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棺遗梦》 第一章 童子命 楼允茶已经昏迷了一个多月,期间转了好几家国内顶尖的医院却依然没有醒来。 就在所有人都束手无策只能听天由命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个自称卜命的先生前来给她卜了一卦,后又赠了一串清水滴的串子给她,说是能驱邪避凶。 没有人相信那卜命先生的话,眼下却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便收下了那串清水滴。 怪事就发生在卜命先生离开后的第三天,在鬼门关外徘徊了一个多月的楼允茶终于没有踏进去得以重返人间。 “你说怪不怪?茶茶!”月璟天一边坐在床头削苹果,一边将她昏迷不醒时发生的怪事告诉她。 楼允茶只觉脑仁依然发胀,昏昏沉沉的还没睡好便没有答话,空洞的瞳仁里还残留着一丝害怕,劫后余生并没有给她带来分毫感恩和喜悦,反而更加痛苦不堪。 她揉了揉肿胀的太阳,想舒缓一下紧绷的神经,揉了半天也是无果,只听月璟天依然没完没了在那自言自语。 “茶茶,学校那边我哥都已经安排好了,今年没有考成明年再考,你什么都不用担心!”见她没反应,月璟天斜过脑袋看她,狭长的丹凤眼透着谜一样的戏谑之意,与他认真说出来的话大相径庭。 “茶茶?没事吧?”月璟天着急地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我没事!”楼允茶淡淡开口,嗓子有些发干,声音嘶哑。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月璟天心疼地揉了揉柔软长发,尽管自己已经做了决定但还是想听一听她的想法。 “我想下午回一趟家!” “好,等下叫我哥安排人来接!” 月璟天将手中削好的苹果切成几块放在果盘里才递给她,他下午还有重要的事所以不能陪她回家了,看她现在的状况一个人出门应该没有大碍,毕竟还有钰照顾她。 楼允茶缓慢地爬下床,身上的伤虽已恢复的差不多,可睡的太久浑身上下酸痛的不得了。她小心地舒展一下四肢,忽然一道钻心地疼从四面八方袭来。她猛地倒抽一口凉气,赶紧扶住窗棂。 听月璟天说车祸现场极其惨烈,她能活下来也是三分命硬七分侥幸。可她真的不羡慕自己命硬又或者说是运气好,她宁可也在那场车祸中丧生,就不会如此刻刀绞一般心痛。 窗帘被拉开,七月午后的阳光正烈,刺地她一时间睁不开眼。半晌,她才缓缓移开遮挡在眼前的手掌,迎着那夺目的光芒望去。 她感觉自己现在的性格太好了,可能是由于睡了太久的原因,很多事情她还没有转过脑袋,月璟天就已经事事帮她处理妥当,她只落的个清闲养病的差事! 她站在窗边俯瞰,医院门口的广场真不是一般的大,环境优美井然有序。再看自己这间病房,也是顶尖的病房,屋里医疗设备都是从国外进口最先进的,医疗队伍也是全从国外聘重金邀请回来的。 她毫无生气的脸上忽然扯出一道弧度,钰哥哥这次真的是花了大手笔,不然就她现在那点儿赔偿款,在这里住一个礼拜怕都不够! 只是,她灵动的双眸忽然就黯淡下来。 她还记得她醒来时问的第一句话,病房里前一秒还沉静在她醒来的喜悦中,后一秒就忽然戛然而止,所有人都默不作声。 等了许久,她才从月璟天的口中得知她的父母已经在那场车祸中双双离世。 如今她已经成了孤女,她是孤女了!她喃喃道,扶住窗台的双手忽然滑落,整个人天旋地转,双腿不稳就要摔倒在地。 “小心!”身后突然有人将她瘦弱的身子圈进怀里。 她恍了恍神才回过头,正对上他忧心的眸子。来人很高,她的额头正抵在他胸膛上,呼出的气息恰巧落在他裸露的锁骨上。他鼻子很好看,嘴唇也很性感,那双墨玉般的眸子里透着深深的严厉和不可侵犯。 可是,他是谁? 她挣扎了两下才从来人怀里挣脱,她刚刚从那深不可测地眸子里看到自己一无所有的脸,面相很好,可是命不好!哪怕这次从车祸中捡回来一条命,可代价是她从此变成一个孤女。 孤女,命中带煞!她自小就听着这些长大,从小有青玉镯逢凶化吉,如今又多了一串清水滴护身。 “你是谁?”良久,楼允茶才问出声。从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威严告诉她眼前的男人不好惹。 “贺兰钦!”男人简单答道。 “贺兰钦。。。。。。”她默念了一遍,还是不认识。 “你就是楼允茶?”贺兰钦将眼前瘦成渣的少女上下打量一番,目光逐渐从她脖颈上那串清水滴落到她手腕间那只青玉镯上。 “你是谁?”楼允茶又问一遍。 “春秋寅子贵,冬夏卯未辰,金木马卯合,水火鸡犬多,土命逢辰巳,童子定不错!” 楼允茶连退几步又重新退回到窗边,她空洞的眸子里满是惊恐,眼前的男人竟然知道自己是童子命。那他还知道些什么? 她赶忙别过头去不再看他,抓住窗台的手指节节发白,亦如她此时此刻苍白的小脸,亦如她童子命格一生都要与天命做斗争,才有可能苟活人间。 贺兰钦却步步紧逼,欣长身躯直欺过来,声音陡然温和:“你在害怕?” 楼允茶想点头,却木讷地张大嘴巴没发出一个字。眼前的男人是敌是友还未分清楚,她切不可急寥寥地就亮出自己的底牌。 她强自镇定,清了清有些沙哑的喉咙,回眸迎上他的:“如果害怕,我恐怕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很好!”贺兰钦忽然露出满意的笑容,回身走到病床前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继续说道:“其实你也不用害怕,我不是坏人。不过,你门口那些护卫倒真是叫人难对付!” 病房门口有护卫?楼允茶大惊,透过病房门上那块四方玻璃却未看到什么护卫。 “你不用看了,那些护卫已经睡着了,没有一个小时醒不了!”贺兰钦摆摆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手枪,黝黑的枪身被他擦拭的锃光瓦亮,又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弹夹摆在床上。 “你过来!”贺兰钦忽然叫道,像在吩咐自己的仆人。 楼允茶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只隔着病床与他相对而立。 “到这边来!”贺兰钦指了指自己跟前,眼前这瘦成渣的少女还怕他对她图谋不轨不成! “哦!”她嘟囔一声,绕过病床站到他面前。 “拿着!” 贺兰钦将自己手里的手枪递过去,他原本没有这个打算,毕竟私自将局里的手枪外发,他师傅知道了又得罚他跑五公里。五公里跑对他而言区区小事,可是眼下他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犯这些错误,而且,保住她的性命才是最紧要的任务! 楼允茶看着他递过来的手枪,又看了看他严肃的脸,迟迟没有接下。 “我。。。。。。”难道睡了一觉长觉她的命就值钱了? “防身而已!”贺兰钦补充一句。 楼允茶站在他面前有些居高临下,可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场太过强大,一瞬间竟觉得自己卑微成一只蝼蚁。 她看着他,不似月璟天那般玩世不恭也不似月璟钰那般温润如玉,他有着自己独有的那份浑然天成的翩翩风姿,与他脸上那冷峻严肃的表情融合的极其完美。 “我要走了,枪给你放这儿,记住必要的时候拿出来防身!”贺兰钦将手枪放到弹夹盒边上,又嘱咐一遍。 楼允茶本想点头释谢,回过神时病房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和病床上那只还留有他余温的手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章 梦中人再现 从医院到市区很是有一段距离,钰哥哥居然能找到这样一家医院为自己治疗,着实让他费了一番心思吧。 楼允茶斜靠在椅背上,车里播放着舒缓的曲调,倒给这一车两人缓解了尴尬。她微微闭起双眼,脑里又回放起车祸时候的事。 一个多月以前的高考前一天晚上,楼允茶一家三口正在离家不远的一家饭店吃饭,楼爸楼妈说是给她加油打气的,预祝她高考顺利。 饭后已是晚上十一点多,临近半夜,他们从饭店出来就直接驱车回家。六月的午夜还透着一丝凉意,她裹了裹单薄的外套,饭间还喝了点酒,此时被凉风一吹,整个人倒清醒许多。 她将整个身体都躺在后座上,困意马上席卷全身,迷迷糊糊中只听到一声巨大撞击声,与迎面而来的大半挂货车相撞,他们家这辆小型私家车瞬间被碾成一地渣。 午夜的街道上没有什么行人车辆,而他们回家的这条必经之路更是有些偏僻,货车司机见那小轿车已经被自己的大货车撞的不成样子,慌乱之中拔腿弃车逃亡! 事故发生后一个多小时才被夜里下班的工人发现,然后才报了警。 只可惜,当消防员合力将那被碾的变形的小轿车从大货车轮子底下抬出来时,她的父母早已经气绝身亡。或者说,是当场死亡!虽然没有亲眼瞧见车祸现场多么惨烈多么血流成河,可她从月璟天送来的照片依然可以感受到当时的惨状。 楼允茶的呼吸忽然加紧,心脏不听使唤地砰砰直跳。她赶忙睁开双眼,强逼自己不要去想。 “小姐?小姐?”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异样,连声唤她,迅速将车停在了路边。 半晌,楼允茶才恢复平静,歉意地笑道:“潘叔,我没事!” “真的没事?要不要我给大少爷打电话?”潘叔不放心地又道,眼前身子单薄的少女自幼便与自家两位少爷交好,此番又是派他来接,便已看出她在月家的地位不可小觑。 万事小心为好!虽然他也很喜欢这位甜美可人的姑娘,可他的命更为要紧。 “真的没事,潘叔!”楼允茶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那我们再歇一会儿再走。”潘叔道。 楼允茶点点头不再说话,靠在椅背上假寐。前面转个弯再直走五分钟就到家了,这一个多月以来她一直住在医院里,连爸妈的葬礼都没能出席。 她突然有些害怕进那个家,怕看到曾经一家其乐融融的场景,怕触景生情,怕自己失控。自她醒来后天天都有各种认识的不认识的人来探望她,她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就算是在钰哥哥面前,她都没有被他软化。 可是现在,她微微蹙起眉头,双手不知何时捏成了拳头,修长的指甲已深入掌心。 手腕上的青玉镯忽然透出幽暗的光芒,一闪而过,若有似无,缥缈空虚。楼允茶只觉得右手手腕突然被蛰了一下,将她惊醒。原来她刚刚又不小心睡着了。 此时车已经停在家门口的院子里,潘叔见她睡着也没有着急叫醒她。这菇凉身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着实叫人心疼,潘叔不由得暗暗叹息。 车停在院子门口,潘叔在院里等着并未跟她一同进屋。楼允茶推开大门,迎面扑来熟悉的味道,她微眯双眼长嗅一下,脑海里又不自觉浮现出往日的一幕幕,积在眼眶的泪水终于没有忍住夺眶而出。 “爸,妈,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 她无助地蹲在地上,双手环抱住小小的身体,止不住颤抖。 卜命先生曾说她十八岁这年要过命关,她时刻将卜命先生的话牢记在心凡事也都小心翼翼,可千算万算,人算不如天算! 可她能怎样?天灾不可避!那位肇事逃逸司机虽已落入法网受到法律制裁,但那能还回她父母的性命吗? 命关是她的,为何要她的父母去受! “小姝!”身后忽然有人拍了拍她颤抖的背。 楼允茶楞住,回过身去,是钰哥哥!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只有他还唤着她原来的名字。 “小姝乖!”月璟钰轻轻将她拉进自己怀里,温柔地大掌抚上那一袭及腰长发,一下一下,视若珍宝。 “钰哥哥。”楼允茶埋在他怀里唤了一声,忍不住又抽泣出声。 “睡吧,乖!” “嗯!”她呢喃道。 楼允茶将脑袋枕在他的肩头,他的身上有一种奇特的清香,能抚慰心灵亦能安神静心,好像宽广的海床,不论她飘飘荡荡流浪到哪里,他都会庇佑她。楼允茶狠狠地嗅了嗅还是觉得不够,索性往他脖子里蹭了蹭。 月璟钰如墨般的眸子里满是宠溺,精致地唇角溢出一抹笑容,仿佛这世间一切都不及他眼前这小小的人儿。良久,见怀里的人儿逐渐睡稳,月璟钰才动作轻柔的抱起她往车里走去。 潘叔已经被月璟钰差遣回去了,将怀里的人放在副驾驶上坐好,又弯腰取过安全带帮她系上。感受到有温热的气息扑到自己脸颊,月璟钰手上的动作忽然停住,他怔怔地望着身下的少女,目光灼灼,他以为自己已经掌控了一切,包括她的人生,可现在看去仿若隔岸观火从来都救不了她。他能做的,也只能竭尽全力护她一世周全。 将她额前乱发抚平,月璟钰才收身回到驾驶座上。还是来时播放的那首轻柔音乐,他特地下载来放到播放器里,事实上,曲单里也只有这一首曲调。 车子小心驶过盘山公路,这里回医院还有一段距离。看着身旁睡的极稳的人儿,月璟钰心中那块柔软也开来。 “这是哪儿?” 楼允茶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不知道是车祸昏迷后睡的太久还是怎样,眼前总是一片混沌看不清楚。 雾气正浓,楼允茶不得不伸出双手摸索前方。 “我怎么会在这里?”她明明记得在楼家老宅的时候遇到了钰哥哥,然后就在他怀里睡着了。对,她睡着了。那她此时此刻,是在梦里? 往前走了一段路,雾气逐渐散开,赫然出现一片花海。 她心中陡然一惊,她又梦到了这里! 那那个人是不是也会在? 楼允茶顺着眼前蜿蜒小路径直往花海走去,满眼满眼妖艳的花儿呈现在她面前,魅惑着她继续前进。 这些花儿实在是太惹人怜爱了,她轻轻将手抚上它们,那些花儿忽然往上蹭,花梗迅速生长出几米长将她团团围住,娇艳的花蕊也变成狰狞的面孔,露出瘆人的獠牙与她对视。 “啊。。。。。。救命啊!”楼允茶被花梗越勒越紧,缠绕在她脖子上的花蕊只张开血盆大口,贪婪地瞧着这可口的食物。 下一秒,花蕊尖利地獠牙就已经朝她洁白地脖颈处咬去。 “大胆妖孽!”忽地凭空冒出一人,手中连捏几个口诀,花精惊恐地极速退缩回去,钻进那片花海遁地逃走。 楼允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连抚胸口大口大口喘气。 “多谢。。。。。。多谢相救!”稍缓了一下心绪,楼允茶向来人致谢。 “不客气!”来人蹲到她身边,她怎么会闯入这片囚禁他的幻境中来! “是你?”楼允茶大惊,这张脸她梦了十多年,再熟悉不过。 她缓缓伸出手,穿过那层薄的不能再薄的雾,轻轻抚上他的脸颊。 “你认识我?”楼岚笙微楞,这片幻境已经几百年没有人闯入过了,即便有过动静,却也不是人类。 楼允茶点点头,手一怔,连忙收回。 “我在梦里见过你!”她极简地说了一句,此时就是在做梦。 来人询问地对上她那双干净澄明的眸子,不像在说谎!可是,这片幻境结界强大,别说她区区一介凡体肉身,就算是拥有高深修为的驱灵人,也不见得能闯进。 “所以,你现在在做梦?”楼岚笙不置可否。 楼允茶点点头,收回停在半空中的手,“我梦到过你很多次了,就今天见过你一面!”她怯怯地看他,这人不管是人是鬼,能在她危难之时出手相救多少不会是坏人。 “糟了!”楼岚笙心道不好,这里是幻境,跟普通人类的梦不一样,若是意志力不够坚定是很容易迷失在这里再也出不去。 “想不到我还能梦到这么美丽的地方!”楼允茶看着眼前美好的一切,漫山遍野的鲜花齐齐开放,向这世间绽放最美好的一面。 “别看!”楼岚笙赶紧捂住她的双眼,口中念念有词。“这里是迷情花海,你再看下去就回不到原来的地方了!” “啊!”楼允茶惊呼,连忙伸手要来遮挡住眼睛,却不小心覆在他的那只大掌上。 有微妙的触感,楼允茶只跟月家两兄弟有过肌肤接触,此时她的一双小手正覆在他的大掌上,从他掌心传来冰凉的感觉,竟没有一丝丝温热。 她猛然将他的手掌弹开,后退几步,“你不是人?” “不知道!”他诚实回答,他确实不知道自己还是不是人类,不过被关在这个幻境之前他还是。 “不知道?”楼允茶将信将疑。 “确实不知道!”楼岚笙伸出右手,拇指与中指间捏了一诀,一道薄薄的金光罩在她全身。虽然灵力丧失的十有,但一些自保的功力还在,她既然能三番两次梦到这里,那一定还会遇到危险,还是小心为好。 “我要怎么出去?”楼允茶见他在自己身上罩的结界,着急问道。以前她都是噩梦惊醒,这一次要不是有他在,估计依然是被花精吓到惊醒。可是现在花精被他击退了,她出去成了难题! “我也不知道!”这里从来没有来过人类,他自然也从来没有研究过怎么从这里出去。 “。。。。。。” 如果出不去,钰哥哥怎么办?他为了自己已经做的太多了,她不想自己又沉睡不醒,给他带去负担。 “你好好想想,你在这里已经这么久了,一定会有法子的!”楼允茶摇住他的胳膊,忽然间感到手腕处又被蛰了一下,疼的她立马将手弹开。 一道光芒从她腕间那只青玉镯上迸发出来,虚无缥缈,肉眼难以瞧出异样。 可楼岚笙不是肉眼,他的目光紧紧锁在她腕上那只青玉镯上,一把握住她的胳膊,眼神猛然狠厉:“这只镯子怎么会在你手上?”这是从死人棺材里带出来的,沾有浓郁的死人气息,他就算是死也不会忘记! “你干什么!”楼允茶被他捏的生疼,挣扎几下依然无果。 “我问你这镯子怎么会在你的手上!”楼岚笙又狠声重复一遍。 “家里祖传的!”楼允茶脱口而出,她以前不姓楼,只是从孤儿院里被楼氏夫妇领养回来的,这镯子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要给她戴。 “家里祖传?”是了,除了祖传这镯子一般人还真戴不了。 楼岚笙忽然仰天大笑,半晌,一双阴鸷的眸子又将她锁住,问道:“所以你也是楼家人?” 她点点头,感觉不对又猛的摇摇头。眼前这人情绪不定,刚刚还救她,现在又一幅要她命的模样。 “到底是不是?”楼岚笙此刻耐心很有限,如果刚刚早知道她是楼家人,他一定不会出手相救。他阴鸷地眸子透着愤怒,将她团团围住。 “我。。。。。。我不知道。。。。。。”楼允茶怯怯抬头看他,实话实说。 “罢了罢了,你走吧!” 楼岚笙忽然转身离开。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不是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楼家人,却被冠上楼家姓,从此一生只为继承楼家人的使命。 走了几步,楼岚笙忽地停住回头看着还杵在原地的楼允茶,邪肆一笑道:“既然你是楼家人,那出去就简单多了!” “真的吗?”楼允茶大喜,眉眼弯弯勾的他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不过会有点儿疼!”他好看的脸上瞬间又堆起一抹顽笑。 “没事,我不怕疼的!” “那好,把你的右手伸出来!”楼岚笙看着眼前一无所知的少女。 楼允茶乖乖地伸出右手,成色极品的青玉镯衬的她肌肤愈发雪白,仿若莲藕。 楼岚笙右手抬在半空,掌心忽然多出一把匕首,三寸长,匕身雕了精美细纹。他一手抓住她的右手,一手握住匕首就往她手腕处割去。 “你想干嘛?”楼允茶有些退缩了,连忙将手抽回,却被他紧紧握在掌心。 “别动!还想不想出去?”楼岚笙狠道。 这人真是怪,明明是要救自己出去,还一幅凶神恶煞的表情。楼允茶不再动弹,生怕他一个不顺心割了自己一个大口子放了自己的血。 刀间只轻轻一划,凝脂般的手腕瞬间多出一道细细的口子,新鲜的血液从里面流淌出来,血液流淌的极慢,逐渐渗透进那只青玉镯中。 楼允茶稳住呼吸,刀口并不疼,却有一道强有力的力道在吸她手腕处流出来的鲜血,虽只有那么一点点,她整个人却仿佛虚脱,一下子晕倒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 误入幻境 “你终于醒了,小姝!” 月璟钰的手还覆在她额上,刚刚主治医师来检查过,虽然反复确定她并无大碍,可从楼家出来到这里她已经足足睡了五个多小时。五个多小时,漫长且难熬。 “钰哥哥!”楼允茶轻唤一声,脑仁又疼的紧。她蹙起眉头,挣扎着想从病床上坐起来。 “这里不舒服吗?”月璟钰温热地手指抚上她两边太阳,轻柔地来回揉弄起来。 楼允茶被他按捏地很舒服,微微闭上双眼任他揉弄。他指尖有魔力一般,仿佛有一道细细的暖流从他指尖直传进脑袋里,贯穿全身,无比舒畅。 “刚刚又做噩梦了吗?”见她不说话,月璟钰又问道。他看着她煞白的小脸,这十多年来每次噩梦惊醒都是这副模样,叫人心疼的很,又束手无策。国内外最顶尖的神经科医师,甚至连心理医生催眠师他都请过却依然查不出她多梦的原因。 半晌,楼允茶抬眸认真地盯着他的脸,一字一句说道。 “钰哥哥,我又梦到他了!” “小姝!”月璟钰微恼,这么多年来重复那个梦,他都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意识在坚持,所以他尽管请了各种医师都无法医治她多梦的怪病。 “我看到他了,钰哥哥!”楼允茶睁大眸子,眼前这温润如玉的男人的心思她怎么会不知,可是,那个梦她做了十几年,尽管每次都是惊醒,可不弄清楚那个梦到底对她来说有什么意义,她是决不会善罢甘休的。 “傻瓜,比起其他,小姝的身体才最重要!既然已经见到他了,小姝要答应钰哥哥一个要求!”月璟钰趁热打铁,声音轻柔地要把人融化。以前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执意要将梦里的人弄清楚,如今也见到真人了,再不阻止她真怕她困在梦里再回不来。 “钰哥哥还跟我客气,说来便是!”楼允茶卖起了乖,扑闪着清澈的眸子,等待他的要求。嗯,越是无礼就越好。她心里盘算着小九九,钰哥哥谪仙般清朗的人要是能一生常伴左右,不做那梦也无妨。 “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月璟钰见她恢复的不错,揉在她两边太阳处的手指也停出,忍不住轻弹一下她圆润小巧的鼻子。 “钰哥哥快说嘛,要我答应什么要求!”楼允茶扬起小脸,满是期待。 月璟钰认真地看着调皮的丫头,真的是越长大越滑头了。他想起第一次在孤儿院看到她时,她还那么小一个,软软糯糯的,那时他是来替楼家寻找领养孩子的,一堆孩子当中他一眼就看到她。 那时她还不叫楼允茶,院里的孩子都叫她小姝,他就也那样叫她。他蹲在她面前还高她一大截,问道:“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年少无知的小孩总是喜欢漂亮好看的人,在楼允茶懵懂的认知里,眼前的大哥哥不是坏人,长的不仅好看说话声音还很好听,于是伸出手来牵住他的大掌,软软道:“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月璟钰点点头,从此这个小丫头进入到自己的生命中。 “钰哥哥?”楼允茶见他难得出神,摇摇他关心问道。 “以后不要再去做那个梦了好不好?”他略带恳求的询问,每一次见她大汗淋漓一脸惊恐的样子他都快要疯掉,可是他万贯家财又如何,依然无能为力。他能给的,也不过是她一世无忧的生活。其他的,他什么也给不了! “钰哥哥。。。。。。”楼允茶将他一双大掌握在手心,心里一沉:“我知道钰哥哥担心我,那以后我不做那个梦了,好不好?” “当真?小孩子是不能说谎的!”月璟钰忽然笑开,反手握住她的。 “我已经成年了,不是小孩子!”她反驳。 “好好,我们家小姝长大了,成年了!”月璟钰心情大好,扶着她重新躺下,“我要回一趟公司,等下晚饭璟天会来陪你吃!” “很着急吗?”月璟钰太忙了,也只有在她不舒服的时候才能见到他几面。 “有一点,不过不要紧!”他宽慰她,怕她着急家里的事情。 “那你快回去吧,我自己可以的。”她懂事地笑道,自己窝进被子里,只露出了小脑袋偷瞄他。 “好,有什么事情找白医生,乖!” “嗯!”她重重点了点头,见他走到病房门口才伸出胳膊朝他挥了挥。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她一直难以忍受,不过她住的这间却一点刺鼻药味都没有。屋里摆设也很是讲究,上午醒来时还神志恍惚又遇上贺兰钦那家伙都没仔细看,那扇窗帘是自己喜欢的花色,桌上摆放的茶杯果盘也是自己喜欢的样式,就连一旁摆放的那珠鲜花都是自己喜欢的美女樱。 整间屋子都是按她的喜好来布置,这天底下除了已经去世的爸妈就只有钰哥哥跟月璟天两人知晓。不过月璟天心性顽劣,这番缜密的心思只怕也只有钰哥哥一人能做到。 楼允茶蒙住脑袋,心里一阵莫名其妙,脸颊忽地发烫。只是,小女生心思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就想起刚才答应他的那个要求。 那个梦在自己的心里已经执念太深,就算她不刻意去想刻意去梦,那个梦就真的能不出现吗?况且眼下,她已经在梦里见到了那个她一直未能谋面的人,他一定知道什么,从他愤怒的眸子里她看的出他对楼家的憎恨。 对,是憎恨!他差点想要了她的命,就因为看了一眼那只青玉镯而已,他就已经控制不住自己! 楼允茶猛然从床上坐起来,抬起右手,这只镯子是她与爸妈第一次见面时候的见面礼,爸妈曾说这原本就是属于她的东西,会保她平安。那时,她一度认为她是他们失散多年的女儿。 可是后来无意间从月璟天那得知自己并不是楼家女儿,只是被楼家领养来的。那么,这么重要的物品爸妈怎么舍得给她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还是,已经发自内心的将她视为己出! 楼允茶把玩着手腕上的青玉镯,除了成色极佳外她瞧不出有什么独特之处。她试过几次想要将这青玉镯从手腕上取下,可都无济于事。索性后来,她也懒得去管了! 对了,它会吸血!在梦里就是它吸了自己的血,然后将自己从梦中带回来。 她迅速翻身下床,从桌上拿到那把削苹果的尖刀。刀刃无比锋利,锃亮的刀身印出她略微苍白的小脸。 她抬起右手握紧拳头,梦里她感觉不到疼痛,但是现在是真真切切地要割手腕了。她狠了狠心,左手举起尖刀,猛吸一口气朝自己腕上割去,一道钻心的疼瞬间袭满全身。 她倒抽一口凉气,绣眉也皱成一团,尖刀还紧紧地攥在手上,只见温热的鲜血顺着她洁白的手腕滴落到地板上,一滴两滴,那只青玉镯却丝毫没有反应,只冰凉凉的箍在她的手腕上。清冷翠绿,确实是一块好玉,一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玉! 铛!楼允茶握住尖刀的手腕忽然吃痛,尖刀掉落下去。 “小小年纪就这么想不开,动不动要寻死腻活?”屋里忽然多出一人,贺兰钦正斜靠在病房门口,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你怎么又来了?”楼允茶抬头扫了他一眼,警惕地后退到床边。这人能轻而易举就放倒了钰哥哥在门口的护卫,想来也是身手不凡,还是远离一点比较好。 贺兰钦步步紧逼,直逼得她一屁股坐到病床上。他欣长身躯直压过来,笼罩在她头顶。 “你就这么怕我?”他原本想收起自己严肃的表情,出口还是没忍住。 “我为什么要怕你?”她还以令色,躲闪着不去看他。 “那你刚刚躲什么?怕我吃了你?”贺兰钦勾起唇角,眼前脸色发白的少女明明怕的很却还强装镇定,就这副胆量这青玉镯是不是找错了主人? 贺兰钦越欺越近,浓郁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开来萦绕在她周身,她感觉自己瘦弱的身子快要被他包裹住,忙伸出双手猛地推他。 贺兰钦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推的脚下不稳,原本前倾的身子直直向她压来。 “你。。。。。。唔。。。。。。” 四目相对,方寸间只有彼此。 他宽厚结实的胸膛正压在她娇弱的身板上,高挺的鼻梁正抵着她圆润的鼻头,她急促地呼吸钻进他的嘴里,带着少女的清香。他喉咙忽然有些发紧,张了张薄唇竟忍不住想吻下去。 “你。。。。。。”一只小手忽然挡在他唇上,瞪大了双眼满是惊慌。 贺兰钦整个人压在她的身上,感受到身下小人儿紧绷的身体,和体内那股乱串的气流。他也无心再捉弄她,一手撑在床沿站起身来。 径自渡到窗边,贺兰钦强自运力才将体内那股乱串的气流稳住。良久,他回身望向还躺在床边战战兢兢望着他的小人儿,不禁发笑。 “我说了我不是坏人,还那么怕!”贺兰钦突然好想发誓,不然以后怎么跟这个胆小的姑娘相处。 “那你刚刚还差点。。。。。。”说话声猛然停住,楼允茶急急噎回那句你差点亲了我,窘的一脸发烫,直接烧到了后脑根。 他的目光忽然落在她的手腕处,还泊泊地往外留着血。刚刚一直捉弄她,倒忘了她手上的伤。他大踏步走到她跟前,一把将她从床上捞起,忙从旁边抽屉里找到一些止血的干净纱布。 贺兰钦搬过椅子坐到她身边,将她的手腕放在自己大腿上,拿出止血纱布仔细地包扎起来,动作熟练。 楼允茶任他摆弄,直到他包扎完毕还整个人心绪未平。看着手腕上那打的及丑的蝴蝶结,楼允茶忍不住笑出声。 “手法还不错,结果却烂透了!”楼允茶抽回自己的胳膊,在他眼前扬了扬。刚刚那话若是落进旁人耳里,倒以为她是在嗔怪他。 “还没说为什么要这么做?” 贺兰钦板正脸,如果刚刚他晚到几秒,她是不是就要割断自己的动脉!如此不珍惜自己的性命吗? “我没有要自杀!”楼允茶忙解释道,眼前这人实在太过好管闲事。 “没有最好!” 贺兰钦站起身,灼热的眼神尽数落在她身上,反反复复打量起这个在他面前有些胆怯的小人儿。他也只是突发奇想要来这里看看她在干什么,看看这个被楼家选定的人到底有何与众不同,这样一具脆弱的身躯,真能肩负那千年使命? 还是因为她天生童子命,所以非她莫属! 他的眼神太过炽烈,如一团熊熊烈火将她包围。她出神地盯着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子,泥潭一般陷入其中无可自拔。 猛然间,楼允茶赶紧收回目光低垂下眉眼不再看他。这个人实在反复无常,他的眼睛里有洞悉一切的力量,稍不留神,就极可能跌进那股旋涡,那她所有的秘密就要裸地曝光在他面前了。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三番两次来找你?”贺兰钦邪眼一笑,为了找到她,要与月家那强大的势力周旋可是费了他好大一番功力。就差动用他最后的王牌了! 不过还好,月家就算财力通天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也不可能做到瞒天过海。他微微勾起唇角,却没笑出来。虽然已经找到了她,可是要将她带走,要她配合自己恐怕要比对付月家困难的多的多。 眼前的少女不过才刚过十八岁,用坑蒙拐骗的法子应该也不难,只是,日后她会不会怪罪自己? 贺兰钦左右为难,煮熟的鸭子不能再让月家端走。可是用强,万一她怀恨在心不配合他工作怎么办?况且,掳走这样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少女他是否显得太过残忍! 楼允茶坐在床沿,晃荡着两条长腿,危机已经解除,他还不走,到底还想耍什么花样?眉眼微抬,眼前这男人刀削般的脸上欠着一对剑眉,漂亮的额头微微邹出一个川字,鼻梁很挺,精雕玉琢一般完美无瑕,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透着浓浓地威严,让人不可侵犯。 天底下的美男子她见的不多,而且能超越钰哥哥的人还从来没有。但眼前这男人,竟有与钰哥哥一决高下的资本! 房间里难得沉默很久,贺兰钦不说话,她也不说话,祸从口出的道理她多少懂一点,免得又被他逮住什么把柄。 “你身体康复的如何?”贺兰钦忽然问道。 “还。。。。。。还行!” 那场车祸她坐在后排座位上并无大碍,一些皮外伤加上胳膊骨折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昏迷太久睡的浑身上下又酸又痛。 “后天有个活动想不想参加,很好玩儿!”贺兰钦眯起双眼,后天是辛儿新歌发布会,带她出去转转总比困在这里强,顺便增加一下彼此的了解。 “活动?”楼允茶脑中马上闪现出往日跟随钰哥哥出席的那些上流人士的聚会,每个人浓妆艳抹口是心非,不过是为了一己私利就可以出卖灵魂的地方。 她摇摇头,表示并不感兴趣。还是这里清净,况且,万一月璟天那家伙发现自己不见了,惊动了整个月家就不好收场了。 “你确定?”贺兰钦的身子忽然又压过来,吓的她连连后退。 “又想干嘛?”她怒瞪。 “后天我来接你,记住,哪都不许去!” “你这是强抢民女!”她怒吼一声,对上他漆黑的眸子却一瞬间没了底气。 “我要想抢,你觉得你能逃脱的掉?”魅惑的声音划过她的耳畔,她心中一凛,不敢再惹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 南山怪事 贺兰钦丢下这句话人已经消失在病房了,留下楼允茶一个人呆愣愣地傻坐在床上。她才醒来不到一天的时间,竟接连遇到这几个怪人。先是贺兰钦,再是梦里的那个男人。 她坐在床上,双手怀抱住膝,下巴枕在双膝上,后天他真的要来带自己去参加什么活动吗?想想他严肃的面孔不像是故意逗她玩,那后天他一定会来带走她的,与其到时候被发现她被掳走天下大乱,倒不如自己先跟钰哥哥说,省的他操心。 打定主意,楼允茶才长吁一口气,一头仰躺进床上,舒舒服服地睡起大觉来。睡的太久,她竟有些习惯了睡觉。 迷迷糊糊中,她又梦到车祸时那一幕,整片整片的鲜血充斥在眼前,自家车头被那大货车车头碾压的已经变形,爸妈被挤压在那小小的驾驶座上,脸上满是鲜血,还不住地往外喷射,溅到她身上脸上嘴里,眼泪混合着脸上的鲜血流进嘴里,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却呕不出半点秽物。 哭,哭天不应;叫,叫地不灵。 她挣扎着想要从座椅上爬起来,两只胳膊却疼地她哇哇直叫,试了几次都徒劳,她只能无助地躺在后座椅上,眼睁睁的看着爸妈惨死在自己面前。 除了眼睁睁看着自己爸妈死在自己面前外,她还眼睁睁看着肇事司机慌不择路地逃跑,连看都没有看一眼被他压在车下的几人。他想活命,那就可以置他们的生死于不顾了吗? 她清澈的眸子忽然盛满愤怒怨恨,牙齿咬的作响,嘴唇渗出鲜血。天地间一片混沌漆黑,路边的灯火昏黄地看不清楚,逃逸的罪人已经离开很久,晚风袭进这仄闭的车厢,灌进她薄薄的外套,她好冷,好冷! “茶茶?茶茶!”月璟天摇着熟睡的她,她眼角划过一滴泪痕,毫无知觉。 病床另一侧,一位玲珑少女立在床沿正焦急地等待,上午来看她时还好好的,怎么晚上来又做起了噩梦。 “月璟天,你快想想办法啊!”少女心急如焚。 “我不是正在想。”月璟天被她一吼,手下也乱了方寸。 脑袋好疼,感觉到有人在剧烈地摇晃自己,是谁?她想睁开眼看一看,可眼前一片漆黑,她想伸出手去摸一摸,想抓住最后那根救命稻草!兴许就能救爸妈一命! 轰! 眼前豁然一亮,楼允茶圆润地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她刚刚用了全身力道才冲破那片黑暗,入眼竟是月璟天和颜洛洛。 “你们?”楼允茶张了张口,嘴唇忽地裂开一道口子,一丝鲜血流进嘴里。 “来喝点水!”月璟天小心扶她坐好,颜洛洛已经及时递过来一杯温度适宜的热水。 “你真的是吓死我了,茶茶!” 颜洛洛瘪着嘴忍住哭腔,高考前两人还喜笑颜开商量一起考哪所大学,不成想一场祸事就降临到她身上。 “我。。。。。。”楼允茶欲言又止,原本开朗的性格经历这番祸事之后也变得沉静。她乖巧,但从来都不傻。她以前并不相信世间有什么命数,可上上个月她才刚刚过完十八岁生日,她就出了车祸,还夺走自己父母的性命。当真是应验了那位卜命先生的话! 脖颈处传来清水滴透骨的冰凉,她轻轻抚上它,若有所思。 “我想见一见那位杀人凶手!”沉默良久,楼允茶才咬出几个字来。 “茶茶。”月璟天担忧地看着她,月家向来奉行杀人偿命的处事原则,可那位肇事司机被警察先行抓到,他们也不能从警察手里抢人。至少眼下,月家还不可与警察翻脸! 楼允茶垂眸,只是让他坐几年牢太便宜他了。清澈的眸子忽然变得诡异,一闪而逝。干净的小脸也陡然浮出邪魅地笑容,也只一瞬,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腕上那只青玉镯焕发出清幽地光芒,翠绿的镯身忽然现出一抹腥红,若隐若现,逐渐淡去。 “茶茶,那种人渣没什么好看的!”颜洛洛摇住她的胳膊,她不说话的样子实在令人担忧。 “我只是想看一看那个不负责任只顾自己逃命的杀人凶手而已!” “只是看一眼?”月璟天不放心道,这鬼丫头只有在钰面前才乖巧。 “嗯,不然呢!” 她忽然扬起小脸,娇俏着开起玩笑:“我一个弱女子,还能杀了他不成?我可是知法守法的好公民!” “那我去安排!”月璟天终于落败。 楼允茶点点头,还是月璟天够义气,也通晓她的心思。 窗外霓虹四起,虽与市区相隔甚远,可这座医院地处优势,眼界开阔。放眼四良,尽能将那远处风景尽收眼底。 午夜有凉风从窗外卷进,伴随清新的泥土芬芳,让人一阵身心舒畅。虽是夏季,却远离了喧闹的城市,没了那挤得头破血流的车水马龙,一切都静谧如画,如身处异世,心中有片刻安宁。 用完晚膳,颜洛洛跟月璟天已经先行离开。天色太晚,从这里驱车回市里还需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早点回去安全。楼允茶思虑周翔,却也是那场车祸后带来的后遗症。 她一个人静立在窗边,期间白医生来查过几次房,但都无大碍,便由着她去,只嘱咐她要适当休息。 她已经休息的够久了,大难不死必已过了命关。 楼允茶心中盘算,仇不能报,学业也没有完成,父母对她的一番心血也付之东流。只一场车祸,她轰然间一无所有。 童子命么?楼允茶嗤笑出声,她的确从小就多灾多难,要不是一出生就伴随先天性血管瘤,她的亲生父母也不至于将她丢在孤儿院门口不管不顾。幸好后来遇到钰哥哥,将她带给久婚未能生育的楼氏夫妇,从此摇身一变成为楼家女儿,掌上明珠,月家照拂的小小姐! 楼允茶感叹自己因祸得福,一生多劫也从未放在心上。自诩童子命,却也总能逢凶化吉。 只是。。。。。。她突然捏紧拳头,倘若她能将卜命先生的话牢记再心,凡事更谨慎,是不是就可以避开那场车祸? 手背上青筋暴起,心中油然升出一股悔恨之意,楼允茶强撑住身体,紧紧闭上双眼。就算脑子不去想,可只要闭上双眼,她就能感知到车祸现场发生的一切。令她躲无可躲,痛不欲生! 良久,她才缓慢睁开双眼,又换上一片澄明。干净如水的眸子中,楼允茶终于做了一个决定! 南山监狱。 这是她第一次到监狱,与她想象中颇为不同。 往常只能在电视剧里看到这铜墙铁壁般的牢笼,如今正向她敞开大门。 她缓步向里走去,前面是领路的监狱长,身侧是比她还小心翼翼的月璟天。她原本是想自己一个人来的,可拗不过他,只得答应让他一同前往。 四面高墙遮天,厚重的云层密密麻麻压在头顶,楼允茶加紧步子跟在监狱长身后,生怕一不小心迷失在这压抑的监狱中。 走了很久,楼允茶只觉他们穿过了一间又一间牢笼,却始终没有见到那位被关押的杀人凶手。这里气氛实在诡异,沉闷的空气中仿佛传来咿咿呀呀的哀嚎。她回头看了看还紧跟在身旁的月璟天,见他仍是兴致盎然才放下心来。 她环顾四周,只一条长长的走廊,望不到尽头的遥远。死寂一般的墙壁是一块一块红砖堆砌而成,发出暗红色信号,告诉她这里已经年代久远。 越往里走越感觉不对,长长的廊道只有头顶那几盏恍惚的吊灯,摇摇欲坠。楼允茶想问前面带路的监狱长,可他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只一个劲埋头带路,她便也只能埋头跟在身后。 又过了十多分钟,楼允茶只觉这段路亢长的没有尽头。正直夏季,可这里竟阴森森没有一丝热气,连人气都感觉不到。 楼允茶心中一凛,脚下步子也顿然停住,惊恐地光芒直直地落在前面只顾带路的监狱长身上。她恍然发觉前面怪异的监狱长从他们进来后就一直没有说过话,一个字都没有。再看他高大身躯一身横肉,竟动作轻缓,没发出一丝声响。 她连忙拽住身旁的月璟天,示意他别出声。月璟天不明所以,但见她一脸严肃也没多问。两人就站在原地一步未动,看着前面领路的监狱长自顾自往前走,丝毫没有察觉出三人队伍就只剩下他一人。 那根本就不是人! 楼允茶心中大骸,前面那具拥有人躯的根本不是人!头顶昏黄的吊灯发出微弱的光芒,熙熙攘攘落在前面那具躯体身上,落了一地斑驳,却没有人影。 “快走!”楼允茶低吼一声,抓住月璟天的胳膊掉头就跑。 “怎么回事?”不是说好去见一下她的仇人,怎么人还没见到她就要走。月璟天被她拖着往来时路跑去,头顶晃晃荡荡的吊灯突然全部熄灭。 死一般寂静! 楼允茶怔在原地大气不敢出,拽住月璟天胳膊的手忍不住颤抖。她想摸出口袋里的手机,口袋里却空空如也。 扑通!扑通!扑通! 一下一下,越来越急。楼允茶听着自己心脏怦怦乱跳的声音,呼吸也变得急促。这里有鬼!楼允茶脑中又一次闪现出这个词来,她要马上跟月璟天离开这儿。 她紧了紧手中抓住的胳膊,手忽然僵在半空。 这只她刚刚还握在手里的胳膊,怎么会一下子变的毫无生气?冰凉的触感直击心脏,楼允茶猛然甩开,却被那只冰凉的胳膊反手抓住,修长的指甲已经深深掐进她的手腕。 一阵吃痛,楼允茶拼命挣扎,她不敢叫出声来,怕招来更多可怕的东西。 她看不清抓住她的到底是月璟天还是其他什么东西,也不知道月璟天现在是死是活。那只冰凉的手掌紧紧箍住自己,却迟迟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 “嘘!”死寂的空气忽然传来一记人声。 那只箍住自己冰凉的东西不知何时已经离开,换成脑后一片温热。 “别动!”又一记沉闷的声音响起,楼允茶不敢轻举妄动,两条胳膊垂下也不敢再到处乱抓。楼允茶睁大瞳孔却仍然感受不到一丝光亮,她受够了眼前的漆黑一片,仿佛又嗅到一股腐烂腥臭,从爸妈脸上迸射出来的鲜血正挂在她脸上往下流淌,淌进她嘴里。 呕! 她猛然呕出声来,弯着腰剧烈抽搐。 “楼允茶!”来人一把将她捞进怀里,反手在她背后连点道,源源不断地真气从他掌心传出流进她身体,贯至全身。 感受到整个身体都被那股温热的气流牵引,经他调理气息后整个人都舒畅许多。 楼允茶缓缓睁开眼,又闭上。过了一会儿又缓慢睁开,眼前灯火通明,哪里还有什么昏暗望不到尽头的长廊?身边是钢筋水泥建筑的牢房,头顶挂着几盏巨大的节能环保日光灯,墙壁切着白瓷砖,折射出耀眼的亮光。 她正趴在探监窗口外的桌子上,隔着厚厚的玻璃,那位肇事司机坐在她对面,一脸惊恐地望向她。 “茶茶,你还好吧?”月璟天扶住她的肩膀,狭长的丹凤眼满是担忧。刚才真的吓死他了,两人一进这监狱大门她就晕倒到现在,所有办法都用了也叫不醒她。 “刚刚发生什么事了?”她张了张嘴,本来想问在那长廊里发生的一切,显然这白痴月璟天一无所知。 难道那也是自己做的梦?楼允茶揉了揉胀痛的脑袋,再细想,脑中又好像什么印象都没有。 对面那位局促不安的男人如坐针毡,剃成光头的脑袋显得异常大,楼允茶晃了晃眼,竟从他身上看到刚刚领路的那位监狱长的影子。一样体格高大,身形微胖,不苟言笑。 他在害怕自己!楼允茶隔着厚厚的玻璃仍是瞧出他眼底的惧意,他在害怕什么? 目光扫到挂在窗玻璃上的电话,楼允茶抬手取下放在耳边,同时示意里面的人。她要亲自问一问里面的人,当初放着三条人命而只顾自己死活此刻是什么心情! 里面的男人迟疑许久,最终还是取下电话。他双手抱住听筒,仍按捺不住内心肆意外泄的恐惧。 “对不起。”两人都沉默,最终里面的男人没沉住气先发出一声。从她进来这里时他就已经察觉出她就是那天晚上被他撞到的三人当中幸存的女孩,那时他只顾自己逃亡。逃亡是他唯一的出路,他别无选择。 从他撞上他们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往后暗无天日的生活他已准备好来承受,算是为自己贪婪的心灵赎罪。 “我对不起你们!” 里面的男人突然趴在桌上嚎啕大哭起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令外面几人猝不及防。 哭了好一阵,男人才从桌上爬起来,重新抱起电话。他看了看楼允茶,目光又落在月璟天身上,反复如此。楼允茶看出男言又止,抱住电话却迟迟没有发出一个字来。 等了良久,里面的男人还是没有发出一个声音。楼允茶握着电话正欲开口询问,突然,里面的男人一阵抽搐,眼白上翻口吐白沫,瞬间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章 刑侦科长 惊魂未定! 楼允茶被迅速带离探监室,月璟天紧随其后。 此时二人正待在一间普通的办公室内,屋里陈设简陋,与桌上那块刑侦科科长的牌子格格不入。 “刑侦科科长?”月璟天一屁股落在那张办公桌上,一手拿起那块印有刑侦科科长的牌子把玩起来。 “璟天你又乱动人家东西!”楼允茶坐上那唯一的一把椅子,忍不住开口教育他。 “堂堂a市刑侦科科长当成这样一幅穷酸样,叫人传出去是要夸赞咱们大科长为官清廉,还是要骂市政府不关怀下属?怎么说,我们月家年年也是缴了那么多税,人家好歹也是人民公仆!” 月璟天向来口齿伶俐,月家财力通天,他说这话别人倒也不敢拂了他意!楼允茶挑挑眉,她现在只关心是谁要见她。 等了片刻,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打开。 来人一身西装革履,皮鞋擦的油光发亮。楼允茶瞥见身侧那双皮鞋,目光顺着那双皮鞋向上望去,竟是贺兰钦! 贺兰钦站在她身侧,一脸严肃毫无波澜,与她先前见过两次面的男人简直判若两人。目光从椅子上的少女身上淡淡扫过,贺兰钦狠厉地眸子落在坐在他办公桌上的男人身上。他大踏步走过去,步履生风。 “月家二公子,别来无恙!”贺兰钦目光如炬,声音清冷。 月璟天缓缓转过身,却无要从他办公桌上下来的意思,漂亮地丹凤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笑道:“我当是谁!贺大警官破案入神,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二公子过奖。倘若月家有什么需要贺某的地方,贺某随时愿意听候差遣!” “贺大警官日理万机,怎敢劳烦贺大警官尊驾!” 屋里火药味十足,空气也在瞬间凝固,眼前那两人虽然看上去客套万分,听在楼允茶耳里却是夹枪带棒互不对付。 话锋上并没有谁占得先机,眼前这一身警服的男人对上牙尖嘴利的月璟天也没有讨到半分好处。但是,如果动手,月璟天定是要吃大亏! 月璟天的脾气她了解,可万一惹怒了这个男人?后果来不及细想,楼允茶猛然从椅子上惊起,伸手指了指贺兰钦,忙问道:“刚刚听说有人要找我,是你吗?” 身后响起怯怯的声音,贺兰钦回首,才想起她来。 贺兰钦却没着急答话,而是跟眼前人冷冷地下了逐客令:“我跟这位小姐还有一些细节要了解,关于她父母车祸的案子,月公子还请先出去一下!” “行!”月璟天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一根来回,翻身从他办公桌上跳下,笑道:“行!”随后走到楼允茶身边,附在她耳边轻轻嘱咐一句,“我在外面等你,你自己小心点!”便退了出去。 贺兰钦渡到门口仔细锁上门,才从她身后绕到她跟前。两人对立而站,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较之前更甚。 贺兰钦看着眼前局促不安的少女,按理说十八岁也应该长到他肩头那么高,她怎么才到自己胸口?贺兰钦一手撑住下巴,一时也不着急问她案子的事情,倒仔细打量起她来。 楼允茶垂首,感受到头顶那灼热的目光心里一阵慌乱。她有良好的家教,也是跟随钰哥哥出入过各种场合的,竟在他的眼底手足无措。 她一抬头,正迎上那漆黑如墨的眸子跌进那迷人的旋涡。月璟天的眼睛已经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可眼下,这摄人心魄的眼神中,她看到他眼中倒映出的小小的自己,有些紧张亦有些痴迷! 她在痴迷他? 楼允茶连忙移开脑袋,从他的眼里逃离。 “看够了就想跑?”头顶传来一声戏谑。 “你作为人民警察,怎么能如此油腔滑调油嘴滑舌!” “原来你喜欢我一本正经,早说就好!”贺兰钦撑着下巴的手来回抚摸上面的胡渣,居高临下若有所思。 楼允茶一时语塞,连退几步重新跌回椅子上,不想再跟他浪费时间,直接问道:“你不是说有问题要问我?快问吧!” “也好!”贺兰钦目光扫了一眼门外,回身坐到自己办公桌上,双手交握在一起,正色道:“你刚刚入了幻境!” 贺兰钦原本并不会出现在这里,半小时以前他还在市区档案室内查询旧的资料,忽然发现市区外的南山监狱有异动,他便加紧驱车前往。 南山监狱是a市唯一一座建筑在郊区的监狱,毫不夸张的说是在荒山野岭中。从外观上一般的人看不出什么端倪,但是稍有异能的人就会发现里面的不同。 楼允茶不是一般的人,光她手上那只青玉镯就不是普通的镯子,从上面散发出来的浓郁的悠远的死人气息的镯子,是极易招来监狱地底深处的黑暗力量。 她轻而易举就破了监狱上方的结界,还入了自己的幻境!倘若他刚刚晚到一步,她就会葬身在那无边无际地黑暗中,成为一只孤魂野鬼! 如此一说,他又救了她一命! “幻境?”楼允茶自知自己体质寻常,又是天生童子命的缘故,所以从小到大没少见那些普通人难以见到的诡异之事。 她微微蹙起绣眉,原来如此。 七月天气闷燥,楼允茶只觉如堕冰窖,裸露在外面的两条胳膊瞬间爬满鸡皮疙瘩,整个人从头凉到脚底! “你知道关押在这里的都是些什么人?”贺兰钦忽然渡到她面前,清冷的声音直穿她的心底。楼允茶干净的眸子放出光,天生异命的人,只需他随便一点她就能明白他要说什么。 “跟我一样的人?”楼允茶回眸,猜测道。 “差不多吧,不过,没你这么好命!” 没她好命?! 这兴许是楼允茶长这么大以来头一次听到的最好听的笑话。她以前也觉得自己好命,凡事都能逢凶化吉!可现在,三番两次堕入幻境又招来恶灵,她还能麻痹自己说自己好命吗? “冲破结界招来恶灵都不是你的错。”贺兰钦顿了顿,见她坐在椅子上不答话,这小丫头心思还挺重,继而宽慰道:“是你手上的那只青玉镯在作祟!” 这是极为罕见的一种青玉,目前保存的关于玉石的资料中还不能完全解释她手上那块青玉的具体材质。其中玉是一种,但还有一种千年腐尸的气息一直萦绕在青玉镯外,还有青玉镯内锁住的那股充满邪恶的力量! 南山监狱虽地势阴暗,但正气浩然,又有他亲自织的结界,倘若不是冲破凡间的力量,又怎么会招来地底黑暗力量的回应! 楼允茶余光落在右手腕上,这只是一只普通的青玉镯而已,上回她已经亲自试验过。若真有所不同,也只是楼家祖传的传家之宝,爸妈送自己的护身符!毫无市场价值,更不可能有他说的那种怪异的能力。 莫非。。。。。。他想打这只青玉镯的主意,才故意编出这些鬼故事来吓唬她! “我要回去了。”说着,楼允茶已经站起身来。 “我还没说完,你就着急想走?” “那就别卖关子!”楼允茶给自己鼓了鼓气,眼前这男人危险系数极高,多相处一秒,她都有可能名节不保。 “你放心,月家二少爷在外面,我还不会把你怎么样。不过,偌大a市,也没有什么地方是比我这里更安全的!” 贺兰钦一边说着一边从抽屉里取出一摞文件,一把扔在办公桌上,自己则窝进沙发里,敲着桌案:“喏,自己过来看!” 楼允茶迟疑半晌,眼前这男人虽偶尔言语轻佻,可也没有做多过分举动。除了上次在病房他差一点。。。。。。楼允茶忽地小脸一阵红一阵白,连忙垂下头去。 办公桌上的那摞资料是关于她父母车祸案子的卷宗,其实这样一件普通的交通事故是不归贺兰钦管的。确如月璟天所言,他每天日理万机,这种小案子还不值得他亲自出马。 他除了身为a市刑警大队刑侦科科长,他还是隐藏在a市的国际灵异警察。此次调回a市,更是因为他师傅有十万火急的线索才将他从国外召回,只为了六十年前一桩大案,他师傅一生心结全系于此。而他师傅所说的十万火急的线索,就是一个多月以前楼允茶一家发生的那场惨烈车祸。 楼允茶小心地打开文件袋,入眼就是几张车祸现场的照片,碎了一地的玻璃渣,被挤压变形的车头,坐在驾驶室里毫无生气的父母,刺鼻的腥臭,粘稠的血液。。。。。。她眉头紧锁,一张一张从手里滑过,与她梦中的场景一模一样。 除了重新回味了一遍车祸时的绝望,她没有瞧出任何不寻常的地方。 良久,她才将手里的照片放下,贺兰钦正望着她,四目相对,楼允茶眨了眨眼,似乎太疲倦,这一次竟没有躲避他的目光。 “有没有看出什么?”他问道。 “没有!”楼允茶摇摇头,车祸的案子早就结了,钰哥哥也告诉过她这只是普通的交通事故,肇事司机已经被绳之以法,保险公司和肇事司机家属已经对她赔付了巨额赔偿款。 而且,如今爸妈早已入土为安,她眼下只想好好生活c工作c学习,其他任何事情她都不想再去折腾,她在选择逃避。 也或许,没有人愿意将伤痛整日挂在嘴边。至少,她做不到。 她甚至想时间过的快一点,再快一点,她不结婚也不生子,而是直接老去,然后奔赴死亡,就可以与父母重聚! “你又在乱想什么!”贺兰钦忽然低吼一声,欣长身躯已经从办公桌里面凑到她面前。眼前这一身警服闪着耀眼的光辉,楼允茶嗫喏了一下,眼角滑出一滴眼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 古怪老头 “你。。。。。。。你别!” 贺兰钦顿时乱了阵脚,抬手正欲帮她擦拭脸颊上的泪痕,又忽然僵在半空。他是个有着正常生理需求的男人,这个才刚刚年满十八周岁的小丫头,居然让他动了非分之想! 不不不,这一定只是恻隐之心!只是恻隐之心而已! 贺兰钦赶忙从桌上抽出几张餐巾纸递过去,楼允茶只愣愣地看着他,并未接。 “我只是,忽然有一点点难过!”柔弱地声音响起,楼允茶抽了一下鼻子,转身就要走。 “你去哪里?”身后贺兰钦问道。 “回月家!” 除了月家她也不知道她现在还能去哪里,回家吗?望着空洞洞的屋子,她会更加胡思乱想。也只有月家,才能让她暂时歇息。等把伤疗好,她还要抓紧时间复习功课,准备明年的高考。她还有很多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既然命已定,关已过,那接下来,她就要好好努力去迎接新的生活!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贺兰钦还杵在原地,眼前这丫头虽然有时胆怯却又能马上迸发出新的激情。她只是需要,一个能安慰她的温暖的港湾,可以让她累了痛了有地方歇脚,那便足够了! 人已经走了一段时间,屋子里冷冷清清的,贺兰钦仰靠在沙发椅背上,面前的桌子上还凌乱的散放着车祸现场的几张照片没有收拾。 他刚刚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她就走的那么着急! 贺兰钦深深呼出一口气,也好,反正这事从一开始就跟她没有关系,不能因为她天命不凡,就硬要将她拉入这丛丛险恶当中来。 他心底忽然溢出一股暖流,轻轻柔柔地,像微风要包裹他,又像海水要吞噬他。他只是静静闭上双眼,享受那随波飘荡的舒适。 咚咚咚! “贺警官?”门口有人叫他,却不敢擅自进入。 贺兰钦微抬眉眼,瞧清楚是师傅身边的肖傅,才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进来!” 肖傅脚下轻缓,生怕吵到了这位脾气怪异的贺大警官。新官上任三把火,能从国外一调回就直接坐上了a市刑侦科科长的位置,那火气自然也大的吓人。 “贺警官,陆老师请您过去一趟!”肖傅弓着腰,道。 “师傅说找我有什么事吗?”前天晚上他才从师傅那里回来,若非十万火急,也不至于让肖傅亲自跑这一趟。 “陆老师没说,只说了叫您赶紧过去一趟!”肖傅顿了顿,陆轻言的原话是不管贺兰钦现在在做什么,都务必将他带去他那里。但是他不敢狐假虎威,陆老师的话要听,贺兰钦他也不敢惹。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好的。”肖傅弓着腰退下,行至门口,又停住脚步,身后还没有动静,思忖片刻,又道:“贺警官,我就在门口等您!” 门被缓缓合上,半晌,贺兰钦才从沙发上坐起,赶忙收拾桌上的凌乱锁进档案柜。师傅的话他还是不敢怠慢,毕竟要揪出六十年前那桩大案的幕后主使还需他花费更多心血,哪怕跟他师傅一样,搭上一生也在所不惜! 贺兰钦没有自己驾车,肖傅来时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车子驶离南山监狱已经过了晌午,有肖傅开车,他正好可以先看一看师傅刚刚给他传过来的资料。 很快,车子就已经到了市区。这座繁华的都市正被烈日炙烤着,厚厚的太阳如熊熊烈火,水泥地面被烤的发烫,往地上泼一盆水,就发出刺啦刺啦地响声!像是来自地底深处的控诉与挣扎! 贺兰钦合上手里的文件夹,车子已经往城东这片老城区开来,这片老城区一直是a市市政府的一块儿心病,城市改造拆迁文件多次下达到这里,甚至连挖掘机都已经开来好几次,但是都没能拆除成功。 贺兰钦有些不明白,这片老城区到底有何与众不同,值得他师傅一而再再而三的亲自出面与市里交涉。 而他师傅,正住在这片老城区里。 车子行驶的速度逐渐放缓,老城区的路面坑坑洼洼,修了几次但没经住夏天的几次雷暴天气就又变得惨不忍睹。 老城区的面积并不大,相对于整个a市也只是冰山一角,但就是这冰山一角却影响了整个a市的未来规划与发展。 车拐了几条单车道,一路上都没有遇到其他车辆,连行人都寥寥无几。 路两边整齐载满了一排梧桐树,枝繁叶茂,遮蔽了道路上方的天空,也一道挡住了那火热的太阳。 车内一瞬间阴沉下来,车子里无人说话,只听到发动机发出的低沉地闷响。 贺兰钦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这是风水极好的地方,不然这些梧桐树也不至于生长地如此茂盛。况且,那眼前逐渐出现的几栋老式居民楼,经历近百年的风吹雨打,竟也毫发无损,只落的沧桑。 车子停在一栋老楼门口,电梯已经坏了几年都没人来修过,贺兰钦两人只得爬楼梯,好在,他师傅住的楼层并不高,只七层而已。 肖傅跟在贺兰钦后面,不一会就被他甩在身后老远,爬楼确实不是他的长项,但跟贺兰钦比起来,他仅有的那一点点优势也看起来微不足道了。 楼道很窄,还是几十年前的那种老楼,楼道两边的墙脚都剥落了一地的墙皮,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砖头。扶手还是早年那种铁制的,如今上面已经锈迹斑斑铺满了灰尘。 有阴凉的风卷进来,贺兰钦回头望了望身后又加紧步伐。这栋老楼他先前来过几次,都是来劝他师傅搬离这里的,结果可想而知。再然后,贺兰钦便也由着他师傅去,心病落在此处,不解开,怕是到死都不会挪动半步。 哐c哐c哐! 还是老式的木门,但外面已经加了一道防盗门。贺兰钦尽量轻叩,却还是发出一阵哐哐哐地响声,传进走廊,又返回他耳里。 隔了许久,里面的木门才打开,向外探出一颗头发花白的脑袋,脸上架着一副老花镜,一把山羊胡也有一段日子没有打理过了。正是他师傅陆轻言。 “你小子,真的是越来越难请了!”陆老头咧咧嘴,抬手推了一把鼻梁上的老花镜,然后将手里的一摞纸夹在腋窝下便来给他开门。 “师傅这么着急找我,又有什么新的线索吗?”贺兰钦开门见山,刚刚爬楼爬的太快,还心绪不稳。 “不是我有,而是你有吧!”陆老头微怒,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年轻人,脸上丘壑纵横,却焕发着说不出来的光彩。 贺兰钦被他看的发怵,看来什么都瞒不过这位老谋深算地老头。 陆老头将他让进屋里,自顾自坐回那堆积如山的文件中,缓缓抬起头看着他道:“听说,你已经找到了那位姑娘!” “为什么不及时告诉我?” 陆老头见他没说话,那就是默认了。他心底气恼,又天生好面子不发作。一个人坐在资料堆里哼哼唧唧,贺兰钦也没听清楚他在自言自语什么,又不敢多问。要说他性格古怪脾气暴躁,那眼前这老头比他更甚,他只遗传到他百分之一。 “怎么不说话?你是怕我亲自去找那姑娘吗?”陆老头憋了半天又冒出一句。贺兰钦能得他衣钵,无非是见他天资聪颖,又生来异象。他害怕自己寿终正寝之时还未能了却心事,这才找来他当自己学生,传他毕生所学。 贺兰钦明白他师傅的一片苦心,也从未辜负他所有期望。只是这一次,那个丫头他还不敢妄动。毕竟她是楼家选定的继承人,又是月家暗中保护的人。 哪怕如今楼氏夫妇已经不在人世她成了孤女,但还有月家,放眼整个a市,还没有人敢随意动月家的人。哪怕是他贺兰钦。 贺兰钦长吁一口气,冷峻的面容难得绽出一丝憔悴,漆黑的眸子里印满疲惫。他在陆老头身边席地坐下,这是一场持久战,没有硝烟却已经狼烟四起。 “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师傅不用着急,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 “还需要多久?” 陆老头斜眼看了一眼身旁的年轻人,显然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从车祸发现楼氏遗孤到现在,都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而他才将人找到。 “明天!”他已经约了她明天去参加辛儿新歌发布会的活动,这是一个契机,无论她来不来,他都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 眼下只要支开她身边的那些护卫即可,至于月璟天,那位自命不凡的月家二公子,贺兰钦还未将他放入眼底。 “月家现在还不能动!”陆老头瞧出他的心思,急忙叮嘱他。 月家在a市的势力不容小觑,又得a市政府的庇佑,他只一个小小的退了十几年休的公安局局长,自身都难保,更别说保别人。如今他还能偶尔差遣局里的一些人,也不过是倚老卖老,仗着那张老脸和几份薄面。 贺兰钦点点头,他明白师傅的无奈与苦心。再说,要动月家,他现在还没有一丝一毫的证据就能证明月家参与了六十多年以前的那桩大案。月璟钰不过是与他年龄相仿的后辈,就算月家之前做过了什么,也与现在的月璟钰没有丝毫的干系。 从师傅那里回来,贺兰钦原本打算去看一看楼允茶,但一想到她身旁那些阴魂不散的月家护卫,进门就要动手,他就头痛的驱车返回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