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弦》 序章 当挣脱了沉重的睡意,再次睁开眼之时,林锐不可抑制地呆住了。 围绕他的不再是熟悉的四面素墙,以及那盏led吊灯,而是一个折射着难以言说的晶莹光芒的六芒星,而自己的身体,居然悬浮在六芒星的正中。 完全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但是却意料之外地充满着宁静,并没有正常人遇到如此诡异事件所应该呈现出的惊恐与不安。 “这是怎么了?”他试着想像每天清晨一样站起来,但是他马上发现自己并没有真正的肌肉与实体可供操纵,而是如同一个虚幻的精灵般悬浮在虚空之中。 在另一个不知名的空间中。 几条身影正跪在地上,身着白衣,为首之人手持银色的短刃,口中吟诵着含糊不清的语言。 地面用苍青色的线条勾勒出一个六芒星的形状,每个顶端都燃着一枝巨烛。外圈又用白色的圆形将其框起来。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房间干净而整洁,四壁镶嵌着菱形发光宝石,空间中充斥着夺目的橙色光芒,并没有邪教祭祀所应有的血腥祭品或者其他容易引起不好联想的物事。 空气中回响着呢喃的祷词。 “苍青之主, 凝神于目, 荣光在侧。 存思世间。 殊异无名, 辟界无疆, 执子之矛, 莫可能敌。 至于归一, 至于真性。” 随着吟诵声音越来越急,空气之中仿佛开始呈现出肉眼可见的微小漩涡。 为首的一位老人嘴唇急速翻动,忽然猛喝一声,用银色断刃割破了自己的手指,滴出鲜血,在地上画下一个奇怪的曲线图案,同时声嘶力竭地喝道:“苍青之主,请赐下您的注视!” 房间安静了下来。 寂静的吓人。 什么都没有发生。 安静的有些尴尬。 跪在后面的人站了起来,默默地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跪在最前面的那位老人。 “我说我们身为堂堂国立高等研究机构的研究者,每年大量的时间用在这些原始荒诞的祭奠和召唤仪式上,是不是有点太过儿戏了一些?” 当然,这话他并没有大胆到当面,不,即使在背后说出口。 因为即使老人已经白发苍苍,以至于用这种荒谬的神秘学方式来从事学术研究,但他一生成果之丰,已为他挣下了不可轻忽的地位,甚至在整个苍月国内里,具有说一不二的权威。 哪怕他不具有上述身份,仅凭他的老师,也没有一个人敢于挑战他的意见。 虽然大家都腹诽在暮年时分转而专注于神秘学研究的前学霸,甚至不惮于恶意揣测是否在研究长生不死的奥秘,但毕竟所耗也不多,所以即使是像这种类似江湖把戏的仪式,只要他愿意,大家都得按照他的意愿来完成。 老人抬起头,目中露出一丝微不可见的失望:“果然又失败了吗?没有那么容易吗?” 他身旁的中年人陪着微笑说:“费老,没关系。这个沟通高维灵性的实验本来就缺乏基础,我们可以重新拟定实验条件,在下个年度安排计划。对了,关于三级力量增强药剂的研究,长老院非常重视,你看我们下个阶段是否以此为主?“ 老人有些神不守舍地点了点头,微微呢喃了一句:“你们什么都不知道。。。”背负着双手,颤颤巍巍地走出了实验室。门外是一道蜿蜒向上盘旋的阶梯。 几个学生相互对视了一下,耸了耸肩,开始收拾剩余的器具。 林锐忽然感到六芒星开始剧烈地颤抖。 他的脸庞开始渗出汗珠,仿佛有一种无形的能量约束着这个空间,正在一种神奇的曲率移动,一阵无法抵挡的心悸正在袭来,周围的世界开始疯狂地旋转,变形。 在眼界所及的景物开始变得模糊,有一个隐约的符号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好熟悉,这个符号是 3? 一道白光闪过,仿佛世界在他周围破碎了。 四肢的感觉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他茫然地看着四周。 以藤蔓为基,木材为辅,身处一处奇异的建筑当中,潮湿的绿意与炫目的异色花朵交织,空气中充满了一股清新的芬芳。 一行白鸟从窗边掠过天际,投向天边的晚霞。 一旁立有亮着荧光的紫色圆柱,勾勒着优雅的弧线。充溢着一种浑然天成的自然美感。 有一点是不问可知的,那绝非普通的电气产品。 天啊,难道这就是穿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迷途 老人颤颤巍巍地沿着阶梯一路向上,最终推开了门。 这赫然是一座直插云霄的高塔。 他摩挲着光滑的栏杆,从塔顶眺望远方。 半轮夕阳沉默在漫天卷云中,红染一望无垠的天穹。微风轻拂,让人尘嚣顿忘。 目光所及之处,城中人声喧杂,却充斥着安宁与喜乐。 塔高百丈,非金非石,却像是一株巨型的藤蔓,其根茎如植物般苍绿,表皮嶙峋,在其上用木石稍加点缀,遮蔽风雨,独成一格,既不失优雅,又呈现出一种独特的匠心之美,工匠深厚的建筑功力可见一斑。绿塔直插云霄,在其下,鳞次节比的建筑物依山而建,形成了一个充满魅力的小城。 老人清咳了一声,说道:“臭小子,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这个老头子?” 从他背后踱出一条身影,与老人相比身形并不高,但是无论谁,哪怕是在人群中一眼看到,都会下意识地先注意到这个人。仿佛身上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他身披一身黑色星月纹路长袍,全身肌肉微隆,充满了一种匀称的爆炸力美感。但却又不给人危险的心悸感,而是如同一尊健美的雕像。 但是最让人难忘的,是那双深邃的眼睛。似乎总是有种轻快的笑意。 瞳仁是黑色的。 这双眼年轻的时候应该是属于一位放荡不羁的主人,但眼角细细的皱纹,以及自然而生的威严气度,提醒着旁人此人不凡的身份。 他走到老人身旁,深吸了一口气,鼻翼翕张,略微伸展筋骨,舒展了一下脖子:“老家伙,别以为我是来看你的。“ ”通天夕照,不愧为苍郡十大美景,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心旷神怡。借你地方看看风景总行吧。” “得了吧,就你那点墨水,别学那些伤春悲秋的。”老人低咳了一声:“风景固然绝佳,但是当年一起看风景的老朋友却已经剩不下几个了。如果没有新的突破,再见面的机会估计也没几次了。” 夕阳斜挂天边,将大地涂抹出一层略近黄昏的浅金。 “瞧你这丧气的样子,一年前见你,还生龙活虎的,中气十足,训学生跟训孙子似的,现在就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了。总以为你们这些搞血脉研究的学者虽然对外拿不出什么成果,但自己总有些底牌吧,怎么着也能活个几百岁,看来也不过如此啊。” 男子瞅了瞅老人,一脸哀其不幸,痛其不争的样子。 “这世上哪里真有长生不死的,我老师足足活了将近一百五十年,最后还不是死的莫名其妙。就算老天不收他,这世上的刀剑也容不得他。这可能就是所谓的世间自有定数吧。要是他不死,还不定搞出什么事来。说不定超阶强化药剂今天已经可以看到了。我本身底子不好,要不是能苟活到今天,也不算早夭了。” “确实。他是个超越时代的伟人,但就算他再聪明,也算不到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算不到他虽然造福整个人类,但是哪怕触动任何一个人的利益,就被会被视为不共戴天的仇敌。何况是千万人的利益?”男子沉默了片刻:“你还有多少时间?” 老人自嘲地笑了笑:“总之挨不到你这位执政官的任期到站了吧。”他转身从架子上端下一套黑玉茶具与椭圆茶罐:“今年的新茶,每叶都是号称由处子茶女的纤纤玉手摘下的,来,陪老朋友最后喝一杯吧。” “你这老色狼,当年一文一大杯的粗茶还不是大口大口地往下灌,现在有身份了,开始玩情调了是吧?”男子不客气地嘲笑道,一屁股坐了下来。 “能不能客气点?哎,权力这东西是好啊。想当年我真正埋头干活的时候,只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实验异种血脉融合成功时,还算真正有点价值,却被那些学者批的一文不值,现在呢,就算我再怎么瞎搞,搞得连我自己都心里发虚,也没有一个人敢跳出来,也只是高唱有理有理,拼命拍我马屁。真是” “你这话算说到我心坎里了。”男子叹道:“想当年我苦练武学,终日不懈,也是生死之间打拼过来的。厚起脸皮往脸上贴金,至少还算是个高手,现在整天跟那些家伙吵架开会,一坐就是大半天,多少年没跟人动手了,却被吹捧成什么一代宗师,举手摧山断河,吹的神乎其神,自己听了都要被吓死。” 两人相对而坐,各自抿了一口,忽然发出了爽朗的笑声。片刻后,相对无言。唯有清风斜阳,凉爽怡人。 男子率先打破了沉默:“听说你今天还在做那些狗屁通灵实验?如果温德知道他最后的弟子在生命的最后阶段,不去研究突破二阶血脉强化的方法,却转向研究那些神神叨叨的神秘学,不知会不会气的从墓地里爬起来。” 老人不屑地撇嘴:“那是你懂的太少,你知道什么?肌肉都练到脑子里去了。”他蘸上茶水,在桌上划了一个圆圈:“你知道的越多,圆圈就越大,才会发现未知的事物越来越多。像你这样的,也就算是一个小点而已。”他翘起尾指,孩子气地竖在眼前,眯起一只眼,晃了晃:“就那么一丁点。” “当你真正了解这个世界的时候,才明白造物主的伟大。” “可是能抢过他的权柄,才真是让人兴奋的目标啊!”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出了那个令人尊敬的老人的狂言壮语。 “估计用不了多久,我就要去见老师了。”老人抿了一口茶:“你觉得世界上真的有神吗?” “虽然大家总喜欢供奉神像,但又何时见他显过灵?所谓神通虽然勉强有个凭借,但听起来还是很扯啊。虽然温德点燃了人类血脉强化的火炬,但是这条路,才刚开始呢。”男子把玩着手里的茶杯:“话说回来,即使是他自己的出现,也十分可疑呢。就像是凭空掉下来的天才,甚至没有坚实的理论基础,就接二连三地结出丰厚的果实,这仅仅用天才二字,很难解释啊。” ”算了,不提那些事了。你的头痛病好点没有,能想起以前的事了吗?”老人不客气地说:“身为当今最强者之一,新共和国首届执政,号称什么半神半人,连最后一战的记忆都丢的不明不白,是不是真像某些人说的那样“他及时止住了话头,仿佛有些后悔。 这种话可不应该从他口中说出。 这句话一出口,气氛顿时变得有些不自然。 男子摸着脑袋,两条浓黑的眉毛开始蹙成一团。 “不管你们信不信,也不管我他妈的到底忘了什么,有一点,我绝对没有过任何怀疑。” “我绝对,绝对没有害过大哥!” 空气的温度仿佛在逐渐升高,甚至开始模糊。仿佛有种无形的气势从男子身上散发出来。 “喀嗤”一声,坚硬的黑檀桌面崩开了一道裂纹。 “好了好了,大家这么多年好兄弟,我也只是开个玩笑,像你这样的人,要真的干出这种事来,我倒奇怪了。”老人仿佛有些后悔失言,开玩笑地说。 空气开始恢复正常。 男子一口干掉一杯茶,喃喃地说:“是啊,像我这样的人,也配杀他?”轻笑一声,说:“说真的,这个执政的位子,我们几个都不适合坐,说句不敬的话,哪怕是他也一样。但总的有个人来坐吧。另外,我始终有种感觉,他还活着。” “为什么?” “不知道,可能只是一种盲目的相信吧。你跟他也认识那么多年,你觉得他是个那么容易死的人吗?” “是啊,那家伙就像是个打不死的蟑螂一样啊。” 两人向来斗嘴惯了,是从乱世间天崩地裂的血海中杀出来的交情,也性格豁达,但这件事牵涉极深,又是一桩开国以来天字第一号的悬案,闲谈几句,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岔开了话题。 又闲聊了片刻,男子见天色渐晚,伸了个懒腰,以指轻敲桌面,起身笑着说:“好了,我也得回去了。不然那帮议员又得唠叨半天。虽然只是当个吉祥物,也得有吉祥物的自觉啊。” 他稍停了半晌,欲言又止,老人见他的样子,不禁轻叹一口气:“你是想问那东西吧?” 男子笑道:“还是你了解我。按理说那是你老师留下的遗物,我本不该多说什么,但是他怎么说也是开创上个新时代的一代天骄,人类血脉强化药剂的创始者,虽然我们都搞不明白那里面到底有什么玄机,但是已经被抢过好几次了,还是得慎重处理,毕竟” 老人点点头:“我明白,毕竟这个新时代来之不易,是多少人的血和命换来的,如果在我们手里又弄砸了,怎么对得起千万人的舍命托付” “没有那么多,是总共三十五万六千五百七十四条人命。”男子郑重地说。 “又多了三个?”老人挠挠脑袋:“是最近刚统计出来的?” “从西郊找到了他们的尸骸。”男子从塔顶俯瞰下去,人群如同蚂蚁一般穿行奔波,织出川流不息的波涛,让人隐隐有些头晕目眩。 每颗如沙粒的黑点,都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但是在高位者眼里,也不过如蝼蚁一般。什么时候,自己也有了这样的感觉? 警觉到这一点,有些迷茫。 他捏紧了拳头。 要是能跟以前一样,能用拳头来对付,该有多好啊。 “其实有时看看那些糟心的事,和过去相比,好的其实也很有限吧。不过有句话你说对了,已经到了今天,我们只能尽力往前走,毕竟有那么多闭不了也避不了的眼睛,在背后看着我们呢。”男子长吸一口气,如长鲸吸水,几乎无穷无尽。 然后闭上眼睛,慢慢吐了出来。 远远望去,只见一缕云气如龙,直冲云霄。 “我的任期快满十年了,今年底就该卸任了。今后的事,自然有该担心的人来担心。”他重新睁开了眼睛。“无论如何,我尽力了。” “别说什么尽力,你的日子还长着呢。有一份力就出一分吧。” “再见了,老友。” 男子走出几步,眼看身形就快淹没在阴影里,又传来他的声音:“那东西如果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托付,就把这个秘密好好地藏起来,交给未来的英才吧。” 老人沉吟良久,待男子走远,若有所思,又返身回到屋内。 他用手掌按住墙上的一颗星型宝石,左右反复旋转几次,最后用力一按,只听一声轰鸣,一道暗门缓缓向两侧分开,露出一个隐蔽的暗格,格中赫然是一个黑色的箱子。 箱子色泽黝黑,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但看上去重量不轻,上面隐约有一些图案。 老人提起箱子,轻抚片刻,神色中有些痛苦,也有些惘然,忽然转身,喝到:“谁?” 只见一个二十来岁,身着一身运动服的青年一脸懵懂地走了进来,有些不确定地说:“大爷,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遗物 老人的嘴张得可以吞下一个鸡蛋。 “你是哪来的,怎么会进到塔顶的观天台?下面的守卫怎么放你进来的?”老人开始一连串地向他喷出问题,可林锐一个都答不上来。 虽然这并非守备森严的禁地,但通天之塔的观天台,也不是普通人能随便进出的地方。即使是学生,也不可能到达顶层,守卫且不谈,部分机关甚至对高阶强者也有相当致命的危险。可这个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家伙,就这么走了进来? 面对老人的疑问,林锐挠了挠头。 “其实我也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一醒来就在这了。我沿着路爬了好久才终于找到一个人。这里是哪啊,精灵族的宫殿吗?你是甘道夫吗?” “” “不是吗?那你听过泰兰德或者玛法里奥怒风吗?” “” “还不是?让我想想,加林仙人?设定不对啊” 如果把地球上的人口按各种标准排列一下,林锐妥妥地都处在中游。 普通的样貌,普通的身体,普通的出身。 简单说来,这是一个二十来岁性格稍显白烂的普通大学生。 当然从上面的对话中我们可以看出,他还是有着一定的胆气,以及适应能力,还有相当,不,可以说是充沛的小说和游戏阅历。 对于能够穿越异界这件事,看起来还有点小兴奋呢。 以至于他还没有真正意识到,自己的人生将会与这个新世界发生何等样的交汇。 以及这件事情的意义。 老人重重地咳嗽了两声,浑浊的眼睛盯着林锐,以及他一身“奇装异服”。 他并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 林锐还想再说点什么,忽然发现眼前的世界忽然颠倒了过来,伴随着满天的金星,以及悠悠传来一个疑惑的声音:“咦?” 老人单手攥住林锐的手腕,轻轻一送,毫不费力地让林锐完成了一个180度跳水动作般的头朝下的反转,哦,就是我们常说的狗吃屎。 但是这点反而让他吃了一惊。 “你是个凡人?” 林锐满脑门子金星,在地上足足躺了一分钟,才重重地喘了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从地板上挣扎着爬起来。 “凡人?你哪点看出来我像神仙的?”这个奇怪的词语让他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老人摇了摇头,用鸡同鸭讲的眼光打量着林锐。 如果不是从手上传来的触感毫无疑问地告诉自己对方毫无反抗之力,接下来他本来准备的招数可能会要了对方的命。在出手前他已经在脑海中模拟了至少十种可能遭到的反击,以及接下来的应对,要不是实在太弱,这个不知从哪钻出来的小子已经以一具颈椎折断的尸体身份躺在地上了。 从这个角度说,毫无反抗之力,反倒是这个小子的幸运之处了。 “别跟我瞎扯。凡人就是未经过任何强化的人,你这么大了,一阶强化都没有去做过吗?即使是平民,只要稍微有一点积蓄,负担现在的非特殊强化向药剂也不是很难啊。” 这件事从头到尾充满着古怪,一个凡人现在可能出现的地方只有深山老林或者不通道路的小村庄里,或是底层的贫民窟,出现在现在的帝都,不,是国都的可能性堪比美女出现在男澡堂,更何况是这个高度戒备的区域? 虽然是研究人员,但是他可不是那种整天泡在实验室的病殃殃的新时代的菜鸟。 他可是从星火王朝末年的动乱中顽强生存下来的反抗军硕果仅存的高级成员之一。 何况即使是那些菜鸟,对于毫无强化的凡人来说也是不可力敌的超凡存在。哪怕是一阶强化,也可以形成碾压。 他再度用警惕的眼光扫视了四周。 一切正常,静谧无声,在至少四十尺内,绝对没有其他人的存在。 仿佛是对刚才的声响做出的回应,两名身着黑衣,神色严肃,身配利刃的年轻武士以超乎常人的速度一路奔跑,出现在了房间的门口,见到这幅景象,吃了一惊,其中一名男子叫道:“大师,你没事吧?这小子” 老人皱了皱眉头,仿佛想说什么,又把斥责的话咽了下去,挥了挥手说:“你们先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要再进来。” 男性守卫看了屋内两人一眼,确信老人已经没有危险,恭敬地行了个礼,转身退出了房间。 另一名守卫却是个黑衣少女,脸色至始至终都保持着冷漠的平静,听到老人的话,也毫不犹豫地离去了。 林锐终于从眩晕中挣脱了出来。好吧,这当头一击终于让他清醒了过来。 这绝对不是一个友好的新手村。 这不是游戏,不是电影,而是一个超乎自己想象的异世。 虽然与自己所存在的世界有着非常高的重合度,但是一个看上去就快要断气的普通老头也能把自己像一只小白兔一样吊打,看来必要的认怂才是最好的选择! “对不起,我错了!”但就在这时,他看见了那个箱子。 那是一个普通的黑色手提箱,皮质已经有点磨损以致显得黯淡。但最关键是,上面赫然印着一串熟悉的符号。 那是英文“gui”(古孜)。 他的头脑开始陷入了更加迷茫的境地:“这真的是异界?还是某个以捉弄路人为目的的真人秀节目?但这场景也太牛逼了!” 最终他终于得出了最符合逻辑的判断:“这一定是在做梦!” 老人见他目视黑色皮箱,目光异样,继而傻笑,更加皱起了眉头。 “你傻笑什么,你认识这东西?” 林锐还在一边傻笑,一边摇晃着头。 “啊!” 他的手被反剪到了背后,一头栽在箱子侧面,被单手压制的动弹不得。 好疼好吧,这不是梦,至少现在不能当是梦! “算是个牌子货吧,班尼路的!”林锐开始胡言乱语,因为他已经开始放弃正常思考。 老人忽然呼吸急促起来,他想起眼前这个年轻人身上那种熟悉的不妥之处在哪里见过了。 他的衣服样式很奇怪,虽然材质是普通的棉,但上面的符号好像在哪见过? 那个像弯钩一样的符号? 老人脑中灵光一闪。 五十年前,收拾恩师的遗物时,有一些奇怪的东西,里面曾经有一件衣服,上面也有这个标记! 仿佛一扇积满时光灰尘的门,吱呀一声,在他脑海里缓缓打开了。 老人缓缓松开了压制林锐的手,盯着他的眼睛,说:“你真的认识这种符号?” 什么符号,不就是英文吗?虽然只是勉强通过了四级,可也算是通晓英文了吧? 林锐不得不点了点头。 老人手指轻轻叩了叩桌面,仿佛下定了决心似的,把皮箱移到面前,熟练地摆弄了一下搭扣锁。 啪嗒一下,箱子打开了。 箱子里,赫然躺着一本古朴的日记本。 老人轻轻拿起它,用一种怀念的眼神注视了片刻,用手打开了它,放到林锐面前,说:“看看,这里面写的东西你是否认得?“ 日记本里纸页残缺不全,似乎曾经被人撕去过一部分。但是第一页的字,林锐还是认得的。 一行遒劲的意体手写字。 “t一 be,一r n一t t一 bethat's a esti一n” 林锐下意识地念了出来:“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个问题。”(通常如此翻译,出自莎士比亚《哈姆雷特》) 老人浑身一抖,眼中精光暴涨,但是强抑制住内心的澎湃,缓缓地说:“继续往下读。”但是任人都看得出他内心极端的不平静。 什么东西,这是莎士比亚手抄本吗? 林锐心里嘀咕,但内心也对这个神秘的笔记本充满了好奇,继续往下读。 “现在我可以充满敬意地去见伊萨克牛顿爵士了。他是对的。 主与我们同在。 否则这一切无法解释。 但是他为什么让我来到这个奇怪的落后世界?” 老人开始还想插话,但是听到最后一句话时,长久以来的怀疑终于得到了证实。 但他已经不再惊讶了,因为有太多的不解之处,也只有这个答案才是合乎逻辑的。 我的老师 不管你来自哪里,也不管是哪个神明将你送到这里,你永远是人类的伟大先驱,也是我的恩师。 林锐好奇地问:“我能问一下这个笔记本是谁留下的吗?” 看起来是某个穿越者留下的遗物,和面前这个老头还有很大的关系!说不定能攀上点什么交情呢? 老人这次沉吟了半晌,表情和蔼了很多。 “好吧,看来我们还是有一些时间的。我先简单跟你介绍一下吧。” 接下来的话,林锐基本了解到了自己现在所处的是怎样的一个世界。 貌似这是一个和地球有着千丝万缕共同点的世界,但这边的科技树明显落后很多,而且着重点在生物与神秘学上。 当前所处的苍月国土幅员辽阔,在当前的大陆上可说是首屈一指的霸主,尤其是在三十年前击败了西罗,将其逐至无涯山以西,达到了一个空前的盛世。从南海到北漠,当世几乎已经没有可以与之抗衡的敌手。只有几个弹丸小国还在夹缝中以卑微的姿态生存着。 而这一切的开端,就来自写下这本笔记的大贤者,温德。 第一个破解了基因奥秘的智者。 在他开创了血脉强化药剂以及各种新生物之后,单单是苍月帝国的粮食产量比起之前提高了四倍!还不论各种源源不断的新发明,如有着低等智力的役兽,而且人单体的战斗力也有大幅上升。 种群的整体强化意义之大,比单独个体的强化不可同日而语。 根据检测结果,不同的人可以在自己天赋擅长的领域进行不同程度的强化,包括力量,敏捷,寿命,耐力,防御,智力等等。 这一切还不能满足充满了无限欲望的人类。 他们开始将各种异类生物的血脉尝试着嵌入自身。有的获得了超越人类的各种能力,但有的却陷入了崩溃,成为不人不鬼的怪物。 说到这,老人长叹了一口气,说“就在帝国鼎盛的时期,我的老师,被敬为大贤者的男人,在他正在全神贯注地开发更高阶的强化药剂时,被一场黑暗中的暗杀结束了生命。” “有的人认为是西罗派出的杀手。 有的人认为是血脉崩溃者亲属的迁怒。 有的人认为是某个教团对他的渎神之举进行的报复。 有的人甚至认为是帝国贵族为了保住当前有利局势与地位进行的诛心之举。 但是无论如何,一个时代刚刚开始,就这么突兀的结束了。” 老人举起笔记本,重重地摔在了桌上。 “他死后,无数人走在他开创的道路上,想走的更远,才发现举步维艰。这其中也包括不成器的我。” “他的很多做法与思路过于惊世骇俗,甚至于难以理解和进一步分析,完全超越了这个时代。在他辞世之时,大多数强化都只达到了一阶。根据不同人的自身潜力,比如最基本的力量,可以强化两成到两倍以上。通过后续的研究,目前只有极少部分人可以承受二阶的强化,也就是说,” 老人沉重地说:“人,天生是不平等的。” “哪怕抛去家世带来的种种,即便是人自身,差距也是很大的,而这种差距,在强化药剂的放大作用下,显得更加的触目惊心。” “在帝国末期,虽然国内已经成为昌平盛世,国外也看不到可以挑战帝国的对手,但动乱的火苗已经埋下了根。” 面对听的出神的林锐,老人就像那种可恶的说书人一样,来了个大喘气:“这些事一时半会也跟你说不完,你可以后面慢慢看书或者问人,你需要知道的是,这本笔记很重要,有很多人想从中找寻高阶强化的线索,事实上,在不算太长的时光里,这本书在无数的野心家,刺客,寻宝者手里流传过,已经失去了部分书页,但是最终还是回到了这里。可能他们也发现了这本笔记的文字并非是我们熟知的任何一种,才逐渐放弃了继续抢夺贤者手记的努力。” “我曾经对照老师的历史,努力地试图破解这其中的奥秘,但除了厘清部分表示时间的单词之外,还是无法获得任何有用的信息,我也慢慢地对它死心,只是把它当成寄托老师精神的遗物。直到,遇见了你。” 老者重重地咳嗽了几声,惨笑道:“如果在两年,甚至一年前,我发现了你,你的下场只有一个:被关在实验室里,当成最宝贵的财富,唯一的作用就是以最快的方式解读这本笔记。但是现在,我甚至不确定自己的寿命还剩下几天。” “能够遇到你,解答了我心底一直的疑问,我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为了共和国尽快解读这本笔记,看里面是否真的有什么宝贵的资料。” 老人的神情突然一凝。 一种突如其来的危机感刹那间笼罩了他!他的本能告诉他,有危险正在接近! 他做势欲扑,想躲开从背后的攻击,但已经晚了。 生死本来一瞬间。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一只血淋淋的手正从中穿过。 “嗤”的一声,手又抽了回去,仿佛也抽走了他全身的精气神,软软地倒了下去。 仿佛水波在无形的空气中荡漾,一个人影从背景中慢慢成型,显得诡异万分。他并非完全的隐身,只是身上的颜色和背景完全一致,如同变色龙一般,让人难以分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落凡 那人的面目终于显现出来,竟是刚才那位黑衣男性守卫。 而此时的他,眼中喷射着炽热的和喜悦的光芒。 “三年了,终于让我找到了贤者手记,居然还有一个可以破译他的人!伟大的安达一定在天上默默地照顾着他的子民!” 老人口中噙着血沫,吃力地说:“借物拟形,你是刺蜥!” 黑衣人优雅地行了一礼:“西罗刺蜥,见过费大人。愿你的灵魂能得到安达的宽恕,得到永恒的安息。” 老人惨笑道:“居然让西罗的王牌杀手在我身边担当一个小小的警卫,也真是看的起我这个老头子。江平人呢?早就被你除掉了吧?” 刺蜥耸耸肩:“我观察了他整整一年,学习他的各种举动,三年前,他就不存在这个世上了。另外贤者你也不必妄自菲薄,温德是改变了整个世界的人,你作为他最后的弟子,再怎么看重也是不为过的。” 他嘴角牵动,露出狰狞的笑容:“但是他的知识之光不能只照耀你们这些无能的南方佬,如果他生在我们西罗,一定可以取得更大的成就,而不是像你们这样,空有一代伟人,而不懂得好好珍惜!” 老人喘了口气,说:“那么老师不是死在你们手里咯?” “当然不是算了,我想已经有人发现了,我们不需要说那么多了。”刺蜥仿佛失去了继续交谈的欲望,一手拿起笔记,脸色稍变,另一手提起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的林锐,几步并做一步,朝阳台冲去。 “你要干什么?”林锐虽然毫无反抗之力,但是看着他毫无减速的意图,笔直地朝高台外冲去,吓得开始大叫,但是刺蜥毫无退缩之意,身影直接冲出了高台! 天旋地转,夕阳照在他惨白的脸上,整个大地正在向他冲来! 只见刺蜥脚尖轻点,如同一只灵活的山猫,每每在深绿色的藤蔓处一借力,便下滑一大截,身形灵活,转折如意。虽然身在高空,但毫无惧色。 他顺着通天高塔的巨大枝蔓不停下跃,便如同顺着大滑梯下滑一般,渐渐越来越接近地面。 老人只觉眼前渐渐模糊,一阵劲风掠过,之前那位黑衣女子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半蹲下来,盯着他胸前致命的伤口。她头发瞳仁均为黑色,肤色白皙,年纪不大,看上去甚至不到二十,四肢修长,但脸上总是挂着一副波澜不惊的冷冷的表情。 在这个惊变关节,她的脸上终于流露出有些惶恐不安的神色,轻声说道:“你要死了吗?” 老人忍住剧痛,指着窗外,吃力地说:“水墨,去,保护好刚才那个孩子!” 她轻轻地应了一声,没有半分迟疑地随着刺蜥之前的路径尾随而出,同时口中发出一声清脆的呼哨,声振云霄。 此时天色已是夕暮,片刻之后,城中传来轰然钟响,次第传播开来,点点火光开始从城市的每一处脉络里亮起,继而汇集成细流与洪川,穿着制服的各形人等开始潮水般地从各处涌出。 这个庞大的怪兽终于被惊醒了。 老人望着她的背影,流露出苦涩的笑容,说:“也要照顾好自己啊” 头一歪,就此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林锐被单手提着从百丈高空腾云驾雾般地呼啸而下,只觉利风刮面,一颗心仿佛蹦到了嗓子眼,但却连叫都叫不出来。风压在面上,就连呼吸都是困难的。 心中不停地叫苦,但是这一切发生之快,遭遇之奇,脑子一时半会还没有转过来,唯一在脑海中不停回响的就是: “我靠我靠我靠!” 这可比过山车刺激多了! 只用了短短时间,却仿佛经过了一生那么长,他的脚终于接触到了坚实的地面,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透了。 刺蜥轻轻喘了口气,调整气息,便提着林锐继续快速向前奔跑。 这次事发突然,他并没有做好充裕的撤离准备,但是从天而降的巨大惊喜,不允许他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事实证明,他的明智决断可能为西罗立下不世之功。 有时,人和人的差别,就在于当机会来临时,有没有勇气恶狠狠地把它一把攥在手里。 他意得志满地想。 原本预备下的撤离路径,由于并没有事先知会相关人等,所以是不能用了。那么怎么带着这个男孩和书逃出苍之都呢? 之前可没考虑过还要带一个活人走! 就在此时,城中警钟大作,响彻云霄! 他口中咒骂了一声,身形半点不停,转瞬之间已冲过了观天塔的辖区,进入了都城的繁华地段,但到处熙熙攘攘,已容不得他高速穿行。何况手中还有一个并非同一阵营的人,随时有可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何去何从? 他身躯紧贴墙壁,片刻之后已有了决断。 他的手指慢慢变色,一会指尖已经黑得发紫,对着脸色同样开始发黑的林锐笑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不待他回答,他手指甲一弹,林锐只觉颈侧一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进入了体内,一股热流在体内涌动片刻,热辣辣地灼痛,陷于沉寂。他也顾不得其他了,大喊道:“你干了什么?” 刺蜥也不避讳,狞笑道:“这是我的本命毒液,你以为我的这个刺字是怎么来的?要是我没有稀释,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记住,第一,半年之内,拿着笔记,到无涯山赤峰峡来找我,否则,谁也救不了你!” 他瞪着林锐眼睛,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一字一句地说:“第二,别想着找其他人来救你,这可不是一般的毒,是活化的蛊毒,寻常的医生连查都查不出来,更别说医治了。平时你不动它,就和正常人一样,没有任何问题。但要是刺激了它,活性提前激化,毒性可能会提前发作,到时候它会一点一点地吞噬掉你的骨髓,让你生不如死,但是神志还保持清晰,那可是天下间最惨的遭遇了。你自己找死不提,我可是也会很失望的哦!” 说完,他轻轻一推,林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半是被吓的。 “听清楚了?小子,我很期待我们下次的相逢。到时候,说不定有奖励等着你哦!” 他轻笑一声,眼中利芒一闪,转身加快脚步,片刻之间就消失在了街道的一头。 一会工夫,一群神色匆忙的卫兵手持兵刃,神色彪悍,身上盔甲还略显凌乱,急匆匆地沿着他们的脚步追赶了上来,其中一人看见林锐,连忙喊道:“小子,你有没有看见一个黑衣男人一手提着一个人过去?” 林锐神色复杂地往前指了指。 那人大喜,连忙跟着一群卫兵沿着道路冲了下去:“快,快追!” 又追了一会,已是通衢大道,卫兵四下张望,四下打听,却没有一个人看见这样形貌的人路过,到处人头攒动,绝无错过的道理,悻悻骂道:“警报刚响过不久,那家伙跑哪去了,莫非能飞” 城门口,两扇大门敞开,络绎不绝的人正在进进出出。 忽然一骑飞到,高声叫道:“关闭城门,一级警戒令!任何人不许外出!” 守门卫兵连忙大声喝住听得喊声,想乘乱赶紧出城的各色人等:“关门,关门!” 谁也没有注意到,空气中有隐约波动,紧贴着即将关闭的大门峰闪过,转瞬间又恢复正常。 随着轰隆声响,机括拉动,两扇厚重的木质大门慢慢地合上了。 夜色中,一条身影从夜色中慢慢浮现出来,沿着大道慢慢地消失在了路边的树林中,皮肤泛着油青的条纹,呈现出一种野性的美感。他回头,嘴角挂着一丝冷峭的讥笑。 “苍之都,还真有些怀念啊。我想下次来到的时候,可以真正放手大干一场吧。血的滋味,还真是怀念呢。” 林锐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充满了迷茫。 欢迎来到新世界。 可这个新世界,可不并不那么友好哦。 他摸了摸胸口,曾经的痛楚仿佛只是一种错觉,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可他的本能告诉他,刚才那个人并非虚言恫吓,体内确实有着某种危险的异物。 他在心底长长地叹了口气,慢慢地一边沿着巷道向前走去,一边观察着这个可能只给他半年生存机会的新世界。 不得不说,虽然没有已经从骨髓里习以为常的高楼大厦,五光十色,但是这个世界却给他一种耳目一新的清新。 那是一种惊艳与和谐。 路面干净整洁,无论在哪个角落,都看不到任何垃圾与污物,干净到石板如镜面般几乎可以映见人影。石板与石板之间镶嵌的十分紧密,几乎连刀刃都插不进去,体现出了相当程度的加工能力。 之前的通天高塔仿佛是某个孤立的象征,直拔如云,但其它的建筑却没有那么的高耸,目光所及之处均是约三层高的小楼,多为石质,相互依偎,大多藤蔓横生,外墙爬满了碧绿的植物,拙朴中透着盎然的生机。将错落有致和整齐划以一种和谐的方式结合在一起。 街道纵横交错,古朴典雅,路边取代路灯的是之前曾见过的某种荧光矿物,或以石木为依,以各种充满创意的造型伫立在路边。 路边还流淌着潺潺的清溪,如脉如缕,清澈见底,溪底还生长着翠绿的水藻,变幻着不同的姿态。 空气中的含氧量应该相当高,充溢着一种沁人心脾的湿润与芬芳。 天边仍然是熟悉的一轮皎洁明月。 月光倾城。 一切就像从幻想故事中活生生地矗立在了面前。 这可是异界穿越啊,多少宅男梦寐以求的好事,今天终于掉我头上了! 虽然开局,咳咳,有点不顺,但是主角一定是需要打磨的。就像书里写的那样:历史的车轮在此刻轰然转动,史诗正等待着重新书写它的英雄! 正当林锐一边为这精美绝伦的景色赞叹,一边憧憬着美好的未来时,一声不合时宜的询问打破了他的思绪。 “小子,你是哪来的?你的居住证呢?” 啊? “没有?看你这身破破烂烂的衣服,也不像是苍之都的居民。” 林锐看着自己已经被扯破的半件t恤,无言以对。 “有人为你担保吗?你的血脉检测是几等?” 啊? “看你这个瘦不拉几的样子,也不像是过了银之线的。居然敢大摇大摆地在这晃悠?跟我走!” 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悠长假期(上) 林锐做了个梦。 在梦里,他又回到了熟悉的校园,睡在熟悉的寝室里,可以永无休止地享受着惬意的逃课和睡眠。 没有爸妈那无休的争吵,没有挂科的压力,只有静静的,安详的睡眠。 春水碧于天,小楼听雨眠。 好舒服啊。 好像有什么不对? 那凝视我的是什么? 有什么东西正在死死地盯着我! 那是? 一丝光芒刺透了幽暗的梦境, 一只庞大无匹的眼睛缓缓睁开,里面如火般青色异样瞳仁正在发出碧青的光芒,它在注视着我! 他从梦中蓦然惊醒了。 好熟悉的感觉啊。 还真是睡在上铺上呢。 木质的上下床,一间称得上狭窄的卧室,如果能够再配上几台电脑和某种奇怪的味道,这就和之前的寝室没什么两样了。哦,好像那种奇怪的味道也不缺哦。 被足足关押和审查了三天之后,他终于被作为"某个从不知名的小地方来的妄图混进苍之都的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及弱鸡“被某个类似城管的部门丢了出来。 他在遭受了种种磨难之后,通过对各种书籍的查阅以及与旁人的闲聊,终于对这个世界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这个新世界,大多数人在出生前就会完成血脉检测,在出生几个月后,便会接受相应的血脉强化。 如果有一定的资产或者权势,新生儿通常会使用更高阶的强化,甚至根据天赋嵌入某种异兽的血脉,从而提高其整体的各项机能,甚至是异兽的某些特殊能力。这些能力,被称之为“神通"。 当然,有些神通会超越异兽本来的面貌,甚至与各种其他能力交织衍生,从而产生无穷的可能性。 但是每个人的天生血脉是不一样的,这也决定了他将来发展的潜力,如果初始测试结果就不好,即使后天再怎么强化,能发展到的巅峰也有限。 通常将血脉测试的结果划分为金银铁三阶,如果连最基本的铁阶之线都达不到,这样的人可想而知,基本没有突破阶层的可能性。如果在偏远的山村,这样的婴儿很可能在出身前就会被扼杀在子宫里。 当年星火王朝的皇族李氏,其实按照三级分层的理论,也就是位于中游,仅仅属于银阶,并没有超人一等的血脉,但是烈武大帝依靠皇族的天生优势和强大的个人魅力,成功地团结了一批具有高等血统的贵族,也就是“苍月六姓”。并依赖温德开创性的成果带来的生产力突飞猛进,带领大军东征西讨,振长策而御宇内,将百年内曾经殊死争斗,始终落于下风的强敌西罗打的节节败退,黯然退至无涯山以西,创下了前无古人的丰功伟绩,死后谥之“烈武“。 但是在烈武大帝长辞人世之后,国外已无敌手,国内的矛盾却越演越烈,大部分普通人在兴高采烈地享受了大陆第一强国所带来的荣耀与满足感之后,却发现自己的生活并没有变得更好,反倒是工作越来越难找,人均寿命越来越长。 接下来,又是一个堪称一代天骄的年轻人出现了,郑斋。 他创下了“源引功”这门名字看起来简单,但是细究却是包罗万象,常者可强身健体,达者可直抵极境的功法。 然而更不可理解的是,他将其无偿地扩散到整个帝国版图。 打个比方,如果一个普通人的战斗力是1,那么高等血脉者可能会膨胀到10,但是功法与血脉并非简单的相加关系,而是独立的两套强化体系。两者相辅相成,还不是简单的加法,而更类似乘数关系,在某方面具有天赋的习武者,再配上相应的功法,战斗力会产生爆炸一般的增长! 在温德出现之前,所谓武者阶梯,是一个极不平衡的倒金字塔结构。高阶已经风光无量,且人数极少,但是在血脉强化药剂出现之后,低阶武者人数大幅上升,而且首次出现了极境的概念。 而当郑斋将源引功四处宣扬之后,踏入正阶与高阶的人数更是如火箭般暴增。 如果当初张无忌把九阳神功,乾坤大挪移当普及教材一样扩散,这世上会变成什么样子? 可能元朝早早地被打得烟消云散,也可能刚好相反,汉人内部打个你死我活,桃花朵朵开,谁也不知道。 在这个本已岌岌可危,全靠少数高等血统强者维系,充满着各种危机的苍月帝国,这门功法的扩散,无疑起到了颠覆的效果。原先也不是没有各种武技和功法的存在,但都掌握在少数世家和有传承的门派手里,被称为古武学。然而任何传承都是极其慎重,对弟子的天赋和血脉要求极高。也从未有人想过会有人把功法当大白菜一样贩卖。 究其原理,任何统治,无非都是以少数人攫取多数人的利益,但是血脉强化和源引功,就像是给原本温顺的绵羊装上了利角。这下要吃肉的饿狼,需要好好掂量了。 原先帝国内本来各种势力的平衡就极其微妙,在新生事物的冲击之下,变得更加脆弱。比如一个骑电瓶车的驾驶员,忽然发现车上多了一个跑车的引擎,在一轮惊慌失措的神操作之后,终于习惯了暴增的速度,开始稳定行驶,就在这时,却又多了一个喷气式飞机的引擎。 要想平稳地开下去,实在是太难了。 据说烈武大帝死后,继任者争权夺利,短短几年内换了好几任君主,无一可得善终。最后一任女帝也有意改革,但反倒触动了保守派的利益,引起了更大的反弹。 这其中波澜起伏,勾心斗角,爱恨情仇,刀光剑影,林锐也难以在短期内尽数了解,但是可知的是,最终演化成了一场暴力革命,史称“霜月之乱”。(苍月国也采用十二月制,但分别称为葡月c雾月c霜月c雪月c雨月c风月c芽月c花月c牧月c获月c热月c果月)。 动乱的结果是,帝国崩塌,皇室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新的苍月共和国。 而当时还未臻极境的郑斋,作为反抗军的高端武力代表以及精神领袖,在皇城之战中,落入敌人的陷阱,以一场至今语焉不详的战斗而告终。他本人离奇地消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成为共和国史上第一悬案。当人们对林锐说起这件事时,神色极为诡秘,且各人说法不一,有无数的小道消息。 他的结拜兄弟令其风最终成为新共和国的首任执政。但其实也只是领了一个虚衔,以表示与过去的帝制决裂,一方面是由于他的个人威望和能力还不足以与郑斋相比,另一方面是当年的六大家虽然在乱世中变为四大家,但势力盘根错节,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根除,仍然通过元老会和百人议会,在各方面掌控着各级政府机构。 如今,已是苍月共和国成立的第十个年头了。 这是一个和平的盛世。 与旧帝国最大的一点不同是,共和国在物质生产极度充裕的前提下,终于承认每个人有基本的生存权。 拿大白话说,就是拿出一笔不小的费用来养活闲人。 可以吃白饭。 可以白吃饭。 饭可以白吃。 重要的话说三遍。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但这其中的意义,可说是开天辟地。倾江海之墨也难以写尽。 作为共和国的公民(战俘和二等民除外),如果血脉在银之阶以下,又实在没有工作,可以每天由国家发放基本的口粮,以及安排基本的住宿。当然了,也就是保证饿不死人,至于住宿,就像我们熟悉的多人宿舍一样,多人间,高低铺。但是每天至少要参加政府安排的四个小时的工作才能享受上述待遇。当然这些人也有很大一部分仍然在正常的社会体系里工作,但是大多是一些低端职务。虽然苍月帝国已经烟消云散,但是对血脉等级的认同已经根深蒂固地植入到人们的心底。低端血脉者很难获得高等的工作,另一方面,他们的整体素质,包括体力和智力也确实存在一定的差距。 当然所谓工作,也都是一些可有可无的闲杂事体,只是为了保证这帮人还能动弹,也有一些事做,不至于祸害社会,也不至于躺成废人。 这样的人,被称为庶人。 事实上,这样的人在当前的苍月,大约有两成左右。其实仅靠共和国一半的人口,就能正常地承担全国人的生活所需。 这也算是在血与火的灌溉下,结出的一个妥协的果实。 至于有一定血脉潜力的人,国家当然不希望任其沉沦下去,就像那句著名的台词:“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所以并不提供基本的生活保障。 现在的林锐,就是躺在这样一个人口密度极高的“庶人生活区”里。 小区层层叠叠挤满了数百幢楼房,南边有一条臭水沟和一条小桥,因此得了一个颇具诗意的名字:“虹霓区”。取自某句古诗“”云淡虹霓生,色映丹丘明。“但生活在其中的人,可毫无诗情画意可言。 地点位于苍之都附近的远郊,是苍月国内也排得上号的大型贫民窟,不,庶人区。 同样是三层小楼,这里可住了近百号人。而且一幢接一幢,密密麻麻。他住的是最低等的,一间房睡六个人。 在入楼之前,他还满怀希望地进行了一次血脉检测。 “谁知道这个世界的血脉是个什么鬼,也许咱们号称龙的传人,能检测出真龙血脉,潜力无穷呢?” 结果毫无疑问地给了他当头一棒,他甚至都没有让检测试纸上产生任何反应,也就是那种毫无潜力的血脉,还在铁之血脉之下。检测者用一种怜悯的眼光看着他:“像这种毫无优势倾向血脉,倒也少见。” 再加上他拿不出任何身份的证明,只能当成流浪者处理。 现在的他,静静地躺在床上,享受着和煦的阳光与微风。 “哎呀,还剩半年的性命,应该怎么办呢?真是伤脑筋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悠长假期(下) 林锐虽然并非绝顶聪明的人,但是用脚趾头想也想的出来,如果现在他就急匆匆地拿着那本宝贵的笔记,千里迢迢地往无涯山奔去,其下场不会比过去实验室里的小白鼠好多少,最好的结局就是被囚禁起来,让他慢慢翻译那本笔记。如果真的完成了,等待他的想必也不会是什么高官厚禄,荣华富贵,说不定就得杀人灭口,斩草除根。 问题是,他还得有这能力为人家做出贡献。 在穿越之前,他的英语也算不上有多强,四级考了几次也只是勉强通过,而且笔记里还存在着大量的专业词汇,动不动就是十几个字母,完全看不懂啊! 所以,尽管他为了自己的小命,以及能在这异世出人头地的一丝幻想,抱着这本笔记啃了好几天,仍然不得不大段大段地跳过,在所能看懂的篇章内,也并没有能提高技术能力的东西,更像是一本记流水帐的日记。 “看起来这里仍然是地球,熟悉的太阳和星星,但星图是不一样的。这里与2087年的世界差的太远了。很多细节上完全无法想象我们来自同一起源。甚至在地理上也存在相当的不同。” “我的小丽莎,今天本应该是11月20日,你的生日,不知道你现在在哪里?爸爸是否还有机会再见到你?我想你。” 在纸上用炭笔寥寥几笔,描出了一个小女孩的头像。可见作者对她的思念。 “这个世界真是太奇妙了,完全颠覆了我过去的观念。生物多样性远远胜于过去的旧地球。如果我的实验室还在的话,一定能做出让那些混蛋xxxx的成果。但是他们在能源和金属的利用上还有很大欠缺,还停留在更类似于中世纪的xx时代。可惜我也不太擅长这些东西。” “说真的,要是杰克能尝到这里的美味,尤其是那肥美的红烧肉,他会把那家传的啤酒炖猪蹄全倒进垃圾桶。” “我带来的初始药剂并不太适用于这里的人,强化效果很小,看来虽然外表差异不大,但是在基本基因构成上和地球人类应该还是有很大的差别。” “就是这么点进步,就让这些人彻底地把我当成先知一样的人物,要带我去见皇帝。我跟他们解释了很久,没有足够的仪器,我无法对xxx进行检测,但是他们不听。他们觉得我是在表达某种,谦虚的态度。可是我的主啊,我发誓我已经没什么可以教他们的了。” “皇帝给了我一个奇怪的称号,以及与之相配的地位与工作。好吧,让我试着干点什么吧。人总得找点事做。“ ”没有xxx,我无法分析这里面的基因,但通过简单的xx蒸馏分离和xx,居然就能提炼出xxx的活性化物质,这简直是生物科学家的天堂!难道他们的遗传序列如此的简单清晰?” “我觉得,这好像有一些古怪,但我不太确定。” "今天在xx上做了实验,本底智力和力量都有大幅上涨,这就像1加1等于2那么简单清晰。只有在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梦里才会出现这种美妙的情况。这个世界上如果真的有神,他一定就站在我的背后。” “现在他们给我配备了一大群助手,并尊称我为贤者。这种感觉还挺好的,听起来比博士棒多了。我想,对于这些处在愚昧落后年代,就像xxx的人们,我应该可以引领他们走向新时代的大门。” 林锐翻了几页,泄气地把它丢在一旁。这笔记下半部分已经被撕掉,里面有用的东西也不多。 最后还剩一页,上面有三句话,其中一句已经被用笔重重地涂掉了。 第一句是:“y b一dy is a teple f一r hich i ill kill”好像是出自圣经的某句话,也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 林锐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还是勉强认出了掩盖在涂层下的那句话: “d一n't thk” 下一句是: “be it” 该如何理解这两句话?不要思考,成为它?还是少想多做? 林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没有前言后语,要理解它几乎是不可能的。无论如何,这都绝不是西罗想要的结果。 按照常见的说法,温德在被暗杀之前,只完成了普通的一阶强化药剂,以及二阶力量强化药剂。一阶强化药剂根据原本血脉检测的天赋侧重点可以分别强化各种不同的属性。而二阶力量强化则对血脉的要求更高,只有少部分人可以接受这样的强化。 而他死后,后续的继承者们并没有取得突破性的进展,只是一些修补性的工作。比如融合了更多种异兽的血脉,或者将某种强化效果稍作提高。即使如此,苍月仍然在这方面远远领先于还处在蒙昧阶段的西罗帝国。 可以想见,西罗要的不仅仅是做到跟苍月一样,因为他们目前处于极度的劣势,在人口和土地面积上都远远落后,占据的都是山地和荒漠,所以要想逆袭,必须要有比苍月更好的强化,培养出一批超级战士,才有着那么一丝希望。 我能提供给他们这些东西吗? 林锐问自己。 显然不能。 那么还去西罗干嘛,不就等于送死吗? 与其如此,还不如好好地享受,这最后的半年时光。至少现在有吃有住,还不用担心生存的问题。 林锐在某些方面,还是颇具有佛系青年的特质。 说的好听一点,就是天性恬淡,与世无争,说的不好听一点,就是胸无大志,得过且过。 “阿锐,起床啦!” 一个黑瘦的青年走进屋来,细咪眼,斜披衣服,带着三分吊儿郎当。林锐认得这是下铺的住客,大家都叫他阿鬼,来自南海,从小就四处流浪,走遍天下。在这苍之都附近的庶民区刚呆了半年左右。林锐所获得的大部分新知识都是从他那听来的。 “别像那些百八十岁的老头一样,每天在床上躺着,跟我出去走走啊。” 得,反正下午还得上工,现在也睡不着了,起床吧。 两人走出房间。林锐被刺目的阳光灼得有些睁不开眼,微微眯着眼睛。 目光所及之处,各种杂乱不堪的垃圾东一堆,西一堆,地面上污水横流,几个小孩尖叫着跑来跑去,后面有扯着嗓子的中年妇女大声叫骂。楼边又被各种花里胡哨的篷布搭起棚子,各种小摊贩在这如鱼得水,蒸腾的热气冲上天空,浮现出一股肮脏的生机。 这不就是以前的城中村吗? 林锐充满沮丧地走下楼来。与苍之都华美恬静的风格形成强烈反差,这里充满了浓烈的“生活气息”。类似死鱼的腥臭味,低劣刺鼻的胭脂水粉香味,肉类食物在沸腾汤水中的香气,某种动物的发酵后的粪便味道,还有各色人等身上的汗臭味,共同混杂成了一种令人难忘的味道。 “对了,你这个月报的是什么工作啊?”阿鬼一边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在路边摊上拿了一个包子,一边啃,悠然自得地在巷道上走着。 “跟你一样吧,昨天不是糊什么盒子吗?”林锐心不在焉地应答,这里的工作还算是轻松,也不需要什么专业技能,而且干半天就可以了。 要搁在以前,那些拼死拼活挣加班费的工人们还不得活活笑死。在这里,并没有太多需要花钱的地方,大家都过得比较自在。 “这就对啦。跟着我选,没错的。”阿鬼笑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糊纸盒又轻松,还能有机会跟那些女工聊聊,这边就数这个活最抢手啦!” 林锐撇了撇嘴,也没说什么。 两人一路走来,穿过横七歪八的各种窝棚,一直走到一个挂着食堂牌子的楼房,才稍微见着那么一点清爽。 打饭的大妈让林锐严重怀疑是跟他一起的穿越者,来自同一个学校的食堂。发黄的牙齿,嚣张的态度,还有颤抖的饭勺,总能精确地将所剩无几的肉又送回原来的锅里。 要不是总有些充满异世情调的奇怪食物,他几乎就以为是在同一个食堂里了。区别在于通过付出某种定期发放的券,这里吃饭可以不用付钱。 第一次来的时候,林锐指着一盘可疑的红色菜叶问道:“这是什么啊?” 阿鬼用很真诚的语气说:“挺好吃的,甜的,你尝尝吧。” 然后整个食堂的人都充满兴奋地见证了一个人的脸色可以红到什么程度,以及让人欢乐的惨叫和呕吐。 如果以前吃过的所有火锅红汤可以被浓缩到一顿饭的分量,大抵就是这种火辣的感觉了。林锐差点因此而失去了足足一天的味觉。从此林锐只敢跟着阿鬼吃他吃过的食物了。 两人领了当天的午餐,林锐心不在焉地扒拉着碗里那些发黄的散发着异味的米粒,以及几小块来历颇有些可疑的肥肉,听着阿鬼滔滔不绝地讲他过去游历的种种见闻,仿佛神飞天外。 “再呆几个月,我也该走啦,这次我准备去北荒看看,听说那边冬天冻得渗人,一起风就是好几个月,连脑袋大的石头都吹得满地走,听起来好有意思的。趁着还没入冬赶紧过去看看。所以这几个月得加点班,攒点路费,那边可没这边吃得好,听说好多地方连小村庄都撤掉了,人都不见几个” 在平淡的一下午劳作中,看着阿鬼和那些脸上还带着稚气,却装出一副老成样子的女工打情骂俏,说着一些荤段子,惹得她们嗤笑着追打,做着自己也不知道有什么意思的纸盒,一天又这么过去了。 当没工作的时候,他们会和一帮同样无所事事而又精力旺盛的青年想出种种匪夷所思的玩法。除了各种奇怪的球类,还包括骑着一个独轮车从一条窄木板上穿越一个臭味熏天的垃圾堆; 迎着风看谁尿得远,结果总是尿湿一身; 撑着一个破弹簧比赛单脚跳; 把人装在一个大桶里,然后从斜坡上滚下去,最后开始追他,如果追上又是一场痛殴; 当偶尔有一辆华丽的马车经过,从楼上往下泼水,然后在叫骂声中一哄而散。 当实在精疲力尽,无所事事的时候,还可以大睡特睡。 转眼间 ,一个月就在肆无忌惮的挥霍中度过了。 某日,夜幕悄悄笼罩了下来。 两人依旧趟过层层环绕的矮楼,手插在裤兜里,吹着口哨,走回了他们居住的宿舍,林锐走在前面,到了门前,仿佛听到里面有着异样的声音,也没太在意,一推门,发现门锁住了。 “搞什么啊,还没回来吗。”林锐掏出钥匙,也没注意后面阿鬼的叫声:“喂,等等” 吱呀一声推开门,映入眼帘的却是几具不着寸缕的肉体交织在一起,伴随着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声。 “啊,对不起。”林锐连忙关上了门,把那“搞什么搞啊!”的抱怨声关在了门内。心脏仍然在大力的跳动。 什么鬼啊,让我这个前世的小处男情何以堪啊! 阿鬼赶上前来,一手攀着他的肩膀,贱笑说:“叫你当没听见,故意的吧,有没有看清楚啊?” 林锐回头:“你知道里面有事?” 阿鬼指指门旁边挂的一个红色绳结,说:“诺,挂上这个,就是有人带人回来啦,大家就知趣点,别去打扰啦,谁知碰到你这个愣头青,也不看清楚就往里闯。这两天高杰他们好像把上了几个,啧啧,速度还真快啊。” 我不是没看清楚,是真不知道你们的规矩啊。林锐心里怦怦作响。 阿鬼拉着林锐,往旁边的一个凸台走去:“先在外面坐会吧。”他从怀中掏出一根形貌类似烟斗的东西,往里面填充了一些不知名的粉末,诡异地一笑:“要不要来一点,很有劲的哦?” 林锐愣了片刻,说:“那是什么啊?” “哦,这是柠麻树的根茎磨成的粉,我们管这个叫叶子,吸一点就很爽的,一会什么烦心的都忘了,你没试过,来一口试试?” 听起来好像大麻啊,但是谁知道里面还有什么鬼东西?“算了,你还是自己爽吧。”林锐忽然想起,自己好像只剩半年的命了,还想那么多干嘛? 但是都说了算了,也不好改口了,林锐沿着柱子,慢慢坐下,看着阿鬼燃起一缕青烟,美美地吸了一口,朝天长长吐出一圈烟雾,一副其乐无穷的样子。 好像还有什么不对的啊。“你刚才说的是,他们?”林锐试探着问:“刚才里面好像不止一个人” 阿鬼眼神迷离,瞅了他一眼:“是啊,高杰他们两个,那边就不知道几个了,听说还有一对姐妹呢。” 这都可以啊!这个世界真是混乱啊! 阿鬼嗤笑了一声:“瞧你那少见多怪的样子,小地方出来的吧。现在几个人成家都可以,何况是干点正常的事呢?” “等等,你说的是,几个人成家,结婚都可以吗?” 阿鬼把烟斗磕了磕,又吸了一口:“是啊,从星火王朝起,就有地方改规矩了吧。当然最开始是从帝都改起的。开始也是没办法啊,这房价贵的吓死人,到后来谁都买不起了,连结婚生孩子的都越来越少,就有人开始几对住在一起,一起买房,后来风气越来越乱,就怎么样都可以咯。” “这,政府都不管的吗?”林锐觉得自己的脑子都不够用了。 “政府管啥啊,他管的过来吗?你想以前两个人还得养四个老的,小孩更是没人管,要是两个人倒了一个,这个家就基本完了,书上的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对了,叫做家是社会的最小单元,现在单元扩大了,两条腿的凳子变成了四条腿的桌子,社会不就更稳固了吗?有什么事大家还可以相互帮衬,那些官老爷们有啥不乐意的。”阿鬼眼神深邃而沉稳,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就像一个哲学家。 “当时那些有钱人一个娶十几个的也有啊,但后来光棍太多,大家开始闹腾了。后来就出政策,大家庭性别比例不得超过1:2,才稍微好一些。但听说有的偏远地方还有好几个人一个老婆的呢。”阿鬼打开了话匣子就收不住,开始滔滔不绝:“但还是有很多老派的人,还是一夫一妻。不过无所谓啊,这个世界,大家只要不妨碍谁,想做什么都可以啊,现在不结婚不生小孩的多了去了,只要大家肯结婚生子,政府就该谢天谢地了。一般像这种大家庭,很多女的也是一生就是好几个,政府高兴得很呢。” 林锐也沉默了,听起来好像还是一件利国利民的事? 这个世界的下限,看来我还是远远没有摸到啊! 阿鬼眼神开始迷离,口中开始发出“赫赫”的声音。突然开始唱起歌来。不知是哪里的山歌,调子怪怪的,嗓子听起来,还蛮不错的。 林锐用手臂枕着头部,忽然也跟着大声唱起来,似乎想把胸中的一口闷气全都散发出来。 “怀念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哪会怕有一天会跌倒,哦” 两人的狷狂歌声,随着不时传来的几声叫骂,在夜风中,飘得很高,很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启衅 又是几天过去,林锐已经和这里的一干人等混熟了。事实上,他一直觉得那天的一个小辣妹仿佛对他也有那么一点意思,一直用挑逗的眼神打量着他。 要不是曾经的观念与社会主义接班人的教育塑造了他高尚的人格 好吧,他就是有点怂而已。 “喂,有件好事,别说哥们没关照你。”一天下班后,阿鬼神神秘秘地把他拉到一旁,说道。 “三叔有点事,需要拉人帮忙,每人三百块,不算少了。”见他还是不太明白,又解释了一下:“就是北三街的三叔,开赌档的,上次和马大棒子在酒席上吵了一架,还被打了一拳,咽不下这口气,要约人出来喝茶。你也知道,现在人多欺负人少啦,所以找我们去撑场面。” 林锐一笑,果然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啊。 阿鬼见他没反应,搂着他的肩膀说:“放心啦,我不会坑你的。这种场面我见多了,打不起来的,就是喊两声就有钱拿。如果真打起来,我们几个也不够看的,跟着人跑就行了。后面还得找他加车马费呢。信我啦!” 林锐现在也是无可无不可的境地,再说,也挺想增长见识,便应承了下来。 夜幕慢慢降临,平时喧闹的夜市,现在却静悄悄的。 一顿嘈杂的脚步声切碎了静谧,踏着横流的污水,来到了一个稍显宽阔的空地上。 林锐跟着阿鬼,伙同着一群形貌各异的青年来到了队伍的尾部。 林锐悄悄地说:“喂,行不行啊?” “你傻啊?”阿鬼一副老江湖的派头,嗤笑道:“现在让你来壮声势,没叫你真动手,要是真打起来,你没个轻重,一下把人家脑子打坏了,别说你,至少得逮十几个进去平事。三叔都被你坑死了。” “喂,你说,你见过有真功夫的人没有?”林锐好奇地问。 虽然初来此地时也算见过刺蜥这等高手,但差距实在太大,想起那把自己轻而易举制服的老头在刺蜥手里一招便被刺破了心脏,连丝毫打斗招架的过程都不曾有,就不曾引起震撼。 毕竟是深受武侠玄幻熏陶过的,林锐对这些东西还是挺感兴趣的。 “功夫啊,现在不是当年了。”阿鬼心有戚戚地说:“现在管的很严,尤其是对武者,听说一旦犯了法,伤了普通人,轻则废去武功,关押收监,重则连门派都要受牵连,所以出来混的武者越来越少了。毕竟现在不是当年的乱世,政府也有意打压,学了一身功夫不能用,那还去学啥?要是学不出来,就三角猫的本事,还不如不学,出了事情一辈子就毁了。” “再说了,真正有本事的人,能跟咱们混在一起抢这点地盘?” 他神秘地一笑,指着最面前的一个颈侧纹有刺青的壮汉说:“诺,看见没有,那是三叔的头号打手,听说他爹曾经在共兴会中干过一段时间,有着源引功的一点传承,据说战斗力已经够的上正阶的门槛了。之前有几个外地的过江龙出来闹事,都是他出面摆平的。” 职业阶啊,有点意思。 林锐远远眺望,还有点期望今晚能看到一场精彩的龙争虎斗,被阿鬼这么一说,有点失望。 一阵风吹过,带动路边枯叶。一个身着长袍的老头,估摸着就是阿鬼口中的三叔朝远处瞅了瞅,骂道:“这没骨头的马大棒槌,说好了的约会,怎么一个鬼影都不见?” 说到这时,只见一团白光缓缓朝这边移动,在空荡的街道上显得格外突兀。大家肃然而望,等到靠近人群,大家才松了一口气。 一个充满笑容的年轻人提着一挂白色灯笼,缓缓地行走在路中央。一直走到三叔跟前,才停下脚步。 三叔也算是久经世面,一时拿不准来人的路数,不动声色地说:“朋友,今天这儿不太平,生人勿近。如果有事,改天再谈。如果没事,换条路走吧。” 那青年身着白袍,头缠云纹额带,是都城里常见的打扮,在庶民区就稍显扎眼。他抬头打量了这黑压压的一群人,毫无惧色,笑着说:“这位是黄三叔吧。” 三叔心里一紧,笑道:“没错,老头子多活了几年,道上朋友都这么叫我。这位朋友面生,好像没在附近见过,不知找我什么事?” 青年慢条斯理地放下灯笼,说:“马大棒槌今天来不了了,现在东城这一块,我说了算。”他抛出一块金光,三叔一手接下,定睛一看,正是马大棒槌从不离身,挂在脖子上的一块金制祈福牌。 三叔心念一转,便笑着说:“马大棒槌想必不长眼,惹动了不该惹的人。小哥年纪轻轻,就能压服他手上的一票活王八,真是少年有为。老家伙在西三里街还有几分面子,今后若是有空,欢迎小哥到赌坊来玩两手。”拱一拱手,便想带着人尽快离去。 却听一声:“且慢。”他心里一沉,脸色不变,转过身来,笑着说:“这位小哥有什么吩咐?” 青年笑了笑,说:“老听人说三叔的西胡赌坊生意旺盛,一直也没机会见识,今天好不容易见着一回,哪能就这么当面错过呢?”他挥一挥手,仿佛赶走不相干的蚊子:“不如这样,我对这一行也小有兴趣,不如三叔带我玩玩如何?” 三叔脸色再也无法保持平静了,嘴角微微抽动一下,说:“这位兄弟,想玩可以到我的赌场” 青年打断了他的话:“不,我的意思是,我也想来坐坐庄。这一块你也呆的太久了,世界那么大,你可以到处去看看。今后虹霓区,可以统一一下,不要东一块西一块的那么麻烦了。” 他这话一出,围观众人立刻轰的一声,议论纷纷。 “咱们这虹霓区本来算是有三个老大,冯疯子,马大棒槌,三叔,听他话的意思,另外两家的地盘已经被他给收了!” 三叔长出了一口气,说:“好,好。真是英雄出少年。”突然话锋一转:“敢问小哥姓白还是姓田?” 青年一笑:“三叔是明白人。但在咱们这里,还够不上这两尊大佛瞄一眼。说白了,连蚊子肉都算不上。” “但是呢,这大家子也有大家子的难处。有那么多人需要养活,对吧?“ 他放低了声音。”田家的三管事,最近手头不大方便,正好我也欠他一个情,受人之托,要做做这虹霓区的地下生意。” 三叔已经平静下来:“好,既然小哥说的敞亮,那我也不问了。天生万物,环环相食,问对了也没用。本来您既然亮了字号,识相的就该赶紧滚蛋,但咱们庶人区有庶人区的规矩,既然要开赌坊,您要给大家露一手,那咱们就照你说的,依赌场规矩,咱们赌一场,三局两胜,如何?” 他眼光毒辣,虽然知道今天人家是有恃无恐,要动手,身边这一票估计是够不上人家喝一壶的。但是论到赌,他也未必会输给这个小子! 赌,估计是人类历史上最悠久的行业之一了。 无数人为之疯狂,就为那一刹那间目眩神移,天堂地狱的眩晕感。 青年皱了皱眉,但随即又露出一种无所谓的神色:“好啊,随便玩玩也好。咱们这一局赌什么,你划下道来吧。” 虽然他身手可能超凡拔俗,但论到赌,所谓,上台无定数。 数百米外,一座小楼的天台上。 一个戴着一副墨玉眼镜的男子站在台上,约摸五十来岁,背后站着两名虎视眈眈的保镖,居高而望,观察着下面的局势。 他看着场内的三叔,轻笑一声:“赌术四要,技,心,运,力。这黄三开了半辈子赌坊,怎么还是不明白事理啊。” 却听一个轻柔的声音传来:“三管事真是好兴致,这么大晚上的在这天台上看戏,小心着凉啊。” 声音虽轻,三管事听在耳中却是一震,抬眼望去,一名青衣少女俏皮地望着他,一头长发披肩,身着一身精致的贴身猎装,束出纤细腰身,却不知何时来到此地。身后还跟着一个脸色漠然的女子,穿着一身普通的白色衣服,脸颊上有一道细细的疤痕,乍看上去年纪已经不轻了,但却又难以看出其真实年龄。 他连忙上前行了个礼,额头上微微有汗珠沁出: “白小姐,你怎么也跟着来凑热闹啊?这地方又破又乱,可不是您来的地方,要是老爷知道,肯定把小的打个半死。”又朝着后面的女子略有些谄媚地笑道:“虽然有何姨跟着,应该也出不了事,但你也不能劳累着她啊?” 这小姐此次出行,偏在这个地方,是有意还是无心? 三管事虽然也是出自当今四大家族之一,但只是一个普通管事,手里也着实有些实权。若是跟常人相比,甚至是某些地方豪族的大人物相比,都有足够的底气,虽然掌管着足以令常人瞠目结舌的权利,说到底与真正的纯血贵族相比,还是差了老大一截身份地位。何况这位小姐是当今第一大门阀,白氏的嫡系千金小姐? 任何一个大家族,都是干系众多,枝中带叶,才能聚集成令世人瞩目的庞大势力。但这并不代表着,某棵大树上一片不起眼的叶子,就有资格跟另一棵树顶上的枝头鲜花相提并论。 苍月都城这一块,向来是白家的传统势力范围,虽然这庶人区并不属于都城管辖,但要是惹得白家不高兴了,自己这个远房管事,可万万担待不起!何况这只是自己为了捞钱生起的由头,并非家族的扩张意愿。 “又破又乱?好像是有点吧可是我觉得也挺有意思的啊。在城里大家都斯斯文文的,说话做事都轻声细语的,没劲透了。”女孩兴致勃勃地看着下面:“城里那些个玩乐场所我都玩腻了,刚才在城里见着你,本来想偷偷跟着吓你一跳,没想到你也是一副偷偷摸摸的模样,一直溜到这个地方。正好这一块还从来没玩过,就跟着一起来玩玩咯!” 三管事心中苦笑,知道这位小姐虽然心地善良,但骨子里却是个爱游荡闯祸的性子,府中已经闹出过多起事端,若是让她玩高兴了,回去替自己遮掩一下,只要不出乱子,这关就算过去了。要是真惹她不高兴,那自己才要倒霉了。 “喂,你刚才说什么赌术四要,是什么意思啊?给我讲讲呗?”女孩兴致勃勃地跨过横栏,正准备往地上坐,旁边的保镖赶紧为她铺上一层白色褥子。 三管事稍微想了想,笑着说:“小姐想知道这些也不打紧,但是别在老爷前面提这些,不然您下次可就见不着我了。” “所谓赌术四要,技心运力,也是听一个老赌徒说的。技,就是指技术,赌博之法,千变万化,骰子,牌九,纸牌,每一项都有自己的技,就是要手指灵活,五官灵敏,脑子够用,再加上大量的训练,才能在一项赌技上有所成就。” “心,这里不是指的记牌,算筹,那些都归到技里,心指的是坚韧不拔的意志,洞悉局面的心智,死中求活的顽强,以及明白为何而赌,何时而终。技术再好,如果不知道啥时候开赌,啥时候收手,都不能称为好赌徒。” “运,这个简单,就是指的运气。既然开赌,就没有必赢的道理。哪怕你千算万算,也可能敌不过老天的算计,有的毫无经验的菜鸟往往能在赌场大杀四方,就是这个道理。但要是没有心和技,继续沉迷下去,早晚又会赔回去。” “力,严格来说不算赌的范畴,但要是真的以为赌就单单是赌,那就太天真了。你得有着对方翻脸的觉悟,以及在这种局面下还能执行赌约的能力,或者是在开赌前就确保对方无法反悔的威慑或担保。” 少女呵呵轻笑:“那你是早就打着赌输了就赖账的主意了?” 管事笑道:“那倒不会,咱的名字虽然不值钱,但既然在府里挂了名,万不至于为这些臭虫般的人坏了招牌。只是这老头都听说了咱们的来历,居然还是要下场赌,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啥了。” “哎,这也就是在共和,虽然我们田家根基在南郡,这帝都总体说来还是您白家的地盘,但也绝非那些个地方小势力可比。要是当年帝国的时候,哪还用得着咱们出面?只要使个眼色,自然有人乖乖的把东西送过来。像这样没眼力见的早死了八百回了。现在什么都要讲法律论规矩,做起事来难多了。” 要不是这样,哪看的上这些边角料?还费这功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赌局(一) 此时,场中的年轻人略显苦恼,摸了摸头,说:“赌什么呢,你让我选吗?” 三叔脸色不变:“第一局你定,第二局我定,如果有第三局,就打一场定胜负,好吧?” 年轻人笑笑:“好吧!”歪头稍想了一下,摇了摇头,露出有些无奈的神色:”好,我想到一个玩法,我们就赌这个吧!” 他身边斜挎着一柄带鞘利器,云龙吞口,色泽暗沉。他将其缓缓举起,从鞘中抽出,刹那间锋利非凡,光彩夺目,显然是一件难得的宝刃。走上前来,众人为他所慑,纷纷退后两步。 只见他放低手中剑刃,横平竖直地在地上划了横九竖九,总共十八条直线,构成了八乘八的六十四个方格图形。图案笔直,显示出过人的手劲。 “我们轮流来,每人划一笔,一次一格这样好像有点太简单了,那就一次一格或两格,不能重复。谁划到最后一格就算输,好不好?” 三叔虽然久经赌场,从未见过这种赌法,几乎如同儿戏,但万事万物皆可作赌,这种方法看似简单,但明显需要繁复的计算,用行话来说,是“软活”。当然也无辞拒绝。 若是对方曾在这方面下过苦功,自己却从未见过,骤然间遇上,自己的输面极大! 林锐瞅见这场面,心中琢磨了一下:“这,好像是道小学数学题啊”口中不知不觉说:“这看上去也不难嘛。” 场中本来较为安静,他这话一说,大家齐刷刷地朝他望去,好像见到了什么怪物一样。 三叔本来就算的头晕脑胀,转过头来,盯着林锐说:“刚才是你说简单?你以前玩过这个?” 林锐心中大慌,但是话都说出口了,自然不能示弱,只能硬着头皮说:“没玩过,但是看起来规则挺简单的” 三叔走过来,一拍他肩膀:“好!我就喜欢你这样机智勇敢的青年!这局你来!” 反正也是输,不如死马当活马医了!至少不丢自己的面子! 林锐难以相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然后被七手八脚地推到最前面:“对,就是你!” “好吧,管他的呢,反正连死都不怕了,还怕这个?来就来!”心里这样一想,林锐心里就安定下来了。大摇大摆地从一个汉子手里拿过一根铁棍,面朝方格走上前去,对着那个白衣青年微微一笑:“好,我们两个来赌一把吧!” 旁人见他片刻间就心态如常,不知不觉竟有了三分佩服:“也许这小子真的有两把刷子!” 连三叔都多了一点信心。 这道题吗,可难不到我,我好歹也是铁边市初中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三等奖得主,谁怕谁啊? 最后一个落笔的人输,也就是赢家要把最后一格留给对方,每人划一到两格,那么无论对手花多少,我都可以把每次两人划的总数变成三格,就是对方划一格,我就划两格;对方划两格,我就划一格。 总共八八六十四格,减去最后一格,还剩六十三,除以三,刚好可以除尽。 所以必胜法就是,让对方先走!每次凑成三! 解答完毕! 林锐心算完成,面上不自觉露出得意的神气:“这局,我就让你先走吧。”心里却稍有惴惴:“他会不会不肯?” 那青年却也爽快,也不多说话,提剑就划了一格。 林锐大喜,立马划了两格。 两人就这样你一笔我一划地进行下去,林锐突然觉得眼前一黑: “不对啊,这个游戏没那么简单!不是简单的加减法!忘了这是个几何题” “当盘面被分割得七零八落时,不一定能选择自己想要的格数,即一笔可能划不到两格!” 就好像某个学生通宵达旦地复习好了代数,踌躇满志地坐在考桌面前,却发现发下来的卷子是立体几何 真是悲催啊。 林锐试着重新推衍,却发现难度极大,一时间也无法给出正确的解法。 “有相邻两边的格子有四个,相邻三边的有二十四个然后怎么算来着?我刚才划了多少个了?天啊!” 他只能麻木地按照之前的策略一步一步地往下走,但是背心已经被汗浸湿了。 爱咋咋地吧! 大家见他一会脸色发红,一会发青,也从他精彩的脸色变化仿佛看出了点什么,也不复刚才的欢欣鼓舞了。 时光流逝,起落飞快,转眼间,这一局已接近尾声。此时,盘面上还剩7个格子,其中三个孤立单格。四个是连在一起的大方块。就是一个“田”,三个“口”。 “好了,只剩7格了,不能再瞎下了,冷静,赌上我奥赛三等奖,数学小王子的尊严,让我仔细想想,现在穷举运算,应该能有结果了”林锐发狠了。 对方有三种应对。 “如果对方划一个孤立格,那么我再划两格,还剩二加一加一,他如果再在连续两格里划一格,还剩一加一加一,我输;如果他划单格,我划两格,他输!所以胜负未定。” “如果对方划两格,我划一个孤立格,还是二加一加一,同上,胜负未定。” “如果对方在大格里划一格呢?” “我按照之前的策略划两格,就是一加一加一加一,大家轮流划一格,我是最后一个,我输!” “如果我在大格里划一格,就是二加一加一加一,他再划掉两格,我还是最后一个,我输!” “如果我划掉一个小格,就是三加一加一,他再划掉两格,我还是最后一个,同上,我输!” 推演完毕! 只要对方再在“田”里划掉一格,就基本赢了。已占了大半赢面。 林锐好不容易把所有的变化想完,绞尽脑汁,已经耗尽了所有的脑细胞,连脸色都白了几分。 现在对方落笔,也就是说,胜负已经完全由对方决定。 上面观战的青衣小姐却看的索然无味,打了个哈欠:“什么啊,赌的一点意思都没有。不打一架,还是丢骰子什么的吗?不过,这游戏看起来好像也挺难的。”她转过头来:“你是从哪找了个这么能干的手下,又能打又能算吗?是全面强化型?” 关键是,长得好像也挺帅的 管事脸色有点难看:“不,这家伙向来是以能打出名的,好像没听说他擅长赌术” 只见青年毫不在意地,充满高手风范地,优雅地在“田”里划掉了一格。 林锐只觉两眼一花:“输了” 大家看着他沮丧地蹲了下来,半天没动静,忍不住催促:“快点啊,就快完了?” 已经完了,你们看不出来吗? 他抱着能拖一刻是一刻的心情,他在大格里又划了一格,现在场上还剩一个“日”和三个“口”。 青年仍旧是一派让人心折的高手风范,毫不迟疑地径直在“日”里又划了一格。 仿佛大夏天的一蓬清泉浇灌下来,一股狂喜从心底疯狂地翻涌上来:“哈哈,你输了!” 旁边的人,包括白衣青年,都纳闷地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这不还没下完吗?你激动个啥啊?” 场上还剩四个单独的“口”。 林锐激动地指着地面嚷嚷:“你们都看不出来吗?我赢了啊!” 白衣青年挠挠头,很诚恳地说:“虽然我不是很懂,但是不是还没下完吗?你怎么就知道赢了呢?” 妈蛋,都到这步了你还看不出来,莫非是傻子吗? 三叔瞪着地面看了半天,突然露出震惊的神色,不可思议地看着林锐:“果然赢了,这不可思议的计算力,你是智力强化型?” 不可思议你妹啊,你开赌场的还要想那么久,你的职业素养呢? 林锐又划掉一格,青年再划掉一个,林锐又划掉一格。 最后一格,轮到青年了。 青年一拍脑袋,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啊,果然是我输了呢!” 旁边众人:“啊,真的赢了,真是了不起的赌术!” “他提前几步就想好了呢,果然不是普通人啊!” 什么跟什么啊,这个世界的古惑仔数学就这么差吗赶得上传说中的美国老大妈了啊! 阿鬼激动地冲过来,摇晃着他的身体:“偶像啊,你不是说从没强化过吗?今后我就跟着你混了!” 林锐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呵呵。” 要是让你们去算什么鸡兔同笼,百僧百馒,估计一大半人都得哭死吧。 没有经历过“小明往坑里灌水,小强往坑外放水“的孩子们真幸福啊! 三叔满意地露出了颇有深意的笑容。 我看人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赌局(二) 年轻人自言自语道:“伤脑筋啊,今天运气不大好啊。”但立马又振作起来:“好,我们来比下面两场吧!” 高台上,三管事默默地捂住了脸,旁边青衣少女惊喜地叫道:“秦管事,你找的人输了哎。想不到在这么垃圾的地方,也有不错的人才呢。” 那小子玩的太脱了吧。 回去一定要扣他工钱! “哈哈,是啊,白小姐说的没错。不过我找的这个人可是心源流的弟子哦,叫做董十三什么的。最近已经通过了正阶的评测,在他这个年纪也算的上年轻俊彦了。我想接下来的赌赛,应该会更精彩一些吧!” 虽然区区几条街的利益,在大人物眼里不值一哂,但对自己来说,也不无小补。毕竟自己,并不姓田啊。 但是如果让白家的小姐留下一个“无能”的印象,则更是不能接受的! 此时,场下的三叔已经想好了下一场的赌赛规矩。 “这小子看起来神气内蕴,修为不可小觑,但他身形较为单薄,不像是力量强化型,雷格可是货真价实的一级力量强化,又融合了褐虎的血脉,不如就” 主意拿定,就开声道:“照咱们刚才说的,第二场比试武艺,但拳脚无眼,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出了人命,你我都担不起。不如这样,我们就照旧规矩,文比吧。” “文比?”董十三斜着眼:“就是传说中的那种你打我一拳,我打你一拳的把戏吗?” 三叔呵呵一笑:“正是!” 旁边那个肌肉虬结的壮汉心领神会地站了出来,露出一丝狞笑:“怎么样,敢不敢?” “从来没遇到过这种笨打法,你一拳我一拳,比谁像乌龟吗?但是怎样都好啦。”董十三露出一副“怎样都无所谓”的表情:“来,就这么干!” 似乎他并没有太过在意赌局的胜负,这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场游戏而已。 大家本来看的昏昏欲睡,终于有人动手了,无不精神大震,睁大了眼睛想看这场龙争虎斗。 林锐知趣地退下,阿鬼给他端上一根板凳,“来,咱们坐下慢慢看!” 林锐悄声道:“这两个一个壮的像牛,一个瘦的像猴,要比轮流挨打的功夫,那不是拿鸡蛋碰石头吗?”阿鬼摆了摆手:“没那么简单,寻常人打架讲的是身大力不亏,但听说高手都练得是一股内劲,别的我不知道,但这小子如果真是田家请来的,就绝没那么简单。” 两人相互对视,雷格傲然说道:“小子,这次让你先动手,免得人家说我欺负你!” 董十三哑然失笑:“你要我动手?” “是啊!”雷格存心要在三叔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两脚平行伫立,蹲了一个马步,默运真气,身上原本饱绽的肌肉更是绷的紧的不能再紧,条条青筋呼之欲出,皮肤上略显出褐色。 褐虎血脉,山林王者,力能摧石断树! 董十三漫不经心地走上前去,口中大喊一声:“呀,看拳!” 只见随手一个娇弱无力的小拳拳锤在雷格胸口上,纹丝不动。 大家大眼瞪小眼。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比武也不是你这么比的吧?这都浪的超越天际了啊! 林锐悄声说:“这家伙是不是三叔雇来搞笑的吧?” 就连三叔都有这种想法。 雷格气的眼眶冒火:“你在玩我吗?” 董十三径直跳开,摆了个和雷格同样的姿势,扎紧马步,笑道:“我已经打过了,到你了!” 雷格心中现在只剩一个念头,要把这瞧不起人的小子一拳打的飞出去! 他从小在虹霓区厮混,打过的架不计其数,由于父亲也算当年的起义老兵,家中还留存有一部分源引功的练气法,加上天生骨架粗大,神力惊人,十来岁便已凶名一方,无人胆敢如此侮辱! 他大吼一声,右腿蹬地,力自根生,拳与意合,拧腰跨步,一个直拳就冲了出去!带着山林之王的赫赫神威! 出拳之时已略有后悔:这一拳怕不打死人? 董十三眼见拳头袭来,神色稍凝,露出罕见的认真神色。 他深吸一口气,身体略微后倾,拳风所到之处,肌肉竟形成一个凹坑,雷格只觉滑不溜手,那含怒而发的拳劲仿佛落到了空处,不由一滞,用岔了力道,说不出的难受。 然后只听董十三口中“哈”的一声轻响,身体先前回摆,那处肌肉猛的跳起,一股寸劲撞在雷格那旧力已竭,新力未生的拳锋上,一股大力涌来,只听咔的一声,雷格的手腕已经被这股寸劲折断! 雷格这才觉得钻心的疼痛从手腕传来,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哀嚎,撤身后退。 所有人面面相觑,打人的反倒受了重伤? 三叔的王牌打手,竟连一轮都没有撑过去。 秦管事口中不屑念道:“摸到职业阶的门槛?遇到真正的职业者,还差得远呢。” 白姓少女眼睛闪闪发光:“刚才那一下好帅啊!” 秦管事赶紧笑着说:“董十三已练到岳峙的境界,中树经已经贯通,刚才那一下已用上了筋膜的力道,不是寻常武夫受得住的。” 少女问道:“岳峙是什么意思啊?我常听哥哥他们说什么天地正气,日星河岳的,好像跟境界有关,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秦管事笑着说:“小姐身居高位,本来对这些男人的活路不清楚,也很正常。既然问起,也不是什么罕见的学问。小的这就为小姐解答。” “所谓天地正气,日星河岳,之前也没这个说法,是郑斋郑宗主创立的。” 白姓少女插嘴道:“郑斋?就是那个共兴会创始人,创立源引功的郑斋?” “是啊,要不是消失,这执政官的位子应该归他的。不过那样的话咱们就头痛多了好了,我继续往下说。” “本来也没那么多讲究,他把正阶从高到低分为四境:日,星,河,岳,又把高阶分为四境:天,地,正,气。对应源引功练到不同阶段的不同境界。这两阶八重境界,就代表了修炼源引功人的阶段,以天境最高。不过当今之世,能练到地境的都已经寥寥无几了。” “为啥现在不如当年了啊?”少女又好奇地问道。 “不打仗了呗。以前大家拼命练功是为了决生死,在刀光剑影里博一线生机,当然是百花齐放,人才辈出。而且那个时候郑斋也是做的出来,居然把这种东西在共兴会里公开发放,要知道那年头学武功是多难得的事啊,何况是这种等级的心法?大家当然像拼了命的学。不过虽然有心法,人的资质还是有差别,练得有高有低。” “但是这浴血三年打下来,高手都死的差不多了,郑斋自己也不见了,现在能见到的传承仅限于后四境,还得是知名的武馆,前四境的心法又变成了大家族和某些门派的秘密。” 当然新政府可能在其中也出了一把力吧。管事心中默默地想。也许每个人都有一份私心,往下传授的时候多少都会保留一部分。再加上政府也不希望民众武风过于盛行吧。 毕竟现在坐在位子上的,可大多都是前共兴会的成员了。 但这个话,就不能乱说了。 现在去进一步改进血脉提取,或者当个明星,或者写写诗文,哪个都是大热的行当。练武?不时兴了。就像这个董十三,当年说不定还能在反抗军里混得出人头地,现在,只能来当打手混得半白不黑了。 少女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答案,也没有继续往下追问了。 “铁血乱世郑斋还是这个时代比较幸福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赌局(三) 虽然是三局两胜,但是现在三叔已经熄了争胜的心思。毕竟对方是一个正阶武者,像自己这种在沟渠里混的小人物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即使这次赢下来,下次面对的麻烦可能更多。其实一开始就应该放弃的,他苦恼的想。说不定对方还会看在他知情识趣的面上,给他留一些剩饭,或者下次有给这种世家干脏活的机会。 还是太冲动啊。 看着叉着腰,胜券在握的董十三,心里充满了苦涩,正要开口说一些场面话,交代一下,放弃第三场的猜拳。 突然远处传来有节奏的“刷刷”声,像是有一支队伍正在整齐地跑步。 “一,二,一,二” 秦管事眯起了眼。 “伤脑筋,怎么今天的事情这么不顺呢?” 只见一行约六七个人,身着青色条纹衣服,类似传统的武道服,背上仿佛还背着一个背包,年纪都不大,一路喘着气,踏着节奏一路小跑了过来。 为首的是一个少女,扎着一个马尾,发色淡红,头上黑色发箍,身材健美有致,两条眉毛稍显浓黑,但配在她那不算精致的五官上,别有一股勃勃英气。 在这暗夜里径直踏来,如同一股明媚的春风拂过,连周围的黑暗都暗淡了几分。 她看清这里的局面,不由柳眉倒竖: “董胖子,你又在这里欺负人了!” 董十三本来见了这一行人,面色一变,但听她这一句,不由大怒:“谁是胖子?你看看”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你见过这样的胖子吗?” 其实董十三看上去体貌颇为匀称,并不显胖,但那少女毫无改口之意: “哼,别以为现在稍微减下来了,就可以抹杀你这个胖子的历史。想当年在我们家练武的时候,就是个小胖墩,跟着我每天绕城跑二十圈,才慢慢瘦下来。本来以为你跟了什么权贵,要离开我们武馆,结果还是在欺负下城区的可怜人,早知道当年师父就不该教你了!” 董十三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师姐,心源流这么多武馆派别,横山馆只是其中一家,是,当年师父教导之恩,我没齿难忘,但”他望着自己的双手:“我真的没法像师父和你们一样,在那种地方一直呆着。论武学,师父也算这一带有名望的了,但是天下之大,强人辈出,把自己圈在那一小块地方,怎么能更进一步?” “再说了,横山馆襟连苍之都与练虹河,本是极佳的位置,但又与正一馆重叠,师父说是广开门厅,来者不禁,给更多的人机会,但真正有天赋的,谁会来横山?除了这些下城区的无所事事的游民,都城里有身份地位的要么请真正的高手授业,要么到正一馆,好歹是“天下第一”馆,说出去都有几分面子,还有高阶强者压阵,而横山呢,收的人什么样的都有,上次还闹出寻衅滋事的案子,从馆里直接带走三个,人家都指指点点,说我们什么?” 少女脸色涨红:“是,但是从那以后,师父也严格门风,开除了一大批行为不端的,现在的横山已经不像过去那样了。你看不起下城区的游民,但你董十三又是什么高贵出身了?” ”咱们几个都是师父捡回来的孤儿,你也就是个流浪儿,可不是什么天生贵种!如果不是横山馆,你能上哪里去学武?就算你血脉还不错,听说又得到了腾蛇的强化,可是那些老爷们就真正瞧得上你了,把你当自己人?还不是一个能干脏活的打手!” 空气像凝固了一般,似乎稍微敲打一下,就会火星迸出。 董十三被说到了痛处,脸上的神色与之前全然不同,紧咬牙关,露出了些微的狰狞:“是,你是师父的宝贝,金阶血脉,把所有的积蓄都给你买到了火凤强化,大家都替你高兴,可我呢?“ ”我也替你高兴,你是大师姐,但我也是血脉过了金之线的啊!如果不改换门庭,过了年纪,就算有钱买强化药剂,也不成了。“ ”师傅教我习武,恩重如山,这一点,董十三心里里一清二楚,没有横山,就没有习武的董十三。但是,“他抬起头,有一种与刚才截然不同的勃勃的火焰在眼中跳动。“既然我走到了今天,就不能再忍受浪费自己的天赋!” ”我没害过谁,只是想寻一条出路,为什么不可以?” 少女的眼中有三分惋惜,但更多的还是七分口舌相争的怒气。她也颇有几分杠精风范,指着关节折断的雷格:“这就是你下的手,还说没害过谁?师父教你武艺,就是让你当打手的吗?” 林锐悄声说:“这话也不能这么讲啊,那家伙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鸟,大家黑吃黑,半斤八两。”阿鬼连忙嘘他:“闭上嘴,你是哪边的?” 董十三开始头痛起来,他并不想继续和女孩争吵。 只要任何一个智力正常的人,都不会认为可以凭口舌让一个女孩偃旗息鼓。哪怕你有天大的道理又怎样?何况这件事中,他也有些愧疚之处。 他挥了挥手:“大师姐,我不跟你在这吵这些有的没的,这边的事跟你没关系,你带着他们跑你的步吧。” 三叔也陪着笑说:“是啊,徐小妹,我们的事我们自己处理吧”话还没说完,少女一巴掌拍在他肩上:“三叔,我知道,你是被他给逼的,虽然咱们没什么交情,但这小子仗着在我们那学过几分本事,就想横行霸道,欺凌街坊,没那么简单,这件事我管定了!” 喂,大姐,你这么强行脑补,真的没问题吗?我们这边可站着好几十号人啊,怎么也不像受伤的小白兔啊! 少女将背上的背包扔在地上,“碰”的一声,砸起一蓬灰尘,吓了林锐一大跳。听着声音,分量还真不轻啊。 只见她双目清澈,足下分开,双臂交错,立掌如刀,摆了个式子。“横山,徐紫英,请赐教。” 一股气浪以她为中心向外排开,围观之人只觉劲风扑面,不由退了一步。地上的灰尘被这一激,纷纷从细小的缝隙中争先恐后地钻出来,刹那间竟形成了一个泾渭分明的圆。 董十三心中长叹一声。终究还是要走到这一步吗? 他并不想与徐紫英打这一场,但他和少女一起学艺多年,深知这少女的脾气,不是口舌能劝得回来的。这一架,不是为什么其他事情而打,只是因为,她想打这一架。 当她想打架的时候,同样是拦不住的。 他也是行事果决的人,事已至此,也不拖泥带水,后撤一足,左手起掌前举,是个“虎踞式”。 “正一,董十三,请赐教。” 师姐,就让我们来证明一下,谁走的路是对的吧。武者之道,强者为尊。 两人相视片刻,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出那一份坚决。 “我要来了哦!” 只听一声清啸,徐紫英身形急闪,如呼啸山风,朝董十三袭来! 大家轰然散开,生怕受了池鱼之殃。林锐和阿鬼也赶紧捡起板凳,溜到一边。 天台上,少女眼波流传,闪着一颗一颗的小星星:“那小姐姐也好帅啊!看起来也挺能打的,不知道和董十三哪个更强呢?” 三管事沉吟:“这可真不好说。从功法上讲,两人都是心源流传人,甚至都是一家武馆出来的,血脉强化也是半斤八两,一个是腾蛇强化,柔韧吞吐,在敏捷和身体控制力上有过人之处;一个是火凤强化,以高速和高回复力著称。两者都是罕见的远古奇兽,虽然不可能是真正的原版血脉,但哪怕沾上了不知多少代的边,只要有这么一丝影子,哪怕放在苍之都,也是够的上数的。年纪也相差不大,要是在青叶武道会上,两人应该都是前十六的水准。但董十三在正一修行已快一年,那女孩不一定知道他的新进展,而董十三却更加了解她,所以这一仗嘛,我觉得董十三赢面较大。” 只听一阵骤然声响,如同雨打芭蕉,双方已交上了手。 女孩身形极快,脚下不停,踏着一种玄异的步法,双拳如暴风骤雨般呼啸击出,但董十三双臂如封似闭,守的稳稳当当,每一击都用手臂外侧挡下。 但对方速度太快,他也来不及反击,心中暗惊:“紫英的暴雨击比之前更快了!这种回气速度,丝毫看不出停滞,她应该也贯通了一条正经,现在也入了正阶,但不知行气路径是偏重哪一块?” 场上二人交手,可比之前好看多了。总体来说徐紫英主攻,董十三主守,只见她穿花蝴蝶般地绕着董十三起落曲绕,翩若惊鸿,矫若游龙,脚下毫不停留,每次出手攻击都换了一个新的角度,每次出拳都借上了身体纵跃的力道,所以兼具力量与速度,董十三接的也决没有看上去那么轻松。 偶尔沾上一拳,徐紫英只觉对方身上如同穿了一身滑腻的鳞甲一般,能在瞬间巧妙地抖动化力,原本的十分力落到实处的可能只有四五分,心中也暗暗佩服:“董胖子的灵蛇动已经练到随劲而动,动静分明的地步,这样打下去,我的消耗比他大,说不定还真会输在他手上!” 林锐也看的目瞪口呆。 穿越以来,他除了第一天体验了一把生死时速之外,一直过着平淡的日子,虽然知道这个世界有着超越常人极限的武学与神通,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精彩的战斗。 每一次冲撞,都充满了力量与美感。 第一次,他有了要学武的冲动。 徐紫英的速度越来越快,几乎没有停顿,旁边观看的人几乎连眼睛都跟不上了,看得目不暇接。 董十三越来越是心惊:“这种消耗程度她不可能持续多久的,到她力竭之时,恐怕就是落败之时,但紫英并非那种武学菜鸟,暴风骤雨不可久的道理她应该明白,那么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越是猜不透对方的想法,守得越是谨慎。以不变应万变,便是他目前的宗旨。 即使偶尔吃上两下重手,也忍住疼痛,绝不贪功冒进。毕竟拳速太快,力道来不及,也无法透入身躯内部。 “是我的眼睛看花了吗?好像她的头发变得越来越红了?”林锐悄声对阿鬼说道。 “竟然是血脉显现吗?”三管事并非孤陋寡闻之辈,但看着这一幕仍旧有些吃惊。 “听说血脉高度契合的武者,在某些功法的刺激下,会朝着融合血脉的异兽外貌进行转化,在这种情况下,战斗力会更加强悍,但是,也有失去自我意识,向异类转变的风险!” “真是不错的孩子。”一直没有开过口的何姨突然说话了。 三管事吃惊地望着她。关于这位女士的名号他也有所耳闻,虽然跟在白姓少女身后,但绝不能拿她当寻常家仆看待。 能当得起她不错二字的评价,那是真的不错了。 “这两人都已经掌握了蓄劲的法门,气息也足够长,一直斗到现在,劲力没有一刻松散过,就像一根皮筋,越拉越长,长而不断,虽然看起来仍是平手,但杀机四伏,凶险的紧。” “这种打法,如果不分生死的话,再过的几招,就要决胜负了。否则,有一方就要先撑不住了。” 只见徐紫英身形几乎已加速到极限,气息也越见粗重,忽然一个趔趄,好似被绊了一下,身形稍为停滞。 “好机会!” 董十三心中虽然也一直防着徐紫英的骗招,但挨了这么久的狂攻,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何况是少年意气的他? “她的真气确实也该换了不管如何,这是个机会!”不假思索,手腕如啄,一记凿手就向徐紫英肩膀攻去! 脚下发劲,整个重心向前移动。 只见徐紫英身体径直向下翻去,左腿借势上踢,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整个人几乎倒了过来,正好避开了董十三的进击,且这记蹬腿又急又狠,正掐在董十三重心前移的节奏上,已是避无可避。 横山秘技,凤朝天! 林锐口中喃喃地说:“我去,这是不知火舞啊!” 这记腿法是死中求活的绝招,如果不中,就会露出天大的空隙。 董十三一发狠,身躯竟如灵蛇般扭曲,本来应该蹬在胸膛的正面一脚,堪堪蹬在侧面上,消去了一部分力道,手臂忽地伸长了一寸,变凿为抓,狠狠地抓在徐紫英肩膀上,随即滑落。两人换了一招,各自横飞开去。 灵蛇动之通臂变,可暂时延长肢体,让人防不胜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局终 一招之下,两人都受了不轻的伤,但董十三显然伤的更重一些。 两人身影交错,轰然朝着两个方向倒飞出去! 旁人赶紧避开 ,林锐首当其冲 ,差点被董十三撞到,赶紧连滚带爬地躲开。 董十三轰然飞入路边一个临时搭建的棚子里,撞得一干家什四处乱滚,连带旁边的一座竹制小楼都被他背上劲力撞得一阵摇晃。 他胸腹间疼痛不已,深吸一口气,发现筋膜稍有挫伤,并未伤及肺腑,还算不上什么大伤,虽然短时间内行气有所妨碍,但不至于留下隐患,稍松了一口气,心里一阵懊悔:“太被动了心里那一关还是没有轻易迈过去吗?这种程度的比斗,真是不能有丝毫轻忽啊!” 徐紫英肩上也受了一点抓伤,但伤的更轻,还未伤及筋骨。她大口喘了几口气,稍微调匀气息,朝董十三那边看去,忽然圆睁双眼:“不好!” 那座小楼本来一看就是违章建筑,不知是谁草草搭就,经这一撞,更是摇摇欲坠,一根立柱在刚才的撞击中已经从中断折,四根立柱还剩三根,眼看就要一命呜呼了。 可是它砸下来的部位,正是林锐站立的位置! 林锐还茫然不觉,正在举手擦汗,庆幸刚才反应够快,逃过一劫,却不知马上就要祸从天降! “快闪开!”徐紫英急忙大叫。 林锐若有所觉,抬头一看,一天黑影已经轰然砸下! 完了。 这是他最后的想法。 一阵劲风从他脸旁擦过,激得皮肤生痛。半截残壁重重地砸在他的脚边,片刻后,另一半也轰然坠地。 我没死? 乍死还生的喜悦瞬间涌上头顶,心脏剧烈地将血液泵到快要沸腾爆炸的地步。 一条黑影静静地落地,伫立在他的身边。 场中只有数人看清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就在整个楼体逐渐扭曲变形,倾斜砸落的时候,一个面无表情的黑衣少女从天而降,以一记凌厉无匹的手刀,将小楼一分为二! 一道完美的曲线掠过,亮起一轮新月,恰如银瓶乍破,水浆迸出! 徐紫英长舒了一口气,但瞳孔又一阵收缩:“好干净的一记手刀!换做是我却做不到!如果是师傅呢?她的年纪看起来比我还小一点,怎么能练到这种程度?” 天台上,青衣少女捂嘴失声惊叫,转瞬间又为急转直下的局面长长舒了一口气。: “好厉害的小妹妹,好漂亮的一击!管事,那个女孩子你认识吗?” 秦管事紧皱眉头,仿佛心中映过一个人影,但又不能确定。 “好像是一直护卫费老的那个女孩子,但费老前几天不是遇刺身亡了吗?听说她从那之后也离奇消失,一直不见踪影。大家还以为她过于内疚,自行离去了。没想到,今天却在这里出现。” “你刚才说,一直?”青衣少女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以她的年纪,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她在费老身边呆了多久了?” 秦管事虽然杂事繁多,但对各种事物的记忆力还是相当惊人,皱眉苦想了一会,说:“确实,现在想想,是有点不太对,至少五年前我在庆典上就见过她,那时的她看起来比现在也就小了一点,或者说这几年她基本没啥变化。以她的年龄,有点奇怪,不过,这也不算太过离奇,如果她的血脉强化跟那几种以长寿或养颜的异兽有关,看上去偏小也情有可原。” 但是刚才那震撼全场的一击,可不是那些强化所能做到的啊 那黑发黑衣的女生落入林锐眼中,那份冷漠的平静和青涩的容颜,立刻便触动了当日那深刻的记忆: “是你?” 那是,守护当天那老人的两个护卫之一! “终于找到你了。跟我来吧。” 喂,说话就说话啊,不要拉拉扯扯的! “好啦,我跟你走,别拉了” 众人以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黑衣少女像是拖一条死狗一样拖着他的后领把林锐拖离了现场。 “这家伙,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让人找上门来了?不会是” “真是让人羡慕啊!” 居然还有这么强的女孩,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本以为在这个年纪就进入正阶的我,这次可以大放异彩呢。 改天一定要和他打一场! 徐紫英注视着两人离去,从地上拣起那个沉重的背包,重新背在身上。 望了董十三一眼:“董十三,我很失望。今天的你,不如在横山的你。师傅曾经说过,事到临头需放胆,一旦与人交手,哪怕是天王老子,也要有一腔豪胆,和拼死获胜的决心,你应该记得吧?“ “既然出了门,今后就好好走你的路吧。他日再见,我们就当没一起吃过那几年的苦,挨过那几年的罪。就当” “就当你不再是董胖子吧,十三。” ”大家走吧。” “啊,师姐,可是?”一干师弟无辜地看着转身离去的的马尾女孩。 “今天已经打够了。而且这里太杂,容易伤到人。”徐紫英头也不回地迈动了双腿。“跟上!” 而且,胜负已分了,没必要打死打活的。 打完一架,心情果然好了很多! 当然,打赢了更重要! 董十三沉默地从一片砾瓦中站了起来。 虽然难以入耳,但是师姐说的没错。 之前的恩情,不能一直负担下去吧。 即使要还,也不是现在。更不能在武道上拖泥带水。 所谓武者,就是要全力争胜! 下次如果还有机会交手,就让你见识一下灵蛇动的真正威力吧! 他远远地朝天台上望了一眼,嘴角露出一丝自嘲,转身对有些失神的三叔说:“我现在心情很不好。所以也不跟你绕圈子。你也最好别跟我废话。“ ”这场是我输了。但是如果你识相的话,最好早早地离开这里。下次来的人,可不一定有我这么好说话。这是为你好。” “像我这样的人物,在大人物眼里,只是一个小角色。但是你们在他眼里,就如同蚂蚁一样。现在他们心情好的时候,会找个人来打扫一下屋子,但如果一直弄不干净,他们也不介意一脚踩下去。你混了那么多年,想必也知道我不是在跟你说笑吧。”他的牙齿雪白,但却泛出森森寒意。 三叔默默地点了点头。 本来我就是要认输的啊! 要是这个青年愿意,他绝对可以铲平像他们这样甚至还称不上黑帮的小组织。 当两者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时,所谓的赌局,不过是一场笑话。 一场街头斗殴就像夏天的骤雨一般,风急雨过,转瞬天晴。 天台上青衣少女扫兴地从地上爬起身来:“真是的,才刚看得入戏,就这么草草收场了。不过,没想到比武格斗还是挺有趣的呢。” “呵呵,如果小姐对武斗有兴趣,再过四个月,就是苍月的青叶武道大会了,到时各家的年轻人都会出来交流较量,可不止这种水平。这是苍月年轻一代的盛会,四年一届,相信小姐到时候一定会看个过瘾。” 三管事含着笑,对两个保镖使了个眼色,拥着青衣女子走下了天台。 “又是横山馆真是碍事啊。” “喂,好啦,住手!” 黑衣女孩将林锐一直拖到一个相对干净的空地上,方才松手。 林锐没等她开口说话,抢先说: “上次那个人的死跟我没关系啦,是一个可以随便变幻外形的怪人干的,你抓我干什么,不要冤枉好人哦?” “我知道。” 黑衣女孩一句话就把他噎住了。 “那你还抓我过来干嘛?” “老费让我保护你。” “老费?谁是老费?” “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个老头。” 通过半天费劲的交流,林锐终于清醒地认识到了,面前这个面瘫女孩虽然容颜精致,是个缺乏基本情商,头脑简单的家伙。 她收到的最后指令是保护林锐,于是就这么一直在到处寻找他的下落,终于通过收容名册查到了他的住所,又一路寻到了这里,好巧不巧地救了林锐一次。 这听话程度,堪比忠犬了吧。老家伙是怎么调教这女孩的啊! 林锐不乏恶意地揣测。 看着女孩冷冽如冰的眼神,他叹了口气。把当天发生过的事又原原本本地向女孩解释了一遍。当然,掩饰了自己从天而降的来历,只是说他来自一个偏远的不可知之地。 “可是,那刺蜥为什么要对你下毒?你又为什么能读懂大贤者的笔记?”他本来已经准备好应对这些尖锐的问题,但女孩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并没有提出任何疑问。这反倒让他觉得有些不适。 “好啦,我现在已经安全了,你呢,之前是老费的保镖,现在呢,他已经死了,你可以想干嘛就干嘛去吧。”林锐试图站起身来,就此离开。 女孩露出了像小动物一样困惑的眼神:“可是,我没有什么想干的事啊?” 月光温柔地洒在二人身上,清冷而又无辜。 林锐揉了揉开始有点痛起来的脑袋。我看起来像是能吸引这种程度女孩的人吗? “那么你有什么家人吗?你的父母呢?亲人呢?” 女孩睁大眼睛,想了想:“你说的这些人,我在书上看过,但从来没有见过。” 是吗?林锐也沉默了半晌。 原来大家都是在这世上的孤零零的可怜人啊。 “从我懂事开始,都是学院的先生和我在一起。他们教我念书,学习一些基本的保护手段。”女孩挥了挥手,任谁也想不到这么白皙如藕的手臂,竟能发挥出刚才那种骇人的力量。“我学的很快,但他们好像有点不开心,有几个人老是为我吵架,好像是在争论血脉什么的。后来也没再教我更多的了。等我八岁那年,他们把我送到费老身边,让我跟着他。” “费老是个挺有趣的人。他没事就跟我说话,让我别管他叫贤者什么的,叫他老费。他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想不到啊想不到,老费你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也干这种诱骗无知少女的勾当啊!这么单纯的女孩,他到底让你干了些什么! 林锐咬牙切齿地说:“那个老费让你干了些什么?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事吧?” 女孩奇怪地看着他:“也没什么啊,也就是做些日常的工作,保护他的安全,有时还担任实验的助手,有时从我身上取一些血样,但偶尔还会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嗯,好像发现了一些苗头呢。如果不死,现在你已经是他盘中的一块肉了吧。 “老费最后的遗言就是让我保护你。现在”女孩沉默了。 “让我跟着你吧。” 林锐有些震惊地看着一本正经地说出这句话的黑发女孩。 她的皮肤白皙而细嫩,眼神无比清澈,一头披肩长发,五官精致,除了稍显冷感,在从前的世界里,这就是全民偶像的档次。 如果要分等级,女孩无疑可以排在阶层的云端,而林锐跟她的差距可以从摩天大楼的顶层一直数到地下室。而这样的一个女孩,居然说出了让人头晕目眩的话。 虽然可能有些误解,但是 这个世界的神可能终于开始保佑我了! 林锐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女孩,叹了口气,重新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叫什么名字?” “水墨。” 如一笔温润,疏远幽深。 又如烟光水气,翳自天然。 好一个水墨。 林锐重新打量了她一番。 “水墨,我也要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目标的意义 虽然在过去的几周内,林锐假装自己已经忘了这件事,但生死,自古便是人生最难的一关,又有谁真的能将之置之度外? 那层虚伪的泡沫,完全不堪一击。 越是想把它忘掉,便越如同那缠丝入骨的梦魇,不时地翻上念头来。 在这如水般清澈的女孩面前,他不由自主地说出了自己心中那个一直难以直视的悲伤事实。 “上次杀老费的人,他在我身上种下了一种毒,他告诉我,半年之内如果不把那本笔记带到西罗的无涯山,就会毒发身亡。” “那是一种活性蛊毒,通常的手法可能会刺激到它,加速毒发的速度。但,我也无法为他破解笔记,而且里面也并没有他所认为的贤者秘密,所以,我只想安静地活过这半年而已。” 别再折腾我了,就让我默默地,无忧无虑地再活半年吧。 水墨静静地凝望着他。 “但是,什么是活过呢?” “啊?” 水墨也没有多说,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默默地开始写起字来。 苍月文字与汉语有八分相似之处,所以林锐基本还是能看懂的。“喂,你在做什么呢?” 水墨边写边冷静地解释:“老费教我的。如果遇到问题,有三个步骤,就可以解决。” “啊,这么灵验吗?”林锐开始对所谓贤者的秘诀有了一点信心。“那么是那三个步骤呢?” “第一,决定你的目标。” 水墨用一双清澈的眼睛严肃地盯着他:“现在你告诉我,你是想活呢,还是想死呢?” 一个简单的问题,看似毫无争议,却让林锐背后开始流下了冷汗。 那个被逼着貌似毫不在意地扔在一边的问题,终于在这个眼神下再也无所遁形,膨胀成了沉甸甸的巨大压力,要正面迎接了。 想活,还是想死? t一 be,一r n一t t一 be? 死亡是什么? 是终极的无边黑暗。 所有生灵的最终归宿。 是刻在骨子里的大恐怖。 是矗立在荒野上无边无际的高墙。 对林锐而言,这根本不是一个问题。 尽管口中说着不在意,但又如何能真的不在意?不过是一种自欺欺人的缩到角落而已。 “我” 水墨仍然用那种静谧得如山间清泉的眼神看着他。 看着一个突然歇斯底里地叫起来的大男孩。 “我不想死啊!谁会想莫名其妙地死在这种地方!” 悲伤终于满溢了出来,流淌在青涩的脸上。 皎洁的月光从云间投射下来,映得两人的身形澄透如银。 “我还有好多事想做,还有好多地方没有去过,还没好好地爱过,还想再看看爸爸妈妈,我,我真的不想死啊!” 睁大双眼,情绪燃烧,身躯剧烈的颤抖,压抑多日的恐惧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 水墨愣愣地看着泪流满面的林锐,伸出手去,替他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好的,我们试着一起活下去吧。” 目标,确定,活下去! “第二,决定方法。” “那个给你下毒的人,曾经对你说过些什么?信息越多越好。” 林锐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站了起来,努力回忆当时的情景。 “他说他是西罗的刺蜥,这种毒是从他从身体里提炼出来的,是一种活化的蛊毒。不要尝试解毒,否则可能会造成毒性提前爆发。” 水墨第一次皱起了眉头。 “西罗刺蜥,这个名字我听过。在所有有名的刺客中,他无疑是排名前三的人物。事实上,在安全部门的评估中,他的危险性高居第二。他的战斗力不见得有多高,但是近乎完美的拟态和易容术,是每个刺客都梦想的神通。整体风格偏向高敏捷高爆发,融合了西罗奇兽科莫蜥的血脉,善于用毒。” “对毒性的判断,是每个安全人员的必修课。” “刺蜥的毒,是基于他的自身毒腺调制出来的,属于生物毒液,其成分可以依据制毒者的意愿进行变化,但最重要的一点,”水墨稍微停顿了一下。“这种毒是活的。它好像可以识别对它的针对性攻击和伤害,从而引发新一轮的变异。之前曾经有好几起案例,刺蜥利用这种毒来控制我们的人来为他提供信息和支持,最著名的一次,是成功地刺杀了首席财政,事后发现他总共控制了三位工作人员来提供进入通道和事后逃逸。老费也加入了对这些人的研究工作,试图破解这种毒液,但最终,没有人成功救活。” “但是分泌这种程度的毒液也会对他造成一定的影响,所以在一定时间内他只能对少数几个人下毒,他把这种毒用在你身上,说明对你还是很重视的。” 我倒宁愿他别那么重视我啊!林锐欲哭无泪。听起来像是在宣告:“你已经死了!” “但是,”这句话又重新燃起了他的希望。 “在研究中,我们也发现了一些东西。武者的真气,可以延缓它在体内流动的速度。但是外来的真气容易引发毒的敌意,激发某些不良反应,所以我们提出一种假设:如果在中毒期间,中毒者能通过修炼,达到至少精气化液的地步,就可以主动控制毒液的蔓延,将其压制在某一部位。在这过程中,由于变化较为缓慢,不会引起蛊毒的波动。然后在外界配合下,一次性大量更换血液,从而清除毒素!” 这就是传说中的内力逼毒啊!很好,很科学! 听得林锐精神一振。 “所以说,要解决毒液的问题,我就需要修炼武学了?” “是的。你之前有接触过武学修炼吗?” “啊,没有” 喂,怎么不说话了? “现在我告诉你一些基本的常识吧。当今苍月,大部分的武学修炼,都是以源引功为正道,再加上各自的招式和神通,各争长短。” “源引功是共兴会前任统领郑斋所创,他也是心源流的宗主,一代宗师。开创了修炼的完整体系。之前虽然有各种流派的古武学,但都失之偏颇,没有形成系统的概念。” “人体内部共有一关三经七脉,七十二孔窍。三经,为中树经,洞明经,混元经;七脉,为镇星,瑶光,清净,具轮,丹阳,元游,虚渊。一关,则是天门关!” “这些经脉孔窍玄奇难测,在人体内部时而可见,时而遁虚,需要通过一定的天赋和修炼,才能让真气自如流转。修炼武者分为三阶,高阶,正阶,凡阶。凡阶人数众多,只要肯打熬筋骨,炼体强身,都可称之为凡阶,对自身素质也没什么要求。只要能达到真气内感的地步,便可开始攀登修炼之阶。真气流转体内各种途径,可以产生不同的效果,最直接的效果,就是不同的力量爆发!“ ”一旦真气贯通完整的一道正经,便翻越了修炼途中的第一道槛,称之为正阶。达到正阶后,可供真气运行的路径会大增,强化程度也明显不同,与凡阶形成明显差距。只有达到正阶的人,才有希望以此为职业,所以又称职业阶。根据打通的不同正经,武者选择不同的行气路径,可以形成不同的效果。” “正阶分为四境,日,月,河,岳。岳境是攀上正阶的第一关,全身机能都会有一次大幅增长,与普通人在气势上形成明显差距,对身体的掌控可以更加灵活。又称岳峙或破狱。” “河境,我刚才提到的真气液化,就是河境的标志。全身真气如丝如缕,蔓游不绝,自感能体验到经脉的存在。又称金河或潜注。” “星境,需要真气灌注身上各处孔窍,有初步实体化的迹象,如繁星漫天,璀璨生辉。到这步,尝试以气发劲,可产生惊人的爆发力。又称列星或天罗。” “日境,正阶最高。需要各处汇聚真气于丹田,恢弘如日中天,为突破下一阶的基础。到此境时,举手投足都有莫大的威力。又称红日或者光明。” 林锐听得津津有味:“那么再往上呢?高阶又是如何分别的?” “很可惜,我所知就到这里。”水墨摇了摇头。“听说到了高阶,可以称之为“非人“。真气可以外放天地,与世间呼应。苍月国内能达到高阶的,据说也不满二十人。到这个地步,已经可以凭借自身武力撑起一个流派或者小势力了。” “高阶上好像还有一阶,把无法分类的划到这一阶,但这样的人物几乎已经是传说了。当今世上好像已没有这样的人了。”水墨叹了口气,说:“虽然号称可以以一人敌千军,但也不是天下无敌。遥想当年那个时代,真是武者的黄金时代,据说高阶就有百人之多,令我们这辈人惭愧啊。” “那么血脉强化呢?和这个修炼又有什么关系?”林锐继续问道。 “理论上讲,血脉强化和真气修炼是两条完全不同的体系。但是事实上大家都在同时进行,两者相互交错,衍生出无穷多种可能。要走到最高处,两者缺一不可。这就是血脉如此受重视的原因。但现在是和平年代,已不再是修炼武学的世道了。很多人只是强化过血脉,便已经拥有足够的自保武力,并不把宝贵的世间花在修炼上。所以真正的修炼逐渐式微。” “目前自从温德大贤者死后,血脉强化的研究陷入停滞,目前除了力量之外,仅限于一阶强化。力所以有志于攀登武道高峰的人,一开始就会根据自己的检测结果,选择适当的血脉进行强化。大家戏称“一针定终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功夫 “有一件事,你还需要知道。”水墨继续向林锐解释:“修炼阶段和战斗力有一定的相关性,但并不是绝对的。这世上还有很多的其他力量形式,而且战斗也不只取决于单纯的实力,所以千万不要掉以轻心,以为高阶就可以碾压低阶。” “好啦,我知道啦。”林锐迫不及待地说:“那还是来关注一下我的问题吧。如果我要练到金河境,大概需要多少时间呢?” 水墨歪着头想了想:“如果有一定资质的人,在拥有传承之后,大概需要两到三年的时间来贯通第一条正经,即达到正阶岳峙境。修炼时间太小,会对身体发育造成难以恢复的伤害,所以大多都在十二岁之后才开始修炼真气,之前都是炼体。每一境往上难度都会越来越大,对自身的要求也越来越高。大部分到达金河的人,离第一次突破大概需要四到八年。你刚才看到的那个红发女孩,应该已经踏入了金河的境界。算得上非常不错了。” 林锐目光呆滞。 他猛地抓住水墨的肩膀,用力摇晃:“大姐,你不是在玩我吧?我还有半年的命了,你告诉我还要再练多少年?” 水墨依然不紧不慢地说:“我刚才说的,还是限于那些有资质,有时间的人,并不能一概而论,有的天才当然不受此限制,但如果资质不佳,一辈子都可能突破不了,也是常有的事。” 林锐仿佛被人用万斤重锤狠狠地砸中了脑袋,呆若木鸡。 “我上次血脉检测,没有任何一项超过及格线的,像这样的资质,是不是就一点没希望了?” “那倒也不是,血脉只代表了你能发挥出的力量,跟修炼资质没关系。你依然可以尝试修炼,但即使你突破到较高的阶段,你的战斗力也会比同境的人弱很多。照你刚才说的,即使你突破到了金河,可能都不一定打得过有优秀血脉的不到正阶的强化个体。” 好吧,听起来,还真是让人欣慰啊。 “还有一点,当你踏入修行之后,你的真气开始凝聚,所以即使不到金河境,也会对毒性产生抑制作用,那就是说,可以延长你的剩余时间。” 这听起来,好像还有一点用处。 林锐想了想,诚恳的说:“那么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就像我和一个兔子,呸,不,乌龟赛跑,谁先超过对手一圈就赢,它已经跑了半圈了,只要我开始跑,就可以争取更多的时间,如果我们跑的一样快,它就永远不能拉我一圈了;如果我跑的越来越快,早晚就会赢过它?” 水墨:“这个故事我听过。理论是这样的没错。但据我分析,第一,你还是应该把你的毒当做兔子,你当做乌龟比较合适。第二,只要它跑到终点,不管你跑的有多快,还是会死。你的努力是在减缓它的速度,除非你能让它彻底停住,所以这个故事并不是很贴切。” 大姐,你会不会聊天啊,不要把天聊死好吗? “那照你的话。我不是只有死路一条了?”林锐翻起了白眼。 “那也不会啊。”水墨保持着惯有的冷静:“在这过程中,我们可以继续寻找解毒的办法,苍月国的生物科技研究还是有一定水准的。” “是啊,我才想起,你也应该算是苍月高等研究机构的工作人员吧!”林锐仿佛又看到了一扇新的门在他眼前缓缓打开:“你应该认识很多学者吧,能不能拜托他们研究一下我?只要不解剖,怎样都可以啊!” 水墨露出稍显为难的表情:“可是我认识的就只有跟我一起的那个同事,而且他好像已经被杀了好几年了,所以我可能没办法帮到你太多。但是,我会去拜托以前的那几个学者的。” 真是悲哀的孤独症患者啊。要不是遇到你这样的同事,说不定刺蜥早就被发现不对了吧。 水墨在地上写下。 目标:存活。 方法: 1 开始修炼,延长生存时间。 2 寻找对应解毒剂。 林锐侧着头看了半天:“这就是所谓的贤者的万能秘诀吗?那么第三步又是什么呢?” “当然是行动啊。以前老费总说,行动才是最难的呢。”水墨用石子重重地划下“行动“两个大字。 还真是,万能的解决问题的秘诀呢。 自救行动,开始! 林锐扑通一声跪下:“姑姑,不,师父,请教我上乘武功吧!” 水墨第一次露出窘迫的表情:“对不起,我没法指导你进行修炼。” 林锐嘴张得老大:“为啥啊?” “我也从来没有修炼过源引功。”水墨平静地说:“我的身体好像和常人有些不一样,他们说我经脉纠结,没法进行修炼。老费给我检测了半天,只有手臂上一条脉络是通的。所以,他们教我的是其他武学,并没有修炼源引功。我至始至终都只练一记手刀。但是练到后来,好像他们看到也挺吃惊的,叨咕什么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什么的。” 好吧。看来拥有一个美女师傅的梦想短时间是不能实现了。否则说不定我爆个种什么的,一下就把这该死的毒碾成渣渣呢。 林锐盯着地上的字迹,开始苦思冥想。 “什么,你说你要去学武?” 阿鬼像听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笑话。“咱们这里的都是些下等人,托政府的福,有口饭吃,还不至于饿死。你能练出个什么名堂?顶多也就是去当个打手,别怪我没提醒你,到那时进了号子,放出来政府可不再管饭了,这样的人我见过好几个,混得都挺惨的。” “都抱着什么出人头地,威风八面的梦想,结果呢,也就能欺负欺负普通人,别说真正的修炼者,遇到强化过高等血脉的都不一定打得过。” 林锐叹了口气,说:“这些,我也知道,可是,我有原因,必须得去学武。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阿鬼用看前世那种非要从事电竞行业子女的父母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眼神看着林锐,良久,叹了口气。 “如果你非要去,上次咱们见过的,横山武馆。那边不太挑资质,对咱们这样的也收。只要没有犯罪记录,不给他们添乱的都可以。”阿鬼还是本着兄弟一场的情分,给林锐指了条路。 “但是我还是劝你一句,别听人鼓动两句,就觉得那是件好玩的事,到时候苦头有的你吃的。” “另外,你满十八岁了吧?我听说他们最近有了新的规矩,要进馆学武,首先你得有份正经工作,不能像咱们现在这样靠救济过日子。”阿鬼点起一根烟,缓缓吐出一圈青烟:“据说之前横山馆出了点事,被人抓住了小辫子,里面有好几个弟子犯事了,已经去蹲号子了。所以现在对弟子的要求提高了。” 找份工作吗?应该不难吧。 林锐拍了拍他的肩膀,诚恳地说:“谢了,阿鬼,我这就去试试!” 阿鬼挠了挠头:“不知为什么,感觉你好像变了个人一样。之前的你,感觉少了点什么,现在,好像变得更有活力了?” 林锐想了想,突然微笑了起来:“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我几乎都没有自己做过什么决定。” 无论是读书,还是选择道路,几乎都是被动地被推着在前进。 ”但是我也并没有感到特别反感,也并没有特别想做的事,总之,只要好好的活着,听从他们的经验,就等于走在正确的道路上了。” 身边的人,有的提早辍学,有的升入名牌学校,有人早早就发了财,甚至有人早早就有了孩子。 “比起其他人,我不算好,也不算差。尽管再怎么努力,也总是处在这么一个位置。也许,我的天资就仅限于此吧。” 即使面对即将死亡的未来,我甚至都没有做出更多的反抗。好像把它作为一个必然到来的结局,就那么默默地等待,不去想它,总之,也就那么回事吧。就算是死亡,也并非不可接受。 一直躲到再也躲不了的那一天,就等着迎接它。 “但是现在,我第一次有一种感觉。”林锐凝视着阿鬼眼中倒映出的自己。 “我想要去主动做一件事,发自心底的去做。也许你不明白那种感觉,但是真的挺棒的。” 很难描述,被逼到绝境之后,头一次试着去争斗,而不是逃避的感觉。 即使是面对着崎岖前路,即使很可能还是难逃一死,即使前途茫茫难料,但,第一次,多亏他人的点醒,想要主动地去战斗,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第一次,有一种活着的感觉。 阿鬼沉默了片刻:“我,明白你想说的了。” 林锐正准备出门,又听见阿鬼的声音:“喂。” 林锐转过头,阿鬼斜躺在床上,静静注视着他,脸上依旧挂着有点邪气的笑容。东升的一轮朝阳正在冉冉升起,光芒从小窗透过,将阿鬼的模样染上一层微黄光晕,有些模糊。 “再见了,功夫男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就业(上) 苍之都城内,一间风格肃杀的房间内,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正坐在桌前,听着水墨的禀告。 他脸上总是挂着一幅让人如沐春风的和煦笑容,但是不时眼神中泛出的锐利寒光,又刺得人发怵。 他的手指轻微而又有节奏地敲击着另一只手的手腕。 “所以说,费老是被西罗来的不明身份的人刺杀的?他装扮成了江平的模样,混入安保队伍,已经不知道多久了?”他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水墨,仿佛想从她脸上看出一朵花似的。 “是的。”水墨简短而有力地回答。 “此外,当时通天塔内的密柜是敞开的,你知道他偷走了什么东西吗?”他的眉头微蹙,身子微微向前倾,带来莫名的压力。 “费老开启密柜时,是不允许有外人在场的。我也从来没有见过里面的东西。”水墨仍然没有给出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男人长叹了一口气:“水墨,你在费老身边担任保卫也已经三年了,就这样让西罗的那些狼崽子给害了,当然,我也知道,刺客与保卫之间的竞争,往往是前者占有主动,因为后者无论如何戒备,只要失败一次,就会酿成像这次一样的惨剧。” “但是无论怎么说,这次的事件,我们保卫处也需要有人负责。我想,那些其他重要人物,也不愿意再接受一个曾经失败的保镖。”男子摊开双手,遗憾地说:“恐怕,你不能再担任保卫工作了。” “我明白。”水墨脸上毫无表情,从身上掏出了一枚徽章,放在了桌上。放下的时候,手微微有一丝颤抖。“像这样的失败,总需要有人来承担的。” “但是你也不用担心,虽然你不再是我们的一员,但是也不至于落下什么罪名,你放心,有我在,过几年等这件事平息了,我会再把你召回来。政府是不会亏待你的。另外你仍旧可以保有现在的津贴,虽然不多,但足够你平日生活了。相信凭你的能力,一定可以尽快找到自己的新生活的。另外,对外,这件事仍然是高度机密,不允许对任何人透露,明白吗?”男子貌似推心置腹地说了一摊话,神情严肃,似乎想结束这段谈话了。 “我明白,金统领。”水墨仍旧机械的重复着这句话。 “好了,祝你今后一路走好。”男子笑眯眯地跟她握了一下手,将她送出了门。 “西罗的人干的吗?这倒是个好消息。把军方和外事处的人一起拉进来,谁也别想摘干净。”金统领坐回桌前,开始斟酌起这份报告应该如何下笔。 “水墨,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什么,你要去找份工作?”水墨侧着头想了一下:“可是我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哎。我从小就在研究院里生活,连工作都是直接分配的。虽然现在我没法再从事保卫工作了,但每个月会有一笔奇怪的津贴直接打到我的账户,吃住也是学院包了,钱根本用不完。” 这就是传说中的编制内人员吧!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啊。 两个人凑在一起,大眼瞪小眼。 还是水墨拿出了主意:“我知道在城里有一种职业介绍所,专门替人介绍工作,我们先到那里去看看吧。现在既然庶人都可以不工作吃救济,我看想干活的人应该也不多吧。” “是吗?现在的人连找工作都不积极了吗?”林锐有一点怀疑,心中不免有些惴惴,不会像过去那种人山人海的双选会一样吧?虽然没有真的体会过,但每年学校体育馆场内场外那种令人绝望的氛围,可是每一个学生的梦魇。 “可能吧?我总是听说现在的年轻人的口头禅是改变世界,放飞自我,拯救大地什么的,挣钱已经不时兴了,不过我也没去过,反正去试试看就对了。” 春日已过,正是初夏时节。 各式各样的植物正在正在争先恐后地绽放着其旺盛的生命力。几朵野花欢快地摇曳在大片的碧草之中。 在离城不远的田野里,连绵起伏的谷穗沉甸甸地缀在末端,虽然还没到丰收的季节,但那蓬勃的生机从盎然的绿色中几欲喷薄而出,充满了喜悦和欢乐。 两人沿路而行,一路直抵苍月城门外。 虽然已不是第一次看到,但无论多少次看到这座雄城,仍旧让人感到发自心底的战栗。 它顶天立地,沐浴在清晨的阳光里,散发着橘红色的暖意。 城廓向左看去,看不到尽头。向右望去,也看不到尽头,直耸如枪戟,雄浑立于天地之间,以青石所建,每块砖石严密合缝,就连用坚硬的凿子在上面用力凿下去,也只是溅起一丝白痕,如果是来攻城的敌军,看到这样的坚城,一定会发自内心的感到某种绝望。 城池之大,远超常人想象,即使绕着城池狂奔,一天之内也未必能跑完一圈。所以总共开了十六个城门。但即使如此,进城的人仍然是络绎不绝。 门口等着排队进城的人,已经排成了一条长龙,蜿蜒沿路近百米。 而且是一条很粗的龙。 大门旁边还开着一个小门,时不时有某种类似马的生物拉着木质车辆从小门出入。拉车的马身躯高大,四足着地,但并无鬃毛。但车上并无御者,颇为神奇。一匹“马”经过两人身旁,林锐与它四目相对,竟然发现它眼神灵动,还带着几分欢快的笑意。 这马该不是成精了吧? 林锐指着一辆“马车”问:“那是什么生物啊?” “那是陀马二型,温德大贤者于帝国的卓越贡献之一。”水墨面无表情地说。“它的智力可以与六岁的儿童相提并论,力量也足以负荷常见的人体与货物运输,性格温顺,可以听懂人类的指令。这种生物已经广为扩散了,即使是在偏远的山村,也应该能见到它啊?” “哦,我来自一个很远很远的小地方,那里还没有这种东西”林锐赶紧想办法掩饰。“那那个小门又是怎么回事呢?” “那是贵宾出入门,城里稍有身份的人都会从那里出入。只有底层平民和外来户才会走大门。帝国时代仅限皇族和部分高官出入,但现在范围扩大了不少。” 想想也是啊,如果连官员和富人们也不得不和这些平民一起排队进出,那不耽误了他们宝贵的时间吗? 林锐偷偷地问水墨:“上次我被他们从城里给赶出来了,说我没有身份证明,这进城是不是要有什么讲究?这次我怎么进去呢?” “哦,是这样的。”水墨掏出了一张银白色的卡片:“要在苍月城里居住,需要有一定的资质,要么你的血脉检测达到一定等级,要么你在某方面有着足够的成就或者天赋,可以申请居住证,还有就是世代居住在城里的老一代居民。但现在大家生活都好了,连年和平,人口越来越多,大家都想往城里跑,所以卡的越来越严了。每年的额度都只有一定数量。但只是想入城的话,比较简单,要么有居民为你担保,要么你需要向城管提出申请,确定有正当理由,才可以进去。” 林锐忽然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对了,那天我也在塔上的事,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否则可能还会有不同的心怀叵测的人找我的麻烦,那也是你的麻烦。” 水墨想了想,居然没有太过于反对,认同了他的说法:“好吧,我就说是刺蜥杀了老费,盗走了笔记。” 林锐赞赏地竖起了大拇指。这个黑锅,就让那个王八蛋来背吧! 两人好不容易排到了门口,门卫扫视了一下水墨的身份证明,本来惫懒的神色有些收敛:“这位小姐,你的身份是国立研究机构发布的,本来可以不用通过我们安检进门的。旁边” 水墨指了指:“这是我的”;林锐抢着说:“我是她的表哥。” 是不是该换个说法?一般好像表哥都没什么好下场啊。一个奇怪的念头忽然窜进他的脑海里。 守卫用奇怪的眼神注视着他。 林锐又补充了一句。“远房的。” “呵呵,俺是乡下人,没见过市面。你们这的人好多啊!” “城墙可真是高啊,我估计我们那的老鹰都飞不过去!” 林锐开始装傻充愣,和守卫对视起来,带着一副憨厚的傻笑。 一直掰扯到搜肠刮肚也找不到新的话可说,守卫似乎想从林锐的脸上看出一朵花来,但似乎也找不到拒绝的借口,也对水墨的身份有些忌惮,终于不情不愿地拿出了一张黄色的卡片,在纸上记下了他的名字。 “以后你就用这张卡,半年之内可以进入苍月城。可续三次,如果在这期间没有犯罪记录,有正当工作,在职业评测中达到标准,可以向城管申请换取十年居住证。” 林锐拿着好不容易得来的黄色卡片,险些泪流满面。 哥也是有身份的人了,不是黑户了! 重新迈入苍月城,心境与上次已悄悄地发生了一些变化。 仍然是熙熙攘攘,街道中正堂皇,处处景色别致,各具一格,但见惯了肮脏的窝棚与小巷,这边的恢宏雅致,似乎又透着点别的意味。 “这位大哥,请问职业介绍所在哪边啊?你说哪个职业介绍所?那么,离这最近的一个在哪呢?” 终于,两人来到了一个热闹的建筑物门前。门上高悬着“职业介绍所”五个金光灿灿的大字,远远就可以看到。 还没走近大门,便有一群人围了上来。 “沈记药行,正在招聘伙计,工作轻松,月薪丰厚,做三休一,考虑考虑?” “东城老傅的砖厂,招聘工人,稍微有点力气就行,五险一金齐全,工资日结,我看这位小哥最合适了!” “婵娟花卉,这几天正在整修土地,移植幼苗,有很多美女可以养眼的哦!” “游泳健身考虑一下” 好像有某种奇怪的杂音混进来了哦。 林锐被吵的头晕脑胀,好不容易才挤出了重围,赶紧拉着水墨往前冲,身上已经渗出了一层汗。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拉人工作的比找工作的人还多?” 一个鬼鬼祟祟,脸色蜡黄,戴着一顶遮阳帽的人靠了过来。 “两位,要找工作吗?需不需要我这的门路?” “不用,真的不用!”林锐已经被吓怕了,伸手想把他推开继续往前走。 “先别急啊,那帮人都是急等着用人,给钱给你让你去工作的,而我可是要收钱的。” 被他这么一说,林锐反而被勾起了好奇心。“那为什么人家都给钱,你要收钱呢?” “工作也分三六九等啊!哪那么简单啊!”黄牛大叔露出一副“瞧你们这些菜鸟”的表情。“现在这世道,竞争多激烈啊,好的工作早就被那些三高人群给抢完了,剩下次一点的” “等等,什么叫三高人群?” “三高,就是血脉等级高,家世背景高,学历颜值高,这位小姐吗,还够的上最后一项。需要我跟您介绍一下” “哦,不是我,是他找工作。”水墨面无表情地把林锐推了出去。 黄牛大叔上下打量了一下,啧啧叹道:“瞧你这样,估计也不是本地户口吧。血脉等级呢?” “无级。” ”学历呢?” “大学本科。” “啊?” “哦,说错了,没学历。” “有什么技能吗?” “校园k歌比赛一等奖?” “?” “好吧,没有。” “家世呢?得,算我没问。”黄牛大叔点了点头,眼里盛满了对于这个客户的笃定。“像您这样的,说实话,也没有太好的工作可以选择,所以,我们就是为了您这样的服务的,” 林锐有些困惑:“可现在不是不工作的都可以吃救济吗,怎么还有这么多人找工作呢?” “这你就不明白了。好的工作,大家都抢着干,差的工作,大家都不愿意干。像坐在房间里数数账目,或者在研究院里进行前沿技术的研究,又或者登台表演,当明星演员,这些都是抢破头的。但要是干苦力,或者环境艰苦,地位不高,没啥意思的工作,这些工作有的是。您愿意干吗?那边多的是!还不如在家待着呢。反正有饭吃,何必出来干活?要不是这些年还有战俘顶着,这世道早他妈完蛋了。我看现在的年轻人还不如智兽顶用呢。”黄牛大叔发着牢骚。 林锐想了想:“也不是不行啊?反正我只需要一份正常工作就行了。” 大叔没好气地双手叉腰:“得,又是为了暂住证混工作证明的。看您这打扮,还以为能有点追求呢。您请便吧,遇到一穷鬼,枉费我半天口舌。”气呼呼地摇着脑袋走开了。 付出五个银元(苍月货币以银元为单位,简称元,但同样也已经有了大额纸币的概念),跨进职业介绍所大门,两人被门里人头攒动的景象有点惊着了。 里面至少排了十七八条队,每个队的终点都是一扇小窗户。二层楼是一个个的小房间,貌似是为有一定身份的人准备的单间。不同的口音杂七杂八地叫嚷着,却又不相互干扰,显得泾渭分明,显示出一种杂乱而和谐的秩序。 林锐挠了挠头:“我们该去哪里报名呢?” 水墨看了一下:“我想,那个窗口比较适合吧。” 前面排队的人却是寥寥无几。窗口上挂着一个木牌,上面写着三个大字:“杂役”。 林锐揪着水墨的衣服低声喊道:“喂,我们跑这来就是应聘杂役的吗?有没有更有职业发展前途一点的啊比如图书馆管理员什么的,据我所知,很多牛人都是从这个职业起步的” 水墨指着图书馆的窗口为难地说:“可是那里指明要求至少一门外语,或通晓古文,且要求智力一阶强化以上,颜值中上,有本地户口者优先” 林锐看着那窗口前长长的人龙发呆:“这样都有这么多人应聘吗?这世道真是高级人才多如狗啊!” “喂,你好歹也算个本地人吧,难道就一点人际关系都没有吗?”林锐有些绝望地做着最后的尝试。 “啊,伤脑筋呢。”水墨有些苦恼地四处张望着,忽然眼睛一亮:“啊,有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就业(下) 一个身着白袍的中年人正站在楼梯口,和几个衣着华贵的年轻人谈笑风生。一边聊着,一边将那几个人送下楼来。举止优雅,颇有些名士风范。 林锐还记得这身制服,与当天那位老人穿的如出一辙,想必此人也是研究院里的某位有身份的人物。 他走下楼来,目光正巧撞见水墨,不由一愣,没等他开口,水墨上前行了个礼:“水墨见过靳师范。” 靳姓中年一愣之下,随即恢复正常。“原来是水墨啊。”他敲了敲脑袋:“好像费老出事那天,你就随之失踪了,后来院里乱成一团,也没顾得上,本来安全处还在到处找你,想追问当天的情况。后来他们在江平的房间里发现了大量可疑的东西,最近一直在追查他” “后来我去金统领那里,把事情缘由都告诉他了。”水墨老老实实地说:“杀费老的人,是西罗的刺客。江平应该是被他冒充了。” “什么,原来是西罗人干的!”中年人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几个年轻人已经义愤填膺地叫了起来。“当年就应该把这些王八蛋全都斩尽杀绝,免得今日留下祸根!” 靳师范赶紧双手下压,示意他们小声一点。“今日之事,各位虽然也是国家的栋梁,但事关重大,请勿对外宣扬,相信我国一定会有对应的报复之策” 林锐心里稍有不屑:“西罗不是早就被苍月打的一败涂地,西遁避难去了吗?国家最高级别的研究人员被暗杀,这种事连民众的愤怒都还要强压,哪还有世间第一大国的气魄?” 好不容易把几个年轻人一一送出大门,靳师范扶额叹了口气:“想不到费老一生为国为民,创造了无数技术奇迹,却落得如此惨死下场。” 转身面对水墨,说:“即使费老不在了,学院的保卫机构也同样需要人才。以你的身手,无论在哪也算得上难得,何以跑到这种地方来找工作?” 水墨说:“我身为费老的护卫,却让他丧命在刺客手中,已经无法再从事保卫工作了。但今天找工作的人不是我啦,是我的表哥。”林锐赶紧点头。 “表哥?”靳师范充满狐疑地打量了他半天,但此刻林锐已经完全一副本地平民的样貌,毫无异常。 以他在学院里的身份,只是一个普通的教师,离费老这种顶层人物还差着老大一截。平时像水墨这样的近侍,也是难得一见的对象,说不定偶尔进言几句,对自己的前途便大有裨益。但目前费老已死,眼前的少女也少了几分攀附的价值。 林锐看他神色略有冷落,连忙说:“这位大师范,”靳师范赶紧说:“这可不能乱讲,我只是一个普通教师,这个大字可不是乱用的,可当不起这个字。”但脸色已略见笑意。 林锐继续说:“看您仪表堂堂,温文尔雅,在学院里一定是大有身份的人物。您看,我的血脉低,也没啥文化,但不怕吃苦,来自乡下地方,最近刚到苍月城,没见过啥世面,但也有一番好学之心,这不,一看您正巧在这招人手,这想必也是上天可怜我这份上进之心,我是说,如果有办法的话,能否劳烦您帮忙给我找一份差事呢?”看着靳师范的脸色,又说:“随便什么差事都行!” 靳师范肚子里好笑:“通天学院乃是苍月最高学府,研究的都是最顶尖的技术机密,哪怕在此学习的,都是全国各地精挑细选的英才,就算是个普通工作人员,也比外面的小吏要精贵得多。你一个偏远小地方来的,张口就要进学院工作,哪有那么好的事?” 他踌躇片刻,说:“不是我不帮忙,学院里的职位都需要一定的学历和经验才可以从事,不说学富五车,至少也要博览群书,才学出众” 林锐打断了他:“师范,不瞒你说,我在我们那好歹也算个读过书的,大家都说我从小聪明,你看,你不信是不?要不这样,我们打个赌,互相给对方出道题,要是谁答不上,就算输,输了就答应对方一件事,好不?” 水墨问道:“那要是你们打平怎么办呢?” 好配合!他心里暗赞,连忙说:“以靳师范的学识,想必不介意小小地让我一点吧?” 靳师范 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先出题吧!要是打平了,就算我输!” 开玩笑,这乡巴佬能考倒我? 林锐心中暗笑,脑海中瞬间闪过万千念头,清了清嗓子:“请听题!” 顿时脑中有了一种卖拐的即时感。 靳师范打起精神,凝神静听。 “如果你的母亲和你的老婆同时掉进水里,你会先救谁?” 靳师范瞠目结舌。 这个问题可谓知名的千古难题,无论是在任何时代任何地方,都是诛心之问。在此地抛出来,毫无疑问地将他陷入两难境地。苍月同样是一个推崇礼义廉耻的国度,无论是选择哪一个,只要说出口,都有足够被人诟病的理由。 思索半天,他张大了嘴,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停住了,无奈地说:“算了,这个问题我答不上来,算你赢了。” 林锐露出灿烂的笑容,呲出雪白的牙齿。 “等等,”靳师范语气不善:“虽然我输了,但我的问题还是得问。就这个问题,你来回答一下。” “就这个问题?” “就这个问题!”靳师范咬牙切齿地说。 你坑我?我看你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其实呢,回答这问题也很简单。答案也不一样,关键是要看问问题的人是谁。” “要是你母亲或者老婆问你呢?” “谁问我,我救谁。” “要是其他人问呢?” “谁问我,我抽谁!” 问这种问题明显属于挑事嘛,吃饱了没事干,找抽嘛! “不是所有的问题都必须要有一个正确答案的。问问题这个行为本身,其实也是一个问题。” 靳师范思考了一下,不由心悦诚服地叹了口气:“虽然学院里讲的都是正经学问,但先哲有云:万物皆学问。小兄弟的问题虽然看似玩弄小聪明,但里面着实有些道理。足为我一事之师。” 当下略作沉吟,说:“我们学院里现在已经人满为患,暂时呢,也找不到合适的职位提供给这位小兄弟,但是呢” “但是您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林锐笑眯眯地继续顺杆爬。 靳师范稍有些头痛了,无奈地说:“这次我来本来是见几位学生的,学院里现在真的没有适合你的职位,除了先贤殿还有一个空缺。” “先贤殿?是什么地方?”林锐到苍月不久,从未听过这个名字,求助地把目光投向了水墨。 水墨听到这个名字,眼神一亮:“先贤殿吗?那是供奉历史上各位伟人的地方,他真的可以去吗?” 靳师范笑笑:“先贤殿虽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地方,但供国人缅怀各位先贤,我苍月立国数百年,英雄人物层出不穷,或品德高尚,或武功盖世,或桃李满天下,或开一代先河,也算是国之要地。当然了,”他话锋一转:“我想这位小兄弟初来乍到,也未必对各位先贤的事迹有足够的了解,去这个地方工作,收入虽然不高,做的事虽然不算高贵,但也陶冶身心,澡雪情怀,所谓青云志从平地起” “等等,您说这个工作到底是干嘛的吧?”林锐越听越觉得不对,不由打断了他职业性的长篇大论。 “清洁工。” 林锐欲哭无泪:怎么就跟清洁工干上了呢? “你可别小看这个职位,这可是有编制的,和外面那些杂七杂八的工作可不一样!要是不犯错,还是有上升空间的!”靳师范提醒道。 妈蛋,难道要上升到清洁主管?这就是我穿过来的目的,提升保洁水平? 水墨低头行了个礼:“多谢靳师范。要不,我表哥明天就去上班吧。”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林锐。 见到她的眼神,林锐莫名心软了。 林锐叹了口气:“算了,干啥不是干啊?”强挤出个笑容:“那就多谢靳师范了。” 靳师范三言两语又解决了一桩事,不由心情愉快:“你也不用嫌弃,这工作虽然收入不高,每月只有五百个银元,但也还算轻松,平时所见的人也都是读过书的,所谓世事皆学问,人情尽文章,与人相处也可多学一些为人处世之道” 林锐见他又有开始长篇大论的倾向,头开始痛了起来,赶紧堆起笑容说:“多谢多谢,那么明天我就去上工,靳师范您贵人事多,先忙,先忙”拖着水墨就准备往外走去。 靳师范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哎,现在的年轻人啊,都不肯听人多说几句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先贤殿 “好了,那就是先贤殿,我就不陪你进去了。好好加油工作哦!”水墨用手指了指。 两人同行了一路,终于来到了先贤殿外。 先贤殿并不像它名字那样,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而只是一排首尾相连的寻常建筑,只是略微高大一些。 好吧,并不止高大一些,而是每根立柱都够四人环抱的。大门的高度足以让巨兽穿行。给人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 它是一个环形建筑群。建筑外墙是由方形青石构筑,充满了古朴的时光气息。 走进大门,林锐便被一个意想不到的建筑震住了,张大着嘴,指着圆环中心的那座雕塑:“这,这” 那是一座群像,由天青色的玉石雕成,四方各有群像雕塑,自有主题,各色人等神态不一,或手举刀剑,或激昂高呼,栩栩如生,维妙维肖,下面一方白玉底座,上书八个大字。 “人民英雄永垂不朽!” 一个清脆的声音替他解释道;“这座人民英雄纪念碑,还算是建国先驱郑斋当年的主意。当今的执政官令其风论起来功劳和地位还在他之下。令执政后来感念他的功绩,也为了缅怀为共和国建立而牺牲的诸位先烈,就建了这座人民英雄纪念碑。取其意功劳归功于人民。” 好吧,虽然没有百分百确定,但这位郑斋,想必也是一位穿越者前辈吧。这世界到底有多少穿越者啊? 虽然说知识就是力量,但我宁愿用那位科学家的笔记,换一换这位大神的功法秘籍啊! 等等,这声音挺好听的,是谁在说话? 他转过头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微笑女孩的小小脸庞。 恰似夏日阳光下,随风摇曳的一朵雏菊,散发着田野的清香。 她身材娇小,身着一身白色长裙,戴着一串黄色的项链。胸口佩着一枚徽章,上面纹有先贤殿的字样。 “你好,我是先贤殿的讲解员。需要我为您讲解吗?”她的声音不大,但清亮悦耳,让人如沐春风。 “啊,你好。其实,我是新来的员工,负责这里的清洁工作。”不知为何,林锐的声音稍微迟疑了一点。 “是这样啊。那我们今后也算是同事了。你好,我叫安然。”女孩先是一愣,立即又落落大方地笑了起来,伸出了手。 林锐也略显腼腆的笑了,握住了她的小手。“你好,我叫林锐。” 小小的手,但是很温暖。 “这边人手其实一直不太够啦,我们有时还得帮着做一些清扫的工作,有的雕像都有些积灰了,但高处我也够不着。有你加入,今后会轻松多了。”安然耸了耸肩。“来,让我带你参观一下吧。” 这份工作,其实看起来,还不错啊! 林锐的心情莫名愉快起来。 进门之处,有一页石书从中摊开,体积甚大,书页中间雕刻着一行字: “人类是一个愚蠢的群体,但其中也闪耀着璀璨的星辰。正是因为有了他们,我们才没有陷入那充满恶臭的泥沼中,而是一步一步地向上挪动。仰望天空,切勿凝视深渊。” 林锐凝视书页,若有所思,良久之后,才挪动了脚步。 整个先贤殿如同一串珠链一般,形成一个环状,每颗链上的明珠都是一间房屋,里面供奉着各个时代不同的贤人。 安然先带着从进门处的远古大贤开始介绍:“这是修建了岚江口的宫进,据说在那个时代,洪水泛滥,整个江汉平原苦于洪灾,是他带领大家淘滩做堰,筑坝修堤” 林锐也听得聚精会神。毕竟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还远远不足,有这么一个系统的名人事迹讲解,对他更多地认识这个国度的历史大有好处。 苍月的价值观与传统的华国文化有诸多相似之处,但在某些细节上又截然不同。比如同样是一个大陆国家,有着朴素的哲学观,悠久的历史文化,但并未受过宋史上那种森严的礼法束缚,多了几分朴素刚健之气。也未被外敌彻底覆灭过。 但同样有着灿若星河的诸多英雄人物。 这些人物,共同构成了国家的脊梁。 林锐跟着安然逐渐行来,也恶补了一把苍月的历史课。有些人物的事迹,也着实让他有些触动。 等安然将诸多贤人一一道来,即将完成整个讲解,两人也快要到达初出发的地方。 “这位,就是距今百年的一代大哲:温德。”安然指着一尊铜像向林锐解释道。 林锐定睛看去,那尊铜像身材高大,神采奕奕,头发微卷,嘴唇上方一撮小胡子。身穿一件类似白大褂的衣服,手上举着一根试管状的东西,高高举过头顶。 怎么有点像白求恩的样子?林锐不由腹诽。 “虽然先前诸多贤人都曾为国家做过诸多贡献,但这位,可真是天资超群,贡献卓越,即使放在人类历史上也是数得着的人物。苍月当年也不过是大陆诸多强国之一,北有西罗及其诸多北荒的附庸国,南有以冲元为首的诸多岛国,经过多年征战,也只是勉强与西罗抗衡而已。” 林锐又听了一遍温德的光辉历史。总体说来,就是以生物学上的突破引领生产力突破,带动整个国力突飞猛进的种种事迹。不过又了解到了不少新东西。 “也就是说,这些新物种都是他创造的?”看着墙上的种种图片,林锐不由发出惊叹。 安然笑道:“是啊,比如这种牧羊犬,灵性的很,可以自己放羊。还有驮马系列,负重比之前的马匹多了将近一半,耐寒耐热,为我苍月的后勤保障立下了汗马功劳。还有这种长生树,茎部可以食用,又可以固水土,防风沙,当年远征北荒时足足种下了上百万株,至今还是当地的主粮之一。” 还是异世好,这人要搁在原来的地球,估计早被极端分子给毙了无数次了,罪名是藐视真神权威,胡乱造物,破坏社会秩序 林锐指着展示柜里晶莹剔透的几根管状物,笑着问:“这种材质在这边还很少见到,也是这位伟人发明的吗?”那试管类似雕像手中握着的形状,颇为粗大,更像一个圆筒。材质更接近地球上的玻璃,但外表泛着一种白色的荧光,给人一种奇异的科技感,与苍月的传统风格截然不同。 安然嫣然一笑:“是啊,那是大贤者最初的造物之一,称为初始药剂。但它真实的功效其实比不上后来的种种强化药剂,只是作为大贤者的重要遗物,供大家瞻仰。” 恍若一道闪电划过了林锐的脑海,掀起了惊涛骇浪。 初始药剂? 这名字好像在他的笔记里提到过。 “我带来的初始药剂并不太适用于这里的人,强化效果很小,看来虽然外表差异不大,但是在基本基因构成上和地球人类应该还是有很大的差别。” 可我就是地球人类啊! 他情不自禁地靠近了展示柜,鼻尖都快触碰到了柜子,灼热的眼光几乎要将那层类似琉璃的物质烧穿。 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其他人有同样的基因了,那就是专属于我的强化药剂!只要有了它,我也可以成为一个超人类! “你怎么啦?” 林锐这才从繁乱的思绪中惊醒,连忙回答:“哦,没什么,只是觉得大贤者真是学究天人,竟然能发明出这么伟大的东西,真是堪称我辈的典范!” 然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这个对他来说,充满了致命诱惑力的宝藏。 安然不疑有他,只以为林锐对这位传奇人物特别感兴趣,这也不算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继续往前引领参观。 冷静!他有些失魂落魄,但不停告诉自己。只要发现了这个秘密,就总有开启宝藏的那一天。不要露出太多的热切。 那药剂已经在这个地方躺了几十年,也不差这点时间。 那贤者的三招是怎么说的来着?制定目标,制定计划,行动! 总不能像某部电影里的未来影帝那样,管他三七二十一,拿块板砖,砸碎玻璃,拿了就跑吧? 要真敢那样,以这个世界人体的强化程度,他毫不怀疑自己根本跑不出这个门口。恐怕更有可能发生的事,是身边这位娇滴滴的小女生会一巴掌把自己扇到墙上,然后用她那美妙的声音招呼安保人员把自己投入监牢,在这个世界的蠢贼名单中悲惨地再添上一个名字。 “看啊,就是那个从来没经过强化的白痴,连只鸡估计都捉不住,居然敢在先贤殿直接抢劫!” 林睿打了个寒战,强迫自己把这种可怕的念头排除出脑海。 一直沉浸在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态中,他失魂落魄地看完了后几个展馆,也没有太在意。 “你怎么啦?是哪里不舒服吗?”安然终于发现他神情有些恍惚,有些奇怪地问。 “哦,没事!我挺好的。”林锐连忙声明自己一切正常。 “那好吧。不会是我讲得太差,让你都快睡着了吧?”安然有些狐疑,但也没有继续追问。 林锐连忙声明:“哪怎么可能,我觉得你实在讲的太好了,我都听入神了,就是” “就是什么?”安然连忙问道。 “就是你的声音实在太动听了,让人只想着它,连这些哲人的事迹都注意不到了。”林锐发挥了远远超越平日水平的功力,拍了一个还是略显拙劣的马屁,逗得安然捂嘴轻笑。 最后来到靠近出口的正殿,却没有供奉任何伟人的事迹或图像。一张高大的铜镜矗立在房间正中,擦得锃亮,将前来参观的人头映得清清楚楚。 “这是什么意思?”林锐有些奇怪地问道:“这里怎么放的是一面镜子?” 镜里的安然笑眯眯地指着自己说:“这就是先贤殿留给大家的寄语:哲人虽然多是天纵之才,但也来自于我们每一个寻常人,希望今后先贤殿能留下更多伟人的光辉事迹,这些人可能是我,也可能是你哦!” 林锐恍然大悟,不由为修建这座先贤殿的大师的殚心竭虑深感佩服。 这也是苍月国运蒸蒸日上的一个重要原因吧。 他凝视了铜镜半晌,与镜中的人四目对视,心潮起伏,思绪万千,良久,终于转身离去。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他这么告诫自己。可能也是安慰吧。 接下来,林锐通过了身份检测,工作交接,获得了新的工作证件,顺利地成为了一名先贤殿的工作人员。 “这边工作有夜班吗?如果有的话,我也可以,没问题的。”林锐绞尽脑汁地思考着如何能获得在这个场馆中独处的机会。 安然一愣,立刻笑着回答:“就算你刚来,也不用这么急着表现吧!这边通常四点半就下班了,而且每周只工作四天,你的工作也算不上繁重,哪里用的着夜班啊!” 可恶,这比另一世界上的那种传说中的清水衙门的事业单位还要闲啊。 看来,要获得下手的机会,还是需要花更多的时间来计划啊。林锐怏怏地想到。 看着安然轻松的笑容,他心里莫名安定起来。 就像夏天的风轻轻拂过,不知不觉间燥热的暑气就消退得无影无踪。 不用着急吧。 其实就这样,也挺好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横山 “今天工作顺利吗?”水墨一边收拾着自己的房间,一边问道。 “啊,还挺好的。”林锐回答的有些心不在焉。“反正我已经在里面上班了,也没遇到什么问题。” 水墨忽然放下手中的事物,凝视了他半天:“真的没其他问题吗?” 林锐被她盯得有点发虚:“当然没问题啦?你哪里看出有什么不对吗?” 这女人的直觉貌似很灵敏啊,不可小觑! 喂,为什么我要心虚啊,我们貌似只是被保护的关系吧? “可是,你好像把拖鞋穿反了。” “是吗?”可恶!林锐赶紧把鞋换了回来。 水墨的寓所在苍月城内,虽然不大,但也算是有个落脚点。无论是学武,还是工作,都远胜于他之前的寝室,所以: “在拜师之前,你就先住在这里吧。”水墨为林锐收拾了一下,指着地上的床垫说。 林锐噎了一下,终于还是没好意思把“为什么我要睡地下”之类的垃圾话说出口。 两人之间只拉了一条帘子。这还是在林锐的强烈建议下拉上的。 面对这样一个近乎单纯的女孩,他实在没法再把之前那种小流氓调调拿出来。 说到底,他本质上还是一个宅男而已。口花花可以,要真的动什么歪脑筋,他反而有点退缩了。 再说了,以水墨的战斗力,完全可以将他碾压至渣。之前那惊艳的一记手刀,令他记忆犹新。 说不定在睡梦中手轻轻一挥,某人的脑袋就咕隆掉地上了。想到这点,他就不由打了个冷颤。 “喂,我说水墨,明天我们就可以去拜师了吧。”林锐在床垫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是啊。横山馆的地理位置比较特别,虽然在城外,但地势险要,横亘苍山,俯瞰练虹河,离城也不算远,在原帝国时期,以飞虹横山名列苍之都十大美景之一呢。”水墨是本地居民,对这一带地形也算是信手拈来了。“要不是城里还有一家正一馆,被压的死死的,也不至于现在的破落样。但即使如此,以你的资质,明天是否收下你,还是未知之数呢。” “你之前不是说横山馆收徒比较松散吗,只要没有作奸犯科,有份正经工作就可以吗?”林锐有些激动,一屁股坐了起来。 “我什么时候说过?”水墨有些莫名其妙。 “哦,是我搞错了,是听另一个朋友说的。”林锐一拍脑袋。看来阿鬼所说的还不一定那么靠谱。 “换到几十年前,习武可是对资质极为看重的,对于像你这种血脉没有达到银之阶的,几乎是不可能收的。除非有极有力的人物推荐。但现在世道清平,武风衰退,也有一些平常人将其作为强身健体的手段。但话又说回来,这些人通常也不会到正统的有传承的武馆去,只是随便练练。” 水墨继续说着自己所知的情报:“听说横山的馆主是受过正统源引功传承的,不是寻常武人可比。所以你说要去那里拜师,我觉得也是挺适合的,但是人家到时收不收,还真得试了才知道。” 这样啊。林锐身躯一松,将自己深深陷入了床垫中。 管他呢,明天再说吧! 苍月城,又称苍之都,是苍月国的国都,也是第一雄城。 它背依苍山余脉,面朝横贯国土的沧澜江。练虹河是发源于西部的一条支流,与沧澜江在离都城十几里处汇合。 苍山并非雄奇峻峭的世间绝顶奇峰,但群峰连绵,层峦叠嶂,也自有无数名人雅士在此间流连忘返,题诗做赋。自古以来,也算是小有名气。 半山中,有一处胜地,可俯瞰江流脉脉,绿云簇簇,若是夏日时节,更是凉风习习,暑热到此也退却三分。 一处院子正好占据了这处胜地。 门上一处匾额高悬,两个大字正居其中,笔锋苍劲有力: 横山。 也不知有多少英雄人物曾进出其间,然而到了今天,已不复当年兴盛模样,但仍旧维持,未曾废弃。 直到今天,有一干不速之客又踏足此地,打破了它习以为常的宁静。 “吱呀”一声,两扇大门被缓缓推开了。 而此刻,院子里正在爆发着一场争吵。 “你们两个,在这边把话说清楚,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要离开横山?” 红发女孩怒目而视,气势摄人。正是当日的徐紫英。 院中两个背着背包,手提行李的年轻人有些难堪,但半天又说不出话来。 其中一个犹豫了半晌,终于开口说:“师姐,虽然咱们在一起练武也一年多了,但这种事本来就是自愿的,所谓强扭的瓜不甜,又何必这样大吵大闹呢?” 徐紫英圆睁怒目:“本来习武也不是师傅求徒弟的事,话说的没错,是你情我愿,但是这一周以来,武馆里走了十几个人,各种说辞各种理由,有父母生病的,有出外闯荡的,就算是不学,也没有大家全都凑到一起的道理,这里面有什么弯弯绕,你们今天一定跟我说清楚!” 院中另一个圆脸胖子在一旁帮腔道:“是啊,横山馆可从来没亏待过你们,虽然大师姐是凶了点难道师傅教你们的时候没有尽心尽力?难道学费收的过多?”徐紫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连忙转变了话锋。 场中提着行李的一个人一咬牙:“师傅收的学费的确不高,教我们也算是尽心尽力,但是” “但是什么,你倒是说啊?” 就在那人即将开口之际,一个声音穿过刚推开的大门,替他接下了少女的问题。 “我向来只听说横山馆门风不谨,人丁稀少,想不到今天还能碰上这等乐事,徒弟要走,还能抹下面子,生拉硬拽,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门来。 发话的一人鼻梁上架着一副墨玉眼镜,身材消瘦,正是那夜在天台上观战的田家三管事。 另一人身材高大,短发戟立,步履稳重,颇有威势。年龄已经不轻了,约莫有四十来岁。身上肌肉微隆,显然是修习武道中人。 要走的两人见到刚进门的两人,赶紧趁机溜出门去。 其中一人踏在门槛上,犹豫片刻,还是说了一句:“就算师姐你不清楚,师傅心里一定是清楚的。人家是惹不起的。师姐你保重!”说完之后,和另一人一起迈出了大门。 徐紫英见这人出口不逊,阴阳怪气,本已极度不悦的心情更加怒火中烧:“你们又是什么人?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旁边一个约莫十来岁的少年怯生生地说:“师姐,这人前几月来过,和师傅在屋里谈了半天,他是田家的庶务管事。” 徐紫英心里微微一颤,田家的名头,她当然也是听过的。 在帝国时期,田家便已恭居六大门阀行列。如今虽然已然是共和年代,六大世家变成了四大世家,但田家的权势并不因皇帝退位而稍减,反而因竞争对手的减少而更加强势。 能制衡世家的,只有世家。 田家向以善于经商著称,帝国时期整个漕运和银号都掌握在其手中,与言家号称南北两大商业巨头,但根基向来偏重南方。其血脉并没有融合战斗型的异兽血脉,而是偏重智慧的天狐血脉。 正因为其家族内部直系的战斗力并不强大,田家更注重整体分配制度的搭建,以及外来强者的招揽。数十年间,家族运势蒸蒸日上。也在关键的国运转折点,押对了宝,支持共和起义军,从而在共和国时代仍然保持苍月国内的巨头地位。 但徐紫英嘴上仍然毫不示弱:“田家又如何?这里又不是南川,再者说,就算是田家,现在是共和国,讲的是民权民生,做事是要讲规矩的。别说一个区区管事,就算是执政来了,也不能在这里信口开河不是?”反正来者不善,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没什么好怕的! 三管事两手拢在袖中,呵呵一笑:“这位小姐说的没错,现在是讲规矩的,刚好我们田家也是最讲规矩的。今天来,我只是跟着来逛逛,没什么别的意思。” 一个略微嘶哑的声音传来:“秦管事别来无恙?” 一条略带落拓的身影从屋中慢慢走出,踏进了一地阳光中。是一个一眼难以分辨年纪的男子。从样貌看,年纪应该也不算太大,但不知为啥,第一眼看到他的人,绝不会把他和那种人们通常印象中的风风火火的习武之人联系在一起。带着一种饱经风尘的沧桑感。 眼角有着微微的细纹,头发中还夹杂着几缕银丝。挺拔的鼻梁,抿得细细的嘴唇。 横山馆主,铁青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风起 “师父!”见铁青山现身,场中的弟子都躬身行礼。 无论是在哪个道馆,尊师重道,都是习武之人的道统。 秦管事脸上仍旧保持着不变的笑容,微微点了点头:“铁馆主早啊,好久不见,容颜有些清减了。” 铁青山又转向另一名男子,拱了拱手:“胡师傅,怎么今天有空光临横山,有什么事需要劳动你亲自跑一趟?” 胡姓男子回了一礼:“胡元亨今天来,自然是有事。本来想着派一个人过来送信,也就够了。但是听秦管事说了一下横山当下的情况,觉得还是亲自过来看看比较好。现在看来,” 他四下扫了一下,微微摇头:“风言风语,未必来之无因。横山现在的状况,要接这封帖子,恐怕还是有些问题。” “哦?”铁青山眉毛一挑:“胡师傅现在是苍月武道强者中有数的人物,又兼着政府的差事,统管这北三道的武道宗派相应事务,能让你亲自跑过来的事,应该小不了。不如坐下细说?” 胡元亨摇头:“不必了。站着说事,比较快。” 他从怀中拿出一张帖子:“当今是共和盛世,大家安居乐业,本来也是好事,也是前代英豪为大家打下的良好基础。但大家心里也清楚,现在习武的人虽然多,但质量和当年高手层出不穷的盛况比起来,那真是一个天,一个地。本来习武也是为了强身健体,但武道讲究的是逆水行舟,搏击奋斗,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与己斗,挑战自我,没有比较,练武就少了三分真意。今年又是建国十周年,为了缅怀开创新时代的先烈,也为了激发新一代习武的热情” 铁青山干咳了一声:“胡兄。” “什么事?”胡元亨的长篇大论还没发表到一半,狐疑地问。 “你刚才说站着说事,比较快。”铁青山把最后一个字稍稍加重了语气。 “哦,好吧。”胡元亨有点不好意思。 “那我简单说两句。”胡元亨清了清嗓子。 如果是林锐在场,一定会对这经典的废话开场吐槽两句,并为在场的听众默哀。 “苍月第一届青叶武道大会,即将召开。” “所谓青叶,新生之像。这次大会主要面对的是新生代的武者,年龄超过二十五,以及上一代成名的高手,这次都不会参加。报名主要以各地武馆为单位,如想有独立参加的武者,也可以以个人身份报名参加。” 徐紫英听得这话,眼睛一亮,差点跳起来:“好啊,终于有机会可以和天下高手较量了!” 铁青山略有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你才多大,知道自己的斤两吗?就想会会天下高手?” 胡元亨笑道:“小姑娘朝气蓬勃,武者本色,很好,我很喜欢。但是”他话锋一转。 “这次比赛,除了发掘新一代武道人才之外,大会组织还有一些别的考量。”他目光炯炯地望着铁青山。 “正如我刚才所说,当今之世,武风开始式微,不少武馆都面临着人才短缺,青黄不接的问题,尤其是在一些边远地区,几乎招收不到合适的弟子。”他微叹了一口气。 “当然了,天下之大,灿若星河,有的源远流长的武馆,我们也管不着。但是心源流全国五十七家武馆,托郑宗主的福,于共和建国有大功,几乎算是国立武馆,不客气的说,心源流也是武道第一大宗。所有的馆址都是政府批准永久享有的地皮,还有一定的津贴。” “如果武馆人数太少,或是弟子质量太过低劣,根本达不到预期的标准,那无疑是对国有资产的一种浪费。”胡元亨的口气听起来就像是个国资委的官员。当然,以他的身份,这么说也算是一个较为准确的描述。 “这次大会的规则是,每家武馆至少要派出三名弟子,及一名替补参加大会。对于某些偏远山区的武馆来说,哪怕成绩差一些,但至少能起到一定的教化作用,但是在京都如此繁华的地方,青年俊彦层出不穷,如果成绩太差,实在是说不过去。”胡元亨摊开双手。 “其实在之前的武道委员会议上,已经有好几位对贵馆提出了意见。据我所知,你们有好几位弟子都已经因为某些不良行为锒铛入狱。习武之人,最重武德,尤其是心源流,修炼到后来威力巨大,如果修炼者不能为社会所容,反而仗着有功夫称王称霸,危害公共安全,这是绝不能容认的。”他的语声转为严厉。 “我想你也清楚,当今政府对武道的态度消极,很大一部分就是因为存在这些不安定因素,这是当权者绝不能容忍的。要不是心源流也算是立国之基础,共和之功臣,早就不是今天的局面了。”胡元亨开始踱起步来。 听到这里,徐紫英忍不住插嘴:“这位大人,您说的话我们也知道,可是横山馆可不在苍月都城里啊,前来学艺的大多是些没身份没地位的穷苦百姓,你要说有些人心术不正,作奸犯科,想必也是有的。这世上什么样的人都有,我们也不能矢口否认,但我们也不是他们的父母,也不可能管到人家出去之后做什么,也没有白家的他心通神通,能提前预知,我们能怎么办?” 铁青山摆了摆手:“话不是这么说的。元老们只能看到结果,他们才不会管下面的人有什么难处,什么理由。”他对胡元亨行了个礼:“实在抱歉,给您添麻烦了。铁某身为馆主,之前发生的事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我们确实已经在弟子的筛选上提高了要求,所以您也可以看到,我们武馆的弟子数也因此大幅下降。但这也正可以说明,我们是真的决心要整顿门风,不是应付差事的。” 胡元亨虽然听着话里有点骨头,但还是点了点头:“你们的难处我也知道,但是你刚说的话没错,大人物只看结果,甚至只凭印象。这是事实。你们也知道,这种事情一旦发生,大家对你们的印象已经很不好了。要不是有大人物发了话,”他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天。“你们武馆已经被宣布解散了。” “什么!谁敢解散横山馆!”一听这话,少女立刻勃然大怒。“城里的老爷们看咱们不顺眼,想到哪里去学就到哪里去学,可这城外边的怎么办?很多人连城门都进不去,让他们到哪里去习武?有问题就一竿子全部打翻,这官还真好当啊!” 胡元亨没有理睬她,继续说:“我以前不知道,经过这事才知道,原来铁馆主还是正儿八经的共兴会元老出身,曾经是最初跟随郑斋宗主的七十二亲传弟子之一,说出去也是响当当的牌子。后来还担任过他的直属亲卫。现在郑宗主虽然不在了,但几乎已经被封神了,你有这份资历,其实在哪都能混出一番名堂,何苦在这小小的武馆守着呢?” 铁青山本来神色始终淡淡的,但听到这话,神色微微有些变化。 仿佛本来有些佝偻的身躯,变得挺拔了起来。 “第一,我们当年跟随郑大哥学武,其实也没想那么多。在那年头,能有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每个人都会拼命抓住的。我没读过什么书,也不懂造反什么的,只是跟着大伙一起干,所以元老,资历什么的,我从来就没这么想过。” “第二,郑大哥不是我们的领袖什么的,也从来不需要我们来守卫。” “我们是兄弟。” 场中沉默了半晌。 一只色彩斑斓的鸟斜掠过枝头,停在树梢,侧着头,看着下面静默无言的一行人。眼珠转动,又扑棱棱地飞出了院墙。 一声轻笑打破了沉默,秦管事说:“铁馆主说得好,郑宗主神功盖世,自然不需要这么多人来守卫他。兄弟两个字,也用的极好。”语气稍有嘲讽。 “可是我听说,郑宗主当年最后皇都一战时,共兴会几乎全员出动,上至八十老翁,下至青葱少年,为了拦截李氏的金甲禁卫军,血战长街,至死不退,其中作为主力的,就是以郑斋弟子为骨干的铁血团。虽然最终全数战死,但也拼死了号称天下第一精锐的禁卫军所部大半高手。真是铁骨铮铮,任谁都得挑起大拇指,夸一声好男儿。”他说到此处,语气一转:“可不知当时,铁馆主做兄弟的,身在何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诛心 这话一出,场中众人无不色变。 徐紫英气的脸色发紫,上前一步,就想去揪他的衣服。秦管事毫无惧色,反而微微一笑,胸口还有意往前挺了挺。徐紫英手伸到一半,想到旁边的胡元亨,终于强忍了下来。 她转身看着铁青山,怒道:“师父,你告诉他们,事情不是这样的!” 铁青山什么话也没说。 他只是低着头,看着地上的风捉弄着树叶。 早升的朝阳已经跃过了山巅,将灼热的阳光洒向大地,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洒成一地碎金,随风而动。 有一层暗暗的红色,从眼底浮起,好似淋漓的鲜血。 虽然什么话也没有说,但已胜过千言万语。 他慢慢地说:“那时我也有我的事要做。但是无论我怎么解释,都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他们都已经不在了。” “那么,我再解释又有什么用呢?” 胡元亨咳嗽了一声,说:“秦管事也不必出此诛心之语,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没必要再提。”虽然他这般说,但明显可以看出,他对于铁青山为何甘愿躲在这么一个破武馆里,而不以共和元老自居,有着自己的看法。或者说,自以为了解了事情的真相。 人都是惜命的,并不是喊两句口号,就必须得把命交出去。就算是血肉至亲,仅为了一点金钱纠纷就闹得不可开交的也都大有人在,何况是非亲非故的人。何况是比金钱更重要的性命。 为了大义,甘愿牺牲性命,那当然是第一等的英雄人物。但不愿牺牲的,就一定需要被指责吗? 那也未必。 既然人家已经放弃了成功后可能带来的好处,那么也算是知道羞耻进退,没什么可指责的。 只要不再把往事翻出来说事就行。 至于那个为他讲话的大人物,想必也是念着一份香火之情,不愿做的太过分。 如果真是共和的功臣人物,那哪怕以田家的地位,要想动他,也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毕竟开国不久,共兴会的势力还在议会中占有相当的比重,如果没有无可挑剔的借口,就想虎口夺食,那么这股势力必然会维护自己的权益,到时候反倒成为骑虎难下的局面。 秦管事也懂得这个道理,对胡元亨说:“胡师傅见谅。若不是提到这个话题,我也不会多这个嘴。但我就见不得有的人扯着大旗做虎皮,仗着有点背景,就想着享受特权,占国家的便宜,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谁为国家做了多少贡献,心里都一清二楚。” 铁青山抬起了头:“秦管事,我从来没有利用当年的身份为自己,为大家谋什么特权。你也不用把话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不就是想要这块地吗?” 秦管事泰然自若:“不错,当初我可是抱着真金白银,和天大的诚意来找你谈的,可你是怎么对我的?说不了两句话就要赶人。这么好的地界,你们就这么三猫两狗的,凭着一间破院子就这么占着,不限脸太大了吗?” 那个半大少年低声嘟囔道:“我们这连三猫两狗都没有,就一条老狗。”徐紫英本来正想发作,被他说的哭笑不得。 一只黄毛大狗,正懒洋洋地躺在阳光下睡觉,也不知多少年月了。 铁青山慢慢地说:“这间武馆在这里数十寒暑了,屋子虽老,尚能遮风挡雨。也没见有谁来赶人,西罗人在的时候没人来赶,李氏在位的时候没人来赶,现在共和了,反倒没地方留给习武之人一席之地吗?” 秦管事双手一拍:“我也没有赶尽杀绝啊。从这往下,一直到练虹河畔,只要你愿意,给你找一地易如反掌,你大可以安安稳稳的收你那些穷腿子徒弟,何必非要占着这风水宝地?”想必是上次谈话吃了铁青山的瘪,撕破了脸,现在开口已经是毫不留情面,尖酸刻薄。 铁青山略带嘲讽地说:“是啊,这块地方就应该留给那些达官贵人,修间半山别墅,依山临水,吟诗作赋,这可比给穷腿子练武来的有价值多了,也不枉费了这块风水宝地,对吧?”他望了徐紫英一眼:“上次听紫英说你们在广收土地,还雇了黑帮抢地盘,真是一代更胜一代。这冯家倒台还没几年,你们就想走他们的老路了?” 苍月在帝国时代有六大家,冯,白,田,言,占,莫。冯家以广聚土地著称,田家和言家都是大商家,占家在军中势力不弱,白家为外戚,在官场与学界均有一定人脉,莫家则专长于矿业。 帝国崩塌,与土地兼并实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否则以帝国国威之盛,在大胜西罗之后,正是烈火烹油,繁花胜锦,也不至于十数年间就天翻地覆。冯家也作为新势力兴起的眼中钉,被彻底分解,据说当年清点地契,数十人竟然花了三天三夜才点清楚,可见豪富惊人。占家也在政争中站错了队,站到了共和的对立面,元气大伤,遭到大幅清洗,已不复当年盛况。所以还剩四大家,风光依旧无限,虽然限于共和体制,但真正实力仍不可小觑。 秦管事不怕铁青山,但不不敢给主家担上这个名,连忙斥责道:“胡说八道,你这是哪听来的闲言闲语?我们可是正经生意人,做事讲的是规矩和良心,没证据可不要胡说!何况,”他嘴角上扬,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就剩这几个人了,你这还能叫做武馆吗?” 胡元亨接过话茬:“不要把话扯远了。我本次来,正要和你说这件事。刚才说到,每家心源流的武馆至少要派出四名弟子来参加大会,否则,会取消这家武馆的存在资格。” “另外对于横山馆,由于地处京郊,与正一馆存在重叠之处,如果本次大会不能进入前十六,也会被取消继续存在的资格。” 他往四周看了看。 着实是一副凄凄惨惨,冷冷清清的模样。 铁青山除外,还剩如下人等: 一名红发马尾少女,正站在台阶上,怒目相视; 一个憨态可掬的胖子,正发着呆,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一个稚龄少年,身材单薄,怯生生地看着他; 一条老狗,安静地卧在屋前树下。 好吧,不算最后一狗,只剩三人。 他咳了一声:“不知横山馆里是否还有其他弟子?还是都已在场了?” 尴尬的安静。 秦管事一副坐看热闹的嗤笑表情。 每多一分沉默,便多一分尴尬。 “当然了,即使铁兄这间武馆不能继续在籍,但仍然可以自行授徒,但这间武馆,需要收归国有,重新分配。”胡元亨继续说道。 铁青山脸色越来越青了。 正在此时,那扇隔绝内外的大门,再次被推开了。 “请问,有人在吗?” 两个年轻的人影迈入了横山的院门,带来了一阵清风。 “我是来拜师的,不知哪位是馆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武者之道 林锐和水墨乍见场中有些剑拔弩张的情形,有些茫然: 这是个什么情况? 有人来踢馆正好被我们撞见了么? 林锐提着准备好的拜师礼,说完了第一句话,迎来的确是数双发亮的眼睛。 只听嗖的一声,那真是说时迟那时快,徐紫英已经窜到了他的身旁,一双明目美眸望在他脸上。 “你刚才说什么?你是来拜师的?” “啊,是啊。”林锐对这位红发少女还是印象深刻,见她突然逼近,吓了一跳:“你是横山的弟子吧?我记得好像是徐师姐吧?哪位是馆主?” “哈哈哈”元气少女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笑声,惊得那只老狗竖起耳朵,疑惑地四下张望:出了什么事了? “这位小兄弟真是慧眼识珠,不错,我就是横山的大师姐,徐紫英!你想拜师是吧?”她用眼神斜瞅着被这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惊到的秦管事,用力地拍打着林锐的肩膀:“没问题,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们横山馆的弟子了!” “啊?可是,我还就这么简单吗?”林锐有些语无伦次,这就算拜师成功了?说好的严格择徒呢? “我是想说不用考验一下什么的吗?”幸福来的太突然,林锐有点不太真实的感觉。“你们不问问我姓什么叫什么,从哪来,干什么的,有没有基础,血脉在哪个水平吗?” “不用不用,这一切都是浮云,都是浮云。我一看你就知道你天赋异禀,是修习绝世武功的好材料,一定能为我横山光大门楣,至于名字什么的,那都不重要!”徐紫英一拍脑袋:“对了,确实还是有要问的” "你有犯罪记录吗?看你应该满十八岁了有正式工作吗?”她用热切的眼神看着林锐,简直就像是看着一根肥得流油的鸡腿的饿了三天的乞丐一样。恨不得立马替他回答了问题。 要是胡元亨不在场,她一定会立刻把师傅定下的这个新规矩当做废纸扔进垃圾堆。 不过要真没这出,要新收弟子,也不会热切到这个地步了。 感受着场中众人灼热的眼神,一滴不知从何而来的冷汗慢慢地丛林锐的额头滴了下来。 但林锐还是很快地回答了这两个问题:“我没有犯罪记录,也有正式的工作,在先贤殿工作。”虽然才刚工作一天他肚子里暗暗说。 “哈哈哈,很好很好,我就知道你一定是个有社会责任感的大好青年,我看好你哦!”徐紫英如释重负,用挑衅的眼神看着胡元亨和秦管事。 “是真的吗?我真的已经加入横山了吗?”林锐虽然已经得到了徐紫英的肯定,但也猜到这其中可能有什么蹊跷,还想再进一步得到确认。 铁青山用有些迷茫的眼神看着他。 这事确实是有些太巧了。 是你吗?郑大哥,是你在天之灵也不想让这个地方落到那些你最讨厌的人手里,才让这个人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方吗? “是的。我是横山馆主铁青山。如果你还没有改变想法”微风拂过他的前额,发丝飞扬,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从今天起,你就是横山的弟子了。” 看着他的脸,林锐不知为何,生出一种“这人值得信赖”的感觉。 “喂,你们这也太草率了吧?”秦管事气的直喘粗气,但也拿他们没有任何办法。 “是真巧啊。”胡元亨也是饱经风雨的人,这事虽然巧到极处,但人家收徒自有章法,合情合理,任谁也挑不出毛病。“恭喜铁馆主又收一名高徒。” “所以,横山馆现在能凑齐四个人的参赛阵容了。”铁青山含笑说道,心情大好。 “是,现在贵馆总共有四名弟子了。但是,”胡元亨有些踌躇:“这位小姑娘也要参加本次的大会吗?” 虽然武道发展到如今,练到高深处,男女差别并不大,但在较低层次的较量,女性受天生所限,整体力量还是较男性较差一筹,更别说传统意义上的认知,对女性武者还是有一定异样的眼光的。 在苍月武道会这种最高水准的舞台上,任何一点小小的缺陷都会被对手无限地放大和攻击,所以女性武者虽然为数也算不少,但在擂台上终究还是异数。 铁青山用一种有些宠溺的眼光看着徐紫英:“当然,紫英是我横山一脉的大师姐,这次武道会,必将大放异彩,为何不能参加?” 徐紫英骄傲地抬起头,就像一只骄傲的凤凰:“郑宗主也说过,女人能顶半边天!” 林锐感到有几条黑线从脸边垂下:能不能不要这么毁形象啊! 他仿佛看到了一个手举镰刀,高举红宝书,脸庞黑里透红的大师姐形象。 胡元亨也不再劝说:“那好,我代表青叶武道会欢迎横山馆的加入,但有一点,还请记得。”他又重复了一遍:“本次大会,横山馆至少需要进入前十六强,否则,仍然会被取消会籍。” “是吗,原来横山这么被人看不起吗?”铁青山摇了摇头,似乎想把什么东西从脑子里甩出去。对着徐紫英说:“紫英,你觉得横山这次大会,能夺第几名?” 徐紫英一愣,但立刻响亮地回答:“当然是夺第一了!” 场中所有人都露出了笑容,但流露着不同的意义。 铁青山也笑了:“很好,没有忘记师傅平日对你的教导。习武之人,当有挑战强者,无惧求胜之决心。如果开始之前就想着这个我要赢,那个可以输,那还打个屁?不如回家抱孩子去!啊,对不起,我不是有什么歧视”他本来说话有些温文尔雅的模样,突然冒出一句粗话,大家都有点懵了。 “但是,也要有审敌之智。这样吧,”他话锋一转:“这次横山如果不能进入前八,咱们就收拾铺盖滚蛋,有没有信心!”突然提高了音量。 “啊有!”几位弟子虽然反应不一,但仍然发出了响亮的回答。 徐紫英脸上泛着兴奋的光芒。 胖子的笑容略有些发苦。 单薄少年的声音不够响亮,但充满着少年人的热血。 林锐声音有些颤抖。 大哥,我还什么都不会啊!你就不能先问一下吗?这么有自信真的好吗?到时候不会让我背锅吧?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悲惨下场。 铁青山满意地笑了:“很好!”转身面对有些发愣的胡元亨:“胡兄,你也听到了。我们这次的约定,就以八强为限吧。” 秦管事从鼻腔里重重的哼了一声,恰到好处地把那种轻蔑表达的一览无遗。但是嘴角却无法抑制地露出了笑意。 徐紫英也学着他的模样哼了一声:“有些人,当面一套背面一套,以为在下面搞些见不得光的小动作,挖我们的墙角,就能逼的我们无路可走,想不到老天爷也在帮我们吧!”眼睛斜斜地挑衅般地瞅着秦管事。就差没有当面指着鼻子骂了。 任谁也想得到,横山馆大量弟子在这关头弃门而去,一定是他在后面捣鬼。但缺乏真凭实据,也没法直接指认。 秦管事出人意料地并没有说话,目光中泛着一种意味不明的东西。 他不接话,徐紫英也失去了继续痛打落水狗的欲望。 胡元亨微微点了点头:“好就依你的话吧。既然如此,那么,我就先告辞了。”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他走到一半,又转过身来:“铁馆主,说句实话,开始,我是有些瞧不起你的。” 铁青山脸色不变:“哦?” 胡元亨下巴朝着秦管事轻轻一歪:“咋们习武之人,虽然以武德为先,但终归有一份血气在,不能为权贵百般刁难,还能唾面自干,任人摆布。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若是胡某遇到这种事,嘿嘿,”双拳骨节轻响,言下之意,一览无遗。 秦管事脸色有些难看。 “但好在还是让我看到了铁兄的骨气,很好。本来想跟铁兄切磋几招,但今天,时机不对。” “希望在青叶武道会上,能看到横山诸位大放光芒。”胡元亨转身,大步离去,不再回头。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是好重的杀气!手里没有几十条人命,是养不出这样的杀气的。田家想吞横山这块地,嘿嘿,看来还有好看的。”胡元亨一边行走,一边回思秦管事出言挑衅那一瞬间,那突如其来的心悸。 秦管事眼珠咕噜噜转了几圈,阴深深地笑了一声,也跟着离去了。 蝉声初起,横山又恢复了从前的幽静。 徐紫英注意到林锐身后的水墨,不由惊喜叫道:“是你啊,你也是来学武的吗?好极了,这样我们就有六个人了!” 林锐对这个世界的数学水准产生了深深的绝望。 水墨摇了摇头:“我不是来拜师的,我是陪我的表哥来拜师的。” 林锐拉了拉她的手臂:“反正你现在也没什么事,要不干脆一起拜入横山吧?” 水墨仍然坚决地摇了摇头。“我天生经脉异常,是没法修习源引功的。我所能做的,也就是保护你而已。” 徐紫英失望地撅起了嘴:“什么嘛,明明当初见你很厉害的,不会是借口吧?” 铁青山冷不防插了句话:“小妹妹,你杀过人吧?” 众人凛然。 水墨冷冷地看着他:“是的。而且不止一个。” “看你站立的姿势和手臂摆动,让我想起了一个老朋友。”铁青山眼神悠远,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风声响起,铁青山瞬间已逼近水墨身前! 完全是下意识地,水墨拧身旋腰,手如刀锋,逆撩而上! 残影错过,铁青山已重新踏回了原地。这一记手刀劈了个空。 他动作如电,毫无征兆,常人完全无法捕捉他的动作。林锐甚至根本就没有看清他的动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入门 “师傅,你干什么?”徐紫英有些嗔怪地说。“别吓着人家。” 水墨有些发呆。 虽然只是短暂的一进一退,但是对方的速度和反应完全占据了压倒性优势。自己的反应完全落在了后面。换句话说,如果是实战,自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这在她的职业生涯中,还是从未发生过的事。 这个貌不惊人的馆主,真实实力还要在她的预期之上。 “你的师父,是不是一个脾气不太好的大美女啊?”铁青山眼神悠远,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双刀改成手刀,但双佩的功架是改不掉的。” 水墨点了点头,应下了铁青山的询问:“是的。不过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啊,连阿素都不在了吗?真是的,好久没走动,连她的消息也好久没听到了。”铁青山叹了口气,有些惆怅:“你是她的徒弟,也难怪你对心源流不感冒。她当年最讨厌源引功了。不过大家都知道,其实她暗恋郑老大,只是脸皮薄而已,不过大家都装不知道没关系,都是年轻人,不入门也可以常来玩。” 水墨愣愣地点了点头。 “其实,我能住在这里吗?”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虽然她只是为了更好地保护林锐,但大家并不知道她的想法,也只当她见到名师心喜,当然忙不迭地同意了。几个年轻的男孩更是莫名地兴奋。 铁青山转身面对林锐:“好了,让我们来看看新入门的小师弟吧。” 林锐不待他继续说下去,将手里早就准备好的礼物奉上,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弟子林锐,给师傅请安!”看到铁青山超凡的身手,他又重新燃起了莫名的信心。 铁青山微笑:“啊,其实我们这边不兴那么大的礼了,只要敬杯茶就好,但懂礼数总是件好事,现在的年轻人啊,懂礼数的越来越少了。” “喂,别把自己说的老气横秋的嘛,你自己也不过三十来岁,怎么说话老是跟个老头子一样。”徐紫英貌似对这个师傅没那么多顾忌,说话也是如此。 铁青山苦恼地挠了挠头:“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师姐,他们才越来越不懂礼数!” 旁边的胖子对林锐笑道:“她们两个常常斗嘴的,师傅为人也很好,虽然横山人不多,但大家感情很不错,今后你在横山呆久了就知道了。对了,我叫朱子聪。” “等等,让我来介绍!”徐紫英赶紧抢过话头。 “本来横山总共有二十多个弟子,但最近被那些坏蛋不知使了什么花招,是威胁还是利诱,走的都差不多了。但是大多数是不记名的,只是跟着练武而已,真正在武馆记名的弟子,就是我们几个了。” “首先,就是人见人爱的美少女,你们无敌的大师姐,徐紫英我啦!”徐紫英骄傲地用大拇指指向自己。 林锐赶紧识相地鼓掌,同时无视旁边翻白眼的几位师兄。 上次的比试,已经在他心里烙下了惊艳的痕迹。撇开外貌不谈,这位大师姐拥有绝对强悍的实力。 “然后呢,就是这个只知道好吃懒做的死胖子,师门不幸,他入门还算早,以后就管他叫二师兄啦!他叫做朱子聪,也可以叫他胖聪啦,但是一点都不够聪明啦。” “喂,当着小师弟的面,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啊什么叫好吃懒做啊?我每天都有勤奋练功的好不?”朱子聪抗议道。 徐紫英无视了他的抗议,继续介绍:“那个瘦瘦小小的,是你的三师兄,不过有点呆啦。叫做李若愚,其他功夫不怎么样,但是抗揍的功夫还算一流。” 李若愚看上去年纪比林锐还稍微轻一点,有些腼腆的对他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大师姐,二师兄,三师兄怎么有种西游记的即视感? 大师姐虽然是个女生,但闯祸的功夫和劲头都挺像那只猴的。 二师兄就更加合拍了,体型就跟天蓬差不多啊。 三师兄虽然瘦瘦小小,但看起来挺老实的,嗯,如果有干苦力的事一定不会推辞。 那我呢?算什么?白龙马? 啊呸! “另外还有两个,已经不在馆内了。”徐紫英脸色有些阴沉,林锐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这样的表情。“虽然说只要入了门,排行一般都会留着,但主动退出以及开革的都不算在列,所以第四第五都已经空出来了,从今以后,你就是老四了,也就是现在的小师弟!” 林锐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墙上挂着几块木牌,应该是各人的名字,但第四和第五的位置都已经变得空荡荡的。 “大师姐,”他终于忍不住问道:“那天我在虹霓区看到你和一个人交手,他好像也是横山馆的前弟子,叫做董十三的,他也是记名弟子吗?” 没等徐紫英回答,铁青山脸色一沉:“紫英,你跟董十三在外面交手过?” 他和蔼起来,让人如沐春风,但脸色一沉,自有一馆之主的威严,让人心中一跳,不敢与之对视。 徐紫英抿起了嘴,不悦地扭过头去,没有回答铁青山的问题。 铁青山本来也极疼爱这个徒弟,叹了口气:“董十三虽然曾经是我的徒弟,但我这个师傅没本事,不能给他想要的前程,他要走,便由得他。虽然他不再是你们的师弟,但好歹也同窗习武这么久,也不能反目成仇啊!” 徐紫英咬紧嘴唇,没有争辩,只是一言不发。 “而且我跟你们说过,功夫不是用来斗气的,不要在外面随便和别人争强斗胜,怎么门规都是说着玩的吗?”铁青山语气更加严厉。 徐紫英低头道:“师傅,我知道错了。” 铁青山目光严厉:“既然知道错了,就照规矩,背上你的练功背包,去跑五圈再回来!” 徐紫英一跺脚,气冲冲地去了。 朱子聪忍不住说:“师傅,师姐也是为你打抱不平,而且平时我们绕山跑一圈都得小半天了,这五圈跑下来,都跑到半夜去了,师姐不得饿坏了啊?” 铁青山瞪着他:“是你笨还是你师姐笨啊?你不会给她送点吃的吗?” 朱子聪一拍脑袋:“我就知道师傅口硬心软!”乐匆匆地去了。 铁青山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忽然叫道:“别光拿干粮,带点汤!干吃当心噎住!” 大家都暗暗偷笑,只是强忍住,不敢笑出声来。 “董十三本来算是我门下的四弟子,如果他不离开,你应该叫他一句四师兄的。”铁青山接上之前的话头,向林锐解释道。 “啊,我知道,上次见过一面。本事挺厉害的。”林锐连忙说。心中有点暗暗责怪自己多嘴惹事。 “紫英,子聪,十三,他们三个其实都是我捡回来的,当年战乱频起,世道乱得很,他们都是孤儿,没爹没娘,被我捡到,就一直跟着我,哎,也不知是算是好运还是倒霉。”铁青山叹道。 “全靠师傅他们才能活下来,相信即使是董师兄,也绝不敢忘了师父的养育之恩。”李若愚认真地说。 “是啊,其实董十三有这份上进心,也不能算是错,哪怕是他进了正一的门下,只要是专心习武,不走歪门邪道,我也绝没有二话。只是可惜了老五”铁青山收住了话头。 林锐很想打听一下铁青山口中的五弟子的情况,但即使情商低如他也知道此刻绝非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好时机,只有强行忍住。 “好了,别说这些了。我门下的情况已基本也了解了,现在你来说说你的情况吧。”铁青山转过话题,问道:“你叫林锐,这个我知道了,其他的呢?” 林锐惴惴不安地回答:“弟子林锐,来自南海的一个小渔村,地方偏远,只有几户人家。从小父母双亡,没见过太多世面,后来有一次大海啸,村子毁了,我只能到处流浪。最近刚来到帝都。我没练过源引功,也没练过其他武技,血脉也是平平无奇但弟子从小向往武道,如果有这个机会,一定会勤学苦练,不负老师的教导” 这份履历是他和水墨商量后确定的,一部分是来自阿鬼的经历,可以掩盖自己的来历,最为担心的血脉问题也只是用春秋笔法一笔带过。好在今天运气出气地好,直接上了车才开始检票。 “这些都不要紧。”铁青山微笑着说。 “你记住,心源流的要诀是:万千法门,同归方寸。每个人的天资,经历不一样,都不打紧,真正的力量,源自人的内心。入我门下,今后你可以安心修练。” 虽然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却具有让人安心的力量。一种近乎濡慕的心情在林锐心中缓缓洇开。 他可以看出,这个男人的每一句话都语出真诚,才会有这种打动人心的力量。 他有一股冲动,想坦白自己中毒求艺的事情,相信铁青山绝不会袖手旁观,但是某种不知名的情绪,使他始终没有开口。 “先看看吧。”他这么想道。“今后还有机会说的。” “我们这边最近走了很多人,还有几个空房间,干脆你以后就住在这边吧,这样也比较方便。”李若愚插嘴道。脸上也带着真诚的笑容。 毕竟走了那么多人,能有新人加入,终究是一件好事。 “至于武道大会的事,有我们三个就够了,小师弟你安心当替补就行了,绝不会给师傅丢脸!”李若愚脸上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寻真 虽然当朱子聪听说了林锐的情况后,着实露出了精彩的表情,哀叹了好一阵子,但徐紫英还是很仗义地接纳了这个小师弟。 “你们这帮憨货修炼了多久啦,还想指望新的小师弟给你们顶上?能凑齐人就不错啦!”她用一种有点让人发毛的眼光把林锐从头打量到脚,又从脚打量到头。露出饶有意味的微笑。 对了,就是那种色狼式的看人法。 林锐被她看得都有点吃不消了。 “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有多少习武的天赋,但有一点我相信,老天是看顾你的,换句话说,你是个有点狗屎运的家伙。上次差点还是死里逃生。这次,又及时帮助我们横山解决了一个大问题,当然,这也顺带帮了你自己。所以,”她伸出手,摸了摸林锐的头:“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吉祥物啦!” 林锐有点被这个战斗力惊人的夯货大师姐弄得欲哭无泪。貌似你的年纪也不比我大吧?怎么感觉在对着一只宠物狗说话呢? 不过貌似这种感觉也挺舒服的。 徐紫英对着剩下的两个徒弟叫道:“以后你们两个别欺负小师弟啊,以后他归我罩了!” 朱子聪嘀咕道:“这里貌似只有你会欺负别人吧?”随即被徐紫英一个凶恶的眼神吓了回去。 不过很快地,他们就发现了这位小师弟的另一项让人乍舌的天赋技能。 “没道理,真是太好吃啦!”徐紫英狼吞虎咽地吃着桌上的美味佳肴,丝毫不顾自己的形象。 二师兄的旁边已经叠起了两个空碗。 “要是你的功夫能有你做菜手艺的一半,不,四分之一,你就可以横趟青叶会啦。”他口齿不清地感叹道。 就连一向沉稳的李若愚也连连点头,眼睛发光。 林锐差点忘了自己的人设,想脱口而出:“这就叫好吃啦?你们要是真的到了大吃货国,还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 但他还是记得自己的身份,只是憨厚地笑着,点点头。 炒,煎,贴,烹,炸,熘,烧,蒸,炖,煨他的爷爷曾是一位厨师,从小这些手法对他来说,已经是熟悉的家传技艺。要不是终于考上了大学,想必已经继承祖业了。 铁青山打了个饱嗝,敲敲碗沿,用无可置疑的语气说道:“从今之后,你就是咱们横山的首席大厨了!” 大家都不停点头,用崇敬的眼神看着他。 收了这位弟子,无疑是近年来横山最令人振奋的一件喜事。 终于不用再吃师父和大师姐的黑暗料理了! 没有师娘的武馆,还真是一种悲哀啊。 时光一晃而过,林锐已在横山学艺数日了。 练武场位于山腰处一处横兀的平台,一棵遒劲的苍松横斜而出,状若龙形,枝干虬结,为平台投下凉爽的阴影。四周繁花点点,夹杂在翠绿的草丛间。 山脚下澄练如带,波光粼粼,居高望远,不由心旷神怡。 林锐深呼吸了一口,感觉身体似乎都变轻了几分,感叹道:“我这才明白为什么那家伙拼命要抢横山馆这块地方,这简直是块风水宝地啊!” 要是在之前的地球上,这种地方也一定会用来修建观景平台或者度假别墅,还是有价无市。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把这块地方让出来吗?”铁青山手抚苍松嶙峋的树皮,若有所思,仿佛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 林锐有些好奇:“那是为什么原因呢?” “郑大哥当初教我们练武时,就在这个地方。”铁青山注视着苍松上斑驳的痕迹:“在他还没有作为帝国的叛贼被通缉之前。” “那时候,他还只是一个苦力。跟我们一样,凭自己的力气混饭吃。大家吃在一起,住在一起,靠包运货物维持生计。但是大家能看得出来,他和别人不一样。他老是有奇奇怪怪的想法,对很多东西都不清楚,但是又学的很快。他问的问题,就算是读过书的学问人也不一定答得出来,但都问在关键的地方。” “我还记得那年冬天特别冷,天下着大雪,活计也特别少,大家都冻得不行,把被子都裹在身上,就盼着这个该死的冬天早点过去。世道也是不好,很多小商家都关门歇业了,找活路的人越来越多,招人的却越来越少。要不是有家善堂开门放粥,不知要饿死多少人。我们还算在天子脚下,有口饭吃,听说全国各路饿死了不少人,各地官府都在向朝廷求援,要钱要粮。” “那天,我还记得特别清楚。他就站在这里,看着天空发愣,忽然转过头来对我说:“你说,朝廷连西罗都平定了,为什么我们这里有能烧炭的,有能打铁的,有能制衣的,有能下地干活的,可就是没有钱这种狗屁不是的东西,大家就得挨着冻,受着饿,连活计都找不到?”” “这个问题,我就算现在都答不出来,当时更答不出来,只是傻傻地看着他,摇着头。天冻得不行,但我心里就跟火烧火燎一样,有什么东西,噼里啪啦地在响。是啊,为什么呢?他好像也知道从我这里得不到答案,只是喃喃地说:“这狗屁世道,一定有哪里不对。”拖着一双破鞋,边摇头边走开了。从那天起,我就在想,这个人和我们是不一样的。可是那时没人能想到,他真能干出翻天覆地的大事来。” “哦?”听到这位传奇人物居然曾经在这个小地方待过一段时间,林锐还是颇为好奇的。“那他的一身本事是怎么来的呢?” 对这一点,他其实更为关心。 “其实,我也不知道。在那天之前,他虽然有点奇怪,但并没有显示出有什么过人的力量。要真有本事,官家也早就把他招揽去了,何必跟我们这些苦哈哈一起下力混饭吃?”说到往事,铁青山有些感概。但他似乎没打算就这个话题延伸下去。 往事对他来说,也是掺杂着怀念与血迹的一种奇异混合体。 “每一块石头,每一棵小草,每一个脚印,都凝聚着我们的回忆。这块练武场,还是大家一块砌起来的。用的是上等的青冈石,否则也禁不住我们的蹬踏。” “现在知道这件事情的,已经不多了。大多数人,都在当年流干了最后一滴血。很多人连后代都没有留下。”铁青山一拍树干,树身簌簌摇动,但并未落下一片树叶。 “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能轻易地把它交出去,不是为了横山馆的脸面,也不是为了我铁青山个人的荣誉,只是,如果就这样离开,就像永远把那片回忆留在了这里,生命中少了点什么似的。留在这,我还能时常回忆起当年的点点滴滴,如果连我都把他们忘了,那么,就没人再记得他们了。所以,”铁青山长吸了一口气。“就当是我个人的一点自私念头吧。要是我就这么放弃了,就像那些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就真的彻底坠入黑暗,消失不见了。” “嗯,我明白。”林锐点了点头。 “好了,让我们再来试试对真气的体悟吧。之前跟你说的还记得吗?”铁青山挥了挥手,不想再多说往事,转换了话题。 “记得!” 关于那些人体内经脉玄妙的描述,他之前就已经听水墨讲过一遍,虽然记不住那么多的名词,但大体也有了一些了解。 源引功是一门练气法门。入门第一关,就是要感觉到真气在体内的流动,称之为“寻真”。 寻真最难的一点,就是要进入一种绵绵不绝,若眠若醒的状态,然后在某一个玄妙的瞬间,感受到那真气的流动,然后试着用意念引导它的流经途径。 “寻真是入门的第一课,这也是跟人的天赋有关,一般来说较小的孩子能更容易地捕捉到那美妙的瞬间,但是你也还算年轻,应该也不成问题。”铁青山开始教诲。 “在更贴近大自然的地方,清晨和晚上,也更容易听到天地的韵律。尝试着放空你的心,什么都不要想,舒缓呼吸,内视己身” 林锐依言闭上双眼。 微煦的阳光洒在身上。 一阵清风拂过脸庞,带来芬芳的泥土清香。 可他的心是繁乱的。 “虽然外貌和此间的人并没有太多差别,可根据温德的记载,我们在基因本质上还是有相当的不同。我身上真的有经脉这种东西吗?虽然之前也在那些小说和华国古代文献中有类似的记载,但现代医学并没有在各种实验中发现经脉的存在。而且这里说的这些名词好像和我们以前说的经脉又不太一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能真的产生真气吗?” 心思一乱,他的呼吸也无法真的保持平静的节奏。 “停,休息一会吧。”铁青山敏锐地看了他一眼,及时地将他从入静的状态中拉了回来。 林锐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还是不行吗?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到底要多少时间才能进入寻真? “师傅,一般要进入体察真气的状态,初学者需要多久?”他有些烦乱地坐在地上,皱起了眉头。 “这个嘛”铁青山有些为难地说:“不同的人差别很大,也有些人一直无法进入这种状态,所以只能跟我学一些外门的招式,但也有人似乎天生就能体察真气,就比如你师姐。其实把目光放远一点,能感受到真气的人还是少数,所以正因为如此,这是一种宝贵的天赋。” “哦?”林锐有了一些兴趣:“师姐当年是花了多久入门的呢?一周?三天?” 铁青山眼角露出微微的笑意:“紫英也算是一个异数。我还记得我刚跟她详细解释了一遍,甚至连话都没有说完,她就迫不及待地打断我:“师傅,我感觉到了!”” 林锐感觉整个世界都倾覆了:“我靠,这么牛b?这还让不让人混了?还是说脑袋比较简单的人容易进入状态?” “到底什么是真气呢?师傅,你说的太玄了。”虽然过去也曾读过一些关于气功的描述,但多数说的玄而又玄,难以捉摸。 铁青山思索了一下,为难地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每个人对它的体察,好像还不一样。我只能说,当你感受到了它,它就存在了。在这之前,它就好像隐藏在天地的每一个角落里,在你身体的每一滴血液里,无影无踪。如同潜藏在冰底的河流,无声涌动。” “然后,忽然在那么一瞬间,你能捕捉到它的轨迹,感受到它的存在。在那之后,你需要试着用意念去引导它,让它进入你的经脉,往复游走,直到成为一种本能。如臂使指,无需多想。” “或许我不是一个好老师,但据我所知,好像也没有人能很好地指导这一步,换句话说,这需要某种天赋。” 有些话他并没有说出来,对大多数武馆来说,寻真是弟子自己的事,只有当他迈出了这一步,才有被进一步指导的价值。 正是因为这一步飘忽不定,无法凭苦练所得,才被人视为修炼最容易,也是最难的一关。 林锐干脆整个人躺在地上。 整个蓝天浮在眼前。干净而高远,仿佛可以让灵魂漂浮起来。 他突然想到了一些之前从未想过的问题。 “郑斋如果他也是来自我的世界,那么他为什么可以自如地运行真气?他是怎样创建源引功这种经脉体系的?” “还是说,他来自一个其他的平行世界,在他的世界里,是有真气这种不科学的存在的?那又怎么解释那座人民英雄纪念碑?” “如果这是仅为身为地球人类的人准备的功法,那么按理说,这个世界的人也是无法修炼的,而事实是,他和这个世界的人都可以修炼真气。” “无论如何,如果他可以做到,那么作为人类的我,也同样可以!” 可以的。 天生我来必桀骜,不信世间辉明来。 远方一只黑色的苍鹰展开双翅,发出一声长唳,盘旋而上,直冲云霄。 若有若无,一点真明。 如同一道惊雷,劈开天地混沌。 仿若一滴冰凉,从额头划过。 深则蓄,蓄则伸,伸则下,下则定,定则固,固则萌,萌则长,长则退,退则天。 瞬间,真气已沿中树经游走一圈,由开始的点滴,汇成涓涓细流。 他的眼神由无穷远处,汇聚到一点。 铁青山眼神先是诧异,随即转化为满意和肯定。 “感受到了吗?”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初生的嫩芽已经绽出了新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西罗来信 苍之都揉融了北派建筑的雄伟大气,以及南派建筑的小巧精致,外廓雄壮,城墙高耸;内里经纬分明,每每又依着地形有匠心独到之作。即使是把目光放到整个东陆,也堪称第一名城。 谁又能想到,这座名城仅仅是在数十年间才如流星般崛起,在苍月北伐之前,这里不过是一个普通小城而已,能为人所知的也不过是相对还算便利的交通位置,以及文人墨客喜爱的秀丽景观。 星火王朝一统天下之后,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放着已经久经修缮,功能外备的北都雁城,和旧国都临云城不用,非要新建一个新都城,以彰显烈武大帝的不世功勋。这才有了苍之都的横空出世。 不过以苍月的国力,新建都城也并非一件难事,反倒因为原有的设施不齐,方便推倒重建,全国的建筑名家以及大量民工,役兽汇聚此地,集天下之名匠良才,工程量之大,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就不知道了。短短几年间便已气象万千,和之前大相径庭。也不知是否因为修建此城和连年征战耗费了大量国力,帝国的国运自此之后不升反降,直到新共和国在旧时代巨兽的尸体上诞生。 在城内最为繁华的东大街,矗立着苍之都有名的一家酒楼。此地邻水而建,楼前有半座假山,峥嵘有致。 山水相逢,便有佳景。 之所以说是半座,是因为一道整整齐齐的剑痕,将它一分为二。剖面光洁整齐,由于时光流逝的缘故,已经攀上了青翠的苔藓。 纵然是座假山,并非真正的接天高峰,但这也远远超出了人力所能及的范畴,不知是如何得来。相传是仙人品尝美酒之后,一时兴起,一醉之下,拔剑断岳的神来之笔。这也为酒楼引来了众多的声名和生意。不过大多数人认为这只是酒楼为了招揽生意所想出的噱头,真实情况则无人得知。 楼上挂着一幅酒旗,两个大字迎风飘舞:“仰仙”。 楼内从早到晚宾客络绎不绝,生意极为兴隆。 一位衣着华丽的中年人走入楼中,面带苦相,迎宾侍者连忙迎上去:“这位先生,不知你是否有预定座位?本店今天楼上的位置已经预定满了,如果没有预定,那只好麻烦在楼下将就一下了。” 那人扫了一眼,说:“我跟你们老板约好了,你就跟他说,宏兴车行的张老板来拜访就行。” 侍者连忙应声,匆匆地去了。不多一会,他又转回,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张老板这边走。” 两人穿过大堂,这楼占地面积还不小,七绕八拐,又上了第三层。 侍者将他引到一间雅室,说:“张老板请稍待片刻,我家老板一会便到。”奉上酒具,便又匆匆离开了。 片刻之后,一位体态发福,笑容可掬的中年人推门进来:“张老板,久等了,不好意思!” 先到的张姓男子连忙起身行礼道:“盛老板,哪里的话,您生意兴隆!” 两人入座,相对而坐。都是生意场上人,自然熟络,说些无关痛痒的废话,道些寒暑凉热,喝了两盏清酒,气氛自然活跃了起来。 张老板看起来有些心事,举止有些拘谨。酒过三巡,他将酒杯放在桌上,叹道:“盛老板,我也不跟你绕圈子了。这两年咱们交情如何?” 盛老板哈哈一笑:“张老板,你这就说笑了。咱们俩什么交情,你还不清楚吗?这两年你生意兴隆,车行生意遍布全国,多开了好几条路线,日进斗金,我也托你的福,挣了不少啊。多亏你仗义,肯让我参一股,咱们的交情没得说啊!” 张老板叹了口气:“是啊,这两年生意是不错,所以咱们俩也都还算挣了不少。但北方的几条线路刚开通,还处在亏损阶段,你现在要撤出资金,那不是把我们这几年的心血都白费了吗?” 盛老板皱了皱眉:“老张,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前几年挣钱的时候,我可一分都没有少过你的吧。现在我的酒楼分号也是遍布全国,也正是扩张的时候,哪还有钱跟你在那个泥潭里耗呢?你可知道,这两年兽灾又开始频发了,北方的线路风险越来越大,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老天身上吧。” 张老板有些不悦,但还是勉强挂着笑容:“老盛,劝我开辟新路线的也是你,现在说风险大的也是你,要不是你大力劝说,还借我一大笔钱,我也不会把大半身家都拿出来赌这一铺,现在中途抽桥,对你是少赚一点的事,但我这小家小户的,可就是伤筋动骨的大事啊!你看这么着,我再给你多加一分红利,你就安安心心地把钱再放两年,如何?” 盛老板咂摸了一口杯中的金色酒液,没有接这茬话,只是微笑道:“不急,咱们今天就是简单聚聚,叙叙旧,钱的事,不着急,改天再说吧。” 张老板也是久经考验的商场老将,虽然知道人家这是在拿捏你,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压下心中那股怨气,举起酒杯,陪着笑脸,继续闲聊。 过得一会,侍者推门进来,在盛老板耳边轻声说了几句,看了张老板一眼。盛老板笑道:“没关系,张老板不是外人。”侍者点了点头,转身退出了房间。 张老板有点纳闷,但没过一会儿,就见一个晒得全身黝黑,皮肤龟裂,奄奄一息的男子被侍者扶了进来。 他手臂上还有绳索捆绑后的痕迹,双眼肿的已经睁不开了,每一次触碰都会剧烈地抽搐一下,几乎已不成人形,惊得张老板手里一松,差点将酒杯掉落在地上。 盛老板脸色丝毫不变,笑着问道:“老陈,想好了没有?” 那男子勉强睁开还剩一条缝的眼睑,用浑浊的眼睛看着他,无力地点点头,侍者给他喂下一杯清水,他剧烈地颤抖起来,满脸悲戚之色,但已流不出一滴眼泪了。 侍者行了个礼,把男子扶了出去。 张老板试探着问:“盛老板,这是?” 盛老板不在意地说:“哦,西市的老陈,之前在赌场输得一干二净,当时我也在,非要借钱翻本,结果手气背,又给输光了。找他还钱,居然敢躲着我,让他把那几家店铺交出来抵债,还推三阻四的,不肯还钱,你说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在后院倒吊着晒了两天,头脑好像清楚一点了。哎,这世道,脾气好点,人家就当你好欺负,你说,是不是贱骨头?” 一滴冷汗从张老板额角滴下,强笑着说:“那是,那是。”不由得从骨子里生出一股战栗。 以前只是听说姓盛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还有黑道背景,但只当笑话听。生意做的大的,哪有不跟黑道白道打交道的?自己的车行也不是就那么干干净净的。 但西市的陈泰自己也曾有所耳闻,也绝非善类。据说当年也是靠着一帮能打的手下强占了西市的肉铺生意,但在面前的盛老板面前,就像一只小猫遇见了丛林猛兽一般,毫无反抗之力。 那种骨子里的漠视生命的冷淡与凶残,让张老板不由得一阵反胃。 这样狰狞的猛兽,即使是久经江湖的自己,也感到发自内心的寒意。 又交换了几盏,他不由得下定了决心。站起身来,对盛老板拱手道:“这样,盛老板,北边的那几条路,全让给你了,就算抵我欠你的债,如何?” 盛老板笑着摆了摆手:“用不着,来,坐坐,别那么拘束。” 他凝视着张老板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那几条路线,还是你的。但,有时候,我有一些东西需要用到,到那时,我希望你不要多问问题。” 张老板连忙点头:“没问题,都包在我身上!” 想必是些走私的私货吧,想不到姓盛的路子还有点野,但这比起最开始的全局覆没的设想来说,要好得多了。 大局既定,席间气氛就和睦了很多。颇有了几分宾主相欢的意味。 不久之后,两人携手走出了房间,张老板拱手道:“盛老板您忙,我这就回去了!” 盛老板含笑道:“好的,慢走不送!” 目送着他走出了仰仙楼的大门。 刚才那个侍者凑到他耳边,说:“刚来的消息,家里送信来了。” 他摆了摆手,立刻有一张小纸条送到了他面前。 盛老板将折叠的纸条慢慢展开,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小字。 字条最下方,赫然是一幅画像。画中人眉目竟与林锐有八九分相似。纸条下方有一个玄色印记,赫然是一条蜥蜴的模样。 盛老板看了半天,皱起眉头,似乎遇到了疑难,难以决断。 侍者低声问道:“家里有什么新的行动吗?” 盛老板沉吟道:“让我们找一个少年。只给了个模样,也没有说明缘由,只是说此人身上有件宝物,务必要带回西罗,不能落到旁人手里。” “连什么东西都没有说明,什么人物也不清楚,让我们如何下手?”侍者听完这话,也有些犹疑。 “应该不是什么世家子弟,也不会功夫。而且,不需要我们参与,家里会有人来执行行动,我们只需要掌握他的行踪就可以了。来的人好像是蜥王的弟子。”盛老板将纸条重新卷成一小折,交给侍者,叮嘱道:“把这画像转给兄弟们,让他们平时多留意。另外给松竹帮的人也捎个信息,让他们一起找。但是要注意控制范围。在苍月这一块,他们的消息比我们要灵通。” “我们自己最近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尤其是最近的几桩任务,都不见得比这小了,就别再凑这热闹了。如果一切顺利,这苍之都最近就有热闹可瞧了。”他嘴角上扬,似乎想到了什么令人高兴的事。 “对了,为什么不把姓张的手里的车行线路给拿过来呢?”侍者问了一句,看到盛老板的脸色,不由打了个寒战,有些懊悔多嘴了。 好在他现在心情不错,解释道:“线路在他手里,我们也更安全一些。要是出了事,为了自保,他一定会尽可能想办法遮掩掉痕迹,这样说不定线路还可以反复利用。要是他没这本事吗,哼哼,两眼一闭,黑锅就全背在他身上了。” 天边黑云低垂,似乎有骤雨将至。 “呵呵,说不定,我们要离开这地方的日子也快到了。”盛老板抬眼望去,滴雨已从天坠下,逐渐成线,连绵不绝,地上泛起了坑坑洼洼的凹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紫鹄步 “哎,林锐,帮我把那副画像再摆正一点吧,被风吹的有点歪了。” “林锐,新送来的酸梅汤到了,你去门口帮忙搬送一下吧。” 先贤殿里的人都挺喜欢新来的这个年轻人,为人和蔼,干活也肯卖力,哪怕不是他分内的工作,只要有空,它也一定乐意帮忙。跟之前那些老是苦着脸,能躲就躲的苦力完全不一样。 “好的,我马上就来!”林锐满脸笑容地说。 他的心情最近不错。源引功的修炼虽然不能用一日千里来形容,但进度也得到了师傅的肯定。 但是即使如此,要打通第一道正经,仍然是遥遥无期。 在三经中,他选择了最为中正平和的中树经,以人体脊柱为中心,行气路径如树枝干一般向四肢分布。中树经打通之后,可以大幅提高人体的核心力量以及反应速度,以及抗击打能力,总体来说,是一个最均衡的选择。也是最多人的选择。 当每一次引导真气运转之后,他能隐隐感觉到自己的反应似乎稍微快了那么一点点,骨骼似乎又坚固了那么一点点。有一种神奇的东西随着真气的运转开始沉淀在每一根肌肉纤维和骨骼上,无声无息地改善着自己的体质。 点滴涓流,可以汇成江河。 再这么下去,他相信自己可以真正掌握这种超凡的力量,成为之前一直梦寐以求的超人般的存在。 如果没有那个该死的死亡倒计时。想到这一点,他的心情又变得稍微不好了。 但这道警钟也不停催促着他,一刻不停地努力。 当他完成寻真的初步之后,终于向铁青山坦白了自己身体的状况。 铁青山在吃惊之余,也出手体察了他体内的毒素,然后皱起了眉头。 “我见过很多中毒的例子,你这种虽然并不算剧烈,但却是很棘手的一种。” “水墨说的基本没错,如果要想彻底将其排出体外,靠外力是很难的,就如同在豆腐里想挖出一条通道,是无法支撑的。要想解决这个问题,你需要首先让自己强大到一定地步,才谈得上外力的帮助。” “但是你的运气很好,我这里有一种药,可以在一定程度使其进入休眠状态,缓解你的毒性发作。此外我可以用真气将它局限在某个区域,不再往外扩散。但即使如此,也只能缓解它最终发作的时间,要最终将它逼出体外,还需要你达到正阶第二境,也就是常说的金河境。” “那么我还有多少时间呢?”林锐眼睛一亮。虽然没有根治自己的问题,但终究又朝着这个方向迈进了一大步! 铁青山拧着眉头思索了一阵子,不确定地说:“一年?两年?这还得看你自己的进展了。如果你进展更快一些,说不定还能拖得更久。” “其实,我并不觉得你和其他人有什么两样。”他忽然露出了一丝意味难明的微笑。“甚至这于你,都未必是一件坏事。” “师傅,老实讲,你说的话我不太懂。”林锐老老实实地回答道。面对这种打机锋的话,最好的应对办法就是老实一点,听人家讲就对了。 “你觉得,有多少人知道自己的死期?”铁青山意味深长地说。 “没有人知道吧除了死刑犯和患了绝症的人。”林锐有些摸不着头脑。 “是啊,没有人知道。大家都觉得生命还长得很,死亡就像一个虚无缥缈的幽灵,离自己永远隔着一层距离。于是,他们心安理得的浪费着自己的生命,重复着重复了一千遍的东西,追寻那些毫无价值可言的东西,甚至什么也不做。直到那命中注定的一天,嘣!”铁青山发出一个音节,吓了林锐一跳。 “就这么完了。可能是一个可笑的理由,也可能是一个高尚的理由,但不管如何,他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可笑的是,直到这一天之前,他仍然对自己的终点一无所知。就在咽气之前,他才开始悔恨。为什么我就这样度过了一生?” “也有可能,他平平安安地活到了自己躯体能负担的终点,没有任何意外。但同样地原因,他会懊悔自己曾经在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可能性,但却选择了一条轻松,自我放弃的道路,什么都没有留下,就如同千千万万平凡的生命一样,如雪花般融化在地面,杳无痕迹。” “所以,你知道你的死期,这是一个负担,但也是上天给你的礼物。你绝不会浪费剩下的每一点时间,所以无论如何,你一定会拥有一段有价值的生命。甚至,把自己彻底燃烧起来!”铁青山的眼神变得迷离起来,仿佛在回忆着什么东西。 “有的人如水一样,流过便无影无踪;但有的人不一样,他生来就是要燃烧的!只要发过光,你就会留下印迹,留下自己的影子。” “另外,你要记住,这也是我跟每一个弟子强调的。”铁青山又重复了一遍。“心源流的力量源于你的内心,如果你真的有必须要做到的理由,那么你就一定能做到!内心坚定的人,可以踏破高山,横绝四海,无拘无束,无畏无惧!你现在有了一个很好的理由,那么,你就一定能变得更强大!” 林锐第一次诚心正意地点了点头。 他对自己的这个师傅开始有点佩服了。不像一个单纯的武人。 虽然听起来有点像传销洗脑的套路,或者唯心主义,但,他宁愿相信这一点。 因为,做不到,就是死。 所以,没有什么可能,但是,一定要做到。 不知不觉,已是盛夏季节。 虽然没有冷气,但苍月城位于山中,地形优胜,连暑气也消减了几分。 来先贤殿参观的人仍旧是络绎不绝,甚至比往常更多。安然和其他人的悠闲生活变得更紧凑了一些。 没事的时候,林锐就坐在台阶上,含笑望着她认真地替每一个人讲解,用她那美妙的声音。 那是在各种修炼之余,生活中最美好的时光。 所以,无论是什么多余的活计,他都一概承担下来。因为哪怕能在这多呆片刻,也是好的。 他们之间也已经非常熟稔了。安然也老是跟他抱怨: “你不要人家让你干啥你就干啥啊,那些工作本来是该他们做的,他们就是欺负你新来的,人老实,你要是硬气一点,他们才会对你好一点。” 林锐只是露出傻傻的笑容:“没关系啦,我多做一点可以的。” 在这个时候,安然就会露出让人心动的薄怒表情,指着他叹气:“哎,你这人怎么这么老实啊。这个世道老实人是要受欺负的!” 在那一刻,他突然觉得一阵心安。原来世界上,还有人是关心我的。 尤其是某个特殊的人。 哪怕为了看到这表情,他再多做十倍工作也是无所谓的。 其实安然的五官并不是那么完美精致,但凑在一起,自有一种天然的清新雅致。加上她为人处事也算相当得体,脸上长挂微笑,也挺受大家喜欢的。 她的身上总是带着一股桂花般的香气,不那么淡,也不那么浓,自有一股馥郁的得体。 有时她会恶作剧地从某一边拍林锐的肩膀,等他回头时,又从另一边忽然钻出来: “哈哈,你看哪边呢?”她盛开如花的笑颜。 偶尔会递过一杯水,“诺,这是给你的,赶紧喝吧!” 其实林锐现在的五感格外敏锐,任何人接近他而不引起注意,都是一件很难的事。但是他从来都是假装无视了那个在背后偷偷接近自己的女孩。 每一寸接近的距离,都是幸福在慢慢靠近。 那一轻轻地触碰,心脏便如同随即跳动的女孩身影,怦的一动。 恰似天空的一片云,投影在那波心。 但是女孩似乎对所有人都保持着一种友善的态度,所以林锐也并不敢确定安然对自己是否有特殊的好感。 考虑到二人的身份,林锐似乎要更低一些,所以这也可能是安然显得格外放松和快乐的原因吧。 总感觉,她面对自己的态度,就像对一只大狗一样啊。林锐有些苦恼地想着。 “喂,听说你除了这份工,还在武馆里修行啊?”一天,安然在午餐时不经意地问道。 “是啊。但我也只是刚开始啦。”林锐咽下一大口菜肴。 现在他相信那个郑斋一定是从他原来的地球穿越过来的,至少相同度非常之高。 他居然把七龙珠里面的那套修炼方法给搬了过来! 虽然没有背上真正的龟壳,但他们所背的背包可是装满了石头,压得人呲牙咧嘴,看的师兄师姐们一阵偷笑。 “加油吧!”二师兄朱子聪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差点没让他脚下一软坐到地上去。“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还有三百多户的牛奶等着你送呢!” 难怪街坊邻居对横山馆的态度都还不错,原来是是免费劳动力啊!林锐一边吃力地奔跑,一遍在内心咒骂无良的资本家。 “我横山馆身为心源流的发源地,弟子自当自强不息,方能广大门楣,为我横山发扬光大添砖加瓦!” 虽然林锐强烈怀疑这是为了光大横山的快递业务。 除了内劲与体魄,铁青山只传了他一些基本的体术。 踢,拿,摔,打。拳脚基础简单,但却需要反复练习。 为了让他更好地明了力量传递的途径,美其名曰“用身体记忆”,铁青山让他跟李若愚进行对练。 “三师兄,多指教了。”林锐看着面前瘦瘦小小的的李若愚,心里稍稍舒了一口气。 三师兄比自己还小着一点,应该不会太狠吧。 “小师弟,请吧。”李若愚露出外人看上去有些害羞的表情。 二人两脚分立,各鞠一躬,随后进入练习模式。 双手一搭,林锐将力逼在臂掌间,口中哈的发声,准备以直桥发力,直驱李若愚胸腹。 李若愚双手如环,抱圆如一,林锐的手臂还没击出,劲力还未传递到掌际,就被李若愚的双臂从侧面挡住。 林锐再次逼运真气,一股劲力再次从经脉中无形而发,但发出的劲力如汹涌波涛拍碎在重重堤岸上,崩成千堆雪花,随即消失的无影无踪。 没等他再次发力,李若愚已拿住了他的手腕,轻轻一转,林锐差点痛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师弟,你的劲力还没有通达,在出手的时候,需要先想明白什么时候发力,才能在交手的瞬间发出最大的力道。但是如果对方是此道高手,绝不会让你随心所愿,所以真正在实战的时候,需要内藏七分劲,直到对方变无可变的时候再发劲。”李若愚诚恳的说道。 林锐揉着自己的手腕,心想:“三师兄的话好像和原来内家拳的道理有些相似之处。看来我还差的远呢。”忍不住问道:“三师兄,你跟师傅练武多久了?” 李若愚抬头想了想,神情有些发呆:“大概有七八年了吧?” “那你现在在哪个阶段了?”林锐有些好奇地问。 “师傅说我的路子跟旁人不同,太早通脉不利于后面发展,所以现在还没进入正阶。”李若愚有些不好意思。 没待李若愚继续追问,朱子聪笑眯眯地过来了。“师傅说,你三师兄的功夫精粹在一个藏字,和当前的武道大不一样,要不我们两个来试试吧?” 李若愚赶紧制止了他:“二师兄,你的风火连拳太过霸道,小师弟才刚入门,禁不起你三拳两脚的,你还是去跟大师姐对练吧。” 听到大师姐的名号,朱子聪不由打了个寒战,叹气道:“我又没吃错药,干嘛要主动去被那个女人蹂躏?” 结果到后来,林锐还是和李若愚按部就班地一拳一脚地拆解了半天。林锐也在不停地攻防中开始掌握了在运动中如何发力,如何识别对方的攻势,以及如何挨打的各种技能。 当完成对练之后,铁青山传授了他一套步法。 “源引功包罗万象,与体术相结合,可以衍生出无数的技法。当然,某些古武术流派也从中汲取了相当精华,推陈出新,本是一件好事,但要硬着头皮吹嘘说全是祖宗遗法,或者是自身天资过人,那就是纯粹不要脸了。”铁青山传艺之前,不忘先鄙视了一把其他流派。 “我天资有限,从中收益不算多,也就领会了一些保命的东西。就是一套步法还算过得去。但你现在修行还是稍早了一点,我传给你一套简化版的东西,对打好基础有所帮助。” “师傅,这套步法有什么名字吗?”林锐汗流浃背地一边默记着真气运行路径,一遍按照地上注明的轨迹踏步而行。 想起初见那日,铁青山鬼魅似的趋退自如,以及徐紫英对敌时的如风似电,对这套师傅口中还算过得去的简化版,他还是有一些好奇心的。 “现在嘛,你就叫它紫鹄步吧。” 朱子聪和李若愚有些同情地望着这个新来的小师弟身背重物,在练武场上一遍又一遍地奔跑着。 “喂,他这是第十遍了吧。你当年有被师傅这么操练过吗?”朱子聪悄悄问李若愚。 “当然没有。看来师傅对小师弟还是有一定期望的啊!”李若愚摇摇头。 “呼,呼”林锐的脚步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他眼前的景物都开始出现了重影,脚步开始变得踉跄。 呼入的空气都仿佛变得如火一般滚烫,肺如同风箱一般发出呼啦的哀鸣。 但是神奇的是,每踏出一步,他体内的真气也随之自然地循环,每绕一圈,又会生出一丝新的能量,让他不至于油尽灯枯。 “武学之道,没有捷径可走。内健经脉,外达四肢,虽然你现在的情况,和常人不同,更应该着重真气的修炼,但凡事欲速则不达,与其把全部时间花在内炼上,不如内外兼修,效果反而更好。”铁青山看着正在场中苦练步伐的林锐,满意地训道。 也许当肉体的负担达到一定程度之后,会产生幻觉,林锐开始发现,自己竟然开始产生了一丝快感。 就像徘徊在沙漠中的旅人,在漫天黄沙中跋涉,终于遇到一汪清泉,那种畅快的感觉。 可惜每次就那么一小口,为了获得更多的水源,他又得起身去找下一口泉水。每口泉水,都让他有那么一点体力去继续下一次的旅途。 大家看着林锐在场上,一幅快要断气的样子,但仍旧跌跌撞撞地跑个不停,不由都瞪大了眼睛。 “这家伙,还真是够拼命啊!” “你们看,小师弟都这么用心,你们几个身为师兄,怎么能不以身作则呢?”徐紫英颇有气势的一挥手,大家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她。 “走,我们也来继续训练,还有两个月青叶初赛就要开始了,你们别跟我偷懒啊!” 李若愚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指着门口说:“大师姐,我也想练啊,可是我叔来接我了,你总不好意思让他在这等着吧?” 一个头发已有些花白的中年人站在门口,衣衫简朴而不陋,手上握着一支青竹杖,两眼无神,并且还有一层淡淡的白翳,竟然是个瞎子。乍一看上去,几乎会让人认为他已经进入风烛残年,但仔细一看,容颜还颇有几分年轻,顶多也就四五十岁,只是行动比较缓慢。如果剃掉胡子,年轻时候应该还算是个美男子。 “若愚啊,咱们是不是该走了?” “好的彬叔,我马上就来!”李若愚抓住机会,赶紧逃过去,牵着被他称为彬叔的手,就朝门外逃去。 彬叔临走之前,还不忘对铁青山和徐紫英点头致意。 “我们先回家了,多谢诸位关照。” 朱子聪也想溜,但被徐紫英一把抓住:“师傅,救命啊,大师姐没人性啊!” 大家的哀嚎丝毫没有传到林锐的耳朵里,他只是全神贯注地,在自己漫长的旅途中跋涉。 虽然辛苦,但好像挺有趣的。 “喂,你怎么不说话啊?”一只小手在他面前挥舞,林锐才如梦初醒。 “啊?你刚跟我说什么?”林锐不好意思地说。一时走神,差点又陷入练功时那种物我两忘的状态了。 “算了,不跟你说了,反正也没什么重要的。”安然没好气地挥挥手,示意他不用再说了。 没过一会儿,她又忘了这茬,好奇地问道:“那你现在很厉害吗?是不是很能打了?” “哪里,我们修炼武道的讲的是正心见性,强身健体,不是为了跟人打架的。”林锐也就是个刚入门的半吊子,有些心虚,但又不能在女孩面前示弱,只能摆出一副有道高人的做派。哥是有追求的! “哦,听起来好像有两下子的样子。”安然眼珠咕噜噜地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仿佛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又没有说出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舌辩(上) 忽然听得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这先贤殿里供奉了诸多贤人,今日看来,有的人物固然当的起万众瞻仰,但有些人物入选似乎还是有些勉强。”语气中多有不屑之意。 安然在先贤殿工作也有一些时日了,对诸位先贤生平也算是了如指掌,前来参观的多是心怀敬意的,但却极少见到在此口出不逊之言的人。她有些不悦地抬头望去,有一位衣着华贵,神色冷傲的年轻人,正在目注雕像,微微摇头。和他同行的,还有一男一女,同样穿着不凡,其中男的面目俊朗,神色谦和,对他同伴的言语似乎有些不满之处,但也并未多说什么。女的眉目如画,正是当日在天台上观战的那位白家少女。 安然皱眉走过去:“这位先生,我是这里的讲解员,不知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另外,这里是大家表达对诸位先贤敬意的场所,最好还是更加沉稳一些。” 那男子有些不屑地看了她一眼:“我有说错什么吗?难道先辈放在这里,我就不能评点了吗?就比如这位将军,”他指了指一尊横眉怒目,威风凛凛的武将雕像。 “将军身受国恩,自幼文武双全,勤读兵书,苦练战技,终于练出一支精锐之师,以少胜多,连战连捷,本来正是大有作为的时候。瀚海一战,却因为昏君的一道旨意,白白丧失了全歼敌人的战机,让整个战局毁于一旦,最后郁郁而终,这样的人物,以军事才具而言,可谓是天纵之才,但全无统兵大将当有的决断。”他滔滔不绝地说道。 “这样的忠君爱国的人物,帝王当然是喜爱了。所以将其列入先贤,令武将都向其效法,把责任都推到昏君身上。然而个人千古身后名,又哪比得上国运的兴衰?若不是如此,可能苍月早就一统南北,铸剑为犁了。如今都已经共和了,对这种愚忠的人物,似乎也应该考虑一下,是否配得上万众祭祀?” 林锐在先贤殿也工作有一段时间了,对各路先贤的生平也有了一定了解。这位林将军和华国历史上的岳武穆颇有相通之处,由于有人在君主耳边进谗言,说他有谋逆之意,所以处处对他加以限制,猜忌百般,本来大好的战局,却错过了决战的时机,不得不收兵回京,在金殿上大哭一场,乃至昏厥。好在也没有像岳飞一样以莫须有之名下狱而死,只是终身未能再北伐成功,还留下了一些豪壮沥血的诗文。 但有一点确实并未说错,他入选先贤祠,也确实有帝王的一点小心思。羁縻武将本来就是帝国治国难题之一,当然需要树立一个榜样,为后世武将做一个处世的模子。 安然也知道这一点,不由踌躇了片刻,开口说道:“所谓先贤,都有过人之处。仁,智,勇,信,否则也不能跃身于众人之上,受人瞩目。但人无完人,若是以求全之心来细细品鉴,那自然人人均有可质疑的地方。我们来此地瞻仰先贤,大可不必以今世的眼光来评价古人,而是学其那一点过人之处。” “林将军以一介平民出身,历经大小七十余战,败绩寥寥,差点奠定北伐大业,堪称一代名将。苍月地处大陆南边,国风偏文弱,自古与北陆交战胜少负多,能有此人物,也算得上不错了。” 那人冷笑道:“若只是一个名将,那也罢了,又怎能配得上入祀先贤殿?何况身为名将,当以过人之勇,立不世之功。为了一个忠臣的身后名号,就将唾手可得的机会抛弃,名将一说,也未必配得上。” 只听一个声音说道:“但是他身为君主手下的臣子,为天下征战,也是为主公征战。那时候可没什么权力属于人民的说法。何况大敌在前,他若是违背圣旨,私自出兵,无论输赢也罢,都是死路一条,所谓仁智勇信,这个智字可也不能含糊。” 说这话的却是跟他一起来的白姓少女。不知为何,却跟他辩驳起来。 那人看着她,辞锋丝毫不减:“若是以官场哲学,如何获利,如何保身,那这么说自然是对的。但天下千千万万人都是知晓这个道理的,趋利避害,人皆如此。何以见得贤人之卓然不同?明知不可为,而迎难而上,披荆斩棘,才是名将的风采。” 少女皱眉道:“那么如此说来,这人又未免刚愎了。若是君王的命令可以不听,平级下属的劝告想必更加不会理会。那么有谁可以制约他?如果他犯错了怎么办?他的判断就一定是对的吗?” 青年眼中露出灼热的神采:“真是女子之见。身为领军之人,就需要有这样的觉悟:我一定是对的!如果错了,那么只能说明他见事不明,并不能承担他所在的位置应有的责任,但无论对或错,都必须相信自己的决断!领军在外,杀伐果断,天地老子都挡不住,若是瞻前顾后,又怎能成就功业?” 少女还想继续反驳,同来的那个年轻人含笑说:“好了,白若兮,杨炯,你们两个也是小孩气脾气,这种事有什么好争的?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看法,又怎能强求每个人的想法一致?” 林锐忍不住插嘴道:“可我觉得这个人身为统兵大将,能约束得住自身的欲望,也是件很了不起的事啊。相信他也一定有过跟这位老兄一样的想法,一拳打扁那那昏君的鼻子,踹翻金銮殿,可以放任心中的刀剑,斩翻所有挡在自己面前的阻碍。但能收放有度,将国家章程列在首位,心中剑自指己身,这可比杀伐万千要难多了。斩山中贼容易,斩心中贼难啊。” 静了半晌,三人一起将目光投向他,透露着诧异。 那少女白若兮目光流转,拍手笑道:“我好像见过你,你上次和人赌格子,原来还真是个聪明人啊。你在这做什么呢?” 林锐其实只是想替安然说两句,把曾经读到过的几句书搬了出来,不想遇到了认识的人。他上次并未见到居高临下的少女,但也不能当面说:“对不起,请问你是谁啊?” 他的情商还没有着急到这种地步,只能指着自己说:“我叫林锐,在这里工作。”才意识到刚才的插话似乎有些不妥。人家公子哥之间相互辩驳,自己插什么嘴啊? 他的话正合了较为谦和的年轻人的心思,一拍手,笑道:“所谓忍字头上一把刀,就是这个意思。能做到这一点的,称为贤人也没什么不妥了。每个人都想着天下无敌,万众束手,但心上悬刀,原本才是最难的事,并非非要杀敌建功,才能为万人敬仰。想不到先贤殿人才辈出,竟连一个小小的杂役,都能有这样的见识。” “这位小兄弟,你是习武的?”他目光敏锐,从林锐身上一扫,发现了他身形神态都颇为矫健,并非常人所能及,掌侧拳锋还新生出了薄薄的茧子。 “啊?您眼光可真毒。”林锐只能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在横山馆跟铁师傅习武的,但还没练多久。” 年轻人“哦”了一声,饱含笑意地伸出了手:“那可真是巧了,幸会。正一,丁正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舌辩(下) 双手相握,林锐只觉他的手掌稳若磐石,自己的手竟分毫动弹不得。好在丁正阳并未用力,一握之下便已放开。笑道:“这位小兄弟恐怕练武时日不长吧?” 林锐有些赫然:“是啊,我才入门不到一月,还是个新人。” 杨炯本来有些不悦,但听他入门还不到一月,无论从身份还是武力相比,两人身份实在差的太远,实在生不起欺负弱小的念头,不耐烦地说:“跟他有什么好说的?阳哥你什么都好,就是为人太和善了。” 白若兮做了个鬼脸,反驳道:“现在是共和国,人人平等,谁都可以说话,别把你们家的那些规矩拿出来管教别人。” 杨炯似乎也拿她没办法:“好啦好啦,说的好像你们家就没规矩似的。要不是你姐姐太宠你,你的屁股早就被你妈打开花了。” 丁正阳笑着打圆场:“好啦好啦,你们两个一个是将门虎子,一个是天之娇女,有什么好争的?估计他们也想不到你们八字不合,一见面就咬的不可开交。” 然后对安然和林锐说:“不好意思,我这个兄弟脾气傲,眼高于顶,说话有些冲,但还是有几分真本事。打搅清净了。”就准备带着两人继续往前走。 白若兮走出两步,饶有兴致地转头对林锐说:“听说最近就要举办什么武道会了。你们武馆也会参加吗?” 林锐只得回答:“是的,我们横山也是会参加的。” “那你呢?”白若兮仿佛发现了一件好玩的玩具,眼睛亮闪闪的。 “我吗,武艺低微,虽然参加,只能给大家当替补了。”林锐有些不情愿地回答。 杨炯哈的一声,斜着眼瞅着林锐:“青叶武道会每家武馆只出四人,想不到这位文武双全的小兄弟只学了一个月不到也能参加,想必这几个月就能突飞猛进,一鸣惊人了。若是有机会,倒要领教领教。” 林锐脸上有些烫,但也激起了胸中的一腔豪情:“虽然我学艺不久,但是横山馆也不是任人欺负的。再过的得几年,我们倒可以交手试试!” 杨炯深深地望了一眼,目光如同雷电一般慑人,震得林锐心中一惊:“小子,你见过血吗?“ 这话有点生硬,噎得林锐有些胸闷。“别人的算不算?” 杨炯靠过来,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当锋利的刀子在你头顶划过的时候,当马蹄踏过你同伴的尸首,溅得你一身血污的时候,当太阳晒得你恨不得连皮都扒下来的时候,我倒想知道,你是不是还有站着说大话的本事?” 听到这些锋利的言语,林锐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他突然推开两步,脸上带着讥诮的笑容:”也罢,现在教训你也没太大意思。要是徐紫英在,还可以练练手。我就等着你,可别让我等太久啊。” “你们大师姐现在还好吗?”丁正阳突然问道。 林锐狐疑地望着他,但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东西,除了一个简单的笑容,就像在问候一个许久不见的朋友。 “啊,还挺好的。每天练功不懈,挺勤快的。”丁正阳的问题及时把他从杨炯的咄咄逼人的气势下解救了出来。 “那就好。回头见着她,帮我问声好。”丁正阳笑容不变,挥了挥手。 “你认识我大师姐?”林锐胸中不禁燃起八卦之魂的熊熊之火。 虽然丁正阳半点不露声色,但从空气中他就能嗅到某种浓浓的关切!以他对徐紫英的了解,她可不是一个交友广阔的人。她的绝大多数时间都放在了武道修行上。 “是啊,之前曾经打过交道。”他的笑容似乎显得有些奇怪。 “是真的打过啦。”白若兮把打过两个字咬得特别重。“听说丁大哥上次在切磋中败给了你们大师姐,引起轩然大波啊。本来他在正一馆里基本可算得上年轻一代第一人,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不服气的。但就以他在正一馆里的身份,都被罚闭关了一个月。” 那个暴力女吗?这也不奇怪啊。 林锐来了不久,已不知听过多少次她的光辉事迹了。用武痴来形容一个女生虽然有些不太恰当,但对于徐紫英来说,却是一个引以为荣的称号。而且在诸多交手事迹中,林锐还没听说对同龄人有过败绩。还好她并不算太能惹事,只是喜欢与不同的武者交手,并未欺凌弱小,这还在横山能容忍的范围内。 毕竟这也算是横山馆能招揽人气的一个途径吧。虽然林锐怀疑自己那个师父是否真的有这方面的想法。 无敌功夫美少女哎,想一想还是很诱人的 但如果真的了解丁正阳的人,绝不会对这个战绩感到服气。 “别提过去的糗事啦。”丁正阳摸了摸鼻子:“回去告诉她,如果有机会,我很期待在青叶武道会上和她再交手。到时候,我会尽全力的。” “好啦,我会转告她的。”不知为啥,林锐对这个语气和蔼,自然有一种超越同龄人的领袖魅力的青年颇有好感。但即使如此,他却并不想在徐紫英面前提起今天的事。 正一馆,跟横山可以算得上是邻居了,但有句俗话说得好,同行是冤家。相对于人才济济,恢弘大气的正一来说,横山只能算得上一个衣衫褴褛的穷亲戚。但天资横溢的徐紫英,可算的上是横山扎在正一馆诸多师傅心中的一根刺了。 一天的工作又即将结束,先贤殿即将关闭大门,大家开始整理事物,准备下班了。 安然今天看起来有些不安的样子,似乎有些话想对林锐说,但最终又还是没有说出口。 林锐似乎有些觉察,但也并没有开口询问。毕竟大家虽然平时相处还算开心,但也算不上知根知底,而且打心底对自己心仪的女孩有一种天然的羞涩,更不敢首先打破这层隔膜。 “回家啦?”林锐收拾好清洁工具,先贤殿里的工作人员已经寥寥无几了。看见安然还是没有下班,犹豫了一下,还是打了声招呼。 “啊?是啊。”安然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忽然抬起头来说:“林锐,你能帮我个忙吗?” “当然没问题啦?你说。”林锐听到安然的问题,不由得还有些小兴奋。 安然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门口有人叫道:“安然,还在吗?有人找你!”声音中带着几分疑惑。 安然像小鹿般受惊般地抬起头来,门口有两个身着黑衣,吊儿郎当的青年正站在门前,用戏谑的眼光正在朝里面张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松竹帮(上) 安然似乎不想惊动太多人,有些慌张地和那两个人离开了先贤殿。林锐也加快脚步跟了上来。 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一勾新月缓缓升上了天空。 四人走到一处僻静无人的地方,四周绿荫环绕,少有人经过,荧光路灯还提供着依稀的亮光。 两个混混摸样的青年瞅了林锐一眼,也没搭理他,对着安然说:“安然,你爸的债,今天怎么也得还了,你自己可说过这个日子还钱,钱准备好了吗?” 安然牙齿紧紧咬着下嘴唇,咬出了一排深深的牙印,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钱袋,递给了为首的青年。 青年打开钱袋,往里面瞅了瞅,哼了一声:“这点钱,也就够这周的利息罢了。本金什么时候还啊?” 安然有些激动的抬起头来:“这已经是我一个月的薪水了,才够利息?上次不是已经还了一些了吗,怎么越来越多了?” “你喊什么喊?”青年露出一副恶狠狠的神气:“不还钱还有道理了?利滚利不知道吗?你老爸总共借了五万块,每天利息都是两百块,你这都欠了快三个月了,总共才还了多少?” 安然胸口一阵起伏,终于没有再嚷下去,压低了声音:“他自己借的钱,你找他去要啊,你没事总找我干什么?” 青年嗤了一声,挽起袖子,露出刺花的手臂:“你爹那死相,在我们赌场输得裤子都没了,哪来的本事还钱?要不是他信誓旦旦地说有个在政府机构上班的女儿,一定能还上,谁会把钱借给他?现在已经跑得人影都不见了,我们不找你找谁?怎么,想赖账?” 安然退了一步,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他一跑了之,我怎么办?我只不过是个小职员,哪有钱给他还这笔账?” “小妞,你这眼光也太短浅了。其实这笔钱也不算多啊,对那些阔佬来说,也就是一顿饭的事。以你的样貌,只要肯想办法,这点钱算什么?”青年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安然,开始露出那种经典的淫笑。 靠,这是要逼良为娼啊,怎么这么经典的桥段哪都有啊。 林锐一股勇气涌上胸口,上前一步:“喂,你们别太过分啊?” 青年打量了他一下,衣着平常,一看就知道是跟安然一起上下班的同事,八成还是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朝地上呸了一口:“你是谁啊?你有钱替他还吗?” 债务逼到脸上,英雄汉林锐有些结巴,毕竟以他现在的收入,这也是一笔难以承担的巨款。 最终逼出一句话:“人家凭本事借的钱,为啥要还?” 估计这混混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清新脱俗的借口,也一时愣住了。 “我靠,我还以为是什么大尾巴狼呢,这里有你什么事啊?没钱就给老子滚蛋!”混混已经完全识破了林锐色厉内荏的底细,猛地飞起一拳,直奔林锐的脸部而去! “老是有这种不知死活的家伙,让这家伙见点血,后面的事就好办了。不吓唬吓唬她,这小妞还真以为我们松竹帮的钱是好拿的?”出拳之际,他这样想到。 哎,人呢? 他眼睛一花,眼前已失去了人影。 一阵急速的风声响起,他只觉脸颊一痛,整个世界就急速旋转了90度,以一个倾斜的姿态狞笑着凝望着自己。 整个人以一个奇怪的姿势飞了出去! 啪! 整个人身体贴在墙上,如同挂画一般,慢慢地,滑了下来。 林锐也有些发愣。 当拳风临体时,多日训练的成果就彻底呈现出来了。根本就没有通过大脑的判断,身体已经自发地形成了条件反射,足下斜踏,瞬间加速,让过了混混的来拳,然后左肘内缩,顺势斜挥,出拳者就如一个破袋子一般飞了出去。 手指还残留着微微的痛觉。 他有些发呆地凝视着自己的双手,这真是自己办到的吗? 没有了习惯的负重,身体已经可以在瞬间爆发到一个过去难以想象的高速,持之以恒的训练,以及内气对身体的逐渐强化,已经让自己的身体素质达到了过去地球上职业运动员的水准。 一旦寻真完成之后,实际已经踏上了非人之途。 身随意动,劲随心发,要不是自己并未有意发劲,那混混可能会遭遇到更加惨痛的下场c 另一个混混见到同伴想教训一下这小子,本来也是一脸嬉笑,本想到转眼间就被一拳放倒,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好小子,你敢动我们松竹帮的人,不想活了?”他又惊又怒,身体微微发抖,但毕竟还是鼓起勇气,手中抖出一柄短棍。趁林锐正在发愣,劈头便是一棍! 林锐足下轻轻一点,整个人便如同大鸟般急速后掠,以一个潇洒优美的姿态躲过了如猛虎袭来的一棍,足下稍一发力,拧腰转身,横肘袭出。好在那小混混已有了一定防备,双手封挡在胸前,勉强挡住了这一击,但仍旧被一股大力震的有点踉跄,往后倒退了几步,才勉强站住,心下惊骇不已。 “这小子好快的身手!” 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两者都不在一个层次上。 安然开始被吓了一跳,但见到林锐大发神威,明显压倒了对方两人,不由眼中异彩连连。 虽然在这个世界,大多数人都已经通过强化提高了平均身体素质,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称之为武者。顶多也就是力气或反应比地球上的人类胜出一截而已。像这种街头混混,强化程度也是相当微弱的,真正的强者,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林锐虽然习武时间不长,但凝练出真气之后,身体素质突飞猛进,已非当日可比。而且每天都在从事体术的锻炼,受到名师对格斗技巧的雕琢,虽然还无法与这个世界的真正武者相比,但对付这种地痞流氓的人物,已经绰绰有余了。 第一个被打倒的混混用力摇了摇头,身上剧痛,勉强清醒了过来,发现第二个同伴已经陷入下风,不由心中惊骇:“这小子是有修炼过的武者!”赶紧从怀中掏出一个小件,放在口中,发出一声清脆的呼啸。声震夜空。 第二个混混被逼的节节后退,咬着牙兀自把一根短棍挥舞的虎虎生风,但根本擦不着林锐的身体,再过得一会,终于不敌林锐飘忽不定,忽前忽后的步伐,重心稍稍偏移,空门一露,被林锐觑得空子,一腿便踢翻在地。 林锐额头微微沁汗,但心中却舒畅无比。 这是他第一次和人交手,并且取得了胜利。 在横山被诸位师兄轮流虐了n遍,早已失去了信心,想不到自己这条人生败犬,还有凭实力翻身的一天。 “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废柴宅男了!”他虽然有所认知,但直到现在,才最终确认了这一点。 即便是在数月之前,自己还是一个毫无力量的普通人,但现在,已经踏上了追寻力量的第一步。虽然只是第一步。 只听得安然叫道:“林锐,快点走!”声音中还夹着一丝慌乱。 他慢慢地转过身来,正准备摆一个姿态潇洒的p一se。 “用什么样的造型和台词比较帅呢?不用怕,只要有我在,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不行,太过琼瑶了;要不直接来个深情对视,什么也不说?好像有点傻;” 他笑着说:“不用急啊,他们两个一起上都不是我的对手”话音刚落,忽然顿住了。 十来个手持各色器械的人已经赶到了现场,将他们围在了中间,目露凶光。 我靠,要不要来得这么快啊! 他心中一声哀叹。 为首的一个年轻人,身形瘦削,颧骨高耸,身披一件红色风衣,神色中带着三分颓废,三分桀骜,三分张狂。 地上躺着的小混混见了他,不由打了个寒战。“远哥!”挣扎着起来行了个礼。 他走过去,二话不说,直接给了那人一耳光,厌恶地说:“真是废物,就一个人还要吹哨子,你们两个是吃干饭的吗?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呢。不知道我今天约了人喝茶吗?” 那人捂着脸,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另一个人鼓起勇气说:“远哥,那人是练过的”然后又挨了一耳光。 “人家是练过的,你们是出来开幼儿园的吗?你们是收债的啊大哥!还有没有点职业素养了?能不能好好地做好这份很有前途的工作?” “小子,你很能打是吧?”他不屑的看了看林锐:“在哪里练过几手拳脚,就敢动手打我松竹帮的人?” 安然心里沉了下去。 松竹帮是苍之都里最出名的黑帮。虽然为法所不容,但无论哪个年代,地下世界从来没有消失过。这个名号雅致的黑帮,可行事风格却是以暴烈出名的。 在几年前的一场血腥的大斗殴中,另一黑帮黑星损失惨重,连番火拼下来,丧命断手的不计其数,几乎损失了大半的地盘与精锐,当时还惊动了城内的治安队,进行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搜捕,大量黑帮分子入狱。也就在这一役之后,松竹帮凭借足够的武力,后来居上,奠定了它的江湖地位,也坐稳了苍之都地下世界的头号交椅。 从此之后,治安情况甚至好转了很多。毕竟秩序总好过混乱,无论是什么样的秩序。 自己的那个父亲自从母亲离去之后,就变得更加脾气暴躁,喝酒赌钱,想不到这次居然闯下大祸,慌慌张张地跑路,只给自己留下一张欠条,彻底毁掉了自己本以为可以逐渐回到光明的生活。 本来听说林锐曾学过武,想着可以保护自己度过今天的危机,后面再想办法,但没想到动起手来就不可收拾,闹得越来越大。 不知今天最终会如何收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松竹帮(下) “那个,如果我说这完全是一场误会,不知这位远哥能不能相信小弟一次,给个机会?”林锐完全没有那种身为武者的自觉,点头哈腰地陪着笑脸。 开什么玩笑,两个人就够自己打半天了,这边十几个,还有这个叫远哥的,一看不是个善茬,要真打起来,十有八九是一边倒的局势,当然,是自己倒得不能再倒。 远哥脸上泛过一阵失望:“本来还有点期待,可以活动活动筋骨,没想到是个怂货。”他转过头,懒懒地一挥手:“弄翻他。” 十来条汉子发声喊,手持短棍,一拥而上! 林锐毫不迟疑,转身就逃! 就连这帮混混都有些不齿:“这家伙也跑的太快了吧?” 没跑出两步,追赶者的阵型已经拉成了一条线,林锐身体不动,脚下步伐变换,跑在前面的人眼睛一花,已经被他抢到了身后,随即头部一晕,已经被一掌切在后颈沿! 远哥眼睛眯成一条线:“有点意思” “开什么玩笑,要跑也不能扔下安然啊!”林锐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以寡敌众,最要紧的是不能被包围。否则四面八方都是敌人,你再能打,也架不住四面八方袭来的拳脚兵器,所以要想赢,第一条,就是想着不要输。” 当时林锐暗骂这完全是废话,但口中仍然谦虚地问道:“那么怎样才能不输呢?二师兄?” “那还有什么好办法,时刻保持警醒,打不过就跑呗!你以为师傅一开始就教你紫鹄步是用来干啥的?就是让你保命的啊!”朱子聪口中含着一只肥腻腻的鸡腿,口齿不清的说道。 “时刻保持以一对一,其实对你这样的菜鸟来说,逃跑才是最好的选择。除非你已经跟我一样,已经可以无视那些正阶以下的寻常人了。但有一点,狮子搏兔,也用全力,千万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哪怕他已经倒地了,或者看起来完全不是你的对手。也许会有个用心险恶的王八蛋,会冷不丁地给你卵蛋一下” 听起来,二师兄也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啊。当时林锐这样想到。若不是有过惨痛教训的经验,单凭练武场上得来的功夫,是说不出这样的真知灼见的。 不过真正对上这么多手持钝器的流氓,也不是所有人都能保持头脑清醒的。其实林锐并不知道,这也是一种难得的天赋。 “一共十五个,已经打倒了一个,下面从柱子那边绕过去,对付那个速度比较慢的。”他眼睛一扫,脑中已经大概掌握了敌人的分布情况,冷静地识别着场中的局势。 “打,给我打死他!”一干人等乱哄哄地嚷着,尝试着从四面包抄过来,把林锐围在中间。 但他们中并没有一个人能跟得上林锐的速度,所以主动权完全操纵在他的手里,想打就打,想走就走。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感激铁青山的魔鬼训练法。解下了负重的他,在速度上占有压倒性的优势,即使面对有一定格斗基础的这帮混混,同样可以来去自如,让对方只能跟在身后干瞪眼,却拿他没办法。 就像放风筝一样,始终保持着面对个别对手,不让对方形成合围。 这种感觉,可以用一个字来形容,爽!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句话还是相当有道理的。 大概又过了几分钟,场上已经又倒下了四五个。 混混们的气势开始下降,追的气喘吁吁,不但没围住,反倒人数越来越少,面对这个腿脚飞快,行踪诡异的少年,开始产生了一种无力感。有人一边喘气,一边开始骂起来:“有本事你别跑,光是跑算什么好汉?” 林锐翻了个白眼:“我不跑站在原地让你们打?我看起来真有那么傻吗?” 那个叫远哥的开始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笃定的样子,看了半天,脸上露出有些疑惑的神色,忽然叫道:“给我住手!” 一帮追在林锐后面,已经开始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混混立刻借坡下驴,站在原地,手撑着膝盖,还不忘骂道:“让远哥来收拾你这小子!” “远哥,好好教训他!” 林锐稍微调匀气息,心中充满了兴奋。对于修炼真气的他来说,一股暖流正源源不断地从丹田中涌出,流经四肢百骸,跑到现在,这只是一个刚刚热身正好的运动量。 刚才的每一次出手,他把握的时机越来越好,手眼也更加精准,力道也更加得心应手,如果现在让他再对上开始那两人,估计三招两式就能获胜。 有了信心的他,与刚才可以说判若两人。 “小b一ss么?让我来试试你的斤两吧!” 即使是对上那个有些可怕的男人,他的心中已经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斗志。 直到这时,他才算有了一些身为武者的自觉。 瘦削男子晃晃悠悠地走下场来,挥手解下红色披风,往空中一抛:“松竹帮聂远,领教一下阁下高招。小心了!” 身形忽然加速,形成一道常人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残影,向林锐袭来! 林锐大吃一惊,脚下已经按照本能迈出步伐,想避开对方的高速突进。 两人按照几乎互为镜像的轨迹,在空中擦过,险而又险地避开了对方的攻击。 哪怕一交手就被对方完全制服,林锐也没有像现在一样吃惊。因为对方的步伐几乎和自己完全一样! 那种令人目眩神摇,却难以捉摸的紫鹄步,在对方身上完美的得到了重现! 聂远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没等林锐开口说话,又开始了第二轮攻击! 两人就如同长期配合无间的一对舞伴,开始以高速在场地中疯狂地漂移,旋转。每一步都暗藏杀机,但进退都按照某种暗合的节奏,就像事先演练好的一样。 在外人眼里,与其说是一场精彩的打斗,更不如说像是一场精彩的舞蹈。 那一群混混看的目瞪口呆,就连安然也瞪大了眼睛。 节奏感,是产生这种奇异美感的最大原因。 两人的步子几乎同时落地,又同时扬起,有时又忽然同时加速,同时减速,上身倾斜,时而林锐挥拳,时而聂远出掌,如同一对穿花蝴蝶一般,在花丛中飞舞。 林锐心中有千般疑问,但斗得酣畅淋漓,实在没有开口说话的余地。 他能感到对方的武技和自己有极大的相似之处,但他也只是一个武学新丁,并没有太多和人交手的经验,所以也没有在这方面多想,只是全神贯注地和对方拆解拳脚。 对方的战斗力其实还在他之上,但也并没有压倒性的优势,只是略胜一筹而已。稍微慢的一些,偶尔中了一击,还能撑得住。 在这样的战斗中,他感到自己的脑海中一片空明,之前学过的拳脚,逐渐在真实的战斗中融会贯通。 但再斗得片刻,他真气一滞,经脉中传来一阵微痛,已经到了他当前修为能承受的极限了。肉体本身也快承受不住了。 武学一道,最是讲究胜败一线,哪怕是丝毫差距,就是天和地的差别。 这微微一停,顿时就彻底落在了对手的后面。聂远脚下一动,正踢在林锐的腿弯上,林锐扑的就头朝下栽在了地上,连额头都碰出了血。 但他大口喘着粗气,脸上却带着阳光般的笑容。 “哈,哈哈” 聂远冷冷地看着他,飞起一脚踢得他滚了两圈:“你笑什么?” 林锐灰头土脸地仰面朝天,脸上的笑容却丝毫不减。 虽然输了,但是 “很爽。我打的很爽。” 原来跟人交手,是这么爽的一件事啊! 聂远嘴角一咧,居然也跟着笑了起来。“很爽是吧?” 但他天生一幅混黑帮的横肉脸,即使笑起来,也是一副让人渗到骨头里的感觉。 忽然又是一阵拳打脚踢,把林锐打的抱着头直在地上翻滚:“你拽什么啊?我让你爽!让你爽!” 安然不顾一切地扑了过来:“你们别打了!我还钱,一定给你们还上!” 聂远看着扑在林锐身上的安然,收住拳脚,朝地上呸了一口,对着最开始那两个收债的小混混叫道:“喂,这小妞欠你们多少钱?” 那人叫道:“欠咱们五万块,算上三个月的水和还上的,现在还剩六万多!” 安然抬起头,目中泪水盈然,正准备说什么,只听聂远懒懒地说: “我还以为有多少呢,都算在我身上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五师兄 那小混混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道:“远哥,你说什么?你要替这小妞顶下这笔数吗?” 聂远不耐烦地说:“怎么啦,老子没钱顶这笔数吗?要不要查查老子的公账?”那人赶紧低下头,不敢多说,心里却想:“远哥肯定是看上了这小妞,哎,大好的机会,又这么白白泡汤了” 却又听聂远说:“你叫”赶紧替她回答说:“她叫安然c” 聂远哦了一声,说:“那个,安然,你别想着就可以赖掉这笔账,从今往后,你还是欠我五万块,但我不收你利息,慢慢还,还完为止,听见了没有?” 安然惊喜交加,赶紧连忙点头。 虽然债还是躲不掉,但总比利滚利,无穷无尽的讹诈要好的太多。至少能看到前方的一线曙光。 那小混混开始还以为自己又听错了,但一想,心中不禁佩服的五体投地:“嗯,这样一来,那小妞既欠了老大一笔情,又还得长期跟他来往,说不定还来还去,就往床上一躺,嗯,赌债肉偿,高,实在是高!难怪人家能当老大,我只能当马仔,不得不服啊!” 聂远挥挥手:“都给我滚,我有话跟他们说!” 一干人等心想:“还不是嫌我们这些人碍眼,什么话要现在说的?他们?其实是她吧?说不定说来说去,就滚到一起去了。”但这种话当然不能公然说出口,只得点头称是,互相搀扶着离开了现场。 一阵晚风吹来,拂去浑身燥意。明月投下清凉的光芒,地下一片皎洁。 聂远走到两人跟前,又不轻不重地踢了林锐一脚:“好啦小子,别躺在地上装死了,刚才我又没用真气,这点皮肉之苦伤不到你的,还躺在地上干嘛?骗同情啊?” 林锐背上还残留着安然的几滴清泪,虽然身上有些疼痛,但正如聂远说的,还真没受什么重伤。反倒安然覆在他身上,如身处极乐仙境一般,完全感觉不到其他。 美人在侧,这个时候正是博取同情分的好时机,当然是伤的越重越好,恨不得能口吐鲜血,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的,哪能这么容易爬起来?于是口中“哎呀”地叫了半天,做出一副挣扎着要起身,但浑身疼痛,伤重无力的样子,就是爬不起来。 聂远眼睛一瞪:“妈的,你再不起来,信不信我真的弄死你?” 林锐对这个喜怒无常的家伙还真有点忌惮,连忙双手撑地,坐了起来:“别打别打。我起来了” 安然见他没什么大碍,深深地舒了一口气,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聂远从地上捡起红色的披风,轻轻抖了抖,又披在了自己的肩上。“铁青山是你师傅?”样子虽然毫不在意,但声音中蕴含着无法隐瞒的某种情感。 林锐知道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干脆地点了点头。 聂远哼了一声,一手把他拉了起来:“老家伙收徒弟的眼光越来越差了,像你这种惫懒货也往门里带。你入门多久了?” 林锐心里算了算日子:“大概两个月吧。” 聂远的动作忽然停住了:“你说什么?两个月?”他的眼睛瞪大了。 林锐有些惶然地说:“是啊?” “那你是多久产生气感的?就是所谓的寻真?”他继续追问道。 “大概花了一天工夫吧。”林锐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说。 这小子真是让人嫉妒的天赋啊! 聂远把牙咬的紧紧的,有种想再痛打他一遍的冲动。 因为按这种速度,可能再过一年半载,他就不一定能打得过林锐了。即使他已经习武超过三年了。 “你是”林锐望着那张有些凶狠,又有些抽搐的脸,忽然福至心灵:“五师兄?” 当初入横山的时候,墙上那块空白,他仍然记忆犹新。 聂远忽然安静了下来。 泛白的月光映在他身上,有些落寞的苍凉。 “也就是看在你这声五师兄的份上,你今天才有活命的机会。今天要是遇到其他人,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他有些咬牙切齿地说。 “你以为松竹帮的钱是这么好欠的?何况你还敢动手打人?像你这种半吊子的功夫,就算不遇到我,帮里能收拾你的人也多了去!”他看了一眼安然,恶声说道:“带着你小女朋友,赶紧走吧,今后别再去赌钱了,否则谁都救不了你们!” 安然想解释一下,但犹豫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说,对他行了个礼,准备拉着林锐离开。 “等等。”聂远忽然叫住了他们。 “老头子现在怎么样了?”语气平静,又带着几分怀念。 林锐看着他那张青春而又张狂的脸庞,忽然对这位五师兄生出几分好感。 “师傅,他老人家身体还蛮好的。就是最近门里冷清了很多。” 他捡着自己的见闻把横山的近况大致跟聂远说了一遍。听到弟子纷纷离去的时候,聂远咬紧了牙关,骂道:“这帮烂仔,平时师傅对他们不薄,遇到紧要时刻都靠不住,等老子下次遇到,要好好教教他们做人的道理!” 听到秦管事上门的种种,他怒极反笑:“呵呵,这帮跟有钱人当狗的奴才,很好,居然敢去赶绝横山,要我们搬走?等我空下来,要好好找他说道说道。” 他把徐紫英到李若愚的近况都挨个问了一遍,细细地了解了情况。终于安静了下来,低下了那高傲的头颅。 “是我,对不起师傅,对不起横山。”他低沉着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说不出的难受。 “要不是我混帮会,在外面犯事,也不会惹出那么多事。” “哪怕师傅打断我三根肋骨,只要我还在不,也许我不在横山,才是最好的。”他仰起头,倔强地让那转瞬即逝的晶莹藏在眼角。 “五师兄,其实师傅心中还是很挂念你的,要不,你还是回来认个错吧,我想大家都很想你的。”林锐有些诚恳地说c “怎么,还没挨我的打挨够啊?”聂远用手擦了一下鼻子,笑着骂道。“有你这句话,其实就够了。” “男人婆怎么会想我,我害横山丢尽了脸,先砍死我还差不多。死胖子么,还有几分可能,李闷骚也说不好,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把几位师兄的花名都报了一遍,让林锐大开耳界。 “我大哥对我很好,当初为了帮他,出手打伤了人,我不后悔。其实我天生就是不踏实的性子,留在横山,早晚给大家惹来祸事,在松竹帮,可能才是更适合我的活法吧。”他微微叹了口气,用手轻轻拍了拍林锐的肩膀。“你跟我不同,好好地留在横山,把横山发扬光大,好好练功,前途无量。每个人的路不一样的。” 他很想说林锐其实是个天才,但他的自尊心终于没有让他把这句话说出口。 林锐心里也很清楚,以聂远的性格,再回到横山,可能正如他说的那样,会让整个武馆备受指责,可能混黑道,才是最适合他的道路。 “我看你功夫还算不错,但是力量好像比我预期的要小一些,否则我也没那么容易赢你。你似乎是没有使用过强化药剂?”聂远想了想,决定还是把这句话问了出来。 林锐有点难为情,不过还是大方的承认:“是啊c我也就是跟着师傅练功,还没经过强化。” 他正想往下说,聂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你的运气不错,师傅对你还是抱有很大期望啊。” “嗯?这是什么意思?”林锐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不知道吗?修习源引功到高阶以上,血脉需要越纯净越好,最好是没有经过强化的人族血脉。否则难度会变得越来越大,陷于停滞。但是如果不强化血脉,在初始和进阶阶段的战斗力都比不上强化后的武者,甚至连不修炼武技,却获得了珍稀血脉的人都打不过,所以只有真正有志于在武道上攀登高峰的人才会选择这条路。”聂远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林锐很想说自己完全是出于无奈,根本就没有过这种机会啊!但心中一动,还是没有说出口。 话说一周,恰如酒过三巡,终到了散场的时候。 本来悄无声息的道路,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林锐抬眼望去,之前见过的几个混混,又领着几个人回到了此地。 聂远歪了歪脖子,叫道:“你们几个,怎么又回来了?不是叫你们滚吗?张铁手,这一块可不是你的地盘,今天怎么有空过来闲逛啊?”语气中颇不客气。 被他称为张铁手的男人,皮肤黝黑,双手骨节粗大,看上去在一双手上下过一番功夫。他双眼一翻:“姓聂的,嘴巴放干净点,这一块地是你买下来的,老子来不得?”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对着林锐细细端详了一番,点点头说:“没错,就是这小子!” 林锐心中生出一番不祥之感:“我又怎么着了,还有画像按图索骥?” 张铁手挥了挥手:“把这小子给我带回去,这下该我落着这个赏了!” 那两个混混正想上前,聂远一声暴喝:“干什么?我看谁敢动?” 吓得那两人又缩了回去。 张铁手眯着眼,眼角已有细细的皱纹:“怎么着,想独吞?” 聂远指着他叫到:“张铁手,这是我师弟,你到底想干什么?有什么话就明明白白说出来!” “你师弟?”张铁手有些诧异,端详了林锐一番:“你哪来的师弟?你不是已经从那家破武馆被除名了么?” 这话正戳中了聂远的痛处,叫道:“关你屁事?反正今天你从哪来就回哪去,别在这瞎耽误工夫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异国来客 张铁手拿眼望着他,嘿嘿一笑:“聂远,你别以为跟了吴副帮主,就找到大树好乘凉了,真以为所有人都怕你?”他从怀中拿出刚才那幅画像:“看清楚了,这是帮主交代下来的差事,有大主顾下了花红,只要活着把人带回去,立马可以拿到两百万!哪怕有个消息,都值三十万!” 两百万!场中众人脑子嗡了一下。那几个混混眼神立马变得炙热。 在苍月,有个一百万便足以在不那么发达的地方悠哉游哉地买个小房子,剩下的钱还可以花销个几十年的。 之前为了五万块,安然就差点被逼的走投无路,虽然也与她家境贫寒有关,但也可想象,两百万是一种什么样的诱惑力。 别说是师弟,哪怕是亲爹亲妈,恐怕都有人愿意卖掉。 聂远沉默了。 张铁手见他不说话,语气也和缓了下来:“聂远,你第一个发现的,我们也不跟你争,你拿一百万,剩下的我们几个分,如何?”聂远虽然入帮时间不算太久,但靠着敢打敢拼,在帮中也闯出了一番名号。张铁手自问拼真实功夫,还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所以事到这步田地,也大方地把大头拿出来。虽然心里在暗暗滴血 师弟?别开玩笑了! 都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哪怕是真的,人都不在武馆了,这点情义又值几个钱? 聂远仍旧没有说话。 张铁手有些不耐烦了:“怎么,还嫌少?你也别太贪了,虽然都知道你有个瘫在床上的老爹,但这一百万也够你养他了吧?”有意无意地把手上的铁指虎亮了出来,用手指轻轻地摩挲。 旁边的小弟咽了咽口水,也帮腔道:“是啊远哥,这人你今天也是第一次见,交情也深不到哪去,把他往帮里一绑,估计这辈子都出不来了,也没人知道这事,我觉得,这票可以干!” 林锐的心渐渐下沉。他的话说的没错,即使聂远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但要放着一百万不拿,还要断帮里其他人的财路,这也几乎是一个不可能的选择。 他正要说话,聂远忽然放声狂笑起来:“哈哈哈,平时说的什么兄弟情义,忠孝节义,到了钱前面,全成了不值一提的狗屁是吧?” 其他人有些傻眼。 他继续对着天咆哮,也不知是在对谁说话:“老子当年被逼的没办法,老爹躺在床上,没钱看病,快要不行了,只能下水去赚黑钱,明知道犯了师门的忌讳,但真是没办法啊,穷啊!人要是穷,就他妈得卖啊!没什么可卖的,就得卖自己个啊!” “虽然被师傅打断了三根肋骨,又赶了出去,可我不怪他,是我自己不好,犯了门规,还连累得大家脸上无光,也没什么,我本来也是个混帮派的命,还指望真能修成什么天级高手不成?” “但是从那天开始,我就在心里发誓,我一定要混出个人样来,不用被这点钱逼的非要把自己给卖咯!结果,混了半天混到头来,还是得靠卖兄弟来赚钱?也对,也算升级了吧,以前是卖自己,现在可以卖别人了。等哪天能卖个成百上千的,我也就能坐上大佬的位置了。是吧?”他的眼光锋利如刀,扫过场中每一个人,大家纷纷移开眼光,没有一个人和他对视。 他摊开双手:“可我聂远,就不是这样的人!老子现在也不是穷光蛋了,要那么多钱干什么?老子不想干的事,谁他妈也别想逼我!” 张铁手叹了口气。 他算看明白了,这聂远还真不是拿捏自己,要真是,那演技也可以去博一下影帝了。 这就是一个纯种的2b青年。 遇到这样的人,是最头痛的。因为讲道理跟他没用。 钱够了?这世上哪有够的一天啊?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世家子弟啊?有一大家产业伺候着你? 他朝旁边使了个眼色,挤出一个笑容:“聂远,你别那么倔。跟谁过不去,也别跟钱过不去啊?” 聂远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算了,跟你这种老家伙也说不清楚,行了,就这样吧,给我让开。” “砰。” 两只手臂交叠在一起。 两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对方,露出灼热的凶芒。 “走,走哪去?给你脸,还真以为我怕了你了?”张铁手脸上完全不见了笑容,露出江湖汉子固有的凶戾:“把人留下,自己滚蛋!你不要,就一分都别拿!” 本来就打算找机会做了他,一百万?够买好几条命了! 聂远冷冷地望着他,嘴角还挂着冷冷的讥诮。 没有再多的废话,话已经说够了。 张铁手挥动铁臂,直取聂远的头部。他一身功夫脱胎于沧澜道的铁线拳,也是一个不小的派别,在苍月南部赫赫有名。 虽然他并得到真传,有内家心法的吐纳辅助,但一双手臂也练得坚硬如铁,足以开砖断石,在街头拼杀中也是一门不错的武技。 再加上他第一重的力量强化,将这门武技的长处发挥到了极致,那就是准,狠,重。 越简单的东西,就越实用。 聂远虽然身形瘦削,但面对着如铁棍般袭来的手臂,竟然不躲不闪,双臂同时迎上,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响。 张铁手只觉手臂一阵疼痛,不由色变。他向来以一双铁手自傲,可以和真正的铁棍对敲,有金石铿锵之声。但对着聂远的手臂,却占不到半点上风! 两人双臂相抵,各自发力,张铁手只觉对方手臂如巍峨山峰一般,动也不动,发出的劲力全都如石沉大海,汗水一滴滴地从额头渗了出来。 聂远低声说道:“你师傅没教过你,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吗?” 张铁手这才真正知道,这个桀骜不驯的年轻人,真正的实力有多强大。 他咬紧牙关,想再从骨子里榨出一分力量,但对方的力量开始如同潮水一般涌来,将自己慢慢地,慢慢地向后压。 旁边观战的人只见他满脸汗水,身子慢慢地向后倾斜,脚下开始滑动,抹出一道痕迹。双眼开始露出眼白,瞪得像铜铃一般大。 终于,双臂不堪重负,被彻底压弯,他吐出一口气,向后跃出,但聂远哪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双臂顺势滑动,紧紧地扣住了他的双肩,然后飞起一记膝撞,狠狠地砸在张铁手的胸口上! 张铁手闷哼一声,再也支撑不住,身子飞跌出去,划出一道弧线,重重地跌在地上。脸色潮红,貌似已经受了不轻的伤。 众人相顾骇然,张铁手在底层弟子中也是相当有名望的一员悍将,没想到在聂远的手上没过三招两式,就败得如此之惨。聂远动起手来的凶悍也让他们不敢多说一句。 不由得对这个年轻人更多生出了一分惧意。 聂远轻轻吐出一口气,说:“这就是你说的那间破武馆,教给我的东西。怎么样?” 张铁手强忍住伤痛,冷笑道:“聂远,你别以为你很能打,就算我打不过你,帮中就没人能对付你了?恐怕姓吴的知道了这件事,都不会保你,你信不信?” 聂远握了握拳头,骨节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别的事我不知道,但现在我要再揍你一顿,恐怕也没人能帮得了你。你信不信?” 张铁手脸色一变,虽然胸中不忿,但形势比人强,终究没再继续放狠话。 聂远转头对林锐说:“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了,今后你自己小心点,走吧!” 忽然又转过头对安然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小妞,虽然这家伙没我帅,但还是不错的。但要是有一天你想开了,也可以来找我哦!” 却听得一个声音怪笑道:“走,走哪去?” 两人抬眼望去,一个脸上蒙着黑色面巾,身材高大,头发金黄,略带卷曲的男子正高高坐在照明的荧光石路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一切。 他突地跳下地来,打量了一下林锐,满意地笑了笑:“没错,就是他!” 旁边的小混混赶紧接话:“那我们的消息费您不会不认吧?” 聂远对他怒目而视,张铁手大笑道:“拿不到两百万,三十万总跑不了吧!” 金发男子看了他一眼:“我们跟你们帮主做生意,不是一天两天了,不会欠这点小钱的。”随即没再理会他。对着林锐,用生硬的通用语说:“小子,书还在你那吗?” 自从他现身开始,林锐和聂远就感到一股莫大的压力,就像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凶猛的远古凶兽一般。仿佛用鼻子就能闻到那人身上浓厚的血腥味。 那与黑帮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后者让人感到厌恶甚至害怕,但被前者盯上,就如同被毒蛇盯上的老鼠一般,那是深植骨髓的大恐惧! 安然的牙齿甚至发出咯咯的响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大逃杀 聂远出身贫寒,从小参加的街头斗殴也不知多少次了,就如同吃饭喝水一样,家常便饭。向来以悍勇出名,从来没有畏惧过战斗。 但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就像是全身的细胞都在战栗,是根源于生命本质的对于危险的警告,以及对危险的直觉。 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绝不惮于杀人。 有一个声音在不断警告他:“快逃!” 同样的感觉,也清晰地出现在了林锐身上。 他低声对安然说:“这人是来找我的,你自己走!” 和聂远对望了一眼,低声说:“五师兄,谢了,但这事,是我自己的了。”忽然一咬牙,拔脚就跑! 这人既然提到那本书,就一定是跟那个来自西罗的刺蜥有关。可不像这些流氓混混一样,只是为了求财而已。 当初那生死交关的冲击,血光四射的震撼,从老人胸口陡然穿出的血手,至今在心底留下了深刻的烙印,那是一直压在他心底的梦噩。 跑!只有跑,才能活下去! 黄发男子莫名地呵呵一笑,也没见他如何动作,林锐感到地面似乎传来微微的震动,仿佛有某种活物正在地底潜游,忽然心中警兆大起,临时足底发力,身形一歪一扭,避开了原有的路径。 他原本踏足的地面上忽然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如锥般钻出来,扑的一声,将坚硬的石板撞出一个深深的裂口,形成龟裂的纹路! 还好他及时避开了冲击,否则脚踝必定是筋断骨折的下场。 黄发男子见他居然避开了这一击,也有些意外:“情报里没说这小子练过武技啊?刚才这几下,身手还挺灵敏的,短短几个月,他就成长到了这种地步?” 但他对林锐是志在必得,也是此次东来的主要目标,其余在场的人,都不放在他的眼里。随即长身而起,向林锐追去。 聂远咬紧牙关:“妈的!”默运真气,身形也如鹤般拔起,向那道身影截去:“想走?给我留一会!” 可能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在下意识里,他已经把自己放在了“阻截”的位置,而根本放弃了战胜对方或者击倒对方的念头。 黄发男子斜眼一瞅,怒喝道:“滚开!”左脚先缩回,随即在空中陡然重重踢出,挑出一道残影! 速度至少是聂远的两倍! 聂远空中拧身,堪堪避过这一脚的正面,但躲不过随即而来的下撩,大腿上重重受了这一击,只觉一阵剧痛,一股劲力如同钢针一般透过筋肉,直达骨髓,自己的真气在这股劲力面前如一层薄纸一般,完全没法起到护体的作用。 他几乎能听到自己骨骼的哀鸣。但最终还是挺过去了。 他双腿先后落地,但随即大腿一软,无法用力,差点跪倒在地,痛的咬牙切齿。 “好痛!”还好骨骼没有开裂,但短时间也无法用力。 好诡异的真气,以这种凝聚力与穿透力,攻击性远大于他所熟悉的功法所能达到的层级。 对方的层次,无疑至少高过他两级以上,自己也就是刚刚踏入正阶的门槛,还处在岳级,对方至少是日或者星级! 以方才所显露出来的身手,要干掉自己,估计用不了多少时间。 被他这么一拦,黄发男子也没能立刻追出去,身形一顿,狠狠地看了聂远一眼,目光中杀气必现:“小子,你是想找死吗?” 聂远见到刚才地面突然爆开的场景,心中一悸,连忙朝一侧扑去,顷刻之后,地面噗噗地一连串响起清脆的碎裂声,爆裂此起彼伏! 这样的袭击从地底而来,几无征兆,如果在剧斗中突然使出,未曾提防的必定会骨折筋断。 还好聂远连滚带爬,避开了这一串无法阻挡的袭击。黄发男子见聂远身形灵活,重重哼了一声,还想继续追击,但想到自己身负的使命,强忍住被撩起的凶心,朝林锐逃走的方向望了一眼,继续飞身追去。 但经这短暂的干扰,林锐已经逃出一段距离了。 见到黄发男子诡异的身手,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张铁手却张开嘴巴,呵呵笑起来。 但片刻之后,他的喉头传来咳咳的声音,随后头颅就斜歪了下去,再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聂远手指染血,冷冷地看着他。 他的脖子上有一道伤口,还汩汩地冒着鲜血。 另几个小混混吓得魂飞魄散,正准备四散奔逃,却被杀心大起的聂远逐个以重手法杀翻在地,最后还剩一个报信的小混混,坐倒在地,双手向后不断挪动身体,却怎么也无法缩短与聂远之间越来越短的距离。 聂远拖着一条伤腿,露出桀骜的表情:“小子,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啊?”那混混吓得有点头昏脑涨,有些不太明白。 聂远已经逼近了他身前,盯着他的眼睛,就像一条盯着青蛙的蛇:“刚才你看见了什么?” 他突然福至心灵:“哦,对了,刚才那个黄毛不知中了什么邪,估计是想赖账,突然大开杀戒,把张铁手和几个兄弟全都干掉了。”却挨了聂远一记耳光。 “妈的,我们还等着拿人家三十万呢,你就敢往人家身上栽赃?” 他捂着红肿的脸庞,想了半天:“那么,被刚才那个小子干掉的?”话刚说出口,便知道不妥,果不其然,又挨了一记耳光。 “那是我师弟,你也敢栽赃?”随即聂远又喃喃地说:“如果他命不好,活不过今晚,也不失为一种说法” 小混混欲哭无泪:“远哥,到底怎么说,你告诉我行不行?” 聂远挠了挠头,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他本来也没太多想:“你就当做从来没见过这些人,只是见到那小子的人,才带那黄毛来找人的,其他一概不知,明白了吗?” 小混混点头如同鸡啄米:“好的,我就这么说!” “另外,”没等聂远说完,他连忙补充道:“那三十万,我全都给你,都是聂大哥你的” 聂远懒懒地说:“别怕,我们两个二一添作五,我从来不喜欢占人家便宜。这钱你去拿,拿完分给我,但是,要是有什么风声从你嘴巴里传出去,后果你是知道的?” 小混混的头点的更加卖力了。 聂远抬头望了望天,口中喃喃道:“小子,这次就看你命够不够硬了。” “逃!”林锐心中只剩下了这个念头,能逃多快逃多快! 他的身形越来越快,但心境却越来越澄明。 脚下的紫鹄步通过长久的练习,几乎已成了躯体的下意识反应,不用大脑过多控制,就按着某种玄妙的义理,一起一落。 脚下就像生了风一般,将四周的景色飞快的抛在身后。 但是不多一会,黄发男子还是逐渐赶了上来。虽然他实力远在林锐之上,但光就身法而言,其实并不比林锐快太多,毕竟他的一身功夫并不在双腿上。而林锐所学的紫鹄步却是一门真正的身法绝学。 他的心中开始后悔:“早知道这小子这么能跑,一开始就应该尽快打断他双腿,别让他跑起来。这里到底是苍月的国都,要是事情拖久了,恐怕会发生不可知的变化,师父可绝不会轻易饶过我!” 牙关一咬,真气开始疯狂地加速运转,皮肤外面开始有细微的蒸汽向外蒸腾。每一脚落地,都如炮弹一般,地面都被踏出肉眼可见的裂纹,触地之后身形急剧加速。 如同掀起一阵狂风,向前突进! 虽然这段城区道路曲折,多是小巷,有利于林锐的转折趋避,但黄发男子加速之后,两人的距离仍然在不可逆的缩短。 “呼,呼”没有负重的奔跑,对此时的林锐来说,几乎可以说是一种享受了。他感觉自己就像一根轻盈的羽毛。 掠过脸庞的清风,带走汗水的温度,全身上下进入了一种有节奏的律动中,仿佛可以融入天地某种大音希声的韵律中去。 跑吧,把月光踏在脚下。 跑吧,如同天马行空一般。 跑吧,向着无尽的终点继续飞奔。 跑吧,把自己撞进扑面而来的风。 他感觉自己的真气在一步一步地奔跑中,用一种近似锤炼的方式在流动,升华。虽然速度非常慢。 如果不是后面还有一位凶神在不断接近,他可以一直这样跑下去。 突然眼前景色一变,是一处开阔的小广场。场中还有不少纳凉的人,中间有几个手持不知名乐器的人,或吹或弹,声调悠扬,余音不绝。 有一清脆的笛声于忽焉之间骤然拔起,直入云空,顿时盖过了其他乐器,众人不由罢手,一起凝神倾听。 初始如雁唳九天,曲折往复,洋洋乎有青天之意。回转盘旋,往来如意,一派初秋塞上气象。 曲入中段,略显柔美之象。便如同一对热恋情侣,执手相望,无语凝噎,花前月下,一腔深情难诉,长音柔婉,短音催心肝,令人听得荡气回肠。 待到最后,声音逐渐变小,几不可闻,但又始终不曾断绝,如一缕钢丝一般,千回百转,令人无法分辨,是柔肠千折,还是岁月静波? 终于归于静寂,有人低声长叹,不知不觉中,已有清泪两行,从脸上淌下。 一曲奏罢,听得心旷神怡的人们拍手叫好,一派和谐景象。 林锐此刻却无心欣赏乐曲,他收敛脚步,使自己融入在人群当中,像一尾游鱼一般,向广场的另一侧尽可能不引人注意地钻去。 在这种地方,如果还是不管不顾地奔跑,有这么多人的阻挡,一定会被后面的人给追上的! 他不敢回头望,但耳中一直死死纠缠着自己的那重重的足音也停止了,相必对方此时也正在人群中寻找着自己。 该死!这么多该死的苍月人!真的好想大杀四方,把这帮像苍蝇一般阻挡自己视线的人全都干掉! 黄发男子压抑着心中无名的怒火,一边移动脚步,一边仔细地搜寻着那个目标的身影。 好了,再走几步,就可以脱离这个区域了。林锐虽然身形放缓,但脚下丝毫不慢,逐渐从人群中穿过,快要进入另一条小巷。 只要在对方察觉之间溜进去,应该就可以跑掉了吧? 他心中暗自庆幸自己的好运气。 就在这时,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若兮,想不到你的竹笛吹得如此的动听。光凭这一曲云霄吟,可以够得上国手水准了。” “呵呵,这算什么,要通过我妈和莫老师的测验,单凭一个竹笛可远远不够呢。”声音中颇有些自得之意。 他心中一震,本能地抬眼望去,正是下午在先贤殿见过的那三人。 白若兮也恰好在这时不经意地一扫,先是疑惑,然后变成高兴:“哎,这不是聪明人吗?” 听到这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他心中长叹了一口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律止 “真是巧啊。对了,不打扰你们了,你们先聊,我还有点事”林锐干笑着,也顾不得转折到底有多生硬,就想赶紧转过头去,尽快开溜,尽量别引起那个瘟神的注意。 “哎,你别走那么快啊?我有那么让人讨厌吗?”白若兮嘟起小嘴,自她懂事以来,但凡认识的人,无论男女,都会费尽心思讨好她,绝没有一个人敢用这种近乎粗鲁的方式跟她告别,尤其是在她完成了连她自己都颇为满意的一曲演奏之后,正是渴望获得赞美的时候,可这人怎么这么不识趣? 难道自己就这么让人讨厌吗?还是自己的魅力已经下降了? 林锐已经开始额头见汗:“不是,我现在确实有急事” “什么急事啊?我看你满头大汗,是刚锻炼过吗?”丁正阳目光灼灼,看出林锐神色似乎有些不对。 林锐也顾不上跟他多讲,转头朝黄发男子追来的方向看去。 就在此时,那人正在四处张望,恰好两人视线在空中相交,如两柄利剑交击,在空中溅起火星! 林锐心中大叫不好,也顾不得上场面话了,拼尽全力,转身奔出!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我们话还没说完呢”白若兮话没说完,就听见一声怒喝:“别跑!” 一股凶猛无匹的气势从小广场的一侧传来,三人同时回头,只见一个凶霸的雄伟身躯带着呼啸风声朝这边飞扑而来,已有多名路人惊声惨叫,躲避不及,只要一沾上他的边,便身不由己的被一股大力和风压推倒,有一个老人躲避不及,额头正好撞在花坛上,溅起满地鲜血! 丁正阳瞳孔忽然收缩,正待出手,杨炯却比他抢先一步,已经出手。 “哪来的混蛋,在这行凶撒野?” 他的拳头一向都很硬,也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杨炯是将门世家出身,从小就被家人严格操练,武技也偏向实用的杀人技,寻常等级与他相当的年轻人,实战大多不是他对手。 尤其是这两年他被征调到北方一线,与西罗残余势力有过真正的交手经历,已经是一名真正的经历过血与火的军人,而非武馆里那种追求武道或强身健体的武者。所以出手狠辣无情,还比丁正阳快了一步。 在生死之际,快一步,也许就是鬼门关前走一转! 黄发男子眼神一凝,拧腰转肩,心随意转,毫无顾忌地也冲出一拳。 虽然这个年轻人的功夫也还算不错,但是还不够让他为之忌惮。 这一拳挥出,激荡出的风声,让两位年轻人顿时都变了颜色! “轰”的一声,黄发男子与杨炯两拳相交,这种硬对硬的交锋,最是爽快不过,谁力大一分,谁力弱一分,高下立见。杨炯的拳劲被彻底击溃,被轰得身躯整个飞起,重重撞在身后墙壁上。 黄发男子也被震得拳头有些发麻,不由有些意外地看了杨炯一眼。“没想到苍月的小辈还真有些本事,今天遇上的几个都算得上不错了,要是在西罗,都有资格独自带领一支捕猎队了!” 杨炯勉力支撑起身体。他的打法简单直接,但缺点也同样明显:遇到实力明显高过一筹的对手,输赢都是极快的,属于战阵中搏命的打法,生死立现。 “瀚海功,你是西罗的人!” 这话一叫出,在场的众人都立刻变了脸色! 虽然西罗已经远遁荒漠,但毕竟曾经建国百年,是横亘北方的一大霸主,与苍月南北对峙多年,直到如今,仍然以强悍的骑兵与凶残的统治,成为苍月人心中的噩梦。 杨炯曾经与不少西罗的人交过手,瀚海功是西罗著名的功法之一,在高端战力中算是比较出名的。其特点在于狂暴直接,隐约还有股吸力,出手声势浩大,往往能先声夺人,也是一门长于实战的功法。 在源引功流传天下之前,整个东大陆也流传着各种武学流派,各有所长,但源引功是一门兼容并包的神功,创建了一整套内功体系,虽然各大流派口中并不承认,但事实上或多或少都针对各自的流派进行了部分改良和引进,这也造成了武学百花齐放的盛世。 如果这个世界也有知识产权的概念,那郑斋大概能够同比尔盖茨一样成为世界首富了。 就如同地球上各种xx版的软件一样,其中复用了多少个别人的模块,就没人知道了,但至少从外表和使用说明看上去,是完全不一样的。 但也正因为如此,部分功法确实在前人的基础上,在某些领域走出了一些前人未见的道路,这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道理。 近年来,西罗也颇有自强不息之势,国中武极高手也是层出不穷,让苍月国内的有识之士忧心不已。如若当年西罗便有这许多高手,胜负还真未可知。 听得这话,黄发男子忽然口中发出桀桀怪笑:“好吧,自从到了这个地方,老子就一直想好好杀一场,但一直忍住了,没想到这里还有认得你老子的,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大开杀戒了!” 杨炯发出一声惨叫,脚面已被一根无形气锥贯穿!顿时血流不止!还好反应灵敏,用手用力一撑,及时避开了倒下之处突然冒起的第二根气锥。 丁正阳心中一凛:“神通!” 难道这人已经步入了高阶?还是有某种异兽血脉? 但形势也容不得他多想,对四周众人大喊:“快去找城卫军!” 身形急闪,眨眼间已扑入黄发男子的身边。 黄发男子猝不及防之下,反手抓向他肩膀,他手腕灵巧,眨眼间已和对方拆解了数招。 丁正阳并不是那种惹眼的人物,但真正和他为敌的时候,才会觉得他就像一座巍峨高山一般,并不起眼,但想要越过,越走越近,才发现内有锦绣,气象万千,难以一蹴而就。 黄发男子的刚劲被他灵巧的劲力多番卸力与转折,如同一股奔涌洪水流经沿岸堤坝,终究汇成平湖。水势再刚猛,也无可奈何。 有的人,不到关键时刻,总是泯然于众人,看不出有什么超凡的能耐,但沧海横流之际,才能绽放出英雄本色。 黄发男子心中有些焦躁:“哪来这么多的棘手货?”他本来已经怒火攻心,想尽快拿下林锐,是以不惜显露自己身份,惊动众人,但没想到意外一个接连一个,就是在这个根本没有预料到的小地方,竟也能遇到这样的高手。他吐气开声,连出数招,肩,肘,爪,指全都用上了。但丁正阳功夫居然颇为不弱,一一挡下。 他的力量与速度,明显比杨炯和林锐要高出一筹,几乎已超出了他的年纪所应有的范畴。举手投足之间行云流水,不拘一格,气象巍峨,已有几分成名高手的模样。与杨炯不同的是,他的招式毫无凌人霸气,但衔接得流畅如意,无一丝停滞,每次与黄发男子劲力相抗,虽然略逊一筹,但圆润自然,连消带打,自成一体,短期内还未露败像。 他心中稍微安定:“这人虽然比我略胜一筹,但也没有远远超出,到不可对抗的地步。看来他虽然声势凶猛,也还没有踏入真正的高阶,显现出的神通估计跟他的血脉有关,才能在高阶之前展现出来。” 黄发男人突然狂吼一声,脚下踏前一步,双臂环抱,如一只巨猿一般向他扑来,他略微后撤了一步,稳稳地躲开了这并不难躲的一招, 但黄发男人的表情却如同见了鬼一般,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 怎么回事?本来应该从他后方拔地而出的气锥呢?到哪去了? 这一击本来是迫使对方落入陷阱的虚招,在西罗屡试不爽,不知曾经击败过多少跟他同级的战士,可从来没有出现这种石沉大海的效果。 他的神通称为刺锥,可以穿透地面,无形无踪,来自于他沙蝎血脉中潜藏的力量,虽然算不上什么高等的神通,但在实战中效果确是相当不错的。本来高手相争,也就是一线之差,如果被脚下的气锥伤到了足部,或者影响了重心,可能就会直接导致争斗的胜败。但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毫无反应啊? 他的脸上首次露出疑惑不安的神色。 未知的东西,永远是最凶险的。 丁正阳看着他的表情,心中一转,已经猜到了他心中所想的事情。 他微微一笑:“不好意思,不光是你能在高阶之前神通显现,我也有那么一点小小的天赋神通。” 月光之下,他额前刘海飘飘,露出一道疤痕。 “对于同级或更低的神通,到了我跟前,几乎都展现不出效果,我称它为一一一一律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兽潮 四条黑影,四个人。 他们高矮胖瘦不一,但唯一相似之处,都难以顺利分辨出他们的外貌,因为他们都用面具遮住了自己的脸。 一人戴着一副传说中的异兽狮鹫的面具,头发往后梳成马尾,略夹杂着些许银丝,年纪已经不轻了。身上衣衫整齐,略显出一丝华贵,但没有显露出任何可以辨认的标记或品牌。 如果除去面具,下面想必也是一张丰神俊朗的脸庞,否则也对不起这身行头和皮囊。 另一人身形矮胖,戴着一张笑脸的面具,颇有几分弥勒佛的神韵。双手笼在袖中,从外形上看,有几分商贾的气质。但如果细细观察,他的一只脚不停地挪动着方位,仿佛有些焦躁不安。 第三人看上去却与他截然相反,浑身透露着一种懒散的舒适,脸上戴着一张仙鹤的面具,广袍大袖,还带着一顶高高的帽子,颇有几分云中仙客的雍容与气度。 最后一人脸上覆着一张类似猛虎的面具,神态栩栩如生,连每根绒毛都纤毫毕现。他悠闲地坐在一个石墩上,口中正在大嚼着肉饼。 “看来我们西罗的小朋友遇到了一些小麻烦啊。”仙鹤(为了方便,接下来我们就用面具来指代他们吧)男用戏谑的口气说道。 “一点小事都办不好,不知像这样的废物,是怎么派到苍之都来的?西罗就只剩下这样的三流货色了吗?” 笑脸男沉声道:“管好你自己的嘴,西罗再不济,至少麾下还有数十万能征善战的英勇将士,广阔的西疆,而你们这帮丧家之犬呢,还剩下什么?” 仙鹤男仰天长笑,声音略有颠狂之意,带着三分狂意,三分痛楚和三分悲凉。忽然狮鹫男出现在了他的身边,伸手按住他的肩头,说:“别发疯,现在大家都在一条船上,生出事端来,又有什么好处?” 笑脸男忽然脸色一变,伸手一摸,面具上本来有一个略凸出的鼻子,已经悄无声息的掉了下来。 以他的身手,竟然没有发现对方是什么时候出手的。 这也就意味着,自己和对方差了不止一个级数,如果真要动手,恐怕片刻之间就会丢了性命。 他狠狠地瞪了仙鹤男一样,可也没有再出言挑衅。 毕竟任何一个稍有智商的人,都不会继续去挑衅一个远胜过自己,而且看起来脾气并不太好的人。 “不过他说的也对。现在不应该是惹事生非的时候,毕竟,还没到享受大餐的时间,把盘子敲得叮当响,要是惹来了猎狗,可不是那么好玩的,你说是吗?”狮鹫男又把目光投向了笑脸男,目光中带着一丝阴鹜。 笑脸男心中已不知把那个脑袋里全是肌肉的黄发男人骂了无数遍:“沙展那个混蛋,说是去抓个小家伙,妈的引得鸡飞狗跳,生怕别人不知道西罗有人潜入了是怎么地?蜥王怎么收了这么个玩意儿当徒弟?有力气没地方使去搬砖啊?” 但在面上,他却丝毫不能露了怯色,缓缓说道:“沙展是鲁莽了一些,但是我西罗的大好男儿,还轮不到你们来评头论足。何况,这次过来的并不止他一个,想领教的话,后续自然有的是机会” 虎脸男终于把肉饼吃的一干二净,充满满足感地打了一个饱嗝。那冲鼻的气味硬生生地把他后续的话给憋了回去。 他抹了抹嘴边的油腻,满足地说:“苍之都的王记肉饼,还是那么的好吃,好多年没尝过它的滋味了。” 他扫了旁边的三人,变魔法似地从怀中又掏出了一叠:“你们要不要尝一点?” 仙鹤男哼了一声,说:“吃王记肉饼,怎能不配上一碗左记的胡辣汤?可惜了,这年头,好物事不时兴了,左子然死了之后,他的传人手艺是越来越不济了,这生意再做下去,恐怕连招牌都保不住了。” 笑脸男插话道:“其实也没必要非在一棵树上吊死,推荐你们去西城的神仙居,那边的白切鸡可谓是本地一绝,清香扑鼻,那白嫩的鸡肉再加上翠绿的小葱,和生蚝熬制的酱料,那滋味,绝了!” 眼看三人就本地的风土美食聊得越来越开心,狮鹫男不由无奈地用手扶住了额头。 所谓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虽然还称不上真正的队友,但狮鹫男开始对自己的前景从心底感到一丝丝的凉意。 “好了,够了!”他决定打断这伙人开始越来越跑调的谈话。 “从现在开始,你们都给我安静一点,这里是苍之都,虎踞龙盘之地,别以为都各自有两三下子,就可以在这里横着走,那个黄毛的蠢货惹出这么大的动静,估计现在城卫军已经出动了,虽然现在的黑翼禁卫军可能不比从前了,但凭你们几个,还没法和一国之力相抗衡。所以,今天的聚会就赶紧散了吧,各回各窝,把自己藏好点” 他突然收住了,发现那几人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 笑脸男还好,仙鹤男和虎脸男看自己的眼神,就像看白痴。 “藏?”仙鹤男看着自己的袖子,仿佛那里长出了一朵美丽的花。 “窝?”虎脸男嘿嘿地笑了起来。 仙鹤男阴森森地说:“你以为我们几个这次出来,是来给你跑腿的吗?” “是过来兜兜风,看看景色,叙叙旧,感叹一下往事,然后继续钻进地沟里,过从前那种生活的吗?” “你以为我真的吃的惯这些肉饼辣汤?”他看着地上的饼屑:“以前,就是拿来漱口的汤水,都比这要好得多,什么朱露玉桂参膏,紫荷鸳鸯胶羹,金葵芍药酥,百花琼浆液,爷都不稀罕看它一眼,可现在呢?居然跟你们这些粗胚子一起讨论哪家的面汤更好?”声音中略带悲凉。 “这次可是这个恢弘壮丽的新苍月十周年大庆,我们可是准备了好久的礼物,准备放一场美丽的烟火,今天不过是才开始而已,你就想败我们的兴?啧啧,当初你可不是这么无趣的人啊。” 虎脸男忽然击掌:“对了,烟火,我要看烟火!” 他露出锋利的牙齿,好像上面还能看到隐约的肉屑:“把烟火放起来吧!” 天空一轮明月当空,几缕浮云漂浮在四周,澄净透明,真是一天好颜色。 虎脸男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天空张开大嘴,发出了近乎无声的吼叫。 之所以说近乎,是因为虽然四周的人没听到什么声音,但耳膜却被刺的生痛。 笑脸男大惊:“嘿,你干什么!” 虎脸男露出狰狞的笑容,每丝皱纹中都夹着深深的恶意:“你不是说货物已经运到了么?让我们来看看货物的成色吧。” “可那不是为了今天准备的,我们有计划”笑脸男闭上了嘴,因为他意识到,现在的虎脸男不是能用言语打动的。 “闭,嘴。” 就连地上的蚂蚁都下意识地远离这个人物,因为从他身上散发出一种彻头彻底的癫狂与危险。 没人敢跟现在的他对视。 杀气几乎肉眼可见,空气中散发出一股黑色的波动。 虽然在场的每个人用平常的价值来衡量,都算的上是危险人物,没有省油的灯,但危险这种东西,也是要分等级的。 如果狮鹫男算是一只狼,那么虎脸男就是一只可以把他生吞活剥的史前怪兽。 跟他相比,笑脸男简直算得上一只无害的小白兔了。 现在跟他争论,接下来发生的事,可能就有点少儿不宜了。 死人可不会说话,就算有人为自己报仇,杀了这个疯子,但这疯子不光是别人的命,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还怕什么? 从远方传来令人心悸的声音,像是某种东西和铁器撞击的声音,过了一会,慢慢消失了。 渐渐地,从黑暗中浮起一双双萤萤的瞳仁,大小不一,但无一例外地,充满了凶戾的杀机。 有的伏在地上,有的盘旋于半空,最多的还是一群一群地聚集在地面上。 虎脸男哈哈地大笑了起来:“伙计们,好久没见了。今晚是属于你们的,享受这顿美味的盛宴吧!让大家看一场鲜血绽放的烟火!” 仿佛是在响应他的话语,从城中传来了阵阵野兽的嚎叫声! 如果细细地观察,虎脸男的脸上并不是面具,那张毛茸茸地虎脸,是真真正正长在他脸上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凶禽 林锐一气奔跑了半天,终于气喘吁吁地停下了,他发现自己已不知不觉地按照熟悉的道路跑回了先贤殿。 而身后已不见了如影随形的追踪者,甚至连影子都已经看不见了。 “呼,终于甩掉了那个该死的家伙。”他这才感到稍有些疲累,一屁股坐在地上,揉着发酸的双腿。 虽然中间曾进入过某种玄妙的空灵境界,让跑步变成一件美好的体验,真气上甚至损耗不大,但不管怎么说,身体的负担还是实实在在的。 但是刚才明明还听见那家伙的怒嚎啊,怎么没有追上来呢?难道是被什么人给绊住了?还是城内的禁卫军终于干了点活? 他不知道自己至少猜对了一半。 哎,貌似现在先贤殿里人迹寥寥,要不乘此机会去把自己那件念念不忘的宝贝给偷出来?他脑子里又不可抑止地翻出了这个念头,但立刻又意识到一直阻碍着自己的障碍并没有消除。 首先,盛放那个珍贵的初始药剂的柜子,强度高得吓人,自己曾经偷偷尝试过想破坏它,但毫不意外地失败了。 当然,如果真的下定决心,使用尖锐的工具来破坏,说不定也可以成功,但外面可是有守卫站岗的,如果弄出太大声响,自己还是会被当场逮住,计划宣告泡汤。 他也曾想了诸多办法,但始终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方案。最稳妥的当然是撬锁,但自己好像并没有这方面的技能点,也不知道到哪里去学习 还有办法就是支开守卫,但自己身份并不算高,与守卫之间也并无交集,偶尔跟人家搭个话,别人还是爱理不理的,板着一张扑克脸,神情如同冷峻的雕塑,要想支开他难度也是很高的。 所以,一直到现在,他也没有想到很好的办法。但是由于修习源引功已经上了正轨,所以对于初始强化药剂来说,也没有那么地上心,就一直拖了下去。 “哎,先别想了,休息一会,还是老老实实地回去吧。可能还是要请水墨出手,做掉那个西罗来的混蛋,才能保证安全,最好是能活捉他,逼问一下我体内的毒是否还有其他化解途径。”林锐开始陷入了沉思。以至于他并没有发现,四周的安静程度有些异样。 就如同大多数苍月的建筑一样,先贤殿四周也是绿荫遍布,景色如画。但通常在这个时候,鸣蝉的声音此起彼伏,为夏夜增添了几分生趣。 但今天,显得格外的安静。 仿佛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让鸣蝉都为之噤声了。 林锐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发现有些不对了。 “这是什么味道?好像有点腥臭,这边好像从来没有闻到过这种气味,好像某种野兽或飞禽的异味?” 他猛地抬起头,有一双黄色的眼睛,正高悬在树枝上,冷冷地注视着他! 他不由毛孔一缩,精神顿时又进入了高度戒备的状态! 那双眼睛猛地开始了冲刺,卷起一阵腥风,从高处向他扑来! 他猛地向侧面翻滚,避开了这次俯冲,在没看清楚之前,他只能选择先躲避。 一个翻滚起身,他终于看清了攻击自己的,原来是一只异常凶恶的猛禽!它双爪如勾,锋利异常,头部好似猎鹰,但却有一个美丽的头冠,双翅展开,接近一米长度,神骏异常。 这一扑不中,好像也出乎它的意外,双爪略一沾地,随即又拉起到半空中,在空中扑棱着,恶狠狠地盯着林锐。 “我靠,这是什么鸟?这么危险的东西怎么能放到城里?难道是哪个富家大少的宠物跑出来了?这也太不拿人命当回事了!”林锐心中抱怨道。他目前的视力还勉强能跟得上对方的动作,身法也足够敏捷,是以能躲开刚才的一扑。 他随手捡起地上的石子,朝那只猛禽扔去:“快滚开!” 那只鸟轻松地避开了他所扔的石子,仿佛被他的举动给激怒了,口中发出一声尖利的鸣叫,再次对他发动了攻击! 林锐仗着紫鹄步,再次险之又险地躲开了它的冲击,但这次没有那么好运,身上被它的双爪抓出了两条深深的血痕。 “什么人!”值班的守卫终于发现了这边的情况,走了过来。他身披轻甲,手中拿着一柄装饰性胜于实战性的长戟,看到那只猛禽,不由脱口而出:“我靠,什么玩意?” 林锐终于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喊道:“这里有只怪鸟,莫名其妙地就攻击人,赶紧帮帮我吧!” 守卫抓紧了手中的长戟,他平时也只是象征性地看护大门,顶多也就是驱赶一些心怀不轨的蟊贼,哪见过这种场面?但他心中一想:“我是先贤殿的守卫,这怪鸟关我什么事?” 这样一想,口中也说道:“谁叫你去招惹他,你不惹他不就没事了吗?” 话刚说完,那只怪鸟就发出摄人的怪叫,朝他猛扑过去,还好他带着头盔,及时护住了头部,但被这一冲击,头盔也被怪鸟双爪给抓掉了。他赶紧蹲下,口中骂道:“这该死的混鸟,怎么见人就抓?” 林锐也顾不上跟这家伙斗气,说:“把你的武器给我,我来收拾它!” “那怎么行,我可是这里的值班守卫,怎么能把武器给你哎哟!”他捂住了血淋淋的头部,原本本应是耳朵的部位,已经变成了一个血窟窿! 那怪鸟口中叼着一片耳朵,三下两下就吞进了肚里,发出一阵充满恶意的尖啸! 林锐只觉一股血气冲上头部,冲上前去,从地上捡起守卫掉下的长戟,它长杆光滑,分量适中,戟尖泛着森厉的寒光,倒算得上一件不错的利器。 他对着那只怪鸟,发出了怒吼:“混蛋,朝这来啊!” 那只鸟仿佛有点灵性,忽然拔高了身躯,一直冲到半空中,直到身形变成了一个小黑点,忽然掀起一阵狂风,朝林锐扑来,速度逐渐加快,划出一道诡异的曲线! 林锐心思澄明,仿佛又进入了那种玄妙的境界,外界的每一丝变动,都投射在心底如镜的平面上,每一分毫都清晰可辨。 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种对敌的境界,古已有之,不同的流派有不同的称谓,但其特性就在于“镜心”,是一种难得的天赋。在杀伐场上,能最大限度地保持冷静,能识别对方以及外界环境的种种变化,无疑会占据相当有利的地位。 要做到这一点,有的靠先天天赋,有的靠后天心志锤炼,但有一点需要做到的,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那就是置生死于度外。 也就是说,既留心于争斗,又超拔于争斗。 那怪鸟的飞行轨迹并非一道简单的直线,而是一道优美的曲线,而且速度极快,还在不停地加速! 那么,所需要做的是 林锐手握长戟中段,方便更好地控制它。他简单地把长戟在瞬间变化了一个角度,在电光火石间送了出去。 就如同古代的骑士一般,只需横握马刀,靠马力便可将迎面而来的对手斩成两段道理一般,不同的是,现在的力道完全来自于对方,而非自己的高速。 只需要那么轻轻地一抵。 怪鸟的身躯刚好撞上锋利的戟尖,强大的冲力在它身体上撕裂出一道长长的血口,血液朝天喷洒,溅出一道壮丽的血花! 它发出一声悲鸣,栽倒在地上,无力地扑腾了几下,便再也不动了。 林锐缓缓地收回了长戟,满意地看着一滴鲜血满满地从晶莹的截面上滑落。这是他第一次应用武技干掉敌人,虽然只是一只异兽,这也避免了内心的道德感的折磨。 何况是在刚刚目睹了怪鸟的凶残之后,更是毫无压力。 有一种原始的狩猎后的满足感,正在缓缓地生起。 那个守卫护住耳朵,对着那只凶禽的尸体一阵猛踩:“混蛋,这是哪来的” 他突然住了手,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 从远方传来此起彼伏的尖鸣,嘶吼,惨叫,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开始弥漫开来。 一股人流开始朝这边涌动,有的人身上还带着伤,有的人惊恐地叫喊着:“不好了,有好多异兽,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正在到处乱咬人,快让我们进去躲躲!” 守卫一时愣住了,林锐拉了他一把:“赶紧让大家进去躲躲,不然上面怪罪下来,你担当不起!” 他打了个寒战,终于下定了决心:“好吧,大家进去,但不要乱跑,在院子里呆着!” 先贤殿是一个环状的建筑,分为内外两圈,外圈是高大的石砌围墙,内圈是相互连接的房屋,如同衔尾环蛇一般。这样的建筑也十分方便防守,只需要守住大门,除了飞行异兽,就难以逾越外墙。 林锐看着人们惊慌失措地奔进了先贤殿,暂时找了块空地休憩,忽然在人群中发现了熟悉的身影:“安然,你怎么也跑回来了?” 她扶着一个受伤的女子,脸上露出苦笑:“本来我也想回去,但又遇到这些奇怪的野兽,见人就咬,已经死了好几个了,我想到这里还算一个不错的防御场所,才招呼大家过来躲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搏命 现在安然的情况颇为狼狈,几缕乱发贴在额边,眼睛还有些红肿,衣衫也有些散乱,又受了一晚的惊吓,自然露出一种楚楚可怜的风情。 林锐只觉一股豪气油然而生,拍了拍胸脯说:“你别怕,现在这里这么多人,还有我在,那些怪兽伤不到你的。你看,那里有只怪鸟就是我杀的。” 她看了看那只怪鸟的尸体,吃惊地说:“九方?这种鸟好像只生活在乌阴山脉的深处,嗜血好斗,怎么会跑到苍之都来?”又看了看林锐,有些钦佩地说:“想不到你还真有点本事,之前听说你练过功夫,本来今天想找你护着我一下,等我攒够了钱在还给他们,可是真是不好意思,把你牵连到这种事里来。”她咬了咬嘴唇。 林锐看到那张熟悉的笑颜,心情莫名又好了起来:“没什么啦,其实我能帮到你的话,肯定会帮忙啊。再说你也没有跟我说什么,是我自己跟过去的。还好聂远跟我的师门还算有点渊源,这事就算这么过去了。” 安然想到这点,也不禁露出了洁白的牙齿,莞尔一笑:“是啊,没想到像你这么老实的人,居然还有个混帮派的五师兄,看来真的是谁都不能小看呢。” 林锐连忙解释道:“其实五师兄也不是坏人,只是为生活所迫而已。而且我师傅规矩也很严,上次听说五师兄的事情,肺都气炸了,把他痛打了一顿,赶出师门。哎,其实师傅的脾气也忒大了一些。”他深怕安然因为这个怀疑自己跟黑道有牵连,所以赶紧多解释几句。 安然有些失笑:“我也没说他是坏人啊。每个人有自己的路而已。再说这次能这样解决这件事情,我已经很满足了。只要不追加利息,五万块一年半载我也能还请了。说起来,还得多谢你。” 林锐看着她真挚的眼神,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只要能帮到你,我也很开心啊。对了,要是钱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一些,可以帮你凑一些。” “别说傻话了,你那点够什么啊?”安然轻轻地摇了摇头,神色间有些怔然。 月光洒在她的容颜上,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微光。 少女本应是快乐而又明媚的,但此刻的她,却有着一种青葱的忧郁之美。是一种介于欢悦与痛楚之间的姿态。 林锐望着她,竟有些痴了。 如果在家乡,遇到这样的一个女孩,他可以大方地去追求,一起去超市购物,去天台赏月,去大海观潮,去远方踏青,去欣赏一切美好的事物。然后留下美好的回忆,白头偕老。 也可能争吵,分手,然后在多年之后不期而遇,再惋惜彼此的错过,或者缅怀那段青春,最终一笑而过。 更有可能的是,根本不会有开始,他只是默默地看着那个女孩美好地绽放出万般风情,然后遇到她生命中的真命天子,走在自己命中注定的路上。而自己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路人,曾经在某一个无人知晓的时刻,爱过心中那个完美的幻影。没有人会记得,没有人会知道,曾经有这样一个男孩,喜欢过一个女孩。 这样可能更符合自己之前的心态吧。 可是现在的自己,面对的可不光是心态的问题。生死之间的恐怖,如同一道铁闸,横亘在自己的前方。如果不能穿过去,那就是一切的终结。 这样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来谈爱情? 又有什么资格来面对心仪的女孩? 也许自己更应该做的,就是像现在这样,默默地像朋友一样,尽自己的可能来帮助她,就已经够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林锐?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人群传来了一阵惊呼,打破了他的走神。“来了,来了!” 他攥紧了手里的长戟,没有再去看安然,大步走到了门口。 此时大门已经合上,但那只是一层薄薄的木板,如果真的遇到凶猛的异兽,估计经不起几下冲撞的。 一眼望去,有几个人影正在高速朝这边冲来。 跟在他们后面的,是数十只形貌与狼有些相似,但体型更大,四肢着地,毛皮乌黑的异兽。它们动作敏捷,速度也不慢,所以前面那几个人始终无法甩开它们。 那赫然是之前遇到的丁正阳,杨炯,还有白若兮,以及之前追赶自己的黄发男子! 令人惊奇的是,白若兮的身法居然只比其余几位稍逊一筹,她冲在最前面,由后面两人扛住野兽的奔袭,来保护她。 那些异兽似乎并没有把黄发男子沙展当做自己的友军,而是一视同仁地加以攻击。所以他同样在手忙脚乱地应付着那些异兽。 此时两拨人已经停止了彼此之间的厮杀,而是有默契地相互掩护,且战且退。 毕竟同为人类,再怎么打生打死,都还是可以交流的。但异兽可不管这些,一旦落单,那几乎是必死之局。 白若兮心无旁骛地埋头一路疾奔,香汗淋漓,也顾不得后面追赶的众多异兽,直到门前,两扇大门吱呀打开,林锐急道:“快进来!” 白若兮连忙踏进了大门,安然朝外面瞅了瞅,顿时色变:“是虎穷!咱们这大门挡不住它们,快,去找些木柴,堆在门口!它们虽然凶猛,但天生畏火,说不定可以拖延一些时间!” 此时先贤殿里已经聚集了四五十人,听得这话,赶紧七手八脚地把能找到的所有桌椅,雕塑但凡木制品劈碎成块,全都堆在门口。又拉了一些布料覆在上面,以增大火势。 守卫点燃了手中火炬,正准备点火,白若兮急忙道:“我的朋友还在外面!” 守卫眼看异兽群越冲越近,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已经是生死关头,咬紧牙关,将手中火把点燃了引燃物,顿时火光升腾,吞噬了门前的一席之地。 说时迟,那时快,片刻之后,三人已奔到门口,火势已成熊熊,黑烟袅袅而上,但人毕竟是万物之灵,知道前面虽然火势凶猛,但也只是薄薄的一层火幕,如果不冲进去,在外面和异兽缠斗,则必死无疑! 生死之际,各显神通! 丁正阳足下发力,一跃而起,腾空数丈,手臂堪堪碰到那高高的门楣,心中暗叫一声侥幸,手上发力,一把抓住再一荡,翻了个跟斗,身子已落入院内。 杨炯一咬牙,也学着他的模样,但他自家人知自家事,要跃过门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于是用双臂护住头脸,以最快的速度冲过火墙,一跃而过! 虽然只是片刻间事,身上已有数处火苗在燃烧! 安然一咬牙,扯上一层厚厚的帘布,将他全身裹住,在地上滚了几圈,火苗这才尽数熄灭。 此时沙展长啸一声,一足踏地,眼中精光闪现,神通发动,地上一股无形劲风升起,将燃烧的物事轰然撑出一个缺口,火苗也随之现出一个口子,就在这一瞬间,他身形闪动,从那瞬间出现的空当中加速而过,已然闯入院来! 他脚下还未踏到实地,心中暗暗舒了一口气,但只见寒光一闪,一根大戟泛着凌厉的杀机,直直地朝自己的胸膛搠来! 这一下大出意料,时机也抓的妙到巅毫,恰恰在自己刚迸发过神通,力尽之际,身在空中,避无可避,实在是陷入了绝地! 他牙关紧咬,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手抓住了戟杆,但半截刃尖已然戳进了胸膛,被自己的手劲所迫,没有再往里继续突进! 此时脚尖已触到了实地! 他怒嚎一声,声音带着说不出的惨痛,因为被这一击的力量所迫,身形后退,没能完全穿过门洞,他的脚还是踏在了半截火炭上,背后热浪炽然,已经不知被灼伤了多少地方! 林锐手持长戟,眼神说不出的坚定! 生死时刻,方显男儿本色! 从一开始,他就一直在逃。 但是在这一刻,他不想再逃了。 逃到尽头,无处可逃,还不如把握住这万中无一的良机,杀掉这个始终跟在自己身后的梦噩! 如果让他冲进院来,很可能就是一场屠杀!连安然在内,没有一个人能有生还的希望! 可笑的是,虽然面对诸多的凶兽,但人最大的敌人,最危险的敌人,终究还是人。 沙展面临生死关头,也激发了凶悍之气,手上发劲,那长戟竟被他啪的一声折断!原来只有戟头是金属所制,戟杆还是木料。虽然柔韧,但也禁不住沙展的神力。 林锐手中一轻,用力岔了,身形向前扑去,沙展一声狞笑,猛地拔出身上的半截戟尖,洒下一蓬热血!直向林锐颈中割去! 西罗的人的鲜血,也是触目的鲜红。 林锐眼看那锋利的刃尖划出呼啸的风声,猛地放开半截剩余长戟,试图用手挡住,但对方的速度何等之快,眼看就晚了一步,就要把那夺目的锋利送入自己的颈项,不由目眦尽裂! “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千钧一发之际,丁正阳终于及时赶到,用双手挡下了沙展的致命一击! 他的真气浑厚,再加上握住的是戟头厚重的部分,还算没受什么伤。 沙展的手灵巧地一抽一翻,丁正阳躲闪不及,急忙缩手,手臂已被戟尖划出一道血痕,血如泉涌,受伤不轻! 在这生死搏杀之际,什么武学招数都已经使不出来了,双方都杀红了眼,用的都是最直接最原始的方式,就如同野兽一般! 沙展往前踏了一步,那灼人的热浪稍稍退去,总算觅得了一席清凉之地,背后已经被火苗灼烧的有些发痛了,但林锐一步不退,纵身抱住了沙展的下半身,拼死往外顶去! 沙展没有料到林锐会使出这种同归于尽的打法,惊怒交加,叫道:“小子,你不想活了吗?” 背后已重新感到了火舌的舔舐!热辣辣的灼痛! 他口中呼叫,手上丝毫不慢,倒转戟尖,就朝林锐的背上刺去,眼看就要刺一个对穿! 林锐已完全舍弃了防御,心中想的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在这里干掉他!” 哪怕是跟他一起共赴兽口,也在所不惜! 就是死也值了! 丁正阳已不顾一切地舍身扑上,双手再次紧紧握住了下刺的半截断戟,戟头的中段并无锋刃,但力道过大,仍然崩破了虎口,溅起一脸鲜血! 沙展须发根根竖起,如一头怒狮注视着丁正阳,看的他有些悚然。丁正阳忽然发出一声无声的惨叫,因为沙展的一只手已经死死地扣住了他的肩头,他能听到自己的骨骼正在吱吱作响,在巨大的压力下几乎快要断裂。 沙展抬起头,眼神忽然凝固了。 他口中传来“荷荷”的声音,松开了握住的半截断戟,无力地捂住了自己的喉咙。 在那里,多出了半截木杆。 杨炯站在不远之处,身体还保持着投掷的姿势。 他在最危急的时刻,用一根小木棍,削成了一支木箭,然后一击制胜。 燕关杨家,本来最擅长的就是射术。 要不是沙展已把全身真气都贯注在攻击上,单凭这支小箭,恐怕还无法伤到他,哪怕是最脆弱的喉结。 沙展无力地朝后退了两步,眼中的光芒逐渐涣散,伸出手来,仿佛还想要抓住什么。 只觉腿上传来一股刺痛,然后一股大力就把自己拖了出去。 我不想死,不想死在这里怎么会这样 但这是他最后的念头,他最后看见的,是群兽狰狞的面孔。 丁正阳拖住了已有点疯狂的林锐,没有让他也跟着扑出去,把他往后一丢,脚尖一挑,将剩下的半截断戟抓在手里,将木柴拨打一下,填住了之前沙展造成的空挡,火幕重新成型,才踉踉跄跄地退后。 这时才感觉到手心的剧痛。 白若兮才如梦初醒地扑上来:“丁大哥,你手怎么了?” 他用衣衫紧紧地裹住伤口,止住鲜血,说道:“不打紧,只是些皮外伤,过几天就好了。” 饶是如此,这般的猛恶搏杀,对他也是生平第一次,刚才没有空暇思考,现在回过神来,不禁背心已汗湿了一片。 杨炯拍了拍白若兮的肩膀:“没事的,敌人已经死了。”他倒是曾亲历战阵,对搏命的时刻已经见惯不惊,对他来说,这种程度的伤势确实只是轻伤而已。只要还能挥动武器,每一个上阵的军人都必须战斗到最后一刻,这就是军人的宿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困守 林锐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半天血色才重新回到了脸上。 是真的吗?那个凶神一般的敌人真的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杀人的感觉,毕竟和杀死野兽是不一样的。虽然是己方三人合力杀的,但那股还残余在身上的汗味和血腥味,无时不在提醒自己,刚才有条鲜活的生命由于自己的原因消失了。 杨炯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了,那个西罗人已经死了。”他笑了笑,继续说:“我收回之前的话,你小子还真有一股狠劲,虽然是个新兵,但就算在战场上也不算孬种了。今后如果有兴趣从军的话,可以来找我,我手下有一班赤骑,都是铁血慷慨的好男儿。” 如果真有志于军旅,或是对苍月军事有所了解的人,听到这话,一定会热血飞扬,赶紧应下。 赤骑是什么样的军队?那是苍月最精锐的骑兵建制之一! 如果能进入赤骑,那无疑踏上了登天之途。虽然同样凶险,但只需数年不死,后续就是青云大道,外放统领一旅兵马也不是难事。 纵然比不上世家子弟铺好的锦绣前途,但对于平民子弟,已经是不能再好的安排了。 但林锐一对从军毫无兴趣,二对苍月的军事常识一无所知,所以只是随意地应下了。杨炯见他兴趣缺缺,也没有再多提。 白若兮关心地捧着丁正阳的手,心痛地说:“你没事吧?之前我已经放出了通信烟火,想必不久何姨他们就能找到了我们了。到那时我们就真正安全了。” 丁正阳望着正在撕扯沙展尸体的兽群,不由脸色有些苍白。 苍之都向来轻灵自然,安定和谐,连治安案件都很少,什么时候出过这种兽群肇事的先例? 这事可能还跟西罗的密探有关,否则他还真不相信,哪个黑帮有这么大的胆子! 如果真的是有预谋的袭击,万一,对方还有更加可怖的后手怎么办? 好在他相信,以苍之都目前的真正实力,高手坐镇,还没有哪方势力敢于和可以正面与之对抗,但自己这方现在身处险地,是否真正安全,还是未知之数。 还好林锐及时出击,将西罗的高手阻杀在围墙之外,除去了一个极大的隐患。否则两方人心不齐,纵然在兽群的压力下暂时罢手,仍旧是一个极大的不安因素。到那时,能不能守得住这先贤殿,还真不好说。 再强大的敌人,也比不上内部勾心斗角的所谓盟友来的可怕。 这是他爹在多年政治生涯中总结出来的肺腑之言。丁正阳也深信这一点。 门外火光熊熊,一群异兽有血肉分食,暂时没有冲击先贤殿的的打算。片刻间,火势越来越旺,这时大家才算松了一口气。 杨炯低声问道:“你的信号之前是在哪里放出来的?” 白若兮才如梦方醒地说:“在广场那边”不由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头:“哎呀,那他们一时半会还找不到我们呢!” 丁正阳说:“没关系,那地方离这边不算远,他们找不到我们,自然会沿途寻找,这边有烟气冲天,目标也很明显,想必也花不了他们太多时间。对了,”他把头转向林锐:“刚才那个西罗人好像在追你,不知你干了什么惹到了他?” 林锐心中疙瘩一下,这牵涉到他的来历,以及那本日记。虽然里面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但要解释起来可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哦,你有一样他们想要的东西,那是什么呢? 你认识里面的文字,那又是为什么呢? 虽然他并没有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是这种事情,毕竟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于是,他决定还是不说实话为好。 “我瞧见他杀人了”他低声说道,语音中还带着一丝惊栗。 这个理由足够充分,而且今天晚上看样子会死很多人,完全可以掩盖住自己的这个谎言。 “原来如此。”丁正阳轻轻点头,也没有太多的怀疑。毕竟林锐也并没有展现出太多令人怀疑的东西。 火光噼里啪啦,仿佛亘古以来就燃烧不息。 大家闲的无聊,开始拉扯一些闲话。这也是人类这种群居动物的本性。先贤殿中,开始变得如同菜市场一样喧嚷热闹。 “哎呀,我活了大半辈子,就从来没见过这么操蛋的事,居然被这么多野兽闯进国都,真是活久见啊。我看,这次负责都城守卫的郭大头注定要被罢职了。” “是啊,吓死我了,还好我们跑得快,要不连命都丢了。这些光拿钱吃干饭的废物,就应该全换掉。我看,事情闹得这么大,说不定连更上面的人都得动一动,不然没法跟百人议会交代啊!”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抒发着心中的不满,抚慰着心中的惊惶。 “安然,你的见识挺广的嘛,这些异兽的名字你都知道,而且刚才这位杨兄身上着火,还多亏你相救,真是见多识广啊!”林锐坐在地上,跟安然搭话。 现在他的心态基本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安然脸上一红:“我只是喜欢看书而已。这些东西在书上都有记载的。” “是吗?果然是书中自有救命术啊!”林锐哈哈大笑。 “是啊,关于这些异兽,我都是从一本叫做东陆志怪的书里看来的。你知道吗?其实这些异兽可不能小看,都或多或少具有上古奇兽的血脉,而上古奇兽可都是能呼风唤雨,上天入地的存在。我们苍月就是从这些奇兽的血脉中,逐步发现了血脉强化的秘密,才能一跃成为东陆第一强国。”说起自己擅长的话题,安然逐渐开始打开了话匣子。 林锐也听得津津有味:“是吗,还有这样的书,什么时候也借我看看吧。” “那当然没问题啦。你看,就比如说外面的这种动物,叫做虎穷,是一种群居动物,一旦成群之后,就连猛虎都不是对手。而且它们还有一种异能,每当月圆之夜,就能变得更加凶猛,快速,在这样的夜晚,它们是真正的丛林王者。” 林锐呆呆地看着天空。 “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什么?丛林王者?” “不是,月圆之夜?” 一轮明月终于从漫天流云中挣脱出来,将皎洁的光芒洒满整个中天。 不知从那里开始,传来了第一声长嚎。 苍凉的就仿佛天地初开的破晓的嘶吼。 随之而来的,是此起彼伏的回应。 大家眼睁睁地看着门外的虎穷的体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大,肌肉纤维一根根地饱胀起来,嘴里的牙齿开始刺出口腔之外,眼睛发出炭火般的红光。 如果刚才的虎穷只是野兽,而现在的它们,才真正当得起异兽这个名号。 那尖锐而嗜血的叫声响彻云霄,仿佛散发着原始而狂野的快意。 大家面面相觑。 “你说,现在的他们能越过这道围墙吗?”林锐战战兢兢地看着那已经膨胀了快一倍的虎穷,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书上没有说”安然咽了口口水,有些结巴地说。 “是因为见过的人都已经死了吗?” “你能不能别这么乌鸦嘴?” 但大家最害怕的事情正在开始发生了。 有几只虎穷开始试着翻越围墙,他们现在的起跳高度几乎已经和围墙一样高了,但始终还是差一点。 “还好,还差那么一点”白若兮强笑着说,想安慰一下大家。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令大家的血液开始向冰点凝固。 虎穷开始像打开了灵智一般,搭起架子来。下面站了几只虎穷,形成一个简单的台子,另外的虎穷退后几步,开始助跑,四足用力,用矫健的身姿临空而起,向围墙上方飞跃! 在几次失败之后,终于有一只虎穷跃过了墙头。 可是迎接它的,是丁正阳带起呼啸风声的铁拳! 一拳砸在虎穷头上,几乎将它的鼻梁骨撞断,将它无情地逼回了墙外! 他还没等落地,就大吼起来:“赶紧拿些长兵器来,别让它们扑进来!” 大家才如梦初醒,赶紧去到处找趁手的兵器,做着最后的防御。 林锐对着白天曾经见过的林将军雕像面前,虔诚地拜了几下:“将军,莫怪莫怪”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磨叽!”安然白了他一眼,用力地把那根有些锈迹的铁枪从他手里掰了下来。虽然年代已久,但枪尖仍然有斑斑血痕,以及百战留下的伤痕。看来真是一件曾经上过战场的武器。 而杨炯则挥舞着一把据说是远古某个帝王用过的名剑,尝试着轻重,流露出略微的不满。 于是,大家看到了一幅这样的奇景: 丁正阳头戴紫金冠,手持漓泉铁枪,身上挂着不知从哪个蛮族人像身上扒下的皮质胸甲,以一种超现实风格的混搭风格威风凛凛地把守着墙头。就像是齐天大圣,哪咤和野蛮人科南的混合体,当真是帅的让人亮瞎了狗眼。 杨炯则手握一把长的让人不知当年是如何拔出的古代长剑,目光炯炯地准备着第二道防线,随时为丁正阳补上无法兼顾的漏洞。 林锐找了半天,实在找不到其他合适的兵刃,于是,他亮出了他最熟悉,也是平日最常用的家伙: 一根长拖把。 别看它不起眼,但材质还着实算得上结实,兼具韧性和弹性。 三人并排而立。 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虽然正处在生死一线的紧要关头,但他心里很想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突破重围 还别说,在当前的环境下,这根拖把还真发挥了奇效。 因为现在他们追求的并不是如何杀伤对方,而是如何将对方逼或推回墙外去。在达到这方面的目的的用途上,铁枪和长剑反倒没有拖把来的好用。太过锋利,无非是在虎穷身上留下一个血洞,反而起不到推的作用。换句话说,他们需要的是钝器,而不是利器。 所以,一会之后,但凡还有些力气的成年人手里都拿上了一根拖把。包括杨炯和丁正阳。在墙下形成了一道“长枪阵”。 如果虎穷是一个真正的高手,它但凡还有那么一丁点的羞耻之心,一定会羞愤得自杀。 因为他的脸上已经留下了无数奇怪的污垢。那大多都来自于先贤殿地上长久以来的层层污物。 俗话说,打人还不打脸呢,但打怪吗?似乎就无所谓了。 但拖把毕竟不是真正的兵器,在多次激烈的碰撞之后,已经断折了数根。 而且虎穷在多次冲击失败之后,仿佛也已经失去了不停重复翻越这堵墙的冲动。 就算它们的智力不足与真正的人类相比,但也不能忍受这种简单的重复失败。 它们开始散开,尝试从各种不同的地方进攻,来分散防守方的注意力。 院里的人深知这是关乎生死的大事,无不聚精会神地守卫着墙头,生怕某处突然出现一个面目狰狞的兽头。一旦出现,就会被数根拖把同时逼回墙外。 好在大多数人都身体强健,在体力上还能撑得住。但心理那根脆弱的防线还能承受得住多久的压力,就未可知了。 在这种简单枯燥,却动人心魄的攻防中,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大家再加把劲,坚持一下,马上就会有人来了!” 丁正阳仍然身形如山,巍然挺立,高声鼓舞着士气。虽然手上的伤口又再次开裂,殷红的鲜血顺着长杆缓缓地滑了下来,但双手依然稳定,目光仍旧坚毅。 他虽然不算特别帅,但就在此刻,无疑是人群中最耀眼的一位。 人就是这么一种奇怪的生物,只要有人站出来带头,他们作为一个群体就能发挥出远超出自己想像的力量。至少现在大家还能继续苦撑而不崩溃,丁正阳,杨炯,林锐三人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林锐看着已经额角见汗,但精力旺盛,丝毫不露疲态的丁正阳,也不由有些钦佩。力量倒也还罢了,那种成熟的心态和自然流露的正能量和领导力,远远超过他的年龄应有的程度。 让他想起了远古时代的那种封面上的指导员:“同志们,跟我上!”振臂高呼,后面就是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再加点油吧,无论如何,今天这么多磨难都挺过来了,不能倒在最后一道防线上啊! 奇怪,在这个时刻,他突然想念那个黑发黑衣的冷漠少女了。 真是的,不是说要保护我吗?虽然他明知道这只是一种奢望。之前已经谢绝过对方的贴身保护,水墨也不是神仙,不可能再度从天而降,也不可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找到这里来。 他忽然想抽自己一个耳光。林锐,你有点骨气好不好,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靠一个女孩来帮你? 不过在这个世界上,她应该是与自己牵扯最深的人了,关系介乎朋友和亲人之间吧。如果真的死在这里,她可能是最伤心的不,她真的会伤心吗?林锐可不敢确定。 说不定对她来说,就算是完成了老人的最终托付,就像解开了一道枷锁般,从此可以自由来去,天地遨游了呢?想到这里,他不禁还有一些黯然。 忽然,从远方传来了一声隐隐约约的清脆啸声。 众人精神大振,白若兮喜道:“是何姨,她来找我们了!” 杨炯提声高喊:“我们在这里!”但声音与刚才的长啸相比相去甚远,也不知道是否被听见了。 白若兮埋怨道:“你声音高一点啊!”忽然一拍脑袋:“我真傻,怎么忘了还有这个?” 她从腰后掏出一支长笛,抿在嘴边,深吸一口气,发出一连串响彻行云的清脆笛声。 只听得远方又传来一声长啸,像是已经听到了这边的呼应。 她喜道:“好了,她应该听见了!马上就能过来了!”大家听得这话,无不欢欣鼓舞,动作都敏捷了几分。 丁正阳估算了一下距离,心中暗忖:“离这里估计还有个半刻钟的距离,应该还挺得住!”心里不由略微松了一口气。 从小到大,他虽然身世还算不错,但家教极严,从小也对他寄予厚望,从未放松半点要求。他自己也算争气,无论是考试成绩还是社会实践,甚至武道,都稳稳地超过同龄人一头,就是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如果不出意外,他将来也会踏入政坛,继承家中的资源。 像这种真的需要玩命的场景,其实他也极少遇到,他其实也担负着极大的压力,直到此刻,他才算心头稍松。 他觉得,自己的表现,还是可以满意的。 对他自己要求最高的,永远是他自己。 就在此刻,一头虎穷再次跃起,他鼓起残余的真气,贯注在拖把长柄上,用力再次把它送回了墙外! 但就在这一瞬间,也不只是无意还是天意,另一头虎穷如炮弹一般,刚好从他另一侧跳起,跃过了围墙! 这一刻,他手心突然变得冰冷。 “完了” 如果他分出精力与这只虎穷搏斗,短时间内可能也难以分出胜负,但其余的虎穷说不定就会接二连三地越过围墙,到时候大家都难逃一死! 如果他不管不顾,虎穷必定在院中大开杀戒,到时候不知会牺牲多少条性命,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有少数人能逃的性命,可必然也是一场血腥的惨剧! 他斜眼望去,那虎穷落地之后,一声狂吼,院中树叶也为之簌簌而下!这只虎穷看上去体格比其他的都略微瘦小一些,但眼中光芒闪现,隐约竟能看出些灵性。 一个年级略大的男人吓得目瞪口呆,两腿发软,那虎穷仿佛已经憋了不少的气,四足一蹬,从他头顶掠过,一口便咬住了他的脖子! 连叫都没能叫出来,一条人命便就此了账! 安然和白若兮此时站立的位置就在它附近,鲜血都溅到了安然的身上。 她脸色惨白如纸,虽然饱读各类书籍,但终究还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几乎晕倒过去。 林锐一眼望去,不由得心痛如绞。 她美丽的脸庞上隐约洒了点点血迹,更显出娇弱动人。 在这一刻,胸中一股热血和不甘压倒了天生的畏怯。 死就死吧,拼一拼,至少不能就这样任虎穷继续肆虐! 他捡起丢在地上的长剑,奋力向虎穷扔去:“畜生,看这里!” 虎穷反应灵敏,纵身躲过,转身望着这个胆敢攻击他的雄性人类,再次发出一声充满暴虐杀意的怒吼! 林锐拔腿就跑,大声喊道:“我引开它,你们继续防守,再坚持一会!” 他对自己的身法还有那么一点小小的自信,如果当前最适合担当这个引怪的任务的人,非他莫属了! 虎穷开始还有些微的忌惮,见他拔腿就跑,狩猎的本能发作,微微低下身体,脊背卷曲,脚下发力,纵身跃出,就向林锐追去! 此刻院中到处都是人群,林锐一咬牙,穿过门户,直奔着先贤殿中而去! 殿内空间虽然不算狭窄,但是也颇多物事,诸多阻碍,对虎穷的追击也有一定延迟。虎穷变身之后,身体变大了不少,虽然更加威势十足,但在灵活性上反而不如之前。 一人一兽,在连串如珠的房间内,展开了一场拔高纵低,生死须臾的追逐战! 林锐一边逃跑,一边不停地将四周的物事拨倒,弄的各处一片狼藉,以干扰对方的踪迹,也不知有多少名人字画,王者衣冠为之遭殃。 “应该不是真的吧?不然把我卖了也赔不起啊”在这关头,他竟然还有心思来想这些。 紫鹄步虽然速度算不上顶级,但步伐奇诡,每每在出人意料之处又有转折,每次虎穷扑出,本以为十拿九稳,但没想到对方却能在不可能之处又转变身形和速度,引得它凶心大发,怒吼连连,但却始终差着那么一点点。 在室内这种局限诸多的地方,虎穷已经撞了好几次墙壁了,痛的发出阵阵嚎叫。 一个逃,一个追,没过多一会,又绕了一个圈,堪堪又要绕到出口处了。 林锐心中一凛:“要是我就这么直冲冲地奔出去,没过两步就会被后面那个怪物追上,不行,我得想想办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强化 此刻,他们正身处在温德的纪念室中。 林锐眼见那座熟悉的“白求恩“雕像,心中一震,一个在心中压抑了很久的想法,莫名又浮了上来。 那一管在旁人眼中只是代表了对先哲的纪念的强化药剂,正闪着莹莹的蓝光,躺在一个晶莹的瓶子里,被锁在展示柜里。 如果有一个可以获得它的最好机会,那就是现在! 所谓危机,不光是危险,还有机会! 但是要想抓住这个机会,就得冒险。 他决定赌上自己的性命,来跟命运玩一铺大的! 他脚下轻轻一点,转变了自己的方向,向展示柜的方向转去。 但是这个位置僻处墙角,在接下来的数个顷刻,他将不得不放慢自己的速度,然后需要朝另一个方向加速,以躲避虎穷接下来的追击。 虎穷终于发现自己的这个猎物仿佛稍微慢下了那么一点。而且他现在选择的方向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逃避方向。 天生的狩猎直觉让他脚下也慢了那么一点。有时候捕猎并非要一味求快,最佳的出击时机才更重要,尤其是遇到狡猾的猎物,就像面前这个狡猾的人类一样。 就是这片刻的停留,林锐已经彻底进入了墙角的范围。 很好。 虎穷眼中射出炽热的凶光,它这次跑不掉了!以这一路追逐的速度,对方所处的这个位置,已经完全位于它能在下一扑击所能覆盖的范围之内。这一次,它再也逃不掉了! 不知为什么,它对面前这尊雕像也有着令人不解的敌意。有一种想把它彻底掀翻,再砸个稀巴烂的冲动。但不管怎么样,它决定还是先把注意力放在面前这个狡猾的猎物身上。 林锐对着虎穷发出了怒吼:“过来啊,来咬我呀,你这只丑怪!” 他的汗水涔涔而下,接下来的举动,必须足够小心和精确。 虎穷再次俯下身躯,眼睛死死地盯着林锐的眼睛。 两双眼睛彼此对抗着,发射出桀骜的信号。 风声响起,没见如何动作,虎穷的身体便如利剑般劈开了咫尺的距离,腾空而起! 它强健的后肢,可以爆发出人类难以想象的速度。 林锐没有逃避,事实上他也计算过,在当前的距离,以他的速度,是躲不开这一扑的。 他只是用尽所有的力气,推倒了旁边的展示柜! 那柜子倾斜着,正好挡在他的身前。 虎穷发出一声怒吼,锋利的爪尖抓在柜面上,那如玉石般的材料顿时轰然破裂!但林锐并没有能完全避开这一次攻击,他的肩膀已经被虎穷的一只前爪重重按住,顿时响起咯吱的声音,血流如注,就连骨头也不知道断了几根! 他痛的差一点晕过去。 但重重的柜子倒下,正好将虎穷的半边身体压在下面,林锐往后退了一步,拖着血淋淋的手臂躲开了虎穷的攻击范围,两眼发黑,但他知道,此时如果晕倒,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虎穷低沉地嚎了一声,想翻身掀开这个柜子钻出来,巨大的身躯开始发力,沉重的柜子微微摇晃了两下,眼看就要被它挣脱出来! 林锐往四周扫视了一下,也没找到什么可以用来攻击的武器。怎么办? 他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翻身跃起,重重地压在了柜子上,虎穷发出一声痛嚎,被这一压,有几片尖利的碎片又刺入了它的皮毛之中。 就差这一点重量,它又被压在地面上,难以自如发力。 林锐趴在柜子上,随着虎穷的身躯上下起伏,发狠地压住,不让对方有挣脱的机会! 此时柜面已经破裂,里面的东西随着之滑来滑去,林锐瞅个机会,一伸手,已将那根银色的管状物体捞在手里。他心中大喜:“这东西终于到手了!” 但着手之处一片光滑,也没有任何可以打开的地方。 林锐一边努力维持着平衡,另一边在上面乱按乱摸,也不知碰到了哪里,管身上面赫然发出一种熟悉的荧光。 上面八个熟悉的英文字母:“pass一rd”。 中间四个空格。 下面现出九位数的小键盘。 林锐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我靠,这还真是高科技啊,虚拟键盘膜? 可大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到哪里去给你找密码? 知道密码的人骨头都化成灰了! 温德的雕像依旧用他那慈爱的眼光,不疾不徐地看着这一切在眼皮下发生。 冷静,我一定要冷静! 有没有点提示啊? 1234? 毫无疑问地,虚拟键盘亮起了红灯 ,并发出一个略为尖锐的提示声。 看来科学家果然没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白痴呢 6666? 管状物再次以一个更加尖锐的嗡鸣嘲讽了这种破解法的必然失败。 根据过去的经验,恐怕再这样试下去,就会触发某种加锁机制了吧? 仿佛是受到某种刺激,身下的虎穷更加猛烈地挣扎起来,想要从这个重物下挪出身体,林锐拼命地压制虎穷的反扑,脑海里急促地翻转着。 再想想,还有什么提示,可以尝试的组合? 时间不多了,机会也不多了。 对了,那本日记里有没有什么提示? 生死关头,林锐的脑中忽然闪现出一道灵光。 那曾经翻来覆去查看的内容,如溪流一般在脑海里一一浮现。 “我的小丽莎,今天本应该是11月20日,你的生日,不知道你现在在哪里?爸爸是否还有机会再见到你?我想你。” 那只虎穷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 林锐毫无防备,并没有听见任何声音,只觉耳朵一阵刺痛,已流出血来! 他两眼一黑,瞬间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从柜子上滑了下来。 林锐咬紧牙关,用颤抖的单手大拇指,在管身上输入了1120四个数字。 虽然只是短暂的零点几秒钟,对他来说就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一声悦耳的声音响起,屏幕上闪出了绿光! 嗤的一声,从管状物的地步伸出了一根类似针头的结构。 林锐没有再犹豫,因为当前的形式已不允许他再多做考虑,他一手抓着针筒,猛地扎进了自己的身体! 一股炽热从针筒注入了身体,轰然如同千个太阳在他身体内炸开,仿佛每一个细胞每一个线粒体都在燃烧! 虎穷用力一掀身体,就在那短短松脱的瞬间,将被压住的部分从柜底下抽了出来!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也驱使着它尽快调整自己的身体,对面前的敌人发出致命的攻击。因为不知为何,在那具小小的身体里,仿佛藏着一只上古猛兽,在对它发出无声的怒吼,有种让它凛然生惧的东西正在如茧化蝶一般,快速成长! 它没有再多做任何多余的动作,忍住伤势给自己带来的痛楚,身体蜷缩如簧,猛地弹射出去,直扑那个可恶的人类! 此时林锐已失去了清醒的意识。 瞳孔里,一只凶猛的异兽正在向自己扑来,越来越近。 他茫然地看着这一切。 越来越近。 传说中,一弹指为六十刹那,一刹那间九百生灭。 生死刹那,刹那芳华。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求生本能,驱动了它的身体,终于做出了反应。 他的肉体爆发出了惊人的速度,瞬间发出雷鸣般的巨响。地面在他一踏之下,呈现出蛛网般的裂纹!无数的碎石向西面八方飞射出去! 如一道雷光,斩开了天地初开的混沌。 两者人影在空中交汇,一触即分,掠出两道长长的血痕。 林锐身上被利爪带出一道深深的伤痕,深可见骨,差点就把心脏给挖了出来! 但是他的手中却攥着一颗鲜活的心脏。 虎穷茫然地看着自己胸上开出的一个大洞,血液正在汩汩地往外喷射。 怎么会这样?还没等它那迟钝的大脑反应过来,永恒的黑暗已经淹没了它,无力地闭上了双眼。 “扑”的一声,那颗心脏在林锐手中被捏的粉碎。 它的身躯正在发生着让人意想不到的变化,逐渐从兽形向一个人的形象发生蜕变,身上的兽毛也渐渐变淡,最终变成了一具半兽半人的尸体。 可是林锐并没有意识到这一切的诡异之处,因为他此刻也正处于一种极端不正常的状态。 他的面色红的吓人,身躯摇摇晃晃,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些什么,终于又一头栽在了地上。 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在悲鸣,但却在以惊人的速度粉碎,重新生长。那本来足以让他短时间丧命的伤势,片刻间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没有任何人察觉,有一个玄奥的绿色符号,本来是拓印在管状物一侧的,如同有生命一般,摇摇晃晃地从上面脱离了下来。 那本来是一个二维平面图形,却奇迹般地在空气中存在。如果有人从它的侧面看去,会惊奇地发现,它是不存在的。因为它没有厚度这个属性。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神奇景象。 它如同有灵性一般,认准了林锐的身体,向其飞去。 沾到林锐的身体的瞬间,如同雪花溶解一般,融入了林锐的身体。 在整个过程中,林锐的身体一直在不停地重生,皮肤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地蠕动,也没有因为这个奇异的事件发生任何的突然变化。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锐的身体终于停止了反复的再生过程。 他的身躯比之前在外形上没有太多的变化,如果有认识他的心细的人,也只能发现他比之前高了一点点,肌肉轮廓更加饱满了一点点。 但是从生命本质上来说,他已经拔高了一个级别。无论是在力量,敏捷,协调,智力上都有了大幅的进步。与当前苍月通用的强化标准来衡量,他相当于完成了一次全面的一阶强化。 也就是说,即使他现在没有修炼任何的武技,光凭肉体的基本素质,他也可以碾压那些进行过各种一阶强化的人,因为他们仅仅是在某一方面进行过强化。当然,对于使用过珍稀血脉强化过的某些天才,他还是不一定有把握,但他的优势在于全面,而不是专长于某一方面。 而且,在修习真气的道路上,他会不会遇到那些用异兽血脉强化人群所有的高阶瓶颈问题?这一点,目前还没有人知道。 殿中又恢复了初始的平静。 温德的雕像依旧静静地矗立在原地,面上带着神秘的微笑,目光深邃,仿佛早就洞穿了历史的长河,投向那未知的将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救兵 此时,殿外的抵抗仍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中。 虽然失去了林锐这个掩护点,但还勉强能支撑得住。 但是一种焦灼的感觉,正在杨炯和丁正阳的胸中不断地滋生。即使是战斗,他们又何尝愿意这样憋气,不断防守外来的冲击? 杨炯低声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要不放进来,跟这些混蛋拼了!杀几只也许就老实了!” 丁正阳强压住心中的燥意,说:“再等等,援军马上就到了!” 墙外的兽群忽然有些骚动,仿佛空气中传来了某种不祥的气味。 一个形容普通的中年女子正在飞快地朝这边接近。在她经过的路旁,到处可见横七竖八躺着的异兽尸体。正是当日跟白若兮一起,被称为何姨的女子。 她身后仿佛有着一个氤氲的光环,其中闪现着若隐若现的亮光,就如同一个生长着无数道白羽的孔雀开屏一般,不时闪现出一道白光,上面玄奥的花纹若隐若现,便有一只异兽莫名其妙地栽倒,甚至看不清她是如何出手的。 野兽的本能,让它们对这个女人产生了一种天然的恐惧。纵然无数的异兽散发着臭味,从四面八方涌来,但每当接近何姨的时候,就开始掉头鼠窜,不敢越雷池半步。间或有不长眼的,都在须臾之间变成了尸体。 那是对无法战胜的强大敌人的本能恐惧。 实在是相差太远了。 一阵风吹过,将一种叫做恐惧的东西吹拂到四面八方。 不出多久,她已经赶到了先贤殿外围,此时门口火势已经小了不少,诸多虎穷仍然贪念里面的血食,留恋不去。见到这个普通的女子挟威而来,有知机的已经开始散去。 她凝神一看,眉头略紧,叫道:“若兮,你在里面吗?” 围墙里传来略微的骚动,一个兴高采烈的声音响了起来:“何姨,你来了?我们在里面!” 何姨的声音虽然清亮动听,但等到最后一个字响起,外面已经是悄无声息。 所有没来得及逃跑的虎穷,已经全都栽倒在地,要害处仿佛有一道剑痕,深入而致命。 干净利落,每一击都在虎穷最脆弱的地方,没多花一分力气,也没有少花一分力气,可见出手者对力量的控制已经达到入微的地步。 这群让众人拼死抵御的猛兽,在何姨面前,就仿佛三岁的小孩一样,毫无还手之力,被一一屠戮。 忽地一阵风声响起,门口的火堆已经被一阵强风压灭,垂头丧气地冒出了最后一缕青烟。就连扑天的火势仿佛也在这个女人的气势下低头了。 她袖子一拂,那堆已被烧成焦炭的残留木炭被缓缓从中分开,大门重新敞开。 白若兮率先扑了出来,一头扎进何姨的怀中,呜咽道:“何姨,你总算来了,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慈爱地抚摸着白若兮的头发,说道:“傻孩子,我这不是来了吗?” 此时的她,又变成了一个寻常中年妇人,不见半分凌厉之相。 众人才狼狈地探出头来,见到一地兽尸,才惊叹地纷纷出来,感慨自己死里逃生的好运。 丁正阳和杨炯也随之踏出门来,对何姨深深地行了一礼:“见过何姨!” 他们只知道白若兮从小身边就有这样一个神秘的女人随侍,也知道对方实力一定相当强劲,但也没想到对方竟然强横到如此地步。 “这种战斗力怎么看也应该达到高阶了吧?”丁正阳心中暗暗评估,不由对白家的实力又高看了几分。 能拿一个高阶高手作为小姐的随侍,这简直不能用奢侈两个字来形容了。要知道在当今的苍月,已不是当年风起云涌的时代了,高阶高手已是难得一见的人物,无论在哪里,都可以享尽尊荣,在野可一方称霸,在军可身至将位。如果不是有特殊的原因和情分,绝无可能让一个高阶高手充当下人。 只听说白家历经数百年而不衰,自有豪家巨室的底气。 就算到了今天,白薇作为白家最新的政治明星,仍然占据了传说中的三巨头的一席。她既是国人敬仰的国父郑斋的情侣,继承了他的政治遗产,又天生身为世家的一分子,将两个本来割裂的群体联系在一起,才构成了苍月如今蓬勃发展的坚实基座。 即使在今天,那段“世家小姐与乱世英才”的才子佳人的故事仍然被诸多人津津乐道,被改编成了无数多生龙活现的版本,各说不一,也在白薇传奇的身影上涂上了重重的色彩。 而且之前两人名为情侣,并没有结为夫妻,而她至今没有再度出嫁,也让人为之赞叹。虽然如今已没有了节妇的说法,但如果这样的事真的发生,大家心里总归觉得会有些怪怪的。 何姨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本来小姐在家里好好的,都是被你们几个鼓捣,到处乱跑,结果遇上这场天下掉下来的祸事,要是小姐有个三长两短,我看你们怎么交代!” 白若兮撒娇地拉了拉她的衣襟:“何姨,不能怪他们啦。谁知道城里会突然钻出这么多奇怪的怪物出来?而且全靠他们两个拼死护住,我们才能安全地呆到现在,等到你过来。这样说来,还得多谢谢他们两个。” 何姨扫了二人一样,两人身上都带着轻重不一的伤势,心中也知道,这场祸事还真怪不到他们头上,不然以他们的实力,在城里还真遇不到什么像样的危险。 放缓了语气:“好啦,这事我会跟你们的父亲讲的。好在若兮没什么事,你们两个这次也还干的不错,不但挡住了兽群,还护住了这么多民众,年纪轻轻,还算没有蹉跎青春,不枉武技的修行。”这话也算是揭过之前的事,改为赞许了。 丁正阳又行了一礼,算是谢过:“何姨,还有一件事,之前我们在城中遇到一个西罗的高手,使的是瀚海功,应该已经摸到了高阶的门槛。” 何姨一惊:“什么?他人呢?” 西罗苍月经年敌对,如今有分量的高手潜入,又是一件不容小觑的大事。 杨炯指了指地上:“被我们三个人借助天时地利,给干掉了,现在,应该都在这些异兽的肚子里了吧?” 像这种级数的高手,在两国也都算得上排得上号的人物了,如今少了一个, 也算得上苍月之幸。如果二人所说属实,这份军功也算得上不错了。 何姨看着地上的斑斑血迹,不由陷入了思索:“这忽如其来的兽潮,跟西罗人有没有关系?不然怎么会这么巧,都在这个时候争先恐后地冒出来?但如果是真的,这么不重不轻地来一下,虽然民众的伤亡惨重,但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只是为了泄愤吗?” 如果只是如此,对西罗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实际利益。 但她对政局其实也并没有太多的了解,暂时没有头绪,便不再多想。 忽然他想到了刚才话语中的一个问题:“三个人?若兮虽然学过一些保命的轻身技巧,但从未学过技击,是她和你们一起杀的吗?” 就在此时,一个焦急的声音响起来:“这位大人,里面还有一个人呢!还有一只虎穷在殿里!” 安然用急切的眼神看着他们。 众人心中一紧,连续的不断搏杀,让他们的神经都绷紧到了极处,只能关注眼前的事物,一旦放松,反而忘记了之前发生过的危机。 丁正阳心中一紧,拔腿就往殿中跑去。杨炯也随之跟去,但只听一个声音传来:“我去吧。” 何姨的身影已消失在了原地。 等到数人终于赶到了林锐和虎穷激战的地方,不由得都愣住了。 地上一片狼藉,一具半人半兽的尸体躺在血泊里。 林锐的身体头朝下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何姨低下身子,感知林锐的情况,不由口中轻咦了一声:“这虎穷是他杀的?这人好像没什么大碍。” 安然听得这话,心中才算放下了一颗大石。但看见林锐的衣衫破烂,半边身躯还浸在血液里,不由得还是揪紧了心:“可他看起来好像受过重伤” “本来他是受过重伤,但好在他命大福大,好像正好用过了一支古老的强化药剂,虽然效果远远比不上最新的产品,但生机强化的功能总算能保住他的命了。”何姨眼睛何其毒辣,一下就发现了躺在地上的半截药剂针管。 “可惜了,那他后续也没法再进行其他的强化了,成就终究有限。”杨炯叹息道。这是当前大家的共识,强化药剂一生只能注射一次。 话虽这样说,能保住性命,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还奢望后续的发展,那似乎有些不切实际了。 但何姨的注意力现在已经放在了那具半人半兽的尸体上。 众人随她的眼神望去,也发现了其中的不妥之处。 “这,这虎穷怎么呈现人形?莫非”许正阳心中想到了一个可能的结论。 “是的,二次强化。” 何姨的眼神中流露出某种难以言说的悲哀。 “强化药剂,最初被发明出来的时候,可以说是改变世界的发明。但它的根源,还是来源于传说中的异兽。我们人类身为万物之灵,但在某些方面,其实是比不上兽类的,如最基本的力量,敏捷等属性,但我们凭借智慧和集体的力量,通过使用工具,以及灵巧的双手,占据了大部分的土地。” “自从温德贤者发明了强化药剂,我们人类即使在肉体力量上,也得到了相当的强化,自然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但任何力量的来源,都是有一定代价的。它扭曲了我们的血脉,在一定程度上带来了身体的异化。所以在每个人的小时候,都一定会收到这样的教诲:强化只能进行一次,否则就会造成身体的崩溃,甚至死亡。” “但其实事实并没有那么简单,大多数时候,二次强化并不会造成躯体的死亡,而是全面的异化,就如同野兽一般。”何姨指了指地上的尸体:“就如同这样,无论是心智还是肉体,都全面兽化,和真正的野兽没有什么区别了。与其那样,还不如直接死去,可能还更具有尊严。” 丁正阳敏捷地捕捉到了何姨口中的某个词语:“大多数时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苏醒 “是的。大多数时候。”何姨难得的沉默了一下。“也有个别幸运儿,他们依靠自身的体质以及强悍的心智,抵抗住了二次强化的兽化风险,还残留着部分人类的特征,但这样的例子太少太少,实在不足以作为实践的操作。所以在官方口径上,二次强化被视为自寻死路的同义词。” “二次强化后的兽人具有更加强悍的肉体,但没有成熟心智的操控,对社会的破坏力更大。与其让他自寻死路,还不如早点下手。”何姨蹲下身来,仔细端详着地上的躯体,面上波澜不惊,但心中已是汹涌起伏。 这次的兽潮中竟然出现了二次强化后的兽人,看来这件事情并不像表面那样简单。 她想了想,继续朝二人询问道:“之前你们和那个西罗的人交手,有发觉什么异样吗?” 杨炯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有件事确实值得留意:他的绝对实力其实还没有对我们形成碾压,也就是说应该不可能是一个高阶战士,但他已经可以使用神通了。” 何姨对这件事尤为关注,追问了半天详情,最后叹道:“看来西罗那边至少在高端战力上,已经掌握了血脉强化的部分秘密。否则不可能在高阶以下就掌握神通。” 丁正阳插话道:“其实这种情况先人们也早已料到了不是吗?毕竟都这么多年了,也不能指望人家一直原地踏步啊。就算是再蠢的人,也该知道学习。还好我们始终是领先一步,现在他们即使追上来,也没那么多人和基础和我们相抗衡了。” 何姨摇了摇头,不欲多说。指着林锐说:“这人就是之前跟你们一起抗衡兽潮和西罗来客的人吗?” 杨炯点了点头:“这小子还有股子狠劲,学武不久,居然能拼死一头二次强化后的兽人。运气也不错,仗着强化药剂保住了性命,也算是福大命大了。” “什么来历?” “不太清楚,之前在先贤殿里见过,好像是个一般的工作人员。但在横山馆跟铁青山学武的。” “横山馆的?难怪还有点本事。既然如此,那就把他送回去好好照料吧,顺便做一下检查,看还有没有什么其他问题。” 此时的苍月城,已经出现了大批身着玄甲,手持各色兵刃的精悍士兵,有的持盾,有的持枪,有的持刀,各自组成小队,清理着街道上的怪物。 训练有素的人类聚集成团,再加上外物的加持,还不是当前的异兽规模所能抗衡的。这可是国家级的暴力机构。 不同种类的异兽发出最后的怒吼,向他们扑去,但最终还是不甘地先后倒在血泊中。随着铁流的缓缓推进,异兽的区域正在逐步缩小。 虎脸男有些遗憾地看着这一切。 在他身后,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地士兵的尸体,脸上露出惊恐之色,像是没有想到会遇见一个真正的怪物。有的盔甲被扯得稀烂,就像真正的纸片一样。而有的人已经彻底失去了自己的头颅。 “真是扫兴,看来今晚的烟花就到此为止了。”虎脸男耸了耸肩,仿佛还有些意犹未尽。“小猫咪们还是太弱了啊!” “没关系,这只是一道提前上桌的开胃菜而已。后面还有大餐呢。只希望你留着肚子,别一口气吃的太饱了。否则,到时候这桌上就不一定有你的位置了。”笑脸男冷冷地说。 他花费了无数精力与时间准备的异兽,本来后续有大用,结果就被虎脸男在今晚随意地挥霍掉,看似造成了不轻的伤亡,实则对苍月真正并没有造成什么损伤,心里自然是恨得牙痒痒,但他还真不敢把虎脸男怎么样,一是后续还有他的用处,二是 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 所以只能放几句不痛不痒的狠话。 他还真怕这个疯子要是被刺激狠了,一把把它的头颅也像刚才的守卫一样从颈项上扯下来。 “散场了!各位看官,要看更精彩的,明儿请赶早吧!” 虎脸男一摇三晃地朝着外面开始溜达,口中还哼着小曲。 “大怪兽来啦, 小孩快回家, 天黑别害怕, 家里有妈妈 仙鹤男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发出一阵桀桀怪笑:“你们从哪里把这家伙找出来的?是个有趣的混蛋。” 没有人回答他,大家都沉浸在各自的重重心思里。 林锐仿佛在一个漫长的黑洞中漂流,四周都是潮湿而冰冷的水流,漂了好久,好久,一直都看不见尽头。 终于,前方传来了一丝曙光,仿佛变得越来越耀眼,最终变成了一片纯净的白色。 他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一片温暖的阳光正照在他的脸庞上。 微风拂起了金色的窗帘,让和煦的朝阳顽皮地投射在他的眼睛上。 他才发现周围的世界仿佛变得有一些不一样了。 好像每一分事物都变得更加的清晰,染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他可以看到空气中漂浮着的细小纤尘,能注意到地板上的每一根木质纹路。好像所有的感官都得到了加强,他可以分辨出不同木质的清香,听见窗外不知从多远处飘来的轻笑以及鸟鸣。 他尝试着坐起身来,检视了一下自身的状况。 之前所受的种种伤口都已经结疤愈合,没有任何值得一提的伤势还存在。 反倒是一股源源不断的精力从体内散发出来,让人感到那种独属于年轻的旺盛与美好。 他还记得自己昏迷前的最后一幕,是自己将那管宝贵的初始强化药剂注射入身体,之后发生的事,就再也没有了印象。 所以自己的身体已经受到了药剂的全面改造? 这应该就是伤势全面愈合,而且五感与体力大幅精进的原因吧。 他望着自己的双手,不由得百感交集。 通过持续的努力,终于还是完成了自己的目标,这种踏实的成就感,确实让人心中暖洋洋的。 他的口有点渴,看见床头放着一个水杯,就伸手去拿,手指碰到杯子,只是轻轻地按照之前的习惯想用力把它拿起来,但砰的一声,水杯就瞬间粉碎成了无数碎片。 他有些发愣,自己的力量已经大到了这个地步?看来今后的几天,都需要好好掌握自己这具新身体的控制了。 “啊,你醒啦?”一个面容清秀的侍女被传来的响声所惊,走进房间,看见他已经坐了起来,惊喜的叫道。“我去通知老爷他们。” “哦,是的。”话出口,他才觉得画风似乎有些不妥。 好像我并没有侍女啊? 难道我又穿越了?这次是个富贵人家?这次能不能换成后宫文? 好在不久之后,他的胡思乱想才被无情地打断。 走进门来的,赫然是熟悉的丁正阳和一个两鬓略白的中年男子。 那人身材并不算高大,甚至还有些偏矮,但身上自有一份身居高位的上位者气息。眉毛浓黑,鼻梁高挺,嘴上还留着两撇小胡子。他一开口,声音自然高亢而不刺耳,浑厚而明亮,给人一种悦耳而威严的感觉。 “你没事吧?”他望了一下丁正阳。“医生已经给你检查过了,说情况很好,没有什么大问题。” 林锐点点头,自家情况自家清楚,现在他的身体状况可以说是有史以来最好的。 除了那隐藏的蛊毒,是否受到强化药剂的影响,还是未知之数,如果也能一并消除就太好了。 “那就好。你的事正阳跟我说过了,年纪轻轻,就有这般本领,也算得上相当不错了。这次兽潮的事,你也算立下了大功,救下了不少民众,国家应该好好感谢你。” 丁正阳适时介绍道:“这位是我父亲,丁胜。百人议会的常务之一。” 林锐有些懵懂的继续点头。他到苍月的时间还不算太久,对这些人物并没有投入太多时间去了解,但如果是一个稍对苍月时事有所了解的人,一定会惊得赶紧下床拜见。 当前苍月的名义最高元首是执政官,五年一届,自从建国以来,由言其风担任至今。 执政官由百人议会推选,而百人议会又由民众以及前任议员推选,其制度较为复杂,但从名义上讲,百人议会是苍月的最高权力机构。 而常务则又是议会中的中流砥柱,几乎是苍月制度的顶层人物了。 所谓人上一百,形形色色,不同的人群都存在不同的利益诉求,最终在议会形成一个决策后的平衡。但从大体来说,现在的议会还是以世家贵族和平民代表分成两大群体。 而丁胜,则是平民派的领军人物,可说是苍月政治势力的鼎足之一。 丁胜见林锐脸色平静,不见波澜,暗地里对他的评价又高了几分:“我派人调查过了,你来自海外小村,本来在这边也没有什么根底,在苍月呆的不久,现在持的还是临时身份证。根据制度,你已经立下了足够的功劳,攒下了足够的积分,从今往后,你就是苍月的正式居民了,可以自由出入。” 林锐赶紧道谢。这也算是洗白了吧? “你运气也算好了,一次性帮了正阳,杨炯,还有白家的小姐,和一票民众,大家都承你的情,虽然白家现在没有来人,但他们一般不会亏欠旁人,将来必定还有一分好处等着你。”丁胜侃侃而谈,嘴角还带着一分讥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