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芳华》 正文 引 子 引 子 雨过天晴,晨雾岚岚,微风轻拂,春寒料峭。 南市街上人来车往,熙熙攘攘。 南市街位于温海市西南的城乡交界处,毗邻西郊的龙华机场,南与南浦镇接壤,虽地处城区,却仍保留着乡村集市“日出而市,日中则散”的习俗。这时,天色大亮,旭日初升,赶集的人们手提肩挑,赶马推车,陆陆续续地进城而来。两边的餐饮店铺门口的蒸笼里早点正熟,蒸雾腾腾,香气四溢,满街飘散,人们进进出出,或进店或在店门口围桌就餐,闹闹哄哄,笑语喧哗。 一个衣衫褴褛c蓬头垢面的女人手拉着一个面黄肌瘦c年约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冒着料峭的寒风蹒跚地走来。路过一家包子铺时,那个小女孩深深地吮吸了一口飘过来的香气,突然停下脚步,咽咽口水,眼睛死死盯着店门口那热气腾腾的蒸笼不走了。 女人问道:“青青,你怎么了?” 小女孩咬着嘴唇说:“妈,我饿!” 女人揪心地怔了一下,眼睛循着小女孩的目光看着对面店门口热气腾腾的蒸笼,为难地思忖一会儿,一把拉起小女孩向店门口走去。 走到店铺门口,女人拉着女孩双膝跪倒在地,叩头乞求道:“老爷,先生,你们行行好,赏孩子一个包子吧!老爷,先生,行行好,可怜可怜孩子吧” 人们置若罔闻,有的还露出厌烦和躲之唯恐不及的神情,避开跪地乞求的母女俩,匆匆来去。 店老板见了,走过来大声喝斥:“去,去,这儿不是乞讨的地方,别挡着我们生意!走,走,到别的地方讨去!” 女人却不起身,仍跪地叩头乞求不止。 忽然,街头马蹄笃笃,一个身穿清兵新军服饰的青年军官匹马单骑一溜小跑地奔了过来,在店铺门前翻身下马,把马系在路旁的一棵梧桐树上,向店铺走去。 青年军官迈步进店,从女人跪着的地方走过,听得乞讨声,不禁停下脚步,转头望去,见一对母女跪地哀声乞讨,那女人连额头也叩破了,额上已一片殷红,渗出血来。 青年官官怔了怔,招呼店老板道:“掌柜的,先给我来四只包子。” “哎,好嘞!”店老板殷勤地答应一声,拿只盘子,掀开蒸笼,用个竹夹夹了四只包子,递给青年官官。 青年军官接了包子,转身递给女人:“大嫂,这几只包子你们拿去吃吧。” 女人惊喜地望望青年军官,连忙从地上爬起接过包子,感激涕零地:“谢谢,谢谢军爷!” 小女孩跟着爬起,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深深地注视着稚气未脱的青年军官,伸出手去,一手一个抓起包子,塞进嘴里。 青年军官爱怜地向小女孩笑笑,把另两只包子递给那个女人,然后放下盘子,转身走进店堂里。 小女孩嘴里吃着包子,眼睛死死盯着青年军官的背影。 “青青,你在看那个好心人吧?” “嗯,我想再看他一眼,永远记住他!” “那你记住他了吗?” “记住了,我忘不了他!” 女人鼻子一酸,一把将女孩拉进怀里,流下泪来:“对,好孩子,你知道知恩图报就好,虽然我们现在报答不了他,但我们可以记住他!” “不,我一定要报答他!”叫青青的女孩斩钉截铁地说。 闹哄哄的集市上,人来车往,喧声四起,拥挤不堪。 集市的一个角落里,女人用衣袖蘸着口水,为小女孩洗去脸上的污垢,又从地上捡起一根稻草,打了一个结,抖拌索索地插在小女孩的头上后,疲惫不堪地席地坐下,小女孩则充满渴望地望着来来往往c川流不息的人们。 陆陆续续地有人围过来,观看打量着小女孩。 女人低三下四地央求:“老爷,先生,太太,这孩子聪明勤快,伶俐乖巧,不要几个钱,你们买去当个丫头使女什么的,给口饭吃吃就行,行行好吧,好歹赏几个钱” 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却无意购买,一个个摇头叹息而去。 日上中天,时已傍午,集市上的人渐渐散去。 小女孩怯怯说:“妈,已经中午了,不会有人来买我了吧?” 女人黯然地说:“是啊,中午了,人都散了” 小女孩失望地说:“妈,既然没人来买,我们回去吧。” 女人抬头看看天色,决然地说:“不,不,再等等,你爹病在床上,等着用钱我们不能回去!” “妈,你为什么今天非要把我卖掉呀?”小女孩苦着脸,泫然欲泣地一屁股坐下,抬头看看天色,眼巴巴地等待着,不满地咕哝道。女人沮丧地哀叹一声,望着小女孩抹泪安慰道:“好孩子,妈指望着把你卖掉救你爹的命呢!再等等,再等等吧” 小女孩不说话了,撅着小嘴,依然眼巴巴望着街上来来去去的人们。 正黯然失望之际,一辆马车从街口缓缓驶来,在街边停下,一对青年男女从车上下来。男的穿长衫戴墨镜,看上去英俊潇洒,气派不凡,女的一袭旗袍,穿戴时尚,体态婀娜,风骚美艳。他们在市场上转悠了一圈后,说说笑笑地向小女孩母女走来。 小女孩兴奋站起来叫道:“妈,妈,你看有人来了!” 女人已经支撑不住地打起盹来,听说有人来了,连忙抬起头,一骨碌站起,拍拍身上的尘土,挤着笑脸相迎:“先生,太太,这孩子聪明懂事,也机灵” 青年男女走到她们面前,上上下下打量着小女孩,交换了一个眼神,露出满意的神色。 “来,来,小丫头,你过来。”那男的笑嘻嘻地拉过小女孩,从头到脚又仔细地端祥了一遍,突然伸手捏开小女孩的嘴巴。小女孩受惊吃痛地张嘴“啊”了一声,拼命挣扎着,狠狠一脚踢在的男人的腿上,挥舞双手又抓又打。 那男的任凭小女孩撕打并不生气,很有耐心地看了看小女孩的口腔,才松开手,掸去长衫上的鞋印,向柳二姐满意地点了点头。 女的从小皮包里取出两块碎银扔给女人,温和地笑着拉起小女孩:“好了,这点银子你收下,这小姑娘我们带走了。” “先生,太太”女人愣了愣,突然扑上前紧紧抱住小女孩。 小女孩也紧紧抱住女人,哭喊挣扎:“妈,妈” 女人死死抱住小女孩不放,母女俩哭成一团。 青年男女对视一眼,沉吟片刻,那男的从衣袋里掏了几个铜钱,在手上掂了掂,丢在地下。 女人放开小女孩,连忙弯腰捡钱,女的趁机拉着小女孩转身而去。 小女孩不哭也不闹,乖乖地跟着那对青年男女向马车走去。 女人捡完钱,放进贴身口袋里,才回过神来,抬头声嘶力竭地喊道:“青青,我的孩子!” 小女孩闻声回过头来,狠狠地望了哭天抹泪的母亲一眼,随即转过头去,继续往前走,不再回头。 “青青,我的女儿我的孩子啊”女人一屁股坐倒地上,拍着大腿,放声大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小女孩青青被卖到了一个叫柳湖书院的地方。 柳湖是一个水面只有方圆百多亩的小湖,因湖畔栽植着无数婆娑摇曳的杨柳而得名,位于南浦镇的南边,故又称南湖。柳湖的西畔,一溜粉墙围起一个屋宇参差的大院子,掩映在一片茂林修竹和湖光翠色里,因为傍着柳湖,也就顺理成章地称之为“柳湖书院”了。 柳湖书院不是读书育人的地方,这里闻不到朗朗的书声,却能听到铿锵悠扬的琴音瑟鼓和女孩子吊嗓练唱的歌声。虽称为书院,拥有一个充满书卷气的名字,其实只是一个调教雏妓的场所。书院里面住的都是一些漂亮的女孩子和从青楼妓馆挑选来调教她们的容嫂,她们在这里学习琴棋书画,吹拉弹唱,还要学会妩媚手段和让男人神魂颠倒的本领。 买走小女孩的那对青年男女,男的叫杜子龙,女的叫柳二姐。杜子龙原是京剧杜家班的一名武生,从小学戏,刚崭露头角,就参加兴中会,成为一名革命党人,并赴日本弘大讲武堂学习军事,归国后一直与徐锡麟c秋瑾c陈其美等人一起,从事推翻满清的革命活动。一天晚上,杜子龙和另两个革命党人潜入督府行剌,不料谋事不密,行动失败,他的同伴都被当场打死,只有他凭借不凡的身手,冒着枪林弹雨,躲过清兵的重重追捕,好不容易脱险逃了出来,幸亏柳湖书院的掌班柳二姐舍身相救,才躲过一劫。从此,杜子龙成了柳二姐的相好,以“大茶壶”的身份在柳湖书院潜伏下来。 从南市街集市回到柳湖书院,天色已晚,柳二姐把青青交给容嫂沐浴漱洗,更换衣衫,和杜子龙一起用了晚饭,换了家居衣裳,在明亮的灯影里若有所待地端坐在一把椅子上,翻着一本薄薄的名册,杜子龙则嘴里含着烟枪,懒懒地歪在一旁的烟榻上吞云吐雾。 一缕烟雾在房间里弥漫开来,袅袅飘散,香味扑鼻而来。 少顷,一个叫唐翘翘的容嫂掀开门帘,带着经过洗理,身上焕然一新的小女孩青青走进门来,禀道:“柳二姐,杜先生,青青来了。” 柳二姐抬眼望去,眼睛不觉一亮,俏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嘉许的笑意。烟榻上的杜子龙瞥了青青一眼,从嘴里吐出最后一口烟,放下烟枪,懒洋洋地坐起身来,默默地打量着与之前判若两人的小女孩,冷着脸问:“你叫什么名字?”青青显得有些紧张,怯怯地望了望柳二姐和杜子龙一眼,嘴巴张了几下,愣愣地没说出话来。 杜子龙嘲弄地笑笑:“你不会没名字吧?” 青青突然抗争道:“谁说我没名字了!” 杜子龙一怔,问道:“哦,那你叫什么名字呢?” 青青仰头高声回答道:“我叫沈兰青,是爷爷给我取的名字,家里人都叫我青青。” 柳二姐笑道:“沈兰青?嗯,名字倒蛮好听!行啊,以后就叫你青青吧。” 杜子龙笑笑吩咐道:“翘翘,青青刚来,什么也不懂,你带她去后院住下,有空给她讲讲这里的规矩,说说我们这里事吧。” “是”唐翘翘答应一声,带着沈兰青从柳二姐房里出来,提个灯笼照明,在回廊上拐弯抹角地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沈兰青好奇地仰头问道:“唐姑姑,你们这里是干什么的,有那么多女孩子,都穿着漂漂亮亮的衣服,还有那么多房子,看上去好阔气啊!”唐翘翘笑笑说:“这里是教你们学赚钱本领的地方!”沈兰青惊喜地说:“学赚钱本领?那太好了,我们家就缺钱,要是有钱治我爹的病,我娘就不会卖我了。”唐翘翘苦笑了一下说:“那好啊,只要你在这儿好好学艺,学会了赚钱的本领,一定能赚很多钱,以后就有钱给你爹治病了。” “真的?那我一定好好学!” “嗯,青青真懂事,以后肯定有出息!” “唐姑姑,买我来的柳二姐和杜先生是什么人呀?” “柳二姐是我们这儿的掌班” “什么是掌班呀?” “就是管我们这些人的,也就是这儿的总管。” “啊,我知道了,那杜先生呢?” “杜先生是柳二姐的男人,也是我们这儿的大茶壶。” “大茶壶什么是大茶壶呀?” 唐翘翘和沈兰青一路说着话,在院子里曲曲折折地走着,来到容嫂们居住的地方,走进唐翘翘的房间。沈兰青进门后在一张椅子上坐下,顾自默默地想着心事也不说话,唐翘翘则忙着张罗,端了两碟瓜果点心过来,放在桌子上。 沈兰青忽而问:“唐姑姑,你说那杜先生是不是很凶啊?”唐翘翘回答说:“怎么会呢,他是一个很和气的人。”沈兰青说:“我看他的样子很冷,也不大说话,看人时眼睛象刀子似的,我以为他很凶呢,叫人害怕。”唐翘翘笑笑:“那你看错了,他呀偏偏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对人和气,很好说话。平时谁有个错,惹柳二姐生气了,你去求他,他准替你说情。” 沈兰青疑惑地说:“真的呀!那他一直在这儿做大茶壶吗?”唐翘翘说:“他来我们这儿还不到半年呢,听说他原来是戏班的武生,武功高强,十八般武艺件件皆能,做唱念打无一不精,不满十八岁就唱红了。” 过了一会儿,沈兰青又问:“那他怎么来这儿做大茶壶了呢?” 唐翘翘答道:“后来他和柳二姐好上了,就留在这里做了大茶壶。你别说,我们这儿幸亏有了他,那些地痞流氓无赖才不敢来找我们的麻烦。”沈兰青说:“那他为什么不去唱戏呢?”唐翘翘说:“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听说他还去日本留过学,跟柳二姐好上后,哪儿也不去了,一心一意地在这儿做他的大茶壶了。”沈兰青说:“唐姑姑,你听过他唱戏吗?”唐翘翘说:“听过,有时候他高兴了,时不时来这么一嗓子,听了让人回肠荡气,真的不同凡响。”沈兰青说:“那以后我能跟他学唱戏吗?”唐翘翘说:“这就要看你们的缘份了。不过,我听柳二姐说,杜先生是干大事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会离开柳湖书院。” 唐翘翘和沈兰青在房间里一问一答地说话时,杜子龙和柳二姐一起歪倒在烟榻上,继续吞云吐雾地议论。 杜子龙吐出一口烟,赞叹说:“这真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啊!青青这孩子一改头换面,象换了个人似的,看上去还挺顺眼的。” 柳二姐自负地笑笑:“她呀,我一看就知道是个美人胚子。再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以后啊,只要好好调教,必能成材。” 杜子龙提议说:“那也得用心栽培才行啊!” 柳二姐说:“当然得用心栽培,就不知道她的禀赋怎么样?”杜子龙赞赏地道:“我看能行,看她那眉眼里透射出来的机灵劲儿,还有那不服输舍命发狠的犟劲,就知道是块好料子,准能雕琢个子丑寅卯来。” 柳二姐念了一声佛道:“阿弥陀佛,但愿如此吧!” “乾文,乾文!”清朝温海驻军督同将军石世禄气急败坏地一把抄起办公桌上的文件撕个粉碎,狠狠扔在地上,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喘了一会儿粗气,歇斯底里地喊道。 石世禄的侍从副官钱乾文,也就是在南市街上给苏兰青母女施舍包子的青年军官敲了敲门,走进书房:“将军,您叫我” “乾文,你来了!来,快坐下!”石世禄眼睛一亮,迫切地问道:“有革命党人的消息吗?” 钱乾文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说:“没有!自从去年剌杀督抚事件发生后,革命党人都隐蔽起来了,一直打听不到他们的下落。”石世禄说:“快你快去想想办法,要尽快和他们联系上。”钱乾文吃惊地说:“将军,你这是” 石世禄说:“如今清王朝风雨飘摇,各地频频发动武装起义,反清势力风起云涌,清王朝气数已尽,军中人心不稳,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出路。”钱乾文愕然惊疑地问道:“将军,你要和他们一起”石世禄毅然决然地说:“对!我决心已定,若找到革命党人,我愿意率部起义,在温海发动武装政变!” “好吧,我这就去想办法与他们联络!” “对,你快去和他联络,说我愿反戈一击,真心诚意和他们一起,为推翻满清统治竭尽绵薄之力!” “是!” “等等!条件是事成之后,由我出任温海驻军司令!” “是!” 苏兰青被卖到柳湖书后,随即开始跟着柳二姐和容嫂学习技艺。她虽说是温海郊外贫苦农家的孩子,但聪明灵秀,天赋过人,读书识字异常刻苦用功,琴棋书画吹拉弹唱一学就会,人也长得漂亮,因而深得柳二姐和容嫂们的喜爱。 这天晚饭后,沈兰青和几个小姐妹嘻嘻哈哈地跑出柳湖书院,身披斜阳余辉,在门前树荫下跳绳捉迷藏,正在尽情地嬉戏玩耍,钱乾文匹马单骑急急奔驰而来。 沈兰青一眼瞥见钱乾文,不觉一愣,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注视着。 钱乾文在门前翻下马背,在拴马桩上系好坐骑,大步入内。沈兰青愣了半晌,回过神来,撇下伙伴,连忙跟着跑进书院。 柳二姐房间里,一张小方桌上摆着几碟菜肴和酒,杜子龙自斟自酌,正喝得津津有味,柳二姐领着钱乾文走进门来:“子龙,有客人来了。”杜子龙瞥了钱乾文一眼,连个招呼也不打,顾自喝酒。柳二姐见杜子龙不理会,默默退出门去,轻轻掩上房门。 钱乾文也不介意,笑笑说:“子龙兄,别来无恙啊!” “坐吧,一起喝两杯。”杜子龙拿过一只杯子,把酒斟满,笑道:“托你钱副官的福,我在这儿做了一个大茶壶,日子倒也过得清闲自在。怎么,上次没把我抓走,后悔了,还不想放不过我,又要抓我是吗?” 钱乾文打横着坐下:“岂敢,岂敢!小弟是奉命而来,有要事和子龙兄商量。” 杜子龙自失地笑笑:“钱副官找错人了吧!如今我已是风月烟花场中的人,柳湖书院的大茶壶,整天除了喝酒抽大烟睡女人,屁事也不管,还能和你商量什么大事。” 钱乾文说:“子龙兄胸怀大志,岂是池中之物,日后终有飞腾之日,眼下不过在此暂避一时,韬光养晦等待时机罢了。” 杜子龙自嘲地一笑:“算了,算了,你别逗我开心了,我哪里还有什么雄心壮志呀,脂粉气温柔乡早已把我的意志消磨殆尽了,一具行尸走肉罢了。”钱乾文说:“子龙兄,别跟我打哈哈了,我今天可是来和你谈正事的!”杜子龙讥讽道:“谈正事该不是你们那位石将军又要找什么雏妓解闷了吧?” 钱乾文正色道:“不,他倒是有心和你们联合,特地派我来找你们商量在温海城发动武装起义,共同推翻满清统治的事。” 杜子龙一怔:“怎么,他终于想明白了?” 钱乾文笑着端杯:“来吧,我们干了这一杯,再慢慢细谈。” 沈兰青尾随钱乾文,悄悄进了院子,见四下无人,轻手轻脚地跑到柳二姐房间门前,却见门已关上,无处窥探,急得一筹莫展。稍顷,她灵机一动,又转到窗下,因人小个矮,踮起双脚还是够不到窗户,看不见房子里面的动静,连忙踅回身从院子里费力地搬来两块石头,垫在脚下,趴在窗户上,捅破窗户纸,探头探脑地向里偷听窥视。 柳二姐忽然从一个角落里闪身出来,蹑手蹑脚地走到沈兰青身后,一把捂住她的嘴巴,把她从窗台上拖了下来,抱起就走。 沈兰青两脚腾空,吃惊地发出“呜呜”叫声,手脚乱抓乱蹬,竭力挣扎反抗。 “沈兰青,你鬼头鬼脑地偷看什么?”柳二姐把沈兰青抱到院子的角落里重重放下,满面怒容地喝斥道。 沈兰青见是柳二姐,顿时吓傻了,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柳二姐沉着脸喝斥地道:“说!为什么偷看?”沈兰青惶恐不安地说:“我我见有个客人来了,觉得好奇过来看看”柳二姐斥责道:“胡说,来个客人,有什么可看的?”沈兰青怯怯地说:“我我认识那个客人”柳二姐一怔:“你认识他?” 沈兰青嗫嚅说:“是就是你们买我的那天早上,他给过我们几个包子”柳二姐冷笑一声:“你向他讨的吧?哼,给你几个包子你就当熟人了?”沈兰青说:“我感激他,他是我的恩人”柳二姐训斥道:“别瞎扯,施舍你几个包子你就当他恩人了?我警告你,下次有人来我房里,不许你再来偷看,要是让我碰见,我打断你的腿!” 沈兰青怯怯地答应:“是!” 夜色沉沉,星光灿烂,庭院里黑漆漆的,四周的房子零零星星地还亮着一些灯,琴声和咿呀呀的练唱声隐隐约约地传来,心有不甘的沈兰青隐蔽在一片花树丛中,眼巴巴地窥望着通往柳二姐房间的那条甬道。 过了一会儿,忽有人声传来,沈兰青循声望去,只见在一盏灯笼的指引下,杜子龙和柳二姐陪着钱乾文从甬道走来,朝门口那边走去。 沈兰青连忙站起,悄悄尾随。 杜子龙c柳二姐和钱乾文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沈兰青隐身一旁,凝神屏息,暗暗窥伺。少顷,过道上出现一缕灯笼的微光,杜子龙和柳二姐送走钱乾文,回转身来,相挽着进了甬道,朝房间走去。 沈兰青迫不及待地急忙向门口奔去。 杜子龙和柳二姐回到房间,柳二姐歪在烟榻上继续抽大烟,杜子龙则换上一身黑色夜行衣,正在打点行装。 “这么晚了,你还要出门吗?” “是啊,我得去南浦镇上联络我们的人,作好行动准备。” “你就那么相信刚才这个小后生,他是什么人?” “他是督同将军石世禄的侍从副官,名叫钱乾文。” “督同将军那是什么官呀?” “督同将军是督抚的副将,相同于副总兵。” “那个督同将军要和你们一起,杀掉督抚,合谋造反?” 杜子龙沉吟说:“是啊,以前我们也曾策反过石世禄,但他不干,所以势孤力单,行动失败了。如今他清醒了,要和我们一起举行武装起义,这是一个好机会,我们不能错过。”柳二姐说:“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呢?明天你还要给女孩子们上课呢。” “天亮之前我肯定回来。”杜子龙把两把匕首插在腰上,问道:“哎,我的枪呢?”“在柜子底下的暗箱里藏着呢,我去拿。”柳二姐说着,一欠身从烟榻上站起,趿着鞋子走进里间,拿来一把用油布包着的短枪和子弹,递给杜子龙,叮嘱说:“多加小心,千万别出什么事!” 杜子龙打开油布,取出手枪,插在腰里:“我知道,你放心吧!” “子龙!”柳二姐含泪呼唤一声,扑进杜子龙怀里,一把紧紧抱住 一群女孩齐唰唰地站在屋里,一个个眨巴着眼睛静心谛听杜子龙讲课。 唐翘翘等几个容嫂分别伫立在一旁,柳二姐则在桌子旁端然而坐,神情严肃。 杜子龙手里拿本书讲授道:“纵观古今,干戈霍霍,频频改朝换代,唯平康艳质于刀光剑影中岿然声色。因曰:舞回明月坠秦楼,歌遏行云遮楚馆,天造地设一般。君不见,上至皇天,下至将军c草民c大臣c乞丐,赌徒c奸雄c孝子c流寇,无不拜倒在枇杷门巷石榴裙钗之下” 沈兰青听着听着,双手掩面,头不知不觉地低埋了下去。 杜子龙继续授课:“除本性不可逆转外,市井之繁华,军旅之勃兴,官场之活便,文坛之纯情,都离不开青楼妓院。所谓盛世兴娼,富贵旺妓,不仅神州贯通,外洋也不例外” 柳二姐见沈兰青掩耳不面,厉声喝道:“青青,你为什么掩耳不听?”沈兰青突然抬头哭道:“不,我不要听,我不要学这些”柳二姐吃惊地说:“什么你不要学?”沈兰青痛哭地说:“不,不,我不学,恶心死了,我不要学”柳二姐大怒:“放肆!来呀,把她拖到柴房去,饿她三天,看她学还是不学!” 两个容嫂应声上前,一把拉走沈兰青,拖出门去。 杜子龙目视沈兰青被拖走,脸上掠过一丝不安之色,稍作停顿,继续引经据典,侃侃而谈:“历史总是为后人留下宝鉴,四大美人之貂婵,四大才女之薛涛,四大巾帼之梁红玉,四大侠妓之柳如是,她们的色艺才气,她们的风流缱绻,使诗书词赋汗牛充栋,甚至左右朝代之兴衰。洪承畴为一孝庄,佐成清代三百年基业,吴三桂失一爱姬陈圆圆,断送大明三百年江山” 沈兰青不肯学习取媚男人的本领,这让柳二姐大动肝火,异常恼怒,她命容嫂们把沈兰青关进柴房,三天不许吃喝。本以为一个十多岁的小孩子,饿了三天,肯定支撑不住,必会回心转意,痛哭流涕,哀声讨饶,谁知三天过去了,唐翘翘带回来的仍是沈兰青宁死不学c不肯屈服的消息。 柳二姐歪倒在烟榻上抽着大烟,目视着唐翘翘幽幽地说道:“这么说,饿了三天了,她还是老样子?”唐翘翘惴惴不安地站在榻前回道:“是,她还是不吃不喝,不肯认错,也不讨饶!” “哼,脾气还挺倔啊,你听她说过什么没有?” “她好像很依恋那个钱副官,总是对他念念不忘” “瞎说,她才多大呀,怎么会有那个心思?” “按理说她这点年纪,是不该有那个心思,但据我看来,她还真的有呢。” 柳二姐不以为然地说:“钱副官的事她和我说起过,买她来的那天早上,她和她母亲在街上乞讨,钱副官给了她们几个包子,她一直感恩戴德,记在心里。”唐翘翘恍然地说:“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柳二姐忧虑地叹息:“她知道感恩那是好事,但她若是这不学那不学的就不好办了。”唐翘翘担心道:“二姐,该不是她一心想着要报那个钱副官的恩,死活不肯入我们这一行吧?” 柳二姐沉吟道:“这么说她有痴心妄想?”唐翘翘说:“是啊,你说该怎么办呢?”柳二姐想了想说:“这可由不得她!若想把她们调教成出色的姐儿,就得严加惩戒,让她们脱胎换骨,驯服听话,任何人都不许悖逆!”唐翘翘愕然地说:“二姐,你说要惩戒她?”柳二姐思忖道:“对!难就难在我们这一行,教训孩子得掌握分寸,决不能殴打她们的身体。她们的每一寸肌肤都很宝贵,不能有一点伤口,落下疤痕,毁了容貌。”唐翘翘思虑着说:“是,那就‘洗心革面’吧?”柳二姐点点头:“嗯,你带我去柴房,我再劝劝她!” 柴房里,沈兰青形容枯槁,倒在柴堆上昏昏沉睡。 房门“吱呀”一声推开了,唐翘翘领着柳二姐走进门来。柳二姐望着熟睡的沈兰青,沉声道:“翘翘,你去弄醒她!” 唐翘翘上前俯下身子,摇着沈兰青,叫唤道:“青青,你醒醒妈妈来了,青青,你快醒醒” 沈兰青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见柳二姐站在面前,不觉一惊,身子挣了几挣,却因三天水米不进,虚弱得坐不起身来。 唐翘翘连忙将沈兰青扶起。 柳二姐走近沈兰青,含笑说:“青青,怎么样啊,想通了吗?”沈兰青警觉地瞪着柳二姐,一声不吭。唐翘翘温声说:“青青,妈妈问你话呢,你倒是说话呀?”柳二姐含笑向唐翘翘摇了摇手:“青青,饿了吗?你如果想通了,妈妈这就带你去饭厅吃饭,想吃什么你尽管开口。” 沈兰青咬紧牙关,仍瞪着柳二姐不吭一声, 柳二姐又劝:“你已经三天不吃饭了,你知道人不吃饭会饿死的,你难道想关在这柴房里不出去,被活活饿死吗?“ 沈兰青仍然沉默相抗。 柳二姐冷笑道:“青青,你是不是想死呀?我告诉你,想死可没那么容易!你是我用银子买来的,你得乖乖听我调教,好好学艺,妈还想你成为一名色艺俱全c红遍温海的姐儿,长成摇钱树卖个好价钱呢!” 沈兰青突然不屈地说:“不,我不学,我死也不做红倌人,死也不学那些恶心的事!” 柳二姐一愣,沉下脸来:“好,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翘翘,带她去院子里,给她洗心革面!” 厅堂前的庭院里,一张春凳上放着满满的一大盆水,柳二姐在厅前的一把大圈椅上端然而坐,几个容嫂和一群小女孩面面相觑地侍立一旁观望。过了一会儿,唐翘翘和另一个容嫂架着沈兰青拖了过来,对着柳二姐跪下。 柳二姐沉声说道:“青青,说吧,你听不听话,学还是不学?” 沈兰青既不哭也不闹,不屈地瞪着柳二姐,平静地跪着,无畏无惧,一言不发。 柳二姐冷笑一声:“这么说,你是不肯低头屈服罗?” 沈兰青瞪着柳二姐,仍是一声不吭。 柳二姐气恼地说:“你好,算你有种!来呀,给她洗心革面!” 唐翘翘和另一个容嫂走上前,架起沈兰青,拖到搁在凳上的那盆水前。 柳二姐冷冷地注视着沈兰青说:“青青,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只要你点个头,我就放了你!” 沈兰青毫不屈服,依然沉默相抗。 柳二姐向唐翘翘使了个眼色,唐翘翘和另一个容嫂抓起沈青青的头发,把头摁进盆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沈兰青的身子开始纹丝不动,继而渐渐地乱扭乱蹬地挣扎起来,却被唐翘翘和另一个容嫂死命摁住。 唐翘翘和容嫂神色慌张地望向柳二姐。但柳二姐不为所动,冷冷地看看沈兰青那个撅起的小屁股,悠然自得地端杯喝茶 又过去了几分钟,沈兰青的身子渐渐瘫软了下来,小女孩们吓得捂住眼睛不敢再看。 唐翘翘慌乱地说:“二姐,她她” 柳二姐一怔,放下茶杯,丢了个眼神,唐翘翘和另一个容嫂提起沈兰青的头,人已经昏死了过去。 唐翘翘大惊失色地叫道:“啊,二姐,她她死死了” 柳二姐站起身,不慌不忙地走过去,托起沈兰青的脸看了看:“去,拿碗咸卤来,给她灌下去!” 一位容嫂答应一声,急忙端来一碗早已准备下的咸卤,唐翘翘接过,捏开沈兰青的嘴灌了下去。 沈兰青“哇”地一声吐出几口清水,慢慢睁开充血的眼睛,出奇平静地望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柳二姐浑身一凛,神色有些慌乱地说:“翘翘,快,快把她带走!”唐翘翘应声“是”,慌忙与另一名容嫂拖走沈兰青。 其他容嫂带着受到惊吓的女孩子们纷纷离去,柳二姐目视沈兰青的背影,若有所思,面有不忍之色。 晚上夜深人静时分,柳二姐歪倒在烟榻上抽大烟,杜子龙手里端个精致的紫沙小茶壶,边喝茶边慢慢踱步,默默地想着心事。 柳二姐叹口气说:“这孩子的脾气真倔,给她洗心革面,她毫不畏惧,一副宁死不屈的神气,还真象我当年的样子。” 杜子龙赞赏说:“嗯,有志气!看不出来,小小年纪,骨头倒挺硬!”柳二姐笑道:“哼,我都被她弄得措手无策了,你还夸她?”杜子龙说:“哎,这孩子不简单,有点意思!”柳二姐问:“那你说怎么办?”杜子龙沉吟稍顷说:“既然她不肯学那取媚男人的手段,不如让她做个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 “做清倌人好主意!”柳二姐一骨碌坐起,又担忧地说:“不过,做清倌人得有出色的才情,骄人的技艺才行啊!”杜子龙想了想:“那就让她跟我学戏吧!”柳二姐一怔:“学戏?”杜子龙点点头:“对,我已观察她好久了,她可是一块学戏的好材料啊!”柳二姐惊讶地说:“是吗,那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呢?” 杜子龙撇嘴笑笑:“你不是一心想把她调教成一个出色的姐儿吗?她聪明绝顶,琴棋书画样样皆能,我虽说想有个传人,但也不好意思夺你所爱吧!”柳二姐莞尔一笑:“我告诉你吧,只要你把她调教好,成了一个色艺俱全的清倌人,我敢保证她比做个红倌人更值钱,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杜子龙自信地笑笑说:“啊,那行,你就把她交给我了!” 杜子龙和柳二姐商量妥当,当晚就定下由柳二姐亲到柴房放了沈兰青,让唐翘翘擎着一盏灯笼照明引路,在庭院里曲里拐弯地穿行了一会儿,来到柴房门口,打开门锁,轻轻推门而入。 关在柴房里饿得奄奄一息,昏昏沉沉倒在柴草垛上的沈兰青听到动静,挣扎着坐起身来,睁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惊疑不定地望着柳二姐和唐翘翘。 柳二姐和颜悦色地走上前,蹲下身子,撩开沈兰青额上的乱发,怜爱地看着她:“青青,你好些了吗?” 沈兰青眨巴着眼睛,充满猜疑地瞪着柳二姐,既不畏惧,也不害怕。 柳二姐叹口气说:“青青,妈妈知道你有志气,既然你死也不肯学那些本领,妈妈不勉强你。” 沈兰青倔强的脸上,疑云四起,出现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 柳二姐情不自禁地伸手把沈兰青搂进怀里:“孩子,别怪妈妈狠心,要怪就怪自己的命不好。放心吧,妈也不会再逼你了!”沈兰青似乎受了感动,哭喊一声“妈妈”,扑进柳二姐的怀里。柳二姐扶起沈兰青,温声说:“走吧,跟唐姑姑去洗漱一下,换身干净衣服,吃了饭再到我的房间里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沈兰青泪流满面地点了点头。 半个来时辰后,烛光灯影里,杜子龙和柳二姐端坐在房间的椅子上,面带笑容地注视着经过洗漱,更换了衣衫的沈兰青。 唐翘翘陪着沈兰青侍候一旁。 柳二姐问道:“青青,从今往后你除了学习琴棋书画外,跟着杜先生学戏,你可愿意?”沈兰青愕然望着柳二姐和杜子龙:“学戏?我我愿意!”柳二姐说:“学戏可是苦差事,并不轻松!”沈兰青咬着嘴唇想了想:“我不怕,我喜欢,再苦再累我也不怕!” 柳二姐说:“你既然要学,就得拜杜先生为师!”沈兰青说:“我愿意拜杜先生为师,一心一意跟杜先生学戏!”柳二姐说:“那好,我们有言在先,你既拜了杜先生为师,作为徒弟,以后你学戏之外,还得照料杜先生的日常起居。”沈兰青答应说:“我知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傅就象父亲,我愿象对待父亲那样侍候师傅,象对待母亲那样对待妈妈!” “好了,学乖了,嘴巴象涂了蜜似的!子龙,你收了她吧!”柳二姐和杜子龙对视一眼,满意欣慰地笑笑:“青青,杜先生答应收你了,你还不跪下叩头?” 沈兰青连忙双膝跪下,朝杜子龙叩了三个响头:“谢谢师傅,谢谢妈妈!” 杜子龙起身扶起沈兰青:“好,好,你叩了头我受了礼,从今往后我们有了师徒情份,你要一心一意,认认真真地学,千万别辜负我和你妈妈的一片苦心。”沈兰青答应说:“是,我一定牢记师傅和妈妈的教诲!”柳二姐吩咐道:“翘翘,明天你叫人把我隔壁的房间打扫干净,让青青搬过来住。” “是!”唐翘连忙答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从此,沈兰青拜杜子龙为师,又成了柳二姐的贴身丫头,整天除了和其他女孩子一起学习琴棋书画c吹拉弹唱外,又跟着杜子龙学唱京戏。因为整天形影不离地跟随杜子龙,苏兰青渐渐发现,每当夜静更深时,常常有一些人悄悄进入柳湖书院,聚在一起开会密商,杜子龙的行踪也很诡秘。后来,她才知道,这些都是革命党人,经常在这里秘密活动,密谋举行武装暴动,企图推翻满清政府。让沈兰青喜出望外的是,那个曾经给自己母女施舍过包子的恩人钱乾文,因此成了柳湖书院的常客。 这天傍晚,由杜子龙操琴,为沈兰青练唱《穆桂英挂帅》中的选段伴奏,一群女孩子和容嫂c杂役等在门口挤成一堆,争先恐后地观看着,一个个露出羡慕钦佩的神色。 沈兰青演唱道:“猛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 唤起我破天门壮志凌云。 想当年桃花马上威风凛凛, 敌血飞溅石榴裙。 有生之日责当尽, 寸土怎能属于他人。 番王小丑何足论, 我一剑能挡百万的兵。” 沈兰青唱完,门口响起一片鼓掌和喝彩声。 杜子龙露出满意赞许的微笑:“好,青青,再唱一段《苏三起解》。”说着,杜子龙运弓操琴,拉起“流水”前奏,沈兰青正要演唱,柳二姐忽然出现在门口,拨开人群走进花厅,趋近杜子龙,俯耳低语。 琴声嘎然而止,杜子龙停止操琴,神色凝重地放下京胡,起身与柳二姐急急而去。 “青青,你唱得真好!” “青青,你唱得真好听,什么时候也教教我们!” 女孩子们一涌而入,跑进花厅,七嘴八舌地称赞沈兰青,沈兰青心不在焉地含笑点头,突然撇开众人,跑出花厅。 沈兰青跑回自己的房间,轻轻地推开房门走进屋里,又轻轻掩上房门,蹑手蹑脚地走到隔墙边,把耳朵贴在墙壁上,偷偷窃听。听了一会儿,沈兰青失望地离开隔墙,左顾右盼着寻找可以探听和窥望之处。 沈兰青四处寻找了一会儿,终于发现一小块泥灰剥落破绽之处,她灵机一动,找来一个小钉子,在隔墙上轻轻地掏着。 掏了一会儿,一个小洞出现了。 沈兰青拿眼睛向里瞄去,终于看到了隔壁柳二姐房间外间的一小片地方,也看到了钱乾文的一小半侧影。 沈兰青一动不动地趴在墙上偷窥一会,却见钱乾文站起身来,由杜子龙和柳二姐陪着走出门去。 沈兰青失望地直起身来,却为自己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惊喜激动不已,又拿起小钉子,继续墙壁上掏着,渐渐地掏出了一个手指大小的小洞,再向隔壁房间窥探时,已经能看清柳二姐房间的全貌了。 沈兰青正在欣喜,忽听得隔壁传来关门和说话声,她连忙再次把眼睛向洞里瞄去,却见杜子龙和柳二姐已经回房来了。 杜子龙回到房间,一歪身在烟榻上躺下,拿起烟枪装上烟土,柳二姐随后进门,忧心忡忡地在烟榻上坐下。 “这么说,你就要出去干你们的大事了。” “是啊,我明天一早就走。” “这会很危险的。” “是啊,去了我就没想回来。” “这唉,早知道有这么一天,我早该为你找个丫头才是” “为什么?” “你得给你们杜家留个后啊!” 杜子龙一愣,用怪怪的眼神瞟了柳二姐一眼,顾自抽烟,默然不语。 柳二姐幽幽地叹口气说:“我出身青楼,成不了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再说,我是喝过‘败毒汤’的,不能生育,所以一直想给你找个小的,生下一男半女为你们杜家延续香火。”杜子龙疑惑地问:“‘败毒汤’怎么回事?”柳二姐苦苦一笑说:“那是我们这一行用来绝育的寒药,喝了它就不能象正常女人那样怀孩子做母亲了。我这辈子没后悔坠入青楼,却后悔喝了‘败毒汤’,害得一生都做不成母亲。” 杜子龙沉吟半晌:“这么说,入你们这一行的女孩都要喝‘败毒汤’?”柳二姐说:“对,无一例外!”杜子龙问:“那做清倌人的也要喝吗?”柳二姐说:“当然要喝!哎,你是担心青青吧?如果这次你命大,还能够活着回来,我把青青给了你怎么样?”杜子龙说:“别瞎扯,她还是个孩子呢!” 柳二姐说:“这有什么,你们相差还不到十岁呢,青青这孩子漂亮聪明,机灵懂事,你也喜欢她。如果你愿意娶她,她就不用喝‘败毒汤’了。”杜子龙笑道:“好了,好了,你别忘了,我是她的师傅!”柳二姐不以为然地说:“师傅怎么了,师傅就不能娶徒弟做媳妇了?”杜子龙不耐烦了:“哎,哎,我说你有没有完了,尽说这些没边的事!”柳二姐乜斜着杜子龙:“怎么,动心了?” 杜子龙正色地说:“不,你已经给了我女人的全部快乐,我什么女人也不要,只要你!”柳二姐笑着戏谑:“是吗,就怕你心口不一!”杜子龙说:“信不信由你,反正我不会要任何女人了!”柳二姐抿嘴一笑:“行了,别口是心非了!待会儿吃晚饭时,不如我把她叫来陪陪你,你要是乐意,今晚就和她圆了房!若能下了种,也算了却了我的心愿!” 沈兰青从墙洞听了柳二姐和杜子龙的对话,吓得魂飞魄散,慌乱地离开隔墙,一脸惊悸地走到床边,愣愣地跌坐在床沿上发呆,心惊肉跳地想:“‘败毒汤’是什么东西喝了败毒汤就不能生孩子做母亲了妈妈她她要把我给杜先生做小老婆?不,我绝不能喝‘败毒汤’,也不能给杜先生做小老婆不,不能我要等钱副官,报他的恩” 掌灯时分,柳二姐果然在房间的小圆桌上摆了几个菜肴和酒,与杜子龙在灯下小酌,等着沈兰青过来相陪。 门上敲了两下,沈兰青轻轻推门进来。 柳二姐亲热地招呼:“青青,你来了,快来坐下!”杜子龙也招呼:“青青,来,来,坐这儿。” 沈兰青忐忑不安地走到小圆桌边,默默地在椅子上打横坐下。 “青青,你师傅要出远门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今晚我为他饯行,特地叫你过来陪你师傅喝两杯。”柳二姐连忙为她斟满酒:“青青,来,快敬你师傅一杯。”沈兰青拘谨地端起酒杯:“是!师傅,祝你一路顺风,平平安安!”杜子龙笑道:“好,好,多谢青青!来,一起干了!” 杜子龙端酒和沈兰青碰了碰,两人一起把酒喝了。 柳二姐也抿了一口:“青青,你师傅出远门,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他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学好好练,千万别把学戏的事耽搁了!”沈兰青答应说:“是,我一定牢记妈妈的教诲,刻苦练习,好好学艺。”柳二姐笑笑:“青青,我还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沈兰青说:“妈妈,有什么事你说吧。”柳二姐意味深长地说:“青青,你师傅年纪不小了,至今还没有一男半女,不管怎么说他们杜家也得有个后吧,可我偏偏又生不了孩子,所以我想” 沈兰青连忙离席跪下:“妈妈,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放心吧,我愿意做杜先生的干女儿,象对亲生父亲那样待他,孝敬他!” 柳二姐和杜子龙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柳二姐急忙纠正:“哎,哎,青青,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杜子龙大笑而起,上前扶起沈兰青:“好,好,我认青青为女儿,做青青的干爹!青青,那你不快叫爹?”沈兰青脆生生地叫道:“爹!”杜子龙开心答应着笑道:“哎!来,来,快来和爹喝一杯!”沈兰青笑吟吟坐回椅子上:“多谢爹爹!” “哼,不愧是学唱戏的,真会演戏,两人一个样,演得真象!”柳二姐满脸不悦地沉下脸来,生气地冷哼道。 烛光摇曳,一灯如豆。 昏黄的光影里,沈兰青和衣躺在床上,想着刚才在柳二姐房间发生的事,辗转反侧,久不成眠。 门上忽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沈兰青一怔坐起,侧耳倾听了一会儿,敲门声再次响起,并传来柳二姐的轻声呼唤。 沈兰青惊慌地下床走到门边,惴惴不安地把门打开,只见柳二姐拉着杜子龙站在门口。 沈兰青强抑慌乱地叫道:“妈妈,干爹!” 柳二姐走进房间,冷笑着说道:“青青,你别爹爹爹爹叫得那么甜,我告诉你,这可不是我的安排,你们当不得真,也算不得数!”杜子龙争辩说:“怎么能不算数呢,青青连头也叩了!从今往后,我和她既是师徒又是父女,你可别胡来,乱了辈份!”柳二姐啐道:“扯你的淡!就你们那样也算父女了?我告诉你,这事由不得你们!青青,今天晚上,你师傅就睡你这儿了,你得乖乖给我侍候好罗!” 杜子龙慌忙说:“哎,二姐,这不行”柳二姐眼睛一瞪:“怎么不行了?这事我说行就行!青青,你放心,过了今晚,等你师傅回来,我再给你们洞房花烛,拜堂成亲!”说着,柳二姐转身离去,出了房间,怦地关上房门。 沈兰青一惊,慌忙跑到门边,但房门已经上锁,怎么也打不开。“师傅,妈妈她她把门锁了”沈兰青沮丧失望地转回身,伤心地掩面啜泣起来。 杜子龙走上前去,拉着沈兰青安慰说:“孩子,不要怕,我们不听她的你还小,我不能就这么毁了你。”沈兰青心里一宽,仰起脸问道:“师傅,是不是跟了你我就不要喝‘败毒汤’了?”杜子龙一愣:“你听谁说的?”沈兰青说:“我听妈妈说的。”杜子龙说:“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跟了我,也不会让你喝‘败毒汤’的!”沈兰青犹疑地问:“是真的吗?”杜子龙郑重地点点头:“嗯,真的,我不骗你!” 沈兰青喊声“师傅”,扑进杜子龙怀里,低低抽泣 柳二姐从沈兰青的房里出来,把房门锁了,却不回房,而是怀揣着一颗忐忐忑忑的心去了唐翘翘的房里,并把心事向唐翘翘和盘托出。 唐翘翘听了柳二姐的叙说,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什么,你把青青给了杜先生?”柳二姐心神不宁地说:“是啊!”唐翘翘不解地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柳二姐含糊地说:“子龙要去一个很远很危险的地方了,还不知道是生是死,能不能回来,我得为他们杜家留个后呀!” 唐翘翘一怔:“为杜家留个后你就不惜毁了青青给他作小?”柳二姐叹息着说:“是啊,既然我不能为他生育,他们杜家怎么甘心断了香火,以后他难免要续弦再婚,倒不如我先为他打算一下。再说,青青是自己的人,总比外人靠得住,也容易掌控,以后不至于来和我争个高低上下。” 唐翘翘埋怨地:“二姐,我看你是糊涂了,就这么一个晚上,你能让青青怀上?”柳二姐苦笑说:“我知道这事不容易,但是碰碰运气罢,要是万一碰巧能怀上,那不就谢天谢地,皆大欢喜了。”唐翘翘顾虑地说:“只是青青怎么办呢?她年纪还小,万一真的有什么事,她扛住吗?”柳二姐执拗说:“这你放心,一切有我呢!如若子龙此去真有什么三长两短,青青要留要走随她,孩子由我养着,怕什么!” 清晨时分,天色微明,灯烛已残,烛台上只有一星点小火苗在摇曳闪烁,沈兰青的房间里渐渐明亮了起来。 沈兰青和衣躺在床上,裹着被子仍在沉沉酣眠,杜子龙打了个地铺,和衣倒在席子上盖条被单鼾声如雷地沉沉酣睡。 门上传来轻微的动静,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柳二姐从门隙伸进头来,探头探地地向房间里张望了一会儿,蹑手蹑脚地推门入内。 “起来,天亮了,你们都给我起来!”柳二姐走到地铺边生气地看看熟睡的杜子龙,又望望床上的沈兰青,生了一会闷气,走到地铺上狠狠踢了杜子龙一脚,气恼地喊道。 杜子龙和沈兰青几乎同时被惊醒,睁开惺忪的眼睛,一骨碌坐起身来。 杜子龙迷糊地问:“二姐,出什么事了?”柳二姐冷笑道:“什么事?哼,你们干得好事!”杜子龙愣愣地说:“我我什么事也没干呀!”柳二姐气恼地说:“什么事也没干,就是没干好事!你怎么睡地上来了?”沈兰青连忙跳下床来解释:“妈妈,我叫师傅睡床上,让我睡地铺,可师傅不肯,非要我睡床上,我太困了,一会儿就睡着了”柳二姐哭笑不得地说:“我是要你们睡在一起,谁叫你们一个床上一个地铺了?你们这不是存心气我吗!” “啊,天亮了,我的烟瘾上来了!”杜子龙笑笑,连打几个呵欠,笑着卷了席子,把被单往椅子上一扔,转身就走。柳二姐喝道:“站住,你去哪儿?”杜子龙陪笑说:“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柳二姐怔了一下:“啊,早餐在桌子上放着,我过去侍候你吃早餐,为你打点行装!青青,你赶快洗漱一下,也过去一块吃!” 阴晴欲雨的天气,夜幕渐渐笼罩了大地。翌日傍晚,柳二姐心绪不宁地带着沈兰青在湖畔的树林中漫步,人却不时向温海城区的方向眺望。 “妈妈,你是在担心师傅吧?” “是啊!” “你知道师傅去哪儿了吗?” “知道,他去温海城里干惊天动地的大事了!” “那会不会有危险呀?” “危险,当然很危险,那是出生入死的事,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能不能活着回来还不一定” “啊,这么危险的事,你怎么让他去了呢?” “杜先生是干大事的人,他武艺高强,足智多谋,骁勇善战,干这样的大事少不了他。” “是那个钱副官叫他去的吗?” “你怎么知道?” 沈兰青揣度着说:“我是猜的,师傅从不出门,那个钱副官几次悄悄到咱们书院来找师傅,所以我猜肯定是他来把师傅叫去的。”柳二姐颌首说:“是啊,就是他多次来找的你师傅。”沈兰青心里一宽,安慰说:“那妈妈放心吧,师傅不会有事的!”柳二姐反问说:“你怎么知道你师傅没事呢?”沈兰青说:“那个钱副官是个好人,好人一生平安,师傅和好人在一起,怎么会有事呢?”柳二姐心神不定地说:“借你的吉言,但愿如此吧!” 这时,夜幕降临,天渐渐暗了下来,柳二姐和沈兰青默默地继续漫步,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深怕打破夜的沉静似的,谁也不愿开口说话。 突然,炮声隆隆,密集而激烈的枪声隐隐传来。 柳二姐和沈兰青吃了一惊,慌忙向温海的方向望去,只见城里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天。 柳二姐神色紧张地说:“啊,青青,他们打打起来了”“妈妈——”沈兰青吓得象只受惊的小鹿,一头钻进柳二姐的怀里。“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菩萨保佑”柳二姐紧紧抱着沈兰青,神情惊恐地望着那映红了半边天的火光,身子情不自禁地颤抖着,嘴里哆嗦着喃喃念佛道。 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激烈的枪炮声在温海城里整整响了一夜,天已大亮时,枪声仍零零落落地不时传来,城市上空依然硝烟弥漫。 督抚府里桌倒椅翻,纸屑乱飞,一片狼藉,士兵们正忙着把一具具尸体和伤员抬出门去。 在钱乾文c钱乾武兄弟和一帮卫兵的护卫下,石世禄以胜利者的姿态,得意洋洋地大步走进门来。 石世禄环顾左右,纵声大笑:“好,好,督抚死了,清政府推翻了,革命胜利了,以后这温海就是老子的天下!”钱乾武附和说:“对,对,督同将军以后就是温海市驻军司令!”石世禄野心勃勃地说:“哎,一个驻军司令顶个屁用,老子还要当总督,军政一把抓,这温海市得由我说了算!” 钱乾文不放心地问:“司令,那那些革命党人呢?” 石世禄眼睛一瞪:“革命党人?这温海市是老子冒着枪林弹雨,拼死拼活拿下来的,也能够拱手让人?”钱乾武一愣:“可是革命党人出生入死,立下了汗马功劳”石世禄沉吟了一下:“嗯,乾文,你去告诉那些革命党人,他们去留任意,愿意留下的我给他们一官半职,不愿留下的,赏他们一笔钱,给我走人!”钱乾文欲劝:“司令,这” 石世禄命道:“还有你立即致电北洋政府,说我们已经推翻满清政府的统治,控制了温海市,请他们委任我为温海总督,我愿一切听从北洋政府的调遣。”钱乾文黯然领命:“是!”石世禄又下令道:“乾武,你立即带人接管烟馆c赌场c码头和夜总会,要把这些能捞大钱的场所统统掌控在我们手中!” 彩旗招展,鼓乐喧天,歌声动地,鞭炮齐放,欢呼声此起彼伏,温海市沉浸于一片胜利的喜悦之中。从早到晚,人们忘情地欢庆胜利,整座城市都在没完没了地闹腾,只有督抚府大院一反常态,无声无息,出奇的宁静。 斜阳余辉里,杜子龙牵了一匹马出了督扶府后院,在楼前认蹬上马,挥鞭驱马欲走。 “杜先生,你等等!”钱乾文急急追了出来,跑上前一把拉住马缰。杜子龙勒住马头:“钱副官,你还有事?”钱乾文问道:“杜先生,你真的要走?”杜子龙说:“不是去留任意吗?既然如此,我不走何为?” 钱乾文劝道:“杜先生精通军事,深谙政治,学贯中西,才兼文武,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石司令有心请你留下,授以一官半职,协助他治理温海,共谋发展。”杜子龙嘲弄地笑笑:“算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我矢志追随孙先生,以解放劳苦大众为奋斗目标,而你们已投靠了北洋政府,实行的是军阀统治,恕我不能奉陪了!” 钱乾文为难地说:“这杜先生,你听我说”杜子龙苦笑地说:“好了,你别说了!清政府也好,北洋政府也罢,其实是换汤不换药,我算是看透了!”钱乾文关切地问:“那你要去哪儿?” 杜子龙说:“回柳湖书院,还做我的大茶壶。”钱乾文黯然神伤地松开马缰:“好吧,你先回去,这事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吧。”杜子龙在马上把手一拱:“钱副官,后会有期!”钱乾文也拱拱手:“杜先生保重!” 杜子龙勒转马头,把腿一夹,马鞭一扬,头也不回地一溜烟去了,钱乾文久久目送,怅然若失。 温海市的清朝督抚被人杀死,督同将军石世禄反戈一击,举行兵变,控制了整个温海市,随之而来的是一场翻天覆地的改朝换代,石世禄摇身一变,成了北洋军阀,当上了驻军司令,而杜子龙不辞而别,依旧回柳湖书院当他的“大茶壶”,仍躲在女人的石榴裙下,不愿出去做官,每日里除了教苏兰青唱戏外,就是躺在烟榻上抽大烟,几乎足不出户。 革命成功之后,钱乾文倒来过柳湖书院几次,都是来劝杜子龙出去做官的,但被杜子龙婉言谢绝了。每次来时,苏兰青只能远远地看着他,距离最近的一次是给钱乾文倒了一杯茶,竟让她幸福地憧憬和回味了好几天。 三年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到了柳湖书院宴客的日子,也就是这些女孩子该喝“败毒汤”,结业出院被卖往各地做雏妓的时候了。 柳湖书院花厅上,女孩子们吹拉弹唱,闹成一团,柳二姐领着几个容嫂端着托盘袅袅婷婷地走进花厅,把一碗碗热腾腾的汤从托盘里端出来,放在桌子上。 柳二姐拍拍手喊道:“来,孩子们,喝汤了!” 天真浪漫的女孩子们听到喊声,放下手中的乐器,“呼”地围上前来。 “妈妈,这是什么汤呀,真香!”“嗯,好香!妈妈,这汤苦不苦呀?”女孩子们七嘴八舌,叽叽喳喳地问道。柳二姐笑吟吟地说道:“不苦不苦,这是驱风祛寒的汤,喝了能预防风寒,健身暖脾,甜甜的,很好喝。来,一人一碗,趁热把它喝了!” 女孩子们嘻嘻哈哈地笑闹着一拥而上,端了汤碗,津津有味地喝了起来。转眼之间,桌上只剩下了一碗汤,那是沈兰青的。 沈兰青蜷缩在一旁,恐惧地瞪着那碗汤,迟迟不敢上前。 柳二姐问道:“青青,你为什么不喝?”沈兰青推托说:“我我肚子不舒服,胀胀的,喝不下去”柳二姐不悦地说:“肚子胀就喝不下一小碗汤了?来,过来,快把它喝了!” 沈兰青怯怯地走了过来,硬着头皮端起那碗汤,慢慢送到嘴边,却停住不喝。柳二姐责问说:“怎么不喝了?”沈兰青苦着脸说:“妈妈,我真的喝喝不下去”柳二姐生气地大声喝道:“喝!喝不下去也要喝,快喝!” “哐啷”一声,沈兰青似乎被柳二姐的厉声大喝吓了一跳,双手一哆嗦,汤碗掉落地下,摔成几块,汤水流了一地。 “混账小蹄子,你找死!”柳二姐大怒,狠狠一巴掌,把沈兰青打倒在地。“妈妈,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沈兰青“哇”地放声大哭,其他几个容嫂连忙上前劝住暴跳如雷的柳二姐。 唐翘翘慌忙过来扶起哭哭啼啼的沈兰青,把她拉出花厅。 柳二姐房里的外间,几只堆放各种服饰行头的箱笼打开了,杜子龙蹲在箱笼旁聚精会神地翻找挑拣着,柳二姐阴沉着脸推门进来,闷闷不乐地在椅子上坐下。 杜子龙闻声回头:“怎么了,生谁的气了?”柳二姐负气地说:“还有谁,你那个死犟死犟的死徒弟呗!”杜子龙一怔:“青青她怎么了?”柳二姐恼火地说:“眼看宴客的日子就要到了,我煮好败毒汤让孩子们喝,其他孩子们二话不说都把汤喝了,就是她非但不肯喝,还把汤碗给摔坏了”杜子龙愣了一下,不以为然地说:“不喝就不喝,有什么可生气的?” 柳二姐冷笑一声说:“你说得倒轻巧,做姐儿的若是今天怀孕,明儿流产,麻烦就大了!梳弄之前喝‘败毒汤’绝育,这是规矩!再说了,谁敢要没喝过败毒汤的姐儿呀?从我们这儿出去的孩子没喝过‘败毒汤’,传出去岂不是坏了我们的名声?”杜子龙疑惑地说:“她不是要做清倌人吗?你就不能破个例?” 柳二姐说:“清倌人也要喝‘败毒汤’的!你也不想想,到了那种倚门卖笑的地方,清倌人清的了吗,清倌人就不接触男人了?只要她们接触男人,就会怀孕,就会有麻烦!”杜子龙为难地说:“噢,可是我答应过她,不让她喝‘败毒汤’的” “怪不得呢,原来她知道啊!”柳二姐恍然地说道:“只是你答应她也没用,这个规矩不能破,除非你把她收进房里为你生儿育女,她可以不喝‘败毒汤’!” 宴客的那天,花厅布置得花团锦簇,桌椅一直摆到门口,一张张桌子上摆满了水果点心c美酒佳肴,几个容嫂带着女孩子们还在整理桌椅和杯盘碗盏,杜子龙提着一把大茶壶四处张罗奔忙,沈兰青在一旁修整花卉盘景。 柳二姐笑吟吟地走到门前,拍拍手喊道:“孩子们,鸨儿们快要到了,大家快去门口迎接客人吧!”唐翘翘招呼道:“孩子们,快跟我走吧!” 女孩子们嘻嘻哈哈地欢笑着奔出花厅,跟着唐翘翘向书院大门涌去,沈兰青却不动身,依然在整理花卉盆景。 柳二姐款款走近杜子龙,柔声说:“子龙,钱副官来了,在房间里等你呢,你快去吧!”杜子龙怔忡了一下,答应说:“啊,行,我这就去!”柳二姐吩咐沈兰青:“青青,你也去,帮着你师傅泡泡茶,打制个烟泡什么的。” 沈兰青低眉敛首地答应:“是!” 柳二姐房里外间,杜子龙歪在烟榻上,沈兰青蹲在一旁打制烟泡,钱乾文在桌子旁的椅子上正襟危坐,喝着沈兰青刚为他泡好的茶。 杜子龙嘲弄人地笑笑:“革命胜利了,石世禄如愿以偿当上了驻军司令,你还来这儿找我干什么?”钱乾文诚恳地说明来意:“石司令派我来见你,想请你随我去温海一趟,他有重要的事和你商量。”杜子龙冷冷一笑:“商量重要的事和我这把妓院里的大茶壶?”钱乾文说:“不,不,石司令并不知道你在这儿当大茶壶。”杜子龙问:“那他想干什么?”钱乾文忙道:“他说事关国家前途命运” 杜子龙不屑地一撇嘴:“国家前途命运?算了,别唱高调了,我还是给他挑明了吧。虽然我们推翻了清朝的统治,北洋政府却没让他当上温海的总督,他心有不甘,又想纠集我们再去造一次反,杀掉北洋政府委派来的总督,他自己好坐那把金交椅,是不是?”钱乾文一怔:“这也许是吧” “我不会再为任何事去杀任何人了,也不会去造什么反革什么命了!”杜子龙拿起烟枪,凑到烟灯前连吸了几口,平静地说道:“我累了,该功成身退了,不想去充当任何人的杀人工具了!”钱乾文继续劝道:“杜先生,革命尚未成功啊,你就想功成身退了?” 杜子龙冷笑道:“为谁造反,为谁革命?如今我已经清醒了,命是我自己的,我已经为革命作过贡献,革命的成果让那些疯狗们去争去抢吧,我再也不会为任何人去卖命了!”钱乾文惊诧地说:“杜先生不会就这样在女人的石榴裙下过一辈子吧?”杜子龙淡然地说:“那又怎么样?我现在还没找到更好的去处,也许女人的裙子底下才是最安全最可靠的!” 侍候一旁的沈兰青漾着激动和兴奋神情,一直似懂非懂地听着他们的谈话,眼睛不时深深地注视着英俊帅气的钱乾文。 门上忽然传来敲门声,沈兰青连忙跑过去把门打开,却是唐翘翘笑容可掬地站在门前。 唐翘翘说:“青青,老鸨们到了,二姐叫你快去呢!”沈兰青征询地望着杜子龙:“师傅,妈妈叫我?”杜子龙点点头:“去吧,待会轮到你时,找个人来叫我一声!” 沈兰青“哎”地答应一声,回眸看了钱乾文一眼,跟着唐翘翘走出房间,带上房门,匆匆地去了。杜子龙放下烟枪,起身下了烟榻,从琴套里拿出两把京胡,坐在一张椅子上调弦校音。 “怎么,杜先生也要上场吗?” “是啊,去为刚才给你倒茶的女孩子伴奏。” “刚才那个女孩子” “对,她叫沈兰青,是我徒弟,也是我干女儿。” “啊,杜先生的干女儿真秀气,好漂亮!” “还很聪明伶俐!她跟我学了几年戏,天赋聪颖,资质很好,做唱念打已颇见功夫,待会儿钱副官也去见识见识?” “好啊!我倒蛮喜欢听戏的,你的徒弟肯定非同凡响!” “谬赏,谬赏了。” “哎,杜先生,你说我也要急流勇退,是什么意思?” “你我是出生入死的交情,我才跟你说心里话。”杜子龙在钱乾文的对面坐下,神色凝重地说道:“如今世道,风云变幻,军阀混战,天下大乱。依我之见,石世禄善于见风使舵,虽能得逞于一时,只怕也难以左右逢源,适应变幻莫测的时势。所以,你在军界c政界发展并不是长久之计,不如急流勇退,改弦易辙,早日抽身,从石世禄的集团中脱离出来,去开创一片新的天地。” 钱乾文怔怔地思忖道:“改弦易辙,开创新的天地”杜子龙朗声说:“对!改弦易辙,另起炉灶,独树一帜,图谋发展。”钱乾文急切地问:“杜先生能不能说得具体一点。”杜子龙提议道:“依我之见,你不如办张报纸,搞搞新闻,这事我已经为你仔细考虑过了。来,我们再好好筹划一下。” 花厅里欢声四起,笑语喧哗,温海城里的青楼和邻近各地书寓的老鸨们或乘车或坐船风尘仆仆地都赶来了,陆陆续续进了花厅,纷纷围着桌子落坐。柳湖书院的女孩子们则打扮得枝招展,妖妖娆娆,莺莺燕燕地聚集在一旁,有的弹奏琵琶古筝,有的唱曲拉琴,一一登场献艺,而柳二姐穿梭来往于人群中,满面笑容地和老鸨们打招呼寒暄,一桌桌地推杯换盏,在彼此的袖笼里用手指讨价还价。 容嫂们忙着倒酒端菜,热情地招待客人。 柳二姐和一个老鸨说了一会话,远远地招了招手,唐翘翘连忙带着沈兰青走了过来,杜子龙和钱乾文也随着过来坐下。 沈兰青连忙上前,柳二姐喜笑颜开地把她推到一个年约四十来岁的老鸨跟前:“青青,花家牌楼选中你了,你还不快敬花妈妈一杯?”沈兰青端杯站起身,笑吟吟地说:“花妈妈,我敬你一杯!”花妈妈眉开眼笑地说:“好,好,这次我是独占鳌头,把柳湖书院顶尖的姐儿给挑去了,也算我们有缘。” 柳二姐夸赞地说:“花妈妈这话说得在理,青青的确是我们书院这些女孩子中最拔尖的一个,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人也最漂亮,尤其是那一嗓子京戏,唱得玉润珠圆,听了让人回肠荡气。”钱乾文称赞说:“对,对,唱得太好了!以前我常去听戏,自古都是男人演唱的,从没见女孩子也唱那么好。” 沈兰青开心地说:“钱副官,那你以后多来花家牌楼,我经常唱给你听。”花妈妈眉开眼笑地说:“对,对,以后还得请钱副官多多捧场。”钱乾文答应说:“好,好,一定,一定!”柳二姐嫣然一笑说:“花妈妈,明儿青青就要跟你走了,往后她是你们花家的人,得随你姓花,你该赏她个名字才对吧?” 花妈妈说:“这名字呀,挑中她时我就想好了。”柳二姐意外地一笑说:“是吗,花妈妈给她取了个什么名字呀?”花妈妈笑吟吟地说道:“眼下不正是海棠花儿盛开的季节吗?我已给她取了个名字叫花海棠!” 夜色阑珊,石公馆华灯齐放,金碧辉煌,酒足饭饱的石世禄出了餐厅,倚倒在大厅的沙发上,几个姨太太莺啼鸟转地围着石世禄,有的手捶背,有的捏腿,有的揉肩,叽叽喳喳,争先恐后地殷勤献媚。石世禄微闭双眼,任由姨太太们揉搓捶打,长满横肉的脸上渐渐露出舒适惬意的神情。 钱乾文风尘仆仆地走进门来:“报告司令,我回来了!” 石世禄闻声睁开眼睛,向姨太太们挥挥手坐起身来。姨太太们停止笑闹,怏怏地退了下去。 石世禄注视着钱乾文,问道:“乾文,那杜子龙怎么说?”钱乾文禀道:“他说他功成身退了,不愿出来为官”石世禄一愣:“什么,这么说他不肯前来协助我?”钱乾文回答:“是,他已经心灰意冷,厌倦政治,从今往后再也不想参加任何斗争,也不会为任何事去杀任何人了。”石世禄满脸不悦地问:“如今他在哪里?”钱乾文迟疑了一下:“他在一个妓院里当大茶壶。” “当大茶壶?”石世禄愕然一愣,不敢置信地说:“他一个血性汉子,文武双全的革命党人,怎么躲到妓院去了?”钱乾文笑笑道:“他说还是女人的石榴裙底下最安全,最可靠”石世禄忍俊不禁哈哈大笑:“哈哈,这个杜子龙原来是个花痴啊!行,人各有志,既然他不肯出来协助我,我也不能勉强他,就让他在女人的石榴裙下待着吧。” 钱乾文附和说:“司令说得对,既然他已经厌倦政治,丧失了斗志,我们也没必要强人所难。”石世禄收敛笑容:“嗯!哎,为这么点事,你怎么去了一整天,直到现在才回来呢?”钱乾文如实回答说:“司令,今天是那个书院宴客的日子,温海城里妓院的老鸨们都去挑选雏妓了,热闹的很,那些女孩子吹拉弹唱,各显身手,实在精彩,我被吸引了,一直看到散场,在那里吃了晚饭才回来。” 石世禄眼睛一亮,呵呵一笑:“你小子倒会享艳福啊!雏妓有出色的吗?”“有,一个个都很出色,尤其是一个女孩子,清秀娇美,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而且擅长唱京戏,那嗓子那身段,那做唱念打的演技,简直绝了!”钱乾文回味地称赞道。 “是吗,会唱京戏,她人呢?” “她被卖到花家牌楼,作了一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明天一早就来城里。” “哦,她叫什么名字?” “花海棠!” 宴客的第二天清晨,天朗气清,微风轻拂,花树摇曳,鸟鸣啁啾,芳香四溢,湖水涟漪,一辆华丽的马车等候在柳湖书院门口。过了一会儿,随着一阵欢声笑语从书院里飘出门外,柳二姐和杜子龙c唐翘翘等把花海棠以及花妈妈送出门来。 到了马车旁,花海棠跪倒地上,含泪叩头道:“妈妈c师傅,唐姑姑,青青就此拜别了!” 柳二姐噙着泪水,上前扶起:“青青,你一路走好,从此妈妈再也不能照顾你了,你自己多多保重!”花妈妈笑着说:“放心,放心,我把海棠当宝贝呢,亏待不了她!”柳二姐泪眼婆娑地嘱咐:“青青,你听见没有,花妈妈把你当宝贝呢,到了城里你要多听花妈妈的话。”花海棠泪水潸然地答应说:“妈妈放心,我会的” 杜子龙上前一步,嘱咐说:“青青,这里就是你的娘家,别忘了我们,我们会想你的,有空了常回来看看”“师傅!”花海棠呼唤一声,扑进杜子龙怀里紧紧抱住,哽咽着说:“我忘不了师傅,忘不了妈妈和唐姑姑,你们是我的亲人,我一定经常回来看望你们,永远忘不了你们” 杜子龙搂住花海棠,抚着她的秀发,感慨万千地道:“好,好,我们师徒一场,你又是我的干女儿,师傅这辈子没什么指望,只有你这么一个干女儿,有什么事儿捎个信来,我一定尽力为你作主。”花海棠又跪下叩了三个头:“多谢师傅,多谢师傅!” 杜子龙扶起花海棠:“好了,起来吧,你该走了!”花妈妈连忙过来挽起花海棠,叮咛道:“孩子,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幸好路不远,以后你可以经常回来看看,我们走吧!” 花海棠泪流满面,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地走向马车。 花海棠和花妈妈上了马车,赶车的长鞭一挥,马儿躜开四蹄,扬尘而去。杜子龙c柳二姐和唐翘翘久久挥手相送,直至马车远去,渐渐消失在眼帘里。 灯光迷离,霓虹溢彩,人来车往,络绎不绝,地处繁华闹市区的花家牌楼门前贴着几张海报,一张写有花海棠名字的海报格外引人注目。 一辆辆轿车c马车缓缓驶来,一顶顶轿子晃悠悠地抬到门前停下,衣冠楚楚的达官贵人c富商豪绅从车子和轿子里下来,谈笑生风地步入花家牌楼。 两辆黑色豪华轿车徐徐驶来,在街边缓缓停下。 前一辆车车门开处,钱乾武和几个警卫从车上下来,恭候在门前。 后一辆车里,钱乾文走下车来,打开后座,从车里扶出石世禄。 石世禄走下车来,傲慢地扫视了四周一眼,在钱氏兄弟和警卫的护持下,昂首阔步地走进花家牌楼。 苏兰青被转卖到温海城里名闻遐迩的“花家牌楼”,做了一名卖艺不卖身的雏妓,改名花海棠,由于色艺俱佳,才貌绝伦,很快窜红,名噪一时。石世禄投靠北洋军阀,当上驻军司令,利用手中权势,大肆开办财赌场c歌厅c妓院c烟馆等娱乐场所,疯狂敛财,牟取暴利,俨然财大气粗,富甲一方。他有两大癖好,一是听京戏,二是嫖雏妓,听说花家牌楼来了一个既会唱京戏,又貌美如花的雏妓,立刻兴致大发。 那时候,唱京戏的都是男子,女人从不登台演戏,雏妓会唱京戏,扮相又美,可是件十分稀罕的事。石世禄迫不及待地想听花海棠唱戏,没过几天就让副官钱乾文到花家牌楼安排打点。花家牌楼的老鸨听说石司令要来听戏,自然格外巴结,而花海棠却淡然处之,没表现出多大的热情,倒是十分珍视能见到钱乾文的机会。 花家牌楼亭台错落,楼阁峥嵘,绿树参差,鲜花盛开,满目姹紫嫣红,布置得花团锦簇,院子里摆着一张张方桌,桌子边围满了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院子东边靠墙的地方筑着一个飞檐翘角c玲珑精致的小戏台,悬挂在戏台上方的几盏汽灯一齐大放光明,把院子照耀得如同白昼,一个身材曼妙,穿着短袖旗袍的女子正在弹奏瑶琴。 石世禄在钱氏兄弟的陪同下,由花妈妈领着走进院子,在首席坐下。 女子弹完瑶琴,款款起身,盈盈一笑,鞠躬致谢,退入台后。紧接着,京戏《西厢记》“红娘”选段的前奏清亮地响起,花海棠扮成小红娘,飘然来到戏台上。钱乾文惊喜地说道:“司令,她就是花海棠!”石世禄眼睛一亮,情不自禁地赞叹:“啊,花海棠,果然名不虚传!” 戏台上,花海棠演唱道:“小姐呀,小姐你多风采, 君瑞呀,君瑞你大雅才。 风流不用千金买, 月移花影玉人来。 今宵勾却了相思债, 一对情侣称心怀。 老夫人把婚姻赖, 好姻缘无情地被拆开。 你看小姐终日愁眉黛, 那张生病得呀骨瘦如柴。 不管老夫人家法利害, 我红娘成全他们鱼水和谐。” 花海棠唱得声情并茂,一颦一笑,惟妙惟肖,摄人心魄。 “好,唱得好!妙,太妙了!”石世禄看得直直地瞪大眼睛,等花海棠一唱完,他立即站起来忘情鼓掌,大声喝彩。花海棠嫣然一笑谢了幕,袅袅婷婷地退入后台。石世禄神魂颠倒,酥倒半边,坐在椅子望着花海棠的背影愣愣地出神。 “司令,司令!”钱乾文连喊数声,石世禄才回过神来,啧啧连声地赞叹:“好一个花海棠,太美了,青葱灵秀,光艳照人,真是一个天生尤物啊!”钱乾文笑着问道:“司令,你说这花海棠唱得好吗?”石世禄咧嘴乐呵呵笑道:“那还用说吗?好,好,唱的太好了!老子最喜爱听京戏,以前都是他妈的听男人唱,拿腔拿调的不是那个味,今天听花海棠这么一唱,我才算是开了眼界,够味儿!”钱乾文提议说:“司令,要不再让她为你唱一曲?”石世禄挥挥手:“不了,你去后台跟她说,待会儿请她喝酒,要唱也得让她单独为我唱!” 花海棠在房间里正对镜卸妆,花妈妈领着钱乾文出现在门口,笑嘻嘻地抬手在门上轻轻敲了敲。 “钱副官,你来了!”花海闻声回头,一眼瞥见钱乾文,惊喜地叫了一声,站起身来神情欢欢地奔向前去。花妈妈走进房间,眉开眼笑地说:“钱副官是特地来给你捧场的,你还不快请钱副官坐坐。”花海棠嫣然一笑,退回房里,搬过一张椅子,热情地说:“钱副官,你请坐!”钱乾文在椅子上坐下:“海棠姑娘,我刚才听你唱戏了,唱得真好!”花海棠抿嘴一笑:“不好意思,献丑了!钱副官是一个人来的吗?”钱乾文回答说:“啊,我是陪我们司令来的。” 花海棠一怔:“你们司令那是谁呀?”花妈妈嗔怪地笑笑说:“这你都不知道呀,石司令是我们这儿的驻军司令,也是我们温海的最高长官,手握兵权,坐镇一方,官大着呢!”钱乾文微微一笑:“我们司令听了你唱的戏,赞不绝口,十分欣赏,有心设宴为你祝贺,不知你能否赏脸?”花海棠笑靥如花地说:“行啊,我初来乍到的,有人捧场,正求之不得呢!” 时已深夜,妓院里虽然灯火通明,但也渐渐地沉静了下来,酩酊半醉的石世禄由钱乾武和花妈妈搀扶着踉踉跄跄地从东花厅出来,钱乾文和花海棠紧紧跟随其后相陪。 石世禄睁着醉眼,咧开大嘴,笑着招招手:“花海棠姑娘,你过过来”花海棠上前几步,走近石世禄:“石司令,你有何吩咐?”石世禄收住脚步,乜斜着花海棠,喷着酒气说道:“海棠姑娘,你名字好,品貌好,人漂亮,戏唱得更好,本司令非常喜欢你,我得好好赏赏你”花海棠矜持地笑笑:“多谢司令夸奖,多谢司令捧场!”石世禄笑道:“哈哈,你们看看,她又善解人意,讨人喜欢!乾武,你拿一百大洋来,赏赏给海海棠姑娘!” “是”钱乾武答应一声,把早已准备下的一包大洋递给花海棠。花妈妈连忙接过大洋,满脸堆笑道:“谢谢,谢谢司令!海棠,还不快谢谢司令?”花海棠也裣衽施礼:“多谢司令!” “好,好,时候不早了,你们回回去吧,我们过两天再来后后会有期!”石世禄开怀大笑着,由钱乾武和侍卫搀扶着向大门走去。“石司令,恕不远送,你慢走,以后常来坐坐!钱副官c海棠,那边还有事,我过去应酬一下。”花妈妈满面春风地招呼着,拿着大洋扭着腰肢转身而去。 钱乾文礼貌地向花海棠点头笑笑,迈步赶上石世禄一行。 “钱副官,你等等!”花海棠忽然对着钱乾文的背影叫道。钱乾文闻声收住脚步,回转身来:“海棠姑娘,你还有事?”花海棠秋波流转,顾盼有意地一笑:“钱副官,你会经常来看我吗?”钱乾文笑着说:“那当然,我们司令喜欢听你唱戏,以后肯定经常来!” 花海棠嗔道:“不,我是说你,我要你经常来!”钱乾文一怔:“我当然,你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凭我和杜先生的交情,也应该经常过来照看你。”花海棠嫣然一笑:“好吧,五天后是我的生日,你能来为我庆祝吗?”钱乾文恍然地笑笑:“庆祝生日?应该的,应该的,到时候我一定来!” “那你可别忘了!”花海棠含笑叮咛一声,喜滋滋地转身又回眸一笑,才款款回房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酩酊微醺的石世禄回到石公馆,由钱氏兄弟搀扶着走进大厅,一头歪倒在沙发上,姨太太们闻讯纷纷赶来,叽叽喳喳地围住石世禄,争先恐后地问寒嘘暖。 “哟,司令喝醉了?怎么这时候才回来呀?” “司令,晚上去哪儿喝花酒了?嗯,一身酒气!来,我给你捏捏!” “哟,醉成这个样子了,我去给你弄碗醒酒汤醒醒酒吧!” “去,去!”石世禄极不耐烦地朝妻妾们挥挥手:“我这里不用你们侍候!走开,都给我走远点!” 姨太太们见石世禄没好脸色,一下子都泄了气败了兴,一个个拉长了脸,气咻咻地悻悻散去。 石世禄醉眼朦胧地指指对面沙发说:“乾文,乾武坐,你们坐吧!” 钱氏兄弟互视一眼,分别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石世禄意犹未尽地感叹:“奇遇,不世之奇遇啊!真没想到,老子艳福不浅,今天晚上大饱了眼福啊!”钱乾文茫然地问道:“司令,你是说因为今天晚上遇到花海棠吗?”石世禄开怀一笑:“是啊,遇上一个既会唱京戏,又美貌如花的雏妓,你们说是不是奇遇呀?” 钱氏兄弟面面相觑,却不知怎么回答。 石世禄感慨地赞叹:“你们想想,自古以来唱京戏的都是男人,女人从不登台演戏,而这个花海棠,不仅京戏唱得好,扮相也美不胜收,举手投足之间,风情万种,韵味无穷,还真他妈的是一件稀罕的事啊!” 钱乾武附和说:“是,是,人美唱得又好,难得,实在难得。”石世禄倏地坐起身子说:“你们知道我有两大癖好,一是听京戏,二是嫖雏妓,如今花家牌楼来了这么一个既会唱京戏又美貌如花的雏妓,你们说是不是天遂人愿哪?”钱乾武忙说:“是,是,这是老天爷的眷顾,遂了司令的心愿!” 钱乾文提醒说:“司令,那花海棠虽是雏妓,但她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不同于一般的雏妓啊!”石世禄哈哈一笑:“什么狗屁清倌人,什么卖艺不卖身,只要老子看上了,她就是孙猴子也休想逃出我如来佛的手掌心!” 钱乾文的心猛地一沉,浑身一颤,顿时惴惴不安了起来。 自从见了花海棠之后,石世禄象着了迷一般,整天念念不忘地想着要去花家牌楼听花海棠唱戏,却因军务繁忙,屡屡不能成行。钱乾文见石世禄已表现出要霸占花海棠的意思,不由得暗暗吃惊,碍着花海棠是杜子龙干女儿这层关系,担心花海棠一心要做个清倌人,一旦真的被石世禄毁了,不但要被花海棠责怪和怨恨,就是杜子龙也难免迁怒于自己,其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心里一直惴惴不安,也不敢象以往那样热心于花海棠的事情,动辙就往花家牌楼跑了。 然而,再过几天就是花海棠的生日了,而且他已答应花海棠去为她庆生,凭着与杜子龙的交情,这个人情他不能不给。但他不想惊动石世禄,只能格外小心行事,瞒着石世禄独自上街悄悄买了生日礼物。 这天中午时分,钱乾文抱着一把用绸布包着瑶琴出了石公馆,正要把礼物给花海棠送去,一辆轿车和一辆军用吉普一前一后驶进石公馆,在院子里停下,石世禄在钱乾武和侍卫的护送下,从车里出来,与钱乾文迎面相遇。 “乾文,我正有事找你呢,你要去哪儿?” “噢,我上街去买了点东西给人送去” “送东西什么东西,非得你自己去送?” “没什么,一把瑶琴” “瑶琴送给谁的,你有相好了?” 钱乾文慌忙摇头:“不,不,是送给花海棠的,明天是她生日,这是给她买的生日礼物。”石世禄一怔:“花海棠的生日哎,你怎么不早说呀?”钱乾文慌乱地说:“她没说请你,所以” 石世禄审视着钱乾文,问道:“乾文,你是不是也喜欢上她了?”钱乾文慌忙否认:“不,不,她是我朋友的徒弟,我理应照看着点”石世禄咧嘴一笑:“哈哈,那好,你立即再上街给我采办生日礼物,什么金银首饰,绸缎布料,只要你觉得她会喜欢的,不论价格,尽管买来!”钱乾文为难地苦着脸:“司令,你这是” 石世禄朗声说道:“明天晚上给我推掉一切公务和应酬,我要去花家牌楼,隆重为花海棠姑娘庆祝生日!” 花海棠的房间窗明几净,一尘不染,摆设古朴而又典雅,几盆鲜花把个房间点缀得生机勃勃,春意盎然。这会儿,花海棠在书桌前临窗而坐,对着一本《芥子园》画谱,一丝不苟c聚精会神地描摹。 钱乾文手抱着瑶琴,带着一个拎着礼品的马弁出现在门口,透过敞开着的房门,见花海棠正在临摹绘画,微微一笑,抬手敲了敲门,叫道:“海棠姑娘,海棠姑娘!” 花海棠闻声回头,惊喜地招呼:“钱副官,你来了。快,快进来!”钱乾文走进屋里,把手里抱的瑶琴递给花海棠:“海棠姑娘,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请你收下!”花海棠接过瑶琴,欣喜地凝视钱乾文:“这把琴是你送给我的?” 钱乾文笑笑:“是啊,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请不要见笑!”花海棠感激地说:“钱副官,谢谢你!” “不,应该的,不用谢!”钱乾文不好意思地笑笑,又指着马弁手里拎着的礼物说:“海棠姑娘,这是我们司令送给你的生日礼物,请你一并收下!“花海棠吃惊地瞪大眼睛:“你们司令他怎么也给我送生日礼物,他是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的?” 钱乾文笑着解释:“我来送礼物时被他看到了,他非要来为你庆祝生日” 花海棠慌忙推辞:“不,不,他的礼物我不能收!我和他素昧平生,平白无故怎么好意思收人家的礼物呢?”钱乾文劝说道:“司令虽然和你只有一面之识,但他很赞赏和倾慕你,这也是他的一片心意。”花海棠慌乱地摇头推辞:“不,不,这礼物我不能收,你拿回去吧,说我谢谢他了。” “乾文说得对,这是我的一片心意,海棠姑娘是不是不给我面子呀?”石世禄的声音忽然在门口响起,花海棠和钱乾文吃惊地循声望去,只见石世禄在花妈妈的陪同下笑呵呵地走进门来。 钱乾文惊疑地叫道:“司令,你怎么也来了?”花海棠连忙笑脸相迎:“啊,石司令,您也来了,您请坐。”石世禄呵呵一笑:“海棠姑娘,你不会不给我面子吧?”花海棠解释说:“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不好意思平白无故收受他人礼物。” 石世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满面笑容地说道:“哎,这怎么是平白无故呢!我们已有一面之交,而且我早已为你的演技所倾倒,怎么说也算得上是你的半个知音吧。”花妈妈笑容可掬地附和:“对,对,半个知音,石司令不愧是我们海棠的知音。海棠,石司令这么赏识你,屈尊前来捧你的场,这是你的造化!” 花海棠面有难色:“可是”花妈妈笑着责怪:“可是什么?你该好好谢谢石司令才对呀!好了,别推辞了,这礼物我代海棠收下了,我已在小花厅摆下宴席。石司令c钱副官,你们请吧!” 入夜,小花厅上杯盘狼藉,酒已半酣。 石世禄和花妈妈以及另两个姐儿凑成一桌,觥筹交错,正推杯换盏,喝得兴起。花海棠漾着一脸笑意,文文静静坐着,既不怎么喝酒,很少举杯动筷,钱氏兄弟在一旁作陪,只不过逢场作戏,也不怎么插嘴说话。 石世禄兴致勃勃地说:“花妈妈,你慧眼识人哪!你们花家牌楼有了海棠这样才貌双全的姑娘,不想大红大紫兴旺发达也不成啊!”花妈妈谄笑道:“多谢石司令美言,花家牌楼要大红大紫,兴旺发达,还得靠您这样的大人物多多捧场才行啊!”石世禄哈哈一笑:“好说,好说,只要海棠姑娘在花家牌楼,我一定常来常往,有空就来捧场!”一个姐儿插嘴说:“什么有空没空的?依我说呀,石司令既然这么迷恋我们家海棠,不如把办公室也设在我们花家牌楼,那样的话省得来来去去了,多方便呀!” 花妈妈满面笑容地说:“在我们这儿设办公室可不行,石司令倒不如把我们花家牌楼当成自己的家,那样才好呢!”石世禄哈哈一笑:“嗯,这话说得好,那以后我就把你们花家牌楼当成自己的家!海棠姑娘,你看怎么样?”花海棠渐渐地收敛了笑容,瞥了众人一眼:“什么家不家的,我怎么知道?再说,那也不管我的事呀!” 石世禄等人见花海棠言词不悦,不由得面面相觑。 花妈妈笑着责备:“海棠,怎么说话呢?大家喝酒时开个玩笑,你还较真了。”花海棠冷着脸起身告辞:“妈妈,我身体不适,感到不舒服,先回房休息了。石司令,你们慢慢喝,恕我不能奉陪了!”石世禄回过神来,笑呵呵地说:“啊,行,行,既然身体不舒服,那就回房休息。乾文,你送送海棠姑娘吧!”钱乾文应声站起:“是!海棠姑娘,你请吧!” 花海棠悒悒地站起身,款款走出小花厅,钱乾文连忙跟在后面。 庭院里灯火辉映,笑语荡漾,喧声四起,电光灯影里,不时有勾肩搭背c搂搂抱抱的男女从庭院里走过或出现在楼上的游廊上。花海棠出了小花厅,走了几步,突然停下回望钱乾文,钱乾文连忙赶上一步,与花海棠并肩而行。 “海棠姑娘,你觉得怎么样?” “厅里太闷了,所以感到头晕晕的,外面空气新鲜,现在好多了。” “刚才你不高兴了?” “是啊,什么家不家的,拿我开玩笑,什么意思嘛!” “大家说说酒话,你别放在心上。” “不,我感到你们那个石司令好像在打什么主意,对我没安好心!” “他爱听京戏,你戏唱得好,他自然喜欢” 花海棠幽幽地说:“我觉得好像没那么简单,还有花妈妈她一味奉承你们那个石司令,也不知道他们在背地里搞什么名堂。”钱乾文连忙安慰:“你别想得太多,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花海棠停下脚步,凝望着钱乾文:“钱副官,你能保护我吗?”钱乾文慨然地说:“我当然,没特殊情况,我可以保护你,不让你受任何人欺侮” 花海棠眼睛逼视着钱乾文:“那要是石司令欺侮我呢,你会保护我吗?”钱乾文一惊,为难地瞥了花海棠一眼,含糊说:“这石司令是我的顶头上司我只是他的一名侍从副官”花海棠失望地一声叹息:“我知道了,这样看来我只能自己保护自己了!” 钱乾文把花海棠送回房间,再回到小花厅时,恰好宴席散了,石世禄随花妈妈和两个姐儿出了小花厅,已一起说说笑笑地去了花妈妈院子那边,只有钱乾武和几个侍卫还留在小花厅里。 钱乾武见钱乾文走进门来,连忙迎了上来说:“哥,我留在这儿,你先回去吧!”钱乾文疑惑地问道:“那司令呢?”钱乾武说:“刚才听司令说,他今晚不回去了!”钱乾文一怔:“不回去了怎么回事?”钱乾武神神秘秘地说:“刚才司令和花妈妈她们商量好了,今天晚上司令要在海棠姑娘房里留宿。”钱乾文大吃一惊:“什么司令要留宿海棠姑娘房里,这海棠姑娘知道吗?” 钱乾武说:“可能不知道,花妈妈说一切由她安排。”钱乾文顿时方寸大乱:“这不行,我不能回去!”钱乾武劝解地道:“哥,你别多管闲事,我们只负责保护司令的安全,别的事我们管不着!” 钱乾文忧虑地说:“乾武,你不知道,这么做海棠姑娘决不会愿意的,万一触犯了司令,那就麻烦了!”钱乾武一惊,沉吟说:“哥,你放心吧,这里有我呢!我会见机行事,妥善保护海棠姑娘安全的!“ “那好吧,我先回去,这儿交给你了!”钱乾文思忖少顷,辞别钱乾武,转身而去。 夜深人静时分,花海棠洗漱后恹恹地倚在床头,默默想着心事,门外忽然传来一片欢声笑语,敲门声旋即响起,并传来花妈妈“海棠,海棠”的呼唤。花海棠懒懒地起身下床,走到门边,打开房门,只见门口站着花妈妈c石世禄和另两个姐儿。 花海棠惊疑地说:“妈妈,这么晚了,你们”花妈妈满面堆笑地说:“海棠,石司令想来你这儿坐坐,我们就陪他来了。石司令,请进来吧!”石世禄走进屋里,朗朗一笑:“海棠姑娘,多有打搅,恕罪,恕罪!”花妈妈热情地笑道:“石司令,你请坐呀,海棠你也坐。” 另两个姐儿跟着进了房间,沏茶端水果摆点心地忙碌了起来。 花海棠只得强颜欢笑地在一旁坐下:“石司令,坐吧。”石世禄在花海棠对面就坐,谄笑说:“好,好,不好意思,打搅海棠姑娘休息了!”花妈妈陪笑说:“石司令,你和海棠在这儿慢慢聊,我们有事要忙,失陪了!”说着,花妈妈向另两个姐儿使个眼神,三人一起退出房间,关上房门。 “石司令,多谢你屈尊前来为我庆祝生日,海棠感激不尽!”花海棠浅浅一笑:“不过,天色这么晚了,你也不怕家里人惦记?”石世禄笑嘻嘻地说:“不妨,不妨,公务繁忙,我经常早出晚归,习以为常了。”花海棠不卑不亢地笑笑:“你习以为常了,我却疲惫不堪了,司令有什么话就说吧,要不然可真的要影响我休息了。” 石世禄讪讪一笑:“哈哈,我刚坐下,茶还没喝呢,海棠姑娘就下逐客令了?” 花海棠冷着脸说:“不是我下逐客令,而是夜静更深了,你在我这里实在不便久留。”石世禄涎着脸笑道:“海棠姑娘,你不知道我对你爱慕之至,心仪不已,早已神魂颠倒,恨不能” 花海棠冷笑一声,正色地说:“石司令,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是一个清倌人,只卖艺不卖身,你如果想在妓院里过夜,我可以让妈妈安排其他上等的姐儿陪你,但我的房间决不留人!”石世禄一惊,怔忡稍顷,连忙改口说:“这海棠姑娘,对不起,开句玩笑,多有冒犯,请不要见怪!” 花海棠沉着脸,不冷不热地说:“承蒙石司令错爱,海棠不胜感激。但我抱定卖艺不卖身之志,石司令若来这儿赏曲听戏,海棠当尽心竭力,展示技艺,博取一笑,如要留宿伴眠,海棠实难从命!”石世禄愣了愣,悻悻地道:“好,好,海棠姑娘操守可嘉,石某由衷钦佩,我尊重姑娘,决不勉为其难,姑娘保重,就此告辞!” 说着,石世禄站起身来,颇有绅士风度地拱拱手,大步出门而去。 花海棠心上一宽,将石世禄送出房间,对着背影,欢声说道:“石司令慢走,海棠身体不适,恕不远送!” 石世禄尽管手握重权,霸道骄横,不可一世,却有怜香惜玉之心,纵然被花海棠拒之门外,沮丧地悻悻而去,也没有假以辞色,不敢稍有放肆。虽然心有不甘,但因花海棠是个“清倌人”,抱定了卖艺不卖身之志,任他绞尽脑汁,想尽办法,也难以如愿以偿,无计可施之下,只能让钱乾文为他设法。 钱乾文虽不知道花海棠就是当年跪在包子铺门前乞食的黄毛丫头,也不知道花海棠一直痴痴地暗恋着自己,一心要报他的恩,却清楚花海棠是杜子龙的徒弟和干女儿,所以颇有顾忌。听说石世禄有要事相商,他连忙放下手头上的事务,匆匆走进司令部石世禄办公室。 石世禄闻声抬头,见钱乾文来了,客气地招呼:“噢,你来了。坐,坐吧。” 钱乾文满腹狐疑地在沙发上坐下。 石世禄屏退左右,起身走到钱乾文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笑嘻嘻地说道:“乾文,我有事请你帮忙。”钱乾文忙说:“司令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一定尽力而为。”石世禄直言不讳地说:“我要为海棠姑娘梳弄破身可她卖艺不卖身,让我难以如愿以偿,这事你要为我设法。” 钱乾文一惊:“司令,海棠姑娘可是个清倌人”石世禄哈哈一笑:“什么清倌浑倌的,不就是那么回事吗?她已沦落风尘之中,岂能保住清白之身?”钱乾文顾虑地说:“可是海棠姑娘心高气傲,性情刚烈,只怕不会心甘情愿” 石世禄骄横地笑道:“不管她情不情愿,我们先下手为强,只要把她弄到手,就由不得她了!” 钱乾文面有难色地说:“司令,这事不能操之过急吧?”石世禄迫不得已地说:“不,你拿一千大洋,马上去花家牌楼买下花海棠的初夜权,尽快和花妈妈设个局,一定要想办法把她弄到手!” 司令的命令,钱乾文一个小小副官不敢不听,作为石世禄的亲信他也不便推辞。从石世禄办公室出来,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苦苦思索权衡了半晌,觉得这事只能依命而行,不能怠慢,遂急忙赶到花家牌楼,与花妈妈在小客厅里商谈了半天,终于定下让石世禄为花海棠破梳弄之计。 钱乾文听花妈妈说完,蹙眉点头说:“行,那就定在明天晚上!”花妈妈笑逐颜开地说:“明天晚上唱完堂会,你们在小花厅设宴,海棠颇有酒量,三杯两杯的不在话下,到时候就要看你们的本事了!”钱乾文不无顾虑地说:“怕只怕徒劝无益,她不肯多喝,即使喝醉了,也醉得不沉” 花妈妈想了想:“嗯,你说的也对!那到时我再准备些药物,渗进她的酒或茶里让她沉睡不醒!”钱乾文一怔,叮嘱说:“对,你见机行事,但千万不可露出破绽!”花妈妈心领神会地说:“我知道,你放心吧!” 正说着,门上忽然敲了两下,花妈妈一怔,忙起身上前打开房门,却见门口的亭亭玉立着的正是百媚千娇的花海棠。 花海棠笑吟吟地走进门来:“钱副官,听说你来了,我特地过来看看你。怎么,你来我们这儿,也不到我房里坐坐?”钱乾文局促不安地笑笑说:“我和花妈妈说事呢,正打算过来看望姑娘。”花海棠在一旁坐下:“什么事儿,能说给我听听吗?” 钱乾文愣了愣说:“明天我们司令邀请一些朋友来你们花家牌楼喝酒听戏,要包下花家牌楼,先派我来和花妈妈联系。”花海棠嘲笑说:“是吗,你们司令气派够大的,居然要包下花家牌楼?”钱乾文连忙解释说:“我们司令最爱听京戏,尤其爱听海棠姑娘唱京戏,所以不惜一掷千金,来为姑娘捧场。” 花海棠冷笑地说:“算了吧,打着喜欢赏曲听戏的幌子,附庸风雅罢了!暗地里攀花折柳的事也没少干吧?”花妈妈和钱乾文相视一笑,说道“好了,我们事情商量好了,钱副官你去海棠的房里坐坐吧,等吃了中饭再走!” 花妈妈笑容满面地关照一声,出了小客厅顾自走了,钱乾文与花海棠跟着出门,去了花海棠房里。进了花海棠的房间,钱乾文在桌子旁的椅子上端然而坐,花海棠则沏茶端水果拿糕点地热情款待。 花海棠把一个削好的苹果递给钱乾文,笑盈盈地问道:“钱副官,这些天你去柳湖书院了吗?”钱乾文接过苹果,苦笑着摇摇头说:“没有,自从你来花家牌楼之后,我白天忙于公务,晚上还得陪我们司令到你们这儿来听你唱戏,一点空闲也没有,哪有时间去柳湖花院见你师傅呀!” 花海棠在钱乾文对面坐下,体谅地笑笑道:“是啊,我看你也够忙的。哎,你如果有空去柳湖书院的话,一定要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准备点礼物想请你帮我捎去,顺便向我师傅和柳妈妈问个好。”钱乾文答应说:“行,去时我一定提前通知你。” 花海棠又问:“哎,钱副官,我看你们的石司令色心很重,肯定有不少妻妾吧?”钱乾文心不在焉地说:“是啊,他有一个妻子,五房姨太太。不过,二太太在生下公子时就难产死了。”花海棠问:“他有几个孩子呢?”钱乾文说:“就二太太生的一个儿子,名叫石小川。” 花海棠问:“他的那些姨太太们都没有生孩子吗?”钱乾文回答说:“大太太身体有病,天生不能生育,其他的几个姨太太出身青楼,虽然年轻漂亮,但都没有生育。” “噢,那她们肯定都喝过‘败毒汤’,绝了育的。” “什么喝‘败毒汤’”? “啊,我随口说说,那是女人喝的一种汤药钱副官,你成亲了吗?” “我没有,还早呢!” “还早呀?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不成亲呢?” “世道混乱,政局动荡,生活不安定,还没想到成家呗!” “钱副官的眼界一定很高吧?” “说不上眼界高,也许缘份没到,我也没想过,到底该找什么样的女人” 花海棠神色黯然地叹息一声:“唉,只可惜我人在青楼,身不由己,要不然我一定尽心竭力,帮你找门好亲事!”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一辆辆汽车c马车接踵而至,一乘乘轿子颤悠悠地抬来,纷纷在门前停下,人们出了车轿,说说笑笑地涌向花家牌楼。 院子里的戏台上,花海棠扮成虞姬,正在演唱《霸王别姬》。石世禄居坐在首席上,看得如痴如醉。 花海棠唱道:“劝君王饮酒听虞歌, 解君忧闷舞婆娑。 赢秦无道把江山破, 英雄四路起干戈。 自古常言不欺我, 成败兴亡一刹那。 宽心饮酒宝帐坐, 且听军情报如何?” 花海棠唱完,石世禄激动地起立鼓掌,大声喝彩花家牌楼既然已被石世禄包下,那些达官富豪c绅士名流都是应石世禄之请前来捧场的客人,石世禄一鼓掌喝彩,其他人一齐响应,场上顿时掌声雷动,彩声一片。 堂会结束,曲终人散,而筵宴正酣,小花厅上欢声四起,笑语喧哗,厅中央的一张大圆桌旁,石世禄c花妈妈和钱氏兄弟等人围坐一起,吵吵嚷嚷地纷纷举杯向花海棠敬酒。 酒过三巡,花海棠一杯接一杯地接受众人的祝酒,渐渐地喝得粉脸通红,酩酊微醺,俨然已不胜酒力。 石世禄见状,从椅子上站起,笑呵呵地说:“哈哈,海棠姑娘好酒量!来,来,我再敬你一杯!”花海棠推辞说:“不,我已和石司令喝过了,今天不喝了!”石世禄不依不饶地说:“哎,我石某人对海棠姑娘是崇拜倾慕之至啊,今日特地带朋友前来捧场,难道海棠姑娘不给面子? 众人起哄:“对,对,这杯酒非喝不可!” 花海棠歉然地说:“对不起,我酒已过量,不能再喝了,石司令该有点怜香惜玉之心吧!”石世禄一愕:“怜香惜玉哎,这喝酒和怜香惜玉没什么关系吧?”一富绅附和说:“对,没关系!石司令向你敬酒,这是多大的面子啊,海棠姑娘不能不领情吧?” 花海棠为难地望着花妈妈。 花妈妈劝道:“海棠,石司令对我们花家牌楼关爱有加,常来捧场,恩重如山,他的面子不能不给,你还是喝了吧!”“好吧,我喝!”花海棠不知是计,沉吟片刻,一仰脖子,把酒喝下。 石世禄向钱乾文丢了个眼神。 钱乾文会意地站起身,端杯道:“海棠小姐,该我敬你了!”花海棠一怔:“钱副官,你也来敬敬我酒?”钱乾文含笑说:“是啊,我这是第一次向你敬酒,请海棠姑娘赏脸”花海棠醉眼迷离地说:“呃是,钱副官是第一次向我敬酒,以前我们从没喝过,你的酒我一定要喝!来,满上,满上!” 花妈妈连忙端起酒壶把花海棠的酒斟满。 花海棠睁着醉眼:“钱副官,你是我的恩人我永远记着你永远感谢你的恩德!来,这杯酒我敬你,喝!”钱乾文面有不忍之色,举杯说:“多谢海棠姑娘给我面子。来。干杯,喝!” 花海棠高高举杯,与钱乾文碰了一下,两人一口气把酒喝完。 “好!”众人齐声鼓掌欢呼,花海棠却已支撑不住,身子一歪,瘫软在椅子上。钱乾武慌忙说:“司令,她醉了!” 石世禄离开座位,走到花海棠跟前,细细地察看了一下,把手一挥,其他人连忙退出小花厅。 花妈妈拿了一杯水过来,抱起花海棠:“海棠,你喝多了,快喝口水,醒醒酒!”尚有意识的花海棠微微张开嘴,咕噜咕噜地把水喝下。石世禄沉声命道:“快,快把她扶到房间去!”花妈妈会意,忙与侍候一旁的老妈子扶起花海棠出门而去 天上云淡风清,月华如水,院子里灯火掩映,花木婆娑,此起彼伏的欢声笑语,远远近近地隐隐传来。 钱乾文心情复杂踯躅徘徊,惴惴不安地在庭院里踱着,眼睛充满关切地不时望着花海棠房间的方向。 钱乾武匆匆跑来催促说:“哥,你怎么还不走,车子在等你呢!” 钱乾文忧心忡忡,默然不语。 钱乾武猜度地问:“哥,你放心不下她?” 钱乾文怅然若失地叹息说:“是啊,当初我答应过杜先生,一定尽我所能保护她的安全,可现在我反倒成了帮凶,我的那杯酒把她给彻底断送了”钱乾武劝解说:“这是没办法的事,司令看上她了,我们又能怎么样?” 钱乾文惴惴不安地说:“只是我感到太对不起杜先生,也对不起海棠姑娘,心里有愧啊!”钱乾武安慰说:“哥,这也许是她的命!她自己的命不好,也怨不得你!”钱乾文长叹一声,“是啊,她真是个苦命人啊!”说着,钱乾文转身离开庭院,迈着沉重的步履向大门走去。 花海棠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人事不省,一个老妈子在床边为花海棠擦身洗脸,解脱衣衫,花妈妈坐着守候在一旁,石世禄轻手轻脚地走进门来。 花妈妈起身相迎:“石司令!” 石世禄以目示意,嘘了一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花妈妈会意,向老妈子招招手,两人蹑手蹑脚地退出房间。 花海棠十三岁下半年被卖入柳湖书院,整整学艺三年,转卖到花家牌楼做雏妓时恰好十七岁,已经完全发育成熟,成了一个大姑娘,就象一朵刚刚含苞绽放的花朵,正是晶莹洁润c香甜鲜美c秀色可餐时候。如今她昏昏沉沉地躺在那张雕花大床上,身上只剩下一个红肚兜,看上去肌肤映雪,酥胸半露,脸若桃花,双眸微闭,犹如一朵带露的睡莲,美得鲜艳欲滴,让人心醉神迷。 石世禄神不守舍地伫立床边,痴痴凝视着沉睡的花海棠,顿觉浑身冒火,血脉贲张。他按捺不住意马心猿地卸下戎装,脱去衣衫,着上身猛地向花海棠扑去 石世禄对花海棠暴风骤雨般疯狂肆虐之时,钱乾文牵着马儿,急匆匆从温海城南门牵着马儿出城而来。过了吊桥,一到城外,钱乾文飞身上马,两腿一夹,催马加鞭,奔驰而去,一会儿就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约摸不到半小时,钱乾文赶到柳湖书院,叩开了柳二姐住所的房门。 烛光灯影里,杜子龙神色凝重地倚坐在烟榻上闷闷地抽烟,柳二姐忙着张罗茶水,款待钱乾文,气氛沉闷而又紧张。 杜子龙闷声闷气地问道:“这么说,青青今天晚上就要遭殃?”钱乾文微喘着说;“是的,她已经喝醉了,又被灌了,沉睡不醒,只怕很难幸免!”杜子龙冷冷地瞪眼问道:“那你深夜赶来这儿是什么意思?”钱乾文忐忑不安说:“我保护不了海棠姑娘,感到有负所托,特地赶来向你报个信。” “石世禄这个老东西,青青到花家牌楼才几天就被他糟蹋了,我饶不了他!”杜子龙放下烟枪腾身站起,怒气冲冲地愤愤说道:“走,我这就去花家牌楼,收拾石世禄那个狗日的混蛋!“ 钱乾文慌忙劝阻:“不,不,杜先生息怒,你听我说” 柳二姐端茶给钱乾文,嗤笑说:“哟,干女儿被人睡了,你受不了来脾气了?哼,既有今日,何必当初呀?”杜子龙一怔:“当初怎么了?”柳二姐不屑地说:“当初我看你喜欢她,一心想把她收你房里,为你们杜家生儿育女,延续香火,可你死活不愿意,偏要认什么干女儿,如今你是不是反悔了?” 杜子龙生气地说:“别胡扯,那不是一码事!”柳二姐冷笑着劝道:“依我说呀,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既入风尘,谁也逃不过这一关,谁都有被梳弄破身的那一天。说到底,不过是谁买初夜谁出钱出多少钱的事,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杜子龙如遭雷击,重重坐下,愣愣地发呆。 钱乾文忙说:“是啊,二姐说得有理,想想也确实是那么回事”柳二姐数落说:“子龙,你来这儿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这青楼妓院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天为了干女儿怎么犯糊涂了?”杜子龙愣愣地说:“可是青青一心想做清倌人,不甘沦落风尘,倚门卖笑,你知道吗?” 柳二姐冷哼一声说:“哼,我怎么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我早就看穿了。但这由不得她呀,谁叫她的命这么苦呢,既入了我们这一行,谁都一样,谁都得接客卖笑,谁也逃不过命去!”钱乾文劝解说:“杜先生,我觉得当务之急是怎么想办法安抚海棠姑娘,免得她明天一觉醒来,寻死觅活,遭遇不测!” 柳二姐赞成说:“钱副官这话说得对,这丫头脾气既犟又倔,她是个宁死不肯低头的人,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没天没地的事来,是得好劝劝她。”杜子龙叹息道:“青青是千方百计想保住自己的清白,谋求脱离风尘,一旦毁了,她必定伤心欲绝,痛不欲生,只怕没法劝啊!”柳二姐不以为然地说:“不,我以为她反而是最好劝的!”杜子龙一愕:“最好劝这话怎么说?” “她不是不愿倚门卖笑吗,她不是不甘沦落风尘吗?”柳二姐笑笑道:“钱副官,你去和青青说,她被石世禄破身这是天大的福气!石世禄虽然年纪大点,但他毕竟是个大官,手握兵权,有钱有势,有这么一个强硬的靠山护着,这温海城里以后谁敢小瞧她花海棠?谁还敢再碰她一下?” 杜子龙和钱乾文恍然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柳二姐郑重地提议道:“再说了,她既然不甘倚门卖笑,可以叫石世禄娶了她呀!石世禄若娶了她,给她赎了身,她岂不是可以脱离风尘,有了自由,遂了心愿了吗?”杜子龙浑身一颤,沉吟半晌,蹙眉说道:“钱副官,那就这样吧,你照二姐的话去跟她说,就说是我和二姐的意思,还得请你帮忙,尽量想办法促成石世禄娶青青的事!” 钱乾文嘘了口气,连声答应:“好,好,我一定尽力而为!” 清晨,花海棠从睡梦中醒来,慢慢睁开惺忪的眼睛,如雷的鼾声蓦然传来。花海棠一惊,转头一看,顿时惊得魂飞天外。花海棠这才发现自己全身,一丝不挂,下身点点殷红,污迹斑斑,慌忙捞起挂在床架上的衣服套在身上,跳下床来。 “猪,石世禄,你这个头该死混蛋,千刀万剐的死猪,你给我起来,快滚起来!”花海棠从角落里拿来一把扫帚,哭骂着向在床上酣睡的石世禄夹头夹脑地乱打。 石世禄从梦中惊醒,见花海棠举着扫帚乱打过来,慌乱地用胳膊挡着扫帚柄儿护住脑袋,连滚带爬地从床上跳下,夺路而逃。 “你这死猪,你这混蛋,你毁了我,我不活了,我打死你,打死你”花海棠一路追打,猛见石世禄的衣物挂在衣架上,武装带上别着一把手枪,发疯似地扔下扫帚,扑过去抓在手里,抽出手枪,歇斯底里地哭骂着,狠狠指住石世禄。 “别,别,海棠姑娘,你冷静点,别发火,你听我说”石世禄怕挨扫帚柄打,却不怕花海棠手里的枪,定下神来慌忙劝说道。 花海棠不会打枪,拿手枪挥舞了几下却搂不了火,气得狠狠把枪扔向石世禄,又抄起扫帚疯狂地乱打,气急败坏地哭喊:“不,我不要听,你这该死的混蛋,我和你拼了,你给我滚,快给滚!” 石世禄面对横扫过来的扫帚,不顾连连挨打的危险和赤赤条条的窘态,从地上捡起手枪,顾不得套上衣服,狼狈不堪地躲避着发疯了的花海棠,终于觑个机会逃到门边,打开房门,不顾一切地冲出门去。 闻声赶来却被挡在门外的花妈妈和几个老妈子见房门开了,急忙一涌而入,拦住疯狂追击的花海棠。 钱乾武和几个侍卫守候在院子里,钱乾文连夜赶回温海城里,行色匆匆地从大门走来,钱乾武连忙迎上前去。 “哥,你怎么来了? “司令呢?” “还在海棠姑娘房里。” “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啊!” “好,好,没事就好” 可是,钱乾文话音未落,一阵呼天抢地的哭骂吵闹声蓦然传来,钱乾文和钱乾武大吃一惊,循声望去,只见石世着上身,下身穿着一条短裤,手里抱着衣服,赤着脚狼狈地跑了过来。 钱乾文和钱乾武慌忙迎上前去:“司令,你这是怎么了?”石世禄惊魂未定地说:“不得了,不得了,这小婊子太厉害了,发疯似地要跟我拼命呢,幸亏我跑得快,要不然”钱乾文大吃一惊:“啊,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石世禄魂不附体地说:“不知道他娘的,拿把扫帚狠命地打我,在房里又哭又闹,寻死觅活花妈妈她们正在劝她呢!”钱乾武提醒说:“司令,快快把衣服穿上,担心着凉”石世禄这才意识到自己衣不遮体,几乎,慌忙套上裤子,整理着衣装:“乾文,快,你快去给我善后,要小心安抚。乾武,快,我们快回去!” 石世禄说着,光着脚拔腿就走,钱乾武和几个侍卫连忙跟在身后,急急而去,钱乾文在庭院里沉思少顷,转身朝花海棠房间的方向走去。 花海棠披头散发地倒在床上,哭得昏天黑地,花妈妈等人措手无策,急得团团乱转。 老妈子慌乱地问:“妈妈,这这可怎么办,她要死要死活的,我担心”花妈妈强作镇静地说:“别急,你们在这儿牢牢看住她,我派人去联系钱副官,请他过来劝劝!” 正乱作一团,门上敲了两下。 花妈妈和老妈子闻声望去,见是钱乾文来了,喜出望外地迎上前去:“钱副官,你来了,快请进来!” 钱乾文点点头走进房间,注视了哭天抹泪的花海棠一会,向花妈妈等挥挥手,花妈妈她们知趣地退出房间,带上房门。钱乾文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默默地望着床上伤心痛哭的花海棠。 “海棠姑娘,是我钱乾文别哭了,我有话要跟你说!”半晌,钱乾文打破沉默,平静地说道。 花海棠闻声慢慢地坐起身来,一副梨花带雨c楚楚可怜的模样。 “来吧,把眼泪擦干,你有什么委屈跟我说吧。”钱乾文把一块手帕递给花海棠,充满同情和怜惜地说道。花海棠接过手帕,擦着眼泪,咽泣吞声地哭道:“钱副官,他们不是人是畜生,是野兽,合起伙来糟贱我我被毁了,没脸见人不想活了” 钱乾文严肃地说:“别瞎说,没那么严重,司令因为太喜欢你,才你也不用太伤心,这种事你们反正都得经历”花海棠泪流满面地啜泣:“可是我不想经历我要保持清白,谁知被他们毁了我这一生的希望全都破灭了” 石世禄狼狈不堪地逃回石公馆,连早餐也顾不得吃,稍加洗漱后,穿戴整齐,一身戎装地在办公室里兜着圈子,心乱如麻,气急败坏,就象一只因偷吃了食物被猎人打断了腿的饿狼一样,心里虽恨恨不已,却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钱乾武推门进来,叫道:“司令!” 石世禄收住脚步,急切地问:“乾文回来没有?” 钱乾武答道:“还没有!” 石世禄吩咐道:“他要是回来,叫他立刻前来见我!” 钱乾武答应道:“是,我觉得司令这会儿应该去吃早餐,顺便去医院疗伤!” “嗯,你说得对,我应该去吃饭疗伤,走吧!”石世禄被一语提醒,恍然地理出了头绪,抬腿就往门外走去:“不过,昨天晚上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要和医护人员说,我身上的伤是昨天晚上带你们夜间训练时,不小心摔倒,在荆棘丛中扎伤的!” “是,请司令放心!”钱乾武立正答应一声,上前一步,为石世禄拉开办公室的房门。 花家牌楼花海棠房间里,花海棠仍在嘤嘤啜泣,钱乾文把昨天晚上去柳湖书院见杜子龙和柳二姐说了,又把柳二姐和杜子龙的话向花海棠转达了一遍。 花海棠听钱乾文说完,吃惊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钱乾文:“什么让我嫁给他?”钱乾文郑重其事地答道:“对!”花海棠惊慌失措地说:“这这怎么可能呢?他的年纪比我父亲还大!”钱乾文一脸凝重地说:“这是杜先生和柳二姐的意思,昨天晚上我去了柳湖书院,把事儿跟他们说了。他们知道你不甘沦落风尘,觉得石司令既然这么喜欢你,倒不如嫁给他,这也是你离开青楼,重获自由的唯一途径。” 花海棠惊疑不定地喃喃:“这真是我师傅和柳妈妈意思?”钱乾文劝道:“是啊,毕竟石司令是个大官,有权有势,独霸一方,只要他肯娶你,为你赎身,你就脱离了火坑,再也不用沦落风尘了。” 花海棠抬眼看了看钱乾文,轻轻啜泣,默然不语。 钱乾文劝解道:“再说了,你已经于他,若想保持清白之身,已无可能。”花海棠泪眼婆娑地问:“那你是怎么看的呢?”钱乾文沉吟着说:“我的想法和你师傅一样,觉得这也是一个办法,你不妨好好想想” 石世禄年逾天命,虽有一妻五妾,但大太太纵是良家女儿,属于明媒正娶,却因身体有病,天生不能生育。五位姨太太中四位出身青楼,都是被灌过“败毒汤”的,只有二太太嫁给他时还是个学生,和他生了一个儿子。因此,石世禄深悔当初年轻孟浪,不惜重金把一个个青楼女子娶进家门,结果都是一只只光会扑腾翅膀撒欢却不会下蛋的鸡,致使迄今膝下荒凉。如今年事渐高,他倒有心再娶个小妾作七姨太,为其生儿育女,而年轻貌美c色艺双全的花海棠正是上上之选。 石世禄拿定主意要娶花海棠为第七房姨太太,听说钱乾文已经从花家牌楼回来,立即把他叫到办公室商议婚娶之事。钱乾文进了办公室在沙发上坐下,钱乾武连忙倒了茶端过来放在茶几上。 石世禄迫不及待地问道:“乾文,花海棠怎么样了?”钱乾文端茶喝着说:“她还是哭哭啼啼,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我为防止意外,叫花妈妈派人守着她,不能让她出半点差错!” “对,对,牢牢看住她,不能出什么乱子!”石世禄连忙说道:“这个小婊子,还真有性格!乾文,你说这事该怎么办?”钱乾文反问说:“我不知道司令是什么意思?”石世禄直言不讳地说:“这个花海棠,我已经对她神魂颠倒,可是她的脾气让我爱也不是,恨也不是,还真难办啊!” 钱乾文沉吟着说:“司令,刚才我跟她谈了,她本来一心想做个清倌人,抱定主意死也不倚门卖笑,等着以后遇上真正喜欢她的人,再给她赎身,她好脱离风尘,跳出火坑,结婚生子,过正常人的生活”石世禄迫切地说:“我也是真心喜欢她的,她若愿意,我就娶了她,给她赎身!” 钱乾文闪烁其辞地说:“司令真心喜欢她,这是她的福气,只是司令年纪大了,跟她相差了三十多岁,只怕她不愿意”石世禄眼睛一瞪:“他娘的,鸨爱钞,姐爱少啊!”钱乾文顾虑道:“再说,司令已经有了五房姨太太” 石世禄不屑一顾地说:“五房姨太太他娘的都是光会扑腾撒欢不会下蛋的鸡,屁用也没有!”钱乾文问道:“这么说司令有心要娶花海棠作七姨太?” 石世禄慌忙说:“对呀,当年我年轻孟浪,娶的四个姨太太都是他娘的青楼女子,都喝过‘败毒汤’绝了育的,害得我如今只有小川一个儿子。这花海棠年轻貌美,色艺双全,又是个清倌人,昨天晚上绝对是她的初夜,她才是七姨太的上上之选!”钱乾文面有难色:“只是”石世禄赶紧说:“乾文,这事我知道有些难办,你好好给我筹划筹划。事成之后,我一定重重有赏!” 花海棠一心想着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爱慕的是当初饥饿难挨之际,给自己施舍包子的钱乾文,满脑子都是以身相报嫁给钱乾文的念想,却不料命运阴差阳错,不幸遭到了石世禄的强暴。如今,既已被石世禄乘醉梳拢,破了身子,她嫁不成钱乾文,当然也做不成“清倌人”了,但她早已抱定主意死也不做倚门卖笑的红倌人之志,眼下除了嫁给石世禄已别无选择,只能委曲求全。 花海棠经不起老鸨和钱乾文的苦苦劝说,见石世禄果然有心娶她,倒也想有个安身立命之所,勉强点头同意了。石世禄大喜过望,按照花海棠婚后不住石公馆的意愿,立即买下一幢房子,取命为花公馆,大操大办,大吹大擂,热热闹闹地把花海棠娶进门去。从此,花海棠成了石世禄的七姨太,虽然出了窑子,脱离了苦海,过上了锦衣玉食c荣华富贵的日子,却因为情非所愿,嫁了个年已半百c粗俗不堪的武夫,难免幽幽怨怨,郁郁寡欢,怏怏不乐。尤其是看到钱乾文时,她的心象是被人揪了一把,往往隐隐作疼,痛苦难当。 婚礼那天,花妈妈和以往教导过她的容姐以及柳湖书院出来的姐妹们都欢天喜地地前来祝贺,直夸花海棠是“鸡窝里飞出的金凤凰”,称赞她为柳湖书院和整个温海市的姐儿争了脸,而花海棠却看不出有一丝的喜悦之情。 婚后第三天,石世禄带着花海棠去石公馆拜见前五位太太和家里人,怀着一颗忐忐忑忑的心,走进了规模弘大c豪华气派的石公馆, “嗯,真是个大美人,又这么年轻,我们石家指望着你呢,你得为我们多生几个孩子,传宗接代,延续香火!”大太太温良端庄,和蔼可亲,见面后拉着花海棠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笑眯眯地称赞,对她充满期望。 花海棠恭敬地答应:“是,大太太!” 几个姨太太聚在一起,不怀好意,交头接耳地悄悄议论。 “指望她?哼,她不也是一个婊子吗?只怕早就喝了‘败毒汤’了!” “就是,也是一只光会扑腾不会下蛋的鸡,指望得上吗?” “再说了,老爷这把年纪了,能行吗?” 花海棠心里“咯登”一下,挑衅似地狠狠瞪了她们一眼,轻蔑地昂着头颅走到石世禄身边,紧挨着坐下。 这时,钱乾文拉着一个眉清目秀c十多岁的男孩走了进来。 石世禄见了,咧嘴一笑,招招手道:“小川,来,快过来见过你七妈!”钱乾文把石小川拉到花海棠和石世禄面前,笑着说:“小川,快,快叫七妈!”石小川倔强地扭过头去:“不,我不叫!”石世禄愕然地眼睛一瞪:“哎,小兔崽子,无法无天了!为什么不叫?”大太太和蔼地笑道:“来,小川,过来,快叫七妈,叫了七妈给你大红包!” 石世禄笑着附和:“对,对,快叫,叫了七妈给你一个大红包!”石小川说:“不,我不叫,我也不要红包!”石世禄恼火地怒道:“嗯,你这小兔崽子,还拗上劲了,快叫七妈,不叫我打你屁股!”钱乾文连忙劝道:“小川,快叫呀,再不叫你爹可要生气了,你为什么不叫七妈呀?”石小川看看花海棠,稚声稚气地说:“她自己也是个小孩,我为什么叫她妈妈呀?” 姨太太们一愕,一齐幸灾乐祸地哄笑起来。 钱乾文想了想说:“那就叫七姨”石小川执拗地说:“不,我不叫姨,要叫就叫姐!”石世禄生气地喝道:“啊,你娘的小混蛋,你敢乱叫,我撕烂你的嘴!”花海棠忍俊不禁地笑了:“好吧,你就叫我姐吧!”石小川走到花海棠跟前,甜甜地叫道:“七姐!”花海棠答应一声,从包里拿出一个红包:“哎,好,好!以后你就叫我七姐。来,给你红包!”石小川接过红包,咧嘴嘻嘻一笑:“七姐真好,七姐真漂亮,我喜欢七姐!” 众人瞠目结舌,面面相觑了一会,旋即一齐笑出声来。 在石公馆吃了晚饭,又陪石小川玩了一会儿了,花海棠才回到花公馆,进了书房,刚刚在书桌前坐下,钱乾文进来把一封信交花海棠。 花海棠接过信,笑道:“我师傅和柳妈妈也真是的,我结婚这么大的事儿,发请帖请他们喝喜酒,他们避而不见,偏捎什么信来!”钱乾文猜测说:“也许他们有难言之隐,不方便前来喝你的喜酒”花海棠恍然说道:“啊,我知道了,当初我师傅不愿出来扶助司令,他们之间有芥蒂,所以不来参加我的婚礼。” 说着,花海棠把信拆封,抽出信笺看着,渐渐地脸色变了,出现了一副惊悸绝望的痛苦神情,人也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看完信,花海棠紧张地把信紧紧地捂在胸前,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两行悲泪涌出眼眶,无声地滚落。 钱乾文一惊,问道:“七姨太,你怎么了?”花海棠泪水潸然地说:“我师傅说,当初我也喝过‘败毒汤’,已经绝了育?钱乾文吃惊地说:“啊,你不是说你有意摔坏汤碗,没喝下‘败毒汤’吗?” 花海棠啜泣道:“喝了,柳妈妈做了手脚,让我在不知不觉中喝了‘败毒汤’完了,我这辈子再也不能生孩子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花海棠既做了七姨太,深受石世禄的宠爱,饱享荣华富贵,却因喝过“败毒汤”,失去了生育能力,难免心灰意冷。闲来无事,便整日在花公馆里弹琴唱戏,写写画画,以笔墨琴书自娱,几乎足不出户,日子倒也过得逍遥清闲。钱乾文经常奉石世禄之命前来花公馆办事,每当钱乾文到来时,就是花海棠最高兴开心的日子,她总是热情款待,格外殷勤,有说有笑地留住钱乾文问这问那。 钱乾文自然对年轻貌美c色艺俱全c活泼开朗的七姨太不乏好感,也爱和花海棠待在一起说些有趣的事儿。从钱乾文的嘴里,花海棠得知钱乾文在石世禄的极力支持下,办了一张叫《晨报》的报纸,深受北洋政府的重视以及民众的欢迎和喜爱,他将不再担任侍从副官之职,出任报馆总理,因事务冗繁,以后不能经常来花公馆了。花海棠不禁有些怅然若失,但还是感到高兴。 过了一些日子,钱乾文又登门来访,亲自送来一张大红请柬,说他要结婚了,女方是当地的大家闺秀。花海棠对此不免黯然神伤,虽感到遗憾,但还是强颜欢笑,说了很多祝贺的话,送去一个沉甸甸的大红包,与石世禄一起喜笑颜开地出席了钱乾文的婚礼,不久即传来钱乾文妻子怀孕的消息。 花海棠十分想望有个孩子,却因喝过“败毒汤”,失去了生育能力,满足不了当母亲的愿望,且幸石世禄和二太太所生的儿子石小川已经十来岁,平时与花海棠十分亲近。二姨太生下儿子即难产而死,石小川从小失去母爱。花海棠喜欢石小川,见自己生育无望遂向石世禄提出过继石小川。石世禄喜出望外,满口答应,还大宴亲朋,隆重庆祝了一番。花海棠喜不自胜,视若己出,百般宠爱。但遗憾的是,石小川因与花海棠年纪相差不大,只叫她“七姐”,死活不肯叫她“娘”或“七妈”,花海棠也无可奈何,只能顺其自然。 时光荏苒,岁月如流,转眼十年过去了,随着北伐战争的节节胜利,北洋政府土崩瓦解,石世禄虽说善于审时度势,保住了身家性命,但因年事已高,身体多病,被国民政府勒令交出兵权,退职回家休养,他所苦心经营的烟馆c赌场c码头c夜总会等也相继失去,只有《晨报》在钱乾文苦心经营下,办得风生水起,逐渐成为东南一带具有影响力的一份报纸,深受世人瞩目。好在钱乾文虽已自成系统,独当一面,成了温海市一个举足轻重的头面人物,却没有忘记石世禄的知遇提携之恩,对已经老病失势的主人,经济上时有接济,其他各方面也尽力照护。 这时候,已是日落黄昏,天气转凉,西装革履气质优雅,一派绅士风度的钱乾文独自坐在石公馆客厅的沙发上,吸着雪茄,若有所待。过了一会儿,一个中年女佣推着一辆轮椅缓缓进入客厅,车上坐着须发皆白c老态龙钟的石世禄。 钱乾文听到动静,抬眼望去,见石世禄来了,连忙起身迎候,恭敬地叫道:“司令!”石世禄由中年女佣搀扶着下了轮椅,拄着拐杖走到沙发上喘息着坐下,颤巍巍地:“乾文,你又来看我了!”钱乾文谦恭地笑道:“是,我给司令送生活费来了。”石世禄欣慰地说:“乾文啊,多亏你想着我,每月定时送来生活费,要不然单靠一点退休金我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钱乾文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沓用牛皮纸信封装的钱,递给石世禄,诚恳地说:“这是应该的,我和乾武从小跟随司令,全靠司令的栽培才有今天,司令对我们兄弟恩重如山,我们不能忘记司令的恩德!” “好,好,你们知恩图报,都是有良心的人!”石世禄接过钱,感动地说着,又愤愤不平地说:“最可恨的是这个国民政府,他们见我老了,把我一脚踢开,收编了我的军队,还抢占了我的烟馆c码头c赌场c夜总会,就发给我这么一点点退休金,真他娘的不是东西!” 钱乾文劝解道:“司令,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不要翻老黄历了。你放心,有我和乾武在,亏待不了你,你安心在家休息,好好颐养天年!”石世禄忽然问道:“嗯乾文,花公馆那边你有消息吗,七姨太太她现在怎么样啊?” 钱乾文说:“我已很久没去花公馆了,只听人说七姨太组织了一些人,倡导京剧男女合演,搞得有声有色。花公馆的花厅改成了小剧场,里面天天演戏,观众座无虚席,很受欢迎。”石世禄绽开一丝笑容:“是吗,这个老七真能折腾,只可惜我老了,身体又多病,不能常去看她演戏了” 钱乾文安慰道:“司令放宽心,只要你安心静养,你的身体很快就会康复的,到时候我陪你去花公馆,一连看他三天三夜!”石世禄高兴地说:“好,好!我那些姨太太们见我落魄了,一个个都离开了我,还好老七没有离开我,也没来向我要过一分钱,还时常回来看看我,也算是个有良心的” 钱乾文情不自禁地称赞道:“是,是,七姨太太不但没离开你,还把小川抚养成人,她是个重情义的人!”石世禄点点头又问:“对,对!哎,你有小川的消息吗?”钱乾文摇摇头:“没有,如今军阀混战,天下大乱,一会儿中原大战,一会儿蒋桂战争,打得你死我活,昏天黑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安定啊!”石世禄难过不安地叹息:“是啊,我真后悔,当初怎么让小川去当兵了呢?烽火硝烟,枪林弹雨中出生入死,也没个音讯,不知道如今是死还是活啊!” 十年的光阴,花海棠已由一个少不谙事的雏妓成为风姿绰约的少妇,由于保养很好,时光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多少痕迹。随着世事沧桑,风云变幻,她失去了富贵尊荣的生活,却凭着一身技艺,不时粉墨登场,弹琴演戏,过上了自食其力的日子,并在花公馆里建了一个小剧场,吸引得达官贵人c淑女名媛纷至沓来,花海棠也俨然成了一个蜚声温海的名角。 午后申牌时分,清亮的琴声,铿锵的锣鼓,伴着优美的唱腔,时断时续,清晰地从花公馆里传了出来。 一个身穿发黄的破旧军装c胡子拉碴的青年人微瘸着伤腿,背着铺盖拎只旅行袋,远远地走来。到了花公馆门口,青年人与看门的老人说了几句话。看门老人神情惊愕而谦恭地点点头,带着青年人走进花公馆。 小戏台上正在彩排。一队宫娥手持宫灯,迈着轻盈的莲步袅袅婷婷地上场,排列台上,含笑恭候。“四平调”的乐曲声中,花海棠扮成杨贵妃,手拿折扇,身穿凤冠霞帔,款款走到台上,顾盼有致,含笑亮相。 日趋成熟的花海棠在台上扮相俊美,风姿绰约,仪态万方,魅力四射,光彩照人 花海棠演唱道:“海岛冰轮初转腾, 见玉兔又早东升。 那冰轮离海岛, 乾坤分外明。 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 奴似嫦娥离月宫” 青年人走进花厅,在边上随便找个座位,放下行李铺盖,静静看着台上花海棠的表演。 花海棠接着唱:“好一似嫦娥下九重, 清清冷落在广寒宫, 啊,广寒宫。 玉石桥斜倚把栏杆靠, 鸳鸯来戏水, 金色鲤鱼在水面朝, 啊,水面朝” 花海棠唱完,衣衫不整,胡子拉碴,风尘仆仆的青年军人热烈鼓掌,大声叫好,惹得台下的人们都用疑惑猜测的目光一齐向他望来。 彩排结束,花海棠下了戏台,坐在花妆间里对镜卸装,擦洗去脸上厚厚的油彩,松了头,脱下戏装,套上自己平时穿的衣服。 青年军人走进化妆间,远远地看着花海棠,激动地喊道:“七姐!” 花海棠闻声回头,惊疑不定地望着衣衫不整c尘土满面的青年军人。 青年军人又喊:“七姐,你认不出我了,我是小川啊!” “小川是你小川,你回来了?小川——”花海棠愣愣半晌,终于认出石小川,惊喜地呼喊了一声,不顾一切地向石小川扑去。 石小川迎上前去,紧紧抱住花海棠:“七姐,我回来了,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花海棠泪流满面地哽咽:“小川,我的孩子,你终于回来了,想死七妈了,七妈以为你不在了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石小川泪水潸然地说:“没我命大死不了,活着回来了” 花海棠破涕为笑:“好,好,看你胡子拉碴的,快去洗洗,胡子也刮刮,把这身黄皮脱了,换身干净体面的衣服再来见我!”石小川拭去泪水,顽皮地笑笑:“是!七姐,我这就去!”花海棠嗔怪道:“喂,七妈已经老大不小,以后不许你再喊七姐了!”石小川怔忡地问道:“那我叫你什么呀?”花海棠郑重其事地说:“你得改叫七妈了!”石小川嬉皮笑脸地答应:“是,从此改叫七妈!” 约摸个把小时后,花海棠卸去戏装,回房换了一袭旗袍,走进书房,在写字台前坐下,拿本书随意地翻着。石小川刮了胡子,穿着一身干净的军装,焕然一新地出现在门口,抬手敲了敲门,叫了声“七妈”。 花海棠闻声抬头笑道:“来,进来坐吧。” 石小川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花海棠起身为他倒了一杯茶,放在茶几上:“说说,回来了有什么打算?”石小川一怔:“七妈,我连气还没喘过来呢,你就来问我的打算了?”花海棠逼视地说:“怎么,你想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声色犬马,贪图享受,过花天酒地的日子?”石小川一愣说:“怎么可能呢!”花海棠瞪眼问:“那你干嘛说想喘口气,不想做事情呢?” 石小川苦着脸说:“七妈,你干嘛呀,总得让我休息几天吧?”花海棠问道:“那你爽快说,打算休息几天?”石小川陪笑着地说:“七妈,我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什么苦没受过,什么难没经历过,出生入死,百战余生啊,好不容易活着回来了,你总得可怜可怜我,让我散散心,定定神,过几天舒服的日子吧!” “不行!” “为什么?” “谁叫你是我儿子呢?是我儿子就得出去做事,就得给我混出个人样来!” “七妈,你也太严厉了!” “少废话!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一到,你就得给我出去做事!” “你想叫我干什么?” “我先问你会干什么?” “我会打仗,爆破射击c擒拿格斗,划船骑马,驾驶摩托和汽车都会” “哇,不赖呀,这些年你还真学了不少本事啊!” 石小川嘻嘻一笑:“七妈,这些本事也能派用场?”花海棠笑道:“这不用你管,我会给你安排好的,还有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看你父亲?”石小川说:“明天,我想明天去石公馆看望父亲。”花海棠黯然地说:“好吧,你去看看他。他老的不成样子了,落魄之后那四个姨太太都走了,只剩下大太太在照顾他,最近他生了一场大病,连走路都困难了” 一幢气派的报馆大楼矗立在街口,门上挂着一块白色的大牌子,写着“晨报报馆”几个黑漆大字,人们进进出出,川流不息,显得一片繁忙。 一辆黄包车拉着花海棠奔跑而来,在门前停下。 花海棠从车上下来,付了车钱,目不斜视地向报馆大门走去。 三楹间宽敞明亮的总理办公室里,钱乾文在一张大写字台前正襟危坐,埋头批阅文件。妖媚风骚的陆尚娟披件袒胸露背的睡衣从里间出来,一屁股坐在写字台上,媚态横陈地凝望着钱乾文。 钱乾文一怔,责备说:“怎么回事,你怎么坐到办公桌上来了?”陆尚娟娇滴滴地说:“亲爱的,我昨天看中一件衣服,今儿要去买,你得给我钱呀。” 钱乾文满脸不悦地瞪了陆尚娟一眼,从裤袋里取出一沓钱,数了几张递给陆尚娟。 陆尚娟拿钱数了数,心满意足地媚媚一笑,溜下写字台,向钱乾文打个飞吻,扭着腰肢走回里间,身材姣好的女秘书肖琳敲了敲门,走进门来。 “钱先生,有人找你。” “啊,我这会儿没空,请他稍等。” “钱先生,她可是位贵客” “贵客?” “对,花公馆的七姨太,是她要见你!” “七姨太噢,请,快快有请!” 肖琳出去一会儿,领着笑吟吟的花海棠走进门来。 花海棠含笑招呼:“钱先生,很忙吧?”钱乾文连忙起身相迎:“七姨太,这么难得啊,快请坐!” 花海棠款款走到沙发上坐下,女秘书肖琳忙着泡茶倒水,殷勤款待。 “什么,小川他回来了?”钱乾文和花海棠在报馆总理室里相对而坐,边喝茶边谈,听说石小川回来了,钱乾文深感意外。花海棠笑靥如花地说:“是啊!昨天下午到家的,个儿长高了,人也结实了,只是腿受了点伤,有点瘸,今天一早去石公馆看他爹了。”钱乾文高兴地说:“那太好了,司令一天到晚惦记小川,我每次去石公馆,司令都要向我打听小川的消息。他这一回来,司令心宽了,说不定病也能好上几分呢。” 花海棠莞尔一笑道:“也许吧,只是钱先生,实不相瞒,小川回来,我是有喜也有忧啊!”钱乾文一怔:“哦,七姨太忧心什么?”花海棠幽幽地说:“如今世道混乱,人心险恶,我怕小川闲在家中无所事事,到社会与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闹出什么事来” 钱乾文思忖地说:“那就给他找点正经事做做!”花海棠浅浅一笑:“我也就么想,只是”钱乾文心领神会地笑笑:“七姨太是想让小川进报馆吧?那没问题,你叫他来我这儿吧,我给他安排事做。”花海棠舒心地笑笑:“那太好了,小川在你身边,我就放心了!” “乾文!”一声娇滴滴的呼唤蓦然传来,花海棠回头望去,只见陆尚娟换了时尚衣服,拎个精致的小皮包,从里间走了出来。 钱乾文皱着眉头说:“什么事儿?” 陆尚娟说:“我要上街买衣服了,你让司机送我去吧!” 钱乾文答应说:“行,你自己去和秘书说。” “哟,这这位美女是谁呀?哎,我认出来了,你不是名满我们温海的名角七姨太花海棠吗?七姨太,你怎么到报馆来了?”陆尚娟一眼瞥见坐在钱乾文对面的花海棠,夸张地惊呼一声,在钱乾文身边一屁股坐下。 花海棠礼貌地笑笑:“啊,我今天有点事来请钱先生帮个忙。”陆尚娟夸张地说:“是吗,那乾文,七姨太有什么事你赶紧帮啊,我是她的戏迷,她可是我的偶像,我就喜欢看她的戏!”钱乾文不耐烦地说:“好,好,我知道了,你快上街吧!”陆尚娟不情愿地站起身来:“那好吧!七姨太,你有什么事尽管和乾文说,我走了,再见!” “再见!”花海棠含笑向陆尚娟摆摆手,陆尚娟妖妖娆娆地走了。 花海棠望着陆尚娟出门的背影,抿嘴笑问:“钱先生,她是谁呀?”钱乾文不好意思地笑笑:“噢,她是我们温海有名的交际花,叫陆尚娟,最近经常和我在一起” 石公馆客厅里,石世禄睁着一双混浊的老眼,久久地审视端详着石小川,感慨万千地叹息道:“当初,我让你去军界发展,是想让你学会带兵打仗,到时掌握兵权,好在军队里有一番作为。谁知,北洋政府昙花一现,被北伐军一击即溃,这么快就短命夭折c土崩瓦解了,害得你出生入死,受尽磨难,还落下了残疾” 石小川蛮不在乎地说:“爹,没事,能活着捡条命回来见你已经不错了,这几年在军队里也没白混!” 石世禄一怔:“怎么,学到本事了?” 石小川笑笑:“本事没学到,但胆壮了,心野了,最重要的是不怕死了。爹,你说一个人死都不怕了,还怕干不成事吗?” 石世禄摇摇头:“不,不,你不能去做亡命之徒,千万不能太盲目,如今社会复杂,江湖险恶,你去找份正经的事做才好,只可惜我已病休在家,无职无权,帮不了你什么忙了。” 石小川说:“爹,你放心,七妈今天已经去找钱先生了,她说想在钱先生的报馆给我找点事做。” “好,好,去报馆好,不管怎样《晨报》也算是我们自己家的产业。”石世禄赞同地说:“再说,钱乾文是有良心的人,懂得知恩图报,这些年他一直没忘记我的提携之恩,对我这个老病失势的主人,不但经济上时有接济,在其他方面也是尽力照护 蓝天白云下,石小川用轮椅推着石世禄,在后花园的林荫小道上缓缓地走着,父子俩有说有笑,石世禄兴致勃勃,心情大好。 石小川问道:“爹,你说这《晨报》是我们家的?” 石世禄点点头说:“是啊!当初乾文要办报,我极力赞成,拨资金办了这份报纸。没想到,这报纸一办起来,就受到民众的欢迎和北洋政府的重视,一晃十多年了,报纸的影响越来越大,读者也越来越多” 石小川不解地说:“那当初国民政府把你的烟馆c赌场c码头c夜总会都占了,怎么不把报纸也收走呢?” 石世禄回忆说:“那时乾文已辞去军职,自成系统,独当一面,报纸在乾文的苦心经营下,办得风生水起,已成为东南一带深爱民众欢迎,具有影响力的一份报纸,国民政府也有顾忌,所以不敢轻举妄动了。” 石小川说:“啊,这报纸既然是我们家的,你交出兵权,退职回家休养后,怎么不把报纸拿回来自己经营呢?”石世禄苦苦一笑:“我是个军人,斗大的字不识一箩,怎么去办报纸?”石小川说:“你可以让钱先生协助你呀!”石世禄叹口气说:“当初我是当过一阵子董事长,北伐之后,为了保全报纸,我把董事长辞了,都交给了乾文” 当初,石世禄极希望凭借自己的声望和关系,让儿子在军界发展,谋个一官半职,有一番作为。谁知,事与愿违,北洋军阀昙花一现,石小川没能在军界混出个人样,反倒弄了一身创伤,带着残疾被遣送回家了。花海棠与儿子久别重逢,自然不胜欢喜,却也不免为石小川的前程担忧,专程赶到报馆找钱乾文商量。钱乾文与花海棠交情非浅,花海棠有事相求,他当然一口应允。于是,石小川顺利地进入报馆,做了钱乾文的司机兼保镖,不料竟与初恋情人叶萍不期而遇,意外重逢。 上班的第一天,石小川跟着钱乾文熟悉了解报馆的情况,走进美编室。漂亮文静的叶萍和几个同事正在绘图,设计版面,见钱乾文来了,立即站起身恭敬地迎迓。 钱乾文笑呵呵地介绍道:“来,来,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你们新来的同事,叫石小川,刚从中原大战的战场回来,是位百战余生的英雄。以后就在报馆工作,担任我的司机兼保镖,你们认识一下!” 叶萍脸上掠过一丝惊喜的表情,石小川愣了一愣,也表现出惊愕之色。 钱乾文指指叶萍等人:“小川,这儿是美编室,这几位都是知名画家,他们专门负责报纸的美术编辑和版面设计工作。来,来,你和大家熟悉一下。” 石小川回过神来,向叶萍伸出手去:“你好,我叫石小川!” 几份《晨报》摊在写字台上,国民党中央组织部长陈立夫脸色铁青,怒容满面地注视着报纸,调查科主任徐恩曾诚惶诚恐地站在一旁侍候。 “你看看,这张《晨报》大谈民主,思想激进,时时与政府唱反调,简直与一个腔调!”陈立夫生气地说道。 徐恩曾说:“是,我们已仔细研究过了,这《晨报》确有赤化嫌疑!”陈立夫问道:“这报纸是谁办的,谁是这张报纸的负责人?”徐恩曾回答:“报告部长先生,我们已经调查过了,这张报纸的总理叫钱乾文。”陈立夫追问:“什么背景?” 徐恩曾禀报说:“这钱乾文原是北洋政府时期温海驻军司令石世禄的侍从副官,后来离开军队,辞去军职创办了这份报纸,距今已经十多年了。”陈立夫又问:“这个钱乾文与有什么联系吗?” 徐恩曾说:“根据我们调查,没发现他与有什么联系,不过他与左倾的文化人士倒有密切来往!”陈立夫严厉地说:“恩曾,这事已经引起蒋委员长的密切关注,我们决不能放任《晨报》,你们立即派人前去交涉,向他们发出警告,如若依然故我,要严肃查处!” 调查查科主任徐恩曾挨了一顿训斥,窝了一肚子火回到办公室,立即招来得力的部下梁思铭和黄曼莉交待任务。 徐恩曾神色凝重,沉声说道:“陈部长要我们派人去温海与《晨报》交涉,向他们发出警告,敦促他们改弦易辙,停止一切对抗政府的活动。所以,我决定由你们几个组成调查组,赴温海对《晨报》展开全面调查!” 梁思铭领命说:“我们一定全力以赴,不负主任重托!” 徐恩曾满意地点点头下令:“好,现在我任命梁思铭为调查科温海特派员兼调查组长,全权负责对《晨报》的调查工作,任黄曼莉为副组长,协助梁思铭工作。陈部长指示,《晨报》如若依然故我,严肃查处,决不宽宥!” 梁c黄一齐答应:“是!” 黄昏时分,叶萍随下班的人流出了报馆,急匆匆地向不远处的有轨电车车站走去。 “叶萍,你等等!”叶萍正走着,忽听得有人在背后呼唤,循声望去,只见石小川呼喊着急急赶了上来。 叶萍停下脚步,等着石小川。 石小川微喘地说:“叶萍,我正到处找你呢!”叶萍冷冷地说:“找我干嘛?” 石小川激动地说:“真没想到你原来在报馆工作,老天有眼,我们终于又重逢了!”叶萍负气地说:“重逢又怎么样,最终还不是被你抛弃!”石小川一愣:“抛弃谁抛弃你了?” “还有谁?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叶萍怨恨地瞪了石小川一眼,转身就走。 石小川慌忙赶上一步,拉住叶萍:“叶萍,你跟我说清楚,我怎么抛弃你了?这几年我每时每刻都惦记着你,怎么可能抛弃你呢!”叶萍幽幽怨怨地说:“那你说,这些年你去哪儿了?一点音信也没有,害得我孤苦伶仃,受尽苦难” 石小川连忙道歉:“对不起,我爹非要我去当兵,安排我去了北方,走的很急,连和你告别一下的机会也没有。”叶萍心里一酸,落下泪来:“那你为什么连封信也不给我写?” 石小川苦笑说:“写了,到部队后我给你写了很多信,都退回来了,说‘查无此人’,后来上了战场,写了信也没地方寄”叶萍想了想:“啊,一定是那时候我们学校搬迁了,搬到了南市那边,所以”石小川陪笑说:“所以,你不能怪我,我一直惦记和思念着你,回来后到处找你,就是打听不到你的消息。” “好了,以后都在报馆做事,有的是见面的机会,现在你住哪儿?” “还是住花公馆,我和我七妈住在一起。” “那你快回去吧,我也该回家了。” “回家,你住哪儿?” “我附近租了一间房子,和我儿子住在一起。” “儿子你你有儿子了?” 叶萍眼眶又红了,泪花闪闪地默默点了点头。 石小川惊疑不定地望着叶萍,不敢置信地说:“这这怎么可能,你你什么时候嫁的人?”叶萍冷冷地说:“你忘了,四年前我就嫁人了,嫁给了一个没良心的男人,把一切都给了他,他却一走了之,音讯杳然,孩子今年已经三岁了” 石小川愣愣地扳着手指算了算:“三岁了,这么说那是我的孩子?”叶萍怨恨地瞪了石小川一眼,没好气地嗔道:“我又没有过其他的什么男人,不是你的孩子是谁的”石小川恍然大悟,惊喜交集地说:“啊,我的孩子这么说我有孩子了!那是男孩还是女孩?” 叶萍矜持地说:“是个男孩,我给他取名叫叶川平。”石小川一怔:“叶川平”叶萍破涕为笑地说:“对!你不在就随了我的姓,我取了我们两人名字中的一个字,叫他川平了。” “啊,太好了,我有儿子了!”石小川回过神来,兴奋地欢呼一声,扑上前去一把抱起叶萍,转起圈圈。 叶萍惊叫起来:“石小川,你这个傻瓜,你这个疯子,你又疯了,这是在大街上,你快放我下来!” 原来,石小川刚读高中就认识了叶萍,两人一见钟情,很快附坠入情网,并偷尝了禁果。不久,石小川被父亲石世禄送往部队当兵,去了北方,当叶萍发觉自己怀孕时,石小川已不见了踪影。叶萍四处找不到石小川,急得一筹莫展,眼看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只得辍学回到老家向父母求助。但父母见她未婚先孕,败坏门风,丢人显眼,一怒之下将她赶出家门。叶萍哭哭啼啼重返温海,在姨妈的帮助下租了一间房子栖身,生下一个男孩,取名石川平,后又到报馆找了一份美编的工作,用微薄的薪水维持生活,养育孩子,日子过得差强人意。 石小川听说自己有了儿子,做了父亲,又惊又喜,连忙跟着到了叶萍的住处,见到了还在咿呀学语的儿子,恍若梦中,激动不已。 银辉万里,月华如水,海浪一波又一波冲击着海岸,有节奏地发出“哗哗”的声响。 石小川和叶萍披着月光,肩并肩地漫步在沙滩上。 叶萍含泪倾诉说:“我发现自己怀孕了,又四处找不到你,只得偷偷回老家向父母求助。但家里人嫌我未婚先孕,伤风败俗,无情地把我从家里赶了出来。那时候,我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真想一死了之” 石小川满怀歉疚,忐忑不安地说:“叶萍,对不起,我让你受苦了!” 叶萍苦笑地说:“走投无路之下我向我姨妈借了点钱,租下这间房子,雇了个保姆,生下孩子后来,幸好我有一技之长,应聘到报馆当了一名美术编辑,一边抚养孩子,一边寻找你的下落,一晃就是四年!” 石小川把叶萍拉入怀里,感慨动情地说:“真没想到,我当了几年兵,害你和儿子受尽了磨难。叶萍,我会报答补偿你的,我一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小川”叶萍偎在石小川怀里,醉心地喃喃呼唤着,嘤嘤地抽泣起来 夜深人静时分,几个丫头c婆子伫立在书房里,焦虑不安地望着正在打电话的花海棠。 “怪了,你们说小川会去哪儿呢?”花海棠满腹忧虑地放下电话,娥眉微蹙地愣愣说道。 丫头c婆子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这时,身穿警服的钱乾武急匆匆地走进门来,劈头就问:“七姨太,小川有下落吗?”花海棠瘫软在椅子上,摇摇头说:“该找的地方我都找了,都说没见过他。”钱乾武说:“石公馆呢?”花海棠仍是摇头:“刚才我打过电话了,大太太说他没去石公馆。乾武,你哥怎么说?”钱乾武回答说:“我哥说他去查了,有人看见下班时小川曾和一个女的站在报馆门口说话,过一会两个人都不见了。” 花海棠不禁着急起来:“这么说小川可能和那个女的一起走了,那女的是谁呢?我的印象中小川并没有女朋友呀!” 钱乾武劝解说:“七姨太,你放心吧,既然已经知道小川和一个女的在一起,我看也出不了什么意外” 翌日一早,花海棠的电话就打到了钱乾文报馆总理办公室,向他打听石小川的消息。钱乾文安慰了几句,通完电话,刚搁下话筒,听得有人在敲门,抬头望去,只见石小川微瘸着走进门来。 钱乾文埋怨说:“小川,昨晚你去哪儿了,你怎么能夜不归宿呢,你七妈都急坏了!”石小川脸有喜气地说:“我我遇到了一个多年未见的朋友,去了她家里”钱乾文皱着眉头责备说:“去了朋友家也不能夜不归宿呀!晚上不回家,至少也要和你七妈打个招呼,是女朋友吗?” “是,她如今也在报馆做事” “哦,谁呀?” “美编室的叶萍。” “叶萍她不是已婚还有个孩子吗?” “是,她的丈夫就是我,她那孩子是我的儿子!” “什么你的儿子?怎么回事,快说给我听听!” 于是,石小川把他和叶萍之间发生的事一五一十c原原本本地和钱乾文说了一遍。 钱乾文听了石小川的叙说,如梦初醒,恍然大悟:“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想不到你和叶萍暗渡陈仓,早已成为夫妻了!好,好,你们石家有后了,可喜可贺啊!”石小川不好意思地笑笑:“昨天晚上,我就住在叶萍那里,那地方没有电话,让七妈担心了。” 钱乾文欣然笑道:“是啊,她兴师动众,到处找你,害得我和乾武也被她撵得鸡飞狗跳,一夜没睡安稳啊!”石小川歉疚地:“钱先生,对不起,我让你们受累了!”钱乾文高兴地说:“好,好,不说这些没用的话了,现在你赶快回去,把这天大的喜事告诉你七妈!” 一列火车鸣着汽笛,在宁温线上轰隆隆地飞奔急驰。 一节卧铺车厢里,坐着国民党中组部调查科特派员梁思铭和黄曼莉及其调查组成员。梁思铭踌躇满志,侃侃而谈:到温海后,我们立即约见钱乾文,和他们进行面对面的谈判,促使他尽快改变舆论导向,转变政治立场。 黄曼莉附和说:“对,对,梁特派员真有魄力,做事雷厉风行!” 梁思铭得意洋洋地说:“我们要遵照陈部长和徐主任的指令,尽快促使他们与政府保持一致。如若不然,我们就严肃查处,直至把它取缔!” 黄曼莉赞成说:“对,他们若不乖乖就范,我们就绝不容情,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其他几个成员一致响应道:“对,对,不给点颜色给《晨报》看看,他们根本不知道天高地厚!” 梁思铭奉命带着助手黄曼莉到达温海安营扎寨后,立即展开调查。不几天,就掌握了《晨报》思想激进c贴近民众,宣传民主,鞭笞时政的证据。梁思铭立功心切,急于求成,又自以为是,不识时务,仗着自己是中组部调查科特派员,以为有了手中的证据,查处《晨报》的时机已到,足以让报纸俯首听命,收敛锋芒,转变舆论导向,改头换面了,便盛气凌人地直接上门交涉。 钱乾文正在办公室里埋头阅稿,石小川则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喝茶待命,女秘书肖琳走进门来,禀道:“钱先生,有人找你!”钱乾文抬眼问道:“什么人?”肖琳说:“中组部调查科温海特派员梁思铭和助手黄蔓莉。”钱乾文眉头微蹙,疑惑地说;“中组部调查科,他们来这儿干什么?”肖琳说:“不知道。”钱乾文沉吟少顷:“让他们进来吧!” 肖琳应声“是”,退出门外。一会儿,领着梁思成和黄曼莉走了进来说“钱先生,他们来了。” 钱乾文闻声站身来,礼貌地笑笑伸出手去:“梁特派员,欢迎,欢迎!”梁思铭连忙握住钱乾文的手:“钱先生,幸会,幸会!”黄曼莉也和钱乾文握了握手:“钱先生,你好,我叫黄曼莉!”钱乾文客气地说:“黄小姐好!坐,请坐!” 钱乾文说着离开写字台,与梁思铭c黄曼莉一起走到沙发旁,相对坐下,肖琳到一旁泡了茶,端来放在茶几上。 钱乾文点起雪茄,深深地吸了一口,吐着烟雾含笑问道:“梁特派员和黄小姐登门造访,必有要事相告吧?”梁思铭皮笑肉不笑地说,“梁某是奉命而来,确实有事和钱先生商量。” 钱乾文一怔:“奉命奉谁的命令?”梁思铭严肃地说:“实不相瞒,我们发现贵报的言论有严重问题,陈部长和徐主任颇为恼火,特派我们前来进行调查,还望钱先生给予配合。” 钱乾文的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冷笑说:“啊,这么说梁特派员是来调查我们的?那好,肖秘书,你去把黄主任请到会客室,说这里来了中组部调查科的人,请他前来配合一下。” 女秘书答应一声,走出门去。 钱乾文客气地笑笑:“梁特派员c黄小姐,走吧,我们去会客室谈!” 宽敞明亮的会客室里,钱乾文c黄炎成与梁思铭c黄曼莉在会客室里相对而坐,正进行激烈地谈判,双方唇枪舌剑c互不相让。 气氛紧张而又凝重,火药味越来越浓。 钱乾文冷笑地说:“我们《晨报》创办十多年来,坚持真理,贴近民众,宣扬民主,针砭时弊,反映人民大众的心声,深受广大民众的欢迎和喜爱,这是有目共睹的。我以为你们的指责是骨头里挑剌,毫无道理”! 梁思铭含愠带怒地说:“钱先生,据我们调查,你们《晨报》思想激进,一向来与政府唱反调,与我党的政策背道而驰,且有煸风点火,挑动民众对抗政府之嫌,” “梁特派员言重了!”黄炎成淡淡一笑,不卑不亢地说:“中原大战之后,贵党和贵政府独裁,穷兵黩武,争战不休,致使中国支离破碎,国民革命的生机几乎断绝,连已经统一的局面也不能保全,使国家处于‘内忧外患’c‘天灾’c‘民不堪命’的状态之中。我们报纸作为舆论工具,真实地反映一些问题和民众的心声,说了几句公道话,这何罪之有?” 钱乾文沉声说道:“对,我们呼吁当局讲团结,讲宽容,讲退让,这出于对时局关心和社会的责任,并没有错!” 梁思铭傲慢地笑笑:“钱先生,我党的方针政策只怕还轮不到你们评头品足吧!而你们罔顾事实,妄加指责,腔调和如出一辙,这是明目张胆的赤化宣传!” 钱乾文嗤笑说:“梁先生,没那么严重吧?” 梁思铭严肃地说:“你们的报纸已引起了最高当局的密切关注,情况十分严重!因此,我要你们立即开展整顿,尽快扭转舆论导向!”钱乾文冷冷一笑:“立即开展整顿如若不然呢?”梁思铭威胁说:“我们有权对你们严加查处,并采取相应措施,乃至坚决予以取缔。” “岂有此理!那行,梁特派员既然要严加查处,坚决取缔,那就请便吧!”钱乾文拍案而起,毫不客气地说:“梁特派员,恕不奉陪!炎成,我们走!”梁思铭一惊,慌乱地喊道:“哎,钱先生,钱先生!” 钱乾文负气走出会客室,回头吩咐道:“肖秘书,送客!” 肖琳走进会客室,面无表情地说:“梁特派员,你们请吧!” 梁思铭和黄曼莉悻悻站起,面面相觑一会儿,收拾桌上的文件资料,狼狈地悻悻而去。 梁思铭在报馆碰了一鼻子灰,对钱乾文恨得咬牙切齿,回到调查科办事处,立即召开全体会议,与黄曼莉等几个调查科成员围在灯下密谋商议。 梁思铭阴森森地说:“钱乾文是一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居然下令逐客,一点不给我面子,让我下不了台哼,等着吧,我一定要报这一箭之仇,让他和他的《晨报》死在我的手里!” 黄曼莉问道:“特派员,你说我们下面的工作该怎么办?”梁思铭说:“继续展开调查,尽快查找罪证,找到突破口,一旦抓住把柄,坚决查办,决不容情!”黄曼莉迟疑地说:“这我们的行动是不是应该请示一下徐主任。” 梁思铭想了想说:“嗯,你立即向徐主任发报,把今天我们和钱乾文交涉的经过作一个详细汇报,并报告我们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叶萍正在厨房忙碌,听得敲门声,连忙端着烧好的菜肴出来放在餐桌上,上前打开家门,只见门口站着抱着大包小包石小川。 叶萍吃惊地问道:“小川,你这是干什么,买那么多东西!?” 石小川走进家门,放下大包小包:“喏,这些都是给儿子买的玩具,还有衣服鞋子,这是给你买的全毛大衣还有一块手表”叶萍惊疑不定地说:“天哪,你刚从战场回来,哪来那么多钱你这钱从哪来的?” 石小川笑嘻嘻说:“这不用你管,反正要好好补偿你们,让你们过上好日子,钱的事别管那么多。”叶萍固执地说:“不,你不说清楚,我不能要你的东西!”石小川一愣:“好,好,我和你说清楚,这钱是我七妈给的!”叶萍疑惑地说:“七妈给的,她钱很多吗?” 石小川嘿嘿一笑:“那当然,你忘了她曾经是温海驻军司令也就是我父亲的七姨太,如今又是名满温海滩的角儿,她有的是钱!”叶萍将信将疑,还是不放心:“是吗,这钱真的是你七妈给的吗?”石小川笑笑:“谁骗你呀!哎,川平呢?”叶萍说:“噢,他去隔壁杨妈家玩了,可以吃晚饭了,你去把他叫回来吧!” “哎”石小川答应一声,连忙转身出门而去 吃罢晚饭,石小川出门了,叶川平趴在地上玩玩具,叶萍则坐在灯下神情专注地织着毛衣,门上忽然传来钥匙的转动声。 叶萍抬眼望去,只见家门推开了,石小川领着花海棠走进门来。叶萍不由得一愕,花海棠含笑进门,四下里顾盼了一下,凝眸打量着叶萍。 石小川连忙介绍:“叶萍,这就是我七妈,今天她是特地过来看望你和川平的。”叶萍惊疑地说:“你七妈这么年轻”花海棠笑吟吟地说:“年轻吗?其实我比小川大不了几岁,以前他一直喊我七姐,前不久前才改口叫七妈,你就是叶萍?”叶萍连忙起身行礼:“七妈,你好!” 花海棠嫣然一笑说:“看样子我比你也大不了几岁吧?只是小川是我过继的儿子,我是他理所当然的母亲。因此,只能委屈你也叫我七妈了!”叶萍红着脸点头:“是,七妈,家里房子太小,挤了点,不好意思,你请坐!”花海棠落落大方地在一把椅子上坐下,笑着问:“孩子呢?” 石小川连忙抱过孩子:“川平,快,快叫七奶奶!”叶川平稚声稚气地喊道:“七奶奶!”花海棠欣喜地接过石川平抱在怀里:“哎,真想不到,我年纪不到三十,居然做奶奶了,这可真是好福气啊!”叶川平说:“七奶奶,你真好,给我买了这么多玩具还有吃的,我很喜欢!”花海棠一愕:“我给你买玩具小川,这从何说起呀?” 花海棠和叶萍都满腹狐疑地望着石小川。 石小川掩饰地笑笑:“噢,前几天我给川平买了一些玩具,哄他说是奶奶给他买的,所以孩子心里一直记着”花海棠马上回过神来:“啊,好,好,既然你喜欢,以后奶奶经常给你买,好不好?”叶川平欢喜地说:“好,谢谢七奶奶!” 看望了叶萍和孩子,在叶萍的住处坐了个把时辰,花海棠起身告辞,石小川把花海棠送出家门,向停在马路边的一辆黄包车走去。 花海棠娥眉微蹙地问:“小川,你哪来的钱,你骗叶萍了?”石小川说:“我欠叶萍和孩子太多,想好好补偿一下,所以向朋友借一点钱,买了一些小孩的玩具和生活用品,对叶萍说是你给的钱,” 花海棠责备说:“要补偿也不急在一时呀,你才出去做事,还没什么钱,花钱不该大手大脚。”石小川答应说:“是!”花海棠从包里拿出一叠钱递给石小川:“你拿着吧,拿去补贴家用!”石小川推辞说:“不,不,我不能要你的钱!”花海棠眼睛一瞪说:“傻瓜,你是我儿子,现在还没有收入,要养家糊口,我理应补贴你们,不能亏待了叶萍和孩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梁思铭在《晨报》碰了钉子,讨个没趣,恼怒之下和他的手下紧锣密鼓地商讨整垮《晨报》之计,企图不择手段地干扰和破坏报纸的出版发行,从而达到置钱乾文于死地的目的。钱乾文和黄炎成对调查科突如其来的行动,当然不敢怠慢。 钱乾文叮嘱说:“梁思铭是中央调查科派来的,背后大有来头,这事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啊!”黄炎成提议说:“乾文兄说的对,鉴于当前形势,我们是不是在宣传口径上保守一点,尽量避免剌激他们?”钱乾文摆摆手:“不,没有必要,那么做反而显得做作和胆怯,让他们以为我们心存畏惧,有所顾忌,而助长了他们的气焰!” 黄炎成思忖着说:“那这些天我到相关部门走动走动,打探和了解一下上头的意图和调查科的动静,这些特务穷凶极恶,我们不得不防备。”钱乾文赞成说:“对!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尤其是新闻和文化界的知名人士,你多去和他们联络沟通,以取得他们的支持和拥护。”黄炎成起身告辞:“好吧,我这就走!” 钱乾文送黄炎成出门,走到门边,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又连忙踅身回来,接起电话:“喂啊,七姨太,是你呀好,好什么,我们的美编叶萍啊,好事嗯,不错,挺好的恭喜,恭喜我知道了,你放心吧好,好,再见!” 钱乾文搁下电话,沉吟片刻,问肖琳说:“哎,肖秘书,你见到石小川了吗?”肖琳摇摇头:“没有,这两天石小川踪迹不定,很少在报馆露面。”钱乾文一怔:“怎么回事?”肖琳说:“我不知道。”钱乾文紧蹙眉头,不假思索地命道:“立即派人去查!” 原来,石小川与叶萍和儿子团聚,喜不自胜,却自己感到亏欠妻儿太多,一心好好补偿,让他们过上富裕幸福的生活。但他刚从部队退伍,身上没什么钱,又不好意思向花海棠开口,便把眼睛瞄向了赌桌。然而,所谓“十赌九输”,石小川急于捞钱,经常偷偷出入赌场,也是输多赢少,以致渐渐地入不敷出,债台高筑,工作上也变得懒懒散散,精神恍惚,无精打采。钱乾文让肖琳查清石小川的行踪后,暗暗派人跟踪盯梢。 赌场里,赌徒们有的在推牌九,有的在玩麻将,有的在扔骰子,有的在押宝,呼天喝地,甚嚣尘上,乌烟瘴气,一片嘈杂。 石小川和一群赌徒挤成一堆,狂呼乱叫着,正赌得热火朝天。 石小川的运气急转直下,几局下来,连连败北,已输得大汗淋漓,却仍不肯罢休。 钱乾文带着陆尚娟进了赌场,远远地一路寻觅着走来,见石小川正在玩骰子,不动声色地站在一旁观看。 “他娘的!来,全都押上!”石小川心里发狠,把赌注全都押了上去,揎拳攘臂地一把抓过骰子,瞪着眼睛大叫几声“六六大顺!”把手一松,只听得“咣啷”一声骰子撒了下去。 人们睁眼望去时,立即爆发出一阵戏谑地哄笑:“哈哈,三个洞儿!” “哈哈,又是我赢了!”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开心地大笑着,把石小川等人的筹码捋到自己面前。“啊,输了,又输了!”输了钱的石小川目瞪口呆,泄气地坐倒在椅子发呆。“喂,石少爷,还来不来呀?”一个衣着光鲜的中年人走了过来,拍拍石小川的肩头,不客气地说道。 “来,再来!”石小川不服气地喊道。赌场伙计冷笑说:“石少爷,你带来的钱全都输光了,你拿什么再赌呀?”中年人嗤笑说:“是啊,没钱赌了,干嘛占着位子呀,起来吧!” 石小川沮丧地抬头看看来人,苦丧着脸慢慢站起身来,钱乾文与陆尚娟交换了一个眼神,并点了点头。 “小川,等等,我来帮你赌!”陆尚娟上前一步,大声说道。石小川闻声望去,见陆尚娟走了过来,钱乾文则含笑站在一旁,忙挪出位置招呼道:“陆小姐,钱先生!”陆尚娟掏出一沓钞票往桌子上一甩:“来吧,三千块赌一把,不用换筹码,谁来?” 赌徒们犹豫了一下,迟迟疑疑地拿出钱来,摆在桌子上。 陆尚娟笑道:“来,开始,你们先来!” 中年人抓起骰子,一把扔下,是三个红色的四洞,接着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扔了四个六洞,另几个分别是四个三洞,四个二洞。 “好了,下面轮到我了!”陆尚娟抓起骰子,笑眯眯地说着,一把扔下,只听得“咣啷”一声,碗里出现五个梅花。 赌徒们瞠目结舌,一个个都傻了眼。 陆尚娟“咯咯”一笑:“五个梅花,哈哈,我赢了!小川,收钱!” 陆尚娟赌了一把,赢了三千元,见好就收,也不耽恋,收了钱就挽着钱乾文走出赌场,石小川忐忑不安地跟随后面。 钱乾文沉着脸问道:“你说,为什么来这儿赌钱?”石小川低着头咕哝说:“我我亏欠叶萍和孩子太多,想补偿她们,让她们的日子过得好点”钱乾文训斥道:“荒唐,你想让她们日子过好点就来赌钱?你见过有人靠赌博过上好日子的吗?” 陆尚娟劝道:“小川,十赌九输,你知不知道?赌钱的事,以前我也玩过,只要你迷恋上了,非叫你输得干干净净不可。今天你若不是我,你已输个精光了,拿什么去给老婆孩子过好日子呀?”石小川惭愧地说:“是,多谢陆小姐,多谢钱先生!” 陆尚娟拉开皮包取出一沓钱数了数,递给石小川:“喏,这是你的一千块钱,还给你吧。”石小川连忙推辞:“不,不,这是你赢的,我的钱已经输掉了,我不能要,不能要”钱乾文说:“拿着吧,这是你七妈给你的钱,我让陆小姐帮你赢回来了,还算是你的钱,你不必客气”! 石小川感激地接过钱:“谢谢,谢谢陆小姐c钱先生!”钱乾文严厉地说:“从今天开始,你要好好上班做事,好好跟着叶萍过日子,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说!我决不许你再到赌场上来,一旦发现,决不轻饶!” 温海大戏院里,台上坐了几名中老年妇女,中间摆着一个讲台。 台下座无虚席,妇女们把大戏院挤得满满,在一些座位上,也坐着几个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钱乾文则在前排正襟危坐。 一位风度优雅的中年女士走到讲台前,面对台下大声宣布:“各位女士c小姐和先生们,今天我们有请著名报人c《晨报》总理钱乾文先生为我们作演讲,大家欢迎!” 掌声哗然而起,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钱乾文从座位上站起,彬彬有礼地面向大家鞠了一躬,从容走向讲台。 钱乾文伫立讲台前,朗声说道:“尊敬的女士们c先生们,今天我受温海妇女联合会的邀请,在这儿与广大妇女同胞一起讨论关于妇女解放的问题,我深感荣幸” 大戏院门前,钱乾文的轿车停在一旁,石小川倚在车头吸烟等候,年轻貌美c秀气优雅的苏雅心,穿着一身朴素的旧衣裙,从街头匆匆走到大戏院门前,稍稍顾盼了一下,急急拾阶而上,走进戏院。 钱乾文在讲台上侃侃而谈:“千百年来,我国妇女一直处在封建礼教的重重禁锢之下,处于从属地位,饱受男人的压迫和欺凌。因此,我一贯主张男女平等,恋爱自由,婚姻自主,禁止童养媳,反对缠足,反对禁锢妇女,反对包办和买卖婚姻,男尊女卑” 全场掌声雷动,苏雅心走进戏院,见前四五排的地方有一个空着的位子,便进去端然坐下,眼睛注视着台上的钱乾文,凝神倾听。 钱乾文继续演讲:“男女不平等,妇女成了男人的附庸,她们必须缠足,必须受到禁锢,必须恪守‘三从四德’,遵从‘夫为妻纲’,既没有社会地位,也没有发言权,长期处于受压迫和欺凌地位,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对此,我在这儿大声呼吁,妇女争取解放,首先要行动起来,砸碎封建礼教强加在妇女身上的种种枷锁,解脱一切束缚,争取自由和民主,争取应有的社会地位。妇女们也要像男人一样,走出家门,参加社会和政治活动,彻底摆脱受压迫受欺凌的屈辱地位,也要和男人一样,自由自在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全场爆发起如雷的掌声,苏雅心深受感动,热泪盈眶地拼命鼓掌 叶萍在家里的小客厅支了一个画架,对着窗外的景色挥笔绘画,花海棠坐在一旁饶有兴趣地欣赏。 “哎,川平呢,怎么没见他?” “啊,他被隔壁的费大姐带去玩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小川也没休息吗?” “钱先生去大戏院演讲,他送钱先生去大戏院了。” “钱先生去大戏院演讲给谁演讲?” 叶萍审视着刚勾勒的几笔画:“听说是被温海妇女联合会邀请去的,那肯定是去给妇女演讲了,内容必定是妇女解放的事。”花海棠笑笑:“哦,钱先生对妇女解放运动也有兴趣?”叶萍回答说:“钱先生热衷于慈善事业,同情贫苦人民,经常慷慨解囊,拿钱资助那些贫病交加的人,对妇女解放运动也很热衷。” 花海棠会心一笑说:“他这人我知道,向来热心于社会活动,同情人民疾苦,对自己的事却漠不关心。”叶萍问道:“七妈,你很早以前就认识钱先生了吗?”花海棠感慨地说:“是啊,我在十三四岁时就和他认识了,一晃十几年过去了,他还是像以前一样” 叶萍又问:“钱先生为什么不结婚呢?” 花海棠幽幽地叹息说:“他曾经结过婚,有过一段幸福的婚姻,并生了一个漂亮可爱的女儿。不幸的是,女儿早夭,他的妻子受了剌激,精神失常跳河投水自尽了。钱先生惨遭打击,以后寂然一身,不再结婚” 叶萍恍然地说:“啊,原来是这样!哎,这段时间我看他身边有个女人,很漂亮也很妖冶,那是他的什么人呀?” 花海棠淡淡一笑:“他虽不结婚,但身边从不乏年轻漂亮的女人,都是逢场作戏而己。现在这个女人,是温海城里的交际花,名叫陆尚娟” 几天后,黄炎成从南京回来了,在报馆总理办公室把此行所得到的情况向钱乾文作了详细汇报。 “这么说,我们的报纸已引起蒋委员长不满了?”钱乾文吸着雪茄,透过淡淡的烟雾,凝望着黄炎成,若有所思地说道。 黄炎成凝重地说:“是的,我通过关系了解了一下,蒋先生对我们的报纸大为恼火,还把陈立夫叫去训斥了一顿。陈立夫因此火冒三丈,立即下令调查科进行调查。于是,调查科主任徐恩曾派梁思铭为温海特派员,专程从南京赶来要对我们的报纸进行调查和监督。” 钱乾文冷笑道:“怪不得梁思铭神气活现,原来有蒋作靠山,后台很硬啊!”黄炎成反映说:“不过,梁思铭还真有拿着鸡毛当令箭之嫌。据我所知,徐恩曾只命梁思铭对我们进行调查,并没有让他直接与我们交涉,逼迫我们改变舆论导向。” 钱乾文嗤之以鼻地说:“我知道了,这是梁思成立功心切,自以为是,狐假虎威,想一下子制服我们,逼我们就范,他好向上面邀功领赏!哼,他也太不识时务,不自量力了!”黄炎成提醒说:“我听说梁思铭在你这里碰了一鼻子灰,恨得咬牙切齿,已命令手下特务千方百计搜集资料,查找证据,企图置我们于死地,我们不得不防!”钱乾文点头说:“嗯,我们不怕他们,但也得小心提防他们” 马路上,一辆无轨电车徐徐驶来,在路边缓缓停下。 车门打开,苏雅心随着人们从车上下来,向报馆大门走去。 苏雅心在报馆岗亭外向门卫登记后,走进报馆,上了三楼,由肖琳接待着,领到总理室门前的一把长椅坐下。 肖琳客气地说:“大姐,你先在这儿等等,钱先生有事正忙着呢,待会儿他有空了,我就来叫你进去。” 苏雅心感激地说了声“谢谢”,从报架上拿了一叠报纸翻阅等候。 总理室里,钱乾文对黄炎成说:“这些狗特务心怀叵测,要提防他们不择手段,干扰和破坏我们报纸的出版发行,你尽快去办吧。”黄炎成说:“好吧,那我先走了!” 钱乾文起身把黄炎成送出门外,又回到写字台前坐下。 肖琳进来禀报:“钱先生,有一位年轻的太太求见。”钱乾文疑惑地抬起头来:“年轻的太太,是谁?”肖琳摇摇头:“不知道,她说她名叫苏雅心,几天前在大戏院听过你的演讲。”钱乾文说:“啊,那你请她进来吧!” “是”肖琳答应一声,退出门外。 稍顷,苏雅心走进门来,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施礼道:“钱先生,你好!”钱乾文含笑起身迎接:“啊,你叫苏雅心?”苏雅心眉顺眼地说:“是,我叫苏雅心。”钱乾文客气地说:“那苏太太请坐!” 一辆豪华轿车从门口驶了进来,在报馆院子里停下。 石小川从车上跳下,拉开后座车门,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陆尚娟从车上下来,步履“笃笃”地向大楼走去。 石小川连忙跟上前去。 总理室里,苏雅心已哭成一个泪人,泣不成声地说:“他既是酒鬼又是赌徒,失去工作也无生意可做,整天无所事事,只知道喝酒赌博,喝醉了就打骂我和孩子,家里可换钱的东西都被他换了钱拿去赌博了,早已输得一干而净” 钱乾文用同情的目光望着苏雅心:“不像话,这太不像话了”苏雅心哭道:“如今,我们已经倾家荡产,一家人生计无着,往往吃了上顿没下顿,还欠了一屁股的债,而且我已经怀了身孕,他也不管不顾,整天混迹赌场,连家也不回”钱乾文生气地说:“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苏雅心泪流满面地哽咽:“那天在大戏院钱先生的演讲深深打动了我我无路可走了,今天特地找上门来,求你帮我一把,好歹劝劝我丈夫,跟他讲讲道理,让他戒赌戒酒,重新做人,找份工作养家糊口”钱乾文沉吟半晌,答应说:“好吧,找个机会我上你家去,好好和你的丈夫谈谈,劝他迷途知返,改邪归正,重新做人” 苏雅心拭泪说:“谢谢,谢谢钱先生!如果你劝我丈夫回心转意,等于救了我们全家的命,你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不,不,你千万别这么说,应该的,应该的!”钱乾文有点手足无措地说着,从裤袋掏出一沓子钱,数了十张,递给苏雅心:“苏太太,这点钱你拿去用。若无意外,你们一个下半年的费用也够了。若还有什么困难,你尽管来找我。” “不,不,我不能要你的钱!”苏雅心慌乱地躲闪推辞。钱乾文拉过苏雅心的手,把钱放在她的手里,诚恳地说:“拿着,回去好好过日子,若还有什么困难,你尽管来找我。”苏雅心感激涕零地收了钱:“钱先生,谢谢你,我这辈子也忘不了你的恩情” “乾文,我回来了!”苏雅心正要向钱乾文告辞,门口响起陆尚娟的声音。钱乾文和苏雅心转头望去,只见陆尚娟和石小川兴冲冲地走进门来。 “乾文,我这身衣服怎么样啊?刚买的,才八百块钱呢!”陆尚娟走到钱乾文面前,旋转着转了一个圈,笑盈盈地说道,又把眼睛投向苏雅心:“哎,她是谁呀?” “啊,她是我的一个朋友,今天有事找我” “你的朋友?我没听你说起过呀!” “噢,长久不联系了,所以没和你提起。” 陆尚娟打量着苏雅心:“嗯,人长得挺漂亮,也秀气,可惜衣服穿得寒碜了一点,看上去皱巴巴,可怜兮兮的,一点风度气质也没有!好了,你们谈吧,我回房了,再见!”说着,陆尚娟妩媚地一笑,扭腰摆臀地转身而去。 苏雅心窘迫地说:“钱先生,我该回去了!”钱乾文对石小川:“啊,好!小川,你用车送送苏太太!”苏雅心慌忙推辞:“不,不用,一点点路用不着送”石小川热情地说:“苏太太不用客气,请吧!” 这是毗连南市街的一片棚户区,石小川驾驶着豪华轿车沿着一条坑坑洼洼c坎坷不平的泥沙路徐徐驶来,在施家斜对面停下。 石小川先下车,转到后座,把苏雅心搀扶下车。 施家门前人影一闪,苏雅心的丈夫施德明走出门来,正好看到石小川把苏雅心扶持下车,连忙闪身一旁暗暗窥探。 苏雅心感激地致谢:“谢谢小石师傅,再见!”“苏太太再见!”石小川和苏雅心打了声招呼,回到车里,掉了个头,开着车子走了。 苏雅心目送轿车远去,才转身向家门走去,施德明连忙闪身进屋。 苏雅心走进家门,感觉渴了,上前拿起放在桌上的茶壶,倒了满满的一碗水,咕噜咕噜地喝下。 “哟,今天你真体面啊,居然坐着小轿车回来了!”施德明悄无声息地从里屋出来,冷笑着讥讽道。 苏雅心瞥了施德明一眼,把碗往桌上一放,顾自朝里屋走去。 “你等等!告诉我,送你回来的那个人是谁?”施德明沉着脸喝道,苏雅心不屑理睬地说:“是个司机,怎么了?”施德明一愣,阴阳怪气地笑笑:“啊,他是司机啊!那是谁叫他送你回来的呢?”苏雅心警觉地说:“你问这个干什么?”施德明嬉笑地说:“我很感兴趣呀,我想知道那个人是谁?他对我的老婆这么体贴爱护,我得去谢谢他呀!” “无聊!”苏雅心生气地瞪了施德明一眼,转身走进里屋。施德明表情悻悻,阴冷的脸上泛起一抹诡异的笑意 石小川送走苏雅心回到报馆不久,钱乾文因晚上要带陆尚娟去看花公馆看花海棠的演出,推门走进总理室里间的卧室,见陆尚娟身穿一件妖艳性感的晚礼服,对着镜子正转来转去地顾影自照,不禁皱了皱眉头。 钱乾文催促道:“喂,时候不早了,你打扮好了没有?”陆尚娟对着镜子嫣然一笑:“还没呢?我不知穿哪件衣服好,你快来帮我挑选一下。”钱乾文不耐烦地说:“什么好不好的,不就是去看场戏吗?我看你随便穿那件都行!” 陆尚娟盈盈一笑:“那可不行,怎么能随便穿呢!我们今天可是去花公馆看七姨太花海棠的演出,她可是个出了名的大美人,要是她看到你带去的女人穿衣打扮不上档次,岂不要小看了你?” 钱乾文笑着在床沿坐下:“算了吧,你没必要那么慎重其事,你即使打扮得再漂亮,也许她连看也不会看你一眼,别枉费心思了!”陆尚娟一惊:“什么,她不拿正眼看我?”钱乾文解释说:“不是她不拿正眼看你,而是晚上她要演出,哪有时间看你呀!” 陆尚娟松了口气,笑道:“我以为她看不起我呢,吓了我一跳。哎,乾文,今天来你办公室的那个女人真是你的朋友吗,她叫什么名字?”钱乾文说:“她叫苏雅心,怎么了?”陆尚娟品评说:“那个女人虽然打扮普通,衣服寒碜,但她是属于你们男人喜欢的类型,我怕到时候你会喜欢上她!” “别胡扯,这怎么可能呢?” “你真的不会喜欢上她吗?” “不会,她是个有夫之妇!” “你说话算数?” “绝对算数!” “啊,那太好了!”陆尚娟欢呼一声,猛地扑了过去,把钱乾文按倒在床上,“咯咯”浪笑起来 昏黄的电灯下,苏雅心在厨房手里拿块面团,在一个脸盆里不停地揉着,一个年约三四岁在边上玩耍的小男孩跑过来嚷嚷:“妈妈,我饿!”苏雅心连忙安慰:“好,好,妈妈今天煮面条给你吃,一会儿就好,你自己到一边玩吧。” “好吧,妈妈,面煮熟了就叫我,我会吃很多很多”小男孩看了看脸盆里的面,放心地跑到一边,又去玩耍了。苏雅心欣然一笑:“嗯,好,你去玩吧,面煮好了我就叫你!” 施德明鬼鬼祟祟地转了过来,阴冷地笑笑:“说吧,今天下午你去哪儿了,到底是谁派车送你回来的?”苏雅心满脸不悦地说:“你想干什么呀,还没完没了你?”施德明冷笑道:“不是我没完没了,而是这事儿不能就这么了了!”苏雅心气恼地说:“施德明,你别胡搅蛮缠好不好?”施德明冷冷地说:“我胡搅蛮缠?哼,你别把我当傻瓜了,老婆出去和别人偷情鬼混,我就不能问问?”苏雅心怒道:“你你别血口喷人!” 施德明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拿在手里晃了晃:“我血口喷人?哼,你别骗我了,你看这是什么?” “啊,我的钱!你偷我的钱快还我还给我!”苏雅心大吃一惊,慌忙跑过去扑上前夺钱。施德明闪身躲开,得意地说道:“怎么样,我是在床垫下找到的,这钱不是你相好给的,就是你卖身得来的” 苏雅心分辩说:“不,不,这是一个好心人见我可怜,他资助我,给我拿回家过日子的!”施德明狞笑说:“天底下没有这样的好事!平白无故谁可怜你,谁给你钱过日子?”苏雅心扑上去夺钱:“给我,把钱还给我!” “去你的,臭婊子!”施德明恶狠狠地骂道,一巴掌打过去,又一把将苏雅心推开。 苏雅心猝不及防,踉跄后退一步,栽倒地上。 “哼,也好,我手头正好缺钱,老婆卖身赚了钱,正好可以给我作赌本!”施德明轻蔑地看看地上的苏雅心,用无赖的口吻说着,拔腿就走。“不,那是我的钱我们母子俩的活命钱,你不能拿走,还给我快还给我”苏雅心回过神来,扑上去一把死死抱住施德明的腿。施德明挣脱不了,破口大骂:“臭婊子,放开,我叫你放开!”苏雅心抱着施德明的腿哭喊:“不,我不放,你把钱还我,还给我” “臭婊子,你找死!”施德明勃然大怒,手脚并用,大打出手,骂道:“不要脸的臭婊子,我打死你,打死你” 小男孩闻声跑来,见状惊恐地哭喊:“妈妈,妈妈别打了,爸爸别打妈妈了,妈妈” 苏雅心不顾一切,任凭施德明拳打脚踢,死死抱住施德明的右腿不放。 施德明暴跳如雷,拳脚雨点般地落在苏雅心的身上。苏雅心渐渐失去知觉,整个人无力地瘫软下去,终于松开了抱着施德明右腿的手。 施德明一脚踢开苏雅心,冷笑一声,顾自出门而去。 苏雅心昏厥过去,一股殷红的鲜血由大腿内侧汨汩流淌下来小男孩扑倒在苏雅心身上,拼命大哭:“妈妈,妈妈” 花公馆小剧场里,人头攒动,观众济济。 钱乾文和陆尚娟坐在排的座位上,凝神看着花海棠在台上演出《状元媒》。花海棠穿着戏装,扮成柴郡主,一丝不苟地表演着,唱道: “自那日与六郎姻缘相见, 行不安坐不宁情态缠绵。 在潼台被贼擒性命好险, 乱军中多亏他救我回还。 这桩事闷得我柔肠百转, 不知道他与我是否一般。 百姓们闺房乐如花美眷, 帝王家深宫院似水流年 ” 身穿警服的钱乾武匆匆走进剧场,用手电筒照路,走到钱乾文和陆尚娟所在座位边上,向钱乾文招了招手,钱乾文连忙起身,跟着钱乾武走出剧场。 小剧场门口,微弱的路灯光下,钱乾武神色凝重地向钱乾文叙述了苏雅心被打致伤,造成流产的事情经过。 钱乾文吃惊地问:“那个被打伤的人说她叫苏雅心?”钱乾武回答说:“是,我们接到报警电话赶到她家时,她遍体鳞伤,昏迷不醒,流了很多血”钱乾文着急地问:“现在她人呢?”钱乾武说:“我们已经把她送往医院,经过抢救她苏醒过来了,但孩子没保住,流产了她哭着说要见你” “走,快去看看!”钱乾文说着,急忙向门外走去,钱乾武连忙大步跟上。 苏雅心虚弱地躺在病床上,打着吊针,正默默流泪,病房门打开了,医生领着钱乾文和钱乾武走进门来。 苏雅心见是钱乾文来了,眼睛一亮,吃力地叫了一声“钱先生”,欠欠身想坐起来,却因身体虚弱,没有如愿,只得躺下。 钱乾文走到病床边,关切地问道:“苏女士,好些了吗?”苏雅心含泪点了点头:“好些了,谢谢钱先生能来看我”钱乾文在床沿上坐下:“怎么回事,你丈夫又打你了?”苏雅心心里一酸,捂着脸哭泣起来。 钱乾文同情不安地说:“你能告诉我他为什么打你吗?”苏雅心泪水潸然地哭诉:“今天下午,你好心叫小石师傅送我回家,被他看到了,非说我在外面与人偷情,有了野男人,给他戴了绿帽子。后来,他又在床垫下搜到了你给我的那些钱,一口咬定说那钱是我卖身得来的我要拿回那些钱,他就往死里狠命打我 钱乾文吃惊地问:“他人呢?”苏雅心哭道:“他把我打昏拿走了钱,就跑赌场去了,根本不顾我的死活”钱乾文气愤地怒道:“岂有此理,你丈夫简直畜生不如!乾武,你立即派人找到他,好好教训他一顿!”钱乾武一怔:“是!可是我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呢?” 苏雅心啜泣说:“他叫施德明,瘦瘦的,年纪三十岁不到” “七姨太,我可是你的忠实戏迷啊,你的戏我是逢场必看,有的戏我不知道看多少遍了,但还是爱看,百看不厌!”戏演完散场后,花海棠在后台的化妆间里,一边卸妆,一边与陆尚娟和石小川说话谈笑,陆尚娟崇拜地说。 花海棠矜持地笑笑:“是吗?那我真该好好谢谢陆小姐了!” 陆尚娟不好意思地笑笑:“七姨太客气了!在我心目中,七姨太一直是我的偶像,要不是你是小川的七妈,又和乾文熟悉,别说和你坐在这儿说话了,就是想见你一面也不能够,今天认识你是我最大的荣幸。”花海棠谦逊地说:“不,不,别那么说,你喜欢看我的戏,我也很高兴,以后只要这里演戏,你尽管来看。哎,钱先生呢?”石小川说:“戏演到一半时,乾武把他叫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花海棠怔了一下:“啊,那好!等我卸完妆,请陆小姐在这儿陪我喝茶,我们一起等钱先生回来接你,怎么样?” 陆尚娟欢喜不迭地说:“多谢七姨太!” 乌烟瘴气c喧嚣尘上的赌场里,施德明赢了钱,神气活现地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与一帮赌徒聚在一起吹牛聊天。 赌徒甲打趣说:“阿明,前些天你不是说连赌本也输掉了吗,今天怎么忽然来钱了,这么神气!”施德明嘻嘻一笑:“嘿嘿,不好意思,正愁没赌本呢,谁知我那老婆有钱偷偷藏在床垫下,被我找着了,我又有钱了!”赌徒甲问道:“你老婆的钱哪来的?”施德明怔了一下,含糊地说:“我怎么知道她的钱是哪来的?反正见者有份,让我找着了,就是我的了!”赌徒乙嘻嘻一笑:“嘻嘻,阿明,该不是你老婆偷了人,钱是相好给她的吧?”赌徒甲说:“是啊,要不然她哪来的钱呢?” 众赌徒不由得发出一片戏谑的哄笑。 施德明悻悻地说:“什么相好不相好,反正有钱就行,我才不管那钱是谁给的!”赌徒丙说:“对,对,这才是阿明的英雄本色!只要有钱,管她从哪来的,就是做了乌龟王八蛋又怎么样?”赌徒乙说:“哎,阿明,你也得问问她呀,不能一笔糊涂账啊!”施德明说:“怎么不问?我问了,她不肯说,我把她狠狠揍了一顿,就跑这儿来了。” 钱乾武身穿便衣带了几个警员远远地走了过来,伫足一旁注意地观察倾听。 “那你查过没有,那钱是怎么回事,奸夫到底是谁?” “我记着了那辆轿车的车牌号,稍为一查,就一清二楚了。” “这么说,你已经查着奸夫了,他是谁呀?” “对,对,快说说,是谁呀?” “那人名叫钱乾文,是我们温海大名鼎鼎的大佬!” “哇,钱乾文啊!阿明,你真是好福气啊,撞上了钱乾文这么一个大佬,以后你还怕没钱花?” “依我说呀,阿明的好福气是因为娶了一个漂亮的老婆,有了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才傍上这么一个大佬!” 施德明眼一瞪:“福气个屁!谁愿意当乌龟王八蛋,心甘情愿让自己的老婆给别人睡呀?” 赌徒甲说:“哎,那你说错了!我们赌博的人都有手气不顺的时候,一旦输了钱,卖田卖地,典儿当女,卖妻卖房,什么人没有?你老婆只陪大佬睡睡觉,就能换来大笔大笔的钱,这是一举两得的大好事啊!” 施德明没好气地说:“去,去!那你为什么不叫自己老婆去陪别人睡觉呀?”赌徒甲戏谑地说:“我老婆黄脸婆一个,又丑又老,想去陪人睡觉也没人要,我想当乌龟王八蛋也当不成啊!” 众赌徒哄然而笑。 钱乾武走近施德明:“你叫施德明?”施德明一愕:“是请问你是”钱乾武严肃地说:“我是警察局的,有事想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钱乾武把施德明带到警署办公室,拿张凳子让他坐下,自己据案而坐,审视着惴惴不安的施德明。 钱乾武冷冷地说:“施德明,你知不知道你打得你老婆遍体鳞伤,昏倒在地,导致流产了?”施德明惊慌地说:“不,不,我不知道”钱乾武说:“她现在住在医院里,经过抢救已脱离危险,你想不想去看看她?”施德明慌乱地说:“不,不,我我不去”钱乾武意外地一怔:“嗯,你打伤了老婆,为什么不去看她?” 施德明羞愧不安地说:“我对不起她,我不该这时候再去伤她的心,怕她难过” 钱乾武冷笑说:“嗯,这么看来,你还有耻羞之心!那你应该迷途知返,改掉赌博恶习,好好找份工作,重新做人。”施德明连忙答应:“是,是,我一定牢记长官的吩咐,改邪归正,重新做人” 钱乾武问道:“刚才我在赌场听你们在说什么大佬钱乾文和你老婆是怎么回事,你能说来听听吗?”施德明连忙招供:“呃,事情是这家样的,今天下午我老婆出门去了,直到傍晚时分一辆轿车送她回来,那车是《晨报》老板钱乾文的,后来我又在床垫下搜出了一沓钱,是钱乾文给我妻子的钱,所以我怀疑她们” 钱乾武恍然地说:“啊,那你也不能无端怀疑,胡乱猜测,万一钱乾文是出于对你们的关心,好心好意地资助你们呢?”施德明说:“是,是,长官说得对,我不该胡乱猜疑!”钱乾武摆摆手说:“好了,你先回去吧!不要胡乱怀疑别人,也不要再去赌博了。等你有空了,去医院看看你的老婆,知道吗?”施德明点头哈腰地答应:“知道,多谢长官!” 钱乾文坐在医院病房的床沿上,从包里拿出一沓钱,递给苏雅心:“你的医药费由我和医院结算,你放心吧。这点钱你先拿着,安心养病,等身体养好了,我再为你找份工作,不要担心以后的生活。” 苏雅心推辞说:“不,不,钱先生,我不能再要你的钱,我不能要”钱乾文诚恳地说:“这钱你拿着,没有钱怎么过日子,况且你还要抚养孩子,身上怎么可以没有钱?”苏雅心只得收了钱,感激道:“谢谢,谢谢钱先生!” 这时,钱乾武叫了一声“哥”走进门来。 钱乾文招呼说:“乾武回来了,你找到施德明了吗?”钱乾武答道:“找到了,我把他带回警署谈了话,他态度倒蛮好,表示要改邪归正,重新做人。”钱乾文强调说:“以后不许他再打骂妻子,你和他说了吗?”钱乾武说:“他也有悔改之心,说过两天就来医院看望苏女士。”钱乾文心里一宽说:“那好,我们走吧。” 花海棠和陆尚娟仍坐在花公馆客厅里愉快地喝茶聊天,等候着钱乾文。 “陆小姐和钱先生是怎么认识的,跟他多少时间了?” “我们是去年秋天在百乐门舞厅跳舞时认识的,已经半年多了。” “半年多时间也不短了,你们会结婚吗,有什么打算?” “结婚?我倒是想啊,但钱先生好像从来没有这个意思。” “为什么?” “我一个风尘女子,出身寒微,他怎么看得上我呢。” 花海棠安慰说:“出身寒微,风尘女子都不要紧,关键是你要对他好,让他觉得生活中他少不了你了,他就会动了结婚的念头。”石小川进来禀道:“七妈,钱先生回来了。” 花海棠和陆尚娟抬眼望去,只见钱氏兄弟一前一后走进门来 钱乾文同情妇女,痛恨家暴行为,得知苏雅心被丈夫殴打导致流产的消息,立刻赶到医院看望慰问,不仅为她支付医药费,还给了她一笔钱调养身体,并让在警署当警长的弟弟钱乾武出面教训了施德明一顿,一心伸张正义,想把苏雅心从水深火热的生活中拯救出来,原以为这么一来万事大吉,必能让施德明洗心革面,改邪归正。谁知,施德明无赖的很,表面上满口答应改过自新,心里却恨钱乾文为苏雅心打抱不平,在背地里大放厥词,散布流言蜚语,肆意造谣污蔑钱乾文勾搭他的妻子,与苏雅心通奸偷情。 消息不胫而走,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 一片嘀嘀嗒嗒的声响里,黄曼莉和调查科特务们正在办事处大厅紧张地伏案工作,梁思铭兴冲冲地推门而入,拍拍手喊道:“来,来,大家都过来,我先向你们报告一个激动人心好消息!” 黄曼莉等人连忙放下手头工作,站起身围向梁思铭。 梁思铭用幸灾乐祸的神情得意地宣告:“我告诉你们,我发现钱乾文的新动向了,他现在对一个女人很感兴趣,这个女人名叫苏雅心,据说这个女人长得十分漂亮,很有风情”黄曼莉抿嘴一笑:“那有什么稀奇的,这事儿我早就知道了,叫陆尚娟,是温海城里有名的交际花,他们相好已经半年多了。”梁思铭笑着说:“不,不,你那是陈年老皇历了,这个女人和钱乾文认识还不到一个礼拜,名叫苏雅心。来,我弄来了她的照片,给你们看看。”说着,梁思铭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放在桌子上。 黄曼莉和同事们连忙俯上前观看,一时间议论纷纷。 “嗯,果然漂亮,是个美人!” “是啊,她的眼睛好像会说话,迷死人了!” “你们看看这脸蛋,这小嘴怪不得钱乾文喜欢呢!” 梁思铭得意地笑笑:“不过,她的人和照片还是有区别的,现在她人看上去憔悴,衣服也没那么光鲜”黄曼莉不屑地问道:“梁特派员,这个女人好像和我们调查《晨报》没什么关系吧?” 梁思铭兴致勃勃地说:“当然有关系,钱乾文既然对她有兴趣,我们可以利用这个女人搞到一些有价值的情报,或者制造什么麻烦,以牵制钱乾文,扰乱《晨报》的阵脚!”黄曼莉不以为然地笑笑:“我好像还是不能领会梁特派员的意思。” 梁思铭眉飞色舞地说:“单凭钱乾文喜欢上苏雅心这件事,当然对我们的工作没多大用处,关键是苏雅心是有夫之妇,她的丈夫施德明是个酒鬼又是赌徒,得知钱乾文和苏雅心的奸情后,把老婆痛打了一顿,导致苏雅心流产,住进医院抢救”“啊,这这下钱乾文倒真是遇上麻烦了!”特务们相顾愕然。梁思铭咧嘴一笑:“对,这回他惹上麻烦了,而给我们带来的却是机会!” 施德明闷闷不乐地走进赌场,几个赌徒连忙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议论,两个调查科特务冷眼旁观地伫足一旁窥探。 “喂,前天晚上你去警署,警察怎么说?” “怎么说,挨训呗。” “你挨了训警察为什么训你?” “我抢了老婆的钱,把她打得受伤流产,住进医院” “啊,那要不要紧啊?” “我不知道。” “阿明,那你愣在这儿干嘛,还不赶快去医院看看你老婆?” “不,我对不起她,没脸见她” 两特务交换了一个眼神,一起走上前去。 特务甲笑嘻嘻地说:“施德明,你不去医院看你老婆,那钱乾文却没有闲下来,一直在医院陪着你老婆呢!”施德明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什么?他一直在医院陪我老婆”特务乙说:“是啊,钱乾文不仅在医院守着你老婆,还替你老婆交了医疗费用,又给了你老婆一笔钱”施德明恨得咬牙切齿:“啊,奸夫淫妇,我我饶不了他们!” 施德明听说钱乾文一直守护陪伴着苏雅心,认定钱乾文和苏雅心是奸夫淫妇,不禁怒火中烧,恨恨不已,扬言报仇雪恨。两特务见妒火已经点燃,得到钱乾文在一家大酒店吃饭的消息,连忙把施德明也拉到那家大酒店,在大厅摆下一桌酒席,赌徒们和两个特务陪着施德明觥筹交错,轮番灌酒,趁机挑拨离间,煸风点火。 特务甲劝道:“阿明,算了,胳膊扭不过大腿,鸡蛋不能去碰石头。钱乾文虽说勾搭了你老婆,但他有钱有势,你怎么斗得过他,还是忍一忍吧。”施德明眼睛一瞪:“忍怎么忍?这口气我我怎么忍忍得下”特务乙别有用心地说:“哎,忍不下也得忍,你是斗不过他的,难道要你为老婆去和他拼命不成?” 施德明怒气冲冲地说:“对!我没钱没势,贱命有一条,我跟他拼了!”赌徒甲劝解说:“你别胡说!俗话说‘抓赌见赃,捉奸成双’,你又没拿到他们通奸的把柄,凭什么要去和他拼命?”赌徒乙连声附和:“对,对,阿波说得对!阿明,你千万不能乱来啊!” 施德明倔强地说:“不,他们的奸情不是明摆着吗?钱乾文和我老婆若没奸情,凭什么又是付医疗费又是给钱?我不是傻瓜,他按的是什么心,我能看不出来吗?”特务甲说:“对,对,这是明摆着的事,谁不清楚呀!”特务乙忽然说:“哎,你们看,钱乾文来了!” 众人循声望去,果然见钱乾文带着石小川和一些人告了别,从楼上包厢下来。 施德明两眼喷火地站起身来,迎上前去。两特务相互丢个眼神,慌忙避开,悄悄溜走,两赌徒见情形不妙,不敢去劝施德明,也退到一旁,暗暗窥探。 钱乾文和石小川并肩下楼,穿过大厅,不紧不慢地向酒店大门走去。 守候在一旁的施德明闪身出现,喷着酒气脚步踉跄地迎上前去,挡住钱乾文的去路,翻着白眼,大声喝道:“喂,你你就是钱钱乾文”钱乾文一愕:“是啊,请问你是”施德明冷笑说:“我我叫施德明,是苏雅心的老公”钱乾文愣了愣:“啊,原来你就是苏雅心的丈夫,你找我有事吗?” 施德明破口大骂:“钱乾文,你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衣冠禽兽畜生,你和我老婆通奸给我戴绿帽子,我警告你今后我不许你再碰我我老婆”钱乾文连忙解释:“啊,我想你肯定误会了,我和苏女士什么事也没有,我见你们生活困难有心帮她”施德明怒吼道:“放屁!你为什么帮帮我老婆?为什么不去帮帮别的女人,偏偏要帮我老婆” 石小川连忙上前劝解:“施先生,你肯定误会了钱先生确实是好心好意地帮你们,而你不知感恩,反而对老婆大打出手,现在又跑到这里来无理取闹,你太过份了!”施德明瞪着眼睛,粗着脖子嚷嚷:“我过份?若不是他奸污我老婆,我怎么会打我老婆,她怎么会流流产,他乱搞妇女,好色成性搞得我们夫妻反目,家庭不和” “哼,看来你果然是个无赖,真不可救药!小川,别理他,我们走!”钱乾文不屑地冷笑一声,拔腿就走。 “你不能走,我不不让你走,你给我站站住!”施德明愣了一下,借着酒劲追上前去,挡在钱乾文面前。钱乾文生气地喝道:“你想干什么?让开,你给我让开!” “不,我不让开,我要报仇,我要和你算账!”施德明非但不退让,反而瞪着一双充血的醉眼,一步步向钱乾文逼近。 “去你的,王八蛋!”钱乾文忍无可忍,扬手狠狠一巴掌打向施德明。 “啊,你你打我狗杂种,你玩我老婆骂我王八蛋还打人?我我跟你拼了!”施德明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好不容易站稳身体,怒骂一声,发疯似地扑向钱乾文。 石小川慌忙上前护住钱乾文,飞起一拳击在施德明头上。 施德明遭到猛击,一跤跌倒在地,吃惊地爬起身向石小川扑去。石小川一阵迎头痛击,把施德明打翻,冲上去又是一顿拳脚,打得施德明满地乱滚,嗷嗷直叫。钱乾文连忙拉住石小川,制止说:“小川,好了,留他一条狗命,我们走!”石小川闻声收手,却不解气,又狠狠踢了施德明一脚,才跟随钱乾文出门而去。 围观的人们三三两两地摇头叹息着散去,两特务从角落里现身出来,冷冷注视着鼻青脸肿,血流满面,在地上蜷曲成一团的施德明。 两赌徒连忙上前,扶起施德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一) 施德明乘醉寻衅,大闹酒店,挨了石小川的一顿打,两个躲在一旁观看的调查科特务眼看着施德明受伤倒地不起,既不去施救,也不去帮扶施德明,而是连忙跑回调查科办事处,怀着幸灾乐祸的心情,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向梁思铭报告。 梁思铭饶有兴趣地在听取两特务的报告。 “就这样,石小川把施德明狠狠揍了一顿” “后来呢?” “后来钱乾文和石小川扬长而去,施德明被同伴们送往医院治伤了。” “好,有意思,还真闹起来了!” “特派员,那下一步” 梁思铭沉吟半晌,阴险地说:“下一步你们继续盯牢施德明,看他有什么反应,还有你们去找个小报记者,把这件事绘声绘色地刊登出来,要尽一切可能揭露钱乾文的嘴脸,千方百计把他搞臭!哼,这么一来,我倒要看看钱乾文怎么维护报界大亨的形像,他的《晨报》靠什么赢得民众的支持和拥护?” 特务乙谄媚地说:“特派员,你真高明!” 梁思铭得意地说:“哎,这只是雕虫小技,何足挂齿!啊,这儿没你们的事了,你们可以走了,回去休息吧!” “是”两特务答应一声,一起退了出去。 梁思铭抑制不住激动心情,在室内来回踱了一会,忽然收住脚步,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取出苏雅心的照片,坐下揿亮台灯,细细观赏着,渐渐出现痴迷的神情 回到报馆总理室,钱乾文点了半截雪茄,深深吸了一口烟,平息了刚才施德明无理取闹引起的不快,若有所思地在写字台前坐下说:“小川,刚才我看你打架很勇猛,也很凶狠,只是出手重了点。” 石小川坐在沙发上,正翻阅着一本杂志,听了钱乾文的话,抬头笑笑:“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这都是在军队里学的,战场上你死我活,一出手就想置对方于死地,习惯了,一时收手不住” 钱乾文提醒说:“平时和战场上是有区别的,像施德明这样的人,我们教训他一顿也就行了,没有必要置他于死地。万一把他打伤打残了,或有个三长两短,那会招来很多麻烦,以后你要多加注意。” 石小川答应说:“是,是,下次我一定注意。” “哥,你找我,出什么事了?”正说着,钱乾武匆匆走进门来问道。钱乾文站起身来:“啊,你来了,坐吧,坐下谈!” 钱乾文c钱乾武和石小川一起坐在报馆总理室的沙发上议论商谈。 钱乾武劝道:“哥,你还是离那个女人远点吧,尽管她很可怜,也很值得你同情,可是她有这么一个无赖不知好歹的丈夫,担心真的惹上麻烦!”钱乾文感叹说:“我也不想惹什么麻烦,可是事情不能半途而废,我答应帮助苏雅心,要把她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怎能撒手不管?” 钱乾武一怔,提醒说:“哥,她再怎么水深火热,也是他们夫妻间的事,属于家庭纠纷,我们没法管!”石小川也劝:“对,钱先生,清官难断家务事啊!”钱乾文固执地说:“不,我一贯主张男女平等,关心妇女解放运动,我们要尽量让妇女同胞摆脱受压迫受欺凌的地位,苏雅心苦难深重,我必须为她伸张正义,从这桩包办婚姻中解救出来,以彻底摆脱婚姻的束缚,还她自由!” 钱乾武着急地说:“哥,你不能一意孤行,你这样做会惹上大麻烦的!” 钱乾文固执地道:“你们别说了,这事我主意已定,不会轻易改变。现在你去一趟施德明家,查看一下他的伤势,警告他以后不许胡作非为,再找我寻衅闹事! 钱乾武一愣:“哥,你这” 钱乾文沉声说:“你也可以告诉他,他若不知悔改,等苏雅心伤好之后,立即会向法院提出离婚起诉,与他结束婚姻关系!”钱乾武和石小川面面相觑,勉强答应:“好吧。” 夜静更深时分,南市街那边的棚户区里,施家的门开着,有几缕昏黄的灯光从门窗映射了出来。 四周一团漆黑,钱乾武的警车停在一旁,石小川倚在车头上吸烟,香烟火一明一灭地在黑暗中闪烁着。 过了一会儿,施家门口人影一闪,钱乾武出了施家,向警车走来。 石小川掐灭烟蒂,迎上前去:“怎么样?”钱乾武说:“还好,没打着要害,并无大碍,过几天就好,上车吧!” 钱乾武和石小川分别上车,钱乾武驾驶着汽车掉了一个头,徐徐驶离施家门口车上,钱乾武手握方向盘驾驶汽车,石小川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点起一支香烟吸着。 “小川,你说我哥是不是鬼迷心窍了?” “嗯,我看有点。” “他不会是看上那个苏雅心了吧?” “不会吧?苏雅心虽然漂亮,但也没什么过人之处。何况钱先生身边又不是没有女人,而苏雅心是个有夫之妇,还带着孩子,有这么一个无赖丈夫” “他大概对她情有独钟吧!” “情有独钟?怎么可能呢!年轻漂亮的女人有的是,钱先生干嘛对一个半老徐娘情有独情呀?” “这正是不可思议之处!” “嗯,钱先生的行为确实有些儿反常,很难理解。” “走,我们去医院!” “去医院现在更深夜静了,去医院干什么?” “我要去找苏雅心谈谈,劝她知难而退,远离我哥!” 说着,钱乾武把车一拐,驶上另一条街道。 苏雅心倚在医院病房的床头,听了钱乾武的叙述,惴惴不安地看着伫立旁边的钱乾武和石小川,吃惊地说:“这么说,施德明找钱先生吵闹,还被打了”钱乾武点点头:“是啊,他被打伤了,但伤得不重,都是些皮肉伤,过两天就好!”苏雅心喃喃地说:“天哪,他怎么这么无赖,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石小川说:“他一口咬定钱先生和你有奸情,你们让他戴绿帽子,做了乌龟王八蛋,他要报仇,要找钱先生拼命”苏雅心痛苦地流泪:“真该死,我怎么嫁了这么个混账透顶的东西他这么胡说八道,以后叫我怎么做人啊!”钱乾武严肃地说:“苏女士,我哥可是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已经被施德明闹得声名狼藉。如果你继续和我哥保持联系,那施德明决不会善罢干休”石小川郑重地说:“对,现在的关键是保全钱先生的名誉要紧,不能让他受到更多的伤害,务必请苏女士多多配合!” 苏雅心泪流满面地说:“钱警长,小石师傅,你们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百乐门舞厅,灯光绚烂,乐曲悠扬。 衣香鬓影,冠裳济济,成双成对的男男女女正随着乐曲的节拍,翩翩起舞。台上,一个歌女嗲声嗲气地唱着《渔光曲》。 “云儿飘在海空, 鱼儿藏在水中, 早晨太阳里晒鱼网, 迎面吹过来大海风。 ” 钱乾文和陆尚娟在舞池中舞之蹈之,石小川则与另一个舞女穿梭于人群中,舞兴正浓。 陆尚娟妩媚地笑道:“我听说昨晚上那个苏雅心的老公来找你麻烦了,结果被小川痛打了一顿?”钱乾文敷衍地说:“他喝醉了酒,趁机耍酒疯,我忍无可忍打了他一记耳光,他不肯罢休,小川狠狠地教训了他。” “听说他伤的不轻?” “没什么事,我已叫乾武去看过了,说只是一些皮肉伤,并无大碍,过两天就好。” “这事那个苏雅心知道吗?” “不知道。” “这两天你没去看她?” “没有!自那天去看过她一次外,一直没时间去。” 陆尚娟放松地抿嘴一笑:“那就对了!她有这么一个不知好歹的瘪三老公,我劝你离她远点,那种人我们惹不起,还躲得起!” 舞会结束,钱乾文c陆尚娟出了百乐门舞厅,与熟悉的男女朋友一一握手告别,打着招呼,走向停在一旁的轿车。 石小川替他们打开后座车门,让钱乾文和陆尚娟上了车子,再转身坐进驾驶室。 车子启动,打着雪亮的车灯,缓缓驶离舞厅门口,拐上大街,奔驰而去。 到了报馆,车子在门前嘎然停下,陆尚娟从车上下来,做个飞吻,说声“再见”,顾自向报馆大门走去。 车上,石小川问道:“钱先生,去哪儿?” 钱乾文不假思索地说:“去医院,我去看看苏女士!” 石小川默然不语,驾驶着轿车缓缓驶离报馆门前,拐上街道,急驰而去。 闹哄哄的赌场里,人声鼎沸,一片嘈杂,一群赌徒围着桌子正在大赌特赌。 头缠绷带的施德明面前已经堆满了赢来的筹码和钱,众赌徒则输得目瞪口呆,一个个蔫头蔫脑,神情沮丧。 “阿明,今天风水怎么朝你一个人转啊?” “哎,真是奇了怪了,死阿明挨了钱乾文一顿打,把财运都兜过来了,今晚只赢不输啊!” “就是,这是怎么回事,阿明今晚交的是什么运啊!” “什么运,挨打运呗!” 施德明开心地笑着说:“嘿嘿,自打从娘肚子里出来,我还没这么痛快地赢过钱呢!来,再来,谁还来赌?”赌徒泄气地说:“还赌个屁,我们的钱都给你赢走了,我们输个干干净净了,哪还有钱再跟你赌啊!”施德明一愣:“你们都输光了,没钱赌了?好,好,不赌算了,我们喝酒去,我请客!” 众赌徒欢呼道:“好啊,走,喝酒去!” 夜深人静时分,街边一家小酒店门口,一帮赌友簇拥着醉醺醺的施德明出了酒店,挥手告别。 “阿明,谢谢,再见!” “阿明,回去吧,我们明天见!” “阿明,带着那么多钱,路上小心!” 施德明迷迷糊糊地说:“好,好,我知知道,再再见” 众赌徒与施德明道别着四散而去,施德明打了个饱嗝,手里拎只装满钱的袋子,脚步踉跄地朝一条幽暗的小巷走去。几个人影一闪,从一个阴暗的角落出来,聚在一起商议了稍顷,赌徒甲把头一摆,众赌徒悄悄尾随着施德明,进入小巷。 南市街棚户区废墟,灯光暗淡,一片荒凉,阒无人声。 “哈哈,我发财了,我终于赢钱了雅心,我对对不起你,我不不该打你我赢了钱,我们有钱了,我们能过过上好日子了明天我就去医院看你,给你陪不是去他妈的钱乾文他他没安好心给我戴绿帽子”施德明步履蹒跚地一路走着,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念有词道。 施德明醉醺醺地又走了一段,被冷风一吹,酒涌了上来,踉跄几步,抱住一根电线杆喘息起来。 几个赌徒悄悄跟随上来,隐身一旁,等待时机,施德明毫无知觉。 赌徒甲见施德明醉得迈不开步,只顾抱着电线杆大口大口地喘气,向身旁的赌徒丙使个眼神。赌徒丙点点头,立即窜起,扑上前去抢夺施德明手中的钱袋。谁知,施德明人虽迷糊,却把钱袋拽得死紧。 赌徒丙夺不下钱袋,反而惊醒了施德明,转身一拳击中赌徒丙。赌徒丙猝不及防受到重击,往后倒退几步,手一松,栽倒在地。 “抢钱,有人抢钱了快来人哪”施德明惊醒过来,大声喊叫着,东倒西歪地撒腿就跑。 赌徒甲大急:“快,快堵住他,别让他跑了!”赌徒丙连忙从地上爬起,与另两个赌徒一起,很快追上施德明,把他团团围住,扑上前一顿拳打脚踢。 施德明很快没了还手能力,被三个赌徒打倒在地。赌徒甲上前一把抢过钱袋,另两个继续凶狠地殴打。渐渐地,施德明昏迷过去,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人事不省。 赌徒乙慌乱地说:“老大,不好,他死了” “没死还有气”赌徒甲收起钱袋,走到施德明身旁,伸手探了探鼻息,想了想命道:“拖到一边找只麻袋装了,再弄辆双轮车,把他运到海边去!” “好嘞!”两赌徒答应一声,连忙朝废墟那边跑去 夜色沉沉,星月无光,海浪一波接一波地拍打着堤岸,发出哗哗的声响,一只小船泊在海边,随着海浪不停地颠簸起伏。赌徒甲急急跑来,跳上小船,两赌徒抬着装着施德明的麻袋跟着跑了过来,用力把麻袋扔到船上,然后慌里慌张地爬上小船。 黑沉沉的大海波浪汹涌,三个赌徒划着小船在大海中随波逐流地向前行驶,约摸过了个把小时,渐渐地到了大海深处。 赌徒乙询问说:“老大,我看差不多了吧?”赌徒甲察看了一下:“嗯,好吧,就在这里把他扔下去!” 两赌徒放下船桨,一起到船中间,把施德明抬起,连人带麻袋抛入海里,装着人的麻袋落入水里,激起一片水花,很快沉了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二) 病房里,钱乾文和石小川伫立床边,默默凝望着床上潸然泪下的苏雅心。 苏雅心难过地垂泪:“对不起,没想到为了我,会给钱先生带来这么大的伤害”钱乾文劝解说:“不,不,这是一场误会,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苏雅心啜泣说:“钱先生,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好人,你帮了我这么多忙我很感激,只是我不能再给你添麻烦了” 钱乾文连忙安慰:“别说这样的话,帮助你是我应该做的,你有困难我理应尽力帮助”“不,不,以后请你不要再来管我的事了”苏雅心慌乱地说着,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沓钱,递还给钱乾文:“钱先生,这钱请你拿回去,我不能再要你的钱!” 钱乾文愕然一愣:“苏女士,你这是怎么了?这钱你留着,出院后你和孩子还要生活,没钱怎么行呢?”苏雅心泣不成声:“钱先生,我”钱乾文劝慰说:“好了,别想那么多,我说过尽心帮你,对你的事决不会袖手旁观。你安心养病,有什么困难尽管告诉我。小川,我们走!”说着,钱乾文招呼了石小川一声,转身走出病房。 苏雅心望着钱乾文出门的背影,泪如雨下,伤心痛哭了起来 翌日上午,钱乾武走进警署办公室,摘下帽子,刚刚坐下,桌上的电话铃声急促地响起了。 钱乾武接起电话:“喂,我是钱乾武啊,海滩上发现一具尸体啊,我知道了好,好,我马上就到!” 钱乾武接完电话,戴上帽子,大步出门而去。 施德明伤痕累累的尸体被被渔民从海里捞上来,平放在海滩上,一些看热闹的人围在旁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一辆警车急驰而来,停在海堤上,钱乾武和几个警察下了车,匆匆赶了过来。 “施德明”钱乾武分开众人,走上前去,稍加查看,吃惊不小。警察看着钱乾武的神情问:“钱警长,你认识这个人?”钱乾武蹲下身子,神色凝重地说:“我知道这个人,他叫施德明,是个赌徒和酒鬼,也很无赖,你们赶快仔细检查一下,看看他是死于自杀还是他杀?” “是!”警察答应一声,忙和法医对施德明的尸体进行尸检。 钱乾武掏出香烟点了一支,站在一旁闷闷地吸着,神色颇为凝重。 “报告警长,已经检查过了,这人是死于他杀!”过了一会,警察走过来向他报告道。钱乾武一惊:“他杀这么说他是被人杀死后抛入海里的?”警察说:“是的,他的身上伤痕累累,明显遭到过重创。不过,也不能排除他还没断气,就被人扔进了大海” 钱乾武沉吟片刻,命道:“带回去继续查验,一定要查清他的真正死因!” “啊什么死了被扔进了海里好,好,太好了!嗯嗯这事儿你给我盯紧点对对,有什么消息马上向我报告!”梁思铭喜形于色地接了电话,搁下话筒,拍了拍手喊道:“来,来,我要向你们通报一个鼓舞人心的好消息! 黄曼莉等调查科特务们闻声走进门来,疑惑地望着梁思铭。 “我告诉你们,施德明死了,昨晚被人打死后扔进大海里,今天一早被潮水冲回岸边,被渔民发现捞了上来”梁思铭带着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激动地宣布道。黄曼莉不屑地讥笑说:“特派员,这也算是好消息呀?再说,死了施德明,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验尸查案捉拿凶手,那是警察的事,还是让警察局忙去吧,关我们什么事呀!” 梁思铭神气活现地一笑:“不,这事和我们大有关系!你知道施德明是什么人吗?他是苏雅心的丈夫,是钱乾文的情敌,前几天他们刚在酒店打过一架。所以,依我推想,施德明的死十有和钱乾文有关!”黄曼莉一惊:“特派员,人命关天,我们没证据,你可不能胡乱猜想,随便乱说。” 梁思铭悻悻地说:“这我知道,但你们不妨想想,这段时间钱乾文和苏雅心关系暧昧,两人勾搭成奸,常来常往,他们的奸情被施德明发现后,他一怒之下暴打了妻子一顿,导致苏雅心伤重流产,住进医院。”黄曼莉疑虑地说:“特派员,他们之间有奸情我看也是你捕风捉影吧?” 梁思铭推测说:“这怎么是捕风捉影呢?苏雅心住进医院,钱乾文不仅为她付了所有医疗费用,还三番五次前去医院看望,买吃买喝关怀备至,没有奸情谁会这么尽心?”黄曼莉一笑问道:“好,好,就算钱乾文和苏雅心有奸情,那施德明被害跟钱乾文又有什么关系呢?” 梁思铭推测说:“因为妻子和钱乾文通奸,施德明怀恨在心,图谋报复,不时去找钱乾文的麻烦,让钱乾文很没面子。钱乾文不堪其扰,为保全体面,又为了达到长期霸占苏雅心的目的,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除掉了施德明。”黄曼莉想了想:“嗯,你的推想似乎有点道理”梁思铭得意地说:“那当然,赌博生贼心,奸情出人命嘛!”黄曼莉沉吟说:“但是缺乏证据,事情仍不能成立!” 梁思铭阴阳怪气地笑笑:“我知道这事需要证据,但对我们来说,仍不失是一个大好的机会,我们应该立即展开调查,紧紧抓住施德明的案子不放,拔掉钱乾文这颗眼中钉!”黄曼莉惊疑不定地说:“你是说我们要认定这事与钱乾文有关,趁机大做文章,借以整垮《晨报》?”梁思铭语气肯定地说:“对!” 黄曼莉惊疑地问:“这就凭猜疑,我们把罪名强加于他,是不是”梁思铭不以为然地说:“哎,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况且,我们是为政府利益着想,这不能说我们行为卑鄙!” 夕阳西下,薄暮暝暝,出院回家的苏雅心挽个包袱踽踽独行,蹒跚地远远走来。到了门前,她神情落寞地打量了一下,从包里找出钥匙,开锁进门。 灰尘蒙蒙,家中一片零乱,桌上堆着碗筷,还有残茶剩饭。苏雅心推门而入,愣愣看着眼前的凄凉状况,伤心地落下泪来。 苏雅心放下包袱,开始收拾碗筷,擦拭整理桌面。 突然,房门敲响了。 苏雅心一惊,迟疑少顷,放下抹布,走上前打开家门。门前站着笑容可掬的梁思铭:“苏太太,你好!”苏雅心一怔:“请问你是”梁思铭掏出证件在苏雅心眼前晃了晃:“我是南京派来的中央组织部调查科驻温海特派员,有事想和你谈谈。” “噢,那请进来吧。”苏雅心瞥了梁思铭一眼,转身走到桌子旁,端了张椅子,面无表情地说:“请坐,有什么事请说吧。”梁思铭在椅子上坐下,掏出香烟点燃吸着,目不转睛地盯着苏雅心:“苏太太,告诉你一下不幸的消息,你的丈夫施德明先生昨天晚上遇害了” 苏雅心淡淡地说:“这事我已知道了,今天上午警察就告诉我了。”梁思铭一愣:“那你能为我们提供一点线索吗?比如说他平时有没有什么仇人和对头,或者和别人有什么利害冲突?”苏雅心摇摇头:“我不知道!平时他整天在外面赌博喝酒,胡作非为,他的事我一概不管不问,也不知道他和什么人有怨仇” 梁思铭装腔作势地说:“啊,不过,我听说他最近与人有点过节,还挨了别人的打,而且事情还与你有关”苏雅心吃了一惊,慌乱地说:“不,不,那都是误会,他的死和这事并无关系!”梁思铭一怔:“哦,苏太太怎么断定你先生的死和这事没关系呢?”苏雅心诉说道:“钱先生和我素昧平生,他这么做出于他对我的关心,完全是为了帮我,却引起了我丈夫的误会” 原来,梁思铭见苏雅心美貌出众,风情可人,早就垂涎不已,欲以调查为名存心勾搭。进了施家,这会儿与苏雅心在灯下咫尺相对,更是神不守舍,按捺不住心猿意马,讪讪地问了一些与案情相关的事,东拉西扯了一会,又闪烁其辞地说起社会上人们钱乾文和苏雅心奸情对的传闻,企图以此讨取苏雅心的欢心,找到下手的契机。 昏黄的灯光下,梁思铭色迷迷地盯着苏雅心的俏脸:“照苏太太这么说来,你和钱乾文真的没一点关系?”苏雅心坦然地说:“我是听了钱先生的演讲,慕名前去求助的,他十分热心,给了我很多帮助,还慷慨解囊想不到我反倒给他惹了麻烦,我真的很对不起他” 梁思铭邪气地笑笑:“是吗,那钱先生这么热心地帮助你,他难道对你没有一点企图?”苏雅心正色地说:“梁先生,钱先生是一个坦荡磊落c受人尊敬的正人君子,决不会见色起意想那些男盗女娼的事!再说,他是有身份和地位的人,身边有的是美貌佳人,怎么可能看上我这么一个穷苦卑微的人,我请你不要凭空臆想,亵渎他的人品!” 梁思铭连忙陪笑说:“啊,是,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对不起,对不起”苏雅心冷冷地说:“梁先生,时候不早了,我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你是不是可以走了?”梁思铭一怔,有意看了看手表:“啊,苏太太下逐客令了,时间还早呢,我再坐一会儿,还有话想问问苏太太。” 苏雅心娥眉微蹙地说:“那好吧,梁先生有什么话快问,我刚痊愈,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有点累了,想早点休息。”梁思铭笑嘻嘻地说:“啊,知道,知道,我不会耽误苏太太很多时间的”苏雅心肃容说:“那你问吧。”梁思铭想了想,无话找话地讨好道:“我看苏太太举止优雅,谈吐不俗,应该受到过良好教育,是吧?” 苏雅心苦苦一笑:“良好教育说不上,但我娘家家境尚好,父亲比较开明,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那一类人,后因家道中落,没能如愿以偿。”梁思铭说:“请问苏太太的娘家是”苏雅心回答说:“我是苏州人,父亲是个举人,曾经参加过‘护国运动’,一直怀有济世匡时之志,可惜生不逢时。所以,极力主张儿女读书成才,但供我读完高中后,他就去世了,我也辍了学,无力再读” 梁思铭恭维道:“啊,原来苏太太出自书香门第啊!怪不得气质修养不比寻常,言谈举止不同俗流呢!”苏雅心凄怆地笑笑:“我喜欢看书,平时在家闲来无事,我也经常看看一些杂书,尤其喜欢看小说,只可惜” “好,好,喜欢看书,情趣高雅,太好了!”梁思铭言不由衷地赞扬着,突然话锋一转,拭探地问道:“只是如今施先生去世了,苏太太孤儿寡母,生活必然更加艰难,不知有何打算呢?”苏雅心一怔,警觉地瞥了梁思铭一眼:“我丈夫刚刚去世,尸骨未寒,案情还没查清,凶手还没抓到,梁先生问我有何打算,只怕为时尚早吧?” 梁思铭一愕:“呃,是,是!”苏雅心毫不客气地说:“梁先生,时候不早了,孤男寡女多有不便,你若不走,我真的要下逐客令了。”梁思铭尴尬地笑笑:“是,是,我该告辞了,苏太太我们后会有期,再见!”说着,梁思铭站起身,彬彬有礼地向苏雅心鞠了一躬,退出门去。 苏雅心连忙关上家门,上了门栓,紧张地靠在门上,苦苦思索,花容惨然,泪水夺眶而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三) 钱乾文和石小川听钱乾武说了施德明被人打死,抛尸大海的事,不由得面面相觑,震惊不已。梁思铭勾搭苏雅心不成,反而讨了个没趣,心里更加迁怒钱乾文,一口咬定施德明是因妻子的奸情死于谋杀,非要把钱乾文和石小川抓捕归案,绳之以法不可。警方迫于调查科压力,只得将钱乾文列为重点调查对像,而石小川则被怀疑是杀人凶手。 钱乾武听得风声不妙,连忙赶到报馆,劝说钱乾文:“哥,依我看,你和小川还是出去避避风头,以免让调查科那帮特务有机可乘,吃他们的眼前亏!”钱乾文不以为然地说:“不,事情没那么严重,我不信调查科那帮混蛋敢栽赃陷害,嫁祸于我!” 钱乾武劝道:“这很难说,他们那些人为达到目的,什么事做不出来?”石小川也劝:“钱先生,识时务者为俊杰,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钱乾文执拗地拒绝说:“不,我这儿有一大摊事情,我若走了,报馆群龙无首,岂不是中了梁思铭的奸计,趁了他的心。我不走,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这时,桌上的电话骤然响起。 “喂啊在什么”石小川连忙站起,走过去接起电话,说了几句,又捂住话筒问道:“钱先生,那个苏雅心来了,说有要紧事找你,你看” 钱乾文和钱乾武吃惊地站起,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钱乾武阻止说:“哥,这时候你不能见她!”钱乾文沉吟着说:“她深夜来访,必有要紧之事小川,你让她进来!”石小川对着话筒说道:“钱先生说,请她进来!” 钱乾文和钱乾武重新坐下,石小川搁了电话,也到沙发上坐下。 钱乾武着急地说:“哥,这时候你自顾不暇,不能再惹麻烦,这个苏雅心乃是非根源!”钱乾文点头说:“这我知道,但苏雅心决不会对我有害,她说要紧事情,必有重要消息告诉我,我们应该听听!” 正说着,苏雅心出现在门口,谦卑地叫道:“钱先生,钱长官,小石师傅!”钱乾文连忙起身笑脸相迎:“啊,苏太太,这么晚了欢迎光临,请坐,小川快给苏太太泡茶!” 原来,梁思铭的话引起了苏雅心的警觉,感到调查科既然对钱乾文产生怀疑,必定不利于钱乾文。事后一想,觉得问题严重,梁思铭不怀好意,所以不顾身体虚弱,扶病赶来,也是来劝说钱乾文出门躲避一时的。 坐在总理室,苏雅心端着茶杯,叙述道:“我刚进家门,那个梁思铭就来了,说施德明是死于谋杀,是钱先生指使小石师傅把他打死的,还怀疑钱先生和我有奸情,引起施德明的嫉恨,闹得钱先生没了面子,所以把他杀害了。” 钱乾文气愤地说:“岂有此理,真是卑鄙无耻!”钱乾武又劝:“哥,你现在清楚了吧,这都是调查科那帮特务的阴谋,他们目的就是要置你于死地!”苏雅心歉疚地说:“钱先生,真对不起,想不到我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钱乾文忙说:“不,这和你没关系,他们既然要整我,就是没有你,他们也会另找由头,挑起事端。”石小川问道:“钱先生,你说我们该怎么应对?”钱乾文沉吟片刻说:“这事我想过了,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屈服,也不能低头。为以防万一,小川有必要出去避避风头,乾武当务之急是查清楚警察局到底有没有把我们列为重点侦查对像。若果然是,小川立刻就走,决不能让他们逮着,吃他们的眼前亏!” 苏雅心紧张地问:“钱先生,那你呢,你也该出去躲避一下才好。”钱乾文摇头说:“不,我不能走,我必须留下来对付他们!”钱乾武着急地说:“哥,他们是冲你来的,万一落在他们手里,他们非狠狠往死里整你不可,你不能待在温海!” 钱乾文冷笑地说:“哼,我料他们还不敢把我怎么样!不过,为以防万一,小川马上给黄炎成发个电报,请他尽快赶回报馆主持工作!还有乾武不能听凭他们摆布,要暗中组织侦破力量,开展对此案的侦查工作。只有侦破此案,抓到真正的凶手,我们才能平安无事!”钱乾武说:“好吧。” 钱乾文吩咐说:“小川,你辛苦一趟,现在送苏太太回家,然后尽快作好出走的准备!”石小川答应说:“是!” “小川,深更半夜的,你这是干嘛呢?”石小川送走花海棠回到叶萍的住处,叶萍和孩子已经睡下,石小川也不叫醒叶萍,自己拿了一只旅行包,忙着收拾起来。不料,叶萍还是被吵醒了,身穿睡衣从卧室出来,睡眼惺忪地问道。 “噢,我要出趟远门,不知什么时候走,先收拾一下行李” “出远门去哪儿?” “不知道,要等钱先生的决定。” “那我来帮你收拾吧!” “不,你去睡吧,我自己来!” “晚上你七妈来过了,说这几天没你的一点音讯,她放心不下,叫你去一趟花公馆。” “啊,行,我明天一早就去她那儿,我也有事要和她说。” 警署办公室里,钱乾武正在秘密布置案件侦查事宜,梁思铭带着一帮特务闯进门来,拍拍手,大声嚷嚷说:“来,来,警察弟兄们,兄弟我有事要向大家交待一下。” 众警察疑惑地抬起头来,望着梁思铭和调查科的特务们。 梁思铭趾高气扬地说:“现在温海发生了重大恶性案件,有凶手杀人后抛尸大海,我已和你们局座商定,我们立即组成联合专案组,负责侦查施德明谋杀案。” 众警察面面相觑,窃窃低语,悄悄议论,钱乾武不动声色,冷眼旁观。 梁思铭神气活现地说:“这个案子虽属大案,但案情并不复杂,经过初步侦查,我们已把《晨报》总理钱乾文和他的司机兼保镖石小川列为重点侦查对像。你们立即开展行动,尽快查明案件真相,把杀人凶犯钱乾文和石小川抓捕归案” 钱乾武从警察局出来,隐身警署门口的拐角处,悄悄等候一旁。 一辆警车驶了过来,在钱乾武面前停下。 驾车的警察从车窗探出头来:“钱警长,去哪儿?”钱乾武说:“情况危急,快去报馆!”警察答应说:“好,你快上车!”钱乾武连忙上车,警车急驰而去。 花海棠和石小川在书房的茶几旁相对而坐,旁边放着石小川的大旅行包。 花海棠目瞪口呆:“什么出这么大的事了,你们竟然惹了这么大的麻烦为什么不去警察局把事情说清楚?”石小川说:“调查科与警察局串通一气,栽赃陷害,存心想搞垮我们,一口咬定施德明是被我们打死。再说,要澄清事实,侦破案子,抓到真实的凶手,也需要时间,到时候免不了牢狱之苦” “所以,钱先生叫你出去避避。” “是。” “那钱先生呢?” “钱先生不肯走,他说他要留下来对付他们!” 花海棠赞成地说:“嗯,他做得对!如果他一走了之,这案子就成了悬案,没完没了的,也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才能告破那你去哪儿呢?”石小川说:“不知道,钱先生说等他考虑好了再告诉我” 过了一会儿,钱乾文和钱乾武赶来了,大家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下,拟定由钱乾武负责秘密侦查,查出真正的凶手,早日破获案子,以洗清钱乾文的罪名,给调查科特务以迎头痛击,钱乾文则通过报纸大造舆论,揭露特务栽赃陷害,干扰法秩序的卑劣行径,联络新闻和文化界知名人士,群起声讨,形成舆论压力,并派人与警局闪涉。 钱乾文决定送石小川去杭州他的朋友王亚东那儿暂避一时,立即由花海棠护送去火车站。 “我进去以后,报馆这边你要维持正常的工作秩序,保证报纸的出版发行,还要防止调查科特务趁机干扰和破坏。”报馆总理室里,钱乾文和黄炎成隔着一张写字台面对面坐着商谈事情,黄炎成答应说:“没问题,你放心吧!” 钱乾文继续交待说:“还有你要通过报纸和其他宣传手段大造舆论,揭露调查科特务的丑恶嘴脸,声讨他们栽赃陷害,干扰司法公证,制造假案冤案的卑劣行径,给他们形成舆论压力,争取尽快把我从监狱里保释出来。” 黄炎成说:“这事我已作了安排,明天我们报纸的头条就是揭露调查科特务卑劣行径的报道,除此之外,我还联系了《新闻报》等多家报纸,大造舆论,适当的时候我会出面与政府有关部门进行交涉,发动新闻界c文化界知名人士向他们施加压力!” 钱乾文满意地点点头:“好!再一点你要密切配合乾武,利用我们记者的身份之便,对案件进行秘密侦查,争取尽快找到线索,查出真正凶手,早日破获案子,洗清强加在我头上的罪名,给梁思铭以迎头痛击!”黄炎成心领神会地答应:“嗯,我立刻去和乾武取得联系,派出最精悍的记者参与侦查” 正说着,门外响起来一片喧哗之声。 肖琳慌慌张张地进来禀道:“钱先生,那个调查科特派员带着警察和特务来了,我怎么也拦不住” 钱乾文轻蔑地笑笑:“你不用拦他,让他们进来吧!” “钱先生,我们又见面了!”钱乾文话音刚落,梁思铭得意的招呼声从门口传来。 钱乾文和黄炎成循声望去,只见梁思铭神气活现地带着警察和特务闯进门来。钱乾文笑着站起:“梁先生,你是来抓我的吧?”梁思铭煞有介事地一愕:“哈哈,钱先生不愧是新闻界的精英,果然消息灵通啊!”钱乾文含笑问道:“现在就走吗?”梁思铭笑笑:“我可不想在你这儿吃午饭,你就没必要留人了吧?”钱乾文伸出双手:“那你请吧!”梁思铭脸色一沉:“嗯,痛快,给他铐上!” 梁思铭身边的一个警察立即掏出手铐,上前铐住钱乾文。 梁思铭问:“钱先生,石小川呢?”钱乾文冷笑说:“梁先生,抓人是你的职责,你大概不至于反要我帮忙吧?”梁思铭一怔,悻悻地冷哼:“哼,我已布下天罗网,他就是插上翅膀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我懒得跟你磨嘴皮,带走!” 花海棠送走石小川,刚回到花公馆在书房坐下,梁思铭带着一帮特务和警察闯进门来,四下里严密守候,把个花公馆围个水泄不通。 丫环柳绿引着花海棠款款走来:“这是我们七姨太,你有什么事跟我们七姨太说吧!” 梁思铭一悚,鞠躬道:“七七姨太,你你好” 花海棠娥眉微蹙c满脸不悦地问道:“什么事儿,兴师动众的?” 梁思铭陪笑说:“嘿嘿,是这样我们有点事找找石小川,请问他在家吗?” 花海棠浅浅一笑:“啊,你找石小川呀,去报馆吧,他平时难得回来,你要找他就去报馆找” 梁思铭忙说:“我们去报馆找过了,他不在,所以” 花海棠说:“啊,他不在报馆呀,那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要是信不过我,你们不妨进去搜搜?” 梁思铭说:“不,不敢,七姨太若是有他的消息,不妨告诉我们一声,也好让我们找到他” 花海棠抿嘴一笑:“他呀,有时候也去石公馆住,石公馆知道吗,就是他老子那儿,只不过他老子是个退了休的老军阀,脾气也不怎好,年纪这么大了,还舞刀弄枪的,你见了他可要小心点,千万别惹他生气。” 梁思铭一凛:“是,是” 花海棠敛容问道:“哎,你们急着找石小川干嘛,有什么事吗?” 梁思铭讪讪一笑:“嘿嘿,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有件事想找他了解一下” 花海棠凝视着梁思铭:“不会是前几天有个赌徒被杀的事吧?这事我还听他说起过呢,他说那个人是赌徒,无赖,酗酒c赌博c打老婆,前不久还把老婆打成重伤,流产住进了医院,那个钱先生做好事慷慨解囊,给了他老婆一点钱,也给他抢去赌了,还冤枉说他老婆和钱先生有奸情,去酒店无理取闹,结果被小川打了一顿。这种男人真不成器,我说打得好,活该挨打,谁知还真有人把他给打死了” 梁思铭连忙说:“对,对,我们正是为这事而来。” 花海棠撇嘴笑道:“就为这事呀那你们找他也没用啊,出事的那天晚上,他还和钱先生一起去医院看过那女人呢我问过他,他什么都不知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一) 钱乾文被关进牢房,梁思铭自以为得计,频频施压,催促警察局加紧对石小川的追捕,而警察局却不以为然。因为几场审讯下来,钱乾文坦然面对,十分从容淡定,表面上看起来似乎与施德明的案子有些瓜葛,但找不到证据,根本对不上号。 梁思铭气急败坏,却一筹莫展,实在沉不住气了,带着黄曼莉直闯牢房,要与钱乾文面对面地较量一番,试图灭灭钱乾文的气焰,软硬兼施逼其就范。 钱乾文被关在一个单间牢房里,此时歪倒在床铺上,借着昏黄的灯光,手捧一本书,聚精会神地翻看。 一个狱卒领着梁思铭c黄曼莉走过来,拿钥匙打开门锁,恭敬地说:“钱先生,调查科来人看你了。”钱乾文抬起头,放下书本,见是梁思铭和黄曼莉,笑道:“哟,梁特派员来了!来,来,你们也进来坐坐吧,请坐,二位请坐!”梁思铭嘲弄道:“钱先生坐在牢里也是气定神闲,颇有大将风度啊!” 钱乾文呵呵一笑:“怎么,梁特派员希望看到我哭哭啼啼,战战兢兢,吓得浑身发抖c屁滚尿流的样子吗?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心胸坦荡,于心无愧,为什么要畏惧害怕?” 梁思铭声色俱厉地威胁:“钱乾文,你这是不肯认罪!” 钱乾文冷笑说:“我有没有罪,你只怕比谁都清楚吧?” 梁思铭一怔:“你你敢说你和苏雅心没有奸情,你们没有谋害施德明?”钱乾文反唇相讥地说:“我和苏雅心有没有奸情,你不是很清楚吗!你不是单独找过苏雅心吗,她说过我和她有奸情吗,你说我谋害施德明,证据呢?” 梁思铭恼羞成怒地吼道:“你你不要嘴硬,不要以为自己手段高明毫无破绽,我我会拿出证据来的”钱乾文不屑地笑笑:“梁思铭,别白日做梦了,你再能造谣诬陷,但我料你永远也不可能拿出证据!” 梁思铭心虚地一愣:“我就是拿不出证据,只要这个案子侦破不了,你就得老老实实待在牢里,乖乖把牢底做穿,永远也别想离开这儿!”钱乾文轻蔑地一笑,讥讽说:“别发癫了,我不想和你这种精神错乱的人说话,我累了,你们走吧!” 说着,钱乾文往床上一躺,转身给了梁思铭一个冷屁股,不再理睬。 “你钱乾文,好啊你等着!曼莉,我们走!”梁思铭气得浑身颤抖,却无可奈何,只能带着黄曼莉,怒气冲冲地走出牢房。 然而,形势并不利于梁思铭,《晨报》连篇累牍登载文章,指责调查科捕风捉影,栽赃陷害,无端抓捕钱乾文,制造冤假错案,在社会上引起强烈反响。尽管梁思铭使出浑身解数,一心要把水搅浑,竭尽所能地往钱乾文身上泼脏水,试图坐实钱乾文与苏雅心通奸谋害施德明的罪行,但在事实面前往往不堪一击,显得苍白无力。 钱乾文被人陷害,蒙冤入狱,花海棠既震惊又愤怒,再也坐不住了,毅然停止轻歌曼舞,卸去戏服艳装,离开舞台,走出书房,踊跃地投入到了营救钱乾文的行动之中,第一件事就是让钱乾武把她带到施德明的家,找到了惊惶不安的苏雅心。 昏黄的灯影里,花海棠坐在桌子旁,语重心长地对苏雅心说:“苏太太,钱先生因为一心帮你,不料受人诬陷,惹上麻烦,被抓进监狱,坐在牢里,而那个梁思铭一口咬定你和钱先生有奸情,指使石小川杀害了你丈夫,你说冤不冤啊?” 苏雅心流泪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七姨太,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 花海棠开导说:“现在钱先生坐了牢,小川被逼逃出了温海这事你最清楚,出事的那天晚上,他们还到医院来看过你,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跑去杀你丈夫呢?”钱乾武也一脸凝重地道:“现在的事态已十分严重,如果一旦定案,我哥就要被法办,而小川虽出逃了出去,但最终要被通缉,纵然能侥幸脱逃,他只能逃亡一辈子,永远也别想回温海了。” 花海棠垂着泪说:“若是这样,我们家一切都毁了,叶萍和孩子可怎么办啊!” 苏雅心痛哭流涕,泣不成声:“七姨太,那你说怎么才能救出钱先生,保小川无事呢,只要能解救他们,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花海棠拭去泪水,向钱乾武丢了一个眼色。 钱乾武会意,语气冷冷地说:“如果苏太太愿意去我们警局把事情说清楚,那解救钱先生或许还有希望。”苏雅心抬起头,泪眼婆娑地问道:“真的吗?钱长官,那你说要我怎么做?” 花海棠沉吟少顷,启发道:“调查科梁思铭那个狗杂种一口咬定钱先生因奸情谋杀了你丈夫,你不妨到调查科和警局去闹一闹,让大家都知道都是梁思铭在搞鬼,迫使警局对此事改变态度,重新进行调查。若能抓到真正凶手,破获此案,钱先生和小川才能化险为夷,平安无事” 调查科办事处里,黄曼莉和特务们叽叽喳喳地围在一起,看着一张刚到的《晨报》,正议论纷纷。梁思铭夹着公文包走进办公室,众人一见,慌忙散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装作埋头做事。 梁思铭一愕,疑惑地问道:“怎么回事?刚才你们聚在一起,吵吵嚷嚷地干什么?”黄曼莉见躲不过去,拿着那张报纸,走上前去说:“特派员,《晨报》把我们抓捕钱乾文的事全文刊登出来了,说我们捕风捉影,栽赃陷害,胡乱逮人,制造冤假错案” “什么?”梁思铭大吃一惊,一把夺过报纸,紧张地阅览起来:“这这是怎么回事,这不是捅破天了吗?” 黄曼莉忧虑地说:“特派员,依我看,这事你欠考虑了,我们这么做可能会在社会上引起不良影响和严重后果。”梁思铭怔忡地说:“我我欠考虑”黄曼莉说:“对,虽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但钱乾文不是普通老百姓,他手上拥有一张在全国具有影响的报纸,这舆论的压力,我们可能承受不起”梁思铭愣愣地:“这事我怎么没考虑周全呢?”黄曼莉提醒说:“这张报纸若让陈部长和徐主任或者最高当局看到,特派员其咎不小啊!”梁思铭一悚:“是是啊,怎么办你说怎么办?” 黄曼莉沉吟片刻道:“事已至此,我们不能无动于衷,应该马上行动起来,通过其他途径展开针锋相对地宣传,严厉驳斥《晨报》,充分强调我们逮捕钱乾文的理由,把水搅浑。这样上峰若是追究起来,最多也只是报纸与报纸之间的一场口水战,未必会对我们造成损害!” 梁思铭恍然大悟:“嗯,对!你们立即找几家可靠的报纸,请记者撰写文章,驳斥《晨报》!”黄曼莉答应一声:“是,我立刻去办!”说着,黄曼莉把手一招,带着两个特务匆匆出门而去。 “让我进去,我要找梁思铭,你们放我进去!”黄曼莉一走,梁思铭如释重负,瘫软在椅子上,正在发怔,忽听得门外传来一片吵闹声。 梁思铭一惊,抬眼望去,只见苏雅心在几个警察的陪同下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梁思铭,你为什么要造我的谣,为什么要诬陷我,你说,你说!”苏雅心一见梁思铭,发疯似地冲上前去,厉声责问。梁思铭慌乱地说:“苏太太,什么事儿,别着急,有话慢慢说。” 苏雅心杏眼圆睁,怒气冲冲地责问:“哼,你别假惺惺的充什么好人,你凭什么说我和钱乾文通奸,你看到了还是捉奸捉到了?你说施德明是因为我和钱乾文的奸情,被我们谋害致死的,你有什么凭据,你为什信口胡说,陷害我们?” 梁思铭惊慌失措地说:“不,不,苏太太,你别误会”苏雅心哭天抹泪说:“我误会?钱乾文已被你抓进监狱,关在牢里,整个温海市谁不知道我们是奸夫淫妇,你还不承认?”梁思铭慌忙解释:“我没说钱乾文是杀人凶手,我把他关进牢里,是让他接受审查,把事情说说清楚!” 苏雅心痛哭流涕地怒斥:“你胡说,你当我是傻瓜呀!没罪你怎么让他坐班房。梁思铭,你那天深更半夜到我家来,我赶也赶不走,我已经把事情说得清清楚楚,你为什么充耳不闻,还要陷害无辜,你丧心病狂呀你!” “苏太太,你别急,这事还没定案,你不要这儿吵了,还是跟我们去局里,把事儿向我们局座说说清楚吧!”梁思铭大惊失色,不知所措,跟来的警察连忙上前劝说。 苏雅心坐在警察局局长办公室的沙发上呼天抢地,楚楚可怜地哀声诉苦,警察局长和另两位警官面面相觑,神情复杂,显得茫然无措。 局长紧蹙眉头,沉吟地说:“这么说,你和钱先生是他在大戏院演讲时认识的?”苏雅心哭泣说:“不,那时候我不认识他,听了他的演讲之后,我深受感动,特地跑到报馆寻求帮助,他十分热心,不仅一口答应,还慷慨解囊” 局长问道:“那你丈夫怎么就怀疑你和钱先生有奸情呢,我听说他曾经跑到酒店和钱先生大吵大闹,结果还挨了打?”苏雅心哭诉说:“我丈夫是个无赖,整天赌博酗酒,把家输了个精光,我就是因为这事才去向钱先生求助的。那天我从报馆回来,我丈夫见我坐着轿车回家,就产生了怀疑,不但抢走了钱先生给我的钱,还把我毒打了一顿。” 局长愕然:“你丈夫就为钱先生派车送你回家怀疑你有奸情,这也太荒唐了吧?”苏雅心痛哭流涕地说:“我被打伤导致流产,住进医院,钱先生得到消息后赶来看望我,为我支付了所有医疗费用,还给了我一笔钱,我丈夫因此产生误会,一口咬定钱先生和我有奸情” 局长气愤地说:“岂有此理,人家好心好意帮你们,他倒反咬人家一口,真是不知好歹!后来呢?”苏雅心说:“我一直住在医院里,钱先生多次前来探望,劝解和安慰我。出事的那天晚上,他还和石小川还来医院看我,说一定要给我丈夫找份工作,劝他迷途知返,改邪归正” 警官问:“大概几点钟?” 苏雅心说:“大概十点钟左右,坐了个把小时他们才回去。” 警官和局长交换了一个眼神道:“局长,这时间正好是案发时间,他们应该没有作案时间!” 局长默默点头说:“好吧,苏太太,情况我们已经知道了,你先回去吧,你的反映很重要,我们会慎重考虑的,有了结果我们马上通知你!”苏雅心急切地问:“那钱先生呢?”局长安慰说:“钱先生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 “谢谢长官,谢谢长官!”苏雅心站起身,鞠了几躬,哭着退出办公室。 局长吩咐身边警官:“你去把钱乾武叫来。”警官提醒说:“局长,这钱乾武和钱先生是亲兄弟”局长说:“我知道,但这案子漏洞百出,钱先生明明是冤枉的,钱乾武不须避嫌,让他负责侦查,反而有利于侦破此案。” 经苏雅心这么一闹,梁思铭做贼心虚,吓得不敢出面过问,案子迟滞了下来,只得推给警察局全权办理。警察局经过周密调查,发现钱乾文不仅没有作案时间,与苏雅心的奸情也纯属子虚乌有,立即释去了钱乾文的犯罪嫌疑,加上钱乾武在警察局通过关系上下运作疏通,钱乾文很快就被保释出狱了。 钱乾文走出牢房的那一天,花海棠请来亲朋好友,在花公馆设下宴席,隆重为钱乾文借酒压惊,接风洗尘,从天黑时分一直吃到晚上点多钟,盛筵虽已散去,花厅上杯盘狼藉,花海棠和钱氏兄弟c黄炎成等仍在沙发上坐着喝茶,兴致勃勃,谈兴犹浓。 花海棠舒心地笑道:“这下好了,钱先生出来了,我心头悬着的这块石头也落了地,这次还多亏了苏雅心去调查科和警局闹了这么一场,要不然他们还不一定肯放人呢!”钱乾武不以为然地说:“这倒不是因为苏雅心的吵闹,而是调查科迫于舆论压力,黄先生在报纸上口诛笔伐,发动社会各界大肆声讨,让梁思铭慌了手脚。” 黄炎成分析说:“梁思铭做贼心虚,不但怕局面闹得不可收拾,更怕他们的最高当局怪罪,所以不得不作出退让。”花海棠忽然想起石小川,若有所思地问道:“这么一来,小川是不是可以回来了?” 钱乾文摇摇头说:“不,我只是保释回家,这个案子还没结,他们随时可以借审询为名把我重新关进监狱,我们还是要加倍小心,小川暂时还不能回来。”黄炎成赞同地说:“对!七姨太,这事不能急,小川的事还是再等案子破了再说吧。”花海棠忧虑地说:“那这案子到什么时候才能破呀?”钱乾文沉吟说:“这事要看乾武了,你千万要抓紧,尽量早日把案子破了。”钱乾武劝慰说:“你们放心吧,我们已经有了线索,案子很快就能告破!” 翌日一早,钱乾文回报馆上班,在总理室坐下,正忙着阅览文件,肖琳引着苏雅心走进门来。 肖琳禀道:“钱先生,苏太太来了!” 钱乾文闻声抬头,热情地笑着招呼:“噢,苏太太,请坐!肖秘书快给苏太太泡茶。”“苏太太,你这边坐吧!”肖琳彬彬有礼地说着,把苏雅心领到沙发旁张罗起茶水。 “谢谢!”苏雅心在沙发上端然坐下,接过肖琳递来的茶杯称谢道。“听说这次我这么快能从牢里出来,苏太太出了不少力啊!苏太太,谢谢你了!”钱乾文起身离开写字台,走过来在苏雅心的对面坐下,笑着说道。 苏雅心淡然一笑:“钱先生客气了,你本来就没有罪,不该去坐牢,都是我连累了你。我去调查科和警局说说清楚,完全是应该的,钱先生怎么反倒谢起我来了?”钱乾文笑笑说:“哎,话不能这么说,要是没有苏太太把真实情况向警局反映,我不可能这么快就被放出来,还不知道要在牢里待多久呢!”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冤情总要昭雪的,你是个大好人,老天爷不会让你待在那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受罪的!”苏雅心说着,从包里取出一沓子钱,递给钱乾文说:“钱先生,这是你在医院时给我的钱,我真的不能要,现在还给你!” 钱乾文一愕:“苏太太,上次在医院我不是和你说了吗?这钱你拿着,没钱 你和孩子怎么生活呀?拿着吧。”苏雅心正色地说:“再怎么样我也不能接受你的施舍!钱先生若能帮我,倒不如给我找份工作,让我自食其力!” “你要出去工作?” “是啊,现在我无路可走了,只能自己依靠自己。当然,若能得到钱先生的帮助,我一定感激不尽。” “苏太太,那我倒有个地方,不知苏太太愿不你愿意去?” “什么地方?” “服装店!” 苏雅心考虑了一会,说:“服装店那好啊,我倒挺喜欢去服装店做事的,因为我喜欢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点,对别人的穿衣打扮也很有兴趣。” “前些时候,七姨太的一个朋友在南京路上开了一家高档服装店,想找个人作帮手,也不知找到了没有,我去个电话问问吧!”说着,钱乾文站起身走到写字台旁,拨通电话:“喂,七姨太吗前几天你说你一个开服装店的朋友想找个帮手,找到了吗?噢还没有啊,我这里倒有个合适的人选嗯,我叫她来找你好,好,再见!”钱乾文挂了电话,走回到沙发旁坐下,对苏雅心说:“电话打过了,她们还没找到合适人选,你现在就去花公馆找七姨太,她会带你去的!” 苏雅心又犹豫了起来:“钱先生,你说我行吗?”钱乾文打量着苏雅心,鼓励说:“你行,肯定行。我一看你就是一个衣服架子,应该什么衣服穿在你身上都好看” “谁呀,什么衣服穿在身上都好看?”钱乾文话音未落,陆尚娟应声从里间走进门来,笑嘻嘻地说:“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苏太太呀!苏太太本来就是一个美人胚子,身材好,脸漂亮,皮肤又白” “陆小姐,你好!”苏雅心连忙招呼一声,又告辞道:“钱先生,陆小姐,对不起,我这就赶去七姨太那儿,你们忙吧,我告辞了,再见!” “哎,哎,苏太太,干嘛急着走呀,也不再多坐会儿?”陆尚娟装模作样地说着,猛见茶几上放着一沓钱,眼睛一亮,一把抓在手里,笑咪咪地说:“哟,这么多钱放在这儿,是给我的吧?乾文,我正缺钱花呢,那我就不客气了!”陆尚娟眉开眼笑地说着,把钱放进自己的包里。 钱乾文露出厌烦的神情,看也不看陆尚娟一眼,顾自走回写字台前,闷闷不乐地坐下,点起雪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二) “嗯,不错,无论是身材c皮肤都好,只可惜衣服陈旧了点,颜色也太灰暗了!”花海棠在花公馆客厅里接待了苏雅心,上上下下地打量一番,满意地说道。 苏雅心不好意思地笑笑:“七姨太,真不好意思,这是我最好的衣服了,你知道我没钱买好衣服”花海棠怜惜地说:“是啊,我知道你家境不好,没钱买衣服。柳绿,你快去我房间,把我以前穿过的那几件旧衣裳,拿来给苏太太穿着试试!” “是!”柳绿答应一声,连忙跑出客厅。 苏雅心慌忙推辞:“不,不,七姨太,那可不行,我不能要你的衣服!”花海棠笑着说:“哎,那些衣服虽然以前我穿过,但起码有七成新,款式也不错。你去服装店没有几件像样衣服怎么行呢?更何况那个李太太最会以貌取人了,你这个样子去她店里,她十有要回绝你!” 苏雅心一怔,感激地说:“那谢谢七姨太了” 说着,柳绿抱了一捆衣服走进门来:“七姨太,衣服取来了!” 花海棠接过衣服说:“那好,苏太太就在这儿试试。若你穿着合身,都送给你了,你穿着我的这些衣服去服装店,总比现在你身上穿的衣服体面些,说不定李太太见了满意,二话不说就把你留下了呢!” 果然,那个李太太惯会以貌取人,见苏雅心穿着不俗,人又干净漂亮,没什么多说话,就把她留在店里当了一名营业员。但李太太是个精明人,力求对店里的营业员知根知底。苏雅心进店后,她立即寻根究底地作了一番打听了解,把个苏雅心的底细刨了个底朝天,态度也随之发生了根本的转变。 上班的第三天,苏雅心身穿一套光鲜的裙服,正忙着整理那些用来出售的衣服,然后一件件挂在衣架上。 李太太走过来唠叨说:“苏太太,别看我这个店小,衣服可都是精品,特有档次,价格也贵,这温海城里有头有脸的太太小姐都在我这儿买衣服。你新来上班,还不怎么懂规矩,以后接待顾客,一定要热情,态度一定要好,知道吗?” 苏雅心低眉顺眼地答应:“是,我记下了。” 李太太冷冷地说:“我听说你是有孩子的,你出来工作了,孩子谁带呢?”苏雅心答道:“孩子交给邻居带了,每天由她去幼稚园把孩子带回来,吃住都随她。”李太太又问:“啊,听说你丈夫死了,是被人打死的?”苏雅心一惊:“是,他是个无赖,整天赌博酗酒” 李太太掠过一丝不屑的神情,刻薄地说:“男人都这样,但你也不该去和人通奸呀!‘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女人一辈子可以犯很多错,就是不能乱搞男女关系,不守贞操,背着老公和别的男人勾搭,那是多大的罪孽啊!你倒好,勾搭了别的男人,还把老公给谋害了” 苏雅心惊慌地说:“不,不,李太太,事情不是这样的” 李太太板着脸说:“事情是不是这样,我也没功夫追究,但至少你不应该这么做。你看我守了十几年的寡,从没让一个男人碰过,这才叫冰清玉洁,守身如玉呢!” 苏雅心泫然欲泣地说:“不,不,我不是那样的人,我不是” 李太太冷冷一笑:“你是不是那样的人,我也管不着,但以后你可要检点些,千万别把不三不四的男人带到我的店里来。我跟你说呀,要不是七姨太的面子,我是决不会收留你这种女人的,说什么你也有伤风败俗之嫌,谋杀亲夫那更是为人所不齿了” 石小川到了杭州,通过钱乾文的黑道朋友王亚东混迹于,结识了不少道上的朋友,最终在王亚东一个开妓院的朋友那儿找到一份帮着看看场子管管事的差使,好不容易在“金谷园”安顿了下来,不久便认识了风骚美艳的红倌人胡萃萃,两人很快打得火热。 金谷园座落在杭州“一曲溪流一曲烟”的西溪路上,南倚北山西霞岭山麓,邻近西湖,毗连“黄龙吐翠”,面对街衢,这里茂林修竹,古木参天,岭壑幽深,烟云袅袅,闹中取静,环境优美。 秀美的景色,清雅的环境,却是藏污纳垢的场所,一个遐迩闻名的妓院。 夜阑人静时分,金谷园一个大厅里,男男女女成双成对,或坐或站,有的隐身一旁窃窃私语,有的放浪形骸,肆无忌惮地挑逗。 女人的浪笑此起彼伏,不时传来, 一个长相凶恶的中年男子闯进门来,在四下里寻觅了一会,转身走到阴暗处,在一张沙发上坐了下来。 胡萃萃从另一端走来,步履轻盈地向厕所那边走去。 中年男子连忙起身,暗中悄悄跟随。 “胡萃萃,你给我站住!”约摸一刻来钟,胡萃萃出了厕所,沿着走廊,向大厅走去,跟随而来隐蔽在暗中的中年男子现身出来,气势汹汹地拦住去路。 胡萃萃大吃一惊:“阿雄哥,你你怎么来了?” 阿雄狞笑地说:“怎么,老子不能来吗?” 胡萃萃陪笑说:“那阿雄哥,你去大厅坐坐吧,我去给你倒杯茶,陪你说说话” 阿雄冷笑说:“哼,臭婊子,你不是好上了一个小白脸吗,还有闲功夫陪我说话?” 胡萃萃慌忙说:“不,不,阿雄哥,我是吃这碗饭的,见了谁我们都得逢场作戏” 阿雄恼怒地眼睛一瞪:“胡说!我来了几次,你都推三阻四,避而不见,这会儿还敢说你们只是逢场作戏!” 胡萃萃惊恐地说:“不,不,阿雄哥,你听我说” 阿雄暴怒地吼道:“不,我不想听,今天晚上你得乖乖地跟我走,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胡萃萃被人拦在厕所门前这一幕,恰被一个跟着来上厕所叫小凤的姑娘看见。她从中年男子的身后走来,见阿雄的人气势汹汹,怒不可遏,吓了一跳,慌忙隐蔽一旁暗暗窥伺了一会儿,转身蹑手蹑脚地退了回去。 看门人住的房间里,乌烟瘴气,一片零乱,一张小方桌上放着花生米c牛肉等几碟小菜,石小川正和几个妓院看家护院的围在一起,喝酒聊天打发时光。 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了,小凤急急跑进门来,嘴里胡乱地喊着:“不好了,小川哥,快,快” 石小川腾身站起:“小凤,出什么事了?” 小凤气喘吁吁地说:“小川哥,萃萃以前的那个相好来了,在厕所门口堵住了萃萃,情形不妙,你快去” 石小川大惊,未等小凤把话说完,已大步冲了出去 “臭婊子,你敢甩了老子,看我不打死你!”走廊上,阿雄一把揪住胡萃萃,狠狠一掌把胡萃萃打倒在地,又扑上去一顿拳打脚踢。 胡萃萃哀声哭求:“阿雄哥,饶了我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住手,你给我住手!”阿雄正要扑上去继续殴打,忽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怒喝,回头一看,只见石小川怒气冲冲地赶到了。 阿雄轻蔑地笑笑:“啊,原来这臭婊子的新相好是你呀!小白脸,怎么样,我打了你的心上人,你心疼了,发火了?哼,你是不是想打我?” 阿雄一副流氓腔调,带着一种挑衅的神情流里流气地说着,谁知石小川走上前来,二话不说,就是一记重拳。 阿雄脑门上挨了一拳,一个趄趑向后退去,仰天栽倒,跌了个四脚朝天。 阿雄从地上狼狈地爬起,踉跄着扑向石小川,不防石小川又飞起一脚,狠狠踢中阿雄的下巴,阿雄发出一声惨叫,又一跤重重摔倒。 石小川不容阿雄有反击之机,紧接着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阿雄满地打滚,惨叫不已。 胡萃萃见情况不妙,连忙上前抱住石小川:“小川哥,不要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小川哥” 其他几个男的也慌忙上来,拉住石小川。 石小川余怒未息地喊道:“拖走,你们把他拖走,扔街上去!” 几个男人一起上前,把遍体鳞伤的阿雄拖出金谷园大门,像只死狗一样地扔在街上。 阿雄蜷缩在路旁,痛苦呻吟不止,行人来来往往,都冷眼旁观,顾自匆匆来去。过了一会儿,阿雄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蹒跚而去 叶萍家的小客厅里,花海棠凝神欣赏着叶萍新绘的几幅画作,叶萍从里屋出来,疲惫地朝花海棠笑笑,又在画架前坐下。 “孩子睡着了?” “嗯,睡着了。” “你辛苦一天了,也该休息了。” “不,反正也睡不着,我还是多画一会吧。” “睡不着为什么,你想小川了?” “也不怎么想,就是睡不着,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花海棠忧心忡忡地叹息道:“是啊,小川出门在外,毫无音讯,我也想啊,心里老是惦记着他,这孩子他能平平安安就好” 乱哄哄的赌场里,钱乾武和几个便衣穿行在人群中,四下里逡巡着,一个便衣走了过来,凑到钱乾武耳边低低耳语了几句。钱乾武身边的便衣丢个眼神,顾自大步走出赌场。便衣们尾随其后,陆续出门而去。 小巷口,三个杀害施德明的赌徒垂头丧气地一路走来。 钱乾武和四五个便衣警察从四下里围了过来,把前后左右的路堵得死死。 三个赌徒吓了一跳:“你们你们想干干什么?”钱乾武冷笑说:“各位兄弟,怎么垂头丧气c无精打采呀,把从施德明那儿抢来的钱都输掉了吧?”赌徒甲一惊:“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钱乾武笑着说:“别紧张,我们是你们几个最不想见的人!怎么样,跟我们走吧!”赌徒乙惊恐地说:“啊,你们是警察”钱乾武掏出证件晃了晃:“是啊,你们不愿跟我们走吗?”赌徒甲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突然发狠地喊道:“弟兄们,拼了!” “不许动,举起手来!”赌徒甲喊声未落,只听得“哗啦”一声,钱乾武和便衣们一齐拔出枪来,指住三个赌徒 报馆总理室里,钱乾文和黄炎成坐在沙发上,听了钱乾武的报告,开心地大笑了起来:“哈哈好,好,案子告破,凶手已经捉拿归案,我身上冤屈洗清了,接下来我们该好好给点颜色给调查科的特务看看了!” 黄炎成目光炯炯地说:“对,我立刻叫人撰写文章,把整个事件的过程原原本本地彻底揭露出来,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钱乾武愤恨地说:“这事完全是梁思铭在幕后操纵,他们别有用心,栽赃陷害,让你蒙受了不白之冤,手段十分卑劣,不能轻易放过他!” 钱乾文摇摇头:“不,梁思铭不过是个跳梁不丑,我们应该把矛头直指国民党中央组织部调查科,向徐恩曾开炮!” “我们决不能甘于失败,我们也没有失败。钱乾文虽然被放了出去了,但他是保释回家,还是嫌疑犯,我们随时都可以把他抓回来关进牢里。”梁思铭也在调查科办事处里摩拳擦掌,振振有词地对黄曼莉等手下说。 黄曼莉担忧地说:“特派员,这次动静闹得可不小,两边的口水战至今还没停歇呢,你千万不能轻举妄动,若把事情闹大了,只怕难以收拾!” 梁思铭一愣:“嗯,你说得也有道理,那我们就改变策略,不去捅马蜂窝,暗中下狠手!” 黄曼莉问:“特派员打算怎么做?” 梁思铭恶狠狠地说:“我要把我们的人都派出去,利用《晨报》人心浮动的机会,对他们的出版发行进行干扰和破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三) 几天之后,夜色阑珊,华灯初上。 西溪金谷园门口,四五个穿着黑色中式衣褂的男人从几辆黄包车上下来,会齐后聚在一起悄悄商议了一会儿,其中一人把手一挥,大步向妓院大门走去,其他人打声唿哨,一起尾随而入。 金谷园大厅里闪烁着红红绿绿的光束,光线昏暗而又迷离。 音乐流动着的波澜,一对对男女或相拥着随着音乐缓缓曼舞,或坐在茶座和少发上肆意,四周不时飞扬起红倌人们做作的放荡笑声。一些穿着白衣红短裙的侍应小姐,忙忙碌碌地穿梭应酬于客人之间。 那些穿着黑色中式衣褂的男人大摇大摆地走进门来。 “哟,各位先生这么给面子,今晚到我们金谷园来作客呀!来,来,快请坐!”吧台里的女掌柜王月英一见,连忙摆着开叉到臀部的旗袍迎上前去,回头打了一个响指:“姑娘们,来客人了,快出来陪客了!” 七八个穿着妖冶性感的红倌人闻声出来,袅袅婷婷地盈盈浅笑着站在吧台旁,用挑逗的眼神望着那些刚进门的男人。 “不要她们陪,我们只要胡萃萃!”为首的瓮声瓮气地说道。 王月英一怔,满脸堆笑地说:“哟,这位大哥你说笑了,你们那么多人,就胡萃萃一个,怎么忙得过来呀?你放心,我们这里的姑娘个个都是美人,个个都会侍候人,我保你们满意。” “少啰嗦,我们就要胡萃萃!你们谁是胡萃萃,给老子站出来!”为首的吹胡子瞪眼睛地怒喝道。 王月英一看势头不对,倒退一步,站在一边冷眼旁观,思量对策,其他红倌人和客人惊慌地纷纷躲避。 “我就是胡萃萃,找我什么事?说吧!”胡萃萃却毫不畏惧,上前一步说道。 为首的咧嘴笑道:“啊,你就是胡萃萃呀!好,果然不错,水灵灵的,够味儿!弟兄们,愣着干嘛,上啊!” 其他几个回过神来,一齐嘻嘻哈哈地向胡萃萃扑去。 “你们干什么?啊,你们浑蛋臭流氓!放手放开我!“胡萃萃破口大骂,拼命挣扎。 “住手,都给我住手!”王月英忍无可忍,拍案大怒:“哪来的小瘪三,竟敢如此放肆!” 那些男人闻声一愣,吃惊地回过头来,望着柳眉倒竖的王月英。 王月英厉声喝道:“小瘪三,你们识相点,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家的台面,敢来这儿胡作非为!” 为首的眼睛一瞪:“怎么了,臭婊子,还挺凶狠!哼,我告诉你,我们砸的就是你家的场子!弟兄们,干嘛愣着,上啊!” 那些男人又一涌而上,扑向胡萃萃,两下三下就撕碎剥光了她身上的衣服。 王月英气得浑身发抖,高声喊道:“有人砸场子了,快来人哪!” 四五个在妓院看家护院的大汉手拿器械闻声赶来,那些闹事的人一看形势不妙,慌忙溜之大吉。王月英连忙捡起地上的衣服,把被剥得只剩下内裤和胸罩的胡萃萃包裹起来,送去房间。 饱受凌辱的胡萃萃倒在床上,哭成泪人一般,王月英和另两个姐妹守在胡萃萃身边,一起小心劝解。 王月英劝道:“萃萃,你别哭了,我知道你受了天大的委屈,你放心,我一定查清那些人的来历,为你出这口气!” 胡萃萃仍是呜呜咽咽,痛哭流涕不止。 王月英忽然问:“哎,你们看到小川了吗,今晚怎么没见他?”一小姐妹说:“你不是派他去绍兴办事去了吗,要明天才回来呢!”王月英这才想起,安慰说:“是啊!我怎么忘了呢?萃萃,小川那么喜欢和疼爱你,等他回来,我把事儿和他说,他肯定饶不了那帮狗杂种!” “不,不,这事千万不能告诉他!”胡萃萃吃了一惊,慌忙阻止说。 王月英惊讶地一怔:“为什么?”胡萃萃哭泣说:“他脾气不好,要是知道我受了欺侮,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来呢!”王月英一惊:“啊,这倒也是啊!那就先不把事情告诉他。” 客人大都已被惊散了,这时候金谷园大厅里只有少数一些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悄悄议论。 王月英款款走到吧台前,吩咐说:“拿三百块钱来,用张红纸包个红包!”吧台侍应小姐问:“老板,你现在包红包干什么呀?”王月英说:“萃萃受了欺侮,我给她包个红包安抚一下她,也图个吉利。”吧台小姐答应说:“嗯,那好吧!” “老板不好了,那伙人又来了!”吧台小姐拿了几张钱,用张红纸包着刚递给王月英,另一个侍应小姐惊叫着跑进门来。 王月英大吃一惊,回头望去,果然见先前的那帮人又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慌忙喊道:“快来人哪,砸场子的又来了!” “老实点,都不许动!”那些人径直冲到吧台前,撩开衣服,从身上拔出手枪,用黑洞洞的枪口指住王月英。 “啊”王月英和吧台小姐吓得面如土色,瑟瑟发抖着举起双手。 其他女孩惊叫着四下里逃散,闻声赶来的几个汉子见来人手里有枪,吓得倒退了回去,再也不敢上前。 为首的一把夺过王月英手里的红包:说,“胡萃萃在哪儿?”王月英浑身哆嗦地说:“她在在她房间里”为首的厉声问道:“她的房间在哪儿,快带我们去!”王月英央求说:“大哥,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为首的不耐烦地瞪眼道:“少罗嗦,快去!”王月英心惊胆战地说:“是,是,我带你们去我带” 说着,王月英被几个男人用枪指着战战兢兢地向胡萃萃的房间走去。少顷,里面传来胡萃萃的惨叫声,为首的人得意地狞笑着,拿出香烟点着吸了几口,悠然地吐着烟圈。 一阵凄厉的哭喊传来,随着几个男人把胡萃萃揪了出来,拖出妓院,为首的扔下烟蒂狠狠踩了一脚,用枪指着妓院的人,狞笑着退出妓院大厅 夜深人静,西溪路上行人稀少,王月英和男男女女们聚集在金谷园门口,紧张焦虑,惶惶不安,乱作一团。 王月英急得团团乱转,遑然无计地口中念念有词:“怎么办,这如何是好?那些狗杂种也不知把萃萃弄哪儿去了,这么久了,还不回来你们说萃萃她她会去哪儿呢?” 吧台小姐说:“老板,萃萃肯定遭大罪了,那帮人还不知怎么遭贱她呢!” 王月英流泪道:“萃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们招谁惹谁了,他们为什么要来砸我们的场子啊!” 男保镖说:“老板,依我看,这事肯定和小川上次打了萃萃以前的那个相好有关!” 王月英吃惊地说:“萃萃以前的相好,那个阿雄?” 男保镖说:“是啊,上次他来找萃萃的麻烦,结果被小川打了一顿,他可能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王月英恍然道:“啊,我知道了,肯定是因为这事!我说你们男人也真没有出息,你们管你们争风吃醋,为什么总是要扯上女人呢?” 男保镖说:“老板,这事我想他们肯是为萃萃争风吃醋引起的” 王月英心烦意乱地说:“好了,好了,我不想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你们说这事到底该怎么办,萃萃被他们掳去只怕凶多吉少,我们无论如何也得找着她,要不然” 吧台小姐提议说:“老板,不如我们去向警察报个案吧?” 王月英如梦初醒:“对,对,报案你们几个男的立即去向警察局报案,请他们帮个忙” 正说着,一辆带蓬的货车急驰而来,在门前的马路边嘎然停下。众人吃了一惊,疑惑地抬眼望去,只见一团用棉被裹着的东西从车上抛了下来,骨碌碌地滚在路边。 货车并不熄火,东西抛下后,飞也似地奔驰而去。 众人面面相觑,愣愣地不知所措。 “快,快去看看,那是什么!”王月英回过神来,慌忙喊道。 众人“呼”地围上前去,面面相觑了半晌,一个保镖迟迟疑疑地上前蹲下身子,一把掀开裹着的棉被。 被子里躺着血流满面c浑身的胡萃萃。 “啊?”众人发出一声恐惧地惊叫,纷纷退开。 王月英惊慌地喊道:“快,快把她抬进去,去把医生请来!” 几个男的连忙抬起胡萃萃,急急向妓院里跑去。 经过清洗和包扎的胡萃萃躺在床上,痛苦地呻吟不已。 王月英和几个女孩子守护在胡萃萃的身边。 王月英啜泣道:“完了这下子完了,萃萃算是毁了那些人怎么这么狠毒呢,糟蹋了她还把她毁容脸上七八道刀疤真是丧尽天良,畜生不如啊!” 吧台小姐说:“老板你别伤心,说话轻点,担心萃萃听见”王月英连忙止哭拭去泪水:“这事我要立即禀告大老板,要不然以后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来呢。”吧台小姐说:“对!这事儿可能要请大老板出面停调,才能为萃萃讨回公道!” 王月英沉吟说:“嗯,好在我们知道那个阿雄,这事情倒不难查清楚。”吧台小姐顾虑说:“我最担心的是小川哥回来,见萃萃变成这个样子,只怕不能善罢干休”王月英失魂落魄地说:“是啊,这才是最要命的呢!” 出事的第二天下午,王月英正和吧台小姐在吧台上查对账目,石小川抱着一束鲜花兴冲冲走进门来。 “老板,事情办妥了,我回来了!”石小川一进门,冲王月英的背影喊道 王月英闻声回头,怔忡了一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小川,来,来,你过来,我有事要跟你说!” 石小川笑逐颜开地说:“等一会儿,我先把这束花送去给萃萃再说!” 王月英一愣,石小川已捧着那束鲜花朝胡萃萃的房间跑去。 胡萃萃包扎着头脸,伤心地掩面悲啼,石小川泪流满面地站在床前。 王月英轻轻推门进屋,走到床前。 石小川怒气冲冲地问道:“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弄成这样?”王月英低声下气地说:“小川,你冷静一下,听我慢慢跟你说”石小川狂躁地说:“说,快说,都是什么人干的?”王月英惴惴不安地说:“小川,你还记得那个阿雄吗?几天前你揍了他”石小川一惊:“阿雄你说是他” 石小川强抑着心头的怒火,听完王月英叙述事情的过程,两眼冒火c泪水潸然地慢慢站起身来。 王月英忙说:“到底是不是阿雄干的,我们也不能确定,但是听那些人的口气,应该与阿雄有关”石小川断定说:“这事绝对是阿雄叫人干的,我这就找他去!”王月英慌忙拉住石小川:“不,不,小川,你别着急,这事我们还是请大老板出面停调好吗?”石小川说:“不用,这是我和阿雄之间的恩怨,我自己会处理,不用麻烦大老板!”王月英担心地说:“可是,你这样单枪匹马,我担心你寡不敌众,吃他们的亏” “你放心,我能对付!”石小川自信地说,又叮咛道:“月英姐,这几天萃萃就交给你了,你要替我好好照顾她” 王月英答应说:“行,行,你放心吧,你自己要小心!” “多谢月英姐!”说着,石小川拉开房门,头也不回地大步出门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一) 苏雅心独自在店里忙碌,花海棠笑吟吟地走进门来,招呼道:“苏太太,生意还好吗?”苏雅心闻声望去,高兴地迎上前来:“七姨太,是你呀,你怎么来了?”花海棠笑道:“我是这里的常客,三天两头要来这里串串门,看看衣服,今天可是特地来看你的。哎,李太太呢?” “噢,现在时间还早,她还没来呢。” “怎么样,她对你还好吗?” “这两天生意清淡,她心情不好,老是数落我” “是吗,她都说你些什么呢?” 苏雅心泫然欲泣地诉苦:“她那张嘴呀,什么难听说都说的出来。她说我是扫帚星,死了老公的倒霉寡妇,偷汉子的婊子烂货,招晦气,还埋怨说自从我到店里后顾客少了,生意淡了我只把她的话当作耳边风,任她怎么说我不去理她,所以还能相安无事。” 花海棠莞尔一笑:“她是个生意人,一双势利眼,你别和她一般见识。不过,你也不能让她这么看扁了。”苏雅心苦笑说:“那有什么办法,她是老板,我是她的雇工,只能看着她的眉高眼低,忍气吞声地过日子。” “那也不是办法,你得想个办法让她不敢小瞧你!” “我我孤苦无依的,又没什么本事,能有什么办法?” “嗯,我倒有个办法。” “真的?七姨太,有什么办法你快告诉我吧,也好让我在这儿少受些闲气!” “来,你坐下,听我慢慢跟你说。” 花海棠告别苏雅心,离开服装店,直奔报馆找钱乾文,跟随肖琳走进报馆总理室。 肖琳禀道:“钱先生,七姨太来了!”正在忙碌的钱乾文见了,连忙起身相迎:“哟,七姨太,好久不见,今天你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呀?”花海棠笑吟吟地说:“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来你这儿肯定是有事求你呀!”钱乾文热情洋溢地说:“好,好,七姨太,你请坐。” 花海棠走到沙发旁坐下,肖琳连忙泡茶端了上来。 钱乾文走过来,在花海棠对面坐下,笑呵呵地说:“七姨太,近来都忙些什么呢?”花海棠抿嘴一笑说:“我呀,无所事事,每天弹弹琴,唱唱戏,写字画画看看书打发时光呗。” 钱乾文笑道:“七姨太真是好福气,日子过得富于闲情逸致啊。”花海棠一笑说:“好了,别寒碜我了,我是闲得发慌,自己找乐子解闷罢了。不过,刚才我倒是揽到一档子事了。” “哦,是什么好事?” “刚才我去南京路上的服装店了,和苏太太聊了一会儿。” “苏雅心我已经很长时间没见她了,她现在怎么样啊?” “人倒精神,身体也好多了,只是店里生意清淡,老板老是埋怨,她受了不少气。” “是吗?店里生意不好,老板怎么能埋怨她呢?” 花海棠郑重其事地说:“就是,所以我决定帮帮她,去和我那些熟悉的太太c小姐们打声招呼,叫她们要买衣服都到她的店里去,好歹成全一下她们的生意。她是我介绍去那店里的,说什么也不能让老板小瞧了她。”钱乾文欣然说:“啊,太好了,你这是帮了苏太太的大忙啊!” 花海棠热心地说:“所以,我来和你说一声,你若有熟悉的太太c小姐,也帮着介绍介绍,她店里生意一好,苏太太自然有了面子,那老板就不会冷言冷语地小瞧她了。”钱乾文满口答应说:“好,好,应该的,应该的,这事让我好好想想,我也给她介绍一些顾客。” 花海棠嫣然一笑:“哎,钱先生,小川怎么样了?现在事情已经平息了,你也该叫他回来了吧?” “萃萃,你想报仇吗?”胡萃萃脸上的绷带已经拆除,只在脸上粘了一块纱布,遮住两道长长的疤痕,倚在床头。石小川一脸冷峻地伫立床前,凝视着胡萃萃说。 胡萃萃眨巴着眼睛,咬牙切齿地说:“想,我恨不得杀了他们!” 石小川沉声说:“那你起来,穿好衣服,跟我出去!” 胡萃萃疑惑地看了石小川一眼,掀开被子,起身走到衣柜前,拿出一套漂亮的衣服,放在床上。 石小川走到窗边,掏出香烟点上大口吸着 荒郊野外,一辆吉普车开着车灯急驰而来,在一排低矮的平房门前停下。 车灯熄灭,石小川从车上下来,转到右侧,把胡萃萃从副驾驶的座位上扶下车来,胡萃萃惊疑地望望四周,又看看石小川,却不说话。 石小川问:“你害怕吗?” 胡萃萃摇摇头说:“不,我死也不怕!” 石小川说:“那好,走吧!” 说着,石小川拉着胡萃萃的手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平房走去。 这是一间破旧的屋子,分里外两间,窗户很小,屋里黑漆漆的,除了几张椅子别无他物,石小川用手电筒照路,带着胡萃萃走进门来。 进了里屋,石小川点亮屋角的一盏油灯,昏黄的光芒刹时弥漫开来。胡萃萃吃惊地望去,只见边角有三个人手脚捆绑着被打得伤痕累累扔在地上,一脸惊恐地望着他们。 石小川用手电筒照照他们的脸说:“萃萃,你认识他们吗?” “认识,就是他们!”胡萃萃定睛望去,一眼就认出这三个就是那天晚上糟蹋和残害她的人,恨恨说道。 “好,我没抓错人!”石小川冷哼一声,用脚踢了踢那几个人,凶狠地喝道:“起来,都给我起来!” 那几人慌忙跪倒,叩头求饶道:“大哥误会,误会了我们和大哥素无来往,无怨无仇” 石小川指指胡萃萃:“你们还认识她吗?” 那三人惊得魂飞魄散,连忙哀声求饶:“啊,萃萃姑娘!对对不起这不怪我们我们受人指使,冒犯姑娘饶了我们吧” 石小川冷笑一声,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哗”地一声推上子弹,交给胡萃萃:“萃萃,对准他们,扣这儿!” 胡萃萃一声不吭地接过手枪,扣住扳机,抬起枪口。 “萃萃姑娘,我的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那三人彻底崩溃了,吓得魂不附体,一个个痛哭流涕地哀声求饶。 石小川怒喝一声:“说!怎么回事?” “姑奶奶高抬贵手,这这怨不得我们,都是阿雄那个王八蛋叫我们干的。他挨了这位大哥的打,逼我们做了你,为他出气,我们也是被逼的呀”为首的嚎啕大哭地诉说道。 一流氓哭求说:“姑奶奶,我们瞎了狗眼,冒犯了姑奶奶,可是不干不行啊,姑奶奶,求求你饶了我们吧!” 另一位流氓也哭着哀求:“姑奶奶,我上有老母无人照顾,你高抬贵手饶了我们吧!只要你不杀我们,以后我们杀掉阿雄那个杂种替你报仇,姑奶奶” 胡萃萃心软了,慢慢垂下枪口。 石小川凝视着胡萃萃说:“如果你不想报仇,把枪给我,这三个人你可以放他们走,我们也可以回去了。” 胡萃萃不说话,也没有把枪交还石小川,只是死死咬着嘴唇,一丝殷红的血渍从嘴角无声地流淌了下来。 “谢姑奶奶不杀之恩,谢姑奶奶”三个流氓伏倒地上,把头叩得“砰砰”直响。 “那天晚上你们很开心吗?”突然,胡萃萃擦去嘴角流下来的血,冷冷地说道。 “这开心,啊,不,不开心”三个流氓一惊抬头,望着胡萃萃疤痕累累的俏脸,面面相觑,语无伦次地说道。。 胡萃萃举起手枪,颤抖着扣动了扳机。 被击中的流氓像被人重重一脚踢飞一般,身子被甩到身后的墙上,又弹回来,挣了几挣倒地死去。 枪声响过之后,胡萃萃的手不抖了,掉转枪口对准另一个流氓,又是一枪。 那个流氓像野兽似地哀鸣了一声,滚倒地上,一阵痉挛,气绝身亡。 胡萃萃盯着为首的流氓,恨恨地问道:“那天晚上是你带的头,那一切都是你指使的?” 为首的流氓惊恐地看着这一切,已经魂飞天外,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像一条受伤的野狗满地乱爬乱滚。 胡萃萃不慌不忙地紧跟着他,一枪一枪地打,直至那人趴在地上爬不动了,胡萃萃用枪直抵那张失形的脸打出了最后一枪 灯饰五光十色,音乐低吟浅唱。 百乐门舞厅的乐池里,男男女女成双成对地搂抱着随着音乐舞之蹈之,钱乾文和陆尚娟相拥着在舞池里跳得如痴如醉。 苏雅心穿着一袭月白长裙,手提一个竹篮,衣袂飘飘地走进舞厅,在四下里寻寻觅觅。 一曲终了,灯光大亮,红男绿女们停止舞蹈,纷纷退归座位。 “钱先生!”苏雅心终于看见了钱乾文,连忙走上前去,高兴地叫道。 钱乾文闻声望来,见是苏雅心,不觉一愣,起身笑脸相迎:“苏太太,你怎么来了?” 苏雅心感激地说:“这几天店里生意很好,李太太很高兴,对我客气多了,还奖励了我一个红包。我想这全赖你和七姨太太帮忙,所以托人买了两只鸡炖了,送给你们补补身子。喏,这是给你的” 钱乾文连忙接过:“哦,那太好了,我就喜欢喝鸡汤!哎,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苏雅心高兴地说:“我去过报馆了,听他们说今晚你来这里跳舞,我就找来了!”钱乾文笑嘻嘻地说:“那太感谢你了!来,来,请坐,一起喝杯茶吧!”苏雅心也不推辞,跟着钱乾文走到座位上,对陆尚娟颌首道:“陆小姐,你好!” 陆尚娟冷冷地注视着苏雅心,装腔作势地说:“哟,是苏太太呀,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是第一次来这种高档的场所吧?”苏雅心谦卑地说:“是,是,这种地方我还真是第一次来,我都眼花缭乱了!” 陆尚娟做作地“咯咯”一笑:“那当然,这不是你常来的地方,你当然会很不适应。哎,苏太太,你这裙子很漂亮呀!”苏雅心笑笑:“不好意思,这是七姨太送我的,穿在身上还合身” “啊,是七姨太送的呀,怪不得好看呢!”陆尚娟不屑地一笑,刻薄地说:“我心里在想,苏太太什么时候变阔了,买得起这么高档的裙子,原来是别人送的呀!” 钱乾文不悦地瞪了陆尚娟一眼,含笑问道:“苏太太,你会跳舞吗?”苏雅心红着脸:“会呀,学生时代我很喜欢跳舞,而且经常跳。不过,婚后跳得很少了。”钱乾文热情地邀请说:“待会儿,我请你跳一曲好不好?”苏雅心开心一笑:“真的?那太好了,谢谢钱先生!” 正说着,乐声又起,人们纷纷起身,男男女女相拥奔向舞池。 钱乾文向苏雅心做了个“请”的姿势,苏雅心含笑起身,握住了钱乾文伸过来的手,款款向舞池走去。 陆尚娟目瞪口呆,气急败坏地嚷嚷:“哎,乾文,乾文!” 陆尚娟的呼喊被音乐声所覆盖,钱乾文置若罔闻,与苏雅心步入舞池,翩翩而舞,陆尚娟又气又急,一把捧起苏雅心送来的竹篮,狠狠摔在地上,跺跺脚跑出门去。 在屈辱和仇恨的支配下,从未摸过枪的胡萃萃果敢地从石小川手里接过手枪,不顾几个流氓的苦苦哀求,毅然扣动扳机,射出了愤怒的子弹,为自己报了仇,回到金谷园,一晚上竟然睡得特别安稳,一觉醒来时,天已大亮。 胡萃萃睁开双眼,转头望着熟睡中的石小川,深情地欣赏凝视了一会儿,满怀爱意地伸出纤纤玉手,在石小川胡子拉渣的脸上轻轻地抚摸着。 石小川也醒了,睁开眼睛冲着胡萃萃柔柔一笑:“你醒来了?”胡萃萃甜甜一笑:“嗯,刚刚醒来,正欣赏你呢!你熟睡的样子真好看!”石小川啐道:“瞎说,你睡熟的样子才好看呢,以前我经常欣赏你的睡姿,真的很美!”胡萃萃幽叹了一声:“只可惜我再也不美了,以后你只能看到一个面目狰狞的丑八怪,满脸刀疤,丑死了!” 石小川劝慰说:“别胡说,你在任何时候都是美丽的!再说,你会好的,脱了痂,长出新的皮肉,等你完全恢复了,你又有了一张粉嫩洁白的脸”胡萃萃愀然地说:“你别安慰我了,刀疤这么深,怎么恢复呀?这一辈子我是没脸见人了。”石小川说:“怎么会呢,我不许你总是这么艾艾怨怨的,你得振作起来,像过去那样,开心快乐的生活”胡萃萃展颜一笑:“好吧,我听你的,再也不会这么艾艾怨怨了!” 石小川欣然一笑,一把将胡萃萃搂在怀里。 “哎,我们昨天晚上的事会让人发觉吗?” “发觉是早晚的事,但不一定会找到我们” “怎么可能呢!既然要被发现,必然会找到我们!依我看,你还是回温海吧,到了那里,杭州这边只怕奈何不了你,要不然” “你放心,没事的,只要你在这儿,我就要陪着你,哪儿也不去!” 胡萃萃的目光黯淡了下来,稍顷强颜一笑:“好吧,随你怎么着,我不勉强你。好了,起床吧,你先去洗漱。”石小川问;“那你呢?”胡萃萃慵懒地说:“我再躺一会,等你洗漱完了,我再起床。” “好嘞!”石小川答应一声,掀开被子跳下床来,向卫生间走去。胡萃萃望着石小川的背影,泪水夺眶而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二) 石小川进了卫生间,在牙刷上挤了牙膏,用杯子盛满水,开始刷牙。 “砰”地一声枪响传来,石小川吃了一惊,愣愣地呆住。 “萃萃姐,萃萃姐”稍顷,房间里传来惊恐凄厉的哭喊。 石小川回过神来,赶紧放下杯子和牙刷,猛地拉开卫生间的门,发疯似地向外冲去 胡萃萃脑部中枪,倒在地上,血流如注,握在手里的枪还在冒着丝丝硝烟,一个年纪和胡萃萃相仿的女孩扑倒尸体上,凄厉地哭喊。 石小川从卫生间冲出来,呆若木鸡地看着地上死去的胡萃萃,神情痛苦不堪。接着,王月英和一些女孩子冲了进来,失神地望着胡萃萃,扑上去哭得凄凄惨惨。石小川伫立一旁,虽不哭泣,泪水却止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似地滚落了下来 整整一天,石小川独自待在房间里,坐在桌子旁,用块白布反反复复地擦拭着他那把手枪。门上轻轻敲了两下,王月英推开半掩着的门,走进房间。 石小川瞥了她一眼,继续默默地擦枪。 王月英说道:“小川,大老板来电话了,说温海那边打来电话,叫你赶快回去!”石小川面无表情地说:“不,事情还没办完,我不能回去”!王月英惊疑不定地说:“你还要办什么事?小川,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但你要冷静,千万不能做傻事!” 石小川恨恨地说:“萃萃不能白死,我要为她报仇!”王月英一惊:“报仇萃萃是自杀的,你找谁报仇?”石小川噙着泪水:“那个阿雄,是他毁了萃萃萃萃是被他们毁了容,没有勇气活下去才自杀的”王月英慌忙劝说:“不,不,你不能那么做,这么做很危险,大老板说了,那帮人势力不小,我们惹不起,万一” 石小川轻蔑地说:“我不怕他们势力大,也不怕危险,不杀了阿雄为萃萃报仇,我哪儿也不去,我要对萃萃有个交待!”王月英怔怔地望着石小川,叹口气道:“好吧,你执意要报仇,我也不拦你,但我得向大老板禀报一下,好歹让他知道这事。”石小川把擦好的手枪塞进裤腰:“行啊,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想连累你们!” 石小川说着,拿外套穿在身上,向外走去。 “小川,你等等!”王月英连忙把他叫住,从身上掏出一叠钱递给石小川:“这是你的工钱,你出去办事用得着,先拿着!”石小川接过钱放进口袋:“月英姐,谢谢你!”王月英叮嘱说:“小川,你自己保重,多加小心!” 石小川感激地点点头,转身走出房间。 钱乾文站在卧室的镜子前,对镜自照,一丝不苟地整理装束。 陆尚娟翘着二郎腿坐在靠窗的一张藤椅上,睥睨着钱乾文:“说吧,你和那苏雅心到底是什么关系?”钱乾文若无其事地淡然说:“没什么关系,一个熟人而已。不过,在我坐牢时,她曾经帮过我,所以我很感激她!”陆尚娟不屑地说:“哼,就凭她到警察局闹了闹,你就对她感恩戴德了?” 钱乾文转过身来,笑着说:“是啊,患难见真情嘛!无论亲情c友情或爱情,只有经得起危难的考验,才弥足珍贵。还有前几天她炖的那只鸡,可惜被你糟蹋了,要不然我若是吃了,感触肯定会更加深刻!”陆尚娟吃惊地问:“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钱乾文点起雪茄,吸了一口说:“我的意思是当我陷身囹圄时,你毫不关心,态度漠然,也不去设法解救,而是照常花天酒地,每天出入灯红酒绿的地方。我想喝那鲜美的鸡汤,你却从来不知道怎么炖,我只能去饭店酒楼解馋”陆尚娟大惊失色地叫道:“啊,钱乾文,你该不是喜欢上她了吧?” 钱乾文淡然一笑:“喜欢算不上,但至少苏雅心对我的那份关心是出于真诚的,在你身上我却丝毫也感受不到!”陆尚娟目瞪口呆:“什么,你”钱乾文提起公文包:“好了,我该去上班了,你好好休息吧!” 说着,钱乾文顾自走出卧室,“砰”地带上房门。 陆尚娟愣愣半晌,回过神来,对着房门骂道:“钱乾文,你你浑蛋” 钱乾文没去报馆上班,而是去了花公馆,在花厅里说了石小川在杭州发生的事。花海棠惊疑不定地瞪着钱乾文:“什么,小川在杭州竟然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钱乾文沉重地说:“是啊,王亚东说他和一个叫胡萃萃的红倌人好上了,那个胡萃萃原来的相好来找麻烦,被小川揍了一顿,那个人就纠集了一些人前来报复,抓走胡萃萃轮番肆虐后又破了相,小川四处寻仇疯狂报复。后来,胡萃萃自杀死了,小川痛不欲生,非要杀掉胡萃萃原来的相好报仇不可”花海棠紧张地问:“那现在他人呢?”钱乾文凝重地说:“他疯狂寻仇,已离开那个妓院,不知所踪,王亚东四处派人寻找,也没找到他的下落。” “这这如何是好?” “我已打电话叫王亚东他继续寻找,一旦有小川的消息,我马上赶往杭州,劝他回来!” “对,对,马上叫他回来,不能让他继续待在杭州了!” “好吧,我会经常和王亚东保持联系,一有消息,马上告诉你。” “嗯,还有小川在杭州有女人的事,你要保密,千万不能让叶萍知道!” “我知道,你放心吧!” 日色平西,傍晚天气,苏雅心在服装店堂里忙着打扫卫生,整理衣物,李太太满面春风地走进门来。 苏雅心连忙招呼:“李太太,你这么早就来了!”李太太走到柜台边坐下,笑道:“在家待着没事,还不如来店里待着,也好让你早点下班。”苏雅心说:“李太太,谢谢你!”李太太客气地说:“哎,谢什么呀,这些日子我这个店多亏你照看,生意才这么红火,真想不到苏太太的人缘那么好,那些太太c小姐都喜欢找你买衣服!” 苏雅心谦逊地说:“李太太过奖了,我不过态度好点,服务热心点而已,说到底还是因为你经营有方,生意才这么红火。”李太太欣悦地笑笑:“苏太太真会说话,句句话都能说到人的心坎上去,当初幸亏我没走眼,七姨太把你推荐到这里来,我一眼认出你是个能干会办事的人,一口就答应收下你了!”苏雅心恭维说:“是,是,李太太慧眼识人,所以我才那么幸运。”李太太忽而问道:“哎,苏太太,再嫁的事你想过没有?”苏雅心脸一红:“算了,嫁什么人呀,还是一个人的好。” 李太太眉开眼笑地说:“你看看,你又不说实话了吧!一个人过虽然好,自由自在的,谁也管不着,碍不着,只是孤单了一些。何况你还年轻,三十还不到呢,依我看你还是趁早找个合适的嫁了才好。”苏雅心面有难色地说:“可是再嫁哪有那么容易,我是有孩子的,谁肯要我呀?”李太太叹息说:“这倒也是!像你长得这么漂亮,要不是有孩子,还不像未出阁的闺女那样,男人争着想娶呀!” 正说着,桌上的电话铃蓦然响了。 “喂是噢,她在”李太太连忙接起电话,说了几句递给苏雅心:“苏太太,你的电话!” “我的?”苏雅心迟疑了一下,上前接过电话:“喂,请问你是啊,是钱先生你是怎么知道这电话的?你以前来买过衣服好,好我下班了,马上过来嗯,再见。” 李太太问道:“谁打来的,是男朋友约你吧?” 苏雅心红着脸摇摇头,喜形于色地说:“不,不,是一个熟人,他约我吃饭” 李太太判断说:“那肯定是个喜欢你的男人!” “他喜欢我?不,不,他是个有身份,有地位,体体面面的人,而且身边有的是女人,怎么会喜欢上我呢?”苏雅心娇羞地愣了愣,摇头否认道。李太太打趣着笑道:“你还想瞒我?我一看你的神情就知道你的心思了!去吧,去吧,别让他等久了!” “哎,谢谢李太太!”苏雅心满怀喜悦地道了一声谢,急急出门而去。 咖啡厅一个不起眼的边角,钱乾文和苏雅心相对而坐。 钱乾文欣然地笑笑:“啊,原来你出身书香门第,还知书达礼,喜欢读书?”苏雅心腼腆地一笑:“是啊,从小耳濡目染,一直喜欢读书。出嫁后,一有空闲我就借书来读,古今中外什么书我都爱看。”钱乾文赞许地说:“嗯,那真不容易,女子能识文断字的并不多,喜欢读书的就更少了。哎,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份与读书相关的工作呢,比如教教书什么的。” 苏雅心说:“以前我也曾这么想过,可是嫁了人后就身不由己了。”钱乾文体谅说:“啊,这倒也是啊!”苏雅心忽然问道:“哎,钱先生,七姨太呢,她最近还好吗?我已好多天没见她了。”钱乾文笑道:“啊,她呀,是个大忙人,不是演戏就是排练,空了就在家里弹琴绘画写字,她的日子过得很充实,她和你一样,也喜欢看书!” 苏雅心羞涩地一笑:“我怎么能和七姨太比呀,她天生丽质,那种见识和高贵优雅的气质,不是常人所能有的,在我们温海只怕找不出第二个来呢!”钱乾文笑呵呵地说:“是吗,你对她的评价那么高呀?”苏雅心抿嘴笑笑:“这还用我品价吗?温海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钱乾文莞尔一笑:“那你就和七姨太太多多接触,好好学学,早晚也养成她那样的气质就好了。” 苏雅心摇摇头:“不,那是学不来的。哎,钱先生,我看你也是很崇敬七姨太的,你认识她很多年了吧?”钱乾文笑着答道:“我原是她家的侍从副官,她是我们司令的七姨太,她的师父又是我的好朋友,在她出嫁之前我们就认识了,我很敬重她,她也很信赖我。”苏雅心恍然地说:“啊,怪不得呢!” 钱乾文和苏雅心在咖啡厅喝了两个多小时的咖啡,谈得十分投缘,直到钱乾文另有事务要走了,他们才从座位站起。钱乾文去吧台上付账了,苏雅心则拿着小提包亭亭玉立地站在一旁等候。 陆尚娟和几个妖艳的女伴从旋转门里走了进来,一眼瞥见苏雅心,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怔了一下,径向苏雅心走去。 陆尚娟轻蔑地睥睨着苏雅心:“哟,真稀罕,苏女士也来这里喝咖啡呀?”苏雅心大吃一惊,慌乱地说:“是,是,我们喝过了,正准备走陆小姐,你请!”陆尚娟疑惑地说:“嗯,你不是一个人来的啊,你交男朋友了吧?谁呀,让我瞧瞧!” “苏太太,我们走吧!”钱乾文付了账,也不看周围的形势,转身径向苏雅心走来。 陆尚娟闻声望去,惊得目瞪口呆:“乾文,怎么是你?” “陆尚娟真巧,你也来喝咖啡呀!”钱乾文一见是陆尚娟,也吃了一惊,但很快回过神来,镇静地笑笑:“不好意思,我们要回去了,你们慢慢喝,再见!苏太太,我们走吧。” 钱乾文向陆尚娟歉然地说着,拉起苏雅心向门外走去。 “这这是怎么回事?哎,你们等等钱乾文,你给我站住钱乾文”陆尚娟被弄得瞠目结舌,一头雾水,等她反应过来,钱乾文和苏雅心已出了旋转门,走到外面。 陆尚娟气急败坏,歇斯底里地喊着,欲追出门去,被几个女伴拉住。 “陆小姐,怎么了,他走他的,你着什么急呀?” “他他是我的先生,他和别的女人在这儿喝咖啡” “说什么胡话呀,你又没结婚,还先生呢,哪来的?” “就是,什么你的我的,争风吃醋呀?” “走,走,别理他们,我们自己喝咖啡去!” “别傻愣在这儿了,快走吧!” 两个女伴不由分说,把陆尚娟连拽带拉地劝走了。 石小川不在温海,叶萍母子缺少照顾,花海棠时常惦念叶川平,又嫌叶萍住的房子狭小,她来来往往地不怎么方便,再三劝说叶萍搬到花公馆和她住在一起,叶萍拗不过花海棠,只得挑了个休息天,把简单的行李物品雇几辆三轮车装了,搬进了花公馆。 花海棠不胜欢喜,安顿好叶萍母子,把小川平哄睡下后,与叶萍来到后花园,两人披着皎洁的月光在花树丛中缓缓穿行,一起漫步散心。 花海棠笑盈盈地说:“你早就该搬过来了,这里屋子大,环境也好,离报馆比你那儿也远不了多少,交通又很方便”叶萍却心不在焉,忽然问道:“七妈,小川什么时候能回来呀?”花海棠一惊,掩饰地笑笑:“昨天我问钱先生了,他说他已给杭州的朋友打过电话,说小川这段时间外出办事了,去了南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叶萍疑惑地说:“那他怎么不给我写信呢,现在他连个问候的电话也没有了。” 花海棠劝解说:“他大概因为忙吧,整天在外面东奔西跑的,生活也不安定叶萍,你别胡思乱想了,小川不会有事的!他对你们母子的感情,远远胜过我这个七妈的呢!一有了你们的消息,他非要挤到你那儿去,连家也不肯回了” 叶萍忧郁地说:“我担心的是他跟以前一样,一去不返,四五年不露面”花海棠安慰说:“放心,绝对不会,我一定想办法尽快叫他回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三) 夜阑人静时分,一家酒巴里面笑语喧哗,门前寂无人声,一辆吉普车缓缓驶来,熄灭了灯火,静静地停在路旁。 车窗摇下,石小川从车窗里露出脸来,掏出香烟点了,烟火一明一灭地吸着。 过了一会儿,陆陆续续有人从酒吧里出来,有的嘻嘻哈哈地打闹着向街上走去,有的带着女孩搂搂抱抱着上了黄包车或汽车离去。 又过了一会儿,胡萃萃以前的相好阿雄带着一个女孩出了酒吧,走向停在前边不远处的一辆轿车。 石小川连忙发动汽车,见他们上了车,跟了上去。七拐八拐地行驶十几分钟,轿车驶进一片房屋参差不齐的居民区,石小川驾驶着吉普车紧随其后,也跟着进了居民区里。 轿车在居民区里驶了一会儿,在一幢偏僻的房子前停下,石小川的吉普车跟着远远地停在一旁。 阿雄下了车,搂着女孩向房子走去,石小川亦步亦趋地跟随其后。 阿雄打开院门,进入居所。石小川跟上前去,隐身院门边向里探看了一会儿,悄悄绕到墙角,飞身上墙,纵身跳入院子里 阿雄在卧室里光着身子,俯身床上把女孩压在身下,正疯狂地撕扯那女孩的衣裙。 房门无声地推开了,石小川握着手枪闯进门来,指住阿雄的后背,沉声喝道:“不许动,把手举起来!” 女孩吓得惊叫一声,滚到床下,蜷缩成一团。 阿雄吃了一惊,转过头来,见是石小川,悻悻说:“我以为你是谁呢,原来是你呀,你想干什么?”石小川冷笑一声说:“你还认识我呀!我来告诉你,你的死期到了,害怕了吧?”阿雄满脸怒容地说:“你已经杀了我们三个人,还不够吗?”石小川摇摇头:“可是萃萃死了” “她是自杀而死,这账不能算在我的头上!” “屁话,她是被你害死的!” “那你想怎么处置我?” “我在萃萃的坟前挖了一个坑,要你去给她陪葬!” “哦,那你不是成全我们做死后夫妻了吗?” “少废话,快跟我走!” 阿雄无奈地苦笑了一下,举着双手下了床,却一脚踩在那女孩的身上。 女孩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石小川一惊,愣了一下,阿雄突然向他猛扑了过来,一脚踢掉了石小川手里的枪。 手枪“咣啷”落地,阿雄见石小川没了枪,胆子顿壮,立即手脚并用,勇猛地向石小川连连进击。 “快,快把枪捡来给我!”阿雄边打边对女孩大声喊道。 听到阿雄的指令,那女孩果然向那支枪的地方爬去。 眼看手枪要被女孩抢去,石小川不敢怠慢,狠狠一记重拳击中阿雄,又飞起一脚把女孩踢翻。 女孩惨叫一声,飞出几米远,重重摔倒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石小川没了后顾之忧,立即施展拳脚,把阿雄逼到屋角,猛冲猛打。阿雄招架不住,连连中拳,被石小川一脚踢中心窝,一跤栽倒在地。石小川上去又是一阵拳打脚踢,阿雄被打得头破血流,昏晕了过去。 石小川见阿雄已无还击之力,走到一旁捡起手枪插在腰里,又到床边把被子撕了,当作绳子把阿雄捆个结实,拖过女孩捆住手脚,塞上嘴巴 天已放亮,晨雾岚岚。 树林间鸟声啁啾,大海里浪涛拍岸,旷野中虫聒蛙鸣。 一块芳草萋萋的坪地上,垒着一座新坟,上写着“胡萃萃之墓”几个墨迹淋淳的大字,墓旁挖了一个空空洞洞的大坑,四周堆积着高高的黄土,土中插着一把长柄铁锨。 吉普车远远地驶来,在路边停下。 车门开处,石小川跳下车来,从车里拖出捆绑得像个粽子似的阿雄,推推搡搡地向墓地走来。 走到墓前,阿雄眼睛里流露出惊恐的神情,两条腿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石小川一把拔掉塞在阿雄嘴里的被单,大声喝道:“下去,下去跪下!” 阿雄心头一颤,哆嗦着走到坑里,双腿一软,“卟嗵”跪倒,痛哭流涕地哀求道:“饶命小川兄弟,你饶了我吧饶命啊!” 石小川冷哼一声,掏出手枪,对准阿雄的脑袋,二话不说,扣动了扳机。 一声枪响,打破清晨的寂静,阿雄向前一扑,倒在坑里死去。 石小川吹散枪口的硝烟,随手扔进坑里,拿起铁锨,往坑里填土。 铁锨翻舞,泥土飞场。只一会儿,阿雄的尸体已被厚厚的黄土所覆盖 服装店里,笑语洋溢,欢声四起,李太太正领着几位衣服光鲜的太太们挑选衣服,陆尚娟一身艳装地走进店里。 李太太连忙招呼:“哟,陆小姐多久没来我店里了,今天这么难得啊。来,来,快请坐!”陆尚娟笑嘻嘻地说:“李太太,生意那么好啊,忙不过来吧,你也不叫个帮手帮帮忙。”李太太满面笑容地说:“有,有,店里有帮手,她们都在里间忙着呢!”陆尚娟傲然地一笑:“那行,我是老顾客了,你忙你的,让你的帮手出来招待我就行了。”李太太眉开眼笑地答应:“好,好!苏太太,陆小姐来了,你快出来帮我照顾客人。” “哎,来了,来了!”里间立即传来苏雅心的声音。稍顷,苏雅心匆匆忙忙地从里间出来,一见陆尚娟,顿时愣了。 “李太太,你去忙吧,我由她照应就行了。”陆尚娟见了苏雅心,也是一愣,回过神来目视苏雅心,坏坏地一笑:“走吧,陪我挑衣服去!” 说着,陆尚娟趾高气扬地昂着头颅,脸上挂着一副轻蔑的冷笑,扭着腰肢向店堂里走去,苏雅心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惴惴不安地走进里面的店堂。 “来,我要试衣服,先把我的鞋袜脱了!”陆尚娟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抬起右脚,神气活现地说道。 苏雅心放下手里抱着的一大堆衣服,冷冷地望着陆尚娟,却不动手。 陆尚娟满脸不悦地催促:“哎,你怎么回事,快脱呀!”苏雅心冷冷地说:“你有手有脚的,连鞋袜都不会脱吗?”陆尚娟生气地说:“今天我到你店里来试衣服,你有义务为我提供服务,知道吗?” 苏雅心迟疑了一下,忍气吞声地上前为陆尚娟的脱下皮鞋,又把她的黑色长统丝袜剥落下来。 陆尚娟得意地说:“哼,知道了吧,你天生是个侍候人的命,还想和我争?别想入非非了,整天做那不切合实际的美梦没用!”苏雅心强忍着也不回话,没好气地说:“请问陆小姐,你还需要什么服务吗?”陆尚娟装腔作势地说:“啊,我渴了,你去给我倒杯水吧!” 苏雅心转身走出里间倒水去了,陆尚娟泛起一片快意地微笑,从皮里掏出香烟,点起一支悠然地吸着。 稍顷,苏雅心端个杯子走了进来,递给陆尚娟。 “怎么回事,这水怎么是凉的?”陆尚娟接过茶杯喝了一口,立即吐在地上,满脸不悦地说。苏雅心冷冰冰地说:“对不起,今天店里忙,还没烧开水,这水是昨天的,所以凉了。”陆尚娟吃惊地怒道:“什么,你把昨天的凉开水拿给我喝?你你想害我呀,我告诉你们老板去!” “那行,你去告诉老板吧,我走了!” “哎,你等等!” “又怎么了?” “我这儿的事还没完呢,你还得侍候我呀!” “说吧,你还要什么服务?” “我还要试衣服呢,你把我的鞋袜都脱了,叫我怎么试呀?” “你不是你叫我脱的吗?” 陆尚娟冷笑说:“你见过谁试衣服要脱鞋袜吗,那是你自己没脑子,太笨,怨谁呀?来,快给我穿上!”苏雅心拒绝说:“不,要穿你自己穿,为什么要我侍候你?” “你好啊,你好大的胆子!你这个不要脸的,就知道装出狐媚的样子勾引男人!我我叫你装清纯,我叫你装可怜还敢嘴硬,我饶不了你!”陆尚娟气急败坏,端起茶杯,向苏雅心泼了过去。 “臭婊子,你也配我侍候,还侮辱我,我跟你拼了!”苏雅心被泼了一脸的茶水,怔了怔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对着陆尚娟的脸狠狠打了一巴掌,又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把她从椅子上拖了起来。 陆尚娟吓得哭叫起来:“啊,快来人啊,打死人了,救命救命啊!” 苏雅心仍不解气,干脆揪住陆尚娟的头发,狠狠地打她的巴掌。李太太和几个顾客c营业员闻声赶来,一起拉住发疯似的苏雅心。 李太太大声喝道:“苏雅心,怎么回事?你疯了!” 陆尚娟惊恐地大哭:“啊呵呵疯子,她真是疯子,发疯似地打我,她差点没把我打死啊呵呵” 苏雅心用力挣脱众人的拉扯,狠狠瞪了哭天抢地的陆尚娟一眼,头也不回地甩手而去。 “调查科的人频频出动,四处干扰我们报纸的发行,目前我们报纸的发行量大为减少,与平时相比起码已减了百分之二十左右,而且在路上也损失不少”钱乾文和黄炎成坐在报馆总理室的沙发上商量对策,黄炎成神色凝重地说。 钱乾文气愤地说:“这帮狗特务真是穷凶极恶,卑鄙无耻啊!” 黄炎成心事重重地说:“照这样下去,我们的报纸势必要造成重大亏损,到时候” 钱乾文沉声道:“排除一切干扰,一定要保证报纸的正常发行,决不能让调查科特务阴谋得逞!” 黄炎成答应说:“好吧,我这就去布置!” “啊呵呵,乾文,我被人打了,有人欺侮我,你要为我作主啊!”突然,陆尚娟的哭声从门口传来。 钱乾文和黄炎成循声望去,只见陆尚娟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哭哭啼啼地走进门来。 钱乾文神情愕然地和黄炎成交换了一个眼神。 “乾文,你的麻烦事儿来了,快去安抚她吧,我先走了!”黄炎成会心一笑,转身出门而去。 钱乾文望着倒在沙发上哭泣的陆尚娟,蹙眉问道:“怎么回事,是谁欺侮你被谁打了?”陆尚娟放声大哭:“还有谁是那个苏雅心,她骂我狠命揪我头发,打我耳光”钱乾文一怔:“苏雅心她为什么打你?” 陆尚娟哭道:“她恨我是你的女人,想把我从你身边赶走,趁我去她店里买衣服时发疯似地打我,想把我打死她好取而代之,我没脸见人了被人打了我不想活了”钱乾文呵呵一笑:“这都是你编出来的吧?依我看,一定是你先欺侮她,她忍无可忍了,才打了你” 钱乾文话音未落,桌上的电话铃急骤地响了起来。 钱乾文连忙走到写字台前,接起电话:“喂啊,亚东,你好啊,这小子真不像话!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好,好,我尽快赶来对,对好,好再见!” 钱乾文搁下电话,从衣架上拿了外套,披在身上,径向门口走去。 陆尚娟一骨碌从沙发上爬起,跑上前来一把拉住钱乾文:“乾文,你去哪儿?我的事还没完呢!你要为我报仇,为我出气,狠狠教训那个苏雅心!” “我有重要的事要出去一趟,你的事回头再说!”钱乾文说着挣脱陆尚娟,大步向门口走去。 陆尚娟愣了一愣,失望地倒回沙发上放声大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一) 花公馆门前阒无人声,偶尔才有人匆匆来去,苏雅心独自一人,在门前若有所待地踯躅徘徊。 一辆黄包车拉着花海棠缓缓驶来。 “七姨太!”苏雅心一眼望见,连忙喊道。 “苏太太,你在等我吗?”黄包车在门前停下,花海棠付了车钱,从车上下来,笑吟吟地问道。 苏雅心神情恍惚地说:“是啊,我等你很久了,看门人说你上街了不在家,一会儿就回来”花海棠问道:“啊,你今天没去上班吗?”苏雅心苦笑了一下:“我不想去服装店了,特地来告诉你一声。”花海棠一怔:“哦,那我们进去坐坐吧!” 花海棠带着苏雅心进了花厅,听苏雅心说了在服装店里和陆尚娟打架的事,花海棠忍俊不禁地抚掌笑道:“好,好,真想不到苏太太模样斯斯文文的,居然还会打架?不过,那个陆尚娟也太欺侮人了,你是该教训教训她!” 苏雅心羞惭不安地说:“七姨太,真不好意思,你把我介绍到李太太那儿,又帮了我许多忙,可我”花海棠安慰说:“啊,那没事,什么时候等我有空了,我去向李太太解释一下,只是你不去上班,工作丢了,以后生活怎么办?” 苏雅心说:“我想另外找份的工作,比如教教书c抄抄写写什么的,我倒是能做这侍候人的事我实在做不好,给你添麻烦了。”花海棠点头说:“嗯,这样也好,我也顺带给你看看” 这时,小丫环桃红跑来禀道:“七姨太,钱先生来了,在门口求见呢!” “哟,这么巧啊,你前脚来他后脚就到了?”花海棠一怔笑道:“快,快请他进来!” 小丫环答应一声去了。 花海棠笑笑:“苏太太,你和陆尚娟打架,大概是因为钱先生吧?”苏雅心说:“我没那样的心思,可陆尚娟却盯着不放,还出言不逊污辱我,我实在忍无可忍才动了手”花海棠微微一笑:“我想她肯定误会你了,才会来和你争风吃醋” 正说着,钱乾文大步走进门来,见苏雅心也在,不觉一怔。 花海棠含笑相迎:“钱先生,来,快请坐。”钱乾文在沙发上坐下:“苏太太,你怎么也在这儿?”花海棠撇嘴一笑:“苏太太打了陆尚娟,不去服装店上班了,特地来告诉我一声,这事儿你知道吗? ”钱乾文苦笑着说道:“陆尚娟回来向我哭诉,我因有事找你商量,没有理她,就来你这儿了。” 花海棠一怔:“找我商量有什么事吗?”钱乾文郑重地说:“王亚东打电话来,说小川在杭州把事儿闹大了。为了给胡萃萃报仇,他把另一个帮会的一个小头目给杀了,对方不肯罢休,非要杀小川偿命不可!” 花海棠大吃一惊:“啊,他又闯祸了,这怎么办呢?”钱乾文着急地说:“小川不能待在杭州了,必须马上回来,我打算立即赶到杭州停调一下,然后尽快把小川带回温海!” 原来,石小川杀了阿雄,这一不计后果的举动激怒了另一个帮会,两个帮会之间的火拼一触即发。钱乾文心急火燎地要赶往杭州停调,辞别花海棠,回报馆在住所收拾好行李,穿戴整齐,准备出门,刚走到门边就被陆尚娟堵住了。 陆尚娟打量着钱乾文:“你要去哪儿?”钱乾文说:“我去杭州办事,要三四天才能回来。”陆尚娟问道:“我被人打的事情怎么办,你不出面为我作主吗?”钱乾文说:“我已侧面了解过了,这事都是你不对。你欺侮凌辱别人,人家一怒之下才打了你,如果要我作主的话,你应该先去向人家道歉。” 陆尚娟吃惊瞪大了眼睛:“什么,她打了我,还要我向她道歉?”钱乾文说:“对!”陆尚娟自作聪明地说:“噢,我知道了,刚才你急急忙忙地出门原来是去找她的呀!”钱乾文恼道:“别胡扯,我是去花公馆找七姨太商量事情的,那个李太太把你们的事情都告诉七姨太了,大家都说是你不对!” 陆尚娟一愣:“啊,都说我不对,她们”钱乾文烦躁地说:“好了,车在下面等着,我必须马上赶去杭州,你让开!”陆尚娟不敢再闹,畏惧地看了钱乾文一眼,只得退到一旁。 钱乾文风尘仆仆地赶到杭州,与王亚东见了面,两人坐着王亚东家的客厅里喝茶说事,商量对策。 王亚东语气沉重地说:“杭州和温海一样,凡酒吧c舞厅c妓院c赌场之类的场所,除了少数几家是外国人开的,其余全都掌握在手里。分成几个大的派系,为争夺势力范围和利益,相互之间时有火并。但在火并之前,一般情况下都会发出警告,给对方一定时间进行停调。如果停调得好,就可免了刀光剑影。” 钱乾文愁眉不展地说:“这么说,对方已经向你们发出了警告?”王亚东说:“对!这件事情的起因是小川为一个红倌人打了他们的人,那人是他们帮里的小头目,有些儿身份,过后又派了几个前来闹事,玷污了那个红倌人并用刀划破了她的脸,那红倌人不堪凌辱,自杀身亡。小川一心要为她报仇,先后杀了他们四人,引起对方仇恨” 钱乾文目瞪口呆,吃惊地说:“真想不到小川这小子祸闯得那么大那你说怎么停调,才能避免刀光剑影?”王亚东说:“一是按对方的要求,把石小川交出去由他们处置,再是拿一笔钱去对方帮中上下打点,以取得对方的谅解。”钱乾文问道:“若是停调不好呢?” 王亚东说:“要是停调不好,行动就会逐步升级,一场火并在所难免,到时候只怕要弄出几十条人命,以决雌雄!”钱乾文一愣:“如果停调的话,大约需要多少钱?”王亚东说:“至少五千大洋。” “那就有劳亚东兄了!”钱乾文说着,从公文包里取出十余根金条和一张现额支票放在桌子上,推给王亚东:“亚东兄,这些钱作为停调的经费,请你收下,不够时你先垫付着,到时候我再来偿还。”王亚东说:“钱先生客气了,我一定尽力停调,不负钱先生所托。” 西溪金香谷妓院照常营业,生意红火,满眼灯红酒绿,五光十色,身材惹火c丰腴性感的王月英忙着照料生意,应酬顾客。 钱乾文提着公文包走进大厅,径向吧台走去。 “哟,这位先生是哪来的贵客,快请坐。”王月英见了,连忙迎上前来,笑容可掬地说着,把钱乾领到吧台旁的一张小圆桌边坐下,含笑问道:“这位先生,请问你想找什么样的姑娘陪伴?” 钱乾文摇摇头:“不,我不找姑娘。” 王月英惊讶地说:“这位先生,我们这儿是妓院,你不找姑娘,来我们这儿干什么?” 钱乾文接过侍应小姐端来茶,微微一笑:“我找石小川!” “石小川”王月英大惊失色,慌乱地说:“你这位先生,你找错地方了,我们这儿并没有石小川这个人!” 钱乾文温和地一笑:“王丽英女士,你别紧张,我是你们大老板的好朋友,是他叫我来这里找石小川的。” 说着,钱乾文从包里掏一封信,递给王月英。 王月英拆信看了:“啊,原来是钱先生!好,好,你去那边茶座里坐坐,我去把小川给你叫来。” 钱乾文在闹哄哄的金谷园妓院见到了若无其事仍在看家护院的石小川,悄悄把他带到王亚东家陈说厉害。石小川虽然胆大妄为,天不怕地不怕,听说另一个帮会正在找他寻仇,知道事情严重,倒也惊慌起来,急忙收拾行李,连夜跟着钱乾文回到温海。 石小川回花公馆去见花海棠和妻儿了,一夜未睡的钱乾文疲惫不堪地走进报馆总理室,刚要进里间的卧室休息,陆尚娟无精打采地走进门来。 “乾文,我要去买些化妆用品,你得给我钱。” “我身上没钱了,你别来烦我。” “什么,没钱了,你的钱都到哪儿去了?” “我的钱去哪儿了,难道还要向你禀告吗?” “啊,我知道了,你把钱都给了那个苏雅心了吧?” “你别扯淡,她才不像你,整天就知道要钱!” “我就知道要钱?哼,难道不应该吗?说吧,你给不给钱?” “我现在真的没钱了!” “那行,你不给我钱,我就走人。” 钱乾文冷笑说:“好啊,你走吧,最好永远也不要回来!”陆尚娟赌气说:“不回就不回,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我还不愿待在你这破地方呢!”钱乾文气恼地吼道:“那你快滚,滚得越远越好!”陆尚娟也不示弱:“滚就滚,不过我滚了你还得给我钱。”钱乾文惊愕地说:“凭什么?”陆尚娟说:“分手费c生活费c安家费呀。” “肖琳,肖琳!”钱乾文气急败坏地喊道,见肖琳匆匆闻声跑进门来,大声吩咐说:“肖琳,你带她去我房间,帮她收拾行李,然后去财务领三百大洋,让她走人!” “是”肖琳答应一声,客气地对陆尚娟:“陆小姐,走吧!” 陆尚娟大惊失色,愣愣地:“啊,你真叫我走哼,走就走!” 陆尚娟说着,怒气冲冲地跟着肖琳出门而去,钱乾文不胜其烦地苦笑了一下,点起雪茄,心力交瘁地坐倒在沙发上。 石小川回到花公馆,在书房里见到了盛怒以待的花海棠。 花海棠沉着脸,冷冷地瞪着石小川:“你本事大了,竟然在杭州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为了一个红倌人杀了四条人命,还差点引起两个帮会的大火拼!你以为你还在战火纷飞的战场上,你死我活地搏斗,杀了人不用偿命?” 石小川低垂着默默听训,一声不吭。 花海棠严厉地说:“这是在灯红酒绿c纸醉金迷的繁华大都市里,虽说是流氓帮会之间的争斗,也容不得你随便杀人呀?那个帮会非要杀你为他们的人报仇,是钱先生拿出一大笔钱让王亚东去作停调,才把事态平息。你仔细想想,这次你闯的祸有多大?” 石小川分辨说:“那他们也太猖狂c太残忍了,玷污了萃萃,还破了她的相,害得她年纪轻轻就自杀身亡” 花海棠斥责道:“他们再猖狂c再残忍也比不上你,他们虽说施暴破相,手段残忍,但还没到要人家的命的地步!” 石小川泪水潸然嗫嚅说:“可是萃萃她死的太惨了,我” 花海棠一怔,生气地说:“你呀,跟你父亲一个样,好色贪玩,去杭州没几天,就跟那个红倌人搞在一起。这事儿若是让叶萍知道了,她怎肯和你善罢甘休?你对得起叶萍,对得起小川平吗,你还好意思对那个红倌人念念念不忘?” 石小川一凛:“七妈,那这事你千万要保密,不能让叶萍知道。” 花海棠娥眉微蹙地说:“要我保密可以,但从今天起你回报馆上班,要老老实实做事,再也不许胡作非为!” 石小川难过不安地答应:“是,我再也不会放纵自己了。” 石小川离了花公馆,驾驶着车子缓缓驶进报馆,却见陆尚娟艰难地拖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旅行包,哭哭啼啼从里面走了出来,不由得吃了一惊,连忙把车停下,走下车来。 石小川好奇地说问道:“陆小姐,怎么了你这是要去哪儿啊?”陆尚娟哭道:“钱乾文不要我了,他把赶我出来了”石小川一愣:“啊,那你现在去哪儿呢?” 陆尚娟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我也没有别的地方去,家里兄弟一大帮,连个住的地方也没有,我只能去去我姑妈家住几天”石小川问道:“你姑妈家在哪儿?”陆尚娟抽泣着说:“在南市街那边” “那行,我送你去吧!”石小川说着,接过大旅行包放在后座上。 陆尚娟感激地说:“还是小川师傅心眼好,肯帮我,太谢谢你了!” 石小川从陆尚娟手里接过旅行袋:“不用客气,上车吧!” 说着,石小川打开车门,把旅行袋往车里一塞,坐进驾驶室里,陆尚娟连忙跟着坐进副驾驶室。轿车掉了个头,向街上驰去。 南京调查科主任办公室里,梁思铭低眉敛首地站在一旁。 徐恩曾把几份报纸狠狠甩在桌子上,大发雷霆:“蠢货,笨蛋,你们看看你们做的什么事?我叫你们调查监督《晨报》,而你们异想天开,想通过一个人命案子整垮钱乾文。这下好了,案子破了,一切真相大白了,人家连版累牍地指责和攻击我们,把我们说得一无是处,狗屁不如,你们看怎么办?” 梁思铭委屈地说:“主任,对不起,这事是我想差了,本来我借那个人命案子,把水搅浑想不到他们这么快就抓到凶手,破了案子,事儿就露馅了” 徐恩曾声色俱厉地训斥道:“他们把矛头直接指向我们调查科,说我们混淆视听,颠倒黑白,蓄意制造冤假错案,扰乱司法公正,让我们调查科名誉扫地,声名狼藉,你们知道吗?” 梁思铭慌忙说:“请主任息怒,我们一定设法弥补” 徐恩曾告诫说:“以后不许你们自作聪明,明目张胆地和他们对抗,要动脑筋,想办法,攻其不备,分化瓦解,不动声色地达到我们的目的!” 梁思铭挨了徐思曾一顿训斥,不敢怠慢,连家也顾不上回,匆匆赶回温海,召集调查科办事处全体成员会议,研究对策,想方设法,试图找到搞垮《晨报》的突破口。 会上,梁思铭苦恼地说:“徐主任对我们的工作很不满意,把我狠狠训斥了一顿,要我们动脑筋,想办法,避免正面冲突,攻其不备,分化瓦解,不动声色地达到我们的目的。我们集思广益,你们有什么好的建议不妨畅所欲言。” 黄曼莉沉吟一会说:“特派员,我倒了解到一个情况,想到了一个办法。” 梁思铭迫切地说:“哦,你说!” 黄曼莉眉毛一扬,笑着说:“你们知道吗?这张《晨报》其实是温海的北洋军阀石世禄创办的。石世禄是一介武夫,不通文墨,就派了他的侍从副官钱乾文专门负责报馆工作。北伐之后,石世禄失势了,因年老多病,回家休养,不再管事,这张报纸就顺理成章地成了钱乾文的产业。” 梁思铭惊疑地说:“这么说这张报纸真正的主人是石世禄?” 黄曼莉回答说:“对!石世禄只有一子,名叫石小川,在部队当兵打了几年仗,去年退伍回来,在报纸当了钱乾文的司机和保镖” 梁思铭精神一振:“啊,这报纸本来应该是石家的产业,石小川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而现在是侍从副官当了主人,亲生儿子反去给他开车当保镖?这很不合情理呀!” 黄曼莉嫣然一笑:“我就是这个意思,看看我们能不能在这上面做做文章。”梁思铭兴奋地说:“好,我们终于找到突破口了!” 黄曼莉谋划说:“只要他们起了内讧,我们不仅能搞乱《晨报》,也许还能彻底改变报纸的性质,这样我们岂不是顺利达到目的了?” 梁思铭高兴地笑笑:“嗯,太好了,我们就在这上面做文章。曼莉小姐,你立即向徐主任发报,把我们的计划向调查科请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二) 陆尚娟哭哭啼啼地走了,钱乾文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心早被苏雅心所占据,已经容不下别的女人了。其实一直以来,他觉得苏雅心聪明贤惠,端庄大方,人穷志不短,心里颇为敬重,早已不知不觉地暗暗喜欢上了。如今他忽然动了这个心思,却不知道该怎么表示才好。于是,他想到了与无话不谈的好朋友黄炎成商量。 华灯初上时分,钱乾文来到曾经和苏雅心一起喝过咖啡的地方,独自坐在一个靠窗的座位上,一边喝闷酒,一边回忆着当初与苏雅心相识的一幕幕,却见黄炎成进了咖啡厅,一路左顾右盼c寻寻觅觅走来。 “炎成,这儿!”钱乾文看见黄炎成,连忙招招手道。 黄炎成含笑走了过来:“乾文,你怎么跑到这儿买醉来了?” 钱乾文给黄炎成倒了一杯酒,苦笑着说:“我这不是买醉,心里不舒服,喝点酒解解闷。” 黄炎成坐下,端酒抿了一口:“为什么,就因为那个陆尚娟离你而去了?” 钱乾文摇摇头:“为她你说我至于吗?” 黄炎成笑着问道:“那你是为什么事呢?” 钱乾文嘿嘿一笑:“实不相瞒,前些日子我认识一个女人,端庄秀美,知书达理,却有过一段不堪的婚姻。我倒是有意于她,我看她的样子,或许也有那个意思,只是我虽阅人无数,却还没谈过恋爱,不知该怎么去追她,所以想请你帮我出出主意。” “我这种事情,我比你还不如呢!” “哎,你不是自由恋爱的吗?” “什么自由恋爱,我们刚出娘肚,亲事就定下了,只不过经常见面倒是真的。” “啊,原来你也是包办婚姻呀!” “乾文,你可是经历了不少女人的,难道还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不瞒你说,以前的女人我都是用金钱作交易,但她不同,靠钱只怕打动不了她。” “你说的是那个苏雅心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和她也见过几次,也听你谈起过,怎么还想瞒我呀?” “那你说她怎么样?” 黄炎成沉吟良久说:“人不错,不同于陆尚娟那种游戏风尘的女人,倒是个贤淑的良家女子你真的很喜欢她吗?”钱乾文承认地点点头道:“应该说我还是喜欢她的,对她的感觉很不错”黄炎成审视着问:“你是从婚姻考虑,抑或仅仅是逢场作戏?”钱乾文坦诚地说:“我想这事儿我会从婚姻上去考虑的。” 黄炎成提醒说:“但你得考虑清楚,她有过婚史,她丈夫的死曾经和你有过牵连,还带着一个孩子。如果你不是很爱她的话,应该顾及社会舆论。”钱乾文郑重其事地说:“这些我都考虑过了,其实我心中有一段让我刻骨铭心的爱情,却是可望而不及。如今我不再想入非非了,只想成个家,尽早结束这飘泊不定的日子,过上安定温馨生活” “我理解你,去吧。来,干了!”黄炎成鼓励地说道,端起酒杯与钱乾文碰了碰,两人一饮而尽。 苏雅心一直把钱乾文当作恩人,走出生活的阴影后,她对钱乾文更是感恩戴德,也悄悄萌生了爱慕之心。平心而论,她是愿意竭尽所能报答钱乾文的,只要钱乾文需要她,她必然毫不犹豫c义无反顾地投入他的怀抱,但她却感到自卑,感到自己与钱乾文之间的差距毕竟迥若霄壤。何况,钱乾文身边有个花枝招展的陆尚娟,这难免让她心灰意冷,爱慕之心随着渐渐淡了,也就没有了非份之想。 这会儿,卧室昏黄的灯影里,苏雅心倚在床头,怀抱着儿子,迷迷糊糊地哼着眠歌,哄儿子睡觉。 儿子施展在她的怀抱里安然入睡了,苏雅心放下儿子,盖好被子,自己揿亮台灯,侧身躺下,拿过放在床头的一本小说翻看。 渐渐地,苏雅心看得入了神,整个身心全都沉浸在小说的情节里。 门上传来轻轻的敲门声,苏雅心全然不觉。 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再次响起,苏雅心听见了,疑惑地一怔,放下书本下床,趿着拖鞋走到窗边,透过窗户纸的破洞向外望去,只见路灯影里赫然站着钱乾文。 苏雅心心里一阵狂跳,连忙向外间跑去。 钱乾文敲了门,忐忐忑忑站在门前等待着,施家的门“哗啦”一下打开了,钱乾文一怔之间,苏雅心已跑出家门,压低声音叫了一声“钱先生”,激动地扑上前去一把将他紧紧抱住。 钱乾文且惊且喜,展开双臂紧紧抱住苏雅心,热烈地吻了上去 石小川晚饭后回到花公馆,惴惴不安地走进房里,却不免有些心虚,感到无颜面对叶萍,坐在外厅的椅子上,闷闷地吸烟。 “你怎么回来了?我以为你像上次那样一去不复返了呢?”叶萍似乎闻到了香烟味,拉开门从卧室出来,冷冷地瞥了石小川一眼,没好气地数落道。石小川陪笑说:“怎么会呢,我不是出去躲避几天吗,这里的事还没完,我怎么敢随便回来呢?”叶萍冷笑说:“我还知道不管这里有没有事,你都不愿回来。要不然,事情都过去几个月了,你不是仍赖在杭州不愿回来,非得钱先生亲自去接吗?”石小川解释说:“那边也有事,临走了,我多少也得交接一下吧?” 叶萍瞪眼啐道:“谁相信你的鬼话!我看你是乐不思蜀了,一定是恋上了什么新欢,神魂颠倒的连老婆孩子也不要了!”石小川叫屈地说:“这真是天大的冤枉,这半年来我哪一天不是看着你和川平的照片入睡的?你说我也不容易啊!”叶萍一怔,口气明显缓了下来:“那你老实说,这半年来你在杭州真的没去招惹什么人?” 石小川发誓说:“没有,绝对没有!”叶萍睥睨着说:“杭州可是出美人的地方,那里的女孩个个美若天仙,难道你没动心?”石小川辩解说:“虽然有时难免动心,因为我时时想着你,却也能心如止水,守身如玉!” 叶萍疑惑地瞥了石小川一眼,一时间默然不语。石小川见叶萍半信半疑,趁机站起身一把紧紧抱住叶萍。 叶萍极力挣扎,压抑着声音叫道:“你放手,你快放手”石小川不去理她,反而将她一把抱起按倒在桌子上,又搓又揉,又啃又吻,解衣脱裤,恣意侵犯,叶萍反抗了一阵,终于抵挡不住,瘫软了下来,有气无力地气喘着说:“我我没力气了,快快抱我到床上去” 石小川得意地嘻嘻一笑,抱起叶萍走向卧室 曙光初照,天已放亮。 钱乾文一觉醒来,睁开双眼,转头望着还在酣睡的苏雅心,露出幸福满足的微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c洁润的脸庞和臂膀。 苏雅心的儿子躺在一旁的小床上,也在沉睡。 在钱乾文的爱抚下,苏雅心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昨晚睡得好吧,这里地方小,床又窄,让你受委屈了。”苏雅心动情地一笑,柔柔地说道。 钱乾文报之以温存的微笑:“昨晚是我这些来年睡得最安稳的一夜,这里很静,没人吵我,一点喧闹也没有。”苏雅心芳心可可地一笑:“是吗,那你以后多到这里来吧,我让你天天安安稳稳地睡觉。”钱乾文笑着摇摇头:“那可不行,我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整天沉迷在温柔乡里。对了,我该走了。” 苏雅心一愕:“你要走怎么走,要我给你去叫黄包车吗?”钱乾文笑笑说:“不用,昨晚我自己开车来的,就停在你家门前”苏雅心大吃一惊,一骨碌坐起:“啊,那还得了!你把车停在我家门前,人家见了肯定知道你住在我这儿,那我岂不是” 钱乾文披上衣服,笑道:“那你也不用住这儿了,起来收拾一下东西,跟我住到我那儿去,下午我叫小川开车来把你们接走!”苏雅心惊疑地说:“真的?”钱乾文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对,真的!我要你们和我生活在一起!” 苏雅心感动地扑上去一把紧紧抱住钱乾文,钱乾文回抱着苏雅心,绽开一片温存舒心的笑容 石小川按照钱乾文的指令,下午把苏雅心母子接到报馆,又驾车到街上,在商场里为苏雅心母子购买了一些日常生活用品。傍晚时分,才拎着大包小包从商场里出来,不料迎面碰上花枝招展的黄曼莉。 黄曼莉笑靥如花地招呼道:“哟,这不是《晨报》的石小川石先生吗?”石小川一怔:“请问小姐你是”黄曼莉“咯咯”地笑了起来:“哟,石先生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曾经几次来过你们报馆,还坐过你的车,你忘记了?”石小川恍然地说:“啊,我想起来了,你是黄小姐!”黄曼莉妩媚地笑笑:“对呀!哎,石先生,你买这么多东西干嘛呢,是给孩子的?”石小川说:“是给孩子买的,但不是给我自己孩子的,而是给苏太太的孩子买的。” 黄曼莉“卟哧”一笑:“什么这个孩子那个孩子的,到底是给谁买的呀?”石小川把黄曼莉拉到一边,悄声说:“你们以前不是怀疑钱先生和那个苏雅心通奸吗?以前他们确实没那种关系,但近几天他们真的好上了,那个苏雅心已经带着孩子住到我们报馆来了!”黄曼莉吃惊地说:“什么,苏雅心住到你们报馆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石先生,我们找个地方,你能不能详细说我听听。” 石小川推辞说:“不,不,苏太太还在等我呢,我得赶快把这些东西给她送去。”黄曼莉娇嗔地说:“石先生,你这么不给面子呀?我一个女孩子不顾羞涩这么热心地邀请你,你难道好意思拒绝?”石小川嘿嘿一笑:“这我不好意思,实在是”黄曼莉嗔道:“再说,那些东西又不是急着等用的,耽误一点时间有什么关系,干嘛非要急着送回去呀?”石小川愣了愣答应说:“好吧,你请上车!” 斜阳余辉里,一辆军用吉普车驶进南市街棚区,穿过一片废墟,在施家门前缓缓停下。 对苏雅心仍不死心的梁思铭从车上下来,走到门前,敲敲门叫道:“苏太太,苏太太!” 里面不见回应,毫无动静。 梁思铭又敲了几下,喊了几声:“苏太太,苏太太!” 一个六十多岁c头发花白的老奶奶闻声从隔壁房子里走出门来,不满地唠叨说:“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呀,也不长眼睛,明明门上锁着,怎么又敲又喊呢?”梁思铭一怔,低头看去,果然门上锁了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锁,连忙尴尬地陪笑:“啊,不好意思,我这人眼睛不好使,这么大一把锁锁着门,我也没看见” 老奶奶咧嘴一笑:“我看你是睁眼瞎,年纪轻轻的,还不如我这个老太婆呢!”梁思铭愣愣地笑着问道:“是,是,老奶奶,那这里住着的苏太太她是不是出门了?”老奶奶说:“是啊,出门了,出远门了!” 梁思铭一惊:“出远门了?她去了哪里?”老奶奶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只知道昨天下午来了一辆小轿车,把母子俩都接走了!”梁思铭大惊:“啊,接走了?这是谁把她接走的呢?” 老奶奶一脸不屑,不满地说:“我怎么知道是谁接走的?她呀不是个正经女人,三天两头有男人前来找她,她还留男人过夜呢。前天晚上有个男人开来一辆轿车停在这儿,直到日上三竿才走,你说这这种女人真不知羞耻!老公死了不到半年,她就打熬不住了,公然把男人招来留宿,你说这世道不是乱了套了吗?” 梁思铭如雷轰顶,愣愣地哑口无言。 “唉,寡妇门前是非多男人啊,像苍蝇见血一样不停地在这儿飞来飞去,嗡嗡嗡的还是搬走的好,搬走了省心,眼不见为净!”老奶奶唉声叹气c顾自摇头晃脑地走回自己家里,关上家门 石小川和黄曼莉一起来到一家咖啡馆,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窃窃私语了半天。黄曼莉趁机煸风点火,大肆鼓动石小川夺回报纸,自主经营。石小川开始严正拒绝,继而渐渐动心,萌发了摆脱钱乾文的控制,夺回《晨报》,由自己经营的野心。 晚上回到花公馆,他立即拉着叶萍到书房去见花海棠,直截了当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花海棠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笑道:“没错,这张报纸是你父亲投资创办的,确实是我们石家的产业!”石小川疑惑地问:“那既然是我们家的产业,钱先生为什么不交还我们呢?”花海棠淡淡一笑:“这报纸至今还是我们石家的产业,你父亲还是报纸的董事长,并不存在交不交还的事情!” 石小川和叶萍面面相觑,惊讶不已。 花海棠娓娓说道:“北伐之后,你父亲失势,被逼交出兵权,退休回家养病,我们石家的一切产业都失去了,只剩下了这张报纸。多亏钱先生苦心经营,使其成为东南沿海一带具有影响力的报纸,且已自成系统,当局才不敢觊觎。这份报纸当时如果还在你父亲名下,如今只怕早已落入别人之手,不为我们所有了。” 石小川怔怔地说:“既然是我们家的产业,钱先生也不能把报纸据为己有呀?”花海棠严肃地说:“钱先生当年是你父亲的侍从副官,我们是同舟共济的一家人,不分彼此。这些年来,钱先生并没忘记你父亲,石公馆的所有开支花销,全赖这张报纸,我们家重大的费用开支都是钱先生筹措打点的,也包括你这次去杭州的一切费用” 石小川争执说:“可是,现在我已经长大了,钱先生理应把报纸交还给我们经管”花海棠冷笑地说:“交还我们经管,交给谁?你父亲年老多病,管不了事,而你也不是经管报纸的材料。” 石小川不服气地嚷嚷:“不,七妈,我已经有能力管事了”花海棠反驳说:“你以为经管报纸是件容易的事吗?我可以告诉你,报纸若现在交给你经管,我可以料定不出半年,报馆就得关门大吉,你还是好好历练再说吧!” 正说着,柳绿匆匆进来禀道:“七姨太,石公馆那边来人报丧,说大太太殁了,石司令叫你和少爷快过去料理” 花海棠浑身一颤:“什么,大太太这么快?小川c叶萍,走吧,我们快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一) 钱乾文被关进牢房,梁思铭自以为得计,频频施压,催促警察局加紧对石小川的追捕,而警察局却不以为然。因为几场审讯下来,钱乾文坦然面对,十分从容淡定,表面上看起来似乎与施德明的案子有些瓜葛,但找不到证据,根本对不上号。 梁思铭气急败坏,却一筹莫展,实在沉不住气了,带着黄曼莉直闯牢房,要与钱乾文面对面地较量一番,试图灭灭钱乾文的气焰,软硬兼施逼其就范。 钱乾文被关在一个单间牢房里,此时歪倒在床铺上,借着昏黄的灯光,手捧一本书,聚精会神地翻看。 一个狱卒领着梁思铭c黄曼莉走过来,拿钥匙打开门锁,恭敬地说:“钱先生,调查科来人看你了。”钱乾文抬起头,放下书本,见是梁思铭和黄曼莉,笑道:“哟,梁特派员来了!来,来,你们也进来坐坐吧,请坐,二位请坐!”梁思铭嘲弄道:“钱先生坐在牢里也是气定神闲,颇有大将风度啊!” 钱乾文呵呵一笑:“怎么,梁特派员希望看到我哭哭啼啼,战战兢兢,吓得浑身发抖c屁滚尿流的样子吗?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心胸坦荡,于心无愧,为什么要畏惧害怕?” 梁思铭声色俱厉地威胁:“钱乾文,你这是不肯认罪!” 钱乾文冷笑说:“我有没有罪,你只怕比谁都清楚吧?” 梁思铭一怔:“你你敢说你和苏雅心没有奸情,你们没有谋害施德明?”钱乾文反唇相讥地说:“我和苏雅心有没有奸情,你不是很清楚吗!你不是单独找过苏雅心吗,她说过我和她有奸情吗,你说我谋害施德明,证据呢?” 梁思铭恼羞成怒地吼道:“你你不要嘴硬,不要以为自己手段高明毫无破绽,我我会拿出证据来的”钱乾文不屑地笑笑:“梁思铭,别白日做梦了,你再能造谣诬陷,但我料你永远也不可能拿出证据!” 梁思铭心虚地一愣:“我就是拿不出证据,只要这个案子侦破不了,你就得老老实实待在牢里,乖乖把牢底做穿,永远也别想离开这儿!”钱乾文轻蔑地一笑,讥讽说:“别发癫了,我不想和你这种精神错乱的人说话,我累了,你们走吧!” 说着,钱乾文往床上一躺,转身给了梁思铭一个冷屁股,不再理睬。 “你钱乾文,好啊你等着!曼莉,我们走!”梁思铭气得浑身颤抖,却无可奈何,只能带着黄曼莉,怒气冲冲地走出牢房。 然而,形势并不利于梁思铭,《晨报》连篇累牍登载文章,指责调查科捕风捉影,栽赃陷害,无端抓捕钱乾文,制造冤假错案,在社会上引起强烈反响。尽管梁思铭使出浑身解数,一心要把水搅浑,竭尽所能地往钱乾文身上泼脏水,试图坐实钱乾文与苏雅心通奸谋害施德明的罪行,但在事实面前往往不堪一击,显得苍白无力。 钱乾文被人陷害,蒙冤入狱,花海棠既震惊又愤怒,再也坐不住了,毅然停止轻歌曼舞,卸去戏服艳装,离开舞台,走出书房,踊跃地投入到了营救钱乾文的行动之中,第一件事就是让钱乾武把她带到施德明的家,找到了惊惶不安的苏雅心。 昏黄的灯影里,花海棠坐在桌子旁,语重心长地对苏雅心说:“苏太太,钱先生因为一心帮你,不料受人诬陷,惹上麻烦,被抓进监狱,坐在牢里,而那个梁思铭一口咬定你和钱先生有奸情,指使石小川杀害了你丈夫,你说冤不冤啊?” 苏雅心流泪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七姨太,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 花海棠开导说:“现在钱先生坐了牢,小川被逼逃出了温海这事你最清楚,出事的那天晚上,他们还到医院来看过你,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跑去杀你丈夫呢?”钱乾武也一脸凝重地道:“现在的事态已十分严重,如果一旦定案,我哥就要被法办,而小川虽出逃了出去,但最终要被通缉,纵然能侥幸脱逃,他只能逃亡一辈子,永远也别想回温海了。” 花海棠垂着泪说:“若是这样,我们家一切都毁了,叶萍和孩子可怎么办啊!” 苏雅心痛哭流涕,泣不成声:“七姨太,那你说怎么才能救出钱先生,保小川无事呢,只要能解救他们,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花海棠拭去泪水,向钱乾武丢了一个眼色。 钱乾武会意,语气冷冷地说:“如果苏太太愿意去我们警局把事情说清楚,那解救钱先生或许还有希望。”苏雅心抬起头,泪眼婆娑地问道:“真的吗?钱长官,那你说要我怎么做?” 花海棠沉吟少顷,启发道:“调查科梁思铭那个狗杂种一口咬定钱先生因奸情谋杀了你丈夫,你不妨到调查科和警局去闹一闹,让大家都知道都是梁思铭在搞鬼,迫使警局对此事改变态度,重新进行调查。若能抓到真正凶手,破获此案,钱先生和小川才能化险为夷,平安无事” 调查科办事处里,黄曼莉和特务们叽叽喳喳地围在一起,看着一张刚到的《晨报》,正议论纷纷。梁思铭夹着公文包走进办公室,众人一见,慌忙散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装作埋头做事。 梁思铭一愕,疑惑地问道:“怎么回事?刚才你们聚在一起,吵吵嚷嚷地干什么?”黄曼莉见躲不过去,拿着那张报纸,走上前去说:“特派员,《晨报》把我们抓捕钱乾文的事全文刊登出来了,说我们捕风捉影,栽赃陷害,胡乱逮人,制造冤假错案” “什么?”梁思铭大吃一惊,一把夺过报纸,紧张地阅览起来:“这这是怎么回事,这不是捅破天了吗?” 黄曼莉忧虑地说:“特派员,依我看,这事你欠考虑了,我们这么做可能会在社会上引起不良影响和严重后果。”梁思铭怔忡地说:“我我欠考虑”黄曼莉说:“对,虽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但钱乾文不是普通老百姓,他手上拥有一张在全国具有影响的报纸,这舆论的压力,我们可能承受不起”梁思铭愣愣地:“这事我怎么没考虑周全呢?”黄曼莉提醒说:“这张报纸若让陈部长和徐主任或者最高当局看到,特派员其咎不小啊!”梁思铭一悚:“是是啊,怎么办你说怎么办?” 黄曼莉沉吟片刻道:“事已至此,我们不能无动于衷,应该马上行动起来,通过其他途径展开针锋相对地宣传,严厉驳斥《晨报》,充分强调我们逮捕钱乾文的理由,把水搅浑。这样上峰若是追究起来,最多也只是报纸与报纸之间的一场口水战,未必会对我们造成损害!” 梁思铭恍然大悟:“嗯,对!你们立即找几家可靠的报纸,请记者撰写文章,驳斥《晨报》!”黄曼莉答应一声:“是,我立刻去办!”说着,黄曼莉把手一招,带着两个特务匆匆出门而去。 “让我进去,我要找梁思铭,你们放我进去!”黄曼莉一走,梁思铭如释重负,瘫软在椅子上,正在发怔,忽听得门外传来一片吵闹声。 梁思铭一惊,抬眼望去,只见苏雅心在几个警察的陪同下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梁思铭,你为什么要造我的谣,为什么要诬陷我,你说,你说!”苏雅心一见梁思铭,发疯似地冲上前去,厉声责问。梁思铭慌乱地说:“苏太太,什么事儿,别着急,有话慢慢说。” 苏雅心杏眼圆睁,怒气冲冲地责问:“哼,你别假惺惺的充什么好人,你凭什么说我和钱乾文通奸,你看到了还是捉奸捉到了?你说施德明是因为我和钱乾文的奸情,被我们谋害致死的,你有什么凭据,你为什信口胡说,陷害我们?” 梁思铭惊慌失措地说:“不,不,苏太太,你别误会”苏雅心哭天抹泪说:“我误会?钱乾文已被你抓进监狱,关在牢里,整个温海市谁不知道我们是奸夫淫妇,你还不承认?”梁思铭慌忙解释:“我没说钱乾文是杀人凶手,我把他关进牢里,是让他接受审查,把事情说说清楚!” 苏雅心痛哭流涕地怒斥:“你胡说,你当我是傻瓜呀!没罪你怎么让他坐班房。梁思铭,你那天深更半夜到我家来,我赶也赶不走,我已经把事情说得清清楚楚,你为什么充耳不闻,还要陷害无辜,你丧心病狂呀你!” “苏太太,你别急,这事还没定案,你不要这儿吵了,还是跟我们去局里,把事儿向我们局座说说清楚吧!”梁思铭大惊失色,不知所措,跟来的警察连忙上前劝说。 苏雅心坐在警察局局长办公室的沙发上呼天抢地,楚楚可怜地哀声诉苦,警察局长和另两位警官面面相觑,神情复杂,显得茫然无措。 局长紧蹙眉头,沉吟地说:“这么说,你和钱先生是他在大戏院演讲时认识的?”苏雅心哭泣说:“不,那时候我不认识他,听了他的演讲之后,我深受感动,特地跑到报馆寻求帮助,他十分热心,不仅一口答应,还慷慨解囊” 局长问道:“那你丈夫怎么就怀疑你和钱先生有奸情呢,我听说他曾经跑到酒店和钱先生大吵大闹,结果还挨了打?”苏雅心哭诉说:“我丈夫是个无赖,整天赌博酗酒,把家输了个精光,我就是因为这事才去向钱先生求助的。那天我从报馆回来,我丈夫见我坐着轿车回家,就产生了怀疑,不但抢走了钱先生给我的钱,还把我毒打了一顿。” 局长愕然:“你丈夫就为钱先生派车送你回家怀疑你有奸情,这也太荒唐了吧?”苏雅心痛哭流涕地说:“我被打伤导致流产,住进医院,钱先生得到消息后赶来看望我,为我支付了所有医疗费用,还给了我一笔钱,我丈夫因此产生误会,一口咬定钱先生和我有奸情” 局长气愤地说:“岂有此理,人家好心好意帮你们,他倒反咬人家一口,真是不知好歹!后来呢?”苏雅心说:“我一直住在医院里,钱先生多次前来探望,劝解和安慰我。出事的那天晚上,他还和石小川还来医院看我,说一定要给我丈夫找份工作,劝他迷途知返,改邪归正” 警官问:“大概几点钟?” 苏雅心说:“大概十点钟左右,坐了个把小时他们才回去。” 警官和局长交换了一个眼神道:“局长,这时间正好是案发时间,他们应该没有作案时间!” 局长默默点头说:“好吧,苏太太,情况我们已经知道了,你先回去吧,你的反映很重要,我们会慎重考虑的,有了结果我们马上通知你!”苏雅心急切地问:“那钱先生呢?”局长安慰说:“钱先生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 “谢谢长官,谢谢长官!”苏雅心站起身,鞠了几躬,哭着退出办公室。 局长吩咐身边警官:“你去把钱乾武叫来。”警官提醒说:“局长,这钱乾武和钱先生是亲兄弟”局长说:“我知道,但这案子漏洞百出,钱先生明明是冤枉的,钱乾武不须避嫌,让他负责侦查,反而有利于侦破此案。” 经苏雅心这么一闹,梁思铭做贼心虚,吓得不敢出面过问,案子迟滞了下来,只得推给警察局全权办理。警察局经过周密调查,发现钱乾文不仅没有作案时间,与苏雅心的奸情也纯属子虚乌有,立即释去了钱乾文的犯罪嫌疑,加上钱乾武在警察局通过关系上下运作疏通,钱乾文很快就被保释出狱了。 钱乾文走出牢房的那一天,花海棠请来亲朋好友,在花公馆设下宴席,隆重为钱乾文借酒压惊,接风洗尘,从天黑时分一直吃到晚上点多钟,盛筵虽已散去,花厅上杯盘狼藉,花海棠和钱氏兄弟c黄炎成等仍在沙发上坐着喝茶,兴致勃勃,谈兴犹浓。 花海棠舒心地笑道:“这下好了,钱先生出来了,我心头悬着的这块石头也落了地,这次还多亏了苏雅心去调查科和警局闹了这么一场,要不然他们还不一定肯放人呢!”钱乾武不以为然地说:“这倒不是因为苏雅心的吵闹,而是调查科迫于舆论压力,黄先生在报纸上口诛笔伐,发动社会各界大肆声讨,让梁思铭慌了手脚。” 黄炎成分析说:“梁思铭做贼心虚,不但怕局面闹得不可收拾,更怕他们的最高当局怪罪,所以不得不作出退让。”花海棠忽然想起石小川,若有所思地问道:“这么一来,小川是不是可以回来了?” 钱乾文摇摇头说:“不,我只是保释回家,这个案子还没结,他们随时可以借审询为名把我重新关进监狱,我们还是要加倍小心,小川暂时还不能回来。”黄炎成赞同地说:“对!七姨太,这事不能急,小川的事还是再等案子破了再说吧。”花海棠忧虑地说:“那这案子到什么时候才能破呀?”钱乾文沉吟说:“这事要看乾武了,你千万要抓紧,尽量早日把案子破了。”钱乾武劝慰说:“你们放心吧,我们已经有了线索,案子很快就能告破!” 翌日一早,钱乾文回报馆上班,在总理室坐下,正忙着阅览文件,肖琳引着苏雅心走进门来。 肖琳禀道:“钱先生,苏太太来了!” 钱乾文闻声抬头,热情地笑着招呼:“噢,苏太太,请坐!肖秘书快给苏太太泡茶。”“苏太太,你这边坐吧!”肖琳彬彬有礼地说着,把苏雅心领到沙发旁张罗起茶水。 “谢谢!”苏雅心在沙发上端然坐下,接过肖琳递来的茶杯称谢道。“听说这次我这么快能从牢里出来,苏太太出了不少力啊!苏太太,谢谢你了!”钱乾文起身离开写字台,走过来在苏雅心的对面坐下,笑着说道。 苏雅心淡然一笑:“钱先生客气了,你本来就没有罪,不该去坐牢,都是我连累了你。我去调查科和警局说说清楚,完全是应该的,钱先生怎么反倒谢起我来了?”钱乾文笑笑说:“哎,话不能这么说,要是没有苏太太把真实情况向警局反映,我不可能这么快就被放出来,还不知道要在牢里待多久呢!”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冤情总要昭雪的,你是个大好人,老天爷不会让你待在那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受罪的!”苏雅心说着,从包里取出一沓子钱,递给钱乾文说:“钱先生,这是你在医院时给我的钱,我真的不能要,现在还给你!” 钱乾文一愕:“苏太太,上次在医院我不是和你说了吗?这钱你拿着,没钱 你和孩子怎么生活呀?拿着吧。”苏雅心正色地说:“再怎么样我也不能接受你的施舍!钱先生若能帮我,倒不如给我找份工作,让我自食其力!” “你要出去工作?” “是啊,现在我无路可走了,只能自己依靠自己。当然,若能得到钱先生的帮助,我一定感激不尽。” “苏太太,那我倒有个地方,不知苏太太愿不你愿意去?” “什么地方?” “服装店!” 苏雅心考虑了一会,说:“服装店那好啊,我倒挺喜欢去服装店做事的,因为我喜欢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点,对别人的穿衣打扮也很有兴趣。” “前些时候,七姨太的一个朋友在南京路上开了一家高档服装店,想找个人作帮手,也不知找到了没有,我去个电话问问吧!”说着,钱乾文站起身走到写字台旁,拨通电话:“喂,七姨太吗前几天你说你一个开服装店的朋友想找个帮手,找到了吗?噢还没有啊,我这里倒有个合适的人选嗯,我叫她来找你好,好,再见!”钱乾文挂了电话,走回到沙发旁坐下,对苏雅心说:“电话打过了,她们还没找到合适人选,你现在就去花公馆找七姨太,她会带你去的!” 苏雅心又犹豫了起来:“钱先生,你说我行吗?”钱乾文打量着苏雅心,鼓励说:“你行,肯定行。我一看你就是一个衣服架子,应该什么衣服穿在你身上都好看” “谁呀,什么衣服穿在身上都好看?”钱乾文话音未落,陆尚娟应声从里间走进门来,笑嘻嘻地说:“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苏太太呀!苏太太本来就是一个美人胚子,身材好,脸漂亮,皮肤又白” “陆小姐,你好!”苏雅心连忙招呼一声,又告辞道:“钱先生,陆小姐,对不起,我这就赶去七姨太那儿,你们忙吧,我告辞了,再见!” “哎,哎,苏太太,干嘛急着走呀,也不再多坐会儿?”陆尚娟装模作样地说着,猛见茶几上放着一沓钱,眼睛一亮,一把抓在手里,笑咪咪地说:“哟,这么多钱放在这儿,是给我的吧?乾文,我正缺钱花呢,那我就不客气了!”陆尚娟眉开眼笑地说着,把钱放进自己的包里。 钱乾文露出厌烦的神情,看也不看陆尚娟一眼,顾自走回写字台前,闷闷不乐地坐下,点起雪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二) “嗯,不错,无论是身材c皮肤都好,只可惜衣服陈旧了点,颜色也太灰暗了!”花海棠在花公馆客厅里接待了苏雅心,上上下下地打量一番,满意地说道。 苏雅心不好意思地笑笑:“七姨太,真不好意思,这是我最好的衣服了,你知道我没钱买好衣服”花海棠怜惜地说:“是啊,我知道你家境不好,没钱买衣服。柳绿,你快去我房间,把我以前穿过的那几件旧衣裳,拿来给苏太太穿着试试!” “是!”柳绿答应一声,连忙跑出客厅。 苏雅心慌忙推辞:“不,不,七姨太,那可不行,我不能要你的衣服!”花海棠笑着说:“哎,那些衣服虽然以前我穿过,但起码有七成新,款式也不错。你去服装店没有几件像样衣服怎么行呢?更何况那个李太太最会以貌取人了,你这个样子去她店里,她十有要回绝你!” 苏雅心一怔,感激地说:“那谢谢七姨太了” 说着,柳绿抱了一捆衣服走进门来:“七姨太,衣服取来了!” 花海棠接过衣服说:“那好,苏太太就在这儿试试。若你穿着合身,都送给你了,你穿着我的这些衣服去服装店,总比现在你身上穿的衣服体面些,说不定李太太见了满意,二话不说就把你留下了呢!” 果然,那个李太太惯会以貌取人,见苏雅心穿着不俗,人又干净漂亮,没什么多说话,就把她留在店里当了一名营业员。但李太太是个精明人,力求对店里的营业员知根知底。苏雅心进店后,她立即寻根究底地作了一番打听了解,把个苏雅心的底细刨了个底朝天,态度也随之发生了根本的转变。 上班的第三天,苏雅心身穿一套光鲜的裙服,正忙着整理那些用来出售的衣服,然后一件件挂在衣架上。 李太太走过来唠叨说:“苏太太,别看我这个店小,衣服可都是精品,特有档次,价格也贵,这温海城里有头有脸的太太小姐都在我这儿买衣服。你新来上班,还不怎么懂规矩,以后接待顾客,一定要热情,态度一定要好,知道吗?” 苏雅心低眉顺眼地答应:“是,我记下了。” 李太太冷冷地说:“我听说你是有孩子的,你出来工作了,孩子谁带呢?”苏雅心答道:“孩子交给邻居带了,每天由她去幼稚园把孩子带回来,吃住都随她。”李太太又问:“啊,听说你丈夫死了,是被人打死的?”苏雅心一惊:“是,他是个无赖,整天赌博酗酒” 李太太掠过一丝不屑的神情,刻薄地说:“男人都这样,但你也不该去和人通奸呀!‘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女人一辈子可以犯很多错,就是不能乱搞男女关系,不守贞操,背着老公和别的男人勾搭,那是多大的罪孽啊!你倒好,勾搭了别的男人,还把老公给谋害了” 苏雅心惊慌地说:“不,不,李太太,事情不是这样的” 李太太板着脸说:“事情是不是这样,我也没功夫追究,但至少你不应该这么做。你看我守了十几年的寡,从没让一个男人碰过,这才叫冰清玉洁,守身如玉呢!” 苏雅心泫然欲泣地说:“不,不,我不是那样的人,我不是” 李太太冷冷一笑:“你是不是那样的人,我也管不着,但以后你可要检点些,千万别把不三不四的男人带到我的店里来。我跟你说呀,要不是七姨太的面子,我是决不会收留你这种女人的,说什么你也有伤风败俗之嫌,谋杀亲夫那更是为人所不齿了” 石小川到了杭州,通过钱乾文的黑道朋友王亚东混迹于,结识了不少道上的朋友,最终在王亚东一个开妓院的朋友那儿找到一份帮着看看场子管管事的差使,好不容易在“金谷园”安顿了下来,不久便认识了风骚美艳的红倌人胡萃萃,两人很快打得火热。 金谷园座落在杭州“一曲溪流一曲烟”的西溪路上,南倚北山西霞岭山麓,邻近西湖,毗连“黄龙吐翠”,面对街衢,这里茂林修竹,古木参天,岭壑幽深,烟云袅袅,闹中取静,环境优美。 秀美的景色,清雅的环境,却是藏污纳垢的场所,一个遐迩闻名的妓院。 夜阑人静时分,金谷园一个大厅里,男男女女成双成对,或坐或站,有的隐身一旁窃窃私语,有的放浪形骸,肆无忌惮地挑逗。 女人的浪笑此起彼伏,不时传来, 一个长相凶恶的中年男子闯进门来,在四下里寻觅了一会,转身走到阴暗处,在一张沙发上坐了下来。 胡萃萃从另一端走来,步履轻盈地向厕所那边走去。 中年男子连忙起身,暗中悄悄跟随。 “胡萃萃,你给我站住!”约摸一刻来钟,胡萃萃出了厕所,沿着走廊,向大厅走去,跟随而来隐蔽在暗中的中年男子现身出来,气势汹汹地拦住去路。 胡萃萃大吃一惊:“阿雄哥,你你怎么来了?” 阿雄狞笑地说:“怎么,老子不能来吗?” 胡萃萃陪笑说:“那阿雄哥,你去大厅坐坐吧,我去给你倒杯茶,陪你说说话” 阿雄冷笑说:“哼,臭婊子,你不是好上了一个小白脸吗,还有闲功夫陪我说话?” 胡萃萃慌忙说:“不,不,阿雄哥,我是吃这碗饭的,见了谁我们都得逢场作戏” 阿雄恼怒地眼睛一瞪:“胡说!我来了几次,你都推三阻四,避而不见,这会儿还敢说你们只是逢场作戏!” 胡萃萃惊恐地说:“不,不,阿雄哥,你听我说” 阿雄暴怒地吼道:“不,我不想听,今天晚上你得乖乖地跟我走,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胡萃萃被人拦在厕所门前这一幕,恰被一个跟着来上厕所叫小凤的姑娘看见。她从中年男子的身后走来,见阿雄的人气势汹汹,怒不可遏,吓了一跳,慌忙隐蔽一旁暗暗窥伺了一会儿,转身蹑手蹑脚地退了回去。 看门人住的房间里,乌烟瘴气,一片零乱,一张小方桌上放着花生米c牛肉等几碟小菜,石小川正和几个妓院看家护院的围在一起,喝酒聊天打发时光。 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了,小凤急急跑进门来,嘴里胡乱地喊着:“不好了,小川哥,快,快” 石小川腾身站起:“小凤,出什么事了?” 小凤气喘吁吁地说:“小川哥,萃萃以前的那个相好来了,在厕所门口堵住了萃萃,情形不妙,你快去” 石小川大惊,未等小凤把话说完,已大步冲了出去 “臭婊子,你敢甩了老子,看我不打死你!”走廊上,阿雄一把揪住胡萃萃,狠狠一掌把胡萃萃打倒在地,又扑上去一顿拳打脚踢。 胡萃萃哀声哭求:“阿雄哥,饶了我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住手,你给我住手!”阿雄正要扑上去继续殴打,忽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怒喝,回头一看,只见石小川怒气冲冲地赶到了。 阿雄轻蔑地笑笑:“啊,原来这臭婊子的新相好是你呀!小白脸,怎么样,我打了你的心上人,你心疼了,发火了?哼,你是不是想打我?” 阿雄一副流氓腔调,带着一种挑衅的神情流里流气地说着,谁知石小川走上前来,二话不说,就是一记重拳。 阿雄脑门上挨了一拳,一个趄趑向后退去,仰天栽倒,跌了个四脚朝天。 阿雄从地上狼狈地爬起,踉跄着扑向石小川,不防石小川又飞起一脚,狠狠踢中阿雄的下巴,阿雄发出一声惨叫,又一跤重重摔倒。 石小川不容阿雄有反击之机,紧接着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阿雄满地打滚,惨叫不已。 胡萃萃见情况不妙,连忙上前抱住石小川:“小川哥,不要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小川哥” 其他几个男的也慌忙上来,拉住石小川。 石小川余怒未息地喊道:“拖走,你们把他拖走,扔街上去!” 几个男人一起上前,把遍体鳞伤的阿雄拖出金谷园大门,像只死狗一样地扔在街上。 阿雄蜷缩在路旁,痛苦呻吟不止,行人来来往往,都冷眼旁观,顾自匆匆来去。过了一会儿,阿雄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蹒跚而去 叶萍家的小客厅里,花海棠凝神欣赏着叶萍新绘的几幅画作,叶萍从里屋出来,疲惫地朝花海棠笑笑,又在画架前坐下。 “孩子睡着了?” “嗯,睡着了。” “你辛苦一天了,也该休息了。” “不,反正也睡不着,我还是多画一会吧。” “睡不着为什么,你想小川了?” “也不怎么想,就是睡不着,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花海棠忧心忡忡地叹息道:“是啊,小川出门在外,毫无音讯,我也想啊,心里老是惦记着他,这孩子他能平平安安就好” 乱哄哄的赌场里,钱乾武和几个便衣穿行在人群中,四下里逡巡着,一个便衣走了过来,凑到钱乾武耳边低低耳语了几句。钱乾武身边的便衣丢个眼神,顾自大步走出赌场。便衣们尾随其后,陆续出门而去。 小巷口,三个杀害施德明的赌徒垂头丧气地一路走来。 钱乾武和四五个便衣警察从四下里围了过来,把前后左右的路堵得死死。 三个赌徒吓了一跳:“你们你们想干干什么?”钱乾武冷笑说:“各位兄弟,怎么垂头丧气c无精打采呀,把从施德明那儿抢来的钱都输掉了吧?”赌徒甲一惊:“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钱乾武笑着说:“别紧张,我们是你们几个最不想见的人!怎么样,跟我们走吧!”赌徒乙惊恐地说:“啊,你们是警察”钱乾武掏出证件晃了晃:“是啊,你们不愿跟我们走吗?”赌徒甲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突然发狠地喊道:“弟兄们,拼了!” “不许动,举起手来!”赌徒甲喊声未落,只听得“哗啦”一声,钱乾武和便衣们一齐拔出枪来,指住三个赌徒 报馆总理室里,钱乾文和黄炎成坐在沙发上,听了钱乾武的报告,开心地大笑了起来:“哈哈好,好,案子告破,凶手已经捉拿归案,我身上冤屈洗清了,接下来我们该好好给点颜色给调查科的特务看看了!” 黄炎成目光炯炯地说:“对,我立刻叫人撰写文章,把整个事件的过程原原本本地彻底揭露出来,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钱乾武愤恨地说:“这事完全是梁思铭在幕后操纵,他们别有用心,栽赃陷害,让你蒙受了不白之冤,手段十分卑劣,不能轻易放过他!” 钱乾文摇摇头:“不,梁思铭不过是个跳梁不丑,我们应该把矛头直指国民党中央组织部调查科,向徐恩曾开炮!” “我们决不能甘于失败,我们也没有失败。钱乾文虽然被放了出去了,但他是保释回家,还是嫌疑犯,我们随时都可以把他抓回来关进牢里。”梁思铭也在调查科办事处里摩拳擦掌,振振有词地对黄曼莉等手下说。 黄曼莉担忧地说:“特派员,这次动静闹得可不小,两边的口水战至今还没停歇呢,你千万不能轻举妄动,若把事情闹大了,只怕难以收拾!” 梁思铭一愣:“嗯,你说得也有道理,那我们就改变策略,不去捅马蜂窝,暗中下狠手!” 黄曼莉问:“特派员打算怎么做?” 梁思铭恶狠狠地说:“我要把我们的人都派出去,利用《晨报》人心浮动的机会,对他们的出版发行进行干扰和破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三) 几天之后,夜色阑珊,华灯初上。 西溪金谷园门口,四五个穿着黑色中式衣褂的男人从几辆黄包车上下来,会齐后聚在一起悄悄商议了一会儿,其中一人把手一挥,大步向妓院大门走去,其他人打声唿哨,一起尾随而入。 金谷园大厅里闪烁着红红绿绿的光束,光线昏暗而又迷离。 音乐流动着的波澜,一对对男女或相拥着随着音乐缓缓曼舞,或坐在茶座和少发上肆意,四周不时飞扬起红倌人们做作的放荡笑声。一些穿着白衣红短裙的侍应小姐,忙忙碌碌地穿梭应酬于客人之间。 那些穿着黑色中式衣褂的男人大摇大摆地走进门来。 “哟,各位先生这么给面子,今晚到我们金谷园来作客呀!来,来,快请坐!”吧台里的女掌柜王月英一见,连忙摆着开叉到臀部的旗袍迎上前去,回头打了一个响指:“姑娘们,来客人了,快出来陪客了!” 七八个穿着妖冶性感的红倌人闻声出来,袅袅婷婷地盈盈浅笑着站在吧台旁,用挑逗的眼神望着那些刚进门的男人。 “不要她们陪,我们只要胡萃萃!”为首的瓮声瓮气地说道。 王月英一怔,满脸堆笑地说:“哟,这位大哥你说笑了,你们那么多人,就胡萃萃一个,怎么忙得过来呀?你放心,我们这里的姑娘个个都是美人,个个都会侍候人,我保你们满意。” “少啰嗦,我们就要胡萃萃!你们谁是胡萃萃,给老子站出来!”为首的吹胡子瞪眼睛地怒喝道。 王月英一看势头不对,倒退一步,站在一边冷眼旁观,思量对策,其他红倌人和客人惊慌地纷纷躲避。 “我就是胡萃萃,找我什么事?说吧!”胡萃萃却毫不畏惧,上前一步说道。 为首的咧嘴笑道:“啊,你就是胡萃萃呀!好,果然不错,水灵灵的,够味儿!弟兄们,愣着干嘛,上啊!” 其他几个回过神来,一齐嘻嘻哈哈地向胡萃萃扑去。 “你们干什么?啊,你们浑蛋臭流氓!放手放开我!“胡萃萃破口大骂,拼命挣扎。 “住手,都给我住手!”王月英忍无可忍,拍案大怒:“哪来的小瘪三,竟敢如此放肆!” 那些男人闻声一愣,吃惊地回过头来,望着柳眉倒竖的王月英。 王月英厉声喝道:“小瘪三,你们识相点,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家的台面,敢来这儿胡作非为!” 为首的眼睛一瞪:“怎么了,臭婊子,还挺凶狠!哼,我告诉你,我们砸的就是你家的场子!弟兄们,干嘛愣着,上啊!” 那些男人又一涌而上,扑向胡萃萃,两下三下就撕碎剥光了她身上的衣服。 王月英气得浑身发抖,高声喊道:“有人砸场子了,快来人哪!” 四五个在妓院看家护院的大汉手拿器械闻声赶来,那些闹事的人一看形势不妙,慌忙溜之大吉。王月英连忙捡起地上的衣服,把被剥得只剩下内裤和胸罩的胡萃萃包裹起来,送去房间。 饱受凌辱的胡萃萃倒在床上,哭成泪人一般,王月英和另两个姐妹守在胡萃萃身边,一起小心劝解。 王月英劝道:“萃萃,你别哭了,我知道你受了天大的委屈,你放心,我一定查清那些人的来历,为你出这口气!” 胡萃萃仍是呜呜咽咽,痛哭流涕不止。 王月英忽然问:“哎,你们看到小川了吗,今晚怎么没见他?”一小姐妹说:“你不是派他去绍兴办事去了吗,要明天才回来呢!”王月英这才想起,安慰说:“是啊!我怎么忘了呢?萃萃,小川那么喜欢和疼爱你,等他回来,我把事儿和他说,他肯定饶不了那帮狗杂种!” “不,不,这事千万不能告诉他!”胡萃萃吃了一惊,慌忙阻止说。 王月英惊讶地一怔:“为什么?”胡萃萃哭泣说:“他脾气不好,要是知道我受了欺侮,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来呢!”王月英一惊:“啊,这倒也是啊!那就先不把事情告诉他。” 客人大都已被惊散了,这时候金谷园大厅里只有少数一些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悄悄议论。 王月英款款走到吧台前,吩咐说:“拿三百块钱来,用张红纸包个红包!”吧台侍应小姐问:“老板,你现在包红包干什么呀?”王月英说:“萃萃受了欺侮,我给她包个红包安抚一下她,也图个吉利。”吧台小姐答应说:“嗯,那好吧!” “老板不好了,那伙人又来了!”吧台小姐拿了几张钱,用张红纸包着刚递给王月英,另一个侍应小姐惊叫着跑进门来。 王月英大吃一惊,回头望去,果然见先前的那帮人又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慌忙喊道:“快来人哪,砸场子的又来了!” “老实点,都不许动!”那些人径直冲到吧台前,撩开衣服,从身上拔出手枪,用黑洞洞的枪口指住王月英。 “啊”王月英和吧台小姐吓得面如土色,瑟瑟发抖着举起双手。 其他女孩惊叫着四下里逃散,闻声赶来的几个汉子见来人手里有枪,吓得倒退了回去,再也不敢上前。 为首的一把夺过王月英手里的红包:说,“胡萃萃在哪儿?”王月英浑身哆嗦地说:“她在在她房间里”为首的厉声问道:“她的房间在哪儿,快带我们去!”王月英央求说:“大哥,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为首的不耐烦地瞪眼道:“少罗嗦,快去!”王月英心惊胆战地说:“是,是,我带你们去我带” 说着,王月英被几个男人用枪指着战战兢兢地向胡萃萃的房间走去。少顷,里面传来胡萃萃的惨叫声,为首的人得意地狞笑着,拿出香烟点着吸了几口,悠然地吐着烟圈。 一阵凄厉的哭喊传来,随着几个男人把胡萃萃揪了出来,拖出妓院,为首的扔下烟蒂狠狠踩了一脚,用枪指着妓院的人,狞笑着退出妓院大厅 夜深人静,西溪路上行人稀少,王月英和男男女女们聚集在金谷园门口,紧张焦虑,惶惶不安,乱作一团。 王月英急得团团乱转,遑然无计地口中念念有词:“怎么办,这如何是好?那些狗杂种也不知把萃萃弄哪儿去了,这么久了,还不回来你们说萃萃她她会去哪儿呢?” 吧台小姐说:“老板,萃萃肯定遭大罪了,那帮人还不知怎么遭贱她呢!” 王月英流泪道:“萃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们招谁惹谁了,他们为什么要来砸我们的场子啊!” 男保镖说:“老板,依我看,这事肯定和小川上次打了萃萃以前的那个相好有关!” 王月英吃惊地说:“萃萃以前的相好,那个阿雄?” 男保镖说:“是啊,上次他来找萃萃的麻烦,结果被小川打了一顿,他可能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王月英恍然道:“啊,我知道了,肯定是因为这事!我说你们男人也真没有出息,你们管你们争风吃醋,为什么总是要扯上女人呢?” 男保镖说:“老板,这事我想他们肯是为萃萃争风吃醋引起的” 王月英心烦意乱地说:“好了,好了,我不想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你们说这事到底该怎么办,萃萃被他们掳去只怕凶多吉少,我们无论如何也得找着她,要不然” 吧台小姐提议说:“老板,不如我们去向警察报个案吧?” 王月英如梦初醒:“对,对,报案你们几个男的立即去向警察局报案,请他们帮个忙” 正说着,一辆带蓬的货车急驰而来,在门前的马路边嘎然停下。众人吃了一惊,疑惑地抬眼望去,只见一团用棉被裹着的东西从车上抛了下来,骨碌碌地滚在路边。 货车并不熄火,东西抛下后,飞也似地奔驰而去。 众人面面相觑,愣愣地不知所措。 “快,快去看看,那是什么!”王月英回过神来,慌忙喊道。 众人“呼”地围上前去,面面相觑了半晌,一个保镖迟迟疑疑地上前蹲下身子,一把掀开裹着的棉被。 被子里躺着血流满面c浑身的胡萃萃。 “啊?”众人发出一声恐惧地惊叫,纷纷退开。 王月英惊慌地喊道:“快,快把她抬进去,去把医生请来!” 几个男的连忙抬起胡萃萃,急急向妓院里跑去。 经过清洗和包扎的胡萃萃躺在床上,痛苦地呻吟不已。 王月英和几个女孩子守护在胡萃萃的身边。 王月英啜泣道:“完了这下子完了,萃萃算是毁了那些人怎么这么狠毒呢,糟蹋了她还把她毁容脸上七八道刀疤真是丧尽天良,畜生不如啊!” 吧台小姐说:“老板你别伤心,说话轻点,担心萃萃听见”王月英连忙止哭拭去泪水:“这事我要立即禀告大老板,要不然以后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来呢。”吧台小姐说:“对!这事儿可能要请大老板出面停调,才能为萃萃讨回公道!” 王月英沉吟说:“嗯,好在我们知道那个阿雄,这事情倒不难查清楚。”吧台小姐顾虑说:“我最担心的是小川哥回来,见萃萃变成这个样子,只怕不能善罢干休”王月英失魂落魄地说:“是啊,这才是最要命的呢!” 出事的第二天下午,王月英正和吧台小姐在吧台上查对账目,石小川抱着一束鲜花兴冲冲走进门来。 “老板,事情办妥了,我回来了!”石小川一进门,冲王月英的背影喊道 王月英闻声回头,怔忡了一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小川,来,来,你过来,我有事要跟你说!” 石小川笑逐颜开地说:“等一会儿,我先把这束花送去给萃萃再说!” 王月英一愣,石小川已捧着那束鲜花朝胡萃萃的房间跑去。 胡萃萃包扎着头脸,伤心地掩面悲啼,石小川泪流满面地站在床前。 王月英轻轻推门进屋,走到床前。 石小川怒气冲冲地问道:“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弄成这样?”王月英低声下气地说:“小川,你冷静一下,听我慢慢跟你说”石小川狂躁地说:“说,快说,都是什么人干的?”王月英惴惴不安地说:“小川,你还记得那个阿雄吗?几天前你揍了他”石小川一惊:“阿雄你说是他” 石小川强抑着心头的怒火,听完王月英叙述事情的过程,两眼冒火c泪水潸然地慢慢站起身来。 王月英忙说:“到底是不是阿雄干的,我们也不能确定,但是听那些人的口气,应该与阿雄有关”石小川断定说:“这事绝对是阿雄叫人干的,我这就找他去!”王月英慌忙拉住石小川:“不,不,小川,你别着急,这事我们还是请大老板出面停调好吗?”石小川说:“不用,这是我和阿雄之间的恩怨,我自己会处理,不用麻烦大老板!”王月英担心地说:“可是,你这样单枪匹马,我担心你寡不敌众,吃他们的亏” “你放心,我能对付!”石小川自信地说,又叮咛道:“月英姐,这几天萃萃就交给你了,你要替我好好照顾她” 王月英答应说:“行,行,你放心吧,你自己要小心!” “多谢月英姐!”说着,石小川拉开房门,头也不回地大步出门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一) 苏雅心独自在店里忙碌,花海棠笑吟吟地走进门来,招呼道:“苏太太,生意还好吗?”苏雅心闻声望去,高兴地迎上前来:“七姨太,是你呀,你怎么来了?”花海棠笑道:“我是这里的常客,三天两头要来这里串串门,看看衣服,今天可是特地来看你的。哎,李太太呢?” “噢,现在时间还早,她还没来呢。” “怎么样,她对你还好吗?” “这两天生意清淡,她心情不好,老是数落我” “是吗,她都说你些什么呢?” 苏雅心泫然欲泣地诉苦:“她那张嘴呀,什么难听说都说的出来。她说我是扫帚星,死了老公的倒霉寡妇,偷汉子的婊子烂货,招晦气,还埋怨说自从我到店里后顾客少了,生意淡了我只把她的话当作耳边风,任她怎么说我不去理她,所以还能相安无事。” 花海棠莞尔一笑:“她是个生意人,一双势利眼,你别和她一般见识。不过,你也不能让她这么看扁了。”苏雅心苦笑说:“那有什么办法,她是老板,我是她的雇工,只能看着她的眉高眼低,忍气吞声地过日子。” “那也不是办法,你得想个办法让她不敢小瞧你!” “我我孤苦无依的,又没什么本事,能有什么办法?” “嗯,我倒有个办法。” “真的?七姨太,有什么办法你快告诉我吧,也好让我在这儿少受些闲气!” “来,你坐下,听我慢慢跟你说。” 花海棠告别苏雅心,离开服装店,直奔报馆找钱乾文,跟随肖琳走进报馆总理室。 肖琳禀道:“钱先生,七姨太来了!”正在忙碌的钱乾文见了,连忙起身相迎:“哟,七姨太,好久不见,今天你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呀?”花海棠笑吟吟地说:“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来你这儿肯定是有事求你呀!”钱乾文热情洋溢地说:“好,好,七姨太,你请坐。” 花海棠走到沙发旁坐下,肖琳连忙泡茶端了上来。 钱乾文走过来,在花海棠对面坐下,笑呵呵地说:“七姨太,近来都忙些什么呢?”花海棠抿嘴一笑说:“我呀,无所事事,每天弹弹琴,唱唱戏,写字画画看看书打发时光呗。” 钱乾文笑道:“七姨太真是好福气,日子过得富于闲情逸致啊。”花海棠一笑说:“好了,别寒碜我了,我是闲得发慌,自己找乐子解闷罢了。不过,刚才我倒是揽到一档子事了。” “哦,是什么好事?” “刚才我去南京路上的服装店了,和苏太太聊了一会儿。” “苏雅心我已经很长时间没见她了,她现在怎么样啊?” “人倒精神,身体也好多了,只是店里生意清淡,老板老是埋怨,她受了不少气。” “是吗?店里生意不好,老板怎么能埋怨她呢?” 花海棠郑重其事地说:“就是,所以我决定帮帮她,去和我那些熟悉的太太c小姐们打声招呼,叫她们要买衣服都到她的店里去,好歹成全一下她们的生意。她是我介绍去那店里的,说什么也不能让老板小瞧了她。”钱乾文欣然说:“啊,太好了,你这是帮了苏太太的大忙啊!” 花海棠热心地说:“所以,我来和你说一声,你若有熟悉的太太c小姐,也帮着介绍介绍,她店里生意一好,苏太太自然有了面子,那老板就不会冷言冷语地小瞧她了。”钱乾文满口答应说:“好,好,应该的,应该的,这事让我好好想想,我也给她介绍一些顾客。” 花海棠嫣然一笑:“哎,钱先生,小川怎么样了?现在事情已经平息了,你也该叫他回来了吧?” “萃萃,你想报仇吗?”胡萃萃脸上的绷带已经拆除,只在脸上粘了一块纱布,遮住两道长长的疤痕,倚在床头。石小川一脸冷峻地伫立床前,凝视着胡萃萃说。 胡萃萃眨巴着眼睛,咬牙切齿地说:“想,我恨不得杀了他们!” 石小川沉声说:“那你起来,穿好衣服,跟我出去!” 胡萃萃疑惑地看了石小川一眼,掀开被子,起身走到衣柜前,拿出一套漂亮的衣服,放在床上。 石小川走到窗边,掏出香烟点上大口吸着 荒郊野外,一辆吉普车开着车灯急驰而来,在一排低矮的平房门前停下。 车灯熄灭,石小川从车上下来,转到右侧,把胡萃萃从副驾驶的座位上扶下车来,胡萃萃惊疑地望望四周,又看看石小川,却不说话。 石小川问:“你害怕吗?” 胡萃萃摇摇头说:“不,我死也不怕!” 石小川说:“那好,走吧!” 说着,石小川拉着胡萃萃的手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平房走去。 这是一间破旧的屋子,分里外两间,窗户很小,屋里黑漆漆的,除了几张椅子别无他物,石小川用手电筒照路,带着胡萃萃走进门来。 进了里屋,石小川点亮屋角的一盏油灯,昏黄的光芒刹时弥漫开来。胡萃萃吃惊地望去,只见边角有三个人手脚捆绑着被打得伤痕累累扔在地上,一脸惊恐地望着他们。 石小川用手电筒照照他们的脸说:“萃萃,你认识他们吗?” “认识,就是他们!”胡萃萃定睛望去,一眼就认出这三个就是那天晚上糟蹋和残害她的人,恨恨说道。 “好,我没抓错人!”石小川冷哼一声,用脚踢了踢那几个人,凶狠地喝道:“起来,都给我起来!” 那几人慌忙跪倒,叩头求饶道:“大哥误会,误会了我们和大哥素无来往,无怨无仇” 石小川指指胡萃萃:“你们还认识她吗?” 那三人惊得魂飞魄散,连忙哀声求饶:“啊,萃萃姑娘!对对不起这不怪我们我们受人指使,冒犯姑娘饶了我们吧” 石小川冷笑一声,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哗”地一声推上子弹,交给胡萃萃:“萃萃,对准他们,扣这儿!” 胡萃萃一声不吭地接过手枪,扣住扳机,抬起枪口。 “萃萃姑娘,我的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那三人彻底崩溃了,吓得魂不附体,一个个痛哭流涕地哀声求饶。 石小川怒喝一声:“说!怎么回事?” “姑奶奶高抬贵手,这这怨不得我们,都是阿雄那个王八蛋叫我们干的。他挨了这位大哥的打,逼我们做了你,为他出气,我们也是被逼的呀”为首的嚎啕大哭地诉说道。 一流氓哭求说:“姑奶奶,我们瞎了狗眼,冒犯了姑奶奶,可是不干不行啊,姑奶奶,求求你饶了我们吧!” 另一位流氓也哭着哀求:“姑奶奶,我上有老母无人照顾,你高抬贵手饶了我们吧!只要你不杀我们,以后我们杀掉阿雄那个杂种替你报仇,姑奶奶” 胡萃萃心软了,慢慢垂下枪口。 石小川凝视着胡萃萃说:“如果你不想报仇,把枪给我,这三个人你可以放他们走,我们也可以回去了。” 胡萃萃不说话,也没有把枪交还石小川,只是死死咬着嘴唇,一丝殷红的血渍从嘴角无声地流淌了下来。 “谢姑奶奶不杀之恩,谢姑奶奶”三个流氓伏倒地上,把头叩得“砰砰”直响。 “那天晚上你们很开心吗?”突然,胡萃萃擦去嘴角流下来的血,冷冷地说道。 “这开心,啊,不,不开心”三个流氓一惊抬头,望着胡萃萃疤痕累累的俏脸,面面相觑,语无伦次地说道。。 胡萃萃举起手枪,颤抖着扣动了扳机。 被击中的流氓像被人重重一脚踢飞一般,身子被甩到身后的墙上,又弹回来,挣了几挣倒地死去。 枪声响过之后,胡萃萃的手不抖了,掉转枪口对准另一个流氓,又是一枪。 那个流氓像野兽似地哀鸣了一声,滚倒地上,一阵痉挛,气绝身亡。 胡萃萃盯着为首的流氓,恨恨地问道:“那天晚上是你带的头,那一切都是你指使的?” 为首的流氓惊恐地看着这一切,已经魂飞天外,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像一条受伤的野狗满地乱爬乱滚。 胡萃萃不慌不忙地紧跟着他,一枪一枪地打,直至那人趴在地上爬不动了,胡萃萃用枪直抵那张失形的脸打出了最后一枪 灯饰五光十色,音乐低吟浅唱。 百乐门舞厅的乐池里,男男女女成双成对地搂抱着随着音乐舞之蹈之,钱乾文和陆尚娟相拥着在舞池里跳得如痴如醉。 苏雅心穿着一袭月白长裙,手提一个竹篮,衣袂飘飘地走进舞厅,在四下里寻寻觅觅。 一曲终了,灯光大亮,红男绿女们停止舞蹈,纷纷退归座位。 “钱先生!”苏雅心终于看见了钱乾文,连忙走上前去,高兴地叫道。 钱乾文闻声望来,见是苏雅心,不觉一愣,起身笑脸相迎:“苏太太,你怎么来了?” 苏雅心感激地说:“这几天店里生意很好,李太太很高兴,对我客气多了,还奖励了我一个红包。我想这全赖你和七姨太太帮忙,所以托人买了两只鸡炖了,送给你们补补身子。喏,这是给你的” 钱乾文连忙接过:“哦,那太好了,我就喜欢喝鸡汤!哎,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苏雅心高兴地说:“我去过报馆了,听他们说今晚你来这里跳舞,我就找来了!”钱乾文笑嘻嘻地说:“那太感谢你了!来,来,请坐,一起喝杯茶吧!”苏雅心也不推辞,跟着钱乾文走到座位上,对陆尚娟颌首道:“陆小姐,你好!” 陆尚娟冷冷地注视着苏雅心,装腔作势地说:“哟,是苏太太呀,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是第一次来这种高档的场所吧?”苏雅心谦卑地说:“是,是,这种地方我还真是第一次来,我都眼花缭乱了!” 陆尚娟做作地“咯咯”一笑:“那当然,这不是你常来的地方,你当然会很不适应。哎,苏太太,你这裙子很漂亮呀!”苏雅心笑笑:“不好意思,这是七姨太送我的,穿在身上还合身” “啊,是七姨太送的呀,怪不得好看呢!”陆尚娟不屑地一笑,刻薄地说:“我心里在想,苏太太什么时候变阔了,买得起这么高档的裙子,原来是别人送的呀!” 钱乾文不悦地瞪了陆尚娟一眼,含笑问道:“苏太太,你会跳舞吗?”苏雅心红着脸:“会呀,学生时代我很喜欢跳舞,而且经常跳。不过,婚后跳得很少了。”钱乾文热情地邀请说:“待会儿,我请你跳一曲好不好?”苏雅心开心一笑:“真的?那太好了,谢谢钱先生!” 正说着,乐声又起,人们纷纷起身,男男女女相拥奔向舞池。 钱乾文向苏雅心做了个“请”的姿势,苏雅心含笑起身,握住了钱乾文伸过来的手,款款向舞池走去。 陆尚娟目瞪口呆,气急败坏地嚷嚷:“哎,乾文,乾文!” 陆尚娟的呼喊被音乐声所覆盖,钱乾文置若罔闻,与苏雅心步入舞池,翩翩而舞,陆尚娟又气又急,一把捧起苏雅心送来的竹篮,狠狠摔在地上,跺跺脚跑出门去。 在屈辱和仇恨的支配下,从未摸过枪的胡萃萃果敢地从石小川手里接过手枪,不顾几个流氓的苦苦哀求,毅然扣动扳机,射出了愤怒的子弹,为自己报了仇,回到金谷园,一晚上竟然睡得特别安稳,一觉醒来时,天已大亮。 胡萃萃睁开双眼,转头望着熟睡中的石小川,深情地欣赏凝视了一会儿,满怀爱意地伸出纤纤玉手,在石小川胡子拉渣的脸上轻轻地抚摸着。 石小川也醒了,睁开眼睛冲着胡萃萃柔柔一笑:“你醒来了?”胡萃萃甜甜一笑:“嗯,刚刚醒来,正欣赏你呢!你熟睡的样子真好看!”石小川啐道:“瞎说,你睡熟的样子才好看呢,以前我经常欣赏你的睡姿,真的很美!”胡萃萃幽叹了一声:“只可惜我再也不美了,以后你只能看到一个面目狰狞的丑八怪,满脸刀疤,丑死了!” 石小川劝慰说:“别胡说,你在任何时候都是美丽的!再说,你会好的,脱了痂,长出新的皮肉,等你完全恢复了,你又有了一张粉嫩洁白的脸”胡萃萃愀然地说:“你别安慰我了,刀疤这么深,怎么恢复呀?这一辈子我是没脸见人了。”石小川说:“怎么会呢,我不许你总是这么艾艾怨怨的,你得振作起来,像过去那样,开心快乐的生活”胡萃萃展颜一笑:“好吧,我听你的,再也不会这么艾艾怨怨了!” 石小川欣然一笑,一把将胡萃萃搂在怀里。 “哎,我们昨天晚上的事会让人发觉吗?” “发觉是早晚的事,但不一定会找到我们” “怎么可能呢!既然要被发现,必然会找到我们!依我看,你还是回温海吧,到了那里,杭州这边只怕奈何不了你,要不然” “你放心,没事的,只要你在这儿,我就要陪着你,哪儿也不去!” 胡萃萃的目光黯淡了下来,稍顷强颜一笑:“好吧,随你怎么着,我不勉强你。好了,起床吧,你先去洗漱。”石小川问;“那你呢?”胡萃萃慵懒地说:“我再躺一会,等你洗漱完了,我再起床。” “好嘞!”石小川答应一声,掀开被子跳下床来,向卫生间走去。胡萃萃望着石小川的背影,泪水夺眶而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二) 石小川进了卫生间,在牙刷上挤了牙膏,用杯子盛满水,开始刷牙。 “砰”地一声枪响传来,石小川吃了一惊,愣愣地呆住。 “萃萃姐,萃萃姐”稍顷,房间里传来惊恐凄厉的哭喊。 石小川回过神来,赶紧放下杯子和牙刷,猛地拉开卫生间的门,发疯似地向外冲去 胡萃萃脑部中枪,倒在地上,血流如注,握在手里的枪还在冒着丝丝硝烟,一个年纪和胡萃萃相仿的女孩扑倒尸体上,凄厉地哭喊。 石小川从卫生间冲出来,呆若木鸡地看着地上死去的胡萃萃,神情痛苦不堪。接着,王月英和一些女孩子冲了进来,失神地望着胡萃萃,扑上去哭得凄凄惨惨。石小川伫立一旁,虽不哭泣,泪水却止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似地滚落了下来 整整一天,石小川独自待在房间里,坐在桌子旁,用块白布反反复复地擦拭着他那把手枪。门上轻轻敲了两下,王月英推开半掩着的门,走进房间。 石小川瞥了她一眼,继续默默地擦枪。 王月英说道:“小川,大老板来电话了,说温海那边打来电话,叫你赶快回去!”石小川面无表情地说:“不,事情还没办完,我不能回去”!王月英惊疑不定地说:“你还要办什么事?小川,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但你要冷静,千万不能做傻事!” 石小川恨恨地说:“萃萃不能白死,我要为她报仇!”王月英一惊:“报仇萃萃是自杀的,你找谁报仇?”石小川噙着泪水:“那个阿雄,是他毁了萃萃萃萃是被他们毁了容,没有勇气活下去才自杀的”王月英慌忙劝说:“不,不,你不能那么做,这么做很危险,大老板说了,那帮人势力不小,我们惹不起,万一” 石小川轻蔑地说:“我不怕他们势力大,也不怕危险,不杀了阿雄为萃萃报仇,我哪儿也不去,我要对萃萃有个交待!”王月英怔怔地望着石小川,叹口气道:“好吧,你执意要报仇,我也不拦你,但我得向大老板禀报一下,好歹让他知道这事。”石小川把擦好的手枪塞进裤腰:“行啊,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想连累你们!” 石小川说着,拿外套穿在身上,向外走去。 “小川,你等等!”王月英连忙把他叫住,从身上掏出一叠钱递给石小川:“这是你的工钱,你出去办事用得着,先拿着!”石小川接过钱放进口袋:“月英姐,谢谢你!”王月英叮嘱说:“小川,你自己保重,多加小心!” 石小川感激地点点头,转身走出房间。 钱乾文站在卧室的镜子前,对镜自照,一丝不苟地整理装束。 陆尚娟翘着二郎腿坐在靠窗的一张藤椅上,睥睨着钱乾文:“说吧,你和那苏雅心到底是什么关系?”钱乾文若无其事地淡然说:“没什么关系,一个熟人而已。不过,在我坐牢时,她曾经帮过我,所以我很感激她!”陆尚娟不屑地说:“哼,就凭她到警察局闹了闹,你就对她感恩戴德了?” 钱乾文转过身来,笑着说:“是啊,患难见真情嘛!无论亲情c友情或爱情,只有经得起危难的考验,才弥足珍贵。还有前几天她炖的那只鸡,可惜被你糟蹋了,要不然我若是吃了,感触肯定会更加深刻!”陆尚娟吃惊地问:“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钱乾文点起雪茄,吸了一口说:“我的意思是当我陷身囹圄时,你毫不关心,态度漠然,也不去设法解救,而是照常花天酒地,每天出入灯红酒绿的地方。我想喝那鲜美的鸡汤,你却从来不知道怎么炖,我只能去饭店酒楼解馋”陆尚娟大惊失色地叫道:“啊,钱乾文,你该不是喜欢上她了吧?” 钱乾文淡然一笑:“喜欢算不上,但至少苏雅心对我的那份关心是出于真诚的,在你身上我却丝毫也感受不到!”陆尚娟目瞪口呆:“什么,你”钱乾文提起公文包:“好了,我该去上班了,你好好休息吧!” 说着,钱乾文顾自走出卧室,“砰”地带上房门。 陆尚娟愣愣半晌,回过神来,对着房门骂道:“钱乾文,你你浑蛋” 钱乾文没去报馆上班,而是去了花公馆,在花厅里说了石小川在杭州发生的事。花海棠惊疑不定地瞪着钱乾文:“什么,小川在杭州竟然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钱乾文沉重地说:“是啊,王亚东说他和一个叫胡萃萃的红倌人好上了,那个胡萃萃原来的相好来找麻烦,被小川揍了一顿,那个人就纠集了一些人前来报复,抓走胡萃萃轮番肆虐后又破了相,小川四处寻仇疯狂报复。后来,胡萃萃自杀死了,小川痛不欲生,非要杀掉胡萃萃原来的相好报仇不可”花海棠紧张地问:“那现在他人呢?”钱乾文凝重地说:“他疯狂寻仇,已离开那个妓院,不知所踪,王亚东四处派人寻找,也没找到他的下落。” “这这如何是好?” “我已打电话叫王亚东他继续寻找,一旦有小川的消息,我马上赶往杭州,劝他回来!” “对,对,马上叫他回来,不能让他继续待在杭州了!” “好吧,我会经常和王亚东保持联系,一有消息,马上告诉你。” “嗯,还有小川在杭州有女人的事,你要保密,千万不能让叶萍知道!” “我知道,你放心吧!” 日色平西,傍晚天气,苏雅心在服装店堂里忙着打扫卫生,整理衣物,李太太满面春风地走进门来。 苏雅心连忙招呼:“李太太,你这么早就来了!”李太太走到柜台边坐下,笑道:“在家待着没事,还不如来店里待着,也好让你早点下班。”苏雅心说:“李太太,谢谢你!”李太太客气地说:“哎,谢什么呀,这些日子我这个店多亏你照看,生意才这么红火,真想不到苏太太的人缘那么好,那些太太c小姐都喜欢找你买衣服!” 苏雅心谦逊地说:“李太太过奖了,我不过态度好点,服务热心点而已,说到底还是因为你经营有方,生意才这么红火。”李太太欣悦地笑笑:“苏太太真会说话,句句话都能说到人的心坎上去,当初幸亏我没走眼,七姨太把你推荐到这里来,我一眼认出你是个能干会办事的人,一口就答应收下你了!”苏雅心恭维说:“是,是,李太太慧眼识人,所以我才那么幸运。”李太太忽而问道:“哎,苏太太,再嫁的事你想过没有?”苏雅心脸一红:“算了,嫁什么人呀,还是一个人的好。” 李太太眉开眼笑地说:“你看看,你又不说实话了吧!一个人过虽然好,自由自在的,谁也管不着,碍不着,只是孤单了一些。何况你还年轻,三十还不到呢,依我看你还是趁早找个合适的嫁了才好。”苏雅心面有难色地说:“可是再嫁哪有那么容易,我是有孩子的,谁肯要我呀?”李太太叹息说:“这倒也是!像你长得这么漂亮,要不是有孩子,还不像未出阁的闺女那样,男人争着想娶呀!” 正说着,桌上的电话铃蓦然响了。 “喂是噢,她在”李太太连忙接起电话,说了几句递给苏雅心:“苏太太,你的电话!” “我的?”苏雅心迟疑了一下,上前接过电话:“喂,请问你是啊,是钱先生你是怎么知道这电话的?你以前来买过衣服好,好我下班了,马上过来嗯,再见。” 李太太问道:“谁打来的,是男朋友约你吧?” 苏雅心红着脸摇摇头,喜形于色地说:“不,不,是一个熟人,他约我吃饭” 李太太判断说:“那肯定是个喜欢你的男人!” “他喜欢我?不,不,他是个有身份,有地位,体体面面的人,而且身边有的是女人,怎么会喜欢上我呢?”苏雅心娇羞地愣了愣,摇头否认道。李太太打趣着笑道:“你还想瞒我?我一看你的神情就知道你的心思了!去吧,去吧,别让他等久了!” “哎,谢谢李太太!”苏雅心满怀喜悦地道了一声谢,急急出门而去。 咖啡厅一个不起眼的边角,钱乾文和苏雅心相对而坐。 钱乾文欣然地笑笑:“啊,原来你出身书香门第,还知书达礼,喜欢读书?”苏雅心腼腆地一笑:“是啊,从小耳濡目染,一直喜欢读书。出嫁后,一有空闲我就借书来读,古今中外什么书我都爱看。”钱乾文赞许地说:“嗯,那真不容易,女子能识文断字的并不多,喜欢读书的就更少了。哎,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份与读书相关的工作呢,比如教教书什么的。” 苏雅心说:“以前我也曾这么想过,可是嫁了人后就身不由己了。”钱乾文体谅说:“啊,这倒也是啊!”苏雅心忽然问道:“哎,钱先生,七姨太呢,她最近还好吗?我已好多天没见她了。”钱乾文笑道:“啊,她呀,是个大忙人,不是演戏就是排练,空了就在家里弹琴绘画写字,她的日子过得很充实,她和你一样,也喜欢看书!” 苏雅心羞涩地一笑:“我怎么能和七姨太比呀,她天生丽质,那种见识和高贵优雅的气质,不是常人所能有的,在我们温海只怕找不出第二个来呢!”钱乾文笑呵呵地说:“是吗,你对她的评价那么高呀?”苏雅心抿嘴笑笑:“这还用我品价吗?温海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钱乾文莞尔一笑:“那你就和七姨太太多多接触,好好学学,早晚也养成她那样的气质就好了。” 苏雅心摇摇头:“不,那是学不来的。哎,钱先生,我看你也是很崇敬七姨太的,你认识她很多年了吧?”钱乾文笑着答道:“我原是她家的侍从副官,她是我们司令的七姨太,她的师父又是我的好朋友,在她出嫁之前我们就认识了,我很敬重她,她也很信赖我。”苏雅心恍然地说:“啊,怪不得呢!” 钱乾文和苏雅心在咖啡厅喝了两个多小时的咖啡,谈得十分投缘,直到钱乾文另有事务要走了,他们才从座位站起。钱乾文去吧台上付账了,苏雅心则拿着小提包亭亭玉立地站在一旁等候。 陆尚娟和几个妖艳的女伴从旋转门里走了进来,一眼瞥见苏雅心,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怔了一下,径向苏雅心走去。 陆尚娟轻蔑地睥睨着苏雅心:“哟,真稀罕,苏女士也来这里喝咖啡呀?”苏雅心大吃一惊,慌乱地说:“是,是,我们喝过了,正准备走陆小姐,你请!”陆尚娟疑惑地说:“嗯,你不是一个人来的啊,你交男朋友了吧?谁呀,让我瞧瞧!” “苏太太,我们走吧!”钱乾文付了账,也不看周围的形势,转身径向苏雅心走来。 陆尚娟闻声望去,惊得目瞪口呆:“乾文,怎么是你?” “陆尚娟真巧,你也来喝咖啡呀!”钱乾文一见是陆尚娟,也吃了一惊,但很快回过神来,镇静地笑笑:“不好意思,我们要回去了,你们慢慢喝,再见!苏太太,我们走吧。” 钱乾文向陆尚娟歉然地说着,拉起苏雅心向门外走去。 “这这是怎么回事?哎,你们等等钱乾文,你给我站住钱乾文”陆尚娟被弄得瞠目结舌,一头雾水,等她反应过来,钱乾文和苏雅心已出了旋转门,走到外面。 陆尚娟气急败坏,歇斯底里地喊着,欲追出门去,被几个女伴拉住。 “陆小姐,怎么了,他走他的,你着什么急呀?” “他他是我的先生,他和别的女人在这儿喝咖啡” “说什么胡话呀,你又没结婚,还先生呢,哪来的?” “就是,什么你的我的,争风吃醋呀?” “走,走,别理他们,我们自己喝咖啡去!” “别傻愣在这儿了,快走吧!” 两个女伴不由分说,把陆尚娟连拽带拉地劝走了。 石小川不在温海,叶萍母子缺少照顾,花海棠时常惦念叶川平,又嫌叶萍住的房子狭小,她来来往往地不怎么方便,再三劝说叶萍搬到花公馆和她住在一起,叶萍拗不过花海棠,只得挑了个休息天,把简单的行李物品雇几辆三轮车装了,搬进了花公馆。 花海棠不胜欢喜,安顿好叶萍母子,把小川平哄睡下后,与叶萍来到后花园,两人披着皎洁的月光在花树丛中缓缓穿行,一起漫步散心。 花海棠笑盈盈地说:“你早就该搬过来了,这里屋子大,环境也好,离报馆比你那儿也远不了多少,交通又很方便”叶萍却心不在焉,忽然问道:“七妈,小川什么时候能回来呀?”花海棠一惊,掩饰地笑笑:“昨天我问钱先生了,他说他已给杭州的朋友打过电话,说小川这段时间外出办事了,去了南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叶萍疑惑地说:“那他怎么不给我写信呢,现在他连个问候的电话也没有了。” 花海棠劝解说:“他大概因为忙吧,整天在外面东奔西跑的,生活也不安定叶萍,你别胡思乱想了,小川不会有事的!他对你们母子的感情,远远胜过我这个七妈的呢!一有了你们的消息,他非要挤到你那儿去,连家也不肯回了” 叶萍忧郁地说:“我担心的是他跟以前一样,一去不返,四五年不露面”花海棠安慰说:“放心,绝对不会,我一定想办法尽快叫他回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三) 夜阑人静时分,一家酒巴里面笑语喧哗,门前寂无人声,一辆吉普车缓缓驶来,熄灭了灯火,静静地停在路旁。 车窗摇下,石小川从车窗里露出脸来,掏出香烟点了,烟火一明一灭地吸着。 过了一会儿,陆陆续续有人从酒吧里出来,有的嘻嘻哈哈地打闹着向街上走去,有的带着女孩搂搂抱抱着上了黄包车或汽车离去。 又过了一会儿,胡萃萃以前的相好阿雄带着一个女孩出了酒吧,走向停在前边不远处的一辆轿车。 石小川连忙发动汽车,见他们上了车,跟了上去。七拐八拐地行驶十几分钟,轿车驶进一片房屋参差不齐的居民区,石小川驾驶着吉普车紧随其后,也跟着进了居民区里。 轿车在居民区里驶了一会儿,在一幢偏僻的房子前停下,石小川的吉普车跟着远远地停在一旁。 阿雄下了车,搂着女孩向房子走去,石小川亦步亦趋地跟随其后。 阿雄打开院门,进入居所。石小川跟上前去,隐身院门边向里探看了一会儿,悄悄绕到墙角,飞身上墙,纵身跳入院子里 阿雄在卧室里光着身子,俯身床上把女孩压在身下,正疯狂地撕扯那女孩的衣裙。 房门无声地推开了,石小川握着手枪闯进门来,指住阿雄的后背,沉声喝道:“不许动,把手举起来!” 女孩吓得惊叫一声,滚到床下,蜷缩成一团。 阿雄吃了一惊,转过头来,见是石小川,悻悻说:“我以为你是谁呢,原来是你呀,你想干什么?”石小川冷笑一声说:“你还认识我呀!我来告诉你,你的死期到了,害怕了吧?”阿雄满脸怒容地说:“你已经杀了我们三个人,还不够吗?”石小川摇摇头:“可是萃萃死了” “她是自杀而死,这账不能算在我的头上!” “屁话,她是被你害死的!” “那你想怎么处置我?” “我在萃萃的坟前挖了一个坑,要你去给她陪葬!” “哦,那你不是成全我们做死后夫妻了吗?” “少废话,快跟我走!” 阿雄无奈地苦笑了一下,举着双手下了床,却一脚踩在那女孩的身上。 女孩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石小川一惊,愣了一下,阿雄突然向他猛扑了过来,一脚踢掉了石小川手里的枪。 手枪“咣啷”落地,阿雄见石小川没了枪,胆子顿壮,立即手脚并用,勇猛地向石小川连连进击。 “快,快把枪捡来给我!”阿雄边打边对女孩大声喊道。 听到阿雄的指令,那女孩果然向那支枪的地方爬去。 眼看手枪要被女孩抢去,石小川不敢怠慢,狠狠一记重拳击中阿雄,又飞起一脚把女孩踢翻。 女孩惨叫一声,飞出几米远,重重摔倒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石小川没了后顾之忧,立即施展拳脚,把阿雄逼到屋角,猛冲猛打。阿雄招架不住,连连中拳,被石小川一脚踢中心窝,一跤栽倒在地。石小川上去又是一阵拳打脚踢,阿雄被打得头破血流,昏晕了过去。 石小川见阿雄已无还击之力,走到一旁捡起手枪插在腰里,又到床边把被子撕了,当作绳子把阿雄捆个结实,拖过女孩捆住手脚,塞上嘴巴 天已放亮,晨雾岚岚。 树林间鸟声啁啾,大海里浪涛拍岸,旷野中虫聒蛙鸣。 一块芳草萋萋的坪地上,垒着一座新坟,上写着“胡萃萃之墓”几个墨迹淋淳的大字,墓旁挖了一个空空洞洞的大坑,四周堆积着高高的黄土,土中插着一把长柄铁锨。 吉普车远远地驶来,在路边停下。 车门开处,石小川跳下车来,从车里拖出捆绑得像个粽子似的阿雄,推推搡搡地向墓地走来。 走到墓前,阿雄眼睛里流露出惊恐的神情,两条腿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石小川一把拔掉塞在阿雄嘴里的被单,大声喝道:“下去,下去跪下!” 阿雄心头一颤,哆嗦着走到坑里,双腿一软,“卟嗵”跪倒,痛哭流涕地哀求道:“饶命小川兄弟,你饶了我吧饶命啊!” 石小川冷哼一声,掏出手枪,对准阿雄的脑袋,二话不说,扣动了扳机。 一声枪响,打破清晨的寂静,阿雄向前一扑,倒在坑里死去。 石小川吹散枪口的硝烟,随手扔进坑里,拿起铁锨,往坑里填土。 铁锨翻舞,泥土飞场。只一会儿,阿雄的尸体已被厚厚的黄土所覆盖 服装店里,笑语洋溢,欢声四起,李太太正领着几位衣服光鲜的太太们挑选衣服,陆尚娟一身艳装地走进店里。 李太太连忙招呼:“哟,陆小姐多久没来我店里了,今天这么难得啊。来,来,快请坐!”陆尚娟笑嘻嘻地说:“李太太,生意那么好啊,忙不过来吧,你也不叫个帮手帮帮忙。”李太太满面笑容地说:“有,有,店里有帮手,她们都在里间忙着呢!”陆尚娟傲然地一笑:“那行,我是老顾客了,你忙你的,让你的帮手出来招待我就行了。”李太太眉开眼笑地答应:“好,好!苏太太,陆小姐来了,你快出来帮我照顾客人。” “哎,来了,来了!”里间立即传来苏雅心的声音。稍顷,苏雅心匆匆忙忙地从里间出来,一见陆尚娟,顿时愣了。 “李太太,你去忙吧,我由她照应就行了。”陆尚娟见了苏雅心,也是一愣,回过神来目视苏雅心,坏坏地一笑:“走吧,陪我挑衣服去!” 说着,陆尚娟趾高气扬地昂着头颅,脸上挂着一副轻蔑的冷笑,扭着腰肢向店堂里走去,苏雅心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惴惴不安地走进里面的店堂。 “来,我要试衣服,先把我的鞋袜脱了!”陆尚娟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抬起右脚,神气活现地说道。 苏雅心放下手里抱着的一大堆衣服,冷冷地望着陆尚娟,却不动手。 陆尚娟满脸不悦地催促:“哎,你怎么回事,快脱呀!”苏雅心冷冷地说:“你有手有脚的,连鞋袜都不会脱吗?”陆尚娟生气地说:“今天我到你店里来试衣服,你有义务为我提供服务,知道吗?” 苏雅心迟疑了一下,忍气吞声地上前为陆尚娟的脱下皮鞋,又把她的黑色长统丝袜剥落下来。 陆尚娟得意地说:“哼,知道了吧,你天生是个侍候人的命,还想和我争?别想入非非了,整天做那不切合实际的美梦没用!”苏雅心强忍着也不回话,没好气地说:“请问陆小姐,你还需要什么服务吗?”陆尚娟装腔作势地说:“啊,我渴了,你去给我倒杯水吧!” 苏雅心转身走出里间倒水去了,陆尚娟泛起一片快意地微笑,从皮里掏出香烟,点起一支悠然地吸着。 稍顷,苏雅心端个杯子走了进来,递给陆尚娟。 “怎么回事,这水怎么是凉的?”陆尚娟接过茶杯喝了一口,立即吐在地上,满脸不悦地说。苏雅心冷冰冰地说:“对不起,今天店里忙,还没烧开水,这水是昨天的,所以凉了。”陆尚娟吃惊地怒道:“什么,你把昨天的凉开水拿给我喝?你你想害我呀,我告诉你们老板去!” “那行,你去告诉老板吧,我走了!” “哎,你等等!” “又怎么了?” “我这儿的事还没完呢,你还得侍候我呀!” “说吧,你还要什么服务?” “我还要试衣服呢,你把我的鞋袜都脱了,叫我怎么试呀?” “你不是你叫我脱的吗?” 陆尚娟冷笑说:“你见过谁试衣服要脱鞋袜吗,那是你自己没脑子,太笨,怨谁呀?来,快给我穿上!”苏雅心拒绝说:“不,要穿你自己穿,为什么要我侍候你?” “你好啊,你好大的胆子!你这个不要脸的,就知道装出狐媚的样子勾引男人!我我叫你装清纯,我叫你装可怜还敢嘴硬,我饶不了你!”陆尚娟气急败坏,端起茶杯,向苏雅心泼了过去。 “臭婊子,你也配我侍候,还侮辱我,我跟你拼了!”苏雅心被泼了一脸的茶水,怔了怔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对着陆尚娟的脸狠狠打了一巴掌,又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把她从椅子上拖了起来。 陆尚娟吓得哭叫起来:“啊,快来人啊,打死人了,救命救命啊!” 苏雅心仍不解气,干脆揪住陆尚娟的头发,狠狠地打她的巴掌。李太太和几个顾客c营业员闻声赶来,一起拉住发疯似的苏雅心。 李太太大声喝道:“苏雅心,怎么回事?你疯了!” 陆尚娟惊恐地大哭:“啊呵呵疯子,她真是疯子,发疯似地打我,她差点没把我打死啊呵呵” 苏雅心用力挣脱众人的拉扯,狠狠瞪了哭天抢地的陆尚娟一眼,头也不回地甩手而去。 “调查科的人频频出动,四处干扰我们报纸的发行,目前我们报纸的发行量大为减少,与平时相比起码已减了百分之二十左右,而且在路上也损失不少”钱乾文和黄炎成坐在报馆总理室的沙发上商量对策,黄炎成神色凝重地说。 钱乾文气愤地说:“这帮狗特务真是穷凶极恶,卑鄙无耻啊!” 黄炎成心事重重地说:“照这样下去,我们的报纸势必要造成重大亏损,到时候” 钱乾文沉声道:“排除一切干扰,一定要保证报纸的正常发行,决不能让调查科特务阴谋得逞!” 黄炎成答应说:“好吧,我这就去布置!” “啊呵呵,乾文,我被人打了,有人欺侮我,你要为我作主啊!”突然,陆尚娟的哭声从门口传来。 钱乾文和黄炎成循声望去,只见陆尚娟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哭哭啼啼地走进门来。 钱乾文神情愕然地和黄炎成交换了一个眼神。 “乾文,你的麻烦事儿来了,快去安抚她吧,我先走了!”黄炎成会心一笑,转身出门而去。 钱乾文望着倒在沙发上哭泣的陆尚娟,蹙眉问道:“怎么回事,是谁欺侮你被谁打了?”陆尚娟放声大哭:“还有谁是那个苏雅心,她骂我狠命揪我头发,打我耳光”钱乾文一怔:“苏雅心她为什么打你?” 陆尚娟哭道:“她恨我是你的女人,想把我从你身边赶走,趁我去她店里买衣服时发疯似地打我,想把我打死她好取而代之,我没脸见人了被人打了我不想活了”钱乾文呵呵一笑:“这都是你编出来的吧?依我看,一定是你先欺侮她,她忍无可忍了,才打了你” 钱乾文话音未落,桌上的电话铃急骤地响了起来。 钱乾文连忙走到写字台前,接起电话:“喂啊,亚东,你好啊,这小子真不像话!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好,好,我尽快赶来对,对好,好再见!” 钱乾文搁下电话,从衣架上拿了外套,披在身上,径向门口走去。 陆尚娟一骨碌从沙发上爬起,跑上前来一把拉住钱乾文:“乾文,你去哪儿?我的事还没完呢!你要为我报仇,为我出气,狠狠教训那个苏雅心!” “我有重要的事要出去一趟,你的事回头再说!”钱乾文说着挣脱陆尚娟,大步向门口走去。 陆尚娟愣了一愣,失望地倒回沙发上放声大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一) 花公馆门前阒无人声,偶尔才有人匆匆来去,苏雅心独自一人,在门前若有所待地踯躅徘徊。 一辆黄包车拉着花海棠缓缓驶来。 “七姨太!”苏雅心一眼望见,连忙喊道。 “苏太太,你在等我吗?”黄包车在门前停下,花海棠付了车钱,从车上下来,笑吟吟地问道。 苏雅心神情恍惚地说:“是啊,我等你很久了,看门人说你上街了不在家,一会儿就回来”花海棠问道:“啊,你今天没去上班吗?”苏雅心苦笑了一下:“我不想去服装店了,特地来告诉你一声。”花海棠一怔:“哦,那我们进去坐坐吧!” 花海棠带着苏雅心进了花厅,听苏雅心说了在服装店里和陆尚娟打架的事,花海棠忍俊不禁地抚掌笑道:“好,好,真想不到苏太太模样斯斯文文的,居然还会打架?不过,那个陆尚娟也太欺侮人了,你是该教训教训她!” 苏雅心羞惭不安地说:“七姨太,真不好意思,你把我介绍到李太太那儿,又帮了我许多忙,可我”花海棠安慰说:“啊,那没事,什么时候等我有空了,我去向李太太解释一下,只是你不去上班,工作丢了,以后生活怎么办?” 苏雅心说:“我想另外找份的工作,比如教教书c抄抄写写什么的,我倒是能做这侍候人的事我实在做不好,给你添麻烦了。”花海棠点头说:“嗯,这样也好,我也顺带给你看看” 这时,小丫环桃红跑来禀道:“七姨太,钱先生来了,在门口求见呢!” “哟,这么巧啊,你前脚来他后脚就到了?”花海棠一怔笑道:“快,快请他进来!” 小丫环答应一声去了。 花海棠笑笑:“苏太太,你和陆尚娟打架,大概是因为钱先生吧?”苏雅心说:“我没那样的心思,可陆尚娟却盯着不放,还出言不逊污辱我,我实在忍无可忍才动了手”花海棠微微一笑:“我想她肯定误会你了,才会来和你争风吃醋” 正说着,钱乾文大步走进门来,见苏雅心也在,不觉一怔。 花海棠含笑相迎:“钱先生,来,快请坐。”钱乾文在沙发上坐下:“苏太太,你怎么也在这儿?”花海棠撇嘴一笑:“苏太太打了陆尚娟,不去服装店上班了,特地来告诉我一声,这事儿你知道吗? ”钱乾文苦笑着说道:“陆尚娟回来向我哭诉,我因有事找你商量,没有理她,就来你这儿了。” 花海棠一怔:“找我商量有什么事吗?”钱乾文郑重地说:“王亚东打电话来,说小川在杭州把事儿闹大了。为了给胡萃萃报仇,他把另一个帮会的一个小头目给杀了,对方不肯罢休,非要杀小川偿命不可!” 花海棠大吃一惊:“啊,他又闯祸了,这怎么办呢?”钱乾文着急地说:“小川不能待在杭州了,必须马上回来,我打算立即赶到杭州停调一下,然后尽快把小川带回温海!” 原来,石小川杀了阿雄,这一不计后果的举动激怒了另一个帮会,两个帮会之间的火拼一触即发。钱乾文心急火燎地要赶往杭州停调,辞别花海棠,回报馆在住所收拾好行李,穿戴整齐,准备出门,刚走到门边就被陆尚娟堵住了。 陆尚娟打量着钱乾文:“你要去哪儿?”钱乾文说:“我去杭州办事,要三四天才能回来。”陆尚娟问道:“我被人打的事情怎么办,你不出面为我作主吗?”钱乾文说:“我已侧面了解过了,这事都是你不对。你欺侮凌辱别人,人家一怒之下才打了你,如果要我作主的话,你应该先去向人家道歉。” 陆尚娟吃惊瞪大了眼睛:“什么,她打了我,还要我向她道歉?”钱乾文说:“对!”陆尚娟自作聪明地说:“噢,我知道了,刚才你急急忙忙地出门原来是去找她的呀!”钱乾文恼道:“别胡扯,我是去花公馆找七姨太商量事情的,那个李太太把你们的事情都告诉七姨太了,大家都说是你不对!” 陆尚娟一愣:“啊,都说我不对,她们”钱乾文烦躁地说:“好了,车在下面等着,我必须马上赶去杭州,你让开!”陆尚娟不敢再闹,畏惧地看了钱乾文一眼,只得退到一旁。 钱乾文风尘仆仆地赶到杭州,与王亚东见了面,两人坐着王亚东家的客厅里喝茶说事,商量对策。 王亚东语气沉重地说:“杭州和温海一样,凡酒吧c舞厅c妓院c赌场之类的场所,除了少数几家是外国人开的,其余全都掌握在手里。分成几个大的派系,为争夺势力范围和利益,相互之间时有火并。但在火并之前,一般情况下都会发出警告,给对方一定时间进行停调。如果停调得好,就可免了刀光剑影。” 钱乾文愁眉不展地说:“这么说,对方已经向你们发出了警告?”王亚东说:“对!这件事情的起因是小川为一个红倌人打了他们的人,那人是他们帮里的小头目,有些儿身份,过后又派了几个前来闹事,玷污了那个红倌人并用刀划破了她的脸,那红倌人不堪凌辱,自杀身亡。小川一心要为她报仇,先后杀了他们四人,引起对方仇恨” 钱乾文目瞪口呆,吃惊地说:“真想不到小川这小子祸闯得那么大那你说怎么停调,才能避免刀光剑影?”王亚东说:“一是按对方的要求,把石小川交出去由他们处置,再是拿一笔钱去对方帮中上下打点,以取得对方的谅解。”钱乾文问道:“若是停调不好呢?” 王亚东说:“要是停调不好,行动就会逐步升级,一场火并在所难免,到时候只怕要弄出几十条人命,以决雌雄!”钱乾文一愣:“如果停调的话,大约需要多少钱?”王亚东说:“至少五千大洋。” “那就有劳亚东兄了!”钱乾文说着,从公文包里取出十余根金条和一张现额支票放在桌子上,推给王亚东:“亚东兄,这些钱作为停调的经费,请你收下,不够时你先垫付着,到时候我再来偿还。”王亚东说:“钱先生客气了,我一定尽力停调,不负钱先生所托。” 西溪金香谷妓院照常营业,生意红火,满眼灯红酒绿,五光十色,身材惹火c丰腴性感的王月英忙着照料生意,应酬顾客。 钱乾文提着公文包走进大厅,径向吧台走去。 “哟,这位先生是哪来的贵客,快请坐。”王月英见了,连忙迎上前来,笑容可掬地说着,把钱乾领到吧台旁的一张小圆桌边坐下,含笑问道:“这位先生,请问你想找什么样的姑娘陪伴?” 钱乾文摇摇头:“不,我不找姑娘。” 王月英惊讶地说:“这位先生,我们这儿是妓院,你不找姑娘,来我们这儿干什么?” 钱乾文接过侍应小姐端来茶,微微一笑:“我找石小川!” “石小川”王月英大惊失色,慌乱地说:“你这位先生,你找错地方了,我们这儿并没有石小川这个人!” 钱乾文温和地一笑:“王丽英女士,你别紧张,我是你们大老板的好朋友,是他叫我来这里找石小川的。” 说着,钱乾文从包里掏一封信,递给王月英。 王月英拆信看了:“啊,原来是钱先生!好,好,你去那边茶座里坐坐,我去把小川给你叫来。” 钱乾文在闹哄哄的金谷园妓院见到了若无其事仍在看家护院的石小川,悄悄把他带到王亚东家陈说厉害。石小川虽然胆大妄为,天不怕地不怕,听说另一个帮会正在找他寻仇,知道事情严重,倒也惊慌起来,急忙收拾行李,连夜跟着钱乾文回到温海。 石小川回花公馆去见花海棠和妻儿了,一夜未睡的钱乾文疲惫不堪地走进报馆总理室,刚要进里间的卧室休息,陆尚娟无精打采地走进门来。 “乾文,我要去买些化妆用品,你得给我钱。” “我身上没钱了,你别来烦我。” “什么,没钱了,你的钱都到哪儿去了?” “我的钱去哪儿了,难道还要向你禀告吗?” “啊,我知道了,你把钱都给了那个苏雅心了吧?” “你别扯淡,她才不像你,整天就知道要钱!” “我就知道要钱?哼,难道不应该吗?说吧,你给不给钱?” “我现在真的没钱了!” “那行,你不给我钱,我就走人。” 钱乾文冷笑说:“好啊,你走吧,最好永远也不要回来!”陆尚娟赌气说:“不回就不回,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我还不愿待在你这破地方呢!”钱乾文气恼地吼道:“那你快滚,滚得越远越好!”陆尚娟也不示弱:“滚就滚,不过我滚了你还得给我钱。”钱乾文惊愕地说:“凭什么?”陆尚娟说:“分手费c生活费c安家费呀。” “肖琳,肖琳!”钱乾文气急败坏地喊道,见肖琳匆匆闻声跑进门来,大声吩咐说:“肖琳,你带她去我房间,帮她收拾行李,然后去财务领三百大洋,让她走人!” “是”肖琳答应一声,客气地对陆尚娟:“陆小姐,走吧!” 陆尚娟大惊失色,愣愣地:“啊,你真叫我走哼,走就走!” 陆尚娟说着,怒气冲冲地跟着肖琳出门而去,钱乾文不胜其烦地苦笑了一下,点起雪茄,心力交瘁地坐倒在沙发上。 石小川回到花公馆,在书房里见到了盛怒以待的花海棠。 花海棠沉着脸,冷冷地瞪着石小川:“你本事大了,竟然在杭州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为了一个红倌人杀了四条人命,还差点引起两个帮会的大火拼!你以为你还在战火纷飞的战场上,你死我活地搏斗,杀了人不用偿命?” 石小川低垂着默默听训,一声不吭。 花海棠严厉地说:“这是在灯红酒绿c纸醉金迷的繁华大都市里,虽说是流氓帮会之间的争斗,也容不得你随便杀人呀?那个帮会非要杀你为他们的人报仇,是钱先生拿出一大笔钱让王亚东去作停调,才把事态平息。你仔细想想,这次你闯的祸有多大?” 石小川分辨说:“那他们也太猖狂c太残忍了,玷污了萃萃,还破了她的相,害得她年纪轻轻就自杀身亡” 花海棠斥责道:“他们再猖狂c再残忍也比不上你,他们虽说施暴破相,手段残忍,但还没到要人家的命的地步!” 石小川泪水潸然嗫嚅说:“可是萃萃她死的太惨了,我” 花海棠一怔,生气地说:“你呀,跟你父亲一个样,好色贪玩,去杭州没几天,就跟那个红倌人搞在一起。这事儿若是让叶萍知道了,她怎肯和你善罢甘休?你对得起叶萍,对得起小川平吗,你还好意思对那个红倌人念念念不忘?” 石小川一凛:“七妈,那这事你千万要保密,不能让叶萍知道。” 花海棠娥眉微蹙地说:“要我保密可以,但从今天起你回报馆上班,要老老实实做事,再也不许胡作非为!” 石小川难过不安地答应:“是,我再也不会放纵自己了。” 石小川离了花公馆,驾驶着车子缓缓驶进报馆,却见陆尚娟艰难地拖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旅行包,哭哭啼啼从里面走了出来,不由得吃了一惊,连忙把车停下,走下车来。 石小川好奇地说问道:“陆小姐,怎么了你这是要去哪儿啊?”陆尚娟哭道:“钱乾文不要我了,他把赶我出来了”石小川一愣:“啊,那你现在去哪儿呢?” 陆尚娟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我也没有别的地方去,家里兄弟一大帮,连个住的地方也没有,我只能去去我姑妈家住几天”石小川问道:“你姑妈家在哪儿?”陆尚娟抽泣着说:“在南市街那边” “那行,我送你去吧!”石小川说着,接过大旅行包放在后座上。 陆尚娟感激地说:“还是小川师傅心眼好,肯帮我,太谢谢你了!” 石小川从陆尚娟手里接过旅行袋:“不用客气,上车吧!” 说着,石小川打开车门,把旅行袋往车里一塞,坐进驾驶室里,陆尚娟连忙跟着坐进副驾驶室。轿车掉了个头,向街上驰去。 南京调查科主任办公室里,梁思铭低眉敛首地站在一旁。 徐恩曾把几份报纸狠狠甩在桌子上,大发雷霆:“蠢货,笨蛋,你们看看你们做的什么事?我叫你们调查监督《晨报》,而你们异想天开,想通过一个人命案子整垮钱乾文。这下好了,案子破了,一切真相大白了,人家连版累牍地指责和攻击我们,把我们说得一无是处,狗屁不如,你们看怎么办?” 梁思铭委屈地说:“主任,对不起,这事是我想差了,本来我借那个人命案子,把水搅浑想不到他们这么快就抓到凶手,破了案子,事儿就露馅了” 徐恩曾声色俱厉地训斥道:“他们把矛头直接指向我们调查科,说我们混淆视听,颠倒黑白,蓄意制造冤假错案,扰乱司法公正,让我们调查科名誉扫地,声名狼藉,你们知道吗?” 梁思铭慌忙说:“请主任息怒,我们一定设法弥补” 徐恩曾告诫说:“以后不许你们自作聪明,明目张胆地和他们对抗,要动脑筋,想办法,攻其不备,分化瓦解,不动声色地达到我们的目的!” 梁思铭挨了徐思曾一顿训斥,不敢怠慢,连家也顾不上回,匆匆赶回温海,召集调查科办事处全体成员会议,研究对策,想方设法,试图找到搞垮《晨报》的突破口。 会上,梁思铭苦恼地说:“徐主任对我们的工作很不满意,把我狠狠训斥了一顿,要我们动脑筋,想办法,避免正面冲突,攻其不备,分化瓦解,不动声色地达到我们的目的。我们集思广益,你们有什么好的建议不妨畅所欲言。” 黄曼莉沉吟一会说:“特派员,我倒了解到一个情况,想到了一个办法。” 梁思铭迫切地说:“哦,你说!” 黄曼莉眉毛一扬,笑着说:“你们知道吗?这张《晨报》其实是温海的北洋军阀石世禄创办的。石世禄是一介武夫,不通文墨,就派了他的侍从副官钱乾文专门负责报馆工作。北伐之后,石世禄失势了,因年老多病,回家休养,不再管事,这张报纸就顺理成章地成了钱乾文的产业。” 梁思铭惊疑地说:“这么说这张报纸真正的主人是石世禄?” 黄曼莉回答说:“对!石世禄只有一子,名叫石小川,在部队当兵打了几年仗,去年退伍回来,在报纸当了钱乾文的司机和保镖” 梁思铭精神一振:“啊,这报纸本来应该是石家的产业,石小川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而现在是侍从副官当了主人,亲生儿子反去给他开车当保镖?这很不合情理呀!” 黄曼莉嫣然一笑:“我就是这个意思,看看我们能不能在这上面做做文章。”梁思铭兴奋地说:“好,我们终于找到突破口了!” 黄曼莉谋划说:“只要他们起了内讧,我们不仅能搞乱《晨报》,也许还能彻底改变报纸的性质,这样我们岂不是顺利达到目的了?” 梁思铭高兴地笑笑:“嗯,太好了,我们就在这上面做文章。曼莉小姐,你立即向徐主任发报,把我们的计划向调查科请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二) 陆尚娟哭哭啼啼地走了,钱乾文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心早被苏雅心所占据,已经容不下别的女人了。其实一直以来,他觉得苏雅心聪明贤惠,端庄大方,人穷志不短,心里颇为敬重,早已不知不觉地暗暗喜欢上了。如今他忽然动了这个心思,却不知道该怎么表示才好。于是,他想到了与无话不谈的好朋友黄炎成商量。 华灯初上时分,钱乾文来到曾经和苏雅心一起喝过咖啡的地方,独自坐在一个靠窗的座位上,一边喝闷酒,一边回忆着当初与苏雅心相识的一幕幕,却见黄炎成进了咖啡厅,一路左顾右盼c寻寻觅觅走来。 “炎成,这儿!”钱乾文看见黄炎成,连忙招招手道。 黄炎成含笑走了过来:“乾文,你怎么跑到这儿买醉来了?” 钱乾文给黄炎成倒了一杯酒,苦笑着说:“我这不是买醉,心里不舒服,喝点酒解解闷。” 黄炎成坐下,端酒抿了一口:“为什么,就因为那个陆尚娟离你而去了?” 钱乾文摇摇头:“为她你说我至于吗?” 黄炎成笑着问道:“那你是为什么事呢?” 钱乾文嘿嘿一笑:“实不相瞒,前些日子我认识一个女人,端庄秀美,知书达理,却有过一段不堪的婚姻。我倒是有意于她,我看她的样子,或许也有那个意思,只是我虽阅人无数,却还没谈过恋爱,不知该怎么去追她,所以想请你帮我出出主意。” “我这种事情,我比你还不如呢!” “哎,你不是自由恋爱的吗?” “什么自由恋爱,我们刚出娘肚,亲事就定下了,只不过经常见面倒是真的。” “啊,原来你也是包办婚姻呀!” “乾文,你可是经历了不少女人的,难道还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不瞒你说,以前的女人我都是用金钱作交易,但她不同,靠钱只怕打动不了她。” “你说的是那个苏雅心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和她也见过几次,也听你谈起过,怎么还想瞒我呀?” “那你说她怎么样?” 黄炎成沉吟良久说:“人不错,不同于陆尚娟那种游戏风尘的女人,倒是个贤淑的良家女子你真的很喜欢她吗?”钱乾文承认地点点头道:“应该说我还是喜欢她的,对她的感觉很不错”黄炎成审视着问:“你是从婚姻考虑,抑或仅仅是逢场作戏?”钱乾文坦诚地说:“我想这事儿我会从婚姻上去考虑的。” 黄炎成提醒说:“但你得考虑清楚,她有过婚史,她丈夫的死曾经和你有过牵连,还带着一个孩子。如果你不是很爱她的话,应该顾及社会舆论。”钱乾文郑重其事地说:“这些我都考虑过了,其实我心中有一段让我刻骨铭心的爱情,却是可望而不及。如今我不再想入非非了,只想成个家,尽早结束这飘泊不定的日子,过上安定温馨生活” “我理解你,去吧。来,干了!”黄炎成鼓励地说道,端起酒杯与钱乾文碰了碰,两人一饮而尽。 苏雅心一直把钱乾文当作恩人,走出生活的阴影后,她对钱乾文更是感恩戴德,也悄悄萌生了爱慕之心。平心而论,她是愿意竭尽所能报答钱乾文的,只要钱乾文需要她,她必然毫不犹豫c义无反顾地投入他的怀抱,但她却感到自卑,感到自己与钱乾文之间的差距毕竟迥若霄壤。何况,钱乾文身边有个花枝招展的陆尚娟,这难免让她心灰意冷,爱慕之心随着渐渐淡了,也就没有了非份之想。 这会儿,卧室昏黄的灯影里,苏雅心倚在床头,怀抱着儿子,迷迷糊糊地哼着眠歌,哄儿子睡觉。 儿子施展在她的怀抱里安然入睡了,苏雅心放下儿子,盖好被子,自己揿亮台灯,侧身躺下,拿过放在床头的一本小说翻看。 渐渐地,苏雅心看得入了神,整个身心全都沉浸在小说的情节里。 门上传来轻轻的敲门声,苏雅心全然不觉。 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再次响起,苏雅心听见了,疑惑地一怔,放下书本下床,趿着拖鞋走到窗边,透过窗户纸的破洞向外望去,只见路灯影里赫然站着钱乾文。 苏雅心心里一阵狂跳,连忙向外间跑去。 钱乾文敲了门,忐忐忑忑站在门前等待着,施家的门“哗啦”一下打开了,钱乾文一怔之间,苏雅心已跑出家门,压低声音叫了一声“钱先生”,激动地扑上前去一把将他紧紧抱住。 钱乾文且惊且喜,展开双臂紧紧抱住苏雅心,热烈地吻了上去 石小川晚饭后回到花公馆,惴惴不安地走进房里,却不免有些心虚,感到无颜面对叶萍,坐在外厅的椅子上,闷闷地吸烟。 “你怎么回来了?我以为你像上次那样一去不复返了呢?”叶萍似乎闻到了香烟味,拉开门从卧室出来,冷冷地瞥了石小川一眼,没好气地数落道。石小川陪笑说:“怎么会呢,我不是出去躲避几天吗,这里的事还没完,我怎么敢随便回来呢?”叶萍冷笑说:“我还知道不管这里有没有事,你都不愿回来。要不然,事情都过去几个月了,你不是仍赖在杭州不愿回来,非得钱先生亲自去接吗?”石小川解释说:“那边也有事,临走了,我多少也得交接一下吧?” 叶萍瞪眼啐道:“谁相信你的鬼话!我看你是乐不思蜀了,一定是恋上了什么新欢,神魂颠倒的连老婆孩子也不要了!”石小川叫屈地说:“这真是天大的冤枉,这半年来我哪一天不是看着你和川平的照片入睡的?你说我也不容易啊!”叶萍一怔,口气明显缓了下来:“那你老实说,这半年来你在杭州真的没去招惹什么人?” 石小川发誓说:“没有,绝对没有!”叶萍睥睨着说:“杭州可是出美人的地方,那里的女孩个个美若天仙,难道你没动心?”石小川辩解说:“虽然有时难免动心,因为我时时想着你,却也能心如止水,守身如玉!” 叶萍疑惑地瞥了石小川一眼,一时间默然不语。石小川见叶萍半信半疑,趁机站起身一把紧紧抱住叶萍。 叶萍极力挣扎,压抑着声音叫道:“你放手,你快放手”石小川不去理她,反而将她一把抱起按倒在桌子上,又搓又揉,又啃又吻,解衣脱裤,恣意侵犯,叶萍反抗了一阵,终于抵挡不住,瘫软了下来,有气无力地气喘着说:“我我没力气了,快快抱我到床上去” 石小川得意地嘻嘻一笑,抱起叶萍走向卧室 曙光初照,天已放亮。 钱乾文一觉醒来,睁开双眼,转头望着还在酣睡的苏雅心,露出幸福满足的微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c洁润的脸庞和臂膀。 苏雅心的儿子躺在一旁的小床上,也在沉睡。 在钱乾文的爱抚下,苏雅心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昨晚睡得好吧,这里地方小,床又窄,让你受委屈了。”苏雅心动情地一笑,柔柔地说道。 钱乾文报之以温存的微笑:“昨晚是我这些来年睡得最安稳的一夜,这里很静,没人吵我,一点喧闹也没有。”苏雅心芳心可可地一笑:“是吗,那你以后多到这里来吧,我让你天天安安稳稳地睡觉。”钱乾文笑着摇摇头:“那可不行,我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整天沉迷在温柔乡里。对了,我该走了。” 苏雅心一愕:“你要走怎么走,要我给你去叫黄包车吗?”钱乾文笑笑说:“不用,昨晚我自己开车来的,就停在你家门前”苏雅心大吃一惊,一骨碌坐起:“啊,那还得了!你把车停在我家门前,人家见了肯定知道你住在我这儿,那我岂不是” 钱乾文披上衣服,笑道:“那你也不用住这儿了,起来收拾一下东西,跟我住到我那儿去,下午我叫小川开车来把你们接走!”苏雅心惊疑地说:“真的?”钱乾文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对,真的!我要你们和我生活在一起!” 苏雅心感动地扑上去一把紧紧抱住钱乾文,钱乾文回抱着苏雅心,绽开一片温存舒心的笑容 石小川按照钱乾文的指令,下午把苏雅心母子接到报馆,又驾车到街上,在商场里为苏雅心母子购买了一些日常生活用品。傍晚时分,才拎着大包小包从商场里出来,不料迎面碰上花枝招展的黄曼莉。 黄曼莉笑靥如花地招呼道:“哟,这不是《晨报》的石小川石先生吗?”石小川一怔:“请问小姐你是”黄曼莉“咯咯”地笑了起来:“哟,石先生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曾经几次来过你们报馆,还坐过你的车,你忘记了?”石小川恍然地说:“啊,我想起来了,你是黄小姐!”黄曼莉妩媚地笑笑:“对呀!哎,石先生,你买这么多东西干嘛呢,是给孩子的?”石小川说:“是给孩子买的,但不是给我自己孩子的,而是给苏太太的孩子买的。” 黄曼莉“卟哧”一笑:“什么这个孩子那个孩子的,到底是给谁买的呀?”石小川把黄曼莉拉到一边,悄声说:“你们以前不是怀疑钱先生和那个苏雅心通奸吗?以前他们确实没那种关系,但近几天他们真的好上了,那个苏雅心已经带着孩子住到我们报馆来了!”黄曼莉吃惊地说:“什么,苏雅心住到你们报馆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石先生,我们找个地方,你能不能详细说我听听。” 石小川推辞说:“不,不,苏太太还在等我呢,我得赶快把这些东西给她送去。”黄曼莉娇嗔地说:“石先生,你这么不给面子呀?我一个女孩子不顾羞涩这么热心地邀请你,你难道好意思拒绝?”石小川嘿嘿一笑:“这我不好意思,实在是”黄曼莉嗔道:“再说,那些东西又不是急着等用的,耽误一点时间有什么关系,干嘛非要急着送回去呀?”石小川愣了愣答应说:“好吧,你请上车!” 斜阳余辉里,一辆军用吉普车驶进南市街棚区,穿过一片废墟,在施家门前缓缓停下。 对苏雅心仍不死心的梁思铭从车上下来,走到门前,敲敲门叫道:“苏太太,苏太太!” 里面不见回应,毫无动静。 梁思铭又敲了几下,喊了几声:“苏太太,苏太太!” 一个六十多岁c头发花白的老奶奶闻声从隔壁房子里走出门来,不满地唠叨说:“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呀,也不长眼睛,明明门上锁着,怎么又敲又喊呢?”梁思铭一怔,低头看去,果然门上锁了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锁,连忙尴尬地陪笑:“啊,不好意思,我这人眼睛不好使,这么大一把锁锁着门,我也没看见” 老奶奶咧嘴一笑:“我看你是睁眼瞎,年纪轻轻的,还不如我这个老太婆呢!”梁思铭愣愣地笑着问道:“是,是,老奶奶,那这里住着的苏太太她是不是出门了?”老奶奶说:“是啊,出门了,出远门了!” 梁思铭一惊:“出远门了?她去了哪里?”老奶奶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只知道昨天下午来了一辆小轿车,把母子俩都接走了!”梁思铭大惊:“啊,接走了?这是谁把她接走的呢?” 老奶奶一脸不屑,不满地说:“我怎么知道是谁接走的?她呀不是个正经女人,三天两头有男人前来找她,她还留男人过夜呢。前天晚上有个男人开来一辆轿车停在这儿,直到日上三竿才走,你说这这种女人真不知羞耻!老公死了不到半年,她就打熬不住了,公然把男人招来留宿,你说这世道不是乱了套了吗?” 梁思铭如雷轰顶,愣愣地哑口无言。 “唉,寡妇门前是非多男人啊,像苍蝇见血一样不停地在这儿飞来飞去,嗡嗡嗡的还是搬走的好,搬走了省心,眼不见为净!”老奶奶唉声叹气c顾自摇头晃脑地走回自己家里,关上家门 石小川和黄曼莉一起来到一家咖啡馆,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窃窃私语了半天。黄曼莉趁机煸风点火,大肆鼓动石小川夺回报纸,自主经营。石小川开始严正拒绝,继而渐渐动心,萌发了摆脱钱乾文的控制,夺回《晨报》,由自己经营的野心。 晚上回到花公馆,他立即拉着叶萍到书房去见花海棠,直截了当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花海棠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笑道:“没错,这张报纸是你父亲投资创办的,确实是我们石家的产业!”石小川疑惑地问:“那既然是我们家的产业,钱先生为什么不交还我们呢?”花海棠淡淡一笑:“这报纸至今还是我们石家的产业,你父亲还是报纸的董事长,并不存在交不交还的事情!” 石小川和叶萍面面相觑,惊讶不已。 花海棠娓娓说道:“北伐之后,你父亲失势,被逼交出兵权,退休回家养病,我们石家的一切产业都失去了,只剩下了这张报纸。多亏钱先生苦心经营,使其成为东南沿海一带具有影响力的报纸,且已自成系统,当局才不敢觊觎。这份报纸当时如果还在你父亲名下,如今只怕早已落入别人之手,不为我们所有了。” 石小川怔怔地说:“既然是我们家的产业,钱先生也不能把报纸据为己有呀?”花海棠严肃地说:“钱先生当年是你父亲的侍从副官,我们是同舟共济的一家人,不分彼此。这些年来,钱先生并没忘记你父亲,石公馆的所有开支花销,全赖这张报纸,我们家重大的费用开支都是钱先生筹措打点的,也包括你这次去杭州的一切费用” 石小川争执说:“可是,现在我已经长大了,钱先生理应把报纸交还给我们经管”花海棠冷笑地说:“交还我们经管,交给谁?你父亲年老多病,管不了事,而你也不是经管报纸的材料。” 石小川不服气地嚷嚷:“不,七妈,我已经有能力管事了”花海棠反驳说:“你以为经管报纸是件容易的事吗?我可以告诉你,报纸若现在交给你经管,我可以料定不出半年,报馆就得关门大吉,你还是好好历练再说吧!” 正说着,柳绿匆匆进来禀道:“七姨太,石公馆那边来人报丧,说大太太殁了,石司令叫你和少爷快过去料理” 花海棠浑身一颤:“什么,大太太这么快?小川c叶萍,走吧,我们快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三) 石公馆隆重举哀,里里外外素烛白帏,一片哭声,人们进进出出,来来往往,显得十分忙碌。 石世禄坐在一张轮椅上,由石小川推着,在庭院里漫步散心。 石世禄问道:“你的意思说,把报纸收回来,交给你经管?”石小川趁机说:“我想既然是我们的产业,还不如由我们自己经管。钱先生虽然能干也有经验,但他毕竟是外人”石世禄心有疑虑地说:“话虽如此,一份报纸关系重大,你能行吗?” 石小川居心叵测地说:“这有什么行不行的,如果父亲把报纸交给我经管,我保证让它发扬光大。再说,我们的报纸鼓吹民主自由,总是与政府唱反调,早已引起当局不满,南京中央组织部调查科三番五次派人前来调查,如今已经是四面楚歌,朝不保夕,报纸的发行量也在不断减少” 石世禄吃惊地问:“乾文知道这些事吗?”石小川诋毁说:“他当然知道,只是无心来管”石世禄诧异地问:“他不是报馆总理吗,怎么无心来管呢?”石小川别有用心地挑拨说:“他看上了一个死了丈夫的漂亮寡妇,闹出了绯闻,一时间把整个温海闹沸沸扬扬的。如今,他把那寡妇和孩子都接到报馆里来了,哪还有心思管报纸的事呀!” 石世禄目瞪口呆地说:“这些事我怎么没听说过呢?”石小川说:“你年老多病,在家休养,大家担心你的身体,怎么能让你知道这些事呢。” 石世禄年老昏聩,听说钱乾文迷恋一个漂亮寡妇,无心理事,挥霍无度,导致报纸形势每况愈下,逐渐出现亏损,不禁勃然大怒,当晚就让人把花海棠叫到他的卧房里,把石小川有志报业,他一心重振家声,要收回报纸,交给石小川经管的事告诉花海棠,并为石家后继有人感到庆幸,欣喜不已。 听了石世禄说的话,花海棠不禁大吃一惊,忙道:“司令,这些都是小川告诉你的吧?”石世禄暴躁地说:“不管是谁说的,你先告诉我,这些是不是事实?”花海棠娥眉微蹙了一下,生气地说:“这些都不是事实!小川一心想收回报馆,由他来经管,才和来你说这些无凭无据的话!” 石世禄一愣,沉吟片刻,询问说:“那你说我要是把报馆收回来,让小川去经管,你觉得怎么样?”花海棠冷笑说:“俗话说‘知子莫若父’,你难道不比我更清楚自己的儿子?他有勇无谋,又不通文墨,整天只知道打打杀杀,哪有什么经营头脑?你若把报纸交给他,我料不出半年,保准一败涂地,非关门歇业不可!”石世禄一惊:“这你是不是小看他了?” 花海棠气恼地说:“不是我小看他!在我看来,他除了好色贪玩女人,喝酒打架惹是非外,一无是处,什么事也干不了!”石世禄惊愕地说:“你明知道他这么不成器,为什么不好好管教他?” 花海棠苦苦一笑:“我是想管教他,但他如今长大了,去军队打了几年仗,性子也变野了,要管教也要等他收了性子再说。”石世禄叹息说:“是啊,这孩子我看他的性情也好像是变了” 花海棠黯然地说:“你不知道吧,这次小川去杭州跟一个红倌人好上了,结果闹出了事情,他连杀四人为那红倌人报仇,引起轩然大波,招来杀身之祸,是乾文花了一大笔钱才把事儿停调了,报馆的钱都用在了小川的身上,报纸亏损就是这么造成的。”石世禄愣愣地说:“这些都是真的?那小川也闹得太像话了!”花海棠警告道:“俗话说‘纵子如杀子’!依我说呀,这一次你千万别去纵容他,要不然就是毁了孩子,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花海棠从石世禄房里出来,感到事情严重,仍是放心不下,想想自己势单力薄,要想制止野心勃勃的石小川和护犊心切的石世禄并不容易,回花公馆后踅身去了叶萍住的房间,见叶萍在卧室哄孩子睡觉,神色凝重地独自坐在桌子旁,忧心忡忡c若有所思地端茶喝着。叶萍把孩子哄睡后,从里间卧室出来,叫声“七妈”,在一旁坐下。 花海棠问:“小川呢?” 叶萍茫然地说:“他吃过晚饭就出门了,也不知去了哪里。” 花海棠郑重其事地说:“我过来有事要告诉你,你是小川的妻子,平时对小川要看紧点,别让他和不三不四的人搞在一起,他这个人头脑简单,容易轻信别人” 叶萍一惊:“七妈,出什么事了?”花海棠叹口气说:“事情倒没出,只是前几天小川突然问起报纸的事,我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很可能有人在他背后捣估什么,你得留点神。”叶萍担忧地说:“是啊,这些天他野心勃勃的,总想着收回报馆的事,一心想取钱先生而代之。我劝说他不是那个料,不要想入非非,他就是不听。” 花海棠猜测说:“所以我怀疑他肯定受了什么人在背后挑唆,才这么狂妄自大,异想天开!这事等他回来,你好好问问他,听他怎么说。”叶萍顾虑说:“就怕他对我瞒的铁紧,什么也不肯说。” “那你就想办法套他的话,多少让他吐一点出来!”花海棠站起身来说道:“噢,还有一件事,你和他说说。那边大太太死了,石公馆里就剩下司令一个人。他原先四位小妾早在他失势的时候,就收拾细软一走了之了,如今他父亲身边没人照顾,我想和小川商量一下,是不是搬到石公馆一起住,也好对他父亲有个照应。”叶萍答应说:“好吧,等他回来,我就和他说。” 大太太一死,花海棠见年老多病的石世禄无人照顾,有些于心不忍,动了回石公馆照顾石世禄的念头。石小川正要借助石世禄的关系和以前的声望夺回《晨报》,趁机以父亲需要照顾为由,极力唆使花海棠搬进石公馆居住。花海棠看石世禄可怜,也不忍辜负儿子的一片孝心,遂和石小川c叶萍带着小川平一起住进石公馆。石世禄见日思夜想的花海棠和儿孙回到了自己身边,一家人得以重新团聚,恍然若梦,激动得热泪盈眶,喜极而泣。 殊不知,这么一来,形势急转直下,完全违背了花海棠的意愿,很快变得无法收拾。 梁思铭一心拿下石小川,绞尽脑汁,煞费苦心地要把《晨报》控制在手中,深知石小川一身纨绔习性,贪杯好色,喜欢拈花惹草,有心用美色俘虏石小川,使他就范,但他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依赖于黄曼莉。于是,梁思铭找个借口把黄曼莉叫到自己办公室商量。 梁思铭倒了一杯茶端给黄曼莉,笑嘻嘻地问道:“黄小姐,你见过石小川了?” 黄曼莉接过茶杯,抿嘴笑笑:“见了,在咖啡厅坐了一会儿,我把事情都和他说了。” 梁思铭急切地问:“他有什么反应吗?” 黄曼莉抿了一口茶,把杯子往茶几上一放:“很吃惊,但还是不敢相信,说要回去问问他七妈。” 梁思铭眉飞色舞,心驰神往地说:“他七妈啊,就是石世禄的七姨太,我见过,那可真是个光彩照人,魅力四射的女人啊,美若天仙,风姿绰约,精于文艺,擅长京戏,一颦一笑,风情万种” 黄曼莉讥笑说:“特派员,你又想入非非了?” 梁思铭一愣:“啊,不好意思,情不自禁,走神了” 黄曼莉试探地问道:“那昨天傍晚你见着那个苏雅心了?” 梁思铭泄气地说:“什么呀,她走了,也不知去了哪儿,铁将军把门,还给一个老太太数落了一顿。”黄曼莉“卟哧”一笑:“那还是我来告诉你吧,她被钱乾文带走了,现在《晨报》报馆里住着。” 梁思铭不禁目瞪口呆:“什么,钱乾文?他他先下手为强啊!”黄曼莉一愣:“特派员,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先下手为强呀?”梁思铭自知失言,悻悻地一笑掩饰说:“这我是说钱乾文动作真快,下手也狠,这么快就把苏雅心给弄到手了。” 黄曼莉冷冷一笑,嘲弄说:“特派员,你是不是本来也有心摘花,却没想到被钱乾文捷足先登了?”梁思铭收敛笑容,佯装正经地斥道:“去,去,这玩笑可开不得,我堂堂政府工作人员,怎么能贪花恋草呢!哎,你快说说石小川的事!” 黄曼莉看着梁思铭的窘态,笑着说:“我觉得石小川有野心,他不甘屈居人下,已经动心了,我们完全可以利用他搞乱《晨报》。”梁思铭眼睛一亮:“嗯,好!你找个时间好好跟他谈谈,说我们可以协助他夺回《晨报》!”黄曼莉慌忙推辞:“不,不,这事还是特派员出面为好,什么时候我把他约来,你们详细谈谈。” 梁思铭沉吟片刻说:“如果要我出面,要等到时机成熟再说” 黄曼莉不解地说:“特派员,什么叫时机成熟呀?” 梁思铭诡谲地笑笑:“嘿嘿,那就要看黄小姐的手段了!” 黄曼莉脸一红啐道:“呸,你又没个正经了!” 黄曼莉不孚所望,立即行动,一个电话打到报馆,当晚就把石小川约到了见过面的咖啡厅里。石小川是个见了美色决不轻易放手的人,见黄曼莉秋波暗递,言语挑逗,风情可人,有些意思,一进包厢就展开猛烈的攻势,打情骂俏,恣意调笑,上下其手,无所不为。黯淡的灯影里,石小川和黄曼莉很快挤在一张沙发上,相互搂抱着情话绵绵,浪笑声声。 石小川迫切地倾诉:“曼莉小姐,我太喜欢你了,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成双成对,共浴爱河呀?” 黄曼莉“咯咯”娇笑说:“你想和我共浴爱河呀,我看还是等到你当上报馆总理,成为《晨报》的主人后再说吧!” 石小川泄气说:“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呀?” 黄曼莉娇嗔地笑笑:“你以为我是路柳残荷c水性杨花呀?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中组部调查科温海办事处的副组长,论官衔至少也是个副处级,也算是有身份的人,怎能随随便便就和你上床呢?如果你真的喜欢,起码也得等到身份相同c明媒正娶才行啊!” 石小川炫耀说:“身份虽不相同,但我们门当户对呀,我父亲原是温海驻军司令,曾经位高权重,镇守一方,不算辱没你吧?” 黄曼莉嗤之以鼻地说:“那是明日黄花c陈年往事了,你还挂在嘴边上?” 石小川沮丧地说:“那你怎么才能答应我呢?” 黄曼莉娇媚地说:“我不是说过了,你什么时候当上报馆总理,我什么时候就是你的人。要不然,你一个司机兼保镖,我若是跟了你算什么事啊,别人还不知道怎么笑话我呢!” 石小川松开黄曼莉,悻悻道:“那你说怎样才能把《晨报》夺回来,让我当上报馆总理?” 黄曼莉倒在石小川怀里,盈盈一笑:“这事计划要周密,行动要迅疾,待会儿我们特派员来了,我们好好商量一下,总之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正说着,门上传来轻轻地敲门声。 黄曼莉一惊,慌忙推推石小川,坐起身来:“哎,我们特派员来了,你快坐对面去!” 石小川连忙起身,转到对面沙发上正襟危坐,黄曼莉嫣然一笑站起身来,款款上前,打开包间的房门。 梁思铭笑嘻嘻地走进门来。 黄曼莉笑吟吟地介绍:“小川,这位是我们调查科温海特派员梁思铭先生。特派员,这就是石小川先生。” 梁思铭热情地伸出手去:“啊,石小川先生,我们见过面,幸会,幸会!” 石小川连忙握住梁思铭伸过来的手:“是,是,梁特派员,你好,请坐!” 石小川和梁思铭笑容可掬,彬彬有礼地分别坐下,黄曼莉连忙拿起桌上的空杯,斟了一杯咖啡端给梁思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一) 钱乾文和苏雅心好上了,很快坠入爱河,两人如胶似漆,难分难解,出双入对,异常恩爱。钱乾武以苏雅心出身贫寒,地位式微,其夫施德明一案又曾牵涉到钱乾文为由,极力反对和阻挠。钱乾文不听,毅然让苏雅心和儿子搬进报馆,共同生活在一起。对此,钱乾文和钱乾武各执已见,大闹一场,以致兄弟失和,还把事情闹到了石世禄那里。 由于先前石小川进过谗言,先入主,石世禄对钱乾文和苏雅心的事本来就颇有微词,有些看法,后经花海棠分说排解旋即释然,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但钱乾武这么一闹,让他觉得事态严重,不可小觑了,马上把钱氏兄弟和黄炎成约到花公馆,要为他们调解劝和。 钱乾文c钱乾武和黄炎成如约而来,进了石公馆,坐在客厅里喝茶等候。约摸等了半个来小时,随着几声轻咳传来,花海棠和丫环柳绿才用张轮椅推着石世禄出现在客厅门口。 钱乾文等三人见了,连忙叫声“司令”,恭敬地起身相迎,石世禄在花海棠和柳绿的搀扶下从轮椅上起来,走到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石世禄瞥了钱氏兄弟一眼:“说吧,什么事儿,非要我来替你们排解?” 钱乾武抢着说:“司令,我们兄弟都是孤儿,是司令收留了我们,我们从小跟着司令,幸蒙司令栽培,我们兄弟俩才有今日。我们俩只有辛勤工作,加倍努力,才能报答司令的大恩。可我哥他,有那么多的名媛淑女他不娶,偏偏喜欢一个低贱的寡妇,还和她同居在一起,闹得整个温海沸沸扬扬,不仅给司令脸上抹了黑,连我也没脸见人” 石世禄一怔,疑惑地望着钱乾文:“乾文,这是怎么回事?” 钱乾文陈情说:“司令,其实苏雅心是一个很好的女人,善良贤淑,又知书达理,我很喜欢她,觉得这样的女人才能和我相依为命,所以” 黄炎成插话帮衬说:“司令,我也觉得这苏雅心很有修养,为人不错,乾文喜欢她也在情理之中。” 石世禄疑惑地说:“那既然这个女人不错,乾武为什么要这么激烈地反对呢?” 钱乾武禀告道:“司令有所不知,问题在于去年出了个人命案,这女人的丈夫施德明被人杀害,抛尸大海,人们都以为我哥和她通奸,合伙谋害了她的丈夫。后来,我好不容易把这案子破了,洗去了我哥身上的冤屈,可他倒好,还真的和她好上了。这一下捅了马蜂窝,人们不禁怀疑是我从中做了手脚,为了解救我哥把杀人罪名强加在别人身上,让我百口莫辨,倍受指责” 石世禄一惊,沉声道:“乾文,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这么做无疑让乾武为难了,我觉得你应该知难而退,与那个女人断绝关系,划清界限!”钱乾文忙说:“不,司令,她人很好,也很可怜,我觉得这么好的女人,我有责任给她以幸福富裕的生活,而不能让她再去过贫苦困窘的日子。” 石世禄生气地瞪眼斥道:“扯淡,那你也不能以你的名誉作代价,为了那个女人,牺牲兄弟情义呀?更何况,你现在是《晨报》总理,新闻界的巨头,你知道你这么做,会给《晨报》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吗?”钱乾文分辨说:“我知道我这么做,会带来不堪设想的后果,但我既然已经选择了她,决不半途而废,改弦更张,纵然身败名裂,也在所不辞!” 石世禄一愣,气恼地说:“你你竟然为了一个低贱的女人,连连我的话也听不进去了?好,好,你既然一意孤行,我我撤换你这个《晨报》总理!海棠,送客!” 花海棠一惊,忙向钱乾文使个眼色,忐忑不安地说:“钱先生,司令气坏了,你还是先回避一下吧!” 钱乾文望了对面沙发上气得直喘粗气的石世禄一眼,与黄炎成交换了一个眼神,惴惴不安地站起身来。 钱乾文惹恼石世禄,神情怅惘地与黄炎成一起回报馆了,而石世禄余怒未息,立即命人去找石小川。花海棠担心石世禄的军阀脾气发作,一怒之下真的撤换钱乾文,慌忙让柳绿去门口截住石小川,先叫到书房来见她, 石小川跟着柳绿进了书房,花海棠交待说:“小川,今天乾文c乾武他们来了,乾文惹你父亲生了气,非要撤换乾文的报馆总理之职,待会儿你去他房间,一定要极力推辞。他在气头上,往往感情用事,思考欠妥,千万不能应承他!” 石小川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口是心非地答应说:“是,七妈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小川呢,他怎么还不来?乾武,你快去,快去把他叫来!”石世禄阴沉着脸,坐倒在房间外厅的沙发上,听了钱乾武添油加醋c绘声绘色地一番禀告,气得脸色铁青,浑身发颤,大发雷霆。 钱乾武应了声“是”,向门外走去,恰与匆匆而来的石小川迎面而遇。 钱乾武招呼道:“小川,你来了,快进去吧,司令等你呢!” 石小川连忙走进屋里,叫道:“父亲,你找我?” 石世禄怒气稍懈:“来,你们坐下,我有话跟你们说。” 石小川和钱乾武对视一眼,在石世禄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石世禄气哼哼地说道:“乾文不顾体面,也不听我的话,非要和那个下贱的女人搞在一起,还当面顶撞我这事关系到我们家和报纸的声誉,他不能再当这个报馆总理了,我决定立即撤换他!”石小川不怀好意地说:“父亲,钱先生这么做确实是冒了天下之大不韪,现在温海城里议论纷纷,甚至怀疑当初施德明之死,必定与钱先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说他们有奸情在先但是,撤换报馆总理非同小可,你可要慎重。” 石世禄恼怒地说:“我不信没有他办不好这张报纸,前些日子你不是也要我把报纸收回来吗?现在我决定了,收回报纸,撤掉乾文,由你出任报馆总理!”石小川假意推辞:“不,不,父亲,我年轻,又没经验,只怕难以胜任再说,事关重大,你要三思而行” 石世禄眼睛一瞪:“嗯,你临阵退却了?”石小川慌忙提醒:“不,不,父亲,这报馆总理不是说撤换就撤换的,有些程序还得走,该怎么办就得怎么办,要不然”石世禄沉吟地说:“嗯,你说得对,有的程序必须走,要名正言顺!”说着,石世禄艰难地站起身,钱乾武连忙上前扶住他,向卧室走去。 石小川望着石世禄进卧室的背影,脸上泛起一丝得意之色。一会儿,钱乾武扶着石世禄从卧室出来,重新坐下。 石世禄拿着一叠资料,说道:“要开个会,你们按这份名单,把当年参与筹备报纸的人都请来商量一下。当初,乾文是大家推举他当这个报馆总理的,现在撤换这个总理,我们也要集体进行表决。”钱乾武请示说:“司令,这会你打算什么时候开,我们也好提前作些准备。” 石世禄吩咐说:“你们根据这份名单分头去通知,每个人都要通知到,明天下午在这儿开会,如果这里头有人已经死了,那就当他缺席了。这些人都是原来的董事会成员,以后报纸有什么重要问题,也要由他们来决定” 钱乾文从石公馆出来,回到报馆,因与钱乾武闹得不可开交,又被石世禄发作一顿,感到心力交瘁,疲惫不堪,因情绪不宁,也无心理事,与黄炎成分析交谈了几句,就迈着沉重的步履回房休息。 苏雅心正在卧室里折叠衣服,见钱乾文拎个公文包走进门来,含笑上前,柔声说:“乾文,你回来了!累了吧,你坐下歇歇,我去给你泡杯茶。” 钱乾文放下公文包,脱去外衣让苏雅心接过去挂在衣架上,心事重重c闷闷不乐地在沙发上坐下。 苏雅心端茶过来,关切地问:“乾文,我听说你和乾武闹翻了?”钱乾文叹息说:“是啊,他反对我和你在一起,今天下午还闹到司令那里去了。”苏雅心惊慌不安地问:“那司令怎么说?”钱乾文神情沉重地说:“司令得知你丈夫案子的事,也表示反对,我向司令表明态度,谁知惹他生气了,说我不顾体面,一意孤行,还要撤换我这个报馆总理”苏雅心吃惊地说:“啊,这岂不是我连累你了?” 钱乾文蹙着眉头,沉思了一会说:“不,事情好像并没那么简单,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因为我和你在一起,其实背后可能另有文章”苏雅心慌乱地提议说:“乾文,依我看,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吧,我搬回去住,这么做你就不会给人以口实,或许可以减轻你的压力。”钱乾文苦笑地说:“事已至此,你搬回去住也没用,分开一段时间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你还是安心待在这儿吧,我们照样过我们的日子,别去理他们!” “那他们要是真的撤了你的总理职务呢?” “撤就撤了,我正想好好歇息,和你出去散散心呢!” “可是这张报纸倾注了你毕业的心血和精力,你怎么能轻易放弃呢?”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舍了报纸得到了你,我甘愿放弃。” “乾文,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嗯!” “乾文”苏雅心感动得热泪盈眶,喃喃唤了一声,扑入钱乾文的怀里,紧紧抱住 花海棠外出回来,带着桃红c柳绿两个丫头进了石公馆大门,穿过庭院朝书房走去,却见一个人西装笔挺c须发漆黑,手拄拐杖,独自在庭院的林荫小道上漫步散心。花海棠以为家中来了客人,揉揉眼睛,定睛望去,却见那人竟然是原来老态龙钟c步履蹒跚的石世禄,不禁惊得目瞪口呆。 花海棠大感意外,惊愕地说:“哎,你们说今儿司令怎么回事,须发变黑了,身体健朗了,不用轮椅,自己能下地走路了,看上去腰板笔直,精神抖擞啊!”桃红“卟哧”一笑:“七姨太,你不知道呀,今天梅莹花了一个上午,用皮鞋油把司令的胡子头发染了一遍,才变成这个样子的。”柳绿也笑道:“梅莹说,今天一早,她让司令坐轮椅,还挨了一顿骂,有人想去搀扶一下了,他死活不肯,非要自己走” 花海棠意外地一怔:“哦,不服老了!哎,你们说这是怎么回事呢,司令他为什么突然一夜之间变得不服老了呢?”桃红撇嘴笑笑:“今天下午司令要把过去的老朋友请到这儿来开会,所以尽量想把自己打扮得年轻一点呗。”花海棠娥眉微蹙地说:“他要掩饰自己的龙钟老态,把自己打扮的年轻精神一点请老朋友来这开会啊,我知道了,柳绿c桃红,走,随我去客厅看看!” 几个丫环c仆人正在打扫擦拭整理客厅,石小川和钱乾武则坐在一旁悄悄商议,见花海棠带着柳绿c桃红走进门来,连忙站起身来招呼。 花海棠笑吟吟地说:“哟,两位连班也不去上,都忙些什么呢?” 钱乾武禀告说:“七姨太,司令今天要开会,命我和小川在这儿接待客人。” 花海棠一惊,佯装镇静,淡淡一笑:“是为报纸的事吧?” 钱乾武答道:“是,司令要招集董事会成员商讨更换报馆总理的事。” 花海棠脸色一沉,审视地盯着石小川,冷冷地说:“小川,你忘了昨晚上我是怎么和你说的吗?”石小川一怔,陪笑说:“我照七妈的意思和父亲说了,但父亲不愿意,非要我接替钱先生,所以” 花海棠冷笑说:“所以,你就答应他了,你认为你经管得了《晨报》吗?”石小川陪小心地说:“七妈,虽然我经验不足,但有乾武和董事会的叔叔伯伯们帮助我,我觉得也许可以试试” “不自量力!”花海棠心里想着,冷哼一声:“那行,你自以为可以胜任,你就干吧。不过,你最好还是问问叶萍,看看她怎么说!” “什么,你要接收报纸当报馆总理?你是不是疯了?”开完筹备会议,晚上回到房里,石小川把事情一说,叶萍吃惊地瞪大眼睛,失神地叫了起来。石小川连忙分辩:“不,我没疯,是父亲和乾武他们极力推举我的,我没法推辞,只得干着试试”叶萍着急地说:“小川,办报纸非同儿戏,你不是那块料,你根本不懂得怎么办报,如果你当报馆总理,会毁了《晨报》的!” 石小川不服气地愣了愣,满脸不悦地说:“叶萍,你好像很看不起我,在你眼里难道我只能当一个司机,只能做一个保镖。你不是一直说我不思进取吗,如今我就要当报馆总理了,你反而拖我的后腿,和我说这种泄气的话?”叶萍苦笑着劝说:“这不是看不看得起的事,我告诉你,你可以去当团长,当师长,当司令,也当得了温海的市长,但绝对当不了报馆的总理,也办不好报纸!” 石小川耸耸肩说:“叶萍,危言耸听了吧!我既然能当司令,当市长,怎么当不成了区区一张报纸的总理呢?”叶萍恳切地说:“报馆总理是一份业务性很强的工作,必须懂文字,会管理,具备综合素养和敏锐的观察思维能力,你知道吗?” 石小川不耐烦地说:“好了,这事我不和你多说了,反正明天开会后,我就是《晨报》的总理,不当也得当了。” “你如果当报馆总理,我马上职辞!” “为什么?” “因为我不忍心《晨报》毁在你的手里!” “你你凭什么料定《晨报》会毁在我手里?” 叶萍激烈地说:“凭你是石小川,凭一个连篇新闻稿都看不懂的人来当我们报馆的总理!我告诉你,你不但要毁了《晨报》,也会毁了自己,你知道吗?”石小川生气地说:“你岂有此理!” 叶萍毅然决然地说:“好,你执意要当,我也没办法,但你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请你批准我的辞呈!”石小川负气地说:“行,你什么时候提交辞呈,我什么时候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二) 乐声悠扬,灯光迷离,红男绿女们搂搂抱抱着跳得正欢。台上,一位歌女忸怩作态地唱着《夜来香》。钱乾文和苏雅心相拥着在人群中翩翩起舞。 花海棠在一个服务生的引导下,走进舞厅,在一旁的位置上坐下,眼睛在舞池里寻觅了一会,端起杯子优雅地喝着饮料,望着钱乾文和苏雅心撇嘴一笑。 钱乾文和苏雅心似乎看见了花海棠,马上停止跳舞,手牵手地走了过来。 钱乾文笑嘻嘻地说:“七姨太,你也来跳舞呀,怎么不去跳一曲?”花海棠微微一笑:“我有事想找你谈谈,打电话到报馆,肖琳说你们来这儿了,我就匆忙赶来了。”钱乾文一怔:“是为报馆的事吧?”花海棠点点头:“对!” 钱乾文征询说:“那我们在这儿谈,还是另外找个地方呢?”苏雅心嗔怪说:“乾文,你也真是的,七姨太有事特地过来找你,你怎么能在这乱哄哄的地方谈呢!”钱乾文醒悟地说:“啊,对,对!那离此不远有个咖啡厅,我们就去那儿!” 花海棠和钱乾文c苏雅心一起到了咖啡厅,要了一只清静的包厢坐了,三人聚在一起一边喝咖啡一边交谈,花海棠把石世禄让石小川c钱乾武召集当年参与筹备办报的人已经召开了筹备会,马上就要召开董事会作出决定,撤换报馆总理的事告诉了钱乾文。钱乾文虽有预感,但还是感到有些惊讶,不可置信地说:“明天他们就要召开董事会,商量撤换我的事?” 花海棠神色凝重地说:“对!他们已定下推举小川为报馆总理,你打算怎么办?”钱乾文忧虑地说:“这不是把小川往风口浪尖上推吗,这时候让他独当一面,出任报馆总理,等于坑害他!”花海棠一惊:“坑害他这话怎么说?” 钱乾文苦苦一笑,坦诚相告说:“实不相瞒,如今报纸正处在非常时期,中央组织部调查科特务们视报纸为眼中钉,采取种种卑劣手段,肆意干扰报纸的出版发行,发行量已大为减少,早已造成亏空,加上小川在杭州出事,我花了一笔巨款停调,现在报馆资金紧缺,已是入不敷出” 花海棠嘲弄地笑笑:“这事我已多次劝过小川,但他就是不听。既然他父亲望子成龙,非要把他推到风口浪尖上,我也没有办法。我只想问问钱先生,你有什么打算?”钱乾文摇摇头:“说实话,我虽感到他们有点咄咄逼人,却没想到司令真的会撤换我,让小川取而代之。所以,我至今还没打算。” 花海棠沉吟了一下说:“我想董事会一旦作出决议,一定会让小川取代你,是走是留,你得提早作好思想准备。”钱乾文迟疑说:“思想准备我还是有的,若让小川担任报馆总理,我是不可能留在报馆的,只是我实在难以割舍,有点放心不下。”苏雅心提议说:“我看这事到底怎么办,你还是先和黄先生商量一下吧。” 花海棠赞成说:“苏太太说得对,你和黄先生商量一下再作决定。我的顾虑是,你和黄先生如若留在报馆,这张报纸还可以维持,要是你们走了,这张报纸也就毁了!”钱乾文一愣,问道:“七姨太是希望我们留还是希望我们走呢?” 花海棠苦笑说:“从感情上说,我希望你们留下来,帮帮小川,他虽不听话,毕竟是我的儿子。但从整个事态的发展情况来看,你们还是走的好!” 钱乾文一愕:“为什么?” 花海棠推心置腹地说:“因为小川年轻,还不知道也不懂得该怎么用人,你们留在报馆,无疑会受到冷落和排挤,非但维护不了报纸,反而会遭人嫌厌,这是自讨没趣!再者,小川身边围着那么一大帮昏聩平庸c行将就木的人,他们自己连个方向都辨别不清,怎么能帮助小川办好报纸呢?” 钱乾文沉痛地说:“是啊,我十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这才是让我痛心疾首的啊!”花海棠毅然说:“所以,依我看这份报纸与其说去尽力维护,倒不如让它早日走向毁灭!” 钱乾文和苏雅心大吃一惊,面面相觑:“让它毁掉?七姨太,你是不是气糊涂了?”花海棠怆然一笑:“不,我没有气糊涂,我是想对这张报纸我们已无力回天,想维护她是不可能的,还不如让它毁掉。只有被毁掉了,才能让觊觎它的人死心,才能让小川懂得珍惜,才能使他迷途知返,才能真正保住这张报纸!” 钱乾文心领神会地点点头:“七姨太,我懂你的意思了!” 石世禄用皮鞋油把满头白发染成漆黑,以掩饰自己的龙钟老态,摆出一副东山再起的架势,抖擞精神召集当年参与办报的元老和政府部门的一些权贵政要会议,其中也包括对钱乾文心怀不满的钱乾武,联合起来向钱乾文发难。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石世禄虽已老迈失势,但余威犹在,一旦站出来振臂一呼,还是得到了一些人的支持和拥护。于是乎,一个《晨报》报业股份公司悄悄筹备成立了,石世禄自任董事长,下设副董事长c秘书长若干人,石小川则任为执行董事兼总理。一切就绪后,石世禄立即采取逼宫行动,让石小川c钱乾武等人联合有关人员,咄咄逼人地向钱乾文施加压力。 花海棠虽觉得收回报纸,撤换总理此举欠妥,也知道让石小川担任报馆总理是沐猴而冠,料定这事到头来必定一败涂地,却不能公然反对与石世禄对着干,只是对石小川进行了旁敲侧击地提醒和规劝,也悄悄向钱乾文提出了以退为进的策略。而钱乾文对石氏父子夺权之举显然猝不及防,加上国民党中组部调查科梁思铭对《晨报》大肆围剿,步步紧逼,使他防不胜防,进退失据。在内外交困的形势下,钱乾文显得有点势孤力单,力不从心,迫使他只得作出让步。 报馆总理室里,钱乾文坐在写字台前在与黄炎成商议。 黄炎成思索着道:“我觉得七姨太的话不无道理,现在的形势下,我们只能以退为进,离开报馆,完全放弃报纸,才能掌握主动权。” “你的意思是等石小川无法维持时,我们再来收拾残局?” “对!他们既然定下要撤换你,任何努力都是徒劳的,我们别无选择!” “那好,我的辞呈已经写好了,石小川一到,我立即和他交接,你呢?” “这是我的辞职报告,你一并交给他吧。” 钱乾文接过黄炎成的辞职报告,点点头说:“好吧,我辞职之后可能和雅心一起去杭州度假,你也带着夫人来吧!忙了这么多年,我们终于能松口气了,大家一起游山玩水,陶冶一下心情也好。”黄炎成笑笑说:“不了,我还有事去趟北平,下午的火车走,回来后我们再聚吧!”钱乾文含笑说:“那行,你去吧!” “好,你多保重!”黄炎成站起身,告辞一声出门而去。 黄炎成走后,钱乾文点起雪茄吸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文件资料放在桌子上,边看边整理,门外蓦然传来一片喧哗之声。钱乾文抬眼望去,只见石小川和钱乾武带着一帮老人神气活现地走进门来。 钱乾文含笑相迎:“哟,小川来了!诸位,欢迎,欢迎!”石小川笑嘻嘻地说:“钱先生,我父亲刚刚开了董事会,一致决定”钱乾文摆摆手,笑道:“小川,我都知道了,这是我的辞呈,请董事会批准。我已把文件资料和有关事宜整理了一下,待会儿由肖琳负责向你移交!”石小川意外地一惊:“钱先生,这” 钱乾文笑呵呵地说:“小川,不用说了,好好干吧!这两天你有什么事可以打电话和我联系,过两天我要出门度假,只怕你联系不上我了。”石小川傻愣愣地说:“好吧,你多保重!” “乾文告辞,诸位再见,后会有期!”钱乾文提起公文包,含笑向一屋的老人们拱拱手,走出总理室, 钱乾文接受花海棠和黄炎成以退为进的主张,辞去总理职务,将《晨报》拱手相让,悄然退出报界,从从容容地离去,潇潇洒洒地出门度假了。但钱乾文貌似轻松潇洒,其实都是假像,是有意做给别人看的。当初创办《晨报》虽说用的是石世禄名义,实际上却是在他的极力主张下一手创办起来的。十几年的惨淡经营,他怎么甘心一朝失去?如今石世禄要收回报纸,交给儿子经管,他没有理由与之抗争,因为石世禄是他的主人,他是石世禄一手栽培起来的,石世禄对他们兄弟恩重如山,他不能忘恩负义,以怨报德。 面对眼前发生的这场纷繁混乱的闹剧,花海棠虽不动声色,表面上看去似乎漠不关心,而实际上她却时刻关注着石公馆和报馆的动向。眼看着石小川步入泥沼,将要陷入困境,她的心里比谁都着急。 “他们已开完会了吗,来了多少人?”花海棠人在书房,心里惦念着报馆的事,放书本,注视着桃红c柳绿幽幽地问道。桃红答道:“来了十多个人,司令和他们开了会,现在少爷他们去报馆了。” 花海棠问:“司令呢?”桃红说:“司令回房休息了,荷香和梅莹在那边照看他!”花海棠问道:“他们开会说了什么事,要干什么,你们知道吗?”柳绿说:“开会时我在一直在边上侍候,也没听他们说别的什么事,只是把钱先生撤换了,让少爷当报馆总理”花海棠又问:“少爷他有什么反应?” 柳绿说:“少爷和司令一样,显得很兴奋,很激动”花海棠嗤之以鼻地冷笑说:“哼,要走马上任了,他当然兴奋,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吧?”柳绿说:“七姨太,少爷当了报馆总理,有出息了,你难道不高兴吗?”花海棠幽幽地叹息道:“他们这是沐猴而冠,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情来呢,我心里只有担忧,怎么高兴的起来啊!” 钱乾文走了,《晨报》是他的了,连钱乾文的雪茄他也接管了,石小川好不得意。这会儿,他神气活现地叼着雪茄烟坐倒在写字台前,把一双脚高高地搁在写字台上,一副趾高气扬的舒适惬意之色。 肖琳和另一名中年女子站在写字台前在向他报告报馆运营和财务状况。 中年女子说:“石先生,这是我们的财务状况,请你过目。”石小川接过翻了翻:“这个你不用给我看,我也看不懂,你只要跟我说清楚,我们报馆还有多少钱就行了。”中年女子怯怯地说:“石先生,我们报馆早已没有钱了。” “什么,没钱了?”石小川一骨碌从椅子上跳起来,不敢置信地望着摊在眼前的账本:“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呢!”中年女子嗫嚅地说:“石先生,我们报馆自从中央调查科对我们展开调查后,从各方面对我们进行干扰和封堵,我们的发行量受到很大影响” 肖琳补充说:“由于发行量减少,我们的成本提高,利润降低,收入也随之减少,钱先生和黄先生多方奔走,极力疏通和维护发行渠道,勉强保持了收支平衡,才没有造成亏空。近来调查科加紧了封堵,用卑鄙的手段阻扰破坏我们的发行工作,致使一些发往外地的报纸不能按时到达,许多邮包还在半途遗失,这让我们蒙受了不小的损失。”中年女子说:“对,本来我们的收支基本可以持平,但前不久钱先生急于用钱,从报馆的账上一共提走了六千多元大洋,这样我们的财务就产生了亏空” “什么钱先生把钱提走了,他事后为什么没有填补进去?” “钱先生说这笔钱用掉了,没法补上” “用掉了?这是乱用公款,他私人用钱,怎么能算在报馆的账上呢?” 肖琳低眉顺眼地说:“石先生,这事我听钱先生说过,这笔钱是钱先生拿到杭州去作停调费用的。当时,你在杭州出了事,钱先生急于救你”石小川一惊:“啊,这好,好,行了,行了,你们先出去,有事我再问你们!” 肖琳和中年女子对视一眼,收拾桌上的账本和文件资料,慌忙退出总理室。石小川愣愣半晌,苦恼地揪揪头发,失神发呆。 “石小川,石小川!”忽然,叶萍的声音传来,石小川抬头一看,只见叶萍气呼呼地闯了进来。 石小川一惊:“叶萍,你有事?”叶萍冷若冰霜地拿份辞呈摆在桌上:“我不是早就和你说过吗?你什么时候当上报馆总理,我什么时候递交辞呈,离开报馆!”石小川哭丧着脸:“这叶萍,我还没缓过气来呢!你的事是不是再缓一缓”叶萍决绝地说:“不行,我要你立刻批准,我马上走人!” 叶萍在石小川上任的当天就递交了辞呈,大吵大闹一场,迫使石小川在辞呈上签了字,气冲冲地离开了报馆。报纸严重亏空,报馆资金聩缺,叶萍愤而辞职离去,犹如一声声闷雷在石小川头上訇然炸响,他很快晕头转向,无所适从,沮丧泄气了。所幸的是黄曼莉是个重诺言的女人,说过石小川当上报馆总理那天要成为他的女人的话,果然毫不含糊,没有食言。 叶萍拿着石小川签了字的辞呈,怒气冲冲地走出总理办公室不到十分钟,黄曼莉贺喜的电话就打进来了,情意绵绵,声音腻腻嗲嗲地约他去了一家酒店,一进房间,就极尽温柔地任石小川所为,还主动宽衣解带,向他献上了雪白洁润的身躯。 石小川任何时候都表现得像个色中饿鬼,对眼前到口的美餐不管有毒无毒,也不论是否发霉变质,张嘴就吃,决不轻易放过,猴急得往往心急火燎地认蹬上马,快马加鞭地一番胡乱驰骋后,很快就滚落下来。 过后,黄曼莉虽不满足,但也尽兴,这会儿仍慵懒地躺在床上,美眸微阖,享受着男欢女爱给她带来的快乐,石小川则光着身子以手支颐,情意绵绵地凝视着她。 黄曼莉“卟哧”一笑,娇嗔道:“我脸上又没花,你看什么看!”石小川嬉皮笑脸地说:“我在想你们女人真够势利的,我没当上报馆总理时,无论怎么追你,你都一口拒绝,如今我刚一当上总理,你就乖乖地和我上床了。” 黄曼莉嗔道:“什么呀,我是信守诺言,我答应过你的,说话不能不算数!怎么,你不喜欢呀?”石小川陪笑说:“不,不,喜欢,太喜欢了!你真是个天生尤物,把我迷得魂也丢了,魄也散了,以后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过日子了”黄曼莉坐起套上衣服:“好了,别给我灌甜言蜜语了。我们该去见特派员了,我们的事可不能让他知道。” “怎么,你担心他会争风吃醋吗?” “他是我的上司,争什么风吃什么醋呀?” “难道他没对你动过心?” “他动过心又怎么样?我喜欢的男人,得先让我动心才行啊!” 从酒店出来,石小川随黄曼莉去了调查科办事处,梁思铭设宴热热闹闹地为石小川庆祝了一番后,立即唆使石小川将报纸改头换面。石小川这时已掉落黄曼莉精心布设的温柔陷阱里,加上他急于摆脱困境,找到出路,对梁思铭和黄曼莉的话如奉纶音,言听计从。于是,《晨报》这么一份在国内具有影响,深受民众欢迎和喜爱的进步报纸,很快发生蜕变,沦为登载街头花边新闻的庸俗小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三) “这个不长进的东西,好好的一份报纸,被他弄得面目全非,低俗不堪,这样的文章我看了都脸红,他们还敢写出来登在报纸上,真不知羞耻!”石公馆书房里,花海棠手里拿份新改版的报纸,坐在书桌旁看着,早已气得脸色铁青,浑身颤抖。 叶萍满面通红,神情难堪地说:“七妈,小川太不像话了,好好的一份《晨报》,现在连街头低级趣味的庸俗小报都不如了,你要好好说说他!”花海棠生气地说:“我说的话他能听吗?他现在可是堂堂的《晨报》总理,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能听进去我说的话吗?”叶萍一怔:“可是他这么下去,怎么办呀?” 花海棠满脸不悦地瞪眼说:“你不是他的妻子吗,你不是他最爱的人吗?你为什么不去说他,你有文化也有知识,应该好好跟他讲讲道理,叫他不要这么一意孤行,自毁前程!”叶萍委屈地说:“七妈,其实我没少说他!可是,他现在整天不见人影,我连面也见不着,想说他也没有机会呀!” 花海棠一惊:“怎么,他现在连家也不回了吗?”叶萍嗫嚅说:“是他很少回家,常常夜不归宿”花海棠惊愕地说:“啊,这还得了,他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柳绿c桃红,待会儿少爷若回来,你立刻叫他到我这里来!” 一段时间过去了,石世禄须发上的鞋油已经洗去,仍露出了一头如霜的斑斑鬓发,正在外厅的沙发上,戴副老花眼镜拿份报纸看着。 荷香和梅莹双双伫立门边侍候,见花海棠款款走了进来,连忙叫道:“七姨太,你好!” 石世禄则眼睛离开报纸,抬起头来,透过眼镜的缝隙,茫然地望着花海棠。 花海棠招呼道:“哟,司令也在看报纸呀!怎么样,你那儿子有出息吧,一上台就把报纸改成这种花花草草的东西,你也不怕弄脏你的眼睛?”石世禄放下报纸,生气地说:“这个没出息的东西,他怎么把报纸弄成这样,乱七八糟的,简直不堪入目!”花海棠嘲弄地说:“哎,这不是你的意思吗?你叫他避开政治,要风花雪月,他弄出这种黄色小报来,不正好趁了你的心吗?”石世禄瞪眼道:“胡说!我是叫他远离政治,贴近社会,可以弄点风花雪月,点缀一下,并没有叫他搞这种不堪入目的东西!” “政治和社会是有紧密联系的,离开了政治,哪有单独存在的社会呀!”花海棠苦笑着说道:“司令,我早就和你说过,你儿子实在不是办报的料,而你非要把他推到那个位置上去,长此以往,这张报纸非毁了不可!” 石世禄惊疑不定望着花海棠:“这事已至此,你说该怎么办?” 花海棠郑重其事地说:“小川不适合当这个报馆总理,他在那个位置上无所适从,整天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转,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只能让别人牵着鼻子走。你如果为报纸和小川着想,应该把钱乾文和黄炎成请回来,让他们改革整顿,重整旗鼓!” 石世禄一愣,慌忙说:“不,不,不行,绝对不行!这事非同儿戏,我刚把小川推上去,屁股还没坐热,马上又把他撤换掉,这么做不仅要把事情搞乱,也让别人看了笑话!” “噢,你回来了,这些天在忙些什么呢,连家也顾不上回?”夜深人静时分,花海棠独坐书房,正捧书而读,听得楼板上脚步传来,连忙坐正身子,见石小川叫了一声“七妈”走进门来,面无表情地问道。 石小川心虚地怔忡了一下:“这我”花海棠冷笑一声:“哼,你回答不上来,还是我帮你说了吧!我知道这些日子里你出入灯红酒绿的场所,整天呼朋邀友,觥筹交错,大肆宴请,忙得不可开交,身边或许还有姐儿妹儿陪着,让你飘飘欲仙,醉生梦死,乐不思蜀了!”石小川连忙分辨:“不,不,报馆的事儿忙,我有些应酬,所以” 花海棠脸色一沉,严厉地斥道:“不要狡辩了,报馆的事儿再多,能忙得你连回家睡觉的时间也没有吗?” 石小川脸一红,不敢再吱声。 “我是你七妈,我知道你的秉性,你什么也别想瞒过我的眼睛!但我不管你怎么胡闹,你都必须对得起叶萍和孩子,也多少要给我和你父亲留点体面!”花海棠声色俱厉地说着,把一份报纸推到石小川跟前:“看看吧,这是什么东西?” 石小川接过报纸一看,疑惑地说:“这这不是我们的报纸吗?” 花海棠审视着问:“你看过这报纸吗?” 石小川慌乱地说:“没没有” 花海棠不屑地笑笑:“笑话!身为报馆总理,你竟然不看自己的报纸?”石小川分辨说:“七妈,我事儿多,顾不上。再说,凭我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花海棠愠恼说:“你把《晨报》都改成街头的黄色小报了,你还敢说你看不出什么名堂?” 石小川慌忙说:“不,不是这样的!中央调查科要我们风花雪月,避开政治,不要与政府唱反调,他们就不封堵我们,为增加发行量,所以我们”花海棠冷冷地说:“你们发行量上去了吗?”石小川惴惴不安地回答:“没有,反而又下降了十多个百分点,报馆已经入不敷出了。” 花海棠恼怒地瞪了小川一眼,发火道:“我还以为你们改了版,发行量不断上升,收入大增了呢!石小川,我警告你,像这种黄色小报,街头巷尾多得是,一块钱能买一大捆!你这么做,无疑是自寻死路,担心到时候没有一个人会来看你们的报纸!” 早晨上班时间,报馆门口人来车往,一片繁忙。 一个胡子拉渣c蓬头垢面的人蜷缩在一个角落里,眼巴巴望着在报馆进进出出的人们。石小川驾驶着轿车远远驶来,拐入岔道,向报馆驶去。那人连忙站起,冲到车子面前,挡住去路。 轿车一个急刹车停住,石小川从车窗探出头来,骂道:“混账东西,找死啊,不要命了!” 那人急忙跑上前去,攀住车窗,兴奋地喊道:“小川,是我呀,你不认识了?” 石小川惊疑不定地审视来人稍顷,不由得喜出望外,高兴地叫道:“陶成义,原来是你呀!哈哈,你怎么来了?”陶成义笑呵呵说:“我是特地来找你的,一路跋山涉水,到这儿半个多月了!谢天谢地,今天终于让我找到了!”石小川连忙跳下车来,紧紧抱住陶成义,热泪盈眶地说:“好兄弟,我好想你呀,真没想到你会来找我快,快上车,我们进去吧!“ “哎!”陶成义答应一声,拭去激动的泪水,连忙到角落里,提了一只脏兮兮的旅行袋,喜颠颠地坐进石小川的车里。 石小川与陶成义手拉手,说说笑笑地走进总理室。 陶成义左顾右盼,东张西望,好奇地四处观赏,情不自禁地赞叹:“哇,小川,你成阔佬了,真了不起,这办公室富丽堂皇,还有沙发c电话,写字台,太气派了!”石小川开心地笑道:“惭愧,惭愧,我这是继承父业,沾了父辈的光,我自己至今仍是一事无成,正焦头烂额呢!”陶成义羡慕地说:“不会吧,你当了报馆总理,有钱有车,还有这么大一幢楼房和一份报纸,多气派,多风光啊!”石小川不好意思地笑笑:“好,好,不说这个了,你请坐。肖琳,快给陶先生泡茶!” 石小川拉着掏成义在沙发上坐下,跟着进来的肖琳连忙上来给石小川和陶成义泡了茶。 石小川打量着问道:“好兄弟,你还好吗,怎么弄得像叫花子一样?”陶成义苦笑着摇摇头:我退伍后回家跟着父亲在街头摆修理铺,谁知有一天我外出办事,父亲与一帮流氓发生争执,结果被他们活活打死了。我安葬了父亲,杀死那几个流氓为父亲报了仇,却遭到通缉,只得逃了出来,想想无处投奔,就到你这儿来了 石小川吃惊地说:“啊,原来你是逃出来的呀?”陶成义说:“是啊,天下之大,已无我的容身之地,我走投无路了,只能来投靠你”石小川慷慨地说:“成义,我们是出生入死,从枪林弹雨中熬出来的生死兄弟,你要是不嫌弃,就在我这儿待着,我们还是像在军队里那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陶成义问道:“那在你这儿,你让我做些什么呢?”石小川想了想说:“你当我的司机和保镖吧,怎么样?”陶成义高兴地说:“行,有口饭吃就行!” 花海棠和叶萍在石馆餐厅热情款待陶成义。 陶成义已经洗漱整理了一番,不再蓬头垢面c胡子拉渣,头发也洗理过了,身上换了一套簇新的西装,看上去一副硬派小生的形像,只是额头和脸颊上有几道深深的疤痕,显得有点狰狞可怖。 石小川介绍道:“七妈,他叫陶成义,是个神枪手,还是出了名的战斗英雄,当兵时我们在一个班里,他没少照顾我。”花海棠热情地说:“啊,好,好,难得你不辞路途遥远,从山东前来寻找小川,往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只要你不嫌弃,你就安心在这儿住着,帮着小川好好做事。” 陶成义感激地说:“谢谢七妈,七妈放心,我和小川生死与共,我一定好好保护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花海棠笑着说:“好,好!叶萍,你带桃红c柳绿去后院收拾一个房间,让成义住进去。” “是,柳绿c桃红,我们走吧!”叶萍答应一声,带着桃红c柳绿一起走出客厅。 叶萍带着柳绿c桃红在很快在后院收拾子一间房子,给陶成义做房间,让陶成义搬了进去。陶成义喜不自胜,进房间后在灯光下忙着布置房间,把自己喜欢的一些小物件摆放好,又把镶着照片的小镜框挂在墙上,然后拖出一只旧皮箱,打开盖子,只见里面装着四五支各式各样c长短不一的枪支。 陶成义取出枪支,一把把放在桌子上,用块白布细细地擦拭着。 门上轻轻地敲了两下,陶成义一怔问道:“谁呀?” 门外传来石小川的声音:“是我!” 陶成义连忙起身,上前找开房门。 石小川走进房间,一见枪支吃了一惊:“成义,这么多枪,哪来的?”陶成义回答说:“这都是我以前当战斗英雄时奖来的,我一直保存着,这次出门我舍不得扔掉,就带来了。” 石小川拿起枪把玩着:“好家伙,都是好枪!”陶成义得意地说:“那当然了!哎,你现在有枪吗?”石小川黯然神伤地说:“以前有一把,几个月前萃萃用我的枪开枪自杀了,下葬时我把枪和她一起埋入了坟墓。”陶成义愣愣地问:“谁是萃萃?”石小川自失地笑笑:“噢,一个红颜知己,我们彼此很相爱,只可惜” 陶成义嘻嘻一笑:“好了,别伤感了!你那性子就喜欢招惹女人,一旦好上了就难分难解,纠缠不清,个个都当成红颜知己,真是个情种!”石小川问道:“你呢,到现在了也没个女人?” 陶成义说:“我就喜欢和枪打交道,要什么女人!”石小川笑道:“哼,你别嘴硬,到了我们温海这种灯红酒绿c纸醉金迷的地方,任凭你是钢铁汉子,到时候也叫你柔情似水,化为一团稀泥。”陶成义走到一旁,从包里拿出一把手枪:“那不可能!哎,拿着吧,这是我送给你的!” 石小川接过手枪,掂量了一下:“嗯,是把好枪!” 梁思铭c黄曼莉等一帮调查科的特务和钱乾武c陶成义c肖琳等围着桌子坐在会议室里开会。 石小川坐在主席的位置上,沉声说道:“我们《晨报》听从你们调查科的意见,转变舆论导之后,成了一张不谈政治c专讲风花雪月的报纸,报纸的性质发生了重大变化,结果导致读者锐减,发行量严重萎缩,亏损越来越严重,现在已是到了入不敷出c资不抵债地步,你们说说该怎么办吧?” 梁思铭阴阳怪气地说:“我以为这是一张报纸改头换面所带来的必然结果,说明你们还没有打开局面,你们的报纸还没有为广大读者所接爱。因此,只要你们坚持下去,加强宣传力度,用新奇的报道吸引读者,一定能扭转被动局面,出现新的转机。” 石小川冷冷地一笑:“钱都没有了,还背了一屁股的债,你叫我们怎么坚持?”肖琳插话说:“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若没有一大笔钱,我们只怕很难维持了。”石小川赞同地说:“对,当前的首要问题是资金,你们调查科既然主张让我们改版,应该为我们想想办法,帮助我们解决一下资金困难。” 梁思铭为难地说:“若是其他问题我们可以尽力帮忙,但资金困难,我们实在无能为力,只怕帮不上这个忙。”黄曼莉媚媚地一笑:“石先生,我以为这困难是暂时的,你们不妨去银行想想办法,也可以通过向亲朋借贷,以解燃眉之急” 石世禄房间的外厅上,石世禄睁着昏花的老眼,不敢置信地侧目问道:“怎么,你们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石小川承认说:“是!报纸发行量大幅度减少,入不敷出,窟窿越来越大,我们报馆连工资都发不出了” 石世禄生气恼道:“你你是怎么弄的你打算怎么办?”石小川嗫嚅说:“我想请父亲出面,把温海城里的富绅商贾都请来,筹措一点资金,先度过难关”石世禄苦笑一声,骂道:“你无能,废物!我还等着你们给我送生活费养老呢” 石小川连忙解释:“父亲,这困难是暂时的,只要我们坚持一下,渡过难关,很快就能打开局面,出现转机。”石世禄疑惑地说:“出现转机,就凭你把报纸办成了一张黄色小报,你还妄想打开局面?”石小川辩解说:“这父亲,只要渡过这个难关,报纸还可以加以改革整顿” 石世禄沉吟良久,叹口气说:“好吧,我再帮你一次。但你要记牢,这是最后一次!你若还是不能打开局面,扭亏转盈,这张报纸生死由你,我也不管了啦!” 石小川不懂办报,也不懂经营,《晨报》改版之后,报纸的性质发生了重大变化,导致读者锐减,发行量严重萎缩,不仅原本已造成的亏损无法挽回,而且窟窿越来越大,逐渐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石小川急得团团乱转,为填补亏空,他只得向父亲求援,试图凭借石世禄的威望和关系筹借资金,但任凭石世禄巧舌如簧,好说歹说,眼见得报馆资不抵债,入不敷出,愿意拿出真金白银来的人寥寥无几,少之又少,民间借贷杯水车薪,根本无济于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一) 霓虹溢彩,人声喧哗。 华灯初上时分,米高梅舞厅门前各式轿车c吉普车和黄包车接踵而至,红男绿女们成双成对,纷至沓来。 一辆豪华轿车在车流人群中,开着雪亮的车灯,不停地按着喇叭,缓缓驶到门前的一个空位上停下。车门开处,石小川和钱乾武c陶成义先后走下车来,一起向俱乐部里面走去。 舞池里,灯光闪烁,人头攒动,男男女女搂抱着随着音乐在旋转舞动,石小川c钱乾文和陶成义坐在二楼包厢里饶有兴趣地喝酒观赏。少顷,两名舞女款款走进包厢,微笑着向石小川等人发出邀请。 石小川笑笑:“你们先去跳一曲吧,我再坐一会儿,现在还不想跳。” 钱乾武和陶成义站身跟随舞女出了包厢,下到舞池,汇入人流。石小川点起雪茄,目不转睛地欣赏着舞池里舞之蹈之的红男绿女。 过了一会儿,一名身着性感艳装的女人走进包厢,妩媚地笑道:“先生,你为什么一个人独自坐这里,怎么不下去跳支舞呀?”石小川审视着女郎:“小姐,你是日本人吗?”那女郎笑吟吟地说:“是啊,你听不出我的中国话说得一点也不地道吗?”石小川笑笑:“听出来了,请坐吧。” “谢谢!”那女郎说着嫣然一笑,在石小川对面坐下。石小川为女郎斟了一杯酒,递了过去,那女郎也不推辞,与石小川碰了碰杯,一饮而尽。 “小姐,真爽快,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当然可以,我叫高桥芳子,日本东京人,现在日本驻温海领事馆工作。” “很荣幸认识高桥芳子小姐,我叫石小川,服务于《晨报》” “啊,我听说过《晨报》,那是一张很有名的报纸,石先生在报馆当记者还做编辑呢?” “不好意思,我是一个打杂的,什么事都做” “不会吧,我看石先生文质彬彬的,很绅士很有文化素养,决不像是个打杂的人。” “何以见得呢?” “这是温海最高档的舞厅,没一定的身份地位,你不会来这舞厅,也进不了豪华的包厢!” “我是跟朋友来的,不用自己掏腰包。” 高桥芳子嫣然一笑:“石先生糊弄我了吧?我是特地来找舞伴的,见石先生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过来请你和我跳支舞,你这不是自贬身价吗?”石小川一笑而起,色迷迷地伸出手去:“好,好,承蒙高桥小姐看重,我受宠若惊了!高桥小姐,那就请吧!” 高桥芳子盈盈一笑,握住石小川伸过来的手,款款起身,与石小川一起出了包厢,走向舞池。 五光十色的灯影里,舒缓柔曼的乐曲中,石小川和高桥芳子在舞池里相拥着跳舞,步调一致,配合默契。舞厅的卡坐里,一位中年人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舞池中的石小川和高桥芳子,钱乾武和陶成义也拥着舞伴跳得欢畅。 “石先生,你舞跳得很好,认识你我很高兴!” “我也是。” “石先生,我们能交个朋友吗?” “我非常高兴能交上你这么娇美可爱的外国朋友!” “我真的很美吗?” “那当然,不但美,而且气质优雅,热情如火,落落大方。” “真的,石先生太会夸赞人了!” “不,不,不是夸赞,而是恰如其分地评价!” “石先生,你不会喜欢上我了吧?” “真不好意思,我已经喜欢上了!” 原来,日本人要为实现侵略中国的野心大造舆论,觊觎《晨报》已久,一直无机可乘,见《晨报》易主,石小川取代钱乾文当了报馆总理,陷入困境难以自拔,以为时机已到,立即派出老牌间谍池田一郎和高桥芳子悄悄接近石小川,借以控制《晨报》。石小川正焦头烂额,急得一筹莫展,高桥芳子不失时机地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们的报纸最终将失去读者,连街头的黄色小报也不如!但若要改版,须先征得调查科的同意,还得有一大笔资金,这事太难办了!”石小川苦恼地对肖琳说:“你去通知财务,先把这个月的薪水发下去再说,若是下个月还是筹措不到资金,那我们报馆只能关门歇业了。” “好吧,我这就去!”肖琳答应说,收起那些文件资料走出总理室。 石小川长叹一声,满面愁容地坐着发呆,桌上的电话铃蓦然响了:“啊,是高桥小姐,你好请我喝酒,紫罗兰酒吧好,好,我马上过来好,不见不散!” 石小川精神陡然一振,搁了电话,立即从座位上站起,匆匆走出总理室。 石小川在紫罗兰酒吧与高桥芳子见了面,两人稍加寒暄,就找了一个僻静的座位,面对面地坐下来喝酒谈笑。 高桥芳子笑靥如花地乜斜着石小川:“石先生,你糊弄我了!”石小川嘻嘻一笑:“没有啊,我怎么敢糊弄高桥这样美丽高贵的小姐呢?”高桥芳子撇嘴一笑:“你说你是报馆里打杂的,可我昨晚回去查了,才知道你竟然是《晨报》的总理,一个报业大亨,新闻界的巨头!” 石小川苦笑说:“什么大亨c巨头,报馆总理什么事都要管,你说像不像一个打杂的。再说,我们报馆如今陷入困境,我已经焦头烂额,论起来只怕连个打杂的都不如呢!”高桥芳子吃惊地说:“不可能啊,你们《晨报》名声在外,怎么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呢?” 石小川颓丧地说:“这些事说来话长了,让我以后再慢慢告诉你吧。”高桥芳子娥眉微蹙地问道:“那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才使你们陷入困境的呢?”石小川不胜苦恼地说:“归根到底是资金问题!没资金我们雇不起工人,开拓不了销售渠道,也改版不了,只能维持现状,但读者不卖账,导致严重亏损” 高桥芳子沉吟说:“资金问题我倒是有条路子,可以帮你解决一下资金困难”石小川眼睛一亮:“哦,什么路子?”高桥芳子思忖了一下说:“我们领事馆属下倒有个专门机构,可以为你们中国的企业提供借贷,我有个朋友是在那里管事的,我可以帮你去说说,只是他们的利息比较高,我怕你们承受不起。” 石小川问:“他们的利率是多少?”高桥芳子摇摇头说:“具体的我也不大清楚这样吧,明天上午你到我们领事馆来一趟,我让你见见我那个朋友,借贷的事你问他就可以了。倘若他肯帮忙,利率低一点也是有可能的!”石小川欣然说:“啊,那太好了!高桥小姐,谢谢你,来,干杯!”高桥芳子嫣然一笑,举起酒杯,与石小川碰了一下,一仰脖子,喝完杯中酒 “这个日本女人他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晚上,花海棠不见石小川回来,一时放心不下,让柳绿把陶成义叫到书房盘问了一番,听说石小川接了一个女人的电话就匆匆出门,一直未回,不禁有些诧异,凝视着陶成义若有所思地问道。 陶成义禀道:“昨天晚上刚刚在米高梅舞厅认识的,小川接到她打来的电话,就急匆匆地走了。” “那个女人长得漂亮吗?” “很漂亮!妩媚娇艳,气质也很好,是那种挺讨男人喜欢的那种类型。” “糟了,小川又要陷进去了!” “怎么,七妈担心什么?” 花海棠苦苦一笑:“他那种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若为一个女人陷进去,他必定要闹出一场大事来。何况,现在遇上的又是一个日本女人”“七妈,七妈!”石小川的呼喊蓦然传来,稍顷兴冲冲地走进门来:“七妈!哟,成义也在呀!” 花海棠见石小川来了,心上一宽,笑道:“哟,回来了!什么事儿,你这么喜气洋洋的?”石小川高兴地说:“七妈,我找到钱了!日本领事馆一个借贷机构愿意借钱给我。”花海棠一怔:“日本领事馆的借贷机构?”石小川说:“是啊,我认识了日本领事馆的人,她愿意帮我”花海棠冷冷地说:“是个女人吧?” 石小川一愣:“七妈,你别管是男是女,只要能借到款,帮我筹到钱就行。”花海棠提醒说:“那也得问问清楚,这世界上并不是什么人的钱都可以借的!”石小川说:“这我知道!但是,我现在亟需在一笔钱。有了这笔钱,我可以还掉债务,可以实现改版,可以摆脱调查科的控制”花海棠沉吟片刻:“好吧!不过,跟日本人打交道得的小心点,你得先查查他们的底细,免得到时候上了他们的当,也要小心栽在女人的手里!” “石小川取代钱乾文接收《晨报》,陷入困境难以自拔,这对我们来说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们一定紧紧抓住,决不可轻易错过!”日本领事馆池田一郎办公室里,池田一郎坐在沙发上,注视着坐在对面高桥芳子,目光炯炯地说。 高桥芳子心领神会地说:“他现在资金紧缺,我们可以通过借他一笔钱,把他紧紧抓在手里,那么以后《晨报》就能为我们所用了。”池田一郎欣然地笑笑:“要紧紧抓住石小川,仅仅靠资金是不够的,我们应该让他死心塌地为我们服务!”高桥芳子一怔:“那池田先生,怎么才能让他死心塌地呢?” 池田一郎诡谲地说:“石小川好色痴情,容易为情所困,怎么让石小川死心塌地高桥小姐自然比我清楚”高桥芳子俏脸上微微泛起红晕:“我懂池田先生的意思了!” 池田一郎满意地笑笑:“嗯,既然机会已经到来,那我们应该马上采取行动,争取尽快控制《晨报》,决不能让《晨报》过早恢复元气!”高桥芳子一愕:“不能让《晨报》恢得元气,这又是为什么?”池田一郎狞笑说:“他若是恢复元气,怎肯听命于我,只有让其瘫痪掉,永远处在不生不死的状态,他才能听凭我们摆布,便于我们掌控!”高桥芳子恍然说:“啊,池田君高明,我明白了!”池田一郎得意地说:“这好比一个身患疾病的病人,他在患病时急切需要医生,一旦身体好了,医生便可有可无或者说根本不需要医生了!” 正说着,女秘书进来禀报:“高桥小姐,有位叫石小川的先生在会客室候见!” 高桥芳子答道:“知道了,请他稍等,我马上就到!” 高桥芳子没有让石小川在日本领事馆与池田一郎见面,而是把他带到了一个日本茶座里会晤。石小川和陶成义进了日本茶座,与身穿和服的池田一朗和高桥芳子隔着一张低矮的茶几席地而坐,一起喝茶叙话,说笑交谈,显得融洽愉快,十分投缘。 池田笑呵呵地说:“哈哈,好说,好说,高桥小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本机构旨在为中国的企业提供资金帮助,石先生有难处,我们理应帮忙!”石小川感激地说:“多谢池田先生慷慨相助,小川不胜感激。”池田一郎热情地呵呵一笑:“哎,石先生不必客气,我们既然是朋友,当然以友情为重!钱的事你放心,办完手续我就叫人把钱打进你们的账户,你按最低的利率付息就是!” 石小川高兴地说:“好,好,池田先生真够朋友!来,我们以茶代酒,对池田先生的热心帮助表示感谢,也为我们的友谊干杯!”池田一郎笑嘻嘻地说:“好,以茶代酒,天长地久,为友谊干杯!” 高桥芳子和陶成义也都跟着一起举杯 《晨报》易主,沦为街头的庸俗小报,报纸的性质已经发生蜕变,似乎不再对国民政府造成危害了,梁思铭暗暗松了了一口气,以为从此可以高枕无忧了,不由得放下心来,而黄曼莉却不以为然。 调查科办事处梁思铭的办公室里,黄曼莉笑笑说:“特派员,事情并没你想像得那么简单。石小川现在四面楚歌,山穷水尽,已经陷入了困境之中,这样下去,《晨报》恐怕很难维持” 梁思铭欣然地说:“那好啊,《晨报》维持不下去,这不正是我们所希望的吗?”黄曼莉摇头笑笑:“不,你错了!《晨报》若是维持不下去,必然会有很多方面对它产生兴趣,动它的脑筋,到那时候,你想控制《晨报》就没那么容易了!”梁思铭惊疑地说:“这你能不能说的具体一点?” 黄曼莉禀告说:“据我所知,日本人已在动它的脑筋,并派出几名间谍在温海四出活动,他们的目的就是争取和控制《晨报》!”梁思铭大吃一惊:“什么,《晨报》已被日本人盯上了?”黄曼莉语气肯定地说:“对!我还了解到这几天他们和石小川频繁接触,打的火热,日本人还打算借给石小川一笔巨款,帮《晨报》渡过难关!” 梁思铭愣愣说:“日本人盯上《晨报》他们有什么意图?”黄曼莉浅浅一笑,分析说:“这不是很明显吗?日本人一直对我们中国有侵略野心,他们需要为侵占中国制造舆论,而《晨报》是国内少数具有影响力的报纸。如果把控制在手里,他们等于有了一个强有力的舆论宣传阵地。”梁思铭恍然大悟:“啊,这还真是一个不小的阴谋,我们决不能等闲视之,得小心提防才是” 正说着,桌上的电话铃急骤地响了起来。 “喂,我是梁思铭是你你怎么来了好,好,我马上过来接你,你等着”梁思铭连忙接了电话,心神不定地说:“黄小姐,我老婆从南京赶来了,我得去火车站接她。”黄曼莉笑笑:“那你快去吧,她第一次到温海来,人生地不熟的别走掉了!” 老婆来了,梁思铭慌忙套上外衣,提了公文包,出了调查科办事处,直奔火车站,在候车室门前接着妻子张玉梅,顺便在火车站附近的街上买了一点熟食,雇了一辆黄包车,带着张玉梅回到自己的住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二) 梁思铭住所是一幢陈旧低矮的老房子。昏黄的电灯光里,一张小方桌上摆着简单的饭菜,梁思铭和妻子张玉梅相对而坐,正在用餐。 张玉梅忧郁地说:“思铭,我们结婚十多年了,一直没有生育。如今你在温海,我们分居两地,我一个人在家不知有多孤单寂寞,要是有个孩子,我就不会那么孤单了”梁思铭惊疑地说:“我们以前不是到医院检查过多次,说你不能生育吗?”张玉梅欣慰地说:“最近我又去医院检查了一次,医生说我只是输卵管堵塞,算不上什么大毛病,只要动个手术,我的病就能治好,照样可以生育。” “动手术能行吗?” “能行!我查过了,这种手术温海做得最好,说万无一失,保证治好” “那做手术得多少钱呢?” “医生说了可能要五六百大洋” “五六百大洋,要这么多钱啊!” 张玉梅艾艾怨怨地说:“你不是一直在怨我不能为你生个孩子c传宗接代吗?手术的费用是高了一点,但为我们能有个孩子,我们好歹也该去想想办法”梁思铭苦笑地说:“一分钱难煞英雄汉啊!我每个月就七八十块钱薪水,哪有能力去筹措这么一大笔手术费啊。” 张玉梅失望地看着愁眉苦脸的梁思铭,伤心地落下泪来。 梁思铭与张玉梅结婚十多年了,一直没有生育,经医院确诊,原因是张玉梅输卵管堵塞,失去了生育能力。夫妻分居两地,张玉梅极希望治愈此病,能生下一男半女陪伴自己,为梁思铭传宗接代,但手术需要一大笔钱,梁思铭根本拿不出钱来,张玉梅气得哭闹一场。梁思铭嫌她哭哭啼啼,唠唠叨叨,让他不胜其烦,借口公务繁忙,连丈夫的责任也顾不上履行,第二天就把张玉梅送上开往南京的火车。 日落黄昏,一辆黄包车在候车室门前停下,梁思铭付了车钱,搀扶着张玉梅走下车子。 梁思铭掏出皮夹,抽了几张钱递给张玉梅,劝慰说:“玉梅,别难过了,等我有了钱,我一定把你接来温海做手术,你回去吧!”张玉梅噙着泪水:“那你也要经常回来,节省点,别乱花钱,想办法多攒点,到时候给我做手术的费用”梁思铭答应说:“好,好,你放心吧。” 张玉梅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地走进了候车室,梁思铭满怀歉疚,默默目送,心情沉重,惴惴不安。 “雅心,你们快过来!”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梁思铭循声望去,只见钱乾文坐上了他刚才坐的黄包车,正在向拉着孩子走来的苏雅心招手。苏雅心灿烂一笑,拉着孩子加快步伐走来,坐上黄包车。 黄包车拉着钱乾文c苏雅心c孩子和一大堆行李奔跑而去。 原来是钱乾文和苏雅心度假回来了,梁思铭心情复杂地望着钱乾文一家远去的背影,心里不由得泛起一股酸溜溜的醋意,良久才迈着沉重的步履,无精打采地向一旁的无轨电车停靠站走去。 “日本人对《晨报》觊觎已久,温海领事馆有个叫池田一郎的日本间谍,这人阴险奸诈,是个中国通,曾多次来和我磋商,企图收买《晨报》,被我婉言拒绝。”钱乾文度假回来了,花海棠c黄炎成等得到消息,马上赶来看望。在钱乾文别墅的客厅里,谈起《晨报》的状况,钱乾文吃了一惊,警觉而不无担忧地说。 黄炎成也说:“是啊,日本早就有侵略中国的野心,他们对《晨报》感兴趣,无非是想控制《晨报》,使之成为他们侵华的舆论工具,我们不得不小心提防。”花海棠着急地说:“那怎么办呢?小川可能已和他们达成了协议”钱乾文严肃地说:“七姨太,这事你回去要提醒小川,千万不要堕入他们的圈套。”花海棠答应说:“好吧,我尽量劝阻他,叫他远离日本人!” 然而,为时已晚,高桥芳子已经用温柔的手段轻而易举地拿下了石小川,正在一家酒店的房间里与之兴云布雨,用金钱和玉体双管齐下,让石小川乖乖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成为她可以任意驱使的俘虏。令她意想不到的是,石小川其实很好驾驭,无论是上半身还是下半身她都能随心所欲,操纵自如。 柔和的灯影里,激情消退了的高桥芳子娇慵地歪躺在宽大舒软的床上,脸上红潮未褪,媚眼如丝,一副情迷意醉c芳心可可的模样。石小川穿着睡袍坐在窗前的一张椅子上吞云吐雾,心神不定地眺望望着窗外的夜景。 高桥芳子笑着招呼说:“小川,想什么呢?过来,你过来陪陪我嘛!” 石小川长叹一声,起身离开窗前,上床躺下。 高桥芳子一翻身搂住石小川,娇媚地笑道:“小川,怎么愁眉不展的,跟我在一起,你不能高兴一点吗?”石小川搂抱着高桥芳子,抚摸着那高挺的酥胸,怅然苦笑说:“我怎么高兴得起来?报纸要重新改版,一大笔债务要偿还,那么大一个窟窿我要想办法填补,我是心乱如麻,一点头绪也没有” 高桥芳子娇媚地一笑:“池田先生不是已经借给你钱了吗,资金困难解决了,有了钱,你还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的?”石小川心事重地说:“借人家的钱是要还的,我现在已是资不抵资,债台高筑,讨债的整天在屁股后面追着,稍有不慎,全盘皆输啊。”高桥芳子娇嗔说:“那你就想办法尽快赚钱呗!”石小川一愣:“尽快赚钱怎么赚?” 高桥芳子抿嘴想想说:“依我看,你若把借来的钱投入报纸的整顿改版之中,那钱也来的太慢了,效益也低。再说,还不知道能不能赚钱呢,若是仍然造成亏本,投进去的钱打了水漂,你就永远也别想把债还清了。”石小川感叹说:“是啊!我担心的就是这一点,所以不敢轻举妄动。”高桥芳子眨眨眼说:“我倒有个快速赚钱的路子,不知你愿不愿做?” 石小川眼睛一亮:“哦,你说!”高桥芳子笑着出主意说:“如今快速赚钱的办法多的是,比如贩大烟c贩军火c走私汽车药品等等,钱来得很快,也赚得多,搞不好做上一两次,就可以让你咸鱼翻身!”石小川抚掌叫好说:“嗯,对,对,这个主意不错!” 高桥芳子眼波一转,沉吟说:“我没其他的路子,贩卖军火我倒有点门路,我可以帮你介绍。”石小川正中下怀:“行,行,我就做贩卖军火的生意!”高桥芳子顾虑地说:“不过做这种生意,风险还是很大的,但你若小心谨慎一点,稍一转手,就能牟取暴利,称得上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日本人诱使石小川一步步坠入他们所设计的圈套,石小川果然中计,并没有把日本人借给他的钱用于改版办报,而是受高桥芳子的唆使,决定铤而走险,暗地里从事贩卖军火的勾当,凭着曾在杭州混迹的经验,以为这种生意一本万利,自己很快就可以赚起一大笔钱,从而扭转被动局面。 依依不舍地辞别高桥芳子,离开酒店,回到石公馆,石小川立即去书房见花海棠,瞒过贩卖军火一节,委婉地说告知了自己的安排和打算。 “什么,你要出远门?”花海棠吃了一惊,睁大眼睛,疑惑地说。石小川回答说:“是啊,有一笔生意要做,我要去趟江苏。”花海棠不以为然地说:“你一个办报纸的,想办法办好报纸就是了,做什么生意呀!”石小川诉苦说:“七妈,如今报纸的生意如今一落千丈,要想扭转局面,也需在时间。但现在我欠了那么多债务,总得先把债务还清了,我才能安下心来办报纸呀!” “你做什么生意?” “布料一大批布料,说是只要买给服装商,我就可以稳赚一大笔。” “生意上的事,我不懂也不想管,你打算和那些人去,什么时候走?” “明天一早就走,乾武c成义和我一起去。” 花海棠放下心来:“啊,你和他们一起去,我倒是可以放心的。哎,你和日本人的事,现在进行得怎么样了?”石小川闪烁其辞说:“噢,我已经和他们签了协议,钱也打到账户上了,只是这点钱,也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我得用这笔钱,找到一条生财之道” 花海棠提醒说:“钱先生和黄先生回温海了,我们见了面,他们提醒我,你若和日本人打交道,要多长几个心眼,千万别上了他们的圈套!”石小川答应说:“这我知道,我小心着呢,我出门赚钱就是为了早日把借他们的钱还清,然后和他们断绝关系,不再有任何来往!” 夜阑人静时分,餐饮店里零零落落的有一些顾客进进出出,侍应小姐在忙忙碌碌地招待客人。 陆尚娟独自一人坐在一张桌子旁等着,一个侍应小姐把一碗热腾腾的面条端来,放在她的面前。梁思铭走进店堂,到吧台上也点了一碗面条,付了钱后,转身寻找座位,一眼瞥见了正在吃面的陆尚娟。 梁思铭一怔,思忖少顷,走过去搭讪说:“小姐,请问我可以坐你对面吗?”陆尚娟爱理不理地说:“对面又没人,你想坐就坐呗。”梁思铭笑着说声“谢谢”,放下公文包,在陆尚娟对面坐下,继续搭讪说:“请问小姐,你是不是姓陆?” 陆尚娟不觉一愣,抬起头看着梁思铭:“怎么你认识我呀?”梁思铭恭维说:“陆小姐是温海城里出了名的大美人,有点身份的人谁不认识你呀!”陆尚娟很受用地一笑:“是吗!那你呢,你尊姓大名?” 梁思铭连忙从身上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卑人姓梁,名思铭,今天认识陆小姐,我深感荣幸!”陆尚娟看着名片,“咯咯”一笑:“啊,中央调查科的特派员原来是你呀!我听说过你这个人,但没见过你,想不到今天在这儿碰上了!”梁思铭讨好说:“我倒是见过陆小姐一两次,那时候陆小姐骄傲得像个公主,根本对我们不屑一顾” 陆尚娟幽怨地说:“时过境迁了!如今我被人甩了,落魄了,再也没人理我了”梁思铭佯惊地问:“怎么,陆小姐现在不和钱先生在一起了吗?”陆尚娟怨恨地说:“你不知道呀?我被那个苏雅心鸠占鹊巢了,钱乾文另觅新欢,把我给甩了。要不然,我怎么会独自一人在这种地方吃阳春面呢?” 梁思铭谦恭地说:“啊,对不起,我惹陆小姐不高兴了。”陆尚娟苦笑地说:“也没什么,甩就甩了呗!我年轻貌美,难道就没人喜欢了?我只不过是暂时落魄,总有一天我会遇上喜欢我的人,照样可以风风光光地过日子!” 梁思铭附和说:“对,对,陆小娟天生丽质,美貌出众,喜欢你的人有的是,钱乾文是有眼不识金香玉”陆尚娟抿嘴一笑:“梁先生真会说话!哎,你是不是也喜欢我呀?”梁思铭一副窘态,笑笑说:“当然,但是不敢” 陆尚娟忍俊不禁,恣意地娇笑了起来。 梁思铭本性好色,之所以整天在世人面前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只是因为囊中羞涩,无力拈花惹草而已,是属于那种“人不风流只为贫”的男人。当初,他上门调查施德明一案,见苏雅心貌美如花,风情可人,暗暗心仪,一直想入非非。不料,苏雅心心属钱乾文,未等梁思铭展开猎艳攻势,就被钱乾文捷足先登了,这事成为他的一段隐痛,也是梁思铭深深嫉恨钱乾文的原因之一。 意外邂逅陆尚娟,看着陆尚娟青春洋溢的姣好容颜和郁郁寡欢的落寞神情,梁思铭不禁心里一动,莫明其妙产生了一种报复的冲动。好在陆尚娟这时孤独苦闷,正需要有人给她安慰和排解寂寞。因而两人很快就粘上了,面对面地坐着你一句我一言地搭讪了起来。 宵夜吃完,梁思铭见有机可乘,不想放过这么一次来之不易的机会,陪陆尚娟出了餐饮店,两人并肩在街上有说有笑地漫步。一个有心勾搭,放胆调笑,一个眉目传情,恣意挑逗,渐渐地眉来眼去,越来越合拍。 陆尚娟秋波流转地试探:“这么说,梁先生是一个人在温海?”梁思铭哭丧着脸:“是啊,一个人在温海,夫妻分居两地,因为事情多,一年到头我难得回南京几次,”陆尚娟有意挑逗:“那梁先生身边没有女人,多寂寞呀!” 梁思铭苦笑地摊摊手:“我以国之大业为重,就讲不得儿女私情了!”陆尚娟不以为然地笑笑:“话虽如此,人是有七情六欲的,身边怎能没有女人呢?我觉得梁先生不能苦了自己,何不在温海找个女人,生活中也好有个伴。” 梁思铭说:“我也想找啊,可就是没有合适的”陆尚娟睥睨着梁思铭:“是吗?那什么时候我帮你物色一下,保证找个让你称心满意的。”梁思铭凝视着陆尚娟说:“那谢谢陆小姐了,只是若要我称意满意,除非有陆小姐这样的人品!”陆尚娟“卟哧”一笑:“梁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呀?” 梁思铭笑嘻嘻地说:“我实在是太喜欢陆小姐这种类型的女子了。所以,即使要找女人当然要以陆小姐为标准”陆尚娟妩媚地笑笑:“你真有意思!那好啊,还是让我去你家看看吧,也算是认认路。” 梁思铭喜出望外,连忙向一辆黄包车招了招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一) 钱乾文被关进牢房,梁思铭自以为得计,频频施压,催促警察局加紧对石小川的追捕,而警察局却不以为然。因为几场审讯下来,钱乾文坦然面对,十分从容淡定,表面上看起来似乎与施德明的案子有些瓜葛,但找不到证据,根本对不上号。 梁思铭气急败坏,却一筹莫展,实在沉不住气了,带着黄曼莉直闯牢房,要与钱乾文面对面地较量一番,试图灭灭钱乾文的气焰,软硬兼施逼其就范。 钱乾文被关在一个单间牢房里,此时歪倒在床铺上,借着昏黄的灯光,手捧一本书,聚精会神地翻看。 一个狱卒领着梁思铭c黄曼莉走过来,拿钥匙打开门锁,恭敬地说:“钱先生,调查科来人看你了。”钱乾文抬起头,放下书本,见是梁思铭和黄曼莉,笑道:“哟,梁特派员来了!来,来,你们也进来坐坐吧,请坐,二位请坐!”梁思铭嘲弄道:“钱先生坐在牢里也是气定神闲,颇有大将风度啊!” 钱乾文呵呵一笑:“怎么,梁特派员希望看到我哭哭啼啼,战战兢兢,吓得浑身发抖c屁滚尿流的样子吗?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心胸坦荡,于心无愧,为什么要畏惧害怕?” 梁思铭声色俱厉地威胁:“钱乾文,你这是不肯认罪!” 钱乾文冷笑说:“我有没有罪,你只怕比谁都清楚吧?” 梁思铭一怔:“你你敢说你和苏雅心没有奸情,你们没有谋害施德明?”钱乾文反唇相讥地说:“我和苏雅心有没有奸情,你不是很清楚吗!你不是单独找过苏雅心吗,她说过我和她有奸情吗,你说我谋害施德明,证据呢?” 梁思铭恼羞成怒地吼道:“你你不要嘴硬,不要以为自己手段高明毫无破绽,我我会拿出证据来的”钱乾文不屑地笑笑:“梁思铭,别白日做梦了,你再能造谣诬陷,但我料你永远也不可能拿出证据!” 梁思铭心虚地一愣:“我就是拿不出证据,只要这个案子侦破不了,你就得老老实实待在牢里,乖乖把牢底做穿,永远也别想离开这儿!”钱乾文轻蔑地一笑,讥讽说:“别发癫了,我不想和你这种精神错乱的人说话,我累了,你们走吧!” 说着,钱乾文往床上一躺,转身给了梁思铭一个冷屁股,不再理睬。 “你钱乾文,好啊你等着!曼莉,我们走!”梁思铭气得浑身颤抖,却无可奈何,只能带着黄曼莉,怒气冲冲地走出牢房。 然而,形势并不利于梁思铭,《晨报》连篇累牍登载文章,指责调查科捕风捉影,栽赃陷害,无端抓捕钱乾文,制造冤假错案,在社会上引起强烈反响。尽管梁思铭使出浑身解数,一心要把水搅浑,竭尽所能地往钱乾文身上泼脏水,试图坐实钱乾文与苏雅心通奸谋害施德明的罪行,但在事实面前往往不堪一击,显得苍白无力。 钱乾文被人陷害,蒙冤入狱,花海棠既震惊又愤怒,再也坐不住了,毅然停止轻歌曼舞,卸去戏服艳装,离开舞台,走出书房,踊跃地投入到了营救钱乾文的行动之中,第一件事就是让钱乾武把她带到施德明的家,找到了惊惶不安的苏雅心。 昏黄的灯影里,花海棠坐在桌子旁,语重心长地对苏雅心说:“苏太太,钱先生因为一心帮你,不料受人诬陷,惹上麻烦,被抓进监狱,坐在牢里,而那个梁思铭一口咬定你和钱先生有奸情,指使石小川杀害了你丈夫,你说冤不冤啊?” 苏雅心流泪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七姨太,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 花海棠开导说:“现在钱先生坐了牢,小川被逼逃出了温海这事你最清楚,出事的那天晚上,他们还到医院来看过你,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跑去杀你丈夫呢?”钱乾武也一脸凝重地道:“现在的事态已十分严重,如果一旦定案,我哥就要被法办,而小川虽出逃了出去,但最终要被通缉,纵然能侥幸脱逃,他只能逃亡一辈子,永远也别想回温海了。” 花海棠垂着泪说:“若是这样,我们家一切都毁了,叶萍和孩子可怎么办啊!” 苏雅心痛哭流涕,泣不成声:“七姨太,那你说怎么才能救出钱先生,保小川无事呢,只要能解救他们,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花海棠拭去泪水,向钱乾武丢了一个眼色。 钱乾武会意,语气冷冷地说:“如果苏太太愿意去我们警局把事情说清楚,那解救钱先生或许还有希望。”苏雅心抬起头,泪眼婆娑地问道:“真的吗?钱长官,那你说要我怎么做?” 花海棠沉吟少顷,启发道:“调查科梁思铭那个狗杂种一口咬定钱先生因奸情谋杀了你丈夫,你不妨到调查科和警局去闹一闹,让大家都知道都是梁思铭在搞鬼,迫使警局对此事改变态度,重新进行调查。若能抓到真正凶手,破获此案,钱先生和小川才能化险为夷,平安无事” 调查科办事处里,黄曼莉和特务们叽叽喳喳地围在一起,看着一张刚到的《晨报》,正议论纷纷。梁思铭夹着公文包走进办公室,众人一见,慌忙散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装作埋头做事。 梁思铭一愕,疑惑地问道:“怎么回事?刚才你们聚在一起,吵吵嚷嚷地干什么?”黄曼莉见躲不过去,拿着那张报纸,走上前去说:“特派员,《晨报》把我们抓捕钱乾文的事全文刊登出来了,说我们捕风捉影,栽赃陷害,胡乱逮人,制造冤假错案” “什么?”梁思铭大吃一惊,一把夺过报纸,紧张地阅览起来:“这这是怎么回事,这不是捅破天了吗?” 黄曼莉忧虑地说:“特派员,依我看,这事你欠考虑了,我们这么做可能会在社会上引起不良影响和严重后果。”梁思铭怔忡地说:“我我欠考虑”黄曼莉说:“对,虽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但钱乾文不是普通老百姓,他手上拥有一张在全国具有影响的报纸,这舆论的压力,我们可能承受不起”梁思铭愣愣地:“这事我怎么没考虑周全呢?”黄曼莉提醒说:“这张报纸若让陈部长和徐主任或者最高当局看到,特派员其咎不小啊!”梁思铭一悚:“是是啊,怎么办你说怎么办?” 黄曼莉沉吟片刻道:“事已至此,我们不能无动于衷,应该马上行动起来,通过其他途径展开针锋相对地宣传,严厉驳斥《晨报》,充分强调我们逮捕钱乾文的理由,把水搅浑。这样上峰若是追究起来,最多也只是报纸与报纸之间的一场口水战,未必会对我们造成损害!” 梁思铭恍然大悟:“嗯,对!你们立即找几家可靠的报纸,请记者撰写文章,驳斥《晨报》!”黄曼莉答应一声:“是,我立刻去办!”说着,黄曼莉把手一招,带着两个特务匆匆出门而去。 “让我进去,我要找梁思铭,你们放我进去!”黄曼莉一走,梁思铭如释重负,瘫软在椅子上,正在发怔,忽听得门外传来一片吵闹声。 梁思铭一惊,抬眼望去,只见苏雅心在几个警察的陪同下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梁思铭,你为什么要造我的谣,为什么要诬陷我,你说,你说!”苏雅心一见梁思铭,发疯似地冲上前去,厉声责问。梁思铭慌乱地说:“苏太太,什么事儿,别着急,有话慢慢说。” 苏雅心杏眼圆睁,怒气冲冲地责问:“哼,你别假惺惺的充什么好人,你凭什么说我和钱乾文通奸,你看到了还是捉奸捉到了?你说施德明是因为我和钱乾文的奸情,被我们谋害致死的,你有什么凭据,你为什信口胡说,陷害我们?” 梁思铭惊慌失措地说:“不,不,苏太太,你别误会”苏雅心哭天抹泪说:“我误会?钱乾文已被你抓进监狱,关在牢里,整个温海市谁不知道我们是奸夫淫妇,你还不承认?”梁思铭慌忙解释:“我没说钱乾文是杀人凶手,我把他关进牢里,是让他接受审查,把事情说说清楚!” 苏雅心痛哭流涕地怒斥:“你胡说,你当我是傻瓜呀!没罪你怎么让他坐班房。梁思铭,你那天深更半夜到我家来,我赶也赶不走,我已经把事情说得清清楚楚,你为什么充耳不闻,还要陷害无辜,你丧心病狂呀你!” “苏太太,你别急,这事还没定案,你不要这儿吵了,还是跟我们去局里,把事儿向我们局座说说清楚吧!”梁思铭大惊失色,不知所措,跟来的警察连忙上前劝说。 苏雅心坐在警察局局长办公室的沙发上呼天抢地,楚楚可怜地哀声诉苦,警察局长和另两位警官面面相觑,神情复杂,显得茫然无措。 局长紧蹙眉头,沉吟地说:“这么说,你和钱先生是他在大戏院演讲时认识的?”苏雅心哭泣说:“不,那时候我不认识他,听了他的演讲之后,我深受感动,特地跑到报馆寻求帮助,他十分热心,不仅一口答应,还慷慨解囊” 局长问道:“那你丈夫怎么就怀疑你和钱先生有奸情呢,我听说他曾经跑到酒店和钱先生大吵大闹,结果还挨了打?”苏雅心哭诉说:“我丈夫是个无赖,整天赌博酗酒,把家输了个精光,我就是因为这事才去向钱先生求助的。那天我从报馆回来,我丈夫见我坐着轿车回家,就产生了怀疑,不但抢走了钱先生给我的钱,还把我毒打了一顿。” 局长愕然:“你丈夫就为钱先生派车送你回家怀疑你有奸情,这也太荒唐了吧?”苏雅心痛哭流涕地说:“我被打伤导致流产,住进医院,钱先生得到消息后赶来看望我,为我支付了所有医疗费用,还给了我一笔钱,我丈夫因此产生误会,一口咬定钱先生和我有奸情” 局长气愤地说:“岂有此理,人家好心好意帮你们,他倒反咬人家一口,真是不知好歹!后来呢?”苏雅心说:“我一直住在医院里,钱先生多次前来探望,劝解和安慰我。出事的那天晚上,他还和石小川还来医院看我,说一定要给我丈夫找份工作,劝他迷途知返,改邪归正” 警官问:“大概几点钟?” 苏雅心说:“大概十点钟左右,坐了个把小时他们才回去。” 警官和局长交换了一个眼神道:“局长,这时间正好是案发时间,他们应该没有作案时间!” 局长默默点头说:“好吧,苏太太,情况我们已经知道了,你先回去吧,你的反映很重要,我们会慎重考虑的,有了结果我们马上通知你!”苏雅心急切地问:“那钱先生呢?”局长安慰说:“钱先生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 “谢谢长官,谢谢长官!”苏雅心站起身,鞠了几躬,哭着退出办公室。 局长吩咐身边警官:“你去把钱乾武叫来。”警官提醒说:“局长,这钱乾武和钱先生是亲兄弟”局长说:“我知道,但这案子漏洞百出,钱先生明明是冤枉的,钱乾武不须避嫌,让他负责侦查,反而有利于侦破此案。” 经苏雅心这么一闹,梁思铭做贼心虚,吓得不敢出面过问,案子迟滞了下来,只得推给警察局全权办理。警察局经过周密调查,发现钱乾文不仅没有作案时间,与苏雅心的奸情也纯属子虚乌有,立即释去了钱乾文的犯罪嫌疑,加上钱乾武在警察局通过关系上下运作疏通,钱乾文很快就被保释出狱了。 钱乾文走出牢房的那一天,花海棠请来亲朋好友,在花公馆设下宴席,隆重为钱乾文借酒压惊,接风洗尘,从天黑时分一直吃到晚上点多钟,盛筵虽已散去,花厅上杯盘狼藉,花海棠和钱氏兄弟c黄炎成等仍在沙发上坐着喝茶,兴致勃勃,谈兴犹浓。 花海棠舒心地笑道:“这下好了,钱先生出来了,我心头悬着的这块石头也落了地,这次还多亏了苏雅心去调查科和警局闹了这么一场,要不然他们还不一定肯放人呢!”钱乾武不以为然地说:“这倒不是因为苏雅心的吵闹,而是调查科迫于舆论压力,黄先生在报纸上口诛笔伐,发动社会各界大肆声讨,让梁思铭慌了手脚。” 黄炎成分析说:“梁思铭做贼心虚,不但怕局面闹得不可收拾,更怕他们的最高当局怪罪,所以不得不作出退让。”花海棠忽然想起石小川,若有所思地问道:“这么一来,小川是不是可以回来了?” 钱乾文摇摇头说:“不,我只是保释回家,这个案子还没结,他们随时可以借审询为名把我重新关进监狱,我们还是要加倍小心,小川暂时还不能回来。”黄炎成赞同地说:“对!七姨太,这事不能急,小川的事还是再等案子破了再说吧。”花海棠忧虑地说:“那这案子到什么时候才能破呀?”钱乾文沉吟说:“这事要看乾武了,你千万要抓紧,尽量早日把案子破了。”钱乾武劝慰说:“你们放心吧,我们已经有了线索,案子很快就能告破!” 翌日一早,钱乾文回报馆上班,在总理室坐下,正忙着阅览文件,肖琳引着苏雅心走进门来。 肖琳禀道:“钱先生,苏太太来了!” 钱乾文闻声抬头,热情地笑着招呼:“噢,苏太太,请坐!肖秘书快给苏太太泡茶。”“苏太太,你这边坐吧!”肖琳彬彬有礼地说着,把苏雅心领到沙发旁张罗起茶水。 “谢谢!”苏雅心在沙发上端然坐下,接过肖琳递来的茶杯称谢道。“听说这次我这么快能从牢里出来,苏太太出了不少力啊!苏太太,谢谢你了!”钱乾文起身离开写字台,走过来在苏雅心的对面坐下,笑着说道。 苏雅心淡然一笑:“钱先生客气了,你本来就没有罪,不该去坐牢,都是我连累了你。我去调查科和警局说说清楚,完全是应该的,钱先生怎么反倒谢起我来了?”钱乾文笑笑说:“哎,话不能这么说,要是没有苏太太把真实情况向警局反映,我不可能这么快就被放出来,还不知道要在牢里待多久呢!”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冤情总要昭雪的,你是个大好人,老天爷不会让你待在那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受罪的!”苏雅心说着,从包里取出一沓子钱,递给钱乾文说:“钱先生,这是你在医院时给我的钱,我真的不能要,现在还给你!” 钱乾文一愕:“苏太太,上次在医院我不是和你说了吗?这钱你拿着,没钱 你和孩子怎么生活呀?拿着吧。”苏雅心正色地说:“再怎么样我也不能接受你的施舍!钱先生若能帮我,倒不如给我找份工作,让我自食其力!” “你要出去工作?” “是啊,现在我无路可走了,只能自己依靠自己。当然,若能得到钱先生的帮助,我一定感激不尽。” “苏太太,那我倒有个地方,不知苏太太愿不你愿意去?” “什么地方?” “服装店!” 苏雅心考虑了一会,说:“服装店那好啊,我倒挺喜欢去服装店做事的,因为我喜欢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点,对别人的穿衣打扮也很有兴趣。” “前些时候,七姨太的一个朋友在南京路上开了一家高档服装店,想找个人作帮手,也不知找到了没有,我去个电话问问吧!”说着,钱乾文站起身走到写字台旁,拨通电话:“喂,七姨太吗前几天你说你一个开服装店的朋友想找个帮手,找到了吗?噢还没有啊,我这里倒有个合适的人选嗯,我叫她来找你好,好,再见!”钱乾文挂了电话,走回到沙发旁坐下,对苏雅心说:“电话打过了,她们还没找到合适人选,你现在就去花公馆找七姨太,她会带你去的!” 苏雅心又犹豫了起来:“钱先生,你说我行吗?”钱乾文打量着苏雅心,鼓励说:“你行,肯定行。我一看你就是一个衣服架子,应该什么衣服穿在你身上都好看” “谁呀,什么衣服穿在身上都好看?”钱乾文话音未落,陆尚娟应声从里间走进门来,笑嘻嘻地说:“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苏太太呀!苏太太本来就是一个美人胚子,身材好,脸漂亮,皮肤又白” “陆小姐,你好!”苏雅心连忙招呼一声,又告辞道:“钱先生,陆小姐,对不起,我这就赶去七姨太那儿,你们忙吧,我告辞了,再见!” “哎,哎,苏太太,干嘛急着走呀,也不再多坐会儿?”陆尚娟装模作样地说着,猛见茶几上放着一沓钱,眼睛一亮,一把抓在手里,笑咪咪地说:“哟,这么多钱放在这儿,是给我的吧?乾文,我正缺钱花呢,那我就不客气了!”陆尚娟眉开眼笑地说着,把钱放进自己的包里。 钱乾文露出厌烦的神情,看也不看陆尚娟一眼,顾自走回写字台前,闷闷不乐地坐下,点起雪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二) “嗯,不错,无论是身材c皮肤都好,只可惜衣服陈旧了点,颜色也太灰暗了!”花海棠在花公馆客厅里接待了苏雅心,上上下下地打量一番,满意地说道。 苏雅心不好意思地笑笑:“七姨太,真不好意思,这是我最好的衣服了,你知道我没钱买好衣服”花海棠怜惜地说:“是啊,我知道你家境不好,没钱买衣服。柳绿,你快去我房间,把我以前穿过的那几件旧衣裳,拿来给苏太太穿着试试!” “是!”柳绿答应一声,连忙跑出客厅。 苏雅心慌忙推辞:“不,不,七姨太,那可不行,我不能要你的衣服!”花海棠笑着说:“哎,那些衣服虽然以前我穿过,但起码有七成新,款式也不错。你去服装店没有几件像样衣服怎么行呢?更何况那个李太太最会以貌取人了,你这个样子去她店里,她十有要回绝你!” 苏雅心一怔,感激地说:“那谢谢七姨太了” 说着,柳绿抱了一捆衣服走进门来:“七姨太,衣服取来了!” 花海棠接过衣服说:“那好,苏太太就在这儿试试。若你穿着合身,都送给你了,你穿着我的这些衣服去服装店,总比现在你身上穿的衣服体面些,说不定李太太见了满意,二话不说就把你留下了呢!” 果然,那个李太太惯会以貌取人,见苏雅心穿着不俗,人又干净漂亮,没什么多说话,就把她留在店里当了一名营业员。但李太太是个精明人,力求对店里的营业员知根知底。苏雅心进店后,她立即寻根究底地作了一番打听了解,把个苏雅心的底细刨了个底朝天,态度也随之发生了根本的转变。 上班的第三天,苏雅心身穿一套光鲜的裙服,正忙着整理那些用来出售的衣服,然后一件件挂在衣架上。 李太太走过来唠叨说:“苏太太,别看我这个店小,衣服可都是精品,特有档次,价格也贵,这温海城里有头有脸的太太小姐都在我这儿买衣服。你新来上班,还不怎么懂规矩,以后接待顾客,一定要热情,态度一定要好,知道吗?” 苏雅心低眉顺眼地答应:“是,我记下了。” 李太太冷冷地说:“我听说你是有孩子的,你出来工作了,孩子谁带呢?”苏雅心答道:“孩子交给邻居带了,每天由她去幼稚园把孩子带回来,吃住都随她。”李太太又问:“啊,听说你丈夫死了,是被人打死的?”苏雅心一惊:“是,他是个无赖,整天赌博酗酒” 李太太掠过一丝不屑的神情,刻薄地说:“男人都这样,但你也不该去和人通奸呀!‘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女人一辈子可以犯很多错,就是不能乱搞男女关系,不守贞操,背着老公和别的男人勾搭,那是多大的罪孽啊!你倒好,勾搭了别的男人,还把老公给谋害了” 苏雅心惊慌地说:“不,不,李太太,事情不是这样的” 李太太板着脸说:“事情是不是这样,我也没功夫追究,但至少你不应该这么做。你看我守了十几年的寡,从没让一个男人碰过,这才叫冰清玉洁,守身如玉呢!” 苏雅心泫然欲泣地说:“不,不,我不是那样的人,我不是” 李太太冷冷一笑:“你是不是那样的人,我也管不着,但以后你可要检点些,千万别把不三不四的男人带到我的店里来。我跟你说呀,要不是七姨太的面子,我是决不会收留你这种女人的,说什么你也有伤风败俗之嫌,谋杀亲夫那更是为人所不齿了” 石小川到了杭州,通过钱乾文的黑道朋友王亚东混迹于,结识了不少道上的朋友,最终在王亚东一个开妓院的朋友那儿找到一份帮着看看场子管管事的差使,好不容易在“金谷园”安顿了下来,不久便认识了风骚美艳的红倌人胡萃萃,两人很快打得火热。 金谷园座落在杭州“一曲溪流一曲烟”的西溪路上,南倚北山西霞岭山麓,邻近西湖,毗连“黄龙吐翠”,面对街衢,这里茂林修竹,古木参天,岭壑幽深,烟云袅袅,闹中取静,环境优美。 秀美的景色,清雅的环境,却是藏污纳垢的场所,一个遐迩闻名的妓院。 夜阑人静时分,金谷园一个大厅里,男男女女成双成对,或坐或站,有的隐身一旁窃窃私语,有的放浪形骸,肆无忌惮地挑逗。 女人的浪笑此起彼伏,不时传来, 一个长相凶恶的中年男子闯进门来,在四下里寻觅了一会,转身走到阴暗处,在一张沙发上坐了下来。 胡萃萃从另一端走来,步履轻盈地向厕所那边走去。 中年男子连忙起身,暗中悄悄跟随。 “胡萃萃,你给我站住!”约摸一刻来钟,胡萃萃出了厕所,沿着走廊,向大厅走去,跟随而来隐蔽在暗中的中年男子现身出来,气势汹汹地拦住去路。 胡萃萃大吃一惊:“阿雄哥,你你怎么来了?” 阿雄狞笑地说:“怎么,老子不能来吗?” 胡萃萃陪笑说:“那阿雄哥,你去大厅坐坐吧,我去给你倒杯茶,陪你说说话” 阿雄冷笑说:“哼,臭婊子,你不是好上了一个小白脸吗,还有闲功夫陪我说话?” 胡萃萃慌忙说:“不,不,阿雄哥,我是吃这碗饭的,见了谁我们都得逢场作戏” 阿雄恼怒地眼睛一瞪:“胡说!我来了几次,你都推三阻四,避而不见,这会儿还敢说你们只是逢场作戏!” 胡萃萃惊恐地说:“不,不,阿雄哥,你听我说” 阿雄暴怒地吼道:“不,我不想听,今天晚上你得乖乖地跟我走,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胡萃萃被人拦在厕所门前这一幕,恰被一个跟着来上厕所叫小凤的姑娘看见。她从中年男子的身后走来,见阿雄的人气势汹汹,怒不可遏,吓了一跳,慌忙隐蔽一旁暗暗窥伺了一会儿,转身蹑手蹑脚地退了回去。 看门人住的房间里,乌烟瘴气,一片零乱,一张小方桌上放着花生米c牛肉等几碟小菜,石小川正和几个妓院看家护院的围在一起,喝酒聊天打发时光。 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了,小凤急急跑进门来,嘴里胡乱地喊着:“不好了,小川哥,快,快” 石小川腾身站起:“小凤,出什么事了?” 小凤气喘吁吁地说:“小川哥,萃萃以前的那个相好来了,在厕所门口堵住了萃萃,情形不妙,你快去” 石小川大惊,未等小凤把话说完,已大步冲了出去 “臭婊子,你敢甩了老子,看我不打死你!”走廊上,阿雄一把揪住胡萃萃,狠狠一掌把胡萃萃打倒在地,又扑上去一顿拳打脚踢。 胡萃萃哀声哭求:“阿雄哥,饶了我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住手,你给我住手!”阿雄正要扑上去继续殴打,忽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怒喝,回头一看,只见石小川怒气冲冲地赶到了。 阿雄轻蔑地笑笑:“啊,原来这臭婊子的新相好是你呀!小白脸,怎么样,我打了你的心上人,你心疼了,发火了?哼,你是不是想打我?” 阿雄一副流氓腔调,带着一种挑衅的神情流里流气地说着,谁知石小川走上前来,二话不说,就是一记重拳。 阿雄脑门上挨了一拳,一个趄趑向后退去,仰天栽倒,跌了个四脚朝天。 阿雄从地上狼狈地爬起,踉跄着扑向石小川,不防石小川又飞起一脚,狠狠踢中阿雄的下巴,阿雄发出一声惨叫,又一跤重重摔倒。 石小川不容阿雄有反击之机,紧接着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阿雄满地打滚,惨叫不已。 胡萃萃见情况不妙,连忙上前抱住石小川:“小川哥,不要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小川哥” 其他几个男的也慌忙上来,拉住石小川。 石小川余怒未息地喊道:“拖走,你们把他拖走,扔街上去!” 几个男人一起上前,把遍体鳞伤的阿雄拖出金谷园大门,像只死狗一样地扔在街上。 阿雄蜷缩在路旁,痛苦呻吟不止,行人来来往往,都冷眼旁观,顾自匆匆来去。过了一会儿,阿雄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蹒跚而去 叶萍家的小客厅里,花海棠凝神欣赏着叶萍新绘的几幅画作,叶萍从里屋出来,疲惫地朝花海棠笑笑,又在画架前坐下。 “孩子睡着了?” “嗯,睡着了。” “你辛苦一天了,也该休息了。” “不,反正也睡不着,我还是多画一会吧。” “睡不着为什么,你想小川了?” “也不怎么想,就是睡不着,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花海棠忧心忡忡地叹息道:“是啊,小川出门在外,毫无音讯,我也想啊,心里老是惦记着他,这孩子他能平平安安就好” 乱哄哄的赌场里,钱乾武和几个便衣穿行在人群中,四下里逡巡着,一个便衣走了过来,凑到钱乾武耳边低低耳语了几句。钱乾武身边的便衣丢个眼神,顾自大步走出赌场。便衣们尾随其后,陆续出门而去。 小巷口,三个杀害施德明的赌徒垂头丧气地一路走来。 钱乾武和四五个便衣警察从四下里围了过来,把前后左右的路堵得死死。 三个赌徒吓了一跳:“你们你们想干干什么?”钱乾武冷笑说:“各位兄弟,怎么垂头丧气c无精打采呀,把从施德明那儿抢来的钱都输掉了吧?”赌徒甲一惊:“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钱乾武笑着说:“别紧张,我们是你们几个最不想见的人!怎么样,跟我们走吧!”赌徒乙惊恐地说:“啊,你们是警察”钱乾武掏出证件晃了晃:“是啊,你们不愿跟我们走吗?”赌徒甲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突然发狠地喊道:“弟兄们,拼了!” “不许动,举起手来!”赌徒甲喊声未落,只听得“哗啦”一声,钱乾武和便衣们一齐拔出枪来,指住三个赌徒 报馆总理室里,钱乾文和黄炎成坐在沙发上,听了钱乾武的报告,开心地大笑了起来:“哈哈好,好,案子告破,凶手已经捉拿归案,我身上冤屈洗清了,接下来我们该好好给点颜色给调查科的特务看看了!” 黄炎成目光炯炯地说:“对,我立刻叫人撰写文章,把整个事件的过程原原本本地彻底揭露出来,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钱乾武愤恨地说:“这事完全是梁思铭在幕后操纵,他们别有用心,栽赃陷害,让你蒙受了不白之冤,手段十分卑劣,不能轻易放过他!” 钱乾文摇摇头:“不,梁思铭不过是个跳梁不丑,我们应该把矛头直指国民党中央组织部调查科,向徐恩曾开炮!” “我们决不能甘于失败,我们也没有失败。钱乾文虽然被放了出去了,但他是保释回家,还是嫌疑犯,我们随时都可以把他抓回来关进牢里。”梁思铭也在调查科办事处里摩拳擦掌,振振有词地对黄曼莉等手下说。 黄曼莉担忧地说:“特派员,这次动静闹得可不小,两边的口水战至今还没停歇呢,你千万不能轻举妄动,若把事情闹大了,只怕难以收拾!” 梁思铭一愣:“嗯,你说得也有道理,那我们就改变策略,不去捅马蜂窝,暗中下狠手!” 黄曼莉问:“特派员打算怎么做?” 梁思铭恶狠狠地说:“我要把我们的人都派出去,利用《晨报》人心浮动的机会,对他们的出版发行进行干扰和破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三) 几天之后,夜色阑珊,华灯初上。 西溪金谷园门口,四五个穿着黑色中式衣褂的男人从几辆黄包车上下来,会齐后聚在一起悄悄商议了一会儿,其中一人把手一挥,大步向妓院大门走去,其他人打声唿哨,一起尾随而入。 金谷园大厅里闪烁着红红绿绿的光束,光线昏暗而又迷离。 音乐流动着的波澜,一对对男女或相拥着随着音乐缓缓曼舞,或坐在茶座和少发上肆意,四周不时飞扬起红倌人们做作的放荡笑声。一些穿着白衣红短裙的侍应小姐,忙忙碌碌地穿梭应酬于客人之间。 那些穿着黑色中式衣褂的男人大摇大摆地走进门来。 “哟,各位先生这么给面子,今晚到我们金谷园来作客呀!来,来,快请坐!”吧台里的女掌柜王月英一见,连忙摆着开叉到臀部的旗袍迎上前去,回头打了一个响指:“姑娘们,来客人了,快出来陪客了!” 七八个穿着妖冶性感的红倌人闻声出来,袅袅婷婷地盈盈浅笑着站在吧台旁,用挑逗的眼神望着那些刚进门的男人。 “不要她们陪,我们只要胡萃萃!”为首的瓮声瓮气地说道。 王月英一怔,满脸堆笑地说:“哟,这位大哥你说笑了,你们那么多人,就胡萃萃一个,怎么忙得过来呀?你放心,我们这里的姑娘个个都是美人,个个都会侍候人,我保你们满意。” “少啰嗦,我们就要胡萃萃!你们谁是胡萃萃,给老子站出来!”为首的吹胡子瞪眼睛地怒喝道。 王月英一看势头不对,倒退一步,站在一边冷眼旁观,思量对策,其他红倌人和客人惊慌地纷纷躲避。 “我就是胡萃萃,找我什么事?说吧!”胡萃萃却毫不畏惧,上前一步说道。 为首的咧嘴笑道:“啊,你就是胡萃萃呀!好,果然不错,水灵灵的,够味儿!弟兄们,愣着干嘛,上啊!” 其他几个回过神来,一齐嘻嘻哈哈地向胡萃萃扑去。 “你们干什么?啊,你们浑蛋臭流氓!放手放开我!“胡萃萃破口大骂,拼命挣扎。 “住手,都给我住手!”王月英忍无可忍,拍案大怒:“哪来的小瘪三,竟敢如此放肆!” 那些男人闻声一愣,吃惊地回过头来,望着柳眉倒竖的王月英。 王月英厉声喝道:“小瘪三,你们识相点,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家的台面,敢来这儿胡作非为!” 为首的眼睛一瞪:“怎么了,臭婊子,还挺凶狠!哼,我告诉你,我们砸的就是你家的场子!弟兄们,干嘛愣着,上啊!” 那些男人又一涌而上,扑向胡萃萃,两下三下就撕碎剥光了她身上的衣服。 王月英气得浑身发抖,高声喊道:“有人砸场子了,快来人哪!” 四五个在妓院看家护院的大汉手拿器械闻声赶来,那些闹事的人一看形势不妙,慌忙溜之大吉。王月英连忙捡起地上的衣服,把被剥得只剩下内裤和胸罩的胡萃萃包裹起来,送去房间。 饱受凌辱的胡萃萃倒在床上,哭成泪人一般,王月英和另两个姐妹守在胡萃萃身边,一起小心劝解。 王月英劝道:“萃萃,你别哭了,我知道你受了天大的委屈,你放心,我一定查清那些人的来历,为你出这口气!” 胡萃萃仍是呜呜咽咽,痛哭流涕不止。 王月英忽然问:“哎,你们看到小川了吗,今晚怎么没见他?”一小姐妹说:“你不是派他去绍兴办事去了吗,要明天才回来呢!”王月英这才想起,安慰说:“是啊!我怎么忘了呢?萃萃,小川那么喜欢和疼爱你,等他回来,我把事儿和他说,他肯定饶不了那帮狗杂种!” “不,不,这事千万不能告诉他!”胡萃萃吃了一惊,慌忙阻止说。 王月英惊讶地一怔:“为什么?”胡萃萃哭泣说:“他脾气不好,要是知道我受了欺侮,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来呢!”王月英一惊:“啊,这倒也是啊!那就先不把事情告诉他。” 客人大都已被惊散了,这时候金谷园大厅里只有少数一些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悄悄议论。 王月英款款走到吧台前,吩咐说:“拿三百块钱来,用张红纸包个红包!”吧台侍应小姐问:“老板,你现在包红包干什么呀?”王月英说:“萃萃受了欺侮,我给她包个红包安抚一下她,也图个吉利。”吧台小姐答应说:“嗯,那好吧!” “老板不好了,那伙人又来了!”吧台小姐拿了几张钱,用张红纸包着刚递给王月英,另一个侍应小姐惊叫着跑进门来。 王月英大吃一惊,回头望去,果然见先前的那帮人又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慌忙喊道:“快来人哪,砸场子的又来了!” “老实点,都不许动!”那些人径直冲到吧台前,撩开衣服,从身上拔出手枪,用黑洞洞的枪口指住王月英。 “啊”王月英和吧台小姐吓得面如土色,瑟瑟发抖着举起双手。 其他女孩惊叫着四下里逃散,闻声赶来的几个汉子见来人手里有枪,吓得倒退了回去,再也不敢上前。 为首的一把夺过王月英手里的红包:说,“胡萃萃在哪儿?”王月英浑身哆嗦地说:“她在在她房间里”为首的厉声问道:“她的房间在哪儿,快带我们去!”王月英央求说:“大哥,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为首的不耐烦地瞪眼道:“少罗嗦,快去!”王月英心惊胆战地说:“是,是,我带你们去我带” 说着,王月英被几个男人用枪指着战战兢兢地向胡萃萃的房间走去。少顷,里面传来胡萃萃的惨叫声,为首的人得意地狞笑着,拿出香烟点着吸了几口,悠然地吐着烟圈。 一阵凄厉的哭喊传来,随着几个男人把胡萃萃揪了出来,拖出妓院,为首的扔下烟蒂狠狠踩了一脚,用枪指着妓院的人,狞笑着退出妓院大厅 夜深人静,西溪路上行人稀少,王月英和男男女女们聚集在金谷园门口,紧张焦虑,惶惶不安,乱作一团。 王月英急得团团乱转,遑然无计地口中念念有词:“怎么办,这如何是好?那些狗杂种也不知把萃萃弄哪儿去了,这么久了,还不回来你们说萃萃她她会去哪儿呢?” 吧台小姐说:“老板,萃萃肯定遭大罪了,那帮人还不知怎么遭贱她呢!” 王月英流泪道:“萃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们招谁惹谁了,他们为什么要来砸我们的场子啊!” 男保镖说:“老板,依我看,这事肯定和小川上次打了萃萃以前的那个相好有关!” 王月英吃惊地说:“萃萃以前的相好,那个阿雄?” 男保镖说:“是啊,上次他来找萃萃的麻烦,结果被小川打了一顿,他可能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王月英恍然道:“啊,我知道了,肯定是因为这事!我说你们男人也真没有出息,你们管你们争风吃醋,为什么总是要扯上女人呢?” 男保镖说:“老板,这事我想他们肯是为萃萃争风吃醋引起的” 王月英心烦意乱地说:“好了,好了,我不想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你们说这事到底该怎么办,萃萃被他们掳去只怕凶多吉少,我们无论如何也得找着她,要不然” 吧台小姐提议说:“老板,不如我们去向警察报个案吧?” 王月英如梦初醒:“对,对,报案你们几个男的立即去向警察局报案,请他们帮个忙” 正说着,一辆带蓬的货车急驰而来,在门前的马路边嘎然停下。众人吃了一惊,疑惑地抬眼望去,只见一团用棉被裹着的东西从车上抛了下来,骨碌碌地滚在路边。 货车并不熄火,东西抛下后,飞也似地奔驰而去。 众人面面相觑,愣愣地不知所措。 “快,快去看看,那是什么!”王月英回过神来,慌忙喊道。 众人“呼”地围上前去,面面相觑了半晌,一个保镖迟迟疑疑地上前蹲下身子,一把掀开裹着的棉被。 被子里躺着血流满面c浑身的胡萃萃。 “啊?”众人发出一声恐惧地惊叫,纷纷退开。 王月英惊慌地喊道:“快,快把她抬进去,去把医生请来!” 几个男的连忙抬起胡萃萃,急急向妓院里跑去。 经过清洗和包扎的胡萃萃躺在床上,痛苦地呻吟不已。 王月英和几个女孩子守护在胡萃萃的身边。 王月英啜泣道:“完了这下子完了,萃萃算是毁了那些人怎么这么狠毒呢,糟蹋了她还把她毁容脸上七八道刀疤真是丧尽天良,畜生不如啊!” 吧台小姐说:“老板你别伤心,说话轻点,担心萃萃听见”王月英连忙止哭拭去泪水:“这事我要立即禀告大老板,要不然以后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来呢。”吧台小姐说:“对!这事儿可能要请大老板出面停调,才能为萃萃讨回公道!” 王月英沉吟说:“嗯,好在我们知道那个阿雄,这事情倒不难查清楚。”吧台小姐顾虑说:“我最担心的是小川哥回来,见萃萃变成这个样子,只怕不能善罢干休”王月英失魂落魄地说:“是啊,这才是最要命的呢!” 出事的第二天下午,王月英正和吧台小姐在吧台上查对账目,石小川抱着一束鲜花兴冲冲走进门来。 “老板,事情办妥了,我回来了!”石小川一进门,冲王月英的背影喊道 王月英闻声回头,怔忡了一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小川,来,来,你过来,我有事要跟你说!” 石小川笑逐颜开地说:“等一会儿,我先把这束花送去给萃萃再说!” 王月英一愣,石小川已捧着那束鲜花朝胡萃萃的房间跑去。 胡萃萃包扎着头脸,伤心地掩面悲啼,石小川泪流满面地站在床前。 王月英轻轻推门进屋,走到床前。 石小川怒气冲冲地问道:“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弄成这样?”王月英低声下气地说:“小川,你冷静一下,听我慢慢跟你说”石小川狂躁地说:“说,快说,都是什么人干的?”王月英惴惴不安地说:“小川,你还记得那个阿雄吗?几天前你揍了他”石小川一惊:“阿雄你说是他” 石小川强抑着心头的怒火,听完王月英叙述事情的过程,两眼冒火c泪水潸然地慢慢站起身来。 王月英忙说:“到底是不是阿雄干的,我们也不能确定,但是听那些人的口气,应该与阿雄有关”石小川断定说:“这事绝对是阿雄叫人干的,我这就找他去!”王月英慌忙拉住石小川:“不,不,小川,你别着急,这事我们还是请大老板出面停调好吗?”石小川说:“不用,这是我和阿雄之间的恩怨,我自己会处理,不用麻烦大老板!”王月英担心地说:“可是,你这样单枪匹马,我担心你寡不敌众,吃他们的亏” “你放心,我能对付!”石小川自信地说,又叮咛道:“月英姐,这几天萃萃就交给你了,你要替我好好照顾她” 王月英答应说:“行,行,你放心吧,你自己要小心!” “多谢月英姐!”说着,石小川拉开房门,头也不回地大步出门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一) 苏雅心独自在店里忙碌,花海棠笑吟吟地走进门来,招呼道:“苏太太,生意还好吗?”苏雅心闻声望去,高兴地迎上前来:“七姨太,是你呀,你怎么来了?”花海棠笑道:“我是这里的常客,三天两头要来这里串串门,看看衣服,今天可是特地来看你的。哎,李太太呢?” “噢,现在时间还早,她还没来呢。” “怎么样,她对你还好吗?” “这两天生意清淡,她心情不好,老是数落我” “是吗,她都说你些什么呢?” 苏雅心泫然欲泣地诉苦:“她那张嘴呀,什么难听说都说的出来。她说我是扫帚星,死了老公的倒霉寡妇,偷汉子的婊子烂货,招晦气,还埋怨说自从我到店里后顾客少了,生意淡了我只把她的话当作耳边风,任她怎么说我不去理她,所以还能相安无事。” 花海棠莞尔一笑:“她是个生意人,一双势利眼,你别和她一般见识。不过,你也不能让她这么看扁了。”苏雅心苦笑说:“那有什么办法,她是老板,我是她的雇工,只能看着她的眉高眼低,忍气吞声地过日子。” “那也不是办法,你得想个办法让她不敢小瞧你!” “我我孤苦无依的,又没什么本事,能有什么办法?” “嗯,我倒有个办法。” “真的?七姨太,有什么办法你快告诉我吧,也好让我在这儿少受些闲气!” “来,你坐下,听我慢慢跟你说。” 花海棠告别苏雅心,离开服装店,直奔报馆找钱乾文,跟随肖琳走进报馆总理室。 肖琳禀道:“钱先生,七姨太来了!”正在忙碌的钱乾文见了,连忙起身相迎:“哟,七姨太,好久不见,今天你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呀?”花海棠笑吟吟地说:“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来你这儿肯定是有事求你呀!”钱乾文热情洋溢地说:“好,好,七姨太,你请坐。” 花海棠走到沙发旁坐下,肖琳连忙泡茶端了上来。 钱乾文走过来,在花海棠对面坐下,笑呵呵地说:“七姨太,近来都忙些什么呢?”花海棠抿嘴一笑说:“我呀,无所事事,每天弹弹琴,唱唱戏,写字画画看看书打发时光呗。” 钱乾文笑道:“七姨太真是好福气,日子过得富于闲情逸致啊。”花海棠一笑说:“好了,别寒碜我了,我是闲得发慌,自己找乐子解闷罢了。不过,刚才我倒是揽到一档子事了。” “哦,是什么好事?” “刚才我去南京路上的服装店了,和苏太太聊了一会儿。” “苏雅心我已经很长时间没见她了,她现在怎么样啊?” “人倒精神,身体也好多了,只是店里生意清淡,老板老是埋怨,她受了不少气。” “是吗?店里生意不好,老板怎么能埋怨她呢?” 花海棠郑重其事地说:“就是,所以我决定帮帮她,去和我那些熟悉的太太c小姐们打声招呼,叫她们要买衣服都到她的店里去,好歹成全一下她们的生意。她是我介绍去那店里的,说什么也不能让老板小瞧了她。”钱乾文欣然说:“啊,太好了,你这是帮了苏太太的大忙啊!” 花海棠热心地说:“所以,我来和你说一声,你若有熟悉的太太c小姐,也帮着介绍介绍,她店里生意一好,苏太太自然有了面子,那老板就不会冷言冷语地小瞧她了。”钱乾文满口答应说:“好,好,应该的,应该的,这事让我好好想想,我也给她介绍一些顾客。” 花海棠嫣然一笑:“哎,钱先生,小川怎么样了?现在事情已经平息了,你也该叫他回来了吧?” “萃萃,你想报仇吗?”胡萃萃脸上的绷带已经拆除,只在脸上粘了一块纱布,遮住两道长长的疤痕,倚在床头。石小川一脸冷峻地伫立床前,凝视着胡萃萃说。 胡萃萃眨巴着眼睛,咬牙切齿地说:“想,我恨不得杀了他们!” 石小川沉声说:“那你起来,穿好衣服,跟我出去!” 胡萃萃疑惑地看了石小川一眼,掀开被子,起身走到衣柜前,拿出一套漂亮的衣服,放在床上。 石小川走到窗边,掏出香烟点上大口吸着 荒郊野外,一辆吉普车开着车灯急驰而来,在一排低矮的平房门前停下。 车灯熄灭,石小川从车上下来,转到右侧,把胡萃萃从副驾驶的座位上扶下车来,胡萃萃惊疑地望望四周,又看看石小川,却不说话。 石小川问:“你害怕吗?” 胡萃萃摇摇头说:“不,我死也不怕!” 石小川说:“那好,走吧!” 说着,石小川拉着胡萃萃的手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平房走去。 这是一间破旧的屋子,分里外两间,窗户很小,屋里黑漆漆的,除了几张椅子别无他物,石小川用手电筒照路,带着胡萃萃走进门来。 进了里屋,石小川点亮屋角的一盏油灯,昏黄的光芒刹时弥漫开来。胡萃萃吃惊地望去,只见边角有三个人手脚捆绑着被打得伤痕累累扔在地上,一脸惊恐地望着他们。 石小川用手电筒照照他们的脸说:“萃萃,你认识他们吗?” “认识,就是他们!”胡萃萃定睛望去,一眼就认出这三个就是那天晚上糟蹋和残害她的人,恨恨说道。 “好,我没抓错人!”石小川冷哼一声,用脚踢了踢那几个人,凶狠地喝道:“起来,都给我起来!” 那几人慌忙跪倒,叩头求饶道:“大哥误会,误会了我们和大哥素无来往,无怨无仇” 石小川指指胡萃萃:“你们还认识她吗?” 那三人惊得魂飞魄散,连忙哀声求饶:“啊,萃萃姑娘!对对不起这不怪我们我们受人指使,冒犯姑娘饶了我们吧” 石小川冷笑一声,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哗”地一声推上子弹,交给胡萃萃:“萃萃,对准他们,扣这儿!” 胡萃萃一声不吭地接过手枪,扣住扳机,抬起枪口。 “萃萃姑娘,我的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那三人彻底崩溃了,吓得魂不附体,一个个痛哭流涕地哀声求饶。 石小川怒喝一声:“说!怎么回事?” “姑奶奶高抬贵手,这这怨不得我们,都是阿雄那个王八蛋叫我们干的。他挨了这位大哥的打,逼我们做了你,为他出气,我们也是被逼的呀”为首的嚎啕大哭地诉说道。 一流氓哭求说:“姑奶奶,我们瞎了狗眼,冒犯了姑奶奶,可是不干不行啊,姑奶奶,求求你饶了我们吧!” 另一位流氓也哭着哀求:“姑奶奶,我上有老母无人照顾,你高抬贵手饶了我们吧!只要你不杀我们,以后我们杀掉阿雄那个杂种替你报仇,姑奶奶” 胡萃萃心软了,慢慢垂下枪口。 石小川凝视着胡萃萃说:“如果你不想报仇,把枪给我,这三个人你可以放他们走,我们也可以回去了。” 胡萃萃不说话,也没有把枪交还石小川,只是死死咬着嘴唇,一丝殷红的血渍从嘴角无声地流淌了下来。 “谢姑奶奶不杀之恩,谢姑奶奶”三个流氓伏倒地上,把头叩得“砰砰”直响。 “那天晚上你们很开心吗?”突然,胡萃萃擦去嘴角流下来的血,冷冷地说道。 “这开心,啊,不,不开心”三个流氓一惊抬头,望着胡萃萃疤痕累累的俏脸,面面相觑,语无伦次地说道。。 胡萃萃举起手枪,颤抖着扣动了扳机。 被击中的流氓像被人重重一脚踢飞一般,身子被甩到身后的墙上,又弹回来,挣了几挣倒地死去。 枪声响过之后,胡萃萃的手不抖了,掉转枪口对准另一个流氓,又是一枪。 那个流氓像野兽似地哀鸣了一声,滚倒地上,一阵痉挛,气绝身亡。 胡萃萃盯着为首的流氓,恨恨地问道:“那天晚上是你带的头,那一切都是你指使的?” 为首的流氓惊恐地看着这一切,已经魂飞天外,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像一条受伤的野狗满地乱爬乱滚。 胡萃萃不慌不忙地紧跟着他,一枪一枪地打,直至那人趴在地上爬不动了,胡萃萃用枪直抵那张失形的脸打出了最后一枪 灯饰五光十色,音乐低吟浅唱。 百乐门舞厅的乐池里,男男女女成双成对地搂抱着随着音乐舞之蹈之,钱乾文和陆尚娟相拥着在舞池里跳得如痴如醉。 苏雅心穿着一袭月白长裙,手提一个竹篮,衣袂飘飘地走进舞厅,在四下里寻寻觅觅。 一曲终了,灯光大亮,红男绿女们停止舞蹈,纷纷退归座位。 “钱先生!”苏雅心终于看见了钱乾文,连忙走上前去,高兴地叫道。 钱乾文闻声望来,见是苏雅心,不觉一愣,起身笑脸相迎:“苏太太,你怎么来了?” 苏雅心感激地说:“这几天店里生意很好,李太太很高兴,对我客气多了,还奖励了我一个红包。我想这全赖你和七姨太太帮忙,所以托人买了两只鸡炖了,送给你们补补身子。喏,这是给你的” 钱乾文连忙接过:“哦,那太好了,我就喜欢喝鸡汤!哎,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苏雅心高兴地说:“我去过报馆了,听他们说今晚你来这里跳舞,我就找来了!”钱乾文笑嘻嘻地说:“那太感谢你了!来,来,请坐,一起喝杯茶吧!”苏雅心也不推辞,跟着钱乾文走到座位上,对陆尚娟颌首道:“陆小姐,你好!” 陆尚娟冷冷地注视着苏雅心,装腔作势地说:“哟,是苏太太呀,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是第一次来这种高档的场所吧?”苏雅心谦卑地说:“是,是,这种地方我还真是第一次来,我都眼花缭乱了!” 陆尚娟做作地“咯咯”一笑:“那当然,这不是你常来的地方,你当然会很不适应。哎,苏太太,你这裙子很漂亮呀!”苏雅心笑笑:“不好意思,这是七姨太送我的,穿在身上还合身” “啊,是七姨太送的呀,怪不得好看呢!”陆尚娟不屑地一笑,刻薄地说:“我心里在想,苏太太什么时候变阔了,买得起这么高档的裙子,原来是别人送的呀!” 钱乾文不悦地瞪了陆尚娟一眼,含笑问道:“苏太太,你会跳舞吗?”苏雅心红着脸:“会呀,学生时代我很喜欢跳舞,而且经常跳。不过,婚后跳得很少了。”钱乾文热情地邀请说:“待会儿,我请你跳一曲好不好?”苏雅心开心一笑:“真的?那太好了,谢谢钱先生!” 正说着,乐声又起,人们纷纷起身,男男女女相拥奔向舞池。 钱乾文向苏雅心做了个“请”的姿势,苏雅心含笑起身,握住了钱乾文伸过来的手,款款向舞池走去。 陆尚娟目瞪口呆,气急败坏地嚷嚷:“哎,乾文,乾文!” 陆尚娟的呼喊被音乐声所覆盖,钱乾文置若罔闻,与苏雅心步入舞池,翩翩而舞,陆尚娟又气又急,一把捧起苏雅心送来的竹篮,狠狠摔在地上,跺跺脚跑出门去。 在屈辱和仇恨的支配下,从未摸过枪的胡萃萃果敢地从石小川手里接过手枪,不顾几个流氓的苦苦哀求,毅然扣动扳机,射出了愤怒的子弹,为自己报了仇,回到金谷园,一晚上竟然睡得特别安稳,一觉醒来时,天已大亮。 胡萃萃睁开双眼,转头望着熟睡中的石小川,深情地欣赏凝视了一会儿,满怀爱意地伸出纤纤玉手,在石小川胡子拉渣的脸上轻轻地抚摸着。 石小川也醒了,睁开眼睛冲着胡萃萃柔柔一笑:“你醒来了?”胡萃萃甜甜一笑:“嗯,刚刚醒来,正欣赏你呢!你熟睡的样子真好看!”石小川啐道:“瞎说,你睡熟的样子才好看呢,以前我经常欣赏你的睡姿,真的很美!”胡萃萃幽叹了一声:“只可惜我再也不美了,以后你只能看到一个面目狰狞的丑八怪,满脸刀疤,丑死了!” 石小川劝慰说:“别胡说,你在任何时候都是美丽的!再说,你会好的,脱了痂,长出新的皮肉,等你完全恢复了,你又有了一张粉嫩洁白的脸”胡萃萃愀然地说:“你别安慰我了,刀疤这么深,怎么恢复呀?这一辈子我是没脸见人了。”石小川说:“怎么会呢,我不许你总是这么艾艾怨怨的,你得振作起来,像过去那样,开心快乐的生活”胡萃萃展颜一笑:“好吧,我听你的,再也不会这么艾艾怨怨了!” 石小川欣然一笑,一把将胡萃萃搂在怀里。 “哎,我们昨天晚上的事会让人发觉吗?” “发觉是早晚的事,但不一定会找到我们” “怎么可能呢!既然要被发现,必然会找到我们!依我看,你还是回温海吧,到了那里,杭州这边只怕奈何不了你,要不然” “你放心,没事的,只要你在这儿,我就要陪着你,哪儿也不去!” 胡萃萃的目光黯淡了下来,稍顷强颜一笑:“好吧,随你怎么着,我不勉强你。好了,起床吧,你先去洗漱。”石小川问;“那你呢?”胡萃萃慵懒地说:“我再躺一会,等你洗漱完了,我再起床。” “好嘞!”石小川答应一声,掀开被子跳下床来,向卫生间走去。胡萃萃望着石小川的背影,泪水夺眶而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二) 石小川进了卫生间,在牙刷上挤了牙膏,用杯子盛满水,开始刷牙。 “砰”地一声枪响传来,石小川吃了一惊,愣愣地呆住。 “萃萃姐,萃萃姐”稍顷,房间里传来惊恐凄厉的哭喊。 石小川回过神来,赶紧放下杯子和牙刷,猛地拉开卫生间的门,发疯似地向外冲去 胡萃萃脑部中枪,倒在地上,血流如注,握在手里的枪还在冒着丝丝硝烟,一个年纪和胡萃萃相仿的女孩扑倒尸体上,凄厉地哭喊。 石小川从卫生间冲出来,呆若木鸡地看着地上死去的胡萃萃,神情痛苦不堪。接着,王月英和一些女孩子冲了进来,失神地望着胡萃萃,扑上去哭得凄凄惨惨。石小川伫立一旁,虽不哭泣,泪水却止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似地滚落了下来 整整一天,石小川独自待在房间里,坐在桌子旁,用块白布反反复复地擦拭着他那把手枪。门上轻轻敲了两下,王月英推开半掩着的门,走进房间。 石小川瞥了她一眼,继续默默地擦枪。 王月英说道:“小川,大老板来电话了,说温海那边打来电话,叫你赶快回去!”石小川面无表情地说:“不,事情还没办完,我不能回去”!王月英惊疑不定地说:“你还要办什么事?小川,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但你要冷静,千万不能做傻事!” 石小川恨恨地说:“萃萃不能白死,我要为她报仇!”王月英一惊:“报仇萃萃是自杀的,你找谁报仇?”石小川噙着泪水:“那个阿雄,是他毁了萃萃萃萃是被他们毁了容,没有勇气活下去才自杀的”王月英慌忙劝说:“不,不,你不能那么做,这么做很危险,大老板说了,那帮人势力不小,我们惹不起,万一” 石小川轻蔑地说:“我不怕他们势力大,也不怕危险,不杀了阿雄为萃萃报仇,我哪儿也不去,我要对萃萃有个交待!”王月英怔怔地望着石小川,叹口气道:“好吧,你执意要报仇,我也不拦你,但我得向大老板禀报一下,好歹让他知道这事。”石小川把擦好的手枪塞进裤腰:“行啊,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想连累你们!” 石小川说着,拿外套穿在身上,向外走去。 “小川,你等等!”王月英连忙把他叫住,从身上掏出一叠钱递给石小川:“这是你的工钱,你出去办事用得着,先拿着!”石小川接过钱放进口袋:“月英姐,谢谢你!”王月英叮嘱说:“小川,你自己保重,多加小心!” 石小川感激地点点头,转身走出房间。 钱乾文站在卧室的镜子前,对镜自照,一丝不苟地整理装束。 陆尚娟翘着二郎腿坐在靠窗的一张藤椅上,睥睨着钱乾文:“说吧,你和那苏雅心到底是什么关系?”钱乾文若无其事地淡然说:“没什么关系,一个熟人而已。不过,在我坐牢时,她曾经帮过我,所以我很感激她!”陆尚娟不屑地说:“哼,就凭她到警察局闹了闹,你就对她感恩戴德了?” 钱乾文转过身来,笑着说:“是啊,患难见真情嘛!无论亲情c友情或爱情,只有经得起危难的考验,才弥足珍贵。还有前几天她炖的那只鸡,可惜被你糟蹋了,要不然我若是吃了,感触肯定会更加深刻!”陆尚娟吃惊地问:“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钱乾文点起雪茄,吸了一口说:“我的意思是当我陷身囹圄时,你毫不关心,态度漠然,也不去设法解救,而是照常花天酒地,每天出入灯红酒绿的地方。我想喝那鲜美的鸡汤,你却从来不知道怎么炖,我只能去饭店酒楼解馋”陆尚娟大惊失色地叫道:“啊,钱乾文,你该不是喜欢上她了吧?” 钱乾文淡然一笑:“喜欢算不上,但至少苏雅心对我的那份关心是出于真诚的,在你身上我却丝毫也感受不到!”陆尚娟目瞪口呆:“什么,你”钱乾文提起公文包:“好了,我该去上班了,你好好休息吧!” 说着,钱乾文顾自走出卧室,“砰”地带上房门。 陆尚娟愣愣半晌,回过神来,对着房门骂道:“钱乾文,你你浑蛋” 钱乾文没去报馆上班,而是去了花公馆,在花厅里说了石小川在杭州发生的事。花海棠惊疑不定地瞪着钱乾文:“什么,小川在杭州竟然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钱乾文沉重地说:“是啊,王亚东说他和一个叫胡萃萃的红倌人好上了,那个胡萃萃原来的相好来找麻烦,被小川揍了一顿,那个人就纠集了一些人前来报复,抓走胡萃萃轮番肆虐后又破了相,小川四处寻仇疯狂报复。后来,胡萃萃自杀死了,小川痛不欲生,非要杀掉胡萃萃原来的相好报仇不可”花海棠紧张地问:“那现在他人呢?”钱乾文凝重地说:“他疯狂寻仇,已离开那个妓院,不知所踪,王亚东四处派人寻找,也没找到他的下落。” “这这如何是好?” “我已打电话叫王亚东他继续寻找,一旦有小川的消息,我马上赶往杭州,劝他回来!” “对,对,马上叫他回来,不能让他继续待在杭州了!” “好吧,我会经常和王亚东保持联系,一有消息,马上告诉你。” “嗯,还有小川在杭州有女人的事,你要保密,千万不能让叶萍知道!” “我知道,你放心吧!” 日色平西,傍晚天气,苏雅心在服装店堂里忙着打扫卫生,整理衣物,李太太满面春风地走进门来。 苏雅心连忙招呼:“李太太,你这么早就来了!”李太太走到柜台边坐下,笑道:“在家待着没事,还不如来店里待着,也好让你早点下班。”苏雅心说:“李太太,谢谢你!”李太太客气地说:“哎,谢什么呀,这些日子我这个店多亏你照看,生意才这么红火,真想不到苏太太的人缘那么好,那些太太c小姐都喜欢找你买衣服!” 苏雅心谦逊地说:“李太太过奖了,我不过态度好点,服务热心点而已,说到底还是因为你经营有方,生意才这么红火。”李太太欣悦地笑笑:“苏太太真会说话,句句话都能说到人的心坎上去,当初幸亏我没走眼,七姨太把你推荐到这里来,我一眼认出你是个能干会办事的人,一口就答应收下你了!”苏雅心恭维说:“是,是,李太太慧眼识人,所以我才那么幸运。”李太太忽而问道:“哎,苏太太,再嫁的事你想过没有?”苏雅心脸一红:“算了,嫁什么人呀,还是一个人的好。” 李太太眉开眼笑地说:“你看看,你又不说实话了吧!一个人过虽然好,自由自在的,谁也管不着,碍不着,只是孤单了一些。何况你还年轻,三十还不到呢,依我看你还是趁早找个合适的嫁了才好。”苏雅心面有难色地说:“可是再嫁哪有那么容易,我是有孩子的,谁肯要我呀?”李太太叹息说:“这倒也是!像你长得这么漂亮,要不是有孩子,还不像未出阁的闺女那样,男人争着想娶呀!” 正说着,桌上的电话铃蓦然响了。 “喂是噢,她在”李太太连忙接起电话,说了几句递给苏雅心:“苏太太,你的电话!” “我的?”苏雅心迟疑了一下,上前接过电话:“喂,请问你是啊,是钱先生你是怎么知道这电话的?你以前来买过衣服好,好我下班了,马上过来嗯,再见。” 李太太问道:“谁打来的,是男朋友约你吧?” 苏雅心红着脸摇摇头,喜形于色地说:“不,不,是一个熟人,他约我吃饭” 李太太判断说:“那肯定是个喜欢你的男人!” “他喜欢我?不,不,他是个有身份,有地位,体体面面的人,而且身边有的是女人,怎么会喜欢上我呢?”苏雅心娇羞地愣了愣,摇头否认道。李太太打趣着笑道:“你还想瞒我?我一看你的神情就知道你的心思了!去吧,去吧,别让他等久了!” “哎,谢谢李太太!”苏雅心满怀喜悦地道了一声谢,急急出门而去。 咖啡厅一个不起眼的边角,钱乾文和苏雅心相对而坐。 钱乾文欣然地笑笑:“啊,原来你出身书香门第,还知书达礼,喜欢读书?”苏雅心腼腆地一笑:“是啊,从小耳濡目染,一直喜欢读书。出嫁后,一有空闲我就借书来读,古今中外什么书我都爱看。”钱乾文赞许地说:“嗯,那真不容易,女子能识文断字的并不多,喜欢读书的就更少了。哎,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份与读书相关的工作呢,比如教教书什么的。” 苏雅心说:“以前我也曾这么想过,可是嫁了人后就身不由己了。”钱乾文体谅说:“啊,这倒也是啊!”苏雅心忽然问道:“哎,钱先生,七姨太呢,她最近还好吗?我已好多天没见她了。”钱乾文笑道:“啊,她呀,是个大忙人,不是演戏就是排练,空了就在家里弹琴绘画写字,她的日子过得很充实,她和你一样,也喜欢看书!” 苏雅心羞涩地一笑:“我怎么能和七姨太比呀,她天生丽质,那种见识和高贵优雅的气质,不是常人所能有的,在我们温海只怕找不出第二个来呢!”钱乾文笑呵呵地说:“是吗,你对她的评价那么高呀?”苏雅心抿嘴笑笑:“这还用我品价吗?温海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钱乾文莞尔一笑:“那你就和七姨太太多多接触,好好学学,早晚也养成她那样的气质就好了。” 苏雅心摇摇头:“不,那是学不来的。哎,钱先生,我看你也是很崇敬七姨太的,你认识她很多年了吧?”钱乾文笑着答道:“我原是她家的侍从副官,她是我们司令的七姨太,她的师父又是我的好朋友,在她出嫁之前我们就认识了,我很敬重她,她也很信赖我。”苏雅心恍然地说:“啊,怪不得呢!” 钱乾文和苏雅心在咖啡厅喝了两个多小时的咖啡,谈得十分投缘,直到钱乾文另有事务要走了,他们才从座位站起。钱乾文去吧台上付账了,苏雅心则拿着小提包亭亭玉立地站在一旁等候。 陆尚娟和几个妖艳的女伴从旋转门里走了进来,一眼瞥见苏雅心,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怔了一下,径向苏雅心走去。 陆尚娟轻蔑地睥睨着苏雅心:“哟,真稀罕,苏女士也来这里喝咖啡呀?”苏雅心大吃一惊,慌乱地说:“是,是,我们喝过了,正准备走陆小姐,你请!”陆尚娟疑惑地说:“嗯,你不是一个人来的啊,你交男朋友了吧?谁呀,让我瞧瞧!” “苏太太,我们走吧!”钱乾文付了账,也不看周围的形势,转身径向苏雅心走来。 陆尚娟闻声望去,惊得目瞪口呆:“乾文,怎么是你?” “陆尚娟真巧,你也来喝咖啡呀!”钱乾文一见是陆尚娟,也吃了一惊,但很快回过神来,镇静地笑笑:“不好意思,我们要回去了,你们慢慢喝,再见!苏太太,我们走吧。” 钱乾文向陆尚娟歉然地说着,拉起苏雅心向门外走去。 “这这是怎么回事?哎,你们等等钱乾文,你给我站住钱乾文”陆尚娟被弄得瞠目结舌,一头雾水,等她反应过来,钱乾文和苏雅心已出了旋转门,走到外面。 陆尚娟气急败坏,歇斯底里地喊着,欲追出门去,被几个女伴拉住。 “陆小姐,怎么了,他走他的,你着什么急呀?” “他他是我的先生,他和别的女人在这儿喝咖啡” “说什么胡话呀,你又没结婚,还先生呢,哪来的?” “就是,什么你的我的,争风吃醋呀?” “走,走,别理他们,我们自己喝咖啡去!” “别傻愣在这儿了,快走吧!” 两个女伴不由分说,把陆尚娟连拽带拉地劝走了。 石小川不在温海,叶萍母子缺少照顾,花海棠时常惦念叶川平,又嫌叶萍住的房子狭小,她来来往往地不怎么方便,再三劝说叶萍搬到花公馆和她住在一起,叶萍拗不过花海棠,只得挑了个休息天,把简单的行李物品雇几辆三轮车装了,搬进了花公馆。 花海棠不胜欢喜,安顿好叶萍母子,把小川平哄睡下后,与叶萍来到后花园,两人披着皎洁的月光在花树丛中缓缓穿行,一起漫步散心。 花海棠笑盈盈地说:“你早就该搬过来了,这里屋子大,环境也好,离报馆比你那儿也远不了多少,交通又很方便”叶萍却心不在焉,忽然问道:“七妈,小川什么时候能回来呀?”花海棠一惊,掩饰地笑笑:“昨天我问钱先生了,他说他已给杭州的朋友打过电话,说小川这段时间外出办事了,去了南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叶萍疑惑地说:“那他怎么不给我写信呢,现在他连个问候的电话也没有了。” 花海棠劝解说:“他大概因为忙吧,整天在外面东奔西跑的,生活也不安定叶萍,你别胡思乱想了,小川不会有事的!他对你们母子的感情,远远胜过我这个七妈的呢!一有了你们的消息,他非要挤到你那儿去,连家也不肯回了” 叶萍忧郁地说:“我担心的是他跟以前一样,一去不返,四五年不露面”花海棠安慰说:“放心,绝对不会,我一定想办法尽快叫他回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三) 夜阑人静时分,一家酒巴里面笑语喧哗,门前寂无人声,一辆吉普车缓缓驶来,熄灭了灯火,静静地停在路旁。 车窗摇下,石小川从车窗里露出脸来,掏出香烟点了,烟火一明一灭地吸着。 过了一会儿,陆陆续续有人从酒吧里出来,有的嘻嘻哈哈地打闹着向街上走去,有的带着女孩搂搂抱抱着上了黄包车或汽车离去。 又过了一会儿,胡萃萃以前的相好阿雄带着一个女孩出了酒吧,走向停在前边不远处的一辆轿车。 石小川连忙发动汽车,见他们上了车,跟了上去。七拐八拐地行驶十几分钟,轿车驶进一片房屋参差不齐的居民区,石小川驾驶着吉普车紧随其后,也跟着进了居民区里。 轿车在居民区里驶了一会儿,在一幢偏僻的房子前停下,石小川的吉普车跟着远远地停在一旁。 阿雄下了车,搂着女孩向房子走去,石小川亦步亦趋地跟随其后。 阿雄打开院门,进入居所。石小川跟上前去,隐身院门边向里探看了一会儿,悄悄绕到墙角,飞身上墙,纵身跳入院子里 阿雄在卧室里光着身子,俯身床上把女孩压在身下,正疯狂地撕扯那女孩的衣裙。 房门无声地推开了,石小川握着手枪闯进门来,指住阿雄的后背,沉声喝道:“不许动,把手举起来!” 女孩吓得惊叫一声,滚到床下,蜷缩成一团。 阿雄吃了一惊,转过头来,见是石小川,悻悻说:“我以为你是谁呢,原来是你呀,你想干什么?”石小川冷笑一声说:“你还认识我呀!我来告诉你,你的死期到了,害怕了吧?”阿雄满脸怒容地说:“你已经杀了我们三个人,还不够吗?”石小川摇摇头:“可是萃萃死了” “她是自杀而死,这账不能算在我的头上!” “屁话,她是被你害死的!” “那你想怎么处置我?” “我在萃萃的坟前挖了一个坑,要你去给她陪葬!” “哦,那你不是成全我们做死后夫妻了吗?” “少废话,快跟我走!” 阿雄无奈地苦笑了一下,举着双手下了床,却一脚踩在那女孩的身上。 女孩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石小川一惊,愣了一下,阿雄突然向他猛扑了过来,一脚踢掉了石小川手里的枪。 手枪“咣啷”落地,阿雄见石小川没了枪,胆子顿壮,立即手脚并用,勇猛地向石小川连连进击。 “快,快把枪捡来给我!”阿雄边打边对女孩大声喊道。 听到阿雄的指令,那女孩果然向那支枪的地方爬去。 眼看手枪要被女孩抢去,石小川不敢怠慢,狠狠一记重拳击中阿雄,又飞起一脚把女孩踢翻。 女孩惨叫一声,飞出几米远,重重摔倒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石小川没了后顾之忧,立即施展拳脚,把阿雄逼到屋角,猛冲猛打。阿雄招架不住,连连中拳,被石小川一脚踢中心窝,一跤栽倒在地。石小川上去又是一阵拳打脚踢,阿雄被打得头破血流,昏晕了过去。 石小川见阿雄已无还击之力,走到一旁捡起手枪插在腰里,又到床边把被子撕了,当作绳子把阿雄捆个结实,拖过女孩捆住手脚,塞上嘴巴 天已放亮,晨雾岚岚。 树林间鸟声啁啾,大海里浪涛拍岸,旷野中虫聒蛙鸣。 一块芳草萋萋的坪地上,垒着一座新坟,上写着“胡萃萃之墓”几个墨迹淋淳的大字,墓旁挖了一个空空洞洞的大坑,四周堆积着高高的黄土,土中插着一把长柄铁锨。 吉普车远远地驶来,在路边停下。 车门开处,石小川跳下车来,从车里拖出捆绑得像个粽子似的阿雄,推推搡搡地向墓地走来。 走到墓前,阿雄眼睛里流露出惊恐的神情,两条腿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石小川一把拔掉塞在阿雄嘴里的被单,大声喝道:“下去,下去跪下!” 阿雄心头一颤,哆嗦着走到坑里,双腿一软,“卟嗵”跪倒,痛哭流涕地哀求道:“饶命小川兄弟,你饶了我吧饶命啊!” 石小川冷哼一声,掏出手枪,对准阿雄的脑袋,二话不说,扣动了扳机。 一声枪响,打破清晨的寂静,阿雄向前一扑,倒在坑里死去。 石小川吹散枪口的硝烟,随手扔进坑里,拿起铁锨,往坑里填土。 铁锨翻舞,泥土飞场。只一会儿,阿雄的尸体已被厚厚的黄土所覆盖 服装店里,笑语洋溢,欢声四起,李太太正领着几位衣服光鲜的太太们挑选衣服,陆尚娟一身艳装地走进店里。 李太太连忙招呼:“哟,陆小姐多久没来我店里了,今天这么难得啊。来,来,快请坐!”陆尚娟笑嘻嘻地说:“李太太,生意那么好啊,忙不过来吧,你也不叫个帮手帮帮忙。”李太太满面笑容地说:“有,有,店里有帮手,她们都在里间忙着呢!”陆尚娟傲然地一笑:“那行,我是老顾客了,你忙你的,让你的帮手出来招待我就行了。”李太太眉开眼笑地答应:“好,好!苏太太,陆小姐来了,你快出来帮我照顾客人。” “哎,来了,来了!”里间立即传来苏雅心的声音。稍顷,苏雅心匆匆忙忙地从里间出来,一见陆尚娟,顿时愣了。 “李太太,你去忙吧,我由她照应就行了。”陆尚娟见了苏雅心,也是一愣,回过神来目视苏雅心,坏坏地一笑:“走吧,陪我挑衣服去!” 说着,陆尚娟趾高气扬地昂着头颅,脸上挂着一副轻蔑的冷笑,扭着腰肢向店堂里走去,苏雅心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惴惴不安地走进里面的店堂。 “来,我要试衣服,先把我的鞋袜脱了!”陆尚娟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抬起右脚,神气活现地说道。 苏雅心放下手里抱着的一大堆衣服,冷冷地望着陆尚娟,却不动手。 陆尚娟满脸不悦地催促:“哎,你怎么回事,快脱呀!”苏雅心冷冷地说:“你有手有脚的,连鞋袜都不会脱吗?”陆尚娟生气地说:“今天我到你店里来试衣服,你有义务为我提供服务,知道吗?” 苏雅心迟疑了一下,忍气吞声地上前为陆尚娟的脱下皮鞋,又把她的黑色长统丝袜剥落下来。 陆尚娟得意地说:“哼,知道了吧,你天生是个侍候人的命,还想和我争?别想入非非了,整天做那不切合实际的美梦没用!”苏雅心强忍着也不回话,没好气地说:“请问陆小姐,你还需要什么服务吗?”陆尚娟装腔作势地说:“啊,我渴了,你去给我倒杯水吧!” 苏雅心转身走出里间倒水去了,陆尚娟泛起一片快意地微笑,从皮里掏出香烟,点起一支悠然地吸着。 稍顷,苏雅心端个杯子走了进来,递给陆尚娟。 “怎么回事,这水怎么是凉的?”陆尚娟接过茶杯喝了一口,立即吐在地上,满脸不悦地说。苏雅心冷冰冰地说:“对不起,今天店里忙,还没烧开水,这水是昨天的,所以凉了。”陆尚娟吃惊地怒道:“什么,你把昨天的凉开水拿给我喝?你你想害我呀,我告诉你们老板去!” “那行,你去告诉老板吧,我走了!” “哎,你等等!” “又怎么了?” “我这儿的事还没完呢,你还得侍候我呀!” “说吧,你还要什么服务?” “我还要试衣服呢,你把我的鞋袜都脱了,叫我怎么试呀?” “你不是你叫我脱的吗?” 陆尚娟冷笑说:“你见过谁试衣服要脱鞋袜吗,那是你自己没脑子,太笨,怨谁呀?来,快给我穿上!”苏雅心拒绝说:“不,要穿你自己穿,为什么要我侍候你?” “你好啊,你好大的胆子!你这个不要脸的,就知道装出狐媚的样子勾引男人!我我叫你装清纯,我叫你装可怜还敢嘴硬,我饶不了你!”陆尚娟气急败坏,端起茶杯,向苏雅心泼了过去。 “臭婊子,你也配我侍候,还侮辱我,我跟你拼了!”苏雅心被泼了一脸的茶水,怔了怔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对着陆尚娟的脸狠狠打了一巴掌,又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把她从椅子上拖了起来。 陆尚娟吓得哭叫起来:“啊,快来人啊,打死人了,救命救命啊!” 苏雅心仍不解气,干脆揪住陆尚娟的头发,狠狠地打她的巴掌。李太太和几个顾客c营业员闻声赶来,一起拉住发疯似的苏雅心。 李太太大声喝道:“苏雅心,怎么回事?你疯了!” 陆尚娟惊恐地大哭:“啊呵呵疯子,她真是疯子,发疯似地打我,她差点没把我打死啊呵呵” 苏雅心用力挣脱众人的拉扯,狠狠瞪了哭天抢地的陆尚娟一眼,头也不回地甩手而去。 “调查科的人频频出动,四处干扰我们报纸的发行,目前我们报纸的发行量大为减少,与平时相比起码已减了百分之二十左右,而且在路上也损失不少”钱乾文和黄炎成坐在报馆总理室的沙发上商量对策,黄炎成神色凝重地说。 钱乾文气愤地说:“这帮狗特务真是穷凶极恶,卑鄙无耻啊!” 黄炎成心事重重地说:“照这样下去,我们的报纸势必要造成重大亏损,到时候” 钱乾文沉声道:“排除一切干扰,一定要保证报纸的正常发行,决不能让调查科特务阴谋得逞!” 黄炎成答应说:“好吧,我这就去布置!” “啊呵呵,乾文,我被人打了,有人欺侮我,你要为我作主啊!”突然,陆尚娟的哭声从门口传来。 钱乾文和黄炎成循声望去,只见陆尚娟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哭哭啼啼地走进门来。 钱乾文神情愕然地和黄炎成交换了一个眼神。 “乾文,你的麻烦事儿来了,快去安抚她吧,我先走了!”黄炎成会心一笑,转身出门而去。 钱乾文望着倒在沙发上哭泣的陆尚娟,蹙眉问道:“怎么回事,是谁欺侮你被谁打了?”陆尚娟放声大哭:“还有谁是那个苏雅心,她骂我狠命揪我头发,打我耳光”钱乾文一怔:“苏雅心她为什么打你?” 陆尚娟哭道:“她恨我是你的女人,想把我从你身边赶走,趁我去她店里买衣服时发疯似地打我,想把我打死她好取而代之,我没脸见人了被人打了我不想活了”钱乾文呵呵一笑:“这都是你编出来的吧?依我看,一定是你先欺侮她,她忍无可忍了,才打了你” 钱乾文话音未落,桌上的电话铃急骤地响了起来。 钱乾文连忙走到写字台前,接起电话:“喂啊,亚东,你好啊,这小子真不像话!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好,好,我尽快赶来对,对好,好再见!” 钱乾文搁下电话,从衣架上拿了外套,披在身上,径向门口走去。 陆尚娟一骨碌从沙发上爬起,跑上前来一把拉住钱乾文:“乾文,你去哪儿?我的事还没完呢!你要为我报仇,为我出气,狠狠教训那个苏雅心!” “我有重要的事要出去一趟,你的事回头再说!”钱乾文说着挣脱陆尚娟,大步向门口走去。 陆尚娟愣了一愣,失望地倒回沙发上放声大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一) 花公馆门前阒无人声,偶尔才有人匆匆来去,苏雅心独自一人,在门前若有所待地踯躅徘徊。 一辆黄包车拉着花海棠缓缓驶来。 “七姨太!”苏雅心一眼望见,连忙喊道。 “苏太太,你在等我吗?”黄包车在门前停下,花海棠付了车钱,从车上下来,笑吟吟地问道。 苏雅心神情恍惚地说:“是啊,我等你很久了,看门人说你上街了不在家,一会儿就回来”花海棠问道:“啊,你今天没去上班吗?”苏雅心苦笑了一下:“我不想去服装店了,特地来告诉你一声。”花海棠一怔:“哦,那我们进去坐坐吧!” 花海棠带着苏雅心进了花厅,听苏雅心说了在服装店里和陆尚娟打架的事,花海棠忍俊不禁地抚掌笑道:“好,好,真想不到苏太太模样斯斯文文的,居然还会打架?不过,那个陆尚娟也太欺侮人了,你是该教训教训她!” 苏雅心羞惭不安地说:“七姨太,真不好意思,你把我介绍到李太太那儿,又帮了我许多忙,可我”花海棠安慰说:“啊,那没事,什么时候等我有空了,我去向李太太解释一下,只是你不去上班,工作丢了,以后生活怎么办?” 苏雅心说:“我想另外找份的工作,比如教教书c抄抄写写什么的,我倒是能做这侍候人的事我实在做不好,给你添麻烦了。”花海棠点头说:“嗯,这样也好,我也顺带给你看看” 这时,小丫环桃红跑来禀道:“七姨太,钱先生来了,在门口求见呢!” “哟,这么巧啊,你前脚来他后脚就到了?”花海棠一怔笑道:“快,快请他进来!” 小丫环答应一声去了。 花海棠笑笑:“苏太太,你和陆尚娟打架,大概是因为钱先生吧?”苏雅心说:“我没那样的心思,可陆尚娟却盯着不放,还出言不逊污辱我,我实在忍无可忍才动了手”花海棠微微一笑:“我想她肯定误会你了,才会来和你争风吃醋” 正说着,钱乾文大步走进门来,见苏雅心也在,不觉一怔。 花海棠含笑相迎:“钱先生,来,快请坐。”钱乾文在沙发上坐下:“苏太太,你怎么也在这儿?”花海棠撇嘴一笑:“苏太太打了陆尚娟,不去服装店上班了,特地来告诉我一声,这事儿你知道吗? ”钱乾文苦笑着说道:“陆尚娟回来向我哭诉,我因有事找你商量,没有理她,就来你这儿了。” 花海棠一怔:“找我商量有什么事吗?”钱乾文郑重地说:“王亚东打电话来,说小川在杭州把事儿闹大了。为了给胡萃萃报仇,他把另一个帮会的一个小头目给杀了,对方不肯罢休,非要杀小川偿命不可!” 花海棠大吃一惊:“啊,他又闯祸了,这怎么办呢?”钱乾文着急地说:“小川不能待在杭州了,必须马上回来,我打算立即赶到杭州停调一下,然后尽快把小川带回温海!” 原来,石小川杀了阿雄,这一不计后果的举动激怒了另一个帮会,两个帮会之间的火拼一触即发。钱乾文心急火燎地要赶往杭州停调,辞别花海棠,回报馆在住所收拾好行李,穿戴整齐,准备出门,刚走到门边就被陆尚娟堵住了。 陆尚娟打量着钱乾文:“你要去哪儿?”钱乾文说:“我去杭州办事,要三四天才能回来。”陆尚娟问道:“我被人打的事情怎么办,你不出面为我作主吗?”钱乾文说:“我已侧面了解过了,这事都是你不对。你欺侮凌辱别人,人家一怒之下才打了你,如果要我作主的话,你应该先去向人家道歉。” 陆尚娟吃惊瞪大了眼睛:“什么,她打了我,还要我向她道歉?”钱乾文说:“对!”陆尚娟自作聪明地说:“噢,我知道了,刚才你急急忙忙地出门原来是去找她的呀!”钱乾文恼道:“别胡扯,我是去花公馆找七姨太商量事情的,那个李太太把你们的事情都告诉七姨太了,大家都说是你不对!” 陆尚娟一愣:“啊,都说我不对,她们”钱乾文烦躁地说:“好了,车在下面等着,我必须马上赶去杭州,你让开!”陆尚娟不敢再闹,畏惧地看了钱乾文一眼,只得退到一旁。 钱乾文风尘仆仆地赶到杭州,与王亚东见了面,两人坐着王亚东家的客厅里喝茶说事,商量对策。 王亚东语气沉重地说:“杭州和温海一样,凡酒吧c舞厅c妓院c赌场之类的场所,除了少数几家是外国人开的,其余全都掌握在手里。分成几个大的派系,为争夺势力范围和利益,相互之间时有火并。但在火并之前,一般情况下都会发出警告,给对方一定时间进行停调。如果停调得好,就可免了刀光剑影。” 钱乾文愁眉不展地说:“这么说,对方已经向你们发出了警告?”王亚东说:“对!这件事情的起因是小川为一个红倌人打了他们的人,那人是他们帮里的小头目,有些儿身份,过后又派了几个前来闹事,玷污了那个红倌人并用刀划破了她的脸,那红倌人不堪凌辱,自杀身亡。小川一心要为她报仇,先后杀了他们四人,引起对方仇恨” 钱乾文目瞪口呆,吃惊地说:“真想不到小川这小子祸闯得那么大那你说怎么停调,才能避免刀光剑影?”王亚东说:“一是按对方的要求,把石小川交出去由他们处置,再是拿一笔钱去对方帮中上下打点,以取得对方的谅解。”钱乾文问道:“若是停调不好呢?” 王亚东说:“要是停调不好,行动就会逐步升级,一场火并在所难免,到时候只怕要弄出几十条人命,以决雌雄!”钱乾文一愣:“如果停调的话,大约需要多少钱?”王亚东说:“至少五千大洋。” “那就有劳亚东兄了!”钱乾文说着,从公文包里取出十余根金条和一张现额支票放在桌子上,推给王亚东:“亚东兄,这些钱作为停调的经费,请你收下,不够时你先垫付着,到时候我再来偿还。”王亚东说:“钱先生客气了,我一定尽力停调,不负钱先生所托。” 西溪金香谷妓院照常营业,生意红火,满眼灯红酒绿,五光十色,身材惹火c丰腴性感的王月英忙着照料生意,应酬顾客。 钱乾文提着公文包走进大厅,径向吧台走去。 “哟,这位先生是哪来的贵客,快请坐。”王月英见了,连忙迎上前来,笑容可掬地说着,把钱乾领到吧台旁的一张小圆桌边坐下,含笑问道:“这位先生,请问你想找什么样的姑娘陪伴?” 钱乾文摇摇头:“不,我不找姑娘。” 王月英惊讶地说:“这位先生,我们这儿是妓院,你不找姑娘,来我们这儿干什么?” 钱乾文接过侍应小姐端来茶,微微一笑:“我找石小川!” “石小川”王月英大惊失色,慌乱地说:“你这位先生,你找错地方了,我们这儿并没有石小川这个人!” 钱乾文温和地一笑:“王丽英女士,你别紧张,我是你们大老板的好朋友,是他叫我来这里找石小川的。” 说着,钱乾文从包里掏一封信,递给王月英。 王月英拆信看了:“啊,原来是钱先生!好,好,你去那边茶座里坐坐,我去把小川给你叫来。” 钱乾文在闹哄哄的金谷园妓院见到了若无其事仍在看家护院的石小川,悄悄把他带到王亚东家陈说厉害。石小川虽然胆大妄为,天不怕地不怕,听说另一个帮会正在找他寻仇,知道事情严重,倒也惊慌起来,急忙收拾行李,连夜跟着钱乾文回到温海。 石小川回花公馆去见花海棠和妻儿了,一夜未睡的钱乾文疲惫不堪地走进报馆总理室,刚要进里间的卧室休息,陆尚娟无精打采地走进门来。 “乾文,我要去买些化妆用品,你得给我钱。” “我身上没钱了,你别来烦我。” “什么,没钱了,你的钱都到哪儿去了?” “我的钱去哪儿了,难道还要向你禀告吗?” “啊,我知道了,你把钱都给了那个苏雅心了吧?” “你别扯淡,她才不像你,整天就知道要钱!” “我就知道要钱?哼,难道不应该吗?说吧,你给不给钱?” “我现在真的没钱了!” “那行,你不给我钱,我就走人。” 钱乾文冷笑说:“好啊,你走吧,最好永远也不要回来!”陆尚娟赌气说:“不回就不回,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我还不愿待在你这破地方呢!”钱乾文气恼地吼道:“那你快滚,滚得越远越好!”陆尚娟也不示弱:“滚就滚,不过我滚了你还得给我钱。”钱乾文惊愕地说:“凭什么?”陆尚娟说:“分手费c生活费c安家费呀。” “肖琳,肖琳!”钱乾文气急败坏地喊道,见肖琳匆匆闻声跑进门来,大声吩咐说:“肖琳,你带她去我房间,帮她收拾行李,然后去财务领三百大洋,让她走人!” “是”肖琳答应一声,客气地对陆尚娟:“陆小姐,走吧!” 陆尚娟大惊失色,愣愣地:“啊,你真叫我走哼,走就走!” 陆尚娟说着,怒气冲冲地跟着肖琳出门而去,钱乾文不胜其烦地苦笑了一下,点起雪茄,心力交瘁地坐倒在沙发上。 石小川回到花公馆,在书房里见到了盛怒以待的花海棠。 花海棠沉着脸,冷冷地瞪着石小川:“你本事大了,竟然在杭州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为了一个红倌人杀了四条人命,还差点引起两个帮会的大火拼!你以为你还在战火纷飞的战场上,你死我活地搏斗,杀了人不用偿命?” 石小川低垂着默默听训,一声不吭。 花海棠严厉地说:“这是在灯红酒绿c纸醉金迷的繁华大都市里,虽说是流氓帮会之间的争斗,也容不得你随便杀人呀?那个帮会非要杀你为他们的人报仇,是钱先生拿出一大笔钱让王亚东去作停调,才把事态平息。你仔细想想,这次你闯的祸有多大?” 石小川分辨说:“那他们也太猖狂c太残忍了,玷污了萃萃,还破了她的相,害得她年纪轻轻就自杀身亡” 花海棠斥责道:“他们再猖狂c再残忍也比不上你,他们虽说施暴破相,手段残忍,但还没到要人家的命的地步!” 石小川泪水潸然嗫嚅说:“可是萃萃她死的太惨了,我” 花海棠一怔,生气地说:“你呀,跟你父亲一个样,好色贪玩,去杭州没几天,就跟那个红倌人搞在一起。这事儿若是让叶萍知道了,她怎肯和你善罢甘休?你对得起叶萍,对得起小川平吗,你还好意思对那个红倌人念念念不忘?” 石小川一凛:“七妈,那这事你千万要保密,不能让叶萍知道。” 花海棠娥眉微蹙地说:“要我保密可以,但从今天起你回报馆上班,要老老实实做事,再也不许胡作非为!” 石小川难过不安地答应:“是,我再也不会放纵自己了。” 石小川离了花公馆,驾驶着车子缓缓驶进报馆,却见陆尚娟艰难地拖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旅行包,哭哭啼啼从里面走了出来,不由得吃了一惊,连忙把车停下,走下车来。 石小川好奇地说问道:“陆小姐,怎么了你这是要去哪儿啊?”陆尚娟哭道:“钱乾文不要我了,他把赶我出来了”石小川一愣:“啊,那你现在去哪儿呢?” 陆尚娟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我也没有别的地方去,家里兄弟一大帮,连个住的地方也没有,我只能去去我姑妈家住几天”石小川问道:“你姑妈家在哪儿?”陆尚娟抽泣着说:“在南市街那边” “那行,我送你去吧!”石小川说着,接过大旅行包放在后座上。 陆尚娟感激地说:“还是小川师傅心眼好,肯帮我,太谢谢你了!” 石小川从陆尚娟手里接过旅行袋:“不用客气,上车吧!” 说着,石小川打开车门,把旅行袋往车里一塞,坐进驾驶室里,陆尚娟连忙跟着坐进副驾驶室。轿车掉了个头,向街上驰去。 南京调查科主任办公室里,梁思铭低眉敛首地站在一旁。 徐恩曾把几份报纸狠狠甩在桌子上,大发雷霆:“蠢货,笨蛋,你们看看你们做的什么事?我叫你们调查监督《晨报》,而你们异想天开,想通过一个人命案子整垮钱乾文。这下好了,案子破了,一切真相大白了,人家连版累牍地指责和攻击我们,把我们说得一无是处,狗屁不如,你们看怎么办?” 梁思铭委屈地说:“主任,对不起,这事是我想差了,本来我借那个人命案子,把水搅浑想不到他们这么快就抓到凶手,破了案子,事儿就露馅了” 徐恩曾声色俱厉地训斥道:“他们把矛头直接指向我们调查科,说我们混淆视听,颠倒黑白,蓄意制造冤假错案,扰乱司法公正,让我们调查科名誉扫地,声名狼藉,你们知道吗?” 梁思铭慌忙说:“请主任息怒,我们一定设法弥补” 徐恩曾告诫说:“以后不许你们自作聪明,明目张胆地和他们对抗,要动脑筋,想办法,攻其不备,分化瓦解,不动声色地达到我们的目的!” 梁思铭挨了徐思曾一顿训斥,不敢怠慢,连家也顾不上回,匆匆赶回温海,召集调查科办事处全体成员会议,研究对策,想方设法,试图找到搞垮《晨报》的突破口。 会上,梁思铭苦恼地说:“徐主任对我们的工作很不满意,把我狠狠训斥了一顿,要我们动脑筋,想办法,避免正面冲突,攻其不备,分化瓦解,不动声色地达到我们的目的。我们集思广益,你们有什么好的建议不妨畅所欲言。” 黄曼莉沉吟一会说:“特派员,我倒了解到一个情况,想到了一个办法。” 梁思铭迫切地说:“哦,你说!” 黄曼莉眉毛一扬,笑着说:“你们知道吗?这张《晨报》其实是温海的北洋军阀石世禄创办的。石世禄是一介武夫,不通文墨,就派了他的侍从副官钱乾文专门负责报馆工作。北伐之后,石世禄失势了,因年老多病,回家休养,不再管事,这张报纸就顺理成章地成了钱乾文的产业。” 梁思铭惊疑地说:“这么说这张报纸真正的主人是石世禄?” 黄曼莉回答说:“对!石世禄只有一子,名叫石小川,在部队当兵打了几年仗,去年退伍回来,在报纸当了钱乾文的司机和保镖” 梁思铭精神一振:“啊,这报纸本来应该是石家的产业,石小川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而现在是侍从副官当了主人,亲生儿子反去给他开车当保镖?这很不合情理呀!” 黄曼莉嫣然一笑:“我就是这个意思,看看我们能不能在这上面做做文章。”梁思铭兴奋地说:“好,我们终于找到突破口了!” 黄曼莉谋划说:“只要他们起了内讧,我们不仅能搞乱《晨报》,也许还能彻底改变报纸的性质,这样我们岂不是顺利达到目的了?” 梁思铭高兴地笑笑:“嗯,太好了,我们就在这上面做文章。曼莉小姐,你立即向徐主任发报,把我们的计划向调查科请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二) 陆尚娟哭哭啼啼地走了,钱乾文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心早被苏雅心所占据,已经容不下别的女人了。其实一直以来,他觉得苏雅心聪明贤惠,端庄大方,人穷志不短,心里颇为敬重,早已不知不觉地暗暗喜欢上了。如今他忽然动了这个心思,却不知道该怎么表示才好。于是,他想到了与无话不谈的好朋友黄炎成商量。 华灯初上时分,钱乾文来到曾经和苏雅心一起喝过咖啡的地方,独自坐在一个靠窗的座位上,一边喝闷酒,一边回忆着当初与苏雅心相识的一幕幕,却见黄炎成进了咖啡厅,一路左顾右盼c寻寻觅觅走来。 “炎成,这儿!”钱乾文看见黄炎成,连忙招招手道。 黄炎成含笑走了过来:“乾文,你怎么跑到这儿买醉来了?” 钱乾文给黄炎成倒了一杯酒,苦笑着说:“我这不是买醉,心里不舒服,喝点酒解解闷。” 黄炎成坐下,端酒抿了一口:“为什么,就因为那个陆尚娟离你而去了?” 钱乾文摇摇头:“为她你说我至于吗?” 黄炎成笑着问道:“那你是为什么事呢?” 钱乾文嘿嘿一笑:“实不相瞒,前些日子我认识一个女人,端庄秀美,知书达理,却有过一段不堪的婚姻。我倒是有意于她,我看她的样子,或许也有那个意思,只是我虽阅人无数,却还没谈过恋爱,不知该怎么去追她,所以想请你帮我出出主意。” “我这种事情,我比你还不如呢!” “哎,你不是自由恋爱的吗?” “什么自由恋爱,我们刚出娘肚,亲事就定下了,只不过经常见面倒是真的。” “啊,原来你也是包办婚姻呀!” “乾文,你可是经历了不少女人的,难道还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不瞒你说,以前的女人我都是用金钱作交易,但她不同,靠钱只怕打动不了她。” “你说的是那个苏雅心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和她也见过几次,也听你谈起过,怎么还想瞒我呀?” “那你说她怎么样?” 黄炎成沉吟良久说:“人不错,不同于陆尚娟那种游戏风尘的女人,倒是个贤淑的良家女子你真的很喜欢她吗?”钱乾文承认地点点头道:“应该说我还是喜欢她的,对她的感觉很不错”黄炎成审视着问:“你是从婚姻考虑,抑或仅仅是逢场作戏?”钱乾文坦诚地说:“我想这事儿我会从婚姻上去考虑的。” 黄炎成提醒说:“但你得考虑清楚,她有过婚史,她丈夫的死曾经和你有过牵连,还带着一个孩子。如果你不是很爱她的话,应该顾及社会舆论。”钱乾文郑重其事地说:“这些我都考虑过了,其实我心中有一段让我刻骨铭心的爱情,却是可望而不及。如今我不再想入非非了,只想成个家,尽早结束这飘泊不定的日子,过上安定温馨生活” “我理解你,去吧。来,干了!”黄炎成鼓励地说道,端起酒杯与钱乾文碰了碰,两人一饮而尽。 苏雅心一直把钱乾文当作恩人,走出生活的阴影后,她对钱乾文更是感恩戴德,也悄悄萌生了爱慕之心。平心而论,她是愿意竭尽所能报答钱乾文的,只要钱乾文需要她,她必然毫不犹豫c义无反顾地投入他的怀抱,但她却感到自卑,感到自己与钱乾文之间的差距毕竟迥若霄壤。何况,钱乾文身边有个花枝招展的陆尚娟,这难免让她心灰意冷,爱慕之心随着渐渐淡了,也就没有了非份之想。 这会儿,卧室昏黄的灯影里,苏雅心倚在床头,怀抱着儿子,迷迷糊糊地哼着眠歌,哄儿子睡觉。 儿子施展在她的怀抱里安然入睡了,苏雅心放下儿子,盖好被子,自己揿亮台灯,侧身躺下,拿过放在床头的一本小说翻看。 渐渐地,苏雅心看得入了神,整个身心全都沉浸在小说的情节里。 门上传来轻轻的敲门声,苏雅心全然不觉。 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再次响起,苏雅心听见了,疑惑地一怔,放下书本下床,趿着拖鞋走到窗边,透过窗户纸的破洞向外望去,只见路灯影里赫然站着钱乾文。 苏雅心心里一阵狂跳,连忙向外间跑去。 钱乾文敲了门,忐忐忑忑站在门前等待着,施家的门“哗啦”一下打开了,钱乾文一怔之间,苏雅心已跑出家门,压低声音叫了一声“钱先生”,激动地扑上前去一把将他紧紧抱住。 钱乾文且惊且喜,展开双臂紧紧抱住苏雅心,热烈地吻了上去 石小川晚饭后回到花公馆,惴惴不安地走进房里,却不免有些心虚,感到无颜面对叶萍,坐在外厅的椅子上,闷闷地吸烟。 “你怎么回来了?我以为你像上次那样一去不复返了呢?”叶萍似乎闻到了香烟味,拉开门从卧室出来,冷冷地瞥了石小川一眼,没好气地数落道。石小川陪笑说:“怎么会呢,我不是出去躲避几天吗,这里的事还没完,我怎么敢随便回来呢?”叶萍冷笑说:“我还知道不管这里有没有事,你都不愿回来。要不然,事情都过去几个月了,你不是仍赖在杭州不愿回来,非得钱先生亲自去接吗?”石小川解释说:“那边也有事,临走了,我多少也得交接一下吧?” 叶萍瞪眼啐道:“谁相信你的鬼话!我看你是乐不思蜀了,一定是恋上了什么新欢,神魂颠倒的连老婆孩子也不要了!”石小川叫屈地说:“这真是天大的冤枉,这半年来我哪一天不是看着你和川平的照片入睡的?你说我也不容易啊!”叶萍一怔,口气明显缓了下来:“那你老实说,这半年来你在杭州真的没去招惹什么人?” 石小川发誓说:“没有,绝对没有!”叶萍睥睨着说:“杭州可是出美人的地方,那里的女孩个个美若天仙,难道你没动心?”石小川辩解说:“虽然有时难免动心,因为我时时想着你,却也能心如止水,守身如玉!” 叶萍疑惑地瞥了石小川一眼,一时间默然不语。石小川见叶萍半信半疑,趁机站起身一把紧紧抱住叶萍。 叶萍极力挣扎,压抑着声音叫道:“你放手,你快放手”石小川不去理她,反而将她一把抱起按倒在桌子上,又搓又揉,又啃又吻,解衣脱裤,恣意侵犯,叶萍反抗了一阵,终于抵挡不住,瘫软了下来,有气无力地气喘着说:“我我没力气了,快快抱我到床上去” 石小川得意地嘻嘻一笑,抱起叶萍走向卧室 曙光初照,天已放亮。 钱乾文一觉醒来,睁开双眼,转头望着还在酣睡的苏雅心,露出幸福满足的微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c洁润的脸庞和臂膀。 苏雅心的儿子躺在一旁的小床上,也在沉睡。 在钱乾文的爱抚下,苏雅心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昨晚睡得好吧,这里地方小,床又窄,让你受委屈了。”苏雅心动情地一笑,柔柔地说道。 钱乾文报之以温存的微笑:“昨晚是我这些来年睡得最安稳的一夜,这里很静,没人吵我,一点喧闹也没有。”苏雅心芳心可可地一笑:“是吗,那你以后多到这里来吧,我让你天天安安稳稳地睡觉。”钱乾文笑着摇摇头:“那可不行,我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整天沉迷在温柔乡里。对了,我该走了。” 苏雅心一愕:“你要走怎么走,要我给你去叫黄包车吗?”钱乾文笑笑说:“不用,昨晚我自己开车来的,就停在你家门前”苏雅心大吃一惊,一骨碌坐起:“啊,那还得了!你把车停在我家门前,人家见了肯定知道你住在我这儿,那我岂不是” 钱乾文披上衣服,笑道:“那你也不用住这儿了,起来收拾一下东西,跟我住到我那儿去,下午我叫小川开车来把你们接走!”苏雅心惊疑地说:“真的?”钱乾文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对,真的!我要你们和我生活在一起!” 苏雅心感动地扑上去一把紧紧抱住钱乾文,钱乾文回抱着苏雅心,绽开一片温存舒心的笑容 石小川按照钱乾文的指令,下午把苏雅心母子接到报馆,又驾车到街上,在商场里为苏雅心母子购买了一些日常生活用品。傍晚时分,才拎着大包小包从商场里出来,不料迎面碰上花枝招展的黄曼莉。 黄曼莉笑靥如花地招呼道:“哟,这不是《晨报》的石小川石先生吗?”石小川一怔:“请问小姐你是”黄曼莉“咯咯”地笑了起来:“哟,石先生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曾经几次来过你们报馆,还坐过你的车,你忘记了?”石小川恍然地说:“啊,我想起来了,你是黄小姐!”黄曼莉妩媚地笑笑:“对呀!哎,石先生,你买这么多东西干嘛呢,是给孩子的?”石小川说:“是给孩子买的,但不是给我自己孩子的,而是给苏太太的孩子买的。” 黄曼莉“卟哧”一笑:“什么这个孩子那个孩子的,到底是给谁买的呀?”石小川把黄曼莉拉到一边,悄声说:“你们以前不是怀疑钱先生和那个苏雅心通奸吗?以前他们确实没那种关系,但近几天他们真的好上了,那个苏雅心已经带着孩子住到我们报馆来了!”黄曼莉吃惊地说:“什么,苏雅心住到你们报馆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石先生,我们找个地方,你能不能详细说我听听。” 石小川推辞说:“不,不,苏太太还在等我呢,我得赶快把这些东西给她送去。”黄曼莉娇嗔地说:“石先生,你这么不给面子呀?我一个女孩子不顾羞涩这么热心地邀请你,你难道好意思拒绝?”石小川嘿嘿一笑:“这我不好意思,实在是”黄曼莉嗔道:“再说,那些东西又不是急着等用的,耽误一点时间有什么关系,干嘛非要急着送回去呀?”石小川愣了愣答应说:“好吧,你请上车!” 斜阳余辉里,一辆军用吉普车驶进南市街棚区,穿过一片废墟,在施家门前缓缓停下。 对苏雅心仍不死心的梁思铭从车上下来,走到门前,敲敲门叫道:“苏太太,苏太太!” 里面不见回应,毫无动静。 梁思铭又敲了几下,喊了几声:“苏太太,苏太太!” 一个六十多岁c头发花白的老奶奶闻声从隔壁房子里走出门来,不满地唠叨说:“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呀,也不长眼睛,明明门上锁着,怎么又敲又喊呢?”梁思铭一怔,低头看去,果然门上锁了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锁,连忙尴尬地陪笑:“啊,不好意思,我这人眼睛不好使,这么大一把锁锁着门,我也没看见” 老奶奶咧嘴一笑:“我看你是睁眼瞎,年纪轻轻的,还不如我这个老太婆呢!”梁思铭愣愣地笑着问道:“是,是,老奶奶,那这里住着的苏太太她是不是出门了?”老奶奶说:“是啊,出门了,出远门了!” 梁思铭一惊:“出远门了?她去了哪里?”老奶奶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只知道昨天下午来了一辆小轿车,把母子俩都接走了!”梁思铭大惊:“啊,接走了?这是谁把她接走的呢?” 老奶奶一脸不屑,不满地说:“我怎么知道是谁接走的?她呀不是个正经女人,三天两头有男人前来找她,她还留男人过夜呢。前天晚上有个男人开来一辆轿车停在这儿,直到日上三竿才走,你说这这种女人真不知羞耻!老公死了不到半年,她就打熬不住了,公然把男人招来留宿,你说这世道不是乱了套了吗?” 梁思铭如雷轰顶,愣愣地哑口无言。 “唉,寡妇门前是非多男人啊,像苍蝇见血一样不停地在这儿飞来飞去,嗡嗡嗡的还是搬走的好,搬走了省心,眼不见为净!”老奶奶唉声叹气c顾自摇头晃脑地走回自己家里,关上家门 石小川和黄曼莉一起来到一家咖啡馆,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窃窃私语了半天。黄曼莉趁机煸风点火,大肆鼓动石小川夺回报纸,自主经营。石小川开始严正拒绝,继而渐渐动心,萌发了摆脱钱乾文的控制,夺回《晨报》,由自己经营的野心。 晚上回到花公馆,他立即拉着叶萍到书房去见花海棠,直截了当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花海棠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笑道:“没错,这张报纸是你父亲投资创办的,确实是我们石家的产业!”石小川疑惑地问:“那既然是我们家的产业,钱先生为什么不交还我们呢?”花海棠淡淡一笑:“这报纸至今还是我们石家的产业,你父亲还是报纸的董事长,并不存在交不交还的事情!” 石小川和叶萍面面相觑,惊讶不已。 花海棠娓娓说道:“北伐之后,你父亲失势,被逼交出兵权,退休回家养病,我们石家的一切产业都失去了,只剩下了这张报纸。多亏钱先生苦心经营,使其成为东南沿海一带具有影响力的报纸,且已自成系统,当局才不敢觊觎。这份报纸当时如果还在你父亲名下,如今只怕早已落入别人之手,不为我们所有了。” 石小川怔怔地说:“既然是我们家的产业,钱先生也不能把报纸据为己有呀?”花海棠严肃地说:“钱先生当年是你父亲的侍从副官,我们是同舟共济的一家人,不分彼此。这些年来,钱先生并没忘记你父亲,石公馆的所有开支花销,全赖这张报纸,我们家重大的费用开支都是钱先生筹措打点的,也包括你这次去杭州的一切费用” 石小川争执说:“可是,现在我已经长大了,钱先生理应把报纸交还给我们经管”花海棠冷笑地说:“交还我们经管,交给谁?你父亲年老多病,管不了事,而你也不是经管报纸的材料。” 石小川不服气地嚷嚷:“不,七妈,我已经有能力管事了”花海棠反驳说:“你以为经管报纸是件容易的事吗?我可以告诉你,报纸若现在交给你经管,我可以料定不出半年,报馆就得关门大吉,你还是好好历练再说吧!” 正说着,柳绿匆匆进来禀道:“七姨太,石公馆那边来人报丧,说大太太殁了,石司令叫你和少爷快过去料理” 花海棠浑身一颤:“什么,大太太这么快?小川c叶萍,走吧,我们快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三) 石公馆隆重举哀,里里外外素烛白帏,一片哭声,人们进进出出,来来往往,显得十分忙碌。 石世禄坐在一张轮椅上,由石小川推着,在庭院里漫步散心。 石世禄问道:“你的意思说,把报纸收回来,交给你经管?”石小川趁机说:“我想既然是我们的产业,还不如由我们自己经管。钱先生虽然能干也有经验,但他毕竟是外人”石世禄心有疑虑地说:“话虽如此,一份报纸关系重大,你能行吗?” 石小川居心叵测地说:“这有什么行不行的,如果父亲把报纸交给我经管,我保证让它发扬光大。再说,我们的报纸鼓吹民主自由,总是与政府唱反调,早已引起当局不满,南京中央组织部调查科三番五次派人前来调查,如今已经是四面楚歌,朝不保夕,报纸的发行量也在不断减少” 石世禄吃惊地问:“乾文知道这些事吗?”石小川诋毁说:“他当然知道,只是无心来管”石世禄诧异地问:“他不是报馆总理吗,怎么无心来管呢?”石小川别有用心地挑拨说:“他看上了一个死了丈夫的漂亮寡妇,闹出了绯闻,一时间把整个温海闹沸沸扬扬的。如今,他把那寡妇和孩子都接到报馆里来了,哪还有心思管报纸的事呀!” 石世禄目瞪口呆地说:“这些事我怎么没听说过呢?”石小川说:“你年老多病,在家休养,大家担心你的身体,怎么能让你知道这些事呢。” 石世禄年老昏聩,听说钱乾文迷恋一个漂亮寡妇,无心理事,挥霍无度,导致报纸形势每况愈下,逐渐出现亏损,不禁勃然大怒,当晚就让人把花海棠叫到他的卧房里,把石小川有志报业,他一心重振家声,要收回报纸,交给石小川经管的事告诉花海棠,并为石家后继有人感到庆幸,欣喜不已。 听了石世禄说的话,花海棠不禁大吃一惊,忙道:“司令,这些都是小川告诉你的吧?”石世禄暴躁地说:“不管是谁说的,你先告诉我,这些是不是事实?”花海棠娥眉微蹙了一下,生气地说:“这些都不是事实!小川一心想收回报馆,由他来经管,才和来你说这些无凭无据的话!” 石世禄一愣,沉吟片刻,询问说:“那你说我要是把报馆收回来,让小川去经管,你觉得怎么样?”花海棠冷笑说:“俗话说‘知子莫若父’,你难道不比我更清楚自己的儿子?他有勇无谋,又不通文墨,整天只知道打打杀杀,哪有什么经营头脑?你若把报纸交给他,我料不出半年,保准一败涂地,非关门歇业不可!”石世禄一惊:“这你是不是小看他了?” 花海棠气恼地说:“不是我小看他!在我看来,他除了好色贪玩女人,喝酒打架惹是非外,一无是处,什么事也干不了!”石世禄惊愕地说:“你明知道他这么不成器,为什么不好好管教他?” 花海棠苦苦一笑:“我是想管教他,但他如今长大了,去军队打了几年仗,性子也变野了,要管教也要等他收了性子再说。”石世禄叹息说:“是啊,这孩子我看他的性情也好像是变了” 花海棠黯然地说:“你不知道吧,这次小川去杭州跟一个红倌人好上了,结果闹出了事情,他连杀四人为那红倌人报仇,引起轩然大波,招来杀身之祸,是乾文花了一大笔钱才把事儿停调了,报馆的钱都用在了小川的身上,报纸亏损就是这么造成的。”石世禄愣愣地说:“这些都是真的?那小川也闹得太像话了!”花海棠警告道:“俗话说‘纵子如杀子’!依我说呀,这一次你千万别去纵容他,要不然就是毁了孩子,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花海棠从石世禄房里出来,感到事情严重,仍是放心不下,想想自己势单力薄,要想制止野心勃勃的石小川和护犊心切的石世禄并不容易,回花公馆后踅身去了叶萍住的房间,见叶萍在卧室哄孩子睡觉,神色凝重地独自坐在桌子旁,忧心忡忡c若有所思地端茶喝着。叶萍把孩子哄睡后,从里间卧室出来,叫声“七妈”,在一旁坐下。 花海棠问:“小川呢?” 叶萍茫然地说:“他吃过晚饭就出门了,也不知去了哪里。” 花海棠郑重其事地说:“我过来有事要告诉你,你是小川的妻子,平时对小川要看紧点,别让他和不三不四的人搞在一起,他这个人头脑简单,容易轻信别人” 叶萍一惊:“七妈,出什么事了?”花海棠叹口气说:“事情倒没出,只是前几天小川突然问起报纸的事,我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很可能有人在他背后捣估什么,你得留点神。”叶萍担忧地说:“是啊,这些天他野心勃勃的,总想着收回报馆的事,一心想取钱先生而代之。我劝说他不是那个料,不要想入非非,他就是不听。” 花海棠猜测说:“所以我怀疑他肯定受了什么人在背后挑唆,才这么狂妄自大,异想天开!这事等他回来,你好好问问他,听他怎么说。”叶萍顾虑说:“就怕他对我瞒的铁紧,什么也不肯说。” “那你就想办法套他的话,多少让他吐一点出来!”花海棠站起身来说道:“噢,还有一件事,你和他说说。那边大太太死了,石公馆里就剩下司令一个人。他原先四位小妾早在他失势的时候,就收拾细软一走了之了,如今他父亲身边没人照顾,我想和小川商量一下,是不是搬到石公馆一起住,也好对他父亲有个照应。”叶萍答应说:“好吧,等他回来,我就和他说。” 大太太一死,花海棠见年老多病的石世禄无人照顾,有些于心不忍,动了回石公馆照顾石世禄的念头。石小川正要借助石世禄的关系和以前的声望夺回《晨报》,趁机以父亲需要照顾为由,极力唆使花海棠搬进石公馆居住。花海棠看石世禄可怜,也不忍辜负儿子的一片孝心,遂和石小川c叶萍带着小川平一起住进石公馆。石世禄见日思夜想的花海棠和儿孙回到了自己身边,一家人得以重新团聚,恍然若梦,激动得热泪盈眶,喜极而泣。 殊不知,这么一来,形势急转直下,完全违背了花海棠的意愿,很快变得无法收拾。 梁思铭一心拿下石小川,绞尽脑汁,煞费苦心地要把《晨报》控制在手中,深知石小川一身纨绔习性,贪杯好色,喜欢拈花惹草,有心用美色俘虏石小川,使他就范,但他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依赖于黄曼莉。于是,梁思铭找个借口把黄曼莉叫到自己办公室商量。 梁思铭倒了一杯茶端给黄曼莉,笑嘻嘻地问道:“黄小姐,你见过石小川了?” 黄曼莉接过茶杯,抿嘴笑笑:“见了,在咖啡厅坐了一会儿,我把事情都和他说了。” 梁思铭急切地问:“他有什么反应吗?” 黄曼莉抿了一口茶,把杯子往茶几上一放:“很吃惊,但还是不敢相信,说要回去问问他七妈。” 梁思铭眉飞色舞,心驰神往地说:“他七妈啊,就是石世禄的七姨太,我见过,那可真是个光彩照人,魅力四射的女人啊,美若天仙,风姿绰约,精于文艺,擅长京戏,一颦一笑,风情万种” 黄曼莉讥笑说:“特派员,你又想入非非了?” 梁思铭一愣:“啊,不好意思,情不自禁,走神了” 黄曼莉试探地问道:“那昨天傍晚你见着那个苏雅心了?” 梁思铭泄气地说:“什么呀,她走了,也不知去了哪儿,铁将军把门,还给一个老太太数落了一顿。”黄曼莉“卟哧”一笑:“那还是我来告诉你吧,她被钱乾文带走了,现在《晨报》报馆里住着。” 梁思铭不禁目瞪口呆:“什么,钱乾文?他他先下手为强啊!”黄曼莉一愣:“特派员,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先下手为强呀?”梁思铭自知失言,悻悻地一笑掩饰说:“这我是说钱乾文动作真快,下手也狠,这么快就把苏雅心给弄到手了。” 黄曼莉冷冷一笑,嘲弄说:“特派员,你是不是本来也有心摘花,却没想到被钱乾文捷足先登了?”梁思铭收敛笑容,佯装正经地斥道:“去,去,这玩笑可开不得,我堂堂政府工作人员,怎么能贪花恋草呢!哎,你快说说石小川的事!” 黄曼莉看着梁思铭的窘态,笑着说:“我觉得石小川有野心,他不甘屈居人下,已经动心了,我们完全可以利用他搞乱《晨报》。”梁思铭眼睛一亮:“嗯,好!你找个时间好好跟他谈谈,说我们可以协助他夺回《晨报》!”黄曼莉慌忙推辞:“不,不,这事还是特派员出面为好,什么时候我把他约来,你们详细谈谈。” 梁思铭沉吟片刻说:“如果要我出面,要等到时机成熟再说” 黄曼莉不解地说:“特派员,什么叫时机成熟呀?” 梁思铭诡谲地笑笑:“嘿嘿,那就要看黄小姐的手段了!” 黄曼莉脸一红啐道:“呸,你又没个正经了!” 黄曼莉不孚所望,立即行动,一个电话打到报馆,当晚就把石小川约到了见过面的咖啡厅里。石小川是个见了美色决不轻易放手的人,见黄曼莉秋波暗递,言语挑逗,风情可人,有些意思,一进包厢就展开猛烈的攻势,打情骂俏,恣意调笑,上下其手,无所不为。黯淡的灯影里,石小川和黄曼莉很快挤在一张沙发上,相互搂抱着情话绵绵,浪笑声声。 石小川迫切地倾诉:“曼莉小姐,我太喜欢你了,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成双成对,共浴爱河呀?” 黄曼莉“咯咯”娇笑说:“你想和我共浴爱河呀,我看还是等到你当上报馆总理,成为《晨报》的主人后再说吧!” 石小川泄气说:“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呀?” 黄曼莉娇嗔地笑笑:“你以为我是路柳残荷c水性杨花呀?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中组部调查科温海办事处的副组长,论官衔至少也是个副处级,也算是有身份的人,怎能随随便便就和你上床呢?如果你真的喜欢,起码也得等到身份相同c明媒正娶才行啊!” 石小川炫耀说:“身份虽不相同,但我们门当户对呀,我父亲原是温海驻军司令,曾经位高权重,镇守一方,不算辱没你吧?” 黄曼莉嗤之以鼻地说:“那是明日黄花c陈年往事了,你还挂在嘴边上?” 石小川沮丧地说:“那你怎么才能答应我呢?” 黄曼莉娇媚地说:“我不是说过了,你什么时候当上报馆总理,我什么时候就是你的人。要不然,你一个司机兼保镖,我若是跟了你算什么事啊,别人还不知道怎么笑话我呢!” 石小川松开黄曼莉,悻悻道:“那你说怎样才能把《晨报》夺回来,让我当上报馆总理?” 黄曼莉倒在石小川怀里,盈盈一笑:“这事计划要周密,行动要迅疾,待会儿我们特派员来了,我们好好商量一下,总之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正说着,门上传来轻轻地敲门声。 黄曼莉一惊,慌忙推推石小川,坐起身来:“哎,我们特派员来了,你快坐对面去!” 石小川连忙起身,转到对面沙发上正襟危坐,黄曼莉嫣然一笑站起身来,款款上前,打开包间的房门。 梁思铭笑嘻嘻地走进门来。 黄曼莉笑吟吟地介绍:“小川,这位是我们调查科温海特派员梁思铭先生。特派员,这就是石小川先生。” 梁思铭热情地伸出手去:“啊,石小川先生,我们见过面,幸会,幸会!” 石小川连忙握住梁思铭伸过来的手:“是,是,梁特派员,你好,请坐!” 石小川和梁思铭笑容可掬,彬彬有礼地分别坐下,黄曼莉连忙拿起桌上的空杯,斟了一杯咖啡端给梁思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一) 钱乾文和苏雅心好上了,很快坠入爱河,两人如胶似漆,难分难解,出双入对,异常恩爱。钱乾武以苏雅心出身贫寒,地位式微,其夫施德明一案又曾牵涉到钱乾文为由,极力反对和阻挠。钱乾文不听,毅然让苏雅心和儿子搬进报馆,共同生活在一起。对此,钱乾文和钱乾武各执已见,大闹一场,以致兄弟失和,还把事情闹到了石世禄那里。 由于先前石小川进过谗言,先入主,石世禄对钱乾文和苏雅心的事本来就颇有微词,有些看法,后经花海棠分说排解旋即释然,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但钱乾武这么一闹,让他觉得事态严重,不可小觑了,马上把钱氏兄弟和黄炎成约到花公馆,要为他们调解劝和。 钱乾文c钱乾武和黄炎成如约而来,进了石公馆,坐在客厅里喝茶等候。约摸等了半个来小时,随着几声轻咳传来,花海棠和丫环柳绿才用张轮椅推着石世禄出现在客厅门口。 钱乾文等三人见了,连忙叫声“司令”,恭敬地起身相迎,石世禄在花海棠和柳绿的搀扶下从轮椅上起来,走到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石世禄瞥了钱氏兄弟一眼:“说吧,什么事儿,非要我来替你们排解?” 钱乾武抢着说:“司令,我们兄弟都是孤儿,是司令收留了我们,我们从小跟着司令,幸蒙司令栽培,我们兄弟俩才有今日。我们俩只有辛勤工作,加倍努力,才能报答司令的大恩。可我哥他,有那么多的名媛淑女他不娶,偏偏喜欢一个低贱的寡妇,还和她同居在一起,闹得整个温海沸沸扬扬,不仅给司令脸上抹了黑,连我也没脸见人” 石世禄一怔,疑惑地望着钱乾文:“乾文,这是怎么回事?” 钱乾文陈情说:“司令,其实苏雅心是一个很好的女人,善良贤淑,又知书达理,我很喜欢她,觉得这样的女人才能和我相依为命,所以” 黄炎成插话帮衬说:“司令,我也觉得这苏雅心很有修养,为人不错,乾文喜欢她也在情理之中。” 石世禄疑惑地说:“那既然这个女人不错,乾武为什么要这么激烈地反对呢?” 钱乾武禀告道:“司令有所不知,问题在于去年出了个人命案,这女人的丈夫施德明被人杀害,抛尸大海,人们都以为我哥和她通奸,合伙谋害了她的丈夫。后来,我好不容易把这案子破了,洗去了我哥身上的冤屈,可他倒好,还真的和她好上了。这一下捅了马蜂窝,人们不禁怀疑是我从中做了手脚,为了解救我哥把杀人罪名强加在别人身上,让我百口莫辨,倍受指责” 石世禄一惊,沉声道:“乾文,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这么做无疑让乾武为难了,我觉得你应该知难而退,与那个女人断绝关系,划清界限!”钱乾文忙说:“不,司令,她人很好,也很可怜,我觉得这么好的女人,我有责任给她以幸福富裕的生活,而不能让她再去过贫苦困窘的日子。” 石世禄生气地瞪眼斥道:“扯淡,那你也不能以你的名誉作代价,为了那个女人,牺牲兄弟情义呀?更何况,你现在是《晨报》总理,新闻界的巨头,你知道你这么做,会给《晨报》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吗?”钱乾文分辨说:“我知道我这么做,会带来不堪设想的后果,但我既然已经选择了她,决不半途而废,改弦更张,纵然身败名裂,也在所不辞!” 石世禄一愣,气恼地说:“你你竟然为了一个低贱的女人,连连我的话也听不进去了?好,好,你既然一意孤行,我我撤换你这个《晨报》总理!海棠,送客!” 花海棠一惊,忙向钱乾文使个眼色,忐忑不安地说:“钱先生,司令气坏了,你还是先回避一下吧!” 钱乾文望了对面沙发上气得直喘粗气的石世禄一眼,与黄炎成交换了一个眼神,惴惴不安地站起身来。 钱乾文惹恼石世禄,神情怅惘地与黄炎成一起回报馆了,而石世禄余怒未息,立即命人去找石小川。花海棠担心石世禄的军阀脾气发作,一怒之下真的撤换钱乾文,慌忙让柳绿去门口截住石小川,先叫到书房来见她, 石小川跟着柳绿进了书房,花海棠交待说:“小川,今天乾文c乾武他们来了,乾文惹你父亲生了气,非要撤换乾文的报馆总理之职,待会儿你去他房间,一定要极力推辞。他在气头上,往往感情用事,思考欠妥,千万不能应承他!” 石小川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口是心非地答应说:“是,七妈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小川呢,他怎么还不来?乾武,你快去,快去把他叫来!”石世禄阴沉着脸,坐倒在房间外厅的沙发上,听了钱乾武添油加醋c绘声绘色地一番禀告,气得脸色铁青,浑身发颤,大发雷霆。 钱乾武应了声“是”,向门外走去,恰与匆匆而来的石小川迎面而遇。 钱乾武招呼道:“小川,你来了,快进去吧,司令等你呢!” 石小川连忙走进屋里,叫道:“父亲,你找我?” 石世禄怒气稍懈:“来,你们坐下,我有话跟你们说。” 石小川和钱乾武对视一眼,在石世禄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石世禄气哼哼地说道:“乾文不顾体面,也不听我的话,非要和那个下贱的女人搞在一起,还当面顶撞我这事关系到我们家和报纸的声誉,他不能再当这个报馆总理了,我决定立即撤换他!”石小川不怀好意地说:“父亲,钱先生这么做确实是冒了天下之大不韪,现在温海城里议论纷纷,甚至怀疑当初施德明之死,必定与钱先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说他们有奸情在先但是,撤换报馆总理非同小可,你可要慎重。” 石世禄恼怒地说:“我不信没有他办不好这张报纸,前些日子你不是也要我把报纸收回来吗?现在我决定了,收回报纸,撤掉乾文,由你出任报馆总理!”石小川假意推辞:“不,不,父亲,我年轻,又没经验,只怕难以胜任再说,事关重大,你要三思而行” 石世禄眼睛一瞪:“嗯,你临阵退却了?”石小川慌忙提醒:“不,不,父亲,这报馆总理不是说撤换就撤换的,有些程序还得走,该怎么办就得怎么办,要不然”石世禄沉吟地说:“嗯,你说得对,有的程序必须走,要名正言顺!”说着,石世禄艰难地站起身,钱乾武连忙上前扶住他,向卧室走去。 石小川望着石世禄进卧室的背影,脸上泛起一丝得意之色。一会儿,钱乾武扶着石世禄从卧室出来,重新坐下。 石世禄拿着一叠资料,说道:“要开个会,你们按这份名单,把当年参与筹备报纸的人都请来商量一下。当初,乾文是大家推举他当这个报馆总理的,现在撤换这个总理,我们也要集体进行表决。”钱乾武请示说:“司令,这会你打算什么时候开,我们也好提前作些准备。” 石世禄吩咐说:“你们根据这份名单分头去通知,每个人都要通知到,明天下午在这儿开会,如果这里头有人已经死了,那就当他缺席了。这些人都是原来的董事会成员,以后报纸有什么重要问题,也要由他们来决定” 钱乾文从石公馆出来,回到报馆,因与钱乾武闹得不可开交,又被石世禄发作一顿,感到心力交瘁,疲惫不堪,因情绪不宁,也无心理事,与黄炎成分析交谈了几句,就迈着沉重的步履回房休息。 苏雅心正在卧室里折叠衣服,见钱乾文拎个公文包走进门来,含笑上前,柔声说:“乾文,你回来了!累了吧,你坐下歇歇,我去给你泡杯茶。” 钱乾文放下公文包,脱去外衣让苏雅心接过去挂在衣架上,心事重重c闷闷不乐地在沙发上坐下。 苏雅心端茶过来,关切地问:“乾文,我听说你和乾武闹翻了?”钱乾文叹息说:“是啊,他反对我和你在一起,今天下午还闹到司令那里去了。”苏雅心惊慌不安地问:“那司令怎么说?”钱乾文神情沉重地说:“司令得知你丈夫案子的事,也表示反对,我向司令表明态度,谁知惹他生气了,说我不顾体面,一意孤行,还要撤换我这个报馆总理”苏雅心吃惊地说:“啊,这岂不是我连累你了?” 钱乾文蹙着眉头,沉思了一会说:“不,事情好像并没那么简单,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因为我和你在一起,其实背后可能另有文章”苏雅心慌乱地提议说:“乾文,依我看,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吧,我搬回去住,这么做你就不会给人以口实,或许可以减轻你的压力。”钱乾文苦笑地说:“事已至此,你搬回去住也没用,分开一段时间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你还是安心待在这儿吧,我们照样过我们的日子,别去理他们!” “那他们要是真的撤了你的总理职务呢?” “撤就撤了,我正想好好歇息,和你出去散散心呢!” “可是这张报纸倾注了你毕业的心血和精力,你怎么能轻易放弃呢?”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舍了报纸得到了你,我甘愿放弃。” “乾文,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嗯!” “乾文”苏雅心感动得热泪盈眶,喃喃唤了一声,扑入钱乾文的怀里,紧紧抱住 花海棠外出回来,带着桃红c柳绿两个丫头进了石公馆大门,穿过庭院朝书房走去,却见一个人西装笔挺c须发漆黑,手拄拐杖,独自在庭院的林荫小道上漫步散心。花海棠以为家中来了客人,揉揉眼睛,定睛望去,却见那人竟然是原来老态龙钟c步履蹒跚的石世禄,不禁惊得目瞪口呆。 花海棠大感意外,惊愕地说:“哎,你们说今儿司令怎么回事,须发变黑了,身体健朗了,不用轮椅,自己能下地走路了,看上去腰板笔直,精神抖擞啊!”桃红“卟哧”一笑:“七姨太,你不知道呀,今天梅莹花了一个上午,用皮鞋油把司令的胡子头发染了一遍,才变成这个样子的。”柳绿也笑道:“梅莹说,今天一早,她让司令坐轮椅,还挨了一顿骂,有人想去搀扶一下了,他死活不肯,非要自己走” 花海棠意外地一怔:“哦,不服老了!哎,你们说这是怎么回事呢,司令他为什么突然一夜之间变得不服老了呢?”桃红撇嘴笑笑:“今天下午司令要把过去的老朋友请到这儿来开会,所以尽量想把自己打扮得年轻一点呗。”花海棠娥眉微蹙地说:“他要掩饰自己的龙钟老态,把自己打扮的年轻精神一点请老朋友来这开会啊,我知道了,柳绿c桃红,走,随我去客厅看看!” 几个丫环c仆人正在打扫擦拭整理客厅,石小川和钱乾武则坐在一旁悄悄商议,见花海棠带着柳绿c桃红走进门来,连忙站起身来招呼。 花海棠笑吟吟地说:“哟,两位连班也不去上,都忙些什么呢?” 钱乾武禀告说:“七姨太,司令今天要开会,命我和小川在这儿接待客人。” 花海棠一惊,佯装镇静,淡淡一笑:“是为报纸的事吧?” 钱乾武答道:“是,司令要招集董事会成员商讨更换报馆总理的事。” 花海棠脸色一沉,审视地盯着石小川,冷冷地说:“小川,你忘了昨晚上我是怎么和你说的吗?”石小川一怔,陪笑说:“我照七妈的意思和父亲说了,但父亲不愿意,非要我接替钱先生,所以” 花海棠冷笑说:“所以,你就答应他了,你认为你经管得了《晨报》吗?”石小川陪小心地说:“七妈,虽然我经验不足,但有乾武和董事会的叔叔伯伯们帮助我,我觉得也许可以试试” “不自量力!”花海棠心里想着,冷哼一声:“那行,你自以为可以胜任,你就干吧。不过,你最好还是问问叶萍,看看她怎么说!” “什么,你要接收报纸当报馆总理?你是不是疯了?”开完筹备会议,晚上回到房里,石小川把事情一说,叶萍吃惊地瞪大眼睛,失神地叫了起来。石小川连忙分辩:“不,我没疯,是父亲和乾武他们极力推举我的,我没法推辞,只得干着试试”叶萍着急地说:“小川,办报纸非同儿戏,你不是那块料,你根本不懂得怎么办报,如果你当报馆总理,会毁了《晨报》的!” 石小川不服气地愣了愣,满脸不悦地说:“叶萍,你好像很看不起我,在你眼里难道我只能当一个司机,只能做一个保镖。你不是一直说我不思进取吗,如今我就要当报馆总理了,你反而拖我的后腿,和我说这种泄气的话?”叶萍苦笑着劝说:“这不是看不看得起的事,我告诉你,你可以去当团长,当师长,当司令,也当得了温海的市长,但绝对当不了报馆的总理,也办不好报纸!” 石小川耸耸肩说:“叶萍,危言耸听了吧!我既然能当司令,当市长,怎么当不成了区区一张报纸的总理呢?”叶萍恳切地说:“报馆总理是一份业务性很强的工作,必须懂文字,会管理,具备综合素养和敏锐的观察思维能力,你知道吗?” 石小川不耐烦地说:“好了,这事我不和你多说了,反正明天开会后,我就是《晨报》的总理,不当也得当了。” “你如果当报馆总理,我马上职辞!” “为什么?” “因为我不忍心《晨报》毁在你的手里!” “你你凭什么料定《晨报》会毁在我手里?” 叶萍激烈地说:“凭你是石小川,凭一个连篇新闻稿都看不懂的人来当我们报馆的总理!我告诉你,你不但要毁了《晨报》,也会毁了自己,你知道吗?”石小川生气地说:“你岂有此理!” 叶萍毅然决然地说:“好,你执意要当,我也没办法,但你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请你批准我的辞呈!”石小川负气地说:“行,你什么时候提交辞呈,我什么时候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二) 乐声悠扬,灯光迷离,红男绿女们搂搂抱抱着跳得正欢。台上,一位歌女忸怩作态地唱着《夜来香》。钱乾文和苏雅心相拥着在人群中翩翩起舞。 花海棠在一个服务生的引导下,走进舞厅,在一旁的位置上坐下,眼睛在舞池里寻觅了一会,端起杯子优雅地喝着饮料,望着钱乾文和苏雅心撇嘴一笑。 钱乾文和苏雅心似乎看见了花海棠,马上停止跳舞,手牵手地走了过来。 钱乾文笑嘻嘻地说:“七姨太,你也来跳舞呀,怎么不去跳一曲?”花海棠微微一笑:“我有事想找你谈谈,打电话到报馆,肖琳说你们来这儿了,我就匆忙赶来了。”钱乾文一怔:“是为报馆的事吧?”花海棠点点头:“对!” 钱乾文征询说:“那我们在这儿谈,还是另外找个地方呢?”苏雅心嗔怪说:“乾文,你也真是的,七姨太有事特地过来找你,你怎么能在这乱哄哄的地方谈呢!”钱乾文醒悟地说:“啊,对,对!那离此不远有个咖啡厅,我们就去那儿!” 花海棠和钱乾文c苏雅心一起到了咖啡厅,要了一只清静的包厢坐了,三人聚在一起一边喝咖啡一边交谈,花海棠把石世禄让石小川c钱乾武召集当年参与筹备办报的人已经召开了筹备会,马上就要召开董事会作出决定,撤换报馆总理的事告诉了钱乾文。钱乾文虽有预感,但还是感到有些惊讶,不可置信地说:“明天他们就要召开董事会,商量撤换我的事?” 花海棠神色凝重地说:“对!他们已定下推举小川为报馆总理,你打算怎么办?”钱乾文忧虑地说:“这不是把小川往风口浪尖上推吗,这时候让他独当一面,出任报馆总理,等于坑害他!”花海棠一惊:“坑害他这话怎么说?” 钱乾文苦苦一笑,坦诚相告说:“实不相瞒,如今报纸正处在非常时期,中央组织部调查科特务们视报纸为眼中钉,采取种种卑劣手段,肆意干扰报纸的出版发行,发行量已大为减少,早已造成亏空,加上小川在杭州出事,我花了一笔巨款停调,现在报馆资金紧缺,已是入不敷出” 花海棠嘲弄地笑笑:“这事我已多次劝过小川,但他就是不听。既然他父亲望子成龙,非要把他推到风口浪尖上,我也没有办法。我只想问问钱先生,你有什么打算?”钱乾文摇摇头:“说实话,我虽感到他们有点咄咄逼人,却没想到司令真的会撤换我,让小川取而代之。所以,我至今还没打算。” 花海棠沉吟了一下说:“我想董事会一旦作出决议,一定会让小川取代你,是走是留,你得提早作好思想准备。”钱乾文迟疑说:“思想准备我还是有的,若让小川担任报馆总理,我是不可能留在报馆的,只是我实在难以割舍,有点放心不下。”苏雅心提议说:“我看这事到底怎么办,你还是先和黄先生商量一下吧。” 花海棠赞成说:“苏太太说得对,你和黄先生商量一下再作决定。我的顾虑是,你和黄先生如若留在报馆,这张报纸还可以维持,要是你们走了,这张报纸也就毁了!”钱乾文一愣,问道:“七姨太是希望我们留还是希望我们走呢?” 花海棠苦笑说:“从感情上说,我希望你们留下来,帮帮小川,他虽不听话,毕竟是我的儿子。但从整个事态的发展情况来看,你们还是走的好!” 钱乾文一愕:“为什么?” 花海棠推心置腹地说:“因为小川年轻,还不知道也不懂得该怎么用人,你们留在报馆,无疑会受到冷落和排挤,非但维护不了报纸,反而会遭人嫌厌,这是自讨没趣!再者,小川身边围着那么一大帮昏聩平庸c行将就木的人,他们自己连个方向都辨别不清,怎么能帮助小川办好报纸呢?” 钱乾文沉痛地说:“是啊,我十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这才是让我痛心疾首的啊!”花海棠毅然说:“所以,依我看这份报纸与其说去尽力维护,倒不如让它早日走向毁灭!” 钱乾文和苏雅心大吃一惊,面面相觑:“让它毁掉?七姨太,你是不是气糊涂了?”花海棠怆然一笑:“不,我没有气糊涂,我是想对这张报纸我们已无力回天,想维护她是不可能的,还不如让它毁掉。只有被毁掉了,才能让觊觎它的人死心,才能让小川懂得珍惜,才能使他迷途知返,才能真正保住这张报纸!” 钱乾文心领神会地点点头:“七姨太,我懂你的意思了!” 石世禄用皮鞋油把满头白发染成漆黑,以掩饰自己的龙钟老态,摆出一副东山再起的架势,抖擞精神召集当年参与办报的元老和政府部门的一些权贵政要会议,其中也包括对钱乾文心怀不满的钱乾武,联合起来向钱乾文发难。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石世禄虽已老迈失势,但余威犹在,一旦站出来振臂一呼,还是得到了一些人的支持和拥护。于是乎,一个《晨报》报业股份公司悄悄筹备成立了,石世禄自任董事长,下设副董事长c秘书长若干人,石小川则任为执行董事兼总理。一切就绪后,石世禄立即采取逼宫行动,让石小川c钱乾武等人联合有关人员,咄咄逼人地向钱乾文施加压力。 花海棠虽觉得收回报纸,撤换总理此举欠妥,也知道让石小川担任报馆总理是沐猴而冠,料定这事到头来必定一败涂地,却不能公然反对与石世禄对着干,只是对石小川进行了旁敲侧击地提醒和规劝,也悄悄向钱乾文提出了以退为进的策略。而钱乾文对石氏父子夺权之举显然猝不及防,加上国民党中组部调查科梁思铭对《晨报》大肆围剿,步步紧逼,使他防不胜防,进退失据。在内外交困的形势下,钱乾文显得有点势孤力单,力不从心,迫使他只得作出让步。 报馆总理室里,钱乾文坐在写字台前在与黄炎成商议。 黄炎成思索着道:“我觉得七姨太的话不无道理,现在的形势下,我们只能以退为进,离开报馆,完全放弃报纸,才能掌握主动权。” “你的意思是等石小川无法维持时,我们再来收拾残局?” “对!他们既然定下要撤换你,任何努力都是徒劳的,我们别无选择!” “那好,我的辞呈已经写好了,石小川一到,我立即和他交接,你呢?” “这是我的辞职报告,你一并交给他吧。” 钱乾文接过黄炎成的辞职报告,点点头说:“好吧,我辞职之后可能和雅心一起去杭州度假,你也带着夫人来吧!忙了这么多年,我们终于能松口气了,大家一起游山玩水,陶冶一下心情也好。”黄炎成笑笑说:“不了,我还有事去趟北平,下午的火车走,回来后我们再聚吧!”钱乾文含笑说:“那行,你去吧!” “好,你多保重!”黄炎成站起身,告辞一声出门而去。 黄炎成走后,钱乾文点起雪茄吸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文件资料放在桌子上,边看边整理,门外蓦然传来一片喧哗之声。钱乾文抬眼望去,只见石小川和钱乾武带着一帮老人神气活现地走进门来。 钱乾文含笑相迎:“哟,小川来了!诸位,欢迎,欢迎!”石小川笑嘻嘻地说:“钱先生,我父亲刚刚开了董事会,一致决定”钱乾文摆摆手,笑道:“小川,我都知道了,这是我的辞呈,请董事会批准。我已把文件资料和有关事宜整理了一下,待会儿由肖琳负责向你移交!”石小川意外地一惊:“钱先生,这” 钱乾文笑呵呵地说:“小川,不用说了,好好干吧!这两天你有什么事可以打电话和我联系,过两天我要出门度假,只怕你联系不上我了。”石小川傻愣愣地说:“好吧,你多保重!” “乾文告辞,诸位再见,后会有期!”钱乾文提起公文包,含笑向一屋的老人们拱拱手,走出总理室, 钱乾文接受花海棠和黄炎成以退为进的主张,辞去总理职务,将《晨报》拱手相让,悄然退出报界,从从容容地离去,潇潇洒洒地出门度假了。但钱乾文貌似轻松潇洒,其实都是假像,是有意做给别人看的。当初创办《晨报》虽说用的是石世禄名义,实际上却是在他的极力主张下一手创办起来的。十几年的惨淡经营,他怎么甘心一朝失去?如今石世禄要收回报纸,交给儿子经管,他没有理由与之抗争,因为石世禄是他的主人,他是石世禄一手栽培起来的,石世禄对他们兄弟恩重如山,他不能忘恩负义,以怨报德。 面对眼前发生的这场纷繁混乱的闹剧,花海棠虽不动声色,表面上看去似乎漠不关心,而实际上她却时刻关注着石公馆和报馆的动向。眼看着石小川步入泥沼,将要陷入困境,她的心里比谁都着急。 “他们已开完会了吗,来了多少人?”花海棠人在书房,心里惦念着报馆的事,放书本,注视着桃红c柳绿幽幽地问道。桃红答道:“来了十多个人,司令和他们开了会,现在少爷他们去报馆了。” 花海棠问:“司令呢?”桃红说:“司令回房休息了,荷香和梅莹在那边照看他!”花海棠问道:“他们开会说了什么事,要干什么,你们知道吗?”柳绿说:“开会时我在一直在边上侍候,也没听他们说别的什么事,只是把钱先生撤换了,让少爷当报馆总理”花海棠又问:“少爷他有什么反应?” 柳绿说:“少爷和司令一样,显得很兴奋,很激动”花海棠嗤之以鼻地冷笑说:“哼,要走马上任了,他当然兴奋,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吧?”柳绿说:“七姨太,少爷当了报馆总理,有出息了,你难道不高兴吗?”花海棠幽幽地叹息道:“他们这是沐猴而冠,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情来呢,我心里只有担忧,怎么高兴的起来啊!” 钱乾文走了,《晨报》是他的了,连钱乾文的雪茄他也接管了,石小川好不得意。这会儿,他神气活现地叼着雪茄烟坐倒在写字台前,把一双脚高高地搁在写字台上,一副趾高气扬的舒适惬意之色。 肖琳和另一名中年女子站在写字台前在向他报告报馆运营和财务状况。 中年女子说:“石先生,这是我们的财务状况,请你过目。”石小川接过翻了翻:“这个你不用给我看,我也看不懂,你只要跟我说清楚,我们报馆还有多少钱就行了。”中年女子怯怯地说:“石先生,我们报馆早已没有钱了。” “什么,没钱了?”石小川一骨碌从椅子上跳起来,不敢置信地望着摊在眼前的账本:“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呢!”中年女子嗫嚅地说:“石先生,我们报馆自从中央调查科对我们展开调查后,从各方面对我们进行干扰和封堵,我们的发行量受到很大影响” 肖琳补充说:“由于发行量减少,我们的成本提高,利润降低,收入也随之减少,钱先生和黄先生多方奔走,极力疏通和维护发行渠道,勉强保持了收支平衡,才没有造成亏空。近来调查科加紧了封堵,用卑鄙的手段阻扰破坏我们的发行工作,致使一些发往外地的报纸不能按时到达,许多邮包还在半途遗失,这让我们蒙受了不小的损失。”中年女子说:“对,本来我们的收支基本可以持平,但前不久钱先生急于用钱,从报馆的账上一共提走了六千多元大洋,这样我们的财务就产生了亏空” “什么钱先生把钱提走了,他事后为什么没有填补进去?” “钱先生说这笔钱用掉了,没法补上” “用掉了?这是乱用公款,他私人用钱,怎么能算在报馆的账上呢?” 肖琳低眉顺眼地说:“石先生,这事我听钱先生说过,这笔钱是钱先生拿到杭州去作停调费用的。当时,你在杭州出了事,钱先生急于救你”石小川一惊:“啊,这好,好,行了,行了,你们先出去,有事我再问你们!” 肖琳和中年女子对视一眼,收拾桌上的账本和文件资料,慌忙退出总理室。石小川愣愣半晌,苦恼地揪揪头发,失神发呆。 “石小川,石小川!”忽然,叶萍的声音传来,石小川抬头一看,只见叶萍气呼呼地闯了进来。 石小川一惊:“叶萍,你有事?”叶萍冷若冰霜地拿份辞呈摆在桌上:“我不是早就和你说过吗?你什么时候当上报馆总理,我什么时候递交辞呈,离开报馆!”石小川哭丧着脸:“这叶萍,我还没缓过气来呢!你的事是不是再缓一缓”叶萍决绝地说:“不行,我要你立刻批准,我马上走人!” 叶萍在石小川上任的当天就递交了辞呈,大吵大闹一场,迫使石小川在辞呈上签了字,气冲冲地离开了报馆。报纸严重亏空,报馆资金聩缺,叶萍愤而辞职离去,犹如一声声闷雷在石小川头上訇然炸响,他很快晕头转向,无所适从,沮丧泄气了。所幸的是黄曼莉是个重诺言的女人,说过石小川当上报馆总理那天要成为他的女人的话,果然毫不含糊,没有食言。 叶萍拿着石小川签了字的辞呈,怒气冲冲地走出总理办公室不到十分钟,黄曼莉贺喜的电话就打进来了,情意绵绵,声音腻腻嗲嗲地约他去了一家酒店,一进房间,就极尽温柔地任石小川所为,还主动宽衣解带,向他献上了雪白洁润的身躯。 石小川任何时候都表现得像个色中饿鬼,对眼前到口的美餐不管有毒无毒,也不论是否发霉变质,张嘴就吃,决不轻易放过,猴急得往往心急火燎地认蹬上马,快马加鞭地一番胡乱驰骋后,很快就滚落下来。 过后,黄曼莉虽不满足,但也尽兴,这会儿仍慵懒地躺在床上,美眸微阖,享受着男欢女爱给她带来的快乐,石小川则光着身子以手支颐,情意绵绵地凝视着她。 黄曼莉“卟哧”一笑,娇嗔道:“我脸上又没花,你看什么看!”石小川嬉皮笑脸地说:“我在想你们女人真够势利的,我没当上报馆总理时,无论怎么追你,你都一口拒绝,如今我刚一当上总理,你就乖乖地和我上床了。” 黄曼莉嗔道:“什么呀,我是信守诺言,我答应过你的,说话不能不算数!怎么,你不喜欢呀?”石小川陪笑说:“不,不,喜欢,太喜欢了!你真是个天生尤物,把我迷得魂也丢了,魄也散了,以后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过日子了”黄曼莉坐起套上衣服:“好了,别给我灌甜言蜜语了。我们该去见特派员了,我们的事可不能让他知道。” “怎么,你担心他会争风吃醋吗?” “他是我的上司,争什么风吃什么醋呀?” “难道他没对你动过心?” “他动过心又怎么样?我喜欢的男人,得先让我动心才行啊!” 从酒店出来,石小川随黄曼莉去了调查科办事处,梁思铭设宴热热闹闹地为石小川庆祝了一番后,立即唆使石小川将报纸改头换面。石小川这时已掉落黄曼莉精心布设的温柔陷阱里,加上他急于摆脱困境,找到出路,对梁思铭和黄曼莉的话如奉纶音,言听计从。于是,《晨报》这么一份在国内具有影响,深受民众欢迎和喜爱的进步报纸,很快发生蜕变,沦为登载街头花边新闻的庸俗小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三) “这个不长进的东西,好好的一份报纸,被他弄得面目全非,低俗不堪,这样的文章我看了都脸红,他们还敢写出来登在报纸上,真不知羞耻!”石公馆书房里,花海棠手里拿份新改版的报纸,坐在书桌旁看着,早已气得脸色铁青,浑身颤抖。 叶萍满面通红,神情难堪地说:“七妈,小川太不像话了,好好的一份《晨报》,现在连街头低级趣味的庸俗小报都不如了,你要好好说说他!”花海棠生气地说:“我说的话他能听吗?他现在可是堂堂的《晨报》总理,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能听进去我说的话吗?”叶萍一怔:“可是他这么下去,怎么办呀?” 花海棠满脸不悦地瞪眼说:“你不是他的妻子吗,你不是他最爱的人吗?你为什么不去说他,你有文化也有知识,应该好好跟他讲讲道理,叫他不要这么一意孤行,自毁前程!”叶萍委屈地说:“七妈,其实我没少说他!可是,他现在整天不见人影,我连面也见不着,想说他也没有机会呀!” 花海棠一惊:“怎么,他现在连家也不回了吗?”叶萍嗫嚅说:“是他很少回家,常常夜不归宿”花海棠惊愕地说:“啊,这还得了,他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柳绿c桃红,待会儿少爷若回来,你立刻叫他到我这里来!” 一段时间过去了,石世禄须发上的鞋油已经洗去,仍露出了一头如霜的斑斑鬓发,正在外厅的沙发上,戴副老花眼镜拿份报纸看着。 荷香和梅莹双双伫立门边侍候,见花海棠款款走了进来,连忙叫道:“七姨太,你好!” 石世禄则眼睛离开报纸,抬起头来,透过眼镜的缝隙,茫然地望着花海棠。 花海棠招呼道:“哟,司令也在看报纸呀!怎么样,你那儿子有出息吧,一上台就把报纸改成这种花花草草的东西,你也不怕弄脏你的眼睛?”石世禄放下报纸,生气地说:“这个没出息的东西,他怎么把报纸弄成这样,乱七八糟的,简直不堪入目!”花海棠嘲弄地说:“哎,这不是你的意思吗?你叫他避开政治,要风花雪月,他弄出这种黄色小报来,不正好趁了你的心吗?”石世禄瞪眼道:“胡说!我是叫他远离政治,贴近社会,可以弄点风花雪月,点缀一下,并没有叫他搞这种不堪入目的东西!” “政治和社会是有紧密联系的,离开了政治,哪有单独存在的社会呀!”花海棠苦笑着说道:“司令,我早就和你说过,你儿子实在不是办报的料,而你非要把他推到那个位置上去,长此以往,这张报纸非毁了不可!” 石世禄惊疑不定望着花海棠:“这事已至此,你说该怎么办?” 花海棠郑重其事地说:“小川不适合当这个报馆总理,他在那个位置上无所适从,整天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转,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只能让别人牵着鼻子走。你如果为报纸和小川着想,应该把钱乾文和黄炎成请回来,让他们改革整顿,重整旗鼓!” 石世禄一愣,慌忙说:“不,不,不行,绝对不行!这事非同儿戏,我刚把小川推上去,屁股还没坐热,马上又把他撤换掉,这么做不仅要把事情搞乱,也让别人看了笑话!” “噢,你回来了,这些天在忙些什么呢,连家也顾不上回?”夜深人静时分,花海棠独坐书房,正捧书而读,听得楼板上脚步传来,连忙坐正身子,见石小川叫了一声“七妈”走进门来,面无表情地问道。 石小川心虚地怔忡了一下:“这我”花海棠冷笑一声:“哼,你回答不上来,还是我帮你说了吧!我知道这些日子里你出入灯红酒绿的场所,整天呼朋邀友,觥筹交错,大肆宴请,忙得不可开交,身边或许还有姐儿妹儿陪着,让你飘飘欲仙,醉生梦死,乐不思蜀了!”石小川连忙分辨:“不,不,报馆的事儿忙,我有些应酬,所以” 花海棠脸色一沉,严厉地斥道:“不要狡辩了,报馆的事儿再多,能忙得你连回家睡觉的时间也没有吗?” 石小川脸一红,不敢再吱声。 “我是你七妈,我知道你的秉性,你什么也别想瞒过我的眼睛!但我不管你怎么胡闹,你都必须对得起叶萍和孩子,也多少要给我和你父亲留点体面!”花海棠声色俱厉地说着,把一份报纸推到石小川跟前:“看看吧,这是什么东西?” 石小川接过报纸一看,疑惑地说:“这这不是我们的报纸吗?” 花海棠审视着问:“你看过这报纸吗?” 石小川慌乱地说:“没没有” 花海棠不屑地笑笑:“笑话!身为报馆总理,你竟然不看自己的报纸?”石小川分辨说:“七妈,我事儿多,顾不上。再说,凭我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花海棠愠恼说:“你把《晨报》都改成街头的黄色小报了,你还敢说你看不出什么名堂?” 石小川慌忙说:“不,不是这样的!中央调查科要我们风花雪月,避开政治,不要与政府唱反调,他们就不封堵我们,为增加发行量,所以我们”花海棠冷冷地说:“你们发行量上去了吗?”石小川惴惴不安地回答:“没有,反而又下降了十多个百分点,报馆已经入不敷出了。” 花海棠恼怒地瞪了小川一眼,发火道:“我还以为你们改了版,发行量不断上升,收入大增了呢!石小川,我警告你,像这种黄色小报,街头巷尾多得是,一块钱能买一大捆!你这么做,无疑是自寻死路,担心到时候没有一个人会来看你们的报纸!” 早晨上班时间,报馆门口人来车往,一片繁忙。 一个胡子拉渣c蓬头垢面的人蜷缩在一个角落里,眼巴巴望着在报馆进进出出的人们。石小川驾驶着轿车远远驶来,拐入岔道,向报馆驶去。那人连忙站起,冲到车子面前,挡住去路。 轿车一个急刹车停住,石小川从车窗探出头来,骂道:“混账东西,找死啊,不要命了!” 那人急忙跑上前去,攀住车窗,兴奋地喊道:“小川,是我呀,你不认识了?” 石小川惊疑不定地审视来人稍顷,不由得喜出望外,高兴地叫道:“陶成义,原来是你呀!哈哈,你怎么来了?”陶成义笑呵呵说:“我是特地来找你的,一路跋山涉水,到这儿半个多月了!谢天谢地,今天终于让我找到了!”石小川连忙跳下车来,紧紧抱住陶成义,热泪盈眶地说:“好兄弟,我好想你呀,真没想到你会来找我快,快上车,我们进去吧!“ “哎!”陶成义答应一声,拭去激动的泪水,连忙到角落里,提了一只脏兮兮的旅行袋,喜颠颠地坐进石小川的车里。 石小川与陶成义手拉手,说说笑笑地走进总理室。 陶成义左顾右盼,东张西望,好奇地四处观赏,情不自禁地赞叹:“哇,小川,你成阔佬了,真了不起,这办公室富丽堂皇,还有沙发c电话,写字台,太气派了!”石小川开心地笑道:“惭愧,惭愧,我这是继承父业,沾了父辈的光,我自己至今仍是一事无成,正焦头烂额呢!”陶成义羡慕地说:“不会吧,你当了报馆总理,有钱有车,还有这么大一幢楼房和一份报纸,多气派,多风光啊!”石小川不好意思地笑笑:“好,好,不说这个了,你请坐。肖琳,快给陶先生泡茶!” 石小川拉着掏成义在沙发上坐下,跟着进来的肖琳连忙上来给石小川和陶成义泡了茶。 石小川打量着问道:“好兄弟,你还好吗,怎么弄得像叫花子一样?”陶成义苦笑着摇摇头:我退伍后回家跟着父亲在街头摆修理铺,谁知有一天我外出办事,父亲与一帮流氓发生争执,结果被他们活活打死了。我安葬了父亲,杀死那几个流氓为父亲报了仇,却遭到通缉,只得逃了出来,想想无处投奔,就到你这儿来了 石小川吃惊地说:“啊,原来你是逃出来的呀?”陶成义说:“是啊,天下之大,已无我的容身之地,我走投无路了,只能来投靠你”石小川慷慨地说:“成义,我们是出生入死,从枪林弹雨中熬出来的生死兄弟,你要是不嫌弃,就在我这儿待着,我们还是像在军队里那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陶成义问道:“那在你这儿,你让我做些什么呢?”石小川想了想说:“你当我的司机和保镖吧,怎么样?”陶成义高兴地说:“行,有口饭吃就行!” 花海棠和叶萍在石馆餐厅热情款待陶成义。 陶成义已经洗漱整理了一番,不再蓬头垢面c胡子拉渣,头发也洗理过了,身上换了一套簇新的西装,看上去一副硬派小生的形像,只是额头和脸颊上有几道深深的疤痕,显得有点狰狞可怖。 石小川介绍道:“七妈,他叫陶成义,是个神枪手,还是出了名的战斗英雄,当兵时我们在一个班里,他没少照顾我。”花海棠热情地说:“啊,好,好,难得你不辞路途遥远,从山东前来寻找小川,往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只要你不嫌弃,你就安心在这儿住着,帮着小川好好做事。” 陶成义感激地说:“谢谢七妈,七妈放心,我和小川生死与共,我一定好好保护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花海棠笑着说:“好,好!叶萍,你带桃红c柳绿去后院收拾一个房间,让成义住进去。” “是,柳绿c桃红,我们走吧!”叶萍答应一声,带着桃红c柳绿一起走出客厅。 叶萍带着柳绿c桃红在很快在后院收拾子一间房子,给陶成义做房间,让陶成义搬了进去。陶成义喜不自胜,进房间后在灯光下忙着布置房间,把自己喜欢的一些小物件摆放好,又把镶着照片的小镜框挂在墙上,然后拖出一只旧皮箱,打开盖子,只见里面装着四五支各式各样c长短不一的枪支。 陶成义取出枪支,一把把放在桌子上,用块白布细细地擦拭着。 门上轻轻地敲了两下,陶成义一怔问道:“谁呀?” 门外传来石小川的声音:“是我!” 陶成义连忙起身,上前找开房门。 石小川走进房间,一见枪支吃了一惊:“成义,这么多枪,哪来的?”陶成义回答说:“这都是我以前当战斗英雄时奖来的,我一直保存着,这次出门我舍不得扔掉,就带来了。” 石小川拿起枪把玩着:“好家伙,都是好枪!”陶成义得意地说:“那当然了!哎,你现在有枪吗?”石小川黯然神伤地说:“以前有一把,几个月前萃萃用我的枪开枪自杀了,下葬时我把枪和她一起埋入了坟墓。”陶成义愣愣地问:“谁是萃萃?”石小川自失地笑笑:“噢,一个红颜知己,我们彼此很相爱,只可惜” 陶成义嘻嘻一笑:“好了,别伤感了!你那性子就喜欢招惹女人,一旦好上了就难分难解,纠缠不清,个个都当成红颜知己,真是个情种!”石小川问道:“你呢,到现在了也没个女人?” 陶成义说:“我就喜欢和枪打交道,要什么女人!”石小川笑道:“哼,你别嘴硬,到了我们温海这种灯红酒绿c纸醉金迷的地方,任凭你是钢铁汉子,到时候也叫你柔情似水,化为一团稀泥。”陶成义走到一旁,从包里拿出一把手枪:“那不可能!哎,拿着吧,这是我送给你的!” 石小川接过手枪,掂量了一下:“嗯,是把好枪!” 梁思铭c黄曼莉等一帮调查科的特务和钱乾武c陶成义c肖琳等围着桌子坐在会议室里开会。 石小川坐在主席的位置上,沉声说道:“我们《晨报》听从你们调查科的意见,转变舆论导之后,成了一张不谈政治c专讲风花雪月的报纸,报纸的性质发生了重大变化,结果导致读者锐减,发行量严重萎缩,亏损越来越严重,现在已是到了入不敷出c资不抵债地步,你们说说该怎么办吧?” 梁思铭阴阳怪气地说:“我以为这是一张报纸改头换面所带来的必然结果,说明你们还没有打开局面,你们的报纸还没有为广大读者所接爱。因此,只要你们坚持下去,加强宣传力度,用新奇的报道吸引读者,一定能扭转被动局面,出现新的转机。” 石小川冷冷地一笑:“钱都没有了,还背了一屁股的债,你叫我们怎么坚持?”肖琳插话说:“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若没有一大笔钱,我们只怕很难维持了。”石小川赞同地说:“对,当前的首要问题是资金,你们调查科既然主张让我们改版,应该为我们想想办法,帮助我们解决一下资金困难。” 梁思铭为难地说:“若是其他问题我们可以尽力帮忙,但资金困难,我们实在无能为力,只怕帮不上这个忙。”黄曼莉媚媚地一笑:“石先生,我以为这困难是暂时的,你们不妨去银行想想办法,也可以通过向亲朋借贷,以解燃眉之急” 石世禄房间的外厅上,石世禄睁着昏花的老眼,不敢置信地侧目问道:“怎么,你们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石小川承认说:“是!报纸发行量大幅度减少,入不敷出,窟窿越来越大,我们报馆连工资都发不出了” 石世禄生气恼道:“你你是怎么弄的你打算怎么办?”石小川嗫嚅说:“我想请父亲出面,把温海城里的富绅商贾都请来,筹措一点资金,先度过难关”石世禄苦笑一声,骂道:“你无能,废物!我还等着你们给我送生活费养老呢” 石小川连忙解释:“父亲,这困难是暂时的,只要我们坚持一下,渡过难关,很快就能打开局面,出现转机。”石世禄疑惑地说:“出现转机,就凭你把报纸办成了一张黄色小报,你还妄想打开局面?”石小川辩解说:“这父亲,只要渡过这个难关,报纸还可以加以改革整顿” 石世禄沉吟良久,叹口气说:“好吧,我再帮你一次。但你要记牢,这是最后一次!你若还是不能打开局面,扭亏转盈,这张报纸生死由你,我也不管了啦!” 石小川不懂办报,也不懂经营,《晨报》改版之后,报纸的性质发生了重大变化,导致读者锐减,发行量严重萎缩,不仅原本已造成的亏损无法挽回,而且窟窿越来越大,逐渐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石小川急得团团乱转,为填补亏空,他只得向父亲求援,试图凭借石世禄的威望和关系筹借资金,但任凭石世禄巧舌如簧,好说歹说,眼见得报馆资不抵债,入不敷出,愿意拿出真金白银来的人寥寥无几,少之又少,民间借贷杯水车薪,根本无济于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一) 霓虹溢彩,人声喧哗。 华灯初上时分,米高梅舞厅门前各式轿车c吉普车和黄包车接踵而至,红男绿女们成双成对,纷至沓来。 一辆豪华轿车在车流人群中,开着雪亮的车灯,不停地按着喇叭,缓缓驶到门前的一个空位上停下。车门开处,石小川和钱乾武c陶成义先后走下车来,一起向俱乐部里面走去。 舞池里,灯光闪烁,人头攒动,男男女女搂抱着随着音乐在旋转舞动,石小川c钱乾文和陶成义坐在二楼包厢里饶有兴趣地喝酒观赏。少顷,两名舞女款款走进包厢,微笑着向石小川等人发出邀请。 石小川笑笑:“你们先去跳一曲吧,我再坐一会儿,现在还不想跳。” 钱乾武和陶成义站身跟随舞女出了包厢,下到舞池,汇入人流。石小川点起雪茄,目不转睛地欣赏着舞池里舞之蹈之的红男绿女。 过了一会儿,一名身着性感艳装的女人走进包厢,妩媚地笑道:“先生,你为什么一个人独自坐这里,怎么不下去跳支舞呀?”石小川审视着女郎:“小姐,你是日本人吗?”那女郎笑吟吟地说:“是啊,你听不出我的中国话说得一点也不地道吗?”石小川笑笑:“听出来了,请坐吧。” “谢谢!”那女郎说着嫣然一笑,在石小川对面坐下。石小川为女郎斟了一杯酒,递了过去,那女郎也不推辞,与石小川碰了碰杯,一饮而尽。 “小姐,真爽快,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当然可以,我叫高桥芳子,日本东京人,现在日本驻温海领事馆工作。” “很荣幸认识高桥芳子小姐,我叫石小川,服务于《晨报》” “啊,我听说过《晨报》,那是一张很有名的报纸,石先生在报馆当记者还做编辑呢?” “不好意思,我是一个打杂的,什么事都做” “不会吧,我看石先生文质彬彬的,很绅士很有文化素养,决不像是个打杂的人。” “何以见得呢?” “这是温海最高档的舞厅,没一定的身份地位,你不会来这舞厅,也进不了豪华的包厢!” “我是跟朋友来的,不用自己掏腰包。” 高桥芳子嫣然一笑:“石先生糊弄我了吧?我是特地来找舞伴的,见石先生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过来请你和我跳支舞,你这不是自贬身价吗?”石小川一笑而起,色迷迷地伸出手去:“好,好,承蒙高桥小姐看重,我受宠若惊了!高桥小姐,那就请吧!” 高桥芳子盈盈一笑,握住石小川伸过来的手,款款起身,与石小川一起出了包厢,走向舞池。 五光十色的灯影里,舒缓柔曼的乐曲中,石小川和高桥芳子在舞池里相拥着跳舞,步调一致,配合默契。舞厅的卡坐里,一位中年人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舞池中的石小川和高桥芳子,钱乾武和陶成义也拥着舞伴跳得欢畅。 “石先生,你舞跳得很好,认识你我很高兴!” “我也是。” “石先生,我们能交个朋友吗?” “我非常高兴能交上你这么娇美可爱的外国朋友!” “我真的很美吗?” “那当然,不但美,而且气质优雅,热情如火,落落大方。” “真的,石先生太会夸赞人了!” “不,不,不是夸赞,而是恰如其分地评价!” “石先生,你不会喜欢上我了吧?” “真不好意思,我已经喜欢上了!” 原来,日本人要为实现侵略中国的野心大造舆论,觊觎《晨报》已久,一直无机可乘,见《晨报》易主,石小川取代钱乾文当了报馆总理,陷入困境难以自拔,以为时机已到,立即派出老牌间谍池田一郎和高桥芳子悄悄接近石小川,借以控制《晨报》。石小川正焦头烂额,急得一筹莫展,高桥芳子不失时机地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们的报纸最终将失去读者,连街头的黄色小报也不如!但若要改版,须先征得调查科的同意,还得有一大笔资金,这事太难办了!”石小川苦恼地对肖琳说:“你去通知财务,先把这个月的薪水发下去再说,若是下个月还是筹措不到资金,那我们报馆只能关门歇业了。” “好吧,我这就去!”肖琳答应说,收起那些文件资料走出总理室。 石小川长叹一声,满面愁容地坐着发呆,桌上的电话铃蓦然响了:“啊,是高桥小姐,你好请我喝酒,紫罗兰酒吧好,好,我马上过来好,不见不散!” 石小川精神陡然一振,搁了电话,立即从座位上站起,匆匆走出总理室。 石小川在紫罗兰酒吧与高桥芳子见了面,两人稍加寒暄,就找了一个僻静的座位,面对面地坐下来喝酒谈笑。 高桥芳子笑靥如花地乜斜着石小川:“石先生,你糊弄我了!”石小川嘻嘻一笑:“没有啊,我怎么敢糊弄高桥这样美丽高贵的小姐呢?”高桥芳子撇嘴一笑:“你说你是报馆里打杂的,可我昨晚回去查了,才知道你竟然是《晨报》的总理,一个报业大亨,新闻界的巨头!” 石小川苦笑说:“什么大亨c巨头,报馆总理什么事都要管,你说像不像一个打杂的。再说,我们报馆如今陷入困境,我已经焦头烂额,论起来只怕连个打杂的都不如呢!”高桥芳子吃惊地说:“不可能啊,你们《晨报》名声在外,怎么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呢?” 石小川颓丧地说:“这些事说来话长了,让我以后再慢慢告诉你吧。”高桥芳子娥眉微蹙地问道:“那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才使你们陷入困境的呢?”石小川不胜苦恼地说:“归根到底是资金问题!没资金我们雇不起工人,开拓不了销售渠道,也改版不了,只能维持现状,但读者不卖账,导致严重亏损” 高桥芳子沉吟说:“资金问题我倒是有条路子,可以帮你解决一下资金困难”石小川眼睛一亮:“哦,什么路子?”高桥芳子思忖了一下说:“我们领事馆属下倒有个专门机构,可以为你们中国的企业提供借贷,我有个朋友是在那里管事的,我可以帮你去说说,只是他们的利息比较高,我怕你们承受不起。” 石小川问:“他们的利率是多少?”高桥芳子摇摇头说:“具体的我也不大清楚这样吧,明天上午你到我们领事馆来一趟,我让你见见我那个朋友,借贷的事你问他就可以了。倘若他肯帮忙,利率低一点也是有可能的!”石小川欣然说:“啊,那太好了!高桥小姐,谢谢你,来,干杯!”高桥芳子嫣然一笑,举起酒杯,与石小川碰了一下,一仰脖子,喝完杯中酒 “这个日本女人他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晚上,花海棠不见石小川回来,一时放心不下,让柳绿把陶成义叫到书房盘问了一番,听说石小川接了一个女人的电话就匆匆出门,一直未回,不禁有些诧异,凝视着陶成义若有所思地问道。 陶成义禀道:“昨天晚上刚刚在米高梅舞厅认识的,小川接到她打来的电话,就急匆匆地走了。” “那个女人长得漂亮吗?” “很漂亮!妩媚娇艳,气质也很好,是那种挺讨男人喜欢的那种类型。” “糟了,小川又要陷进去了!” “怎么,七妈担心什么?” 花海棠苦苦一笑:“他那种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若为一个女人陷进去,他必定要闹出一场大事来。何况,现在遇上的又是一个日本女人”“七妈,七妈!”石小川的呼喊蓦然传来,稍顷兴冲冲地走进门来:“七妈!哟,成义也在呀!” 花海棠见石小川来了,心上一宽,笑道:“哟,回来了!什么事儿,你这么喜气洋洋的?”石小川高兴地说:“七妈,我找到钱了!日本领事馆一个借贷机构愿意借钱给我。”花海棠一怔:“日本领事馆的借贷机构?”石小川说:“是啊,我认识了日本领事馆的人,她愿意帮我”花海棠冷冷地说:“是个女人吧?” 石小川一愣:“七妈,你别管是男是女,只要能借到款,帮我筹到钱就行。”花海棠提醒说:“那也得问问清楚,这世界上并不是什么人的钱都可以借的!”石小川说:“这我知道!但是,我现在亟需在一笔钱。有了这笔钱,我可以还掉债务,可以实现改版,可以摆脱调查科的控制”花海棠沉吟片刻:“好吧!不过,跟日本人打交道得的小心点,你得先查查他们的底细,免得到时候上了他们的当,也要小心栽在女人的手里!” “石小川取代钱乾文接收《晨报》,陷入困境难以自拔,这对我们来说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们一定紧紧抓住,决不可轻易错过!”日本领事馆池田一郎办公室里,池田一郎坐在沙发上,注视着坐在对面高桥芳子,目光炯炯地说。 高桥芳子心领神会地说:“他现在资金紧缺,我们可以通过借他一笔钱,把他紧紧抓在手里,那么以后《晨报》就能为我们所用了。”池田一郎欣然地笑笑:“要紧紧抓住石小川,仅仅靠资金是不够的,我们应该让他死心塌地为我们服务!”高桥芳子一怔:“那池田先生,怎么才能让他死心塌地呢?” 池田一郎诡谲地说:“石小川好色痴情,容易为情所困,怎么让石小川死心塌地高桥小姐自然比我清楚”高桥芳子俏脸上微微泛起红晕:“我懂池田先生的意思了!” 池田一郎满意地笑笑:“嗯,既然机会已经到来,那我们应该马上采取行动,争取尽快控制《晨报》,决不能让《晨报》过早恢复元气!”高桥芳子一愕:“不能让《晨报》恢得元气,这又是为什么?”池田一郎狞笑说:“他若是恢复元气,怎肯听命于我,只有让其瘫痪掉,永远处在不生不死的状态,他才能听凭我们摆布,便于我们掌控!”高桥芳子恍然说:“啊,池田君高明,我明白了!”池田一郎得意地说:“这好比一个身患疾病的病人,他在患病时急切需要医生,一旦身体好了,医生便可有可无或者说根本不需要医生了!” 正说着,女秘书进来禀报:“高桥小姐,有位叫石小川的先生在会客室候见!” 高桥芳子答道:“知道了,请他稍等,我马上就到!” 高桥芳子没有让石小川在日本领事馆与池田一郎见面,而是把他带到了一个日本茶座里会晤。石小川和陶成义进了日本茶座,与身穿和服的池田一朗和高桥芳子隔着一张低矮的茶几席地而坐,一起喝茶叙话,说笑交谈,显得融洽愉快,十分投缘。 池田笑呵呵地说:“哈哈,好说,好说,高桥小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本机构旨在为中国的企业提供资金帮助,石先生有难处,我们理应帮忙!”石小川感激地说:“多谢池田先生慷慨相助,小川不胜感激。”池田一郎热情地呵呵一笑:“哎,石先生不必客气,我们既然是朋友,当然以友情为重!钱的事你放心,办完手续我就叫人把钱打进你们的账户,你按最低的利率付息就是!” 石小川高兴地说:“好,好,池田先生真够朋友!来,我们以茶代酒,对池田先生的热心帮助表示感谢,也为我们的友谊干杯!”池田一郎笑嘻嘻地说:“好,以茶代酒,天长地久,为友谊干杯!” 高桥芳子和陶成义也都跟着一起举杯 《晨报》易主,沦为街头的庸俗小报,报纸的性质已经发生蜕变,似乎不再对国民政府造成危害了,梁思铭暗暗松了了一口气,以为从此可以高枕无忧了,不由得放下心来,而黄曼莉却不以为然。 调查科办事处梁思铭的办公室里,黄曼莉笑笑说:“特派员,事情并没你想像得那么简单。石小川现在四面楚歌,山穷水尽,已经陷入了困境之中,这样下去,《晨报》恐怕很难维持” 梁思铭欣然地说:“那好啊,《晨报》维持不下去,这不正是我们所希望的吗?”黄曼莉摇头笑笑:“不,你错了!《晨报》若是维持不下去,必然会有很多方面对它产生兴趣,动它的脑筋,到那时候,你想控制《晨报》就没那么容易了!”梁思铭惊疑地说:“这你能不能说的具体一点?” 黄曼莉禀告说:“据我所知,日本人已在动它的脑筋,并派出几名间谍在温海四出活动,他们的目的就是争取和控制《晨报》!”梁思铭大吃一惊:“什么,《晨报》已被日本人盯上了?”黄曼莉语气肯定地说:“对!我还了解到这几天他们和石小川频繁接触,打的火热,日本人还打算借给石小川一笔巨款,帮《晨报》渡过难关!” 梁思铭愣愣说:“日本人盯上《晨报》他们有什么意图?”黄曼莉浅浅一笑,分析说:“这不是很明显吗?日本人一直对我们中国有侵略野心,他们需要为侵占中国制造舆论,而《晨报》是国内少数具有影响力的报纸。如果把控制在手里,他们等于有了一个强有力的舆论宣传阵地。”梁思铭恍然大悟:“啊,这还真是一个不小的阴谋,我们决不能等闲视之,得小心提防才是” 正说着,桌上的电话铃急骤地响了起来。 “喂,我是梁思铭是你你怎么来了好,好,我马上过来接你,你等着”梁思铭连忙接了电话,心神不定地说:“黄小姐,我老婆从南京赶来了,我得去火车站接她。”黄曼莉笑笑:“那你快去吧,她第一次到温海来,人生地不熟的别走掉了!” 老婆来了,梁思铭慌忙套上外衣,提了公文包,出了调查科办事处,直奔火车站,在候车室门前接着妻子张玉梅,顺便在火车站附近的街上买了一点熟食,雇了一辆黄包车,带着张玉梅回到自己的住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二) 梁思铭住所是一幢陈旧低矮的老房子。昏黄的电灯光里,一张小方桌上摆着简单的饭菜,梁思铭和妻子张玉梅相对而坐,正在用餐。 张玉梅忧郁地说:“思铭,我们结婚十多年了,一直没有生育。如今你在温海,我们分居两地,我一个人在家不知有多孤单寂寞,要是有个孩子,我就不会那么孤单了”梁思铭惊疑地说:“我们以前不是到医院检查过多次,说你不能生育吗?”张玉梅欣慰地说:“最近我又去医院检查了一次,医生说我只是输卵管堵塞,算不上什么大毛病,只要动个手术,我的病就能治好,照样可以生育。” “动手术能行吗?” “能行!我查过了,这种手术温海做得最好,说万无一失,保证治好” “那做手术得多少钱呢?” “医生说了可能要五六百大洋” “五六百大洋,要这么多钱啊!” 张玉梅艾艾怨怨地说:“你不是一直在怨我不能为你生个孩子c传宗接代吗?手术的费用是高了一点,但为我们能有个孩子,我们好歹也该去想想办法”梁思铭苦笑地说:“一分钱难煞英雄汉啊!我每个月就七八十块钱薪水,哪有能力去筹措这么一大笔手术费啊。” 张玉梅失望地看着愁眉苦脸的梁思铭,伤心地落下泪来。 梁思铭与张玉梅结婚十多年了,一直没有生育,经医院确诊,原因是张玉梅输卵管堵塞,失去了生育能力。夫妻分居两地,张玉梅极希望治愈此病,能生下一男半女陪伴自己,为梁思铭传宗接代,但手术需要一大笔钱,梁思铭根本拿不出钱来,张玉梅气得哭闹一场。梁思铭嫌她哭哭啼啼,唠唠叨叨,让他不胜其烦,借口公务繁忙,连丈夫的责任也顾不上履行,第二天就把张玉梅送上开往南京的火车。 日落黄昏,一辆黄包车在候车室门前停下,梁思铭付了车钱,搀扶着张玉梅走下车子。 梁思铭掏出皮夹,抽了几张钱递给张玉梅,劝慰说:“玉梅,别难过了,等我有了钱,我一定把你接来温海做手术,你回去吧!”张玉梅噙着泪水:“那你也要经常回来,节省点,别乱花钱,想办法多攒点,到时候给我做手术的费用”梁思铭答应说:“好,好,你放心吧。” 张玉梅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地走进了候车室,梁思铭满怀歉疚,默默目送,心情沉重,惴惴不安。 “雅心,你们快过来!”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梁思铭循声望去,只见钱乾文坐上了他刚才坐的黄包车,正在向拉着孩子走来的苏雅心招手。苏雅心灿烂一笑,拉着孩子加快步伐走来,坐上黄包车。 黄包车拉着钱乾文c苏雅心c孩子和一大堆行李奔跑而去。 原来是钱乾文和苏雅心度假回来了,梁思铭心情复杂地望着钱乾文一家远去的背影,心里不由得泛起一股酸溜溜的醋意,良久才迈着沉重的步履,无精打采地向一旁的无轨电车停靠站走去。 “日本人对《晨报》觊觎已久,温海领事馆有个叫池田一郎的日本间谍,这人阴险奸诈,是个中国通,曾多次来和我磋商,企图收买《晨报》,被我婉言拒绝。”钱乾文度假回来了,花海棠c黄炎成等得到消息,马上赶来看望。在钱乾文别墅的客厅里,谈起《晨报》的状况,钱乾文吃了一惊,警觉而不无担忧地说。 黄炎成也说:“是啊,日本早就有侵略中国的野心,他们对《晨报》感兴趣,无非是想控制《晨报》,使之成为他们侵华的舆论工具,我们不得不小心提防。”花海棠着急地说:“那怎么办呢?小川可能已和他们达成了协议”钱乾文严肃地说:“七姨太,这事你回去要提醒小川,千万不要堕入他们的圈套。”花海棠答应说:“好吧,我尽量劝阻他,叫他远离日本人!” 然而,为时已晚,高桥芳子已经用温柔的手段轻而易举地拿下了石小川,正在一家酒店的房间里与之兴云布雨,用金钱和玉体双管齐下,让石小川乖乖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成为她可以任意驱使的俘虏。令她意想不到的是,石小川其实很好驾驭,无论是上半身还是下半身她都能随心所欲,操纵自如。 柔和的灯影里,激情消退了的高桥芳子娇慵地歪躺在宽大舒软的床上,脸上红潮未褪,媚眼如丝,一副情迷意醉c芳心可可的模样。石小川穿着睡袍坐在窗前的一张椅子上吞云吐雾,心神不定地眺望望着窗外的夜景。 高桥芳子笑着招呼说:“小川,想什么呢?过来,你过来陪陪我嘛!” 石小川长叹一声,起身离开窗前,上床躺下。 高桥芳子一翻身搂住石小川,娇媚地笑道:“小川,怎么愁眉不展的,跟我在一起,你不能高兴一点吗?”石小川搂抱着高桥芳子,抚摸着那高挺的酥胸,怅然苦笑说:“我怎么高兴得起来?报纸要重新改版,一大笔债务要偿还,那么大一个窟窿我要想办法填补,我是心乱如麻,一点头绪也没有” 高桥芳子娇媚地一笑:“池田先生不是已经借给你钱了吗,资金困难解决了,有了钱,你还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的?”石小川心事重地说:“借人家的钱是要还的,我现在已是资不抵资,债台高筑,讨债的整天在屁股后面追着,稍有不慎,全盘皆输啊。”高桥芳子娇嗔说:“那你就想办法尽快赚钱呗!”石小川一愣:“尽快赚钱怎么赚?” 高桥芳子抿嘴想想说:“依我看,你若把借来的钱投入报纸的整顿改版之中,那钱也来的太慢了,效益也低。再说,还不知道能不能赚钱呢,若是仍然造成亏本,投进去的钱打了水漂,你就永远也别想把债还清了。”石小川感叹说:“是啊!我担心的就是这一点,所以不敢轻举妄动。”高桥芳子眨眨眼说:“我倒有个快速赚钱的路子,不知你愿不愿做?” 石小川眼睛一亮:“哦,你说!”高桥芳子笑着出主意说:“如今快速赚钱的办法多的是,比如贩大烟c贩军火c走私汽车药品等等,钱来得很快,也赚得多,搞不好做上一两次,就可以让你咸鱼翻身!”石小川抚掌叫好说:“嗯,对,对,这个主意不错!” 高桥芳子眼波一转,沉吟说:“我没其他的路子,贩卖军火我倒有点门路,我可以帮你介绍。”石小川正中下怀:“行,行,我就做贩卖军火的生意!”高桥芳子顾虑地说:“不过做这种生意,风险还是很大的,但你若小心谨慎一点,稍一转手,就能牟取暴利,称得上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日本人诱使石小川一步步坠入他们所设计的圈套,石小川果然中计,并没有把日本人借给他的钱用于改版办报,而是受高桥芳子的唆使,决定铤而走险,暗地里从事贩卖军火的勾当,凭着曾在杭州混迹的经验,以为这种生意一本万利,自己很快就可以赚起一大笔钱,从而扭转被动局面。 依依不舍地辞别高桥芳子,离开酒店,回到石公馆,石小川立即去书房见花海棠,瞒过贩卖军火一节,委婉地说告知了自己的安排和打算。 “什么,你要出远门?”花海棠吃了一惊,睁大眼睛,疑惑地说。石小川回答说:“是啊,有一笔生意要做,我要去趟江苏。”花海棠不以为然地说:“你一个办报纸的,想办法办好报纸就是了,做什么生意呀!”石小川诉苦说:“七妈,如今报纸的生意如今一落千丈,要想扭转局面,也需在时间。但现在我欠了那么多债务,总得先把债务还清了,我才能安下心来办报纸呀!” “你做什么生意?” “布料一大批布料,说是只要买给服装商,我就可以稳赚一大笔。” “生意上的事,我不懂也不想管,你打算和那些人去,什么时候走?” “明天一早就走,乾武c成义和我一起去。” 花海棠放下心来:“啊,你和他们一起去,我倒是可以放心的。哎,你和日本人的事,现在进行得怎么样了?”石小川闪烁其辞说:“噢,我已经和他们签了协议,钱也打到账户上了,只是这点钱,也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我得用这笔钱,找到一条生财之道” 花海棠提醒说:“钱先生和黄先生回温海了,我们见了面,他们提醒我,你若和日本人打交道,要多长几个心眼,千万别上了他们的圈套!”石小川答应说:“这我知道,我小心着呢,我出门赚钱就是为了早日把借他们的钱还清,然后和他们断绝关系,不再有任何来往!” 夜阑人静时分,餐饮店里零零落落的有一些顾客进进出出,侍应小姐在忙忙碌碌地招待客人。 陆尚娟独自一人坐在一张桌子旁等着,一个侍应小姐把一碗热腾腾的面条端来,放在她的面前。梁思铭走进店堂,到吧台上也点了一碗面条,付了钱后,转身寻找座位,一眼瞥见了正在吃面的陆尚娟。 梁思铭一怔,思忖少顷,走过去搭讪说:“小姐,请问我可以坐你对面吗?”陆尚娟爱理不理地说:“对面又没人,你想坐就坐呗。”梁思铭笑着说声“谢谢”,放下公文包,在陆尚娟对面坐下,继续搭讪说:“请问小姐,你是不是姓陆?” 陆尚娟不觉一愣,抬起头看着梁思铭:“怎么你认识我呀?”梁思铭恭维说:“陆小姐是温海城里出了名的大美人,有点身份的人谁不认识你呀!”陆尚娟很受用地一笑:“是吗!那你呢,你尊姓大名?” 梁思铭连忙从身上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卑人姓梁,名思铭,今天认识陆小姐,我深感荣幸!”陆尚娟看着名片,“咯咯”一笑:“啊,中央调查科的特派员原来是你呀!我听说过你这个人,但没见过你,想不到今天在这儿碰上了!”梁思铭讨好说:“我倒是见过陆小姐一两次,那时候陆小姐骄傲得像个公主,根本对我们不屑一顾” 陆尚娟幽怨地说:“时过境迁了!如今我被人甩了,落魄了,再也没人理我了”梁思铭佯惊地问:“怎么,陆小姐现在不和钱先生在一起了吗?”陆尚娟怨恨地说:“你不知道呀?我被那个苏雅心鸠占鹊巢了,钱乾文另觅新欢,把我给甩了。要不然,我怎么会独自一人在这种地方吃阳春面呢?” 梁思铭谦恭地说:“啊,对不起,我惹陆小姐不高兴了。”陆尚娟苦笑地说:“也没什么,甩就甩了呗!我年轻貌美,难道就没人喜欢了?我只不过是暂时落魄,总有一天我会遇上喜欢我的人,照样可以风风光光地过日子!” 梁思铭附和说:“对,对,陆小娟天生丽质,美貌出众,喜欢你的人有的是,钱乾文是有眼不识金香玉”陆尚娟抿嘴一笑:“梁先生真会说话!哎,你是不是也喜欢我呀?”梁思铭一副窘态,笑笑说:“当然,但是不敢” 陆尚娟忍俊不禁,恣意地娇笑了起来。 梁思铭本性好色,之所以整天在世人面前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只是因为囊中羞涩,无力拈花惹草而已,是属于那种“人不风流只为贫”的男人。当初,他上门调查施德明一案,见苏雅心貌美如花,风情可人,暗暗心仪,一直想入非非。不料,苏雅心心属钱乾文,未等梁思铭展开猎艳攻势,就被钱乾文捷足先登了,这事成为他的一段隐痛,也是梁思铭深深嫉恨钱乾文的原因之一。 意外邂逅陆尚娟,看着陆尚娟青春洋溢的姣好容颜和郁郁寡欢的落寞神情,梁思铭不禁心里一动,莫明其妙产生了一种报复的冲动。好在陆尚娟这时孤独苦闷,正需要有人给她安慰和排解寂寞。因而两人很快就粘上了,面对面地坐着你一句我一言地搭讪了起来。 宵夜吃完,梁思铭见有机可乘,不想放过这么一次来之不易的机会,陪陆尚娟出了餐饮店,两人并肩在街上有说有笑地漫步。一个有心勾搭,放胆调笑,一个眉目传情,恣意挑逗,渐渐地眉来眼去,越来越合拍。 陆尚娟秋波流转地试探:“这么说,梁先生是一个人在温海?”梁思铭哭丧着脸:“是啊,一个人在温海,夫妻分居两地,因为事情多,一年到头我难得回南京几次,”陆尚娟有意挑逗:“那梁先生身边没有女人,多寂寞呀!” 梁思铭苦笑地摊摊手:“我以国之大业为重,就讲不得儿女私情了!”陆尚娟不以为然地笑笑:“话虽如此,人是有七情六欲的,身边怎能没有女人呢?我觉得梁先生不能苦了自己,何不在温海找个女人,生活中也好有个伴。” 梁思铭说:“我也想找啊,可就是没有合适的”陆尚娟睥睨着梁思铭:“是吗?那什么时候我帮你物色一下,保证找个让你称心满意的。”梁思铭凝视着陆尚娟说:“那谢谢陆小姐了,只是若要我称意满意,除非有陆小姐这样的人品!”陆尚娟“卟哧”一笑:“梁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呀?” 梁思铭笑嘻嘻地说:“我实在是太喜欢陆小姐这种类型的女子了。所以,即使要找女人当然要以陆小姐为标准”陆尚娟妩媚地笑笑:“你真有意思!那好啊,还是让我去你家看看吧,也算是认认路。” 梁思铭喜出望外,连忙向一辆黄包车招了招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三) 漫步街头时他们已经郎情妾意了,陆尚娟提出要去梁思铭住的地方看看,其实等于默许,梁思铭心领神会。两人坐在黄包车上,挨挨挤挤,磨磨蹭蹭,肌肤相触,肢体互动,早被熊熊点燃。到了梁思铭的住处,他们都已迫不及待,哪里还按捺得住?一进门,就疯狂地搂抱在一起,狂吻着相互撕扯,等进了房间,两个人身上已经赤条条地一丝不挂了。 昨晚因张玉梅的痛哭吵闹,让梁思铭兴味索然,以至妻子打老远从南京赶来温海看望,他也没有履行丈夫的义务。如今,美人在怀,佳肴可口,年轻漂亮而又性感丰满,压抑多时的犹如火山爆发,不可遏制地喷薄欲出了。 卧室的床上,梁思铭奋勇鏖战多时,酣畅淋漓地大叫一声,筋疲力尽地从陆尚娟身上滚落下来,颓然倒在一旁,兀自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陆尚娟舒舒服服地躺着歇息了一会儿,渐渐地缓过气来,恹恹地看看喘息未定的梁思铭,坐起身套上衣服。 梁思铭也恢复了神气,畅快地喘息了一会儿,自言自语地喃喃说:“钱乾文啊钱乾文,虽然苏雅心让你捷足先登了,但我睡了你的旧情人,也算出了一口恶气”陆尚娟闻声一怔:“喂,你说什么呢?”梁思铭一惊坐起,陪笑说:“啊,没没说什么,我说今天有幸和你相爱,我的艳福并不比钱乾文差,苏雅心有什么了不起” 陆尚娟冷笑着瞪眼说:“哼,无聊,拿来!”梁思铭一愣,茫然说:“什么?” 陆尚娟不耐烦地说:“钱呀!你以为姑奶奶是白给人睡的吗?” 梁思铭悻悻起身,从公文包里拿出皮夹,取了几张递给陆尚娟。 陆尚娟蹙起娥眉:“就这么一点点你当我是街头卖肉的野鸡呀!”梁思铭怔了怔,又抽出两张递了过去。 “算,算,想不到你居然是个穷酸,算姑奶奶倒霉!”陆尚娟接了钱,没好气地说着,站起来到一旁穿衣,讥笑说:“凭你这么小气,也别想有钱乾文那样的艳福!” 陆尚娟不满地说着,穿好衣服,拎起小包,顾自往外走去。 “哎,你等等!”梁思铭连忙叫道。 陆尚娟闻声止步:“什么事儿,想留姑奶奶过夜吗?你要知道,过夜是要加钱的!”梁思铭苦笑说:“陆小姐,你这样子真叫人大失所望!”陆尚娟侧目说:“我怎么了?”梁思铭讪讪地说:“你以前那么高贵优雅,风情万种,如今怎么变得像只‘野鸡’似的?” “唉,现在我落魄了,人穷志短,这也怪不得我呀!”陆尚娟一颤,幽幽地叹息着说,也不急着走了,干脆在书桌旁的椅子上坐下,从包里拿出一面小镜子,整装梳理起来。 梁思铭凝视着云鬓散乱,容颜姣美的陆尚娟,忽发奇想,来了灵感,连忙趿上鞋子,穿了衣服,在陆尚娟身边讪讪地坐下,抱着试探的态度,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什么让我给你生个孩子?”陆尚娟听了大吃一惊,目瞪口呆地说道。梁思铭陪笑着说:“对!我妻子不会生育,我们很想要个孩子,无论男女都行。你若愿意,从现在起,你就住在我这里,安安心心地给我生孩子,期间的生活费用均由我负责。” 陆尚娟嗤之以鼻地冷笑说:“你光提供生活费用,就让我白白陪你睡觉,还要给你生孩子?梁思铭,你也太精明了,别异想天开,做你的黄粱美梦了,我怎么可能毫无报酬地给你白生孩子呢!”梁思铭问道:“那你说,你要什么样的报酬,才肯为我生孩子?”陆尚娟想了想:“嗯,除去日常生活开支的费用外,你每个月必须付我五十块钱的零花钱。生下孩子后,无论男女,你必须付我五千大洋作为报酬。”梁思铭吃惊地说:“五千大洋?陆小姐,这价格是不是太高了?” 陆尚娟思忖地说:“高了吗?嗯,如果你是真心诚意的,那就三千大洋,这个数绝对不能少了。你若连三千块大洋你也不肯付,那我们这生意就做不成了。我马上走人,就当我们从没遇见过。”梁思铭沉吟片刻,狠狠心说:“好吧,三千就三千!”陆尚娟撇嘴一笑:“那我们签个合同,写明双方自愿,只要孩子一生下来,不论男女,你马上付钱,不许拖欠!” 梁思铭和陆尚娟一拍即合,滚成一床,并达成一纸协议,若陆尚娟怀孕生下一男半女,由梁思铭一次性给陆尚娟三千大洋作为报酬。于是,在金钱孤诱惑下,陆尚娟心甘情愿地成了梁思铭的情妇,两人开始了同居生活。 长江南岸的部队驻地大门前,一名军官陪着石小川和钱乾武走来。 军官说:“石先生放心,我奉军长之命,已派车去军火库装运军火了。半个小时后,你们就可以出发,预计天亮之前,能抵达温海。”石小川从包里取出两根金条递给军官:“多谢严副官,这点小意思,请你收下。” 严副官接过金条,笑笑说:“石先生真够意思,我已命人给你多装了几箱弹药,我们的军车免费运送,在江苏境内保证安全。但一离开江苏地面,必须由你们雇车运送,我们概不负责!”石小川感激地说:“谢谢,多谢严副官关照!” 正说着,陶成义驾驶着轿车驶来,停在门前。 接着,一辆军用大卡车从里面驶来,轰隆隆地向大门外驶去。石小川和钱乾武分别向那个严副官握了握手,坐进车里,从车窗里伸出手来,向严副官挥手告别,轿车跟着大卡车徐徐奔驰而去。 温海境内的一个关卡上,一辆军用吉普急驰而来,从车上走下一身男装的高桥芳子,一个军官和一个警官连忙迎上前去。 军官问道:“高桥小姐,你的情报准确吗?”高桥芳子淡然一笑:“我的情报绝对准确,他们必定在凌晨两点左右到达这里,然后重新装车,驶往温海!”军官满口答应说:“好吧,那我立即派人在这儿设下埋伏,若你们的情报无误,我定叫他们插翅难逃!”高桥芳子得意地笑笑:“好,我保你们破获大案,立下大功,你们等着向上峰领赏吧!” 凌晨时分,温海和江苏交界处的荒郊野外,运载军火的军用大卡车开着雪亮的车灯驶了过来,嘎然停在路边。一班士兵们纷纷从车上跳下,忙着从军用卡车上搬下枪支弹药,装上另一辆民用大卡车。 石小川和钱乾武c陶成义从轿车上下来,站在路边,点起香烟,抽烟聊天。 石小川放松地吐着烟圈:“好了,离开江苏地面我们就安全了,天亮之前到达温海,我们把货直接运到军营抛售出去,一定赚个钵满盆满。”钱乾武提醒说:“小川,路上还是要多加小心。据我所知,温海这边也有几个关卡,我们不能麻痹大意。”石小川点点头说:“嗯,等他们把车装好,你跟着大车押送,以确保万无一失。”钱乾武答应说:“好吧!” 过了一会儿,一个排长过来报告:“石先生,货已经装好!” 石小川拿出一沓钱递给排长:“你们辛苦了,这点钱你们拿去慰劳慰劳弟兄们。回去你代我转告严副官,说我谢谢他了。” “是,谢谢石先生!”排长应声转身跑步而去,坐进军用卡车的驾驶室里。 一帮士兵跟着纷纷上了军用卡车,军用卡车掉了个头,向来路驶去。 “走吧,我们上车!”石小川说着,扔掉烟蒂,和陶成义上了轿车,钱乾武则上了后面大卡车的驾驶室里。 两辆车一前一后缓缓驶离,渐渐加速,急驰而去。 温海这边的关卡上岗哨林立,戒备森严,那军官带着几个荷枪实弹的士兵守卫着关卡,严密盘查过往行人和车辆。 陶成义驾驶着轿车驶来,石小川从车窗里递出证件交给那个军官,军官接过证件看了看,交还给石小川,挥手放行,士兵搬开路障。陶成义驾驶车子通过关卡,驶到前面不远处停下等候。 大卡车随后驶来,停下接受检查。 军官看了看司机的证件,喝道:“下来,你给我下来!”卡车司机下了车,陪笑地递上香烟:“长官,嘿嘿,你抽支烟”军官挡开香烟,审视着问道:“你车上装的是什么东西?”卡车司机:“没什么,几只破箱子,还有一些废木料” “打开看看!” “嘿嘿,长官,一些废料,没什么可看的,你高抬贵手” “少罗嗦,赶快打开,接受检查!” “是,是!”卡车司机为难地看了看钱乾武,见钱乾武向他点了点头,忙答应一声,带着军官向车尾走去,几个守卡的士兵连忙跟着走向车尾。 副驾驶座上的钱乾武立即坐到驾驶室,毅然发动汽车。卡车怒吼一声,猛地向关卡冲去,走到车尾的官兵和司机目瞪口呆,大惊失色,惊呼道:“不好,他要冲卡!快,快把他拦住,快拦住他!” 钱乾武驾驶着卡车撞倒路障,加大油门,向前急驰而去。突然,不远处车灯齐亮,四五辆摩托车c吉普车从路边冲了出来,拦在大卡车前面。 官兵们举枪大喝:“停车,赶快停车!” 钱乾武情知不妙,驾驶着卡车横冲直撞,继续向前行驶。 “砰,砰”为首的军官果断地朝大卡车开了两枪。 士兵们一齐开火,打得卡车的车头火星迸溅,挡风玻璃哗然粉碎,钱乾武连忙低头躲避子弹,但火力很猛,打得他抬不起头来,卡车一头撞在一辆吉普车上,行动不得。 钱乾武迅速掏出手枪,一边还击一边拉开车门,冲出车子 枪声大作,喊声四起,坐在车里的石小川和陶成义一惊,连忙掏出手枪,跳下车来。 石小川见钱乾武与官兵们交上了火,连忙和陶成义从背后向官后发起攻击。几名士兵被撂倒,官兵们吃惊地回过头来,转身向石小川和陶成义拼命射击。 陶成义手持双枪,沉着射击,官兵们纷纷中弹倒地。 石小川喊道:“乾武,快,快走!” 钱乾武听到喊声,连忙开了几枪,跑了过来。一名军官瞄准钱乾武,扣动扳机,奔跑中的钱乾武一个倒栽葱,摔倒在地。石小川不顾一切地冲上去,一枪打倒那名军官,扶起钱乾武,陶成义双枪齐发,掩护石小川和钱乾武后撤。 “成义,快上车!”石小川将钱乾武抱上车,然后飞快地坐进驾驶室,发动汽车,大声喊道。 陶成义边打边退,打倒几名追上来的士兵,猛地拉开副驾室车门,跳进车里。 石小川驾驶着轿车飞驰而去,官兵们追赶不及,只能对着远去的轿车车尾一阵扫射 早晨,柳绿在卧室里侍候花海棠洗漱完毕,花海棠在梳妆台前坐下,对着镜子开始梳妆打扮。 “七妈,七妈!”叶萍在门口喊了一声,急匆匆走进门来。 花海棠闻声回头,诧异地说:“叶萍,出什么事了,这么慌慌张张的?”叶萍气喘吁吁地说:“七妈,小川回来了!”花海棠一怔:“小川他人呢?”叶萍慌乱地说:“他们在餐厅吃饭呢,他说他们昨晚遭遇强盗了,货物全被劫走,乾武还被打伤了”花海棠吃了一惊:“啊?快,快去看看!” 叶萍领着花海棠急急走进餐厅,“七妈”,石小川和陶成义正在狼吞虎咽地埋头吃早餐,见花海棠来了,连忙站起叫道。 花海棠着急地说:“小川,你们出事了,乾武他还好吗?” 石小川撒谎说:“昨晚我们出了江苏地面,遇上一伙拦路抢劫的强资,货物带车全被抢走了,我们不甘货物被抢和他们打了起来,结果他们被我们打伤了几个,乾武也被他们打伤了。现在我们已把他送到圣健医院,经过医生抢救,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花海棠忙问:“通知他的家里人了吗?”石小川垂头丧气地说:“还没呢,我们先回来报个信,然后再去通知他的家里人。”花海棠惴惴不安地说:“行,你们累了,吃过早饭先休息一下,再去警察局报个案,乾武家里由我去通知。” 医院病房里,钱乾武躺在病床上输液,花海棠坐在一把椅子上,钱乾文c苏雅心和钱乾武的妻子则伫足病床边,忧心忡忡地望着脸色苍白的钱乾武。 花海棠关切地问:“乾武,怎么样,好些了吗?”钱乾武虚弱地说:“好多了,谢谢七姨太关心。”钱乾文疑惑地说:“乾武,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遇上强盗的呢?照理说,我们这一带一马平川,无险可据,从没听说过有什么强盗呀?”钱乾武脸上掠过一丝不安,含糊地说:“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强盗,也许是流窜来我们这边的吧。” 钱乾文沉吟说:“就算是流窜来的,他们也不该荷枪实弹,这么猖獗啊!”花海棠丢个眼神,制止说:“钱先生,你别问了,他伤成这样,你让他多多休息,这些事情等他伤好了再说!”钱乾武不安地嗫嚅说:“小川惨了,借来的钱全投到了生意里,这下血本无归了” 花海棠安慰了钱乾武几句,与钱乾文出了病房,来到医院庭院里,花海棠和钱乾文沿着一条花团锦簇的林荫小道,一路漫步谈论。 钱乾文忧心忡忡地叹息道:“我知道现在小川已经一贫如洗,身无分文,乾武的医药费由我负责,请七姨太放心。但是,我更担心的是,面对这样的困境,《晨报》该怎么办?我估计这么一来,小川是很难维持下去了。”花海棠忧虑地说:“是啊,这种局面小川无论如何也维持不下去了。要不,我们把黄先生找来一起商量商量,好歹想出个办法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不,现在没到时候,这事我们不能操之过急!” “那我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陷入困境,一败涂地?” “当然不能让他一败涂地,但我们可以在暗中帮助他,让他渐渐恢复元气。” “怎么帮助?” 钱乾文坦言说:“资金上的事我们无能为力,但我们可以在报纸的舆论导向方面,暗中助他一臂之力,想办法让他重振旗鼓!”花海棠沉吟地点点头:“嗯,报纸的性质变了,受到读者欢迎了,发行量就会增加,就能挽回颓势。” 钱乾文点头说:“对!七姨太,我还有一个疑点。”花海棠注视着钱乾文:“哦,你说。”钱乾文分析说:“我以为这次小川去江苏,决不会是做布料生意那么简单,有可能他们从事的是非法生意,拦截他们的不是强盗,而可能是军方!” “这小川竟然这么胆大妄为!” “狗急了还跳墙呢,小川是被逼的。” “那这事待我回去好好问问他!” 钱乾文思虑地说:“你不用去问,你若去问,他决不会说实话,这事我们只要到警察局一查就清楚了。如果他们果然被强盗所劫,一定会向警察局报案,如果是被军方拦截,他们讳莫如深,绝对不会报警” 日本领事馆池田一郎办公室里,池田一郎伏案翻阅着一大堆宗卷资料,高桥芳子神色慌张地走进门来。 高桥芳子禀报说:“池田先生,石小川有消息了。”池田一郎坐直身子问:“哦,什么消息?”高桥芳子说:“据关卡报告,石小川的货被拦下了,但他们很凶狠,与部队发生激战,打死打伤了十几个官兵,被他们溜掉了。”池田一郎一惊:“石小川一共带去多少人?”高桥芳子说:“他们只有三个人,一个叫钱乾武,是警察署的警长,曾经当过石世禄的警卫连长,还有一个是石小川当兵时的战友,是个战斗英雄,枪法精准,他们个个勇猛善战,伸手不凡,所以” 池田一郎悚然地说:“所以,他们只有三个人给他们突出重围,还让对方死伤了这么人,这个石小川,简直是头莽牛,不可小觑啊!”高桥芳子询问说:“池田先生,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池田一郎思索半晌说:“既然石小川的军火被动,投入的资金都成了泡影,他已经无能为力了,那我们就该见机而作,逼他就范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一) 石小川通过高桥芳子的关系,从驻守在长江岸边的国民党军队里弄到一卡车军火,趁着夜色运往温海,在江苏境内一路畅通无阻,不料却在进入温海地面时遭到军警的拦截。双方激战一场,押车的钱乾武强行冲卡不成,反被军警打伤,石小川和陶成义凭着灵活机智,身手敏捷,打死打伤了几名军警,拼死救出身处险境的钱乾武,侥幸走脱,却是钱货两空,闹得血本无归。 石小川和陶成义狼狈不堪地回到温海,把钱乾武送往医院后,石小川回家稍事休息,就迫不及待地约见高桥芳子。好在高桥芳子柔情似水,善解人意,一进酒店房间,即用脉脉温情慰藉了石小川,让他那狂躁不宁的心绪渐渐平息了下来。 这会儿,石小川穿着睡衣,疲惫不堪c心事重重地倒在酒店房间的沙发上,愣愣出神。 高桥芳子一袭无袖连衣长裙,倒了两杯红酒走过来,一屁股坐在石小川大腿上,妩媚地笑笑:“来吧,我们干一杯,我给你借酒压惊!” 石小川默默地接过酒杯,与高桥芳子碰了一下,把酒喝了。 高桥芳子拿了空酒杯,起身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又走回来仍坐在石小川的腿上,用一双纤纤玉手勾住石小川的脖颈,撇嘴一笑:“哎,我说你们去贩卖军火,神不知鬼不觉的,军方的人怎么会知道呢?”石小川恨恨地说:“我也不知道是谁告的密,若让我知道了,我非宰了他不可!” 高桥芳子一愕,笑道:“是啊,你原本想借这一车军火咸鱼翻身的,这么一来鸡飞蛋打,计划全落空了,那个告密的人,真是罪该万死!”石小川问道:“池田先生知道这件事吗?”高桥芳子说:“暂时他还不清楚,但我想他很快就会知道的!”石小川沮丧地叹息说:“他借我的钱都被我亏掉了,如今我没钱了,还欠了一屁股债,已无力偿还,报纸连维持下去都很困难,更不用说东山再起,重整旗鼓了。” 高桥芳子试探地说:“那你何不与池田先生合作呢?”石小川一怔问道:“怎么合作?”高桥芳子嫣然一笑:“你把报纸的股份转让给他,让他成为你的大股东,你们合作一起办报。若资金不够,报纸维持不下去,他说不定又会拿出一笔钱来支持你呀!” 石小川一惊,一把推开高桥芳子:“不行,我的报纸决不能让你们日本人染指!”高桥芳子被告石小川推了一个趄趑,吃惊地埋怨:“干什么呀,不合作就不合作,干嘛这么粗鲁!” “嘻嘻,我粗鲁吗?”石小川怔了一怔,咧嘴嘻嘻一笑,忽然猛扑上前,抱起高桥芳子扔在床上紧紧摁住。高桥芳子挣扎地喊道:“石小川,干什么呀?你疯了!” “是,是,我疯了,我被你们逼得走投无路了,不疯才怪呢!”石小川疯狂地亲吻着,几下就把高桥芳子的衣裙撕碎剥落,粗野地狂笑着压了上去 石小川突然失去理智,变得粗暴疯狂,让高桥芳子饱受肆虐,苦不堪言。愁眉苦脸地回到日本领事馆,走进池田一郎的办公室,高桥芳子情不自禁地向池田一郎诉屈抱怨,大倒苦水,池田一郎听了也是大皱眉头,颇感意外。 “这么说,他几近崩溃了?” “是啊,他疯疯癫癫,已变得不通人性,不可理喻!” “那让他与我们合作的事,你和他谈过吗?” “我已经试探过了,他断然拒绝和我们合作!” “他断然拒绝?哼,只怕由不得他了,看来该我出马了!” “是,我对他已经无能为力,只有池田先生亲自出马,才能真正降服他!” 池田一郎摇头笑笑:“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接下来这个主角该我来唱了,而你应该退避一下。”高桥芳子一怔:“退避一下,怎么退避?”池田一郎告诫说:“我的意思是你以后少出面,不能让他知道这都是你设的圈套,尤其是不能让他们知道是你向军方告的密,你要尽量撇清你与这件事有任何关系,明白吗?”高桥芳子答应说:“是,我明白了!” 花海棠意识到事情并不会如石小川所说的去江苏贩卖布料遭遇强盗那么简单,马上让钱乾文着手进行调查。钱乾文通过新闻界的朋友,很快查清了日本人唆使石小川铤而走险c贩卖军火的事实。 这时候,钱乾武的身体已有明显好转,精神也恢复了不少。夜阑人静时分,钱乾武正倚在床头闭目憩息,钱乾文沉着脸进了病房,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一脸肃容地审视着钱乾武。 “乾武,你老实告诉我,你们这次去江苏做的到底是什么生意?” “哥,我不是早跟你说了吗,我们做的是布料生意!” “你不说实话了吧!如果你们做的是正经生意,一旦货物被劫,怎么不去警察局报案?” “这大概是小川把报案的事忘了吧?” “什么事都可以忘,损失了那么多货物,报案这样的大事也能忘记?” “哥,这事你就别问我了,我躺在医院里,什么也不知道” 钱乾文生气地说:“不,你知道!因为你们做的是非法生意,不是贩大烟就是贩卖军火不,应该是贩卖军火!因为生意不熟不做,你们对大烟一无所知,不可能对大烟产生兴趣!” 钱乾武目光一黯,低头默然不语。 钱乾文继续说道:“你们从驻守在长江岸边的部队里搞到一批军火,一路畅通无阻,不料在进入温海境内时遭到军方拦截。于是,你们和军方发生一场激战。但货物还是被扣下了,你在逃跑中枪受伤,是不是这样?” 钱乾武惊愕地说:“哥,你你是怎么知道的?”钱乾文严肃地说:“我是搞新闻出身,有的是新闻界的朋友,还怕搜集不到关于你们的信息?再说,军方被你们打死三个,伤了个,这件事早已引起轰动,我能不知道?”钱乾武慌乱地避开钱乾文的目光:“这”钱乾文神色凝重地说:“现在军方正在全力搜查你们,你应该马上离开温海,出去避避风头!” 钱乾武一惊:“避避风头?”钱乾文说:“对,我已经作了安排,并向警察局告了假,说你身患重病需要休息一段时间,我今天晚上就送你去南浦的柳湖书院我朋友那儿养伤!”钱乾武茫然地说:“柳湖书院?”钱乾文说:“对,那地方你曾经去过,并不陌生,那里的大茶壶杜子龙是我的老朋友,他会尽力照看好你的!”钱乾武答应说:“好吧。” 钱乾文郑重其事地交待说:“还有你要把你们这次贩卖军火的行动过程详细和我谈谈,现在这件事还有很多疑问。比如,这件事是谁策划操纵的,石小川是受谁的指使,指使他的人有什么用意,然后又是谁告的密,这些都必须弄清楚” “滚,都给我滚!我一败涂地,无路可走了,你们还来烦我!滚蛋你们统统给我滚蛋!”石小川气急败坏,大发雷霆,猛地一把将桌上的文件资料和文具统统扫落地下。 站在写字台前的肖琳一脸惊愕,不知所措地与陶成义面面相觑。 陶成义慌忙上前劝说:“小川,你冷静点!”石小川痛苦地说:“不,我我怎么冷静,我已经焦头烂额了,他们还用这些东西来烦我,我怎么冷静得了?”陶成义小心翼翼地说:“小川,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发火解决不了问题,你还是冷静下来,大家一起想想办法” “哟,你们这是干什么?东西扔的满地都是,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陶成义正在劝说石小川,话未说完,池田一郎带着高桥芳子笑嘻嘻地走进门来。 石小川一惊,连忙起身迎接:“啊,池田先生!请,快请坐!” 池田一郎和高桥芳子在沙发上坐下,肖琳顾不得收拾零乱的地面,连忙泡茶端上。 石小川也过来在对面沙发上坐定,微微含笑说:“池田先生,真是难得,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儿坐坐呀?”池田一郎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些文件,摊在茶几上,哂然一笑:“石先生,我是无事不敢登你的三宝殿啊!今天特地上门,迫于无奈,我只怕又要惹你生气了” 由于《晨报》失去信用,失去读者,发行量一减再减,任凭石小川使出浑身解数,仍然不能起死回生,加上他性格暴戾,意气用事,闹得众叛亲离,报馆内部也是四分五裂,原本支持和拥戴他的人也一个个离他而去。池田一郎见时机已到,意气洋洋地带着高桥芳子到报馆上门逼债,软硬兼施地向石小川提出要与《晨报》合作,却遭到石小川的断然拒绝。 石小川气得脸色铁青,沉着脸道:“池田先生,难道你怕我到时候欠债不还?我借款的期限未到,你就想来收购我的报纸,这也逼人太甚了吧!”池田一郎阴阳怪气地说:“不,不是收购而是合作,我当然不怕你欠债不还,但我得提前让你有个思想准备,多给你一点时间考虑我们的合作问题。” “合作问题无须考虑,钱到时候我一定还你!” “不,不,还钱和合作是两码事,你不要混为一谈!” “那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决不会与你合作!” “为什么?” “因为我们的报纸不会与任何人合作,更不会与外国人合作!” 池田一郎冷冷地狞笑说:“石先生,话不能说得太死,事不能做得太绝,留点回旋的余地,对大家都有好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正中下怀 “日本人对《晨报》觊觎已久,温海领事馆有个叫池田一郎的日本间谍,这人阴险奸诈,是个中国通,曾多次来和我磋商,企图收买《晨报》,被我婉言拒绝。”钱乾文度假回来了,花海棠c黄炎成等得到消息,马上赶来看望。在钱乾文别墅的客厅里,谈起《晨报》的状况,钱乾文吃了一惊,警觉而不无担忧地说。 黄炎成也说:“是啊,日本早就有侵略中国的野心,他们对《晨报》感兴趣,无非是想控制《晨报》,使之成为他们侵华的舆论工具,我们不得不小心提防。”花海棠着急地说:“那怎么办呢?小川可能已和他们达成了协议”钱乾文严肃地说:“七姨太,这事你回去要提醒小川,千万不要堕入他们的圈套。”花海棠答应说:“好吧,我尽量劝阻他,叫他远离日本人!” 然而,为时已晚,高桥芳子已经用温柔的手段轻而易举地拿下了石小川,正在一家酒店的房间里与之兴云布雨,用金钱和玉体双管齐下,让石小川乖乖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成为她可以任意驱使的俘虏。令她意想不到的是,石小川其实很好驾驭,无论是上半身还是下半身她都能随心所欲,操纵自如。 柔和的灯影里,激情消退了的高桥芳子娇慵地歪躺在宽大舒软的床上,脸上红潮未褪,媚眼如丝,一副情迷意醉c芳心可可的模样。石小川穿着睡袍坐在窗前的一张椅子上吞云吐雾,心神不定地眺望望着窗外的夜景。 高桥芳子笑着招呼说:“小川,想什么呢?过来,你过来陪陪我嘛!” 石小川长叹一声,起身离开窗前,上床躺下。 高桥芳子一翻身搂住石小川,娇媚地笑道:“小川,怎么愁眉不展的,跟我在一起,你不能高兴一点吗?”石小川搂抱着高桥芳子,抚摸着那高挺的酥胸,怅然苦笑说:“我怎么高兴得起来?报纸要重新改版,一大笔债务要偿还,那么大一个窟窿我要想办法填补,我是心乱如麻,一点头绪也没有” 高桥芳子娇媚地一笑:“池田先生不是已经借给你钱了吗,资金困难解决了,有了钱,你还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的?”石小川心事重地说:“借人家的钱是要还的,我现在已是资不抵资,债台高筑,讨债的整天在屁股后面追着,稍有不慎,全盘皆输啊。”高桥芳子娇嗔说:“那你就想办法尽快赚钱呗!”石小川一愣:“尽快赚钱怎么赚?” 高桥芳子抿嘴想想说:“依我看,你若把借来的钱投入报纸的整顿改版之中,那钱也来的太慢了,效益也低。再说,还不知道能不能赚钱呢,若是仍然造成亏本,投进去的钱打了水漂,你就永远也别想把债还清了。”石小川感叹说:“是啊!我担心的就是这一点,所以不敢轻举妄动。”高桥芳子眨眨眼说:“我倒有个快速赚钱的路子,不知你愿不愿做?” 石小川眼睛一亮:“哦,你说!”高桥芳子笑着出主意说:“如今快速赚钱的办法多的是,比如贩大烟c贩军火c走私汽车药品等等,钱来得很快,也赚得多,搞不好做上一两次,就可以让你咸鱼翻身!”石小川抚掌叫好说:“嗯,对,对,这个主意不错!” 高桥芳子眼波一转,沉吟说:“我没其他的路子,贩卖军火我倒有点门路,我可以帮你介绍。”石小川正中下怀:“行,行,我就做贩卖军火的生意!”高桥芳子顾虑地说:“不过做这种生意,风险还是很大的,但你若小心谨慎一点,稍一转手,就能牟取暴利,称得上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日本人诱使石小川一步步坠入他们所设计的圈套,石小川果然中计,并没有把日本人借给他的钱用于改版办报,而是受高桥芳子的唆使,决定铤而走险,暗地里从事贩卖军火的勾当,凭着曾在杭州混迹的经验,以为这种生意一本万利,自己很快就可以赚起一大笔钱,从而扭转被动局面。 依依不舍地辞别高桥芳子,离开酒店,回到石公馆,石小川立即去书房见花海棠,瞒过贩卖军火一节,委婉地说告知了自己的安排和打算。 “什么,你要出远门?”花海棠吃了一惊,睁大眼睛,疑惑地说。石小川回答说:“是啊,有一笔生意要做,我要去趟江苏。”花海棠不以为然地说:“你一个办报纸的,想办法办好报纸就是了,做什么生意呀!”石小川诉苦说:“七妈,如今报纸的生意如今一落千丈,要想扭转局面,也需在时间。但现在我欠了那么多债务,总得先把债务还清了,我才能安下心来办报纸呀!” “你做什么生意?” “布料一大批布料,说是只要买给服装商,我就可以稳赚一大笔。” “生意上的事,我不懂也不想管,你打算和那些人去,什么时候走?” “明天一早就走,乾武c成义和我一起去。” 花海棠放下心来:“啊,你和他们一起去,我倒是可以放心的。哎,你和日本人的事,现在进行得怎么样了?”石小川闪烁其辞说:“噢,我已经和他们签了协议,钱也打到账户上了,只是这点钱,也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我得用这笔钱,找到一条生财之道” 花海棠提醒说:“钱先生和黄先生回温海了,我们见了面,他们提醒我,你若和日本人打交道,要多长几个心眼,千万别上了他们的圈套!”石小川答应说:“这我知道,我小心着呢,我出门赚钱就是为了早日把借他们的钱还清,然后和他们断绝关系,不再有任何来往!” 夜阑人静时分,餐饮店里零零落落的有一些顾客进进出出,侍应小姐在忙忙碌碌地招待客人。 陆尚娟独自一人坐在一张桌子旁等着,一个侍应小姐把一碗热腾腾的面条端来,放在她的面前。梁思铭走进店堂,到吧台上也点了一碗面条,付了钱后,转身寻找座位,一眼瞥见了正在吃面的陆尚娟。 梁思铭一怔,思忖少顷,走过去搭讪说:“小姐,请问我可以坐你对面吗?”陆尚娟爱理不理地说:“对面又没人,你想坐就坐呗。”梁思铭笑着说声“谢谢”,放下公文包,在陆尚娟对面坐下,继续搭讪说:“请问小姐,你是不是姓陆?” 陆尚娟不觉一愣,抬起头看着梁思铭:“怎么你认识我呀?”梁思铭恭维说:“陆小姐是温海城里出了名的大美人,有点身份的人谁不认识你呀!”陆尚娟很受用地一笑:“是吗!那你呢,你尊姓大名?” 梁思铭连忙从身上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卑人姓梁,名思铭,今天认识陆小姐,我深感荣幸!”陆尚娟看着名片,“咯咯”一笑:“啊,中央调查科的特派员原来是你呀!我听说过你这个人,但没见过你,想不到今天在这儿碰上了!”梁思铭讨好说:“我倒是见过陆小姐一两次,那时候陆小姐骄傲得像个公主,根本对我们不屑一顾” 陆尚娟幽怨地说:“时过境迁了!如今我被人甩了,落魄了,再也没人理我了”梁思铭佯惊地问:“怎么,陆小姐现在不和钱先生在一起了吗?”陆尚娟怨恨地说:“你不知道呀?我被那个苏雅心鸠占鹊巢了,钱乾文另觅新欢,把我给甩了。要不然,我怎么会独自一人在这种地方吃阳春面呢?” 梁思铭谦恭地说:“啊,对不起,我惹陆小姐不高兴了。”陆尚娟苦笑地说:“也没什么,甩就甩了呗!我年轻貌美,难道就没人喜欢了?我只不过是暂时落魄,总有一天我会遇上喜欢我的人,照样可以风风光光地过日子!” 梁思铭附和说:“对,对,陆小娟天生丽质,美貌出众,喜欢你的人有的是,钱乾文是有眼不识金香玉”陆尚娟抿嘴一笑:“梁先生真会说话!哎,你是不是也喜欢我呀?”梁思铭一副窘态,笑笑说:“当然,但是不敢” 陆尚娟忍俊不禁,恣意地娇笑了起来。 梁思铭本性好色,之所以整天在世人面前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只是因为囊中羞涩,无力拈花惹草而已,是属于那种“人不风流只为贫”的男人。当初,他上门调查施德明一案,见苏雅心貌美如花,风情可人,暗暗心仪,一直想入非非。不料,苏雅心心属钱乾文,未等梁思铭展开猎艳攻势,就被钱乾文捷足先登了,这事成为他的一段隐痛,也是梁思铭深深嫉恨钱乾文的原因之一。 意外邂逅陆尚娟,看着陆尚娟青春洋溢的姣好容颜和郁郁寡欢的落寞神情,梁思铭不禁心里一动,莫明其妙产生了一种报复的冲动。好在陆尚娟这时孤独苦闷,正需要有人给她安慰和排解寂寞。因而两人很快就粘上了,面对面地坐着你一句我一言地搭讪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铤而走险 宵夜吃完,梁思铭见有机可乘,不想放过这么一次来之不易的机会,陪陆尚娟出了餐饮店,两人并肩在街上有说有笑地漫步。一个有心勾搭,放胆调笑,一个眉目传情,恣意挑逗,渐渐地眉来眼去,越来越合拍。 陆尚娟秋波流转地试探:“这么说,梁先生是一个人在温海?”梁思铭哭丧着脸:“是啊,一个人在温海,夫妻分居两地,因为事情多,一年到头我难得回南京几次,”陆尚娟有意挑逗:“那梁先生身边没有女人,多寂寞呀!” 梁思铭苦笑地摊摊手:“我以国之大业为重,就讲不得儿女私情了!”陆尚娟不以为然地笑笑:“话虽如此,人是有七情六欲的,身边怎能没有女人呢?我觉得梁先生不能苦了自己,何不在温海找个女人,生活中也好有个伴。” 梁思铭说:“我也想找啊,可就是没有合适的”陆尚娟睥睨着梁思铭:“是吗?那什么时候我帮你物色一下,保证找个让你称心满意的。”梁思铭凝视着陆尚娟说:“那谢谢陆小姐了,只是若要我称意满意,除非有陆小姐这样的人品!”陆尚娟“卟哧”一笑:“梁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呀?” 梁思铭笑嘻嘻地说:“我实在是太喜欢陆小姐这种类型的女子了。所以,即使要找女人当然要以陆小姐为标准”陆尚娟妩媚地笑笑:“你真有意思!那好啊,还是让我去你家看看吧,也算是认认路。” 梁思铭喜出望外,连忙向一辆黄包车招了招手 漫步街头时他们已经郎情妾意了,陆尚娟提出要去梁思铭住的地方看看,其实等于默许,梁思铭心领神会。两人坐在黄包车上,挨挨挤挤,磨磨蹭蹭,肌肤相触,肢体互动,早被熊熊点燃。到了梁思铭的住处,他们都已迫不及待,哪里还按捺得住?一进门,就疯狂地搂抱在一起,狂吻着相互撕扯,等进了房间,两个人身上已经赤条条地一丝不挂了。 昨晚因张玉梅的痛哭吵闹,让梁思铭兴味索然,以至妻子打老远从南京赶来温海看望,他也没有履行丈夫的义务。如今,美人在怀,佳肴可口,年轻漂亮而又性感丰满,压抑多时的犹如火山爆发,不可遏制地喷薄欲出了。 卧室的床上,梁思铭奋勇鏖战多时,酣畅淋漓地大叫一声,筋疲力尽地从陆尚娟身上滚落下来,颓然倒在一旁,兀自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陆尚娟舒舒服服地躺着歇息了一会儿,渐渐地缓过气来,恹恹地看看喘息未定的梁思铭,坐起身套上衣服。 梁思铭也恢复了神气,畅快地喘息了一会儿,自言自语地喃喃说:“钱乾文啊钱乾文,虽然苏雅心让你捷足先登了,但我睡了你的旧情人,也算出了一口恶气”陆尚娟闻声一怔:“喂,你说什么呢?”梁思铭一惊坐起,陪笑说:“啊,没没说什么,我说今天有幸和你相爱,我的艳福并不比钱乾文差,苏雅心有什么了不起” 陆尚娟冷笑着瞪眼说:“哼,无聊,拿来!”梁思铭一愣,茫然说:“什么?” 陆尚娟不耐烦地说:“钱呀!你以为姑奶奶是白给人睡的吗?” 梁思铭悻悻起身,从公文包里拿出皮夹,取了几张递给陆尚娟。 陆尚娟蹙起娥眉:“就这么一点点你当我是街头卖肉的野鸡呀!”梁思铭怔了怔,又抽出两张递了过去。 “算,算,想不到你居然是个穷酸,算姑奶奶倒霉!”陆尚娟接了钱,没好气地说着,站起来到一旁穿衣,讥笑说:“凭你这么小气,也别想有钱乾文那样的艳福!” 陆尚娟不满地说着,穿好衣服,拎起小包,顾自往外走去。 “哎,你等等!”梁思铭连忙叫道。 陆尚娟闻声止步:“什么事儿,想留姑奶奶过夜吗?你要知道,过夜是要加钱的!”梁思铭苦笑说:“陆小姐,你这样子真叫人大失所望!”陆尚娟侧目说:“我怎么了?”梁思铭讪讪地说:“你以前那么高贵优雅,风情万种,如今怎么变得像只‘野鸡’似的?” “唉,现在我落魄了,人穷志短,这也怪不得我呀!”陆尚娟一颤,幽幽地叹息着说,也不急着走了,干脆在书桌旁的椅子上坐下,从包里拿出一面小镜子,整装梳理起来。 梁思铭凝视着云鬓散乱,容颜姣美的陆尚娟,忽发奇想,来了灵感,连忙趿上鞋子,穿了衣服,在陆尚娟身边讪讪地坐下,抱着试探的态度,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什么让我给你生个孩子?”陆尚娟听了大吃一惊,目瞪口呆地说道。梁思铭陪笑着说:“对!我妻子不会生育,我们很想要个孩子,无论男女都行。你若愿意,从现在起,你就住在我这里,安安心心地给我生孩子,期间的生活费用均由我负责。” 陆尚娟嗤之以鼻地冷笑说:“你光提供生活费用,就让我白白陪你睡觉,还要给你生孩子?梁思铭,你也太精明了,别异想天开,做你的黄粱美梦了,我怎么可能毫无报酬地给你白生孩子呢!”梁思铭问道:“那你说,你要什么样的报酬,才肯为我生孩子?”陆尚娟想了想:“嗯,除去日常生活开支的费用外,你每个月必须付我五十块钱的零花钱。生下孩子后,无论男女,你必须付我五千大洋作为报酬。”梁思铭吃惊地说:“五千大洋?陆小姐,这价格是不是太高了?” 陆尚娟思忖地说:“高了吗?嗯,如果你是真心诚意的,那就三千大洋,这个数绝对不能少了。你若连三千块大洋你也不肯付,那我们这生意就做不成了。我马上走人,就当我们从没遇见过。”梁思铭沉吟片刻,狠狠心说:“好吧,三千就三千!”陆尚娟撇嘴一笑:“那我们签个合同,写明双方自愿,只要孩子一生下来,不论男女,你马上付钱,不许拖欠!” 梁思铭和陆尚娟一拍即合,滚成一床,并达成一纸协议,若陆尚娟怀孕生下一男半女,由梁思铭一次性给陆尚娟三千大洋作为报酬。于是,在金钱孤诱惑下,陆尚娟心甘情愿地成了梁思铭的情妇,两人开始了同居生活。 长江南岸的部队驻地大门前,一名军官陪着石小川和钱乾武走来。 军官说:“石先生放心,我奉军长之命,已派车去军火库装运军火了。半个小时后,你们就可以出发,预计天亮之前,能抵达温海。”石小川从包里取出两根金条递给军官:“多谢严副官,这点小意思,请你收下。” 严副官接过金条,笑笑说:“石先生真够意思,我已命人给你多装了几箱弹药,我们的军车免费运送,在江苏境内保证安全。但一离开江苏地面,必须由你们雇车运送,我们概不负责!”石小川感激地说:“谢谢,多谢严副官关照!” 正说着,陶成义驾驶着轿车驶来,停在门前。 接着,一辆军用大卡车从里面驶来,轰隆隆地向大门外驶去。石小川和钱乾武分别向那个严副官握了握手,坐进车里,从车窗里伸出手来,向严副官挥手告别,轿车跟着大卡车徐徐奔驰而去。 温海境内的一个关卡上,一辆军用吉普急驰而来,从车上走下一身男装的高桥芳子,一个军官和一个警官连忙迎上前去。 军官问道:“高桥小姐,你的情报准确吗?”高桥芳子淡然一笑:“我的情报绝对准确,他们必定在凌晨两点左右到达这里,然后重新装车,驶往温海!”军官满口答应说:“好吧,那我立即派人在这儿设下埋伏,若你们的情报无误,我定叫他们插翅难逃!”高桥芳子得意地笑笑:“好,我保你们破获大案,立下大功,你们等着向上峰领赏吧!” 凌晨时分,温海和江苏交界处的荒郊野外,运载军火的军用大卡车开着雪亮的车灯驶了过来,嘎然停在路边。一班士兵们纷纷从车上跳下,忙着从军用卡车上搬下枪支弹药,装上另一辆民用大卡车。 石小川和钱乾武c陶成义从轿车上下来,站在路边,点起香烟,抽烟聊天。 石小川放松地吐着烟圈:“好了,离开江苏地面我们就安全了,天亮之前到达温海,我们把货直接运到军营抛售出去,一定赚个钵满盆满。”钱乾武提醒说:“小川,路上还是要多加小心。据我所知,温海这边也有几个关卡,我们不能麻痹大意。”石小川点点头说:“嗯,等他们把车装好,你跟着大车押送,以确保万无一失。”钱乾武答应说:“好吧!” 过了一会儿,一个排长过来报告:“石先生,货已经装好!” 石小川拿出一沓钱递给排长:“你们辛苦了,这点钱你们拿去慰劳慰劳弟兄们。回去你代我转告严副官,说我谢谢他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陷入圈套 “是,谢谢石先生!”排长应声转身跑步而去,坐进军用卡车的驾驶室里。 一帮士兵跟着纷纷上了军用卡车,军用卡车掉了个头,向来路驶去。 “走吧,我们上车!”石小川说着,扔掉烟蒂,和陶成义上了轿车,钱乾武则上了后面大卡车的驾驶室里。 两辆车一前一后缓缓驶离,渐渐加速,急驰而去。 温海这边的关卡上岗哨林立,戒备森严,那军官带着几个荷枪实弹的士兵守卫着关卡,严密盘查过往行人和车辆。 陶成义驾驶着轿车驶来,石小川从车窗里递出证件交给那个军官,军官接过证件看了看,交还给石小川,挥手放行,士兵搬开路障。陶成义驾驶车子通过关卡,驶到前面不远处停下等候。 大卡车随后驶来,停下接受检查。 军官看了看司机的证件,喝道:“下来,你给我下来!”卡车司机下了车,陪笑地递上香烟:“长官,嘿嘿,你抽支烟”军官挡开香烟,审视着问道:“你车上装的是什么东西?”卡车司机:“没什么,几只破箱子,还有一些废木料” “打开看看!” “嘿嘿,长官,一些废料,没什么可看的,你高抬贵手” “少罗嗦,赶快打开,接受检查!” “是,是!”卡车司机为难地看了看钱乾武,见钱乾武向他点了点头,忙答应一声,带着军官向车尾走去,几个守卡的士兵连忙跟着走向车尾。 副驾驶座上的钱乾武立即坐到驾驶室,毅然发动汽车。卡车怒吼一声,猛地向关卡冲去,走到车尾的官兵和司机目瞪口呆,大惊失色,惊呼道:“不好,他要冲卡!快,快把他拦住,快拦住他!” 钱乾武驾驶着卡车撞倒路障,加大油门,向前急驰而去。突然,不远处车灯齐亮,四五辆摩托车c吉普车从路边冲了出来,拦在大卡车前面。 官兵们举枪大喝:“停车,赶快停车!” 钱乾武情知不妙,驾驶着卡车横冲直撞,继续向前行驶。 “砰,砰”为首的军官果断地朝大卡车开了两枪。 士兵们一齐开火,打得卡车的车头火星迸溅,挡风玻璃哗然粉碎,钱乾武连忙低头躲避子弹,但火力很猛,打得他抬不起头来,卡车一头撞在一辆吉普车上,行动不得。 钱乾武迅速掏出手枪,一边还击一边拉开车门,冲出车子 枪声大作,喊声四起,坐在车里的石小川和陶成义一惊,连忙掏出手枪,跳下车来。 石小川见钱乾武与官兵们交上了火,连忙和陶成义从背后向官后发起攻击。几名士兵被撂倒,官兵们吃惊地回过头来,转身向石小川和陶成义拼命射击。 陶成义手持双枪,沉着射击,官兵们纷纷中弹倒地。 石小川喊道:“乾武,快,快走!” 钱乾武听到喊声,连忙开了几枪,跑了过来。一名军官瞄准钱乾武,扣动扳机,奔跑中的钱乾武一个倒栽葱,摔倒在地。石小川不顾一切地冲上去,一枪打倒那名军官,扶起钱乾武,陶成义双枪齐发,掩护石小川和钱乾武后撤。 “成义,快上车!”石小川将钱乾武抱上车,然后飞快地坐进驾驶室,发动汽车,大声喊道。 陶成义边打边退,打倒几名追上来的士兵,猛地拉开副驾室车门,跳进车里。 石小川驾驶着轿车飞驰而去,官兵们追赶不及,只能对着远去的轿车车尾一阵扫射 早晨,柳绿在卧室里侍候花海棠洗漱完毕,花海棠在梳妆台前坐下,对着镜子开始梳妆打扮。 “七妈,七妈!”叶萍在门口喊了一声,急匆匆走进门来。 花海棠闻声回头,诧异地说:“叶萍,出什么事了,这么慌慌张张的?”叶萍气喘吁吁地说:“七妈,小川回来了!”花海棠一怔:“小川他人呢?”叶萍慌乱地说:“他们在餐厅吃饭呢,他说他们昨晚遭遇强盗了,货物全被劫走,乾武还被打伤了”花海棠吃了一惊:“啊?快,快去看看!” 叶萍领着花海棠急急走进餐厅,“七妈”,石小川和陶成义正在狼吞虎咽地埋头吃早餐,见花海棠来了,连忙站起叫道。 花海棠着急地说:“小川,你们出事了,乾武他还好吗?” 石小川撒谎说:“昨晚我们出了江苏地面,遇上一伙拦路抢劫的强资,货物带车全被抢走了,我们不甘货物被抢和他们打了起来,结果他们被我们打伤了几个,乾武也被他们打伤了。现在我们已把他送到圣健医院,经过医生抢救,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花海棠忙问:“通知他的家里人了吗?”石小川垂头丧气地说:“还没呢,我们先回来报个信,然后再去通知他的家里人。”花海棠惴惴不安地说:“行,你们累了,吃过早饭先休息一下,再去警察局报个案,乾武家里由我去通知。” 医院病房里,钱乾武躺在病床上输液,花海棠坐在一把椅子上,钱乾文c苏雅心和钱乾武的妻子则伫足病床边,忧心忡忡地望着脸色苍白的钱乾武。 花海棠关切地问:“乾武,怎么样,好些了吗?”钱乾武虚弱地说:“好多了,谢谢七姨太关心。”钱乾文疑惑地说:“乾武,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遇上强盗的呢?照理说,我们这一带一马平川,无险可据,从没听说过有什么强盗呀?”钱乾武脸上掠过一丝不安,含糊地说:“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强盗,也许是流窜来我们这边的吧。” 钱乾文沉吟说:“就算是流窜来的,他们也不该荷枪实弹,这么猖獗啊!”花海棠丢个眼神,制止说:“钱先生,你别问了,他伤成这样,你让他多多休息,这些事情等他伤好了再说!”钱乾武不安地嗫嚅说:“小川惨了,借来的钱全投到了生意里,这下血本无归了” 花海棠安慰了钱乾武几句,与钱乾文出了病房,来到医院庭院里,花海棠和钱乾文沿着一条花团锦簇的林荫小道,一路漫步谈论。 钱乾文忧心忡忡地叹息道:“我知道现在小川已经一贫如洗,身无分文,乾武的医药费由我负责,请七姨太放心。但是,我更担心的是,面对这样的困境,《晨报》该怎么办?我估计这么一来,小川是很难维持下去了。”花海棠忧虑地说:“是啊,这种局面小川无论如何也维持不下去了。要不,我们把黄先生找来一起商量商量,好歹想出个办法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不,现在没到时候,这事我们不能操之过急!” “那我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陷入困境,一败涂地?” “当然不能让他一败涂地,但我们可以在暗中帮助他,让他渐渐恢复元气。” “怎么帮助?” 钱乾文坦言说:“资金上的事我们无能为力,但我们可以在报纸的舆论导向方面,暗中助他一臂之力,想办法让他重振旗鼓!”花海棠沉吟地点点头:“嗯,报纸的性质变了,受到读者欢迎了,发行量就会增加,就能挽回颓势。” 钱乾文点头说:“对!七姨太,我还有一个疑点。”花海棠注视着钱乾文:“哦,你说。”钱乾文分析说:“我以为这次小川去江苏,决不会是做布料生意那么简单,有可能他们从事的是非法生意,拦截他们的不是强盗,而可能是军方!” “这小川竟然这么胆大妄为!” “狗急了还跳墙呢,小川是被逼的。” “那这事待我回去好好问问他!” 钱乾文思虑地说:“你不用去问,你若去问,他决不会说实话,这事我们只要到警察局一查就清楚了。如果他们果然被强盗所劫,一定会向警察局报案,如果是被军方拦截,他们讳莫如深,绝对不会报警” 日本领事馆池田一郎办公室里,池田一郎伏案翻阅着一大堆宗卷资料,高桥芳子神色慌张地走进门来。 高桥芳子禀报说:“池田先生,石小川有消息了。”池田一郎坐直身子问:“哦,什么消息?”高桥芳子说:“据关卡报告,石小川的货被拦下了,但他们很凶狠,与部队发生激战,打死打伤了十几个官兵,被他们溜掉了。”池田一郎一惊:“石小川一共带去多少人?”高桥芳子说:“他们只有三个人,一个叫钱乾武,是警察署的警长,曾经当过石世禄的警卫连长,还有一个是石小川当兵时的战友,是个战斗英雄,枪法精准,他们个个勇猛善战,伸手不凡,所以” 池田一郎悚然地说:“所以,他们只有三个人给他们突出重围,还让对方死伤了这么人,这个石小川,简直是头莽牛,不可小觑啊!”高桥芳子询问说:“池田先生,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池田一郎思索半晌说:“既然石小川的军火被动,投入的资金都成了泡影,他已经无能为力了,那我们就该见机而作,逼他就范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步步紧逼 石小川通过高桥芳子的关系,从驻守在长江岸边的国民党军队里弄到一卡车军火,趁着夜色运往温海,在江苏境内一路畅通无阻,不料却在进入温海地面时遭到军警的拦截。双方激战一场,押车的钱乾武强行冲卡不成,反被军警打伤,石小川和陶成义凭着灵活机智,身手敏捷,打死打伤了几名军警,拼死救出身处险境的钱乾武,侥幸走脱,却是钱货两空,闹得血本无归。 石小川和陶成义狼狈不堪地回到温海,把钱乾武送往医院后,石小川回家稍事休息,就迫不及待地约见高桥芳子。好在高桥芳子柔情似水,善解人意,一进酒店房间,即用脉脉温情慰藉了石小川,让他那狂躁不宁的心绪渐渐平息了下来。 这会儿,石小川穿着睡衣,疲惫不堪c心事重重地倒在酒店房间的沙发上,愣愣出神。 高桥芳子一袭无袖连衣长裙,倒了两杯红酒走过来,一屁股坐在石小川大腿上,妩媚地笑笑:“来吧,我们干一杯,我给你借酒压惊!” 石小川默默地接过酒杯,与高桥芳子碰了一下,把酒喝了。 高桥芳子拿了空酒杯,起身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又走回来仍坐在石小川的腿上,用一双纤纤玉手勾住石小川的脖颈,撇嘴一笑:“哎,我说你们去贩卖军火,神不知鬼不觉的,军方的人怎么会知道呢?”石小川恨恨地说:“我也不知道是谁告的密,若让我知道了,我非宰了他不可!” 高桥芳子一愕,笑道:“是啊,你原本想借这一车军火咸鱼翻身的,这么一来鸡飞蛋打,计划全落空了,那个告密的人,真是罪该万死!”石小川问道:“池田先生知道这件事吗?”高桥芳子说:“暂时他还不清楚,但我想他很快就会知道的!”石小川沮丧地叹息说:“他借我的钱都被我亏掉了,如今我没钱了,还欠了一屁股债,已无力偿还,报纸连维持下去都很困难,更不用说东山再起,重整旗鼓了。” 高桥芳子试探地说:“那你何不与池田先生合作呢?”石小川一怔问道:“怎么合作?”高桥芳子嫣然一笑:“你把报纸的股份转让给他,让他成为你的大股东,你们合作一起办报。若资金不够,报纸维持不下去,他说不定又会拿出一笔钱来支持你呀!” 石小川一惊,一把推开高桥芳子:“不行,我的报纸决不能让你们日本人染指!”高桥芳子被告石小川推了一个趄趑,吃惊地埋怨:“干什么呀,不合作就不合作,干嘛这么粗鲁!” “嘻嘻,我粗鲁吗?”石小川怔了一怔,咧嘴嘻嘻一笑,忽然猛扑上前,抱起高桥芳子扔在床上紧紧摁住。高桥芳子挣扎地喊道:“石小川,干什么呀?你疯了!” “是,是,我疯了,我被你们逼得走投无路了,不疯才怪呢!”石小川疯狂地亲吻着,几下就把高桥芳子的衣裙撕碎剥落,粗野地狂笑着压了上去 石小川突然失去理智,变得粗暴疯狂,让高桥芳子饱受肆虐,苦不堪言。愁眉苦脸地回到日本领事馆,走进池田一郎的办公室,高桥芳子情不自禁地向池田一郎诉屈抱怨,大倒苦水,池田一郎听了也是大皱眉头,颇感意外。 “这么说,他几近崩溃了?” “是啊,他疯疯癫癫,已变得不通人性,不可理喻!” “那让他与我们合作的事,你和他谈过吗?” “我已经试探过了,他断然拒绝和我们合作!” “他断然拒绝?哼,只怕由不得他了,看来该我出马了!” “是,我对他已经无能为力,只有池田先生亲自出马,才能真正降服他!” 池田一郎摇头笑笑:“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接下来这个主角该我来唱了,而你应该退避一下。”高桥芳子一怔:“退避一下,怎么退避?”池田一郎告诫说:“我的意思是你以后少出面,不能让他知道这都是你设的圈套,尤其是不能让他们知道是你向军方告的密,你要尽量撇清你与这件事有任何关系,明白吗?”高桥芳子答应说:“是,我明白了!” 花海棠意识到事情并不会如石小川所说的去江苏贩卖布料遭遇强盗那么简单,马上让钱乾文着手进行调查。钱乾文通过新闻界的朋友,很快查清了日本人唆使石小川铤而走险c贩卖军火的事实。 这时候,钱乾武的身体已有明显好转,精神也恢复了不少。夜阑人静时分,钱乾武正倚在床头闭目憩息,钱乾文沉着脸进了病房,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一脸肃容地审视着钱乾武。 “乾武,你老实告诉我,你们这次去江苏做的到底是什么生意?” “哥,我不是早跟你说了吗,我们做的是布料生意!” “你不说实话了吧!如果你们做的是正经生意,一旦货物被劫,怎么不去警察局报案?” “这大概是小川把报案的事忘了吧?” “什么事都可以忘,损失了那么多货物,报案这样的大事也能忘记?” “哥,这事你就别问我了,我躺在医院里,什么也不知道” 钱乾文生气地说:“不,你知道!因为你们做的是非法生意,不是贩大烟就是贩卖军火不,应该是贩卖军火!因为生意不熟不做,你们对大烟一无所知,不可能对大烟产生兴趣!” 钱乾武目光一黯,低头默然不语。 钱乾文继续说道:“你们从驻守在长江岸边的部队里搞到一批军火,一路畅通无阻,不料在进入温海境内时遭到军方拦截。于是,你们和军方发生一场激战。但货物还是被扣下了,你在逃跑中枪受伤,是不是这样?” 钱乾武惊愕地说:“哥,你你是怎么知道的?”钱乾文严肃地说:“我是搞新闻出身,有的是新闻界的朋友,还怕搜集不到关于你们的信息?再说,军方被你们打死三个,伤了个,这件事早已引起轰动,我能不知道?”钱乾武慌乱地避开钱乾文的目光:“这”钱乾文神色凝重地说:“现在军方正在全力搜查你们,你应该马上离开温海,出去避避风头!” 钱乾武一惊:“避避风头?”钱乾文说:“对,我已经作了安排,并向警察局告了假,说你身患重病需要休息一段时间,我今天晚上就送你去南浦的柳湖书院我朋友那儿养伤!”钱乾武茫然地说:“柳湖书院?”钱乾文说:“对,那地方你曾经去过,并不陌生,那里的大茶壶杜子龙是我的老朋友,他会尽力照看好你的!”钱乾武答应说:“好吧。” 钱乾文郑重其事地交待说:“还有你要把你们这次贩卖军火的行动过程详细和我谈谈,现在这件事还有很多疑问。比如,这件事是谁策划操纵的,石小川是受谁的指使,指使他的人有什么用意,然后又是谁告的密,这些都必须弄清楚” “滚,都给我滚!我一败涂地,无路可走了,你们还来烦我!滚蛋你们统统给我滚蛋!”石小川气急败坏,大发雷霆,猛地一把将桌上的文件资料和文具统统扫落地下。 站在写字台前的肖琳一脸惊愕,不知所措地与陶成义面面相觑。 陶成义慌忙上前劝说:“小川,你冷静点!”石小川痛苦地说:“不,我我怎么冷静,我已经焦头烂额了,他们还用这些东西来烦我,我怎么冷静得了?”陶成义小心翼翼地说:“小川,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发火解决不了问题,你还是冷静下来,大家一起想想办法” “哟,你们这是干什么?东西扔的满地都是,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陶成义正在劝说石小川,话未说完,池田一郎带着高桥芳子笑嘻嘻地走进门来。 石小川一惊,连忙起身迎接:“啊,池田先生!请,快请坐!” 池田一郎和高桥芳子在沙发上坐下,肖琳顾不得收拾零乱的地面,连忙泡茶端上。 石小川也过来在对面沙发上坐定,微微含笑说:“池田先生,真是难得,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儿坐坐呀?”池田一郎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些文件,摊在茶几上,哂然一笑:“石先生,我是无事不敢登你的三宝殿啊!今天特地上门,迫于无奈,我只怕又要惹你生气了” 由于《晨报》失去信用,失去读者,发行量一减再减,任凭石小川使出浑身解数,仍然不能起死回生,加上他性格暴戾,意气用事,闹得众叛亲离,报馆内部也是四分五裂,原本支持和拥戴他的人也一个个离他而去。池田一郎见时机已到,意气洋洋地带着高桥芳子到报馆上门逼债,软硬兼施地向石小川提出要与《晨报》合作,却遭到石小川的断然拒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上门讨债 石小川气得脸色铁青,沉着脸道:“池田先生,难道你怕我到时候欠债不还?我借款的期限未到,你就想来收购我的报纸,这也逼人太甚了吧!”池田一郎阴阳怪气地说:“不,不是收购而是合作,我当然不怕你欠债不还,但我得提前让你有个思想准备,多给你一点时间考虑我们的合作问题。” “合作问题无须考虑,钱到时候我一定还你!” “不,不,还钱和合作是两码事,你不要混为一谈!” “那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决不会与你合作!” “为什么?” “因为我们的报纸不会与任何人合作,更不会与外国人合作!” 池田一郎冷冷地狞笑说:“石先生,话不能说得太死,事不能做得太绝,留点回旋的余地,对大家都有好处” 石小川不肯屈服,断然拒绝与日本人合作,粉碎了池田一郎企图收购《晨报》的阴谋,而钱乾文查清了日本人唆使石小川贩卖军火的事,为躲避军警的追捕,悄悄把钱乾武送往柳湖书院,并秘密进入深入侦查,以戳穿日本人的阴谋,及时挽救《晨报》和石小川。 “为以防万一,我今天一早就把乾武送去柳湖书院了。他和我说,小川贩卖军火,完全是受那个池田一郎和高桥芳子的唆使,包括军火的货源和联系人,也都是高桥芳子提供的。”花海棠和钱乾文c黄炎成一起坐在钱家别墅的客厅里喝茶谈事,钱乾文心事重重地说。 花海棠不禁目瞪口呆:“原来这都是日本人的阴谋!小川什么事都瞒着我,想不到他胆大包天,居然做起贩卖军火这种违法勾当来了”黄炎成严肃地指出:“问题在于,日本人借钱给他,又不让他用于办报,而是唆使他铤而走险,贩卖军火,你们说这里是不是大有文章啊!” 钱乾文分析说:“对,大有文章!据我分析,这是日本人给小川设了一个套,他们是想借此控制小川,进而迫使小川屈服于他们,把《晨报》掌握在他们手中。”花海棠着急地说:“小川急于赚钱还债,走出困境,重整旗鼓,为巨大的利益所诱惑,才中了圈套,我们得尽快提醒他,让他迷途知返,悬崖勒马!”钱乾文沉思着说:“要想让小川清醒过来,首先要戳穿日本人的阴谋。所以,我正在展开秘密调查,尽快想办法弄清楚是谁告的密,到底是谁向军方通风报信。” 黄炎成想了想说:“这事好办,只要找到那天负责关卡的军官就行了。”钱乾文苦苦一笑:“这我知道,我已经调查过了,那天负责关卡的军官已被小川他们打死了!”黄炎成一愣:“啊,那关卡上应该还有其他人吧?”钱乾文忧虑地说:“当然还有其他人,但那些士兵查起来困难就大了!” 石小川债台高筑,积重难返,四面楚歌,山穷水尽,陷入困境,讨债的人却纷至沓来,并闹到石公馆向石世禄讨债要钱。石公馆里讨债的人一天到晚吵吵闹闹,络绎不绝,让石世禄疲于应付,不胜其烦,实在心力交瘁,支撑不下去了,他只得把债主和石小川召集到一起,协商调解,共谋良策。 客厅里坐满了讨债的人,乱哄哄地争吵议论不休。 石世禄精神萎靡不振地坐在正中的沙发上,睁着一双昏花的老眼,望着眼前乱糟糟的场面,神情恍惚,惴惴不安。 石小川和陶成义远远地坐在边上聆听,柳绿和桃红则伫立门边侍候, 庄子民生气地说:“石司令,事到如今,我也顾不得情面了。自从你的儿子石小川接管《晨报》以来,茫然无措,毫无头绪,弄得得报纸失去信用,失去读者,发行量一减再减,连连造成亏空,再这么下去,如何是好?也不怕你笑话,我那点钱是用来养老的,如今全都扔在报纸里了,一点进账也没有,这日子没法过了。因此,请你老人家高抬贵手,还是早点把钱还给我吧!“ “是啊,石司令,我那点钱也是养命防老的啊,你们一定要还给我,不然我就没法活了!”一个白发苍苍的绅士也可怜巴巴地说道。 “《晨报》闹到这种地步,眼看没什么希望了。石司令,你还是把钱退还给我们,也好让我们省心”讨债的人纷纷向石世禄陈情。石世禄小心安抚说:“各位别着急,报纸只是暂时困难,情况很快就会好转,欠大家的钱很快就能还上,只是还要需一点时间,请各位再宽恕几天 一老人说:“不行,我们信不过石小川,钱不能再拖了,必须马上还给我们!”“对,对,我们不能再等了,请石司令马上还钱!”众人纷纷起哄,闹成一团。 石世禄心乱如麻,颓然坐着,愣愣地说不话来。 “各位叔叔,伯伯,大家听我说两句!”石小川忍不住说道:“报纸现在确是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但是这困难是暂时的,大家不必担忧,终有一天我会重振旗鼓,开创出一个崭新的局面,欠大家的钱我会一分不少地还给你们” “你小子吹什么牛,说什么大话!”庄子民声色俱厉地喝道:“就凭你,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沉迷酒色的花花公子,你也妄想重振旗鼓,开创新局面?”石小川一怔:“庄叔叔,你先听我说” 庄子民恼怒地说:“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那些破事!你除了花天酒地,把一个个女人往床上拉之外,还有什么本事?不知羞耻的东西,你想把《晨报》经管好?别白日做梦了!”石小川被臭骂一顿,心有不甘地欲分辨:“庄叔叔,我” “这里没你的庄叔叔,你也没资格在这里说话!滚,快给我滚出去!”庄子民走到石小川面前,厌恶地用拐杖指着石小川的脑门,怒气冲冲地说道。 石小川陪小心说:“庄叔叔,你误会我了,其实”“滚,我叫你滚,我们不想听你的屁话,快滚,滚得越远越好!”庄子民显然被激怒了,抡起拐杖向石小川的脑门重重击去。 石小川顿时被打得头破血流,慌忙用手捂住伤口,鲜血兀自从指缝汩汩冒出,把手染得血红。庄子民轻蔑地冷笑着,傲然回到自己的位置目不斜视地坐下。石小川恨恨瞪了庄子民一眼,意欲发作,陶成义慌忙以目示意,拉起石小川,扶着他匆匆走出客厅。 “该死的老狗,他活得不耐烦了,敢打我,我非杀了他不可!” “是啊,老头蛮横的,脾气也暴躁,竟敢当众打人他是不是没钱用,急眼了?” “什么呀,他是个大富翁,有的是钱财!” “他有的是钱为了那点钱就动手打人?” “哼,庄子民那只老狗,他自己找死,怪不得我!” 石小川经过包扎,头上缠着绷带,躺在房间外厅的卧榻上休息,恶狠狠地对在一旁照料的陶成义说。 花海棠听说石小川挨了打,不由得大吃一惊,慌忙带着叶萍和柳绿匆匆赶到石小川房里看望。谁知,刚劝慰了几句,梅莹就找来了,要她快去石世禄房里。花海棠不敢怠慢,连忙匆匆又到了石世禄房里,只见石世禄气哼哼地坐在轮椅上,不停地转来转去,显得十分焦躁不安。 花海棠走进门来说:“司令,你叫我?”石世禄满脸不悦地问:“小川呢?” 花海棠说:“他包扎了伤口,有事出去了。”石世禄气呼呼地说:“你去把他找来,我要好好训训这个混账小王八蛋!好端端的一张报纸被他搞得面目全非,混乱不堪,闹得负债累累,我的老脸都给他丢尽了,今天差点没把我气死!” 花海棠嗫嚅说:“他今天被庄子民打了”石世禄满脸怒容地说:“他活该,打得好,不给他一点教训,小王八蛋不知道怎么做人!”花海棠迟疑了一下,难过不安地说:“司令,以前我和你说过,小川不懂办报,也管不了报纸,不能把报纸交给他,可你不听,非要他当这个总理。现在可好,报纸搞糟了,陷入泥沼,惹下这么大的麻烦,还欠下一屁债,这以后” 石世禄怔忡了一下,悔恨地说:“当初我不是望子成龙心切吗,想着那是自己家的产业,总该让自己的儿子经管才好没想到这小子不成器,弄得一败涂地,再这么下去,这局面怎么收拾?”花海棠想了想,提议说:“依我看你还是把乾文叫来,你和他好好商量一下。” 石世禄一愣:“钱乾文我那样对待他,他还肯听命于我吗?”花海棠沉吟说:“你对钱氏兄弟恩重如山,这次你虽然做的有点不近人情,但乾文是不会记恨你的。你若叫他帮小川一把,他也许不会推辞”石世禄犹豫稍顷,点头说:“嗯,你说得对,我和他们兄弟情同父子,小川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不会袖手旁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出面救急 池田一郎和高桥芳子身穿和服,随着音乐在茶座的一个包间里手舞足蹈地跳舞。跳了一曲,乐声停了,池田一郎和高桥芳子也停了下来,愉快地笑着在茶几前相对席地而坐,高桥芳子连忙侍弄杯盘,烹茶调茗。 池田一郎舒心地笑道:“哈哈浮身难得半日闲啊,今日难得有时间和高桥小姐来这里品茶跳舞,真是舒坦极了!”高桥芳子抿嘴一笑,娇滴滴地说:“那好,以后我经常陪池田先生来这里喝喝茶c跳跳舞,散散心好了!” 池田一郎笑眯眯地说:“有香茗可品,有音乐相随,又有美人陪伴,那是神仙般的日子啊!只可惜我是个碌碌之人,没有那样的闲情逸致啊!”高桥芳子斟了一杯茶端给池田一郎:“池田先生是在为石小川的事忧心吧?” 池田一郎感叹说:“是啊,石小川始终不肯就范,态度还很强硬,要他听从于我们,只怕还得花一些心思啊!”高桥芳子怔了一下:“池田先生,你说石小川的态度之所以这么强硬,会不会有恃无恐,身后有人在支持他呢?” “对,他背后的确有人!” “是谁?” “钱乾文也可以说是以钱乾文为代表的一批人!” “一批人?” 池田一郎不无顾虑地说:“嗯!其实在与我们交往的过程中,石小川是很孤立的,他几乎遭到了身边所有人的反对,钱乾文c七姨太c黄炎成c钱乾武,还包括他那个行将就木的父亲石世禄!”高桥芳子一悚:“这么多人反对他,怪不得他坚决拒绝和我们合作呢!” 池田一郎忧虑地说:“你知道吗,钱乾武已经被转移了,现在不知所踪!”高桥芳子吃惊地说:“什么,被转移了,谁干的?”池田一郎猜测说:“钱乾文!据我所知,他正在展开调查,非要查清楚石小川贩卖军火的幕后策划者和指使人,还有向军方通风报信的人。”高桥芳子大惊:“啊,这么说他是在调查我们?” 丽日蓝天,白云悠悠,绿树成荫,蝶飞燕舞。 钱家别墅的花园里,黄炎成和苏雅心的儿子披着斜阳余辉,在绿茵茵的草坪上打球嬉戏玩耍,苏雅心则跑来跑去地为他们捡球,忙得不亦乐乎,欢声笑语此起彼伏,在花园里悠悠飘荡。 花海棠和钱乾文在林荫小道上并肩漫步,倾心交谈。 “司令真的这么说?” “是啊,老头子知道自己错了,不好意思叫你过去。如今事情闹到这步田地,他也急了,要我找个适当时机,请你过去,好好商量一下。” “好吧,什么时候我和炎成一起过去见见司令,好歹商量个解决的办法来。” “哎,你调查的事情有进展了吗?” “有了,我已查明,那天是高桥芳子女扮男装,亲自去关卡通风报信的!” 花海棠一惊,恨恨地说:“啊,这个歹毒的日本女人,她让小川去贩卖军火,又跑去关卡告密,这也太凶残了!”钱乾文若有所思地说:“这个高桥芳子是个间谍,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控制和掌握《晨报》,作为他们侵华的舆论工具。为达到目的,他们往往不择手段!” 花海棠着急地说:“那这事小川还蒙在鼓里呢,要不要立即提醒他?”钱乾文思虑地说:“那倒不必,还是到时候再说吧。他那种性格,太易冲动,还不知道又会闹出什么难以收拾的事来呢!” “自从《晨报》易主,报纸的性质发生蜕变后,因它不再对国民政府造成危害,《晨报》的事,我们很少过问。但近来他们又有了新动向,一是报纸的言论又开始涉及政治,变得激进,二是他们和日本人走的很近,种种迹像表明,日本人似乎在打《晨报》的主意。”黄曼莉正在自己的办公室整理一些电文资料,梁思铭走进门来,神色凝重地对她说。 黄曼莉一惊:“哦,这倒是新动向,特派员对此有何安排?”梁思铭思虑地说:“我以为我们不能放松对《晨报》的监督,尤其不能让日本人插足!”黄曼莉答应说:“好吧,从明天开始,我们继续侦查,决不能让日本人接近报纸。” 梁思铭在调查科办事处召集有关人员,开会分析研究当前《晨报》的新动向,布置了监督检查任务,一直忙碌到晚上七八点钟,才离开调查科办事处,回到自己的住所。当他提着公文包,拎着在路边小吃店买来的熟菜走进家门,只见陆尚娟恹恹地躺在床上。 梁思铭歉疚地笑着问道:“宝贝,怎么了?”陆尚娟埋怨地叫苦说:“我肚子饿了,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呀!”梁思铭陪笑说:“啊,对不起,今天事多,我回来晚了,我这就去给你烧饭。”陆尚娟一骨碌坐起:“你等一等。”梁思铭一愣:“怎么了?” 陆尚娟“咯咯”一笑:“特派员先生,今天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梁思铭疑惑地问:“说吧,什么好消息?”陆尚娟笑咪咪地说:“我告诉你吧,我怀孕了,你就要当父亲了!”梁思铭不敢置信地说:“真的?”陆尚娟娇嗔地笑道:“当然是真的了,今天下午我去医院检查了,医生说已经两个多月了!” 梁思铭惊喜地愣了愣,上前一把抱起陆尚娟,激动地喊道:“哇,太好了,我就要当父亲了!”陆尚娟开心地笑道:“那我问你,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梁思铭喜不自胜地说:“当然要儿子了,不过女儿也行,不管生男生女,只要是我的孩子,什么都行!” 石世禄的老友庄子民把石小川打得头破血流,让石小川觉得当众蒙羞,无地自容,怀恨在心,暗暗动了杀机,发誓有朝一日非杀老狗报仇不可。这天晚上,昏黄的灯光下,陶成义独自待在房里,借着灯光,正在检查和擦拭着自己的那些枪支,门上轻轻敲了两下,石小川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成义,别擦了,快跟我走!” “去哪儿?” “去西郊。” “去干什么?” “别问那么多,我叫你去你就去!” “好吧!要带枪吗?” “带上,快走!” 闪电破空,雷声隆隆,天地漆黑一团,只有几盏路灯昏昏惨惨的放射着微弱的光芒。石小川和陶成义飞跑而来,在庄家别墅的围墙边潜伏下来。 别墅里响起几声狗吠。 石小川从衣袋里掏出一个纸包,将两个肉包子扔进别墅里。过了一会儿,别墅里传来几声狗的“呜呜”哀鸣声,很快没了动静。 石小川一跃而起,攀上围墙,纵身跳下,进入别墅里,陶成义也纵身跳进别墅,消失在黑暗里。 稍顷,三人蒙面人紧跟着潜行而来 别墅书房里,书架c书柜摆满整个书房,搜集来的古董和奇珍异宝把书架c书柜堆的满满,看上去有条不紊,琳琅满目。 灯下,庄子民坐在一张书桌前,手里拿副放大镜,鉴赏着眼前的一大堆玉器古玩。 过了一会儿,庄子民喊道:“阿福,阿福。”阿福里面跑了过来:“老爷,你叫我?”庄子民问道:“我前几天弄来的那块宝石呢?”阿福说:“在,在里面呢!”庄子民催促说:“快,快去拿来!” “是”阿福答应一声,急忙跑了进去,稍顷端了一块宝石出来,放在桌子上。 庄子民拿起放大镜欣赏着,自得地说:“阿福,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阿福说:“不知道,我看上去是块花花绿绿的石头。”庄子民眼睛一瞪,斥道:“蠢货!这是一块罕见的宝石,叫做满天星。你看到没有,这块原石上布满无数形状大小不同的宝石,数也数不清。”阿福凑上去看了看:“啊,果然有很多宝石,蓝蓝的,很好看。” 庄子民说:“哎,你看仔细点,这些宝石不光是蓝的,还有红的c白的,黄的c绿的,就像天上的繁星,熠熠生辉。”阿福再定睛一看:“啊,还真有啊!”庄子民含笑问道:“你知道这块宝石值多少钱吗?”阿福茫然地摇摇头:“不,不知道,一块石头又派不了用场,能值多少钱。” 庄子民摇头叹息说:“蠢货,蠢货,这块宝石不说价值连城,也与金子同价,这是一块无价之宝啊!”阿福愣愣说:“无价之宝?既然无价,也就是没有价格,连价格都没有的东西也值钱吗?”庄子民生气地说:“去,去,对牛弹琴,跟你说了也是白搭,你去睡吧!”阿福答应说:“是,我去睡了老爷,那你呢?”庄子民说:“我还没有睡意,再坐一会儿吧。” “好吧。”阿福伸伸懒腰,打了几个呵欠,懒洋洋地顾自去了。 庄子民拿起放大镜,兴致勃勃地继续观赏, 石小川和陶成义悄无声息地推门进屋,蹑手蹑脚走到庄子民身后,陶成义迅速拔出手枪指住庄子民的脑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 “收购”《晨报》 庄子民一惊,回过头来:“谁?”石小川冷笑说:“老东西,不认识我了?”庄子民不屑一顾地说:“你小兔崽子,你你要干什么?”石小川恶狠狠地骂道:“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你竟敢当众打我,我特地来要你的命!” “啊,你”庄子民大惊失色,欲待呼喊。 石小川对准庄子民的额头狠狠一枪托,庄子民顿时头破血流,倒在椅子上昏厥过去。 石小川冷笑一声,把枪往腰间一塞,又伸出双手,死死卡住庄子民的脖子,庄子民挣了几挣,就断了气,瘫软下来 第二天上午,叶萍在外间为一幅刚完成的画作调料上色,石小川仍在卧室的床上呼呼酣睡。石世禄拄着拐杖怒气冲冲地闯了进门来,直奔卧室,身后跟着神色惴惴不安的花海棠。 叶萍一见势头不对,连忙放下手中画笔,也慌里慌张地跟着走进卧室。 石世禄走到床前,怒视石小川,一声不吭,举杖就打! 石小川吃痛不起,从梦中惊醒,以手护头,喊道:“干什么,你干嘛打我?” “该死的畜生,孽障,我打死你打死你!畜生,孽障,我我要活活打死你”石世禄气怒交加,举着拐杖狠命乱。 “司令,你息息火,有话好好说,不要打了,不要打了”花海棠慌忙上前拉住石世禄,哀求道。 叶萍也哭着劝解;“司令,别再打了,你自己的身体要紧,不要再打他了” 拐杖被花海棠夺下,人被叶萍拉住,石世禄动弹不得,人却气得浑身发颤。 花海棠连忙端了一把椅子,让石世禄坐下:“司令,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呀?”石世禄怒吼道:“你问他,你让他说,他昨晚干什么去了!”花海棠忙问石小川:“小川,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为什么惹你父亲生气?”石小川一惊,抵赖说:“没有,我没干什么?” 石世禄暴跳如雷地怒吼:“你杀了人,还说没干什么?” “啊,杀人了”花海棠和叶萍惊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石小川还抵赖说:“没有,我什么事也没干,谁说我杀人了?“ “你你还敢抵赖,看我不打死你!”石世禄怒不可遏,踉跄站起,又去拿拐杖打石小川,但拐杖早已被花海棠藏过,他遍寻不着,只得恨恨作罢。 花海棠劝道:“司令,你别生气,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来听听”石世禄痛心疾首地流泪说:“庄子民死了,昨天晚上被人活活掐死在书房里,他的额头也被人砸得头破血流,你说这还不是小川干的?庄子民虽然脾气不好,盛怒之下打了小川一下,但他罪不足死,小川怎么能衔恨报复,杀人害命呢?” 花海棠凛然一颤:“小川,庄子民真是你杀的吗?”石小川心一横,顶撞说:“不,我没杀他,你们无凭无据,凭什么说是我杀的?”石世禄怒不可遏地骂道:“好,好,你这个丧心病狂的畜生,没有人性的东西,你等着,等警察局拿到证据,我看你怎么说!海棠,扶我回去!” 花海棠狠狠瞪了石小川一眼,连忙递上拐杖,与叶萍一起搀扶着石世禄走出门去 石小川挟恨报复,掐死了庄子民,自以为无人知晓。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日本间谍暗中跟踪尾随,不仅掌握了石小川的杀人证据,还掠走了一大批珠宝古玩。《晨报》欠债不还,还闹出了人命,人们纷纷怀疑石世禄的老友之死与石小川有关,警方马上介入调查。石小川尽管百般抵赖,但受到怀疑,信誉更是一落千丈。 石小川在报馆总理案据而坐,骇然盯着眼前的一大堆报纸瞠目结舌,惊慌失措,愣愣地发呆。 陶成义神色慌张地说:“小川,情况不妙啊!各家报纸都登了那个庄子民被害的报道,说得绘声绘色,都把矛头指向你,《新闻报》还把你曾被庄子民打伤额头的事也说了,把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这事我欠考虑了,他们都开始怀疑我了。” “我还听说警察局已开始调查。” “成义,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陶成义仗义地说:“现在的办法,你只能把杀害庄子民的事儿往我身上推,说你什么不知道,是我看到你被庄子民打伤,出于义气,我为朋友报仇,才杀害了庄子民。”石小川摇摇头:“不,不,那怎么行,我绝不能那么做!”陶成义焦急地说:“那你说怎么办呢?”石小川心乱如麻地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反正走一步算一步,只能到时候再说了。” 花海棠用轮椅推着石世禄在花园的芳草小径上漫步而行。 花海棠柔声劝道:“司令,俗话说‘虎毒不食子’,不管怎么样,小川是你的儿子,他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得多多包涵才是!”石世禄气恨恨地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天经地义!他杀了人,闯了祸,理应由他自己承担,我可管不了那么多!” 花海棠惴惴不安地说:“可是,你就这么一个儿子,万一”石世禄恼恨地说:“自作孽,不可活,他那性子,再这么下去,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呢!”花海棠踌躇了一下,欲待再劝:“司令,那” 正在这时,桃红匆匆跑来禀道:“司令,七姨太,有客人求见。”花海棠一怔,警觉地问:“哦,是什么人?”桃红禀道:“一男一女,两个日本人,要见司令。”花海棠暗吁一口气:“好吧,请他们稍等,我们马上过去!” “是”桃红答应一声,连忙转身往回跑去。 池田一郎和高桥芳子盛气凌人地坐在的石公馆客厅里喝茶等待,花海棠推着石世禄走进门来,与桃红c柳绿一起扶石世禄在沙发上坐下,含笑瞥了池田一郎和高桥芳子一眼,也挨着石世禄端然而坐。 等池田一郎说明来意,花海棠吃惊地说:“什么你们想收购《晨报》?” 池田一郎皮笑肉不笑地强调说:“不是收购,而是合作!小川先生欠了我们一大笔钱,又无力偿还,所以我们愿意和小川先生合作,共同经营《晨报》” 石世禄生气地说:“不可能!我们决无可能和你们日本人合作!”池田一郎微微一笑:“不愿合作也可以,但你们必须考虑还钱的事,”花海棠不卑不亢地说:“欠你们的钱当然要还,但这事我们事先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池田先生可以和我们说说吗?”池田一郎笑着说:“可以,当然可以!” 高桥芳子把一个档案袋递给花海棠:“七姨太,这是小川先生和我们签订借款协议,请你过目。”花海棠接过档案袋,凝目高桥芳子:“你就是高桥芳子小姐?”高桥芳子回答说:“是,我叫高桥芳子!”花海棠微微含笑说:“怪不得呢,你长得真漂亮!”高桥芳子一怔:“七姨太,以前听说过我?” 花海棠饶有深意地一笑:“听说过,听得耳朵都起老茧了。前些日子老听小川提起你,一直对你赞不绝口,你们不是很要好的朋友吗,今日怎么上门逼债来了?”高桥芳子脸上一红,尴尬地笑笑:“对不起,我们公事公办,出于万不得已”花海棠会心一笑,看了看合同:“啊,合同没什么问题,但这是小川向你们借的钱,两位好像并不应该找我们讨取吧。” 池田一郎阴阳怪气地冷笑说:“七姨太,钱是小川先生借的,但你们是小川先生的父母,石老先生还是报纸的董事长,你们儿子无力偿还,我们上门来向你们父母讨取,这么做并不过份。”石世禄气愤地怒道:“放屁!我们根本不知道他借钱的事,你要讨向石小川去讨,和我们毫无关系!” 池田一郎毫不介意石世禄态度:“石老先生,你这话说错了。小川先生借钱是为了报纸,并没用于个人花销,你是报馆董事长,我们当然得找你。何况,我们并不是非要石老先生还钱不可,我们更看重的是怎么与你们合作”石世禄气得浑身发抖:“不可能,你别痴心妄想了,我们不可能与你们合作!” 池田一郎沉下脸来,冷哼一声说:“哼,石老先生,多说无益,现在你只有两种选择,要么还钱,要么和我们合作!”石世禄断然拒绝:“不,合作不可能,还钱你找石小川!” “好,那我们法庭上见!高桥小姐,我们走!”池田一郎沉着脸站起身来,冷冷地说道,转身就走。 高桥芳子连忙收拾茶几上卷宗,跟着出门。 “你你畜生,孽障,我我”石世禄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池田一郎的背影嚷嚷着,眼睛一翻,一头栽倒在沙发上,昏厥了过去,。 “司令,司令”花海棠大惊,慌忙上前扶住石世禄,喊道:“柳绿c桃红,司令昏过去了,快来人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将计就计 池田一郎和高桥芳子上门逼债,石世禄本是风中残烛之人,哪经得起这般凌辱,气得老病复发,中风偏瘫,当场昏倒,被紧急送往医院抢救。石小川接到花海棠的电话,倒也不敢含糊,匆忙赶到医院看望了昏迷不醒的石世禄,后悔懊恼不已。晚上回到花公馆,知道花海棠必然要训诫责斥,跟着进了书房,耷拉着脑袋,一脸愧疚地站在一旁听训, 花海棠阴沉着脸坐在椅子上,柳眉倒竖地瞪着石小川,厉声训斥:“你整天闯祸惹事,庄子民的事还没个了结,你又惹上了日本人。你父亲气得旧病复发,当场昏倒,被送到医院抢救。医生说了,他中风偏瘫,很有可能从此神智不清,卧床不起”石小川两眼冒火,恨恨说:“池田一郎也太过份了,我这就找他去!”说着,石小川拔腿就走。 “站住!”花海棠厉声喝道:“你找他干嘛,你嫌惹的事不够多,闯的祸还不够大吗?”石小川气愤地说:“狗日的池田一郎他闯到家里来为难你们,我岂能和他善罢干休!” 花海棠劝说道:“你欠人家的钱,他找上门来讨债,这并不算过份,你没有理由去责怪他们。现在你最要紧的是先冷静下来,好好考虑一下,该怎么应付眼前的这个局面!”石小川沮丧地说:“七妈,我债台高筑,内外交困,已经无法可想,这个局面只怕很难支撑下去了” “支撑不下去也要支撑!你就不能动动脑筋,想想办法?” “脑筋我已动遍了,能想的办法也都想了,我” “你还是去找钱乾文商量一下吧,让他帮你出出主意!” “钱乾文,他能帮我?” 花海棠一声叹息说:“他虽帮不了你多少忙,但能为你出出主意,还有明天乾武回来了,庄子民的事你可托他到警察局走动走动,你们商量个妥当的解决办法来!” 石小川经花海棠提示,幡然醒悟过来,发觉自己上了日本人的当,无形之中被日本人所利用,而且已经陷得很深。痛定思痛之后,石小川急于摆脱日本人的控制,听从花海棠的意见,主动去向钱乾文要求和解,欲把《晨报》交还给钱乾文经管。池田一郎和高桥芳子不失时机地找上门来,软硬兼施c连哄带吓地拦住了正要带着陶成义去钱家别墅的石小川。 原来,池田一郎拿定主意趁火打劫,收买石小川,把《晨报》据为日本人的舆论工具,见钱乾文屡屡劝阻石小川,破坏他们的计划,使其阴谋不能得逞,十分恼火。石小川虽对日本人恨得咬牙切齿,口口声声向花海棠表示与日本人划清界线,不再来往,却挡不住高桥芳子的温柔攻势,三下两下就解除了戒备,把花海棠的警告抛诸脑后,又进了日本领事馆,和池田一郎坐在了一起,却是话不投机,又撕破脸皮。 石小川冷笑地说:“池田先生,合作的事你不要提了,也别打你的如意算盘了,我说过不会跟你们合作,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池田一郎陪笑说:“小川先生,你听我说”石小川烦躁地说:“你不用说了,说了我也不想听,到此为止吧!告辞了,成义,我们走!” 说着,石小川招呼一声,从沙发上站起,与陶成义一起向门外走去。 “等等!”池田一郎着急地喊道。 池田一郎的话音刚落,房门突然被推开了,几个日本便衣闻声闯进门来,用枪指住石小川和陶成义。 石小川和陶成义也不含糊,迅速拔出手枪,对准了池田一郎和高桥芳子。 石小川不屑地说:“池田先生,跟我玩这一套,你是不是想和我同归于尽啊?” “这嘿嘿,不好意思,误会,误会”池田一郎干笑几声,板起脸喝道:“谁叫你们进来的,还不退下?” 那几个日本人愕然地望着池田一郎和高桥芳子,慢慢放下枪口,退出门去。 石小川冷冷问道:“池田先生,这是怎么回事?”池田一郎笑眯眯地说:“嘿嘿,刚才高桥小姐为保护我们的安全,叫了几个人在这儿守卫,谁知他们会错了意对不起,误会,误会”石小川怒目而视:“那现在池田先生还有话要说吗?”池田一郎笑容可掬地说:“啊,没有了。今天的事请小川先生见谅,有事我们以后再约,恕罪,恕罪” 石世禄病情沉重,一时难以康复,花海棠只得把他接回家中慢慢调养。这时候,钱氏兄弟已把庄子民被害一案秘密调查清楚,匆匆赶到石公馆向花海棠禀告。花海棠虽猜测此案十有是石小川所为,但得悉案情真相,还是惊得花容失色,瘫倒在书房的椅子上半晌说不出话来。 “啊,这事果然是小川干的,他真是疯了,竟然这么胆大妄为,那你们说这事该怎么办呢?”花海棠惊魂甫定地喃喃道。钱乾武禀道:“警方正在严密侦查,已经把小川列为重点侦查对像,苦于找不到证据” 花海棠胆战心惊地问道:“你还听到什么消息?”钱乾武说:“我还听说庄子民家那天晚上丢失了一块叫满天星的宝石和一些玉器古玩,价值不菲,警察局正在查找这些赃物”花海棠一愕:“宝石和古玩玉器?不,不,小川虽然性子莽撞,脾气暴躁,但他决不会干杀人越货的勾当!” 钱乾文说:“七姨太说得对!小川尽管挟恨杀了庄子民,却决不会掠抢财物。如果他抢了财物,现在何至于资金困难,举步维艰呢?”钱乾武点头说:“是啊,这么说来的案子另有其人” 花海棠沉吟良久,分析说:“依我看,这件事的背后肯定还有文章,我们不妨把眼睛盯紧日本人。这段时间他们动作频频,采取种种手段逼小川就范,极有可能他们暗中监视小川,趁小川报复杀人之机,顺手牵手,盗走了那些宝物。”钱乾文思忖说:“嗯,有这可能!不过,这样倒好,小川反而有替罪羊了。” 花海棠心领神会地说:“对,我们不如将计就计!”钱乾文顾虑说:“但我们也要担心小川有把柄落在日本人手里,日本人若是以此要挟,只怕小川扛不住” 商定下一步行动方案,钱乾文和钱乾武起身告辞了。花海棠送走他们,回到书房,正好叶萍来了。她们一起伫立窗前,眺望着庭院里坐在轮椅上让荷香推着在花园中漫步的石世禄,花海棠不由得感慨万千。 夕阳残照里,远远地望去,石世禄身上盖着一张毯子,满头银发的脑袋耷拉在一旁,随着轮椅推移微微晃动。 “司令已是风烛残年,灯枯油尽了!” “七姨妈,你意思是说司令他时日不多了?” “是啊!医生说他已没多少时间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去了” “那我赶紧去为他画张像吧,到时候也好作个纪念。” 花海棠赞成地说:“对,对,给他画张像!不,要画两张,一张根据以前的戎装照片画,一张画现在的。”叶萍不解地问:“为什么?”花海棠若有所思地说:“我们该给他准备后事了,戎装像到时候挂在灵堂上,现在画的像留作纪念!” 眼看石世禄病入膏肓,将不久于人世,花海棠忽然触动心事,急切地想了解石世禄对自己死后的安排,第二天一个电话打过去,把一个姓费的律师邀请到家里,笑容满面地盛情款待,旁敲侧击地打听石世禄所立的遗嘱内容。 西装革履的费律师坐在沙发上,为难地望着花海棠:“七姨太,司令是立了遗嘱,可是我作为律师,必须遵守法律规定,维护当事人的权益” 花海棠微微一笑:“费律师,这些规矩我都知道。但是,我们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凭我们的关系,你就不能透露一点消息?” 费律师踌躇地说:“七姨太,这事实在太让我为难了,恕难从命!” 花海棠嫣然一笑,喊道:“柳绿,你去我房间里,把我昨晚看过的那幅徐文长的画拿来!” 柳绿答应一声,急忙忙地去了。 花海棠笑吟吟地说:“费律师,我给你弄了一幅画,是明代才子徐文长的泼墨荷花,是幅好画,不可多得啊!”费律师感激地说:“多谢七姨太,这么重的礼物我怎么担当的起啊!”花海棠“咯咯”一笑:“别说客气话,我们是老朋友了,常来常往的,我一直想谢谢费律师这些年来对司令和我的关照,就是没有机会” 柳绿手里拿幅画,气喘吁吁地跑来:“七姨太,画拿来了。”花海棠接过画摊开画卷:“费律师,不成敬意,请你收下!”费律师看了看画,眼睛发光地说:“好,好画,愧领,愧领了,多谢七姨太!”花海棠莞尔一笑,把画递给柳绿卷起:“费律师,司令的遗嘱里怎么说?”费律师迟疑了一下:“司令的遗嘱里主要是财产分割,写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 怒打昏督军 “写明花公馆归你”费律师对着花海棠迟疑地说。 “花公馆本来就是我的,还用他分割吗,其他的呢?” “其他的司令积蓄已经不多,还有一些珍藏的字画古玩,都给了别人。” “给了什么人?” “给了以前的几个相好,他称作红颜知己的几个女人。” “啊,他居然一点也没留给我们?” “没有,遗嘱里根本没有提起。” “那这个石公馆呢?” “石公馆好像给了一个姓杨的女人” 花海棠瞠目结舌地说:“什么,给了姓杨的女人,那小川呢,小川是他的亲生儿子,他竟然什么都没给他留下?”费律师说:“遗嘱本来写着这石公馆给少爷的,一个多月前石司令又叫我作了修改,把石公馆改成给那个姓杨的女人,还说少爷不配继承他的财产!”花海棠惊疑不定地说:“不会吧,司令怎么可能立下这样的遗嘱呢?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费律师一脸肃容地说:“不,这都是真的,石司令现在好像很痛恨少爷!”花海棠惊心动魄地说:“这怎么可能费律师,你能让我看看遗嘱吗?”费律师面有难色:“这对不起,七姨太,这恐怕不行”花海棠浅浅一笑说:“费律师,没看到这份遗嘱我怎么能相信你的话呢?不过你放心吧,我看后绝对不泄漏半个字!” 费律师迟疑半晌,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只卷宗,递给花海棠。花海棠接过卷宗,看也不看,抽出遗嘱就撕。 费律师大惊,急阻:“七姨太,你” 花海棠用力把遗嘱撕个粉碎,扔进垃圾篓里,放松地笑笑:“费律师,司令从来没立过什么遗嘱,是吧?” 费律师一愣:“啊,是,是” 池田一郎左拥右抱,正和两个漂亮的日本艺妓喝茶嬉戏,门上轻轻敲了两下,随着包间的门“哗啦”一声拉开,高桥芳子急匆匆地走进门来。 池田一郎吃了一惊,慌忙推开怀里的女人:“高桥小姐,你怎么来了?”高桥芳子目视左右:“我有重要的事情特来向你报告!” 池田一郎挥挥手,两个艺妓知趣地默默退出门去。 池田一郎给高桥芳子斟了茶:“高桥小姐,什么事儿?”高桥芳子喝了一口茶,定定神说道:“据可靠情报,钱乾文对我们的调查已经有了突破性进展!”池田一郎一惊:“哦,你说具体点!”高桥芳子神情慌乱地说:“首先他已查清楚唆使石小川贩卖军火的人是我,给关卡通风报信的人也是我,还有石小川杀庄子民报复时有我们的人” 池田一郎惊疑地说:“这他是怎么知道的?”高桥芳子报告说:“我们的人在市场上兜售庄子民的古玩和玉器,被他们发现了”池田一郎惊慌地说:“什么他们不是说只拿了那块满天星吗?”高桥芳子生气地说:“这些人很贪,对你只说就拿了一块满天星,其实他们顺手牵羊,大捞一把,又急于出手,给钱乾文盯住,找到了证据!” “这这个钱乾文还真不简单哪!” “池田先生,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事不迟疑,我们要立即把石小川控制在手中,然后尽快干掉钱乾文!” “是!” 高桥芳子施展柔媚手段,没费多少口舌,只用几句充满诱惑的甜言蜜语就把石小川约到了他们经常幽会偷欢的酒店。这段时间,石小川心情郁闷,孤寂苦涩,很少出去寻欢作乐,俨然憋久了,怎么经得起高桥芳子恣意挑逗,三下两下就怒吼一声,把个高桥芳子剥去衣裙,撂倒床上,疯也似地骑了上去。高桥芳子忍辱负重,曲意逢迎,任凭石小川疯狂地肆虐宣泄,也都极尽温柔,欢颜配合,承受着狂风骤雨的洗礼。 事后,石小川心满意足,惬意地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喂,茶给你端来了,快起来喝吧!”高桥芳子穿着薄如蝉翼的睡裙,端着一杯茶从外间走进门来,站在床前笑吟吟地说道。 石小川睁开眼睛,望望高桥芳子,懒洋洋地坐起身套上衣服,接过茶杯喝了一口。 高桥芳子小鸟依人地偎依上去,笑靥如花地说:“哎,好些了吗?”石小川茫然一怔:“什么?”高桥芳子“咯咯”一笑:“你的身体呀!我看你很疲倦了,让你多休息会儿养养神。”石小川嘻嘻一笑:“小宝贝,你多虑了!我的身体别说对付你一个,就是多来几个我也应付自如,怎么可能疲惫不堪呢!” 高桥芳子瞪眼嗔道:“啊,原来你挺精神的,我还担心你累着呢!”石小川温存地揽住高桥芳子:“好,好,我的小宝贝,多谢你的关心体贴!哎,今天你怎么想起我来了?”高桥芳子撒娇说:“我们已经很长时间没在一起了,我想你了嘛!”石小川一愣:“你想我不对,你肯定有什么事情要说,才会主动约我。” 高桥芳子脱离石小川的怀抱,笑道:“哟,还真瞒不过你。好吧,我告诉你,池田先生要单独和你谈谈。”石小川敛容问道:“谈什么,又来讨钱,还是谈合作的事?”高桥芳子搂着石小川说:“池田先生说了,既然你现在有困难,那笔钱就算了。合作的事么,你既然不愿意,那就以后再说,他也不会勉强。” “既不谈还钱的事,又不谈合作,那他要单独跟我谈什么?” “他没和我说,我不知道他要和你谈什么?” “他在哪儿?” “在茶座等你!” “走吧,我去见见他!” 石公馆里,花海棠把石世禄推进房间,扶下轮椅,坐在沙发上,石世禄目光呆滞,傻愣愣地望着花海棠。花海棠用条小围裙系在石世禄的腭下和胸口,端起摆在茶几上的一个药碗,一匙一匙给他喂着。 花海棠哄小孩似地哄着:“哎,张开嘴对,把药喝下去嗯,喝下去对,吃了药,你的病就好了” 石世禄很顺从地按照花海棠的话,把一小碗药喝了下去。 喝完药,花海棠把药碗放在茶几上,拿手绢擦去石世禄嘴角的药渍。石世禄神情麻木,一动也不动,傻呆呆地倚在沙发上,只管拿眼睛怔怔地瞅着花海棠。突然,花海棠记起了那份遗嘱,石世禄的面目顿时变得狰狞起来。 花海棠沉下脸,站起身怒视石世禄骂道:“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我听说你立了一份遗嘱,把财产都分给你那些臭婊子c骚狐狸精了?” 石世禄脸上出现惊愕地表情,嘴巴嚅动了几下,却说不出话来。 花海棠又骂道:“你这个混账王八蛋,一辈子摧花折柳,荒淫无耻,临死了还一天到晚想着那些老相好!她们人呢,这会儿都死到哪里去了,她们怎么不来照顾你?” 石世禄眼睛转动了几下,嘴巴呜呜啊啊地发出一种混杂的怪音,惊恐地望着花海棠。 “混账王八蛋,你是魔鬼,你是禽兽,你畜生不如!”花海棠恨恨地看着石世禄,悲愤交加,突然扬手,张开五指狠狠向石世禄的脸上打去,骂道:“你这个该死的恶棍,那年我才十五六岁,你就把我强行霸占。我于你,只能跟着你,可我心里有爱,我也有心上人,是你活活拆散了我们,你毁了我的一生,让我这一辈子都得不到爱,只能跟着你守活寡!我恨你,我打死你,打死你” 花海棠爆发似地痛骂着,一掌又一掌狠狠打去,石世禄是瘫痪之人,身躯动弹不得,只能任凭花海棠打骂。 “王八蛋,你有本事把你那些姐儿妹儿都叫来呀,为什么临死了就留我一个照顾你!”花海棠声泪俱下,悲愤难抑,拼着全身力气又狠狠一巴掌向着石世禄那张已经扭曲了的脸上打去。 石世禄嘴巴里含糊不清地哼哧一声,突然把头一歪,昏死过去。 花海棠大惊,连忙收手,失神地愣愣一会,惊恐地叫喊道:“柳绿,桃红,快来,司令昏过去了!” 花海棠极度气愤之下把石世禄打得昏死了过去,慌得她哭着惊叫了起来,柳绿c桃红和叶萍闻讯赶来,七手八脚地把石世禄抬到床上施救,灌凉水掐人中捏虎口地忙乱了一阵子,仍然无济于事,正打算把他送医院抢救时,石世禄竟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海棠,我我怎么了”石世禄茫然地望着围在床边的花海棠和叶萍等人,虚弱地说。 挨了一顿暴打昏死过去的石世禄,反而清醒了过来,花海棠和叶萍吃惊地面面相觑,悲欣交集,喜极而泣。 花海棠流泪道:“你刚才昏过去了,怎么神志变清楚了还能说话了?”石世禄微微颌首:“是我清醒了,只觉得肚子有点饿我想吃点稀饭”花海棠连忙答应:“好,好,叶萍,你快去厨房,叫他们快给司令弄点稀饭。” “哎!”叶萍答应一声,连忙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 借刀杀人 石世禄无力地向花海棠招招手:“来,你坐下,我有话和你说” 花海棠默默地在床沿坐下。 石世禄咳嗽了几声,缓了缓道:“刚才你打得好,把我打醒了,病也给你打掉了一半。过去我是糊涂荒唐临老了,身边只剩你一人照顾我,我知道你苦让你受累了”花海棠难过不安地说:“不,不,刚才我那是气话,照顾你是我应该的,我也没累着” 石世禄拉着花海棠的手,真挚地说:“海棠,我对不起你,那时候我凭着权势霸占了你,但我是真心喜欢你,这么多年了我什么事都依着你从没违拗过,这你知道” 花海棠拭泪说:“是,是,我知道知道”石世禄嘱咐说:“海棠,我时日不多了,我死之后,你把我安葬了,再找个好人家,改嫁了吧你还年轻,你的人生还很长,不要苦了自己”花海棠心里一酸,落下泪来:“不,你不会的你好好养病,不要想的太多” 石世禄诚恳地说:“遗嘱的事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你如果觉得不妥明天就把律师叫来,让他按照你的意思改,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花海棠泪流满面地说:“不,不用改了,那份遗嘱已被我撕掉了。”石世禄一愣:“好,好,撕掉也好,我的遗产由你处理我放心,但有一条你不能让小川继承什么遗产,千万不能!” 花海棠一惊:“不让小川继承遗产司令,小川是你亲生儿子啊!”石世禄摇摇头:“不,他不成器就是给他再多的遗产,也会让他败光的,我不指望了。你不如适当考虑叶萍和孩子,看在我们的情份上,你要帮我照看好他们。”花海棠答应说:“你放心吧,我会的! 石世禄老泪纵横,痛苦地哀叹道:“你说得对‘纵子如杀子’,小川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都是被我宠坏的,是我毁了他,我是自作自受” 石小川坐在茶室里和池田一郎喝茶谈判,池田一郎趁机挑拨离间,用心险恶地告诉石小川,钱乾文在秘密调查石小川杀害庄子民的案子,一旦拿到证据,立即会向警察局告发,提议只要石小川杀掉钱乾文,债务一笔勾销,并不要石小川偿还分文。 池田一郎见石小川不敢置信,大度地一笑:“哎,区区几千大洋,何足挂齿!不过,我有个条件是,请你帮我除掉钱乾文!“石小川大惊:“除掉钱乾文为什么?” 池田一郎阴险地笑笑:“因为钱乾文屡屡和我作对,一直在干扰破坏我们的计划。如果你能杀掉钱乾文,不但我们之间的债务一笔勾销,我还可以再无偿资助你一笔钱,帮你重整旗鼓!”石小川心慌意乱地推辞:“不,不,钱乾文是我父亲和我七妈的至交,待我如同手足,且有恩与我,我不能” 池田一郎撇嘴冷笑说:“哼,他虽然是你们家的至交,与你情同手足,但对你的危害却不小啊!”石小川惊疑地说:“他危害我这不可能!”池田一郎:“我听说自从你接收《晨报》以后,钱乾文一直心怀不满,暗中捣乱,企图夺回《晨报》,最近他又在秘密调查你贩卖军火和杀害庄子民的事” 石小川惊愕地说:“什么他调查我?”池田一郎煞有介事地说:“对!我可以告诉你,你进入庄子民别墅报复杀人之时,钱乾文一直派人跟踪盯梢,他不但拍下了你杀害庄子民的照片,还抢走了庄子民一块叫满天星的宝石和一批古董玉器”石小川大惊失色:“啊,这不可能,我不相信” 池田一郎从公文包里拿一张照片,递给石小川:“这是我想尽办法弄来的照片,虽然光线太暗,拍得模模糊糊,但还是能清楚地分辨出你的形像” 石小川连忙拿过照片一看,顿时惊得魂不附体,面如土色,呆若木鸡,愣愣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池田一郎严肃地说:“现在,庄子民那些流入市场的玉器古玩已被警察发现,正在秘密侦查,钱乾文也准备把有关证据交给警察处理”石小川愣愣地:“这他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这么做?”池田一郎说:“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他的报纸被你夺去,报馆总理位置被你占了,怎能甘心?他这是心有不甘,伺机反扑!”石小川摇摇头说:“不,不会他不会这么做的,他不会” “你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做‘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怎么甘心他的名誉c地位和利益,一夜之间全都失去呢?”池田一郎嗤笑一声,叹息说:“小川先生,你太厚道了,你以君子之心度他,他可是以小人之心度你啊!” “依你这么说,除掉他我才能保全自己?” “对!” “这事你让我再考虑考虑” 池田一郎诡谲地一笑:“不急,不急,小川先生考虑好了,立即告诉我,具体方案我们再作商量,但请你一定保密,决不能让除你我之外的任何人知道!” 钱乾文的生日酒会在黄浦大酒店举行,宽敞豪华的大厅里灯火通明,喜气洋溢,冠裳济济,宾朋云集,衣香鬓影,笑语喧哗。 钱乾文由苏雅心陪同,端着酒杯含笑穿行在红男绿女之间,一一敬酒致谢。花海棠身穿晚礼服,满面春风地与一群太太c小姐聚在一起,有说有笑地谈论着,钱乾文和苏雅心相挽着走了过来。 钱乾文一派绅士风度,满面笑容,彬彬有礼地说:“七姨太,各位女士c小姐,谢谢你们光临我的生日酒会!”花海棠笑容可掬地举杯:“钱先生,祝贺你,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谢谢!”钱乾文和苏雅心举杯回敬着说,浅浅地抿了一口。 钱乾文四下里寻觅了一下,含笑问道:“七姨太,小川怎么没来?”花海棠笑着说:“小川说要来的,这会儿怎么不见人影呢!”苏雅心嫣然一笑:“他说过要来肯定会来,这会儿大概有事一时走不开吧?”花海棠浅笑着说:“对,对,他说过要来是不会食言的!” 钱乾文微微一笑:“那好,雅心,你在这里陪陪七姨太,我去那边向先生们敬杯酒!七姨太,待会儿舞会开始,我过来请你跳支舞!”花海棠答应说:“好,好,谢谢钱先生!” 钱乾文笑着摆摆手,向一边的男宾群里走去。 石小川姗姗来迟,进了大厅,在人群里顾盼了一会,径自走到钱乾文面前敬了一杯酒表示祝贺。钱乾文想起报纸的事,再次提醒石小川注意防范日本人,轻易不要上当。石小川心怀鬼胎,敷衍地笑笑,却不置可否。 正在这时,灯光突然熄灭,随着音乐大起。 稍顷,灯光再亮,旋转变幻出五光十色的色彩,缤纷绚丽,人们发出一阵欢呼,男男女女携手相拥,纷纷走到大厅中央,跳起舞来。 “小川,我去请七姨太跳支舞,你去找雅心吧,让她陪你跳一曲!”钱乾文含笑说着,转向向花海棠走去。 石小川一惊,连忙走到一旁,向一个侍应生交头接耳了一会儿,转身隐没在人群中。 侍应生端着一个盛了酒的托盘,在人群中穿行了一会儿,走到正在舞之蹈之的钱乾文和花海棠身边时,突然掏出手枪对准钱乾文扣动扳机。 “砰砰”两声枪响,钱乾文应声倒地,人们发出一阵惊恐地喊叫,乱纷纷地四下躲避。 花海棠惊得魂飞魄散,不顾一切地扑上前,抱住钱乾文,高声叫喊:“快抓住凶手,快抓住凶手乾文,乾文” 灯光大亮,那凶手暗杀得手,扔掉托盘,挤在人群中挥舞手枪,向门外跑去。 钱乾武一眼瞥见,不动声色地退到门边,当凶手经过他面前时,钱乾武迅速伸出右脚,使劲一扫,凶手一跤绊倒,摔倒在地,手枪也被甩出老远。 钱乾武立即冲上前去,将凶手死死摁住,众人一拥而上,把凶手制服 钱乾文被及时送往医院抢救,所幸未打中要害,并不致命,很快脱离了危险。苏醒后,钱乾文觉得当时石小川的形迹十分可疑,连忙叫钱乾武报了案,让警方对枪杀事件展开调查。警方根据钱乾文提供的线索顺藤摸瓜,又审讯了那名剌客,很快查了个水落石出,证实这次枪杀事件确是石小川组织的,而幕后指使者却是日本人。 池田一郎信守诺言,石小川离开酒店大厅,进了一家日本人开的茶座,当即从公文包里拿出那份协议,当着石小川的面撕个粉碎,扔进垃圾篓里。 池田一郎笑着说:“小川先生,我说话算数。从今天起,我们之间只有友谊,没有债务!”石小川心神不宁地说:“对,我们只有友谊,多谢池田先生!” “来,为友谊干杯!”高桥芳子拿来红酒,斟满杯子,端给石小川和池田一郎,笑逐颜开地说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失手捅父 石小川和池田一郎一起举杯,三人碰了杯,一饮而尽。 “小川先生,你确定那钱乾文一定丧命,必死无疑?” “杀手近距离开枪射击,弹无虚发,钱乾文在劫难逃,只是” “小川先生担心什么?” “只是钱乾文和我七妈在一起跳舞,他难免投鼠忌器” “对,对,千万不可误伤了七姨太。” 正说着,门上敲了两下,艺妓带着一个人匆匆走进门来。 石小川紧张地问道:“怎么样,得手没有?”那人战战兢兢地说:“得手了,钱乾文被打中两枪,受伤倒地,被送往医院抢救了,只是那个杀手没有走脱,被他们当场抓住” 石小川c池田一郎和高桥芳子大吃一惊,不由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花海棠得知是石小川受日本人指使,谋杀钱乾文,十分震惊,立即把刚回到石公馆的石小川招来,柳眉倒竖地厉声责问:“你说,你为什么要雇人暗杀钱乾文?”石小川抵赖说:“没有没有啊?” 花海棠气愤地喝道:“还说没有?那个凶手全都招认了,说是你受了日本人的指使,雇他去生日酒会上暗杀钱乾文,你还想抵赖?”石小川慌乱地分辨:“七妈,你听我说,是是日本人说钱乾文在暗中调查我贩卖军火和报复杀害庄子民的事,已找到证据,所以”花海棠惊怒交加地说:“啊,你你真是个疯子,就知道听日本人的话,日本人放的屁你也相信?跪下,你给我跪下!” 石小川恨恨地瞪了花海棠一眼,很不情愿地双膝跪下。 花海棠骂道:“你这个畜生,丧心病狂的东西!你太没人性了,竟然做出这种丧天害理的事来,你”石小川不服气地顶撞:“我是畜生,我丧心病狂,你骂吧,但你们为什么不去问问钱乾文,他为什么暗中调查收集我的罪证,为什么处心积虑想害我”花海棠气冲冲地驳斥道:“你胡说,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他根本没有害你,而是想帮你,你不识好歹,助纣为虐,残害自己人,简直毫无人性,不可理喻!” 石小川冷笑一声:“哼,什么自己人?他是你的自己人,他心里只有你,巴不能我们都死了,好让你们趁心如意,你以为我不知道” “你你这个畜生,王八蛋,你敢胡说八道,看我不打死你!”石小川话未说完,花海棠忍无可忍,怒不可遏地站起来,狠狠一巴掌打了过去。 石小川挨了一巴掌,愣了一下,猛地站起身来,怒视花海棠稍顷,突然发疯似地扑过去把花海棠按倒在沙发上,狠命掐住脖子,恶狠狠地喊道:“你们嫌我,恨我,怨我,骂我,打我,我掐死你,掐死你,大家一起完蛋,死了省心” 花海棠被石小川紧紧掐住脖子,声张不得,只会手舞足蹈地拼命挣扎。 “畜生,禽兽不如的东西,你敢杀你母亲,我先打死你!”突然,石世禄的怒喝在背后响起,石小川背上随即重重地挨了一棍。 石小川吃惊回头,只见石世禄手拿着一根门栓,像头暴怒的狮子,恶狠狠向他打来。 “老东西,你敢打我不想活了?”石小川挨了几棍,松开掐住花海棠脖子的手,躲避着石世禄向他打来的棍子,恶狠狠地骂道。 石世禄气急败坏地吼道:“你你这灭绝人性的畜生,我打死你再说,我打死你打死你” 石世禄一边骂一边挥舞门栓,狠狠击向石小川,毫不容情。石小川又挨了几棍,勃然大怒,一反手接住,夺过门栓,狠狠向石世禄捅了过去。 “不要那是你父亲不要啊”刚回过神来的花海棠大吃一惊,慌忙喊道。 但为时已晚,石小川手里的门栓已向石世禄的心窝捅去,石世禄一个踉跄向后跌去,四脚朝天,仰面重重摔倒在地。 暴怒的石小川疯了一般,冲上前去又是一门栓,狠狠捅在石世禄的心坎上。石世禄狂喷一口血,身子抽搐了几下,眼睛一翻,头一歪,腿一伸,顿时毙命。 “司令,司令”花海棠见状大惊,痛呼一声,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抚尸大哭。 石小川这才清醒过来,扔掉门栓,瘫坐地沙发上,失神地喃喃:“啊,我杀死父亲了我杀死父亲了” 陶成义房间里,陶成义独坐灯下,手拿着一张发黄的照片,久久地欣赏端详着。突然,房门被重重推开了,叶萍跌跌撞撞地跑进门来,面无人色,气喘吁吁地喊道:“陶大哥,不好了,不好了” 陶成义一惊,慌忙收起照片:“叶萍,出什么事了?”叶萍惊魂未定地说:“司司令死了,你快去看看!”陶成义一惊:“怎么回事,吃晚饭时司令还好好的,怎么死了” 叶萍痛苦地流泪摇着头:“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陶成义忙问:“那司令在哪里?”叶萍哭泣说:“在他的房间里,七妈和小川都在你快去,快去” 陶成义连忙起身,跟着叶萍急急忙忙地跑出门去。 石世禄的尸体已被抬进里间卧室,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放在床上,花海棠和叶萍守在床前,伤心啜泣。陶成义端来一盆水,用块毛巾细细地擦拭着外厅地上的血迹。 石小川瘫坐在外厅的沙发上,双手捧头,掩面哭泣,陶成义擦拭去血迹,倒掉脏水,把脸盆往边上一放,点起香烟闷闷地吸着。 花海棠从卧室走了出来,在陶成义身边坐下,抹泪道:“成义,你说怎么办?” “这事儿除了我们几个还有谁知道?” “丫头们回房睡了,除了我们没有别人知道” “那就发丧吧!明天一早布置灵堂,把司令入殓,也好让亲友来凭吊瞻仰。” “好吧,叶萍,你打电话先把乾武找来帮忙,我们一起去通知亲友!” 叶萍应声“是”,眼睛幽怨地瞥了石小川一眼,跟着花海走出门去。 “七妈说得对,我不是人,我禽兽不如,我亲手杀害了父亲,还差点掐死七妈我罪该万死”陶成义劝哭哭啼啼的石小川离开石世禄房间,拉着他到自己房间坐下,石小川痛心疾首地哭道。 陶成义劝说道:“是啊,你是不应该那么冲动,你怎么能杀死自己的亲生父亲呢?刚才出门之前,我正在看我小时候和父母拍的一张照片,想着和父母在一起时光,给我带来多少美好的回忆”石小川痛哭流涕地说:“成义,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呢?我没脸见人,更无颜面对七妈” 陶成义劝解说:“你去向你七妈认个错,陪个罪吧,她爱你至深,会原谅你的!”石小川泪眼朦胧地说:“她能原谅我吗?”陶成义沉痛地说:“会的,七妈失去了你父亲,决不想再失去你这个儿子,她一定会原谅你,保护你的” 翌日清晨,花海棠洗漱后,带着柳绿走出卧室,只见石小川披麻戴孝,直挺挺地跪在地上,默默流泪。 花海棠支走柳绿,冷冷地说:“怎么回事,大清早的你跪在这里干什么?”石小川垂泪说:“七妈,我对不起你,特来向你陪罪”“哼,你来向我陪罪,我怎么担当得起呀!”花海棠满脸不悦地在椅子上坐下,冷笑一声说道:“好了,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那什么芳子c莉子的,这会儿眼巴巴地都等着你去陪伴她们呢,耽误了她们,我可吃罪不起呀!” 石小川诚惶诚恐地说:“七妈,你这么说我更是无地自容了,我犯下弥天大罪罪该万死你想怎么办我就怎么办,我随你处置,情愿一死!”花海棠口气缓了下来:“哟,知错了?那好啊!这事你要我原谅也可以,我也没别的什么要求,只要你去你父亲灵前忏悔自己的罪过,表示从此和日本人断绝来往,改邪归正,重新做人就行了!” 石小川唯唯答应:“是我听七妈的保证做到”花海棠沉声说道:“还有我得告诉你,钱乾文在暗中调查你是为了帮你,他现在已调查清楚,唆使你贩卖军火的是你心爱的高桥芳子,给关卡通风报信的人也是女扮男装的高桥芳子,不信你可以去问问乾文,他手里掌握了充分的证据!” 石小川大惊:“什么,这原来是高桥芳子告的密”花海棠沉痛地说:“对!他们一面唆使你去贩卖军火,一面向关卡通风报信,截下你的军火,目的就是要控制你,逼你乖乖就范!”石小川如梦初醒,恍然地流泪喃喃:“啊原来如此,日本人居心险恶,这也太歹毒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 洗心革面 花海棠严肃地指出:“不仅如此,他们一直在跟踪盯梢你。你潜入庄家别墅暗杀庄子民时,日本特务尾随在你身后,暗中拍了照片作为把柄要挟你,还抢掠了庄子民一块叫满天星的宝石和一批古玩玉器,向你头上栽赃。”石小川惊疑不定地说:“七妈,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花海棠流下泪来:“钱乾文侦查到这些情况,还派人在市场上找到了庄子民丢失的一些宝器古玩,控制了他们的人,诚心诚意地想帮你一把”石小川大哭:“这我真该死,我一直蒙在鼓里,总是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花海棠伤心地说:“钱乾文一心帮你,却好心被你当成了驴肝肺,你不分是非,黑白混淆,不识好歹,恩将仇报”石小川痛苦不堪地说:“七妈,这些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花海棠拭泪说:“你被那些狐狸精迷得神魂颠倒,昏头转向,我的话你会听吗?”石小川悲痛地放声大哭:“七妈,我糊涂,我混账,上了日本人当,被他们当枪使了,我悔恨莫及呀!” 花海棠黯然神伤地说:“好了,这些事情你回去好好想想吧!你倘有悔改之心,就去你父亲灵前尽尽孝道,痛心悔过,让你父亲的在天之灵原谅你。待会儿乾文来了,你自己去向他陪个罪,道个歉” 灵堂上,素烛冉冉,白帏四挂,挽联赫然,孝幔飘动,石世禄的巨幅戎装照片围着黑纱嵌着白花,高悬在灵堂中央。石小川跪倒灵前,哀哀哭诉,泣不成声,一身披孝的叶萍和川平陪伴身旁,也在跪地伤心啜泣。 吊着手臂身上裹着绷带的钱乾文和钱乾武夫妻c苏雅心等人身穿素服c胸戴白花,一脸悲伤地走进灵堂,对着石世禄的遗像叩拜如仪。 石小川和叶萍连忙拜伏答谢。 钱乾文和钱乾武上前扶起石小川c叶萍以及叶川平。 钱乾文劝慰说:“小川,逝者已矣,你别伤心悲痛了,节哀顺变吧!”石小川却跪地不起,痛哭流涕地说:“钱先生,对不起我伤害了你,我百死莫赎我知道错了”钱乾文宽慰说:“不,不,小川,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也是受人蒙蔽,产生误会,一时糊涂铸成大错,我不怪你!” 石小川抬起头,满脸泪水地说:“钱先生,你真的能原谅我?”钱乾文扶起石小川,拉着石小川的手,真诚地说:“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起来吧,我们找个地方坐坐,有些事我想和你谈谈。” 花海棠端坐在书房的椅子上,钱乾文c钱乾武兄弟和苏雅心c石小川等人分别在沙发上就坐,柳绿c桃红倒茶端水,忙着款待。 花海棠泪水潸然地说:“事情都已说明白了,现在一切尚能挽回,你迷途知返,亡羊补牢还来得及。我怕的是你积习难改,依然沉迷酒色,落入别人的圈套,到时候闹得无法收场。”石小川悔恨交加地流着泪表示说:“七妈,我一定改过自新,只是我知道自己不是办报的材料,闹到现在这个局面,我难逃其咎。所以,我情愿把报纸交还给钱先生经管” 钱乾文慌忙推辞:“不,不,小川,这可不行!报纸的事适当的时候我可以帮帮你,但不能交给我经管!”石小川诚恳地说:“钱先生,我是真心诚意想把报纸交还给你的,我怕照这样下去,报纸迟早有一天会毁在我的手里” “不,不,你放心,我会诚心诚意地帮你,决不会让报纸毁掉!” “你真的愿意帮我?” “我们情同手足,亲如兄弟,不分彼此,你有难处,我理应帮你,义不容辞,决不推托!” 花海棠欣然地说:“既然钱先生愿意全力帮助小川,那小川就先管着吧。”钱乾文说:“这就对了,业务上的事我会尽力分担,让黄炎成配合你,我们同心协力一起把办报纸办好!” 花海棠心里一宽:“那我就放心了!小川,丧事办完后,你要和钱先生认真商量研究一下,大刀阔斧地加以整顿,争取报纸在近期内就有较大的起色!”石小川答应说:“是!”花海棠告诫说:“还有你要与中央调查科和日本人断绝一切往来,不许再眉来眼去,藕断丝连!”石小川发誓说:“是!七妈放心,我保证做到!” 晚上,石小川出了花海棠的书房,回到自己房间,走进卧室,却见叶萍翻箱倒柜,忙着收拾行李,把自己的衣服物品折叠整理好,装进一只皮箱里。 “叶萍,你这是干什么?” “我收拾一下行李,明天就离开这儿。” “离开这儿你去哪儿?” “不知道,但我不想在这儿待下去了!” “为什么?”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你想想你自己干的那些事,我怎么能和你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呢?” “叶萍,我知道自己干了很多蠢事傻事,我对不起你,请你原谅!” 叶萍泪流满面地哭道:“你叫我原谅你?你背叛我和其他女人乱搞,我都能容忍,可你今天杀这个明天杀那个,连自己的父亲也被你打死你已经成了一个魔鬼,我还能和你生活在一起吗?” 石小川上前一把紧紧抱住叶萍,放声大哭:“叶萍,真对不起我铸成大错,死有余辜!但你不能走你走了,我真的完了我不能没有你啊” 月光皎洁,星汉灿烂,花木扶疏,晚风轻拂,宁静的夜晚,石小川和叶萍漫步在后花园芳草萋萋的林荫小道上。 石小川毅然说:“叶萍,我们结婚吧!” 叶萍惊讶地瞪大眼睛:“结婚这会儿你怎么想到结婚了?” 石小川诉说道:“我们相爱已经这么多年了,川平也渐渐长大了,而我连一个像样的婚礼也没给你办,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叶萍嗤笑说:“你不是还没玩够吗?不结婚多好啊,今天可以和什么萃萃爱得死去活来,明天又能和什么芳子海誓山盟,再后又有什么曼莉c迟莉都在等着和你幽会,狂蜂浪蝶似的,多美妙多浪漫,结什么婚呀?”石小川愧悔地说:“不,不,叶萍是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会那么轻狂了,我只想好好跟你过日子” 叶萍不屑地说:“言不由衷了吧?以你那朝三暮四的性子,也想好好过日子?”石小川含羞地忏悔:“不,叶萍,我说的都是真心话,自从我父亲死后,我已幡然醒悟,决心痛改前非,再也不会那么胡作非为了。否则,我对不起死在我手里的父亲” 叶萍心头一颤,口气软了下来:“纵算你决心洗心革面,弃旧图新,现在结婚也不是时候呀。你父亲才死不久,丧事刚刚办完,你就要办喜事” 陆尚娟挺着明显隆起肚子,在房间里走来踱去,口中念念有词,轻轻地哼着京剧《霸王别姬》的唱词,却五音不全,全不着调。 梁思铭把烧好的菜端上桌子,见状笑道:“干什么呢,神神叨叨的,弄什么鬼呀?”陆尚娟满脸不悦地瞪了梁思铭一眼:“我这是神神叨叨地弄鬼吗?我是在学唱京剧,学好了唱给肚子里的小宝宝听!”梁思铭嗤笑说:“唱给小宝宝听?哎,我说你怪腔怪调的,担心吓着小宝宝!” 陆尚娟生气地嚷嚷:“喂,喂,你什么意思呀,我怎么吓着小宝宝了?”梁思铭笑嘻嘻地说:“我说你还是别学了,你不是那料,怎么学也不可能学会,小宝宝也不喜欢听!”陆尚娟不高兴地眼睛一瞪:“你说谁学不会了,你小瞧我是不是?当初我跟着钱乾文的时候,经常去花公馆听七姨太唱戏,回来就学她的样子唱,钱乾文还夸我学得惟妙惟肖呢!”梁思铭酸溜溜地一笑:“惟妙惟肖?他那是哄你呢,你还当真了!” 陆尚娟满脸不悦地争执说:“他哄我怎么了,你连哄我都不会,钱乾文就是比你讨人喜欢,他会带我去看戏看电影,上馆子,吃西餐,喝咖啡,而你只会烧几个不咸不淡的菜给我吃,早就腻了!”梁思铭苦笑说:“喂,你别开口闭口钱乾文好不好,寒碜我是不是?” 陆尚娟冷冷一笑:“哟,你还吃醋了?依我说呀,你就是没有钱乾文的能耐,有本事你天天带我去看戏看电影呀?哼,自从跟了你呀,别说看戏看电影吃香喝辣了,连件像样一点有衣服你也没给我买过,也还好意思打翻醋坛子呢!”梁思铭顿时气沮:“好,好,我不和你争了,我承认没有钱乾文有能耐钞票多好了吧?哼,钱乾文最近遭人暗杀,差点送命,你知道吗?你跟着我至少要比跟他安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章 “翻脸不认账” 陆尚娟一惊,瞪眼道:“什么,钱乾文遭人暗杀了,怎怎么回事是谁干的?”梁思铭幸灾乐祸地说:“听说是那个石小川干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有那石世禄最近也莫明其妙地死了,你的那个偶像花海棠如今成了寡妇,你知不知道?” “啊,石小川暗杀钱乾文,这这怎么可能石司令死了,花海棠成了寡妇”陆尚娟愣愣地说着,抿嘴一笑:“死了老公可以再嫁呀,也不算什么坏事!花海棠年轻漂亮,美若天仙,老公死了,追她的男人还不成群结队?只是也不知道以后花落谁家呢!” 梁思铭心里一动,想入非非地说:“是啊,这么一个色艺双全的大美人,男人若得到她,岂不要美死啊!”陆尚娟气恼地喝道:“喂,喂,你又想入非非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吧?哼,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不害臊!” 石小川悔恨交加,清醒过来,坚决拒绝与日本人合作,还要把《晨报》交还给钱乾文。池田一郎得到消息,屡屡欲会晤石小川,让高桥芳子出面联系,但石小川拒不听命,连高桥芳子情意绵绵的约见也置之不理,这让池田一郎觉得不可思议,异常恼火。 “什么,石小川屡屡拒绝和你见面,死活不肯见你了?” “是啊,我已经约他四五次了,他都是一味推托,不肯出来见我。” “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像变了个人似的,口口声声说要在家陪叶萍,一到晚上就不出门。” “是吗?他改邪归正了,还是脱胎换骨了?” “不,我感觉好像有人给他洗过脑子了。” “哦,是谁?” “不知道,他身边的人都有可能” 池田一郎沉吟半晌,心情沉重地说:“这事你要认真地查一查,我们和他之间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钱乾文虽遭暗杀,却只是受了一点轻伤,据说现在又回到报馆,帮石小川负责业务那一块的事了。”高桥芳子疑惑地问道:“什么这是怎么回事呢?”池田一郎说:“如果石小川拒绝和我们合作,那我们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不免前功尽弃,徒劳一场!所以,一定要争取石小川,把《晨报》抓在手里!” 石小川害死父亲,铸成噬脐莫及的大错,痛心疾首,悔之无及,得到花海棠原谅和钱乾文等人的大力支持后,决定洗心革面,改过自新,重振旗鼓,改革整顿《晨报》,扭转被动局面,以期奋发有为,不辱使命。 这一天,石小川在报馆总理室和黄炎成c肖琳等围坐在写字台旁商量筹划报纸改革整顿的事,池田一郎和高桥芳子点头哈腰地走了进来。 池田一郎阴阳怪气地笑着说:“小川先生,正忙着哪,打扰,打扰了!”石小川闻声望去,不觉一怔:“啊,是池田先生来了,请坐,请坐!肖琳,快给客人泡茶。” 肖琳应声站起,走到一旁,忙着张罗茶水。 池田一郎打量着黄炎成,含笑问道:“小川先生,请问这位是”黄炎成不卑不亢地答道:“黄炎成,报馆记者部主任。”池田一郎微微一笑:“啊,黄主任,久仰,久仰!”石小川介绍道:“黄主任是新闻界的精英,我新聘的助手!池田先生,你们请坐。” “啊,好,好!”池田一郎皮笑肉不笑地打着哈哈和高桥芳子走到沙发旁坐下。石小川和黄炎成交换了一个眼神,陪同池田一郎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肖琳泡了茶,一一端到众人的面前。 池田一郎点起香烟,吸了一口,含笑问道:“听说小川先生最近很忙,日以继夜,忙得不可开交?”石小川瞥了高桥芳子一眼:“是啊,最近事务颇多,确实比较忙碌,少有闲暇。” 池田一郎问道:“听说你在大张旗鼓整顿报纸,想开创出一个新局面?”石小川说:“对!我想借重黄先生之力对报纸进行大刀阔斧地改革整顿,以尽快扭转被动局面,使报纸有一个崭新的气像!” “好,好,应该如此,应该如此!” “请问池田先生今日来报馆,有什么事吗?” “也没有什么大事,有些事我只想和你单独谈谈!” “池田先生有话就说吧,黄先生不是外人,你但说无妨!” “啊,那我就开门见山,直截了当,畅所欲言了!” 然而,以前臭味相投,沆瀣一气,如今各怀心思,话不投机。一个盛气凌人,语带要挟,妄图侵占,步步进逼;一个毫不屈服,寸步不让,态度生硬,拒不听命,两人很快谈崩,撕破脸皮。 池田一郎恼羞成怒道:“你好个石小川,你翻脸无情,不讲信用,忘恩负义,我借巨款给你,且不要偿还,还多次帮你,你竟然这么对待我?”石小川微微一笑:“池田先生,我们之间只是一场交易!你答应我只要去暗杀钱乾文,你我之间的债务一笔勾销,这事不能怪我。你要怪就怪那个你派来的杀手枪法太差,白白便宜了钱乾文!” 池田一郎一惊:“这还有你答应和我们合作,如今为何翻脸不认账,拒不合作?”石小川冷冷一笑:“合作是双方自愿的事,何况我从未答应,都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现在我不想跟你合作了,请你谅解!” 池田一郎勃然大怒:“你石小川,你是反复小人,毫无信义,无耻之极!”石小川以牙还牙地说:“池田先生说得对,我是个小人,也从未想过要做君子!不过,你们唆使我贩卖军火,又去关卡告密,大概也不能算是君子所为吧?” 池田一郎大吃一惊,与高桥芳子面面相觑,一时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石小川脸色一沉:“肖琳,送客!” 肖琳站起身把手一摊,彬彬有礼地说:“池田先生,高桥小姐,你们请吧。”池田一郎腾身站起,怒不可遏地说:“好,石小川,你你等着!”石小川毫无惧色地回敬道:“池田先生,不好意思,小川随时愿意奉陪!” 地上摊着一些纸笔颜料,两个画夹架在庭院里,叶萍聚精会神地在一个画夹上对着眼前的景物绘画。陶成义远远地走来,见叶萍正在绘画,迟疑了一下,笑着走上前去,饶有兴趣地伫立其后,看叶萍绘画。 “成义,你今天怎么没去报馆呀?” “今天七姨太有事外出,小川叫我不用去报馆,专程陪同七姨太。” “啊,事儿办完了?” “是啊,办完了!我送七姨太回来,见你在这儿画画,过来看看!叶萍,你画得真好!” “好吗?哎,成义,我给你画张像怎么样?” “给我画像?好啊!可是我长得这么难看,怕画起来吓着别人!” 叶萍笑吟吟地说:“什么好看难看的,画像主要是要画出真实形像,不在于好看难看。再说,我看你长得很好,五官菱角分明,显得刚毅沉稳,挺有男人味的!”陶成义不好意思地笑笑:“不会吧!你看我这张脸,布满伤疤,看起来怪吓人的,画出来肯定惨不忍睹还男人味呢!” 叶萍不以为然地说:“你这样的脸才像个男人,画起来才能显出真水平呢,怎么吓人了?来,来,你坐到那椅子上去,我现在就给你画!”陶成义犹豫说:“叶萍,我真的像个怪物难以入画”叶萍啐道:“瞎说,快坐好,我开始画了!” 陶成义迟疑了一下,只得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叶萍选好角度,一边画像一边与陶成义谈笑。 叶萍问道:“成义,你为什么不结婚,成个家呢?”陶成义自嘲说:“我这个怪样子,谁看得上啊,成什么家呀?”叶萍真诚地说:“其实,你是一个很好的人,正直诚实,又很善良,女人嫁给你这种男人,那才算有福气!”陶成义摇头苦笑说:“不,我是个没用的人,除了舞刀弄枪,什么也不会,女人跟着我必定受苦,哪会有什么福气啊!” 叶萍笑笑:“我可不这么看。哎,成义,你看我们家的这四个丫头怎么样?”陶成义一怔:“好啊,个个美貌若花,聪明伶俐,很讨人喜欢的。”叶萍说:“那好,什么时候我去和七妈说说,到时候这四个丫头随你挑一个”陶成义慌忙说:“不,不,你千万不要去和七姨太提”叶萍诧异地问:“怎么了?“陶成义嘿嘿一笑:“我,我不想连累她们,还是一个人的好” 晚上回到自己房间,陶成义郑重其事地把叶萍给他新绘的那张画像悬挂在房间的墙壁上,弄了一酒,在小桌子上摆了两碟小菜,陶成义坐在椅子上在灯下自斟自酌,边喝酒边欣赏着自己的画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一章 杀鸡儆猴 石小川轻轻敲了敲门,推门走进门来,笑道:“怎么,你在孤芳自赏吗?”陶成义笑笑:“这是叶萍今天下午给我画的像,画得真好!” “她把你画俊了,美化了你,我看去不是很像!”石小川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从碟子里撮了颗花生米丢入口中,又拿起酒壶呷了一口中,对着画像说道。 陶成义呵呵一笑:“是啊,看着这幅画像,连我自己也觉得面目没那么狰狞了!”石小川会心一笑:“你的面目本来就不怎么狰狞,不过脸上有几道疤痕罢了,看上去还是蛮讨人喜欢的。” 陶成义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颊,嘿嘿一笑:“真的我讨人喜欢吗?”石小川说:“挺好的,很有男人味,仔细看去,还真有硬派小生的范儿!”陶成义说:“算,算,你别糊弄我了,还硬派小生呢!”石小川坐下问道:“哎,刚才叶萍和我说,你长期漂泊在外,年纪已经不小,也该有个女人成个家了,她想给你说个媳妇,叫我来问问你,我们家的几个丫头中你最喜欢谁?” 陶成义不好意思地笑笑:“她们都很可爱,我都喜欢”石小川愕然地瞪 大眼睛:“成义,你不会四个丫头都想要吧?”陶成义慌忙说:“不,不,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也不知道到底喜欢谁。如果你们真有那个意思,随便哪个都行,只要她们愿意” 石小川嘻嘻一笑:“啊,那行,待会儿我就把你的意思告诉叶萍。”陶成义感慨地说:“小川,我真羡慕你有个叶萍这样的好妻子,她既温柔又大方,有知识又有艺术才华,又这么贤惠”石小川苦笑说:“是啊,只可惜以前我少不懂事,没有好好珍惜现在想起来,我真后悔我太对不起她了!” 陶成义劝说道:“那以后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千万别像以前那样放纵自己了!”石小川点点头:“嗯,你放心吧,我会的!哎,成义,明天我要和黄炎成一起去趟南京,见一些文化和新闻界的名人,这家里的事就交给你了。”陶成义问:“你去南京,不用我去吗?”石小川说:“我们坐火车去。再说,温海不平静,这家里得有人留守。” 陶成义心领神会地说:“好吧,我明白了!” “来人,快去把高桥芳子给我找来!”池田一郎脸色铁青地看完《晨报》,气愤地将报纸往桌上一扔,冲着门外暴跳如雷地喊道。 过了一会儿,高桥芳子急匆匆地走进门来:“池田先生,你有事找我?”池田一郎抓起报纸,扔给高桥芳子:“你看看,这个石小川简直是个疯子,无法无天!”高桥芳子拿起报纸,匆匆看了一遍,吃惊地说:“啊,他他这是明摆着把我们放在了敌对的位置上,要和我们决裂了” 池田一郎狠狠地说:“对,他很可恶!不仅背信弃义,还肆无忌惮地揭露和攻击谩骂我们,简直岂有此理!”高桥芳子怔怔地说:“这么一来,我们前功尽弃,所有计划全都落空了”池田一郎暴跳如雷地怒道:“不,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看看,狠狠地教训教训他!” 叶萍是一个画家,一身艺术气质,思想单纯而真诚善良。石小川接收《晨报》,当上报馆总理后,她一怒之下以辞职相抗,愤而离开报馆后,一直在家带孩子并以绘画自娱,平时虽然不满石小川的所作所为,两人时有磨擦,但仍然情投意合,感情很好。尤其待人和蔼友善,热情开朗,她看着陶成义出门在外,无室无家,寂然一身,觉得孤苦伶仃,有心要帮他成个家,又热心地张罗了起来。 花海棠目视陶成义和叶萍,开心地笑道:“好啊,这是好事呀!什么时候我问问她们,谁愿意就把谁嫁给你!”叶萍高兴地说:“成义,七妈答应了,你还不快谢谢七妈!”陶成义连忙称谢:“是,是,多谢七姨太!” 花海棠莞尔一笑,正欲说话,只见柳绿拿着一封信,款款走进门来。 柳绿禀道:“少奶奶,有你的一封信,邮差刚刚送来的。” 叶萍连忙接了信,拆封阅览了一下,不禁娥眉微蹙,踌躇沉吟。 花海棠忙问:“叶萍,谁来的信,上面都说些什么呢?”叶萍把信递给花海棠:“有个画廊想买我的画,叫我今晚去紫丁香咖啡厅和他们洽谈生意,你说”花海棠笑道:“你绘画是为了消遣自娱,怎么想起跟人家做生意了?” 叶萍笑笑:“这是前几天一个朋友介绍的我想我反正整天在家无所事事,我的画若是能进入市场,换些钱回来,不也可以补贴家用,减轻你的负担吗?”花海棠不以为然地笑着说:“你的一幅画能卖多少钱呀?算了,我们家如今虽然有点困难,但还不至于到要你卖画的地步。” “可是七妈,我” “嗯,看你的神情,你好像很想做成这笔生意?” “七妈,我画了那么多年的画若是能够上市场,我不是可以自食其力了?” “啊,你的心情我倒能理解,那你去吧,我不拦你。” “谢谢七妈!” “待会儿你去时我让成义开车送你去。柳绿,你陪少奶奶一起去吧。” 紫丁香咖啡厅门前,霓虹闪烁,灯彩绚丽,人来车往,络绎不绝。陶成义驾驶着车子徐徐驶来,在门前停下后,从车上下来打开车门。叶萍下了车,径向咖啡厅走去,抱着一大捆画稿的柳绿紧随其后。 陶成义目送叶萍和柳绿走向咖啡厅,伫立车旁点起香烟,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咖啡厅一个不惹人注意的僻静角落里,坐着一男一女,男的四十岁左右年纪,略胖有些富态,女的三十来岁,看上去风骚妩媚,楚楚动人。 叶萍进了咖啡厅,稍稍顾盼了一下,带着柳绿走向一男一女坐着的僻静角落,礼貌笑着说:“请问,你是戴风明戴先生吗?”那男的连忙站起,满脸堆笑地说:“啊,你是叶萍女士吧?欢迎,欢迎,我就是戴风明,两位请坐!” 叶萍和柳绿说声“谢谢”,含笑端然坐下。 那男的问道:“叶小姐,画稿带来了吗?”叶萍矜持地笑笑,从柳绿手里拿过画稿:“带来了,在这儿呢。”那男的说:“噢,那我们还是先看看画稿吧!” 那男的说着,煞有介事地摊开画稿 夜渐渐深沉,街道上行人车辆也逐渐稀少了,紫罗兰咖啡厅门前喧闹的景像也渐渐被清冷所取代,只有霓虹依然闪耀,灯彩照样绚烂。 久久守候在车旁的陶成义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又抽完一支烟后,他扔掉烟蒂一脚踩灭,坐进车里,摇下车窗,透过车窗注视着四周的动静。 突然,有几个黑衣戴墨镜的人出现了,他们会聚在一片阴暗里悄悄商议着。陶成义立刻警觉起来,暗暗拔出手枪,把子弹上膛。 那些黑衣人忽又四下散开,隐蔽起来。陶成义推开车门,下车向咖啡厅走去。正在这时,叶萍和柳绿一前一后地出了咖啡厅,说说笑笑地向轿车走来。 叶萍和柳绿没走出几步远,那几个黑衣人突然出现,朝叶萍和柳绿举起手枪。 陶成义大惊,忙喊:“叶萍,快卧倒!” 但为时已晚,还没等叶萍反应过来,她们身后的黑衣人已扣动扳机,几支手枪一齐射向叶萍。 叶萍中弹,惨叫一声,向前扑倒在地 柳绿吓得魂不附体,惊叫一声,慌忙奔逃,孰料子弹从身后飞来,击中腿部,一个踉跄,也一跤摔倒在地。陶成义连忙举起双枪,开枪还击,黑衣人猝不及防,被陶成义打得抬不起头来,只得胡乱开枪,仓惶躲避。 陶成义奋不顾身地边打边冲向叶萍。 黑衣人被勇猛无畏的陶成义吓坏了,有两个人被陶成义击中,一头栽倒,却不致命,又慌忙爬起,嘴里叽里咕噜地乱喊乱叫着,四下逃窜。陶成义冲上前去,又打了几枪,回头抱起叶萍,急急奔向汽车,接着又回身抱起柳绿 医院病房里,两张病床上,分别躺着创伤累累c昏迷不醒的叶萍和柳绿,医生护士正在对叶萍实施抢救。花海棠c陶成义c钱乾武和桃红伫足床前,神情伤痛而又悲愤。 医生抢救了一阵,走到花海棠面前,沉痛地说:“七姨太,少奶奶伤势过重我们已经尽力了另外那个姑娘受了点轻伤,并无大碍”花海棠强抑悲痛地垂泪说:“我知道你们辛苦了” “七姨太,节哀顺变吧!”医生安慰地说着,领着护士走出病房。 陶成义c钱乾武和桃红的泪水夺眶而出,一个个悲痛地哭出声来 花海棠阴沉着脸,怒容满面地说:“成义,这是谁干的?”陶成义拭去泪水,恨恨地说:“日本人!我听到他们的喊话声,说的都是日本话!”花海棠拭去泪水,毅然说:“回去,给叶萍举哀!成义留下,好好保护和照顾柳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二章 青联帮 一片素烛白帏,到处孝幔飘动。 灵堂的正中挂着叶萍的遗像,笑容甜甜,清丽可爱。 石小川伏地不起,哭倒在灵前。 花海棠神色凝重地坐在一把椅子上,噙着泪水,却不哭泣,悲愤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陶成义c钱乾武和几个丫头侍立一旁,泪流满面,低声抽泣。 石小川哭了一会儿,从地上爬起,泪水潸然地冲到花海棠面前:“七妈,我要为叶萍报仇,我跟他们拼了!”花海棠镇定地说:“仇当然要报,但不是拼命!”石小川哽咽地哭道:“七妈,那你告诉我这仇怎么报,此恨怎么消,叶萍不能白死,此仇不能不报!”花海棠眼中冒火地说:“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叶萍无辜被害,此仇不共戴天!这事等乾文来了,你们好好筹划一下,该怎么着就怎么着,我决不拦你!” 石小川去南京办事回到家中,得到叶萍遭遇不幸的消息,慌忙驾车赶到医院,但叶萍已不治身亡。从陶成义那里了解了事件发生的经过,石小川立即怀疑这事必是因自己而起,那些向叶萍她们开枪的人极有可能是受池田一郎和高桥芳子的指派。 心爱的妻子无辜被人杀害,激起了石小川的无比仇恨。经过一番秘密侦查,石小川查清并证实叶萍果然是被日本间谍高桥芳子派人杀害后,在灵前发下重誓,一定要抓到凶手,杀掉高桥芳子为妻子报仇。 花海棠c钱乾文c钱乾武c陶成义神色冷峻地坐在书房的沙发上望着痛哭流涕的石小川。 石小川咽泪吞声地哭诉:“叶萍被害,我哪还心思办报?钱先生,这次请你一定要帮帮我,我代叶萍的在天之灵谢你了!”钱乾文慌忙说:“不,不,你替叶萍报仇,我不拦你,但接管报纸的事还是要从长计议,恕我不能从命。” 钱乾武着急不满地说:“哥,都到什么时候了,你还推三阻四?你就答应小川吧,报纸由你管着,我们也好放手安排报仇的事!”陶成义也劝:“是啊,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钱先生还能这样袖手旁观吗?”石小川发誓道:“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钱先生,你就答应了吧!” 花海棠神色凝重地说:“好了,钱先生,你不要推辞了,看在我和死去的司令的情份上,从明天开始你就接管报纸,报仇的事由他们三个承担,你们各负其责,一定找出凶手,为叶萍报仇雪恨!” 池田一郎本意是为达到控制《晨报》的目的,杀鸡儆猴,命高桥芳子暗杀石小川的妻子,以示警告。谁知,石小川不但不怕威慑,不肯就范,反而疯狂寻仇,这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吃惊之余,他不由得也紧张担忧起来。 池田一郎心神不定地在办公室踱来踱去,高桥芳子一脸惊慌地走进门来。 池田一郎忙问:“高桥小姐,情况怎么样?”高桥芳子慌乱地说:“事情很糟糕!叶萍被害,反而激起了石小川的无比仇恨,他发誓要为叶萍报仇雪恨!”池田一郎悚然说:“这个石小川本来就是一个疯子!据说前些年他在杭州为了一个红倌人疯狂报复,连杀四人,这次他的妻子遇害,他岂能善罢干休?” 高桥芳子说:“是啊,我听说石小川的报馆总理之职已由钱乾文接替,石小川一门心思报仇,带着一帮人四处追查凶手”池田一郎说:“高桥小姐,这事我们可能欠考虑了,明知石小川是一个疯子,我们却捅了这个马蜂窝这事闹大了,他们很快就会怀疑到我们头上。”高桥芳子说:“他们已经怀疑到我们头上了。”池田一郎一惊:“什么已经怀疑上了,此话怎讲?” 高桥芳子禀报说:“那天晚上,是那个陶成义送叶萍去紫丁香咖啡厅的,陶成义见有人向叶萍开枪,立即还击,还打伤我们的人。我们的人见暗杀得手,不敢恋战,慌忙撤退,混乱中说的都是日本话,被陶成义听得一清二楚” 池田一郎恼火地破口大骂:“啊,这帮蠢货,愚蠢之极,他们没头没脑,轻易暴露身份,简直是一帮蠢猪!”高桥芳子征询说:“池田先生,你说现在该怎么办?”池田一郎愣愣说:“那现在石小川有什么动静?” 高桥芳子惊恐地说:“现在我们领事馆周围,总有一些不明身份的人在转悠,有可能我们一出门就会遭到他们的枪击,情况十分危险”池田一郎悚然地说:“这么说石小川已经认定凶手是受我们指使,他要找我们报仇?” 高桥芳子点点头:“对!”池田一郎思索半晌,惴惴不安地说:“这事我们得赶紧想办法,你快派人去把俞大头叫来,让他去和石小川谈判,尽量撇清我们与这件事的关系,向石小川表明叶萍决非我们所杀以及我们愿意和解的态度!” 灯光下,石小川和钱乾武c陶成义聚在石小川房间外厅一起秘密商议。 石小川沉声说:“经调查,已经确定暗杀叶萍果然是池田一郎在幕后指使,具体负责执行的是高桥芳子。”钱乾武惊愕地说:“日本人为什么要暗杀叶萍呢,这也太无辜了!” 石小川难过自责地说:“叶萍的死是因为我不肯就范,拒不与日本人合作,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杀鸡给猴看,向我们发出警告。”钱乾武惊讶地说:“什么,这些日本人也太猖狂了,你不肯与他们合作,他们就滥杀无辜?” 石小川恨恨不已:“对,他们就是这么可恶,不杀他们我实在难解心头之恨!”陶成义说:“池田一郎和高桥芳大概已听到了风声,连日来龟缩在领事馆里不敢出门,连面也不露一下”石小川冷笑一声:“哼,躲得过初一躲不了十五,只要他们敢出来,我们就有办法打死他们!”陶成义分析说:“我想池田一郎老奸巨滑,不可能甘于蛰伏在领事馆里,处在被动挨打的地步,一定会使出什么新的花招” “石先生,石先生”正在谈论,一个黑衣黑裤,短打打扮的小伙子匆匆跑进门来禀道:“石先生,王亚东先生派来的人从杭州赶来了,在客厅等着,请你快去!” “好,他们来了,我们快去见见!”石小川欣喜地说着,与钱乾武c陶成义站起身来,大步向门外走去。 “石先生,有人送来一封请柬。”刚走到门边,又一个健壮的小伙子拿着一封大红请柬进来禀道。 石小川连忙接过一看,脸色立即凝重起来。 钱乾武忙问:“小川,什么事儿?”石小川蹙着眉头说:“这请柬是俞大头派人送来的,说他要和我们谈判,三天后在温海株式会社见面。”陶成义茫然问:“俞大头是谁?”石小川说:“俞大头是我们温海流氓帮会‘青联帮’的大头子,他是池田一郎的朋友,与日本人很亲近,想必是池田一郎自己不敢出面,特地委托他来和我们交涉。” “小川,你说怎么办?” “无论谁出面,我决不会买他的账!” “可是‘青联帮’势力强大,我们只怕得罪不起,你要三思而行啊!” 石小川冷笑着说:“我们在枪林弹雨中浴血奋战,整整厮杀了几年,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难道还惧怕社会上的帮会流氓不成?”陶成义轻蔑地说:“对,一个人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去他妈的,什么狗屁俞大头!” 钱乾武提醒说:“温海株式会社防守严密,不许携带任何武器,谁进去都要严格搜身!”石小川冷静地说:“嗯,这我知道,这事我们另想办法吧!” 花海棠望着石小川等人,蹙额沉思地说:“我听柳绿说,她有个表姐在那个株式会社做事,且就是衣帽间的,你们看看,可不可以利用?”陶成义想了想:“她如果肯帮我们的话我看可以利用!”花海棠娥眉微蹙地说:“那你赶快找和柳绿谈谈,抓紧时间去她表姐那儿一趟,你们一起想想办法!”“那吧,我这就去!”说着,陶成义站起身,急忙走出门去。 石小川和钱乾武互视一眼,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花海棠苦笑着说:“那俞大头我也认识,当年只不过是个跟跟班跑跑腿的小混混,如今倒出息了,交上了日本人,成了日本人的狗腿子了。哼,遇上这种人,你们千万别客气,说什么也得让他长长记性!” 柳绿的表姐年约三十来岁,生得眉清目秀,也有几分姿色。陶成义和柳绿进了表姐家,把事儿一说,谁知表姐神情木然,顾自想着心事,也不说话。陶成义和柳绿面面相觑,眼巴巴地期待着,不禁着急起来。 柳绿着急地问道:“表姐,你倒是说话呀,这个忙你到底肯不肯帮?”表姐思忖着少顷,坚定地说:“帮,这个忙我一定帮,我早想杀死这帮畜生了!”陶成义和柳绿愕然相顾:“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恨他们!” “那好!明天晚上,我就把东西给你送过来。” “表姐,这是七姨太给你的钱,请你收下!” “不,不,我不能收你们的钱!” “为什么?” “你们做的事也是为我出气,为我伸冤,我怎么能收你们的钱呢。” “这钱你一定要收下,万一事后你在那地方待不下去,你就没了生活来源” “不,你们放心,他们绝对不会知道是我干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三章 俞大头 从表姐家出来,陶成义和柳绿同坐一辆黄包车,在街道上徐徐而行。柳绿嘻嘻一笑说:“陶大哥,我听说你要在我们四人中间挑个老婆,是真的吗?”陶成义红着脸,腼腆地笑笑:“嘿嘿,开开玩笑当初是叶萍说起的,后来她还真的去和七姨太说了,七姨太也弄得像真的一样,事情还没做,就搞的沸沸扬扬了。” “那你到底愿不愿娶呢?” “有时候想娶,有时候想想又不能娶!” “为什么?” “我丑呗,不会有人愿意嫁给我的。” “瞎说,你怎么丑了?我看你挺英俊的,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男人!” “什么你喜欢我?” “是呀,我喜欢你,也愿意嫁给你!” 陶成义怔忡了一下,局促不安地问:“为什么呀,你怎么愿意嫁个我这样的丑八怪呢?”“在我的心目中,你是个英雄!那天晚上要不是你拼命相救,我早就被他们打死了,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柳绿说着,甜甜一笑,动情地向陶成义偎了过去。 陶成义瞠目结舌地愣了一会儿,渐渐回过神来,伸手揽住柳绿那柔若无骨的娇躯 一辆卡车驶来,在温海株式会社门前缓缓停下,一帮流氓从车斗上跳下,簇拥着五大三粗的俞大头上了台阶,气势汹汹地站立等候。过了一会儿,陶成义驾驶着黑色轿车驶来停在门前,石小川和钱乾武c陶成义先后走下车来。 俞大头哈哈一笑,双手抱拳地迎上前去:“小川先生,欢迎,欢迎,请!”石小川也拱拱手回礼:“俞老大,幸会,幸会,请!”俞大头伸出手去,与石小川的手一握,两人相视一笑,携手入内。 “站住!”石小川c钱乾武和陶成义进了株式会社,信步朝楼梯走去,正要上楼。突然传来一声断喝,五六个流氓“呼啦”冲上前来,将石小川等三人团团围住。 石小川佯惊地望望俞大头:“俞老大,这是怎么回事啊?”俞大头走上前来,干笑着说:“小川先生,不好意思,来我们这儿,得按我们的规矩办!”石小川装糊涂地一怔:“你们的规矩你们有什么规矩?”俞大头板着脸说:“脱下鞋帽外衣,接受检查,然后上楼!” “要搜身吧?行,恭敬不如从命!”石小川等人摘下帽子,脱了外衣和鞋子,递给管衣帽间里的表姐。 表姐注目石小川,接过衣服c鞋子,默默地摆放在衣帽架子上,几个流氓连忙对石小川等三人从头到脚地搜索了一遍,却一无所获。 俞大头这才咧嘴一笑:“小川先生,不好意思,请上楼吧!” 进了楼上雅座,石小川等三人和俞大头的人隔着一张长方桌相对而坐,边喝茶边谈判,舌枪唇剑,针锋相对,气氛紧张而又激烈。 俞大头装出一副停调人派头,为日本人辩解说:“小川先生,你的妻子被人杀害,池田先生和高桥小姐深感沉痛,但他们再三申明,此事决非他们所为,凶手也不是他们派遣的,请小川先生详察。” 石小川态度强硬地说:“我当然会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但我要是查明这事与池田先生他们有关,那就不能怪我心狠手辣,不留情面了!”俞大头劝解说:“小川要为妻子报仇,心情可以理解,但不能连累无辜,冤枉他人,所以奉劝小川先生保持冷静,千万慎重。” “俞老大放心,冤有头债有主,我从不无辜杀人,但也决不会放过凶手!”石小川冷冷一笑说道,习惯地翘起二郎腿。 “匕首大哥,他身上带着匕首!”站立旁边的一个流氓不经意间瞥见石小川腿上的匕首,惊慌地喊叫起来。 石小川的右小腿上绑着一把匕首,从上拉的裤管里显露了出来,侍立在一旁的几个流氓闻声立即向石小川扑去,一起把他按倒在地,从右小腿上绑着的皮鞘里搜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俞大头吓得跳了起来,接过小流氓递来的匕首,勃然大怒:“石小川,你敢坏我规矩,带凶器上楼?打,给我狠狠地打!” 俞大头一声令下,流氓们一拥而上,一顿拳打脚踢。陶成义和钱乾武见石小川挨打,作势欲予反击,却被石小川的眼神制止。转瞬间,石小川已被打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 “好了,扶他起来!”打了一阵,俞大头大声喝道。几个流氓应声扶起被打得遍体鳞伤的石小川。 俞大头拿着匕首走到石小川面前,冷笑说:“石小川,你胆子不小啊!敢坏我规矩,带刀上楼,你想干什么,想杀我吗?”石小川辩解说:“不,那是我防身用的,上楼时一时疏忽,忘了取下”“哼,巧言狡辩!”俞大头冷笑一声,拿匕首架在石小川的脖子上,威胁说:“你信不信,我现在只要动动手指头,就能送你上西天!” 石小川服软地说:“我信,但我们是来谈判的,你不能杀我!”俞大头怒骂:“混账王八蛋,你来谈判,居然暗中带刀!要不是看在池田先生的面子上,我现在就把你捅成血窟窿!”石小川昂着头说:“俞老大,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随你的便,我死而无怨!”俞大头不屑地说:“哼,想死?死是便宜了你!来呀,把他们押去日本领事馆,交给池田先生处置!” “走,快走!”流氓们闻声上前,押着石小川等三人,推推搡搡地下楼而去。 俞大头和流氓们押着石小川等人走下楼来,衣帽间里的表姐从衣架上取了衣服和鞋子,一一交给石小川等人,暗暗丢了个眼神。石小川等若无其事地穿上衣服和鞋子,在众流氓的押解下向大门走去。 石小川和钱乾武c陶成义走到门边,突然一个转身,从口袋里掏出手枪,一齐开枪射击。 流氓们猝不及防,惊叫着无头苍蝇似地四下逃窜,却躲不过向他们射来的子弹,一个个惨叫着纷纷倒下。俞大头大惊失色,慌乱中欲进衣帽间躲避,不防柜台间那道供人进出的小门被表姐关了。俞大头急了,欲爬上柜台,翻进衣帽间,被石小川击中两枪,滚下柜台,栽倒在地。 石小川见流氓们已被打倒,回身跑到俞大头身边,搜出匕首,往小腿上一插,向钱乾武c陶成义挥挥手,迅速撤离。 “这这太不可思议了,石小川真是疯子,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这个人太太可怕了”日本领事馆办公室里,池田一郎和高桥芳子听完株式会社特务的报告,惊得面面相觑,目瞪口呆,瞠目结舌地发出惶恐的惊叹。 高桥芳子也心惊胆寒,慌乱地说:“池田先生,怎么办,既然谈判破裂,石小川随时都找上门来,我们防不胜防”池田一郎惊魂甫定地说:“不,不能和他硬碰硬,他疯了,已经杀红了眼,接下去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我们一定要忍忍,千万不能轻举妄动” 谈判破裂,派去谈判的人都被石小川打死打伤,池田一郎愤怒异常,觉得石小川桀骜不驯,既然不受控制,公然要与自己为敌,已失去利用价值,也更担心石小川过早地泄露他们侵华的军事秘密,决定伺机除掉石小川以绝后患,暗暗作出周密部署。 花海棠也在紧锣密鼓地作出部署,目视石小川等人,神色凝重地说:今天要不是柳绿表姐暗中帮忙,你们肯定要吃大亏!池田一郎诡计多端,以后你们一定要小心提防,千万不能麻痹大意! 钱乾武气愤地说:“我看池田一郎根本没有诚意,要不然他为什么不亲自来,而派了一个混账透顶的俞大头和我们谈判,这表明他心里有鬼,还好今天我们也不算吃亏!”陶成义说:“我倒不这么看池田一郎不愿正面与我们发生冲突,派人来和我们谈判,这也正常,关键是那个俞大头太不是东西!” 石小川冷笑说:“哼,俞大头再盛气凌人,这会儿挨了两枪,死伤了几人,吃亏的还是他!”花海棠提议说:“我想你们应该去和青龙帮的黄老板c杜老板通个气,以免俞大头恶人先告状,触犯众怒,对我们不利!”石小川赞同说:“对,这事我和乾武马上去办,成义留在家里以防万一!” 说着,石小川和钱乾武站起身,向门外走去。 桌上的电话铃蓦然响了。 “喂你找小川,啊,他在你稍等”花海棠接起电话,听了一下,忙叫住石小川:“小川,你的电话,是个女的。”石小川回转身来,从花海棠手里接过电话:“喂我就是,请问你是啊,是你呀,有什么事吗啊啊这事让我们再商量一下嗯,好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四章 软骨头 花海棠见石小川神色不对,忙问:“谁打来的?”石小川回答说:“高桥芳子池田一郎说要当面和我们谈判”陶成义气愤地说:“谈什么谈?他们只要交出凶手就行,有什么好谈的!”石小川说:“她反复申明叶萍不是他们杀的,表示既往不咎,今天的事他们不会追究。为表明诚意,他们将竭尽全力帮我们缉拿凶手,以消除我和他们之间的误会!”钱乾武说:“别相信他们的鬼话,我们不理睬他!”花海棠赞许说:“对,不能相信他们的鬼话,我们按照我们的计划进行,你们快去吧!” “好吧!”石小川答应一声,与钱乾武急急出门而去。 花海棠目送石小川出门,嘘了一口气,对着陶成义笑笑:“成义,时候不早了,你忙了一天,早点回去休息吧!”陶成义郑重地说:“不,小川交待的,我要在这儿守卫七姨太!” 花海棠莞尔一笑:“不用,事情没那么严重,俞大头身受重伤躺在医院里,没十天半月的起不来。若等他伤好,只怕这温海已没他的容身之地了,他不可能来找我的麻烦。” 陶成义吃惊地说:“七姨太,你的意思是”花海棠笑笑:“其实我早已给黄c杜二位老板打过电话了,我让小川他们去,只不过是尽个礼数”陶成义疑惑地说:“七姨太认识黄c杜两位老板?” 花海棠抿嘴一笑:“我和他们是老熟人c老朋友了,他们都是京戏戏迷,以前常来花公馆看戏,彼此有交情,和司令也很熟”陶成义问道:“那七姨太说俞大头以后在温海没容身之地是怎么回事呢?” 花海棠不屑地说:“小小一个青联帮也敢在温海胡作非为?我和黄杜两位老板说了,趁这次俞大头受伤,把青联帮给吞并了,以后俞大头在温海还有立锥之地吗?” “成义哥,成义哥”陶成义辞别花海棠从书房出来,由庭院回廊不紧不慢地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忽然,几声轻唤从暗处传来。陶成义闻声止步,回头向四下里寻觅张望,柳绿从花树丛中跑了出来,气喘吁吁,盈盈含笑地站在陶成义面前。 “柳绿,你怎么在这儿?” “我在这儿等你嘛,等了很长时间,你就是不来!” “噢,我们有事情一直商量到现在,又和七姨太说了一会话,回来晚了。” “我知道你有事儿,走吧!” “去去哪儿啊?” “傻瓜,你去房间坐坐呀,还能去哪儿?” “啊,对,对!” 石小川驾驶着汽车奔驰而来,到了石公馆门口,雪亮的车灯里,忽然出现一个骑自行车的倩影,见石小川的车子驶来,她干脆跳下自行车,拦在路中间。石小川见是高桥芳子,大吃一惊,慌忙刹车,把车停下。 高桥芳子拖着自行车走到车前,艾艾怨怨地望着石小川。 石小川推开车门,走下车来:“芳子,深更半夜的,你在这儿干什么?”高桥芳子埋怨说:“等你呀,这你都不知道?”石小川一怔:“那有什么事你说吧。”高桥芳子幽幽怨怨地说:“我还能有什么事,还不是想你了?你又不愿和我约会,害得我深更半夜地来路边等你。”石小川愣愣说:“芳子,我” “你真狠心,光顾着为叶萍报仇,一点也想不到我我日思夜想,你就是不领情,连见你一面的机会也不给我”高桥芳子泪花闪闪地说着,哽咽着掩面抽泣了起来。 石小川望着高桥芳子梨花带雨c楚楚可怜的模样,心肠一软,情怀一热,忍不住伸出手去,把高桥芳子紧紧揽在怀里 简陋的房间里,窄小的床上,一场男欢女爱后,陶成义意犹未尽地躺在床上,还在美美地回味刚才和柳绿欢爱的情景,柳绿掀开被子跳下床来,悉悉索索地往身套穿衣服。 陶成义转身痴痴地凝望着柳绿说:“柳绿,干嘛急着走,你不能陪我睡到天亮吗?”柳绿笑着说:“那可不行,七姨太晚上要是有事怎么办,我得去侍候她。再说,明天清晨也要早起去服侍,要是让她知道晚上我睡你这儿,那还得了?” 陶成义坐身来了,笑道;“那也没事,我去和七姨太说把你给了我不就是了?”柳绿娇嗔地说:“那是另一码事。不过,说过之后我也不能睡你这儿,没结婚就和你睡在一起,你不怕别人笑话呀?”陶成义笑笑:“不怕,有什么好怕的!” “你不怕,我却不敢!你知道吗,人言可畏。”柳绿穿好衣服,在床沿坐下,含羞带娇地说:“成义哥,从今天起,我是你的人了,你可不要忘了!” “这怎么可能忘呢,你放心吧!” “那你什么时候去和七姨太说呀?” “明天,我们明天就去和七姨太提这事儿。”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我结婚呢?” “随你,你想什么时候结婚就什么时候结婚!” “好吧,那我走了!”柳绿开心一笑,扑上去在陶成义的额上亲了一下,蹑手蹑脚地出门而去。 “其实,池田先生对你很友好,一直把你当作亲密朋友,叶萍被害的事,你真的误会他了。”酒店房间里,激情过后,高桥芳子软若无骨地偎依在石小川的怀里,极力为池田一郎申辩说。 石小川疑心重重地说:“那你说杀害叶萍的凶手是谁,他为什么要杀害叶萍?”高桥芳子摇头说:“这我就不知道了”石小川还是不能释然说:“有人听见那些凶手说的是日本话,既然是日本人,不是你们指使的还有谁?”高桥芳子反驳说:“在温海的日本人不少,你凭什么非要怀疑是我们干的呢?” 石小川痛心地说:“叶萍是个画家,善良真诚,待人和蔼,思想也很单纯,向来与世无争,不可能与人结怨或有什么仇敌,杀害她的人一定是冲我来的,而我恰恰在和你们为报纸的事发生磨擦” 高桥芳子辨驳说:“这只是你的主观臆想!你也不仔细想想,池田先生一心想跟你合作,他会来害你吗?我们俩是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去杀害你的妻子?没有理由啊!” 石小川一震,茫无头绪地苦苦思索着,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高桥芳子嫣然一笑:“好了,别胡思乱想了!池田先生说了,他一定全力配合你,在旅居温海的日本人中间秘密缉拿凶手,一旦抓到,就把他交给你,随你处置” 花海棠心事重重,坐立不安地在书房里踱着,陶成义忐忑不安地走进门来:“七姨太,你叫我?”花海棠着急地问:“小川呢,小川昨晚去哪儿了?”陶成义一惊:“小川不知道啊,昨夜他没有回来吗?”花海棠摇摇头:“没有,昨夜他一宵没回,也不知道他去哪些儿了?” 陶成义说:“七姨太,昨晚上小川不是和钱乾武一起去拜会黄c杜两位先生的吗?”花海棠说:“是啊!可是今天早上我让荷香去叫他,才知道他一夜未归!哎,乾武呢?”陶成义一怔:“乾武他这会还没来,可能去码头了”花海棠一愣:“去码头他去码头干什么?” 陶成义忐忑不安地禀道:“七姨太,实不相瞒,自上次贩卖军火出事之后,乾武就把工作丢了,已经不当警长了。为了生计,他只得去码头上找了一份搬运工的苦力活,靠出卖体力挣钱养家糊口” 花海棠吃惊地说:“什么,他在码头做苦力我们怎么一点不知道呢?”陶成义难过地说:“乾武不让说,连他哥哥也不知道。这几天因为小川有事,他请了几天假,今天可能假期满了,他又去码头干活了。”花海棠大吃一惊,心急火燎地说道:“成义,快,快带我去码头!” 码头上正在装船,穿着工装的钱乾武和一帮码头工人扛着沉重的木箱,艰难地朝泊在岸边的一艘轮船走去。 “快,给我快点,别磨磨蹭蹭地偷懒!快点!”两个工头手执皮鞭监视着他们,不时大声喊着督促工人。 一辆轿车急驰而来,嘎然停下,陶成义跳下车来,迅速打开后车门。 花海棠走下车来,举目远眺:“乾武呢,他在哪儿?”“在那儿呢!”陶成义一眼认出了扛个大箱子走在人群中的钱乾武,大声喊道:“乾武,乾武!”两工头闻声跑过来:“喂,喂,乱喊什么呢,没看见正在干活吗?” 陶成义陪笑说:“嘿嘿,两位工头师傅,我来这儿找个人”一工头眼睛一瞪:“不行,你没长眼睛啊?他们正忙着呢!”花海棠闻声走来,笑吟吟地说道:“两位大哥,不好意思,是我来这儿找人的,请两位行个方便怎么么样!” 工头马上换了一副嘴脸:“啊,原来是你这位太太要找人啊!好说,好说,你找谁,我给你叫去。”花海棠含笑说:“我找一个叫钱乾武的人”工头点头哈腰地说:“噢,钱乾武啊!行,行,钱乾武,有人叫你,你快过来!” “七姨太,你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刚从船上空手走上岸来的钱乾武听到喊声,连忙蹬蹬地跑了过来,一见花海棠,不禁惊得目瞪口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五章 一不做二不休 钱乾武被花海棠从码头上叫回来后,回家换了一身衣服,跟着花海棠来到石公馆,进了书房,与陶成义一起在沙发上坐下。 花海棠满脸不悦地问道:“小川呢,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钱乾武答道:“昨晚我们拜会了黄c杜两位老板后,他把我送回家,自己开车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花海棠懊恼地说:“小川真不懂事,这种时候他也不怕危险,居然还有心情寻欢作乐!”钱乾武一惊:“七姨太,你说小川他” 花海棠冷笑地说:“我看他呀,十有八九给什么芳子c莉子那些狐狸精迷住了心窍,又去和她们偷欢幽会,胡搞鬼混了!”陶成义吃惊地说:“那七姨太,你说小川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呀?” 花海棠思虑地说:“危险倒不会有,我当心的是这么一来,他丧失意志,沉迷酒色,为情所困,难以自拔,又分不清东南西北了。”钱乾武着急地说:“七姨太,要不我和成义去各处找找,赶快把他叫回来!”花海棠抬眼看了看屋角那口钟:“算了,你们找不到他的。到这时候了,他再怎么荒淫无度,鸟倦知还,也该回来了!” 钱乾武和陶成义不由得面面相觑。 花海棠脸色一缓说:“乾武,以后你不要再去码头了,就在我这里,给我当管家!”钱乾武一怔:“七姨太,你现在景况也不好,我”花海棠诚恳地说:“你放心,养活你们一家人的能力我还是有的。再说了,叶萍死了,我也没个帮手,这里迫切需要一个管家办事的人。你是司令的老警卫连长,自己信得过的人,用你我放心!你只要把这个家管好了,我不会亏待你的!” 钱乾武感激地说:“是,多谢七姨太!”花海棠忽又问道:“成义,你和柳绿的事怎么样了?”陶成义一惊:“七姨太,我”花海棠抿嘴一笑:“好了,你们的事我都知道了!俗话说真人面前不说假,在我这里你还要藏着掖着?” 陶成义难为情地笑笑:“嘿嘿,什么事也瞒不过七姨太,我们是好上了”花海棠微微含笑说:“好上了,好到什么份上了?你们不会等到把孩子都生下来了,才来和我说吧?” 陶成义慌忙说:“不,不,我本来就打算今天就来和七姨太说的,因为有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花海棠抿嘴一笑:“那好,等过了这阵子,我就给你们办喜事!” 正说着,柳绿款款进来禀道:“七姨太,少爷回来了!”花海棠和钱乾武c陶成义闻声望去,只见石小川面有倦色却兴匆匆地走了进来 池田一郎表面上对石小川客客气气,以礼相待,还假惺惺地打电话约会石小川,反复申明杀害叶萍决非日本领事馆所为,作为石小川的亲密朋友,他对石小川疯狂的寻仇行为表示理解,表示对石小川报仇杀掉日本爪牙之举既往不咎,一定竭尽全力让领事馆帮助缉拿凶手,以消除误会。 石小川虽然不信池田一郎的鬼话,却也渐渐放松了警惕,加上高桥芳子温柔的美色攻势频频来袭,难免动摇起来。时间一长,反倒又对日本人产生了幻想,寄希望于池田一郎能帮他找到凶手,早日为叶萍报仇。 身穿一身浓装艳抹c风骚妖媚的高桥芳子,步履“笃笃”地走进池田一郎的办公室。 池田一郎含笑起相迎:“高桥小姐回来了!好,好,请坐!” 高桥芳子微微一笑,扭着腰肢走到沙发旁坐下。 池田一郎过来给高桥芳子倒了一杯茶,关切地问道:“高桥小姐,怎么样,昨天晚上石小川的态度有转变吗?”高桥芳子回答说:“好像有很大的转变,对你的仇恨消了不少,但还是口口声声为叶萍报仇雪恨,还对你充满了希望。”池田一郎一怔“充满希望啊,你指的是我愿帮他追寻凶手的事吧?” 高桥芳子点头说:“对!听说你愿意帮他缉拿凶手,他的态度友善了许多”池田一郎阴险地笑笑:“好,只要他有了友善的态度,就会渐渐放松警惕,既放松警惕他未免麻痹大意,我们就有了干掉他的机会!”高桥芳子愕然地问:“池田先生,我们非杀他不可吗?” 池田一郎眼里寒光一闪,阴森森地说:“石小川既然不受控制,公然与我们为敌,早已失去了利用价值。再者,他桀骜不驯,性情暴躁,且知道我们很多秘密,一旦闹起来,到时候必然会给我们带很多麻烦,后患无穷啊!” “你们看,这《晨报》又死灰复燃了,他们还是跟以前一个腔调,都是赤色宣传!”一张张报纸摊在桌子上,梁思铭和黄曼莉等围在桌子旁研究商议,惊愕地说。黄曼莉忧心忡忡说:“是啊!什么反对内战,停止围剿红军,结束军阀混战的局面等等,这些言论要是让委员长看到,我们又该挨批了” 梁思铭疑惑地问:“这是怎么回事?那个石小川是不是吃错药了,他不是一贯主张风花雪月的吗,怎么又牵涉政治,和我们唱反调了呢?”黄曼莉撇嘴笑笑:“特派员,你那是陈年老黄历了。我听说前段时间,石小川和日本人打得火热,结果翻了脸,闹得不可开加。后来,石小川的妻子被人杀害了,他无心办报,一心报仇,又把报纸交给了钱乾文” 梁思铭恍然大悟:“怪不得呢,原来钱乾文又回报馆了!”梁思铭恍然大悟,想了想命道:“马上向南京报告,说《晨报》总理易人,报纸性质发生变化,我们正在展开调查,采取有力措施予以干涉!” 闷闷的雷声,隐隐约约地从外面不时传来。 梁思铭拎着公文包和一捆蔬菜,神情怏怏地推门进来。陆尚娟挺着个大肚子闻声从卧室出来,神情忧郁,满脸不悦地瞪着梁思铭。 梁思铭连忙挤出一点笑容,招呼说:“尚娟,我回来了。”陆尚娟埋怨说:“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呀,我都快闷死了!”梁思铭一怔:“怎么了?” 陆尚娟气咻咻地说:“你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我挺着个大肚子,哪儿也去不了,不知道有多少孤单寂寞,你也不知道陪陪我,我后悔死了!”梁思铭茫然说:“你后悔什么?” 陆尚娟没好气地说:“明知故问!后悔怀上这个孩子呀,早知道这样,我绝对不会让自己怀上孩子的!”梁思铭笑着安慰:“你别急,再过两个来月,你生下孩子就好了,忍一忍吧。”陆尚娟瞪着眼睛,生气地说:“忍一忍?你说得轻巧,整天一个人关在屋子里,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憋也要把人憋死呀!” 外面电闪雷鸣,风狂雨暴,室内笑语声声,其乐融融。花厅上。花海棠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顾自拿几份报纸看着,石小川趴在地上在和叶川平玩耍,陶成义站在边上看着他们。 石小川趴下身子,四肢踞地,慢慢向前爬行,叶川平骑在石小川的背上,开心地笑着大声喊着“驾,驾”。玩了一会儿,一旁茶几上的电话铃蓦然响了,陶成义连忙上前从石小川背上抱下叶川平,石小川从地上爬起身,向电话走去。 叶川平不高兴地哭喊:“不,不,我还要玩,我还要骑马,我要爸爸给我当马骑” “你爸爸要接电话,走吧,跟奶奶去玩,别哭了!”花海棠放下报纸,起身拉起叶川平劝说着走出花厅。 石小川接起电话:“喂啊,池田先生,有事吗啊啊好,太好了西郊龙华机场啊,我知道了好,好,我马上到再见!”陶成义诧异地问:“小川,谁的电话?”石小川兴奋地说:“池田一郎打来的,说他们已经把凶害叶萍有凶手抓到了,要交给我处置,叫我马上过去!”陶成义一惊:“那我陪你去吧?” “不用,七妈和川平在家,家里又没男人,你在家看守吧,我去去就来!”说着,石小川拔出手枪检查了一下弹夹,又撩起裤管把匕首插好,大步出门而去。 叶川平在花海棠卧房外厅用条小凳子垫脚,趴在桌子上绘画,花海棠站在旁边指点。 陶成义急匆匆地走进门来:“七姨太,小川出去了!”花海棠闻声回头,疑惑地说:“这么晚了,他出去干什么?”陶成义着急地说:“刚才那个电话是池田一郎打来的,说抓到了杀害叶萍的凶手,要他快去!” 花海棠一惊:“啊,那他去了哪儿?”陶成义说:“听他在电话里说,好像在西郊龙华机场那边”花海棠大惊失色,颓然跌坐在椅子上,倒吸了一口冷气:“糟了要出事了你为什么不跟他去?”陶成义不安地说:“我要跟他去,他叫我在家里看守,不让我去!” 花海棠沉吟片刻,跳起身来:“快,快打电话给钱乾文,叫他开车过来,你们快赶去西郊,还有乾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六章 百废待举 雨势虽然减弱了,但雨仍在淅淅沥沥地下着,雷电也渐渐远去,而北边的天际上还是雷声隆隆,电光闪闪。 一道雪亮的车灯照射下,石小川驾驶着轿车急驰而来,在一片水汪汪的废墟空地上嘎然停住。 石小川推开车门,走下车来,向四周顾盼了一下,点起香烟,走到一个破旧的房子前躲避风雨。 车灯雪亮,马达轰鸣,两辆轿车疾驰而来,在石小川的车旁停下,池田一郎和高桥芳子从前一辆车上下来,由两特务撑雨伞为他们遮风挡雨着走了过来。 后一辆车上,几个特务押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下了车,在距池田一郎不足五十米的对面站住。 石小川嘴角撇着一抹冷笑,扔掉烟蒂,走到池田一郎和高桥芳子身边。池田一郎干笑着说:“小川先生,这个人就是杀害叶萍的凶手,你审审他吧!”“嗯,谢谢你,池田先生!”石小川称了一声谢,大步走上前去,怒视着那人:“说吧,你为什么要杀害叶萍?” 那人傲慢地把头一昂:“不为什么,我喜欢杀她就把她杀了,还有你我也想杀,可我没那资格” “王八蛋,我现在就杀了你!”石小川勃然大怒,伸手就去腰间拔枪。“不许动!”那人身上绑着的绳索忽然松开了,并飞快地拔出手枪指住石小川。 石小川大吃一惊,愣愣地放眼望去,只见前后左右的人都拔出枪来,一齐对准了他,也包括几天前还在酒店里和他爱得死去活来的高桥芳子。 石小川如梦初醒,恍然大悟,回转身面对池田一郎,轻蔑地说:“啊,池田先生,原来这是你的一个陷阱啊!”池田一郎阴险地笑笑:“对,小川先生,这下你明白了吧,可惜已经晚了!”石小川两眼冒火地瞪着池田一郎,怒形于色地说:“叶萍是你杀害的?” 池田一郎得意地笑笑:“对!我杀叶萍本来是想警告你一下,谁知你不知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公然跟我们作对。石小川,你太难驯服了,我只能忍痛割爱,狠下心把你也一起解决了!”石小川凄怆地一笑:“好吧,你开枪吧,我认栽了!” 池田一郎冷冷一笑:“你们中国有话古话,叫做‘缚虎容易放虎难’。事已至此,我若不杀你,等于放虎归山,只有等着挨你子弹份儿,是吧?”石小川说:“对,没错,我若还有一口气,绝不会放过你的!”池田一郎嘲弄人地一笑:“你们看看,他还是这么强硬,搞得我不杀他都不行了!行,让我亲手送你下地狱吧!” 池田一郎说着,把手往高桥芳子面前一伸,高桥芳子连忙把枪放在池田一郎的手心里。 池田一郎接过手枪,上前一步,举枪对准石小川的胸口,扣动了扳机。 “砰c砰”几声枪响,石小川圆睁着怒目,捂着胸口,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陶成义驾驶着车子在一片废墟上飞奔急驰,钱乾文和钱乾武从敞开的窗口眼睛紧紧地盯着窗外,四处寻寻觅觅。 “砰,砰”突然,左前方几声枪响,打破雨夜的宁静,清晰地传来。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钱乾武一惊:“成义,在那边那边有枪声!” 陶成义迅速打转方向盘,向左边飞驶而去 风一阵紧似一阵地刮着,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废墟的空地上,池田一郎早已率众离去,石小川的尸体仰面躺在一汪雨水之中。过了一会儿,陶成义驾驶着车子急驰而来,一个紧急刹车,溅起一片水花,停在石小川的尸体旁边。 “小川”钱氏兄弟和陶成义跳下车子,惊呼一声,跌跌撞撞地向石小川奔去。陶成义不顾一切地抱起湿淋淋的尸体,放声大哭:“小川,我的好兄弟小川” 钱氏兄弟也潸然泪下,失声痛哭 石公馆的客厅再次布置成灵堂,正中悬挂着石小川的遗像,一片素烛白帏,四下里摆满花圈,花海棠坐在一把椅子上,含着泪水久久凝望着,神情痛楚而且悲愤。 钱乾武走过来,小心地问道:“七姨太,我哥叫我来问问你,要不要向池田一郎报丧!”花海棠恨恨说:“报,一定要把他请来!” 钱乾武应声“是”,匆匆出门而去。花海棠缓缓站起身来,却一阵晕眩,踉跄几步,差点摔倒。 柳绿慌忙上前扶住:“七姨太,你怎么了?”花海棠摇摇头:“没什么,钱先生他们呢?”柳绿回答说:“他们在书房里筹划丧事”花海棠虚弱地说:“这会儿我头有点晕,你扶我去书房吧。” “哎”柳绿答应一声,扶着花海棠出了客,向书房走去。 “我早就料到小川和日本人来往决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但小川执迷不悟,依然故我,任我怎么劝说他都听不进去,如今果然中了圈套,遭到暗算,死于非命”花海棠进了书房,一脸戚容地在书桌前坐下,目视着钱乾文和陶成义,含悲忍痛地说。 钱乾文劝道:“七姨太,小川年纪轻轻,惨死在日本人手里,实在令人悲痛。但人死不能复生,你也该多多保重才是”花海棠凄婉地说:“不要紧,我撑得住!乾文c成义,我来这儿是有两件大事要和你们商量。”钱乾文说:“七姨太,你说吧!” 花海棠冷静地说:“这些日子以来,日本人软硬兼施,威逼利诱,一直和小川纠缠不清,目的就是想控制小川,把《晨报》据为己有。他们暗杀小川,就是因为小川拒不与他们合作,他们恼羞成怒,终于下此毒手。所以,我们当务之急的头等大事,就是要挽救《晨报》,保住《晨报》!” 钱乾文踌躇了一下,顾虑说:“七姨太,实不相瞒,《晨报》自从小川接手后,已经混乱不堪,如今家底一空,债务累累,目前只能勉强维持局面,若想恢复以往局面,保住《晨报》,非得投入大量精力和资金不可” 花海棠神色凝重地说:“这我知道,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手里还有两座公馆和一些家产,只要变卖了,资助报纸东山再起不成问题!”钱乾文眼睛一亮,欣然说:“那就请七姨太出任报馆董事长,主持对报纸进行大刀阔斧地整顿和改革,偿还债务,更新设备,我们共同担负起责任,开创出一个崭新的局面” 花海棠摇摇头:“不,这都是后话,当务之急是稳定局面,稳定人心,维持好正常秩序,等处理好眼前的事情再说。第二件大事是要为叶萍和小川报仇,我们要好好筹划一下” 葬礼结束,丧事完毕,亲朋好友们陆陆续续回到石公馆,花海棠用一种僵直的姿势,面无表情地坐在一把大圈椅上,目光呆滞地望着眼前的一切,陶成义和柳绿寸步不离地守候在花海棠身边。 池田一郎和钱乾文在一旁交谈,花海棠冷冷的目光忽然向他们投射过来,一瞬也不瞬地紧紧盯着池田一郎,再也没有离开。心怀鬼胎的池田一郎被盯得心里发悚,感到浑身不自在,哆嗦了一下,惴惴不安地站起身来,由钱乾文陪同着走到花海棠面前。 钱乾文介绍说:“七姨太,这位就是池田先生,小川的日本朋友”花海棠微微颌首说:“啊,我知道,我们早就见过,记得当时同来的还有一位漂亮的小姐,叫”池田一郎忙说:“她叫高桥芳子。”花海棠点点头:“对,今天她怎么没来?” “啊,高桥芳子小姐有事去南京了,她还不知道小川遇害的噩耗呢!”池田一郎小心地说道:“七姨太,小川先生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好朋友,我们对小川先生的不幸遇害深表同情,并向你表示深切的哀悼和诚挚地慰问。”花海棠木然地致谢:“谢谢,非常感谢!” 池田一郎讪讪地说:“我们的总领事已经敦促巡捕房和警察局全力展开侦查,表示一定协助中方抓住凶手,为小川先生报仇雪恨!”花海棠表现出满意的神色,对钱乾文感叹说:“这样看来,还是日本人够朋友c讲义气啊,小川灵魂有知,还不知道要怎么受感动呢!” 池田一郎慌忙说:“应该如此,应该如此,我们大和民族是一个讲义气c重感情的民族,我们为小川先生缉拿凶手,报仇雪恨,理所应当!”花海棠神情欣然地说:“我也为小川生前能有你这样的好朋友深感高兴和欣慰啊!”池田一郎一怔,悻悻告辞:“七姨太,时候不早了,你节哀顺变吧,我先告辞了,以后再来登门拜访!” “等等!”花海棠说着站起身来,吩咐说:“乾文,我难得遇上池田先生这么肝胆相照的朋友,看到池田先生就像见到小川一样,让我深感欣慰啊!这里的事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今天我要和池田先生好好叙谈叙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七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不,不,有事以后再说,我们以后再谈” “池田先生,你不会不给我面子吧?” “不,不,我怎敢驳七姨太面子” “那行,这里人多眼杂,闹哄哄的不清净,我也厌烦了,不如找个清净的地方,我们边喝茶边叙谈!” 池田一郎暗暗心惊,迟疑了一下,却不便推却,只得强颜笑笑道:“那好吧,七姨太请!” 花海棠缓缓站起,转身向灵堂门外走去,池田一郎心怀鬼胎地跟在随花海棠身后,亦步亦趋地走着,陶成义寸步不离地紧随其后 花海棠送池田一郎出门,径直走到自己家的轿车旁站住,陶成义上前打开车门发动汽车。 “池田先生,你请吧!” “七姨太,我有自己的车” “我知道你有车,你就让它跟在我车子后面,我们还是同坐一辆车吧!” “不,不,麻烦七姨太了,还是我自己走吧” “池田先生,我有要事和你商量,我想和你在车上谈!” “车上谈” “对,只有车上谈才是最安全的!”花海棠见池田一郎迟迟疑疑,气定神闲地说道:“池田先生不会怕我这个弱女子对你不利吧?你放心,我是诚心诚意的,我们不说其他,只谈合作,如何?” 池田一郎沉吟片刻,对司机说了几句日本话,这才坐进花海棠的车里。 随着车门关上,陶成义驾驶着轿车驶离开公馆门口,向大街上驶去,池田一郎那辆日本领事馆的车紧随其后,跟着向街上进发 轿车兜兜转转地驶了一刻多钟,花公馆已经遥遥在望,池田一郎坐在车里看着窗外,紧张地问:“七姨太,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花海棠抿嘴一笑:“池田先生,你没到过这地方吗?”池田一郎茫然地说:“没,没来过这地方很陌生”花海棠微笑提醒:“池田先生,你真建忘,这是我的花公馆,你忘了?”池田一郎恍然说:“啊,我想起来了!花公馆是你的寓所,我还来这儿看过你演戏呢!”花海棠欣然地说:“池田先生既然记得,我请你到我的花公馆作客,难道你不愿意?”池田一郎放松地笑笑:“愿意,非常愿意!” 桃红等早已在花公馆客厅张罗好了一切,钱乾武西装革履地恭候门前。 花海棠和池田一郎有说有笑地走来,微微含笑地说:“乾武,这位就是我请来的重要客人,大日本帝国驻温海领事管的池田先生!”钱乾武谦恭鞠躬说:“啊,池田先生。请,你请坐!”桃红连忙端上茶来:“池田先生请喝茶!” “谢谢!”池田一郎见花公馆里的人都很客气热情,戒备之心渐渐松懈下来,接过茶杯,浅浅呷了一口,放在茶几上。 钱乾武递上香烟:“池田先生,请抽烟!”“谢谢!”池田一郎接过香烟,让钱乾武点上,吸了一口称谢道。 陶成义走进门来禀道:“七姨太,晚宴准备好了,请池田先生入席!”花海棠问道:“成义,池田先生的司机都安排好了吗?”陶成义答道:“已经安排好,我请他去餐厅用餐!”花海棠满意地一笑,热情地说:“池田先生,我准备了一桌酒席,专门宴请池田先生,感谢你光临寒舍,不成敬意!”池田一郎连忙客气地说:“破费,破费,打扰,打扰。”花海棠站起身来:“那池田先生请吧!”池田一郎彬彬有礼地说:“七姨太请!” 天已昏黑,花公馆里华灯齐放。 花海棠陪着池田一郎沿着一条长长甬道向地下室走去,钱乾武和陶成义一左一右牢牢跟定池田一郎。 池田一郎惊疑不定地说:“七姨太,你们的宴会厅怎么在地下室里?”花海棠脸色一沉,冷笑说:“哼,宴请你还用去宴会厅吗?”池田一郎悚然一愣:“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花海棠淡然说:“不为什么,我就想送你去阴曹地府陪伴我的儿子石小川!”池田一郎大惊失色:“啊,原来你骗我”花海棠轻蔑地说:“小川不也是被你骗走的吗?你可以骗走小川,我就不能把你骗这儿来吗?” 池田一郎大骇,欲掏枪反抗,钱乾武和陶成义早已扑上前去,下了他身上的枪,把他制服,推进地下室里。 一盏油灯放射着暗弱的光芒。 池田一郎的司机被五花大绑地捆翻,嘴里塞着毛巾,扔在地下室屋角。池田一郎被推进地下室,钱乾武和陶成义将他按住跪下,拿根绳索把他捆个结实,一脚踢翻,也扔在地上。花海棠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怒目而视。 “说吧,是谁打死石小川的?” “不,不,小川先生不是我杀的,不是” “我没说是你杀的,我问你是谁杀的?” “不,不是我” “你别不承认,小川是你骗出去的,难道你不知道是谁把他杀害的?” “不,我真的不知道” 花海棠冷笑一声,站起身来说道:“好吧,把他的嘴堵上,扔在这里,待会儿再慢慢问他!”池田一郎惊恐地说:“不,不,我日本领事馆人员,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花海棠不屑地斥道:“放屁,这种话你只能对政府去说,跟我说管个屁用!走,我们上去吃了饭再来收拾他!”钱乾武问:“七姨太,那个司机呢?”花海棠冷冷地说:“扔了,把他扔到江里喂鱼吧!” 钱乾武和陶成义答应一声,拿块毛巾塞在池田一郎的嘴里,跟着花海棠走出地下室,关锁上沉重的大门。 阴云密布,星月黯淡,晚风凛冽,浪涛拍岸。 黑沉沉的夜幕,被耀眼的车灯剌破,随着两辆轿车一前一后,快速驶来,在江岸停下。随着车灯熄灭,花海棠推开车门,衣袂飘飘地下车走到江堤上,默默地望着黑浪翻涌的江水出神。钱乾武和陶成义一齐跟着走了过来。 “七姨太” “准备好了吗?” “已经准备好了,手脚都已捆绑停当” “那就扔吧,往深水处扔,不要搁浅了!” “是!”钱乾武和陶成义一起答应着走回车旁,从后备箱里抬出日本司机,走到江堤上。 花海棠走过来注视了司机一眼,拔掉他嘴里的毛巾,沉声命道:“扔下去!” 钱乾武和陶成义两人合力,用力把司机往江中抛去。 “啊”司机发出一声惊恐的惨叫,“哗啦”落入江中,转瞬就被浪涛吞没,消失得无影无踪。 “走吧!”花海棠把手中的毛巾往江中一扔,看着那毛巾飘飘冉冉地落下,被江水卷走,才幽叹一声,转过身来,向汽车走去。 黑沉沉的夜色里,钱乾文和黄炎成烟火一明一灭地抽着烟等候在废墟的一幢空房门前。 钱乾文沉痛地说:“小川就死在这里!所以,七姨太选择在这里审问池田一郎!”黄炎成气愤地说:“日本人也太猖狂了,他们在我们中国的土地上为所欲为,残害人命,是该狠狠地教训他们一下。”钱乾文悲伤地说:“我听七姨太说,日本人几次想和小川合作,软硬兼施,不择手段,千方百计要把《晨报》作为他们侵华的舆论工具,但都被小川严正拒绝了。由此,日本人对他恨之入骨,所以暗下毒手,把他杀害了。” “这么说来,小川还是蛮有骨气的。” “骨气是有,但他有贪色好淫的毛病,经不起美貌女人的诱惑,对他再三警告,还是改不了。” “听说他和一个叫高桥芳子的日本间谍打得火热,有这回事吗?” “那个女人我见过,狐媚妖艳,风骚放浪,把小川迷得神魂颠倒的。小川要与日本人划清界限,断绝来往,对她却欲罢不能,最终把自己毁了” “小川还有一个性格缺陷,是他过于鲁莽,脾气暴躁,简单轻信,好斗嗜杀,这也许是他被暗杀的又一个原因。” “是啊,当初他在杭州,为了一个叫萃萃的红倌人,连杀四人,闹得两个帮会差点火并,这一次他又打伤打死了四五个青竹帮的人,难免惹人怨恨,招来不测之祸。” “嗯,青联帮和日本人打得火热,来往密切,小川遇害,很可能与此有关!” “哎,炎成你看,他们来了!”钱乾文放眼望去,只见两道车灯放射着耀眼的光芒,远远地飘移过来。黄炎成欣然地说:“嗯,这么快就到了,七姨太的动作真够利索的!”钱乾文称赞说:“七姨太年纪虽轻,却外柔内刚,遇事决断,胆大心细,沉着泼辣,也算是个女中豪杰吧!” 说话之间,轿子已驰到门前的空地上,缓缓停下,花海棠和钱乾武c陶成义先后走下车来,钱乾文和黄炎成连忙迎上前去。 花海棠问道:“在哪儿,你们准备好了吗?”钱乾文指指那个破旧的亮着灯的小屋:“准备好了,在那儿呢!”花海棠沉声说道:“我们进去吧!乾武c成义,你们把他押进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八章 有眼不识泰山 钱乾文和陶成义应了声“是”,一起走到车尾打开后备箱,拖出头上蒙着黑布的池田一郎,花海棠带着钱乾文和黄炎成向小屋走去。 小屋零乱不堪,经过收拾整理,中间挪出了一块地方,摆着一张破桌子和几把椅子,桌上点着一盏煤油灯,放出昏黄的光芒,把屋里照亮。花海棠走进屋里,环视了一下,在一张破椅子上坐下,钱乾文和黄炎成跟着进门,分别在一条板凳上就坐。 钱乾武和陶成文推推搡搡地押着蒙着头的池田一郎走进门来。 花海棠命道:“把他头上的黑布摘了吧!”陶成义伸手摘掉遮在池田一郎头上的黑布。 池田一郎惊恐地问:“七七姨太,你这是干干什么?”花海棠冷冷地注视着说:“池田先生,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池田一郎环顾左右,茫然地摇了摇头。 花海棠悲愤地说:“你装什么蒜,这就是你们杀害小川的地方,小川就死在废墟前面的那块空地上,你忘了?”池田一郎吃惊地打量了一眼:“啊,七姨太,你们要要杀我?”花海棠冷笑说:“杀不杀你要看你的表现,只要你把那天晚上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说出来凶手是谁,为什么要杀害小川,叶萍又是谁杀的,你老老实实招供,我可以饶你不死!” 池田一郎胆战心惊地说:“不,不,不是我杀的,这事跟我没没什么关系,我我什么也不知道”花海棠嗤之以鼻地说:“跟你没关系,明明是你把小川骗出去的,你还敢说跟你没关系?”池田一郎说:“电话是我打的,后来的事我就不清楚了,我真的不知道”花海棠冷笑一声说:“池田先生,你的司机已被我扔进江里喂鱼鳖了,难道你也愿意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 池田一郎惊恐地说:“不,不,我不想死七姨太,你高抬贵手,饶了我”花海棠蔑视说:“要饶你可以但你就得说实话!说吧,你给小川打电话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池田一郎说:“给小川打电话后,我忙自己的事了,也没再和他们联系,不知道”花海棠嗤笑了一下:“乾文,看来他是死活不肯说了。那行,我累了,也不想寻根究底,找什么真正的凶手了,干脆在屋后的菜地里,挖个坑把他埋掉算了!” 钱乾和陶成义闻声上前,一把将池田一郎扭住。 池田一郎吓得魂飞魄散:“不,不,七姨太,我说,我说”花海棠严厉地说:“好,那你说吧!”池田一郎煞有介事地胡编道:“事事情是这样的,高桥芳子本来有个情人,她移情别恋和小川先生好上后,她的情人十分恼怒,发誓进行报复,挟恨杀害了小川的妻子叶萍,但发现小川先生还是和高桥芳子来往密切,且在到处寻仇为叶萍报仇,就一不做二不休,把小川先生也给打死了” “就那么简单?” “事实如此,我不敢撒谎” “这么说小川是死于情杀?” “对,绝对是情杀!” “你为什么要给小川打那个电话?” 池田一郎哆嗦着说:“他说要和小川先生谈谈,请我帮忙约小川先生出来,我碍于情面,也没多想,就给小川先生打了电话,没想到”花海棠沉吟片刻:“给他纸笔,让他把刚才说的这些都写出来!” 花海棠说着,向钱乾文和黄炎成丢了个眼神,起身走出小屋,钱乾文和黄炎成连忙跟了出去,伫立门前。 钱乾文问道:“七姨太,你说池田一郎说的都是真的吗?”花海棠生气地说:“信口乱编,一派胡言!”黄炎成一怔:“那七姨太怎么信了,让他写供词了呢?” 花海棠娥眉微蹙地说:“这事我仔细考虑过了,尽管小川之死和这个池田一郎必有关系,但他是来石公馆参加小川葬礼的,我们不能明目张胆地杀他” 钱乾文点头道:“对,公然绑架和杀害一个外国领事馆人员,势必引起轩然大波,招来政府追究和日本人的疯狂报复,危及《晨报》安全” 花海棠深思熟虑地说:“所以,我们现在要以大局为重,暂时还不能杀他,要杀也要等到以后再说!我让他写供词是为了抓住他的把柄,使他对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有所顾忌,不敢声张,也包括被扔进江里那个司机的事!”黄炎成感叹地:“七姨太真是虑事缜密,滴水不漏,万无一失啊!” 钱乾文问:“那七姨太准备怎么打发这个池田一郎呢?”花海棠说:“饶他一命,放他回去。我们先着手整顿报纸,等报纸整顿好了,我们再着手料理这些恩怨情仇!” 约摸过了半个多小时,池田一郎写好了供词,陶成义拿着供词出了小屋,递给花海棠。 “行,就这样,你们让他签字画押!”花海棠和钱乾文c黄炎成一起回到小屋里,借着灯光看完供词,放在桌上说。 钱乾武和陶成义给池田一郎松了绑,让他在供状上签了字,又按了手印,重新将他捆绑起来。 时已深夜,温海城里依然灯火辉煌,如同白昼,人来车往,满眼繁华。 “七姨太,日本领事馆快到了!”陶成义驾驶着在街道上奔驰,目视前方,提醒道。花海棠命道:“给他松绑,去掉黑罩和嘴上的毛巾,转到僻静的地方,让他下车!” “是”陶成义答应一声,把车拐进一条小巷。 车子缓缓在巷口停下,钱乾武拉开车门,把池田一郎推下车去。 池田一郎滚下车子,挣扎着爬起来还没站稳,轿车已急驶而去,转瞬消失得无影无踪。 池田一郎惊魂甫定,心有余悸,茫然地顾盼了一会,终于辨清方向,活动了一下身子,忍着身上的伤痛,踉踉跄跄地朝领事馆走去 花海棠拿出自己的全部积蓄,决定卖掉石公馆和花公馆两处房产,筹措资金,偿还债务,更新设备,把家人和丫环都打发遣散了,只留下柳绿和桃红跟着自己,住进了陕西北路的一幢老房子里,请钱乾文出任报馆总理,聘请黄炎成为设计部主任,自任董事长,又把当时一批新闻和文化界的知名人士聘为顾问,着手对《晨报》进行大刀阔斧地整顿和治理。 池田一郎死里逃生,躲过一劫,预感到花海棠秘密绑架只是给他一个下马威,一旦石小川的死因被查清,决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回到领事馆,他食不甘味,寝不安席,战战兢兢地过了一段时间。一天晚上,池田一郎忽然把高桥芳子约到一家日本料理喝酒话别。 高桥芳子惊疑不定地说:“池田先生,你干嘛要走啊?”微醺的池田一郎颓唐地说:“走,一定要走离开日本那么多年了,也不知妻子儿女怎么样了,我很想念他们,想回去看看他们” “那你还回不回温海来呢?” “温海这鬼地方不想来了,有些事情想起来不寒而栗啊!” “池田先生,我看你这几天情绪不对,出什么事了?” “没没出什么事,流落异国他乡倦了,不想漂泊了” 高桥芳子察颜观色,意识到池田一郎情绪十分低落,连忙拿起酒瓶,把酒斟满:“那行,我敬池田先生一杯,首先感谢你这些年来关心和照顾,然后为你荣归故里饯行,祝你一帆风顺,一路平安!” “好,谢谢高桥小姐!来,干杯!”池田一郎举起酒杯,与高桥芳子碰了一下,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喝完酒,池田一郎似乎不胜酒力,本已微醺的他又喝下一杯后,醉意更浓了。 高桥芳子含笑问道:“池田先生,我听说前几天那个石小川下葬了,你还去参加了葬礼。现在好了,石小川一死,天下太平了,再也不会有人来找我们的麻烦了,我们可以安安稳稳地睡大觉了。”池田一郎紧张地说:“不,不,原来我也有这种想法,现在不行,麻烦大了,我若继续待在温海,寝食难安啊!” 高桥芳子愕然说:“怎么了?”池田一郎悚然说:“你知道石小川有个七妈吗?”高桥芳子说:“知道啊,我们见过。”池田一郎感慨地说:“那个女人太厉害了,看上去美貌若花,气质高贵,举止优雅,谁知道她是个很厉害的角色,这次我差点栽在她的手里” 高桥芳子诧异地说;“不会吧,她只是一个唱戏的,人虽然长得很漂亮,但没看出她有什么不同之处呀?”池田一郎摇摇头:“不,这个女人全被娇美的外表掩盖住了,其实”高桥芳子一愣说:“其实什么?”池田一郎心惊胆战地说:“她太有心计,太有手段了,我斗不过她,我离开温海多半是因为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九章 干爹出马 陕西路上一幢普通的带院子的旧式小楼房里,刚搬完家的花海棠兴致勃勃地带着柳绿在院子里漫步观赏。 花海棠笑吟吟地问道:“柳绿,你说我们这幢房子好不好?”柳绿满脸不悦地说:“好什么呀,也太小了,一点也住不惯,”花海棠笑道:“哟,住惯了深宅大院嫌这儿小了?我倒觉得挺好,这里住着既温馨又安静。” 柳绿苦笑说:“我嫌什么呀,我心疼的是七姨太,你是高贵人,一直住在高楼大院里,忽然住到这种地方来,不是太委屈你了吗?”花海棠微微一笑:“委屈我什么呀,我算什么高贵人呢?你不知道吧,其实我也是穷苦出身,小的时候穷得连饭也吃不上!”柳绿惊奇地说:“不会吧!你那么高贵怎么可能呢?” 花海棠神色一黯,幽幽地说:“我没骗你,我真的是穷苦出身,什么苦没受过?依我说呀,人的一生很难保住一辈子富贵,也不一定一辈子都受穷,关键你怎么去适应环境,富贵时你过得阔绰一点也不要紧,穷了紧巴一点地过也无所谓!” 正说着,陶成义领着钱乾文急匆匆地走进门来。 “乾文,你怎么来了?”花海棠吃惊地说道。钱乾文说:“七姨太,我有重要的事情向你禀报。”花海棠说:“重要的事情啊,请,请到堂屋谈!” 花海棠和钱乾文进了堂屋,在一张方桌旁坐了下来,柳绿忙着给钱乾文泡茶端水。 听了钱乾文的禀报,花海棠目瞪口呆地说:“什么,他想溜?”钱乾文神气凝重地:“对,我听说他这些天食不甘味,坐卧不安,不敢继续在温海待下去了,要马上回国”花海棠“嗖”地站起身来:“我的仇还没报,怎么能让他溜走呢!”钱乾文征询说:“七姨太,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花海棠娥眉微蹙地沉吟说:“这事我自有办法” 夕阳西下,暮霭四合。 各种琴声和练唱声交织着从柳湖书院里传了出来,在林间湖畔悠悠地盘旋飘荡,一辆轿车急驰而来,嘎然停在门前。 花海棠从车上下来,稍稍顾盼了一下,匆匆走进书院大门,陶成义从车上拿下大袋小袋的礼品,跟着走进门去。 柳二姐房间乌烟瘴气,灯已点上。 杜子龙剃了个趣青的光头,歪在烟榻上吞云吐雾,神情如痴如醉,悠然自得。柳二姐领着花海棠走进门来,身后跟着提着礼品的陶成义。 花海棠叫了声“干爹”,上前跪倒,叩了几个头,伤心地流下泪来。 杜子龙缓缓吐出最后一口烟,“卟”地吹灭烟灯,坐起身来,把烟枪往榻上一搁,冷冷地问道:“怎么回事受什么委屈了?跑到我这儿来,一见面就稀里哗啦地乱哭,有什么事起来说吧!” “青青,起来吧,有话坐下说!”柳二姐连忙上前扶起花海棠劝解道。 花海棠在烟榻前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泪流满面地说:“干爹,石世禄死了,我的儿子和媳妇也给人杀害了,如今家里只留下我和小川平”杜子龙拿起茶壶喝了一口茶,晃了晃身边的几张报纸:“我都知道了,这些年来我天天看《晨报》,你们的事都在报上登着呢,早看到了!” 花海棠哭道:“那干爹,女儿受了这么大的伤害,怀着这么大的仇恨,你一定要为我作主,为我报仇雪恨啊!”杜子龙冷笑一声:“你一进门我就知道你的来意了!只不过你这些年风风光光的,享尽了荣华富贵,我以为你早就把我们忘了呢!亏你还知道认过我这个干爹,还承认自己是我的干女儿?” 花海棠流泪说:“不,不,你是我的干爹,又是师傅,你对我有再造之恩,女儿生生死死都不敢忘记!”杜子龙忍不住咧嘴一笑,望望柳二姐说:“嘴巴还是像过去那么伶俐,句句话都能说到我的心坎里去。好了,别哭哭啼啼的了!你是稀客,既然来了,说什么也要好菜好饭地招待你一顿再让你走吧。快,叫你妈妈给你弄几个好菜,今晚好好陪我喝两盅,吃完了,我们再说话!” “是!” “哎,这位是谁呀?” “噢,这位是小川的朋友,现在做我的司机” “嗯,小伙子身板不错,有些身手,你当过兵?” “是,我和小川从一条战壕里出来的战友,是生死之交!” “生死之交嗯,好!” 陶成义悲痛地流泪说:“我们和小川一起打了几年的仗,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想不到小川他没死在战场上,却被人不明不白地暗害”杜子龙心里一沉:“啊,你说得对,那些人的手段也太卑鄙了!放心,冤有头,债有主,我们一起为他讨还血债吧!” 花海棠流泪哭诉:“干爹,这个池田一郎阴险狡猾,诡计多端,心狠手辣,他不择手段地设下陷阱,企图控制小川和《晨报》,小川拒不屈服,他就残忍地把小川杀害了,你一定要为我作主啊!”杜子龙沉吟着说:“你们的恩恩怨怨一时我也弄不明白,这事你让我再想想吧。” 花海棠慌忙哀求:“干爹,我听说池田一郎这两天就要回国了,再不报此仇也就晚了” 杜子龙轻蔑地笑笑:“如果小川真是他杀的,他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饶不了他!”花海棠着急地说:“干爹”杜子龙摆摆手说:“你别说了,今晚你去南浦镇找个旅馆住下,这事再让我考虑一下,明天一早我答复你!” 柳二姐把花海棠送出柳湖书院,两人在大门前说了一会话,花海棠才坐上轿车,由陶成义驾驶着一溜烟开走了。柳二姐回到房间,却见烟榻上摆着一只精致的提包,杜子龙已穿上一身中式外套,将一把匕首插进绑在裤管刀皮鞘里,又把两支手枪在腰间插好。 柳二姐提着灯笼推门进屋,见状一惊:“子龙,你要出门?”杜子龙微微一笑:“海棠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得帮帮她!”柳二姐怔忡说:“你不是说明天早上才答复她吗?” 杜子龙神色肃然地说:“今天晚上我得去日本领事馆探探路子,找那个叫高桥芳子的女人问问清楚,叶萍和小川是谁杀的,他们的死和池田一郎到底有没有关系,我不能为一面之词乱杀人不是?”柳二姐赞成说:“对,这种事是得先查实了再说,不能滥杀无辜。”杜子龙吩咐说:“你去叫秦老头把马给我牵出来吧。” “好吧!”柳二姐答应一声,提着灯笼走出房间。 杜子龙捆扎停当,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装束,把烟榻上的包袱往肩上一背,大步出门而去 “成义,给我一支烟!”花海棠心神不定地坐在旅店房间的椅子上喝茶,过了一会儿,忽然说道。 陶成义连忙掏出香烟,递给花海棠一支,又拿火柴给她点上。 花海棠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成义,你说我师傅他会答应为我报仇吗?”陶成义肯定地说:”你放心,我看师爷爷的神情,他对池田一郎也很痛恨。再说,他那么痛爱小川,怎么忍心小川被人杀害无动于衷呢?” 花海棠犹疑不安地顾虑说:“可是,池田一郎是我师傅的同学好友”陶成义分析说:“师爷爷对池田一郎当了间谍,对日本人有侵华野心深恶痛绝,他不会对小川被害坐视不管的!”花海棠想了想:“嗯,但愿如此吧。”陶成义安慰说:“七姨太,你安心休息吧,别想得太多,师爷爷是个有血性的汉子,他一定能为小川和叶萍报仇雪恨!” 日本领事馆公寓门前,在五彩纷呈的霓虹和路灯的映照下,一辆黄包车载着杜子龙奔跑而来,在门前停下。 杜子龙付了车钱,从车上下来,拎着提包走到门边,递上香烟吸着,和警卫用日本话攀谈起来。 杜子龙和警卫谈了一会儿,走进公寓。 一幢独门独户的日式建筑,矗立在苍茫的夜幕下,几盏路灯光影里,杜子龙信步走来。 小楼的房门紧紧关闭着,四周静悄悄的,阒无人迹。 杜子龙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地形地物,慢慢踱到围墙边,察看了一下周围的动静,突然纵身跃起,翻上围墙,进入小楼。 杜子龙沿着一条甬道进入楼里,拿手电照路,四下里游走了一会儿,找到了高桥芳子的房间。突然,甬道上传来一男一女的说话声,有人朝这边走来。杜子龙心上一紧,迅速往门上的锁孔里捣了两下,推开房门,闪身进屋。 紧跟着,高桥芳子和一个青年男子搂抱着走了过来,拿钥匙打开房门,进入房间。 客厅里顿时电灯大亮,高桥芳子和那男子一进门就紧紧相拥,满怀激情地吻作一团,杜子龙躲在另一小房间里,把门推开一条小缝,密切地关注着高桥芳子的动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章 为小川报仇 那男子和高桥芳子吻了一会,亢奋地抱起高桥芳子,向卧室走去。 高桥芳子浪笑着挣脱了那男子的拥抱,说道:“急什么,你还没吃饭呢!去,我给你准备了晚饭,你吃了饭,去洗个澡,再上床睡觉!” 那男子苦笑了一下,耐住性子,只得到桌子旁坐下。 高桥芳子进厨房端了饭菜摆在桌子上,笑吟吟地说:“早就给你准备好的,我知道你今晚要回来,快吃吧!” 那男子笑笑,端起饭碗就吃。 高桥芳子在对面坐下,手托着双腮,关切地问道:“喂,你把池田一郎送到了?”那男子回答说:“是啊,我们乘坐大丸号邮轮在青岛码头下船后,他就钻进一辆轿车,被青岛方面的人接走了。”高桥芳子不屑地笑笑:“哼,他还骗我说要回国呢!我料他是在骗我,根本就没相信他的鬼话。今天傍晚知道青岛到上温海的船快到了,就开车去十六铺码头等你,果然被我接到了。” 那男子说:“我在青岛连码头也没出,就登上回上海的船回来了!池田那小子真不讲交情,临别时连个招呼也不打,就慌里慌张地走了。”高桥芳子嗤笑说:“我看他这次真的是被吓破了胆!哎,你知道池田一郎去青岛干什么吗?”那男子说:“据说是接任调查部长一职。” 高桥芳子惊讶地说:“哟,反而升了!凭他这么一个胆小怕事的人,竟然还升职?我说我们上头那些人还真没长眼睛!”那男子说:“哎,你说池田被吓破了胆,是因为什么事?”高桥芳子说:“因为石小川的那个七妈!据他说,那个女人很厉害,很有本事,他担心如果仍在温海的话,那个女人会找他算账,为石小川报仇!”那男子一怔:“芳子,你见过那个女人吗?” 高桥芳子不以为然地说:“见过呀,也没什么特别的,看上去就是比别人长得漂亮一点,不像是有多厉害的角色呀。”那男子说:“这么说来,池田一郎这一次肯定遭遇了什么,他才会这么惊慌害怕,甚至千方百计要躲避那个女人”高桥芳子说:“也许是因为他亲手杀害了石小川,心里虚呢?”那男子摇摇头:“不会,池田一郎的心理素养并不差,且又不是第一次杀人,何至于为杀了一个石小川如此惊慌失措呢?” 高桥芳子吃惊地说:“这么说来,那个女人还真的不可小觑啊!”那男子说:“据我看来,大概那个女人已经让池田一郎吃到了苦头,迫使他选择逃离,慌忙避而远之,这是招惹不起,躲之犹恐不及的表现。” 高桥芳子沉思着说:“嗯,有这可能!事情就发生在石小川葬礼的那天,他说是遭遇了劫匪,给他开车的司机也不知下落,是死是活,到现在还不清楚后来几天,他一直神不守舍,心事重重,无精打采”那男子揣测说:“这就对了,他肯定遭遇不测,碰到了让他寒胆的事!”高桥芳子一悚:“哎,那你也要防备着点,叶萍死在你手里,弄不好那个女人也正在到处找你报仇呢!”那男子脸上出现一丝慌乱的神色:“是,是,我也得想办法躲避一下” 说话之间,那男子已吃完饭,把空饭盒推到一边。 高桥芳子见了,含笑说:“哎,饭吃完了,饭盒就搁在那里,我来收拾,你去洗澡吧!” “好吧!”那男子站起身来,向浴室走去,高桥芳子则开始收拾桌面 卧室柔和的灯光里,高桥芳子换了一件薄如蝉翼的吊带睡裙,将手枪塞在枕头下,对着镜子转了两圈,满意地一笑,掀开被子,爬上床去,打开台灯,拿一本书翻着,痴痴地等候那男人的到来。 房门被悄无声息地轻轻推开了,杜子龙闪身入内,一弯腰从小腿上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对准高桥芳子。 高桥芳子还是听到了动静,吃惊地抬起头,恐惧地喝道:“你你是谁”杜子龙冷冷地说:“刚才你不是说了吗?我就是那个女人派来的!” 高桥芳子大惊,慌忙转身去掏藏在枕头下的手枪。 杜子龙把手一扬,一把匕首直飞出去,不匾不倚,正中高桥芳子的胸口。 “啊”高桥芳子痛苦地惨叫一声,颓然倒坐了下去,眼睛惊恐地睁着,嘴巴张了几张,却已说不出话来。 杜子龙走上前去,把手一拧,抽出匕首,随着一股鲜血喷涌而出,高桥芳子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瘪了下去,瘫软在床上。 杜子龙把匕首在高桥芳子的睡裙上抹了两下,擦去血渍,插回绑腿里,迅速退到门后。 “芳子,你怎么了芳子,啊”那男子听到高桥芳子的惨叫,慌里慌张地从浴室跑进卧室,见高桥芳子浑身是血地倒在床上,不禁吓呆了,惊恐地向后退去。 躲在门后的杜子龙未等那男子回过神来,伸出手一把揪住他的头发,猛地往里一拉,“砰”关上房门,那男子猝不及防,踉跄几步,一跤栽倒在地下。杜子龙扑上去,又是一记重拳把他击晕,然后从衣柜里拿出一条裙子撕了,把他的手脚捆起,又用脚踢醒那男子。那男子从昏昏沉沉中醒来,惊恐万状地望着杜子龙。 “问你几个问题,你若老实回答,我可以饶你不死!” “是,我一定老实回回答,决决不撒谎” “叶萍是你杀死的?” “我我是受了池田一郎和高桥芳子的指派” “石小川呢?” “石小川是池田一郎亲手开枪打死的” “因为什么?” “因为石小川不听话,拒绝和我们合作,公然与我们作对” “是你送池田一郎去青岛的?” 那男子惶恐地说:“是,是,本来他说要回日本,让我送他到青岛,谁知他在青岛下了船,没去日本,在青岛领事馆当了调查部长。” 杜子龙蹙着眉头说:“看你说了实话,我本该饶你不死,但叶萍被你杀死,这仇就不能不报了!” 那男子惊骇大叫:“啊,饶命,饶命” 杜子龙轻蔑地冷笑一声,从枕头下掏出高桥芳子的手枪,将子弹上膛,塞到高桥芳子的手上。 “砰,砰” 杜子龙握着高桥芳子的手开了两枪,那男子应声倒地,腿脚挣了几挣,立即毙命。 杜子龙解开那男子手脚上的束缚,在他身上搜出匕首,往高桥芳子的血渍上搅了搅,塞到他的手里。 布置好情杀现场,杜子龙摘下手套,脱下血衣,从容出门而去 清晨,花海棠从旅馆房间的床上起来,洗漱完毕,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头上妆,忽听得房门敲响了。花海棠一怔,连忙站起身,走过去打开房门,却见门口站着风尘仆仆的杜子龙。 花海棠吃惊地瞪大眼睛:“干爹,这么早啊!” “昨晚一宵未睡,能不早吗?”杜子龙走进房间,将提包往地上重重一放,拉过一张椅子,面有倦意地坐下。 花海棠关上房门,愕然地问道:“一宵未睡干爹,昨晚你干什么去了,怎么这身打扮?”杜子龙瞪眼说:“干什么去了?我不赌又不嫖,穿着日本人的衣服,能干什么去,还不是办你的事去了?”花海棠一愣:“办我的事干爹,你都把我弄糊涂了” 杜子龙这才展颜一笑:“昨晚上我去了日本领事馆,把高桥芳子和那个杀害叶萍的人干掉了,一夜来回奔波,连眼皮都没合一下,已经人困马乏了。”花海棠惊喜地说:“啊,已经把他们干掉了,太好了,那池田一郎呢?” 杜子龙敛容说:“我已经查清楚了,小川确实是池田一郎亲手杀害的,他害怕遭你报复,借口回国休养,躲到了青岛”花海棠目瞪口呆地喃喃:“什么,他溜走了?”杜子龙点点头:“是啊,他走了,在青岛领事馆当了调查部长。不过,你放心,他逃不了,他既然是杀害小川的凶手,我已知道他的下落,哪怕他逃到日本,我也要干掉他!” 花海棠感激涕零,“卟嗵”跪下,趴在地下重重叩了三个响头。 杜子龙吃惊地说:“哎,哎,海棠,你这是干什么?”花海棠感激地垂泪说:“感谢干爹为叶萍报了仇,也感谢干爹要为小川报仇,小川和叶萍在九泉之下也忘不了你的大恩大德!”杜子龙慌忙扶起花海棠,笑道:“你感激我闹这虚礼有什么用呢?我饿了,烟瘾犯了,你如果还有孝心,赶紧随我回柳湖书院让我抽口大烟,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吧!” 花海棠忍俊不禁地“卟嗤”一声破涕为笑,款款站起身来 轿车扬起一片尘土急驰而来,在柳湖书院门前缓缓停下,后面紧跟着已换下和服穿着中式服装骑马而来的杜子龙。 花海棠和陶成义从车上下来,杜子龙翻下马背,把马缰扔给迎出门来的秦老头,解下那只精致的提包,径直迈步走进大门,花海棠和陶成义连忙跟随其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一章 如坐针毡 柳二姐房里,杜子龙吃完一大碗鸡蛋面条,放下筷子,立即歪倒在烟榻上,拿起烟枪。柳二姐收了空碗,花海棠连忙点了烟灯,装好一锅大烟点了,蹲在烟榻旁为杜子龙打起烟泡。 抽了一阵,过足了烟瘾,杜子龙放下烟枪,才缓缓坐起身来:“海棠,你把我那只提包给我拿来。” 花海棠一口吹灭烟灯,起身把提包拎来,放在杜子龙面前。 “二姐,这东西你拿到厨房给我烧了!”杜子龙打开提包,拿出一副带血的白手套和一件衣服递给柳二姐。 花海棠连忙接过:“妈妈,我去,交给我吧!” 柳二姐叮嘱说:“好吧,隐蔽点,别让人看见!” “我知道!”花海棠答应一声,卷起衣服裤子,走出门去。 “小伙子,杀过人吗?”杜子龙又从腰间拔出手枪,掀起裤腿取下两把匕首,放在桌子上,睥睨着陶成义问道。 “杀过” “多少?” “在战场上杀死很多人,记不清了” “枪法好吗?” “还行,胸环靶可以枪枪命中十发,决不虚发!” “哦,枪法不错呀!过几天我要去青岛,你敢跟我去吗?” “去杀池田一郎吗?” “对!” “去!为小川报仇,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正说着,花海棠推门进屋,在一旁坐下。 杜子龙吩咐说:“海棠,我犯困了,想好好睡一觉,我睡醒后和你们一起去温海。你的事我已经想好了,这两天就赶赴青岛,带这个小伙子一起去!”花海棠答应说:“好吧!”杜子龙打着呵欠站起身来:“二姐,你带海棠到姐妹的房里转转吧,我该去睡觉了。”说着,杜子龙懒洋洋地朝里面的卧室走去 “什么高桥芳子死了她和情夫双双被杀死在卧室里,花海棠阴魂不散太可怕了”山东青岛池田一郎办公室里,桌上零乱地摊着几张报纸,池田一郎神色惊惶地盯着报纸,倒吸了一口冷气,重重跌坐在椅子上,失神地喃喃着,人不由自主颤抖了起来。 站在一旁的女秘书说:“池田先生,温海方面的消息说,高桥芳子是死于情杀她的情夫用刀杀她,她则开枪打死了她的情夫”池田一郎失魂落魄地摇摇头:“不,决不是情杀,一定是花海棠派人把他们杀死为石小川报仇是谋杀他杀”女秘书说:“如果是他杀的话什么人那么大胆,敢进入领事馆把他们杀死呢?” 池田一郎不寒而栗:“一定是花海棠雇了高手,潜入领事馆,把他们杀害了,还布置了一个情杀现场”女秘书问道:“池田先生,你说的那个叫花海棠的是什么人呢?”池田一郎心悸地说:“花海棠是一个女人,一个美貌如花,娇艳出众,却富于心计,很有手段的女人是她,一定是她” 女秘书说:“池田先生,你的见解很重要,我们要不要报给温海方面呢?”池田一郎慌忙摆摆手:“不,不用报给他们,只要我们严加戒备,小心防范。从现在开始,你尽量不要安排我出去参加外事活动,还有前来见我的人,一定要严格审查” 杜子龙离开柳湖书院,随花海棠到了温海,住进了陕西路老房子里,花海棠特地为他在堂屋新按了一张烟榻。这会儿,杜子龙独自一人歪在烟榻上吞云吐雾地抽烟,忽听得有说话声传来,抬眼望去,只见花海棠领着钱乾文说说笑笑地走进门来。 花海棠盈盈含笑说:“干爹,乾文来了!” 杜子龙抽了一口烟,坐起身来:“噢,乾文,快请坐!” 钱乾文笑嘻嘻地说:“杜先生,多久不见了,你还是那么精神?” 杜子龙笑笑:“精神什么,人老了一大截子,已经不中用了。哎,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 钱乾文连忙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照片:“这是池田一郎的近照,杜先生请看。” 杜子龙接过照片,仔细地端详着,感叹说:“人老了许多,也胖了,要不是你们拿这张照片来给我看,只怕当面相逢也不认识了。”钱乾文怔怔地问道:“听说杜先生和池田一郎曾经是同学?”杜子龙沉重地点点头:“是啊,当初我们一起就读于弘大讲武学堂,那年我二十岁,他只有十九岁,我们意气相投,一见如故” 原来,池田一郎是杜子龙在日本东京弘大讲武堂的同学,他们之间曾有不错的交情,正因为日本对中国有侵略野心,池田一郎又做了间谍,他们之间保持了多年的交往也断绝了。因此,杜子龙明明知道池田一郎来到中国,就在温海市里的日本领事馆住着,也没有去看望他,也不想和他见面。池田一郎曾几次找上门来请求见面,也都被杜子龙拒绝了。 花海棠和钱乾文听着杜子龙的回忆往事,面面相觑,感慨不已。 钱乾文说:“这么说来,杜先生和池田一郎不仅是同学朋友,还有师生之谊。”杜子龙感慨地说:“是啊!池田和山口美绢结婚不久,我回国了,他们夫妻俩一起送我上船,之后一直书信不断。直到后来,池田进了特高科,成了一名间谍,我们才失去联系。没想到,他竟来到中国从事间谍活动,干了这么多令人不耻的事,还杀害了小川”花海棠着急地说:“干爹,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青岛?” “既然已有了池田的近照,这事不容迟缓,我明天就走!” “成义跟你一起去吗?” “虽然我不需要帮手,但路上有伴,也好有个照应。” “好吧,我现在就叫成义去轮船码头,买好明天去青岛的船票。” “我又挨批了,徐主任把我叫去湖州会馆一顿痛骂,说我是饭桶,是废物,叫我赶回来抓紧向你们布置任务”黄曼莉等特务们正在忙碌,梁思铭行色匆匆地走进门来,苦苦一笑说道。 黄曼莉吃惊地问:“又怎么了?” 梁思铭恼火地说:“你们看看《晨报》刊登的那些文章,他们又站在国民政府的对立面上,指责我们围剿江西红军,大肆搜捕共产党和进步人士,与我们大唱反调。陈部长很恼火,徐主任挨了训,特地从南京赶来,一咕脑儿把气全撒在我身上,差点没把我撤职。” 黄曼莉问:“徐主任有什么指示吗?” 梁思铭颓丧地坐下说:“还能有什么指示,无非让我们加强舆论监督,继续和钱乾文交涉,促使《晨报》转变舆论导向,必要时采取措施给予严厉制裁!”黄曼莉一愣:“这么说我们还要去和钱乾文谈判?”梁思铭思索着说:“对!这次我们要改变策略,以磋商的姿态,把他们请来,好好商谈,诚挚规劝,促使他们改变立场!” 花海棠和钱乾文c黄炎成一起也在报馆总理室里紧锣密鼓地商议。 黄炎成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说:“这是国民党政府的《告同胞一致安内攘外电》,你们看看。”钱乾文匆匆看了一遍,转手交给花海棠:“炎成,你还是谈谈具体情况吧!” 黄炎成面有喜色地说:“现在共产党已出现燎原之势,红军发展到了十多万人,根据地发展到十多块,共产党员发展到十二万人,参加革命工会的工人也增加了十一万多人,这使国民党陷于极度的恐慌之中” 钱乾文沉痛地说:“是啊,国民党不得人心,去年长江流域发生空前水灾,灾情波及十六个省,灾民七千万人,至今生计无着,加上军阀混战,战祸遍及全国各地,人民财产损失无数,天灾人祸交织在一起,民怨沸腾,民不聊生,使中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而国民党政府手忙脚乱,措手无策,一片混乱” 花海棠生气地说:“外侮当前,不思抵御,日本屡屡挑衅,毫无对策,仍一心围剿红军,专打内战,这算怎么回事啊!” 黄炎成愤慨地说:“这两年,国民党曾先后两次集中兵力,围剿湘赣边界的工农红军,但都没有得逞。今年六月,蒋亲自到江西剿共前线督战,调动了三十万军队,以嫡系为主力,亲任总司令,对红军发动第三次围剿,却对日本人的挑衅行为一忍再忍,还竭力压制国内的排日运动” 花海棠谦逊地笑笑,提议说:“乾文,黄先生,办报我不懂,但我觉得我们的报纸应该把国计民生作为头等大事,把这些老百姓关心的c迫切想知道的事情都在报纸上登载出来,宣传正确的主张,让全国人民分清谁是谁非,团结一致对付日本人,抗击外侮,这样我们的报纸才有份量,才能受到大家的欢迎!” 钱乾文和黄炎成交换了一个眼神,欣然点头地说:“炎成,七姨太说得对,我们就按照这个思路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二章 疲于应付 “尚娟,我回来晚了,饿坏了吧?”陆尚娟腆着个大肚子,无精打采地苦着脸,在屋子里百无聊赖地在走来走去,着急等候,悬悬而望,梁思铭拎着公文包推门匆匆进屋,歉意地招呼说。 陆尚娟生气地埋怨:“你还说,都什么时候了,你才回来呀?”梁思铭陪笑说:“对不起,我们的徐主任从南京来了,把我叫去训了一顿,回到办事处我忙着办事,抽不了身,所以回来晚了。”陆尚娟不满地嘟着嘴说:“你回来晚了,我怎么办?你想饿死我呀!” 梁思铭一愕:“我前几天不是有糕点买来给你预备着吗?”陆尚娟冷冷一笑:“笑话,就你那么点破糕点,还不够我塞牙缝呢,早就被我吃的一点不剩了。”梁思铭一怔:“啊,吃完了这么快,你那么能吃啊?”陆尚娟不高兴地分辩:“什么呀,你以为就我一个人吃呀,还有肚子里的孩子呢,他不要吃东西呀?” 梁思铭陪小心地笑着说:“啊,对,对,是两个人两个人吃,怪不得你那么能吃”陆尚娟抚着肚子说:“喂,你包里有什么吃的东西没有,快拿出来给我填填肚子。”梁思铭愣了一下,忽然想起:“噢,有,有,早上我买了油条面包,没吃完就忙事情去了,顾不得吃,还放在包里,只是冷了”陆尚娟催促说:“少罗嗦,快拿来!” 梁思铭连忙从包里拿出用纸包着的半截油条和面包,递给陆尚娟。陆尚娟显然饿坏了,接过来一口咬下,大嚼起来。 “喂,看你整天没头苍蝇似地团团乱转,忙什么呢?”小半块油条面包下肚,陆尚娟从饥饿的状态中解脱出来,恢复了神气,满脸不悦地问道。 梁思铭拿一篮子青菜豆荚拣着,发牢骚说:“我还能忙什么?那个钱乾文又回到报馆了,整天跟我捣乱呗。”陆尚娟一惊:“钱乾文他怎么跟你捣乱了?”梁思铭懊恼地说:“他那张破报纸,一天到晚煽风点火,混淆是非,宣传什么自由民主,公然与我们唱反调,害得我挨训挨骂,寝食不安,疲于应付” 陆尚娟嗤之以鼻:“啊,原来你费尽心机,忙来忙去就为这个呀!”梁思铭惴惴不安地说:“是啊,今天徐主任为这事专程赶到温海,督促我们和他们进行交涉,尽快妥善解决”陆尚娟不屑地说:“算了吧,你们和他交涉没有用的,他的脾气犟着呢,认定的事情任你怎么说,他都不会改变的,你别枉费心机了!” 梁思铭说:“那不行,这是徐主任交待的,我必须尽力办好!”陆尚娟说:“行,行,你的事我管不着!但我告诉你,再过两天就是预产期了。我分娩的时候你哪怕再忙,也要陪在我身边!”梁思铭一愣:“啊,预产期就要到了?”陆尚娟说:“对呀!我可是第一次生孩子,什么都不懂,万一”梁思铭满口答应说:“好,好,我知道了,到时候我一定陪在你身边,寸步不离!” 青岛的闹市区宛若上海的南京路,街道两边都是欧陆风格的建筑,所不同的是在这里来来往往的以日本人居多,他们穿着和服,趿着木屐,迈着碎步,漫步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一如在自己那个岛国的土地上。 杜子龙和陶成义坐在黄包车上,由车夫拉着在人流中一溜小跑地奔走。 杜子龙沉声说:“小伙子,我们先去找家服装店,买两套衣服,再去找个旅店住下。”陶成义茫然一怔:“买衣服为什么?” 杜子龙饶有深意地笑笑:“你没看到街上都是日本人吗?我们穿着这样的衣服与这里的氛围不适应,看上去好像不是一个种类,有点格格不入再说,多年没穿了,我心里痒痒的,忍不住想穿穿。”陶成义答应说:“那好吧! 黄包车把他们拉到一家服装店,陶成义跟着杜子龙步入店里,杜子龙用流利的日语与店主和营业员交谈着,陶成义犹如聋哑人一般,听不懂他们说话,只能远远地站在一旁,。 杜子龙试了几件衣服,买了一套半新的和服装进旅行箱里,又买了一套燕尾服穿在身上,向陶成义招呼道:“成义,我买好了,你也过来试试。”陶成义愕然说:“我也要试衣服?” 杜子龙微微一笑:“对啊,你也要换上日本人服装,我看这套比较适合,你穿上试试?”陶成义接过衣服,疑惑地说:“杜先生,这衣服怎么是旧的?”杜子龙笑笑:“我们就是要买旧的衣服!如果两个人都穿的簇新出门,现在又不是节日,人家一看就是冒牌货。” “啊,我明白了!”陶成义恍然说着,脱下身上的衣服,套上和服,一个日本服务小姐殷勤地为他装束,杜子龙则在柜台前,与店主一搭一搭地聊得高兴。过了一会儿,陶成义穿好和服,转过身来,看上去活脱脱成了一个日本人。 杜子龙打量着笑道:“嗯,蛮像日本人的,就缺一撇仁丹胡子了,待会儿找个僻静的地方,我给你粘上。”陶成义疑惑不解地问道:“杜先生,我们为什么非要打扮成日本人呀,不但穿这种怪里怪气的衣服,还要粘胡子”杜子龙诡谲地笑笑道:“这你都不懂吗?这里是日本人的天下呀,你不打扮成日本人,怎么做事?” “乾文,好消息啊!据统计,我们报纸的发生行量猛增到石小川接收前的水平,已引起世人瞩目,成为全国最受人们欢迎的一张报纸了!”钱乾文正在总理室伏案忙碌,黄炎成兴冲冲地走门进来,喜形于色地说。 钱乾文欣喜地笑笑:“是吗?那太好了!刚才我也看了财务送来的报表,数据表明,我们已经还清债务,摆脱困境,扭亏转盈了!”黄炎成目光炯炯地说:“这么说,我们的改革整顿初见成效,已经扭转了被动局面?” 钱乾文肯定地说:“对,经过一番整顿,注入了新鲜血液,推动了报纸言论的日渐进步,报纸的面貌焕然一新,由于反映的都是关系国计民生和老百姓关心重视的问题,贴近民众,才深受广大人民群众的欢迎和喜爱。”黄炎成精神振奋地说:“这说明我们把报纸办成民众喉舌的方针是正确的!” 钱乾文笑呵呵说:“对,一如既往,坚持不懈,再接再厉,我们一定能赢得更多的读者。”黄炎成忽又问道:“哎,乾文,我前几天和你提过的那《新闻报》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钱乾文沉吟着说:“这事我还在考虑,等考虑成熟了,我们再一起去征求一下七姨太的意见。她是董事长,虽不参与报纸的经营管理,但重大决策我们还是要尊重一下她的意见。何况,她的见解往往具有建设性,弥足珍贵。”黄炎成说:“嗯,那好吧。” 钱乾文和黄炎成两人正在商量,肖琳拿着一份请柬走进门来。 “钱先生,有人送来一份请柬。” “哦,是谁送来的?” “调查科温海办事处。” “炎成,那个梁思铭又玩什么花招?” 黄炎成接过一看,不屑地笑笑:“肯定是我们的报纸触动了他们那根敏感的神经,梁思铭又来找我们交涉了。”钱乾文轻蔑地笑笑:“哼,那就去和他见见,看他到底捣什么鬼?”黄炎成提醒说:“乾文,宴无好宴啊!”钱乾文笑道:“知彼知己,方能百战百胜嘛!”黄炎成会心一笑:“那行,你就学学关云长,单刀赴会吧。”钱乾文笑嘻嘻地说:“你想叫我当诸葛亮,去东吴舌战群儒啊?不行,要去我们两个人一起去,你去了我才不会势孤力单嘛!” 钱乾文的轿车徐徐驶来,在酒店门口停下,钱乾文和黄炎成走下车来。恭候门边的梁思铭和黄曼莉笑容可掬地迎上前去,与钱乾文和黄炎成热情地握了握手,一起通过旋转门,走进酒店。 酒店豪华包厢的一张圆桌上已摆满了山珍海味,美酒佳肴,钱乾文和黄炎成在梁思铭c黄曼莉的陪同下,步入包厢,稍加寒暄,一起入座,当即开宴,觥筹交错,举杯畅饮。 “钱先生c黄先生,二位大驾光临,梁某深感荣幸,今日我有事与你们商谈,谨望二位开诚布公,多多赐教!”酒过三巡,梁思铭放下酒杯,笑嘻嘻地说。钱乾文展颜一笑:“啊,梁特派员不必客气,有事尽管直说,我们洗耳恭听!” 梁思铭笑着开言说:“既然钱先生如此坦荡,那我就直说了。以往我们调查科曾与你们在报纸的舆论导向上发生冲突,闹得不很愉快,我心里一直忐忑不安,望二位既往不咎,不计前嫌,以后多多给予协作配合”钱乾文不卑不亢地说:“以前的不愉快都过去了,不提也罢!以后的事还请梁特派员多多指导,我们的报纸需要社会各界的支持,对梁特派员的关心和重视,本报向来都持欢迎的态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三章 窘态百出 黄炎成附和说:“对,对,梁特派员,有事请说吧,我们一定虚心接受。”梁思铭迟疑一下说:“我要说的还是你们的舆论导向问题”钱乾文笑笑:“舆论导向?炎成,你觉得我们的舆论导向有什么问题吗?” 黄炎成说道:“前一阵子我们的舆论导向确实出了点问题,把好端端的一张报纸弄成了一张风花雪月的街头黄色小报,遭到人们的唾弃,被骂得狗血喷头。如今经过改革整顿以后,已经彻底扭转了这种局面,现在我们是姿态一新,面貌焕然,报纸深受人民群众的欢迎和喜爱,舆论导向应该没有问题。” 钱乾文含笑问道:“梁特派员,你觉得问题在哪里呢?是新闻性不够强,还是趣味性达不到你们的要求?”梁思铭一怔:“不,不,这些都没问题,而是你们我觉得你们应当以国民政府的大局为重,尽量不要站在与政府相对立的立场上,作一些反面宣传,引导人们对政府产生不良情绪” 钱乾文佯愕说:“炎成,我们作过这样的宣传报道吗?”黄炎成思忖地说:“据我所知,我们只对一些事物作过客观报道,反映过民众的心声,比如长江水灾,围剿江西红军以及万宝山事件c朝鲜排华惨案等等,都是客观报道,从未妄加评论” 梁思铭脸色一沉:“对!正是这些宣传报道,混淆视听,产生不良后果,引起民众对政府的不满,煽动起敌对政府的情绪”黄炎成淡然一笑说:“梁特派员,恕我直言,我们作为一张报纸,以传播新闻作为我们的主要手段,只要是有新闻价值的事物,我们都要如实报道,但我们没有政治倾向,不带任何政治色彩!” 钱乾文笑道:“炎成,梁特派员只对风花雪月很感兴趣,一直希望把我们的报纸办成一张专讲风花雪月的报纸,他对我们的报纸有抵触情绪,也可以理解!梁特派员,你说是吧?” 梁思铭慌忙说:“不完全是这样,但讲风花雪月总比涉及政治经济强,至少可以减低风险,避免是非”黄炎成讥笑说:“不谈政治,专讲风花雪月,可人们不感兴趣啊!要是人人都像梁特派那样,对风花雪月有浓厚兴趣,那就好了!” 钱乾文思索着说:“我看这事可以折中一下,我们再搞一个副刊,专门刊登风花雪月的文章,让梁特派员饱饱眼福,怎么样?”梁思铭惊慌地说:“不,不,我不是那意思,不是那意思” 钱乾文嘲弄人地嘻嘻一笑:“我听说梁特派员风流多情,不乏艳遇,如今将一个美貌女子收为外室,金屋藏娇,同居差不多一年了。要不我派个误乐记者过来,你把艳遇和他谈谈,然后撰写成文章,登在副刊上,也让人们饱饱眼福,开开眼界?”梁思铭狼狈不堪地说:“不,不,千万不能开这样的玩笑,这种玩笑开不得,开不得” 钱乾文和黄炎成以及黄曼莉看了梁思铭的窘态,都忍俊不禁,一起抚掌笑出声来 “钱乾文真可恶我饶不了他!”宴会不欢而散,梁思铭回到调查科办事处,拎着公文包和一包食品与黄曼莉推门进屋,在办公桌前颓然坐下,气哼哼地说道。 黄曼莉沉吟地说:“这事还真有点棘手。如今言论自由了,对新闻作客观报道并不犯法,我们抓不住他们的把柄,实在没有办法迫使他们听命于我们。”梁思铭眼珠子一转说:“那我们就和以前一样,组织人马对他实施干扰和封堵,你看怎么样?”黄曼莉想了想:“这手段以前可以,现在却不行通!”梁思铭愕然问:“为什么?” 黄曼莉分析说:“以前他们没有防备,正好碰上石小川谋夺报馆,他们之间起了内讧,我们趁虚而入,他们猝不及防之下让我们得逞了。现在他们有了充分准备,必有严密的防范措施,我们很难得逞。”梁思铭一愣:“是啊!” 黄曼莉继续说:“再者,他们现在聘请了一大批新闻和文化界的名人作顾问,由那些人保驾护航,我们稍有动作,他们很快就能把事情捅到天上去,到时候我们的工作必然处于被动,吃亏的还是我们!”梁思铭点头说:“对,对,怪不得钱乾文今天的态度那么强硬,原来是有恃无恐啊!” 黄曼莉思考了一下说:“所以,我们要改变策略,要想办法让上面压下来,我们才能采取行动。”梁思铭赞同说:“嗯,你说得不错!以后我们收敛点,尽量在暗中活动,收集情报,报告给徐主任,请他裁决。” “对,这才是聪明的做法,我们不和他们正面交锋!”黄曼莉赞成地点点头,忽又问道:“哎,特派员,你真的养着一个女人吗?”梁思铭一惊,苦笑地承认:“是是有这回事,但目的是想让她帮我生个孩子”黄曼莉吃惊地瞪眼说:“什么生孩子?” “你知道我那老婆不能生育,我想和别的女人生个孩子,然后自己把孩子抚养成人” “啊,是这么回事啊!这我能理解怀上了吗?” “早已怀上,快要临盆了哎呀,不对!” “怎么了?” “今天是的预产期,不知道什么时候要生,就她一个人在家,万一我得赶快回去!” “啊,那好,你快去” 梁思铭的住所,陆尚娟挺着个大肚子,满屋子转悠,到处寻找食物,走着找着,电话铃忽然响了。陆尚娟连忙过去接电话,肚子突然一阵绞痛,她“哎哟”叫唤了一声,捧着肚子挣扎着踉踉跄跄地向电话走去。 陆尚娟步履艰难地走到电话机旁,伸手欲接电话。谁知,手刚抓住话筒,又是一阵疼痛袭来,她支持不住,一屁股墩坐在地上。 电话机也“哗啦”一声掉在了地下。 “啊哟,妈呀,疼死我了!梁思铭,你这个王八蛋我要生了我不行了,啊哟”陆尚娟倒在地下,痛得蜷曲成一团,痛苦地呻吟叫骂 梁思铭顾不得多说,告别黄曼莉,拎起桌上的公文包和那包食品,急急出了调查科办事处,匆忙赶回住处,推开家门,走进屋里,“尚娟,尚娟”叫了两声,不见有人回应,慌忙走进里间。 陆尚娟昏昏沉睡在里间卧室的床上,一个熟悉的女人身影背对着他正在照料襁褓中刚出生的婴儿。 梁思铭大吃一惊,脸色大变,却迟迟疑疑,踌躇不前。 那个女人闻身回头,向他望来,正是他的妻子张玉梅。 梁思铭惴惴不安地说:“玉梅,你你怎么来来了?”张玉梅放好婴儿,沉着脸站起身来,走到梁思铭面前,责问说:“这是怎么回事?你的房间里怎么会有女人在这儿生孩子?”梁思铭躲闪地说:“我玉梅,你别急,听我慢慢和你说” 张玉梅恼怒地说:“我不想听你说,你也不需要跟我解释!怪不得这么长时间了,你不回家,也不给我写封信我担心挂念你,特地匆匆地赶来看望你谁知你你竟然在外面养了个女人,还还把孩子生下来了”梁思铭语无伦次地说:“我我们不是没孩子吗?我想和别的女人生生一个,抱回家给给你抚养” 张玉梅抬手就是一巴掌,气愤地骂道:“你卑鄙无耻!我还不知你荒淫无耻的德性,你还找这种借口来糊弄我?”梁思铭捂着脸:“不,不,我我说的都是真话,我真的是为了孩子” 张玉梅怒不可遏地骂道:“你放屁!你真要是为了孩子,就这样对待她让她一个人待在家里生孩子,不管她的死活?我告诉你,今天要不是我她们母女俩都得断送在你的手里!” “对,对,多亏了你,我太忙,照顾不到” “好了,我不和你罗嗦了,你自己照料她们吧。” “你你要去哪儿?” “去哪儿?我回南京!” “回南京?不,不,你不能走,你留下” “哼,我不走难道你想我们四人同睡一张床吗?” “不,不,我给你去开旅馆,你住下这事我们好好商量”“ “好好商量?你别做梦了!你既然有了另外的女人,我还会和你做夫妻吗? “啊,你这是什么意思?” “离婚,回南京我就向法院起诉离婚!” “不,不,不能离婚玉梅,我们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好说什么?晚了!你等着,等着法院给你判决吧!” 张玉梅噙着泪水说着,狠狠甩脱梁思铭,拿起桌上的旅行包,不顾一切地冲出门外。梁思铭一把没拉住张玉梅,连忙去追,却听得床上的婴儿哭了起来,又连忙转身跑回来抱起婴儿,笨拙地哄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四章 师生汇 “那好啊,报纸有了起色,悬在我心上的石头落了地,我终于可以放心了!”堂屋里,花海棠望着钱乾文和黄炎成,盈盈含笑地说。钱乾文吱唔说:“七姨太,有件事一直我想和你说”花海棠诧异地说:“什么事,你说吧!” 钱乾文忐忐忑忑地说:“当初你要我把石公馆和花公馆都卖了,我没有照你的意思做。当时我想还债务卖设备,卖掉石公馆已经让我十分过意不去了,我就自己凑了一笔钱垫上了,把花公馆瞒着你留下来了”花海棠一怔:“这么说,花公馆没卖掉?”钱乾文回答说:“对,花公馆还在我手里,我想请七姨太搬回去住!” 花海棠惊喜地说:“那好啊!只是让你拿钱我怎么好意思呢,我知道你现在并不宽裕”钱乾文笑笑说:“七姨太这么说就见外了,报纸资金有困难我理应尽心竭力,怎么忍心让你卖房产筹钱,搞得连个居住的地方也没有,而袖手旁观,无动于衷呢?”花海棠沉吟地说:“话虽这么说,但我心里还是过意不去”黄炎成插话说:“七姨太,如今报纸的效益好了,投进去钱很快就能赚回来,你就放心吧!” 花海棠想了想说:“那倒也是!乾文,你投入的资金算你入股了,占一定的股份,到时候按股份给你分红利如何?”钱乾文感激地称谢说:“谢谢七姨太!”黄炎成说:“哎,乾文,盘下《新闻报》的事,你和七姨太说了吗?” 花海棠坦荡地一笑:“这种事你们不必跟我说,你们认为可行就盘下来,我绝对支持,并不想参与任何意见!”钱乾文和黄炎成相视而笑:“那行,这事我们再核算研究一下,看着合算就把它盘下来!” 花海棠笑笑:“乾文,黄先生,这地方虽然环境清幽,闹中取静,但毕竟小了一点,既然花公馆还没卖掉,那明天我就搬回去住!你们告诉乾武,叫他找一些工人来,帮我搬家!”钱乾文点头说:“好的,晚上我就去他家,把事儿告诉他。”花海棠若有所思地问道:“哎,你们有杜先生的消息没有?”乾文和黄炎成对视一眼,摇摇头:“没有!” 花海棠担忧地说:“他们去青岛已经七八天了,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呀?”黄炎成判断说:“不会的!若有意外,报纸上肯定会有消息,但这两天我看了来自全国各地的报纸,都没有关于他们的消息。”钱乾文眉头紧蹙地说:“这是怎么回事呢?”花海棠忧心忡忡地说:“是啊,我师傅怎么迟迟不动手呢?” 杜子龙侧身歪在床上抽大烟,陶成义闷闷不乐地陪坐一旁。 陶成义愁眉不展地说:“时间已经过去五六天了,我们连池田一郎的踪影也见不着,也不知道他躲哪儿去了。杜先生,你快想想办法呀!”杜子龙思索说:“高桥芳子被杀,让池田成了惊弓之鸟,他一定是嗅到了危险的信号,不敢在公寓里住,不知龟缩在哪个角落里不敢出门了” 陶成义着急地说:“那他躲起来了,我们不是找不到他了吗?”杜子龙冷哼一声说:“哼,他能躲到哪里去?他在日本领事馆当调查部长,再怎么躲也只能躲在领事馆里,他跑不了!” “那我们想办法进日本领事馆,杀了他!” “领事馆里机关重重,防卫森严,你进的去吗?” “这他总不能一辈子躲在里面不出门吧?” “哎,你不是认识池田一郎吗?” “是啊,我认识,见过好几次面呢!” “那好,从明天开始你到日本领事馆附近去蹲守,一旦发现池田一郎立即告诉我!” “我若发现他,可以开枪打死他吗?” “你若不怕满身被打成血窟窿,你尽管向他开枪吧!” “我为小川报仇,死也不怕!” “关键是你还没开枪,人家已把你打成了血窟窿,白白断送了性命!” 原来,池田一郎是个机警多变的人,不住公寓,而住在领事馆里,出门办事坐专车,平时几乎足不出户。因而,一个礼拜下来,杜子龙连他的住处都没摸清楚,但杜子龙还是决定出手。 杜子龙歪倒床上吐出最后一口烟,把烟枪一放,坐起身来,问道:“成义,你看我今天穿和服好,还是穿燕尾服好?”陶成义一惊:“杜先生,今天你要出门?”杜子龙苦笑说:“我已经等得太久了,今天无论如何也该让池田一郎去见阎王了。” 陶成义愕然说:“今天池田他在哪儿?”杜子龙笑笑:“他在领事馆里,我去领事馆找他”陶成义说:“那不是很危险吗?”杜子龙摊摊手说:“是很危险,但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再危险我也得去把事儿办了!”陶成义愣愣地说:“那我呢?” “你就在房间里待着,可以睡觉,也可以看书,但不许出门,哪儿也不许去!”杜子龙从衣柜里拿出和服套在身上,嘱咐说:“这事我做成了,我自然会回来和你会合。我若做不成,天黑之前还不回来,你自己明天一早收拾行李回温海,知道吗?”陶成义一惊,从屋角的柜子里拿出枪和匕首:“我知道了!哎,杜先生,你的枪和匕首” “这些东西用不着!身上带着这些东西,根本进不了领事馆,到时候反而给你惹麻烦!”杜子龙说着,拿起桌上池田一郎的照片,再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连同信封一起在烟灯上点着烧了,一口吹灭烟灯,趿着木屐,出门而去。 杜子龙身穿和服坐着一辆黄包车驶来,在日本领事馆门口停下,从车上下来,漫不经心地察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形,向领事馆大门走去。 “我是稻田大学的山本清水,求见池田一郎先生,请多关照!”杜子龙进了领事馆接待处,递上一张名片,笑着用日语向接待员说道。 接待员看看名片,审视着杜子龙:“你叫山本清水,要见池田部长?”杜子龙谦恭地说:“是!”接近员说:“那你过来!”杜子龙走上前去,举起双手,让接待员上上下下地搜索了一遍。搜完,接待员说:“我进去为你通报,请你在这儿稍等。” 接待员出了接待处,进里面通报去了,杜子龙掏出香烟点着,在一旁坐下吸烟等候。过了一会儿,接待员带着一个身穿西装的青年男子走来。 接待员说:“山本清水先生,这位是池田先生的警卫,由他带你去见池田部长。”杜子龙站起身来,西装青年走上前来,又在杜子龙身上仔仔细细地搜查了一遍。西装青年说:“请跟我来吧!” 西装青年说着,带着杜子龙走出接待处,过庭院穿回廊,曲里拐弯地转了一大圈,才来见到正在伏案办公的池田一郎。原来,这里既是池田一郎的办公室,也是住所,共有两间房子,一间用作办公室和会客室,另一间则用于生活起居。 “怪不得找不到他,原来他躲在这里!”进了池田一郎办公室,杜子龙暗暗想道。 西装青年退出门去,轻轻把门带上。 池田一郎用鹰鸷似地眼睛审视着杜子龙:“杜子龙,你难道不知道山本清水两年前已经去世了吗?”杜子龙笑笑,在沙发上坐下,掏出香烟点上吸着:“我当然知道!但我不这么做,怎么能见到你呢?” 池田一郎冷笑说:“我在温海时几次想见你,你都避而不见,怎么我才到青岛你就追来了?”杜子龙平静地说:“我是受人之托特地前来见你的”池田一郎微微一笑:“你不是来见我,而是来杀我的,是不是?” 杜子龙不屑地笑笑:“那你不该让警卫离开,应该把我抓起来”池田一郎走过来在杜子龙对面坐下,苦笑说:“不,不,我的朋友本来就不多,你是我以前情同手足的知心朋友,又有师生之谊,我不能抓你,只想和你好好谈谈。”杜子龙一怔:“哦,池田先生想和我谈什么呢?” 池田一郎颓丧地说:“我知道你是七姨太派来的,你应该回去告诉她,我和小川先生也是好朋友,因为两个国家之间的争斗,我打死石小川,出于万不得己,实在抱歉!”杜子龙笑着回敬说:“七姨太也有一句话带给你,她说自从石小川死的那一刻起,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池田一郎一惊,脸色大变:“高桥芳子也是你杀死的?”杜子龙点头承认说:“是的!我也是为了中日两国之间的争斗,把她杀死的,也很抱歉!”池田一郎惊愕地说:“花海棠是你什么人,给了你多少钱,你甘冒风险,为她杀人?” 杜子龙淡然一笑:“她是我的干女儿,我又是她的师傅,她托我为石小川报仇,我推托不得”池田一郎沮丧地叹息说:“啊,我知道了。其实十三年前,当我踏上你们国家这块土地时,我就知道我不可能活着回去”杜子龙凝望着池田一郎,笑道:“那你为什么现在还不走?再过两个月,慧觉寺里的樱花就要开了!”池田一郎怔怔地说:“这些你还记的?” 杜子龙感叹地说:“那里的樱花是东京最美的,我怎么可能忘记呢?赶紧回去吧,美绢和孩子们正在家中盼望你呢!”池田一郎心头一颤,喃喃地说:“是啊,我该回去了,美绢和孩子都在盼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五章 重回花公馆 杜子龙突然一跃而起,扑向池田一郎,用双手狠狠掐住他的脖子。池田一郎想不到杜子龙会突然发起袭击,猝不及防之下欲待挣扎叫喊,却为时已晚,只听得“咯嘣”一声,杜子龙已掐断了池田一郎的喉管。 池田一郎瘫软在沙发上,圆睁着眼睛,整个身体抽搐了几下,就断了气。 “池田一郎,快回去吧,我是特来送你上路的,你该回家去了!”杜子龙干净利索地杀了池田一郎,慢慢站起身来,伸手为池田一郎合上眼睛,看了看池田一郎最后一眼,从容不迫地走出办公室 晨风薄雾里,一辆黄包车拉着杜子龙和陶成义一溜小跑地驶来,在邮电局门前的街边停下。杜子龙和陶成义下了车,一起走到报亭前,拿起报纸翻阅浏览。 杜子龙掏钱买了两份报纸:“成义,你去邮政局,把这两份报纸寄给你们七姨太吧!”陶成义茫然地说:“怎么寄?”杜子龙想了想说:“你就寄给报馆,注明让钱乾文转交花海棠就行了!” “好吧!”陶成义答应一声,拿了报纸朝邮政局跑去, 突然,警笛大作,摩托车c警车呼啸而来,街上的气氛刹时紧张起来。 杜子龙若无其事地点起一支香烟,拎着旅行包走到一个小吃摊坐下,要了一碗豆腐脑慢悠悠地吃着。过了一会儿,陶成义从邮政局里出来,一眼望见杜子龙坐在小吃摊上,连忙走了过去。 “杜先生,信寄出去了,我们走吧!” “去哪儿?” “去温海啊!” 杜子龙含笑摇摇头:“你没听到警车叫吗?这会儿火车站c码头上都是日本宪兵在严密搜查,你若去温海,等于自投罗网!”陶成义一惊:“啊,那怎么办?”“先找个地方住上两天,跟着我到处逛逛,看看这里的风景名胜,等风声过了,再回温海!”杜子龙说着向街上招了招手,一辆黄包车驰了过来,在路边停下。 杜子龙和陶成义坐上黄包车,车夫一路奔跑着向前驰去。 温海城里,花海棠正忙着把家从陕西路上的老房子搬回花公馆。这会儿,钱乾武在花公馆庭院里忙着指使搬运工人搬运家具什物,花海棠手搀着叶川平和柳绿一起从大门走进院子,左盼右盼,步履轻盈,神采奕奕,喜形于色。 叶川平稚声稚气地说:“奶奶,这里不是我们以前住过的地方吗,怎么又搬回来了?”花海棠喜笑颜开地说:“这里的房子又大又好,奶奶舍不得卖,又收回来了,往后我们就住在这里了!”叶川平笑嘻嘻地说:“奶奶,那爸爸c妈妈回不回来住呢?” 花海棠神色一黯:“好孩子,以后你跟奶奶住在这里,你爸爸妈妈知道了,会经常来看望你的”叶川平天真地说:“真的吗?那太好了!奶奶,我已很长时间没见到爸爸c妈妈了,我很想念他们,他们怎么还不来看我呀?”花海棠心里一酸,眼眶红了:“是,是,我知道,奶奶也很想念他们 柳绿忙道:“小少爷,奶奶事忙,我带你去花园玩吧,我们一起去捉蝴蝶c抓青蜓好吗?”叶川平高兴地说:“好啊,我最爱蝴蝶和青蜓了,柳绿姐姐,我们快走吧!”花海棠吩咐说:“柳绿,待会儿回来,你去找一个大一点的院子打扫干净住进去。这里房子大,你和成义也该住的宽敞一点!” “哎,多谢七姨太”,柳绿答应一声,拉着叶川平向花园那边跑去 柳绿带着小川平去花园玩了,花海棠径直来到书房,见地上c柜子c桌子上堆满了书籍和杂物,灰尘蒙蒙,零乱不堪,不禁苦笑了一下,蹲在地上忙着清点整理起来。 钱乾文急匆匆地走进门来,见状愣了一下,说:“七姨太,这些事应该让下人们来干,你怎么自己动手整理呢?”花海棠站起身来,笑道:“前一阵子我把荷香c雪莹都打发出去嫁人了,只剩下柳绿和桃红,这会儿她们一个在整理卧房,一个带川平去花园玩了,哪还有什么下人啊!” 钱乾文一怔:“是啊,你身边已经没人了!那七姨太,过了这阵子我给你找几个丫头来侍候你。”花海棠笑笑说:“不用,如今已不兴这个了,我身边有柳绿和桃红照顾就行了。不过,这两天你可以让肖琳带几个报馆的姑娘过来帮帮我!怎么,你有事儿?” 钱乾文从包里拿出一封信:“噢,有你的一封信,寄到报馆来让我转交给你”花海棠一愣:“哪来的?”钱乾文回答说:“是从青岛寄来的” “啊,快拿来!”花海棠说着,从钱乾文手里接过,双手微颤着拆封,拿出来一看,不禁大失所望:“啊,这是日文报纸,密密码码的,我根本看不懂,也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钱乾文接过报纸看了看:“七姨太,你看上面有照片!” 花海棠连忙拿过报纸,仔细一看,只见照片上池田一郎耷拉着脑袋,惊恐地睁大眼睛,面目狰狞地仰面倒在沙发上。 “叶萍c小川,池田一郎c高桥芳子死了,你们的仇恨我替你们报了”花海棠喜泣而泣,潸然泪下,“卟嗵”就地跪下,朝柳湖书院的方向重重叩拜道:“干爹,多谢你,多谢你为我报仇雪恨,我忘不了你的大恩大德!” 钱乾文连忙上前扶起花海棠:“七姨太,大仇已报,心愿已了,你多保重,切莫悲伤!”花海棠拭泪说:“对,你说得对!大仇得报,我应该高兴才是。走吧,和我去找乾武,叫他准备好香烛祭品,明天一早,我要去小川c叶萍坟上祭拜,把这一消息告诉他们!” 海边的小树林中,垒着两座新坟,坟上青草萋萋,墓碑上分别镌刻着“石小川之墓”和“叶萍之墓”几个行楷大字,坟前摆着酒菜祭品,花海棠和柳绿上香烧纸,含泪祭祀。 花海棠泣不成声,哀声倾诉:“小川,叶萍,你们的雪海深仇我已经给你们报了我干爹出生入死,潜入温海日本领事馆杀了高桥芳子和那个枪杀叶萍的凶手,接着杜先生又去了青岛,杀了池田一郎,为小川报了仇你们的仇报了你们可以含笑九泉了,你们安息吧!” 钱乾文和钱乾武以及苏雅心神色哀伤地牵着叶川平站在一旁。 花海棠烧完纸,往酒杯里斟了酒,钱氏兄弟和苏雅心c柳绿c叶川平等随着一齐跪下,叩拜如仪。 陆尚娟怀抱婴儿躺在床上,吃惊地望着梁思铭:“原来那个女人是你老婆啊,那你怎么让她走了呢?” 梁思铭懊丧地说:“她见我和你生了孩子,气得转身就走,我怎么也拉不住”陆尚娟回想着说:“不过她人挺好的,进门后见我昏倒在地,就过来把我扶到床上,又帮我接生要不是她我们娘儿俩肯定活不成了”梁思铭感激说:“是,是,多亏了她” “那她干嘛走啊,留下来照顾我不好吗?” “她气坏了,说要和我离婚,回南京就向法庭起诉” “她这是何苦呢?我又不想鹊占鸠巢做你老婆,等坐完月子,我就走了” “你要走那这孩子怎么办?” “我们不是有协议吗,孩子当然归你了,你只要给我钱就可以了!” “啊,是,是” “你别跟我哼哼哈哈的,我在坐月子,你没时间照顾我,好歹你也该请个人来呀!” “好,好,明天明天就去雇人” 过了两天,梁思铭果然领着一个年约三十来岁的女人走进门来,带到正在哄孩子的陆尚娟面前。 陆尚娟打量着保姆:“喂,今年多大了,叫什么名字,以前带过孩子吗?” 那女人回答说:“我叫楼丹红,今年三十一岁了,以前生过两个孩子,都是自己带大的!”陆尚娟问:“噢,那你住哪儿,你自己有孩子怎么跑出来给人当保姆呢?”楼丹红嗫嚅说:“我是被婆家赶出来的,一气之下跑来温海,靠给人缝缝补补当保姆过日子,就住在你们隔壁。” 陆尚娟一怔:“赶出来的,你做了什么错事,他们非要赶你出门呢,偷汉子了?”梁思铭慌忙阻止说:“哎,哎,你是雇人家来当保姆的,问这么多干嘛!”陆尚娟眼睛一瞪:“问问不行啊?以后她常在我们家,我不问清楚点,不弄清底细也不放心呀!”楼丹红讪讪一笑:“对,对,不要紧梁太太,你有事尽量问。” 陆尚娟一愣:“哎,哎,你叫我什么梁太太?你可别乱叫啊,他这种人也配做我丈夫”楼丹红疑惑地说:“那你们是”陆尚娟不屑地说:“我是一不小心被他勾搭上的,还雇我给她生孩子,我们订了合同。我迫不得已,看在那点钱的份上,只能委曲求全,给他生了个女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六章 大闹舞会 梁思铭生气地喝道:“哎,说什么呢?别胡说八道好不好!”陆尚娟见梁思铭恼了,不好意思地笑笑:“啊,初次见面,不好意思,这孩子你先抱着试试,若照顾的好,你就留下” 华灯初上,夜阑人静。 陶成义风尘仆仆地从一条深巷走来,见小院子的大门紧闭,不觉一愣,擂门喊道:“七姨太,柳绿,柳绿!” 过了一会儿,一个年老的婆婆把门打开,眯着昏花的眼睛打量着陶成义:“小伙子,大呼小叫的,你找谁呀?”陶成义惊疑不定地说:“本来我我住这儿的,这会儿怎么没人了?”老婆婆恍然说:“啊,他们搬走了,雇我在这儿帮她们看房子” 陶成义一怔:“搬走了,那她们搬哪儿了?”老婆婆说:“搬回她们原来住的房子去了,叫叫什么花公馆”陶成义疑惑地问道:“她们什么时候搬走的?”老婆婆回答说:“就前天,前天搬走的,我是昨天才来给她们看房子的,你要找她们,就去花公馆吧!”“谢谢,谢谢老妈妈!”陶成义说着,辞别老婆婆,转身急急向巷口走去。 “那我干爹呢?” “我们一下轮船就分手了,他连夜赶回柳湖书院去了。” “我这干爹也真是的,路过温海也不歇歇,急急忙忙就往回赶” “他说和你说好的,事情得手,他给你寄报纸报平安,要是不得手,你给他披麻戴孝” “这个老东西,脾气就那么怪,就记着披麻戴孝的事!” “杜先生说,他没有子女,养老用不着你,但送终的事全指望你了” 陶成义去陕西路上的老房子扑了个空,连忙赶到花公馆,在书房见到了还在整理书籍物品的花海棠。陶成义平安归来,花海棠自然格外欣喜,亲自给陶成义泡了茶,两人坐在书房里,说说笑笑地叙谈起来。 花海棠抿嘴一笑:“他跟你说笑呢,你以为他真的在意这些呀!哎,你快说说你们在青岛的事儿。”陶成义嘿嘿一笑:“青岛的事都是杜先生一个人干的,我除了吃饭就是睡觉,一点忙也没帮上,最多给他打过几个烟泡”花海棠忍俊不禁地一笑:“那他干的事没跟你说起吗?” 陶成义不好意思地笑笑:“他哪会跟我说呀,我问他,他说你不会看报纸啊,都在上面登着呢!可是,我拿报纸来看,上面全是日文,我根本就看不懂。”花海棠笑笑:“我干爹的怪脾气,这回你领教够了吧?他就是这么一个人!” 陶成义钦佩地说:“他的脾气是有点怪,但他很机警,胆大心细,身手不凡,人也很好,还时时处处照顾我。这一次去青岛,我在他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花海棠会心一笑:“那你以后就跟着他多多历练吧!哎,你见着柳绿了吗?”陶成义一怔:“没有啊,她怎么没在你身边侍候?”花海棠笑眯眯地说:“噢,我给了你们一个宽敞的小院子,让她收拾好了住进去,这会儿她大概在房里里忙碌呢,你快过去帮帮她吧!” “哎,七姨太,那我去了!”陶成义答应一声,站起身来,兴冲冲地走出书房。 花海棠目送陶成义出门,若有所思地默默坐下,想着心事 夜阑人静时分,黄炎成仍在报馆设计部办公室伏案写作。 门上急促地敲了两下,黄炎成抬眼望去,只见肖琳手拿一份电报,急匆匆地走进门来,禀道:“黄主任,沈阳发来的电报!” 黄炎成连忙接过,拆封阅览,顿时惊得脸色苍白,身子微微发颤。 肖琳诧异地说:“黄先生,你怎么了?”黄炎成赫然说:“日军炮轰北大营,攻占沈阳城”肖琳大惊失色:“什么日本军队向我们发起进攻了!”黄炎成问道:“钱先生呢?”肖琳说:“今天晚上七姨太在花公馆举办舞会,宴请宾朋,他大概应邀去参加舞会了。” “我这就找他去!”黄炎成把电话往口袋里一塞,急急出门而去。 夜幕下,街道行人稀少,车辆寥寥,黄炎成骑辆自行车上拼命地蹬着,在街道上飞奔急驰。到花公馆门前,只见大门紧闭,门前聊无人声,只有一阵阵舞曲的音乐从里面飘散出来,悠悠地在夜空中盘旋荡漾。 黄炎成跳下自行车,把门擂得天响。 看门老人闻声出现:“先生,你有什么事吗?” 黄炎成一脸着急地说:“有急事,快开门,让我进去!” 看门老人一惊,连忙打开大门,黄炎成拖起自行车,跑了两步,飞身上车, 急驰而去 花厅上花团锦簇,灯光迷离。舒缓悠扬的舞曲声里,男男女女相互搂抱着随音乐轻盈跳动,舞兴正浓,花海棠和钱乾文舞在一起旋转挪动,配合默契,尤其引人注目。苏雅心在和一个中年绅士在跳舞,钱乾武则和妻子凑成一双,陶成义也和柳绿搂成一团,翩翩起舞。 黄炎成急匆匆地跑进门来,喊道:“乾文,乾文,七姨太,七姨太” 但他的喊声被音乐所覆盖,钱乾文和花海棠充耳不闻,依然跳得如痴如醉。黄炎成愣了愣,突然向一旁的唱机奔去,伸手拿掉唱针,关掉唱机。 音乐嘎然而止,灯光刹时大亮,人们停止舞蹈,全场一片哗然。 “怎么回事,音乐怎么停了?” “是不是唱机坏了,怎么会遇上这种事情,赶快叫人把它修好呀!” “真糟糕,没有音乐怎么跳舞呀!” 一片混乱中,黄炎成跳上舞台,举着电报大声喊道:“肃静,肃静,大家静一静,是我是我关了唱机,你们别跳舞了!电报,东北发来的电报,今天晚上日本兵炮轰北大营,侵占沈阳,东北危急,东北危急了” 钱乾文大吃一惊,连忙上前接过电报,念道:“9月18日晚,日本侵略者制造柳条湖事件,炮轰北大营,不宣而战,发动突然袭击,一夜之间占领沈阳城。而这时,我东北军还有14万人,日军只有1万余人,力量十分悬殊,但因国民党政府主张‘攘外必先安内’,实行不抵抗主义,致使日军如入无人之境,在占领沈阳之后又向周边各县发起进攻,东北全境危在旦夕。” 钱乾文念完电文,全场目瞪口呆,面面相觑了一会,旋即乱哄哄地议论了起来。 “哎,日本人占领东北,那是迟早的事,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来,来,不管我们的事,我们只管跳舞!” “对啊,打仗是政府和军队的事,我们着什么急呀!” “沈阳和我们这儿相差十万八千里,再怎么打也打不到温海来呀!” “对,对,让他们打去吧,我们跳我们的舞!来,来,继续跳!” 众人无动于衷,态度冷漠,七嘴八舌,冷言冷语地议论着。 黄炎成大怒:“你们你们都是冷血动物,日本人都打到家门口来了,你们甘心做亡国奴吗?”钱乾文劝道:“炎成,今天是七姨太重迁花公馆的喜庆日子,不能扫了大家的兴。情况我都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这事儿回头我们再作商量” 黄炎成气愤地吼道:“钱乾文,我原以为你是个有血性的人,谁知你也麻木不仁,无动于衷?”花海棠含笑劝解:“黄先生,不是我们无动于衷,而是今天已经时间不早了,你先回报馆值班,这事儿明天你和乾文好好商量一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黄炎成失望地颤声说:“七姨太,这么重要的事情能等到明天吗?日本人侵占我国东北了,我们就要当亡国奴了,你们还有心情跳舞?真想不到你七姨太,你也耽于安乐,竟然忘了国恨家仇?”花海棠一愣,悻悻说:“这这从何说起呀!”钱乾文又劝:“炎成,别在这儿吵吵闹闹了,快回去吧!” “不,我不回去!”黄炎成怒不可遏地说着,发疯似地几步冲到唱机前,一把推倒放唱机的桌子,拿起一张凳子向唱机砸去,放声大哭:“外侮入侵,山河破碎,国家遭难了,你们还在这里笙箫歌舞,寻欢作乐,我叫你们跳舞,砸了,我把它砸了,看你们怎么跳!” “哗啦”几声,唱机顿时被砸了个粉碎。 花海棠苦笑说:“各位,唱机砸坏了,舞跳不成了,大家请回吧!” “什么呀,这黄任之简直是个疯子,他真能撒野,还砸起唱机来了!” “算,算,回去吧,遇上这么一个疯子,真没意思,太让人扫兴了!” 人们满腹牢骚,议论纷纷地走出花厅,怏怏不乐地陆续散去,厅里只剩下了钱氏兄弟c苏雅心c陶成义和柳绿等人。 “走吧,我们现在就去报馆!乾武c雅心,你们在这儿等着我,桃红c柳绿你们把这儿先收拾一下!”花海棠娥眉微蹙地沉吟一片,吩咐了一声,转身向门外走去,钱乾文c黄炎成和陶成义连忙跟随其后。 花海棠倒也不含糊,和钱乾文c黄炎成出了花公馆,立即乘车前往报馆,在总理室围坐一起,紧锣密鼓地商议对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七章 枪口一致对外 “那就撤下明天一版的文章,换上日本人侵占东北内容,今晚你们连夜写稿,连夜排版,明天一早就把消息发布出去!”花海棠断然说道。 钱乾文郑重其事地说:“炎成,你明白七姨太的意思了吗?你立即去组织撰稿,一定要把今年七月份后,日本人蓄意制造事端,挑起侵华战争,国民政府实行不抵抗政策,招致了‘九一八’事变的发生,断送东北大好河山的事实写清楚,写充分!” 黄炎成答应说:“好,我这就去!” 钱乾文提示说:“你们还要写清楚,蒋所谓的‘安内攘外’政策,实质上就是安外攘内的政策,其攘外是假,攘内是真,攘外是手段,攘内才是目的。国民党政府以强硬的态度对内,以温和的态度对外,结果是内不能安,外不能攘,使中华民族一步步陷入了灾难日益深重的痛苦深渊!” “我明白了!”黄炎成在笔记本上迅速记下钱乾文的话,合上笔记本,站起身急急走出总理室。 花海棠也站起身说:“乾文,事情谈好了,这里没我的事了,我也该走了!”钱乾文谦然地笑笑:“好吧,这里事多,时间又紧,今晚非得熬个通宵达旦不可,恕不奉陪了!” “行,你忙你们的,雅心我让成义送她回去!成义,我们走吧!”花海棠含笑告辞说,站起身带着陶成义走出总理室。 “卖报,卖报,日军炮轰北大营,一夜之间攻占沈阳城,东北军十四万人一枪不发,一万日军长驱而入,东北危急,东北危急”翌日一早,报亭前挤满了买报的男女老少。几个报童挥舞着手中的报纸,在人群中穿梭着大声叫卖。 路人纷纷停下脚步,围向报童,涌向报亭。 梁思铭骑着一辆自行车而来,见状疑惑地观望了一会,停好自行车,连忙挤进人群。 过了一会儿,梁思铭从人群中费力地挤了出来,站在一边看了看报纸,顿时惊得目瞪口呆,神色大变。 梁思铭把报纸往公文包里一塞,拖起自行车,慌慌张张地急驰而去。 还没到上班时间,调查科办事处里人寥寥无几,只有一个老头在清扫地面,黄曼莉早到一步,正在整理擦拭自己的桌子。 梁思铭急匆匆地走进门来:“不好,大事不好了!”黄曼莉吃惊地问:“特派员,出什么事了?”梁思铭从公文包里拿出报纸,递给黄曼莉:“东北打起来了,日本人突然袭击,不宣而战,一夜之间攻占了沈阳城” 黄曼莉看了报纸,声音发颤地说:“啊,这这是真的吗?”梁思铭惊慌地说:“那还有假,满大街都沸腾了!”黄曼莉惊疑地说:“可是我们一点消息也没有啊?” 梁思铭一怔,自作聪明地猜疑说:“是啊,我们一点消息也没有,钱乾文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呢?他不会是为了增加发行量,有意哗众取宠吧?”黄曼莉想了想:“应该不会,他好像没那么大的胆子”梁思铭着急地说:“那我们快查查其他报纸,看有没有这方面的消息!不然,就打电话向南京了解情况!” “日军攻占沈阳,侵略东北的侵略行径,引起民众极大震动和愤怒。昨天我们的报纸销售一空,全国各地订购报纸的电报雪片似地飞来,一致要求我们增加印数和发行量,以满足广大民众的需要。”报馆总理室里,肖琳向钱乾文禀报说。 钱乾文坐在写字台前,凝神听取肖琳的汇报,问道:“现在我们的印数已达到多少份?” 肖琳说:“每天印数已达到300万份。” 钱乾文思索着说:“一定要满足民众有需求,再增加100万份。如若不够,可以再增!” “好吧,我这就去布置。”肖琳答应一声,走出门去。 “乾文,乾文”黄炎成手拿着几份电报急匆匆地走进门来:“东北方面又来了几份电报,你快看看!” 钱乾文接过电报,一份份地翻看:“什么日军一日之内占领20座县城现正在全力进攻,扬言要在三个月内攻占东北全境张学良的东北军呢,国民党的军队为什么不抵抗,眼睁睁地看着东北全境沦陷敌手?这太反常了,简直不可思议,让人不寒而栗!” 黄炎成悲愤地说:“‘九一八’事变爆发后,东北军电询南京请示,南京复电称‘日军此举不过是寻常挑衅性质,为避免事件扩大,绝对不予抵抗’。今日张学良将军在北平致电国民政府并通电全国,报告日军占领沈阳情形时,也严令所属各部‘力持冷静,不得抵抗’”。 钱乾文恼怒地把电文往写字台上重重一摔:“岂有此理,他们这是妥协退让,无能为力,不敢抵抗!” 黄炎成气愤地说:“如今国民党在前线‘剿共’的军队,不仅没有因‘九一八’事件爆发而减少,反而大大增加。南京政府认定革命军当前的责任,第一还是‘剿共’安内,第二才是抗日攘外,说什么‘攘外必先安内,统一方能御侮,未有国不统一而能取胜于外的,对于日本军队的进攻,无论用军事方式解决,或用外交手段解决,都必先求国内统一,否则不能为功!’” 钱乾文拍案而起:“屁话,这是彻头彻尾的亡国言论,这样只能坐使日本侵华战略进一步得以实施!”黄炎成说:“乾文,形势险恶,国难当头,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钱乾文果断地说:“扩大宣传,增加发行量,充分揭露和驳斥国民党政府的不抵抗政策,强调抗日救国,激发全国民众的抗战热情” 调查科办事处桌子上摊着一大堆报纸,梁思铭c黄曼莉等大小特务围在一起,一个个目瞪口呆,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他们这是连篇累牍啊!”梁思铭倒吸了一口冷气,失神地喃喃:“钱乾文真够大胆,他竟敢公然站在与政府对抗的立场上,抨击蒋委员长的不抵抗政策,大肆宣扬枪口一致对外,反对‘围剿’江西红军,他也太胆大妄为了!” 黄曼莉征询说:“特派员,你说我们该如何应对眼前这种局面?”梁思铭沉吟地说:“向南京发报,把《晨报》的动向和发生在温海的情况向徐主任汇报,请示下一步行动方案!” “是!”黄曼莉答应一声,走出门去。 这时,一个小特务领着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走进门来,径直来到梁思铭面前:“特派员,有人找你!” 中年人礼貌地笑笑:“梁先生,你好!我是张玉梅女士聘请的律师,特地从南京赶来”梁思铭打量了一眼中年人:“啊,请坐!”中年人文质彬彬地坐下,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递给梁思铭:“梁先生,你的妻子张玉梅向你提出离婚,这是她的起诉书,请你看看!” 梁思铭吃了一惊:“离婚她真的向我提出离婚?”律师点头说:“是的!本来这份起诉书寄给你就可以了,但她为了慎重起见,有些事情让我当面和你谈谈。”梁思铭神不守舍地说:“啊,好,好,这里不怎么方便,我们另外找个地方吧!” “事已至此,我也无可奈何,是我对不起她,我愿意满足她的一切要求。”紫丁香咖啡厅一个僻静的地方,梁思铭和律师面对面地坐着边喝咖啡边交谈了一会儿,无奈地苦笑着说。 “她提出南京的住宅归她所有,你同意吗?” “我应该对她有所补偿,同意把房子归她。” “另外,她提出要给予五百元大洋的赔偿,你也同意吗?” “如果我有五百大洋积蓄的话,我也同意!” “怎么,梁先生连五百大洋也拿不出来吗?” “不好意思,我的经济状况其实她也知道,五百大洋对我来说,确有点让我勉为其难。” “啊,既然这样,我可以做做她的工作,请问你现在还有多少积蓄?” “实在不好意思,我的积蓄拢共只有三百大洋,平时生活开支已经有点捉襟见肘” “那就赔偿三百吧,请你在裁决书上签个字,还有诉讼费用也得由你负责!” “好吧!”梁思铭答应一声,在律师递过来的裁决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梁思铭的住处,桌子上摆着简单的菜肴,陆尚娟和楼丹红隔着桌子在灯下相对而坐,一起喝酒聊天。 楼丹红问道:“陆小姐,你既然为他生了孩子,为什么不和他结婚呢?”陆尚娟说:“我和他签了合同,只答应给他生个孩子,没说要和他结婚。”楼丹红笑着说:“我看梁先生人蛮好的,你嫁给他也不错呀!”陆尚娟叫屈说:“什么呀!他是有老婆的人,我生孩子时还是他老婆给我接生的呢。再说他比我大了十几岁,又没什么钱,我为什么要嫁给他?”楼丹红恍然地说:“啊,原来他有老婆啊,这就怪不得你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八章 后院失火 陆尚娟说:“再过两天孩子满月了,合同期已到,一拿到钱,我也该走了。”楼丹红一怔:“你走了,那孩子怎么办呢?”陆尚娟说:“这我可管不着,他若想叫我留下,就得另外签订合同,另付一笔钱。不过,我已经想好了,即使他想留我,我也不能答应。”楼丹红愕然说:“为什么你就不为孩子想想?” 陆尚娟撇撇嘴说:“想也没用啊!自从怀上孩子到现在,我就像一只鸟儿被关在笼子里一样,失去自由,不能飞翔,人都快憋死了。所以,我已经想好了,一拿到钱,立刻走人,再也不想在这地方待了。”楼丹红好奇地问:“陆小姐,当初你们订合同,说好给你多少钱呢?”陆尚娟说:“三千大洋,白纸黑字写着呢,还摁了手印。” 楼丹红吃惊地瞪大眼睛:“三千大洋?这么多啊!可是据我观察,梁先生是靠领薪水过日子的,他拿得出那么多钱来吗?”陆尚娟说:“这我可不管,他答应了的事,得说话算数!”楼丹红猜测说:“不过,他们当官的人,赚钱的门路多,油水也多,这里弄一点,那里捞一把,保不准就腰缠万贯了。” 陆尚娟和楼丹红正说得投机,梁思铭推门走了进来。 楼丹红起身招呼:“梁先生你回来了。快,快来吃饭!” 梁思铭含笑点头,放下公文包,走过来坐下。 楼丹红连忙为梁思铭的杯子里把酒斟满 入夜,楼丹红告辞回自己家了,陆尚娟在卧室里哄孩子睡觉,梁思铭独坐在台灯下正伏案书写,陆尚娟像个幽灵似地走了过来,把一份合同放在梁思铭面前。 梁思铭怔忡地抬起头来:“你怎么还不睡,有事儿?”陆尚娟得意地笑笑:“你看看合同吧,明天到期了,你该付我钱了!”梁思铭一惊,拿起合同瞄了一下:“付钱孩子刚满月,你就要走吗?”陆尚娟嘻嘻一笑:“合同上是这么写的,孩子满月后,你付清酬金,我走人。你若想我继续留在这儿为你抚养孩子,得另外付给酬金,再签订一份合同!” “噢,行,行,再签合同,我这就写” “那好,请你先把以前的三千大洋付了吧!” “现在就付钱?” “对呀,先付钱,再签订新的合同!” “这我现在身无分文,已经没钱了” 陆尚娟吃惊地跳起来,瞪眼说:“什么,你没钱没钱你让我给你生孩子,没钱你和我签订这份三千大洋的合同?”梁思铭羞愧地低头说:“我当时我有点钱,也不过三四百块,后来老婆和我离婚,我把钱都给她了,我真的没钱了” 陆尚娟惊愕地说:“啊,原来你骗我”梁思铭连忙解释:“不,不,当时我我想省吃俭用积攒一点,再向亲友借贷,我能筹到这笔钱,谁知后来开支大了,钱根本不够花” “那你说怎么办,到底给不给钱?” “我真的没有,实在拿出不钱” “你你拿不出钱,不给我钱你这个骗子,你这个乌龟王八蛋,你竟敢骗我我叫你骗我叫你骗”陆尚娟愤怒地叫骂着,发疯似地扑上前去揪住梁思铭,一阵乱抓乱打。 梁思铭不避不闪,任凭陆尚娟打骂,只顾双手抱头,死死护住头脸, 打骂了一阵,陆尚娟累了,一屁股坐倒地上,放声大哭:“梁思铭,你这个不要脸的乌龟王八蛋,你骗的我好苦啊!十月怀胎我为你生了女儿,受尽了苦,遭够了罪,你一分钱也不给,你不是东西,你不是人,你这个遭天杀让雷劈的大混蛋” 梁思铭慌忙哄道:“尚娟,对不起,这事是我不对,你打我骂我都可以要不你留下,我们结婚”陆尚娟啐道:“呸,你做梦!嫁给你这个穷光蛋,我还不如去死!”梁思铭哭丧着脸:“那我实在没钱,你叫我怎么办呢?”陆尚娟声泪俱下地哭喊:“你去借,明天就把钱借来还我的债,不然我就带着你的女儿一走了之,你永远别想再见到我们!” “你们在一起的时间不算短了,为什么不考虑结婚呢?”花海棠和苏雅心漫步花树丛中,边走边谈,疑惑地说。苏雅心苦笑了一下:“可能是他与前妻的感情太过深厚,前妻和她女儿的死在他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创伤,所以不会考虑结婚” “结婚的事你和他提过吗?” “当然提过,只是后来我看他也没个明确的答复,就不再提了。” “他对你和孩子还好吗?” “他对我们母子十分关心爱护,只是他太忙了,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报馆,根本没时间陪伴我们,我们也轻易不去打扰。” “那这样吧,这些日子他忙得不可开交,也无心来处理婚姻的事。过些日子,等他稍有空闲,我和他提提,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谢谢,谢谢七姨太!” 正说话间,陶成义急急走了过来:“七姨太,你有事找我?”花海棠吩咐说:“成义,这些日子报馆很忙,人手不够,我想派你去报馆帮忙,我这儿有乾武帮我管事就行了。”陶成义不情愿地说:“七姨太,派我去报馆做什么呢,我怕到时候非但帮不上忙,反而给他们添乱” 花海棠含笑说:“不,你去报馆做钱先生的司机兼任保镖,他这段时间实在太忙,形势又很复杂,有你在他身边,我才能放心!”陶成义问:“什么时候去?”花海棠嘱咐说:“你现在就去!今后你要尽量寸步不离地跟着钱先生,一定要保证他的安全!” 调查科办事处办公里,梁思铭垂头丧气地望着黄曼莉,央求说:“黄小姐,我实在无法可想了,你好歹帮我想想办法,借点钱救救急” 黄曼莉为难地说:“特派员,不满你说,我就这点薪水,平时生活之外还要买衣服c买化妆品,开支比你们男人大,真的没什么积蓄”梁思铭诧异地说:“你衣服和化妆品还用自己买?不是再说,你们女人弄钱比我们男人容易” 黄曼莉沉下脸来:“特派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梁思铭自知失言,连忙陪笑说:“啊,对对不起,你看我口无遮拦胡说八道,冒犯了黄小姐该死,我真该死!” “那好吧,既然你有难处,我借你一百块吧,再多我也拿不出来了!”黄曼莉从包里掏出钱,递给梁思铭,冷冷地说: 梁思铭愣愣地说:“就一百元,这不是杯水车薪吗?怎么救得了急啊!” “对不起,再多我就爱莫能助了!”黄曼莉无奈地笑笑,站起身来。梁思铭慌忙起身,一把拉住,哀求说:“黄小姐,我知道你人缘好,门路广,看在我们同事一场的份上,和大伙儿说说,好歹帮帮我” 婴儿扔在床上,手舞足蹬,凄厉地哭叫着,陆尚娟也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天抹泪,顾自拿个菜篮子在往里面垫上童被和衣服,任婴儿在床上哭得声嘶力竭,也不管不顾。 楼丹红匆匆走进门来,一把将婴儿抱在怀里哄着:“陆小姐,什么事让你这么伤心,连孩子哭成这样你也不管?”陆尚娟没好气地说:“哭死算了,我管她是死是活呀!”楼丹红惊疑地问:“陆小姐,出什么事了你竟然说这种没有人性的气话?” 陆尚娟哭道:“不是我没人性,而是她的父亲梁思铭毫无人性,骗财骗色,坑害别人!事到如今,我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还管得了她呀!”楼丹红愕然说:“陆小姐,到底怎么了?” 陆尚娟悲从中来,伤心地哭诉道:“丹红,我被骗了,上了他的大当!他和我签了合同,答应生下这孩子给我三千元报酬,可我昨天我向他要钱,他说他已身无分文,把仅有的三四百钱在离婚时都给了他老婆,你说我是不是白白辛苦,徒劳一场,我太冤了,为什么还要来管这个孩子!”楼丹红吃惊地愣了:“这这都是真的吗,梁先生没钱竟然跟你签下合同,拒不付你三千元报酬?” 陆尚娟气愤地哭骂:“那还有假!他是个没人性的大骗子,骗财骗色的王八蛋!”楼丹红沉吟地劝道:“陆小姐,我看肯定是梁先生一时困难,拿不出钱来,你不如跟了他,两个人在一起过吧,这对你们和孩子都好”陆尚娟断然地说:“不可能!我怎么可能嫁给一个大骗子,穷光蛋!我已经想好了,既然他不肯付钱,那我决不让他有这个孩子!”楼丹红大惊:“啊,那你你想怎么做?” “我要把这孩子送人,送给梁思铭的死对头,决不让梁思铭称心如意!”陆尚娟咬牙切齿地说着,从楼丹红手里抱过孩子,放进菜篮子里用被子裹好,背上包儿,不顾楼丹红的劝阻,顾自拎着孩子出门而去。 “‘九一八’后,上海3万多名码头工人首先爆发了反对日本军国主义的大罢工,继而23家日商纱厂工人成立了抗日救国会。在南京各界成立了义勇军和抗日救国会,发表了告世界工人书和抗日宣言。上海c南京c北平c汉口c广州等地学生纷纷上街示威游行,工商界则提出了对日绝交,抵制日货等各项抗日主张。”黄炎成向坐在沙发对面的钱乾文通报形势说。 钱乾文深受鼓舞地说:“好,这些都显示了中国人民反抗侵略c决不屈服的民族意志和团结一致c抵御外侮的共同要求,表明全国的抗日浪潮已经蓬勃兴起,这太鼓舞人心了!” 黄炎成愤懑地说:“但是国民党当局不但不抵抗日本侵略,反而残酷地镇压民众的抗日救亡运动,出动大批军警打死打伤和逮捕了一大批请愿学生,还诬称学生的爱国行动是‘越轨’行为,甚至颁布了许多紧急法令,扬言要对参加抗日救亡运动的民众处以徒刑,关进监狱” 钱乾文气愤地说:“他们自己畏敌如虎,不敢抵抗日本侵略,还不许民众起来抗日救亡,真是乱弹琴!” 正说着,肖琳匆匆走进总理室,禀报说:“钱先生,那个陆尚娟来了!” 钱乾文一惊,正要叫肖琳回绝,却见陆尚娟背着包儿提着菜篮出现在门口。 “乾文,你的麻烦来了,我们的事待会儿再谈吧。”黄炎成笑着说道,站起身来。钱乾文连忙把他拉住:“炎成,你别走,看看她今天用的是什么花招,就当是看热闹罢!” 黄炎成一笑重新坐下,钱乾文向把陆尚娟拦在门外的陶成义使了个眼神,陶成义连忙退到一旁,放陆尚娟进门。 陆尚娟径直走到钱乾文面前,把菜篮子往写字台上一放,煞有介事地笑笑:“钱乾文,我给你送女儿来了!”钱乾文一愣,抬眼望去,见篮子里果然有个婴儿睡得正香,不由得笑道:“是吗,谁的女儿,有劳你送到我这里来?” 陆尚娟撇嘴一笑:“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这是我和你的女儿,我得给她找到亲生父亲!”钱乾文一愕:“这么说,这女孩子我的?”陆尚娟得意地笑笑:“那当然,你看她的眉眼长得多像你啊,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黄炎成忍俊不禁地失笑说:“陆小姐真会开玩笑!你和乾文分手已近十五六个月了,这孩子真能藏,竟然在你的肚子里整整藏了十五六个月?”陆尚娟一怔:“我可不管她在我肚子里藏了多少时间,反正这孩子是你钱乾文的,你若不要这个女儿,得付我一笔抚养费。”钱乾文礼貌地笑笑:“啊,你是为抚养费来的,这事我们再商量商量,你请坐吧!” 陆尚娟见钱乾文客客气气,没有拒绝,自得地抿嘴一笑,走到沙发旁坐下。钱乾文连忙在台历的空白处写下“速去打电话给梁思铭”几个字。 “陆小姐,我还有事忙着,恕不奉陪了,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黄炎成心领神会地对钱乾文微微一笑,站起身告辞而去。 调查科办事厅上,特务们围在一起,面面相觑,窃窃私语,议论纷纷,都用猜疑揣测的眼光打量着梁思铭。 黄曼莉含笑说道:“各位,特派员和妻子离了婚,经济上发生困难,请各位伸出援助之手,借钱帮他一把,怎么样?” “离婚怎么会造成经济困难呢?听说特派员在外面包养女人了,有没有这回事?” “何止包养女人,我听说有个女人还给他生了一个女儿呢!” “真的呀,这也太离谱了!” “哈哈,特派员风流快活,钱都用在了女人身上,没钱了让我们出钱帮他?” “特派员既然有困难,那我们大家凑点钱帮帮他,也是应该的吧。” 梁思铭听着特务们的议论,犹如芒刺在背,神情局促不安,羞愧难当,十分尴尬,难堪狼狈地低下头去。 黄曼莉瞅了梁思铭一眼,笑吟吟地说道:“愿意出多少,大家自愿,特派员给你们出借条,到时候有钱了就还上。” “行,我借他两百” “我薪水少,就出五十吧。” “我出一百。” 特务们纷纷拿出钱来,递给黄曼莉。 这时,电话铃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梁思铭接起电话:“喂我是什么她去找钱乾文了还带着女儿好,好,我马上就来” 梁思铭说着,搁下电话,神色大变,匆忙起身,急急出门而去。黄曼莉和特务们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说吧,这事该怎么办?我知道你至今尚无子女,若把这个女儿还给你,你愿给我多少报酬?”陆尚娟坐在报馆总理室的沙发上,点起一支香烟抽着,睥睨着钱乾文,用一种玩世不恭神态讨价还价地说。 钱乾文笑笑:“我当然想有子女,但不想要别人的孩子,也不想付给你什么报酬”陆尚娟吃惊地跳起来,瞪眼道:“什么,你不要这个孩子?这孩子是你亲生骨肉,你竟然不认” 钱乾文嘲弄地说:“陆小姐,梁思铭知道你今天到我这儿来吗?”陆尚娟一惊:“你你提他干什么?”钱乾文不屑地一笑:“他不是很想有孩子吗你们生了孩子怎么往我这儿送呢?”陆尚娟慌乱地说:“不,不,你别胡说,这孩子跟梁思铭没关系” 钱乾文冷笑地说:“陆小姐,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吧?梁思铭拿不出来钱,你就把孩子往我这儿送?我们分手已经十五六个月了,谁都清楚这孩子跟我有没有关系,你要栽赃怎么也栽不到我头上吧!”陆尚娟心慌意乱地说:“这这怎么是栽赃呢?这就是你你的孩子,你休想赖赖账” 钱乾文不卑不亢地笑着说:“赖不赖账,也不用我说,你回去告诉梁思铭,我这儿不是孤儿院,不收养被父母遗弃的孩子!他如果没能力抚养孩子,就该把孩子送到孤儿院去,而不是叫人拿着自己的孩子到处诈钱!” 陆尚娟瞠目结舌,重重跌坐在沙发上,愣愣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尚娟,怎么回事,孩子呢?”梁思铭匆匆赶到,一进门劈头就问。陆尚娟大吃一惊:“你你怎么来了?”梁思铭喘息未定地说:“有人打电话给我,说你到这儿来了,还带着孩子,我就急忙赶来了。” 钱乾文指指桌上的菜篮:“梁先生,你的孩子在这儿睡得正香呢!”梁思铭连忙上前,把篮子拎在手里:“尚娟,你你这是干什么,怎么把孩子带到这里来了?” 钱乾文嗤笑说:“陆小姐说你养不起孩子,拿着孩子到处找爹讹诈,说孩子是我和她生的,赖在这里不肯走,非要我付钱给她”梁思铭又气又急:“尚娟,你你怎么能这样你疯了!”陆尚娟哭道:“对,我疯了,我给你生了孩子,你一分钱也不给,我没办法只好拿孩子换钱” 站在一旁的陶成义和肖琳等人见陆尚娟不打自招,不由得哄笑起来。 梁思铭气恼地呵斥:“你你真是丢人显现,这种事情也亏你做得出来!”陆尚娟哭哭啼啼地骂道:“你骗我给你生孩子,说好给我三千大洋,现在孩子生下来了,你一分钱也不给,我身无分文,被逼得走投无路了,想给孩子找个有钱的爹,这过份吗?我再怎么样也比你骗财骗色强!你是个骗子,你是混账王八蛋,你还有脸说我丢人现眼!” 梁思铭被骂个狗血喷头,无地自容,气得浑身发抖:“你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我脸都给你丢尽了,你还敢骂我?”陆尚娟哭着大骂:“我就骂!你是大骗子,骗财骗色,欠债不还,你不是人,你是畜生,王八蛋,猪狗不如” “你放肆,你再骂,我打打死你!”梁思铭忍无可忍,气愤地冲到陆尚娟面前抬手欲打。 陶成义急忙挡在梁思铭面前,一把抓住他要打下去的手,轻轻一推,梁思铭踉跄后退几步,方才站稳。 钱乾文冷冷地说:“梁先生,这儿是我的办公室,不是你们吵架的地方!你知道吗?”梁思铭气急败坏地喝道:“陆尚娟,你你待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走!” 陆尚娟怔忡了一下,回过神来痛哭着跑出门去。 钱乾文冷冷一笑:“梁先生,你现在怎么弄到这种地步了?”梁思铭六神无主地道歉:“这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钱乾文不屑地劝告说:“梁先生,风流是要付出代价的,你背着妻子在外包养女人,闹得妻离家散,沦落到这种困窘无助c狼狈不堪的地步,只怕得不偿失吧?” 梁思铭一愣:回敬说:“哼,钱先生,你还是少说风凉话吧,其实你比我也好不了多少!”钱乾文微微一笑:“不,不,这不一样!我承认有好色爱美之心,却懂得用钱去买,决不会白白占人家的便宜,去拣别人丢弃的东西!”陶成义笑道:“对,对,梁先生就不同了,他不但喜欢白占便宜,拣别人丢弃的东西,而且不肯付出一丝一毫的代价!” 梁思铭气得七窍生烟,两眼冒火:“你们好,你们等着瞧别高兴得太早!”钱乾文轻蔑地一笑:“成义,送客!”陶成义应声“是”, 向梁思铭把手一摊:“梁先生,你请吧!” 梁思铭愤怒地瞪了钱乾文一眼,提起菜篮子,恨恨地出门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九章 主任驾到 一辆黄包车拉着哭哭啼啼的陆尚娟奔跑而来,到了梁思铭住处门前,陆尚娟付了车钱,哭着开门走进屋里。在隔壁一块空基上晾晒衣服的楼丹红见了,连忙放下手中活儿,匆匆走了过来。 陆尚娟进屋后翻箱倒柜,边哭边拿只旅行包,把衣物一一扔进包里。 楼丹红随后进来,忐忑不安地说:“陆小姐,你干什么,孩子呢?”陆尚娟哭道:“送人了!我走,我要离开这鬼地方”楼丹红吃惊地说:“什么,你把孩子送人了?你要去哪儿?”陆尚娟泪流满面地说:“不知道但我决不能在这儿待下去了,我不能和骗子生活在一起,我得走,我要离开这儿!”楼丹红连忙拉住陆尚娟,劝道:“不,不,孩子还小,她离不开你,你不能走” “这是我的事,你别管!”陆尚娟装好衣物,甩开楼丹红,提起旅行袋,怒气冲冲地向门外走去,刚走到门边,梁思铭提着装着孩子的菜篮走进门来。 陆尚娟一愕,愣愣地站住。 “你这是去哪儿?” “我要走,我要离开这儿!” “那孩子呢,你不管她了?” “那是你的孩子,我管不着!” “可是,你是她的亲生母亲,她出生才一个多月,你忍心一走了之?” “我这个亲生母亲是上当受骗的,现在我清醒了,孩子是死是活,跟我没关系!”陆尚娟气愤地说着,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梁思铭,提着旅行包不顾一切向门外走去。 陆尚娟猛地一推,梁思铭一个踉跄,惊醒了孰睡的孩子,“哇”地哭了起来。陆尚娟听到孩子的哭声,倏然止步,回过头来。楼丹红慌忙上前,从梁思铭手里接过菜篮,把孩子抱在怀里。 梁思铭含泪挽留:“尚娟,我没钱给你,你恨我怨我骂我我都能承受,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可是孩子还小,她怎么可以没有妈妈” 陆尚娟咬着嘴唇踌躇少顷,最终还是迈动了脚步。 “你等等!”梁思铭见留不住陆尚娟,失望地喊道。 陆尚娟吃惊地回过头来。 梁思铭从衣袋里掏出一张钞票,递给陆尚娟,含泪说:“这是我向同事借的一百元钱,你收下吧,欠你的钱以后我尽量想办法还你” 陆尚娟犹豫了一下,抓起那张皱巴巴的钞票,头也不回地出门而去。 “这真是千古奇谈啊,那个陆尚娟也太荒唐了,脑子里怎么尽长些这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这种下三滥的念头,亏她想得出来!”在书房里听完陶成义的叙述,花海棠和苏雅心目瞪口呆,面面相觑了一下,忍俊不禁地笑道。 苏雅心嗤笑说:“这个陆尚娟就是这么一个下三滥的人,她什么事情做不出来?”花海棠微微一笑:“不过,这事儿倒难为她了。她是个靠男人过日子的人,白白陪人家睡了一年多,又白白给人家生了孩子,却拿不到一分钱,这也难怪她着急。”苏雅心生气说:“她着急也不能抱着孩子冒认父亲,讹诈钱财呀?” 花海棠不屑地笑笑:“不是说狗急了要跳墙吗?她可能是真的急眼了,才会做出这么荒唐透顶的举动来。成义,那后来呢?”陶成义笑笑说:“后来,那个陆尚娟和梁思铭大吵了一架,哭着跑走了,钱先生规劝了梁思铭几句,梁思铭非但不听劝,反而和钱先生翻了脸” 花海棠娥眉微蹙地沉吟说:“那个梁思铭可是个地地道道的小人啊!他是南京调查科派来的,有靠山有背景。自古君子不跟小人斗,这种人我们惹不起,乾文不该去和他斗气。”苏雅心一怔:“七姨太,为什么不能和梁思铭斗气?” 花海棠厌恶地说:“小人行为卑污,人品低下,手段狠毒,一旦触犯了他,必定无所不用其极,让你防不胜防,君子怎么斗得过小人呢?”苏雅心恍然说:“是啊,这种人是得让乾文提防着点。”花海棠郑重其事地吩咐说:“成义,明天你去跟乾文说,就说是我说的,让他以后提防着点那个梁思铭,轻易别去惹他!” 床上的孩子声嘶力竭地哭着,梁思铭在自己的住所手忙脚乱地烧开水,泡奶粉,哄孩子,忙得团团乱转。 忙乱了一阵子,梁思铭泡好奶,抱起孩子喂奶。 奶嘴塞进嘴里,孩子停止哭泣,大口大口地吮吸着,渐渐安静了下来。 正喂着,孩子忽然尿了,将梁思铭的衣服尿湿了一大片,梁思铭愣了一下,抖去身上的尿液,继续喂奶。 给孩子喂完奶,梁思铭把孩子哄睡后放在床上,擦去身上的尿液,筋疲力尽地躺倒床上失神地发愣 黄曼莉等调查科的特务们散漫地坐在调查科办事处办公室里,看报的看报,聊天的聊天,无拘无束,轻松自在,谈笑风生。突然,办公室的门“哗啦”一声推开了,几个身穿黑色衣裤戴墨镜的青年人走进办公室,肃立门的两边守卫恭候。 特务们愕然望去,只见徐恩曾西装革履,戴着墨镜,披着黑色风衣,在几个年轻特务的簇拥下,趾高气扬地跟着走进门来。 特务们大吃一惊,慌忙站起迎接,喊道:“徐主任好,欢迎徐主任!”徐恩曾满意地笑笑:“好,好,弟兄们好,今日我来温海,特地到你们的办事处看看。坐,大家都坐吧!” 特务们应声“是”,参差不齐地坐下,用猜测的目光心神不定地望着徐恩曾。 黄曼莉笑靥如花地趋向前,谄媚笑着说:“徐主任大驾光临,是我们温海办事处全体同仁的荣幸,你请坐,我来给你泡茶!” 黄曼莉说着,又搬椅子又泡茶,忙着接待徐恩曾一行。 “曼莉小姐,怎么没见你们的梁特派员?”徐恩曾环顾左右,蹙眉问道:“啊,特派员有事,没来上班。”黄曼莉泡了茶端给徐恩曾,怔了一下,笑着答道。“嗯,没来上班他忙什么事去了,公事还是私事?”徐恩曾满脸不悦地问道。 “有点私事走不开,所以没来上班”黄曼莉连忙陪笑说。 “私事什么私事?”徐恩曾沉着脸疑惑地说。 一特务报告说:“报告徐主任,我们特派员在温海包养了一个年轻女人,生了一个女儿,跟老婆离了婚,钱花完了,那女人跑了,没人带孩子”徐恩曾吃惊地一怔:“什么,包养女人生了孩子没人带这么说他在家带孩子?”一特务说:“是,女人跑了,他只能既当父亲又当娘,喂奶洗尿布,自己在家带孩子” 众特务哄然笑出声来。 徐恩曾惊疑地问道:“曼莉小姐,是他说的这样吗?”黄曼莉慌忙解释说:“是,是有这么回事,那个女人走了,特派员没什么钱,一时找不到保姆,只能自己带等找到保姆就来上班” 徐恩曾恼怒地一拍桌子:“真是乱弹琴!堂堂调查科温海特派员正经事不做,竟然在家带孩子,这这成何体统!曼莉小姐,你马上去把他叫来,我在湖州会馆等他!”说着,徐恩曾生气地拂袖而起,带着特务们怒冲冲地出门而去。 “就你多事!”黄曼莉狠狠地瞪了那个多嘴的特务一眼:“走吧,跟我去特派员家!” 梁思铭拙笨地怀抱着孩子,在屋里走来走去地抖动哄逗着,直到孩子渐渐入睡了,梁思铭才长长地嘘了一口气,走过去把孩子安放在床上。 梁思铭疲惫不堪地瘫坐在椅子上,端杯喝了一口茶,正闭目憩息养神,房门蓦然敲响了,梁思铭一惊睁开眼睛,懒懒地站起身来,走过去把门打开。 黄曼莉叫了一声“特派员”,行色匆匆地走进门来。 梁思铭意外地一怔:“黄小姐,你怎么找上门来了,有事儿?”黄曼莉慌张地说:“徐主任突然来温海了,到办事处没见你很恼火,派我来叫你,命你马上到湖州会馆去见他”梁思铭大吃一惊:“什么,徐主任他他怎么来了,这这可怎么办呢?”黄曼莉着急地说:“怎么办?车在门口等着呢,马上走啊!” 梁思铭苦苦一笑:“可是,我有孩子,我走了孩子怎么办?”黄曼莉一愣:“是啊,你有孩子总不能抱着孩子去见徐主任吧”梁思铭苦苦思索了一下:“黄小姐,要不麻烦你”黄曼莉吃了一惊:“我你叫我帮你照看孩子?不,不,我从没照看过孩子,根本不知道怎么带孩子再说,我也要去见徐主任,没有时间” 梁思铭心急如焚,焦虑地说:“这这可怎么办呢?真是急死人了!”黄曼莉想了想:“哎,这附近看看有没有邻居什么大嫂大婶的,你能不能托她们帮着照看一下?”梁思铭被一语提醒,猛然想起:“啊,有,有,有一个邻居,坐月子时我曾雇来照料过尚娟”黄曼莉眼睛一亮:“那好,你快去叫呀!” “对,对,我这就去叫!”梁思铭连忙跑出门去。 梁思铭把孩子交给楼丹红照看,慌里慌张地和黄曼莉一起赶到湖州会馆,低眉顺眼地站在徐恩曾住的房间里,垂首听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章 鬼子来了 “梁思铭,你混账,荒唐透顶,寡廉鲜耻!大敌当前,国难当头,重任在肩,你不做正事,竟然背着我们养女人,生女儿,整天不上班,在家带孩子!你说,我该给你什么处分?”徐恩曾勃然大怒地厉声训斥。 梁思铭嗫嚅地辩解:“主任,我因老婆不会生育,没有子女,迫于无奈才有这不智之举,请主任谅解。” 徐恩曾怒气冲冲地斥责:“岂有此理,为了生儿育女,你竟置国民政府的大事和调查科的体面于不顾,干这种包养女人私生女儿的勾当?梁思铭,你你真叫我痛心,你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和陈部长的期望!作为一方特派员,你这样目无组织纪律,做出这种荒唐的事来,叫我怎么谅解!” 梁思铭低声下气地说:“我知道我犯下严重过错,我愿戴罪立功,将功补过,报答主任的知遇之恩和陈部长的关怀”徐恩曾一听这话入耳,怔忡了一下,怒气稍懈:“嗯,你这句话还算得体。说吧,你打算怎么戴罪立功?”梁思铭胸脯一挺:“我愿意牺牲自己,坚决听从主任调遣,完成主任赋予我的重任!” 徐恩曾恨恨瞪了梁思铭一眼:“我是恨铁不成钢啊!你说你一个国家工作人员,大小也是有官衔的人,怎么可以连班也不上,整天待在家里奶孩子洗尿布呢?这事要是传出去,岂不让别人笑话,连我的脸面也挂不住啊!”梁思铭慌忙认错:“是,我给主任丢脸了,可是这些天我实在没有办法,我一定早日找到保姆,把孩子托付出去,全身心地投入工作” 报馆总理室的气氛凝重而又严肃,花海棠c钱乾文和黄炎成围坐在沙发上谈事,陶成义远远地伫足门边守望。 “据可靠情报,日本人已经占领东北全境。种种迹像表明,他们很可能要在近期内从海上向温海发起进攻”黄炎成沉声说道。 花海棠吃惊地望着钱乾文和黄炎成:“这么说,日本人就要打到我们这儿来了?”黄炎成郑重地点点头:“对!日本人的侵略野心昭然若揭,我们必须事先作好一切准备!”钱乾文思索少顷,毅然说:“好吧,我们的报纸要立即告知全市军民,作好对抗日本人的准备,并号召全市民众行动起来,积极参加抗日救亡运动,从精神上和物质上全力支持军队作战。” 花海棠思忖地说:“我建议你们成立一个组织,领导全市民众开展抗日救亡活动!”钱乾文赞成说:“嗯,七姨太的主意很好,那我们就成立一个温海地方协会,由七姨太出任会长,我和炎成为辅,发动和组织民众以坚决的态度大力开展抗日救亡活动,全力支持对日作战!” 花海棠笑道:“哎,我一个女流之辈,怎么可以当会长号召民众呢,那是你们男人的事。依我说呀,这个会长还是由乾文当,委屈黄先生当副会长,我和雅心呢,做些我们女人的份内事,帮着送饭送水,救治伤员就可以了。”钱乾文和黄炎成交换了一个眼神,见黄炎成赞同地点了点头,欣然说:“那好,我们立即联络各界人士,马上行动起来!” 湖州会馆徐恩曾房间的外间,徐恩曾也和梁思铭c黄曼莉围坐在沙发上,面授机宜。 徐恩曾严肃地说道:“据可靠情报,日本人就要进攻温海了,但我们并没有与日本人开战的思想准备,要与日本人打仗的只是一部分军队将领,蒋委员长仍坚持‘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事实也是如此,如果内部不安定,不但不能抵抗外侮,而且还是诱致外侮的重要因素!”梁思铭愕然吃惊,慌乱地说:“这么说温海就要沦陷了?” 徐恩曾否定说:“不会,政府已准备照会九国公约签字国出面干涉斡旋,美英法各国为维护其在温海的利益,也必然会全力干预,所以温海的战事时间不会太长,你们尽管放心。”梁思铭暗暗松了一口气:“那我们的工作请徐主任给予指示。” 徐恩曾语气沉重地说:“当前全国民众的抗日情绪,大都是被共产党煽动起来或受共产党的影响,你们一定要密切注视共产党地下组织的活动!”“是!”梁思铭沉声答应。徐恩曾一脸肃容地指出:“我们的心腹之患仍是共产党,蒋委员长说‘外寇不足虑,内匪实为心腹之患,如不先肃清内匪,则决无以御外侮’!” 梁思铭犹豫了一下,问道:“那《晨报》呢,我们怎么对付?” 徐恩曾拿起雪茄,吸了一口,吐着烟雾,若有所思地说:“大战在即,他们肯定会大张旗鼓地宣传抗日,诋毁蒋委员长的‘攘外安内’政策。目前的情况下,你们没有必要去剌激他们。所谓众怒难犯,如果这时候去剌激他们,你们势必成为众矢之的,你们任务只是搜集情报,表面上要作出支持抗战的姿态,暗地里则想办法牵制他们。” 屋里黑漆漆的,一点动静也没有。 梁思铭回到住处,开门进屋,揿亮电灯,走进房里一看,只见楼丹红和孩子都在床上呼呼沉睡,走近前叫道:“丹红,丹红!”楼丹红醒了过来,揉着惺忪的眼睛坐起身来,不好意思地笑笑:“哟,梁先生,你回来了,我怎么睡着了?” 梁思铭温和地笑笑说:“带孩子辛苦,你肯定累了,还没吃饭吧?”楼丹红自失地一笑:“啊,天都黑了,到吃晚饭时间了吧?那行,你回来了,我该走了。” 梁思铭连忙挽留:“不,不,你别走!丹红,谢谢你来照顾孩子,不如你留在这儿,我在街上买了饭菜,我们一起吃。”楼丹红犹豫了一下,答应说:“那好吧。” “丹红,来吧,我们先喝点酒。”梁思铭从包里拿出几个熟菜放在桌上,又拿杯子倒了酒,坐下热情地招呼道。楼丹红起身到桌子旁坐下:“哟,不好意思,还要喝酒呀?”梁思铭客气地笑笑:“对,喝酒解乏!来,一起喝点!” 楼丹红也举起酒杯,喝了一口,夹了片牛肉塞进嘴里吃着。 梁思铭苦笑着说:“丹红,今天真的很感激你,要不是你答应帮我带孩子,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楼丹红抿嘴一笑:“不是说远亲不如近邻吗?邻居之间,相互照应,帮个忙是应该的!只是你一个要上班的人,整天带个孩子,也不是办法呀!”梁思铭黯然神伤地说:“是啊,我正托人找保姆呢,可到现在也没个消息!”楼丹红迟疑了一下:“要不还是我来帮你带吧,工钱你看着办!” 梁思铭喜出望外地说:“真的?那太好了!我一直想请你帮忙,就是不好意思开口,既然你愿意,工钱我一定从厚,每个月三十块怎么样?”楼丹红笑道:“哟,三十块,够高了。那行,就这么说定了!”梁思铭高兴地捧起酒杯:“好,好,谢谢你!来,喝酒,喝酒!”楼丹红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笑笑说:“梁先生,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依我看呀,这个孩子你真不该让她生下来!” 梁思铭一愕:“为什么?”楼丹红担忧地说:“她一生下来就没了娘,你说可怜不可怜?”梁思铭心酸地说:“没娘的孩子是可怜,可是”楼丹红忧伤地说:“俗话说‘当官的父亲不如讨饭的娘’,对一个孩子来说没有父亲倒不怎么要紧,就是不能没有娘,没娘的孩子那真叫苦啊!”梁思铭感叹地点点头:“是啊,没娘苦了孩子,这回我算是体会到了!” 楼丹红苦笑着说:“我觉得吧,当时你肯定错了念头,你想找人生孩子,什么人不好找,偏偏找了个风月场上的,这种女人只认钱不认人,怎么可能和你长久过日子呢。这不,她生了孩子一走了之,苦的却是孩子”梁思铭苦恼地说:“这我不是那时候还没离婚,想生个孩子让老婆带吗?哪会想到算,算,不提了,自酿的苦酒自己喝,现在后悔也晚了!”楼丹红撇嘴一笑:“对,对,不提了,不提了!” 正说话间,突然炮声隆隆,飞机轰鸣,门外响起一片慌乱惊恐的尖叫,梁思铭和楼丹红似乎感受到了地动屋摇,惊恐万状,相顾失色。 楼丹红惊慌地说:“梁先生,好像有有炮声还有飞机轰炸” 梁思铭连忙站起,跑过去推开后窗一看,只见东北边火光冲天,一架架飞机在温海上空盘旋,炮火乱飞,密集的枪声隐约传来,街上的人们纷纷奔逃,四处乱窜 报馆总理室里坐满了佩戴着“温海地方协会”红袖章的人,钱乾文正在接听电话:“啊,知道了好,我们马上派人过来行我知道知道!” 钱乾文刚放下电话,黄炎成急匆匆进门,径直走到钱乾文面前,微喘地说:“乾文,日本军队在闸北分三路向我们的军队发起攻击,我驻军奋起抵抗,打得很激烈,伤亡惨重,阵地上有许多伤员来不及救护!” 钱乾文心情沉重地说:“我也接到电话了,我们马上带领医疗队c担架队赶去闸北,上阵地救护伤员,协助战斗!” “好,大家快走!”黄炎成招呼一声,与钱乾文带着“温海地方协会”的人一涌而出,奔下楼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一章 支援前线 花海棠带着苏雅心c钱乾武在屋顶露台上面北而立,向着炮火连天的东北方向眺望。 苏雅心畏怯地说:“七姨太,这太可怕了,日本人会不会打到城里来呀?”花海棠断然地说:“不会,我听说驻军官兵同仇敌忾,英勇顽强,发誓要打败日本人,守住温海城,他们打不进来!”苏雅心担忧说:“我听说日本人很凶悍,武器精良,我们的军队不是他们的对手”花海棠不屑地驳斥:“瞎说!我们中国的军队个个都是英雄,小日本才不是我们的对手呢,别信他们胡扯!哎,乾武,有你哥他们的消息吗?” 钱乾武禀道:“我刚才打电话问了,说我哥和黄先生带着地方协会的人去了闸北,到阵地上救护伤员了。”花海棠一惊:“这么说,乾文和黄先生也去了战场!雅心,你别担心,我们的军队有温海和全国民众的支持,一定能打败日本人!走吧,回去休息!”苏雅心苦笑着说:“他们在打仗,叫我怎么睡的着啊。” “睡不着也要睡!你别忘了,明天一早你还要跟我一起去军队犒劳官兵呢!”花海棠放松地笑笑说。 天刚蒙蒙亮,战场上硝烟弥漫,火光烁烁,钱乾文和黄炎成抬着伤员从战场上下来,装上一辆军用卡车。 运伤员的车子缓缓驶离,钱乾文拿毛巾擦去满脸的污垢,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点了,满身疲惫地在路边坐下吸着。 “乾文,来,喝口水!”黄炎成拿个水壶走了过来说。“炎成,累了吧?”钱乾文接过水壶喝了几口,递还给黄炎成。“不累!打退了日本人的进攻,又解气又解恨,心里痛快着呢!”黄炎成笑呵呵地说。 钱乾文感慨说:“是啊!在东北,日本人长驱直入,一路没人抵抗,到了我们温海,他们就吃到苦头了。我听说昨晚他们死伤了近千人,愣是没能前进一步!”黄炎成开心笑道:“呵呵,狗日的日本人进攻温海没尝到甜头,反吃了苦头,这下他们再也不敢小瞧我们了。” 钱乾文兴奋地说:“对,要是全国战场上都能像温海驻军这样英勇抗击日本军人,日本人别想在我们中国的土地上耀武扬威!”黄炎成忧虑地叹息说:“只是蒋委员长‘攘内必先安内’的政策没有变,这一仗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还很难说啊!”钱乾文沉吟片刻:“嗯,先不管这些,他们抗日我们全力支持,你去跟这里的长官联络一下,看他们还需要什么,我们尽快帮助他们解决!” 闸北天主教堂里躺满了从战场上抬下来的伤员,医务和勤杂人员来来往往,在四下里忙碌着。花海棠和苏雅心也在其中,抱被子拿药品,扶伤员抬担架地忙个不停。 陶成义急急走了进来,在人群中寻觅一会,向花海棠走去,叫道:“七姨太!”花海棠闻声一怔:“成义,你们从战场上回来了,钱先生呢?”陶成义说:“他在报馆里,有事找你,请你快去!”花海棠一惊:“啊,好,好,雅心,我们快回去!” 呼噜声震天动地,钱乾文和黄炎成一身尘土c满脸污垢地歪倒在总理室的沙发上,沉沉酣睡,陶成义领着花海棠和苏雅心走进门来。 苏雅心与花海棠相视一笑,上前唤道:“乾文,七姨太来了,快醒醒!”钱乾文从梦中醒来,失笑地说:“哟,七姨太来了,不好意思,我和炎成几个晚上没好好睡觉了,一坐下就睡着了,炎成,炎成!” 黄炎成被叫醒,睁开眼睛坐起身来。 花海棠歉然地笑笑:“你们辛苦了,几天几夜没睡好,真该让你们好好睡一觉,不该来打搅你们”黄炎成笑着说:“没事,睡了一会儿,好多了,精神好像已经恢复了!”花海棠吩咐说:“那行,成义去弄点水来,给他们擦把脸。哎,你们说说,前线的情况怎么样了?”钱乾文凝重地说:“前线激战两天,杀死杀伤敌人数千人,给了日本人以沉重地打击!” 花海棠和苏雅心欣喜相顾:“啊,这太鼓舞人心了。雅心,我说得怎么样,我们肯定能打败日本人吧!”钱乾文神色黯然地接着说:“但是情况也很不妙,问题在于国民党政府虽宣布了‘一面抵抗,一面交涉’c‘军事与外交相辅进行’等政策,实际推行的却是不抵抗政策和依赖国联解决的办法,不但不给抗日部队以任何实际援助,还对参加抗战的官兵多方刁难!” 黄炎成补充说:“主要表现在不派增援部队,不给补给,何应钦按照蒋的旨意,甚至通令各部队不得擅自行动,凡出于爱国热情,主动参加抗日的部队一律作抗命处分!”花海棠听得目瞪口呆:“什么,这是什么政府,什么逻辑,他们不敢抗日,还不许别人抗击日本侵略,这不是卖国通敌行为吗?这么一来,这仗还怎么打?” 钱乾文气愤地说:“更为严重的是,国民政府以经济困难c税收减少为借口,停发了温海驻军的军饷,并截留了各地支援抗日部队的捐款和物资!”花海棠大惊失色:“孤军作战已属不易,无饷无粮,让抗日部队怎么维持,这不是釜底抽薪,明摆着要坑害和葬送抗日部队吗?”钱乾文沉痛地说:“对!现在抗日部队的处境已经十分危险!”花海棠毅然说:“不,决不能让这支爱国军队断送掉!国民政府要坑害这支部队,我们偏要支持和保护他们!”钱乾文愣愣地问:“七姨太,你有什么打算?” 花海棠愤慨地说:“钱粮没有,我去筹集,我去发动温海民众出钱出粮支持他们,我不信这么大一个温海,养不了一支军队。你们的报纸把刚才所说的这些,统统写成文章,登载到报纸上去,大胆地把国民政府不抗战的嘴脸揭露出来,让全国民众看看他们安的是什么心,干的是什么事!” 钱乾文和黄炎成欣然对视,兴奋地说:“好,这太振奋人心了,就这么干!” 夜深人静时分,梁思铭在灯下伏案看报,用红笔在报纸上仔细地勾勒着,并把一篇篇文章剪裁下来,贴到一个本子上。 “梁先生,你在干什么呢,干嘛把报纸剪下来呀?”楼丹红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好奇地问道。梁思铭抬头一笑:“我这是在收集资料,把有用的文章收集整理起来,到时候也许能派大用场。”楼丹红告辞说:“那好吧,你忙,孩子哄睡熟了,我该回去了!” “不,你别走!”梁思铭突然神经质地一把拉住楼丹红。 楼丹红吃惊地瞪大眼睛说:“梁先生,你不让我走,什么意思啊?”梁思铭将楼丹红抱到自己怀里,激动地倾诉:“丹红,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很想跟你在一起”楼丹红柔媚地笑道:“梁先生,你是心血来潮了吧?我一个给你当保姆的下人,也值得你喜欢?” 梁思铭语无伦次地说:“不,不,我从没把你当下人看我一直很尊重你,你热心c善良也能干,我需要你我们都是单身成立一个家庭,好好过日子,一起抚养女儿让孩子有个娘”楼丹红顺势坐在梁思铭的腿上,伸手勾住梁思铭的脖颈,盈盈一笑:“梁先生,我可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人,你既然要我留下了,我就是你的人,就要在你这儿当家作主”梁思铭连忙答应:“对,对,你是我的人,这个家由你当家作主” 楼丹红伸手翻了翻桌上的贴满剪报的本子:“那我问你,你鬼鬼祟祟地老弄这些东西,是想干什么?” 梁思铭恨恨地说:“有一个叫钱乾文的人,他与政府唱反调,和我对着干,不止一次地羞辱我,他看不起我,让我难堪,我恨他”楼丹红猜疑地说:“这个钱乾文就是陆尚娟以前的相好吧?”梁思铭点头承认说:“对,就是他!” 楼丹红笑笑说:“当初你千方百计把陆尚娟勾搭到手,还骗她为你生了女儿,不就想报复那个钱乾文吗,现在你还打算怎么整他?”梁思铭恨恨说:“钱乾文有钱有势也有名望,我一时奈何不了他,我想把这些罪证搜集起来,到时候报到上面去,给他好看,也出出心头的这口恶气!”楼丹红问道:“做这种事情有奖赏吗?”梁思铭一怔:“能,搞得好可以升官,还能发财!”楼丹红嫣然一笑:“能升官发财呀,那就好!我说你现在就这么一点点薪水,要养活三个人真不容易,负担也太重了,就算我跟了你,也不上好日子,那我图什么呀?所以,你呀得多动动脑筋,想办法多弄点钱,要不然这么穷折腾,光出气有什么用啊,若连妻女都养不活,算什么本事呀!” 梁思铭连声答应说:“是,是,你说得对,我得让你们过上好日子!”楼丹红情意绵绵地笑:“行了,既然我把话说白了,你也答应了,我就留下了!” “真的,你答应了”梁思铭愣了愣,抑制不住心头的狂喜,紧紧抱着楼丹红,热切地吻了上去。 楼丹红热烈地回应着,随着衣裙纷纷剥落,两人就在那把椅子上,干柴烈火般地燃烧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二章 趁机升官发财 一个小广场上站满了形形色色的妇女,花海棠手持一个铁皮喇叭,声泪俱下地演说道:“姐妹们,战争给我们妇女带来的是什么,是深重的灾难啊!一旦日本人打进温海城,我们妇女必定惨遭蹂躏,饱受凌辱,那是生不如死的日子啊。所以,我们妇女要坚决支持抗战,支技我们的抗日部队守住温海,打败日本兵,我们才有活路!” 掌声雷动,妇女们热烈地鼓掌欢呼。 花海棠继续演说:“但是,现在抗日部队面临着巨大的困难,政府继续推行‘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实行不抵抗主义,不派增援部队,不发军饷,不给抗日部队以任何实际的积极援助,抗日部队的官兵面临弹尽粮绝的境地,这支爱国的军队随时都有被日本人吞噬的危险。因此,我呼吁广大妇女同胞们积极行动起来,政府不给他们发饷,我们发!没有弹药浪食,我们给,我们永远和官兵们战斗在一起,支持他们抗战到底!” 妇女们欢呼雀跃,热列响应 “我们的部队给了日本军队以沉重的打击,致使其三易主帅,费时30多天,死伤逾万”黄炎成在报馆总理室神色凝重地对钱乾文说道。钱乾文兴奋地抚掌说:“打得好!这下狠狠教训了小日本,长了我们中国人的志气,让我们扬眉吐气啊!” 黄炎成心事重重地说:“但是,蒋不但不派兵增援,反而将我们部队的兵力暴露在敌人面前,致使日军在浏河偷袭登陆,我军被迫退至昆山至福山一线。”钱乾文吃惊地瞪大眼睛:“什么,部队撤退了?”黄炎成忧心忡忡地叹息说:“是啊,国民政府暗地里与日本海军达成‘互不攻击,以维友谊’的协议,在实行不抵抗政策的同时,力图尽快结束温海战事,又照会九国公约签字国驻华公使出面干预。在英国公使兰普森的斡旋之下,中日双方决定即日起停止军事行动,并开始停战谈判。” 钱乾文惊怒交加地说:“这什么狗屁政府,一味苟且偷安,这算怎么回事啊!”黄炎成讥笑说:“不,蒋并没有苟且偷安,而是把主要的兵力放在江西剿共上,即使在温海战事异常激烈之时,国民党在前线剿共的军队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大大增加。”钱乾文惊愕地问:“结果呢?” 黄炎成喜形于色地说:“结果是共产党所领导的红军乘机扩大了‘苏区’,在瑞金成立了‘苏维埃临时中央政府’,并且开辟了豫鄂皖区c鄂中区c鄂西区和鄂南区,其范围遍及湘赣浙闽鄂皖豫七省,总计面积达20万平方公里以上。” “燎原之势,如火如荼,不可收拾啊!” “乾文,战事结束了,地方协会可以解散了,你呢也回家好好休息几天。” “这些事七姨太知道吗?” “这是我最新得到的消息,她不一定知道。” “啊,那待会儿由我去花公馆向她通报一下吧!” 花海棠端坐在书房的沙发上,听了钱乾文的禀报,微微一笑:“停战是好事,怕的是日本人亡我之心不死,而政府急于求和,无原则的一味退让,与他们签订丧权辱国的条约,搞割地赔款什么的,像当年的清政府一样”钱乾文忧虑说:“是啊,国民政府一心安内,疯狂剿共,而日本人气焰嚣张,咄咄逼人,这种形势下要想签订平等条约,几乎是不可能的。” 花海棠神情一黯:“那那支抗日部队的官兵呢?”钱乾文沉痛地说:“他们撤到了昆山至福山一线。不过,我听说他们马上就要开拔,被派到江西参加对工农红军的第四次围剿了。”花海棠怅然感叹说:“据我所知,这次淞浦抗战,海内外同胞的捐款达700多万元,相当于这个部队近一年的军饷。各界在捐献财物的同时,还纷纷组织义勇军c敢死队c救护队c情报队,通讯队c运输队,支援军队抗日。在宋夫人c何香凝的主持下,三天里就筹设了几十个伤兵医院,五天内制成3万套棉衣送往前线” 钱乾文难过地慨然长叹:“这么好的抗战形势,就这么轻易给国民政府搅黄和断送了,想想真令人痛心啊!”花海棠伤感地说:“不仅痛心,也叫人寒心!算了,事情已经过去,不去说它了。但是,我们的报纸既然是民众的喉舌,对此决不能沉默!”钱乾文领会说:“是,我明白!” “思铭,你说把这些东西寄到南京去,你就能置钱乾文于死地,就能升官发财?”灯下,梁思铭和楼丹红在自己的住所围着桌子,面对一大堆报纸忙碌着。 梁思铭自信地说:“应该是吧!这些文章,这些言论,都是与政府唱反调,激烈抨击蒋委员长的‘攘外安内’政策的,都是充分的罪证!”楼丹红不以为然地说:“这些文章不是登在报纸上公开发表,大家都能看到的吗,怎么还要你收集起来寄给他们的呢?” 梁思铭笑笑:“这你就不知道了,那些大人物,哪有时间静下来看报纸呀!再说,全国各地那么多报纸,他们想看也看不过来,我整理好寄给他们,他们才会慎重其事地对待,才能激怒他们。一旦他们被激怒,钱乾文就完蛋了。”楼丹红“咯咯”一笑:“对,对!那你呢?” 梁思铭想入非非地说:“我肯定能立大功!我一立功,就可以得到奖赏,要是来一笔意外之财,我们手头有钱,日子就宽裕了!”楼丹红高兴地亲了梁思铭一口:“啊,那太好了,你真聪明!” “黄小姐,你看我这么做行吗?”见黄曼莉看了梁思铭收集的材料,娥眉微蹙地思索着,梁思铭迫切地问道。黄曼莉终于点了点头:“行,但如果寄给徐主任的话,在目前的形势下,他可能不敢对钱乾文和《晨报》下手” 梁思铭颇有同感地说:“是啊,官小了一点再说,钱乾文财大气粗,又有势力,徐主任不一定敢轻易得罪,而且《晨报》这么猖獗,论起来他也有责任,陈部长可是把调查监督《晨报》的任务交给他的”黄曼莉出主意说:“依我说呀你不如专程到南京去一趟,把这些资料直接送给陈部长” 梁思铭顾虑说:“对,可是我这样越级报告,只怕引起徐主任的不满,到时候招来麻烦”黄曼莉考虑了一下说:“那你就再备一份,同时送出去,就说你送报告时徐主任正好不在,就给了陈部长一份,徐主任就无话可说了” “这这就是刚刚签订的《淞浦停战协定》?”花海棠和钱乾文c黄炎成围坐在沙发上,看完手里的一份文件,目瞪口呆c惊疑不定地说。 黄炎成沉痛地点点头:“是,淞浦停战谈判进行了一个多月,这是5日正式签订和宣布的停战协定”钱乾文拍案而起,气愤地说:“丧权辱国,丧权辱国这样的协定,太令人痛心和失望了,这明明是卖国政府的卖国行径啊!”花海棠悲愤地指着文件说:“你们看看,这上面是怎么说的,我们中国的军队竟然不能进驻温海,而日本军队不仅允许在温海驻扎,而且还可以扩大其占领区域,这令人发指啊,简直不可思议!” 黄炎成痛心疾首地说:“是啊,淞浦抗战被国民政府出卖了,淞浦抗战中形成的全国性抗日救亡运动高潮也被他们所镇压。但是,这个协定的签订激起了全国民众的极大愤慨,昨天温海民众在街头痛打了国民党谈判代表郭泰祺,中共发出《反对国民党出卖淞浦协定通电》,号召人民群众反对日本侵略,反对国民党卖国政府,进行民族自卫战争!”花海棠一愕:“进行民族自卫战争那国民党有什么反应呢?”黄炎成愤然说,“中共的这一号召得到全国民众的拥护,而国民政府的回答却是‘先安内而后攘外,统一才能御侮’。” 钱乾文悲愤地说:“国民政府签订这个卖国协定的目的,就是为了集中力量进行‘剿共’。据说,这个协定一签订,蒋立即亲自出马,担任鄂豫皖三省‘剿共’总司令,又在庐山召开豫鄂皖湘赣五省‘清剿’会议,确定了‘实行三分军事,七分政治’的战略方针,以63万兵力向各苏区发动了第四次军事围剿!” “日本军队乘机大举进攻,导致热河和冀东的丧失,继而又侵入长城各口,但国民政府仍不作抵抗,使得日军轻而易举地控制了长城各口和河北东部。”黄炎成伤心地说。 钱乾文冷笑说:“日本人看穿了国民党政府的不抵抗政策,侵略野心进一步膨胀,现在又在积极策划成立所谓‘满洲国’,以便进行殖民统治,并以此应付世界舆论的遣责。”花海棠沉吟半晌,果断地说:“这么看来,当务之急,我们要响应中共的号召,支持进行民族自卫战争,呼吁停止内战,枪口一致对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三章 尚方宝剑 “你把这些资料也给陈部长了?”南京调查科主任办公室里,徐恩曾抽雪茄喝咖啡,派头十足地坐在椅子上,审视地着忐忑不安的梁思铭,冷冷地说。 梁思铭小心翼翼地说:“是,我来的时候你不在,正好遇上陈部长,他问起温海的情况,我就把资料给了他一份。”徐恩曾若有所思地问道:“陈部长怎么说?”梁思铭回答说:“陈部长没来得及看,就去见蒋委员长了,什么也没说。” 徐恩曾逼视着梁思铭说:“最近温海的情况怎么样?”梁思铭低眉敛首地说:“签订《淞浦停战协定》后,温海共产党活动猖獗,工人c学生纷纷罢工罢课,游行示威,反对《淞浦停战协定》,要求进行民族自卫战争”徐恩曾一愣:“《晨报》呢,他们有什么动向?” 梁思铭添油加醋地说:“《晨报》公然站在反对政府的立场上,抨击‘攘外安内’政策,支持进行民族自卫战争,说《淞浦停战协定》是丧权辱国的卖国条约,煽风点火,制造混乱,强烈要求政府停止内战,放弃剿共,一致抗日!”徐恩曾恼怒地说:“岂有此理,他们也太狂妄了!” 正说着,一位女秘书进来禀道:“徐主任,陈部长回来了,请你和梁特派员立即去他的办公室!”徐恩曾冷冷地说:“走吧,随我去见陈部长,但你要注意,千万别擅作主张,再给我捅马蜂窝了!” 宽敞的办公室里,陈立夫脸色铁青地来回踱着,徐恩曾和梁思铭惴惴不安地坐在沙发上,望着气色阴沉的陈立夫。 陈立夫踱了一会儿,停下脚步,转过脸来,沉吟良久,语气不悦地问道:“我记得这张报纸曾引起过我们的注意,我们曾经派人前去和他们交涉,怎么到现在还是这副腔调,反而变本加厉了呢?” 徐恩曾忙说:“报告陈部长,这两年来我们一直在对《晨报》进行舆论监督,还多次派人与他们交涉,他们曾一度转变舆论导向。但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尤其是‘九一八’之后,他们坚持顽固立场,公然与政府唱反调,而且愈演愈烈” 陈立夫斥责说:“刚才我看了他们的一些文章,他们明目张胆宣传赤化,大肆诋毁政府,言论激烈,态度张狂,还恣意攻击蒋委员长,具有明显的亲共倾向,这样的报纸你们为什么没有采取必要的措施?”徐恩曾谄笑说:“我们早就打算对其采取必要的措施,但这《晨报》已是全国具有影响力的报纸,早已为世人所嘱目,一旦采取断然措施,只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 “所以,你们不敢轻举妄动?”陈立夫瞪了徐恩曾和梁思铭一眼,走回写字台前坐下:“这是蒋委员长看了报纸后的亲笔题字,你们拿去看看吧!” “禁止邮递”徐恩曾和梁思铭连忙趋上前去,定睛一看,只见报纸上赫然批着‘禁止邮递,蒋先生’几个红笔大字,不禁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陈立夫沉声说:“对,蒋委员长下令这张报纸‘禁止邮递’,你们立即查办,严令邮电c交通等有关部门,禁止《晨报》邮递,不得运出温海,发送外地!” 调查科温海办事处的特务们无所事事地闲坐在办公室里聊天漫谈,梁思铭手提公文包,风尘仆仆,兴冲冲地走进门来,兴奋地招呼:“来,来,弟兄们都过来,我来向大家宣布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黄曼莉等闻声纷纷站起,围向梁思铭。 梁思铭拿出一份报纸,向人们晃了晃:“大家请看,这是蒋委员长批示的‘禁止邮递’四个字,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禁止《晨报》邮递,他们的报纸不许运出温海,发往外地,陈部长指示我们尽快查办!” 特务们发出一声惊叹,马上交头接耳地窃窃议论了起来。 黄曼莉笑逐颜开地说:“特派员真是不虚此行啊,此番请到了尚方宝剑,这下子《晨报》完蛋了!”梁思铭得意地笑笑:“对!《晨报》完蛋了,看他们以后怎么跟我们作对!” 夜阑人静时分,梁思铭住所的桌子上摆着一盘咸松菜,楼丹红端个碗饭,慢慢地吃着,家门忽然推开了,梁思铭手提公文包走进屋里。 “思铭,你回来了!” “是啊,回来了。哎,你怎么不等我回来,一个人吃晚饭呢?” “谁知道你今天回来呀,你又不告诉我!” “那你等一会再吃,我给你带熟菜回来了!” “晚了,我已经吃完了!” “你吃完了,那我怎么办呢?” “你呀,待会儿我给你煮碗鸡蛋面,饿不着你!” “丹红,你真好!”梁思铭动情地说着,忽然伸手抱起楼丹红,亢奋地走向床榻。“哎,哎,你这是干什么?放我下来”楼丹红“咯咯”娇笑一声,挣扎着说道。梁思铭欲望难耐,充满激情地说:“两三天没见你,想想死我了”楼丹红媚眼如丝地笑道:“那你急什么,不能吃了饭再说吗?” “等不及了,我现在就想”梁思铭把楼丹红放倒床上,亲吻了一会,立即动手宽衣解带 约摸过了半个来小时,梁思铭住所那张破旧的雕花大床上,狂风骤雨已经过去,梁思铭疲惫地倚在床头,点了支香吸着,楼丹红身着亵衣,神迷意乱,袒胸露背地偎倒在梁思铭的怀里。 楼丹红仰起头来:“思铭,这次去南京情况怎么样?”梁思铭吞云吐雾地说:“情况很好,陈部长把我的报告和那些资料递交给蒋委员长看了,蒋委员长亲笔批了‘禁止邮递‘四字,从明天开始,我们就拿钱乾文开刀了!” 楼丹红高兴地说:“是吗,蒋委员长批示了,你真了不起!哎,那他们给你奖励了吗?”梁思铭一怔,沮丧地说:“没有陈部长倒是称赞了我几句,而徐主任好像我惹他不高兴了”楼丹红吃惊地跳了起来:“什么,你辛辛苦苦c挖空心思地忙了那么一阵子,不但没得到奖赏,还惹人不高兴,这这算怎么回事啊!” 梁思铭哭丧着脸:“不,不,你别急呀,刚刚开了个头,事情还没做呢,等事情做好了自然会有奖赏。”楼丹红似懂非懂地说:“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呀!那你好好做事吧,等把这事做好了,他们必然会奖励你的。”梁思铭疑惑地问道:“丹红,你怎么这么在意奖赏呀?” 楼丹红撇嘴一笑:“那当然了,谁不想过好日子呀!你是个当官的,我跟了你,虽不想吃香喝辣,但也不能受穷呀!你看现在,我们就凭你这点薪水维持生活,经济上捉襟见肘,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再说了,我们还要抚养孩子呢,你忍心让孩子跟着我们过苦日子吗?”梁思铭点头说:“对,对,不能苦了孩子!” 楼丹红提醒说:“你别忘了,你还欠别人钱呢!昨天陆尚娟又上门付债来了,我好说歹说帮你应付了过去,但人家的钱不能老欠着,总有一天要还的,你不想点办法多弄点钱,我们不是没法过日子不是?”梁思铭连忙说:“是,是,你说得对,我知道,可是” 楼丹红若有所思地说:“别人当官有油水可捞,而你们那儿却是清水衙门,又没地方去弄钱,那只能眼巴巴地等着奖赏了!”梁思铭附和说:“嗯,我是应该好好做事,干出点名堂来!”楼丹红嘻嘻一笑:“对,干出点名堂来,既有体面又有奖赏,你升官发财了,我和孩子不就跟着你享受富贵荣华了?” “我也能荣华富贵?” “不是说王侯将相没有种吗?只要有志气就行!哎,你肚子饿了吧?” “哟,你这么一说,我倒真的感到有点饿了!” “你呀,真猴急,空着肚子就要上床” “不是说小别胜新婚嘛,这么多天了,我想的慌” 楼丹红披上衣服,下半身精赤地溜床来:“好了,你躺着好好休息,养养神,我这就去给你煮碗香喷喷的鸡蛋面条!” 草长莺飞时节,树木茂盛,鲜花绚烂。灿烂的星空下,花海棠和钱乾文沿着一条芳草小径,漫步交谈。 “我知道你喜欢杭州西湖,就在西里湖的北山路上仿照《红楼梦》怡红院的格式,建了一幢别墅,取名为‘秋水山庄’。”钱乾文喜笑颜开地说。 花海棠嫣然一笑:“‘秋水山庄’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呢?那太好了!天下美景,我最爱的就是杭州西湖,有山有水,清幽秀美,湖光山色,令人陶醉啊!”钱乾文描述地说:“那地方面对西里湖,山水环抱,富于诗情画意,让人心旷神怡,什么时候有空了,你就去那儿度假,住上一段时间,也好怡养身体,愉悦一下心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四章 禁邮《晨报》 花海棠笑吟吟地说:“那好啊,前些日子搞得身心俱疲,我是该去休养一段时间了!哎,乾文,你现在好不容易清静一点了,该考虑和苏雅心结婚的事了吧!”钱乾文一怔:“结婚?算了吧,每天都忙得团团转,我哪有时间考虑那些事呀!”花海棠微微一笑:“不会吧,你真的忙得连结婚都顾不上吗?” 钱乾文苦涩地笑笑:“忙是一方面,但我心里还没有结婚的念头”花海棠一愕:“为什么?雅心可是一个好女人,她一直眼巴巴地盼着和你结婚,你可不能辜负了她!”钱乾文悻悻地说:“这我知道,我承认雅心是个好女人,也深爱我,可是我只是同情和怜悯她,所以” 花海棠吃惊地说:“你对她只有同情和怜悯你并不爱她吗?当初你没爱上她,为什么要和她在一起”钱乾文黯然地说:“当初是当初,可能是一时冲动,后来情况有了变化”花海棠疑惑地问道:“情况变了,出现什么情况了?”钱乾文沉吟地说:“有一个让我情牵梦萦的女人出现了,那是一段让人刻骨铭心的感情,以前由于种种原因,我和她当面错过了。现在,我觉得只有和她在一起,我才不虚此生,我已定下非她不娶” 花海棠责备说:“你们男人都是这个德性,见一个爱一个,你和雅心本来好好的,这会儿你怎么又移情别恋了呢?”钱乾文连忙否认:“不,不,你误会我了,我不是见异思迁的人,我和她有过一段不同寻常的经历,十几年了我一直深深地爱着她,虽近在咫尺,却如隔天涯,老天爷始终不肯眷顾我们。如今苍天开眼了,我们有了机会,我感到这个世界上只有她值得我爱,只有和她在一起,我才拥有幸福!” “哦,这世上有这么让你心仪的女人?” “是的!” “那她人呢?” “我在等待等待恰当有一个的时机降临,我会向她表白的我想她也会接受我” “不,你不能这样,这对雅心不公平!” “为什么?” “雅心全身心爱你,你不能让她无名无份地跟你在一起,最终还被你无情地抛弃!” “不,不,我会好好安排她们母子的,决不会亏待她们!” 花海棠反对说:“那也不行,你这是始乱终弃,我决不赞成你这么做!我希望你给她婚姻,给她幸福,善始善终,白头偕老!”钱乾文怔忡地说:“这那我岂不是”花海棠语重心长地告诫说:“不管怎样,你都得善待雅心,不能背弃她。如果你执意要这么做,我相信你那个心仪的女人也会对你改变看法,她永远不可能接受你” “弟兄们,我们立功的机会到了!”翌日一早,梁思铭就神气活现地把调查科的特务们集合在天井里,抖擞着精神大声说道道:“遵照陈部长c徐主任的指示,从今天开始禁止《晨报》邮递,我和黄小姐现在就带人去与邮政局交涉!你们一组c二组立即行动,火速赶到火车站c汽车站和轮船码头,严格禁止将报纸邮往外地!凡已装上车船的也要卸下来,不得运走!知道吗?” 特务们齐声说:“知道!” 梁思铭下令:“立即行动,动作要快!” “是!”特务们精神抖擞地答应了一声,忙纷纷地朝门外跑去! “黄小姐,我们走!”梁思铭得意洋洋地说着,带着黄曼莉和五六个特务走出门去。 《晨报》公然和国民党当局唱反调,言论激烈,竭尽诋毁,且有明显的亲共倾向,国民党当局十分恼火,蒋亲笔在《晨报》上批了“禁止邮递”四字,陈立夫严令尽快查办,徐恩曾和梁思铭立即行动,出动大批特务和军警,很快控制了温海的邮政局c车站c码头c机场。 “喂什么怎么回事?你别急,慢慢说啊,岂有此理嗯,嗯,好,我们马上派人和他们交涉!”电话一个接着一个地打进报馆总理室,向钱乾文报告报纸被禁邮的消息。钱乾文大吃一惊,搁下电话,心里却茫然不知所措,愣愣地坐下,还没回过神来,黄炎成急匆匆地走进门来。 黄炎成焦急地说:“乾文,情况不妙,蒋对我们的报纸下手了!” 钱乾文一惊:“蒋怎么回事?” 黄炎成在钱乾文的对面坐下:“我听说蒋在我们的报纸上批了‘禁止邮递’四个字,国民党中央组织部部长陈立夫和调查科主任徐恩曾下令从今天起,禁止我们的报纸邮往外地” 钱乾文神色凝重地说:“刚才我接到从车站c码头和邮政局c机场打来的电话,说我们已经装上轮船和火车c汽车和飞机的报纸,也被特务强行卸下,梁思铭和黄曼莉正在邮政局传达陈立夫的指示,不许邮政局再承担报纸的邮递业务!” 黄炎成气恼地说:“这他们这是想扼杀我们的报纸,堵住我们的嘴啊!”钱乾文思索地说:“我们要赶快想办法突破特务的封锁,尽力把报纸送出去!”黄炎成摇摇头:“这恐怕有困难,车站c码头c机场都已被封锁,而且有特务把守,要想突破封锁线,送出报纸并不容易啊!” “是啊!走,我们去花公馆,找七姨太商量一下!”钱乾文说着站起身,大步走出门去,黄炎成连忙跟随其后 “国民党的这一招真歹毒啊!这说明我们触动了他们的神经,他们做贼心虚,恼羞成怒了!但你们不用惊慌,办法还是有的!”花海棠和钱乾文c黄炎成和钱乾武c陶成义围坐在花公馆客厅的沙发上商量对策,若有所思地说。 钱乾文眼睛一亮:“哦,七姨太有什么办法?” 花海棠淡淡一笑:“他们不是我们禁止邮递吗?温海的邮政局不让我们邮递,我们就从杭州c苏州c嘉兴c湖州的邮政局邮递!温海的码头c车站被封锁了,我们就自备运输工具,把报纸运送出去,大不了多费一些周折,多增加一点成本而已。” 钱乾文和黄炎成惊喜地交换了一下眼神,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钱乾文顾虑说:“问题在于码头c车站都有特务c军警把守,要想把报纸运出温海,到其他地方邮递,只怕也不怎么容易。”花海棠沉着冷静地说:“杭州你不是有道上的朋友吗?你可以请他雇些人帮忙护送。乾武c成义也有道上的朋友,你们也可以请朋友来帮个忙,共同帮我们渡过难关!我的意思是,无论国民党怎么禁止和封锁,我们都得把报纸送出温海,送到读者手中,不能耽误了!” 黄炎成顾虑地说:“七姨太这个主意好是好,但长此以往,我们只怕难以承受”钱乾文也忧心忡忡地说:“是啊,这么一来,运费昂贵,成本必定提高,到时候我们的报纸势必造成亏损,难以维持。” 花海棠思虑说:“这只是权宜之计,也是我们的斗争策略!当务之急是我们要维护信誉,不能失信于民众,让读者失望,即使再艰难的条件下也要让读者看到我们的报纸,让大家知道我们这儿发生了什么事!”钱乾文:“嗯,七姨太说得对,这很有必要!即使成本再高,再艰难困苦,我们也要把报纸送出温海,送到读者手中,以维护我们的信誉,取信于广大读者!” 花海棠深思熟虑地说:“还有你们要通过我们的报纸把国民党政府禁止邮递的事儿捅出去,借以揭露他们的阴谋,让全国人民都知道我们主张抗日,反对内战,没丝毫的过错!国民党当局就用卑鄙的手段封堵我们,不许我们的报纸邮递,这是他们做贼心虚!天理何在,公道何在?” “对,这么一来,能让大家更加看清他们的丑恶嘴脸,赢得广大民众的同情和支持!”黄炎成赞成地说。 “是啊,这么做很有必要,炎成你回去马上安排!”钱乾文也表示赞同。 “好吧!”黄炎成答应一声,站起身来。 花海棠叮嘱说:“黄先生,你们还要尽快发动和组织民众起来声援我们,尤其要联络新闻界和文化界知名人士,请他们对国民党当局的恶劣行径提出强烈抗议!形成强大压力,迫使他们尽快撤销禁令,恢复邮递!”黄炎成心领神会地说:“好,我明白七姨太的意思了!” 花海棠吩咐说:“乾武c成义,你们马上去联系汽车和船只,今天晚上就设法把报纸运往杭州,乾文则打电话给王亚东,请他在杭州尽快为我们想办法,把报纸邮递出去!” 大街上,一大批学生和老师扯着“新闻自由,反对禁止邮递”“我们需要《晨报》”的横幅标语,高呼口号,在街头示威游行。 来来往往的行人纷纷驻足观望 新闻和文化界知名人士拉着“坚决抗日,反对内战”c“强烈抗议禁止报纸邮递”等横幅标语,围在温海市政府门前请愿示威。 “放我们进去,我们要见市长!”请愿的人们激动地高呼口号,与守卫在市政府大门口的军警,发生激烈地争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五章 曲线邮递 梁思成坐在办公室里,埋首报纸的字里行间,一脸的惊愕。 黄曼莉手拿着一叠报纸和一个特务组长走进门来:“特派员,事情闹大了,情况不妙啊!”梁思成一惊:“怎么了?”黄曼莉摊开报纸:“你看看,我们下达禁令之后,舆论沸腾了,全国各地的报纸连篇累牍,一片反对之声,学生纷纷上街游行,新闻和文化界的知名人士每天到市政府门口请愿,闹的不可收拾。” 梁思铭扫视了眼前的报纸一眼,恨恨地说:“钱乾文简直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你看看,他把我们不许邮递的禁令归咎于他们的报纸反对内战,宣传抗日,抨击政府的不抵抗政策,煽动起全国民众的愤慨,矛头直接我们调查科,让我们成为众矢之的了!”黄曼莉骇然说:“众怒难犯啊!再这样下去,势必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梁思铭怒气冲冲地说:“不,我们决不能退缩!‘禁止邮递’是蒋委员的亲笔批示,我们必须坚决执行!《晨报》如果不老实,那我们就向蒋委员长报告,请求予以坚决取缔!”黄曼莉担忧地说:“怕只怕事情并不那么简单!我感觉我们虽然下了禁令,不许《晨报》邮递,派出大批人员进行封堵,但效果似乎并不明显” 梁思铭一怔:“这什么意思?”黄曼莉忧虑地说:“我发现《晨报》照样发行不误,全国各地抗议‘禁止邮递’的声浪不断高涨,示威游行c抗议请愿的不仅仅是温海,在杭州c南京c天津c北京等地也有发生,这表明在全国各地仍然能看到《晨报》。”梁思铭一惊:“这难道他们通过另外的渠道仍在发行《晨报》?” 黄曼莉说:“对,我的判断应该是这样的!”梁思铭着急地说:“你去马上通知各小组,让他们带领军警封锁各交通要道,加强巡察,决不许一份《晨报》发往外地!” 特务组长应声“是”,急忙出门而去。 这时,桌上的电话铃急骤地响起。 梁思铭连忙接起电话“:喂啊,徐主任,请指示啊,是,是什么,南京也闹的很厉害新闻界c文化界的知名人士这几天一直在向政府交涉是,是好的,我马上出发是!” 梁思铭愣愣地搁下电话,跌坐在椅子失神地发呆。 “特派员,怎么了?” “徐主任来的电话,叫我立刻去南京。” “叫你去南京什么事儿?” 梁思铭胆战心惊地说:“就为报纸的事,说南京也闹腾得厉害,那些新闻和文化界知名人士一直在和政府交涉,陈部长不胜其烦,搞得很恼火。”黄曼莉心神不定地说:“我说过情况不妙啊!” 濒临杭州湾的马路上,两边都是茂密的芦苇荡,中间有一条马路,曲曲折折地蜿蜒通向远方。马路边设着一个关卡,岗亭上挂着一盏风灯,随着夜风不住地晃荡,两名士兵持枪守卫在关卡前,两辆摩托车亮着车灯远远地驶来,在关卡前缓缓停下。 几名特务跳下车来,走向站岗的士兵。 特务组长打量了两名士兵一眼,神气地说:“喂,今天晚上是你们俩站岗吗?”一士兵说:“上半夜是我们,下半夜要换岗!”特务组长命令说:“我告诉你们,今晚上峰有指令,过往车辆要严格检查,若发现载有报纸的车辆一律扣下,不许放行!”两士兵立正答应:“是!” 特务组长又转身吩咐另两个特务:“今天晚上你们两个在这儿值班,明天早上我派人来接替你们!”两特务答应说:“是!” 特务组长交待完毕,带着另两名特务上了摩托车,掉转车头疾驰而去。 两名士兵连忙搬来路障,横放在马路中央。 “禁止邮递已经快一个月了吧?”花海棠在花公馆书房里和钱乾文c黄炎成围着一张小几子,品茶漫谈,娥眉微蹙地说。钱乾文回答说:“到今天为止已经二十八天了”花海棠问道:“损失不小吧?”钱乾文感叹说:“是啊,由于国民党当局严密控制,我们的报纸虽然采取了曲线邮递的办法,竭力与之对抗,但还是造成了不少损失。” 花海棠淡然地笑笑:“但我觉得损失更大的还是国民党政府,他们虽然表面上禁止了我们报纸的邮递和发行,但牵制了他们的大量人力和物力,而且也丧失了人心,我听说各地因为我们禁止邮递的事闹得很厉害?”黄炎成说:“是啊,不但温海闹,南京c北平c天津,杭州c广州等地都在闹,国民政府疲于奔命,确实有点焦头烂额了!” 花海棠担忧地说:“你们说我们的举动会不会进一步触怒蒋呢,万一他要采取更加强硬的措施,坚决取缔我们”黄炎成否定说:“不会,在现在的形势下,他只能作出退步,而不是对我们采取强硬措施!” “为什么?”花海棠凝视着黄炎成问道。 “蒋忙着调兵遣将,围剿红军,哪有心思来管区区一张报纸呀?”黄炎成说。 “炎成说得对!只是如果不取消禁令,恢复邮递,我们也有可能被拖垮,前途堪忧啊!”钱乾文忧虑地说。 “对,我说过这是权宜之计,不可持久!问题是时间已过了近一个月,事情还没有出现转机,我们倒是要另外想想办法了!”花海棠若有所思地说。 陶成义驾驶着汽车一路颠簸着在马路上行驶,在车灯照射下,远远地看见了关卡,两个士兵和两个特务的身影出现了。 “不好,有情况!” “怎么了?” “你看关卡上设了路障,还多了两个便衣,他们增哨加岗了!” “怎么办?” “我在车上驾驶,你下去应付!” “如果他们拦住我们,非要检查不可呢?” “我看这是冲我们来的,现在回头肯定引起他们的怀疑,已经来不及了!” “你的意思是” “见机行事,如果他们真是冲我们来的,就干掉他们!” “停车,停车检查!”满载报纸的汽车疾驰而来,关卡上的两士兵跑到路中央,挥舞双手,高声叫道。汽车徐徐驶到在卡关前,闻声缓缓停下,钱乾武和陶成义从车上下来,走近两士兵。 两特务迎上前去,审视说:“喂,你们是干什么的,车上装了什么东西?”钱乾武陪笑说:“啊,长官,我们是运货的,车上装的都是布料,运往杭州” “有没有装违禁物品呀?” “长官说笑了,什么是违禁品,我们怎么敢” “军火c大烟c药物都是违禁品,最近还有报纸,也成了违禁品。” “报纸也成了违禁品,这怎么可能呢!” “少费话!打开车厢,例行检查!” 钱乾武向陶成义递了个眼神,笑嘻嘻地说:“是,是,司机,快去把车厢打开,让长官上车检查!” 陶成义也不说话,掏出钥匙向车尾走去。 钱乾武迅速拔出枪来,对着两个士兵“砰砰”开了两枪。两个士兵应声倒地,两特务吃惊地闻声回过头,不防陶成义早已拔枪对准他们,扣动了扳机。 两特务中弹倒地,陶成义又冲上前去补了两枪,结果了他们的性命,钱乾武如法炮制,将两名士兵击毙。 陶成义和钱乾武迅速搬开路障,跳上汽车,冲过关卡 濒临海湾一片茂密的芦苇荡边停着一辆大卡车,王亚东率领几个帮会的人早早地等候在路旁。 不远处,枪声忽然清脆地传来,王亚东一惊,连忙拔出手枪,跑到一旁,向前眺望。 稍顷,装满报纸的汽车开着雪亮的车灯轰隆隆地驶了过来,停在路旁,钱乾武和陶成义跳下车,走向王亚东。 王亚东问道:“乾武,刚才有人打枪,怎么回事?”钱乾武回答说:“关卡戒严,拦车检查,被我们干掉了,你们快走!”王亚东愣了一下:“噢,好,赶快上车,走!” 王亚东等人上了装着报纸的车,急驰而去,钱乾文和陶成义也飞快地跑向王亚东的空车,向温海方向疾驰而去。 过了关卡,驶了一段路,前方忽然出现一片车灯,陶成义定睛望去,只见一支摩托车队迎面驶来,乱纷纷地停下,挡住去路。 特务们跳下车来,高声喊道:“停车,停车!”陶成义把车停下,从车窗里伸出头来:“长官,什么事儿?” “喂,你们是从哪来的?” “我们送货从杭州回来。” “刚才你们听到枪声了吗?” “马达太响,我们什么也没听见。” “那你们过前面关卡时,看到有人吗?” 陶成义回答说:“有啊,两个穿军装的士兵和两个穿便衣的长官,是他们例行检查后搬开路障,放我们过来的。” 特务组长愣了一下,喊道:“快,快上车,赶过去看看!” 特务们闻声乱纷纷地跑向摩托车,继续向前急驶而去,陶成义撇嘴一笑,驾驶汽车继续向前行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六章 来势汹汹 徐恩曾满脸不悦地注视着梁思铭,苦笑着说:“动静闹得太大了,现在全国民众,社会各界都在密切关注我们,纷纷指责我们调查科手段卑鄙,行为无耻,企图扼杀《晨报》,剥夺言论自由。再这么下去,不要说我,就是陈部长c蒋委员长也扛不住啊!” 梁思铭请示说:“那就请徐主任下令,我们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它取缔算了!”徐恩曾一怔:“把它取缔?你以为我不想啊,但是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们仅仅禁止邮递,就闹出了这么大的风波,如果把它取缔,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大事来呢,谁担当得起呀。”梁思铭愣愣地说:“那只有取消禁令,恢复邮递了”徐恩曾恼怒地说:“那也不能太便宜了他们!否则,以后他们更加无法无天,不可一世了,这一次无论如何也抑制住他们的嚣张气焰!” 梁思铭忐忑不安地望着徐恩曾,正想开口说话,桌上的电话铃蓦然响起。 徐恩曾接起电话:“喂,哪里噢,是曼莉小姐呀!什么事什么,打死了四人,谁打的我知道了,你们抓紧调查,尽快破案对,对” 梁思铭惊疑不定地问道:“主任,黄小姐说打死了四人,这这是怎么回事?”徐恩曾悚然心惊地说:“闹出事情来了,昨天晚上一个通往杭州方向的关卡上,两个守卡士兵和我们调查科的两个人被人打死了” 梁思铭大吃一惊:“一定是钱乾文的人干的,肯定是他们强行通过关卡运送报纸,打死了我们的人!”徐恩曾摇摇头:“不,不,据刚才黄曼莉说,事情发生后他们立即展开调查,昨晚钱乾文的人一个不落地都在温海,没有一个人外出,钱乾文和黄炎成在什么花公馆喝茶,一直到深夜才离开,没有证据能证明是他们干的。” “那会是谁干的呢?”梁思铭愣愣地说。 “这事我已让黄曼莉抓紧调查,你不必插手!”徐思曾沉着脸说道:“中央已决定组成一个协调小组,与《晨报》进行谈判,我们调查科还是由你作为谈判代表参加谈判!” 《晨报》禁止邮递长达三十五天,花海棠c钱乾文等人毫不屈服,竭力与之对抗,想尽一切办法,动用一切力量,冲破重重险阻把报纸送出温海,并联络了一大批新闻和文化界知名人士对国民党当局的恶劣行为提出强烈抗议。这时,《晨报》已是全国最具影响的报纸之一,早就为世人所瞩目,国民党当局迫于舆论压力,为避免事态扩大,引起不良后果,只得作出让步。 “车站c码头封锁的很严,各个道口又被他们堵死了,我们想从海上走根本没有可能!”钱乾武向钱乾文和黄炎成禀报说。陶成义补充道:“再说,江边的码头都在黄c杜两位大佬的控制之下,两位大佬都是拥戴老蒋的,这些黑恶势力不可能站在我们一边,我们曾去通融过,但都被拒绝了。” 钱乾文心里一沉,问道:“禁止邮递已经多长时间了?” 黄炎成回答说:“到今天为止已经三十五天了。” 钱乾文忧郁地说:“现在水c陆两条路都被堵死了,我们的报纸根本无法发送到外地,形势十分严峻啊!”黄炎成眉头紧蹙地说:“无论如何我们要想想办法,打通关卡,把报纸送出去,决不能坐等待毙!” “钱先生,你的电报!”正在这时,肖琳拿着一份电报走了进来。 钱乾文接过电报,匆匆浏览了一下,递给黄炎成:“国民党政府要派协调小组来温海和我们谈判,明天下午就到!”黄炎成看了电报:“乾文,转机来了!”钱乾文一怔:“怎么说?”黄炎成微微一笑:“国民党当局主动提出和我们谈判,说明他们胆怯心虚,作出了让步!” 钱乾文沉吟地说:“对!一定是各地示威游行c请愿交涉,对他们形成了巨大的舆论压力。为避免事态扩大,引起不良后果,他们已在考虑结束封锁,解除禁令。但既然是谈判,他们必然要提出苛刻的条件,迫使我们接受”黄炎成郑重地说:“这样的话,我们要慎重对待,尽快商量出几条应对措施,争取在谈判桌上取得主动!”钱乾文欣然一笑:“走吧,我们去花公馆!” “谈判是好事,他们愿意谈,我们就跟他们谈,关键是怎么谈,怎么对我们有利,所谓知彼知己,百战不殆,我们首先要摸清他们的底细!”花海棠在花公馆客厅听了钱乾文的禀报,笑意盎然地说。 钱乾文为难地说:“现在我们还不知道他们的协调小组是由哪些部门组成,谈判代表都有哪些人”黄炎成想了想说:“是啊,我们不知底细,很容易在谈判中处于被动地位!我看这样吧,回去后我立即联络南京方面,请有关人员帮着打听了解一下。”花海棠赞成地说:“对!如果说一时摸不清他们的底细,那么在第一轮谈判时,你们要尽量克制自己,因为现在的形势对我们不利,千万不可搞僵!” “是,我们会掌握好分寸的!” “我们准备派谁作为谈判代表参加谈判呢?” “我初步考虑了一下,拟定由我c炎成和肖琳去参加谈判!” “好吧,具体怎么谈,你们三人再回去商讨一下,准备一定要充分!” “《晨报》一直与政府大唱反调,尤其是‘九一八’事件后,《晨报》登载大量文章,抨击政府‘攘外安内’政策,煽动民众反抗政府情绪,肆意诋毁领袖,且言论赤化,反对剿匪,有明显的亲共倾向,在社会上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湖州会馆会议室里,双方谈判代表围着一张长方形的会议桌相对而坐,身材肥胖c长相富态的谈判小组首席代表c国民党中央宣传部吴副部长拿腔拿调地打着官腔说。 梁思铭神气活现地接着说:“蒋委员长在《晨报》上亲笔批了‘禁止邮递’四字,这是向你们发出严重警告,但《晨报》并没有引以为戒,反而变本加厉,继续进行反对政府宣传,闹得全国上下舆论哗然,民怨鼎沸,后果十分严重!” 吴副部长盛气凌人地说:“你们的所作所为是党纪国法所不允许的!对此,中央宣传部c中央组织部调查科和中央监察部门联合派代表来对《晨报》进行查处,希望你们拿出诚恳的态度,主动配合我们工作,以尽快使问题得到妥善解决!” 钱乾文淡淡一笑:“吴副部长和梁特派员言重了吧?我们的报纸仅仅局限于对某些事物和现像作客观的报道,从未发表过什么反对政府言论,更没有诋毁过谁。实事求是c客观真实地发布新闻,这是我们报纸的责任,我以为根本无可厚非!” 黄炎成紧接着反击说:“对!蒋委员长对我们下达禁令,不许报纸邮递,肆意阻扰和破坏新闻和言论自由,企图扼杀我们《晨报》,这才是严重违反宪法的行为!” 钱乾文严肃地指责说:“昨天下午我收到电报时,电报上明明说是派代表和我们谈判,现在吴副部长又说是联合派代表要对我们进行查处。我在这里严正声明,如果你们是来谈判的,我们有义务坐下来和你们开诚布公地进行谈判。你们若是来查处我们的,那恕我们不能奉陪了!” 吴副部长一怔:“钱先生,我认为谈判和查处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归根到底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都需要双方坐下来谈谈!”钱乾文笑着分析说:“不,这是有区别的!查处是你们单方面的事,并不需要我们参与,谈判却是双方的事,我们理应和你们面对面地坐下来谈!”吴副部长尴尬地一愣:“这只不过是措词问题,你说谈判那就谈判吧!” 钱乾文坦然一笑:“既然我们双方坐下来谈判了,任何争执都无助于问题的解决。我看我们还是开诚布公c畅所欲言吧,你们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出来让我们考虑,我们考虑之后双方再相互磋商如何?” “谈判能不能成功,双方能不能达成和解,完全取决于你们的态度,看看你们到底有没有诚意!”吴副部长向梁思铭递个眼神,阴阴地一笑说道。 梁思铭轻蔑地冷笑一声,傲慢地说:“来温海之前,我们拟定了几个谈判的条款,这些条款也代表了中央宣传部和我们陈部长以及徐主任的意见,主要有这么三条:一c《晨报》不得启用思想激进,具有亲共倾向的人参加报馆的领导工作,我们建议报馆必须撤换黄炎成,不得让其参与报馆的领导和编辑工作” 黄炎成嗤笑道:“梁特派员,我可是民主同盟会的会员,是一个民主人士,并不是共产党人!”钱乾文强调说:“炎成是我多年的老朋友,也是我的得力助手,从报纸开办到现在,他一直在协助我的工作,怎能轻易撤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七章 步步紧逼 吴副部长严厉地主:“钱先生,这是我们的谈判条件,撤不撤换在你,我们可以给你时间考虑,梁特派员你继续往下说!”梁思铭接着说道;“二c《晨报》必须进行彻底改版,从此与政府保持步调一致,保证在报纸上不出现与政府唱反调的只字片言;三c由中央组织部调查科派人对报纸进行监督审查,未经审查同意的稿件,一律不许在报上登载!”钱乾文恼火地说:“不行,这绝对不行!” 吴副部长干笑着说:“钱先生,你先别激动,这只是我们拟定让你考虑的谈判条款,到底行不行,能不能行的通,我们双方还可以磋商”钱乾文怒目而视:“我要是不接受你们的谈判条件呢?”梁思铭强硬地说:“严肃处理,报纸停办,坚决取缔!” “你岂有此理!”钱乾文勃然大怒,腾身站起,正要发作,黄炎成连忙拉了拉钱乾文的衣襟。钱乾文一怔,强抑自己的情绪,怒视梁思铭文,气呼乎地坐下。黄炎成坦然笑笑:“我虽然是你们非要撤换的人,但今天我还是谈判代表,还有资格在这里说话。我可以坦率地告诉你们,你们提出的这三个谈判条件,尽管无理之极,我们还是会认真考虑的,至于接不接受,那就另当别论了!” 国民党当局坚持必须撤掉黄炎成等人,提出《晨报》的一切稿件必须由国民党当局派员审查,态度十分强硬。对此,钱乾文和黄炎成进行了针锋相对地斗争,第一轮谈判不欢而散。花海棠得到消息,在花公馆摆下一桌丰盛的宴席,盛情犒劳钱乾文c黄炎成c钱乾武和陶成义c肖琳等《晨报》方面的谈判代表,以示慰问。 “怎么样,国民党派来的代表气势汹汹,盛气凌人,让你们感到不舒服了吧?”酒过三巡,花海棠目视众人,笑吟吟地说道。 “何止不舒服,钱先生的肺都快气炸了!”肖琳气咻咻地说。花海棠一惊:“怎么,他们蛮不讲理吗?”钱乾文气愤地说:“他们提出了三个苛刻的条件,居然要我撤换炎成,允许调查科的人对我们实行审查监督,稿件都要经他们审阅才能登载,你说这是不是存心刁难?” 花海棠愤怒地说:“岂有此理,这样的条件我们决不能答应,就算我们不办报纸,也不能答应他们无理的条件!”黄炎成若有所思地说:“七姨太c乾文,我看我还是暂时离开报馆吧。”钱乾文连忙说:“不,不,你决不能离开,就算他们要将报纸取缔,我也不能让你离开报馆!” 黄炎成诚恳地说:“不,报纸绝对不能放弃,我暂时离开报馆,也是斗争的需要。我觉得他们提出的三个条件,是在试探或是有意想激怒我们,我们不妨作个姿态,向他们表示一下我们的诚意”花海棠沉吟片刻说:“黄先生说得对,我们作个姿态,让他们看到我们是有诚意的。至于黄先生,我觉得出去避避风头也好,等风声一过,随时可以回来 黄炎成欣然说:“乾文,七姨太的想法和我一样,我们对付他们,应当策略一点,尽量避免把事情弄僵,我出去暂避一时,或许对谈判有利。”钱乾文思忖了一下,点头说:“那好吧,但谈判正在进行中,我若有事找你商量怎么办?”花海棠想了想说:“黄先生暂时可以住在花公馆里,等过了这一阵子,我们再把他送去柳湖书院我师傅那儿” 谈判继续在湖州会馆会议室进行,黄炎成的位置已由陶成义所代替。 钱乾文满脸不悦地说:“我们依照你们的意思,撤换了黄炎成,他的职务已由陶成义担任,这表明我们对谈判是有诚意的,已经作出了让步!”吴副部长阴阳怪气地笑笑:“嗯,你的这一做法,我们表示满意,但还有另外两条,我们诚恳希望钱先生也能够贯彻执行。” 钱乾文回答说:“另外两条我们经过研究,觉得第二条本身是不存在的,我们从未发表过反对政府的言论,至于第三条只怕不怎么妥当,让调查科的人来审我们的稿件,这几乎没有可能!”梁思铭态度强硬地说:“怎么没有可能?如果你们不执行第三条,怎么保证第二条的贯彻实施! 钱乾文冷笑说:“梁特派员,你告诉我,如果我们拒不接受第三条,你打算怎么办?”梁思铭神气地威胁说:“我们就依法查处,坚决予以取缔!”钱乾文拍案而起,勃然大怒地回敬说:“那行,取缔就取缔,若是我们报纸的稿件须由你们调查科审阅才能登载的话,我宁可不办这张报纸!”梁思铭一愣,恼怒地说:“你钱乾文,你别后悔!” “梁思铭,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愿奉陪到底,你的牢房我都坐了,还怕你取缔我?但我警告你,报纸我可以不办,由此引起的一切后果,必须由你承担!成义c肖琳,我们走!”钱乾文眼中冒火,怒不可遏地地厉声回击道,带着陶成义c肖琳怒气冲冲地出门而去 “闹起来也好,搞僵了也不用怕,你们不用愁眉不展的,我料他们不会马上对我们下手,倒是我们该去走走路子,通通关节了!”灯下,钱乾文和黄炎成等人坐在花公馆书房里,忐忑不安地望着娥眉微蹙c若有所思的花海棠。半晌,花海棠淡然一笑说道。 钱乾文茫然不解地说:“走走路子,打通关节七姨太,你有何高见?”花海棠抿嘴一笑:“依我看,他们那些谈判代表也都是各怀心思,梁思铭与你有旧怨,恨不得一下子把你置于死地,这是必然的,而那个姓吴的宣传部副部长跟我们无冤无仇,未必和姓梁的怀有同样的心思” 钱乾文一怔:“你是说分化瓦解他们?”花海棠笑道:“那也太复杂了,用得着花那么多心思吗?”钱乾文疑惑地问:“那你是什么意思?”花海棠笑嘻嘻地说:“不是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吗?我们不妨在那个姓吴的副部长身上花点钱,下点功夫,让他反过来帮我们说话,这样的话那姓梁的就没辙了!” 黄炎成赞成说:“对,七姨太这办法好!”钱乾文迟疑地说:“那行,找个适当的机会,我去见见他!”花海棠嫣然一笑:“这事还是由我来办吧!你们想办法去把那个姓吴的副部长的住址打探清楚,明天我就去登门拜访!”黄炎成放松地一笑:“好,七姨太亲自前往,肯定马到成功!” 夜色阑珊,华灯初上。 一辆黑色轿车徐徐驶来,在湖州会馆门口停下,陶成义从车里下来,走到后座,打开车门,花海棠身着旗袍,淡雅装束,提个小皮包款款下车,浅浅一笑说:“成义,我在大堂等你,你去把车子停好我们一起上去吧!” 陶成义应声“是”,拉开车门,钻进车里,花海棠转过身子,袅袅婷婷地向旋转门走去。 花海棠见谈判双方僵持不下,提议贿赂南京来的政府官员,以扭转被动局面。于是,她由陶成义陪同来到首席代表下榻的湖州会馆,上了三楼,踩着红地毯,由一条长长走廊走向尽头的豪华房间。 房间门口有两个身穿黑色西装戴墨镜的便衣守候在门前,花海棠和陶成义将到门前时,两个便衣警觉地迎上前来。 “请问太太,你有什么事吗?” “我来找吴副部长,请问他在房间吗? “噢,在只是未经预约,吴副部长一般不见客,你有预约吗?” “我们是老朋友了,是他打电话约我,我特来来拜访他的。” “啊,那你请进去吧,但这位朋友必须留在这儿,不能进去。” “成义,你在这儿陪两位兄弟聊聊天吧,要不你就去楼下大堂等我。” 陶成义答应一声退过一旁,花海棠嫣然一笑,上走前去优雅地抬手敲了敲门,见门虚掩着,对着两个便衣回眸一笑,轻轻推门入内。 豪华套间的外间灯光明亮,却静静地空无一人。 花海棠走进屋里,顾盼了一下,唤道:“吴副部长,吴副部长在吗里面有人吗?” 没人应答,也没动静,花海棠满腹狐疑地走到窗前,眺望一会,在沙发上怔怔地坐下。心绪不宁地等候着,忽见沙发对面摆着一张小几子,上面放了一个精致的玻璃盒,盒子下压着一张纸条。 花海棠走过去定睛一看,只见那纸条上写着一行字“本人无暇接待,请你把所请求事项放进盒子里” 花海棠再看盒子里,放着几张纸条和一沓沓钱,也有金条c手表和一些首饰等,几乎已经装满。花海棠沉吟片刻,从小几子上拿了便笺回到沙发上坐下,从包里掏出钢笔,趴在茶几上书写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八章 夜访吴副部长 “哈哈哈,漂亮的太太,不用写了,你有事请进来谈吧!”忽然一阵朗朗笑声过后,传来一个男人的说话声音,花海棠一惊,抬头四望,却又不见人影,连忙站起身来。 里间的房门轻轻开启了,一个身材矮胖c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正是那个中央宣传部的吴副部长。 花海棠一愣:“请问你就是吴副部长吗?”吴副部长笑道:“漂亮的太太,你不认识我,也敢擅闯我的房间,一定有急事找我吧?”花海棠回过神来,盈盈一笑说:“是,是,我有急事恳请吴副部长帮忙,实在冒昧,请你见谅!”吴副部长客气地说:“好说,好说,请里面坐,请!” 吴副部长说着,笑呵呵地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花海棠报之以淡淡地一笑,款款走进里间。 一个雅致的小间,古朴幽静,灯光柔和,颇有情调,一张茶几上摆着茶具,茶几旁摆着几张小巧的藤椅。 花海棠走进门去,含笑在藤椅上落座,吴副部长给花海棠到了一杯茶,也在对面的藤椅上坐下。 “漂亮的太太,怎么称呼?” “我姓花,名海棠,今晚特地前来拜访吴副部长!” “花海棠,这名字很耳熟啊!” “吴副部长也曾听说过我的名字吗?” “嗯,让我想想想想”吴副部长蹙额思索了一下,笑道:“啊,我想起来了!花海棠你是石司令的七姨太,红遍温海的京戏名旦,我不但知道你,还看过你演的戏,失敬,失敬了!”花海棠愕然地说:“这么说吴副部长也在温海待过?” 吴副部长笑呵呵地说:“待过,待过,在温海市政厅待了整整五年,所以有幸能领略到七姨太的风采,想不到今天我能面对面地和你坐在一起喝茶,幸会,真是幸会!” “啊,那今天吴副部长也算是他乡遇故知了!” “对,对,他乡遇故知!来,来,喝茶,喝茶!” “刚才吴副部长为什么避而不见?” 吴副部长笑嘻嘻地说:“惭愧,惭愧!我在温海熟人不少,听说我回来了,他们纷纷前来拜会,其中也不乏托请求助的,我不胜其烦,只能躲起来避开他们。”花海棠笑笑:“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呀!那你怎么肯见我了呢?” 吴副部长笑容可掬地说:“七姨太仪态万方,风致婉然,气质优雅,一看就不是寻常之人,我也不好意思冷落美人,心想反正闲着无事,就出来见见,我们一起喝杯茶,也算是人生的一大乐事吧。”花海棠嫣然一笑:“想不到吴副部长这么有怜香惜玉之心,谢谢你给我面子!”吴副部长眉开眼笑地说:“哎,客气了,客气了,只是不知七姨太太专程来访,有何事见教?” 花海棠矜持地笑笑,也不说话,不慌不忙从包里拿出十根金条,整整齐齐地放在茶几上。 吴副部长一惊,怔怔地说:“七姨太,你这是什么意思?”花海棠矜持地笑笑:“实不相瞒,我是为《晨报》而来!”吴副部长又是一惊:“《晨报》七姨太和《晨报》也有关系?” 花海棠敛容说:“《晨报》是当年石司令一手创办的,也算是我们家的产业,至今还占着大部分股份。如今《晨报》受到奸人陷害,又是调查整顿又是‘禁止邮递’,闹得沸反盈天,眼看陷入困境,特来请求吴副部长伸出援助之手,尽力给予帮忙。” 吴副部长一愕:“你所说的奸人指谁?”花海棠不屑地说:“梁思铭!他和《晨报》总理钱乾文有夙怨旧恨,所以一直死死缠着不放,处心积虑,暗中算计,不择手段,蓄谋陷害,千方百计欲置《晨报》于死地” “梁思铭怪不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据说是为了一个叫陆尚娟的女人” “为一个女人怎么回事?” 花海棠气恼地说:“这个女人原是钱乾文的相好,后来分手了,梁思铭就把她弄到手,还骗她为其生了个女儿,却不肯拿钱给陆尚娟。陆尚娟就抱着刚生下的孩子向钱乾文求助,钱乾文出于一时的意气,狠狠训斥了梁思铭一顿,梁思铭恼羞成怒,一直怀恨在心。” 吴副部长恍然大悟地说:“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那梁思铭玩了女人生了女儿不肯给钱,还假公济私,公报私仇,借机讹诈,这也太不是东西了” 火到猪头烂,钱到事情办,又一轮谈判开始后,国民党当局的僵持出现明显松动,花海棠和钱乾文趁机宴请国民政府谈判代表,进行分化瓦解。梁思铭一心搞垮《晨报》,想不到形势急转直下,变得无法控制。 会议室大门哗然打开,钱乾文带着陶成义和肖琳走出门来,步履轻松地穿过长廊,向门外走去。 紧接着,国民党谈判代表也跟着走出会议室,吴副部长和梁思铭最后出了会议室,在长廊上边走边激烈地辩论。 梁思铭神情激动地责问说:“吴副部长,你怎么可以答应他们开禁呢?这不是我们这次谈判的目的!”吴副部长不屑地笑笑:“我们这次来温海谈判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非要关闭报馆,取缔报纸才算是达到了目的?你如果不明白的话,可以打电话问问你们的陈部长和徐主任,我们此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梁思铭吃惊地瞪着吴副部长:“这我知道关闭报馆,取缔报纸不是目的,但就这么轻易地开禁不是太便宜他们了吗?”吴副部长严肃地说:“你们禁止邮递已经四十多天了,四十多天,你知道报馆要遭受多大的损失吗?梁特派员,我以为任何事情都要掌握好分寸,懂得适可而止才行,逼急了他们,对我们并没有好处!” 梁思铭于心不甘,对首席代表表示强烈不满,企图扭转被动局面,而首席代表并不买他的账,毫不客气地指出梁思铭在温海包养女人c私生女儿c欠债不还c蓄谋报复等种种卑劣行径,并陈说厉害关系,劝梁思铭审时度势,保持清醒头脑,不要执迷不悟,到时候落个蒋委员长拿他的头颅以谢国人的下场。梁思铭听了,不由得心惊胆战,不寒而栗。 湖州会馆豪华套房的外间,梁思铭和吴副部长双双坐在沙发上,两人各执己见,激烈辩论,争得面红耳赤。 梁思铭带情绪地说:“吴副部长,你今天的这种做法,我实在想不通”吴副部长轻蔑地笑笑:“想不通你可以向上反映,我也可以把我在温海所调查到的结果反映上去,请部长们乃至蒋委员长裁决!”梁思铭沉吟片刻:“行,既然我们争执不下,那就各自写报告向上反映吧!” 吴副部长脸色一沉:“但是,我要郑重提醒你,做事必须为大局考虑,不能意气用事,你若为一己之私执意要取缔《晨报》,非要置钱乾文于死地不可,由此产生的一切后果必须由你承担,我概不负责!”梁思铭吃惊地瞪眼说:“你说什么我为一己之私?” 吴副部长冷冷一笑:“梁特派员,到温海后我对整个事件进行了详细的调查,已查明你与钱乾文向有夙怨旧恨。你之所以处心极虑地想整垮《晨报》,欲置钱乾文于死地,据说是为了一个姓陆的女人”梁思铭惊愕地一怔:“为了一个女人你怎么知道?” 吴副部长得意地笑笑:“既然作为首席代表派我来温海,怎能稀里糊涂地让人牵着鼻子走?我当然作了一番调查了解。依我说这件事,你玩了钱乾文的旧情人,那个女人又给你生了孩子,你得了便宜就该歇手,怎么非要这么无止无休地闹个没完没了呢?”梁思铭慌乱地说:“不,不是这么回事,这事和查处《晨报》无关” 吴副部长沉着脸反驳说:“怎么和查处《晨报》无关?我听人家反映说,钱乾文对此事异常大度,并没有对你怎么样,只不过你答应给那个女人的钱没有兑现,钱乾文仅仅说了你几句,你何至于处心积虑,这么大动干戈,公报私仇呢?” 梁思铭大惊失色:“啊吴副部长,事情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跟你解释” 吴副部长没好气地说:“你不用跟我解释,要解释等我报告递上去之后,你自己去和你们的徐主任c陈部长解释!”梁思铭惊慌地说:“不,不,这些事你不能写进报告里去,要不然我就完了” 吴副部长傲然地一笑:“还有一点我也要提醒你,《晨报》是一张在全国具有影响的报纸,与几百万读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一旦被取消,必然引起强烈震动,如若罢工罢课c游行示威c请愿抗议在全国各地风起云涌地闹起来,这个责任不仅你我负不起,就是部长们也难以安稳,到那时候怕蒋委员长只能拿你我的头颅以谢国人了!” 梁思铭如遭雷击,目瞪口呆瘫坐在沙发上,愣愣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九章 水来土掩 一方面是金钱产生了作用,另一方面国民党当局迫于舆论压力,权衡再三,只得同意开禁,《晨报》终于恢复邮递。消息传开,报馆内外披红挂绿,张灯结彩,墙上贴满“庆祝《晨报》恢复邮递”c“抗日救国,一致对外”c“发扬民主,追求进步”等标语,人们敲锣打鼓,载歌载舞,鞭炮齐放,一片欢腾。 “人有人格,报有报格,国有国格,三格不立,人将非人,报将非报,国将非国,这是我们报纸的立身之本,我们一定要力主抗战,反对内战,发扬民主,追求进步,努力把《晨报》这份全国最老c最有影响力的报纸,办成民主阵地和民众的喉舌,成为全国一份最受民众欢迎和拥戴的报纸!”报馆院子里,钱乾文站在台阶上,面对全体报馆工作人员,慷慨激昂地演说道。 钱乾文的话刚讲完,肖琳带头呼起口号,人们热烈响应。 “热烈庆祝《晨报》取消禁令,恢复邮递!” “抗日救国,反对内战!” “发扬民主,追求进步!” 人们热烈地振臂高呼着,一些年轻的记者和编辑涌上前去,架起钱乾文,一次又一次把地把他抛向空中。 远远站在一旁观望的花海棠c钱乾武c柳绿不由得热泪盈眶,喜极而泣。 “好了,没我们的事了,让他们庆祝,我们走吧!”花海棠破涕为笑地说着,带着钱乾武和柳绿悄悄退出,转身离去。 广场上,几名青年人怀抱着一大捆红红绿绿的传单,一把把地撒向空中,过往行人纷纷驻足观望,跑来跑去地捡拾传单。 陶成义驾驶着轿车驶来,见状连忙停下车子,跑过去在地上捡了一张传单,只见传单的标题写《反对造谣》几个油印大字。 警笛和哨声急促响起,人们纷纷逃散,陶成义慌忙把传单塞进口袋,钻进汽车,徐徐驶离广场。 一张红色的传单摆在《晨报》总理室的案头。 “造谣,纯属无耻造谣,这篇《伍豪启事》,说有两百多人同时离党的文章,不仅我们登了,《新闻报》和《时事新报》也都刊登了,这这会给中共和民众造成思想混乱,我们上了国民党特务的当,必须马上辟谣!”钱乾文看了传单,恼怒地说。 陶成义提醒说:“钱先生,你要小心,万一触怒国民党特务,只怕又会招来麻烦”钱乾文一怔:“你说得对,让我想想,这谣该怎么辟要巧妙一些,不露声色” 钱乾文苦思冥想了一会,拿起毛笔,飞快地写起来,黄炎成带着一位知识分子模样的人急急走进门来。 钱乾文闻声抬头招呼说:“炎成,你来得正好,有件事情我正好要和你商量。” “是为那篇伍豪脱党启事吧?”黄炎成笑笑说:“乾文,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中共江苏省委宣传部的韩先生,他特地为此事而来。”钱乾文热情地伸出手去,握了握说:“啊,韩先生你好,请坐!” 韩先生在沙发上坐下,文质彬彬地说:“钱先生,实不相瞒,伍豪就是周先生的化名,周先生早在去年年底已离开温海,到江西中央苏区工作去了,那个所谓的脱党启事是徐恩曾伪造的,他这是有意在周先生身上泼脏水,企图造成混乱,促使我们的党组织涣散瓦解” 钱乾文凝重地说:“这事我已经知道了,我看了你们印发的传单!”韩先生说:“既然钱先生已经知道了,这事我们感到光靠发传单澄清恐怕还不行,特来请求你们报纸予以辟谣,你看如何?”钱乾文站起身,拿了刚起草的启事,递给黄炎成:“啊,我已经起草了一个辟谣启事,你们看看是否可行?” 黄炎成接过一看,念道:“伍豪先生鉴:承于本月18日送来广告启事一则,因福昌公司否认担保,手续不合,致未刊出,《晨报》广告处。”韩先生情不自禁地说:“好,非常巧妙!”黄炎成笑着说:“嗯,这份启事非常高明地告诉中共和民众,那个所谓的《启事》纯属子虚乌有,切不可相信!” 钱乾文微笑说:“对,我就是这个意思!”韩先生紧紧握住钱乾文的手,激动地说:“钱先生,太感谢你了!”钱乾文谦逊地笑笑说:“不,不,应该的!成义,你立即把这份启事送到广告处,登在明天的报纸上!还有你要把底稿和这份传单一齐毁掉,不能给国民党特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这则广告就是一个辟谣启事徐主任精心策划的那个伍豪等离党启事不是白登了吗?”梁思铭和黄曼莉面对着眼前的一份报纸,相顾愕然地怔忡说。黄曼莉吃惊地说:“是啊,这个钱乾文太大胆了,他竟敢公然站在共产党一边,为他们辟谣”梁思铭着急地说:“黄小姐,快,快给徐主任发报,把事情向他报告” 话未说完,电话铃急促地响了起来,梁思铭连忙接起电话。 “喂啊,徐主任,你怎么是是,我们马上过来”梁思铭搁下电话,脸色大变:“黄小姐,徐主任从南京赶来了,住在湖州会馆,叫我们快去!” 梁思铭和黄曼莉不敢怠慢,急忙起身,匆匆赶到湖州会馆,走进徐恩曾住的豪华套间,徐恩曾见了他们,立即大发雷霆。 徐恩曾气急败坏地训斥:“我们的分化瓦解委员会,就是要搅乱共产党人的思想,使他们组织涣散。谁知刚搞了一个伍豪脱党启事,就被这么一则小小的广告给辟谣了,你们都是饭桶,笨蛋!”梁思铭低眉顺眼地伫足一旁,小心翼翼地分辩:“徐主任,这事我们事先并不知道,所以”徐恩曾生气拿起一份报纸,扔在茶几上:“所以,你们就推卸责任?还有这是登在《实报》上真正的《伍豪启事》,你们仔细看看!” 梁思铭一怔,慌忙拿起报纸。 徐恩曾厉声说:“念!” 梁思铭愣了一下,硬着头皮念道:“最近在各报上看到《启事》一则,说了许多国民党走狗常说的话,这当然又是国民党造谣污蔑的新把戏。我以为一切国民党对共产国际与我个人的造谣诬蔑,绝对不能挽救国民党灭亡的命运” “报告!”梁思铭还没念完,温海警察局侦缉处长张少冲慌里慌张地跑进门来,徐恩曾沉着脸问:“什么事?” “报告徐主任,据我们的内线报告,伍豪将委托法国大律师路易·巴和要在《晨报》上代登一则更加露骨的辟谣启事!”张少冲立正报告说。徐恩曾大吃一惊:“什么,在《晨报》上刊登伍豪的辟谣启事,这” 梁思铭忙说:“徐主任,这事应当采取措施,坚决制止!”徐恩曾严肃地说:“对!你马上和张处长赶去《晨报》追查,警告钱乾文,绝对不许刊登巴和大律师的那则紧急启事!” 梁思铭和张少冲奉命立即带着一帮特务,直奔《晨报》报馆,闯进广告处,翻箱倒柜,大肆抄检,却一无所获。 “梁特派员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听说你们已经抄检了我们的广告处,不知有何收获呀?”钱乾文见梁思铭带着特务闯进总理室,站起身笑嘻嘻地招呼道。 梁思铭气呼呼地说:“你们广告处的反侦查措施做得滴水不漏,我们就算掘地三尺,只怕也难以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啊!”钱乾文一愕,不卑不亢地说:“梁特派员,你这话说过火了,我们区区一个报馆,哪来什么反侦查能力啊!” 梁思铭往沙发上一仰,翻着白眼说:“行了,你们前几天刊登的那则启事时过境迁,我们也不想追究了。今天听说巴和大律师又要在你们《晨报》刊登一则紧急启事,也是关于那个伍豪的!”钱乾文一怔:“哦,巴和律师也要给伍豪登载启事?这事我尚不清楚,既然梁特派员说起了,待会我叫人去广告处查一下,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张少冲说:“钱先生,我们意思是请你给予配合,拒绝刊登那则启事!” 钱乾文一怔:“拒绝刊登?不,不,张处长,广告是营业性质的,以经济效益为目的,只要给钱,我们没有理由拒绝!” 张少冲严肃地说:“钱先生,我们是特地前来跟你商量,希望你和我们配合!”钱乾文笑嘻嘻地说:“张处长,我十分愿意配合你们,但是既然是巴和大律师的紧急启事,我们若拒绝刊登,万一巴和大律师与我们打起官司来,我们不但吃罪不起,只怕还要蒙受不小的经济损失,这损失不知你们愿不愿承担呢?” 梁思铭和张少冲不知所措地面面相觑,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钱乾文微微一笑:“更何况,从法律的观点来看,那个姓伍的被人冒名,当然要作出声明,这完全符合情理,你叫我们怎么拒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湖州会馆豪华套房外间,梁思铭和张少冲坐在沙发上,一齐望着焦躁不安c不停踱步的徐恩曾。 黄曼莉则拿份《晨报》,坐在一旁,仔细地阅览,只见上面写着: “兹据周少山君来电声称:渠撰投文稿,曾用别名伍豪二字,近日报载伍豪等两百多人离党启事一则,有劳国内外亲戚好友函电存问,惟渠伍豪之名,除撰述文字外,绝未用作对外活动,是该伍豪君定系另有其人。所谓两百多人同时离开之事,实与渠无关。事关个人名誉,易滋误会,更恐不屑之徒颠倒是非,借端生事,因特委请贵律师代为声明,并答谢戚友之函电存问者纭纭而来” 徐恩曾脸色阴沉,恨恨地说:“哼,这则广告构思新颖,设计严密,措词巧妙啊!”梁思铭讨好地谄笑说:“徐主任,我们要不要搞点颜色给这个混蛋巴和大律师看看?”徐恩曾摇摇头:“不,大律师巴和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他和共产党的关系非同一般,曾经公开出庭为陈独秀辩护” 梁思铭自作聪明地提议:“那我们就在暗中教训他!”徐恩曾沮丧地说:“那也不行,巴和不但持有法兰西帝国的律师执照,而且住在法租界大马路,有拿枪的巡捕保护,我们奈何不了他!”张少冲愣愣地说:“这么说,我们就这么算了?” 徐恩曾苦苦一笑:“对,算了,棋输一着,还落了个造谣滋事的恶名,再闹也是得不偿失啊!” 丽日蓝天下,花海棠和钱乾文c黄炎成等人围坐在一把遮阳伞下,一起在花园里乘凉消暑,喝茶聊天。 花海棠舒心地笑道:“这么说来,徐恩曾这次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黄炎成讥笑:“是啊,徐恩曾最擅长的伎俩就是造谣,自国民党的特工总部成立以来,他一直磨刀霍霍,还开办了《社会新闻》c《大汉晚报》等报刊,成立所谓的‘分化瓦解委员会’,大肆造谣生事。” 钱乾文嗤之以鼻地说:“但是他创办的报刊无一例外都短命夭折,他那些小花招能欺骗读者于一时,时间一长,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读者不买他的账,报纸销路一蹶不振,只得关门大吉,结果两份报纸都无声无息地结束了!” 花海棠笑靥如花地说:“好,好,现在乌云散去,雨过天晴了,我们也该好好安排一下自己的事了!” 正说着,陶成义带着肖琳匆匆走来。 肖琳走近前来,把一份稿件递给钱乾文;“钱先生,我们收到宋夫人写的一篇稿子,一时拿不定主意,请你审阅!”钱乾文接过稿子看了一遍,递给花海棠。赞赏说:“好,《国民党不再是一个革命集团》,这是一篇战斗檄文啊!”花海棠看了递给黄炎成:“嗯,有见解,有份量,深刻尖锐,应该马上发表!” “喂,怎么了,无精打采的,像被霜打过似的,蔫了?”梁思铭无精打采地歪倒在一把躺椅上,楼丹红把孩子哄睡了,抱进卧室里,安放好孩子走出门来,关切地问道。 梁思铭睁开眼睛:“是啊,蔫了,提不起精神了,还是浑浑噩噩地过罢。”楼丹红一怔:“什么意思?什么叫浑浑噩噩地过?”梁思铭坐起身来,颓唐地说:“好吧,让我告诉你,浑浑噩噩过的意思是,以后我什么也不想管,什么事也不想做,得过且过,过一天算一天,混日子呗!” 楼丹红瞪眼说:“那可不行,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混日子呢,不管我和你女儿了?”梁思铭苦笑说:“你和女儿当然要管,我是说懒的管工作上的事了。”楼丹红诧异地说:“工作上的事怎么了?”梁思铭泄气地说:“你说我一天到晚处心积虑,忙忙碌碌,挖空心思对付钱乾文,却一点也不讨好,反惹了一身的不是,你说这是何苦呢?” 楼丹红在梁思铭身边坐下:“那倒也是,我还眼巴巴地等着你立功受奖,谁知每次都是一场空欢喜,什么也没捞着,你呀也算是个倒霉蛋!”梁思铭一愣:“是,我真是个倒霉蛋,什么也没捞着,吃力不讨好!”楼丹红撇嘴一笑:“依我说,你在工作上总是白忙乎,还不如把心事多用点在赚钱上。”梁思铭苦笑地摇头:“赚钱,我可没那本事。“楼丹红诡秘地笑笑:“我倒有路子,你只要顺带着做做,保证你能发个大财,那以后我们的日子就好过了。” “哦,什么路子?” “贩卖大烟!” “什么贩大烟不,不,这可不行,现在不比以前,贩卖大烟可是犯法的。” “犯什么法呀!贩的照样在贩,吸的照样在吸,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你有这方面的路子?” 楼丹红撇嘴一笑:“我有一个小姐妹,她老公是专做这生意的,赚了不少钱。你如若想做,我去和他们说,好歹弄一些来给你推销,我敢保证过了一年半载的,我们就有了钱,再也不会过这种苦巴巴的日子了!”梁思铭动心地说:“好吧,那我试试看。” “陈部长,你叫我?”陈立夫端坐在办公室写字台前,手持一支红笔,神情专注地在一张报纸上圈圈画画,徐恩曾敲了敲门,走进来毕恭毕敬地说道。 陈立夫抬起头,放下红笔,站起身来:“恩曾,你来了。坐,请坐吧!” 徐恩曾在沙发上忐忑不安地坐下,秘书小姐过来给他泡了茶,端了过来。 陈立夫拿着几份报纸走过来,在对面沙发上坐下:“恩曾,这几份《晨报》你看了吗?”徐恩曾摇摇头:“没有,这几天太忙,顾不上”陈立夫指着报纸说:“你看看,这是宋夫人的文章《国民党不再是一个革命集团》,还有鲁迅c茅盾的被人们称之为‘投枪匕首般’的文章!” 徐恩曾目瞪口呆地说:“这这几天我光顾着与共产党的地下组织周旋,没怎么注意《晨报》的动向”陈立夫肃然说:“这些都是公然对抗当局的文章,你应该仔细看看!”徐恩曾浏览着报纸:“这《晨报》真是胆大妄为,竟敢明目张胆地刊登这样的文章,真是不可思议!” 陈立夫满脸不悦地说:“你们不是曾经几次对《晨报》采取措施,怎么到现在没一点成效,还是老样子,毫无改变呢!”徐恩曾连忙禀告:“《晨报》总理钱乾文思想异常顽固,对政府一贯抱有不满,所以屡教不改” “既然这样,你们为什么不予取缔?” “我们曾多次打算取缔,终因为有所顾忌,未便下手。” “你们有什么顾忌,为什么不敢下手?” 徐恩曾悻悻地说:“一是因为《晨报》受到社会各界的广泛支持,尤其是一些新闻界c文化界和教育界知名人士,都十分推崇《晨报》;二是《晨报》现已拥有几百万读者,一旦取缔,全国震动,怕引起轩然大波,闹得不可收拾,影响整个局势。” “嗯,你们的顾忌不无道理,你们的慎重也可以理解,但这样下去也太不成体统了,你们应该赶快拿出切实可行的办法来!”陈立夫一惊,沉吟着说:“对于异己分子,无非是剿抚两种办法,剿不了就抚,抚不成再剿,你回去考虑一下,好好权衡利弊,考虑好了马上向我报告!” 徐恩曾答应说:“是,我马赶到温海,再作一次详尽的调查再说”陈立夫赞许地说:“好,你快去,回来就把报告交给我!” “我今天奉陈部长之命,特地从南京赶来,商讨解决《晨报》的问题。现在看来,解决《晨报》问题不外乎两种办法,一是安抚,二是剿灭,这是蒋委员长对付各地军阀的主要手段,我们对付《晨报》也不妨采取这两种手段!你们有什么意见,可以畅所欲言!”徐恩曾扫视了沙发上的梁思铭c黄曼莉和张少冲一眼,侃侃而谈。 梁思铭茫然说:“徐主任,你能把你刚才所说的意思再说的具体一点吗?”徐恩曾笑笑:“抚其实就是招安,也就是想办法把他们揽入自己的阵营,许以一官半职,牢牢控制住,为己所用,免得他们兴风作浪,就像《水浒传》里北宋朝廷招安宋江等梁山好汉一样” 梁思铭问道:“那剿呢?” 徐恩曾阴狠地说:“剿的意思就是严厉查处,坚决取缔,让它彻底消失!”梁思铭咬牙切齿地说:“我主张剿灭他们,逮捕钱乾文c黄炎成,把他们关进监狱,彻底取缔《晨报》,这样干净利落,反而省心!” 徐恩曾嗤笑说:“你这是挟私怀恨,不负责任,不顾大局c不计后果的做法,并不策略!”黄曼莉撇嘴笑笑说:“徐主任,我主张先抚后剿!”徐恩曾一怔:“哦,说说你的想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一章 先抚后剿 黄曼莉娓娓说道:“我的主张是先进行安抚,如若他们接受安抚,《晨报》能为我们所用,那就万事大吉。他们要是不愿接受安抚,那就采取剿的办法,但为了维护全局,不激怒民众,我不主张把他们全部剿灭,而是可以考虑个别解决。” 徐恩曾满意地说:“好,你们回去把你们的想法形成文字,尽快报给我,我带回南京,具休实施哪种方案,等我和陈部长商量后再定!” 日落黄昏,斜阳余辉里,陶成义驾驶着轿车缓缓进入花公馆,在院子里停下。车门开处,钱乾文和黄炎成c陶成义先后走下车来。 蓦然,一阵清亮悠扬的琴声随风传来,令人心爽神怡。 黄炎成闻琴止步,凝神谛听:“这琴弹的太好了!是谁在弹琴?”钱乾文微微一笑:“你想想,能弹出这么美妙琴声的还有谁?”黄炎成猜测说:“一定是七姨太?” 钱乾文含笑点头:“七姨太可是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啊!她多才多艺,弹琴只是她技艺的一种,若论她的全部才情,我给她排列了一下,唱京戏当数第一,抚琴才是第二,其次再是诗c书,画等等。”黄炎成赞叹说:“啊,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抚琴已是如此清妙绝伦,若唱起京戏来,不知会给人以什么样的艺术享受呢!”钱乾文朗朗一笑:“余音绕梁能让你三月不知肉味!” “哟,今天回来得还真及时啊,我刚把饭烧好,你就回来了!”楼丹红刚把饭菜端上桌子,见梁思铭垂头丧气地走进屋来,笑着招呼说。 梁思铭怏怏不乐地说:“是啊,回来了,触了一个大霉头,倒霉透了,还不如早点回来抱孩子,睡大觉!”楼丹红一愣:“又怎么了,尽说丧气话!”梁思铭一屁股坐下,苦恼地笑笑:“今天下午徐主任从南京来召集我们开会,要我们提提对《晨报》的处理意见。我极力主张取缔剿灭他们,反被徐主任一顿数落” 楼丹红惊讶地说:“你们徐主任怎么数落你了?”梁思铭悻悻地说:“他说我挟恨报复,不顾大局,不计后果,我的主张一点也不策略,倒被黄曼莉那个骚娘们抢了风头。”楼丹红一愣:“黄曼莉怎么说呢?”梁思铭说:“她说要先抚后剿,先安抚他们,若不接受安抚,就采取措施剿灭他们。” 楼丹红莞尔一笑:“我觉得黄曼莉说得对,不就是要先礼后兵吗?依我看呀,还是黄曼莉的想法行得通,你呀整天想着报复那个钱乾文,已经被怨恨迷住了心窍,好像那个钱乾文跟你有杀父杀母不共戴天之仇似的,至于吗!”梁思铭一愣:“我被怨恨迷了心窍?”楼丹红睥睨着梁思铭:“是啊!哎,你真的那么恨钱乾文吗?” 梁思铭苦笑着说:“倒也不能说有多大的怨恨,但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张狂样儿,不就是有几个钱,手里有份报纸吗?干嘛那么趾高气扬c盛气凌人呢?”楼丹红讥笑地说:“你这是因为自己太穷,经济上捉襟见肘,又没办法赚到钱,出于嫉妒心理呗,说到底你还是忘不了那个陆尚娟!” 梁思铭一惊:“陆尚娟怎么可能呢!”楼丹红嗤笑地说:“就算是你忘记陆尚娟了,也还在为还不上欠她的三千大洋耿耿于怀,由此迁怒于钱乾文,非要把他置于死地!”梁思铭争辨说:“不不可能!我有那么狭隘,那么浅薄,那么卑鄙吗?” “好,好,不说了,我们吃饭吧!”楼丹红见梁思铭来了情绪,连忙盛了满满的一碗饭,端给梁思铭,歉然说:“思铭,家里没酒了,钱都给我买了货,你就将一下吧!”梁思铭怔忡了一下:“哦,货拿到了吗?”楼丹红点点头说:“嗯,明天你把货带在身上,遇上买主,你就出手,好歹赚几个钱回来,也好改善生活,补贴家用!” “恩曾,我看这个先抚后剿的意见是可行的,也比较策略,尤其是这个剿的办法颇具见地,我们不妨照这个意见实施,如果能够安抚他们,继而为我们所用,应当是上上之策。”国民党中组部陈立夫办公室里,陈立夫和徐恩曾坐在沙发上一起审阅着眼前的几份资料,沉吟半晌说道。 徐恩曾思索着说:“问题是具体该怎么实施,还要制定出一个详细的方案”陈立夫点点头说:“你先拟个实施方案吧,我的意见是成立一个新闻方面的组织,诸如全国新闻协会什么的,由钱乾文来当这个头,或许可以缓解和稳定一下他的不满情绪。” 徐恩曾蹙着眉头说:“我觉得这有风险。”陈立夫一怔:“什么风险?”徐恩曾思虑说:“若是钱乾文当了这个头,他就有了号召全国新闻界的权力和名望,若振臂一呼,媒体一窝风地跟着他走,那局面更难控制了!” “嗯,这确实有风险,但他若肯听命于我们,能为我们所用,这个风险就可以避免。” “就怕他不肯完全听命于我们 “我们不是还有剿的方案吗?他若不听命我们,敢于兴风作浪,我们就想办法解决他。” “对,对,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陈立夫郑重其事地说:“好吧,既然定下用安抚的办法解决《晨报》问题,那我去向和蒋委员长报告一下,看看他对此有何指示。” 徐恩曾惊讶地问:“这事委员长也要亲自过问?” 陈立夫慎重地说:“对,蒋委员长很重视《晨报》的事,曾多次和我商讨解决的办法,现在既然定下用先抚后剿的办法,最好能征得他的同意。” 梁思铭无所事事地坐在办公室里,连打呵欠,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黄曼莉拿着一份电报走进门来:“特派员,你的电报!”梁思铭接过电报,看了一眼,吃惊地睁大眼睛:“什么,蒋委员长要接见钱乾文和黄炎成?”黄曼莉说:“是啊,徐主任要我们去《晨报》,向钱乾文发出邀请!” 梁思铭惊疑不定地说:“这这怎么可能呢?这也太给面子了”黄曼莉得意地笑笑:“徐主任和陈部长采纳了我先抚后剿的意见,征得了蒋委员长的同意,才向钱乾文发出邀请的。要安抚他们,当然得给足面子,让他们受宠若惊,有什么不好吗?” 梁思铭生气地说:“你你太自作聪明了!我告诉你,钱乾文顽固不化,对付这种人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剿,取缔他们,让他消失,你知道吗?”黄曼莉撇嘴一笑:“我不这么看,我觉得与其让他消失,不如为我所有,蒋委员长肯定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们的意见不谋而合。” 梁思铭苦笑不得地说:“好,好,你和委员长的想法一致,无比高明,行了吧?”黄曼莉乜斜着眼睛说:“怎么,嫉妒了?”梁思铭冷哼说:“不至于吧,你黄曼莉小姐得到徐主任c陈部长乃至蒋委员长的赏识,有了飞黄腾达之日,我们也好跟着步步高升呀,高兴还来不及呢,为什么要嫉妒?”黄曼莉“咯咯”娇笑一声:“那行啊,走吧,我们该去报馆了!” 梁思铭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怏怏地站起身来。 “从表面上看来,国民党政府妥协了,改变了策略。现在他们采用软硬兼施的手法,又打又拉,威胁利诱,实际上是怀恨在心,十分仇视,时时都在窥测时机,企图把《晨报》置于死地,你们千万要小心,切不可大意!”花海棠和钱乾文c黄炎成以及陶成义坐着谈事,若有所思地说。 黄炎成深有感触地说:“七姨太说的对,国民党特务们看上去好像对我们放松了不少,但他们不可能善罢甘休,必定会伺机反扑,我们是要小心提防,大意不得!” 钱乾文不以及为然地笑笑:“显然易见,我们的报纸已成了国民党政府的一块心病,让陈立夫c徐恩曾如坐针毡,他们异常忌惮,怀恨在心,这是必然的。但只要我们坚持真理,弘扬民主,爱国抗日,反映广大民众的心声,纵然他们仇视,最终也奈何不了我们。” 花海棠提醒说:“但我们应该注重策略,我觉得我们尽量不要明目张胆地与政府对抗,以防止激怒他们,有必要稍稍收敛锋芒,避免正面冲突。”黄炎成赞同说:“对!他们改变策略了,我们也有必要在策略上作一些调整” 回到报馆,钱乾文和黄炎成隔着写字台,正坐在报馆总理室商谈事情,肖琳神色凝重地走进门来禀道:“钱先生,调查科特派员梁思铭和黄曼莉小姐求见!” 钱乾文一惊,迅速与黄炎成交换了一个眼神:“哦,这可是不速之客啊,又发生什么事了?”黄炎成微微含笑说:“不管有什么事,总不能把他们拒之门外吧!”钱乾文会心一笑:“啊,让他们进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二章 话不投机 肖琳应声“是”,走出门外,稍顷领着梁思铭和黄曼莉走了进来。 钱乾文笑呵呵地说:“梁特派员c黄小姐,是不是我们的报纸什么地方又出了问题,有劳你们前来调查处理啊!”梁思铭尴尬地笑笑:“岂敢,岂敢,《晨报》饮誉全国,钱先生声望日隆,我们区区一个政务人员,怎敢轻易打扰!”钱乾文意外地一怔:“哦,那今天两位登门造访,有何事见教?” 梁思铭阴阳怪气地说:“今天是钱先生的好事来了,我和黄小姐特地前来向你们报喜的!”钱乾文一惊:“报喜?两位到来,往往是有忧无喜,今天平空报什么喜呀?”黄曼莉嫣然一笑:“钱先生误会了,我们真的是来报喜的,这是我们徐主任和陈部长发来的邀请函,钱先生请看!”钱乾文接过一看,顿时愣了:“什么你们蒋委员长要接见我们共商国事?” 梁思铭酸溜溜地说:“是的,蒋委员长虚怀若谷,礼贤下士,闻知两位都是报界闻人,社会精英,深孚人望,值此内忧外患c社会动荡的多难之秋,早有心与你们共同商讨治国方略,特邀你们前往南京一聚。”钱乾文和黄炎成对视一眼,笑道:“这事有点突然,也让我们受宠若惊了,只是若去的话,还得等我们安排好报馆事务再说。” “好吧,你们安排好事务尽快通知我们,以便我们电告南京,安排行程。”梁思铭和黄曼莉与钱乾文c黄炎成握握手,告辞走了,钱乾文目送梁思铭和黄曼莉出门,却是五味杂陈,忐忑不安。 钱乾文心情复杂地说:“炎成,这太意外了!你想想,蒋亲自接见我们,你说是福还是祸呢?”黄炎成意味深长地笑笑:“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凶吉难测啊!” 梁思铭下班后回到住处,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钱,放在桌子上。楼丹红见了眼睛一亮,高兴地问道:“思铭,生意做成了赚了多少?”梁思铭懒洋洋地说:“我也不知道赚了多少,反正他给了我这么多,都在这儿。” 楼丹红拿起钞票,清点了一下,高兴地叫道:“哇,一下子就赚了三百多啊,可惜我们只是小本生意,要不然这次还可以多赚点!”梁思铭意外地说:“想不到做生意钱来得还真快,就这么一下子竟然赚了一个月工资的几倍,想想我们那份差事,真他妈的没劲!”楼丹红睥睨着说:“怎么,又碰到不顺心的事了?” 梁思铭悻悻地说:“倒也没有不顺心的,今天我和黄曼莉去《晨报》报馆,见了钱乾文,心里觉得憋屈呗。”楼丹红一惊:“出什么事了,你又去报馆见钱乾文?”梁思铭气闷地说:“钱乾文现在神气活现,得意洋洋了,蒋委员长要亲自接见他,发电到温海,要我们去邀请钱乾文到南京共商国事,你说这这是怎么回事嘛!” “什么蒋委员长要接见钱乾文,为什么会这样?” “哼,还不是想招安钱乾文吗!” “那钱乾文是什么态度呢?” “我怎么知道他是什么态度,我看他还想摆谱。”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别管那么多,还是安安心心地赚钱,过好我们自己的日子!” “那行,明天你用这些钱再去弄些货来,我们尽快再去赚它一笔” “不行,每次钱赚来都得留下赚头,不能全部搭进去!” “哎,哎,你不是说要多赚点吗?” 楼丹红笑道:“你呀也不想想,我连像样一点的衣服也没有一件。钱赚来了,你就不想给我买件衣服呀?”梁思铭恍然一笑:“啊,对,对!你去买件好一点的衣服,明天我陪你上街!” “说吧,蒋怎么回事,怎么突发奇想,邀请你们去南京共商国事了?”花海棠端坐在书房的书桌前,神色凝重地问道, 钱乾文笑笑:“七姨太取笑了,不是说圣意难测吗,蒋是怎么回事,我们一介书生如何知道?”花海棠微微一笑:“那黄先生说说,蒋为什么邀请你们,此行到底是福还祸?” 黄炎成笑呵呵地说:“这事我已经和乾文说过了,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吉凶难测,但据我分析,绝不会是鸿门宴!”花海棠开玩笑说:“我看很难说,你们就不怕到时候蒋来个掷杯为号,两厢武士一起杀出,刀剑齐举,把你们剁为肉泥?” 钱乾文忍俊不禁地笑道:“七姨太,那是你们戏里演演的,生活中哪有那样的事呀!”花海棠抿嘴一笑:“哎,不是说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吗?戏都是从生活中得来的,生活中有了那样的事,才会搬到舞台上去演!” 黄炎成推测说:“七姨太说得对!但你放心,据我推断,蒋这次邀请我们去南京,既不会把我们剁为肉泥,也不会把我们扣押起来,而是要我们做宋江,接受招安!”花海棠一惊:“做宋江他要招安你们?”黄炎成点点头说:“对,他的目的就是安抚我们,使《晨报》改弦更张,为他们所用!” 花海棠惊疑不定地问道:“那你们是什么态度呢?”钱乾文正色地说:“《晨报》就是《晨报》,具有独立的报格和坚强的意志,决不会接受任何人的威逼利诱,也不会屈服于任何人!”花海棠放松地一笑:“好,只要你们不做宋江,我就放心了!” 钱乾文和黄炎成风尘仆仆地奔赴南京,在下关车站受到陈立夫和徐恩曾等人的隆重欢迎。蒋亲切接待了他们,好言好语地安抚了一番,恳请他们就国家局势提出意见和建议,客客气气地要求他们与政府加强合作,态度十分诚恳。然而,钱乾文这时正春风得意,踌躇满志,在蒋面前态度并不谦逊,不仅对时局侃侃而谈,慷慨陈辞,尤其对于国民党“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多有抨击,极力主张枪口一致对外,立即停止对苏区红军的围剿,联共抗日,收复失地。两人话不投机,蒋勃然变色,会晤陷入僵局,以致不欢而散。 当天晚上,钱乾文和黄炎成出了蒋官邸,下榻金陵饭店,在房间的露台上相对而坐。两人俯瞰万家灯火,眺望秦淮夜景,一起品茶聊谈,钱乾文满面春风,意气洋洋,黄炎成则满怀忧虑,愀然不乐。 钱乾文抽着雪茄,微微含笑说:“炎成,今天蒋再三叫我们就国家的时局提出建议,客客气气地要我们加强与政府合作,态度倒也诚恳” “那你就无所顾忌,侃侃而谈,直抒己见了?” “这这有什么不妥吗?” “你已经得罪蒋,引起他的猜忌了!” “我这话何说起呀?” 黄炎成冷笑一声说:“你当着蒋的面大谈停止对苏区红军的围剿,枪口一致对外,联共抗日,收复失地的政治主张,这恰恰是他最忌讳的事,而你却大谈特谈,毫无顾忌!” 钱乾文愕然说:“我说得没错呀!他不是也面带笑容,一直听我谈论吗?” 黄炎成苦笑说:“那是他出于礼貌极力克制自己,表现应有的风度和涵养,难道初次见面,他还来与你争执不成?” 钱乾文惊疑不定地说:“不会吧,他堂堂国民政府领袖怎么可能这么小鸡肚肠气量如此狭小呢?”黄炎成惴惴不安地说:“这不是小鸡肚肠,气量狭小的问题,而是你们政见不同,话不投机,让他产生了不快,尤其是你抨击‘攘外必先安内’政策时,他的脸色都变了,你知道吗?” 钱乾文辩解说:“‘攘外必先安内’是错误的,我已不止一次地给予抨击了,他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黄炎成责备地说:“这不是他大惊小怪!这个政策是他制定的,你在报纸上发表文章进行抨击,他尚能容忍,但你当着他的面说三道四,以他的身份地位,不仅难以接受,也无法容忍,你太傲慢c太狂妄了,你知道吗?” 钱乾文惊讶地一愕:“我傲慢狂妄了吗?”黄炎成悚然地说:“你在蒋接见我们的整个过程中,态度狂妄,出言不逊,我一直为你提心吊胆,尤其是你临出门的那句话,更让我为你捏了一把汗,当时我都惊呆了。” 钱乾文一惊:“临出门时我说了什么话?”“蒋说希望和你合作,你说合作没问题,蒋先生手握百万雄兵,我手里则有二百万读者,一旦携手,就可无敌于天下!”黄炎成不无担忧地说。 “这我没得说错呀?” “不,正是你这句话犯了蒋的大忌,我真担心你会因此招来不测之祸!” “炎成,危言耸听了吧,事情有那么严重吗?” “我觉得事态非常严重,你必须多加注意,小心提防!” 翌日上午,徐恩曾在陈立夫官邸惴惴不安地坐在沙发上等候。过了一会儿,陈立夫脸色阴沉地走进门来,径直走到写字台前,闷闷不乐地坐下,徐恩曾连忙起身趋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招呼。 “陈部长” “那个钱乾文呢?” “我让梁思铭陪他们去中山陵走走了。” “钱乾文也太放肆了,惹得委员长一肚子不高兴,连我也受到了责备!” “怎么,委员长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三章 下令密裁 陈立夫沉着脸说:“钱乾文倨傲无礼,狂妄之极,当着蒋委员长的面开口联共,闭口抗日,抨击‘攘外必先安内’政策,反对内战,一再要求停止剿共,这不是让委员长难堪吗?” 徐恩曾惊慌地问:“那不知蒋委员长对此有何指示?” 陈立夫生气地说:“委员长虽没有明确表态,但很不高兴,说钱乾文不知进退,野心勃勃,不识大体,嚣张狂妄,是个危险人物。”徐恩曾骇然说:“这请问陈部长,那我们该怎么解决钱乾文和《晨报》的问题呢?” 陈立夫思虑说:“这么看来,招抚《晨报》是不可能了,问题如何解决还得看委员长的态度,你们可以先搞个方案出来,请委员长裁决!” 眼见得钱乾文在南京得到陈立夫和徐思曾的礼遇,并受到蒋的接见,梁思铭如挨闷棍,像个泄了气的皮求一般,整个儿蔫了。陪同钱乾文和黄炎成从南京回到温海,梁思铭灰心丧气地提不起一点精神,失魂落魄地回到住所,梁思铭郁郁寡欢歪倒床上,睁着眼睛出神地发愣。 楼丹红爬上床来躺下,以手支颐,俯视着梁思铭问道:“怎么了,回来饭不想吃,话也懒得和我说,到底怎么了?” 梁思铭愤愤不平地说:“我在想这个社会也真是乱了套了,我们忠心耿耿为党为国,出生入死卖力卖命,却得不到一点奖赏。钱乾文一直和国民政府唱反调,处处对抗政府,蒋委员长反而把他待为上宾,又是接见又是筵宴,恩宠有加,我还真有点想不通啊!” 楼丹红笑着安慰说:“想不通要就不要去想呗,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真的,何必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梁思铭深有感触地说:“是啊,你说的有理,以后我还是以家庭为重,过好自己的日子!”楼丹红浅浅一笑:“对呀!哎,上次给你的那批货你出手了吗?” 梁思铭一愣:“没有啊,去了南京一趟,把生意耽搁了,真他妈的不划算!算了,不理那么多了,明天我就去把货处理了!” “对了,不愁吃不愁穿,老婆孩子热炕头,那样的日子才有滋味呢!”楼丹红媚媚地一笑说着,剥去自己的衣裙,光着身子俯上去,“咯咯”娇笑着伸手就去解脱梁思铭的衣服。 梁思铭一怔:“哎,你干嘛,时候还早呢!”楼丹红娇嗔地说:“早什么呀,小别胜新婚我想要了嘛!” 梁思铭被挑起情欲,几下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个翻身把楼丹红紧紧抱在怀里,满怀激情地压了上去,楼丹红放荡地浪笑了起来 一番男欢女爱,云情雨意,阴阳和合了,梁思铭充实了精神,也恢复了信心和斗志,感到自己又像个男人了,颓丧萎靡之气一扫而空。第二天,他起了个大早,精神抖擞地赶到调查科办事处,走进办公室,在办公桌前坐下,正准备着手处理还没出手的那批货,刚拿起电话,黄曼莉随后跟了进来。 黄曼莉抿嘴一笑说:“特派员,我跟你聊聊这次南京之行的感想如何?”梁思铭一怔,疑惑地说:“南京之行有什么感想,你说吧!”黄曼莉微微一笑:“根据特派员的观察,你说蒋委员长这次接见了钱乾文和黄炎成,会采取什么样的方法解决《晨报》问题呢?” 梁思铭没好气地说:“接见时我又没在场,徐主任也没跟我说起蒋委员长的态度,我怎么知道是什么样的结果?倒是黄小姐倡议用安抚的办法,促成了这次接见,说起来也算是个有功之臣,难道徐主任没向你露点口风?” 黄曼莉怏怏地说:“徐主任忙得团团转,哪有时间跟我露口风,再说我也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呀!” 梁思铭冷嘲热讽地说:“黄小姐魅力无穷,只要稍稍使些手段,不就让徐主任俯首帖耳了,还怕他不向你和盘托出?”黄曼莉啐道:“去去,我跟你说正事呢,你别这么油腔滑调的,没个正经好不好?” “电报!”梁思铭和黄曼莉正说着,一个年轻的女特务拿着一份电报走进门来:“特派员的加密急电。” 梁思铭连忙接过电报,坐下从抽屉里拿出密码本,折封译电,不由得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特派员,怎么了?” “委员长的密裁令” “密裁谁?” “钱乾文!” 钱乾文和黄炎成受到蒋的接见,从南京载誉归来,花海棠喜不自胜,隆重设宴欢迎,亲朋好友济济一堂,男男女女谈笑风生,花公馆里其乐融融,一片欢腾。夕阳西下时分,见时间差不多了,花海棠和苏雅心c钱乾武c柳绿c桃红等说说笑笑地出了客厅,一起来到大门内的院子里,翘首以待地等着钱乾文和黄炎成的载誉归来。 一辆轿车从大门缓缓驶入,在院子里稳稳停下,车门开处,钱乾文c黄炎成和陶成先后走下车来。 花海棠笑逐颜开地迎上去:“钱c黄二位先生载誉归来,有失远迎,欢迎欢迎!”钱乾文笑呵呵地说:“钱某愚顽浅陋,有辱使命,惭愧,惭愧!” 寒暄说笑了几句,众人簇拥着钱乾文和黄炎成一起步入客厅,花海棠和钱乾文等人围成一桌,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气氛轻松而又热烈,但酒至半酣,说起钱乾文和黄炎成南京之行经过,人们的情绪渐渐沉闷了下来。 “这么说,你已经引起了蒋的猜忌?”花海棠惊愕地说。 钱乾文嘲弄人地笑笑说:“蒋这次接见我们,开始时待之以礼,还算客气热情,也很诚恳,但我和他政见不同,话不投机之下,难免有所冲突,最终不欢而散,可能已引起他的猜忌”黄炎成责备说:“乾文说话太直,口无遮拦,不知顾忌,临出门时我见蒋听了乾文的那句话,勃然变色,知道已引起蒋的不满,所以一直为乾文担忧,深怕出事” 花海棠悚然地说:“蒋心狠手辣,排除异己,往往不遗余力,如果你们此行真的已引起他的猜忌,乾文不得不防!”黄炎成苦笑说:“我也劝乾文以后一定要小心提防,千万不可太意,可他还是意识不到,至今对我的忠告不以为然!” 花海棠郑重其事地说:“不!乾文,你不能麻痹大意,从现在开始要时时刻刻保持警觉,多加防范,单独尽量不要外出。成义从明天起你要寸步不离地跟着钱先生,严密保护他的安全!” 钱乾文虽然对得罪蒋的事不以为然,但听从花海棠和黄炎成的意见,丝毫不敢麻痹大意,暗地里时时警惕,小心提防。花海棠为冲淡钱乾文南京之行带来的不快,作主把钱乾文和苏雅心的婚礼提上了议事日程,以驱散笼罩在人们心头的阴影。 “行,这事我作主了,就定在三月十五你们正式举行婚礼,我要给你们大办宴席,到时候再请个戏班,好好热闹几天!”书房里,花海棠笑面对着钱乾文c黄炎成等人眉开眼笑地说道。 钱乾文苦笑说:“七姨太,这种时候有些不合时宜,就不用大操大办了吧?”花海棠坚持说:“不,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办得隆重体面一点!我们要让大家知道,你是受蒋委员长接见和器重的人,不能让别人小看了,婚事办得风风光光,才能使那些心怀叵测的人不敢小觑我们《晨报》!再说了,这婚礼办简单潦草了,你也对不住雅心呀!” “行,行,那就有劳七姨太了!”钱乾文心情复杂,面有难色地说。 “你放心,我保准把事儿办得妥妥当当,你呀欢欢喜喜等着做新郎吧。”花海棠笑吟吟地说。 然而,与时同时,花海棠丝毫也不含糊,不仅让钱乾文从王亚东的帮会中挑选了一批精壮,加以训练,担任保镖,还非要钱乾文配备枪支,随身携带,以防不测。 “钱先生!”一天傍晚,钱乾文正在报馆总理伏案工作,陶成义急急走进门来叫道。钱乾文抬眼问道:“成义,你回来了,东西拿到了吗?”“拿到了,你请看!”陶成义从口袋拿出一把用红布裹着的手枪,放在桌子上。 “嗯,不错,你试过吗?”钱乾文打开红布,拿起手枪掂了掂说。“我去海边试过了,挺好使,很不错!”陶成义回答说。“杭州王亚东那边有消息吗?”钱乾文把枪放进抽屉里问道。 “有,他挑选了一些年轻精悍的弟兄,前来保护你的安全,明天一早就能赶到!”陶成义禀报说。 “那好,防弹轿车的事呢?”钱乾文又问。 “已经谈妥,钱我叫财务打过去了,货这两天就到,到时候他们会通知我们前去提货。”陶成义回禀说。 正说话间,肖琳敲了敲门,走了进来禀道:“钱先生,大光明电影院的胡经理给你送来两张票,说是新上映的美国好莱坞新片,请你务必光临。” 钱乾文接过电影票,踌躇着迟疑不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四章 广场暗杀计划 陶成义连忙劝道:“钱先生,这种时候还是少出门为好,更何况是去娱乐场所,人多眼杂”钱乾文思虑地说:“我看还是去吧,别让人家笑话我钱乾文胆小怕事,龟缩在屋里不敢出门。再说,我们防范管防范,哪里真的会出什么事呢!” “不,不,钱先生,为防不则你千万不能去” “怎么,你怕了?你要是怕了,那我自己开车去!” “这不是怕不怕的事,你的安全要紧 肖琳也劝道:“钱先生,我觉得成义说得对,这时候你千万不能大意!” “去吧,你们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再说,我总不能这么躲躲藏藏地过日子吧?”钱乾文沉吟片刻,吩咐说:“成义现在就去把雅心接来,我们一起上街吃晚饭,然后再去电影院!” 夜幕下的电影院前小广场被远远近近c五光十色的灯彩交相辉映着,行人寥寥,宁静而空旷。小广场的边上,停着几辆小轿车和一些黄包车,陶成义坐在轿车里吸烟,眼睛则透过车窗,警觉地察看着周围的动静。 忽然,一些人三三两两地来到小广场上,鬼鬼祟祟地聚集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低声地商讨议论。陶成义心上一紧,注意地观察了一下,立即发动汽车,掉了个头,驾驶着轿车拐进一条僻静的小街。 过了一会儿,陶成义走出小街,放眼四望,那些人已经不见踪影。 陶成义伫足思索少顷,快步向电影院门口走去。 正在这时,电影散场了,观众像潮水般地从电影院涌了出来,说说笑笑地议论着下了台阶,走向小广场,四下里散去。钱乾文和苏雅心相挽着随着人流从电影院出来,陶成义一眼瞥见,连忙挤上前去,对着钱乾文说了几句话。 钱乾文一脸惊疑地和苏雅心跟着陶成义快步向小广场边上的小街走去。 忽然,人群出现一阵骚动,埋伏着两旁的特务从斜剌里冲出,穿过人群,追赶上来。陶成义拔出手枪,朝天放了两枪。人们被枪声惊动,惊恐地喊叫着奔逃躲避,乱成一团,追上来的特务被人们撞得东倒西歪。 “钱先生,快快跑!”陶成义大喊一声,掩护着钱乾文和苏雅心向停在小街上的轿车跑去。冲出人群的几个特务大呼小叫地追了上来,并向钱乾文连连开枪射击。 “钱先生,你驾车快走,我掩护你们!”陶成义连喊边开枪还击,掩护钱乾文跑到轿车旁,两个特务被陶成义击中,应声倒地。钱乾文也拔枪开了几枪:“不,成义,我们一起走!”陶成义喊道:“不行,情况紧急,你们快走,不要管我!” 钱乾文又打了几枪,拉着苏雅心打开车门,钻进车里。 陶成义左右开弓,沉着冷静地开枪狙击,激战中不时有特务惨叫着倒下。 钱乾文发动轿车,加大油门,飞也似地向前驰去。 “打死他,别让他跑了,快冲上去,打死他!”一个特务挥舞手枪,狂呼乱叫着率领特务向小街扑来。 陶成义边打边退到小街口,隐蔽一旁,继续开枪射击,然后跑进入条小胡同里,边跑边打,特务们紧追不舍。 陶成义跑到胡同尽头,前面已无路可走,方知这是一条死胡同,特务们见了,大呼小叫着冲了上来。陶成义打了几枪,不料枪里的子弹打光了,他一愣之间,急中生智,把枪用力向特务们扔去。 特务们吃了一惊,慌忙闪身躲开。 陶成义急忙纵身跳上平房屋顶,撩开衣襟,又从腰间拔出两支手枪,居高临下,一阵猛射。 特务们被打的东躲西藏,不敢抬头。过了一会儿,枪声停止了,四周沉寂下来,特务们抬头望去,早已不见了陶成义的人影 花海棠和钱乾文c钱乾武c苏雅心c绿柳c桃红等聚集在花公馆客厅里,一个个惴惴不安c神色紧张地倚门悬悬而望。 花海棠方寸大乱,紧张着急地说:“怎么办,成义他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会不会”钱乾武安慰说:“七姨太,不会有什么事的!成义身经百战,伸手不凡,枪法又准,他对付的了那些狗特务!”钱乾文担忧地说:“不,他再怎么能打,也只有一个人,寡不敌众,我担心”花海棠有些儿沉不住气地说:“是啊,他到现在还没回来,你们是不是派人去看看?” “好吧,那我去看看!”钱乾武说着,转身就要出门,却听得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众人抬眼望去,只见陶成义灰头土脸地跑了进来。 “成义!”众人惊喜地叫了一声,一起迎上前去。 花海棠关切地问道:“成义,怎么脱身的你没事吧?”陶成义气喘吁吁地笑笑:“我没事我见钱先生脱险了,又打倒了他们几个人,跑进了一条小胡同,谁知那是条死胡同,子弹又打光了,我只得把枪向特务们扔去,特务们误以为是手雷什么的,吓得四下里躲开了,我乘机上了房顶,拔出另两支枪打退了特务后,跳下房顶,从另一条街跑了回来” 花海棠嘘了一口气:“好险,幸亏你没事真是谢天谢地!”陶成义心疼地说:“我人虽没事,可惜丢了两支枪,那是我当战斗英雄时奖来的,现在扔掉了”钱乾文劝慰说:“枪丢了可以再买,过两天你自己去挑两支好枪,不论价格,尽管买来就是!” “钱先生,谢谢你!” “成义,我们也要好好谢谢你,今晚要不是你,我们就没命了。” “不,不,保护钱先生是我的职责,这是我应该做的!” “乾文,你说今晚暗杀你的会是些什么人呢?” “肯定是徐恩曾派来的国民党中统特务,搞不好就是那个该死的梁思铭组织指挥的。” “那你可要小心了,以后各种应酬你要一律谢绝,无人保护,轻易不能外出” 办公室里,梁思铭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你们毫无用处!我们去了那么多人,还是让钱乾文跑掉了,你们都是饭桶c废物!” 几个特务狼狈不堪c垂头丧气地站在一旁听训,黄曼莉则坐在边上冷眼旁观。 行动组长苦着脸报告:“特派员,钱乾文的保镖英勇善战,枪法很准,伸手不凡,我们根本接近不了他”梁思铭一凛:“那我们伤了多少人?”行动组长说:“我们的人被打死一个,伤了五个,现已送往医院救治” 梁思铭气恼地吼道:“岂有此理,你们十几个人竟然对付不了他一个,还死伤了那么多人?那个保镖是谁这么厉害?”黄曼莉在一旁插话说:“那个保镖是北洋军阀时的老兵,石小川的战友,叫陶成义,身经百战,是出了名的战斗英雄,又是一个神枪手,枪法百发百中” 梁思铭一悚:“啊,陶成义这人我听石小川说起过,想不到他现在成了钱乾文的保镖?”黄曼莉肃然地说:“所以,这次行动失败,不能完全归罪于弟兄们,我们也有责任。”梁思铭沮丧地挥挥手:“那行了,你们退下吧,有时间去医院看看那几个受伤的弟兄,叫他们好养伤,去吧!” 众特务应了声“是”,一起退出办公室,梁思铭疲惫不堪地回到桌子旁坐下,无精打采地愣愣出神。 黄曼莉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前:“特派员,怎么泄气了?”梁思铭苦苦一笑:“我在想钱乾文还真的不好下手啊!”黄曼莉凝重地说:“对!据我所知,钱乾文已精选一批黑社会精壮打手保护自己,今天晚上的行动,更让钱乾文成了惊弓之鸟,以后防范会更加严密,对他下手确实不怎么容易!” 梁思铭忧虑地说:“可是蒋委员长下了密裁令,我们要是完不成任务,上面怪罪下来怎么办?”黄曼莉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任务非完成不可,但方法必须改变,像今天晚上这种暗杀行动,不仅不能得手,还会给自己造成很大的伤亡。” 蓝天白云下,钱家别墅花园里芳草茵茵,柳绿桃红,树枝吐绿,鲜花盛开,蜂蝶翻飞,一派欣欣向荣的景像。一把遮阳伞下,花海棠和钱乾文c苏雅心c钱乾武等围着一张小圆桌,喝茶聊天。 别墅大门里,守卫着四个身穿中式黑衣戴墨镜的警卫。 陶成义走过来禀道:“钱先生,防弹轿车已经到货,请你抽空过去瞧瞧。”钱乾文欣然说:“好啊!七姨太,我们一起去瞧瞧吧?”花海棠微微一笑:“我对什么防弹轿车没有兴趣,这会儿只关心你们的婚事,今儿我可是特地为你们的婚事而来,说什么也得聊出个子丑寅卯来再回去!” 钱乾文一怔,陪笑说:“七姨太,我们婚事有劳七姨太了,你说怎样就怎样!”苏雅心也笑着说:“对,对,我们婚事全拜托七姨太了,一切听你主持安排!”花海棠摇摇头:“那可不成,这是你们结婚,凡事虽然由我主持,但也要征得你们的同意,不可以由我一手包办。”钱乾文笑着说:“七姨太,你放心操办吧,我和雅心惟命是从,决无二话!” “那好,既然你们信得过我,那我就自作主张了!”花海棠笑吟吟地应承了下来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五章 阴险小人 婚礼既然定下由花海棠一手操办,为增添喜气,娱悦亲朋,花海棠主张先在别墅里举行结婚典礼,再去酒店宴请宾朋,然后在钱家别墅的花园里搭个戏台,请来戏班,演戏三天三夜,以示庆贺。 “钱乾文拟定三月十五日和苏雅心举行婚礼,这对我们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机会。”梁思铭紧锁愁眉,在天井里苦思冥想地一圈一圈踱步,黄曼莉从外面急急走进门来,把他拉到到一旁禀报说。 梁思铭一愣:“啊,举行婚礼这是一个机会,可是钱乾文戒备森严,婚礼上非亲朋好友进不去,我们不一定会有接近他的机会,仍然无法下手。”黄曼莉又说:“我还打听到了,从三月十五开始,钱乾文要在别墅的花园里搭台唱戏三天三夜” 梁思铭一怔,思虑说:“搭台唱戏也是一个机会,但想接近钱乾文的可能性还是很小你知道他们请的是什么班子吗?” “我听说是新春戏班也就是以前的杜家班。” “你再去打听打听,把戏班的事打听确实了,看看这里面我们有没有文章可做!” “好吧,我这就去!” 梁思铭住所里,几碟小菜,两碗米饭,梁思铭和楼丹红在灯下围着桌子共进晚餐。 “哎,这些天你在忙些什么呢,看你忧心忡忡的样子,是不是又碰到不顺心的事了?”梁思铭住所里,几碟小菜两碗米饭,楼丹红和梁思铭在灯下围着桌子共进晚餐,望着梁思铭心不在焉,愁眉不展的样子,楼丹红不禁问道。 梁思铭摇摇头:“没有啊!忙是忙了点,但没什么不顺心的事呀!”楼丹红审视地冷哼说:“哼,你别想瞒我了,一看你的神情我就知道你有心事!说吧,说出来给我听听!”梁思铭掩饰地笑笑:“没没什么,你快吃饭,我的事你别管那么多!”楼丹红抿嘴一笑,往嘴里扒了一口饭:“哎,前几天给你弄的货你出手了吗?” “哟,忘了,这两天太忙了,把这事给忘了!” “你呀,什么事都不会忘,就是赚钱的事,一点也不上心!” “对不起,等空点下来,我就把这货儿拿去换钱!” “谁信你呀,你什么时候才能空下来?” “快了,只要把眼前这件事儿办了,我就有空了。” “眼前的什么事儿?” “这是机密的事,我不能告诉你!” 楼丹红吃惊地瞪眼说:“什么机密事,你连老婆都不肯告诉?那行,你要是不告诉我,我现在就走人,孩子扔给你,从明天开始你自己带孩子!”楼丹红吃惊地瞪眼说着,霍地站起,作势要进房间收拾行李,慌得梁思铭连忙一把将她拉住:“别,别,你听我说,我告诉你” 楼丹红“卟哧”一笑,重新坐下,娇媚说:“那还差不多!好吧,我听你说!” “我听楼丹红说,温海有一个反日同盟会,专门从事打击和暗杀汉奸等活动,我们何不去找找他们,想办法借他们的手除掉钱乾文!”梁思铭和黄曼莉隔着办公桌相对坐着,悄悄商议说。 黄曼莉吃惊地说:“这怎么可能呢!我听说反日同盟痛恨汉奸卖国贼,而钱乾文坚决主张抗日,他又不是汉奸,反日同盟会怎么会去杀他呢?”梁思铭阴森森地笑笑:“那没问题,我们可以把钱乾文说成是与日本人勾结的大汉奸,是‘攘外安内’政策的积极拥护者,还曾经受到过蒋委员长的接见”黄曼莉犹豫地说:“可是,他们一旦知道钱乾文是《晨报》总理,一切都露馅了。” 梁思铭阴险地说:“不,我们不能让他们知道钱乾文是《晨报》总理,只能说他是一个富商或政客,与日本人有密切来往,因为拥护‘攘外安内’政策,深受蒋委员长的器重,做了很多亲日的卖国勾当!”黄曼莉娥眉紧蹙地问道:“那我们怎么能和反日同盟会联系上呢?”梁思铭诡秘地悄声说:“楼丹红说她有个表弟是反日同盟会成员,我们可以通过他联系上反日同盟会的人” 繁华的闹市区,街道上人来车往,熙熙攘攘,络绎不绝。一辆黄包车载着梁思铭和怀抱孩子的楼丹红一溜小跑地驶来,在反日同盟会的秘密联络点大门前停下。门前站着一位年轻人,见楼丹红和梁思铭来了,连忙迎上前来。 楼丹红和年轻人打了招呼,与梁思铭一起跟着年轻人向门里走去。 这是一家中等规格的饭店,梁思铭和楼丹红跟着年轻人穿堂过户,在里面曲曲折折地走着,来到了一间房子门前,年轻人伸手轻轻敲了敲门,只得里面传来一个男人“请进”的声音。年轻人推开房门,走进房间,梁思铭和楼丹红对视一眼,跟着入内。 房间很简陋,仅摆着几张桌子c椅子和一个书架。 “坐吧!”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透过厚厚的镜片,久久地审视打量着梁思铭和楼丹红,礼貌地说道。 梁思铭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楼丹红也欲坐下,带领他们来的年轻人向她丢个眼神,拉着她走出门去。 眼镜淡淡地说:“请问先生贵姓?”梁思铭谦恭地回答:“鄙人免贵姓梁,叫思铭!”眼镜介绍说:“啊,我姓戴,名泽世,请问梁先生急着见我,有什么事儿?” 梁思铭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照片放在桌子上,又从一个牛皮纸信封里抽出一沓子钱,递给戴泽世。 戴泽世拿起照片看了看,问道:“梁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梁思铭说:“我想请戴先生的反日同盟会帮忙,除掉这个大汉奸,这是定金,请你收下!”戴泽世不客气地收下酬金,放进包里:“这个人是汉奸吗?”梁思铭点点头:“对,这个人名叫钱乾文,是个彻头彻尾的大汉奸,向来与日本人暗中勾结,从事卖国活动,前不久还受到蒋委员长的亲切接见” “有他的具体罪证吗?” “有,你看,这是我收集来他的罪证!” “他住在哪儿?” “康平路588号的别墅里。” “请说说他的具体情况。” 梁思铭阴沉沉地说:“这个钱乾文自知亲日卖国,罪恶累累,平时防范十分严密,出入都有保镖随行保护,不易接近。不过,三月十五日是他结婚的大喜日子,那天他必定要大宴宾客,还要在别墅的花园里搭台唱戏” 绿茵茵的草坪上,一群少男少女手持刀枪棍棒忙着练功习艺。 一个青年手持长枪正在练功,跳跃腾挪,剌挑劈打,举手投足之间,精神抖擞,英姿勃发,身手不凡。 戴泽世提个公文包儿远远地走来,招呼道:“洪小鹏,洪小鹏。”正在练功的洪小鹏闻声收住架势,见是戴泽世,连忙跑了过来:“戴先生,你怎么来了?” “找你有点事,有空吗?” “有,什么事儿?” “我们找个地方详谈吧!” “行,我穿件衣服就来!” 洪小鹏跑到一棵树下,拿起搭在树枝上的衣服套在身上,和戴泽世出了戏班院子,在大街小巷并肩穿行了一刻来钟,来到一家普通的茶馆,进了包厢,两人隔着茶几相对而坐,喝茶聊谈。 戴世泽把钱乾文的照片递给洪小鹏:“这人是一个汉奸卖国贼,我们决定除掉他,由你负责执行!”洪小鹏拿起照片端详稍顷:“他是什么人,干什么的?” “他是个政客,一直与日本人暗中勾结,来往密切,积极拥护‘攘外安内’政策。日本人进攻温海时,情报都是他提供给日本人的。蒋非常相信和欣赏他,最近还受到了蒋的接见,是个十恶不赦的汉奸卖国贼!”戴泽世介绍说:“三月十五日是钱乾文结婚的日子,我已经查清,结婚那天他要大摆宴席,搭台唱戏,请的是你们‘新春班’,到时候你见机行事就是! 洪小鹏收起照片,答应说:“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办妥了,反日同盟会答应在三月十五日那天除掉钱乾文,我们等着听好消息吧。”梁思铭去反日同盟会办完事,下午回到调查科办事处,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听黄曼莉问起,得意地笑笑说。 黄曼莉怀疑说:“你说他们靠得住吗?”梁思铭推测说:“应该靠得住,但为保险起见,我只先付了五百定金,还有的钱等事成之后再付给他们。”黄曼莉猜疑说:“特派员,据你观察,这个反日同盟会都是个什么样的组织呢!” 梁思铭思虑着说:“据我观察了解,这个反日同盟的成员都是一些热血青年,成份很复杂,学生c工人c小贩c黄包车夫什么人都有,由几个‘九一八’事变后从东北过来的大学生所领导,他们强烈要求抗日,十分痛恨亲日分子,专门从事汉奸卖国贼的暗杀活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六章 爱,以我的方式! 黄曼莉问道:“你雇请他们暗杀钱乾文,他们说要进行调查了解吗?”梁思铭摇摇头:“没有,他们问了我几句,我给了他们一些资料,他们稍稍看了一下就信了,马上答应了下来。”黄曼莉一怔:“是他们缺乏经验,还是粗心大意?”梁思铭想了想说:“我看都要不像,好像是为了钱。” 黄曼莉判断说:“这么看来,他们要杀的并不一定是汉奸卖国贼啊,也许只要有人给钱,他们就会答应去帮你杀人,而名义上则是暗杀汉奸卖国贼。”梁思铭点点头:“对,我感到这个组织的性质已经变了,有钱就杀人,反日其实只是一个幌子,确切地说他们是为钱而杀人!” “这样的组织太危险,也太可怕了!” “是啊,这个组织已经变质,且已被人利用!” “特派员想解决他们吗?” “有这种想法,但这种事不须我们介入,交给警察局就行了!” 联系上反日同盟会,办妥了暗杀钱乾文的事,下班后意气洋洋地回到住所,梁思铭从包里拿出买来的熟菜放在桌子上,对楼丹红说:“你去把饭烧上去吧,我也买了酒,我们先喝点酒,庆祝庆祝!” “好嘞!”楼丹红愉快地答应一声,跑进厨房间里。 梁思铭摆好菜,又开了酒,斟满两杯,坐下端杯抿了一口,咂咂嘴巴,夹了一颗花生米嚼着。 楼丹红出了厨房,走到桌子旁,在梁思铭对面坐下,举杯说:“来,我们先干一杯!” 梁思铭和楼丹红碰了碰杯,喝了一口酒,各自吃菜。 楼丹红乜斜着眼睛说:“怎么样,今天我有功劳吧?”梁思铭笑嘻嘻地说:“是,是,今天你有功劳,帮我联系上了那个反日同盟会,找到了我要找的人。”楼丹红微微一笑:“那我帮你们做了事,你们给我什么奖赏呀?”梁思铭一怔:“奖赏有,有,等事儿办成了,上头奖励我们的时候,也有你的一份。” “要等到事情办成了呀,那你们要是没把事情办成呢?” “事情没办成,奖赏就没有了。” “这样啊,真扫兴!哎,你说那个钱乾文三月十五要结婚?” “是啊,怎么了?” “他们结婚一定很热闹很排场,真叫人羡慕!哎,那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呀?” “我们你也想结婚吗?” “是呀,谁愿意没名没份地跟你在一起呀!” “好,好,等忙过这阵子,赚够了钱,买了房子,我们也结婚,我让你风风光光地做回新娘!”梁思铭信心满满地说。 钱家别墅里里外外张灯结彩,披红挂绿,到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氛。花海棠和苏雅心四处转悠,指使工人和丫环侍女们,把别墅内外布置得焕然一新。 苏雅心感激地说:“七姨太,真的很感激你,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呢!”花海棠笑吟吟地说:“其实我也不怎么懂,我是瞎指挥瞎张罗,你们不要怪我不成体统就是!”苏雅心恭维地说:“怎么会呢,这别墅经你这么一布置,变得花团锦簇,喜气洋洋的,看了也让人赏心悦目!” 花海棠抿嘴一笑:“这叫做人逢喜事精神爽,你有喜事,心里高兴,看什么都顺眼!哎,乾文呢,到现在了他还在报馆忙他的事?”苏雅心埋怨地说:“他呀,这几天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郁郁寡欢,闷闷不乐的,今天一早出门,到现在也没他的消息。”花海棠一怔:“是吗,这我倒要好好问问,到底是因为什么事?” 入夜,柔和的灯光下,花海棠遥望南天,焚香抚琴,优美清悦的琴音在花海棠的指间缓缓流淌,四下盘旋,飘出窗外,悠悠回荡。钱乾文循着琴音朝书房走来,伫足门口,倾听少顷,走进门来,唤道:“七姨太!” 花海棠闻声停了下来,琴声嘎然而止:“乾文,你来了,吃饭了吗?”钱乾文回答说:“已经在报馆吃了。”花海棠微微含笑说:“我本想找个地方和你共进晚餐呢,既然你已经吃了,那我们一起到花园散散步吧。” 花海棠和钱乾文出了书房,来到花园里,沿着一条绿荫小道漫步徜徉。 “听说你这些天闷闷不乐,心事重重的,能告诉我有什么心事吗?”花海棠关切地问道。钱乾文苦笑地摇摇头:“没有,我哪有什么心事,只不过工作上的事有点烦心罢了。”花海棠意味深长地说:“后天是三月十五,是你和雅心结婚成亲的大喜日子,你这种精神状态可不行啊!” 钱乾文苦恼地说:“这我知道,可是每当我想起结婚之后,我这辈子就要和心爱的人擦肩而过c失之交臂了,心里总是痛苦不堪,难以自制”花海棠瞥了钱乾文一眼:“你是因为怕失去心爱的女人吗?”钱乾文哀叹地说:“是啊,失去她我会痛心疾首,遗憾终身的,我的生命里怎能没有她“ 花海棠语重心长地责备:“既然如此,当初你就不该和雅心在一起,既然在一起了,就该有始有终。一个男人得有责任心,要勇于担当,不能始乱终弃!”钱乾文一怔:“七姨太,我”花海棠肃容说:“你什么也不用说了,我明白你的心思。也许这也是老天爷的安排,注定你要和那个心爱的女人此生无缘,你还是撒开手,勇敢地去面对吧!”钱乾文痛苦地说:“不,不,我撒不开手,我” 花海棠幽幽叹息一声:“乾文,听我一句劝,忘了她吧,既然无缘,为什么总是惦念?我想你心目中那个心爱的女人,她会理解你的难处,不会忍心去伤害另一个无辜女人的,在这个你即将结婚的时候,她也会衷心祝福你们”钱乾文怅然若失地说:“好吧,我听七姨太的,只是这么一来,我岂不是太对不起她了?” 花海棠慨叹地说:“这也没有什么对不对得起的,你们之间虽然相爱,却是白璧无瑕,纯洁真诚,连那层纸也未曾捅破,其实什么也没发生过,也就不存在对不对起的事了。”钱乾文试探说:“那你说我要不要找个机会向她表露呢?” 花海棠淡然一笑说:“有的人相爱一世,却不能厮守在一起,有的人无爱可言,却能长相厮守,这是造化弄人。有情人终成眷属,这只是人们的一种美好愿望,你们既然不能成为眷属,不如把那份美好的感情深藏在心底,为什么还要去表露呢?” 钱乾文目光一黯,瞥了花海棠一眼,低头沉吟不语。 花海棠推心置腹地说:“你们什么都没发生过,你不妨继续和她保持这种纯洁无瑕的情义。你们若要是真的发生了什么,双方都会陷入无穷无尽的痛苦烦恼的困扰中去,或许还要承担社会舆论的谴责和人们的非议,毕竟人言可畏啊!”钱乾文心头一颤:“是啊,我就是因为这样考虑,才至今不敢越雷池一步” 花海棠真心诚意地说:“你是对的,也是明智的!乾文,你放心吧,我相信她的心永远都和你在一起。你们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纵然无缘成为眷属,她也会在你的身边默默地陪伴和关注着你” 三月十五这一天,钱家别墅门前,一支民族乐队奏出欢乐喜庆的乐曲,排列在门前热热闹闹地迎接宾客。喜气洋洋的气氛中,苏雅心身穿大红嫁衣,与一身长袍马褂c胸前插朵小红花的钱乾文恭候在门前。 宾客们衣冠楚楚,笑容可掬,成双成对地步入别墅。 衣香鬓影,冠裳济济,欢声笑语,此起彼伏,身穿一袭月白绣花旗袍的花海棠带着绿柳和陶成义伫立在别墅的台阶上,喜笑颜开地迎接和款待客人。 花园里张灯结彩,披红挂绿,空中飘荡着彩带气球,到处鲜花簇拥,面东背西的地方,搭起一个舞台。面向舞台,架着一面五彩缤纷的硕大屏风,屏风上画着富丽的牡丹和红艳艳的各种盛开的鲜花,正中的一个大红“双喜”字,格外耀人眼目,呈现出盈盈的喜气。 屏风前,摆了十几张方桌,桌上摆满了各种水果糕点和茶水, 入夜,七彩灯饰把整个花园照耀得通明透亮,台上戏未开演,丝竹已经奏响。酒足饭饱的宾客们三三两两地进场,找着位置,纷纷落座。 过了一会儿,礼花闪耀,焰火腾空,喜乐喧天,鞭炮齐鸣,花海棠和钱乾武c陶成义c柳绿c桃红等簇拥着钱乾文c苏雅心喜笑颜开地走进剧场。 一片鼓掌和欢呼声中,钱乾文和苏雅心向宾客们频频致意后,走到屏风前的主桌旁就坐,花海棠和钱乾武c陶成义则围坐在靠近主桌的一张桌子旁 后台花妆间里,演员们四下里坐着正在涂脂抹粉,洪小鹏已化好妆,正在一旁穿套捆扎衣服。 老班主走进化妆间,催促道:“洪小鹏c王笑艺,你们准备好了吗,快到台口候场去!”“好嘞!”洪小鹏答应一声,懒懒地站起身来,走出化妆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七章 婚场遇刺 急骤的锣鼓声中,大幕徐徐拉开,丑角演员翻腾出场,引来一片掌声和喝彩,钱乾文和苏雅心面向舞台端坐在主桌上,凝神观看着台上的表演。 台上,洪小鹏扮演的武生和丑角摸摸索索,你来我往地斗得难分难解。 表演渐渐进入高潮,台下的观众看得津津有味。 一片喝彩声中,武生忽然来了一个凌空翻,落地时手上赫然多了一把锃亮的匕首,一扭身猛地向钱乾文掷来。 台下的观众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惊呼。 钱乾文正好伸手把茶杯端在手中,头偏了一下,那把匕首化作一道白光,擦着钱乾文的面颊“呼”地掠过,“砰”地一声扎在屏风的那个大红双喜字上,发出一阵嗡嗡之声,兀自不住地颤动 人们惊叫着四下乱窜,台上台下一片混乱。 苏雅心吓着瘫软在椅子上,花海棠惊得魂飞魄散,眼睛骇然看着钱乾文和那把匕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钱乾文手捧着茶杯,端坐不动,身后的那把匕首深深地插进屏风里,泛着白森森的寒光。 陶成义和钱乾武带着一群保镖飞快地冲向舞台,一涌而上,把洪小鹏掀翻在地,大打出手。钱乾文仍是端坐不动,用一种轻蔑的眼神望着乱成一团的舞台。 观众们惊恐不安地陆续散去,花海棠惊魂甫定,定下神来,慌忙走到钱乾文身边,默默地望了钱乾文一眼,却说不出安慰的话来。 “钱先生,饶命啊!钱先生对不起啊我们罪该万死啊你饶了他吧”突然,一阵哭喊传来,戏班的卢班主嚎啕大哭着跌跌撞撞地奔来,浑身哆嗦着跪倒在钱乾文面前痛哭流涕地叩头求饶。 保镖们将被打的遍体鳞伤的洪小鹏拖了过来,扔在钱乾文面前。 “卢班主,戏演不成了,你们回去吧!”钱乾文冷冷地瞥了卢班主和洪小鹏一眼,吩咐道:“成义,你去把今晚的戏金付给班主,让他们走吧!”陶成义一愣:“这钱先生”钱乾文淡然地说:“这不关他们的事,不要为难他们让他们走!”陶成义答应一声说:“是!卢班主,起来吧,你随我来!”卢班主跪地不起,哀声哭求:“不,不,我不能就这么走了钱先生,你手下留情行行好,法外开恩饶了小鹏饶他一命我求求你了饶他一命吧”花海棠生气地斥喝:“卢班主,你真糊涂,他是个剌客,你还替他求情?成义c乾武,你们快带他下去!” 陶成义和钱乾武拉起卢班主,几个保镖一起上前,把他架出场外。洪小鹏满脸油彩和血污,躺在地上用仇恨和挑衅的目光瞪着钱乾文,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视死如归的神情。 钱乾文逼视着洪小鹏:“说吧,为什么杀我?说出个理由,我放了你!” 洪小鹏怒目圆睁,咬紧牙关,仍是恶狠狠地瞪着钱乾文。 “你和我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冒死前来剌杀我?还搅了我的婚礼,连累了那么多人看不成戏,你真不知天高地厚!”钱乾文沉吟片刻,叹息一声,生气地站起身来,顾自向场外走去。 苏雅心见了,连忙赶上一步,挽住钱乾文,一起向走出场外。 花海棠默默地注视着洪小鹏,沉声吩咐说:“成义,你带他去医院包扎一下,然后把他送到花公馆,我有事问他!”“是!来呀,把他拖走!”陶成义喊道,几个保镖闻声上前,从地上拉起洪小鹏,拖出场外。 “走吧,回花公馆!”花海棠对钱乾武说了一声,迈步向场外走去。 “已经快八点了,戏早已开场,按理说也该有消息了!”调查科办事处里,梁思铭和黄曼莉坐着喝茶等候消息。眼看时间已经过了八点,梁思铭抬手看了看手表,焦躁不安地说。黄曼莉惴惴不安地说:“是啊,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特派员,特派员”黄曼莉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声声着急地呼喊,梁思铭和黄曼莉吃惊地互顾一眼,从沙发上霍地站起。 行动组长气喘吁吁地跑进门来,禀道:“特派员,不不好了,那个剌客失失手了,没没击中钱钱乾文,被被他们抓抓起来了,打得头破血流”梁思铭忙问:“啊,那他人呢?”行动级长说:“他被送送到医院治疗了”梁思铭大惊失色地说:“啊,人落在他们手里了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行动组长应了声“是”,莫明其妙地退出办公室。 黄曼莉着急地问:“特派员,暗杀失败我们该怎么办?”梁思铭镇定下来,冷静地说:“暗杀失败,功亏一篑啊!不过,这事和我们没关系,我们只不过损失了一笔钱而已。”黄曼莉忧虑地说:“但是,他们必定要审讯拷问那个剌客,他若是把我们供出来” 梁思铭思索说:“不,与我们联系的是反日同盟会的负责人,我们从未和剌客本人谋面,他根本不知道是受我们雇用,也不会把我们供出来”黄曼莉松了一口气:“啊,那就好!我担心的是钱乾文若知道是我们雇凶杀人,一定会在报纸上大肆渲染,形成舆论压力,让我们陷入被动!” 梁思铭阴沉着脸说:“你放心,绝对不会,钱乾文做梦也怀疑不到我们头上,倒是那个反日同盟会,对我们是个潜在的威胁,不该让他继续存在下去!”黄曼莉担忧地说:“对啊,要是那个剌客招供,钱乾文的人对反日同盟会采取措施,那我们也就暴露了!” 梁思铭恶狠狠地说:“嗯,我们一定要抢在他们前面,解决那个反日同盟会。黄小姐,你明天一早就与警察局联系,抄掉那个反日同盟会,逮捕所有人员,关押起来!” “七姨太,时候不早了,你还是早点休息吧。”夜渐渐深了,花海棠手捧着一碗莲子汤,若有所思地端然坐在花公馆书房的书桌旁,用汤匙慢悠悠地喝着,守候在一旁的钱乾武和柳绿忍不住劝道。 花海棠放下汤碗说:“不,我要等成义他们回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不能草草了事,今晚我要连夜审讯那个剌客,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柳绿着急地说:“可是七姨太,一整天了,你忙到现在,一定累坏了,那个剌客明天再审也不迟呀!” 花海棠执拗地说:“不行,事情不审清楚,反正我也睡不着。哎,你们听,他们好像回来了!”钱乾武凝神谛听了一下:“是啊,他们好像去地下室了。”花海棠缓缓站起身来:“走吧,乾武陪我去地下室,柳绿去告诉厨房准备一点宵夜,大家累了一晚上,肚子早就饿了,待会你叫人送到地下室来,把那个剌客也算上!” 头和胸部经过包扎被捆住手脚的洪小鹏被扔在地下室角落里,眼睛里仍闪烁着愤怒和不屈的光芒,陶成义和两个如狼似虎的保镖紧紧地看守着。 地下室的门“吱呀”一声推开了,钱乾武引着花海棠走了进来。 花海棠走到一张小桌子旁的椅子上款款坐下,审视着洪小鹏,冷笑说:“哼,我这个地下室里以前关过两个人,一个是日本司机,关了几小时后,我把他扔到江里喂了鱼鳖,还有一个是日本的特务头目,当时我没杀他,但我只让他多活了一个多月,就叫人掐断了他的喉咙,死在他自己的办公室里,你是第三个!” 洪小鹏的眼睛里蓦地泛起一种惊异之色,瞥了花海棠一眼,马上避开,仍以沉默相抗。 花海棠杏眼圆睁地问:“说吧,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剌杀钱乾文,是谁派你来的?” 洪小鹏一怔,嘴巴欲言又止地蠕动了几下,仍然低头不语。 花海棠鄙蔑地笑笑:“你想知道我是谁吧?我告诉你,我是七姨太,名叫花海棠,也是个唱戏的,你们这个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我,我想你也应该听说过!”洪小鹏吃惊地抬起头来,疑惑不定地望着花海棠,愣了愣,不可置信地说:“你就是花花海棠? 花海棠瞪眼说:“对,我就是花海棠,我们是同行,我很爱惜人才,你戏演得不错,所以我才会这么心平气和地跟你说话。说吧,你为什么在剌杀钱乾文?”洪小鹏迟疑了一下说:“那个人是个大汉奸卖国贼,与日本人暗中勾结,所以我要杀他,我杀他是为民除害” 花海棠一惊,瞠目结舌地说:“什么,你你是不是吃错药了?我和你说吧,你要杀的这个人叫钱乾文,是《晨报》的总理,因为他主张抗日,反对内战,总是和国民党政府唱反调对着干,被他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剌,他是日本人和汉奸卖国贼最痛恨的人,你怎么把他当成大汉奸,卖国贼呢?” 洪小鹏大惊失色,目瞪口呆地说:“这这怎么可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八章 幡然醒悟 正在这时,柳绿带个小丫头端着一盆汤圆走了进来。 花海棠瞥了洪小鹏一眼,说道:“啊,大家饿了吧?来,先吃碗汤圆!成义,你去给他松绑,叫他过来一块吃!” 陶成义应声走到角落里,解开捆在洪小鹏身上的绳索,洪小鹏活动了一下肢体,松了松筋骨,满怀疑虑地站起身 夜深人静,万籁无声了,花公馆静悄悄的。这时保镖们已经退下,只有陶成义和钱乾武两人守候着,柳绿在一旁照料茶水,花海棠把洪小鹏带到书房,隔着一张书桌和他相对而坐,喝茶交谈。 “这么说,你叫洪小鹏?” “是,我叫洪小鹏,是‘新春班’的武生” “那么是谁派你来剌杀钱乾文的呢?” “我是受反日同盟会的派遣” “反日同盟会?” 钱乾武插话说:“七姨太,反日同盟会是一个秘密的地下组织,专门从事暗杀与日本人有勾结的汉奸卖国贼,成员的成份很复杂,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花海棠疑惑地说:“既然反日同盟会是一个主张抗日,从事暗杀汉奸卖国贼的组织,为什么像钱乾文这样一个反对内战c坚决抗日的爱国进步人士,你们怎么也要杀呢。” 洪小鹏慌乱地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这里有误会吧?” 花海棠娥眉紧蹙地摇摇头:“不,这决不可能是误会!钱乾文是新闻和文化界的知名人士,凡是稍有一点文化会看报纸的人都知道他,你们怎么反而认定他是个汉奸呢?”洪小鹏惴惴不安地说:“这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花海棠推测说:“这事肯定有人在背后操纵指使,我们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乾武,你打电话给黄炎成先生,叫他明天一早叫人送一些《晨报》过来,让洪小鹏先生好好看看!”钱乾武答应说:“是!”花海棠又吩咐说:“成义,柳绿,你们去收拾一个房间,让洪小鹏先生在这里住下!” 翌日上午,钱乾文独坐书房,拿本书翻看,苏雅心敲了敲门,领着花海棠走了进来。 “啊,七姨太来了。来,来,快请坐!”钱乾文见花海棠来了,连忙起身相迎。花海棠笑道:“你们新婚燕尔,我一大早就来打搅你们,不好意思,请别见怪!”钱乾文和苏雅心相视一笑:“哪里,哪里,谈不上什么新婚燕尔,我们只不过举行了一个仪式罢了,让七姨太见笑了!” 花海棠歉意地笑笑:“不管怎样,也是新婚,只是我好心办坏事,想请个戏班热闹几天,却没想到发生了昨晚的事,连累你们受了惊,让大家败了兴,真的很抱歉!”钱乾文忙说:“不,不,不能这么说,那些人心怀叵测,即使我们不搭台唱戏,他们也会找机会下手的!”花海棠从苏雅心手里接过茶杯:“雅心,我和乾文有事要谈,你去忙吧!” “好吧,你们慢慢聊,有事儿再叫我。”苏雅心嫣然一笑,转身走出门去。 花海棠敛容问道:“乾文,昨天晚上,你为什么要放那个剌客一马?”钱乾文苦笑地说:“那个武生戏演得真不错,扮相又好,我见他已被打得头破血流,不禁动了恻隐之心。算了,反正我毫发无损,何苦因此去扼杀一个艺术人才,而伤了广大观众和戏迷的心呢。所以,我不想为难他,也不去追究了,放了他算了。” 花海棠抿嘴一笑:“你把他放了,而我却把他留下了!”钱乾文吃惊地瞪眼说:“什么,你把他留下了?”花海棠说:“对!他现在花公馆里,我让黄先生送来一捆《晨报》,命他好好阅读!”钱乾文惊疑不定地说:“阅读《晨报》七姨太,你这是什么章法?” 花海棠莞尔一笑:“这个人名叫洪小鹏,是一个秘密组织反日同盟会的成员,他是受其组织派遣,特地来剌杀你这个汉奸卖国贼的!”钱乾文大吃一惊:“什么,我是汉奸卖国贼” 钱乾文听说自己被误认为汉奸卖国贼,不禁啼笑皆非。于是,花海棠把昨晚与洪小鹏的谈话经过向钱乾文复述了一遍,钱乾文听了大吃一惊,立即意识到这场暗杀背景复杂,肯定有人主使。 “我觉得一定是有人在暗中有人主使和操纵,他们有意把我描绘成一个汉奸卖国贼,促使反日同盟会派遣杀手前来杀我,这是借刀杀人之计!”钱乾文断然说。花海棠尖锐地分析说:“对!他们把你说成是一个曾受蒋接见,与日本人暗中勾结,极力主张不抵抗日本侵略的大汉奸,定下在你结婚之日剌杀你。正好洪小鹏是我们所请的‘新春戏班’武生,反日同盟会就把剌杀你的任务交给了他!” 钱乾文沉吟着问道:“七姨太,你说这事该怎么办?”花海棠肌毅然地说:“这次暗杀背景复杂,还好洪小鹏在我们手里,我想查个水落石出!”钱乾文赞成说:“对,查个水落石出!”花海棠微微含笑地打趣说:“既然有事了,你这个新郎就不能在家舒舒服服地陪新娘了。走,跟我去花公馆见见那个洪小鹏吧。” 这本来是陶成义住过的房间,陶成义和柳绿搬去小院子后,房间空了出来,现在成了洪小鹏临时住处。这时,床铺和桌子上到处都摊着报纸,洪小鹏手拿着一份报纸,惊心动魄c目瞪口呆地瘫坐在椅子上发愣。 门上轻轻敲了两下,花海棠推门进屋,看了看一片零乱的房间,笑道:“洪小鹏,报纸都看完了?”洪小鹏哭丧着脸:“看了一些,还没看完我也看不下去了” 花海棠诧异地问:“为什么看不下去了?”洪小鹏痛心疾首地说:“七姨太,我上当受骗了,什么反日同盟会,什么暗杀汉奸卖国贼,我不分青红皂白,差点铸成大错,我” 花海棠沉痛地感叹说:“是啊,你不该去剌杀一个根本不该杀的人!不过,这也不能怪你,幸亏大错没有铸成,要不然你真的要噬脐莫及了!”洪小鹏两眼冒火地说:“不,七姨太,我要去找他们,问问他们为什么骗我,为什么叫我去杀根本不该杀的人?” 花海棠鼓励说:“对,是该去问问,但不是这样堂而皇之地去问,而是要暗地调查,悄悄去问。我不妨告诉你,这件事的背景很复杂,现在你的处境也很危险,弄不好就会招来杀身之祸!”洪小鹏一愣:“这难道他们”花海棠告诫说:“因为钱先生是一个坚决抗日c反对侵略的爱国志士,国民党政府对他恨之入骨,他们时刻都想置钱先生于死地,你不能过于莽撞,必须小心行事!” “是,我知道了。” “小鹏,钱先生来了,你想不想见见?” “钱先生,我我没脸见他” “不,钱先生并没有怨恨你,他很体谅你,也不怪罪你!乾文,你进来吧!” 花海棠话音刚落,房门“吱呀”一声推开了,钱乾文笑呵呵地走进门来。 洪小鹏慌忙跪倒在地,叩头道:“钱先生,我错杀好人,我对不起你我罪该万死,请你原谅,多谢不杀之恩”钱乾文连忙上前扶起:“不,不,这事不怪你,快快请起 反日同盟会联络点大门前,已布满了便衣密探。 一辆轿车驶来,在路边缓缓停下,梁思铭和黄曼莉扮成一对情侣模样从车上下来,混在人群里,在街上闲逛。 梁思铭神情诡异地悄声说:“看到了吗,这儿就是他们的秘密据点。但是,这里的地形很复杂,人员也很复杂。他们办公的地点是在这幢房子最尽头三楼的一间房子里,很普通也很简陋,不注意很难被发现。”黄曼莉观察了一下,担忧地说:“这地方这么复杂他们要是得到风声,一有动静很容易走脱” 梁思铭思虑说:“所以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突然袭击,让他们无可遁逃。”黄曼莉俏脸上掠过一丝慌乱:“不,不,我还是觉得没有把握” “那行,我还是带你进去探访一下吧,走!”梁思铭说着,和黄曼莉亲密地偎依在一起,像对情侣似的,相挽着信步朝反日同盟会秘密联络点的大门走去。 “不好,有情况!”第二天下午,陶成义驾驶着轿车,不徐不疾地在街道上行驶,来到秘密联络点门前,突然惊呼一声,一个急刹车停住车子。 洪小鹏吃了一惊:“怎么了?”陶成义手指前方:“你看,街上停着那么多警车和摩托车,还有那么多警察和便衣守在门口,这里一定出事了!” “快,快下车看看!”洪小鹏定睛望去,果然见秘密联络点门口停满了车子,有一些警察和便衣把守在门口,连忙跳下车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九章 杀人灭口 街上,路人围观,交通堵塞。 陶成义和洪小鹏跻身于人群中,密切注视着秘密联络点门前的动静。过了一会儿,人群发生一阵骚动,陶成义和洪小鹏翘首望去,只见戴泽世等三四人被警察五花大绑地押解出来,向警车走去。 陶成义低声说:“小鹏,你认识那几个人吗?”洪小鹏吃惊地说:“认识,他们都是反日同盟会的头,那个戴眼镜叫戴泽世,就是他派我去剌杀钱先生的” 陶成义抬眼望去,却见黄曼莉也在其中,正把眼睛向他们望来,心里一惊,连忙把洪小鹏拉到一旁。 “你怎么了,扯我干什么?” “我看到熟人了!” “见到熟人干嘛避开呀?” 陶成义惊疑不定地说:“那人是中统特务,你看就是那个女的,她叫黄曼莉!可是她怎么会在这儿呢?看样子她好像还是个组织指挥者” “我明白了,一定是梁思铭发现和找到了这个反日同盟会,用钱买通了他们先是想利用反日同盟会借刀杀人,继而见暗杀失败,又无情地将他们捣毁”花海棠听了陶成义和洪小鹏的禀报,娥眉微蹙,陷入沉思,半晌才沉吟着说。 洪小鹏惊疑地说:“这么说我们的反日同盟会还是维护正义的,只不过遭到了国民党特务的嫉恨”花海棠严肃地说:“不,据我了解,反日同盟会打着反日的旗号,以暗杀汉奸为名,敛取钱财,其实是只要给钱,他们什么人都杀!”陶成义分析地说;“那这一次肯定调查科给了反日同盟会一笔钱,他们就派了洪小鹏前去杀钱先生的。因为剌杀不成,调查科恼羞成怒,干脆把反日同盟会也灭了!” 花海棠蹙眉颌首说:“对,成义分析得很有道理!现在反日同盟会的头儿被调查科抓了,那几个人经不起严刑拷打,一定很快招供,警察和调查科的人必然要大肆搜捕反日同盟会的人,小鹏这几天就躲在这儿,哪里也不能去!” 梁思铭端着一个大碗,在办公室狼吞虎咽地吃面,黄曼莉急匆匆地走进门来。 梁思铭放下面碗,抬头招呼:“黄小姐,事情已经办完了?”黄曼莉点点头在沙发上坐下:“办完了,都在警察局里关着呢!今晚连夜审讯,他们招供一个逮捕一个,一定要将反日同盟会的成员一网打尽!” 梁思铭大喜:“好,你马上叫电讯室给南京发报,说我们破获了温海地下秘密组织反日同盟会,争取在近期内将他们一网打尽!”黄曼莉答应说:“好吧,待会儿你拟好电文,我叫她们尽快把电报发出去!” 梁思铭忽又顾虑重重:“嗯,只是那个洪小鹏落在钱乾文的手里,如果他们细细追究,一定会找到蛛丝马迹,发现暗杀之事与我们有瓜葛,始终是个麻烦”黄曼莉果决地说:“那我们就想办法尽快除掉洪小鹏!”梁思铭一惊:“除掉洪小鹏” 黄曼莉狠狠地说:“对,洪小鹏虽然在钱乾文手里,但他们不可把他长期关押,总有一天要放他出来,我们派人在报馆c钱乾文的别墅和花公馆蹲点守候,一旦发现洪小鹏,立即将他击毙,以绝后患!”梁思铭赞成说:“对!从明天开始,我们布点蹲守,除掉洪小鹏!” 黄曼莉提醒说:“特派员,解决了反日同盟会,我们立了一大功,但你可别忘了我们重任在肩,千万不能忘了蒋委员长赋予我们的使命呀!”梁思铭领会说:“是,是,使命不能忘!可是下一步的行动我至今茫然无策”黄曼莉深有同感地说:“是啊,蒋委员长让我们密裁钱乾文,难就难在我们不能堂而皇之地解决,洪小鹏暗杀失败,我们必须另想办法” “梁思铭,你跟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那表弟怎么突然被抓了?”晚上,梁思铭下班刚回到住所,楼丹红怒气冲冲地扑过来,恼火地大声责问道。 梁思铭怔忡了一下,悻悻说:“你表弟参加反日同盟会,那是一个反对政府组织,暗杀了很多人,被警察发现侦破了,不关我们的事,你怎么冲我发火呢?”楼丹红喝问说:“那他以前怎么一点事也没有,帮了你之后马上就出事了?” 梁思铭含糊其辞地说:“以前警察没有发现,这一次剌杀钱乾文事儿暴露了,警察就对他们下手了”楼丹红气愤地说:“胡说,你骗人!有人看见是你们的人抓了反日同盟会的人,那个妖里妖气的黄曼莉还在那儿组织指挥”梁思铭佯装糊涂地说:“不会吧,有人看见黄曼莉了?” 楼丹红吵闹说:“对,有人看见了,一定是你们抓了我表弟!现在我姨妈哭哭啼啼地向我要人,说是你出卖了我表弟,你还我表弟,还我表弟!”梁思铭讪讪地说:“你表弟关在监狱里呢,我拿什么还你。再说,你表弟他们的那个反日同盟会,迟早要出事”楼丹红哭闹说:“他出事是他们的事,你怎么能够派人去抓他们?人家帮了你,你反而去出卖他们?你不是人你太卑鄙了!” 梁思铭陪笑说:“嘿嘿,丹红,你不是一直想我立功受奖吗?”楼丹红一怔:“立功受奖你立功受奖了吗?”梁思铭忙从包里拿出一叠钱,笑嘻嘻地晃了晃:“是啊,立功受奖了!你看,这是刚领的一千元奖金。”楼丹红见钱眼开,上前一把夺过钱,破涕为笑说:“啊,你还真的立功受奖了!那行,算你将功折罪了,但我告诉你,你得早点把我表弟救出来!” “七姨太,公馆附近发现一些来历不明的人,好像在监视我们!”花海棠独自一人在餐厅里吃早餐,钱乾武神色紧张地匆匆进来禀道。 花海棠一惊,放下筷子:“哦,那他们肯定是为洪小鹏而来,洪小鹏呢?”钱乾武说:“洪小鹏吃过早餐回房间了。” “你去告诉他,今天不许出门,哪儿也不许去,只能待在房间里,一切等我们查清了那些人的真实身份再说!”花海棠思索稍顷,吩咐说:“还有你打电话问问成义和你嫂子,看看报馆和你哥别墅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钱乾武应了声“是”,急忙出门而去,花海棠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吃罢早餐,花海棠带着柳绿进了书房,在写字台前坐下,却因心绪不宁,难以平静下来,便走到书桌前,铺开宣纸,调好颜料,挥毫作画。过了一会儿,一丛含苞欲放的海棠花跃然纸上,再寥寥数笔,只见画上怪石耸峙,枝头花间,鸟雀欢舞,春意盎然。 钱乾武领着陶成义走进门来,站在门边一齐叫道:“七姨太!” 花海棠闻声回头,放下画笔:“成义也来了,那些人的身份来历都查清楚了吗?”陶成义禀报说:“今天早上报馆门口和别墅周围也都出现一些来历不明的人,现在查清楚了,这些人都是调查科派来的中统特务!” 花海棠鄙夷地冷笑一声:“哼,梁思铭也太自作聪明了,这么一来不是表明雇洪小鹏暗杀乾文的就是他们调查科了吗?”陶成义请示说:“钱先生叫我来问七姨太,我们该怎么对付调查科的这些特务?” “先把洪小鹏送到安全的地方再说!乾武,你去叫洪小鹏收拾一下,我们现在就走!”花海棠沉吟片刻说:“成义,你先把我们送去花家牌楼,然后再去报馆见钱先生!” 中午时分,陶成义驾驶着轿车从花公馆缓缓驶出,透出敞开着的车窗,可以清楚地看到副驾驶座上坐着钱乾武,后座上坐的是花海棠。 四下里蹲守的特务见轿车从花公馆驶了出来,纷纷用警觉的眼光紧紧盯住车子里面。花海棠在车子里高傲地端坐不动,嘴角漾着一抹轻蔑的笑意,冷冷地看着那些惴惴不安c不知所措的便衣特务。 轿车驶离花公馆门口,拐上大街,疾驰而去。 几个特务愣愣一会儿,直到轿车绝尘而去,一个特务才回过神来,慌忙跑到边上的一个角落里,拖起一辆自行车,骑上去急驰而去。 陶成义驾驶着轿车徐徐驶来,在花家牌楼门前的街道上缓缓停下。 钱乾武走下车来,为花海棠打开车门。花海棠下车凝视少顷,带着钱乾武c陶成义和洪小鹏迈步向花家牌楼里面走去。 一特务气喘吁吁地拖着自行车跑进调查科办事处,把车子往边上一扔,气喘吁吁地进办公室向梁思铭报告说:“特派员,有一辆轿车从花公馆里出出来,开开走了” 梁思铭和黄曼莉满腹疑虑地面面相觑。 梁思铭一怔:“有辆车开走了,往哪儿开的,车上都坐了什么人?”一特务说:“往东边去的,车上坐着七姨太,还有那个钱乾武”梁思铭生气地训斥:“七姨太出门,司机开车,管家钱乾武跟着,这有什么可值得大惊小怪的,你快回去继续盯稍,有什么可疑情况立即报告!” “是”一特务答应一声,转身跑出门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章 指桑骂槐 黄曼莉沉吟片刻,不无担忧地说:“特派员,你说那个洪小鹏会不会藏在七姨太的车里,被偷偷地转移走呢?”梁思铭一惊:“这怎么可能,他刚才不是说车里只有七姨太和钱乾武吗?” 黄曼莉提醒说:“但洪小鹏要是躲起来了,他们怎么看得见?”梁思铭一愣,慌乱地说:“不,不,你想得太多了,就算洪小鹏真的被七姨太藏起来了,他安安稳稳地躲在花公馆不是很保险,何必急着要把他送走呢? “如若我们已经打草惊蛇” “你是说他们要把洪小鹏转移到别的地方?” “对,有这可能!” “什么你们让我待在这地方?”收拾好的洪小鹏房间,花海棠和钱乾武c陶成义等四下里坐着,一起七嘴八舌地劝说,洪小鹏吃惊地瞪着众人,不可置信地说。 花海棠笑笑:“对,这地方比较安全,你可以自由出入,随便走动,你的身份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如果你愿意,也可以在这儿帮忙做点事,省得一天到晚无所事事闷得慌,当然他们会付给你报酬的!” 洪小鹏苦恼地说:“不,不,我不能待在这种地方!我要出去,找我师傅找我们的戏班!”花海棠和颜悦色地劝道:“你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的戏班还能在温海待吗?他们早在你出事的当天晚上,就悄悄离开了温海,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儿,你怎么找得到他们呢?” 洪小鹏固执地说:“不,我要去找他们,哪怕他们去了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他们,我要和他们在一起,不能没有他们”花海棠生气地沉下脸来,“你执意要找,你就去找吧,那些中统特务正疯也似地到处找你呢!我敢料定,你若去找,人还未出温海,就已横尸街头了!” 洪小鹏心头一震,黯然神伤地低下去。 花海棠冷笑地说:“你以为留下你对我有什么用处吗?我告诉你,在我这儿你根本派不上用场!我只不过见你被人利用,犯下大错,如今走投无路,可怜你保护你,想救你一命,你别不识抬举!”洪小鹏一愣:“不,七姨太,可是这种地方我” 花海棠严厉地说:“你嫌这种地方脏是不是?你睁开眼睛看看,这世界上哪个地方是干净的?一个有志气的人,不管在哪儿,都把持的住,都能把事情做好,干出点明堂来!”钱乾武连忙劝说道:“小鹏,七姨太完全是为你好,一心想保护你”陶成义也劝:“对啊!你就委屈一下,暂时在这儿待几天,等风声过去再说!” 洪小鹏迟疑了一下,勉强答应说:“那好吧,我听你们的,暂时就在这儿待着”花海棠心上一宽,满意地说:“对,你在这儿是暂时的,等你躲过了这阵子,风声一过,我自会对你作出重新安排,你去找你们的戏班也好,另外找份适合你的职业也罢,都随你,知道吗?” “梁思铭做贼心虚,借刀杀人不成,又大肆搜捕反日同盟会成员,在温海闹得鸡飞狗跳,企图杀掉洪小鹏灭口,其用心十分险恶!”花海棠安置好洪小鹏,又和钱乾武c陶成义马不停蹄地赶到报馆,与钱乾文c黄炎成一起坐在总理室里商量对策,神色凝重地说。 钱乾文点点头说:“七姨太说得对,这事情我们不能坐视不管,七姨太有什么意见?”花海棠深思熟虑地说:“我的意见要把梁思铭的卑劣行径揭露出来,不管是含沙射影也好,指桑骂槐也罢,我们要让人们知道这些都是调查科的中统特务在搞鬼” 黄炎成气愤地说:“对,梁思铭现在已成了一条疯狗,他见谁咬谁,似乎有恃无恐,我们既要揭露他们,但也要防止引火烧身!”钱乾文赞同说:“嗯,这事要策略一点,我们还是按照七姨太的八字方针,指桑骂槐c含沙射影地揭露他们的阴谋,而不指名道姓!” 花海棠慎重地说:“是啊,我们含沙射影地把暗杀事件和中统特务企图除灭反日同盟会的行动联系起来进行揭露,可以让大家进一步看清梁思铭等调查科特务的丑恶嘴脸和险恶用心,也可引起人们警觉,避免上当!”钱乾文问道:“炎成,反日同盟会的背景你知道吗?” 黄炎成沉吟着说:“据我所知,反日同盟会是一个由进步大学生和社会上热血青年组成的爱国反日组织,但因毫无斗争经验,不幸被人利用,不仅除不了奸,还成了国民党当局排除异己c秘密杀害爱国人士的工具。”花海棠沉重地说:“对,就像这一次,梁思铭让反日同盟会剌杀乾文,他们不分青红皂白,也不管是汉奸卖国贼还是爱国志士,就派遣洪小鹏前来暗杀幸亏小鹏失手,让他们计划落空了,要不然黄泉路上又多了一个冤魂” 黄炎成继续说:“我还听说,这个反日同盟会已经蜕化变质,只要给钱,他们就组织暗杀,从不作调查分析,也不分好歹!” 钱乾文感叹说:“这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这些年轻人太盲目,也太好利用了,以至这次中了梁思铭的奸计,搞得一败涂地”花海棠惋惜地说:“这么一个好好的组织,竟然被弄成这样,真叫人惋惜,也太令人痛心了!不过,我倒有个想法。” 钱乾文眼睛一亮:“哦,七姨太,你说!”花海棠思索了一下说:“反日同盟会这次虽然被破坏了,但人还在,我们可不可以通过洪小鹏,把他们重新组织起来呢?”钱乾文和黄炎成对视一眼,欣然说:“好啊,我看行!” 花海棠高兴地说:“那好,等过了这阵子,我去和洪小鹏谈谈,让他把反日同盟的这面旗重新竖起来!” “来,你快看看今天的《晨报》,他们把事儿全都捅出来了,还还说我用钱收买反日同盟会,借刀杀人不成,又不肯付清全部佣金,为昧下活动经费,把反日同盟会给出卖了,你看这”梁思铭手捧一张报纸,目瞪口呆,气得浑身发抖,失神地对黄曼莉说。 黄曼莉拿起报纸,浏览了一遍,笑道:“嗯,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特派员,那你说是怎么回事呢?”梁思铭慌乱地抵赖说:“哪哪有这样的事,分明是造谣,这怎么可能” 黄曼莉诡秘地一笑:“不是说真实是报纸的生命吗?《晨报》作为一张在全国有影响的报纸,也敢不顾事实,这么胡编乱造?”梁思铭心慌意乱地说:“胡编乱造,完全是胡编乱造,颠倒是非,一派胡言”黄曼莉嘲弄地笑笑:“那特派员应该登报反驳,声明辟谣,或者诉诸法律,和他们打官司,澄清事实!” “这但他们并没有指名道姓,这官司也没法打呀!” “那你也没有必要对号入座呀!” “对,对,没有必要对号入座,他们捕风捉影,我若是去辟谣,不等于不打自招吗?” “对呀!不过,我曾看过戴泽世的口供,那上面记的和报纸上登的,也八九不离十” “不,不可能决无可能!” 黄曼莉微微一笑:“特派员,你别紧张呀!纵然报纸上说得像那么回事,但审讯记录却很少有人能看到的,我还是可以为你瞒天过海,你放心吧!”梁思铭狼狈地说:“啊,是,是,瞒天过海不能让别人知道!可是,徐主任他们若看到报纸,不用猜也知道那上面写的是我,万一追究起来” 黄曼莉笑眯眯地出点子说:“所以我想你现在应该想办法转移徐主任他们的注意力,尽快腾出时间和精力来,全力以赴地应对密裁钱乾文这件事。要不然经费用光了,蒋委员长交付给你的使命还没有完成,一旦追究起责任来,那你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对,对,可是我办法想尽了,还是无计可施,一筹莫展” “特派员,这些天我倒想到了一个办法” “哦,有什么好办法?你说,你说!” 傍晚时分,阴晴欲雨的天气,下了班的人们纷纷涌出报馆,争先恐后地奔向有轨电车站。一个身材瘦削c戴着眼镜c长相斯文的年轻人拎个公文包,也随着人流出了报馆大门,向车站走去。 黄曼莉打扮成一个清纯的学生模样,手里拿把精致的小花伞,也挤在人群中等车,眼睛却不时瞄向那个长相斯文的年轻人。 一辆有轨电车徐徐驶来,在站台停下,人们蜂拥而上,乱纷纷地挤上车去,黄曼莉紧挨着那个戴眼镜的年轻人上了电车。 天已经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有轨电车徐徐驶来,在车站旁停下。人们从车上下来,纷纷撑起雨伞,步入雨中,四散而去。 长相斯文c没带雨伞的年轻人下车后,踌躇地看看细雨蒙蒙的天色,用公文包盖着头,急急向路边的一家饭馆跑去,紧随其后的黄曼莉趁机撑着小花伞上前一步,罩住长相斯文的年轻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物色内线 年轻人回头一看见黄曼莉为自己遮挡风雨,感激地转头笑笑,放下盖在头上的公文包。黄曼莉报以浅浅一笑,两人共用一把伞继续往前走去 饭馆里顾客盈门,人头攒动,一片忙乱。 “请问先生,我可以坐你对面吗?”一个角落里,戴眼镜的年轻人面对着一份饭食,埋头用餐,黄曼莉端着一份饭菜,盈盈含笑地伫立在年轻人面前。 年轻人抬头见是黄曼莉,亲切地笑笑:“哟,小姐是你呀!坐,你坐,对面没人,你随便坐!” 黄曼莉微微一笑,在位置上坐下,年轻人只顾埋头吃饭,却吃得斯里慢条。 “先生,你是报社的,还是教书的老师呀?” “啊,我是报社的编辑。” “这么说你是个大知识分子!” “也算是个知识分子,但大知识分子就称不上了。 “请问先生贵姓?” “免贵姓许,叫天乐,你呢?” “我姓黄,草头黄,叫曼莉,曼妙的曼,茉莉花的莉!” 电闪雷鸣,雨越下越大,门前站满了一些没带雨具的人,许天乐从饭馆里出来,一看天气,不禁大犯踌躇。 “走吧,还是我罩着你!”随着一个甜美的声音响起,许天乐转头一看,只见黄曼莉擎着一把雨伞,笑吟吟地来到他的身边。 许天乐不好意思地笑笑,推辞说:“不,不,你雨伞小,这会儿雨大了,会淋着你的,我还是在这儿再等一会,等雨停了再走吧。”黄曼莉娇嗔地一笑:“你看这天气,雨什么时候才能停呀!我送你吧,别不好意思!” 许天乐不再推辞了,感激地笑笑迈步向雨中走去,黄曼莉连忙擎着雨伞跟了上去 雨渐渐地停了,路上湿湿的,在路灯的映照下,闪耀着水滢滢的光芒,许天乐和黄曼莉共乘一辆黄包车,在湿滑的街道上一溜小跑地走着。 “许先生,你去哪儿呢?” “我去一个玩的地方” “那你带我去玩玩好吗?” “不好吧,那种地方不是你们女孩子该去的。再说,夜深了,你不怕爹妈惦记?” “你以为我很小呀,其实我早就参加工作了,父母都在南京,就我一个人在温海工作。” “是吗,我还真的看不出来,我以为你刚从学校出来呢!” “是吗?可能是今晚上我打扮年轻了,有点像学生!哎,你带不带我去呀?” “那好吧,我带你一起去玩玩!” “真看不出来,没想到你这么一个斯斯文文的知识分子,也喜欢赌博!”黄曼莉陪着许天乐在赌场里到处转悠,含笑凝眸地说。 许天乐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是天性好赌,只是赌运不佳,总是输的多,赢的少,但我自信总会有时来运转的那一天!再说了,我一个人在温海工作,太孤单了,待在家里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出来散散心,久而久之,也就上瘾了。” 黄曼莉惊讶地说:“许先生还没成家吗?”许天乐腼腆地摇摇头:“没有没找到合适的,所以到现在还没结婚”黄曼莉惊诧地说:“哎,你们报馆不是有很多女孩子吗,为什么不挑一个?” 许天乐苦恼地说:“报馆里虽有一些女孩子,但姿色平平,我没什么感觉。后来来了一个美编,叫叶萍的,人长得不错,倒是很中我的意,我追过她一阵子,谁知她是个有男人的,还生了一个孩子”黄曼莉吃了一惊:“啊,是个有夫之妇啊!” 许天乐苦笑说:“也不能说是有夫之妇,她是未婚生子她的男人叫石小川,也在我们报社工作,还当过报馆的总理,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后来,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叶萍被人打死了,又过了一些日子,石小川也死了,也是被人打死的” 黄曼莉掩饰地笑笑问道:“那从此以后你就不再找了?”许天乐沮丧地说:“不是不找,而是没有适合的,我也心灰意冷了。再说,我们整天在报馆编报纸,与外界接触很少,到哪里去找呀!”黄曼莉撇嘴一笑:“那好办,以后我帮你找呗,保证能让你满意。”许天乐戏谑地一笑说:“真的,那太好了!哎,黄小姐,你不是也没有男朋友吗?” “是啊,怎么了?” “嘿嘿,介绍来介绍去的多费事,还不如我们俩试着谈谈看。” “我们俩?你的眼光那么高,能看得上我?” “黄小姐美貌出众,谈吐不俗,又善解人意,很有女人味,我觉得我们挺合适。” “不会吧?我们素昧平生,刚刚认识,你就想入非非了?” “这这怎么是想入非非呢,我我是认认真的是一见钟情” “你怎么对我一见钟情了,为什么呀?” 许天乐嘻嘻一笑:“嘿嘿,因为我们臭味相投,凭你不反对我赌博,我就觉得你挺好!”黄曼莉嫣然一笑,自然而然地挽起许天乐的臂膀:“行啊,今晚我陪你,你想怎么赌就怎么赌。哎,愣着干嘛,走吧?” 原来,梁思铭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经过一番周密策划,决定在《晨报》安插内线,以随时掌握钱乾文的行踪,并把目标瞄向了一个叫许天乐的人。《晨报》的副刊编辑许天乐虽是一个斯斯文文的知识分子,却沾染上不良嗜好,吃喝嫖赌无所不沾,经常混迹于赌场窑子。不料,被中统特务盯上了,黄曼莉不失时机地接近许天乐,轻而易举地与他建立了关系,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控制了。 “这么说,昨天晚上你在赌场陪了他大半夜?”梁思铭含笑注目黄曼莉说。黄曼莉在沙发上款款落座:“是啊,进了赌场,他就像发疯一样,赌了输,输了赌,赌红了眼,赌的身无分文了还不肯罢休,结果把我身上带的钱也输光了”梁思铭愕然说:“想不到许天乐这么一个有知识有文化的人,也嗜赌如命啊!”黄曼莉苦笑说:“他说是天性好赌,无赌不成欢,每天下班后必去赌场,不输光身上的钱,决不回家!” “是吗,那得多少钱让他输啊!” “好在他赌得不大,输赢也有限,家里比较富裕,钱还是有的。” “那你就得动动脑筋,多花点心思了,要不然我们掌控不了他!” “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梁思铭满意地笑笑,期待地嘱咐说:“嗯,这事虽不能说已迫在眉睫,但时间不等人,黄小姐还是要看准时机,尽早动手,争取早日把许天乐掌控在我们手中,以便我们随时付诸行动!” 初秋时节,草长莺飞,绿树成荫,花海棠由柳绿陪同,沿着一条林荫小道慢慢踱着,一路漫步赏景。 花海棠疑惑地问道:“柳绿,你和成义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了,怎么不见动静呢?”柳绿羞涩地一笑:“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我听他说起过,他以前受过伤,可能伤的不是地方,所以” 花海棠恍然地说:“啊,怪不得呢!柳绿,我觉得你们应该去医院检查一下,让医生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能治,也得想办法治治,你们年轻不小了,也该有个孩子了。” “七姨太,七姨太!”正说着,忽听得有人呼喊,花海棠和柳绿循声望去,只见钱乾武和陶成义带着一个年约三十来岁的大嫂,神色紧张,急急忙忙地走来。 花海棠一怔:“出什么事了?”大嫂禀报说:“七姨太,不好了,那个洪小鹏悄悄逃走了!”花海棠一惊:“啊,逃走了怎么回事?”大嫂说:“这些天洪小鹏住在我们那儿,一直好好的,今天早上我去叫他吃早饭,发现他人不见了,到处找他不到”花海棠着急地说:“走吧,快去看看!” “这个洪小鹏,我本来还打算派个用场呢,他怎么莫明其妙地跑掉了,你们说这会儿他会去哪儿呢?”花海棠心急火燎地赶到花家牌楼,在众人的簇拥下,一脸着急地伫足院子里,娥眉微蹙地说。 陶成义说:“七姨太,要不我们到处派人找找,说什么也要把他找回来!”花海棠思索说:“这事也不急在一时,慢慢找吧!再说,他在这里有吃有喝地享福,没吃过半点苦头,让他出去吃点苦头也好!” 钱乾武担忧地说:“七姨太,就怕他落到梁思铭的手里”花海棠忧虑地说:“是啊,那乾武c成义,你们托朋友到处打听打听,一有洪小鹏的消息,就告诉我,我亲自去把他叫回来!” 戏班驻地大门紧闭,门上锁着一把锈迹班班的铁锁。洪小鹏急急奔跑而来,见四下无人,一纵身翻墙进入院子。 人去楼空,满目荒凉。 戏台上灰尘蒙蒙,蛛网结满雕梁,草坪上杂草丛生,以往弦歌欢舞的热闹景像已经荡然无存。 洪小鹏失魂落魄地在庭院中走着,四处寻寻觅觅。 “师傅,兄弟姐妹们,你们到哪儿去了,我怎么才能找到你们啊!”洪小鹏踉踉跄跄走到戏台前,怆然痛呼了几声,“卟嗵”跪倒在地,失声大哭:“师傅,兄弟姐妹们,是我犯下大错,毁了戏班,害了你们,我对不起你们啊!师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将错就错 街边一间酒巴里,黄曼莉和许天乐坐着对酌,黄曼莉殷勤劝酒,许天乐已经不胜酒力,酩酊微醺。 黄曼莉笑吟吟地说:“没事,不就是输了几个钱吗,没什么大不了的!下一次我再陪你来,保你时来运转,赢个满载而归!”许天乐感动地说:“黄小姐,你真是我的红红颜知己啊!我输了钱,你没小瞧我,还这么热情地鼓励我让我信心百倍啊!只是今晚钱都输光了,连本钱也没有了,下一次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黄曼莉不屑地笑笑:“没本钱可以借嘛,到时候我帮你想想办法!”许天乐眼睛大亮:“真的!黄小姐,你这么善解人意,这么体贴关爱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了!” 黄曼莉抛个媚眼,挑逗说:“我们俩不是你还不知道我的心吗?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许天乐大喜:“对,对,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以后同船共命的人,只是我若再不赢钱,还真的不好意思面对你了!” 黄曼莉淡然一笑:“不怕!在赌场上一个人不可能总是输钱,也不可能永远赢钱!我信得过你,总有一天你能赢个钵满盆满!”许天乐兴奋地说:“好,你这话说得太对了!借你的吉言,来,来,我们再干一杯!”黄曼莉提醒说:“许先生,还喝呀,你好像已经喝多了!” 许天乐嘻嘻一笑:“酒逢知己千杯少,有黄小姐在,喝的再多我也不不怕”黄曼莉端起酒杯:“那行,干了!”许天乐也端起杯子,与黄曼莉一碰:“对,干了!” 许天乐一口气把杯里酒喝完,黄曼莉却只是浅浅地抿了一口就放下。 “许先生,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对,回去,回去可是,我们回哪儿啊?” “我送你回家呀,告诉我,你的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我的家在哪儿我怎么弄不清楚我的家在哪儿你怎么送我回家” “那我们去找个饭店开个房间,我把你送宾馆吧?” “好,好,去饭店开开房间” “那好吧,你起来,我送你去”黄曼莉向一直坐在邻桌的特务丢个眼神,走过去费力地搀起晕乎乎的许天乐,扶着他一步步地朝酒吧门外走去 房门轻轻推开了,黄曼莉搀扶着许天乐走进早已订好的房间。 黄曼莉将许天乐放倒在床边,走过去关上房门,气喘吁吁地在椅子上坐下,许天乐昏昏沉沉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人事不省。 黄曼莉喘息少顷,起身走到床前,为许天乐脱下鞋子,扶正身子,垫好枕头,然后走进卫生间,拿块洁白的湿毛巾,回到床边擦拭去许天乐脸上的汗水和污渍后,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一挂在衣架上。 身材苗条,肌肤映雪,曲线玲珑,凹凸有致 许天乐悄悄睁开眼睛,痴痴地凝视着黄曼莉曼妙的姿影,欲念腾腾升起,一副情迷意乱的神情。黄曼莉走到床边,捡起那块白毛巾,欲进卫生间冲凉,不料许天乐一跃而起,跳下床从背后冲动地一把抱住黄曼莉。 黄曼莉大吃一惊:“啊,你你原来装睡啊?”许天乐神情大为得意,色迷迷地笑道:“嘻嘻,身边有心爱的美人陪伴,我如果真的睡去了,岂不是没心没肺了吗?”黄曼莉娇嗔地说:“那你先放手,我去卫生间洗把脸,擦擦身再说!” “我早就等不及了,怎么可以再等呢,来吧!”许天乐迫不及待地说着,亢奋地抱起黄曼莉,扔倒床上,重重地压了上去。 黄曼莉既不挣扎也不反抗,平静地躺着,任其所为。许天乐激情汹涌地剥光身上的衣裤,骑上去疯狂了一阵,直到筋疲力尽,才从黄曼莉身上滚落下来,喘息着倒在床上憩息。黄曼莉也不说话,顾自下了床,赤裸着身子走到衣架前,手忙脚乱地拿衣服穿在身上 “不许动,举起手来!”突然,房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了,梁思铭带着一帮特务冲了进来,大声喝道。 许天乐大吃一惊,一骨碌坐起:“啊,这这是怎怎么回事?你们是什么人,怎么可以随便闯人家的房间?”梁思铭冷笑说:“这是我们开的房间,我们还要问你是怎么进来的呢?”许天乐心慌意乱地问:“这黄小姐” 黄曼莉对着镜子穿戴整齐,云淡风轻地说:“你别问我,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既然这样,你还是穿好衣服跟他们走吧!”许天乐胆战心惊地问:“走?去去哪儿?”梁思铭狞笑着说:“走吧,到了你就知道了!” 许天乐惊疑不定地下床捡起扔在地上的衣服,哆哆嗦嗦地往身上套 许天乐耷拉着脑袋,战战兢兢地在一帮特务的押解下,来到调查科办事处,蜷缩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几个特务虎视眈眈守卫一旁。梁思铭和黄曼莉进了办公室,坐在办公桌旁的椅子上,表情严厉地审视着他。 过了一会儿,梁思铭放松地一笑,温和地说:“许天乐,你别害怕,也不用紧张,只要你答应和我们合作,我们也不会对你怎么样。”许天乐惊惶地望望梁思铭:“合作?怎怎么合作我只是一个报馆的编辑,什什么也没有有什么可以合合作的” 梁思铭笑道:“我们就是要你这报馆的编辑和我们合作,具体怎么合作,待会儿黄小姐会详细告诉你的,你只要答应我们就行!”许天乐负气说:“我要是不答应呢?”梁思铭冷冷一笑,严肃地说:“那我们立即以强奸的名义把你关进监狱,你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许天乐吓了一跳:“啊,这” 黄曼莉走过去,紧挨着许天乐坐下,伸出纤纤玉手,往他的肩上一搭,媚媚一笑,柔声劝说:“你不是说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要和我同船共命吗,现在我需要你了,你怎么反而推三阻四了?”许天乐愣愣半晌说:“啊,那行,我愿愿意合作” 黄曼莉的住所是一个布置精致淡雅的房间。 黄曼莉带着许天乐进了自己的房间,拉下窗帘,换上一袭袒胸露背的睡裙,倒了两杯红酒在手里端着,款款走向惊魂甫定蜷缩在椅子上闷闷不乐的许天乐,妩媚地笑笑:“来吧,许先生,为我们达成合作意向干杯!”许天乐满脸不悦地说:“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我和你们合作?” 黄曼莉盈盈一笑:“我们是中央组织部调查科的,刚才在办公室和你谈话的人,是我们调查科驻温海特派员梁思铭先生。至于为什么要与你合作么我想主要是因为你是《晨报》的人,我们相中了你” “那我怎么和你们合作?” “我们的合作其实很简单,你只要把钱乾文的行踪及时报告给我们就行了!” “那么简单,你能说具体一点吗?” “除了报告钱乾文的行踪外,没有具体的活动内容,你按指令执行就是!” “报酬呢?” “我们会每月给你一笔活动经费,作为你的报酬,直至你最终完成任务为止!” 许天乐惊疑不定地说:“你能和我说说你们为什么要我提供钱乾文先生的行踪?你们想干干什么?”黄曼莉笑着摇头:“这个你现在无须知道,到时候自然会告诉你!”许天乐从黄曼莉手里接过酒杯:“好吧,我别无选择,只能答应和你们合作!”黄曼莉秋波流转地“咯咯”一笑:“那好,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们安插在《晨报》的内线了,祝我们合作愉快,干杯!” 黄曼莉举杯与许天乐碰了一下,两人一干而尽。 “许先生,折腾了一晚上,累了吧,我们是不是该上床休息了?”黄曼莉接过酒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扭腰摆臀地走上前去,伸手勾住许天乐的脖颈,就势坐在大腿上,媚态横生地说道。 许天乐愣了一下,心神一荡,按捺不住地一把紧紧抱住黄曼莉,狂吻过去,黄曼莉扭头躲开了,“咯咯”浪笑着往后一仰,把娇躯横陈在那张宽大的席梦思床上 “我通过朋友四处打听,仍是打听不到洪小鹏的消息,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钱乾武向花海棠禀报说。 “七姨太,我去戏班原先住的地方去看过了,那里已经人去楼空,满园荒芜,一个人影也没有。听说自从洪小鹏出事以后,戏班没法在温海待下去,迫于无奈,已去了外地”陶成义也向禀报道。 花海棠端坐在书桌前,凝神听取了陶成义和钱乾武的禀报,沉吟半晌说:“我们现在要尽快找到洪小鹏,只有找到洪小鹏我们才有可能与反日同盟会取得联系,你们要继续去找,无论车站码头,还是楼堂馆所,凡是他可能去的地方都要去找找,一定要把他找到!” 钱乾武担忧地说:“但是万一他离开温海,去了外地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秋水山庄 “洪小鹏不可能去外地,除非他知道戏班的下落了,他去找戏班,才有可能去外地。”花海棠冷静地分析说:“所以,你们要尽快想办法打听到戏班的下落!还有乾武还要注意了解一下反日同盟会的情况我听说梁思铭只抓了少数几个反日同盟会的头儿,其他的人听到风声,或躲或逃,都走脱了,并没有被梁思铭一网打尽。哎,成义,我让你去了解那个新春班的事,你了解了吗?” 陶成义回答说:“我了解了,新春班就是原来的杜家班,因老班主没有儿子,去世后传给了徒弟,杜家班也就改名新春班了。”花海棠怔了一下:“这么说这新春班和我还有些渊源”陶成义好奇地说:“七姨太,你和新春班也有瓜葛吗?” 花海棠笑笑:“其实杜家班的老班主有儿子,他叫杜子龙,就是我的师傅,又是干爹。但他不愿继承家业,年轻时就离开戏班了,如今就在南浦的柳湖书院里。”陶成义恍然大悟:“啊,杜先生就是班主的儿子,这么说七姨太也是杜家班的人?” 花海棠微微一笑,吩咐说:“我没有进过戏班,也不能算是杜家班的人!不过,新春班如今出了事,我也不能袖手旁观。成义,你一有新春班的消息要马上告知我,无论在哪儿,我都要把他们请回来,不能让他们流落江湖!” 正说着,桌上的电话蓦然响了起来。 “喂啊,雅心,什么事儿啊,病了很严重啊,好,好,我马上就来”花海棠接起电话,神情大变,慌乱地说:“乾武c成义,乾文胃病发作病得不轻,送医院了,我们快去看看!” 钱乾文打着吊针,昏沉沉地躺在病床上,医生和护士忙着为他检查诊治,黄炎成和苏雅心守候在一旁。 房门“砰”地推开了,花海棠和钱乾武c陶成义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 花海棠着急地问:“雅心,乾文他怎么样了?”苏雅心泫然欲泣地说:“旧病复发,这次很严重”花海棠瞥了病床上的钱乾文一眼:“怎么搞的,是不是医生怎么说?”苏雅心难过地说:“医生说虽已脱离危险,但因病情严重,还得住院治疗一段时间”花海棠心:“那好,就让他安心在医院治疗报馆的事只能拜托黄先生多操心了。”黄炎成答应说:“七姨太放心,我会尽力的!” 一周后,经医院的精心治疗,钱乾文的病情大有好转,面临出院,花海棠和黄炎成c苏雅心一起跟随医生走进医生办公室。 医生坐下翻阅着病历,肃容说:“钱先生的病与工作紧张,压力太大,饮食不周c睡眠缺失不无关系,亟需调理一段时间。”花海棠问:“该怎么调理?”医生建议说:“我们建议他离开现在的工作环境,找个山青水秀c风景怡人的地方休养一段时间,这样才可以彻底放松心情,充分休息,真正得到调养。” 花海棠关切地说:“那他的治疗怎么办?”医生说:“我们可以派一个医术精良的医生随同前往,负责他的治疗和护理。”花海棠问苏雅心:“雅心,你以为去哪里比较适合?” 苏雅心说:“他可能喜欢去杭州那里湖光山色,景物秀美,环境清幽,是他最喜爱去的地方”花海棠决断说:“那就去杭州,你要竭力说服他离开报馆一段时间,好好疗养身体,报纸的事由黄先生负责,叫他不必牵挂!” 翌日下午,一辆轿车停在别墅的院子里,陶成义忙着把行李装进后备箱。 一脸病容的钱乾文手拉着孩子和苏雅心出了别墅,在花海棠c钱乾武c黄炎成和医生等人的簇拥下,走下台阶,来到轿车旁。陶成义连忙上前拉开车门,让苏雅心c医生和孩子坐进车里。 花海棠笑吟吟地说:“乾文,这一次去杭州既是养病,又可当作你们的新婚蜜月,可谓一举两得啊!”钱乾文笑着说:“是,是,浮生难得半日闲啊!生平迷恋西湖,却没时间尽情游览观赏,这一次算是如愿以偿了!”花海棠嘱咐说:“那你就多住些时日,安心养病,带着一家人好好游览观赏西湖美景,尽情领略湖光山色带来的那份宁谧和幽静,那样或许会对你的身体康复有所帮助。” 钱乾文感激地说:“谢谢七姨太!炎成,报纸就拜托你了!”黄炎成答应说:“你尽管放心,这里有事我会随时向你请示。”钱乾文拱手说:“好,好,有劳,有劳了!”花海棠说:“那你快上车吧,有事情打个电话或捎个信来! “好,好,各位请回吧,再见!”钱乾文和黄炎成握了握手,又向花海棠摆了摆手,坐进车里。 陶成义启动车子,载着钱乾文一家缓缓驶出别墅 许天乐坐在一个靠窗的座位上,端杯咖啡喝着,漫不经心地翻着一本杂志。黄曼莉匆匆推门走进咖啡厅,一眼瞥见坐在角落里的许天乐,撇嘴一笑,袅袅婷婷地走上前去。 黄曼莉在许天乐对面坐下:“喂,大白天的,约我什么事儿?”许天乐怪怪地望着黄曼莉:“怎么只能晚上才能约你吗?”黄曼莉笑着啐道:“呸,呸,有事快说,别没个正经!”许天乐嘻嘻一笑:“白天有白天的事,晚上有晚上的事!不过白天的事没晚上的事带劲是不是?”黄曼莉娇嗔地说:“哎,你怎么了,油腔滑调的,快说正经事!” “你急什么!既然来了,说什么也得陪我喝杯咖啡吧?” “好了,说吧!” “哎,你知道不,钱乾文去杭州疗养了!” “什么去杭州了?” “是啊,胃病复发,听说病得不轻,今天下午带着老婆孩子去杭州西湖治病疗养了!” “是吗这可是一个新动向啊!” “怎么样,我的第一个情报管用吗?” “嗯,很有价值!” “那今天晚上你可要好好犒劳我了吧?” “去,去,又没正经了,一天到晚尽想那事!” 许天乐嬉皮笑脸地说:“那是好事,能不想吗?再说,你那么有风情,我都快让你迷疯了!”黄曼莉瞪眼嗔道:“我怎么迷疯你了?瞧你这点出息!”许天乐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情:“对呀,我就这么一点出息,要不是你让我着迷,我能来做你们的内线吗?”黄曼莉不耐烦地说:“好了,好了,我问你,你知不知道,他去杭州疗养多长时间,什么时候回来?” “这我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可以向人打听呀。” “这事可能谁也不会知道吧。” 调查科办事处办公室里,梁思铭听了黄曼莉的报告,若有所思地说:“嗯,他离开温海去了杭州这对我们来说倒是一个机会”黄曼莉思忖说:“这事我细细想了一下,感到这虽说是一个机会,但杭州那边我们又很难接近他,要下手只怕不怎么容易!” 梁思铭思索地说:“是啊!但我们不能坐失良机,在杭州下手,总比在温海强,我们要好好筹划一下,制订出一个最佳的方案,报请徐主任批准,然后付诸实施。”黄曼莉问道:“这么说特派员已经决定在杭州动手了?” “不,从明天开始,我们全部出动,沿温杭公路一线进行勘探侦察,然后再确定具体的行动方案!”梁思铭想了想,下令说:“你让电讯室立即向南京发报,还有告诉许天乐,一定要密切注意钱乾文的动向,以便我们随时掌握他的行踪,有情况要及时报告!” 秋水山庄位于杭州西里湖畔的北山路,背倚葛岭,濒临西湖,东与新新饭店为邻,南与白堤c孤山隔水相望,西与闲木庵接壤,占地面积3000多亩,除主建筑外,还兴建着花园,亭榭c假山c水池,看上去满目绿树繁花,亭台廊榭错落有致,假山石洞曲径通幽,鱼池荷塘碧波微阑,给人以清幽雅逸之感。 秋水山庄的整个建筑仿照《红楼梦》中所描绘的“怡红院”格局,极具民族特色又兼具西式风格,共筑有楼屋七间,平房十六间,建筑面积约400多平方米。造型选材和色彩上别具匠心又无比和谐,门旁四根青石柱子贯通天地,雕花石栏横于阳台,串联左右,隐格花窗点缀楼面,古色古香,外观装饰红白双色搭配协调,夺人眼目。 伫立山庄门前或庭院中远眺白堤桃柳,湖光山色尽收眼底;近观葛岭霞晖,风花雪月,令人心旷神怡,情怀如洗,而放鹤亭空谷传声和闲地庵木鱼钟鼓,则隐隐约约,依稀可闻,如临佛界仙境。 钱乾文到了杭州,住进秋水山庄憩息疗养,心情果然大好,身体也随之渐渐康复。但由于通过一系列事件,让他更加看清了蒋及其国民党当局卑鄙无耻的嘴脸。因为心中激愤,钱乾文在疗养期间,经常带病会见社会各界人士,频频出席各类社会活动,并接受媒体采访,照样纵论时事,抨击政治,言辞往往更加激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杭州演讲 这时,秋水山正在召开一个记者招待会,山庄客厅里一群男女记者团团围住钱乾文,或拍照录音,七嘴八舌地提问,或忙着作笔记。钱乾文含笑回答记者们提出的问题,气氛热烈而又欢愉。 一女记者问说:“请问钱先生,蒋委员长为什么要接见你呢?”钱乾文笑道:“大概蒋先生觉得我们《晨报》办得不错,尚有利用价值,企图安抚我们,就把我和黄炎成招到南京,亲自接见,并口口声声要和我们共商国是” 男记者问:“蒋委员长接见时,对你们热情客气吗?”钱乾文回答说:“开始时相当热情,到后来就冷淡了下来。”男记者问:“你们不是共商国是吗,为什么他会先热后冷呢?” 钱乾文嗤笑说:“这是明摆着的,蒋委员长消灭异己的手段不外乎两种,一是抚,二是剿,他先是想招抚我们,当然表现得异常客气,后来话不投机,招抚失去可能性,他主张剿灭时,难免流露出冷淡的态度。”女记者又问:“钱先生,我听说在蒋委员长接见你们后,你几次遭到特务的剌杀,有没有这回事呢?” 钱乾文坦然地说:“不瞒诸位说,我已两次身处险境,国民党中统特务采取各种手段企图暗杀我,可惜都没有成功。”女记者问道:“有人说,蒋委员长接见你们时,你态度傲慢,出言不逊,无意之中得罪了蒋委员长,引起他的猜忌,有没有这回事呢?” 钱乾文嘲弄地一笑:“他主张‘攘外必先安内’,我要求枪口一致对外,他极力主张剿共,而我强烈要求停止内战,坚持抗日,我们政见不同,当然话不投机,触犯了蒋委员长也就在所难免了。”另一女记者说:“钱先生,听说你曾当着蒋委员长的面宣称自己有两百万读者,足以与蒋委员长抗衡,有这回事吗?”钱乾文回想说:“当时蒋先生很希望和我携手合作,我说合作可以,但前提是抗击日本侵略,用他的百万大军和我的两百万读者联合起来,可以无往而不胜。” “你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蒋委员长勃然变色了吗?” “我没有看他的脸色,但我想应该是这样的。” “钱先生,你当着蒋委员长的面说这样的话,是不是觉得太狂妄了?” “也许有一点自负,但决不是狂妄!” “请问钱先生,国民党特务还会继续暗杀你吗?” “这种可能随时存在,我时时都有生命危险!” 女记者问道:“钱先生,你害怕吗?”钱乾文从容地笑道:“不怕!‘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在这国家内忧外患危险时刻,我愿学文天祥,纵然为抗日救国抛头颅,洒热血,我也无所畏惧,万死不辞!” 钱乾文话音刚落,全场一片欢呼,响起热烈的掌声 “特派员,南京来电,徐主任批准我们的计划了,命令我们把握时机,尽快实施!”各种报纸摊在办公桌上,梁思铭脸色铁青,手拿一张报纸一目十行地看着,惊得瞠目结舌,呆若木鸡,黄曼莉拿份电报走进来,禀报说。 梁思铭接过电报浏览一下,指着眼前的报纸,神色慌乱地说:“黄小姐,你看看,钱乾文在杭州召开记者招待会,频频出席各类社会活动,带病会见社会各界人士,大肆攻击蒋委员长,公然对抗政府,言词十分激烈,各地的报纸都刊登和转载了有关他的消息和言论,全国舆论哗然” 黄曼莉拿张报纸,匆匆浏览了一下,惊愕地叹道:“是啊,这个钱乾文也太猖狂了,他真是胆大包天啊!” “这么看来我们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梁思铭思虑说。 “对,徐主任已对我们屡屡失手,行动迟缓表示不满,若再拖下去的话,我们就有辱使命了,一旦蒋委员长怪罪下来,只怕连陈部长c徐主任也难逃其咎!”黄曼莉在椅子上坐下,郑重其事地说。 “好吧,既然行动计划已经批准,那我们尽快制定出一个周密详细方案,马上付诸实施。”梁思铭沉声说道。 黄曼莉房间的卧室里,云雨一番之后,许天乐疲惫地在床上拥被而卧,黄曼莉则披了一件薄如蝉翼的睡裙,溜下床来,倒了一杯茶,走到窗边的茶几旁坐下,点燃一支香烟,边慢悠悠地喝茶边吞云吐雾。 许天乐不悦地说:“喂,干嘛呀,也不陪我多睡会儿?”黄曼莉浅浅一笑:“我今天找你来是有要事和你商量,我可没心情陪你睡觉,你也别懒在床上了,快起来吧!”许天乐嘻嘻一笑:“要事有要事不能在床上说吗,干嘛非起来不可呀?”黄曼莉抿嘴笑道:“我听人说床上说的话不能算话,谈要事非得坐下来好好商量不可!” “好,好,听你的,我起床!”许天乐不情愿地坐起身,拿件睡衣披在身上,悻悻地说着下了床,趿着拖鞋在茶几旁坐下:“说吧,有什么要事?” “徐主任已经批准备我们的计划,命令我们把握时机,尽快实施!” “什么计划?” “密裁钱乾文!” “啊,密裁这这不是要要钱乾文的命吗?” “对,实施暗杀除掉钱乾文!” “那那好啊,你们就按照徐主任的指令组织实施呗!” “我们组织实施,还需有你的配合” “我我一个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打打杀杀的事情我干不来,怎么配合你们?” “不,这次行动,必须有你的配合才能完成!” 许天乐惊疑不定地说:“我的配合你不知道‘百无一用是书生’吗?我给你们提供点情报还可以,杀人的事我插不上手,我干不了,也我不会干”黄曼莉生气地嗔怪道:“谁叫你去杀人了,我们就是需要你的情报!”许天乐悻悻地耸耸肩:“啊,没叫我杀人啊!那行,你说吧,你们需要我提供什么情报?” “这么说,你立功受奖的机会真的来了?”梁思铭在住所与楼丹红灯下小酌,听梁思铭说了要对钱乾文实施密裁的事,楼丹红惊喜地说。 梁思铭得意地笑笑:“对,机会真的来了!只要我这次除掉钱乾文,一定能够得到徐主任c陈部长乃至蒋委员长的奖赏,搞不好就能升官发财!”楼丹红撇撇嘴说:“升官我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还是发财!这次你若立了功,只要他们奖你一大笔钱,我就心满意足了!” 梁思铭笑道:“你真是个小傻瓜,升官和发财往往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升了官必定发财,发了财就能升官!”楼丹红来了兴趣:“原来是这样啊!那你说这次暗杀成功,他们能奖你多少钱?”梁思铭说:“按照以往的规矩,几千元的奖赏不会少”楼丹红两眼发光地说:“几千元,不赖呀!”梁思铭嘿嘿一笑:“不过那是奖给我们办事处的,若分到我手里,也就几百块吧。” “就几百块呀,这也太少了吧?没劲,还不如我们自己做生意呢!”楼丹红一愣,白了梁思铭一眼,泄气地悻悻说。 黄炎成见钱乾文屡屡遇险,依然故我,不知韬晦收敛,十分放心不下,继而听得风声不妙,心里不免焦急,连忙去和花海棠商量。这时,花海棠也意识到钱乾文的处境十分危险,必须小心提防,特地与黄炎成从温海专程赶到杭州探望和规劝,提醒他严加防范,但钱乾文不以为然,任花海棠和黄炎成好说歹说,就是不听忠告。 花海棠也在书房里看报纸,渐渐地花容失色,神情显得十分凝重。 柳绿带着黄炎成匆匆进来禀道:“七姨太,黄先生来了!”花海棠抬起来,招呼道:“啊,黄先生,你来的正好,快请坐。”黄炎成在沙发上坐下,问道:“七姨太,这两天的报纸你都看了吗?” 花海棠忧心忡忡地说:“我正在看这些报纸乾文也忒大胆了,他怎么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呢?这可是犯了大忌啊!”黄炎成忧虑地说:“是啊,乾文在杭州召开记者招待会,接受媒体采访,频频会见各界人士,纵论时事,抨击政治,大谈自己的政治主张,矛头直指蒋,言词尤为激烈,这么下去真令人担忧”花海棠慨叹说:“他的心情我也理解,但因为心中激愤,不知忌讳,大放厥词,这不是公然宣战吗,他就不怕蒋恼羞成怒?” 黄炎成担忧地说:“乾文屡屡遇险,本应该接受教训,懂得韬晦,可他依然故我,不知收敛,我劝说过多次,他就是听不进去!”花海棠问道:“黄先生,你觉得这事我们该怎么办?”黄炎成说:“我近来听到风声不妙,有传闻说蒋已对乾文下了密裁令什么的,实在让人放心不下。我以为我们有必要赶到杭州,郑重其事地向他发出忠告!” “对,乾文的处境十分危险,一定要叫他小心提防” “七姨太,我想邀请你和我一起去杭州。” “我” “乾文刚愎自用,脾气很固执,别人的话很难听进去,我想请你一起杭州劝劝他。” “好吧,什么时候走?” “事不迟疑!明天,我们明天一早就赶去杭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韬晦之计 钱乾文接到黄炎成打来的电话,听说花海棠要来杭州看看秋水山庄,喜不自胜,立即推掉一切应酬,专心等候花海棠和黄炎成的到来。傍晚时分,他与苏雅心和陶成义一起伫足秋水山庄大门前,正在翘首以待,一辆黑色轿车徐徐驶来,在秋水山庄门前缓缓停下。 车门开处,花海棠盈盈含笑地和黄炎成c钱乾武走下车来。钱乾文c苏雅心等人笑逐颜开地迎上前去:“七姨太,欢迎,欢迎!” 花海棠笑吟吟地说:“我生平最爱西湖,以前曾游览过多次,但近几年一直没有心情来,这次正好可以领略一番三秋桂子c十里荷花的景致,顺便也好来观赏一下你这个仿怡红院格局而建的秋水山庄。”钱乾文热情地笑笑:“七姨太光临,深感荣幸,炎成,请!” 花海棠浅浅一笑,任由苏雅心挽着,随钱乾文走进门去。 花海棠和黄炎成抵达杭州的当天晚上,月光皎洁,云淡风和,苏雅心和陶成义陪着花海棠去西湖边漫步散心,领略湖光山色了,钱乾文和黄炎成则坐在秋水山庄的书房里,隔着一张茶几,在灯下推心置腹地交谈。 “你在杭州养病期间,频繁出现在各种社交场合,话说得过于激烈率直,闹得沸沸扬扬的,容易招惹是生非”黄炎成关切地提醒说。钱乾文一怔:“你和七姨太特地赶来,就是来劝我的?” 黄炎成忧虑地说:“对!我们近来听得风声不妙,怕你说话过于率直,难免得罪和激怒国民党政府,一直为你捏一把汗。你也应该为自己的安全考虑,尽量收敛一点,避开风头,以免遭遇不测。”钱乾文嘲笑地说:“遭遇不测?我已经几次死里逃生了,他们既然要对我下手,怎肯轻易罢休,我也没什么可顾忌的!” “不管怎么样,你也不能和他们撞个鱼死网破吧?” “我当然不想和他们撞个鱼死网破,但我不能退缩,也别无选择!” “不,你还是可以选择的!” “你难道要我去和他们低头认错,表示和解?” 黄炎成劝解说:“我们当然不能向他们低头,但至少可以作些退让,采取韬晦之计,尽量避免发生更激烈的冲突!”钱乾文不肯屈服地说:“不,这是回避不了的,但我料他们还不敢公然对我下毒手,只是用卑鄙搞些下三滥手段对付我,我决不会退缩,决不会向他们低头的!” 清晨,旭日未升,晨雾岚岚,鸟语花香,景致怡人,花海棠独自一人沿着一条露珠晶莹的芳草小径缓缓走着,在花园里漫步观景。 钱乾文从楼里出来,一眼瞥见花海棠,转身迎上前去,笑着招呼:“七姨太,这么早啊?”花海棠微微含笑说:“这里很安静,昨晚睡得好,一早就醒来了,见你这个后花园景致怡人,过来散散心。你呢,起个大早有什么事吗?”钱乾文笑笑说:“也没什么事,今天隔壁的新新饭店有几个朋友聚会,看看时间还早,想去西湖边走一走。” “啊,既然没事,你就在这儿陪我走走吧。”花海棠嫣然一笑说:“我听说你在杭州并没有好好休息,安心养病,而是整天忙于社会活动,现在身体好些了吗? “身体已大有好转,也康复得差不多了!” “昨晚黄先生和你谈了,你觉得怎么样?” “炎成向我发出忠告,希望我采取韬晦之计,收敛行为,回避一下,但我做不到!” “为什么? “他们不可能放过我,我也不可能向他们低头,和解的可能性是没有的,我只能和他们斗争到底!”钱乾文苦笑着说。 “你说得对,和解是不可能的,但你有没有想过收敛锋芒,暂时回避一下呢?”花海棠试探着说。 “你想叫我退避山林,不问世事,远离社会吗?”钱乾文怔忡了一下,问道。“我不是叫你不问世事,远离社会,但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韬光养晦,暂避一时,我以为也未尝不可呀?”花海棠娥眉微蹙地劝道。钱乾文无畏无惧地说:“那也是不可能的,纵然我想退避,他们也不会放过我!” 花海棠默然一愣,目光随着黯淡了下来,不再说话 本来苏雅心说好要陪花海棠去西湖游览的,花海棠也有心去断桥c平湖秋月一带走走,游览一下孤山美景,再到灵隐寺烧柱香,拜拜佛。谁知,傍午时分他们正准备出发,天气忽然变了,晴朗朗的天空很快被浓浓的乌云覆盖,刮起风又下了雨,把个秀美妩媚的西湖搅成了一片水茫茫的世界。西湖游不成了,哪里也去不了,花海棠只能待在秋水山庄里听雨观书,打发时间。 窗外一帘风雨,屋里宁静如丝。 因报社事务冗繁,黄炎成不便在杭州久留,既然劝不动钱乾文,天公又不作美,花海棠和黄炎成只得作好了在当天晚上返回温海的打算。午睡醒来,花海棠独坐房间,思绪纷沓,提笔沉吟良久,吟成一首《七律》,刚伏案书写完,门上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敲了两下,苏雅心推门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花海棠搁笔抬头,笑笑招呼:“雅心来了!来,来,快请坐!”苏雅心在桌子旁的椅子上坐下:“七姨太,写什么呢?”花海棠淡淡一笑:“多久没来杭州了,见这里的湖光山色秀美宜人,偶有感触,写首诗抒发一下,你看看,请多多指正。” 苏雅心拿起诗稿看了看,谦逊地说:“我哪懂什么诗呀,怎么敢指点你的大作呢!” “我也是信手涂鸦,写着玩玩而已。” “七姨太,你这首诗是写给乾文的吧?” “还说不懂诗呢,一下子就看出意思来了。” “因为这首诗里有规劝他的意思,所以我一看也能领会一二。” “那你说说,我们怎样才有帮助乾文?” “不知道,我心里虽然着急,却不知所措,不知道怎么劝他才好!” “乾文的处境很危险,这次我和黄先生专程从温海赶来规劝,可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七姨太,那你说该怎么办呢?” “暂时我们也没办法,只有靠你时时提醒,刻刻防备了。” “会的,我会的。” “晚上我和黄先生要回温海了,不一定能碰到乾文,这首诗你就代我转交给他吧!” 花海棠和黄炎成傍晚时待风雨稍弱就返回温海了,钱乾文等新新饭店聚会结束回到秋水山庄,已是晚上九点多钟。钱乾文走进书房,在书桌前坐下,点了雪茄吸着,一眼就看见了苏雅心早已摆在桌子上的诗笺,凝神观赏起来,只见花海棠的诗写着:“冷艳秋色客里天,斜风细雨荷正残。木荒篱菊如人淡,得饱园蔬胜蟹鲜。赤胆志士犹殉国,碧山情侣漫寻仙。平生总坐浮名累,小隐能令意洒然。” 诵读了一遍,钱乾文缓缓站起身来,轻轻推开窗户,一阵清新的凉风扑面而来,夜色中的西里湖轻波微澜,风吹残荷,低吟浅唱。 “乾文,夜深了,你还不休息呀?”苏雅心走进门来,无不担忧地望着临窗而立的钱乾文,柔声说道。钱乾文闻声回头:“我正在读七姨太写给我的诗,想着诗中的意境,一点睡意也没有,再坐会儿吧!” 苏雅心忐忑不安地在书桌旁的椅子上坐下,默默不语地凝视着钱乾文。 钱乾文离开窗户,回到书桌前坐下:“七姨太和炎成几时走的,他们怎么不等我回来就走了呢!”苏雅心幽叹一声:“黄先生忙于报馆事务,必须尽快赶回去,七姨太见你事务冗繁,不忍心打扰,就和黄先生一起回去了。” 钱乾文忐忑不安地说:“这一次我没有听从他们的劝告,肯定让他们失望了”苏雅心担忧地说:“是啊,可你为什么不听从他们的劝告呢?”钱乾文感叹说:“时势所逼,蒋容不得我,国民党中统特务磨刀霍霍,一直欲置我于死地,害怕和退避都解决不了问题。目前的形势下,我只有不屈不挠,勇敢战斗,根本没有退路!” 苏雅心噙着泪水说:“但你想过我们没有,我们都需要你,不能没有你!”钱乾文心情沉重地点点头:“我知道,七姨太临走时说什么没有?”苏雅心禁不住流下泪来:“说了,她叫你时刻警惕,小心提防,千万不可大意!” 梁思铭在《晨报》安插了内线,对钱乾文的活动规律进行了周密的分析研究,借助许天乐随时掌握钱乾文的动向,派出一大批特务在温杭公路踩点后,确定海宁翁家埠大闸为谋杀地点,并指令许天乐立即采取行动。 “黄先生,这件事出谋划策c发号施令的是中央组织部调查科主任徐恩曾,具体负责执行的是温海特派员梁思铭”从杭州回来后,花海棠心忧钱乾文的安危,在书房里听了黄炎成的禀报后,若有所思地分析说。 “对,这事我已经调查清楚了!” “我倒是想了一个办法,也不知管不管用?” “哦,七姨太,你请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可疑电报 花海棠思虑说:“现在的形势下,乾文不肯退缩,非要与国民党特务周旋到底,我们劝说也没用。其实这事显而易见,乾文根本没有退路,除非他向国民党政府妥协,主动要求和解,但这是绝无可能的,乾文宁死不会这么做,我们也不会答应!” 黄炎成沉重地点点头:“是啊,《晨报》是国内少有的进步报纸,这么做全国民众和几百万读者也不会答应!”花海棠沉吟地说:“所以,现在唯一的机会是搅乱国民党特务的阵脚,让他们自己乱起来,顾此失彼,我们以毒攻毒,乱中取事,或许可以保全乾文!” “这倒是一个办法,就怕为时已晚!” “就算是亡羊补牢吧!” “好吧,只是不知七姨太有何打算?” “我们要尽快与反日同盟会取得联系!” “七姨太,洪小鹏有消息了!”正说着,钱乾武匆匆走进门来禀道。花海棠一怔:“他在哪儿?”钱乾武说:“他在码头上做苦力,是以前我们一起干过活的工友告诉我的。”花海棠霍地站起:“走吧,立即去码头!” 洪小鹏已经蓄起胡子,昏黄的电灯光里,穿着工装正在与一帮工友要棚户房里打牌,脸上贴满了花花绿绿的纸条。 一工友跑进来道:“小鹏,有人找你!”洪小鹏不耐烦地说:“谁找我,没见我正打牌吗?没空,你去带他来见我!”一工友诧异地瞪眼说:“哟,好大的架子,人家可是个阔太太,你叫她到这儿来见你!”洪小鹏一惊:“阔太太谁呀?” “是我!你连我都不认识了吗?”随着花海棠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洪小鹏吃惊地望去,只见花海棠笑嘻嘻地走进门来:“洪小鹏,你让我找的好苦啊!” 洪小鹏的住处是一个简陋的棚子,花海棠和钱乾武跟着洪小鹏进了棚子,在唯一的一张木椅子上端然坐下,洪小鹏和钱乾武则坐在一张黑乎乎脏兮兮的小矮凳上。 花海棠满脸含愠地严厉责备:“说吧,为什么离开花家牌楼?”洪小鹏苦着脸分辩:“那种地方不是我待的,我怎么能待在哪些种地方呢!”花海棠沉着脸驳斥:“那种地方怎么了?你的师叔,也就是我的师傅情愿待在那风花雪月的场所,哪儿也不愿去,就当他的大茶壶!” 洪小鹏一愣:“我的师叔?”花海棠点头说:“是啊,他是你师傅的师弟,叫杜子龙,既是我的师傅,又是我干爹,你不知道他吗?”洪小鹏忙说:“知道,他是我这一生中最崇拜和敬重的人,他他现在哪儿?” 花海棠说:“他在南浦的一个书院里”洪小鹏惊讶地瞪眼说:“这么说你是我的师姐了?”花海棠生气地说:“对,论起来我是你的师姐,可你竟然不听我的安排,私自离开花家牌楼,害得我上天入地到处找你!” 钱乾武插话说:“七姨太为了找你,差不多把温海城掘地三尺了!”洪小鹏愕然说:“师姐这么着急找我,一定有什么急事吧?”花海棠严肃地说:“对!一是我已经打听到你们戏班的下落,要把他们请回来了,他们缺不了你;二是反日同盟会不能就这么垮了,你要负责把这面抗日的旗帜重新树起来!” “什么,戏班要回来了?” “对呀,过两天他们就回到温海,你可以和他们团聚了!” “不,我我对不起师傅,也无颜见戏班的兄弟姐妹了” 花海棠说:“这事我们已经和你们师傅沟通过了,你师傅早就原谅你了,只是以后你要谨慎些,千万不能再干出有损戏班的事来!” 翌日一早,花海棠吃过早饭,进了书房,从书橱里找了一本书正在翻阅,洪小鹏辞去码头上的差事,来花公馆了。花海棠十分欣喜,热情地让钱乾武和洪小鹏一起在沙发上坐下,叫柳绿过来给他们泡了茶,端到他们面前。 花海棠含笑问道:“小鹏,我昨天晚上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好了吗?”洪小鹏欣然说:“我考虑过了,重组反日同盟会我责无旁贷,我有责任和义务纯洁组织,进行恢复整顿,把这面反日的旗帜重新树立起来!”花海棠赞许地说:“好,你现在就回去联系反日同盟会成员,重新建立组织,树起反日旗帜,但要秘密进行,悄悄开展工作,决不能让梁思铭的中统特务察觉!” 洪小鹏答应说:“师姐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花海棠考虑说:“还有现在钱乾文先生的处境很危险,国民党中统特务处心积虑要置他于死地,随时随刻都有可能发生不测!”洪小鹏一惊:“师姐的意思是”钱乾武补充说:“七姨太打算通过搜集揭露梁思铭等人的不法证据,造成他们内部混乱,以此转移中统特务的视线,缓解我哥目前的危机!” 花海棠思索少顷说:“对,现在钱乾文先生死也不肯向国民党低头,他身处险境,危机四伏,我们又无法解救,只能这么做试试。”洪小鹏恨恨地说:“梁思铭出卖反日同盟会,害死了那么多同盟会弟兄,坏事干尽,罪大恶极,我恨不能杀了他报仇雪恨呢!行,这事交给我了!” 杭州秋水山庄门边的院子里,陶成义正在擦拭检查汽车,苏雅心远远地叫了一声,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苏太太,你有事儿?” “成义,钱先生和你说过今天下午回温海的事了吗?” “说了,我正在检查车子呢!” “我觉得那份电报尚有可疑之处,下午我们不能回去!” “不能回去你说那份电报可疑” 苏雅心疑心重重地说:“对,以往这类电报都是由黄先生或肖琳拍发的,可是昨晚的那份电报,只说有重要事务要他急速回去处理,却不是黄先生和肖琳所拍,我因此觉得可疑”陶成义惊疑地说:“这事苏太太向钱先生说起过吗?” 苏雅心惴惴不安地说:“我和他说了,但他不听。所以,我想请你去提醒他一下,说什么也得等确定那份电报的真伪以后再说!”陶成义答应说:“好吧,钱先生人呢?”苏雅心说:“他在书房里!” 原来,昨天晚上钱乾文忽然接到的电报,说报馆有重要事务要他急速返回温海处理。由于以往这类电文都是由黄炎成拟写和拍发的,苏雅心见电报不是黄炎成所发,引起怀疑,建议钱乾文发个电报向黄炎成证实一下,以确定电报的真伪。但钱乾文太大意了,也因为离温海日久,回归心切,一见电报就急着要走,对电文的真实性毫不怀疑,也听不进苏雅心的意见。苏雅心说服不了钱乾文,只得求助于陶成义。 “我觉得苏太太说的有理,我们应该先向报馆证实一下那份电报的真伪”钱乾文忙着在书房收拾整理文件资料,陶成义随苏雅心进了书房,站在在一旁劝说道。钱乾文生气地喝斥:“她那是妇人之见!”苏雅心小心地劝说:“乾文,在这种时候我们不妨多长几个心眼” 钱乾文没好气地说:“你是杞人忧天,多此一举,根本不用着!”苏雅心苦口婆心地劝说:“可是,以往这类电报都是黄先生或肖琳拍的,而这份电报却没注明到底是谁拍发,所以我怀疑”钱乾文满脸不悦地说:“你别疑神疑鬼的,你的怀疑毫无道理,拍份平常电报难道还会有人做手脚?” 陶成义陪笑说:“钱先生,我以为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先向报馆证实一下为好!”钱乾文不屑一顾地说:“脱裤子放屁,这事不用证实,你们也不必对这份电报真实性表示怀疑,这不过是一份让我回温海普通电报,不管是谁拍来的,绝对不会有假!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苏雅心和陶成义面面相觑,一时无言以答,默然不语。 钱乾文不耐烦地说:“好了,报馆有重要事务等着我回去处理,你们快去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出发!” 陶成义说服不了钱乾文,只得暗中提防,悄悄戒备,与苏雅心商量了一下,收拾好行李,又仔细地检查了枪支弹药后随身携带着,以防不测。 傍晚时分,钱乾文c苏雅心带着孩子和医生出了山庄,坐进车里,陶成义把行李装进后备箱里,驾驶着黑色私家防弹轿车从秋水山庄徐徐驶出,沿着北山路离秀美的西湖景区,拐入市区,出了杭州,在温杭公路上飞奔急驰 “好好的一个反日同盟会竟然被人利用,当成了国民党当局排除异己,秘密杀害爱国人士的工具,真是不可思议啊!小鹏,你找到反日同盟会负责人了吗?”花海棠若有所思地在书房踱着,凝望着沙发上的钱乾武和洪小鹏痛心地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公路伏击 洪小鹏禀报说:“戴泽世等三人已被中统特务抓走,关在监狱里,至今生死不明,现在的负责人叫罗伟强,是个造船厂工人,但特务一直没有放弃对他的搜捕,他东躲西藏的,也没法开展工作”花海棠问道:“那他愿意和你联手,把反日同盟会重新组织起来吗?” 洪小鹏回答说:“我已经和他谈过了,他表示愿意,但也有顾虑,这事最好请师姐去跟他谈谈,以便打消他的顾虑。”花海棠想了想说:“我出面不大方便,这事还是让乾武去吧!”花海棠想了想说:“你们一定要认真吸取以往的教训,采取措施,清除内奸,纯洁组织,尽快让反日同盟会发挥作用。哎,那个梁思铭的事有消息吗?” 洪小鹏说:“梁思铭离开温海好几天了,听说去了海宁”花海棠一惊:“去海宁了他去海宁干什么?” 杭温公路上,陶成义驾驶着车子飞奔急驰,医生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钱乾文一家三口则坐在后座, 钱乾文兴致很好,一路谈笑风生:“我们离开温海一晃已一个多月了,杭州虽美,却不是久恋之地,离乡日久,回归心切,所以我一接到电报就急着要赶回来,而你们不懂我的心思,偏偏阻三阻四”苏雅心忧心忡忡地说:“我们是为你的安全担忧,现在这种形势下,我们小心谨慎些不会有错,而你偏偏什么事都麻痹大意!” 钱乾文不以为然地说:“这不是麻痹大意,而是善于审时度势,我料老蒋虽对我恨之入骨,必欲置我于死地,但他决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采取行动!”苏雅心愁眉不展地说:“这也很难说,小心撑得万年船!当初关云长何等英雄,还不是因为大意失荆州,最终败走麦城” “哎,钱先生,你看前面有辆车横拦在马路上。”苏雅心话未说完,驾车的陶成义忽然说道。钱乾文一惊:“这是什么地方?”陶成义注意地察看了一下说:“海宁翁家埠大闸,拦在路上的是一辆‘京字62’牌照的别克轿车!”钱乾文沉声说:“换档减速,绕过去!” 一辆‘京字62’牌照的黑色别克轿车横陈在马路中央,车里车外却不见有人,陶成义不禁疑心大起,暗暗警觉,知道这时身处险境,绝对不能停车,便依照钱乾文之命换了档,驾驶着轿车放慢速度,徐徐行驶,意欲从右侧绕过别克轿车,再换档提速, 突然,六个手持强力手枪的黑衣大汉,从别克轿车东侧蹿了出来,对着钱乾文的车子一齐猛烈开火。 密集的子弹射向钱乾文的轿车,打得火花迸溅,挡风玻璃被击得粉碎,副驾驶座的医生被子弹击中,头破血流地当场死去。 陶成义急忙刹住车子,趴倒在座位上,大声喊道:“钱先生,快快下车,快跑!” 陶成义边喊边打开车门,一骨碌滚出车子,掏出双枪,奋力还击。对方的火力被压了下去,一个枪手被击中,惨叫一声倒了下去。 钱乾文乘机跳下车子,转身就跑,苏雅心也随着下车,拉着孩子向另一个方向拼命奔逃。枪手们见了,马上有两个人撇下陶成义,一边开枪一边追赶钱乾文。 陶成义沉着冷静地打了几枪,见两个枪手追赶钱乾文,心下大急,慌忙撇下对峙的三个枪手欲追上前去保护钱乾文。不料,就在陶成义转身之际,一个枪手一枪打击了他的大腿,陶成义回手一枪,击中那个枪手,继而另两个枪手对着陶成义一阵猛射,陶成义身中数枪,倒在地下 河畔,矗立着一个鸡鸣犬吠c炊烟袅袅的小村庄。 枪声蓦然停了下来,钱乾文失魂落魄地一路跑来,逃进小村庄,直撵得鸡飞狗跳,尘土飞扬。 两个枪手紧追不舍,拼命追赶上来。 钱乾文慌不择路,跑进一条小胡同里。两个枪手紧紧追赶上来,东张西望,追寻钱乾文的踪迹。 苏雅心拉着孩子拼命奔逃,两个枪手紧追不舍。 跑了一段,苏雅心体力不支,跑不动了,速度渐渐地慢了下来,两个枪杀对着她的背影开枪射击。 子弹击中苏雅心,苏雅心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孩子凄厉地喊一声“妈妈”,扑倒在苏雅心身上放声大哭。两个枪手追赶上前来,见苏雅心已死,一个枪手举枪对准了孩子的脑袋,扣动扳机,发现枪里的子弹已经打光,连忙从口袋里取出弹夹,装上子弹。 正在这时,随着一阵呼喊夹杂着急促的脚步声蓦然响起。原来是附近航空学校一群下课放学的学生,猛听到枪声,一齐惊叫呼喊着朝这边奔来。两个枪手一惊,相互丢个眼神,慌忙退入附近的玉米地里 钱乾文一路奔逃而来,在小村庄里像个无头苍蝇似地乱转了一会儿,见路边有个牛棚,一头钻了进去,筋疲力尽地一屁股瘫坐在泥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稍顷,枪手追了上来,门外隐隐传来两个枪手的对话。 “别怕,他没带武器,赤手空拳的,你怕他干什么!” “万一他带着枪呢?” “那不可能,他若有枪早就和我们干上了,还等到这时候?” 一语提醒了钱乾文,他往口袋里一摸,果然发现自己带着一把手枪。原来,突如其来的袭击,一路没命的奔逃,失魂落魄,惊慌失措得连自己身上带着枪也记不得了。 钱乾文手里有枪,胆子顿壮。他把子弹推上膛,站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到窗户边,紧紧地盯着牛棚外面的动静。两个枪手鬼鬼祟祟地走了过来,钱乾文瞅准时机,举枪射击。“砰,砰”两声枪响,子弹擦着枪手的头皮呼啸飞过。 “有枪,他有枪!”钱乾文没打中枪手,却把枪手吓得魂飞魄散,惊叫一声慌忙躲了回去。 马路上,别克轿车已经开走,只有钱乾文的轿车支离破碎地横亘在马路一侧。学校师生和火车站工人抬着苏雅心和孩子急匆匆地奔来,目瞪口呆地看着一片狼藉的枪杀现场。 过了一会儿,救护车疾驰而来,人们把七手八脚地雅心c孩子和陶成义抬上救护车。继而,一队警察也赶到了。 警察跳下车从摩托车上跳下,忙着勘察,维护秩序。突然,枪声“砰砰”传来,人们不约而同地朝小村庄的方向望去。“走,那边还在打枪,我们快去看看!”学生中有人喊了一声,学生们纷纷拔腿向枪声传来地方跑去。 暮云四合,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钱乾文躲在牛棚里和枪手激烈交战,双方你来我往,一枪一枪地打着。 钱乾文枪里的子弹打光了,他吃了一惊,摸摸口袋,才发现两囊空空,身上已没有备用子弹。思索少顷,突然转身拉开小门,把枪一扔,冲了出去。 “他跑了,他没子弹了快追!”两个枪手大呼小叫着一边射击一边向钱乾文追去 天地昏晦,暮色苍茫,钱乾文逃出小村庄,拼命奔逃,两名枪手边开枪边紧紧追赶。出了村口,钱乾文沿着乡间小道一路狂奔,却见一条波涛汹涌的大江横亘在面前,拦住去路。 枪声“砰砰”传来,子弹不时在钱乾文耳边呼啸而过,枪手已经追赶上来。 前有大江阻挡,后有枪手追赶,钱乾文进退失据,心一横,突然跑向江边,纵身一跃,跳进江里。两个枪手追到江边,见钱乾文跳了江,举枪对着钱乾文跳江激起浪花的地方一阵猛射,直到枪里的子弹全都打光。 江面上很快趋于平静,依然浪涛滚滚,滔滔东去。 “哎,你打中了吗?” “谁知道呢!” “他肯定被打中,沉江底了!” “是啊,要不然怎么没一点动静呢?” 两个枪手面面相觑一会儿,忽听得一阵喧哗声传来,抬眼望去,只见一群学生朝江边飞快地跑了过来。 一个枪手大惊失色:“不好,有人来了,我们快走!” 两个枪手顿时心惊胆战,慌忙悄悄撤走 “七姨太,不好了,出大事了七姨太,快起来快开门!”花海棠在卧室里已拥被安卧床上,酣然入睡,剧烈的敲门声伴随着柳绿的着急地哭叫骤然响起。 花海棠从梦中惊醒,拉开电灯,一撩被子,跳下床来,披件衣服,走出卧室,拉开房门:“柳绿,出什么事了?”柳绿惊魂未定地说:“钱先生,成义他们在回来的路上遭到伏击了!”花海棠大吃一惊:“啊,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柳绿哭泣着说:“黄先生来了,他在楼下的客厅里等你呢!”花海棠目瞪口呆地说:“啊,你下去侍候,我穿件衣服就来!” “黄先生,不出我们所料,他们果然下手了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花海棠走进客厅,听了黄炎成的叙述,沉痛地说。 黄炎成心情重地说:“杭州市政府接到报警后,迅速派警察前往调查,并电告浙江省政府,一面缉拿凶犯,一面致电温海市长,请温海方面派出警力予以协助。温海市长也很快派出军警在公路c铁路沿线会同搜捕,但一无所获。”花海棠冷笑地说:“这些都是官面文章,走走过场而已,顶个屁用?他们再怎么搜捕,也不可能抓到凶手!”黄炎成难过地说:“警察说,他们已经尽力了,这个案子要慢慢调查侦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下落不明 花海棠生气地说:“那要等到猴年马月啊?别指望他们!再说了这是暗杀c谋杀,这种案子没法侦破,即使侦破了,也不会有什么结果!雅心她们呢?”黄炎成悲伤地说:“苏太太伤势过重,在送往医院的路上就停止了呼吸,陶成义身负重伤,一直昏迷不醒,正在抢救,还没脱离生命危险,医生当场死亡,好在孩子只受了一点轻伤并无大碍,只有乾文生死不明,没有下落” 花海棠脸色惨白,愣愣地跌坐在沙发上:“这是一场浩劫啊!太惨了那乾文乾文去哪儿了呢?”黄炎成强抑悲痛地叙说:“据孩子回忆,当时有一辆轿车横在路中央,成义想绕过那辆车继续往前行驶,不料从那辆车后出现六个黑衣汉子,一齐向他们开火,医生被当场打死,乾文和苏太太趁成义与他们激战之机跳车逃跑,以后的事就不知道了。” 花海棠惊异地问:“乾文不是和雅心一起跑的吗?”黄炎成叙谈说:“他们是从两个方向跑的,各有枪手追杀他们如果想得到乾文的确切消息,只怕要等成义醒来了。”花海棠忧虑地说:“黄先生,你说乾文他还有生还的可能吗?” 黄炎成摇摇头:“我以为乾文凶多吉少,生命不保”花海棠口气坚决地说:“不,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明天你多派几个记者赶去出事地点,找人调查了解一下,一定要找到乾文的下落!” “好吧,我这就去布置。” “还有黄先生,乾文不在报纸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七姨太!” 调查科办事处天井里,两个受伤的枪手躺在担架上放在一旁,哼哧哼哧地痛苦呻吟叫唤着,另四名枪手垂头丧气地站立在天井里挨训, 梁思铭气急败坏c暴跳如雷地骂道:“草包c饭桶!我们作了周密计划,精心布置,指望你们一举成功,谁知你们非但没完成任务,还重伤了两个弟兄,你们真是一群废物!”一枪手分辨说:“特派员,这事不能说我们没有完成任务,毕竟他们被我们打死了两个,重伤一个” 梁思铭怒道:“那有屁用!密裁的是钱乾文,我要的是钱乾文的命!”枪手小心地说:“钱乾文跳入江中,我们对着水面打了一阵枪,后来江面上就没了动静,我们估计他十有八九被我们打中,沉入江底了” 梁思铭一愣:“不管怎样,死要见尸,你懂吗?”枪手说:“当时天已经黑了,我们无法看清他到底是死是活,又见有一些人跑过来了,我们只好撤走。”梁思铭没好气地摆摆手:“好了,你们现在快把他们送往医院治疗,明天再派人沿江搜索,不论死活,一定要找到钱乾文的下落!” 戏班驻地门口,锣鼓铿锵,丝竹悦耳,悠悠地从院子里飘散出来。 一辆轿车徐徐驶来,在门前停下。 钱乾武从车上下来,拉开后座车门,花海棠下了车,神色凝重地伫足一旁。 钱乾武说:“七姨太,你请进去吧!”花海棠面无表情地摇摇头:“不,我就不进去了,你去把他叫出来吧!” “是”钱乾武答应着,匆匆走进门去。 “什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路上遭遇枪手暗杀这是一桩特大的血案啊!谁干的那么凶残!”花海棠让钱乾武把洪小鹏约到了一家茶楼里,听说钱乾文在回温海的路上遭到伏击,洪小鹏目瞪口呆,吃惊地说。 花海棠黯然神伤地说:“还不知道谁干的,我正要追查凶手!”洪小鹏激愤地说:“对,查个水落石出,抓住凶手,碎尸万段!”花海棠幽幽地叹气说:“小鹏,我现在的处境很艰难,成义在医院昏迷不醒,人手不够,身边只有乾武一个人,所以我想借重你。”洪小鹏爽快地答应:“啊,行,师姐有事尽管吩咐!” 花海棠思忖着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查明乾文到底是死还是活,今天肖琳已带着记者赶往出事地点了,我估计晚上就会有消息!”钱乾武问道:“肖琳带记者去是调查走访吗?”花海棠吩咐说:“对,明天你们两个人根据肖琳提供的线索,带人去出事的地方打听和搜索乾文的下落,还是那句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那天傍晚,我正在厨房里煮饭,忽听得枪声传来,我往窗口一看,只见一个人飞快地朝村里跑来,后面两个人一边打枪一边追赶,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我吓得直哆嗦,躲在家里连门也不敢出”肖琳带两个记者在小村庄里调查采访,一位年逾花甲的老奶奶回忆说。肖琳问道:“老奶奶,后来呢?” 老奶奶想了想:“后来他们在牛棚那边乒乒乓乓地打枪,天快黑的时候,我看见有个人从牛棚里跑出来,径向村外逃,追他的那两个人也紧跟着追了上去。”肖琳一惊:“老奶奶,那个人是从哪个方向跑的呢?”老奶奶用手指指东南方向:“从那儿跑的,跑得很快,一会儿三个人就不见了踪影” 航空学校操场上,一群学生围住肖琳和记者,争先恐后,七嘴八舌地提供情况。 “我们听到枪声,赶快跑过去一看,只见两个黑衣男人一边开枪一边追赶一个女人和孩子,那女人被打中了好几枪,扑倒在地上,小男孩拼命哭喊,另一个人把枪对准了小孩,可是不知为什么又放下枪走了” “他肯定看到我们赶过去了,害怕了呗!” “我们救了那个女人和孩子,又一起赶到马路上,见马路上停着一辆被打烂的轿车,有一个人倒在血泊中,昏死了过去,我们连忙把他救起,然后叫来救护车,和那个女人c孩子一起送往医院了!” 肖琳感激地说:“啊,你们做了一件救死扶伤的大好事啊,真是太感谢你们了!哎,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穿西装系领带的中年男子呢?” “没有啊!”学生们神色茫然地摇头说。 肖琳目光黯淡了下来:“你们没有看到按理说这个人应该坐在那辆车里的,你们怎么看不到呢?”一学生说:“噢,对了,那时我们听到从另一个地方传来枪声,我们就一起朝枪声传来的地方跑了过去” “你们看到什么了吗?” “我们看到两个人一边打枪一边在追赶另一个人” “后来呢?” “后来那个人跑到江边,见无路可逃了,就跳进了江里” “追他的那两个人赶上来对着江面上拼命开枪,直到子弹打光为止” “你有没有看到那个人的模样呢?” “那时候天快黑了,我们根本看不清楚他是什么样子,等到我们赶到那里时,江上没有一点动静,连那两个枪手也不见踪影了” 听了肖琳的叙述,花海棠娥眉紧蹙地思索着说:“这么说来,乾文从车里逃出来后,朝另一个方向跑进一个小村庄,而枪手紧追不舍,他们就在小村庄的牛棚里交手,后来看看天快黑了,乾文冲出牛棚,落荒而逃”肖琳说:“据老奶奶描述,应该是这样的!” 花海棠推测道:“乾文逃出村子,荒不择路,在野外拼命奔逃,殊不料被一条大江拦住去路。前有大江,后有追兵,情急之下乾文走投无路,只能跳进了江里,而那两个枪手赶到后对着江面打了一阵乱枪,见有人来了,慌忙撤走。”肖琳说:“对,是这样,七姨太分析得对!” 花海棠痛苦地说:“黄先生,这么看来,乾文生还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了!”黄炎成点点头说:“是啊!他跳入江中,两名枪手近距离射击,乾文性命难保!”花海棠强抑悲痛地说:“乾武c小鹏,明天先带人去出事地方仔细勘查,组织打捞,然后带人沿江搜索,看看有没有浮尸冲往下游!” 钱塘江入海口,芦苇荡无边无际,杭州湾里波涛汹涌,浊浪滔天。钱乾武和洪小鹏驾车而来,在海边停下,从车上下来,走向海边,面对大海,伫足芦苇萧瑟的海岸上,望着浊浪滔天的大海,面面相觑,一片茫然。 钱乾武悲伤地说:“小鹏,你说我哥人死了,怎么可能连个尸体也没有呢?”洪小鹏推测说:“依我看有两种可能,第一种那条江水流湍急,很可能尸体顺流而下,冲进钱塘江,汇入大海了,第二种可能是或许他根本没有死!”钱乾武愕然说:“第一种可能是有的,第二种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洪小鹏却说:“我觉得这两种可能都有,钱先生完全可能躲过枪手的子弹,从枪口下逃命,躲到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隐蔽起来了!”钱乾武一愣:“这怎么可能呢!你没听肖琳说,等枪手散去后,江边无声无息,一点动静也没有了吗?我哥若还活着,能不显身出来,请那些学生帮忙救他吗?” 洪小鹏思虑地说:“是啊!可是我们沿江搜寻多天,连一点踪迹也没找到啊!”钱乾武愁眉不展地回头望去:“哎,你看那边来了几个人,好像也在寻找什么?”洪小鹏定睛一看:“那是调查科的人,他们好像也在寻找钱先生!” “这么说,暗杀我哥的事可以断定是他们干的?” “十有八九,不会有错,一定是他们!” “他奶奶的狗杂种,我恨不能现在就干掉他们,为我哥报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凶多吉少 洪小鹏慌忙劝阻:“不,不,‘小不忍则乱大谋’,你不能太冲动!我相信这一切七姨太定有安排,再说没有确凿的证据,她是决不会让你滥杀人的!”钱乾武气哼哼地说:“总有一天我要报这个仇!”“对,仇一定要报!走吧,我们回去!”在洪小鹏的劝说下,钱乾武只得强压怒火,随洪小鹏走向轿车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难道他的尸体真的被江水冲走,卷进大海了”医院长廊上,花海棠坐在一条长椅上,听了钱乾武和洪小鹏禀报,惊疑不定地说。 “我的意思是钱先生可能没有死,而是悄然隐蔽起来了” “那不可能!三四天时间过去了,他如果活着,早就该回来了!” “要是他被这场突其来的灾祸吓着了,有了隐退之心,不肯出来见人呢?” 花海棠若有所思地说:“按理说也不会,我和黄先生曾多次劝过他,他都不为所动,坚持要斗争到底,怎么可能被吓着呢?”钱乾武说:“七姨太,我们今天看到调查科的人也在钱塘江边寻找我哥的尸体呢!”花海棠一愣,若有所悟地说:“是吗,他们这是不打自招啊!” “七姨太,七姨太”花海棠等人正说着,忽见柳绿匆匆跑来,柳绿喜极而泣地说:“七姨太,成义醒过来了,请你快去呢!”“哦,太好了!乾武c小鹏,我们快去!”花海棠欣慰地说道,带着钱乾武和洪小鹏急忙向病房走去。 医院病房里,陶成义胸裹绷带,创伤累累,虚弱地躺在病床上,茫然四顾地问道:“钱先生呢,他怎么样了我怎么没没看见他”花海棠安慰说:“成义,你别伤心!实话告诉你吧,医生当场死了,苏太太在送往医院途中死亡,钱先生至今生死不明,不知所踪!”陶成义吃惊地说:“什么钱先生不知生死下落不明?” 花海棠悲痛地说:“是啊,我们派人搜遍了沿江两岸,既没见他的人影,也找不着他的尸体,不知他去了哪儿?”陶成义回想说:“当时我们遭到枪手狙击,医生当场被打死,我滚出驾驶室和枪手激战,叫钱先生赶快下车逃命。钱先生和苏太太分别跳下车,向不同的方向奔逃,我见两个枪手对钱先生紧追不舍,心上一急分了神,被枪手打中,后来我什么也不知道了” “啊,原来你是在乾文之前受的伤” “七姨太,有一件事我有怀疑” “不急,你慢慢说!” 陶成义疑虑地回想说:“在杭州时钱先生收到一份由报馆拍发的电报,说报馆有急事,请钱先生赶紧回来处理。苏太太怀疑那份电报有假,要求钱先生向黄先生和肖琳证实一下再说,但钱先生就是不听!”花海棠一惊:“报馆的电报”陶成义判断说:“这份电报很可疑,我也苦苦劝说过钱先生,但钱先生离温海日久,归心似箭,一句也没听进去 花海棠认为这是一场有计划c有预谋c有组织的暗杀,而且已有线索可查,从医院出来,立即赶到报馆,在总理室向黄炎成调查了解。 “没有,我们没向杭州发报啊!”黄炎成大惊失色地说。“肖琳呢,她会不会向乾文发电报呢?”花海棠严肃地问道。黄炎成摇头否定道:“绝对不会!若有重大事务需要乾文回来处理,她也要和我商量才行,但报馆近来也没什么重大事务呀!”花海棠沉吟地断定:“看来你们报馆有内奸!”黄炎成吃惊地一愣:“这不可能吧” 花海棠冷静地分析说:“这种事情没什么可能和不可能的,我觉得你有必要在报馆内部进行一次周密细致地调查!”黄炎成茫然地问:“怎么查?”花海棠思索着说:“你可以去邮政局把那份电报的底稿找来,然后查对笔迹,我们或许可以从笔迹上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对,凡是我们报馆里人的笔迹,我应该都能认出来。” “那太好了!事不迟疑,你尽快亲自去趟邮局查一查!” “好吧,我这就去!” “哎,等等,我想近日内举行钱乾文和苏雅心的追悼大会,你看怎么样?” “开追悼会,不是乾文至今生死不明吗?” 花海棠不胜悲痛地怆然说:“凶多吉少啊!那么多天过去了,还是没有他的消息,乾文哪还有生还的可能?算了,我想早点把他们的丧事办了,以告慰亡灵于九泉之下!再说”黄炎成沉重地点点头:“那好吧,定在什么时候?”花海棠交待说:“三天以后吧,追悼大会由你主持,一定要把温海有头有脸c有交情的全都请来,我们一起沉痛悼念乾文!” 楼丹红正在住所拾掇晒收回来的衣物,梁思铭蹑手蹑脚地从她身后走来,一把将她抱起,转起圈子。 “你干什么呀,吓死我了,快把我放下,快放我下来!”楼丹红吃了一惊,见是梁思铭,不由得“咯咯”娇笑起来。 梁思铭转了几圈,气喘吁吁地放下楼丹红。 “什么事儿,今天那么高兴!”楼丹红脚刚落地,一转身握起粉拳在梁思铭的胸膛上擂着嗔怪道。梁思铭面有得色地说:“嘿嘿,这次终于大功告成了,钱乾文的追悼会后天举行,看来钱乾文必死无疑,我就等着立功领赏了!”楼丹红愕然地说:“哎,你不是说找不到那个钱乾文的尸体吗,怎么又给他开追悼会呢?” 梁思铭咧嘴笑道:“我们没找着钱乾文的尸体,可说不定他们找着了呀!我们的人亲眼看见他的弟弟钱乾武带着人沿江搜索,还在江上打捞尸体,现在又要举行追悼仪式,这充分证实钱乾文必死无疑!”楼丹红关切地问:“那你们的人有没有看见他们把尸体打捞上来呢?” 梁思铭目光黯然,失望地说:“这倒没有我们的人只能远远地盯着也看不清楚哎,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追悼会都开了,表明人已经死了,我们完成使命,也可以交差了!” “特派员,南京来电!”翌日上午,梁思铭翘着二郎腿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哼着不成调的京戏,神情自得惬意,黄曼莉敲了敲门,拿份电报走进门来说道。 梁思铭连忙坐身子,接过电报,看了一眼:“什么,叫我们马上进京述职我们不是已经发电报把事件向南京报告了吗?”黄曼莉思虑地说:“也许他们想知道得再详细一点,或者说想证实一下钱乾文到底死了没有。” 梁思铭不满地发牢骚说:“这追悼会都要开了,他能不死吗?”黄曼莉微笑着说:“毕竟我们没见到尸体,徐主任可能对这事不怎么放心,所以”梁思铭愣愣地说:“人死了就死了干嘛非要见到尸体?这个钱乾文真是阴魂不散,死了也不让人省心!” 黄曼莉劝解说:“特派员,话不是这么说的!密裁令是蒋委员长下的,没见到尸体,没得到钱乾文确切的死讯,徐主任是不敢向蒋委员长交差的”梁思铭大犯踌躇地说:“这这倒也是啊,可是怎么才能见到钱乾文的尸体,证实他的死讯呢?” 梁思铭不敢怠慢,和黄曼莉立即出发,坐着一辆黑色“京字62”牌照的别克轿车在温宁公路上飞奔急驰。 “特派员,许天乐怎么办?” “许天乐你们不是好好的吗,他怎么了?” “我那是为了完成任务,可不想没完没了c不清不楚地和他纠缠下去!” “怎么,他难道不能让你称心满意吗?” “特派员,你说话正经点,再胡说八道我可要向徐主任报告了!” 梁思铭连忙陪笑地说:“不,不,黄小姐别生气,我是说许天乐文质彬彬,英俊儒雅,一表人才,你们在一起不是很好吗?”黄曼莉没好气地说:“好什么呀,斯斯文文的流氓,文质彬彬的混蛋罢了!”梁思铭一愕:“是吗,我怎么看不出来呀!” 黄曼莉正色地说:“特派员,我们这种工作性质你是知道的,除非你不想干了,才可以找个人嫁了,要不然怎么可能有人身自由呢?纵然要嫁,也不能找个像许天乐这样的穷酸书生呀!何况他好赌成性,是女人决不能嫁给这样的男人!”梁思铭附和说:“对,对,你说得对,那你说该怎么办呢?” 黄曼莉深思熟虑地说:“他现在反正对我们已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留着他反而是个祸害,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我们不如”梁思铭心领神会地说:“啊,那行,这事等回来后我们尽快处理吧!”黄曼莉满脸不悦地催促:“那你快点啊,我可不愿再和他纠缠不清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抚琴哀唱 “这事动静闹得不小啊!钱乾文生死不明,却已闹得动用浙c温两地警力,全国上下沸沸扬扬,舆论哗然。梁思铭,我说你是怎么办事的,密裁一个钱乾文要那么费劲吗?”徐恩曾坐在办公室的写字台前,吸着雪茄,静静地听完梁思铭和黄曼莉的汇报,若有所思地站起身,不满地说。 黄曼莉解释道:“徐主任,我以为这事不能怪罪特派员,而是那个钱乾文戒备森严,十分警觉,实在不易下手。这一次我们本来完全有把握置他于死地,但他的那个司机兼保镖勇敢善战,身手不凡,掩护他逃跑,把事情给搅乱了!”徐恩曾不高兴地说:“我并不是怪罪你们,而是心里着急,你们连连失手,叫我怎么向上面交差?” 梁思铭陪笑说:“徐主任,我觉得钱乾文虽然下落不明,但我可以料定他必死无疑,活着的可能性几乎等于零。”徐恩曾一怔:“为什么?”梁思铭惴惴不安地说:“因为我们和他们都组织的人沿江进行了仔细搜索,一直找到钱塘江入海口,也不见钱乾文的踪影,他的弟弟还专门雇人进行打捞” 徐恩曾冷冷地问:“结果呢?”梁思铭一惊:“结果还是一无所获,但那条河直通钱塘江,水流很急,钱乾文的尸体很有可能被冲进了大海”徐恩曾严厉地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空口无凭,你知道吗?” 梁思铭悚然说:“我知道,但是他们就要举行钱乾文的追悼仪式了,我怀疑他们也许已得到了钱乾文的确切死讯,或者找到了他的尸体。”黄曼莉微笑着解说:“徐主任,这种可能性是有的!如果钱乾文还活着,他们怎么可能给他开追悼会呢? 徐恩曾一愕:“钱乾文的追悼会什么时候开?”梁思铭忙说:“明天上午十时。”徐恩曾沉吟片刻说:“嗯,你们立即赶回去参加追悼大会,一定要想办法查明钱乾文的死讯,有消息马上报告。如果钱乾文没死,要尽快组织下一次密裁行动!” 花公馆卧房的外厅上,花海棠胸前缀着一朵白花,一身黑色裙服,戴着黑纱,目光迟滞,怔怔坐在椅子上失神地发呆。 柳绿进来禀道:“七姨太,追悼会时间快到了,车子已经准备好,大家都在楼下等你呢!”“那好,我们走吧!”花海棠缓缓站起,默默走到从琴架旁抱起摆在上面的那把当初钱乾文送给她的瑶琴,柳绿上前说:“七姨太,琴给我拿吧!” “不,我自己拿!”花海棠说着,抱着瑶琴走出门去。 柳绿连忙收起琴架拿在手里,跟着出门,花海棠面无表情地抱着瑶琴下楼,来到庭院,坐进车里 灵堂上,到处是孝幛白幡,素烛黑帏,里里外外挂满了挽联,两口黑漆棺材摆在正中央,墙上挂着钱乾文和苏雅心的巨幅照片。 火光熊熊,哭声一片,前来悼念的人们无不挥泪痛哭,沉痛哀悼,亲属们痛哭流涕地把锡箔纸钱扔进火堆里。 花海棠抱着瑶琴走到灵前,放在柳绿早已摆好的琴架上,端然坐下,抚琴弹唱,《广陵散》的乐曲随之悠悠地流淌出来。 花海棠抚琴唱道:“我欲与君相知, 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夏雨雪,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天苍苍,地茫茫, 你是永恒的阳光。 山无陵,天地合, 你是我永久的天堂” 花海棠泪流满面地弹唱着,渐渐地痛哭流涕,泣不成声。乐曲将终时,琴音突然激昂难抑,声如裂帛,“嘣”地一声,琴弦断了。 花海棠虽然花容失色,却处变不惊,稍稍怔愣了一下,慢慢站起,抱起瑶琴,衣袜飘飘地缓缓走向燃烧着锡箔纸钱的火堆,把琴投火中。 火焰熊熊,很快吞噬了瑶琴。 “乾文——”花海棠痛呼一声,“卟嗵”跪倒在灵前,放声痛哭,忽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身子一歪,瘫软在地,昏厥了过去。 “七姨太,七姨太”柳绿c桃红和众人慌忙叫唤着奔向前去,七脚八手地扶起昏倒在地的花海棠 桌子上零乱摆放一大堆照片,梁思铭和黄曼莉在办公室里,一张张地翻看着。 “特派员,你看这情景怎么样,不像有假吧?”黄曼莉喜形于色地说。梁思铭得意地一笑:“不,这是真真切切地追悼,一点也不假,尤其是花海棠的那一曲《广陵散》,如泣如诉,如怨如慕,情真意切,连我也受到震撼,为之心酸” 黄曼莉“咯咯”一笑:“哟,想不到特派员也这么多愁善感呀!哎,照这么说来,七姨太和钱乾文之间好像也有一段不了情?”梁思铭推测说:“嗯,很可能花海棠先喜欢上钱乾文,却让石世禄捷足先登了,花海棠成了七姨太。于是,把两个相爱的人活生生拆开了,使得有情人难成眷属,但他们两人仍然深深地爱着对方,海枯石烂,此情不变。” 黄曼莉惊愕地叹道:“哇,好一个香艳的爱情故事啊!特派员,你去把它写成小说发表,一定能成为畅销书,风靡一时!”梁思铭自失地摇头笑笑:“算,算,我哪会写书啊,有那本事我早就不干这个倒霉的特派员了!” 黄曼莉吃惊地问:“哎,你这个特派员怎么倒霉了?”梁思铭摇头苦苦一笑:“我这特派员倒霉就倒霉在既受上头的气,也受对手的气,两头受气,夹缝中求生存,吃力不讨好呗!” “是啊,结怨太多,还惹人憎恨呢!”黄曼莉心不在焉地笑笑,敛容说:“哎,特派员,那你说我们怎么向徐主任报告呢?”梁思铭沉吟稍顷:“你向南京徐主任发报,说钱乾文的死讯千真万确,丝毫不假,我们已经顺利完成主任交办的特殊使命!”黄曼莉站起身:“好吧,我这就去向南京发报!” “柳绿,柳绿”花海棠拥被卧在床上,慢慢睁开眼睛,苏醒过来,茫然四顾了一下,轻轻唤道。柳绿闻声跑到床前,高兴地说:“七姨太,你醒了!来吧,先喝口水!” 柳绿连忙走到茶几旁,倒了一杯茶,递给花海棠。 花海棠接过坐起喝了一口,问道:“柳绿,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躺在床上?”柳绿说:“你在灵堂上昏过去了,是乾武把你送回来的,一直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我们都担心死了,你再不醒来,我们急得要把你送医院了!”花海棠苦笑说:“我没事,可能是伤心过了,身体疲乏虚弱,才会这样”柳绿关切地问道:“七姨太,你肚子饿了吧,我去叫她们给你弄点吃的。”花海棠摇摇头:“不用,待会儿再说吧。” 这时,桃红匆匆走来禀道:“七姨太,报馆的黄先生来了!” “啊,你让他在书房等着,我马上就来。”花海棠挣扎着坐起,有气无力地吩咐说:“柳绿,快给我拿件衣服,要素一点的,然后赶紧洗把脸,快去见客!” “听说七姨太悲痛过度,在灵堂上当场昏过去了,不知现在好些了吗?”黄炎成见花海棠由柳绿扶着,一脸憔悴地走进门来,关切地上前问候说。 花海棠在沙发上跟着坐下,掩饰地笑笑:“没什么,也许是这些天休息太少的缘故,身体有些虚弱,不碍事的!” “那就好,不管怎样,你得多注意休息,保重身体才好!”黄炎成安慰说:“七姨太,你交给我办的事,已经有眉目了!”花海棠一怔:“哦,这么快就有眉目了?”黄炎成从公文包里拿出几张纸和一份电报稿:“你看,这字体是不是有些相像?”花海棠接过电报稿仔细看了看:“嗯,像!虽然变换了字体,但万变不离其宗,看上去还是很像,快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黄炎成肃然地说:“这是我们报馆一个副刊编辑许天乐的笔迹。据人们反映,这个许天乐最近手头阔绰,经常出入赌场和窑子,还与一个妖艳的女子打得火热,行迹十分可疑!”花海棠沉吟说:“哦,那你先派人暗中盯住他,看看他常去哪些地方,与什么人来往,特别是要密切注意他和调查科的人有没有联系。” “好吧,那我先告辞了,七姨太再见!”黄炎成答应着起身告辞一声,匆匆出门而去。 “许天乐副刊编辑难道果真是内奸”花海棠若有所思地坐着发了一会怔,缓缓站起道:“柳绿c桃红,走,你们陪我去花园散散心吧!” “是”柳绿c柳红答应一声,上前来一左一右挽着花海棠向门外走去。 “七姨太!”花海棠刚走到门边,只见钱乾武和洪小鹏急急走进门来。花海棠一惊:“乾武c小鹏,你们有什么事吗?”钱乾武说:“灵柩已在殡仪馆停放好,但我们发现殡仪馆里有中统特务在活动。” 花海棠一惊:“哦,他们迫切想知道乾文死还是没死吧?哼,想知道实情,没那么容易!你们把棺盖都钉死了吗?”钱乾武禀道:“钉死了,用七寸钉钉的结结实实,非用刀斧劈棺很难打开!”花海棠沉声嘱咐说:“你去告诉殡仪馆的人,一定要看守好那两副棺材,必要时可以把它们隐藏起来,不能让他们轻易找到!洪小鹏,你有什么事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重登柳湖书院 “噢,师姐,我已找到了那个梁思铭的罪证了!”洪小鹏急忙向花海棠禀道。 “嗯,太好了,他都有哪些罪证?” “梁思铭不仅贪污公款,还私下贩毒,偷偷贩卖大烟。” “是嘛,有证据吗?” “有,你看!” “好!来,你们快坐下,我们好好商量一下!” 掌灯时分,梁思铭哭丧着脸走进门来,楼丹红一见,诧异地迎上前去:“喂,又怎么了,愁眉苦脸的?”梁思铭颓然坐下,垂头丧气地说:“今天钱乾文开追悼会了,我们搜集了很多资料向南京报告,说钱乾文确实已死,但徐主任就是不信,还打电话狠狠把我训了一顿,非要见到尸体不可,你说人都死了,装进棺材里了,你叫我怎么见尸,那不成盗墓贼了吗?” 楼丹红气恼地说:“是啊,这个徐主任也太不近人情了,尸体怎么见得到呢!哎,不过,你们可以去殡仪馆去想想办法呀?”梁思铭发牢骚说:“早就派人去了,但他是密裁的人,我们总不能去开棺验尸吧?”楼丹红想了想:“这事倒真的为难你了!唉,算了,这么为难的事你别去管了,管他是死是活呢,反正死的活不了,活的死不了,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 “是啊,这事我也没有办法,是死是活,只能到时候再说了!” “这么说,你终于想明白了?” “我我想明白什么了?” “不去管那些狗屁事,一门心思做自己的生意赚钱呀!” 梁思铭迟疑了一下,若有所悟地说:“嗯,还是你说得对,我去操那些闲心干什么,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真的!”楼丹红抱住梁思铭的头,狠狠在额上亲了一下,嘻嘻笑道:“对,什么奖赏也不要,做自己的生意,过好自己的日子!” “乾武明天一早把这些材料送到报馆,请黄先生叫人写成文章,登在报上,含沙射影地揭露调查科温海办事处所发生的丑闻,然后迅速赶到南京,把这些照片资料托人转交给陈立夫!”花海棠在花公馆餐厅招待钱乾武和洪小鹏吃晚饭,郑重其事地说。钱乾武接过资料:“好吧,我看这些足以激怒徐恩曾,置梁思铭于死地了!” 花海棠冷一声说:“哼,我听说徐恩曾这个人自己贪财好色,干尽了中饱私囊的勾当,却不允许手下有贪赃枉法行为,接到举报,必定勃然大怒,严加查处!”钱乾武恨恨地说:“梁思铭一肚子坏水,恶事做绝,像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早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花海棠怨怼地说:“对!小鹏,明天上午我要去南浦的柳湖书院见我师傅,由你送我去!”钱乾武一怔:“明天七姨太要去见杜先生?”花海棠若有所思地说:“我要请他再次出山,帮我收拾那帮坏蛋,为乾文c雅心和成义报仇雪恨!” 丝竹悦耳,管弦声喧,从柳湖书院的围墙里悠悠地飘送了出来,一辆轿车远远地驶到门前,缓缓停下。洪小鹏下车为花海棠拉开车门,一身素洁裙装c脸色忧郁的花海棠走下车来,款款向大门走去。 柳二姐房里的外间一如既往地乌烟瘴气,杜子龙仍剃个趣青的光头,吞云吐雾地歪在烟榻上抽大烟。 门上敲了两下,柳二姐轻轻推开房门,领着花海棠走进门来,笑道:“子龙,你的干女儿来看你了!”花海棠连忙施礼:“干爹,女儿向你施礼了!”杜子龙从嘴里拔出烟嘴,咧嘴冷笑一声:“哼,她来看我会没什么好事?青青,说吧,你今天又叫我去杀谁呀?” 花海棠未语哽咽,泪水夺眶而出,默默地从包里拿出几份报纸,含泪走上前去,递给杜子龙。杜子龙缓缓地吐出最后一口烟,吹灭烟灯,懒懒地坐起身来,冷冷地说:“不用给我看报纸,我还是和以我一样,保持着每天看《晨报》的习惯,事情我都已知道了” 花海棠心头一颤,收起报纸,“卟嗵”跪倒在地,痛哭流涕地道:“干爹,既然你已经知道,女儿请你为我作主”杜子龙审视着花海棠:“为你作主?钱乾文是我的老朋友了,我们晚清时期就交上了,还一起闹过革命,是出生入死的交情,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他的事我不能不管!可是,你为什么要替他报仇呢?” 花海棠一愣,咽泪吞声地说:“他是我的恩人,也是我这一生中唯一所爱的人”杜子龙吃惊地瞪大眼睛:“他对你有恩我知道,你曾经吃过他的两个包子,但他怎么是你心爱的人呢?你们”花海棠咽泣地哭诉:“干爹,你忘了,我还在柳湖书院时,就已经悄悄爱上他了。” 杜子龙惊愕地怔忡:“柳湖书院的时候你才多大,你还是个孩子呀!” 花海棠流泪说:“是,那时候我还小,凡事也由不得我作主,但我心里暗暗喜欢他,早就抱定了非他不嫁之志,我死也不肯喝‘败毒汤’,就是为了他!”柳二姐惊讶地说:“青青,可是你不是心甘情愿地嫁给石世禄了吗?” 花海棠啜泣说:“嫁给石世禄不假,却非心甘情愿!当初,我在花家牌楼失身于石世禄,只能嫁人给他,做他的七姨太,我是迫不得已!”杜子龙恍然大悟:“啊,原来你是迫不得已才嫁的!这么说来,你和乾文是有情人难成眷属啊!” 花海棠伤心哭泣说:“对,我和乾文失之交臂,就这么错过了。虽然我和他此生无缘,但我们有情,尽管我们错过了姻缘,而他永远是我唯一所爱的人。他被人害死了,我失去了心中所爱,我为他报仇,天经地义!”杜子龙和柳二姐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沉吟地问道:“那钱乾文知道你的心,知道你对他的爱吗?” 花海棠懊悔地说:“他应该知道其实他也爱我因为他有了另外的女人,我不忍心伤害他的那个女人,婉言谢绝了他我也因此犯了一个噬脐莫及的大错,铸成了永远难以弥补的悔恨”杜子龙嘿嘿一笑:“啊,原来你们是两个有情有意的人啊!好了,你不要哭了,起来吧,我答应你!”花海棠连忙叩头:“多谢干爹,多谢干爹!” 柳二姐上前抚起花海棠。 “谢早了,谢早了,待会儿你不知道要怎么感谢我呢!”杜子龙套上外衣,穿上布鞋,笑呵呵地说:“擦擦眼泪,快跟我走吧!哎,这位是谁呀?”花海棠连忙拭泪说:“啊,他是杜家班的武生,名叫洪小鹏!” 洪小鹏慌忙跪下叩头:“拜见师叔,给师叔请安!”杜子龙愕然问:“你喊我师叔谁你是师傅?”洪小鹏小心地说:“禀师叔,我的师傅是卢达旺” “卢达旺”杜子龙呵呵一笑,上前扶起洪小鹏,对柳二说:“哈哈,二姐,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怎么尽遇上喜事呢!好了,小伙子,你起来吧,师叔待会儿和你说话!” 杜子龙顾自在庭院里七拐八拐地大步走在前面,花海棠一溜小跑地紧随其后,疑惑地问道:“干爹,你要带我去哪儿呀?”杜子龙诡谲地笑笑:“带你去见一个人,一个你最想见的人!”花海棠愕然一怔,惊疑地说:“我最想见的谁呀?”杜子龙含糊其辞地嘿嘿一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落,幽僻而清静。 杜子龙带着花海棠信步走来,在一个房间门前站住。花海棠忐忑不安地问:“干爹,到底是谁呀?是翘翘姑姑,还是”杜子龙神秘兮兮地一笑:“别问那么多,进去就知道了,敲门吧!”花海棠惊疑不定地望着杜子龙,犹犹豫豫地抬起手。 “好了,我已经把你带到了,进不进去随你,我可要走了!”杜子龙不耐烦地说着,顾自转身而去。 “干爹,干爹!”花海棠慌忙一把拉住杜子龙。 杜子龙嘻嘻一笑:“青青,你今天怎么了?怎么变得忸忸怩怩,不像我那个敢作敢为c机敏泼辣的干女儿了呢?” 花海棠一愣,迟疑了一下,放开了拉着杜子龙的手。杜子龙神秘兮兮地一笑,顾自背着手扬长而去。 花海棠走回门前,缓缓抬起右手,轻轻在门上敲了几下。楼梯上忽传来有人下楼的脚步声。稍顷,门哗然打开了,花海棠抬眼望去,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开门的人竟然是被中统特务害死多天的钱乾文。 钱乾文也大吃一惊,愣愣地说:“七姨太,原来是你!”“乾文,你还活着乾文”花海棠惊喜交加,欢呼一声,不顾一切地扑上去,紧紧抱住钱乾文。 “七姨太海棠”钱乾文也激动地紧紧一把抱住花海棠。 两人饱经离乱的人终于走到了一起,他们泣不成声,相对挥泪,热烈地幸福相拥,疯狂地吻在一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终成眷属 柳二姐房里,杜子龙和洪小鹏c柳二姐坐在一起,开心地叙谈。 杜子龙饶有兴趣地望着洪小鹏;“啊,你小子原来就是暗杀钱乾文的那个戏班武生!听说你没伤着乾文,倒把戏班给害惨了,害得你师父没法在温海立足,只能到外地讨生活,流浪了很长时间,要不是青青帮你们,杜家班只怕永远也别想在温海混了!”洪小鹏惭惶地说:“是我太鲁莽,被人利用,犯了大错,对不起钱先生,也对不起我师傅和戏班的兄弟姐妹” 杜子龙笑道:“嗯,照我的脾气,真该狠狠打你一顿屁股!不过,你勇气可嘉,倒很像我年轻的时候,初生牛犊不怕虎,天不怕地不怕!”洪小鹏不好意思地笑笑:“师叔,我师傅经常跟我说你年轻时的事,所以我从小就崇拜和敬慕你,只可惜我刚进戏班不久,你就走了,我记得你只回去过一次” 杜子龙伤感地说:“是啊,一晃二十多年了,我漂泊流浪在外,再也没有回去过,连父亲的最后一面也没见上幸亏你师傅挑起大梁,代我撑起了杜家班的门面,要不然唉,往事如烟,以后就靠你们了,杜家班后继有人,对我也是安慰啊!”洪小鹏恭敬地说:“师叔,我们戏班就在温海城里,那么一点点路,以后你可以经常回去看看呀!”杜子龙沉下脸来:“不,我已经脱离戏班,就在这柳湖书院当我的大茶壶,哪儿也不去!” 洪小鹏吃了一惊,疑惑地看看杜子龙,又望着柳二姐,不敢再说。 柳二姐微微含笑说:“子龙,青青来了,她和钱先生劫后重逢,我们也该庆祝一下,好好款待他们。”杜子龙又绽开笑容:“对,对,好好款待,你去吩咐厨房,晚上多弄几个可口的菜。不,你还是亲自上街去买些鸡鸭鱼肉回来,晚上搞得丰盛一些,我们庆祝一下,好好喝两盅!” 一张雕花大床上,一场云雨过去,花海棠和钱乾文相拥而卧,情浓似火,相对絮语,互诉衷肠。 花海棠娇慵地偎依着钱乾文,含泪喃喃:“这一天我等了十八年,原以为这辈子要和你错过了,想不到上天垂怜,终于让我还有如愿以偿的这一天”钱乾文慨然长叹说:“是啊,造化弄人,命途多舛,我们有情不能相爱,有爱不能相聚,劳燕分飞了那么多年,我们的爱失而复得,十八年也太漫长了” 花海棠拭泪问道:“那你知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呢?”钱乾文茫茫摇头:“不知道。”花海棠幸福地笑笑:“当年在你给我几个包子时我就喜欢上你了,一心想着要报答你的大恩”钱乾文愕然说:“报我的恩就想以身相许吗?” 花海棠娇嗔地一笑:“怎么会呢!那时候我还小,只觉得你是世界上少有的好人,想以身相许是后来的事。在花家牌楼时,我懂事了,对你一片痴情,心里想着有朝一日要是能嫁给你就好了,谁知道阴错阳差,成了石世禄的七姨太”钱乾文惭愧地说:“其实那时候我也是很喜欢你的,但我不敢抗争,只能服从,还做了司令的帮凶” 花海棠羞涩地笑笑:“那也不能怪你,胳膊拧不过大腿,我们争不过有权有势的石世禄,也无法与命运抗争,只能听天由命”钱乾文疑惑地说:“可是司令去世后的这几年里,我曾经试探你好几次,你为什么总是拒我于千里之外呢?”花海棠幽幽地叹息说:“因为你有了雅心,我不能夺人所爱,更不能做苟且之事,损害你和我自己的名声,也不忍心伤害对你一片痴情的苏雅心!” 钱乾文动情地说:“我听说你在我的追悼会上悲痛欲绝,抚琴弹唱一曲《广陵散》,哭诉衷肠,最终投琴于火,焚琴祭我,以酬知音”花海棠吃惊地凝眸钱乾文:“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钱乾文噙着泪水:“我来这里后,杜先生马上派人去温海城里打探动静,你们的一举一动我们了如指掌。”花海棠泪水潸然地说:“千金易致,知音难求啊!那琴是你送给我的,你不在人世了,我心如死灰,留着琴何用?我那是焚琴明志,以表决绝!” 钱乾文感动地紧紧抱着花海棠:“海棠,苍天开眼,我们有幸终于在一起了,回头我隆重举行婚礼,正式娶你,我们俩天长地久,永不相负!”花海棠苦笑说:“不,现在不是山盟海誓c谈情说爱的时候,举行婚礼我为时尚早,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钱乾文心领神会地说:“对,对,那就过了这阵子再说吧!” 花海棠忽然掀开被子,溜下床来,捡起散落在楼板上的衣服往身上套,问道:“哎,你还没告诉我是怎么死里逃生的呢?”钱乾文回忆说:“那天我从小村庄里逃出来,一路狂奔,想摆脱两个枪手的追击,不料被一条大河挡住了去路 原来,当时钱乾文纵身跳进江里,急中生智,并没有游向对岸继续奔逃,而阳一个猛子反潜回来,隐蔽在一蓬茂密的水草丛中。两名枪手急急追来,向江中打了一阵乱枪,因为天已擦黑,他们无法看清江面的情况,也根本想不到钱乾文就藏身在他们的脚下。听得有人朝这边奔来,顾不得仔细察看就慌里慌张地走了。 钱乾文逃过一劫,脱离危险,意识到这场暗杀必是有人精心布置,悄悄上岸后,不敢贸然回城,而是到附近农家脱去湿衣,洗漱了一下,换上一身粗布衣服,填饱肚子,在老农家借住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就雇车赶到南浦,潜入柳湖书院。 听完钱乾文的叙述,花海棠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就这样,我从鬼门关里死里逃生,终于躲过一劫,捡回了一条命”钱乾文惊心动魄地回想说。 “那你怎么不回温海呢?害得我们以为你已不在人世了,不仅担惊受怕,还到处派人寻找打捞你的尸体,为你大办丧事,开追悼会”听完钱乾文的叙述,花海棠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地说。 钱乾文心有余悸地说:“这场暗杀触目惊心,显然经过精心组织,他们人多势众而且极其凶残。我虽幸免于难,但考虑到他们见我不死,决不会甘心,肯定要继续对我下手,我必须先隐蔽起来,察看一下动向”花海棠疑惑地说:“嗯,你做对!他们那些人心狠手辣,你不得不防,可是海宁和南浦少说也有百里之遥,你是怎么到这里的呢?” 钱乾文苦苦一笑:“上岸后,我饥寒交迫,十分狼狈,又不敢去热闹的地方,就在荒郊野外找了一户人家,说我骑脚踏车不小心丢进河里了。幸好,我习惯随身带钱,身上有钱,我就换了一身干衣服,弄了一点吃的,在那户人家住了一宵,托一个老大爷雇了一辆马车,第二天辗转来到南浦” 南浦镇集市上,柳二姐提着菜篮子左顾右盼地逛着,不时停下来问这问那,洪小鹏拎着活鸡活鸭和一条大鲤鱼跟在后面,一副苦不堪言的神情。 洪小鹏叫苦说:“婶婶,好了吧,买这么多菜,一下子怎么吃得完啊,快别买了!”柳二姐笑道:“谁说一下子就要吃完?青青这次来,少说也要住上几天,我得多买些回去给他们预备着。” 洪小鹏一惊:“啊,还买呀?”柳二姐抿嘴一笑:“是啊,反正有你开车来的,买的再多也能运回去,怕什么?”洪小鹏赶上几步,问道:“哎,婶婶,你说我师叔怎么不肯回戏班看看呢?我们大家都怪想他的,尤其是我们师傅,老是惦念着他。” 柳二姐敛容说:“当年,你师叔和你师爷爷闹过意气,他是被你师爷爷逐出门庭的,算是一个弃行的戏子”洪小鹏怔怔地问:“师爷爷为什么要把师叔逐出门庭呢?” 柳二姐淡然地说:“因为你师叔参加革命,加入了同盟会,后来又弃行去日本学习军事,成了革命党人。你师爷爷为保全戏班,就和这个唯一的儿子断绝了父子关系,逐出家门,永不来往!”洪小鹏若有所悟地说:“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师叔不肯回戏班呢!” “什么报馆有内奸?”楼上房间里,花海棠在梳妆台前坐着对镜梳妆,钱乾文已经穿戴整齐,坐在一张藤椅上吸烟,吃惊地问道。 花海棠神色凝重地说:“是啊,我听成义说,你在杭州曾经收到过一份要你速回报馆处理重大事务的电报?”钱乾文怔忡地说:“对啊,我就是接到这份电报后急忙赶回来的!”花海棠严肃地说:“我听说你接到电报后,既不听雅心的劝告,也不愿向黄炎成和肖琳证实电报的真伪,匆匆忙忙地赶回来了?”钱乾文愣愣地说:“是啊,难道那份电报” “实话告诉你吧,黄炎成和肖琳都没有拍过那份电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可乘之机 “什么,他们都没有拍过电报,那电报是谁拍发的呢?” “经黄炎成暗中调查,发现拍电报的人是一个叫许天乐的副刊编辑!” “许天乐他为什么给我拍电报?” 花海棠思索着说:“我们怀疑许天乐可能是调查科安插在我们报馆的内线,也就是说他是报馆的内奸,是他出卖了你!”钱乾文大怒:“好啊,许天乐这个混账东西,回去我饶不了他!” 花海棠冷静地说:“不,这事不能急,许天乐我们已派人盯着,黄炎成还在调查,要等拿到确凿证据,把事情真相搞清楚再说!”钱乾文一愣,恨恨地说:“噢,对!要严加审讯,让他老实交代是受谁的指使是谁让他这么干的” 花海棠转过身来,凝望着钱乾文,语重心长地说:“这事你也要好好反省,如果不是你不听忠告,固执己见,意气用事,也不会给人以可乘之机,造成如此惨重的后果!”钱乾文一惊,惭愧地承认:“是,是我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花海棠严肃地指出:“我们听得风声不妙,和黄炎成专程赶到杭州劝你,可你刚愎自用,任凭我们好说歹说就是不听。雅心苦口婆心地劝阻你,你也丝毫不放在心上,仍然一意孤行,害得雅心枉送性命”钱乾文痛苦不堪地说:“是啊,是我害了雅心我百死莫赎啊!” 花海棠沉痛严厉地说:“这是一次血的教训,你一定要牢牢记取,以后千万不能麻痹大意,重蹈覆辙了!”钱乾文痛心疾首地说:“不会了海棠,我一定反省自己,汲取教训” 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柳二姐在楼下喊道:“青青,吃饭了,你师父叫你们快去呢!” “知道了,我们马上来!”花海棠连忙接应一声,笑着对钱乾文道:“乾文,妈妈叫我们吃饭了,我们快去吧!” 说着,花海棠和钱乾文站起身来,两人满怀柔情蜜意地相视一笑,牵了手互挽着下楼而去 “这事你调查过了吗?”陈立夫在部长官邸办公室,手拿着一些资料和照片认真仔细地翻阅着,脸上阴云密布,怒气横生,倏地抬起头来,直视徐恩曾问道。徐恩曾小心翼翼地侍立在一旁回答说:“我正准备派人调查,特地前来征求部长的意见。” 陈立夫生气地说:“一个公职人员,不仅贪污活动经费,还贩卖大烟牟取暴利,梁思铭贪赃枉法,狗胆包天,其罪不小!”徐恩曾唯唯说:“是,是,梁思铭太胆大妄为了,一经查实,决不轻饶!”陈立夫一怔:“嗯,那你准备怎么办?”徐恩曾回答说:“我拟定专门派一个调查组,赴温海对此事展开调查。若确有此事,马上逮捕,押回南京关押,严加审讯,从严惩处!” “你这个调查组由哪些人员组成,由谁负责?” “调查组还没成立,我推荐孙丽英担任组长,全权负责对此案的调查。” “好,你可以让温海警察局侦缉处长张少冲作她的助手,协助调查!” “是!” “调查要悄悄进行,千万不能打草惊蛇!” “是!” 调查科主任办公室里,孙丽英和几个男女特务肃立一旁,凝神听候徐恩曾的指示。 徐恩曾声色俱厉地说:“根据举报,梁思铭所犯的罪行有两条,一是贪污活动经费,也就是他在执行密裁钱乾文命令的第二次行动中,以雇用反日同盟会杀手的名义,领取一千元大洋,但实际只付了几百元定金,其余的钱他既没有付给反日同盟会,也没有按规定上缴,而是昧下了这笔活动经费!”孙丽英思忖着说:“徐主任,这事比较容易查清,只要查一下温海办事处的账目和羁押的反日同盟会成员的口供就可以了!” “对!二是梁思铭利用职务之便,暗中从事贩毒活动,造成极坏影响,你们要开展周密调查,一定要拿到确凿证据!”徐恩曾目光炯炯地说:“还有一条最重要的罪行,梁思铭欺上瞒下,谎报军情,说已成功密裁钱乾文,但据说可靠消息,钱乾文还活着,并没有死!” 孙丽英领命说:“请徐主任放心,我们一定查他个水落石出!” “真没想到,这里的景色也如诗如画,这么赏心悦目,令人流连忘返!哎,以前我来过这里不知多少次,怎么没有现在这种美好感受呢?”钱乾文和花海棠身披斜阳余辉相挽着在柳湖湖畔漫步散心,陶醉在林影湖光里,感慨万千地叹息道。 花海棠撇嘴讥笑说:“哼,你是此处乐,不思蜀吧?”钱乾文一怔,自失地笑笑:“啊,我明白了,这是因为你,因为有了爱,一切事物都变得美好了,是不是?”花海棠不以为然地一笑:“我可没你那闲情逸致!在我眼里一切依旧,平淡无奇,感受到的只是危机四伏,到处潜藏着刀光剑影!” 钱乾文惊疑地说:“哎,海棠,你不是很有浪漫情调的吗?我们刚刚走到一起,才相互拥有幸福,怎么就缺乏热情了呢?”花海棠淡然一笑:“我不是说过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纵然坠入爱河,我也不会沉溺的!” 钱乾文辩解说:“可我不一样,只要拥有了你的爱,纵然现在叫我立即去死,我也心甘情愿,死而无悔!”花海棠嗔怪地说:“好了,你别信誓旦旦了!你要知道自己仍然身处险境,危机尚未解除,身上责任重大,不能因为爱情消磨意志!” 钱乾文一凛:“对,对,你说的对,我不能让爱情消磨了意志,应该增强斗志,摆脱危机,继续努力战斗。”花海棠莞尔一笑:“你也别高喊口号了,爱情已经为你所拥有,她又不会无缘无故地跑掉,你尽情地享受就是,但切记不能沉湎!”钱乾文呵呵一笑:“是啊,不能沉湎!我感觉拥有你好像拥有了整个世界,幸福得不能自持,确实有点忘乎所以了” 花海棠娇嗔地笑笑,“你啊,真像个小孩子,还是一副少年轻狂的样子,倒是我好像比你成熟了许多”钱乾文一愕:“不是说爱情使人年轻吗?谁让我拥有了这世界上最美好的爱情呢!” “果然是美好的爱情,那你好好珍惜吧!”花海棠漾着幸福的笑容,甜甜地说道:“哎,你看,好像是小鹏回来了!” 钱乾文闻声望去,只见一辆黑色轿车扬起漫天的尘土,向柳湖书院疾驰而来。 花海棠转过身子,微笑说:“小鹏肯定带回了重要消息,我们快回去吧!” 来人正是钱乾武和洪小鹏,他们是特地赶来向花海棠报告中组部调查科派孙丽英率调查组,进驻温海调查梁思铭贪污和贩毒案的。原来,钱乾武根据花海棠的布置,通过关系向南京调查科揭发检举了梁思铭的贪污行为和贩卖大烟等罪行。陈立夫勃然大怒,立即命徐恩曾调查处理。徐恩曾自己贪财好色,干尽了中饱私囊的勾当,却不允许手下有贪赃枉法和违法犯罪的行为,马上派调查组赴温海展开调查。 花海棠接到钱乾武的报告,认为反击梁思铭的时机已到,决定让洪小鹏通过反日同盟会,向南京来的调查组提供梁思铭贪污活动经费的证据,又鉴于梁思铭已向南京报告钱乾文的死讯,在谎报军情,冒功邀宠上大做文章,通过报纸透露钱乾文还活着的消息,逐步实施报复计划,置梁思铭于死地。 柳湖书院小院子楼下堂屋里,花海棠和钱氏兄弟c洪小鹏在烛光灯影下,围坐着热烈地商讨。 花海棠深思熟虑地说:“这次南京派调查组来,是我们反击梁思铭的最好机会,一定不能错过,我以为我们要紧紧抓住三点:一是小鹏要通过反日同盟会向南京来的调查组提供梁思铭贪污活动经费的证据;二是要让调查组掌握梁思铭暗中贩卖大烟的人证物证;三是要通过报纸,隐隐约约地透露乾文还活着的消息,给梁思铭以致命一击!” 钱乾文赞同地说:“嗯,就抓住这三点,就能置梁思铭于死地,你们觉得怎么样?”钱乾武点头说:“我们向南京调查科举报的就是这么三点,而且我们已作了周密细致的准备,应该没有问题!”花海棠凝眸洪小鹏说:“小鹏呢,你怎么看?”洪小鹏答道:“这事我已经和同盟会的几个人碰了头,并收集了有关证据,可以充分证明反日同盟当时只收了调查科的一点定金,而梁思铭就为了贪污那点钱,卑鄙地向反日同盟会下了毒手,公然企图消灭反日组织,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汉奸分子。” 花海棠微微颌首说:“小鹏从现在开始,还要派人紧紧盯住梁思铭,抓到他贩卖大烟的证据,及时提供给调查组!”洪小鹏爽朗地说:“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花海棠扫视了众人一眼,沉声说:“那好,我们分头行动!你们俩今天晚上就赶回温海,并把我们今天晚上商议的几点告知黄炎成先生,尽快撰写有关文章,透露乾文的消息,扰乱他们的阵脚!”钱乾武又问:“那许天乐的事怎么办?”花海棠神色冷峻地说道:“这两天我们回温海,会同黄炎成先生,再商量解决许天乐的问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内部调查 “丹红,快来!”梁思铭下班回到住处,兴冲冲地走进屋里,把公文包往桌子上一放,喜形于色地喊道。楼丹红闻声从里屋出来,笑着问道:“什么事儿,这么高兴!”梁思铭眉开眼笑地说:“那批货脱手了,我们又赚到钱了!” “真的?太好了!老公,你真能干!”楼丹红眉开眼笑地说着,在梁思铭的脸上热辣辣地亲了一口。 梁思铭嘿嘿一笑:“还是你说得对,干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干嘛,赚了钱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真的!”楼丹红得意地一笑:“就是嘛,从此往后,我们一门心思做生意赚自己的钱,那些吃力不计好的事少去管!”梁思铭笑嘻嘻点头说:“对,对,赚了钱我们买房子买车,自己把日子过得像像样样的,干嘛老想着立功受奖啊!” 楼丹红高兴地“咯咯”一笑:“啊哟,你终于想通了?这就对了!干你们那一行,再怎么出生入死,累死累活地拼命干,光领那点清工资,到头来还是一个穷光蛋,让人低看一等,还不如我们自己赚钱!” “嗯,还是老婆有见识!”梁思铭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沓钱递给楼丹红:“哎,我们手上又没货了,你得想办法再去弄些货来,人家等着要呢!”楼丹红接过钱,数了数,答应说:“行,明天一早我就找人进货去!” 黄曼莉领着孙丽英等南京来的调查科特务走进梁思铭的办公室。带着一抹冷笑,傲然在梁思铭的办公桌前坐下,南京来的调查科男女特务们纷纷在沙发上落座,两个女特务忙着为孙丽英等端茶递水。 孙丽英睥睨着黄曼莉问道:“黄小姐,你们特派员呢,怎么到现在还没来上班?”黄曼莉一怔解释说:“我们特务员无特殊情况,上班从不迟到,他应该快到了!” “孙丽英你怎么来了,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正说着,梁思铭推门进屋,一看办公室为孙丽英等人所占据,不由得惊疑不定地一愣,满腹狐疑地说。 孙丽英傲慢地笑笑:“梁特派员,我们奉命来温海办事,没有办公场地,想借你的办公室用用,可以吗?”梁思铭惊疑不定地答应:“啊,可以,可以,你们是客人,梁某深表欢迎,办公室孙小姐尽管用黄小姐,我有事和你说,去你办公室吧!” “黄小姐,孙丽英这骚婊子来干什么?”黄曼莉答应一声,跟着梁思铭出了办公室,来到隔壁自己办公室里,梁思铭满腹疑虑,眉头紧锁地问道。黄曼莉嘘了一声,瞪眼说:“你轻点,别让她听见!” “怕什么?我就看不惯她那风骚狐媚c趾高气扬的样子!” “她是徐主任派来的调查组长,你得尊重她一点!” “那她来温海调查什么?” “她没说好像是来调查我们内部纪律什么的” “就凭她,哼!” 黄曼莉劝解说:“那你也不能小看她,凭她和徐主任的那层关系,你也要多加注意,免得闹出矛盾,对你不利!”梁思铭不满地说:“啊,那行,我就把她当作神来供吧!”黄曼莉问道:“哎,你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吗?”梁思铭拿出一份报纸:“噢,你来看,今天的《晨报》又登了一篇莫明其妙c耐人寻味的文章,你快看看!”黄曼莉接过报纸看了看:“啊,这么说钱乾文没死,他还活着?” 梁思铭悻悻地摇头苦笑说:“我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他真的没死,那就麻烦了”黄曼莉忐忑不安地说:“那许天乐的事”梁思铭若有所思地说:“许天乐你先稳住他吧,或许我们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调查组进驻温海的当天晚上,孙丽英把黄曼莉约到一家咖啡馆里,两人在一个僻静的位置上相对而坐,有说有笑地喝咖啡聊天。 “这么说,黄小姐现在还没有出嫁?”孙丽英优雅地用小汤匙搅着杯子里的咖啡,含笑凝眸地说。 黄曼莉嘲弄地笑笑:“孙小姐,你还不知道我们这种工作的性质吗,嫁了人就受了拘束,没法工作了,你不是到现在也没有嫁人吗?”孙丽英嫣然一笑:“我的情况和你不一样,我是不能嫁!哎,那你有意中人吗?”黄曼莉摇摇头:“也没有!” 孙丽英热心地说:“那我给你介绍一个吧,怎么样?”黄曼莉抿嘴一笑:“好啊,那就拜托你了!”孙丽英微微一笑:“好吧,你的事就交给我了,我保证给你物色一个能让你称心满意的。不过黄小姐,我也有事请你帮忙,你可要尽心尽力地帮我呀!” “那当然,你说吧,什么事?” “你知道徐主任派我们来温海调查是为了什么事吗?” “听说是调查内部纪律的事” “对,调查内部纪律,但对像却只有一个,就是你们的特派员梁思铭。” “梁思铭他出什么事了?” “这事你一定要保密,不得泄漏!” “我知道,你放心吧!” 孙丽英严肃地说:“有人举报梁思铭有贪污行为,还谎报冒功,从事贩卖大烟活动,徐主任派我们来就是为了调查他的这些问题,希望你能主动配合,为我们提供有价值的情况。” 黄曼莉思忖地说:“这些情况贪污的事,我也曾经怀疑过,至于谎报冒功主要是密裁钱乾文的事吧?但钱乾文到底是死还是活,现在还很难说他有没有从事贩卖大烟的活动,我就不知道了” 黄曼莉与孙丽英喝完咖啡,出了咖啡馆,回到自己房间,换上一袭睡裙,手拿一个贮满红酒的杯子,边喝边心绪不宁地在房间里踱了一会儿,一口喝完杯中酒,把酒杯往茶几上一放,颓然仰面倒在床上失神地愣愣发呆 过了一会儿,房门轻轻地敲响了,黄曼莉仍是一动不动地躺着,仿佛失去知觉一般。 房门继续不断地敲着,黄曼莉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烦躁,跳起来走到门边,一把拉开房门,看也不看来人是谁,扭转屁股走回床边,扯过被子蒙头躺下。 来人是许天乐,见黄曼莉一反常态,爱理也不理,顾自蒙头躺倒在床上,不觉一愕,悻悻地关上房门,在床沿上坐下。 许天乐搭讪说:“莉莉,你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黄曼莉蒙头睡觉,不予理睬。许天乐迟疑了一下,伸手扯着被角:“莉莉,莉莉” 黄曼莉突然掀开被子,大声嚷嚷道:“你别烦我好不好,谁你说谁惹我了,除了你还有谁敢惹我?”许天乐吃了一惊:“我我好好的来找你,怎怎么惹你了?”黄曼莉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对,苦苦一笑:“工作上的事,气不顺,心里觉得很烦” 许天乐关切地说:“出什么事了,心里烦就和我说说,我可以为你排解排解。”黄曼莉冷笑说:“你为我排解算了吧,我心里的事你能排解的了?行了,你还不如陪我喝几杯呢!” “行,我陪你喝几杯!”许天乐答应着走到茶几旁,拿了红酒倒了两杯:“来吧,坐这儿来,我陪你喝!”黄曼莉慵懒地从床上起来,走到茶几旁坐下,接过酒杯,呷了一口,忽然问道:“哎,你们报馆有钱乾文的消息没有?” “这事我正要问你呢,你怎么反问起我来了?” “你们《晨报》上登的文章你看了吗?” “看了,我就是看了那篇文章才来找你的,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报馆难道没有一点风声?” “没有” “若是钱乾文真的没死,你该怎么办?” “我有什么办法,最多你们再组织一次呗。” “钱乾文若是活着,你不就暴露了吗?” “我暴露了,怎么会呢?” 黄曼莉慎重地说:“钱乾文要是活着,肯定会追查你急着催他回温海的那份电报,他们要是围绕那份电报展开调查,你不是暴露了吗?”许天乐一惊:“那也能查出来?我可是变换了字体的” 黄曼莉忧虑说:“那字体再变换,也是万变不离其宗啊!往往你自以为变了,其实一点也变不了多少,人家一眼就能认出来。”许天乐愣愣说:“这不可能,我用的是仿宋体,刻钢板的那种”黄曼莉提醒说:“啊,不过你还是保持警惕,多加注意!” “干爹,我们准备回城了,你也收拾一下一起走吧。”柳二姐的房间里,花海棠笑容满面地望着歪倒在烟榻上抽大烟的杜子龙说。 杜子龙吐了一口烟,睥睨着花海棠说:“我和你们一起走,你们相亲相爱的,我夹在你们中间不怕我吵扰了你们。”钱乾文笑道:“杜先生说哪里话,我们这次回去有几件事情要办,诸多方面还得借重杜先生呢!”花海棠抿嘴一笑:“是啊,干爹,你就不要推辞了,和我们一起走吧!”杜子龙说:“不是我推辞,现在你们身边不是有小鹏c成义他们这些年轻人吗,还用得上我这把老骨头为你们操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调查科孙组长 花海棠劝说道:“干爹,姜是老的辣,小鹏他们虽然派得上用场,但毕竟年轻,经验不足,有些事情还得请你老人家出马”杜子龙踌躇了一下,答应说:“好吧,既然你们看得起我,我就当仁不让了,再为你们跑一趟吧。”花海棠与钱乾文相视一笑:“那干爹,我来为你收拾吧!”杜子龙抽完烟,坐起身来说:“不用你收拾,待会二姐回来了,她会为我收拾好的” 花海棠c钱乾文和杜子龙连夜回到温海城里,既不住钱家别墅,也不住花公馆,而是住进了地处繁华闹市区的黄浦饭店。 在豪华套间里,钱乾文坐在沙发上,手捧一本书漫不经心地翻看着,刚出浴的花海棠披泻着一头湿漉漉的秀发,穿着睡裙从里屋出来。 钱乾文抬头望去,神情痴痴地说:“海棠,你真是美不胜收啊!”花海棠娇嗔地笑道:“说什么呢,我都已人老珠黄了,还美呀?”钱乾文赞美说:“怎么会呢,你永远是那么年轻,那么漂亮,魅力四射,光彩照人!” 花海棠“咯咯”一笑:“哟,全是溢美之词啊!你不知道我现在已成半老徐娘了,就算还有点魅力,也只是残存的一点风韵罢了。”钱乾文情不自禁地道:“不,绝不是溢美!你是真真切切地美压群芳,比花解语,比玉生香,万花丛中独喧妍”“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花海棠柔柔一笑,在沙发上坐下。 “不,你在谁的眼里都是西施胜过西施”钱乾文激动地喃喃着,不能自持地一把抱住。花海棠稍稍一怔,“嘤咛”一声倒在钱乾文怀里,伸出玉臂,环住钱乾文的脖胫,热烈地回应着,与他吻在一起。 两人正在热烈狂吻,房门突然轻轻地敲响了,花海棠和钱乾文一惊,慌忙松开对方,坐起身子。 花海棠理理乱发,整整衣襟,低声说:“黄先生来了,快去开门!” 钱乾文连忙起身,上前拉开房门,却见敲门的是杜子龙。 “乾文,黄先生来了,在我房间里,你们快过去吧!”杜子龙向房间里瞥了一眼,笑笑说着,转身回自己房间去了。 “乾文!”花海棠和钱乾文稍稍拾掇了一下,来到杜子龙房间敲了敲门,走进屋里,只见杜子龙和黄炎成c钱乾武围坐在沙发上正聊着,黄炎成一见钱乾文,激动地呼喊一声,腾身站起,扑上前紧紧抱住钱乾文。 “炎成”钱乾文也激动地抱住黄炎成,泪水潸然地呼唤着。 花海棠在沙上坐下,热泪盈眶地望着他们。 黄炎成泪眼婆娑说:“乾文,真没想到你还活着,太好了!”钱乾文含泪笑道:“我已到鬼门关上走了一遭,阎王不肯收留,又放我回来了”黄炎成感慨地叹息:“死里逃生,大难不死,福大命大!”花海棠破涕为笑地说:“好,好,来吧,快坐下,我们该商量正事了!” 黄炎成重新归座,禀告说:“这些天来,我一直派人暗中盯梢跟踪许天乐,发现他和一个叫黄曼莉的女人打的火热。我们经过调查,已查明那个女人是调查科温海办事处的特务,这也就充分证明许天乐是调查科安插在我们报馆的内线!” 钱乾文愤怒地说:“一定是许天乐接受调查科指令,给我发了那份催我速回温海的电报,梁思铭半途设下埋伏,对我实施暗杀。”杜子龙当机立断地说:“既然事情已经查明,那我们应该抓紧时间,马上采取行动!”花海棠果断地说:“对,马上抓捕许天乐,为雅心报仇雪恨!” 反日同盟会的负责人俞一飞和洪小鹏等候在湖州会馆大厅一角的沙发上,孙丽英盈盈含笑着由温海市警察局侦缉处长张少冲陪同着走来,俞一飞和洪小鹏连忙站起相迎。 张少冲上前一步,介绍道:“孙组长,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两位是反日同盟会负责人俞一飞和洪小鹏先生,这是南京中央组织部调查科派来的孙丽英孙组长。”“孙组长,你好!”俞一飞和洪小鹏热情地伸出手去,与孙丽英握了握。 “俞先生好,洪先生好!张处长,我们找个地方谈吧!” “好,好,楼上有个酒吧,我们去那儿谈吧!” “好吧,两位请!” 五光十色的灯饰不停地旋转着,靡靡的音乐伴着嗲声嗲气的歌声到处飘散回荡。酒巴的一个卡座上,孙丽英c洪小鹏一行围坐在一起,低声交谈。 孙丽英惊讶地望着俞一飞和洪小鹏:“这么说梁思铭果然只付给反日同盟会三分之一的定金?”俞一飞郑重地点点头:“对,只付给三分之一的定金,余款说好等事成之后再给”洪小鹏气愤地说:“就为了这么一点点钱,我暗杀失手后,梁思铭兴师动众,杀人灭口,逮捕了我们的三四个兄弟,秘密杀害” 俞一飞难过地说:“幸亏我们及时采取措施,才避免了更大的牺牲。”孙丽英愕然说:“梁思铭太胆大妄为了,你们反日同盟会是爱国组织,他居然也敢实施抓捕,并加以杀害。”俞一飞悲愤地说:“是啊,他确实丧心病狂!”洪小鹏严厉地指出:“不,应该说他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蓄意制造了这起案件!”孙丽英不屑地冷笑:“哼,他这人真没出息,这是给我们调查科脸上抹黑!” 璀璨的星空下,孙丽英和洪小鹏徜徉在湖州会馆花园一条幽僻的林荫小道上,边走边聊,谈笑风生,十分投缘。 孙丽英乜斜着眼睛问道:“洪小鹏,你知道我为什么单独把你留下来吗?”洪小鹏茫然地摇摇头:“我不知道。”孙丽英媚媚地一笑:“我想从你身上获知更多关于梁思铭的信息,也想请你帮帮我的忙。”洪小鹏疑惑地望望孙丽英:“可是梁思铭的事,我知道的并不是很多,只怕帮不上你的忙。” 孙丽英热辣辣地盯着洪小鹏,嫣然一笑:“不,我看你这个人聪明机智,头脑灵活,而且还有一股子侠义心肠,你一定能帮到我!”洪小鹏有些慌乱地说:“不,不,你过奖了,我其实”孙丽英秋波荡漾地说:“小鹏,说句心里话,我到奉命来温海,人生地不熟的,温海办事处的人都是梁思铭的手下,他们不可能听命于我” 洪小鹏微微一怔:“你不是从南京带人来了吗,难道他们也不肯听命于你?”孙丽英浅浅一笑:“我带来的人只能跑跑腿什么的,要商量个事,出谋划策,他们派不了用场。”洪小鹏愕然地说;“那刚才那个张处长呢?他不是”孙丽英娇嗔地一笑说:“小鹏,你怎么回事?我想请你帮帮我,你怎么老是推三诿四呢?张处长是警察局的人,我能指挥得了他吗?” 洪小鹏愣了愣,笑道:“那行,承蒙孙组长看得起,若有用得上我之处,你尽管吩咐。”孙丽英娇媚地笑笑,上前一把挽住洪小鹏:“嗯,这就对了,还有你们反日同盟会的人,都要协助和配合我!”洪小鹏一愕:“孙组长,我们刚认识不久,你就这么信任我?”孙丽英撇嘴一笑:“是呀,我就是看你顺眼,就觉得你值得信赖!” 钱乾武驾驶着轿车从大门徐徐驶来,在花公馆庭院里停下,柳绿c桃红和花公馆的男仆女佣闻讯纷纷跑出门来迎接。 花海棠c钱乾文c杜子龙和钱乾武先后走下车来,柳绿c桃红叫着“七姨太”,喜笑颜开地迎上前去,挽着花海棠向楼里走去。 “柳绿,成义现在怎么样了?”进了书房,花海棠在写字台前坐下,问正在泡茶倒水的柳绿道。柳绿禀道:“他已经好多了,能够下地走动了,就是天天念叨着你们,想着见你一面。”花海棠笑着说:“那好,待会儿我把家里的事安顿好,你陪我去医院看看他!”柳绿高兴地说:“那太好了,他要是知道钱先生还活着,不知道该有多高兴呢!”花海棠欣然说:“是啊,这是意外之喜,他还不知道乾文还活着呢!”柳绿含泪点头说:“嗯,真是意外,连我也感到惊奇呢!” 花海棠笑嘻嘻地说:“柳绿啊,有件事我得和你说一下,以后钱先生就和我住在一起了,你去和桃红他们说一声,不要叫七姨太c七姨太的叫了。”柳绿一愕:“为什么呢?”花海棠羞赧地一笑:“我要改嫁了,就嫁给钱先生”柳绿惊喜地说:“啊,那太好了,那以后我们怎么称呼你呢?”花海棠想了想,喜滋滋地说:“就叫太太吧!” 陶成义身上的绷带已经拆除,手里拿本书歪倒在医院病床上,正聚精会神地翻看,柳绿兴冲冲地跑进门来:“成义,快,七姨太看你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逢场作戏 陶成义一惊,连忙坐起:“啊,七姨太来了,在哪儿?”柳绿说:“在医生办公室里了解你的病情呢,一会儿就过来。”陶成义激动地说:“行,那你快去搬张椅子过来,再把床位整理一下”柳绿喜不自胜地说:“不忙,不忙。哎,成义,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七姨太要嫁人了,以后我们不能再叫她七姨太了。” “嫁人了嫁给谁?” “就是钱先生,以后我们改叫她太太。” “钱先生,他不是” “哎呀,忘了告诉你了,钱先生还活着,他没死!” “什么,钱先生他没死” “是啊,他没死,就住在花公馆里,急着想见你呢!”正说着,花海棠带着钱乾武笑吟吟地走进病房,关切地问道:“成义,怎么样,好些了吗?” 陶成义嘿嘿一笑:“我好得差不多了,七姨呃,不,太太,我不用住院了,你还是让我回去吧。”花海棠睥睨着陶成义笑道:“哟,你也改称呼了?”陶成义不好意思地笑笑:“刚才柳绿告诉我的,太太,这太好了,恭喜你” 花海棠笑意盎然地说:“好,好!不过,刚才我和医生谈了,他说你恢复得很快,但现在还不能出院,至少也得再住上十天半个月的,还要作一次全面检查。若没有问题,才可以出院。”陶成义着急地说:“可是,我”花海棠温声劝慰说:“医生的话你可要听,等你恢复好了,我再亲自来医院接你回去!” “这么说那个女人喜欢上你了?”花海棠回到花公馆,洪小鹏就找来了。花海棠把洪小鹏带到书房坐下,亲手给他沏了一杯茶,在写字台前坐下,笑靥如花地望着洪小鹏,饶有兴趣地问道。 洪小鹏脸一红:“可是我们刚刚认识,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花海棠含笑说:“这叫做一见钟情!这也难怪,你长得这么英俊帅气,自然讨人喜欢,她对你有意思,也是情理之中,但你却不能当真!”洪小鹏一惊:“不能当真?” 花海棠慎重考虑了一下说:“是啊,她喜欢你,多半是因为出门在外,旅途寂寞,想寻找点安慰而已,并不是要和你谈婚论嫁。再说她是调查科特务,杨花水性,身份特殊,年纪又比你大,虽说喜欢你,但多少有点逢场作戏的味道,你怎么能当真呢?”洪小鹏惴惴不安地问道:“逢场作戏那我该怎么办呢?” 花海棠莞尔一笑:“你也逢场作戏!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情,你不妨将计就计,利用她达到我们的目的!”洪小鹏愣愣地说:“那她要是来真的呢?”花海棠嗤之以鼻地笑笑说:“感情上她可能和你玩真的,但绝不会涉及婚姻,你不必担忧,也不需顾虑! ” “小鹏,我托你的事情有进展了吗?”幽暗的光影里,洪小鹏和孙丽英坐在咖啡厅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情意绵绵地谈笑正欢。孙丽英用一个小汤匙搅着杯里的咖啡,眼睛含情脉脉地凝注着洪小鹏,浅浅一笑说道。洪小鹏笑嘻嘻地说:“你托我的事,我怎么敢马虎呢?我已经找到线索了,他好像布了好几个点,今天晚上就有交易!” “是吗,我们关键是要尽快拿到证据!” “你放心吧,我保证今天晚上就能拿到证据!” “那太好了!哎,晚上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当然一起去,我已派人盯着他了,只要他一出门,我们就紧紧跟着他” “对,我们当场把他逮住,证据面前,他抵赖不得,也就无话可说了!” 洪小鹏连忙说:“不,不必着急,逮他为时尚早。再说,他所犯的罪行又不止这么一件,我们只要拿到证据就行了。”孙丽英抿嘴一笑:“那好!来,为我们晚上马到成功,干杯!” 说着,两人一起举杯,轻轻碰了一下,把酒喝了。 孙丽英放下酒杯,用手绢擦了擦嘴,舒心地笑笑:“小鹏,我这次来温海,遇上你这么一个朋友,可真是不虚此行啊!”洪小鹏又把酒斟满:“这话怎么讲?”孙丽英笑吟吟地说:“有了你的帮助,事情得心应手,特别顺利呗。”洪小鹏嘿嘿一笑,谦逊地说:“那是你自己多谋善断,调度有方,我只不过帮了点小忙,微不足道” 孙丽英乜斜着眼睛,凝视着洪小鹏说:“哎,怎么是微不足道呢,这是鼎力相助!更重要的是我认识了你这个知心可靠的朋友,这才是最让人感到欣慰的”洪小鹏愕然说:“你把我当作知心可靠的朋友,那我真是受宠若惊了!” “油腔滑调,我可是和你说正经的!”孙丽英秋波流转,娇媚地嗔道:“哎,小鹏,你说我长得美吗?” 洪小鹏恭维说:“那当然,可以说是美若天仙!如果见过你的人说你不美,那他就是有眼无珠了。”孙丽英很受用地笑笑:“是吗,你可真会说话,总能讨我的欢心!”洪小鹏嬉皮笑脸地说:“不,不是讨你的欢心,而是你真的很美,这种美里还蕴含着一种独特的风韵和气质,十分优雅!” “那你喜不喜我这种的独特气质和风韵呢?”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当然也不能例外!” “也就是说,你也喜欢我罗?” “这我” “小鹏,你不会让我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吧?” 两个特务盯着梁思铭住所的家门,远远地在对面一角转悠。门开打了,梁思铭拎个公文包走出家门,向东南方向走去。洪小鹏和孙丽英从阴暗的角落里闪身出来,与几个特务聚在一起悄悄商议。商量了一会儿,孙丽英使个眼神,特务们跟踪而去。 洪小鹏和孙丽英装成一对情侣,相挽着跟随后面。 打烊时分,店堂里已无顾客,两个服务员正在打扫整理店堂,一个年约四十多岁的老板在吧台里对着一本账簿,埋头拨打着算盘核账,梁思铭匆匆走进饭店,径直走向吧台。 饭店老板抬起头来,谄笑地说:“哟,梁先生来了,货带来了吗?” “带来了!”梁思铭把公文包往吧台上一放,取出一包东西递给饭店老板。 “好吧,这是货款,你清点一下!”饭店老板接过那包东西,放在柜台里看了看,从抽屉里取了一沓钱递给梁思铭。“不用点,老雇主了,我信得过你,再见!”梁思铭笑笑说着,把钱放进公文包里,告辞一声,转身出门而去。 饭店老板望着梁思铭的背影苦笑了一下,继续埋头理账,饭店的门又一次被推开了,洪小鹏和孙丽英带着几个特务走进门来。 饭店老板满脸堆笑地:“洪先生c孙小姐,你们来了!刚才那个姓梁的来过了”孙丽英侧目问道:“货呢?”“在在这儿呢!”饭店老板陪笑地说着,从吧台里拿出那把东西递给孙丽英,孙丽英接过那包东西递给洪小鹏。洪小鹏看了看,向孙丽英点了点头。 房门推开了,孙丽英和洪小鹏一前一后走进湖州会馆的房间。 孙丽英走到床边,舒舒服服地往床上一躺,娇声娇气地松了一口气:“啊,终于拿到梁思铭贩毒的证据了,累死我了” 洪小鹏走到茶几旁坐下,掏出香烟点着,默默地抽烟。 “哎,小鹏,你怎么不说话呢?”半晌,孙丽英见洪小鹏没有反应,一骨碌坐起身瞪眼问道。洪小鹏微微一笑:“你已经累死了,顾自躺下休息了,我有什么可说的呢?”孙丽英娇嗔地说:“哎,哎,我说你真没风度!我累了,你也不知道过来安慰安慰我,一点怜香惜玉之心也没有!”洪小鹏戏谑地笑笑:“嘿嘿,我不懂不知道怎么怜香惜玉,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孙丽英泄气地一声叹息:“唉,真没办法!那行,你坐吧,我进卫生间换身衣服。” 孙丽英说着,一笑而起,从衣柜里扯了件睡裙,向卫生间走去。 洪小鹏忙道:“孙小姐,你换衣服准备休息了,我坐着没事,待在这儿干什么,还是早点回去吧。”孙丽英回头嗔道:“不行,我不让你回去!今天我心里高兴,你得陪我喝两杯,说说话,你一个大男人,不能太没有风度!”洪小鹏笑道:“好,好,我有风度,我再陪陪你。”“那还差不多!”孙丽英得意地一笑,走进卫生间里。 洪小鹏坐着抽完香烟,感到渴了,自己倒了一杯水,若有所思地端杯喝着。过了一会儿,孙丽英穿了一身薄如蝉叶c袒胸露背的性感睡裙,从卫生间袅袅婷婷地走出来,冲着洪小鹏嫣然一笑,走过去把换下来的衣服在衣橱里挂好,盈盈含笑地走到茶几旁坐下。 洪小鹏惊于孙丽英的玲珑剔透c性感娇美,眼睛不由自主地投放在孙丽英身上,一瞬不瞬地打量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当街劫人 孙丽英嗔怪道:“哎,眼睛贼兮兮的,你看什么呢?”洪小鹏一怔:“我在欣赏你呀!”孙丽英佯装惊讶地说:“哟,你也懂得欣赏女人呀,我以为你是个木头人呢!”洪小鹏一愕:“我有血有肉的,怎么是木头人呢?” 孙丽英嗤笑说:“你不是木头人我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在你面前晃来晃去了那么多天,你怎么无动于衷呢?”洪小鹏红着脸辩解说:“我不是年轻没经历过吗?” “啊,原来是青涩呀!”孙丽英“咯咯”一笑,站起身倒了两杯红酒,一屁股坐在洪小鹏的大腿上,递过酒去,妩媚地说:“来吧,喝了这杯酒,我叫你有动于衷!” 洪小鹏目瞪口呆地接过酒,有些慌乱地说:“好,干了!” “对,干了!”孙丽英和洪小鹏举杯碰了一下,把酒喝完,放下杯子,伸手玉臂环住洪小鹏,动情地笑笑:“怎么样,该有动于衷了吧?” 洪小鹏也不说话,突然亢奋起来,一把抱起孙丽英,狠狠把她扔在床上,勇猛地扑了上去,孙丽英放浪的“咯咯”娇笑随即荡起 “干爹,你看她们这身打扮怎么样?”柳绿c桃红换了一身洋装从楼里出来,来到庭院里,亭亭玉立在杜子龙面前,花海棠在一旁端详着问道。 杜子龙审视地打量了绿柳和桃红一眼,露出满意的神色:“嗯,还行!”花海棠微微一笑:“那时间不早了,你们可以走了!” “好吧,柳绿c桃红,我们上车吧!”杜子龙说着,走到车旁,坐进车里,发动汽车。 “女将出马,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啊!”花海棠笑眯眯地鼓励道:“柳绿c桃红,你们照杜先生的指令行事就行,不用害怕,也不要紧张,胆子壮一点,行动果敢一点,我祝你们马到成功!” “是,太太再见!”柳绿c桃红答应一声,跟着坐进车里。 花海棠摆摆手,说了声“再见!”看着轿车徐徐开动,缓缓向门外驶去,伫立在院子里,久久目送,直至轿车驶出大门,在眼帘里消失 正是下班时间,人们从报馆里陆续涌出,成群地向对面的车站走去,也有的三三两两地步行而去,有的则坐上了等在门前的黄包车,杜子龙把轿车停在马路对面,透过车窗注意地察看着报馆门前的动静。 许天乐随着人流出了报馆,站在路旁招了招手,一辆黄包车连忙跑了过来。许天乐上了黄包车,由车夫拉着一溜小跑地向城东方向徐徐而去。杜子龙驾驶着轿车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缓缓跟随其后。 夕阳西下,暮色降临。 黄包车拉着许天乐来到一片比较宁静的街区,停了下来。杜子龙驾驶着轿车一路跟随而来,见黄包车停下了,又往前行驶了一段,超越黄包车后缓缓停下。许天乐下了车,行色匆匆地向前走去。 柳绿c桃红从轿车上妖妖娆娆地下来,笑吟吟地向许天乐迎面走去。杜子龙摇下车窗,坐在驾驶室里观察动静。 柳绿媚笑地迎住许天乐:“先生,你去哪儿?”许天乐一怔:“我回家去,你们有什么事吗?”柳绿抛着媚眼:“先生,到晚上了,你不想找个地方玩玩?”许天乐打量了柳绿c桃红一眼,嬉笑地说:“啊,你们是拉客的吧?嘻嘻,我很想陪你们玩玩呀,只是我还有事呢!” 桃红娇滴滴地说:“有事怕什么,我们离这儿不远,过了苏州河就到了!”柳绿上前拉住许天乐:“是啊!你看,我们老板开车来接的,车就停在那儿,上车一会儿就到,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许天乐嬉皮笑脸地说:“两位小姐,我可是很爱玩也很会玩的,不玩个通宵达旦停不下来,一点点时间怎么能尽兴呢?” 桃红也上去挽住许天乐的左臂:“那你就把事儿先放放,让我们陪你尽兴地玩呗!” “对啊,先生,你快上车吧!”说着,柳绿和桃红一边一个拉起许天乐向轿车走去。许天乐挣扎地说:“哎,哎,不,不,我真的还有事,今天不行,下次,下次吧!”柳绿劝道:“先生,我们碰巧遇上了,也算有缘,干嘛等下次呀!”桃红帮衬地说:“就是!谁知道以后我们还能不能碰上呢,走吧!” 柳绿和桃红不由分说,拉着许天乐生拉硬拽地继续往前走。 许天乐惊慌地说:“不,不,我不去你们放手,快放手!” 柳绿和桃红哪里肯放,强拉着向前走去。 许天乐意识到危险,大惊失色,连忙大声呼救:“不好了,劫人了快来人了救命救命啊!” 柳绿和桃红见许天乐大喊“救命”,吓了一跳,脚下一滞,怔怔地不知所措。许天乐趁机挣脱,拼命地向前跑去。杜子龙一看情况不对,连忙跳下车,一把扯住许天乐。 “救命救命啊”十字路口,行人和车辆三三两两,熙熙攘攘,两个印度巡警在街上巡视,信步往前走。突然,呼救声隐隐约约地传来。两个巡警闻声停下脚步,向四周观察谛听了一下。“在那边,快!”两个印度巡警说着,把口哨往嘴里一塞,急骤地吹了起来,撒腿飞快地向呼救声传来的方向前跑去。 许天乐被杜子龙揪住,吓得魂不附体,惊恐地大喊大叫,极力挣扎,柳绿和桃红赶上前来,却面面相觑,惊慌失措。 杜子龙箍住许天乐的脖子,用一块浸过麻醉药的湿毛巾,急忙捂住许天乐那大喊大叫的嘴,使劲往车上拖。许天乐两手乱抓,两条腿乱蹬,拼命挣扎。 哨声急骤地传来,两个巡警吹着口哨飞奔而来。 柳绿惊慌地说:“杜先生,不好了,巡警来了!” “别怕,你们快去挡住他们,就说他是疯子,我们送他去南市精神病医院!”杜子龙一手捂嘴,一手拖着许天乐走到轿车旁,任凭柳绿c桃红七手八脚地怎么帮忙,也没法把剧烈反抗的许天乐弄上汽车。 许天乐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手舞足蹈,拼死乱挣。 “怎么回事,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放手,快放手!”印度巡警赶到眼前,大声喝道。 柳绿连忙笑着上前:“巡警先生,这是我哥,他是个精神病人,从南市精神病医院跑出来的,我们特地来找他回去!”桃红连忙帮腔:“是啊,巡警先生,请你们帮帮忙,把他弄上车,也好让我们早点送他去医院!”柳绿央求说:“对,对,巡警先生,帮帮忙吧,他是疯子,不能让他在外面乱跑,会出事的” 两个巡警面面相觑,迟疑不定。 柳绿着急地催促:“巡警先生,快呀,可不能让他在外面乱跑了!”桃红带着哭腔说:“是啊,巡警先生,快帮帮忙吧!” 两个巡警愣愣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一起上前制住许天乐,用根绳子捆绑住手脚,把他塞进汽车里。柳绿和桃红连忙上车,一边一个把许天乐死死按住。这时,麻醉药发生作用了,许天乐塞进车里后,挣了几挣后,就软软地瘫软在后座上,慢慢昏睡过去,不再挣扎。 “谢谢,谢谢!”杜子龙满脸堆笑地向两个巡警道谢着坐进车里。柳绿和桃红在车里伸手向巡警摆了摆:“谢谢,巡警先生,谢谢你们,再见!” 杜子龙发动汽车,缓缓驶离,向前驶去。 “再见,再见!”两个巡警咧嘴笑着向杜子龙和柳绿c桃红挥手道别,神气地对视一眼,迈步向前巡察而去 “黄小姐,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黄曼莉坐立不安,心绪不宁地在办公室里转圈,梁思铭急急走进门来,问道。 黄曼莉着急地说:“特派员,许天乐忽然不见了!”梁思铭吃了一惊:“什么,许天乐他怎么不见了呢?”黄曼莉慌乱地说:“我们原来约好一起吃晚饭的,可是一直等他到天黑,也不见他的影子,我跑到他住的地方去找,也是不见人影。” 梁思铭惊疑地说:“那他会不会去了其他地方,比如妓院c赌场”黄曼莉摇摇头:“不会的,我们约好一起共进晚餐,然后去舞厅跳舞,他决不会去其他地方!”梁思铭忧虑地说:“这他会去哪儿呢,那我们再找找吧?” 黄曼莉紧蹙娥眉地判断说:“不,特派员,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许天乐今晚可能遭遇不测了” 昏黄的灯影里,许天乐五花大绑着被扔在花公馆地下室的角落里。过了一会儿,许天乐醒了过来,睁开眼睛,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地下室的门被重重地推开了,花海棠带着钱乾武和杜子龙一起走进门来。 花海棠等人分别坐下:“许天乐,说吧,你是受谁的指使,怎么出卖钱乾文先生,参与谋杀行动的?”许天乐惊慌地抵赖说:“我没没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岌岌可危 “还说没有?这是你拍发给钱先生的电报,你自己看看吧!”花海棠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拿出电报,丢给许天乐,声色俱厉地说:“你更换笔迹,到邮局发电报谎称报馆有重要事务要处理,诓骗钱先生回温海,你们在半路设下埋伏,实施暗杀,是不是这样?” 许天乐惊恐万状地说:“不,不是我我没有”杜子龙阴沉着脸说:“铁证面前,你还想抵赖?依我说呀,这事根本不用审问,宰了他,把他大卸八块,扔到江里喂鱼算了!”许天乐惊恐地求饶:“啊,饶命,饶命” 花海棠冷笑一声说:“要我们饶你一命可以,只要你老老实实把事情交代清楚,我们可以饶你不死!”杜子龙怒喝道:“哼,你既然不想死,那就痛痛快快地说!”“他不肯说,那就由我来说吧!”钱乾文阴沉着脸走进地下室,冷冷地说道。 “啊,钱先生你”许天乐一见钱乾文,惊得魂飞天外,恐惧地瞪着钱乾文,吓得浑身发抖。 钱乾文冷冷一笑:“我没死,你感到很意外吧?说,你是怎么认识黄曼莉和梁思铭的,是怎么在财色的引诱下成为调查科内线的,又是怎么出卖我,拍那份电报企图杀害我的?你要老实交代,不许有半句谎言!” 花海棠怒目而视:“对,你说了,我们可以考虑饶你一命,放你一条生路!” “我说我说,钱先生我该死,我不是人你饶了我吧”许天乐惊恐万状,突然伏在钱乾文脚下,嚎啕大哭,声泪俱下地痛哭哀求 “我已经将调查结果报告给南京了,徐主任要我们立即逮捕梁思铭,然后押回南京审讯!”湖州会馆房间里,孙丽英玉体横陈地歪在床上,媚眼如丝地凝视着身穿睡衣坐在椅子上的洪小鹏说。 洪小鹏一惊:“这么说你们就要回南京了?”孙丽英幽幽地叹息一声:“是啊,我们要回南京了,这意味着我就要和你分手了,没想到我们相爱的日子那么短,心里真舍不得你”洪小鹏嗤笑说:“不会吧,你有那么痴情吗?” 孙丽英一骨碌坐起:“洪小鹏,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怀疑我对你的感情?”洪小鹏嘻嘻一笑:“不是我怀疑你的感情,而是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你要走,我又不能留你,你也不可能为我留下,那只能顺其自然了。”孙丽英疑惑地问道:“难道你对我没一点留恋吗?”洪小鹏苦笑着说:“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我留恋有什么用呢?” 孙丽英下床走到茶几旁坐下,有些作伤感地说:“不过,你说的也是大实话,这是无可奈何之事,还不如洒脱些。”洪小鹏思索地问道:“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抓捕梁思铭呢?” “明天下午!”孙丽英凝重地说。 “现在已经真相大白了,是许天乐给你拍电报,骗你回温海,调查科特务在海宁翁家埠大闸拦截,对你实施暗杀”花海棠和钱乾文c杜子龙坐在花公馆书房一起商讨议事,若有所思地说。 钱乾文恨恨地说:“这帮狗特务太凶残了,尤其是那个狗日的梁思铭,简直丧心病狂,我饶不了他!” “对,血债血偿,雅心不能白死,我们一定要为她报仇!” “好吧,那就先杀了许天乐为雅心报仇再说吧!” “干爹,你说怎么处置许天乐?” “这事交给我了,给他个全尸吧!” 正说着,钱乾武领着洪小鹏走了进来。 花海棠意外地问:“小鹏,深更半夜的你怎么来了?”洪小鹏说:“师姐,我有重要事情向你禀报!”花海棠一怔:“哦,什么重要事情?”洪小鹏说:“孙丽英说,明天下午他们就要逮捕梁思铭!”花海棠欣然地说:“是吗,这么说梁思铭的末日到了”杜子龙抚掌笑道:“好啊,既然他们自己狗咬狗咬起来了,我们倒也省心!” 钱乾文不无遗憾地叹息说:“只是这么一来,我们就不能对他报仇雪恨了,何况按他所犯的罪行,罪不至死,南京方面最多也只能判他几年徒刑”花海棠沉声说:“那就让他多受几年罪,等他坐完牢出来,我们照样可以收拾他!”杜子龙站起身来:“对,时间不早了!青青,我们该送许天乐去见阎王了!”花海棠振奋地说:“好吧!干爹,就让小鹏跟你去吧,我备下酒宴等着你们!” 许天乐捆绑着被扔在地上,已经疲惫不堪,昏昏沉沉地睡去。地下室的门嘎然打开,杜子龙和洪小鹏走进门来。许天乐听到动静,睁开眼睛,惊恐地望着杜子龙和洪小鹏。杜子龙和洪小鹏也不说话,一起上前,一把将许天乐从地上拉起。 许天乐惊骇地说:“你你们要要干什么?”杜子龙冷笑地说:“这深更半夜的什么时候了,还能去干什么,只能带你去见阎王,你想喝酒吃肉也只好由阎王陪你了!”洪小鹏笑嘻嘻地说:“对啊,走吧!” 许天乐吓得魂飞天外,恐惧地叫道:“不,不,我不走,我就在这儿待着,哪儿也不去不去”杜子龙不屑地笑笑:“不想离开这儿?这可由不得你!小鹏,把他拖出去!” 洪小鹏一把抓住许天乐,就要往外拖。 许天乐干脆往地下一躺,赖着不走:“不,不,我不去我要见钱先生,让我去见钱先生”“钱先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杜子龙笑笑,拿过一块破布,一把塞进许天乐的嘴里。 许天乐嘴被塞住,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呜呜”地拼命挣扎。杜子龙又拿了一只麻袋往许天乐的身上一套,与洪小鹏一起把他装进麻袋里,扯着麻袋把许天乐拖出地下室 星月无光,夜色茫茫。 在雪亮的车灯照耀下,洪小鹏驾驶着轿车沿着海堤,一路颠簸着徐徐驶来,在海边缓缓停下,杜子龙和洪小鹏从车上下来,站在海堤上察看了一下四周的动静。 浩瀚的大海波涛汹涌,黑浪滔天,大浪一个接一个地席卷而来,猛烈地拍打着堤岸,发出“哗哗”的巨响。 洪小鹏征询地问道:“师叔,你看这儿怎么样?” “好,就这儿了!”杜子龙点点头,沉声说着和洪小鹏一起走回汽车旁,打开后备箱,抬着在麻袋里挣扎不止的许天乐,走上海堤,一起用力抛入大海 “啊什么好,好下午我在办公室等你,好,好”梁思铭手拿话筒接听完电话,搁下话筒,在椅子上坐下,点燃一支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悠闲自在地吐吐着烟圈。 “特派员,特派员”黄曼莉神色慌张地匆匆跑了进来。 梁思铭一怔:“黄小姐,什么事儿这么慌张?”黄曼莉禀报说:“特派员,刚才警察局打来电话,说今天在海边捞上来一具浮尸,看情形很像许天乐”梁思铭一惊:“许天乐”黄曼莉惊慌地说:“对,他已经几天没有消息,我估计他有可能遇害了”梁思铭悚然地说:“走,我们去看看!” 海边滩涂上围着一群人,几个警察正在查验,一辆轿车疾驰而来,嘎然停下,梁思铭和黄曼莉下了车,急急奔了过来,分开围观的人,挤了进去。 地上摆着一具用被单盖着的尸体。 黄曼莉和梁思铭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走上前去,揭开被单一看,又惊慌地连忙盖上,梁思铭用征询的眼光望着黄曼莉,黄曼莉黯然地点了点头。 梁思铭向黄曼莉丢了个眼神,黄曼莉会意地从人群中退了出来,与梁思铭一起默默地走向停在一旁的轿车。 “徐天乐遇害了你说这会是谁干的呢?”梁思铭驾车在马路上不徐不疾地行驶着疑虑重重地说, 黄曼莉黯然神伤地坐在副驾驶座上说:“徐天乐只是一个报纸编辑,平时与世无争,明摆着因为这次他当了我们的内线,才招了杀身之祸。”梁思铭一惊:“你怀疑是报馆的人?”黄曼莉推测说:“害他的人不是报馆的,也应该是钱乾文的人!” 梁思铭默然半晌说:“你为什么没怀疑那些赌徒,不从谋财害命上想呢?他经常出入那种场所,极有可能遇上杀人越货之徒,就像几年前那个施德明一样”黄曼莉皱眉说:“可他的钱并不是很多”梁思铭思虑地说:“钱虽不多,但手头阔绰,尤其是这次得到了一笔奖金,他要是露了财,很容易被人看成身上有钱” “不,他虽有可能是被谋财害命,但我还是认定他的死肯定和钱乾文有关!” “这么说,徐天乐暴露身份了?” “对!我估计是那个电报出了问题,我曾和他提起过,但他不以为然,并没放在心上。” “那我们该怎么办?” “让警察局折腾去吧,这种时候我们自顾不暇,哪有心思管他的事呀?” “是,是,这时候我们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河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逃之夭夭 梁思铭和黄曼莉从海边回来,驾车回到调查科办事处,下车走进大门,却见孙丽英带着一帮南京来的特务三三两两,或蹲或坐地聚集在天井里无拘无束地抽烟聊天,一见梁思铭进门,立即警觉地站起身来。 梁思铭一惊,诧异地说:“孙组长,这是怎么了,你们的人来得这么整齐啊?”孙丽英诡异地笑笑:“没什么事,听说梁特派员来了,我们在这儿列队欢迎你的大驾呢!”梁思铭狐疑地愣愣说:“欢迎我,这么隆重我怎么担当得起呀?”孙丽英冷冷一笑:“那就请梁特派员先把武器交出来吧!” 梁思铭大惊:“交出武器,为什么?”孙丽英严肃地说:“南京来电,徐主任命令我们逮捕你,押解南京审问!”梁思铭惊疑地怔忡说:“啊,逮捕我我犯了什么罪?”孙丽英拿出一纸电文晃了晃,得意地说:“经我们查实,你罪行有三,一是贪污公款;二是贩卖大烟;三是违命不遵,谎报功绩!”“梁思铭惊慌地辩解:“没没这回事儿,你们完全是无中生有,血口喷人!”孙丽英不屑地笑笑:“梁特派员,你不要激动,请你先把武器交出来吧!” 两个特务闻声上前,用枪指住梁思铭。梁思铭无奈地苦笑了一下,从腰间掏出手枪,交给眼前的特务。特务伸手接枪,谁知梁思铭并不松手,而是将枪口用力往下一按,“砰”地扣动扳机。 接枪的特务被击中大腿,惨叫一声栽倒在地上。 梁思铭趁特务们怔愣之际,用力推开挡在面前的另两个特务转身就跑,转眼之间夺门而出,逃得无影无踪。孙丽英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半晌愣愣地回不过神来,其他特务也都呆若木鸡,不知所措。 “追!你们愣着干什么?快追呀,快抓住他!”孙丽英终于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喊道。特务们这才回过神来,乱纷纷地追出门去。 梁思铭住所里,楼丹红抱着孩子哼着眠歌,在屋里来回走动着哄孩子睡觉。家门“砰”地一声被重重地推开了,梁思铭狼狈不堪c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门来。 楼丹红吃惊地瞪眼说:“思铭,你你怎么了,慌什么呀?”梁思铭喘着粗气:“丹红,快,快走!”楼丹红莫明其妙地问:“走去哪儿?” “别问了,有人要抓我,我们快走!”梁思铭心急火燎地说着,拿过一只旅行包,打开柜子,胡乱把衣服塞进包里 一家清静雅致的饭店,洪小鹏和孙丽英隔着一张长方形的台子而坐,举杯对饮,目瞪口呆地瞪着眼睛说:“什么梁思铭跑了,这怎么可能呢?”孙丽英颓丧地苦苦一笑:“是啊,跑了一帮饭桶,让他在我的眼皮底下溜走了!我交不了差,明天也回不了南京了”洪小鹏怔忡地说:“那你们怎么不去追捕呢?”孙丽英愁眉不展地说:“追了,没追着,现在我把人都派出去了,车站码头和路口到处有人把守,我料他跑不出温海城!” “那就行了,你布下了天罗地网,他插翅难逃,你还愁眉苦脸干什么?” “可是,人海茫茫,大海捞针我能不发愁吗?” “你放心吧,梁思铭跑不了!” “他跑不了听你的口气,这事你能帮我?” 洪小鹏慨然说:“你有事我当然要尽力帮忙,待会儿吃完饭,我就出去帮你招呼一下,让我们的人也都出动,帮你搜捕梁思铭!”孙丽英精神一振,转忧为喜地说:“那太好了!小鹏,谢谢你!” 夜深人静时分,温海西北毗邻郊区一个荒僻小旅馆,孤零零地矗立在苍茫的夜幕下,店堂里冷冷清清,空无一人,只有年约四十来岁的老板娘坐在柜台里织着一件毛衣,梁思铭拎着旅行包带着怀抱孩子的楼丹红灰头土脸地走进门来。 老板娘见了,连忙放下毛衣,起身招呼:“哟,先生c太太,你们住店哪?”梁思铭惊魂甫定地点点头:“是啊,还有房间吗?”老板娘说:“有啊!请问你们要好一点的,还是一般的客房?”梁思铭思忖一下说:“那就来间一般的吧。” 老板娘打量着问道:“请问你们住多长时间呢,是长住还是就住一晚?”梁思铭和楼丹红交换了一个眼神,回答说:“住多长时间还不能确定,多少得住几天吧。”“那行,你们跟我来吧!”老板娘拿起一串钥匙,转身朝楼梯走去。 花海棠和钱乾文c杜子龙分别坐在花海棠书房沙发上听完洪小鹏的叙述,不由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这这怎么可能呢,梁思铭竟然脱逃了,那”花海棠不敢置信地说。 洪小鹏禀报说:“孙丽英因此很沮丧,派出大批特务追捕,仍是一无所获,现在车站码头和各个路口要道都有特务把守,梁思铭恐怕很难逃出温海”杜子龙冷笑说:“我倒以为梁思铭逃了反而更好,这么一来反而给了我们报仇的机会。”钱乾文赞同地说:“杜先生说的对!我们应该趁此机会进行追捕,尽快抓住梁思铭!” 花海棠娥眉微蹙地分析说:“话虽不错,但既然连中统特务都抓不到他,我们想抓捕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只怕要费很多周折”杜子龙思索地说:“不管怎样,我们也要派人进行搜捕,决不能让梁思铭逍遥法外,逃脱惩罚!”花海棠沉声说:“对,雅心不能白死,仇不能不报!干爹,这事你去安排吧!” 杜子龙答应说:“好吧,明天成义出院了,这事由我和他一起负责,直到把梁思铭抓住为止!”花海棠沉吟片刻说:“乾文,既然梁思铭现在已成丧家之犬,你的危险已经解除,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你复出的事了?”钱乾文欣然说:“对,对,这事让我和炎成商量一下,我们召开一个新闻发布会,让事情的真相大白于天下,然后郑重宣布复出!” 出浴的孙丽英穿着一袭性感的睡裙在湖州会馆房间里踱了一会,走到窗前,出神地眺望和欣赏着五光十色的夜景。门上轻轻地敲了两下,孙丽英闻声转身,漾着一片灿烂的微笑,快步到门边,拉开房门。 洪小鹏含笑走进门来。 “小鹏”孙丽英欢呼一声,激动地扑上前去,紧紧抱住。 洪小鹏关上房门,揽着孙丽英的腰肢,走到椅子上坐下,笑着问道:“怎么了,刚才我走时你脸上阴云密布,怎么忽然云开雾散,变成阳光灿烂了?”孙丽英坐在洪小鹏怀里,娇嗔地说:“刚才我和我们徐主任通过电话了,他丝毫没有责怪我,让我继续留在温海,秘密搜捕梁思铭,并协助温海办事处的工作,我松了一口气,心情当然变好罗!”洪小鹏笑道:“啊,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你脸上多云转晴了呢!”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这么一来,我不用离开你了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 “是吗,这么说你还真的有情有义,舍不得离开我了?” “那当然了!哎,你的事安排得怎么样了?” “我已安排好了,让他们协助你秘密搜捕梁思铭,一经发现,马上实施抓捕!” “你们要是抓到他,可得把他交给我处理呀!” “对,交给你处理,我得把这个立功受奖的机会让给你不是?” “嗯,这才是我心爱的小鹏呢!” 小旅馆房间里,梁思铭坐在一张椅子上吸烟,心事重重,愁眉不展。楼丹红抱着小孩倚在床头,埋怨说:“我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公文包里装着那么多钱,你怎么把它弄丢了呢?”梁思铭苦笑说:“当时情况紧急,我打伤了那个人后就夺门而逃我光顾着逃跑了,根本没在意公文包掉了” 楼丹红苦着脸说:“现在我们只剩下这么一点点钱了,你又没了薪水,这么东躲西藏的,以后怎么过日子呀?”梁思铭忧愁地说:“是啊,我也正为这事儿发愁呢!”楼丹红幽幽地说:“思铭,依我说我们整天躲在旅馆里也不是一回事,你好歹得出去找份工作,赚点钱回来养家糊口,要是这么坐吃山空,真要到了没钱的时候,我们就完了!” 梁思铭忧心忡忡地叹口气说:“我知道可是现在风声很紧,他们一定在到处搜捕我,我一出门就会有危险你放心吧,等风头稍缓一些我就出门找工作,说什么我也不能让你和孩子冻着饿着”楼丹红商量说:“还有我们也不能长期住旅店,不但价格贵费钱,也容易被人发现,不如在偏僻的地方租个房子”梁思铭沉重地点点头:“你说得对,不能长住这儿,过两天我去租好房子就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忘忧草 黄曼莉和温海办事处特务们无精打采地聚集在天井里,议论纷纷地若有所待。孙丽英和张少冲带着一群特务走进门来,在天井里站定,拍拍手说道:“诸位,过来,都过来,我宣布一项重要命令!” 特务们闻声渐渐围拢过来,一齐心神不定地望着孙丽英和张少冲。 孙丽英大声宣布说:“南京徐主任来电,因特派员梁思铭负罪在逃,温海办事处工作暂时无人主持,特命温海市警察局侦辑处长张少冲兼任温海办事处特派员,任孙丽英为督察员,协助和监督办事处工作。” 黄曼莉和特务们面面相觑,不知所从。 孙丽英热情洋溢地说:“大家鼓掌欢迎新任特派员张少冲先生,请张特派员为我们讲话!” 黄曼莉愣了一下,迟迟疑疑地举起双手拍了几下,其他特务见黄曼莉鼓掌了,才稀里哗啦地跟着鼓起掌来。 黄浦酒店宴会大厅,花团锦簇,灯火辉煌。小舞台上摆放着一个讲台和麦克风,上方张挂着 “《晨报》新闻发布会”的横幅。新闻记者c社会名流和各界人士陆续涌来,在大厅里济济一堂,欢声笑语此起彼落。 张少冲c孙丽英和黄曼莉随着人流步入大厅,站在一旁伫足观望。 镁光闪烁,掌声蓦然响起,黄炎成满面笑容地走上小舞台,在麦克风前站定,朗声说道:“女士们,先生们,今天我们《晨报》在这里举行新闻发布会,我谨代表《晨报》欢迎诸位大驾光临,并表示诚挚地感谢! 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黄炎成笑容可掬地说:“下面,有请我们《晨报》的总理钱乾文先生上台讲话,大家鼓掌欢迎!” 掌声过后,全场一片哗然。 在人们热切的目光和惊叹声中,钱乾文风度翩翩地健步登上舞台,含笑伫立在麦克风前,张少冲c黄曼莉和孙丽英一脸茫然,面面相觑,惊疑不定 咖啡厅一角,张少冲和孙丽英c黄曼莉围坐一起,喝咖啡交谈。 孙丽英悚然心惊地说:“梁思铭真该死,原来钱乾文根本没死,他也敢谎报功绩,诓骗上司,他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啊!”张少冲附和说:“是啊,他太胆大妄为了!钱乾文是蒋委员长下了密裁令的,他竟敢谎报冒功,怪不得徐主任要严惩不贷呢!”孙丽英懊丧地说:“只可惜让他跑了,要不然这会儿他已待在大牢里了,不死也得脱层皮!” 黄曼莉漫不经心地听着孙丽英和张少冲的谈话,一言不发,表情冷若冰霜。 张少冲瞥了黄曼莉一眼:“哎,你们今天看到钱乾文的表现了吗?他好像并不畏惧,话说得慷慨激昂,矛头直指我们调查科,火药味很浓!”孙丽英惊叹说:“他还真个不怕死的主啊!他今天的讲话很具煽动性,若登在报纸上,一定会激起民众对政府更加强烈的反抗情绪,引起轩然大波!”张少冲担忧地说:“不仅仅如此,依我看,光是钱乾文还活着的消息就会引起哄动,让徐主任和陈部长看到了,肯定大为震惊,异常生气!” 孙丽英惊慌地说:“是啊,上面还有蒋委员长呢,如若层层往下追究,一旦怪罪下来,我们可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张少冲慷慨激昂地说:“我这个特派员,刚刚上任一要不折不扣地执行密裁钱乾文的指令,二要将梁思铭逮捕归案,深感责任重大,压力不小啊!”孙丽英安慰道:“不,不,张处长足智多谋,文武兼备,办理过无数大案小案,经验丰富。这两个案子压力虽大,但对你来说并不在话下,我信得过你!” “不好意思,我要去卫生间一下两位继续谈吧。”黄曼莉不自然地笑笑,站起身来说道。 张少冲笑笑:“噢,好,好,黄小姐请便!” 黄曼莉面无表情地离开座位,径向卫生间那边走去。 孙丽英望着黄曼莉的背影,饶有深意地笑笑:“张处长,这个黄小姐不简单哪!你若想在温海办事处站稳脚跟,打开局面,恐怕得先把她拿下!” “这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没看到昨天上午,温海办事处的那些人都看着她的眼色行事吗?” “看她的眼色行事我怎么没感觉出来呀?” “那是你粗心了!我在要大家欢迎你讲话的时候,她没鼓掌,大家都不敢动,直到她鼓掌了,大家才跟着鼓掌” “哦,这么说来她在温海办事处还挺有威信的?” “不是威信而是人缘!她现在可能还在怀念着梁思铭,而对你持有抵触情绪。” “故土难离,故主难弃,这也是人之常情!” “对,这是人之常情!但你要开展工作,必须先把她拿下,让她为你所用!” “我明白了!” “待会儿洪小鹏要来,我就先行告退,你自己见机行事吧!” 陶成义和柳绿双双坐在书房孤沙发上等候着,见花海棠带着钱乾武走进门来,恭敬地叫了一声,连忙站起迎接。 “坐吧,你们坐!”花海棠笑吟吟地说道:“好,好,成义终于康复出院了!本来说好我要亲自去接你出院的,没想到今天事多,给耽搁了!” 陶成义忙道:“不,不,不敢劳驾太太,太太派乾武和柳绿去接我出院,已经让我愧不敢当了”花海棠莞尔一笑:“哎,你是有功之臣嘛!这次多亏你拼死掩护钱先生逃走,才保住了他的一条性命,你功不可没,我要代他好好谢谢你啊!”陶成义面有愧色:“我我没保护好钱先生,我很惭愧” 花海棠在椅子上坐下,正色地说:“不,生死关头,临危不惧,英勇顽强,拼死护主,你有一副舍己为人的忠肝义胆,令人钦佩,也让我感动啊!”陶成义诚惶诚恐地说:“不,不,太太,那是我应该做的,你千万别这么说”柳绿插话说:“太太,成义一直挂念钱先生,迫切想见到钱先生” 花海棠含笑说:“噢,他还在报馆忙呢,到现在还没回来。乾武,时候不早了,你去报馆去把你哥接来吧”陶成义站起身说:“太太,让我去吧,让我去接钱先生!”花海棠微微一笑说:“不,你刚出院,应该多加休息!乾武,你快去吧!” “是”钱乾武答应一声,转身走出书房。 陶成义重新坐下,提醒说:“太太,钱先生这次遇险,虽然化险为夷,侥幸生还,但以后一定要注意安全,多加防范,千万不能大意了!”花海棠触动心事,沉吟半晌,交待说:“是啊,这也是我日夜操心的事,他的安全一点也不敢放松啊!成义,以后我就把他我给你了,你要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一定替我好好保护他的安全!” 电光灯影里,回到花公馆的钱乾文疲惫地躺在卧室外厅的一张安乐椅上闭目养神,花海棠笑吟吟地走进卧室,在钱乾文身边坐下,关切地说:“忙了一天,累坏了吧?”钱乾文睁开眼睛,望着花海棠笑道:“是啊,是有些累了,但一看到你我就精神焕发,什么疲劳烦恼都消失了”花海棠淡淡一笑:“你这是什么话,难道我是调节剂c忘忧草或者是兴奋剂?” 钱乾文深情地说:“不,不,因为你的脸上永远挂着笑容,这笑容很灿烂,也很甜美,见之让人忘忧,让人舒心,所以什么疲劳烦恼也都一干而净了。”花海棠莞尔一笑:“那好吧,你就把我当作我你的调节剂c忘忧草,抑或是兴奋剂吧。哎,成义出院了,急着见你呢!”钱乾文点头说:“我知道了,乾武在路上跟我说了。可是现在时候已经不早了,还是等明天再见他吧。”花海棠郑重其事地说:“我已和他说了,叫他从明天起仍然跟着你,时刻保护你的安全!” 钱乾文说:“好吧,让他仍做我的司机兼保镖,不过我的冤家对头梁思铭现已逃亡在外,我的安全不会有什么问题了。”花海棠笑着责备:“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痛,我看你又忘乎所以了。梁思铭虽然成了丧家之犬,对你不构成危害了,但你别忘了,你得罪的是整个国民党政府,还有什么徐恩曾c陈立夫乃至他们的最高统帅蒋,都对你恨之入骨,决不能掉以轻心” “黄小姐,我看孙小姐和洪小鹏的关系非同一般,你看出来没有?”黄曼莉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坐在副驾驶座上,张少冲驾驶着车子在街道上徐徐行驶,脸上漾着谄媚的笑容,搭讪地说。 黄曼莉冷若冰霜地说:“他们的事我不感兴趣,我也不想多管闲事!”张少冲笑着辩解说:“这怎么是多管闲事呢?孙小姐是我们的同事,她和洪小鹏情投意合,我们看了也高兴不是?”黄曼莉嗤之以鼻:“哼,他们也算是情投意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郎情妾意 张少冲笑嘻嘻地说:“对呀,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不情投意合他们能走到一起吗?我呀还想请示一下徐主任,干脆把孙小姐留在温海,有心成全他们呢!”黄曼莉讥笑说:“成全他们?哼,想不到张处长还真是个热心人呢!” 张少冲讪讪一笑:“嘿嘿,热心谈不上,但有时候关心一下身边的同事和朋友,也是应该的,我乐意这么做。”黄曼莉戏谑地说:“哦,那什么时候张处长也关心关心我呀?”张少冲忙不迭地表态:“应该,应该的!那黄小姐,我想冒昧地问你一句,不知你现在有没有意中人呢?” “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不是让我关心关心你吗?” “这种事我用不着你关心,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 “我关心黄小姐,正是因为自己呀!” “哎,你什么意思?” “黄小姐,实不相瞒,我一直对你抱有好感” “你算了吧,别在我面前甜言蜜语了,我才不相信呢!” 张少冲急道:“真的,一直很仰慕黄小姐,只可惜我们平时接触的机会太少,即使见了面,你也不给我表达的机会”黄曼莉不屑地冷笑:“哼,这种肉麻话,我是不会相信的,像你这种狂蜂浪蝶,寻花问柳惯了,哪会真正去喜欢一个人呢?”张少冲抱怨叫屈地苦笑说:“黄小姐,那你是太不了解我了,我可不是那种人!只是我的印像中,黄小姐很高傲,不易接触,所以” “那行啊,现在我给你机会,你尽管表达吧!” “这黄小姐,你这是为难我了吧?” “我怎么为难你了?” “你至少得给你一个适当的场合吧?” “行啊,反正现在时间还早,你爱去哪儿就去哪儿,我给你一个适当的场合!” “哎,多谢黄小姐!” 灯饰缤纷绚烂,乐曲低徊盘旋,黄曼莉和张少冲在酒巴一个角落的位置上相对而坐,品酒交谈,气氛已经渐渐趋于爱昧。 黄曼莉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浅笑盈盈地说:“你说的都是真话?”张少冲急忙表示:“当然是真话,我怎么敢骗你呢!”黄曼莉凝眸说:“就怕你一时心血来潮,到时候始乱终弃!”张少冲赌咒发誓地说:“怎么可能呢,我心仪黄小姐已久,爱慕至深,能得到黄小姐的青睐,那是三生有幸,怎么会始乱终弃呢?” 黄曼莉审视着张少冲:“只是我还有一个疑问,张处长少年得志,不满三十,官运亨通,仕途顺畅,正是踌躇满志的时候,怎么会看上我呢?”张少冲笑眯眯地说:“在我看来,黄小姐是一个才色俱兼c优秀出众的女子,无论相貌风韵,还是才能智慧,都堪称一流,能娶上你这样优秀的女子,是我的造化,我心满意足!”黄曼莉嫣然一笑:“那好吧,我相信你了!” 张少冲连忙端起酒杯:“那黄小姐,让我们为爱情干杯吧!”黄曼莉甜甜一笑:“好吧,干杯!” 房门开了,电灯揿亮了,黄曼莉带着张少冲搂搂抱抱地走进房间。人刚进门,张少冲就迫不及待地一把抱住黄曼莉,狂热地亲吻起来。黄曼莉回应了一下,与张少冲相拥着吻了一会儿,就挣脱张少冲的怀抱,顾自气喘吁吁地在沙发上坐下。 张少冲连忙跟了过去,在沙发上坐下后又伸手去搂抱黄曼莉,却被黄曼莉一把推开了。 黄曼莉生气地瞪眼说:“你猴急什么?我都答应你了,让你登堂入室了,你还这么迫不及待呀?”张少冲悻悻地一笑:“我我这不是情不自禁嘛!”黄曼莉展颜一笑:“情不自禁就你这个样子呀?活脱脱一个色中饿鬼,没见过像你这样的,这么不老实!” 张少冲笑嘻嘻地说:“好,好,我老老实实,非礼不动,非礼不言,行了吧?”黄曼莉“卟哧”一笑:“对呀!堂堂的侦缉处长c调查科特派员,多少也得放尊重些,不能过于轻狂!”张少冲连忙坐下:“好吧,尊重些,不轻狂!” “那好,你老老实实地坐在这里,要茶自己倒,要烟自己抽,不能乱说乱动,我去卫生间换换衣服。”说着,黄曼莉站起身来,打开衣柜,拿了件睡裙进了卫生间。张少冲也站身来,百无聊赖地在房间里逛荡,东张西望着说:“曼莉,你这房间也太小了吧,两个人在一起,连屁股也转不过来呀!” 黄曼莉卫生间里应道:“那有什么办法,我就这么一点待遇,还是梁思铭对我的照顾,我们办事处的其他女孩子都是两人住一间呢。”张少冲说:“那你以后还是住我那儿吧!”黄曼莉问道:“你住的房子很大吗?”张少冲说:“我住的是独门独户带花园的小洋楼,原来是一个白俄罗斯人住的,后来归我了。我一个人住着空荡荡的,你愿意搬过去,做小洋楼的女主人吗?” 黄曼莉说:“我愿不愿要看你的态度呀?”张少冲说:“当然欢迎,那你明天就搬,怎么样?” “好啊,只要你欢迎,什么时候搬都可以!”卫生间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黄曼莉穿着一袭透明性感的睡裙走了出来。张少冲不禁一愣,眼睛直直地瞪着黄曼莉,呼吸忽然急促粗重了起来。黄曼莉愕然一怔,妩媚地笑笑:“怎么了,样子怪怪的,想吃了我呀?” 张少冲也不说话,上前一步,一把抱起黄曼莉,摁倒在床上 一间宽大的办公室里鸦雀无声,一群男女职员,正在伏案工作,梁思铭一脸谄笑地跟着一个年轻姑娘走进门来,走到一个中年男人跟前。 年轻姑娘说:“经理,我把他带来了。” “你就是梁思铭?”中年人抬眼打量了梁思铭一眼,又看了看桌上的几张表格,不客气地问道。 梁思铭点头哈腰地说:“是,是,我是梁思铭!”中年人问道:“你以前做过什么工作,有什么特长吗?”梁思铭一怔:“我可以抄抄写写,特长么嘿嘿,除了有点文化,能处理一点事务,还真没有什么特长”中年人说:“啊,我们招聘的是技术工种,比如钳工c管工c焊工之类的你会吗?” 梁思铭摇摇头:“不,我不会不过,我可以学,从头学起”中年人不以为然地一笑:“从头学,那你的年纪也大了点,再说我们要的是熟练工,不负责培训工人!”梁思铭愣愣地说:“这那我”中年人歉疚地笑笑:“梁先生,对不起,你不适合在我们这里工作,还是请你再到其他地方看看吧!” “是,是,我去其他地方看看”梁思铭喃喃地说着,转身迈着沉重的步履向门外走去 一群搬运工人扛着沉重的麻袋走向停泊在岸边的一只货轮,戴墨镜穿黑绸衫的工头坐在一把遮阳伞下,用挑剔的眼光审视着眼前的梁思铭。 工头问道:“你说你愿意当搬运工,能像他们这样在这儿干力气活?”梁思铭陪笑说:“是,是,我现在急需找一份工作,这活再苦再累我也干!” 工头咧嘴一笑:“啊,那行啊!阿东,你带他去库房,也像他们一样,让他扛上两麻袋,搬给我看看!”阿东答应说:“是!喂,新来的,跟我走吧!” “谢谢,谢谢!”梁思铭向工头点头哈腰地鞠了个躬,跟着那个叫阿东的小瘪三向库房走去。 搬运工们扛着货物,一趟趟地来回搬运,梁思铭扛着两麻袋迈着沉重的步伐,大汗淋漓,步履艰难地走来。 工头冷眼注意地观察看着梁思铭。 梁思铭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动,终于吃重不起,踉跄几步,一跤摔倒,工头身边的阿东等几个小瘪三立即抚掌大笑起来。 工头起身走到梁思铭身边,笑道:“怎么样,干不了吧?” 梁思铭十分狼狈地躺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惊惶惭愧地望着围着嘲笑不止的工头和小瘪三, “码头上那种苦力活你也干得了,那挣的是血汗钱,你从小又没干过力气活,能扛得住吗?”旅馆房间里,梁思铭疲惫不堪地躺在床上,楼丹红坐在床沿上为他搓腰揉肩,埋怨说。 梁思铭苦笑说:“是啊,我以为别人干得了的事我也能干,谁知那两只麻袋里面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东西,重的像座山一样,一下子就把我压的喘不过气来,步也迈不动,眼前一黑就栽倒了” 楼丹红心疼地说:“做事情要量力而行,你看看腰扭伤了,腿也砸坏了,那种活你干不了,那种钱也不是我们赚的”梁思铭苦着脸说:“可是,工作难找啊!我又没有什么特长,找遍了整个温海人家都不要我,我只能去碰碰运气” 楼丹红沉吟说:“思铭,我看这样吧,旅馆的房子我们住不起,不如去临近郊区的地方租个便宜的房子先住着。你呢再出去找找,不要去找繁重的体力活,也不管体面不体面的,不论什么工作先找一份做着再说,只要能够养家糊口就行!”梁思铭呲牙咧嘴地坐起身来:“好吧,明天我再找找看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落魄街头 几天后,梁思铭终于在毗邻郊区的一家小饭店找到了一份清洁工的工作。 这会儿夜色已深,客人散去,他戴袖套,系围裙,正在卖力拖地和擦拭桌椅板凳。一个年轻伙计走进店堂,见梁思铭正在忙碌,站在一旁观看了一会,又在四下里转悠起来。 梁思铭干完活,放下拖把和抹布,往厨房间走去。 “喂,等等,你过来!”那伙计不悦地沉着脸招呼道。 梁思铭连忙趋上前去:“小师傅,什么事儿?”小伙计问道:“你把地和桌椅板凳都擦干净了?”梁思铭愣愣地说:“是啊,都擦干净了!” “你过来看看!”小伙计把梁思铭拉到一张桌子旁:“你看看,这桌面上明明还有一层油腻没擦干净,你怎么说已经擦干净了?” “是,是,我重擦,重擦”梁思铭果然见桌面还有油腻,连忙说着,拿了一块抹布,使劲擦起桌子。 “笨蛋,你这样怎么擦的干净,我叫你用热抹布擦你懂吗?”小伙计生气地呵斥道。梁思铭陪小心地说:“好,好,我知道了,用热水擦,用热水擦” 小伙计狠狠地瞪了梁思铭一眼,顾自走开,梁思铭进厨房提了桶热水,又重新开始擦拭桌椅板凳。 过了一会儿,小伙计从厕所出来,站在门口喊道:“喂,新来的,你来厕所看看,臭气熏天,你是怎么打扫的,快重新打扫一遍,一定要冲洗干净,不能让人闻着一点臭气!”梁思铭低声下气地答应说:“是,是,我重新打扫,一定冲洗干净。” 小伙计气哼哼上楼去了,梁思铭忙着继续进行打扫。少顷,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梁思铭抬眼望去,只见肥头大耳的老板迈着沉重的步履下楼而来,身后跟着那个年轻的伙计。 “新来的,你过来!”老板走进柜台,向梁思铭招招手喊道。 梁思铭闻声走上前去:“老板,你有何吩咐?”老板翻着白眼,拿腔拿调地说:“新来的,我听说你干活一点也不认真,桌椅板凳一件也没擦干净,那厕所污迹斑斑,臭气熏天,窗棂上积着厚厚的灰尘,是怎么回事?” 梁思铭慌忙说:“老板,我初来乍到,还不熟悉,所以疏忽了,对不起,我重擦一次,重擦”老板摆摆手:“算了,不用你擦了,你走吧!”梁思铭吃惊地问:“老板,你要辞退我?” “对,你不要在我这儿干了,走吧!这是这几天的工钱,你拿着!”老板把几张小票往台上一放,站起身走出柜台,顾自上楼而去。 梁思铭如挨闷棍,拣起几张小钞票,蔫蔫地走出小饭店。 夜色茫茫,路灯黯淡。梁思铭手里拿块砖头悄悄地走来,探头探脑地在躲在巷口向饭店门口窥伺了一会儿,隐蔽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这时,已经夜深人静,街上空荡荡的,人踪不见,只有远远近近的路灯泛着昏黄的光芒,照耀着静悄悄的路面。 过了一会儿,饭店已经打烊,下班的小伙计独自一人出了小饭店,神情自得地哼着小曲向巷口走来。 梁思铭突然黑暗中窜出,用砖头狠狠拍向小伙计的后脑勺。小伙计猝不及防,被梁思铭拍中后脑勺,惨叫一声,鲜血直流,转身就跑。 “混账王八蛋,我叫你害我,我叫你害我”梁思铭挥舞砖头,怒骂着恶狠狠地继续追打。 “救命,救命啊”小伙计一跤栽倒在地,痛得满地乱滚,高喊“救命”。 “住手!抓住他,快抓住他”小伙计的喊救声惊动了左邻右舍还未睡下的人,饭店老板和两个厨子从饭店里冲了出来。 梁思铭见有人来了,慌忙撇下小伙计,扔掉砖头转身就跑,一会儿就消失在黑暗里 “怪不得昨天晚上你回来得那么晚,我还以为你在加班呢,原来你去打架了!”郊外一间民房里,梁思铭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坐在一把破椅子上,楼丹红怀抱孩子,在屋里来回走动着哄孩子,注目梁思铭惊愕地说。 梁思铭恨声不绝地说:“那个小王八蛋欺人太甚,害得我把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份工作又丢了,我恨不得活活打死他!” “那他伤着没有?” “他头破血流,肯定伤得不轻!” “那你下手也太狠了,为这么一点小事,你就把他打成那样” 梁思铭怨恨地说:“打死活该!谁叫他到老板那儿告我的刁状,他太可恶了,不教训教训他,他以后不知道怎么做人!”“那以后你打算怎么办,还出去找工作吗?”楼丹红怔忡半晌,试探着问道。梁思铭无奈地苦苦一笑:“工作总得去找,要不然怎么维持生活。”楼丹红想了想说:“依我看,工作并不好找,以后我们还是做点小生意吧!” 梁思铭疑惑地望着楼丹红:“做小生意做什么生意?”楼丹红思虑地说:“按你的脾气,又不肯低声下气委屈自己,到哪儿工作都受不了气,还不如自己做点小生意。”梁思铭感叹说:“是啊,也许做小生意赚的钱比出去工作还多呢。”楼丹红说:“那就趁现在我们手头上还有点钱可以作本钱,摆个香烟摊c水果摊什么的,也好赚点钱回来救救急” 黄曼莉把一双美腿搁在办公桌上,手里拿本杂志坐要椅子上翻看着,嘴里轻轻地哼着小曲,神情惬意而又愉悦,张少冲急匆匆走进门来。 黄曼莉慌忙把脚收起,坐正身子,嗔怪说:“什么事,连门也不敲一下?”张少冲笑笑:“啊,对不起,南京来电,徐主任叫我和你速去南京!”黄曼莉一怔:“什么时候?” 张少冲笑眯眯地说:“我开车去,现在就走!”黄曼莉嫣然一笑:“是吗?那好啊,我们这可是双宿双飞呀!以后我们俩再也不会感到旅途寂寞了!”张少冲笑着催促:“你快去收拾一下,我们赶紧走吧!” 黄曼莉芳心可可地冲张少冲一笑,站起身来 “蒋委员长下令密裁钱乾文,由我们负责执行,但我们连连失手,致使功败垂成!这虽然是梁思铭犯下的过错,但也是我们的耻辱,谁都难逃其咎!”徐恩曾脸色铁青,怒视黄曼莉和张少冲,严厉斥责道:“如今,钱乾文死而复活,又出现在新闻发布会上,还大放厥词,报纸上连篇累牍地披露这次枪杀事件的真相,把矛头直接对准我们调查科,恣意攻击,不但我们受到了全国舆论的强烈谴责,连蒋委员长也受到牵连。对此,陈部长很恼火,蒋委员长气得大骂我们无能,严令我们从速执行,严惩不贷!” 黄曼莉小心申辩说:“徐主任,钱乾文现在受了惊吓,比以前更加小心,防范十分严密,只怕一时难以下手。”徐恩曾怔了一下:“这个情况我也知道,但好在他并没意识到蒋委员长对他下了密裁令,他不会潜逃或者躲避,所以我们还有机会!” 张少冲陪笑说:“徐主任,我觉得这事虽然蒋委员长命我们从速执行,但若想有把握的成功实施密裁,我们只怕还是不能操之过急!”黄曼莉附和说:“对,我以为在他还没意识到蒋委员长已经对他下达密裁令之前,我们不妨采取缓兵之计,先把他稳住,然后寻找机会,以期一举得手,马到成功!” 徐恩曾沉思稍顷,点点头说:“嗯,你们说得也有道理,还有梁思铭在逃之事,我们怎么把梁思铭捉拿归案,也该坐下来好好商量一下,制定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来。来,两位请坐。” 傍晚时分,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人们陆陆续续地从四面八方涌来,有说有笑地聚集在电影院门前的小广场上,等候电影开场。“老刀牌c大前门,还有飞马c牡丹烟,大家快来买了卖香烟了,卖香烟”梁思铭肩上挂个香烟架子,穿梭在人群中大声吆喝叫卖。 陆尚娟和一个中年男子乘坐着一辆黄包车一溜小跑地从街上驶来。到了电影院门前,陆尚娟和中年男子下了黄包车,付了车钱,亲亲热热地相依相偎着向电影院走去。 “卖香烟了,老刀牌c大前门,飞马c海鸥c大前门睐大家快来买了卖香烟了”梁思铭在人群中走来走去,叫卖着招揽生意。 陆尚娟听到叫声,吃惊地循声望去,不由得愣了。梁思铭也看到了陆尚娟,心里一慌,连忙低头走开。 “喂,卖香烟的,你站住!”陆尚娟回过神来,恶作剧似地撇嘴一笑,大声喊道。 梁思铭一惊,只得停住脚步,站着不动。 “哟,这不是梁特派员吗,你怎么落魄成香烟小贩了?”陆尚娟走到梁思铭面前,笑嘻嘻地打量着道。 梁思铭也不敢看陆尚娟,低垂着头一声不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冤家路窄 陆尚娟拉过身边的中年男子,一脸坏笑地嘲笑说:“喂,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你知道他是谁吗?堂堂的中央组织部调查科驻温海特派员梁思铭!”中年男子愕然地说:“哇,梁特派员啊!这他怎么变成卖香烟的小贩了呢?该不会是有意乔装改扮,在执行什么任务吧?” “哼,谁知道啊!”陆尚娟不屑地冷笑一声:“梁思铭,不管你是特派员还是香烟小贩,既然碰上了,你该还我钱了吧?”梁思铭狼狈地说:“我我没钱,没钱还你” “没钱还我你还好意思说?”陆尚娟轻蔑地瞪着梁思铭,忽然高声喊道:“喂,大家都来看哪,这个人是中央组织部调查科的特派员,叫梁思铭,其实他是一个骗子,骗财骗色,骗了我三千块大洋,一直欠着不还 人们闻声,好奇地纷纷围了过来 陶成义骑自行车带着柳绿从街上一路驶来,到了电院院门口,陶成义停下车子,柳绿从后座跳下,跟着向电影院走去。 “大家快来看哪,这个香烟小贩本来是调查科特派员,名叫梁思铭,他是个骗财骗色的大骗子,骗了我三千大洋,欠债不还,你们都来看看他的丑恶嘴脸!”忽然,前面不远处传来陆尚娟的叫喊。 陶成义闻声一惊,循声望去,见前面围着一群人,连忙停好自行车。 柳绿一溜小跑地跟在后面:“成义,他们干什么呢?” “好像有人吵架,我们快过去看看!”陶成义说着,拉起柳绿向人群跑去。 “骗子,流氓,王八蛋!你说,你到底还不还钱?”电影院门口,陆尚娟一把扯住梁思铭,推推搡搡地愤怒叫骂。梁思铭低三下四地讨饶:“还,我一定还尚娟,求求你今天请你放过我吧” “放过你,谁知道你躲在哪个乌龟壳里,放过你我怎么找你?” “不,不,欠你的钱我永远记在心里,总有一天我会还你的” “瞧你这点出息,光卖几包破香烟,还想还我的三千大洋,你别做梦了!” “是,是,我会想办法,一定想办法还还你” 这时,电影院入场的铃声大作,围观的人们听到铃声,纷纷转身向电影院涌去 中年男子劝道:“尚娟,算了吧,看他这副可怜相,你即使把他打死他也拿不出钱来,我们还是看电影去吧。”陆尚娟警告说:“梁思铭,你这个骗子,今天老娘要去看电影,没功夫和你罗嗦,先放你一码,但三千大洋一分也不能少我,你休想赖账!”梁思铭:“是,是,我不赖账,一定还钱” 陆尚娟冷哼一声,挽起那中年男人,撅臀扭腰地走向电影院,梁思铭如获大赦,惊魂甫定地匆忙离去。 陶成义闪身一旁,轻轻吩咐柳绿:“柳绿,我要去跟踪他,你快回去报告太太,说我发现梁思铭了!”柳绿惊讶地说:“那我们不看电影了?”陶成义沉声说:“对,今天不看了,下次再给你补上,快去!” “哎!”柳绿答应一声,转身快步向街上走去。 陶成义走到自行车旁,开了锁,骑着自行车远远地跟在梁思铭后面。 晚风习习,月明星稀。 月光下,梁思铭骑个破自行车,一路吱呀吱呀地骑来,车后捆扎着那个香烟架子。到了门前,梁思铭下了车,把自行车架好,卸下香烟架子,扛进屋里,陶成义拖着自行车紧随其后,一路跟踪而来,隐身黑暗中悄悄窥探。 梁思铭又从屋里出来,拖着自行车进屋,关上家门。 陶成义拖着自行车现身出来,在四周观察了一下,骑车而去 梁思铭脱离中统,负罪而逃,不知所踪,花海棠正愁找不到他,听说在郊外农民家里发现了梁思铭的踪迹,不禁精神一振,立即作出布置。梁思铭坏事干尽,手上血债累累,尤其是暗杀钱乾文和苏雅心一案,一直使他惶惶不安,深怕遭到报复,脱离中统逃到郊区隐藏起来后,一颗心才算安宁下来。不料,陆尚娟在电影院门口一场大闹,惊动了不少人,让梁思铭成了惊弓之鸟。回到出租房里,他想到马上搬家,一来因为身上没钱,二来他的保姆妻子楼丹红不同意,他只能战战兢兢地得过且过。 “成义,你回来了,找到梁思铭了吗?”花海棠和柳绿等候在书房里,见陶成义急急走进门来,连忙起身问道。 “找到了,他躲在西郊的一间民房里” “那地方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我还做了一些记号,错不了!” “那就好,这下他跑不掉了!成义,你坐,柳绿快给成义泡杯茶!” 柳绿连忙起身到一边泡茶。 花海棠笑吟吟地凝眸问道:“听柳绿说,今天梁思铭在电影院门口碰见陆尚娟了,出了洋相,闹了笑话!”陶成义接过柳绿端来茶喝着:“是啊,要不是陆尚娟,梁思铭躲在那么偏僻的地方,我们很难找到他!”花海棠莞尔一笑:“这么说,我们还多亏了陆尚娟,这真是冤家路窄了!” 陶成义疑惑地说:“只是我想不明白,他怎么落魄到做香烟小贩这种地步了呢?”花海棠耻笑说:“他这个人心术不正,害人太多,如今成了丧家之犬,谁会去帮他,走投无路之下,迫于生计,只能做点小生意混混日子,这也不足为奇。” 正说着,钱乾文和钱乾武走进门来。 钱乾文兴奋地问道:“成义,听说你找到梁思铭了?”陶成义欣然地说:“对,找到了!”花海棠含笑说:“梁思铭躲在西郊的一间民房里,这事你说怎么办?”钱乾文恨恨地说:“自作孽,不可活,我们决不能放过他!” 花海棠当机立断地说:“那好,事不迟疑,我们马上动手!”钱乾文赞成说:“对,马上动手!成义,你选定下手地点了吗?”陶成义思索着说:“那地方虽然偏僻,但左邻右舍不少,四周都有人居住,若在他家里下手,恐怕不很方便,不如在必经之路上动手!” 留声机放着京戏唱片,梅兰芳《龙凤呈祥》的优美唱腔在卧室里悠悠地盘旋回荡,钱乾文上了床,倚在床头翻着一本书等候着花海棠。过了一会儿,洗漱之后的花海棠身穿睡裙出了卫生间,走进卧房,在床沿坐下。 “哎,你知道吗?今天陶成义发现梁思铭,还多亏了陆尚娟呢!”花海棠俏脸上泛着一片诡谲的笑容说道。钱乾文一愕:“多亏陆尚娟,这从何说起呀?” 花海棠嘻嘻一笑:“梁思铭在电影院门口卖香烟,给陆尚娟碰到了,扭住梁思铭非要他还欠她的三千大洋不可,当众大吵大闹,正好被也去看电影的成义和柳绿看见。”钱乾文恍然地说:“啊,原来是这样!这才是冤冤相报呢,不然他躲在那种偏僻的地方,我们大海捞针似地找他,怎么找得到呢?” 花海棠乜斜着眼睛,望着钱乾文说:“听说陆尚娟和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在一起,看样子她又有新欢了!”钱乾文轻蔑地说:“那有什么稀奇,她那种女人就靠这个过日子的,男人像走马灯似地换,谁有钱就跟谁呗!”花海棠微微一笑:“她不是也跟了你那么久吗,你难道对她没一丝一毫的留恋?” 钱乾文失笑道:“怎么可能呢!那时候我身边没有女人,难免感到孤单寂寞,想填补一下心灵空虚呗。”花海棠矜持地说:“这是可以理解的,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但你要说实话,对她你到底有没有留恋的感情?” 钱乾文敛容说:“真的没有!说实话当初和她在一起,也不是因为感情,而是一种本能的需要。如今有了你,什么天仙美女我都不会放在眼里,何况陆尚娟这么区区一个薄柳陋质,有什么可留恋的。”花海棠笑嘻嘻地说:“别光说好话给我听,你如果还恋着她,我可不依!”钱乾文忙说:“这你放心吧,我才不会呢!哎,海棠,我想结婚了,你看怎么样?” 花海棠一愣:“结婚你又想到什么了,怎么忽然想到结婚了?”钱乾文深情凝望着花海棠:“我们这样虽然很好,也让我感到无比幸福和甜蜜,但我们毕竟不是名言顺的夫妻,名不正则言不顺啊!何况你曾经是司令的七姨太,我是他的侍从副官,别人难免议论。作为我当然不怕别人议论,但深怕委屈了你”花海棠沉吟少顷说:“这事我也有顾虑,只是还是过了这一阵子再说吧,起码也得为雅心报了仇,我才能心安理得!” “调查科新任温海特派员张少冲先生和黄曼莉小姐前来拜访。”钱乾文和黄炎成正在总理室围着写字台商议事务,肖琳匆匆走进门来禀报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静观其变 钱乾文和黄炎成交换了一个眼神,淡淡地说:“请他们进来吧!” “是”肖琳应声出门而去,黄炎成望着肖琳出门的背影说道:“乾文,这张少冲原是温海警察局的侦缉处长,如今兼任调查科特派员,他刚上任不久就来拜访,什么意思?”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吧!” “那你可得小心对付啊!” “我知道该怎么对付他们!” “钱先生,少冲没预先招呼,特地登门拜访,十分冒昧,望请见谅!”钱乾文的话音刚落,张少冲和黄曼莉微微含笑地走进门来。钱乾文起身迎接:“啊,张特派员,黄小姐,欢迎,欢迎,二位请坐,请!” 钱乾文c黄炎成与张少冲c黄曼莉握了握手,一起走到窗边的沙发上坐下,肖琳泡好茶端过来,放在茶几上。 钱乾文矜持地笑笑:“张特派员,今日你和黄小姐大驾光临,不知有何事见教?”张少冲谦逊笑道:“不敢,不敢,因为前些日子我们调查科与贵报之间有些误会,曾发生摩擦,闹得不很愉快,今日我奉命特来与钱先生沟通一下,以消除误会,释去前嫌,握手言欢,重归于好。”钱乾文一笑说:“哦,那好啊!” 张少冲咧嘴笑笑,歉然地说:“我上任之后,曾对办事处以前的工作状况进行了调查清理,发现与贵报之间的误会,其实是前任特派员梁思铭心胸狭窄,思想偏激,方法欠妥造成的。对此,我们深表歉意,谨望钱先生c黄先生谅解!”黄曼莉笑容可掬地说:“如今梁思铭犯下重罪,潜逃在外,不知所踪,徐主任和张特派员以为我们调查科与贵报之间没有根本的利害冲突,应该重修旧好,加强沟通和合作,共谋发展。” 钱乾文惊疑不定地和黄炎成交换了一个眼神,笑道:“啊,对,对,我们应该释去前嫌,消除误会,加强沟通和合作。”张少冲一脸诚恳地说:“徐主任很重视我们与贵报之间关系的修复工作,过两天他要亲自来温海,专门约见钱先生,与你进行沟通,并交换意见,争取在一些重大问题上能够达成共识。”钱乾文打哈哈地笑道:“啊,那太好了,欢迎,欢迎!” “徐恩曾又要耍什么花招?”花海棠听完钱乾文叙述会晤张少冲c黄曼莉的经过,满腹狐疑c娥眉微蹙地说道。 钱乾文疑虑地说:“我也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总之我们看他们一反常态,表现得异常和善友好,态度也很诚恳”花海棠严肃指出:“这些都是表面文章,他们是在演戏,我们决不能轻易相信!” 钱乾武赞同说:“七姨太说得对,他们这是又在耍什么花招,我们决不能为假像所蒙蔽,轻易上他们的当!”陶成义也说:“对,我们和调查科之间结怨太深,根本没有调和的余地,我们应当时刻保持高度警惕,不能为他们的假像所迷惑!”钱乾文思索着说:“嗯,你们说得对,我们不能放松警惕,轻易相信他们,但他们以一副求和的面孔出现了,我们该怎么应对呢?” “虚与委蛇,静观其变!” “太太,那我们今天晚上的行动怎么办?” “按计划进行,你们作好行动准备,马上出发!” “海棠,今天晚上的行动我也参加吧!” “好吧,你和他们一起去,但决不能心慈手软!” 荒郊野外,皎洁的月光下,梁思铭骑着破自行车急急赶路,出现在一条荒草萋萋的乡间小路上。经过一片小树林时,路上有个斜坡,梁思铭从车上下来,推着车子上坡,气喘吁吁地到了平地上,刚跨上车子要骑,钱乾文c钱乾武c陶成义c洪小鹏等人忽然从小树林里窜出,拦住他的去路,一齐用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 梁思铭大惊失色:“啊,钱钱乾文?你你”钱乾文冷笑说:“怎么了,我没死你很意外吧?”梁思铭惊慌地说:“那你你们想干干什么”钱乾文冷冷地说:“讨还血债,为苏雅心和医生报仇!” “啊,饶命,饶命”梁思铭魂不附体,双腿一软,“卟嗵”跪下,哀求讨饶说:“钱先生,我该死你饶了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孩子未满周岁你行行好,求求你放我一条狗命” “少废话,你给我起来!”钱乾文怒喝一声,一把揪住梁思铭,声色俱厉地说:“你忘了,苏雅心也有一个孩子,今年刚满六岁,那个医生也有父母妻女,你为什么杀害他们?还有我和成义,若不是我们命不该绝,早已成了你的枪下之鬼!这些你想过没有?” 梁思铭吓得魂飞魄散:“我不,不,他们不是我杀的,我没杀他们”钱乾文厉声喝道:“但你是暗杀行动的组织指挥者,你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陶成义把枪递给钱乾文:“钱先生,少跟他罗嗦,杀了这条丧家之犬!”钱乾武和洪小鹏愤怒地说:“对,钱先生,杀了他!” 钱乾文接过手枪,指住梁思铭的脑袋。 “饶饶命,饶命”像只瘌皮狗似地瘫软着痛哭流涕哀求的梁思铭,突然一跃而起,向前狂奔。 钱乾文一惊,慌忙举枪瞄准,扣动扳机。 “砰砰”两枪,梁思铭被击中,一个趄趑栽倒在地,钱乾武和洪小鹏赶上前去,一齐开枪射击,击毙梁思铭。 “黄小姐,真想不到你们俩进展那么快,就这么短短的几天时间,你们已经同床共枕,双宿双飞了!”孙丽英和黄曼莉坐在调查科办事儿办公室沙发上谈笑风生,聊得开心,笑眯眯地说道。 黄曼莉盈盈含笑地说:“你们也不慢呀,不是早就明铺暗盖了吗?”孙丽英幽幽怨怨地说:“我和你不一样,你们是谈婚论嫁,以后相亲相爱c白头偕老,而我们只是露水夫妻,说不定哪天就分开了,最终劳燕分飞,天各一方”黄曼莉笑笑说:“那你想不想和他相亲相爱,白头到老呢?” 孙丽英目光一黯:“想啊,可是光想有什么用呢?”黄曼莉笑眯眯地说:“那你别急呀!我听少冲说,他有心成全你们,尽量想办法把你调来温海,让你和洪小鹏在一起,永不分开!”孙丽英惊喜地说:“真的?只是就怕徐主任不同意” 正说着,门上敲了两下,张少冲匆匆走进门来。 张少冲神色慌张地说:“梁思铭被人打死了!” 黄曼莉和孙丽英大吃一惊,霍地从沙发上站起,面面相觑,。 “在哪儿怎么死的?” “在西郊的一条乡间小路上,身中七八枪,打得胸膛开花,面目全非” “谁干的?” “不知道有可能是共产党地下组织,也有可能是他的冤家对头” 陶成义驾驶着轿车徐徐驶来,在湖州会馆门前停下,守候在门边的服务生上来打开车门,钱乾文和花海棠从车上下来,两人相挽着走进会馆。 陶成义停好车子,赶上几步,紧跟着入内。 “我来温海,听了少冲的报告,心里十分高兴,我们这是一笑泯恩仇啊!钱先生宽容大度,待人以诚,才使我们之间消除误会,前嫌尽释,这不仅仅是我们调查科的荣幸,也是国民政府之福!”豪华房间里,徐恩曾在融洽而又欢愉的气氛中,与花海棠c钱乾文和张少冲c孙丽英在沙发上围坐一起,喝茶叙话,喜笑颜开地说。 钱乾文谦和地笑笑说:“不,不,徐主任过誉了!乾文生性率直鲁莽,常常意气用事,以前有唐突冒犯之处,还望徐主任多多包涵见谅!”徐恩曾客气地一笑:“好说,好说,从今往后,我真诚希望我们之间能建立兄弟般的感情,携手并肩,为国家和民族的事业同舟共济,作出贡献!” 钱乾文含笑表示:“应该,应该,我愿追随徐主任竭尽绵薄,以效区区!”徐恩曾大喜:“好,好,这场面太让我感动了,不能无酒啊!丽英,你快去卧室把酒柜里我珍藏多年的酒拿来。” “是”孙丽英答应一声,站起身走进卧室。 钱乾文慌忙推辞:“不,不,徐主任,酒就不用喝了”徐恩曾热情地呵呵一笑:“哎,无酒不成欢嘛!我们今日握手言欢,怎能不好好庆祝一下?要喝,非喝不可!”钱乾文为难地看看花海棠:“这我怕不胜酒力” 徐恩曾笑容可掬地说:“不,钱先生是怕我在酒中做手脚吧?不用怕,我们大家都喝,你不用担心我在酒里下毒!”花海棠淡然一笑:“乾文,既然徐主任高兴,我们就陪他喝两杯吧!不妨事的,你喝不了,我代你喝!” “说了一晚上的外交辞令和言不由衷的废话,陪了那么多笑脸,真把我给累死了!”见了徐恩曾,一起喝了酒,从湖州会馆出来,已是更深夜静了。坐进车里,由陶成义驾驶着轿车离开湖州会馆,在街道上不徐不疾地向前行驶着,钱乾文苦笑着感叹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滑稽戏 花海棠“卟哧”一笑:“是啊,我看你也真够累的,嘴里说的和心里想的不是一码事,却非说不可,真让人感到痛苦!”钱乾文若有所思地说:“哎,那你说徐恩曾说的那些话,你觉得可信吗?” 花海棠笑盈盈地说:“你不是说那都是外交辞令吗?你说哪一句外交辞令是可信的,哄哄人罢了!”钱乾文惊疑地说:“那他哄我干什么呢?”花海棠想了想说:“这不很清楚?想让你少和他们作对呗!” 钱乾文感慨万千地叹息:“是啊,招抚不成,改用暗杀,暗杀不成,又改为拉拢,他们也真是挖空心思了!”花海棠鄙视地说:“对,挖空心思,无所不用其极!”钱乾文疑惑地说:“哎,今天你好像很少说话,为什么?” 花海棠莞尔一笑:“今天是你唱主角,我只是作为你的太太陪同前往,这主次我不能不分呀!如果我在旁边咋咋呼呼的,不是喧宾夺主了吗?再说,我又不会说外交辞令,只能在一旁看你们尽兴的表演!”钱乾文笑道:“啊,原来你是在看表演啊!不虚此行了吧?” 花海棠“咯咯”一笑:“是的,就像看了一场滑稽戏,虽然荒诞,但很精彩,怪有趣的!”钱乾文嘿嘿笑道:“是吗,我自己也觉得滑稽!哎,徐恩曾既然有心求和,你说他们对我和《晨报》会不会稍稍有所放松呢?”花海棠思忖说:“我看未必,你不能抱任何侥幸心理” “嗯,对,不能抱有任何侥幸心里”钱乾文一愣,若有所思地沉吟一会,忽然喊道:“哎,成义,快,快送我去医院!” 花海棠吃了一惊:“啊,去医院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哪里不舒服?”钱乾文皱眉蹙额,紧张地说:“我的胃不舒服,担心徐恩曾在酒里下毒,我得去医院检查一下” 花海棠松了一口气,笑道:“不会吧,徐恩曾怎么可能在酒里下毒呢,我们不是同样也喝了酒吗?肯定是你胃痛的老毛病犯了!”钱乾文惊慌地说:“不,他那种人笑里藏刀,心狠手辣,搞不好在酒里做手脚,我得去医院清洗肠胃,把喝下去的酒全都吐出来” 花海棠抑揄地笑笑:“哟,现在你的警觉性倒是越来越高了!那行,成义,你把车开到医院去,让医生给钱先生检查一下吧。” “是”陶成义答应一声,掉转车头,向医院的方向驶去。 花海棠笑着安慰说:“好了,你放心吧,徐恩曾即使想杀你,也不至于蠢到要自己动手的地步,更不至于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 “你们看,钱乾文今天的表现怎么样?”湖州会馆豪华套房的外间,张少冲和孙丽英仍坐在沙发上喝茶,徐恩曾手里捧个茶杯若有所思地在房里不停地来回踱了一会儿,忽然问道。 张少冲谄笑地说:“徐主任热情款待,倍加礼遇,我看他是受宠若惊了,表现出少有的热情,态度也很诚恳”徐恩曾含笑摇头:“不,不,我在演戏,他也在演戏,我们做的都是表面文章,他决不会因此转变态度,改弦更张!”张少冲一愕:“这那我们的计划” 徐恩曾阴阳怪气地笑笑:“我们的计划也不会因此改变,我此行的目的就是想罗拢他,有意蒙蔽和迷惑他,让他放松警惕,给我们以更多下手的机会,而不是真正要和他和平共处,握手言欢!”张少冲会心地说:“啊,我懂了!” 孙丽英问道:“徐主任,那我们准备什么时候下手呢?”徐恩曾沉思说:“当然是越快越好,但我们不定具体的下手时间,关键是怎么把握机会,什么时候有了机会,我们什么时候下手!”孙丽英为难地说:“可是,这机会可不容易找啊!”徐恩曾思虑说:“对,找适当的机会并不容易。所以,从现在起,你们要密切注视他的动向,千方百计寻找和捕捉机会,一有机会马上向我报告,我们伺机下手!” “徐主任,我有一事要向你报告” “哦,什么事?” “梁思铭死了。” “什么时候怎么死的?” “昨天晚上被人打死在西郊的一条乡间小路上” “是谁干的,查清楚了吗?” “正在着手调查,谁干的还没查清楚。” 徐恩曾神色一黯:“说起来,梁思铭这也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啊!但是,我提醒你们,做我们这种工作,处处树敌,结怨太多,得罪人一定不少,一旦脱离组织,就等于是一条丧家之犬,人人得而诛之,决不会有好下场!” 钱乾文躺在手术台上,接受医生检查,花海棠和陶成义站在一旁守候。 医生检查了一遍,含笑说:“钱先生,我已经为你作过全面检查了,并无中毒迹像,你可以回家了。”钱乾文慢慢坐起:“那不用清洗肠胃了?”医生笑道:“你没有中毒,为什么要清洗肠胃呢?”钱乾文愣愣地说:“刚才我感到肚子隐隐作痛,是怎么回事呢?” 花海棠和陶成义忍俊不禁地相视一笑。 医生微微一笑:“那是你心理作用,怀疑酒里有毒,感觉肚子隐隐作痛,有些难过,其实什么事也没有!” “好了,别疑神疑鬼了,快穿好衣服,走吧!王医生,谢谢你,我们走了,再见”花海棠抿嘴笑着挽起钱乾文,向医生告别一声,走出急诊室。 梁思铭被打死了,仇也报了,钱乾文扬眉吐气,与花海棠两情相悦,期待着花好月圆。殊不知,钱乾文是蒋下了密裁令的,调查科岂敢怠慢。于是,徐恩曾赶到温海亲自指挥,再次组织对钱乾文的暗杀行动。为把事情做得不动声色,有意蒙蔽和迷惑钱乾文,徐恩曾到温海后专门打电话约见钱乾文。这时,钱乾文既然报了仇,为缓和关系,如约与花海棠一起来到徐恩曾下榻的湖州会馆。徐恩曾异常客气,还特意用家乡的美酒和大闸蟹款待钱乾文,劝钱乾文审时度势,为国民政府效力,做一个识时务的俊杰和国民党政府的知心朋友。钱乾文则表示自己是一个报人,只喜欢做自己热爱的新闻工作,决不参与任何党派和任何政治活动。会晤了两个多小时,钱乾文和花海棠起身告辞,徐恩曾客客气气送出门来,还再三叮咛,互道珍重。 灯光下,洪小鹏和衣躺在孙丽英房间的沙发上,酣酣沉睡。 “小鹏,小鹏你醒醒,我回来了!”房门轻轻敲了两下,洪小鹏毫无反应,仍在沉睡。随着房门轻轻地推开了,孙丽英笑吟吟地走了进来,见洪小鹏睡着了,款款走到沙发旁柔声唤道。 洪小鹏醒了过来,慢慢睁开惺忪的眼睛,打着呵欠:“啊,你终于回来了,干什么去了,这么晚才回来?”孙丽英顺势在沙发上坐下:“我们徐主任从南京来了,召见我们几个和钱乾文夫妇,一直谈到现在。”洪小鹏一惊,坐起身来:“钱乾文夫妇他们也去见徐恩曾了?”孙丽英抿嘴一笑:“是啊,徐主任与钱乾文会晤,要我和张特派员陪同”洪小鹏愕然一怔:“那他们谈的怎么样?” 孙丽英微笑说:“表面上当然很融洽,看上去热情洋溢的,心底下他们怎么样就很难说了,连徐主任自己也说是在演戏呢!”洪小鹏一愣:“演戏?”孙丽英撇嘴笑笑:“是啊,他说他们做的都是表面文章,其实钱乾文决不会改弦更张,他也不会真的和钱乾文和平共处,握手言欢”洪小鹏惊疑地说:“既然这样,那他为什么要和钱乾文会晤呢?” 孙丽英意识到失言,欲说又止:“说是想拉拢和蒙蔽钱乾文哎,不说了,你干嘛老问呀,这又不关我们的事!”洪小鹏悻悻地说:“对,对,关我们什么事呀!”孙丽英赞叹地说:“哎,小鹏,今天我见钱乾文的太太了,果然是个绝色佳人,风姿绰约,仪态万方,气质高贵,举止优雅,她叫什么花” 洪小鹏自豪地说:“她叫花海棠,排起来我该叫她师姐!”孙丽英吃惊地说:“什么她是你师姐,这么说她也是唱京戏的?”洪小鹏介绍说:“那当然!不过,她是个票友,不是戏子,是跟我一个早已退出戏班的师叔学的,前些年早就唱红了温海,只是如今她已经洗尽铅华,不再登台了。”孙丽英叹息说:“那不是太可惜了吗?她肯定扮相靓丽,做唱俱佳,光彩照人,我都很想一睹她的风采呢!” “那还用说,她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不但是个美人,还是多才多艺的才女!” “既然她是你的师姐,你什么时候也该介绍我和她认识一下吧?” “那没问题,等有机会再说吧!” “那她知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呢?” “知道,我曾经和她说起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最好的礼物 “少冲,今天晚上徐主任和钱乾文谈的怎么样?”张少冲披着夜幕回到小洋楼,推门进屋,揿亮电灯,走进客厅。黄曼莉闻声从楼上下来,欢叫了一声“少冲”,盈盈含笑地迎上前来,关切地问道。 张少冲在沙发上坐下,点起一支烟吸着:“谈的很好!徐主任很热情,又是喝酒又是赠湖笔的,说要一笑泯恩仇。钱乾文也很诚恳,表示要尽释前嫌,握手言欢。” 黄曼莉意外地说:“这么说我们和钱乾文的关系开始转变了?”张少冲笑道:“开始时,我也以为我们和钱乾文之间的关系有所转变了,而徐主任却说这些都是表面文章,目的就是蒙蔽和迷惑钱乾文,使他放松警惕,给我们以更多的机会!” 黄曼莉恍然大悟:“啊,原来是逢场作戏啊!”张少冲神色凝重地说:“对,逢场作戏!徐主任指示,要我们千方百计寻找机会,伺机下手!”黄曼莉肃然说:“那我们从现在开始就要盯紧钱乾文,密切注视他的动向!” 张少冲眉头紧蹙地思索说:“盯紧他的动向有两个方面,一是经常与他保持联络,搞清楚他的活动情况;二是通过安插我们的人,了解他的动向。”黄曼莉慨叹说:“只可惜以前我们安插在《晨报》里的许天乐暴露后,被人杀害了,如今要想安插进我们的人,恐怕难上加难了。” 张少冲沉吟说:“我看孙丽英可以利用。”黄曼莉一惊:“孙丽英?”张少冲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对,洪小鹏是钱乾文的人,虽说他不在报馆,但钱乾文的活动他是清楚的,我们可以通过他更多地掌握钱乾文的活动状况。” 花海棠和钱乾文回到花公馆,走进卧房,在沙发上坐下,柳绿跟着进来,忙着到一旁泡茶端水。“乾文,刚才我一路想来,感到徐恩曾突然之间转变态度,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啊!”花海棠若有所思地说。 钱乾文颇有同感地说:“是啊,这事我也觉得可疑!”花海棠思虑说:“我们和调查科结怨很深,甚至已经生死相搏,到了闹出了人命的地步,而徐恩曾忽然之间变了一副面孔,又是专门约见,喝酒叙谈,又是赠送礼品,对你满腔热忱,你说他意欲何为?”钱乾文沉吟说:“我也在考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真的想和解,还是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花海棠推测说:“我觉得这是一场阴谋,肯定蕴藏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钱乾文问道:“你的意思是他在蒙蔽和迷惑我,寻找机会对我下手的机会?”花海棠肃容说:“对,我们不能不防!”钱乾文点头说:“这我知道,今天晚上我喝了他的酒,非要去医院清洗肠胃,为的就是防他暗中下毒手,遭他暗算。”花海棠忧虑地说:“我以为徐恩曾笑里藏刀,阴险狡猾,诡计多端,心狠手辣,我们仅仅这样防范是不够的,不如出去躲一躲,找个地方回避一下。” 钱乾文怔忡地问:“躲躲哪儿去?”花海棠深思熟虑地:“依我看不如出国!”钱乾文一惊:“出国?”花海棠郑重其事地说:“对!你不妨以考察为名,远涉重洋,到英c美等国家去避避风头,等风平浪静了再回来。” “不,我不能抛下你!” “乾文当前的形势下,你应当以大局为重,不能儿女情长!” “要走也得和你举行婚礼了再走!” “为什么你担心我会改嫁另适?” “不,我们要名实相符,有夫妻之实,更要有夫妻之名,我才能放心离去!” “好吧,我答应你!” 钱乾文与徐恩曾会晤之后,隐隐有一种不祥之感,觉得国民党当局既然煞费苦心,数度组织暗杀,企图除掉自己,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徐恩曾作为调查科主任,是暗杀行动的组织指挥者,到温海后无事约见自己,并不是叙叙友情那么简单,此举显然居心叵测,笑里藏刀,暗蓄杀机,似乎在向他暗示什么,不得不防。对此,花海棠十分担忧,也感到徐恩曾来者不善,大有深意,力劝钱乾文出国考察,躲避一时。钱乾文虽然答应,却坚持要与花海棠举行婚礼之后再走,花海棠不忍拂了钱乾文的意,只得勉强同意。 “成义,怎么还不睡呢?”灯光下,陶成义凝注着墙上当年叶萍给他画的画像出神,柳绿迈着轻盈的脚步走进门来,嗔怪地说道。陶成义收回目光,笑笑:“我等你呢,你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柳绿说:“太太和钱先生在谈事情,我在一旁侍候着,所以回来晚了。”陶成义关切地问:“哦,他们都谈了些什么?” 柳绿说:“太太感到眼下的形势不妙,怕出意外,让钱先生出国去避一避。”陶成义眼睛一亮:“好啊,钱先生同意了吗?”柳绿说:“钱先生同意了,但他说要和太太结了婚再走。”陶成义大吃一惊:“啊,这不行,他们怎么能结婚呢!”柳绿惊诧地问:“他们怎么不能结婚了?” 陶成义惴惴不安地说:“柳绿,这两天我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那徐恩曾来者不善,他突然转变态度,表面上是要求和解,其实暗藏杀机,可能会不利于钱先生。太太这时若是和钱先生举行婚礼,无疑是给了调查科一次机会,我怕到时候发生不测。”柳绿愕然地说:“对啊,可是他们似乎已经商量确定了,那该怎么办呢?”陶成义断然说:“不,一定要阻止他们!” 报馆总理室里,陶成义和肖琳正坐在沙发上闲聊,钱乾文满面春风,兴冲冲地走进门来,走到写字台旁坐下:“成义,你现在有时间吗?” “有啊,钱先生有何吩咐?” “你陪我上街一趟吧!” “上街?这” “我要上街买一件重要的东西。” “你要买什么东西尽管吩咐,让我去吧。” “不行!买这种东西你不懂,非得我亲自去不可!” “什么东西,非得钱先生亲自去买不可?” “我要买一把高档的瑶琴,送给太太作为定情礼物!” “钱先生,听说你要和太太举行婚礼?”陶成义驾驶着轿车在街道不徐不疾地行驶,关心地问道。钱乾文乐呵呵地说:“是啊,你是听柳绿说的吧?”陶成义说:“对!”钱乾文喜形于色地说:“那你还不恭贺我?”陶成义劝说道:“钱先生,我以为你现在结婚并不恰当,不如等以后再说。” 钱乾文脸色大变:“你怎么说话呢,这时候结婚怎么不恰当了?”陶成义说:“我觉得现在处境非常危险,必须处处小心,举行婚礼场面太大,又杂乱,很容易被人利用”钱乾文不以为然地说:“那你多虑了!我已和太太商量好了,准备出国躲避一时,但出国之前,我们得把婚事办了,我才能安心出国。” 黄炎成在办公室里,吃惊地瞪着陶成义说:“这个钱乾文真会胡闹!他难道看不出徐恩曾心怀叵测,是在有意蒙蔽和迷惑他吗?这种时候,他应该深居简出,韬光养晦才对,怎么能够大操大办,举行婚礼呢?”陶成义忐忑不安地说:“是啊,这种事情谁也劝不了,我劝过他反而惹他生气了,所以我只能来求你,希望黄先生能够说服钱先生,让他放弃举行婚礼的想法。”黄炎成沉思着说:“我必须说服他!他现在人呢?”陶成义说:“在总理室!”黄炎成霍地站起:“我现在就去找他!” “这个陶成义,他真是杞人忧天,举行婚礼能出什么事,徐恩曾虽然心狠手辣,他总不至于在花天化日之下派人杀我吧。”报馆后花园,黄炎成和钱乾文一起漫步在绿树浓荫里,推心置腹地畅谈,钱乾文生气地说。 黄炎成极力劝说道:“不,在这种形势下,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你不能麻痹大意!”钱乾文辩解说:“炎成,我知道自己身处险境,但还没到他们非要置我于死地的地步,我已经准备出国躲避了,你们应该尊重我的意愿。” 黄炎成用商量的口吻说:“那你能不能把婚礼往后推一推,等到你出国回来后再说呢?”钱乾文固执地说:“前途未卜,生死难料,我不想为自己造成遗憾。” 黄炎成说服不了钱乾文,回到办公室,神色凝重地对陶成义说:“我已经和他谈了,很难说服他,现在只有两个办法,一是说服你们太太拒绝钱先生,但这似乎于心不忍,我们不能这么做;二是做好安全保卫工作,决不能让任何人有可乘之机!” 陶成义无奈地苦笑道:“这么说只有做好安保工作才是唯一的办法了”黄炎成沉重地点点头:“是啊,我知道他深爱你们太太,如果不结婚就出国他于心不甘,如若出什么意外,将造成噬脐莫及c遗憾终身的悔恨,我们谁也承担不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走漏风声 陶成义忧虑说:“只是调查科特务狡猾阴险,他们人多势众,就怕到时候防不胜防”黄炎成抱着侥幸的心理说:“不过你们钱先生说得也对,调查科特务总不至于冒天下之大不韪,在光天化日之下采取行动吧?”陶成义严肃地说:“上次在海宁翁家埠也是在光天化日之下!” 黄炎成一惊,却又不以为然:“但情况还是有所不同的!那次事件是在荒郊野外,而这次婚礼是在闹市区进行。”陶成义感到孤立无助,叹息一声说:“那好吧,既然连你也说服不了钱先生,那我们只能尽其所能,严密防范了。” 黄炎成迟疑地思虑说:“对,你们一是要严密封锁钱先生和太太举行婚礼的消息;二是要周密部署,力争做到万无一失,确保安全。什么时候你把几个主要负责人召集起来,我们开个会,仔细研究一下!” 花海棠坐在书房里,在灯下与和柳绿闲聊。 “太太,你真的要和钱先生举行婚礼吗?” “是啊,这事成义知道了吗?” “知道了,昨天晚上回房时,我和他说了。” “他怎么说?” “他反对说你们不应该在这时候结婚,怕有危险。” “我也知道不妥,但深怕伤了他的心,毕竟他要出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正说着,桃红兴冲冲地跑来禀道:“太太,钱先生回来了,还给你带来了结婚礼物!” 桃红话音未落,钱乾文喜形于色地走进门来,后面跟着怀抱礼物的陶成义。 钱乾文满怀喜悦地说:“海棠,你看我给你买什么来了。”花海棠惊喜地一怔:“瑶琴?”钱乾文深情款款地说:“你以前那张瑶琴焚烧掉了,这么长时间我一直没见你弹琴,心里难免怅然若失。如今我们要结婚了,我买了这张琴作为结婚礼物送给你,希望你能喜欢!” 柳绿连忙上前架起琴架,从陶成义手里接过瑶琴,在琴架上放好。 花海棠欣喜地走上前去,一把掀开盖在琴上的红绸,弹拨了一下,赞叹说:“嗯,好,是把好琴!”钱乾文高兴地说:“对,是把好琴,这是那家乐器店的镇店之宝,老板舍不得卖。后来听说是你要买琴,就毫不犹豫地卖给我了,还优惠了一百大洋。” 花海棠激动地说:“啊,太好了!”钱乾文笑呵呵地说:“海棠,我已很久没听你弹琴了,你弹一曲,先试试琴吧。” “好吧,我弹一曲!”说着,花海棠在琴前坐下,稍稍调了调琴弦,抚琴弹唱: “我欲与君相知, 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夏雨雪,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天苍苍,地茫茫, 你是永恒的阳光。 山无陵,天地合, 你是我永久的天堂” “我知道你们都为我担心,我也知道这么做会有风险,但我不怕,我料徐恩曾还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我下手。与你举行了婚礼,我夙愿已偿,此身再也没有遗憾了,我就安心出国,远涉重洋,直到风头过后才回来。”柔和的灯影里,钱乾文和花海棠在沙发上相拥着紧紧地依偎在一起,满怀深情地倾诉说。 花海棠情肠一热说:“乾文,我知道你的心,也很感谢你给我这么一个婚礼,只要和你结了婚,此生我也没有遗憾了,所以我顺着你,尊重你的意愿” 钱乾文幸福地憧憬说:“哎,那你说,我们的新房放在哪儿呢,是我的别墅,还是在花公馆?”花海棠嫣然一笑:“你说呢?”钱乾文想了想说:“依我说,当然要在我的别墅里,若在花公馆结婚,那就有点不伦不类了。” 花海棠甜甜一笑:“那当然,本来嘛我是嫁给你的,怎么可以把新房安在这里呢?不要说结婚的时候,就是以后,我也应该住在你的房子里。”钱乾文依依难舍地说:“可是,我马上就要出国了”花海棠柔柔一笑:“你出国了,我就搬回来住,你回来了,我搬过去住,你说好吗?” 钱乾文动情地拥紧花海棠:“好,海棠,我的好妻子,谢谢你” “我哥他为什么非要这时候结婚呢?难道他意识不到这么做会有危险吗?”黄炎成c陶成义和钱乾武c洪小鹏聚在一家茶馆包厢一起开会商议钱乾文婚礼的安保问题,钱乾武惊愕地说。 黄炎成凝重地说:“他当然能意识到有危险,但这婚却非结不可!”洪小鹏惊疑地问道:“为什么?”黄炎成沉声说:“他准备出国考察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他不想耽误七姨太”钱乾武茫然不解地说:“但不管怎么样,他也得先考虑自己的安全呀!” 黄炎成严肃地说:“好了,钱先生结婚的事已定,不容更改,我也曾试图说服他,但他确有苦衷,我们应予理解!我们的职责是做好安保工作,严密防范,保护他们的安全,决不能让中统特务得逞!成义,你说吧!”陶成义思虑说:“我考虑了一下,我们要做的工作主要有两点,一是严密封锁钱先生举行婚礼的消息,尤其是不能泄露婚礼的时间和地点。” 洪小鹏疑惑地说:“结婚是要通知亲友参加的,这时间和地点怎么能不泄露呢?”陶成义阐释说:“这里有个时间问题,我的意见是尽量不要提前泄漏,等到举行婚礼前的一两天再通知出去。”洪小鹏一愣:“提前一两天要是通知不到呢?” 陶成义眉头紧蹙地强调说:“安全第一,通知不到也就算了,我们没有必要兴师动众,搞得沸沸扬扬。”钱乾武赞同说:“对,走完过程就行,没有必要过于排场,来就来,不来就算!”陶成义补充说:“再有一点,安全保卫工作一定要严密,婚礼前我们要对周围环境和场地进行全面地搜索清理,并控制现场!” 花海棠严密封锁行婚礼的消息,钱乾文也深居简出,受到严密的保护。调查科失去了许天乐这个内线,无从摸清钱乾文的行踪,只能寄希望于和洪小鹏打的火热的孙丽英。洪小鹏虽与孙丽英同床共枕,明铺暗盖,两人过着浪漫的爱情生活,但因孙丽英是调查科的人,洪小鹏不乏应有的警惕,平时缄口不谈有关钱乾文的事,孙丽英竭尽所能,也没有如愿以偿。 “喂,今天去哪儿了,怎么一整天没见你的人影呢?”孙丽英身穿睡裙坐在沙发上喝茶,见洪小鹏笑嘻嘻地推门走了进来,娇嗔地说。 “师姐有事找我,我去花公馆了!” “去花公馆了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聊聊天呗!” “聊天聊了一整天?” “后来来了几个朋友,一起去茶楼喝了茶,搓了几圈麻将” “洪小鹏,你有事瞒着我,不说实话!” “怎么会呢,我有事敢瞒你吗?” 孙丽英冷笑着说:“哼,你以为我是傻子呀,难道我还看不出来,你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总是跟我耍花招,瞒我的事情多着呢!”洪小鹏叫屈道:“冤枉,天地良心啊!我若有事,怎么可能瞒你呢?” 孙丽英瞪眼说:“那你老实告诉我,今天你到花公馆去到底为了什么事?”洪小鹏说:“没没什么事,真的是在聊天,喝茶打麻将”孙丽英一头栽进洪小鹏怀里,搂住洪小鹏的脖颈,嗲声嗲气地撒娇:“嗯,小鹏,别瞒我了,我想知道,你告诉我嘛” 结婚的喜悦还是冲昏了钱乾文的头脑,他仍缺乏应有的警惕,料徐恩曾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杀害自己的固有想法占了上风,也把花海棠“此时候不能儿女情长”的告诫置之脑后,并不顾陶成义和黄炎成的劝告,亲自上街买了一把价格高昂的瑶琴,作为结婚礼物送给花海棠。殊不知,他的这一举动立即引起调查科特务的密切关注。孙丽英施展柔媚手段,从洪小鹏嘴里套出了钱乾文和花海棠结婚的消息。 “什么,钱乾文和花海棠结婚,要举行婚礼那太好了!”孙丽英且惊且喜地说。洪小鹏疑惑地一愣:“太好了,你这是什么意思?”孙丽英掩饰地笑笑:“这不是很好吗?大喜事呀!有情人终成眷属,他们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早就该结成连理,比翼双飞了!” 洪小鹏释然地说:“是啊,我师姐才情出众,美貌超群,也只有钱先生这样的人品配得上她,他们结成一对,那真是天大之喜啊!”孙丽英笑嘻嘻地说:“那我们该去贺喜呀,你说送他们什么礼物好呢?”洪小鹏恹恹地说:“我听说他们很低调,不想大操大办,也不收人礼物,结婚的那天就走个过程,搞个仪式就行了。” 孙丽英愕然一怔,说:“是吗,那也不能太简单潦草吧,他们这样的名人结婚,不说大操大办,起码在温海也要闹个轰轰烈烈才行呀。哎,你知道他们婚礼什么时候举行,在哪里举行呢?”洪小鹏摇摇头:“不知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预备婚礼 “这些天你们打听到钱乾文的动静没有?”张少冲和黄曼莉调查科办事处隔着办公桌相对而坐,秘密商议筹划,急切地问道。黄曼莉泄气地说:“没有,就知道钱乾文去乐器店买了一张瑶琴,是送给花海棠的。” 张少冲着急地说:“刚才徐主任又来电话催了,命令我们严密注视钱乾文的动向,尽快找到下手的机会!”黄曼莉忧心忡忡地叹息说:“难哪!没有了内线,这机会还真不好找,也不知道孙丽英那儿有没有什么消息?” 敲门声蓦然响起,张少冲和黄曼莉闻声望去,只见孙丽英急急走进门来。 孙丽英有些激动地说:“张特派员,有好消息!”张少冲一怔:“哦,有什么好消息,快说!” 孙丽英走到沙发旁坐下,黄曼莉连忙泡了茶端过去,与张少冲一起坐在孙丽英对面。 孙丽英端茶抿了一口:“花海棠和钱乾文要结婚了,马上就要举行婚礼!”张少冲眼睛一亮:“举行婚礼,你听谁说的,消息可靠吗?”孙丽英说:“绝对可靠!昨天洪小鹏去花公馆了,说是花海棠特地叫他们去商量筹备婚礼之事的” 黄曼莉连忙问道:“什么时候婚礼在哪里举行?”孙丽英摇摇头:“不知道,洪小鹏没说”张少冲精神振奋地说:“啊,机会终于来了!如果说洪小鹏提供的消息确实,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天大的机会”孙丽英附和说:“对,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实施密裁行动!” “曼莉,你赶快派人查清楚这事是否确切,查清楚后立即向南京报告!”张少冲目光炯炯地说:“孙组长,请你继续监控洪小鹏,争取从他身上获取更多的情报!” 工人们有的在钱乾文别墅门前清扫粉刷,有的在花园里除草剪枝整花,显得十分忙碌。钱乾文的轿车徐徐驶进别墅,花海棠和钱乾文从轿车上下来,说说笑笑地向别墅走去,钱乾武和陶成义则保持一定的距离,紧随其后。 花海棠若有所思地说:“乾文,房子打扫干净,粉刷一下可以了,没必要重新装修,这么大张旗鼓c兴师动众吧?”钱乾文执拗地说:“不,作为我们的新房,不能有丝毫马虎,我要让它旧貌焕新颜,里里外外焕然一新,隆重请你入住。”花海棠连忙阻止说:“不要太奢侈,太豪华了,那样反而让人觉得不习惯,还是简朴一点住着舒服。” 钱乾文一愕:“那你说该怎么布置?”花海棠敛容说:“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墙壁用白灰粉刷一遍,室内多挂一些字画就可以了。花园里不必种植名贵花木,不妨划出一小块地方,种些蔬菜瓜果”钱乾文摇头说:“不,不,那怎么行呢,这不符合你的身份!”花海棠嘲弄人地一笑:“我什么身份?一个穷苦出身的农家孩子罢了!再说,我们的身份又不是靠豪华奢侈装饰出来的,我要的是自己的本色!” 别墅里也有一些工人忙碌着把家具什物从楼上搬下来,抬出门外。 “乾文,这是怎么回事,你干嘛叫人把这些家具什物搬走呀?”花海棠惊疑不安地望着搬运家具的工人说。钱乾文连忙说:“我订了一批高贵豪华的新家具,下午就送来,这些旧家具我让他们送到旧货市场去”花海棠惊愕地说:“什么,这些簇新的东西,你就把它们当作旧家具送旧货市场?喂,喂,你们放下,不许抬走!” 钱乾文吃惊地说:“海棠,你这是要干什么?”花海棠生气地说:“乾文,你不要这么排场好不好,这些家具还可以用,你干嘛送旧货市场呢?我告诉你,除了床之外,这室内的家具什物不许换掉,一概保持原样!”钱乾文慌忙阻止:“海棠,这这不成” “怎么不成了?我是这里的女主人,室内摆设我说了算,谁也不许乱动!” “可是,家具已经订好,下午就要送来” “退掉,我们只要一张床!” “海棠,你听我说” “乾文,你不会有了新人忘了旧人吧?” 湖州会馆套房外间,张少冲c孙丽英和黄曼莉围坐在沙发上,一齐望着风尘仆仆从南京赶来的徐恩曾。 徐恩曾神情兴奋,情绪激动地说:“好,太好了,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接到你们的电报立即赶来温海,要亲自指挥这次密裁行动,钱乾文的死期到了!”张少冲谄媚地笑道:“好,有徐主任亲自组织指挥,我们的行动一定万无一失!” 徐恩曾急切地问道:“他们的婚礼定在什么时候,在哪里举行?”张少冲茫然地说:“不知道,我们只得到他们要举行婚礼的消息,还没有掌握具体情况。”徐恩曾一愣:“这这些最基本的情况没掌握,我们的行动怎么部署?” 孙丽英面有难色地说:“徐主任,他们的保密工作很严,至今未透露有关婚礼的信息,所以我们无从获知你所需要的情况。”徐恩曾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那你们加紧行动,尽快想办法搞到婚礼的有关情报!” “乾文,婚礼什么时候举行,在哪里举行,用什么方式举行,你想好没有?”花海棠和钱乾文并肩走进卧房,分别坐下,娥眉微蹙地问道。 “这些事儿我正要和你商量,征求你的意见呢!” “我看还是采用西式婚礼吧,两天后在圣慈大教堂举行。” “两天后这时间是不是太紧了一点?” 花海棠果决地说:“不,别墅已经清理打扫好了,新房也已布置妥当,其他的一切从简,我们只要去买你的一套西服和我穿的婚纱就可以了”钱乾文想了想说;“那好,我马上叫他们去作准备!”花海棠提议说:“西服和婚纱你派成义和柳绿去服装店,叫人来量好尺寸买来就行,我们不用去试穿!婚宴的事交给乾武去办,亲戚朋友明天再通知不迟!” “现在已经打探清楚了,婚礼明天上午九点钟在圣慈大教堂举行,他们的人已与教堂取得了联系,并到教堂勘察过了”湖州会馆套间里,徐恩曾和张少冲c孙丽英c等人聚在一起密谋商议,黄曼莉报告说。 徐恩曾用赞许的目光瞥了黄曼莉一眼:“好,既然已经把这些情况打探清楚,那我们现在就开始部署!首先,我们要派人在教堂潜伏”孙丽英提醒说:“徐主任,进教堂潜伏不是很容易,我们的人恐怕难进去。” “不,我们要克服一切困难,不惜一切代价达到目的!”徐恩曾沉声布置说:“我们的人马共分三拨,第一拨由张特派员亲自率领,提前潜伏在教堂里。当钱乾文从婚车上下来,沿着红地毯步入教堂时,你们从教堂里面杀出,对准钱乾文开枪射击,让他们的人猝不及防!明白吗?” 张少冲领会地说:“我明白了!” 徐恩曾接着说:“第二拨人马在教堂两侧潜伏,若第一拨人马失手,第二拨人马立即从两侧杀出,击毙钱乾文!” 张少冲立即领命说:“明白,第二拨人马我让马武汉和王冠中率领,寻找两侧的有利地形潜伏。” 徐恩曾对黄曼莉说:“第三拨人马由黄曼莉小姐率领,你们扮成医生和护士,想办法弄辆救护车在附近待命,枪响后适时驶往教堂门口,假装驰救,想办法把钱乾文弄上车,就在救护车上结果他的性命” 陶成义房间里,陶成义和钱乾武c洪小鹏也在紧锣密鼓地商议。 “今天,我们已经去圣慈大教堂勘察过了,里面没发现什么问题。关键是门前的小广场,无遮无挡,地形开阔,而且太太和钱先生下车后,要沿着红地毯走向教堂。依我看,这个地方是最危险的,我们应该加强布防!”陶成义神色凝重地说。 钱乾武赞成地说:“对,这段路很长,我估计他们慢慢沿着红地毯走,至少要走五至八分钟,在这个时间段里,很容易出事。”陶成义思虑说:“那我们就把主要的力量放在小广场上。因为我要驾驶婚车,沿途保护钱先生的安全,这里的防守由乾武负责,你在这儿增哨加岗,多派几个人,防止枪手从两侧向小广场发起攻击。” 钱乾武答应说:“好吧!”陶成义对洪小鹏交待说:“小鹏的任务是在教堂门口守卫,如果有情况,你们从教堂里面冲出,策应乾武他们!” 夜深人静时分,桌子上摆满了枪的零部件和油c布等物,陶成义在灯下精心地检查擦拭枪支。 “喂,成义,你干什么呢?”陶成义擦完枪,又一一开始组装,柳绿回到房里,见状吃惊地问道。陶成义说:“你没看见呀,擦枪呗!”柳绿疑惑不解地说:“深更半夜的,你擦枪干嘛呀?”陶成义心情沉重地说:“明天是个非常的日子,我得多准备几支枪,充分做好战斗准备,应付突如其来的情况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婚礼遇刺 “明天是太太和钱先生结婚的大喜日子,哪来突如其来的危险?” “你懂什么!明天比任何时候都危险,我得保证太太和钱先生的安全!” “不会吧?成义,明天有这么大的危险,你怎么不劝劝钱先生呢?” “劝了,他不听,那我只能尽我的职责,尽量保护他的安全!” “你的意思是说,明天的婚礼上可能要出事?” “会不会出事我也不知道,但我有预感,明天可能会有一场恶战!” “所以,你就磨刀擦枪?” 陶成义慨叹说:“是啊,枪林弹雨c生死相搏,我不能有丝毫疏忽大意。”柳绿心惊胆战地说:“那我们和太太会不会有危险呢?”陶成义说:“只要有事,肯定会有危险!”柳绿慌乱地问:“那怎么办?”陶成义决然地说:“事到临头,情况紧迫,我只能将生死置之度外,尽力保护他们的安全,不能有丝毫的胆怯和畏惧!” 天已经蒙蒙亮了,由于窗帘严严实实的遮挡着,房间里仍然黑漆漆的,孙丽英和洪小鹏同床共枕,交颈而眠,正在沉睡。过了一会儿,洪小鹏醒了过来,睁开眼睛,打开电灯,见闹钟已经指向六点,连忙坐起身来,披衣下床。 孙丽英跟着醒来,迷迷糊糊地望着洪小鹏:“这么早你干什么去呀?” 洪小鹏坐在床沿上套上裤子说:“你忘了,今天是我师姐的结婚典礼,他们叫我一早去花公馆帮忙,参加她的婚礼呀!”孙丽英闻声吃了一惊,一骨碌坐起:“什么你要去参加师姐的婚礼?”洪小鹏说:“对呀!”孙丽英心情复杂地望着洪小鹏:“小鹏,这婚礼你能不能不去参加呢?” “怎么能不去那边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帮忙呢!”洪小鹏走到衣柜拿了西装和领带,对着镜子说道。 孙丽英沉吟片刻:“不,小鹏,我不许你去!”洪小鹏愕然地望着孙丽英:“为什么?”孙丽英犹豫半晌:“今天的婚礼可能会有危险,你不如在家待着,别去凑那份热闹”洪小鹏吃了一惊:“危险你怎么知道有危险?”孙丽英心慌意乱地说:“这我不好说,但我劝你别去,万一”洪小鹏说:“怎么可能呢!我师姐的婚礼,即使再有危险,我也必须去!” “不,我不让你去!小鹏,听我的话,别去好吗?”孙丽英着急地跳下床来,从背后抱住洪小鹏。洪小鹏惊疑不定地说:“丽英,为什么不让我去,你好像有事瞒着我?”孙丽英慌乱地摇头:“不,没有”洪小鹏转身审视着孙丽英:“没有?那你为什么苦苦阻止我啊,我想到了,今天你们调查科是不是要暗杀钱先生?” 花公馆里灯火通明,人影幢幢。 一辆装扮得花团锦簇的婚车,停在院子里等候着。在欢快的乐曲声中,花海棠披着一袭洁白的婚纱,由钱乾文牵着手,从里面缓缓地走来,柳绿c桃红紧随其后。 陶成义连忙后座打开车门,让花海棠和钱乾文坐进车里,柳绿c桃红和陶成义分别上车,婚车缓缓驶出花公馆大门。 “洪小鹏,你想去通风报信吗?”房间里,孙丽英从枕头下掏出手枪,将黑洞洞的枪口指住洪小鹏的脑袋,冷冷地说道。洪小鹏笑笑:“怎么可能呢?我若去通风报信,不等于出卖你了吗?”孙丽英冷冷地说:“不,这种情况下什么事都可能发生!我既然把事儿都跟你说了,你就不能去参加婚礼,不许出这个门!” “你放心,婚礼我必须参加,但我绝对为你保守秘密,决不会出卖你,把事情说出去!” “不,我信不过你,今天你必须留在我房间里,哪儿也不许去!” “那你呢?” “我我在家陪你,今天我们俩谁也不出门,就在房里待着!” “不,不,你这是何苦呢,我们” 孙丽英沉下脸来:“洪小鹏,你别跟我耍花招,我告诉你,今天你胆敢离开房间一步,我就开枪打死你,决不留情!” “行,行,我不去哪儿也不去,就在房间里陪你”洪小鹏一惊,看着孙丽英那张扭曲了的杀气腾腾的脸,心里不由得一悚,装出屈服的样子苦笑着说道。 “那好,你坐到沙发上去,老老实实地坐着!”孙丽英用枪指着洪小鹏命令道。 洪小鹏只得转身向沙发走去突然,他飞快地向孙丽英逼近一步,飞起右脚,踢飞了孙丽英指着他的手枪,又一脚踢中她的胸膛。孙丽英猝不及防,踉跄后腿几步,仰天栽倒在地,昏迷了过去。洪小鹏连忙套上西装,夺门而出 天已大亮,走廊上仍然灯火通明。 “洪小鹏,你给我站住!”洪小鹏出了孙丽英房间,关上房门,大步流星地通过走廊向楼梯口走去,身后忽又传来孙丽英的厉声怒喝。 洪小鹏一惊,只得收住脚步,回过身来望着杏眼圆睁的孙丽英。 孙丽英额头摔破,嘴角渗血,端着手枪,面目狰狞地步步逼了上来。 洪小鹏陪笑地说:“丽英,你这是何苦呢,我们你怎么可以翻脸不认人呢?”孙丽英冷笑说:“我为你的安全考虑,好心好意劝你别去参加婚礼,你反而不安好心,这是你无情无义在先,你怪不了我!” 洪小鹏解嘲地笑笑:“丽英,不好意思,刚才我是一时情急,伤了你,对不起”孙丽英怒容满面地说:“你不要和我说对不对得起,如果你对我还的情份,就乖乖地跟我回去,如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洪小鹏悻悻地说:“对不起,婚礼我非参加不可,你若想杀我,你就开枪吧!” 孙丽英浑身一颤,噙着泪水,慢慢抬起枪口。 洪小鹏眼睛死死地盯住孙丽英的手枪,忽然一个右闪步,迅速脱离了孙丽英的枪口,一转身拔出枪来,对着孙丽英连开两枪。 孙丽英胸膛开花,栽倒在地。 洪小鹏愣了一下,连忙跑上前去,见孙丽英已经毙命,默默地伸手为她合上双眼,站起身急急奔跑而去 圣慈教堂门前,一条长长的红地毯,从小广场中央一直铺进教堂里。 钱乾武带着一帮保镖四下里守卫逡巡着。突然,乐声大作,婚车徐徐驶来,进入小广场,在中央鲜花扎成的门楼前停下,柳绿c桃红先下车,分别扶着花海棠和钱乾文从车上下来。 在管乐队的簇拥下,柳绿和桃红搀扶着花海棠和钱乾文沿着红地毯向教堂走去。陶成义从车上下来,把一支卡宾枪掖在衣服里,紧随在管乐队后面。 突然,从教堂里冲出几名穿黑衣戴墨镜的枪手,立即对着钱乾文开枪射击。 “海棠,快卧倒!”钱乾文躲避不及,身中两枪,大喊一声,把花海棠扑倒在地。 陶成义见情况不妙,连忙冲了过来,却因受到惊吓的人们尖叫着四处乱奔,眼前一片混乱,无法开枪还击。 几名枪手抢上几步,对着钱乾文连连射击。 钱乾文整个人覆盖在花海棠身上,挡住了所有射来的子弹。 陶成义和钱乾武好不容易冲上前来,向枪手开枪还击。洪小鹏飞奔而来,见状惊得目瞪口呆,愣愣之后,慌忙掏枪加入战斗。 枪手们见已经得手,不敢恋战,慌忙撤走,向南边逃去。 陶成义举着双枪,追上前去,左右开弓,向几名枪手射击,有两名枪手被击中,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两侧埋伏着的特务见势不妙,连忙冲出,向陶成义和钱乾武攻击。 陶成义打光手枪里的子弹,把手枪往地上一扔,又操起卡宾枪,向扑上来的枪手猛烈射击。特务们抵挡不住,丢下几具尸体狼狈逃窜 医院病房里,花海棠昏迷不醒地躺在病床上,人事不省,医生和护士在为她作检查诊治,陶成义c钱乾武和柳绿c桃红c洪小鹏等紧张不安地围在病床旁。 钱乾武紧张地问道:“医生,我们太太伤着没有,情况怎么样?”医生回答说:“我们已经给她作过检查了,她没有受伤,只是受了惊吓,昏迷过去了。你们放心,我们给她打了针,一会儿就能醒来!” 医生说着,与护士走出病房。 “太太太太醒来了,太太”医生刚走出病房,柳绿忽然惊喜地叫了起来。 众人闻声连忙围上前去,只见花海棠睁着眼睛,茫然地望着众人。 “乾文乾文呢?”花海棠忽然有了意识,挣扎着坐起,失神地问道。钱乾武难过地说:“我哥他伤势太重,抢救无效,已经” “啊快,快让我起来,我要去看他,快让我起来”花海棠浑身一颤,呆呆地愣了半晌,突然掀开被子,挣扎下床。 停尸房里,一张病床上躺着一具白布覆盖着的尸体。 停尸房房门推开了,花海棠仍身穿一袭洁白的婚纱,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门来,走到病床旁,一把掀开那块盖尸的白布。 钱乾文面目如生,静静地躺在上面。 花海棠凝视良久,平静地吩咐道:“乾武,买口上好的棺材,把你哥收殓了,送往殡仪馆存放!”钱乾武咽泪吞声地答应:“是,太太!” “我们走吧!”花海棠强抑悲痛,幽幽地说着,放下手中的白布,盖在钱乾文的脸上,转身走出停尸房。 张少冲和黄曼莉坐在沙发上,惴惴不安地看着脸色阴沉的徐恩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寻找真凶 徐恩曾满脸不悦地问:“我们死伤了多少人?”张少冲说:“伤了五个,死了两个,还有孙丽英也被打死了”徐恩曾不寒而栗地说:“想不到一次密裁行动,我们三死五伤,打死了钱乾文,我们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张少冲神情黯然地说:“是啊,他们防范很严密,不仅武器精良,而且保镖们个个训练有素,身手不凡,枪法又准,都是不怕死的亡命之徒幸亏打倒钱乾文后我赶紧撤离,要不然我也性命逃保” 徐恩曾心情沉重地说:“但不管怎么样,我们终于顺利完成了蒋委员长赋予的使命,密裁了钱乾文,没有让陈部长失望!”张少冲连忙附和说:“对,这全赖徐主任精心筹划,部署得当,才一举成功,除掉了国民政府的心腹大患,以后钱乾文再也不能和我们作对了!” “嗯,孙丽英怎么回事,她死在哪里?” “她死在住所门口,我猜测她很可能是被洪小鹏打死的!” “洪小鹏为什么要打死孙丽英?” “这个还不清楚” “徐主任,这事我们马上着手进行调查,争取尽快找到孙丽英的真正死因,并缉拿凶手!” “对,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抓住凶手,严惩不贷!” “都怪我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钱先生我有罪,我对不起钱先生”钱乾文死了,婚礼成了丧事,陶成义一行从医院回到花公馆,洪小鹏痛苦不堪地抱着脑袋低垂着头,痛哭流涕,自责不已。 钱乾武难过地说:“你为情所迷,把太太的告诫置之脑后,明明知道孙丽英是个中统特务,还把我哥结婚的事泄漏了出去”陶成义气愤地指责说:“正因为你被孙丽英阻拦,使得我们的防守出现空挡,露出破绽,给了中统特务可乘之机。若有你带人把守教堂大门,就能挡住所有枪手,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你知道吗?” 洪小鹏哽咽着承认:“是,我知道”陶成义默然少顷,劝道:“现在大错已经铸成,说什么也晚了,你别哭了,我们还是好好商量怎么报仇的事吧!” 正说着,桃红匆匆进来禀报:“成义哥,杜先生来了!” 陶成义浑身一振:“杜先生他在哪儿?”桃红说:“这会儿他去太太房里,他说叫你们等着他,他劝劝太太就来!” 卧房里,花海棠趴在床上,伤心悲啼,哭得昏天黑地,柳绿领着杜子龙走进门来。杜子龙进门后,也不说话,在茶几旁的椅子上坐下,面无表情地看着痛哭不止的花海棠。 柳绿小心翼翼地说:“太太,杜先生来了!”花海棠浑身一颤,从床上爬起,一副梨花带雨c楚楚可怜的模样,含泪吞声地叫道:“干爹”杜子龙冷冷地说:“好了,把眼泪擦干,别哭了!光哭有什么用,哭能把仇人哭死,哭能让乾文复活?” 花海棠一凛,连忙拿手绢擦干眼泪,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干爹,你怎么来了?”杜子龙沉着脸说:“事情我已知道了,听到消息,我知道你要报仇,必定要来找我,所以不等你来柳湖书院,我自己上门来了!”花海棠抽泣说:“干爹,乾文他死了”杜子龙悲愤地说:“是啊,他终于没能逃过他们的枪口!一个心有天下,忧国忧民的好人,就这样于非命,落个如此下场,令人心寒啊!” 花海棠哭道:“干爹,乾文不能白死,我要为乾文报仇!”杜子龙不屑地说:“你以为我闲着没事,是来你这儿串门走亲戚吗?不给乾文报仇,别说你,连我也不答应!”花海棠泪水潸然地问:“那你说这仇该怎么报呢!”杜子龙神色冷峻地说:“以牙还牙,血债血偿!但我不许你再哭哭啼啼!你是我的干女儿,要有我的风范,不能像小家女子一样,死了丈夫,整天以泪洗面!” 花海棠连忙拭泪:“是,我不哭了!”杜子龙点点头说:“这就对了,现在不是哭的时候!等报了仇,消了恨,我让你痛痛快快地哭,你想怎么哭就怎么哭,我决不拦你!好了,你洗洗脸,好好休息一下,我要在这儿住上几天,你叫人去帮我收拾一个住的地方,我这就去找成义他们!”花海棠可怜楚楚地答应:“是,我听干爹的。” 黄曼莉愁眉不展c心绪不宁地踱了一会儿,忧心忡忡地在办公桌前坐下,对着几张《晨报》呆呆地发愣。 张少冲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黄曼莉紧张地上起身来,问道:“少冲,有消息吗?”张少冲摇摇头说:“没有!洪小鹏不知所踪,没了人影,徐主任今天一早回南京了。”黄曼莉判断说:“洪小鹏肯定躲起来了,急切之间很难找到。徐主任虽要我们查个水落石出,抓获并严惩凶手,却没有明确指示,我看这事倒并不着急。” “嗯,这事不用着急,着急也没用,不如交给警察局去办” “对,现在的当务之急,我觉得我们更应该注重自身的安全!” “自身的安全?你是说” 黄曼莉思虑地说:“刚才我在考虑,钱乾文被我们打死了,我料他们决不会善罢甘休,可能会疯狂进行报复,我们得时时注意,刻刻提防,千万不让掉以轻心!”张少冲深以为然地说:“你说得对,我们得注意自身安全,提防他们报复!” 黄曼莉指着桌子上的报纸说:“少冲,你看看这几张报纸,以往若发生类似事件,《晨报》必定口诛笔伐,大肆声讨,而这次他们只登载了几篇消息和悼念文章,连含沙射影的揭露和谴责也没有,更不用说明目张胆的攻击和谩骂了。你说这是他们接受教训,有所收敛,还是有意保持沉默,在蓄势待发呢?” 张少冲沉吟着说:“我以为两种可能性都有!我们枪杀了钱乾文,难免让他们感到害怕,受到震慑,他们被逼作出退让,不敢公然和我们作对了。至于蓄势待发的可能性也是有的,但钱乾文死了,他们群龙无首,只怕连反扑的能力也失去了。” 黄曼莉担忧地说:“不,你不是说他们那些保镖训练有素,身手不凡,枪法极准,个个都是不怕死的亡命之徒吗?”张少冲悚然一惊:“是啊,钱乾文虽然死了,但他们的力量还在,不能小觑啊!” “冤有头,债有主,这次谋杀事件无疑是调查科组织的,但我们不能也无法把调查科的人斩尽杀绝,只有查清楚这次事件是谁策划指挥的,谁是谋杀事件的组织实施者。我们才能有目的地实施报复,而不会盲目杀人。”花海棠c杜子龙c钱乾武和陶成义聚在书房,筹划商议,杜子龙沉着脸说。 花海棠思忖说:“这事我听小鹏说过,孙丽英曾向他透露过一点消息,我已叫他去侦查了,可能很快就会有消息!” “我的意见是小鹏一旦查到确切消息,我们就针对性地开始行动”杜子龙话未说话,柳绿匆匆进来禀道:“太太,洪小鹏回来了。” 花海棠等人抬眼望去,只见洪小鹏急急走进门来。 花海棠问道:“小鹏,情况怎么样?”洪小鹏禀报说:“我已经查清楚了,这次事件据说是蒋下达了对钱先生的密裁令,由徐恩曾坐镇温海亲自策划和指挥,组织实施的是温海警察局侦缉处长兼调查科驻温海办事处特派员张少冲,开枪打死钱先生的也是他!” 杜子龙一怔:“啊,张少冲?”洪小鹏说:“对,他现在已去南京请功领赏了,过两天才能回来!”花海棠冷笑说:“原来是蒋下的密裁令,怪不得调查科三番五次对乾文下手,非要置他于死地呢!这么说张少冲这次立下大功,又要升官发财了?” 陶成义恨恨地说:“原来他就是向钱先生开枪的那个人啊,他虽然戴了一副墨镜,但我认识他,他跑不了!”杜子龙沉着说:“那我们这次报复行动的主要目标可以确定为这个张少冲,过两天他从南京回来后,我们就开始对他实施跟踪和盯梢!”钱乾武说:“如何跟踪盯梢,请杜先生安排吧!” 杜子龙想了想说:“洪小鹏和桃红一组,成义和柳绿一组,你们分头行动,务必摸清楚张少冲的居住环境c活动规律和行动路线” 调查科办事处所在街道斜对面,停着一辆黑色轿车,透过窗玻璃,隐约可以看见陶成义和柳绿坐在车里,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对面调查科门前。一辆吉普车缓缓驶来,在门口停下,张少冲和黄曼莉从车上下来,有说有笑地走进办事大门里。 过了一会儿,张少冲和黄曼莉从里面出来,坐进吉普车里。 吉普车启动后,掉了一个头,沿着街道不徐不疾地行驶而去,陶成义随即启动车子,悄悄跟在后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为夫报仇 夕阳西下,傍晚时分。 康悌路上,人们熙来攘往,看上去非贵即富,却是外国人居多,颇有些异国风情。陶成义西装革履,戴着礼帽墨镜,派头十足,柳绿艳装打扮,也戴墨镜,看上去风骚妖冶,挽着陶成义在街上闲逛。 洪小鹏打扮得像个花花公子,带着浓妆艳抹的桃红迎面走来。 正在这时,忽听得喇叭声响,陶成义循声回头望去,只见一辆吉普车从街头缓缓驶来。 吉普车从陶成义和柳绿的身边驶过,继续向前行驶,在一幢洋楼前停下。 陶成义和柳绿相挽着继续往前走,与洪小鹏和桃红擦肩而过,相互点头示意后,又若无其事地各自走开 “我们已经侦查清楚,张少冲居住在法租界康悌路和贝勒路之间的一幢小洋楼里,和他同住一起女人,叫黄曼莉,也是调查科特务,以前曾经用色相勾引过小川,把小川拖下水的就是她”当天晚上,陶成义在书房里向花海棠和杜子龙禀报说。 洪小鹏也禀报说:“据我们侦查,除礼拜天外,张少冲每天早上七点钟离开小洋楼,去办事处上班,中午不回家,下午五点半左右回小洋楼,晚上很少外出。”花海棠娥眉微蹙地问道:“那个黄曼莉呢,她是不是和张少冲一起上下班呢?” 陶成义答道:“他们基本上是一同进出,但有时候黄曼莉可能不去办事处上班,整天待在小洋楼里。”杜子龙思索了一下说:“既然已经侦查清楚,那就定在礼拜六下午五点左右行动!”花海棠顾虑说:“要是黄曼莉不在车里呢?这个女人很可恨,非杀不可!” 杜子龙断然说:“她若不和张少冲在一起,那就另外派人在枪响之后,冲进小洋楼将她处死!”陶成义胸有成竹地说:“那没问题,我看那幢小洋楼属于一般的民宅,并无严密的警卫设施,冲进去打死黄曼莉应该没有问题!” “那好,下面我来分工一下!暗杀张少冲的行动由陶成义负责,你打扮成日本武士,在周六下午五点后潜伏在小洋楼附近,截住张少冲实施暗杀。洪小鹏负责策应陶成义,守在街头警戒,以防不则,若有意外,立即掩护成义撤离!”杜子龙部署说:“钱乾武带人秘密潜入小洋楼,等陶成义的枪声一响,你们立即攻入小洋楼里,杀死黄曼莉!” “是!”陶成义c钱乾武和洪小鹏一齐答应。 杜子龙又说:“我对周围的环境摸了底,在康悌路和贝勒路上都驻有警察和巡捕,你们必须在十分钟内解决问题,得手后迅速撤退,一分钟也不许耽搁!”花海棠疑惑地说:“干爹,那你呢?” “我已经老了,现在有那么多年轻人,还用得上我吗?不过,这么一次行动,我也不能袖手旁观。所以,昨天我从一个朋友那里弄来了六颗毒弹,让它们助成义一臂之力!”杜子龙诡谲地一笑,从口袋里拿出卷在手帕里的六颗子弹,“哗啦”一声放在桌子上。 众人连忙围上前来,好奇地望着那六颗黄澄澄的子弹,又疑惑地看看杜子龙。 杜子龙笑道:“你们看去这六颗毒弹平常无奇吧?我告诉你们,这种毒弹无论打在哪儿,只要一擦破皮肉,沾着一点血,毒性就发作,无法医治,必死无疑!” 众人“啊”了一声,不由得面面相觑。 “多谢杜先生!”陶成义感激地称谢着,一把抓起毒弹,放进口袋里 张少冲满腹疑虑地望着坐在对面椅子上的黄曼莉:“曼莉,我觉察到一个十分可疑的情况,不知道你有没有意识到”黄曼莉一怔:“什么情况?”张少冲惊疑不定地说:“你说钱乾文被打死那么多天了,怎么没有关于他的消息呢?他们既不发丧,也不开追悼会,这是为什么?”黄曼莉娥眉微蹙地想了想:“我也想不清楚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不是因为钱乾文的追悼会上次已经开过了,这次不再重复了?” “不,照我推想,决不会是这样,这里可能有一个重大的阴谋!” “什么阴谋?” “很有可能是不报乾文之仇,他们不开追悼会!” “这这很有可能!” “那你说,他们若要报仇,首当其冲的会是谁呢?” “你!” “我?” 黄曼莉不假思索地说:“当然是你!你是调查科温海办事处特派员,又是暗杀钱乾文的组织实施者,钱乾文死在你的手里,他们不找你报仇找谁?”张少冲目瞪口呆地说:“这这太可怕了,你说我该怎么办?”黄曼莉思忖说:“我觉得这事你要赶快向徐主任报告,从现在起多派警卫保护,并请求迅速调离温海或者想办法躲避一下。” 张少冲踌躇地说:“可是现在已是周六,徐主任他们忙着休假,我不应该去打搅他们,还是等到下个礼拜再说吧!”黄曼莉稍加思考说:“好吧!不过,你既然已经觉察到这一点,平时应当尽量减少外出,上下班路上多加小心,以防不测。”张少冲悚然说:“你也不能单独出入,从今天起我们同进同出,万一有事,相互也好有个照应!” 一辆轿车徐徐驶来,在康悌路和贝勒路之间的弄堂口停下,身穿风衣戴墨镜c日本武士打扮的陶成义下了车,点了一支香烟,倚靠在一根电线杆上悠然地吸烟。过了一会儿,一辆吉普车驶来,也在弄堂口停下,张少冲和黄曼莉走下车来,相挽着向小洋楼走去。 “张少冲!”陶成义扔掉香蒂,拔出手枪,大声喊道。 张少冲闻声回头,见陶成义用枪指住自己,大吃一惊,慌忙拔枪。 “砰,砰”两枪,陶成义果断地扣动了扳机。 “曼莉,快跑!”张少冲身中两枪,大喊一声,一把推开黄曼莉,陶成义随着又是两枪,击中张少冲。 张少冲一个趄趑,栽倒在地。 黄曼莉惊叫一声,拔出手枪对着陶成义胡乱打了几枪,转身就跑。陶成义迅速掉转枪口,连射两枪,黄曼莉惨叫一声,一跤跌倒,挣了几挣,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陶成义暗杀得手,把枪往腰间一插,转身迅速跳上轿车,发动车子,一踩油门,飞驰而去 “太太,报纸报纸上登出来了”第二天上午,花海棠和杜子龙坐在书房喝茶,柳绿拿着报纸兴冲冲地跑进门来。 花海棠激动地站起,从柳绿手里抢过报纸,念道:“昨日傍晚,温海市警察局侦缉处长兼调查科特派员张少冲与情妇黄曼莉遇剌身亡,尸体倒地后变黑变绿,系毒弹所毙,有目击者见,杀人者疑是日本武士云云” 杜子龙接过报纸,大声说道:“好,成义成功了,乾文的仇报了!”花海棠喜极而泣,泪花闪闪地说:“张少冲死了,成义好样的,晚上我设宴为他庆功!柳绿,快,快去摆下香案,我要去灵堂祭奠乾文,告慰亡灵!” “哎”柳绿答应一声,连忙跑出门去 一片素烛白帏里,钱乾文的遗像高悬在正中的墙上,供桌上摆着牌位和祭品,花海棠c杜子龙c钱乾武c陶成义c洪小鹏和柳绿c桃红等手持清香,肃立灵前,垂首默哀。 花海棠泪流满面地祭奠说:“乾文,你的大仇报了,杀害你的凶手张少冲和他的情妇黄曼莉已被成义打死,你安息吧!” 众人齐声说:“钱先生,你安息吧!” 花海棠走上前,把香插进香炉,众人跟着上了香,又回到原位肃立。 花海棠跪倒在地,叩拜如仪,众人跟着花公棠拜伏在灵前。 南京中组部调查科徐恩曾办公室里,徐恩曾手拿报纸,浑身颤抖地说:“什么张少冲和黄曼莉这怎么可能”情报组长说:“主任,我已经打电话向温海查询过了,确有是这么回事,张少冲和黄曼莉在下班回家途中遭遇日本武士,用毒弹把他们打死” 徐恩曾气急败坏地说:“不,不可能,决不可能是日本武士干的!”情报组长慌乱地说:“不是日本武士,那是谁干的呢?”徐恩曾眼中冒火地说:“一定是钱乾文的人,他们蓄谋报复,杀死了张少冲和黄曼莉!” “自从梁思铭和孙丽英相继被杀之后,昨天下午五时三十分左右,温海办事处特派员张少冲和黄曼莉小姐,被人打死在康悌路和贝勒路的弄堂口,尸体变黑变绿,疑是毒弹所杀。据媒体报道,有目击者所见,杀人者系日本武士,但经我分析,此案疑点颇多,日本武士所杀之说,不足为凭!”调查科情报组和行动组的特务们围着长方形会议桌正襟危坐,徐恩曾在秘书的陪同下走进会议室,扫视了众特务一眼,轻咳一声,清清嗓子说道。 众特务神情愕然地面面相觑,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盛怒而来 徐恩曾望望众特务,停顿了一下,待众特务安静下来,继续说道““张少冲虽任温海警察局侦缉处长多年,但从不招惹日本人,一向能与日本人和平相处,并无怨恨,日本人也没有理由要置他于死地,倒是张少冲不久前因执行蒋委员长的密裁令,处死了《晨报》总理钱乾文,与《晨报》结下冤仇。我以为很有可能由此激起钱乾文手下的仇恨,对他实施报复” 情报组长说:“徐主任,这么说来此案极有可能与钱乾文之死有关?” 徐恩曾断言说:“对,我们调查科人员一再被人杀害,生命安全缺乏保障,这不仅是对我们尊严的挑衅,也是我们的莫大耻辱。因此,我决定率领情报和行动组赶赴温海侦破此案,查出真正凶手,缉拿归案,予以制裁!” 张少冲和黄曼莉被杀,徐恩曾勃然大怒,认定绝非日本武士所为,而怀疑是钱乾文的人挟恨报复,立即带领着大批人马赶到温海,进驻调查科办事处,与情报组长c行动组长一起研究分析案情,非要查个水落石出,为张少冲c黄曼莉报仇不可。 情报组长报告说:“徐主行,经我们周密调查,发现《晨报》对钱乾文被杀一案并无任何动作,采取报复行动的主要是钱乾文的几个手下!“徐恩曾怔子一下:“钱乾文的手下,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情报组长说:“据我们调查,为首的主要有三人,一个是钱乾文同胞弟弟钱乾武,他曾在北洋军阀时期任温海驻军司令石世禄的警卫连长,后在温海警察局任警长,如今是花公馆的总管。” 徐恩曾若有所思地说:“弟弟为哥哥报仇,这在情在理” 情报组长又说:“另一个叫陶成义,这人是石世禄之子石小川的战友,两人情同手足,患难与共。石小川死后,曾任《晨报》总理钱乾文的司机兼保镖,听说此人曾是个战斗英雄,作战经验丰富而且勇敢顽强,枪法很准” 徐恩曾愀然不乐地沉着脸说:“海宁翁家埠截杀钱乾文时与我们激烈交战,打死打伤我们的人,掩护钱乾文逃走就是他,这次对钱乾文实施暗杀时,又是他与我们展开激战,致使我们多人伤亡。” 情报组长说:“对,就是此人!”徐恩曾问道:“还有呢?”情报组长说:“还有一人叫洪小鹏,戏班的武生,反日同盟会成员,曾被梁思铭雇用剌杀钱乾文,后来反而成了钱乾文手下。”徐恩曾沉吟说:“我听黄曼莉说起过,这个洪小鹏曾与孙丽英相好,孙丽英不可救药地迷上了他,甚至产生过与他谈婚论嫁的愿望。” “但人们怀疑孙丽英之死和他有关。” “你能拿到证据吗?” “我们正在进行调查,很快会有结果!” “这几个人现在何处?” “陶成义住在花公馆,洪小鹏住在‘杜家班’,钱乾武住在静安寺自己家里。” “你们继续秘密开展调查,尽快掌握他们的罪证,然后实施抓捕!” “干爹,你临走前还有什么要交待吗?”花海棠举行了庆功宴后,杜子龙执意要回柳湖书院,花海棠和陶成义c洪小鹏一起将杜子龙送出门来,依依不舍c忐忐忑忑地问道。 杜子龙郑重地说:“据我推测,我们处决了张少冲和黄曼莉,徐恩曾决不会善罢甘休,他也不会轻易相信张少冲是日本武士所杀,一定会怀疑到你们身上,并展开调查。”花海棠一惊:“他们的调查会有结果吗?”杜子龙断言说:“能,这事只能瞒过一时,时间长了必能调查清楚!” 花海棠征询说:“那我们该怎么办?”杜子龙严肃地说:“你们不能继续和他们作对,要尽量避开锋芒。如今中国,毕竟是国民党的天下,你们在报纸上与他们打口水战,尚能应付局面,若是动刀动枪地公然与他们作对,那等于灯蛾扑火,无疑是自取灭亡。所以,你们要注意策略,见好就收,千万不能与他们发生正面冲突,以避免不必要的牺牲!” 花海棠一凛说;“干爹,你的意思是”杜子龙神色凝重地说:“我们杀了他们的人,他们势必要疯狂反扑!俗话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躲是躲不过的,你们得另想办法。”花海棠愣愣地说:“另想办法干爹是什么意思?” 杜子龙沉吟半晌:“我听说江西那边共产党红军闹得很厉害,蒋率几十万军队多次围剿都奈何他们不得,我想在必要时,你们可以和江西红军取得联系。” “江西红军怎么联系?” “这事你可以找黄炎成,通过他可以找到温海的共产党地下组织” “干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黄先生,我正要找你呢,恰好你来了!来,快请坐,柳绿快给黄先生泡茶。”花海棠送走杜子龙,刚与陶成义c钱乾武c洪小鹏回到书房,在沙发上坐下,柳绿领着黄炎成急急走进门来,高兴地起身招呼道。 柳绿应声到一旁泡茶,黄炎成向陶成义和洪小鹏点头招呼后,在沙发上坐下。 黄炎成神色紧张地说:“太太,我有重要情况向你报告!”花海棠一怔:“哦,黄先生请讲!”黄炎成说:“我听说徐恩曾对张少冲和黄曼莉被杀一案十分恼火,亲自率领大批特务进驻温海展开调查,非要调个水落石出为张少冲报仇不可!”花海棠吃了一惊:“啊,刚才杜先生走时也曾提醒我,说徐恩曾决不会善罢甘休,必定要伺机反扑,想不到来得这么快!” 黄炎成忧虑地说:“徐恩曾气势汹汹c兴师动众而来,不达到目的,决不会罢休,我们不能疏忽大意,应当采取必要措施,保护自身安全!”花海棠说:“这事我已经在考虑之中,但还没考虑成熟”黄炎成说:“太太能把你的想法和我们谈谈吗?”花海棠说:“我正要和大家商量呢!现在徐恩曾盛怒而来,气焰嚣张,我们不能与之争锋,只有躲避才是唯一出路!” “躲避?” “对,我主张撤出温海!” “撤出温海怎么撤?” “我准备让乾武c成义和小鹏他们几个,送往外地暂避一时” “对,据我了解,徐恩曾侦查和缉拿的就是他们几个!” “所以,我要把他们送出温海,让徐恩曾扑空,到时候无功而返!” 陶成义担忧地说:“那太太,你呢?”花海棠淡然一笑:“我?我想徐恩曾尽管无赖凶狠,只怕还没到要来伤害我这妇道人家的地步吧!”洪小鹏说:“不,师姐,你的安全至关重要,你不走,我们决不离开温海!” 花海棠平静地一笑:“你们放心,我能自己保护自己。再说,自从乾文被害那一刻起,我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死且不惧,难道我还怕他们!”黄炎成劝道:“不,太太,你不能这么去想,毕竟《晨报》需要你,还有两个孩子也需要你抚养照应。”花海棠触动心事,幽幽叹道:“是啊,我还不能死,但我决不苟且偷生!” “张少冲c黄曼莉被害一案,经我们反复调查取证发现,因为从案件发生到结束,时间不到十分钟,虽有目击者但无法确定是否陶成义假扮日本武士所杀,也拿不到有关证据”情报组长报告说。 徐恩曾吸着雪茄,若有所思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听着情报组长的报告,蹙眉问道:“孙丽英被杀一案呢?” 情报组长说:“根据我们调查,钱乾文结婚的消息是孙丽英从洪小鹏身上得到的,于是张少冲组织了这次暗杀行动,很有可能洪小鹏发现自己被孙丽英利用,两人发生争执,洪小鹏一怒之下杀死了孙丽英。”徐恩曾逼视问:“你们拿到证据了吗?” 情报组长一愣说:“没有,他们是一对情侣,房间里外都没有发现搏斗的痕迹,我们很难拿到证据”徐恩曾沉吟片刻:“拿不到证据就不用证据,我们马上实施抓捕!行动之前,你们要密切监视他们的动向,有情况立即报告!” 书房里,花海棠凝视着钱乾武c陶成义和洪小鹏,沉吟地说:“风声不妙,情况紧急,徐恩曾正在大肆进行调查,我估计他随时都会派人对你们实施抓捕,你们必须尽快离开温海,去外地躲避!” 钱乾武愕然说:“到外地躲避太太,那我们去哪儿呢?”花海棠思忖说:“我准备先把你们送到杭州躲避一时。”钱乾武一愣:“去杭州?”花海棠点头说:“对,杭州!我们在西里湖边有一幢房子,叫‘秋水山庄’,你们去杭州就在那儿住上一段时间,再作打算。”陶成义问道:“什么时候走?”花海棠说:“越快越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处理善后 洪小鹏担忧地说:“师姐,既然徐恩曾已把我们列为侦查对像,只怕早已派人监视,我们并不容易走脱。”花海棠微微一笑:“这事我已有安排,为防止让徐恩曾察觉,你们三人化妆成殡仪馆工人,秘密护送乾文的灵柩去杭州。”陶成义吃惊地说:“护送钱先生灵柩?”花海棠说:“对,乾武的妻子儿女和柳绿则乘火车赶到杭州,与你们在‘秋水山庄’会合。” “太太,你呢?” “我和桃红还有两个孩子留下来应付他们 “那怎么行,太太,你还是与我们一起走吧。” “不,我一走目标就大了,徐恩曾很快就会发现我们的踪迹,到时候我们谁也走不脱!” “师姐,要是徐恩曾对你下手怎么办?” “我不要紧,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们速去作好准备,今天晚上就行动!” 天地昏晦,星光黯淡。 一辆大卡车停在一块坪地上,几个殡仪馆工人正把钱乾文的灵柩装上卡车,钱乾武c陶成义和洪小鹏也穿着工人的衣服,在一旁指挥和帮忙。过了一会儿,灵枢装上卡车,陶成义钻进驾驶室里,发动汽车。 钱乾武和洪小鹏也相继上车,坐进驾驶室里。 陶成义驾驶着大卡车,缓缓驶出殡仪馆,拐向大街,奔驰而去 一盏风灯挂在岗亭上,迎风摇曳摆动,两个哨兵扛枪守卫在城西关卡上。忽然,市区方向闪烁起三四盏雪亮的车灯,浩浩荡荡地驶了过来。过了一会儿,车灯近了,一支摩托车队出现在关卡前,嘎然停下。 行动组长带着几个特务从车上下来,径直走向关卡,喝问道:“喂,有可疑的情况吗?” “报告长官,一切正常,没有发现可疑情况!” “好!从现在开始,凡过往车辆都要严格检查,发现可疑情况马上报告!” “是!” “赵组长,你看,有车过来了。” 行动组长转头一看,果然见前方不远处,有一辆车开着雪亮的车灯,不徐不疾地驰了过来,沉声下令说:“让他们停下,例行检查!” “是!”两哨兵答应一声,向来车挥手喊道:“停下,停下!” 过了一会儿,陶成义驾驶着大卡车徐徐驶到关卡前,缓缓停下,陶成义和钱乾武c洪小鹏从车上下来,走上前去。 行动处长借着灯光打量着说:“你们是什么人,这么晚了要去哪儿?”钱乾武回答说:“我们是殡仪馆的,要送灵柩去杭州”行动组长说:“谁的灵柩?”钱乾武陪笑说:“听说是一个财主,杭州人,死了多时,要运回去安葬。”行动组长问:“为什么晚上运送?”钱乾武说:“白天没时间明天上午要安葬,只能连夜给他们送去!”行动组长打量着钱乾武等,命令说:“例行检查,给我搜!” 几个特务连忙上车搜索。 陶成义嘴里叼着香烟,走上前来:“长官,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连棺材也要搜啊?”行动组长瞪眼说:“少废话,我们是中央调查科的,正奉命查案,你们夜间运送棺材,形迹可疑,难道不愿接受检查吗?”陶成义连忙陪笑:“愿意,太愿了!长官,你们尽管搜”几个特务上车搜查了一会,跳下车报告:“报告组长,车上只有一口棺材,并无他物!” “棺材打开看了吗?” “棺材盖钉死了,打不开! “那就用斧子劈开,给我仔细检查!” “组长,这这时候去哪儿找斧子呀?” “啊,那就算了,你们走吧!” “多谢长官,多谢长官!”陶成义和钱乾武c洪小川谦卑地笑笑称谢着,转身向卡车走去。“哎,你等等!”陶成义拉开车门,正要上车,行动组长忽然喊道。陶成义说:“长官,你还有什么事儿?”行动组长拿手电筒照着陶成义:“我看你有点面熟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陈桃义” “陈桃义你们两个呢?” “我叫武乾钱。” “我叫彭小洪。” 行动组长苦苦思索少顷,突然喊道:“不对,我好像看到过你们的照片,对了,你们是钱乾文的手下!来呀,快,快把他们抓起来!” 几个特务闻声连忙拔枪围上前来。 陶成义大惊,迅速掏出手枪,一枪就把行动组长撂倒,钱乾武和洪小鹏也拔出枪来,对着特务和哨兵开枪射击。 一场激战,哨兵和特务全被打死。 陶成义把枪往腰间一插,跑到车头坐进驾驶室发动汽车,洪小鹏和钱乾武则迅速搬开障碍物,等卡车通过,跑步跃上车子,坐进驾驶室里 火车站月台上,列车徐徐开动,柳绿等人把手伸出车窗,向花海棠挥手告别,花海棠和黄炎成c桃红站在月台上久久挥手相送。 列车喷着蒸雾,鸣着汽笛渐渐远去,一会儿就消失在茫茫的夜幕里,花海棠和黄炎成c桃红这才转身,走向停在一旁的轿车。 调查科办事处办公室的桌子上,零乱地摆着一大堆案卷,徐恩曾伏案翻阅着一份资料。门上轻轻敲了两下,情报组长带着一名排长惴惴不安地走进门来。 情报组长紧张地说:“徐主任,不好了,出事了!”徐恩曾吃惊地抬头:“哦出什么事了?”情报组长说:“昨晚行动组赵组长事着几个弟兄出去巡查,一夜未归,也无音讯,我正在着急,谁知今天一早有人发现他们被人打死了” 徐恩曾“霍”地站起身来,眼睛直瞪瞪看着情报组长:“什么,他们被人打死了,怎么回事?” 情报组长对排长说:“这位兄弟,你向我们徐主任说吧!”排长立正敬礼说:“报告徐主任,今天清晨我们的人去城西关卡换岗,发现我们的两个哨兵已被人打死,还有四五个人也被打死,我们查了他们的身份,才知道那是你们调查科的人,所以特来向你报告!” 城西关卡上,几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田野树林边。 几辆摩托车开道,引着一辆黑色别克轿车急驰而来,在关卡前缓缓停下。徐恩曾下了车,在众特务簇拥下,脸色阴沉地走到关卡上,扫视了一眼那些面目狰狞的尸体,怒气冲冲地喊道:“谁干的,这都是谁干的?” 情报组长小心地报告:“徐主任,警察局已经前来勘察过了,他们马上立案调查!”徐恩曾气急败坏地怒斥:“调查个屁,他们什么也查不出来,别指望他们!”情报组长为难地说:“那徐主任,我们”徐恩曾下令说:“把他们的尸体派人收殓了,立即回去,马上执行重要任务!” “事已至此,我也该安排后事了!”花公馆书房里,花海棠微微含笑地对黄炎成说。黄炎成吃惊地瞪大眼睛,疑惑不解地说:“太太,你年方鼎盛,来日方长,怎么说要安排后事呢?”花海棠淡然一笑:“噢,你误会了,我说的后事是指该处理善后之事了,而不是要结束自己的生命” 黄炎成松了一口气:“啊,吓我一跳,我想太太是个旷达脱俗之人,怎么可能看不开世事,而产生悲观绝望之念呢!”花海棠神色一凝说:“我指的后事有三:一是妥善安排《晨报》,现在既定下报馆交给你经管,我完全放心了,我们再约个时间,办理一下转移手续就行了,我没有什么可担忧的。”黄炎成感动地说:“多谢太太信任,炎成将尽心竭力,以效区区!” 花海棠平静地说:“二是资产问题,我准备把花公馆c杭州的‘秋水山庄’,还有庐山c莫干山的几处房产尽快处理掉,该捐的捐,该卖的卖,然后带着两个孩子住回陕西北路那个小院子去,过宁静淡泊的平常人生活,尽我所能把两个孩子抚养成人。”黄炎成说:“嗯,也好,这样可以躲开是是非非,安安静静地生活。”花海棠苦笑着感叹说:“是啊,这些日子下来,我已感到心力交瘁,乾文一死,我更是万念俱灰。算了,我已经不起折腾了,还是退隐了吧!” 黄炎成问道:“那第三件事呢?”花海棠加重语气说:“第三件事是最重要的,也是当务之急!”黄炎成一怔:“哦,太太请讲!”花海棠说:“也就是乾武c成义小鹏的安全和出路问题”黄炎成恍然地说:“啊,对,对,这事确实重要,不知太太打算怎么安排他们!”花海棠说:“成义他们为我流血流汗,出身入死,尽忠尽职,我不能有负他们,这事我只能拜托你了!” “拜托我?太太,我可没有能力保持和安排他们!” “我不是把他们交给你,而是想请你帮我联系一下共产党人。” “联系共产党人?” “对!我要让他们跟着共产党人走,我知道你和共产党人有联系,可以帮助我!” “好吧,这事让我想想,我会尽力而为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贵客上门 花海棠一身素雅打扮,不施脂粉,一手拉着一个孩子,神色凝重地带着桃红迎风伫足在庭院里。 突然,门口车喧人嚷,一片嘈杂。过了一会儿,一群特务气势汹汹地闯进门来,由庭院向四下散开,跑步进入楼里,大肆抄检。徐恩曾在情报组长的陪同下,意气洋洋地步入花公馆,见花海棠伫立在庭院里,略略一怔,走上前来。 徐恩曾笑嘻嘻地招呼:“哟,花太太,你怎么站在这风口里呀?”花海棠微微一笑:“我知道徐主任要亲自率人前来搜查,特地在这里恭候你的大驾呀!”徐恩曾含笑说:“啊,不敢当,不敢当不好意思,多有惊扰,请花太太恕罪!” 花海棠含讥带剌地说:“哪里,哪里,徐主任有要务在身,就是把我这花公馆掘地三尺,我也不敢稍有微词啊!”徐恩曾阴阳怪气地笑笑:“客气,客气,花太太客气了!只是我今日第一次登门造访,花太太不会连杯茶也不肯赏赐吧。”花海棠展颜一笑:“啊,那行!桃红,你带着两个孩子到后花园玩吧,我去客厅陪徐主任说几句话。” “是”桃红答应一声,带着两个孩子向后花园那边走去。 徐恩曾跟随花海棠走进客厅,在沙发上傲然坐下,花海棠亲自在一旁泡了一杯茶,双手端给徐恩曾。 徐恩曾连忙接过:“啊,花太太亲自给我泡茶,这怎么好意思呢!”花海棠莞尔一笑说:“徐主任是稀客,第一次来我这花公馆,我理应为你泡茶端水,这也是待客之道。再说,乾文死后,我这花公馆就败落了,犹如树倒猢狲散,人也走光了,只有刚才那个丫头留下来陪着我” 徐恩曾愕然说:“啊,这么说来如今这花公馆里就剩下你们几个人了?”花海棠感叹说:“是啊,死的死,走的走,门可罗雀,一片荒凉了!” 正说着,情报组长进来禀报:“报告徐主任,我们里里外外搜遍了,连个人影也没见着。” 徐恩曾一怔,摆摆手:“啊,那你们回去吧,我还要在这儿再陪花太太坐坐!” “是!”情报组长答应一声,转身走出客厅。 徐恩曾有意问道:“花太太,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带人来搜查你的花公馆吗?”花海棠冷冷地说:“知道,你是来抓人的!”徐恩曾阴险地笑笑:“钱乾武c陶成义c洪小鹏杀了我们调查科的人,三人都犯有重罪,我必须把他们捉拿归案,花太太如果知道他们的下落,应该尽早把他们交出来!” 花海棠不卑不亢地说:“我若是知道他们在哪儿,没有二话,肯定要把他们交给你发落,只可惜乾武和小鹏从来不住这儿,陶成义虽在花公馆住过,但不久前搬走了,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徐恩曾一愣,悻悻地说:“这花太太,不会是你把他们藏起来了吧?” 花海棠嘲弄地一笑:“徐主任,你说我一个妇道人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能把他们藏到哪里去?这花公馆里里外外的,刚才你不都搜了吗?”徐恩曾一时语塞:“可是”花海棠艾艾怨怨地说:“徐主任,说起来人比人气死人啊!虽说冤有头债有主,但你们调查科的人被人杀了,有你这位大主任为他们作主,兴师动众c上天入地地缉凶报仇,连我这花公馆也不放过,而我们乾文就惨了” 徐恩曾一怔:“哦,怎么呢?”花海棠叹息说:“乾文他犹如一只被人踩死的蚂蚁,白白地就这么死了,没人给他伸冤,也没人为他报仇” 徐恩曾一凛,瞠目结舌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什么都跑了,连家属也跑得无影无踪,这怎么可能是谁走漏了消息?”徐恩曾回到调查科办事处,听几个特务小头目禀报搜查结果,大为沮丧,吃惊地说。 情报组长说:“徐主任,谁走漏了消息很难说,有可能他们早有警觉,所以”徐恩曾思索着说:“我料他们不会走远,你们立即在温海城里组织大搜捕,尤其在码头c车站和出城关卡要增派人手,严加警戒,一定要把他们抓到!” 情报组长说:“徐主任,刚才你不是单独找花太太谈了吗,可曾发现什么线索?” 徐恩曾气咻咻地说:“哼,那个女人滑得像条泥鳅,说话滴水不漏,毫无破绽,哪会有什么线索!”情报组长提醒说:“我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徐恩曾一惊:“嗯,你怀疑她”情报组长说:“对,我怀疑她有可能也参与了钱乾武他们的活动” 徐恩曾摇摇头:“不,不,她只是一个养尊处优的阔太太,可以弹琴唱曲,吟诗作画,适宜于风花雪月场所,虽然机敏狡黠,但与刀光剑影的搏杀只怕沾不上边吧?”情报组长不放心地说:“徐主任,万一她”徐恩曾不假思索地说:“那行,你们派人盯着她吧,有情况马上报告给我!” “哟,太太,你怎么来了?”黄炎成在报馆总理室忙着处理事务,见肖琳陪着花海棠盈盈含笑地走进门来,连忙热情招呼道。花海棠款款走到沙发旁坐下:“我呀,闲着无事,到处逛逛,过来跟你聊聊天。” 黄炎成连忙停下手头事务,在花海棠对面就坐,肖琳忙着端茶过来。 花海棠端杯抿了一口茶说:“黄先生听说徐恩曾带人搜查花公馆的事了吗?”黄炎成答道:“听说了,他们同时还搜查了‘新春戏班‘和钱乾武的家,并在车站c码头和关卡增派了警察和特务,加强了警戒” “看来风声越来越紧了!” “是啊,徐恩曾像只疯狗似地到处咬人,太太也得多加小心才是!” “这我知道!所以,今天我特来问问,我拜托你的事可有消息?” “啊,那事我已联系过了,约好明天晚上见个面,我正想派人通知太太呢!” “不,我现在被人盯着,出来一趟并不容易,不知能不能改为今天晚上?” “行,我马上给他们打个电话,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 夜色沉沉,灯火阑珊,一辆轿车从街上徐徐驶来,停在茶馆门前,黄炎成和花海棠从车上下来,向四周观察了一下,向茶馆走去。 “这几个人英勇顽强,一直与国民党特务不屈不挠地进行坚持不懈的斗争,但现在国民党调查科大动干戈,出动大批警特搜捕他们,情况十分危急”花海棠和黄炎成与一男一女两个共产党地下人员相对而坐,推心置腹地喝茶叙谈,花海棠介绍说。 男的说:“这些情况我们已经听黄先生说了,你们《晨报》一直和我们有密切联系,当年曾经帮过我们不少忙。所以,你们现在有困难,我们理应尽力而为。”花海棠说:“以前我和乾文多次谈起过你们,一向认定你们才是我们中国的希望,因此我想把他们几个郑重地托付给你们” “花太太的意思是让他们参加红军,由我们秘密把他们送往江西苏区?” “对,参加红军,让他们跟着你们干!” “这事情虽然有些难办,但没什么大问题,我们会尽量与江西红军取得联系,并通过秘密渠道,送他们去浙赣闽革命根据地!” “那太好了,谢谢你们!” “不,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但不知花太太准备什么时候送他们去送走?” “现在我已经让他们去杭州暂避,只要你们安排好了,他们随时可以走!” “那好,等我们安排好了,我们马上通知你们!” “好,好,谢谢你们!”花海棠心头一宽,连声称谢着,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放在茶几上,诚恳地说:“这是一张十万元支票,请你们收下!”那女的慌忙推辞:“不,不,这不行!花太太,我们不能要你们的钱!” 黄炎成解释说:“这不是酬金!花太太说了,你们闹革命需要经费,她这是捐给江西革命根据地的,请你们务必收下”!那女的感激地说:“啊,那行,花太太深明大义,我们却之不恭,就收下了。我代表党组织,代表红军对你的慷慨捐赠,表示真诚地感谢!” “这么看来,我该给乾文下葬了”谈妥了送陶成义c钱乾武和洪小鹏去浙赣闽革命根据地参加红军的事,告别两位中共地下党员,花海棠出了茶馆,坐进汽车后座,若有所思地说。 黄炎成赞同地说:“对啊,入土为安,这事迟早不宜迟。如今乾武他们即将远去,你不如趁他们还在,早日把事儿办了!”花海棠神思恍惚地说:“是啊,我已经把乾文的灵柩运往杭州了!”黄炎成意外地一怔:“运往杭州了你不想把乾文安葬在温海吗?”花海棠说:“乾文生前最喜欢杭州的西湖美景,他死后我想把他安葬在杭州,让他天天看到西湖美景,领略湖光山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大肆搜捕 “嗯,难为你想得那么周到” “这事不能由我说了算,还得让他的亲朋好友一起来商议一下,可我还不知道他有哪些亲朋好友呢。” “那没问题,这事由我通知出去,约个时间大家一起来商量一下。” “好吧,那就拜托你了。” 调查科情报组长带着几个特务在花公馆门前的角落里转悠盯梢,花海棠和桃红伫立门前,恭迎宾客。几辆豪华轿车徐徐驶来,缓缓进入花公馆大门,情报组长和特务们惊疑不定地望着驶入花公馆大门的轿车,聚在一起悄悄商议。 花海棠轻蔑地笑笑,带着桃红转身入内,大门随即轰隆隆地关上 “乾文生前遗愿,希望把山明水秀的杭州作为长眠之所,下葬西子湖畔,孤山之麓,我当不惜代价,实现他的遗愿!”钱乾文生前友人陈涛仪c马良荫c黄炎成等四五人聚在一起,共商钱乾文的安葬事宜,花海棠一脸戚容地说。 陈涛仪沉吟地说:“遗愿固然要予尊重,怕就怕他们连死人也不放过啊!”马良荫忧虑说:“是啊,我也担心蒋杀了钱乾文尚不能解心头之恨,死后再下毒手!”黄炎成思忖地说:“你们的意思是说,决不能把乾文葬放在公墓或者比较显眼,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 陈涛仪说:“对,不如选一处偏远僻静之所,秘密安葬乾文!”黄炎成说:“太太,我觉得陈c马二位先生所言极是,我们不得不防!”花海棠点点头说:“陈c马两位先生说得都是老成持重之言,为防万一,这事就听二位老先生的,找个僻静之所秘密下葬。”黄炎成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安葬乾文呢?”花海棠毅然说:“我立即赶往杭州,按你们的意思为他挑选墓地,择日下葬!” 湖州会馆豪华套房的卧室里,徐恩曾舒舒服服地躺在沙发上,微闭双眼,一副惬意享受的神情,一个袒胸露腹的妙龄女郎正在为他拿捏按摩。 徐恩曾听了情报组长的报告说:“哦,去花公馆都是些什么人?”情报组长拿出几张照片递了过去:“徐主任请看,这些都是今天下午去花公馆聚会的人,一个是陈涛仪,一个叫马良荫”徐恩曾接过照片一看,惊得一骨碌跳起来:“什么陈涛仪和马良荫他们去花公馆干什么?” 情报组长禀告说:“据说,他们去花公馆商量钱乾文安葬事宜,怎么了?”徐恩曾神色凝重地说:“这个陈涛仪曾经当过安徽省长,而马良荫曾在行政院任职,现任江苏省教育局长还有哪些人?”情报组长说:“还有黄炎成等几个人”徐恩曾追问说:“他们都商量了什么,准备把钱乾文下葬何处?”情报组长吱唔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这次出门时间虽不会很长,但至少也要十天半个月,那里有柳绿照顾,你尽管放心!”一辆轿车停在花公馆院子里等候着,花海棠和桃红一起从楼里走了出来,吩咐说:“两个少爷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带着他们,督促他们写作业,完成功课,不许他们偷懒淘气!” “是!”桃红低眉顺眼地答应。 “好了,我上车了,你回去吧!”花海棠含笑向桃红摆摆手,坐进车里,关上车门,轿车载着花海棠离开庭院,驶出大门 “报告徐主任,她她跑了”徐恩曾心绪不宁地在办公室里踱步,情报组长急急跑进门来,气喘吁吁地报告说。徐恩曾一愣:“跑了谁跑了?”情报组长慌乱地说:“花花海棠”徐恩曾大惊失色:“花海棠她怎么跑了,跑哪儿去了?”情报组长说:“她一个人坐着一辆轿车,出了花公馆左转右拐地开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儿?”徐恩曾慌忙下令:“啊,快,快给我追!” 轿车在温杭公路上飞奔急驰。 “停车,停车!”过了一会儿,徐恩曾的黑色别克轿飞快地追了上来,情报组长把头伸出窗外,挥舞着手枪大声喊叫着。 花海棠乘坐的轿车视若无睹,继续向前行驶。 情报组长急了,嘴里喊着“停车”,抬手朝天放了两枪,并快速超越花海棠的轿车停在前面,挡住去路。 花海棠的轿车一个紧急刹车,停了下来。 花海棠坐驾的司机打开车门,生气地骂道:“怎么回事,有你这么开车的吗,还开枪示警,不要命了?”别克车里跳下情报组长,用枪指住司机:“放老实点,不然老子一枪毙了你!”司机吓得倒退一步,颤声说:“啊,长长官,别别开枪,有话好好说,有话好说” 徐恩曾紧随着下车,瞪了司机一眼,彬彬有礼地走上前去,对着车窗笑道:“花太太,请下车吧!”花海棠闻声推开车门,走下车子,亭亭玉立在徐恩曾面前,嫣然一笑:“哟,徐主任,原来是你呀!大喊大叫鸣枪鸣炮地紧追不舍,我以为遇上强盗劫车呢!” “强盗劫车你有那么好过吗?” “那徐主任一路追赶我,是想干什么呢?” “我想知道花太太要去哪里?” “我去杭州,不行吗?” “不是不行,而是我放心不下,想问问你去杭州干什么?” 花海棠敛容说:“噢,乾文生前有个遗愿,说死了要把自己葬在山明水秀的杭州,我和他的几个朋友商量了一下,决定遵从他的遗愿,去杭州西子湖旁为他找一块坟地,择日下葬!怎么,徐主任对此也有异议吗?”徐恩曾一惊,狠狠瞪了情报组长一眼:“啊,原来花太太是去杭州找坟地呀?” 花海棠嘲弄地笑笑:“是啊,徐主任如若不信,可以跟我一起去杭州看看。如今,我身边没人,未免孤单寂寞,有徐主任陪同,凡事也好有个商量!”徐恩曾慌乱地说:“不,不,我公务繁忙,没没有时间”花海棠不屑地笑笑:“不好意思既然徐主任不肯和我结伴同行,那么请问你可以放我走了吗?”徐恩曾一怔:“啊,花太太请,请上车!” 花海棠抿嘴一笑,走回自己车旁,坐进车里! “混蛋,还不放开他!”徐恩曾见情报组长还用枪指着司机,气得破口大骂,情报组长一愕,连忙放开司机。 司机如获大赦,慌忙坐进驾驶室,发动车子,绕过横拦在路中央的别克轿车,飞驶而去 秋水山庄客厅里,众人眼睛齐唰唰地望着一脸凝重的花海棠。 花海棠沉声说道:“现在,徐恩曾在温海大肆搜捕你们,我想杭州虽好,毕竟是国民党的天下。况且,杭州与温海近在咫尺,徐恩曾一旦发现你们,知道你们在杭州,一定要会合警方疯狂追捕,你们的处境十分危险!” 洪小鹏惊慌地说:“师姐,那你说该怎么办?”钱乾武诉苦地说:“太太,我们现在已经成了丧家之犬,整天躲在屋里不敢出门,人都快憋坏了!”陶成义心情沉重地说:“是啊,像这么东躲西藏的,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杀回温海,撞他个鱼死网破!” 花海棠正色地反对说:“不,你们决不能蛮干,也不必东躲西藏,我已经给你们联系好了一个好去处,保证你们喜欢!”陶成义急切地说:“什么地方,太太你快说!”花海棠思虑地说:“我想把你们送到浙赣闽革命根据地,跟着共产党闹革命,轰轰烈烈地干一场!” 洪小鹏惊喜地说:“当红军太好了!师姐,什么时候走?”花海棠微笑说:“我还没问乾武和成义愿不愿意呢?乾武c成义,你们愿意吗?”钱乾武和陶成义一齐答应:“愿意,我们愿意!”花海棠欣然一笑:“那好,明天一早我们就去北山勘探坟地,等乾文下葬后,我立即把你们送走!” 入夜,柔和的灯影里,花海棠疲惫地倚在卧室的床上,默默地想着心事,门上敲了两下,柳绿叫了一声“太太”,轻手轻脚地走进门来。 “柳绿,来,快过来,你坐吧!”花海棠连忙坐起身来,招招手说。 柳绿走上前,在花海棠身边默默坐下。 花海棠审视着说:“柳绿,成义要去江西的事你都知道了?”柳绿点点头:“嗯,他已经和我说了”花海棠劝慰说:“你不必太难过,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国民党特务正在大肆搜捕他们,他们随时会有危险,我这么安排也是迫不得已,只是把你们一对恩爱夫妻活生生地拆开了,我心里也不好受”柳绿连忙摇头说:“不,太太,你这都是为了他们的安全,我不怨你。” 花海棠幽幽叹道:“只是他们这一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们夫妻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团聚啊!”柳绿通情达理地说:“太太,你不要为我们想得太多只要他能平平安安就行了,什么时候团聚都无所谓。再说,他们走的是一条正经光明的路,我应该支持他,也不用我担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一生所爱 花海棠一愕:“柳绿,没想到你这么深明大义!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柳绿扑闪眼睛说:“我早就听说共产党领导的红军是一支为老百姓打天下的队伍,他们打土豪分田地,反对国民党政府,为的都是穷苦老百姓!”花海棠欣慰地笑笑:“好,你能这么想,我也就放心了,以后你跟我在一起,我们相依为命,等着成义他们回来!” 东方欲晓,晨曦微露。 钱乾武迎着晨曦,在花园里练拳习武,花海棠从楼里袅袅婷婷地出来,伫足后花园的花树丛中,静静地看了一会,笑吟吟地走上前去。 “乾武,起这么早呀?” “太太也早!” “昨天晚上没睡好吧?” “是啊,想着就要去江西了,心里有许多事情老是翻来覆去地想,一晚上没睡安稳。” “惦记着家小,有点放心不下吧?” 钱乾武不好意思地笑笑:“不瞒你说,还真有点放心不下,孩子们还小,春妮又不能出去工作,要抚养几个小孩谈何容易,以后他们的日子肯定艰难”花海棠安慰说:“这事你不用想的太多,以后你的一家子有我呢,我决不会让他们冻着饿着,你尽管放心!” 钱乾武忐忑不安地说:“只是经历了这么一场,你自己也不容易”花海棠微微一笑:“那没什么,我不是还有一点家产和一张报纸吗?经济上不会有什么问题。再说,我还是你们的嫂子呢,无论如何也应当把一家子人的生活重担扛起来” 山深林密,峰峦叠嶂,黄花遍地,衰草连天。 “大叔,这是什么地方?”花海棠一身农妇装扮,与钱乾武c陶成义c洪小鹏一起,跟着一位作向导的村民在深山峡谷里穿行,气喘吁吁地问道。 向导说:“这边是天马山,那边是集庆山,我们现在两山之间的峡谷之中。”花海棠环顾左右说:“我看这地方清幽僻静,人迹罕至,倒是安葬乾文的理想之所,你们觉得怎么样?”钱乾武说:“我觉得这地方很清静,不如就在这里择地筑穴,安葬我哥!” 花海棠目视陶成义和洪小鹏:“成义c小鹏,你们看呢?”陶成义说:“我看也很好,只是离风景区远了点”洪小鹏说:“远离风景区不容易被发现,那才安全!” 花海棠满意地说:“对,这里已是西湖深处,远离景区,风景秀郁,山水尤美,既然大家没什么意见,墓地就定在这里罢。”向导问道:“太太,要不要请风水先生前来看看呢?”花海棠告诫说:“不用!我们悄悄筑穴,秘密下葬,不许声张,谨防外泄! “这么说钱乾武他们早已潜往杭州了”情报组长和另两个特务站立在办公桌前,在向徐恩曾汇报侦查情况,徐恩曾不禁目瞪口呆。 一特务报告说:“是,根据我们得到的情报,钱乾武他们在半月前从殡仪馆取走了钱乾文的灵柩,悄悄运往杭州”徐恩曾吃惊地说:“半个月前不就是赵组长他们遇害的日子吗?”情报组长说:“对!据我们分析,那天晚上钱乾武他们运送灵柩去杭州,正好碰上赵组长带人到关卡检查,也许是赵组长认出了他们,双方发生激烈冲突。于是,钱乾武他们打死了赵组长和我们的几个弟兄,连夜潜往杭州。” 徐恩曾悚然地说:“这样的话,那天花海棠就是去杭州与他们会合的?”情报组长说:“花海棠是不是去杭州与钱乾武他们会合我们不清楚,但钱乾文的灵柩已运往杭州,花海棠去杭州择地安葬,钱乾武他们不可能不去祭奠!”徐恩曾沉吟片刻:“嗯,你们立即去与杭州方面取得联系,我们连夜赶往杭州,合力展开搜捕!” 秋水山庄厨房里,灶上搭着蒸笼,雾气腾腾,四下飘散。花海棠系着围裙,正在包包子,柳绿在一旁帮忙。c 柳绿疑惑地问道:“太太,你用包子给钱先生上供吗?”花海棠凄婉地苦笑:“是啊!他今天下葬,明天一早我就要去坟上祭拜他,我得多给他包些包子。”柳绿茫然地说:“太太,钱先生生前喜欢吃包子吗?你为什么非要用包子祭奠他呢?”花海棠黯然神伤地说:“并不是他喜欢吃包子,而是我一定要用包子给他上供。”柳绿愕然地问:“为什么呀?” 花海棠幽幽地叹了口气,心酸地用回忆的口吻把当年的事母亲带着她上街,饿得饥肠辘辘时,想着吃包子,母亲跪地乞食,而人们顾自吃喝,视若无睹,任凭母亲苦苦哀求,磕得额头沁血,也无人理会,直到钱乾文骑马而来,看见跪地乞食的母女俩,心生怜悯,买了四只包子施舍给她们的事,向柳绿复述了一遍。 柳绿听完故事,好奇地说:“太太,那个小女孩就是你吧?”花海棠点点头:“是啊,我就是那个饥肠辘辘,一心想吃包子的女孩。”柳绿怔怔地问道:“太太,那个年轻军官就是钱先生吗?”花海棠伤心地说:“是啊,就是他,我心里一直记着他,也想望着有朝一日遇上他,能报他的恩!几年后,我终于在柳湖书院遇见了他,那时候我还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但人小鬼大,心里一天到晚想着他,眼巴巴想着嫁给他,侍候他一辈子”柳绿惊疑地说:“那后来你为什么没有嫁他呢?” 花海棠苦苦一笑:“阴错阳差,我成了石世禄的七姨太,他也和别的女人结婚成家了,我们俩擦肩而过,就这样错过了,以后的日子多风多雨,我们虽然相互爱慕,却没有机会倾吐衷肠,直到海宁翁家埠枪杀案发生后,我们才有幸走到了一起” 烟雾缭绕,纸灰弥漫。 峡谷里垒起一座新坟,碑上镌写着“钱乾文之墓”几个篆体黑字,墓前摆满了供果祭品,一个竹篮里叠着小山似的包子,格外引人注目。花海棠全身披孝跪在坟前,泪流满面地烧着锡箔。 钱乾武c陶成义和洪小鹏等伫立坟前,肃穆致哀。 “太太,太太”忽然,远远地传来柳绿的呼喊。 花海棠等人循声望去,只见柳绿从山下跑来。 花海棠一惊,连忙迎上前去:“柳绿,什么事儿,这么慌张?”柳绿气喘吁吁说:“太太,电报,是黄先生发来的!” “黄先生来电,事情都已安排妥当,共产党地下组织马上派车来接你们,我们赶快回去,走吧!”花海棠接过电报,拆封浏览了一下,蹙眉说着,转身就走,带着钱乾武等人匆匆下山而去。 日落黄昏,北山路上车辆稀少,行人寥寥,西里湖轻波微澜,残荷败叶,随风摇曳。 一辆敞篷卡车停在秋水山庄门前,一个戴鸭舌帽的司机吸着烟,靠在路边的一棵梧桐树上等候。过了一会儿,大门打开了,花海棠和柳绿把携带着行李铺盖的钱乾武c陶成义和洪小鹏三人送出门来。 花海棠把一个牛皮纸信封递给钱乾武,叮嘱说:“这里面有五万钱,给你们作盘缠!”钱乾武推辞说:“不,不,这钱你留着用,到了部队上我们用不了钱!”花海棠执意说:“拿着,用不了就捐给部队作军饷!” “太太,再见!”钱乾武只得把钱收下,与陶成义和洪小鹏等把行李铺盖扔上卡车,然后一齐坐驾驶室里,向花海棠挥手道别。 卡车缓缓起动,沿着北山路徐徐驶走。 花海棠和柳绿久久目送,直至卡车渐行渐远,慢慢消失在眼帘里 天未完全黑下来,客厅里已灯光大亮,花海棠步履沉重地带着柳绿走进客厅,怅然若失地倚倒在沙发上愣愣出神,柳绿连忙泡茶端了上来。 花海棠接过茶杯,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着,一言不发。 柳绿劝道:“太太,别难过了!他们去投奔红军,跟着共产党闹革命,这是天大的好事,我们应该高兴才是!”花海棠忧虑地说:“不,我不为这个,我是担心他们路上的安全!”柳绿一惊:“路上的安全”花海棠忧心忡忡地说:“是啊,前天黄先生曾发来电报,说徐恩曾正在调兵遣将,派了大批军特警到杭州搜捕乾武他们,所以我担心” 突然,马达轰鸣,警笛大作,门外一片喧哗之声。 花海棠警觉地直起身子:“柳绿,什么声音门外那么吵?”“不知道我去看看!”柳绿茫然地说着,慌忙跑出客厅。 暮霭沉沉,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几辆警车和摩托车满载特务警察从北山路由东向西,一路呼啸急驰而来,在秋水山庄门前停下,特务和警察纷纷跳下车来,在马路上待命。 一辆轿车徐徐驶到秋水山庄门前停下,徐恩曾从车上下来,派头十足地瞥了一眼钱乾文题写的“秋水山庄”匾额,冷笑着把手一挥,几个特务马上涌上前去,把大门擂得天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