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海澜心》 正文 第一章 青铜古剑 这是一个海边的小城,南临碧海,北绕净湖,东踞雄山,西依茂林,极尽天工造物之灵秀,名曰静海。 内城里有青瓦白墙的古朴街巷c迷人惬意的小桥流水;外城里有忙碌繁华的港口码头c令人神往的碧海蓝天。 小城里的居民大多以打渔为生,耕种纺织为辅,恬静祥和,古朴清幽,似乎天下纷乱,武林争斗都与这里无关,是一片不可多得的人间乐土。 师父仙逝后不久,邢珂便带着师父的骨灰千里迢迢再次来到这座海边的小城。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以往每年的九月十八之前,师傅和他都会赶来这里,住在东面山腰的小院,洒扫庭除。 小院再东边是师娘的坟冢,九月十八是师娘的祭日,每年这一天,师傅都会烧些纸钱,摆些师娘生前爱吃的点心c水果供在坟前,然后提一壶酒,独自一人苦饮,从清早到日暮,再从日暮到次日的拂晓,年年如是。 这一年七月中,师傅故去。 邢珂遵照师傅的嘱托,带他的骨灰回静海,与师娘合葬,七月末便到达了这海边小城。 山陌上杂草丛生,邢珂提剑一路砍折,来到山腰的小院,木门斑驳,映着两侧底部生满青苔的低矮石墙,推门入院,院中野花独自开得肆意烂漫,却有种说不出的凄凉之感。 院外东边,夫妻合葬,坟添新土,石碑新立,上书:尊师杨远之,师娘杨婉仪之墓。坟前纸钱成灰,供着点心c水果,一如往年,只是如今在这坟前提壶苦饮的,变成了这形单影只的负剑少年,从清早到日暮,再从日暮到次日的拂晓 师父剑术了得,天下之大,无几人可与之比肩,但这一生却实在凄苦,只年轻时在静海城遇到师娘,过了几年风平浪静的好日子,之后师娘病故,师父便又四处飘荡,颠沛流离。 再不久,又中了汐月国邪人的蛊毒,虽然后来得了解药,但因拖延时日太长,终究还是落下了不可医治的病根,连年发作,随着年岁渐老,发病时间越来越长,病情也越来越重,饱受毒发之苦,如今故去,或许才算解脱。 师父师出云雁门,但却不以云雁门的绝招秋雁南江闻名于江湖,反倒以自创的鹰飞十三式纵横江湖几十年,鲜遇敌手。 师父与师伯定下十年之约,在这一年的中秋之夜于不周山山顶比试剑术,看看在这师兄弟剑下,到底是秋雁南江能出奇制胜,还是鹰飞十三式更技高一筹。 邢珂自幼孤苦无依,于七年前被师父收留,师父以毕生所学尽数相授,珂勤敏好学,日日练功七八个时辰,连年如此。虽然年纪尚轻,功力尚浅,但在同辈人中,绝对是个中翘楚,所以师父才决定由他代其与师兄论剑。 距离约定的日子不远了,只是师伯不知有邢珂,邢珂又不识得师伯,恐两人错过,邢珂便在码头的市集占了个席位,以千金高价出售师父生前佩剑,只为引来师伯的注意。 来到静海城的第五日,师父仙逝后的第二十一天,邢珂依照师父的嘱托,在这小城的港口等待徐峰师伯。 清晨,淡蓝色的袅袅炊烟从东面港口市集的闫家铺子缓缓升起,空气里飘散着刚刚出锅的鱼汤的鲜味,桂花凉糕的清甜味,松木铺就的道路两侧摊位齐整,鱼钩鱼叉,织机纺锤,簸箕锄头,日常做活计需要的各色工具,应有尽有,井井有条,全然不似西面鱼市的杂乱咸腥,让从西到东穿过码头的人不觉心情舒畅。 邢珂的摊位就摆在这整洁的东面市集,这天是他第一次摆摊,或许是太过无聊,此刻正低头对着地上的剑发呆。 “哎,这位小哥”, 一个温柔的声音传入了邢珂的耳朵,这是师父死后第一个同他讲话的人声,他抬起头,不觉一怔,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极好看的年轻女孩子的脸,眼睛大大的,黑白分明,瞳仁里华光闪烁,犹如星光点点,嵌在小而精致的圆脸上;头发乌黑细软,两根淡绿色的丝带在两侧松松地束起髻子 此刻,她正俯身看着邢珂,突然与他目光相接,似乎有些羞怯,低下头去,把手里的篮子放下,抚了抚青绿色的纱裙,蹲了下来,背后披散的长发顺着肩膀,和着一侧的丝带轻轻滑落,垂于耳畔,卷曲而温柔,微风吹来,身旁藤条篮子里五颜六色的格桑花发出淡淡的香气,她额角毛茸茸的碎发晃了晃,有种说不出的可爱。 她看着邢珂跟前躺在地上的那口青铜古剑,继续说, “我们这里的人大都不修习武功的,而且也很少有外面的游侠和刀客到这里来,你的这把宝剑,在这里怕是遇不到识得它的伯乐了,你还是另寻他处吧。” “多谢姑娘为在下思虑,只是在下得家师嘱托,在此等候有缘之人,不敢懈怠,更不敢移步他处,而且,想必我等的人很快就会来了。” 邢珂回了她,然后看她微微点点头,起身,脚步轻移,慢慢走入人群,穿过远处的石桥,渐渐消失在晨光之中 那姑娘走了良久之后,邢珂突然发现自己的嘴角还是上扬的状态,这是微笑的模样?不禁吃了一惊。毕竟九岁之后,这世上便再没了值得他开心的事情,笑自然也早已与他无缘。 之后的几日清晨,都能见到这姑娘提篮从此经过,隔着稀疏的人群,遥遥地只向他会心一笑,便觉犹如清风拂面,全然忘却了心中的孤寂忧愤 中秋节的前一天黄昏,霞光照彻了整个海边市集,一位穿青袍的少年坐在东面市集整齐的摊位之间,约莫二十来岁,面如冠玉,目若寒星,风姿奇秀,面前躺着一口看来平平无奇的青铜剑,除了剑柄上的花纹看起来别致一些,再无其他可圈可点之处,旁边一块轻薄石板,石板上书:传世宝剑,千金惜售,静待知音。 一灰袍负琴的老者从摊前缓步走过,忽而又折了回来,看着地上的剑,出神了良久。 “老先生识得此剑?” 老者轻捋胡须,徐徐道来,“此剑名曰饮血剑,剑柄上的图案是为太阳烛照,为上古先民所造,是把古剑,单就器物本身,并算不得什么宝物,但厉害的是此物可与持剑之人心脉相通,融为一体,遇强则强,遇弱则弱。这是我一位故人的佩剑,他功法高超,剑术精妙,与此剑相合,可臻化境。不知这位少侠如何得来此剑,与我的这位故人又有何渊源呢?” “请问阁下可是徐峰徐师伯?” “正是徐某。” “徐师伯,在下邢珂,您口中的故友正是家师,邢珂奉家师之命,在此处静候您多日了。”少年起身向老者行深揖之礼。 老者连忙扶起邢珂道:“师侄多礼了,我与你师父多年未见,竟不知他还收了个徒儿,师侄少年英才,形容奇俊,又彬彬有礼,我都为师弟觉得欣慰。看到你们这些少年英姿勃发,更觉我们这些人老啦,哈哈我与你师父十年未见,烦劳贤侄引道,快带我见你师父去吧。” 邢珂收拾了摊位,与老者穿过集市,一直向东而去,两人皆身形颀长,容色出尘,黄昏的霞晖将二人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金色,如烟似雾,颇有种仙风道骨的气韵。 两人经过杂草丛生的山路,来到山腰的小院,推开斑驳的木门,走入院内,院中野花杂草已除尽,唯留了屋前的一棵桂树和墙角的一株夹竹桃。桂树枝叶茂密,碧玉滴翠,叶间开满了桂花,金黄,细小,花瓣仅米粒般大,密密麻麻,一簇连着一簇,远远望去,仿佛绿叶丛中点缀着碎金。墙角的夹竹桃枝叶修长,仿佛翡翠做的竹叶,叶叶光洁,在夕阳下闪着亮光,树顶上开着许多粉红的花,在风中轻轻摇曳。院中门前空地上,长着些许细草,几只山间鸟雀落在近处,用爪子拨出土里的小虫来吃 邢珂招呼师伯在桂树旁的石凳坐下,奉上一盏清茶。 “贤侄多礼了”,徐峰师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转头看向屋内,屋内寂静,全无人声,接着问道:“阿珂,你师父人在何处啊?莫不是出去了?” 只见邢珂神色悲伤地看着他,低声说道:“家师家师已经故去了。” “啊!”听得此言,徐峰师伯不由一惊,手中茶杯摔落在地上,神色大变,表情沉痛。 “什么时候的事了?” “七月十七,深夜故去的。快有一个月了。” “师弟的坟冢何在?” “就在这东面院墙之外,与师娘合葬。” 闻此,师伯急急起身,大步跑出了门,邢珂跟在后面,来到东面墙外。 只见石墙外一新坟,夕阳的余光打在墓碑上,赫然可见杨远之的名字。 山风吹来,伸出墙外的夹竹桃花瓣被吹散,簌簌落了一层,花瓣粉红,铺在新坟之上,更添悲凉。 徐峰师伯上前,容色凄然,抚碑痛哭 【推荐音乐:春告鳥——藤原山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故人长辞 月照空山,山间一片寂静。 风吹桂树,门前一地金黄。 深林中杜鹃悲啼,声声泣血。 山腰间唯有一间亮着灯的小院,东墙之外,须眉白发的老者独对新坟,悲伤凄绝,泪已流尽。 许是昨日下了雨的缘故,这两日入夜时候,天变得有些凉,邢珂从屋内拿了件师父以前的披风,来到坟前,披在老者身上,轻声宽慰道: “师伯,不要如此悲伤。我十三岁便跟着师父,这七年来,师父毒发的时间越来越长,毒发的时候也越来越痛苦,初时一年个月,师父每日饮酒,都还能挺过去,到后来日日煎熬,药石无用,如今故去,才得解脱。师父临终前就嘱咐我,一定要宽慰师伯,不要让师伯太过悲伤。现已时至深夜,山中天冷,师伯还是随我回屋吧,苦酒解千愁,阿珂备了壶酒,愿与师伯共饮,还请师伯应允了小侄,不要让我辜负了师父的嘱托才好。” “毒发?你说你师父是中毒而死?” “嗯,听师父说他早年间受制于汐月国的蛊毒多年,后来得了解药,但因拖延时日太久,身上残毒不能尽除,才会连年毒发,再加之师父每每思念师娘,便饮烈酒将自己灌醉,烈酒虽能暂时缓解毒发的痛感,但也会加剧毒气深入脏腑。”邢珂答道。 “啊!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只见师伯神情更显悲怆,眉眼中尽是愧疚之色。 “阿珂,你师父这一生病痛苦楚,原来皆因我而起” ”我本以为得了解药,你师父就会没事了,可谁知可谁知,竟还是折磨了他一生,他终究因此丧命他却还掩饰得那么好,只为让我心安理得地度过此生,可如今,我知晓了这一切,如何能不自责?我此生如此愧对我这师弟,还有何面目存于世上?”徐峰师伯一脸悲苦懊悔之色,他本就比邢珂的师父还要年长十来岁,如今已过花甲,为了赴约,长途跋涉而来,却闻此噩耗,悲痛至极,现下更显憔悴,似乎又老了十岁。 邢珂听师伯言此,不觉一惊,但见他须发苍苍,忧伤过度,面无血色,颓然坐在地上,赶忙上前,想搀扶他回屋,师伯却如钉在了地上一般,不肯起身。 邢珂忽然想起师父留给师伯的信,便说道: “师伯不要如此,先与我回屋吧,师父临终前有一封书信要我转交给师伯,就在屋内。” 师伯听此,先是一惊,然后颤巍巍地站起来,许是太过悲伤,这黄昏时相见还矍铄稳健的一代掌门,现下却显得十分衰老颓弱,还不如没有武功的普通老者。 徐峰师伯一把抓住邢珂的胳膊,断续又急促地说:“快快,快带我去屋内。” 邢珂赶紧扶着师伯穿过小院来到屋内。 屋内一盏残灯,发出昏黄的光。 茶桌上一壶浊酒,两只酒杯,几碟青菜。 邢珂扶师伯在桌前坐下,倒了一杯酒放在师伯面前,入内室取了一信封出来,递给师伯,然后在桌子另一侧的木凳坐下。只见信封上写着:师兄徐峰亲启。 师伯颤抖着将信函展开,默读信中文字: 远之予兄书: 尊兄读愚弟手书之时,恐已天人相隔。远之生性孤僻,乖戾堕怠,唯太师父c师兄c婉仪为毕生亲厚之人,浮生寥落,得遇贤兄,愚弟之幸。自婉仪故去,弟徒余行尸之身,枯木之心,度日如年。今即远去,可与婉仪重聚于泉下,弟甚慰之,尊兄亦勿悲戚怆然。 弟内功深厚,蛮夷乡野之毒,能奈我何?然心中忧思,郁结重重,与残毒相附,积结于胸,非功法所能排遣。而今故去,非残毒所致,皆因忧思如洪,迂回反复,此愚弟之命,尊兄勿需疚责。 大限将至,心中淡然,唯小徒邢珂,犹为牵念。阿珂类我,天资奇慧,幼年悲苦,少年凌厉,但本性善良,今弟托之于兄,望兄厚待之。此子弱冠之年,已得愚弟真传十之六七,资质过人,有青云之志。愚弟虽一生淡泊,无心功名,然逾天命之年,始知生无所憾,方为浮生至境。愿尊兄悉悉教诲,言传身教,助其成器。 疾书至此,感怀身世,不觉怅然,今与尊兄做长辞之别,余年漫漫,骤雨疾风,勿忘添衣,兄自珍重。 弟远之敬上 读完杨远之临终前留下的这封信,徐峰师伯不觉又已涕泪纵横,伸手拿了面前的浊酒,一饮而尽。 冷酒入唇。 愁苦蚀心。 师伯定了定神,对着邢珂说道:“阿珂,你可知道你师父当年的事?” “早些年的事,师父不曾说过多少。自我跟随师父,师父每日午后教我功法剑术,黄昏便开始喝酒,常常喝到深夜才睡去,再醒来也就第二日中午了,几乎日日如此,不常与我闲聊些什么。” “唉,那师伯今日就与你说说当年的事吧。”徐峰师伯叹了口气,黯然说道。 风吹过,庭中桂花闲落,屋中烛火摇曳,灯下,一老一少,说起了当年的故事 五十年前,这杨远之,本是因战乱没了家的孤儿,流落街头,成了小乞丐,风餐露宿,受人冷眼。可是这纷乱的年代,终究没有什么公平可言,没有最苦,只有更苦。在街市上流落数年之后,小乞丐被江湖中闻之色变的杀手组织梼杌之烈给抓了去,经过极其残酷的考验和训练,历经生死,几年之后,十六岁的杨远之成为梼杌之烈青铜杀手中的佼佼者。 当时是,梼杌之烈正在满江湖抢夺各大门派的武功秘籍,当年太师父凌秋子为云雁派掌门,剑术精妙,功法深厚,名扬江湖,云雁门的剑谱,自然也是梼杌之烈抢夺的目标。然而云雁门的剑法共分十级,门下普通的小辈弟子,最好的也就练到四五级,长老辈也就练到七八级,只有掌门太师父凌秋子练到了九级。门中规定,凡本门中弟子,须根基稳固,功法深厚方可参看和练习更高级别的剑术,否则急于求成,必走火入魔。所以门中高级别的精妙剑谱,只有掌门太师父一人可以参看,也只由他一人来保管。 作为梼杌之烈青铜杀手佼佼者的杨远之,便奉命来盗取这云雁门的剑谱。一日深夜,太师父凌秋子正于冷烟阁中打坐修炼,修炼到要紧处,正欲突破九级大关,晋升为十级境界的高手,这时还是青铜杀手的杨远之,却突然闯了进来,太师父修炼到这关口,最怕被人干扰,哪怕只背后轻轻一推,就将前功尽弃,一命呜呼。不知这梼杌之烈怎么消息这般灵通,竟知道剑谱藏于冷烟阁内石壁后的暗格内,杨远之闯入冷烟阁看太师父正在打坐,听得他前来盗书,却也不起身阻拦,再见他额上冒着汗珠,周身发出热气,立刻便明白了这其中的缘故,取了剑谱,立于太师父面前,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没有下杀手,从阁楼的窗子一跃而出。 杨远之未逃出山门,就遇上了当年还为云雁门长老的师父韩云鹤,韩云鹤一见梼杌之烈的恶人在门中捣乱,心中甚是气愤,拔出袭云剑,便向杨远之狠狠刺来,云雁门长老的名头自然不是虚的,没出几个回合,杨远之便败下阵来,怀中的剑谱抖落在地,韩云鹤一见,先是一惊,后更是怒不可遏,使出杀招,当即只见白刃过喉,杨远之心想,这下必死无疑了,便下意识地闭了眼。忽听呯—的一声,韩云鹤手中宝剑被弹开,后又重重落在地上。两人不由得都吃了一惊,毕竟功法高到可以弹开韩云鹤宝剑的人,江湖中都没有几个,惊魂甫定,借着月光,只见从内院的石阶上走来一长袍长者,正是掌门人凌秋子。 韩云鹤重新拿起落在地上的宝剑,绕到靠近山门这侧,挡了杨远之的去路,急切地对着师父说道:“师父,这梼杌之烈的恶徒来抢我派的圣物,师父为何不让我杀他?” “人性本善,善恶不过环境使然罢了,云鹤,莫要太过执着。”师父对着韩云鹤说道,接着又对此刻倒在地上的杨远之说道: “刚才在冷烟阁,我修炼到紧要关头,你没有加害于我,我便知,你本性并非凶恶之徒,梼杌之烈手段严酷,天下闻名,为恶,或许并非你的本意,如今,我给你一个重生的机会,是从新修善,还是继续为恶,你自己来选吧。若修善,今日便入我云雁门,我保你日后再不被梼杌之烈所扰;若继续为恶,你只管回去,我门中弟子今日不会伤你分毫。” 杨远之想想这些年在梼杌之烈的苦楚,心中对梼杌之烈的痛恨并不比江湖中遭其迫害的人少,自己只是苦于受青铜门中名叫暗夜罂香的毒药牵制,才不得已去做这些坏事,今日听得凌秋子如是说,心下无比感激,再不顾及什么生死,即刻便答应投入云雁门下。 山门清钟鸣了六下,虽已时至深夜,不多时,云雁门三百多弟子便集合于大殿。掌门人凌秋子亲自为杨远之去除了脸上的青铜面具,为他举行入门仪式,但掌门人早已多年不再收徒,如今若收他为座下弟子,也于理不合,还会让门中长老尴尬,便命他的大弟子韩云鹤收了这个徒弟。韩云鹤虽然心中一万个不愿意,但师命难违,只得收下。 入云雁门未出十日,暗夜罂香之毒发作,杨远之脸色铁青,手脚抽搐,看来命不久矣,太师父将其带入神农楼,遍查典籍,配了一副奇药,为其药浴,又找来门中长老联手为其运功理气,重新打通脉络,四人,集中心力,三天三夜,才把他从鬼门关救了回来。 其后五年,太师父凌秋子仙游,其徒韩云鹤接任掌门。 师父韩云鹤本就痛恨梼杌之烈及甚,那日收下杨远之为徒,也是不得已。心中一直觉得杨远之是邪魔外道之人,心术不正,穷凶极恶,五年来,就没有教授他多少门内的本事。杨远之修习的门内剑招功法不过是初入山门的小儿所学。门中的其他师兄弟知道杨远之的来历,一个个也都避之不及,唯有四师哥徐峰,为人中正,待人宽厚,对他照顾颇多,还背着师父教了他不少门中剑招,远之独与他交好。 六月初三,门中弟子于幽雁台比试剑术。 幽雁台上,门中年轻子弟皆使尽绝招,只为能在门中精英榜中留名,扬眉吐气。 韩云鹤座下大弟子付青戈使出一招雁阵穿云,剑尖便直指杨远之咽喉,远之败落。这结果其实本在杨远之的意料之中。可谁知,高下已见,胜负已分,那大弟子付青戈不但盛气凌人,还出言不逊,嘲讽起远之梼杌之烈的出身来,台下不知轻重的年轻师弟们便跟着起哄,嘲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远之趴在地上,捂住双耳,神情痛苦,台下的嘲讽之语避无可避,犹如利刃,柄柄刺入心底,他抬头望向师父韩云鹤的观战台,高台之上,韩云鹤只一脸轻蔑地看着他,对于众人的行为,并不阻止。一股莫名的愤怒在心头翻滚,接着又涌上头顶,身体受愤怒所驱使,一经爆发,便再无法控制。远之猛然间捡起落地的剑,使出在梼杌之烈青铜门习得的绝招,众人只见青光一闪,大弟子付青戈左眼已血肉模糊,鲜血直流,众人骇然。 六月初四,云雁门掌门人韩云鹤以伤害同门之责将杨远之逐出师门。远之在太师父坟前叩拜,半日后便下了山。大弟子付青戈家世显赫,其父为金碧山庄庄主,得知爱子眼睛被杨远之刺瞎,便找来江湖上的杀手,四处追杀,以为其子报仇。 一日黄昏,杨远之从追杀之人剑下逃脱,逃到一安静的海边小城,身负重伤,趴在无人的沙滩上,不能动弹。 鲜血染红了身下柔软的细沙,四周寂静,只听得到海水兀自起伏的声音和海鸟空洞的叫声。 直到夕阳落入海面之下,四周慢慢暗了下来,忽然,一双温柔的手吃力地将他翻了过来,用一只瓷碗喂了些清甜的水给他喝,柔软的手又用软布包扎了他的伤口。 他虽然虚弱到睁不开眼, 她虽然安静得不发出一点声音, 但他知道她是位温柔的渔家姑娘。 他还能闻到她袖口上浓浓的风干的海鱼的味道, 他能感觉到她的手臂纤细而轻柔。 他太重了,她搬不动他,她努力了几次,可每次只能将他拖出几尺,在茫茫的海滩上,这点距离,根本不起眼。 她精疲力竭,终于放弃了。 她把他的头放在她的膝盖上,不时拿碗喂他一口水。 天空中没有月亮,连一弯新月都没有,只有漫天的星星,眨着眼,窥探人世间的秘密。 长夜漫漫,她一夜未合眼。 她拖不走他,便陪他坐在这海滩上,从日暮到清晨 一个亡命天涯的落魄杀手。 一个孤苦无依的海边哑女。 他没有家, 她便给了他一个。 她没有姓氏, 从此他的姓氏也是她的。 或许她注定是他命中唯一的温暖,唯一短暂而甜美的梦。 或许他注定让她在这世间还有所眷恋,让她在最终病重离开时嘴角还带着满足的笑。 【推荐音乐:渚と小夜子——渡边宙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山巅试剑 一年后端阳节。 师兄徐峰遵师命来沐风城办事,在沐风城最繁华的街道遇到了他这位一别一年,杳无音信的师弟。 他穿着粗布衫子,面容温和,站在一家银匠铺子门外的摊位前,专注地在选女子戴的发钗,身旁还有一位清秀但却有些过于纤瘦的年轻女子。 他精心选了一支,拿到女子面前,女子轻轻摇摇头,他便放回去。 又选一支,再拿到女子面前,女子又摇摇头,他再放回去。 又比较了许久,他又拿起一支,送到女子面前,女子微笑点头。 女子低下头,他把发钗温柔地插在女子发髻上,女子抬头,两人相视而笑。 徐峰看着眼前的画面,看着眼前这一对柔情爱侣,竟不敢相信这男子正是曾经师父不喜,说他充满戾气的杨远之。 华阳街芙蓉楼上。 三人坐在一张桌前,师兄弟闲话家常,全然不提曾经的悲伤事。那年轻女子淡淡微笑,侧头望着自家相公,虽然说不上多美,但眉眼间却极尽温柔。 之后又两年。 一日,守山门的师弟给师兄徐峰送来一封信,信封上没有署名,只拿线绑了一根细小的树枝。徐峰读了信,当即就出了山门,骑马下山而去。 沐风城。 华阳街芙蓉楼门前。 夜幕降临,酒楼内灯火通明,门前客人络绎不绝。 远远便见,远之站在人群中,望眼欲穿。 下马,徐峰从怀中取出些银票给他,他没有推脱,接过银票,俯身,单膝跪地,拜谢恩情。徐峰赶紧拦下他,他抬头凝神看了他一眼,便转身而去,奔入茫茫夜幕中 两月后,婉仪病重故去。 远之在她坟前苦苦守了七天七夜,之后便离开了这海边的小城。 他又变回了无根的野草,漂泊的浮萍。 一年后,他再次与师兄徐峰偶遇,但他做梦都没想到两人再次重逢的情境竟是如此。 荣襄国都城外十里的树林中,师兄徐峰面色铁青,手脚抽搐,痛苦莫名。恐怕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眼下师兄在经受怎样的煎熬。暗夜罂香,就如它的名字一样,在最黑暗的深夜徐徐开放,伸出它幽灵般的手,不紧不慢地揉捏被它掌控的脆弱的灵魂,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师兄哀嚎着求他杀掉自己,可他做不到。 深夜,他提剑来到梼杌之烈的青铜门,那让他痛恨到骨髓里的地方,重新回归它邪恶的怀抱,心中却有种赴死的华丽和壮烈之感。 或许,他的命运就是如此。 他终究没有去抢云雁派的剑谱。 他做不到。 不管他又杀了多少人,做了多少坏事,只要脑海中想起太师父那月下穿长袍的清绝身影,他心中总能得到一份平静,让他安然睡去。 这一年,他为青铜门夺了婆娑门的婆娑八卦掌c梵天门的圣佛宣道,风云堂的夺命十八剑。 这一年,他自创了飞鹰十三式,晋升为梼杌之烈白银杀手,入白银门。 这一年,他一次次强忍着毒发之苦,将解药给了师兄徐峰。 次年春,韩云鹤病卒,传掌门之位于四弟子,松月山庄庄主徐峰。 入夜,云雁门神农楼上,掌门徐峰与师弟杨远之一页一页地查找当年太师父为远之祛毒的药方 三月后,解药练成,二人得了解药,又各自为对方运功疗毒,毒性终除。 这年八月,杨远之离开白银门。 九月,云雁门掌门徐峰对外宣布飞鹰神侠杨远之复归云雁门,为云雁门二代长老,并亲自请师弟回山。远之拒绝了师兄,孑然远去,浮沉于江湖,再无音信。 后二十年,杨远之回云雁门。 冷烟阁温暖的烛火之下,师兄弟把酒长谈,定下十年之约。这年,师兄徐峰已两鬓如霜,远之虽年轻十岁,却也华发添愁,似雪如云 月光皎洁,洒在山林之间,一如当年。 山腰的小院一半笼在朗月的柔光里,一半掩映在山阴的暗色中。 小屋的烛火下,两代人说着逝者生前事。 逝者已矣,生者怅然。 徐峰师伯说到动容处,便自斟了桌上的一杯酒,长叹一声,低头看着眼前的杯盏,却不曾发现对面他那彬彬有礼c形容奇俊的师侄早已面如纸色,眉头紧蹙。 梼杌之烈?暗夜罂香?这些岂止师父杨远之一人恨之入髓?身在乱世,又怎会只有杨远之一人少年悲苦?邢珂紧蹙着眉,那纠缠他多年的梦魇此刻在他脑中不停地翻滚,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一阵风吹来,桌上师父的绝笔翩然而落,邢珂醒过神来,俯身捡起书信,递给师伯,捡起的一瞬,不经意看了一眼纸上师父的遗言,别的没有太记得,只四个字:“阿珂类我”却实实地烙在了心底,让他忽然觉得有些刺痛。 夜已深,邢珂照顾师伯到内室休息,自己在西厢房搭了两张板子,便匆匆睡了。 不知睡了多久,醒来窗外已经大亮。邢珂洗了脸,入内室,却不见师伯踪影,然后出了院门,来到东墙之外,却见老人家早已坐在坟前,提了一壶酒,对着师父的墓碑独饮。师伯见邢珂来到跟前,便从怀中取了一锭金子,与他说: “阿珂,今日是中秋佳节,你去山下替师伯给你师父师娘多买些纸钱c点心,再带壶上好的酒回来,今日,师伯要陪你师父喝个痛快,快去吧。” 邢珂应了师伯,下山来,不多时,便来到了内城的繁华街巷,买了些纸钱点心,又去醉仙楼买了最好的酒,几碟小菜,匆匆上山来。 午后,两人休息了几个时辰,邢珂便说起了师父交待自己与师伯论剑的事,师伯欣然应了他。 入夜,月光照在不周山山巅之上。 这不周山,本就是座奇山,山下,常年如夏,山中四季分明,山巅却一直都是冰雪覆盖。 山巅覆盖厚厚的冰雪,让这中秋之月也有了些许寒意。 邢珂和师伯立于山巅之上,剑起,雪飞,剑落,雪止。 老者用云雁门的剑法,飘逸灵动。 少年用师父创的飞鹰十三式,冷冽凌厉。 只见少年左手剑指,右手宝剑甩出玄妙的剑花,急速向老者冲了过来,剑势狠辣,那老者却也从容不迫,双足在地上划着八卦图,全身运气,气集于掌中,掌隔空控剑,掌心一推,雁羽剑便借势而出,全然不似手腕使剑,出剑的力道极强,正面迎来破了玄妙的剑花。少年吃了一惊,他之前只听人说云雁门绝招何等高超,却不曾亲眼见过,今日一见,却是不同凡响。眼看剑招被破,少年猛然收了剑,剑尖指地,身躯伏地,老者的剑从空中少年脊背飞了过去。少年见势扬起宝剑,剑身一挑,向着老者双腿横扫过来,老者一个起跃,翻腾而去,再见时,已抓了空中的剑,岿然而立。两人又斗了几十个回合,依旧不分胜负。突然少年使出飞鹰十三式的绝招鹰击长空,只见少年舞着剑花一个凌空,再之后,老者便再看不分明少年的踪影,只觉周身都是剑的青光,却不知哪里是实,哪里是虚,一时间慌了神,待冷静下来使出秋雁南江,剑气破开周围幻影青光,才抽身出来。身边都是扬起的飞雪,如冬日一般。 待雪花落地,两人皆已立于山巅石上。老者左边衣衫阔袖被刺成了碎布条,少年耳后垂着的头发却也被削断了一缕 次日清早,晨光熹微,鸟雀清啼,徐峰师伯早早收拾了行装,来与邢珂辞行。 徐峰师伯对着邢珂欣然说道:“阿珂,你这个年纪就能有如此的武功造诣,将来前途自是不可限量,师伯真是为你师父高兴。你师父可曾教过你云雁门的剑法?” “师父只教过一点入门的内功心法,剑式却一点都不曾教授。”邢珂答道。 “我资质不高,所以直到如今这个年纪,剑术都不及太师父的十分之一,本门绝招秋雁南江其实远不像我昨日使出的那般不成气候,如果当初你师父留在云雁门,你师父的造诣不知会有多高,说不定,云雁门还可再如太师父当年做掌门时那般,在江湖中声名远播。你是远之的徒儿,自然也是我云雁门下弟子,你可愿修习门下的绝技?” “云雁门剑术精妙,变幻莫测,阿珂自然愿意。”邢珂昨日见了那云雁门剑法出神入化,心中早就想学,但又不好意思开口,如今听闻师伯此言,心下很是惊喜。 “好。”师伯从怀中掏出一本武功册子,又从袖中取出一铜色令牌,交于邢珂手中,对邢珂说道: “阿珂,这本是本门剑法的全本,前半部是内功心法,后半部是剑式绝招,包括秋雁南江,你要好好修习,勤加苦练。这个令牌是云雁门掌门令牌,师伯年迈,本想赴了师弟这十年之约,便回我的松月山庄,颐养天年,现下云雁门中弟子大多资质平平,出类拔萃者甚少,唯大弟子蒙洛还算有些出息,但他刚愎自用,又有些浮躁,只怕难有大成,所以这掌门之位我一直不知托付何人,本以为师弟还健在,想把这劳神的差事交托于他,可谁知他竟先我而去。但如今见师侄品貌端正,剑术精进,师伯便想将这掌门之位传于你,你可愿意?”师伯神色郑重肃然。 “这邢珂资质平平,只怕辜负了师伯众望。”邢珂见此景,不觉生了些犹豫,毕竟掌门之位,似乎于他,太重了些,他从不曾想过。 “师侄莫要再推脱了。传于你,或许我云雁门还有再振兴的一日,不然,恐怕就要落寞了。” 邢珂不敢再推辞,只得受了令牌和剑谱。 师伯来到屋内桌前,桌上放着来时他带来的古琴,对着邢珂说道: “你师父临终书信嘱咐我,要我助你成器,可如今得知他故去,这几日忧伤过度,我也自觉时日无多,不能再亲授你云雁剑法,但见你天赋极高,功底又好,只要用心钻研,想必过不了几年,门内剑术便能在我之上,我云雁门复兴便指日可待了。” 师伯顿了顿接着说道:“这桌上的七弦琴,原是我小女儿淑柔心爱之物,名叫晓镜簪花,二十年前我把她许配给了当时的沐风山庄少主慕西风,我这女婿,品貌武功皆是一流的,本来小夫妻可以恩爱过这幸福日子,可谁知我这女儿却也命苦,生我那宝贝外孙女之时,竟难产死了。后来这七弦琴,我便带去了云雁门,每每念及我那苦命的女儿,便拿出来弹上一曲,这次本想探望师弟之后,把这晓镜簪花给沐风山庄我那宝贝外孙女送去,可眼下却觉力不从心,恐客死他乡,便想直接回我的松月山庄去了。这琴便要劳烦贤侄帮我送一趟了。” “另外,这沐风山庄内有一蕴华阁,阁中有不少武林中失传的绝学,每年山庄都举办试武大会,选出优秀的青年才俊加入山庄的沐风侠会,入会后便可入蕴华阁参看修习高超的武术功法,如今你代我将这琴交于我那外孙女清藜,让她带你入阁便好,不需再去试武,我也算没有辜负你师父的嘱托。” 听师伯言此,邢珂心中更加感激。 师伯交代完这些紧要的事,便要动身回松月山庄,邢珂看他身体全然不似初见时硬朗,放心不下,想要护送他回山庄,却被师伯回绝了。 “我这把老骨头,我还是有数的,不奔回家中,不会倒下的,贤侄不必挂心。等我回了松月山庄,便飞鸽传书云雁门弟子和门中长老,告诉他们我将掌门之位传于你的事,门中琐事现由二代长老冯游和大弟子蒙洛代管,你现下倒不用太急着回去,最好先去沐风山庄见识见识,你原来多与你师父归隐,在江湖中历练不多,如今若想扬名立万,还需多闯荡闯荡。”师伯对着邢珂说道。 “阿珂,还有一事,师伯有求于你。”师伯神色忽然有几分忧虑。 “师伯请讲,只要是师伯的托付,我邢珂就算赴汤蹈火,也绝不推辞。” “我那女儿死的早,外孙女清藜不到一岁,他父亲便又续弦,娶了紫玉山余氏为妻,次年便生下一子。那余氏骄纵浅薄,又为慕家添了男丁,自是不可一世,以前因为顾及我松月山庄的势力,才不敢薄待我外孙女,如今只怕我死后,清藜那不成器的舅舅也不会管她,慕西风再宠着那余氏,任由她欺负我外孙女可如何是好,如今我将云雁门托付于你,也希望日后云雁门能给清藜些倚仗,护她周全,我这老骨头,就算今日奔赴黄泉,也可安心了。”师伯望着邢珂,表情凝重。 “师伯放心便好,只要邢珂有一口气在,定会护小姐周全。”邢珂答道,神色赤诚。 徐峰师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转身下山去了 山中的夜似乎总要比别处寂静。月光照在洁白的窗纸上,明光一片,窗格的影子落在靠窗的床榻上,刚刚从梦中惊醒的邢珂身上。 他猛然间坐了起来,夜里本来还有几分凉意,他额头上却浸着汗珠。他的心狂跳,下了床,来到桌边,倒一杯清茶,茶水很凉,从喉咙慢慢流到腹中,才觉得人冷静了许多。 门前桂树在风中轻轻抖着叶子,月光透过树顶洒落一地斑驳。山中不知名的鸟雀在林间飞舞,时不时地啼一两声,更觉山林深幽,空灵寂静。 坐在桌前,他想起了刚刚梦中的画面:一个受伤的剑客无力地趴在静海城东面的沙滩上,鲜血染红了身下柔软的细沙。夜幕降临,一双温柔的手,把他翻了过来,喂他一口水喝。寒月当空,他睁开眼,是一张少女美丽又温柔的脸。他见过她,在码头清早的集市上,隔着人群只对他微微一笑,便让他觉得如沐春风的美丽女孩。他不由地伸手,想去摸她温暖的脸,可是刚刚伸出手,便见自己手臂上巨大的伤疤,耀眼灼目,刺痛了他的心魂,忽然那伤疤变得越来越模糊,随即又幻化成凶兽梼杌的身形,凶神恶煞,践踏着风云,猛然向自己冲了过来他不由一惊,那从心底里发出的深深的恐惧唤醒了他,他猛然从床上坐起来,任由汗珠打湿他的发根。 这杯清茶让他定了定神,他知道梦中的画面是师伯讲述的师父当年的情境,可是为何在梦中会变成自己和那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姑娘? 他轻撩起左手衣袖,和梦中一样耀眼灼目的巨大伤疤暴露在明亮的月光下。 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坦然地露出这块伤疤,甚至连师父都不曾见过。 师父?邢珂突然想起师父。不管天多热,师父的左臂总缠着厚厚的青色布条,他起初不明白,现在他都明白了。不对,或许师父也早就知道他掩藏在心底的秘密。早在他把半死不活的自己救回去,为自己解毒的时候就早已知晓,或许师父早见过他手臂上的伤疤,所以有时甚至亲自下河去抓鱼,也不要他挽起袖子去抓。师父知道他的秘密,更知道他多么担心自己的秘密被人知晓,所以师父故作不知不晓的模样,所以师父从来不问他的来历。 想到此,邢珂心中一紧,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或许这世上,再没有人比师父更了解他,了解他的痛楚c他的隐忍c他的凌厉c他的野心c甚至不管经历多少不堪,还残存在他心底的些许的善良。 风吹过,邢珂又想起那夜师父书信上的那四个字:阿珂类我。这四个字,不觉让他的心有些隐隐刺痛。这世上怕是再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师父在这风烛残年承受了多少痛苦和煎熬,而现在的他却与悲苦的师父有着惊人相似的命运轨迹,眼下,他突然有些毫无理由的恐惧,恐惧这无心的四个字,会成为他一生的谶语,让他堕入师父之后又一个厄运的轮回 “师父,我敬重你,感激你,但邢珂此生,绝不要如你一样,在凄苦无望中度过。” “不,绝不,我一定要成为强者,一定要掌握自己的命运。我一定要扬名立万,受群雄敬仰。” 月光下,这冷峻的少年,剑眉紧蹙,眼光冷冽如寒星,紧握的拳头,似乎连月光都要捏碎一般 次日一早,邢珂便别了这山中小院,奔赴沐风城去了。 九月中,哀钟响彻松月山庄,云雁门先掌门,松月山庄老庄主徐峰离世。 【推荐音乐:i&039;≈ap;nbp;better≈ap;nbp;at≈ap;nbp;hell——jhn≈ap;nbp;barry】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暮雨楼头(上) 八月十六,黄昏。 燕子低徊,细雨斜风,整座山城笼罩在空濛雨色中。 沐风城最繁华的街道上,芙蓉楼门前停满了华辇良驹,飞檐画角的酒楼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常。 许是芙蓉楼太过繁华,衬得斜对面的暮雨楼显得格外寥落。 二楼临街的回廊上稀疏坐了几桌客人,回廊的尽头挂着一幅字画,上面写着“画栋朝飞南浦云,珠帘暮卷西山雨”两句诗。 紧挨字画的一张桌旁,邢珂一手拿着长嘴细腰的酒壶,一手拿着精致的青花瓷杯自斟自饮。他一边喝酒,一边漠然远望着对面芙蓉楼的繁华盛景。 “楼上的各位公子c老爷,哪位发发善心,赏老叫花几杯临江春喝,老叫花就算赴汤蹈火也听凭您的差遣。哪位发发慈悲?唉,小老儿都好久没有尝过好酒的味道了” 邢珂循声望去,只见楼下行人稀落的街边,一位衣衫褴褛的老乞丐仰头眼巴巴望着回廊上的几桌客人,反反复复念叨着这几句话。 他佝偻着背,细雨打湿了破旧的褐色布衫,背上的颜色比胸前深浓了许多,须发花白,身形干瘦,看似一副可怜相,可偏偏眼光中又隐隐透出狡黠之色。 邻桌上一位好事的小哥对着楼下的老乞丐喊道:“诶,老叫花,你一个要饭的,不要些吃的填饱肚皮,反倒要酒喝,要酒喝也就罢了,偏偏嘴巴还这样刁,还点名要暮雨楼最贵的临江春,是个什么道理?” “一杯临江春抵得过我和几位朋友吃的这一桌酒菜,老头儿,估计你是要不到了”小哥身旁另一位穿着朴素的公子接过话来,笑呵呵地也对老叫花说道。 楼下的老叫花满不在乎地摇摇头,捋捋胡须说道:“诶,小老儿我一天不吃饭没事,可是不喝酒还真会要了我这不值钱的老命,不是我嘴刁,前几日遇上了一位豪气的江湖朋友,他请我吃了几杯暮雨楼的临江春,小老儿的舌头就好像被这酒勾了魂去,再喝普通的酒,只觉索然无味,寡淡得狠哪” 邢珂轻瞟一眼楼下的老者,这老乞丐虽表面看来衰弱瘦小,但细看目光炯炯,面色红润,倒像是深藏不露的江湖好手。 邢珂虽然喝酒,但却从不贪酒,酒对于他来说,不过是消愁的苦药,润喉的饮品,种类品相似乎没有多么重要,老叫花心心念念的临江春,他没有喝过,但也勾不起他多大的兴趣。 此刻他桌上壶中有的,是距离沐风城数千里之外,昶阳国的国酒,秋露白。 称之为国酒并不是因为这酒多么稀有珍贵,恰恰相反,在昶阳国,这酒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酒,无论繁华的皇城酒楼,还是偏远的乡村野店,这秋露白,都是少不了的。 如今在千里之外,富庶的沐风城中,秋露白,却成了名流们少有问津的阳春白雪。 然而邢珂喝秋露白,却只是一种习惯。 他没有老者想要的临江春,但即便有,他也不会想要和这老者共享。 倒不是他心疼银子,以他的身手,赚些酒钱还不是什么难事,即便是贵重的临江春。 只是师傅说过,江湖之中,险恶诡谲,独善其身便好,最忌讳多管闲事,事不关己,听听便可,但绝不轻易出手,似乎已经成为他的习惯。 他跟随师傅多年,四处漂泊,见过不少奇怪的人和事,对这老乞丐倒也不怎么在意,眼光只在他身上稍作停留,接着又转投向对面的芙蓉楼。 “勾了魂去?哈哈魂都丢了的,就难办喽诶,沐风山庄的试武大会开始了,你们知道吗?前两日我那会些拳脚的表哥也跑去试武大会碰碰运气,可谁知道,沐风侠会没能入成,反倒丢了魂回来”好事小哥也不再理楼下的老者,兀自和桌上的几位朋友说起些闲话来。 “哦?怎么回事啊?比试武功,还撞鬼了不成?”旁边一位公子问道。 “是啊,你快说说怎么回事,别吊大家胃口了”另一位朋友也问道。 好事小哥卖关子地笑笑,接着斟了一杯酒,慢悠悠喝下,才接着说道:“不是撞鬼,是遇到了神仙。” “神仙?真有神仙啊?”一位客人惊奇地问道。 “素来听说沐风山庄的试武大会非比寻常,常有些江湖上的厉害角色,今年听说场面更大,不过怎么可能真有神仙啊,就算有,是哪路神仙?你快说啊”小哥的朋友着急地问道。 “哈哈是九天上的神女,咱们沐风山庄的大小姐,慕清藜。”好事小哥神采飞扬地说道。 听到慕清藜的名字,邢珂不禁心下一动,这些人说的慕大小姐正是徐峰师伯交托他好生照顾的姑娘,他眼光从街对面收了回来,凝神听起了众人的谈话。 “啊,原来你说的是慕大小姐。早就听说今年的试武大会隆重得狠,也来了不少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但怎么也没想到慕大小姐会亲临会场。”一位客人说道。 “一直听人说咱们沐风城的大小姐有倾城之姿,可我在山庄脚下住了二十多年,连一面都没见过,你这么一说,我都想去试武大会看看,不为别的,只要能远远看上大小姐一眼,我也就知足了,只可惜我一点功夫都不会,连会场的大门都进不了。”一位样貌斯文的公子说道。 “哈哈大小姐你就别惦念了,不是咱们这些凡夫俗子能高攀得上的。不过今年的试武大会还真的值得去看看,听说远在极北雪原的天山派掌门人霍丘为的独子,人称金刀小霸王的霍通五日前来了咱们沐风城,这几日试武台上打败了无数武林高手,看来很有希望成为今年试武大会的榜首。”另一桌上一位身材魁梧的大汉见好事小哥和朋友一桌聊得起劲,也跑过来说道。 斯文的公子礼貌地让出些长凳给大汉坐下,接着问道:“这位兄台看来身姿雄健,也是练武的好手?” “唉,只会些上不得台面的把式,见笑了。”大汉客气地说道。 “那试武大会,兄台可去了?”公子接着问道。 “说来惭愧,初试就败下阵来,不提也罢。”大汉叹口气说道。 “哦,兄台也不必放在心上,我们这些人连门都进不去,不也过得好好的?对了,兄台可见过大小姐?”另一位客人问道。 “哦,远远见到过一次,真是天人之姿,见之忘俗”大汉感叹道。 原本的两桌客人并做一桌,津津有味地谈论起盛况空前的试武大会和容色倾城的慕家小姐 楼下的老叫花依旧反反复复着那几句话,朝着楼上的客人讨酒喝。只是如今已开始锁定目标,逐个客人的开始讨酒。 “这位公子高冷俊逸,日华月貌,一看就不同凡响,不知可否赏老叫花几杯酒吃?”老乞丐望着楼上的邢珂喊道,眼中放出晶亮的光。 “前辈向我讨酒,本不该推脱,只可惜我桌上却没有你想要的临江春。”邢珂望着老者淡淡答道。 “公子相貌不凡,想必品味也别具一格,不知公子喝的什么酒?”老乞丐问道。 “让您失望了,我喝的是在昶阳国大街小巷都买得到,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秋露白。”邢珂答道。 “诶,秋露白小老儿我也喝过,质朴醇香,自然无华,虽然在千里之外的昶阳国是普通的酒,但在沐风城中,却也价值不菲。只是城中那些浮夸子弟不知这酒的好处,喝的人少罢了。”老乞丐说道。 “公子是昶阳国人?”老乞丐接着问道。 邢珂没有回答他,但脸上却已不似刚才那般冷淡,说道:“前辈既然喝得惯秋露白,若是不嫌弃,在下倒是可以送一壶给你。” “哦,公子果然是慷慨之人,只是老叫花今天只想喝临江春,别的酒,就算再好,也不想沾上一口了。” 这话本有些不识抬举,但老乞丐语气却十分诚恳,竟让人生不起气来。 邢珂更是无心和他计较,别过头来,不再理会他,继续喝酒。 “老人家,我请你喝临江春怎么样?” 忽然长廊上传来男子爽朗的语声。 不知何时,一位穿着墨绿衫子的年轻男子已来到酒楼之上,与邢珂隔着一张桌,此刻身子探出回廊,正笑呵呵地望着楼下的老乞丐。 他大概二十出头的年纪,形容俊朗,眉宇舒畅,极闲适地倚靠着栏杆,手里端着一碗酒,背上背着一柄长刀,周身透着一股疏狂洒脱,看来张扬又自信。 邢珂看了他一眼,就知这人是与自己截然不同的人。 老乞丐一听有人请喝临江春,立马跑了过来,仰头对着楼上的男子感激道:“哈哈,我就知道我今天一定能喝到这好酒!多谢少侠了!” “老人家多礼了,倒是该我谢你,若不是你在楼下讨这杯临江春,我又怎么会知道暮雨楼还有这样的好酒!”男子朗声说道。 说话间,只见一道青光从回廊落下,男子手中的酒碗已然不见。 老乞丐紧跑几步,一个旋身,已将落下的青光接着手中,定睛一看,青花瓷碗盛满清冽的美酒,酒平如镜,一滴未洒。 老者心满意足地干完一碗酒,一扬手,酒碗就直飞二楼而来,又快又急。 廊前男子却不用手去接,衣袖一挥,酒碗就随着袖底之风回转而来,最后稳稳落在廊边桌上。 酒碗来回,都在眨眼之间,就连最近前的客人都看不清楚,但长廊尽头的邢珂却看得分明。 两人一个楼上,一个楼下,一碗接着一碗,对饮了半晌,年轻男子说道:“老人家,你我都是爱酒之人,今日也算遇到了知己,这样喝酒太不痛快,你还是上楼来吧。” “不是小老儿不想上去,是门口的小二哥看不起我老叫花,不给我上去!”老乞丐叹口气说道。 “这好办!”年轻男子拦下正给旁桌上菜的小二哥,又从怀中掏出一粒碎银子放在桌上,说道:“小二哥,麻烦你帮我把楼下这位老人家请上来。” “客官,那老头儿滑头得很,整天赖在楼下不走,骗吃骗喝,你何必理他!”小二哥规劝道。 “诶,反正我一个人喝酒也觉得无聊,不妨喊他上来,陪我喝酒。麻烦小兄弟了。”男子说道。 小二哥无奈地摇摇头,取了桌上的碎银子下楼去了。 不多时,老乞丐就来到楼上,与男子对饮,两人饮得酣畅,聊得投机,兴致正浓。 “不知道少侠如何称呼?哪里人士?”老者问道。 “在下海沧澜,从小四处漂游,哈哈都忘记自己原本是哪里人了,如今在离这里不远的静海城小住不知老人家尊姓大名,可是本地人?”男子问道。 “原来是闯荡江湖的少年英雄,难怪器宇不凡,老叫花姓薛,也是到处流浪的人,来这沐风城也不过几个月。”老叫花答道。 “少侠可是为了沐风城的试武大会而来?”老叫花接着问道。 “哈哈我是为了好酒而来,我在静海城住,听人说方圆几百里,就数沐风城中芙蓉楼的芙蓉醉最好,所以赶来,可谁知这芙蓉楼客人实在太多,一连两天都没有个席位,最后在前堂买了一壶芙蓉醉带走,也算没白来一趟,可尝过之后,只觉名不副实,这芙蓉醉太过温香柔和,我这粗人喝不惯。反倒今晚在暮雨楼托老伯的福,喝到了临江春这好酒。”名叫海沧澜的男子笑着说道。 “这一年来我在海边小城安居,没有关心过江湖中的事,如今竟有些孤陋寡闻,这沐风山庄的试武大会我原来四处游荡时就常听说,很有些规模,可是却也不像今年这样热闹盛大,引来这么多的江湖豪客,薛老伯可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吗?”海沧澜问道。 “哈哈我这老叫花没有别的本事,还就是消息灵通。这一年来,江湖中确有些大事发生。让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梼杌之烈,你总知道吧?”老者一脸得意地问道。 一听到梼杌之烈,邢珂原本放松的神经一下紧绷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暮雨楼头(中) “梼杌之烈的白银门这一年突然冒出来三个绝顶高手,人称雪痕c风痕c霜痕。这三人中,雪痕执剑c风痕使刀c霜痕挽弓。雪痕之剑,剑式虚缈,不见其形;风痕之刀,刀法狂厉,断金无声;至于霜痕的弓,就更是厉害,有人说这弓可化为无形,特用的箭羽也是无形,可杀人于无声无息间。”老乞丐一脸惊叹地讲道。 邢珂听他这样说,倒不以为然,江湖中夸大其词,传得神乎其神也是常有的事,他倒一杯酒,送到唇边,淡然饮下。 但有一点倒是可以确定:梼杌之烈白银门确是来了高手,恐怕身手不会在故去的师傅杨远之之下。 “那这三个人和沐风城的试武大会又有什么关系?”老人对面,海沧澜问道。 “梼杌之烈向来喜欢在江湖中生事,抢夺秘籍,暗杀各派门人,实为各派人士痛恨,只可惜梼杌之烈不论白银门,青铜门,还是玄铁门中的杀手个个武功高超,而且行踪诡秘,机构庞大,纵是他们坏事做尽,各门各派也无能为力,如今又冒出三个绝顶杀手,自是人心惶惶。听人说雪痕c风痕c霜痕三人皆师出剑圣丁叔阳门下。”老乞丐说道。 “剑圣丁叔阳?那不是三百多年前的事了吗?况且他是剑圣,又如何教人使刀和弓箭呢?”海沧澜问道。 “这些就不得而知了,也许是他的后人将功法传授于这三人吧。只听人传说,剑圣他老人家一生追求剑术的至高境界,剑法之精妙,非常人可想象。但即便如此,骄傲孤高的剑圣也败过一次。”老乞丐说道。 “哦?他败给了谁?”海沧澜问道。 “年代久远,他究竟败给了谁就不得而知了。但人们却都传说他当年是败在了天演修明剑的剑招之下。” “剑圣心性高傲,落败之后,就隐于深山,用尽毕生精力创下雪痕剑c风痕刀和霜痕弓,但即便如此,他离世之时依然感叹,自己终其一生,耗尽心力,却还是参不透天演修明剑高深的剑义,难以望其项背。”老者慨叹道。 “天演修明剑?这么厉害的剑术,为何我原来不曾听说?”海沧澜问道。 “据说当年武林人士为争夺修明剑的剑谱,也掀起了血雨腥风。不过奇怪的是,后来得了剑谱的人,却发现剑谱中记载的武功却没有多高的造诣,平平无奇,后来这剑术便没落了,如今白银门来了这剑圣传人的三大高手,人们才又想起这打败过剑圣的天演修明剑来。”老者接着说道。 “那这修明剑和试武大会又有什么关系?”海沧澜接着问道。 “听说,沐风山庄的蕴华阁中藏有天演修明剑的剑谱。众所周知,要入蕴华阁,需要先通过试武大会取得好的成绩,加入沐风侠会才有机会。所以今年的试武大会来了不少武林大派有名的人物。”老者说道。 “原来如此。”海沧澜答道。 “这几日,天山派的少主霍通倒是出了不少风头。不过据老朽知道的消息,他也风光不了多久了哈哈”老乞丐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笑道。 “哦?为何?”海沧澜问道。 “哈哈据我所知,幻乌山的掌门人步随风,葬魂谷的谷主英月,武道峰的少主陌神踪,幽冥国国教蚀月公主袁孤隐,刀锋门新秀严冰,还有栖霞山的紫衣道人都赶来今年沐风山庄的试武大会,想来这一两日,应该就能赶到沐风城了。你说等他们这些人来了,那天山派的少主还怎么有机会出风头?哈哈看来今年,这沐风小城,当真是要热闹一番啦,哈哈”老乞丐笑道。 “看来这天演修明剑果真不一般,竟能吸引这些江湖大派前来!”海沧澜感叹道。 “哈哈何止啊,除了这些大派,江湖中有些名气的门派都来了,什么婆娑门,梵天门c风云堂,卧龙帮c铁剑派也都来凑热闹,就连一些叫不上名字来的小派也来了不少,听说,就连一向很少露面的云雁派掌门人徐峰也赶来沐风城,给他的女婿,沐风山庄庄主慕西风助阵,生怕这次试武大会出什么乱子。”老乞丐说道。 “哦,连云雁派的人也来了?我记得原来听说过,几十年前雁羽真人凌秋子在世时,云雁派可是江湖中实力一等一的大派,虽然后来剑术衰落,但门中之人依旧个个脱凡出世,很少牵涉江湖中的事,没想到这次云雁派掌门也会来。”海沧澜说道。 “嗯,前两日有人在静海城见过徐峰掌门,静海城向来平静,又和沐风城毗邻而居,想来他绝不可能是来游山玩水,定是为沐风城的大会而来。”老乞丐接着说道。 邢珂听老乞丐说徐峰师伯也赶来沐风城,不屑地摇摇头,心想,果然道听途说,不可全信。 老乞丐和海沧澜举着酒碗一时欢聊,不觉间已喝光了四壶临江春,海沧澜伸手探入衣襟,却只取出几粒碎银,他不好意思地对老乞丐说道:“薛老伯,我今日出门带的酒钱不多,现在剩下的银子也只够喝些寻常的粗酒了,老伯可还要与我对饮?” 老乞丐擦了擦嘴角的残酒说道:“小兄弟请我喝了好几壶临江春,你我聊天如此投机,也算得上酒中知己,既是知己,又怎么会在乎喝什么酒?纵是粗酒,有海兄弟相陪,酒气也会更香浓,当然要接着喝,你我一见如故,今晚不醉不归!” 海沧澜也兴致勃勃,招呼小二哥又上了两坛粗酒,两人接着对饮。 这时,一身穿蓝底银纹锦衣的老者带着一名壮汉从楼梯踏上楼来。 两人在厅中一张桌坐下,那壮汉看了一眼长廊上的老叫花,就开始大声吆喝:“小二,怎么回事?他娘的,老子在欺生的芙蓉楼没找到空位,到了你这小店,还要和叫花子一堂吃饭!你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老叫花并不理会这壮汉,只提高了嗓门对着海沧澜说道:“你别看我老叫花现在破衣烂衫,一个糟老头子,想当年,我可是瑞泽皇城夜陵公子的座上贵宾,我也曾仪表堂堂,玉树临风,迷倒不少年轻貌美的姑娘呢。谁想老了之后,却被这蠢笨得像猪一样的小子取笑” “你说谁是猪!”壮汉手掌在桌上一拍,怒喝一声,立时站了起来。 顷刻间,原本宽大的桌板竟被他一掌打成了满地细小的碎片,吓得一旁的小二哥呆呆立在边上,不敢上前。 厅中本来就不多的客人眨眼功夫就跑光了,只剩邢珂,海沧澜和老乞丐几人。 这时,壮汉身旁的锦衣老者,将手放在壮汉肩膀,将他按到座位上,低声说道:“算了。” 壮汉似乎对锦衣老者十分恭敬,也不再动怒,安稳地坐了下来。 老乞丐似是被壮汉那一掌吓到,不再接下句,又有几分好面子地轻声哼了一声,倒了一碗酒喝下去,也不再出声。 长廊尽头的邢珂只自顾自饮酒,不理会这两方的争吵。 二楼厅中一时静寂无声。 这时,对面的海沧澜突然朗笑几声,对着老乞丐说道:“早就听说婆娑门的人武功稀疏平常,脾气倒是不小,而且喜欢到处惹是生非,没想到到了沐风城,气焰还这么盛!这些人天生没有教养,老伯莫要扫了兴,来,我们继续喝。” “你”壮汉气得瞪圆了眼睛,怒不可遏地向着老乞丐和海沧澜这边冲来。 锦衣老者手臂一横,拦下他,壮汉听话地止了脚步,立在原地待命。 锦衣老者走上前来,对着海沧澜说道:“阁下好眼力,一眼就看出我们是婆娑门的人。” 海沧澜微微一笑。 “你说我们门中之人爱生是非,倒也不假,我们婆娑门的人就是爱热闹,不过武功是不是疏松平常,只有领教之后才有资格说!” 说话间,锦衣老者一掌便拍在两人面前的桌上。与先前壮汉那一掌不同的是,这次桌板竟被他一掌拍成了粉末。 掌中带风,老乞丐的胡须头发一瞬飘了起来。 一掌击下,震耳欲聋。 老乞丐立时捂着耳朵,蜷缩在长凳上,待看到桌板被打成粉末,发着抖抬头对海沧澜说道:“小子,喝酒我还行,但打架可打不赢,这老头儿太厉害了,我留在这儿怕是会拖累你,我我先走了,你可别嫌老叫花没义气!” 老乞丐正想起身逃跑,锦衣老者伸手拦了他的去路。 老乞丐对锦衣老者笑嘻嘻地说道:“老哥哥,我就是一臭要饭的,无意冒犯您老人家,您和这位少侠比个高下,放我这老叫花走吧!” 锦衣老者山羊胡子一动,狞笑道:“哼,你羞辱我师侄,休想跑!” 说话间,锦衣老者挥出一掌,直向老乞丐打去,这一掌比之前力道更猛,若被击中,想活命,是决然不能了。 可是这一掌却落了个空。 “你走吧,这儿交给我。下次带足了酒钱,再请你喝酒!”海沧澜笑道。 他笑呵呵地半抬起身,对着老乞丐的长凳猛地就是一脚,长凳带着这干瘦的老头立时滑出丈外,击碎了身后的桌凳,直朝着邢珂的酒桌飞来。 老乞丐惊得一阵乱叫,转头向邢珂求救。 却见邢珂一脸淡定,眼光依然望向廊外,端起酒杯,向唇边送去,全然不理会坐着长凳飞来的老乞丐。 空中银光一闪,乒乓两声,老乞丐身下的长凳已斩断为两截,一前一后落在地上,摔个粉碎。 老乞丐却安然无恙地立在邢珂跟前。 邢珂一如刚才,眼望着窗外,自顾自地喝着酒,只是他身旁桌上的宝剑稍稍移动了一点位置。 “你我无冤无仇,你不救我就算了,怎么还落井下石,趁机砍我一剑!”老乞丐冲着邢珂吼道。 “哼,我本不想管你的闲事,只是你明明是个练家子,如今惹了事,偏偏又装得这般无用,而且装得一点儿都不像,我有些看不下去了”邢珂冷冷说道。 “你说什么” 老乞丐忽然注意到刚刚为了避开邢珂那一剑,自己用了上成的轻功,此刻立在桌旁,身姿挺拔,全然没了之前的衰弱伛偻之态,话说一半立时住了口。 另一边,锦衣老者已向海沧澜连劈出数掌,虽每一掌都力道强劲,可惜掌掌落空,落了下风。 那叫海沧澜的男子不慌不忙,轻轻松松便避开了锦衣老者的连环掌。他纵身一跃,已落座在邢珂对面的长凳上,拿起桌上的秋露白,喝了两口,笑呵呵地说道:“老人家不想出手,就算演得不像,你又何必拆人家的台?不过你这个人,倒是蛮有趣,剑法也还不错后面,看你的了!” 正说着话,锦衣老者那壮汉师侄已大步向桌边冲了过来,他袖底生风,猛然向前推出两掌。 这时,锦衣老者也已赶来,他手形划着八卦,横眉厉目,也向着桌旁三人齐推出两掌。 瞬时掌风袭面,桌凳俱碎,长廊尽头的字画也碎成一片一片,像飘零的蝴蝶朝廊下飞去 纷乱中,锦衣老者和他的壮汉师侄只觉虚空中闪现两道光影,犹如苍鹰展翅,孤绝肃杀,迅疾凌厉,接着只感到脸颊火辣辣地疼。 待尘埃落定,邢珂独立于楼梯旁,手中的剑幽幽发出寒光。 他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他的眼眸像深邃的古井,波澜不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暮雨楼头(下) 海沧澜和老乞丐坐在旁边一张桌上,一人拿着一根竹筷,指指点点。 “你看我赢了吧,我就说,这公子只一招,就能让他们两个输得连家都找不到啊!”老乞丐笑道。 “诶,只怕还没完”海沧澜笑着说道。 壮汉师侄早已吓呆,瘫坐在地上。 锦衣老者伸手向脸颊上一抹,定睛一看,竟是鲜红的血。 他的眼中发出异样的凶光。 “鹰击长空杨远之,是你什么人?”锦衣老者带着近乎颤抖的声音问道。 听到他说出师父的名字,邢珂的眼光从他身上淡淡扫过,接着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抛向躲在桌下的跑堂小哥,收剑入鞘,转身下楼而去。 “别走!”顿了片刻,锦衣老者突然吼道。 接着,纵身从长廊一跃而下,向着华阳街上,雨夜稀疏的人群中,邢珂穿着青衫的背影追去 海沧澜对着身旁的老乞丐说道:“这场戏还没完呢,还想不想看热闹?” 老乞丐使劲地冲着海沧澜点点头。 “那还不快跟上!” 说话间,两人也从长廊一跃而下 细雨从浓黑的夜幕飘散下来,邢珂穿过灯火通明的华阳街,来到城郊无人的官道旁。 城中华灯的光芒透过雨雾照亮他冷峻的面庞。 “你给我站住!”身后的锦衣老者穷追不舍。 “我本来不想杀你,你却一再纠缠,不要让我改变了主意。”邢珂驻了脚步,他背对着老者,冷冷说道。 “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你手里拿的是饮血剑,刚才在酒楼刺我的那一招就是飞鹰十三式中最厉害的绝招,鹰击长空,快说,杨远之在哪里?”锦衣老者厉声问道。 “他死了。”邢珂冷冷答道。 “你说他死了?”锦衣老者惊愕半晌,接着又忽然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没想到这个梼杌之烈的走狗已经死了!真是苍天有眼!只可惜我不能手刃这个恶贼!” “当年若不是他到我门中盗取秘籍刺伤我,害我差点丢了性命,今天婆娑门的掌门就会是我,而不是我那无能的师弟!”锦衣老者愤怒地说道。 “你是他的儿子对不对?所谓父债子偿,我既然不能亲手杀了杨远之,今天就杀了他的儿子,来解我心头之恨!” 说话间,锦衣老者已腾空而起,朝着邢珂后心猛劈出一掌。 官道旁的树叶被掌风震下,夹着细雨纷纷而落,瞬间在泥地上铺了厚厚一层。 邢珂猛然回头,一只手将饮血剑在身前一横,正面轻轻松松便接下锦衣老者这一掌。 僵持片刻,锦衣老者退回身来,叹道:“没想到,你这个年纪,竟有这么深厚的内力。” “嘿嘿,老头儿,你打不过他的,还是赶紧逃命去吧!”老乞丐和海沧澜也追了上来,老乞丐对着锦衣老者调侃道。 “哼,我沈平衍虽不是掌门,但在江湖中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今日既然遇到了贼人之子,就是拼了性命,也绝不会逃的!”锦衣老者喝道。 “哦?原来你就是婆娑门出了名的左长老沈平衍这话要是别人说出来,还像是英雄好汉!只可惜从你嘴里说不来,凭谁都不会信了!”海沧澜也说道。 “你什么意思?”沈平衍忽然怒视着海沧澜问道。 “两年前的正月十五,你为了讨好蚀月教,为他们在荣襄国边城抢夺钱财,后来身份暴露,为了保全名声,杀光了边城两个村落的村民,如此惨绝人寰,实在让人发指。”海沧澜接着说道。 “你你怎么知道?”沈平衍惊恐地问道。 “哼,你当年想屠杀全村人灭口,可是不巧,有一个孩童还是侥幸从你魔掌之下逃脱,我游荡到边城,救了那孩子,是他亲口所说。” “像你这样的恶人,就算千刀万剐也不过分,今日,就算这位冷面公子不杀你,我也要取你的狗命!”海沧澜决绝说道。 “诶呀,没想到你这老东西这么坏啊,枉我老叫花刚刚差点真把你当成有骨气的好汉了!”老乞丐也骂道。 沈平衍一见三人都向自己走来,立时吓得变了脸色,突然跪倒在地,哭嚎着求饶道:“我当初也是被袁孤隐那妖女骗了,才做出错事,还请各位大侠绕我一命” 海沧澜和老乞丐见他脸色举动变得这样快,倒是吃了一惊,两人互看了一眼,还没等走到近前,只见沈平衍大袖一挥,瞬间,几十根银针犹如雨丝一般漫天撒下。 海沧澜和老乞丐几个敏捷的旋身,在空中犹如春燕翩转。 待到立定,每人手中都夹着十来根银针。 老乞丐看了一眼,立马松开手指,银针落入泥中。 “啊,居然还有毒,这人真是心狠哪!”老乞丐叹道。 这时,昏暗的雨雾中,忽然寒光闪现,那光好似苍鹰雄翼划破墨色的苍穹,冷傲不羁,威风凛凛。 两人齐向空中望去。 只见青衫冷逸,剑锋森冽,映着远处的灯火,闪着慑人心魄的寒光,向着沈平衍的左眼径直飞去 “飞鹰十三式,果然厉害!”海沧澜心中暗道。 可在剑芒就要触及到沈平衍眼睛之时,忽然出剑之人收了剑。 三人都十分惊讶地望着邢珂。 他眉头紧蹙,似是想起了什么,呆立在沈平衍面前,低头看着手中的饮血剑,一时不语。 顿了半晌,他淡然转身,向远处走去。 刚刚的惊吓让汗珠夹着雨水从沈平衍额间滑落,他猛烈地喘了口大气,突然对着离去的邢珂狂吼道:“为什么突然收剑?哈哈我知道了,原来你和杨远之一样,虽然敢去抢夺剑谱,虽然手握霸道的饮血剑,但其实是个害怕杀人的孬种!” 他的话音还没有消失,饮血剑已然刺入了他的胸膛。 “不许你再侮辱他。”邢珂探到他跟前低声说道。 他的声线没有一丝起伏,他的眼光比手中的利刃还要冷。 沈平衍眼睛瞪得大大的,再说不出话来,一头栽倒在地上,鲜血混杂着雨水在他身边荡漾开来 待老乞丐和海沧澜走到近前的时候,邢珂已收了剑,消失在茫茫雨雾中 “他的剑很快。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快的剑了。”海沧澜说道。 “呵呵,虽然我没见过你出刀,但是我相信你的刀法绝不会在他的剑法之下,要是哪天你们两个能打上一架,肯定会很精彩。”老乞丐笑着说道。 “呵呵,你掩藏得这么深,我倒是有点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人了。”海沧澜笑道。 说着,他伸手抓起了老乞丐的头发胡子,笑嘻嘻地说道:“除了身份,会不会连你这头发胡子也是假的呢?” 老乞丐疼得嗷嗷直叫,赶紧抓住他的手喊道:“哎呦,哎呦,疼死我了,我不过喝了你几碗酒,你至于这样对我吗?” 海沧澜笑呵呵地松了手。 老乞丐接着说道:“身份现在是不能告诉你,但我这干枯的身板和这不值钱的老脸,可是如假包换!” “呵呵,看来这次还算没有骗我。哦,对了,刚刚沈平衍为什么说杨远之不敢杀人呢?”海沧澜问道。 “杨远之,我没有见过,不过几十年前,他绝对算得上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人物,飞鹰神侠的威名,恐怕没有几个人不知道。”老乞丐说道。 “不过我也听说,这个人确是个有故事的人,相传早年间他是梼杌之烈的人,中途拜入了云雁派门下,可是没过几年,他却又返回了梼杌之烈,还晋升入白银门,可是入白银门没多久,却又恢复了自由身。” “梼杌之烈严酷狠烈,天下闻名,却能容其两进两出,想来他的本事定然不一般。这几十年来,还没有哪个杀手能像他这样。” “他再入梼杌之烈之后,虽然为白银门抢夺了不少剑谱秘籍,也打伤过不少江湖高手,但是死在他剑下的人却少之又少,听人说,这是因为当日他拜入云雁派时在雁羽真人面前立下重誓,说此生绝不再轻易伤人性命,虽然后来雁羽真人早已驾鹤西游,但杨远之却还苦守誓言,这样看来,虽然出身梼杌之烈,但这杨远之,也并不是怎样的恶人。”老乞丐感叹道。 海沧澜听他此言,对那杨远之也忽然多了些许敬意,也十分认同地点点头。 “诶,对了,记得你在酒楼说,等有钱了,还请我喝酒的,呵呵还算不算数啊?”老乞丐忽然话锋一转,笑呵呵地对着海沧澜问道。 “那我也记得,你在楼下讨酒的时候说谁请你喝临江春,你就听凭他的差遣,还算不算数啊?”海沧澜也笑着问道。 “哦,没想到你这小子记性还这么好!”老乞丐惊讶道。 “摊上你这泼皮的老叫花,怕你赖账,我记性怎么能不好点呢?”海沧澜接着道。 “你现在居然叫我老叫花?你之前不是恭恭敬敬地叫我薛老伯吗?”老乞丐不服气地说道。 “你之前不也还有几分薛老伯的样子,可现在不就是刁钻的老叫花吗?”海沧澜笑道。 “不管了,你愿意叫什么就叫什么吧,天也这么晚了,又下着雨,咱们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嘿嘿对了,你住哪儿啊?”老乞丐嬉皮笑脸地说道。 “你你不会还想蹭我的住处吧?”海沧澜故作生气地说道。 “嘿嘿你看,这天下着雨,我这么一个老人家是不是?你都请我喝酒了,再请我住一晚,又怎样吗?一看你就是个好心的英雄少侠,不会扔下我一个老头子不管的是不是嘿嘿何况,我也不是白吃白住,我不是答应以后听你差遣吗?”老乞丐绕在海沧澜身边,笑嘻嘻地说道。 “好吧,不过,你说过的话以后可不能赖账。”海沧澜说道。 “不赖账,呵呵不赖账,对了,你想要我为你做什么啊?”老乞丐问道。 “我是个闲人,现在也不知道该要你做点什么,等以后我想好了再说吧。”海沧澜笑道。 “好,好”老乞丐应道。 “不过,我走路很快的,如果你一会儿跟不上我,走丢了,就不能算我不收留你了。” 说话间,海沧澜纵身提气,一个起落,已行出几十丈外。 老乞丐小跑跟在后面急追,边跑边喊:“诶,等等我” 待海沧澜没了踪迹,再看不到身影,老乞丐四下扫视,见没有一人,也跟着提气用轻功追赶过来,身形轻快,如飞鸟凌波,追云赶月,向内城而去 【推荐音乐:十月,霪雨缠绵——紫竹笛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沐风山庄 深夜,细雨停驻,天色放晴。 朗月拨开云层,露出它绝世无双的脸。 白日里繁闹的沐风城沉寂下来,客栈一楼,值夜的小二趴在柜台上打着盹儿。 二楼客房的窗子因为之前的细雨全部紧闭,此刻,月光透过窗纸照了进来。 众人都已熟睡,只有邢珂却格外清醒。 他静坐在屋内桌旁,也不点烛,看着桌上的饮血剑,片刻出神。 “嘶” 剑缓缓拔出,月光落在古朴的青铜剑身上,散发淡淡的清辉,看来冷静而克制。 今夜,是他第一次用饮血剑杀人。 虽然他并不喜欢杀人,可是当沈平衍的血染红了暗淡已久的剑锋时,他感觉到自己胸中的血在沸腾,那种异样的感觉,似乎已经好久没有过了。 他又想起了师父,师父很少杀人,不到逼不得已,饮血剑绝不会出鞘。 每次杀人之后,原本暗淡的剑锋经鲜血濯洗,都会散发淡淡的光晕。 他学着师父的样子,用一块洁白的手帕,一遍又一遍擦拭剑身,虽然敌人的血早已被这嗜血的剑饮尽。 他冷静的脸上慢慢浮起了忧虑的神色。 婆娑门不过是二流的江湖门派,婆娑八卦掌也平平无奇,可是如今城中的试武大会,聚集了无数的名门大派,这其中有不少像今天的沈平衍这样把师父杨远之视为仇敌的人,这些人若联合起来,不说难以对付,至少会添不少麻烦。 他虽然对自己的剑法足够自信,或者说甚至有些自负,可是现在他却不想招惹这些麻烦,他此行是为蕴华阁而来,是为增进功法而来,他不想把精力浪费在这些磨人的琐事上,而且现在也不是最好的时机。 如果真的要他出手,他希望自己的对手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他一出手就轰动整个武林,显然现在,他还没有准备好。 邢珂起身来到窗前,推开窗,初秋的凉风迎面吹来。 月已西斜,长街尽头芙蓉楼彻夜不息的灯火在将尽的夜色中显得意兴阑珊。 他下楼c出门,穿过长街。 可是这一次却没有佩戴他的剑。 邢珂来到郊外无人的破庙,翻看起师伯徐峰交给他的云雁派剑谱。 他快速翻阅,想知道把这云雁剑法练得成些气候需要多久。虽然师父传授的鹰飞十三式他已练得十分纯熟,可是眼下要避免这些不必要的麻烦,也不再同他厌恶的梼杌之烈扯上任何一点关系,他必须舍弃这套练了整整七年的剑法不用。 可是即使他一目十行,走马观花地看,等到整本秘籍翻完,也已经到了午后。 他失望地坐在庙门口残破的石阶上,不是因为云雁剑法的功法剑招不够厉害,相反,云雁剑法灵动玄妙,高深莫测,是江湖中人求之不得的好功夫。 可惜要练好这门功夫,需要扎实的根基,内外兼修,绝不能一蹴而就,否则,只得其形,难得其神,不但浪费了这好剑法,而且容易走火入魔,想要回头重修都难了。 鹰飞十三式不能用,云雁剑法又一时练不成,那现在怎么办?邢珂此刻却没有答案。 没有顺手的武功,对他而言,就像征战沙场的将军没有衬手的兵器一样,对一个剑客而言,似乎没有什么事比这更糟。 他思忖了半晌,终于想到一个办法,那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把鹰飞十三式的剑招转化为能够运用自如的拳法,虽然这很难,可是眼下却只有这一个办法。 一经决定,便开始执行。 他在无人的破庙前从午后一直练到夜色深沉,饭店酒馆就要打烊的时候,才饥肠辘辘,拖着被汗水浸透的疲惫身躯赶回来,吃饭和休息,一连三日,日日如此。 三天之后,他的这套拳法虽然不能说练得多么精湛,而且威力或许还及不上鹰飞十三式剑法的一半,但总算是流畅自然,运用自如了。 午后,邢珂将饮血剑捧在手中摩挲了许久,终于带着几分不舍地将剑装入剑匣,可是紧接着又将它取了出来。 他终究舍不下。 或许这世上,除了师父,再没有哪个人比他更明白饮血剑的威力,明白肃杀的鹰飞十三式配上冷冽的饮血剑,可以让多少骄傲的英豪胆寒。 他用青色布条缠绕了剑柄和剑鞘,虽然他还是把剑背在了身上,可是他对自己说,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以再拔出这把剑。 他背起饮血剑,带上师伯徐峰交付的长琴包裹,向沐风山庄赶来。 夕阳的余晖照在山间开始泛黄的树叶上,宽阔的青石大路盘旋着通往层峦叠翠掩映中,雄浑壮阔的沐风山庄。 快到山庄门口,两个穿灰袍的守卫拦下了他。 “站住!什么人?跑到沐风山庄来有什么事?”守卫问道。 “在下邢珂,受人之托,将一件礼物交给慕大小姐。”邢珂淡淡答道。 两名守卫饶有意味地对看了一眼,接着笑了笑说道:“哼,又是送礼物给大小姐的,你回去吧,我们大小姐不会见你的,这礼物也不会收的。” “为何?你怎么知道大小姐不会见我?”邢珂问道。 “哈哈每天像你这样随便找个理由来山庄想要见我家小姐的人多了,什么送礼物,什么送书信哈哈,我家小姐从来不会理的。回去吧,回去吧,看你长得这般俊气,还是自己识趣的好,也省得我们哥俩动粗。”其中一名守卫说道。 “我送的礼物,不是普通的礼物,托我送礼物的人,也不是普通的人,你家小姐一定会见我。”邢珂笃定地说道。 他声线平直,眼眸中透出冷静的光。 这守卫才发觉眼前这男子似乎与以往大小姐的倾慕者不同,他征求意见似的朝对面的同伴看了一眼,对面的另一位守卫对着邢珂问道:“那你送的是什么礼物?给我们看看。” 说话间,便朝着邢珂背上蓝色碎花包裹的长琴探出手去。 邢珂迅疾地一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然后猛地将他向外一抡,那守卫已被扔到了大道旁。 守卫只觉虎口剧痛,倒在地上一声声喊着疼,再不敢站起来。 “这礼物,你还没有资格看。”邢珂冷冷说道。 冷冽的眼光像剑气一样在他眼底升腾。 另一侧的守卫见状,看了邢珂一眼,沿着大道,慌忙向山庄内跑去 邢珂重新理了理身上的包裹,接着,淡然地向山庄大门走去。 走出不过几十米,忽然一位紫衣剑客忽然现身石道中央,挡住了去路。 邢珂远望去,只见这人左额一缕散发直垂到下颌,长脸厉目,身材高挑,骨骼雄健,周身透出一股冷邪不羁。 江湖中有特色的人他见多了,可是比眼前这男子还要冷的,却不多见。 紫衣男子缓缓将投在地上的眼光抬起,冷冷看着邢珂,眼中尽是杀机。 “铮”的一声,紫衣男子已一剑向邢珂砍来。 这一剑力道十足,手法极快。 邢珂虽然躲过,却也十分惊险,他不禁暗叹:“沐风山庄的人,果然厉害!” 接着紫衣男子又是一连几剑砍来,他的剑式看来简单,似乎不讲究诀窍,只以勇力取胜,但却仍然让人难以招架。 若是鹰飞十三式的剑招,邢珂还有信心赢他,可是如今这刚刚练就的拳法,想赢他,是绝不可能的了。躲过他二十几招还可以,但二十几招之后,必输无疑。 眼看紫衣人攻势越来越猛,邢珂的拳法越来越局促,胸中怒力,难以施展,他下意识地伸手去背后握住饮血剑的剑柄,犹豫片刻,终究没有拔剑出来。 可是紫衣人的剑,却容不得邢珂犹豫。 剑从他脖颈旁划过,如果尺度拿捏再近上半寸,此刻的邢珂,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紫衣人还是放了他一码,他的剑尖直指他的咽喉,却在离要害不到半寸的地方停了下来:“为什么不拔剑?我相信你的剑法会比你这不成器的拳法好得多。” 他冷冷地说道。 他的剑一停,邢珂才看清楚,这紫衣人手中的剑,正发出紫色的剑光,剑身的形状犹如鱼刺,每一个锋角,都锐利无比,是绝好的杀人利器。 “你要杀便杀吧,不需要这么多废话。”邢珂淡淡说道。 忽然紫衣人的剑尖下移,从喉间移到胸前,他剑尖向上轻轻一挑,只听“铛”的一声,一块铜色令牌从邢珂怀中落到了青石地面上。 邢珂眉头一紧,轻呼一声。 这是师伯交托给他的云雁派掌门令牌,对他来说比性命更重要。 紫衣人一个旋身,以极快的手法将令牌拾了起来,拿在手中,细细端详。 “快把令牌还给我!不然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邢珂向他冷喝道,他的手已经紧紧握住背后的饮血剑。 那紫衣人将令牌翻转过来,令牌上“云雁”两个字露了出来,他神色突然变得十分崇敬,赶忙将令牌递到邢珂面前,低声说道:“不知是云雁门的兄台,冒犯了,还望不要放在心上。” 他整个人全然不再是刚刚冷冽不羁的样子,一下子变得谦和恭顺,让邢珂都有几分不可思议。 紫衣人将邢珂引入山庄内一处凉亭,然后一直躬身后退,直到出了凉亭才转过身去,走进不远处的内院通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梼杌三鬼 邢珂独立亭中,四面望去,亭台楼阁,飞檐屋脊c水榭石桥,无不彰显山庄的尊贵典雅,但这些,都比不上从一片朱红宅院中脱颖而出的,一座约莫九层高的紫色楼阁更能吸引他的注意,这栋紫色小楼仿佛一位紫衣仙者独立在东方最高处,从容地俯瞰整座山庄。 他一时间望着这座紫色楼阁出神 这时,一位穿素白布裙,系着红色腰带的清雅女子缓步来到他跟前,凉风吹过,女子手臂上淡粉花色的轻纱披帛轻轻摇动,尽显玲珑之姿。 邢珂礼貌地向女子点头示意。 眼前这女子无疑很美,但邢珂还是敢肯定,她绝不是慕清藜。 素裙女子向邢珂行了个礼,接着轻声说道:“我叫菖蒲,是大小姐身边的侍女,听说公子是云雁门来的贵客,不知公子找我家小姐有什么事?” 虽说只是一名侍女,可仪态举止落落大方,让人不敢轻视。 “我奉师伯之命,将这张琴交托给慕姑娘。还有”邢珂说着,神色忽然一转,这几天听说试武大会激烈角逐的光景,想来入蕴华阁绝不是小事,他不知道可不可以对眼前这侍女讲,话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 那侍女轻轻抬头望向邢珂,等着邢珂后面的话,可是片刻之间,邢珂却不再言语,她倒忽然两颊绯红,又轻轻低下了头。 “我,我何时可以见你家小姐?”邢珂问道。 那侍女听邢珂这样说,忽然轻轻笑了起来,她以为刚刚邢珂不好意思说出口的,是何时能见到慕清藜。 接着她轻声说道:“这些日子山庄里的人都在为试武大会忙碌,这两日城中又来了不少客人,我家少爷一年前远去了荣襄国边城,如今庄主忙不过来,便要小姐分忧,近日来,小姐都是差不多亥时将尽才能回来。你把琴交给我吧,我帮你交给小姐。” “这”邢珂有几分迟疑。 那侍女又笑了笑说道:“我从小就侍奉大小姐,平时小姐的吃穿用度一直都是我来打理,小姐日常把玩之物,也都由我保管。公子放心,这包裹我绝不会擅自打开的,一定会原封不动地交给小姐。” 邢珂把琴交给她:“有劳姑娘了。” 侍女菖蒲接过琴,接着问道:“公子现在在何处落脚?” “在山下城中客栈。”邢珂答道。 “天色已晚,而且公子不是还要见我家小姐吗?我安排公子在山庄客房住下可好?”菖蒲问道。 “多谢了。”邢珂道。 于是侍女菖蒲便带着邢珂穿过长廊,绕过花园,来到一处清幽安静的客房。 那侍女正要离开,邢珂忽又拦住她问道:“姑娘,一入山庄,我就看到东面这座犹如宝塔一样的紫色阁楼,看来很是别致,不知道姑娘方不方便告诉在下那是什么地方?” 侍女菖蒲似乎习惯了这样的问话,也不迟疑,极其轻松自然地说道:“那便是蕴华阁。每年千里迢迢赶来参加试武大会的江湖豪杰拼尽全力,也就是为了能够在这阁楼中参阅功法术谱八个时辰。” “你是说就算在试武大会胜出,也只能在这阁楼中停留八个时辰?” “八个时辰?才可以看几本书啊?更何况要参悟通透,融会贯通?那楼中的功法秘籍,定然更不能带出来,也不能抄录了?”邢珂不可思议地说道。 侍女菖蒲微微一笑:“公子说笑了。蕴华阁中的藏书,每一本都是三百多年来武林中一时无两的绝学,绝大多数在如今江湖中都已绝迹,每一本都博大精深,就算功底资质都很好的高手,八个时辰能参透一本就不错了,还怎么能看几本书呢?” “我们山庄的蕴华阁一百年前就已经藏书满架,不再录入新书,这阁中著述的每一本书,纸张都是由山庄内自家青木纸坊所制,这纸张可于蕴华阁中深藏千年不朽,出了蕴华阁,不出一刻,便会化为灰烬。至于抄录?应该还没有参详快,只有八个时辰,都浪费在写字上,会不会有些不值得?江湖中的高手,记忆力一般都不差,还不如凝神静气,多看些书的好,邢公子,你说是不是?”侍女菖蒲说道。 “嗯。纸张出了书阁就将化为灰烬如此玄妙莫测的蕴华阁,想来也容不得人投机取巧。”邢珂微微一笑,感叹道。 邢珂这一笑,侍女菖蒲却忽然又脸红了起来,在过道呆立了半晌,接着缓声说道:“公子本就风采出众,只是,或许是刚刚相识,给人感觉太冷了些。公子不笑的时候,英锐冷峻,轮廓深邃,简直可以入画,刚刚公子这一笑,一如早春微暖,又如星河璀璨,让人过目难忘。” 邢珂听菖蒲这样说,先是一愣,接着十分礼貌地说道:“姑娘谬赞了。” 菖蒲只觉面颊微微发烫,忽然发觉自己似乎说了不该说的话,低头轻笑,接着有几分羞怯地转身向外院跑去。 邢珂却想,这慕大小姐身边的一个侍女已如此姿容清雅,寥寥几句对话,便口吐华章,前几日在暮雨楼,又早听人说这沐风山庄的大小姐天人之姿,不知这慕清藜到底会是怎样的花月姿容,又有怎样脱尘出世的才情 或许是建在山间的缘故,沐风山庄的夜,似乎让人感觉离天幕更近,月的华光也更纯粹皎洁。 亥时已过,邢珂却还没有见到慕清藜,他走出安静的客宅,绕过回廊清池,向山庄东面走去。 月光下的紫色楼阁,似乎散发出一种神秘的气韵,牵引着邢珂向它一步一步走近 蕴华阁,此刻山下城中汇聚了多少豪杰,在试武大会挥汗洒血,只为能一睹它的真容,只为能在阁中呆上八个时辰,而此刻,它却离自己这样近,对任何一个追求至高武学境界的人来说,它都是一种致命的吸引。 邢珂远望着它,莫名生出一种朝圣之感。 他忽然更加感激师伯徐峰,这一年的试武大会,九大门派精英齐聚,莫说是他,就算师父杨远之还活着,与天下群雄一较高下,竞逐可以进入蕴华阁的十人资格,或许都不是容易的事,更何况如今他鹰飞十三式的威力也不过师父的六七成,更何况还要背负着师父在梼杌之烈时结下的一帮仇人的唾骂打压? 师伯是个高明的人,尽管他年纪老迈,剑法造诣却和邢珂相差无几,邢珂依旧相信他是厉害的人物,相信他的德行c学识c远见都不是此刻的自己可以企及的。 邢珂远望着月下的蕴华阁一时出神,忽然山庄内传来阵阵呼喊声:“有刺客!有刺客擅闯蕴华阁!” 邢珂一惊,立时施展轻功,向着蕴华阁的方向飞奔而去 朗月之下,蕴华阁楼脚,明光一片,让闯入这片圣土的人无处遁形。 三个黑影嚣张地在阁前的空地上窜来跳去,周围几具山庄守卫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冰凉的石地上。 鬼魅的墨色锦衣,骇人的凶兽面具。 邢珂再熟悉不过。 他一眼便知这是梼杌之烈的杀手。 当然,他还知道些一般人不知道的,比如这些人锦衣之下,左手臂上,都华丽丽地刺着凶兽梼杌的图案。 锦衣可以褪去,面具可以剔除,可是刻在肌肤上的梼杌,却要跟随每一个梼杌之烈的杀手一生一世,直到堕入无尽黑暗的地狱。 然而眼前这三名杀手却着实不寻常。 他们的面具不是黑色的玄铁,也不是发着暗淡光晕的青铜,而是在月光下耀眼的白银。 这三人,一人持剑,一人执刀,另一人肩上背着一张巨大无比的弓。 “你们是梼杌之烈白银门的雪痕c风痕c霜痕”邢珂有几分惊异地说道。 “呦,来了个有眼力的!既然知道是你雪痕c风痕c霜痕三位爷爷到了,还不赶紧退下去,我们还能留你一条小命。”身负长弓的墨衣杀手说道。 “哼,你们三个梼杌之烈的恶鬼休想在蕴华阁闹事!”说话间,邢珂下意识地将手伸向了背后的饮血剑,手指还没触及剑柄,便又退了回来。 他瞬间将剑法转化成拳法,凌空一个起身,已飞过背着长弓的霜痕头顶,全身的力量都聚集在拳头上,加上他修习多年的内力,瞄准霜痕的百会穴,猛然击出一记重拳。 可是他的拳头打下去,却落了空。 刚刚他的眼光明明看到这个墨衣杀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可还是没有看清楚霜痕是怎么避开了他这一拳。 在他还没想明白的时候,雪痕和风痕已经迎了上来:“哼,就这点本事,还想伤我兄弟,真是找死!” 雪痕的剑在周身舞起,只见银光乱闪,纵横交错,虚虚实实难以分辨,好似漫天白雪簌簌而落,向脚下望去,厚厚一片银白,周遭都是长剑利痕,层层剑气将邢珂包裹起来。 “怎么可能,世间还有这样的剑法!”邢珂暗叹,他注视着身边每一道剑光,想要找出它的破绽,奋力回击,可注视半晌,他终于有些无奈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如果对方此刻想一剑了结他的性命,他根本没有能力躲避,更不用说还手。 “大哥,干嘛这样吓唬他,这小子看来像冰块一样,纵你怎么厉害的剑式,他也还是冷冰冰像个木头一样杵在那儿,一点都没有意思,还是让我一刀砍了他痛快!”一个男子粗鲁的声音穿透层层剑光传了过来。 一刹那,只听空中犹如山雨欲来的飓风之声,灼眼的刀光猛然劈了下来,如雪的剑气一瞬消尽,似乎在为这势不可挡的猛力之刀让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饮血出鞘 月光下,一缕幽光好似游龙翻腾而过,冷静但强劲,深沉而勇武。 风痕的狂刀被架在了半空。 许久没有遇到敌手的风痕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光景。 邢珂手中暗淡微光的剑扛下来他手中力敌千钧的凛冽狂刀。 风痕定在那里半晌才回过神儿来。 这时霜痕在不远处说道:“二哥,看来这回你那烂铁不管用了,这小子刚刚居然敢用拳头打我,就让我的幕天弓c无形箭来对付他吧。” “哼,老三,你先别插手,你也别乱说,谁说我的挫骨刀不管用了,你看我怎么把他的脑袋砍下来。”风痕说话间,忽然重扬起狂刀,向着邢珂劈了过来。 邢珂一个旋身,已手持饮血剑,退出数丈。 “贤弟且慢!”站在一旁的雪痕突然开了口。 “怎么了大哥?”风痕立时收了刀,对雪痕问道。 “小子,你是什么人?”雪痕没有答风痕的话,反倒向邢珂问道。 “反正,和你们不是一类人。”邢珂冷冷答道。 “哼,天下间有游龙剑气的宝剑可不多,你手里握的可是饮血剑?”雪痕问道。 此刻邢珂手中的饮血剑,剑柄剑鞘都已被布条包裹,而且刚刚他也并没有用师父教授的鹰飞十三式,这人竟只凭剑气就认出饮血剑,着实让邢珂吃了一惊。 他眉头微蹙,低头看着手中的剑,也不回答雪痕的问话。 “哈哈什么不是一类人?明明就是自己人,一家人何必伤了和气?哈哈”雪痕笑道。 “哼,谁和你们这些恶贼是一家人!”邢珂怒道。 “什么?大哥,你说这小子是自己人?”风痕几分吃惊地问道。 不远处的霜痕也轻身一跃来到近前。 “饮血剑本是上古时流传下来的宝剑,不过,一百年前已归我们梼杌之烈所有,只是初时门中厉害的高手不多,所以这把剑就一直收藏在我派圣地厉凛枢中,直到几十年之前,白银门出了一位到现在都让江湖中人心有余悸的厉害人物,这把剑才有了它的用武之地。”墨衣雪痕缓缓道来,语气从容自在,似乎已经忘了正身处别人的地盘。 “哦?那是什么人啊?不可能比咱们兄弟三人还厉害吧,他在哪里,咱们可找他比试比试!”风痕着急地问道。 “是啊,怎么我也没有听说过。”霜痕也说道。 “哈哈,只不过,这个人后来成了我门中的叛徒c逃兵,你们当然没听过了。至于他人现在在哪,就要问问咱们面前这位小兄弟喽,哈哈哈”雪痕在笑,可是他的笑声却阴森狠厉,听来让人毛骨悚然。 风痕向前走了几步,对着邢珂吼道:“快说,那个人在哪?” “哼,你们的武功和我师父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就算你们三个加起来,也绝不是他的对手,只可惜,他再不能亲手杀了你们三个恶贼,不过我师父不在了,便由我这做徒儿的代劳!”邢珂冷冷说道,说话间,右手执剑,左手剑指,就向三个墨衣杀手冲来。 “你说杨远之死了?哈哈你师父死了,你又不肯认祖归根,哼,那今天,饮血剑就要完璧归赵了!”雪痕冷森森说道。 “诶,大哥,我看他的那把剑比你的沫雪剑好像还要好用,等我们把它夺回来,回去请示门主,以后让这饮血剑做大哥的佩剑,是不是更衬手?”霜痕凑在雪痕身边说道。 “哈哈也好!”雪痕笑道。 “鹰飞十三式,以肃杀冷冽为主,每一招都快c准c狠,不给对方留一点还手的余地,是以纵横江湖几十年,让无数高手变色,我的剑术虽然及不上师傅的十分之一,但也要叫你们吃些苦头!”邢珂冷喝道。 话音未落,他旋身而起,他的剑快如闪电,形如野马,向三人横冲而来,三人预先摆好的阵势立时散乱开来。 风痕c霜痕二人被饮血剑的剑气冲散到两边,呆立在一旁,惊得一时不知所措。他们没有想到,刚刚用拳时,毫无招架之力的邢珂,一握起饮血剑,施展开鹰飞十三式,就像突然变了一个人,如果不合力,一对一的单打独斗,他们或许哪一个都不是他的对手。 邢珂的剑直朝中间的雪痕扑来。 对,就是扑来,或许世间,只有饮血剑能有如此强大的剑气,猛烈c强劲c铺天盖地,加上肃杀的鹰飞十三式的剑招,对于雪痕手中的沫雪剑来说,绝对是极难战胜的对手。 三十几招之后,雪痕就已落了下风,沫雪剑也有几分颓然丧气。 眼看招架不住,雪痕冲着旁边的两位兄弟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摆好阵势,我们合力杀他!” 立时,呆立一旁的两兄弟回过神来,一齐向邢珂攻来。 饮血剑剑尖扭转犹如满月,拨开了风痕和霜痕的兵刃,但三人合力,内里极强,邢珂不得已一个纵身,凌空跃起,退后数丈。 雪痕终于可以喘口气,他对着身边的两位兄弟说道:“这小子剑法虽好,但他的内力敌不过咱们三人,咱们现在合力,二十招之内,一定可以将他打败!三弟,一会儿我和二弟和他近身相搏,你用你的无形箭攻他要害。” 语毕,三人齐向邢珂攻来,邢珂自知内力敌不过这三人,也不正面与他们抗衡,剑招翻转,剑气浮移,改了攻势策略,避其锋芒,保存实力,狠烈的剑式忽而缥缈轻快,忽而霸道刚劲,让对方摸不到头脑,尽管如此,斗了片刻,风痕c雪痕攻势越来越猛,邢珂还是渐渐落了下风。 “不能再拖延下去了!打持久战对我没好处!”邢珂暗道。 他汇聚全身气力,使出绝招鹰击长空,希望能一役功成,格斗间,雪痕c风痕只见邢珂舞着剑花一个凌空,再之后,便没了踪影。 两人惊愕得心神焦躁,但两人终究是高手,只惶惶一瞬,就又落定下来,雪痕以沫雪剑向虚空之中筑起剑气壁垒,风痕用尽周身蛮力挥动挫骨刀,向低处横扫,刀锋奇强,破空之声犹如雷鸣。 雪痕于混乱中大吼一声:“三弟!” 只见霜痕立于不远处假山石上,幕天弓挽成满月,银色的弓弦极力紧绷,却不见弦上的箭羽,眨眼间,一股强劲的气流脱弦而出,破空疾飞,向着突然闪现的饮血剑游龙光影而来 无形箭化虚无而来,直到近前,才忽现锐利之形,这一箭直朝着邢珂胸前膻中穴飞来,若稍稍偏转,便要刺穿心脏。 邢珂大惊,用饮血剑耗尽全身的力气才掠飞这根锐利的无形箭。 许是为了抵挡这一箭损耗气力过多,邢珂一瞬只觉浑身酸软,身子不受控地从半空落了下来,原本肃杀的鹰击长空也使得面目全非,威力全无。 躲过了霜痕的无形箭,却再躲不过雪痕的沫雪剑,沫雪剑剑势凛冽,直指胸口。 危急之时,邢珂迅疾地将身形一转,剑锋擦肩而过,立时鲜红的血从衣袖的破痕处流了出来。 虽然手臂受了伤,但总好过被沫雪剑穿心而过,命是保住了。 但此刻,却容不得庆幸,根本还没有反应的时间,风痕的挫骨刀又朝着邢珂的双腿横扫而来,避无可避 就在这时,忽然头顶一片红霞从天而落,遮天掩月,肆意漫展,瑰丽绝美 几人只觉眼中c脑中都是这绚丽的霞色,可是皓月碧空,哪里来的彩霞? 邢珂沉沉落在了地上,他的双腿却还在。 他用受伤的手臂支撑起绵软的身体,向近前的风痕挫骨刀望去。 风痕倒在邢珂近前,他右手还紧紧握着他的狂刀,可是却再难挥动起来。 他的手臂被厚厚的红菱缠了起来,如今,像扯线木偶,难以着力,只能任由数丈之外,红菱那头的主人操控摆布。 邢珂c雪痕c风痕三人齐向红菱的另一端望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月下清藜 不远处的假山石上,一位绝色丽人翩然而立,朗月的清辉洒在她青玉罗衫c烟紫长裙上,透出一种脱离凡世的美。 她背对着月光,月光勾勒出她仙绝袅娜的身形,头顶舒缓的云髻轻垂,墨色的发如瀑布一般落下,她的头上不着一件发饰,但越是如此,越显其清丽绝俗,无论再怎么珍稀于世,精工细作的玳瑁珠花都配不起她的绝世容光。 女子一手握一红绫,手中的红菱如长天落霞一般洋洋撒下,一头厚厚缠住风痕紧握挫骨刀的手臂,另一头在近前将霜痕包裹成一只赤色的茧。 似乎时光都因为她的美一瞬停驻,紫色楼阁脚下这四人也因她一时间忘了身在何处。 静默半晌,风痕对着对包成蚕茧一般的霜痕吼道:“老三,你怎么这般没用,竟让个小女子给捆成这样!” 困于茧中的霜痕对着风痕答道:“二哥,不是我没用,你知道的,我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对着这样的美人,我,我实在下不了手哈哈,你还说我呢,你比我能好到哪里去?还不是被人家捆上了手臂,像个木偶?早就听人说沐风山庄的大小姐姿容绝世,现在见了,却比传说中更美,今日,我也不打了,就算我死在这美人手里,我也心甘了!” 话说完,霜痕一副心悦诚服,放弃抵抗的模样,坦然在地上一坐,他包裹成茧形的身子顺势咕噜噜在地上滚了两圈,直到假山石边才停下来,他从蚕茧里探出头来,十分崇拜爱慕地仰头看了山石上的女子一眼,然后满足地转过头,安然望着不远处的雪痕c风痕说道:“大哥c二哥,小弟对不住了!” “娘的,没出息的东西!你死在她手里心甘,我可不心甘!”风痕怒道。 语音刚落,风痕便挣扎着站了起来。他被女子红菱捆住的右手臂猛然绷紧,一股强劲的力从红菱传来,将他向后拉扯,手臂难以活动,手指也渐渐失力,眼看挫骨刀就要落地,他奋力接着红菱的拉力在空中一个翻转,再到落定,左手已接过了挫骨刀,随即,左手聚力,对着身边空中的红菱迅疾砍去 刀锋就要触及红菱,猛然间红菱褪去,转瞬攻回,向着风痕脖颈急速绕来。 这时,雪痕提剑破空而来,轻步在绫上疾驰,飞天红菱从中间被劈开,沫雪剑向着红菱一头的女子径直奔去。 山石上的女子一惊,立时松开手中红菱,从石上飞了下来,两人在中途半空交手,只见女子彩衣飘飞,影如彩蝶,美丽仙绝,连一旁一向粗鲁的风痕都忘了出手帮忙,只呆立在原地,静静发呆。 邢珂身上的酸软之感渐渐弱了些,他用饮血剑撑地,缓缓站了起来,他想帮帮这刚刚救了自己一命的女子,于是向着两人打斗近旁走来。 可是没等他走近,两人却收了手。 墨衣雪痕站在女子近前,平声说道:“慕姑娘,你不是我们兄弟的对手,姑娘天人之姿,玉质仙骨,我也不想再和姑娘动手,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我们这次来,也并不是非要擅闯蕴华阁,我们只是想要沐风山庄的人知道,我们梼杌之烈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等试武大会结束,我们弟兄还会再来。若想我们兄弟不入蕴华阁,除非,从今往后,蕴华阁,永不开启。” 雪痕话说完,便向山石边的霜痕走去,沫雪剑剑光一闪,包裹霜痕的红菱已被刺成碎片,然后他微微侧头对着风痕喊道:“二弟,我们走吧。” 风痕赶来跑着跟上来,眨眼间,两条墨影从眼前掠过,两人已没入园外层层树影之中。 挣脱束缚的霜痕一骨碌爬起来,笑呵呵地对着不远处的女子说道:“大小姐,我们改日再会,今天就先别过了,别过了呵呵” 接着转头对着跳出园外的两条黑影喊道:“大哥,二哥,等等我”,然后一个起跃,也出了院落 月光下,邢珂站在离慕清藜不到两丈的地方。 他比刚刚更清楚地看到了这位沐风山庄大小姐的倾世面容,这是他此生见过的最美的一张脸,虽然她此刻脸上不嗔不喜,如这清冷的月华一般,可是她的美确是如此的惊世骇俗,她的每一根发丝似乎都透出一种仙绝的气韵。 邢珂望着她,一时出神。 这时,从园子进口处匆忙赶来一位老者和几位随从。 “大小姐,我刚刚踏进山庄大门就听说梼杌之烈又来书阁闹事,就赶过来了。”老者来到女子近前,气喘吁吁地说道。 他看看地上横七竖八的尸身,接着关切地问道:“大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苏伯,我不是早和你说过,以后不管什么人再来闯蕴华阁,都不要让山庄中的护卫到近前了吗?”慕清藜冷冷说道,她语气中稍带责备,看来很是威严。 “嗯,小姐是早说过,可是,我怕没有人守卫,那些恶人会觉得我们沐风山庄没人了,有损山庄声威。”苏伯低声答道。 “来闯蕴华阁的人,他们根本拦不住。如此横尸遍地,就不影响声名了吗?况且,声名是虚的,可是这些人,却是实实在在丢了性命,再活不过来了。”慕清藜接着说道。 她说这几句话,语速不快,声音也轻,更没有过高的语调,但给人感觉,分量很重。 “是,大小姐说的是,是我老糊涂了,还请大小姐恕罪。”苏伯说道。 “厚葬这些人。以重金安抚他们的家人。” “你们退下吧。”慕清藜说道。 几位仆从清走了阁楼脚下的尸体残血,之后纷纷退去。 慕清藜淡淡转身,月光如水,洒在她轻盈的衣裙上,园子入口月门上悬挂的昏黄笼火照亮她的侧脸,美丽不可方物,一时间如梦似幻 慕清藜缓步来到邢珂身边,轻声问道:“邢少侠,你没事吧?” 邢珂回过神来,凝神望着慕清藜,轻声答道:“没事。” 他赶忙将饮血剑收入剑鞘,可这一动,手臂上的伤口又开裂了,血汩汩而出,浸透了青色衣袖,他疼得吸了一口气。 “很痛吗?”慕清藜扶他在假山石边坐下,关切地问道。 她的声音清灵而温柔。 她的眼眸比天上的星辰还要美。 邢珂顿住,笑笑:“一点小伤,没事的。” 她托住邢珂受伤的手臂,然后冲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乱动,接着,从袖中取出一支细小的墨色瓷瓶,将瓶中药粉均匀地洒在邢珂的伤口上,又取出一块手帕,仔细地将伤口包扎起来。 她离他那样近,她的眼神那样专注,她的手那么美丽而轻柔。 邢珂看着她,只觉自己的心在猛烈地跳动,一时忘了伤口的痛。 待她停手,邢珂才将眼光从她脸上离开,有几分不好意思地别开头,望向远处的假山怪石。 静默片刻,邢珂忽然轻哼一声,清清嗓子,问道:“刚刚你给我敷的药粉是什么?” 他虽然向她问话,可是他的眼光却落在了近处的青石地面上。 “是七厘散,会让你的伤口好得快些。”慕清藜答道。 “多谢姑娘了。”邢珂说道。 不过片刻功夫,邢珂只觉敷了药粉的伤口处冰冰凉凉,痛感减轻了不少。 “你现在身体有些力气了吗?你刚刚中了墨衣霜痕无形箭的慑魂香。”慕清藜说道。 “你是说我刚刚是中了霜痕的毒?难怪,刚才我觉得浑身无力。现在,体力都已经恢复了。”邢珂说道。 慕清藜点点头,静默片刻,接着眼光一扬,美眸雪亮,对着邢珂问道:“你想入蕴华阁?” 邢珂一惊,心中暗道:“这慕大小姐生得样貌好似神女下凡,难道也像仙人一样能测算世事?入蕴华阁的事,除了我和师伯之外,根本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她怎么一见面就知道?莫非,是我看这紫色阁楼的神色,太过热切?不,不对,还是我想多了,她只是推测,毕竟哪一个习武之人,不想入这蕴华阁?” 邢珂心中这样想到,看了一眼身旁慕清藜的眼睛,只觉她这双聪慧的美目似乎能将自己的心事都看穿一样,他不再看她,轻轻点点头。 慕清藜忽然起身,走出几步,然后微微转过头,轻声对他说道:“你随我来。” 她声音很轻,可是这四个字,邢珂却听得真切。 他有几分不可置信,又有几分欣喜若狂:“她的意思,是肯带我入蕴华阁了吗?” 心中还在怀疑,腿脚却早已探了出去。 他跟在她身后,月光拉长了两人的身影,夜已深,园中一片静谧。 两人来到蕴华阁正门前,邢珂满怀期待地望向那看来神圣又威严的大门。 踏入这扇门,是多少江湖豪杰的梦想,此刻,邢珂只觉胸中的热血在翻滚,他的心也跟着狂跳。 可是慕清藜却看都没有看一眼这正门,已极其自然地从这门前走过。 “慕姑娘,我们不应该从这里进去吗?”邢珂停住脚步,好奇地问道。 慕清藜退了几步回来,停在邢珂身旁,抬头望着对面的蕴华阁正门,对邢珂说道:“你看到门上的那把锁没有?” 邢珂听她这样说,仔细一看,却见门上有一把锁,这把锁形状怪异,看来就不同寻常,邢珂对着慕清藜轻轻点点头。 “那把锁是我祖父锁上去的。你知道为什么吗?”慕清藜眼光依旧望着蕴华阁的正门,向邢珂问道。 “为什么?”邢珂道。 慕清藜转个身,目光投向远处的朗月碧空,缓缓说道:“我听父亲说过,三百多年前,沐风城主本不是我们慕家的人,这座蕴华阁是他求他的一位修为高深的仙友花费十年心力所造,这楼阁之中,融合天地之气,孕化五行,缔造乾坤,其中玄机,并非我们这些凡人所能参透。” “这正门是这楼阁初成之时,当时的城主和他的得道仙友进入蕴华阁的通道,起初这阁中所藏之物也并非是武功术谱,而是修仙学道的经文。后来,城主年迈无子,便将这山庄和沐风城交托给他的忘年好友,我们慕家的先祖慕华成。” “自此之后,我们慕家就成了这山庄的主人,当然一并交托的,还有这蕴华阁。先祖好研习武学,又是荣襄国皇族,家底丰厚,手下的能人也颇多,就四处搜寻厉害的武学秘籍,就算挥掷千金,也在所不惜,得来的书谱就都收入了这蕴华阁。” “后来,先祖的后人沿袭了他的做法,经几代人积累,终于在一百年前,藏书满架,有了如今武林群豪都向往的蕴华阁。” “这楼阁之中,玄机满布,完全不同于我们外边这个世界。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么多年来,阁中的功法秘籍才能得以保全,不被他人掠去除了最早的沐风城主c还有建造书阁的仙友之外,三百多年来再没有人能活着从这正门进入蕴华阁。” “后来,有些图谋不轨的人擅自从这正门进入,都丧命于此。我祖父心善,虽然这些人心术不正,但祖父还是不希望有更多的人因这书阁而死,便找来能工巧匠打造了这把锁,而且把蕴华阁内的机关奇险,让人散布出去,其实并不是为了确保山庄安宁,而是真的不希望有人再闯阁而死。”慕清藜缓缓说道。 “哦,没想到这蕴华阁还有这样的来历。可是为什么只这两人能从正门入阁呢?看来这正门并不是不能进去,而是我们这些普通人不知道怎样才能安然无恙的进去。”邢珂眉头紧锁,有些不解。 “那除了这正门,还从哪里可以进去呢?”邢珂问道。 慕清藜看了他一眼,缓缓道:“你随我来。” 邢珂跟在她身后,绕过正门,来到阁楼侧旁一座凉亭,凉亭内的石桌上有一紫铜花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入阁密令 慕清藜将这花瓶轻轻扭转,并不太重的隆隆之声传来,邢珂跟随慕清藜轻步出了凉亭,只见蕴华阁后身一面石墙已然断开,从内层墙体中凸现一巨形铜盘,这铜盘由几千块铜片拼合而成,形如八卦图,却又比八卦图多了许多层,每层的铜片上都刻有不同的文字c数字和符号,既有乾c坤c兑c离c巽c艮等八卦位,又有庚辛任癸c子丑寅卯的天干地支,除此之外还有爻卦长长短短的各种符号,一眼望去,金木水火c风雷山泽c日月星辰c奇门六壬,天地玄机,尽藏其中,似是杂乱无章,却又井然有序。 慕清藜几步上前,探出手去,想要操控这法盘。 “慕姑娘且慢。”邢珂拦下她。 “梼杌之烈的人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走了,只怕此刻他们还藏在暗处,若是偷学了姑娘开启蕴华阁的方法,可如何是好?”邢珂说道。 慕清藜停下手来,对着邢珂说道:“邢少侠是个谨慎的人。” “不过,就算他们还藏在暗处,也学不去我这开启书阁的秘法。” 邢珂也不再问,只是有几分好奇地看着她,等她后面的话。 慕清藜两手持于腰前,轻轻转过身来,对着邢珂继续说道:“我自认为心智还不是十分愚钝,我从五岁起,便跟随父亲学习这书阁开启所需密令的推演方法,历时十年,读书百卷,才能将其熟练掌握。” “但初时,每次入阁,还需要纸笔测算,光测算,就要花上近半个时辰。后又历时三年,才能达到像如今这样,不需纸笔,在片刻之间,单凭心算,推演出书阁开启的密令。”慕清藜说道。 “我早就猜想到这高深莫测的蕴华楼开启方法一定不简单,但还是没有想到会像姑娘如今所说的这么繁杂困难,看来建造这楼阁的仙友,境界确实已经达到了像我这种普通人或许一辈子都不能企及的高度。”邢珂惊叹道。 “这阁楼开启密令的推演之法集合了八卦c五行c河图c洛书c干支c星宿多门学问的精要知识。” “而且,要以蕴华阁初成,第一次开启时的年c月c日c时c刻为基础,按照我们慕家从老城主那里沿袭而来的独特算法经过精密的演算才能得出开启密令。” “每次进入书阁的年c月c日c时c刻不同,所需的开启密令也就不同。”慕清藜说道。 邢珂惊叹地点点头。 “不过,开启入口之后,如果有恶意之徒尾随进入书阁怎么办?”邢珂轻声问道。 “今日,就你我二人,情势场面都好控制,入口开启的时间也不会太久,就算恶人尾随,进入阁中密道,秘境之中,机关繁多,在那里,即使我的武功远不及他,也能片刻间将恶人置于死地。” “只是,试武大会结束之后,胜出的十人一同随我进入书阁时,就不好说了。” “先不说入口开启时间会稍久一点,坏人乘虚而入,光是这十人,就各怀居心,很难行踪同一,每年还没有正式进入阁中,只在密道之时,都有人言语不和,大打出手,丧命于密道的机关之中。” “所以现在,我父亲才定下,试武胜出者经过密道时墨布遮眼,不可言语,逐一顺着密道中的引路绳索进入书阁的规矩。可即使如此,也常有意外发生。” “如果这时,梼杌之烈的人前来捣乱,只怕会有机可乘。所以雪痕三兄弟就想在试武大会结束后,十名高手入阁之时,趁乱出手,进入阁中。” “但今晚不会有事。” “天下人都知道,蕴华阁只在试武大会胜利者的名单发布之后的第三天晚上开启,所以,虽然现在那些暗藏的势力蠢蠢欲动,但绝不会现在出手。今晚的梼杌之烈,也不过是来摆摆威风罢了。”慕清藜淡然说道。 邢珂看着眼前这位聪慧通透的慕大小姐,心中忽然生出几分不解。 原本师伯说他的外孙女家中有骄纵苛责的后母余氏,独占宠爱的异母弟弟,还有放任余氏,不护着女儿的父亲,城主慕西风。 邢珂原本以为,这慕清藜是深居闺阁之中,不通世事的柔弱千金,所以师伯才要他以云雁派作为她的依仗,只为了让她的后母c弟弟惮于江湖大派的威势,不再苛责于她,让她可以和乐而居。 可是这几日,不管是坊间听闻,还是如今亲眼所见,这慕小姐不仅风华绝代c而且聪慧渊博c凭她对付风痕c雪痕的那几招就可看出,在同龄人中,她的武功造诣,出类拔萃。 她为父亲分忧,出入试武大会,足见她在家中的地位之重;她深谙蕴华阁玄秘之道,掌握书阁开启的秘法,足见父亲对她的信任之深;山庄中的下人对她毕恭毕敬,山庄外的城中百姓把她视为天人。 如此这般的女子,怎么还需要他的保护? 如此这般的女子,哪里还需要仰仗千里之外,早已有几分衰落的江湖门派? 邢珂终究有些不解,可是这些谜团此刻只能在他脑中一闪而过,因为慕清藜已经重新回到了法盘跟前。 她的玉手在法盘中心,阴阳鱼之中,黑白两个旋钮上轻轻扭转,先是吱吱的回转之声,接着是叮叮的轮齿啮合之响,然后是隆隆的浑厚之音,像是极其沉重之物回转移位。 她的手轻轻地动,整个法盘由内而外,一圈一圈,一层一层,无数刻着神秘符号c图文的铜片都开始徐徐转动。 不过片刻的功夫,转动的层数越来越多,越来越快,从内及外,直到法盘边缘的铜片也全都动了起来。 一旁的邢珂目不转睛地望着眼前的法盘,一时间,乾坤逆转c艮需退离;水火齐驱c七隐九现;重光芒耀,柔兆陨落,这盘中天下顿时翻覆。 扭转乾坤c翻云覆雨。 也不过如此。 她那双秀美的手,似乎充满了无限的力量,主宰着这盘中世界。 忽然,“噌”的一声,所有转动,一瞬停止。 法盘上的每一块铜片都有找到了它们新的位置,在阁楼下次开启之前,它们将在这新的位置上安居乐业。 接着犹如雷声的轰隆鸣响传来,邢珂感到这巨动似乎就在自己身旁,可是眼前所有的景象却没有丝毫变化。 等到雷鸣之声停止,慕清藜转过头对他说道:“走吧,我们进去。” 邢珂点点头,心中有几分惊异地跟在她身后,可他脸上还是做出一副冷静的神色。 邢珂跟随她走到蕴华阁侧身,可是这里和刚才路过时已有些不同,原本坚实的墙上忽然多出了一扇紫色木门,雕花木格,淡色窗纸,这门看来却没有什么稀奇,只是普通一扇门而已。 慕清藜走在前面,她伸手轻轻一推,木门打开,月光从门前照了进来,地面银光一片,她轻步踏入屋内,并没有什么异样。 “你也进来。”慕清藜对邢珂说道。 邢珂跟着踏入门来。 慕清藜在门内旁边的高几上拿火石点燃一盏灯烛递给邢珂。 邢珂接过灯盏,她回身,轻轻将木门关闭。 就在木门关闭的一瞬,先前朗月落在窗纸上的明光全然不见了,整个房内,除了邢珂手中的这盏灯烛,别处都漆黑一片。 邢珂一惊,眉头微蹙,心中暗道:“怎么月光再照不进来了?这里的世界确是不同的。” 慕清藜接过他手中的灯,绕过面前的屏风,屏风后的石墙上,一条深长的隧道现于眼前。 “你跟在我后面,右手侧沿着隧道有一根引路绳索,你抓好绳索向前走就好,不过,一定不要碰触密道两侧的墙壁。”慕清藜对着邢珂说道。 邢珂点点头,两人进入密道。 借着慕清藜手中那盏灯的微光,邢珂向漆黑的密道两侧望去,两侧石壁上勾画着无数神秘图符,而且,每隔一段,墙壁上都有凸起的浮雕,或为走兽c或为鸟雀,或为树木c或为花草,雕刻形纹虽算不得精致,但却极具神韵。 他又向头顶望去,石壁极高,烛光难以照及,只是一派漆黑。 脚下的路也并不好走,坑洼不平,路面又很硬,他本以为是未经打磨的山石铺就,借着烛光望去,却见脚下路面上石中幽幽泛出淡蓝色的光气,奇异非常。 这样走了没多远,忽然一个转弯,只见不远处光亮一片,正是密道的出口。 眨眼的功夫,两人已从密道走出,眼前豁然开朗。 “从外面看这楼阁也没有多大,虽说刚刚密道没有太长,但对于这书阁来说,却有些长了。”邢珂不解地说道。 “我们起初一段密道是在向下走,后来这一段才是向上,上下往复,所以会觉得长。”慕清藜说道。 “哦?我们后来一段是在向上走?我还一直觉得我们在向下。”邢珂笑笑。 慕清藜吹熄了灯盏,放在一旁。 邢珂打量起眼前的光景。 如今两人身处之地是一个前厅:普通的屋顶,普通的地板c墙壁。 只是墙壁上东西南北四方都有一副镂空的星图,星阵奇布,耀眼的银光从星图散发出来,照亮整个前厅,不需一支烛盏。 邢珂有几分不可思议地看着发出银光的星图。 慕清藜看出他的好奇,缓缓说道:“这些光是由阁中汇聚的天地之气激发而出,听说这三百多年来,从来没有熄灭过。这些星图就是用来集气的。虽然图案看来简单,但其中的玄机奥义却不简单。” 邢珂看了她一眼,轻轻点点头,又走几步向前。 正对着密道入口的墙壁上又是一扇紫木雕花门,隔着门上的浅色窗纸,只见门内透出淡淡幽光,忽明忽暗,奇幻异常。 “这里面又是什么?”邢珂停在木门之前,看着窗纸上的幽光,向慕清藜问道。 “邢少侠,你应该也修习剑术多年,那你认为什么样的剑法才是用剑的最高境界,可以永远立于不败之地呢?”慕清藜问道。 邢珂微侧过头:“什么意思?最好的剑,当然要剑式变幻莫测,力道强劲十足,每一剑,都快c狠c准,直指要害,让对方没有招架还手的机会。就像当年我师父使出的鹰飞十三式一样。” “招式变化莫测?现在江湖上变化最多的剑招也不过三百多式,而且这些这三百多式也还是有十几个基本的剑式组合转化而来,再变,又能变到哪里去?”慕清藜说道。 “至于快,如今江湖中,不论怎样快的剑,都是由人的手臂使出来的,人受肉身所限,再快又能快成什么样子?能快得过风雷闪电?”慕清藜接着说道。 邢珂似乎被她几句话打动,他转过身来:“那你说最好的剑法该是怎样的?” 慕清藜向来处走回几步,然后轻轻转身看了邢珂一眼,接着说道:“最好的剑法,不该是靠剑刃伤人,而是应该用剑气。” “只有用剑气,才能打破凡俗变化形式的禁锢,也只有用剑气,才能从人体瘦身的无奈中解脱出来。”慕清藜说道。 “剑气,我倒是听过,不过是剑锋所及之处产生的气韵,可以伤害的范围,比锋刃伤害要大些,但不可能像你说的那样。手臂不使剑,剑锋又怎会运转,剑锋不运转,又怎么会生出剑气呢?”邢珂眉头微蹙,不可思议地反驳道。 “我说的剑气,与你所说,确是不同的。真正至高的剑术,不是较量招式繁复c手法快慢,而是剑气的比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藏奇蕴华(上) “洛书中有云,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地二生火,天七成之;天三生木,地八成之;地四生金,天九成之;天五生土,地十成之。世间万物,皆由五行而化,天辰地气,也由五行流转。五行之间有生克化制的关系,五行生于阴阳,但又可影响阴阳。风生木,热生火,湿生土,躁寒生金水,方位之气孕育五行,五行亦可支配四时c四方之气。”慕清藜说道。 “以五行之气来运用兵刃,发挥出最强的剑气,才能杀人于无形,无声,既然无形,也就无所谓招式变化,既然看不到,又听不到,剑下之人也就根本没有办法躲避,如此,也就无所谓快慢。” “其实,每把剑在锻造成之后,都有它自身的剑气。如今的兵刃,论质地,不过铜铁,但不同产地的铜铁五行之气不同,不同的锻造之地,水c火,锻造之人气韵又有所不同,所以每把剑由五行所化的剑气也就不同,但一把好剑,就是所有这些结合在一起,可以让它的剑气威力发挥到极致,当然,要达到这种极致,用剑的人,也至关重要,他的气韵,一定要与宝剑的气韵相合才行。所以有些人,纵使神兵在手,也成不了剑神或刀神。”慕清藜接着说道。 邢珂不可思议地摇摇头:“可是我们都是凡人,怎么可能达到那样的境界。” 慕清藜望向他,语声忽然变得十分舒缓:“想要将五行之气运用自如,当然会很难,但是也绝不是没有方法可循。虽然每个人资质不同,最后的造诣也会有所差别,有的人能将五行之气运用得神仙化境的程度,但这种人或许只存在于传说之中。” “但是,就算我们普通人,学习掌握基本的五行之法,以气运剑,虽不能企及天人之境,但比起当今江湖中的这些剑术,却也已然不是一个境界了。”慕清藜说道。 “我们凡人真的可以经过修习,学会运用五行之气吗?”邢珂还是觉得有几分不可思议。 “河图极于十,洛书极于九,河图主全,洛书主变,这蕴华阁共九层,正应了洛书九之变化。这楼阁之中,尽是将天地间玄妙之法齐聚,展现于世人眼前,让我们看到,即便粗食五谷的凡人,只要方法得当,就有改变自然,逆转乾坤的能力。”慕清藜说道。 “蕴华阁共九层。第一c二c三层为基础藏书,为几百年前武林中功法之基石,以内功修练为主,也是习武之人最初阶段修习可以参考的术谱。” “第四c五c六层的藏书为几百年来在江湖中大出风头,一时无两的上成功法,以高超的功法招式为主。” “第七c八层的藏书,为记录几百年来绝世神功的术谱,哪一部,都是精妙绝伦。”慕清藜说道,说到此处,她突然停了下来。 邢珂焦急地问道:“那,那第九层所藏的是什么书呢?” “第九层的藏书,只有一本,就是已在江湖中消失近三百年的天演修明剑的剑谱。据说,三百多年以前,境界至高的剑圣丁叔阳就曾败在天演修明剑的剑招之下。”慕清藜缓缓说道。 “今年试武大会的那些江湖门派人士,就是冲着这第九层的天演修明剑的剑谱而来!”邢珂接着说道,说起天演修明剑,他的眼中喷发火亮的明光,似乎对这剑谱有着强烈的渴求,又似乎此行,势在必得。 “可是,不管他们多么厉害,也注定登不上蕴华阁的第九层,参看不到天演修明剑的剑谱。”慕清藜冷冷说道。 她的话似乎浇灭了邢珂瞬间燃起的热情,邢珂有些不喜,他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如果看不到天演修明剑的剑谱,只剩下一二三层的基础功法,对我们这些有剑术功底的人来说,又有多大意义?第四层到第八层的藏书,虽然也奇绝珍贵,但终究不是最好,武林中的人,有哪一个不想天下第一,立于不败之地?只要不是最好,只要还有对手,那这武功的价值也就没有那么大了,当然对练武之人的诱惑力也会大大减弱。” “这话乍一听来似乎有理,但细细品味其实不然。武林中的武功路数何其繁多,有哪一家的武功不是经一代人或几代人用尽心力所创,但现在人们只追求招式变化,浮华外象,又有几人根基稳固,把本门的功夫发挥到极致?”慕清藜说道。 “我倒是认为,蕴华阁低层的藏书比中层的更实用。不过,就算下面八层的藏书加起来,也比不过第九层的天演修明剑。”慕清藜接着说道。 “天演修明剑真的这么厉害?这第九层真的这么难登上去?”邢珂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要进蕴华阁每一层书库参阅藏书都要通过这一层的功法考验,每一层都设有一个试炼法阵。”慕清藜淡淡说道。 “试炼法阵?”邢珂好奇地问道。 “蕴华阁从一层到九层的试炼阵分别为五行剑c风雷动c云水幻c山河变c定乾坤c竹韵松涛c粟米清音c光影寒潭和死生之门。”慕清藜说道。 “前三层的试炼阵以奇为主,对功法造诣要求也没有太高,如你我这般程度的武者,可以轻松通过。阵法中的威力虽然没有多强,但却可以感觉到自然之力的强大,我总觉得似乎是建阁之人有意为之,他只是想让人们看到,凡俗之人,也可以运用和改变自然之力。” “四c五层的试炼阵以变为主,变化繁复,威力渐强,我要通过这两层,也必须集中心力,一刻都不可松懈。” “至于第六层的竹韵松涛,我直到如今,试过许多次,却还是通不过。至于七层的粟米清音,我估计,就算如今江湖上最厉害的蚀月教主,梼杌之烈皓金门中三位执法人估计也要耗费不少心神才能通过。至于第八层的光影寒潭,我想他们可能通过的机会都十分渺茫,更不用说第九层的死生之门了。”慕清藜接着说道。 “这么说来,原本在阁中藏书之人,武学造诣定然很厉害了,不然这些书是怎么收录进去的呢?”邢珂叹道。 慕清藜摇摇头:“不。最初,藏书之人有另外的密道可以走,只是,这密道到底在哪里,只有我们慕家第一位城主慕华成一人知道,他做城主时,七c八c九层的藏书就已经收录满架,后来他醉心天演修明剑,却不知为何,竟走火入魔,也便没能把这密道的方位和开启之法传给下一位城主。听说,他入魔之后,整日痴痴傻傻,后来就跑进蕴华阁九层,再没出来。所以现在,我们后来人也只能通过试炼法阵进入相应楼层的书库。” “对了,你刚刚不是对于我们凡人可以运用五行之气的说法有些怀疑吗?现在我们面前这扇木门之后,就是五行剑阵,就是当初建阁的仙友将天地之气孕化集结而成,但这仙友似乎怀有一颗仁慈之心,这法阵并不凶悍,但是,却可以让人感觉到五行剑气的威力所在。” “你看,这门后的幽光就是剑气所化,三百年来,无人操控这些自然之气,可是它却完好存在,似乎时光静止一般,这其中的剑气就非人臂力所役使,但却强劲刚猛,变幻无端,由此,凡人运用自然五行之气的成效,可见一斑。”慕清藜慢慢道来。 邢珂一脸惊奇地望着木门窗纸上透出的幽光,心中犹如浪涛起伏,久久难平。 这扇看来普通的紫色木门似乎将要为他开启一个全新的世界,如果有那样一天,他可以将剑法与五行之气相合,那么如今的武林,也将由他开启一个崭新的纪元。 想到这些,邢珂望着这扇门,一时热血沸腾 他伸出手去,吱呀一声,紫色木门开启。 门内一条石巷,石巷并不是很长,一眼便可以望到巷子的尽头。 巷子两侧的石壁上厚厚地爬满散发幽蓝光芒的藤蔓,藤蔓上稀疏开放着青c红c白c黑c黄五色的小花,五色光气从花间脱身而出,游弋于石壁之间的空间内,像五色蝌蚪杂居于幽深的池塘,又像五色丝线在风中飞扬。 “这其中每一种颜色的光丝代表一种五行之气,虽然这里汇聚的五行之气并不多,但是你置身其中,还是能够感受到它强大的力量。现在,拔出你的剑,通过这条巷子。”慕清藜的声音在邢珂身后响起。 “铮” 邢珂拔出饮血剑,踏入这条神奇的巷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藏奇蕴华(中) 一入巷口,原本周边所有的光亮一瞬消失,游弋于小巷间的五色游丝也突然不见了踪影,黑暗中只有手中向来暗淡的饮血剑发出从未有过的灼眼白光。 邢珂一惊。 忽然虚空中闪现一把发出青芒的光剑,力道奇强,直扑脸面而来,邢珂迅疾扬起饮血剑前去格挡,可是这光剑之力,却似乎不是人力可以抵挡,僵持片刻,邢珂当即一个纵身,用轻功躲过了这一剑,只见这把光剑从凌空跃起的身边向后飞了过去,接着便消失在虚空之中。 接着,一把红芒剑又现身眼前,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剑式缥缈,变化莫测,向他攻来,邢珂时而用轻功躲闪,时而用手中发出强光的饮血剑对着红芒之剑一阵狂劈,然而就在这时,先前消失的青芒剑忽又显影而出,冲了回来,一时间,三支宝剑混战,场面激烈异常。 正在这时,从上c下c前方又飞出白c黑c黄三道光剑,或力道勇猛c或剑式玄妙c或忽隐忽现。 五把光剑与饮血剑斗作一团,只见石巷内,光影频闪,电光火石,纵横交错,邢珂身形忽上忽下,再让人看不分明。 但随着时间推移,打斗的光影已慢慢接近巷尾。 忽然五色光剑一瞬间同时从邢珂眼前消失,接着,从巷尾半空涌来一道五色彩虹,这彩虹飞来,气势极强,看来极难对付,邢珂即刻使出绝招,鹰击长空。 往日,绝招一出,对面的敌人就再看不清出剑人的身形,待敌人惊慌失措之时,饮血剑已破空而出,直指对手的要害。 可是今天这石巷中的五行之气,却不似普通人类那么好对付,邢珂的鹰击长空,并不能扰乱这五行之剑的视野,那五色彩虹如浪潮一般涌来,划破饮血剑的剑尖,五色之中的白色光带一瞬功夫将饮血剑发出的灼眼白光全部吸纳进去,剑身忽然变得和周边一样漆黑,再没有半点光芒。 邢珂不可思议地皱紧了眉头,他赶忙倾斜上身,那五色彩虹贴着自己的面庞飞过,这道虹带起的风势很强,但是滑过脸颊时,却觉温暖如春,并没有多么难受的感觉。 那道气势极强的虹投入黑暗的虚空中便再不见身形。 邢珂握着这周围一样黑漆漆的饮血剑走到巷子尽头,忽然,一股耀眼的白光从巷子深处猛然袭来,邢珂一惊,轻呼一声,下意识地抬起饮血剑格挡。 那白光却沿着剑身慢慢游走,如此片刻之后,饮血剑不但恢复了光芒,而且比之前光气更足。 邢珂一时惊叹。 待一切安定下来,巷子中一时间也再没有五色游丝浮动,邢珂又向回走了几步,这石巷中静寂一片,刚刚的藤蔓和花朵也全然不见,走在期间,和寻常小巷无异。 巷子虽然不长,但刚刚一番奇异的打斗却让邢珂忽然有种超脱于凡世的感觉,他孤身持剑立于巷尾,巷口一片幽远的明光,恍如隔世。 慕清藜绝美的身影逆光而来。 一瞬间,邢珂忽然觉得这一幕似乎曾经有过,此刻石巷中这女子,似乎便是前世今生一直在等的人。 或许这样奇幻的迷境中,最容易让人产生不切实际的幻觉,邢珂眉宇间一时满是缱绻柔情,一时又似是忧愤克制。 他凉薄的唇轻抿,他冷峻的眉轻蹙,默然无语,只看着从秘巷中走来的慕清藜的身影出神 “邢少侠,你没事吧?”慕清藜看着邢珂脸上难以捉摸的表情,有几分不解地问道。 她的脸,美得似乎不属于这个喧嚣的凡尘,她的眼神聪慧淑雅,毫无矫饰。 邢珂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片刻之后,突然醒过神,收回了眼光,轻轻摇摇头,转过身来。 两人继续向前走去,没过多久,眼前出现了两条岔路。 邢珂停下来:“怎么会有两条路?” “左边这一条,是通往书阁二层试炼法阵的通道,右边这一条则是通往一层书库的入口。”慕清藜淡淡答道。 她话刚说完,邢珂便提剑向左侧的路口走去。 “等等,邢少侠,你通过了一层五行剑阵的试炼,难道不到一层的书库去找一本功夫秘籍参阅吗?”慕清藜问道。 “我记得你刚才说过,下面三层的藏书都是初学武功之人需要参看的基础功法,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没有多大用处的入门功法上面,我要以最快的速度,学到蕴华阁最好的武功!”邢珂说道。 他的话铿锵有力,语气决绝。 密道的灯光照亮他犹如刀刻的英俊面庞,他的眼神冷峻,似乎任何人都无法改变他的决定。 身旁的慕清藜忽然觉得他冷得像一把正发出寒光的剑,锐利c冰冷c而又对力量c成败有着极度的渴求,让他显得那么难以让人靠近。 她眼神中一丝忧虑闪过,似乎有几分失落。 “你是想以后一直用这把冷冽的饮血剑和肃杀的鹰飞十三式,如此一生都活在你师父杨远之的光芒之下吗?” “不,绝不,我绝不会步我师父的后尘,将来将来,我会有我自己的武功,那将会是比鹰飞十三式还要厉害很多倍的功夫,让江湖中的恶人闻风丧胆,让武林中的英豪肃然起敬,顶礼膜拜。”邢珂说道,他的眼中发出像火焰一样的光彩。 “那么首先,你是不是要先练好我外公留给你的云雁剑法?”慕清藜说道。 邢珂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云雁剑法,以修习阴阳八卦之气为基础,以气运剑,也算是刚刚所说的靠五行之气运剑的入门,虽说只是五行之气的入门,但是如果修习到最高境界,在如今江湖中,恐怕也是难有敌手的,所以,几十年之前,云雁派的雁羽真人才能被武林中人视为一代神话。” “云雁派的内功心法晦涩难懂,对于初学者来说,修习实在不易,而且云雁剑法以超脱c空灵为主,变化灵活,既传承古法剑式,但又不拘泥于古法剑式之形,就好似一位境界极高的老者,渊博而宽容,所以,云雁剑法和你原来修习多年的冷冽肃杀的鹰飞十三式是格格不入的,你想要学好云雁剑法,必须忘却你的鹰飞十三式,重新来过。而这一层的书库中,气韵包容,功法精妙的内功术谱居多,对于你学习云雁剑有很大帮助,会让你更快进入最好的状态,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所以,我希望你还是不要错过这一层的藏书。”慕清藜说道。 她的语气诚挚而中肯,听来又有几分关切。 “你说要我完全忘掉师傅传授的鹰飞十三式?”邢珂不可思议地问道。 “不错,而且,不止鹰飞十三式,还有此刻你手中的饮血剑。以后,你作为云雁派的掌门,手中握的应该是正气浩然的雁羽剑。饮血剑的戾气太重,和云雁剑法不相和,而且,百年之前,饮血剑就落入梼杌之烈手中,为其白银门圣物几十年,即便现在,有些阅历的江湖中人也都知道这把剑和梼杌之烈脱不了干系,这样,即使将来,你自创了高明的剑法,你还想握着这把剑,受群雄敬仰吗?”慕清藜问道。 邢珂似乎有些不甘地望着手中的饮血剑,半晌无语。 可他终究还是放开了手。 “铛”的一声,落在地上。 “我的事,你都知道?”邢珂忽然转过头来,对着慕清藜问道。 “知道一些,但不是所有。”慕清藜轻声答道,她的神色看来淡定而温柔。 “我一定要放弃所有一切,从零开始吗?”顿了半晌,邢珂忽然抬头,望着慕清藜缓缓问道。 “即便资质最好的武者,也不可能短时间练就高超的功法,越是好的功法,越是如此,如果说什么人几天c几个月或者一两年就练成绝世神功,那也只能是传说中才有,不可当真的。” “不管是练功还是求学,不经历长久的历练,不经过那段最煎熬的阶段,永远都不会蜕变成最好的自己,万事万物皆是如此,容不得投机取巧,你练剑应该也有好多年,这其中的道理,你应该也很明白。”慕清藜说道。 “那要多久,我的云雁剑法才能在江湖中傲视群雄?”邢珂打断慕清藜问道。 “十年,最快,恐怕也要五年。”慕清藜答道。 邢珂似乎有几分失落,半晌,他猛然抬起头:“不行,我不能等那么长的时间,绝不能,那样,仇人的血已经冷了,你才有能力报仇,还有什么意义?如今天下动荡,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武林之中更是没有一刻太平,这么长的时间,若是遭人欺压,还是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怎么可以!” “慕姑娘,你说过的,如果学会运用五行之气运剑的武功,就会超越如今武林中所有的高手,那么请问你,哪里才有这样的武功,怎样才能学习这样的武功?”邢珂急切地问道。 “要学习这样的武功,还是要入一层的书阁,参习运气的基础功法,至于成效,可能就要因人而异了。而修习五行之气的秘籍,最精华的,就是这书楼第九层的天演修明剑,入门的就是云雁门雁羽真人的云雁剑法。”慕清藜说道。 “我一定要用最短的时间参透云雁剑,登上九层的书楼,学习天演修明剑的剑法。”邢珂决绝说道。 “慕姑娘,我们入一层的书阁吧。”邢珂接着说道。 慕清藜望着他,一时出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藏奇蕴华(下) 过去,她听不少人说过要登上九层的书楼学习最厉害的修明剑,她都不以为然,毕竟,这么多年,还没有哪一个人能真的开启九层的书阁,蕴华阁第九层,就像一个至高无上的存在,似乎所有人都只能仰望,父亲曾说,登上第九层,根本就是神话。 可是今天,她望着眼前这位冷峻决绝的少年,竟忽然有些相信他说的话,或许有一天,他真的可以打破蕴华阁第九层无法开启的神话,或许他可以带她看一看死生之门真正的模样,揭开天演修明剑的神秘面纱 两人走向右面的通道。 通道尽头,慕清藜轻轻扭转石壁上一个弯月形旋钮,忽然轰隆一声,眼前的巨石升起,书阁之门开启。 慕清藜将通道侧壁上的烛盏取下,点亮了入门处的九转莲灯,一瞬间,阁中灯池中的灯一盏接着一盏亮了起来,将整座书阁映照得如同白日。 邢珂这才看清楚了这阁中的景象。 两人步入的书阁呈圆形,极其宽敞,足够几百人在此处演练功法,沿着圆形墙壁一整圈镶嵌一排青铜书柜,每个书柜上都雕刻有神秘的花纹,而且纹饰各不相同,只是书柜正中都刻有巨大的红字和常常短短的符号:丰c离c革c大有c归妹c艮c否密密麻麻足有大几十个。 地板中央与圆形书柜相接是排成四方形的地砖,八行,八派,每块地砖上又都刻有不同的字,细看来和圆形书柜上的字似乎是对应的。 邢珂一时看不太明白,几分好奇地望着室内陈设,不再向前。 “这是六十四卦方圆图,外圆内方,圆图为时间,方图为空间,听说,世间万物运行的真理都蕴含在这其中。”慕清藜说道。 “你先从圆形墙壁上的书柜随意挑选一个,轻轻转动柜子上的旋钮,然后再将地面六十四块方砖中与你选的书柜上的字一样的那一块用你的掌力将它向下推到底,然后从侧面的暗格里就能得到书阁想要你参阅的书了。” “不过,每次通过试炼进入书阁之后,就只可以选一个书柜,而且,这六十四个书柜中,只有三十九个柜中有藏书。”慕清藜缓缓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就算通过了每一层的试炼,也不一定能够参阅到书阁中的书?”邢珂问道。 “嗯。通过试炼的人要参看这其中的书,也是要讲求缘分的,这是遵从自然之理的做法,有的人与这书阁无缘,就算进来了,也是徒劳。” “而且,进入书阁的时间不同,刻有相同字的柜中藏书也是不同的。我曾入这一楼的书阁三次,我这三次都选了不同的书柜,可是三次参阅到的却是同一本书,或许,我只和这一本书有缘吧。”慕清藜轻声笑道。 邢珂沿着书柜走了一圈,最终在刻有“恒”字的书柜前,停了下来,他轻轻转动柜身上的旋钮,然后来到中央地板,找到刻有“恒”字的方砖,用掌力将其压下,然后,他屏住气,从侧旁的暗格里取出一本书来,封面写着“御虚剑气九诀”六个大字。 “御虚剑气九诀,诶,你的运气真好,这是两百多年以前,江湖上内功修为最高的御虚派的内功功法秘籍,对你将来学习云雁剑,也是大有用处的。”慕清藜笑着说道。 “你好好研读,我到刚刚试炼密道之前的前厅休息一下,我在那边等你,你不要着急” “你好好研读,我到刚刚试炼密道之前的前厅休息一下,我在那边等你,你不要着急,我明日不需要去试武大会帮忙,你就算读上七八个时辰也没关系的,既然拿到这一本,就争取一次将它读完,免得下次想再看却遇不到了。”慕清藜说道。 “下次?”邢珂不觉脱出而出。 “她的意思是还会带我入蕴华阁吗?”邢珂心中暗道,不觉有些受宠若惊。 慕清藜却没有答话,转身出了书阁。 邢珂在阁中专注研读御虚剑气九诀的功法,他边读,便练习书中修练内功的方法,他读的越多,越觉其中所著述的内容博大精深,不觉暗暗称奇,忘记了时间 等他读完这本内功秘籍,已经过了六个时辰。 然而这六个时辰却让邢珂受益颇丰,原本师父杨远之教授过他一点点云雁派的内功入门知识,那时,他只觉晦涩难懂,难以参透其中奥义,对于自己的内力修为也没有什么帮助,如今研读了御虚剑气九诀的功法,忽觉豁然开朗,云雁派的心法也明晰了大半,一时喜不自胜。 他走出书阁,通过密道,来到前厅,只见慕清藜独立厅中,正等着他。 “慕姑娘,辛苦了。”邢珂对慕清藜说道。 “我们出去吧。”慕清藜摇摇头,淡淡说道。 两人出了蕴华阁,已是午后。 天边几朵墨云翻转,眼看就要下雨。 整座山庄刮起了凉风。 两人走到园子出口的月门旁,慕清藜忽然转过身,对邢珂说道:“以后每晚亥时,你在此处等我。” “每晚亥时?”邢珂一惊,心中暗道:“以后,我每晚都可以入蕴华阁?” “姑娘深恩,邢珂铭感五内。”邢珂赶忙谢道。 慕清藜看了他一眼,接着转过头去,声音极轻地念了一首小诗: “晓镜青梅淡梳妆, 簪花窈窕初含香。 低眉浅笑问竹马, 风郎已渡桃花江。” “慕姑娘,你说什么?”邢珂一头雾水地问道。 “没什么你是个君子。”慕清藜顿了顿,接着淡淡说道。 邢珂听她如此说,又是一时摸不着头脑。 慕清藜不再理他,回身向远处走去。 “慕姑娘” 邢珂忽然又喊住了慕清藜。 慕清藜缓缓转身:“邢少侠还有什么事?” 邢珂紧走两步赶上来,说道:“几日前,我在静海城和徐峰师伯相见,他的身体似乎不太好,慕姑娘还是抓紧时间去松月山庄看看他老人家为好。” 慕清藜听了他的话,忽然低下头,默不作声,一脸忧伤。 邢珂接着缓声说道:“可能是见他老人家最后一面了” 慕清藜微侧着头,一脸黯然。 山雨之前的凉风吹散了她的长发,扬起她的裙摆,一副孑然落寞的楚楚之态。 她垂着头,用冰冷的声音说道:“我不会去的。” 语毕,转身而去。 邢珂远望着随风而去的绝美身影,一时怅然 她那样美。 那样冰冷。 永远让人觉得遥不可及。 不过邢珂知道,冰冷的外表不过是掩饰柔软的外壳,这世上有不少人,有自己忧伤的过往,更有许多的不得已,一如他自己。 他忽然觉得,眼前这姑娘,像极了自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千面伊人(上) 初秋的午后,太阳已不像夏日那般燥热,但依旧明亮。 天蓝,无风。 热闹的华阳街上,临街的商铺门前客人不断,路两旁商贩的大伞一个连着一个,好似池塘中连绵的荷叶,道路中央,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海沧澜有几分无聊地独坐在暮雨楼二层靠近长廊的一张桌上,他手中的大碗里有着价值不菲的临江春,可是这样的好酒,却只能一人独饮,似乎辜负了这酒的浓烈醇香,饮酒的兴致也消减了不少。 他忽然有几分想念两日前在这楼中和他共饮临江春的老乞丐。 虽然那日老乞丐花光了他所有的酒钱,让他不得不跑回静海城,耗上一天的时间才从不周山的绝壁上采回些五色灵芝,如今变卖了,换回的银两还算充足,此刻整坛的临江春摆在桌上,却寻不到了贪酒的老乞丐。 这时,跑堂的伙计端着一盘小菜走上楼来。 海沧澜拦下他问道:“小二哥,你可还认得我?” “认得,认得,两日前大侠到我们店里喝过酒,要的也是临江春,还叫上楼下的老叫花一起喝。”小二哥笑呵呵地说道。 海沧澜笑着点点头:“小哥好记性。不过,今天那位老伯怎么没有来讨酒啊?” “呵呵,大侠风采非凡,我自然记得。”小伙计笑着应承道。 “您说那老叫花啊?自打那晚大侠和掌法厉害的两位客官交手之后,他就没来过了,估计是怕惹麻烦。而且今天,他肯定来不了了。”小伙计接着说道。 “哦,为什么?”海沧澜几分好奇地问道。 “柜台的酒不多了,我刚刚去前街的酒庄取了几坛酒回来,经过街口的时候,岳家珍宝楼门口,围了好多人,我也就过去看看热闹,正好看到那老叫花,他好像在人家铺子里惹了事,被岳家七八个打手围着,估计,免不了要吃些苦头了。唉,你说他一叫花子,跑珍宝楼去做什么?这不是自己找打吗?”小伙计叹口气,说道。 海沧澜听他这样一说,神色微动,然后对着小伙计说道:“小二哥,麻烦你先帮我将这坛开了封的酒收起来,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 小二哥点点头,似乎有几分动容:“大侠可是要去帮那老叫花解围?” 海沧澜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小二哥轻笑了一声说道:“这老叫花真是好运气,不光跟你讨了最贵的临江春喝,还得您这样的贵人这么照顾他!大侠果然是一身侠气的热心人。” “您跟我来,到门口我给您指个路。他那把年纪,要是再被那些粗壮的大汉狠揍上一顿,估计,小命都难保了。”小伙计说道。 “小哥不也是热心的人?”海沧澜笑道。 小伙计笑笑,带海沧澜下楼,来到街边,给他指了路。 海沧澜按他所指的方向,穿过一条大街,一转弯,就见街口一家豪华的店铺前围着许多人,人群中还传来男子的喝骂声。 “你个臭要饭的,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竟敢跑到我们沐风城最大的珍宝楼来闹事,你当我们岳家城中首富的名号是虚的吗?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沐风城里,我们岳家不光银子是最多的,除了沐风山庄之外,我们岳府家丁的拳头也是最硬的!”穿华服的岳府掌柜大声骂道。 老乞丐被七八个大汉逼到铺面门前,但他却还没有服气,他嘴角的胡子气得一跳一跳的,冲着华服掌柜骂道:“哼,就算是城中首富,也不过是奸商,赚的也是黑心钱!你家前堂里的莲叶汀草瓶分明就是假货!虽然仿制的手法极高,但也绝不是幽冥国夕翠窑烧出来的东西!” 海沧澜拨开人群,走到近前,抬头一看,只见铺面前气派的牌匾上几个镶金大字:“岳氏珍宝楼。” 再看看这大掌柜,也是气盛得很,肥头大耳,一脸油腻,正对着老乞丐吼道:“你还敢乱说,坏我们珍宝楼的名声!我们店里样样都是真品,你一个饭都吃不起的叫花子,哪里认识真正的宝贝,还敢在这里胡说八道,伙计们,给我打!” 话音未落,七八个壮汉立时挥着拳头向瘦小的老乞丐身前冲了上去。 “诶呀,这老头可惨啦”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为老乞丐担忧,有的都遮起了眼。 忽然只见空中墨绿身影闪过,眨眼功夫,几条大汉已被踢飞,纷纷倒在地上,紧挨着看热闹的众人,声声喊着疼,没人再敢冲上来。 海沧澜立于老乞丐身前,问道:“薛老头,怎么回事?” 薛老头看着他,先是一愣,似乎不认识了一样,然后十分客气地说道:“多谢少侠救我。” “嗯?”看他这般礼貌,海沧澜也吃了一惊。 “我没有乱说,他家店里的莲叶汀草瓶真的是假的。”薛老头接着说道。 华服掌柜看几名打手被海沧澜一脚踢到在地,也不敢再冲上来,只气急败坏地说道:“哼,我就说,一个叫花子哪来那么大的胆子,原来还有后台!你们合起火来算计我们岳家,可是同行来捣乱的?你说我家瓶子是假的,可有什么证据?” 海沧澜一想,这掌柜的话确实也在理,于是转头想问问老乞丐。 还没等他开口,躲在他身后的薛老头慢慢探出头来:“夕翠窑烧出来的瓶子,内里瓶底都有夕翠窑的印章,你拿出来,大伙一看便知。” 原本气焰极盛的掌柜似乎有几分着了慌,结结巴巴说道:“瓶子瓶子内里有印章,那要打碎了瓶子才能看到,我家的宝贝保证个个都是真品,打碎了,到时候看你那穷酸模样也赔不起!岂不是毁了宝贝,算了,算了我们岳家是有头有脸的大户,看在你这位身手好的朋友份上,我今天也不和你计较了,走吧,走吧” “各位看热闹的乡亲,也散了吧”说着,示意周边几位壮汉打手驱散了人群。 海沧澜身后的老乞丐着急地在那边说道:“印章在内里瓶底,只需要拿盏明烛一照便知,不需要” 可惜他声音太小,没几人听得清楚,眨眼间,围观的众人已散尽,华服掌柜来到近前,对海沧澜二人轻声说道:“来的确是行家。” “前堂这支瓷瓶确是有些瑕疵,不过,我们岳家声名在外,身手好的弟兄也远不止刚刚不成器的这几个,哼也请两位知些分寸,在这沐风城里也给自己予些方便。”那掌柜阴阳怪气地说道,接着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递到老乞丐面前。 老乞丐虽穷,却并未伸手。 海沧澜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从华服掌柜面前绕过,来到珍宝楼店铺门前,指着迎门博古架上的一只瓷瓶问道:“你说的瓶子可是这一只?” 老乞丐点点头。 “我们走吧。” 海沧澜远远看着那瓷瓶微微一笑,轻声说道。 话音刚落,他一旋衣袖,拉着一脸错愕的老乞丐转头就走。 袖底生风,旁边华服掌柜华袍衣裾晃了晃,依旧一脸不屑。 过了半晌,珍宝楼掌柜一脸得意地目送两人转过街口,消失于长街,转身回到店铺堂前,一只脚刚踏入店门,只听“呯——”的一声,迎面架子上的莲叶汀草瓶瞬间碎落一地。 烟霞在天边肆意渲染,酒家茶楼渐渐点亮了灯火。 暮雨楼二层的长廊边,海沧澜坐在和上次相同的位置上,与老乞丐对饮。 可是这一次,老乞丐却像变了人似的,呆呆坐在对面,话很少,酒量似乎也减了不少,海沧澜已喝了半坛,老者酒碗里的酒却才喝了一半。 “薛老头,你怎么啦?这可是你最喜欢的临江春啊,怎么也喝不上口了?”海沧澜不解地问道。 薛老头轻摇摇头,笑笑:“呵呵,今天,不太想喝酒。” “哦?这可不像你啊!上次,你可是把我的酒钱都给喝光了。”海沧澜笑道。 “你这样喝酒,像个女人似的,有什么意思?而且,我刚刚还帮你解了围,你还不应该好好陪我喝酒吗?诶,你不会是在这城中有了相好,不许你喝酒了吧?”海沧澜笑着说道。 “你你乱说什么!”薛老头急道。 “今天一见你,就闻到你身上一股香粉味,还敢说不是?这沐风城除了豪华的芙蓉楼,西街的浸香楼也是名声在外,薛老头,你可是看上了楼里的哪位姑娘?”海沧澜取笑道。 “什么姑娘不姑娘?你别乱说,那种地方,是你们这些有银子的年轻人才去的,休要取笑我!”薛老头几分生气地说道,一抬手,将面前碗里的酒喝了个净光。 “我的银子够喝酒就不错了,而且,我是个粗人,消受不了那些胭脂粉楼的欢愉。”海沧澜说道。 他看薛老头一下将碗中的酒喝光,脸上立时浮满了笑容,拿起酒坛,又为他满上一碗,说道:“这才对嘛,这才像我海沧澜的酒中知己。来,我们一起干他三大碗” 三碗酒下肚,前日里酒量甚好的薛老头却忽然一头栽在桌子上,再也起不来。海沧澜纳闷地看着他,轻声叫道:“薛老头,薛老头说好我请你喝酒的,酒钱已经付过了,你还装醉做什么?哦,我知道了,你又想蹭我的住处,是不是?没问题啊,我答应你就是了,你快起来吧,这好酒可还多着呢!” 他叫了半晌,薛老头却似乎醉得很深,一动不动。 待到酒楼打烊,海沧澜才只好拖着烂醉如泥的薛老头出了酒楼。 夜已深,白天热闹的长街少有行人,变得一片寂静。 灯火昏黄,夜里的凉风吹来,薛老头一转醒,就伏在路边吐了起来。 海沧澜蹲在他身旁轻怕他脊背:“你没事吧?才两天不见,你身体怎么变得这么差,早知道这样,就不要你喝酒了!” 吐完站起身,薛老头却似乎酒意未消,也不答他的话,伸手使劲挠着自己的脸颊和头皮。 忽然,他的手在耳边停了一会儿,接着,整张面皮被撕扯下来,露出一张像醉透的桃花一般娇艳的女孩子的脸。 接着,像干草一样花白的头发也从脑后甩落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头如瀑布倾泻的秀美长发。 海沧澜大吃一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千面伊人(下) “怎么会是位姑娘?”海沧澜暗道。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扮作薛老头的模样?”海沧澜接着问道。 那醉酒的女子撕下假面c乱发,经风一吹,酒意祛了大半,清醒过来,一副十六七岁少女模样:“我我是谁关你什么事啊?为什么要告诉你?” 话说完就想离去。 沧澜一个起跃上前,手臂一横:“你是谁和我没关系,不过,你冒充我朋友,就不能不管。我不喜欢跟女子动手,你最好还是自己交代的好。” “你说薛老头是你的朋友?既然这样,我告诉你我是谁倒也无妨,我是” 女子故作轻松地说着,话未说完,猛一抬手,向海沧澜胸口劈来,海沧澜立时伸手格挡,然后手腕一翻,将女子手臂向背后一推,便将她控制住。 这女子却不肯降服,另一只手散出三枚白翎小箭,猛然向海沧澜心口飞来。 海沧澜不慌不忙地一个侧身,右手手指一夹,稳稳接住了她的三枚小箭。 接着在她背后轻轻一点,封了她的穴道。 海沧澜轻笑道“你这小姑娘,年纪不大,出手倒是狠辣。我不过问你是谁,你就使出三枚毒箭攻我要害,白天我帮你解围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大的本事?” “白天人多眼杂,我不能随便用我的功夫。”小姑娘说道。 “哈哈,以怨报德,恩将仇报,倒像是蚀月教的做法。”海沧澜接着说道。 “你知道我是蚀月教的人?嗯你认得雀翎小箭?”小姑娘问道。 “蚀月教的事,我虽然知道的不多,但这个,碰巧我知道。也别绕弯子了,快交代吧,省得我们都麻烦。”海沧澜说道。 “我我其实是你说的薛老头的孙女,我叫薛小伊,是给幽冥国蚀月公主梳妆的小婢女,这次是跟随我家公主来参加试武大会的。”小姑娘缓缓说道,说一句,看一眼跟前海沧澜的脸色。 “你说你是薛老头的孙女?哈哈,你看你们两个哪里像祖孙?他那副尊容,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孙女?不过,他本就古怪,你比他更古怪,这倒是像的。算了,你不想说就算了。我再问你,你为什么要扮作薛老头的模样,那薛老头,呵呵,你爷爷又是什么人?” “我爷薛老头,教中人称薛不老,原本是荣襄国夜陵君府上的门客,十年前不知道什么原因被夜陵君赶了出来,后来跑到幽冥国,有一晚潜入我蚀月教教宗,偷看我家公主洗澡,被公主抓住,给他吞下时枯草,做了我家公主的奴仆。他人品虽然不好,但却有个独一无二的本领。”小姑娘说道。 “你说他是你爷爷,现在却连你自己都叫不出口了,哈哈不过,他如今看来也有六十多岁了,即便十年前,也要五十多岁,怎么还贪恋女色,看你家公主洗澡呢?而且,一般人都害怕蚀月教宗,就算公主再美貌,他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些你说他独一无二的本领是什么?”海沧澜问道。 “他可以找到冶炼绝世宝剑所需最珍奇的矿藏。”小姑娘接着说道。 海沧澜一脸惊叹。 “他凭这本事,在教宗立下不少功劳,加上身手也不差,如今,已升任教宗中一级的月青主。”小姑娘说道。 “他堂堂月青主,自然不该少了银子的,为什么在这沐风城中扮乞丐,四下讨酒喝?”海沧澜不解地问道。 “这老头虽说是教宗的月青主,但他品行不端,又常常醉酒惹事,这次公主让他先来沐风城打探试武大会的消息,怕他喝酒误事,就没给他多少银子,而且不准他使用教宗的武功,以免暴露身份,为了不引人注意,他才扮做乞丐。”小姑娘说道。 “薛老头果然不是你爷爷,你说起他的事来倒真是一点不吝啬,哈哈现在该说你了,你为什么扮作他?你又是谁?”海沧澜问道。 “我真的只是公主身边梳头的小婢女,不然我的功夫怎么会这么差嘛,我平时都呆在教宗,很少出门,这次随公主来了沐风城,但教中规矩很多,还是不能自由出入,好在,我稍稍会一点易容的本事,这才扮作薛老头,从驿站溜了出来,没想到刚出来就在岳家铺子惹了麻烦,还好遇上你,替我解了围,不然被公主知道,我一定会被打死的”说到这,小姑娘佯装委屈,哭了起来。 海沧澜伸手解了她的穴道,接着说道:“好了好了,别哭了,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反正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差别,其实,我本来也没想刁难你,你故事说的不错,你走吧。” “你真的就这么放我走啦?”小姑娘不敢相信地说道。 “嗯,你快走吧,不然一会儿我可能改变主意。”海沧澜双臂交叉在胸前,故意吓唬她说道。 小姑娘极开心地向远处走去,可是没走几步,却又跑了回来。 “我看你身佩长刀,又不像本地人,你也是来参加试武大会的?”小姑娘跑到海沧澜跟前,笑嘻嘻地问道。 “你也想进入蕴华阁,参阅天演修明剑,然后,来争天下第一?”小姑娘接着说道。 海沧澜轻叹一口气:“刚才求我放了你,现在又自己跑回来,你这小姑娘,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不再理她,缓缓而行,向着远处长街尽头的客栈走去 “我想什么?我在想你们大侠是不是都想争天下第一?还有啊,我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了,可不想现在就回去。我看你武功不错,咱们打个商量好不好?我功夫不好,这几天你保护我啊?不过你放心,我也不会白让你保护我,说不定,我可以帮你进入奇锋园,参加试武大会,你看怎么样?”小姑娘跟在他身后,一会儿绕在左边,一会儿又绕到右边,说话却从没停下来。 “哈哈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哪里有永远的天下第一?”海沧澜笑道。 “前年有罗刹玄风掌,今年有天演修明剑,明年说不定又出来一个地藏归元刀,为什么人们总觉得后冒出来,被大家争抢的,就一定比先出来的好,为什么几百年前一人所创的武功就一定今江湖门派中几代门中精英不断改进完善的武功好?” 海沧澜轻轻摇摇头,接着说道:“就算今日得了修明剑,争了个天下第一,还不是一堆人望着眼红,也过不得逍遥的日子,等明天再出现什么秘籍,又是人心惶惶,然后每日都应人挑战,这天下第一的位置,也做不安稳。” “江湖中这些所谓的绝世神功,就像池塘里撒下的饵料,这些武林人士为此厮杀争斗,和被饵料牵引的小鱼,有什么分别?倒不如烫壶好酒,寻一知己,把酒言欢,畅谈古今,亦或者,有幸求得心仪的女子,访遍名山大川,找一处清净地,归隐于云水间”海沧澜不理会小姑娘,自顾自向前走去 “唉,你走慢一点哪,看你今天在酒楼喝酒的样子,现在估计还没有寻到你的知己,还有,你说的心仪的女子,恐怕也还没有求到吧?就算不争天下第一,看个热闹也好啊!难道就天天一个人坐在楼上喝酒啊?那样岂不是很无聊?现在那么多人争夺天演修明剑,沐风山庄的蕴华阁这两年也在江湖中出尽风头,我一个小婢女都想见识见识,你难道就不想去看个究竟?”小姑娘说道。 海沧澜似乎被她说的有几分心动,忽然停下了脚步,转头看了小姑娘一眼,接着极其自然地说道:“第一可以不争,不过有热闹看,我喜欢。” 幸福似乎来得太突然,小姑娘乐不可支,站在海沧澜身旁说道:“这才对嘛。江湖,不就是要争个第一,分个高下才精彩吗?练武的人,有了斗志和目标,人才会精神百倍啊。” “啊?我是说,去看热闹,没有说去争什么第一。而且,就算是争第一,也是我去争,你那么开心做什么?”海沧澜故意绷着脸说道。 “啊,看热闹,看热闹,都一样啦。呵呵”小姑娘笑着说道。 “我听说,现在试武大会的初试已经结束了,现在从初试中有十位新秀脱颖而出,明日城外五里的奇锋园中,这十位新秀将和二十位手持凌绝金牌的武林要派掌门人交手,经过两天时间,竞逐可以进入蕴华阁的十个名额。”小姑娘说道。 “呵呵,你一个梳妆的小婢女,知道的还真不少。”海沧澜取笑道。 “我们明天要想顺利进入奇锋园,现在就得准备下了。这可就要看我的啦!”小姑娘也不理他,接着有几分得意地说道。 “我们?我说要带你去了吗?”海沧澜笑道,接着大步向前走去。 “我知道城东驿馆中持有凌绝金牌的两个人和你我身形相似,我可以用易容术将你我扮成他们的模样,都不需要缩骨移形”小姑娘小跑几步跟在后面说道。 “我们蚀月教的迷香药力可是最强的”小姑娘接着说道。 海沧澜忽然停了脚步,微微侧过头:“还不快跟上,我们现在就去城东的驿站” “奥,好!”小姑娘喜笑颜开,赶紧跟上来。 “你说你叫什么来着?” “小伊,袁小伊” “哈哈这回不姓薛了啊” “呵呵” 夜已深,朗月慷慨地挥洒它的明光。 月光下,两人向着城东驿站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驿馆迷案(上) 第十七章驿馆迷案 深夜,家家户户都已闭门熄灯,连狗叫声也停息了。 沐风城城东驿馆大门前,两名守卫却依然精神抖擞,挺拔地站立在大门两侧,手中的大刀在月光照耀下发出雪亮的光。 静夜无聊,可两人却并不闲话,仔细巡视着周边的每个角落。 “哟,薛青主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而且今天怎么穿得这么,这么朴素?”一名守卫对着从远处走来的一名衣衫褴褛的老者和一名形容俊朗的年轻男子问道。 “诶,我记得薛青主太阳没下山的时候就跟随蚀月公主回来了,怎么现在又穿成这样子回来?我都没见到薛老您出去。”另一名守卫接着说道。 老者呵呵笑了两声道:“我家公主不喜欢我们出去溜达,也不喜欢招摇。可小老儿我被馋虫勾着,就趁天黑之后去芙蓉楼喝了几杯芙蓉醉,不想太过显眼,就换了这身行头出去走走,哈哈你这小子,我若是进进出出都让你看得分明,我这青主岂不是白当了?我家公主不早就知道了?” “那是,那是。时候不早了,明日三十位英雄要在奇锋园比试,薛老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养足精神的好。不过,您身边这位少侠是?”一名守卫问道。 “哦,这位是我多年不见的一位忘年小友,今夜,就是我们二人在芙蓉楼饮酒叙旧,才到这个时候,哈哈今晚,我想带他来我住处歇息一晚,怎么,守卫大人不肯给个面子吗?”老者说道。 接着,老者转头对身后的年轻男子笑道:“岳兄弟,我虽然来这驿馆住了没多久,但这两位守卫大人对我也照顾颇多,他二人每晚守夜很是辛苦,你银子多,帮我送这两位大人些明日买酒的钱,呵呵” 年轻男子走上前,从袖中取出两锭银子,递给两位守卫一人一锭:“二位辛苦了,还望以后多照顾我这位爱贪酒晚归的老友。” “少侠客气了,刚刚听薛老说您姓岳?”守卫没有接他递过来的银子,却一脸和气地问道。 “正是,岳家麟生是我表弟,他今年试武大会有幸进入前三十,特邀我来城中庆贺。不想今晚与我这老友在芙蓉楼相遇,心中欢喜,一时忘了时间,可是好友相逢,怎能不尽兴?我这老友恐怕公主责怪,所以我二人就深夜赶回驿馆,想再接着喝两杯。”年轻男子笑着说道。 “原来是岳府的贵客!冒犯了,二位快请进吧。”一名守卫说道。 年轻男子将银子塞入两位守卫手中:“一点小意思,两位还是收着吧。” 两名守卫对视了一眼,终于接了银子,笑着谢道:“岳家的贵客,果然豪气。那我们就不客气啦。” 年轻男子对二人点头笑笑,接着随姓薛的老者缓缓步入驿馆大门。 步入大门没多远,那年轻男子回头望去,只见驿馆四下院墙之内,有不少身穿青衣的仆从在院墙近前来来回回在巡逻。 两人脚步渐渐加快,一个转弯,进入了西面一处别院。 “刚刚院墙内成群的青衣人就是沐风山庄的青衣奴?”年轻男子轻声问道。 “是啊,青衣奴虽然身手一般,但是眼力和听力却不同于常人,只要有一点异动,他们就会发现,招来沐风侠会守护驿馆的高手,所以我跟你说,就算你武功好,可以闯进驿馆来,也很难不被发现哪。”薛姓老者答道,但声音确是年轻女孩子的柔声。 “不过,你也还算很聪明啊,刚刚在两个守卫面前,我管你叫岳兄弟,我还担心你不知道怎么接话呢。”女声老者接着说道。 年轻男子豁然一笑:“哈哈我海沧澜怎么也在江湖中行走多年,还需要你一个小姑娘担心?白日里找你麻烦的岳家是城中首富,在城中也很有些势力,听说今年这驿馆中各路江湖人士的日常所需都是岳家承办打理,那守卫自然要给些面子的。而且今年岳家的公子岳麟生也参加了试武大会,虽然不知是不是他父亲上下打点,但至少目前看来,成绩还不错。” “袁小伊,既然这驿馆中有青衣奴,那我们一会儿行事岂不是也会很困难?”海沧澜对着女声老者问道。 “不会。沐风山庄的庄主安排这些人是为了保证大会期间不让坏人来捣乱,如今这驿馆中住的,都是武林中名号响亮的大人物,为表示尊重,只要没有什么意外发生,青衣奴就只在外院巡逻,不会踏入各位客人休息的别院的。”袁小伊说道。 接着,袁小伊带着海沧澜来到西面一处安静的别院。 夜深人静,月光下的别院,除了草丛中的虫鸣,再无其他声响。 院中北面两间朱红门窗的客房,想来房客早已睡熟,屋内了然无声。 一缕青烟从南面窗纸的孔洞吹了进来,飘飘渺渺,不多时已弥漫了两间客房。 海沧澜轻步来到门前,正想从门缝中伸出长刀,将门栓打开,可是,他的手刚刚碰到门扇,却让他吃了一惊:门是虚掩着的,并没有上锁。 他有几分惊异地转头看看袁小伊,接着,缓缓推门进入房中。 进入正门,就是前厅,借着透入屋内的月光,清晰可见西面墙边有一床榻,帷帐收起,被褥整齐,却没有人。对着床榻,东面是一张茶桌,放着茶具。 两人把厅中用目光扫了一遍,便穿过内门,进入内室,内室里布置考究,迎门一张雕花书案,一把太师椅,再向里一只画着山水图的八扇屏风,屏前低几上的铜炉中还熏着香,烟雾缭绕,更显静谧诡异。 绕过屏风,床榻上褐色帷帐垂落,榻前地上,却没有一双靴子。 海沧澜似乎察觉到异样,他手臂向后一拦,示意袁小伊放轻脚步。待来到榻前,缓缓掀起帷帐,却见帐中床榻上静静躺着两个男人。 袁小伊小心翼翼地跟在海沧澜身后,一看到床上躺着两个男人,立时变了不可思议的脸色:“诶,平日里看着宋寻风一副正经的名门大派掌门模样,没想到竟和他的徒弟有着断袖之谊,真是人不可貌相。” 说着话,袁小伊一脸嫌弃地别过头去。 海沧澜却不做声,他探身到近前,伸手探试了两人鼻息,接着用极平静的语气说道:“这两个人,已经死了。” 身后的袁小伊,立时下了一跳,赶忙抓了海沧澜的手臂说道:“啊,你说,这两个人死了?我我我真的没有害他们啊,我的迷香根本没有毒,我在幽冥国宫中用过好多次,虽然管用,但至多也就让人睡上两三天,不会死的啊” 她话说得很急,委屈地快要哭出来。 “我知道人不是你杀的。去书案旁把蜡烛拿来。”海沧澜也不回头,望着床榻上两个死人,对袁小伊说道。 他的声音冷静而平和,让受了惊吓的袁小伊宽慰不少:“你相信我?” “当然。”海沧澜答道。 待蜡烛点亮。袁小伊偎在海沧澜侧旁,伸手轻擦眼眶里打转的泪。 烛火明亮,照亮了床榻上死去之人的脸庞。 “原来你说的人是白鹤山松风堂的掌门宋寻风。他倒是个正直又有风骨的人,就这么死了,确是有些可惜。” 海沧澜说着,伸手拨开宋寻风和他那位年纪尚小,身子单薄的徒弟的眼睑和嘴唇看了看。 接着,他噌的一下,扯开了两人的衣襟,宋寻风胸膛看来没有什么异样,那年轻的小徒弟却肋骨尽断。 他的手在两人胸腹轻按了几下,只觉内里一片稀软,内脏尽碎。 查看完毕,海沧澜将两人衣衫整理好,起身绕过屏风,向窗前书案走来。 刚刚袁小伊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如今看海沧澜起身,也寸步不离,跟到案前。 海沧澜看了一眼她的神色,接着轻声说道:“你害怕死人?” 身旁的袁小伊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此刻她扮着薛老头的样子,但神情却一副弱不经风的少女模样,让人看来却有几分好笑。 “蚀月教众给人的印象向来是神秘阴狠,真不知道你这个样子是怎么让你入教的?”海沧澜摇摇头轻笑道。 袁小伊不再像之前那样活泼,怯怯地低声问道:“这两个人是怎么死的?” 海沧澜打量着书案上的每一样东西,然后把目光停在书案角上几滴墨渍上。 他转过头缓缓对袁小伊说道:“这两个人,入夜之前就已经死了。” 袁小伊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等着海沧澜后面的话。 “如今江湖各派的掌门大都嗜杀好斗,整日里只知道练功比试,有才情的极少。这宋寻风也算是一个异类了。”海沧澜说道。 “宋寻风不但为人正派,而且擅诗词,工书画,是个极有情致的人。其实,在他的家乡白鹤山一带,他的诗和他的画比他的剑让他有更多的仰慕者。” “画画既要讲究天赋,又要靠后天的积累。这宋寻风画工好,不光因为天资过人,而且因为他不管到何处,都坚持每晚作画。” “你看,这张临江秋月图是他中秋节的晚上,客居沐风城,在渔浦江畔赏月时所作,这剩下几张,华阳街景图c牧童晚归图和这驿路秋菊图分别是他在十六c十七c十八三日晚上在这驿馆别院所画。”海沧澜将书案上的几张画卷一一展开来给袁小伊看。 “嗯,”袁小伊又翻翻案上的纸张,接着猛然抬头说道:“每日的画作都有,却没有今晚的画,所以,是他还没来得及作画就被人杀死了。” 海沧澜点点头:“我刚刚查验两人的尸身,眼底有血渍,牙齿间也有血渍,看来是受到重创,内脏俱碎,应该是被一掌将心肺震裂而死。” “啊,这么狠毒?会是什么人呢?”袁小伊惊道。 “这个人,是宋寻风熟悉的人。”海沧澜静静说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驿馆迷案(下) “你说是他熟悉的人?”袁小伊更是惊讶。 “嗯,这两人虽然都是死于一掌之下,但是,却还有些区别。宋寻风虽然内脏碎裂,但是肋骨却一根都没有断。而这个年轻的小徒弟,确是内脏骨头都碎了。”海沧澜说道。 “那又如何?”袁小伊追问道。 “出这一掌的人,功力极强,分寸也拿捏的很好,他可以将内脏摧毁,却不伤筋骨,外表看来安然无恙。”海沧澜说道。 “那为何那位小徒弟的骨头都碎了呢?”袁小伊问道。 “因为虽然这人掌法厉害,却还没有厉害到从远处出掌也能将掌力控制得十分自如的程度。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凶手是宋寻风熟悉的人,宋寻风被杀死的时候,离凶手很近,他根本没有想到凶手会对他出手,所以连身后的宝剑还没有拔出,就命丧贼人之手。而这时,从远处赶来的年轻徒弟恰巧看到了师傅被人打死,他正想呼喊的时候,被人一掌击毙。我们入门的时候,房门没有从里面上锁,而且这房中空间并不大,说明这两人是在外面被杀死,然后抬回房中的。”海沧澜说道。 “那小徒弟身上的衣衫崭新,料子是沐风和静海一带出名的曙蓝锦,看来是为了跟随师傅去明日的群雄盛会开开眼界专门赶制的新衣,只可惜,他年纪轻轻,却连明日的朝阳也看不到了。”海沧澜摇头轻叹道。 袁小伊也一脸惋惜,然后又有几分崇拜地望向海沧澜:“海大哥,你真聪明。他们死得这么可怜,我们一定要帮他们找到杀死他们的凶手,将那恶人绳之以法,这样才能让他们在九泉之下安息。海大哥,你还有什么别的线索吗?” “这两个人,鞋子底部都是湿的,说明他们死前去过有水的地方。”海沧澜在书案前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接着说道:“还有” “还有什么?”袁小伊问道。 “你看案角这些墨渍。”海沧澜指着书案上散落的两支毛笔和周围的墨渍说道:“宋寻风擅长写诗作画,应该是个细致考究的人,怎么会让毛笔如此乱放?你再看这桌上的砚台,远放在左边靠窗一侧,这样用来岂不是很不顺手?而且宋寻风日日作画,可砚台中却一点残墨都没有,难道不奇怪吗?” 袁小伊连连点头:“确实很奇怪。” 海沧澜接着说道:“我前几年在江湖中游荡的时候,到过白鹤山,与这宋寻风还有过一面之缘。” “哦?你认识他?”袁小伊惊讶地问道。 “算不得认识。我向来喜好美酒,而宋寻风的师弟顾秋河是白鹤山出了名的酿酒好手,我有一日到松风堂中寻酒,不巧正遇上这师兄弟二人在谈论书画。”海沧澜说道。 “寻酒?嘻嘻说得好听,恐怕你是梁上君子吧?”袁小伊取笑道。 海沧澜摇摇头笑道:“你这小丫头,怎么听话不听重点,专挑我的不是?” 袁小伊笑笑:“你快说,快说重点吧。” “那日,我听到宋寻风对他师弟夸耀说,世人都说我的画作好,其实有一半的功劳要归于我这桌上的‘雨初晴’,这砚台是我早年前游历时偶然得来,下墨快,而又发墨细腻,你看这研好的墨,生光发艳,随笔旋转流畅,着色犹如雨后晴光,这样做出的画作才能为上品。”海沧澜学着宋寻风的语气说道。 “所以,重点来了。眼前书案上,左侧靠窗的砚台是这驿站客房中为房客准备的,显然宋寻风并没有用过。而右手桌角毛笔散落,墨迹点点,可以推想,原来此处正是放着宋寻风最珍爱的砚台‘雨初晴’。”海沧澜说道。 “哦?可是现在却没有了砚台,那是凶手偷走了砚台?凶手不会是觊觎砚台才杀人吧?”袁小伊问道。 “凶手是先杀了人,将尸身藏好,才发现的这砚台。所以绝不是为了砚台杀人。但有一点倒是可以确定,这个凶手,却是个识得宝贝的好手,也或者,是个喜好文房四宝的人。”海沧澜接着说道。 “可是,单凭这些线索,也还是难找出凶手啊。海大哥,天色不早了,我们现在怎么办?明天奇锋园的热闹还去不去看啊?”袁小伊问道。 海沧澜笑道:“哈现在,咱们两个可不能光是看热闹了。不过,会比单看热闹还要有趣得多。当然要去。今日的事,让我们碰上了,我们就得帮这两位找出杀害他们的凶手。我有种预感,他们两人被杀一定与试武大会有关。” “你说,昨晚凶手将这二人杀死,如果今天看到这两人起死回生,安然无恙地去参加试武大会,会有什么反应?”海沧澜接着笑道。 “我觉得,凶手今天可能会在试武大会出现,看到宋寻风师徒前去试武,必然觉得蹊跷,应该会做些什么,这样,我们找出真凶,岂不是更容易些了?”海沧澜接着道。 袁小伊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不过,这样做,我们可能会有危险,你怕不怕?”海沧澜转头看向袁小伊。 “不怕。”袁小伊认真答道。 “放心,我会保护好你。”海沧澜笑着说道。 他星眸暖亮,语气自信而温和。 袁小伊只觉从未有过的踏实之感涌上心头,似乎只要他在身边,就真的什么都不需要再担心。 趁着天色未明,海沧澜将宋寻风师徒的尸身葬在了驿馆别院的花圃之下,然后取来宋寻风师徒客房中的几件衣服c随身所佩的宝剑和入奇锋园所需的凌绝金牌递给袁小伊,临行对着花圃深鞠一躬:“宋掌门和这位不知名的小兄弟,我二人暂借两位的行头一用,定竭尽全力,找出真凶,为二位讨回公道。二位泉下有知,还望保佑我们此行顺利。” 天色将明,两人装扮妥帖,便早早出了驿馆。 驿馆旁的大街上,各色早点小吃的摊子刚刚搭好,街道两旁,炊烟袅袅,香气扑鼻。 此刻,海沧澜和袁小伊已扮作宋寻风师徒的模样,身穿锦袍,气定神闲,很有些大派掌门和高徒的韵致。 可是劳累了一晚的袁小伊闻到周边餐点的香味,只觉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噜直叫。她伸手拽了一下海沧澜的衣袖,眼神里有几分撒娇似的乞求,配上宋寻风那位白净斯文的小徒弟的尊容,让人看来实在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的人还真会觉得这师徒二人之间有些不可告人的暧昧情愫。 海沧澜看着眼前这小徒弟,无奈地摇摇头,轻声对她说道:“这条街走到尽头,再向东走出一里,右手边有一条小路,顺着小路走一段有座凉亭,你先去那里等我。” 袁小伊本想在路边尝一下之前没有试过的小吃,不想海沧澜却没有应允,心中本有些生气,但眼下街上人多眼杂,也不好发作,只暗自喃喃道:“哎,谁叫我扮的是小徒弟呢” 她来到僻静的凉亭处,在亭中石桌旁坐下,不多时,只见穿着锦袍的师父宋寻风从远处赶来,他广袖负于身后,一副儒雅洒脱之态,不过这倒让她有几分失望,她宁愿现在看来气宇轩昂的宋掌门弓着腰,怀里捧着一堆吃的。 待师父走到近前,她也不起身,噘着嘴,转头望向亭边带着露珠的绿草。 师父也不理会她,几步踏上台阶,来到桌前立定,突然变戏法一样,从广袖中掏出一包又一包吃的,有糖蒸酥酪c桂花糖栗粉糕c灯芯糕c水晶饺,一放到桌上,纸包散开,还冒着热气,看来软糯馨香,十分诱人,最后又从腰间取下一壶长乐甜酒放在一旁。 袁小伊一见,立时欢喜地跳了起来:“海大哥,你真好!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些?” 海沧澜轻轻一笑道:“好徒儿,应该叫师父,一会儿去了试武大会,可不要再叫错!” 袁小伊开心地趴在桌上,大口吃着各类小吃,最后又似乎停不下来地喝起长乐甜酒,酒足饭饱,忽然有几分认真地对着海沧澜问道:“海大哥,你怎么知道女孩子喜欢吃些什么?你是不是经常经常哄女孩子啊?” “哈哈,哄女孩子哪有喝酒打拳来得开怀,还要经常?哈哈到现在,我还没有那么幸运遇到需要我天天去哄的女孩子。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哄过”海沧澜道。 “哦,你还真的有哄过女孩子啊?什么人啊?青梅竹马?”袁小伊神色一动,笑着问道。 “我妹妹。”海沧澜说道,说完,他顿了顿,神色变得几分凝重,但接着又变得轻松释然。 “如果她还活着的话,应该也有你这么大了。小时候她最爱吃这些甜食,这长乐甜酒,更是喝个没够。记得那时候,我每次跟我爹去市集回来都要给她买好多糕点和甜酒,每次还没到家,远远就看到她开心地在大门外等我们回来。”海沧澜接着说道。 “你是说她不在了?”袁小伊忽然有几分难过,低声问道。 “我九岁的时候,我们整个郡县发生一场大瘟疫,整个村子的人都死光了。我埋葬了亲人,一个人从村子里逃了出来,后来在凤羽山被我师父收留。”海沧澜神色有几分忧伤,缓缓说道。 “对不起,不该让你想起伤心事。”袁小伊柔声说道。 一时间,两人静默无语。 过了半晌,海沧澜对着袁小伊说道:“时候也差不多了,我们赶往试武大会吧。” 【推荐音乐:如月影——霹雳英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试武大会(上) 无光秋日,西风漫卷,空气中仿佛都要滴出水来。 沐风城外五里的奇锋园内,几十位江湖英豪齐聚一堂,他们将在此处经过两天的角逐,来争取十名进入山庄内蕴华阁参阅武功术谱的名额。 此刻,海沧澜带着袁小伊扮作宋寻风师徒的模样向园子大门走来,远远便见大门外整整齐齐两列身穿银甲的兵士严阵以待。 袁小伊看了一眼,好奇地向海沧澜问道:“师父,一个江湖山庄的园子,怎么这么多甲兵,看来像将军家一样?” “城主慕家本就是荣襄国的皇族,而且作为一城之主,守卫全城安定,沐风山庄银甲护城军足有三万人,听说,少主慕清和去年应荣襄国他那表哥皇帝的嘱托,带了这沐风城两万护城军,加上荣襄国调出的八万精兵,到与幽冥国接壤的边城去打仗了。” “如今城中银甲军还有一万人。城主重视今年的试武大会,所以才会调遣这些银甲兵过来。”海沧澜说道。 “哦,原来是去和我们打仗,我记得原来也听公主说过,边城一带有荣襄国的军队生事,我们这趟本不该来。没想到这沐风城也有份。哼,他们肯定要打败仗回来。”袁小伊似有几分生气地说道。 “好了,来都来了,记住,你现在是宋寻风的座下高徒。”海沧澜笑着说道。 两人手持凌绝金牌,通过银甲兵的阵列,进入园子大门。 进门没多远就见一浅袍金带,仪表堂堂的中年男子迎了上来,海沧澜猜想这来人定是沐风城城主慕西风。 “宋掌门,没想到今年我这城中试武会,能承这么多位江湖好友前来,我与宋掌门也有几年没有见面了。今日城中杂事颇多,也没能去驿馆接见贵客,失礼了,照顾不周,还请包涵。”慕西风说道。 “城主客气了,几年不见,近来可好?”海沧澜寒暄道。 “好,好。这位就是宋兄信中所说的高徒文咏?”慕西风看了一眼海沧澜身旁,斯文白净的袁小伊,问道。 海沧澜听慕西风一说,猛然想到:“对啊,我们都还不知道这宋寻风的徒儿叫什么名字。没想到这宋寻风还写过书信给城主,他刚刚说这徒弟叫什么名字,好像是‘没用’,可是怎么会有人叫这种名字,定是我听错了。不行,我要让他再说一遍。” “城主刚刚说什么?”海沧澜故意装作没听清楚,向慕西风问道。 慕西风笑笑:“哦,我说,这位可是宋兄的高徒文咏?” 这一次慕西风说得很慢,海沧澜听得清清楚楚,心中暗道:“原来是文咏。”,海沧澜也应承地笑道:“对对,正是,正是小徒文咏。今年试武大会,群雄齐聚沐风城,我这次带他来,也想让他多见见世面,哈哈” 说话间,海沧澜转头看看身后扮作小徒弟的袁小伊,本想示意她跟慕西风行个礼,却见她两眼直直地望着前面,似乎在发呆。 海沧澜连忙用手肘碰了碰她。 这时,傍边紫衣道人也正和葬魂谷主英月寒暄:“英月兄,这可是小侄庸宝?上次见他时还有些痴症,如今可是大好了?” 袁小伊被海沧澜手肘一碰,醒过神来,却不知该如何反应,隐隐听到刚刚有人说什么小侄有痴症,被她误听了去,以为是慕西风在说宋寻风的小徒弟,心中一时怨气顿生:“扮小徒弟就扮小徒弟吧,怎么还是个傻子,唉!” 她稍顿半晌,紧接着嘴巴一咧,作出痴傻模样,然后憨声对着海沧澜笑道:“嘿嘿,师傅” 说话间,便伸手拽住海沧澜的衣袖。 海沧澜立时气得黑了脸色。 对面的慕西风也一脸诧异:“高徒这是” 海沧澜赶紧将手伸到袁小伊手臂之后,拧了她一下,小声在她耳边说道:“不是说你有痴症。” 袁小伊这才反应过来,十分不好意思地对着慕西风行个礼:“见过城主师伯。” 慕西风赶忙将她扶起,对着海沧澜问道:“令徒这是?” 海沧澜咳嗽两声,接过话来答道:“这几日初到城中,气候有些不适应,我这徒弟受了些风寒,早上出门时,额头还发烫,现在还有几分糊涂,城主莫要见怪。” 旁边的袁小伊不好意思地垂头,讪讪地笑。 “看来令徒病得不轻,可需要我找个好些的郎中来瞧瞧?”慕西风问道。 “哦,不必了,今早,我已为他运功祛除风寒了,快好了,无妨,无妨。”海沧澜答道。 “嗯,那二位请,里面观战台上有山庄仆童引二位入座。”慕西风说道,伸手示意海沧澜两人入内。 海沧澜正要入内,忽然觉得这慕西风有几分怪异:“他本是一城之主,又坐拥蕴华阁,练得一身好功夫,虽说在武林中不能算数一数二,但也绝对是个中高手,可是今日,见他待客接迎,步履沉重,走路无风,却像不会武功的普通人一般,难道是为了掩藏什么?难道宋寻风是他所杀?可是刚刚他见我扮作的宋寻风,神情自然,倒也没有什么异样,不行,我还需试他一试。” 想到此,海沧澜拉着袁小伊扮作的小徒弟快步从慕西风身旁走过,他故作不经意地在慕西风身前撞了一下,这本该纹丝不动的沐风城主,却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海沧澜赶忙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你这孩子,抓得为师这样紧,害得为师都冲撞了慕城主。” 慕西风轻扶头冠:“不妨事,不妨事。” 看着海沧澜二人扮作的宋寻风师徒走远,慕西风摇摇头,心中暗道:“素闻白鹤山的宋寻风仙风道骨,不染俗尘,怎么几年不见,如今变成这样子?”,又想起刚刚宋寻风身旁那小徒弟斯文白净,体纤声柔,又痴痴傻傻,刚刚两师徒的模样也看来亲昵异常,难道这两人真的有些 想到此,慕西风又想起刚刚宋寻风在自己身前故意一撞,只觉浑身发冷,头皮发麻 “你刚刚怎么回事?简直闹了大笑话!”海沧澜对着袁小伊问道。 “不是,刚刚,离咱们不远的前面,你知道是谁吗?”袁小伊说道。 “是谁?”海沧澜问。 “是薛老头和我家公主,你和那个城主寒暄的时候,我家公主正好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袁小伊委屈地说道。 “她认出你了?”海沧澜问。 “不知道。她看了看我,也没看明白是什么表情,就又转过头去了。”袁小伊担心地说道。 “你不要担心了。就算她认出了你,如今在这大会之上,她也不会难为你的。而且你放心,如果她欺负你,我不会不管的。”海沧澜说道。 袁小伊只觉心中一暖,顿时满脸飞红。 两人由仆从引领在观战台入座。本是视野很好的上座之位,袁小伊却害怕被蚀月公主注意到,要海沧澜和人换了一个侧位,侧位相对稍稍隐蔽,袁小伊只觉自由畅快了许多。 观战台相对试武场在高处,席位设在试武场四周,视野都算开阔,坐席也没有明显的高低之分,可是即便如此,还是有些江湖中人因为坐席的方位争执不悦。 如此,那城主慕西风本就难做,但没想到的是有人安排在最尊贵的客座,却还是迟迟不肯入席。 试武大会马上就要开始,才见慕西风亲自引领这位贵客穿过旁侧的过道,赶往正席。这人确是刚刚进门之后,海沧澜和袁小伊见过的栖霞山韶光殿的紫衣道人。 二人从海沧澜和袁小伊桌前经过,大会即将开始,那紫衣道人却还一副不紧不慢,不好伺候的模样,走了几步,更是停了下来。 “慕城主,今天,怎么没有看到我那不成器的小儿天阔啊?是不是小儿资历尚浅,武功稀疏,只配给你沐风山庄守山门,不够资格来这试武会啊?”紫衣道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哪有的事,令郎在沐风山庄,实在是委屈他了。只是他近日偶感风寒,所以不能来奇锋园见上人了。”慕西风在身后赔笑道。 “哼,你不用编谎话骗我,我知道是他不想见我。慕城主,你得知道,虽然如今我入了道,但这儿子还是亲儿子啊。你那神仙似的宝贝女儿要真是看不上她这死心眼的师兄,你就一顿棍棒把他打出来,我拖也把他拖回去。” “我好歹也是一方掌门,天阔又是韶光殿最有出息的大弟子,他这一直在你沐风山庄做个守山门的下人,算怎么回事?这亲事我都提过三次了,清藜是我师妹唯一的徒弟,前些日子,我师妹回山,我问过她,她也想促成这门亲事,怎么就你沐风山庄迟迟不答应?是我栖霞山高攀了不成?”紫衣道人一脸不悦地问道。 “上人说哪里话,栖霞山德高望重,天阔世侄更不是什么守山门的下人,在我这山庄中可是当贵客款待的,我也劝过他多次,可他却执意要留在山庄,说是,只求每日能见上小女一面。其实我也不是不想促成这婚事,只是儿女大了,也不由父母做主了。是我把清藜宠坏了。”慕西风无奈地说道。 “婚姻大事,历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父母还做不得主了?你这女儿,当真比公主还难求!”紫衣道人气得大袖一挥,从慕西风身前绕过,突然加快了脚步独自向正席走去。 慕西风见此,也不再跟随,摇摇头,也气得拂袖而回。 两人散去,袁小伊不解地问海沧澜:“师父,这老头是个修道之人,怎么却这般不讲理?他儿子赖上人家姑娘,怎么他还这般气盛,好像人家欠了他似的!这慕西风,看来倒还儒雅通达,不怎么讨厌。” 海沧澜笑笑:“如今江湖中人,大都只看重武功造诣高低,却少有人追求品行修养,许多名门大派,也不过凭威势震慑人,以德服人的少之又少。栖霞山声名在外,紫衣道人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身手却是一流的。慕西风不愿轻易得罪他。” “不过,按说,慕西风的武功虽然及不上紫衣道人,但武功也还不错,再加上为人谦和,在江湖中,也是有些名望的,而且又是荣襄国皇族,手中三万银甲护城军,其实,这紫衣道人也并不敢真的怎样。” “哦,所以,他虽然看起来很生气,但其实还是乖乖入席了。”袁小伊恍然说道。 “另外,他应该也觊觎这蕴华阁,不然也就不会到这里来了。所以这话虽说得不好听,但就算这慕家大小姐脾气再坏些,为着蕴华阁,他也想促成这桩婚事,倒不假。不过看来,沐风城这边,似乎倒没有多大意思。”海沧澜接着说道。 袁小伊点点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试武大会(中) 这时,沐风山庄的老管家苏伯已跟随城主慕西风来到宽阔的试武场中央。 慕西风一身浅袍,镶金腰带,玉石发冠,神采斐然,高贵中又透着几分儒雅,足以想见,他年轻时是怎样一个容易令少女心动的英俊少年。 他向着四周英豪一抱拳,朗声说道:“今年小城的试武会,没有想到会引得这么多江湖好友前来参加,慕某荣幸之至。今日的试武会,是我小城中最大的喜事,但相信也是近年来江湖中难得的盛会,几十大门派精英齐聚,连向来神秘的幽冥国教蚀月公主,不问俗事的栖霞山韶光殿紫衣道人都亲自驾临,今日到场的各路英豪,无一不是我慕某敬重之人。”慕西风说道。 说到此,众人皆向正席上一席红衣,梳着高高发髻的蚀月公主和身穿道袍,颧骨凸出的紫衣道人望去。 蚀月公主据说四十多岁年纪,但面容看来却怎么都不超过三十岁。红衣浓艳,发髻高耸,发髻上金簪璎珞闪闪发光,尽显国教公主神圣华贵之姿。 她雪白的手臂抵在面前的几案上,悠然支撑着她那颗美丽绝伦的头。她的墨发从手臂边慵懒地散落,眼睫轻垂,周身透着神秘和不羁。 如今高台之上这墨发雪颈,极具风情的女子,平日里却是让多少自称英豪的大人物连提起她的名字都会觉得呼吸不畅,压抑至极的魔中之王,邪中之极。 她那片刻之间就可以杀尽百人的幻音铃或许此刻就藏在她如赤霞一般艳丽的妩媚衣袖中,她是最芬芳的暗夜玫瑰,最神秘的江湖传奇,没有之一。 与这样一位女子平席而坐,似乎没有什么人能捞到好处。 干瘦的紫衣道人,听到慕西风提到自己的名号,极其郑重的坐直了身子,左右轻转,高高抱拳向四周群雄致礼。 他虽然瘦,但很高,远看来像一块在风中摆动的枯焦木牌。 当所有人将目光投放在这两人身上,侧旁席位上的海沧澜就显得有几分不同了。 海沧澜的目光也投向了正席上蚀月公主的方向,可是此刻,他看的却不是这位红衣公主,而是她右侧旁陪侍的蚀月教月青主薛不老。 这时的薛老头自然不是一副老乞丐的可怜相,他穿着锦衣,他那稀少的花白头发勉强在头顶绾了个发髻,插着一根墨玉簪。 但有一点没有变,就是他那发出狡黠精光的小眼睛,和他嘴角常挂着的不知所谓的笑。 这主仆二人,一人似明似寐,一人目露精光;一人阴晴不定,一人笑容不散。 让看见的人直觉脊背发凉,捉摸不定。 海沧澜望着那老者片刻,忽然轻轻地笑起来。 一旁的袁小伊诧异地问道:“师父笑什么?” “没事,为师只是觉得,这个江湖真是有意思,不知道现在的薛不老可还记得我这位酒中知己。”海沧澜缓缓说道,为师二字语气说得很重,似乎很是享受此刻当师父的威风。 袁小伊努努嘴,不再理他,接着望向试武场中央的慕西风。 “这几日,我沐风山庄上下都在为试武会忙碌,但即便如此,也免不了有照料不到的地方,还请各位包涵。”慕西风接着说道。 “今年的试武会异常盛大,而且初试中也有一批极其优秀的青年才俊脱颖而出。沐风城的试武会百年之前已然存在,试武会的规矩也是祖上定下的。所以,虽然今年城中来了不少江湖中名头响亮的大人物,我们沐风山庄也因此发布了二十枚可免去初试的凌绝金牌,如今已悉数被领尽。但祖宗的规矩不可以变,今日来到奇锋园中的三十位英豪还是要按照规矩,不论长幼c不论江湖中的地位高低,公平对决,轮番比试,经今明两日,来决出最后十名胜出者。试武结束后三天,入我沐风山庄侠会堂,我希望各位已经带来了和入蕴华阁相对等的交换之物,也免得到时候劳神费力赢了试武,却还是进不去书阁,再显得我慕西风不近人情,驳了诸位的面子。”慕西风说道。 “城主放心,沐风山庄的试武大会由来已久,这些规矩,我们都知道的。”宾客席位上有人说道。 “我们都知道的。” “城主放心,今天大家都是有备而来。” 其他宾客也纷纷应声道。 慕西风点点头,笑道:“如此甚好。” 这时,客席间的袁小伊转过头对着海沧澜问道:“师父,这城主是什么意思?只赢了比试,也进不去蕴华阁吗?还要用东西来换?” 海沧澜笑着说道:“蕴华阁沥尽慕家几代人的心血,不管是曾经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收集功法典籍,还是如今严守这蕴华阁,都不是容易的事,怎么能白白给人进去,若是白白给人进去,只怕今日的试武大会可不是如今这几十个人,成百上千也说不定了,你说是不是?” “这样说来倒是。可是要进入蕴华阁,需要什么东西来换呢?而且,既然需要交换,又何须试武呢?”袁小伊接着问道。 “要入蕴华阁,必先加入城中的沐风侠会。入会以示诚意,必携稀世之品而来,交换用的东西无非有两种,一种是武林中有价值的功法术谱,另一种就是接受沐风侠会的集神令。”海沧澜缓缓说道。 “集神令?这东西有什么用?”袁小伊一脸好奇地问道。 “这集神令为成对制作的令牌,一半在接受者手中,一半在沐风城主手中,只要接受了这令牌,将来只要沐风城有难处,只要城主相邀,接受者就算赴汤蹈火,也要倾力相助,不过,一副令牌,只能用一次,城主自然也很是珍惜谨慎。” “而且,只要试武胜出,带来的武功秘籍也有足够的价值,就可成为沐风侠会的一员,取得入蕴华阁的资格,可是如果不舍得用门中武功来换,而接受集神令的话,却还需要有沐风山庄的人来平定来人是否有接受集神令的资格。”海沧澜说道。 “哦,就是,如果武功或者势力不够强的话,沐风山庄也还是不会发令牌给他的,对吗?所以,才需要试武?”袁小伊说道。 海沧澜点点头,接着说道:“至于试武,一是因为入沐风侠会对于武功上的造诣还是有要求的,另外,这样做,也足以显示蕴华阁对于武者的尊贵无上,并不是什么人想拿些东西换就能进去的。” “其实,因为入会的条件苛刻,往年的试武大会并没有这么多江湖高手来,声名赫赫的每次也不过一两位,最后入沐风侠会的大多还是江湖中一些年轻的新秀,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有厉害的武功交换,其余的人,则拿了集神令,如今,沐风城相对安定,这些年轻人一般也没有多深的背景和根基,城主倒也不苛责,经常早早便用了仅有一次的使用令牌的机会,要求这些年轻人在城中守护一年,来保证城中安定。” “所以,这几日看到的沐风侠会的成员都在城中护卫,而且大多都是年轻人。不过今年,来的都是不一般的人物,想来入阁的条件自然也会更苛刻,而且这慕西风估计不会轻易用掉集神令了。”海沧澜说道。 “嗯师父,既然蕴华阁这么厉害,这么多人都想进,那坐拥蕴华阁的慕西风近水楼台,岂不是天下第一了?”袁小伊问道。 “哈这个问得好!这慕西风的武功据说还真不错,不过距离天下第一,恐怕也还差得远。”海沧澜笑道。 “那是为何?”袁小伊接着再问道。 “我问你,如果你家中藏书满架,但这些书只是收集回来,你却没有时间和精力一一详读,领略参悟,这些书只是放在那里,你是不是就能满腹经纶,才华横溢了?” “不能。”袁小伊答道。 “嗯,江湖中的武学,门类派别何其繁多,优秀精湛的武法秘籍不说上百,几十总还是有的。但人的体力和精力有限,根本不可能全部博览,就算是全都读过,也不过是走马观花,不得精髓,还不如找一门最适合自己心性的武功,集中心力,勤奋练习,或许还能有些成就,有时候,只一味地贪多,杂而不精,反倒并不好。”海沧澜说道。 “其实,这慕西风就是个例子,蕴华阁中藏书众多,想来他一定也读过不少,他博览众多典籍,却还是只专心修习家传的落尘剑法,至于他的一双儿女,少主慕清和由他亲授落尘剑,女儿慕清藜幼年则拜入栖霞山炼云峰门下,可见,刚刚我们说的道理,他早就明白了。” “哦,那这些来试武大会的人就不明白这些道理了吗?”袁小伊接着问道。 海沧澜摇摇头:“江湖中的事,盲目跟风,并不少见。不过,这蕴华阁对于钻研武学的人来说,还有它极为重要的价值。说,有人剑式巧妙,但内功修习不够,入蕴华阁,若能参阅到一本与自己原本剑式相协调的教习内功修为的典籍,定能突飞猛进;如果一个人内力深厚,功法招式却简单贫乏,入阁中若能寻到一本和自己所修内功相适的教授玄妙招式的典籍,自然如虎添翼。” “除此之外,蕴华阁高层的藏书据说每一本都是难得的经典之作,只是要登上高层,需要通过层层试炼,需要身手极好才行,就连守阁的慕家人也不例外。所以,眼下人们传说,顶层的天演修明剑如何如何厉害,可是这沐风山庄的人却不能修习。” “不过即便阁中低层的藏书,虽为基础,但也都是前人沥血之作,如果用的好,也能受益良多,所以还要看入阁之人的悟性,有人说入阁几个时辰,胜过自己苦苦钻研数年,只觉茅塞顿开,功法精进;但也有人将参阅的东西强加运用,走火入魔。”海沧澜说道。 袁小伊点点头:“我家不是,蚀月公主就是为了阁中顶层的绝世神功而来。只是” “只是什么?”海沧澜问道。 “只是向来蚀月公主看上的东西,还没有人敢不给,公主直接要这慕西风带她入阁不就好了吗,何必还要这么麻烦来试武?”袁小伊接着说道。 海沧澜笑笑:“蚀月公主要慕西风带她入阁,慕西风为什么就听话呢?” “蚀月公主武功奇高,更何况还有幽冥国皇室为后盾,慕西风难道就不怕沐风山庄被灭门吗?”袁小伊问道。 “哈哈,慕家多少代人传承的职责有两个:一为守城;一为护阁。城亡,人亡;阁毁,身灭。如此这般的沐风山庄,还有多少畏惧呢?更何况百年来的集神令如果集结起来,怕也不是容易对付的。而且,就算蚀月公主付出这么多代价得了蕴华阁,慕家人抵死不说出入阁之法,又有什么用?难道一怒之下毁了蕴华阁?即便如此,也毫无益处!”海沧澜说道。 袁小伊神色忽然变得有几分凝重,也不再发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试武大会(下) 比试依旧进行。 老管家苏伯来到场地中央,看着手中的锦卷,大声念叨:“接下来将要上场比试的是” 他突然停了下来,看着已步入场中的一位少年问道:“少侠,你出自何门何派啊?” 那少年平静地对苏伯说道:“我从山野中来,无门无派。” 苏伯惊了半晌,接着念道:“接下来,要上场比试的是初试新秀,无门派人士,西鄙人对武道峰少主,陌神踪。” 席座间又是一阵骚动,这些年来,江湖中大小比试并不少,可是无门无派,却还能参加如此盛会的年轻人却实在不多。 那陌神踪虽然被称为少主,但其实已有四十岁的年纪,在江湖中成名已久,即使他的父亲,武道峰的峰主陌天仇也没有他的功夫好。人们对这位高手已很是熟悉,所以此刻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他的对手,这位名不见经传,又无门无派的少年身上。 他看来十六七岁,个子高高,身形还有几分成长期特有的纤瘦,衣着朴素,样貌寻常,唯一让他看来不寻常的是他手上那把骑兵大刀。 这把刀总长近八尺,青铜长柄,雪亮刀身,刀身上赤色流云纹饰,威风又霸道。 此刻,雪亮的刀刃落在地上,纤瘦少年如松而立,像一位初入战场的少年将军。 两人开战,陌神踪的剑法成熟老练,不骄不躁,他审时攻来,从容退避,确是练武的行家,坐席间的看客连连赞叹,许多江湖高手都自叹不如。 对面手持骑兵大刀的少年更是让人惊喜不已,起初他虽看来平平无奇,但当陌神踪的利剑向身前刺来之时,他抡起他手中沉重又巨大的骑兵刀的一刻起,他的眼眸猛然间放射出果决而热烈的光,面对强而有力的对手,他似乎兴奋异常,他的神色像一只翱翔于高空的雄鹰,勇猛而自信。 两人打了几十个回合,势均力敌,胜负难分,局势显得很是紧张,席座间的看客一个个心中也似绷紧的弦。 但总有些人能够从紧张又精彩的氛围中抽出神来喘口气,袁小伊就是这么一位。 试武场中精彩的角逐,她却似乎有些不以为然,她转头对着海沧澜轻声道:“师父,现在名门大派中所谓高手的武功实在是不敢恭维,一个无门无派的小子,就让他难以招架,真是可悲” 海沧澜听她言此,眼神依旧停在试武场上,轻笑道:“这陌神踪功夫不错,这少年,虽然无门无派,但刀法却真的蛮厉害。” 海沧澜正和袁小伊评论这场中二人,忽然,从后座走出一身形强壮的大汉,他梳着奇异的发辫,穿着个性的服装,来到袁小伊面前,说道:“这位小兄弟,看起来斯斯文文,口气倒是不小。” “我叫索格布,是除戎国诸神会,赫哲达斡尔部下斩狼左使,半年前我和陌少主比试,输得心服口服,如今看你这小兄弟这么大口气,连陌少主都不放在眼里,我要和你比试比试!” 袁小伊听他这么一说,立时着了慌,光看他这块头,就让她害怕了,更何况,要她那三脚猫的功夫和他比试! 她勉强定定神,却不知怎么答话,一时愣在那里。 这时,海沧澜忽然开口,轻笑着对那斩狼左使索格布说道:“我这小徒儿见得世面少,这场中的比试看不分明,左使不要跟她计较。” 接着海沧澜一脸轻松地笑着对袁小伊说道:“文咏,快自罚一杯酒,向左使赔罪。” 袁小伊赶忙听话地拿起眼前的酒壶向面前空着的杯中倒酒,可是奇怪的是,本来还有半壶的酒却一滴都倒不出来,她急得额头冒出汗珠。 那索格布才不吃这套,正想说一定得比试,可是,话还没出口,只见海沧澜笑着对袁小伊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这般贪酒,这么一会儿,一壶酒都喝尽了,算了,为师这杯送给你赔罪了。” 他话说完,他的手掌在几案上轻轻一拍,他面前酒杯中的酒便如一条透明的虹直飞到旁边袁小伊跟前的杯中。 “小徒顽劣,练武多年,本事也不过在下的一半,和左使比试,就算了吧。”海沧澜淡淡笑着说道。 袁小伊乖乖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对索格布说道:“失礼了。” 对面的索格布看到刚刚海沧澜换置杯中酒的本事,已惊为天人,心想就算这小徒弟只得了此人一半的本事,自己也只有输的份,于是低声说句:“冒犯了。”便退身归席。 袁小伊终于舒了一口气,赶紧给海沧澜又倒满一杯酒,满脸堆笑。 这时再看试武场中央这二人,少年西鄙人越战越勇,他身形虽看起来单薄,阔刃战刀在他手中使出来却犹如小剑般灵活自如,但勇猛威武之力丝毫不减,快似闪电,气如长风,对手陌神踪剑法虽灵活老练,可是在大刀夹击间,竟慢慢失了方寸,只觉处处受限,施展不开,又过了几十招,这陌神踪败在了少年战刀之下。 席间不少人为陌神踪叹惋,毕竟曾经多少人提起这位武道峰少主的武尊剑,都是无比的敬仰崇拜,今日却败在个年纪轻轻,原来毫无声名的少年之下。但这少年的本事,也是有目共睹,在座看客无不感叹:“英雄出少年,后浪推前浪。” 海沧澜也注意到了这特别的少年,比试结束,他扛起他的战刀缓缓走出试武场,一脸淡然,刚刚拼杀中热烈而又果决的眼光隐退不见,虽显几分孤冷,但依旧质朴自然。 “西鄙人”,海沧澜心中默念,他记住了这个名字。 这一组比试结束,引路仆童向海沧澜的席位走来,恭敬地轻声说道:“宋掌门,下面轮到您和夜陵君门下的司空先生比试了,请您随我来。” 袁小伊眼光明亮,对着海沧澜点头示意,那眼光中,满是骄傲和信任,虽然她和他相识不久,但她还是深信,此刻被她喊作师父的海沧澜,是绝对不会输的。 她在想,今日到场的这些江湖高手中,可以让她这位师父伤些脑筋,吃到亏的人,或许只有最尊贵的正席上的蚀月公主和那个看来一脸刻薄相的紫衣老道。 海沧澜轻轻起身,缓步向试武场走来。 老管家苏伯立于试武场中央,高声喊道:“接下来比试的是,白鹤山松风堂掌门宋寻风对荣襄国夜陵君门下独幽琴师司空景。” 可是他的话刚说完,会场中央却走来三人。 一人身着青色长袍,儒雅高致,正是海沧澜扮作的白鹤山松风堂掌门人宋寻风。 另一人身穿白衫,髻发松散,怀抱一架长琴,舒缓自然,正是独幽琴师司空景。 而这第三位,则穿着墨蓝修身锦衣,手持一支墨色长箫,神采奕奕,步履如风,却不知是何人。 众人皆惊。 苏伯也一时惊诧,对着除了名卷上所录二人之外的另一位上场者问道:“阁下,这是何意?” 那手持墨萧的中年男子向老者抱拳一揖,缓缓答道:“我是夜陵君门下坐忘箫者顾闻之,其实这次本是我和司空兄两人应我家主公之命来参加试武的,可惜,我们领到的凌绝金牌只有一块,我们两兄弟同出一门,功法水平也都差不多,今日试武之前,我们比试了一天一夜,却还是胜负难分,但今日与江湖中高手对决的机会,我们哪一个都不想错过,所以今天才一同来到这武场之上。素闻宋掌门剑术精妙,为人厚德远致,所以我二人恳请宋掌门先后分别与我师兄弟切磋比试,还望宋掌门成全。” 苏伯似乎有些难为,缓缓说道:“这这似乎有些不合规矩,对宋掌门也不大公平。而且,如果你二人一胜一败,那入阁的机会又该给谁呢?” “若我们二人有一人败,就算我们输。”穿白衫的琴师司空景也说道。 “这”苏伯一时迟疑,眼光投向海沧澜扮作的宋寻风,似乎征求他的意见。 海沧澜轻轻一笑:“好大的口气,好,我答应你们,不必分开比试,一块来吧。你们若有一人赢了,就算你们赢。” “哼,宋掌门,这话可是你说的,一会儿可不要后悔。”坐忘箫者顾闻之说道。 “绝不后悔。”海沧澜答道。 话说完,苏伯退场,司空景落座于武场中央,琴声顿起,初时悠扬婉转,而后铿锵顿挫,再之后乖戾无章,如松风怒吼,洪水肆虐,闻之,心神颤动,紧迫压抑。 周遭高处坐席上的宾客纷纷感觉胸闷烦恶,头痛欲裂,有的以手指塞耳,有的开始打坐调息,以防被这琴声损伤内力。 这时,箫声陡然响起,声势奇高,直冲天际,会场之上,西风更烈,墨云翻转,琴箫和鸣,百兽不出,鸟雀归巢。 一片纷乱中,海沧澜持剑立于场中,狂风呼啸,乐声震天,他不遮不避,闭目倾听,神色悠然,似乎真的能欣赏到这杂乱乐章的美感。 忽然,四根巨长无比的金色琴弦从司空景两袖间飞扬而出,又细,又急,又韧,随着琴乐的节奏朝海沧澜手臂和双腿袭来,这时,坐忘箫者顾闻之吹着墨萧踏风而来,待到近前,墨萧翻转,向海沧澜颈间打下。 就在琴弦和坐忘箫者来到近前的那一瞬,海沧澜忽然睁开眼,宝剑出鞘,剑芒闪耀,他凌空而起,一个翻转,轻踏一下琴丝,剑芒直指坐忘箫者心口。 坐忘箫者见宝剑袭来,立时一个旋身,避过这一剑,刚刚落定,又是一个纵身,持箫而上。 司空景四弦落空,猛然收回,紧接着又出七弦,分别攻向海沧澜手腕c腿腕,膝盖和脖颈。 海沧澜迎风而上,身体横空,剑式如云,飘忽不定,犹如松涛阵阵,使出松风堂最出名的青松迎客,他的剑向七弦中的四弦斩去 可是,这金色琴弦却柔韧异常,宝剑砍来,竟没能斩断一根,司空景大袖一翻,喜出过望,四根琴弦在空中急速旋转,不多时已缠绕住剑身。 坐忘箫者一看师兄占了上风,控制住海沧澜的剑,也赶紧攻了上来。 海沧澜紧握被琴弦裹住的剑,向后拖曳,坐忘箫者攻来,他却忽然松开了握剑的手,猛然空中一个翻转,退至坐忘箫者身后,推出一掌。 坐忘箫者转身,躲避已来不及,双手握紧墨萧,正面对抗海沧澜这一掌。 他似乎高估了自己。 他的墨萧触及到海沧澜这一掌时,他就是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墨萧崩碎,一片,一片,散落在地。 坐忘箫者嘴角溢血,看着碎落的残片,沉沉坐了下来。 箫声不再,只有琴声仍在孤军奋战。 司空景的琴弦一根接着一根向海沧澜袭来,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海沧澜已不再用剑,他的身形在琴弦翻转间穿梭自如。 忽然,七弦拧做一根,像一条金色的毒蛇,趴在地上,伺机而动。 乐声复扬,琴弦做的毒蛇直立而起,如一条铁鞭,狠厉抽打不臣服于他的一切。 海沧澜避让了几个回合,却突然收手,琴弦挽上了他的腰身,将他席卷而去,直朝向独幽琴师司空景的近前。 司空景心中欢喜非常,觉得这场比试,自己赢定了。 待到近前,海沧澜猛然向着七弦拧成的金色绳子劈出一掌,那松风剑都没有斩断的弦,立时化作一地残丝。 司空景停下弹琴的手,不敢置信地看着海沧澜:“你你怎么会有这么强的掌力!” 海沧澜笑着蹲下身来:“琴,本是用来陶冶性情的,可你这曲子杂乱抑郁,弹得一点都不好听,以后还是不要弹了。” 说话间,他探出手去,轻轻在七弦琴上一拨。 琴弦尽断。 四座一片喝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草蛇灰线(上) 山风顿起,乌云压顶,这日试武大会结束的时候,大雨从天而降。 回内城的小路上,袁小伊撑着伞,伴在海沧澜身旁,一口一个师父叫着,不住地夸赞自己这位师父刚才表现有多厉害。 “好啦,不必再拍为师的马屁了,雨这么大,咱们到那边的凉亭避避雨,一会儿雨小些再走吧。”海沧澜笑着说道。 “嗯,都听师父的。”袁小伊呵呵笑道。 两人在厅中坐下,海沧澜对袁小伊问道:“其实独幽琴师和坐忘箫者的内力还是很强的,他们的琴音和箫声,的确厉害,一般人不用内功抵抗恐怕还真会被他们所伤,让我奇怪的倒是你,你武功一般,内力修为也不高,为何,也不掩耳,也不运功,坐在看台上,一点难受的神色都没有?” “哈哈原来师父在比武台上打得正激烈的时候还有偷看徒儿啊。”袁小伊红着脸娇笑道。 “嗯师父忘了,我家蚀月公主最厉害的是幻音铃,公主的幻音铃可是比刚刚那两个家伙的琴和箫厉害多了,我在公主身边伺候,自小每日都服用一种叫定音丹的药丸,所以那些靠内力演奏来伤人的功夫都影响不到我。”袁小伊接着说道。 “原来是这样。”海沧澜点点头。 “师父,咱们今晚还要回驿站吗?不回去好不好?”袁小伊说道。 她话刚说完,海沧澜突然神色变得有几分严肃,他将手指置于唇边,示意袁小伊不要说话。 袁小伊吃了一惊,立时警觉起来。 没有了人声,凉亭中一片静寂,只听得亭外大雨瓢泼而下,氛围更显诡秘。 静默半晌,海沧澜忽然高声道:“外面雨大,这位朋友既然已经来了,何不到亭中小坐?” 话音刚落,一个墨衣人影就从凉亭顶上翻了下来。 一身黑色布袍,同时黑布蒙着脸面,身形高大,还有几分胖。 “这位仁兄为何要跟踪宋某?”海沧澜淡定地问道。 “哼,你是不是宋寻风,怕是还不好说吧?”那黑衣人狠狠说道,他似是刻意修饰自己的声音,听来低沉古怪,让人很不舒服。 “哈哈这位仁兄真会说笑,宋某就是宋某,怎么还不好说?另外两位朋友,也出来吧!”海沧澜对着凉亭西面的竹林喊道。 紧接着,又有两名黑衣人从林中窜出,手持长刀,直向海沧澜攻来。 袁小伊见状,赶紧躲在一旁,冲着海沧澜喊道:“师父小心” 海沧澜赶忙拔出松风剑,一跃而起,剑花如云翻转,玄妙异常,左格右挡,顺利避开两人狠招,然后几步腾空,从凉亭飞了出去。 后来的两位黑衣人也追了出去,两人一人在前,一人向后包抄,前人凌空起跃,旋转着长刀,向海沧澜脸面攻来,待到近前,刀锋横过脖颈。 后人持刀横扫,如风过麦田,起力极强,从身后猛攻海沧澜下盘。 这时,亭中有些胖的蒙面人也踏步袭来,隔空推出两掌,直打向海沧澜胸口。 三人合力,势不可挡。 袁小伊见状,吓得从亭中奔了出来。 海沧澜忽然一个旋身,如蛟龙出水,将身体横空,他右手的剑一抬便挡住了前人的长刀,他雨水浸透的广袖一翻,散出水花一片,他猛地从前人袖口一曳,似乎揪出什么东西,只见那人失了平衡,顿时翻腾而下,下落间正中了微胖的蒙面人袭来的两掌,鲜血从口中喷出,倒地即刻毙命。 微胖蒙面人大吃一惊。 身后扑了空的黑衣人也变了脸色,冲着倒地的黑衣人赶来,哭嚎道:“师兄” 海沧澜早已稳稳落地,远望着跟前的三位杀手。 哭嚎的黑衣人痛哭片刻,忽然抬起头,对着微胖蒙面人怒道:“我们两兄弟来帮你,你却杀了我师兄,我要你偿命!” 微胖蒙面人慢慢说道:“你刚刚也看到了,我这两掌,本不是来对付他的。” “那情况有变,你为何不收手?”黑衣人接着问道。 “我这招阴山动既已打出,就不可轻易收回,收回来,我也要掉半条命!哼!我哪里想到你们兄弟身手这么差,是他自己着了宋寻风的道,命该如此!”微胖蒙面人没好气地说道。 “你”黑衣人将已经断气的师兄置于地上,缓缓站起身,持刀向微胖蒙面人走来。 雨水从他眼睫滑落,他的眼神中满是仇恨,可是他的刀还没有扬起,他的头骨却已开了花。 血水和着雨水从他愤怒的脸上淌了下来,他只向前走了两步,就沉沉摔了下来。 微胖蒙面人的手掌只眨眼的功夫就击碎了黑衣人的头骨,看着眼前人倒下,他突然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隔着雨雾,海沧澜望着他,从黑色面罩的缝隙间露出的那双眼,像极了地域深处的恶鬼,让人不寒而栗。 蒙面人猛然转身,向雨中凉亭旁早已吓呆的袁小伊探出手去,就在他的手指要碰到袁小伊脖子的时候,海沧澜像一道迅疾的风,赶来挡在袁小伊身前。 蒙面人见海沧澜上前,也不退让,冷笑一声,手掌一翻,推出一掌,海沧澜不再拔剑,两手握拳,身子一倾,避开一掌,重拳直击蒙面人手肘。 蒙面人右手钩回,躲过海沧澜的拳头,同时右脚一划,一收右腿,接着又奋力踢出一脚。海沧澜也不再战,回身抱住袁小伊,几个轻步,飞扬而起,将袁小伊送回亭中。 他再归来时,手中拿的已不再是松风剑,而是一把长刀,雨水顺着洁白的刀身滚落下来。 雨雾迷蒙,但蒙面人依然清晰可见刀身上刻着三个遒劲自然的小字:醉清风。字形笔法含蓄而张扬,生动而有势。 “我的清风刀许久没有遇到像你这么强的对手了,今天,我们倒是可以好好较量较量。”海沧澜立于雨中,手持长刀,神情自若,口中念道:“清风刀法第一式逐日”。只见他轻身起跃,凌空而起,又紧接几个疾步,身体横空,人刀合一,寒光慑目,将长刀刺了出去,功法利落,出手极快,起跃进击尽在眨眼之间,让人看不分明,不能规避,更是无力招架。 蒙面人心下一惊,他向来自负身手不错,没想到今天在这荒郊野岭竟遇到如此敌手,他更清楚了一点:“这人绝不是宋寻风。” 他已来不及想更多,更没有时间去破解海沧澜的招式,因为他的长刀就像长风闪电一样快,像游龙出水一样猛,他刀锋间流泻的狂傲之气比杀气更让人胆寒。 他纵身一跃,跳出几尺,想躲开清风刀的锋芒,混乱中,集中全力向前推出一掌,掌势如洪,摧裂了凉亭边的朱红柱子,只可惜,这一掌,他还是落了空。 待他镇定下来,自己的墨衫原本扎紧的衣袖已散落开来。 他知道不可以再恋战,腾空而起,接着朝着亭中的袁小伊挥出一掌。 海沧澜一见,立时收了刀,疾风一般冲了回来,可是他刚赶到袁小伊跟前,不想这蒙面人却忽然收了掌,在近前又出一掌,直向海沧澜后心打来。 这一掌,掌力比先前更强,掌风将至,风声顿起,海沧澜不及转身,实实受了他这一掌。 蒙面人正要得意,却被海沧澜的强劲内力弹出丈余。他刚刚强收回一掌,已伤了元气,如今,没想到海沧澜实实受他这一掌,竟也会将他反噬,他只觉身子虚软,再没有打斗的力气,转身向远处竹林跑去,片刻间就隐没在林中 待蒙面人走远,袁小伊望着自己身前的海沧澜,眼泪唰的一下,夺眶而出:“海大哥,你没事吧?” 海沧澜面如纸白,他闭着眼,微蹙着眉,血从他的嘴角一滴滴溢了出来,他的身子忽然变得很沉,从亭内的石桌边滑了下来。 袁小伊赶紧伸手托住他。这时,被蒙面人击裂的柱子已开始发出嗞嗞的怪响,眼看着凉亭顶盖开始晃动起来。 袁小伊带着哭腔对着海沧澜说道:“海大哥,这亭子好像要倒了,你坚持一下,我扶你离开这儿。” 海沧澜忽然微微睁看眼看了她一下,用极虚弱的语气说道:“你别哭,我没事。”,接着他轻轻冲她一笑:“只是宋寻风这张面皮,黏在脸上,有些难受。” 袁小伊赶忙伸手帮他揭开假面,接着顺势褪去自己小徒弟的一张假脸,海沧澜虚弱地笑笑,接着又闭上了眼。 两人从凉亭离开,刚来到近处竹林下,凉亭顶盖便坍塌下来。 雨势渐小,袁小伊也顾不得地上的泥污,瘫坐在地上,海沧澜则一头栽倒在泥水里。 袁小伊捧起他的头,放在自己膝上,看着他俊朗又虚弱的脸,一声声轻唤:“海大哥,海大哥” 她知道刚刚用掌的蒙面人肯定是杀死宋寻风的凶手,这人一掌就能将人心肺震碎,刚刚又一掌将凉亭摧毁,足见功力之深厚,掌力之强劲,海沧澜为了保护自己,实实受下这一掌,若是一般人,恐怕早已没命了,她一声声唤他,生怕他就此睡去,再不醒来。 雨水冰凉,已浸透了全身,她将他揽入怀中,想给他虚弱的身体一点温暖。 雨雾茫茫,无边无际,茂密竹林下,更觉静谧无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草蛇灰线(中) 天色渐暗,她依旧紧紧搂着他,雨滴从竹叶间洒落,从她额头爬过眉毛,又从眼睫划过娇美的面庞,直流向嘴角。 她和他相遇相识,不过一两天的光景,可是,此刻抱紧他,想起这一两天来他对自己的照顾保护,袁小伊只觉心中踏实又温暖。 她轻轻伸手托起他的脸庞,垂头细细看他:横眉如漆,星眸紧闭,薄唇高鼻,棱角分明,他的脸俊朗而豁然,似乎天下间的难事,到了他这里,都没有多大紧要。 虽然此刻他闭着眼,但是她知道,他的眼眸明亮而温暖,刚毅中又透着几分柔情,她慢慢红了脸,只觉这是自己长这样大,见过最好看的男子的脸 这时,忽然远处传来人奔跑的脚步声,袁小伊循声望去,只见坍塌的凉亭边一个熟悉的瘦小身影在晃动。 “薛不老是薛不老!”袁小伊心中一喜。 “薛不老”袁小伊高喊道。 薛不老远看到袁小伊,一个纵身,便跃到跟前,看了她一眼,忽然不好意思地回过头去,袁小伊才意识到,自己的衣衫早已湿透,如今狼狈不堪。 袁小伊抢了薛不老的外衣裹在身上,又让薛不老驮着海沧澜来到城外的一处土地庙,在薛不老的追问下,袁小伊才将这两日遇到的事告诉了他。 袁小伊从庙内神像后面拉出一只箱子,取出海沧澜原本的衣服递给薛不老,吩咐道:“快,给他把衣服换上,然后给我生一堆柴火,再去内城弄些好吃的回来!现在我要换回我的衣装,你给我把好门!” 说完她便转向内堂去换衣。 薛不老听话地帮海沧澜换了干的衣服。接着坐在门边的一堆干草旁,对着内堂说道:“小公主,小祖宗,你不会真想今晚在这破庙过夜吧,还对着这个快死的人!” “薛不老,你再胡说,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他绝对不会死!他昏迷之前还告诉我,他没事的。”内堂传来袁小伊骄横的声音。 “哎,你看他现在这副样子,不死,怕是也差不多了。”薛不老摇摇头说道。 袁小伊换好衣装从内堂走出来,不屑地对薛不老说道:“昨日他见我扮作你的样子,还为你抱不平呢,还口口声声说你是他的朋友,我真为他觉得不值,像你这种人,怎么配得上朋友二字!” “什么朋友不朋友的不过说来,我还欠他一个人情呢,几日前,他倒是慷慨地请我喝酒,还请我在客栈住了一晚。”薛不老缓缓说道。 薛不老忽然站起身,来到海沧澜身旁,看着他苍白的脸色说道:“他现在死是死不了,不过,这么重的伤,也够他难受些时日了,要是这期间,那恶人再找上门来,恐怕就不太妙了!” 袁小伊忽然意识到这问题的严重,轻轻蹙了眉对薛不老说道:“那恶人还不知道我们两人的真正样貌和身份。” “今天不知道,明天还不知道?”薛不老摇摇头。 “那怎么办?”袁小伊问道。 薛不老捋着胡子呵呵一笑:“我倒是有办法。” “什么办法?”袁小伊着急地问道。 “这个小兄弟内力深厚,如今虚弱只是暂时的,我可以为他运功疗伤,让他短时间内恢复过来,这样,就算那恶人再找上门来,也还不是他的对手。”薛不老一脸得意地说道。 “你真有这么大本事?”袁小伊一脸怀疑地问道。 “哼哼小公主,你难道以为蚀月教宗的月青主是什么人都可以当的吗?”薛不老骄傲地说道。 “那还等什么,你快救他,快啊”袁小伊将薛不老又向海沧澜身边推了几步。 薛不老手臂交叉抱在胸前,稳稳立定了说道:“我救他可以,不过,小公主要答应我的条件!” “什么?你个老东西,居然敢跟我讲条件!”袁小伊凑了上来,一把抓住薛不老长长的胡子眉毛,笑着说道。 薛不老疼得叫了几声,挣脱开来,抱怨道:“难怪你们两个要做师徒,还真是一样啊,都喜欢动不动就扯老人家的胡子!” “你说海大哥也揪过你的胡子啊!”袁小伊脸微微一红,开心地说道。 薛不老哼了一声,接着说道:“是大公主让我来找你回去的,我现在帮你救他,但我治好他,你就要跟我回去。” “哦,今天在试武会之前,我看到我姑姑回头看了我一眼,没想到,她真的认出我了。看来我的易容术真的还不够厉害。”袁小伊几分失望地说道。 “你那些小把戏骗骗我们这些老实人还行,想骗大公主那样的高人,还是省省力气吧。更何况是小公主你,大公主最宠溺你了,你就算扮作花花草草,她也能认出来!”薛不老接着说道。 “真是好笑,你也算老实人?好,我答应你,可以回去,你现在就治好他。”袁小伊笑着说道。 薛不老不可思议地望着袁小伊:“你这就答应了,真的答应了?答应了可不许反悔啊!” “不反悔,你快点救人啊。”袁小伊将薛不老一把按了下去,坐在海沧澜近前的地上。 “小公主,你去守住正门,我为他运功,不要被人打扰,差不多半个时辰,他就能好了。”薛不老将海沧澜扶坐起来,为他运功疗伤。 袁小伊听话地守在门前。 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薛不老满头大汗地从堂中走出,袁小伊一见,赶忙问道:“好了吗?” 薛不老累到有几分不想说话,他轻轻点点头,在门前坐下。 袁小伊奔来海沧澜跟前,低头看着他脸色恢复了不少,不再像之前苍白如纸的模样,一脸欢愉:“薛不老,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啊?” 薛不老轻声道:“反正他的伤差不多是都好了,估计很快就能醒过来了。小公主,你只关心这做了你一天师父的小兄弟,还真是一点都不心疼我这看着你长大的老骨头啊!” 袁小伊听他这样说,赶忙起身来到他近前,满脸堆笑道:“哪有的事,我家薛老伯,蚀月教宗的月青主,是何等厉害的人物,损耗这么点功力,怎么会有事呢,是不是?要不然,你也不会是我姑姑最得力的助手,对不对?” “哈哈,这话说得我倒是爱听。不过,我之前欠着小兄弟一份人情,如今,倒也算是还了他。”薛不老笑道,休息片刻,他的气色也渐渐恢复过来。 “你现在是不是该跟我回去复命了?小公主可别想反悔啊!”薛不老忽然眉毛一挑,对着袁小伊说道。 “不反悔,不反悔。”袁小伊笑嘻嘻地说道,“不过,海大哥重伤初愈,还需要好好调养” “所以呢?”薛不老笑眯眯地望着袁小伊,似乎已把她的小心思看穿。 “所以,你现在要先去城中买些吃的回来,海大哥醒过来,一定会很想吃东西的。”袁小伊说道。 “我去买东西,你再跑了怎么办?要去的话,你得跟我一起去。”薛不老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 “你放心,我不跑,我绝对不会跑的。你就自己去吧。我这师父虽然认识不久,但是他都是为了救我才受了这么重的伤,你就让我再单独跟他待一会儿,跟他告个别。好不好?薛老伯,你最通情达理了,我女儿家的这点小情愫,你也不成全吗?”袁小伊央求道。 薛不老斜眼看了袁小伊一眼,似乎还有些犹豫。 袁小伊接着说道:“你看,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我一个人也拖不走他,你担心什么?实在不行,我发誓,我发誓总可以了吧。” 袁小伊毕竟是幽冥国皇室的小公主,蚀月公主的亲侄女,薛不老自知得罪不起,也不好勉强,看她都这样说了,便松了一口气,说道:“好,我信你一次,不过,你现在就发誓。” “好,好。我袁小伊发誓,一定会跟薛不老回去,若违此誓,天”袁小伊说到此,忽然停住,她转过脸望向薛不老,只等他说好了好了,不需发这样的毒誓,他相信她了。 可是这一次,她转过头,只见薛不老对着她几分滑头地笑,似乎并没有要打断的意思。 她只好接着说完:“若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薛不老虽然被她骗多了,但见她这一次真的发下毒誓,想来也不会再戏弄他,立时点点头,一脸严肃地说道:“小公主稍待,属下快去快回。” “不急,不急,去吧”袁小伊笑着说道。 袁小伊看着薛不老那精瘦的身形消失在茫茫夜幕中,她忽然神气地笑道:“跟我斗,你还不行我是发誓说跟你回去,但是却没说什么时候啊,下次,如果你再有本事抓到我,我再跟你回去!” 说到这儿,她似乎又有几分后悔,接着说道:“下次也不行,什么时候本公主玩累了,就跟你回去,呵呵” 她紧走几步来到庙堂内,对着海沧澜胸前点了几下,这是蚀月公主曾教给她的手法,只要在这几个穴道把握好力度一点,只要昏迷不太重的人,片刻间都会醒来。 如今,也一样奏效。眨眼之间,海沧澜转醒过来,他轻咳一声,睁开眼睛,只看袁小伊正一脸欢喜地看着他。 “海大哥,你没事了吧?”袁小伊关切地问道。 “没事。”袁小伊扶海沧澜坐了起来,海沧澜活动活动肩膀,只觉浑身轻松,似乎并没有受伤一样。 “我刚才明明怎么这么快就没事了呢?”海沧澜眉头轻蹙,不可思议地说道。 袁小伊敷衍地笑笑:“看来海大哥吉人天相,说不定是这庙里的神仙帮你也不一定啊。” 海沧澜听她如此说,顿觉有几分荒谬,并不相信地摇头轻笑。 “海大哥,我只怕那坏人还没有走远,也或者,他还有同伙,你现在既然没事了,我们两个还是快些离开这里吧。”袁小伊说道。 还没等海沧澜言语,袁小伊已将他扶起,快步向内城走去,而且,没有走正路,偏偏挑着旁支小道。 海沧澜看她不想在此多留,也不再多问,赶紧随她上路了。 不多时,两人顺着小路,已向西城走来,海沧澜看了袁小伊一眼,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的衣服” “哦你放心,你的衣服是一位碰巧路过的农家大叔帮你换的。”袁小伊羞红了脸,赶紧说道。 海沧澜看了她一眼,那样的雨夜,那样的荒郊野岭,哪有那么容易遇到什么农家大叔?海沧澜只觉蹊跷,还有自己这么快就全好的伤势,他知道这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但袁小伊似乎不想说,他也就识趣地不再问。 顿了半晌,海沧澜接着问道:“你知道刚刚和我交手的都是什么人吗?” 袁小伊摇摇头:“不知道,怎么,难道你知道吗?” 海沧澜轻笑道:“那用掌的黑衣人走后,你都没有揭开先前倒地的两个蒙面人的头巾看看吗?” 听海沧澜这样一说,袁小伊才想到当时确实应该看看的,这次倒不是她害怕死人所以没有看,而是当时她在竹林下正怀抱着昏迷的海沧澜,竟一时别的事情都忘记了,如今听他说起来,她忽又想起竹林下的雨滴c湿漉漉的衣衫,还有靠在自己胸口,海沧澜安静又俊朗的脸 她的脸颊顿时通红,还好夜色正浓,她赶忙伸手揉了揉发烫的脸颊,接着说道:“是喔,我当时还真应该看看的,我竟然忘了要不然,我们现在回去看看好不好?” 海沧澜摇摇头接着说道:“不用回去了。其实不用看,我已经知道这两人是谁了。” “是谁啊?”袁小伊好奇地问道。 “那两个人就是白天试武大会上和我交手的独幽琴师司空景和坐忘箫者顾闻之。”海沧澜答道。 “哦,这两个人白天会场上两个打一个还是败给了师父,没想到还这般小气,竟然和那用掌的蒙面人勾结起来一起对付师父!不过,师父,你怎么看出是这两人的?”袁小伊问道。 “虽然这两人在凉亭近处所用的武功招式和试武会上不同,但我和这两人交手的时候,在那位被称作师兄的男子袖中发现了一样东西。”海沧澜说道。 “什么东西啊?”袁小伊问道。 “是一根金色的琴弦。”海沧澜答道。 “哦,原来是这样。海大哥,这样的话,是不是说明,这两个人和杀死宋寻风的凶手是一伙的?”袁小伊问道。 “有可能。”海沧澜答道。 “袁小伊,咱们出了土地庙,你直接就拉着我向西走,可是已经有了想去的地方?刚刚和那用掌的蒙面人交手,或许,我已经有几分猜到他是谁,这个人在沐风城很有些势力,我们还是小心些,不要太过招摇,免得被盯上暴露了身份。”海沧澜接着说道。 袁小伊忽然停下脚步:“海大哥,你说,你已经猜到是什么人了?那他是谁啊?” “我也只是猜测,不过几分把握,也不能完全确定。”海沧澜接着说道。 袁小伊点点头,一脸期待地望着他。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人就是昨天和你起争执的岳氏珍宝楼的老板,沐风城首富,岳庆馀。”海沧澜说道。 “海大哥为什么觉得是他?”袁小伊不解地问道。 “白天试武大会上,岳麟生被对手突袭,那岳庆馀着急地几步奔向看台边缘,险些脱身飞去试武场,后来见虚惊一场,又稳稳收了步伐,我敢确定,他绝对是个会武功的高手。后来,岳麟生归来,他跑去接儿子,忽然又步履笨拙,显然是刻意掩饰。” “除此之外,一个人可以遮住脸面,再在外面套件黑衣,隐藏身份,但如果不够细心,有一点,却还是会暴露他的身份。”海沧澜接着说道。 “海大哥的意思是?”袁小伊问道。 “一个人的气味。如果不够细心,没有连气味都遮盖,即便别的地方掩饰得再好,这一点,也会让他暴露。尤其是像岳庆馀这样平日里养尊处优,喜欢调香熏香的人来说,这一点,就更致命。”海沧澜缓缓说道。 “今日在会场,岳庆馀冲到观战台栏杆处的时候,我就闻到一股崖柏的香气,这种香味与普通的花香或者檀香c沉香不同,所以当时,我会特别注意到。而傍晚在凉亭交手的时候,虽然下着雨,香气会减弱,但他从我身边掠过的时候,我还是闻到了这种香味。” “不管从身形,还是气味,我都有几分怀疑,这个蒙面黑衣人就是岳庆馀。但是,身形有相似,崖柏的熏香也并非只有极少的人喜欢,所以,我还不敢完全断定。”海沧澜接着说道。 “原来是这样,海大哥,你的观察力还真是细致入微。”袁小伊赞叹道。 “对了,你是想带我去哪里啊?如果杀死宋寻风的凶手真的是岳庆馀,这城中他的眼线很多,我们真的还需小心些。”海沧澜说道。 袁小伊神秘地笑笑,说道:“放心吧,这个地方,他肯定想不到我们会去。” “哦,什么地方?”海沧澜好奇地问道。 “这沐风城里最出名的好地方。”袁小伊得意地笑道。 “芙蓉楼?可是芙蓉楼不在这边啊?”海沧澜不解。 “比芙蓉楼还要出名的地方。这里的一首曲子比芙蓉楼几桌的酒席还要贵。”袁小伊接着笑道。 “你不会是说城西的浸香楼吧?”海沧澜几分不确定地问道。 “对,就是浸香楼。”袁小伊答道。 海沧澜听她说是浸香楼,立马停了脚步,拉着她往回走。 “哎海大哥,你干什么?”袁小伊挣脱手臂,问道。 “你一个姑娘家,哪里去不好,要去什么青楼妓馆?”海沧澜说道。 “海大哥,我刚随我家公主来到沐风城,就听说这浸香楼了,听说那里有最温柔美貌的姑娘,最好听的曲子,楼里面的布置也最为雅致,早就想去见识见识,只是我一个姑娘家不好一个人去,如今,你就带我去吧。” “而且,我都两天没有好好休息了,在那边,我们可以找个上等的房间,你若不喜欢热闹,不要姑娘打扰就好了,而且,现在看来,这整个沐风城,还没有哪里比浸香楼更安全,岳庆馀怎么也不会想到,被他打伤的人,会跑到青楼去消遣。”袁小伊央求道。 “你这么说,倒也有几分道理,不过,我的银子昨天喝酒和打赏守卫已经剩的不多了,估计在浸香楼,连吃些小菜都不够了,别说要上等的客房了。”海沧澜几分无奈地笑道。 “这个不用担心,我跑出来时,身上带了银子。”袁小伊从袖中拿出一只沉甸甸的钱袋。 “好吧。”海沧澜只好同意,两人向着城西的浸香楼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草蛇灰线(下) 夜半时分,浸香楼一层厅中婉转的柔歌也停息下来。 厅中的客人也渐渐拥着姑娘步入了内室客房,大厅里只剩下一位客人意兴阑珊,意犹未尽,伴着满堂红烛,挥毫泼墨,旁边簇拥着五六位美貌的年轻姑娘拍手叫好。 二楼雅致的套房中,外间里重伤初愈的海沧澜已沉沉睡去。内室中,袁小伊却已一觉醒来。 暖室温香,这一觉睡得很是舒服,醒来只觉这两天周身的困乏都消解了。 袁小伊起身来到内室妆台前,拿起发梳,梳理青丝,看着铜镜中自己娇美的容颜,淡淡轻笑,她拿起镜前芬芳的脂粉,在面颊上轻涂,又轻点绛唇,暗自欢喜。 忽然,原本安静的楼下厅中一阵喧闹,似是桌翻酒洒,杯盏破碎,接着就是姑娘们的奔逃声。 袁小伊一惊,赶忙起身,来到窗前,推窗向厅中望去 厅中一张大桌被掀翻,瓜果酒水散了一地,几位穿彩衣的年轻姑娘慌忙逃往内堂。 掀翻的桌旁只剩一位男子独立于前。 他面上有几分怒容,右手还握着一支笔,近前地上一副尚未画完的泼墨山水,想来是从桌上滚落,铺散在满是酒污的地上。 袁小伊一推窗,男子的眼光慢慢从地上的画转移到楼上窗前袁小伊娇美的脸上。 他眼中的怒色慢慢消失,望着袁小伊,眼底渐渐升起灼热的明光。 他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寻常相貌,只是眼中流露出的锐利和固执,倒是让人看一眼就再难忘。 这个人,袁小伊见过的,他就是白天的试武大会上,很是敷衍,最终败给岳麟生的海河派大弟子,秦影昭。 闻声赶来的妓馆老鸨来到秦影昭近前,堆着笑脸问道:“我们姑娘是哪里伺候的不好了,惹大侠发这么大火,我一会儿好好教训她们,大侠您别生气” 说话间,几个杂役已收拾了满地残局。秦影昭也不看她,还是眼睛直直地望着袁小伊,缓缓对老鸨说道:“我要楼上那位姑娘陪我。” 老鸨朝着他的眼光望去,看了一眼,一脸为难地说道:“大侠,您要哪个姑娘都可以,可楼上这位不是我们浸香楼的姑娘,是傍晚住进来的客人。” 秦影昭听她如是说,先是脸色一沉,接着却又满脸喜色。 不过片刻,他的脸色又转为几分凶厉的神色,他抓起老鸨的衣襟喝道:“我问你,岳家的公子,岳麟生可在你这里?” “这这”老鸨一时结结巴巴,不肯回答。 秦影昭嘴角一撇,冷笑道:“他在哪个房间?你要是不说,现在,我就把你的头拧下来!” 老鸨吓得立时变了脸色,喘着大气说道:“别,别,大侠,我说,我说,他就在二楼东面第一间,头牌姑娘如烟的房里。” 秦影昭一把将老鸨丢开,大步向通往二层的楼梯走去。 老鸨被他一丢,撞在一旁的椅子上,疼得只觉腰骨碎裂一般,对着旁边的杂役小厮吼道:“还不快快去岳府通报,就说岳公子有麻烦了,快去” 一名小厮扶老鸨起身,另一名小厮恍然大悟似的赶忙奔出门去报信 袁小伊看到楼下惊变,得知岳家的人也在这楼中,赶忙关了窗。 秦影昭来到二楼东面第一间客房,一推门,门吱呀一声打开,原来没有上锁。 他大步穿过厅堂,向内室走去。 内室里香烟缭绕,迎门一架绘着鸳鸯的雕花屏风。屏风后的软榻上,一对年轻男女衣襟散开,如胶似漆地痴缠在一起,全然未觉有人闯了进来。 这榻上的男子,正是岳家的大公子,岳麟生。 秦影昭一见他,怒火立时涌上头顶,他大拳一挥,狠狠打在跟前的屏风上,立时整个屏风化为一地碎片。 榻上两人霎时惊觉,那女子赶忙躲到被中,连头都不敢探出来。 岳麟生强做镇定,轻理几下睡袍,赤着脚从榻上跃下,一看是秦影昭,忽变得几分轻蔑地笑道:“我当是什么人,原来不过是手下败将,居然敢到浸香楼来打扰本公子快活!” 说话间,他已从榻上抓来了自己那把写着大字的铁扇,似乎只要这把扇子在手,就会勇力无穷,信心爆满。 “哼,手下败将?你真以为我打不过你?”秦影昭冷笑道。 话音未落,他已握紧拳头,一个跃步,重拳向岳麟生脸庞打来。 岳麟生铁扇一挥,想要割断秦影昭的手腕,可惜到了近处,才发现秦影昭这一拳却是虚的,未及脸面,他就收了回去,接着左脚朝着岳麟生握紧铁扇的手,狠狠一踢,铁扇瞬时落地。 岳麟生满脸惊慌,伸手想要去捡落地的铁扇,却被秦影昭抓了个正着,他向他前身打了两拳,岳麟生便已口吐鲜血,瘫坐在地上,再不能起来。 周围的房客听到打斗声,赶忙从客房跑了出来,不过片刻功夫,二楼的客人差不多跑光了。 被打斗声惊醒的海沧澜拉着袁小伊趁乱跑进客房外的走廊,两人伏在门外细听屋内的对话。 “你你怎么突然变厉害了?”瘫坐在地上的岳麟生不敢相信地问道。 秦影昭冷笑道:“哈哈岳公子,是不是这浸香楼的香气把你的头熏傻了,还还什么我突然变厉害了?哼,你以为海河派的大弟子就真的像今天试武场上那般无用吗?你以为,凭你的花拳绣腿真的能通过初试,和我对决?” “岳庆馀老奸巨猾,精于算计,却摊上你这样一个儿子,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呢?”秦影昭接着说道。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不是凭实力通过初试,更不是凭实力打败你?难道,难道是我爹用银子为我买回来的名声?”岳麟生坐在地上,一脸惊愕地自言自语道。 “不不会的,我是凭自己的本事通过初试,打败你的,我爹和我师父说过,我的铁扇功进步很快,如今在同龄人中也算得上佼佼者。我爹和我说过,这些,都是我自己努力得来的,你休想骗我!”岳麟生摇摇头,接着自我安慰道。 秦影昭忽然眼光中燃起怒火,他又抡起云龙拳,猛然向岳麟生面前打来。 然而,这一拳,并没有真的落下。 但瘫落在榻边的岳麟生却紧闭这双眼,在瑟瑟发抖。 秦影昭冷笑。 岳麟生睁开眼,才知道,秦影昭这一拳并没真的要打他的意思,他不过是要戏弄自己,不过是要让他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没用。 他靠在榻边,突然苦笑:“原来,我真的这么没用。哼” 静默半晌,岳麟生渐渐面色变得更加漠然,他似乎已经接受了自己没用的事实,他忽然嘴角一扬,几分轻蔑地对着秦影昭说道:“我是没用,我学习铁扇功十年,却还像如今这样窝囊,还要靠我岳家的银子给我铺路,买些虚名回来,哼可是你呢?” “你又能比我好多少?你武功虽然好一些,但还不是为了钱,情愿在会场上输给我?既然只是为了钱,不自负是什么大侠,权当挣钱的交易好了,怎么拿了钱,却又这么小气,跑到浸香楼来找我出气?这和市井中不讲道理的泼妇又有什么分别?”岳麟生冷冷说道,他嘴角的血顺着他的脸颊滴落在他洁白的睡袍上,徒添了几分看透世事的冷傲。 秦影昭猛的一记耳光打在岳麟生脸上:“我秦某人怎么也是名门高徒,你以为就你家那些臭钱就能买去我的名声吗?” 岳麟生却不以为意,接着冷笑道:“别装作那么骄傲,白天的试武场上,我家的那些臭钱,不就买去了你的名声了吗?” 秦影昭似乎更加愤怒,两手紧握岳麟生的衣襟将他拎着站了起来:“你还敢说!都是你那个老奸巨猾的爹设计骗我!” 岳麟生脖颈衣襟被他紧紧勒住,有几分喘不过气,张大嘴巴,怔怔地看着他。 秦影昭咬牙切齿,目眦欲裂:“他知道,我除了练功之外,极喜好书画,书画对于我来说,甚至比练功还要重要,所以跟你比试之前,他骗我说,只要我这次比试让你赢,他就将失传已久的宝砚‘初雨晴’给我。” 门外偷听的海沧澜和袁小伊一听到初雨晴,心中一惊,互看了一眼,更加确定了杀死宋寻风的人,就是岳庆馀无疑。 “擅长作画的人对‘初雨晴’没有不心动的,所以,比试的时候,我才敷衍了事,故意输给你,可是你却自以为是,一脸轻蔑,我可以不要声名,但我还有尊严,我容忍不了你那样无能的人趾高气扬地在会场上羞辱我,所以我才对你起了杀机。但我终究没有得手,终究还是让你赢了。”秦影昭接着说道。 “可是岳庆馀却以此为由,想要赖账,既让自己的儿子得了名声,又不想失去‘初雨晴’这样的珍宝,让人把我从岳家赶了出来,还想杀人灭口,你说,他是不是太贪心了?”秦影昭眼中发出冷厉的寒光,幽幽说道。 话说完,他又一把将岳麟生丢回地上。 岳麟生支撑着爬起来,用手摸着自己刚刚被勒得红肿的脖子,对着秦影昭说道:“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想杀了我为自己报仇?” 秦影昭冷笑道:“你这样没用的人,杀了你,都会侮辱了我的拳法,而且,像你这么窝囊的儿子,还是留给岳庆馀惹祸比较好。放心,我不会要你的命,不过,我也不会让你像以前一样好好活着,我要让岳庆馀心疼,我要让他看着自己没用的儿子,就算他花再多的钱,也只能给岳家丢人!” 说话间,秦影昭猛然抬起一记狠拳向岳麟生下身打去 这时,忽然廊间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门外的海沧澜赶忙拉着袁小伊转过屋角,进入旁边的一间客房。 人还未到,一把铁扇已从门中穿梭而来,银光一闪,秦影昭的狠厉的拳头已然被割下,秦影昭痛得大叫一声,推开内室的窗,一手握着断掉流血的手腕从二楼上直接翻下,顺着大街逃走了,夜色深沉,转眼便不见踪影 紧接着,踏入门中的正是岳麟生的师父,铁扇门门主白城春,他几步踏入内室,从地板上扶起岳麟生,关切地问道:“生儿,你没事吧,师父来迟了。” 岳麟生刚刚吓得苍白的脸色慢慢恢复过来,但又转为满脸的忧伤默然,他也不答师父的话,在桌边坐下。 这时,岳庆馀从门外跑了进来,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白天里他和海沧澜交手已受了内伤,此刻听说儿子出事,受了惊吓,更显苍老虚弱,他急急跑来,对着岳麟生说道:“儿啊,你吓死爹啦,没事吧,以后,以后,你可不要一个人再到这些地方来了!” 岳麟生缓缓抬头看了岳庆馀一眼,冷冷笑道:“孩儿能够通过初试,又赢了海河派的秦影昭,不是因为我的功夫好,而是因为父亲的银子和诡计使得好,对不对?” 岳庆馀见岳麟生这样说,先是一惊,然后一脸无奈地说道:“麟生,你不要听那些人乱说!” 岳麟生也不再理父亲,转头看向师父白城春:“师父,徒儿这般无用,难为你了,我父亲使的这些手段,师父也是知道的,对吗?” 白城春轻叹一口气,低头不语。 “我就是扶不起来的阿斗,父亲你为什么要这样,如果是这样得来的虚名,孩儿宁可不要!”岳麟生对着岳庆馀吼道。 岳庆馀忽然重重一掌拍在桌上,站了起来:“你是岳家的儿郎,容不得你不要!我这么做,不光是为了你,更是为了我们岳家!” “我们岳家一方首富,传承百年,比沐风山庄的城主府还要金贵,唯一欠缺的,就是江湖中的声名,本想着和沐风山庄结为亲家,也可光耀门庭,我近年来为了你和慕家小姐的婚事跑断了腿,却还是没有什么结果,都是你这个不肖子,整日流连花街柳巷,武功稀疏,慕家小姐如何会看得上你!” “你十岁时我就把你送去铁扇门,你看看十年你都学了些什么?你怎么对得起悉心教导你的师父,怎么对得起为了你整日奔波的你爹这把老骨头,怎么对得起岳家的列祖列宗!” “你爷爷临终前要你好好学习功夫,将来让我岳家在江湖中也能有举足轻重的一席之地,你实在有负他的嘱托!你还敢抱怨我!”岳庆馀生气地说道。 话说完,他早已气得满脸通红,他愤然拂袖,转身背对着岳麟生。 岳麟生苦笑两声,趴在桌上,不再言语。 白城春也不好搭话,只垂头立在一旁。 过了片刻,白城春来到岳庆馀身旁,劝慰道:“岳兄不要生气了,麟生还年轻,只要如今振作起来,前途自是不可限量。其实,也怪我这做师父的,这些年没有管好他,以后我定严加管教,麟生只是贪玩了些,但资质和悟性却是我这些徒儿中最好的,以后只要改过,认真练功,出不了几年,就会比他那些师兄弟更有出息的。” “唉,白兄不必为这顽劣小儿开脱,这些年,也辛苦你了,要说管教无方,也是我这做父亲的责任。以后,还需白兄多费心。”岳庆馀叹口气说道。 话说完,岳庆馀忽然转过身,对着桌上的岳麟生问道:“这这屋里,可还有别人?” 岳麟生抬起头,脸色忽然又变得煞白,哆哆嗦嗦地说道:“没没人了” 岳庆馀最了解自己的儿子,他只需看他一眼,就知道这屋中还有没有人。 岳庆馀对着白城春使个眼色,白城春立时明了,大步向内室走去。 岳麟生猛然从凳上站了起来,匆忙在后面追去,边追边喊:“我都说了,真的没有人了!” 内室榻上,锦被隆起,簌簌抖做一团。 白城春铁扇一挥,霎时锦被上划出一道血印,被中的女子还没来及呼喊,就断了气。 岳麟生抓住师父的大袖哭嚎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这么心狠,连个无辜的女子也不放过!” 白城春转过头扶住岳麟生的肩膀道:“生儿,今天的事,关乎岳家和我铁扇门的声誉,这女子断不能留,你不要怪师父。日后,你就会知道,你爹和师父都是为你好。” 这时,外室的岳庆馀大步走出房门,来到廊前,对着楼下厅中的仆从伙计说道:“你们都上来,护送少爷回府!” 不多时,几个仆从便拖着面无表情的岳麟生下楼,上了马车,直奔岳府去了。 岳庆馀塞给上楼来的老鸨一袋银子,冷冷说道:“把这里处理干净,管住你那帮伙计的嘴,今天的事,一个字都不能泄露出去,不然,你就像里面那位的下场。” 老鸨看一眼内室榻上的血痕,立时脸色煞白:“岳老爷放心。今天什么事也没发生。” “这附近房里可还有客人?”岳庆馀问道。 “没啦,没啦,刚才这房里一打起来,客人和姑娘都跑完了。”老鸨说道。 岳庆馀驱走了老鸨,从房中走出,他经过旁边的客房,却忽然停下脚步,他突然伸手推开房门,踏了进来。 躲在屋内的海沧澜猛然将袁小伊一把拉到内室侧旁的帷帐中,伸手捂住她的口鼻,凝气屏息。 岳庆馀踏入几步,见房中不但没有人声,连呼吸的气息都感觉不到,也不再入内室,转身出门下了楼。 待岳庆馀和白城春离开后,海沧澜和袁小伊才从客房中溜出,从二楼一跃,跳到楼下的街上,奔入茫茫夜幕中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群雄之难(上) 天色将明,海沧澜和袁小伊一路未停,从城西的浸香楼直跑到城外才停下来。 荒野小路上一片静寂,只有满地的杂草和开始泛黄的树木在清早的凉风中簌簌作响。 袁小伊晃了晃被露水打湿的裙角,又擦擦额头的汗,对海沧澜问道:“海大哥,我们现在去哪儿啊?今天奇锋园中的比试还有一天,我们还要去看吗?” “昨日试武会上,我打败了夜陵君座下独幽琴师司空景和坐忘箫者顾闻之师兄弟二人,而他二人又分别打败了血刀门的邬疾清和白马帮邱平宇,这样算来,我们应该已经拿到加入沐风侠会,进入蕴华阁的资格了。”海沧澜说道。 “如果今日再去,就真的只是去看看热闹了。别的人倒没什么,栖霞山紫衣道人的三清拂尘和蚀月公主袁孤隐的幻音铃,应该会很有些看头,不过”海沧澜接着说道。 “不过什么?”袁小伊看海沧澜话说到一片停了下来,有几分不解。 “不过,今天如果再现身试武大会,只怕会有更多麻烦。”海沧澜答道。 “更多麻烦?这是为何?”袁小伊问道。 海沧澜笑了笑,说道:“昨天岳庆馀花了那么大力气只为将你我二人置于死地,可是结果他不但没有得手,却还失手杀了司空景师兄弟,而且和他交手的时候,他也已经知道我不是宋寻风。刚刚在浸香楼,他的手段,咱们也见识了几分,你说,如果今天咱们再现身试武会,他会不会演上一台好戏来款待咱们?” 袁小伊听海沧澜这样说,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今天我们去奇锋园的话,说不定他会和白城春联起手来,找些假的证人,将宋寻风师徒和司空景c顾闻之的死都推到我们身上,说我们乔装改扮,混入试武大会,图谋不轨。我们乔装在先,被抓在当场,到时候只怕是百口莫辩。群雄齐聚,我们想脱身都难了,脱不了身,就没有办法自证清白。”海沧澜接着说道。 “嗯,海大哥,你说的有道理。我们今天还是不要去奇锋园了,那那我们今天做什么呢?”袁小伊问道。 海沧澜沉吟片刻,说道:“其实,除了奇锋园,有一个地方,我很想再去一趟。” “什么地方?”袁小伊问道。 “驿馆。”海沧澜答道。 “驿馆?海大哥想去驿馆做什么?”袁小伊接着问道。 “宋寻风师徒被害的当晚,因为快要天亮,时间不多,所以没能细细盘查,昨晚在浸香楼听到秦影昭的话,基本可以确定,凶手就是岳庆馀。可是,岳庆馀为什么要杀宋寻风呢?我想可能只有回到驿馆,才能找到答案。”海沧澜说道。 “可是,岳庆馀不是为了夺取‘雨初晴’的砚台去和秦影昭做交易,才杀宋寻风的吗?”袁小伊问道。 海沧澜轻笑一声,接着说道:“不,不会是这样。宋寻风堂堂白鹤山掌门,不论武功还是名望,都不是海河派一个大弟子可以相提并论的,岳庆馀怎么会为了和秦影昭的交易去杀一代掌门?雨初晴再怎么珍贵也不值得他付出这么大代价。更何况,最后岳庆馀也根本没有把砚台给秦影昭,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从来就没有把秦影昭看在眼里。” “宋寻风的死,一定另有原因。”海沧澜笃定地接着说道。 “嗯,好,海大哥,那我们先去土地庙,在那边换装,我再扮成薛不老的模样,等大家去试武大会之后,我再带你进入驿馆,我们再四下走走,好好查探一番。”袁小伊说道。 说罢,两人向昨日歇脚的土地庙走去。 就快到庙门的小路旁,墨绿色的草叶子上沾染了殷红的血,斑斑点点。 袁小伊和海沧澜互看一眼,然后顺着血渍向草丛深处走来 没走多远,只见快到腰际的蒿草忽然塌陷一片,一个男子蜷缩在荒草之间,他正咬紧牙关,额上密密淌着汗珠,右手衣袖鲜红一片,正是从浸香楼奔逃而出的秦影昭。 袁小伊看了看秦影昭,接着对海沧澜说道:“海大哥,这个人也不算太坏,他被白城春砍掉了右手,真是可怜,我们救救他吧。” “海河派的秦影昭,我早有耳闻,虽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但也绝非善类。”海沧澜淡淡说道。 “可是,海大哥”袁小伊似乎很有些于心不忍。 “好吧。”海沧澜顿了片刻说道。 两人俯身来到秦影昭跟前,想要将他扶起来,谁知那秦影昭竟挣扎着翻到一旁,然后恨恨地转过脸来,十分吃力地对着袁小伊说道:“他说得没错,我不是什么好人,也不需要你们可怜我。” 袁小伊先是一惊,接着说道:“不管你是不是好人,至少你刚才说这样的话,就证明你是个有骨气的人。你现在只是没了右手,如果不赶紧敷药包扎,伤口感染,到时候不只你的整条手臂保不住,恐怕连性命也堪忧。岳庆馀和白城春把你害成这样,难道你就不想报仇?你就甘愿这样死去,让这些坏人逍遥法外?既然这样,你刚刚又何苦从浸香楼逃出来呢?” 听了袁小伊的话,秦影昭似乎猛然醒悟,他喘了口大气,伸出左手,抓住近旁袁小伊的彩袖,断断续续地说道:“不我不能就这样死,救我救我!” 海沧澜手指在他手臂上一点,封了他的穴道,又撕下袖口的布为他简单包扎了伤口,然后带着袁小伊,背上秦影昭从小路奔往内城的医馆 直到正午时分,秦影昭的伤口被包扎好,又服了药睡下,袁小伊才扮作薛不老的模样,带着海沧澜再次回到驿馆。 昨夜的一场雨,似乎洗去了所有的阴霾,此刻艳阳高照,晴空万里。驿馆中的江湖贵客几乎都跑去了城外的试武大会,驿馆中倒是十分清净。 海沧澜和袁小伊又去宋寻风师徒所住的宅院查看了一番,除了在房门不远处发现了一把断锁之外,就再没有发现别的新线索,海沧澜有几分失落地出了院门,忽然转过头对袁小伊问道:“这驿馆中可有假山喷泉之类的地方?” 袁小伊想了片刻,说道:“哦,驿站的后园有处景致还不错,虽没有假山,倒有一个清澈的水潭,潭内有十多个灵动的泉眼。周围种了些蔬菜花草,很是雅致。” 海沧澜听她这样说,立时面露喜色:“我们这就去看看。” 两人随即来到后园,园中东面有一水潭,潭水清澈,潭内十多个泉眼,洁白透亮的水花从泉眼中涌出,喷珠吐玉,晶莹剔透,在阳光下发出犹如彩虹一般的光。 水潭一侧开掘了两条小水渠,清澈的泉水蜿蜒流入不远处的菜畦,菜畦旁边,几株开得正盛的菊花,在秋风中争相吐艳。 海沧澜在水潭旁走了两遭,最后目光定在菜畦旁的菊花上。 “你看,宋寻风驿园秋菊图是不是就是画得这里的景致?”海沧澜对着袁小伊笑着说道。 袁小伊听他一说,也眼光一亮:“嗯,应该就是这里。” “宋寻风在八月十八晚上画了这秋菊图,所以他是知道这处景致的,这里除了菊花,这有多个泉眼的水潭是不是更美?他那样喜欢作画的人,应该不会错过这灵动的泉水。那晚,我们检查两人尸身的时候,他们的靴底都是湿的,应该可以说明,他们死前来过这里,岳庆馀在这里杀了他们二人,然后将这二人的尸身又运回了房中。进入房门的时候,他一掌劈断了门锁。” 袁小伊也点点头:“嗯,应该就是这样。” “可是,还是不能明白岳庆馀为什么要杀人?难道宋寻风在这里发现了岳庆馀的什么秘密?”海沧澜苦思冥想,却还是没有什么结果。 “时候不早了,参加试武大会的人估计也快回来了,海大哥,我们还是先回医馆,看看秦影昭的伤势怎样了吧。”袁小伊说道。 海沧澜点点头,两人赶忙出了驿站,向秦影昭养伤的医馆赶来。 出了驿馆,袁小伊到土地庙换了妆回来,刚来到内城的大街,就见一片纷乱,好多百姓商贩拥挤在路旁,人声杂乱,议论纷纷,似乎出了大事。 海沧澜和袁小伊从人群中挤出,立在道路近旁,顺着看热闹的人们的眼光望去。 几百人的银甲军骑着高头大马,驾着十多辆精致的车轿,从远处匆匆赶来,将士的神情十分冷峻严肃,似乎还透着股紧张。兵甲阵列保护着车轿中的客人,匆忙向驿馆赶来。 “发生了什么事啊?怎么这么多官兵出动?”海沧澜对着身边一位连连叹气的卖货小哥问道。 小哥又长长叹了口气说道:“出大事了,沐风山庄这次可真是摊上大事了唉,只怕真要难为我们城主了!” “哦?你说沐风山庄出事了?”海沧澜急忙问道。 袁小伊也着急地看着那叹气的小哥。 “嗯,我也是刚刚听说的,今日是城外奇锋园中试武的第二天,听说那些江湖大侠们刚刚比试完,还没来得及从园中散去,就突然一个个倒在地上,再爬不起来。有人说是中了毒。”小哥说道。 “唉,这些人都是江湖中各门各派的大人物,这几日都在城中驿馆落脚,如今出了事,可不都得怪到沐风山庄身上?我们城主厚德心善,是大好人,让我们这些山下的百姓能在此处长久安居,不像别的地方成天打仗。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这么陷害我们城主!唉山庄若是出了事,再没人守护这沐风城,我们这些人也不知道要逃到哪里去了”小哥接着感叹连连。 听卖货小哥说完,袁小伊猛然转身,从人群中挤出,海沧澜拉住她问道:“你上哪去?” “我要回去,海大哥,我得回去,我怕我家公主有事。”袁小伊一脸担忧地说道。 海沧澜点点头,安慰她说道:“蚀月公主功力深厚,一般的毒应该伤不了她,你别太担心了,我跟你一起去。” 袁小伊知道海沧澜是怕她一人回去被蚀月教的人责难偷跑出来的事,只觉心中一暖,但又担心着蚀月教的人,赶忙拉着海沧澜向驿馆奔回。 两人来到驿馆门前,银甲军的兵阵也已赶到。兵士们搀扶着众位中毒的江湖人士向休息的别院走去。全城的大夫已聚集在驿馆门口,尾随其后进入驿馆,入内室为诸位客人诊脉。 袁小伊盯着一个个轿帘掀起的车辇,寻找着蚀月公主的身影。 忽然,众人只觉三条黑影从车马人群上方掠过,再定睛看时,三个身穿墨色锦衣,头戴银色面具的大汉已落在驿馆院墙之上。 这三人,一人持剑,一人执刀,另一人肩上背着一张巨大无比的弓。 “梼杌之烈!” “雪痕c风痕c霜痕!” 梼杌之烈,在光天化日之下现身,人群中立时一派混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群雄之难(中) 原本看热闹的百姓眨眼功夫就跑光了,车辇中的武林人士也纷纷下车,拖着中毒的身躯,聚做一团。 “梼杌三鬼,你们这个时候来做什么?是想趁火打劫吗?”刀锋门严冰向前一步,对着院墙上的三人怒喝道,可他话刚说完,他体内的毒似乎又发作起来,咳了一口血出来,身子一软,差一点栽倒在地。 幻乌山掌门步随风一个错步来到严冰身边,将他扶住,他运气暂时压制住体内的毒,对着雪痕三人说道:“难道难道是你们梼杌之烈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使毒暗算我们!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虽功力深厚,暂时压制住毒气,可稍稍一动怒,就已憋得脸色通红。 “是不是你们下毒?” “快把解药拿出来!” “你们到底想怎样?” “今日,天下英雄齐聚,你们还是识相点!” 众人也顾不得身上的毒,纷纷对着院墙上的雪痕三人喊道。 门前银甲军将领握紧长枪,对三人怒喝道:“快把解药拿出来,不然,我取了你们狗命!” “大哥,这小子怕是活得不耐烦了,竟敢骂咱们是狗!小弟是忍不住了,对不住两位哥哥,我先动手了!”身背长弓的霜痕对着雪痕c风痕说完,接着极麻利地将手伸向肩膀上的巨形兽角弓。 银甲军将领以闪电之速从马背上一跃而起,他的长枪舞动如风,让人看不分明,只看见枪头上的红缨在空中转成了一只红色的碟子。他用尽全身力气,在空中几个跃步,长枪向霜痕猛然刺出 受伤的众人皆叹:“沐风城的银甲军果然不同凡响!” 可是惊叹之声未止,持长枪的将领已重重从半空跌了下来。 他的前心插着一只透明的小箭。 他落在地上,一句话都再说不出来,血像喷泉一样从小箭周围迸射出来。 鲜血融化了透明的箭,转瞬间,胸口再无一物,再看不到什么刺穿胸口的利器,可是伤口却没有变小,血汹涌而出。 将领断了气,直到最后一刻,他的眼光还定定地望着自己的胸口,他似乎还有些不相信,自己竟死在这一支无形的小箭之下。 众人骇然。 海沧澜见雪痕三人当众杀了银甲军的将领,心中很是不平,他伸手去拔清风刀,却被身旁的袁小伊按下。 袁小伊冲他摇摇头,伏在他耳畔轻声道:“现在人们都已经中了毒,这三个人武功好像很厉害,我们贸然出手怕是也没有什么用,海大哥,咱们还是先静观其变,看看他们到底跑来做什么吧。” 海沧澜看了袁小伊一眼,去拔刀的手慢慢收了回来。 此时,院墙上的三人更是得意,雪痕哈哈笑道:“这才对嘛,学乖一点,还能少吃些苦头,哈哈” 风痕,霜痕附和着点头,望着跟前中毒颓弱的众人,笑声轻蔑。 “你们也不用猜了,我这就告诉你们,没错,你们就是中了我们梼杌之烈的毒!这种毒药叫作穿心柔,中了毒的人,只要一运气,或者稍稍用力,就会感觉到穿心的疼痛,说话太大声的话,体内的血还会从喉咙咳出,所以中毒的人,若是想少吃些苦头,最好说话走路都轻柔一些。”雪痕站在墙头,不紧不慢地说道。 “哈哈,大哥,那他们这些所谓的大侠,所谓的名门正派岂不是得像女人一样走路说话了?”风痕跟着嘲弄道。 “岂止女人啊,还不能像一般的女人,得娇柔得赛过浸香楼里的美人儿!”霜痕故作媚态,掐着兰花指,学着女人的声音说道。 “奶奶的,我就是立时躺在这儿死了,也不受这窝囊气!”这时,诸神会的索格布大喝一声,冲了上来,他高高抡起大斧,向着雪痕三人劈来。 墙上三人也不接招,起身一跳,躲了过去。 虽然这一斧没砍到人,但索格布退回来,见自己也一点事都没有,立时大笑道:“这三个家伙装神弄鬼糊弄人,什么不能动气,你看,爷爷我一点事都没有!哈哈” 众人皆惊,一片哗然。 海沧澜看着此刻得意的索格布,无奈地摇摇头,袁小伊也早变了脸色,向着海沧澜近前偎了过来。 索格布刚刚笑了两声,却猛然躺倒在地,喉咙大口大口涌出毒血,其色黑红,他用手紧握住自己的脖子,瞪大着眼睛,没挣扎几下便断了气。 这一来,再没有人敢大声说话,更不用说动手了。 雪痕重新在靠近大门的墙头立定,双手交叉在胸前,接着说道:“我们梼杌之烈在江湖中成名已久,我们的厉害也不用多说,今天在这里的各位,都是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在各自派门中,也都是声望很高的,这次呢,我们也并非执意要与各位作对,非要各位的性命不可” 听他说到此处,门外众人如释重负般,又有了些精神,期待着他后面的话。 这时,紫衣道人拨开人群,走上前来,他内力深厚,现下看来,似乎并没有受到体内毒药的多少影响,他有几分高傲地冷眼看了看雪痕,接着一副群雄之首的高亢语气对雪痕说道:“老夫为栖霞山修道之人,平日里少理江湖中的俗事,梼杌之烈作恶多端,我也没有追究过,但今天这事,你们光天化日之下,毒害江湖各门中正派人士,老夫再不能坐视不理。” “你梼杌之烈再怎么厉害,也不能不把我栖霞山”说到此,紫衣道人不禁有几分尴尬地咳了一声,接着说道:“还有整个武林不放在眼里,你快拿出解药,不然就是和整个武林作对!” 雪痕瞥了他一眼,依旧将双臂交叉放在胸前,眼中也并没有多少畏惧之色。 这时风痕反倒抢先说道:“你个糟老头,竟敢在我大哥面前耍威风!你先吃我一刀!” 说话间,风痕已从背后拔出了他的狂刀,刀身又宽又长,刀刃明光锃亮。 他的刀还没挥出,雪痕一伸手拦下他,示意他收了刀。 眨眼间,雪痕饶有意味转过头,对着紫衣道人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栖霞山的高人。” 紫衣道人见雪痕如是说,瞬间神气十足,侧着脸冷哼一声。 “早就听说紫衣道人是得道高人,不染凡尘,久仰久仰。不过前两日,我们兄弟在沐风山庄遇到了一位守山门的下人,那人武功按他的年纪来说倒是不错,不过人品似乎不太好,他居然说自己是阁下的儿子。”雪痕接着说道。 “江湖中的人都知道紫衣道人入道近三十年,但那个下人怎么看也不过二十来岁,你说,他这是不是故意损毁阁下的名声呢?更何况紫衣道人就算真有儿子,又怎么会到沐风山庄做个下人,你说是不是?”雪痕故意慢条斯理地笑着说道。 紫衣道人被他气得脸面通红,不消片刻功夫,毒血就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雪痕一看,更是轻蔑地笑笑。 紫衣道人心下气恼,本想甩出他的三清拂尘,教训教训雪痕等人,可是刚一运气,只觉胸口剧痛,喉咙口一股热血涌了上来,他强忍着定住脚步,不让自己跌倒,但深知自己当下再不能与人搏斗,只得暂时压下心中的怒火,不再言语。 忽然,空中传来一阵缥缈清灵的铃音,初时,声音轻柔,似有似无,悉悉索索,渐渐铃音越来越强,不消片刻,轻柔的铃音已化为耳边的洪钟,震耳欲聋,似乎要穿透耳膜,令人心神难聚,脏腑俱疲,铃间回响的每一串音符在空气中激荡起无形的波涛,向着众人翻滚而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群雄之难(下) ≈bp;≈bp;≈bp;≈bp;雪痕脖颈上缠着幻音铃,此刻一动不敢动,更不敢抬头。 ≈bp;≈bp;≈bp;≈bp;他听着蚀月公主的取笑,也不敢争辩,只是又说了一遍刚刚的话:“在下三兄弟对公主仰慕已久,也十分敬重,还请公主放了我们兄弟。” ≈bp;≈bp;≈bp;≈bp;“哼,你对我仰慕已久?我在沐风城,你们还在试武大会下毒生事,这是怎么个仰慕法?” ≈bp;≈bp;≈bp;≈bp;“解药留下,或许我可以考虑放你们一马。”蚀月公主说道。 ≈bp;≈bp;≈bp;≈bp;“雪痕不敢欺瞒公主,我们兄弟仰慕公主是真的。不过今天门前诸位所中的毒,虽然是梼杌之烈所为,但却不是我们三兄弟下的。”雪痕轻叹口气说道。 ≈bp;≈bp;≈bp;≈bp;“如今我梼杌之烈的奇毒,皆出自门中圣地厉凛枢,鬼医杜浑之手,梼杌之烈纪律严明,就算执行任务取用,也有严格的规定。每一种毒药和对应的解药都是一同被领出,所以只有施毒之人才有解药。” ≈bp;≈bp;≈bp;≈bp;“所以今日,莫说我们兄弟惮于门规不敢将解药给公主,就算我们性命都不要,就算不怕违反门规,也拿不出这解药来。不过”雪痕说道。 ≈bp;≈bp;≈bp;≈bp;“不过什么?” ≈bp;≈bp;≈bp;≈bp;刚刚中毒又被幻音铃震倒的紫衣道人似乎恢复了些许体力,在近前支撑着站起来,迫不及待地向雪痕问道。 ≈bp;≈bp;≈bp;≈bp;“不过,今日在场的各位能不能拿到解药,渡过此劫,都在于一个人的表现了。”雪痕接着缓缓说道。 ≈bp;≈bp;≈bp;≈bp;“你什么意思?”武道峰少主陌神踪也支撑着站起来问道。 ≈bp;≈bp;≈bp;≈bp;雪痕看了他一眼,接着说道:“也就是说,现在诸位的性命都握在一个人的手里。” ≈bp;≈bp;≈bp;≈bp;“谁?这个人是谁?” ≈bp;≈bp;≈bp;≈bp;“对啊,到底是谁?” ≈bp;≈bp;≈bp;≈bp;倒地的众人开始议论纷纷,然后都将眼光投向了墨衣雪痕。 ≈bp;≈bp;≈bp;≈bp;“这个人,就是沐风城的城主,沐风山庄的主人,慕西风。”雪痕一手握住蚀月公主捆住他脖颈的幻音铃,支撑着也站了起来。 ≈bp;≈bp;≈bp;≈bp;“慕城主?难道是他下毒?” ≈bp;≈bp;≈bp;≈bp;“不应该啊,没道理啊。” ≈bp;≈bp;≈bp;≈bp;“今日奇锋园中出了事之后,就再没见过慕城主的人影,连安排回驿站都是山庄的管家代劳,银甲军一路护送我们回驿站,慕西风都没有露面。” ≈bp;≈bp;≈bp;≈bp;“对啊,出了这样的事,他作为东道主,也该出来给我们个交代啊,可是却躲了起来。” ≈bp;≈bp;≈bp;≈bp;“这慕西风一定有问题!” ≈bp;≈bp;≈bp;≈bp;一时间,人声纷起,说什么的都有,但几乎所有人都在责难慕西风。 ≈bp;≈bp;≈bp;≈bp;“到底怎么回事?” ≈bp;≈bp;≈bp;≈bp;“刚刚护送我们回来的沐风山庄的老管家呢?”卧龙帮帮主金战捷忽然支撑起来,在倒地的人群中大喝道。 ≈bp;≈bp;≈bp;≈bp;他刚高喝一声,就动了真气,咳一口血,然后按着胸口,不得不又在原地坐下。 ≈bp;≈bp;≈bp;≈bp;“在这,在这!”人群中有人答道。 ≈bp;≈bp;≈bp;≈bp;“可是他已经死了!”那人声接着说道。 ≈bp;≈bp;≈bp;≈bp;听到这话,人们纷纷摇头叹气,刚刚蚀月公主的幻音铃虽然并没有使出几分功力,但对于一个不会武功的老者,确实是扛不住的。 ≈bp;≈bp;≈bp;≈bp;可是蚀月公主向来出手狠厉,这次主要针对雪痕三人,但幻音铃威力强大,其他人想不被波及,几乎不可能。 ≈bp;≈bp;≈bp;≈bp;为了不伤及这些中毒的江湖人士,蚀月公主已算手下留情了,又怎么会顾及一个老管家,众人自是不敢责怪。 ≈bp;≈bp;≈bp;≈bp;“你们不用猜了!慕西风已经被我们梼杌之烈白银门的青龙七宿请去门中做客了!”雪痕接着说道。 ≈bp;≈bp;≈bp;≈bp;“难道慕西风和梼杌之烈有勾结?这次是想把我们江湖各大门派一打尽?”紫衣道人愤愤不平地说道。 ≈bp;≈bp;≈bp;≈bp;可是这一次,紫衣道人却没有应和者。 ≈bp;≈bp;≈bp;≈bp;慕西风在江湖中声名远播,德行声望历来不错,他就算再怎么不济,也几乎没有人相信他会和梼杌之烈有勾结。 ≈bp;≈bp;≈bp;≈bp;这时,忽然雪痕脖颈上的幻音铃被猛然收紧,他只觉骨头一阵阵剧痛,他手握紧脖子,向蚀月公主望去。 ≈bp;≈bp;≈bp;≈bp;“我门兄弟近日来不过是跑腿报信,公主杀了我,也没有用!”雪痕咬紧牙关,强忍住痛,说道。 ≈bp;≈bp;≈bp;≈bp;“噌——”的一声,只见一条墨线挥动,眨眼间,蚀月公主已将幻音铃收入袖中:“你再断断续续的说话,我就让你这辈子再也不用说话了” ≈bp;≈bp;≈bp;≈bp;“是,公主,我马上说,我梼杌之烈一直想进入蕴华阁,得到阁中藏书。但沐风山庄守阁之人宁死,也不肯为我们开书阁之门。这一次,我们只能以诸位江湖各派中重要人物的性命相挟,让沐风山庄答应我们的要求。” ≈bp;≈bp;≈bp;≈bp;“如若沐风山庄不肯,就是与武林各派作对,与整个武林为敌,那向来神圣的沐风山庄自然声名败裂,如大厦倾颓。若真的如此,各派请将这份仇记在沐风山庄头上,灭了他沐风城。” ≈bp;≈bp;≈bp;≈bp;“不过,这是我们最不想看到的结果。穿心柔全面毒发的时间为七天,如今已经过去两天,还剩五天,五天之后诸位若是再拿不到解药,穿心柔全面毒发,就会肠穿肚烂而死,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bp;≈bp;≈bp;≈bp;“所以,剩下的这几日,诸位除了收敛心性,不要剧烈运动之外,还需到沐风山庄多走动走动。据我所知,除了慕西风这个老顽固之外,沐风山庄的大小姐慕清藜也知晓蕴华阁开启的密法。” ≈bp;≈bp;≈bp;≈bp;“如果这位涉世未深的大小姐,看在他老爹和诸位的面子上,为我梼杌之烈开启蕴华阁的话,各位自然是有救。如果这大小姐不肯,各位就只能指望在白银门喝茶的慕西风改变主意了。”雪痕接着说道。 ≈bp;≈bp;≈bp;≈bp;“啊?这可怎么办?” ≈bp;≈bp;≈bp;≈bp;“一定要让慕西风答应梼杌之烈的条件!” ≈bp;≈bp;≈bp;≈bp;“慕西风很是顽固,未必能想得通,不如我们去找沐风山庄的大小姐,听说她年纪不大,应该不难说动,更何况,若不开启蕴华阁,不止她父亲保不住性命,沐风山庄与整个武林作对,沐风城也休想安生!” ≈bp;≈bp;≈bp;≈bp;“唉,梼杌之烈若是得了蕴华阁的藏书,咱们各派将来也更别想安生!” ≈bp;≈bp;≈bp;≈bp;人群中一阵骚乱。 ≈bp;≈bp;≈bp;≈bp;霜痕和风痕恢复了几分体力,站了起来,雪痕三人互看一眼,对着蚀月公主抱拳道:“多谢公主手下留情!” ≈bp;≈bp;≈bp;≈bp;接着三人运气,腾空几个跃步,向远处奔去 ≈bp;≈bp;≈bp;≈bp;梼杌三鬼离开,门前众位江湖人士想着紧迫的毒发之期,一个个愁眉苦脸,哀声叹气。 ≈bp;≈bp;≈bp;≈bp;这时,护城的银甲军副将安排手下抬走了刚刚死去的主将尸身,然后来到众人跟前,请人们先回驿馆修养。 ≈bp;≈bp;≈bp;≈bp;紫衣道人看他前来,更是一肚子火气:“修养?我们到你们沐风城来,才几日,就身中剧毒,现在距离毒发就还有几日,你却还要我们在这驿馆修养?” ≈bp;≈bp;≈bp;≈bp;“对,不能再在这驿馆等死了,现在就带我们去沐风山庄见你家大小姐!”奇幽洞少主许凝附和道。 ≈bp;≈bp;≈bp;≈bp;这时葬魂谷主英月也上前来:“大家中了剧毒,火气自然大些,但事不宜迟,还是送我们去沐风山庄,找你们大小姐商量对策才好。” ≈bp;≈bp;≈bp;≈bp;“我这就飞鸽传书我奇幽洞的门人,若是我有什么事,一定要将你们沐风山庄踏平!”许凝接着说道。 ≈bp;≈bp;≈bp;≈bp;那副将一脸无奈地点点头:“也好,那就不耽搁了,我就让将士们重新配备马匹,带各位回山庄,诸位和我们大小姐商量对策吧。” ≈bp;≈bp;≈bp;≈bp;副将退去,倒地的众人也早已站了起来。 ≈bp;≈bp;≈bp;≈bp;现在众人倒是不再多说话,一个个安静地站在路边等着护卫队的马车,似乎很是珍惜气力,只等着到了沐风山庄再发作一般。 ≈bp;≈bp;≈bp;≈bp;袁小伊已朝着蚀月公主身边跑去,海沧澜跟在她身后。 ≈bp;≈bp;≈bp;≈bp;“姑姑,你也中了毒吗?姑姑,你没事吧?”袁小伊上前挽住蚀月公主的手臂关切地问道。 ≈bp;≈bp;≈bp;≈bp;“姑姑?”身后的海沧澜听袁小伊这样称呼蚀月公主,心中立时一惊,虽然他早猜到袁小伊绝不是什么梳妆小婢女,但他却还是没有想到她竟然是蚀月公主的侄女,幽冥国当朝公主。 ≈bp;≈bp;≈bp;≈bp;蚀月公主一见袁小伊跑来跟前,先是一脸喜色,然后忽然又黑了脸:“你这两天为什么偷跑出去,我叫薛不老带你回来,你还骗了他!” ≈bp;≈bp;≈bp;≈bp;袁小伊曳着蚀月公主的袖子撒娇道:“姑姑,人家很少出门,这次来了沐风城,人家也想看看热闹嘛,你却还不让我自己走动,人家只能偷跑出来了!” ≈bp;≈bp;≈bp;≈bp;“我也没有要限制你出入,只不过要你出门多带些侍卫罢了。你这小丫头,唉”蚀月公主摸摸袁小伊的头,一脸宠溺地说道。 ≈bp;≈bp;≈bp;≈bp;“一堆人跟着,怎么能玩得快活嘛对了,姑姑,这个是我在西街的铺子里买的山榴花胭脂,虽然质地比不上宫中所用,但颜色却很是明丽,这城中的姑娘都用这种,我特意买来送给姑姑的。”袁小伊从袖中取出一小盒胭脂,笑着对蚀月公主说道。 ≈bp;≈bp;≈bp;≈bp;“姑姑年纪大了,这些东西还是你自己留着用吧,你有这份心,姑姑就很高兴了。”蚀月公主笑着说道,看着袁小伊的眉眼间尽是疼爱。 ≈bp;≈bp;≈bp;≈bp;“哪里?不知道的人根本看不出我们是姑侄,姑姑容貌姝丽,倒像是我的姐姐。姑姑既然知道是我的心意,就收下吧。”袁小伊笑呵呵地奉承道。 ≈bp;≈bp;≈bp;≈bp;“你这丫头,净是用这些好听话糊弄我。”蚀月公主接过那盒胭脂,笑着说道。 ≈bp;≈bp;≈bp;≈bp;刚刚阴晴不定,杀气腾腾的蚀月公主如今眼光中竟有几分慈祥之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公主独伊 ≈bp;≈bp;≈bp;≈bp;“看来,你不会有事了。那我先走了。” ≈bp;≈bp;≈bp;≈bp;这时,袁小伊身后的海沧澜淡淡说道,话说完,他已转身向远处走去。 ≈bp;≈bp;≈bp;≈bp;“海大哥,你要到哪里去?你不是说,要跟我回驿馆的吗?”袁小伊赶忙紧跑几步,追上来问道。 ≈bp;≈bp;≈bp;≈bp;海沧澜微微转过身说道:“我之前不知你是公主,是怕蚀月教的人难为你,才跟你回来的。现在看来,应该没有人敢为难你,你和蚀月教的人在一起,应该也很安全。” ≈bp;≈bp;≈bp;≈bp;“海大哥,你还是很关心我的对不对?”袁小伊忽然声线放得极柔,缓缓说道。 ≈bp;≈bp;≈bp;≈bp;海沧澜没有应声。 ≈bp;≈bp;≈bp;≈bp;“我们虽然相识不久,但这两天却一起经历了许多事,我们算是朋友了,是不是?”袁小伊接着问道。 ≈bp;≈bp;≈bp;≈bp;海沧澜并不看她,只轻轻点点头。 ≈bp;≈bp;≈bp;≈bp;“既然是朋友,还需要介意对方身份吗?我知道,幽冥国和蚀月教宗在你们中原人心中其实比穷凶极恶的梼杌之烈也好不了多少,我虽然是幽冥国的公主,也是蚀月教宗下一任教主,但是我敢发誓,到目前为止,我还从来没有杀过一个人。”袁小伊对着海沧澜就要离去,微侧的身影说道。 ≈bp;≈bp;≈bp;≈bp;“我之前没有告诉你我是幽冥国的公主,就是怕你不肯让我跟着你。” ≈bp;≈bp;≈bp;≈bp;“将来的事,我不敢保证什么,我知道,作为一国公主,我身上也有自己的使命和责任,可是现在,我只是袁小伊,是和海大哥一起在暮雨楼喝酒,一起在岳家珍宝楼打架,一起追查宋寻风的事,一起参加试武大会,一起历经生死的袁小伊,海大哥,难道现在你就不肯认我这个朋友了吗?”袁小伊接着说道。 ≈bp;≈bp;≈bp;≈bp;她话语轻柔,语气还带一点淡淡忧伤。 ≈bp;≈bp;≈bp;≈bp;海沧澜转过身来,正对着袁小伊。 ≈bp;≈bp;≈bp;≈bp;他眉宇舒畅,神色豁然,缓缓说道:“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不滥杀无辜,做伤天害理的事,我都会把你和蚀月教其他人区分来看待。” ≈bp;≈bp;≈bp;≈bp;袁小伊看着海沧澜,微微笑着点点头,脸颊微微几分发烫。 ≈bp;≈bp;≈bp;≈bp;这时,蚀月公主已来到近前,对着海沧澜冷冷问道:“小子,你是什么人?是哪个门派的弟子?” ≈bp;≈bp;≈bp;≈bp;“无门无派。”海沧澜看了她一眼,淡然说道。 ≈bp;≈bp;≈bp;≈bp;“那你师承何人?为什么刚刚我的幻音铃对你没有作用?”蚀月公主紧接着问道。 ≈bp;≈bp;≈bp;≈bp;“我好想没有义务非要回答你的问题吧。”海沧澜冷冷说道,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bp;≈bp;≈bp;≈bp;“放肆,你明知道我是什么人,还敢这么跟我说话!”蚀月公主似乎生了气,对着海沧澜厉声喝道。 ≈bp;≈bp;≈bp;≈bp;海沧澜停下脚步,接着说道:“我确实知道你是什么人,不过这似乎没有多么重要。我只知道现在驿站门前中了穿心柔剧毒的江湖人士是人,刚刚被你幻音铃余音波及而死的银甲军普通兵士和这些没有武功的侍从也是人。” ≈bp;≈bp;≈bp;≈bp;蚀月公主冷哼一声,接着说道:“这些没有武功和功力浅薄的废人,有什么好可惜的,本就是卑贱的蝼蚁,死再多,又怎样?更何况,本宫刚刚只是为了对付梼杌之烈的人,也只用了几分功力,没想到他们这般没用,连一点余音都承受不住。” ≈bp;≈bp;≈bp;≈bp;海沧澜定定看着她,脸色变得比之前的淡漠更加冷厉:“把普通百姓视为蝼蚁,果然是杀人不眨眼的蚀月教的风格。” ≈bp;≈bp;≈bp;≈bp;“你明明也中了穿心柔的毒,连平常一半的功力都施展不出,刚刚对付梼杌三鬼,根本不是什么手下留情,而是心不从心。你明知道根本杀不死雪痕三人,却还要出手,不就是为了你蚀月公主的虚名吗?” ≈bp;≈bp;≈bp;≈bp;“你假装穿心柔根本对你起不了作用,来证明你蚀月公主与门前这些人有多么不同,也因为此,让这些无辜的人白白牺牲。”海沧澜对着蚀月公主冷冷说道。 ≈bp;≈bp;≈bp;≈bp;“没有想到,你这么年轻,不但能承受住本宫幻音铃的威力,而且还能看出我其实也为体内剧毒所扰。我对你倒是更好奇了。”蚀月公主轻笑着说道。 ≈bp;≈bp;≈bp;≈bp;她虽然在笑,但语气却慵懒中透着狠厉。说话间,她的手已探入袖中,去取她的幻音铃。 ≈bp;≈bp;≈bp;≈bp;袁小伊赶忙一步上前,按住蚀月公主伸入袖中的手,满脸堆笑地说道:“姑姑,海大哥这两天一直照顾我,救了我好几次,你们不要再争辩了好吗?” ≈bp;≈bp;≈bp;≈bp;“姑姑,海大哥说的是真的吗?你也中了穿心柔的毒吗?姑姑,那您千万别动气,都是独伊不好,独伊这两天应该陪在您身边的。”袁小伊接着乖巧地靠在蚀月公主身旁,带着几分哭腔说道。 ≈bp;≈bp;≈bp;≈bp;她虽然偎在蚀月公主身旁,侧着的脸却看向海沧澜,她轻轻摆动衣袖,示意海沧澜快些离开。 ≈bp;≈bp;≈bp;≈bp;海沧澜看了她一眼,也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bp;≈bp;≈bp;≈bp;看着海沧澜走远,蚀月公主将伸入袖中的手收回,抚着袁小伊的头,说道:“一口一个海大哥,你不过刚刚认识他两天,连人家的底细都不知道,就叫得这般亲热。真是不应该让你一个人出去,要是被坏人拐骗了去,我回去怎么跟你父王交代。” ≈bp;≈bp;≈bp;≈bp;“姑姑,独伊这么伶俐,谁骗得了我?”袁小笑嘻嘻地说道。 ≈bp;≈bp;≈bp;≈bp;忽然,蚀月公主轻咳了起来,袁小伊赶忙拿手帕帮她擦拭嘴角,却见帕上点点殷红,竟咳出了血。 ≈bp;≈bp;≈bp;≈bp;袁小伊向来觉得她这位姑姑功力深厚,武功高强,根本不会有什么危险,原以为这穿心柔也不过是普通的毒药,不可能伤到蚀月公主,但见眼下的光景,也不觉担心起来。 ≈bp;≈bp;≈bp;≈bp;她扶蚀月公主重回轿中,问道:“姑姑,薛不老呢?这个老头,平日没事的时候蹦的欢,现在出事了,怎么倒跑得没影儿了?” ≈bp;≈bp;≈bp;≈bp;袁小伊泪眼汪汪地看着蚀月公主,坚定地说道:“不过姑姑放心,独伊就算拼了性命,也一定帮姑姑把解药找回来。” ≈bp;≈bp;≈bp;≈bp;蚀月公主摇摇头说道:“不。是我叫薛不老给我们幽冥国在沐风城的线人报信,让他们马上以幽冥国皇室的名义与梼杌之烈交涉,拿到解药。梼杌之烈再怎么厉害,应该也不想和幽冥国数十万大军作对。到时候,姑姑的毒,自然能解,你不用担心。” ≈bp;≈bp;≈bp;≈bp;“姑姑有十分的把握吗?”袁小伊问道。 ≈bp;≈bp;≈bp;≈bp;蚀月公主摇摇头:“如今只剩五天,根本都来不及通知你父王,我也只能如此了。不过,只要梼杌之烈的人不是太蠢,这个人情,还是会给的。” ≈bp;≈bp;≈bp;≈bp;“那那如果得了解药,姑姑也会救其他人吗?”袁小伊问道。 ≈bp;≈bp;≈bp;≈bp;蚀月公主轻笑道:“你这丫头,真是太天真了。梼杌之烈此次以众江湖人士的性命相要挟,蕴华阁,势在必得。如今肯给幽冥国面子,解了我们教宗数十人的毒就不错了。又怎么会让我们去救别人?” ≈bp;≈bp;≈bp;≈bp;“更何况,这些人都是中原武林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如果他们有事,对我们蚀月教和幽冥国,只会大有益处,我们何必要管这些闲事?” ≈bp;≈bp;≈bp;≈bp;“独伊,你向来在宫中长大,单纯善良,不知如今到底是怎样的世道。天下纷乱,唯有强者才能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随心所欲,弱者就只有被屠戮宰割的份。江湖中尔虞我诈,本是司空见惯的事,死一些人又算得了什么?你将来是要接受蚀月教的,这些道理,姑姑希望你能早些明白,更希望将来你能变成比姑姑更强的人,来守护蚀月教和幽冥国。” ≈bp;≈bp;≈bp;≈bp;袁小伊听蚀月公主这样说,忽然脸上露出些迷茫的神色,蚀月公主的话,她并不都认同。可是她知道,如果有天她真的接手了蚀月教,一定不能像如今这样自在地活着。 ≈bp;≈bp;≈bp;≈bp;“独伊,你对刚刚那年轻人,可是有几分动心?”蚀月公主看着袁小伊,她的神情关切中带着严厉,让袁小伊不好回避。 ≈bp;≈bp;≈bp;≈bp;袁小伊赶忙低下头,脸庞通红:“姑姑胡说什么?我们不过刚刚认识。” ≈bp;≈bp;≈bp;≈bp;“没有那就最好。那个人来历不明就不说了。最重要的是,他太执着于所谓的正义,又心慈手软。在如今的天下,这种人绝不会有什么大的作为,就算他现在武功不错,但将来也绝对成不了最顶尖的武者。而独伊你,将来要嫁的,绝不能是这种人。”蚀月公主十分严肃地说道。 ≈bp;≈bp;≈bp;≈bp;袁小伊听她如此说,先是一惊,接着反驳道:“海大哥不但睿智聪明,而且功力深厚,武功在当今江湖中也绝对算得上少有的高手,更何况他还这样年轻,姑姑怎么就断定海大哥将来不会有所作为?海大哥为人旷达,正气凛然,又心怀苍生,将来一定会成为人人敬仰的大英雄,怎么到了姑姑这里反成了缺点呢?” ≈bp;≈bp;≈bp;≈bp;“如今天下,英雄算什么?只有枭雄才能成为最后的赢家。最厉害的武者,心中只能有输赢,把对错和人的性命看得太重要,行事就会有所顾忌,更使不出最好的武功。”蚀月公主接着说道。 ≈bp;≈bp;≈bp;≈bp;袁小伊默然不语。 ≈bp;≈bp;≈bp;≈bp;这一次她没想再反驳蚀月公主,其实是不是最后的赢家,她根本不关心。她只是忽然想到自己的将来,以及将来自己未来会嫁的人,心中就满是失落和无奈。 ≈bp;≈bp;≈bp;≈bp;“公主殿下,各派的贵客已经都上车了,在下请问公主可还有什么示下,如果没有,即刻大家就启程赶往沐风山庄了。” ≈bp;≈bp;≈bp;≈bp;这时,车轿外的银甲军副将禀报道。 ≈bp;≈bp;≈bp;≈bp;“我没事,启程吧。”蚀月公主说道。 ≈bp;≈bp;≈bp;≈bp;副将行了个礼,转身而去。 ≈bp;≈bp;≈bp;≈bp;不多时,轿辇开始缓缓移动,向着沐风山庄赶来。 ≈bp;≈bp;≈bp;≈bp;没走出多远,静默半晌的袁小伊忽然从座位上起身,对着蚀月公主说道:“姑姑,将来的事,独伊不知道会怎样,可是现在,独伊想按自己喜欢的方式去活着。独伊现在虽然还做不到像姑姑和父皇希望的那样,但是,独伊没有办法看着姑姑有事,还什么都不做。” ≈bp;≈bp;≈bp;≈bp;“姑姑,独伊现在想去找海大哥,我知道,他一定去为解药想办法了。就算薛不老拿不回解药,独伊也一定把解药拿回来。如果如果独伊也拿不到解药,黄泉路上,独伊愿与姑姑作伴。” ≈bp;≈bp;≈bp;≈bp;她稚气未脱的脸上神色坚定,决然地看了一眼蚀月公主,便从车驾上跳了下去,隐入昏暗的天色下,长街熙攘的人群中 ≈bp;≈bp;≈bp;≈bp;车轿中的蚀月公主袁孤隐拉开侧窗的布帘,望着消失在夜幕中的袁小伊,只觉胸中怅然,满是疼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谜团揭晓(上) 天色渐暗,海沧澜从驿站门前别了袁小伊,就朝着梼杌三鬼奔逃的方向赶来。 出城不过两三里,就听得官道旁的树林中有激烈的打斗声。 海沧澜循声向前,只见一位瘦瘦高高的少年手握一柄和他身段有几分不相称的骑兵大刀,正与三位身穿墨衣,头戴面具的男子在搏斗。 “西鄙人” 虽然天色渐暗,海沧澜又在远处,看不分明那少年的模样,但从他的身形和他手中的骑兵大刀,海沧澜足已断定,这少年就是昨日试武大会上战胜陌神踪的无门派人士,西鄙人。 毕竟,如今江湖中的人,还真没有哪一个像他这样,日日扛着一柄骑兵大刀到处游走。 他身法伶俐,虽然有些瘦,但看耍弄大刀的架势,确是勇力无穷。 可是,他毕竟年纪尚轻,功力算不得多深厚,刀式也没有多么出神入化,梼杌三鬼虽然被蚀月公主幻音铃所伤,但合三人之力,即使身受重伤也绝对算得上江湖中一流的高手。 双方斗了十几个回合,西鄙人渐渐落了下风。 梼杌三鬼为重伤所累,并不想恋战,只想赶紧杀了西鄙人,脱身回白银门打坐疗伤。 墨衣雪痕和风痕在近处与西鄙人相搏,霜痕则在不远处朝着专心应战的西鄙人拉满了幕天弓。 “大哥,二哥,看我的!” 霜痕大吼一声,墨衣雪痕和风痕在西鄙人近前奋力舞动着刀剑,一时间刀光剑影将西鄙人手中的大刀团团围住,西鄙人只觉此刻手中的骑兵大刀好似又重了千钧,再难将其举起,情势焦灼,额头汗珠滚滚而落,目不转睛地盯着沫雪剑和挫骨刀的光影,只想尽快找出两人刀剑中的破绽,一举击破。 这时,一支如冰晶一样透明的箭脱弦而出,直向正凝神拆解雪痕二人刀式和剑式的西鄙人胸口飞来 忽然一道墨绿色身影横空而来,挡在了西鄙人身前,正是海沧澜。 只听“飕——呯——噌”的声响,霜痕的无形箭被海沧澜手中雪亮的长刀刀锋一卷,顺着刀身向前滑了尺余,然后随着旋转的刀锋打了几个转,最后被坚硬的刀身一撇,呯的一声改变了原本的路线,向着发箭的霜痕返了回来。 紧接着,长刀又在昏暗的天色里舞起,刚劲迅猛而又洒脱自如,一式探月,一式劈星,一式断虹,气贯长虹,畅快淋漓。 看着自己射出的无形箭顺着原路朝自己射了回来,霜痕惊得目瞪口呆,但箭转瞬已到眼前,再没时间发呆,霜痕赶忙一个跟头惊险避开。 虽然躲过了自己的无形箭,他还是有几分难以置信地立在原地,顿了片刻,对着此刻海沧澜近前清风刀下,慌忙避让的雪痕和霜痕两人喊道:“大哥,二哥,怎么有人还能这样打回我的无形箭?这架不好打啊,咱们还是快撤吧!” 雪痕c风痕两人也不能分心回话,只近前两人互看一眼,紧接着,两条墨影腾空而起,海沧澜正想去追,忽然一声轰响,四周烟雾顿起,只好停了脚步。 等到浓烟散尽,梼杌三鬼早已没了踪影。 西鄙人来到海沧澜跟前,一抱拳:“多些兄台刚刚救命之恩。” “西兄弟客气了。”海沧澜回个礼说道。 “你知道我?”西鄙人有几分惊异地问道。 “试武大会上以骑兵大刀打败了武道峰少主陌神踪的少年英雄,我怎么能不认识呢?”海沧澜朗声答道。 “兄台取笑了,试武台上,我也不过是险胜。兄台好身手,在兄台跟前,我怎么配得起少年英雄的称呼?不知兄台高姓大名?”西鄙人问道。 “大名不敢,在下海沧澜。”海沧澜说道。 “你为何追赶梼杌三鬼?难道也是为了穿心柔解药的事?不过,我刚刚看你与雪痕三兄弟搏斗,倒不像中毒至深的模样。”海沧澜几分不解地问道。 西鄙人点点头答道:“我确实是为了解药的事,而且我应该也没有中毒。” “刚刚驿站门前,大家知道身中梼杌之烈剧毒之后,想的都是让沐风山庄的人开启蕴华阁换取解药。小弟虽然在江湖中闯荡的时日不多,见识没有多广博,但却也不敢苟同。” “听说蕴华阁中奇书满架,沐风山庄的人世代以守阁为己任,不惜性命。如今各派人士逼他们为梼杌之烈开启蕴华阁,我倒觉得不为道义所容。” “而且,梼杌之烈到处作恶,如果真的得了蕴华阁的藏书,对于整个武林,整个天下,恐怕日后会掀起更大的风浪。”西鄙人接着说道。 海沧澜点点头:“不错,确是如此。” 西鄙人有几分崇敬地看了海沧澜一眼,接着说道:“我原本在家乡的时候,很是仰慕武林中的英雄,觉得他们技艺高超,侠肝义胆,为国为民,行侠仗义。可是这几年在江湖中行走,却失望颇多。” “如今江湖中多得是沽名钓誉c贪生怕死之徒,真正有气节的侠士却少见了。就像今日驿馆门前发生的事,这些人说起来还都是江湖中有名望和地位的人,却都只看重个人的生死,不想梼杌之烈得了蕴华阁,将来会给天下百姓带来多少灾难。” “我记得那墨衣雪痕说过,梼杌之烈的毒药都出自他们门中圣地厉凛枢的鬼医杜浑之手,我就想跟踪他们,找到厉凛枢的所在,抓来那鬼医,为大家解毒。”西鄙人对着海沧澜说道。 海沧澜听他如此说,轻轻一笑,说道:“西兄弟虽然年纪轻,却是一股子的英雄之气。我们确是应该去找解药,而不是去逼迫沐风山庄的一个小姑娘为梼杌之烈开启蕴华阁。” “不过,想跟踪梼杌三鬼找到厉凛枢,倒不太可能。”海沧澜接着说道。 “哦?为何?”西鄙人问道。 “想必鄙人兄弟在江湖中游历时日不长,对梼杌之烈还不是太了解。梼杌之烈向来神秘,门中杀手遍及十国,分堂舵点更是数不胜数,几乎每个城郡都有梼杌之烈的暗线,但是它的保密工作却做得极好。分堂舵点虽多,可是除了门中之人,再没有人知道它的位置所在。”海沧澜说道。 “既是如此,想找到一间分堂都这么难,更何况门中圣地厉凛枢了?梼杌之烈的杀手行踪诡秘,警惕性极高,门中除了法规严苛之外,还有毒药牵制,更是没有门内人敢走漏风声。”海沧澜接着说道。 “啊,原来是这样,难怪驿馆门前众人只想着逼迫沐风山庄,都不去想怎样找解药。”西鄙人无奈地摇摇头。 “可是,难道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还有,海大侠刚刚为何赶来此地?难道不是为了跟踪梼杌三鬼而来?”西鄙人对着海沧澜问道。 海沧澜点点头:“我确实是来追梼杌三鬼的。不过,我不是为了跟踪,我只是希望能从他们的口中得到一点下毒之人的线索。” “我记得雪痕刚才在驿馆门前说过,梼杌之烈的毒药和解药都是由执行任务的人一并领出。大家中毒不久,而且梼杌之烈还要用解药换取蕴华阁的藏书,所以下毒的人应该还在沐风城中。只要找到他,应该就能找到解药。”海沧澜接着说道。 “这下毒之人,应该在城中某处梼杌之烈的分堂才对。可是刚刚海兄说,梼杌之烈很是神秘,连分堂都难找到,距离毒发之期,不过几天时间,眼下还真是难办。”西鄙人蹙紧了眉头说道,他未脱稚气的脸上一副成人都难见的严肃神情。 海沧澜忽然神色一动,对着西鄙人问道:“西兄,为何参加试武大会的众人都中了毒,偏偏你没有事?” “怎么,你怀疑我?”西鄙人问道。 海沧澜摇摇头:“不,我只是想知道大家到底是怎样中毒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没事。”西鄙人说道。 海沧澜垂头冥想了片刻,忽然抬起头:“我记得墨衣雪痕说过,穿心柔全面毒发时间为七天,现在还剩五天。” 西鄙人点点头:“好像是这么说过。” “那就是说大家中毒是在八月十八或者八月十九。”海沧澜接着说道。 “八月十八,八月十九十八十九”海沧澜开始不断的重复道,他的神情变得越来越凝重。 “八月十九!”他突然眼光一亮,叫了出来。 “怎么?海兄可是想到了什么?”西鄙人赶忙问道。 “西兄,八月十八和十九,你在哪里?”海沧澜问道。 “我十八和十九就是试武大会之前的两天,我白天在西郊的旷野练刀,晚上在城西的客栈落脚。”西鄙人说道。 “你说你在城西的客栈落脚?不是城东的驿馆?”海沧澜很是急切地追问道。 “是,我在城西客栈落脚。城东驿馆贵客太多,像我这样江湖中没有籍籍无名的小辈,虽然在初试中胜出,却也没得了什么风光,我入城以来,一直住在客栈,不曾去过驿馆。”西鄙人答道。 海沧澜听他说完,忽然右手拳头打在左掌心,恍然大悟一般,转身就走。 西鄙人不解地在后面问道:“海兄这是要去哪里?可是有了什么线索?” 海沧澜刚刚一时激动,竟忽略了身后的西鄙人,经他一问,随即转过身来:“我想回驿馆,查证一件事情,若是我的猜想没错,或许真的有了线索。” “哦?我也想帮大家找到解药。我和你一起去!需要的时候,也是个帮手!”西鄙人跑上前来说道。 海沧澜点点头,二人疾步向城东驿馆奔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谜团揭晓(下) 夜幕降临,灯火微光下,贵客散尽的城东驿馆安静而寥落,大门外更没有了手持明光大刀的侍卫。 两人踏入驿馆大门,院中房间门户紧闭,竟看不到一个人。 唯独驿站西院几个房间仍亮着灯,但也是大门紧闭,了无人声。 海沧澜和西鄙人便向着亮灯的西院走来。 刚进入院门,就见靠边的一间大屋吱呀一声开了门,浓重的草药味立时散了出来。一个穿着粗布衫子的少年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进了旁边的房间,接着又从房间转身出来。 “小兄弟”海沧澜和西鄙人赶忙上前,叫住跟前这位少年。 “两位是”那少年看到海沧澜两人几分诧异,问道。 “哦,我们听说驿馆中的江湖人士都中了毒,想过来查看一下,看能不能得到些线索,然后去寻找解药。”海沧澜赶忙答道。 “你们能找到解药?”少年忽然满脸惊喜之色。 “我们现在还不敢保证能找到解药,但我们会努力去试试。”海沧澜答道,说话间,看了一眼身旁的西鄙人,西鄙人也对这少年点点头。 “我爹刚吃了药,需要休息,你们跟我到这边来。”少年招呼两人来到靠边的大屋。 三人进入大屋,只见屋中几口宽大的灶台,旁边架子上堆满了各式蔬果青菜,灶台对面的墙上挂着些生肉,看来是驿馆的厨房。 进门的一旁,一只煎药的小砂锅刚刚熄了火,满屋的药味。 “刚刚熬了点药,两位担待。”少年拿了条板凳,招呼海沧澜和西鄙人坐下。 “你父亲生病了?”西鄙人向少年问道。 少年叹了一口气说道:“不是病,是中毒。就是和今日搬往沐风山庄的那些大人物们中的一样的毒。” “哦?你是说驿馆中干活的人也中了毒?”西鄙人追问道。 “嗯,我们这儿干活的人都中了毒,我也中了毒,只是父亲更厉害些。”少年一脸无奈地答道。 “那你熬得什么药?你有解毒的方子?”海沧澜一脸疑惑地问道。 “没有,但是父亲中毒太厉害,我总不能看着他难受,什么都不做,就去郎中那里随便开了些清热解毒的药,煎了给父亲吃,只算个安慰吧,效果不大。”少年摇摇头。 “这里是驿馆的厨房?”西鄙人问道。 “嗯,这里是厨房。我父亲原本是沐风山庄最好的大厨,这次试武会,庄主才把父亲拍过来,只怕怠慢了赶来城中的各方贵客。”少年答道。 “你是说驿馆的餐食酒水都是从这里送出的?”海沧澜问道。 少年点点头。 “那有没有可能是食材被人下了毒?”海沧澜接着问道。 “既然驿馆中的人都中了毒,有可能真的是这里的食材有问题,所以我住在城西的客栈,就没有中毒。”西鄙人也点头说道。 那少年听两人一说,皱着眉思忖了片刻说道:“应该不会。厨房的蔬菜瓜果c肉类和米面都是有专人验过的,我家庄主十分重视这次试武会,安排来驿馆的人都是山庄里最信任的人,在厨房当值的,要求也最是严格。” “那会是哪里出问题了呢?”西鄙人看一眼海沧澜,更是不解地问道。 海沧澜凝神不语,似乎在想些什么。 “两位为了解药的事,深夜前来,很是辛苦,我给两位煮壶茶吧。”话说完,那少年起身从案上拿了一只砂壶,来到灶台旁一个贴着花砖的低台旁,掀起木盖,拿舀子取了些水注入茶壶。 这时,海沧澜猛然起身来到近旁,望着那盛满水的低台问道:“这是一口井吗,怎么会在室内,这水会不会被人下毒?” 少年摇摇头:“今晚之前,驿馆里住满了贵客,为了招待周到,一天到晚十二个时辰,厨房里都有人干活值班的,不容易有人进来下毒。” 海沧澜细细看着贴着花砖的低台,接着问道:“这是口井吗?” “这这不算是井,而算是”那少年忽然说话有些支支吾吾,似乎并不想说。 “算是什么?小兄弟有什么难掩之隐吗?”海沧澜追问道。 这时,西鄙人也已起身来到近前:“这水不深,并不是井。” 一旁的少年轻叹一声,接着说道:“如今驿馆出了这样的大事,大家又深重剧毒,快些找到解药才最重要,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了。” “这不是井,而算是泉水,早些年修驿馆的时候,从后园的金乌泉到西院的厨房之间挖了一条暗渠,将后园的泉水引到了房中,以便取用。金乌泉的泉水甘甜清澈,所以西院院中的井不过是个摆设,厨灶间的茶水餐食并不用井水。”少年接着说道。 “这个算是秘密?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西鄙人想起刚刚少年不想说的样子,问道。 “嗯,一般人不知驿馆饮用的是后园引来的泉水,我们也不可以说,这也是为了安全起见。”少年答道。 “就算有人想从水中下毒,也只会从西院中投毒,可实际上驿馆的人并不饮用井中的水”西鄙人恍然大悟。 “嗯。”少年点点头。 半晌不语的海沧澜忽然眼放明光,向少年问道:“你说的金乌泉可是后园菜畦旁,有十几个泉眼的深潭?旁边还有几株菊花?” “嗯,就是那里。”少年答道。 海沧澜忽然一脸豁然之色,眉头舒展,对着西鄙人和那少年说道:“我大概猜到下毒的人是谁了。” 对面两人都是一脸惊喜之色,齐声问道:“是谁?” “小兄弟,你说的这个一般人不知道的秘密,为驿馆提供日用所需,打理馆中事物的城中首富,岳家老爷可知道?”海沧澜向少年问道。 “哦,知道,知道,近年来每到试武会,都是岳家帮忙打理驿馆的事物,岳老爷自然知道。难道是他?”少年更是惊愕。 “我有八分把握,下毒的人就是他,不过,还需要到岳家走一趟。”海沧澜说道。 “那那,可需要我把这事禀告我家大小姐,让她在山庄找些帮手,一同去岳家?”少年着急地问道。 海沧澜看了他一眼,沉吟片刻说道:“此去岳家,人太多反倒不便,而且现在绝不可以打草惊蛇,山庄人多,如今那些试武大会的人也都在哪里,恐怕走漏风声,还是先不要禀告你家小姐的好。” “嗯,还是我们自己去为好。”西鄙人看了一眼海沧澜,也对着少年说道。 “好,我信得过两位大侠,这事就先不禀告山庄了。”少年说道。 “如今驿馆中做活的这些人,大都和我一样,几代人都在沐风山庄做事,庄主仁厚,对我们有深恩,如今山庄遇到大难,我们虽深重剧毒,却没有一个肯让庄主和大小姐为难的,山庄的人更不知道我们这些人也中了毒,本想着关起门来,熬到毒发之日,以性命来回报庄主之恩,不想遇到两位义士,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不管两位能不能把解药拿回来,都请受我一拜。”少年说着,就要向两人行大礼。 两人赶忙将他扶起,海沧澜对着那少年说道:“沐风山庄久负盛名,如今看来,并不只是因为满藏奇书的蕴华阁,更是因为山庄内皆是如小兄弟这样深明大义之人。小兄弟这样年纪,就有如此气节,值得人敬重。”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动身吧。”西鄙人对着海沧澜说道。 海沧澜点点头,出了驿馆,向沐风城首富岳家府邸赶来。 “海兄怎么这么确定下毒的人就是岳庆馀呢?就因为他知道驿馆泉水的秘密?”西鄙人几分不解地问道。 “我记得在驿馆门前,梼杌三鬼的墨衣雪痕说过,穿心柔是梼杌之烈的毒药,难道岳庆馀是梼杌之烈的人?可是听说沐风城的岳家世代经商,岳庆馀也不会武功,怎么会是梼杌之烈的人呢?”西鄙人接着问道。 海沧澜停下脚步,看了一眼西鄙人,说道:“我怀疑是他下毒,并不只是因为他知道泉水的秘密。其实这个人,这两天我已经和他打过照面了。” “哦?”西鄙人更是好奇。 “白鹤山的宋寻风你可知道?”海沧澜问道。 “当然知道。”西鄙人说道。 “宋寻风八月十九那天在驿馆被人杀死了。”海沧澜接着说道。 “啊?八月十九不对啊,八月二十,试武大会那天我还看到他,他在试武台上,以一敌二,打败了夜陵君门下的独幽琴师和坐忘箫者,武功奇高,我很是敬佩,还想有空去拜访他。”西鄙人说道。 “宋寻风八月十九那天确实已经死了,实不相瞒,那日试武大会上的宋寻风是我乔装所扮。我当时这么做就是想追查杀害他的凶手,后来,根据查到的线索,我怀疑凶手就是岳庆馀。”海沧澜接着说道。 “原来那天的宋寻风是海兄所扮,难怪身手那样好。”西鄙人惊叹道。 “我虽然怀疑岳庆馀杀了宋寻风,但是却一直不知道他杀人的动机,直到刚才在驿馆厨房,才忽然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而且,岳庆馀不但会武功,而且还是个高手。”海沧澜说道。 西鄙人更是一脸好奇:“哦?那他平日是假装不会武功?他这样又为了什么?” “如果我的推测没错的话,八月十九那天,宋寻风到驿馆后园散步,想要细细观察一下菊花和泉水,准备回客房作画,可谁知,刚来到泉水近旁就撞到了在泉水中下毒的岳庆馀。不过,他可能并不知道岳庆馀在下毒。”海沧澜说道。 “可是,做贼心虚的岳庆馀,却早已按耐不住,他怕事情败露,趁宋寻风不备,向他推出一掌,震裂了他的心肺。” “岳庆馀本以为杀一个人就可了事,没想到这时宋寻风的小徒弟也赶来后园,正巧看到岳庆馀杀人,所以岳庆馀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已经杀了一派掌门,也就更不在乎多杀一个小弟子,于是,又拍出一掌杀了宋寻风的徒弟。” “事后又将两人的尸身拖回了他二人所住的房间,藏入了内室帷帐内的床榻上。” “他并没有把两人的尸身藏得多隐蔽,说明,其实他倒是不担心有人发现宋寻风两人被人杀死,只是不想被人发现他们在泉水边被人杀死。” “只是他怎么都想不到,当晚潜入驿站,想要偷一块凌绝金牌去试武会看热闹的我和我的一位朋友在房间里发现了宋寻风二人的尸身,又找到些杀人的线索,按照这些线索,查到了他身上。”海沧澜说道。 “原来是这样。这样看来,下毒的人应该就是岳庆馀了。”西鄙人也十分坚定地说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酒楼遇险 袁小伊跳下赶往沐风山庄的马车之后,就跑回驿馆门前来找海沧澜,可是这时的驿馆门前再没有一辆车马,向院中望去,了然无声,似乎也没有什么人走动。 白天城中发生了大事,更有梼杌之烈出没,平日里熬到夜间的摊贩早早都回了家。 昏暗的灯火映着空无一人的长街,满地的枯叶在夜风中翻滚,很是萧索。 这时袁小伊才想到,此刻自己并不知道到哪里才能找到海沧澜。 她只身一人,几分失落地在门前徘徊,忽然淡淡苦笑道:“没想到才认识两天,我居然这样依赖他了。” 过了片刻,忽又自言自语道:“对了,就算要找解药,现在也没有什么线索,海大哥会不会回去城西偏僻的小医馆了呢?受伤的秦影昭还在那里,不知道醒了没有。” 想到此,她马上向城西秦影昭栖身的小医馆赶来。 白天里为了不引起人的注意,海沧澜和袁小伊并没有带秦影昭去城中有名的大医馆,而是来到了一条偏僻小巷尽头的一家小店。 袁小伊来到巷子尽头的小医馆,正想推门入院,却发现大门在里面上了门栓,她进不了门。 她轻扣几声门板,却仍不见有人来开门,可院内明明亮着灯。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想到此,袁小伊纵身一跃,从院墙翻了进去。 待她在院中落定,只见晒满草药的箩筐木架旁边,砂锅里煎着草药,炉火旁,年轻的郎中脸色煞白,怔怔地看着袁小伊,呆愣了片刻,忽然哭着向袁小伊奔来。 “姑娘,你可回来了!呜呜你还是带你们这位朋友到别的地方看病吧。我这小药铺实在是招待不了你朋友这样的贵客!呜呜”那年轻郎中哭着说道,话说完,向着亮灯的瓦房门口望去。 袁小伊见他这副模样,先是吃了一惊,接着顺着这郎中的视线,向正屋门口望去 秦影昭逆光而立,正直直地站在门口,身前还挟持一位五六岁的小童,此刻,他的左手正捏住那小童的脖子。 那孩子吓得浑身发抖,向年轻郎中叫喊:“爹,爹救我” 袁小伊一见,赶忙向秦影昭近旁走来:“你干什么?他不过是个小孩子!” 说话间,她拨开秦影昭的手臂,将那孩童一把拉了过来。 脱离危险的小童赶忙奔向年轻郎中,伏在他怀中,大声哭了起来 秦影昭收回了左手,刚刚脸上的厉色渐渐消散,他轻轻转过身,回到屋内,在桌旁坐下。 袁小伊跟在他身后进了门,也在桌旁坐下,一脸不解地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 秦影昭渐渐平复,垂头望着桌上的茶杯,慢慢说道:“岳家势力庞大,沐风城里到处都是他们的眼线,我若不用这小孩儿做人质,只怕这男人会去通风报信。” “就因为这样?你就那样对一个小孩子?而且院子里那个大夫,他还救了你的命啊!你怎么这么凶狠自私?”袁小伊忽然觉得秦影昭有几分不可理喻。 秦影昭看着一旁气愤的袁小伊,一时沉默。 过了片刻,袁小伊忽然站起身来:“我现在有点后悔救了你,当时我真的应该听海大哥的话。” 她的声音不大,但却透着失落和冰冷。 “是,他说的没错,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抓个小孩子算什么?就算把这两个人都杀了,对我来说也算不了什么!”秦影昭左拳重锤在桌上,似乎有几分赌气地说道。 袁小伊背过身,苦涩地轻声一笑,也不理他,向着院中走来。 “大夫,麻烦你把屋里这人的药方写给我一份,然后给我抓上两天的药。”袁小伊将一锭银子放在晒着草药的木架上,对着院中正在安抚孩子的年轻郎中说道。 年轻郎中赶忙点点头:“姑娘不用这样,只要你把屋里那位朋友带走,怎么都行,这些药你们随便拿去就好,我不要钱。” “你放心,我就带他走。这银子是你该得的,你收着就好。”袁小伊对他说道。 那郎中听得袁小伊要带秦影昭走,也不再耽搁,赶忙跑去药铺前堂抓药,刚刚止住哭的小童更是拽着父亲的衣角,跟在身后,寸步不离 夜色深浓,城外三里,一间破旧的土地庙大堂里灯盏亮了起来,靠近门口的柴堆上吊着一只药锅,袁小伊蹲在跟前,不时填几根树枝。 她身为一国公主,平日里养尊处优,从来不做什么活计,此刻添柴煎药已弄得很是狼狈,脸上,衣裙上都蹭得满是烟灰。 一旁断了右手的秦影昭伤口又开始剧痛,他额头挂满豆大的汗珠,咬牙一口口吸着冷气。 袁小伊赶忙来到他身边,对他说道:“我知道你一定很痛,秦影昭,你要坚持住啊!” “啊你杀了我吧!反正我没了右手,云龙拳也再没什么威力了,我活着也不过是个废人!”秦影昭痛得大叫,然后他抓住袁小伊的手乞求道。 “你不要这样想,你不是还要报仇吗?你不可以就这样死掉!就算没有了右手,不能用云龙拳,你还有左手啊,在我家乡有一位朋友,他天生右手残疾,却使得一手出神入化的左手剑,等将来我回去了或许可以求他收你为徒。”袁小伊对着秦影昭安慰道。 “江湖中能左手用剑出神入化的,只有幽冥国的江万桥,你说的可是他?你是幽冥国的人?”秦影昭对袁小伊问道。 经他这样一问,袁小伊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为了安慰他,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她也不再回答,只接着询问秦影昭:“你好些没有?还是很痛吗?” 断手的痛已让秦影昭再说不出话来,他嚎叫着在庙堂的地上打滚,不一会儿就疼晕了过去。 秦影昭再醒过来的时候,约莫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 夜已深,手臂的痛感减轻,他睁开眼,就看到头脸c衣裙蹭满烟灰的袁小伊倚在庙堂门口的草堆上睡着了,药炉下的火已经熄灭,满堂都是煎好的草药的味道。 庙堂的灯火映照着袁小伊俏丽的容颜,让她本就姣好的面庞和婀娜的身形似是笼上了一层暖色的光晕,温柔c神秘而又高贵 秦影昭一时出神望着她,竟渐渐忘了手臂的痛,他支撑着站起来,向她走近,在她身旁俯下身来,伸手去触摸她柔滑的脸庞 袁小伊猛然惊醒,杏眼圆睁,她一把将近旁的秦影昭推倒在地,冲他吼道:“你干什么?” 秦影昭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满脸通红,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我不知道我只是” 话说一半,他竟发现自己都找不到开脱的理由,他能说什么,说自己看着袁小伊就有几分忘情?这显然有些荒唐,连他自己都会觉得荒唐。 秦影昭慢慢移回自己的位置,低头不语。 过了半晌,袁小伊才端着一碗药来到他近旁:“把药喝了吧。” 秦影昭很是动容,他抬头望着袁小伊说道:“姑娘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一直跟在我身边照顾我?” 袁小伊听他一问,将手中的药碗放在地上,然后起身,转过头,冷冷说道:“你不要误会,我只不过是看你没了手臂可怜你,才熬药给你喝。” “跟在你身边,也不是为了照顾你,而是怕你再去伤害不会武功的普通人。” “看来你现在伤势也好多了,我这就走了,希望你不要再去打扰城里的普通百姓。” 袁小伊说完,转身出了庙门,独剩身后的秦影昭望着她离去的身影暗自忧伤 夜风冰凉,袁小伊独自走在内城的大街上。 夜已深,街上很少还能看到人。 “海大哥会去哪儿呢?去客栈投宿?去喝酒?”袁小伊自言自语道。 “啊,对了,海大哥好几天没有喝酒了,今晚他会不会去喝酒了?不过现在这么晚了,估计酒馆都打烊了对了,芙蓉楼,芙蓉楼晚上都不关门的,海大哥会不会去了那里呢?诶呀,不管了,先去找找再说,要是找不到,我在那里休息一晚也好。”想到此,袁小伊踏出轻快的脚步向芙蓉楼走来。 或许是白天有梼杌之烈出现的原因,这晚的芙蓉楼客人并不多,袁小伊在楼里转了一圈,并没有找到海沧澜,她有几分失落地在二楼要了一间客房,又让伙计送了几样酒菜上来。 她百无聊赖地独坐桌前,自斟自饮,可是刚刚两杯酒下肚,只觉头脑昏沉,越来越不清醒,她心中暗道:“不好,这酒里有迷药” 再来不及多想,她已一头栽倒在桌上,人事不醒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风波侠会堂(上) 从城东驿馆赶来的江湖人士的车马来到沐风山庄大门前的时候,天空已深浓得像一张墨色的幕布,星光微弱,忽隐忽现。 众人陆续从车驾中走出,远远就见山庄大门前走来三个年轻人,两个女子,一个紫衣男子,那男子背上还背着一柄长剑。 最前面的少女玉衫紫裙,身形清绝,她乘着夜风而来,衣袂翩飞,远望去,就像踏云而行的仙子一般。 待到近前,路两旁的灯火照亮她的绝世姿容,墨发雪肌,明眸朱唇,确是比画中的仙子还要美上几分。 原本一肚子火气的众人本想来到山庄先是一顿数落责难,但见到眼前这美如仙子的少女,竟一时都望着她出神,无人发难。 那少女上前对众人施了一礼,容色凝重地说道:“今次试武会发生这样的事,是我沐风山庄防范不利,有负诸位的信任,让诸位英雄身受剧毒,清藜惭愧。不过,各位请放心,沐风山庄一定会给诸位一个好的交代。” 这时,紫裙少女身后,白衣红裙的侍女走上前来,说道:“诸位英雄在奇锋园比试技艺,如今又匆匆赶来山庄,想来很是辛苦,山庄内收拾好了客房,准备好了酒菜,现在天色不早,还请各位早些回房修养。” 安静半晌,血刀门的邬疾清忽然从人群中走出来,来到那紫裙少女跟前,问道:“你就是沐风城主慕西风的女儿,沐风山庄的大小姐?” 那少女点点头:“正是清藜。” 邬疾清在慕清藜身前立定,接着一脸不悦地说道:“大小姐天人姿容,我等本不想难为你们,可是刚刚这位小姑娘说的话,实在是太不厚道。” “我们这些人身中剧毒,深夜赶来你沐风山庄,可不是来用些酒菜,在客房修养的!此事关乎我等众人身家性命,亦关乎整个武林的安危,还希望小姐今晚就给我们个交代。”邬疾清接着说道。 身后众人纷纷跟着附和道:“是啊,是啊,我们现在可是性命堪忧,哪有什么心情修养?” 慕清藜赶忙将身旁的侍女拉到身后,又对众人施礼道:“这是我的侍女菖蒲,年纪还小,不懂事,冒犯诸位,还请包涵。” 这时,被慕清藜拉到身后的菖蒲对着另一侧穿紫衣,背着长剑的男子看了一眼,那男子便几步上前,对着山庄门前的众人说道:“大家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不如先移步山庄内的侠会堂,诸位先在那边用些酒菜,大小姐再与各位在堂中商议要事。” “哼,你是什么人?不会又是什么下人吧?有什么资格和我们这些江湖中的英雄豪杰说话?”奇幽洞的少主许凝对着紫衣男子,一脸鄙夷地说道。 紫衣男子笑了笑,说道:“我是什么人不重要,只要我说的话在理,我觉得各位还是听听的好。” “这位是我师兄,他的话,也是我的意思。”慕清藜接着说道。 紫衣道人拨开人群,几步上前,看了一眼紫衣男子,接着对众人说道:“这位是犬子天阔,希望各位也看在老道人的几分薄面上,先去侠会堂吧。” “好吧,那就先去侠会堂吧。” “走吧,走吧。” 众人纷纷说道,接着在侍女牵引下赶往侠会堂。 慕清藜对紫衣道人又行了个礼:“多谢师伯解围。” 紫衣道人将慕清藜扶起,转身来到身着紫衣的楚天阔跟前,轻皱着眉说道:“试武会上没有看见你,我就问慕西风你怎么没有去,他说你染了风寒,看你今天这样子,可是全好了?” “好了。”楚天阔淡淡答道。 紫衣道人看他这副模样,冷笑着哼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你就是不想见我,躲着我,你说你好好的韶光殿大弟子不当,非到这沐风山庄做个下人,让别人笑话你,也笑话你爹,真就那么好?” “师兄在山庄是贵客,可从来不是什么下人。”慕清藜说道。 紫衣道人笑了笑,转向慕清藜,语气忽然变得十分柔和,说道:“清藜啊,一个月前,你师父回了趟栖霞山,我把你和天阔的事跟她说了,她也有意促成这门婚事,等现在这事过去了,师伯就上沐风山庄替你师兄提亲,以后咱们亲上加亲,天阔就算在沐风山庄住上十年八年,也没人能说什么闲话,你说好不好?” “师兄永远是师兄,清藜不敢误了他的前程,若是可以,师伯还是带师兄回韶光殿吧。”慕清藜淡淡答道。 紫衣道人只觉碰了一鼻子灰,很是生气,大袖一甩,转身而去。 楚天阔一脸尴尬地对慕清藜说道:“师妹,你别在意,我父亲他” 慕清藜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师伯说的没错,师兄还是早日回韶光殿的好。” 这时,从最后两驾车马中又缓缓走来两人。 其中一位,穿着一袭红衣,梳着高高的发髻,步履轻盈,容色冷艳,正是蚀月教主袁孤隐。 另一位,则是身穿灰袍,身形伟岸的中年男子,葬魂谷主,英月。 这两人步履生风,全然不同于先前门前中毒的众人,似乎穿心柔此刻对他们的影响并不大。 蚀月教主来到慕清藜近前,她盯着慕清藜看了许久,笑着说道:“我原本以为,像你们这个年纪的年轻女孩儿家,我家独伊是最美的了,直到今天见了慕小姐,才知道这世上真有女子的容貌称得上倾国倾城。” “公主过誉了。”慕清藜说道。 “你知道我是谁?”蚀月教主一脸惊喜地问道。 “公主艳绝天下,又技艺超群,巾帼不让须眉,普天之下,怎么会有第二个?”慕清藜说道。 蚀月教主更是开心地笑道:“这姑娘,真是讨人喜欢。” “对了,客房在哪边啊?”蚀月教主问道。 慕清藜一惊:“公主公主不去侠会堂吗?” 蚀月公主笑了笑说道:“慕小姐容色倾城,又蕙质兰心,定然是深明大义之人,我相信,小姐会给我们一个好的交代。” “论年纪,你跟我的侄女独伊应该差不了多少,可那个小鬼头整日只会撒娇耍赖,慕小姐却要独自处理今日这样的麻烦事,我可不想像刚才那帮粗人一样,难为小姑娘。”蚀月公主接着说道。 慕清藜听她这样说,心中只觉忽然生出些许暖意。 这时一旁的葬魂谷主也说道:“既然公主不想难为慕小姐,那我也愿为小姐行个方便,这侠会堂,我也不去了。” 慕清藜向这两位点点头,十分感激地说道:“多谢两位前辈体恤。”,然后示意楚天阔领二人赶往山庄内的客房休息。 侠会堂中酒宴排开,菜品丰盛,可是席间,动筷的人却不多,众人愁容满面,心中忐忑。 忽然,刀锋门的严冰举着一杯酒站了起来,对着堂中众人高声道:“今天在这里的每一位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江湖英雄,只求肆意洒脱,如今虽然中了毒,但这好酒,也绝不能辜负,来,如今侠会堂中共同受难的各位英雄,我们一起干了这杯!” 他话说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有不少赞同他的年轻剑客跟着饮尽杯中酒,但也有人摇着头苦笑道:“真是年少无知,命都快没了,还做什么畅快之态?” 桌间一时议论纷纷,可不过片刻,高亢的气氛就消失殆尽,席间一个个喝着闷酒。 刀锋门的严冰似乎最受不了安静,他又挑起话题,说道:“早就听说沐风山庄的大小姐绝代容光,今日一见,却比传说中的还要美。若是能逃过此劫,等回到师门,我一定禀告师父,让我师父为我来沐风山庄求亲。” 这时,天山派的少主霍通也说道:“原来严兄也有此意,那到时候,咱们就要公平竞争,看谁更有本事赢得慕小姐的芳心了。” 奇幽洞的少主许凝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对着霍通说道:“霍兄,你是天山派少主,我是奇幽洞的少主,咱们两人或许还有资格争一争这慕大小姐,那严冰,不过是刀锋门一个小徒弟,怎么配得起仙女一样的城主之女?” 严冰听许凝这样说,也顾不上体内的毒,拍案而起:“哼!我若是没资格,你就更没资格了,光有个少主的虚名,算什么本事?若不是这次大家都中了毒,像你这样试武会上的败兵之将,根本连进侠会堂的资格都没有,还敢在这里说大话!” “你!”许凝更是怒不可遏,来到严冰跟前,正想挥出一拳,却被紫衣道人给拦下来。 “年轻人,都消消气,这样动气,只会加速体内剧毒的发作,没有什么益处。”紫衣道人捋捋胡须,缓声说道。 “而且,其实你们也不需要争了。清藜幼年在栖霞山炼云峰我师妹座下习武,和我儿天阔算得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对我这师伯,也是极为敬重。我儿天阔也是应他师妹相邀,才在这沐风山庄久居,相信过不了多久,我栖霞山就会和沐风山庄结下这门亲事,你们这些人也就不要多想了。”紫衣道人接着十分神气地笑着说道。 “哦?是这样吗?我倒是听说,是令郎单恋慕家小姐,硬是赖在沐风山庄做守山门的下人,也不肯回栖霞山韶光殿哪?我还听说,紫衣道兄几次向沐风山庄提亲,都被拒绝了。”幻乌山掌门步随风对着紫衣道人取笑道。 “胡说!这些都是些无聊人编的闲话!”紫衣道人怒道,紧接着,气得猛咳起来。 步随风坐在一旁,笑而不语。 这时,白马帮的邱平宇站出来说道:“你们说的这些,都是后话,现在最重要的是,今晚无论如何,也要让慕家小姐答应梼杌之烈的条件,先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各位不要忘了我们还身中剧毒,更不要忘了我们来此的目的!” 众人纷纷点头赞同。 人群中有人喊道:“这饭也吃的差不多了,那慕小姐怎么还不来,难不成还想永远躲起来不见咱们!” “那可不行!慕家小姐快出来!” “我们这些人的性命都在你手上,慕小姐哪有不见的道理!” “出来,出来!” 众人纷纷喊道。 紫衣楚天阔从内堂走了出来,他取下背上的长剑,放在桌前,沉声说道:“我师妹说了会给你们一个交代,就一定不会骗你们。出了这样的大事,总要给她一点时间想解决的办法,你们何必这么着急,这么逼她?” 邬疾清几步上前,对着楚天阔说道:“小子,虽然你是老道人的儿子,我们这些人会给你些面子,但你不要欺人太甚,今天这侠会堂中多得是你的长辈,就算我们中了毒,你这把剑也震慑不了我们!” “而且,不是我们逼慕小姐,如今侠会堂中的每一位都是武林中举足轻重的人物,现在我们命悬一线,怎么能不着急?我也想请你转告你那师妹,为了一个书阁,赔上她老爹的性命,然后和整个武林为敌,这代价到底值不值得?”邬疾清接着说道。 “是啊,不过一个书阁,我们的身家性命关系整个武林的安危,更何况,慕城主还在梼杌之烈手上,这幕小姐还有什么好斟酌的,答应他们的条件不就好了吗?”佛手帮丘方兴也说道。 “是啊,这样的事,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吗?” “还是让她快出来吧!” “快出来!” “出来!” 堂中众人一片喧闹,纷纷喊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风波侠会堂(中) 楚天阔猛然握起桌上的剑,对众人说道:“谁也不能勉强清藜做她不想做的事!” 卧龙帮主金战捷也上前一步,对着紫衣道人说道:“紫衣道兄,大家多年的交情,不想驳了你的面子,不过,如果令郎一直这么顽固的话,就不要怪我们不手下留情了!” 紫衣道人看了金战捷一眼,对众人说道:“大家稍安勿躁,我劝劝他。” 话说完,紫衣道人一把将楚天阔拉至后堂,叹了口气,对他说道:“你真是糊涂啊!” 楚天阔一脸气愤地说道:“我知道,你又怕我给你惹事!可是如今慕伯父不在,我不护着清藜,就让这些人逼她吗?” 紫衣道人又是叹气连连:“唉你这小子,真是糊涂啊,你以为这样是为她好?” “难道不是吗?”楚天阔反问道。 “现在侠会堂中的都是些什么人物,你不是不知道,如今,开启蕴华阁是大势所趋,根本不可逆转。耽搁的越久,也不过是让清藜心神焦悴,日夜难安。”紫衣道人说道。 “可是,沐风山庄的人以守城护阁为终身之责,城在人在,阁毁身亡,清藜又怎么会答应开启蕴华阁呢?”楚天阔说道。 “祖训是死的,人是活的。慕清藜若是不开启蕴华阁,不光慕西风会死,慕清藜背上不孝的罪名,如今侠会堂中各派又岂会放过沐风山庄,其实各派死了堂中这几个人倒没什么,但会以此为名,攻打沐风山庄,抢夺蕴华阁,清藜掌握入阁密令,定会成为各派争夺的对象。况且,沐风山庄一覆灭,沐风城还能安在吗?到时候别说什么蕴华阁,恐怕整个山庄的人,包括慕清藜,都要到处逃亡,被人追杀,流离失所了。”紫衣道人说道。 “到时候,就算你再怎么求我,我也不敢让你娶她过门啊。” “阔儿,你再想想,如果清藜答应了梼杌之烈的条件,损失的,不过一个蕴华阁,就算没了往日的盛名,可丰厚的家底还在,慕西风也不会丢了性命,到时候,只要你喜欢,为父还来替你求亲,就算沐风山庄声势不如从前,有我栖霞山给她倚仗,还有什么人敢欺负她,虽没了那些虚名,却可安稳一生,你说是不是?” “再说,阔儿,你我父子两年未见,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关心为父吗?为父如今也身中剧毒啊!清藜若是不答应梼杌之烈的条件,她和你,可都要失去父亲了!”紫衣道人说道。 听完紫衣道人的话,楚天阔眉头锁得更紧,他沉默半晌,一脸失落地向着内堂慕清藜所在的书房走去 慕清藜静坐在书桌旁,听着侠会堂厅中传来的江湖人士愤愤之语,轻叹了一口气,起身,正想步入大堂安抚众人,就见楚天阔从门外走了进来。 “师妹,你想好怎么应对外面的状况了吗?”楚天阔放轻声线问道。 慕清藜几分失落地摇摇头:“还没有,不过我知道,我绝不可以为梼杌之烈开启蕴华阁。” “为什么?不过一个书阁而已,如今牵涉这么多江湖人士的性命,慕城主也还在梼杌之烈手上。”楚天阔说道。 “守护蕴华阁是我慕家每一代人的毕生之责,阁在人在。祖训,怎么能轻易背弃呢?而且,梼杌之烈阴险残暴,这些年行迹遍布十国,坏事做尽,我总觉得,或许梼杌之烈根本不只是一个江湖中的杀手组织这么简单,或许他们和十国中更大的黑暗势力有着莫大的关联。”慕清藜说道。 “如果梼杌之烈掌握了书阁,将来应该不止现在这些人要遭殃,恐怕整个武林,亦或者整个十国的百姓都要深受其害。” “这书阁,不能开。”慕清藜决绝说道。 “师妹,你会不会想得太严重了?不过一个书阁而已。如今除了厅中那些江湖人士,慕城主也还在梼杌之烈手上。师妹,不如,不如你就答应他们吧!”楚天阔说道。 “你也要我答应他们?你你是来做说客的?是师伯让你来的?”慕清藜看着楚天阔,有几分冰冷的口吻问道。 “啊不不,不是,师妹,我永远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情的,只是现在你如果不答应他们的条件,只怕你,还有沐风山庄,会有更多的麻烦。”楚天阔紧张地说道。 慕清藜淡淡看了他一眼,接着说道:“沐风山庄上下,誓死守护书阁,死都不怕,麻烦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沐风山庄不保,沐风城还能安稳吗?”楚天阔对慕清藜说道。 慕清藜轻叹口气,接着转过身去:“你说的这些,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不然,也不会这样为难了。” 楚天阔看她为难的模样,只觉得心像刀割一样疼,猛然一伸手,拉住慕清藜的衣袖,一脸激动看着她说道:“师妹,要不然,我们走吧!我带你离开这儿,再也不管这些心烦的事,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过简单快乐的日子!” 慕清藜将衣袖从他手掌挣脱,不可思议地对着他冷声说道:“你说什么?你让我这个时候走?扔下沐风山庄,扔下蕴华阁,扔下性命堪忧的父亲?而且,你忘了,现在,你的父亲,我的师伯也中了毒!” 楚天阔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一时激动,不经大脑,说了些不合时宜的话,后悔不已:“师妹,对不起,我刚才我刚才看你为难,很是心疼,一时糊涂,你不要介意,不管你想怎样,我都支持你,让我护你去前厅吧” 楚天阔握紧长剑,只待慕清藜一声吩咐。 慕清藜沉默半晌,接着沉声说道:“不必了,我自己可以应对。只是我想和你说就算现在没有这些麻烦事,我也不会跟你走。我的意思,之前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师兄,永远都只是师兄。” 话说完,慕清藜从楚天阔身边绕过,直奔侠会堂厅中走去 楚天阔望着她匆匆而去的决绝身影,忽觉心如滴血,悲痛欲绝c肝肠寸断。 他左手一拳重重打在桌上,杯盏俱裂,右手紧握的长剑却哐的一声掉落在地。 这时,前厅中纷扰之声更盛,他知道,此刻那些江湖人一定在逼慕清藜答应梼杌之烈的条件,他习惯了守护她,下意识地向前挪动了步子,可刚踏出一步,就停了下来。 他忽然想起父亲紫衣道人眼下也身中剧毒,更想起父亲跟他说过,如果不开启蕴华阁,慕清藜和沐风山庄将迎来难以想象的厄运,于是,他迟疑了,踌躇了,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她有麻烦的时候,他没有挺身而出。 他痛恨自己空有一身蛮力,眼下却什么忙都帮不上,甚至心里还有几分希望慕清藜能想通,答应梼杌之烈的条件换回解药来救他的父亲,自己口口声声说对师妹一往情深,如今却想让她违背自己的心意,想到此,楚天阔更觉惭愧。 慕清藜刚刚绝情的话又在他耳边响起,失落就像扬起的细沙,在他心底慢慢沉淀,难以派遣的愤懑让他喘不过气来,他怒嚎一声,奔出门去 夜半天凉,侠会堂中的气氛却很是焦灼。 慕清藜轻步从后堂走出,各路江湖人士就围了上来。 “慕大小姐,你可算出来了!”血刀门邬疾清迎上来,黑着脸说道。 “慕姑娘,你可想好了吗?何时开启蕴华阁啊?”幻乌山掌门步随风也上前问道。 “清藜啊,你从小就聪明,眼下的形势,你要看明白,千万不要太执拗。”紫衣道人拂尘一甩,对慕清藜说道。 “各位英雄,如今距离毒发还有五日,我跟大家保证,我沐风山庄上下就算拼上性命也会为诸位把解药拿回来。还恳请诸位,允许我下山,夺回解药。”慕清藜言辞恳切,对着众人说道。 “什么?下山抢解药?你不打算答应梼杌之烈的条件?”紫衣道人不可思议地望着目光决绝的慕清藜。 “梼杌之烈神出鬼没,武功又高,更何况这次使他们早就计划好的,怎么可能让你拿回解药,慕大小姐,恐怕真是年纪太轻了,江湖中的事,懂得太少!”佛手帮丘方兴也冷冷说道。 “不行,只有她能开启蕴华阁,绝不能让她走!”邱平宇对众人说道。 “对,不能走!” “是啊,肯定不能让她走啊”众人纷纷点头附和道。 刀锋门严冰走上前来,示意众人不要喧哗,对慕清藜平心静气地说道:“慕姑娘,如今慕城主不在,姑娘便是这山庄唯一的主人,况且,也只有姑娘能开启蕴华阁,你想下山找解药,这,恐怕真的不妥。” “可是,如果答应梼杌之烈的条件,不知道将来会给整个武林带来多少后患,而且,梼杌之烈向来狡诈,诸位就确定,我为他们开启了蕴华阁,他们就一定会将解药给你们吗?就没有可能,他们既吞了蕴华阁,还要将各位武林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一打尽?”慕清藜对着众人镇定自若地说道。 众人听她一言,忽然觉得也有几分道理,一时议论纷纷。 “梼杌之烈虽然厉害,但现在势力也还没强大到公然与整个武林为敌,如果出尔反尔,就是逼迫各派联手起来对付他们,梼杌之烈还不至于这样蠢!”邬疾清在人群中高声喝道。 “大家休要再听这女子妖言惑众,无论如何,天亮之前,一定要让她开启蕴华阁!”邬疾清接着说道。 慕清藜走到邬疾清近旁,轻笑一声,说道:“你说我妖言惑众?如果梼杌之烈真的不敢与武林为敌,今日,各位也不会身中剧毒,深夜在此了!” “哼,大小姐巧舌如簧,不过就是想找借口,不想开启蕴华阁罢了。只要沐风山庄开启了蕴华阁,就算梼杌之烈还不交出解药,这仇我们自然记到梼杌之烈头上,于你沐风山庄无尤。”邬疾清接着高声说道。 话说完,邬疾清忽然转过身,大步急行,拨开人群,向侠会堂大门方向走去,不明就里的众人赶忙让开一条大路。 他走近大门旁,左右手掌轻击两声,紧接着,几名血刀门的大汉捆着十几位沐风山庄的侍女c家丁从大门进入,直奔大堂中央。 大汉拳脚相加,绳子捆住的仆从便都倒在地上。 众人一见,皆是一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风波侠会堂(下) 邬疾清看了慕清藜一眼,阴笑着说道:“这不过是我属下在山庄里随意绑来的几个下人,如果大小姐还是犹犹豫豫,下不了决心替我们这些人换解药的话,我血刀门的好汉倒是可以帮帮小姐,早做决断。” 说完,邬疾清对着为首的大汉使了个眼色,那壮汉立马揪出一名家丁,接着将手中的大刀高高举了起来,然后在半空停住。 邬疾清得意地看着慕清藜,冷笑着说道:“慕小姐,可要想好了。” 慕清藜看着刀下的家丁,一脸紧张之色,接着转头望向邬疾清丑恶的嘴脸,憎恶地说道:“卑鄙,枉你这种人也敢自称英雄,也配做一派掌门!你不要乱来,如果你敢动他们一根手指,我沐风山庄还有沐风城的护城大军都不会放过你血刀门!” 这时,血刀门壮汉刀下的家丁对着慕清藜喊道:“大小姐,小人一家世代在山庄做事,蕴华阁对山庄意味着什么,小人很清楚,大小姐不要答应他们,更不要被他们要挟!沐风山庄上下,誓死守护蕴华阁!” 话说完,那家丁眉头一紧,嘴角鲜血流了出来,竟咬舌自尽了。 众人怅然。 慕清藜更是一脸悲伤之色。 再望向邬疾清,慕清藜心中更是愤怒不已,她袖中红菱飞跃而出,猛然朝邬疾清颈间袭来。 邬疾清不愧为一派掌门,虽说中毒在身,但似乎受毒药的影响并不大,他俯下身躲过红菱一击,轻轻一绕,接着一个旋翻,已将慕清藜的红菱握在手中。 他定下身形,对着慕清藜不紧不慢地说道:“慕大小姐先不要动怒,不然的话,这些下人恐怕都要在此殒命了。” 慕清藜对他厉声道:“不要以为只有你有帮手,别忘了,现在是在沐风山庄,只要我在堂外门前高呼一声,我沐风山庄的银甲军就会前来助阵!” 邬疾清听她说完,也对着堂中众人高声说道:“各位江湖同仁,如今我们都中了剧毒,应齐心协力,同舟共济,让慕清藜开启蕴华阁,换回解药才是,诸位快将大门关闭,将这些仆从围起来!” 堂中众人解毒心切,大部分人听了邬疾清的话,将侠会堂大门关闭,又把山庄抓来的十几位仆人团团围住。 但也有人觉得如今所为,有损侠义之道,没有听从邬疾清的话,但又想快些得到解药,所以只是立在原地,对于关门和包围仆从的人并不阻止,一时间,侠会堂中乱成一团。 忽然,慕清藜只见侠会堂半空掠过一个青衣人影,接着这人影就在轰乱的人群中穿梭,身形极快,让人看不分明。 慕清藜先是一惊,直到那人影赶来近前,周身银光一闪,凛冽的剑气帮她将邬疾清逼出丈外,慕清藜还知道这人是谁。 其实不只慕清藜,侠会堂的江湖人士都看到了这青衣人影,看他在人群中穿梭,有人还想将他抓住,可是几人接连出手,却还是没能得手。 等到邬疾清被那青衣人打得退出几丈,颤巍巍扶住堂中酒桌,才勉强定住身子,这时,众人才看清了这青衣人的样貌身形。 他早已收了剑,立于慕清藜身旁。 身形颀长,形容冷峻,虽只穿了朴素的青衫,却依旧难掩孤高冷逸的绝世风采。 “邢公子”慕清藜对着那青衣男子轻唤道。 邢珂对着慕清藜微微一笑,接着转过头,冷了脸色对着堂前众人高声说道:“你们这些人自称英雄豪杰,却在这名叫侠会堂的地方用这样卑鄙的手段逼迫一个姑娘,真是不知羞耻!” “你是谁?你想怎么样?”紫衣道人站在最前,向邢珂问道。 邢珂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从他面前走过,接着又在众人身前踱了几步,轻轻转过头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是可以救你们的人。” 此话一出,人群中自是炸开了锅,纷纷一脸疑惑地互看几眼。 “怎么回事?难道你有穿心柔的解药?”步随风上前问道。 “我现在还没有,但我一定可以拿到解药。不过”邢珂一脸自信地说道。 “不过什么?”步随风赶忙追问道。 “不过,我去拿解药需要三天时间,在我拿解药给你们之前,你们这些人不可以再在沐风山庄闹事,这些被你们抓来的家丁侍女,也要马上放走!”邢珂说道。 步随风听他这样说,一脸疑惑地望向武道峰少主陌神踪,一时没了主意。 这时,受伤的邬疾清也迎了上来,哼了一声,愤然说道:“哼,看你年纪不过二十岁左右,怎么能拿回解药?不要再耍花招了,想要我放了这些下人,除非现在就把解药拿来,不然说什么都没用!” 邢珂神色镇定,也不反驳,只放慢脚步,向邬疾清缓缓走来。 已经受了伤的邬疾清吓得赶紧连退几步,断断续续,战战兢兢地问道:“你你要干什么?” “我中了毒,刚刚又被你和慕清藜联手打伤,你若再对我动手,就是乘人之危,为武林中人所不耻,在场的各位英雄也不会袖手旁观的!”看着容色没有半分变化,慢慢走近的邢珂,邬疾清双目圆睁,已吓得脸色煞白。 邢珂在他身前止步,原本平静的脸色忽然变得冷厉,他的手猛然从袖中探出,手掌一翻,五指扭转,立时锁紧了邬疾清的喉咙。 邬疾清眼中的害怕更是明显,先前煞白的脸色因为喉咙被人握住憋得通红,近旁众人一脸惊异,但却无人出手。 过了片刻,邢珂将手收回,转而化掌,一掌打在邬疾清胸口,将他拍倒在地。 邬疾清重重落在地上,呼呼大口喘着气,一时说不出话来,但眼中的恐惧之色丝毫没有消减。 收手后的邢珂又恢复了平静的神色,对着众人说道:“我刚才要你们去做的事,你们只需要按我说的去做就可以了,其实,你们现在已经没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你们在这儿的每个人都已经中了我御虚寒阴掌的毒。” “啊怎么又中了一种毒?” “怎么又中了他的毒?” “本就中了梼杌之烈的剧毒,如今又雪上加霜,这可如何是好?” 众人人心惶惶,大惊失色。 慕清藜也一脸诧异地看着邢珂。 奇幽洞许凝几步上前,对着邢珂说道:“小子,你不会是糊弄我们吧?你不过刚到侠会堂,我们怎么就中了你的毒?” 邢珂看了他一眼,说道:“我虽然刚来到侠会堂,不过刚刚我已经用移形神踪之法在这堂中走过一遭,和你们每个人都交过手了,虽然我出掌力道轻,但你们中的寒阴掌的毒却不轻。中了寒阴掌毒的人,左手臂手肘处会出现紫色印记,你们要是不信的话,可以自己查验。” 众人听他这样说,纷纷撸起袖子查看,却见手肘处果真有紫色印记,一个个皆是惊慌之色。 “快把解药交出来!不然我们对你不客气!”紫衣道人拂尘一挥,朝着邢珂脸面迅疾劈来。 邢珂脚步微移,身子一转,轻轻松松躲过了紫衣道人这一拂尘。 看似漫不经心,却又灵敏警惕。 紫衣道人却因为动气,嘴角淌下血来。 眼见如此景象,堂中江湖人士再无人动手。 步随风来到邢珂跟前,问道:“不知少侠江湖中的名号为何?我们这些人与少侠可有仇怨,少侠为何要下此毒手?” 邢珂看了他一眼,说道:“在下不过是江湖中籍籍无名的小人物,没有什么名号,我与各位也没有仇怨,不过慕姑娘却对我有恩,我这么做并不是要找大家的麻烦,只是希望在我找解药回来之前,各位不要再难为沐风山庄。” “寒阴掌的毒发作需要四天,如果你们不照我说的做,就算你们逼慕姑娘开启蕴华阁换回了穿心柔的解药,但是如果没有我的解药,你们还是不能保住性命。”邢珂接着说道。 “少侠真有把握拿回解药?”步随风不可思议地问道。 “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邢珂也不看他,冷声说道。 “好。我相信这位少侠,不知诸位意下如何?”步随风向众人问道。 “唉,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总不能真的把沐风山庄这些人杀了,逼人开启蕴华阁,那样做实在有违江湖道义,只能相信他了。”武道峰少主陌神踪也说道。 “好吧,也只能如此了。”紫衣道人叹口气说道。 蚀月公主和葬魂谷主不在堂中,如今身份最高的三人都不再多言,其他人也只好认同。 众人当即按邢珂的要求释放了绑在侠会堂的家丁和侍女。 邢珂又对众人说道:“我怀疑现在侠会堂诸位之中,有梼杌之烈的奸细,虽然现在,我还不能确定是谁,但是,我去找解药的这几日,我希望大家互相监督,以防奸细走漏风声,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啊,咱们这些人中有梼杌之烈的人?” “会是谁呢?” 众人猜疑之心顿起。 “少侠只管放心去找解药,就算这里真的有梼杌之烈的人,陌某也绝不会让一点消息泄露出去。”陌神踪坚定地说道。 邢珂看着他点点头,接着高声对众人说道:“诸位请放心,三天,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会将解药带回来!” 说完大步走出侠会堂。 邢珂来到山庄大门的时候,天色已经微明,大路旁苍翠的树木草丛间腾起层层白色的雾气,他刚踏出山门几步,就听慕清藜轻声喊他。 他转过身,只见慕清藜立于门前石阶上,玉衫紫裙在熹微的晨光中,和山间的雾气一般,透着一种如烟似雾,淡然出尘的朦胧之色。 慕清藜缓步走来,轻声说道:“没想到,不过几天时间,你就学会了乌衣派的锁喉手,不过你刚刚说的御虚寒阴掌不是真的,是不是?” 邢珂看了一眼她聪慧的美眸,点点头:“我在蕴华阁参阅的御虚派功法中根本没有什么寒阴掌,更没有什么毒,刚刚我不过是用御虚派集气内家功法配上乌衣派的凝霜指在每个人手肘留个印记罢了。不过你放心,三四天的时间,他们身上的印记绝不会消失。” “梼杌之烈不容易对付,你要小心。”慕清藜望着邢珂,轻声说道。 “你相信我可以把解药拿回来?”邢珂向慕清藜问道。 慕清藜信任地点点头,她明亮的眼眸中荡漾着水样的温柔。 邢珂对她微微一笑,说道:“除了解药,我也一定把你父亲带回来。” 慕清藜看着他眼中坚定的光芒,忽然感觉眼下这些麻烦也一定会像浓黑的夜一样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