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剑外传之五晨寺》 小道士 背上的小竹匣上系有下山前师父送的平安符,叮当叮当响个不停。虽然老道长已将毕生所学尽授予牧之,还是不放心这个自己带大的小道士,除了这么多年已有很深厚的感情外,更是对他的身世耿耿于怀。 小道士从蜀中山上来,应师父的要求下山历练,只是到巴渝江畔的江府一趟,替师父还给江巨侠一份恩情,师父已老迈,而正值少年的牛牧之牛小道长却对这广阔的天地间充满了浓厚的兴趣。蜀中离巴渝江畔几百里的距离,小道士却觉得走了好远了,距离那个老头也越来越远了,不好好玩玩怎么对得起这次出行的机会呢。 “江巨侠,嗯,堪称巨侠的,虽说我无名无气,也少不了一顿好好的招待吧,老头除了给了我一些干粮和少的很的一点散碎银子外,也就只有这个破玉佩了,等到了江巨侠府中,说不定能好好吃一顿呢。”牛牧之随江船而下,之前可少不了对船家磨了好久的嘴皮子,船家可不吃这套,人数毕竟有限,为什么要便宜了这个穷酸道士。要不是有味阔少爷替他掏钱,他怎会带上他。不过这个阔少爷真的是钱多没处花了吗,不过人家可能也不在乎这点,说不定路上赏个乞丐也比自己跑一趟船赚的多。 “小兄弟方才求的好苦啊,这么悲痛的遭遇,谁也很难不怀疑的。”只见这位阔少爷身穿金黄色文理的华服,手执素色折扇,不知什么时候以来到夹板栏杆边上,显得洋洋得意。“贫道多谢姑娘出手相助,真是出门遇贵人呐,以后如果我发了财,必当重谢。” 被一眼看穿了女扮男装的姑娘,有些恼羞成怒,心想这个臭道士好不要脸,不光没有半点感谢的意思,还揭穿自己,还嘲笑一番。真是出门遇恶人。“你一个出家人,还想着怎么发财呐,怕不是偷了香火钱被赶下山了吧。” “姑娘怕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吧,我……”小道士正和眼前这位秀气的女子拌嘴拌的正开心,却发现这女子好像真的有些生气了,连忙收回了话语,毕竟人家也是帮了自己,出门在外,还是少丢点人,多一些礼仪为好,毕竟还要拜访江府,不能再让家里的老头为自己感到丢人。便想岔开话题,于是道“贫道牛牧之,此次东行去拜访师父的一位故友,承蒙姑娘相助,不知姑娘芳名,可否告知在下”随后便露出了自认为很有礼节性的微笑,然而黄衣少女在看到他这个样子的之后,心想真是狗改不叫吃屎,一副猥琐的样子,哪里有半点道士的模样,分明是个无赖形象。颇有不满的斜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了,留下牛道长一个人在甲板上尴尬不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徐丁柴 到达目的地已是残阳如血,泛在江面千波粼粼,水手们正忙着搬运行李货物,牛牧之从那之后就没看到过那个姑娘,觉得很是遗憾,等了许久也不知人何时下的船,也比较纳闷为什么会有如此女子男扮女装,舍财相帮,难道真是好心帮个好道士吗,唉算了,以后若能碰面,在于她道谢便是,一头雾水。 到岸之后已是傍晚,此时去拜访巨侠之府到底不太方便,当务之急是在附近找个安身之所,客栈什么的歇息一晚,明天再说。 可怜的牛道长在一家很上台面的客栈胡吃海喝,半点修道者的样子都没有,实在是饿极了,随后道“小二,来间上方,再准备一缸热水” “嘿嘿,客官,上房倒是有,热水也有,您先结一下饭钱,我这就给您烧水去”小二难以置信眼前这位不怎么上台面的道士大鱼大肉好酒香菜的。 …… “果然给不起钱!呵呵,还有脸要上房,还热水”小二尖着嗓子一吆喝,几名胸毛大汉拿着根子就出来了,把牛牧之一下围在了中间。牛道长是谁!牛道长是位有礼节的好道士,岂能在此闹市之地动武呢。 “好汉且慢,贫道是江刃江巨侠的朋友,明日拜访江府,借些盘缠再来奉还。”牛牧之也感觉自己说的这句话好像放屁一样,放到哪都没人相信,于是又连忙说“我有块玉佩,压给你,明日上门还钱在来赎回,妥不妥” 客栈老板一听有玉佩,连忙上前,却看到了翻找着玉制平安符的年轻道士满脸通红的拿着一张纸条“兄台初入江湖,肆意露白,祝早日发财”,原来这小妮子是看中了自己的玉佩,也怪自己一点经验都没有,真是倒霉,以后若再碰面,定要…… “臭道士……打他!”老板气的是面红耳赤,不分青红皂白就让手下轮着棍子先打一顿再说。五个胸毛大汉,轮着棍子,当头击来,牛牧之一看情况不妙,微微一笑,腾空而起,凌空一转身,左手一拍腰间佩剑,锵的一声弹出,右手后握剑柄,向下便是一脚,桌上饭菜撒了一地,身体却飞速上升,可见轻功了得,至屋顶处,右臂一抬,刺啦一声,然后身体硬撞,夺檐而出。 老板嘶声裂肺的大喊“抓贼啊啊啊啊”,正处闹市,牛牧之在房檐飞檐走壁,不禁成为万众瞩目的对象,心中甚是尴尬。暗忖“没事我速度快,这些星斗小民怎么能看清我的身法容貌,等之后发财了,一定登门赔偿。”于是脚底抹油,加快脚步,飞奔而去。 小道士忽然感到背部一震,小竹匣被打的粉碎,不只是何方暗器,全然不觉,吓了一身冷汗,对方如果想打自己,怕是早已没命,便定住身形,在屋顶不动了,只见一白衣人从身后远方客栈处飞来,简直快的离谱,这是什么武功,竟能达到如此神速,这里离江府不远,难道是江巨侠在附近逛街目睹了刚才一幕? 还没想出个头绪,白衣男子已到身边,只见他穿着和平民没有什么区别的一件素衣,不到而立之年的模样,腰间别有一柄长剑,黑色剑套,剑柄雕饰甚是华丽好看,牛牧之没敢多看,便露出了礼节性的微笑看着眼前的白衣人道“兄台别有误会,我觉不是坏人,只是有难言之隐,我是江巨侠的朋友,明日……”“牛道长你好,我也是江巨侠的朋友,哈哈,不小心把你的竹篓打破了真不好意思,应该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吧,咳咳,呃,我没有别的意思,在下徐丁柴,与江兄在府上等你许久了”,只见他阳光般的笑容,丝毫没有把打烂竹匣的事情放在心上。 牛牧之听后颜色大变,这竟然是阿青剑客徐丁柴,长生一剑破七星。初出江湖就碰上了江湖中名满天下的人物,不禁也为自己之后的事情感到担忧,他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江巨侠有这么厉害的朋友,为什么师父还让我来还人情呢,帮什么忙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巨侠 江刃是大侠中的大侠,所以江湖人称江巨侠。江巨侠近日可算是财色名利双双丰收,可谓是成功人士的典范,她娶了那位被许多人爱着的苏姬,更是在与天下首富cd徐四爷在生意合作上大捞了一笔,可是江刃仗义疏财,将所获得的钱财尽数捐了出去,所以江府并没有牛牧之想的那般富丽堂皇,仅是比平常人家大了一些,院中种有两棵大垂柳,进了门,中间是一条不算长的石子路通向主厅,江刃已在中堂摆好了茶水,等候着两位的到来。苏姬没有出来,她知道丈夫要谈正事,这些事情她也是插不上嘴的,再说,她也不愿见到徐丁柴,这种尴尬的场景还是少些为好。她曾爱过徐丁柴,只是最后没有嫁给他,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爱谁多一些,只知道女人嫁一个对自己好的人就是对的,苏姬很不解,丈夫为什么要将徐丁柴请到家里,难道真的有什么棘手的事情吗。 牛牧之随着徐丁柴走进江府的大门,进入中堂后,总算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江刃,只见江巨侠并不巨,还略为发福,方方正正的国字脸一看就是正经人,腰间系有两把剑,鸳鸯双剑,好个难度系数高的武器,想必耍起来也是虎虎生风。果然盖世豪侠都要先有一把趁手的兵器,再返观自己的道剑,随便一个铁匠铺买一把可能都比自己的好,自己这个没生锈就不错了。 徐丁柴注意到江刃的腰间别有武器,在自己家中都是这般风尘仆仆,可见是不常回来,心中暗叹一口气。“江刃啊,这就是你哪位道士朋友的小徒弟,牛牧之了。我方才在街上目睹了那蜀山老道的武当登云梯,便知这肯定是那老道的徒弟了”说着嘿嘿一笑,看了牛牧之一眼。 牛牧之知道徐丁柴再调侃他,于是假装没听见,正襟危坐的向江巨侠说到“贫道奉师父之命,下山前来相助江巨侠行侠仗义,不知巨侠远邀贫道所谓何事呀” 江刃嗯了一声,心想这小道士还算有些礼节,不像徐丁柴走到哪都跟自己家似的,“我们此次邀请你前来,确实有事相求”“但说无妨,江巨侠早年曾救过家师性命,对我们有恩,如若有求,必将舍命相帮”牛牧之说的是豪情万丈,唾沫横飞。在这位盖世豪侠面前把自己的担心忘了个一干二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故人之子 江刃看了看在座的两人,拿起茶,用茶盖推了推,嘬了一口,然后说到,“牛贤侄,我看你临走之前你的师父并没有告诉你太多事情”“臭道士还真憋的住话”徐丁柴插口道。“徐叔叔,请你不要侮辱我师父,堂堂的盖世豪侠,怎么得随意出口伤人”牛牧之生气道,自从来了,这位徐大侠似乎就一直找自己的麻烦,实在是气不过了。 没想到徐丁柴并没有放在心上继续说道“你应该叫我舅舅,大外甥,你母亲是我姐姐”,说完之后徐丁柴也收起来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牛牧之听完,又是诧异又是惊喜,他在这世上竟然还有亲人,不自觉的有些感慨,刚想发问,便被江刃打断“牛贤侄,还有许多事情未与你说,不要着急,切听我慢慢说来,你的师父原本是武当的空虚道长,剑法精绝,你这一手太极神剑便是他一脉单传的,你师父武功高强,江某自知武艺稀松,怎能救的了他,他带你来蜀山隐居,传你剑术,为了避免你发生危险”“我怎会发生危险,难道有人要杀我不成”“那是自然,事到如此,我们本就打算告诉你你的身世,你的母亲是当年天下屈指可数的女豪杰降龙嫂,你的父亲便是璃王殿下,你本来应是京城中锦衣玉食的世子,可是在朝堂之上,相斗之狠,不是我们寻常人所能体会的,你父亲败了,陛下盛怒,牵连你全府之人接连丧命,你母亲力保你活下来,逃出京城,本已安全,最后还是死了,你被你师父带走,如今十六年过去了,也没人愿意在提起那桩事情,至于其中详细,我也不清楚” 徐丁柴叹了一口气“唉,这件事情,我总觉得有许多可疑之处,你母亲的死很是蹊跷,之前四爷去京中向陛下求情,取了你们的特赦,陛下便就没有继续诛连,她本就是江湖中人,他的死因估计也只有你的师父知道了,我本以为他会告诉你” “我娘,她死在何处,她,舅舅,我现在好乱,你是说我娘是死于别人之手,其中另有隐情” “对,你们本已经安定,你娘为人刚正不阿在江湖上本就没什么仇家” “难道是朝中势力为了杀我,我娘他” “当年具体何事我也不知,我们要去再找一下方丈” “方丈?寺庙?” “没错,五晨寺,渝北的江北镇五晨寺” “难道我娘被害于寺庙之中!” “这只有你师父才知道了,你师父与你娘在五晨寺有什么事,当年发生了什么还需问你的师父” “那时隔十六年,舅舅你为何不问呢?” 江刃道,“徐兄前些年一直联系不上,前两个月居然回来了。” 徐丁柴说“我在外游历,回来之后才知道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早些歇息吧,明天我们动身去找你师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锋芒初现 夜里,牛牧之在床上想了好久,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家道中落,父亲政斗而死,母亲死于非命,舅舅不着边际,师父有事相瞒,原本轻松的他一晚上变得如此紧张。 我要喝酒,人家都说借酒消愁,不如喝个大醉,牛牧之想着,便更衣出门,想到厨房找酒喝,毕竟是别人的东西,自然要蹑手蹑脚,好在牛牧之轻功高强,丝毫没有声音,江宅不是很大,不久后自然找到厨房所在,刚要开门,却听见厨房中有声音,便四周看了一下,附耳倾听。 “今天你不能过来,你快走吧,江刃今天在家,又来了两个客人,要是被发现就不好了,不过他们明日要动身去外地,那时就有时间了” 小牛听见后,心里嘿嘿笑到,这江夫人居然还偷情,堂堂江刃江巨侠常年在外,还不知要带多少帽子头上呢,于是颇有性质的继续偷听,却听到房内脚步声向外走来,牛道长吓得大惊失色,向后仰去,差点摔在地上,急忙右手往后一扶,向下一推,身体向上一挺,瞬时弹了起来毫无声响的跳入房顶,随后爬爬爬,爬到了房梁后,暗中观察。 之间一女子从厨房走出,小巧的身姿好生可爱,悄悄的走过庭院,进了卧房去了,刚放下神经,却听到身后有声音,吓得急忙回头,却看一黑衣人,除了窗户,头也不回的飞走了“这难道就是给巨侠戴绿帽子的人”,心中不自好笑,变在后面悄悄跟随。黑衣人动作很快,向南去了,牛牧之还是在后面跟着,时而下房奔走,时而悄悄网上跳,出头看看他的动向,却也没跟丢,到了江畔一个胡同,那个黑衣人跑了进去,不一会一个身配常见的公子哥模样的人背着包袱走了出来,就是那个偷情者。 牛牧之心想,江巨侠待我不薄,我定要收拾收拾这个人,好在身上已换了套衣服,并不是之前那道士模样,完全是一普通人,于是飞身上前速度极快,飞起一脚,朝那家伙的屁股就是一脚,那人听到了声音,也是会武功之人,急忙跳闪,闪开了这一脚,牛牧之一看没踢到,重心平稳,身体侧倾,一巴掌删在那人脸上,那人被删的转了一圈,却也急忙站稳,怒目而视,一下就将剑拔了出来,问道,“阁下是谁?为何袭击我”“牛牧之到,这三更半夜,没钱花,上街上抢点,没想到遇到了个公子哥,你这公子哥倒也会些武功”那公子模样的人,拔剑指向牛牧之,怒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龙贯,你若是江湖中人,就速速滚开,我不想在这杀人。”“哎呦,还要杀我,你的名号并不是很响亮,我并没有听过,不过你身上这钱我是抢定了,还要这身行头。”于是拔剑,在手中转了两圈,是必定要交手了,边骂着便静待着对方出剑。 龙贯起的那是怒发冲冠,双眉入鬓,长剑横空,平剑划来,牛牧之出剑阻挡,几招过后,心想这人得剑术不错,给人的感觉似是长宏贯日,招招有力,动作大开大合,牛牧之用剑一档往上一挑,随着剑锋一转,一下子就将对方得剑甩入了江中,对方慌了神,知道来者不善,却丝毫想不出到时为什么会有如此高手来找麻烦,剑路防是密不透风,功时却好似好几种剑招一齐刺来,根本应接不暇。牛牧之侧剑朝他脸上一拍,拍的他金星直冒,之后一脚踩上他的侧膝,龙贯当即跪倒,实在是不是对手,大声问道,你到底是谁,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如此。牛牧之还是那句话,抢钱抢衣服,随后扒下他的衣服,一把扔入了江中,拿着他的钱袋子,嘿嘿一笑,飞身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空虚道观 次日凌晨,徐丁柴狂敲牛道长的大门“大外甥,还不起来,睡得挺死啊。快起来收拾一下即刻动身了。” 牛牧之很是苦恼,昨晚折腾的都没睡好觉。今日又要起这么早动身回去,来了就要走,不过也抓紧洗漱收拾,接着就去正房吃早点。徐丁柴和江刃正在餐桌上谈话,“哇,早餐挺丰盛啊,看来江夫人手艺不错啊,难怪巨侠如此发福。”江刃笑了笑说到“都是些巴渝菜,昨夜没有好好招待小兄弟,今日算是江某补的了。这烤鱼和这尖椒鸡可是贱内手中一绝啊,快些尝尝。” 牛牧之狼吞虎咽,这味道辣中带麻,鸡肉外酥里嫩,美酒香醇可口,一大早吃上这些也是心情舒畅,幸亏当年领养自己的是个道士,要是个和尚不光这些吃不到,更不能娶媳妇了。 “一会我们两人同行,江刃要赶去一趟京城,无法与我们同行了。京中急招,谢太傅被杀于家中,薛夫人被抓为凶犯,他的女儿薛大小姐和当今太子是同窗伴读,总觉得母亲是被冤枉的,太子急招江刃回京彻查此案。”徐丁柴解释说。 “但是你们不是江湖中人吗,怎么还和官府朝廷有所关联呢”牛牧之很是疑惑。 江刃爽朗一笑,说道“牛贤侄,你平日的银子都是如何得来的” “有些人来给的香火钱,我师父有时候下山给人算卦。” “空虚老头什么时候会算卦了。”徐丁柴笑得差点没把酒洒了,“所以嘛,你以为大侠的钱都是自己来的吗,有些门派有属下的产业,具体大侠都是怎么赚钱的,你以后慢慢体会吧。江刃和我本来都是京中六扇门的神捕,后来发生了好多事情,离开了京城,但是有些地方有案子还会邀请我们前去。” 牛牧之有些懵懂“这和我想象中的是不太一样,既然巨侠又圣令在身,那就不劳烦巨侠动身了,我与舅舅前去就好。” …… 蜀中群山,牛牧之带着徐丁柴前往道观所在,身上背着一大坛子酒,自己都说了师父不喝酒,可是老徐非说那是他装的,于是特地让他背着这一大坛酒说是见面礼。“你这群山中好曲折啊,不带路我还真是找不到所在,不知那些香客怎么知道的。”“师父早年大发请帖介绍自己的道观,有招了好些修道之人去做道士,自然也就有人知道了。对了老舅,你知不知道江湖中有龙贯这么一号的人物啊。” “自然知道,他也算是一方剑客了,剑艺颇精,连江刃也曾败与他手,又家财万贯,在江湖上名头很响,怎么了,你问这做什么” “哦,没什么,挺茶馆有人说起就随便进问问。”心想这江巨侠武功也不怎么样,连龙贯都打不过。可能是自己太强了,哪天找机会要和舅舅切磋切磋。 二人轻功本领奇高,没多久便到了道观门口,牛牧之看见了门口扫地的小道士,便上前说,“师父他人在哪。”“师兄回来了,师父在你走后边下山去了,至今没有回来” 难道又是算卦去了?牛牧之于是带着舅舅安置好住处,打算等师父回来。 徐丁柴看了看这道观地方不大,分有好几个庭院,倒也精致,观中一些大古松也不知道是老道士从哪挖来的。“师兄留步”只听一个年迈的道士快步走来,冲着牛道长就去了,“师父说下山去远行了,给师兄你留了封信”“好的师弟,你且去吧”徐丁柴见牛牧之装的有模有样不禁好笑,又催促着看看信中写了些什么。 牛牧之迫不及待的拆开信件,而后愣神说到,“师父他,不让我去追究当年的事情,他此去也是为了躲避徐大侠的逼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江北五晨寺 日近黄昏,天阴沉沉的,朔风 “呼呼”地吹着,一阵紧似一阵。 徐丁柴在江北知府上和着热茶,吃着点心,六扇门的神捕来了,这可让这当地父母官倍感压力,徐牛二人多日奔波,到了山脚下,歇息一日准备向知府打听些当年的消息,也不知能不能查到些什么,之后就打算上五晨寺去寻找当年的真相。徐丁柴站在窗后,眺望着屋外绵延的群山,在心里思忖着:看来今年的第一场雪很快就会到来了。(我不管,我是作者,就要下雪,古代人还不会轻功呢,谁说重庆就不能下雪)牛牧之当然要来,毕竟事关母亲的事情,就算师父在阻拦也要来查真相,目前他正在官府的档案库中翻找当年的记录,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呢,时隔这么多年,说不定当年根本就没有记录,感觉自己好像已经变成了徐丁柴的助手,感觉到还不错,就是不给发银子花。 徐丁柴站在窗前,思量着从前的往事,物景变迁,风云变幻,这些年来的变化倒也太多,如果能有机会的话,他也想做一名凡人,哪怕是一个小人物,和自己爱的人过着平凡富足的生活,如今他已经三十四了,仍未成家,膝下无子,就是运气不好罢,明日还要上山,自己从小与姐姐相依为命,这些年了,就要知道姐姐死的真相了,不禁有些感慨。 次日凌晨有个衙役跑了进来,“老爷,衙门有人报案。”李秀莲李知府正盘算着如何讨好这位徐大人,谁知道碰上这么个事,这岂不是要让徐大人知道他所管辖的地方治安不好吗,但也不好说什么,“什么,我这就过去”刚走两步,又回头看了一下徐丁柴,“徐首尊,这”“我一同前去吧” “坠崖,昆莱山吗?” 报案者是个40多岁的男子,中等身材,体态略显瘦弱。虽然初冬的夜晚寒气逼人,但他却是一头的大汗,似乎刚刚有过剧烈的运动。看见二位大人到来,目光中充满了求助。 徐丁柴上下打量着他。 “我是李知府,这位是京城六扇门徐首尊。”李秀莲做了个简洁的介绍,然后直入主题,“你先说说情况吧。” “我,我的同僚,,他,,,”这人说话很不利索,边说还边咽着唾沫。 徐丁柴看他这个样子,“你坐下说吧,给他来杯水。”男子下意识的喝了一口,手微微颤抖,杯中的水晃了一地。 “你是个画师吧。”徐丁柴道 “你怎么知道”这男子很是诧异。 “你右手告诉我的。”这男子还是不知所言。旁边的李知府看了一会,释然一笑。 徐丁柴说,“哦,李大人也看出来了吗” 李秀莲点点头“哈哈,他的右手有墨迹,手掌下方根部有陈年老茧,应该是长期作画的结果,而且他称之为同僚,这是官员的称呼。” 男子一听,顿时好声佩服,随之说“我叫张云,坠崖的是我的同僚,叫陈逸才。” “何时何地坠的崖。” 张云的气息平复了下来“大概是夜半二更时,在一座寺庙里,庙里有一大钟和一大鼓” “五晨寺!”李知府脱口而出。 “五晨寺?”牛牧之牛道长也来到了衙府,听到有人再说五晨寺,五晨寺怎么了? ”有人坠崖,是个宫廷华师”徐丁柴说到。 “这五晨寺平日少有香客,所以一只相安无事,今日这不只是怎么了,嘿嘿,我早就和他们说修一下上山路,要不连香客都不上去了”知府大人嘚啵嘚嘚啵嘚的说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大雪封山 “具体的出事地点在何处”徐丁柴继续问道。 “在寺庙后的一条山路上”陈云说话的声音很低,已经脱力了,不过也是,从二更到现在这么久,在这刮着大风的黑夜,沿着崎岖的山路下来,这位已过不惑之年的人的确是累了。 “那你看到意外是怎么发生的了吗”牛牧之问道。 这句话像是触碰了他可怕的记忆,喃喃道“不,不,这不是意外,这不是意外”,张云喘着气好像又目睹了可怕的事情,状态十分的不好,“你们肯定不会相信的,因为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你看到了啥子”牛牧之着急了,”难道看见鬼了”牛牧之笑到,“我看见了恶鬼,无头恶鬼” 啥,徐丁柴办了这么多案子,有好多都是装鬼来故弄玄虚的,这些事情骗骗那些星斗小民也就算了,他徐大神捕自然是不信,不过看他的样子好像真是看见了鬼了。 张云护着胸口呼吸极速,张口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来,徐牛二人当即瞬身闪开,后面的李大人被喷了一头,吓了一跳,然后跑到后面呕吐去了。 “他们,他们打开了,那幅画。那副恶鬼画”说完,张云就晕死了过去,不省人事了。 ”秀莲,你去请郎中,等他醒来后在问他些事情,再来告诉我,我现在就上山查看”徐丁柴说完就要往外走。“他怎么联系咱啊,万一大雪封山了,他也上不去啊。”牛牧之担心到。 “我养了只鸽子,徐首尊带它去吧,它自己会飞回来的”李大人擦这脸,走了过来。“需要带些人手吗” “开玩笑,我的武功天下第一,需要什么人手”声音越来越远,说完这句话,人已经在百丈之外了。牛牧之去拿着鸽子,放进背后的竹匣里,也飞身而去。 本来打算来查娘亲死因的,没想到刚来就发生了恶鬼杀人之事,也是蹊跷,牛牧之有种预感,觉得这寺庙可不简单,说不定娘亲就是在这里被害死的,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找到真相吗。想着想着,面部一凉,原来是今年的第一场雪终于下了,开始是零星小雪,后来越下越大一发而不可收拾。 昆莱山山势险峻,两人轻功虽好,却也用了许久,总算到了五晨寺的门口。 之间寺门口一老一少两个和尚在那里呆立,打量着这两位“二位是?” “我们是官府中人,来次彻查此案”牛牧之有模有样的说到。“这是徐大人,我姓牛是他的护卫。” “可算等到官府中人了,我们在这彻夜等待,总算是,二位快请进,我是这里的住持空海,这是我的小徒弟法明”说着住持摆了一个请的收拾,随后转过身在前面带路。空海哭着脸“徐大人,哎呀,这可怎么办呀” “先带我们去坠崖地点看看,其余的边走边说” “好的,徐大人快请” 吴晨寺主体建筑分为前后进,格局上形成一个“日”字形。前院中与寺门相邻的是几间客房;院两侧分别是钟楼和鼓楼,各有两层;正对寺门的则是正殿和练功房。从一入寺门开始,回廊便贯穿了前院里的所有建筑。空海带着徐牛二人穿过回廊往后院走去,外面的雪花虽大,却没有一片落在他们的身上。后院是寺内僧人的食宿区,房屋与前院相比要简陋很多。一圈平房被隔成了10多间小屋,院中则有一个小小的放生池。 在行走的过程中,空海向徐丁柴大概地讲述了一下他所了解的案发情况:“这三位施主是昨天傍晚时分来寺里投宿的。我让法明安排他们住下,自己也没有太在意。到了半夜时分,突然从寺后传来呼救的声音。我们赶过去的时候,有一位施主已经掉下了悬崖,只看见他的两个同伴惊惶失措地站在山路上。” “哦,如此说来,这两人都目睹了这个过程” “应该是吧” “那你当时为什么没有细问” “当时情况紧急啊,一个下山去报案一个下山去找人” “那人找到了吗“”牛牧之问道 空海叹了一口气,“没有,不过这个条件,即使找到了恐怕也凶多吉少了,不过那位萧云飞施主和他们下山找人的途中与他们走散了,凌晨不到就独自回来了,不过好像冻着了,回来就病倒了” “好,走,我们去看看他”徐丁柴心想总算有个知道事的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无头恶鬼 “小牛啊,你去寄信鸽,就说让李知府等张云行了速速询问发生了什么,我先去会会这个萧大人”徐丁柴边说边随着主持的步伐进了住宅区,“法明,你带牛大人去找纸笔”空海说到。 “是,师父,牛大人,请随我来,于是小跑的走了。” 进了一个院子,园中铺有山石,一块一块崎岖不平,一个与法明年龄相仿的小和尚正在门口玩石子,“法和,你做什么,不是让你好好照看那位施主嘛”空海责备道。 “呀,住持,那位施主已经睡了,我怕吵醒他就先出来了,嘿嘿。”小和尚怯怯的说。 徐丁柴一把推开了房门,往里一看,只见一人侧躺在床上,脸色涨红,双眼紧闭,大约知天命的年纪了,头发和胡须原本应是修剪的不错,只不过目前显得凌乱不堪。这就是那位京城首席画师萧云飞了,徐丁柴转身出了门。“小师傅,好生看好屋中的人,要是醒了速速告知我。”“是,大人。”小和尚应声道。 “空海法师,我们先去坠崖的地方看看吧。”徐丁差越来越好奇这桩案子了。 空海带着徐丁柴走到了后院,从后院看后墙外面是一座垂直的山屏,看不出有什么路,徐丁柴问道“住持,我向你打听件事。”“徐大人请说”徐丁柴声音开始有所波动“你知不知道,十六年前,有一个女子带着婴儿,还有一个道士来过寺中。” “这,,,”空海面露难色“住持难道有所为难吗,实不相瞒,我是那母子的旧人,此次前来,原本就是为了此时而来”面对着徐丁柴精光四射的双眸,空海叹了一口气“徐大人,我师父在世时曾经嘱托过我们绝不可再提起此事,既然徐大人是旧人,我也就和你说了,不过我对此事也是知之甚少,我只知道那时候我在房中睡觉,被打斗声吵醒。出来后看见那女子已经死了,师弟和那道人,还有师父,都在屋中,我第一次听到那婴儿那么惨烈的哭声啊,看来母亲的死,他也是很悲痛吧,那女子也是可怜,居然几天之内就疯了,唉,具体的事我就不知道了,自那天起没有人再提过此事。也是所有人不愿去揭开的一道疤啊。” 徐丁柴听后五味陈杂,心里很不是滋味,也很是惊讶于空海所描述的场景,疯了?自己的姐姐意志力何等顽强,怎么可能疯了,就算是疯了,到底是谁杀了她。堂堂的王妃,居然死在庙堂之上死在这种地方,他强忍着泪水,思绪一片混乱。“我们继续走吧,先去看看坠崖地点。” 刚出后门,小和尚法明跑了过来,说牛牧之放鸽子去了,他就先过来了。 出门之后,徐丁柴看见了一条狭窄的道路,沿着山屏侧边通向山后,居然还有这么隐秘的路,不出门走进看根本就不知道。徐丁柴没有多说。继续跟着空海的步伐向前走。“这条路通往哪里?”徐丁柴问道。“前面有间小屋,过了转弯你就 能看到了。”空海一边说,一边领头 往前走着。果然,一转过那个弯道,就看见不远处道路的尽头有一间贴山而建的小屋。木制的小屋显然是就地取材建成的,此时,它孤零零地矗立在风雪中,木墙上依稀可见的沧桑纹路似乎想要向来客诉说它所见证过的岁月。空海停在了转弯口靠近小屋一侧的两三米处:“那个人大概就是从这里掉下去的。” ”深更半夜的,他们跑到这来做什么”徐丁柴不禁疑虑道。 空海被注视着,脸上露出尴尬之色“昨晚他们就留宿在此房中。” “他们睡在这,难道寺中没有客房了吗?”“客房倒是空着……当时是寺里大当家安排的。具体情况我……我也不太清楚。”空海的回答有些支支吾吾地,他也意识到:如果那三个客人住在寺内,坠崖事件也许就不会发生了。 不过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徐丁柴就没有继续往下问。由于大雪的覆盖,事发时在道路上留下的痕迹已无法查辨。徐丁柴走到悬崖边,探着身子向崖下张望着。崖口处生长着少量枯败的灌木,在脚底正下方,灌木有着明显的被倾轧过的痕迹。由此,他判断,他现在所站立的地方正是事发时的具体地点。在他的视线中,谷中的山壁极为陡峭,除了那些灌木,全部是裸露在外的坚硬岩石。要不是他这样的高手,摔下去必死无疑。徐丁柴退回到山路上,显出一副沉吟的样子。空海和法明都不敢出声,生怕打断了他的思路。片刻后,徐丁柴开口:“你们赶到的时候,张云和萧云飞是站在这里吗?” “是” ”身上什么穿着” ”穿着外衣” 寒冬之夜穿戴整齐,嗯,他们到底想干什么,突然他想起了什么,“住持,你是否听过无头鬼这个事?” “无头鬼?什么无头鬼?” 徐丁柴瞬间好尴尬,于是解释道,”下山报官的张云,一直在说什么无头鬼。” “无头鬼!他们也看见了无头鬼!” 法明惊呼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恶鬼之画 “你说啥子,你看见恶鬼了,啥样的,透明的吗?”神出鬼没牛道长又不知从什么时候冒出来了。 “没透明,恶鬼的事不是我吓唬他们,我以前真的在这屋子里看见了恶鬼,不是,是无头鬼。”法明紧张而严肃的说着。 “你咋看见的,具体怎么回事”徐丁柴也好奇得很。 “那是一个晚上,我当时吃坏了肚子,于是就窜稀了,于是连忙跑到茅房,但是当时茅房也有人,我有太急,就想着去后门外面解决,于是我找了一个草丛,就在那蹲了下来……” “说重点,你要不要再说说晚上吃什么窜稀的。”徐丁柴有点不满。 “我喝了点稀饭,不过是隔夜的,不过我也没尝出馊味……”等待发明的是徐大人深邃的眼神,已是咽了口唾沫,“我看见了那个屋子亮着光,伴随着血色的烟雾,一个无头鬼从小木屋里走了出来,我吓得都没窜完,裤子没提就跑了,边跑还边……”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之后你就什么都没看见了吧。”徐丁柴连忙制止道“我们去小木屋里看看吧,鸽子寄粗去啦?” “寄了,不过大雪如此豪放,不知李知府的肥鸽能否飞回去” “倘若飞不过去,就只好劳烦牛少侠的盖世轻功了。” “哦呵呵呵呵,一定会到的。”牛牧之边说边往木屋里走去。木屋离悬崖有百步距离,靠近门口的地方有一张方案和一把配套的椅子,斜对着门贴墙摆放着一张单人床,床边的地铺很明显是临时添加的,可供两人躺着休息。床上和地上的被褥都散乱地打开着,给人一种住客刚刚起身不久的感觉。 方案上堆放着很多画卷,徐丁柴随手拿起其中的一幅打开。这是一幅黑白山水画,落款是“空忆和 尚”。空海把脸凑到画前看了一眼, 说“我师弟以前住在这个小屋里。他喜欢作画,这些都是他的手笔。”看得出来,画卷上积过很厚的灰尘,虽然不久前被人擦拭过,但边角处存在的污垢说明这次擦拭并不细致。屋内窗户下的一件陈设引起了徐丁柴格外的注意,那是一个小小的火炉。看样子法明所看到的烟应该是从这个炉子里升出来的。至于说为什么是红色的,要不就是他看错了,要么就是所烧的东西有问题,肯定不是妖魔作祟。徐丁柴走到近前仔细观察。火炉显得很陈旧,旁边有一小堆引火用的木炭,上面都落满了灰尘。从炉口看进去,炉膛里积了不少炉灰,从色泽上很难分辨出是不是新近燃烧的产物。 “你这房子平时有人住吗?”徐丁柴问。 “已经好久没人住了,许多年前空忆师弟曾经在这里住过,不过已经是好多年前了”空海说道。 “这些画都画的不错嘛,这和尚在绘画上的造诣还挺深的,你们还要吗,不要的话我拿下山去卖点钱花,你们出家人不在乎这些对吧”牛牧之说到,随之露出一个阳光的微笑。 “啊”法明大声喊到,“怎么了”,只见法明指着地上的一个盒子,面生惧意。 徐丁柴走进了一看,是一个空的长形盒子,已经被打开了,上面还贴着一半封条,方正封画于浩霖十五年三月四日。 “他们打开了那幅画,那副恶鬼之画。”法明大声喊道“你能不能像我一样稳重点,我也大不了你几岁,你看看我多稳重”牛牧之不满道。 “这是我师父贴的封条啊,他们怎么能打开呢。”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能打开”牛牧之问道。 ”大家都说这话不吉利,会带来厄运的,师父当年将师弟的戾气封于画中,不允许任何人再打开啊”空海解释道。 “画的什么东西,好想看看啊,能是什么戾气”牛牧之好奇道。 “现如今知道这画的人,也只有师弟了,这是他所做的画,但是这画去哪了呢” “空忆和尚现在何处,叫他过来。”徐丁柴也只好问问他了。 “师弟他一月之前就已经闭关修炼了”空海为难道。 “那我亲自前去会会他,带路吧” 众人回到寺中,徐大人容我先去问一下师叔,法明道,“问不问都要见,不过你先去和他说说吧” 徐丁柴停下脚步,法明独自一人来到紧闭的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师叔,徐大人来了。”里面不答声,于是他又大声喊“师叔!” 屋子里仍然是静悄悄的。法明奇怪地挠了挠头:“怎么回事啊?”之 后,他好像想到了什么,走到窗台下,拉了拉窗框,果然窗户没有关死,轻响一声朝外打开了。法明斜着身子,探头探脑地向屋里张望着。突然,他惊叫了一声,两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怎么了?”徐丁柴瞬身飞到来到窗户前,眼前的景象让他倒抽了一口冷气:昏暗的屋子里,一具尸体悬挂在房梁上,那圆睁的双眼正死死地盯着窗外,似乎早就在等待着他们的到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李秀莲 如今山下李秀莲府中的那位客人张云在郎中看过之后没什么大问题,修养了一段时间就苏醒了,得知消息的李知府,急匆匆的赶往他的住处,他已经收到了牛牧之放的鸽子,着急从这个人口中问点什么。 ”李大人”张云看见李秀莲来了,想要坐起来,“不用,你现在刚醒,先躺着吧”边说,便从桌子旁办了个椅子过来。李秀莲肥大的身躯把椅子坐的吱呀呀响。 “李大人,谢谢你。”“不用客气了,你只要配合我的调查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了。”李秀莲点了个大烟斗,抽了个口,说“你们几个画师,跑到昆莱山上去做什么?” 张云说,“我们出来的目的就是要选幽静的深山,这样才能感觉到其中的意境,画出好的作品来。而且我们上山的时候边玩边走,并没觉得怎么远。只是后来错过了下山的时间,不得不临时决定借住在不远处的寺院里。” 李秀莲“嗯”了一声,同时话题转向关键的地方:“你们到寺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无头鬼’和‘恶鬼之画’又是怎么回事?” 张云突然沉默了下来,那紧张的情绪又出现在他的面容和目光中。 “你别急,慢慢地,从头开始说。”李秀莲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舒缓平和。 片刻之后,张云终于开口,讲述起自己从昨天傍晚开始的经历。 “我们到庙里的时候大概是酉时左右。除了我之外,同行的另外两人都是我的同事,一个叫陈逸才,另一个叫萧云飞。 “寺院挺大的,看起来也有不短的年头了。我们先前前后后地转了一圈,拜了拜菩萨,还捐了一些香火钱。有个挺热心的小和尚一直领着我们,后来我听见别人好像叫他法明。不过当我们提出要在寺里住宿的时候,却遭到了法明的拒绝。” “不应该吧。”李秀莲有些奇怪,“据我了解,山上的几座寺庙都是备有客房的,留宿香客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最多收些住宿的费用罢了。” “我们当时也提出了质问。法明解释说,原本他们寺里是可以留宿的,但前一阵香客比较多的时候,寺里丢失了一些东西。发生了这种事情之后,住持决定不再留普通香客在寺里居住。” 寺里丢了东西?可衙门里并没有接到这方面的报案啊?这个事情有时间得去查一查。李秀莲在心里思忖着,嘴上却没有说什么,听着张云继续讲述: “我们那时候已经不可能再下山了,只能软缠硬磨。最后来了个管事的和尚,听说是那座寺里的大当家。费了好大一番口舌,他终于同意让法明带我们住在寺后一间独立的小屋里。” “寺后的小屋?”李秀莲嘀咕着,“在什么地方?我到五晨寺也去过好几次,怎么从来没见过?” “小屋离寺院的后门大约有三四十米左右,由一条窄窄的山道连接着。虽然距离不是很远,但因为山道中间有一处较大的拐弯,寺院和小屋便好像被山体隔开了一样,所以从寺里是不可能看见小屋的。” “哦。”李秀莲点了点头,经张云这么一说,他对这样的一条山道似乎有些印象,不过没想到山道的另一头还连接着一间小屋。 “那小屋是什么样的?”他问道。 “条件非常简陋,四面漏风,冻得要死,我们只能靠法明拿来的油灯照明。屋里惟一的床上积满了灰尘,看起来已经很久没人来过这个屋子了。” “就是说在你们住进去之前,这屋子一直是空着的?” “应该是吧。在进屋之前,法明忽然神秘兮兮地告诉了我们一件事情。”说到这里,张云的声音低了下去,而且微微有些颤抖。 “什么事?”李秀莲关注地把身体侧向张云,他意识到对方快要说到关键的部分了。 “他说……他说他见过这个屋子里闹鬼,而且是一个没有头的鬼。”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李秀莲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无头鬼”的说法实在让他觉得有些荒唐。 张云似乎早已预料到李秀莲会有如此的反应。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控制住自己越来越紧张的情绪,然后继续说道:“我当时听到法明的话,和你现在一样,一点都不相信。随即法明又给我们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他说这个屋子里有一幅恶鬼之画,凡是看过画的人都会惹鬼上身,遭到厄运。” 李秀莲“嗤”地轻笑一声,摇着头调侃般地说:“这个法明还真是个饶舌的家伙。” 张云看了看李秀莲:“我们当时对这样的说法也是一笑了之。但是如果你和我一样知道后来发生的事,你就笑不出来了。” 李秀莲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尴尬地摸了摸大胡子,然后重新摆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 张云叹了口气,停顿片刻,继续说道:“后来法明回寺给我们取过夜用的被褥,我们则在屋里简单地收拾起来。就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在床下发现了一个箱子,箱子里整整齐齐地堆满了陈旧的画卷。绘画是我们最感兴趣的东西了,所以我们几乎想也没想,便打开其中的几幅观看起来。谁知这一看就停不住手了,那一箱子的画几乎件件都是艺术上的精品。我们三人中萧云飞绘画的造诣最高,是朝中的首席画师,但他看到这些画,也是自愧不如。” “哦?那这些画是谁画的?” “从落款上看,这些画创作于浩霖二十年左右,作者自称‘空忆和尚’。”张云回答了李秀莲的问题,接着自己的回忆往下讲述:“我们就这样就着昏暗的油灯,一幅幅地欣赏着,不知不觉中那些画都快被我们看遍了。就在这时,我们在箱子的最底部发现了一件东西,那东西让人大吃一惊。” “是什么?” “是一个破旧的画匣,画匣上贴着一张封条,上面用鲜红的字写着:‘方正封恶鬼之画于浩霖十五年三月四日’。”张云的脸上浮现出压抑不住的恐惧,语调缓慢而低沉,似乎生怕会惊动了什么。 李秀莲愕然地往前探着身子:“这么说还真的有一幅‘恶鬼之画’?你们打开看了?” 张云摇了摇头:“暂时没有。他们俩倒是很想看,但是我反对,这件事多少有些邪乎。正在争执不下的时候,法明抱着被褥回来了,我们赶紧把那个画匣放回箱子藏好。不管怎样,那上面贴着封条,必然是不方便被外人看见的。” 李秀莲“嗯”了一声,用目光示意张云继续往下说。 “法明知道我们发现了那个画箱,倒没显得特别奇怪。我们问他之后才知道,这间小屋的上一位居住者便是落款上的‘空忆和尚’,空忆爱作画是全寺皆知的事情。直到10年前,他才从小屋搬进寺内,专心修禅。 “那时我们对这个空忆已经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立刻提出要去拜访一下。可是法明却告诉我们,空忆从半个月前开始,便一直闭门修禅,谁也见不着他,连饭菜都专门让人送到他的屋里。 “我们既诧异又失望。萧云飞还不死心,拿出自己的牌子,托法明捎给空忆和尚。他希望空忆听说过自己的名头,能够破例见一面。 “法明走后,我们把床铺被褥整理好。因为我体质比较弱,陈逸才和萧云飞照顾我,让我睡在床上,他们则一起打地铺,我也没有推辞。不过我上床躺下后,他们却没有立刻就寝,而是商量着要见识一下那幅‘恶鬼之画’。” “这次你是不是没有阻止?”李秀莲猜测。 “没有。”张云看起来有些悔恨,“其实我自己也非常想看那幅画,但确实又害怕。当时我想,既然他们一定要看,就干脆让他们俩先看好了,然后我再根据情况决定自己要不要看。” 李秀莲点点头,这样的心态是很容易理解的。 “见我不再反对,他们很兴奋地把那个画匣从箱子里翻了出来,小心地揭开封条,取出了里面的画卷。然后在昏暗的油灯下,把那幅画一点一点地展开。而我则半倚在床上,在三四米之外注视着这一切。 “油灯闪烁的火光映照在他们俩的脸上,我清楚地看到他们那原本兴奋的表情慢慢迷醉,然后转变为惊讶和恐惧。尤其是离我较近的萧云飞,我从没见过在一个人的眼中会出现这样的目光,他似乎看到了一件绝不可能发生的恐怖事情。 “当时屋里的气氛就像在瞬间被冻结了一样,静得可怕。我虽然没有直接看到那幅画,但一种冰冷的感觉也泛遍了我的全身。我憋了半天,才终于鼓足勇气问了句:‘怎么了?那上面到底画着什么?’” 李秀莲也被那种气氛所感染了,搓了搓手,饶有兴趣,这次他没有插话,只是静静地用目光向张云传递着同样的疑问:那上面到底画着什么? 张云则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回忆中:“听到了我的问话,萧云飞似乎猛然惊醒,他迅速把那幅画重新卷起,用颤抖的声音喃喃说着:‘……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绝对不能看这幅画,也不要问它的内容!” “这是什么意思?这时陈逸才的反应又是什么样的?” “他只是呆呆地站在一旁,一副恍惚的表情。”张云苦笑了一下,“其实即使萧云飞不说,我也绝不会再有看画的念头了,我的身体一直不好,大夫早就叮嘱我要避免过分的刺激。 “后来萧云飞把画收好,和陈逸才一块默默躺下。我看得出来,他们俩都是心事重重,显然还笼罩在刚才那幅画的阴影之中。我也有些提心吊胆的,但禁不住累了一天,过了不久,就沉沉地睡了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我梦见从那个画匣里渗出一丝丝的鲜血,那血越来越多,在小屋里蔓延开来,最后淹没了我的头顶,几乎让我窒息。” 李秀莲听后甚是好笑,这老头倒是挺会意淫的,那个噩梦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张云却不理会他的反应,只是自顾自地说着:“我从噩梦中惊醒,心‘怦怦’地狂跳不止。等我稍稍平静下来,突然发现,睡在我床边的陈逸才和萧云飞都不见了,在地铺上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打开的空画匣。 “当时屋门紧闭着,我顾不上穿外衣,蹬上鞋来到窗户边向外张望。只见他们俩正站在山道的拐角处,似乎在商量着什么,萧云飞提着油灯,陈逸才手中则拿着那幅‘恶鬼之画’。” “他们又去看画去了?”李秀莲不禁对这幅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是的。而且他们趁我睡着之后到室外看画,自然是有什么事情想要瞒着我。这次距离较远,我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我还是能感受到在他们俩之间,有着一种非常凝重的气氛。 “我就这样站在窗后,呆呆地看着他们,心中充满了疑惑,却又没有勇气走过去了解真相。夜晚的寂静使每分每秒都显得那样漫长,我当时只盼着他们能够赶紧回到屋里,把那幅画扔在一边,再也不要管它。” “他们当时在说些什么,你就一点也听不见吗?” 张云摇了摇头:“我本来耳朵就不好使,他们说话的声音又很轻。我只能从他们的动作上判断出一些大概的内容。” “是吗?那你判断出了什么?”李秀莲有些期待地看着张云。 “陈逸才拿着那幅画,似乎想往山路的另一边,也就是寺院的方向走。而萧云飞好像在试图劝说或阻止他这么做。” “往寺院方向,那他是想去找那个作画的‘空忆和尚’?”李秀莲分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神断李知府 “有可能。”张云赞同地点了点头,“过了几分钟后,萧云飞似乎放弃了努力,他首先失望地挥了挥手,然后向着小屋这边转身走来;随即,陈逸才很坚决地向着山路另一个方向走去。” 从张云缓慢的语调中,李秀莲感觉到重要的情况即将发生,他屏住呼吸,凝神倾听着。 张云攥紧手中的水杯,说:“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在小路的拐弯处,一个黑影正躲在山崖后面窥视着他们。” 这个情况虽然有些出人意料,但张云的情绪似乎有些过分夸张,他的语气就像在描述一件令人绝顶恐惧的事件。 “哦?这么说,曾经有第四个人出现在事发现场?”李秀莲沉吟着说道。 “是人吗?不,我不知道……”张云喝了口水,然后大口地吞咽下去,声音因恐惧而微微颤抖,“那个黑影正对着我,也就三丈多的距离,借着折射过去的灯光,我看得清清楚楚,‘它’站在那里,有手有脚,但却没有头!” “什么?”李秀莲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你能确定吗?” “是的,‘它’就躲在离陈逸才不到两米远的山崖后面,而陈逸才却浑然不觉,正一步步地向着‘它’走过去!” “这么近的距离,陈逸才为什么自己会看不见呢?” “那个黑影躲在转弯口的另一侧。”张云用手势比划着,“因为角度的原因,陈逸才和萧云飞离‘它’很近,但反而会看不见‘它’。” 李秀莲点了点头:“接下来呢?” “接下来的事情我没有看见。”张云说着,长长地呼了口气,似乎因此而觉得非常解脱。 “没看见?为什么?”李秀莲诧异地询问。 “因为我昏倒。”张云回答。 李秀莲恍然地点了点头,如果真是张云所述的那种情况,正常人也会被吓得心惊肉跳,他被吓尿再合理不过了。 张云看出李秀莲多少有些失望,无奈地解释说:“当时看着那诡异的黑影,那种恐惧使我的心口一阵阵地抽搐。我痛苦地蹲下身体,张开嘴想要喊叫,但却发不出声音……” “那你怎么办的?”李秀莲开始关心起张云在那一刻的安危来。 “我有太傅所赠的救心丸。”想到当时情形的危急,张云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然后继续说道:“我的气息刚刚有些平定,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夜空。想到刚才外面的情况,我顾不上自己的身体,挣扎着冲了出去。只见萧云飞呆呆地站在路边,似乎有些吓傻了,而陈逸才则不见了踪影。” “你的意思是,这个时候,陈逸才已经掉下了悬崖,那声惨叫就是他发出的?” 张云闭上眼睛,痛苦地点了点头。 “具体是怎么回事?萧云飞是怎么说的?”李秀莲追问。 “就像我说的那样,萧云飞和陈逸才各自往相反的方向走着。萧云飞走出去约五六米的时候,突然听见身后陈逸才的惨叫,等他回过身来,已经看不到陈逸才的身影,而从悬崖下方传来的叫声则足足持续了好久。” “这么说萧云飞也没看到陈逸才掉下悬崖时的情景?” “没有。” “你说的那个黑影呢?等你冲到山路上的时候,有没有再看到‘它’?” 张云摇了摇头:“在那个位置是看不见的,而我一时又不敢转过山崖,我只是把在屋里看到的情景告诉了萧云飞。” “那萧云飞是什么反应?” “他听了我的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嘴里喃喃地自语:‘无头黑影,无头黑影……他还是来了,逃不过的……’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还很奇怪地笑了一下。” “很奇怪地笑?”李秀莲显得不太明白。 “是的,非常诡异的笑容,既像是苦笑,又似乎带着一些释然。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当时他脸色苍白,显得无比的恐惧。” “听起来,萧云飞好像曾预见到无头黑影的出现?”李秀莲心里充满了无法解释的谜团,“那幅‘恶鬼之画’,后来你到底看到了没有?” “没有。”张云再次摇头,“那幅画已经和陈逸才一起掉下了山崖。后来寺里的和尚听见叫声过来查看,得知情况后,决定由我下山报案,萧云飞则留下来搜索救人。然后我就那么一路飞身下山,来到了衙门报了案。” “妈的,我也想看看画的什么。”李秀莲皱眉开始整理自己的思绪,张云说了这么多,事情不但一点没有明了的迹象,反而愈发复杂了起来。 张云歇下来,喝了两口水后,情绪逐渐平定,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现在山上的情况怎么样,陈逸才还有活下来的可能吗?” “这个目前还不清楚。”李秀莲说着。 雪下得这么大,也不知道徐手尊到达寺里没有。他决定先写封信寄到徐丁柴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恐怖尸体 屋外是白雪皑皑的光明世界,仅仅一窗之隔的屋内却给人一种地狱般的感觉。 这种感觉的来源便是悬挂在房梁上的空忆的尸体。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窗户,仿佛在守护着这个通往地狱的入口。 空忆是从两周前开始闭门不出的,从那时以来,法明每天都是饭点把早饭搁在窗台上,空忆吃完后再把空的餐具放回原处。昨晚出事后,伙房的几个僧人下山谷去救援坠崖的陈逸才,早饭也就耽搁了。因此早晨,当法明推开窗户时,空忆的尸体才被徐丁柴等四人发现。 小小的寺院中接连发生两起神秘的死亡事件,徐丁柴开始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处理这种死因未明的尸体,老徐还真没有什么经验,但基于目前的实际情况,徐丁柴决定先行进屋看一看,毕竟自己也是京城神捕。 为了最大程度地保持现场的原貌,徐丁柴没有强行冲开房门,而是从窗飞入。即使以徐丁柴的心理素质,在进入房间的过程中也不免有些头皮发麻的感觉,那尸体仿佛始终在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盯着他,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当徐丁柴从窗台上蹑手蹑脚地跳入房间后,无论从哪个感官的知觉来说,他都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屋里静谧一片,光线非常昏暗,潮湿阴冷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古怪气味。那气味非常特殊,像是某种药材,又像是某种低劣的烟草,徐丁柴四下打量了一下,屋里的一张方几上有一只盛满灰烬的香炉,看起来这是气味惟一可能的来源。 屋子是老式的砖木结构,在正中处横着一根房梁。空忆的尸体便悬挂在这根梁上。尸体的脚下有一张被踢倒的凳子,至少从表面的现象看来,死者是自缢身亡。 在以前的经历中,徐丁柴也见过一些尸体,有高度腐烂的,也有残缺不全的,但从来没见过一具尸体像这次这样,带给他如此强烈的恐怖感。也许尸体本身并不是恐怖的原因,悬在梁上的这个人即使活着,也足以让人不敢卒视。 如果不是有先天性的残疾,那么这个人必然在生前经历过某次骇人的意外。这次意外使他的脊柱和神经都受到了严重的损伤。他弓着背,面部的肌肉和五官难以置信地扭曲着。尤其可怕的是他那双圆睁着的眼睛。 虽然人已经死亡,但是他的双眼却似乎依然活着。布满了血丝的眼珠凸在外面,向下瞪视着,那眼球鲜红鲜红的,就像燃烧着一团火焰———愤怒的火焰。 是的,愤怒!这就是死后的空忆传递给徐丁柴的最强烈的感觉。如果真的存在另外一个世界,那空忆的灵魂一定没有安息,而是成为了最凶恶的幽灵。 徐丁柴与死去的空忆对视着,那种愤怒像一阵寒风吹进了他的心里,让他战栗的同时,也给了他强烈的冲动去探寻那愤怒的来源。 这愤怒与那幅神秘的“恶鬼之画”又是否有某种内在的联系呢? 徐丁柴尚无从了解其中的答案,但有一点他似乎已经可以判断出:空忆不是自杀。 委屈的人会自杀,绝望的人会自杀,悲痛的人会自杀,但是一个愤怒的人,是绝对不会自杀的。 虽然这样的主观判断并不足以作为定论的根据,但徐丁柴对自己的直觉还是具有相当的信心。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去找寻一些实在的证据来支持自己的想法。 徐丁柴从床边搬来另外一张凳子,然后紧贴着尸体站了上去。此时死者身材较矮,此时徐丁柴必须稍稍弯下腰才能与他的头颅形成平视。在这一瞬间,徐丁柴突然像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他把鼻子凑到死者的脑袋边,深深地一嗅。 没错!那弥漫全屋的古怪气味,居然是从空忆的尸体上发出来的! 徐丁柴沉思片刻,无法判断这种气味意味着什么。总之,这决不是尸体变化产生的气味,也与长时间不洗澡产生的体臭无关。 徐丁柴不知道这气味是否与自己所关心的事情有关,对于搞清楚其来源亦是毫无头绪,只能暂且将这个疑团放在一边。他开始上下仔细端详尸体的周身情况,并据此做一些相应的判断。 悬挂尸体的是约四公分宽的白色布条,布条总长约一丈左右,在死者脸左侧上方30公分处扎结成环。徐丁柴的目光在屋里略微扫了扫,很快就发现了布条的出处:床上的床单凌乱不堪,有明显的撕裂痕迹,且质地与颜色也和此布条完全相同。 死者的全身均有尸僵反应,上肢明显,下肢程度较轻;眼睛局部混浊,但瞳孔尚可辨认。初步判定死亡时间大约在半天以前,即昨晚二更之前至今天凌晨之间。这正是陈逸才坠崖前后的时间,这两起死亡事件至少在时间上存在着某种联系。 死者穿戴整齐,可见事发前尚未就寝。徐丁柴检查了其胸腹面脑等要害部位,没有发现外伤,仅在他脖颈处有明显的淤痕,就死亡原因来看,可以初步认定是窒息而死。 为了尽量不破坏现场,简单勘验完尸体后,徐丁柴依然站在凳子上环视屋内的情况。屋子里的陈设非常简单,一床一柜一桌,两张凳子,一张倒在地上,一张在他的脚下。惟一有些令人奇怪的地方是窗户下面墙角里有一个大水盆,里面浸泡着一堆草状的植物。 徐丁柴下了凳子,走到近前,拿起一株植物在手中端详。这植物红得耀眼,长着异常肥大的叶子,生长在草丛中的时候肯定很是惹人注目。 徐丁柴叫不出这植物的名字,但总觉得它有些怪怪的不太顺眼。不知道空忆采集这么多这种东西泡在屋里是干什么用的,观赏?食用?似乎都不太说得过去。徐丁柴摇摇头,把手中的那株植物又放回了水盆里。 即使没有那具让人恐惧的尸体,这屋里似乎也充斥着一种诡异的气氛。不过对于案情来说,徐丁柴却有着充分的信心。不管这表面的现象多么离奇诡异,所有的答案肯定都藏在这个小小的寺院之中,相信只要官府的人上山之后,只要相应调查做好,一切谜团都会迎刃而解。 再留在屋里并没有太大的意义,过多的活动会对下一步产生不利的影响,徐丁柴决定离开现场。他来到了门后,门是从里面用搭锁关上的。门框上没有被外力冲撞过的痕迹,不过这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由于窗户是开着的,如果是凶杀,作案者完全可以从那里出入。 徐丁柴打开搭锁,走了出来。 门外已经聚集了10多个和尚,牛牧之也在窗上趴着往里看,一脸的懵逼,毕竟不是专业人士,以后要是有机会,定好好好的训练训练他,和尚们有的在窃窃私语,有的探头探脑地向窗内张望着,空海则愁眉苦脸地站在一旁。 “聚在这里干什么?都散了!各干各的事去!”伴随着这声呵斥,一个中年僧人走进了后院。这个人个头中等偏高,消瘦的脸庞,但看起来非常精壮。由于眼窝较深,使得他给人的第一印象显得有些阴霾。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和尚,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沾满了泥水,头发也湿漉漉的,只不过别人都是一副精疲力竭的萎靡神情,惟独他仍然精力充沛。 这个人说的话颇为有效,除了空海和法明外,其他诸和尚立刻都散了去。 空海往上迎了两步:“你回来的正好,寺里又出事了———空忆死了!” 中年僧人蓦地一愣,向着空忆的屋子看了过去。窗户内的情景让他也变了脸色,他加快了脚步,忧心忡忡地来到小屋门口,徐丁柴正好出现在他的面前。那僧人停下脚步,略带疑惑地看着徐丁柴。 空海连忙介绍说:“这是京城来的徐大人。”然后又一指那僧人:“这是我们寺里的大当家,法槐。” 在寺院中,大当家的地位仅次于住持,而且多半拥有很大的实权,难怪刚才那些和尚对法槐的话如此服从。 法槐知道了徐丁柴的身份,脸上紧绷的表情略微松弛了一些,他没有像空海那样作揖,而是对着徐丁柴行了个礼。 “徐大人,你好。”,像普通人一样打了个招呼。 “你好。”徐丁柴的语气不太愿意,老子明明是京城神捕天下第一剑,这秃驴在自己面前装什么,一看就没见过世面。 “我先进屋看看。”法槐对发生的事情显得非常关切,刚说完客套话,便要转身往屋里闯。徐丁柴连忙伸出胳膊拉住他:“现在情况不明,还不能进入现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很吊的和尚 法槐只好停下脚步,他向屋内凝视片刻,有些不甘心地问:“那空忆怎么办?就这么吊着?” “对,就这么吊着,有什么问题吗,徐大人还没查出死因呢。”牛牧之对着秃驴也有所不满。 “确定死因,难道不是上吊身亡吗?”法槐一边说,一边看着徐丁柴的眼睛,似乎想从中获得一些答案。 徐丁柴毫不退让地和他对视着,但话题却是一转:“你们是不是刚从谷中上来,是去搜索坠崖者的吗?” “情况怎么样?有没有收获?”空海在一旁迫不及待地插话,证实了徐丁柴的猜测。 “这么大的雪,我们根本下不到谷底,救人肯定是没指望了,现在只是考虑能不能找回尸体。唉,昨天不让他们留下就好了。”法槐撇了撇嘴,似乎满腹怨气无从发泄,又转口道:“这个空忆搞什么?前些日子把自己关着不出来,现在又在寺里弄自杀。还嫌不够乱吗?” 徐丁柴想起安排陈逸才等三人住在寺后小屋的就是这个法槐,问:“昨天是你让那三个客人住在小屋里的吧?寺里不是还有空房吗?” “空房倒是有,但是寺里最近有规定,不让留宿香客。当时天色实在太晚了,我没有办法,只好让他们先在那个小屋里凑合一下。”法槐一边说,一边看着空海,似乎有什么隐情。 徐丁柴诧异地“嗯”了一声,也看向空海,寺里规定不让香客留宿,这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空海看到徐丁柴的表情,连忙解释道:“这是有原因的。前一阵,寺里丢过几件东西,很可能便是留宿的香客里混进了小偷。” “哦?丢失的东西贵重吗?为什么没有报案?”徐丁柴问道。 空海尴尬地苦笑了一下:“就是一些香炉之类,不过也算是有年代的东西了,当时就想着以后好好防范。毕竟我们佛门清修的地方出了这种事情,传出去不太好听。” 徐丁柴点了点头,这种想法也是可以理解的。 法明自从窗口看见了空忆的尸体之后,便一直神不守舍的,再没有说一句话,看起来被吓得不轻。这会儿他似乎稍微回过些神来,接着空海的话茬点着头。 徐丁柴很期望法明的机灵劲能在自己接下来的工作中发挥重要的作用,可没想到他却是如此的胆小。 徐丁柴用手朝屋里一指,问法明:“你平时是不是就很怕他?” 法明茫然地摇了摇头:“没有啊,师叔对我们一向都很和蔼的。” 和蔼?徐丁柴实在无法把这个词和刚才自己看见的那张愤怒的面庞联系起来。他回头又朝门内看了一眼,显得难以理解。 法槐跟着徐丁柴的目光看过去,也露出诧异的表情,不过他却是在附和着法明的话:“嗯,他长相有些吓人,但性子却一直很好,从来没见他发过什么脾气。不过他现在的表情如此恐怖,真和平时判若两人。不知道他到底遇见了什么想不开的事情?” 空海在一旁摇着头,轻声地像是在自言自语:“不对,不对……” “什么不对?”法槐的语气显得颇不耐烦。 空海抬眼看了看法槐:“你说他从没发过脾气,那是因为你在寺里的时间还不够长。” 法槐愣了一下:“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看到空忆发过脾气?” 空海锁着眉头,回忆起一些尘封已久的往事:“你们看见空忆现在的样子,一定会觉得很吃惊。但对我来说,这却是一种熟悉的感觉:以前的那个空忆又回来了。” “以前的空忆?多久之前?”法槐眯眼逼视着空海,“我在寺里可呆了有10年了。” 空海沉吟了一会:“应该是……浩霖大帝十五年左右吧,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空忆。当时他的脾气和你们后来见到的可大不一样。” 徐丁柴隐隐觉得这里面有些蹊跷,追问:“具体什么情况?你仔细说说。” 空海看了法槐一眼,说:“这个空忆,其实和你一样,也是半路出家。当初他不知是什么原因,掉进了北山的‘死亡谷’里,是我师父方正大师救了他一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王妃的消息 法槐、法明也是第一次听说这段往事。当空海提到“死亡谷”时,他们的脸上都不由自主地变了颜色。尤其是法明,他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惊恐地看着屋门,似乎生怕已死去的空忆会从里面走出来一样。 “死亡谷”徐丁柴也是知道的,是位于山峰北部的一座险峻的深谷。因为地势险恶,以前有不少人在那里跳崖自杀,久而久之,就有了“死亡谷”的名字,并且由此衍生出一些恐怖怪异的传说,这可能就是令法明如此害怕的原因吧。不过现在悬崖上都已特别安置了防护栏,李大人在任的时候还没有出过什么事情。 空海看着徐丁柴,说到:“当那女子救他到寺里来的时候,我们都没想到这个人还能够活下去。他浑身是伤,尤其是颈部受了重创,连头都直不起来。” “女子?她,是她救他上来的?”徐丁柴失声道,果然这寺庙与姐姐的事情有关,此时必须查个水落石出,那当年的事情已已查出,如今在世的人中已没有知道当年具体真相的了,徐丁柴想着,看了看牛牧之。 牛牧之显然也听到了,“什么女子,我娘吗?我娘怎么了,我到寺庙这么久再也忍不下去了,我娘是怎么死的,你们要是不说,我就把你们全都扔进死亡谷里喂驴”牛牧之异常激动,徐丁柴连忙道,当年在场的人都死了,我们只能一点一点的查,你相信我,这和尚的事一定与你娘当年的死有关,我们把它查清,自会知道的。牛牧之说“那好吧,反正这么多年了也不急于一时” 空海也是诧异非常,这人居然是当年那女子的孩子,是哪个婴儿,他就是那个婴儿,不自失了神,在想着些什么。 这是从高处坠落造成的颈椎受伤。徐丁柴心中暗想,受这样的重伤还没有死,确实是个奇迹。不过他还是耐住了性子,“你继续说吧” “当年那女子送她来之后便走了,几天后回来就已经疯魔,随性的还有一个道士,师父接见了他们,就让我们全都退下了,谁都不准出来,就在那晚,那女子就死在房中了,之前的事,我师父不仅精通佛理,对于医人也非常有研究。师父给他输送内力,没几天就治好了他的伤,那是他还没有有脾气这么坏,还与我们聊天,给我们作画 不过,不过那女子回来之后,自那女子死去后,他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师父让他住在寺后那间小屋里,亲自照顾他,过了有半个月左右,那个人的神智都慢慢恢复了过来。不过他对师父的救命之恩却毫不领情,每天我们都能够听见从小屋里传出的他咆哮和辱骂的声音。那一阵我最怕的事情就是去小屋送饭,因为只要见到他,哪怕只是短短一会,也会让人在接下来一整天的时间里都心惊肉跳。” “是他的愤怒让你害怕吗?”徐丁柴问。 空海点点头,用一种幽森的语气说道:“我永远忘不了那时的情景。他的整个面庞扭曲着,浑身喷发着怒火,那双恐怖的眼睛始终恶狠狠地盯着你———那简直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魔鬼,一个随时想要将你吃掉的魔鬼!” 徐丁柴想像着刚才在尸体上出现的那种眼神,如果那眼神出现在一个活人身上,一定会更加让人心惊胆战。 空海沉默了片刻后,轻吐了口气,似乎从那恐怖的回忆中挣脱了出来,往下说道:“但我的师父却一点也不害怕他,甚至对那些不堪入耳地辱骂也毫不在意。他整晚整晚地在小屋里呆着,念经,讲佛理,似乎想要感化对方。渐渐地,从屋子里传出的咆哮声越来越少了。不过我偶尔过去,还是能看到那个人一脸的暴戾,双眼中充满愤怒。直到那件事情发生之后……” “什么事情?”徐丁柴问道。 “有一天,师父让我们准备好作画用的纸笔颜料送到了小屋里。然后他们俩便在屋里呆了一整天。当屋门再次打开时,他已经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虽然容貌仍是那样丑陋,但眼神却给人一种温和儒雅的感觉,再也看不出一点愤怒。” “那这一天的时间他们在屋里作画了?”徐丁柴感觉这离奇的情节简直就像在听故事,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莫非就是画的……” “不错。”空海点了点头,“就是昨天晚上失踪的那幅‘恶鬼之画’。它随即就被师傅封了起来,并且明令禁止任何人观看。后来那个人就留在了寺里,师父收他为徒,法号‘空忆’。” 恶鬼之画!又是这幅恶鬼之画!那里面究竟画了什么?它能改变一个人的脾性,却又被神秘地封存。十六年后,它再次被打开,寺里便接连发生命案,这里面又有着什么样的联系?为什么姐姐死后他会有这种离奇的变化呢。当年倒是发生了什么。 一个个的疑问在徐丁柴脑子里纠缠着,像那散乱纠扎的线团一样,你必须找到其中的线头,才有可能抽丝剥茧般地将其整理清楚。 而这线头,只怕得从空忆出家之前开始理起。 思索片刻,徐丁柴问:“这个空忆出家前的情况你知道吗?” 空海摇着头说:“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剃度时在当地知府是有记录的,李大人向来对人口流动只是管的很是严谨。” “徐大人,鸽子飞回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云飞之死 不久之后,李秀莲收到了徐丁柴放来的信鸽,知道了山上的情况即刻动身。那幅“恶鬼之画”成了其同的线索。现场情况的恶化让李秀莲颇为担忧:“恶鬼之画”作者空忆的死亡使案件更加扑朔复杂,萧云飞在山上患病也是不大不小的麻烦。 现在徐丁柴那需要专业的验尸官,他找来自己的属下,一个验尸官和一个护卫。让他们立刻做好上山的准备,三人动身,踏上了进山的路。 叫王铺头带着几个捕快,还有当地的山民。让他们去搜救坠崖者。李秀莲吩咐道。 雪仍在绵绵地下着,没有收小的趋势。山路上那一层层的台阶早已被积雪淹没,只在表面留下浅浅如微浪般的痕迹。三人行走时不得不分外小心,每一步踩在雪上都得先悠着劲,确定踏实才敢压过重心,否则便很有可能被积雪下凹凸的石阶硌绊摔倒。在这种状态下,过了将近一个时辰,三人才走了不到五分之一的路程。 其实速度慢些倒也没什么,李秀莲最担心的是能否顺利地到达五晨寺。他们武功不好,轻功又不会,遇到大雪封山险恶之路,也只能干瞪眼,前方不远处有一段位于山坳间的小路,长度大约百丈。这个路段即使在平日里也因陡峭而难行,这种天气下能否通得过实在是个大大的未知数。 当他们转过一个弯,来到山坳的入口处时,李秀莲发现自己的担心绝非多余:夹杂着漫天雪花的山风突然从坳口中呼啸而出,逼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风太大了!先退一退吧!”护卫扯着嗓子喊道。 李秀莲点点头,三个人暂时退回到了坳口外的避风处。 “怎么办?继续走吗?”验尸官似乎有些支持不住了,他背专用的一套玩意,是三个人中最累的,简直要累哭了,风又大没吹下山谷已经命大了。” “怎么正好赶上这么个鬼天气!”李秀莲有些无奈地发着牢骚,不过片刻后,他又语气坚定地说道:“一会儿等风小些的时候,你们跟在我后面,往上冲!” “好吧。”段雪明咬咬牙,似乎在积蓄力量。 李秀莲看着验尸官紧张的样子,“嘿”地一乐,拍拍他的肩膀,打趣说:“你跟自己的牙齿较什么劲呢?这样,你把箱子先给我,从现在开始,我们三人轮流背着。” “不用了李大人你要注意安全啊。” “也好。”李秀莲点了点头,从山坳中传出的风声似乎弱了些,他一挥手:“走吧。” 三个人鱼贯进入了坳口,顶着风奋力前行。情况比他们想像的还要糟糕,由于山坳中小路两侧都是狭窄的山崖,因此路上的积雪在进入坳口后迅速加深,没走多远,便没过了大腿,再往上去,更加无法迈步攀登。 李秀莲停下脚步,转头向身后喊道:“这个山坳里的积雪太深了!” “撤吧,现在根本上不去!等雪停了再想办法吧!”护卫答话说。验尸官看着李秀莲,显然也赞同护卫的观点。 李秀莲肥大的身躯颤抖着,无奈地咽了口唾沫,做了个回撤的手势。 徐丁柴从李秀莲信中间接了解到了案发时张云所看到的现场情况,“恶鬼之画”在这起事件中扮演的重要作用愈发凸现出来。不过此时的徐丁柴对案件的基本判断仍然持乐观的态度,他相信只要李秀莲等人到达现场,这两起死亡事件很快便会水落石出。在这个巴掌大的地方,数来数去也就30来个人,能藏住什么天大的秘密? 当然,如果在李秀莲上山之前,自己便能够查出事实的真相,那会是多么令人兴奋的事情!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毕竟在山上,还有一个曾亲眼看到过“恶鬼之画”的当事人———萧云飞。 此时他还没有意识到,事态正在向着一个无法控制的恐怖状态继续恶化…… 徐丁柴刚刚结束了和李秀莲的通话,便看见看人的小和尚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他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告诉徐丁柴:一定又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你们……你们快去看看吧……”小和尚说话都不太利索了。 “慌什么?”法槐板着面孔,“出什么事了?慢慢说。” “那个客人……他,他在流血。”顺和没头没脑地说着。 流血?徐丁柴心中“咯噔”了一下,难道萧云飞不仅仅是生病,还受了伤?事不宜迟,必须立刻去看个究竟。他指指身后的小屋,吩咐牛牧之“你让法槐带你去看看,我随后就到。” “牛大人,我也一块去吧,有什么情况我好去叫住持。”法明主动请缨。 牛牧之“嗯”了一声以示赞同,然后便转身向前院走去。 法槐喉咙“咕”了一声,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把话咽回了肚里。眼中闪过一丝恼火的神色———自从徐丁柴出现之后,自己在寺里的权威好像一下子降低了,而他决不甘心成为一个让别人来控制事态的软角色。 牛牧之的步伐很快,两个小和尚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他。 “是什么地方在流血?”牛牧之一边走,一边询问法和。 “很多地方……眼睛……嘴……还有……还有指甲……”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走得太快的缘故,法和说起话来有些喘不上气。 “什么?眼睛流血?”牛牧之停下脚步,猛地转身盯着顺 和,他怀疑小和尚是不是说错了。一旁的法明也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小和尚点了点头:“你们……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事实证明他没有说错,当牛牧之来到安置萧云飞的客房中时,在他眼前出现了一副可怖的景象。 躺在床上的病人此刻已经醒了,发觉有人进屋,他猛地转过头。如同被人狠狠地揍过一样,他的两个眼窝高高的肿起,眼球密布着血丝,完全变成了红色,眼角则渗出着一丝细细的血流。 遭受着可怕的折磨,萧云飞眼中透露着疯狂,看起来有些神志不清 “不……不用了,你们……救不了我……”萧云飞抓住牛牧之的手以示阻止。虽然已经命垂一线,但他抓的这一下却孔武有力,在他的心中一定有着某种强烈的情绪。 两个小和尚停在门边,犹豫不决地看着牛牧之,牛牧之也蒙了,居然是这副景象。 “哈哈哈哈哈,你们怎么才来,想让我死吗,啊”萧云飞用充血的双眼瞪着牛牧之,牛牧之打了一个哆嗦“快去找徐丁柴,叫他快点,这人傻了” “你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病状? 萧云飞胸口起伏着,似乎已压抑不住那隐藏的情绪。 “是我……是我打开了它……那封存着的魔鬼……我放出了它……它……它终于要毁灭我了……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萧云飞激动地说着。 “什么?” “是我……是我亲手把它打开的……我躲不过的,不可能躲过的……”强烈的情绪甚至使萧云飞流下了眼泪,那眼泪混杂着血水,使他的脸庞显得更加可怖。 “你是说那幅‘恶鬼之画’?那上面到底画了什么?”牛牧之急忙问道,在不问他感觉这人就要彻底疯了。 此时,法明带着空海和徐丁柴急匆匆地回到了屋里。萧云飞被他们进屋的动静打断了思绪,他转过头,目光停在了法明身上。 “无头鬼……”他冲着法明使劲地眨了几下双眼,突然悠悠地吐出这三个字来,同时诡异地一笑。 法明被他这番行为吓得两腿一哆嗦,居然站立不稳,摔在了门边。空海看到萧云飞的恐怖面容,一时间也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 “你说什么?”牛牧之问,“你是在说画上的内容吗?” 萧云飞,突然探身而起,手划作抓向牛牧之击来,来势汹汹,根本应接不暇来不及闪躲,一下子掐住了牛牧之的脖子,牛牧之被掐的满脸通红,左手连忙抓住他的手,一用力,咯嘣一声,萧云飞的手被捏的粉碎,随之牛牧之下意识地向前猛推一掌,一招太极八卦掌砰地一声打在了萧云飞的胸口,萧云飞虽然练过武功,却全然不是对手,从床上被打飞 一下了撞在了墙上,然后掉了下来,肋骨全断了,猛吐了一口血,瘫软在地上。 牛牧之一看傻眼了,这下闯祸了,回头尴尬的看着徐丁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共同的气味 “徐大人,这可怎么办?”空海看到这个情景,愁眉苦脸地念叨着,“这要是再死一个……” 法槐看到萧云飞的样子,他愣了一会,然后开口道:“人都这样了,还留在山上干什么?赶快往山下送啊。” 空海摇摇头:“这么大的雪,健康的人下山都难,何况他进气少出气多,根本不可能。” “那总不能让人死在寺里吧!”“你去空忆那守着现场” “法和你去” 在目前的情况下,徐丁柴也不想节外生枝,他点点头,主动转了话题:“昨天萧云飞是和你们一块下山去救援的吧?后来走散了?” “这个我也想问呢。我们一块出了寺门,没走多久就不见了他的人影,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确实没走多远。”法明证实了法槐的说法,“凌晨3点多的时候他就回来了。我看见他的时候,他正坐在离寺门不远的山道上休息,说是一出发就掉队了,后来还迷了路,折腾半天才找了回来。当时他一副精疲力竭的样子,我把他扶到寺里,不久他就开始发烧,后来怎么成了这个样子……我也不知道,是法和一直在照料着他。” 法和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显得有些紧张,支支吾吾地说道:“我也……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看见……他的脸越来越红,还有点肿,我还以为是发烧烧的,后来居然……居然从眼睛里流出血来,我吓坏了,连忙跑了出来……” 听完大家的叙述,徐丁柴沉思了片刻,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不用救了,人早死了“。 突然,徐丁柴的眉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他似乎有了什么发现,然后他做出了一个非常诡异的举动。 他把鼻子凑近死者的身体,使劲地嗅了嗅。 在场者全都愣住了,一种无名的恐惧从他们心中升起。 空海结结巴巴地:“罗……徐大人,你这是……” 徐丁柴没有答话,他闭上眼睛,以使自己的嗅觉变得更加敏锐。一种淡淡的气味正侵入他的鼻腔,并且如谜团般强烈地冲击着他的思绪。那气味像是某种古怪的药材,又像是低劣的烟草,正与不久前他在空忆尸体上闻到的气味一模一样。 小屋被一种恐怖的气氛冻结着,出现了短暂的寂静。空海惶恐不安地看着徐丁柴,法槐困惑地皱着眉头,两个小和尚则下意识地往门口处瑟缩着,虽然害怕,但目光却如同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牵引着,无法离开。 终于,徐丁柴离开了死者的身躯,他睁开眼望着空海,然后招了招手:“你也过来闻闻。” “什么?”空海一脸为难的神色,难以接受这个荒唐的要求。 “让你闻就闻,然后告诉我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气味。” 徐丁柴的语气给人一种无法违抗的感觉。空海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然后学着徐丁柴刚才的样子闻了闻萧云飞的尸体。那奇怪的气味立刻沿着鼻腔侵入了他的大脑,找到了其中与之相应的记忆。 空海雷击似地直起了身体,心口剧烈地跳动着,额头上沁出一层细细的汗珠。 “怎么了?你闻过这气味?”空海强烈的反应让徐丁柴的精神为之一振。 空海有些魂不守舍地点了点头。 “那这是什么气味?”此时不光是徐丁柴有些迫不及待,在场的其他三人也从两人的对话中听出了一些端倪,好奇而又紧张地等待着空海的答案。 空海深深地呼了口气,似乎回过些神来。他用手擦了擦额头,说道:“是什么气味我也不知道。十六年前,师父在那间小屋中照料他。当时,我每次走进小屋,都能闻到这样的气味。” “我不会记错的,就是这种气味。”空海看着徐丁柴,语气确凿,“当时小屋里的情形给我的印象太深刻了,我一闻到这气味,就仿佛又回到了那可怕的记忆中。所以,我的感觉绝对不会错的……” 停了片刻,空海用手指了指萧云飞的尸体:“而且,当时的空忆也像这个客人一样,两个眼睛血红血红的,充满了血丝。” 空海的话让徐丁柴的眼中闪过一道亮光,但随即那亮光便收了回来,他眯起双眼,用手抚摸着下颌,陷入沉思。 “你说的这些,都是在空忆画那幅‘恶鬼之画’之前吗?”似乎是直觉使徐丁柴把思绪又和那幅“恶鬼之画”联系在了一起。 “是。我之前说过,画完那幅画之后,空忆就像变了一个人。后来在小屋中,也再没出现过那种气味。” 迄今为止,所有的事件和谜团都与十六年前空忆所作的“恶鬼之画”有着丝丝缕缕的联系,只有牵出当时的线头,才能揭开一切答案。 “空忆出家时的剃度文件呢?你刚才找到没有?”徐丁柴再次把调查的焦点转到了空忆这个人身上。 “找到了,找到了。”徐丁柴一说,空海似乎突然想起来似的,连忙从宽大的僧衣兜里掏出一张破纸递了过去。 这纸片正是空忆出家时的剃度文件,上面记录着有关空忆的一些简单的资料:空忆,原名萧诗画,剃度日期是浩霖十七年。 徐丁柴道,写信给李大人,查一下萧诗画在当地的记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萧诗画 萧诗画,这个名字的背后不知又隐藏着怎样的故事?捕快老姜跑了过来,嚷嚷着:“李大人,你快来看看。这几个人正闹着要上山呢。” “上山?”李秀莲没好气地翻了翻眼睛,“你让他们去试试。我刚从山腰里给刮了下来,谁现在能上得去,我找个轿子抬他背下来!” 老姜摆了个无辜的表情:“那你来打发他们吧,都是那些人的家人。” 听说是家人,李秀莲倒是不能不管了。他转过方向,大踏步向外面走去,途中不忘踹了老姜的屁股一脚:“怎么来着地方画个画该带着家眷,真是麻烦,你小子,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尽给我找事。”他刚走出去,就有两个妇人和几个伙计,立刻围了上来。 “官爷,你是从山上下来的吗?” “你们两位是?” “我是陈逸才的妻子,这是萧云飞的夫人,这位是张云的公子。他们还在山上吗。出什么事了啊” “你们都别着急,徐大人已经到山上了了。我们也在救人呢,有徐大人,不会有事的。” “是啊。我们也别催得太紧了。”一个柔柔的声音从大家身后传来。 李秀莲一愣,心中竟有些感动,他循声看过去,说话的正是萧云飞的妻子。 这女人的身材不高,仔细一看,却发现她具有一种特殊的气质。她30多岁的样子,身形柔弱,优雅的瓜子脸,是个典型的巴蜀美女,但在她纤细的眉眼之间,又隐隐透着一股的刚毅。在人丛中,她也许并不十分惹人注目,不过当你的目光看到她以后,便很难在短时间内从她身上移开。 “你们的心情我也能够理解。”李秀莲看着对方,突然觉得有些悲哀:这女人还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已经不在人世了。 “那他们有消息没有?陈逸才还有希望生还吗?”陈逸才的妻子惶恐不安地盯着李秀莲。 “具体情况要等他们回来才清楚,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们都不会放弃。”李秀莲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明白,在这样的天气条件下,能找着尸体就上香了,还有画。 “我先生还在山上吧?你有没有他的消息?”萧云飞的妻子语气中充满关切。 “嗯……”李秀莲下意识地躲开了对方的目光,支吾了一下,“他……生了点病,正在山上休息。” “生病?”女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安。 “哦,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的。”李秀莲甩给了徐丁柴,“可能就是冻着了,有徐大人在呢。” 女人迟疑了片刻,说道:“那你可以带我上山吗?我是他的妻子。” 李秀莲摇着头:“开什么玩笑,如今大雪封山,我这么好的武功都飞不上去,何况你们这些夫人呢。” 听到这个坏消息,女人失望地垂下眼睛,众人也起了些小小的骚动。 “大家不要着急。徐首尊已经先行上山了,他会处理好的。只要雪一停,我们就上山。” 李秀莲说完这些话,众人都把目光看向了窗外。大雪下得正欢,丝毫没有要停下的迹象,上山的可能不知何时才能实现。 稳定住人们的情绪,李秀莲让老姜留下继续照顾这些人,自己先回了衙门。 护卫和验尸官早已坐在了大厅里,正在酣畅淋漓地吃着饭。一见他进来,不自有些尴尬。 “走,去卷宗阁,我的去找点东西,我先吃点,你们先去,找一个叫萧诗画的档案,是他当和尚那年记录的,好像是浩霖十七年还不是十五年的,总之这几年的都找找,快去。” 李秀莲吃饱喝足,睡了一会,正要走,救人寻画小分队回来了,一个个冻得那是面红耳赤,喘着重气。 李秀莲看了一眼“情况怎么样?” “报大人什么都没有发现!山谷里积雪已经超过了一尺深,所有可能存在的线索痕迹都被覆盖了。搜索根本无法进行!什么都没找到。” “那你去和他们的家人交代吧”李秀莲幸灾乐祸地说完,大步流星地走了。 李大人一来,就看到两个人在哪睡觉,气的他上去一人一脚把他们咕噜了好几圈。 ”大人饶命啊,这些卷轴太多了,我们又吃的饱,中午又热,实在是困魔袭来啊。” 三人找了一下午总算是找到了那个叫萧云飞剃度前的记录。 萧诗画 生辰正德七年 …… “没错。”李秀莲兴奋地说,“应该就是他!可算让我找着了” “额,大人,这个人在浩霖十九年就已经死了,怎么会跑到昆莱山上又做了这么多年的和尚?” 李秀莲看了看果然如此。他挠了挠脑门:“怎么会这样?难道这么巧,这两个人同名,还同年出生?” “嗯……这里写着,有一个女儿萧筱,这不是那位萧云飞的夫人吗!”李秀莲看后大惊,难道这也是巧合,此事必有蹊跷。 ”那女子已是四十又五的年纪了?看起来还真是年轻。这么说,萧云飞就是萧诗画的女婿了?这里面看起来大有文章啊,看来要找的就是这个萧诗画了,可为什么说是死了呢?”“大人,难,难道,他也是,恶恶恶。。。”“滚” 李秀莲回到府中看到,张云正半躺在床上和他儿子说着话,看起来精神不错。 见到李秀莲进来,张云探身做了个相迎的姿势,那个小伙子也站起了身。 李秀莲看向张云:“身体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了,就是躺的腰疼。不知现在山上什么情况?” “大雪把山路封了,现在上不去。”李秀莲道。 张云“哦”了一声,显得颇为忧虑。 李秀莲不想多费其他口舌,直接切入了正题:“你知道萧诗画这个人吗?” “萧诗画?!”张云惊讶地看着李秀莲,“当然知道!” “你和他很熟?”李秀莲略微有些意外。从时间上看,不论是萧诗画出家还是档案上死亡的时候,张云不知道自己同僚有这么一个岳父的可能性比较大。 “他是我的师父啊。” 看见李秀莲迷惑的样子,张云继续解释说:“我和萧云飞、陈逸才当初都是萧诗画的徒弟,他当年是朝中首席画师,我们是他的座下弟子” “哦?”李秀莲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在里面,不由得来了精神,“据我所知,这个萧诗画还是萧云飞的岳父?” “是啊。萧云飞后来和我师父的女儿结了婚。”张云有些迷惑地挠挠头,“你怎么说起这些来了?” “这个萧诗画,就是你提到过的空忆和尚。” 张云怔怔地瞪着李秀莲,咧开嘴,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老半天,他才转过神来,喃喃地说着:“原来是他,难怪难怪。那么深的绘画功力,除了他还有谁……” “你不觉得这件事情很奇怪吗?” “当然奇怪啊,没想到他竟然在昆莱山上做了和尚,而且这么巧,会被我们看见他的作品。还有他画的那幅‘恶鬼之画’……” “我不是指这个。”李秀莲晃着脑袋,“我的意思是,你不觉得这根本不可能吗?难道你不知道他在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亡了?” “哦,这个我知道。不过那不是确切的死亡,应该算是失踪。” “失踪?” “对。这十多年来,没有任何人知道萧诗画的下落,但是还要交税啥的乱七八糟的。索性就说他已经死了” 原来是这样!照此看来,如果萧诗画是秘密出家的话,两方面的情况可以算是吻合上了。 从张云处得到的收获已经远远超过了李秀莲的想象,他继续紧揪住这个线索,希望能有更多的发现:“萧诗画失踪的原因是什么?或者说,他失踪前发生过哪些事情,这些情况你清楚吗?” 听到这个问题,一直快言快语的张云却显得犹豫起来,他沉默片刻后,转头对身边的儿子说:“儿子,你先在外面等一下,我和李大人要说些事情。” 儿子走出房间,轻轻关上了屋门。 李秀莲看着张云,静待着他的下文。 张云叹了口气,把身体倚在床沿上,眼望着房梁说道:“讲到这件事情,我心里是有愧疚的。唉,所以也没脸在小字辈面前提起。不过话又说回来,谁年轻的时候,没有做过一两件糊涂的事情呢……” 情况变得越来越有趣了,李秀莲向前探了探身子:“也许我不方便问的,但这些很可能与山上的事情有关。” “和那事有关?”张云惊疑不定地看了李秀莲一眼。 “你先别想太多,山上目前的情况你并不了解。现在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就行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璃王之乱 “好吧。”张云悠悠地吐了一口气,开始了对往事的回忆,“那时候正当璃王之乱。你应该有所了解,那时候天下闹得是沸沸扬扬,一向深得民心的璃王殿下居然密谋造反,被陛下下令杀死,全府上下无人生还,朝中人们有多数支持璃王没有谋反,但是陛下盛怒,全部秋后问斩,但是如果要株连的话就会死太多人,于是就让人调查每个与他有关联的人。我师父虽说不是朝中重臣 但也是被人查到。” 李秀莲点了点头。 “我们为了表明立场,就,唉,尤其是我和陈逸才。在那段日子里,我们……我们做了很多有违良心的事情,具体的……我不想再提了……” 看到张云悔恨的样子,李秀莲忍不住劝慰道:“你也不用太自责,在那种情况,个人很难分辨出是非的。” 张云感慨地说:“是啊,我和陈逸才那会儿刚刚十六七岁,应该说还是个孩子。师父以前对我们责骂多了些,我们便把这件事当成了报复的好机会,对他的所作所为完全可以用‘折磨’两个字来形容。现在想起来……真是不堪回首。” “萧云飞呢?”李秀莲注意到张云没有提到这个人,“他没有和你们一样吗?” “萧云飞是我们的大师兄。他虽然也表明立场,但他却总是想方设法地护着师父。可能是因为他年纪大,对事情看得明白一些,也可能是师父平时对他好的原因吧。萧云飞的天分比我们高。”张云说道“只有他能够理解师父所达到的境界。也许很早开始,师父就已经在心中把他内定为自己的女婿了,对他当然也就与众不同。” “那你师父的失踪是怎么回事呢?”李秀莲觉察到话题有些扯远了,连忙收了回来。 “那时候我们白天把师父揪出来殴打,晚上则把他关在茅房里,后来师父不见了。” “是萧云飞放了他?”李秀莲猜测道。 “不错。第二天他遭到大家的怀疑,而且他自己也并没有否认。为此,他吃了不少苦头,但不管怎样,他始终一口咬定不知道师父的下落,我们当初出来寻找,想把他抓回去,免得被人知道再说是我们放的,会有所株连,我们在昆莱山下找到了他,他那时已经身负重伤,不是我们的对手,只不过被人救走了,我们回去之后谁都不敢说,过了一段日子,这事也就算了。” “是谁救得他,难道萧云飞把你们师父藏到了五晨寺?那他应该知道空忆就是萧诗画啊。”李秀莲紧锁眉头,琢磨着这其中的奥妙。 “不是师兄,是一个女子,只用了一招就将我们打退,我们就仓皇而逃了。” 张云回忆着昨天晚上的情形,然后斩钉截铁地说:“不,他肯定不知道空忆就是师父,当时他还特别兴奋地托法明捎去牌子,一定要见见这个‘空忆’。” “那段日子过去之后,就没有人去找过萧诗画吗?” “萧云飞和萧筱成亲后,两人曾去寻找过师父,但没有找到,从此我师父就下落不明。” “嗯。”李秀莲低头想了一会,又问道:“萧云飞和你们的关系后来怎么样?” “关系?很好啊。”张云怔了一下,似乎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没有把萧诗画的失踪怪罪到你们头上吗?而且你也说了,他自己为这件事也吃了不少苦。” “没有。”张云摇着头,“萧云飞作为大师兄,一直把我们当弟弟看待,我们年轻时犯的错,他都没有放在心上。也许正是因为有这样的胸怀,他才能在艺术上达到如此高的成就。” 看得出来,张云对萧云飞确实有着一种弟弟对兄长的尊敬和信赖,如果他知道萧云飞此时已经在山上去世,不知又会是什么样的心情?而师徒之间在离王时的恩恩怨怨,与山上发生的那一系列事件又有什么联系呢? 这一天的调查使事件似乎露出了一点眉目,李秀莲急切地想要把这些进展转告给山上的徐丁柴。同时,与萧诗画有关的另一个重要人物萧筱也正在等待着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行尸 法槐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那我就先走了。”然后不等徐丁柴答应,便自顾自地站起身来,往屋外走去。 徐丁柴皱眉看着他的背影,在这座寺院里,除了接连发生的命案外,似乎还存在着另外一种不协调的气氛。 在此后的整个下午,徐丁柴都是在等待和思考中度过的。面对寺里发生的种种怪事,徐丁柴也不免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在没有专业人员的情况下,进一步的工作确实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他毕竟是个捕头,不经常做些什么狄仁杰包拯探案什么的。也许李秀莲李大人在外围的调查能给自己某些提示,但是鸽子一直没有飞回来,难不成被大风雪冻死了,还是飞不上来。 在此期间,关于几起死亡事件的种种传言开始在寺内弥漫,这些传言中包括对“无头鬼”和“恶鬼之画”等恐怖情节的渲染。虽然表面看起来一切都还平静,但从一些僧人异样的目光中,徐丁柴敏锐地感觉到了一种已经大范围滋生的恐怖情绪。 空海也感觉到了这种情绪的存在,他愁眉苦脸地守着徐丁柴,似乎把对方当成了自己惟一的希望。此时在寺里,另外一个能够保持冷静的人就是法槐了,他果断地禁止全寺僧人继续讨论有关这几起案件的话题。这个举措对控制恐慌情绪的发展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就是在这样的状态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徐丁柴迎来了黑夜。雪花仍然漫天飞舞,不见有减小的趋势。 如果明天雪能够停住,李大人和专业人士就能上山了。徐丁柴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在这两天中,不知又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深山中的夜晚格外幽静。晚上二更过后,僧人们纷纷回屋就寝,徐丁柴也是困得要死。 五晨寺后院一圈都是僧人们的宿舍,前院还有两间客房。东首那间现在安置着萧云飞的尸体,徐丁柴便住在了西首。 牛牧之与徐丁柴同住,和那个死和尚在一个院子。和尚还吊着呢,丢当丢当的,牛牧之倒是睡得香,呼吸沉稳内敛,一看就是好内功。 不过隔壁房间的法明倒是一个人住,现在估计都吓尿了。 此时,谁也不会意识到,法明正处于一个怎样可怕和危险的境地中。 万籁俱寂,似乎所有的人都已经沉浸在睡梦中。 突然,一声刺耳的叫喊划破夜幕,那叫喊中充满了恐惧,几乎不成人声! 徐丁柴从熟睡中惊醒,腾地坐起了身,侧耳倾听着,那凄厉的回声仍然缠绕在山谷中,提醒着他这并不是梦中的幻觉。 “出事了!”徐丁柴穿好衣服飞身而出,看着月亮应该是三更之后了。 牛牧之也醒了,被吓了一跳。叹了口气,可苦了他了,吃也吃不好谁也睡不好,慢吞吞穿好衣服出门向后院走去。此时雪似乎有点小了,但天地间仍然满是白晃晃的颜色。 徐丁柴到达后院的时候,这里不少宿舍都陆续亮了起来。有些动作麻利的僧人已经打开屋门走到了院子里,当他们向着刚才发出叫声的地方看过去时,立刻全都被吓得呆在了原地。 叫声是从东首的屋子里传出的。那边的第二间屋子黑乎乎的一片,正是空忆自缢的地方。现在,这间屋子的门大开着,一行清晰的脚印从门口延伸到第三间屋子的窗前。脚印尽头的人正伏在窗台上,似乎在通过敞开的窗户向屋内探望,又似乎是走累了,想要休息片刻。 正是这个人使大家的脸上露出难以名状的恐惧。即便是徐丁柴,也感到一阵彻骨的凉意从周身毛孔里渗了出来。 在灯光和雪色的映照下,可以清楚地看见,那个走过一间屋子,现在伏在窗台上的人,赫然竟是在屋梁上悬挂了一天的空忆! 恐怖的气氛冻结了院子里的空气,众人都目瞪口呆地站着,一时甚至没有人敢上前看个究竟。 法槐和空海站在院子的西首,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人多起来之后,几个胆大的和尚先回过了神,有人向屋子走近几步,大声呼喊法明的名字,但屋子里毫无回应。 “都呆在自己的屋子里。”徐丁柴呵斥了一声,“谁也不准随便走动!” “对,不要破坏了现场!”牛牧之跟着附和。空海发现徐丁柴的到来后,略微恢复了一些方寸。 徐丁柴走到他们面前,问道:“那是法明住的屋子吗?” 空海点点头,不知所措地搓着手:“这……这是怎么回事?空忆的尸体怎么会……” 仅仅在远处观察,下任何结论都显得为时过早。 “我先过去看一下情况。”徐丁柴往前走了两步,想了想,又停了下来,回头说道:“你们一块来,跟着我的脚印走,不要给现场留下过多外来的痕迹。” 四人绕过了空忆宿舍附近的区域,从另一侧路线一步步地走到法明宿舍前。空忆静静地伏在窗户上,就如那天一样,似乎早就在等着他们的到来。 牛牧之走上前,用手推了他一下。空忆一动不动,浑身肌肉早已僵硬,分明是一具死亡多时的尸体。 但这具尸体却从一间屋子的悬梁上跑到了另一间屋子的窗前,还在身后留下一串清晰的脚印! 徐丁柴从窗口看进去,只见法明正面对窗户瘫坐在地上。 徐丁柴走到门前,用手推了推门板,门从内部栓上了。窗户虽然开着,但要从那里进去,必须挪动空忆的尸体。他权衡了一下,决定强行把门冲开。 于是他拔剑在门栓处轻轻一划,门闩整齐的被划开,当啷掉了下来,好剑,牛牧之说到,徐丁柴不理他,四人走进了屋内。 法明背靠床沿坐在离窗口不到两米的地方,双目圆睁。他的脸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扭曲着,嘴张得老大,却再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徐丁柴走上前,蹲下身用右手食指在法明的鼻孔下探了探,然后沉着声音说:“他死了。” 空海跟在徐丁柴身后,茫然地摇着头,似乎难以接受眼前发生的事实。 法槐则站在屋子里,冷静地四下打量着。最后,他盯着从窗口探进来的空忆的尸体,沉着声音说道:“法明是被他吓死的。” 这也正是徐丁柴想要做出的结论。 屋子里相对摆放着张单人床,床上被子散成筒状,内侧还堆放着法明脱下的外衣。徐丁柴把手伸到被子里,尚能感觉到残存的人体余温。 屋内桌椅橱凳一切如常,没有任何搏斗过的迹象。法明仅着内衣,周身无伤痕,但神色极度惊恐,瞳孔收缩,两眼死死地盯着伏在窗沿上的空忆。 可能是悬挂得太久的缘故,空忆的头颅向上仰着,这使得他虽然是伏在窗台上,但血红的双眼却正好直直地盯着屋内,那僵硬在丑陋脸庞上的凶狠恐怖的表情简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空海颤着声音说,“师弟的尸体挂在隔壁的屋里,一直没人动他,怎么会自己……自己跑到了这里?” “会跑的尸体。”徐丁柴喃喃地念叨着,“你们见过自己会跑的尸体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死三次的男人 “我倒是见过母鸡的头被砍了以后还能继续走,就是没有意识,说不定他也是”牛牧之回答道。 空海和法槐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 徐丁柴不理他,他自顾自地走到院子里,死死地盯着那一段从空忆屋门口延伸到尸体身下的脚印。 脚印深深地陷在柔软的雪地中,每一步都那么清晰,仿佛还冻结着脚的主人刚刚走过时留下的“吱吱”踩雪声。 徐丁柴一看心想这尸体轻功可不咋地,不能做到想自己一样的踏雪无痕踏水无纹双飞燕,思考了片刻,走到空忆的尸体旁蹲下,脱下他脚上的一只僧鞋,拿在手里仔细端详着。 僧鞋的底部和鞋帮两侧沾附着少量的新鲜雪迹,确实是刚刚在雪地中踩踏过,难道是湘西赶尸术。 徐丁柴又走到那串脚印前,他蹲下身体,凑近观看:脚印的边缘平整光滑,可以确定是一次踩踏留下的痕迹。在脚印里放入僧鞋,竟完全吻合! 难道这一串神秘的脚印,真的是由窗台上的死人留下的? 徐丁柴在心中一次次坚定地告诉自己:“这绝不可能!”可他实在无法做出其他的解释。 除了徐丁柴三人刚刚踩下的和僧人们在各自屋前留下的少量脚印之外,偌大的院子里,就只有这么一行孤零零的单向脚印留在雪地上,而这行脚印又确实出自于空忆脚上所穿的僧鞋! 空海和法槐目不转睛地看着徐丁柴,他们俩,甚至全寺的僧人,此刻也许都在被同样的问题所困惑。恐惧深深地攫住了每个人的心! 李秀莲找来萧筱,筱筱忧心忡忡地问:“李大人,你找我?” “坐下说吧。”李秀莲颇有风度地做了个手势,“我想问你一些问题,是关于你父亲的。” “我父亲?”萧筱用秀气的双眼看着李秀莲,满是诧异的神色。 “五晨寺里死了一个叫‘空忆’的和尚,就是你的父亲萧诗画。”李秀莲道。 萧筱微微张开嘴,一时间显得有些茫然。她那双清亮的眼睛慢慢变得模糊、湿润,终于,泪珠从中滑落了下来。 不过很快,她便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抬手擦干眼角,问道:“能肯定那确实是我的父亲吗?他是怎么死的?” “上吊身亡,不过,也不能排除其他可能。”李秀莲回答着萧筱的问题,目光却盯住对方手指上戴着的一枚戒指,那戒指是白银打制的,成色也已旧了,但式样精雅别致,颇具韵味,应该不值几个钱。 “那陈逸才的坠崖又是怎么回事?也不能排除其他可能吗?”萧筱突然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李秀莲。 李秀莲对这个问题显得有些猝不及防:“你……什么意思?” “也许是我的父亲杀了陈逸才。”萧筱毫无掩饰地说着自己的想法,“如果你知道他们之间曾经的恩怨,你也会这么想的。” 说实话,李秀莲也曾作过这样的猜测,不过萧筱的话勾起了他另外一个好奇心:“你父亲是什么样的人?能说说吗?” “当年发生了那种事,如果他发现了陈逸才和张云,他是不会放过他们的。”当提到陈逸才和张云的时候,萧筱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夹杂着愤怒和得意的神色。在这瞬间,假想中复仇的快感似乎已经冲淡了她心中丧失亲人的悲伤。 “你也恨他们?”李秀莲捕捉到了对方内心的变化,试探着询问。 “他们使我失去了父亲。他曾经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萧筱的眼角再次泛起泪光,但脸上却是一副冷漠的表情。 “可据我所知,你们一家人和陈逸才、张云的关系还是不错的,似乎并没有因为以前的事而记恨他们。”李秀莲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其逐渐表露出来的内心世界愈发激起了他继续探寻的兴趣。 “你知道我们之间的那些往事?”萧筱微微露出意外的样子。 “张云和我说起过。” “嗯。”萧筱换起一种平淡柔和的语气,“是我先生太宽容了,他原谅了那些伤害过我们的人。为了他,我可以把那些仇恨藏起来。” 从萧筱的话语中,李秀莲明显地感觉到了她对萧云飞的爱意。这个女人平淡儒雅的外表下,隐藏着属于自己的强烈的爱憎。能征服这样一个女人,萧云飞又应该是怎样的角色呢? “当初就是你老公偷偷把你父亲救走的吧?” “是。” “那后来你父亲去了哪里,你们不知道吗?”李秀莲慢慢把话题引往自己最关注的方向。 “最初是知道的,我丈夫把他带到了昆莱山里,让他藏在当地的一户村民家。” “那后来呢?他怎么会又失踪了?” 萧筱轻轻地叹了口气:“那时候我父亲跑了,我和我丈夫都是重点怀疑的对象,府里的人整天把我们俩盯得死死的,我们根本不敢和父亲有任何联系。直到几年后,那段日子过去了,我们这才进山想把父亲接回来,但那时父亲已经下落不明了。” “是原先的那户村民搬迁了吗?”李秀莲猜测道。 “不,我们找到了那户人家,可他们说父亲只呆了不到三个月,就一个人出走了,以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说完这些,萧筱呢喃着自语:“难道他这么多年都是在五晨寺度过的?为什么他不回来找我们呢?” “原来是这样。”李秀莲也在心中暗暗思忖着这种可能性:萧诗画在遭受磨难后,看破了世俗,所以干脆上山出家当了和尚? 为了获得更加确定的答案,李秀莲觉得有必要顺着线索继续追查下去:“那户村民住在什么地方?你还记得他们的名字吗?” “我进山那次,是我丈夫一路带着我走的,具体的地名我也不知道,反正是北边山谷里的一个小村庄。男主人姓黄,至于名字……”萧筱摇了摇头,“我实在是没有印象了。” “事隔这么多年,你还能记得他的姓氏,已经很不错了。”李秀莲满意地说,在自己辖区有限的住户内,根据这样一条线索查出目标应该不是困难的事情。 “那个人口齿不太清楚,我反复问了好多次,才听清楚他是姓‘黄’,而不是姓‘华’,所以对这个记得牢一些。” “嗯,好吧,暂时就是这些,谢谢你的合作。”李秀莲客气地说着,“我会根据这些情况进行进一步的核实。” “我丈夫怎么样了?有消息吗?”萧筱有些期待地看着李秀莲,“他留在山上,是不是因为知道了我父亲的身份?” 萧筱的猜测很有道理,李秀莲不禁暗暗佩服对方敏锐的思考能力,不过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萧云飞已经紧跟着萧诗画一道步入了黄尘。一天中失去了两个最挚爱的亲人,李秀莲只能在心中无声地为她叹息着。 “这些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现在山上山下已经完全断了联系。一有消息,我会告诉你的。” 李秀莲决定去北部山洼的村庄里继续调查萧诗画的事情,第二天清晨,天刚刚有些发亮,大家就早早地起了身。李秀莲踏进院内,欣喜地发现雪停了。 通往山中村落的道路毕竟比上山的小路要好走得多,一个多时辰后,李秀莲到达了小村。 由于山区的村户住得非常分散,李秀莲不可能一家家的走访。他直接来到了村长家,说明了来意。 村长姓刘,是个40多岁的山里汉子,他大大咧咧地说:“村里姓黄的有户,大人您先一等,我找人去找。” 没多久,就有一个50岁左右的妇女被领来了。她站在门口向里张望着,有些畏缩,“原来是你们家?进来进来,这是李知府李大人,他有话要问你。”然后他又指了指那个女人,对李秀莲说:“这是我们村的翠花,他男人姓黄,不过三年前就死了。” 翠花是个典型的山村妇女,身材又瘦又小,黝黑的脸上布满山风刮过后留下的皱纹。“来,大娘,坐下说。” “我站着就行,我站着就行。”翠花有些受宠若惊,连连推辞着。 刘村长在一旁打着圆场:“让你坐你就坐呗,你又没犯案,怕什么?” 见村长发了话,翠花这才答应了一声,小心地坐在椅子上,身体恭恭敬敬地往前探着。 “十多年前,是不是曾经有个中年男子在你们家借住过?”李秀莲开口问道。 翠花点点头:“是,就是住在我家。” “嗯,我就是想问问你关于这个人的一些事情。” “我知道。”翠花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身体,“你们终于找过来了,我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李秀莲略微感到有些奇怪:“怎么?你知道我会来吗?” 翠花叹了口气,说:“早晚都会来的,这个事情不会就这么算了……人家把一个大活人送到你手里,平白便寻不见了,谁能够答应?你躲得了一年、两年、10年,你能躲得了一辈子?我一直都是和我男人这么说的。” 看着翠花局促不安的样子,李秀莲觉得这个女人对萧诗画的失踪似乎过于自责了。他岔开话题,想缓和一下气氛:“你男人姓黄吧?他叫什么名字?” “黄豆豆。”山里的口音说出“黄”来,确实和“华”很难区分。 “黄豆豆?”这个名字好像有点熟悉,李秀莲在脑子里搜索出相关的记忆,“噢!前些年被驴车撞死的那个汉子……” “对对对!就是他。”提到这件事,刘村长露出惋惜的表情,“多好的一个人,偏偏摊上了这种蹊跷事,真是冤到姥姥家了。” 这个黄豆豆是三年前进城卖菜,被驴车闯死的倒霉蛋。李知府当年在赶集,出事人又叫黄豆豆,对此事印象深刻。 “这都是老天爷的意思,怪不得谁的。”翠花喃喃地说着,对丈夫的意外身亡好像倒看得很开。 原本想帮这大娘放松一点情绪,结果却差一点适得其反。李秀莲只好把话题又转了回来:“你还记得那个人是什么时候到你家来的吗?” “浩霖大帝十六年春天间。” 这个时间和徐丁柴已掌握的情况是吻合的,他点了点头,又问:“当时是谁把他送过来的?” “一个姓萧的后生。”翠花双眼微闭,回忆着往事。“他说那个汉子是他师父,在城里会被人害死,想在山里躲一阵。我们一是看他可怜,二则那个后生也给了一些钱,所以就答应了。谁知道以后会出那样的事情……” “他在你们家里住了有多久呢?” “大概有两个月吧。” 这些李秀莲从萧筱口中已经有所了解,他真正关心的,是萧筱也不清楚的那部分情况:“后来他是自己离开的吗?你们知不知道他出走的原因?” 翠花犹豫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缓缓地说:“他没有走。” “他没有走?据我所知,这是你们当初的说法呀。”李秀莲不解地皱着眉头。 翠花浑浊的眼神中隐藏着一丝无奈,她看着李秀莲说道:“那是人家女儿女婿找上了门,我们没有办法,只能编出这样的话来骗他们。” “是这样?”这出乎了李秀莲的预料,“既然他没有走,那他当时在哪儿?” 翠花沉默着,不停搓动的双手显示出心中的惶恐和挣扎。最后,当她终于下定决心,说出事实的真相时,李秀莲的反应便只能用目瞪口呆四个字来形容了。 “他死了。”翠花的声音缓慢而低沉,“他被我的男人打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死亡谷 观察完雪地上的脚印之后,徐丁柴第二次走进了空忆生前住的屋子,想从里面找出一些能解释尸体神秘“行走”的蛛丝马迹。 不过结果是令人失望的。除了尸体已不在原位之外,屋子里的各方面与昨天上午他第一次看见的相比没有任何变化。他只好让法槐找人先把尸体搬回屋内,自己则到最初的一些目击者中了解情况。 空明在五晨禅寺中算是辈分较高的几个僧人之一,但由于各方面都不出色,大家平时很少关注到他。不过今天,他却来到了住持空海的屋子里,徐丁柴要专门聆听他的叙述,因为他是法明死亡事件发生时,第一个走到院子里的人。他对当时情况的描述是这样的: “我这个人肾不太好,有尿频的毛病,晚上睡觉总得起个两三次夜。昨晚我睡了一半,又被尿给憋醒了,没有办法,只好披上外衣下了床。从床下拖出尿盆,刚刚撒了一半,突然听见有人大叫。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可怕极了,我被吓得打了一个激灵,连尿都憋了回去。我壮着胆子走出门外,冲着刚才声音传过来的方向张望。我看见法明住的宿舍窗户上伏着一个人,当时第一反应是闹了贼,可随即便发现不大对劲。那人身后的脚印竟然是从隔壁空忆的房间里延伸出来的。我再仔细一看,差点没吓得坐在地上,窗户上的人竟然是已经死去的空忆!之后我的脑子里便是一片空白,呆呆地站在原地,腿脚也不听使唤了。再后来大家似乎都跑到了院子里,然后就听见大当家法槐让大家回自己屋,不准随便走动。” “你出门的地方,离法明的宿舍有多远?”徐丁柴听他讲完后,开始询问。 “我们的宿舍都在同一排,中间隔了两间屋子,距离不会超过10米吧。” 徐丁柴用眼睛盯着空明:“那么你敢肯定你从屋内出来的时候,院子里,尤其是法明住的屋子附近,没有其他人吗?” “应该是没有。”空明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可以肯定法明宿舍附近是没有的。因为我一进院子,目光立刻就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绝对没有发现任何人。” 徐丁柴点点头:“先这样吧。你可以回去了,如果又想到什么了,立刻来告诉我。” 与空明同住一屋的顺惠也给出了基本相符的证言:“空明从床上起身的时候,我就被他吵醒了。不过那时我只是迷迷糊糊的,也没有睁眼。后来的那声惨叫着实把我吓得不轻,我腾地一下睡意全没了,立马坐起身来。空明看起来也吓坏了,不瞒你们说,他当时那么一哆嗦,把尿都溅到了地板上。我们俩惊魂不定地对看了一阵,然后我开始穿衣服,他先一个人开门出去察看。等我也出去的时候,其他人都还没有出来,只有空明呆呆地站在那里。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也被吓得心都快从嘴里蹦出来了!你们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寺里,我真的是不敢再呆下去了……” “胡说什么!”空海打断了他的话,“事情肯定会搞清楚的!有徐大人在,能出什么乱子?” 话虽这么说,但空海自己的眼神和语气中,也显得毫无底气。 顺惠开门离去的时候,正好法槐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堆东西,脸色非常凝重。 “怎么样?”他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屋里的徐丁柴和空海,“有什么线索吗?” 徐丁柴以手撑额,缓缓地摇着头。刚才空明和顺惠的话只是进一步印证了事件的扑朔迷离。 法槐在桌旁坐下,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我倒是有一些想法,也许现在是该说的时候了。” “嗯?”徐丁柴抬起头,双目炯炯地看着他,“什么想法?” “有些话,我之前说出来,别说你们不会相信,就连我自己都觉得荒谬。”法槐停顿了一下,“但现在出了这种事情,又找不到合理的解释,也许只能从这方面去想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徐丁柴皱起眉头,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法槐沉着声音,郑重其事地说:“我觉得,在这个庙里,确实出现了某种神秘的东西。我们无法理解它的存在,但它正在施展着自己的可怕力量。” “你的意思是……闹鬼?”其实这也是隐藏在空海心灵深处的想法,现在法槐一提出来,立刻引起了他的共鸣。 “这怎么可能?”徐丁柴目光看向窗外,面无表情地摇着头。即使有再多的无法解释的诡异事件发生,他也不会接受这样的观点。 “徐大人,我知道你不能接受,不过对寺里的事情,有很多你是不了解的。”法槐对徐丁柴表现出来的态度并没有气馁,反而有一些针锋相对的味道。 “我不了解,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徐丁柴的不满从口气中带了出来。 “有些关于空忆师叔的话,我原本是不太好说的。”法槐眼望着空海,话里有话。 “现在人都已经死了,你还提这些。”空海略显不快,“空忆爱研究些神鬼相卦之类的东西,你看不惯就算了。这和现在发生的事情又有什么关系呢?” “对他的所作所为,你一向都放纵不管,不闻不问。他是从后山‘死亡谷’里出来的,这个你也瞒着。如果不是他已经死了,只怕你也一直不会告诉大家的!” “这有什么关系吗?”徐丁柴不禁有些奇怪。上次空海提到“死亡谷”时,法槐和法明就露出了反常的表情。现在法槐又郑重其事地把这件事提起,里面自然是有隐情。 法槐转头看着他,问道:“徐大人,你知道‘死亡谷’名称的来历吗?” 这个徐丁柴倒确实不是很清楚,他用不确定的口吻猜测道:“是因为地势险恶,所以自杀和坠崖身亡的人较多吧?” 法槐摇了摇头:“你说的只是次要的方面。关于‘死亡谷’,当地的山民都知道有一个恐怖的传说。” “哦?”徐丁柴聚起目光看着法槐,“什么传说?” “‘死亡谷’深不见底,山两侧都是坚硬的岩石。千百年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这里送了性命。他们有的是不小心失足坠落,有的则是自己跳崖寻短见。不管是什么情况,只要是掉进山谷的人,没有能够活着出来的,甚至连尸体都别想找着。不过,在山里人知道的历史上,却曾经有过一次例外。”法槐不紧不慢地讲述着。 “那件事发生的确切时间已经无从考证了,大概是在两三百年之前吧。有一个樵夫在砍柴时出了意外,坠入了这个山谷中。六七天过去了,毫无任何消息,村子里的家人亲戚都以为他已经必死无疑,甚至连丧事都给他办了。谁知在这个时候,他却回来了。虽然身负重伤,奄奄一息,但总算还没有断气。这下不光是他的家人,整个村子都非常惊讶,也非常高兴。不过他们当时肯定不知道,这其实是一个恐怖噩梦的开始。” 徐丁柴哦了一声,静静地倾听着。 “在那个樵夫回来的当天,村里有一个小伙子离开了大山,外出谋生。大约一年后,当他再次回到这个偏僻群山中的村子里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全村上下几十口人竟然全部死光了!”说到这里,法槐深深吸了口气,似乎自己也被那种沉重的气氛压得有些窒息。 徐丁柴的目光微微一跳,他预感到还会有意外的情况将发生,但故事的发展还是带来了远远超出他意料的震撼。 “尤其恐怖的是,由于该村地处闭塞,那些死者的尸体长期无人发现,已经变成了一具具的白骨!” “什么?!”想像着当时那种惨绝人寰的恐怖场景,即使是徐丁柴也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脚底蹿了上来。 故事还没有结束,片刻的沉默之后,法槐继续往下讲述着:“后来地方官派仵作来到村子里,对这些尸骨进行了勘验。除了樵夫有几处骨折之外,其他人的骨骼都没有损伤,也看不出有中毒的迹象。大部分的村民都是死在自家的床上,便如同恶鬼在夜间突然降临,夺走了全村人的性命一样。” “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就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吗?”徐丁柴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在每户村民的家里,都留下了来自‘死亡谷’的标记,这就是惟一的线索。” “‘死亡谷’的标记,那是什么东西?”徐丁柴疑惑地问道。 “是一种植物,确切地说,应该算一种草,这种草以前从没有人见过。小伙子记得很清楚,那正是一年前樵夫回到村里时,从‘死亡谷’里带出来的。” “这里有些不对吧?”徐丁柴禁不住皱了皱眉头,“一年的时间,那些草应该早已枯萎了,他怎么还能认得出来。” “因为这种草的形状非常独特。”法槐解释说,“它的茎叶异常肥大,但是顶端却没有细叶,看起来就像被人折去了头部一样,颜色血红。” “‘血草’?”徐丁柴下意识地给它起了这么个名字,同时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身体。 “这种草出现在所有村民的家中,不少尸骨甚至在临死前手里还紧紧地握着它,这不能不让人将它和全村人的死亡联系在一起。后来人们传言,樵夫之所以能从死亡谷里生还,是因为他已经被死亡谷里的恶鬼附身。这些恶鬼索取了全村人的性命,而这些草正是恶鬼留下的标记。”法槐说完,转头看着空海:“住持,我讲的这些,你应该也早已听说过的吧?” 空海肃然地点了点头:“不错,但这终究只是传说而已。空忆是到过‘死亡谷’,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不都还活得好好的?” “可是你不知道,空忆在10多天前又去过一次‘死亡谷’,而且还带了这些回来!”法槐一边说,一边把手里拿着的东西放在了桌上。那是一个用黑色长衣裹起的包袱,衣服散开后,露出里面一堆血红油亮的植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血草与巫术 “你们看见了吗?”法槐的脸色变得阴沉可怕,“这就是传说中恶鬼的标记,来自‘死亡谷’的血草!” 果然,眼前这些植物的奇特形状正和法槐刚才所描述的一模一样。看起来它们被采摘的时间还不长,肥大的茎叶依然显示着旺盛的生命力。由于那个恐怖传说的影响,这种生命力泛着邪恶的光泽。 “你……你是在哪里发现这些东西的?”空海盯着那些植物,心中开始有些发毛。 “空忆的房间里。刚才把他的尸体抬回屋时,在窗口下发现的。”法槐一边说,一边用眼睛看着徐丁柴。 徐丁柴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不错,我那天在屋子里勘察现场的时候,也曾经看到过。不过那时我还不知道它的来历和那些可怕的传说。” “空忆最近什么时候去过‘死亡谷’,你是怎么知道的?”空海问法槐。 “就在他闭关的前一天。当时有人看见他一早就出了寺,往后山山谷的方向去了,直到下午才回来。我原来也没有多想,不过现在前后一印证,他肯定是去了‘死亡谷’!” 法槐回答完空海的问题,又继续往下说道:“空忆从‘死亡谷’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足不出户。连法明给他送饭也是从窗口递进去的,见不到他的真面目。他自己说是闭关修禅,可是修禅需要这样吗?我早就起了疑心了,只是碍于他的辈分,也不好干涉。” “那你认为他在屋里是干什么呢?”徐丁柴沉吟着问道。 “我也不知道。”法槐摇了摇头,不过紧接着又说:“我猜可能是在施展某种巫术。” “巫术?”徐丁柴难以理解地眯着眼睛。 “空忆对鬼神一类的东西很有研究。”法槐解释说,“山里村户死了人,经常请他过去摆道场、做法事。” 徐丁柴“哦”了一声:“你怎么会认为他一个人在屋里也是在搞这些东西?” “我这么猜测当然是有原因的。法明曾经向我报告过一件事情:前些日子的某个晚上,他去寺后方便,看见空忆以前住过的那间小屋里有烟雾燃起,随后,在烟雾中还映出了个奇怪的‘无头人影’!” 徐丁柴和空海对看了一眼,说:“这个我们已经知道了,你觉得它和空忆的闭关又有什么关系呢?” “哦?法明也和你们说了?”法槐略为显得有些意外,顿了顿,他接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道:“开始我以为是法明胆小,一个人心里害怕,所以产生了错觉。不过后来我去小屋查看了一下,才发现事情有些蹊跷。” “你是说那个窗户下的火炉吗?”徐丁柴对法槐渐渐有些刮目相看了,这个人处处想要操纵寺里的局面,确实是有些能力的。 “不错。那些烟雾应该就是从火炉中产生的。而且我那天还从炉膛里找到了没有烧完的残留物,并且把它保留了下来。” “是什么东西?”徐丁柴有些兴奋地往前探着身子。自己什么都没发现,原来是有人捷足先登的缘故。 “在这里。”法槐拿出一个手帕裹成的巴掌大小的布包,打开后放在桌上,“我也是刚刚知道这到底是什么。” 那是一片叶子,虽然边缘部分已经被烧焦了,但整体形状还是保存得比较完整。 “血草!”徐丁柴和空海同时叫出了声。 “难道说空忆在小屋里偷偷地烧烤血草?”徐丁柴立刻产生了相应的联想,“他这是干什么?” 法槐没有直接回答,沉着声音说:“在山民的传说中,血草长得这么肥硕,是因为它吸收了山谷中死人的亡灵,这每一片叶子上都附着一条冤魂。” 想到燃烧血草产生的烟雾,在烟雾中出现诡异的“无头人影”……谁都知道法槐刚才的话在暗示着什么,屋子里一时间寂静无声。 不知不觉中,天色已经有些发白了。法槐打开窗户向外张望着。 “雪停了。”他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空忆屋前的那串脚印,现在,它们在雪地上已经只剩下淡淡的印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事有眉目 “黄豆豆会杀人,真是打死我也不相信。”刘村长晃着他那颗大脑袋,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以前他活着的时候,在村子里可是出了名的老实人。别说从不惹是生非,就算别人欺负到他头上了,他都憋不出个屁来。他婆娘也是出了名的菩萨心肠,附近几座寺庙的香火,谁供得有她勤?要说他们俩手上犯了命案,那肯定有迫不得已的原因。李大人,你可一定要问个清楚啊!”说到最后,他甚至激动地拍着自己的胸脯:“不行的话,我们全村人都可以给他们作保!” 李秀莲也知道这样的案件必有隐情,但他现在更加觉得关心和诧异的是:如果萧诗画真如翠花所说,已经被黄豆豆所杀,那么昨天死于五晨寺中的空忆和尚又该怎么解释呢? “你们先出去,我要单独和她聊聊”。 翠花说出了隐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似乎是得到了解脱,紧张的情绪开始稳定了下来。她坐在李秀莲面前,用一种看破沧桑的语气絮絮地唠叨着:“我和我男人的一辈子,算是让这件事情给糟蹋了。这么多年来,我不知道烧了多少柱香,还了多少次愿,可菩萨却从来不肯饶过我们。我生过两个娃儿,都没能挺过周岁就病死了。后来我不敢再要了,那娃儿背着我们的孽呀!如果我娃儿能够活下来,这会也该娶妻成家了。” 李秀莲听着这些无用的叙述,有些无奈地添了添嘴唇,但看着对方那戚戚的样子,却又不忍心打断。 翠花叹了口气,心里的苦水尚未倒完:“我男人自那件事以后,处处小心,一生为善。不管什么情况,连硬话都不曾和别人说过一句。有时候吃些亏,我们倒还高兴,觉得那是菩萨给我们的惩罚,受了后能够减轻罪孽。可是有什么用?该来的报应,它终究是要来,多少年了也没听说过被驴车撞死的,谁碰到过这等背运的事情?我男人死的那天,我伤心是伤心,但也卸下背了半辈子的包袱。菩萨总算给了我们结果,叫他去抵了命。这样到了阴间,我们便不用再受磨难了。我男人活着的时候,我们整天担心官府找上门。他死了以后,我便再也不怕了。我在家里盼着,我知道你们终究会来的。以前我们骗过了人家娃儿,不作个交待我死了也不能甘心。” 李秀莲耐着性子听她说完了这些,终于有机会开口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会杀了他?” “唉,我现在是想通了,这都是命中注定。”翠花撇了撇嘴,像是在苦笑,“那汉子住在我们家,有吃有喝,谁曾想他会偷偷离开,而且偏偏又掉进了我家男人挖的地阱里。” “地阱?”李秀莲插了句,“那是什么东西?” “是我们山里人挖来捕捉野猪、山豹这些猛兽的陷阱。一般有两三米深,下面还会插上几支削得尖尖的竹梭。早年间是很常见的,现在山上猛兽少,基本上没人再挖这个东西了。” “你家那个地阱挖在哪儿?怎么会把萧诗画———就是住在你家的那个人,给陷了进去?” 翠花翻着眼睛作回忆状:“唔……我家屋后有一块空地,种了一些高粱。地阱就挖在高粱地的旁边,是为了防止野猪来偷庄稼。我们都做了标记的,山里人到了附近便会明白。那汉子不知道这些,一个人在夜里乱跑乱撞,也不知怎么的就掉了下去。” “嗯,那他夜里出来想干什么?”李秀莲不愿放过任何一点可疑的地方。 “我说过的,他想离开啊。连行李包袱都带上了,不会错的。也不知道我们哪里亏了他了,连招呼也不打一声,结果就出了这事!第二天天亮,我男人才在地阱里发现了他,那时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有一支竹梭从他的腰间穿了过去,流了好多血。”虽然事隔多年,翠花想到当时的情景时,脸上仍然露出了怜悯的神色。 “然后呢?你们怎么做的?” “开始我们是想把他救上来的。但是我那时吓得手脚全都软了,根本使不上力气,我男人就让我回屋里呆着,说他一个人能对付。我也没多想,就听了他的话。”翠花顿了一顿,懊悔地拍着自己的手背,“那时候我如果多个心眼儿,留在我男人旁边,肯定不能让他那样做,我男人会听我的话的!” “你男人……做了什么?”李秀莲嘴上问着,心里已经隐隐预感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翠花幽幽地回答道:“过了老久,我男人回到了屋里。他浑身是土,像个木头人似的没了魂,两眼愣愣地盯着我看。我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忙问他怎么了。连问了好多声,他这才有些回过神来,说:‘我把那汉子埋了。’” “你的意思是,活埋了?” 翠花点点头,痛苦地闭上眼睛,那满脸的皱纹诉说着她心中的不安和内疚。片刻的沉默后,她“唉”地叹了一声,喃喃说道:“那汉子是活不了的———就算我们把他救上来,他也活不了的。如果人死在我们家里,那就说不清了……他是有后人的,我们要怎么交待?但是把人给活活埋了,作孽,作孽……我男人一时脑袋懵了,才会做出这样遭天谴的事情……” 翠花一边说着这些话,一边双眼巴巴地看着李秀莲。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说出隐藏了半辈子的秘密,现在并不想做什么辩解。她只希望别人能够体会到他们当时那种两难的处境,说几句宽慰的话,这样自己长久以来背负的愧疚也能有所解脱。 可李秀莲对这些却显得很不在意,他摸着脑门,似乎在思索什么,然后他问了句:“你确定你男人亲手把萧诗画给活埋了吗?我是说,你有没有亲眼看见这个过程?” 翠花被问得一愣,迷惑地看了李秀莲一眼,说:“我只看见被填好的地阱。不是我男人埋的还会是哪个?我男人还给我说,他铲起几瓢土,先是泼在了汉子的脸上。那汉子的脸被盖住了,他别的地方动不了,只能眨巴眼睛。眨着眨着眼皮上的土就翻开了,一双眼睛从泥土里又露出来,死死地盯着我男人。我男人被他看得全身发毛,像疯了一样地往阱里填土,直到那汉子被完完全全地埋在了阱里……后来我男人有半年都睡不好觉,总是觉得那双眼睛还在盯着他……” “那就是说,你都没有亲眼看见萧诗画死亡?有没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黄德明在慌乱中坑填得并不严实,而萧诗画的伤势也没有你们想像的那样严重。他后来自己爬出了地阱,而你们却一直不知道?” 翠花茫然地摇着头:“那怎么可能?埋了那么多的土在上面,他怎么爬得出来?除非他变成了鬼。” “当初那个地阱的确切地点,你现在还能找得到吗?” “能找到。每年的忌日,我都会到那个地方上香,希望能够减轻我们的罪孽。可这么多年,报应一来,到底还是没能躲过。” 李秀莲“嗯”了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你这就跟我一起去,找找那个地方。” 随后李秀莲带着手下前往翠花家所在的山坳。 半个时辰后,李秀莲等一行人到达了目的地。这片山坳大概有20亩地大小,散住着四户人家。翠花的屋子位于山坳北角,最近的一户邻居与其相隔大约有30米远。 “就是这里。”翠花转到屋后10多米处,指着脚下的地面说。 李秀莲观察了一下屋后的地势。翠花所指的地点已经非常接近山林,而且背离其他的住户,在此处挖掘捕猎用的地阱是最合适的,一般人是不会往那里走的。 可是萧诗画为什么选择了这个方向呢?李秀莲思索着,也许解释为萧诗画想不被发现悄悄地离开比较合理一些。 “开始挖吧。”李秀莲一声令下,手下们们冲着被冻得的地面挥起了铁镐。 虽然刚下过雪,但土壤上冻的情况还不算严重。刨开10公分深度的表层土壤后,下面的土松软了很多,手下也很卖力,推进的速度不算太慢。 一番动静引来了其他住在山坳中的几个村民,他们好奇地踱过来张望了两眼,然后又围着翠花小声询问着。翠花两眼紧盯着面前越来越大的土坑,脸色苍白,缄口不言。 土坑的深度刨到大约1米左右的时候,李秀莲突然示意小伙子们停下,自己则轻轻地跃入了坑里。村民们立刻围拢了上来,瞪大眼睛看着。 土坑中央出现了一个灰白色的坚硬突起,李秀莲用手把突起物周围的泥土扒开了些,那个东西尖利圆滑,原来是一截竹梭头。 围观的村民不免有些失望,翠花的嘴唇却微微颤抖起来,在她的记忆中,萧诗画正是被这节竹梭穿胸而死。 李秀莲站起身,提醒小伙子们把动作放轻,继续挖掘。浮出土壤的竹梭长度不断增加,达到20公分左右的时候,在离梭杆不远处的泥土中又出现了一节灰白色硬物。扒去周围的浮土,硬物现出了它的全貌,这正是一根完整的人体肋骨。 “哎呦,还真奇了怪了”李大人心想。村民们看出了端倪,骚动起来,他们窃窃私语着,同时不忘用猜疑的眼神上下打量恐惧不安的翠花。 眼前的尸骨证实了翠花的所言。李秀莲有些茫然地抽了下鼻子,他遇见了一个死了两次的人。 尸骨旁边有个棉套。这是个扁筒状的东西,长大约20公分,宽大约在10公分左右,虽然已经得厉害,但看得出来,它原本应该是具有一定弹性的。 李秀莲脸上出现迷惑的神色,他把目光投向脚下的那具骸骨。 骸骨静静地躺着,但有的时候不需要出声,它也能告诉你一些东西。 那骸骨和棉套相互印证着,坚定了李秀莲心中的猜测。他突然释然地一笑,“我饿了,回村吃饭,你们俩查查山区里林东村和谷阳村,看这两个村子那一年有没有成年男子失踪,问问是干什么的。“边走边吩咐着护卫和仵作。看来当时的小脾气还放在心上。 村里李秀莲吃着村长家里的饭,吹着自己的推断。 那棉套那是挑夫套在扁担中部的棉套,这样扁担搁在肩上,不至于把肩膀磨破。那个死在坑里的人是个挑夫。我仔细看了看骸骨,右肩明显比左肩低,这种后天的骨骼畸形正是挑夫的特征。至于我说的那两个村子,都是出名的挑夫专业村。那里的成年男子基本上都从事这一行,没有这么好的山路,山里山外的物质都靠挑夫来完成。这个人不是萧诗画,而是山里的一个挑夫,萧云飞当年送到翠花家里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萧诗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恶鬼再现 说完那个恐怖的传说之后,法槐显得有些疲惫。当他把雪停的消息告诉徐丁柴和空海的时候,他的脸上并没有任何喜悦的表情。 “我累了,我得回屋歇会。”他有气无力地说着,然后转身,独自走出了屋门, 徐丁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对空海说道:“在你们寺里,这个法槐也算是个人才了。” “是啊。”空海的话语中颇有些无奈的意味,“他处事果断,又有一身好功夫。僧人们都服他,现在寺里的大小事务,其实都是他在处理。我这个住持的位置,迟早是要给他的了。” “哦?他会武功?”徐丁柴不禁又朝着法槐离去的方向多看了两眼。果然,虽然连续两个晚上没休息好,已经显出疲态,但法槐的步履仍较常人轻盈得多,这从留在雪地上的那若有若无的脚印便可以看出,难怪和自己这么刚,不过肯定不是自己的对手。 空海此时也有些支撑不住了,连连打着哈欠。的确,对这样一个年纪的人而言,这一天多来发生的事情足以让人心力交瘁。 一天多来,这小小的寺院中竟有四人先后死亡,除了一些诡异离奇的传言,徐丁柴至今没有掌握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他继续在空海屋里呆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于是他也就势起身告辞,回到了前院的客房中。 说实话,徐丁柴自己也开始觉得脑力不济,需要休息了。他决定先放松心情,好好地睡它一觉再说,回到屋发现牛牧之早就回来睡了,真是心大,不过那鸽子估计是死了,看情况有事的让牛道长跑路了,一想这孩子也是命苦,刚知道自己的身世就是父母双亡,连个念想都没有,表面上大大咧咧什么都不放心上,心里肯定也不舒服,真是难为他了。 寺里的其他僧人也大都做了和徐丁柴同样的选择。昨晚之前,他们还被“无头鬼”和“恶鬼之画”的传言搅得人心惶惶,但经过昨夜的恐怖事件之后,大家的态度反而冷淡了下来。事实已摆在众人眼前,讨论和猜测已经没有必要了。每个人都把深深的恐惧埋在了心底,战战兢兢却又无可奈何地静待着事态的进一步发展。 在这样的非常状况下,早课被取消了。五晨寺在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中度过了徐丁柴到来后的一个上午。到了午时,伙房的几个僧人首先走出了寝室———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饭还是要吃的。 徐丁柴也在不久后醒了过来。经过沉沉的一觉之后,他觉得自己的大脑清醒了很多。美中不足的是肚子开始“咕咕”地叫出了声,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武功再高也要吃饭。他起身下床,叫醒了牛牧之,推门走到了院子里,一股淡淡的饭香立刻强烈地刺激起了他的食欲。 徐丁柴顺着这股香味径直向后院的厨间走去。厨间门口,一个伙夫打扮的僧人手持扫把,正骂骂咧咧地向着屋顶发泄着怨气。 徐丁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只黑黝黝的野猫迅捷无比地在屋顶上穿梭了两下,然后便消失不见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和我们抢食吃。”那僧人愤愤地说着,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看着野猫离去的方向发起愣来。 徐丁柴走到他身边,问道:“师傅,午饭还有多久能好?” 那僧人还惦记着野猫的事,没有答话,自言自语地说:“还是它好,想去哪就去哪,来无影去无踪,连个脚印也没留下。” 徐丁柴蓦地愣住了,如同在黑暗中突然燃起了一星火光,僧人的话强烈地冲击着他的思绪,他甚至激动得要忍不住大叫起来。好一招天外飞仙,腾空而起,轻轻松松飞上了屋顶,牛牧之一看好轻功,紧接着一招武当登云梯紧随其后。 “怎么了老舅”牛牧之问到,”难道那猫有问题“徐丁柴说”不是猫,“只见他指着法明寝室的屋顶,一行淡淡的脚印从那里开始出现,一路延伸近十丈后,在屋脊边消失了,脚印很浅,根本几乎看不出来,可见轻功很高。 空海也慢悠悠地来吃饭了,刚来就被徐首尊问道 “那是谁住的屋子?”徐丁柴指着脚印的尽头问空海。 “应该是法槐的。”因为身处屋下,看不到屋子的全貌,空海只能根据方位大概猜测着。 “那就没错了。” “徐大人,你的意思是……”空海似乎意识到一些什么,但又不十分明白。 “先别问我了。”徐丁柴挥手打断他的话头,“这件事没人知道的比他更清楚了,我们一起去找他。” 自凌晨回屋之后,法槐就一直没有出来过。院里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也没有见到他的身影,这和他一贯的行事风格显得颇为不符。 甚至当徐丁柴和空海敲了他的屋门之后,屋子里仍然听不见他的任何回音。 牛牧之强身向前,飞起一脚踹开了木门,木门被踹的细碎。早就想揍这个和尚了。 徐丁柴原本以为法槐有可能已经潜逃,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法槐不仅就在屋内,而且还好端端地盘腿端坐在床上,看起来就像正在练功一样,不过他是面墙而坐。徐丁柴等人进屋之后,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你干什么呢?怎么不开门?”空海难得摆出住持的威严,用叱问的语气对法槐说话。 “你们……不要靠近我!”法槐嘶哑着声音说道。 “什么?”空海似乎有些生气,他还想上前时,徐丁柴拽住了他。既然知道法槐身负武功,自然得提防他暴起伤人的困兽之斗。 “你们不要过来!”法槐再次强调,然后他用一种绝望和恐怖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被恶魔附身了。” “恶魔?”徐丁柴冷冷地回答,“只怕是你自己的心魔吧!” 法槐的肩头微微颤动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什么‘恶魔’,‘鬼魂’,都是用来障人耳目的鬼话,真正肆虐的是人的心魔。你费尽心思,自作聪明地设计了自己的罪行。今天清晨雪停的时候,你肯定很失望吧?也许再下十分钟的雪,你留在屋顶上的脚印就会被完全掩盖住了,可是老天偏偏不帮你这个忙。” 法槐沉默片刻,叹了口气:“终于还是被你发现了。不过至少当时我成功地骗过了你,天不助我,并不代表我就输给了你。” “这么说,确实是你害死了法明?”空海指着法槐的背影,因为气愤手有些微微发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我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你们什么。寺里丢失的那些古物,都是我拿走的。前一阵来的几个香客,就是我联系好的买主。住持,你后来不让香客住在寺里,也是不是听从了法明的建议?” “是啊,难道你就因为这个怀恨在心,想要害死他?” “那当然不会。”徐丁柴在一旁插话道,“那时他已经得手,寺里还留不留宿香客对他已没有什么影响。不过法明能提出这样的建议,想必是知道了一些事情。” “不错。”法槐证实了徐丁柴的猜测。“法明这小子晚上不好好睡觉,撞破了我的好事。他虽然胆小,但却机灵得很,从此整天就围在住持身边。我虽然拿他无可奈何,但也知道他不敢多说什么。” 徐丁柴沉吟了片刻,脸上现出些懊悔的神色:“法明的死有一部分只怕还是我的责任。你看到他前两天和我来往过密,这才动了杀机,是不是?” 法槐点点头:“法明鬼灵精怪,见什么人说什么话。他在空海面前不敢说的事,在你徐大人面前就未必不敢说。” “他还是个孩子,你……你真是狠毒!”空海对法明颇有感情,这时眼角已忍不住涌出了两颗浊泪。 徐丁柴轻轻拍了拍空海的肩膀,示意他控制住自己的感情。 “好了,现在说说你是怎么做的吧。”徐丁柴对法槐说道。 “你既然已经发现了我留在屋顶的脚印,接下来的事也就不难推测了。”法槐停顿片刻,似乎在回忆当时的情景,然后他继续说道:“昨天深夜,我先进入空忆的屋子,把他的尸体从绳套中放下,然后我换上空忆的僧鞋,背着那具尸体来到法明寝室的窗前。在那里,我把僧鞋重新穿回到空忆脚上,再顶开窗户,把尸体放在窗台上码好,形成要爬进窗户的假象。当法明听见动静起身的时候,我已经跃上了屋顶,通过连成一片的屋脊回到了自己的屋里。徐大人,我说的这些和你的想像有出入吗?” “基本都是吻合的。今早我怕吃饭突然想到,上去看了看果然有脚印。再晚一点雪化了就消失了” “但是那样的话,你就只能猜测,而不会有任何证据了。”法槐的语气中带着一些惋惜,似乎在抱怨老天对他的不公。 “你……你还说这样的话,你真是不知悔悟,善恶皆有源,因果报应,自有天理,这些佛法你都读到哪里去了?”空海抑不住心中的气愤,激动地叱问:“那么空忆师弟呢?还有那两个死去的客人了,他们又哪里得罪你了?你又是用什么手段对付他们的?” 法槐垂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他阴沉沉地问道:“徐大人,你也想这么问我吗?” “是的。”徐丁柴很认真地回答,“你也知道,我根本不会相信什么‘恶鬼’和巫术’的说法。不过你布的这些迷阵确实骗过了我,我至今仍看不出其中的头绪。希望你能告诉我其中的真相,我甘拜下风。” “呵……呵……呵……”法槐突然干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充满了绝望和恐惧,听起来更像是一种呜咽,令人毛骨悚然。 “你错了。”他哑着嗓子说道,“你以为那些也是我布下的迷阵?不,那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恶魔就在这个寺院里,他已经缠上了我,你们……你们不要急,它也会来找你们的!” “你在说什么?”徐丁柴感觉到法槐的情绪有些失控。他抢上一步,把空海拉到自己的身后,同时大声呵斥道:“你转过身来!” “你以为我这么坐着是和你们故作姿态装酷吗?我在运功,我要跟它拼一拼,我不会就这样认输的!”法槐言辞虽然强硬,语气中却透出一种垂死的悲哀。 “但我终究还是逃不过,你们也逃不过!哈啊哈哈哈,法槐的语气里尽显疯狂”停了片刻后,他这么说着,慢慢地转过了头。 徐丁柴和空海同时惊呼了一声,向自己的后方退了一步。 如同死去的萧云飞一样,法槐的脸上此刻也是浮肿不堪,两丝细细的血线顺着他赤红的双眼渗了出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斗篷 神断李秀莲在外围的调查也进入了关键的阶段。确定了死于翠花家地阱中的男子不是萧诗画之后,李秀莲对那些往事有了一个新的猜想。不过就目前掌握到的情况来看,这个猜想虽然能解释一些暴露出来的事实,但也存在着很多不合情理的地方。李秀莲强烈地感觉到,他所了解的东西少了某个重要的环节,这个环节对于穿接所有的已知线索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 由于急切地想要弄清这其中的究竟,李秀莲行走在出山的雪径上时,步伐甚至比清晨进山的时候还要快些。 他现在最想见的人正是萧筱:“那她人现在在哪儿呢?”李知府众人刚回衙门就问道 “睡着了,她昨晚一夜都没合眼。” 父亲离奇死于山上,丈夫情况不明,只怕是再坚强的女子也难以承受这样双重的心理煎熬。李秀莲正在琢磨是不是该让她继续休息一会,萧筱却自己从门外找了进来。 “李大人,现在有什么消息么?”她柔柔的声音现在给人一种虚弱的感觉。虽然她很努力地在脸上挤出一丝微笑,但憔悴的心力还是通过凌乱的发稍和略微发白的脸色无法掩饰地显现了出来。 “山上还是没有联系,不过现在有一些新的情况需要向你了解一下。” 李秀莲在萧筱面前来回踱了几步,似乎在考虑该从哪儿说起,然后他开口问道:“从你父亲被萧云飞救走,你们后来去找他,发现他失踪了,为什么会隔了这么长时间?” 萧筱微微锁起眉头,沉默不语。 “你手上戴着的那个是成亲戒指吧?”李秀莲突然话锋一转,问出这样的问题,在场的人不免都觉得有些突兀。那枚别致的银色戒指戴在萧筱纤细的左手中指上,虽然非常引人注目,但它和现在讨论的事情能有什么关系呢? 萧筱更是诧异地看着他,不过她还是点点头,算是做了回答。 “我注意到了,那上面刻着你们的成亲日期。”李秀莲整了整自己的思路,继续说道,“为什么会等了那么长时间?而且在此之前你们就已经成亲了,这似乎有些不太妥当吧?” 听李秀莲这么一分析。的确,在长辈去向未明的情况下,两人不去寻找,而急着完婚,不能不说是一个反常的举动。大家不禁都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萧筱。 萧筱抿着嘴唇,沉默片刻后,她叹了口气,说道:“这是我的主意,先成亲,然后再去寻找我的父亲!” “为什么呢?”李秀莲对这样的回答并不意外,他关心的是其中隐因。 “说起来也简单得很。”萧筱露出一丝苦笑,“因为我父亲并不赞成我们俩的婚事,他一直想把我嫁给达官显贵,萧逸才是他的徒弟,又是养子,但我们真的很相爱,而且嫁给他也没有什么好处,他官职卑微。” 李秀莲点头沉吟着,他正顺利地一步步地迈向自己所追寻的答案。 午后的五晨寺一片寂静,灿烂的阳光似乎丝毫没能扫去笼罩在其上空的阴霾。 大约半个时辰前,法槐停止了呼吸,直到最后一刻,他仍然保持着端坐运功的姿势。虽然心中早已绝望,但法槐从未放弃与他所描述的那个“看不见的恶魔”的生死较量,他的这种强悍和坚韧的性格使其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赢得了徐丁柴的些许好感。 经过几个时辰的坚持,法槐最终还是败下阵来。由于他在寺中的声望和地位很高,法槐的死引起了全寺僧众的恐慌,而他所描述过的那个传说和“恶魔”也因为他的死变得更加真实。在大家的想像中,那“恶魔”似乎正肆无忌惮地俯瞰着这座山中的孤寺,寻找着下一个被吞噬的目标。 在这种情况下,为了控制局面,徐丁柴让所有的人都回到自己的宿舍,没有特殊原因,不得随意串门或外出走动。五晨寺霎时间变得死气沉沉。 处理完这一切后,徐丁柴来到了住持空海的寝室。他端坐在桌前,出神地看着法槐拿过来的那堆“血草”,陷入了沉思。 空海远远地坐在自己床上,神情不安,几次想要开口,但又担心打搅徐丁柴思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无头鬼现身 良久之后,徐丁柴从那些植物中挑出了一株长得最为肥硕的,拿到眼前仔细端详。虽然已经离水有十几个时辰了,但它的茎叶仍然血红发亮,透露着一种略带诡异色彩的盎然生机。 “来自‘死亡谷’的血草。”徐丁柴轻轻地自言自语,“你真的是恶魔的‘请柬’吗?” 一旁的空海此时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徐大人,这个东西现在还是不要再碰的好,法槐死得不明不白的……” 徐丁柴听出了空海话里的话,本来法槐吓死法明应该只是整个事件中的一个插曲。但随即法槐离奇死去,结合那个传说,不能不让人有所遐想:法槐正是因为接触了这些“血草”才引来了“死亡谷”中的恶魔。 徐丁柴放下手中的植物,看了看空海:“你如果真的害怕,一会我帮你把这些东西拿回空忆屋里吧,反正我已经碰过了。” 空海担心徐丁柴产生不悦的心情,不安地挪了挪身体,愁眉苦脸地说道:“徐大人,你不要怪我多舌,这个事情现在确实有些玄妙,很难说清有没有那些传说中的因素存在。”顿了一顿,他看着徐丁柴,用试探的口吻询问:“刚才在法槐屋里的时候,你闻到了什么没有?” 徐丁柴点了点头,他知道空海在说什么。法槐咽气的时候,他们俩都去探过法槐的鼻息。与空忆、萧云飞的尸体一样,法槐的身上也有着淡淡的古怪气味。看来空海当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一闻到那种气味,我就想起当年的情形。当时的空忆就像被恶魔附身了一样,而现在,那个恶魔又回来了。”空海目光闪烁着,显露出心中的恐惧。 “十六年前的恶魔?”徐丁柴接着空海的话茬,轻轻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那在十六年前,这个恶魔是怎么被打败的呢?” 空海愣了片刻,喃喃地说:“也许只有我师父才知道,那恶魔被封制在画中,可现在又被放了出来。” 说到这里,空海摇了摇头,这些虽然是他心中的猜想,但他自己也觉得这种解释实在有些太离奇了。 徐丁柴沉默不语,他正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走着。原本如一片浓雾般的种种谜团,终于出现了一个小小的亮点,他似乎看到了照亮全局的希望。但这个亮点又被几层薄纱包裹着,忽隐忽现,飘忽不定,让人难以捉摸。 突然间,法和慌慌张张地推门进来,打断了徐丁柴的思绪。 “你们快去看看吧……”他气息不定地说道,“顺惠和几个师兄正偷偷摸摸地想要下山呢。” 空海马上站了起来:“下山?为什么?” “他们说……他们说不能呆在寺里等死。”小和尚一边说,一边有些惶恐地瞟了徐丁柴一眼。 徐丁柴皱起眉头:“他们现在人在哪儿呢?” “已经到了前院了。” “真是添乱!”空海急匆匆地就往门外走去,“徐大人,你放心,我一定把他们叫回来。” 徐丁柴也站起身,快步赶上空海,法和则小跑着抢在两人前头带路。 很快,三人便穿过正殿,来到了前院。顺惠和另外两个年轻僧人正站在寺院门口四下张望着,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看到法和带着空海和徐丁柴前来,顺惠等人显然有些意外。他们快速地讨论了几句,突然撒开腿,跑上了下山的雪径。 “快,快叫住他们,让他们别跑!”空海恨不能一步抢到门口,追上这几个胆小而盲目的家伙,无奈腿脚不灵,只能无奈地吩咐跑在最前面的法和。 法和使尽全力追出去,站在山路口大声呼喊着:“师兄,别跑了!住持让你们回来!” 然而顺惠等人毫不停留,反而加快了下山的步伐,甚至连头也没有回一下。由于道路崎岖湿滑难行,顺惠还摔了一个跟头,不过他立刻就爬了起来,看来与继续留在山上的恐惧相比,这点疼痛实在算不了什么。其余两人也都是步履踉跄,显得狼狈不堪。 等空海气喘吁吁地赶到下山的路口时,顺惠三人已经沿山路跑到50多米开外的地方,眼看是追不上了。 “山路不通,你们这是干什么去呀!”空海看着他们的背影,急得直跺脚,可他说的话已经无法传到顺惠等人的耳中了。 “算了,让他们去吧。”徐丁柴倒显得淡然一些,“等他们发现下不去的时候,自然还会回来的。” 空海无奈地摇了摇头:“也只有这样了,唉,我们回去吧……” “住持,我也回屋去吗?”法和捂着胸口问道,可能因为刚才来来回回跑得太急了,他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说话的中气也变得有些不足。 徐丁柴凝目看着法和,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 “你先回去吧,我和住持还有些话要说。”他冲着小和尚说道。 法和答应了一声,独自一人往寺里走去。 徐丁柴神色严峻,目送着法和的身影消失在正殿之后。 “徐大人,有什么不对吗?”空海看出了一些异常。 徐丁柴捏着自己的下巴,沉吟了片刻,说道:“等会吩咐个人,看住法和的屋子,不要让他出来了。晚上吃饭,也让人给他送过去吧。” “为什么?”空海的心里禁不住“咯噔”了一下,产生了一种强烈不祥的预感。 “你没有注意到吗?他的身体状况很不好,眼睛也有些发红。” “徐大人,你是说……”空海意识到徐丁柴话里的潜台词,又急又怕,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微微发颤了。 “我也只是预防万一,最好是什么事也没有。”徐丁柴对空海说完宽慰的话,然后长长地呼了口气,看得出来,他自己也是心事重重。 空海有些茫然地看着徐丁柴:“那如果有事呢?该怎么办?” 徐丁柴沉默着,这也是他正在苦苦思索的问题。他抬头看了看广袤的天空,金色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而徐丁柴的心里却在一阵阵的发凉。也许现在只有他最清楚,事态已经到了一个怎样严峻的地步! 空海苦笑了一下,不过不管怎么说,既然在等待,那就还有希望。 “先回去吧。”徐丁柴一边说一边迈动了脚步,“有些事情,我得一个人静下来好好想想。” 两人一前一后又回到了空海的屋子里,这次徐丁柴并不打算久留,他来的目的只是为了帮空海把屋里的血草清理出去。 法槐把血草带进屋子的时候,是用一件黑色的长衣打成包裹携带的。徐丁柴之前一直都没有太留意这件衣服,现在他再次用这件衣服打包裹时,却发现了这并不是一件普通的僧衣。 准确的说,这并不能算是一件衣服,它更像是一件斗篷。更为奇特的是,在它的后襟处还带着一顶连衣的帽子。 “这是一件什么衣服?”牛牧之问道,“这是应该是件法事服。”徐丁柴看了好久得出了结论”法式服,那个空忆不就是经常作法事吗,原来是他的“牛牧之没把这衣服放在心上,他问”你说,我娘当年疯了,是不是也是这个情况啊,我想十六年前的事肯定于这件事有关系,查出了原因,没准就知道我娘的事情了”牛牧之显得有些激动 “是啊,只不过现在情况不容乐观,我们武功好,随时可以走,但是你娘的秘密估计也会配这些死和尚一起埋没在这”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他把衣服贴到鼻前闻了闻。 牛牧之问:“这衣服也有那种气味?” 徐丁柴淡淡地“嗯”了一声,看起来这结果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晚斋时,顺惠法和等人的失踪引起了僧人们的注意,关于法和已被恶魔附身的传言也开始在私下里窃窃传播开来。而法和的情况也确实不容乐观,他已经卧床不起。虽然还没出现眼口流血发疯攻击人的恐怖症状,但徐丁柴心里清楚,如果不采取措施,那只是早晚的事情而已。 该采取什么样的措施呢?事隔十六年,来自“死亡谷”的恶魔再次降临了,而制服恶魔的方法现在却成了一个迷。 太阳落山后,天色很快就全黑了下来。按照徐丁柴的吩咐,大家各自回到自己的屋里,在一片迷茫和不安的气氛中,五晨寺陷入了又一个沉寂的黑夜。 此时,下午偷跑出去的顺惠等三人正艰难地行进在回寺的路上。他们本想逃离那座被恐怖笼罩着的孤寺,但好不容易走到半山腰,却发现积雪封闭了山路,根本不可能下山。幻想被击碎了,他们只能沮丧地选择往回走,山上的情况虽然令人惶恐,但至少那里还有吃有住,不至于冻毙在雪地里。 刚走出寺门那股兴奋的劲头此时已一扫而光,他们拖着疲惫的身躯,一步一步地捱到寺门口时,已经是午夜时分了。寺里的人们都已进入沉睡中,整个寺院黑压压的,一片死寂。 去而复返本来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再加上三人早已精疲力竭,于是决定不作声张,各自悄悄地回屋休息。 一踏进后院,顺惠便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总觉得暗中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但又不知道这感觉源于何方。当他来到自己屋前想要开门的时候,这种感觉变得更加强烈,他忍不住回过身来,四下张望着。 突然,眼前出现的景象让他张大了嘴,巨大的恐惧压迫着他的胸口,几乎令其窒息! 尚在院子里的两个同伴都注意到了顺惠的奇怪表现,他们顺着顺惠的目光看过去,顿时也愣在了原地,满脸骇异的表情。 一个黑影正站在空忆宿舍的屋顶上,一动不动如入定一般。虽然夜色朦胧,但借着雪光的映衬,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出,那是一个没有头颅的人形! 因为顺惠的寝室和空忆的寝室相对,此时这黑影对顺惠形成了一种居高临下的“逼视”。顺惠在这种恐怖的感觉压力下,两腿发软,不由自主地往后倒退着。这使得他的脚跟绊在了门前的台阶上,身体随之往后摔了下去。 屋门被顺惠的这一摔给撞开了,那“咔嚓”的响声刺激了顺惠,使他一片空白的大脑重新运转了起来。紧接着无头鬼飞来飞去速度极快,众人吓得那是哇哇大叫,包头鼠窜。 “来人啊!无头鬼,无头鬼!”他扯着嗓子叫嚷着,略微变调的声音立刻撕裂了沉寂的夜空。 各个寝室随即都有了反应,有人点了灯,有人迫不及待地跳下床出门查看,胆小的则呆在屋里颤声询问着。 空忆屋顶上的那个黑影此刻沿着屋脊向前院方向飞去,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 最抢先走出房间的几个僧人都看到了这一幕,那诡异的身形同样令他们目瞪口呆。 连日来传言中的“无头鬼”此时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眼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下一个,徐丁柴 “追!抓住‘它’!”不知是谁首先吆喝了一声,压抑在众人心中的恐惧顿时爆发成一种同仇敌忾的力量,几个年轻胆大的僧人一同向着黑洞洞的前院追了过去。 此时空海也来到了院子里,他并没有看见屋顶上的黑影,在大致了解了情况后,他立刻带着剩下的僧人们赶往前院。只见先前追过来的那几个年轻僧人正站在西首的客房前,都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怎么回事?”空海急匆匆地上前询问,“‘它’跑到哪里去了?” 附近的几个僧人都不说话,纷纷把目光投在了一个叫顺智的大高个身上。 顺智平时在寺中有些莽撞,经常被法槐训斥。在刚才冲入前院的那拨僧人中,他跑在了最前面,只有他看到了黑影进入前院后的行踪。 “我看到‘它’从屋顶上跳下来,然后好像……好像进了这间屋子。”顺智手指西首客房的门口,有些支吾地说道。毕竟天色幽暗,他刚才匆忙间冲入前院的时候,所能看到的景象本就模糊,并不十分确定。 原本三三两两聚集着的僧人们立刻神情紧张地散开,胆大的对着屋门围成一个扇形,胆小的则躲在了别人身后。他们的眼睛都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院子里的气氛霎时间如凝滞了一般。 空海有些茫然地看着那漆黑一片,毫无动静的屋子,困惑和恐惧交错撞击着他的心灵。对他来说,简直没有比这个更糟糕的状况了:连日来令大家心神惶惶的“无头鬼”终于现身,但现在却潜入了徐丁柴所住的屋子! 顺智原本木懵懵的,现在看到大家的样子,而自己又孤零零地一个人站在最前面,不禁有些害怕。他不安地转过头,求助似的看着空海:“住持……”众人此时也跟着他纷纷把目光投了过来。 空海深深地吸了口气,硬着头皮往前走了两步。虽然心中和大家一样惶恐不安,但他知道自己有义务走出来处理这件事。 “徐大人,徐大人?”空海站在离屋门两米远的地方,冲着屋里叫了两声。 屋子里一片沉寂,毫无反应。 空海又往屋门走近一步。“徐大人?”他一边叫着一边歪着头侧着脑透过窗户隙缝往屋内张望,但却什么也看不见。 僧人们此时涌起了一些轻微的骚动,有几个胆大的跟了上来。 “直接推门进去吧!”顺智粗声粗气地说道。空海的举动似乎重新给了他勇气,他走在众人的最前面,做出要动手强行推门的架势。 空海拦住他,做了个安静的手势。众人屏住呼吸,隐隐可以听见屋内传出蟋蟋嗦嗦地响动,似乎有人向着屋门方向走了过来。 那声音很轻,但每一下都像砸在众人的心口上。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紧紧地盯着那扇黑黝黝的屋门。 随着“吱”的一声轻响,门轻轻地开了,门缝如同怪物的嘴般慢慢张大,站在最前面的空海和顺智都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半步。 一个黑影贴着门缝挤了出来,当微弱的雪光映在他的脸上时,大家这才松了口气。 这个黑影正是徐丁柴,现在他站在门口,显得有些疲惫,一眼看上去给人一种没有休息好的感觉。 “叫我有什么事么?”他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空海,似乎他并不是在问话,而是想告诉对方什么。 “那个无头鬼又出现了!”空海有些疑惑地看看徐丁柴,然后又往屋里瞥了两眼。 徐丁柴丝毫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继续问道:“你看见了么?” “没有。”空海怔了一下,解释说,“但其他很多人都看见了。” 空海的话引起了诸多僧人的附和,顺智更是无所顾忌地嘟囔了一句:“我还最后看见那个家伙好像就是跑进了这个屋子里。” “是吗?”徐丁柴沉吟了片刻,不动声色的说道,“很可能是你们看错了。” 顺智有些不服气地伸伸脖子,还想再说些什么,空海突然伸手制止了他:“我相信徐大人的话,肯定是你们看错了。” 空海态度的突然转换使得他手下的僧人们都有些茫然,就连徐丁柴也诧异地挑了挑眉毛。 “你们都回去吧,我还有话要和徐大人说。”空海神色凝重,说话的语气不容辩驳。 僧人们无奈地互相看看,犹豫片刻后,终于各自散去了。顺智走出不远,又有些不放心地回过头来:“住持……” “回去吧。”空海冲他坚决地摆了摆手,“都呆在屋里,谁也不要出来了。” 当其他人全部离开后,前院里便只剩下了空海和徐丁柴两人,静谧的气氛几乎让人窒息。 “怎么了?你发现了什么?”徐丁柴首先打破了沉默。 空海看着徐丁柴,一直掩饰着的恐惧终于从他的目光中流露了出来。 “徐大人,你屋里有镜子,你去照一照吧。”他颤着声音说道。 徐丁柴蓦地一愣:“你什么意思?” “你的……你的眼睛……” “眼睛?”徐丁柴突然意识到什么,心中“咯噔”一下。 空海悲哀地摇着头:“你自己去看看吧。” 徐丁柴的心狂跳起来,他强行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然后他三两步冲到床头的镜子前,看着里面自己的脸。 和他猜想的一样,镜子里出现的是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那眼睛通红通红的,在昏暗的灯光下,犹如鬼怪一般,牛牧之也看到了发生的事情,一下子慌了神。 徐丁柴用双手支撑着桌沿,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着,他很清楚这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 空海茫然无措地在门外站了片刻,两天来同仇敌忾的情谊最终战胜了他心中的恐惧。他迈动脚步,准备向屋内走去。 “别进来!”徐丁柴注意到他的举动,转过头来喝止。 空海被徐丁柴严峻的表情震慑住了,他停下脚步,但还是忍不住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了?那个恶魔……” “法槐说的没错。”徐丁柴苦笑了一下,“那个恶魔找到了我,接下来它也会去找你们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