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落我心上》 第1章 1号登机口 《降落我心上》 文|翘摇 第一章 江城,秋。 一阵风吹散了夜空中遮住月亮的浓云,洒在地面的光芒便亮了些,田地里的稻子映出了暗金色,随着风荡起了浅浅的波浪。 这是凌晨的郊区农田,安静得好像植物都沉睡了般。 而与田埂相连的陈旧柏油路一路追着光亮通向前方,被一条黄漆生生截断,另一边,是恢弘大气的机场跑道。 这个点的机场,与田地截然不同,正灯火通明,人员忙碌,一架波音737平稳落地,十几辆摆渡车有序前行。 阮思娴拉着飞行箱疾步走向朝恒世航空乘务部会议层,脚下生风,额头沁着细汗。 进了电梯,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十二点四十一,距离本次航前协作会只剩不到五分钟。 电梯门打开,阮思娴穿过人来人往的大厅,转向会议室走廊。 B32会议室门口站了几个与她穿着同款蓝色制服的乘务员,正凑在一起闲聊。 “阮思娴,你怎么才来?” 人群中的江子悦回头问道。 阮思娴赶上了点,松了口气,“出门的时候遇到点事儿。” 江子悦是乘务长,不得不提点一下:“下次注意点,别的也就算了,你明知道今天的航班很重要。” 阮思娴点头说好。 今天这趟航班,江城直飞伦敦,属于世航核心国际航班。 特别的地方在于世航副总傅明予也搭乘这趟航班。 平时傅明予出行多是私人飞机,搭乘世航的机会不多,所以江子悦作为乘务长,看到乘客名单的第一时间就在本次乘务组小群里嘱咐了一番。 阮思娴又朝会议室看了一眼,“里面还没出来?” 江子悦:“嗯,不知道这个航班的在磨蹭什么,咱们机长也还在卫生间。” “那我也去卫生间整理一下丝巾,再补个妆。” 阮思娴离开宿舍的时候害怕迟到,于是小跑了一路,脖子出了汗,腻在丝巾里,很不舒服。 阮思娴说完便匆匆去了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洗了个手,食指沾着水把散落的两根发丝别到耳后。 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精致的妆容,一丝不苟的盘发,端庄修身的制服——还不错,但却毫无特点。 唯有脖子上歪得有点像兔子垂耳的丝巾让她看起来和其他空乘有一丝不动。 但也仅仅是她眼里的不同,不会有别人注意到。 如今这歪得挺有趣的丝巾也不得不被她自己解开,然后重新系正。 垂下手的同时,阮思娴摸到制服内衬包里的一个东西。 她顿了下,解开一颗扣子,伸手掏出那个东西。 是一封信,粉红色的信封上面用红色的蜡封了口。 ——这就是导致阮思娴出门晚了的原因。 今天下午,室友司小珍得知傅明予乘坐阮思娴跟飞的航班,便写了这封信,然后嘱咐她一定要找机会交给傅明予。 看阮思娴好像不太愿意的样子,司小珍红着眼睛说:“咱们每天一起看书,一起准备招飞考试,明明下周就要报名了,结果飞扬计划说取消就取消!你真的不想再争取一下吗?” 飞扬计划是世航的内部招飞计划,每年都会从恒世航空内部员工中挑选出一部分进行飞行员培养,职位不限,性别不限。到了今年,眼看着要到“飞扬计划”报名时段了,掌管飞行部的傅明予却取消了这个计划。 这对别人来说只是一个不痛不痒的小改动,但对于阮思娴和司小珍这种奔着这个计划进世航的人简直就是致命一击。 阮思娴张了张嘴,像是要拒绝的样子,司小珍又说:“我知道你觉得这个方法很可笑,可是万一呢?万一傅总是一个平易近人又善良的人,他看了我的信就愿意再酌情考虑一下呢?而且……” 阮思娴扬了扬手,打断了司小珍的话,并收下了这封信。 “我只是觉得,你能不能换个信封,这看起来好像是我在送情书一样。” 没想到阮思娴犹豫的却是这个,司小珍羞赧地低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喜欢粉色,我也没有其他信封了。” 阮思娴还能说什么呢。 反正现在人已经到航站楼了,她也没办法把这信封颜色再换一个。 “你在干什么?” 突然,江子悦推开门,半个身体探进来,“机长来了,赶紧的,开会了。” 阮思娴连忙把信藏到身后,点头道:“好,这就来。” 这个小动作被江子悦捕捉到,目光警觉地扫过,“你拿了什么?” 阮思娴不想被江子悦看见她手里的东西,可是刚刚那个下意识的躲藏动作太过明显,反而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且江子悦探究的眼神都递过来了,阮思娴只能拿着手里的东西轻轻晃了下。 “就这,没什么。” 待江子悦看清那粉色的信封,紧抿的嘴唇松懈下来,“什么乱七八糟的,快点走吧,别磨蹭了。” 阮思娴把信塞进内衬包里,扣着扣子朝江子悦走去。 - 这次航前协作会因为要客名单里有傅明予,机长格外重视,比平时多讲了二十分钟。 结束的时候便该登机了,但又接到塔台通知,由于流量管制,他们得延误个把小时。 时间一下又松了下来,机长站起来活泛了一下筋骨,对旁边两个副驾驶说:“去买点吃的?” 三人便起身出去了,留下乘务组的人在会议室里。 又是延误,大家都得等着,还不算飞行时间,会议室里渐渐有了小声的吐槽。 期间阮思娴出去接了个电话。 电话还没挂,阮思娴便听到屋子里的聊天声越来越热烈,好像又在讨论什么开心的事情。 “你们在聊什么呢?”阮思娴推开门,“我在外面都听到你们的声音了。” 江子悦把乘客名单卷起来撑着太阳穴,歪着头笑道:“她们在打赌,看今天谁能去拿到傅总的电话号码。” 阮思娴不解地“嗯”了一声,“要干嘛?” ——“你说呢?当然是泡他泡他!” ——“好不容易遇到跟他同一航班,难得的机会啊,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十几个小时的长途呢,我就不信找不到机会要联系方式了,实在不行咱就学别人泼个咖啡什么的,哈哈哈哈。” ——“泼咖啡太狠了,我看要不等颠簸的时候趁机摔一跤吧,正好摔到人家怀里去。” 泼咖啡……摔跤…… 阮思娴听得眼角直抽抽。 十年前偶像剧都不这么演了好吧。 不过大家既然这么说,也听得出来是真的只是在开玩笑。 阮思娴笑着坐下来,指甲划了划太阳穴。 “你们做什么梦呢?” 说完就愣了一下。 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会议室里的气氛短暂地凝滞了一下。 很快又因一个满不在乎的说法热烈起来。 “做梦又不犯法,而且啊……”那个人压低声音说,“傅总的哥哥,另一位傅总的未婚妻就是空乘,两人就是在飞机上认识的,这叫什么,一切皆有可能。” ——“话放在这儿了啊,谁以后要是成了老板娘,可别忘了给我升个职,别的不说,先让我当乘务长呗。” ——“哟,就冲你上次帮我临时换班,我要是当了老板娘,你立刻就做乘务长。” ——“那我就先谢谢您了,不过万一我才是未来老板娘呢?” 阮思娴听了半天,越来越懵逼,“不是,你们怎么这么兴奋,万一对方是个肚子比孕妇还大的老头子呢?你们也泡?” 此话一出,大家都笑得花枝乱颤。 阮思娴更迷糊了,“你们笑什么?” “哎呀,看来我们阮阮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来,姐给你看下照片。” 江子悦一手勾住阮思娴的脖子,一手掏出手机,翻了张照片出来给她看。 这张照片很明显是偷拍的,傅明予穿着一身笔挺高级的西装,外面披了一件黑色大衣,正疾步朝公司总部大门走去。 他肩宽腿长,脚步迈得很大,挺直的背脊和腿部的流畅线条与服装相得益彰,气场似乎穿透照片抓人眼球,让四周的人物的自动虚化一般。 即便这张照片根本没拍到他的脸。 怪不得空姐这么兴奋,情有可原。 不过只看这么一眼,阮思娴就在心里彻底抹除了“平易近人又善良”这一串形容词。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两个形容词跟他就没任何关系。 - 这里面的人放肆地开着玩笑,完全没注意到虚掩的门外,乘务部经理王乐康的脸黑得像关公。 王乐康旁边站的,就是本次话题中心主人公傅明予。 楼层灯光大亮,偶有匆忙的脚步声在冗长的走廊里回荡,清晰可闻。 却也不如这道门内的笑声清晰。 这笑声跟刀子似的,一下下往王乐康耳里钻。 他悄悄瞥了一眼傅明予,只见他低头翻阅着手里的文件,目光沉静,好似没有听见里面的对话。 但若真的没有听见,他又何必停留在这里。 屋子里声音越来越放肆,王乐康如针芒在背,恨不得冲进去喝止里面的人。 可是傅明予不动声色,他哪里敢先动。 片刻,傅明予缓缓合上手里的文件,原封不动地还给王乐康。 王乐康伸手去接,文件却在离手心微毫的地方停滞。 “这就是你近期的整顿效果?” 一句话,让王乐康绷紧了背脊,不知如何应答。 这事儿说来好笑,两个月前,恒世航空的国际核心航班上发生了一件“美谈”。一个双舱空姐不小心洒了咖啡在vip乘客身上。 这位客人身份不一般,是江城钢铁实业大股东的小儿子。 但因为这次服务事故,两人不仅没有结怨,反而结缘,一段恋情来得快且令人艳羡。 自此之后总有空乘悄悄效仿,那段时间服务“事故”率突然飙升。 别的也就不说了,偏偏这种事情被世航的一个小股东遇见,当做笑话说给傅明予听了。 男欢女爱的事情外力不能阻挡,但是以工作之便行私人之欲,这是服务业的大忌。 所以那个月的部门总结会议上,傅明予提及此事,王乐康立刻表示自己会整顿乱象。 谁想就在王乐康汇报工作的当口,这种“乱象”被傅明予撞了个正着。 “如果她们不想干这份工作了,随时提出来,恒世航空向来不强留。” 傅明予松了手上的力道,文件终于停到王乐康手心。 虽然只是几页纸,却重得像一斤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2章 号2号登机口 第二章 也不知过了多久,会议室的门虚掩着,经过的人渐渐多了,江子悦咳了两声,“好了,别闹了,等会儿机长上来了。” 话音一落,会议室的门被推开,进来的却是王乐康。 他常年笑呵呵的一张脸皱成一团,乌云密布,大家当然能猜到没好事发生。 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先开口,只能凝神屏气地看着王乐康。 王乐康往会议桌前一站,一肚子火想发,脸色变了又变。 但奈何这人平时就斯文惯了,再生气也不怎么吼人,最后也就是伸手指了指面前几个人。 “上次开会说的事情又全都忘了我告诉你们,今后给我老实点,下班后你们要干什么都随便,但是工作时间给我老实点了,要是再搞些有的没的,全都给我滚蛋” 阮思娴微微皱了皱眉。 她一会儿要在飞机上给傅明予送信来着。 王乐康该不会是指向她吧 应该不是吧,他什么都不知道。 但人在心虚的时候总觉得别人的一个眼神都别有意味,阮思娴抬起头,想在王乐康的脸上寻找些蛛丝马迹,可惜却只看到他怒气满满的背影以及被摔上的门还在轻微晃动。 留下一屋子人莫名其妙。 “老大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呢,更年期到了吗” “谁招惹他了” 有人突然醒了个神,“是不是因为今天傅总在这趟飞机上啊” “不会吧,我们今天就说说而已,他怎么会知道” “行了。”江子悦作为乘务长,隐隐觉得跟她们刚刚的玩笑有关系,“准备准备登机了。” 最终大家也不敢确定王乐康是为什么发火,但却实实在在不敢造次,到了飞机上各个老实巴交地像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等机长做完绕机检查,登机口准备着先放行头等舱客人。 但在这之前,还得先迎一位特殊客人。 机长领着机组人员,江子悦领着乘务组,恭恭敬敬地站在客舱入口。 阮思娴本该站在第二排,但她个子最高,站在人群里显眼,于是自动退到了最后一排。 半分钟后,众人等待的那位终于从廊桥出现。 只那么一瞬间,阮思娴明显感觉到四周的氛围有微妙的变化,身旁几位空乘都小幅度往前倾了些。 凌晨的夜色浓稠如墨,唯有甬道白炽光亮。 傅明予大步流星走来,手持着手机,正在打电话。 直到接近客舱口,他看见黑压压一群人,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随即挂了电话。 他身后还跟着一位同龄年轻男性,应该是助理或者秘书。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飞机,扫视众人一眼。 宽敞的飞机,莫名就出现一股压迫感。 阮思娴偷偷打量着他,心里打鼓似的。 信了司小珍的邪,居然奢望着这样的人能一时心软。 明明这个人浑身都写满了“我没有心”四个字。 机长年龄较大,笑呵呵地说“傅总,欢迎乘坐本次机组。” 傅明予伸手与他相握,道了一句“辛苦”,再看向一旁的乘务组,猝不及防就撞上阮思娴打量的目光。 两道视线相撞,阮思娴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他便移开了目光,随后便步入头等舱 毫不遮掩的无视。 阮思娴甚至都觉得,刚刚那一眼是不是错觉。 飞机进入巡航状态后,空乘们开始活动,在休息室忙碌时,头等舱几个乘务员私底下还是没忍住小声讨论此刻就坐在前排的傅明予。 阮思娴也在经过傅明予身边时悄悄看了几眼。 他和秘书坐在同一排,顶头的阅读灯开着,加深了他脸上的轮廓。 比起照片,真人还要好看一些。 这样的人,董事长的儿子,又年纪轻轻空降高层,也难怪会让人想入非非。 阮思娴摸着包里那封信,已经打了无数次退堂鼓。 世上哪儿有那么多表里不一的人,傅明予浑身的气质已经表明他从来都是站在云端的,有普通人的十分之一好说话都是妄想,何况奢求其他。 但诚如司小珍所说,试试看也不亏什么,不行就算了。 阮思娴这样想着,走路的时候也慢了些,思量着要一会儿要怎么跟他开口。 正好这时候该送咖啡了,阮思娴有了点动力,立刻往储备间走去。 江子悦也在她旁边准备食物,正在对着冰柜挤眉弄眼,嘴里还念念有词。 阮思娴心里装着事情,没注意听,直到江子悦戳了她一下。 “你走什么神” 阮思娴咳了两声掩饰尴尬,“你刚说什么我注意咖啡的温度去了。” 江子悦小心翼翼地朝客舱看了眼,说“我们一会儿交换一下,你去给左边的人服务,我去右边。” 右边,傅明予那边。 阮思娴抿了抿唇,没立刻应下来。 江子悦用肩膀轻轻撞她一下,“行吗” 阮思娴扯着笑说好,又问“不过为什么呀” 江子悦正在给水果摆盘,盯着橙子,用叉子戳了一下,“我前男友在那边。” “啊” 阮思娴朝外面看了一眼。 比起跟飞遇到老板,撞上前男友这种概率可谓更小了。 阮思娴又问“你昨天没看乘客名单吗怎么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的样子。” “我看了啊,但是全世界这么多人叫张伟,我怎么知道是他。”江子悦说着说着还弄丢了一块儿橙子,她捡起来用力丢进垃圾桶,“真晦气” 阮思娴把她往里面拉了拉,小声说道“有客人在那边出来了,你小声点儿。” 江子悦强行整理了自己的表情,但还是忍不住说“刚刚登机的时候还故意调戏我,傻逼,臭傻逼,男人都是傻逼。” 阮思娴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她的情绪,“你也别太激动,前男友而已,你就当做普通乘客就好了。” “屁的普通乘客,普通乘客哪儿有那么傻逼的。”江子悦又郑重地看着阮思娴,“真的,你还小,等你多谈几次恋爱就知道了,男人都是傻逼。” 阮思娴嗯嗯应了两声,答应了和江子悦换,两人便分开走出去。 一整排的餐饮送完,阮思娴又挨个为需要的客人倒了咖啡。 走到尽头时,她扭头看向傅明予那一排。 江子悦已经跟着餐车走了,傅明予则低头看着桌上的iad。 阮思娴手心微微发热,犹豫片刻,朝着傅明予走去。 “先生,您需要咖啡吗” 傅明予没抬头,伸手推了下杯子,“谢谢。” 阮思娴弯腰倒好了咖啡,顿了顿,没立刻走。 察觉到她的异样,傅明予抬眼看过来。 他双眼生得狭长,扇形微开的双眼皮,收敛了整张脸的凌厉,但偏偏眼尾上扬,又平添几分张扬。 只是他冷冷瞥着人的时候,风月再美也夹杂着冰霜。 阮思娴很不争气地遁了。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傅明予的秘书叫她添咖啡。 阮思娴拿出那封信,垫在壶底,再次走过去。 给秘书倒了咖啡后,又转头看向傅明予。 他还是拿着iad,屏幕里是飞机的内部结构3d展示图。 画面很清晰,傅明予放大了看细节,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看样子似乎自动屏蔽了四周的人。 他这么专注,阮思娴很不好意思打扰他,可是按在壶底的那封信时刻在提醒着她,时不待人,时不待人。 可是他看起来真的很忙,就算给了他,他也不一定会看。 就在阮思娴内心天人交战的时候,秘书开口道“还有事吗” 阮思娴紧张得发慌,小声道“您还需要咖啡吗” 秘书挑了挑眉,手指敲了敲面前的咖啡杯,里面还有半杯。 阮思娴默认他不需要了,又转向傅明予。 “您还需要咖啡吗” 傅明予手指微屈,抵着下巴,轻轻摩挲。 随后才抬头看向阮思娴。 “不用。” 从他抬眼看过来的时候阮思娴就知道是这个答案了,也不意外,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 而傅明予抬眸瞥了眼她的背影,眼中不耐之色愈浓。 偏秘书在一旁笑了一下,傅明予看过去,秘书立刻收了笑意,递过来一张纸。 “这是acj31的起草标书。” 傅明予接过的同时,又看了一眼前方的背影。 这王乐康怎么办事的。 过了一会儿,这个空姐果然又端着咖啡回来了。 她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 好像是一封信。 粉色的。 傅明予抬头直勾勾地看着阮思娴。 眼前这个女人穿着恒世航空传统的浅蓝色制服,面容姣好。 且她个子高挑,腰细腿长,身材极好。 可惜美则美矣,毫无记忆点,浓妆红唇,笑容僵硬,俗不可耐。 阮思娴见傅明予毫不遮掩地打量她,想到自己有不情之请,越发紧张,脑子里嗡嗡作响,喉咙一紧,低声道“先生,您需要添咖啡吗” 说这话的时候她紧紧攥着壶底的那封信,手指不安的摩挲,将信轻轻推了出来,想着什么时机合适地递出去。 这一小动作被傅明予尽收眼底。 傅明予看见她脸上明显出现了欲言又止却又充满期待的神色。 他关掉iad屏幕,挽了一截袖口,漫不经心地说“这份工作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阮思娴愣了下,想到那封信的内容,说道“是,我不想做世航的空姐了,我想做” 傅明予轻轻转动手腕,眼皮一掀,开口道“老板娘” 阮思娴“嗯” “你不如做梦。” “” 阮思娴半晌没动。 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男人都是傻逼。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3章 号3号登机口 第三章 男人都是傻逼。 没有什么语言能比这句话更精准地描述阮思娴此刻的心理活动了。 她下意识把信收了回来,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想说两句话,却发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幸好傅明予说完这话就不再看她,或者说直接当面前没有这个人,伸手关了阅读灯,然后放倒座位,躺下闭目养神。 四周的乘客都很安静,偶尔有翻书声或水杯碰撞的声音。 似乎没人注意到这里。 但阮思娴知道,此刻自己身上黏了不少目光,当是当做看个乐趣儿。 毕竟这些常年坐长途头等舱的客人没见过也听过关于空姐和乘客的那点事儿。 阮思娴咬了咬牙,端着咖啡转身走了。 回到储物间,她把咖啡壶重重放下,把一旁的江子悦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 江子悦问。 “没什么。” 阮思娴虽然心里憋着气,但也不敢在乘务长面前吐槽老板。 虽然她跟江子悦平时关系不错,但是同事归同事,背后的闲言碎语说不定那天就变成一把刀子。 江子悦又问“对了,司小珍的东西你送出去了吗” 阮思娴这人有个毛病,她心里藏得住事儿,但脸上藏不住。凡内心有一点波动,很快就表现为双颊的一团红晕。 比如现在,她情绪明显不大稳定,眼神里能喷火,但绯红的脸颊看起来好像在害羞一样。 阮思娴冷冷道“算了,不送了。” 说完,阮思娴突然睁大了眼睛,“你知道啊” 江子悦耸肩,转身靠着柜子,“她今天下午也找过我。” 江子悦资历比阮思娴她们长,早先她是司小珍的带飞师傅,又因为是乘务长,司小珍觉得她或许比较说得上话,所以一开始先找江子悦帮忙。 但是江子悦直接拒绝了。 且不说事不关己,这事儿也太荒谬了些,何必往自己身上揽。 阮思娴想通其中关节,点了点头,“我还没找着机会。” 机会什么的都是说辞,人就在那里坐着,真想送过去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江子悦凑近了问“你不敢啊” “对,不敢。”阮思娴扯着嘴角笑得阴阳怪气,“怪不好意思的。” 一会儿人家以为她送情书怎么办 “怎么会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江子悦端起三份牛排,从阮思娴身边挤过去,“我去给机组送宵夜,你那边一会儿灯灭了就悄悄放过去吧,也没人知道。” 江子悦这么一说,阮思娴的情绪很快就转了个弯。 好像有点道理。 刚刚傅明予很明显误会她了,觉得她在勾引他。这种事情阮思娴怎么解释呢,说什么别人也不一定信,她只有把那封信送出去,等傅明予看到了内容,就知道他自己误会了。 不过这会儿傅明予那拽得二五八万的样子肯定不会收她送的任何东西,所以得等一会儿熄灯后,大家都睡了,她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信塞到他座位上。 等他一觉醒来,看到了内容,真相大白。 ok。 阮思娴做了决定,安安分分地等着。 二十分钟后,客舱熄灯了,大部分乘客都放倒座椅戴着眼罩睡觉,有两个客人开着阅读灯在看书,四周安静地听得见呼吸声。 唯有7a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外放着动画片。 每每到这个时候,飞机就像一个大型宿舍,阮思娴感觉自己就像个宿管阿姨。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那个小男孩身旁,提醒他带上耳机看动画片。 小孩子哼哼唧唧了两声,说“耳朵疼。” 阮思娴蹲下来,轻言轻语“小朋友,你这样外放会吵到别人。” 小孩子还是不乐意,指着一旁的大人说“我爸爸都没有被吵到。” 阮思娴看了眼,他爸爸带着眼罩和降噪耳机,根本听不见,睡得跟死猪似的,能被吵到才奇怪。 遇到这种情况,阮思娴除了苦口婆心地劝说也没有其他办法。 “小朋友,到伦敦的时候是清早,你这个时候不睡觉,明天下飞机了就会打瞌睡,没精力去玩了。” 她声线温和,又可以放柔了语气,很难有人再说得出拒绝的话,即便只是个小孩子。 小男孩认真地想了一下,然后关了iad,“那我要尿尿。” 阮思娴朝他伸手,“走吧,我送你过去。” 虽然现在是巡航状态,但是飞机随时可能会遇到气流颠簸,保护小孩子的安全是阮思娴的责任。 经过傅明予身旁时,阮思娴低头看了一眼,他平躺着,呼吸平稳,睡得很安详。 阮思娴突然觉得这是个机会,于是停下脚步,对小孩子说“小朋友,你等我一下。” 然后她弯腰,把那封信放在傅明予枕边。 手指碰到枕头的时候,傅明予抿了抿唇,吓得阮思娴一个激灵,以为他根本没睡着。 幸好,他只是偏了偏头。 不过傅明予没睁眼,一旁的小孩子倒是看得清清楚楚。 “姐姐,你这是在送情书吗” 阮思娴“” 这小屁孩儿怎么懂这么多。 “不是的。”阮思娴不欲给他多做解释,“快走吧,一会儿卫生间该被人占了。” 小孩子权当没听见阮思娴的话,一副小大人模样“这个哥哥是很帅,不过姐姐你也不要太害羞,我都收过情书了,没什么的,很正常。” 阮思娴差点儿没背过气。 你个小屁孩要发表演讲也不要在这里发表好不好万一傅明予没睡着只是在养神呢 阮思娴做了今天第三次深呼吸,拽着他去了卫生间。 一来一去不过几分钟时间,阮思娴牵着小孩子回来的时候发现傅明予竟然没睡觉了,已经调直了座椅靠背,打开了阅读灯正在看iad。 速度这么快,阮思娴甚至怀疑他刚刚是不是真的没睡着。 不过看他表情正常,应该没有听见。 也不知道他看到那封信没有。 经过傅明予身边时,阮思娴忍不住探着脑袋望过去。 行吧,那封信好像没被他发现,反倒因为他调直座椅而落到了地上。 阮思娴心里五味陈杂,现在不仅要重新送一次,还得在他面前神不知鬼不觉地捡起来。 看见这封信的人不只是阮思娴,旁边的小孩子也看见了。 看见就看见了吧,他还大声说道“姐姐,你的情书掉在地上了。” 阮思娴“” 我看见了不用你多嘴。 不是,这不是情书 傅明予闻言看了过来。 仅仅只是瞥了一眼,发现身边的人是阮思娴后,很快又转过头去,嘴角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倒也不是意味不明,阮思娴很明显地感觉到他满脸的讥讽。 笑什么 有什么好笑的 这他妈真的不是情书 阮思娴发现自从傅明予上飞机,总共跟她说了五句话,其中还有两句就两个字,但已经把她从一个温婉和气的仙女变成了随时能引爆高空的包。 这是什么魔鬼。 当然阮思娴只敢在内心嘶吼,表面上还要保持笑容。 “小朋友,这不是情书哦。” “那是什么” “是陈情书。” “不也是情书吗” “” 阮思娴回头看了一眼,还好,傅明予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对话。 把小屁孩弄回座位,阮思娴蹲着给他系好安全带,摸了摸他的额头。 “早点休息吧。” 言毕,她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站起,转身看向傅明予。 他的注意力似乎已经完全被iad吸引了,完全没给阮思娴眼神。 这样最好。 阮思娴走到他旁边,飞速捡起那封信,递到他面前。 这时候她也不装作不认识他假惺惺地称呼他“先生”了。 “傅总,您别误会啊,这是我” 话没说话,飞机突然毫无预兆地颠簸起来。 而且幅度还有些大,许多乘客都惊醒了,安全带指示灯也迅速亮了起来。 阮思娴飞了两年了,凭经验也知道这次可能不仅仅是气流,甚至有可能是擦着积过的。 来不及思考其他,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她不敢乱动,立刻抓住傅明予的座椅靠背来保证自己的稳定。 慌乱中,她低头看见傅明予不慌不忙地收起了iad,抬眼看过来。 似乎要说什么。 这时,飞机广播突然响起,打断了傅明予的话头。 “女士们先生们,由于我们的飞机遇到了强对流气流,引起颠簸,请您回到自己的座椅,系好安全带,洗手间同时关闭。” 就在这时,旁边的小孩子吓得哇哇大叫,拼命想往自己爸爸那边扑,发现自己被安全带束缚住后就开始解安全带。 阮思娴立即喊道“小朋友不要解开安全带这只是气流颠簸,不要害怕” 可是小孩子哪里听得进去阮思娴的话,旁边孩子的父亲才刚刚被震醒,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显然还没搞清楚当下发生了什么。 可不能真的让他解开安全带离开座位,一会儿在飞机上磕磕碰碰才麻烦。 阮思娴来不及细想,立刻就想跑过去按住小孩子。 但她刚刚松手,飞机就再次距离颠簸了一下,她脚下不稳,重心偏离,整个人往下倒去。 不偏不倚地倒在了傅明予怀里。 阮思娴“” 他身上的气息萦绕在阮思娴周身,身体相触,阮思娴的上半身几乎全靠在他的胸前了。 一抬头,就对上他的目光。 他微微歪了下头,目光里的戏谑和不屑丝毫不加掩饰。 阮思娴解读出来就是“我他妈看你还怎么解释。” 这种时候,阮思娴又很不争气地心跳加快,好像快跳出来似的,脸上的红晕直接蔓延到耳根。 她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 这他妈也太尴尬了。 傅明予就伴随着这个心跳声开口“误会什么” 阮思娴“” 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这幅场景,我说我没想过勾引你,你信吗 我自己都不信。 飞机就在这个时候慢慢恢复了平静。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 一个脸红耳赤,一个冷静到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 许久,没有得到回答的傅明予再次开口“你还打算在我腿上坐多久” 阮思娴“” 阮思娴立刻站起来,双手不知道往哪里放,薅了薅头发,手指不经意地擦过自己的脸。 就这个温度,如果她有一面镜子,应该能看见自己的脸红得像蒸过桑拿。 “我”阮思娴眼一闭心一横,把那封信放到他桌上,“这是我同事托我给您的,里面是她关于飞扬计划的一些小想法。” 放下后,阮思娴也没敢再看他表情,径直离开。 走进休息室,正好江子悦过来说“阮阮,你刚刚” 江子悦说到一半停下了,拍了拍阮思娴的肩膀。 “没事,刚刚颠簸吓到了。”阮思娴站着稳了会儿心神,“刚刚7a的小孩子吓哭了,您帮我送一杯果汁过去吧,我先去休息了。” 此后的近十个小时,阮思娴经过傅明予身边无数次。 好在他睡了近五个小时,另外五个小时全神贯注地做自己的事情,完全没有给阮思娴一个眼神。 但即便这样,阮思娴每次经过他身边,还是浑身不自在,总觉得他下一秒就会抬起头嘲讽地看着她然后说一些羞辱性的语言。 还好这种情况没有发生。 落地后,送走了所有乘客,阮思娴差点没脱一层皮,从来没感觉飞一次长途这么累。 然而她揉着肩膀走回客舱,经过傅明予的座位时,差点儿又给气背过去。 那封信原封不动地被放在桌面上。 为什么阮思娴确定其原封不动呢。 因为司小珍为表郑重,用蜡封了口。 阮思娴今天数不清第几次深呼吸,把这封信捡了起来。 合着她今天经历了这么跌宕起伏的一趟航班,全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4章 4号登机口 第四章 下了飞机,阮思娴打开手机,各种微信和未接电话多到快要溢出来。 坐上了开往酒店的大巴车后,阮思娴才闲下来开始回复消息。 江子悦动作比阮思娴还快,在一个同事群里发消息,说已经到伦敦了,问有没有同事也还在伦敦,约着一起去玩。 这个群是他们私下建的群,有空乘,有机长,有副驾驶,还有一些随行机务和安全员。 有人问江子悦这次乘务组都有谁,江子悦一一说了,又问:干嘛呀?意有所指呀? 阮思娴看了一眼群里的热议,知道江子悦在说她。只是眉头还没来得及皱起,两条私聊就来了。 一个是今年驻扎在伦敦基地的岳机长,邀请她吃晚饭。 一个是昨天到伦敦的空少,邀请她下午一起游玩。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向阮思娴示好,当然也不是唯二。 也不知怎么的,阮思娴感觉自己今年桃花运特别好,层出不穷的追求者让她应接不暇,特别是她拍了今年世行3月刊的杂志封面后,每周通过七拐八弯的渠道加她微信的人都有好几个。 阮思娴回绝了这两个人,说自己今天有约了。 阮思娴发出消息的同时,一旁的江子悦揶揄地看了她手机一眼,“岳机长诶,你连他都拒绝啊?” “……” 岳机长对阮思娴的心思不说人尽皆知,但明眼人都瞧得出几分。 不过说到底还是私事,被人这么明晃晃地拿出来说,而且还是未经同意看的手机,换谁都不高兴。 “我今天约了伦敦的朋友。” 江子悦并没有相信她说的话,或者觉得,这只是一个搪塞的理由,她撇着嘴低头看手机,“我还挺好奇你一直不交男朋友的原因,是不是眼光太高了?” 阮思娴:“不是……我只是现在没考虑这些。” 江子悦挑眉,头轻摆,“放眼整个世行,岳机长帅得一逼,才二十九岁,年薪百万,首席机长预备役,咱们乘务部多少人眼巴巴地看着啊,结果你还看不上。” 阮思娴侧头看了她一眼,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 难道江子悦对岳机长有意思? 岳机长是很优秀,但同时他的花名也在外,又在航空公司这种环境,一波又一波的貌美空姐,简直像进入了后宫一样,换女朋友的速度堪比模特换装,一眨眼就变了个人。 “没有看不上的意思。”阮思娴小声嘀咕,“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而已。” 旁边一声轻哼,带点看破一切的嘲讽意味。 这种事情怎么解释呢,阮思娴觉得她和江子悦也没到可以谈心的地步,便不再搭理,继续把微信翻到下面,才发现司小珍四个小时前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询问情况。 阮思娴就回了六个字:没送出去,没戏。 司小珍没回,因为她此时已经在飞往纽约的航班上。 到了酒店后,阮思娴和江子悦住同一件标间。 现在伦敦时间上午十点半,江子悦在卸妆准备睡觉。阮思娴没有她这个倒时差的能力,害怕自己这个时候睡了,两天后早上回程的航班她会困到精神失常,所以和朋友约了白天见面。 “对了,阮阮,今天在飞机上发生什么事了呀。”江子悦拿着敷着面膜,嘴巴一张一合,“我看到你都坐到傅总大腿上了。” 正在换衣服的阮思娴一顿:“……” 江子悦能不能别这么精准地说出“大腿”两个字。 “什么大腿,就是颠簸的时候没站稳。” 江子悦笑了下,因为面膜纸足够厚,将表情藏住了。 - 夏末和初秋接壤,风里带着花香,也带着寒气。 伦敦常雨,阮思娴穿着白衬衫牛仔裤,素净得像一朵风中摇曳的小白花。 ——阮思娴觉得自己确实挺摇曳的,飞了十几个小时,要强撑着不睡觉,实在是快站不稳了。 “阮阮,你到伦敦了吗?” 卞璇那边很安静,却也把声音压得很低,“宝贝,我刚刚下飞机,迫不及待就给你打电话了,今天你一定要跟我一起去一个地方,有个惊喜!” 阮思娴还没来得及回答,对方就挂了电话。 可见是真的很迫不及待。 不过阮思娴很喜欢卞璇。 喜欢她热情大方又有趣,喜欢跟她一起吃吃喝喝。 “好,不过我们在哪里相见?” 几分钟后,卞璇回了消息。 “不好意思刚刚太兴奋了,忘记跟你说,你在哪儿啊?” 阮思娴发送了自己的定位。 “那我们很近啊,你直接来W.T机场等我吧,我大概四十分钟后出来。” W.T机场,位于伦敦的一个私人机场。 阮思娴曾经备降过这个机场,所以她并不陌生,直接走路过去。 至于为什么去私人机场等卞璇,阮思娴倒是不意外,因为卞璇是私飞,即私人飞机的空乘。 这座私人机场就是她老板的。 其实私人机场跟普通机场的区别并不大,至少从外观上看起来是这样。 窗明几净的大楼内可直接观看跑道上的飞机起飞降落,地下踩着的地板亮堂得反光,阮思娴买了杯咖啡,站在到达层大厅,留意着从出口出来的人。 今天人流量不大,风尘仆仆的行人脚步匆匆,在外等候的人焦急难耐,似乎只有阮思娴闲庭信步,时不时喝一口咖啡,像是来游玩的一般。 卞璇迟迟没有出来,阮思娴又给她发了消息。 “我已经到了。” “嗯嗯!我在路上啦!我老板遇到了机场的负责人聊了一会儿,我现在已经快到出口啦。” “你下了飞机为什么还跟你老板在一起?” “就这是我要跟你说的惊喜呀!老板晚上有一个私人游艇宴会,就在泰晤士河,他邀请了我,并且同意我带上朋友!” 阮思娴一口咖啡差点呛到。 “所以你要带我去?” “是呀!你会陪我的吧?我一个人好无聊的!” 阮思娴一时没回消息,卞璇又连发好几条。 “老板人超好的!是个很好玩很好客的老头!” “一起吧!走吧走吧!” “泰晤士河上的游艇趴诶!可能这辈子就这一次机会!” 阮思娴受不了卞璇的短信轰炸,答应了下来。 半年前卞璇也问她要不要辞职来英国,她知道他老板有位合作朋友这几年对接中国业务,要招中国私飞。阮思娴聪明,理工科学历,英文流利,学东西快,人又漂亮,是私飞的不二之选。而且私飞的待遇不是一般的空姐能比的,拥有私人飞机的老板根本就不在乎那点薪资,有时候老板带着客人,私飞服务到位了,收到的小费就可能是普通人半年的工资,而且还能常年跟着老板全球各地飞,这种工作多令人羡慕。 只是阮思娴拒绝了,一个留在江城,一个去了伦敦。两人已经快一年没见面了,比起对陌生聚会的犹豫,阮思娴更想和卞璇开心地度过一天。 抬头的同时,阮思娴看见卞璇从另一个出口走了出来。 因是私飞,直接走了普通通道,她又穿着一身大红色制服,拖着飞行箱,在人群里特别显眼。 卞璇远远地就跟阮思娴挥手。 机场华灯高照,阮思娴大步流星,笑着朝她走去。 这么久不见,对方似乎变化许多,瘦了点,但也更漂亮了。 阮思娴的眼里不知不觉浮上久别重逢的欣喜。 然而就在距离卞璇十来米远时,阮思娴看见那个出口又走出来两个人。 为首的那个,气质出众到立刻就抓住了阮思娴的视线。 阮思娴还没来得及转换表情,就对上了傅明予的目光。 而她还保持着盈盈笑意,脚步生风。 “……” 那一刹那,阮思娴的第一反应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个机场? 第二反应是:卧槽他不会觉得我是故意跟踪他吧? 阮思娴的笑容渐渐僵硬在嘴角。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可真是处心积虑啊。 阮思娴几乎确定傅明予是这样想的,因为他看见阮思娴的那一刻,脚步顿了一下,然后掉头走向另一个出口。 阮思娴:“……” 我特么…… “阮阮!” 卞璇冲过来就是一个熊抱,硬生生打断了阮思娴的脑补,“我好想你呀,你想我没?” “阮阮?” 卞璇晃了晃阮思娴的肩膀,“你怎么了呀?” 阮思娴深吸一口气。 她发现遇上傅明予后,她总是深呼吸。 可能早晚有一天要因为气血不足命丧于他的西装裤下。 “没事,太高兴了,有点儿傻。” 阮思娴用力把咖啡杯扔到垃圾桶里,“咚”得一声,力道十足。 卞璇上下打量着阮思娴,“可是……我怎么感觉你不太高兴啊?” “所以我现在需要高兴,甚至想喝酒。”阮思娴勾住卞璇的肩膀,“走吧。” 时值正午,阮思娴陪卞璇回家放下东西,换了身衣服,又去吃了午饭,整个下午的时间便空出来打扮。 卞璇觉得阮思娴穿得太素净了,拉着她去逛街买衣服,正好阮思娴心情不好,确实需要购物来缓解。好在像阮思娴这种国际核心航班的空乘收入都不低,足以负担她偶尔的放肆。 傍晚,泰晤士河畔行人游客络绎不绝,时高时低的喧闹声被河风洗涤,仿佛也变得悦耳。河面反而静谧地波澜平平,在一片浮光跃金中,游艇悠闲得像一只天鹅,只有置身其中的人才感受得到其浮华奢靡。 阮思娴一袭酒红色连衣裙,长卷发披肩,身旁卞璇衣袂如雪。 两人满身流光溢彩,行走于游艇的衣香鬓影中依然是目光的焦点。 卞璇端着酒,挽着阮思娴,靠在围栏边上指着夹板上一个银发老头说:“那个就是我老板Alvin,他说今天为了欢迎一位重要的客人,特意举办了聚会,你看看这人多的,好多帅哥哦。” 阮思娴回头回应了一个金发碧眼男人的示好,压低声音道:“再帅有什么用,这里是英国,人家多半不喜欢女人。” 卞璇掩着嘴笑,阮思娴则抬颌打量这艘游轮。 Alvin是当地富贾,有能力建私人机场那种,他置酒高会,自然衣冠云集,穿着燕尾服的乐队在夹板上奏响交响曲,凡落脚之处便有美酒佳肴,侍者穿梭其中,可见对这位客人的重视程度。 阮思娴凭栏吹着风,说道:“什么客人,你老板这样重视?” “其实主要是我老板喜欢热闹,就爱举办这样的聚会,当然啦,客人也很重要。”卞璇目光穿过人群,寻找那位客人,却没着落,“W.T机场要被收购了,世航,啊对,就是你工作的世航啊,世航要收购W.T机场了,世航老板的儿子过来考察……你怎么了?” 阮思娴手里的杯子差点掉河里。 “你说……客人就是世行老板的儿子?” 卞璇点点头:“对呀。” 怪不得他今天会出现在W.T机场。 阮思娴的心情难以描述,她甚至想现在就离开这艘游艇。游艇正开到正中央,她跳河也行。 说话间,卞璇朝人群中间挥挥手,“哎!我老板叫我过去!” 阮思娴立刻看过去,华灯下,Alvin身边慢慢走出来的正装男子端着一杯酒,十指匀称修长。比十指更匀称修长的是他的双腿,远远站在那里,一身合趁西装,尊养高楼而来的气质比在场每位宾客都重。 那不是傅明予还能是谁。 似乎是感觉到什么,傅明予也看了过来。 对上目光的时候,阮思娴几乎下意识就想转身避开,但双脚却没动。 熙攘人群中,傅明予偏了偏头,将杯子递给一旁的秘书手中。 秘书见他要走,便问:“傅总,要去休息吗?” 傅明予摇头,驱步朝围栏处走去。 他来了,他来了,他又自信地走过来了。 阮思娴抓紧了杯脚,另一只手扣上单肩包链条。 咦? 阮思娴突然想到,今天她出门的时候带上了司小珍写的那封信。 她迫切希望傅明予能看一看内容。 会不会改变心意已经不重要了,只要能别瞎几把误会她。 在傅明予走过来之前,阮思娴立刻翻包拿出那封信。 “傅总。” 傅明予在阮思娴面前站定,神情不似之前冷漠,许是喝了酒了原因,眉梢里带着点轻浮。 他垂着头,眼睛弯出好看的弧度。 “还真是……巧啊。” 阮思娴:“……” 你说巧就巧吧。 确实挺巧的。 阮思娴勾了勾唇角,“您别多想,我是受朋友邀请来这里的。” 傅明予明显不信。 这样的场合,不可能邀请阮思娴。 除非她是隐形富豪的女儿。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阮思娴把手里的信递出,“之前您没看这封信,麻烦您看一看,免得误会我有什么意图。” 傅明予只是看着她,嘴角抿着浅浅的弧度。 明明笑着,眼里却没有一丁点笑意。 见傅明予没有要接的意思,阮思娴打算拆开信糊他脸上让他看清楚。 可是右手端着酒,身旁暂时没有侍者,又不可能让傅明予这种人屈尊降贵给她拿酒杯。 于是阮思娴仅靠单手拆了信。 拿出里面的信纸,顺便要甩开信封的时候,阮思娴手一滑,然后眼睁睁看着信纸被风吹起,飘飘摇摇地落入河中。 萦绕的音乐声恰好在此时戛然而止,耳边只有河水流淌的声音,加重了空气里凝滞的尴尬。 气血不足已经不足以形容阮思娴现在的心情了。 她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在傅明予脸上第二次看到了“我看你他妈怎么解释”的表情。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她又不能跳进河里把信捡起来。 “我……” 傅明予突然逼近一步,打断了阮思娴的话。 阮思娴下意识想后退,身后却是围栏,抵着她的腰,无处可退。 河风一阵阵吹过,撩得水面缤纷荡漾,阮思娴的发丝被吹起,频频拂过眼前。 “行吧。” 傅明予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听见傅明予有不再计较的意思,阮思娴松了口气。 下一秒,傅明予往阮思娴手里放了一张卡。 阮思娴低头看着手里的卡。 一张房卡。 正在想他什么意思时,又听到他说:“给你个机会。” 阮思娴:“……” 你他妈有病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5章 5号登机口 第五章 阮思娴是红着眼眶离开游艇的。 虽然她不是权贵人家出生,也不算天之骄子,但自小校花当到大,追求者没断过,偶尔一些风言风语也有,却也从来没有人这么羞辱过她。 什么“给你个机会”,什么“真是巧啊”。 把她当什么人了? 如果当时不是傅明予立即转身走了,如果不是顾虑到这是卞璇老板的宴会,如果不是四周围绕的都是外国人,阮思娴一定会当场把手里的酒全泼在傅明予脸上。 可惜现在一切都是空想,错过了最佳时期,阮思娴自知跟傅明予这种傻逼怎么解释都没有。 走! 立刻走! 阮思娴受不了这委屈,决定离开世行,离开傅明予的掌权范围,不再留在他的公司下面像个傻逼一样继续讨生活。 酒店里面配置了电脑,阮思娴打开word就开始写离职申请。 期间司小珍打来,阮思娴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你还问呢!就因为这事儿我脸都丢完了,我不干了,我现在就辞职!” 司小珍被阮思娴的怒火烧得晕头转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声音一下子哽咽起来。 “你、你怎么了呀?我是想跟你说不用送信了,我有新的出路了。” 阮思娴扶着额头,头发薅得乱七八糟,抬眼看见电脑屏幕上的“离职申请”四个大字,终于冷静下来。 不该迁怒司小珍。 电话里,阮思娴也没在意司小珍所说的新出路是什么,她满脑子都是傅明予,拍了拍胸口,尽量平静地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告诉司小珍,并且激情辱骂傅明予十分钟,用上了脑海里能想到的所有贬义词。 司小珍听完,久久回不过神。 “他、他怎么这样啊?” “我怎么知道啊,有病吧!” 司小珍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他可能是遇到太多这种女人,所以也误会你……” “那就该我受气吗?我不管,我要辞职,我现在一想到他都无法呼吸!” 电脑那头的气氛十分压抑,过了许久,司小珍说:“我跟你一起离职,今天我舅舅给我打电话了,商飞那边……” 身后突然响起陌生的手机铃声,阮思娴立刻回头,看见江子悦站在她身后,原是愣怔地看着她,因为铃声突然响起,神色顿时紧张无措,立刻低头去按手机。 不过只是这一瞬的慌乱,再抬头时,江子悦的表情已经恢复如常。 “额……”江子悦说,“我刚刚开门,你没听见。” 意思就是刚刚阮思娴跟司小珍说的话,她全都听到了。 “回去再跟你说。” 阮思娴挂了电话,回头看着江子悦,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子悦似乎也有些尴尬,埋头进卫生间洗了个手,出来又整理自己的东西,一句话没说。 阮思娴想,反正事已至此,她要辞职的事情也瞒不住,便没有多管。 但江子悦终归是没有憋住,在床上一边叠衣服一边说:“你真的要辞职吗?别冲动,再考虑考虑。” 话说得诚恳,但是阮思娴也没听出多重的情绪,就像固定句式的挽留一样,只是说说而已。 于是阮思娴只是摇头,说她已经想好了。 果然,江子悦也没再多问。 阮思娴继续写离职申请,桌边的灯亮到了凌晨两点。 - 回程的航班在两天后起飞,到达江城时,天气不太好,浓雾层层,许多飞机在上空盘旋不下。 此时已是清晨,附近的农田开始苏醒,三三两两的农民扛着工具在田埂上慢悠悠地走着。 四周的高速车水马龙,机场大门的交警指挥得出了汗。 出发层的入口排着长队,路上堵车的人拖着行李箱在值机口狂奔。 浓雾散去,一架架飞机终于缓缓降落,匆忙行走的机务引领着飞机精准停稳。 江城国际机场一切如故,坐落于机场旁边的恒世航空总部也繁忙依旧。 光鲜亮丽的空姐们拉着飞行箱在世行与机场之间穿梭,笑语不断,每天如此,但翻来覆去聊的都是那些陈年旧事。 直到一周后,大家听说乘务部四部的阮思娴离职了。 据说走得很果断,甚至没等到一个月的交接期,赔了一笔违约金,年终奖也不要了,当天就搬离了乘务部的员工宿舍。 和她一起走的还有她的好闺蜜司小珍。 不过大家的关注点都在阮思娴身上。 她年轻貌美,几个月前才登上了世行的报刊,成为封面乘务,一时风头大盛,私下戏称她是“世航之花”,好些单身的不单身的机长都频频对她示好。 事业上也正处于上升期,飞行任务优秀,王乐康一直挺欣赏她,在她提离职的时候还说要破格升她为乘务长以挽留,但她还是走了。 人事流程很快就下来了。 傅明予的秘书提了一嘴,“那个阮思娴辞职了。” 傅明予翻阅着桌前的文件,“阮思娴是谁?” “就是那个……”秘书咳了下,“飞机上给您送了三次咖啡的那个空姐。” 傅明予的动作没有任何的停顿,半指厚的文件让他没有闲工夫搭理这些事。 不过片刻后,他还是笑了下。 “因为那天去酒店扑了个空,所以受不了刺激?” 秘书耸肩,大概是吧。 谁知道呢。 反正平时傅明予见多了这样的女人,而他连这个空姐叫什么都不知道。 而且那天傅明予喝了酒,若不是这样,阮思娴只怕是要被王乐康直接炒掉。 傅明予没再说话,示意秘书可以出去了。 这时胡特助拿着一摞文件敲门进来。 “ACJ31采购合同最终版出来了,我已经看了三遍,你这边再看看。” 文件放在傅明予桌前,比刚刚那一摞足足厚两倍。 毕竟是飞机采购,并非以虾钓鳖的买卖,这影响着恒世航空未来的发展。 也正是因为ACJ31的大量采购计划,这个自主研发的新型客机未来将逐步占领恒世航空的机队,相应对其他机型的飞行员需求量会大量减少,傅明予才决定取消内部招飞的飞扬计划。 机队改革在临,恒世航空高层忙得脚不沾地,而“阮思娴”这三个字,便如同她的脸一样,只在傅明予的脑海里短暂地存在了一会儿。 稍纵即逝,雁过无痕。 但不代表其他人对阮思娴的离开没有兴趣。 有人说她跳槽了,北航给了更好的条件。 可是没道理啊,她只是一个空乘,不至于让别人来挖。 有人说她被求婚了,辞职回去做全职太太了。 还有人说她转行了。 众说纷纭,谁也不确定,也有人微信问她原因,她说是想换个环境,可是大家都不信。 谁换环境会走得这么急啊? 直到几天后有人在伦敦看到了阮思娴跟岳机长在著名的玻璃餐厅吃饭。 大家想,她肯定是跟岳机长在一起了,所以急不可待地去了英国。 但是这个看似合理的说法立刻就被打破,真实原因终于流传出来了。 原来是阮思娴在飞机上试图勾引傅总,失手后在伦敦死缠烂打,傅总不堪其扰。 在乘务部大力治理“乱象”的时候出了这个事儿,阮思娴也是头铁,恃美生娇,可惜人家不买账。 所以她在自己被开除之前先提出离职以保存颜面。 大家都相信这个说法,因为是她那天的乘务组传出来的,细节都有,真实性很高。 有人叹息,阮思娴要是心气底一点,找个年轻机长,年薪百万,平时还能跟飞自己男朋友的航班,比起普通人也好很多了啊,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为什么就偏偏盯着豪门夫人的位置。 但议论归议论,平时工作这么忙,大家都忙于生计,过了几周,便只剩乘务四部的人偶尔聊起此事。 再过几周,便只有和阮思娴较熟的人会说起此事。 再后来……“阮思娴”这个名字便只存在于恒世航空存放过期期刊的资料室里。 年复一年,机场旁边的稻田熟了三次,一大片田地被开发,延伸为跑道。 恒世航空的人员新旧更替,偶尔有乘务长和机长聊天的时候会提起“阮思娴”三个字,底下的乘务员一脸懵逼,他们在说谁? 再后来,翻过第三个年头,连乘务长们也不怎么提阮思娴了。 阮思娴在她最风光的时候离开,却没想到美名如泡沫一般,很快便消散在浪潮里。 在这三年,恒世航空内部发生了很多变动。 董事长逐渐放权,如今只掌控着恒世金融航空租赁公司的事物,而董事长两个儿子,大的那位掌握业务部,同时对接海外业务。小傅总傅明予羽翼渐丰,当初董事长专门把副总待遇的胡特助派去辅佐傅明予,如今也不需要了,胡特助归原位,由傅明予一人把持着各个业务支撑部门,时任运行总监。 小的八卦也有,比如董事长的长子,大傅总和未婚妻的婚约吹了。 傅明予的秘书一跃成为北非营业部总经理,而这边又来了个新的帅哥秘书。 还有乘务部那个江子悦跟调回江城基地的岳机长在一起了,两人天天蜜里调油。 乘务部的也新人一茬一茬地进来,各个貌美如花,又有了新的世航之“花”,凭借过人美貌登上内部杂志期刊,客人们翻阅后过目不忘,公司内部男员工蠢蠢欲动。 似乎没有人记得阮思娴这个人。 时隔一年,阮思娴再一次被提起,是因为有人看到这个新的世航之“花”,突然说了一句:“我觉得这个倪彤有点神似阮思娴啊。” 也有人不同意,“神似什么啊,最多算低配阮思娴吧。” 倪彤知道这个说法后,很不高兴,跑去问江子悦。 “师傅,阮思娴是谁啊?” “她啊……”江子悦眉梢一扬,轻哼了声,没说下去。 倪彤缠着她问:“以前的同事吗?” 江子悦说是,倪彤就说:“都说我跟她有点像,有照片吗?我想看看。” 她就想看看,凭什么她就低配了。 江子悦道:“哪儿像了?你比她好看。” 倪彤听完还是不乐意,因为说她是“低配阮思娴”的人是个机长。 在这方面,她更在意男人的评价。 “我看看照片嘛,就看看。” 江子悦只得去翻阮思娴的微信,和她以往点进去看一样,一行“朋友仅展示最近三天的朋友圈”,什么内容都没有。 于是她说道:“你跟她有什么好比的,难道你也想跟她一样灰溜溜地辞职啊?” 倪彤眨了眨眼睛,“什么意思?” 江子悦摇了摇头,以极其感慨的语气把三年前的往事说了出来。 倪彤听完,差点没笑弯了腰。 “真的假的?太不自量力了吧?” 江子悦挑挑眉,“谁说不是呢。” 但这也不是特别宽慰倪彤,她还是非常膈应“低配阮思娴”五个字,心想自己要是早来三年,一定跟她争个高下。 可惜现在倪彤满身无力感,就像新欢永远争不过去世的旧爱一样,她也没法跟一个不在这家公司的人比。 好在这个说法很快就没人在意了,倪彤也破格升了乘务长,得上司重视,没人再拿“低配”说事儿。 而现下大家最关注的是,ACJ31新型客机即将交付。 商飞第一批自主研发的客机横空出世,订单覆盖全国各大航空公司。 意味着空客和波音等龙头飞机制造商面临巨大挑战。 意味着未来的高空领域或将更替霸主。 恒世航空上下整装以待,气象焕然一新,全新的专用跑道落成,第六飞行队成立,准备着迎接全新机型ACJ31的到来。 ——同时也准备着迎接ACJ31飞行员的到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6章 6号登机口 第六章 但是,最近傅明予却在头疼一件事。 三年前,各大航空公司与商飞签订ACJ31采购合同时,商飞便已经开始计划培养对应机型飞行员,交付飞机的时候一同交付飞行员。通俗一点就是,卖飞机给你还把培养好的司机打包卖给你。 由于ACJ30是商飞第一次自主研发的客机,还未面世变备受关注,同时也承受着巨大压力,所以飞行员的培养便格外严厉。 这一批飞行员光是经过初步筛选就刷掉了上万人,随后在飞行学院的变态淘汰率中一轮轮厮杀出来。 但即便如此,顺利毕业的飞行员能力也分三六九等。 所以早在两个月前,各大航空公司就摩拳擦掌展开了飞行员抢夺战,哪家都想要最优秀的飞行员,因为他们是航空安全最强有力的保障之一。 到现在这个阶段,最优秀的那一批已经被瓜分殆尽。 然,像每年高考都会有一个状元一样,飞行学院每期学员里都会有一个最佳学员。 到此刻,唯独剩下那位最佳学员还不知花落谁家。 “傅总,没谈成。”新秘书柏扬走进傅明予的办公室,神色之间有为难,“那个最佳学员的意向还是北航。” “那他说过原因吗?”傅明予问。 这一期的那位最佳学员,飞行记录那叫一漂亮,不论是理论知识还是实操能力,次次考试都吊打同期,踩着一群天之骄子稳居第一,连教练员都连连称赞很少见到这么强悍的学员,是以引起各家激烈抢夺。 “没有。”柏扬回答道,“我们在能接受范围内已经给了最优条件,绝对不会比北航差,但她还是选择北航,看来是个人意愿。” 傅明予抬手,两根手指抵着额头,“啧”了声。 “这样。”傅明予说,“胡副总也在那边出差,明天你和胡副总亲自去一趟。” 柏扬理了理衣领,立刻就出去订票。 - 第二天一大早,飞行学院那边就来了电话。 傅明予刚到公司,正疾步穿过走廊,行政秘书端上咖啡,静静地搁在傅明予桌前。 “傅总,看来还是不行啊。”电话那头的柏扬已经没脾气了,“她说北航飞机餐好吃,这是什么理由?我们头等舱主厨可是米其林级别的!” 这一听就是在耍人。 傅明予停在落地窗前,问:“你现在在哪儿?” “就他们教务处办公室外面,胡副总还在里面。” “让他接电话,我跟他聊聊。” 柏扬愣了下,应声说好。 傅明予喝了口咖啡,电话那头便换了人,只是迟迟没有出声。 “你好。” 傅明予先开口,“我是恒世航空运行总监傅明予。” 电话那头依然停滞了片刻,才听到一句轻飘飘的“傅总好。” 傅明予一顿。 女的? 压下短暂的惊讶,傅明予转身坐下,“方便问一下,世航的哪项条件你不满意吗?” 那边的人懒懒开口:“没什么不满意啊,就是北航的餐饮好吃些。” 傅明予觉得自己也算惜才,对这么拿乔的理由还能保持好脾气,“这个简单,如果你有需求,每次航前可以让主厨单独为你备餐。” “那多麻烦呀。” “不麻烦,还有其他想法吗?” 电话那头,条件一个个罗列出来。 足足说了二十多分钟。 倒也算不上刁钻,傅明予尚能接受。 通话的同时,傅明予把电脑里的飞行员详细资料文件夹打开,按照飞行记录评分排序,找到最高那一个,在形象那一栏看到了一张照片。 飞行员对身形有讲究,所以附上的是全身照。 上面的人穿着学员制服,身姿修长挺拔,站在机翼之下,神采奕奕,气质极佳。 好像是素颜? 傅明予放大照片,看见一张不施粉黛的脸。 他目光停滞流转片刻,总觉得有一丝熟悉的感觉。 但这种感觉一闪而过,被自己否定。 他若是见过这个女人,一定会印象深刻。 “傅总,您还在听吗?觉得太过分的话,我们就算了啊,我跟世航没缘分。” “什么?”傅明予轻点鼠标,关了照片,“刚刚信号不好,没听清。” 那头似乎是轻笑了声,“我说,我要双倍年薪。” 傅明予张口便道:“好。” 这回轮到电话那头的人愣神了。 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爽快。 “还有其他条件吗?” “没、没有了。” “那,合作愉快?” 那边换了口气,似乎是回过神了,说道:“傅总,您真的很希望我来吗?” 傅明予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就觉得自己今天的耐心真的出奇得好。 或许是看不惯北航那位向来跟他不对付的小宴总耀武扬威的样子。 但脑子里又闪过那张飞机下的倩影。 “嗯,很期待。” “那我再考虑一下吧。” ? 好像还有点不情不愿似的。 电话挂掉,傅明予的手还保持着接听电话的姿势,愣了会儿神。 难道世航在飞行员圈子里风评不好? 按道理说不可能,世航在员工福利待遇上绝对是行业翘楚。 傅明予放下手机,想了会儿,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等待的间隙,他又打开简历。 鼠标刚拉到那张照片,铃声又响了起来。 还是柏扬来电。 傅明予稍顿片刻,接起电话,对面却是柏扬在说话。 “还有事?” 柏扬此刻又跑去了外面走廊,压低声音道:“傅总,您想清楚了吗?双倍年薪啊,虽然工资保密,但是万一让其他飞行员知道了可不好。” “我知道。” “那……” “盯一下合同。”傅明予说,“另一份年薪走我账户。” “不过……” “别啰嗦。”傅明予并不想跟他多话,“一份年薪而已,给女朋友一年买包也不只那点钱。到时候你去拟双合同,另一份算我私人给的奖励合同,不经财务部的手,税也走我的账。” “不过她说她还要考虑。” “没事,让她考虑。” 傅明予松了一颗西服扣子,揉着眉骨。 到了下午四点,距离结束那通电话已经过去七个小时。 傅明予从没感觉七个小时竟然这么漫长。 他坐在会议室里,一群人关于ACJ31首飞的策划七嘴八舌地,听得他头疼。 期间他两次看向柏扬,指了指手机,意思是问飞行学院那边来电话没有,柏扬都摇头。 此时会议已经进行到尾声,下面策划部的人都看着傅明予,等他给个指示。 傅明予面前摆着三份策划书,一一摊开,但他视线根本没落在上面。 整个会议室静默了三秒,所有人战战兢兢地看着傅明予。 他的表情就好像把“你们配不上老子花大价钱买来的的ACJ31飞机”写在脸上了。 就在大家以为他根本没听时,他才开口道:“P1组,四十分钟的媒体报道,毫无重点,浪费这么长时间要耽误机场多少的流控?P2组,宣传枯燥,表述直白,重点模糊不清,而且媒体渠道的选择也缺乏合理性。P3组,没有一点有效宣传概念,乘以资源,跨界创意,强力执行,这三点做不到就别交策划书上来。” 会议室一时间鸦雀无声,落针可辨。 “散会。” 傅明予推开门前的策划书,起身道,“下周重新交策划案。” 大家屏气凝神目送傅明予出门,三个组长黑着脸回来收拾自己的东西。 有人小声问柏扬,“傅总今天心情不好?” 柏扬无奈地笑了笑,没说话,两步追了出去。 这个时候,手机铃声响起,柏扬停下来接听,表情渐渐松了下来。 前面的人回头,柏扬朝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傅明予侧头看着玻璃窗外的蓝天,松开了一颗西服扣子。 - 合同拟得很快,没几天就下来了,柏扬专门拿给傅明予过目。 他看了没什么意见,柏扬便发到了飞行学院。 这块儿硬骨头可算是啃下来了,柏扬揉了揉肩膀,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故人诚不我欺啊。” 这时,北航那位宴总来了电话。 “傅明予,你使了什么歪招把我的人抢走了?” “你的人?”傅明予起身,轻松一笑,“合同签了吗就你的人了?” 两家公司在业内属龙头,相互竞争又相辅相成,对双方都各自有了解。 宴安在这事儿上用了十足的力,找人去谈了职业规划,并且用飞行员最在意的放机长条件做诱饵。 正因为想得太正派,万万没料到傅明予直接用钱砸。 宴安气得冷笑,“行,不跟你争这个,反正现在人是你的了,你就跟我说说,靠什么弄走的?” 傅明予:“靠人格魅力。” “……” 宴安连白眼都欠奉,直接撂了电话。 傅明予搁下手机,走到窗边,眉头舒展,连带着看外面那绵绵不绝的阴雨都觉得舒服了。 想起什么,又回头问:“ACJ31什么时候过来?” 柏扬道:“空管那边已经安排好了,第一架周六早上四点起飞,不出差错的话六点十四分会准时降落在江城国际机场。” 傅明予点点头,又问:“她呢?” 柏扬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傅明予说的“她”是谁。 “飞行学院那边说不浪费每次后排带飞的机会,所以这次她会跟飞过来,不过周六人事处和后勤处都不上班,她会在周一办理正式入职。” 傅明予转身坐下,翻开面前的一份文件,突然又道:“这周六去淮城的飞机是几点?” 这个柏扬就记不清楚了,他拿出手机看了眼,说道:“早上七点。” 傅明予淡淡道:“嗯。” - 周六,天刚蒙蒙亮,东方泛起鱼肚白。 今天天气不算好,云浪在低处翻涌,遮挡了启明星的光芒。 甚少有航班在这个时候起飞降落,这是机场一天中最清净的时候。 候机厅人却不少,但安静地出奇,偶尔有轻轻的纸张翻阅声音,大人们或看手机或打盹,几个小孩子躺在父母的怀里玩耍睡觉。 傅明予和柏扬以及两个助理疾步走来,穿过长廊,径直走向登机口。 前方已经排起了长队,头等舱通道却还空着,等着最后一位头等舱客人登机。 傅明予却在这时候抬手看了看腕表,脚步一顿,扭头看向窗外。 航站楼落地大玻璃窗使得停机坪的风光一览无余,就连地面的指示灯标志都一清二楚。 就在这时,天边一架飞机破云而出,机翼劈开空气,磅礴而下,以8度倾角平稳着陆于跑道中心,一路风驰电掣。 即便航站楼隔绝了轰隆隆的声音,但航空人似乎有直觉一般,一组拉着飞行箱的空乘默契地停下匆匆的脚步驻足观望,几个靠窗坐的乘客也随她们的目光好奇地回头望去。 只见跑道上的飞机通身雪白为底色,机身喷着一只象形的金色凤凰,翅膀随机翼延展,凤尾在机尾高高扬起,气焰张扬。 傅明予再次看了一眼腕表。 六点十四,不差分毫。 他眼里浮现浅浅笑意,竟就在这里站到了飞机停稳在停机坪的时刻。 柏扬看着时间,说道:“傅总?” 傅明予侧头看他,扬了扬眉。 柏扬清了清嗓子,“嗯,时间还来得及。” 说话间,候机厅里一个小孩子喊道:“爸爸!那是什么飞机呀?好漂亮!” 孩子的父亲还真是个行家,抱着他走向窗边,“这是我们国家自己的飞机,看到那只金凤凰没有?以后看到有这个的就是ACJ31机型,可厉害了,这么低的云都能自动降落,而且……” 父亲的长篇大论没有说话就又被小孩子的喊声打断,“哇!飞行员下来了!” 诚如傅明予视线所及,机组车已经架起升降梯,世航派去的机长头一个走了出来。 窗边视线更宽广,傅明予慢慢走了过去。 柏扬和后面两个助理面面相觑,没敢多说,也跟了上去。 毕竟谁不想多看看自家花大价钱买的飞机呢。 傅明予看着机舱口,机长已经踏下几阶,副驾驶紧紧跟了出来,这两人傅明予都熟,当初是他亲自敲定的送去培训的改装机组人员。 而当第三个人走出来时,傅明予眯了眯眼睛。 停机坪的风很大,呼啸而过,吹起她两颊的头发,在她眼前飘扬,也把她的白色制服衬衫吹的鼓了起来。 她没有急着下楼梯,而是摘下飞行帽,夹在臂间,立于原地,仰头环视四周,视线最终定格在“江城国际机场”六个大字上。 “哇!那是个姐姐吗?”小孩子又喊了起来,“她是空姐吗?她怎么穿着不一样的衣服?” 孩子父亲笑呵呵地把他放到自己肩膀上,让他视线更宽广,“哈哈,那也是飞行员,女飞行员。爸爸也是第一次见到女飞行员呢。” 小孩子的声音引起了旁边几个乘客的注意,渐渐地也有人站到窗边看那架造型特别的飞机。 傅明予又不知不觉往前走了一步,距离玻璃只剩不到三十公分的距离。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朝着航站楼走来,身影越来越清晰。 她黑色长裤被风吹得贴紧了双腿,每一步都迈得干净利落。 并肩的机长似乎在跟她说什么,她侧仰着头,每一分笑意都是飞扬的神采在四周蔓延,掩盖了一旁副驾驶的存在。 突然,她抬头看向航站楼,直直地望过来。 明知道她只是在看整体的航站楼,但那空间交错而来的视线对接幻觉还是让傅明予的呼吸收紧了一次。 “傅总?广播已经在催促登机了。” 柏扬在一旁突然开口说道。 傅明予点点头,转身朝登机口走去。 几步后,他又顿了顿,回头看向停机坪,却只见一辆机组车缓缓驶向远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第7章 7号登机口 第七章 关于分配到江城基地的两架ACJ31一时引起了恒世航空的热议,虽然大家之前在宣传片中见过图片,但是真的亲眼见到飞机的外形,还是深受震撼。 距离ACJ31首飞还有一周,不少国内航线空乘就开始盯着内网后台,看看哪些人是幸运儿,毕竟首飞的意义不一般,肯定有媒体采访报道,也说明得上司重视,才会最放心的人安排过去进行首飞。 不过江子悦是众乘务长中最淡定的,她前几天去王乐康办公室拿飞行任务书,弯腰的时候在他手边的文件夹里看到了自己的名字,知道稳了,便准备着开开心心和岳机长去西班牙度假。 这也是她从国际航班转到国内航班的一个小假期。 对此倪彤还很不理解,国际航班多好啊,假期长,工资高,还能全球到处玩,不像她一直本场四段飞,感觉都没见过什么世面。 可是人家现在和岳机长热恋中,都要订婚了,想回归家庭也正常。 有了这样的未婚夫,说不定过几年她就辞职做全职太太了。 倪彤想想还有点羡慕,她也想找个机长男朋友,可是说起来偌大一个航空公司,竟然没有她对眼的。 说起机长,倪彤突然给江子悦发消息。 “师傅,你知不知道今天ACJ31跟飞过来的飞行员是个女的啊?” 倪彤都听说了的事情,江子悦怎么会没听说。 “知道啊,怎么了?” 师傅这么淡定,倪彤顿时觉得自己大惊小怪,看看人家多淡定。 “啊,没什么,就说说而已,你旅途愉快啊。” 见江子悦没什么聊天的欲望,倪彤也只能作罢,继续回到屋里跟朋友们喝酒。 - 第二天清晨,太阳还没出来,一阵缠缠绵绵的细雨就唤醒了这座城市。 回南天总是这样,空气里总有散不掉的雾气,洗的衣服也晒不干。 幸好阮思娴刚回江城,衣服还没来得及收进柜子,这个天儿穿的贴身衣物都还整整齐齐地收在箱子里,拿出来熨烫一下就可以穿。 而她新租的这个房子是去年刚交房的高档公寓,防潮湿做得很好,墙壁上不见一点水气。而且因为离机场近,去挺多航空公司的高层和机长都在这里有一套临时居住的房子,那天和她一起把飞机开回来的机长就住在这里。 天气还冷,阮思娴拿了件卫衣出来,往头上一套,脑袋钻出来的时候,头发根根立起。 看见自己这个样子,阮思娴没忍住对镜子翻了个白眼。 仔细一想,自己对自己也是真的狠。 刚刚进入飞行学院那会儿,每天的体能训练变态到几个男人都吃不消。 特别是进行到固定滚轮训练时,把人放在一个铁框里一圈圈地转,一次次地加速,阮思娴一开始也吐得天昏地暗,跌跌撞撞地回到宿舍不仅要漱口,还要洗干净吐在自己头发上的脏东西。 后来她发现,每天光是打理头发就要比其他男学员多花不少时间,于是她毅然地坐到了理发店。 这一头浓密柔顺的长发她养了十几年,在她精心护理下,即便烫了卷发也不打结不分叉,所以连理发师都一遍又一遍地摸着这头发,不舍地问:“姑娘,真要剪啊?” 阮思娴点点头,说剪。 然后听到剪刀“咔嚓”一声,阮思娴闭上眼倒吸了口凉气,眉心微微抖动。 几剪子下去,一缕缕长发落地,头上的重量越来越轻,阮思娴的双眼也闭得越来越紧。 等她睁开眼睛时,看见镜子里齐耳的头发差点没晕过去。 就当自己现在也是个见识长的人了吧。 阮思娴看着自己已经养到齐肩的头发,刚回忆完过往准备出门,手机突然滴滴两声。 她顺手拿起来看,是柏扬发来的微信。 [柏扬]:你今天早上入职报道? [柏扬]:今天早上机场高速特别堵,你最好早点出门,或者绕路。 两人是在飞行学院签合同的时候礼貌性加的微信,阮思娴以为这个人估计跟他老板一个德行,这辈子只会安安静静躺在她的列表里,没想到人还挺好,竟然主动来关心。 阮思娴正要打字,那边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柏扬]:你住哪儿?要不等会儿我顺路来接你? 阮思娴想了想,问:你一个人吗? [柏扬]:我在傅总车上,就在名臣公寓这边。 [阮思娴]:那我不顺路。 不顺路就不顺路,但是这个“那”就很灵性了,柏扬自动把阮思娴的意思理解为她跟名臣公寓到世航的路线不顺路。 “她不在名臣公寓这边的路线上。”柏扬转头对后座的傅明予说。 傅明予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车缓缓停在小区出口,等道闸栏杆打开的时候,傅明予抬头朝车窗外看去,目光突然一顿。 柏扬从后视镜看到傅明予在注视着什么,也好奇地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那个挺拔地站在路边花台旁,撑着一把伞,似乎在等车的女人,不是阮思娴又是谁? 车内突然死一样的沉默。 不是不顺路吗? 是不认识这明晃晃的“名臣公寓”四个大字吗? 柏扬咳了一声,打开iPad,打开一份会议记录,递给傅明予,假装无事发生。 “傅总,这是昨天的会议记录。” 傅明予接过iPad,翻了两页,突然说:“你去飞行学院的时候是不是把人得罪了?” 柏扬立刻回想自己当时的一言一行,他觉得自己向来风度翩翩,又会说话,也从不跟人红脸,长得还算小帅小帅的,怎么会把人得罪了呢? 还没回答,傅明予又道:“以后多注意自己的言行,别丢我的脸。” 柏扬:“……” 行吧,老板说是他的问题,那肯定就是他的问题。 “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 - 阮思娴完全没注意面前缓缓开走的卡宴,她见雨已经停了,把伞收起来放进包里,再抬头时,一辆出租车缓缓靠边停下。 阮思娴看了车牌,确认是自己约的那辆。 正要走过去,一个女人突然蹿出来,抢在阮思娴前面拉开了副驾驶车门。 她动作大,惊得阮思娴退了一步。 “师傅,去恒世航空。” 阮思娴被这一段操作惊得一愣一愣地,反应过来后立刻拽住即将被关上的门,“不好意思,这是我叫的车。” 女人低头忙手忙脚地系安全带,根本没看阮思娴:“能不能先让我走啊?我赶时间,马上开会要迟到了!” “不行。” 阮思娴一手拉着车门,一手撑着车顶,“麻烦你下来。” 倪彤拽着安全带,眼神焦灼,语气不耐烦,想去拽车门,可是发现眼前这女人力气居然这么大,她完全拽不动。 倪彤急得没办法了,双手合十作祈求状,“麻烦您再等等行不行?帮帮忙行不行?我真的有个很重要的会议。” 今天凌晨有一架飞机出了安全事故,世航立刻就发消息组织了安全讲座,要求不在飞航班的乘务部全员到齐。 “不行。”阮思娴横在车门前,语气不善,“我也有很重要的事情。” 阮思娴其实不着急,如果这女的一开始好好跟她说,她肯定让了。 但是一来就抢车,那她打死不让。 “求求你了,姐,真的,帮我这一次吧,你就当大发善心行不行?” 说完瞧见阮思娴没有松动的样子,倪彤又放柔了声音,去拽她袖子,释放绿茶攻击:“姐姐,求求你了,帮帮忙行不行,我昨晚跟几个朋友聚餐,喝了点酒,早上就睡过头了。” 撒娇的语气没能打动阮思娴,倒是惹得司机一阵笑,“姑娘,我这是网上约的车,我也不能载你啊,不然我违规了。” 倪彤:“……” 同时,阮思娴朝她晃了晃手机,抿着嘴笑得好像她也没办法似的。 倪彤迅速朝后张望了一眼,没见着有出租车来,却又不得不解开安全带。 她刚刚让出位置,阮思娴就坐了上去,猛地关上门。 就在那一刹那,倪彤听见内车司机手机的语音自动播报:“接到尾号为6233的乘客,由名臣公寓前往恒世航空。” “卧槽!”倪彤看着汽车扬长而去,吃了一嘴车尾气,气得跺脚,“什么人啊这是!” 好在很快又来了一辆出租车,倪彤拦下,一路上让司机踩油门,可算在规定时间之前赶到了。 只是她没想到,又在恒世航空总部大楼电梯口见到了刚刚那个女人。 阮思娴也挺惊奇的。 她侧头看了眼站在旁边跟她一起等电梯的女人,还真是冤家路窄。 看来以后是同事了? “巧啊,你还是赶上了。” 倪彤没想到自己没开口,旁边这个人倒是先开口了。 也是有意思,明明她自己就是来世航,在那么着急的情况下也不愿意带一带,非要给她吃一嘴尾气。 倪彤气不打一处来,说出来的话也阴阳怪气,“哟,巧啊,你也来世航啊?” 阮思娴笑着点头:“嗯,我来人事处报道。” 倪彤一挑眉,毫不遮掩地打量着阮思娴。 刚刚看她上车那副六亲不认的气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总裁夫人呢。 - 电梯门开了,倪彤正要进去,却又被阮思娴抢先一步。 倪彤真是没脾气了,硬生生在门口气笑。 “你刚毕业?” 阮思娴这次点了点头。 倪彤轻笑一声,抬脚走进去,“我就说。” ——也就是没轻没重的新人会这样。 两人站在电梯两端,一个按了12层人事处,一个按了14层会议厅。 阮思娴低头看着手机,倪彤则抱臂看着她。 “带飞了吗?” “还没。” 倪彤是明知故问。 刚进来的乘务会经过一段带飞时间,带飞的老乘就是师傅,以后不管职位怎么变化,都有一个前后辈的关系在那儿。 更何况她还是乘务长。 “虽然在公寓那边有点不愉快,但我这个人大度,有些事情不得不提点你一下。”见阮思娴不理她,她便走到她面前,与她面对面,“咱们这一行也是讲究资历的,接下来你要进入带飞阶段,眼睛放亮堂点儿,以后懂点事儿,知道礼让尊卑,前辈就是前辈,别处处都争先恐后的,白白让师傅不高兴。” 她伸手指了指电梯门,“电梯这种地方也就算了,回头上机你也要争第一个,让师傅怎么看你?让乘务长怎么看你?” 阮思娴抬头,与倪彤对视片刻。 倪彤心里更不爽了。 看什么看? 而没等倪彤发作,阮思娴却“噗嗤”一声笑出来。 倪彤半晌才回过味儿来。 她这个笑,怎么看都有一种智商降维看小孩子的感觉。 倪彤叹了口气,心想话不说明白,这人是听不懂。 “以后少不了一起工作,正式认识一下吧。” 倪彤伸出手,郑重地说:“乘务四部乘务长,倪彤。” 阮思娴没动,目光从倪彤的脸扫至她的手,清清淡淡的,不带什么情绪。 随后才缓缓抬手握住。 “飞行部第六队ACJ30飞行员,阮思娴。” 倪彤的手抖了一下。 她怔怔地看着阮思娴,似乎不敢相信阮思娴说的话。 电梯“叮”得一声,到十二楼了。 阮思娴抽出自己的手,朝外走去。 在电梯门关上之前,她又回头道:“对了,如果你以后跟飞我的航班,到岗前24小时内最好不要喝酒,我是绝对不能忍受乘务员迟到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68号登机口 第六十八章 雨虽然停了, 但天气依然阴沉, 夹杂着湿气吹来的冷风刺骨地冷。 这天气, 就算困到眼皮打架也不想出门了。 傅明予给阮思娴打电话过来的时, 听她声音清澈, 不像是睡过觉的样子。 “你下午没睡觉吗?” “没有, 中午出去吃了饭, 下午回来做了一套题。” “……” 傅明予轻笑:“你还挺厉害。” 傍晚从鬼门关闯出来,一晚上通宵没睡,上午在床上折腾, 下午还能看书做题。 他女朋友实在厉害。 “晚上给你订了餐,来不及陪你吃。” “哦……” “怎么你听起来很失望的样子,很想我陪你吃饭?” “你说你这自恋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呢?” “嗯?” 阮思娴看着电脑屏幕里的自己在笑, 摸了摸唇角:“没什么事儿我挂了啊。” “好。” 电话里“嘟嘟”声响起后, 阮思娴再次看电脑。 她没看书,一下午都在网上搜索“董娴”两个字。 不管是网页还是微博, 还是专业论坛, 和她有关的内容几乎都是油画相关, 获奖相关, 甚少有关她的私事。 阮思娴又查了一下经纪人的相关资料。 酒香也怕巷子深, 何况艺术家大多潜心于创作, 常常一闭关就是几个月,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为自己作品的销售、个展的策划和其他社会活动进行运作,再加上艺术家大多对商业活动不熟悉, 可能使一 位本身具有极大潜质的艺术家被埋没, 一些优秀的作品无缘于进入众人的视线。 所以艺术经纪管理团队应运而生。 在那之后,优秀的艺术精品要进入艺术市场进行流通、保值和升值,也需要专业的经纪人和机构来进行操作。 而百度百科显示,国高阳,美术界资深经纪人,凭借其丰富的人脉资源,前前后后让三个默默无闻的画家被人看见,艺术造诣获得认可,随即走出国门,名声大噪。 不过除了这条百科以外,网上几乎没什么这个人的其他信息。 阮思娴把“董娴”和“国高阳”两个字条合并搜索,相关内容也不多。 “当代油画艺术家董娴与江城浮托里画廊国高阳先生谈油画艺术。” “江城浮托里画廊国高阳谈董娴:大器晚成,为时不晚。” 看来看去都是这些官方通稿。 国高阳也是一个相对低调的人,网络上基本没有除了工作相关以外的事情。 网页放到七八页,关键词粘合度已经越来越低。 最后在浩如烟海的内容中,她看到了几年前董娴和郑泰安结婚的消息。 那时候董娴已经小有名气,相关报道虽然不多,却还是存在。 其中一条报道被一个油画信息博主转发。 “牵线人是我老板,见过董老师真人,超级漂亮哈哈哈。” 阮思娴点进这个人的主页看了眼,两年前就停止更新微博,但是简介还是“江城浮托里画廊职业代理人” 。 - 室内安装的门禁系统突然响了起来,阮思娴合上电脑,趿拉着拖鞋走到客厅,同时给傅明予发了条消息。 [阮思娴]:你订的晚饭到了! 刚发出去,却从监视屏幕里看见董娴的脸。 人在单元楼下,没上来。 “怎么了?” 接通后,阮思娴问道。 董娴抬起手,拎着一个食盒,“我昨天一晚上还是没睡着,我想过来看看你。” 两个人通过小小的机器对视。 一个小心翼翼,而另一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通讯器被另一个拨号打断。 真正送餐的人来了。 “您好,我是西厢宴的送餐员,您的晚餐到了。” 阮思娴打开门,接了食盒,回头再看通讯器,按了单元大门的开门键。 “上来吧。” 她没关门,直接拿着食盒走到饭厅,一样样地摆在桌上。 三菜一汤加两碗饭。 傅明予把她当猪吗? 正好这时候傅明予打了电话过来。 “吃了就去睡觉,别做题了。” “哦。” 正好这时候门口传来脚步声,阮思娴没回头,说道:“不用换鞋。” “你有客人?” “嗯,我妈来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说道:“我先挂了,你好好吃饭。” 放下手机,阮思娴拿着筷子回头,见董娴拎着食盒慢慢走进来,抬着头打量她的房子。 转过头看见她桌上丰盛的饭菜,面上有些尴尬。 她走过去,把食盒打开,里面是一盅汤。 “我想着你应该也没怎么睡好,所 以炖了点汤来。” 阮思娴拿着筷子,半口米饭咽下,舔了舔嘴角,说道:“你坐吧。” 董娴点头,依言坐下,把那盅汤推到阮思娴面前。 “这是鸽子汤,你姨妈大清早专门去挑的新鲜鸽子。” 她把手伸过来,手背粗擦,指尖更是有皲裂的痕迹。 这是常年摸着颜料,什么保养品都挽救不了的职业病。 见阮思娴放下了筷子,董娴立刻把勺子递给她。 “你尝尝?” 阮思娴没接,把面前的碗推开。 “我有件事要问你,其他的以后再说。” 董娴讪讪收回勺子,“你问吧。” “你跟那个浮托里画廊的老板是什么关系?” “什么?” 董娴愣了愣,“你是说国高阳?” 阮思娴垂着眼睛,微微点了点头,“对。” “他是我经纪人啊,怎么了?” 阮思娴说:“我就直说了,小时候我经常从南溪巷后面的小径抄近路回家,你应该不知道吧?” “南溪巷”三个字太过遥远,骤然提起,有一种恍然的感觉。 董娴怔怔地看着她,“不知道。” “嗯,我就知道你完全不知道。” 阮思娴又重新拿起筷子,没有吃东西,却只是紧紧握在手里,“我每次从那里回家,看见过好几次你从一个男人的车上下来,那个男人还经常送你礼物,我记得他额间有一颗很大的黑痣,就是你经纪人吧?” “他!” 董娴脑子也不笨,而且在这种事情上有天生的敏感度,阮思娴一 问出来她就知道什么意思了。 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他有老婆孩子的,在英国,你是不是想多了?” 没等阮思娴说话,她急躁地站了起来,“我还说你那天在医院里说的什么奇奇怪怪的话,原来是这样,你想哪儿去了?!” “你别着急啊。” 阮思娴被她说得脑仁疼,“我这不是跟你求证吗?” “你为什么现在才来问我?多少年了,快十年了!你现在才来问我,所以你一直不想见我就是因为这件事吗?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你会不会——” 阮思娴突然起身,走进厨房。 董娴也跟着进去,“你说话啊!” “先喝水。” 阮思娴径直把一杯温水怼到她面前,“冷静点,好好说。” 她接过阮思娴递过来的水,闭着眼睛一口气全喝了,花了许久才平复心情。 “好,我跟你好好说。” 她放下杯子,转身走出厨房,坐到沙发上。 “我跟国高阳是在一次艺术公益活动上认识的,我带学生去参加活动。” “他想跟我签约,但我一直犹豫不决,你所看到的送我回家是他执意如此,而我不想让你爸爸知道我跟经纪机构接触,所以一直闭着人。” “至于送的礼物,他只是想表达诚意而已。” 好吧。 阮思娴说不上来这会儿的感受。 她憋了十年了,谁问都没有说过,还有人一直不理解她为什么不能接受自己爸妈离婚。 她想着,不管她多生 气,这种名声的事情,是她对董娴最后的颜面保护。 所以一直一个人默默承载着心里的憋屈。 结果原来真的只是她自己的臆想。 自己像个傻子一样。 见阮思娴不说话,董娴又问:“你为什么现在才来问我?” “你要我怎么问?” 阮思娴说,“我那时候才十四岁,我问得出口吗?” 这种事情对于还在上初中生的阮思娴来说,本来就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直到一年后,她爸妈离婚,她才懵懵懂懂反应过来当时是什么情况。 之后几年,董娴奔赴各地,好像特别忙的样子,一年之中偶尔有一两次回来找她,也不去家里,就在学校门口等着。 好像很讨厌以前那个家一样。 那时候,从她的穿着打扮来看,阮思娴能感觉到她过得越来越好,可是家里的爸爸身体却越来越差。 从班主任变成单一的语文老师。 后来带的班也越来越少,家里条件自然随之下降。 两种对比似乎把大人也放置在了对立的局面。 一开始,董娴和阮思娴的爸爸还能维持表面的平和说上几句话。 后来连话都不说了。 “好。”董娴扬起手,示意这个话题结束,眼眶却红了,“你因为这个事情误会了我这么多年,我真的……太难受了……” 她其实走到餐桌前,把那盅汤端起来,揉了揉眼睛,说:“你先吃点东西。” 阮思娴还是坐在沙发旁边,没能从情绪里抽离出来,也不想 吃东西。 她很无奈,不知道说什么好。 两人安静地一坐一立。 客厅里开着暖气也感觉不到暖意。 面前饭菜的热气渐渐凉了,董娴心里一阵阵地抽,哽咽着说:“阮阮,过年让我陪你,好吗?” 快十二年了,两人没再除夕夜里守过岁,放过烟火,吃过饭。 就差一点,阮思娴就要在她的温柔浸泡里点头。 “这件事是我误会你了,我给你道歉。” 她突然下巴一抬,继续说道,“可是你在我十四岁的时候抛弃我,这是真的。四年间一共才主动来看我五次,也是真的,我爸在得知你结婚的时候,心情不好出去散步出了车祸,这也是真的。你根本不知道我在十四岁之后怎么长大的,你凭什么在我什么都不缺了的时候让我跟你其乐融融过年?” ","downloadAttribute":"2","onlytentHide":"0","preChapterUrl":"/r/513619605/513716238.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5&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13619605%2F513716271.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13716271","summaryUrl":".c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13619605","ChapterUrl":"/r/513619605/513716284.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4&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13619605%2F513716271.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13716284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9号登机口 第六十九章 当时针指向七点, 天边最后一丝亮光被卷走, 一排排路灯整齐划一骤然亮起, 即便隔着百里, 被窗帘滤过一层光亮, 阮思娴还是觉得刺眼。 她遮了遮眼睛, 转身去开灯。 手还没碰到开关键, 就听到后面那人说:“如果是你呢,你怎么选?” 阮思娴手僵在半空中,灯没打开, 客厅里还是昏暗一片。 董娴站在离她两米远的地方,幽幽开口:“这辈子最后一次考飞行员的机会,和继续相夫教子留在家里, 你怎么选?” 室内久久的沉默, 连空气似乎都停滞着不流动。 四周的氛围紧紧掐着她的脖子她的大脑,思考不了, 神经突突突地跳着, 似乎下一秒就要炸开。 “我不会让她二选一。” 突然, 一只手覆上阮思娴的手背, 按动了开关, 明亮的灯照亮整个客厅。 他握着阮思娴的手, 侧身站到她面前,挡住董娴直接的目光。 “阿姨,你问这种问题没意义, 这种假设性在我这里不成立。” 听到他坚定的声音, 阮思娴抬头,怔怔地看着他,喉咙发痒。 外面风很大,他刚回来,衣服上还透着一股冷气,而掌心却是暖的。 当董娴这么问的时候,阮思娴太阳穴突然发紧,感觉自己站在悬崖上的钢丝上,动一下就可能坠落。 他的声音,像一根有力的绳子,把她拉上了岸。 傅明予的突然到来打破了董 娴和阮思娴之间微妙的僵持气氛。 他往饭厅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几乎没动。 “阿姨吃了吗,要坐下来一起吃晚饭吗?” 他这“邀请”,倒像是在下逐客令。 董娴不用多说,心中衡量着她和傅明予在这座房子里的地位孰轻孰重,答案明了。 她非常清晰地感觉到阮思娴对傅明予的依赖。 两人站在她对面,中间像是有一道屏障,昭示着他们站在了不同的立场。 最终还是要不欢而散。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走到餐桌边,用手背试了一下那碗汤的温度。 “还热着。”她说,“鸽子很新鲜,里面的药材也是仔细挑选过的,能压惊安神,趁热喝吧。” - 关门声响起的那一刻,傅明予转身看着阮思娴。 他抬起手,想摸一下她的脸颊。 然而还没碰到她的肌肤,她突然朝前走去,往沙发上一倒,栽进抱枕里。 “困死我了。” 趁傅明予不注意,她揉了揉眼睛,“你怎么来了?” “怕我的宝贝被人欺负。”傅明予端起桌上的菜往厨房走去:“而且这有人不是想我陪她吃饭吗?” 阮思娴在沙发上翻白眼,抱着抱枕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嘴角弯了弯,站起来端着剩下的菜跑进厨房。 傅明予把菜地放进微波炉,“阿姨今天怎么来了?” “给我送点吃的。”阮思娴指指外面的桌子,“看见了吗,新鲜鸽子汤。” 第一份菜热好,他端出来,同时问道:“就只 送点吃的?” 阮思娴“哦”了一声,“顺便进行一点心与心的交流。” 心与心的交流,就交流出那样的气氛吗? 如果不是他知道董娴来了,心里隐隐不安,立刻赶了回来,指不定以阮思娴的脾气会在家里跟人大吵一架。 傅明予转身,斜靠在橱柜边,微弓着背,正好与阮思娴视线相平。 他嘴角有浅浅的笑,“跟妈妈吵架了?” “嗯哼。”阮思娴转身端饭,语气里有一丝故作的无所谓,“你不是听到了吗?” 傅明予搂住她脖子,勾手腕捧着她的下巴:“那跟哥哥说一下,和妈妈吵什么了?” 他语气轻松,听着还真像一个哥哥还哄小孩子。 可是阮思娴一直知道,这么久以来,傅明予对她家里的事情有隐约的猜测。 但是她没说,他也就没问过。 阮思娴低着头,没开口。 微波炉“叮”了一声,傅明予松开她,伸手打开微波炉。 “没关系,不想说可以不说,先吃饭。” - 阮思娴没有重要的事情时,晚饭一向只吃七分饱。 吃多了容易犯困,脑子也不清晰。 但董娴来的那一个小时,好像耗尽了她所有精力,胃里很空,不知不觉间还添了一碗饭。 那盅鸽子汤放在一旁,不知什么时候凉了,散发出一股腥味。 傅明予坐在她对面,盛了一碗冬瓜汤。 阮思娴刚要伸手去接,对方却往自己嘴里送。 “……” 傅明予手顿住,“你还能吃?” 阮思娴收 回自己的手,认命地点点头。 “行,我不能吃了。” 傅明予笑了下,喝了一口,汤的温度刚好,于是递给阮思娴。 阮思娴扭头:“不食嗟来之食。” 对面的人抬头看她,眼睛半眯着,“你是不是要我喂你?” 按常理,阮思娴会翻个白眼说:“我又没有残废。” 可是回想起今天中午郑幼安说的话,她低着头摸了摸指甲,“不过我听说有的女生交往一个男朋友呢,没自己洗过水果,没自己系过鞋带,连矿泉水瓶都没有自己拧过。” “那是别人。”傅明予喝着汤,点点头,“你不一样,你是能单手开瓶盖的女人。” “……” “我告诉你。”隔着桌子,阮思娴提了提傅明予的小腿,“我现在很红,你最好对我好点,不然我六万三千一百零八个微博粉丝一人一句都能骂死你。” 不仅如此,光是昨天凌晨就有很多媒体争相要采访她。 阮思娴没那精力,也没那时间,拒绝了绝大部分,只答应了几个非常正规的主流媒体邀约。不然全部应下来,她还非得找一个经济人。 傅明予轻笑了声。 阮思娴从他的笑声中听出了点不屑。 “你几个意思?” 傅明予抬眼看她,眉梢抬了抬,起身走到她身边。 “张嘴。” 阮思娴对这两个字仿佛产生了 PTSD,一听到就能回想起今天早上的种种,不仅没张嘴,反而咬紧了牙关。 看她这幅模样,傅明予拿着 勺子搅动碗里的汤,漫不经心地说:“不是要我喂你吗?” “你早上也这么说——”勺子喂到阮思娴嘴巴,她脑子卡了壳,耳垂慢慢变红。 “嗯?”傅明予用勺子碰了碰她的下唇,“我早上说什么了?” 阮思娴从他手里夺过碗,手脚并用把他推开,“滚开,我又没残废。” 喝汤的时候,傅明予一直坐在她旁边,靠着椅背,低头想着什么。 他摸了摸裤子,里面一个硬盒。 刚想拿出来,想了想,又算了。 “你想抽就抽。” 阮思娴放下碗,说,“也不是没抽过二手烟。” “就一根。”傅明予拿出烟盒,“没时间睡觉,很困。” 阮思娴冷笑一声。 “没时间睡觉你躺床上不闭眼还这样那样呢。” “哪样?” “……” 阮思娴夺走他手里的打火机,点起头,恶狠狠地看着他,“坟头缺香火了?” 这个动作不仅没威慑到傅明予,他反而一偏头,就着阮思娴手里的火光点了烟。 他嘴里含着一根烟,垂着头,眉骨和鼻梁的轮廓被光蕴出一层阴影,深邃得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偏偏这种不真实的感觉让她挪不开眼神,紧紧盯着电影一样的画面。 不多时,身旁飘起一阵白烟。 碗里的汤已经见底,阮思娴放下打火机,手里勺子碰着陶瓷碗壁,发出清脆的响动。 “这个汤,我上一次喝还是初三暑假的时候。” “嗯?” 她突然没头没脑地提起这个,傅 明予指尖微顿,烟灰抖落几许。 “那时候这家店刚刚开张,我妈来学校接我出去吃饭,就是这家。” 这句话,是她酝酿了一整顿饭的时间才找到的一个契机。 刚刚傅明予问她家里的事情,她没开口,不是不愿意说,是不知道从哪儿说起。 董娴不是别人,是她的妈妈,更是傅明予合作公司老板的妻子,于情于理,他都应该知情。 他跟别人不一样。 如果连他都不能说,阮思娴不知道还能跟谁说了。 所以即便他不问,阮思娴也会找机会跟他说。 只是过去再久的陈年往事也是一道疤痕,轻轻碰一下也会痛。 尽数说出来更需要勇气。 “我十四岁那年我妈跟我爸离婚,后来她好像很忙,一年也就来看我一两次,第一次回来就是但我去西厢宴吃饭,以前我们家从来去不起这样的餐厅。” 阮思娴从故事的开头讲起,声音不轻不重,好像在讲别人的故事。 说到误会那里,她自己都笑了。 高中那一段,很枯燥,她两句话带过。 “高三有航空公司来招飞,但是不招女生,你知道吗?” 傅明予点头,“知道。” 这不是世航的特例,在那个时候,几乎所有航空公司都是这样的。 “后来大三的时候,也有航空公司来学校巡回招生。”阮思娴扬了扬下巴,“我当时特别有信心,觉得自己肯定能选上,因为面试官特别喜欢我,还有来宣讲的机长也跟我留 了联系方式,所以回宿舍就收拾了行李。” 傅明予抬头道:“留了联系方式?” “对呀,很帅的,你要不要看看?” 阮思娴说着就拿出手机翻给他看。 傅明予没看手机,只见她笑得很狡黠,冷哼一声,说道:“你人脉还挺广。” “我要是人脉广就不会落到那副田地了。”阮思娴重重地搁下手机,想起那件事儿,眼神里带了点轻蔑,“结果呢,我以为我拿到了通行VIP,结果只是个P,连名额被有关系的人抢了都不知道,不声不响的,最后还是从别人嘴里知道的。” 指尖的烟燃了一大半,半指长的烟灰摇摇欲坠。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烟灰抖落,顺便掐灭了烟。 餐厅暖黄的灯光下,傅明予的眼神看起来晦暗不明。 阮思娴捧着脸,和他对望,突然产生一种奇异的感觉。 如果当时没有被挤掉名额,可能她早就遇到傅明予了。 “如果我那时候遇到你。”她想到什么,直接开口问了,“你会喜欢我吗?” 只有一丝余烟在垃圾桶里苟延残喘,袅袅升起在阮思娴和傅明予之间,放慢了时间的流逝。 “如果那个时候遇到你。”傅明予直勾勾地看着她,“那你现在已经是傅太太了。” 傅太太。 阮思娴一愣,一股奇异的感觉慢慢爬到心房,酥酥|痒痒地,像猫爪一样挠人。 “傅太太”这三个字还怪好听的。 主要是让人一听就觉得有钱,“富 太太”嘛。 阮思娴手指张开,遮住半张脸,连眼睛也不去看他,心跳得厉害,连忙岔开话题:“我爸没买商业保险,去世后留给我的钱也不多,大学的生活费还得我自己打工赚,别人出去约会旅游,我全在打工。” 傅明予皱了皱眉。 他很难想象那段时间阮思娴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 如果真的能早一点遇到她。 一定不会让她过那样的日子。 这时,阮思娴突然抬起头,得意地笑:“不过我大学的时候是我们班里数一数二有钱的。” “……” 傅明予的想法戛然而止。 “那没办法嘛,谁叫我漂亮。”阮思娴理了理头发,给傅明予答疑解惑,“成天有淘宝店找我当模特,拍一天能赚个一千,还有一家店公费请我去海边拍,一天两千五,四年下来,我小金库有好几万。” “……” 傅明予收住自己泛滥的怜悯心,挑了挑眉,“海边?” “对啊。” “穿的什么?” “这个重要吗?”阮思娴闭眼吸气,要被他气死,“重点是一天两千五。” “还有照片吗?” 阮思娴愣了一下。 她还真有。 并且可能店家对她的照片很满意,当时放到了店面首页,一点进去就是大图,她自己也保存了原图。 反正拍得那么好,也没什么不能给他看的。 阮思娴打开手机,从云端找到了那几张照片。 虽然是几年前拍的,但是当时摄影师的审美在线,现在看来也不过时 。 而且那家店虽然是网店,定位却是中端泳装,性感却不低俗,去掉水印说是艺术照也没人不信。 碧海蓝天,金色沙滩,二十岁的少女穿着鲜嫩色调的泳衣坐在岩石上,一只腿往下伸,脚尖点着沙子,白得晃眼。 傅明予拿着阮思娴的手机,看了几眼,神色不明。 “不好看?” 阮思娴盯着他。 要是敢说“是”,你就死了。 傅明予没回答,关掉手机,反扣在桌上。 “我说好看,你今晚会穿给我看吗?” “没有,滚!” 傅明予看她一眼,站起身朝她房间走去。 “真的没有!”阮思娴立刻站起来伸手拦住他,“我已经很久不下水了!” “没有吗?没关系。” 傅明予凑在她耳边说,“下次给你买,多露的都行。” 他顿了顿,又压低声音说:“最好是系带的,好脱。” 阮思娴抿着唇,点点头,“你脱我一件衣服,我脱你一层皮,行不行啊?” “……” 傅明予和她僵持着,也点了点头,“行,随你。” 他穿上外套,摸了摸她的耳朵,“明天下午采访后,我爸妈想请你回家吃饭。” “嗯,好——等等。” 阮思娴突然抓住他的手臂,“为什么要请我吃饭?” 傅明予觉得好笑:“这不应该吗?” 低头又见她踌躇,傅明予柔声安慰她:“你不用有压力,我没逼你的意思,请你吃饭是因为昨天的事情。” - 虽然傅明予说不用有压力,但是真的 第一次去男朋友家里吃饭,比大学第一份工作面试还紧张。 阮思娴为了能拥有一个好状态,当下把傅明予赶回家去,然后自己洗澡敷面膜做发膜……一顿操作后,倒头就睡。 而傅明予离开阮思娴家,走进电梯,突然想到什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豆豆,对不起,明天要委屈你了。 ","downloadAttribute":"2","onlytentHide":"0","preChapterUrl":"/r/513619605/513716271.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5&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13619605%2F513716284.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13716284","summaryUrl":".c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13619605","ChapterUrl":"/r/513619605/513716330.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4&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13619605%2F513716284.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13716330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0号登机口 第七十章 翌日下午。 媒体团队准时到达世航大楼, 而阮思娴也在指定的地方由化妆师做造型。 其实也没什么好做的, 制服还是得穿, 头发要捆起来, 妆不能太浓, 要给人严肃的感觉。 这样也好, 免得她采访结束去傅明予家里还要重新收拾。 原定三个小时的采访只用了两个半小时就结束, 并且过程十分顺利,没有遇到任何卡壳的情况。 去湖光公馆的路上,阮思娴拿着手机当镜子左看看右看看, “我这个妆不浓吧?” 傅明予头都没抬,“嗯”了一声。 “你敷衍也装装样子,行吗?”阮思娴手指薅着头发, 嘀咕道, “说正事的时候惜字如金,说些乱七八糟的时候恨不得自己是德云社的人。” 奈何那人耳力出奇地好。 “我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了?” 阮思娴没好气地说:“没什么。” “今天采访怎么样?”傅明予傅明予合上iPad, 慢条斯理地解开西服外套扣子。 “没怎么样, 很好, 很顺利, 我能说会道巧舌如簧对答如流。” 傅明予轻笑了声, 闭上眼睛养神。 当然顺利, 他大清早让媒体修改了采访稿删掉了关于家庭方面的问题,能不顺利吗。 在采访的期间,这个团队陆陆续续放出了一些花絮, 世航转发了一条。 这会儿在车上, 阮思娴挑挑选选看着微博下的评论,尾巴都要跳到天上了。 “喂 。”她用胳膊肘碰了一下傅明予,“你看你的高中女同学多有存在感。” 傅明予听到“高中女同学”五个字根本不想睁眼,但是手机已经怼在他面前了,不得不意思意思。 但是一睁眼,却是满屏彩虹屁。 【呜呜呜姐姐,我家金鱼看见你都进化成锦鲤了。】 【美女姐姐每一帧都如此令人心动】 【以这样的脸蛋每天生活着是什么感受,还能上天,真想体验一下啊。】 【姐姐有男朋友了吗?有的话介意多一个女朋友吗?】 傅明予掀了掀眼皮,“就让我看这个?” 他拿过手机,翻了两页,一字一句念道:“呜呜呜,姐姐,我家金鱼看见……” “好了好了你闭嘴!” 好好的彩虹屁被他念出来,羞耻感瞬间爆棚,一下子觉得这些话都变了味道。 跟个咒语似的。 傅明予往下翻,终于看到阮思娴的目标所指。 【美女姐姐出道吧,本色主演《云破日出》,你别那位有故事的高中女同学美多了,我实名制同意世航那位傅总让美女姐姐带资进组!】 【带我姐出场拉踩的有病病?[疑问]出场费你给了吗?你给得起吗?】 【我指名点姓了吗?脑残粉别急着对号入座哦,某位有故事的高中女同学拉人家老板炒作不是事实?眼瞎装看不见?】 【我寻思着拿一线女明星跟一个素人比美的不是眼瞎?埋汰谁呢?】 大概是因为粉丝团队有线报员,很快大批 粉丝涌入,把这条评论撕到了热评第一。 傅明予笑了声,把手机还给阮思娴。 “捧我吗?老板。”阮思娴朝他谄媚一笑,“我跟你片酬五五分。” 傅明予:“你做什么梦呢?” “扣扣搜搜。” 阮思娴再去看手机,跑来吵架的粉丝越来越多,原本全是彩虹屁的评论区都快变成撕逼现场了。 “这么多人吵架,删了?” “不用管。”傅明予看她一眼,“有必要为了她删除吗?” 阮思娴想想,说得也是。 “那我这样回复一下可以吗?” 阮思娴又把手机给他看:我男朋友说做梦,他不给我带资入组[委屈]。 傅明予斜睨着她,眼里有些淡淡地笑意。 “随你。” 两分钟后,阮思娴的手机消停了不少。 再没有战斗力惊人的粉丝涌入,全都安静如鸡。 “快到了。” 傅明予突然开口道。 阮思娴立刻收了手机,坐直了整理衣服。 - 汽车开进湖光公馆,沿着浓郁的松树缓缓停到大门口。 快要过年了,旁边绿植上错落别致地挂着红灯笼,给这肃穆的寒冬添加了几分热闹。 罗阿姨早已竖着耳朵等着了,听到外面的动静,立刻出来开了门。 “来啦?” 罗阿姨看向阮思娴,“这就是阮小姐?” “嗯。”傅明予一边脱外套,一边对阮思娴说,“这是罗阿姨。” “罗阿姨好。” 阮思娴跟着进去,脱了外套,罗阿姨立刻伸手要来接。 她愣了一下,不太习惯这 样的服务,“不用了,谢谢,我自己来就行。” 罗阿姨朝她笑了笑,拿了傅明予的外套,又说:“豆豆已经送去学校了,晚上才回来。” 傅明予点头,“病好了吗?” “早就好得差不多啦。” “豆豆?”阮思娴听得有些迷糊,“是谁啊?” “豆豆……”傅明予本来已经在解领带了,听见她的话,垂下手,正经地看着她,“哦,我一直没来得及告诉你,虽然我没结婚,但我有一个儿子,你不介意吧?” ? 阮思娴半张着嘴巴,脑子迅速死机。 两秒重启后,她已经想好了傅明予的一百零八种死法。 哪里来的底气问她介不介意喜当妈的??? 就凭这张脸吗??? “你……” “傅明予你要死啊?!”贺兰湘从二楼下来,听到两人的对话,急匆匆地走过来,拉着阮思娴离傅明予半米远,“你别听他的,他故意逗你。” 傅明予扯下领带,笑着朝客厅走。 阮思娴深吸了口气。 她刚刚已经在考虑杀人判多少年了。 今天天冷,罗阿姨早就备好了热水端过来,贺兰湘瞪了傅明予一眼,从罗阿姨手里接过杯子递给阮思娴。 “喝点热水先暖暖胃。” “谢谢阿姨。” 阮思娴抿了一小口,又听贺兰湘说,“豆豆是他养了很多年的狗,也跟亲儿子没什么区别了。” ? 阮思娴差点一口噎死。 确实哦。 傅明予有一只养了很多年的狗,对她来说,跟他有一个亲 儿子也没什么区别了。 “来了?” 傅博廷负着手,从二楼悠悠走下来。 - 傅明予说他爸妈是因为那天的迫降事件,专门想请她吃个饭。 但据阮思娴观察,有这个想法的只有他爸爸而已。 因为他整个话题就没绕开过那个事件,问各种细节,比民航局的人问得还多,贺兰湘在一旁都不耐烦了。 她不轻不重地咳了一声,傅博廷收到他的信号,没再说下去。 可是好事不过三分钟,贺兰湘说了一句今天风真大,傅博廷他就说起了大气层结构。 说起大气层结构,他就要聊升力产生的理论。 聊了升力产生的理论,他又说起了翼型设计。 阮思娴感觉这简直就是把考场搬到了饭桌上! 她一边小心翼翼地接话,生怕自己说错任何地方,一边踢了下傅明予的腿。 我是来你家吃饭的,不是来你家考试的! 傅明予笑了下,开口道:“爸——” “这饭还吃不吃了?”贺兰湘比傅明予先发作,“能不能别说这些了?” 专业话题终于止于此。 而傅博廷从头到尾表情都很平静,阮思娴都看不出来他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考核官现场好歹还点评两句呢,傅明予他爸爸就绝不漏分! 好累。 好在被制止聊这些内容后,罗阿姨把碗筷摆了上来。 正经开始吃饭了,傅博廷有着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基本全程闭麦,而贺兰湘稍微活跃点,也不至于在饭桌上持续聊天,无非 是偶尔说几句话关心一下阮思娴平时的生活。 虽然安静,不热闹,但这样的饭桌氛围,却是阮思娴久违的。 她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在寒冬腊月里,坐在热气腾腾的饭桌前,身处“家庭”氛围,安然地吃一顿饭热饭。 “喝汤吗?” 傅明予开口问的时候,已经给她盛了汤,放到她面前。 阮思娴接过,说道:“谢谢。” “哎哟。”贺兰湘接了一嘴,“你们这么客气呀?” “是。”傅明予点头,“她平时对我很客气很恭敬。” 阮思娴低着头不说话。 我装一下给你爸妈看,你还报上奥斯卡了。 贺兰湘勾了勾唇角没说话。 真要这么客气,那一巴掌印儿不知道是哪儿来的情趣。 几分钟后,傅明予和傅博廷的手机同时响了一下。 两人动作同步地拿出来看了一眼。 傅明予眉头突然蹙紧,而对面的傅博廷则是不动声色地放下手机,拿纸巾擦了擦嘴角,说道:“你跟我来一下。” 阮思娴这边正跟贺兰湘说话呢,突然见两人起身,示意她们先吃。 随后,傅博廷和傅明予一前一后朝楼上走去。 气氛突然变得不对劲,任谁都感觉得到,阮思看着他们的背影,说道:“他们……” 贺兰湘沉吟片刻,拿起勺子喝汤,“应该是有点急事,不管他们,我们先吃。” 她虽这么说,自己的脸色却难以维持平和。 自己的丈夫儿子自己最了解,刚刚有多不对劲,她比 阮思娴更清楚。 以傅博廷的性格,他虽然是个工作狂,平时严峻得甚至有些刻板,但还不至于在儿子女朋友过来吃饭的情况下突然半途把人叫走。 饭厅里一下子空了不少。 阮思娴和贺兰湘面对面坐着,都没有说话。 十来分钟过去了,楼上两人还没有下来。 贺兰湘拿纸巾擦了擦嘴,说道:“我去上个洗手间。” 说完便起身朝楼上走去,直奔书房。 书房平日里隔音效果是最好的,但此时贺兰湘站在外面,还是能听见里面的声音。 动静挺大,傅博廷在骂人。 但具体的什么她听不清楚,只知道他怒气不小。 贺兰湘皱了皱眉,正要敲门时,里面突然传来一声玻璃砸碎的巨响。 她吓了一跳,也不敲门了,径直推开门冲进去。 “出什么事儿了?!” 傅明予站在书桌前,面色凝重。 而傅博廷少见地气红了脖子,胸口剧烈起伏,怒瞪着傅明予。 傅明予脚边碎掉的茶杯,也明显是傅博廷砸过去的。 ","downloadAttribute":"2","onlytentHide":"0","preChapterUrl":"/r/513619605/513716284.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5&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13619605%2F513716330.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13716330","summaryUrl":".c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13619605","ChapterUrl":"/r/513619605/513716352.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4&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13619605%2F513716330.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13716352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1号登机口 第七十一章 信息传递有时间差, 但互联网时代极具缩短了这个差异。 贺兰湘上楼后不久, 阮思娴的手机也源源不断涌进消息。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一一查看, 贺兰湘就从二楼走了下来。 贺兰湘走得不快, 经过楼梯拐角时还把立地花盆里的一支枝叶扶正。 坐回座位后, 餐厅的水晶吊灯照射下, 贺兰湘面色沉静, 勺子搅了搅碗里的汤,问道:“你不吃了吗?” “我吃好了,阿姨您慢吃。” 阮思娴拿纸巾擦了嘴, 抬手看了眼腕表。 今天这顿饭到这里怕是就结束了。 “工作上出了点事,比较急,明予一会儿得赶回公司。”贺兰湘一边说着, 一边让罗阿姨端了一碗椰汁燕窝过来, “真是不好意思,你不着急的话, 再喝点东西, 一会儿我让我司机送你回家。” 话音落下, 阮思娴正要说话, 楼上两人信步走出来。 这别墅随大, 却并不空旷, 该有的家居一件不少,而且女主人是个有生活情调的人,各种装饰品摆得繁多却不拥挤。 然而傅明予和傅博廷沉重的脚步声却好像踩在空荡荡的房子里。 傅博廷朝餐厅看了一眼, 敛了敛肃穆的眼神, 拿着外套说道:“我们去一趟公司,你们慢慢吃。” 傅明予没说什么,径直走到阮思娴面前,微微躬身,低声说道:“我先走,你休息一会儿,我妈让司机送你?” 不 过是在书房里待了十几分钟,傅明予的神情已不复刚刚那般轻松。 阮思娴捏了捏他的手心,“好。” - 傅明予走后,阮思娴自然也没心思留在这里跟贺兰湘闲聊。 很快,她坐上了贺兰湘为她安排的车。 再打开手机时,每个工作群的聊天记录已经全是“99+” 前后不过半个小时,她再看微博时,#世航乘客下跪#这个话题已经顶到热搜前三,更不用说各种民航咨询软件全都在推送这些新闻。 若是平时,这件事的讨论度不一定会这么高,但恰逢前几天阮思娴迫降的热度还没下去,而今天下午的采访出来后,因为李之槐粉丝的胡闹,围观看戏的人不少。 在这个时候出了这种新闻,“世航”关键词一出现,热度立刻飙升。 至于具体发生了什么,网上消息不尽实在,而工作群里已经有人总结了整体事件。 起因是世航一趟国际航班,从澳大利亚悉尼起飞,转经新加坡,飞江城, 然而在悉尼起飞时延误近六个小时。 航班延误本是正常事件,但却一直是乘客颇为头疼的事情,于航空公司来说,处理延误事件最大的难点在于乘客的情绪。 但是这次延误过程中,世航新加坡营业部给候机乘客的解释理由是悉尼大雨导致飞机延误,而事实上悉尼并未下雨。 待飞机抵达新加坡后,已经在机场干等了六个小时的乘客要求航空公司道歉,未果后拒 绝登机。 而还在飞机上的悉尼乘客并不知道场外的情况,并且在飞机中等候两个小时候被通知下机,今日航班取消。 这一切是发生在今天下午的事情。 四个小时后,苦苦等候了几个小时的乘客专门去地勤处询问,才知道那趟航班已经在半个小时前起飞。 而飞机上竟然只有一百多名乘客,还有几十名乘客没有上飞机。 至于这些滞留机场的乘客,有的当时是知道飞机即将起飞,但仍然因要求道歉未果而拒绝登机,另外一部分人则是根本没有接到起飞通知。 本就因延误积累的情绪在这一瞬间爆发,滞留机场的乘客们群情激愤,矛盾激化,其中有老人气得血压升高,晕倒在机场,还有孕妇因为情绪焦躁,气血不顺,出现先兆流产的情况。 赶到现场的负责人并没有及时处理好情况,并且发言带有明显的自我辩解,使得矛盾进一步升级。 因为有乘客急着回江城参加女儿的婚礼,这样的延误势必导致错过,所以情急之下竟然向负责人下跪哭喊,而另一边愤怒的乘客则是将航空公司赔偿的现金朝负责人脸上扔去,其他人乘客纷纷效仿。 而这一幕幕都被机场其他人拍下来发到网上引起热议,而有营销号立刻发表具有争议性的文字挑起网友转评激情,仅仅一个多小时就让世航处于舆论风口浪尖。 看到这些东西,阮思娴总算明白傅博廷为什么 这么生气了。 今年各大航空公司纷纷开拓海外市场,然而在市场本身已经接近成熟的情况下,服务就成了占领市场份额的关键点。 而这次由于飞机延误引发的各种事情,最后导致乘客进医院、下跪等等离奇的事件,完全是在挑战世航在海外市场的服务基准。 对于航空公司而言,不管是因为天气原因还是流控原因延误起飞本就是对服务的重大考验,而在延误发生的当时,工作人员却没有及时安抚乘客情绪,着力解决他们的不便,后来当事情完全失控时,负责人才匆匆赶到现场,竟也没能解决事情。 这次事件前前后后的发展直接表明了世航新加坡营业部内部沟通不协调和传达机制的混乱。 至于要纠其责任,在傅博廷眼里,傅明予首当其冲。 自去年年初,傅博廷将世航全权交由傅明予打理后,卸了大部分压力,全身心投入航空金融租赁总公司的事务中。 所以这件事情,他不会怪别人,只会归责于傅明予对海外营业部的监督不善,放权太多,才导致这样的结果。 一次事故的发生是一千次的隐患,对于航空公司来说,会发生这样的服务事故,代表着背后有上千次隐患出现,没人能肯定其中就没有安全隐患。 如果真的等到安全事故发生,那是谁都承担不起的责任。 还没到家,阮思娴就收到了许多朋友的消息,都是来问这件事的始末 。 阮思娴也只是从工作群里得到的信息,至于是否完整,她也不清楚,所以没怎么细说。 现在满屏都是相关消息,她皱着眉,无法想象现在有多大的压力在傅明予身上。 - 司机把车开到了楼下。 阮思娴下来时,感觉脸上冰冰的。 她抬头一看,路灯的光束下,有许多细小的雪花在毫无规则地飞舞。 竟然这个时候下雪了。 阮思娴拢了拢围巾,低头上楼。 到现在,事情在网上发酵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阮思娴看见工作群里也有其他部门的同事说他们立刻赶回去加班,今天傅博廷亲自召开会议。 他都多久没再管过世航的事情了,这个时候插手,可得多生气。 所以阮思娴本来想问问傅明予情况,但是想到现在公司里的状态,还是算了,他应该没有任何心思去看私人消息。 回到家里,时间还早,阮思娴在书房里坐了一会儿,竟一页书都看不进去。 视线一落到书面上,脑子里就全是乱七八糟的想法。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簌簌飘落,显得室内尤其安静。 阮思娴洗了澡出来还不到九点,她趴在阳台上,隔着窗户望出去,不少小孩子跑出来玩雪,还有几个女生戴着帽子出来拍照。 虽然也没多少雪,但他们都挺开心的。 但是阮思娴却很烦。 她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这种无力感了。 不知道傅明予现在在做什么,面前的处境是怎样,而她又什么都做 不了。 想了会儿,她给傅明予发了条消息。 [阮思娴]:我睡了哦,明天早上要去航医那里进行检查,如果身体和心理都没问题,很快就要复飞。 如她所料,直到她闭眼,对方也没有回复。 但是阮思娴没完全睡着。 虽然意识不太清晰,但迷迷糊糊中还能听到外面落雪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阮思娴半睡半醒之间,感觉房间里有轻微的响动。 她以为是客厅里没关窗,于是没管。 突然,一双冰冷的唇覆了上来,细细密密地吻着她,撬开齿关,辗转而入。 阮思娴脑子还没清醒,一声呜咽被吞下,唇腔瞬间被侵占。 操! 她身体清醒得比脑子快,睁开眼的瞬间,还没看清眼前的人,一只腿就已经踹了过去,同时手上也没闲着。 “啪”得一声,闷响震彻整个房间。 刚刚打上去掌心那一层冰冷的感觉很快被火辣辣的痛感遮盖。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阮思娴顿住了。 许久,黑暗里传来他极无奈又无力的声音。 “你又打我?你的安全防范意识还挺强。” 漆黑的房间里,只有隔着窗帘渗透进来的浅浅灯光,傅明予的脸半隐着看不清。 反应过来是他,是因为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冷杉香味。 ——和那股熟悉的手感。 “不是……”阮思娴的手还僵在半空中,但这个时候逻辑还挺清晰,“你变态啊大半夜潜进女人房间偷亲,你这在古代是要被浸猪笼的 。” 傅明予冷笑了声。 “偷亲?你是我女朋友,我需要偷亲吗?” 还“潜进”,她是不是忘了自己给了他家里的密码了? 阮思娴无话可说,没有垂下手,顺势去摸了一下他的脸颊。 “疼不疼啊?” “你自己的力气有多大你不知道吗?” “哦……” 收回手的时候,阮思娴碰到他的肩膀,摸到了一些冰冰凉凉的东西。 是雪花。 她顺手给他拍落。 “怎么样了?” 傅明予没说话,周身的气压却很沉。 朦胧的光晕里,他直勾勾地看着阮思娴。 “三个小时后,我要去新加坡。” 阮思娴早就料到了,出了这种事情,傅明予肯定是要亲自过去一趟的。 “嗯,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能给你确定的答案。”他说,“世航这边的事情胡总代管,我会亲自去新加坡整顿营业部,什么时候能结束,要过去了了解那边的具体情况才知道。” 他顿了顿,又说:“在那之后,还会随机抽查其他海外营业部的情况,大概会花一两个月的时间。” 阮思娴“哦”了声,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傅明予的手机响了一下,不用看也知道是柏扬打来的。 他没接电话,而是柔声道:“等我回来。” “我还能跑了吗?”阮思娴嘀咕道,“合同还有几年呢。” 傅明予笑了下,还有些无奈。 这个时候了也听不见她说句好听的。 “早点睡。” 话音落下,傅明予站起身准 备走。 突然,领带被拉住,往前一扯,他被拽得半跪在床上。 阮思娴仰着头,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等你回来哦。” ","downloadAttribute":"2","onlytentHide":"0","preChapterUrl":"/r/513619605/513716330.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5&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13619605%2F513716352.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13716352","summaryUrl":".c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13619605","ChapterUrl":"/r/513619605/513716355.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4&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13619605%2F513716352.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13716355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2号登机口 第七十二章 本来只想浅浅一吻, 意思意思得了, 结果傅明予似乎势必要把刚刚那一巴掌打断的吻补全, 借势摁着她的后脑勺, 吻得深入且热烈。 气息渐渐变得湿重, 阮思娴慢慢被压到床头, 有些喘不过气, 一声声呜咽溢到了嘴边又被他吞下,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可是她不想叫停。 阮思娴搂住他的脖子,一次次主动地索取, 想要把未来几个月的缺失一次性提前拿了。 热吻之下,必定撩起火。 在感觉到他的气息越来越热时,阮思娴突然别开脸, 大口喘气。 傅明予鼻尖蹭着她的脸颊, 呼吸粗重,却没有说话。 “你一会儿不是要上飞机吗?” 阮思娴慢慢垂下手, 转而抱住他的腰, “还有两个多小时了, 你还想干点什么吗?” 傅明予重重地吸了一口气, 闭着眼睛, 平复呼吸。 “不可以吗?” 本来他没想做什么, 已经打算走了,是她扯着他的领带撩起的火。 说话间,阮思娴感觉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被掀起, 属于他的味道和他的吻再次卷席而来。 衣服之间摩擦的窸窣声音伴随着暧昧的气息在房间里流转。 情迷意乱之间, 阮思娴迷迷糊糊地说了句:“刚刚是不是有人给你打电话?” 傅明予含糊地“嗯”了声。 “柏扬,他现在在机场。” 阮思娴突然按住他的手,“那等下会不会来不及?” “不会。 ”他一边动着,一边说,“我自己的飞机。” “哦……” 那行吧,有钱人的世界,不存在赶航班的事情。 阮思娴闭上眼睛,咬着牙,尽量不让自己溢出听起来羞耻的声音。 可是傅明予手指摸着她的下唇,半哄半诱地让她出声。 许久之后,阮思娴手心出着汗,紧紧攥着他的衣服,带着些哭腔的低吟从嗓子里溢出来。 时间的限制让他必须克制,但即将远隔两地的现实又让人难以自持。 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藏进了云层,能透进来的光越来越少。 黑暗中,阮思娴没有拒绝他每一次放肆。 但时间一长,阮思娴还是有些受不了。 傅明予平时对她算是有求必应,可这个时候她呜咽着求他不要了,他却像没听见似的。 直到阮思娴做了个承诺,他才有了停下来的意思。 “真的?”他声音低哑,染了些灼热的暧昧,“什么都可以?” 他又在她耳边提了几个要求,阮思娴听得脸红,但是情势之下,她只能咬着牙“嗯”了一声。 直到结束后,阮思娴靠在他怀里,迷迷糊糊地想,男人在床上的话不能信,女人的话也一样。 在她快睡着时,傅明予也准备走了。 他下床,俯身帮她掖好被子,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我走之后,你慢慢把东西搬上楼吧。” 阮思娴下意识“嗯”了一声,几秒后,突然睁开眼。 “为什么?” 傅明予坐在床边,笑了下,“ 习惯一下,放松点警惕,不然我不知道以后要挨你多少次巴掌。” 许久,阮思娴闷在被子里低低地“哦”了一声。 想同居就直说嘛,还说得这么委婉。 “我以后尽量控制一下,能动嘴就不动手。” 傅明予轻嗤一声,捏了捏她的下巴,“你这张嘴,我宁愿你动手。” 他站起身,“我走了?” “嗯。” 阮思娴依然背对着他,直到听到关门声才回过头,看着紧闭的房门,轻轻叹了口气。 - 阮思娴一直觉得她应该不会怎么想傅明予,比较都是这么大的人了,没谁离不开谁,而且只是暂时分隔两地而已,又不是分手,有什么好想念的。 至少在第二天早上,她都没觉得有什么,该吃吃该喝喝,去航医那里做了检查顺便还去食堂吃了个午饭。 但是端着餐盘坐下后,她却有些没胃口。 拿着筷子盯着餐盘里的饭菜,微微有些出神。 脑子里莫名其妙就会出现傅明予这个人。 这种感觉跟当初董娴走的时候不一样。 那时候,阮思娴觉得她不会回来了,所以心里总是沉重地难受,每天把家庭作业做上两三遍,就为了不去想那些事儿,偶尔还会躲在被子里哭。 但现在她知道傅明予会回来,以为自己不会想太多,但心里却一直跟猫爪似的,空落落的,好像看不见这个人就觉得心里缺了什么。 “唉。”她叹了口气,换另一只手撑着下巴,用左手挑了挑菜 里的葱。 完了,这个人真的给她下蛊了。 突然,一个人坐到她面前。 阮思娴下意识想到了一些偶像剧情节,没过脑子考虑逻辑就抬起头,却看见倪彤睁着大眼睛看着她。 没有偶像剧,只有肥皂剧。 “你看着我干嘛?” 阮思娴挑着菜,有气无力地问。 “你是不是很发愁?”倪彤说,“我刚刚听人说,这次傅董特别生气。” 那能不生气吗?吃饭吃到一半就把人叫走了。 阮思娴“哦”了一声,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 但倪彤感兴趣呀,她眨了眨眼睛,小声说:“小道消息,你可千万别传出去。” 她看了看四周,伸长脖子,手背挡在嘴边,“今天凌晨傅总去机场的时候,脸上好像有个巴掌印。天啦,傅董都气成这样了,会不会不让他回国了?” 阮思娴的手一僵,尴尬地笑了笑。 “你别不当回事,要有点危机感。”倪彤说,“你不知道吗?傅总的哥哥最近也要回国了,你说会不会是回来争权的?” 说完,她用筷子点了点桌子。 “这叫趁虚而入啊。” “你TVB肥皂剧看多了吗?”阮思娴扯着嘴角看她一眼,“还夺权呢,中国豪门题材编剧需要你。” 不过回过头一想,倪彤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 这么大个航空公司就傅明予一个人把持着,他那个“哥哥”一直活在别人的嘴里,该不会真的要回来跟他分一分蛋糕什么的吧? 晚上回家的 路上,阮思娴和傅明予打电话的时候,专门问了一下。 “听说你哥哥要回国了?” “嗯。”傅明予说,“你也知道了?” “我听别人说的。” “他们消息倒是快。”傅明予顿了顿,“他们还说什么了?” “说……回来跟你夺权的。” 电话那头,傅明予笑出声。 “想得还挺多。” 阮思娴没说的是,她脑子里已经脑补一场傅明予斗争失败狼狈出局的画面,让她不仅没有搬上楼,还挪出自己的房子给他住,结果他嫌小,两人大吵一架,他冲到楼下在雨中奔跑,自己则追上去抱住他承诺着陪他东山再起。 光是想想就觉得好跌宕起伏。 “对了,你没见过我哥是吗?”傅明予问。 “没有吧。”阮思娴说,“几年前好像在机场远远看见过一次。” 傅明予没说其他的,那头传来人说话的声音,阮思娴连忙说:“你现在很忙?” “还行。” “哦,那我挂了。”阮思娴突然想到什么,又说,“对了,我下周要去参加大学同学会。” “嗯,怎么了?这么快就开始报备行程了?” “没什么。”阮思娴捂着电话往家里走去,“就是跟你说一声,增加一点联系,不然我怕我这根红旗还没到,你外面的彩旗的飘起来了。” 傅明予摸了摸脸颊,似笑非笑的表情阮思娴看不见。 “哪个女人敢。” - 阮思娴觉得她跟傅明予之间没必要报备行程,虽然他人在新 加坡,但是又没有时差,而且这种情况下,他除了工作也很难有什么其他活动了,而她自己的业余生活本来就挺无趣的。 但是跟傅明予专门提一下同学会这个事情的主要原因是谢瑜打电话来邀请她的。 不知道傅明予还记不记得谢瑜。 但是听他语气,大概率是不记得了。 大学的时候,学生之间的交往不止是同班同学之间,比如阮思娴就跟几个高她一届的学长学姐走得近,而这次的同学会,更多意义上来说是同系同学会,来的有上下三届的学生。 前几年他们也聚过一次,联系了阮思娴,不过那时候假期她工作正忙,没能参加,而这次正好赶上了她的休息时间。 这次一共来了一桌十人,除了一两个比阮思娴大两届的她不太熟以外,其他都是在学校里经常一起玩的同学和学长学姐。 不过这么多年没见,怎么都有些生疏。 唯有谢瑜还好点,他们去年还见过一次。 这次聚会,阮思娴又是焦点。 几个凑在一起聊天的女生嗅觉灵敏,阮思娴才刚刚推开门,她们就齐齐朝她看来。 “你可终于来了,就等你了!” 阮思娴看了眼腕表,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十分钟。 “不好意思啊,路上有点堵车。” 谁会在意这么点小事,还没等她坐下就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说话。 话题无非是围绕着前段时间的事情,有几个男生还争相要跟她合照。 唯有谢瑜一如既往 地安静坐着,话不多,时不时地应和两句。 酒过三巡后,几个男人喝多了,敞开外套靠在椅子上感慨起人生。 “我还记得我们以前在操场上坐着聊天,有人说要做下一个杨振宁,有人说要一辈子做学术,还有人说想转专业去学哲学,那时候小阮也说她想当飞行员是吧?说实话,当时我还偷偷笑话过你,想什么呢一小姑娘,长这么漂亮干点啥不好是不是?” 男人转过头,笑了下,“没想到最后说到做到的只有你一个啊。” 有个女生指正他:“不是哦,谢瑜也说到做到了。” 谢瑜正在给阮思娴倒果汁,被提到后,摇了摇头,谦虚地说:“这不是学的领域越细越难找工作吗,只能继续在学校里待着,连女朋友都没了,还是小阮比较厉害。” 好几个女生都看见他今晚给阮思娴添茶倒水的,殷勤地不像普通同学,于是对了对眼神,咳了两下提醒他。 她们席间没问阮思娴男朋友的事情是觉得那样太八卦,但谢瑜还真的醉心科研两耳不闻窗外事,连人家有男朋友都不知道。 谢瑜听到了咳嗽声,却以为几个女生在调侃他,所以没在意,只是脸红了些。 阮思娴自然也感觉到了谢瑜今天的不一样。 而且好几次对上他眼神,都发现他看她的时候跟以前不一样。 有些欣赏,有些爱慕,嘴角一直浅浅勾着,眼睛都不眨一下。 阮思娴接过他递来的杯 子,说了声谢谢,然后小声问道:“学长,你手机还是2G网吗?” “啊?”谢瑜愣了下,“什么?” 阮思娴摇摇头:“没什么。” 饭后,几个男生提出要去KTV唱歌。 阮思娴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了,她明天早上还有事,便推辞了。 大家也没强留,谢瑜主动说送她上车。 走到楼下,阮思娴看见傅明予安排的车正在马路对面,绕过天桥掉头就过来了。 但是他的车太高调,阮思娴不太想让同学们看见,于是说:“学长,车马上到了,你先上去吧。” 谢瑜点了点头,却没走。 “你下次休息什么时候?” 阮思娴:“怎么了?” “哦……”谢瑜说,“马上过年了,很多贺岁电影,想约你去看来着。” 他话音一落,阮思娴的手机凑巧响了起来。 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说道:“我先接一下我男朋友电话?” “……” 谢瑜脸一下子红了。 虽然尴尬,但好在阮思娴没有直接戳破这个局面,还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好、好,你先接,我就不打扰你了,先上去了。” 谢瑜走后,阮思娴接起傅明予的电话。 “结束了?” 想起刚刚谢瑜的邀约,阮思娴笑了笑,“是啊,怎么了,等不及来查岗了?” 傅明予“你的意思是,今天有什么值得我查岗的事情发生?” 阮思娴轻哼,“有人请我看电影呢。” “是吗?” 远在新加坡的世航营业部内,傅明 予手指拨了拨桌上的地球仪,漫不经心地说,“是那个收割了你少女心的校草吗?” 阮思娴差点就要脱口而出,回答个“是”。 幸好她及时反应过来了。 狗男人给她下圈套。 什么叫“收割了你少女心的校草”啊,她什么时候承认过。 车缓缓停在阮思娴面前,司机下车,为她拉开车门。 “呵。”阮思娴坐上去,靠着车窗,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我的少女心第一次跳动是在看见我年薪数字的时候。” 电话那头的人低声笑了起来。 “这么简单吗?那我可以让你的少女心一辈子跳动。” 阮思娴看着车窗倒映里的自己在笑。 “那你最好说到做到。” ","downloadAttribute":"2","onlytentHide":"0","preChapterUrl":"/r/513619605/513716352.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5&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13619605%2F513716355.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13716355","summaryUrl":".c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13619605","ChapterUrl":"/r/513619605/513716360.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4&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13619605%2F513716355.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13716360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3号登机口 第七十三章 临近过年, 航班排得越来越繁忙, 直到除夕前一天晚上, 阮思娴才有时间去搬个家。 其实也没什么好搬的, 傅明予楼上什么都有, 她只需要把自己的衣服和日用品搬上去。 她打开傅明予的衣橱, 看见满满两柜子的白衬衫, 差点以为自己来到了男装店。 “不是,一模一样的衬衫你买这么多干嘛?” 阮思娴肩膀夹着手机,翻了翻, 硬是没看出这些衣服有什么区别,“你一个人穿得过来吗?” 电话那头,傅明予翻动着手里的文件, 看着冗杂的数据, 眉头紧蹙着,却又漫不经心地说:“不是还有你吗?” “我自己是没衣服还是——” 阮思娴说到一半, 突然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 脸上一红, 咬着牙说, “傅明予, 我可不是你, 没那么多奇奇怪怪的癖好。” 傅明予嗓音里带着点笑意,“那你满足我的癖好吗?” “大中午的你没睡醒吗?梦倒是做得挺美。” 阮思娴胡乱地播了两下衣服,转移话题, “你衣服这么多, 我衣服放在哪里?” 办公室里有人进来了,傅明予敛了笑意,正色道:“书房旁边有一个衣帽间,空着的。” 傅明予飞速把字签好,把文件推向桌前,同时说道,“让市场部把春季所有航线的座位投放计划汇总过来。” “好。” 人走出去后,傅明予放下钢笔,松了松袖口, 拿着手机靠在椅子上,随手翻了翻桌上的日程表,看见上面密密麻麻的会议安排,和面前堆积如山的工作计划,眉间浮上无奈的倦色。 有时候还挺羡慕宴安这种人。 - 阮思娴挂了电话后,花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 这么大一个衣帽间只被她征用了一半,显得整个房子都空荡荡的。 走到客厅里,她“扑通”一下栽进大沙发,平躺着盯着天花板的吊灯,突然想起什么,起身跑到书房,推开门,看见里面满满当当的航模,站着发了会儿呆。 唉,不行,在傅明予回来之前,她不能住在这儿。 哪里哪里都是他的影子,特别是这间书房,一走进去,连空气里仿佛都有他的气息。 这样还能不能好好生活了。 半个小时后,刚刚被她整理好的衣帽间瞬间又空了一半。 她把常用的衣物全搬回去了。 当天晚上,当街的店面已经关了一大半,不少公司也提前放了假,可选外卖也少之又少。 反而在这个时候达到忙碌高峰期的大概只有火车站和机场。 司小珍晚上轮班,匆匆赶到阮思娴家里,两人打算提前吃一顿年夜饭。 “怎么就这么点菜?” 司小珍打开冰箱,看见里面少得可怜的品种,瞬间连下厨的欲望都没有了,“小白菜还不是新鲜的。” “别挑了。”阮思娴打开冷冻层,掏出两盒速冻饺子,“农民不过年啊?超市里的菜都卖空了 。” 明天除夕夜,司小珍要值夜班,根本不可能回家吃年夜饭,而阮思娴则是习惯了一个人过年。 “我是个单身狗就算了。”司小珍一边下着饺子,一边说道,“你这个有男朋友的人也一个人过年,那也太可怜了吧。” “大惊小怪,你去看看全国今天有多少非单身空勤全都不在家过年,说的好像就我一个人这样似的。” 阮思娴垫脚拿着碗筷,正色厉声道:“哪一年不是这样的,每个除夕晚上把别人送回家,运气好呢本场来回飞,还能回家看个春晚倒计时,运气不好就只能在外地的酒店吃泡面。” 她把碗筷放在炉子边,小声嘀咕:“而且我还挺喜欢在酒店跟同事一起过年的。” 不然就是一个人在家里看春晚。 司小珍回头看她,“但是你……” 话没说话,阮思娴手机铃声突然响了,她双眼一亮,立刻擦擦手跑出去。 手机在客厅茶几上震动,她手比眼先到,手指已经划开了接听键,才注意到来电显示不是傅明予。 心里一口气突然沉了下来。 “阮阮,明晚姨妈要过来一起吃年夜饭,你来吗?” 没等阮思娴回答,董娴又说:“听说傅明予他现在人在新加坡。” “不来了。”阮思娴走到窗边,一边接电话,一边抬手摁那张贴得不牢固的窗花,“我明天不在江城。” 电话那头,董娴叹了口气。 “好,那你注意安全。” “谁啊?” 司小 珍从厨房里探了个脑袋出来,“你家傅总哦?” 阮思娴挑了挑眉,司小珍皱着一张脸缩回去,“咿……酸臭,看来明天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地过年了。” “习惯就好。” 阮思娴皮笑肉不笑地走进厨房,端着饺子出来,心里却因为司小珍那句话有了期待。 说不定呢。 万一呢! - 第二天早上,阮思娴出门的时候,路上关门闭户,连车流都少了一大半,只有到了机场高速上,车子才肉眼可见得又多了起来。 航站楼人来人往,奔赴家乡的脚步匆忙。 和往常的每一趟航班一样,飞机在两点左右准时降落在临城。 两个小时后,再次起飞返航江城。 阮思娴走出驾驶舱的时候,倪彤正好在送走最后一位客人。 “慢走,请带好随身物品,祝您新年快乐。” 等那位客人的身影渐远,倪彤立刻变了脸,忙不迭去拿自己的东西。 “回家了回家了!再不回去连春晚红包都抢不到了!” 阮思娴抬头看出去,天已经黑了,但却应景地下起了雪,纷纷扬扬地,在助航灯的光束里跳舞。 连雪也来给除夕夜添加氛围啦。 身旁的机长、乘务员还有安全员搓着手,下楼梯的时候恨不得三步并作两步快点回家。 “机长机长发红包!” 倪彤拖着飞行箱,一脸雀跃,“今年最后一个航班,图个吉利!” 她说完,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机长笑着拿出手机,“发发发! 新年发发发!” 几分钟后,整个机组成员的手机都响了。 阮思娴倏地回神,立刻拿出手机一看,却是机长拉了个小群,在里面发了两个大红包。 “唉……” 她领了红包,退出群聊,看了看傅明予的对话框。 两人最后的聊天还停留在她中午落地时给他发的消息上。 阮思娴用力戳了戳屏幕。 就这么忙吗?! 她又打开朋友圈,今天大家都特别活跃,一连串滑下来全是晒年夜饭的。 其中还看到了郑幼安晒的年夜饭。 没有人入镜,但欧式长条餐桌上水陆俱备,光是色泽就看得人垂涎欲滴。 好像全世界都在团圆,只有她一个人回家吃速冻饺子。 下了机组车,要走进航站楼那几步路,雪飘在脸上很冷,一行人拉着飞行箱走得很快。 阮思娴裹紧了围巾,只露出小半张脸。 不知道是不是和周围人的雀跃心情格格不入导致了她还是有一股脚步虚浮的感觉,总觉得没有踩到实地上。 一路上,阮思娴又看了几次手机。 源源不断涌进来的新年祝福已经把傅明予的对话框挤到了很下面。 她本来打算把他置顶,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走了几步,手机又响了几下。 阮思娴深吸一口气。 好,傅明予,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再不给我发消息,就去跟工作谈恋爱吧。 拿出手机一看。 很好,居然是郑幼安的消息。 [郑幼安]:你真不来吃饭啊? [郑幼安]:反正 傅明予也不在国内,你一个人过什么年啊,来嘛。 [阮思娴]:给您拜个年了,祝您抢个大红包。 航站楼的登机提醒广播此起彼伏,四周还有小孩的喧闹声,几个快要赶不上飞机的人拉着行李箱跑得飞快,轮子在地板上滚出刺耳的声音。 虽然嘈杂,但却透出回家的兴奋感。 手机又响了几次,阮思娴没再拿出来看,只想快点回家吃饭看春晚。 耳边的声音忽近忽远,阮思娴一步步走得很快。 突然,她看见前方出口处,一个背影很熟悉。 她停下来,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不是眼花。 不是。 那个背影,她再熟悉不过了。 阮思娴嗓子一哽,拉着飞行箱朝前方跑去。 距离越来越近,背影也越来越清晰。 阮思娴心砰砰跳着,脚步也越来越快。 臭男人,一下午一句话也不说,原来是悄悄回来了。 然而在距离那个背影不到两米远的地方,阮思娴一个紧急刹车,踉跄几步,差点没站稳。 ——因为那个男人回头了。 看清他脸的那一瞬间,阮思娴悬起来的心重重沉到了谷底。 她愣怔地站在原地。 不是,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背影这么像呢? 你跟傅明予的背影放在一起都可以直接连接消除了。 那个男人也看到了阮思娴,见她神情怪异,垂着眼睛打量着她。 阮思娴觉得很尴尬,摸了摸头发,假装什么都没发生,面无表情地继续朝前走。 然而跟他擦肩而 过时,突然听他开口道:“阮小姐?” 阮思娴脚步一顿,眼里有不解。 “您……” 男人突然笑了下,朝她偏偏头,示意她往后看。 阮思娴的心跳又不争气地加速,手指攥紧了拉杆,慢吞吞地回头。 航站楼里灯火通明,他白色衬衫没有系领带,外套随意地搭在手臂上,另一只手插在兜里,直挺挺地站在那里,身旁旅人来往匆匆,似乎都变得模糊了,只有他的身影格外清晰。 阮思娴眼睛眨也不眨,心跳声被放大,在耳边响如擂鼓。 傅明予偏了偏头,“怎么,眼花了?连自己男朋友也不认识了?” 听到他的声音,阮思娴忽然脚下有了实感,好像这一刻才真正着陆。 “你怎么回来了?” 傅明予走了几步上前,把外套递过来,阮思娴下意识接住,随后另一只手被他牵住。 他拿过阮思娴的飞行箱,说道:“不回来让你一个人过年吗?” 同时,傅明予带着阮思娴转身,朝前方抬了抬下巴,递给她一个眼神。 “叫哥。” 阮思娴:“哥?” 傅承予慢悠悠地踱了几步过来,看着阮思娴和傅明予,笑了下,“你回来的还真是时候。” 阮思娴还没回过神,傅明予已经看了眼腕表,说道:“时间不多,我先去吃年夜饭,你呢?” 傅承予朝后面指了指,几个外国中年男人还在那头,随后又看向阮思娴,“下次再认识,今天就不打扰你们了。” - 直到 回了家里,阮思娴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傅明予直接进了厨房,而阮思娴连衣服都没换,就跟着进去。 “怎么没搬上去?” 阮思娴没回答,她站在傅明予身后,戳了下他的背。 “你今天是一直在飞机上吗?” 傅明予打开冰箱,扫了一眼,试图从里面找出一些新鲜食材。 “不然呢?冰箱里什么都没有,今晚吃什么?” 阮思娴看着他的背影,“有饺子,你什么时候回去?你不用陪你爸妈吗?还有你哥也回来了。” “我爸在美国,我妈去陪她了,至于我哥,你看他想跟我们一起吃饭吗?”他弯下腰,打开冷冻层,皱了皱眉,“就吃这个?” 说完,他又释然地笑了。 种类还挺多。 也好,方便,快捷。 阮思娴:“超市都没人了,你还没说你什么时候回新加坡呢。” 傅明予随手拿了一盒饺子出来,朝橱柜走去。 “等会儿。” 这种答案,让阮思娴心里有些急,立刻追着问:“等会儿是什么时候?” 傅明予慢条斯理地挽着袖子,做着准备工作。 “两个小时后。” 阮思娴张了张嘴,浑身的血液都热了起来,同时心里又涌上酸涩的感觉。 沉默了半晌,她才从背后环抱住傅明予。 上大学那几年的春节,每次都有同学邀请她去家里过年,她不想给同学添麻烦,都拒绝了。后来工作,年年除夕几乎都是在酒店过的。 “其实你不用这么累,我都习 惯了。” 水烧开了,傅明予丢了饺子进去,淡淡开口道:“那你就改掉这个习惯。” - 春晚进行到魔术节目时,阮思娴、盘着腿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等着抢红包,连傅明予什么时候坐在她身旁都没注意到。 “啊!” 她立刻抓起傅明予的手,“把你手机给我!” 傅明予瞥了她一眼,把手机递了过去。 “密码是什么?” “0921” 几秒后,阮思娴盯着两个手机屏幕,冷着一张脸,不知道该说什么。 “三块二?” 傅明予侧头看过去,“你手气——” 阮思娴一道眼刀飞过来,傅明予勾着唇,咽下了将要说出来的话。 “吃饭。” 她弯腰端起碗,看了眼面前的饺子,“是不是有点委屈你?” 傅明予夹起一个饺子,喂到她嘴边。 “你再不吃,马上就要委屈你了。” 阮思娴下意识张嘴,含着饺子,怔怔地看着傅明予。 半晌,她嚼了嚼,含糊不清地说:“你还是人吗?” 除夕! 两个小时! 她以为他是为了陪她过年专门回来的,结果是为了解决生理需求?! 阮思娴咽下饺子,往沙发另一边挪了点,盯着电视,“傅明予,我怀疑你根本不爱我,你就是贪图我的身体。” “连身体都不贪图,还能叫做|爱吗?” “……?” 无法反驳。 傅明予手一伸,又把她勾了回来。 “快吃,一会儿凉了。” 吃完后,阮思娴靠在傅明予怀里,眼睛盯着电视, 心思却不在节目上。 她时不时抬头,入眼的是傅明予的下颌。 “你看什么?” 阮思娴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有一点点扎手。 “总感觉不是真的。” “你这个人。”傅明予手臂收紧,低头凑过去,“是不是要有点实质性行为你才有真实感?” “你——” 剩下的话被堵住,傅明予轻轻吻了她一下,手掌摩挲着她的后背,柔声道:“是真的,我在这里。” 阮思娴没说话,就这么盯着他看了许久,直到眼睛有些涩,才低声说道:“我觉得你对我比我妈对我还好。” “是吗?那你以后都跟着我。”傅明予淡淡地说着,眼神却凝在她脸上,“好不好?” 阮思娴低下头,钻进他怀里,双手穿过他腰间,紧紧攥住他的衣服,直到指尖泛白。 电视里节目喧哗热闹,窗外落雪簌簌。 今夜的万家灯火,终于有一盏是为她而亮。 两个小时,似乎就像两秒钟一样,眨了眨眼睛就过去了。 电视里响起了耳熟能详的歌声,窗外有烟火绽放。 傅明予站起身,拿了外套,说道:“我走了?” 阮思娴仿佛还有些没回神,直到把人送到了楼下,才发现自己穿的拖鞋,脚后跟都还露在外面。 “上去吧。” 傅明予说,“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别一副舍不得的样子。” “谁舍不得了?”阮思娴朝他挥挥手,“快走吧,我就是下来意思意思,我也走了。” 傅明予深深地看 了她一眼,转身上车,阮思娴也同时进了电梯。 回到家里,看着又空荡荡的房子,她突然有些怅然。 今晚好像是个梦。 - 第二天清晨。 [司小珍]:卧槽?真回来了? [卞璇]:你不是出现幻觉了吧? [阮思娴]:是的,我出现幻觉了,那你来把我家里还没洗的碗洗了吧。 [司小珍]:为有钱人的爱情哭了,我也想有人坐好几个小时的飞机回来陪我吃个年夜饭。 [司小珍]:还是私人飞机,呜呜呜。 [卞璇]:可以了,这波不亏。 [司小珍]:璇,现在知道选择了吧? [卞璇]:什么? [司小珍]:你不是说,有一个大学生和一个金融公司的老板同时在追你,很难选择吗? [司小珍]:20岁的年轻单纯可以骑着单车载你兜风的男大学生,和35岁住着别墅开着豪车平时很忙只能偶尔坐个私人飞机来陪你过节的总裁,选哪个?现在知道了吗? [卞璇]:唉,也不是喜欢别墅和豪车,就是觉得35这个数字看着比较顺眼。 阮思娴看着她们的对话,笑了两声,没再回复,上了飞机。 她知道傅明予是真的很忙,昨晚吃了饭,他坐在沙发上手机还不停地响。 不怪卞璇和司小珍诧异,直到今天早上睁眼她都以为昨晚是做了个梦。 ——如果不是发现了枕头下有个红包的话。 她拿着那个红包,想了许久,只觉得有一个可能。 [阮思娴 ]:你给我枕头下放红包了? [傅明予]:你这个时候才发现? [阮思娴]:? [阮思娴]:这是什么意思? [傅明予]:压岁钱。 [阮思娴]:你把我当小孩子? [傅明予]:算是吧。 [阮思娴]:那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情,是要坐牢的。 [傅明予]:…… 阮思娴当时拿着那个红包,笑得像个傻子。 但是在那之后,傅明予是真的很难再挤出时间回国,就连情人节那天也开了一整天的会。 但一条钻石手链却由助理亲自送到了她的手上。 而阮思娴除了工作以外,还要准备三个月后的F3(第三阶段副驾驶)考试,复杂的理论卷面考试和变态的模拟机操作都足以霸占她所有休息时间。 见他们这样,卞璇曾经小心翼翼地问过她:“你跟你男朋友这么久不见面,就放心他一个人在国外啊?” “是生活不能自理吗还是怎么着?” 阮思娴漫不经心地说,“他妈都放心,我又什么不放心的。”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卞璇撞撞她的肩膀,“你男朋友招不招人你不清楚吗?” 阮思娴吃着饭,嚼了两下,突然笑了起来。 “就他最近这个状态吧,要是有空闲时间恨不得躺床上睡个三天三夜,要是真的还有精力背着我干点什么,我还挺佩服他。” 她竖起大拇指,“这身体素质,跟王八比命长都没问题。” 主角都插科打诨,卞璇自然不再多说 ,盯着旁边一桌老是朝她们这边瞄的男生,低着头笑,“你也不是个省心的,你家那位放心吗?” 阮思娴瞄了一眼对面那个穿着一身运动衫一看就是学生的男生,轻哼一声,“傅总现在自信得很呢。” 说完,她低下头,无声地叹了口气。 时间真的过得好慢好慢啊。 - 五一节,假期繁忙,她连续飞了四天,飞行时间到达上限,接下来的两天休息时间却被见缝插针地安排了F3考试。 然而到了考试当天早上,却被告知由于教员排不过来,考试得挪后。 计划猝不及防被打乱,阮思娴回家的路上还有点懵。 懵逼之余又有点开心。 早上还有时间,她回家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看了眼时间,正好可以去看最近上映的一部她很想看却没时间去看的电影。 现在还不到九点,那部电影只排了VIP厅,而且还是整个电影院的第一场,她点进去的时候竟然已经有一小半的票已经卖了出去。 五月的天已经热了起来,衣柜里的春□□服也只留下了几件长袖。 阮思娴难得穿了条裙子出门,到电影院门口时人家才刚刚开门。 取了票后,还没到时间,她买了桶爆米花坐在外面等。 由于电影院几乎是空的,所以她一个人坐在那里,就很显眼。 没几分钟,眼前就出现一双球鞋。 阮思娴抬起头,愣了一下。 “学长,巧啊。” 谢瑜拿着电影票,环顾四周,发 现只有阮思娴一个人时,还有些诧异,拿出电影票看了一眼,“你也来看这场电影?” “对啊。”阮思娴点头,“你一个人啊?” “嗯,刚刚从实验室出来,那个……”他拿着瓶矿泉水,再次确认阮思娴身旁没人,“你怎么也是一个人?” 一个女生,非单身女生,大清早的一个人来看电影实在太奇怪了。 难道分手了?? 这时,检票员提醒电影要开场了,阮思娴站起来,一边朝影厅走去,一边说:“我男朋友在国外。” 谢瑜点点头,和阮思娴一同朝影厅走进去,一路上没说什么。 影厅里放着广告,虽然没人,但阮思娴还是习惯性地弓着腰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坐下后,她一抬头,跟旁边的谢瑜四目相对。 “你也坐这儿?” 谢瑜半弯着腰,还没坐下去,看了眼手里的票,确定没找错位置。 “还真是巧。” 阮思娴点点头,没再说话。 直到电影播到一半,谢瑜突然想起件事儿,“九月校庆你回学校吗?” “啊?”阮思娴咽下嘴里的爆米花,“你说什么?” 谢瑜凑近了点,“九月校庆啊,你忘了吗?今年是一百一十周年啊。” “我还真给忙忘了。”阮思娴问,“怎么了?” “没什么,问问你去不去,不过估计你也没空。” 阮思娴笑了下,低声说:“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空,毕竟我不是固定的朝九晚五。” 影厅后排,宴安把座 椅靠背调直了些,扭了扭脖子,突然定住目光。 他拍了拍旁边昏昏欲睡的郑幼安。 “醒醒。” 郑幼安挥开他的手,往旁边挪了些。 宴安又拍了她两下,“你看看前面那个是不是阮思娴?” 迷迷糊糊中,郑幼安只注意到“阮思娴”三个字,她睁开眼睛,懒懒地说:“宴安哥哥,你这个时候还在我面前提阮思娴,不太合适吧?” “不是。”宴安朝前面指,“你看那个是不是她?” 郑幼安慢悠悠地坐起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咦?” - 临近中午,傅明予才有时间拿出手机看一眼。 两个小时前,宴安给他发了几条消息。 其中一条是一张电影院里黑乎乎的照片。 [宴安]:这是你女朋友吗? [宴安]:兄弟,我瞧着你要不去洗个头,看看水是不是带点颜色? 傅明予打开照片瞄了一眼,随后又把手机放到一边。 新加坡靠近赤道,为热带雨林气候,全年长夏无冬,五月到七月是全年最热的月份,湿热切闷,令人烦躁。 午饭后,傅明予再拿起手机,扫了一眼,抬了抬眉梢。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今天早上阮思娴应该在考试。 但照片上的人确实是她,而旁边那个男的,他印象倒是也不浅。 然而到了这个时间点,他女朋友还没给他来个消息。 傅明予回到办公室,靠在椅子上,把照片转发给了阮思娴。 [傅明予]:妹妹,哥哥换得挺快 啊。 两分钟后。 [阮思娴]:??? [阮思娴]:!!! [阮思娴]:天道好轮回啊! 傅明予眉梢微抬,钢笔在手指间转动。 [傅明予]:哦? [阮思娴]:我说我跟他就是这么巧,买票买到了邻座,你相信吗? 正在这时,柏扬拿了两盒药进来。 “傅总。”柏扬低头看着说明书说道,“伦纳德医生给您换了药,这个剂量重一些。” 他把药放在傅明予桌前,“您现在吃?” 傅明予抬了抬下巴,“先放着吧。” [傅明予]:是挺巧,我跟你都没有这么巧过。 [阮思娴]:…… [阮思娴]:你确定没有比这更巧的事情? [阮思娴]: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 [阮思娴]:嗯? 阮思娴明显是在学他平时的语气。 几年前伦敦的回忆几乎快要完全模糊,被她这么一提,傅明予轻哼一声。 [傅明予]:不想回忆。 他看了眼桌上的药。 [傅明予]:我现在有点难受,头还有点疼。 等了十分钟,对方没有回复,而傅明予已经坐进了会议室。 一整个下午冗长又沉闷的会议结束后,时钟指向七点,而毒辣的太阳却没有要下班的意思,依然嚣张地曝晒着这座城市。 “傅总,药还没吃?” 柏扬看着没有拆开过的药盒问道。 傅明予睁开眼睛,随手拿起药盒倒了两颗,就着水吃下去。 同时他看了眼手机,阮思娴还是没有回复消息。 傅明予放下杯子,蹙 着眉头,说道:“问一下国内,今天的F3考试怎么回事。” 柏扬说好,要出去时,又回头问:“是问整体情况,但是个体情况?” 傅明予挑了挑眉。 柏扬:“哦,知道了。” 柏扬走后,傅明予站起身,拿起外套,随即走出办公室。 回到酒店,柏扬才打了电话过来。 “今天早上因为教员不够,所以部分副驾驶的F3考试挪到下周了。” “嗯。” 傅明予挂了电话,松了松领结,又低头看了眼手机。 居然还是没有回复消息。 盯着屏幕看了几秒后,傅明予突然烦躁地扯下领结丢到沙发上。 他坐到沙发上,闭着眼睛想养了会儿神,却发现情绪越来越不好。 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是她的脸。 在脑海里晃来晃去,却又抓不住摸不着。 他睁开眼睛,点了根烟,并拨了电话过去。 阮思娴倒是接得很快。 傅明予交叠着腿,盯着窗外的斜阳,“接电话却不回消息?” “哦。”电话那头,阮思娴说,“因为我不认识字。” 傅明予沉默片刻,眯了眯眼睛,声音变得有些沉哑:“阮——” “开门。” 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打断他的话。 ","downloadAttribute":"2","onlytentHide":"0","preChapterUrl":"/r/513619605/513716355.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5&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13619605%2F513716360.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13716360","summaryUrl":".c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13619605","ChapterUrl":"/r/513619605/513716365.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4&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13619605%2F513716360.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13716365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4号登机口 第七十四章 傅明予转身, 看着酒店房门, 似乎有些不相信。 “你说什么?” “看来我男朋友不仅吓了, 还聋了。” 电话那头, 阮思娴话音刚落, 门铃声紧接着响起。 指尖的烟灰突然抖落, 星星火光从手背上抖落。 - 阮思娴站在门口, 撑着行李箱借力放松自己的腿。 早知道他住的酒店这么大,从大门走到这里要上三次电梯还要穿过好多好多通道,就不穿高跟鞋了。 偏偏里面的人还不来开门。 “是藏了个女人吗?”阮思娴抬起手准备直接敲门, “那我给你五秒钟时间,一、二、三——” 面前的门突然被打开,阮思娴的手悬在半空中, 和傅明予四目相对。 嗯? 想象中的欣喜若狂呢? 预料中的喜不自禁呢? 怎么就没点表情呢? 不开心吗? 不惊喜吗? 傅明予就那么看着她, 眼神晦暗不明,嘴角抿得很紧。 阮思娴皱了皱眉, 正要开口, 手臂却突然被他攥住, 往房里一拉, 她另一只手死死抓着行李箱, 撞上墙壁, “砰砰”几声,伴随着房门用力关上的响动,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发生, 她人还没站稳, 就已经被傅明予抵在房门上,用力吻了过来。 今天他一点都不温柔,强势又霸道,连扶着她的手掌都像要掐断她的腰似的。 呼吸一点点被卷走,四肢不得放松,反而越来越紧绷。 阮思娴双手捏着他的 衬衫,每一次喘息都被吞走,只有鼻腔里的闷哼声在四周游走,暧昧而湿重。 “嗯……”她指尖掐着傅明予的肩膀,用了了些力气,声音才得以从两人的唇齿间细细地传出来,“我脚疼。” 说完,她整个人突然腾空,被傅明予扶着腰抱起,转身放到桌上。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他双手撑着桌子,再次俯身压过来。 房间里空调开得很低,桌子冰冷,凉意贴着阮思娴的大腿根席卷而上,与傅明予灼烫缠绵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很快抽走了阮思娴的力气。 落日余晖的影子偷偷从房间里溜走,阮思娴意识快要沉沦时,突然赶紧傅明予的手顺着她的小腿往下,摘掉了她的鞋子。 一双精致的细高跟随意地丢在地毯上,把满屋子的氛围勾出了点旖旎的味道,连傅明予的衬衫上都沾染着阮思娴身上的香水味。 不知过了多久,日光已经尽数消散,昏暗的微光半隐半藏地洒在房间里,终于有了点静谧的安稳。 傅明予最后亲了亲阮思娴的额头,手臂穿过她腿弯,抱着她坐到沙发上。 而阮思娴却想骂人。 她半躺在傅明予怀里,光着脚,裙子凌乱地铺开,进门前专门打理过的头发完全散了,连她新买的口红也被吃得一干二净。 而傅明予却慢条斯理地用拇指指腹擦掉嘴上沾的口红。 这幅样子,知道的明白是她来看望自己男朋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刚刚在 异国他乡被人糟蹋了。 她抬眼看着傅明予,眸子里还有一层雾蒙蒙的水汽。 “喂。” 傅明予伸手揉着她的脚踝,“嗯”了一声。 阮思娴蹬了蹬腿,“这就是你迎接我的方式吗?” “嗯?”傅明予垂眼看她,“我看你也挺享受的。” 享受…… 个屁。 阮思娴闷哼了声。 想象中她千里迢迢突然出现的时候,应该是他张开双臂抱住飞奔而来的她,在夕阳下相拥,裙摆像飞扬的蝴蝶。 ——这样的文艺爱情电影。 却活生生被他二话不说摁在门边上演了一部岛国爱情片。 ——的前奏。 “怎么突然来了?” 傅明予一边揉着她的脚踝,一边低声问道。 想你了呗。 这句话本来要脱口而出,可是转念一想,她扭开头,挑着自己的头发,漫不经心地说:“我路过。” “路过?” 傅明予侧着头,俯身看她,手掌却顺着脚踝往上滑,“那要不要留下点什么?” “你——”阮思娴浑身一激灵,蹬腿踢他,“你还是个人吗你?!” 傅明予箍着乱动的她,埋头轻声笑,“吃饭了没?” 阮思娴没好气:“你说呢?我刚下飞机。” “那我带你出去吃?” “不要,不想动。” “嗯。”傅明予伸手从桌上拿起手机,“我叫人送餐。” “那我起来洗个澡。”阮思娴挣扎着要起身,“新加坡好热啊,下飞机的时候出了一身汗。” “别动。”傅明予把她重新按进怀里, “再给我抱一会儿。” 路灯的光束携带着霓虹的缤纷在房间里静静流淌,映照在阮思娴脸上,忽明忽暗,像幻影一般。 傅明予没说话,下巴抵在她额头,手掌轻轻抚摸着阮思娴的背。 多少次想这样拥她入怀,却只能通过手机听到她的声音,似乎人就近在眼前,而怀里却空落落的。 也是在这个时候,阮思娴才从他周身的气息中,真实而又浓烈地感觉到了他的依恋、 “你是不是……”阮思娴伸手摸他下巴,“特别想我啊?” 她语气轻飘飘的,像是随口一问。 而傅明予没有否认,“嗯。” “有多想?” 傅明予垂眼看着她的睫毛,浓密得在下眼睑投出一道阴影。 怀里这个人现在是很真实的存在。 “魂牵梦绕。” 阮思娴突然咬了咬牙,手指用力捏着他的下巴。 “我怀疑是春|梦。” 傅明予愣了一下,笑出声来。 “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 他收紧了手臂,“毕竟在梦里,什么都不用克制。” “……” 门铃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阮思娴挣脱他,坐到另一边,用脚踢他。 “去拿饭。” 傅明予瞥了她一眼,翘起腿,用遥控器开了门。 酒店管家带着服务生,推着车走进来,把晚餐一一在桌上摆好。 人退出去后,傅明予起身,朝阮思娴勾勾手。 “吃饭。” 阮思娴光着脚跳下沙发,闻到饭菜香味,浑身突然来了力气,蹦蹦跶跶地跟过去。 经过书 桌时,她看见了什么,回头一瞄,脚步顿住。 “这是什么啊?”阮思娴拿起药瓶子,“你病了?” 上面都是英文专业词汇,她一个都看不懂。 “嗯。”傅明予在餐桌前坐下,“感冒。” 阮思娴走过去,手背探了探他的额头,“难怪我觉得你今天很烫,发烧了吗?” 傅明予抓着她的手,拉她坐下,“没那么严重,小问题。” 只是有些食欲不振和头疼而已。 至于身体烫么。 哪个男人在吻自己女朋友的时候能不烫? 傅明予把米饭盛好递给阮思娴,“你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中午的飞机。” 阮思娴咬着筷子,看他一眼,“对了,今天那个照片谁发给你的?” 傅明予把手机丢给她。 “宴安?”阮思娴眨了眨眼睛,“他还挺有情趣哈,大清早地去看电影。” “你不也挺有情趣吗?”傅明予冷笑。 阮思娴撇嘴,很无奈地说:“我这不是……订了中午的机票,早上无聊,才想着去看看电影打发时间嘛。” “嗯。”傅明予只盛了一碗汤,应了一声后,不再说话。 阮思娴看他连筷子都没拿,问道:“你不吃饭吗?” “喝汤就行。”傅明予说,“没有胃口。” 阮思娴怔了下,“你胃又不舒服了?” “一点。” 阮思娴放下筷子,盯着这些饭菜,想了会儿,说:“要不给你换成粥?” 傅明予放下汤碗,平静道:“不用,我吃不下,你别说话了, 好好吃饭。” 他面容沉静,手抵着下巴,看起来好像是有一些病态。 阮思娴起身去倒了一杯热水,“那你把药吃了。” 像是完成任务一样,傅明予吃了药,还朝她扬了扬眉。 - 吃完饭后,阮思娴放下筷子,优雅地擦了擦嘴,然后说道:“我有点撑了。” 傅明予起身,理了理袖口,“我带你出去散步。” “我没带平底鞋。”阮思娴的腿在桌子下晃了晃,“疼。” 傅明予没说什么,直接打了个电话。 不一会儿,有人送来了一双崭新的平底女鞋。 阮思娴看着这双鞋,叹了口气。 “有钱真好。” 她穿着这双鞋走在路上,感觉自己每一步都被几个宫女搀扶着似的。 傍晚热意消散后,偶尔有几股凉风吹来。 傅明予所住的酒店在中央商务区,四周都是摩天大楼,钢筋水泥的世界看着也没意思,他们去鱼尾狮公园逛了一圈。 阮思娴挽着傅明予,脚步拖得极慢,试图以这种方式把时间拉长。 “下周考完F3后,我要考高原航线资格了。”身旁有小孩子跑过,差点绊倒,阮思娴随手拉了一把,“我想飞更长的航线。” 只是要想取得高原航线资格,必须进行理论培训、模拟机检查还有航线检查,不比等级考试轻松。 “你还挺忙。”傅明予说,“没一天闲着。” “毕竟想涨工资嘛。” “上次给你的奖金就用完了?” “怎么可能,存着呢。”阮思 娴几不可查地挑了挑眉,“卡里的数字越长,我就越有安全感。” 傅明予轻哼了声。 公园的晚风虽然舒服,但到底是夏天,阮思娴还是感觉浑身黏糊糊的。 回到酒店后,她准备洗个澡,在那儿之前得先卸妆。 “你要不先去洗澡?”阮思娴从行李箱中掏出自己的瓶瓶罐罐,头也不回地说,“等下我卸妆后也要洗澡了。” 傅明予应声去了。 半个小时后,他从浴室里出来,看见阮思娴坐在沙发上,素面朝天,表情却不太好。 “怎么了?” 阮思娴不好意思地咳了声,“我忘了带睡衣。” 傅明予眉梢一抬,“所以呢?” 所以呢? 所以呢?? 阮思娴沉声再次强调:“我忘了带睡衣!” 对方丢来不咸不淡地一句话:“那就不穿。” “傅明予,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阮思娴抱臂,“那我不睡觉了,你就看着我困死在这儿吧。” 走到沙发前的傅明予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朝房间走去,“那我给你找一件。” 诶? 阮思娴转身,趴在沙发靠背上看着他。 “你这里有女人的睡衣?傅明予,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你现在交代我留你一个全尸,不然你明天就登上新加坡当地新闻,中国某男子于酒店被谋杀,死状惨烈,七窍流——” 话没说完,一件洁白的衬衣放到了她面前。 “穿吧。” “……” 阮思娴怔怔地看着傅明予,眼神里全是不 可置信。 “傅明予,我觉得你真的有点变态。” “我怎么就变态了?”傅明予觉得好笑,“这衣服给你可以直接当裙子穿,宽大舒服,怎么不能当睡衣了?” “我不穿。” “那没别的了。” “你打电话叫人给我送一套来,就像刚刚那样。” “妹妹,你看看现在几点了,人家不下班吗?” “你——” 傅明予走到桌前,看了眼时间,按照医嘱再次吃药。 就着水喝下后,他仰头闭上眼睛,揉了揉眉骨。 阮思娴看着他那副病弱的样子,突然勾着唇角笑了声。 狗男人,身体不行,力气没有,花花肠子到还挺多。 “行呗。” 她拿起衣服走进浴室。 等里面传来水声,傅明予回头看了一眼,磨砂玻璃后映着模模糊糊的窈窕身影。 他垂眼,面前放了份新加坡营业部机务部门的航线维护支持预案。 等他把预案仔细看完后,阮思娴正好从浴室里出来。 白衬衫宽大,罩在她身上,空荡荡的,上半身的曲线若隐若现,一双长腿堪堪被遮住大腿根。 她负着手,轻手轻脚地走到傅明予桌前,弯腰,手肘撑着下巴。 “傅总。” 傅明予看她一眼,眼神淡淡地,没理。 “哥哥。”阮思娴伸手勾了勾他的袖子,“睡不睡觉呀?” 傅明予翻了一页文件,还是没理。 阮思娴笑眯眯地看着他,偏了偏头,“还工作呀?” “你想干什么?”傅明予轻飘飘地睇了她一眼。 “我看你没吃饭,又没怎么休息,还吃了药,想叫你早点睡觉呀。” 脸上笑吟吟的,桌下的脚却轻轻蹭着他的小腿。 可是傅明予却没有反应,只是回头看着她,桌边落地灯下,他目光沉暗。 阮思娴心里冷哼了声。 所以明明有心无力,还骚什么呢骚。 她退了两步,背靠着沙发,一只腿伸直,另一只腿半弯着。 “真辛苦,这么晚了还要工作。” 说完,她撩了撩衣摆,搔首弄姿地转身朝房间走去,“那我先睡了。” “等等。”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沉哑的声音。 阮思娴听见这嗓音,心里突然沉了沉。 还没回头,便被他打横抱起,放在办公桌上。 桌上的笔、纸被扫落,在地毯上砸出沉闷的声音。 看见他炽热的眼神,阮思娴下意识往后仰。 而傅明予双手撑在她桌上,顺势倾身。 阮思娴咽了咽口水,耳朵开始发红。 傅明予眸底幽深,紧紧盯着阮思娴,喉结滚了滚。 阮思娴呼吸渐渐不稳,手紧紧扣着桌子边缘。 日啊!!! 不是不行吗!!! - 这一个晚上,阮思娴明白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以及绝对不要用病情来判断一个男人精虫上脑时的爆发力。 办公桌下散落的文件,沙发上凌乱的衣服,浴室镜子上的手印…… 最后,阮思娴躺在床上,缩成一只虾米。 她头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颊,看起来很不舒服,人却没动。 傅明予想抱她去 洗澡,浴室俯身,掀开被子,但刚刚碰到阮思娴的肩膀,就听她皱着眉说道:“滚!” “……” “你怎么回事?” 傅明予手顿了下,还是按住她的肩膀,声音里染了点笑意,“事前浪得很,事后让人滚?” ","downloadAttribute":"2","onlytentHide":"0","preChapterUrl":"/r/513619605/513716360.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5&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13619605%2F513716365.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13716365","summaryUrl":".c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13619605","ChapterUrl":"/r/513619605/513716369.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4&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13619605%2F513716365.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13716369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5号登机口 第七十五章 虽然折腾到半夜才消停下来, 浑身也没什么力气, 眼皮上像灌了铅似的沉重, 但阮思娴还是不想睡。 窗帘遮光性极好, 即便外面的世界霓虹闪烁, 室内也不见一丝光亮。 阮思娴缩在被窝里, 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有的没的, 最后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第二天还是傅明予叫她起的床。 上了飞机后,阮思娴戴了个眼罩准备补觉, 偏偏旁边的孩子却哭闹了全程,孩子爸妈又是唱歌又是抱起来走动也不管用。 所以落地后,阮思娴睁开双眼, 靠在背椅上半晌没动, 眼神看起来有些厌世,座位旁边借了她充电器的小姑娘连话都不敢多说, 丢了句“谢谢”就匆匆下了飞机。 飞机没有停靠在廊桥旁, 头等舱的人先上摆渡车。 阮思娴最后一个上去, 头靠着车窗, 眼睛半眯着, 似乎下一秒就要睡着。 当摆渡车缓缓靠近航站楼时, 一个刹车,她一头磕在车窗上,睡意瞬间没了。 她揉了揉眼睛, 往窗外看去, 两个年轻男生扛着什么东西穿过停机坪,跑得很快。 因为那两个男生莫名眼熟,所以她多看了几眼,顺着他们的目的地望过去,先是看见打光板,后面有三脚架,旁边站着……郑幼安? - “你怎么在这儿?” 阮思娴拉着飞行箱,晃悠到停机坪,问完才看见后面的椅子上还坐着个大爷,想到 傅明予手机里的照片,她扯了扯嘴角,“宴总也在呢?” 原本翘着腿看手机的宴安听到阮思娴的声音,抬了抬眼,看见阮思娴的表情,背后莫名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但宴安问心无愧。 他收起手机,端了杯旁边的咖啡,镇定地抿了两口,“怎么?” “没什么。”阮思娴撑着行李箱,朝四周看了一圈,笑着说,“就想问问您下次什么时候看电影,我避开一下。” “你——” 宴安有些气结,想了想,算了。 不跟女人计较。 但他好心好意给傅明予报个信儿,结果他不仅不识好人心,还狗咬吕洞宾。 扭头又见郑幼安在打量他,于是站起来,松了松领结,“这个你问郑幼安,她什么时候想大清早看电影我什么时候去。” 说完,他端着咖啡杯走到郑幼安身旁,碰了碰她的肩膀,“我去趟洗手间。” 夕阳下,郑幼安看着镜头,头也不抬,“哦。” 宴安还想说什么,见郑幼安这个态度,便闭了嘴。 经过阮思娴身旁的时候,见她没一点儿不开心的样子,也知道那天多半是个什么乱七八糟的乌龙,于是懒得多问。 身后的拍摄场地也临近结束了,阮思娴回头的时候,几个飞行员流了一额头的汗,面对眼前的摄影师,敢怒不敢言。 而郑幼安翻着显示屏里的照片,皱了皱眉,“你觉得怎么样?” 跟我说话吗? 阮思娴半个身子靠过去看了两眼,点点头 ,“还行。” “还行?!”郑幼安关了镜头,手撑着三脚架,“还行就是不行的意思,你跟你男朋友就一个欣赏水平。” 阮思娴:“……?” 这世界上没什么是永恒的,但郑幼安是。 不过这会儿天色也暗了下来,郑幼安就算还想继续磨造人也得换时间。 她抬了抬手,让助理来收拾东西,暂时放过了那几个可怜的非专业模特。 现在不用郑幼安回答,阮思娴也知道她是过来干嘛的。 “这次你给北航拍今年航展的宣传照?” “对啊。” 郑幼安点了点头,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水,喝了两口,眼珠子转了一圈,“昨天早上……” “同学,偶遇,不熟。” “哦……” 阮思娴抬手遮了遮太阳,拉着行李箱准备走,又听郑幼安问:“你该不会是刚从新加坡回来吧?你亲自跑去洗白自己啊?” “不然呢?还真是拖您的福。” 阮思娴回头问,“说起来我也好奇了,怎么你跟宴安大清早是嫌床不够暖吗跑去看电影?” “你别胡说啊,我们没睡一起。” “……” 重点是这个吗? 等等。 阮思娴偏了偏头,很是疑惑,“你什么意思?你跟宴安在谈恋爱?” “算是吧。” 算是吧? 这也能“算是吧”? 阮思娴有些不懂他们有钱人的世界,而郑幼安搅动着吸管,一脸无所谓。 “我们要订婚了。” “啊?” - 不管阮思娴有多震惊,郑幼安和宴安订婚这件事是板 上钉钉的。 两个月后,她和傅明予都收到了请帖,八月情人节前夕,在华纳庄园举行订婚宴。 傅明予是宴家请的,而阮思娴收到的是郑幼安个人发来的请帖。 其实在这两个月期间,阮思娴也听傅明予陆陆续续说起过这件事。 并不算突然,两家商量很久了。 “所以,这是商业联姻?” 阮思娴问。 视频那头的傅明予靠在床头,懒散地翻着手里的书,“两家实力相当才叫做联姻,他们这不算。” “那算什么?” 傅明予抬眼看着镜头,“郑家现在的情况,需要有人拉他们一把。” “他们情况已经这么糟糕了吗……”阮思娴嘀咕,“上个月我看他们结婚纪念日还办得挺风光呢。” 她说的结婚纪念日自然是董娴和郑泰初的。 “正因为这样,表明的风光更不能缺。”傅明予说,“两年前郑家的资金运转和经营情况已经坍塌,他们……” 傅明予想了想,没说下去。 “你高原航线考试什么时候?” “下个月。” 阮思娴又把话题扯过来,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不应该呀,宴总什么人呢,真愿意为了拉郑家一把,就这么放弃了自己的大把森林?” “你当宴家是做慈善的吗?” 傅明予说,“虽然郑家摇摇欲坠,但多年的酒店行业基地还在那里,晏家花财力物力去拉他们一把,得到的利益也是绝对值得的,过不了几年,郑家酒店的实际利润 便要流入晏家。” 剩下的话,他没说出来,阮思娴也明白了。 做出这个决定,无非是甘为人臣。 虽然失去了主权,但至少能免于背上高额债务。 至于这场婚姻,不过是郑家放在晏家的一把尺子,划出了晏家做事的底线。 阮思娴撑着下巴,似乎在走神。 傅明予站起身,镜头里只剩他的下半身。 他往后走了两步,撩起上衣脱下,丢在床上,也没再穿其他衣服,拿着iPad不知道在看什么。 阮思娴视线在他小腹处的人鱼线溜达了两圈,挠了挠耳朵,假装毫不在乎地说,“他们之前是不是打过你的主意?” 毕竟如果要“联姻”,阮思娴觉得傅明予怎么看也比宴安合适。 “是。” 傅明予回答得这么干脆,阮思娴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突然有些后怕。 虽然这“后怕”在这个时候完全是多余的。 “啊……”阮思娴心口有些跳,非常小声地说,“好险。” 但傅明予还是听见了,他回头看镜头,“险什么?我那时候拒绝了。” “什么时候?” “你第一次打我的时候。” 阮思娴瞳孔地震,觉得这个人太奇怪了。 “所以是因为我拒绝的?” 傅明予走到镜头前,昏黄的灯光映在他脸上,柔和了他的五官,看起来似乎近在咫尺。 “是啊,荣幸吗?” 阮思娴盯着他看了半晌,被他的自信震惊:“你好狂啊,八字没一撇的事情,你就敢这么选择 ?” 那万一追不到呢?他岂不是亏大了? “但事实证明。”傅明予静静地看着她,“我是对的。” 窗外夏虫蝉鸣声未休,回忆一下被拉回到去年那个时候。 仿佛就在昨天,又好像过去了很久。 阮思娴眼里有细碎的光芒流动,看着小小屏幕里的傅明予。 她感觉到了,那种抛开筹码被坚定选择的感觉。 心里有许多话想说,到了嘴边,却化作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你快点回来吧。” - 八月,傅明予已经结束了新加坡的工作,但人还没回来,正带着团队抽查各海外营业部的情况,像玩儿飞行棋似的,今天在澳洲,后天在美洲,再过两天又在欧洲。 郑幼安和宴安的订婚宴也在这个月,阮思娴提前一周接到了电话,叫她去试礼服。 江城有个礼服定制工坊,主人是国内少有的获得巴黎高级时装工会会员资格的设计师,只依据原有板型修改做半定制礼服,时间周期短,但在江城极受追捧。 阮思娴本来连半定制都不想要,直接买成衣简单方便,但贺兰湘极力给她推荐了这家,她不好拒绝,抽了个时间来选了一款,今天正好出成品,叫她来试穿。 毕竟是别人的订婚宴,宾客不好喧宾夺主,阮思娴定的是一款珍珠白吊带鱼尾裙。 款式很简单,也贴合她身材,她没什么多余的要求。 她对着镜子拍了张照片发给傅明予。 “好看吗?” 等了两分钟 ,傅明予没回,阮思娴便没管了。 昨天早上跟他打电话的时候他还在迪拜,深夜没睡,这会儿应该再补觉。 在店里等待包装的时候,服务员带阮思娴去看看别的款式。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阮思娴随着她上二楼去看橱柜里的新款。 但刚上楼梯,她便听到几道熟悉的声音。 等视野开阔,她看见一面大镜子前站的人居然真的是郑幼安和董娴。 郑幼安穿着一条淡金色长裙,裙摆上镶嵌着细碎的水钻,她一动,裙摆便流光溢彩。 董娴在她旁边忙前忙后,一会儿说腰还要再收一点,一会儿又说一字肩太紧了。 连配套的蕾丝手套都不太满意。 “随便啦。”郑幼安说,“意思意思行了。” “不可以。”董娴叫人来重新量尺寸,“一辈子一次的订婚,怎么能随便。” 郑幼安低头理了理手套,嘀咕道:“谁知道是不是唯一一次呢。” 董娴脸色一变,话堵在嗓子眼儿,变了声调。 “安安,我跟你爸爸……挺对不起你的。” 她们没注意到后面有人,说话的声音不小,阮思娴听得一清二楚。 她皱了皱眉。 你对不起的何止她一个人。 “没什么对不起的。”郑幼安站累了,提着裙摆坐到沙发上,拍了拍旁边的座位,“我总要为这个家付出点儿什么,而且宴安哥哥也不错,家里有钱,人又挺帅的,还年轻,你看可选择范围内也就是他最好是不是?” 见董 娴不坐,郑幼安低头理着裙摆,自顾自地说:“要是离婚了,我还能拿一大笔钱,而且那时候我们家应该也好了,我就去嫁个小白脸,不要他有钱,听我的话就可以了。” 董娴深吸了一口气,抱着郑幼安,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腰间。 “没事啊,他要是对你不好,你还可以回家。” 阮思娴在后面看了会儿,觉得有些没意思。 这场景看得她挺扎心的,好像她过去了,就是个外人,打扰人家和乐的场景。 只是她还没转身,郑幼安就从镜子里看见了她的身影。 “你也来了?” 郑幼安开口,董娴也回头看了过来。 “嗯。”阮思娴不得不重新朝前走去,“我过来拿衣服。” 郑幼安回头打量着董娴和阮思娴,突然提着裙摆说:“这个穿着太累了,我去换下来。” 她去了更衣间,而董娴却直直地盯着阮思娴。 自从上次在家里碰面,冬去夏来,两人又是大半年没见面。 服务员为阮思娴端上一杯热茶,放在桌上。 白烟袅袅升起,隔着两人的视线。 若是平时,阮思娴早就走了。 但今天不一样。 她沉默许久后,突然开口道:“今天是爸爸生日。” 董娴愣了一下,明显不记得了。 这是阮思娴预料之中的反应。 她叹了口气,“算了,我先走了。” “等一下。”董娴叫住她,“阮阮,你还是介意我跟你爸爸的事情吗?” 阮思娴很无奈,心里刺刺的,却又 不知道怎么说。 感觉说多了是庸人自扰,不说呢,董娴又提出来了。 没等到阮思娴回答,董娴自己说了。 “有些事情,我以前没说,是因为你还小,不理解。” 她顿了顿,“后来……” “你直说吧。”阮思娴打断她,“那些有的没的就不用说了。” 董娴似乎是在酝酿措辞一般,憋了会儿,说:“作为一个母亲,我对不起你。但是作为一个妻子,我已经做到最好了。” 是挺好的。 阮思娴想,洗衣做饭,照顾丈夫,她确实做得很好。 “至于为什么离婚,这一点,我承认我很自私。” 她说,“国先生找到我的时候,我三十七岁了。” 她把那几个字咬得很重,“我三十七岁了,错过了,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机会了。” 阮思娴知道她的意思,但并不明白。 “这冲突吗?” “一开始我也以为不冲突。”想起曾经的事情,董娴扶着头,神色淡淡,“但是现实没我想的那么美好,没什么事情是不需要付出时间精力的,我要和国先生签约,就要跟着他走南闯北,要闭关,要有新的作品输出,注定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待在家里。” 阮思娴没说话,而董娴说话的条理也不那么清晰了,再一次说:“我三十七岁了,自从二十二岁和你爸爸结婚,十五年,我相夫教子,孝敬老人,都快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这时候有伯乐出现,我第一反应就是 跟你爸爸说。可是他呢?” 阮思娴:“他……” 董娴换了只手,垂着眼睛,自顾自说道:“我永远记得他说的话,‘你是个妻子,是个母亲,你去追求梦想了,家庭怎么办?’。” 原本的话突然说不出口,阮思娴沉默下来,第一次这么安静地听董娴说话。 但她没再继续那个话题,想到那一年关在房门里的争吵,到现在还头疼。 “我是挺自私的,当初跟你爸爸离婚后,我确实没想过带你走,我知道自己未来几年居无定所,你跟着我不合适,所以我觉得你留在家里,跟着你爸爸,读书,生活,才是最好的。” 她抬眼看向阮思娴,眼角的细纹连化妆品也盖不住。 “是我对不起你,没陪着你长大,没尽到一个妈妈的责任。” - 郑幼安在试衣间里待了很久,腿都要酸了,隔着缝往外面看了几次,终于等到阮思娴起身了。 她吸了口气,正准备出去,又听见董娴说:“你不能给我一次补偿的机会吗?” 开门的手顿住。 郑幼安又默默退了回去。 “算了。” 阮思娴沉默了很久,只说了句“算了”。 当属于父母的秘密被揭开,她有些意外,却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毕竟她了解自己的爸爸,是有那么点儿骨子里的大男子主义的。 甚至现在她连董娴的选择都能理解。 可是那又怎样呢? 这些选择的后果,不应该由她来承担。 “有什么好补偿的呢? ” 阮思耸了耸肩膀,“十几岁的时候,缺的是一个洋娃娃,一条碎花裙,一双小皮鞋,现在补给我吗?没意义了,现在我不需要了。” 董娴闭眼深吸了口气,“阮阮,我们毕竟是亲母女。” “我知道,这一点我没有否认,你还是我妈妈,这一辈子都没办法改变,而且我现在也理解你的选择了,但是感情是需要陪伴,在我最需要的时候你没有陪在我身边,我现在长大了,我什么都可以自己做自己买,甚至我还有男朋友了,他才是我最大的依赖。” 看董娴似乎不太明白一般,阮思娴一字一句地解释,“换句话来说,你现在的弥补对我来说,已经无足轻重了,所以意义不大。感情有亲疏远近,我跟你属于比较关系比较冷淡的母女,但我依然会叫你妈妈,你有需要的话,我结婚生孩子了,你是什么身份还是什么身份,这点都不会改变。” “但是刻意去雕琢修复的话,就不用了,怪累的。” - 出来时,司机还在门口等她,帮她把东西放到后备箱,然后又为她拉开车门。 当阮思娴站在路边,没有急着上车。 她回想了一下自己今天跟董娴说的话,像是扎在心里的一根刺终于拔了出去,释然了,但也有点痛。 只是她没想到,她会下意识地说“我还有男朋友了,他才是我最大的依赖。” 不回想就罢了,一回想,就特别想他。 正好手机响了 一下,阮思娴拿出来看了一眼,几个小时过去了,傅明予才给她回了两个字。 “好看。” 冷漠得像是在敷衍。 “气死我了。” 阮思娴一早上没吃东西,胃里是空的,风一吹,感觉自己就像个林黛玉。 她一边朝车上走去,一边给傅明予打电话。 “嘟嘟”两声后,对方很快接起。 “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阮思娴一脚踏上车,“你女朋友快饿死在路边了!” “想我了?” “对。”阮思娴撑着车门,没好气地说,“我想你了,你快回来行不行。” “行。” “那你——”阮思娴说到一半,突然顿住。 她感觉这声音不止是在电话里,好像离她很近。 风停了,身边却慢慢飘来一股熟悉的冷杉味道。 阮思娴就站在车门边,被人从背后抱住。 “嗯,我回来了。” 听到他的声音,阮思娴还有点回不过神,也没回头,生怕一转身就发现自己产幻了。 但他身体的温度却很直接地从她背后传来。 最终,她还是转过来,眼睛也不眨地看着他,并且伸手掐了掐大腿。 “看看我是不是做梦。”阮思娴看见傅明予拧了拧眉头,说道,“哦,会痛,不是梦。” 傅明予眉梢一抽,“那你掐我大腿干嘛?” 阮思娴不答反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 “哦……” 车还停靠在路边,车门也等着。 “先上车,别在这里站着。” 阮思娴依言上了车,坐到靠 里的位置。 但傅明予一上来,她立刻钻到他怀里。 虽然许久没见面,但傅明予还是能敏锐地感觉到她情绪不对劲。 “怎么了?” 阮思娴闷闷地说:“我刚去拿衣服,遇见郑幼安跟我妈了。” “说什么了?” “其实也没什么。”阮思娴沉沉地叹了口气,“我妈今天说,她想要补偿我,我跟她说不用了。” 她在傅明予身上蹭了蹭下巴,“怪累的,没必要了,而且——” 她抬起头,看着傅明予的下颌线,鼻尖有些酸,“我跟她说了,我有男朋友了,我男朋友现在是我最大的依赖。” 傅明予垂着头,看着怀里的人,喉结微动。 他有些情绪在心里涌动。 回到名臣公寓时,阮思娴下意识又去按自己家的楼层。 临时想了想,回头问道:“你要回哪里?” 傅明予:“去你家。” “嗯。” 大概是久别,阮思娴异常听话。 柏扬早已安排人把傅明予的行李全部搬回来了,客厅桌上还放着很多礼物盒子。 阮思娴看了一眼那些东西,问道:“你带回来的礼物?” “嗯。” 傅明予应了,又补充道,“给我妈的。” “那我呢?”阮思娴扶着手,慢悠悠地踱步,“我有礼物吗?” “有。” 阮思娴朝他伸手,“快给我看看。” 手里没拿到东西,却被他拥进怀里。 缠绵地吻了一会儿,阮思娴脸颊绯红,轻轻推开他。 “谁要这个礼物了,一点新意都没有。” 刚 说完,傅明予转身,从身后的柜子上拿出一个蓝色丝绒盒子。 他打开,里面是一枚钻戒。 “这、这是给我的礼物?” “不是。”傅明予牵起她的手,覆在戒指上,“礼物是我。” 阮思娴怔怔地看着他。 “收下一个丈夫,你要吗?” 看阮思娴好像还是没懂一样愣怔地看着他,傅明予亲了亲她的手背,换了个说法。 “嫁给我,好吗?” ","downloadAttribute":"2","onlytentHide":"0","preChapterUrl":"/r/513619605/513716365.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5&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13619605%2F513716369.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13716369","summaryUrl":".c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13619605","ChapterUrl":"/r/513619605/513716372.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4&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13619605%2F513716369.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13716372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结局(上) 结局(上) “嫁”这个字眼, 对阮思娴来说非常陌生。 至少在她前二十几年的人生中, 她从未主动涉及到这个概念。 到了这个年龄, 身边倒是有不少朋友谈婚论嫁, 婚礼也参加过不少。 但把自己置身于这个概念中, 却觉得很空很白, 不知道意味着什么。 可是当傅明予说出“嫁给他”时, 说出“丈夫”两个字时,她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很多画面。 清晨醒来睁开眼睛,看到的人是他。 雨后傍晚, 房间里为她亮着的一盏灯。 凛冽冬日,窗外雪花纷纷扬扬,沙发上相依, 电视里音乐声嘈杂。 …… 画面乱七八糟毫无规律地碰撞在一起, 拼凑出一副未来的画卷。 “等等——” 阮思娴忽然开口,抬头打量四周一圈, 一把推开傅明予, 朝房间跑去。 “你跑什么?” 傅明予追过去时, 门“砰”得一下关上, 把他挡在外面。 “人呢?” 傅明予敲门, “出来。” 屋里传来声音:“你别说话!”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十分钟过去。 傅明予靠着门, 听见里面传来轻微的响动,偶尔有走的的声音,却完全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燥热的午后, 没开空调, 他身上涌起一股燥热,却小心翼翼地说:“你到底在干什么?” “叫你等会儿!” 晌午的阳光渗透进物理,透着树叶,在地上投射出斑驳的影子,随着风轻轻晃 动。 傅明予在客厅里来回踱了几步,抬手松了领带,仰着脖子呼了口气。 他朝房间看去,里面那人依旧没有出来。 手机响了几下,是朋友打来的。 傅明予看了眼,挂掉后随手丢开手机,又走了几步,解开领口的扣子松了松气。 客厅的时钟滴滴答答地拨动,窗户开着,一阵阵燥热的风吹进来,闷得呼吸有些紧。 他甚至开始琢磨不清她的想法,怀疑自己这一步是不是太快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傅明予握着那枚没有被戴上的钻戒,在小小的客厅来回走了几圈,拧着眉看向她的房间门口,顿了下,两三步跨过去,敲门的时候用了些力道。 “开门!” 房门没动,傅明予舌尖抵着后槽牙,紧紧盯了房门几秒,随后再次抬起手,同时说道:“阮思娴,你——” 门突然朝里拉开,傅明予抬起的手落空。 他瞳孔里紧缩的亮光像海里的漩涡中心,却在看见她的那一瞬间,静谧无声地乍然铺开,静静在眸子里流淌。 阮思娴手撑着门,身上白色流光裙子柔和地贴着肌肤,勾勒出妙曼的身材曲线。 风好像突然停了,静静地伏在阮思娴肩上,拂动她脸颊边的头发。 她躲进房间,花了一个小时,坐在镜子前细致地梳妆,换上了自己新买的裙子。 可能在别人看来多此一举,但她想未来的日子,每一次回想起今天,她都是最美的样子。 她抬头望着傅明予, 任由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流连。 “重新来,刚刚不算。” 傅明予始终垂着眼看她,眸子里暗流涌动。 “嗯?重新来什么?” “快点。”阮思娴伸手轻轻扯了一下他的领带,“重新来一次。” 傅明予俯身,凑近她面前,嘴角噙着笑,缓缓地吻住她。 “你干什么!”阮思娴手撑在他胸前往外推,“我不是说这个!” 可是眼前的男人完全不听,扶着她的后颈,一步步深入。 “你别想蒙混过关!” 阮思娴继续推他,却被他紧紧握住,伸脚去踢,又被他跨了一步抵在门边动弹不得。 蝉虫鸣叫此起彼伏,伴随着他的呼吸声在阮思娴耳边忽远忽近,这个午后像梦一样迷幻,而他的吻又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真实,无关情|欲,是他虔诚的表达。 许久,他停下来,与阮思娴额头相抵,凝视着她的眼睛。 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在瞥见她低垂的睫毛时顿住,退了一步,缓缓屈膝。 虽然能预料到他的下一步动作,但真的看见他单膝下跪时,阮思娴胸腔里还是酸胀难言。 本以为这样的动作只存在与想象中。 他多骄傲一个人呐。 可是那双深邃的眼睛又虔诚得无以复加。 阮思娴脑子里嗡嗡叫着,手负在身后,紧张地揪着衣服,浑身的神经都绷紧了。 那颗粉钻快闪瞎她的眼了。 “嫁给我,我给你一个家。” 听到这句话时,阮思娴的手骤然松开,全身 上下每个细胞都稳稳躺进一个柔软的摇篮中。 - 这天下午,阮思娴带傅明予去了一趟墓园。 临走前,这妖里妖气的男人非要上楼去换一套衣服。 阮思娴上下打量他的衣服,“跟你刚刚那套有什么区别?” “坐了一天的飞机,有些脏。” 他拿着车钥匙出门,慢悠悠地朝车库走着,回头笑了下,“见家长总要干净整洁。” 墓园依然冷清。 不知道最近负责打扫的大爷是不是翻了困,虽是夏天,地上也不少枯叶。 阮父的墓碑立在不起眼的地方,照片上的男人五官柔和,眉眼却隐隐透着英气。 傅明予拿着一束百合花,低声道,“爸看起来不像语文老师。” “他以前当过兵……”阮思娴突然抬头,看了他两眼,对上他坦然的目光,噎了下,没说什么。 一口一个“爸”叫得还挺顺口的。 “爸。”阮思娴把手里的百合花放到墓碑前,“生日快乐。” 她弯着腰,瞄了傅明予一眼,小声说:“这是我男朋友。” “嗯?”傅明予说,“你刚刚说什么?” 阮思娴:“……” “这是我未婚夫。” 他牵起阮思娴的手,静静地看着这座墓碑。 大多数时候,傅明予都是个话不多的人。 阮思娴不知道他这时候在想什么,没有开口,却在这里站了很久。 直到日落西山,两人才离开墓园。 路上,傅明予的手机一直在响。 他接了几个,没说几句话,阮思娴只听到 “嗯”、“好”、“改到明天”这些词汇。 毕竟刚刚回国,很多事情急需交接处理,这段时间会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忙。 但他还是推迟了一些工作,陪阮思娴吃了个晚饭才走。 回到家里,阮思娴换了衣服,躺在床上,在探照灯下伸着手,看着无名指上那颗闪闪发亮的戒指。 啊。 钻戒。 粉色的。 好大。 阮思娴表情淡淡的,心里却风起云涌。 这一天,她睡得很晚,迷迷糊糊中床边塌陷了一块儿。 她没睁眼,鼻尖闻到一股沐浴乳的香味。 身旁的人轻手轻脚地躺下来,盖了好被子,拥她入怀。 等到他呼吸平稳了,阮思娴往他怀里蹭了蹭,抱着他的腰,嘴角弯了弯,低低开口:“老公。” 她的声音小到几乎是气音,从被窝里溢出来,却在傅明予耳边回荡了好几圈。 他垂眼,借着月光看着怀里的人。 眼睛闭着,呼吸绵长,装睡装得跟真的似的,殊不知睫毛却在轻颤。 “梦见哪个男人了?”傅明予在她头顶低声问,“傅太太?” - 郑幼安和宴安订婚宴那天下午下了一场暴雨。 傍晚,骤雨初歇,夕阳反而露了脸,金灿灿的云霞在天边翻涌。 傅明予和阮思娴坐的车缓缓停靠在华纳庄园宴会厅门口。 他们下车后,往后瞧去,一辆车保持着近距离开了过来。 傅明予抬了抬下巴,拉着阮思娴往后退了一步。 “等等他们。” 阮思娴挽着傅明予,朝那 边看去。 这一辆车下来的是贺兰湘和傅承予。 自从除夕在机场匆匆见了一面,阮思娴和傅承予基本没怎么接触过。 听傅明予说,他回来便着力接手恒世航空金融租赁公司,和傅明予算是分工明确,所以根本不存在别人传言中的什么争权夺利。 但也因为这样,他几乎没出现在世航大楼过。 期间贺兰湘邀请阮思娴去湖光公馆吃过一次晚餐,她到时,正好傅承予离开。 傅承予目光在阮思娴和傅明予身上打量一圈,说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彻底搬出去?你那书房我看上很久了。” 傅明予:“随时。” 贺兰湘在后面听见这话,扬眉冷笑了声。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那被勾了魂儿的儿子直接就奔流到海不复回了。 - 宴会现场衣冠云集,灯火辉煌,穿着金色长裙的郑幼安十分显眼。 她一动,裙摆流光溢彩,瞬间抓住所有人的眼球。 而她挽着的宴安一席黑色正装,两人看起来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今天宴总挺帅啊。” 阮思娴小声说道。 “怎么?”傅明予偏头看她,“后悔了?” 阮思娴直直地看着他们,面不改色地说:“后悔也没机会了。” 傅明予轻笑了声,“有机会也不行。” 阮思娴的目光又落在郑幼安的裙子上。 虽然是第二次见到这条裙子,但她还是忍不住被惊艳。 谁不爱这种闪闪发光的东西呢。 况且还闪得这么低调奢华。 她轻轻叹了一声。 “这裙子在灯光下可真美。” 傅明予揽着她的肩往一旁走,“还行吧。” 说话间,郑幼安和宴安与双方的家长都走了过来。 贺兰湘刚还不着声色地打量那一对儿,这会儿立刻变了脸,“郑夫人恭喜啊,瞧这对新人多登对。” 刚说完,宴安不小心踩了一脚郑幼安的裙子,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被宴安忙不迭扶住后,皮笑肉不笑地说:“亲爱的小心点,这裙子硌脚吧?” 宴安:“……” 董娴在一旁脸色微变,好在贺兰湘这一边的人对他们的情况心知肚明,非常捧他们营造出来的虚假繁荣,只当两人是情投意合水到渠成走到了一起。 “慢点慢点,宴安快扶好你未婚妻。” 这个不用别人说,郑幼安的手已经搭在宴安掌心了,那颗鸽子蛋快闪过现场的灯。 贺兰湘瞄了一眼,笑道:“这戒指可真是用了心。” 阮思娴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瞳孔地震。 “……” 卧槽,这也太大了点吧,真的把一颗鸽子蛋带在手上了吗? 贺兰湘捕捉到她的目光,以为她艳羡了。 等主人迎宾走后,贺兰湘摸着手上的戒指,说道:“其实呢,钻石也不是越大就越好的。说起来几个月前我在南非看上了一颗艳彩粉钻,那是被GIA认证过的莹彩粉钻,要我说,婚戒就得这样的才有意义,讲究纯度,形状又精致,戴在手上多好看啊。可惜我 费了好大心思想买,结果不知道被哪个王八蛋悄悄咪咪给抢走了。回头我帮你们瞧着,有合适的再告诉你们。” 傅承予闻言,侧头看了一旁的小王八蛋一眼。 小王八蛋面不改色,抬了抬手臂,似漫不经心地挽着阮思娴走过贺兰湘面前。 而阮思娴手上那颗经过切割镶嵌后的精致粉钻从贺兰湘面前一闪而过。 贺兰湘后知后觉地觉得那颗粉钻有些眼熟,太阳穴突然就跳了起来。 - 郑幼安手上的那颗鸽子蛋还真是走到哪里都引人注目。 宴会临近尾声时,她在走廊上也能听到有人聊这颗鸽子蛋。 “小宴总出手也太阔绰了吧,郑幼安手上拿戒指真是,我都怕她手累。” “手累算什么,以后有的郑幼安心累的吧。” “这么一说也怪可怜的,小宴总多浪一人啊,现在郑家又是个空壳子,还不得由着他想干什么干什么。” 宴安站在郑幼安旁边,把这些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瞥见郑幼安垂了垂眼睛,心下不爽,眼里也带了点火气,迈腿就要往那边走,却被郑幼安一把拉住。 她理了理手套,晃着自己的鸽子蛋笑吟吟地走过去。 “我可怜?我未婚夫钱比你们老公多,长得比你们老公好看,我就算离婚了也能拿到你们这辈子都赚不到的钱,我可怜什么啊?” 那几个私下议论的人表情一窒,呆呆地看着面前两人。 而宴安没看她们,只是淡淡地瞥了郑幼 安一眼,拉着她离开这个地方。 路上,他想到什么,嗤笑一声:“这还没结婚,你就把离婚挂在嘴边。” “以防万一嘛,免得到时候别人说我是豪门弃妇。”郑幼安抬眼看着他,“是吧,宴安哥哥?” - 另一边,贺兰湘终于想明白了那个默不作声抢走她心爱的钻石的王八蛋就是她亲生的儿子。 花了许久消化这个事实后,想到是送给阮思娴的,也就接受了这件事。 一旦接受了某件事后,她又开始操心起其他的。 “这么大事儿也不提前商量商量,就你那眼光,万一也搞个鸽子蛋什么的,那多俗。” 当天晚上,贺兰湘彻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她便拿出了一份婚礼方案,以满足她埋藏多年的设计师之魂。 可是对面两个当事人看了一眼她的方案,却摇头说不。 “怎么,是这场面不漂亮还是不够阔气?” 贺兰湘把方案拍在桌上,“来来来,你们给我说出个一二三来。” 阮思娴自然把这个问题推给了傅明予。 “不着急。”傅明予说,“她想等到明年放机长之后。” “啊?” 贺兰湘只是愣了一下,很快反应了过来,“也是,现在F3了是吧?确实忙,婚礼这种事情要好好筹备,千万别仓促了,那可是一辈子就一次的事情。” 除此之外,傅明予还做了另一件事。 九月底,阮思娴季度休假,傅明予带她去了一趟D家的巴黎手工作坊,量体裁衣 ,定制婚纱。 一件高级定制需要耗费无数设计师和工匠的心血,而价格自然也很好看。 设计图上每一根浮动的金线和暗涌的星光似乎也全都在叫嚣着“我很贵我很贵!” 还没看到成品,阮思娴已经眩晕了。 “这个要耗费的时间周期很长吧?” 当他们登上回程的飞机时,阮思娴满脑子还是那件婚纱的模样,“我什么时候才能看到成品?” 傅明予半躺在座椅上,似笑非笑地说:“你是急着想嫁给我还是急着穿这套婚纱?” 这不是问废话吗? “有区别吗?” 傅明予转头看她,笑意浅浅,“别着急,虽然要耗费很长时间,但是值得” 他伸手拨了拨她的头发,“别人有的,你都会有,我不会让你羡慕任何人。” 后来,阮思娴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傅明予是在说郑幼安的裙子。 她低着头,手指勾了勾傅明予的领口。 “谁羡慕别人了,别胡说啊。” - 婚纱远在巴黎,一针一线,细密地缝制,一点点成型。 时间也随着针线的穿梭慢慢流逝。 这一年,阮思娴很忙,也很充实。 考过了F4,也取得了高原航线的资格,经历了左座副驾驶阶段,终于在七月中旬迎来了放单考试。 花了几天时间考完了理论,经历了复训,过了体检后,阮思娴面临着最后的模拟舱考试。 在那之前,她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地面教员名字。 任旭。 如果说贺兰峰是飞行员们 在天上的噩梦,那任旭就是地上的灾难。 这位教员向来以变态闻名,人送外号“汉堡王”,因其特别擅长在模拟舱考试时像叠汉堡一样叠加多重故障。 虽然模拟舱的训练确实是为了锻炼飞行员应对各种突发事故的反应能力,但他加料实在太猛,按他那样的故障设置法,真要在空中遇到,飞机直接解体得了。 因而他手下的放单考核通过率低得令人发指,前两年还有人尝试过歪门邪道,比如塞点红包什么的。 结果就是连模拟舱门都没能踏进去。 所以当别人知道阮思娴这次放单考试的教员是这位时,纷纷投来了心疼的眼神,并且隐隐暗示过她,可以找傅明予帮帮忙。 阮思娴当时昂了昂头。 “我绝不。” 大家的目光纷纷变成了佩服。 准总裁夫人好志气。 其实志气只能算一部分原因吧。 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最近的傅明予比较闲,精力有些旺盛,如果她开了这个口,要偿还的代价可能有些承受不了。 而且她本来就有这个信心能通过,何必去求傅明予。 下午三点,阮思娴和搭档站在驾驶舱前,听任旭训话。 任旭话不多,只简单说了几句。 “你们肩上的第一道杠代表专业,第二道杠代表知识,第三道杠是飞行技术,而今天你们的目标是第四道杠——责任。机长,不仅仅是飞机上最高执权者,更肩负着整个机组、旅客和整个飞机的安全。 成为一名机长,不能辜负这份责任,以终身学习、终身严谨为态度,以专业、知识、技术为武器,捍卫起三万米高空的安全。” “至于错误。”他扭头看着模拟仓,“人都会犯错,这是客观存在的,这也是双人制机组的成因。每个环境都有可能造成安全链条的松动,导致事故链的发生,而机长要做的,就是在事故发生之前,极力降低事故发生的概率。在事故发生之时,力挽狂澜。” 任旭这一转身,阮思娴的搭档跟她对了个眼神。 ——力、力挽狂澜?有多狂? ——谁知道呢? 任旭说完后,目光落在阮思娴身上。 “阮思娴?”他翻了翻手里的记录表,“哦,去年机长失能,暴雨迫降,就是你啊。” 他眉梢一抬,“一会儿让我见识一下。” 我…… 阮思娴并不是很想让他见识一下。 考试一开始,他们就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汉堡王”,上来就给你直接放大招,送你一份“滚轴云”大礼包。 飞机“被”闯入滚轴云后,机身像旋转一样偏向倾斜倒回来,又反方向倾斜再次倒回来。 好不容易平衡了飞机,任旭又那么轻轻一按键盘,液压管道出现裂痕,整个液压系统立刻显示失灵,飞机就像失去了方向盘的汽车,在空中狂舞起来。 模拟仓为了让学员们体会到100实际操作感受,以1:1还原机舱内实景,仪表、设备、材质都和真正的客 机一模一样,包括起飞、降落失重感和气流颠簸等都能精准模拟,所以才起飞没多久,阮思娴的搭档已经颠得脸色发白了。 而阮思娴额头也开始流汗,并且胃里有了翻滚的感觉。 她感觉不妙,好在意志足够坚定,和搭档配合着用引擎推力控制系统,利用变换飞机两边的引擎推力来实现升降和转弯。 然而没多久,后排面无表情的任旭发来第二个大招。 “飞机机体破损,高空空气稀薄压力小,现在机舱内外压差过大,必须紧急施压。”阮思娴说话的声音都哑了,“我们必须在10分钟内降到3000米高度,否则氧气面罩无法支撑,客舱乘客就有窒息危险。” 后排的任旭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点了点头,依然面无表情地充当管制员,和阮思娴进行地空对话。 这些都还只是任旭送给他们的餐前小菜,紧接着奉上仪表失常、客舱漏气等开胃汤后,积云雨、台风等正餐接踵而至。 这时候,别说坐在前排的两个飞行员,连日常习惯了颠簸的任旭都隐隐有了想吐的冲动。 但他倔强,他大方,他不认输,他还要在降落时送给阮思娴一份米其林三星餐后甜品。 在降落的减压循环后,任旭忍着胃里的翻滚设置了发动机叶片发生金属疲劳故障,因而断裂导致其中一个发动机解体,并且液压系统失灵。 这样的情况,阮思娴的搭档眼前似乎已经出 现了血红一片——坠机预警。 而阮思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胃里强烈翻滚的状态下和飞机搏斗了近二十分钟,当地面缓缓出现在视野里时,她几乎是靠着身体机能的本能反应在操纵架势杆。 “砰”得一下,她甚至不能清晰分辨这震感是着陆,还是坠机。 当四周全都安静下来时,她听见右边后后面都传来呕吐的声音,像一把把利刃刺激着她的大脑神经。 模拟仓外的光好刺眼,什么都看不见。 她走出来时,只有这一个感觉。 紧接着眼前一花,四肢失去了知觉,朝地上倒去。 然而意料中的地面撞击感却没有袭来。 失去意识之前,她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冷杉香味。 完了。 我完了。 这是她最后的意识。 - 夕阳的光影悄然从房间中央溜到了墙角,混沌之间,阮思娴听到了人说话的声音。 她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眼四周,入目洁白一片。 意识慢慢回笼,她的视线才随之清明。 傅明予本来在跟护士说话,突然有了什么感觉似的回头,看见阮思娴迷茫地睁着眼睛。 他走到病床便,俯身探了探她的额头。 “醒了?” 阮思娴没反应,连眼珠子都没转。 “我怎么了?” “你晕倒了。” 阮思娴心里咯噔一下。 真的完蛋了。 而傅明予神情却没那么沉重,他拂开阮思娴脖子边散乱的头发,让她舒服些。 “你今天中午吃的什么?” “我……”阮思娴脑子转不 动,像个机器人一样问什么答什么,“蹭的倪彤妈妈送来的盒饭。” 傅明予:“嗯,以后别蹭人家的饭了。” 阮思娴盯着他,眼睛眨也不眨。 而傅明予去云淡风轻地转身往柜边走去。 “你别走。”阮思娴抬了抬手,“我是不是……坠机了。” “你只是食物中毒晕倒,跟考试没关系。” 他平静开口。 “嗯?” 阮思娴有些懵,“什么?” “你没坠机。” 傅明予转身,手里拿着一个东西,“你过了。” 病房里静谧无声,阮思娴愣怔地看着傅明予朝她走来。 他抬起手,摘掉了她制服上的三道杠肩章。 亲手为她换上了新的肩章。 他的手指从第四道杠上轻轻抚过,垂眼笑了起来。 “恭喜你,阮机长。” ","downloadAttribute":"2","onlytentHide":"0","preChapterUrl":"/r/513619605/513716369.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5&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13619605%2F513716372.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13716372","summaryUrl":".c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13619605","ChapterUrl":"/r/513619605/513716376.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4&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13619605%2F513716372.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13716376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结局(下) 结局(下) “由江城前往元湖岛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HS5286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 出示登机牌, 由11号登机口上17号飞机。祝您旅途愉快。谢谢!” 广播声在江城国际机场航站楼回响, 11号登机口前徐徐排起长龙。 而廊桥内, 头等舱客人已经先行放行。 阮思娴站在机组最前面, 将领口扶正, 抬着下巴, 遥遥望着廊桥。 清晨的日光透过玻璃懒洋洋地铺在廊桥地面, 前方传来的脚步声清晰而熟悉。 傅明予穿了身简单的白T黑裤, 信步走来, 光影在他肩上轻微跳动。 当傅明予在阮思娴面前站定那一刻,两人目光相接, 光影的流动似乎都变慢了。 阮思娴清了清嗓子, 昂首垂眸, 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词穷。 傅明予看了眼腕表, 淡淡道, “辛苦了。” 阮思娴面带微笑地点头:“应该的。” 当傅明予朝客舱走去时, 身后的机组人员眼观鼻鼻观心, 默不作声, 表现得好像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 其实并不知道这两人在玩儿什么情趣。 “走吧。”阮思娴转身跟着傅明予的身影, 朝副驾驶招招手, “进去吧。” 几分钟后,头等舱其他客人纷纷落座。 客舱内空调开得有些低, 一个女孩儿裹了毛毯, 掏出眼罩, 准备直接开睡,身旁的同伴戳了一下她的 肩膀。 “你看那边。” 女孩儿转头看过去, 男人的侧脸半隐在光影里, 好看得有些不真实。 同伴在她耳边轻声说:“你的菜。” 女孩儿抿着唇没说话。 十几分钟后,上客完毕,舱门关闭,空乘开始慢步经过客舱检查安全措施。 女生偷偷往旁边看了好几眼,终是没忍住,解开安全带朝那边走去。 “先生……” 傅明予闻声抬眼,“嗯?” “那个……”女孩儿感觉到身后同伴揶揄的目光,脸上立刻爬上一层绯红,手里的手机似乎也在发烫,“可以加个微信吗?” 恰好经过这里的乘务长看到情况,突然猛咳了一声,“女士,我们的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请您回到座位,系好安全带。” “嗯嗯,马上马上!” 女孩儿并没有感觉到乘务员的一样,只是看着傅明予的忐忑目光中染上了点儿急切。 傅明予懒散地靠着背椅,缓缓抬手,五指微曲,撑着下巴,无名指上的戒指很显眼。 “我结婚了。” “……哦。” 女孩儿突然一窒,尴尬得她头皮发麻。 “不、不好意思。” 回到座位后,女孩儿抱着毛毯,连余光都不好意思再往那边瞟。 “怎么了?” 同伴低声问。 “别说话了,丢死人了!” 女孩儿脖子都尬红了,“没看到人家手上的戒指。” 同伴无所畏惧,大胆地朝那边打量。 “我感觉他有点眼熟啊,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啊?看起来挺年 轻啊,居然就结婚了,唉……可惜啊,英年早婚。” “我怎么也觉得有点眼熟……” 傅明予侧头看着窗外,机场地阔天长,晴空万里无云,偶尔有风吹动。 手机从早上就响到现在,傅明予烦得不行。 [祝东]:难得我们都有空,晚上去打牌呗。 [傅明予]:不去。 [纪延]:打什么牌,干点健康的,会展中心下午有车展,瞧瞧去? [傅明予]:不去。 [宴安]:我说你是不是有点不合群啊?你老婆今天不是有航班吗?这大周末的你哪儿也不去在家独守空房呢你? [祝东]:? [祝东]:宴安,你这就有点不厚道了啊。 [纪延]:你怎么知道人家老婆的动向? [纪延]:当安安妹妹是空气呢? [宴安]:有病? [宴安]:你们没看他老婆朋友圈?人家放机长第一趟航班,一大早了就发了照片。 祝东和纪延都点进朋友圈看了眼,然而点进去第一条却来自他们的好朋友。 “老婆带我自驾游。” 配图是非常有ACJ30特征的标志性机翼。 “……” 群里安静了好几秒。 [祝东]:……? [纪延]:不是,自驾游是这么用的吗傅总? [宴安]:傅总牛逼,早上飞过去,晚上飞回来,也好意思叫做自驾游,你机场半日游呢? [傅明予]:有意见? [祝东]:没意见,谁叫我老婆不会开飞机呢。 [纪延]:没意见,谁叫我没有飞机也 没有老婆呢。 [宴安]:吃上软饭了还挺自豪。 飞机开始推出,有轻微的震感传来。 傅明予关了手机,没再搭理这几个人。 他看不见驾驶舱里的情况,却能凭借经验,对驾驶舱里的情况了如指掌,耳边甚至都有声音。 “80节,检查。” …… ”抬轮。“ ”起飞。“ ”HS5286已离地,感谢指挥,再见。“ 飞机腾空而起的那一瞬间,傅明予看向驾驶舱门,脑海里浮现出此刻阮思娴戴着耳麦与空管对话的模样。 和记忆里的画面重合,她昂首抬头目光清澈坚定的样子他永远忘不了。 他转动着无名指上的戒指,眸光微亮。 这枚戒指于阮思娴而言,意味着一个家,与他而言,意味着未来的每一天都将执戟明光里,为她保驾护航。 - 半个小时后,客舱灯亮起,空乘们离开座位,忙碌了起来。 客舱里玩儿iPad的玩儿iPad,打瞌睡的继续打瞌睡,有的内急的已经解开安全带朝卫生间走去。 傅明予靠着座椅,睁眼看着前方的广播音响,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几分钟后,广播里响起一道声音。 绝大部分乘客第一次在飞机上听到女声广播,清亮干净,如玉石之声。 他们纷纷抬起头,注意力不知不觉被广播吸引。 “女士们,先生们,大家早上好。 我是本次航班的机长阮思娴,在此代表全体机组人员,欢迎大家乘坐恒世航空5286航 班飞往元湖岛。 本次飞行时间预计为三小时四十分,航路天气多云,预计飞行期间略有颠簸,请不要担心,在座位上系好您的安全带。” 播报完毕,广播里出现短暂的电流声,乘客们渐渐从广播收回目光,准备继续做自己的事时,那道声音又响了起来。 “今天是我作为机长首次执飞航班,很荣幸能够和大家一起度过这段飞行时间。” 嘈杂人声中,傅明予眉梢间都染了点骄傲,却被眼底那股矜持压下。 他低头,转了转手上的腕表。 “也很感激大家,尤其是A01座位的傅先生,陪我见证人生中的重要里程碑。” 广播关闭后,客舱才有人后知后觉议论了起来。 “阮思娴?是不是就是那个阮思娴?” “废话,世航还能有几个阮思娴啊。” “我们今天坐的是阮思娴的航班?” “我的妈,我这是什么神仙运气啊!落地了我要发个微博!” 刚刚找傅明予要过微信的女孩儿在周围人的议论中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为什么觉得他眼熟。 不就是那个曾经因为李之槐上过热搜的世航总监吗! 不就是那个迫降女飞行员的男朋友吗! 女孩儿朝驾驶舱看去,心脏差点跳停。 人家老婆就在那里呢,她居然跑去找人要微信,这是什么绝妙又尴尬的缘分。 - 三小时十分后,飞机准时在元湖岛机场着陆。 一些乘客下飞机后没有急着走,逗留在机组车旁,等 阮思娴一出来,都围上去要合影。 阮思娴被簇拥在人群中间,回头朝傅明予抬了抬下巴。 眼神嚣张极了。 傅明予孤零零地站在一旁,等啊等啊,除了乘务员从飞机上给他拿了一瓶矿泉水以外,没人搭理他。 直到气温越来越高,机务地勤上来把人赶走,阮思娴才得以脱身。 傅明予走过来,拥她入怀。 “阮机长平安降落了。” - “唉,都缠着我合影,早知道今天上个粉底了。” 餐厅里,阮思娴对着手机整理头发,“也不知道上镜好不好看,都没好意思检查一下照片。” 傅明予瞥她一眼,拿勺子盛了一碗汤给她:“你能不能先吃饭?” “哦,等会儿。” 阮思娴虽然应了,却跟没听到似的,又拿着手机摆弄什么。 “这张都拍糊了居然也发出来!” 阮思娴搜自己名字,出来了许多实时微博,把她气得不轻,“就不能多拍几张挑选一下吗?我拍照又不收费!” “阮机长。”傅明予把碗推到她面前,再一次强调,“吃饭。” “知道了。” 阮思娴缓缓放下手机,拿着筷子,吃了口菜,又忍不住打量起四周。 元湖岛并不是一个岛,早已在沧海桑田的变换中被自然填为平地。 这家餐厅位于元湖岛中心,露天而建,可以看见一望无垠的湿地。 见她四处看,碗里的饭却没怎么动,傅明予放下筷子,抱臂看着她。 “你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 “啊 ?什么?” “吃个饭就这么难?你是不是要我喂?” “……” 阮思娴重新拿起筷子,“你说你这自恋的毛病怎么就改不掉呢,我只是有点兴奋而已。” - 饭后,两人步行到元湖岛的开阔草地上。 “你挺熟啊。”阮思娴跟着傅明予过来,连导航都没用过,“你以前来过这个地方吗?” “嗯。”傅明予找了个长椅坐下来,“几年前来看过流星雨,这里是很好的流星雨观测地。” 阮思娴本来都安安稳稳地坐在长椅上了,听他这么一说,歪着身子上上下下打量他,突然仰着头,咧嘴笑了半晌。 傅明予不太明白这位新机长的脑回路,“你笑什么?” “我一想到你躺在这草地上一脸少女怀春的样子就想笑。” 傅少女很无奈地皱了皱眉,“我觉得几十万颗流星暴的场面其实也没那么少女。” “几十万颗……” 阮思娴的笑意收敛了,化作嘴角浅浅的弧度,抬头看着白昼,“原来你还是个挺浪漫的人呐,会跳瀑布,还会专门来这么远的地方看宇宙的尘埃。” 傅明予手臂搭在阮思娴的肩膀上,突然想到什么,扭头看她:“你看过流星雨吗?” 阮思娴拨着自己的手指,漫不经心地说:“我只看过雷阵雨。” “今年10月22日,猎户流星雨与哈雷彗星的轨道相合,这里能看到,想来吗?” “就、就10月吗?”阮思娴虽然面上镇定,眼里却似 乎已经布满了流星,“那有时间就来吧。” 傅明予说好。 怎么可能没有时间,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离开这里时,阮思娴转头望了一眼这片天,突然说道:“要不我们就那天来这里拍婚纱照吧。” 他不知道,自从他说出“几十万颗流星”时,阮思娴满脑子都是那一副画面,直到现在还心心念念着。 “嗯?”傅明予被她突如其来的想法逗笑。 两人就婚纱照去哪里拍已经想了几个月,阮思娴一会儿想去希腊,一会儿想去北非,过几天又想去瑞士,想法变来变去,一直没定下来。 “不去更远的地方?” “就这里吧。”阮思娴满脸憧憬地看着窗外,“如果有流星雨做背景,那也是可遇不可求的。” 傅明予点头,“好。” - 一旦决定了在国内拍婚纱照,一切流程就简单多了。 唯有婚纱的时间有点紧。 原定十一月才完成的制作周期也因为那一场即将到来的流星雨提前。 十月二十日,贺兰湘亲自带人从巴黎把它接了回来。 这件婚纱并没有宽大到需要人拖曳行走的裙摆。 精妙之处在于其与主人身材曲线相辅相成的剪裁,而最匠心独运的地方在于它乍一看通体雪白,特殊的丝线却暗暗流淌着低饱和度的金色细密光芒,即便在夜里也流动闪烁,耀眼生辉。 看到成品的时候,阮思娴心里只剩无限的喟叹。 这件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婚纱呐,这件只 属于她的婚纱,如果拥有满天流星雨做背景,那一切都很完美了。 十月二十一日,阮思娴调了四天的休假,却没闲着。 她本来要跟着傅明予一起提前去元湖岛安置,结果贺兰湘非要傅明予一个人去,她要带着阮思娴去美容机构四处奔波,从脸到脚趾,连头发丝儿都不放过,力求在镜头前做到最完美的状态。 阮思娴想想也是。 谁叫郑幼安也主动请缨当这次的摄影师呢,她永远忘不了被郑幼安支配的恐惧,绝对不在自身上面出一丝的纰漏给郑幼安折磨。 美容这种事情,傅明予自然不好跟着掺和,正好他这天有事要去元湖岛隔壁市。 两边分头行动,忙碌到二十一号下午,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明天大自然赠送他们一场流星雨。 然而就在这天下午,阮思娴接到傅明予的电话,得知了一个不知道能不能算噩耗的消息。 今年这场猎户座流星雨比预计时间提前了,今晚就要来! 阮思娴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 这简直比大姨妈还不讲道理,说来就来! 这时候关系户的好处就来了,傅明予一个电话,市场部立刻给阮思娴和郑幼安以及她的助理安排了最近的航班。 但由于实在时间紧急,没有双舱座位,只有经济舱。 阮思娴也没在意,带着她的宝贝婚纱和郑幼安匆匆赶往机场。 “哎哟,这个座位怎么坐得下人嘛。” 郑幼安挤在狭小的座位上,看 哪儿都不顺眼,“腿都伸不直,靠背还不能放倒睡觉,三个多小时要怎么度过啊?不行不行,我估计我下飞机就废了。” 旁边一个老大爷听到郑幼安的吐槽,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说:“爱坐坐不坐算了,要求这么多,你当飞机是你家的?” 阮思娴:“……” 郑幼安:“……” 两位航空公司老板娘立刻安静如鸡。 然而原本六点起飞的飞机,到了七点一刻,还不见动静。 延迟起飞不是稀奇事,阮思娴自己就遇到过很多次,原因可能是多方面的,但她从没像今天一样着急过。 心心念念的流星雨,可遇不可求,如果错过了,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了。 她看了几次腕表,时间一点点流逝,却依然没有得到起飞的消息。 郑幼安在旁边打了个哈切,整个客舱的乘客也躁动不安。 “要不算了吧。”她懒懒地说,“换个时间,要不换个地点,我们坐头等舱舒舒服服地过去。” 说着说着她就来了劲儿,“走走走,现在就回家。” “不行!” 阮思娴摁住她,“不准走!” 说话间,倪彤经过经济舱过道,给她们两人拿了水。 “再等等吧。”她弯腰,在阮思娴耳边低声说,“航路有雷雨,现在石栏方向出港20分钟一辆,我们今天要延误起码4小时以上。” 郑幼安闻言,立刻站了起来。 “回家回家,今天肯定赶不上了。” 阮思娴叹了口气,在座 位上沉默了几秒,缓缓起身。 雷雨这种事情,她根本不抱期待会有奇迹发生,而现在又没有其他航班飞元湖岛,现在就算动用私人飞机都来不及,今天肯定是没戏了。 倪彤去找机组给她们俩申请放行,这时,傅明予正好打电话过来。 “还没起飞?” “没有。”阮思娴闷闷地说,“航路雷雨,起码要四个小时才能飞,今天的流星雨赶不过来了。” “嗯,没关系。” 电话那头,傅明予说,“想看流星雨,机会还多,全球任何地方有,我都可以带你去。” 阮思娴顿了会儿,并没有得到安慰。 她等这场流星雨已经三个月了,每一天都抱着期待,骤然落空的感觉很不好受。 若是从前,也就算了,她习惯了希望落空的感觉。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傅明予身边,她想要的都会得到,时间久了习惯了,现在竟连这种事情都难以接受。 “说好了今天拍婚纱照。” 她语气低落,“我等了三个月了,想看流星雨。” 想和你一起看流星雨。 傅明予沉吟片刻,突然说道,“你等等。” “嗯?” 傅明予说完便挂了电话,阮思娴看着自己手机屏幕,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走啦。” 郑幼安摸了摸肚子,开始思考晚饭去哪里吃,“我都饿了,顺便去吃点东西就回家吧。” 几分钟后,倪彤也回来了,小声说:“你们可以下去了。” 郑幼安满意地站起 来,活络了一下手臂,低头道:“走吧。” 这时,傅明予又打来了电话。 他一开口,简明扼要地说了一句话:“沿海方向航路正常,没有流控。” 阮思娴没反应过来,“嗯?” 傅明予又补充,“你现在所在航班的机长是外籍机长。” 阮思娴:“嗯?” 嗯?? 嗯??? 她突然眨了眨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 电话那头,傅明予轻笑,“阮机长,元湖岛的流星雨观赏基地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你来吗?” 阮思娴视线不经意地穿过客舱,直达驾驶舱门。 两秒后。 “等我!” 她挂掉电话,解开安全带站了起来,看向倪彤。 “今天副驾驶是谁?” 倪彤:“陈明,怎么了?” 阮思娴:“机长在驾驶舱吗?” 倪彤:“安、安德森机长啊?他这会儿在签派部呢。” 阮思娴:“确认航路雷雨流控无法起飞?” 倪彤:“对啊。” 阮思娴眼珠子转了一圈,想法和傅明予不谋而合。 航线航路分国内航线和国际航线,机组有外籍飞行员的航班就只能飞国际航线,但机组没有外籍飞行员的的航班就可以飞所有航线。 今天有雷雨的那条航线是国际航线,无法起飞。 而另一条航线正常,虽然外籍机长不能飞,但是她可以啊。 正好今天她飞行时间和休息期都满足飞行条件。 阮思娴突然长呼一口气,迈腿走到过道里,从包里抓了一根头绳,一边束头发,一边对 倪彤说道:“打电话叫飞行部送飞行任务书,同时让总监办的人把我的执照和证件送过来。” 倪彤&郑幼安:“啊?” 长发束在脑后,阮思娴拨了拨马尾,朝驾驶舱走去。 “现在这架飞机我接管了。” 倪彤和郑幼安目瞪口呆,而当乘客们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时,客舱里轰然沸腾。 - 几通电话打过去,不到十五分钟,飞行任务书、执照和证件全都送到了阮思娴手里。 起飞前,阮思娴给傅明予打了个电话。 傅明予:“起飞了吗?” “马上。”她看着仪表盘,嘴角噙着笑。“老公,等我哦。” “嗯。”傅明予看着夕阳渐沉的天,“我来机场等你。” 挂了电话,一旁的副驾驶还有些懵,不太明白自己的机长怎么就突然变人了。 “阮、阮机长……” “准备推出吧。”阮思娴启动耳麦,“时间不多了。” 十分钟后,飞机拔掉地面电源推出。 阮思娴:“80节。” 副驾驶:“80节检查。” 阮思娴:“V1。” 副驾驶:“V1检查。” 阮思娴:“V2。” 副驾驶:“V2检查。” 阮思娴:“VR。” 副驾驶:“VR到达。” 阮思娴:“抬轮,起飞。” 副驾驶:“起落架收起。” 飞机腾空,阮思娴按了按耳麦,“HS5536己离地,感谢指挥,再见。” 耳麦里,空管顿了顿,终于回过神来,这架飞机真的起飞了。 “再、再见。” 阮思 娴仰头看着天边的云。 在未来有限的生命里,她一次遗憾也不想留了。 ----- 然而另一边,匆匆赶到停机坪的安德森机长却眼前一空。 嗯? 嗯嗯?? 嗯嗯嗯??? 我飞机呢?? 就好好停在那边的那么那么大一架飞机呢??? ------ 飞机穿破云层,迎着夕阳的光,朝元湖岛飞去。 宽敞的驾驶舱窗户前,阮思娴看着太阳缓缓藏进云层,亮光隐于天边。 天完全黑了,月亮冒了个头,与她擦肩而过。 元湖岛机场的助航灯已经隐隐可见。 阮思娴看着前方机场,手指在仪表盘上轻轻敲打。 虽然现在离地还有几千米,但她仿佛能看见傅明予就在那里等她一般。 高度表上的数字一次次跳动变小。 心里一口气提着,这一次航行,她十分期待降落。 自从有了他以后,她的生活中似乎总是时时有期待,处处有憧憬。 而每一次期待会有着落,憧憬会成为现实,无论大小。 半个小时后,飞机停稳在元湖岛机场停机坪。 客人陆陆续续下机,而阮思娴坐在驾驶舱,看着前方夜空。 夜色浓稠,黑得像幕布,似乎迫不及待要迎接今晚流星雨的到来。 而她现在迫不及待想穿上婚纱给他看。 整个机舱安静下来后,阮思娴深吸了一口气,正要起身时,她瞥到驾驶舱窗户外的情况,半直起的身体又坐了下去。 她看着窗外的人,忽地笑了笑。 傅明予就站在 机翼旁,抬头看了几次,驾驶舱内已经没有人影,而客机门口却也不见她出现。 最后一个客人踏上摆渡车后,车门关上,缓缓开走。 傅明予迈腿朝舷梯走去。 而他刚刚踏上第一阶台阶,机舱门口聚集的机组人群突然沸腾了。 傅明予脚步顿了顿,抬头看过去。 阮思娴提着裙摆出现在机舱门口。 她朝他跑过来,婚纱在助航灯下飘飘荡荡,熠熠生辉。 傅明予眼里光芒凝聚,微愣的神情渐渐消散,化作心领神会的笑容。 他张开双臂,随着一股香味袭来,阮思娴扑进他怀里。 像以往每次落地一样,傅明予抱着她,摸了摸她的背。 但今天他却没有叫她机长。 “傅太太。”他低声道,“平安降落了。” “嗯。” 阮思娴重重点头,抬起双眼,那场期待已久的流星雨似乎降临了,浩浩荡荡,布满夜空,璀璨夺目。 她紧紧抱着傅明予,心稳稳地着陆。 我一路跌跌撞撞走过花季,独自摸索着长大成人。 苍穹没有避风港,云雾中不见灯塔,万米高空,我以为逆风而行是前行的唯一方向。 所幸所幸。 终于你心上,我安全降落。 -------正文完------- ","downloadAttribute":"2","onlytentHide":"0","preChapterUrl":"/r/513619605/513716372.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5&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13619605%2F513716376.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13716376","summaryUrl":".c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13619605","ChapterUrl":"/r/513619605/513716381.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4&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13619605%2F513716376.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13716381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番外一 番外一 清晨, 天边刚刚透出一丝光亮, 床头闹钟声悠扬婉转。 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后, 阮思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揉了揉额头, 起身走到窗边, 揭开窗帘一条缝往外看去。 天沉得可怕, 黑压压的云雾仿佛就笼在头顶上一般。 看样子又是注定要延误的一天。 突然,后面有衣物响动的声音。 “你醒啦?” 阮思娴回头,“不再睡一会儿吗?” 傅明予揭开被子下床, 说道:“我送你去机场。” “不用不用。” 阮思娴三两步跑回来,把傅明予摁回床上,“你昨天回来那么晚, 今天又没事, 多睡一会儿,司机送我过去就行。” 傅明予向来没有贪睡的习惯, 只是在床头坐了一会儿, 看着阮思娴穿好了衣服, 便还是起身跟她一起进入洗漱间。 “你今天下午要去见祝东他们吗?” 阮思娴一边说话, 一边刷牙, “别喝酒啊。” “嗯。” 傅明予拿毛巾擦了擦她胸口喷出来的泡泡, 说道:“不喝,吃了晚饭就回来。” “嗯。” 阮思娴吐了泡泡,含糊不清地说, “最好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在家了, 并且换了衣服洗了澡,别让我闻到酒味。” 说完,她漱了口,连忙往楼下跑去。 傅明予悠哉悠哉下楼时,阮思娴已经坐下吃起了早饭。 餐厅吊灯明亮温暖,桌上新插的鲜花开得茂盛,现磨的新鲜豆浆清香四溢,不 抬头看窗外,仿佛觉得这是一个大晴天。 “我要来不及了。” 十分钟后,阮思娴起身,阿姨把帽子和飞行箱给她递了过来。 “一路平安。” 傅明予起身帮她整理领口,轻吻她额头,“落地给我说一声。” “知道了。”阮思娴拉起飞行箱,夹着帽子,走出餐厅,又忍不住回头笑,“今天应该会延误,要是我回来晚了,你别等我,早点休息。” 她出门后,阿姨过来收拾碗筷,随口说道:“太太现在真是越来越温柔了。” 傅明予看着航空杂志,笑而不语。 变温柔了吗? 好像是有一点。 特别是夜里。 午饭后,傅明予的手机接连响了好几声。 十分钟前,军事新闻频道公布了最新歼击机,除了航空资讯APP以外,微信里也突然炸开了。 傅明予起身走到客厅,打开国际新闻频道,正好在播放这个新闻。 他一边看着,一边扣衬衫扣子。 电视屏幕里正在直播试飞现场,主持人采访着相关专家,详细解读相关情况。 阿姨把熨烫好的外套递了过来,傅明予的注意力全在电视上,接过外套往后一撑。许是力气偏大了些,他感觉自己的外套扫到了什么东西。 随即,后面传来一道东西砸碎的声音。 傅明予一开始没在意,心思依然挂在新闻上。 直到他穿上了外套,后知后觉哪里不对。 电视里的声音突然就变小了,他回过头,阿姨已经在清扫地上的陶 瓷碎片。 “哎哟,您小心点,千万别踩上来了!” 傅明予垂眼盯着那些碎片,眉心突然一跳。 完了。 阮思娴算不上心灵手巧的女人,平时也做不来细致的东西。 而这个马克杯,是她去了四次陶艺室,最后一次才成功做出来的杯子,送给他的礼物。 她说他什么都不缺,所以她就想给他自己的心意,希望他每天喝水的时候都能想着她。 而此刻,他仿佛看见自己的脑袋碎成一片片地洒在地上。 - 包厢内,欧式的壁炉里燃着火苗,一室温暖。 本该是闲适安逸的氛围,却因两个人的脸色变得不对劲。 “不是,我说你们俩怎么回事?” 祝东把手里的牌一丢,满脸不爽,“难得有空来打个牌,这还没清帐呢,怎么你俩就一副输了几百万的表情?” 宴安推了牌,沉着脸没说话。 纪延不像祝东那么不爽,端着茶杯乐呵呵地说:“人家老婆又跑了,能开心吗?” “你会不会说话?”宴安冷笑,“什么叫老婆跑了?人家出国采个风,这是工作,怎么在你嘴里就变成老婆跑了?” 纪延轻笑,一副不想跟宴安多说的样子,却忍不住嘀咕道:“那你老婆挺爱工作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都在采风。” “你呢?”纪延转头看傅明予,“你今天又怎么了?” 祝东摆弄着手机,一边回复老婆的消息,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吵架了呗,估计今天是 被赶出来的,我就说了,你这老婆一般人吃不消。” 傅明予淡淡瞥他一眼,“别胡说,恩爱得很,她今天在飞。” “房间空荡荡,老婆在天上。”祝东又说,“看来是寂寞了。” 傅明予懒得理祝东,但他回完消息,却来了兴趣,以爱情长跑十年的过来人口吻说道:“我告诉你们,女人你就不能跟她们多说,你越说她们越来劲儿!” 听这话头,祝东似乎是要传授他跟自己老婆多年来斗智斗勇的经验。 身旁两位已婚男士虽然面不改色,耳朵却已经悄悄竖了起来。 这时,一阵女人说话的声音传进来,随即包厢门也被人推开。 虽然祝东没有回头看,但他多年锻炼出来的敏锐察觉力不容许他感知错误。 顿了两秒,宴安先按捺不住。 “你倒是说啊。” 此刻祝东后背的汗毛已经立了起来,脸色却是云淡风轻中带了一丝演出来的真挚。 “你直接给老婆跪下不就什么事儿都没了嘛!” “……” “……” - 今天果然延误了。 返航的时候等流控又耗了不少时间,阮思娴下飞机时,已经快十一点了。 但她没想到,傅明予竟然还是来接她了。 下了舷梯,她拉着飞行箱小跑过去。 “不是说了不用来了吗?”她抱住傅明予的胳膊,“这么晚了,早点休息嘛。” “没事。”傅明予接过她的飞行箱,帮她把围巾拢紧,“累不累?” “有点,今天等了好久 。” 身后的机组人员一脸艳羡地看着他们。 傅总多温柔,多体贴呀。 - 回到家里,阮思娴回房间换了衣服,下楼后看见傅明予在厨房忙。 “你在做什么呀?”阮思娴负着手,慢悠悠地走过去,“鸡汤?” “晚上阿姨炖的鸡汤,留着给你做夜宵。” 傅明予没回头,挽着袖子,有条不紊地拿出厨具,“喝粥还是面条?” “面条。”阮思娴从背后抱住傅明予,“哎呀,我老公真好。” 傅明予淡淡笑着:“那你记住我的好。” 不要一会儿翻脸不认人。 阮思娴踮起脚尖,下巴蹭在他肩膀上,“肯定呀。” - 还有什么比寒冷的冬夜里吃着老公亲自下厨做的宵夜更美好的事情呢。 阮思娴原本也没多饿,但是闻到那股清香就没忍住全吃了。 甚至还有一点想喝汤。 但是前几天一个机长因为体重超标被停飞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她再怎么馋也要克制一下食欲。 “困不困?” 傅明予说,“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阮思娴原本在客厅里踱步消食,但是听到“洗澡”两个字,脚步突然一顿,伸手拂着头发已挡住自己微红的脸颊。 就知道大晚上的把她喂饱是别有所图。 “那个……昨天晚上我看了一下,家里那个用完了,要不等明天……” “我只是,单纯地问你,洗不洗澡。”傅明予看着她,眼神诚挚,“没别的意思。” “哦,我也没别的意思,我是说家 里没身体乳了……那洗呗,人还能不洗澡怎么的,没身体乳就没有吧。” 浴室里氤氲着雾气,略烫的水温消除了一天的疲惫。 阮思娴松松垮垮地裹着浴巾踏出浴缸时,傅明予正好推门进来,一声不响地走到她旁边。 阮思娴抬头才看到眼前站了个人,活生生吓了一跳,脚下一滑,眼睁睁就要栽回浴缸,幸好傅明予眼疾手快搂了她一把。 人是搂住了,身上的浴巾却滑落掉地。 浴室里温度本就高,这一瞬间仿佛又升了几度。 傅明予搂着她的腰,紧抿着唇,喉结微动。 “你进来怎么不说一声?!” 阮思娴看见他眼里的情绪,立刻捡起浴巾裹住自己,“想吓死我另娶?” 看着她捂着胸口朝洗漱台走去,嘴里还碎碎念着,傅明予无奈地扯着嘴角笑,跟在她身后,看着镜子里的两人,说道:“哪儿没看过?哪儿没摸过?亲也——” “你闭嘴。”阮思娴系紧了浴巾,把他往门外推,“出去,我要吹头发。” “我帮你。” 傅明予先她一步拿起吹风机,细致地帮她吹头发。 吹风机是静音的,并不吵。 阮思娴低着头,手指敲着台面,嘴角勾着浅浅的笑。 “我觉得你今天有点不一样。” 傅明予手上动作一顿,“怎么不一样?我不是每天都这样吗?” “不知道,直觉而已。”阮思娴说,“女人的直觉都是很准的。” 傅明予:“……” 女人的直觉太 他妈可怕了。 “没有。”傅明予揉了揉她的头发,“挺晚了,早点休息吧。” “但我洗完澡之后发现不是很困诶,我想去客厅再看会儿电视。” “不行,睡觉吧。” “我明天休假。” “休假也要早点休息,快十二点了。” 一番对峙后,阮思娴突然抬头,通过镜子和傅明予眼神对峙。 果然还是不对劲,非要赶她上床。 “我都说了,昨晚看过了,那个用完了。” “嗯?” 傅明予直勾勾地看着她,脑子里按下去的想法又疯狂萌生。 他放下吹风机,搂住阮思娴的腰,不着痕迹地把浴巾往下拉,声音低沉,“我今天买了。” “……” 那你刚才装什么装?! - 阮思娴就这么半挂着浴巾,被他抵在洗漱台前,捏着下巴,从背后吻着下颌。 镜子前的雾气再次袅袅升起,模糊了视线,只有两个情动的身影。 过了许久,浴室里氛围让人有些喘不过气,阮思娴扒着傅明予的肩膀,紧紧皱着眉,“别在这儿,地上好滑。” 话音未落,她便被腾空抱起。 虽然这栋房子四周没有邻居,身上的浴巾早就不知所踪,就这么被抱着走出去,阮思娴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把头埋在他怀里。 而傅明予经过二楼客厅时,瞥了一眼一侧的柜子,上面有个盒子,里面装着陶瓷碎片。 - 窗外夜色浓稠,月亮不知什么时候悄悄爬了出来,为这间屋子带来几丝光亮,消散了些 湿重的感觉。 阮思娴伏在傅明予身上,歇了半晌,才闷闷地说:“几点了?” “两点。” “我还想洗个澡。” “嗯。”傅明予闻言,将她抱了起来。 “我自己去。” 阮思娴挣脱,“你去另外一间洗,” 根据以往经验,这种时候绝对不能待在同一个浴室,不然明天的假期就算废了。 于是不等傅明予说什么,阮思娴已经披上睡衣跳下床。 傅明予坐了起来,伸手开灯。 光亮乍起的那一瞬间,他听见阮思娴在外面大声喊他。 “……” 傅明予揉了揉眉骨,深吸一口气,起身下床。 他靠在门边,一副神志还未完全清醒的样子,“怎么了?” “怎么回事?”阮思娴指着那个盒子,“怎么碎了?谁砸碎的?” 还没等傅明予说话,她又说:“张阿姨最细心了,难道是你砸碎的?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傅明予刚刚张嘴,她又瞪着眼睛说:“我说你今天怎么猴急猴急的呢,傅!明!予!你是不是活够了!” 一连串的发问像机关枪似的,傅明予沉了口气,说道:“今天豆豆来过。” 阮思娴:“……” 她看着盒子里的碎片,又看了傅明予两眼,“啪”得一下合上盒子,转身朝浴室走去,“哦,那算了,我改天再重新做一个。” 傅明予看着她的背影,正要说下次陪她一起,却听她说:“我总不能跟一只狗计较吧。” 傅明予:“……” “哦。” ","downloadAttribute":"2","onlytentHide":"0","preChapterUrl":"/r/513619605/513716376.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5&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13619605%2F513716381.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13716381","summaryUrl":".c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13619605","ChapterUrl":"/r/513619605/513716393.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4&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13619605%2F513716381.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13716393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番外二 番外二 后来, 阮思娴又去了一趟陶艺室。 这次她有了经验, 比上次熟练得多。 “上次就是这个形状。”陶艺老师站在阮思娴身后说道, “要不要换一个呀?” “不用。”阮思娴吊着眉梢, 转轮在手里匀速转动, 似笑非笑地说, “他不配。” 陶艺老师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姑娘, 她坐下来,撑着下巴看着阮思娴。 “你跟你先生什么时候结婚的呀?” 阮思娴:“去年冬天。” “那你们有孩子了吗?” “还没有。” “我也好想结婚啊,每天回宿舍都一个人。”陶艺老师笑起来眼睛弯弯的, 里面全是憧憬,“有一个老公真好。” 坯拉好了,转轮停下, 阮思娴把坯取下来, 漫不经心地说:“好什么好,一点都不好, 成天管这个管那个的, 烦死了。” 门口的风铃响动, 带进来稍纵即逝的冷风。 阮思娴抬头看了来人一眼, 立刻挤了挤手上的泥, 回头对陶艺老师说:“我老公来接我了, 我先走了,麻烦你帮我晾干一下哦。” 陶艺老师闷闷地应了一声。 不是说结婚不好吗,看到老公来了跑得比狗都快。 - 两人走出陶艺馆, 雪花纷纷扬扬而下, 阮思娴站在路边,呼出的气氤成白烟。 喧闹的街道,张灯结彩的店面,四处都是过年的气氛。 “又下雪了呀。” 她没急着上车,挽着傅明予往前走着,司机把车缓缓 跟在他们身后。 “嗯?” 阮思娴扬着头,迎面看着雪。 “我还记得前年下雪的时候是除夕,你从新加坡回来陪我过年,去年下雪的时候是圣诞节,我们在家里看了一下午的电影。” 她碎碎念着:“看的《卡萨布兰卡》,你不记得了吗?” 傅明予想了想,点头,“记得。” 阮思娴轻哼了声,“你记得个鬼,睡得比猪都香。” 傅明予的步调放慢,眼前的雪晃得他眼花。 “你还没三十岁呢,怎么最近老想以前的事情?” “不知道。”阮思娴低头,下巴拢在围巾里。 她其实不是刻意回忆过去,就是觉得时间过得不紧不慢的,却很清晰,随口提起来时才发现很多事情都深深地刻在脑子里。 沉默了片刻,阮思娴又从傅明予那句话中琢磨出了一点其他的情绪。 “唉。”她叹了口气,“你都三十一岁了。” “怎么?”傅明予掀了掀眼皮,“最近又在看什么选秀了吗?” 上百个十几二十岁的小男生齐齐往那儿一站,又是唱歌又是跳舞的,阮思娴就抱着一桶爆米花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一口一个“弟弟好帅,弟弟好可爱”。 傅明予不想看,只是家里电视那么大那么高清,他偶尔经过随便一瞥都能看清楚几张年轻的脸,何况阮思娴还经常拿他手机投票。 说来也奇怪,他有时候还会停下来看几眼,甚至还记住了几个名字。 “哎不是。”阮 思娴拽了拽他的手,“你老实告诉我,你爸妈私底下有没有催过你?” “催什么?” “你说呢?” “噢,没有。” “真的?” “真的没有。”傅明予想到什么,突然笑了起来,“这就是有哥哥的好处,他没生,我们也不方便僭越是不是?” 阮思娴扯了扯嘴角,“你就这么利用你哥的吗,可是我看你比你哥先结婚,也不见得多尊老啊。” “反正就算要催,也有他顶着压力。” “噢。”阮思娴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那你呢?你着急吗?” “造人吗?”傅明予似是很正经地想了想,然后说,“我挺喜欢过程的,至于结果——” “你闭嘴。”阮思娴打断他,加快脚步朝前走去。 但是走了几步,她又回头问,“我认真的。” 傅明予停下脚步,神情终于正经了起来。 “我不着急,都随你。” 阮思娴垂着眼睛想了想,“那再说吧。” “好。” 其实她也28了,处于最适合生育的时间,但是她下不了这个决心。 和别人的职业不一样,她一旦决定怀孕生孩子,从初期就要开始停止工作。 十月怀胎后还有漫长的恢复期,在那之后,要重新经历体检、理论考试、模拟机训练和培训才能回归岗位。 一路上,阮思娴就一直在想这个事情,都没怎么说话。 而傅明予也沉默着。 直到上车后,他突然说:“其实也不是必要的。” “嗯?”阮思娴没 明白他在说什么,“什么不是必要的?” “我说,其实不是一定要生孩子。”傅明予转头看着她,很认真地说,“如果你没这个打算的话。” “不行不行。”阮思娴使劲摇头,“你疯了?我只是说再等等又不是说不要。” “哦。”傅明予被她紧张的样子逗笑,“你激动什么,我也就是随口一提。” “我劝你早断了这个想法。”阮思娴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而且你家有皇位要继承的。” “嗯。” 原本阮思娴今天只是触景生情,突然提了一下孩子的事情。 可是刚刚听到傅明予的话,她反而把这件事往to do list里的排名往前挪了些。 不过傅明予倒是说对了一点。 她确实没有生孩子的打算。 ——曾经。 理由同上,投入太大,而回报未可知。 可是那时候她也不能预料自己会嫁给谁,只能做个提前假设。 然而这一年,她有时候月经推迟都会想很多,一边紧张,一边忐忑,一边期待。 分明是害怕这个“意外”来的,但是证实没有后又会有一些失落。 她想,如果不是因为生孩子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麻烦了,可能这个时候她可能已经是一位待产孕妇了。 快要到郑家了,两人自然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今天是小年,她和傅明予去郑家吃饭,宴安和郑幼安自然也要来。 席间,气氛稍微有些低沉,并不太有过年的气氛。 三个男 人话不多,阮思娴和董娴也不是能热络聊天的人,只有郑幼安负责活跃气氛。 她刚从欧洲回来,一张小嘴叭叭叭地从罗马尼亚说到保加利亚,又从爱尔兰说到荷兰,并且有继续往中欧说的趋势。 然而她刚刚提到波兰,视线往对面一扫,看见傅明予给阮思娴盛了汤,于是把手伸到桌子下,掐了掐宴安的腿,同时清了清嗓子。 宴安一抬头便懂了,也拿着杯子倒了杯柠檬水。 “渴不渴?喝点水。” 郑幼安:“……” 你还不如装死。 也是说完了宴安才回味过来自己这句话可能有“嫌弃老婆话太多”的意思,于是以轻咳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并且打了个补丁。 “今天陪她逛了一下午的街,也没休息就直接过来了。” “嗯。”阮思娴帮忙缓解了一下尴尬,“那是挺累的,宴总你也多喝点水。” 郑幼安低声嘀咕:“他累什么,连包都没帮忙拎一个。” 这道声音只有宴安听得见,他扭头看着郑幼安,眼睛半眯着,低声道:“你一口气买六个包,我怎么拎?” 郑幼安喝着水没说话。 说得好像只买一个包他就会帮忙拎一样。 说来也奇怪,她昨天刚回国,今天宴安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竟然提出要陪她去逛街。 结果到了购物中心,他只在进第一家门店的时候看了几眼橱窗,随后便喝着店员泡的咖啡在沙发上扎土生根。 甚至在两个小时后,就因为一 家店的沙发跟他们之前去过的一家店沙发有点相像,他便提出了一个疑问:刚刚不是来过这家店了吗? 凭借沙发认店,是当代已婚男人的标志了。 当郑幼安不想说话后,饭桌上的气氛彻底就冷了下来。 “时间不早了。” 结束后,阮思娴一边穿外套,一边说,“我们先回家了。” 宴安不急不缓地站起来,也说:“我们也回家了。” “等一下。” 董娴转身去柜子上拿了两盒东西过来,是给两个女婿的,“虽然你们还年轻,但是平时都很忙,也不怎么顾得上照顾自己。这是我一个朋友送来的干剥林蛙油,长白山大苏河出产的,对身体特别好,补肾益精,增强免疫,平时……” 阮思娴一听到“补肾”两个字,太阳穴突突一下,后面董娴说什么都没听了,只是紧紧地捏着傅明予的手,以眼神表达自己的态度。 你不准接!! 你不准收下这个礼!! 你听到没有!! 傅明予你给我把手收回来!! 你自己没钱买吗?! 你给我放回去!! 傅明予完全没注意到阮思娴的眼神,心安理得地收下,还特别礼貌地道了谢。 另一边的一对夫妻则没这么多事,表情无异,直接收下上车走人。 - 车上,傅明予接了个电话,到家才挂掉。 他下车的时候一只手拿着董娴送的东西,另一只手往后伸。 等了半天,阮思娴却没有握上来。 “怎么了?” 傅明予回头,见 阮思娴盯着他手里的东西。 “年纪轻轻的吃什么补品。”她拢了拢围巾,埋头朝家门走去。 傅明予看了看阮思娴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东西。 实在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雪蛤不是挺好的吗? 进去后,傅明予随手把东西放在桌上,一边脱外套一边朝阮思娴走去。 “我放在桌上了。” “哦。”阮思娴拿着水杯从他面前走过,却没多看一眼,碎碎念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你连吃带拿的,真是又软又短。” 傅明予:“……” 他拉住阮思娴的手腕,把她拽回来,“你说什么?” “我说你……”阮思娴一抬头看见傅明予的眼神,心虚地缩了缩脑袋,“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哪个意思?” 他把“哪个”两个字咬得很重。 “诶,老公,时间不早了,快十点了,咱们洗漱休息吧。” 说完要走,手腕却还是被死死拽住。 傅明予另一只手开始解衬衫扣子,嘴角有意无意地勾起。 “好啊,我们夫妻两一边洗漱一边讨论这个问题。” “……” 阮思娴这时候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怎么就管不住这嘴呢,说话怎么就不过过脑子呢。 是夜,雪压弯了枝头,簌簌落下,静谧无声。 浴室里,水声涓涓,顺着阮思娴的小腿流到地上。 她脚趾紧紧蜷缩着,扶着淋浴室玻璃门的把手,攥紧了指节。 “出声啊。”傅明予捏着她的下巴,脖子抵在一 起,“说谁软呢宝贝儿?” “……” 阮思娴被搂着翻了个身,面朝浴室里的镜子,手往上一撑,颤颤悠悠地划出一道长长的掌印。 她紧闭着眼睛,不好意思睁开眼睛看镜子里的自己。 “嗯……不行了……够了……” “够什么够,不是说短吗?” “……” 狗男人怎么这么记仇! 一时嘴快而已! - 虽然这盒雪蛤给阮思娴留下了重重的心里阴影,但她并没有因此迁怒于它,并且好好地物尽其用。 董娴有一句话说得对,傅明予平时很忙,也不怎么顾得上照顾自己。 而且他肠胃不是特别好,所以平时阮思娴不让他喝酒。 不过有时候遇到应酬,可不是一句肠胃不好就能推脱过去的。 有时候夜里回来得晚,胃里不舒服,要吃药才能睡得早。 这天晚上,阮思娴阶段性复试,又在模拟仓环节遇到了任旭。 她被这次的故障设置折腾得骨头都要散了。 回到家里洗了澡,躺在床上已经快十一点。 “你还不回来啊?” 给傅明予打电话时,她的声音已经倦到不行。 “还没结束,你先睡吧。” “嗯。” 阮思娴挂了电话后,是想再等等他的,毕竟厨房里还热着雪蛤粥。 但是她在床上躺着躺着,困意排山倒海而来。 傅明予回来时,已经夜里一点。 他见主卧里灯光亮着,直接上楼,轻轻推开了门,却发现阮思娴已经睡着了。 阮思娴的睡眠不算深,有时候他夜 里翻身都会吵醒她。 想到这里,傅明予关了灯,带上门走了出去。 洗了澡,吃了点药后,他去次卧睡觉。 清晨悠悠转醒时,傅明予意识还有些模糊,却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怀里有个人。 他睁开眼睛,垂眸看着阮思娴的睡颜。 也不知道这样看了多久,她终于有睡醒的迹象。 然而睁开眼看了一下窗外的天气,又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阮思娴迷迷糊糊地往傅明予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却没说话。 “问你呢。” 她从被子里伸出手,“啪”得一下拍在傅明予嘴上。 “不知道。”她闭着眼睛,嘴角弯了弯,“梦游吧。” ","downloadAttribute":"2","onlytentHide":"0","preChapterUrl":"/r/513619605/513716381.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5&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13619605%2F513716393.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13716393","summaryUrl":".c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13619605","ChapterUrl":"/r/513619605/513716396.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4&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13619605%2F513716393.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13716396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番外三 番外三 除夕夜, 傅明予和阮思娴去湖光公馆过年。 路边绿植上还压着积雪, 枝干摇摇欲坠, 走过之处还能听到雪落的簌簌声。 客厅里挂着几盏红灯笼, 落地窗前贴了些红色窗花, 虽然不多, 但在暖黄的灯光下, 春节的气氛冉冉升起。 傅明予和阮思娴到时,桌上已经摆好了年夜饭。 贺兰湘一向没有在食物上铺张浪费的习惯,而且今晚做饭的阿姨也回家了, 其他人不太会做饭,除了打打下手也帮不了什么忙,所以她一个人操持, 只做了六七个菜就撂挑子不干了。 不过菜虽然不多, 却胜在精致。 席间,贺兰湘瞥了傅承予一眼, 说道:“你明年什么打算呢?” 傅承予说了一堆工作计划, 贺兰湘抬手打断他, “谁问你这个了?就小时候常常来找你的那个薇薇, 你还记得吗, 就是冉语薇, 人家上个月都结婚了。你再看看你,一起长大的还有谁没结婚,连你弟弟都结婚了。” “记得。”傅承予直接略过重点, “她还砸碎过你的花瓶。” 提到这件事, 傅承予的目的达到。 贺兰湘果然不想再聊这个女孩,她转头又问阮思娴:“你驾照不是考下来了吗?过了年要不要买一辆车?” 阮思娴拿着筷子,噎了一下,不知道怎么接话,而旁边的傅明予面前摆着蟹八件,看似专心致志地剪螃蟹,却又毫不遮掩地 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贺兰湘问。 “没什么,买车的事情之后再说吧。” 傅明予说完,扭头朝阮思娴挑挑眉,眼里的笑意还未消减,肆意地有些欠揍,“是吧?” “哦,对。”阮思娴低头扒饭,“不着急,之后再说。” 阮思娴的驾照确实是考下来了,但是过程实在曲折。 其实在她去报名之前就有一些年长的机长提醒过她:没必要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傅明予也说不用考,要去哪里打电话让司机接送就行了。 只是阮思娴经常坐傅明予的车,见他在车流中游刃有余地超车改道,心里有点羡慕,也想装装逼,所以还是在今年年初的时候报了驾校。 但她万万没想到,一个小汽车驾照,她居然花了快一年的时间才考下来。 去练车的时间不够多是一方面,更主要的原因是汽车的操作实在是太为难她了。 比如超车的时候,不习惯看左边车流,也不习惯看右边车流,就想直线加速并且拔起方向盘,把教练心疼得直拍胸口。 遇到红灯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踩刹车,而是在哪里找个地方绕一圈。 飞机落地后进入停机坪都是靠引导车,所以当她学到倒车入库的时候,不习惯自己扭着脖子看线标,总想找个写着大大的“follow me”的引导车直接把车给拖进去。 而且当她一个人坐在车里,教练不在的时候,她看见右座没人,就总觉 得不安全。 在阮思娴历经千辛万苦拿到驾照那天,带过很多飞行员的驾校教练早就没脾气了,夹着一根烟乐呵呵地打趣儿:“记住啊,去加油站加油的时候记得给钱。” 阮思娴:“……” 那我们飞机加油都是签字就走也没有司机自己掏钱的说法嘛。 阮思娴拿着她的驾照小本本回家那天,傅明予坐在沙发上,也夹着一根烟,回头见她进门,笑着说:“考完了?想买什么车?明天带你去选。” 阮思娴却一头栽在沙发上,闷闷地说:“回来的路上我考虑过了,为了广大人民的人身安全,我还是别碰车了。” 傅明予不仅没安慰她,还在沙发上笑得烟灰抖了一地。 学车的事情就这么落下帷幕,阮思娴打消了自己开车的念头,安安心心地享受专业司机的服务。 - “买车可以不着急,但是平时可以练练手。”贺兰湘握着勺子,“我那里有一辆……” ——“啊!” 突然听到阮思娴的尖叫,贺兰湘被吓得扔了勺子,“怎么了?!怎么了?!” 她还来不及问出个一二三,阮思娴已经丢了筷子像个八爪鱼一样挂在傅明予身上,而豆豆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来的,就在傅明予的凳子下摇着尾巴激动地绕来绕去。 “走开走开!你走开!” 阮思娴反应越大,豆豆反而更兴奋,扬着爪子就往凳子上面扑。 “啊啊啊啊啊!!!” “怎么怎么跑出来了?!” 原本是自己养的狗,可是贺兰湘见阮思娴这个阵仗,似乎也以为眼前是什么洪水猛兽,“这狗怎么还学会自己开门了?!” 傅明予虽然乐不可支,笑得眉心都在抖,但还是抱着阮思娴站起来走到一边。 他朝傅承予抬了抬下巴,“哥,解决一下。” 傅承予放下筷子,起身抓着豆豆的前爪半是拖半是拉地把它往楼上拽。 可是他转身的时候,阮思娴分明看见他也在笑。 而餐桌上的一直不苟言笑的傅博廷竟也勾了勾嘴角。 阮思娴:“……” 始作俑者被拽上楼梯后,阮思娴平息了半天的呼吸,才注意到自己还挂在傅明予身上。 她倏地跳下来,端端正正地坐在凳子上,理了理头发,假装没看见他们的笑。 可是傅明予笑到现在就很过分了。 她扭过头,咬着牙说:“好笑吗?” 傅明予牵了牵嘴角,“还行。” 阮思娴:“……” 那你跟你的狗儿子一起白毛到老吧,我俩过不下去了。 - 年夜饭后,两人就在湖光公馆留夜。 当12点的钟声响起,这个岁算是守完了,一家五口纷纷回房间睡觉。 阮思娴洗了澡出来,睨了眼躺在床上看书的傅明予,绕到床边背对着他坐下抹身体乳。 两人静默不语,房间里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 把自己打理完毕后,阮思娴钻进被窝,露出上半张脸看着傅明予,刚打算说点什么,突然感觉脖子那里凉凉的。 她伸手摸了 一下枕头,掏出一个红包。 阮思娴立刻坐起来打开红包数钱,眼睛睁得大大的,十足的见钱眼开的样子。 “今年还有啊?” 傅明予淡淡地“嗯”了一声。 “说出去也会让人笑话。”阮思娴一边数着钱,一边笑眯眯地说,“我二十八了还有压岁钱。” 傅明予伸手揽住她的肩膀,低声道:“年年都有,岁岁平安。” 阮思娴跟着低声重复:“岁岁平安。” 一年复一年,愿岁岁平安。 - 冬去春来,玉兰还未完全开败,夏天便悄然而至。 今年多雨,气象台早早就预告了台风的登陆时期,江城虽不靠海,但却是台风所过之处。 阮思娴中午进入体检中心时还是晴空万里,六点出来时,她往外一看,差点以为自己走错门进入了异世界。 体检中心门口狂风大作,暴雨如注,路边绿树摇摇欲坠,施工围挡晃晃悠悠,而一人高的大盆栽早已七零八落地倒在地上。 伞在这种天气下只能起个象征性作用,阮思娴只看着路边一个行人的伞变成了莲蓬状就知道自己不需要多此一举了。 看着门口和阮思娴站在一起的人都在焦急地打电话,她却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视线所及之处,一辆车缓缓开了进来。 尽管狂风骤雨,雷电交加,这片天好像都要塌了。 但是当傅明予撑着伞从车上下来时,低垂得快要搭到地上的乌云仿佛一刹那升起,腾出一片净空。 阮思娴 站在屋檐下,看着傅明予一步步朝她走来,莫名地感觉安定。 今年是他们结婚第三年。 心动不再是生活里最重要的答案,心定才是。 “你从机场过来的吗?” “嗯。”傅明予单手搂着她的肩膀,两人在一把伞下共同走出去,“台风天机务在进行飞机系留工作,我去看了眼。” 雨势过大,阮思娴每走一步都像趟在水里,幸好自己穿的绑带平底鞋,就当玩水了。 但是她低头的时候,看见傅明予的裤子几乎也湿透了。 “其实你不用下车的,也没多远,我自己走过——” 她话音未落,忽然感觉扎在身上的雨滴变了方向,耳边响起一阵什么东西轰然倒塌的声音。 只是她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人用力拽住转了个方向,鞋底在水里激荡出半米高的水花,同时一阵撞击感隔着傅明予的□□传到她身上。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闷响和四周的惊呼。 震耳欲聋的雨声中,阮思娴听到自己沉闷且刺耳的心跳声和来不及调整的呼吸声。 已经有工人冲了过来拉起了砸在傅明予背上的施工围挡,阮思娴才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 “你没事吧?!” “砸到哪儿了?!” “没砸到脑袋吧?!” 吵闹的人声中,阮思娴被傅明予抱住的肩膀都在发抖,久久不能回神。 “你——” “我没事。”傅明予松开她,动了动自己的肩膀,“没砸到头。” 阮思娴双唇微抖,抬起手想 摸一摸他的肩膀,却又不敢触碰。 “真的没事?” 傅明予紧蹙眉头,长呼一口气,“没事。” “不行,去医院看看。”阮思娴手足无措地回头张望,目光在模糊的雨幕中渐渐聚焦,“这里就是医院,去看看。” “这里是体检中心,不是医院。”傅明予声音里有一丝除了阮思娴谁都察觉不到的沉抑,“你别慌。” “我怎么不慌!傅明予你是不是脑子不清醒你是不是傻!” - 到了医院,医生检查后说没事,只是皮外伤。 “不需要拍片吗?”阮思娴紧紧盯着医生,“要不拍个片吧?” 医生本想直接说“不用”,但是看见阮思娴的眼神,一时犹豫不决。 “拍吧。”傅明予把已经穿上的外套重新脱下来,“让她安心。” 二十分钟后,医生收到了CT室传来的信息,抬了抬眼镜,招手让阮思娴过去看。 “看见了吧?是真的没事。” “哦。” 走出医院大门时,雨已经小了很多,淅淅沥沥地冲刷着医院特有的沉闷气息。 阮思娴握紧了傅明予的十指,说话没什么好气,“幸好今天你运气好,那挡板不是塑钢的,不然你下辈子吃喝拉撒都有人伺候了。” “那还挺好。” 阮思娴闭眼吸气,再睁眼时,狠狠瞪着他。 “我没跟你开玩笑。” “嗯。”傅明予漫不经心地活动着肩膀,“知道了,回家吧。” 尽管得到了医生肯定的回答,阮思娴依然惊魂 未定。 每每回想起那一刹那,除了后怕,更多的是酸楚。 她坐在车上,低头捂着脸深呼吸来平复心情。 “你真的要吓死我了。” “我——” 傅明予本想说话安慰她,却又听她说:“你今年三十二岁了,这个年龄最容易有个三长两短的,以后别这样好不好。” 傅明予:“……” “好歹也是本科毕业,物理专业,别这么迷信好不好?” 阮思娴埋头揉了揉眼睛,随后用力抓紧他的手。 “听见没有,以后不准这样。” 傅明予没有给她肯定的回答。 “这种意外谁都不能预料。” 如果还有下次,我还是会这样做。 阮思娴听出他的画外音,指节紧得泛白,却说不出其他话,所有语言都被胸腔里翻涌的酸意压制到心底。 可能是她迷信,但当她走过漫长的人生,回望往昔,这一年确实是她这辈子最担惊受怕的一年。 十月,傅明予带着市场部门高管远赴N国签订商务合约。 他走后的第三天下午,初秋金风送爽,天高云淡。 恬静的午后,阮思娴坐在沙发上看杂志,电视里放着综艺节目,地毯上的绒毛被微风吹动,挠着她的脚尖。 翻页的时候,她随意地往电视上一瞥,新闻滚动栏显示“今天下午两点零三分,N国发生7.2级地震……” 两秒后,阮思娴手里的杂志应声而落,脑子瞬间空白一片。 - 阮思娴赶到世航大楼时,贺兰湘和傅博廷以及傅 承予也到了。 见到阮思娴,傅承予第一时间开口。 “别担心,大使馆已经确认没有华人遇难。” 这个消息阮思娴在来的路上已经看到了,但没有华人遇难并不代表没有华人受伤。 她没说话,安静地坐在一边,目光直直地盯着地面,脸色苍白。 四周人来人往,脚步匆匆,电话响铃声此起彼伏,恍若这里还是灾区一般。 下午六点半,地震发生四个多小时后,N国传来消息,地面暂时确认安全,原定从N国起飞的一趟世航航班以及开始值机。 但是当天航班仅剩是个座位没有售出,全让后续航班中的老弱病残乘客提前登机了。 而在这四个多小时内,N国手机通讯没有恢复,阮思娴连傅明予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贺兰湘端了一杯热水过来坐到阮思娴身边。 “喝点水。”她拍了拍阮思娴的背,“你看你衣服都被汗打湿了。” 阮思娴仰头喝完了一整杯水,嗓子里却还是处于干涸状态。 “妈……” “没事的,都说了没有伤亡。”贺兰湘攥着膝盖上的布料,神色沉静,“放心吧。” - 晚上九点,江城临时调配的一辆客机正在待命,即将飞往N国首都接回滞留乘客。 阮思娴就在傅明予的办公室里换制服。 空荡荡的办公室里,贺兰湘来回踱步,最终停在休息间门口,敲了敲门。 “不要还是换别人去吧,我不放心……” 阮思娴打开门,制服已经穿 戴归整。 贺兰湘:“不要还是换别人去吧,我不放心……” 阮思娴低头整理领口:“妈,我要亲眼确认他安全。” “我们已经确认过了,受伤名单里没有他,他现在肯定很安全。” 阮思娴还是摇头,眼里没有任何松动的神色,“我要亲眼看到他。” “你……”贺兰湘手掌握紧片刻,又松开,摸了摸她的肩章,“去吧去吧,你去找他吧,但是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贺兰湘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一般来说,执行这种航线的客机是双机长配置,然而因为本次情况特殊,机组将配置五名机长同时执飞,每一位机长都有高原飞行经验。 在航空界有着“高原不夜航”的不成文规定。 高原航线是指海拔1500米以上区域的航线,而海拔2438米以上则被称为高高原航线,这种航线对飞行员的要求要比普通航线搞出几个量级。 江城飞往N国首都,不仅要横穿平均海拔4000米的青藏高原,还要跨越海拔8844米的世界第一高峰珠穆朗玛峰。 这条航线的飞行难度,是高高原航线中的顶级。 因极其危险,所以这条航线从来没有夜航的记录。 夜里九点半,机组人员到齐,以责任机长为首的机长队列依次登机。 贺兰湘跟到了舷梯上,还不忘拉着阮思娴的手嘱咐:“一定一定要注意安全啊,高高原夜航一分一秒也不能分心。” “嗯。 ”阮思娴点头,“妈,您放心,我会和他一起安全回家的。” 阮思娴进入客舱门前,抬头看了一眼浓稠的夜幕。 月朗星稀,夜空无边无际。 即便是四千米高原,九千米珠峰,高高原夜航,我也要来找你。 - 三个半小时后,飞机降落N国首都机场。 远离市区的机场停机坪寂静无声,沉闷的风却似乎夹带着废墟里的哀嚎。 阮思娴是唯一一个走出驾驶舱的机长。 乘务员在客舱里忙碌,她站在客舱门口,遥望着航站楼。 机翼下面一个本地机务背着手绕了两圈,心态似乎不错,叽里咕噜地对着阮思娴说了一长串话。 阮思娴一个字也听不懂,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前方,“My husband is in this try,I'm here to pick him up.” 也不知道那个机务有没有听懂她在说什么,还是手舞足蹈地一边比划一边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机场的人走了一波又一波,阮思娴终于在航站楼出口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傅明予并不知道今天来的机组是哪些人。 此刻他只想快点回家。 家里还有人在等着他,现在或许正心急如焚,辗转难眠。 他匆匆步行至停机坪,身后跟着的柏扬等人也心急火燎,脚步沉重。 走到舷梯时,傅明予却突然脚步一顿。 他抬起头,看见站在客舱门口的那个人。 一开始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影影绰绰的夜色下,她的脸看起来不太真实,眼里氤着一层水汽。 直到她开口说话。 四周风动无声,尘埃漫天,死里逃生的庆幸与万念俱灰的绝望在这个国家的空气里交织成网,密集地笼罩着每一个人,让人压抑得呼吸不过来。 而她的声音却让这张网顷刻瓦解。 第一次,傅明予从她哽咽的声音里听到了点委屈的味道。 “老公,我来接你回家。” ","downloadAttribute":"2","onlytentHide":"0","preChapterUrl":"/r/513619605/513716393.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5&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13619605%2F513716396.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13716396","summaryUrl":".c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13619605","ChapterUrl":"/r/513619605/513716400.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4&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13619605%2F513716396.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13716400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番外四 番外四 从N国返程, 回到世航大楼, 再解决一些杂七杂八的遗留问题后, 两人回到家里已经天光大亮。 最近总是连绵的好天气, 太阳早早露了脸, 晒着院子里刚结果的石榴树, 连秋风也变得温暖。 傅明予没打算睡一整天, 只拉上了一层薄纱窗帘, 半倚在床头补眠。 阮思娴洗完澡出来时, 不确定傅明予是不是睡着了。 他的睡颜总是很平和, 连呼吸声都很浅。 阮思娴坐到床边,轻声问:“睡着了吗?” 对方没反应。 她慢慢往上挪, 想靠到傅明予胸前, 却又怕吵醒他。 在她半弯着腰和自己做思想斗争的时候, 傅明予突然弯了弯嘴角, 抬手把她搂到自己胸前。 他闭着眼, 说话的声音很轻。 “还不睡?” “不想睡。”阮思娴睁着眼睛, 盯着地面斑驳的日光, 耳边傅明予的心跳声很真实, “我白天睡不着。” 傅明予没再说话, 阮思娴静静靠在他胸前, 听着他的呼吸声渐渐变得更平稳。 阮思娴抬头,手指划过他的下巴。 “睡着了吗?” 这次傅明予不再有回应。 昨天下午发生的地震, 他和柏扬等人随即被接到大使馆, 直到凌晨登机, 期间一直没有合眼。 早晨回到家里,张阿姨还准备了早餐, 但傅明予洗了澡后直接回了房间。 阮思娴知道他很累, 也没再出声。 秋日阳光从窗边渐渐移 到床上时,她也睡着了。 怀揣着虚惊一场的心情,这个早上,阮思娴睡得特别沉。 中午张阿姨来叫他们起床吃午餐,两个人都懒洋洋的。 张阿姨在一旁剪日花的枝叶,见两人吃饭都不说话,于是碎碎念道:“傅先生,还好你这次没事,你不知道你可把你太太吓死了。” 见傅明予抬眼看过来,阮思娴喝汤的动作突然一顿。 在他的视线探究下,阮思娴抬着下巴,僵硬地说:“我没有吧……” “怎么没有呢?”张阿姨拿着一枝粉色月季指了指自己的脸,“看到新闻的时候哭得稀里哗啦的,连衣服都没有换就急着出门,还是我拿着外套追到门口给她穿上的。” 勺子在碗里搅动的声音突然就变得很刺耳。 阮思娴扯着嘴角,没等傅明予说话就开始给自己找场子,“这新闻太吓人了。” “可不是嘛。”张阿姨补充道,“您太太呀,一路就哭着说你在那里要是出事了可怎么办。” 阮思娴:“……” 傅明予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直勾勾地看着阮思娴,眸底幽深。 阮思娴怕他张嘴说出什么让她难为情的话,于是先发制人转移话题:“一会儿下午干什么?” 傅明予垂下眼睛,“在家陪我太太。” 午饭后,张阿姨按时离开,屋子里只剩傅明予和阮思娴两人。 这个午后似乎又跟昨天一样,阳光照得地毯暖烘烘的,新插上的鲜花溢出若有若无的香味, 连电视里的节目都在重播昨天的。 傅明予从书房出来,看见阮思娴坐在沙发上神色恍然。 他从背后抱住阮思娴,下巴靠在她肩膀上,一言不发。 阮思娴一动不动,脑子里还像走马灯一样在放映昨天的画面。 这二十四个小时对阮思娴来说,像是做了一场梦。 她不敢回想自己当时的状态,脑子里像炸|弹爆|炸,轰得一下,浑身被烧得滚烫,随即却迅速冷却,脑子里空白一片,浑身又开始发冷颤抖。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去到世航大楼的,而且不是张阿姨提起来,她都回忆不起来自己竟然哭过。 甚至这个本该在梦乡里度过的夜晚,她竟然横穿了延绵的青藏高原山脉,跨越了积雪皑皑的珠穆朗玛峰,在无边无际的云层之上漫漫航行。 这个夜晚不能用惊心动魄来形容,却比之更深刻地印在她心里,清清楚楚地让阮思娴认知到傅明予对她有多重要。 好在午间梦醒,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阮思娴靠着傅明予,盯着电视发呆。 而他的手机却一直响个不停。 事发二十四小时后,还有人源源不断地发消息询问他的情况。 现在的傅明予待人接物比以前多了些人情味,尽管消息列表里许多都不是熟人,但他还是一一回复。 回完消息后,他俯身拿了桌上的烟盒。 阮思娴看着他的手,视线随着他的动作转移到他的脸上。 打火机点起的那一刻,他的轮 廓在闪烁的火光中变得更清晰。 他点烟的样子对阮思娴其实很有吸引力,虽然他抽烟的次数不多,但阮思娴总会不着痕迹地偷偷看完全程。 但今天,阮思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直到白烟模糊了视线,才突然回过神,伸手拔掉他嘴里含着的烟。 傅明予侧头扬眉,“怎么了?” 阮思娴把烟按在盛着咖啡沫的玻璃缸里,低声道:“你别抽烟了。” 傅明予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以为阮思娴只是午后闻着烟味不舒服。 “这两年都别抽了。”阮思娴挥手扇开余下的烟雾,低头抠指甲,语速快到含糊不清,“我们生个孩子吧。” “嗯?” 傅明予是真没听清,侧着身子凑近她,耳朵靠在她面前,眼睛却还盯着电视,“你说什么?” 可是阮思娴以为他是装没听见,见他摆出这幅姿势,觉得他在暗示什么。 不,应该是明示。 给自己做了一会儿心理工作后,阮思娴抬手抱住傅明予的脖子,倾身吻了吻他的耳垂。 傅明予觉得她还在后怕,所以只是笑了笑,抱着她的腰,开口道:“晚上出去吃饭吧,去那家——” “我说,”阮思娴打断他,捧着他的脸让他和自己对视,“我们生个孩子吧。” 秋天的风在午后渐渐升温,送来的桂花清香也莫名变得有些暧昧的味道。 阮思娴有些紧张地看着傅明予,却见他眼神层层变化,最后什么都没说,抱起她就 往楼上走去。 阮思娴:“???” - 午后时光悄然过去,落日熔金,秋风乍起,吹掉落叶的同时,树枝不堪重负,石榴砸在院子里的草地上。 阮思娴躺在床上,透过窗帘的一丝缝隙看见石榴落地的那一幕,竟看出了些黛玉葬花的感觉。 她感觉自己就是那颗石榴,而傅明予是无情的秋风。 一旦决定生孩子,没了外在条件的束缚,阮思娴又见识到了傅明予跟以往不一样的一面,时间和兴奋度都到达另一种层面。 她不知道一个三十二岁的老男人在几乎一整天没合眼后为什么还能这么精力充沛。 甚至这样的次数多了,她开始怀疑,这个人是真的只对造孩子的过程感兴趣。 还没等怀上,阮思娴就开始不服气。 某晚事后,阮思娴浑身没了力气,盯着天花板说:“要十月怀胎的是我,而你只需要自己爽够,还能得到一个孩子,凭什么?!” “嗯?”傅明予很是疑惑,“你不爽?” 阮思娴:“……” 她摸了摸脸,再次把话题扯回去,“我可能还要挨一刀,或许还要去鬼门关前走一遭,这样算起来我真的很吃亏。” 阮思娴说这话的语气其实没那么严肃,她只是针对傅明予的床上行为进行指责,但他却认真地想了想她的话。 “如果你担心这些,要不我们还是不生了?” “啊?”阮思娴语结,“我……” 傅明予很认真地看着她,“我舍不得。 ” “那、那也没什么舍不得的。”阮思娴翻身,手肘撑在床上,垂头看着傅明予,指尖点着他下巴,“我就是嘴上说说,又不是真的不想生孩子。” 然而接来下的几个月,夫妻两人除了造孩子的关键过程以外,其他方面也做了很多努力。 备孕阶段,他们的生活习惯几乎已经改良到了最佳,医生也定期为阮思娴做检查,但孩子还是迟迟不来。 转眼又到了春节。 今年江城的温度达到十年来最低,阮思娴却没有为了漂亮穿过裙子,着装都以保暖为第一要素。 在对孩子的一次次期待落空中,她的情绪变得有些敏感。 临近除夕那个月,她每天算着时间,到了例假该来的那一天,她时时刻刻注意着自己的情况。 凌晨一过,例假还没来,她立刻从床上起来拿着验孕棒进了卫生间。 但是结果依然和前几个月一样。 她叹了口气,慢吞吞地走回房间,躺床上把头捂进被子里。 “怎么了?”傅明予被她的动作弄醒,抬手开了窗边的落地灯,半撑着上半身靠到她耳边,“你做噩梦了?” “没有。”阮思娴手指攥紧被子,背对着傅明予,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害怕的表情,“你说……是不是我这几年受高空辐射影响了?” 飞行员的工作环境本来就有缺氧、干燥、嘈杂等问题,同时还长期暴露在高空辐射环境和电磁场中。 虽然公司有为机组成员建立个人 年均辐照量记录,阮思娴也按时查了,她的年均辐照量没有超过1毫西弗,并且她自己在飞行过程也有刻意避免短时间梯度爬升或者横向改航来优化飞行方式,以减少辐照。 以前没有在意过这个问题,可是当她迟迟怀不上孩子时,这件事就被她无限放大。 “你也知道的,公司里男同事因为这些影响大多数都生的女儿,谁知道放在女人身上是不是就生不出孩子。” 阮思娴背着光,傅明予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从她的声音里探知她的情绪。 “你别担心。”傅明予握住她放在小腹上的手,“这才几个月,别着急,我有些朋友准备了一两年才怀上,都健健康康的。” 阮思娴闭着眼睛,强行把心里那些不安的想法按下去,“会来的吧?” “嗯。”傅明予再次躺下,下巴抵着她的头顶,闭眼轻声道,“肯定会来的,我连我们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都还不知道男女呢你就想好名字了?” “嗯,男女都能用。” “什么啊?我看看好不好听。” “傅广志。” 黑夜里出现了长达三秒的沉默,随后,阮思娴暴起,拿着枕头砸他。 “傅明予你有病啊!!!” - 在那晚之后,阮思娴心里的期待重新破土而出。 但她不再让自己时时刻刻处于小心翼翼的状态,该干嘛就干嘛,甚至还在休假期间去海边泡了几天澡。 来年春天,万物复苏,院子里的樱 桃树开了花,风一吹,淡粉色的花样飘飘荡荡落下,铺出一地缤纷。 后来花谢了又结了果,傅明予的孩子还是没有来,却不得不面对另一条生命的离开。 豆豆是傅明予二十四岁那年抱回家的,那时它已经是一条成年犬。 这么多年过去,它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阮思娴再去湖光公馆时,也不需要把它关起来了,因为它没有力气再往阮思娴身上扑,整日蜷缩在窝里,盆里的狗粮一天比一天消耗得少。 傅明予自然没办法因为豆豆的情况耽误自己的工作,但他和阮思娴这段时间频频回湖光公馆过夜。 “唉……”看着趴在窝里睡觉的豆豆,阮思娴蹲在它面前,第一次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如果不是我,它本来可以和你住在一起的。” “你最近怎么回事。”傅明予摸了摸她的下巴,“林黛玉附身了吗?这么多愁善感。” 阮思娴就是觉得有些对不起傅明予,她把头靠在傅明予肩上,低声呢喃,“我知道你难过。” 豆豆走的那天是个艳阳天,傅明予亲自看着兽医给它注射了安乐。 阮思娴在医院里接到傅明予的电话,等她到湖光公馆的时候,豆豆的呼吸已经浅得不能再浅。 傅明予握了握它的爪子,然后摸着它的胸口,感受到了它最后一次心脏的跳动。 直到傅明予收回了手,阮思娴听见他叹了口气。 她从来没有看到傅明予有过这样的时候 ,眉眼里的难过浓得化不开,可是又不得不接受这个无可奈何的事实。 阮思娴心里突然很酸,从背后抱住他。 “老公,你别难过了,我们的宝宝来陪你了。” ","downloadAttribute":"2","onlytentHide":"0","preChapterUrl":"/r/513619605/513716396.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5&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13619605%2F513716400.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13716400","summaryUrl":".c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13619605","ChapterUrl":"/r/513619605/513716405.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4&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13619605%2F513716400.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13716405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番外五 番外五 由于目前相关标准规定很难确定高空辐射对孕妇的影响, 所以阮思娴得到医院给的确定信息后, 便停止了工作。 但是这几天闲着, 她夜里很难睡着。 每每闭上眼睛细想, 就觉得自己肚子里有一个新生命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虽然现在小腹依然平坦, 但她每个动作都小心翼翼的, 连翻身都要扒着傅明予的手臂。 接连几天这样, 连起身下床都像清宫老佛爷后,傅明予看不下去了。 “它现在就是一颗受精卵,你就是去跳个舞也没什么影响。”傅明予虽然这么说着, 还是把她抱起来走进洗漱间,让她坐在洗漱台上,双臂撑在她腿边, “要我帮你洗脸刷牙吗?” “不了, 谢谢您的好意。” 阮思娴伸腿想跳下来,却被傅明予按住。 “等等。” 他低头看着阮思娴小腹, 抬手轻轻碰了一下, 不自知地笑了起来。 “你想要男孩还是女孩啊?” 阮思娴问。 傅明予几乎想也不想就说:“都可以。” “可是我总有预感是儿子。”阮思娴怔怔地看着傅明予的胸口, “我最近做梦总能听到小男婴的笑声。” “是吗?那你还挺厉害。”傅明予抽出一张洗脸巾, 浸湿了给阮思娴擦脸, 慢悠悠地说, “连婴儿的声音都分得出男女。” 阮思娴陷入沉思,等傅明予把牙膏挤好了递给她的时候,她才开口道:“我就是分 得出来。” “你不喜欢儿子吗?” 傅明予问。 阮思娴拿着牙刷指了指傅明予:“也不是不喜欢, 要是生一个跟你一样的可怎么办?” “我怎么了?”傅明予握住她的手, 沉沉地看着她,“说话。” “哦……”阮思娴漫不经心地说,“祸害别家姑娘呗。” “我祸害哪家姑娘了?”傅明予松开她的手,转而捏着她的下巴,指尖细细地摩挲着,“嗯?” 清晨浴室里的热气蒸得阮思娴有些脸红,抬起眼睛对上傅明予的目光时,不知不觉地垂下手,扭扭捏捏地说,“那谁知道呢?” 浴室里漾出一声轻笑,“可能是阮家姑娘吧,一不小心被祸害得都要给我生孩子了。” 洗漱完刚好七点整,张阿姨准备好了早餐,傅明予吃完要去公司。 阮思娴放下牙刷,吐了泡泡,跟傅明予挤在一起擦手的时候斜着眼睛瞟了他好几眼。 突然,阮思娴朝他张开手臂。 “浴室地滑。” 傅明予笑了下,弯腰把她抱出去。 - 其实怀孕前期对正常生活几乎没有什么影响,阮思娴闲着没事儿,去听过音乐会,看过画展,感受过沉浸式话剧,最后认识到这种艺术生活不太适合她,还是在家里待着比较有意思。 天气越来越热,人也越来越懒。 阮思娴不显肚子,到了五六个月也不见四肢臃肿,仍然保持着运动的习惯。 但阮思娴虽然闲着,傅明予却在她怀孕的第七个月 忙成了鬼。 为什么说他是鬼,因为他总是半夜回家,清晨阮思娴醒来时,身边已经没了人,若不是床上仍有他的余温,她可能都不知道自己身边躺过人。 阮思娴觉得他这样太累,让他晚上回名臣公寓,这样路上可以节省很长一段时间。 他嘴上应着好,但每晚依然回家,动作很轻地躺上床,侧身抱着阮思娴入眠。 - 这段傅明予几乎推了所有应酬,但今晚旅、航、宿三方供应链合作商会举行,晚上祝东请客订了个包厢,叫来了不少今天有合作意向的人。 这种情况属于推脱不了的,傅明予跟阮思娴说了声便前去赴约。 席间,众人兴致都高,只有傅明予一个人滴酒不沾,全程以水带茶,祝东看着就嘀咕了两句。 “不知道的还以为肚子里揣着孩子的人是你。” 这话引得旁边的人哈哈大笑,而傅明予只是抬了抬眉梢,依然没有要喝酒的意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老婆的脾气。” 旁边有个旅游技术平台的老板听到两人的对话,推杯换盏之间试探几句,知道了更多情况。 老婆怀孕七个月,平时行动不便。但这对于他的某种事情来说,似乎是一个机会。 他拿酒杯掩着嘴,跟身旁带来的女伴拋了个眼神。 女伴会意,目光在傅明予身上逡巡几圈后,端着酒杯站了起来。 她原本是这家旅游公司的前台,因为长得漂亮,又在公司年会上展现了酒量 ,便被调去了市场部,虽然年纪小,但平时跟着老板出去应酬,酒桌上的斡旋本领越发见长。 小姑娘走到傅明予身边,说着好听的敬酒词,最后自己先仰头干了,席间几个男人夸她好酒量,而傅明予也只是笑了笑,喝了杯子里的茶水。 她来之前听老板说过,今天这个局都跟她们公司利益相关,让她平时机灵点,而世航的傅总并不是好相处的人,要特别小心周全。 但此时见他神情温和,说话的时候嘴角还有淡淡的笑意,完全不是别人嘴里的样子。 后来她老板几经周旋,不知不觉中让人跟她换了个位置,坐到了傅明予旁边,很自觉地帮他添茶倒水。 只是刚拿起陶瓷水壶,还没倒下去,一心跟祝东说话的傅明予突然侧头看了她一眼,手背挡了挡杯子。 “不用,我自己来。” 水壶被拿走后,小姑娘讪讪地垂下手,看见傅明予无名指上的戒指,眼神隐在了觥筹交错的光影中。 饭后,傅明予第一个起身准备离场。 小姑娘很熟练地帮他拿了外套递过去,傅明予顺手接过,没穿,搭在手臂上,跟包厢里的人打了个招呼便往外走。 因为这个接外套的动作,似乎是达成了某种默契,小姑娘立刻跟了出去。 祝东看见这一幕,摸了摸耳朵,在起身与不起身之间犹豫了几分钟。 他去年也有了孩子,深知在老婆怀孕期间有多难熬,外界诱惑又大,比 如刚刚那个小姑娘,长得漂亮就算了,还主动会来事儿,他很怕傅明予万一经受不住诱惑动了心思,明天他就得去重症监护室探望这个多年好友,于是不得不也起身跟出去。 祝东走到外面,没见到人影,心已经悬起来了。 毕竟这地方就有配套的酒店。 幸好他拐了个弯,在电梯口看到了人。 傅明予站在灯下,低头打量了眼前的人一眼。 视线从她脸上扫过,小姑娘被看得有些紧张。 “你要跟我聊什么?” 本来只是一个借口,没想到傅明予顺着她的话问下去了,她只得硬着头皮说:“就是今天跟您提到的合作,感觉您好像很感兴趣。” 电梯还没上来,傅明予轻声道:“你继续说。” “我们公司是基于区块链的中心化……不是……是去中心化的开源旅游分销平台,可以解决航班状态发生冲突这样的问题。” “你的意思是贵公司研发的区块链可以被用作航班数据的单一来源吗?”傅明予看了眼手机,两分钟前阮思娴给他发了个“我睡了”。 他看着屏幕,眼里氤着与他说话语气截然不同的温情,“航空公司产品库存整合和多源分销渠道的需求层出不穷,贵公司区块链技术提供的相应的解决方案是什么?” 傅明予只是随便挑了两个问题,却问得对面的人哑口无言。 “我……” “连自己公司业务情况都没了解清楚,你靠什么跟我聊?” 电梯到了,门自动打开,傅明予走进去前,回头看了她一眼,“就靠你这张脸吗?那你不如先去了解一下我太太是什么人。” 话音落下,听了半天墙角的祝东笑眯眯地走出来,和和气气地朝小姑娘做了个手势,“你老板在找你。” 进电梯后,两人并肩而立,祝东看着避免倒映的人影,百无聊赖地说:“你现在说话倒是温柔多了。” “有吗?”傅明予松着领口的扣子,语气柔了下来,“可能是要当爸爸了吧。” 想起刚刚小姑娘追出来想留住他,要跟他“聊一聊”,他哂笑,“我以为我老婆名气挺大,没想到还是有人勇往直前。” “还不是怪你。”祝东说,“刚刚你接了人家递过来的外套,她眼神当时就不对了。” 傅明予掀了掀眼皮,“不然呢?我外套就不要了吗?我老婆买的。” 他停顿片刻,又说:“而且我习惯了,家里保姆这方面做得很周到” 祝东哑然,“我收回刚才的话,你还是那个你,一点没变。” 电梯缓缓下降,沉默中,祝东又补充一句:“变还是有变,脾气被你老婆磨得更好了。” 傅明予:“你非要用磨这个字眼吗?” 祝东:“那……调|教?” 傅明予:“……” 见傅明予无话可说,祝东笑了起来,“说真的,很多年前我以为你会娶一个像刚刚那个姑娘一样温柔贤惠的老婆。” 傅明予凉凉开口,“你什么意思 ?” 祝东:“……当然了,小阮同志也很温柔贤惠,还漂亮,就这一点,没几个女人比得上。” 傅明予垂眸,语气轻缓,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一般,“漂亮的女人很多,但阮思娴只有一个。” “哦,那确实。”祝东非常认可地点头,“毕竟能半夜飞高高原去接你回家的女人除了做梦就找不到第二个了。” - 傅明予回到家里已经十二点,他没去洗澡,推开房间门,就着月光走进去。 结果刚弯下腰就见阮思娴睁开了眼睛。 “还没睡着?” “没,今晚有点失眠。”黑暗中,阮思娴看着傅明予的眼睛,“梦见你背着我去找年轻小妹妹了。” 傅明予:“……” 负责阮思娴孕期心理的医生说过,女人怀孕期间总容易胡思乱想,需要丈夫给与十足的安全感。 像今天这种事情其实并不是第一次发生,但他从来没跟阮思娴说过,觉得完全没必要让她因为这些事情生气。 但他觉得阮思娴可能是对今晚的事情有强大的第六感,于是俯身摸了摸她的额头,正要开口,又听她说道:“好年轻好年轻的妹妹,还不到一岁,你就把她抱在怀里亲来亲去的。” 傅明予:“……” 阮思娴捂着被子露出的两只眼睛笑得弯了起来,“我有预感,可能真的是个妹妹。” - 转眼隆冬。 前一天夜里下了一场鹅毛大雪,清晨七点,太阳刚出来,这个城市却被积雪反射的光 照得透亮。 傅广志小朋友就在这时呱呱坠地。 如阮思娴所料,是个软软糯糯的女孩。 听到它第一声啼哭时,傅明予从紧张中回神,握紧了阮思娴的手,俯身亲吻她额头。 阮思娴满身是汗,盯着天花板出了好一会儿神,终于开口。 “漂亮吗?” 傅明予闻言才转头去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 “漂亮。” 阮思娴松了一口气,扭头去看护士抱过来的孩子。 几秒后,她皱了皱眉。 “你眼神不好吗?” - 孩子虽然皱巴巴的,但各项指标都很健康。 很显然,贺兰湘也喜欢女孩多过男孩,这满足了她没有女儿的缺憾,从孙女出生那一天就开始大展身手,买来的小衣服塞满了整整两个衣柜,足够它每天换五套。 除此之外,其他人置办的东西也让小朋友实现了字面意思上的“衣食不缺”。 等孩子慢慢长大,脸上不再起皮,和父母一样白,睡着的时候睫毛又黑又长,穿着干净精致的小衣服,醒着的时候双眼像自带了美瞳一样,任何长辈见了都抱着不撒手。 阮思娴终于承认,傅明予不瞎,他只是自信。 但是梦里的场景没有出现过,傅明予从来不会抱着女儿亲来亲去,他只会在婴儿床边一坐就是个把小时,目不转睛地盯着它看。 阮思娴不知道傅明予到底在看什么,打算跟着他一起探究一下,但往往她觉得没什么好看的时候,也已经在婴儿床边坐了一 个小时。 等日子久了,她才看出点感觉来。 眼前这个孩子的每一寸皮肤,每一根毛发,身上流动的血液,都是她和傅明予的。 孩子可能是这世界上最强大的纽扣,将她和傅明予紧紧系在了一起,不论天翻地覆,这个生命的降临都是他们相爱的证明。 然而真正的亲情融合,却是在一点点的相处中生长出来。 孩子降生一个多月后,阮思娴便开始了返岗培训,在日常照料上反而是傅明予做得比较多。 傅明予对女儿并没有过分的亲昵,却在生活方面展现了非凡的耐心和细致,比如给小孩子剪指甲这种事情他从来不让阿姨去做。 有时候她回到家里,看见傅明予抱着孩子坐在院子里拿着奶瓶喂奶,一身笔挺的西装配着这样的动作,那画面奇异又和谐,一度让她觉得不真实。 作为一个父亲,傅明予很称职,但他似乎又有一些恶趣味。 比如老是对着这么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叫“广志”。 这当然不是大名,但是他叫得多了,孩子一听到就有反应。 “广志广志广志!你对这两个字是有什么执念吗?” 阮思娴气得不轻,很心疼自己的女儿摊上这么一个小名,“以后她长大了跟别人说‘我叫广志’,同学不会笑话她吗?” “广志有什么不好?”傅明予死不悔改,“定心则不乱,广志则不隘,爸爸取的这个名字很好。” 阮思娴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 广志就广志吧,总比大志好。 但或许是在出生前就被安了这么一个小名,孩子未来的路似乎就被傅明予一不小心说中了。 当然这是后话,目前来看,孩子的性格让阮思娴有些担忧。 孩子已经一岁了,她还没开口说话,别的孩子一般十个月左右就开始叫爸爸妈妈。 阮思娴经常凑在婴儿床面前低声哄她:“宝宝,叫妈妈。” 孩子只眨眨眼睛。 “叫妈咪也行。” 依然没有回应。 阮思娴皱着脸回头看傅明予:“她都不叫人。” 傅明予笑了笑,很自信地走上前,弯腰握着小手手,“广志,叫爸爸。” 他的宝宝盯着他,缓缓张嘴。 傅明予眼里染上笑意,而阮思娴紧紧屏息。 凭什么?! 但她的孩子没有让她失望,虽然张嘴了,但只是打了一个大大的哈切,翻过身闭眼睡了。 全身都写着“睡了勿cue”几个字。 傅明予:“……” 阮思娴乐不可支。 “你笑什么?” 阮思娴没注意到傅明予的眼神变化,笑得栽进沙发里,“我不笑难道要哭吗?” “哭吗?”傅明予沉吟,“也不是不可以。” 阮思娴的笑戛然而止,僵在嘴边。 “傅明予,这大白天的你做个人吧。” 他抬手,食指勾着领结往下一扯,眉梢抬了起来,眼里带着些意味明确的笑意,“不太好,我舍不得让你生第二个。” 阮思娴:“……?” 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孕傻三年,她直到被哄 进了房间才反应过来傅明予那句话的意思。 - 除了不说话以外,傅广志小朋友也不爱玩玩具,抓周的时候面对满桌子的书、算盘、钱币、宝葫芦、印章,她似乎也提不起兴趣看,在四周亲人的殷勤目光围攻下拎了本书意思意思。 阮思娴觉得孩子可能像她,于是抱着去置物间给她看那一屋子的航模。 但孩子还是低着头玩儿自己的手。 “这孩子是不是有些内向啊?”这时候的阮思娴已经复飞,在家的时间不多,对此产生了愧疚,“是不是我们陪她的时间太少了?” “内向也很好。” 傅明予虽然这么说,但却想从另一方面去探究孩子的性格。 他开始发掘女儿的艺术天分。 某天早上,阮思娴休假起得晚,醒来见床边大小两个人都不在,外面却有隐隐的音乐声。 阮思娴寻着声音走出去,在二楼大厅看见了钢琴前的傅明予,以及窝在他怀里的傅广志小朋友。 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父女两人身上,那个男人背脊挺拔,弹奏钢琴的时候将优雅两个字演绎得酣畅淋漓,怀里又抱着小宝宝,增添了几分温柔。 阮思娴负着手,悄悄走到他身后,弯腰把下巴靠在他肩膀上,看了一眼乐谱架上的文字。 “帕格尼……尼练习曲,她听得懂吗?” “听不听得懂不重要。”傅明予十指在琴键上流畅地跳跃,神色淡然,“情操要从小陶冶。” “哦…… 你是不是忘了我怀孕的时候,你也这么做过。” “嗯?” “那时候我睡着了。”她按住傅明予的手,示意他往怀里看,“我觉得女儿这点随我。” 傅明予低头,长叹了一口气。 傅广志小朋友在他怀里睡得很香。 关于宝宝内向这件事,两人不再强求。 因为他们发现她虽然不爱说话,却很喜欢笑,从这一点来说,性格肯定是没问题的。 只是阮思娴发现宝宝五官张开了,跟傅明予越来越像,简直就是复制黏贴。 这么一想,这样的长相似乎就配这样的性格,以后长大了是个十足的冰山美人。 “凭什么呢?”阮思娴抱着孩子喃喃自语,“怀你的是我,生你是我,你怎么就不像我呢?” 傅明予对这长相很满意,同时也不忘安慰老婆,“女儿本来就容易随爸爸的长相。” 阮思娴回头看傅明予,难得撒了个娇,试图让他说点好听的话,“可是这样我好吃亏啊。” 傅明予淡笑:“吃亏是福。” 阮思娴:“……” “那我祝你福如东海吧。” ","downloadAttribute":"2","onlytentHide":"0","preChapterUrl":"/r/513619605/513716400.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5&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13619605%2F513716405.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13716405","summaryUrl":".c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13619605","ChapterUrl":"/r/513619605/513716411.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4&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13619605%2F513716405.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13716411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番外六 番外六 别家孩子早的七八个月就开口叫爸爸妈妈了, 晚一点的十个月也能发音了, 可是广志小朋友过了一周岁还是不怎么说话, 饶是淡定如傅家还是开始着急请医生。 但是医生呢就见怪不怪, 各项功能检查结果出来后跟他们说小孩子语言属于左脑发育系统, 有的小孩天生右脑比较发达, 比如他们女儿学会走路比较早, 那么说话就会晚一点。 医生的话安慰了一大家子,同时叮嘱他们不要想着孩子什么也听不懂,说也没什么用, 其实你说什么孩子就会什么,要多做练习。 既然医生都这么说了,阮思娴没道理再每天忧心忡忡, 顺其自然总会有开口说话的那一天。 在这期间, 趁着孩子还没学会开口自我介绍,阮思娴和贺兰湘以死相逼, 不准傅明予再叫她“广志”。 由于宝宝大名“定心”, 还是取自楚辞那句“定心则不乱, 广志则不隘”, 傅明予倒也不算意难平。 没了“广志”这个小名, 阮思娴给她新取了“小星星”, 既和大名遥相呼应,又镌刻着她记忆里的那场流星雨。 当然傅明予有没有私底下偷偷叫过“广志”她就不得而知了。 日子在对小星星开口说话的期待中一天天过去。 但真到了她开口说话那一天,阮思娴陷入无限迷茫中。 那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早晨, 一不小心多睡了一会儿的阮思娴 睡眼朦胧地往婴儿房走去, 没见到小星星,往楼下看去,她的女儿正盘着小短腿坐在沙发正中间看电视。 旁边张阿姨晃着奶瓶,幼儿保姆则整理着小围巾。 阮思娴伸了个懒腰,盯着这幅画面,内心非常满足。 然而就在她手还没垂下来时,她的女儿抬头看向她,甜甜一笑,开口道:“宝贝。” 嗯? 嗯?? 阮思娴的手僵在半空,盯着楼下那个一岁半的孩子,久久不能回神。 她刚才是开口说话了? 说了什么来着? 是“妈妈”吗? 阮思娴眨了眨眼睛,楼下那个小朋友朝她挥着小手,软软糯糯地说:“宝贝,醒啦?” 嗯? 嗯?? 什么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这就是。 别的小孩虽然从几个月开始说单字,但到了一岁多还不见得能说出个主动宾,而她的女儿一张口就开大? 但正当阮思娴惊喜时,她突然回过神来。 这句话好像很耳熟?好像昨天早上才听过。 思及此,阮思娴愣在楼上,旁边两个阿姨也目瞪口呆地看着小星星。 半晌,张阿姨疑惑地说:“上哪儿学的呀这是?” 旁边那位专业的幼儿保姆不动声色地往楼上看了一眼。 阮思娴接到这道眼波,面无表情地转身朝洗漱间走去。 傅明予单手撑着洗漱台,下巴扬起,正拿着毛巾擦拭下颌处残留的泡沫。 他刚洗过澡,浴室里的热气还没完全消散,暖黄的灯光下,他低沉的嗓音从混沌的水声 中透出来。 “宝贝,醒了?” 阮思娴:“……” 她拿牙刷的手顿了一下,埋下头一句话也不说。 “怎么了?”傅明予转身靠着洗漱台,长腿交叠着,饶有兴味地看着阮思娴刷牙,“谁惹你了?” “你。” “我又怎么了?” 阮思娴嘴里含着牙刷,说出来的话全靠傅明予猜。 “里寄几粗去看看里女鹅。” 反正她现在是不太好意思面对楼下两位年长的阿姨。 傅明予直起身,欠身靠在阮思娴背后,下巴蹭着她的脖子,看着镜子里的两人。 “先不去,今天难得我们都有空,一会儿去不去南奥?” “!” 阮思娴嘴里含着泡泡说不出话,直接往后蹬腿踩了他一脚。 傅明予十分不解,拧眉轻“啧”了一声,顺手用拇指擦掉她嘴角的泡沫才转身出去。 女儿好好地在客厅看电视呢。 傅明予把她抱起来逗了一会儿,双手架着她的肩膀让她站在自己腿上。 “广志,你怎么了,惹妈妈生气了?” 阮思娴刚下楼梯,听到这句“广志”,立刻拔腿跑过去从傅明予怀里夺走孩子。 “你有病啊?说了不准叫她广志!” 傅明予一点没有被抓包的悔意,接过阿姨递来的奶瓶,试了试温度,一边喂女儿一边问:“小星星今天怎么了?” 阮思娴瞟了一旁的阿姨们一眼,没好意思说。 “没什么。” 那天之后小星星开始频繁说话,“爸爸”“妈妈”叫得很顺,偶尔在阮 思娴递给她东西时还会说一句“谢谢妈妈”,但是撬开她玉口的那句“宝贝”却仍然被挂在嘴边。 偶尔还会对着傅明予叫一声“哥哥”。 没有别人的时候还好,阿姨们在旁边的时候,阮思娴总觉得很不好意思。 敢情她是生了一只鹦鹉精。 傅博廷得知孙女开口说话了,提前安排了回国的行程,和贺兰湘提着大包小包赶来看孙女。 可是他们来的时间不巧,小星星正在睡觉。 贺兰湘在婴儿床旁坐了很久也没等到孙女的一声“奶奶”,无奈地去一旁整理她带回来的礼物。 而傅博廷晚饭后转到摇篮旁,刚想凑近了看看孙女的小鼻子小嘴巴,就见她睁开了大眼睛。 傅博廷大喜过望,伸手把孙女抱出来,正要叫她叫人,她却先发制人叫了一声响亮的“宝贝”。 还自带了一丝丝的儿化音。 六十多岁不苟言笑的航空金融租赁届大佬猝不及防被叫了一声“宝贝儿”,老脸有点红。 贺兰湘:“……” 阮思娴:“……” 始作俑者淡淡地瞥过来,仿佛没有察觉到四周的尴尬气氛,正经严肃地说:“小星星,叫爷爷。” 后来小星星熟练地学会以及分辨各种称呼的正确性时,还比其他的同龄孩子先学会一些简单的完整句子。 这是怎么发现的呢? 还得感谢小宴总。 那时候已经是冬天,小星星快两岁了。 宴安代表晏家,带着郑幼安送了些孩子用的小礼物过 来。 他对小孩子不感兴趣,甚至有些讨厌,只是看郑幼安逗孩子逗得开心,也凑过去象征性地看几眼。 这一看,就移不开眼神。 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是一个女孩子继承了傅明予的长相竟然也挺好看的。 后来郑幼安抱久了,宴安漫不经心地伸手:“累了?我帮你抱一会儿。” 郑幼安翻了个小白眼转身背对他,“你别把人家孩子摔了。” 想来也是,小宴总十指不沾阳春水,哪会儿抱什么孩子。 直到天色渐晚,两人得回家了,宴安才慢悠悠地走到小星星旁边,拿着拨浪鼓在她眼前随意地晃了晃。 小星星眼珠子跟着拨浪鼓转了几圈,宴安来了点兴趣,弯下金贵的腰,抓着她的小手握着橡胶锤打地鼠。 小星星安安静静的,随宴安摆弄,只是脸上没什么兴奋的表情。 宴安自己倒是玩儿够了,丢下地鼠机,抓了个电动小狗,打开电源放地上让它跑起来,同时打算让小星星坐上去。 他第一次对一个小孩子露出这么温和的笑容,两只手抱起她举了举,“叔叔带你骑马马?” 小星星在空中晃了晃手臂,宴安看得开心,便把她往电动小狗上放。 结果他还没松手,小星星开口说话了。 “你有病吧~” 宴安:“……?” 软软糯糯的婴儿声线并不能打消这句话的杀伤力,郑幼安看见他瞳孔地震,眼里对小孩子的那一点喜爱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 宴安清醒了,傅明予的孩子就是他的孩子,命运的齿轮是被焊死了的。 “你们……”郑幼安怔怔地回头看那对夫妻,“平时都在教些什么?” 傅明予自然也听到了,他皱了皱眉,瞥了阮思娴一眼,上前抱起小星星。 “以后不能说这种话。”他抱着孩子坐到一边去教导。 宴安夫妇俩走后,阮思娴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胆战心惊地反思。 她不自觉地咬了咬手指,蹲到傅明予和小星星面前,很没有底气地说:“小星星,以后不能说这种话哦,你这只小鹦鹉。” 小星星已经被教育过了,这时候在玩儿玩具,压根儿没注意阮思娴的话。 她抬眼心虚地瞥了傅明予一眼,“我就昨天说你了一次,没想到她学这么快。” 说完,她自我保证道:“以后不说了。” “你想说也可以。”傅明予拿着拨浪鼓都星星,余光看着阮思娴,“别当着广志的面说就可以。” “你还挺享受被骂……”阮思娴说到一半顿住,瞪了瞪眼,“傅!明!予!你又叫她广志!你有——” 傅明予抬眼瞥来,阮思娴的话戛然而止,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傅明予,“你有疾……吧。” 两人一坐一蹲,一个笑着,一个皱着脸,显得阮思娴可怜巴巴的。 阮思娴冷笑,“我看出来了,你们男人其实永远都是小学生,你看见我生气就很开心。” 傅明予倾身上前,食指蹭了蹭阮思娴 的鼻尖。 “别冷笑,一会儿小星星又学到了。” “那要怎么笑?”阮思娴咧了个大嘴巴,“这样笑吗?” 傅明予眼里还是含着笑意,一把把她拉起来抱在怀里,低声道:“你怎么这么可爱?” 阮思娴睁着眼缝看了女儿一眼。 虽然这么问很没有意思,但她还是小声说了:“那我可爱还是你女儿可爱?” “你比较可爱。”傅明予说,“你是可爱她妈……” “嘘!别说了。”阮思娴突然摁住傅明予的下巴,“一会儿小星星又学这句脏话。” 傅明予:“……” 阮思娴从那天之后再不当着她的面说傅明予任何带有负面情绪的话。 她和自己约定,想说“你有病吧”的时候就说“您还好吧?” 想说“你这个变态”的时候就说“您没事吧?” 甚至为了防止小星星学她直呼傅明予大名,她带有情绪时对他的称呼都变成了咬牙切齿的——“尊敬的老公”。 小星星以后会不会说不好听的话阮思娴不知道,反正在外人看来,夫妻俩是教科书一般的相敬如宾。 除了自身约束,阮思娴还跟傅明予提了个要求。 “你不准说‘哦’,不准说‘嗯’,也不准‘啧’,不准说‘都行’,这个我听了会选择困难,也不准只点头不说话。” 阮思娴歇了口气,补充道,“你要是实在无话可说就说‘老婆我爱你’,知道了吗?” 阮思娴望着他,等着他说“好。” 半晌 ,对面的人开口:“老婆我爱你。” 阮思娴:“……” 行吧。 小星星鹦鹉学语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再也没有学过任何骂人的话。 但对于她的教育,傅明予和阮思娴的态度其实整体放得挺宽,大多数时候让她自己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直到三岁多才送去早教班。 小朋友第一次要离开家庭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待上半天,阮思娴和傅明予不放心,专门挪了时间亲自送她过去。 可是一路上小朋友都不哭不闹,甚至被老师抱进去的时候还回头跟他们笑着挥手告别。 “爸爸妈妈再见~” 小朋友懂事是好事,可是阮思娴看得有些心酸。 “你说她以后会不会说走就走头也不回啊?” 孩子养到三岁多,傅明予已经有了为人父母的先见,他握着阮思娴的手,看着儿童房里的小孩子,说道:“孩子总会有自己的生活,永远陪着你的人是我。” 一个月后,小星星领到了第一份家庭作业。 老师给每个人发了一本手绘画册,让孩子带回家认识“山川河流”。 画册上,山是绿的,水是是蓝的,云是白的。 小星星草草翻了两页就开始打瞌睡。 都说三岁看老,阮思娴仿佛预见了她女儿的学渣前景。 这可不行。 她再一次把书翻开,指着画像说:“来,再跟妈妈认一遍。” “这是山……” “山。”小星星跟着说了,同时比阮思娴更快地指着画面里的河流、白 云,“河、云。” 阮思娴:“……” 这孩子不仅跟她爸爸长得像,连脾气都像。 “星星,我们不看书了。”傅明予抱起她,“我们去看真的山川河流。” “好呀好呀!” 傅明予回头朝阮思娴挑了挑眉。 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阮思娴哪儿能不懂她的意思。 此刻她比小星星还蠢蠢欲动。 两个小时后,一家三口出现在南奥通用机场。 那架钻石星被保养得很好,虽然这几个月他们没来过,但一点灰尘都没落。 “星星,上来。”阮思娴坐在驾驶座,朝小星星招手,“妈妈带你做作业。” 宽敞的副驾驶,坐着傅明予和小星星刚刚好。 飞机在跑道尽头起飞,越过平川旷野,徐徐爬升。 飞机所过之处,枫林似火,染红了山间;云雾升腾,彩霞聚集,云层在阳光中翻涌,透出金色光芒;澄湖如万顷琉璃,碧波荡漾,明丽泛光。 小星星趴在窗边,俯瞰而下,视线广袤千里。 山不仅是绿的,还可以是红的。 云不止有白色一种颜色,不然怎么叫“云彩”呢? 就连川流,也不一定是蓝色的。 小星星第一次露出兴奋的表情,长长赞叹。 “哇……” ","downloadAttribute":"2","onlytentHide":"0","preChapterUrl":"/r/513619605/513716405.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5&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13619605%2F513716411.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13716411","summaryUrl":".c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13619605","ChapterUrl":"/r/513619605/513716413.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4&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13619605%2F513716411.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13716413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番外七 番外七 当小星星又学会了一些词语, 贺兰湘希望她多跟同龄人交流交流。 湖光公馆是90年代就开发出来的别墅区, 小孩子比较多, 有时间的时候阮思娴便带着小星星去那个找贺兰湘, 然后三代人一起去草地里交朋友。 小星星一如既往, 不是一个主动热情的人, 但她站在那里就有小朋友盯着她看。 看着自己孙女小小年纪就靠美貌吸引人, 贺兰湘女士骄傲而不自满,拍拍她的小胳膊,说道:“星星, 去跟小朋友们玩吧。” 小星星只要迈出一步就有小男孩主动过来说话。 “你好呀~” “你好。” 小男孩的妈妈蹲下来,温柔地看着小星星,同时指导自己的儿子:“你自我介绍一下。” “我叫司锐泽。”小男孩一板一眼地说, “你叫什么呀?” “我叫广志。” 小男孩的妈妈笑容一滞, “小妹妹名字还挺特别的。” 阮思娴差点没气晕,拎着小星星回家后直奔傅明予的书房。 “你是不是又背着我偷偷叫她广志了?!” “我没有。”傅明予从电脑前抬头, “怎么了?” “她今天跟其他小朋友自我介绍, 说自己叫广志!” “是吗?”傅明予勾了勾嘴角, “看来她还挺喜欢这个名字。” “行。”阮思娴深吸一口气, 点点头, “我看你也挺喜欢书房, 今晚睡这儿吧。” 关上书房的门后,阮思娴揉了揉太阳 穴,瞧见女儿正抱着一本书朝书房跑来。 看样子是要找傅明予。 阮思娴连忙朝她挥手, “广志——” 她顿了顿, 待在原地,暗暗咬牙。 小星星停下来,仰头问道:“叫我干什么呀?” 原本想让她别去打扰傅明予工作,但这个时候,阮思娴已经被自己脱口而出的“广志”打击到神志不清。 “没什么。”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女儿,“以后你要因为这个小名被嘲笑,妈妈会告诉你,这都是你自找的。” 小星星一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表情哒哒哒地跑了。 书房门被轻轻打开,小星星探了个头进来。 傅明予抬头朝门口笑道:“广志,找爸爸?” “嗯!” 小星星话音刚落,后面便传来一道怒气值飙满的声音。 “傅!明!予!” 被钓鱼执法的傅明予合上电脑,经过小星星面前先摸了摸她的头,“爸爸先去哄一下妈妈。” 小星星在书房安静地坐了一晚上也没等到爸爸回来陪她看书,但第二天起,爸爸确实再也没叫过她“广志”了。 反而是第二天早上,妈妈很晚才起床,吃早饭的时候说:“你想叫就叫吧。” 爸爸摇头,“不叫了,答应你了,我说到做到。” 妈妈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又是一年春节,世航大楼里的员工们打仗似的度过新年,终于拿着几倍的奖金回家过个晚年了。 下午的走廊里安静了不少,尽头传来不疾不徐的脚 步声与齿轮滚动的响动。 “阮机长!” 柏扬现在已经是飞行计划部的经理了,他刚开完会,带着助理从办公室出来瞧见阮思娴,连忙叫住了她。 “总飞行师把新春的飞行计划做了大调整,你看过了吧,觉得怎么样?” “还行吧。” 阮思娴随意答了,低头看见他手上的戒指,“听说你也要结婚了?” “是呀。”他低头看跟在阮思娴后面的小女孩,“小星星放学了?” 小星星已经是一个幼儿园樱桃班的学生了。 “嗯。” 柏扬穿着一声剪裁得体的西装,眼镜轻轻一推,曾经收割了世航不少未婚女性的芳心。 阮思娴低头打趣小星星,“柏扬叔叔帅不帅呀?” 柏扬正了正领带,满脸笑意地看着她。 小星星盯着柏扬眨了眨眼睛:“还行吧。” 柏扬:“……” “那我们先过去了。”阮思娴有点尴尬,对柏扬说,“这新眼镜挺适合你的。” 看柏扬好像受了点打击的样子,阮思娴转身,掐着嗓子低声道:“小鹦鹉精,走了!” 但刚要迈步,阮思娴感觉自己的飞行箱有点重,回头一看,小星星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她的飞行箱上了,抱着拉杆盘着腿。 “走吧妈妈。” 阮思娴闭眼叹气,“小懒虫,妈妈有没有说过飞行箱不是小推车的?” 这也不是阮思娴第一次叫她小懒虫了。 这孩子虽然看着是个有主意的人,但其实越长大越懒,她甚至怀疑小星 星前几年不肯开口说话也单纯是因为懒。 某天下午,阮思娴给小星星准备了粥放到儿童餐椅面前,小星星坐下来,却没动,仰头看着阮思娴。 “自己吃哦。”阮思娴摸摸她的脑袋,“你已经学会自己用勺子了。” 可是阮思娴转头一走,小星星又看向一旁的傅明予。 似乎是感觉到了视线,傅明予放下手机,和她对视一眼,起身走了过来。 等阮思娴从楼上下来时,傅明予手里的燕麦粥已经见了底。 男人坐在儿童餐椅前,一勺一勺地往她嘴里喂,动作十分温柔。 “你真的……”阮思娴郁闷嘀咕,“她都多大了你还喂她吃东西。” 傅明予拿纸巾擦了擦小星星的嘴,起身经过阮思娴身旁时,低声道:“你都多大了,有时候不还是要我喂。” 阮思娴:“……” “随便你们。” 饭后,阮思娴和傅明予换了衣服准备带小星星出门玩。 本来今天没空,但是傅明予原本安排的一个航材会议因为生产方无法按时参加,他干脆空出时间回家陪老婆孩子。 因此也没有提前计划。 阮思娴一边穿外套,一边问:“星星,今天想去哪里玩?” 小星星低头,两只小手不耐烦地扯着衣服上系得有些紧的腰带:“随便你们。” 阮思娴:“……” 傅明予:“……” 最后他们中规中矩地带小星星去了主题公园。 孩子小胳膊小腿的,跑不动跳不起来,全程被傅明予抱 着,转着眼珠子打量四周。 阮思娴看见许多小孩子头上都戴了各种耳朵,她也跑去商店里选了个小鹿角。 “妈妈选了好久。”阮思娴拿着小鹿角在小星星眼前晃,“星星,喜欢吗?” 小星星眨巴眨巴眼睛,点了点头。 “还行吧。” 阮思娴:“……?” 小星星又扭头去看远处的城堡,留阮思娴怔怔地盯着自己手里的小鹿角。 几秒后,她听到一声轻笑。 “好笑吗?”阮思娴抬手,把小鹿角戴到傅明予头上,“别浪费了。” 四周游客拥挤,摩肩接踵,傅明予皱了皱眉,“取下来。” 阮思娴当没听到,转身打量前方的城堡。 “真好看——啊!” 头上突然被戴了个东西,阮思娴本想转头看始作俑者,却听见小星星咯咯笑了起来。 行吧。 博君一笑。 阮思娴摁着头上的小鹿角,撇嘴瞪了傅明予一眼。 “走吧。”傅明予单手抱着小星星,另一只手牵住阮思娴,“鹿妈妈。” 小星星是第一次来游乐园。 刚进来的时候还扭着身体四处打量,到后来便趴在傅明予肩头,只睁着眼睛代表自己没睡着。 夜幕降临,城堡前人头攒动,人声鼎沸。 楼上观景处视线开阔,焰火绽放的那一刻,整个夜空亮如白昼,大人小孩的惊叹声此起彼伏。 而小星星在推车里睡得很香。 阮思娴也有些累了,侧脸靠在傅明予肩头,眼睛迷离朦胧。 “你看看你女儿,长大后肯 定是个不好相处的人。” “怎么?”傅明予问,“有什么不好吗?” 阮思娴没说话,看着小推车里的姑娘,不轻不重地叹了口气。 烟火在夜空变幻形状,绚烂多彩,把星星的小脸映得五颜六色的。 这样的环境下,她依然没醒。 “我们女儿不需要变得圆滑,只要有我在,她可以永远有棱有角,永远发光。” 傅明予转头看着阮思娴,“你也是。” 不知道是哪家小孩在乱跑,不小心撞了阮思娴一下。 她被傅明予一手揽进怀里。 “那我无以为报。”阮思娴靠在他胸前,“只能永远爱您。” 傅明予低头吻了吻阮思娴的侧脸,而她抬头看了一眼烟火,突然想到什么。 “等广……星星再大一点,我们带她去元湖岛看流星雨吧。” 还没等傅明予说话,小推车里传来奶声奶气的应和。 “好呀好呀!” 来年八月,狮子座流星雨在元湖岛直下三千尺。 四岁多的小星星兴奋得在草地上打滚,沾了一身的泥。 她一天天长大,依然不爱说话,但很健康好动,眼里时常有光芒闪烁。 作为父母,阮思娴和傅明予终于摸索出她的喜好了。 六岁那年,她的生日是在飞机上过的。 私飞航行在北冰洋上空,她坐在驾驶舱里,半张着小嘴看窗外极光。 八岁那年,她已经是一个小学生了。 自然科学课堂上,老师放映了雷电的照片。那年暑假,她在去欧洲的飞机上,遇 到颠簸,往窗外看去时,正好看见闪电从平流层劈透云层。 小星星好像受到了极大的震撼,直至落地后,还抬头看着天。 十岁那年,阮思娴和傅明予带她去看科罗拉多大峡谷,那个地球上最大的裂缝。 峡谷蜿蜒曲折,延绵无垠,像一条从远古尘封至今的巨蟒,匍伏于凯巴布高原之上。 十二岁那年,一家三口远赴非洲,站在维多利亚瀑布前,见到了所以的“云雾咆哮”。 小星星水土不服,生了一场病,睡梦中还在呢喃:“比尼亚加拉瀑布还要大呀……” 渐渐的,她个子越来越高,腿越来越长,留在家里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阮思娴转为飞行教员,空闲时间多了,但好像赶不上小星星朝外跑的脚步。 十五岁那年,小星星终于一个人背起行囊,钻进了肯塔基州地下那个猛犸洞。 这个猛犸洞以溶洞之多、之奇、之大称雄世界,但具体有多大,至今是个迷,小星星也不知道。 十七岁那年,小星星在阿拉斯加冰河湾留下脚印。 冰川在巨大的海湾中流动,小星星帮忙在冰上刻上了傅明予和阮思娴的名字。 到她十八岁那年,该是选择大学专业的时候了,但傅明予和阮思娴似乎无从插手。 漫长的夏日让人浑身懒散。 两人坐在阳台的躺椅上晒太阳,一直橘色的小猫跳到傅明予腿上,伸着脖子去舔阮思娴的手背。 他们翻看着相册,这些年小星星 发来的照片乱七八糟的,却可以做成一本名叫《世界奇观》的画册。 合上相册,小星星又发来了新的照片。 今天她莫纳克亚山天文台拍到了狮子座星图。 脚下这颗蓝色小星球似乎已经不能满足她了。 他们的小星星,开始闪闪发光了。 ","downloadAttribute":"2","onlytentHide":"0","preChapterUrl":"/r/513619605/513716411.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5&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13619605%2F513716413.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13716413","summaryUrl":".c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13619605","ChapterUrl":"/r/513619605/513716417.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4&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13619605%2F513716413.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13716417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双安】 番外八 如果不是突然生了一场病, 郑幼安也不会提前回国。 她回来得急, 没告诉任何人, 身边陪着的只有助理, 而她又是出门等于搬家的人, 大箱小箱堆了两个推车, 助理裴青忙不过来, 她搭了把手,一路走出机场,司机来接应后她才松了口气。 凌晨三点的机场依然灯火通明, 郑幼安坐上车,手臂酸得抬不起来,戴上眼罩准备继续睡觉。 裴青把药拿出来, 拧开矿泉水, 说道:“安安,吃药了。” 郑幼安手酸, 抬不起来, 应了一声直接张口。 裴青把药喂进她嘴里, 并嘱咐道:“自己咽啊, 这个我可不能帮你。” 郑幼安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 裴青才看见她的喉咙动了动。 车开出机场后,司机回头问:“去哪里呢?” 郑幼安闭着眼,有气无力地说:“现在几点来着?” “四点。” “四点了啊……去博翠天宸吧。” 博翠天宸那一套房子是郑幼安结婚那年郑泰初送给她的礼物。 一开始郑幼安还没理解为什么送郊区的公寓, 这一年的婚后生活让她明白了其深意。 “等等。”裴青看了眼手机, 说道,“博翠天宸那边暖气坏了,物业昨天晚上给我发的消息,说是今天中午才来修。” 司机踩了刹车,车里安静了几秒。 “安安?安安?”裴青摇晃郑幼安的手臂,“睡着了?” “嗯……?”郑幼安迷 迷糊糊地打了个哈切,“哦,刚刚听见了,那回爸妈家吧。” 司机踩下油门,身后又悠悠传来一道声音。 “算了,不打扰他们了。” “那……?” 司机缓缓抬头看后视镜。 裴青扬了扬手,“去红照湾吧。” 红照湾那边的别墅才是郑幼安和宴安的婚房。 不过她过去住的次数屈指可数。 估计宴安也是。 凌晨五点正是一天中最黑的时候。 黑色商务车在惨白的路灯照射下缓缓停在门口,一男一女下车打开后备箱,动作小心翼翼不发出一点声音,看起来像是做贼似的。 “先别搬了。”郑幼安说,“把我的贴身用品给我就行了,你们先回去休息,明天先把东西送到博翠天宸再来接我。” - 宴安洗完澡出来,天其实已经亮了,但卧室里的遮光窗帘拉着,一丝光也看不见。 他下午从欧洲回来,时差没倒过来,跟几个朋友喝了点酒,不知不觉就聊到这个时间点。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一如平常。 躺上床那一瞬间,宴安感觉四周有一股清清淡淡的香味。 但脑子里酒意上头,他没多想,只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 窗帘密不透风,把光影的转移隔绝在外,时间的流逝不再清晰。 当床头闹铃响起时,还不知现在是什么时间。 直到两双眼睛睁开,四目相对。 室内暖气开得足,连呼吸都是灼人的,何况被子里还传递着对方的体温。 脑子里混沌三秒后,一声 尖叫声划破长空。 “啊!——” 尖叫就算了,郑幼安还下意识踹了床上的人一脚才跌跌撞撞地翻下床。 宴安闷哼一声,半撑着上半身坐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又是几秒的沉默,郑幼安冷静下来了,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不是贼也不是野男人,而是她的丈夫。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两人异口同声。 宴安揉了揉被她刺激得生疼的太阳穴,“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我回来的时候你也不在啊。” 郑幼安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答非所问,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还穿着一条蕾丝吊带睡衣,而床上的宴安上半身赤|裸着,至于下半身有没有穿东西,被子遮着她看不见,但从刚刚那一脚的触感来说,好像是没有穿睡裤的。 这场景,又让她回想起出国前一晚。 那个意外的发生,让这场“形婚”差点走上岔路口。 幸好郑幼安当机立断第二天早上还没等宴安睡醒就收拾行李远赴北非才拉回正轨。 想到这里,郑幼安为自己的聪明感到欣慰。 “我以为你住在名臣公寓来着。” “是住着,但这房子偶尔也要有点人气。” 宴安想起身,但也是想到自己没穿什么,便朝她指了指后面衣架上的浴袍,示意她递给他。 郑幼安顺着他的手指回头看,会意,取下睡袍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 宴安看完了她一整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沉了口气。 那行吧。 宴安勾着下巴瞥了她一眼,直接起身下床,当着她的面走进衣帽间。 再出来时,两人都衣冠楚楚。 只是面对面坐着,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是下个月才回来吗?” 宴安一边拿手机找人送餐,一边说话,“想吃什么?” “随便。”郑幼安话音落下,才想起裴青差不多要来接她走了。 可是宴安显然已经安排好了午餐,并且把手机放在了桌面上。 郑幼安想了想,给裴青发了个消息:先不忙来接我,等我吃个午饭,两点来吧。 “身体有点不舒服,回来休息一下。” 郑幼安不咸不淡地说。 “不舒服?”宴安抬眼,“怎么了?” “可能有些感冒吧。”郑幼安说着说着就打了个哈切,“每天都感觉睡不醒。” “看医生了吗?” “看了,没什么大事,应该是最近太累了没休息好。” “那这段时间就在家里好好休息。” “嗯,知道了。” 这样的对话在两人之间时常发生。 郑幼安想起以前病了住院,宴叔叔带着宴安来看她,他也是说:“好好休息。” 毕竟郑幼安十二岁那年就认识宴安了,那是她刚上初中,而宴安已经高中毕业,与她而言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憧憬又仰望成年人的生活,而宴安自然也把她当小妹妹看待。 饭后,正好两点,裴青没进来,给郑幼安发了短信。 “那我先走了。”郑幼安起身欲走,突然想起什么,转身道,“ 对了,我给你带了礼物回来,但是行李已经送到博翠天宸了,回头我让人给你送过来吧。” 宴安放下了手中的刀叉,抬眼看着她。 “你要去哪儿?” “我回博翠天宸。”郑幼安交代完了事情,拿起包,跟宴安挥挥手,“那你慢慢吃啊。” 但她刚刚转身,手腕却被拽住。 “不是让你在家休息吗?” “嗯?” 郑幼安转身看着宴安,渐渐在他眼神里懂了他的意思。 “住这里吗?” 宴安:“不然呢?” 郑幼安想想也是,她这次病着回来,要是一个人回博翠天宸住着,回头让家里人知道又该心疼了。 “那好,我让人把我行李送过来。” 她说完便拿着手机上楼,宴安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 他有些不懂郑幼安到底在想什么。 那晚之后,他一觉醒来,得知自己老婆已经飞出亚洲了,着实把他气得不轻。 他甚至想看看床头有没有这个女人留下来的嫖|资。 其实在那之前,两人也几乎没有同住过。 巧的是每次他们回到这座别墅,都岔开了时间,昨晚竟是他们第二次在那张床上共眠。 “对了。”郑幼安走到一半,从旋梯上回头,“宴安哥哥,你睡那个房间啊?我病了,把主卧让给我吧,我觉得其他房间的阳光都不如主卧。” 宴安偏着头,下巴抬着,看了她好几秒。 郑幼安看他看的发怵,摸了摸脸颊,正要开口,却听他道:“随便你。 ” 郑幼安自然是住了主卧。 但是晚上她躺在床上玩手机的时候,穿着睡衣的宴安却走了进来。 郑幼安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你——” 宴安:“吃药了吗?” 看见宴安手里的水和药,郑幼安愣了片刻,才道:“哦,忘了。” 从宴安手里接过水杯,刚把药咽下,郑幼安感觉床的另一侧塌陷,她余光一瞥,差点把自己呛死。 “你、咳、咳、咳……” 宴安又只好直起身体给她拍背。 “没人会跟你抢着喝药。” “不是——”好不容易顺了气,郑幼安脸却咳红了,“你今晚睡这边?” 宴安放在她背上的手僵住,神色看起来似乎非常不理解她说的话,“我不可以睡这里?” “你当然……可以,房产证上写的你的名字。” 郑幼安不知道自己这句话哪里说得不对,反正宴安没再说什么,直接转身背对着她睡了。 伸手按灭了落地灯,郑幼安也躺下,却迟迟没有睡着。 幸好这次回来宴安没有问她那天为什么突然走了,不然她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若不说出个外星人降临需要她去拯救地球这样紧急的实践,恐怕她是编不出让人信服的理由。 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慌了吧。 算起来,他们结婚一年了,一直兢兢业业地扮演着塑料夫妻的游戏。 而那天是两人的结婚纪念日,她开玩笑说,要不喝个酒庆祝一下吧。 结果宴安也说好,开了一瓶珍藏的红酒。 两人 一边喝着酒,一边闲聊。 从刚认识那会儿说到现在,谁都没想到居然会和对方出现在同一本证书上。 宴安更没想到的是郑幼安酒量也就这样,三杯下去就眼神迷离,趴在他肩膀上撒酒疯。 但这个妹妹撒起酒疯还挺可爱的。 一会儿要在床上跳舞,一会儿要去楼下草坪里抓蟋蟀。 当然他是不可能让她大晚上下楼的,拦不住人,干脆就扛到房间里关上门让她去洗澡睡觉。 再后来的事,郑幼安想起来就一阵心悸。 心悸的原因是,她非常清楚自己在这一场婚姻里的地位。 一旦她动心,她就完了。 偏偏那天晚上,她仅剩的那一丝理智将一晚上的心跳声存留到了清晨。 她是个成年人,所以会有些分不清性与爱的区别。 正因为如此,她知道那天夜里的享受与沉沦持续发展下去可能会意味着什么。 所以第二天早上,她慌乱中带了点冷静,坐在床头为自己定了一张飞往摩洛哥的机票。 YES!还免签! 至少这三个月的异地,她觉得能让两人的关系回到以前。 和和美美表面夫妻,我拿钱买相机美滋滋,你随意养姑娘乐呵呵。 简直人间一大美谈。 但显然有人不这么想。 她翻身的时候不小心伸腿碰到了旁边的人,几秒后,她身侧的温度越来越近。 当她睁开眼时,她看见宴安撑着手臂,正看着她。 夜色如水,而他的眼睛却很亮。 “那天为什么突然走 了?” 此刻低沉的嗓音,像极了那天晚上他在她耳边说话的时候。 郑幼安眨了眨眼睛,脑子里灵光一闪。 “因为你活不好。” ","downloadAttribute":"2","onlytentHide":"0","preChapterUrl":"/r/513619605/513716413.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5&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13619605%2F513716417.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13716417","summaryUrl":".c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13619605","ChapterUrl":"/r/513619605/513716420.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4&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13619605%2F513716417.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13716420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双安2-】 番外九 宴安竟是花了足足几秒并且配合当下情景才反应过来郑幼安什么意思。 沉默, 长久的沉默。 沉默之后是爆发。 宴安翻身覆上来的同时, 郑幼安大惊失色, 挥手挡他, 却被捉住手腕摁在头顶。 “郑幼安!” 他一字一句, 咬牙切齿, 满腔怒火没处发泄, 只能从语气中泄露一二。 “你知不知道你说这句话就是在找……” 剩下那个字,他最终还是没法对着郑幼安说出口。 但郑幼安又不是不能意会。 “你放开我!”郑幼安挣扎一二,脱不开手, “你想干嘛啊你!你要、要想强来你这就是婚内强|奸!” “你也知道我们是这样的关系?” 宴安紧扣着她的手腕。 静谧的夜里只剩下两人不平稳的呼吸声。 有的事情有了第一次,之后再发生什么就顺理成章了。 更何况两人还是夫妻,持证上岗, 合理得不能再合理。 而且这场婚姻, 郑幼安知道自己才是“高攀”的那一方。 她偏了偏头,说道:“那来吧, 不过我病了, 声音可能不太好听。” 宴安:“……” “郑幼安你是不是脑子丢在非洲没带回来?” 宴安一把丢开她的手, 躺回另一侧, 长长地呼气。 “我是个人, 不会禽兽到对一个病人下手。” 郑幼安裹着被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地背对他, 许久,“哦”了一声。 再那之后几秒,两人再无话。 但就在郑 幼安琢磨着要不要换个房间睡觉时, 她感觉到身旁的温度又在逼近, 随后,宴安再次握着她的手腕,轻轻摩挲片刻,突然开始摸她的锁骨……然后顺着脖子往上…… 郑幼安虽然开始浑身颤栗,但她没动,也没反抗,只是静静地说:“你还是决定不做人了吗?” 动作戛然而止,宴安似是极力忍着怒气一般重重叹气。 “郑幼安——”他闭了闭眼,“起床,去医院。你发烧了。” - 刚刚宴安躺下去冷静了一会儿才回想起来,他抓住郑幼安的手腕时,感觉温度不太对劲。 于是他再次伸手摸了摸,确实有些烫。 锁骨,脖子……温度都不太对劲。 从医院出来时已经凌晨三点,救护车呼啸而过,警铃大作,灯光闪烁,来来往往的车辆在跟死神争抢时间。 宴安抽完一支烟,摇上车窗,隔绝了外面的紧迫感。 他淡淡地看了副驾驶的郑幼安一眼。 “自己发烧了都不知道?” 郑幼安低头抠了抠指甲,假装云淡风轻地“哦”了声,“没太注意。” 回到家里,宴安开灯,同时说道:“早点休息。” 郑幼安埋着脑袋上楼,宴安跟在她身后。 走到房间门口,她转头,跟宴安四目相对。 虽然没说话,但是宴安很明白她什么意思。 “你——” 算了,不跟一个病人置气。 “我去次卧。” 等宴安扭头走了,郑幼安才扒着门,轻声道:“宴安哥哥,今晚辛苦 你了哦。” 宴安根本没回头,丢下一句“客气”便进了次卧。 但躺到床上,他并没有很冷静。 一想到刚刚郑幼安排斥他进房间的眼神就浑身不舒服。 是,他知道他跟郑幼安没有感情基础,在她出国前那一年也没有任何夫妻之实。 虽然那晚是个意外,可他又不是强迫她的。 怎么这会儿却处处把他当贼一样防着了? [宴安]:安安,睡了没? 郑幼安本就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听到手机震动一下,心想终于有没睡的朋友可以听她倾诉了。 没想到拿起手机一看。 这还不如别震呢。 郑幼安自然没回消息装睡。 半夜,迷迷糊糊之间,她感觉自己额头凉凉的。 像是那天晚上,宴安的吻落在她额间,冰冰凉凉不带温度,却很缠绵。 像是有什么预感似的,郑幼安倏地睁开眼睛,眼前果然出现宴安的脸。 她惊恐,“你——” “你别说话。” 宴安现在一点不想听她开口,伸手把她额头上的毛巾扯下来,“你还没退烧。” 郑幼安愣了好久,直到宴安重新洗了毛巾敷在她额头上。 “你怎么没睡觉?” “我要是睡了,你今天得烧死在这儿,明天我就成鳏夫。” “那不是……挺好的吗?” “郑幼安?”宴安俯身,拧眉道,“你烧傻了?” 郑幼安觉得自己确实可能被烧傻了。 “唉,确实。” 宴安抿着唇没说话,却又听她道:“我不该咒自己。” 宴安: “……” 宴安算是明白了,千错万错就是那晚的错。 现在他在郑幼安眼里就是个禽兽。 - 郑幼安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中午醒来时,宴安不在了,但额头的毛巾还有温热。 她半撑着上半身坐起来,四处张望了一圈,拎了件睡袍穿上,像做贼似的打开房门。 好巧不巧,宴安正端着一杯咖啡站在门口。 “醒了?”宴安掀掀眼皮,“这是你家,你不用这样。” 郑幼安清了清嗓子,“你今天不去工作呀?” 宴安单手插着兜,慢悠悠地往楼下走。 “要。” 郑幼安探出一个脑袋:“那……?” 宴安靠在栏杆上,回头看着她:“我在家里工作。” “这样不太好吧?” 宴安偏头,“有什么不好?” 看见宴安坦荡荡的样子,郑幼安知道自己这个和亲小公主僭越了,“没什么不好。” 接下来的三天,郑幼安都在家里养病,而宴安也一直在家里工作。 说是工作,但郑幼安感觉宴安好像是受了什么指派似的来盯着她。 有一天傍晚,她在客厅看电视,起身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了桌子。 那可是大理石啊,疼得她嗷嗷叫,眼泪直流。 宴安从楼上书房下来,站在她面前。 “怎么了?” 郑幼安指着自己的脚趾,“废了废了。” 宴安把她抱起来,放回沙发上。 “废不了,皮都没有破。” “我的皮肤很娇嫩的!” 话音一落,两人同时沉默。 这句话郑幼安好 像也说过一次,但不是在这种场合,而是那天晚上。 郑幼安别开了脸,也不哭了不喊疼了。 宴安坐了下来,沉默地看着电视。 就这样沉默下去吧。 郑幼安想,沉默是尴尬最好的解药。 “是挺娇嫩的。” “……” 那天之后,郑幼安的病像是开了倍速一样飞快治愈。 她开始在家里坐不住,有一颗想要逃离这奇奇怪怪的牢笼的心。 “姐妹们?有趴体吗?” “我在家里待不住了。” ——“你回国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不重要,他天天在家里守着我,我快生霉了。” “他现在就坐在我旁边看资料,电视还放着呢,有什么东西去公司看不可以吗?” ——“囚禁爱?” “?” ——“来吧,正好今晚阿晨生日,来MIX玩。” “好。” 郑幼安放下手机,偷偷瞥了宴安一眼。 宴安的手机也一直在响。 “有人找你?” 郑幼安问。 “朋友。”宴安低头翻手里的文件,“不用管。” “那不好吧,我看你这几天也没怎么出门,去放放风?” 宴安的目光扫来,带了几分探究的意味,“怎么?” “没怎么,正好我今天也有点事儿。” 郑幼安拂了拂头发,“我朋友那边有一个公益项目,我去看看。” 一个小时后,郑幼安站在车门边,跟宴安挥手告别。 “那我先走了?” “真不用我送你?”宴安说,“我也要出门。” “不用,我司机都来了 。” 车上,郑幼安拿出化妆包,给自己补了个艳丽的口红和bulingbuling的腮红。 解开大衣,里面是一条性感的小裙子。 到了MIX之后,郑幼安觉得自己今天没来错。 那些个小姐妹一个比一个妖艳,叫来的小哥哥都是电影学院的,一个塞一个好看,摇起筛子来跟跳舞似的,她一个不怎么能喝酒的人都想上手跟着学两把。 纸醉金迷,声色犬马,真是太好了。 ——如果她不是在场唯一一个已婚女性的话。 她屡屡伸出蠢蠢欲动的小手,又被家里那本结婚证给压了回来。 看着那些和小哥哥眉来眼去的小姐妹们,郑幼安非常郁闷。 另一边,二楼卡座。 宴安坐在沙发一角,手里杯子轻微转动,却没喝一口。 朋友靠到他身边,笑道:“怎么了这是?最近几天没见人,上哪儿去了?” 宴安:“在家陪老婆。” “嗯?”朋友惊了,“啊?” “她刚回国,病了几天。” 朋友根本不是惊讶这个,只是惊讶他居然在家里陪塑料老婆。 一整个晚上,宴安都有些心不在焉。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四周的人多了起来,出现好几个他不认识的人。 十一点一到,他打了个哈切,再次震惊四周的人。 “小宴总,困了?” 宴安点头:“有点。” 这几天在家里作息太规律,一到十一点就准时赶病人上床睡觉,他闲得没事,自然也只好睡觉。 说完,他给 郑幼安发了条消息。 [宴安]:回家了吗? [郑幼安]:没有,还在聊天,来了几个电影圈的人。 [宴安]:哦。 他收了手机,随意往楼下瞥去,晃眼间,DJ台下似乎有个女人很眼熟。 他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几秒后,他往栏杆处走去。 “小宴总,干嘛呢?” 一个男人跟在他身后,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目光定格在台上的女DJ。 “没什么。” 下面人实在太多,红男绿女你来我往,宴安看得眼花,直接掉头走回去。 然而刚刚那个男人看在眼里了,并且很贴心地为他做事。 几分钟后,一个身材妖娆的女人走了上来。 “这位是小宴总。” 男人指着宴安介绍,“北航的太子爷。” 女DJ挑了挑眉毛,朝宴安伸手,“您好,久闻大名了。” 宴安从手机里抬头,扫过眼前这人,缓缓伸出手。 握了个手,他也没说什么,看了一眼桌前半杯酒,没什么兴趣。 但这眼神落在旁边男人眼里,就有了些别的意思。 他撺掇身旁的女DJ,“去给小宴总倒杯酒。” 女DJ看着宴安好像也是兴致缺缺的样子,不太乐意,但她是这家酒吧的股东,哄好客人是职责,特别还是这样有头有脸的人不能得罪,所以很快就露出笑脸,端着醒酒器迎了上去。 “小宴总,我敬您一杯。” 宴安端着酒杯随意地碰了下,闻到酒味,却失去了兴趣,只搁置在一边。 同时 ,男人坐在他旁边,说道:“我们贝克小姐单身哦。” 宴安抬了抬眼,瞥向他,似笑非笑道:“你不知道我结婚了吗?” 男人见宴安笑着,以为他是那么个意思,便朝站在一旁抽烟的DJ招招手,“来陪小宴总喝酒。” 谁不知道宴安这婚结得突然,而婚后一年多了几乎不见夫妻俩共同露面,是什么个情况大家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 女DJ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直接端着酒杯过来。 但她还没说话,宴安先倏地站起来,冷冷看了那个男人一眼。 “我还没想过这么打我老婆的脸。” 说完,他拎上外套迈步出去。 两秒后那男人才回过神,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急忙追了出去。 “小宴总!小宴总!您先等等!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不是看您无聊吗!哎!哎!小宴总!哎哟——” 男人猝不及防撞到宴安背上,鼻梁差点给他撞歪。 他揉了揉鼻子,酒意上头,眼冒金花,“宴总……怎么了,要不——” 在他看到舞池中央一个人时,声音戛然而止。 而宴安的背影看起来有那么一点渗人。 男人眨巴眨巴眼睛,什么都不说了,黯然退场。 一曲结束,郑幼安拍了拍胸口,额头浸了一些汗,有个小男生殷勤地给她递来一杯果汁。 头顶的灯光闪得她眼花,也没仔细看是谁,直接伸手去接。 刚刚碰到杯壁,这果汁却被人顺势夺走。 “干嘛呀?” 郑幼安回头, 流转的眼波还没来得及收敛,嘴角的笑意僵在脸上。 “宴、宴……” “不该叫一声老公吗?” - 酒吧外面就是澄江,夜里风大,郑幼安打了个喷嚏。 “把、把车窗关上。” 宴安深吸一口气,关上车窗,开了暖气。 “公益活动?”他侧头挑眉,“你给谁做公益呢?” 郑幼安垂着脑袋抠指甲。 “还电影圈。”宴安回头望了一眼酒吧招牌,“那几个小帅哥电影学院的吧?” “不知道,没问过,不认识。” “那我看你玩儿得还挺开心?” 两人在车里沉默了一阵,郑幼安的朋友给她发了消息过来。 ——“安安,没事吧?” ——“刚刚看你老公脸色不太好,你跟他解释解释啊。” ——“什么呀,不就是出来喝个酒,又没干啥,你老公不来酒吧怎么会遇见你。” ——“而且你不是说你们都互相不过问对方私生活的吗?” 对哦。 郑幼安突然抬头,感觉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贼心虚。 她又没有做贼。 “我开心怎了?”郑幼安瞪大了眼睛,“你不也是来酒吧寻欢吗?” “我——寻欢?” 宴安被她这话噎了一下。 他寻个什么欢? 自从跟郑幼安订婚之后,他身边连个母鸽子都没飞过。 倒也不是说他那时多爱郑幼安,只是觉得这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既然嫁给他了,就算两人没什么感情,他也不能打她的脸。 这圈子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他要 是跟哪个女人有什么,回头都能给他闹上热搜,更别说让大家看郑幼安的笑话了。 “不是吗?”郑幼安挥了挥手,“其实没关系,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只要别闹到明面上来。我倒是无所谓,但我爸妈的面子你得顾忌一下。” 宴安:“……” 他握着方向盘,几次想踩刹车却没踩下去。 心里一口郁气实在难出。 他这几天像个保姆一样在家里是为了什么? 半夜里起来给她退烧又是为了什么? 宴安沉着脸,问道:“你真让我想怎样就怎样?” “对啊。”郑幼安侧头看着窗外,“我之前说过啦,我不会管你私生活的,你看你这一年给我买这么多镜头,还让我刷你的副卡,我当然不会做得太过分。” “行。” 宴安丢下一个字,踩了油门,车飞驰而出。 “你开这么快干嘛?” 郑幼安抓紧了安全带,心脏快跳出嗓子眼儿,“你F1方程式编制外人员吗?” 宴安淡淡道:“F1方程式不是我国产物,没有编制。” 郑幼安:“……” 不到三十分钟,车尾一摆,宴安将车倒进了一楼车库。 郑幼安下车的时候,不知道是车速太快还是酒精上头,有些站不稳,偏偏倒倒地走到电梯旁。 “你酒驾了吧?我举报你!” “行啊,我坐牢了你好天天夜店蹦迪是吧?” 见她站不稳,宴安牵住她的手,“上楼。” 郑幼安骂骂咧咧地被他拉上楼,塞进浴室, 关上门洗澡。 “这就过分了,你能去酒吧我就不能?” 她一个人嘀咕道,“而且我又没干嘛,连人家小哥哥的手都没碰一下,哪儿像你啊,我上初中那几年就看见你换三个女朋友了。” 门外冷不丁地传来一道声音。 “小安安,别以为你初中谈恋爱我不知道。” “……你在我浴室门口站着干嘛?” 郑幼安撑着浴缸边缘,处于戒备状态,“你……变态?” 宴安忍无可忍,直接推开门。 浴室里灯光大亮,郑幼安躺在浴室里,洒了浴盐的水浑浊一片,飘着一堆花瓣,又隐隐透出她的躯体。 因为喝多了酒,她的脸也红成一片。 水花一激,郑幼安往角落里挪了挪,“你干嘛?” “你能不能别一会儿把我当贼,一会儿把我当变态?”宴安双手抱臂,似乎是一点邪意都没有地打量着郑幼安,“不管怎么样,我跟你是国家认证的夫妻。” “那你去打听打听……”郑幼安说,“哪个正常人躲在浴室门口偷看别人洗澡?” “我只是——”宴安双眼一鼓,“我没偷看!” “那你刚刚只是路过?” “……” “看,你解释不出来了吧。”郑幼安捂了捂胸口,“宴安哥哥,你不是汉成帝,我也不是赵合德,这种在家里偷看老婆洗澡的事情说出去真的太没面子了,以后别这么干了。” 你妈的…… 宴安真的想爆粗口。 他只是担心郑幼安像上次一样喝多了洗 澡摔倒,结果就被她当成变态了。 “怎么?”宴安冷冷开口,“你也知道你是我老婆?” 他慢慢走近浴缸,往下一瞥,水光荡漾中,旖旎的风光若隐若现。 “我就算光明正大看你洗澡又怎么了?” 郑幼安缓缓抱起双膝,忐忑地看着宴安。 “这可是……你说的?” - 五分钟后,宴安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郑幼安摁在浴缸边上。 “郑幼安!你不准给我在浴室里撒酒疯!” 宴安是人模人样地进来,此刻不仅变成了个落汤鸡,头上还挂着几朵玫瑰花瓣。 “不是你要看我洗澡吗?”她双手疯狂拍水,“我洗澡就这样!你看啊!你看个够!” 这酒的后劲儿是真大,郑幼安似乎已经忘了自己什么都没穿,扑棱着双手在浴室里撒野。 一会儿泼浴缸里的水,一会儿拿着花洒要当消防员。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郑幼安,你给我安分点!” 郑幼安没听清,一边搅动水,一边问:“你说什么?分点什么?婚前财产吗?!” 宴安懒得跟她说话,直接上手。 但郑幼安刚洗过澡,身上很滑,宴安不想用力抓她,而这女人洗了澡仿佛力气特别大,几次挣脱他的手。 一来二去,三番四次,五颜六色,七荤八素…… 几个小时候,郑幼安在宴安怀里躺着,睁着双眼,酒彻底醒了。 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命运总是不倦地轮回。 她好像又一次酒后乱性了。 而今晚, 她好像比上次更绝望。 因为她清楚地记得,她好像连续说了几句很羞耻的话。 郑幼安盯着天花板,内心久久不能平复。 他们这算什么? 合法炮|友? 那确实是合法得不能再合法了,全世界都为他们鼓掌。 房间里静悄悄的,郑幼安连头都不敢扭一下,毕竟另外一个人的呼吸声近在咫尺。 她慢慢往旁边挪了一点、一点、再一点…… 突然,覆在她腰上的手倏地收紧。 “今天又想用什么理由?” 宴安慢慢睁开眼,对郑幼安发出了灵魂拷问。 上次那理由确实不能用了,她自己亲口承认过。 郑幼安决定以退为进,缩了缩脖子,埋进宴安怀里。 “我睡了,宴安哥哥。” 宴安轻轻地“嗯”了一声。 “晚安。” 说完,才感觉郑幼安有点奇怪。 怎么这么乖。 说起来,宴安也觉得自己有点奇怪。 自从两人订婚,见面的次数其实还不上跟朋友见面的次数多。 正因如此,已经有不少人揣测他们的婚姻状态。 而在这期间,大大小小的诱惑也袭来不少,甚至也有人公然不把郑幼安当回事,明目张胆地给他塞女人。 每一次,宴安都在心里想,不能让郑幼安被别人看不起,怎么也算自己看着长大的妹妹,他不忍心。 ——不能这么打我老婆的脸。 这样的心理暗示多了,似乎就成了一种既定事实。 而他彻底的心理转变,也是来自于三个月前意外的一晚。 既然有 了夫妻之实,那就好好过吧,别再对外端着装塑料夫妻了。 本来他也没想过离婚什么的。 偏偏那天晚上,他还有另一种奇怪的感觉。 用他们总裁圈的名言来说,就是——这女人,竟该死的甜美。 但是这妹妹倒好,睡了她自己的老公,结果第二天跑得比谁都快。 宴安每每想起来都牙痒痒。 还好这段时间他表现不错,郑幼安学乖了。 心里安定不少,宴安也入睡很快。 第二天清晨,太阳晒进房间里,宴安悠悠转醒。 他转头,想看看床边的人,却只见到洁白的床单。 嗯? 宴安缓缓伸手,摸了摸床单的温度。 操。 凉的。 他又凉了。 他立刻起身出门,绕遍了这座别墅也没见到郑幼安的身影。 最后回到房间拿起手机,才发现三个小时前郑幼安给他发了一条微信。 [郑幼安]:宴安哥哥,我昨晚好像把你衣服弄坏了,我去欧洲给你买一件一模一样的赔给你! 宴安:“……” 他明白了。 他不是活不好。 他是命不好。 ","downloadAttribute":"2","onlytentHide":"0","preChapterUrl":"/r/513619605/513716417.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5&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13619605%2F513716420.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13716420","summaryUrl":".c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13619605","ChapterUrl":"/r/513619605/513716432.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4&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13619605%2F513716420.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ChapterId":"513716432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双安3】 番外十 “早上九点二十, 郑小姐离开江城飞往荷兰。” 秘书说完, 宴安抬头看了眼时钟, 这会儿已经十点了。 很好, 他一睁眼, 老婆又快飞出亚洲了。 宴安在办公室坐了半天, 突然无声笑了下。 没意思。 - 下午, 还是那几个朋友邀约。 宴安是第一个到的,看着空荡荡的包厢,莫名想到了自己那个空荡荡的大别墅。 这会儿郑幼安应该还在飞机上吧。 后来纪延说他“老婆又跑了”, 他还真觉得像那么一回事。 真有一种豪门弃夫的感觉。 晚上离席,纪延和祝东走在前面,宴安跟傅明予并肩落后一步。 傅明予上车时, 宴安听见他吩咐司机去机场。 宴安笑了声, “二十四孝老公,这个点还去机场接人, 人家是没成年还是怎么的?” 傅明予把车窗完全摇下来, 手臂半撑着, 侧头看过来。 “总比有人想尽孝都没地方施展。” 宴安:“……” 车缓缓停在宴安面前, 他站在车门处, 嗤笑:“我没你那个闲工夫。” 冬天夜凉, 宴安没关车窗。 他闭着眼,一股股凉风吹进来,却难消心头烦闷。 车行至市区时, 他睁开眼, 吩咐道:“去澄湖河畔。” 河畔有酒,美女成群。 宴安一挥手包了一整个露天餐厅,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着,台上美女歌手只为他一个人演唱。 歌声婉转,歌手扭着腰肢,媚眼如波。 宴安 闭着眼睛,手指跟着音乐节拍轻轻敲打,美滋滋。 这样还不够,他录了个小视频发给傅明予,带了点炫耀的味道。 “来吗?这歌手漂亮得很。” 几分钟后,傅明予回了一条语音。 宴安点开听了,却是阮思娴的声音。 “宴总,嫉妒世航最近股票太好,想不公平竞争,让我弄死傅明予?” 宴安没回,冷笑一声。 妻管严。 但笑着笑着,这嘴角就僵了。 宴安回头看了眼四周,经过的人十个有八个是情侣。 而他一个人坐在这里,周围站了四五个服务员,怎么看怎么奇怪。 没意思。 宴安付了钱,起身离开。 这样悠闲的日子又过了大半个月。 没什么不好,想喝酒就喝酒,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家里那么大房子他想住哪个房间就住哪个房间。 不像有的人从早忙到晚,还得去机场接老婆。 打碎个杯子还要战战兢兢的,时刻担心自己要睡次卧。 这天下午,宴安悠哉悠哉地去机场看看停机坪的情况,正巧遇上傅明予也在。 两人并肩站着,看着机务做系留工作,嘈杂的机器声响中,傅明予的手机还响个不停。 宴安听得很烦。 “你能不能关一下铃声?听着烦不烦?” 傅明予:“关了铃声听不见老婆打的电话怎么办?” 宴安:“……” 傅明予:“不好意思,忘了,你没这个烦恼。” 宴安目光凝滞,突然就说不出话了。 傅明予一边回着消息,一边说:“ 有时候工作再忙也要随时接老婆电话,不然……其实有时候挺羡慕你的。” “是吗?” 宴安转身朝出口走去,“那你离婚呗。” - 这边刚走,又在机场机组通道遇见阮思娴。 她正要上飞机,迎面走来,跟宴安打了个招呼。 “宴总,这么早就来机场?” 宴安没说话,阮思娴偏了偏头,神神秘秘地说:“你该不会是要去欧洲吧?” “谁说的?” 宴安抬了抬眉梢,“我很闲吗?” 阮思娴摸了摸鼻子,“唔”了声,不知道说什么。 “啊,老公!”她突然抬头朝后面的人招手。 感觉到傅明予朝这边走过来,宴安懒得理,拔腿就走。 可是走了几步,他还是没忍住回头看。 啧。 连体婴儿吗你们是? 都快三十的人了搂搂抱抱的。 没眼看。 可是怎么就这么心酸呢。 怎么同样是坐拥航空公司的总裁,命运竟如此千差万别。 宴安慢悠悠地回了北航大楼。 一天的工作下来,他还是觉得赚钱有意思。 正准备回家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明天是郑幼安生日。 不过按照郑幼安那边的时区,现在已经不是她的生日了。 他想了想,还是得跟她说两句。 但是一打开两人对话框,看见大半个月前那句“宴安哥哥,我昨晚好像把你衣服弄坏了,我去欧洲给你买一件一模一样的赔给你!”就脑仁疼。 算了。 宴安退出了对话框。 郑幼安跑了大半个月都没跟他说过一句话 ,他干嘛要去发消息。 不过晃了一会儿,他闲来无事,只是闲来无事,又去翻了翻郑幼安的朋友圈。 很好,什么都没更新。 连过生日都安安静静的,看来她在欧洲过得也不是很爽。 宴安的心情又平复了一点。 是夜,他收到了一条来自银行的扣款信息,是他的副卡。 消费不低。 这还是这大半个月以后郑幼安第一次刷他的卡。 真给他买衬衫去了? 如果是这样,宴安觉得他可以原谅郑幼安。 小姑娘害羞嘛,被他哄着在床上这样那样的,难以面对他是正常的。 “给我安排司机。” 宴安吩咐秘书,“对了,让你去订的项链呢?” “已经送到您家里了,不过没人。” 秘书说完,刚要走,宴安又叫住她。 “算了,我自己开车。” 秘书点点头,看了宴安两眼,欲言又止。 这秘书是新来的,主要负责宴安平时的琐事,基本不着手工作上的事情。 小姑娘为人细心谨慎,平时连郑幼安的事情都帮忙安排得妥妥帖帖的。 “怎么?”宴安问,“还有事?” 秘书舔了舔嘴角,拿出手机,战战兢兢地说:“今天早上郑小姐发了个朋友圈,我感觉她可能是忘记屏蔽我了。” 宴安:“什么?” 秘书把手机给他看。 小小的照片却挤了不少人。 郑幼安坐在沙发中间,后面站了几个女孩子,是她的朋友。 而她四周分别是五、六、七、八……个没穿上衣的蓝眼睛猛 男,捧着生日蛋糕和香槟,头上带着小灯牌,连在一起是“Happy birthday to Anna” 配文:按时长大!新的一岁新的可爱!谢谢各位赶来异国他乡为我过生日,爱你们!~ 宴安眼角直抽抽。 一时竟不知道该从哪里生气。 因为这他妈哪儿哪儿都能把他气死。 还新的一岁新的可爱?! 还他妈爱你们?! 我他妈都不知道你英文名叫安妮呢! 合着刷他几十万是点了八个肌肉猛男陪她过生日,结果出钱的人还被屏蔽了?! 有那么一瞬间,宴安的血压飙到了需要呼叫120的程度。 “把她的卡给我冻结了!” 秘书连忙点头说好。 宴安坐下来抽了根烟。 冷静,不行,得冷静。 他按住胸口,深吸了几口气,又对秘书吩咐道:“给我安排航班,我要去欧洲。” 此刻夜里八点。 秘书说道:“这会儿已经没有了,最近的航班是明天晚上世航九点的。” 宴安:“你不会安排私人飞机啊!” 秘书被宴安的火气震得连退了两步。 而宴安拿起外套就走,把门摔得震天响。 秘书委屈巴巴地看着门。 “可、可是你老婆就是坐你的私人飞机走的啊……” - 此时的郑幼安刚从酒店床上清醒。 她盯着天花板,久久不愿起床。 空虚,整个人就是空虚。 昨天几个好朋友得知她在欧洲,悄悄过来给她一个惊喜。 惊喜就惊喜吧,她也得好好款待 朋友们。 开个趴体,庆祝庆祝。 可是连她朋友都大老远飞来了,而她丈夫却连个消息都没有。 虽然是名义上……不是,现在已经不止是名义上的丈夫了。 郑幼安烦躁地翻了个身。 一整个晚上,她希望宴安给她说句“生日快乐”,又害怕宴安跟她说这句话。 等了大半天,她脑子一抽,点了八个模特,专门拍了一张照。 想发朋友圈只让宴安看见,可是又怕宴安发现没有共同朋友的点赞评论起疑心,于是只设置给他秘书看。 但是这么久过去,宴安也没点反应。 可能他秘书看见了不敢告诉他吧。 最难过的是,她结账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没有那么多钱。 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郑大小姐了,不敢随意问家里要钱,还得刷自己丈夫的卡。 太没意思了这婚结的。 郑幼安慢吞吞地坐起来,盯着镜子里蓬头垢面的自己,发了好一会儿呆。 不行,不能搞成一副豪门弃妇的样子。 生日诶!我生日诶! 再塑料夫妻也得说一句“生日快乐”吧! 搁前两年没结婚的时候还专门叫人送礼物呢,怎么现在有了结婚证反而连句话都没有了? 郑幼安越想越气,头发都快立起来了。 宴安我告诉你,十秒之内给我发消息,不然你没老婆了。 郑幼安拿出手机,盯着屏幕看。 “十、九、八、七、六、九、八、七、九、八、七……” 不知道数了第几遍倒数,郑幼安的手机终于 响了一下。 ——来自银行的账号冻结信息。 “嘶——” 郑幼安清晰地听到自己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 - 宴安人都到机场了,秘书才战战兢兢地打电话过来告诉他情况。 很好。 宴安笑了。 他在商务航站楼静静地站着,盯着大玻璃,看着里面的倒影,却一言不发。 跟在身后的人几次想说话,却不敢开口。 “宴总,要不还是给您安排世航的航班?” 秘书小心翼翼地说,“明晚九点起飞,下飞机正好是那边中午。” “不用了。” 宴安撂了电话。 坐着我的飞机跑了,花着我的钱坐拥美男,还想让我千里迢迢来欧洲找你? 郑幼安我告诉你。 那也不是不行。 两分钟后,傅明予手机里收到一条微信。 [宴安]:在?借个飞机? - 郑幼安的小姐妹们还没走,下午又凑到她的酒店找她,但是人已经不在了。 打电话问她,她也不接。 连她的助理裴青都一个人住在酒店里,并不知道郑幼安的去向。 但大家并不是很担心,因为她临走的时候还去前台交代了仔细打扫她的房间。 她嫌被子有点粗糙。 其实郑幼安只是一个人出去逛了。 荷兰是诞生了梵高和伦勃朗的地方,首都阿姆斯特丹还有世界上最好的美术馆,所以郑幼安对这个国家很熟。 她去了荷兰国家博物馆,也去了凡高博物馆,后来还不知不觉走进了红灯区。 景观什么的没注意,她就是觉得太冷 了。 这鬼地方怎么这么冷! 走到河边打了个喷嚏后,郑幼安蹲下来怀疑人生。 太惨了,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未来会这么惨。 跟合法丈夫滚了床单,却不敢面对他,跑得比谁都快。 现在她明明就是一个有家不能回的豪门弃妇。 长这么大也不是没见过别的塑料夫妻,人家至少该花钱花钱,而她的塑料丈夫连一句生日祝福都没有就算了,居然还冻结了银行卡! 郑幼安想一想就要晕过去。 傍晚,运河里的水上巴士又迎来了一阵高峰。 郑幼安也买了一张票,但只是那种传统小船,只能容纳两个人。 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坐上去,坐到了最边上。 唉。 郑幼安重重地叹了口气。 “美女,你一个人来这边玩啊?” 跟她说话的是另一一个同船的中国游客,男的,长得还挺帅,只是留了一头长发,还烫卷了,看起来跟迪克牛仔似的。 郑幼安点了点头,没说话。 “你挺大胆啊。”迪克牛仔凑过去一点,“你一个人不怕啊?” “怕什么。”郑幼安面无表情地说,“阿姆斯特丹不是欧洲最安全的城市吗?” 迪克牛仔看着她笑了,“看样子你像是心情不好出来散心的?” 见她又盯着手机看,迪克牛仔洞悉一切,“跟你男朋友吵架了?” 郑幼安:“我没有男朋友。” “哦,这样啊……”迪克牛仔抿了抿唇,缓缓拿出手机,“那我们可不可以加个微信?我也 是一个人来这边玩,我是来摄影的,你要是没事,我还可以给你拍照。” “可以。”郑幼安点点头,“如果我老公不介意的话。” 迪克牛仔:“……” 他又缓缓收回了手机,“倒也不必。” 说时迟那时快,郑幼安已经拿出手机给宴安发语音。 “有个男人非常想加我微信,给我拍拍照什么的,你介意吗?” 迪克牛仔:“……” 也没有非常想吧。 消息发出去了,郑幼安自己点开听了一遍,又有点后悔。 这算什么呢。 说好了不插手私生活的。 还没超过两分钟,她赶紧撤回了这条消息。 迪克牛仔悄然挪远了点,郑幼安抬头看过来,“你能借我一张纸巾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点想哭。 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牵绊住了。 “哦,我找找……”迪克牛仔浑身摸了摸,只找到一张皱巴巴的卫生纸,“喏。” 郑幼安破天荒地没有嫌弃这张纸有点脏,胡乱地擦了擦眼睛。 还好她今天出门没有化妆。 虽然是有夫之妇吧,但是迪克牛仔看着郑幼安有点惨,迅速给自己转换了一个妇女之友的身份,重新挪回去。 “小妹妹,跟你老公吵架了?” 郑幼安点头。 前几天她朋友过来陪她过生日,她都没说出口。 面对一个陌生人,她反而有了更多的倾诉欲。 “那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说说,我开解开解你。”迪克牛仔说,“不过我们不加微信 ,真的不加。” 怎么说呢? 郑幼安想了想,她情绪的起源好像就是宴安没给她一句生日祝福。 “我过生日,他没给我说生日快乐。” 迪克牛仔:“就这样?” 郑幼安:“就这样。” 迪克牛仔沉默许久,寻思着女人也太难搞了。 一句生日祝福没说就气得一个人来国外,还在这里学林黛玉。 郑幼安侧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是不是很过分?” “是很过分。”迪克牛仔说,“离婚吧。” 郑幼安:“你就是这样开解的?” “唉。”迪克牛仔又从包里掏出一张纸塞给郑幼安,“你看你这就受不了了,你老公要是出个轨劈个腿,回头再给你带个小三小四小五回来,你不得跳河?” 郑幼安没回答,心里却震了震。 她居然在认真地想,宴安要是真的这么做了,她该怎么做。 明明前段时间说不管对方私生活的也是她自己。 “哎呀,既然不想离婚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了吧。”迪克牛仔伸手拍她肩膀,“大不了你也去外面找,没心没肺,快乐加倍。” 他的手还没缩回去,郑幼安突然听到有人叫她。 她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郑幼安!” 郑幼安抬头,正正好在桥梁上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荷兰这鬼天气,他连外套都没穿,笔直地站在上面,夕阳照在他身上,像给他铺了一层金光。 郑幼安看着他,现在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直到宴安俯 身,伸手指了指她。 “停下来。” 郑幼安半张着嘴,脑子里的想法慢慢成形。 宴安怎么出现在这里了??? 在她发呆了这一刻,小船已经驶进桥底,视线突然被截断。 不一会儿,小船又驶出桥底。 郑幼安还保持着抬头的姿势,可是宴安已经不在桥上了。 她愣了愣,动作迟缓地回头,看见宴安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另一辆船,远远看着她。 “郑幼安!停下来!” 直到这一刻,郑幼安才确定真的是宴安来了。 脑子里一瞬间炸开了彩色的焰火。 但焰火冷却后,她第一反应是逃。 仿佛真的见到这个人,就要跌进某个深渊似的。 “别、别让他追上了!”郑幼安紧张起来连英文都忘了说,“快跑!” 但船夫干了几十年了,哪国游客都见过,练就了一身凭借表情翻译语言的功能。 迪克牛仔前前后后看了好几圈,也不明白后面那个男人是郑幼安的谁。 反正不是丈夫吧。 哪个女人见了丈夫会跑? 除非他家暴。 “不是,你跑什么?那人谁啊?” 见郑幼安激动地站起来,迪克牛仔怕她摔下去,伸手拉住她,“你小心点啊。” 宴安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男人拉住郑幼安的手。 他眼里冒着火,沉着声音吩咐船夫加速。 两条小船就这么在运河里展开了追逐赛。 郑幼安看见宴安和她的距离越来越近,心跳也越来越快。 什么呀! 有病啊! 追什么追啊! “你干 嘛呀!”郑幼安没忍住,朝他喊道,“你疯了?!” 宴安没说话,朝船头走去。 两只船的距离极速缩小。 几秒后,四周一阵惊呼。 郑幼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拦腰揽住抱到了另一只船上。 两只船同时剧烈摇晃,迪克牛仔先生差点栽下河。 而郑幼安双脚沾到船后,却惊魂未定。 船在摇晃,她被宴安紧紧抓着。 “你疯了你!你干什么你!” “郑幼安你别动!” “你疯了你——啊!” 郑幼安一边挣扎一边往另一边腿,一只脚突然踩空,四周又是一阵游客惊呼。 宴安始终没松开手,在她坠河的一瞬间用力往回拽。 拽是拽回来了,不过两人一起从另一边栽进了河里。 这条河顿时沸腾了起来,人声嘈杂,有惊呼的,有喊“help”的。 不过没等到别人出手相救,宴安已经抱着郑幼安浮出水面。 两人就这样相拥在冰冷的河里。 郑幼安的脑子可能被水泡了,她呆呆地说:“我、我记得你挺喜欢游泳的。” 宴安闭了闭眼,用力吸气:“郑幼安,我上辈子欠你的吗?” - 酒店套房内,医生和裴青在客厅低声交代着事情。 郑幼安裹着被子坐在卧室床上,不敢抬头。 宴安换了睡袍坐在对面的沙发上,脸色惨白。 他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一觉起来老婆跑了,还带走了他的飞机。到国外又刷着他的卡泡帅哥,他死皮赖脸跟别人借 了飞机追过来,却看见她跟一爆炸头在那儿谈心。 他不想多说,把人抓回来,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栽进河里。 可能一会儿他又得上一次热搜。 不过这次还好,女主角是他老婆,他爸无话可说。 宴安张了张嘴,想对郑幼安说点什么,却发现嗓子火辣辣得疼,干脆什么都别说了。 郑幼安也是。 荷兰这个时候的气温不超过五度,而两人同时掉进河里,要不是都年轻,能当场去世横尸国外。 所以只是感个冒已经算是上天眷顾了。 裴青端着两杯热水进来,小心翼翼地觑着两人。 “再、再吃点药吧。” 宴安喝水的时候,裴青在一旁问:“那宴总,我这边是帮您再开一套房?” “开房?”宴安被这郑幼安的助理气笑,“我老婆在这里我还要去单独开房?” 床上的郑幼安莫名震了震。 但她又不敢说什么。 “哦哦……”裴青倒退出去,“那你们早点休息,有事给我打电话。” 此时已经是夜里十点。 从宴安的时差来算,他已经一整天没好好休息了,而郑幼安又病了一场,自然也困。 宴安揭开被子上床,“睡吧。” 郑幼安像个虾米一样缩在床的另一边,背对着宴安,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宴安冷着脸,语气不善地说:“我要是不来,你今天准备跟那个爆炸头约个会还是再叫上十六个裸|男寻欢作乐?” 郑幼安:“……” 原来看到了啊。 那他 是因为这个飞来荷兰的? 所以他是……吃醋了? 郑幼安脸颊突然有些痒,悄悄地蹭了蹭枕头。 “你吃醋啦?” 瞬间,她又听到宴安吸气的声音。 “郑幼安。”宴安转过身,也把她拉过来,“这不是吃不吃醋的问题,你干这些事儿让其他人看见,我面子往哪儿放?”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落地灯,宴安的轮廓在氤氲的灯光下显得特别柔和。 郑幼安看着他,小声问:“那你到底是吃醋还是觉得没面子?” 灯光昏沉,但宴安的眼睛清亮。 两人还是第一次这样长时间的对视,却没有人开口说话。 酒店的暖风声响原本不大,但此刻郑幼安觉得像火车声音一样从她耳边呼啸而过。 过了一会儿。 大概是几秒,也有可能是几分钟,宴安开口了。 他先是浅浅地叹了口气。 “吃醋,行了吧。” 郑幼安突然又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不说话。 宴安等了一会儿,想她是不会说话了,于是闭上眼睡觉。 许久,郑幼安突然说:“我没有。” 宴安睁眼:“什么?” 郑幼安:“我就是拍个照片发朋友圈,而且只有你秘书一个人能看见,其他人都看不见。” 宴安勾唇笑了笑,“哦。” “也没有干什么。”郑幼安继续说,“我连腹肌都没摸过他们的。” 宴安:“……” 他侧过身,勾住郑幼安的脖子。 “你还想摸腹肌?” 郑幼安红着脸呢喃:“我……我……” “我 的你没摸够?” 宴安捉住她的手往自己小腹上按,“你摸,你摸个够。” 也不知道是不是落水后人的机能反应原因,郑幼安觉得宴安的身体特别烫。 她立刻抽回手瞪着他:“你疯了你?” 宴安松开她的手,揉了揉她的额头。 “快了。” 这一晚,郑幼安虽然病着,也吃了含有安眠成分的药,但她一直没怎么睡着。 宴安也是。 “那个,我再问你三个问题。”郑幼安依然背对着他,说道,“我过生日你为什么不给我发个祝福?” 宴安:“你一声不吭地跑了,大半个月像人间消失一样,我还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祝你生日快乐?” “哦。”郑幼安消化了他这个回答,“所以你在赌气?” 宴安叹气:“你说是就是吧。” 郑幼安张嘴,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宴安突然打断她:“已经第二个问题了。” ? “你这么抠?”郑幼安抽了抽嘴角,“那我就浓缩直问了,宴安哥哥,你是不是喜欢我了?” 话音落下,房间内又是长久的沉默。 郑幼安隐隐感觉,宴安的呼吸声有些不平稳。 “你说话呀。” “小安安。”他像小时候那样称呼她,“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千里迢迢跑来这鬼地方?” 郑幼安咽了咽口水:“我发烧了,脑子不太好,你直接点。” “是,喜欢你。” 她看着宴安的眼睛,细细地打量,许久才把那句话沉淀进心里。 果然是发烧了,郑幼安 感觉自己有点晕。 噢,爱情这坦克,谁撞谁休克。 她飞速闭眼说道:“我睡了。” “嗯,你睡吧。” 宴安伸手搂住她,把下巴靠在她颈边,“睡着听我说几句话。” “我们都结婚了,我也没想过随随便便离婚。而且我年龄也不小了,过了年少轻狂的时候,别折腾我了,我们好好过吧。” “哦。” “那病好了我们就回家?” “哦。”郑幼安小幅度地点头,“那凑合凑合过吧,还能离怎么的。” - 两人回去的那天都在飞机上睡了个通程。 到家刚好夜里十点,时差没法倒,但人又挺累。 于是他们继续往床上躺。 郑幼安眼睛不知道往哪儿放,于是四处打量,看到床边柜子上有一个盒子。 “这是什么?” 她拿起来看。 宴安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盒子打开后,郑幼安皱了皱眉。 “这谁的项链啊?珠光宝气的,好俗。” 宴安:“……” 他拿起手边iPad翻了两页,“不知道,可能是清洁阿姨留下的。” 又是好一阵的沉默,郑幼安改坐为躺,缩进被子里。 “那我睡了?” 宴安伸手关灯,“晚安。” 郑幼安在黑暗里看着他,突然反应过来,难道刚刚那个项链是宴安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那……那她刚刚那么说,多不好啊。 郑幼安小心翼翼地伸手戳了戳宴安的手腕。 宴安侧头,对视郑幼安小鹿一样亮晶晶的眼睛。 很美,很可爱。 但他不为所动 ,面无表情地转回去。 “不做。” “不然明天你又跑了” “……?” 郑幼安满心的粉红泡泡在这一刻全都破裂。 “谁要跟你做了?!”郑幼安用力扯被子转身背对他,“你才是发烧烧坏脑子了吧!” 宴安轻哂,放下手里的东西,倾身覆过去。 “那做吗?” 朦胧月色斑驳地渗透进来,唯独照亮了宴安的双眼。 他呼吸浅浅的,拂在郑幼安的脸上却很灼人。 这还是第一次,他们行夫妻之实之前,有了这么一个询问的过程。 郑幼安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微微别开了脸。 宴安低头,轻吻她脸颊。 “那你明天早上跑吗?” “不……跑了……唔……” 夜色如水,沉静温和。 郑幼安双眼迷离,眼前的人变得亦真亦假。 她的下巴被勾住,耳边的气息灼热。 “小安安,你是不是从没叫过我老公?” “嗯……”郑幼安伸手抱住他的腰,“老公。” 清晨,闹钟声按时响起。 宴安睡前还是不那么放心,专门设定了六点的闹钟。 他一睁眼,下意识就朝床边看去。 预料之外,又仿佛是预料之中——床边空的。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好累。 他是个总裁,不是满世界追着老婆跑的赏金猎人。 那么今天他老婆又去了哪个国家呢? 宴安伸手去拿手机,绝望却又倔强地准备拨通秘书的电话。 但是手机旁边放了一张纸条,他拿起来看,上面的郑幼安的字迹。 “她本是 豪门千金,家门衰落,牺牲自己联姻拯救家庭。而丈夫对她不屑一顾,连碰她都不愿意碰。但她深夜买醉之事,他却发现她别有风情。那天,他们痴缠一夜,酣畅淋漓。但他醒来,却不见她踪影,只见床头贴着一行字——” 宴安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没睡醒,竟然真的抬头去看床头。 上面还真贴了一张小纸条。 宴安眯了眯眼,靠近一看:加我微信红包20看全文^-^ 宴安:“……” 房门突然被打开,郑幼安探了个头进来。 “你醒啦?” 宴安身上那股紧张劲儿已经在看见“加我微信红包20看全文^-^”那一句时消失殆尽。 他朝郑幼安招招手:“你去哪儿了?” 郑幼安一边走向他,一边说:“我去做个瑜伽啊。” 宴安往她脖子一瞥,笑道:“你做瑜伽还戴着项链?” “哦……”郑幼安说,“我是想证明一下,其实这个项链也没那么丑,主要还是看是谁戴。” 早上睡意惺忪,宴安半撑在床上,今天的心情算是他这几个月来最放松的。 “我看的出来,你不是很喜欢这个。”他伸手摸着她锁骨,“我重新给你送生日礼物吧,想要什么?” “随我选吗?” 郑幼安期待地看着他。 宴安点头:“嗯,随你选。” 郑幼安抿唇笑,抱住他的手臂:“那纪念一下我们那天从船上落水的奇遇吧。” 宴安:“嗯。” 郑幼安:“所以你给我买一 艘游艇吧。” 宴安:“……” - 结婚一年多了,郑幼安却有了谈恋爱的感觉。 并且她很想向全世界炫耀她男朋友、哦不,她老公有多好。 游艇到的那一天,她迫不及待准备了一个宴会。 虽然嘴上不说,但她觉得这个才算她的“婚礼”,只是今天宴安有事赶不过来而已。 但这玩意儿江城没地儿放,安置在津兴市。 郑幼安请了很多人,游艇甲板上堆满了香槟甜品,四周的客人无不艳羡。 “这就是你说的凑合凑合过啊?” “我也想来个送游艇的老公跟我凑合凑合过。” “你看看你笑得,脸上都要开花了。” “好啦好啦,你们去玩吧。”郑幼安脸上确实快笑开了花,她觉得自己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这时,阮思娴来了。 郑幼安迎上去,问道:“你怎么才来?就等你了。” 阮思娴风尘仆仆的模样,脸上有一丝疲惫,“老公带我去购物,累死我了。” “怎么了?”郑幼安拉着她参观自己的游艇,“买什么东西这么累啊?” “飞机呀。”阮思娴叹了口气,“看了好久。” 郑幼安:“……” 输了。 她觉得她输了。 “哦,你们家不是有吗?干嘛还要买?” “那型号我开不了,以后怎么自驾游?” 郑幼安抬头望向远方,“行吧。” - 于此同时,两位“老公”都在银行。 这种高额资产的证明需要他们本人出面签字。 从贵宾厅出来时,两人 迎面撞上。 都被对方付钱的帅气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儿?”宴安问,“没去津兴市?” “没时间。”傅明予理着袖口,说道,“你没去陪你老婆?” “我才是真的没时间。”宴安笑着看向傅明予,“你什么没时间,是你老婆不让你跟着吧。” 宴安猜得不错。 郑幼安这次请的几乎都是女孩子,阮思娴不想就她一个人带老公去,多没意思。 傅明予没说话。 宴安拿着手机,翻着微信。 几分钟前,还在举办趴体的郑幼安给她发了两条消息。 [老婆]:老公,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TVT [老婆]:就因为我没给你发消息吗?QAQ 虽然很强词夺理,但也不失可爱。 “唉,老婆太粘人,总要亲亲抱抱的,得哄着。”宴安叹了口气,“其实我有时候还挺羡慕你的。” 傅明予:“那你离婚啊。” 宴安:“……不是,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睚眦必报呢?” - 这天晚上,宴安和傅明予还是去了津兴市。 皓月当空,星星无踪影。 “安安,过来。”宴安洗了澡出来,裹着浴巾坐到沙发上,却半天没等到他老婆动身。 宴安只好走到阳台,从背后抱住郑幼安。 “你在发什么呆?” 郑幼安一直抬头看着天,“我在想,他们能天上飞,我们只能水里游,真是没意思诶。” 宴安有点头疼。 “你还想天上飞?” “老公,可以吗?” 郑幼安再一次期待地看 着宴安。 宴安磨了磨牙,“可以,可以,你想什么都可以,外太空想不想去?” “老公。”郑幼安的嘴撇了下来,“你不爱我了。” 宴安:“……” 他拧眉望天,一时无话。 郑幼安“噗嗤”一声笑出来。 “跟你开玩笑的。”她推了推宴安,“你去换一身衣服吧,我想出去逛逛。” 这大晚上的逛什么逛? 宴安心里有这个疑惑,但他没说出来,否则又是一顿“老公你不爱我了”攻击。 这样的良辰美景,春宵一刻值千金,他觉得实在没必要浪费。 “安安。”他没动,低头看着郑幼安,“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嗯。”郑幼安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楼下风景,“你说啊。” 宴安扶着她的头,让她看着自己。 男人头发上还滴着水,落在郑幼安脖子上,冰冰凉凉的却很撩人。 她抿了抿唇,眼神开始迷离。 这个场景,这个氛围,真是太适合接吻了啊。 宴安也直勾勾地看着她:“我活真的不好吗?” 郑幼安:“……” 无语,本小姐无语。 怎么你们男人就这么在意这个? “我……”郑幼安难以启齿,“我不是说过了吗……” “不算。”宴安逼问,“女人在床上的话一样不可信。” “哦……”郑幼安低垂着眼,嗫喏道,“反正我每次不是装的。” “好。” 宴安长舒一口气。 自尊心又回来了。 小宴总心满意足地回房间换了身宽松的衣服,牵着 郑幼安的手下楼。 津兴市今天很热,夜里气温也没下三十度。 走了不到几步宴安就嫌热。 四周静悄悄的,除了路灯没有别的照明物,倒是挺有幽会的气氛。 宴安停下脚步,靠在路灯旁。 “安安。” “嗯?”郑幼安回头,“怎么了?” 他把郑幼安往怀里拉,“亲一下?” “别别别……”郑幼安手撑在他胸前挡住,“一会儿被人看见了怎么办,这边酒店住的都是我请的客人。” “不是。”宴安百思不得其解,“这晚上的谁这么无聊来这儿闲逛?” 黑漆漆的,热烘烘的,还有蚊子。 也就本少爷愿意陪老婆出来了。 可是郑幼安却愣了愣,“你什么意思?” 气氛凝滞几秒后,宴安放弃了。 “你当我没说。” 两人又走了两步,前方传来一阵低语声。 宴安无语凝噎。 还真有人这么无聊出来闲逛。 走近了一看,还是熟人。 长椅上,傅明予和阮思娴并肩坐着。 阮思娴听见脚步声回头,笑了笑,“你们也睡不着出来散步呀?” 宴安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睡不着的恐怕只有你们。 “嗯。”郑幼安说,“出来散步。” 她说话的时候发现阮思娴手里还捏着几朵玫瑰花,于是拉了拉宴安的衣角。 “老公,我也想要那个花。” 宴安凝重地看着阮思娴手里那几朵花,心想女人就是这样,别人想要什么她就要什么。 于是他转头朝花台走去,那边正好种了几 捧玫瑰。 伸手的时候,他还在心里暗骂。 傅明予你是个人吗?摘路边的花,有没有点公德心了? 但是一碰到花枝,一股刺痛感袭来,宴安无奈地叹了口气。 傅明予也是不容易。 摘下花递给郑幼安后,宴安借着路灯看了下自己的指腹。 还真被扎破了皮。 “呀!”郑幼安也看见了,花没要,拉着他的手,“怎么流血了?” 阮思娴在一旁笑倒在傅明予怀里。 “宴总你怎么回事?不知道玫瑰是带刺的吗?我这是酒店房间里随手拿出来的,你干嘛要去路边摘啊?” 宴安心情很沉重,扭头看傅明予。 ——管管你老婆。 傅明予却像是没接住他眼神似的,靠在背椅上,朝他抬了抬下巴。 “过来坐。” 长椅坐了四个人也显得挺宽敞。 一阵风吹来,郑幼安和阮思娴跑去喷泉边拍照了。 月亮映在水里,圆满无缺。 “喂,你们准备要孩子吗?”宴安漫不经心地问。 傅明予“嗯”了声。 “巧了。”宴安说,“我们也准备了,以后做个儿女亲家?” 傅明予:“拒绝。” ——全文完—— ","downloadAttribute":"2","onlytentHide":"0","preChapterUrl":"/r/513619605/513716420.htm?z=1&ln=10002441_25584_3801_2_380_L4&cm=0000&z=1&is_np=1&purl=https%3A%2F%2F.cmread.%2Fr%2F513619605%2F513716432.htm&vt=3&ftlType=1&onlytentHide=0","chapterID":"513716432","summaryUrl":".cmread./sns//l/forum/book.jsp?bookid=513619605","ChapterUrl":"","downloadAttributeByChapters":"1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