幸见之。他们知道为何而战又为何而死!当厚葬。” “作为流民的你们,初上战场,不需要知道该为何而死,只需明白为何而活着。如他们这般,先堂堂正正的活着,再谈轰轰烈烈的赴死!” “还有~” “去他娘的流民不如猪狗!” 这是太子今晚留在夜空中的最后一句话,说完就提刀转身向东。 王千阙在看到西边夜空中的红烟令后,便下令一卫人马各持三只未点燃的火把,悄悄压近洛乾天驻军的南边。士卒靠近后分两队奋力抛出刚刚齐燃的火把,接着便是紧跟身后的劲驽营,趁着不怎么光亮的火把向敌军射出箭矢。无论罗田军退后或是前进,只要火把熄灭,第二轮火把就会飞至跟前,而后就是破空射来的弩箭。 就这样往来三次,罗田军周边喊杀声大起,骇的靠前士卒大乱,接着便是军中出现碟子,趁黑捅杀周围的士卒。如此一来乱了阵脚的罗田士卒开始大乱奔逃,不迷方向的往东,也就是往身后撤离,可也有往北失足踏入湖中的,白白喂了鱼。蕲州军再次往前逼近,又是一轮火把腾空抛来,接着自然就是弩箭乱射夺命,几百名潜伏于洛乾天军营内的暗卫,人人裸露右臂,持刀趁乱在军中捅杀,奔向西边与蕲州军汇合。秋忆鸿赶来后,让手下的人大喊“钱通鹄已死,洛乾天要挂”这句口号,这样一来罗田军军心更加大乱。 王千阙看到敌军大乱,便准备带人扑上去,想要在今晚彻底歼灭罗田军。而秋忆鸿却下令不准全军出击,主要原因在于新卒不善夜战,一旦混战起来难分敌我,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所以现在的目的就是把洛乾天赶回湖对岸,只造声势不出全兵,同时召来军驿传令给刘无问,让其五百骑军回兵奔袭溃退后的罗田军。秋忆鸿没有把决战放在今晚,而是选择在刘无问骑军奔袭敌营后,再把全军压上。此时夜深不利于决战,只能最大程度的疲惫敌军,消磨其士气,为接下来的决战做准备。 第二日傍晚,距罗田军大营北边五里处,一小股骑军驻马休整,在去往罗田的官道上疾驰着往来传递军情的斥候军驿。不过大多军驿都被刘无问截下,从清晨开始,他已经截下三批斥候,都是洛乾天派往罗田的求援军驿。如今他的三千主力老卒全部被歼灭,加之昨夜一场厮杀下来后,洛乾天手下的兵马已经折损总计五千余人。要说他如今尚有七千人马,还有一战之力,之所以急着向罗田求援,一是没了三千老卒,余下的新卒战力不强,无法对蕲州军形成压制;二是两场厮杀后,并没有最大程度的消耗蕲州军,反而是己方军力和士气折损不少,既定的战略目的已经失败,如果没有援兵是无法一战拿下蕲州城的。 可是秋忆鸿并没给洛乾天喘息的机会,刘无问迂回敌军身后,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给予敌军定鼎一击。如果双方鏖战不分上下,刘无问的骑军便尽力侵扰对方的补给线,给洛乾天造成负担。可现在秋忆鸿经过两次战斗,已经在占据上风,那作为后手的刘无问自然就要变扰为攻,配合蕲州军主力彻底击溃敌军。 刘无问作为老骑将,麾下骑军一直都拥有顶尖战力,战马是西北牧场的上等熟马,兵卒也是西北军卒中千挑万选出来的骑卒。从汉骑军到一叶秋骑军,都是当朝战力最强的铁骑,对标的便是北蛮王庭军,无论中原或是江南的骑军都没一战之力。而如今他所带的五百骑军,是临时拼凑起来的,战马奔袭的耐力和爆发力,士卒的骑战经验都仅仅算是一般水平,可以说这是老刘带过的骑军中最差劲的一批。在天亮前接到秋忆鸿的军令后,老刘并未疾驰奔回,而是边走边歇,直到傍晚时分才赶到赤东湖,这样做就是为了保持战马的耐力和爆发力,毕竟这胯下战马的体力太过一般。 休整一个时辰,天热渐暗,已经到了突袭罗田军大营的时候了。按照秋忆鸿军令上的部署,在老刘的骑军发起进攻后,蕲州军分三路围攻三个方向。对于如何发起进攻,汤开戎见刘无问老人一直没有做具体部署,于是忍不住开口问道:“老将军,马上开战了,咱们如何出兵?” “你说呢?”老刘刚刚撒完尿,正用鼻子闻他那掏鸟儿的手指。见到这副情景,汤开戎也只是无奈一笑,接着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他觉得如今这五百骑军的战力只够维持短时间的奔袭能力,所以要在最短时间内完成进攻,兵力不宜分散。而老刘有些不耐烦的打断道:“别说废话行不行,老子手里要是有五百一叶秋骑军,早都在洛乾天的大营里奔个来回了。” “没错,我们现在的骑军是临时拼凑起来的,突袭能力并不强,所以才边走边歇,直到现在还未发起进攻。”汤开戎身为暗卫,自然知道一叶秋骑军的战力。 “小子,这骑战要的就是一个快字,虽然咱们的战力一般,可对面的敌军也一般啊,又不是百战重甲老卒,一个扬刀奔袭照样吓毁他们。你问怎么打,骑军打步卒最简单的战法就是穿凿。” “穿凿?” “说白了就是打穿敌军的阵列,打穿敌军的大营。比如现在就是从西边杀进敌军大营,直到从东边杀出来!” “五百骑军杀进七千步卒大营内,杀出一条直线!将军,好胆量!”汤开戎有些激动的说道,不过他心里还是略有担忧的,一旦己方的骑军爆发力不够,在敌军大营内保持不了快速冲击力,就很容易被敌军优势步卒围困起来。 “好小子,还以为你会担心骑军耐力不够,犯怂呢。”刘无问笑着打量眼前的年轻小将。 “晚辈担心的问题,老将军自然也会想到,可骑军的战力爆发要的就是声嘶力竭的状态。”汤开戎但是一脸认真的模样。 “声嘶力竭,老子还是第一次有人用在骑战上!太文雅不适合骑战。” 老刘说罢转身上马,同时隐藏于身后土坡的五百骑军皆上马,老刘调转马身,看向五百西北步卒组成的骑军,略带不爽的说道:“我刘无问带兵,向来只带西北最强的铁骑,而今还是第一次带你们这半吊子骑军,还都是半路出家的,在我看来你们不配我刘无问指挥,就如同我的骑军不配龙北隆指挥一样。可我还想问一句,步卒出身的你们可服我刘无问?” “愿追随老将军死战!” “哈哈!龙北隆的步卒在马背上还是有几分傲气嘞!” 言罢策马奔袭敌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雨西楼夜》正文 第36章 再战(四) 雨乱云玖 天色欲晚,风雨未来,天边余晖映在那湖面上,火红似血。 刘无问的五百骑军从西边快速奔袭而来,休整过的战马,那不算粗壮的马腿紧绷,马首前伸,马蹄声响。此时正是敌军埋锅造饭的时间,炊烟才刚刚冒起。五里的距离可谓眨眼即到,越靠近敌军大营,骑军速度越加快速,直至营门战马的爆发力达到最大,如此熟练的节奏控制力,自然要归功于打头阵的刘无问。敌军的寨门在建造时,并没有考虑骑军的冲击,所以拒马鹿角甚是稀少,在刘无问看来这根本挡不住建制骑军的冲击。五百骑军不多也不少,全速奔袭而来也能掀起马蹄下的尘土,如风扑来,那驻守寨门的士卒,尚未反应过来刘无问的战刀已经挥下,而后的骑军紧跟而至,如镰刀割麦子,屠杀所过之处的罗田军。高速奔跑的战马,在进入营寨后,并未减速,队列铺开分三路形成大的杀伤面,齐头并进杀向洛乾天的中军。在奔袭途中,不仅是在收割敌人头颅,更是在踏毁敌人的心力。 在洛乾天的大营开始真正出现混乱后,除大营背靠的湖岸方向外,其余的东,西,北三个方向同时响起厮杀声。这是秋忆鸿的蕲州军,全部的兵力分三路把罗田军大营给围了起来,刘无问的铁骑直入就是决战的开始。在调兵的时候,他并不担心会被敌军哨探发现,就是在洛乾天的眼皮子底下完成调兵的。当对岸的蕲州军大动静调兵时,刘无问的五百骑军从北而来。 在刘无问从西边杀进敌营后,战马的高速奔袭能力确实无人可当,战刀随意挥下无需多么大的力气就能乘着那冲击力轻松砍下敌人的头颅,还被战马撞击后尚未来得及起身躲避,就已经被后至的骑军收割掉自己的性命。奔至大营正中,胯下战马已经不能保持最开始的速度,这时三路骑军合为一起,二百多匹从安庆府带来的战马打起头阵,在刘无问与汤开戎的带领下,再次奔袭起来。安庆府带来的军马都是被朝廷正儿八经记录在册的合格战马,所以在这时还是有一定耐力和爆发力。短暂的蓄力,战马再次快速奔跑起来,马背上那半路出家的骑兵,再躬身挥舞起战刀。说是合为一起,战马之间无论前后左右还是空出很大空间,因为他们的敌人没有围攻上来,也没在前方结成厚实的兵阵拦截他们,最大程度的散开是为了最大程度的收割沿路分散的敌人头颅。很多挥舞战刀的老卒,都是第一次在马背上取人性命,没有以往步战时捅杀敌人的那种费力感或实在感。这头颅收割的太过轻松,就如同割麦子一般,还是撵着别人杀。其实这并不是说骑军击杀敌人获取军功要比步卒容易,而是他们去面对的敌人,在上个月还是一群吃不饱饭的流民,普通的厮杀都没经历过,更何况去硬抗骑军。就算是刚组建起的骑军,也不是现在的敌人所能一战的,他们作为骑军战力烂,流民作为步卒战力更烂,不比谁强只比谁烂。就现在而言当然是洛乾天的步卒,战力更烂一点。 刘无问用最快的速度和最短的时间,在罗田大营内杀出了一条直线,自西向东用鲜血与尸体绘出这条穿凿线的痕迹。虽然这样的穿凿毫无阻挡,可还是用敌人命铺就的,无法与兵书上著名的骑战相比,但一样真实残酷,再著名的战例也是用白骨堆成的,再小的厮杀也是要死人的。 当洛乾天听到哨探传来的消息后,他就知道自己等不到罗田援军了,他就是再高估栾之武的用兵之才,也不会想到在蕲州会有建制骑军,这种屠杀利器。而后不用想也知道不久前湖对岸的兵马调动,就是用来掩盖这股骑军的,也是用来给这场战斗收尾的。厮杀声与惨烈的叫声混合着疾奔的马蹄声,充斥在他的脑海中,这一刻他想起来二十年前洛阳城外的声音。那时尚不记事的他,在脑海深处留存了这些声音,而今将要兵败的他,想起了前朝覆灭时的情景,不过在这时他才明白什么是覆灭。身边的流民军四散逃命,想来可笑,如果按照自己所设想的那样击败蕲州军,那他们应该也早死了,反而是现在自己败了,这些流民才有逃命的机会。 洛乾天就这样站着,看着,后来觉得累,就在死人堆旁边坐下,继续看自己兵败的情景,没有一位主将像他这般,似闲人看戏,好一出兵败如山倒,远比那戏台上的表演吸引人。直到沾血的战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有人喝问起他的名字:“洛乾天在何处?” “找他做甚?”脸色苍白的他,笑得吓人。 “爷听说这人长的阴柔,想上他行不行?”说话的是田八指,他最先带着人马冲杀至敌营中军位置,当然要找到敌军主将,这一颗头颅可是最大的战功。打听后大概知道了洛乾天的长相,好巧不巧的看到死人堆旁的这位闲人,仔细打量后他就确定这人便是洛乾天。之所以问一句,是进一步确定,也是放松放松戏耍一下敌军主将。 “放肆,本王可是前朝皇室,你这等贱民也配折辱皇家!”洛乾天猛地站起,随手抓起地上的战刀,挥向田八指。奈何自小体弱,莫说刀法,就是花拳绣腿也耍不了几下,被田八指一个格挡后,劈掉手中的刀子。 “前朝皇室,你还知道前朝这俩字呢!” 一脚下去洛乾天就被踹到在地,这让他有些岔气,一时说不上话来,心中却已经是滔天恨意。没有折辱在北蛮王庭手中,反而被无名贱民肆意羞辱,他受不了。 “我是大冥朝皇家血脉,栾之武当年也是我洛家的一条狗,你算是什么东西,呸。” 洛乾天吐出一口含血唾沫,可刚说完他就被砍翻,伤口在其小腿处,可最痛的是自己的膝盖被那人用刀背抡了一下。田八指本来是要砍其脑袋的,可是觉得这人口出狂言,典型的富家废物,说不定真能问出些东西,就稍微给了点苦头,然后带人拖着去找秋忆鸿。 此时夜色已经降临,秋忆鸿让吩咐栾之武和汤开戎两人打扫战场清点敌我伤亡人数。刚停下思绪,就看到田八指押着人来到他跟前,也不说什么,就是瞪眼瞧着秋忆鸿,还用刀背轻轻敲打地上的俘虏。见到田八指这副邀功样,他抬脚就要踹。 “咋,来江南才几天,都学会邀功请赏了。” “嘿,二公子,我老田咋说也是活捉敌军主将,瞧你几眼嘚瑟嘚瑟也不行?这可是我打的最艰难的仗,不夸奖也就算了,还一见面就踹人,不讲理是不是?”田八指闪身躲过一脚,笑呵呵的嚷道,同时把刚才洛乾天说的话,又给秋忆鸿说了一遍。 “把人给我扶到一边,找个清净地方,我待会去问话。” 秋忆鸿扫了一眼洛乾天,直接让田八指把人给带走,现在不是问话的时候,他得先去见一下老刘,给他说一下黑戟军的事,合后再去问问那前朝皇家。 老刘带骑军凿杀之后,就撇下未完的厮杀不管,找个不碍事的地方,也不知是否累了,就那样无声的坐着。秋忆鸿找来时,提了一小坛酒,也默默坐在老人身边,他并不担心老刘有没有受伤,创建汉骑军的猛人,在这种层次的战斗中,自保有余。 秋忆鸿拆开封口,满满灌了几口,他带的是本地农家自己酿的黄梅酒,有些年份了,不辣口很顺心。月色渐亮,坛中就还余有一半,两人还是无言,秋忆鸿也没对老刘客气客气,自己喝的停不下。等他再次仰头灌酒时,老刘骂起来了:“他娘的,你读那么多书都读你老丈人肚里了,不知道让人,没一点繁文缛节的样子。想自己一个喝,你就滚远一点,别在这儿勾引大爷。” “说话了,你这深沉装的。来来来,酒给你,让大爷喝。” “滚,大爷没心情!” “可别装了,真没剩多少了。”秋忆鸿摇了摇坛子中的酒,放在老人跟前。 “呦,这酒内劲儿挺顺啊。”老刘灌一口后说道,接着又来了几口。 不远处的战场已经亮起火光,不少人影往来,捡拾兵器,收拢尸首,挺热闹。待老刘丢掉坛子后,看着那闪动的火光轻声道:“这仗打的没意思。” “嗯” “还要继续打?!” “打。” “就怕你小子心累。” “那也要打,乱世打不打仗都要死人,打了反而能早点太平。”秋忆鸿接着说道:“我也怕你心累。” 良久,老人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豪气的笑道:“只要日后你还带着大爷去打蛮子,还回西北,大爷就不会心累。” “其实你想回西北了。” “是啊,回去还能给大林他们打个样,比现在有意思。但大爷知道,你更难一点,还是帮你比较有挑战性,跟那些读书老爷们打交道,我也能沾点酸气不是。”老刘今天坐在那就是在想要不要回西北去,把他放在这江南打仗,委实有些大材小用,穿凿敌营时,老刘心中竟然没一丝波动,完全没有那大漠骑战给劲。他没几年仗打了,来蕲州的路上,秋忆鸿让他活到廉颇的年纪,可为将不死不卸甲,他说了不算,如今他快要六十了,西北局势不好,他想趁现在还有几斤力气,去那紧要地方出力。不过这喝过酒后,突然觉得自己还是有几年活头的,犯不着费心劳神,大不了在这地方重新拉起一支骑军,那也是很有搞头的。 “小子,再去搞一坛。” “行,回城咱好好喝。再给说个下酒的事。” 王千阙留在赤东湖收尾,田八指则带着活捉的战功跟秋忆鸿两人回蕲州城。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雨西楼夜》正文 第37章 老卒 雨乱云拾 回城路上,秋忆鸿说起有关黑戟军的事情,他倒是听说过这支前朝重甲步卒,洛冥朝开国时,就创建黑戟军,步卒披重甲持大戟,主要负责京师洛阳城的防卫,因重甲大戟非力壮之人不可,兵员最多只有五万人。二十年前北蛮王庭与辽东女真联合南下屠龙,围困洛冥京师之时,黑戟军重创女真步卒,就是面对北蛮的轻骑也未退后半分,是当时中原地区极少数能与蛮人正面硬刚的战力。最后洛阳城破,黑戟军全军死战覆没,比之洛冥皇帝身边的御林军都要忠烈。而今,就在昨晚围杀钱通鹄时,竟然再次听到黑戟军的名号,这让秋忆鸿意识到罗田那边的流民军背景不简单,加之此次敌军主将洛乾天被俘后的言语,更叫人沉思。 一顿加鞭,秋忆鸿两人赶回蕲州城,路上并未细说多少,老刘的酒瘾犯了,一路人不怎么答话,只顾着快马回城,喝上几口。 回到落脚的宅院后,去到那湖中小亭,一人一坛酒放在那石桌上,也不等下酒菜送来,直接灌了几口,叫几声痛快。进城后秋忆鸿在路过的酒楼定了一桌酒菜,老刘等不及人家做好,先拿了两坛回来,至于那酒菜下等酒楼做好自然会差伙计送上门来。 “黑戟军早没了,现在有人提这名号就是为了聚拢人心,给造反大业添些柴火。”老刘爽了几口后说道,他这话也有道理,自古造反大多都是有名有份的,不是什么上天受意自己起事,就是拥护前朝圣君的后裔恢复数百年前的盛世。 “没了也可再造啊,就看你愿不愿意用这名号,我要不是受身份限制,也打前朝的名号。” “这些伎俩忽悠不识字的百姓可以,但凡能写能画的都不信。你去给张镇添说你找到前朝血脉了,准备复辟洛冥朝拥护新君。那姓张的会跟你造反?” “可如果真有前朝皇室后裔呢?咱们可得利用好。”秋忆鸿看着栈桥上带过来的人说道。 田八指押着洛乾天赶到湖中亭,扫了一眼石桌,没发现杯子,咽下口水转身踹了一脚洛乾天。 “田八指,你撒哪出气呢,想喝酒就等着酒楼伙计把酒菜送来,犯的着踹人给我看吗?” “二公子,咱老田是想喝酒,但跟撒气踹人没关系。这人自称前朝皇家后裔,我这是在问话前,磨磨他的傲气,省得分不清真假龙。” 秋忆鸿让他滚一边去,对着洛乾天细细打量了一番,脸色如白蜡,与死人无二。 “洛将军说自己是前朝皇室,不知是皇洛那一脉的后人?” “你是什么人,让栾之武出来行礼。” “栾将军还在赤东湖清理战场,估摸着明日就该出兵攻罗田了。我就是个无名小卒,给义军兄弟们出钱送粮,不值一提,不过这位刘先生可是栾将军帐下的第一号谋士,也是前朝生人,洛将军不妨与先生谈一谈。”见到秋忆鸿说自己是狗头军师,老刘自然不干,不过也没当场拆台,灌了口酒后问道:“那家王爷的后人?”洛冥朝最后一位皇帝是没有子嗣的,老刘就直接问洛乾天是那一脉的后人。 只见洛乾天站直腰身,整理衣袍,郎声说道:“大冥承平王洛煜德是也!” “还以为是谁呢,也是位酒肉王爷,不过气节还不错。”秋忆鸿笑着打趣到。 “小小贱民也敢口中僭越!”洛乾天刚说完,又被田八指踹了一脚。此时酒楼的伙计送来做好的酒菜,秋忆鸿留下几碟小菜,剩下的让田八指带走,让他再找个地方喝酒去,而亭中只剩老刘他们三人。 “贱民归贱民,皇族是皇族,咱们不提,就想问问你黑戟军的事,倘若你真是皇族血脉肯定是知道这些隐事,证明了你的身份,我们说不定还会追随你一同复国。”秋忆鸿招呼洛乾天来到石桌前坐下,继续说道:“打起洛家的大旗,一定会有前朝旧臣和百姓拥护的。”秋忆鸿这是暗示洛乾天,只要证明自己是前朝后人,就能活命。 “你还挺有脑子,本来打下蕲州城后,就要收编栾之武,然后向天下发布昭告,聚集前朝旧臣民众,打下江陵作为建国都城。接着就是联络西边的李诘勇,东南的萧成衍共同出兵,直捣南都城。”洛乾天略带讥讽的说道。 “那怎么不直接跟张镇添商量呢,还有你们准备拥护谁为新皇呢?”秋忆鸿与老刘碰了一杯酒后询问。 “张镇添可不会让出荆襄,要想说动那两位,就要证明新君有能力,掌控荆襄这一用武之地,就有实力去说服他们。至于新皇的人选,现在还不能告诉两位。” “说白了,无论张镇添是否支持你们洛家,他都是要献出人头,帮你们立威。”看着身旁这位傲气冲天的前朝皇室,秋忆鸿暗笑,都是想当然的政治痴儿,不过他可能不是核心人物,要不然就这资质水平,还不如让任之道做皇帝。 “你们还有多少黑戟军,这应该是你们起兵的最大倚仗。” “不多,分散在各地,约有五六万人。怎么样,明天让栾之武跟我谈?”洛乾天露出惨淡的笑容。 “行,洛将军好好休息一下。”秋忆鸿招来暗卫,把他带下去安置好。 “罗田那边水不浅,小子准备怎么利用这位皇家贵子。”老刘转身望着栏杆外的湖面,若有所思。 “还没想好,不过这洛家后人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怎么没听人给我说起过。你老刘肯定知道一些,今晚给我吐露清楚。” “冥哀帝没有子嗣,所以他这一脉是不会出现什么后人,最多会有位公主遗落民间。能让有心人做文章的,还是洛家的旁系血亲,最近的除了承平王,就数勇平王能排上号。” “什么叫有位公主,承平勇平这两位王爷的情况我知道,就单单不知道什么公主,老刘你给我说明白了。” “嘿,我看你小子是惦记女人吧,我说的公主也是听来,你那么上心干嘛,真想弄明白你找梅鞭君去,他可是专门负责暗卫的。” 正当他二人争论时,一道倩影来到栈道上,轻盈盈的走来。温卿芸这几日留守蕲州城,没有随军,就在城内负责暗卫传至的消息。若不是今夜秋忆鸿回城,她就要带着南都城的加急文书去城外了。 “南都城的加急文书,我义父亲自加盖的印信。”把信件交于秋忆鸿后,她继续说道:“据暗卫传来的消息,朝堂上下已经打起口水仗了,民间也开始流传大公子争权的消息。” “那你是知道什么事了?”秋忆鸿看着书信,问道。 “知道,是太后让朝堂官员询问殿下的。” “太后用心了。” 南都城传来消息称,西北将军府上奏朝廷,希望给予秋家长子秋大林节制巴蜀的军权,同时兼顾西北军务。目的是为了整合西北西南两地的军务,给西北军民留出腾挪的后路。 “老刘,大林动脑子了,本来我就想着怎么破解西北的孤岛僵局,也想到巴蜀这条路,打算拿下张镇添后再着手。如今我哥提出来,应该是西北局势又坏了不少。” “不觉得你哥是在争权?”老刘故意如此一问。 “觉得啊,争李诘勇的权啊。”秋忆鸿当然知道老刘问得意思,但知道他是开玩笑,朝堂都说大林是想跟他争皇位,居心叵测,可老刘不会这么觉得,太后与叔父也不会。 “我哥是在替秋家还债,还西北百姓的债。老刘,小姐姐,你们俩觉得呢?”秋忆鸿大笑道。 “滚!自己看着办。” “没正形!” 见俩人不发表意见,秋忆鸿就收起书信,看向温卿芸:“你喝酒不?” “不喝” “拿着我的印信去给你义父回信,就说秋家亏欠西北民众,以巴蜀之地为西北后背甚好,我哥动脑子了。记住前边的你自己估摸着写,但动脑子这句可得给我原话写上。”秋忆鸿把太子印章交给温卿芸,特别交代了一下就让她离开。温卿芸刚走几步,身后就传来话,让自己给他秋忆鸿烧洗澡水。 “真放心那女娃?” “说话注意点,万一人家以后做了皇后,不得收拾你。” “呦,你大爷等着。”老刘一脸的不屑,灌了口酒,眨巴几下嘴,看着秋忆鸿像是有话要说。 “盯着小爷干嘛呢?” “真看上人家了?” “看上了!” “为啥,这才几天?” 秋忆鸿思索一下,也灌了口酒,没眨巴嘴道:“遇上了,就喜欢上了!” 接着又说:“你当年不也就见了宁德郡主几面,就要死要活的非人家不娶,最后还逼着我那老爷子给你保媒。” 当年烈祖秋雄风亲自上门给刘无问提亲,那时候老刘还是小刘,手下的汉骑军刚打出名号,不过万骑。宁德郡主的家父是西北护国公,对膝下的长女宝贝的不得了,一直在物色京师的青年才俊,自然看不上穷小子出身的刘无问。可是架不住秋雄风的淫威啊,先派兵把护国公府给围了,谈不拢就抢亲,然后又让刘无问保证三年内凭战功加封至三品武将,当时的护国公也不是怂人,挥舞起多年未用的长刀,就是不同意。最后还是自家的女儿,非要跟人过,闹得没办法才同意。秋忆鸿说起这事,倒让老刘想起不上往事,想想当年的自己,再看看面前的秋忆鸿,不比大爷差多少。 老刘开怀大笑:“老子为了娶亲,在沙场上往死拼了三年,才让那老丈人点头。你小子娶亲可不是拼三年的事,不过话说回来,要是自己娶媳妇你都做不了主,那趁早别干皇帝了。” “那是,来,走一口。”秋忆鸿举坛子和老刘磕了一下。 喝完坛中酒,老刘晃荡着离开,倒不是喝醉了,就是瞎浪。秋忆鸿则凭栏思索,想着怎么去会会罗田的任之道,还得把洛乾天这人质利用好,还有这个时候栾之武的三千人马走到哪儿了,多云山可是很重要的一步棋,利用好了能跟襄阳城呼应一下。再有就是他那远在西北的大哥,想要巴蜀之地作为后背得费大心思,但这是解救西北困局最好的办法。巴蜀民众外懒内刚,历史上中原王朝但凡去收复就没吃过恶仗,兵卒只要进蜀,这地方就算是归附朝廷了,可也有刚烈的时候,远的不说,当年的北蛮以兵马二十万攻蜀,硬是打了三年都没攻进去,兵精将猛的洛阳城,也就守一个月。击退北蛮后,李诘勇并未带兵出巴蜀以图天下,反而继续当起了土皇帝。其实白清明在评价李诘勇与巴蜀时,仅仅是浅论,巴蜀之地势确实易守难攻,李诘勇作为土生土长的蜀人,不是他没有做皇帝的胆子,是他与当地的民众一样外懒内刚,就爱待在老窝。至于中原谁做皇帝,他管不着也不愿管,只要不影响他们过日子就行,正常情况下外边换庄家是不会影响什么的,毕竟都是原来的那一套,该读什么书,该种什么庄稼基本不变,无非就是皇帝换个姓。可换成草原上的外族人就说不准了,当年北蛮占据中原后,一些有军功的贵族非要废田放牧屠了不少村庄,接着就去攻蜀地,出人意料的没成。后来秋忆鸿的父亲告诉他,那巴蜀外族人只要进去插一脚,那就跟捅了马蜂窝一样,全炸了。 不过还好西北军不算外族人,想到这里秋忆鸿也就不在思索了,事情还是一点点的做,想多了也是白想,有些时候也用不上他去谋划,朝廷养着那么多人,又不都是草包。 还没从思绪中出来,身后响起一声细语:“嚷着要沐浴,待在这里干嘛?还想用月光浴?” 秋忆鸿转身,素白的衣裙映着银色月光,曼妙身姿随着美人走动不断起伏。 “你瞎转什么,站定了让我好好看看!” “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看看美人为了给我烧洗澡水,她特意换的衣服。” 被秋忆鸿点破,女子转身就走,她这衣服确实是刚换的,但并不是烧水弄脏衣服而换,她本来是要指使手下的暗卫,可觉得那些暗卫不是杂役,也不能这么使唤他们,这庭院中也没有丫鬟下人的,就只好让栾之武府上的下人把热水烧好,再让人提过来。这倒好,让秋忆鸿觉得是她亲自烧的热,如若就他二人,烧就烧了。可现在并不是。 “害羞了?哎,小爷就喜欢害羞的小娘子。” 秋忆鸿小步跟上。 月色明亮,也照不清夜晚,看那寂静处,两人除外尚有人影相随。 “退去,不要把护卫变为监视。” 无言数息,阴影处闪动。 “臣知罪。” “退!” 无言,却见人影晃动。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雨西楼夜》正文 第38章 黄梅(1) 且擎刀叁 傍晚时分,秋忆鸿两人终于赶到了亭前驿,在南方策马远比上在那大漠黄沙处舒坦畅快,搞得两人满是倦容。 本来秋忆鸿是想着,在驿馆内好好泡个澡,再让老刘陪着喝几杯黄梅酒解解乏,不成想两脚刚跨过门槛,身后的温卿芸竟突而倒地。 “嚯,这丫头水土不服的真快。”老刘于二楼的长廊处站着,刚好看到。 秋忆鸿唤了几声躺在他怀中昏睡不醒的温卿芸,又挨了下她的额头,发烫的厉害。 “馆内有郎中没,你大爷的。” “要是有大爷早给你喊了,驿馆出门向东直走六七里路,那镇子上应该有。”老刘押了口茶,不紧不慢的说。 秋忆鸿抱起人来,本想把温卿芸留在驿馆中,他自己去把郎中请来,但驿馆内当差的告知,镇上那名老朗中年岁已高,平日里便不再外出行医,眼下又是这般将要大乱的时节,恐怕更难请。 没得办法,秋忆鸿只好扶温卿芸上马,准备一同去镇子上寻医,谁知那温卿芸身子刚碰到马鞍,竟疼得从昏睡中醒来。 秋忆鸿一寻思便知为何,不再耽搁抱起温卿芸就走。 温卿芸自江南长大仅仅是学过骑乘,但从未如此长途奔袭过。所以这几日颠簸晃荡下来,她的小腿肚及大腿内侧加之臀部都被磨伤,秋忆鸿刚才就是想到此处,才弃马步行。 月色初升,小道两旁的水田映着缓行的人影,不远处时不时传来犬吠,是从农家草屋中传出的。路过时,秋忆鸿猛抽鼻子,竟闻到了饭香,饥肠辘辘怀中的美人也不顶饿,只得轻叹。 秋忆鸿本想着能背一段抱一程,这六七里路怎么都熬过去了,但温卿芸只让他抱,因为背着更疼。这可把他累毁了,两天手臂现在酸疼的直发抖,而且距镇子绝不止六七里路的距离,只得咬牙坚持。 实在挺不住,便把温卿芸放下,揽在怀中歇息一会。 行了约有四五里,怀中的美人像是好了些,知道用点力拦住秋忆鸿的脖子,让他轻松些。 温卿芸靠在他的肩膀,如自己倒行一般,身后的小道与水田不断出现在眼前,远处是那点点星光,她发现这还是第一次不用抬头便能看到夜空。 也是她从小至今,除父亲外第一次被人抱这么久。 “喜欢这夜色吗?” “分时候,现在小爷就不喜欢。”秋忆鸿说着动了动手臂。 “那喜欢什么?” 秋忆鸿哪有力气配她闲聊,他都想把脸埋在那离自己不远的双峰上,那多解乏多提气。 但温卿芸只是用衣袖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汗珠,也算知道疼人。 “我特别喜欢乡下的夜晚,就像现在安谧的迷人。” “我特别喜欢做一个二流子,就像现在把头埋起来。”秋忆鸿说着低下头,往微微抖动的双峰埋去,不过就是逗玩罢了没真要趁人之危。 “我不喜欢二流子,讨人厌。”温卿芸又使些力气勾住秋忆鸿,是真想让他轻松一些。 但秋忆鸿不这么想,本来就离得挺近,刚才没埋头那是他知礼有雅,人家皇帝禅让还得三让三辞呢,身为人君的秋忆鸿自然不能猴急。埋胸也要埋的有礼有节,心中告诉自己,再有两次就把自己埋进去,狠狠埋进去。 “小爷跟那二流子不一样,没他们那么肤浅下作。” “二流子不都下作,再说你什么样自己不清楚吗?”温卿芸笑道。 “识文断字的二流子见过吗?我秋忆鸿便是,识文断字知礼有雅,调戏良家从不死皮赖脸。” “呵,第一次听。” 前方便是镇子了,秋忆鸿看到那灯火聚集处,心凉一半,等不上温卿芸给他机会了。停下脚步歇歇,让温卿芸自己靠着,自己轻轻活动手臂,不敢用力也用不上力。 “剩下的路还抱吗?”这是温卿芸问的。 秋忆鸿目测下距离,又轻瞟下怀中的美人,这一眼可迷住他了,温卿芸那不是借力站着,而是依偎在他身上。 一副病态惹人怜,媚眼如丝勾人疼啊。都送佛送到庙门了,怎么能在这时候省力气:“给小爷亲亲,就……” 秋忆鸿那一个“抱”字还未出口,就被两片丹唇所堵住,她主动他迎合,缠绕在一起。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正当秋忆鸿两人缠绵的时候,不远处的夜色中传出不不合时宜的声音。 温卿芸想要分开,奈何力弱被秋忆鸿紧紧揽住,直到两人都需要透气才算停下。 “谁啊,打扰小爷美事。” “小生无意碰到,公子莫怪。”一位书生走上前来。 这书生乃是本地人正要回镇子上,碰巧撞见秋忆鸿两人,本想悄声走过,但看了看夜色难以遮人,便闭眼出声提醒。 也怪秋忆鸿,亲吻的太入神没注意小道上的行人,而交谈时那书生竟还是紧闭双眼。 “知道镇子里的郎中在何处吗?” “小生家中便是行医世家,可以带两位前去。” “行,秋宁在此谢过。” “姬如年,向两位问好。” 两下无话,便跟着那书生向镇子走去,秋忆鸿怎么都不会想到,今晚遇上的姬姓书生会成为他妹夫,若是能预见,当下必要狠揍一顿。 刚入夜,多云山巡检司那边差人送消息给栾之武,罗田县的流民军共计三万人开赴之山下,看并放出话来要多云山上的军民举寨投降。 栾之武听到消息后立即出府,到那城楼上巡视,他不怕罗田的任之道攻打多云山,倒是担心对方刷声东击西的手段,明着派兵奔赴多云山,暗地里奇袭蕲州城。 同时下令给广济黄梅两地的主将,让他们彻夜防备,眼下蕲州城与广济黄梅连成一线,哪一个都有可能被攻袭。 从地形上讲广济倒还好,位置居中能得两处相助;黄梅县也可以,扼八方之要衢能够随时得到安庆府的援兵,但也有可能面临九江之敌;而蕲州则相对于被动些,进退不得,只能死守。 在栾之武等城巡防时,秋忆鸿刚把温卿芸抱到医馆,那老郎中已是古稀之年,随意问了几句近几日作息,连切脉都没做便直接开方子拿药。连日赶路夜不能寐,且眼下才进二月江南的冬日又长,温卿芸受不住便染上风寒,也是她性格坚韧要强,路上从未喊一声苦硬撑到现在。 拿药后两人没有直接回驿馆,而是留下先煎一副药让温卿芸服下,否则来回不停的跑,秋忆鸿都受不了。 “坐过来。”温卿芸见秋忆鸿添柴时手臂直抖,便让其坐近些好于他按捏。 “手劲大了啊。” “这样呢?” “行,啥时候给孤来个全身的。” “来不得。”温卿芸了当道。 两人在煎制汤药时,托姬姓书生去买些吃食,未多久便见那书生提食盒进屋,寒暄几句就要离开,但秋忆鸿留他一起喝上几杯,主要是想询问一下本地的情况。 “公子初到本地,不知此处大乱将起,今夜过后,需尽快离去。” “姬公子指的是流民叛乱吗?”秋忆鸿道。 “是,也不是。” “咱们随意交谈,姬公子有什么见闻就直言,省得我们对小夫妻遭祸事。”秋忆鸿边说边添酒。 “自古民变,必要搅的天下不宁。只有四处攻杀才能使义军躲避官府的重兵围剿,在此过程中一边积蓄力量,一边破坏民力给朝廷以重创。” “可今朝之民乱却是那般有序,并无随意攻杀,至今快有十日,朝廷未发一兵一卒倒还罢了,而叛军更像是在翘首以盼,等着官兵来剿杀。秋兄不觉得奇怪吗?” 秋忆鸿见书生问自己,只道不知。其实他心里明白,栾之武按兵不动那是在等,等罗田叛军与九江叛军的举动,这两处的叛乱委实超出他们的预料。 “照小生妄猜,此三处当为国乱!并不是流民自发而为。”姬如年满饮一杯,酒意渐起。 秋忆鸿心中挺诧异的,这人喝过酒胡猜都能猜到点子上,他做为国本煽动百姓造自家天下的反,当然算的得上国乱。照他的谋划,荆襄道的流民势必要起兵,唯有如此才能逼迫削弱张镇添为首的荆襄官绅。 “姬公子觉得黄州府何时会大乱?” “恐怕就在今晚!” 姬如年的话使秋忆鸿吓一跳,提醒温卿芸把晾温的汤药喝掉,然后接着询问。 原来这书生前几日去英山拜访大儒,今日归来的路上,见有兵马自多云山向黄梅县奔来,但刚过英山便驻军不前。 秋忆鸿忙问那伙兵马是何打扮,而姬如年不假思索的断定为罗田叛军。 因那士卒的披挂,不似多云巡检司的官兵,也不似黄梅驻军,所以必是罗田那边的叛军。 “你如何识得?” “秋兄,我往来黄梅直英山数年,怎么会不知本地官兵是什么模样。前几日我黄梅随栾知府一同举事,自多云山方向来了许多新军,那装扮也不同于今日所见。” 秋忆鸿默然不语,他在想面前这书生所说的消息是是真是假,也在想若是真的,栾之武是否知晓,黄梅的驻军是否能够挡住今晚的突袭。 “英山而来的兵马有多少?” “不下五千之众。” 见秋忆鸿深思,姬如年不禁疑惑起来,这两人不慌不忙反而关心贼兵几何。 门外传来犬吠,接着边听的有人出声唤人。 “汤开戎的声音?”温卿芸提醒秋忆鸿。 出去一看,正是汤开戎骑马而来,且身后跟着数十骑。 原是暗卫传来消息,按照行程今晚秋忆鸿是要到达亭前驿的,便差人送来罗田叛军围攻多云山的消息。刘无问在听到此消息后,立即派出暗卫往北探查,并让汤开戎前来寻秋忆鸿回去。 “三万人就敢打多云山,玩障眼法呢!”秋忆鸿笑道。 他知晓老刘为何派人向北探查,老刘自然知道多云山不是易攻之地,若是大战,那山中可藏十万军民。其主峰天堂寨高大数千尺,登其顶峰北瞰中原南望荆楚,有人曾言:据此险地,内可巩固荆襄,外则图江淮,大力经营,守备完固,则平时有藜藿不采之威,临时得高屋建瓴之势,中枢独运,妙利无穷。 罗田叛军再狂妄,也不能傻到用三万人去攻打守备完固的多云山,这么大的声势,不免引人猜疑。而如今黄州府境内的险要处,尚有黄梅未落入对方手中,且此地四通八达却无天然险要的关隘防守,若突袭猛攻胜算很大。 “派人通知黄梅守备,兵分两路,一路驻守大江要津以防九江来敌,另一路进入戒备状态,地方罗田叛军的突袭。” 他不光要防罗田那边的声东击西,更要防九江的趁火打劫,但又一寻思还是得亲去一趟,料敌先知己,不能总把江南的军备当做是西北。 回院中未与姬如年多说什么,只道来日有缘再见,拿了药招呼温卿芸上马,直奔黄梅县城。 当他来到黄梅县治所时,看到所谓的城池后心中顿时凉了半截。这江南是不比西北,哪会处处修建高墙坚城,眼前的城头未有两人高,就牌楼甚是气派能看。 “你们也不提前说,这城池怎么让小爷据守。” “也没人想过会在此用兵,谁会没事玩修城啊。”温卿芸在他怀中轻声道。 “自己下来,还抱上瘾了。” 秋忆鸿翻身下马,没有理会温卿芸伸出的手。 “殿下,是否唤刘老将军前来?”汤开戎上前询问。 “先不用,去把驻守此地的守备校尉与知县叫来,孤得问问他们手上有多少人。” 汤开戎让手下的暗卫进城通知,自己也思索起御敌之策。据城而守肯定没戏,于野外凭借险要地形设伏,或是排开阵仗硬打都不算上策,虽不知敌军底细,但奇袭之兵定是精锐,而黄梅守备军力不会比之更强。 “想法子呢?”秋忆鸿借着刚燃起的篝火,看到汤开戎做沉思状,便随口一问。 “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但有几分设想。” “哦,说来听听。若是可行孤就让你带兵。” “所有预想都发生的话,倒不如打场大的!”汤开戎沉声道。 他的设想是指罗田叛军声东击西意图突袭黄梅,并准备在此与九江府叛军合为一路。若设想成真,便舍了黄梅诱敌,甚至是广济,把开战地方牵引至蕲州城下,并与多云山驻军联动,把那山下的三万流民军一起吃掉! 秋忆鸿细细琢磨,打场大战可以是可以,就是不知道家底够不够用。他可没打算用成建制从别处调动西北军,主要指望这些年在荆襄道明操暗练的新军。 好刀要用在劲敌身上不能随意损耗,否则就是败家。 尚未答复汤开戎,牌楼那边跑来数人。其中一人拜道:“臣黄梅知县兼守备曹翊,拜见殿下。”这人垂头塌背,难观其面。 “黄梅的驻军有多少?” “原官兵一千,起事后自多云巡检司又加派一万新军。” “一万一,战力怎样?”秋忆鸿问道。 “少年郎提枪跨马都是第一次,难说久不久。”曹翊说时竟发笑,而他身后几位下属也笑。 “小爷是不是要搞点春药给你们加加劲?”秋忆鸿听出曹翊的荤话来,继而踹出一脚骂道:“你娘的,曹无嬴变曹翊挺会装啊!” “哎呦我躲,咱不远千里的跑来卖命,刚见面就给我一脚,有没有点人君风范,懂不懂礼贤下士?!”这曹翊刚才还是一副垂头塌背的窝囊样,转眼直起腰身如换了个人。 “奥呦,还忽悠?”秋忆鸿拿过刀来,边向前边说:“小爷怎么听说你是被慕林给踹到江南的,说是强掳北蛮女子还当众霸王硬上弓。” “冤枉啊,咱哥仨青梅竹马到现在,兄弟什么品性你心里没数?”曹无嬴边说边退。 “滚,什么青梅竹马。” “你们哥俩那打小就长的可人,不知道的都以为,是一对姐妹花天天跟着我老曹四处耍混。” “花个屁!这些时日你又干多少欺男霸女的恶事?”秋忆鸿把人逼到牌楼,抽刀问。 “没看我刚才那熊样儿,低调的不能再低调,安生的不能再安生。做兄弟可不能刚见面就拔刀啊!” 这曹无嬴是秋忆鸿哥俩的玩伴,打小三人就厮混一起,在秋忆鸿看来这人是又浪又骚,比他大哥更甚。秋慕林是心怀天下苦女子,誓要建造一座清雅之所收纳这些怜人,以正勾栏之风。曹无嬴则凭三寸不烂之舌,与那流落风尘的姐姐谈风花雪月,道千古情事,是为白嫖侠客。 三年前秋忆鸿谋划荆襄事宜,其大哥便写信要派曹无嬴来助,此举不是添乱,曹无嬴在西北同辈之中,骑战之才当为第一人。成名战是与秋慕林一起,率六千轻骑奔袭漠北深处,寻得一蛮人部落定居之地,进行袭杀。 当夜风雪突至,更有蛮人数千散骑归营,六千轻骑待积雪刚及马蹄之时,全力冲杀至部落内,斩敌首万余颗,而后曹无嬴带头屠戮牧民,又斩三万。 返还雍州途中,秋慕林问其为何屠杀牧民,曹答曰:游牧之民上马便是北蛮铁骑,既要杀,我管他马上与马下! 秋忆鸿听闻后也曾细想,两个种族间的厮杀,本就是亡国灭种之战,不死不休。 接到大哥的书信后秋忆鸿倒无所谓,反而是老刘不同意,因为惜才不想让一个好骑将用在江南。一年后,曹无嬴犯军规,只得调离西北,做了个小小知县,当初秋忆鸿只知江南来了白嫖侠客,但梅鞭君没让他查问具体在何处,是要故意打磨。 好在这两年没听说什么狗屁倒灶的事,不过今日一见还是那副德行,装怂装的倒挺像。 “刘将军消息。”一名暗卫策马而来,暂时打断秋忆鸿的施暴行径。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风雨西楼夜》正文 第39章 黄梅(2) 亭前驿东北约一百五十里的地方,一支无声疾行的队伍,隐匿于渐深的夜色中,全员黑甲黑戟,除脚踏道路的声响外再难听到其他杂音,似一条黑龙蜿蜒前行。 老刘派出探查的数十骑暗卫,沿黄梅至英山的大小道路进行搜索,想要捕捉到这支在设想中的来敌。 最终还是游弋于宿松至安庆一段的幽冥卫发现了这支重甲步卒,没有进行拦截仅是派军驿急报。轻骑兵面对人数倍于己的重装步卒,最多延缓对方的行军速度,没必要打草惊蛇。 “黑甲黑戟?”秋忆鸿听到暗卫送来的消息后,对这股重装步卒的身份产生疑惑,此时众人挪步到黄梅县的守备大营内。 “该不是前朝黑戟军?” “去他娘的黑戟军,埋土里多少年了,咱还怕他?!”曹无嬴一边捶打着太子爷的双肩,一边应汤开戎的话。 “不是怕,而是有这种可能。” “扯淡,罗田那边的人又不是傻子,为打老子的黄梅,随手甩出一支重甲步卒来。这得是啥家业啊,得多败家的人才能干出这事。”曹无嬴说到败家时,连连拍打秋忆鸿,似有所指。 “滚一边。”秋忆鸿打掉肩膀上的糙手,而后正色道:“前朝黑戟军代表前朝皇室,眼下重现于世正合时宜。” 黑戟军创建于洛冥朝,乃是镇守国都洛阳城的重甲军,由皇帝直接统领。军中士卒皆手持大戟能正面力敌北蛮铁骑,且腰中更藏有数支短戟可做掷杀暗器。 二十年前洛阳一役,黑戟军战至全军覆没,随那前朝旧都一起消散。 “莫非罗田叛军有复立前朝之意?”汤开戎猜问。 “小秋莫怕,哥帮你屠了那黑戟军,造反便造反,还敢攀扯上前朝。他恶心谁呢?!” “黑戟军满员两万,照幽冥卫描述此次来敌,至少也得万儿八千人。你给小爷屠一个?”秋忆鸿冲曹无嬴笑道。 “好。” “臣亦可。” 曹无嬴答应的既痛快又正经,而汤开戎也不甘示弱主动请战,这倒让秋忆鸿有些两难。 “汤开戎,面对黑戟军你还要大打此战?” “打!黑戟军必须屠尽。” “曹无嬴,你准备怎么打?”秋忆鸿已经知道汤开戎的大打之法,便问曹无嬴的战法,他要对比一下。 “先做绿头苍蝇,再做猛男子。” 曹无嬴一出口,又惹得军帐内的部属连声低笑。 “滚出去笑!”曹无嬴突然厉声,那几名下属立马收声起身离开。 他的计划在于“扰”“疲”“乱”三字,前期就像绿头苍蝇那般频繁骚扰恶心敌军,也不正面迎敌,把手中的兵力分散开来四处流窜,打出土匪流寇的气势。一直拖到广济或者蕲州,再集中三地兵马合围,把这万儿八千人吃掉。 “多云山也不能闲,明日便让他们开始诱敌上山,怎么骚怎么来。”曹无嬴落声拍桌声势十足。 “讲完了?” “啊。” “那你们两个的想法差不多,只不过人家汤开戎言语表述更胜一筹。”秋忆鸿点评道。 “民心不可测,黑戟军这是逼我出战啊。” 黑戟军的出现,表明罗田叛军的身后有前朝皇室的支持,他们用前朝兵马的名号做招揽民心的大旗,秋忆鸿便要亲手砍掉做给天下人看。 “那你带兵?”曹无嬴问道,他也知道此战的意义非同寻常。 “两难,我不能带着所谓的叛军去平叛,若是调别处的官兵又来不及,想骂娘。”秋忆鸿看着他们两人苦笑。 “耽搁不得先打再说其他,汤开戎为主将,无嬴做副将。”秋忆鸿决定道,而汤曹两人也无异议。 丑时鸡鸣,黑戟军进入黄梅地界,就地安营扎寨,身着重甲急行军大部分的士卒已经体力不支,需要休整恢复体力。 “殿下,全军已经歇下。”中军大账中只有两人,说话者乃黑戟军主将,身形魁梧的不似常人,他口中的殿下正是前朝皇室,名唤洛乾天。 “快去歇着,两个时辰后咱们平趟黄梅。”洛乾天身有暗疾,面色苍白如鬼甚是骇人。 “殿下亦然。” 临时安营,很多士卒为省力便没有搭起能避风雨的帐篷来,只是寻来干草随地而眠,但身上的甲胄再重再不舒服也绝不脱下。 夜至寅时,人马最为困乏之时,数百名死侍摸杀进黑戟军大营,这些人手持短刀,身形轻盈动作有序,五六人为一组同时进行袭杀,且刀刀插喉。而黑戟军士卒大多都是五六人围靠在一起,且身着重甲起身不便,就这么无声无息的齐齐送命。 这黑戟军安营扎寨甚是诡异,竟无一丁点火光照明,士卒间取暖都是互相倚靠着,可那厚重的铁甲在这夜晚更是冰凉,愈加使人难受。 “什么人!” 袭杀的死卒没有理会惊醒的黑戟士,把带来的火把点燃顺手丢在那未凉的尸体上,继而抽身撤离,最先醒来的黑戟士摸出腰间的短戟掷出,短戟未发,利箭却破空而来。 上千只箭矢飞射,夜空中似是起了一片火流星雨,转瞬间落入黑戟军大寨内。黑戟士只当是敌军夜袭,纷纷唤醒身边同伴戒备起来等待主将的命令,对那破空利箭并仅是随性躲避,因身着重甲,一般箭矢的杀伤力于他们而言,并无卵用。 第一支带火长枪穿透一人后直钉入地,继而散落下的箭矢遇人透甲,哀嚎声一时响起。 “是重弩!结阵防御!” “后退!后退!”不等校尉提醒,众多黑戟士已经开始重盾护身退后躲避。 营寨中只有一顶军帐,那便是洛乾天的帅帐,听到寨前的动静后他拔剑而出,近卫营早已列阵防卫。 “殿下,赵濠请令出战。”身形巨大的黑戟军主将持大戟请战。 “好胆魄啊,敢夜间劫我黑戟军,怕是不知何为重甲。”洛乾天那苍白一笑,当真瘆人。 “看箭矢的规模,寨外的驽阵应该不大,臣带一千重甲反攻便可。” “你身为主将就该留营镇守,防备这些人从别处二度劫营。我带近卫营去查看一番,省得你这暴躁性子贸然出击。” 洛乾天话落便不再言语,带上近卫营从大寨右侧绕行。 进行袭杀的死卒由曹无嬴率领,看着由南向北的火雨,心中不免畅快,这可是两千五百副脚踏驽跟十余张床弩造成的火流星。 脚踏驽射以人脚踏开驽射发长矢,床弩劲儿更大直接用铁枪做箭,要两人搅动机括开驽,而这些都是能破开重甲的利器。 指挥重弩营的汤开戎,不断下令调整驽阵的位置,每射出三轮箭雨或前移十步,或左右横移。这重弩来自多云山武库,操练出的流民新军,一卫人马便配备一个重弩营,而一卫新军满员一万五千人,三年共操练出七卫人马。 见曹无嬴返还,汤开戎下令拆分床弩让床弩手提前撤离,接着前方大寨冲出一批黑戟军,由驽阵左侧绕攻而来。一声令下,劲驽手转向射杀,并一批一丝的有序撤离,汤开戎带暗卫及五百长枪手押后。这是他与曹无嬴商量好的,袭营放火与断后诱敌各选其一,谁都不能多出头抢战功。 洛乾天眼见叛军驽阵分解撤退,只留数百人断后便心生疑虑,示意近卫营列阵对敌。 与其相持的汤开戎本就没打算与这重甲步卒短兵相接,就这么互相僵持数百步的距离。 “你们可是栾将军手下义军?”洛乾天高声喊问。 “正是,敢问将军名号?” “前朝洛家。你我既同举大义,又为何夜袭。”洛乾天只报出姓氏。 “大义千百条,我们并不相同。今日你等悄然行军至黄梅,便是敌军。”汤开戎心想谁跟你为伍,洛家造反也是反贼。 “哦,栾将军是何大义?” “与洛家相向而行。”汤开戎大笑抽刀,刚才对面的主将故意提及前朝洛家,显示其优越感,但他还是当朝太子的人,对眼前的黑戟军打心里不屑。 “那就瞧瞧谁的大义厉害,鄙贱无知!” 洛乾天挥手,近卫营自两翼开始合围,凭着重甲不惧近身搏杀,而一旦困住汤开戎这数百人,结果就是屠杀殆尽。 本来暗卫见自己的指挥使大笑抽刀甚是狂傲,想来今晚必要死战绝不负西北军的威名,可对面的黑戟士刚有动作,汤开戎竟高呼一声:“跑!” 甲胄齐备的黑戟军憋足了劲要一展隐没二十载的黑戟威名,而近卫营更是军中精锐,早已磨刀霍霍,没想到竟遇见如此不堪一击的杂鱼对手。 一干猛男子裤子都褪下正要蓄势待发,转眼间人没了,发无可发自然不甘心。 “传令于赵濠,全军拔寨踏平黄梅!”洛乾天缓缓收起还未全出鞘的剑,他并非没有考虑过,今夜敌军袭营乃是引诱之举前方可能会有伏兵,但他不在意。 洛乾天出生于洛冥朝昭宗康德十二年,其父平德王乃昭宗皇帝之胞弟。五岁时,北蛮人南下,洛乾天随黑戟军家眷逃亡,至今尚记得离城时,他那庸碌一生的父王亲自持刀开路,而后只身返回守在多疑的兄长身边,随大冥国都覆灭。 于他而言,二十载的国仇家恨埋在心中,不得一分快活。所谓的秋冥朝在他眼里不过是个笑话,守半壁江山却甘心偏安一隅,秋家更是乱臣贼子般的存在。他带黑戟军重出,就是要夺回属于洛家的天下,要光明正大的摧毁一切拦阻之人,不论北蛮,秋家,和愚民。 “老刘,刘大爷,刘老将军!无嬴可把您当亲大爷对待,咱之间真不至于拔刀啊。”黄梅县以西,不大的丘陵上一老一少往来奔跑。 “敢坏老子秋骑军的名号,还有脸在老子眼皮下蹦哒。”老刘自亭前驿赶来后,便与秋忆鸿谈及昨夜的战况,未聊上几句,被曹无嬴闹出的动静所吸引,认出本人后,立马抽出边上士卒的长刀,扬言骟他。 曹无嬴之所以在江南安生两年,可不是心有悔过,是怕闹出动净惹出南都城的老刘,因他在西北犯的过错是情可原而法不容,总归是有所辜负刘无问的期望。 两年前西北的一座边塞城池被蛮军所屠,城中六万军民无一生还。曹无嬴私自率军出塞长达半月,最后掳掠北蛮女子三百人回城,当众虐杀其中二十七名。其部属座下战马尽挂敌颅,可于西北军律而言,强抢民女便是死罪,更枉论是杀戮无辜。 秋慕林赶到后遣散剩下的女子,原地解除曹无嬴兵权而后将其羁押雍州。此事无民怨,但军规不可犯,杀头的罪过落得一个重杖四十的惩罚,并远调江南。 秋忆鸿昨晚说曹无嬴当众做霸王强逼北蛮女子,只是不想让其他人再听闻此事。老刘也知道实情,当时没有替他说话,直到处理过后才道一言:这是大爷跟你爹看上的人,可别让苦梅子压毁了。 老刘喜欢称梅鞭君为“苦梅子”。 “大爷,我那玩意没犯错啊,您老打它的注意干嘛。”曹无嬴急跑到高处,喘气道。 “下来!”老刘用刀指道。 “秋忆鸿,你做太子的能不能管管事,大战之时,可不能折损军中良将啊。” 对于曹无嬴的变相求助,秋忆鸿乐的看戏。 “刘叔生这么大气,你不劝劝啊。”身边的温卿芸问道,她用药后好生歇息一夜,精神略有好转。 “这得梅老大劝,我比曹无嬴还不如呢,怎么敢管。”秋忆鸿轻笑道。 “某人谦虚起来,好假哦。” “某人笑起来,小爷是真心喜欢。”秋忆鸿盯着温卿芸的笑脸,不由得说。 “呸,二流子。” 曹无嬴见他们两人低声细语眉眼带笑,顿时嚷嚷不公,要老刘一视同仁。老刘就当是给他台阶下,转身走向秋忆鸿,看架势怕要棒打鸳鸯。 马蹄声急,后方的军驿传来奏报,黑戟军已到黄梅县城,两者相聚不过五里地。秋忆鸿下令整军,他要主动杀一个回马枪,黑戟军这一两日都未好好休整,身披重甲连续赶路,神疲力乏正是占便宜的时候。 黄梅县的新军是最后一批在多云山大营接受操习的流民,轻装步卒没有满员,反而重弩营的配备大大超标。荆襄道的练军计划秋忆鸿并未过多参与,放心交于老卒操练。但昨夜见到这些新军后心中还是有些吃惊,想来巡检司的人,是完全照着西北操练使的标准来训练流民的。 不是西北汉子难成西北卒,这是西北军内部流传的话,凡新卒入营皆要受操练使三个月的“折磨”,能做上操练使的人多为性情暴虐的老卒,除了平日的严苛训练,还最喜欢逼迫新卒互殴。 先是操练营中的人自己互殴,选出斗狠能力出众的榜样,然后在榜样的带领下去跟别的操练营互殴,往往开打便是杀骂声一片。操练使们为防止出现新卒重伤残,要求互殴时一律赤手空拳穿厚袍,原来一件厚袍往往能够三四批的新卒轮穿,但此风气形成后,竟撑不到一批新卒离营。 负责军备辎重的官员,实在看不下如此糟践衣物,便把厚袍统一编号强制操练使们把手中的厚袍用够三年,撕破打烂只给针线不发新衣。 后来老卒见到新卒总要问一句“穿的哪件战袍”,对上号便询问互殴的战绩。 西北将军府对此种行径,一直都是默许的态度,斗狠互殴都不敢,还怎么指望新卒去拿刀杀敌。所以西北士卒往往血性狠辣,相比于其他地方的士卒平日的操练都是马马虎虎惫懒不堪,最起码西北新卒初战时,拿刀的手不会太抖。 汤开戎与曹无嬴提兵夜袭时,他还担心这些流民组成的新军,一路上令行禁止不在话下,且个个士气高昂没有一点初战的怯意。 想想自安庆到黄州府路上所见流民,皆是死气沉沉凄苦不堪,他们无居无所难以过活,但绝不乏出路,可大多数人就是那般得过且过。两相比较竟是云泥之别,秋忆鸿不得不佩服老卒们的练兵手段。 “整军!” 汤开戎一声令下,极短的时间内上万新兵排列整齐,等待调动。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