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诀·明月心》 章一:阴阳·远游(上) 第一章:阴阳·远游(上) 远游虽寂寞,难见此山川。——《季秋江村》 不知不觉,来到这里已经二百余年了。一次意外的穿越,让秦钰获得了偶然的长生。直到大师兄将那把佩剑交到她的手上时,她恍然发现那把剑与当初出土于自己手下的那把青铜剑何其相似。不能用科学解释的巧合,就只能用“机缘”二字来自我安慰了。 这些年,她除了完成师兄的嘱托看顾之外,仍然没有放弃寻找回家的路。在这里,她叫樊明月,姬姓樊氏,名月,字明,号为端木。取在这里兄长的姓氏为姓氏,以自己曾经的网名秦时月为名,以师兄的姓氏为号作为纪念。也是因为,自己因那一轮红月而来。曹公也有诗云:“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阴阳家的天空,布满了星辰,觉得很近又很远,仿佛梦幻一般。 她一伸手,仿佛就能触碰到那些星星,“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如今不登危楼,仍可触及璀璨星光。大殿里面很黑,似乎是为了映衬那些星星的光辉。 “这里好美,好多星星,你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明月看着站在高台上的邹衍问。 邹衍一挥手,脚下的地变成绿草如茵。 “我知道这是幻术,别变来变去了!”明月微笑道。 “你——果然来了!”邹衍一身黑袍,转过身来,“你要是再晚来几日,便见不到我了!” “怎么?又要出去游学?”明月调皮的笑笑,“您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消停在家呆几年了!” 邹衍摇头:“星辰所指,命数将至!”接着一挥手,面前出现了一张案,案上摆着精美的漆制器具,明月看的目瞪口呆。 “我曾以为,这些都是假的。”明月想起当初与邹衍的相识,是在几年前的稷下学宫,也是邹衍最后一次出现在稷下。 “你与别人不同!”明月回头看了看这个评价她的人,来到这里以后这种评价不绝于耳,绝大多数来自于他们有时会听不懂自己说的话。 “我说的不只是表面的行为举止,而是指思维,你考虑问题方法与角度,与我们都不一样。仿佛——很远——”说出这话的是一位老者。 “前辈,您的眼光还真是很独到呢!”明月打量着面前这个穿棕色衣裳的老人。 “我叫邹衍!这里的人曾都叫我谈天衍!我在稷下很久了,听尽百家之言,这识人之力还是有的。” “阴阳家?你在这里很有名。” 邹衍点点头,接着说道:“你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故事的背后的秘密,是你与众不同的原因。”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你是不是能够帮助我?” “我可以帮助你解决一直困扰你的问题,有事可以来燕国找我,后会有期。” “诶——”还没等明月问出想要的答案,邹衍就已经消失不见。 二人落座。 “总搞这些神神叨叨的!”明月嘟囔了一句。 “你可以不喝!”邹衍喝了口水,继续,“现在你可以跟我说说,当时是个什么情形。” “我记得当时应是中元之夜,那天晚上——”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在陕西临潼上焦村曾发现过17座呈南北向排列的墓葬,在已清理的8座墓中有一座是空墓,里面只随葬了一把宝剑,跟咱们这次发现的墓很是相似。大家都猜,临潼的皇陵陪葬墓,是被秦二世杀死的兄弟姐妹的墓葬,而那座空墓的主人,可能就是公子扶苏呢!”明月回想着穿越之前发生的事情,那天晚上,她还在跟同学在讨论刚刚发掘的墓葬,看方的老大爷突然跑回来说,好像有可疑分子出现,同学们只好跟着老师赶去查看。墓葬中只出土了一把剑,做工还算精细,因为来不及拍照绘图暂时留在墓中,这便引来了盗墓分子的觊觎。老师叮嘱她自己看好文物,她只好下到墓坑里。墓坑中的那把剑虽然有些锈蚀,却难掩锈迹下的曾经的光芒,剑光好像与红色的月光交相辉映。 忽然一个盗墓分子窜过来想要抢夺文物,她本能的顺手拿起身边的剑,挡住了迎面劈来的刀,虽然她知道,这是不允许的。刀锋剑刃相交,甚至迸出的火花。感觉不停的有土块掉在身上,秦钰看看四周,发现身边的土已经开始松动裂纹:“坏了,要塌方!” “我来的第一天晚上,是既望,天上的月亮很圆,也很红,就像那天晚上一样,而我离开的那一天刚好是望日十五。” “以后每个月的十五十六,我都会去田野上看月亮,希望有哪一天能够再次穿越时空回到将来,只是这红色的月亮几个月甚至几年后都没有再出现过一次。” “对了!我在这里刚醒来的时候,竟然是在一间墓室里。”明月无奈的笑笑,“不过,那间墓室跟我见过的不一样,是在一个山洞里——确切的说是在一副棺材里——” 关于考古工地塌方,作者俺有亲身经历,虽然当时我不在下面,是我同学挖的一个洞室墓,层位很深了已经,他在下面做整理,我在旁边挖房子,就听轰隆一声,简直吓尿,幸亏我同学闪得快没事,要不真被砸里面了。所以在考古工地要十分小心,尤其大雾天,除了塌方还要小心走着走着bia就掉到坑里或者沟里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一:阴阳·远游(下) 第一章:阴阳·远游(下) 秦钰醒来的时候,只觉得闷闷的,看了看四周,才发现自己躺在狭小密闭的空间里,周壁冰凉,以她的职业敏感度,这应该是棺材里。秦钰伸手推了推棺盖,推不动,手却被棺材的棱角划伤了,血滴在胸前佩戴的玉饰上,突然闪出一道红光,棺盖就被冲开了。秦钰爬出棺材,抖落抖落身上的土,看了看四周的地形,发现这是一个山洞,一侧的土台子上摆着鼎簋。 “一c二c三c四c五c六c七。” “一c二c三c四c五c六。”掰着手指数了数鼎簋的数量,七鼎六簋,应是诸侯随葬的规格。自己躺的那副棺材摸起来凉凉的,一看就不是普通材料做的。棺材上盖得是鱼跃拂池的荒帷。再看自己身上的一套衣服,是很正规的高级礼服,各种饰品一应俱全,都是最好的。初步判断,秦钰觉得自己是回到的先秦时代,这具身体的主人怎么说也应该是个贵族,其他的还有待下一步考证。 搞笑的的是,她醒来的时候手里竟然握着个罗盘仪,这样就好办了嘛。罗盘仪显示,棺椁朝向是南北向,综合所有的已知因素,大致可以判断这座墓原来的墓主人的身份是姬姓的贵族。不过,青铜器上应该还有铭文没看,只是这地方大概很长时间没有打开过了,总不能一直在这里憋着。 既然这具身体是躺在棺材里,那自己就是假托一个死人重生,不不,是这个死人假托自己的灵魂重生,想到这里,秦钰不禁打了个寒战。鼎簋里面的食物早就腐败没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早点从这个地方出去,要不好不容易活了,又饿死了,多不划算。 “你想出去吗?”忽然一个幽幽的声音不知道从山洞的哪个地方传出来,给秦钰吓了一个趔趄,真是活见鬼啊,难道这个洞里还有别人,虽然她这些年见惯了大骷髅小骷髅并不怕这些。 “谁在这里?出来,别装神弄鬼!” “我哪有装神弄鬼,我就住在你的佩玉里,已经好多年了,刚刚你的血唤醒了我的力量,原来你就是我召唤来的那个人!” “什么什么什么?” “丫头!我就是你这具身体的主人啊!”听声音,这个人年龄并不大,却管自己叫丫头,不过这么算的话,是祖宗没错。 “等等,你是说你是这座墓的墓主人?” “没错!”她继续说,“我是周王姬,名荧,被赐婚给齐候——可是——” “可是你并不爱他!”秦钰打了个哈欠,靠着墙角坐了下来,这么无聊狗血的段子。谈及她的伤心往事,那人就要哭出来了。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你能告诉我怎么出去吗?这些年你在这里也闷坏了吧,可是洞口被石门封的严严实实。” “该死!”玉中恶狠狠地说了句,“不过既然明月心的力量已经被激活了,那就一定有办法!你看看你的佩玉。”秦钰举起了还在闪着荧光的玉石,那是碎裂玉环的三分之一,刚才的那滴血好像渗进玉石里,让整块玉也泛起了红色。 石门开了——外面是一片山谷,好亮!秦钰本能的用手挡了挡光,回头一看,那棺上的荒帷已化为灰烬。 “真是可惜了啊——若是留到以后,没准是很重要的材料呢——”秦钰露出遗憾的神情,那玉中的人又开口了。 “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那玉中的人问。 “我怎么会知道,除了你,我还没有遇到别人呢!不过据我推测,多半应是春秋战国了?” “春秋战国是什么时候??” “这个时代和你我本来的时代不一样。意思就是,你来自几百年前,我来自几千年后,我们还真是同病相怜。” “不知道在那边,我死没死,应该算是因公殉职吧——呵——”明月摇摇头。 “这里——是你的重生!”邹衍笑笑,“你可听过周王室秘宝明月心,为山玄玉所制,起初一直供奉在周公庙内,希望它能保佑周朝国运长久。” “周公庙——”明月默念道。 “后来经历战乱,明月心碎成几块,周王下令重修周公庙时,明月心已不知去向。”邹衍继续讲,“你手中的这块,正是遗失的明月心残片,你的穿越时空和你的长生,或许和它有关。传说山玄玉可寄人灵魂,姬荧的灵魂便是一直寄在其中。” 一根木片飘到明月面前,明月抓住它,念出了上面的字:“姬——荧——” “这不是——”明月仔细看着上面的字,是玉中人所自称的名字。“唔——”是木片上的刺扎伤了手指。 “没错!”邹衍点点头,“这个名字属于她,也属于你,你——也是她!” “不不不——”明月把那片木片仍在地上,“她是她,我是我——她也不会去逼我——” “我曾去找寻当年失传的阴阳秘法,恰好找到了关于姬荧王姬的一些记载,荧惑之星乃不祥之星,王姬出生之日便有荧惑妖星现世,故王姬名为荧。而你的卦象也显示为命主火。” 明月听到这,想起来自己也曾在网上瞎算命,算出的结果也是多火,竟与邹衍所算不谋而合。 “王姬与先代秦公相恋,而你——这不仅仅是巧合而已,所以姬荧这个身份,不仅是她,也是你的。”邹衍诡异的一笑,“你身上带着周王室大宗的血统,也是逃避不了的事实。”“那又如何?大周已经亡了,姬荧也早就死了,既然我来到了这里,那么我现在就是作为明月而活,而不是作为一个什么周王姬。对我来讲,现在发生的这些事情都是过去,都跟我没有任何干系。”明月有些激动。 “可明月心,也只能与周王室血脉感应,这个血缘对你来讲是枷锁,更是媒介,你摆脱不了的。”邹衍摇摇头,“我只是提醒你,小心有心人利用你与明月心的关联做文章。” “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我尝试了许多办法,都回不到我该去的地方?” “既然你们的命运与荧惑之星有所关联,那么其中穿越时空的奥秘也应该与此有关了。姬荧的不死之身虽是靠着明月心的力量维持,但也应是有寿命的,所以,你得等这身体寿尽之时——”邹衍顿了顿,“或许,你回不去,还有可能是因为,你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有经历,或者说你还有心愿没有完成。而阴阳五行相生相克,你命为火,须水命为克。” “怎么会?我从来到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回去,怎么可能还有别的事情?” “我的意思是,你来到这里,唯一的遗憾——在你心里,一直想要见的那个人——” “我要是晚来个几百年,没准就能见到秦始皇了,不过现在能在杏坛蹭课,也不亏嘛!”明月想起来刚来这个时代之前说过的话。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我对他——” “你来之前,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人?” 1这一章编的要死了,关于姬荧的设定改了无数次,但是还是雷点重重一(╯□╰)一,至于樊明月,我有起名困难症,抱歉。 2邹衍:战国阴阳家的创始人,据推断大约生于公元前324年,死于公元前250年,活了七十余岁。是稷下学宫的著名学者,因他“尽言天事”,当时人们称他“谈天衍”,又称邹子。主要学说是:五德始终说,大九州说。阴阳家的学说在后世常为统治者所利用。 3上焦村墓地:位于陕西临潼的秦始皇陵陪葬墓,1976年发现17座呈南北向排列的墓葬,同年十月发掘清理了其中的8座墓,墓主有男有女,除一座墓主为二十岁左右的青年女子外,其余均为三十岁左右。均为带斜坡墓道的甲字型墓,墓内骨骼错位分离,亦有利器所伤,随葬品丰富。其中有一座是空墓(无遗骨),里面只随葬了一把宝剑,现有研究推测这些墓是被秦二世杀死的兄弟姐妹的墓葬,而那座空墓的主人,可能就是公子扶苏。但也有说法说不是的,这里采用第一种看法。具体参看《临潼上焦村秦墓清理简报》。 4荒帷:盖在棺椁上的装饰品。《礼记·丧大记》:“饰棺:君龙帷,三池,振容,黼荒,火三列,黻三列,素锦褚,加伪荒皆戴圭,鱼跃拂池。”西周姬姓贵族墓葬,多南北朝向。 5木刺扎伤手指与秦时高月的情况相似。 6明月命主火,而嬴政命主水。周命主火,秦命主水。水克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二:阴阳·质子 第二章·阴阳·质子 称引天地剖判以来,五德转移,治各有宜,而符应若兹。——《史记·孟子荀卿列传》 秦昭襄王五十六年,嬴稷去世,年七十六岁。安国君嬴柱即位为秦王,史称秦孝文王。孝文王在位仅三天便去世,子楚即位,史称秦庄襄王。 此时的明月正在燕赵之地一带,阴阳家邹衍曾邀她前往阴阳家做客,说是已找到助她返回应处时代的办法,此行便是为此。 可能是因长平之战的缘故,赵国至今一片肃杀,好像所有人都提不起精神来。明月走在荒凉的原野上,忽然听见远处似乎有打斗的声音,走近一看,应是一对母子正在被一队赵国士兵追杀。九年前,她站在长平战场上,硝烟未息,泥土仍是翻动过的痕迹,脚下这片土地上埋着的是无数的赵国冤魂,觉得不知什么时候会从地下伸出一只黑手,将自己拖入万劫不复。她来晚了。 “这是王命,我不得已而为之。”白起的声音略显疲惫,仿佛已经累得撑不住身上铠甲的重量。 “长平一役,触天下众怒,你——保重。”明月叹了口气,转身离去,历史的现实摆在眼前,终究是变不了也保不住。 后来,白起拒绝了秦王再次攻赵的要求,赐剑自裁。但江湖也有传言,白起是被农家六堂堂主以地泽杀阵猎杀而死。 “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没想到报应来的这么快——”明月忘不了白起最后的话。 那少年虽然身形单薄,眼中却透出一股桀骜与不甘,仿佛一柄利刃,能杀死一切对他不利的人。他抢了敌人的一把剑,胡乱的挥舞着,却像初生之猛兽,将母亲紧紧护在身后。一把戈正迎头砍来,忽然一个身影出现在眼前,握住了木柄,转眼间,那名士兵便被击向远处。少年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跑回母亲身边。是一名女子,暗红色的深衣,头发利落的束在头顶,腰间悬挂着一块玉玦,比自己高出一头多。她的剑甚至没有出鞘,她并没有杀死那些追杀的士兵,只是把他们打晕,为争取一些逃亡的时间。 “为什么不杀死他们?” “他们的命不该由我决定!你以为他们回去后还会活着?”明月并没有转身看他们一眼,“你们也快点走吧!” “你救我们,是想得到什么?”那少年不甘示弱的又跑到面前来问,那女人带着面纱。 “要什么?我想要的,只怕你给不了吧!” “现在给不了,不代表将来给不了!” “阿政,怎么这般无礼?我母子二人谢过义士大恩!”久未开口的少年的母亲训斥着少年,顺便道谢。 “母亲,为何赵国要这样对待我们?父亲为何还不来接我们?”少年转身问母亲。 “你这孩子,倒也着实有趣!”明月低头解下腰间的佩玉,递给他说,“若实在走投无路,便将它卖了充作回乡之资,或者拿着它到桑海小圣贤庄,那里的人自会为你安排!”说罢,明月起身准备离开。 “君子无故,玉不去身。我叫赵政!” “听到他的名字,我有点后悔,可我还是我看着秦国的人把他们接走之后才离开,他现在还是个孩子!若他知道了我的身份,无法想象——” 阴阳家这种诡谲的气氛,让人不自觉的想把过往都说出来,“你应该还不知道她为什么让你去秦国吧?!” “看你对秦国那么上心,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了?”邹衍故作神秘。 “那是因为,她告诉我回家的线索在那里,我才几次三番去寻找的!”明月显得有点激动,像是在极力掩饰些什么。 邹衍摇摇手指:“灵衣玉佩本是双人修炼的玉,双方各执一半,相遇时会产生感应,她的情郎在秦国,她让你去秦国,是想你用你的感情促成一段在几百年前没有好结果的因缘罢了。” “哪有这样的!”明月嘟着嘴:“回个家还必须得谈恋爱了,太离谱了!” “问题就在这个赵政身上。” “你是说另一半的灵衣玉佩在他身上?那我救他的时候怎么没有感应?” “你不用目的性这么强吧——”邹衍扶额,“说说你的感觉吧——” “对他——怎么说呢,有点崇敬?有点仰慕?因为他确实做了许多利在千秋的事啊,但对他做的错事,也有点怨恨!但我确定那不是男女之情,或许只是一种执念罢了。” “你先别急着否认,都没试过怎么知道不是?” “可他还是个孩子——” “他会长大!”邹衍摊手,“而你是长生!” “你——”明月有点生气,这个邹衍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端木,你记着,你现在活在这里,你必须放下所有的顾虑,去做一个这个时代的人,既然上天给了你这个机会,那就不要逃避,去面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阴阳相辅,这是你必须经历的!” “那我该怎么做?”明月问。 “你应该还会去秦国,当他再一次站在你面前的那一刻,想一想,你要的究竟是什么?”邹衍说:“如果你愿意,将来我可以把你送到他身边。” “这个就不必了,就算以后我能与他相遇,我也希望这是缘分使然,而不是有人刻意为之。”明月微笑,“对我来说能站在远处看着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这卷书,是我这些年来的参悟,给你吧,希望对你有帮助!” “这还差不多,倒还是知道我想要什么!”明月接过书简。“这些年你不就在做这一件事吗,充实小圣贤庄的藏书楼?”邹衍很了解的说,明月笑了笑。 “以你的资质,很适合修炼阴阳术,况且,姬荧前辈本就是修炼阴阳术的身子!具体的内容,我都写在书里了,你感兴趣就看看!” 阴阳家,让人觉得压抑,仿佛一片黑暗中只有点点星光,待久了便会永远陷入那个怪圈无法自拔。 外面阳光明媚,真好。 回到秦国做了王子的赵政总会回想起那日救他的女子,只觉得她与自己甚至与这个世界都隔了好远,高高在上,俯瞰众生,仿佛所有人的命运都在她的眼中,而她却好像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不会去左右大局,只是冷眼看着,遗世而独立。 三年后,秦庄襄王子楚去世,年仅十三岁的赵政继承王位,称秦王政,赵姬为太后,吕不韦为丞相。 后来李斯告诉他,这块玉玦是儒家小圣贤庄的信物。玦,佩玉也,环而缺不连。意为,诸子之说皆寻救世之法,而却均非圆满,儒家亦然,环中之缺,乃是儒家之缺。吾师荀子或言:绝人以玦,还人以环,为诀别之意。 “好了,你出来吧,她都走了,你何必还躲躲藏藏!”大殿上空无一人,邹衍不知在和谁说着话。 “你竟然能感知到我的存在,真是不简单!不愧为阴阳家的高手!”那幻影逐渐显示出形态,是与刚才走出去的人一样的样貌,不过这只是一个虚幻的影子而已,“不过跟我比起来,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可惜,我就要死了,这些东西也没什么用!” “我要是说我有办法能长生不死呢?” “无论是人还是国,都有其命数在,肉身不死,灵魂不灭,本就是逆天而行!”邹衍笑道,“不过,你就这样随便从玉中跑出来,不怕哪天突然消失了吗?” “这里的环境,很适合我修炼,不过在你死之前,还要替我做件事——” “她是你的转生,你好不容易带她来这,还这样利用她,从一个层面上来讲,她就是另一个你,你不会觉得难受吗?” “她不是我,她有她自己的想法,是我永远也操纵不了的。不过,她既然用我的肉身在世间行走,自然要为我办事,替我完成未了的心愿!” “与其说她占用了你的肉身,不如说,你抢了她的灵魂!” 1最后一句的解释,明月与姬荧各为半魂,具体解释在中。 2大家都知道,秦时把白起之死的锅给了农家,我也只好按着这个脑洞继续写。一(╯□╰)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三:尽心上(上) 第一章:尽心上(上) 求之有道,得之有命,是求无益于得也,求在外者也。——《孟子·尽心上》 秦王政四年,年仅十六岁的嬴政正为秦国正发生的蝗灾而焦头烂额,还好有一个李斯在身边帮衬着他。此时的李斯已从吕不韦门下舍人变为郎官又成为长史,注意力正渐渐从吕不韦身上转向即将掌权的秦王身上。他相信这个少年能成为他最大的资本与才能高于他的同门韩非抗衡。而事实证明,他是聪明的。 “传令下去,蝗灾期间,百姓纳粟千石升爵一级。” “王上,这样的奖赏是否有些——”李斯小心翼翼的问。 “我秦国本就以功论爵,此为非常时刻,并无不妥!”年少的秦王头也不抬。 “是!”李斯点点头,继续说道,“王上,臣年少求学时曾听说小圣贤庄有一座粮库,常在战乱时赈济灾民,不如——” “你的意思是,要向他人求助?” “儒家一向标榜仁爱天下,他们不会拒绝,一来可切实解决秦国的问题,二来可试探儒家对秦国的态度。”李斯低着头毕恭毕敬的对嬴政说着自己的对策。 “爱卿不说,寡人倒是忘了,你师出儒家荀子,儒家——小圣贤庄——”嬴政手指敲着桌案。他忽然想起,几年前曾有人给他一件信物,亦提及桑海小圣贤庄。 他解下腰间的佩玉,是他一直贴身带着的,他一直觉得这块玉能给自己好运。“你拿着这件东西,替寡人走一趟小圣贤庄,找它的主人,她一定会施以援手。”嬴政郑重的将玉佩交到李斯手里,生怕一不小心摔碎了。 李斯接过玉佩,仔细端详着。没错,这正是儒家的信物,每个儒家弟子身上都有一块,包括自己。不同的是,这块玉的材质不同,似是年代更为久远。除了应有的信物,还刻着端正的大篆——端木,这应是属于儒家掌门的信物。 “王上如何会有儒家的信物?”李斯抬头问。 “一些陈年旧事罢了。”嬴政摆摆手。 “王上可知,端木夫人?”李斯问,嬴政摇头。 “江湖流传,端木夫人出自孔门直系,纵横江湖几十载,无人真正见其面貌,无人知其生死,亦无人知其所踪,臣在儒家求学数年,曾试图寻访她的踪迹,却屡屡被拒。有人说她早已死了,有人说,她是周王室的王姬,手握王室至宝,拥有长生之力。这块玉玦,便是她的,由此看来,她可能尚在人世。” “不瞒李卿,寡人早年曾受她恩惠,将这块玉赠与我,若此次能将她请到秦国则是最好,好让寡人能回报当年之恩。” “这恐怕——要问小圣贤庄的掌事了——臣定当尽力!” 李斯回到小圣贤在,庄内的儒生还对他毕恭毕敬像师兄一样对待。 “听闻历来只有小圣贤庄掌事才能见到端木夫人,此次秦王派我来有要事求见端木夫人,还望掌事能引见——”李斯刚回来便急着找本代的掌事颜和说明来意。 小圣贤庄为孔门儒学的分支,历代由颜氏子弟执掌。 “这——”颜和有些犹豫,“她常年闭门不出,也从不会见外人。所以——我们并不知道她——” “秦王说,儒家主张以仁爱治天下,相信端木夫人一定不会坐视!” 颜和拗不过李斯,只好尝试到遗世居碰碰运气,其实说是常年闭门不出,实际上却是经常不在家,而她做什么,也从来不告诉别人。 “你们就当儒家不存在我这号人就行了!”她自己如是说。 没想到这次秦国的运气还不错,颜和想。“她说他会立即派人将粮食送往秦国,李大人还需回去好生接应。” “没想到,他还记得我这个人!”明月将绢帛卷上,“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看来这次还需我亲自跑一趟了。说起来,我对他,还是很好奇的——”明月笑笑,将那块本属于自己的佩玉贴身放着,“好几年过去了,他应该长高了吧!” “仅仅是好奇而已吗?”明月反复问自己。 小圣贤庄后山有座大仓库,与藏书阁不同,创建这座庄子的人曾留下大批资产存放于此,历代弟子捐赠师门的粮食和钱都被存放在那里,以备不时之需,而这些年来小圣贤庄一直没少救济贫困的士子和逃难的百姓,在江湖上赢得了很好的名声,以至于慕名来小圣贤庄求学的人络绎不绝。仓库的钥匙,只有自己和实际掌门人才有,本任掌事颜和已近天命之年,很多事情力不从心,正想挑选膝下的一个孩子接掌小圣贤庄的事务,自己好当甩手掌柜,实际上,他已经有了着重培养的对象。 明月利落的扮好出行装束,带着装着粮食的车队一路往秦国去,随身携带的除了一把佩剑,还有那把古琴。除了在小圣贤庄拿了一部分外,在路上遇见商人也会买一些,那些商人可不管是卖给谁,只要有钱赚就好。因为有师兄留下的令牌在,各国关隘一律放行。在路上明月看到因天灾人祸而导致的百姓流离失所,饿殍满地,现在所处的战国末期,各国伐交频频,能正调来的粮食和钱都用来养兵了。而且现在正处于一个大的寒冷期,天下接连不断的大灾荒,各国都好不到哪去,这次去接济秦国,也只能暂时缓解危机。一路上接济难民,粮食进进出出,还要保证到秦国的时候粮食是足够的啊。 现在能盼望的,就是快点结束战乱,让百姓具有定所,衣能御寒,食能饱腹。快了,就快了,那个能终结乱世的人已经出生,等他长大,等待——路赶得很急,路途遥远又颠簸,实在无聊的话,她会拿出古琴奏上一曲,琴声悠扬,在荒芜的道路上可以传出很远。 过了函谷关,便到了秦国境内。徐市很远便听见不远处的车队中传来的琴声,琴声舒缓,似与周围景致并不相称,又觉得给肃杀的气氛中增了一抹亮色。徐市好奇,便牵着自己那头小毛驴追了上去,恰巧车队在前面的大树下稍作休息。一路跟上去,询问了几个车夫,顺着他们指着的方向,才看见车队的主人正坐在树下抚琴。 浅蓝色的儒家弟子服,头发高高束起,用发带系牢,蓝色的发带很长,被风吹的拂到脸上。 能猜出颜和选中的孩子是谁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三:尽心上(下) 第一章:尽心上(下) “你好,我叫徐市!”徐市静静坐在一旁,听她把曲子奏完才开口介绍自己,“来秦国求学!” “看你一身尘土,必是长途跋涉,喝点水吧!”明月收音抬头,直接将放在身边的水囊递过去,“我叫樊明月,来自——东边——” 徐市接过水囊,说道:“若你们也是去咸阳,我们可以一道!”他少时曾学医,痴迷《周易》,对阴阳术法颇感兴趣,近来听闻阴阳家正向秦国渗透,所以前来一试。 “你会炼药?”明月摆弄着手中的药瓶。 “略通些医术而已!”徐市低下头说,“听说阴阳家有那种可以窥视人心的术法,你不好奇吗?” “没兴趣!”明月摇摇头,还特意拖长音,“我只想做我自己,对别人,没兴趣!” 徐市与明月带领的车队一路结伴同行,相互增进了不少了解。虽然明月说自己来自小圣贤庄,但他从未听说儒家曾收过女弟子。她只是推托自己只是从小被师傅带在身边,所以算不得儒家弟子。徐市看着身边这个女人,总觉得她隐瞒了好多事情,让人有点捉摸不透。而明月对他也一直刻意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好在她在自己面前不再端着,徐市倒也看出点她的本色。不过对徐市来讲,越是神秘的东西,他越是好奇,如果有一天他真的练成了可以窥视人心的阴阳术,第一个要揭开的就是明月身上的秘密。 他们很快便到了咸阳,街道上人不多,道路干净整洁。也难怪,乱丢垃圾要砍手砍脚呢。明月在到咸阳一天前便派人去通知了李斯,此时李斯已在城外候着了。 “李大人!”明月与李斯和前来掌管粮食的官员依次行礼,并交换信物,“我是端木夫人门下弟子,樊姓名月字明,大人叫我明月便好,端木夫人派我前来,这些粮食应可解秦国一时燃眉。” “如此便多谢了!”李斯看了看明月身边的穿的还差不多的士子。“这位是?” “他叫徐市,是来秦国求学的士子!”明月介绍道,徐市也向李斯行礼。李斯挥挥手,派人守着粮车,亲自将明月和徐市带到驿馆。 “粮食已经交到李大人手中,我也就放心了,此行还有一事,还望李大人能行个方便。” “端木夫人乃王上恩人,夫人的要求,更应尽力满足。” “倒是没什么,她命我来对秦国的典籍进行整理抄录,这便是我们想要用粮食换回的东西。” “稍后,我会遣人将所需的笔墨简牍送来。” “如此便多谢了,以后还要劳烦李大人多多照应了。” “说哪里话,既是同门,便是应当。”李斯笑着说。可明月总觉得他是笑里藏刀呢,李斯这个人,可不能小看。 “这是秦王殿下的东西,还望李大人代为归还。”明月拿出那块玉佩,交给李斯。 徐市跟明月一同目送李斯离开,明月终于松了口气。 “跟他说话,好累啊!”明月伸了个懒腰,懒沓沓的回到自己的房间,“不过该装的样子还是要装,装完了终于可以休息了!” 徐市摇了摇头,也回到自己房间去,晚饭的时候曾叫她一起,她却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她来了?”嬴政听到李斯回禀的消息,竟有一丝期待。 “没有,来的是她的徒弟。”李斯跟平时一样的语气。 “你有没有说是寡人请她来的?” “臣——并没有见到端木夫人本人。” “好了好了——不为难你了,你去叫那个小徒弟来见寡人?” “她不肯来。”李斯稍稍抬眼,想看看秦王是什么反应。 “寡人倒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人有这么大的面子。”嬴政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 “王上!”李斯提醒道,“今日晚了,不如——臣的意思是,她一时半会不会走,等她有求于王上的时候,自会来见!” “李斯啊李斯!”嬴政嘴角微微上扬。 “臣不敢!” 第二天,明月醒来的时候,觉得浑身酸疼,敲着肩膀走出房间。这个时候徐市已经在大堂里享用早餐。 “早上好啊!”明月懒懒的坐在他身边。 “昨晚就没吃,,一定饿了,快吃吧!”徐市把一份早餐推到明月面前,陶盆里面放了个面饼,和几叶野菜,“今天在城外发救济粮,要不要去看?” “当然!”明月一听来了精神,立刻也不顾形象的狼吞虎咽起来,然后去梳妆准备去围观秦国救济百姓。 “还有李斯刚派人来传话,说怕你住驿馆不便,已经在书馆给你准备了房间, “哦——那正好!李斯还真是有心——” “我跟着你可是拣了大便宜!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本事!”徐市斜靠在门边。 “这——都是我师傅事先打点好的!” “这么说令师也是位高人咯?” “她——什么也不是!”明月速速推着徐市出门,“我们该走啦!” 放粮的过程很顺利,没有人闹事,一片秩序井然。明月满意的点点头,拽着徐市回城里。 “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曾经有一次秦国闹灾荒,秦昭襄王拒绝了大臣赈灾的建议,理由是秦国法治无功不禄,与其让百姓生而乱不如死而治。秦国虽然靠着商鞅的法治而强大,但如此不近人情不顾人命,早晚会让百姓寒心。一个失去百姓支持的君主,他的国家一定不会长久,要顾及民心,最起码做做样子也好。” “你在人家秦国的地盘上非议人家的先君,不怕被轰出去?”“若是连这点非议都容不了,岂不显得秦国气度不够大?而且,这是儒家的粮食,怎么用自然要知会我一声,这些都是事先跟李斯说过的,也包括今天的放粮。”明月边走边和徐市说,“你呢?” “听说秦昭襄王灭周之后,邹衍重振阴阳家,我也是偶然才听说近年来阴阳家正向秦国渗透,才来到这里。等我们搬到书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明月嗯了一声,在疑惑徐市求学阴阳家为何不去燕国的阴阳家总部,而是来秦国。空荡荡的街上没有几个摊位也没有几个行人,路上干净无比,偶尔行过一辆贵族的马车,也很少扬起灰尘。 马蹄声从远方响起,一匹马飞奔而过。“是相国大人的人!”年长一些的随从在年少的公子耳边低语。 “嗯——”年少的秦王眉头紧锁,似乎已经开始对执掌大权的吕不韦不满了。 明月看见马奔过来的时候迅速向后一个闪身,还是差点被撞倒,心里不禁咒骂,什么人敢在大街上这么嚣张。边探头看边向后退,不知道踩了后面谁一脚。 “实在抱歉,是我不小心!”明月忙回头,施礼道歉。 “你受伤了!”明月没发现手臂竟已被人握在手里,正在淌血。 “你放开她!”徐市之所以敢这么跟秦王讲话,是因为毕竟在大街上没人认识他们的王。 嬴政无奈的松开手。 “小伤,无碍!”明月捂着手臂说。 “这里有伤药,很好用的!”年长的随从说着,递上来一瓶药。 “谢——谢谢!”明月接过药转身便走。 明月他们的住处已经从驿馆搬到的书馆,书馆各国士子往来,各家各派争论不休,虽是吵闹,却别有一番气象,百家争鸣让人觉得这个时代不是死气沉沉而是生机勃勃。明月在这里能学到很多东西。 几年未来,书馆中的书简又多了不少。明月在书馆基本以男装示人,抄写书简的工作也就此开始,每抄完一些,托人送回小圣贤庄。当然,抄书的工作也不囿于书馆,也包括上街观察风物民情的变化。不过,秦国自商鞅变法以来,重视耕战而抑制商贸,街上自是没什么东西。就算走进一家饭馆,也不过就是些饼子c炙肉c菜汤之类的,几百年来,吃也吃够了。这里一切的设施也并不太好,到处都在打仗,到处都在死人,在这里生活久了,有些麻木,甚至有点厌烦,毕竟自己从前在太平盛世生活了二十余年,忽然来到战乱年代,虽然已经过了很久,但还是不适应。不过,在这里看到这么多原装书和古建筑,明月已经很满足了。只要自己能守住自己给自己定的“只想见证,不想改变”的誓言就好。 1此章贴合的是《史记》记载秦王政四年蝗灾事件。《史记·秦始皇本纪》:“三年岁大饥。四年十月庚寅,蝗虫从东方来,蔽天。天下疫。百姓内粟千石,拜爵一级。” 2秦昭襄王拒绝赈灾事件,从《先秦诸子百家争鸣》上看得,是家的时候举得例子,应该是出自《韩非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四:桃夭(上) 第二章:桃夭(上)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诗经·周南·桃夭》 徐市已经顺利拜入阴阳家,每天很早出门,忙的一塌糊涂。唯一不忘的就是晚上会准时来给明月送药,他曾趁她睡着的时候给她把过脉,她的体质与常人不同,看似强健,却十分虚弱。徐市每天忙着修炼阴阳术以求让自己能炼出更好的丹药。 “怎样,这伤药可是好用?”徐市站在门口问道。 “还挺好的!”明月还在往伤口上抹药。 “与我的丹药相比呢?” “一个内服,一个外敷!”明月拿起一粒药,放入嘴里,用水送下去,“这可没有可比性!” “我不知道是哪一种药在你的伤口上起了作用!”徐市转身,“我走了,你休息吧!” 虽是常常不在书馆,但徐市能明显察觉到明月的异样,自那日回来之后,明月常常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发呆,美其名曰在想事情。她似乎并从没在意徐市情绪的变化。 这些日子以来,常有两名男子常常流连于书馆,衣着华丽,长相俊朗英武,小的年龄十五六,大的十七八岁左右,书馆众人皆称之为公子,应是贵族无疑。明月并不在意什么贵族不贵族的。 这天明月在堂前抄书,有人拿起她抄过的书简就看起来,边看还边摇头。 “看你的衣着,怎么也是个贵族公子!怎生这般无礼?”明月抬眼看看,继续抄着,忽然觉得不对劲,那人看着咋那么眼熟:“是你?!” “这都是你抄的?”那人不耐烦的翻阅,并没有理会明月惊异。 “是啊,怎么了?”明月点点头,眼前的人竟就是那天赠与她伤药的人。 “莫是我说你,你这字写的太丑了,松松垮垮的,跟画画似的,沟沟曲曲,都要上天了。恐怕连你自己都认不出来吧!”那人边说边坐在她身旁。 明月夺过他手里的竹简,确实,自己的字写的太过随意,竟然自己都认不太全。 “反正呢我是写给自己看的,别人看不看得懂我就不管了!”明月将竹简卷上放在一边。 “你这简直给学馆丢人啊!”那人大声说,引得一阵围观,“就你这一手字,还想让秦王看入眼?要不我屈尊教教你?!” “我来这里连恋爱都没有谈过一次,就写字写得多,你竟然敢说我的字写得丑?” “不丑吗?” “好吧——我承认我我的字丑。“明月垂下头,”那你教我写啊?” “我可是很严格的——”那人认真的说。 “哼——谁怕啊!”明月一扭头。 “还有明明是个女孩子偏偏要扮男装,明明一点都不像嘛!” 明月顺着他的目光大量着自己身上,哼——这小子来找茬的是吧,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本事! “公子!”又是那位年长的随从,来提醒他家公子时间,“该回去了!”这人看着倒是忠厚,明月想。然后起身把他拉到一边:“拜托赶快把你家公子带回去吧——以后最好也别让他出来!扰民啊!”他回头看了看,公子正朝他眨眼。 第二日,那两名贵族少年依然来了。几日下来,除了一起习字之外,他们在书馆整整看了一天的书。人说,肉食者鄙,未能远谋。没想到他们还挺好学,挺有责任心的。明月对他们的印象倒是有了些改观,像其他士子那样称他们为公子,有的时候也会叫师傅。不过在这样的乱世,本就弱肉强食,若自己不够强大,就只能受制于人。 两个月后,明月收到了一封请柬,不知是谁邀请自己去蒙府赴宴。蒙府,是将军蒙骜的府邸吗?不过自己貌似不认识秦国的达官显贵呀!不会是那两个人——呃——想想都觉得尴尬—— 那天明月拿着那封请柬挨家挨户的找,忽然一个男孩子从旁边的门里面跳出来:“你就是明月姊姊吧,我哥哥让我来这里接你。”男孩子大约十二三岁,稚气未脱,可爱得很。 “你哥哥?” “对啊,我哥哥是蒙恬,是王上的伴读。” “那你就是蒙毅咯?”明月稍稍弯腰到跟蒙毅一样的高度。 “嗯嗯——”蒙毅使劲点头,“姊姊我们进去吧!” 跟着蒙毅向大堂走,并没有多少宾客,蒙毅说今天只请了她一个人。 明月看见蒙恬的身影,便上前去打招呼:“原来你是蒙恬!” “抱歉,之前一直瞒着你!”蒙恬不好意思的笑,“不知你的伤——” “本也就是皮外伤,你的药很好用!”明月摸着手上原来受伤的地方说,“你们身份特殊,尤其是——我能理解的,倒是我自以为聪明,却是有眼不识贵人!” “我们进屋说话,王上还在等我们。” “他也来了?”不知道从哪蹦出个秦王来。 “我不能来吗?” “不敢!”明月施了个礼,“整个秦国都是秦王殿下您的,您当然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咯?不过今天又不是你请我来的——我们都是客人!” “王上经常来我们家的!”蒙毅在一旁插嘴道。 “那既然是这样,我也不妨说明白了,这次秦国向儒家借粮,是秦国欠小圣贤庄一个人情这个人情,可是要还的!” “好——我还——”说着,嬴政拉住她的手,把她带进了大堂。 “诶——你放开!”明月挣开他还算有力气的手,退到一边。 “大家都入座吧!”蒙恬兄弟俩忙跟上来。 “蒙恬,你弟弟真招人喜欢!”明月拍了拍蒙毅的头。 “哥,你看连明月姊姊都这么说。” “毛头小子,神气什么?”蒙恬一掌拍到蒙毅头上。“以后不用叫姐姐,叫我名字就行!” “嗯——我明白了!” “乖!”明月满意的点点头。 众人入席,嬴政作上首,蒙恬和蒙毅坐他左侧,明月在右侧。 “这个是我秦国特有的羊肉炖,特别香,不吃后悔一辈子的!”蒙毅闻着面前鼎中的食物,做出一副很享受的样子,“哥,你和王上也真小气,明月来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带她尝尝秦国的好吃的,看来还得我出马!” 嬴政和蒙恬坐在一旁别提多尴尬,好像是要被蒙毅这个小鬼头比下去了。不过按他们现在的年纪来讲,不过还都是孩子而已,明月这张永远不会变老的面孔坐在他们中间,像极了一个大姐姐在哄弟弟们,不过嬴政,他现在才十六岁而已,行为举止却是和他年龄不相符的老成沉静,就连说话都一点表情都没有,明月开始怀疑,这和她认识的那个并不是不苟言笑的贵族少年是不是一个人。 “有那么夸张吗,不过闻起来,是挺香的啊!” “你能喝酒吗?”嬴政举起酒樽,示意道。 “当然!”那天,明月喝了很多的酒,自从来到这,她似乎从没喝过这么多的酒,她也从没有这么释放过,她从不知道这里的酒竟然如此的醉人。 她喝的太醉,蒙恬没有把她送回书馆。明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梦里还在跟蒙毅说着笑话,她不知道徐市找了她一夜。 直到第二天她回到书馆就面临着一连串的责问:“你昨天去哪儿了,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你知道我又多担心!” “我出去玩了,秦国治安这么好,有什么好怕的?”明月捋了捋头发。 “你喝了多少酒?昨晚住在哪里?”徐市能闻到她嘴里飘出来的酒气。 “我去蒙恬家了!很开心!这里的酒清冽爽口,却是让人回味无穷!”明月打了个哈欠,“没有休息好,还要睡会呢!”说着摆摆手,向自己房间走去。 果然还是外敷的药起作用了,徐市觉得自己这一次输的很彻底,她甚至丝毫不在意自己对她的关心。于是徐市更加勤勉的修炼,他想修得最上乘的阴阳术,然后去读懂她的心。 1这章出现了作者我最喜欢的人物——小蒙毅。 2关于字丑的问题,是作者的亲爹经常吐槽作者的字太丑一。一 3几个主要角色都出场了,意味着开始苏了,没谈过恋爱,不会写恋爱,只能照葫芦画瓢了一。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四:桃夭(下) 第二章:桃夭(下) “写字要专心!”嬴政一手写着字,一手用力的敲了敲案头,发出咚咚的响声,可是明月似乎学的并不认真,她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脸看:“你看够了没有?” “我想看看秦王政是不是峰准,长目,挚鸟膺,豺声——”,明月调皮的说,嬴政手把手教她写字,让她能近距离观察将来的千古一帝。丹凤眼,目光炯炯有神,他可以长时间目不转睛盯着一件东西,脸上有些瘦,棱角分明。 “是吗?” “这个不好说!”其实他看起来很英俊的,倒是常常做出一副严肃的模样,让旁人害怕,或许这也是一种君主特有的威仪也说不定。明月收回目光,换了个话题,“你说天下各国的字哪国的字最好看?” “当然是秦国!” “哼——你是秦国人,当然觉得秦国字最好看!”不过说实话,嬴政的字确实很漂亮,带着他为人的一种气势。 “我的学生习字如此不专心,我该怎样惩罚她才好。” “又要罚!这次又要怎么罚!”明月气的扭头,嬴政处罚人的方法可谓花样百出,比如会让她把某一本书的某一个章节抄写很多遍,她从前在儒家都没被罚过抄书抄这么多遍的。 “你把眼睛闭上。” “你可不许做坏事!”明月听话的闭上眼睛,却觉得有东西轻轻贴上自己的嘴唇,她在那人的怀抱里被越箍越紧。 明月睁开眼睛,然后用最大的力气将他推开:“没想到堂堂秦王也如此轻薄,都说了不许做坏事,你这是为师不尊!” “食色,性也!“嬴政放松的往后一仰,双臂支撑着身子,”况且——我可从来没把你当学生!” “孟夫子好的不学——”明月碎碎念。 “你看看这个!”嬴政将腰间的佩玉解下来,递到明月面前,“我回到秦国后,在宗庙中发现了这块玉,于是便一直带在身边,有人告诉我要找到它的另一半,而你——就是我的另一半。” 明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了自己身上的佩玉,两块玉正闪着相同的光泽,不那不是自己的,是姬荧的。 “这不是我的,是一位前辈的!”明月摇摇头。 “我的玉也是前辈传下来的,不过它们既然现在在我们身上,就说明我们有缘!” “你把我当什么了,我跟你后宫的那些妃子可不一样,你可以跟任何女人说你和她们有缘,你只是想得到她们,可有些东西不是靠权势就能得到的。你问问你自己的心,你是真的喜欢我吗,还是为了某种目的?” 嬴政起身,走到门边默默道:“我会喜欢上你的,你也会喜欢我!” “傻瓜,我一直都喜欢你的啊,只是——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明月看着他的背影,砰地一声关上门。 突然有一天,一个跟蒙毅差不多大的男孩子来找她,他说嬴政是他王兄。 “其实也没什么事,我就是想来看看王兄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成蟜围着她上下打量。 “那公子觉得,我可是配得上你王兄?!” “你当然配不上他!我哥不是最讨厌儒生了吗,他怎么会喜欢一个儒家弟子。” “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你的王兄,而不是来找我!”明月合上书简站起身。眼前的成蟜就像是一个被宠溺惯了的贵族公子哥,眼中未脱的稚气,言语中尽显对王兄的信任的依赖,怎么也不会把眼前的孩子跟日后叛国的公子联系起来。总有这样至亲之人的背叛,上天对嬴政是否过于残忍了。 1关于嬴政的长相:峰准,长目,挚鸟膺,豺声。这是《史记》中尉缭子对秦王政相貌的描述。《史记·秦始皇本纪》:“缭曰:‘秦王为人,蜂准,长目,挚鸟膺,豺声,少恩而虎狼心,居约易出人下,得志亦轻食人。’” 2写恋爱写的生无可恋,累觉不爱,不过后面还有很大篇幅的爱情戏,先打个预防针一。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五:驱鬼咒(上) 卷二:秦上 章五:驱鬼咒(上) 在咸阳呆的无聊,明月打算去别处逛逛,这次要去秦国更西边的地方,她谁也没告诉,只想一个人走走静静,就算遇到危险,算了,怎么会遇到危险呢,况且自己在江湖上行走那么多年,本就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女人。 一路向西,到的是一个位于陇西郡秦长城脚下的一个山村,这个山村因为地处边陲,保留了颇多的原始习俗。此时正是开春季节,万物复苏,这地方去年却因大旱颗粒无收,别说上缴赋税,有些人家甚至都无法过冬果腹。虽说人人尽知秦法,规范人们的行为,将权力全部收归君主,但总有顾及不到的的地方,这里就是秦王看不见的地方。 明月身上带的盘缠本就不多,无法帮助所有的人,只好回去想办法让嬴政知道这里的情况再加以改善,否则一旦发生内乱,秦国放在东方六国的精力就会被牵制。听这里的乡民说,明日这里将举行祭祀仪式,驱鬼祭天,祈求上天赐福。 明月对这原始的仪式十分感兴趣,虽然这里条件不好,那就当做民族学调查了。第二天一早,在客栈大堂吃早餐,便遇到熟悉的人。是徐市,在前台打听她的下落。这人不是去了阴阳家求学,怎么又跑到这边了。 “没想到这么顺利就找到你了——”徐市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看来我们之间还很有感应的嘛!” “你不在阴阳家好好学习,跑到这里做什么啊?”明月质问。 “我刚回来,找不到你,听书馆的人说,你来了西边,我怕你出危险!”徐市挠挠头,“你还说呢,怎么又一个人跑出来?害得我担心!” “我还用你保护,笑话!”明月说着又往嘴里塞了口干粮。 “既然来了,又何必拒人千里之外?” “好了好了——你别多想,我是说着玩的,今天这里有很好玩的仪式,一会我们一起去看!”明月看着徐市,徐市看她眼里闪着明亮的光。 高高的圆形祭台上,四周是燃着火的柱子,祭台下围着一圈一圈的乡民。 台上的祭司戴着面具,念叨着并不能听懂的咒语。 “你能听懂他在说什么吗?” “无非就是说祈求上天赐予他们风调雨顺!” “这些人还真是傻,所谓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天道有其自有的规律,又怎会顾及人的死活。” “这就是所谓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忽然祭司朝天跪拜,台下的乡民也齐齐下跪,徐市拽下明月袖子,示意她跟着跪拜。 站起来的时候,忽然觉得一阵眩晕,实际上,明月刚刚就被台上飘下来的烟雾熏得有些不适。 “你在这等我,我去找些水来!”徐市把她扶到一旁,明月捂着心口,点了点头。 台上的仪式还在继续,明月揉了揉额头,顺着人流挤到前排去。 祭坛中间的火盆里,噼里啪啦响着燃烧卜骨的声音。祭司念着占卜的结果:“上天降罚,妖星降世啊!” 他忽然跪倒在地! “大祭司你说妖星究竟在哪里啊,是不是它给我们带来了灾祸?”台下的人叽叽喳喳,“是不是除了妖星我们就能风调雨顺了?我们一定要把它找出来!” “妖星转世的人就在人群之中!” 明月忽然感到心口痛,咳了两声,胸前的明月心开始闪闪发亮。明月捂着心口,明月心的光芒从指缝间透出来,身体沉得要向下坠去。 “姑娘你怎么了?”旁边有人扶住她 “刚刚行的驱鬼咒法,还有这燃着的药草,只有妖星附体的人才会感到不适——妖星就是她!”祭司的法杖指着明月道。 “什么?”明月抬头,难以置信,可身上却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徐市找到水后回到祭祀现场的时候,着实被吓了一跳,手中的陶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碗里的水溅了一地,因为被绑在柱子上当做祭品的正是明月。明月被绑在柱子上,闭着眼睛,面色惨白。周围的民众嘴里喊出的,都是除妖星,得安乐!都是她害的我们! 怎么自己就不在一会,就变成了这样? 祭司在台上手舞足蹈,最终点燃了明月脚下的柴火。 当徐市冲到祭坛上时,一道红光从明月身上发出笼罩了整个天空,红光里夹杂着一股强大的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 徐市引了一股水,灭了她身上的火,解开绑在她身上的绳子,她躺在他怀里,嘴角渗出血来。 “烧死她!快烧死她!”台下的人是被吓坏了,都这么喊,徐市见状十分想杀了这里不分是非的愚蠢乡民。 “君房——别伤他们——”明月缓缓挣开眼睛。 “他们要杀你!” “人能够在乱世生存都不容易,他们也不过是想求得一时的平安罢了!他们也是无辜之人!” “可你又何辜?好好好——我不杀他们,你别说话了,我们这就离开这。” “君房——小心!”不知是谁,趁乱射了暗箭,明月本能的一起身,箭射穿了她的肩膀。 “是桃木箭,该死!”徐市定睛一看,竟是桃木箭,真气在流失,脸色变得更无血色,他只好点了她的穴道,让她好好睡一会好保存力气。 徐市赶车一路向东,只想尽快返回咸阳,中途也不敢住店。想来这次来西陲,也并不是什么感应,而是受了东皇太一的指点,没想到真的出了意外。傍晚在另一个村镇外歇脚,车子里明月还在昏睡,肩头的伤已经把衣服浸红了一大片,这支桃木箭究竟是谁射来的呢,不过,自从村子里出来后就一直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不过现在最紧要的是给她包扎伤口,疗伤。 用刀子割开她伤口处的衣服,箭在肩上留下一个血洞,触目惊心。她似乎是疼了,咳了两声睁开眼睛。 “我——还活着——”明月想要做起来,可是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 “别动!”徐市点了她的穴道,“也别说话!” “你——你还是放开我,我自己来吧!这点小伤!”这时候明月才发现自己其实是衣衫不整,整个肩膀露在外面,是徐市在为她包扎伤口,那伤口是那样难看。 “我——你别担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也正好试试我的医术!” 徐市扶她坐起来,准备为她拔箭:“要是疼的话,千万不要忍着,要喊出来!” 可无论是拔箭还是上药,她都咬着牙挺过去了,没有叫喊一声。 “君房——谢谢你——”换完药,她头一次对他说谢,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呵呵——不用——”徐市掀开车帘子的时候看见一个女孩站在面前,他认得这个目光,正是这些日子跟在他们身后的目光。 本章完全瞎编,是原文中没有后来加的。灵感是来源于在中山大学暑期班听的一节有关驱鬼的课。而女主本就是借尸还魂死而复生之身,对驱鬼咒自然会有反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五:驱鬼咒(下) 卷二:秦上 章三:驱鬼咒(下)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们?”徐市冷冷问。 “因为我要离开那里!”女孩冷冷道。 “那好,正好我缺个帮手,你就跟着我吧——”徐市说着地给她一些钱,“你的第一个任务,去村子里给我们买些食物水和药品,车子里是病人,需要休养,不要打扰她。” “明白了!”女孩回答的干脆利落,而徐市正需要一个办事牢靠话又不多的帮手。 徐市每天为他运功疗伤,却收效甚微,他的功力实在有限。虽然肩上的伤正在愈合,但明月的身体并没有好转,她时常浑身发热,昏迷,有时甚至连水都喂不进去,他只好想尽各种办法为她降温。 她说,当时她在火里也是这个感觉。当时就像有人操控了她的意志,却又好像那就是她自己的意志,当这两股意志合二为一,便发出了那股强大的力量。“是的你很强——可是我宁愿不要这样——不要你用性命换来的强大——”徐市把她抱在怀里,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忧伤。 在咸阳城外的时候,明月问那女孩是否真的要跟着她们进城。那女孩跪下来说那村子给她留下太多不好的回忆了,她一定要离开那里,求明月不要赶她走。 “跟着我们,哪怕为奴为婢也愿意吗?” “是的,我不后悔!”那女孩使劲点点头。 “好了,起来吧,我不会让你为奴为婢的,从今以后你就跟着君房吧,我身边不需要人!”明月扶起女孩。 徐市还是先带明月回了书馆,书馆先生说,蒙家已经几次派人来找人了。 “终于回来了啊!”徐市先帮明月安顿好,“这几日先好好休息,我帮你闭门谢客了!我可能有事要先回阴阳家一趟,你要好好的!” 明月点点头,觉得这次折腾的确实有点过了,对徐市也很是抱歉。 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这先生也真是的,说好的闭门谢客的啊!” “明月你开开门,我是蒙毅啊!”没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 “你别动!我去——”徐市起身。 开门发现是蒙毅,直接把他拦在了门外,连屋都没让他进。 “她这次病得很重,我请你们不要来打扰她!”徐市毫不客气的把正欲进屋的蒙毅推到门外。 “徐市你——好吧,等我让王上来和你讲道理——”蒙毅没办法,只好搬出秦王。 “就算秦王来了,我也是一样的话。”徐市坚持不让他进。 “君房,不要为难他。”明手扶着肩走出房门。 “分明是他们在为难你。”徐市扶住她的肩膀,看着她眼睛道。 “明月你好些了没有,王上让我来看你,以后可别出去乱跑了。” “蒙毅你转告他,我现在的样子,咳咳——我现在不能见他!” “好好好,你好好养病,我过几天再来看你。”蒙毅只好妥协。 徐市回了阴阳家,他想东皇太一肯定有办法救她。 这之后蒙毅又来过几次,但奇怪的是,明月似乎不认识他了,无论他在她面前怎么做鬼脸讲笑话她都没反应。“你说你总是这样,我怎么跟王上交代啊!”蒙毅有点抓狂。徐市回来的时候,明月在睡,蒙毅正趴在床边,看到徐市,自然是跑上前去质问:“徐市,你对她做了什么啊,她为什么不认我?” “没错,我是封了她的五感,为的就是让她不认识你们!”徐市语气理直气壮。 “你——你大胆!” “小将军现在实力太弱,等你有一天能敌得过我了,再来跟我示威吧!”徐市毫不客气的吧蒙毅推到门外。 徐市为熟睡的明月解开穴道,待她慢慢转醒,一起吃了点东西。 “我已经找到救你的办法了,只是我这段时间,没有办法陪你照顾你了——”徐市低头道。 “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你要是有事就去忙吧,不用管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明月笑道。 “我的意思是——我——为你疗伤的时候——不小心——”徐市抬起头,紧紧盯着明月的眼睛,一切近在咫尺,“如果你愿意,我们——” “不——”明月推开他,“好疼——” 徐市再从阴阳家回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一定是嬴政派人接走了明月,他四处打听她的去处,最后才知道她是住在了蒙恬家。 “你们知不知道这样做是害了她?”徐市大吼。 “王上已经请了七国内最好的大夫,你不必操心了,蒙府不欢迎你!”蒙毅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的病,只靠寻常医家是治不好的,你让我进去看一眼,就看一眼!” “有事跟我说就好了,就不用进去了!”蒙毅坚持把徐市拦在门外。 “好吧——”见蒙毅态度坚决,徐市只好摇摇头,“这个药,是我专门为她炼制的,一定要她按时服用!我走了——” “明月我们可以相信他吗?”蒙毅把丹药递到明月手上。 “我信他,他不会害我!” 之后徐市又偷偷潜入蒙府几次,虽然仍然憔悴不堪,但他能看到她脸上的笑容,那是发自内心的笑容,是在他面前不曾有过的。 蒙毅舞剑停止,走到她面前。 她笑着为蒙毅擦干额头上的汗。 “等你好了,我一定要和你比试一下,他们都说你很厉害,我不信,我一定能赢过你!” “好好好——不过,到时候你能不能赢,就要看运气了!”明月眨眨眼。 徐市站在墙外,已听不见他们的交谈。 一天睡梦醒来,明月竟发现床边坐着个人,不知是真是幻。 翻身起来,紧紧搂住了那人的脖子。 “出去这些日子,有没有想寡人?”“真的是你?”明月揉了揉眼睛,“你看我,这么晚了还赖着不起,都没来得及梳妆,让你看我这个样子!” “不用了!”嬴政理了理她鬓边的碎发,“我忙着,抽空过来,只能坐一会儿——的确憔悴了不少,伤口有没有再疼?” “病成这样,耽搁了这许多时日,不知——书馆的工作——” “那都是小事,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把身体养好。” “你放心,我的命很长,也很硬,不会这么容易死的。”明月再次抱紧了他的脖子。 “寡人命令你变回以前的样子,即日起执行!”嬴政抚着她的发道。 “好——我听你的——”在他怀抱里,她觉得只有这才是她的归宿。 蒙恬突然从蓝田回来,带回一位老者,听蒙毅说,那老者名叫缭。 缭是兵家前辈。 对蒙恬来说,那是他的偶像,学习的机会可遇而不可求,自是高兴地恨不得天天跟在他身边。 “我哥好不容易回来,回来也不搭理我!”蒙毅不满的抱怨了一句。 “这不是有客人在嘛——”明月安慰他说:“要不,我去找他说说?” “明月你最好了——”蒙毅撒娇的笑笑。 明月去到蒙恬房间的时候,他不在,于是又去了尉缭的房间,他果然在,在很认真的听尉缭的讲话。 轻扣了几下门,蒙恬听到门响,起身来扶他,并问:“你怎么来了?” “蒙毅找你!” “那小子就是事儿多!”蒙恬翻了个白眼,立刻恢复笑容,拉着她的袖子给尉缭介绍。 “前辈,她是我的好朋友——她叫樊明月——是——” “是儒家弟子——”缭上下打量了一下明月后起身。 “明月见过尉缭子——”明月稍微一礼。 “这位姑娘身有微恙,不宜久立,蒙恬你送她回去罢!” “你们不必担心——我自己可以——”说罢转身离开,风有些大,吹着她单薄的身体,她有些抵不住。 “好了我们继续——”缭坐下,唤着还在向门外望的蒙恬。 天气渐寒,屋内始终烧着炭。 缭年纪虽大,却身体硬朗精神矍铄。他抚着明月房间剑架上的剑。 明月坐在火炉旁,披着厚厚的披风,呵着暖气。 “端木夫人——”尉缭开口。 明月一愣:“前辈认错人了,我并不是——“ “我虽没见过她,但我知道这把剑,鹿鸣虽不是名剑,但也有其独特之处,为其他利器所不备!”缭打断明月的话,继续道:“我看蒙恬对你,可不像是对朋友!” “我们只是朋友——”明月再一次强调。 “以你的辈分?”尉缭摇摇头。 “若不是与他们平辈论处,难道还真让人把我像个前辈似的供起来不成?”明月笑道。 “我虽不知道你来秦国究竟有几重目的,但或多或少也能猜出一二。” “那前辈猜猜看咯——” “今之局势,天下早晚为秦一统,秦国尚法,若真到了那时,儒家岂不是危若累卵?所以你想留在他身边,以枕边人的身份进言,为儒家挣得存活的机会。” “这只是原因之一,其他的原因,我不便说。” “有些事情,虽然你不愿承认,但你也一直在做,不可否认!”缭说,“用心不专,终不能用。我只是想提醒你——秦王此人,居约易出人下,少恩而虎狼心,得志亦轻食人,我虽一介布衣,他都能亲自拜见,诚使他得志于天下,天下皆为虏矣,不可与久游。你要小心!” 蒙恬站在门外,他本没想偷听,可是,总有些事情是他永远也想不到的,比如明月的真实背景。他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嬴政,一旦嬴政知道了这些事,明月又会如何呢。 缭的不辞而别让嬴政气了好一阵子,他不懂他那么低声下气虚心求学,为什么还留不住人,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还是身为君主本就该是孤家寡人,无人真心相待。 蒙恬出门相寻数次,终于寻到了缭,为了自己也为了嬴政,更是为了秦国。后来缭不堪软磨硬泡,终于答应留在秦国,嬴政任他为国尉,史称尉缭,有《尉缭子》一书传世。 “秦王年少,戾气重,还需引导,否则对天下不利,所谓兵道,止戈为武,以战止战。所有的战争应是为了平息战争,而不应仅仅是满足君王个人的野心。” “这种事情,还是你亲自来做吧!”明月大笑。 明月怎么也没想到,在蓝田练兵的蒙武会突然回来。直到蒙毅跟她介绍起蒙武将军,她才回过神来。“明月,这是我父亲!” “明月见过蒙将军!”明月朝蒙武行礼,“蒙大哥这次没有一起回来吗?” “姑娘不必多礼,蒙恬在蓝田带兵,他常常和我提起你,这次也是有事情要与姑娘谈。” “将军请——”明月请蒙武到了自己房间,却把蒙毅关在了门外,弄得蒙毅十分委屈。 “实际上,让姑娘入住蒙府是我的意思。” “我知道将军所虑。”明月站定。 “蒙家三代效忠秦国,我不希望蒙恬因为一些别的原因而忘记了自己的责任。”蒙武在房间里踱步。 “他不会的!”明月这话说的斩钉截铁。 “既如此,蒙氏亦是出自姬姓,姑娘可愿做我蒙家的女儿?”明月没想到蒙武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承蒙将军不弃,我——” “我不急着要你的答案,但是我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会做好自己的选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六:明鬼 第三章:明鬼 故鬼神之明,不可为幽间广泽,山林深谷,鬼神之明必知之。鬼神之罚,不可为富贵众强,勇力强武,坚甲利兵,鬼神之罚必胜之。——《墨子·明鬼》 面前的人跟她有着相同的容貌,身上穿着的,是那件从墓穴里穿出来的衣服。在她面前,明月觉得自己的力量渺小的几乎为零,只能任她操控。她的法术很熟悉,是徐市展示过的阴阳术。 “你也是阴阳家的人?”明月几乎忘了邹衍曾告诉过她,姬荧也是修炼阴阳术的身子。 “你来找我,我便告诉你答案!” “你在哪里?告诉我——别走!”那人没有回答,眼前的幻影渐渐消失不见,漆黑的梦境中只剩下她一个人,让她感到孤单而又无助。 “别走!告诉我——”明月从梦中惊醒,感觉身上冷嗖嗖的,竟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刚才梦境中那种窒息与麻木的感觉是那样的真实。明月活动了一下手脚,竟也是麻的动不了。 是她!是姬荧!她要我去找她!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到底要不要去?又该去哪儿找她?这姬荧到底是个什么鬼啊?天还没亮,明月不想打扰别人,只好钻回被窝里,可是已经睡不着。徐市已经好几天没出现,应是不在咸阳,很有可能回阴阳家总部修炼了。蒙恬前几天从蓝田回来了,一直陪着嬴政到处忙,很晚才回家。根本没时间来看她,只有蒙毅会经常蹦蹦哒哒的来书馆找他玩。实际上,这么些年过去了,她已经习惯了这种寂寞,她从不怕寂寞。 吃完早餐,明月开始整理出行用的东西。 “我可以进吗?”是蒙恬的声音。 “原来是蒙大哥,快进来坐!”明月放下正在整理的包裹,来招待蒙恬,“是他叫你来找我的?有什么事?” 蒙恬听出了她无意中透露出来的意思,她希望是他来找她,她期待他的挽留。 “也没有什么特别紧要的事,只是我看你的毛笔用的太久了,便做了一支新的给你”,蒙恬说着,掏出来一只精致的漆盒。 明月瞥了眼自己放在笔架子上的毛笔,自己平时写字太用力,又不注重保养这些东西,笔尖都有点劈叉。 “既然是蒙大哥的心意,我便却之不恭啦!”明月打开盒子,一支特别精致的毛笔展现眼前,枯木为管,鹿毛为柱,羊毛为被,褪下外被,笔杆上雕着精致的花纹,花纹旁刻着:“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四个字,从前看月亮的时候,常常吟起这首诗,不知何时却被蒙恬听了去,嬴政大概就不会这么细心。 “这支笔,我一定会好好珍藏!”明月盖上盒盖子。 “既然是做给你用的,你用的顺手便好,放着反倒显不出它的价值了!” “好好好——我一定物尽其用!”明月笑笑。 “你在用到这支笔的时候,会想起我吗?”蒙恬这样想。 “看你在收拾包裹,是要出门?”蒙恬向屋内看了看。 “我是要出一趟远门,去找一个人,向她询问一些事情!” “那还会回来吗?” “这个我也说不准——” “要是我请你留下来呢?”蒙恬握住明月的手。 “不——我不能——”明月从蒙恬手中抽出手,“我答应了他,我会争取在他冠礼之前回来!” “对不起——是蒙恬失礼了——”蒙恬收回手,“那要是他要你留下来呢?” “他——会希望我留下来吗?”明月摇摇头,“若是我走了,他会把我忘了的吧!” 蒙恬把这件事告诉了嬴政,晚上,嬴政在宫中设宴,为明月践行。这是明月第一次进宫,虽然她仔细回想了一下看过的咸阳宫的复原图,但真的咸阳宫摆在眼前,跟想象中的还是不太一样。 席间每个人都很安静,没有人多说一句话,还是蒙毅时不时讲几个笑话缓解气氛。可是明月又一次不争气的喝多,这次的酒有些甘甜,喝一杯就想让人喝第二杯,没想到后劲儿这么大。“有寡人在,你们不必担心!” 他把她抱回自己的寝宫,尽管她现在比自己还要高出一些,像个姊姊似的,但身体却是很轻,缩在自己怀里,嘴里还轻轻哼着声音。 “我会长大的!”他把她轻轻放在床榻之上,替她盖好被子。他的寝宫,从来没有进过女人,她是第一个。 “你知道么,我喜欢你很久了,只是那个时候,我认识你,你不认识我,因为我们离得太远了——”嬴政坐在塌边,听着她喃喃的说着醉话,不知她的话语中是真还是假,“在我那里,像我一样喜欢你的人还有很多,我太幸运了,能够来见见你!” “我只道,天下人只会怕我恨我舍弃我而不会爱我敬我!”他握住她的手。 “你知道么——没有你们便不会有我,不会有后来的中国!”明月说着,在嬴政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又直挺挺的倒下去,磕在塌上咚的一声。这一下磕得这么重,竟然都没把她磕醒,果然喝醉的人是没有知觉的。 嬴政更衣完毕后躺在她身边,谁让这屋子里只有一张榻呢。 忽然感觉身上一凉,是被子被人抽走了:“你不要抢我的被子!” “这是我的寝衣好不好?!”嬴政一皱眉头,看到她的睡相,又差点笑出声来。她把被子揪成一个团,抱在怀里,整个身体缩成了一个球。 无奈,嬴政只要让人再拿来两套被子,给她盖好之后才睡下。 直到第二天白天明月才醒来,后脑勺疼死了要,便叫来门外的侍女问:“这是哪里?” “这里是王上的寝宫,昨日姑娘喝醉了,王上把您安置在这里休息!”“那——昨晚——他——”明月没好意思继续问下去,便把侍女赶了出去,因为自己身上只穿着睡觉穿的中衣,摸了摸嘴唇,似乎还有被吻过的感觉在,脸上忽然火辣辣的烫。 “你醒了?头疼不疼,要不要找医官来包扎一下?你是不是还没用早膳,饿不饿?” “我酒已经醒了,我该回去了!”明月从塌上爬起来。 “你不想知道昨晚都发生了什么吗?”嬴政问。 “你才多大啊?行冠礼了吗?小脑瓜里成天都想些什么啊?”明月生气的掐腰,其实是她自己心虚,怕昨晚发生了什么越礼的事情,脸通红,很想逃走。 嬴政一脸无辜,明明昨晚是你先亲的我!又马上正色道:“你要的书,我已命人抄好送到小圣贤庄,一并送去的,还有婚书!这回你没有顾虑了吧!” “你送去也一定得不到回复,师傅远游可能还未回来。” “我只是问你,昨晚你说的话,是否当真?” “是的,我是认真的,我很清醒!”明月停下脚步,“那——都是我的心里话!” “那——我在你心里,是什么样的人?”嬴政问。 “你会是个伟大的人——”明月颔首。 “无论你有没有打算回来,我都会在这等着你!” “《礼记》有云:无大夫冠礼,而有其昏礼。” “那到时候你可别反悔!这就算是婚约了?!” “你好可怕!” “是吗?”嬴政盯着她的眼睛问。” 明月决定先去燕国阴阳家总部看看。 上次邹衍给她的书简她一直带在身上,并按照上面的方法修炼,她相信邹衍不会骗她也不会害她。 那里还跟几年前一样,只不过气氛更加诡谲,邹衍在时,虽然喜欢故弄玄虚,但却是实实在在的。脚踏在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一个一身黑袍的人正与徐市在后殿下着棋。 “你来了?”明月听得出那是邹衍的声音。 “谈天衍?原来你还在!”明月以为看到邹衍说不出的兴奋,“对不起,我以为你已经——” “邹衍命数早已尽!” “你——你不是邹衍!”明月上前一步欲拔剑。 那黑袍人稍稍一弹手指,一股内力便把明月打翻在地。另一手落下一子:“你输了!” “属下惭愧!”徐市一拱手,偷偷瞄了眼在台下的明月。他还没见过她如此狼狈。 “今天就到这吧!”黑袍人起身。 “属下告退!”徐市从明月身边走过,她没有看他。 “你——你杀死了邹衍?你到底是谁?” 那人缓缓解下黑袍,那还是邹衍的脸,也是邹衍的声音,但这个人已经不再是他!“你竟然用了他的身体!” “要是我说他是寿终正寝你信吗?是他帮我死而复生,自然作为回报,我也会帮他让阴阳家走向巅峰!现在我的名号是东皇太一!” “呵呵哈哈哈!”明月笑的癫狂。 “我是死过一次的人,被所有人遗弃,所以所有的后果,我都不怕!” “那你叫我来,又是为何?” “真是可惜了我这副身体,你却不知道好好利用!”东皇太一捏着她的下巴,“这里很适合修炼,你留在这里,修习阴阳术!等到我满意的时候,自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 “如果你想要,我可以把你的身体还给你,我并不稀罕!” “我劝你还是乖乖听我的话,否则你是不可能回到那个地方的!” “我的命运,凭什么要按着你写的走?” “因为你我本就是一个人啊!” “你真的太狂妄!”明月冷笑,解下身上的那半玉佩丢在地上:“那这个又算是怎么回事?” “灵衣玉佩,一阴一阳,罗生堂下,秋兰长生。你做的很好!从这玉上的反应看,你已经得到了他的心!”东皇太一捡起了那块玉握在手中。 “你想利用我让他毁灭,未免想的太好,既然缘分安排到这,我就一定会帮他,他若要毁灭,我便陪着他毁灭。” “你想要陪着他,首先你得有这个能力才行!想必邹衍已经告诉过你了,你若是想回去,与他至关重要!”东皇太一将玉交还到她手里。原来,她也是在利用他,他若是知道自己在利用欺骗他,会不会伤心,自己要不要趁着这份感情还没开始就断掉。 “你们本就是相互利用,并没有亏欠对方,也用不着愧疚!”东皇太一转过身。 “没想到我本以为是我和他之间的缘分,也是逃不开你们的操控。我以为他是真心的,我以为我也是真心的。”她在从前的时候真的是很喜欢嬴政的,嬴政真的会喜欢自己吗? 一晃在阴阳家修炼了三年,不问世事,明月不知道姬荧的目的,可是在她们刚认识的时候,她不是这个样子的,那个时候她还住在明月心里,她一直戴着明月心,她一直保护着她。可是现在,她给人一种压迫的气势,就像在那个梦里,像是一直被她操控的傀儡,没有丝毫反击之力。 修炼的成果让姬荧很满意,她答应让明月回到嬴政身边,可明月知道她让自己回去的目的。回去也好,回去看看,把话说明白,然后就离开。 本是要这样的,可一见了他的面,很多话却又咽了回去。一晃三年,不知秦国怎么样了。蒙恬应该可以带兵打仗了吧,蒙毅肯定长高了,不知道还是不是那么不稳重。至于嬴政—— 1虽然开篇引用的典籍和正文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但“姬荧”确实是个鬼魂,而且是一只有执念的鬼魂。2东皇太一在《秦时明月》里面一直是个神秘的存在,所以可脑补的地方就有很多。这里就是瞎脑补了一下,然后随便给安了个身份。也就是邹衍的身,姬荧的魂。 3蒙恬与毛笔的传说,虽然说考古发现的一些早期文字已经可以确定是用毛笔书写,但还是舍不得这个传说,这里简单交代一下,算是蒙恬改良毛笔。这支毛笔还挺重要的(伏笔一)。 4关于抢被子的梗,也是来源于生活,与作者我的睡觉习惯有关(伏笔二)。 5关于灵衣玉佩的梗,灵感来源于秦时的一篇分析文,也就是阴阳家双修,一个人牺牲唤醒另一个人的潜力,比如(小灵少司命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七:兰池 第四章:兰池 秦王政七年,明月离开阴阳家前最后一次观星,有彗星出现。 此时的秦国,大将军蒙骜与夏太后相继去世。 一道红光闪过,一把剑飞过来把围住嬴政和蒙恬的刺客们打得满地找牙。红光笼罩的雾气散开,一身素衣的明月出现在他们面前。 “我回来啦!”明月转身搂着嬴政的脖子转了一圈。嬴政还沉浸在刚才刺杀的惊恐中,完全没反应过来。 “我说你让你慢点!”后面气喘吁吁的蒙毅追上来。 “慢一点,你家王上和你哥可就没命了!”明月放开嬴政的脖子。 “我说你这不辞而别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啊!” “你还敢说,小心我揍你!”明月举起拳头。 “说!是谁指使你们的?”嬴政并没有理会明月和蒙毅的斗嘴,缓步走向那几名刺客,用剑抵着其中一个人的额头问道。明月才意识到光顾着和蒙毅吵嘴,正事都忘了办。嬴政的脸上阴郁的神色,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恐怖,吓得那名刺客直打颤。 “哥,这些刺客也太不称职了,一般这个时候,不也该服个毒啥的吗?”蒙毅笑道。 “既然你们不肯说,那么也没有留在这个世上的必要了!”嬴政说着,用剑割断了那名刺客的脖子。 “诶——”明月刚想拦着,“你怎么这么就把他杀了?你不想问出什么来吗?” “就算问不出来,我也知道是谁做的,所以——”嬴政转身正对着明月道,“对待敌人,仁慈最要不得,你不杀他们,将来,他们会将你置于死地!” 这些话,与几年前听到的是何其相似,月光凛冽,他的剑上还淌着血。 “蒙毅,你来处理!”他这句话说的阴冷而决绝。 “是!”这是明月第一次看见蒙毅收起嬉皮笑脸,严肃的对待嬴政交给他的任务。 “这样的场景想必你也见多了,还会害怕吗,好了,去看看蒙恬,他好像受伤了!”蒙恬的伤在手上,血流得不多,明月用自己的帕子为他暂时包扎了伤口。 “你怎么又回来了?”嬴政坐在火堆边,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好不容易能回来,就是为了能参加你的冠礼,不过我可没什么好东西可以送你的。怎么?你不想我回来?” “我只是没想到!” “礼物什么的并不重要,王上肯定是想,你回来了就是最好的礼物,明月干脆把自己送给王上就好了!”蒙毅啃着果子。 “让你再瞎说!”明月随手捡了块石头,扔到蒙毅身上,然后又弹回来。 “我又没说错!”蒙毅翻了个白眼,继续啃他的果子。 “不过,如果你真的嫌我碍眼,我走就是了。你不会真的以为,除了秦国,我没有地方可去了吧。”明月往火堆处靠了靠。本就无趣的谈话陷入沉默。 “啊——呀!”蒙毅伸了个懒腰,打了个打哈欠。 “该休息了啊!”嬴政淡淡道。 “这里是兰池,我们又刚遭遇了袭击,晚上要有人守夜,万一——还是我来吧!”蒙恬说。 “蒙毅——你哥哥受伤了!”明月一字一顿的说,表示强调。 蒙毅表示不服气,嬴政又没有想守夜的意思。 “既然你们几个大男人都推推诿诿,那——我来守夜好了!”明月拣了根树枝,投入火中。 “这种事情怎么能让你一个女孩子做?”蒙恬说。 “你们几个都别盯着我看啊!”蒙毅一脸嬉皮,“好好好——我来守夜!” “看来还是你能管住他,他连我都不怕!”嬴政忽然语气缓了下来。 “我们只带了两间帐,你不会是想让我们三人挤一间吧!” “那有什么不行?” “那样不合礼法,既然夫人回来了,自然是要和王上住一间的!”蒙恬说。 “什么夫人啊,蒙大哥又乱说话,且不说我和他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就算我想留下来,能不能留还不是要看他的一句话。”明月站起身,“还有——我才不要和他睡!” “这么说,你我之前的约定不算数了?”嬴政饶有兴趣的看着明月。 “约定?我又没有签字画押,算不算也要看我心情咯!”明月调皮的说。 “没办法,只好委屈你了!”嬴政一下把她拽到身边,紧紧握着她的手,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留下来!” 明月摸了摸脸,有些发烫。 嬴政牵着明月的手走进帐篷,明月不住的回头看蒙恬,但蒙恬始终没有回头,只是自顾自的往火里添着柴。 二人并排躺着,想着各自的心事。 “那些刺客?是嫪毐的人?” “没什么,只是一些小情况,我还能应付得了!” “距离冠礼还有两年,我会帮你!我也会兑现对你的诺言。”明月握住了嬴政的手,手是冰冷的,“既然,我已经决定要嫁给你了,夫妻本一体,你有什么难事都要和我说——” “这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来分担,你也承担不了!”嬴政一手支起身子,一手抚上她的脸,“明月,我不想你也卷进来,这些斗争,远比江湖险恶更要危险!” 明月闭上眼,感受着他嘴唇的温度。 忽然一拳打在鼻子上,嬴政捂着鼻子坐起来:“你谋杀亲夫啊!可疼死我了!” “哎呦呦——来我给你吹吹!”明月亦坐起来,想着万一把秦王殿下给打坏了可不得了。 “你可真好骗!”嬴政转而嬉皮笑脸,把她压在身下。 明月却转了个身,用手把嬴政那靠近过来的大脸推开。 “好好好——那我看着你睡总行了吧?!”说着把她身子摆正,在额头上亲了一下。 “那说好了!不许做坏事,连想也不要想!”“那我出去跟他们一起守夜去!”嬴政起身,将灯吹灭。 “哥,我真为你觉得亏得慌!你们明明是一起认识的她,她明明之前一直住在我们家,可她——” “你看不出来吗,她是真的喜欢王上,那是从心底而出的爱意,眼神,是不会骗人的!”蒙恬忘火堆里填着柴。 “那你呢?” “她只是把我当成兄长一样去尊敬和爱戴罢了!我只需要做好一个做臣子的本分,为国尽忠是我最大的荣耀,与此相比,其他皆不重要!” “哥!你别看王上总说要罚我,实际上他一次也没罚过,他对我可好啦!” “那你也要收敛一点,知道吗?” “我们跟王上的关系和别人不一样,人前称君臣,人后那是兄弟!” “你那叫恃宠而骄!” “所以呀,我怎么会让王上失望呢?” “咳——”谁知嬴政突然出现在身后,“伤怎么样?” “小伤而已,不碍事!” “这些人,与之前出现在猎场的人,他们的幕后指使,应为同一人!” “寡人心里有数,只是要在冠礼之前处理此事,拿回本应属于我的东西,毕竟此事还牵涉到太后和吕相国,寡人还需要权衡,雍那边的消息一刻也不可松懈!到时候,还需倚仗蒙家!” 明月回来后依然在蒙府住着,蒙家一家子都是军人,常年带兵在外,就连蒙恬也常被叫到蓝田大营中历练,却唯独不让蒙毅习武,弄得他心一直痒痒的。她已经把蒙府当成家了,每日跟蒙毅一同看书习武,日子过得倒也顺心。 蒙毅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也打不过明月。 “明月,要不你就留在我家,做我嫂子吧,你和我哥让也挺配!去到宫里就出不来了,多闷啊!”蒙毅把剑放到身后的架子上。 “你这话要是你们王上听到了,看他不罚你!” “罚也要说啊,你们不是还没大婚呢么,你说两个男人都对你有意,你选谁?” “嗯哼!你这小子,又在胡说什么?”蒙恬突然出现在门口。 “啊喂,我在帮你啊大哥!”蒙毅拍了拍蒙恬的盔甲。 “明月肯定会选——”蒙恬话说到一半顿下了。 “明月,你不会已经跟王上——?”蒙毅一脸尴尬,没想到他人不大倒是什么都懂,“王上前些日子还跟我说要跟你在冠礼后大婚,要你好好在这里准备!” 蒙毅看着明月和蒙恬都恶狠狠地瞪着他,说话声音都越来越小。这两个人说揍他可是一定会揍的,而且毫不留情。“那好吧——那要是你们将来有了小公子,可一定要让我当师傅!可不许找我哥!” “你想的也太远了些!”明月坐下来,分别倒了杯水给他们。蒙恬表示他只是路过,就不坐了,便又去忙他自己的事了。 “其实我也想跟我哥一样在军中做个将军的!”他突然转了个话题。 “当个文官,不也挺好的么!” “好是好,就是太无趣了些,哪像在战场上来的爽快!” “打仗可不只是为了让人爽快!”明月摇摇头,“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有多危险?” “难道你就不想去嘛?” “我不想——”明月是真的不想去,这么多年见惯了军队和战争,她害怕打仗,讨厌战争。 “这样,你去跟我哥说,就说——你想去军营看看,他一定会同意的,到时候我就跟着你们!嘿嘿——就算你帮我个忙,我欠你个人情!” “好啊!叫声姐姐听听!” “你又占我便宜!” “是啊——我高兴!” 明月一步一顿,时不时回头看看躲在暗处的蒙毅,朝她做着“我看好你呀——”c“求求姊姊了”的表情,这个小鬼头心眼儿还挺多。 “蒙——蒙大哥——我——我想——想去军营看看!”来到蒙恬面前,还真不知该怎么开口。 “诶?怎么突然想去军营了?” “哥!明月的要求,你总不会不答应吧——”蒙毅突然从她身后蹦出来。明月特别想打地鼠一样用个锤子把他敲回去,他也不怕露馅? “我看是你想去吧!不许——”蒙恬义正言辞,“你不知道祖父去世前说过不让他做武人,他倒是会招找人说情!” “我知道你是为了他好,怕他出危险才——可是他一再求你,要知道,一个人的热情是需要信念依托的,而这信念,正需要从军中来,秦国一向虎狼之师——” “好好好——去去去——!” “喂——还不去收拾收拾?!” “哥!你同意了,你答应了,可不许反悔!” “不反悔不反悔——哈哈哈!”蒙恬大笑。 “嗯哼——还不谢谢我?”明月仰着头说。 “到时候我保护你啊!”蒙毅碰了下明月的肩膀。 “我还用得着你保护!” “是是是!自会有人保护你的!”蒙毅看了看明月另一旁的蒙恬。 “咳——”蒙恬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假装咳嗽走开了。 “明月,你的马上装的这是什么东西啊?”蒙毅看到明月往马背上装了个新奇玩意儿。 “这是鞍桥和马镫,是可以解放骑兵双手的马具。” “借我用一下吧,就一下就好!”蒙毅说着抢过马具安放到自己的马背上。 “那你小心点!”明月喊着看着他一溜烟跑得没影。 “这东西简直太棒了!教我做好不好,教教我好不好!”蒙毅一脸哀求。 “这个可不能教你!”明月斩钉截铁。 “求求你了!” “说不教就不教,这事没得商量。”“那我去找王上去,哼!但到时候你教不教!”蒙毅小嘴一撅跑掉了,难不成他真的会去找嬴政?明月无奈的摇摇头,继续安放好马具。 第二天他们约好在咸阳城外见面,同行的还有嬴政。 “公子好啊!”蒙毅大方的跟嬴政打招呼。 “蒙毅,不在家好好读书,怎么跑出来胡闹了?” “公子,是明月想来,我来保护她的!” “是么?” “嗯——”明月点点头。 “你敢欺君,等着受罚吧!”嬴政一笑骑上马。 “好好好,我受罚,我受罚!”众人策马,往蓝田大营方向去。 1嫌麻烦就把秦王政七年的几次彗星事件放在一起了。《史记·秦始皇本纪》:“七年,彗星先出东方,见北方,五月见西方。将军骜死。以攻龙c孤c庆都,还兵攻汲。彗星复见西方十六日。夏太后死。” 2兰池:为秦始皇引水所造的池,秦在池之北侧造宫殿一座,名曰“兰池宫“,说是仿造海上仙山,《史记》中有记载始皇三十一年兰池遇盗事件。本文中兰池是一个重要的地方,是嬴政称帝后建的一处行宫,之前是一片荒野。 3原谅作者蠢蠢的各种描写吧。 4至于明月为什么拒绝蒙毅用马镫,是因为马镫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啊。 5明月送嬴政那把剑是什么,猜一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八:无衣 第五章:无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诗经·秦风·无衣》 蒙骜去世之后,蓝田大营便交由蒙武继续执掌,蒙恬更是在这里得到了不少历练的机会。几年前蒙骜攻取韩国十三城,其中便有蒙恬的献计,军中对这少年无不钦佩,那时他不过才十七岁。嬴政这次来,便是有要事与蒙武将军商讨。 这种军政大事,明月不便参与,于是就和蒙毅一起在军营里面瞎转。世人皆传秦军虎狼之师,可她究竟没见过真正的秦军军威。行伍排阵,列队整齐,士兵手中紧紧握着戈矛和盾牌。时不时传来两声训练时的呼喊,响彻云霄,似有吞并八荒之势。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今日的秦国早已不同往日,但秦人的精神却不减当年。 “这是弩机吧!”明月借过一个士兵手上的弓弩指着上面的装置问蒙毅。 “哦!”蒙毅很随意的答了一声,他还沉浸在行伍的气势中,他想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可惜他最后还是被带走了,脸上尽是不满的神情。他不懂祖父为何不让他从军。 从蓝田大营回来后,为了安抚蒙毅受伤的小心灵,便决定带他去上林苑狩猎,这回蒙毅又高兴了起来。 “这孩子还真好哄!”明月想着,不禁扑哧一笑。 “喂!不许嘲笑我,我一定能捕到最多的猎物,你们肯定都比不上我!”说着策马奔了出去,“哥,你快来啊!” “那我们就来比一比如何?”嬴政说道。 “不就是骑射吗?”明月不以为然的摸摸弓箭,一抽马屁股,便飞奔了出去。 “你等等啊!”嬴政说着也奔了出去。 “你都说是比赛,我也就没必要手下留情咯?”明月回头喊道,向嬴政眨了下眼睛。 远方传来咿呀的叫声,明月抬头一看,是一行大雁迁徙。大雁尚且还知道该往哪去,可她看得到所有人的结局,却唯独不知自己的归途。拔出一支箭,对准头雁的头,一闭眼,箭离弦飞出。一睁眼,另一支箭从自己那支旁边飞过去,射中了头雁的脖子,大雁应声而落。 究竟是谁抢了自己的猎物?! 明月下马,牵着马在林子里散步。 “你在这啊!”嬴政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打到什么猎物了?” 明月回过身,无奈的摊摊手。 “适才也不知道是谁,差点抢走了我的猎物,还好,我就快了那么一点点!” “原来是你!”明月生气的掐腰。 “你是在气它吗?”嬴政从背后拿出那只大雁,“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干嘛送我这个?”明月收回手。 “纳彩是采择之礼,为六礼之首,昏礼下达,纳彩用雁!”嬴政缓缓说,“既然我要娶你,自然要做些什么!” “我就像这只离群的雁,成了你的猎物!”明月仰头看着嬴政的眼睛,那眼神里无尽的柔情。他双手把她紧紧抱在怀里,低下头想要吻她的唇,却被她羞红了脸挡了回去。她低着头,紧靠在他的怀里。 “原来你们在这!”蒙毅兴高采烈的打破了树林的安静,看他和蒙恬的马背上挂的满满的猎物,“我就说你们一定没我打得猎物多!” 听到蒙毅的声音,明月忙推了一把嬴政从他怀里出来,脸上还带着未散的红晕。 蒙恬停下脚步,看着他们紧握的手,嬴政正弯着眼睛对他笑,不知为何,他自己也笑了出来。 “蒙毅今天收获颇丰——回去给我们做炙肉吃吧——”嬴政说。 “还是王上赢了!”蒙恬笑着说。 “蒙小弟是否心情好一些了呢?”明月问。 “嗯——”蒙毅挠挠头,“嘿嘿嘿嘿——” “为了慰劳你们!今天回去我下厨,给你们做好吃的——” “做什么啊?”蒙毅好奇的问。 “当然是你们没吃过的啦!”明月骄傲的扬了扬头。 明月相信,在食材稀缺和烹饪技艺并不成熟的先秦,是一样可以做出美味的。 从上林苑回来,嬴政便直接把她带回了宫。 “我想了许久,这里应该是最适合你的地方!”嬴政推开门,房间很大,所有的架子上都放着书简,各门各派各家各国,分门别类。 “还是你了解我!”明月朝他眨眨眼。 “那你要怎么报答我才好?” “你就这么心急,一刻也等不了吗?”明月气呼呼的回头,又转怒为喜,搂住他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这样,总行了吧!剩下的,以后再说!” “好了!我是逗你的!”嬴政拍拍她的头,“我还有事,不陪你了!” 彼时,嬴政刚刚平定了公子成蟜的叛乱,又封了嫪毐为长信侯。估计上一次去蓝田大营,便是与蒙武商议此事。一件事情牵扯到他唯一的弟弟,一件事情牵扯到他最亲的母亲和仲父。他心里有多不痛快,可想而知。 自从被安排到藏书室,明月便日夜都呆在那里,有的时候嬴政找不见她,来到藏书室才发现她已经睡在这里。无奈,他只好把她抱回自己的寝殿,每次明月早上醒来,看见嬴政正坐在榻边看着她,总会被吓一跳。 书室女官常留宿在王上寝宫可在后宫中掀起了不小的风波,明月心中总有些隐隐的不安,她可不想陷入宫斗之中。一日她和嬴政在花园里散步,一个球正好滚到脚下,有个小孩子一颠一颠的跑过来,捡起球向嬴政行了个礼:“儿臣给父王请安!” “这是你儿子啊!以前都没听你提过。”明月蹲下捏捏他的小脸。 “呃——是我儿子!”嬴政一脸尴尬。“你不用掩饰啦,我能理解,作为一个王,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可能没有儿子呢?”明月站起身一脸贱笑。 “来——姐姐抱!”明月朝小孩张开怀抱。 小孩抱着球向前走了两步,却忽然转向嬴政:“我要父王抱!“ 嬴政看看明月,不知该如何下手,明月还不停地向他眼神示意,快啊快啊,快抱抱你儿子! 于是嬴政以极不熟练的手法抱起了孩子,孩子却丝毫不在意,用有些恳求的语气说道:“父王能不能抽空多去看看母亲?” “阿苏——” “父王不要不高兴,是阿苏错了!“孩子的眼睛里满是泪。 “你干嘛这么吓唬孩子——孩子想为母亲出头有没有什么错!” “好啦!阿苏乖!”明月拍拍小孩子的头,“一会你的父王会亲自送你回去,和你一起去看母亲好不好?” 孩子不敢再说话,只好点点头。 “明月你——”嬴政不是恼明月轻易为他下了决定,而是气她就这样把自己推向了别人,他不想要这种大度。 “这事我说的算了,反正你现在也是闲着不是?”明月说着,转身,“我先自己回去了!” 1关于纳彩:古代婚仪六礼之一,即纳其采择之礼于女家也。《礼仪·士昏礼》云:“昏礼下达,纳彩用雁。”关于为何用燕的问题,有好几种说法,一说顺阴阳,二说取雁忠贞不二之意,本文中取第二种意思。据说,周朝贽礼分不同等级。《礼记·曲礼》云:“凡挚。天子鬯。诸侯圭,卿羔,大夫雁,士雉,庶人之挚匹。“本文中战国都礼坏乐崩很久了,估计也不计较这些。 2因为本文改了扶苏的身世和结局,所以舍掉秦时关于昌平君一线,关于农家根据剧情取舍。历史上昌平君是帮助嬴政平定嫪毐之乱的人。 3弩机:是装置在弓箭上用于发射箭的一种装置。弩机由悬刀c望山和牛组成机格,外面有郭。分为臂账c蹶张。盛行于战国秦汉时期,是秦统一天下发挥重要作用的武器装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九:匪石 第六章:匪石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诗经·邶风·柏舟》 明月在书室认真的抄写,听见门外的声音:“明月,我可以进吗?” “你等会啊,我写完这句话!”明月怕人打扰,在书室的时候总会把门从里面反锁上,门外也就不再催。 合上书卷,伸了个懒腰,起身去开门,却不料脚下一软,直接扑在进门的人身上:“哎呦——” 好在嬴政站得稳,没有被扑倒,却一脸惊悚:“你怎么了?” “别动!”明月紧紧抓着他的衣服,“脚麻了!” 嬴政被她拽的动弹不得,只好用另一只袖子掩面憋着笑。 “不许嘲笑我!你坐你也麻!”明月指着他的鼻子道。 过了好一会,嬴政问:“喂,你脚没事了吧?” “没事了,站一会儿就好!”明月被嬴政扶着顺势靠在他肩上。 “适才要不是我扶住你,你可要摔毁容了!” “诶?我问你个问题,要是我真的毁容了,或者年老色衰,或者疾病缠身,你会不会嫌弃我,会不会不要我啊?”明月忽然转到他面前。 “哪有这么多可能——‘’嬴政表示又被问了莫名其妙的问题。 “你回答我嘛——”明月撒娇道。 “这个嘛——”嬴政故意卖个关子。 “果然还是犹豫了!”明月失落的回到一边。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嬴政紧紧握着她的手,揽她在怀里,在竹简上写下这几个字,弄得她很不自在。 “你这是何意?” “不会——”嬴政忽然冒出这两个字,“你放心,我最希望的就是有个人能伴我到白头!我的意思,你还是不懂吗?” “恕我愚钝。”明月从他怀里挣出来,起身,指着最高的架子说道,“我现在要把这些书简放回到架子上!” 她站在梯子上,把高处的书简归回原位,明显是在逃避。 “喂,你小心点!”听到这句喊,明月一个没站稳便从梯子上跌下来,正好被嬴政接住。 “没事喊什么喊啊,害的我差点摔死!” “不是告诉过你,小心点了吗,何况,有我在这!” 明月摸了摸鼻头,有点发凉:“那个——你可以放我下来了吧?” 嬴政并没有放她下来的意思,而是抱着她坐了下来。明月顺势推开他,从他怀里挣出来,坐直了身。嬴政却又一拽她胳膊把她牢牢锁在自己怀里,看着她的眼睛。 “这里是圣洁之地,不该——”话还未说完,嘴便被堵住。那吻得深而强烈,而且不容反抗,明月从挣扎到顺从的配合。吻到眼旁,吻到耳畔,吻到颈间,他的手还在不安分的寻找他衣服的带子。 “不——”明月喘着粗气推开他,敛了敛已被褪下肩头的衣服,“现在不行!食色,人之本性,发乎情,止乎礼,好色而不淫!”说话间衣服已被理好。 嬴政轻哼了两声:“你是在跟我要名分了?” “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我要你名正言顺的娶我。我虽然不是繁文缛节的人,但有些时候还是不要越礼的好!”明月正色道,“我虽然不在乎名分,但我还要活下去。你不可能时时在我身边,也不会事事为我着想。” “你是我的人,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何分别?” “哼!现在想都别想!” “其实这些都不重要,我在意的是,我看重的人能一直跟我一条心!” “我希望我可以做到!”明月低下头,回到他怀里。 “王——”恰巧蒙毅经过,来找嬴政,顺着门缝看见这一幕,弄得蒙毅也一阵脸红,他一定后悔来这里找人。 “喂!小子,看什么呢?”蒙恬从背后拍了他一巴掌。 “啊——没什么啊,王上在里面呢!哥,我有话对你说!”说着把蒙恬拉到远处。 “你怎么了?鬼鬼祟祟的!” “哥——我刚刚看见王上和明月他们两个——你懂了吗?!”蒙毅急的直跺脚。 “你胡说什么?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不知道吗?”蒙恬弹了一下弟弟的脑门。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也不用太认真了——”蒙毅揉着脑门,“或者你该找她谈一下!我是很认真的!” 蒙恬觉得蒙毅说的对,这样的关系总归有些尴尬,有些事情,尤其事关感情,还是说明白比较好。地点约在藏书室旁边的凉亭。 “蒙毅说,那天看见你们——” “诶呀!我们只是——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啦!”明月说着脸上泛起红晕,虽然那天本来也没发生什么。 “你不必解释——”蒙恬摆摆手。 “我跟他约定一个期限,在那之前,我是不会嫁给他的。”明月淡淡说,“一是他有大事要做,我不想妨碍他;二是我还有事情要考虑清楚。” 蒙毅这几日看见明月都躲着走,只有一个原因,怕挨揍。 “蒙毅你给我站住,你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和尚是什么庙又是什么?”明月这才意识到这时候佛教还没传过来呢,可是蒙毅小朋友好奇心泛滥,话说一心不可二用,就这样容易的被逮住了。 “你都跟你哥瞎说什么了?”蒙毅为了逃跑,只好把外袍牺牲了,躲在柱子后面:“你别躲了,我知道那天你在门外。” “你跟王上都那什么了,还怕人说?” “你倒是说清楚啊,什么啊!”明月气的直跺脚。 正巧嬴政经过,蒙毅可抓住了个大救星,赶快躲到身后:“王上救我!” “既然蒙毅都看到了,不如——” “还有你,别给个坡就上,你们君臣一条心,一起欺负我!”明月指着他们俩,“说啊,他看见什么了?” “你看到什么了?”嬴政回头看了看躲在身后的蒙毅。“我——我什么也没看到!”蒙毅一下从嬴政身后闪出来。 “我真想戳瞎你的眼睛!” “明月我只问你一句话,既然你已经觉得跟王上在一起了,还忍心去耽误我哥吗?” “我——”,明月一时语塞,转身欲离,正巧蒙恬经过,便快步走过。 “放肆!”嬴政瞪了蒙毅一眼。 “臣一时口快,王上恕罪!”蒙毅忙跪下。 “罢了,你这张嘴!”嬴政摆摆手,叹了口气离开了。 “明月这是怎么了,见着我也不说话——”蒙恬扶起还跪着的蒙毅。 明月站在池塘边上扔了一会石子,便回到房内写字。 “这么多年,你的字还是没有进步呀!”蒙恬看看她抄写的书简。 “心不静,字都写不好!”她把毛笔扔在桌子上。 “他走了!”蒙恬说。 “对不起!”明月黯然,“蒙毅说得对!” “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你选择谁是你的事,我们互不干涉,谁也不用对谁负责,谁也不用愧疚。或许我在你心里还不是最好的那个吧。” “不不——你很好,真的!只是——”明月说不出拒绝的话。 “其实你不只有一个选择的。”蒙恬说。 “我懂!”这么多年,在书馆,在蒙家,她怎会看不出蒙恬对她的感情。 “我在很早的时候就知道他了,那个时候,我们离得还很远,我甚至从没想过,有一天能来到他的身边,离他那么近。或许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心里的那份感情是什么,我只知道他很苦,很孤独,我想去了解他,去理解他,去温暖他。或许我来到这里,是为了他而来,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他一眼。” “你这样说,让我安心了。”蒙恬颔首,把手里的那卷书放回原位。 “蒙大哥,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是兄长,是我最信任的人,我也会一直把你放在心上,可是我只能去选择一个人。” 腻腻歪歪,写的我有点尴尬一一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出自《诗经·邶风·柏舟》,原意指贤臣对国事的忧虑和他自己忠贞不二的意志。 选择题:蒙恬一r嬴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十:楚服(上) 第七章:楚服(上) 顺着小径走进那处僻静的院子,院子里整洁如新,并没有过多的装饰,院子中种着一颗桃树,现在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你是?”从房内传来清丽的声音。 “我是秦王的客人!”明月不好意思的踏入房门。 “原来是季樊姑娘,王上常与我提起你。”那声音的主人正斜靠在凭几上,垫着一个厚垫子。她脸上不着粉黛,却有一种脱俗之美。“不,王上将给你安排新的身份!”她忽然觉得这个称呼并不恰当了。 “夫人何故住得这样远?”明月打量着房内,没有过多的陈设。 “我不喜喧闹,这样的环境也助于养胎。你若是不见外,就喊我一声姊姊吧。” “听说姊姊是楚国人,听说楚服很美,我想跟姊姊借套楚服穿穿。” “跟我来吧!”芈夫人缓缓站起身,明月跟着她到里间,见她从大箱子里翻出了一套楚服,“姑娘是想穿给王上看吧。” “哪有!”站在铜镜前,那是一件很华丽的曲裾,提花赤色织锦,上面绣着繁复的凤纹,裙摆曳地,飘飘欲仙。 “嗯——很合身!”芈夫人点了点头。 “我还是太胖了——这衣服若是穿在夫人身上,一定美极了。”明月看着自己的腰身,真是太不尽人意。 “当年我就是穿着这件衣服来秦国的,他很喜欢,你若是也喜欢,便送给你了。” “不不不——”明月推托道,“我怎好夺人所爱呢?” “你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经超过了宫中的任何女人,这世上,少有知他心意的人,你是其中之一。合适的衣服就该穿在合适的人身上!”芈夫人缓缓说,“其实你并不适合和他在一起,你生性恬淡,更适合自由的生活,而他背负的东西太多了。你身上的灵衣玉佩,本不属于你,你不必为了续一段本不属于自己的缘分而将自己困在这里。我说这些话,并不是因为你夺了我的宠爱。” “那夫人你呢?” “我是楚国的公主,来到秦国是迫不得已,本不奢求能得到幸福,好在有他对我好。” “或许,你是对的,他总说我不求,只是因为我求的与别人不同,我要寻找一条可以回到来处的路。或许连我自己都不清楚我对他的感情,但我知道我需要这样一段感情,也向往这样一段感情,我想和他在一起。”明月认真的说。 “母亲!”一个小娃从门外跑进来。 “原来你就是小公子的母亲!” “母亲!她就是与父王在一起的那个姊姊!” “姊姊?”芈夫人笑了笑,“怕是以后你要叫她母后了!” 这一日,明月没有去藏书室,而是直接在嬴政的寝宫等他回来。那楚服曲裾缠了一层又一层,裹得的浑身难受。 一只手忽然按在肩膀上,明月转头,嬴政尴尬的一笑,明显是认错人了。 “我以为是季芈!” “我穿这样好看吗?” “很好看!”嬴政抱起明月:“你穿的这样漂亮,是不是——” “你的芈夫人,是个好女人,你要好好珍惜她。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不准!要是再听到你说这样的话,可得罚你了!” “你说你找谁不好偏偏找了一个儒家弟子,以后少不了我在你耳边唠叨了,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你不也是一样?”嬴政抱着她坐在榻上。 “是啊——我干嘛要自己虐自己呢?谁让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呢?不过万一哪天我们因为观念不和吵架,我走就是了,绝不会在你这里碍你的眼。” “我不会让你走的!” “我想走的话,你觉得你留得住我?” “看看你到时候有了孩子还舍不舍得?” “那我就带着孩子一起走!” “你敢——”嬴政点了点她的脑门。 “好好——我暂时不敢!”明月闭上眼睛,嬴政在你的周围,明明有许多人,他们爱着你,视你为他们的唯一,把他们的一切都给了你,为什么你还会感到孤独? “成蟜,不要!”嬴政被噩梦惊得坐起来。 明月听见响动,忙起身来看,用衣袖擦了擦他脸上的冷汗,问道:“做噩梦了?” “我梦到成蟜,从城楼上坠下,还喊着王兄!” “好了——别怕,我在这——”明月把他搂在怀里,抚着他的背,“成蟜的事情一定有隐情,他年纪小,误信他人也是正常,派人去调查便是,别再想了!” “我就这么一个弟弟,是我杀了他,是我杀了他!”嬴政抱紧了明月的腰。 明月捧着他的脸,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肩头披的衣服落在地上。他才二十岁啊,若是在现代,这个年龄的孩子也不过在大学校园中享受着生活,可他却要忍受家人的离去和背叛,还要背负一个国家甚至一个天下。 明月躺在他身边,看着他渐渐入睡,也睡得安稳,便起身披上衣服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睡觉。 还未起身,便被人从身后抱住。“你不是睡着了吗,怎么又醒了?”明月偏着头问。 “你答应过我不离开的。”他此时的语气竟像是一个撒娇的男孩。可动作上却十分暧昧,他搂着她,双手垂到她胸前,她身上披的那件纱衣几乎要被他蹭掉。 “你呀,都比我高了,怎么还装的像个孩子?”明月回过身看着他,“你究竟要我怎么做才肯相信我啊?”“我怎么想的,你不知道么!”她仰头看着,眼前的人坐起来,他竟要比她高出一个头,身着宽松的白色中衣,可以隐约看见衣服包裹着的身躯。她扭过头,不敢去看。他眼神中略有些忧伤,捧着她的头将她揽进怀里。一个吻在惊诧间猝不及防,她瞪大了眼睛,双手敲打着对方的身体,他制着她,身体被逐渐放平,并且她能感受得到他们两个人的身体都在发生某种变化。 “你的心跳的好快,隔着衣服我都能感觉得到。”明月身体被他压着,心跳的厉害并感觉到脸上的温度正在上升,丢死人了。她手一用力想要支撑着起身逃离,却被他又按了回去。 “我就是喜欢你见到我时脸红心跳的样子,我懂你的心思,答应我别再逃避。我也会证明给你看,我要成为你的依靠。” 她觉得自己很可笑,这些年来,她并不是没有遇到过让自己心动的人,可她一直在逃避,却不知在逃避的是什么,或许她逃避的是这个时代,逃避这个时代的残忍,也逃避这个时代的给自己带来的感情。 如今她沉溺于眼前人温柔的目光,喜欢他又怜惜他,这次她没有拒绝,她紧紧环抱着他的腰,轻轻闭上眼睛,嘴唇微启,回应着他的吻。他的动作很轻,没有给她带来任何不适。 她正在接受这份感情,尝试着融入这个时代。 卯时,宫里的內侍们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工作。明月睡得并不沉,听见响动便也坐起来。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身子略有些乏力,虽然太阳还未升起,但天边已蒙蒙发亮,她扯过被子遮在自己半裸的身体上。 “来——”明月意识到身边的人还没醒,真是难得,于是压低了声音,“来人——” 她侧头看着熟睡的嬴政,手抚着他的脸,他似是回应似的将手覆在她手上,嘴中喃喃自语,似是梦话。 “好了——你再睡一会吧——”明月弯嘴一笑,笑的很轻松。 侍女们自是很早就候在门外,明月示意他们放轻动作放低声音,她不想扰了他难得的美梦。 “更——更衣——” 更衣洗漱,新的一天,明月穿了一套新的淡黄色的深衣,像往常一样来到书室。 巳时,嬴政倚靠在书室的门边,阳光照得他身上暖洋洋的。不敢耽误朝政,所以与大臣们议过事之后才来找她。 “怎么不叫醒我?”他径自走进书室,坐在明月身旁。 “难得看你睡得香,不忍心,想让你多睡会儿。”明月并不回头看他,只是随意翻着手中的书册。 “你这是在心疼我?”嬴政抢过她手中的竹简。 “少自作多情了,原来所谓的噩梦,都是假的,上了你的当。”明月转过头怒嗔道。 “噩梦是真,美梦也是真,可我更希望,以后的日子里只有美梦没有噩梦,你可得好好陪着我。”嬴政说着,从袖中拿出一支玉簪,认真的插在明月头上,“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反正你现在是我的人了,你逃不掉的。” “这是什么?”明月伸手去摸,竟是一支簪子。 “嗯——不错!”嬴政拿着铜镜,看着镜中的人,满意的笑,“喜欢吗?” “嗯,我很喜欢,我会一直戴着它。” 1文中关于楚服的描述,借鉴了《粉黛罗绮》里面关于楚服的介绍。前段日子王子今老师来我学校讲座,讲到《芈月传》中服饰,说楚服华丽,又常以鸟羽为饰。 2羽觞:又称耳杯,是一种饮水饮酒的器具,因为两侧的耳似鸟羽,所以又称羽觞。战国秦汉时期的墓葬中,尤其是楚墓汉墓常有出土类似漆器,十分精美。 3芈夫人的戏份虽然不多,但是个挺重要的角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十:楚服(下) 第七章:楚服(下) 徐市以为自己看错了,一大早他在书馆门口看见了明月,嬴政和蒙恬在她身边,嬴政解下披风给明月披上:“那明日,我让蒙恬来接你!” “好!”明月说着,给了嬴政一个拥抱。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阴阳家那边说你早就离开了——” “我回来有一段时间了,我在宫里!”明月边说着边回到自己最开始的那个房间。 “他们——他们没对你做什么吧?!”徐市紧跟着她,关上了房间的门。 “我——我已经答应了他不离开!我是他的人了!” “呵——果然是这样——你们儒家不是最讲礼义廉耻了吗?如今你为了自己的感情,就可以把这一切都抛诸脑后?” “我——就是这样的人!如果你以前觉得我是纯洁无瑕的,那是你瞎了眼!”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从一开始就拒绝我,为什么就不能尝试去接受我?我从来没有比蒙恬差,比嬴政差!”徐市急了,伸手把明月拽进自己怀里,紧紧箍着,不愿放手。 明月挣扎着,二人撕扯到床榻边上,徐市一用力将明月扑在身下,吻上了她的唇,令她动弹不得,上身的衣襟被撕开。 啪的一声,徐市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疼,这一巴掌打得他清醒无比,她肩头上可怕的伤让他不忍去看。 “你还记得这个伤么,你记得你是为谁而伤,我又是怎么救你的,你都忘了吗?你早就是我的人了!”徐市睁开眼,再一次试图接近。 “不——我不是——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扶着肩膀,理好衣服缩到墙角里,脸上极尽痛苦,刚刚的撕扯明显是牵动到了旧伤,很疼很疼。 “我可以为你抛弃一切他永远也不可能做到!” “这些我都不在乎,因为我从不需要他为我放弃什么,我就是想站在他的身边看着他君临天下,这才是我爱的男人该有的模样。” “君房——你的情,我都记着,将来有机会会还给你,但我从来没对你动过心,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无论你做多少努力都没有用,一切都是你多想!可是他不一样,我从一开始就是爱他的,我来到这里是为了他,我要和他在一起!” “和他在一起,就要把自己关进冷冰冰的宫室,日夜盼望着他能去看你一眼?” “君房,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从今以后,我的事情与你再无关系,你我之间若是还有一丝情谊,那就止于朋友之间吧,请不要让我讨厌你!” “你越是拒绝,我越是要证明给你看!总有一天,你会和我一起离开!” 明月忽然觉得浑身脱力,像被控制了一样。 “君房——”徐市将明月拉到怀里,“你要做什么?” “我要读一读你的心了!”徐市将她放到榻上,“我想看看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传说中阴阳家的读心术可窥视人心中所想所念。 “读——读心术——是读心术!”明月坐起来。 “你竟然为了他封印了自己的内力!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很清楚!我不怕!”明月一手支撑着坐起来,身上还是有点虚,“还有这灵衣玉佩。” “没想到有一天你竟然也会相信这荒诞的说辞!”明白这只是她为拒绝自己而找的一个理由,“当初你自己都不相信,现在竟然劝我相信?” 明月不语。 “这是调息内功的丹药,可保你不会因内功反噬而危及生命!”徐市摇摇头,把一个小盒子放到案上,转身离开,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话,“我是不会放弃的!” 第二天,嬴政果然派蒙恬来接明月。 “她不能跟你们去!”徐市拦在前面。 “君房——我已经太久没做自己了!”明月转身对他说,“我就放任自己这么一次,就再没有下次了!” 册封的旨意马上就下来了,蒙氏族女,齐人,封美人,蒙氏为姬姓,故又名曰明姬。蒙氏美人,是嬴政给她的新身份。从现在开始她不但是嬴政的女人,还是蒙家的女儿。蒙毅很高兴你能做他姊姊,嬴政如是说。他并没有给她安排新的宫殿,而是让她继续住在自己的寝宫。她和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虽然没有一个正式的婚礼,但王想得到一个女人本就不需要那么多的礼节,他给她纳过采,已经算是很有面子了。一只大雁,代表忠贞,雁一雌一雄,一只离去,另一只也会随去,虽然她从不奢求君王对感情忠贞。 天还未亮,嬴政便已起身,坐在榻上眉头紧锁,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成蟜死后,留下一幼子,他在想是否要把他接到宫中抚养。 “我想知道一件事!”明月面色微红,坐在他对面,“四年前,我在这里醉酒,那天晚上——” “哈?!”嬴政笑出声来,“那天我真的没对你做什么!我只是帮你脱了衣服而已!” “真的只是这么简单?” “外加——我亲了你!”嬴政一脸尴尬,“不过哪天是你先说的喜欢我,我一想也就没什么了——况且我们现在已经在一起了,之前的事再追究也没意义了!” “你竟然让我误以为失身与你,迫不得已跟你在一起!”明月指着嬴政的鼻子道。 “是你自己瞎想和我可没有半点关系,而且——我才不信你是迫不得已才跟我在一起呢!”嬴政一把把她搂在怀里,明月半推半就的靠在他怀里:“从今往后,再也没人敢对你说三道四了。” “那我以后住在哪里?”“当然还是跟我住在一块儿!”嬴政挑了挑眉,附在她耳边轻声说,“方便你伺候我——我们得快点生个王子才行!” “滚开啦!谁要伺候你?谁要跟你生孩子!”明月把他推开。 “唉——那换成我伺候你行了吧!”嬴政摇摇头。 “你这个人说起话来怎么越来越没羞没——” “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本就没必要隐藏什么,你说是不是?”嬴政打断她的话。 “你急什么,又不是没儿子!再说,公主不好吗?” “我得要有个接班人才行啊!” “你才多大啊,想太远了吧——况且,自古立嫡立长,芈姐姐的大公子肯定是第一位的!我也不想将来我的孩子陷入权利之争!” “你们一个个的,都是这样!” “这样不好吗?难道你希望后宫之争储位之争牵扯你的精力?那还怎么统一天下?” “你也知道,我们家族身体一直都不好,万一——” “可别乱说,孩子什么的不重要,我只想你好好的,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会那么早死的!” “你是舍不得我?” “是——”明月顺势靠在他怀里。 “现在只能给你一个名分,再等一阵子,剩下的,我会慢慢补给你。”嬴政看着怀里的人。 “别说话!”她伸出手,封住他的嘴,“别怕,以后都有我陪着你!” 嬴政一早出去上朝,中午才回寝殿休息一会。明月想了一上午终于想起该送给芈夫人什么礼物。于是拿出针线开始做。“你在——做针线?” “怎么了?不行啊——”明月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忙手里的活。 “我好像并不需要这个吧。”嬴政拿起那只快要缝好的布老虎。 “一边去,谁给你做,是给你儿子做的,看,可爱吧!”明月晃了晃要做好的布老虎,“也不知道小男孩会不会喜欢!” “你不会是——” “想哪儿去了!”明月一把推开他,“那我们一会一起给他送去吧!” “好!”嬴政点点头,正好他也累了,“你会是个好母亲!” 这话明月听着,脸上有点发烫。 这一次,明月是跟嬴政一起踏入了那素雅的院子。芈夫人正看着小公子玩球,见到嬴政来了,便放下手中的玩具一下扑倒嬴政身上,嬴政举起孩子转了个圈,才把他放下:“父王以后多来看看我和母妃好吗?” “好——”,嬴政声音忽然变得异常柔和。 芈夫人看见明月,点头笑了笑。她刚想起身,嬴政示意,让她不要多礼。 “阿楚不是一直相见王上吗,怎么不见她过来?” “夫人说她身子不适,就不来了!她让奴婢来伺候!”那侍女端上来漆水具,为她们填水。明月刚刚端起一杯,却被芈夫人叫停。 “妹妹拿错了,那是我的羽觞!” “这不是都一样的吗?”嬴政转头问。 “王上有所不知,我常用这羽觞喝药,妹妹怕是不喜这味道!” 明月将杯子放下,换了杯水。芈夫人拿起那杯水,轻轻抿了几口。后来她说她乏了,便送我们离开。 “你留在这里陪陪她吧,我自己回去便好!”行至门口,明月对嬴政说。嬴政不好拒绝,解下自己的外氅给她披上,然后目送她离开。 明月一个人漫步在在花园里,虽然身上裹着厚厚的裘,仍感觉格外寒冷,也许这后宫中的女人,都是如此。 自入宫那一刻起,明月便听惯了旁人的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可敢到她面前挑衅的还真是不多。她相信只要自己宽厚待人,不去惹是生非,知足常乐,这些对她不利的东西便会渐渐消失。这份感情,只属于她与嬴政两个人,她不希望有别的人别的事掺进来。 嬴政寝宫的大门紧闭着,没有他在身边,她竟然不敢踏进去。 “听说今晚王上留在了姊姊那儿,你是不是很失望?” 明月回头直视着前来挑衅的女孩子。那女子身形婀娜多姿,差不多和自己一般高,张扬跋扈,声调比一般人都高了几个度数,想必也是嬴政受宠的妃子之一。明月礼节性的朝她行了个礼,她却没有还礼的意思。 “他要在哪里是他的事,与我无关!在这宫里,能管我命令我指责我的也只有他一人!” “你竟然还敢一个人回到这里,果然是不知廉耻的野女人!” “哼——我有何不敢?”明月冷笑,“今日你对我不敬,念你年纪小,便不与你计较,倘若还有下一次,绝不姑息!” “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那女孩还在后面颐指气使,明月不再理会,径直走到殿中,关上门。如此不知轻重不知进退,在宫中乃是大忌,总有一天会吃亏的。 “阿苏似乎很喜欢你给他的礼物呢!”第二天中午,嬴政回到寝殿,看明月还在做着针线。 “芈姊姊怎么样了?” “她病了——” “怎么会?昨日还好好地——你一定是想别的事情没有好好陪她吧——” “可能跟怀孕有关吧!” “也是——怀孕本就是件辛苦的事!”明月叹了口气,“你可得好好陪陪她——” “你怎么总让我去陪别人?你自己怎么办?” “我不用人陪!” “你那么喜欢小孩子,不如我们也生一个吧!”嬴政抚着她的背,“让他天天陪着你!” “诶——你不要总是围着我转嘛!”明月起身把嬴政推出房去。 “喂!这是我的屋子,干嘛把我赶出去!”嬴政大叫。几日后,明月去探望芈夫人。 不知怎地,她竟然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 “这一次,恐怕我是凶多吉少了。”芈夫人握着明月的手说道,“虽然你不适合他,但他需要你。所以我求你无论如何留在他的身边,不要离开他。” “他一直惦记着你呢,你别说胡话,你还有小公子,他需要你,小公子也需要你!” “卦象上说——咳咳——”她咳出来的血上,笼罩着一团黑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十一:冠礼 第七章:冠礼 正其衣冠,尊其瞻视,俨然人望而畏之。——《论语·尧曰》 已经越来越临近冠礼的日子,嬴政心里兴奋,表面上却表现的沉得住气。想着加冠之后放手做一番大事。 雍城,秦国历代先君宗庙所在之地。明月受嬴政之邀,一同来到这里,见证他真正成为一个人,一个王的重要时刻。 高台的祭桌上,摆着各色的祭品,秦国宗室和大臣一并出席。可明月总觉得似乎少了一个人,嬴政似乎也特别希望那个人的到来。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你秦昭襄先王年少时也曾质燕,回国后仍为一代雄主,我相信,你也能够做到。”明月曾这样对嬴政说。 嬴政缓步登上高台,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小心而踏实,每一步都在想着那些期许和愿望。他在高台中央,朝着先君灵位跪拜行礼,由宗室长辈为他行加冠之礼。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一加缁布冠,可治人事,不忘本初。” “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二加皮弁,可掌兵事,配剑。” “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老无疆,受天之庆,三加爵弁,可行祭祀。” “四加玄冕,为王。” 看着他纁裳缁带,明月朝着他点头微笑,他好像看见了一般,举着佩剑俯瞰台下。 他的新佩剑名叫太阿,风胡子剑谱排名第三,据说是欧冶子与干将两大铸剑师联手打造,出炉时天时地利人和三元合一,剑未成剑气却以存于天地之间。太阿曾是楚国镇国之剑,后被秦昭襄王所得。被称为威道之剑。大巧不工,承载道义而尽显威仪,只有内心之威方能激发出剑气之威,太阿厚重沉稳,与此时嬴政的少年锐气其实并不相配。 台下的兵阵欢呼震天:“王上威武!大秦万年!” 冠礼后,他便可以亲政,可以收回吕不韦手中的权力,惩罚让他蒙羞的人,真正执掌这个国家。 傍晚,冠礼后是宴会,明月没有去,只是坐在寝殿中等他。 门被推开,他立在门口,微醺:“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说给你!” 明月走过去扶他,闻着他口中溢出的淡淡酒香:“看给你高兴的,什么事啊!” “我已经加冠了,按照约定,你——”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在这等你?”明月抬起头。 “不,这无论是对你对我都是一个很重要的过程,你若是真的想好了,便换上衣服跟我去一个地方吧!”嬴政朝明月伸出手。 明月看了看那衣服,是上好的织锦,黑色的礼服,用金线绣着花纹,穿上,刚好合身。 “你还有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俩人站在太庙门前。 “我不后悔!” “这里是太庙,供奉的是秦人祖先以及历代先君!” 明月走近,跪在秦君牌位前立起手掌:“秦国历代先君在上,齐女樊明月容秉,愿嫁与第三十七代秦王政为妻,从此恩爱不移,生死不离,愿与君相守白头,助君共建万世基业。若违此誓,魂不归位,所求皆不得!” “臣,亦愿遵守此誓!”嬴政说着,手握紧她的手。二人一同向灵位磕了三个头。 “干嘛要跟我一起立誓?” “昏礼者,将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故君子重之。”嬴政在她耳边说。 “昏礼者,礼之本也,礼之大体,男女有别,夫妇有义,父子有亲,君臣有正。”明月继续道。 嬴政站起身,将供桌上的丝瓜剖开,往两半中分别倒上了酒,递给明月一半:“这叫合卺,喝了这瓢中的酒吧。”明月仰头一饮而尽,这酒有些涩涩的。 嬴政牵着她的手来到供桌前,用筷子夹起鼎中的一块肉:“张嘴!” 然后那块肉就被塞进了明月嘴里,还是挺香的。“我知道啦,这叫共牢!这样我们就算是成亲啦?” 嬴政点点头:“你这次可得抱紧我!” 他们从太庙返回行宫,正路过一处宫殿,里面灯火明明灭灭,嬴政掀起车帘子,朝那边看,目光久久不离,马车忽然停下来。 “那里,住着什么人?”明月朝他目光的方向看去。 “太后!”嬴政放下帘子,答得冷冰冰,没有一丝感情。 “我们——不用去看看你母亲吗?”伏在他怀里的明月仰头问。 听到赵姬,嬴政骤然变了脸色,冷冷道,“寡人不想见他!我们的事,自己做主便好,不用知会她!” “我知道,你是想见她的——哪有儿子会不想母亲的?” “寡人说了,寡人不想见她!”嬴政情绪变得很是激动,随即平静下来,“罢了,既然你想去见,寡人就陪你——今日是寡人成人,也理当——寡人的确很久没见母亲了!” 嬴政将明月耳畔的碎发别到耳后,“我们走吧!” “你要实在是不想去,我们就不要去了,我也没有那么想见太后的,我知道——”明月拽着他的袖子。 “无妨——”嬴政扶着她下车,“今日寡人冠礼,她都没有出席,寡人倒是想看看,太后的心里到底还有没有寡人这个儿子!” 太后宫中的人见嬴政突然造访,忙要行礼问好,便被嬴政一个手势制止了,“寡人来见太后,你们都下去罢!” 行至太后寝宫外,只听里面传来男女欢爱的声音,言谈中还有涉及秦王c王位之类的事情。嬴政恨恨的握紧了拳头。明月在他身边,握住了他的手。 嬴政挣开,拂袖而去。 回到行宫,嬴政生者闷气坐在榻边,明月更衣过后,递了杯水过去。 “对不起——”“与你无关——在祖宗宗庙之地,她竟然无丝毫廉耻之心!”嬴政狠狠的砸了下案头,“哼——他们不会快活很久了!” “吓到你了吧!”嬴政抚着明月的肩头,“我要你跟我说,你不会背叛我!” “我——”明月低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果然还是,连这样一个承诺也不肯给我吗?”嬴政失望的松手。 “我听过——巫山神女的故事!” “你竟将我与楚王相比?” “巫山神女代表着忠贞不渝,最后变成了石头,化作神女峰,你说变成了石头的神女还会有感情吗?她还在想着楚王吗?”明月凑到嬴政身边,搂着他的脖子,吻上了他的唇。嬴政把她紧紧拥在怀里,回应着她的吻,反身将她压倒在榻上。 他差点忘了,今天也是他的新婚之夜呢。 一夜缠绵,明月躺在嬴政身边,额头相抵着,一抬眼便能看到他瘦削的面庞,脸上两道明显的泪痕,他哭过了,哭的是他自己,也是他的母亲,他觉得母亲不再爱他了,他从小就只有母亲这一个亲人,如今这唯一的亲人也抛弃他了。明月伸出手,为他拭去未干的泪,觉得自己喉头也瑟瑟的。她最受不了的便是身旁的人伤心,常常也会惹得自己流泪。翻了个身,她觉得拥住自己的怀抱更紧了些。“你们休想伤害我母亲!”“别——别走!” 明月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嬴政已不在身旁。好累,明月打了个哈欠,好想再睡一会。手支着想要站起来,却一下跌坐在榻上,好痛,明月锤着肩膀。 “你还好吧——昨天,好像也没怎么样吧——”,嬴政突然出现在身边,一脸贱笑。 “我——你——你还好意思说!你倒是忘得快!”明月锤了他一下,没想到嬴政一觉醒来,就换了状态,完全不是昨天痛苦失落的样子了。 “好了好了!”嬴政一把搂过明月,“我们得赶快回到咸阳,还有很多大事等着我去做呢!要不那些坏人,可是要得逞了!等回到咸阳,你想休息多久就休息多久!等我下次再来这的时候——” 是的,等他在再来这的时候,就是嫪毐的末日,他会用奸人的血来告慰祖先。 1阿政的经历让他没有安全感,他害怕也痛恨背叛,所以他一直想跟女主要一个承诺。 2冠礼的流程其实很复杂,本文中给缩减了。之后还有几个婚礼的流程,比如合卺c共牢等,这俩人的婚礼是个支离破碎的婚礼。 3雍城为秦德公至秦献公时期的秦国都城,为秦国时间最久的都城,后为秦宗庙所在地。现有秦都雍城遗址,为全国十大考古发现之一。秦始皇母赵姬曾避居于雍。 4神女峰的故事,灵感来源于舒婷的诗作《神女峰》:与其在悬崖上展览千年,不如在爱人肩头痛哭一晚。这首诗是中学时代为数不多的给我印象深刻的现代诗。 5太阿的描述直接用的秦时里面的,史书记载秦始皇曾配太阿剑,为威道之剑,又为王者之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十二:王之怨(上) 第八章:王之怨(上) 回到咸阳以后,他们并没有回宫,嬴政直接把明月安置在了蒙府。 “他们开始动手了是吗?” “我不想让你卷进这件事里。这段时间,蒙毅会在你的身边保护你!” “我是你妻子,我哪儿都不去,我要在你身边!我们成婚的时候怎么说的你忘了吗,现在有点危险就要把我甩开,我才不干!” “我会赢的,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嬴政握着她的手说。 他对她说话时候的坚定,转身走的时候的决绝,而实际上,这是一场赌,输赢还没个准数,他只能如此保护她。嬴政很清楚,要想走以后的路,这场赌就必须赢,不仅是为了她,还是为了秦国。夜里,明月和蒙毅坐在台阶上聊天,正好聊到嬴政。“蒙毅,跟我讲讲他这个人吧,我曾经听很多人讲起过他,可是,我始终看不透。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竟然能来到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讲话。” “王上第一次来我家的时候,我也就五六岁的样子吧,我哥也不不过十二三岁。王上小时候长得瘦瘦小小的,头一次来就抢我手里的木剑,我当时特别的不高兴,把他推到了,还是我哥过来替我道了歉,说这是公子,不可以这么无礼,我满脸的不屑,说公子怎么可能这么弱。我哥去扶他,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哭,只是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后来,他做了秦王,我哥成了他的伴读,他更是常常来蒙府与我们一同学习,最后,他打赢了我,他常跟别人打趣我说,蒙毅这小子,少时甚是张狂!王上吃了很多苦,也有很多无奈,他一直很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更强大。他很孤独,身边也没个能说话的人,便和我们兄弟俩很是亲近,基本上是无条件的信任。”故事从蒙毅口中娓娓道来,从他的语气中明月听出了理解,听出了蒙毅对嬴政是多么崇拜:“对了,你知道甘罗吗?” “知道——名臣甘茂的孙子,十二岁为使臣替秦王出使赵国,为秦国赚得十几座城池,可就是死得太早。” “甘罗只比王上小三岁,是吕相国的客卿,是当时王上最看重的人,也是他最好的朋友,曾经与他约定要做一番大事业,可——”蒙毅摇摇头,“他出使赵国回来之后被拜为上卿,朝中很多大臣嫉妒不满,他为人又有些傲气,招了很多怨恨,他是在你来的前一年去世的。” “有查过吗?” “甘罗的死让王上十分悲伤,他想查,但却无从下手,当时他年龄小,朝政皆把握在吕相国和太后手中。不过啊——”蒙毅掩上嘴小声说道:“甘罗的死可能与相国大人有关。” “原来有些传闻是真的。”明月喃喃道,“所以嬴政才想除掉吕不韦?” “也不全是因为这啦,但其中肯定有这个原因的,他也不愿意他最好的朋友枉死。”蒙毅挠挠头,“虽然甘罗去世了,但他不是还有我呢吗?其实,从他赢我的时候开始,我就决定要帮他,帮他完成他的愿望,成为他的左膀右臂,成为大秦的中流砥柱,我不能让他失望,我要做他最好的臣子。” 蒙毅说着拍拍胸脯,不知过了许多年后,当蒙毅也坐上甘罗的那个位置的时候,会有怎样一番感慨。 “他会做到的,你也会做到的!他会成为最好的君王,而你,也会时他最好最信任的臣子!”明月说。 “是吗?还是头一次有人对我这么有信心呢。”蒙毅笑得灿烂,“你渴不渴,我进去拿水!” “好啊!”明月笑了笑。 忽然察觉到一抹寒光朝自己的方向刺过来,明月一闪身躲了过去,紧接着又跟那个刺客斗了几回合,便把他按在地上:“就以你这点微末道行也想来杀我?” “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蒙府!”蒙毅从屋里赶出来。 “蒙毅,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明月转头问蒙毅。 蒙毅没有回答,直接把刺客带进大堂审问。 “小人这次来,是长信侯想见姑娘一面。” “看来是有人按耐不住了——好——我去!” “这件事,我们已经知道了,至于你嘛,也不用回去了!”蒙毅坏笑的让刺客不寒而栗。 “来人,把这人带下去,好好看着他,别让他跑了,也别让他死了!”明月边吩咐边站起身。 蒙毅忙拦住她:“喂喂喂!你真的要去啊?” “当然了,为什么不去?” “王上让你来这,让我在这陪着你,就是不想让你搅到这浑水里来,我刚说过我要做他最好的臣子,你就把我给卖了啊!” “这跟你又没关系,使他们自己找上门来的。你要是不放心,就跟我一起去呗!” 于是蒙毅便跟着明月去见了嫪毐,他心里祈祷着千万别出事。 “明月——见过长信侯。”明月先朝着嫪毐行了一礼。 “姑娘何必这么见外呢?你是秦王看中的人,若按照辈分,你也得叫我一声假父。” “既然是假的,又何必当真呢?”明月低着头笑,笑得却有点阴森恐怖。 “我知道姑娘是儒家弟子,儒家最讲孝道,秦王如此,是否有违孝道?” “儒家讲求父慈而子孝,母亲失德在先,却反过来指责儿子不孝,岂不可笑?”明月义正言辞,“有些人也真是痴心妄想篡夺王位,秦国军队只听秦君调遣,怎会俯首于一个外人。就凭你的身份?你的这群乌合之众敌得过大秦的虎狼之师?你不会还以为他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吧。” “哎——看来我是劝不动你了,既如此,就请姑娘在此处安歇几日,待秦王来了,再行定夺?”“你觉得,我会让自己成为人质吗?”明月反问,这时蒙毅拔出剑来,准备殊死一搏。 “啊喂!你着什么急啊,还没到拼命的时候呢!”明月小声对蒙毅说。 两人突出重围,安然脱身。 “姐姐,我求求你,以后别再出这些幺蛾子了,我可被你吓得不轻!”蒙毅跟在身后呼呼的喘着粗气。 “我说你不是挺有能耐的吗?才这个程度就不行了?”明月回头说道,“你连我都保护不了,怎么保护你家王上?” “算我说不过你!” “不过你也看到了,嫪毐手下那些人,连我们俩都打不过,根本成不了气候!” “你说得对——回去我就跟我哥写信!”蒙毅气喘吁吁的追上来。 嫪毐沉不住气,提前发动叛乱。那几日咸阳阴云密布,没有百姓敢出门,明月更是不想给嬴政后顾之忧,听话的呆在蒙家不出来。 嬴政早已准备好,调动蓝田大营的兵力,加上昌平君的助力,势如破竹的平定了嫪毐在咸阳发动的叛乱。 嫪毐本人被车裂,夷族,门客皆被流放。 吕不韦也因此事受到牵连,一年后被免职贬往蜀地,后服毒自尽。 事情都办完了,嬴政却迟迟不来接明月。 其实女主和阿政在根本观点上是有分歧的,但在外人面前,她一定会去偏向嬴政一方,这一点在后文还会有体现。 儒家的仁爱是双向对等的,如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君礼臣忠地等等。 我希望把嬴政和蒙家兄弟的君臣关系写的很美好! 至于有一些大白话,可能是不会在那个时候出现的称谓,或者古今的含义不同,比如“小子”。 下一节剧情会有个转折,也就是说我们要换地图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十二:王之怨(下) 第八章:王之怨(下) “我也不知道,王上只是说,他还有事要处理,要你在我家再住几天,等过两天就来接你回宫。”蒙毅挠挠头。 “他不在咸阳?” “这个我也不清楚啊!” “他去了雍城是不是?”明月一边问一边朝马厩的方向去,“我要去雍城!” “王上不让你去!”蒙毅拦住她。 明月知道办完了嫪毐的事,他就该去处理她母亲的事了,还有他那两个同母异父的弟弟。 不顾蒙毅的阻拦,明月牵了一匹马骑上就往雍城的方向跑。 蒙毅只好赶快追上去,怕出什么事,蒙毅知道自己又惹祸了。 还隔着老远,明月就听见了宫墙内的喧闹。有器物打碎的声音,有女人和孩子的哭声。 明月冲进门去的时候,几个士兵正用麻袋套住孩子的头。赵姬正伏在地上啜泣,几个士兵站在她的身边。 “你怎么来了?”嬴政转过头,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怒气,“蒙毅!!!” “王上恕罪!”身边的蒙恬忙跪下为弟弟请罪。 “你不用怪他,你知道他是拦不住我的!”明月闭上眼睛,复又睁开,“这毕竟是你的母亲,他们是你母亲的儿子,他们还这么小,你怎么能——这么残忍?”明月猛地跪下。 “你竟然为了这种事情跪寡人,你太让我失望——” “我求你,求求你——不要杀——他们也是你的兄弟啊!”明月向他磕了个头。 “兄弟?成蟜是我兄弟,但是他背叛了我。至于他们两个,只不过是嫪毐的孽种,死有余辜!”嬴政的越发怒火中烧。 孩子的哭声戛然而止。 “不——我的孩子!”赵姬爬过去抱着装着小孩的麻袋哭的撕心裂肺。 “请太后自重!”嬴政走到赵姬面前。 “你杀了我的孩子,教我如何自重!”赵姬情绪十分崩溃,眼神一直游离在沾着血的两个麻袋上。 “我才是你的孩子,你唯一的孩子!”嬴政蹲下身,盯着自己的母亲,“自你来到雍城,何时会想起寡人孤独一人在咸阳宫里哭?” “我的政儿不会是这样,不会是这样的!” “呵——我是变了,是母亲让我变的,我变了,就必须狠心,因为我是王!”嬴政察觉到明月起身,问道,“站住!你去哪里!” 明月没有停住脚步,也没有回头。 “明月!王上——”蒙恬不知该去追明月还是劝嬴政。 “别追,让她去!”嬴政不顾母亲的哭泣起身冷冷道。 明月没有回宫,也没有回学馆,而是骑着马直接向东往隘口方向去。蒙恬来禀报的时候,嬴政正在批阅奏章,享受着胜利的喜悦,这好不容易从嫪毐吕不韦等人手中抢回来的权利,他这一辈子都会紧紧握在手里。 “王上真的不打算找她了?” “她在书馆把,过段日子自己就会回来了!” “臣刚刚去过书馆,她不在,臣也问过徐市,他亦是不知明月去向!” 嬴政想,明月不过就是生生气,不久自己便会回来,等这件事一过,双方各自平静了,他们俩一定会好好地在一起。 然而,一天,两天,一个月,一年,她都没有回来。 他以为她回了小圣贤庄,便派人去查,他也曾派人在七国之中寻找,皆是无果。 后来因战事吃紧,便放弃了追查,嬴政甚至不知道,明月负气出走的时候已经怀有身孕。倒是徐市,在从蒙恬处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便追了出去,幸好在秦国和韩国国界处的酒水摊赶上了她。那个时候,她正在那里歇脚。 “你气色不好,多久没好好休息了?”徐市边问边为她号脉。 “商君之法,住店投宿要身份证明,我出门急,什么都没来得及带!” “你——”徐市从脉象上察觉出异样,“你怀孕了——” 明月点头,脸上没有一丝喜悲:“我——就要离开秦国了!” “你既已知会发生什么,又何必去在意这些事?” “你都知道了——” “东皇大人跟我说了你的事,他命我护你!” “哈哈哈——”明月大笑,“她要你护我,不过是为了让我帮她做事,如今我抽身而出,她定是不甘心吧!若是从前,我便能看得通透,可是现在,作为局中人,反倒是想不透了。” “跟我走吧!”徐市突然握住明月的手,“我会善待你和孩子,我们去一个没人找得到的地方生活!” “不——君房!”明月抽回手,“我的心已经给了别人,我不能骗你!何况你既已在秦国与阴阳家安定下来,便不必再为了我而奔波,天下这么大,倒不至于连我的一个容身之处都没有。至于这个孩子,我会带他回小圣贤庄,将他养大,从此我们母子二人,与他再无干系。我和他——就当做从未开始过吧!” 然后女主莫名其妙的离开了秦国,显得有点矫情。其实赵姬的事跟她没关系,她也没必要这样,但亲眼看着阿政亲情的破裂,总有那么点别扭的。注定的裂痕,不仅是感情上的,也是时间上立场上的,还是仁爱与霸道之间的碰撞,这只是一个开始,虽然这之后没有立刻走上各自相反的道路,甚至中间还有过一段时间的缓和,但离心离德是早晚的。 预告:下期将有个逗比的男神上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十三:恻隐心 第一章:恻隐心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羞恶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恻隐之心,仁也;羞恶之心,义也;恭敬之心,礼也;是非之心,智也。——《孟子·告子上》 明月本想一个人回到小圣贤庄再不出来,又怕嬴政派人寻来,只好一路绕道,只是觉得身体越发容易疲惫,每天赶得路程也越来越少。抬头看看前方城池上的字:新郑。 醒过来的时候,一个贵族男子负手立在房中。那男子一身紫色华服,发髻高高的竖起来,脸上露出一种难以言说的微笑。 “看你配饰,应是儒家弟子,不知荀夫子可好?”那男子开口。 “我已多年未归师门,听闻荀卿多年前已迁居小圣贤庄,难道先生是荀夫子门下弟子?” 后来明月知道,这个人是韩国公子韩非。不过传说中韩非不是个结巴嘛,怎么现在看来人家说话也没什么问题。后来她还傻傻的问过韩非一次,他傻笑着回答,那个毛病老早就好了。 “不对啊,你若是儒家弟子,在稷下和小圣贤庄怎么没见过你?” “这儒生遍天下,公子哪能都认得全?况且,公子不早已脱离儒家了吗?” “兰陵与稷下和桑海相隔并不远,我在求学之时也常到此两地游学。不过,我虽尚法,但仍是出自儒家荀夫子门下,这一点永远也改变不了。” 第二天,明月收拾行李准备离开,却才想起了身上除了徐市给的一些盘缠没有什么其他东西。“明月身子已经痊愈,便不好再多做打扰,就此别过了——” “夫人怀有身孕,恐怕不再适合车马劳顿,不如就留在我的别院,等孩子生下来,再行起程也不迟。”韩非似乎提了个不错的建议,但在这好心的背后,不知他在盘算着些什么。毕竟他现在是法家的人,法家的人印象中对人对己都很残忍。而且他也很可能已经知道了明月的身份,所以对他还是要防着点。 明月未等韩非说完便冲出门去,一个满头白发样子的青年人正守在门口,拄着一把像木梳一样的剑,“看来我真是小看了你!” “这位是——”韩非还没开口介绍,那边就开打了,他只好站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看,直到明月的剑横到他的面前。 “大叔,你不会真的一点武功都不会吧?!”明月收剑。 “韩非的确未曾学剑,记得几年前的鬼兵盗饷案,若不是紫女相救,你恐怕就见不到我了。”韩非摇摇头,看着白发青年问:“卫庄兄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救了个人!”卫庄也放松下来。 “唉——既然逃不掉,那我就不逃了,以后我就住这,求你别让这些人再来吓我!”明月转身回屋里,俨然像是这间屋子的主人。 “好好好——”韩非跟着明月回到屋里:“你就不想知道我的目的?” “我管你有什么目的,既来之,则安之,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 韩非回头看看卫庄,摇摇头,看来卫庄也被这女人的从容惊到了。 “还有,我要读书!”明月回头,“兰陵荀卿一门名人不少,尤其是你的著作。”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向韩非讨要自己的著作,就连刚结识卫庄的时候也是自己主动献上一卷《五蠹》,这些书,就算放到韩王桌案前,他都不会去多看两眼。 “都在架子上了!”韩非指了指书架:“你还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准备!” “还有能不能向你鬼谷的朋友讨两卷鬼谷的书看呢?鬼谷纵横,一怒则诸侯惧,安居则天下息。仰慕很久了啊!”明月眨眨眼。 “你的胃口还真是大。” 于是明月被强行留在了韩非的别院,她当然知道韩非不可能无缘无故收留自己,他的书净教别人怎么算计人,他自己不算计人谁信呢。不过呢,这也是个机会,一个拜读韩非子大作的机会,韩非子,大学问家,得好好讨个近乎,反正不会吃亏。 韩非这个人看似放浪不羁,实际上心思细腻到家了,他会把别人照顾的很周到,尤其是对待女性。他脾气很好,做事有计划又有耐心。这样的人用现代的话说就是暖男,难怪那么招女孩子喜欢。于是明月大胆的给韩非起了个外号叫:妇女之友。他派人送来的不但有小孩子用的衣物甚至玩具尿布,还有孕期各个阶段所要用到的东西,该吃什么不该吃什么,需要注意什么都一一列在竹简上。明月一个女人都觉得自愧不如,看的一呆一呆的。 “我说公子,您不用这么夸张吧!” “做好一切准备,迎接新生命的到来,这是大事!”韩非拉开窗帘,阳光照进屋子。 又不是你的孩子,你兴奋个什么劲啊,明月暗想。 “这可是你敌人的孩子!”明月提醒道。 “正因为是这样!”韩非一转头,露出迷人的微笑。 “您可别笑了,笑得怪瘆人的!”明月拍了拍韩非的肩膀,“不过,要是哪家的姑娘跟了你,可是要享福了!”这话说的韩非脸一阵红一阵白的。 “嘿嘿——”韩非挠挠头,“你要注意,这头三个月最为紧要!” “你还是我知道的那个韩非子吗?怎么对女人的事情这么了解?” “我嘛——因为常常要跟女人打交道嘛!你不知道,我家里有个妹妹天天缠着我陪她玩,自然也就——” “哟——没看出来嘛——”明月打断韩非的话,“人说这四十岁的男人一枝花,还真不赖!”韩非的别院里陈设很简单,就是很普通的农家小院。院子里有水井,种了棵桑树,不错嘛,桑树可以养蚕,也可以结桑葚吃。屋子里有摆满竹简的书柜,一张床,一张案,另外,还有一台织布机。 一天韩非进屋的时候,竟然看见明月在织布。 “没想到你还会这个?” “难道我还让你养着我不成?” “难道我养不起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已经习惯了自己养活自己!而且,你堂堂韩国公子在别院里面养个怀了孕的女人,别人会说闲话的!” “我已经习惯了风言风语,我并不在意啊!” “唔——”指尖传来一阵刺痛,原来是织布机上的木刺扎破了手指,渗出好大一滴血。 “小心点——”韩非蹲下身来,掏出手帕为明月止血,“以后别做这些事了,我收留你是为了让你安心养胎。” “你以为我会听你的吗?”明月站起身。 “原来你也是姬姓后裔!”韩非站起身说,手中的玉佩正荧荧的闪着光。 “那有什么奇怪的,当年周天子分封诸侯国七十一,有五十三个都是姬姓国。现在姬姓分散在天下各处,并不稀奇。”明月摇摇头。 “你不同,你的血统来自周王室那一支。”韩非将玉佩递过去。 “哪有那么玄乎?”明月接过玉佩,仔仔细细的看,又掏出自己佩戴的明月心,似乎是有那么点像。 “我们身上的玉,只有在血统相近的情况下才会有感应,越靠近大宗感应越强烈。”韩非说着拿起案上的匕首,划破了自己的手指。血滴在明月心上,立即被融了进去,“我奇怪的是,你怎么会到秦国去,秦国与你有灭国之仇。” “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啦,早就和我没关系了,就像你不一样是姬姓族人,不一样和其他诸侯一样分了周天子的天下?”明月反问。 “这天下礼崩乐坏太久了,需要一个新秩序来维持。”韩非喃喃道。 “是法吗?事实证明,法在弱国崛起上是很有效的,比如——商鞅!”明月眼珠一转。 “或许吧!”韩非笑道,“韩王若是知道这个道理,韩国也不会是如今的局面了。” “不过,作为出自没落周王室的公主,对故国没有一丝感情也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可是——要是我说我是借尸还魂你信吗?” 韩非不语,似乎在想着什么。 “算啦,连我自己都不相信,你怎么会相信?”明月摆摆手。 “世事无常,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发生的!”韩非说。 “韩非!”明月忽然严肃起来,“你——究竟为何要帮我?” “怎么忽然这么问?” “防人之心罢了,公子勿怪——”明月向韩非赔礼,“韩非——我可以相信你吗? “孟子云,恻隐之心,人皆有之!” “你韩非也会相信孟夫子那一套了?”明月不相信韩非也认同孟子,“我只是不相信,能写出如此文章的人,会是一个这样的人!”明月拿起桌案上的书简,“他的身边有很多知心朋友,在他的文章里却不相信感情;他出自私学,却反对私学;他本是儒家弟子,却又把儒列在五蠹之中!” “我——并非无情!”韩非颔首,他不是不懂情,而是太懂情,“我的书只是教王如何为王,却不是针对我自己!” “只怕这不单是情分这么简单吧,在这个乱世只谈情,是谈不通的。” “所以?” “所以你只有说的清楚明白,我才知道该怎么帮你,起码我现在不会回秦国,或许以后也不会回了。” “你就这么甘心被我利用?” “就当做对你收留我们母子的报答吧!况且这未必就对我不好!”明月笑笑,“其实有的时候,能被别人利用,说明自己的存在还是有价值的,有的时候,人与物也没有差别,每个人在不同的位置上,发挥着不同的功能,唯一不同的是,人是活的,在被别人用的同时,也该有自己的思考能力,让自己不成为那一颗弃子。” 还头一次有人跟我这样解释“利用”,不过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你该让我明白我处在你设计的什么样的位置上,我可以当死棋,但我要努力保自己不成为弃子,无论怎样也要在棋盘上到最后一刻。”明月说完陷入沉思。 “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的书,有一个人一定会喜欢!” “谁?” “秦王嬴政!”明月一字一顿,“或许在他的眼里,你韩非比他的妻子和孩子更有价值,他有那么多女人和孩子,多我们不多,少我们不少。” “这不一样——”韩非摆摆手。 韩非常常来与明月论道下棋,每每有了新著作,便拿来让明月参读,甚是乐趣。 “商鞅死前命人将儿子送往墨家总院,而公子你也在提出五蠹的同时创立了流沙,诸子百家皆在寻求救世之法,每家学说皆有合理之处却又并不完美,都需要去寻找平衡与补充,你还记得小圣贤庄设玉玦为信物的含义吗?” “当然!”韩非点点头。 “你应该很清楚,秦国为什么在商鞅死之后仍能迅速崛起,而其他同样经历过变法的国家像却没有什么起色,诸如楚国吴起c韩国申不害。嬴政不可能放弃灭韩,而韩国已经病入膏肓,以秦国的军事实力和决心,韩国想要存存活是不可能的法虽能让弱国在短时间内变强,却终非治世之道,刑法可以恐吓人心,但人心仍然需要安抚。就算不真心,最起码做做样子还是要的!” “我也有问题要问你!” “什么?” “你——为何离开他?” “道不同而已!”明月低下头默默道。 “可你还是爱他的!”“我爱他,却不是爱他的霸道。” “但是你也明白,这个世道,不称霸无以立国!什么礼乐教化,效法先王,全都是白费,最直接最有效的自保方式,就是自强!” “这天下礼崩乐坏许久,不过是在建立一种新的秩序,在我看来,礼乐的内涵也随着时代在转变。我希望有一天,礼乐不再是区分人们身份等级的标准,而是成为一种气质和传统,成为一种高贵的人格,融入人们的生活中。这种气质存在于以你们为代表的诸子百家身上,无论哪家哪派,都有着自己的追求与信仰,在这个乱世实现自己的价值,这是内心的强大与高贵。” 韩非笑着摇头,虽说天下士子纵横七国就连君王也未必敢惹,但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评价。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1抱歉俺把韩非纸设定成妇女之友了,不过一定程度上还是很萌的,并不耽误他的谋略和智慧,韩非纸逗比程度可以参考《天行九歌》。 2关于商鞅儿子送到墨家总院的梗,其实是借用电视剧《大秦帝国之裂变》里面的结局,当时就有脑洞联系到韩非和流沙,因为流沙本身就是《五蠹》中的一类了,应该得是一种王法外的补充。当时觉得商君送子岭去墨家总院不仅仅是避难了,而商鞅最后也意识到法的弊端了,自己也付出了血的代价,所以我觉得这里面法和墨也是补充。而且据说之前墨家和秦国关系还挺好。 3关于先秦士的风骨,可以到b站找易中天的讲座《先秦的士》。 4关于女主的武力值,设定为和卫庄平齐,不过前面也说过女主学剑是为了防身,学武是为了修身,又经常闭关不出,所以修炼大多是以内力修炼为主,并不上阵,参考晓梦。如果实际上阵并不一定能打得过卫庄,另外她身体上也有着一些缺陷让她顾虑。至于这一场,因为封印了内力又怀有身孕的原因,必然是没用全力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十四:齐人福 第二章:齐人福 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修身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礼记·大学》 看着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明月甚至特别盼望这个小生命能快点来到这个世界上。 一天夜里,一个身着黑袍,白色短发的人突然闯进屋子,明月抓起身旁的杯子就朝那人招呼过去,没想到那人没躲闪竟然接住了。 他提着剑走过来,举起剑对准她的肚子一路向上,最终剑锋停在了脖颈间。 还是那把像极了木梳的剑,那是妖剑鲨齿,明月已猜到来人是谁。只不过那人披着黑袍,想玩神秘,那就配合一下好了 “你想杀我?”明月显得并不害怕,却又往里退了退。 “在他开口之前,我是不会动你的!” “哦——”明月努努嘴。 “你不怕我杀了你?”卫庄看明月出奇的平静,反问道。 “哈?!我为什么要怕啊,卫庄大人?!“明月差点噗嗤一声笑出来。 ”就算我杀了你,他也不会说什么!“ “那好吧——”明月用手推了推剑锋,卫庄收剑,表示无语,没想到这女人的逗比程度跟韩非一个样。 “我还以为你会有什么出乎意料的见地呢!”卫庄似乎很不满,转身走了,连门也没关,门外还呼呼灌着风呢。 “啊喂,你倒是把门给我关上啊,真没礼貌!”明月艰难的起身,去关上了门。她很清楚,韩非把自己留在韩国绝不简单,而他手下以卫庄为首的流沙暗杀团,也绝非等闲之辈。虽然韩非经常来看她,但明月并没有跟韩非提过卫庄来过的事。 一日韩非进门,咚咚两下点在明月的穴道上,让她动弹不得。 “如果你一定要这样对我,我也没办法。”明月无奈的笑,显然她已经习惯了韩非如此捉弄人。 “我不过是刚学的点穴,在你身上试试罢了。”韩非边端详着自己的手指边说。 “我说大叔,你都多大岁数了还这么调皮?” “你活了不知道比我长多久,还好意思叫我大叔,调皮的不是我吧!”实际上明月早已把有关自己身世的事情,包括姬荧告诉她的那些已被销毁的周室秘闻讲给韩非听,韩非表示他听到了一个有趣的故事,而且他竟然相信了。 “没办法,按照出生年月来讲,我可是比你小很多呢,而且我看着比你年轻,就只好当一当你的晚辈咯!”明月一脸谄媚的笑,“请前辈把穴道给解开吧——我也不能一直这么僵着,孩子也会不舒服的——” “这个解穴,我还没学会呢——不过穴道两个时辰后自动解开,你忍忍吧,我还有事!”韩非说着迅速飘出了屋子。 “你——”明月气的想敲床板,忽然想起来自己动不了。 眼看就要到生产的日子,明月身上的不良反应越来越多,常常失眠,与明月心的感应也越来越弱。阴阳家说过,若是与明月心的感应越来越弱,则代表——明月甚至是有些高兴的,非是在这里没有牵挂,而是回到将来之后,这些牵挂就变得不再必要。 “谢谢咯!”明月弓身伏在案前借着灯光看书,忽然觉得肩头披上了件衣服。 “这么晚了,不睡?” “睡不着!”明月裹了裹衣服,继续看着她的书简。 “都要生产了,你还这么不注意,你是真不想你的孩子好了?” “这么晚了,公子来这儿,是有事?” “最近新郑政局不稳,我怕波及到这!” “怎么,公子是怕他们抢走我这个筹码?”明月嘴角上扬,这处别院看似如世外桃源,实际上应在时刻的监视之中,不是在韩非手下流沙的监视中就是在他政敌的监视中,“想从韩非公子手里抢人,恐怕是不容易的吧!” “诶呦!”明月脚下一歪,差点跌倒,韩非一伸手便抱住了她的腰。好沉啊,赶快扶她站起来。 明月转过头,正对上韩非明亮的眸子,二人对视了许久。韩非是温润公子,与嬴政完全不同,天知道他这么温柔的人怎么会写出那么冷冰冰的东西来。 “放弃吧,你斗不过他的!” “你可知你是在劝一个韩国的公子,放弃他的母国!”韩非扶正了明月的身子。 “可是你的母国,并没有给予你想要的东西!反倒是给了你一副枷锁!”明月继续道,“有一句话叫弱国无外交,任何人都无法阻挡历史前进的脚步,就像礼乐和封建终将被取代,这个乱世也会结束归于一统!”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我的国和我的家。” “是我失言了,公子恕罪。游子学成归来,哪有不为母国在乱世中谋得一席生存之地的道理呢?你们都是有归属的人,只有我——游离在这本不该在的时空,始终走不出去——不过,无论你有什么目的,我们母子都会感激你的!” “我——还有一件事要求你!” “你说——” “若我有什么意外,请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把他送到小圣贤庄。” “你是在向我交代后事?”韩非皱眉。 “我怕我挺不过去了,我该是要走了。总归是要走的,终于是要走了啊。我本就不该活在这里,也不想活在这个世上。” “她心思都放在嬴政那里,她是不会帮我们的,她始终都是一个祸患!” “若是她死了,这个孩子就是我们对抗秦国的筹码。之前的计划才不算白费。” 明月生产的时候,卫庄提醒的话一直在韩非脑中旋转。是保母亲还是保孩子? “保母亲——”韩非小声吐出这三个字,她若是死了,应该是她自己不想活而不是别人想让她死。 “你又心软了?”卫庄开口。 “保——保孩子——”韩非狠狠砸了一下案头,铜酒杯掉在地上,酒水洒了一地。 一声啼哭从屋内传来。产婆出来报喜,说是夫人产下一位小公子。 “她怎么样?” “夫人体弱,怕是——” “罢了——” “不过紫女大人在里面,可能还有救!” 孩子在明月身边睡着了。可她自己却在承受着无尽的痛苦。脑中的两个世界都在召唤她,一面是她的父母和老师,一面是孩子的哭声。头痛使她紧紧皱着眉头,像是在做艰难的抉择,是留下,还是走? “你的脑中有个不一样的世界,那个世界在召唤你!”听到紫女的声音,明月睁开眼睛。 “你——这是读心术?你在韩非身边,究竟有什么目的?” “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紫女的法术在继续,像是要强行把她送回去,“你们有相同的血脉,结局都是一样!” 韩非突然推门进来问:“还好吧?” 紫女收了法术:“她死不了,永远都死不了。” 韩非坐在床榻边扶起她,给她拿了个垫子靠着,她浑身无力,说:“作为一个谋士,你不该心软!” “总归是我的疏忽!恭喜你弄璋之喜。” “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你放心——你会比我活得长!”韩非说这话的时候,似是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结局:“你这颗棋子,还没到牺牲的时候!” 明月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应该快中午了吧。韩非在屋里抱着孩子踱步。 明月觉得身上力气恢复了不少,找了个靠垫倚着:“你不会一宿都没走吧?” “怎么会呢?我才刚来!”韩非抱着孩子走过来,“有没有想好给你的孩子取什么名字?” “韩非子赐一个呗?” “《诗》中有《郑风》篇曰:山有扶苏,隰有荷华。小公子正巧生于新郑,不如就起名为扶苏吧。”韩非看明月若有所思,便问,“怎么,你不喜欢?” “不,他不能叫扶苏,他不能做扶苏,这个名字——不祥!”明月有些激动,“我来自齐地,儒家又有修齐治平之说,就叫他阿齐吧,希望他以后远离王室纷争,能够享尽人间之福!” “好吧,就依你。”韩非不明白,扶苏这么美的名字怎么会不祥。 韩非曾问起明月将来的打算,她只是说等阿齐大一点就准备带他回小圣贤庄,拜入儒家门下,安心治学。 “那你不打算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份,甚至自己的父亲是谁了吗?” “那个身份,公子你也身在其中,自然明白那是束缚,这个束缚会让他不由自主的卷入纷争,甚至被夺去性命,相反没有那个身份可以让他活的更自在一些,也可以免去他许多灾祸。”明月笑,“公子布了好大一个局!可是我却是公子走的最臭的一着棋!你看似掌控了全局,却不知道结局回向什么方向发展。” “在合适的时候,我会送你们回去!” “回去,为什么回去?” “他应该回去!”韩非看了看怀里的阿齐。 “若是我不想让他回去呢?我是他的母亲,他的命运,我说的算!”明月从韩非手里抱过孩子,“难道公子还想让他重蹈你的覆辙吗?” “你干嘛这么早就拆穿我?” “不过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太笨了,倒不如把我扣为人质,等嬴政攻打韩国的时候直接把我推出去,然后和他说,他的妻和子在你们手里,看看他会怎么做?你们以为我死了,就可以把孩子当做挟制嬴政的条件?”明月摇摇头,“你们错了,我是永远也不会成为他的负累和牵绊的,如若真的有那一天,我们母子二人,定然先了结一切。“ “你别这样说嘛。”韩非尴尬的笑笑。 “哈哈哈哈,不过,像他那样的人,他那样狠心的人,又怎么会被人所牵制呢?莫说他现在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若是他知道了你们也不过有两个结局,第一,若是他现在站在你们面前,你们把这个孩子杀了,他也会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第二,若是你们不交出孩子,他会为了这个孩子讨伐韩国,你觉得以韩国现在的国力,能与秦国抗衡吗?” “这听起来倒像是一个好主意——可我,恐怕等不了那么久,既然短期内的利益达不到,不如谋一个长远的理想!”韩非歪歪头,语气轻松的很,像是计划已了然在胸。 实际上,韩非的想法,明月只猜对了一半,至于另一半,既然明月和阿齐都活着,就一定会有着落,谁输谁赢,来日方长。 1磨磨唧唧的韩国日常,虽然梗都是旧梗,但写出来还是挺有爱的。 2关于章名《齐人福》其实是个疏忽,写之前没有仔细查“齐人之福”意思,这里说明一下,故事源于源于《孟子·齐人有一妻一妾》,当时人指一妻一妾的美满组合。当然在本文里,是另外的含义了,文中已有具体解释。 3关于女主与韩非的关系,看起来有点暧昧,但实际上是完全平等的好朋友之间相互交流思想心得的关系,比如他们讨论儒与法c讨论秦国c讨论变法等等。一是因为韩非的随和和睿智,二是因为女主是以一个后人的身份向“韩非”这个前人“讨教”,不过作者俺并没有仔细研究过儒家思想与法家思想,里面写的就算是一些小心得吧。后面有专门的关于韩非的解释在里4女主与韩非交好是有关后续剧情发展的一个大伏笔,毕竟秦始皇统一六国建立帝国倚靠的还是法家思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十五:夜幕降 卷三:郑韩 章三:夜幕降 野哭千家闻战伐,夷歌数处起渔樵。——《阁夜》 一天,明月一觉醒来,发现孩子不见了,急的到处找。 回来的时候,却见到韩非抱着孩子坐在院子里。 “你把我儿子抱哪儿去了?” “我带他出去逛逛!” “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我跟他们说,这是我儿子——” 世人皆知,韩非公子日夜流连于紫兰轩,风流倜傥,迷倒一片大姑娘小媳妇。 明月刚喝下去的水一口全喷了出来:“没想到你还挺喜欢喜当爹?” “我不过是逗逗你罢了,你还当真了?” “不过我是真心喜欢这孩子,我要当他师傅!” “这天上掉下的大馅饼,我可得接着,你天天说在利用我,你嘛我自然也是不用白不用,有你这样一个大思想家在身边不用不是白瞎了吗,我儿子能让大学问家韩非当启蒙师傅,那可是天大的荣幸!” “你又在取笑我了!” “你就不怕他将来回到秦国,用你教他的东西对付你?” “尊师重道固然重要,然而真正的高手是不介意培养出一个将来的对手的。”韩非眨眨眼。 “这事,他不行——他父亲倒是行!”明月耸耸肩。 又一日,早上醒来,明月发现身边的摇篮是空的,本来以为是韩非胡闹又把孩子带出去逛了,可在摇篮里发现了一片黑色的羽毛,明月才意识到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应是韩非在韩国的政敌,真的把这孩子当成韩非的儿子了。听他们说过,那人名叫姬无夜,是韩国的大将军,一身横练之功,并不好对付,目前韩非与他之间的斗争处于对峙状态,二人虽然都想除掉对方,却又都不能下手,不过在这件事上,明月却觉得卫庄是对的,有很多事情并不需要太多的弯弯绕,最直接的,就是最有效的。 明月手执鹿鸣一人来到将军府讨要孩子,显得有点势单力薄。 “看来,你就是这孩子的母亲了吧?”姬无夜躺在椅子上,一脸的不谢。 “将军挟持我的孩子,不仅仅是为了引出我这么简单吧——”明月一脸阴郁。 “韩非那小子有什么好,像你这般佳人,倒不如跟了本将军?!”姬无夜离开座位,走到明月身边。明月能感受到他身上那种具有压迫力的气场。 “无论韩非好不好,将军你在他那里吃了不少的亏吧——”明月冷笑。 “你——”姬无夜被揭了伤疤,自然气不打一处来,但还是强压下去怒火,“夫人这般不留情面,就不怕我杀了小公子?” “哼——杀孩子?杀吧,现在就动手!”明月仰起头,“原来韩国的大将军只有杀孩子的能耐!” 韩非来找明月的时候,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就觉得不妙,因为明月无事绝对不会往城里跑,还是卫庄首先发现了些蛛丝马迹。“是姬无夜——看来,他当真了——” “明月母子不能有事,有劳卫庄兄了!”韩非向卫庄做了个揖。 “我不想动武,把孩子交出来,重复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明月放慢语速,让姬无夜听得清楚明白。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姬无夜说着,挥挥手,一名侍女抱着一个婴儿从帐后走出来。 明月迅速飞身向前,剑架在姬无夜颈间,只出鞘一寸,剑锋凛冽,通体散出红光。 “明月心——鹿鸣——”姬无夜大惊。 “怎么样将军?!”明月微笑。 “夫人——你赢了——”姬无夜笑的勉强,明月收手,顺势从侍女手中抱回了自己的孩子。 ”我提醒你,不要再打这孩子的主意,也不要再找韩非的麻烦,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你背后的主子也不会放过你!“ 姬无夜擦擦嘴角的血,不甘的看了眼抱着孩子离去的明月。 卫庄站在屋顶看着明月平安走出将军府,一跃而下。明月看见卫庄的时候还颇为惊讶。 “真是一个惊心动魄的百日啊。”韩非接过睡得熟的子齐,问:“她怎么样了?” “真是不禁夸——”卫庄哼了一声,“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去了——” “她不过是内力使用过度,恐怕要睡上几天了,只是——”紫女说。 “怎么了?” “只是她身上七成的功力被封印了,此次是强行催动明月心的力量,否则她的实力不止如此。” “封印了内力?”韩非陷入思考,“她是为了那个人——” “哼——愚蠢!”卫庄满口的鄙夷。 “或许在你眼里这是很愚蠢,毕竟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韩非叹了口气,“不过,或许她是因为害怕某一天忽然失去神志而伤害到他。“ “你在儒家待了那么久,就没听说过一些传闻?”紫女话锋一转,问。 “你是指——端木夫人?”韩非看向紫女和卫庄,二人点点头,“我只是听说过,可是,我并没有见过她。” “我倒是听过阴阳家的一些传闻,公子可有兴趣听听?”紫女继续说。 “我最喜欢听故事了,紫女姑娘说来听听?”韩非表示饶有兴趣,可他还是要对明月的身世保密。 “故事是关于阴阳家的的一位前辈,听说是因为难产而生命垂危,后来修炼了阴阳术而起死回生,并练就不死之身。后来这位前辈不知所踪,阴阳家也匿迹于江湖,邹衍重振阴阳家后,因那些术法太过阴毒违逆天道而将其列为禁术,不准门下弟子修炼。上一次她生产的时候,本不应有那样强烈的反应,所有的症状,都与传闻吻合。”“原来如此!”韩非听着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一日后,明月醒来,发现周围是陌生的环境,窗边站着一个紫色头发的女人,侍弄着一株花。 “这是哪里?”明月扶着额头试图起来,却觉得身上没有一丝力气,头也晕晕的。 “这里是紫兰轩,是夫人一直所不齿的风月之地!”那女人听到她的声音,便朝床边走来。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要不是被带回了这里,夫人怕是要曝尸街头了!”那女人笑笑。 “我儿子呢?” “小公子很好,夫人不用担心,现在夫人要做的,是休息!”那女人说着点了她的穴道,使她又昏昏睡去。 两日后,明月觉得身上的力气恢复了些,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去找韩非“兴师问罪”。 一开门就看见韩非把阿齐举得高高的,阿齐也似乎很开心,明月的怒气立刻减少了一半。” “你母亲来了——”韩非放下阿齐,把他抱到明月面前。 明月接过孩子,找个地方坐下了:“这次明显是冲着你来的,这些人为何会找上我?” “城中人皆知韩非公子喜得贵子,自然有人好奇这孩子的母亲是谁?”卫庄说这话带着嘲讽的意味,他绝对是故意的。 “呃——卫庄兄——”韩非一脸尴尬,表示拿卫庄没办法。 “你还真是一点资源都不浪费啊,你说你这种人我是不是该跟你绝交?!” “你生气了?” “你拿我们当枪使,要不生气才是奇怪的吧?!我总算知道了什么是亲娘和后爹的区别!” “我承认,是我的不是——不过——你也不用担心!” “算了!你也不用时时刻刻都盯着我,你能保护好你自己就不错了!我不会让我儿子处在危险之中的。” “你想没想过,若是姬无夜真的杀了小公子——”韩非抬眼。 “若是他杀了我儿子,我也不苟活于世。”明月颔首道。 “那算你违约——”都到了这个时候,这个韩非还是在算计,真是拿他没办法。 “其实——”明月顿了顿,“已经很久没人在意过我的存在与生死了,有你们如此待我,我该高兴才是。” “你可真是傻!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韩非摇摇头,转而问卫庄:“这一次可是有什么收获?” “据调查,姬无夜所代表的夜幕组织背后还有一股遍布七国的强大势力,这股势力背后的实际操控者是谁,还未可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一定与秦国有关!” “哦?”明月喝了口水放下杯子,”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如果任由这股势力继续膨胀和蔓延,无论是对韩国还是对秦国,都不是好事!“ 加了段明月对姬无夜的戏,明月的意思很明确,韩非是我男人的男人,要杀也轮不到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十六:稷下学(上) 第三章:稷下学(上) 在新郑的日子安逸又充实,明月甚至想一直在这里隐居下去不走了,远离了他的视线与生活太久,她甚至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那个人。 但韩国终究会为秦所灭,韩非也会死在秦国,韩国不是久居之地。她想要回小圣贤庄,最好能劝韩非也一起回去,那里才是她真正的家。 那里是师兄的心血,就算免不了二十几年后的那场灾祸,她也要拼全力去守着它护着它,与它同存同灭,哪怕面前的敌人是自己的爱人。 转眼两年过去,韩非看着阿齐从怀里的小婴儿到会爬会走会在院子里跑跑跳跳捉虫子,会说话会叫师傅和母亲,会简单的识字会念书。 “我不要喝,那个药好苦的!”阿齐从屋里跑出来,正好撞上迎面而来的韩非。 “跑什么呢?”韩非扶起跌倒的阿齐,故作生气状,“是不是又惹你母亲生气了?” “母亲偏要我那个特别苦的汤药,我不想喝嘛。师傅这次有没有带礼物给我?” “这孩子,怎么就知道要礼物!”明月怒气冲冲从屋中出来。 “你看这是什么?”韩非从背后拿出一个盒子。 “饴糖!是饴糖!师傅你真好,母亲从来不给我买饴糖的。”阿齐捧着糖盒仰头冲着韩非笑。 “那你要乖乖喝药,知道吗?”韩非捏捏阿齐的小脸,把药碗接过来,“可不许惹你母亲生气,等师傅带你去个好地方!” “嗯——”阿齐重重的点头,把汤药一饮而尽,然后抱着糖盒跑到了桑树底下。 “喂——那可是韩国宫廷最好的,你可省着点吃。” “牙全掉光了才好!”明月气道。 “你对你儿子也这么狠,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对他那么严厉,应该用哄的!要不他可跟你不亲。”韩非宠溺的眼神瞅了瞅屋外吃糖吃的开心的阿齐。 “我记得我以前也不爱喝药,师兄出门经商经常带饴糖回来给我,我才会乖乖把药喝了。这时候,我还真有点想他们。” “阿齐真的像你。” “其实,我希望他能更像他父亲!”明月摇摇头,“对了,你刚刚说你要带他去哪,可不许去那个什么紫兰轩,带坏了我儿子!” “你想什么呢,齐国稷下学宫来信相邀,我也想去看看老师,你不是一直想从小熏陶孩子吗,这次机会正好!” “你的才华,该看见的人总是看不到!”明月摇了摇头。 说话间,卫庄不声不响的进了院子:“卫庄兄,我们不是说好只在紫兰轩会面吗,怎么又闯到了这里?” “我怎么就不能来你的别院?因为她?”来者说话不带一丝情绪,瞥眼看了看明月。 明月朝卫庄一礼,卫庄也只是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便继续跟韩非说话。 阿齐见卫庄来了还带着那把奇怪的剑,忙夹着糖盒从桑树下跑回母亲跟前,紧紧抱着明月的腿不放。 卫庄的眼神中充满了警惕与敌意。“卫庄大人干嘛这样的眼神看着我?难道还怕我害了你们家非公子不成?”明月拉过阿齐的手,“我可没这个本事!” “他——有这么可怕么?”韩非在中间也尴尬的很。 “你说呢?”明月掩嘴一笑,“说笑而已,我们就不打扰二位说话了!”说罢,明月领着阿齐进屋,关门。 秦王政十二年年,又到了稷下学宫讲学的日子,明月本不打算去,但受韩非之邀一同去看望荀夫子,明月决定一同前往稷下学宫。 马车里坐了三个大人一个小孩c,韩非c张良c明月和小小的扶苏。大人们不知道说什么,坐着面面相觑,十分安静,气氛尴尬到极点,只有阿齐手里拿着一卷书在几个人之间蹭来蹭去,一会问问这个,一会问问那个。 “母亲——” “咳——你就是——嫂夫人?”张良终于忍不住了,把憋在心里好久的话问了出来。他一直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但是韩非就不是肯告诉他她们的背景和来历,像吊着他玩一样,不过韩非一向如此,也不奇怪。 “呃——”明月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把球提给韩非,“我不是——你还是去问你的韩兄吧!” “子房——我不是说过了——”韩非也是一脸尴尬,没想到张良还惦记着此事。 张良见大家都不愿提,便不再问。 韩非坐在比较靠后的位置上,心不在焉的听着台上名家的辩论,打了个哈欠,表示好无聊。。 “公孙先生,您这白马非马的故事要讲到什么时候啊!”韩非笑着说,自是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那请问韩非子有何高见?”公孙名家的人倒是也虚心,不过似乎很多人都知道韩非有时有口吃的毛病,还是想看他出丑。 “韩非不善言辞,先告退了!”韩非起身,行了个礼,众目睽睽之下走了出去。 "这法家的人还真是有趣,还记得当年商君与孟夫子论战的那次么?“众人议论纷纷。 “你怎么出来了?”明月见韩非出来上前去问。 “辩论太无趣!我就出来了“韩非摆摆手,“况且这稷下讲学本也是天下士子寻求救世之法的地方,哪家说的有道理便听哪家的,这是传统,所以没人会介意的。” “不过名家的人会很没面子的!” “名家公孙,诡辩而已,不过逞一时口舌之快,无甚大用。若论依口才使得天下震动的,还是要首推鬼谷纵横,前有孙膑庞涓,后有张仪苏秦。这才有意思。” “你看——”韩非顺着明月手指的方向看去,张良正和一位儒家弟子谈笑风生,那种轻松的笑,是韩非从未在张良脸上看到过的。 “你想把张良送到儒家,是想护他?”明月又直截了当的问。“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韩非微笑,”稷下学宫与小圣贤庄是天下贤士汇聚之地,也是极为安全的所在,若是有人敢在这两处行刺杀之事,便是与天下士子为敌。就别想在江湖上混了!子房天资在我之上,只是尚需磨砺,今后他会走他自己的路,那条路上那是一条与我们都不同的路,那个时代会比现在更好。“ 明月看着韩非,眼前这个已过不惑之年的男人有着他执着的事情,但有时候也会给人一种什么都看透的超脱之感,让人捉摸不透。儒家讲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四十岁明辨不疑,五十岁不求结果。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可惜他并没有活过天命之年,他还是想要一个结果。无论那个结果出现在何时——五年——十年——二十年还是百年千年? 那名儒家弟子,名叫颜路,颜路应是这一辈小圣贤庄的管理者,明月离开的时候,他还是个少年,没想到短短几年,就长成翩翩公子,能够独当一面。此时他正邀请伏念前往小圣贤庄担任掌门,可惜回绝了。伏念虽年纪轻轻,但这些年在稷下已经小有名气,是这一辈儒家弟子中的翘楚,深得荀子青睐。“他们应是儒家弟子,有关荀卿的事情问他们便好!”明月看向正聊得尽兴的颜路与伏念。 商鞅与孟子论战的梗也是取材于《大秦帝国之裂变》,那一场很精彩来着,据说后来被剪掉了。 预告:下一节是个大party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十六:稷下学(中) 第三章:稷下学(中) “这位是荀卿高足,有事情想要请教二位先生!”明月介绍道。 “莫不是法家韩非子?可是在找荀师叔?”颜路首先开口,“荀师叔正闭关研读先贤经典,此次并没有来!” “韩非子乃荀师叔的得意弟子,久仰大名!”伏念道。 “在家师的书信中,亦是常常提及伏念先生与颜先生,想必二位也是儒家颇为得意的弟子了!”韩非在韩国其实很少被人这么重视与爱戴,在这里竟也谦虚起来。 “不敢不敢!”伏念道。 “这位先生,应也是儒家弟子吧!”颜路看向明月。明月在稷下一直着男装世人,在出行前还被韩非嘲笑丑,而嬴政也曾经嫌弃过这一点,她不禁感叹,偶像和迷弟的审美还真是一样,怪不得他们两个会“臭味相投”。 “我多年游历在外,已久未回师门,故恐辱及师门,不敢以儒家弟子自称!”明月颔首道,“敢问小圣贤庄一切可好?” “一切如常!” “不知通古师兄在忙什么,稷下盛会竟也不来?”伏念忽然提起李斯。 “师兄在秦国当官当得风生水起,自然再不会来参加这样的集会!”韩非解释道。 “说起来,天下士子能有机会仕秦,还真得益于通古师兄的一番上书!”伏念说。 “你是说《谏逐客令》?”明月问,“李斯可是个厉害人物,现在是秦王的得力助手,你可要小心了——” “我们这些士子,又怎能跟韩非子比?”旁边围观的士子们叽叽喳喳。 “哎——人在其位,谋其政,身份越高,便要承担越多,我现在是累了,只管把自己关在家里著书立说,等你们什么时候去各国做了大官就知道这种感受了。”韩非叹了口气,继续,“怎么,伏师弟也想去秦国?” “纵观天下,也只有秦王贤明,念只盼望能辅佐贤君,造福一方百姓。” 明月点了点头。 “良禽择木而栖,天下士子无不想得遇贤君,一展才华抱负,像昔日秦孝公于商鞅,秦惠文王于张仪。这很好!你是儒家最优秀的,希望你能得偿所愿!”韩非点了点头。 另一边,阿齐正被一个玩水的小女孩迷得紧,那个女孩子居然能用水写字,真是神奇。阿齐跑过去与那女孩搭话:“这是什么功夫,好厉害!” 女孩不语,继续玩水。 “小妹妹,我把我的玉佩送给你好不好,母亲说君子如玉,美人也如玉!” “我才不要!”女孩一把推开,小小的人眼神里是骄傲不可一世。 “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内功修为竟如此高深!”明月点评道。 “这是道家的内功法术,名为万川秋水!”伏念解说道。 “你们是儒家弟子?那你们一定认识荀况咯?”小女孩问众人,围观的伏念颜路包括韩非都大惊,这小姑娘竟然敢直呼荀夫子的大名。 “晓梦,怎么这样不懂礼节?”传来年长的声音,一位长者从另一旁的人群中走出来。 “师兄你不是说,我们道家不用学儒家的麻烦规矩吗?”女孩开口,众人大惊,一个小女孩竟然叫年过花甲的赤松子师兄。 “庄生晓梦迷蝴蝶,真是好名字!”明月喃喃道。 “道家赤松见过韩非子。”赤松子向韩非行礼 “赤松前辈不必多礼,韩非受不起。”韩非还礼,转而俯下身向小姑娘,“我就是荀况的弟子,小友有没有兴趣结交一下?”韩非捏了捏小姑娘的脸。 “不要捏我的脸,会变丑的!”小姑娘扭过脸,做出一副并不感冒你们这群人的表情。 “这是我师父的关门弟子,于道术上极有天赋,让我带她来见见世面,各位见笑了!” “没想到人不大,辈分倒是高!”明月在一边笑,韩非这可是第一次撩妹失败,尴尬的笑笑。 “师兄,她是在夸我么?”晓梦扯着赤松子的衣袖仰着头问,倒是逗乐了在场的人。 “不过一个丫头片子,将来什么样还未可知,怎当得起这样的夸赞?”赤松子谦虚道。 “我可没有夸她,道家为百家之源,各家从道家思想中各取所需,就连先师孔子都曾向道家老子问道,韩非子也很喜欢读《道德经》呢!“明月说着看了看韩非。 韩非亦点头道:“非也确实在道家的前辈那里学到了不少学问!” “况且这稷下学宫本也是道家学说为官学,自然是当得起的。”明月解释道,随即碰了碰身边韩非的肩膀,“喂,若是按照辈分,你还得叫她一声小师叔呢。”明月还不忘往韩非伤口上撒把盐。 “我说,你至于这么嘲笑我吗?” “对对对,所谓世无常贵,事无常师,圣人无常与,所谓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嘛!”明月赶忙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你当真以为小孩子都像阿齐那么好哄?给一块糖就骗过去了?” “师兄,我要他陪我玩!”小姑娘指了指伏念。 “小前辈想玩什么?”伏念弯下身问。伏念此称呼一出,众人满头黑线。 “当然是玩水咯!”晓梦说着引着一股水向伏念攻过来。伏念的剑连剑鞘都没有出,内力形成一层水屏把飞过来的水柱弹了回去。溅的晓梦一脸水。 伏念蹲下帮小姑娘擦干净脸上的水渍:“前辈可是玩够了?” “你赢了,我输了,我回去会好好修炼,我会赢过你的!” “唉——”韩非叹了口气,“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啊——没想到伏师弟这么严肃的人也会招小姑娘的喜欢——” “师兄——刚刚那个人为什么要叫我前辈?”晓梦牵着赤松子的手问。“因为按照儒家的辈分——” “因为你可爱啊!”韩非低头朝身边的小姑娘眨了眨眼,可是人家并不搭理他。 “为什么要按儒家的辈分,我并不喜欢——”晓梦撅着嘴气的呼呼,恐怕任一个人都不会喜欢一个年长自己很多的人管自己叫前辈的,儒家的规矩真是讨厌,那个伏念也是讨厌! 秦国,一个月前,蒙毅也向嬴政请命前往稷下学宫求学听讲。“齐国稷下学宫乃现今学问汇聚之所,你去见识一番也好,回来好帮寡人治国,况且,齐国也是蒙家的故乡!”蒙毅得到嬴政应允,即刻动身前往稷下。其实此行蒙毅还有一目的,想明月从齐国来,又为儒家弟子,稷下盛会她没有理由不参加。只是王上不提,自己也不好张口,大家心照不宣便好。 “看来我还真是不虚此行,你果然在这里!”蒙毅果然见到了明月,只是此时的她,与几年前在秦国时又不一样了。 “他派你来的?”明月见到蒙毅有点惊奇,“你们——都还好吗?”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蒙毅说着将指着远处的草亭。 “母亲,你怎么在这里,我找了你很久都找不到!”一个三四岁的男孩跟了上来,蒙毅看那孩子眉眼,八分像极了嬴政。 “你呢?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我很好!”明月往耳杯中填了填水。 “都这么多年了,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还生王上气呢?” “你错了,我可从来没生过他的气,那是他的母亲和兄弟,他惹得自己母亲伤心,又干我何事,他是王,谁能管得了他?” “我知道!儒家讲究亲亲之爱,可凡是都是两面的,太后在风流快活的时候,又何尝想到了王上?作下如此处置,王上又如何能不伤心,不生气?”蒙毅喝了口水。 “我懂!” “那既然不生气,就跟我一起回咸阳呗?” “不——人说最可怜不过生在帝王家,我这么做,只是为了阿齐,你不知道,回到咸阳对他来说有多危险?王宫内的斗争远比江湖上要凶险百倍!” “有王上,还有我们兄弟,你多虑了!” “恐怕到时候,你们连自己都无法保全,又何况我们——”明月把头别过去,只要她一想到将来的悲剧,就会心疼。 “你——到底在顾虑些什么?” “母亲,他是谁,我们为什么要回咸阳?” “他是——”明月刚开口就被蒙毅打断,“我是你父亲的好朋友,你父亲非常想念你们,让我来找你们,你可以叫我小蒙叔叔!” “我的父亲?”阿齐眨巴眨巴眼睛,仰头想着这个人的样子,“母亲说过,父亲是个特别伟大的人,是个大英雄,将来会掌管整个天下!” “臭小子又胡说!”明月打了下阿齐的屁股,小孩子听话的闭嘴,“你看,我还是很维护你们王上的形象的!”明月摊摊手。 “可是你答应过我,要让我当小公子的师傅,你敢食言?” “你死了这条心吧,没这个机会了!” “君子言必信,行必果你不知道吗?” “我不是君子,我是小女子!”明月调皮的说道,“况且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孔夫子说的真没错,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你敢再说一遍?” “你又何必这么固执呢,现在天下大乱,到处都在打仗,你真打算带着孩子在外面就这么过下去?而且,一旦有人知道了你们的身份,恐有心人会借此做文章!” “世事虽艰难,但还不至于那么糟,总不会连我们母子一个容身之地都没有!”明月笑着摸了摸阿齐的脑袋,“何况,韩非是阿齐的师傅,他不会对我们怎样的,他还是儒家荀夫子的弟子,总还有那么些君子之道!” “韩非——是韩国公子,他现在收留你,怕也是在利用你!” “那又如何?”明月喝了口水,表示利用就利用了,我还会怕他不成。 “你说什么?”鲨齿在不经意间横了过来,他的主人是一脸冷若冰霜的卫庄,明月手握住剑刃,阻止了继续向前的鲨齿。 “你是什么人!”蒙毅也丝毫没有惧色。 “鬼谷弟子,流沙主人,卫庄!”卫庄话说的很慢,像是让对方清楚自己的每一个身份。 韩非从卫庄身后走出来了。“稷下乃清雅之地,不该妄动兵戈!” “你说的是!”卫庄收剑,明月不禁笑了笑,“看来还是非公子你说话好使!卫庄大人可是谁的话都不听呢!” “鬼谷弟子?我记得盖聂好像也是!不过鬼谷不是一向以耍嘴皮子见长吗,什么时候变成武力压制了?!”蒙毅嘴上总是没个把门的,明月此时很想把他的嘴堵上。 “哈哈,卫庄兄,是这样吗?”韩非大笑出声,看向卫庄,卫庄闭着眼睛表示听不下去,若是没有韩非拦着,估计早就拔剑相向了。“想当年张仪相秦,靠着他那张嘴可是为秦国谋了不少的利,尤其是骗楚国的六百里商於之地。”韩非忽而变得很严肃。 “不过那次,韩国不也趁火打劫了一把吗?”明月反问道。 “好好好!你们别说了!兵家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我的意思是鬼谷纵横,以口才谋天下,确实很厉害!不过你们师兄弟这两个闷葫芦,确实跟想象中的纵横家——不太一样——”蒙毅挠了挠头,总算把自己的大篓子圆了过去。 “你要这么想,若是他没有纵横捭阖的能力,又怎会与韩非公子这样的人合作,成为至交?这世上总是英雄相惜,无论是同道还是对手。”明月点了一下关键。“原来师哥去了秦国,他可有找到他所谓的——理想信念?” “他刚去秦国,我们还不熟!”蒙毅摆摆手。 “你是秦国人?” “蒙毅你可别妄想跟他拼命,你打不过他!”明月歪歪头。 “我知道盖聂很厉害,他——应该也差不多吧——”蒙毅挠头。 “是我等失礼了!”韩非首先还了个礼,“非向小将军保证,定能保夫人和小公子周全!还有一事——”韩非说着拿出一卷竹简,“这是非所著文章,还望——” “做人呢要虚心!”明月向蒙毅使了个颜色,从韩非手里拿过竹简塞到蒙毅手里,“拿回去看吧,韩非公子的著作可是很多人重金都求不来的!” 蒙毅接过竹简,向韩非一礼。 “蒙毅,我请求你,不要把我的下落告诉他们!”明月语气中带有一丝恳求。 “明月,早晚有一天,你会回去的——告辞!”蒙毅握着竹简转身离去。 明月一下瘫倒在地上,刚刚是鲨齿剑刃伤到的。“你没事吧!”韩非问。“没事,这点小伤!”卫庄看看明月被伤了的手,丢下一瓶伤药,头也不回的走了。“我说卫庄大人,你也太没诚意了!” 既然回到了齐国,明月想不如就直接回小圣贤庄算了。于是她把这个想法跟韩非说了,韩非也没说反对,讲学结束便打算回去了。 这一期的稷下讲学马上就要结束了,韩非看到张良与颜路相谈甚欢,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总归给张良找了个暂时相对安全的安身之处,于是走过去和他们打招呼:“颜师弟——从今天开始,子房就就交给你了!” “韩兄这是何意?”张良大惊。 “子房,这次你就不要跟我们一起回去了。” “韩兄——”张良可怜巴巴,好像韩非要把他抛弃了一样 “我早就说过,你比我刚适合去小圣贤庄念书。小圣贤庄是我的师门,你会喜欢那里的。”韩非拍了拍张良的肩。 “可是——”张良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放心不下,我已经跟你祖父说过了,他也同意了,一切有我,小圣贤庄的同门会代我照顾你,我也会常常给你写信的!”韩非眨了眨眼,“你还很年轻,以后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你要代我去看看那个我看不到的新的时代,你可不要辜负我哦——” 张良垂下眼帘,似是在思索韩非说的每一句话。 “你真的不留下吗?”明月站在韩非的身后问,“你也听说了,荀夫子很想念你!” “不了不了!”韩非摆摆手,“若你见到老师,请代我说声抱歉,弟子不肖,老师他——会理解的。” “可是你会死的。” “人都会死的,只有死在该在的位置上,才是死得其所。我知道你关心我,可是我需要回到我的位置上去,我又逃不开的责任,而你不必为任何事负责。”韩非说的一本正在,又忽然转的很轻松,“你是不是舍不得我走啊?!” “我只是,舍不得你死,你的思想还需要传承。” “我的思想能不能流传下去,与我活着还是死了,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其实你很清楚,秦王一旦统一了天下,他也不会因为你的存在而顾及儒家,就像他不会放过韩国一样。” “那我的位置该在哪里?” “小圣贤庄或是——咸阳宫!” 关于稷下学宫,齐国君主于临淄稷门附近设立的学馆,汇聚百家名士,百家争鸣乃以此为中心,官学为黄老之学。战国时期很多名士都曾在稷下讲学论战,比如孟轲c邹衍c荀况等等,我猜想如果一位战国的士人能够在当时名声大震,那就一定是稷下学宫的名人,小圣贤庄只传承儒学一门,而稷下兼收百家。为毛我总觉得这帮人在拿着高脚杯喝红酒开party呢。 关于老子其人和其所处时代,有很多说法,这里采用老子在孔子之前,也就是老子在做周王室图书管理员时候,孔子曾向老子问道的说法。 “世无常贵,事无常师,圣人无常与,所谓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这句话是我拼的,前半句出自《鬼谷子》,后半句出自韩愈《师说》,女主是穿越的,这么说应该没什么问题。 关于荀子,历史上死于公元前238年,秦时里面活的更久,显然bug了,所以本文中设定前238年之后,荀子移居小圣贤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十六:稷下学(下) 第三章:稷下学(下) “你确定他会给秦王看?”卫庄与韩非坐在驾驶位上交谈。 “他会的!”韩非语气笃定 “你何必这样大费周章,你就不怕秦王看了你的文章,用它来对付韩国,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还没问你,为什么又把她们带回来了?”韩非反问:“你不是总说,她是个祸害吗?” “我是想她们或许对你还有用,你以为我想给你白养这妇孺,对我有什么好处?”卫庄冷笑,“况且,你答应我的事,还没有做到,怎么,想反悔?” “你呀——”韩非摇摇头。二人谈笑风生。明月和阿齐却不知又被人“挟持”回了韩国。 “你若不想让那个人知道你的所在,凭我韩国公子的能力,藏一个人,应该也是很容易的!” “你既然带我回来了,就不会再藏着我!”明月无奈的摊摊手。 “你难道,就不怨吗?” “这有什么好怨的?怎么说也是我接着麻烦你!” “我已命人放出消息,你在这里。而且蒙毅小将军一看就是忠义之人,他定不会隐瞒你的下落,估计过不了多久,秦国就会派人来接你。” “看来你已经迫不及待要把我送回到那个位置上了。好——我就看看你布的这个局!”明月抬头看着韩非,似是在应战,替嬴政应战么? 之后卫庄又来过几次。“你想学剑吗?”卫庄俯视着阿齐,阿齐却被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点点头,这个白头发的男人说起话来也一点温度都没有。 “咳——我想求你件事?”韩非不好意思的说,“小庄想要和你切磋一下剑术!我保证,点到为止!” “我为什么要和你打啊,我打不过你,我不跟你打!”明月瞅着卫庄调皮的说。 “这可由不得你!”卫庄说着横剑划了过来,明月向下一闪身,那剑刃离自己的距离不到一寸。 明月顺势拔出了在一旁的鹿鸣,几招过后,皆是以防守为主。韩非识得那是儒家剑法,温润而不具攻击性,而明月修炼的心法应是浩然心法。阿齐在一边欢呼,母亲真厉害! “好了到此为止吧!”明月收剑在背后,伸出手做了个停的动作。卫庄刺过来的剑停在指缝间。 “你的剑——”卫庄盯着她背后的剑。 “我的剑不杀人——”明月说,“儒家弟子修炼剑法也不是为了杀人的!” “若是有人想杀你呢?”卫庄收剑。 “我不想掌握别人的命运,但也不会被别人所掌控。”明月摇头道,“我一直是游离于这个时代之外的人——” “师傅,母亲的话是什么意思?”阿齐抬头问韩非。 “儒家弟子都是这样吗?” “呃——”韩非尴尬的笑笑,“不是吧——” “师傅,你都有白头发了!”阿齐不知什么时候攀上了韩非的肩膀,紧紧盯着他鬓角若隐若现的几根白发。 “人都是会变老的呀!”韩非把阿齐拽到自己怀里。 “要不,阿齐帮你摘掉吧!”小孩子在他怀里动来动去。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可随意损害?”韩非抱着阿齐,仔细讲给他听,“阿齐也要答应师傅,要好好爱惜自己,你要是受到伤害,你母亲会伤心的!” 阿齐似懂非懂的使劲点了点头。 卫庄觉得阿齐在剑术上的确有些迟钝,就连那些最一般的鬼谷弟子都不如。 “这个孩子,于剑术上,资质一般,不过若来日为王,倒还是应该好好学学你的那一套!” “阿齐太过仁善,若来日为君,必为人所牵制!” “这就是你的计划?” “知我者,卫庄兄也!” “可她是儒家弟子,想来小公子将来必会学儒” “非也,明月最怕的就是小公子回宫后为人所害,所以想要在王室中存活,必学权谋。”韩非继续道,“法是一种规则,一旦制定就不会更改。而治术却不能一成不变,术与势是执法的手段,也是只是治国的手段而已。若是身在治世却还有治乱世的手段,那我就看错他了。” “哼——”卫庄表示不屑,“有的时候,我真不知你在想些什么!” 谈话归于沉默,二人站在草亭里看着各自的风景。 写阿齐仁善实际上是弱点,灵感来自《大秦帝国之崛起》宣太后教育秦昭襄王的一句台词,为王者,不能有被别人牵制的软处。 韩非的心思,大家看出来了吗? 所以我会觉得《天行九歌》实际上是张良少时的回忆录,只不过回忆录的主角不是他自己而是他的偶像韩非。而且看霍尊主题曲的歌词,任侠平生愿——《史记》讲张良少时任侠,而韩非是讲,侠以武犯禁的;借君三十年,繁花万里好江山,只有张良有有这三十年的时间,只有张良能看到这繁花万里好江山!后面的词句:“故人久未见,焚诗煮酒杯未满”,“此生何用声声叹,道不尽流年,看流沙聚散,回首天涯路远;英雄何用声声叹,断碑落残垣,君不见青山,豪杰冢化尘烟。”每一句都是对往昔的追忆,都是对故人的祭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十七:山有扶苏·亲之爱(上) 第四章:山有扶苏·亲之爱(上)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山有乔松,隰有游龙。——《诗经·郑风·山有扶苏》 晚饭后,落日余晖洒下来,照的整个院子暖洋洋的。明月向趁着阳光再陪儿子看一会书。这几天儿子总是每天固定的时候跑出去,很晚才回,他看出儿子似乎有心事,好像在等什么人。 “阿齐,你今天怎么回事,念个书都魂不守舍的。”正在监督儿子念书的明月语气中有些微怒。 “啊——没有啊母亲——没有!”阿齐缩回正想向门外探的小脑瓜,眼睛装着盯在书简上看,还时不时的游离。 “孩子这么小,你未免有些太严厉了吧。”有点熟悉的声音,明月抬起头,正撞上熟悉的那张脸。 是蒙恬,虽还是年轻模样,却沧桑了不少,一看就是常年在战场上留下的痕迹,不知道这些年,他有没有受过伤。 “师傅!”阿齐跑着扑倒蒙恬怀里,“你们终于来啦!” “你——你们怎么会来?”明月起身,直接看到了蒙恬身后的嬴政。 素衣黄裳,裙不曳地,头发编成一条辫子搭在肩头,依旧的不施粉黛,俨然一副普通农家女的模样。 “怎么,你不欢迎?不打算招待一下我们?”嬴政倒是不见外左看看右看看,“韩非就是这样照顾你的?” “慢用!”明月将耳杯摔着放在案上,“我在这里很好!又不是我请你们来的!” “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嬴政走到明月身边,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将她拦腰抱起。 阿齐见状,忙跑过去,小手拍着他的腿:“你放下我母亲,你这个坏人!” “哦?小鬼,我可是你父亲!”嬴政温柔的朝阿齐眨眨眼。 “父亲?”阿齐瞪大了眼睛,小小的他还没真正见过他父亲的样子。 “不信的话你可以问你母亲!”嬴政看看怀里的明月。 明月朝儿子点点头。 “你就是母亲口中的大英雄?”阿齐对这个父亲充满了好奇。 “阿齐乖,先自己玩去吧——母亲有事要和你父亲说!” “蒙大哥,你先带孩子出去,我有话跟明月说!”嬴政笑着对蒙恬说。 “是!”蒙恬朝嬴政拱了拱手,对阿齐挤了挤眼,“咱们走!” 看着阿齐跟着蒙恬一蹦一跳的出了门,明月放下心来,这个场景——嗯——很温暖。 “好了他们走远了,别再看了——”嬴政看她的目光一直盯着远方的背影,手拂过她的脸颊,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摆正,让她正视自己:“剩下的时间,是我们的!“ 嬴政一脸的笑容,抱着她缓步走向屋内。 什么啊?明月这才想起自己还被他抱着,闪身跳出了她的怀抱,理了理衣服,明月自顾自的回到织布机旁,坐下。 “你秦王当得好好地,还来找我做什么?” “看来我让蒙毅去稷下,是对的!”嬴政走到她身边,抚着她的发道:“都这么多年了,还气着呐!” “你倒是忘得快!”明月闪了闪头。 “我自小流落赵国,你觉得我会让自己的孩子也流落他国身处险境吗?”他按住她的手正色道。 “我不想让我的儿子回到王宫!” “你就这么肯定,他不会跟我走?不妨先问问孩子再做决定呢!”嬴政端起桌上的漆杯,平静的喝了口水。 相对无言,不知为何,这次见到他竟是紧张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也不抬头看他,只是静静的找了点无所谓的事情做。 “天已晚了,不知道阿齐他们回来没有!”明月看着窗外的朦胧夜色。 “估计蒙大哥已哄他睡着了,你还是别去吵醒他了!”嬴政的语气中似乎是高兴的:“这些年来,孩子就没问起过他的父亲?你也没向他提过?我听说你跟子齐说,他的父亲是个很厉害的人,会去完成很多人想做却无法做到的事情,我——是这样的人吗?” “我才没有说过!” “你还是这样心口不一!”硬着一把把明月揽在怀里,“看来跟法家韩非待久了,讲究儒家亲亲之爱的人也会变得这么无情!你倒是忍心让我们骨肉分离!” 明月抓起身边的书简,敲了嬴政的头。 “你敢打我!”嬴政抓住她的手臂,夺过她手中的书简。 “有什么不敢的?我要休息了,非要把你打出去不可!” “这里只有两间房,你让我去哪里?” “外面,随便哪里!”明月指指黑漆漆的门外。 “你真是大胆,敢把秦王扫地出门,看来今晚真得让你尝尝寡人的厉害了!”嬴政正欲熄灯,抱明月起身,无意间瞥到桌案上的竹简。 “《五蠹》?你竟然在看韩非的书?” “难道我就只能看些仁义礼乐?韩非老师乃儒家荀子,所以也并不算越界!”明月顺势从嬴政怀里挣脱,理了理衣衫说,“而且我已经请韩非做阿齐的师傅!” “总听闻法家韩非著述十分了得,总无缘得见,今日有此机会,定要好好看上一看。” “你——不休息了吗?” “你先休息吧!” 这个嬴政,跟以前一个样,一个彻底的学霸工作狂,可是,他要不这样,将来怎么能建立那样一个空前强大的大秦帝国呢?明月想着这些,倒头进入梦乡,房间里的灯火,却是燃了整整一宿。 “都什么时辰啦,还不睡觉!”半夜醒来的明月发现灯还亮着。 “我看完这一篇就睡——”嬴政头也不抬。 “不行不行!你点着灯,我也睡不好啊,等有机会我把他请来跟你见一面不就好了?” “要是能见到韩非,我就是死了也值!”“呸呸呸——瞎说话——”明月不喜从嬴政口中说出死字,她不想他死:“好啦——一定会有机会的——现在要睡觉!” 明月说着凑到嬴政身边,拽着他的胳膊想要拉他去休息。 “我就知道你放不下我!”嬴政一用力,把明月拽到怀里:“你一直在为我着想!” “我——哪有?”明月扭过头,脸上泛起红晕。 “跟我回去罢——”嬴政轻声说。 “若是从前,只有我一人,也就罢了,如今为了阿齐,我不能跟你回去,对不起!”明月低下头,继续说,“我不想让他置身权力斗争的中心,我要他好好的活着!” 她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此刻说的都是心里话,不掺半点假。 他的吻从额头到唇边到颈下,她想挣脱,却发现再也挣脱不开,她已深陷其中,只好用情回应。 “别——这是人家的地方,别那么放肆!”明月推了推紧箍着她的身体。 “是你自己玩火,可怪不得我!”嬴政戳了戳她的额头,他眼睛明亮,似乎能把她看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十七:山有扶苏·亲之爱(下) 第四章:山有扶苏·亲之爱(下) 亲亲,仁也。——《孟子·尽心上》 明月一早便出去了。 第一次踏入紫兰轩,跟门童说了句,我找公子非。 这是间极精致的酒楼,却有着那么点氤氲的气息。她被请到了楼上的雅间,行走在这旖旎之地,自己的一身粗衣显得极为格格不入。楼下的歌舞姬正在翩翩起舞。真是“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这韩国也是离死不远了。 “没想到你会来这里找我!”韩非推门而入,楼下的音乐飘入耳中。 “上次你跟卫庄说起过这里!” “怎样?我韩国的舞可还入眼?” “还行吧——”明月瞥了一眼楼下的舞。韩非诡异的笑笑。 “是他来找你了?昨夜有没有一种小别胜新婚的感觉?” “你——我们才没有!”明月手抚上脖子,韩非侦探本领一流,看人的本事也是一流。 “你脸红什么啊!”韩非指着她笑道。 “被卫庄打击习惯了,你总算找到可以嘲笑我的理由了!”明月话锋一转,想赶快把这尴尬化解过去。“你可别想伤害他!” “我可不舍得害他!他是我尊敬的对手,也是这世上少数能懂我的人之一!” “他想见你一面,和你面对面聊聊你的书。” “我已经见过他了!”韩非慵懒的靠在凭几上,原来别院的所有事都被韩非看在眼里,果然是有监视的:”这次他不顾危险来到这里,是来接你的,不是来看我的,要相见,以后总会有机会的!“ “这还摆上前辈的架子了!”明月打趣道。 “就要分别了,不喝点酒吗?”韩非为明月斟了一尊酒,推到她面前。 “可是——我并不想跟他回去,也不想阿齐跟他回去。” “其实有的时候还是要看孩子自己的选择。你不能替他活的。他有他的身份,也有他的责任!” “是什么人——在——弹琴?”忽然从不知哪个房间飘来一阵琴音。明月闭上眼睛仔细听:“没想到这声色旖旎之地也有这清雅脱俗的琴音!” “她是这里的琴姬,名叫弄玉!” “庶几弄玉秦楼,相逢萧史,乘凤仙去!” “可惜她只是一名刺客,没有机会享受公主的命运!” “身在乱世,纵然身为公主又当如何呢?”琴声戛然而止,“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曲在身不返,空馀弄玉名。” “其实更重要的是,知道自己想要去做什么,如此身外之事,身外之物便能无所烦心!”韩非道,“在这乐曲里,你是否也能听出些什么?” 韩非派人送明月回去,她在路上一直想着这句话,她难道真的要把自己的儿子往死路上送吗? 不知为何,阿齐虽然没有跟在嬴政身边长大,却和他很亲,或许,这就是斩不断的血脉吧。 “喂,你去哪儿了?”嬴政看明月回来了,便追在后面问,明月也不搭理他,直接把他关在了门外:“你怎么了?” 阿齐正在房间里写字,明月来到他面前,很严肃的问:“阿齐,你告诉妈妈,以后要跟着妈妈还是跟你父亲走。” “母亲不能跟我们一起走吗?”阿齐眨眨眼睛。 明月摇摇头,“你只能选一个。” “你何苦要为难孩子?”门开了,嬴政站在门外。 “你别说话。”明月怒斥。 “我——”阿齐看了看门外的嬴政又看了看面前的母亲,“我要跟父亲回去!” “再留一晚吧!”明月转身对门外的嬴政说,他知道她是舍不得儿子。 日常的早餐,所有人都安静的吃着自己碗里的食物。嬴政因为看了一晚上的书简,显得有些疲惫。阿齐的精神倒是很好,不知这几天蒙恬跟他讲了什么,这几天一直很亢奋。“母亲——母亲我们都跟父亲回去好不好?” “阿齐乖!你跟父亲回去之后,就不要再想着妈妈了——” “明月,你何必?”蒙恬张口打圆场。 “我也说过,我不会让我的王子流落他国,他是我的长子,我会把他当做储君一力培养!”嬴政态度强硬。 “长子?你不是有儿子吗?” “长公子不幸夭折了,就连羋夫人也——”蒙恬欲言又止。 怎么会这样?那个小公子夭折了,自己的孩子莫名其妙成了秦国的长公子?扶苏——难道真的逃不了这命运吗?不——我是他母亲,他的身份,我说的算。 “母亲——求求你——我们跟父亲一起回去吧,我们一家人一直在一起,多好——” “你真的那么想跟他们回去?你不要母亲了?” “阿齐想跟母亲在一起,也想跟父亲在一起?!” “明月,你又何必为难孩子,你好好想想,只有你在他身边,才能真正保护他!”蒙恬劝道。 “阿齐还想跟师傅学剑呢!”阿齐扭头看看蒙恬,嘻嘻的笑。 “韩非师傅的学问不够教你的吗?” “韩非师傅又不会教我兵法和剑术,卫庄又太凶,而且他那些道理啊,我总是觉得有点那么——不近人情!”阿齐撅着嘴道,没想到他小小年纪竟也能有如此体悟。 “法家之法术势,乃秦国治国之道,你若想回秦国做王子,这些才是你应该学的东西!” “哦——”,阿齐失落的继续扒拉碗里的饭 “唉——”,嬴政只好摇着头叹了口气。 “好了好了——”蒙恬看气氛有些尴尬,只好出来打圆场,“咱以后都学好不好,王子殿下?” “好,我去给你收拾东西。”明月边找东西边止不住的流泪。她明白,这是两条不同的路,是两种不同的命运,孩子选择了那条死路。当然他自己并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不能去秦国?她为什么不愿意回秦国?”阿齐抬头瞅瞅蒙恬。 明月扶着箱子沿,忽觉有人从背后抱住了自己:“你若是不放心,就一起回去吧!” “你要好好照顾他!知道吗?” “你还是不肯走?” 明月回过身,紧紧搂住他。“我曾经是多么骄傲,可是我拿你没办法,我只能逃,逃到你目光触及不到的地方,装作看不见!非是我不愿回秦国,只是王室的争斗太过凶险。我实在是怕——” “你是个好母亲,这次权当是为了孩子,行吗?何况还有我呢!”嬴政说着,忽然一阵猛咳,“咳咳——” “怎么回事,你还这么年轻,怎么会咳血?” “没关系了,老毛病,你是知道的——” 最终拗不过孩子,也拗不过他。明月还是决定跟随嬴政回到秦国。嬴政说阿齐是他长子,如果阿齐真是那个——长子,自己在身边,也许还有机会挽回一切。 她就是这样的人,只要他伸出一只手—— 子齐仰着头瞅着蒙恬,坚持要和蒙恬一起骑马,蒙恬看向嬴政,嬴政笑着点点头,牵着明月的手上车。 “母亲说,要以礼乐射御书数来修己身!” “哟,人不大,道理却一大堆,将来这些啊,我都会教给你,来,我们上马!”蒙恬一抱,把阿齐放到马背上,“坐好了!” “当年你就那么头也不回的走了,有没有想过还会回去?”嬴政抚着明月的头问。 “当年见你如此作为,倒不如早日离去,眼不见心不烦!”明月道,“我倒是真没想到,堂堂秦王,竟然亲自来接我们母子。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给他洗脑的!” “因为他是我的儿子呀,自然是像我的!” “大言不惭!” 一路上,蒙恬带着阿齐在前面有说有笑,明月倚在床边闭目,嬴政则拿着一卷书简看的入神。车太颠,明月睡得并不安稳。 “喝点水吧!”明月倒了杯水递过去,“他写的东西真这么好?” “若非如此,恐怕也入不了你的眼吧!”嬴政抿了一口水道,“何况秦国本就依靠商君之法才得以强盛,这些自然更为重要!” “只可惜,他终究是韩国公子,无法为你所用!” “那也不一定,同样都是士人嘛,如果他被自己的母国抛弃,我倒是想看看他的选择!”嬴政笑笑,忽然车子一震,猛烈的咳嗽。 “怎么了?” “没事的,这些年一直这样!” “王上,蒙将军问是否需要扎营休息!“车外传来警卫兵的声音。 “寡人无事,继续行进!” “是!” “都这样了,还有闲心出来找我!” 嬴政握住明月的手,“我只是想如果哪天突然死了,你能在身边!” “胡说什么,你还这么年轻,还有那么多事没有做完,怎么能死?” “你是不是不会走了?” “那可不一定!” “咳咳——” “好了好了,路这么颠,不要再看了,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吧!” 嬴政不仅接走了明月和阿齐,还带走了别院内所有韩非的著作。而这一切,都被韩非看在眼里,卫庄不懂韩非为何不将明月和子齐扣为人质,又为何要放走秦王回国。在这种情况下他要想杀嬴政简直轻而易举。 “明月是秦王枕边人,又是儒家弟子,儒家讲求仁爱,我还要靠她来实现存韩之计!” 卫庄只是冷笑,笑韩非只知谋事而不知谋人,笑韩非的计策太过迂腐,明明早已脱离了儒家,却还要恪守那一套君子之道。 “在这个时代,本身就是弱肉强食,只有强者才能生存下去,如今韩国已病入膏肓,以秦国之强,灭掉弱小的韩已是事实!”卫庄看得通透,如今师哥已经归秦,而自己作为同样能左右天下棋局的人,将会去往何方?是否也要同韩非一样,为这个这样的韩国,殉葬? 1《韩非子》书还没来得及看,因为我嫌弃他太厚了就先看的别家的,这里只提到《五蠹》就当是韩非子著作一个代表吧。韩国地图即将跑完,但韩非暂时不会下线,因为便当还没吃。 2亲亲之爱是儒家“仁爱”思想的基础。这里写嬴政亲自接妻c子回国,也算是一种体现,他并非不爱,而是有的时候表现的不很明显而已。 3韩非和嬴政之间其实很有意思,两个b一ss。 4写到这也会觉得韩非和卫庄有时也是道不同,卫庄行事完全没有束缚,而韩非不是。 5关于弄玉,活在台词里的弄玉也算出场了。传说中的弄玉为春秋秦穆公女,嫁善吹箫之萧史,就萧史学箫作凤鸣,穆公为作凤台以居之。后夫妻乘凤飞天仙去。唐·李白《凤台曲》:“曲在身不返,空馀弄玉名。”清·钮琇《觚賸·延平女子》:“庶几弄玉秦楼,相逢萧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十八:山有扶苏·昏之礼 第一章:山有扶苏·昏之礼 昏礼者,将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也,故君子重之。——《礼记·昏义》 因宫中另有几事需处理,所以嬴政并没有立即让明月进宫居住。 明月暂住蒙府,嬴政吩咐蒙恬好生照料。 “最近怎么没看到蒙毅?” “他说怕你揍他,要在外面躲两天!” “我又能怨得到他什么,是阿齐想回来,这都是命!”明月摇摇头,“不过说起来,我倒有点怕见他呢,当初说好了不会来的,岂不是我赌输了?” “哈哈哈——”蒙恬大笑。 “你们兄弟还真是——忠心不二!”明月说这话的时候,面色略过一丝忧色,蒙恬并没有察觉到,他为这份忠心而感到骄傲,并未觉得失去过什么。 “扶苏,慢点跑!”正坐在屋内看书的明月被吓的一抖:“什么?他们在叫阿齐什么?” “母亲——你看我的新衣服!”明月完全没注意到儿子已经跑到面前,“还有——父王给我起了新名字!” “是——是扶苏?”明月难以置信。 “嗯——“阿齐使劲点点头,”我很喜欢这个名字呢!” “明月,今日王上已向天下宣布阿齐为秦国长公子,还为他赐名!”蒙恬说。 “为什么改名这么大的事他都不跟我商量一下?是秦王了不起吗?我可不想让我儿子当什么王子!” “王上说,小公子生于郑韩之地,才选了《诗经》中的句子,而且,小公子需要一个正式的名字。” 其实明月埋怨的并不是改名字,而是为什么自己的儿子要去做公子扶苏。 “师傅,母亲好像不高兴了!母亲若是不喜欢,阿齐不要这个名字便是了!” “她没生气,只是担心你!阿齐先自己玩!” 蒙恬打发走扶苏,走进明月的房间。 “只是一个名字而已,其实你没必要——” “不——”明月打断蒙恬的话,“我只是——” “我们都在他的身边,就算他身处王室,我们也不会让他受到一点的伤害!” “罢了——”明月摇摇头,想着是否可以真的去改变些什么。 明月住在蒙府日日为嬴政的身体忧心,只从侍女处听得王上已在准备大婚,不知新王后会是哪家的姑娘哪国的公主。 “他是因为要大婚,才不让自己进宫的吗?”明月蹙着的眉头忽然舒展开来,“这样也好,这样我就可以带着儿子回到小圣贤庄,再也不用顾及公子扶苏的命运。” 蒙恬说,王上大婚,邀明月进宫观礼,明月没有拒绝。 虽然明月离开的时间并不长,但如今的秦宫却多了很多人,很多女人,很多孩子。看来她不在的这些年,他也没有闲着,收获颇丰嘛。 宫中女眷也都好奇着,深受王上喜爱的大公子扶苏的母亲究竟是什么样。当然也不乏嘲讽之声,说什么是大公子的生母又如何,王上还不是要娶别人? “母亲——”扶苏从远处跑过来扎进明月怀里。 “这几日过的怎样?有没有受欺负,有没有认真念书习武?做了王子就要有个王子的样子!”明月这一大串问题弄得小扶苏应接不暇 “母亲你真啰嗦!” “扶苏这几日要么跟着王上要么跟着我,从不曾荒废功课!”蒙恬解释道。 明月喜静,嬴政一直没有露面,扶苏跟着蒙恬去找嬴政也没有再回来。明月寻了处僻静的花园,想着自己以后真的要做一个深宫中的女子吗? 夜幕降临,秦宫灯火通明,远处热闹的地方传来阵阵欢笑。 明月坐在回廊的栏杆上,肩头一沉,一件衣服披上了肩。 “怎么一个人在这?在等寡人?” “良辰美景,王上怎么不去陪王后?”明月低头。 “你可知这件衣服是什么?这可是婚礼服!”嬴政把明月身子摆正,“这些年,我一直欠你一场婚礼,今日总算有机会补上了!”他穿的极为正式,是镶有黑边的纁色衣裳,明月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是黑边纯玄色衣裳,她进宫前蒙恬特意叮嘱她一定要穿,但她没注意这衣服究竟是一件什么衣服。这衣服,几年前,她穿过。 “你——就是一个仪式,干嘛这么认真!”明月开口说话,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哭。 “当初你向我求的便是名正言顺!嘘!别说话了!”明月被拦腰抱起,穿过重重宫室。 “这里是韶华殿,是王后的寝殿,今后这里属于你,也只会属于你!”嬴政把明月放在榻上。 “你们几个竟然骗我,把扶苏都带坏了!”明月扭过身。 夜已深,华灯已灭,秦宫又归于沉寂。说好的大婚,秦宫里的女人们却都不知道王上究竟娶了谁。 “这么久了,你是不是该补偿我一些什么啊?”嬴政眼睛盯着她。 “那——你想要什么?”明月眼珠在转。 “要你——不再离开我!”嬴政语气轻柔 “那要看你表现咯!” “你还是这样——”嬴政叹了口气。 “我说过我不会为任何人改变的!” “你到现在也不肯给我一个承诺是吗?” “我没有权势背景,才貌也不够出众,真不知道你到底喜欢我哪一点,一定要把我找回来才甘心。”明月单手勾着嬴政的脖子。 “我也不知道,或许正是因为你别无所求,才让我更安心更轻松吧。”嬴政俯下身去,却被明月一把推开。 “你现在这样以为,是因为我求的没有触及到你的利益和秦国的利益,要是——”,韩非说的一点没错,影响人与人之间关系最大的因素,便是利——利益!对待一国之君,更是如此。 “——”听到这话,嬴政目光躲闪,腾的翻身坐起来,背对着。“你是不是还有奏章没看完?你后悔了?!” “你知道我为了和你成亲,早把那些事做完了,可你——”嬴政想着,再怎样都该先把昏礼顺利结束,他费尽心思为他们准备的昏礼,但他心中隐隐觉得,明月不再是从前他的明月了,他又躺下,侧身静静看着她,问道:“你可知道在秦国私自逃离家庭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明月摇头。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啊?” “我只知道秦法是王法,是帮助王约束百姓的,我既是王的女人,当然不在这约束范围内。而且王不是想赦免谁就赦免谁吗?” “要是我不打算赦免你呢?”嬴政坏笑。 “那你想怎么罚?” “一会你自然就知道了!” “那等我准备一下!”明月用被子蒙住了脸。 嬴政看着她无奈的摇摇头。忽然被子被掀开,明月楼主嬴政的脖子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嬴政顺势钳住她的手,把她按到在塌上。“原来你就说这样罚的!” 韶华殿内,轻纱曼飞。 自己,真的是别无所求吗? 或许,只是自己求得与其他人不一样罢了。 一场补全的特别设计的昏礼,又有点揪心。回到秦国,各自归位,归于各自的命运。貌合神离,命运的分叉越来越大。 关于昏礼,古时于黄昏举行,取其阴阳交替有渐之义。《礼记·昏义》:“昏礼者,将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也,故君子重之。”先秦昏礼于黄昏举礼,不举乐,不庆贺,重是夫妇之义与结发之恩。夫妻“共牢而食,合卺而酳”,结发携手而入洞房。 扶苏的问题:其实并不是没有设计过扶苏是明月收养的孩子,当时故事主线已经按时间设计出来了,又不想舍掉很喜欢的章节,还是把扶苏设定为女主的孩子。芈夫人和长公子的设定已经在篇中解释过了,这里不再赘述。还有原因是,自己的儿子更好管教,还可以带他到稷下耍(其实还是舍不得郑韩章),其实明月对儿子管教很严格,因为她不想扶苏走上历史的命运,还有就是表达求不得的悲情。但最后扶苏的命运也确实是改了,无论扶苏体会如何,也算是个好结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十九:山有扶苏·友之益 第二章:山有扶苏·友之益 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论语·季氏》 “有蒙氏女,温良贤淑,生长子扶苏,进夫人位,暂掌王后印,掌管后宫诸事。”一早便有人来宣旨,明月接过谕令,抱在怀里。这一大早的,她还没有来得及洗漱梳妆。 “你怎么连个谢字都不说!”嬴政突然出现在铜镜中,正想拿一支簪子要给她插在发间。 “是你给我的,又不是我想要的。”明月说着觉得一阵头晕,却倒在了嬴政怀里。 “那时你唯一向我求的,不就是一个名正言顺吗。”嬴政坐在她身边,“想当年你在举贤堂书阁的时候,可不曾这么慵懒!看来昨夜罚得还是轻了些!” “你还好意思说,还不是因为你!”明月撅撅嘴,“你要是再罚重些,我可是连床都不起了!” “你干嘛,大白天的。”明月想要挣开他的怀抱,却被搂的更紧。 “当然抱你去休息!”嬴政抱着她起身,“蒙毅今天回来,晚上设宴给他接风,那孩子最闹人了。” “他去哪儿了,自我回来,还没见过他呢!”明月在嬴政怀里说,“难不成他真的怕我揍他?” “他去了边境历练,这次他回来,我打算让他跟在我的身边,顺便也帮着带带扶苏。”嬴政抱着她坐在榻上,“后宫的那些女人们要来与你请安呢!” “告诉她们不必了,你也知道我不喜欢闹腾!” “真是拿你没办法,就算是为了我的面子吧,你也得把这事做足了!” “好好好——我知道啦!” “对了,前几日从稷下来了几个儒生,你有空的话就去给扶苏挑个师傅吧!” “你陪我一起!” 稍微休息了一会,精神也好了许多。儒生士子们已等候在韶华殿的正殿中,嬴政正坐在主位上,扶苏坐在他旁边。 明月从老远就认出了在众儒生中的伏念。年轻却老成持重,给人很可靠的感觉。她想起伏念曾说过想来秦国求仕。明月向扶苏招了招手,扶苏便跑到了她身边,明月对儿子笑笑,拍了拍他的头表示欣慰。 “伏念先生是小圣贤庄得意门生,公子交给你我放心!”明月走到伏念跟前。 “扶苏拜见老师!” “公子不必多礼!”伏念扶起幼小的扶苏,转而想明月,“夫人本就是儒家弟子,伏念怎敢僭越?” “我的学问哪里够,扶苏还是由伏念先生教授吧。明月若是在伏念先生面前卖弄,倒真是贻笑方家了。” “臣定当不负所托!” “你觉得李斯这个人怎么样?”事后,嬴政忽然这么问明月。 “李斯可是个能人,且不论他出身荀夫子,历来明君能臣,你若想成就大业,可离不开他的辅佐。” “哇——这么多好吃的,好久没吃过了!”蒙毅看到桌案上这么多菜,也顾不得形象,筷子啪的一声被蒙恬打掉。 “我说,就不能矜持一点吗?”明月扑哧一笑,“你这样我还以为你几辈子没吃过肉了呢!” “你不知道边关有多苦!”蒙毅拾起筷子拼命夹菜,“还有啊哥,王上不是说是家宴吗,你干嘛还这么严肃?” “对,蒙毅说得对,是家宴,蒙恬你就别这么严肃了!”嬴政哈哈大笑。 “明月,小公子呢,快让我见见!” “他睡了!” “睡这么早,不是说这个年龄的小孩子最闹腾了吗?”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吃你的饭!”蒙恬呵斥。 “对啊,蒙恬,你忘了蒙毅小时候总要闹到大半夜才肯睡!”嬴政打了打圆场。 “没想到蒙小弟还有这光荣历史啊!” “那可不!哈哈哈!” “王上——干嘛只让我哥当小扶苏的师傅啊?!” “蒙小弟,你还小呢!”明月倚在嬴政身边笑着说,嬴政则一直拦着明月的肩不放。 “明月你这几年不在,我都长大了,功夫也练强了,我都能跟我哥一起上阵杀敌了!” “好好好——你厉害!行了吧?哈哈——” “蒙毅别急,等寡人再有了王子,你再给当师傅行吗?” “王上,明月,那你们赶快再生一个小王子啊!” “咳——”蒙恬快要被他这个弟弟逼疯了。 嬴政看了一眼明月,似乎在问“好吗?”明月红了脸,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吃东西。 “蒙毅,你年纪也不小了,要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就跟我们说,让你王上给你做主!” “我不急不急——你们还是先操心操心我哥吧!”蒙毅边说边往嘴里塞着东西。 “你有完没完!”蒙恬一巴掌打在他的背上,害的他差点把刚塞进去的食物吐出来。 明月基本上是把嬴政扛回韶华殿的。“啊喂,你喝多了吧!” “寡人今天高兴!怎么,你不高兴?” “高兴高兴!我高兴极了!再高兴也得睡觉不是?” “寡人倒是觉得,蒙小弟的建议还是很好的!”一嘴酒味儿,一身酒气。 “好什么好啊?就算有孩子也不给他教!”明月气的直接把嬴政丢在榻上。嬴政却醉醺醺的从背后抱住了她。 “对了,我把母亲接回来了!你有空便带扶苏去看看她吧!” “哟——什么时候良心发现了?” “我可是为了讨好你——” “你可千万别拿我当借口,我可承受不起!听说当年为了太后的事,你可是杀了不少的人!”沉默,明月知道又触到他敏感的神经,转而问““话说回来,你不去吗?” “寡人不想见她!”他揽着她站在窗前,“你脖子上的玉饰倒是很特别!”明月习惯性的摸了摸脖子上的明月心,道:“是吗?不瞒你说这可是个宝贝,我可是靠着它才活下来的!它是我的护身符!” “真的?有这么神!” 大婚过后,嬴政仍旧每天阅读韩非著作,明月陪伴在侧,病总不会继续恶化。 赵姬老了许多,精神也不似从前,她见到扶苏的时候欢喜的不得了,说是像见到了小时候的嬴政。 明月并没有忘记芈夫人,那个嬴政身边高贵的美丽女子。一天她走到芈夫人曾经住过的宫殿,发现这里已经荒废许久了,尽管如此,这里还是整洁如新。 “芈夫人呢?”明月问打扫的宫女。 “芈夫人在四年前就去世了!”宫女低着头回答,“王上命我们每天来打扫!” “他们——是怎么死的?” “小公子意外溺水,芈夫人不堪心痛,早产难产而亡!” “有查过吗?”明月越来越觉得事情蹊跷,按说芈夫人与世无争,本不该树敌,可是她生了长公子,又得嬴政爱戴与宠爱,定然会遭妒。 “奴婢不知道!”那宫女回答后便退下了。 晚上嬴政来看她,看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十分不安。 “我——我去看季芈了——” “是我对不起她,她死前我答应她只立她一个王后,你不要怪我。” “我跟谁抢,也不会跟她抢的。她待我好,她也说过让我代她照顾你!” “我保证不会让你跟她受一样的苦一样的委屈。”嬴政揽明月入怀。 “我信你!”她靠在他怀里。 明月决定去查一下这件事的始终,想来害芈夫人的人一定心虚。所以她问了芈夫人的忌日,就在那天,穿着芈夫人送给她的楚服,晚上出现在了那间宫殿。 果然有人来了。在芈夫人的灵位前跪了下来。“姊姊,求求你不要缠着我了,一切都要怪那个妖女,她迷惑了王上,可是你为什么要代她喝下那碗水,她要抢走我们的一切,是她害了你啊。可是我真的很羡慕你,你有王上的爱,有儿子,可我什么也没有,你生病之后我便想一不作二不休。小公子,他只是对我不敬,我便推了他一把,没想到,他就掉到湖里去了,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你会因此而死。可我也受到了惩罚,我的孩子也没了,我再也没有孩子了!” 没想到竟是楚姬,她竟然连自己的姐姐都下的去手——季芈竟然是为了保护自己——明月定了定神,说道:“你认了便好——” “姊姊——是你回来了吗?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不想在做噩梦了!”有人在眼前一晃而过,穿着季芈的衣服,楚姬被吓坏了,以为是季芈回来了,她也不知道,她所说的话全部被人在暗处记录下来了。 明月握着那卷卷宗回到寝殿,久久不能入睡。 统一六国之战即将拉开序幕,接下来的十年,都不会太平,秦国第一个目标,便是弱小的韩。 “没准我这次去就回不来了——你可得好好帮我照看流沙!”韩非与卫庄站在紫兰轩窗前,各自看着眼前的风景。 “我也刚好有事要回趟鬼谷。”卫庄斜眼看了一眼韩非。 “唉——”韩非叹了口气,他听出卫庄语气中的拒绝,“我开玩笑的,别忘了,我们有朋友在秦国的,再怎样,她也不会让我死。” “设局的人往往不自知,自己早已置身局中。但愿——她还把你当朋友。” 前文已提到,嬴政给明月的新身份是蒙家的女儿,她也的的确确把蒙家当做娘家,把蒙恬当做长兄,把蒙毅当做幼弟了。 关于伏念求仕,作者其实是有特殊的考虑,《秦时明月》里面齐鲁三杰各有特点,其中伏念应该是最为传统的一个,而且他绝不是隐逸之人。所以在本文中,他年轻时候的想法,还应该是“学而优则仕,仕而优则学”,通过出仕为官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但这个人物是有成长的,虽然可能表现的并不明显。他和李斯不同,作为出于儒家的法家代表,李斯与伏念的世界观人生观都不同,伏念最终守着的还是儒家的道德底线,后文会写到小圣贤庄的大火,伏念如何又回到师门,因此事件而有的思考和做法,以及他最后的结局,都是人物的一种成长。 关于芈夫人,芈夫人的命运其实与明月的命运是相互映射的,会有单独的番外进行解释。 楚姬是个小小的反面人物,不过后宫里的女人都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二十:说难·饴苦 卷三:秦下 第三章:说难·饴苦 夫龙之为虫也,柔可狎而骑也;然其喉下有逆鳞径尺,若人有婴之者则必杀人。——《韩非子·说难》 大姊,我们是让你劝王上早点歇息,不要那么劳累了,没有让你陪着他一起熬夜!”是蒙毅的抱怨。 “啊——我忘记了——对不起啊,我错了!” “真不知道你脑子里成天都想着啥,两个工作狂在一起绝对没好事!”蒙毅翻了个白眼。 嬴政对政事有着超乎常人的热情,丝毫没有一丝的懈怠,他要把权力牢牢握在自己手中,不给别人可乘之机。日后那每天一百二十斤,估计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可是嬴姓一族本就身体不好,又怎能经得起这样高强度高负荷的工作。所以蒙毅才十分担忧他的王上,想着明月是王上枕边人,可以劝劝,没想到俩人一起乐此不疲 明月不管后宫的事,也不关心朝政的事,她只想看着嬴政好好的,所以几乎每天都会陪着他的身边,他批他的奏章,她读她的书。哪怕他晚上要去别的妃子那儿。闲来无事下下棋,弹弹琴,外加检查扶苏的功课,生活格外轻松。 最近总是觉得身体疲乏,便宣来医官看。 “夫人,没病,是大喜!” “哦,原来是又有孩子了吗?”明月嘴角浮上一抹微笑。 “我给夫人开几副调养的方子,夫人要按时服用!” “有劳了——”明月点头向医官道谢,“夏无且,这件事,暂且不要告诉王上!” “什么事,不告诉王上啊,能告诉我不?”蒙毅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进来了。 “有你什么事?” “你就别瞒着我了,这么大的喜事!” “有什么可喜的,你不知道生孩子有多累!” “不过这回可说好了啊,小公子必须得拜我为师!” “我说你想的也太早了吧,扶苏那么淘气,还不够你忙的?” “你和王上的孩子,再多十个我也不嫌累啊!” “你这个家伙,要累死我们啊!”明月抓起案上的坚果核便要朝蒙毅扔过去。 “总之,你可不能耍赖!” “好好好,我答应你了!” “王上知道不?”蒙毅自顾自的吃着案上的水果和坚果。 “他还不知道!他现在忙韩国的事情焦头烂额,我打算过段日子再告诉他!”明月边绣着图样边问,“对了——韩国——韩非是不是要来了?” “他他他——没有啊——你不是对朝政一向不感兴趣吗?”蒙毅知道瞒不住她,索性就把实话说了:”好吧——他确实来了——” 他果然来了,他还是没听劝来了签过,实际上明月在离开韩国之前特意给韩非留了书信,反复叮嘱他不要入秦,唉—— “不过,王上邀韩非子入秦费了好一番周折呢,甚至都动用的军队,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召见。” “你去帮我打听,韩非住在什么地方,我要去见他!” “你去见他,不妥吧,何况你现在——”蒙毅打量了一下明月,“要是出了什么岔子,王上还不杀了我啊,我还想要脑袋呢!” “我又不是没生过孩子,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也不用太担心了!蒙毅你就帮我去安排嘛!老朋友来了,不去见一见岂不是失礼,何况他还救过我的命!” 晚上嬴政来看明月,看到架子上的竹简。 “那是你儿子的课业!可还满意?” “亏着没让你教他写字,要不我可看不懂!” “你就不能不提!对了——听说韩非入秦了?” “读了这么久他的书,总得见一面才是。你跟这韩非,也算是故人了,怎么,好友多年不见,不想见见么?” “见,当然是要见,我已让蒙毅替我去安排了!你——能不能放了他?” “你在说笑吗?我好不容易请他来——” “你那是请?你都要打到人家门口了!” “怎么不是请,我这好吃好喝好招待的!你说话可要讲良心!” “怕就怕你表面温和却暗藏杀机!” “韩非子虽有才,但他是韩国公子,绝不会来帮秦国,而韩王也断不会因韩非一人而放弃韩国。韩王没有勇气也没有魄力重用韩非,我秦国虽不能用韩非之人,却能用韩非之计!况且在他身上还藏着一个秘——” “为什么你说起这些阴谋算计总能这么轻松?” “哼——当年他假你之手引起我的注意,也该料到会有今天,他在韩国不受重用,又不能事他国,这不过是他的一局棋,我怎能吝惜不帮他一把,不过这输赢嘛——就不一定了!” 蒙毅已经习惯把一些朝堂上的事说给明月听,这让嬴政很是担忧。不过就算他不说,明月也是知道的。 “你这个小子,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看来得让你哥好好管教你才是。”嬴政无奈的骂了蒙毅。 “王上跟明月好的跟一个人似的,怕什么,况且明月也对朝政什么的不感兴趣,只当是笑话听罢了。” “她是什么样的人,寡人自然明了,寡人是另有所指,有些事情,还是她不知道比好。”他指的韩非的事,明月与韩非同出儒家,又是故友,总有一些交情在,她若是知道自己的心思,还指不定闹成什么样。 秦王一直没有召见,韩非气定神闲的在驿馆读书著文。经蒙毅安排,明月终于又见到了了韩非,几年不见,他苍老了许多,不再如当年的意气风发,风流倜傥,短短几年,韩非一定有许多力不从心之事。之前嬴政也嘱咐明月要将自己的意思带到,他想最后劝韩非放弃韩国。 “多年不见,夫人可还好?”“我过得很好,只是总有令我担忧之事,比如公子你,你的身体,这些年你一定又没少贪杯。”明月摇摇头。 “夫人就不必为我担忧了,这是我的使命。”韩非摆上棋盘。 “你这个人,真是固执的可以,为什么一定要来秦国,当年卫庄评价你的话可真是一点不错。” “小庄知道我心之所想,即便有些事情他是看不起的,他仍旧会帮助我,所以他才是我的至交好友。小庄的心在纵横天下,而不在一个小小的韩国。” “小公子呢?”韩非问起扶苏。 “说起扶苏——” “说起扶苏——小公子最终还是叫了这个名字——”韩非笑笑,“看来我和他父亲还真是心有灵犀。” “他果然还是要做扶苏的,无论我多不情愿,他也是要做他该做的事,这都是命!”明月眼中滑过一缕悲伤:“我回到秦国,是因为阿齐想回来,以我一人之力虽保不住秦国,但我想我至少能保住我儿子的命!” “我是看着小公子出生的,他若有什么危险,不免也会心疼。”韩非落下一子,“小公子仁善,但他既然身在王室之中,就不免会陷入权力之争,即便你们并不愿意,也是身不由己。若为王者,光有仁善之心是远远不够的,他现在还小,很多事情不懂,但以后就会明白。我的话,你应该明白吧。”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当时你送我们回来的时候又何尝心疼过我们?” “我就知道,你嘴上说不怨,心里不可能一点想法都没有!” “不过,既然回来了,这也是我所担心的。嬴政他是秦王,秦国始终在他的第一位,其次才是父亲c丈夫,而君王历来多疑,他们父子之间的这层隔膜,总有一天会出现。”明月叹了口气,“看来这些日子,秦王也没召见你的打算,你在这安心住着,待时机成熟,我会安排你离开秦国。” “秦王怎么会放过我呢。”韩非仔细的看着棋盘上的棋子,“这是一步死棋,我走了!” 明月看了眼棋盘,韩非的白子正被自己的黑子围住。 “你可别想害他,我可是会和你拼命的。” “我现在这个样子,你看——我本来就不会武功!” “你是不行啊,但是你手下的人可以啊!” “我说过这是君子之战,愿赌服输,就算我死在李斯和嬴政手里,也没什么可怨的。”韩非拈须,开怀大笑,“今日能有夫人陪着下棋论道,也不枉一件幸事啊。” “真不懂你们这些人,偏要去做那只下棋的手。想当年张子与犀首亦是纵横一时,到头来也不过草草收场,在这大争之世,倒不如这小酌的一时了。”明月举起手中的杯子。 “高手博弈,棋局是这天下,个人之争自然就变成了天下之争。” “明日我会带子齐过来!”这个时候明月可是笑不出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乱世如棋盘,每个人都是在这乱世的棋子,也包括那些自诩为能安排命运的人。世事无常,人也无常,没有人是能够安排别人命运的。有赢必会有输,秦国赢了六国,最终却输了天下。 “张良在小圣贤庄如何了?”明月问。 “我们一直都有通信,他在小圣贤庄倒是颇为舒心,羡慕啊——” “当年可是你自己不愿留下的——” “呵——可我也没说过后悔不是吗?”韩非摊手笑笑。 “你把别人都安排好,那你自己呢?” “放心吧,我不会死的!”韩非舒了口气,“有人会替我活下去——” “谁?”明月疑惑。 韩非摇了摇手中的书简:“这个——” 明月笑的失声,她已了然于胸韩非的意思。“不过就不救你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扶苏听说要去见韩非子,很是高兴,毕竟有幸被教过几年,自是有感情。 “扶苏,拜见韩非子。”见到韩非,扶苏毕恭毕敬的行礼。 “公子不必多礼,多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韩非扶扶苏起来,“当年韩非曾在暗处瞧过秦王,没想到这个孩子如此像他,这眉眼,这气度,俨然是一人,只是公子学儒,秦王却尚法——” “母亲说过,取百家之长是为大,扶苏这些年时刻不忘韩非子当年的教导!” “公子能记住老夫的话,那便是最好,今日请公子来,实际上是有礼物要送给公子。此书望公子能够好好研读,希望能够帮到你吧,别教你母亲担心。” 和书简一并推过来的,是一个糖盒。 “这也是我送给公子的礼物!” “是饴糖,没想到这些年你还记着。”明月一眼便认出那是当年韩非送给子齐的同款。 “这还是当年最好的那种!”韩非笑笑,“我倒是很想念小公子追在我后面叫师父的日子,就像是我与老师当年。” “可惜这孩子并没有你的天分!” “扶苏长大了,不怕苦了,也不再需要这糖了。” “孩子,你才不到六岁!”韩非掐掐扶苏的小脸。 终于憋不住了的扶苏叫唤了一声:“师傅——疼!” “这才对嘛!”韩非满意的笑笑,“你我皆生于王侯之家,有太多的不得已,可世人皆看到这其中的甜,却看不到其中无尽的悲苦。收下吧,人生在世,苦总比甜多,偶尔吃块糖润润心,岂不快哉。” “扶苏谨记。”这是扶苏给韩非行的最后一个礼。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本该是吵吵闹闹跑跑跳跳的,扶苏公子却如此安静。”韩非感叹,似乎对扶苏的状态不甚满意,“不知是好是坏——学儒不是坏事,我担心的是,他会被儒家的条条框框框死了。”明月掩起笑容:“你是没见他淘气时的样子,他们去上林苑打猎,一溜烟就跑的没影。” “看来他还是适合活在秦国。” 回宫的马车里,扶苏依偎在母亲怀里。 “阿齐刚刚怎么那样跟韩非子说话?他会伤心的——”明月抚着儿子的头说。 “韩非子也会伤心?”扶苏仰着头看着母亲,眨眨眼睛。 “他也是和我们一样的人啊,当然也会伤心,要知道,韩非子肯教你,那是你天大的幸运。” “可是我并不喜欢他的东西。”扶苏低下头。 “在这个王室,母亲让你学权谋,不是为了去害人算计人,而是为了自保。” “但是,他是韩国公子,我是秦国公子,我们是敌人啊。”扶苏挠挠头。 “小小年纪,想的倒挺多!他和你父王——你父王总不会这么细心,去管扶苏喜欢的是什么—” “好像真的不知道诶——不过没关系,扶苏只要了解父王想要什么就够了啊?” “那你说,他想要什么?”明月对小扶苏的回答很是惊讶。 “他想要母亲好好地在一起,想秦国在天下永立于不败之地!父王的愿望就是扶苏的愿望!”听到这话,明月很欣慰,若是嬴政听到了,也一定会很开心吧。 “乖孩子——” “母亲——韩非子会死吗?父王会杀了他吗?” “或许吧——” “可孩儿不想他死!” “母亲也舍不得,可这世间有许多事情终究是不可控的。”明月掀开帘子,外面已不见阳光。 大争之世,小酌之时。灵感来自于电视剧《大秦帝国之纵横》最后张仪与犀首的对饮回忆当年争锋。敬这大争之世,敬这小酌之时。完全可以概括出对那个时代以及那个时代人的情感。 棋盘之比也来自于上,张仪说自己以天下做棋盘以列国做棋子,叱咤风云,最后自己竟也护不住自己的妻。 韩非的饴糖,也是呼应前面在韩国的段落,扶苏对饴糖的态度从一个角度上反映的是扶苏的因环境变化的成长,和对法家态度的转变。但事实上,扶苏并未把韩非的话听进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廿一:说难·非命(上) 第三章:说难·非命(上) 今天下之士君子,中实将欲求兴天下之利c除天下之害,当若有命者之言,不可不强非也。——《墨子·非命》 几日后,韩非受到秦王政召见,两人相见恨晚,常常交谈到深夜。明月不忍打扰,却又不放心。常常会叮嘱韩非小心身边小人陷害。 “我来秦国这么久,一直在等你们请我喝一次酒。”韩非端起水杯,抿了一口,觉得索然无味。 “听明月说,韩卿的身体不好。她特别叮嘱过,不让你喝酒!”嬴政解释道。 “我确实——咳咳——”可能是水有些凉,引得韩非一阵轻咳,“但也没那么严重——罢了——” “韩卿可还记得郑国之事?”嬴政故意提起即位之初的事,当年若不是相父及时察觉妥善安置了此事,让本来的疲秦之计变为福秦之利,自己小小年纪估计就被骗过去了。 “呵呵——”韩非颔首一笑,“没错,郑国是我建议韩王派过来的,目的就是存韩弱秦!” 嬴政没想到韩非会如此云淡风轻坦言此事。 “韩卿是布局的人,亦是这局中人,安排得了开头,却猜不透结局,就像韩卿不知现在郑国渠如何造福我秦国百姓——” “哈哈哈!”韩非大笑:“这算是我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韩卿豁达,不计得失,韩卿若是在秦国住的习惯,不如就留在秦国做个客卿,政定待卿如师如友,政——恳请先生教我——”嬴政不舍放韩非离开,诚恳邀请他留下。 “王上这样,令我师弟李斯如何自处?”韩非摇摇头:“王上可知,非此次入秦目的为何?” “为何?” “存韩弱秦!”韩非苦笑:“所以——恕非——不能答应——” 嬴政听到这话有些生气,他已经把姿态放的很低,可韩非却不买他的账。 “韩卿书中言利,韩对卿无利,而秦——”嬴政还想再努力一把,话却被韩非打断。 “秦王有吞吐天下之志,非虽不能仕秦,但此次前来,却有一物想要献给秦王。” “何物?”嬴政握紧的拳头骤然松开。 “这把天问,曾是楚国屈原的佩剑,非在机缘巧合下获得,今日想献给秦王。剑身上所镶七星,正对应着七国,秦王若是平定天下,这把剑刚好适合。” “韩卿有心了——“嬴政接过剑,微笑道,“说到剑,寡人对韩卿佩剑逆鳞十分好奇,可否借来一观?” “逆鳞——”韩非顿了顿,“是一把特别的剑,它——已经毁了。” “那倒是可惜了——”嬴政叹了口气。 “逆鳞每每出鞘,常伴有嘈杂人声,天昏地暗,应是有许多冤魂葬身剑下,那样的天下,不是我想看到的。为君者每日有进言无数,其中不乏小人之谗,亦如剑中杂声,扰人心智。” “政受教了。”嬴政朝韩非一礼。 “这么晚了,秦王也该休息了!非告退了!”韩非向嬴政告辞。 “韩卿——”嬴政再一次挽留,希望能与他再说一会话。 “哈哈——来日方长!”韩非大笑,“若是误了王上休息的时辰,明月要拿我问罪了!” 嬴政听这话,有些窃喜,但他还是叫住了韩非:“可否有劳韩卿将扶苏送回韶华殿?这孩子——” 韩非低头一看,扶苏正趴在案子上睡的香。 韩非出门正看到明月站在门口。 “你来了——怎么不进去?” “我看你们聊得尽兴,就想着不进去打扰了!” “扶苏困了,你快带他回去睡觉吧——”韩非把扶苏交到明月手里。 “他父亲让他跟着听讲,他却睡成这样子。”明月摇摇头。 “母亲,我好困。”扶苏趴在明月肩头,打了个哈欠。 “你呀!”明月戳了戳儿子的脑门。 “你还是这么严厉,他还是个孩子。” “他父亲在这个年纪还在外面漂——” “这怎么能比——”,韩非摇摇头。 韩非离开后,明月抱着扶苏进了嬴政的寝宫,他还在案前看他的书简,似乎都没有察觉到明月的到来。 她把扶苏安置在床榻上,盖好被子,悄悄来到嬴政身边。 “休息一会吧!”递上一杯水。 嬴政起身,来到窗边。窗边的剑架上正放着那把天问。 “你来看——”嬴政拿起那把剑,宝剑出鞘一寸,寒光凛冽,冷的像嬴政的目光。修长的剑身完全出鞘,上面镶嵌着七颗宝石,正映着北斗七星。 “这可是把好剑,莫要辜负了它!”明月轻声说。 收剑入鞘,天问又被放回剑架。 窗前一阵风吹过,有些冷,明月从背后抱住嬴政的腰,用力抱紧,脸贴在他的后背上,隔着一层衣服,有些不舒服。 “放了韩非吧——”明月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来这样求他。 “你为何总是为了别人来违抗我?” “他不是别人,他是我朋友,也是扶苏的师傅,是我们的恩人。” “他利用你们,而你对他做的也已经足够多。就在刚刚,他拒绝了我的邀请,意思再清楚不过了,他这辈子永远不会帮我!” “可他并没有伤害我们,相反他还帮了我们许多,若是没有他我们也不可能见面——你可以把他留在秦国,让他去著书立说,只要让他活着,他就这样死了,实在太过可惜。他只是一个书生,只要他不回到韩国,就不会对你有威胁!” “他不仅是一个书生,他还是一个谋士。” “你总是让我处在这种尴尬的境地里,让我不知如何做才好。” “这种局面,你应该很早就清楚了。”“为什么我们要彼此伤害,为什么明知道会有这种局面,你还一定要我回来?” “明月,你不懂韩非!”嬴政回过身,抚着她的头发,“他既来秦国,本就没想过能活着回去。” “我知道,可我,我不想让他死。” “放心,他不会死的——” “你当真?!” “嗯——”嬴政算是给明月吃了一剂定心丸,可明月心里总是隐隐的不安。 关于张良,这里稍微提到一点,不过张良本人的戏份在偏后面。这里是我的一个脑洞,我一直觉得张良去小圣贤庄不是偶然,而是有助力有目的的,而按照《天行九歌》中韩非对张良的欣赏来讲,这助力是韩非无疑,而这目的,则可能是藏匿什么东西,后来小圣贤庄的大火,或许也与此有关。 这个月就先更到这里了,大虐留到六月份吧。断更期间可能会去码一些别的文,可以期待一下。不过更期待有同好小伙伴来讨论本文剧情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廿一:说难·非命(中) 第三章:说难·非命(中) 再一次见到韩非的时候,已经是在狱中了,他多次给秦王上书存韩,皆是石沉大海,最后竟直接把他送进了监牢。明月并非没有做过努力,她找过了可以帮忙的所有人,甚至还去找过李斯。 嬴政对她说,与韩非论策,刚开始的时候还好,后来越来越敷衍,无论他怎样掏心掏肺,就是捂不热韩非。他终于明白,韩非永远也不可能属于自己,他能教的在书中都已经教了,再留着这个人已经没有必要。自古以来帝王心思深不可测,即便韩非答应仕秦,他也不需要一个能把自己心思看透的人在身边。 明月几乎每天都在劝嬴政,无奈嬴政不肯松口也不肯放手。不知是她低估了嬴政还是高估了自己。她甚至想过通过盖聂去联系卫庄救走韩非,却找不到流沙的任何踪迹,想来韩非应该在入秦之前把后事都交代好了。 “放心,他不会死的——” “放心,我不会死的——” 不——不是这样的!她忽然想起韩非对她说过同样的话,当时韩非的暗示,她是明白了的,嬴政的话,和韩非的话实际上是一个意思,韩非还是会死,不死的是他的学说,嬴政用了他的学说强大秦国,会代他活下去。不行,要去见韩非,马上! “来秦国这么久,你都不打算请我喝个酒吗?”韩非虽然表面上装的云淡风轻,但也掩盖不住他身体上的痛苦。 “喝什么酒,你不要命了!”明月怒嗔道,酒对韩非来说实际上是穿肠的毒药,“是他听了谗言?”明月皱着眉头,“他用你的学说强秦灭韩,你真的就甘心吗?” “他——是我的知己,我把能给他的都给了他,不能给的,唯有一个韩国!”,韩非面上及其痛苦,“唯有韩国,是我永远不可能放弃的,我不能让我的母国因我而亡。哪怕,我成了那一颗弃子。我以为作为朋友,你是来给我一个了结的!” “若是你我没这些交情,我即便再珍惜你也肯定会杀了你!可现在不同——”明月撸起袖子看韩非症状,胳膊上布满红色血丝,浑身笼罩着黑气:“你别说话——我这就救你!” 是六魂恐咒。 “六魂恐咒是因催动内力而发作的,你不会武功,暂时不会有大碍。” “能借我你的剑一观吗?”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看剑!”明月摇摇头,明月递上自己的佩剑。 “鹿鸣——出自墨家之手!”韩非拔剑出鞘,在自己手腕上轻轻划了一个口子,“咝——” “你是想陷我于不义嘛?”明月忙捂住他的伤口。 血从手指缝间汩汩流出,一团黑气包裹着,逐渐驱散了之前的那股。这是一股新的内力,确切的说是墨家的内力。 “你知道你生扶苏公子的时候我曾经想杀你,这不过是还了你而已!” “可你还是没有杀!”明月撕下衣角为韩非止血包扎,“这说明你只是有一双冷眼而并非冷血!” “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从我身上得到些什么?”韩非垂头,“我倒是很希望是死在你手里,而不是因为这个咒!” “我明白了!”明月点在几个穴位上,立即开始帮韩非运功疗伤。可自己大部分的功力已经被封印,仅凭现在可以释放出的修为,根本无法解开六魂恐咒,韩非满脸冷汗,症状没有丝毫缓解。竟也把她自己也逼得吐血。“该死!” “别白费力气了——”韩非摇摇头。 “对了,卫庄,为什么我找不到他,在你有难的时候他不出现,算什么朋友?” “我让他去做更重要的事了!” “有什么事,会比你的命还重要?” “其实你不必为我愧疚,也不必自责,我本也是利用你。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宿命!”韩非松手,“我是个不称职的谋士,谋士不该有感情的啊,无论是对国,还是对人!”韩非摇摇头道,“你听我说,我们虽不同支,却是同宗,要走的远远地,舍弃这里的一切走的远远地!” “你把天问给了他?”明月没有搭他的话茬,又问了一个问题。 “嗯——一把剑而已——”韩非低头说。 “一把剑而已?!你可真舍得——”明月摇摇头,“你应该知道,他最想要的不是名剑,而是你——” 韩非打断她的话,摆摆手:“你可知天问曾是谁的佩剑?是屈原——” “原来是屈原,那么天问所隐含的意义是?——忠诚?!” “没错,是忠诚。王者历来都是孤家寡人,居于高位而无人真心相待。这也算是我对他的一个祝福,况且,他也是唯一配得上这把剑的人。”韩非的背影依旧潇洒。 天问,是有形的剑;法术,是无形的剑。这便是韩非献给秦王最贵重的礼物。但,剑既是兵器,哪怕是兵中之君,亦不免伤人伤己。 忠诚,不仅仅是韩非对嬴政的祝福,更是他对自己人生下的判决。天问,也是他对嬴政的一个警醒,无论做何事,都该有所畏惧。 “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还望夫人替我保密!” “你说——”明月附耳过去。 苍龙七宿——这就是嬴政说的韩非身上的秘密?! “你那时收留我,也是为此?” 韩非艰难的点点头,咳个不停:“——若有一日,你回到小圣贤庄,你一定要回到小圣贤庄——咳咳——若有一天你见到了我的老师荀子,一定要告诉他,弟子韩非一直记挂着他老人家!” “你的胆子也太大了,你知不知道这——太危险了,你竟然置自己的师门于不顾!” “我有点后悔送你回来——”“不——”明月摇摇头,“就算我当时留下了,因为有这层关系在,我也会回来救你!”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咳咳——也正因为如此,你一定不会不顾小圣贤庄的安危是吗?”韩非紧紧抓住明月的手腕,“请夫人快些离开吧!夫人要照顾好扶苏公子!” 明月起身退到较远的地方,跪下来向韩非行了个大礼。 韩非不语,安然阖目。手腕上包扎着的白色帕子,已被染成暗红。 明月看不懂韩非,不知他是出于对师门的尊敬信任还是如他书中所说的,亦或是他的目光长远可预测到将来会发生的事。无论怎样,儒家日后的劫难,无论是有关苍龙七宿还是焚书,直接还是间接,都有一部分是他本人造成的。 韩非咧嘴笑,其实她无论做什么,杀与不杀,都是为了嬴政。 明月离开监牢的时候正撞上李斯,跟在他身后的是阴阳家的大司命:“请问夫人,韩非与您说了什么?” “韩非与我说了什么,我自会禀明王上,就不劳廷尉大人费心了!” “是!”李斯倒也恭敬。 “对了,廷尉大人与韩非子同出我儒家荀夫子门下,师兄弟之间,还望廷尉大人,好自为之!”明月在明里暗里暗示着李斯。 他是继商鞅之后法家的集大成者,写了那么多算计人的文章,却还是输在了自己师兄手里,不知道他是否甘心。不过,他没有辜负韩国,也没有浪费自己的思想。他的思想没有留住韩国,却帮助秦王夺取了天下。 李斯从监牢里出来的时候,是笑着的,这一局,他赢了。不管师父怎样更看重韩非,他也是赢家。起码在这个时候,他还没有想到自己的结局,或许会比师弟还要惨,韩非是无悔而死,自己呢? 狱中血腥味太重,引得明月一阵干呕。 回咸阳的车子摇摇晃晃,她斜靠在车子里,虽闭着眼睛,却睡不着,心里很是难受。 回到宫中,拔出剑在院子里乱劈。晚上嬴政照例来探视,没想到剑锋闪过来正对停在他的脖颈间。明月觉得身体中被封印的内力,就要破开封印而出,形成一股气力,从身体中冲出来。 “你要杀寡人?”嬴政看了颈间的剑,贴着他的肌肤,似要划出血来。 明月手一松,苦笑道:“我怎么可能杀你,无论你做错了什么,我都不可能杀你啊!”剑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明月失魂落魄的转身,不觉眼眶中的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流出来。 “他和你说了什么没有?”嬴政的语气像是审问。 “你们彼此相知,为什么这样——为什么?”明月并没有回答嬴政的问题,忽然觉得一时气血上涌,一口血喷出来,嬴政见状跟上去,却被明月一声制止:“你不要过来!我恨你!我也不能原谅我自己!你好可怕,真的好可怕!” 嬴政一步过去抱住她:“他不会怪你的,他会感激你的!” 明月挣开她的怀抱:“我只想让我的朋友活着!我要救他,我一定会救他的!” 明月脚步愈发沉重,额头渗出冷汗,觉得心里突然空了一块,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滑离她的体内,没有力气,眼前一黑,晕倒在前面。嬴政一步跨上前,稳稳的接住了她。却发现她身下已流出一滩血。 蒙毅赶来的时候,韶华殿跪了一地的医官。嬴政气的狠狠砸了下几案:“这么大的事,她都不告诉我,她当她是谁啊!” “是夫人叮嘱不要告诉王上,她说要给王上一个惊喜!” “惊喜?可真是惊喜!”嬴政抬眼看看刚进门的蒙毅,“蒙毅你说呢?” “臣知罪!”蒙毅忙跪下,“明月是不想让王上惦记,她是仁义之人,经此事,心里定然难受,现在当务之急是——” “夏无且——” “王上,夫人此时的身体状况,仅凭臣的医术无法治愈,不如召巫医徐巿——” “寡人明白了!”嬴政闭上眼,“你要尽全力——” 明月昏迷的这段时间,嬴政所有的奏章都被搬到韶华殿来批阅,他想守着她,她这个样子实际上是自己造成的。 徐巿已不是刚入秦时候那个小小巫医,这些年的阴阳术修炼,已经让他成为阴阳家数一数二的高手。他瞄准的是阴阳家五大长老的位置,除了东君,仅次于东皇太一。小产不是什么大病,却会给身体造成极大的伤害,在他的医治下,明月其实已醒来多日,只是她不愿让嬴政知道,还一直装着昏迷。 韩非的事,明月察觉到了儒家的危机,便在嬴政不在的时候召见了伏念,在这里,可靠的儒家弟子,只有伏念一人。“伏念先生,现在和秦王说什么都是徒劳,说不准还会连累你,剩下的事由我来办,无论成不成,我都不希望小圣贤庄因此事而受到任何的损失。一切便交托与你了。” 互虐的开始,烂大街的流产梗。 本节标题《非命》的意思也很明了了,一指韩非之命,二指韩非之死于非命,三为墨家非命论本意,不信天命。 关于法是杀人刀的比喻,来自易中天《先秦诸子百家争鸣》:法是一把杀人的刀,刀出鞘,必见血,不杀别人,就杀自己。 作者最近看了《流血的仕途》很受启发,本来对韩非之死有着一点怜悯,但看完之后就完全不心疼韩非了。 韩非捂不热这个梗,除了源于《流血的仕途》,还有微博上某一位小伙伴的政非文,嬴政最后明白,韩非是块玉,但捂不热,原因是那不是他的玉。 关于女主对韩非最后的“拜礼”,女主跟韩非说过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韩非相信了,所以最后这一拜的意思是一个“后人”对一位伟大“先人”的敬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廿一:说难·非命(下) 第三章:说难·非命(下) 这场大病使得明月身体一直很虚弱,她拒绝治疗,变得沉默寡言,有时甚至连话也不肯多说一句。有时扶苏来看他,也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她偶尔会问起嬴政的病,而她的病,嬴政那里也有人及时汇报。有时半夜嬴政看完奏章书简,便到韶华殿去,那个时候她已经睡下了,他只能坐在榻边静静看着她。 “她每天都去吗?”嬴政询问着明月身边的侍女。 “是——夫人每天都会去。”侍女小声答道。 自韩非入狱以来,她每天拖着病怏怏的身体前去探望,甚至试图解开六魂恐咒,用自身的修为换回韩非一命,这明明就是在向自己抗议。眼看她的身体日渐虚弱,这样下去不行。 于是嬴政下令把韩非迁到云阳囚禁,还禁了明月的足,好让她安心养病,可她根本不配合治疗。断了韩非的消息,明月忧心如焚,可最后传到她耳朵里的消息确是,韩非已经去世。她没力气在跟嬴政闹,只好装睡来逃避,在梦里她看到的都是冲天的大火。 “楚娘娘,下官请你出去,不要再在这里胡言乱语!”徐巿将楚姬拦在门外,好不让她打扰到明月休息。 “我就是要在这里说怎么了?小圣贤庄已经被烧毁了,她想保护的东西都已经不存在了!”楚姬的语气里尽是挑衅,“看徐大人心急的样子,莫不是也被她迷惑了?” 楚姬在门外叫嚣,她只听得小圣贤庄被毁几个字。 几天后,李斯来跟他说,韩非不行了,是真的不行了。 “还是什么都问不出来吗?”嬴政问。 李斯点点头道:“不如让夫人去试一试?只要韩非说出苍龙七宿的秘密,就可以让他活下去!我想夫人会答应的。” 嬴政走入韶华殿的时候,一片死气沉沉。他坐在床榻上,看看憔悴的明月,低下头说:“明月,代寡人去看一眼韩非吧。” 明月挣开缓缓睁开眼睛,支撑着坐起来,问:“你——你的意思是,他没有死?你没杀他?” 嬴政转过身看着她的眼睛道:“这次我要你帮我带句话给他,如果他想继续著书,寡人已在云阳为他准备好了宅邸。” “好——”明月点点头,她想为韩非最后再尽一点力,她只想让他活着。 “别哭了——”嬴政抚着她的头发,把她拥入怀中。 明月最后在云阳的监狱中见到了韩非,他散着头发靠在墙边,手中还握着一卷书,他面色苍白,嘴唇干裂,已不再像当初那个风度翩翩的公子。 “公子——公子——醒醒——韩非——醒醒——”明月轻声呼唤。 韩非艰难的睁开眼:“你来了——” 见韩非转醒,她立刻开始准备为他疗伤。 结印的手,手腕被韩非紧紧握住,那只一直颤抖的手竟然异常有力。 “墨家内力与阴阳家内力相生相克,可惜即便如此,也救不了我,别白费力气了!我知道你身负百年修为,小庄说过你九成的功力被封印了起来,你是为了他!如今你怀有身孕,若强行运功,极其危险,况且这这六魂恐咒已深入经脉脏腑,就算你牺牲了自己,也救不回我。” “你还真是为我着想。”明月苦笑,“不过你不用担心,孩子已经没了——” “什么?咳咳——”韩非摇摇头,继续道:“明月——我真的很幸运能够认识你——” “这些话,等你活下去再说也不迟——你的亲人朋友,都在等着你,他们也希望你活着——若是你死了,教他们该如何承受?” “明月——”韩非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我求你——我不想再这样痛苦——实际上,那个秘密我从未参透,但还是希望你能替我保守那个秘密。” “你何苦——这样不值得的!他本是来让我救你,可你偏偏要逆着他——” 韩非不语,闭上眼睛。 明月走出监狱的时候,感觉一阵眩晕,蒙毅和嬴政在门口等着她。 明月感觉自己就要栽倒在地,嬴政忙过去扶住了她:“怎么样?” “他——他走了——你终究还是没放过他。”她抬头看着他,声音都是颤抖的。 嬴政下令厚葬韩非,并亲自前往云阳祭拜,明月随行。 “你看,我已为他备好宅邸,只是他太过固执,一心求死。”嬴政感叹道。 明月觉得这宅邸似曾相识,这明明就是在新郑郊外的那所别院。 “你有心了——”明月笑道,“无论如何,只要对得起自己的心便好,韩非做到了,你能做到吗?” “我可以!”嬴政看着她认真的说:“你要相信我!” “你只要对得起你的秦国,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一直支持你。”明月苦笑,“为了你们的国,你们都可以违逆自己的心,但是我做不到。” 回宫后,嬴政送明月回韶华殿,有内侍来报,说廷尉李斯已从桑海返回,求见王上。 “先让他去偏殿候着吧,寡人一会过去。”嬴政吩咐。 明月虽身体虚弱,但也隐约听到,李斯去了小圣贤庄,李斯,小圣贤庄,李斯去小圣贤庄做什么? “有线索吗?”嬴政问李斯。 “对苍龙七宿一事,儒家的人一向三缄其口,臣这次调查了所有可查的地方,仍是一无所获,想必韩非事前应有所安排,臣认为王上应派另一个人去。” “李卿可有推荐的人选?” “伏念——” “善!”嬴政点点头,忽然话锋一转:“李卿觉得明月这个人如何?” 李斯不知正在专心看奏章的嬴政为何会问他这样的话:“她出齐鲁儒家,与我兰陵荀子一门不同,总还有那么些迂腐!尤其这次韩非的事,她心里定与王上和臣存了芥蒂了。”“是么?”嬴政眉头紧锁。 “不过听说凡是被端木夫人挑走的徒弟都会在小圣贤庄除名,端木夫人也从不以儒家弟子自居!臣这次从小圣贤庄回来,也只打听到这么多。” “儒家发生这么大的事,端木夫人仍旧没有出现吗?” “是!” 明月在帷幕后面,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楚。原来,一切都是真的。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嬴政还在寻找端木夫人,但自己是不可能以端木夫人的身份站在他的面前的,除非到了那个时候。她也没想到,嬴政会这么早对儒家下手。 李斯走后,嬴政回到座位上,继续看他的书,旁边的漆盘里放着一个玉瓶。明月认出那是李斯拿给韩非的那瓶。她冲过去,抢过玉瓶,拔开瓶塞,仰头往嘴里灌。 嬴政一巴掌打掉他手中的玉瓶,玉碎了一地,瓶子里的液体流出,腐蚀了一大块地板。 “你竟然丝毫不顾忌我有多么怕失去你!” “你在做决定的时候,又何尝顾及过我?” “他是你什么人,你要如此用心对他?” “与韩非无关——你告诉我,你叫李斯去做什么了?”明月语气却充满责难。 “你都听到了?”嬴政问。 “李斯——去——小圣贤庄做了什么?”明月一字一顿。 “你是在质问寡人?寡人倒还没问你韩非究竟跟你说了什么?”嬴政换了语气,他很不喜欢这样的明月。 “告诉我,若没有你授意,李斯无论如何也不敢,是也不是?你从来没没想过要放他是不是?” “人才既不能为我所用,必杀之而免留后患!” “好——好——好!”明月苦笑。 “告诉寡人,韩非究竟跟你说了什么?” “在郑韩故地的时候,是韩非一直照看我与扶苏,君子言而有信,我既答应他保密,就一定不会说出去!”明月情绪很是激动。“你灭了哪国,杀了多少人,我都可以不在乎,都可以违心的装作看不见,但事关小圣贤庄,我不能坐视不理。你忘了小圣贤庄曾经帮助过秦国?” “这是两回事!”嬴政摇摇头。 “那怎样算是一回事?明月一听便明白嬴政的意思。“小圣贤庄在齐国,你的手未免伸的也太长了!” “既然你明白了,寡人也不妨直说,不错,此举也正给齐国一个震慑!” “小圣贤庄亦是我的师门,对我有生养之恩,若是小圣贤庄有事,便是抽了我半条命去。” 嬴政本以为韩非的死会给这场闹剧画上一个句号,但他没想到,在明月心里竟然还有个比他重要的存在。 多少年前,她亦是为了捍卫她那所谓的仁孝,离他而去。 “将来必有一天,天下诸国皆归附我大秦,小圣贤庄是否仍为天下儒宗,也是寡人说了算。我也要让你看着这一天的到来。”嬴政紧紧捏着明月的肩膀道。 “那个秘密,对那来说就那么重要吗?若我告诉你我是周朝公主,苍龙七宿的秘密就在我身上,你也会不择手段把我杀了是不是?!” “我以为你懂我!” “我以为我懂你,可是我错了!” 嬴政松开手,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他总是很苦恼,自己的妻子脾气总是这么倔,每次一生气都是冷冰冰的不理人,不理人倒还好,还有挽回的余地,总归这次没有跑路。 明月的身体本早已支撑不住,刚刚嬴政把着她的肩膀才让她不倒下去。可他突然撤走了支撑她的力气,让她一下子瘫在地上,起不来。 “周朝公主——“哈哈哈哈!”嬴政大笑,原来这才是她的真实身份,难怪小圣贤庄没有她的纪录,落魄王姬又怎会以真面目示人?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为掩盖真实身份做的伪装。 流产,连着发热,身体虚弱到极致,人事不省。这样一番折腾,真的像是失去了半条命。只是口中喃喃念叨着:不要烧! 嬴政和蒙毅来看她,她从榻上跌下来,疯了一般的跪在他脚下,求他不要烧掉藏书楼。 “我都这样低三下四的求你,你都不肯答应!我要回去,我要回齐国,我要回小圣贤庄!” “看来有一件事有必要让你知道!”嬴政说着丢给明月一片竹简,“这是韩非最后一次给我的上书,你懂了吗?” “我不懂——不懂——” “没用了,明月你清醒一点,那场大火烧了三天,所到之处一片焦土!”蒙毅说。 “那么那个还没出世的孩子,就当是为韩非和小圣贤庄损失的一切陪葬吧!” “真是荒唐!我的孩子凭什么要给那些人陪葬?” “做每件事都是有代价的,那孩子就是代价,是你的,也是我的!”明月语气十分狠毒,然后自己又喃喃道,“我没有承担好我的责任,它便拿了我孩子的命去!” “我从没想过要对你隐瞒什么,哪怕那些事情对你来说是伤害。可是你又瞒了我些什么,你的身份,还有你来这里的目的,你心里可曾真正有过我?” “呵——你总算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原来你从一开始就是怀疑我的,这些疑虑纠缠你很痛苦吧!”明月笑的疯狂,“我心里从来都没有你,我就是想利用和你的关系保护我想保护的东西,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好——很好——”气的嬴政拂袖而去, “王上!”蒙毅没有拦住嬴政,转头扶起明月,“王上派了伏念先生过去收拾残局,你放心吧,小圣贤庄会恢复往日的荣光。这次他是真的生你的气!” “他气不气,与我何干,他要是狠得下心,何不将我一并烧死!”“你又何必说这气话,伤到别人,也伤自己啊。”蒙毅安慰她道,她确实是伤了自己,而且伤的很重,话还未说完,明月便又昏了过去。 醒来后,明月拒绝一切的治疗,徐巿送来的丹药,被她扔的满地都是,侍女说,夫人只喝酒不吃药。 “韩非——我知道你最喜欢酒——你一定没喝过秦酒,你生前我没陪你喝过,今天我请你喝酒——这一尊,我先敬你!”明月倚在窗边,将一尊浊酒倒在地上,自己也倒过去。 关于小圣贤庄大火,《秦时明月》动漫里,如果以焚书那一年也就是前213年为下限,那么往前推20年小圣贤庄大火那年,正好是韩非死的那年,也就是前233年。也就是说秦国在韩非身上并没有得到关于苍龙七宿的答案,而小圣贤庄的火本就和苍龙七宿有关,还有就是张良什么时候到儒家的并不知道,也很可能根韩非有关。个人脑洞。据说玄机已经纠正这个时间线上的bug了,不过本文还是以我自己的脑洞推算为主。后面会写到伏念回到小圣贤庄都做了哪些事。 其实韩非之死只是个导火索,这矛盾在之前就已经埋下了,不过明月已经接受了韩非之死的现实,最重要的是小圣贤庄。小圣贤庄的大火才是二人矛盾升级的主要原因。 嬴政一定是嫌伏念太啰嗦又不忍心杀他才把他打发回小圣贤庄的,一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廿二:说难·天将明(上) 第四章:说难·天将明(上) 多少英豪,埋骨于地,为有朝一日夜尽天明。——《乱世》 明月不喜吵闹,更不愿卷入后宫的明争暗斗。她很少到宫中韶华殿以外的地方去,却总不忘叮嘱扶苏要友爱弟妹,尊敬各宫的后妃长辈。因此扶苏在宫中的口碑威望都很好。 徐巿跟她说要多到花园里走走,呼吸呼吸新鲜的空气,看看景色,心情会好很多。这几日她经常在园子里到处走走,看看花草,看看流水,看着孩子们跑跑跳跳,心情也没有那么沉重了。 韩非入秦之前,齐国送给嬴政一位美人,称骊姬。明月见过她一次,觉得她与宫中其他女子气质不同,像是江湖女子。仔细打听才知道,她原是卫国公孙羽的孙女,荆轲的师妹。公孙羽据传也是鬼谷门下,当年蒙骜攻卫濮阳等地,正是公孙羽带兵抵挡。 嬴政对骊姬的宠爱超过了当时后宫所有的妃子,几乎夜夜不离,不久便传出她怀孕的消息。 “母亲——这是骊姬娘娘!”扶苏拉着明月的手介绍道,“骊姬娘娘很照顾我呢!” 骊姬抬头看着明月,她不知该如何称呼。 “我叫明月,常常听嬴政提起你!扶苏顽皮,多有叨扰,多谢照顾了!”明月看骊姬性子也算随和,想来她也知在后宫生存的不易,不愿多生事端,如今还带着个孩子。 “不敢!”骊姬惊讶,这宫里竟然有女人敢直呼王上的名字。 “这个后宫里的女人,都是苦命人,本就该相互照应,真不知在争些什么。”明月说。 “骊姬娘娘怀了小弟弟,以后宫里就更热闹啦!”扶苏高兴地拍拍手。 “哦?是吗?”明月摸了摸扶苏的头。 韩非死时,恰赶上骊姬生产,她生了个男孩,因在拂晓时出生,太阳迟迟不肯升起,故取名天明。 扶苏听说宫中有填了个弟弟,特别兴奋,常缠着母亲带他去骊姬宫中看弟弟,因此明月与骊姬的交往也多了些。扶苏更是不吝惜把自己幼时最珍惜的玩具拿来跟弟弟分享。 秦王政17年,韩亡。 也在这一年,嬴政带回来一位胡女,说是灭韩时帮了大忙,嬴政对她甚是宠爱,不出一年,胡女产下一位公子,因在亥时出生,取名胡亥。 胡亥,是嬴政的第十八个儿子。 该找个机会去看看这孩子,那天胡女恰巧不在宫中。她抱起胡亥,那孩子的脸有些瘦,睁着眼看着她,那与众不同的瞳色,一只眼睛是蓝色,一只眼睛是金色,透出隐隐诡异。看着小小的胡亥,她不禁想起扶苏与秦帝国的结局,另一只手向小孩子的脖颈处靠近,想着只要自己稍微一用力,这个孩子就将不复存在,秦国与扶苏的命运或许就会改写。明月闭上眼,手指在合拢,一声哭忽然唤醒了她,是臂弯中的胡亥。“宝宝不哭,不哭哦——你娘一会就回来了——”明月哄了胡亥一会,哭声渐小,才把孩子放回摇篮中。 当时自己几乎是落荒而逃,自己在想什么,竟然想对一个襁褓中的孩子下手,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心了,怎么能为了让自己的孩子活就得让别人的孩子去死。胡亥也是一直被赵高利用,也是可怜。 那天之后,明月总会觉得韶华殿外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越到晚上这种感觉越明显,像是狼一样的眼睛。 一个人影从窗前闪过,确切的说那是个女人的身影。明月忙追出去,打斗几回合,黑暗中,她看不清那女人的脸,只听到她身上配饰响动的声音,那不是中原的玉饰,而是类似于北方游牧民族所制金银器的声音。 “你是匈奴人!” “没想到你竟然真的藏在这里!还屈尊做了秦王的妃子——大巫说的果然没错!前辈——”她特意加重了“前辈”那两个字! “或许,我并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她并不在这里!” “上天的指引不会有错!你就是当年的那颗荧惑之星!” “说吧!你来秦国,究竟有什么目的?” “当然是为了你身上的宝贝!” “你们是怎样找到我的?” “自然是通过它!”胡女挥了一下手,月亮从云朵里飘出来,“当年犬戎攻入镐京,想打探明月心下落,却发现,明月心早已遗失,没想到真的在你手上。你是随着红月的指引而来,几百年前,大巫便是因为看到了那次红月,感应到了明月心的存在。我知道你一直在等待红月的出现——如果你把明月心交出来,我就告诉你下一次红月将会什么时候出现。我觉得这个交易你并不亏呀!” “与其说是冲我来的,不如说你们觊觎嬴政的江山,何必编出这样的谎话,明月心属于我,我不会把它交给任何人,假如有一天我死了,我会把它交给配得上它的人,而不是交给一个异族的女人。” “我给你机会了,你自己不要,就不要后悔!我走了,你不会再见到我,你也永远不会知道红月的秘密了!”胡女眯着眼,异色瞳孔里闪着诡异的光芒,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原来胡亥的瞳色是随了她。 “我从不后悔!”明月转身说。 那次之后,明月就真的没再见过胡女,宫中有传言,有一天晚上月亮特别圆特别大,王上留宿在胡女宫中,早上醒来,胡女离奇失踪,再也没在宫中出现过。 胡亥被托付给楚姬收养,本来明月想把胡亥要来自己养,起码自己养大的孩子可以放心他不会做坏事。无奈自己与嬴政的关系成了这样,她也懒得去说。而楚姬又没有孩子。楚姬原本是芈夫人的媵侍,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所以也是夭折的长公子的姨妈。正因为羋夫人和长公子的死,楚姬一直嫉恨着明月和扶苏。她生的是得很是漂亮,嘴是又甜又狠,嬴政对她虽不似对骊姬那样宠爱,但也绝对比别的姬妾多,但不知为何,受宠这么多年,却一直没有孩子,为此她一直很苦恼,不惜重金到处寻医问药。此次胡女把胡亥托付给她,便是给了她一个机会,一是靠胡亥巩固自己的地位,二是靠胡亥拴住嬴政的心,让他能够常来自己宫里,给她一个自己的孩子。她非常细心的照顾胡亥,生怕他受到一点伤害。胡亥就是她的王牌。但她不知道,没有任何人能拴住嬴政的心,能拴住他的心的只有这个天下。 一日楚姬正在花园里散步,后面奶娘抱着胡亥。前方扶苏带着天明和几个王子公主在玩,正好挡住了她的去路。 楚姬身边的内侍,忙去驱散孩子,一个用力,竟然把天明推到了,内侍吓得要死,赶忙跪下道歉。楚姬却快步走来,说道什么歉,起来! 扶苏跟弟弟妹妹关系都很好,毫不吝惜自己有什么好东西,他会觉得自己是哥哥,有责任保护和教导弟弟妹妹们。尤其是跟骊姬的儿子天明,他也常去骊姬那里陪天明玩,骊姬也时常照顾扶苏。这一点,楚姬也看在眼里。 “看大公子说的,天明是你弟弟,亥儿也是你弟弟,你怎么光护着天明不护着亥儿?你看亥儿正要回去睡觉,你们几个偏要挡在这里!” “楚娘娘这话说的不对,有错就要承认,有错就要改正,倘若有一天有人欺负亥儿,扶苏也会护着他的!”扶苏气不过,便和她顶了几句。 这时几个王子公主的母亲都赶了过来,准备领走自己的孩子,这其中自然也包括骊姬。其中一个姬妾劝楚姬说,妹妹不要和几个孩子一般见识。楚姬却说,不教训一下,怕是以后亥儿会受欺负。 另一个姬妾气不过,自己叨咕着,有什么可神气的,又不是她自己生的孩子。 这话正巧戳到了楚姬的痛处。 “亥儿再不济,也比那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强!” “楚娘娘怎么能这么说天明,天明也是父王的儿子!” “大公子这么不识礼数,简直跟他那个娘一模一样!她表面上仁义道德,谁知道背地里却做着害人的勾当,就是个伪君子!大公子不知道你其实还有个哥哥吧,只可怜他死得早!” “不许你这么说我母亲!” 其他姬妾拉住他,纷纷劝楚姬不要再给孩子说这些事。 “怎么不能说?若是我姐姐和她儿子还在,怎么会轮到她们母子?” 明月赶过去的时候,一群姬妾正围在一起,各自怀里搂着各自的孩子,为首的是楚姬,正言辞尖锐的奚落人,骊姬站低着头站在中间,一句话也不说。 骊姬怀里搂着天明,显然天明是为他母亲出头了。 “天明,我们走!”骊姬护着天明想离开。 “怎么着?你是心虚了?!”楚姬抓住骊姬的手腕,没想到天明张嘴咬了她一口。 可楚姬还是不停的咒骂:“你这个小野种,真是没教养,还敢咬我!今天我就替王上教训教训你们母子俩!”说着伸手就要打。却被明月抓住了手。 “什么时候轮到你替王上教训人了?欺负的还是王上的宠妃和爱子,在我印象里,她的身份应该比你还高吧?!” 其他人见了明月纷纷行礼,只有楚姬言辞里尽是挑衅之词。 “哟——原来是正夫人,正夫人今日怎么有闲心来花园看我们几个姬妾吵嘴,是不是因为王上不去你那里了?看看你的样子,病怏怏的,难怪王上不再宠你——” “之前就知道你张扬跋扈,却对你一忍再忍,你还不知收敛,你一个媵侍今日敢居然当着我的面放肆?”说着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廿二:说难·天将明(下) 第四章:说难·天将明(下) “之前就知道你张扬跋扈,却对你一忍再忍,你还不知收敛,你一个媵侍今日敢居然当着我的面放肆?”说着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我一个媵侍怎么了,再不济也比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强,不过一个王上捡来的人,连名位也不敢要,竟也敢来指责我们?”楚姬委屈的捂着脸,其他姬妾都拦着让楚姬少说两句。 “我若是要了这个名分,这宫里便再无你容身之地了!”有些人必须得吓唬,让她怕了才行。 在这宫内谁不知道,秦王最看重的便是明月和长公子扶苏。明月出自小圣贤庄,待人宽厚,虽然不常露面,但好东西也从没少分给她们。这次明月和秦王闹得这么凶,谁在这个时候找事,就是自找麻烦。 “我虽然不是王后,但我管理后宫的权利,是嬴政给的,你若不服,可以向他去讨公道,他自会罚我!” 身后突然响起了孩子的哭声。明月瞄了一眼,冷冷道:“把十八公子带走!” 楚姬一把从内侍手里夺过孩子,跪在明月面前,“夫人我错了,我不该说那些话,求求你不要带走我的孩子,我就只有这一个孩子。我保证——保证胡亥不会和长公子抢的!” “你记住,若不是看在孩子面上,罢了罢了,你走吧——”明月摆摆手。众姬妾纷纷退去。 “弟弟别哭了,有哥哥保护你呢!”扶苏在一旁哄着快要哭出来的天明。 “多谢你照顾扶苏,常常听嬴政提起你!”明月淡淡道。 “不敢!”骊姬惊讶,这宫里竟然有女人敢直呼王上的名字。 “扶苏,先带弟弟回韶华殿玩,我和你骊母妃有话要说!”明月知道骊姬对她说的话她是不想让孩子知道的,便打发了两个孩子。 “我要谢谢夫人为我和天明说话!” “你不必谢我,只是我想象中的骊姬不该是这样。” “我在秦宫受尽屈辱,不过是为了给天明一条生路。” “你这样,只能让别人更肆无忌惮的欺负你,我们都是江湖儿女,本就应更洒脱,嬴政宠爱你,除了你身后的势力外,也是因为这一点。”两人聊着,不知不觉走回了韶华殿,“你留下不光是为了向我道谢吧,还有什么事要对我说?” “天明——天明不是王上的孩子。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想让天明好好活下去。所以想请夫人帮忙,把天明送出宫去,而且我不想他记得在秦宫发生的事。” “这件事王上知道吗?” “我不知道,他若是知道定然不会放过孩子。只是他虽掳了我来,却从不曾亏待于我,我并不想背叛于他,我有罪,对不起荆轲,对不起王上。” “你爱上他了?” “我不知道,他与荆轲是不一样的!” “我会帮你!”明月缓缓说,“我想问你,如果有一天荆轲与王上为敌,你会站在哪一边?” “我不知道,或许我会选择让自己死!” “这个答案——很好!”明月苦笑,可怜的女人总不希望自己的至亲至爱受到伤害,“若是我,也会是这样的选择吧!” 骊姬带着天明回去了,扶苏也回去了。明月躺在榻上,想着该如何去帮助骊姬,要想帮助骊姬,就必须去求助阴阳家的人,这是她最不愿做的事情。 “母亲——”扶苏悄悄出现在身后,“扶苏有事情要问您——” “阿齐想问什么?” “她——她说,母亲曾杀过人!” “阿齐相信吗?”明月蹲下身,抚着孩子的头。 扶苏摇摇头,却说:“她说——我有个哥哥,羋夫人又是怎么回事?” “你——确实有个哥哥,你父王的大儿子,他的母亲就是羋夫人。那个时候你还没有出生,母亲因为和你父王生气,便带着你远走他乡。等咱们再回到秦国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不在了。羋夫人身体不好,你哥哥长得也很可爱,但是他们的死,和我们没有任何的关系。”明月搂着儿子,“阿齐,我们可以不跟任何人争,跟任何人抢,但我们也不能受人欺负!明白吗?母亲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你好好长大成人,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辈子。可是在这宫里,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都危机重重,只要一招不慎,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就连你父王也——” “父王怎么了?”扶苏从他怀里出来。 “没——他很好——”明月抚着儿子的头,“他或许不是一个好父亲,不是一个好丈夫,甚至不是一个好人,但他是一个好王!只有这一点,就足够了!你要学的还有很多,你要记得韩非子跟你说过的话,要做好自己的事,知道吗?” 扶苏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母亲什么时候能和父王和好?” “母亲也不知道,母亲心里有道坎,过不去!”明月低下头,“好了,母亲累了,扶苏自己去睡,乖!”送走扶苏,明月径自躺在榻上休息。 “看来你的精神不错,都有力气打人了!”嬴政的声音忽然出现,明月倒是不惊讶。 “我以为你现在会在安慰那个受了委屈的楚姬。” “我不该来吗?你今天处罚了我的妃子,我不该来问问缘由吗?” “王上什么时候关心起后宫的事情了?” “别以为你可以仗着我的宠爱就可以肆无忌惮,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那些东西是你给我的,你以为我很稀罕吗?”明月反问,“是!我就是个来历不明的人,在这个宫里我连一个媵侍都不如是吗?” “是!你在我心里确实连个媵侍都不如!你没姿色,嘴不甜,也不会讨好男人,你做的太差了!整日冰着张脸,难看极了!”“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我懂了!”明月苦笑。 “连扶苏都被你教的迂腐不堪!” “说我就说我,不要扯扶苏!扶苏一直是蒙恬在带,你这样说对得起蒙恬?”明月听这话有些不悦,,蒙恬一直为他们教导扶苏尽心尽力,嬴政这样说话纵然只是为了气她也太不应该,这对蒙恬不公平。 嬴政不语。 “你以为你是什么,你在我心里什么都不是,没有你我一样可以活的很好,你明白吗?”明月继续说。 “简直混账!”嬴政一巴掌打下来。 “该撒的气也撒了,这一巴掌算是还了我打楚姬的那一巴掌,也打断了你我之间的情分,实际上我们之间的情分早在那场大火中烧没了不是吗?以后你不必再来,我也不想见你!” 嬴政气的拂袖而去,他觉得莫名其妙,凭什么她说断了就断了,这明明是自己的地盘。 楚姬对嬴政的突然到访感到猝不及防。敷了一下午的脸,指印还是没能消下去。 “看来她打的挺狠,还疼吗?”嬴政手抚上她的脸。 “不——不疼了——是臣妾做错事情了,夫人打臣妾是应该的!” “寡人也打了她!” “臣妾谢王上替臣妾和亥儿做主!”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跟了寡人这许多年,对你还是了解的,你嘴上说错了,心里还是不服是吗?”楚姬发着抖在那里,不敢抬头看嬴政一眼,见她不说话,嬴政继续说,“今夜寡人就在你这里安歇了,你去准备吧!” 楚姬战战兢兢的帮嬴政更衣,她被他抱上床榻,被她压在身下,被他侵占着身体,她却只能极力迎合着他的需求,生怕哪里做错了再惹得嬴政不快。 嬴政虽然不过问后宫之事,却能看透每一个人的心思。这后宫每个人都怕他,每个人都在讨好他,每个人都在争。只有明月不同,她不怕他,敢和他针锋相对的争吵。可她却从不为自己去争,甚至不为扶苏去争。 一番云雨过后,嬴政盯着楚姬的脸看了好一会,最终叹了口气说:“你和她确实有七分像,但心不像。” “臣妾听亥儿亲娘说,几年前,夫人曾去看亥儿,有人看见夫人她——”楚姬没听懂嬴政话里的意思,只想着趁热打铁,彻底把明月从嬴政心里赶走! “她怎么了?” “她当时掐着亥儿的脖子,说不定夫人一早就视臣妾和亥儿为眼中钉,一心想除掉我们。” “还有臣妾的姐姐和长公子的死!说不定也是——” “那件事不是她做的!她不会——”嬴政斩钉截铁的说。 “臣妾失言,臣妾知罪,臣妾只是为了孩子。”楚姬吓得忙跪在嬴政面前磕头。 “这件事寡人会彻查,不过寡人还是要告诫你,最好不要去招惹她,在后宫她完全可以代我行事,无论她处置了谁,怎么处置,那都是应该的,寡人不会再过问一句。不该说的话不要说,不该做的事不要做,不属于你的东西最好也不要痴心妄想,本本分分得做好自己的事,若是让寡人知道有下一次——”嬴政捏着她的下巴说道,那气息让她害怕。 “不——不会有下一次了——”楚姬声音颤抖地说。 虽然在嬴政的怀抱里,但楚姬觉得浑身冷冰冰的。抱着他的男人对她没有一丝感情,他只喜欢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即便表面上他们的关系闹得那么僵,但心里还是惦记着她,他说的每一句话不是在安慰自己而是在为她。 明月最终还是去求了阴阳家的人,她找了徐巿,甚至找了月神。 月神给天明施了封眠咒印,并顺利的将天明送出宫藏了起来。 同时,明月给小圣贤庄的伏念颜路写信,说若是天明有一日到了小圣贤庄,一定要妥善照顾。伏念本就曾是天明的师父,这事自然放在心上。伏念到了小圣贤庄后,自觉重任在肩,自己本就已厌倦了朝堂,正好趁这个机会回归学界,重振小圣贤庄的辉煌。为了防止惨剧再次发生,伏念命人在藏书楼底部修建了石制的地宫,将重要典籍一并藏入地宫内,并组织弟子重新收集抄写所有典籍。他也听到有关苍龙七宿的线索,想起李斯曾经跟他提到过,小圣贤庄的劫难和苍龙七宿一定有关系。伏念常常写信回来,明月知道后,半颗心已放下了。 秦王政18年,赵亡。 嬴政亲自到邯郸,疯狂报复了所有当年与他母家有仇的人。 明月已经不关心这些事了,嬴政所做的一切,都与她无关,本来也是与她无关的。 本章节继续互虐,都不肯让步。 伏念已经成了儒家的掌门人,齐鲁三杰都已经到各自的位置上了。 关于骊姬对嬴政的感情,应该也挺复杂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廿三:说难·赵高(上) 第五章:说难·赵高(上) 明月和嬴政的关系一直僵着,她不去见嬴政,嬴政也从不在她醒着的时候来看她。 自嫪毐之变之后,嬴政身边多了一个名叫赵高的内侍。一是因在嫪毐一事中有功,二是因为熟悉法度而被嬴政留到身边。赵高来自赵国,为人处世八面玲珑,机动圆滑,做事又尽心尽力,似乎颇得嬴政的赏识。 蒙毅看在眼里,却觉得这个赵高一副奸邪小人之相,倒是蒙恬经常说,既然是王上信任的人,就要与他协力辅佐好王上,这才是做臣子的本分。有的时候,蒙毅觉得他哥是有些迂腐了,怎么什么人都容忍的下去。 不知为何,赵高总觉得王上最宠爱的女人对他有种敌意,让他想去讨好也没有机会,就连跟王上一同去韶华殿,王上也只是让他在殿外候着,从不让他进殿,他送到韶华殿的礼也是被原封不动的退回。这个女人可真是棘手,赵高想。 蒙毅倒是时常来给明月讲笑话,虽然说效果不大吧。扶苏之前在上林苑遇险,蒙毅都没敢告诉她。谈及赵高,明月一脸严肃的说:这个人可不是个好东西! 终于一天逮到赵高犯错,而且已经下狱招供,明月提醒蒙毅一定要趁此机会除掉赵高,以免留后患。蒙毅虽然嘴上答应,却不明白明月连赵高面都没见过,为什么这么恨他。 明月不放心,拖着病体亲自来到监牢,给赵高一个了结。 “我不知道夫人为什么想杀我而后快!不过,若是为了扶苏公子,我也能理解!” “果然是你,是你勾结楚姬害我和扶苏!”明月拔出刀,却迟迟不敢落下。 “夫人没杀过人吧!”赵高看出了明月的恐惧。 必须要杀死这个人,不留着他让他以后去祸害大秦,去害蒙家兄弟和扶苏,不能!明月睁开眼睛。 “夫人若此时心软,必定后患无穷,我可是会记仇的,若错过这个机会,棋局将重新开始,夫人三思!” “我知你身世可怜,我与你也并无仇怨,你能如此想便好!”挥动匕首,在要割断赵高脖子的时候,匕首停了下来。赵高睁开眼睛。 “明月慢着,不能杀他!”蒙毅冲进牢房,抢走了她手上的匕首。 “为什么?” “王上已经赦免了他!” “可是——” “我们走吧!”蒙毅将明月拉出牢房,“他是王上要保的人!” “不行!”明月回身捡起一把刀刺向赵高的心口。 “斩草不除根,必留后患啊!”赵高闭眼默念,不甘心的忍着痛。 “蒙毅——无论找什么理由,都要除掉赵高!否则你们都会有危险!”出了牢房,明月拽着蒙毅说,蒙毅还有点不知其所以然,满不在乎的听着。在蒙毅心里,性命始终都是大秦的,只有王上才有资格去决定他的命运,可他哪里会知道,赵高将是终结他生命的人。 监牢里阴气太重,明月回宫便觉得浑身发冷,头晕,可又睡不着。她不想去惊动任何人,只好倚在榻上,绣着图样,这还是吵架之前没绣完的那块手帕,绣的是比翼鸟和连理枝。那个时候肚子里的孩子还在,蒙毅还在跟她说说笑笑,没想到短短几个月,便从天堂跌落到谷底,孩子没了,小圣贤庄烧了,屋子里安静的可怕。也难怪楚姬笑话自己,自己也的确是可笑,明月看着手中的绣品想。身上发烫,明月揉了揉太阳穴,靠着垫子,想闭眼休息一会。 “你究竟还瞒着我做了多少事?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你究竟有没有当我是你的夫君?你就是用这种方法与寡人抗议的吗?”明月闭着眼,从声音中可以感觉出他的愤怒。 “是!”明月直起身子,将未绣完的图样放在一旁,也不甘示弱,“你明知道,你和小圣贤庄是我最在意的,你明知道我会这样,却还执意要那样做,是吗?为什么,你能放赵高就不能放韩非,你知不知道赵高他——“ “是!”眼前的嬴政面目狰狞,“你是寡人的女人,在你的心里只能有寡人一个不能有别的你听明白了吗?”嬴政紧紧捏着明月的肩膀,可以感受得到她身上的热度,她还在发烧。 “赵高他——他会颠覆你的国啊——”明月终是将这最重要的一句话咽了回去,秦国亡不亡,与自己又有何干,“我恐怕不能如王上所愿了!如果王上觉得我得罪过太大,就赐我一死吧。” “你就这么不想陪在寡人身边?” “是!” “怪不得你会因为韩非和寡人翻脸,你和韩非是什么关系?和徐市又是什么关系?那些年你离开秦国都做了什么?” “好——好一个刻薄寡恩的秦王!”明月冷笑,“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要问扶苏是不是你儿子?我与蒙恬又是什么关系?嬴政你的良心在哪呢?” “这件事情,寡人倒是毫不怀疑!”嬴政的语气是得意的,虽然他知道她不可能负他,这个女人是属于他的,但他还想一次又一次的确认,他的手指略过她的脸庞,“你的心里明明是有寡人的,却要装出一副冷漠的模样,何苦自欺欺人?寡人一直在等你,在等你回心转意,等待的时间够长了,今后不会再事事顺着你的意思来,你是寡人的妻子,应该明白什么是妻子该做的事情。寡人不会让你死,你还欠寡人一个孩子!” 身体的重量压下来,四目相对。嬴政,自欺欺人的何止我一人? “我——永远不会原谅你!”明月唇齿中挤出这样一句话。 嬴政倒是毫不在意,继续撕扯着她的衣服,这女人总是口是心非:“寡人会让你记住!”“你放开我,放开啊,我不想见到你!”明月一直挣扎想要挣开他的怀抱,他却越抱越紧。 明月哪有力气再去挣扎,只得任他的吻落在自己的唇上,脸上,颈上,身上。两人的肌肤紧紧贴着,身上的热度让她喘不上气,压在她身上的重量更让她喘不上气。他扯下她系在颈间的明月心,用最锐利的部分压印在她的右肩上,他在肆意践踏她的尊严。“不——不要——求求你,不要这样,我真的很难受——” “啊——”那个字完成的时候,他看见那个地方透出了暗红色的光。 “寡人会让你记住!”她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有这句话在耳边回响,“你是寡人的女人!” 他长大了,不再是少时那个还会哭泣的大男孩,他已经俨然成了一个王者,强势,霸道,征服欲和占有欲都极强,容不下任何的背叛。如今他却为了证明自己的强大,在明月重病之时做出这样的事。汗水浸透了衣衫,明月躺在那里,蜷成一个球,浑身颤抖着,难受的要命。他在她病重之时占有了她,却还说着风凉话:“你一直说心里有寡人,原来是这样有的,可惜你并不如我的意!”明月简直有杀了他的冲动,可她根本没力气,如一块破布一样被他随意丢弃在那里,让他连看都不愿意再看一眼。 “王上,我们分开吧!”声音中夹杂着颤抖。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嬴政,我们分开罢,你是王,要什么得不到呢?将来这个天下都有可能是你的,又何必——或许只有我们分开了,才能不必顾及感情,束手束脚的做事情。你放了我罢!” “寡人不是没给过你选择的机会,你当初既然选择嫁给寡人,这咸阳宫有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你当还是九年前?”嬴政半敞着衣衫坐在榻边上,话里不带一丝感情。 “寡人答应你暂时分开一段日子,给你时间去想明白,等你病好了,寡人再来看你。”说话之间他已经穿好衣裳,“不过你最好断了离开的心思,寡人说过,无论我做什么,都要你在一旁看着。”说罢,他将明月心丢在案上,那上面还沾着血迹,闪着暗红色的光。他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寡人,是爱你的!” 你就是这样爱我的?嬴政,你的爱也太残忍! 呃。。。。没啥可说的。。。。。还是第一次写这种。。。。忽然觉得陛下好像被我写崩了,回去面壁忏悔~~~~(>_<)~~~~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廿三:说难·赵高(下) 第五章:说难·赵高(下) “怎么会这样,还在发烧?”徐市得到特许,可以随时进宫为明月诊病。按理来讲,过了这么久,应该已经开始好转,没想到病情又恶化了。 “他——他昨晚来过了——” “他是不是对你——”徐市没想到,嬴政竟会在她病入膏肓之时对他做那种事。 明月艰难的点点头,那种事总归是难以启齿,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不顾及你的死活!”徐市恨恨道,注意到明月的不适,“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别说了!”明月只觉得右肩火一般灼热,自昨夜以来,觉得一股力量被强行注入体内,在身体里横冲直撞烧得自己要晕过去了。 “不——君房!不要看!”她往后退了退,本能的护住自己。徐市没有顾及她的阻拦,直接点了她的穴道,衣服褪下,只露出右肩。 她的右肩,一片淤青,有一小块血肉模糊,仔细一看竟然歪歪斜斜的刻着一个正字。此时这个字正闪着暗红色的光。 该死,竟是这种恶毒的诅咒! 她满身冷汗,坐在榻上,紧闭双眼,身体在颤抖,嘴里也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徐市帮她敛好衣衫,然后开始为她运功疗伤,之后把她安放在榻上,喂了一颗丹药。等她逐渐苏醒过来。 “怎样,有没有好一些?”徐市柔声问。 “嗯——”明月点点头,捏了捏肩膀,没什么反应,身上也舒服多了。 “如果你厌倦了这里,就让我带你走吧,我带你去海外,以为你调养身体为名,他会同意的。” “要是可以跟你走的话,九年前我就跟你走了,我儿子在这里,还有——还有他——”明月扭过脸去,“我是他的人,不会离开他的!” “你还是放不下!我不明白他究竟有什么值得你留恋?!” “连我自己都不明白,你又怎会明白?!”明月叹了口气,“活也是如一个死人一般的活,还不如不活。或许实际上,我本就是个死人,我能存在于这个世上,只是因为,我有了新的灵魂,我要和他在一起,她说了,只有他能带我回去!” “不——还有陨星,我知道姬荧的故事,阴阳家有关于当年的记载,姬荧当年就是通过陨星建立了与明月心的联系。就算你不想活,你也不想回去了吗。这些事我本不该告诉你的,姬荧这副不死之身,加上明月心的血缘感应,东皇大人一直想利用你,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死了,却还要被人操控你去做你不愿做的事情,而你的灵魂也无法归位,你甘心吗?你的病,不是靠药物就能治好的,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别再折磨自己。我给你的丹药,你一定要吃,不要辜负了我!你要记住,我是不会害你的,你要活着,好好地活着!他再强也不过一介凡人,而你可能还要活的很久,那样会很痛苦。” 陨星,她从没有在意史书上关于陨星的记载,她不知道上一个陨星什么时候落在哪儿,她只知道始皇三十六年东郡会落下一颗陨星。始皇三十六年,她还要等多久,她等了太长时间,她累了,也找累了。 徐市将这些事情跟东皇太一说了,东皇太一只是叹了口气说:“儒家理念与秦国本就相悖,所以她与嬴政之间必然反目,这几件事,只是个前奏而已,但既然她选了,这也是她的命,没什么好抱怨的!” 嬴政前一夜留宿韶华殿,姬妾们都以为王上和明月和好了,没想到嬴政却把明月的位份一降再降。这可让某些人得意起来。看来她搬出韶华殿的日子不远了。 明月被侍女扶着来到楚姬面前。 “之前不敢惹你是因为你位份比我高,现在我要你跪下来向我道歉!”楚姬站在距离她极近的地方,咬牙切齿的对她说。 “我跪天跪地,跪父母,跪圣贤,在这宫里,能让我下跪的只有嬴政一人。”明月昂着头,并不看楚姬一眼。 “这是寡人的命令,你给寡人跪下!” “这个女人出言不逊,顶撞寡人,着令施以笞刑!” 她被内侍按着跪下:“你以为这样我就会认输吗?” 竹杖打在她身上一下c两下c三下,似乎骨头都要被敲断。血从嘴角不断渗出。但他没有低头,脊背也不曾弯下。“噗——”一口鲜血喷出,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嬴政示意行刑的人停手,躬身将明月抱起来:“此事到此为止,楚姬——记住你今天做的事,寡人不会再告诫你第三次!” “王上!”楚姬追出去。 “还轮不到你教寡人该怎么做!” 背上一道道血印,透过衣服渗了出来,衣服粘在伤口上,剥离下来的时候甚至带着皮肉。女医们在小心翼翼的为她擦药,本来昏过去现在又被疼醒了,明月咬着牙,没有喊叫一声。嬴政接过沾了血的白布,示意女医们退下,自己继续为她擦着伤口。 “疼的话就喊出来,没人会笑话你。”语气竟然是柔的。 “我只是不想让你笑话我。”可是明月的回答却没有任何温度。 “你这样骗自己,心里好受吗?”他一把把她拽进自己怀里。 “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胳膊挡在两人身体之间,不停地挣扎。 “你已经很久没对我说过这句话了,你喜欢我,我喜欢你对我说这句话。”怀抱只是越来越紧。 “你放开我,你不是答应要分开的吗,怎么又赖在这里不走,我不想看见你!”她挣扎着在他胳膊上咬了一口。“这可由不得你!我来这只是想让你看清自己的心,也让你看清我的心,以后你不想要的东西我统统收回,但你也别想再踏出这宫门一步,别想跟宫外的人说一句话。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我是你唯一的依靠。” 她握住他臂膀的手缓缓垂下。 这就是结局吗,她与他之间,只剩下了肉体之间的关系,她最终也沦为了后宫可怜女人中的一员,她曾经以为她是幸福的,可这幸福太短暂,他们之间始终不能同心同德。 “我不依靠任何人,我也不想——”这才是原本的意念。 后半夜,她开始发抖,口中喃喃说着“阿政,疼——冷——不是的,阿政,你要相信我!” 嬴政起身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测了测她的体温,热得烫手。 他把她抱在怀里,她因为身上觉得冷,又神志不清,直往他怀里缩,他只好抱她紧一些,再紧一些。“阿政在,我相信你,我爱你!” “夫人本就心气郁结,加之上次小产没有调理好,寒气入体,气血两虚,王上若是想此时繁育子嗣,恐要慎重。”半夜宣来夏无且道。 因熬了一夜,嬴政白天感到疲惫,医官日常为他诊视。 “寡人无碍,夫人的病,你们要多费心。” 嬴政一道旨意把来探视的人拦在门外,包括蒙毅,也包括徐福。 因为这事徐市差点跟夏无且打起来。 有一日嬴政忽然向蒙毅问起明月的状况,他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有日子没去看她了。“王上自己把明月软禁起来,还问我们?” “是寡人糊涂了。”嬴政捏了捏睛明穴。 虐的地方应该就快结束了,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廿四:说难·忠恕道 第六章:说难·忠恕道 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论语·里仁》 近一年,不复相见。 徐市一直为明月调理着身体,她虽然不在拒绝治疗,身体也不似之前那么弱了,但也一直是那副病怏怏的状态,没有任何的生机,这是心病,总得要心药来医。当年为了抑制咒印的力量,徐市在丹药里加入了寒性药物,这使得明月总会觉得冷,身上也总是冰凉。 嬴政得知明月的状况,想去看她却又碍于脸面。他知得委托蒙毅带她出去散散心,他知道蒙毅机灵,明月在这个宫里最信任的就是蒙毅,她可能不愿见自己,却一定不会不见蒙毅。(蒙毅一s:我是你俩家庭调解员?) 蒙毅将明月带出王宫,问明月想去哪里,明月只说了句随你。 “我几次见你你都在院子里舞剑,你病成这样,还不肯吃药,又在外面乱折腾,你们两个为什么谁都不肯让步。”蒙毅问。 “我现在心里空得很,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我是不是错了,我讨厌这里,讨厌我自己。” “都这么久了,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公子想想,你的后半辈子,也想就这么过下去?” “其实道理我都明白,就是心里过不去!” 蒙毅无语。 学馆——兰池——上林苑。 明月明白蒙毅为何要带她来这些地方,在这些地方,她与嬴政,总会有一些回忆是美好的。 这个时候正赶上闹灾荒,从咸阳到兰池一路总会遇到成队的灾民,蒙毅拗不过明月,只好把身上的钱和食物分给他们,他知道,这叫悲悯。 他是又遇到困难了。“蒙毅,你说我现在还跟他闹脾气是不是不对,他明明这么难——” 蒙毅没有回答。 可是帮他与不帮,他又怎会记在心里? 骑上马的那一刻,她用力抽了下马屁股,好摆脱后面跟随的人。 弓上弦,瞄准,发射,可是前面并没有猎物。 接连几次,累了。 前方有个人影纵马跑过。 “谁?出来!”警觉地跑马追上去,最终,还是从疾驰的马背上摔了下来,摔得半面身子都疼。 这些日子以来,她的心都麻木了,现在她觉得心有些疼。 四周没有人,只有鸟蝉鸣,她竟哭了起来,失声痛哭,她曾经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哭了。 “是我!”蒙恬握着那支射出去的箭出现在她面前,“许久不见,我们聊聊吧——” “蒙大哥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不过一两天罢了!你——” “我很好——”明月倔强的抹抹眼角的泪。 “你不用骗我,你们的事情,我都听说了!” “蒙毅这个家伙,真是多嘴!” “你可是有过后悔?” “我——有什么可后悔的呢?我不后悔啊!” “现在这里没有别人,你有什么委屈什么心事都可以跟我说。” “我跟你说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你们这样的人都是为国家而生,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自己而活,为了自己能活下去,为了死而活,为了能离——这里是一个陷阱。” “你不能这样,把我关心你的资格都一并剥夺了。”蒙恬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布包,递到明月面前,“偶然听徐市提起过你的病,这玉送你——” 明月小心翼翼的打开布包,映入眼帘的是一块雕好的玉佩,白净通透,泛着光泽:“这玉是蓝田的!蓝田自古产玉,蓝田日暖玉生烟!” “昔日,我在河边散步的时候发现了这块玉料,就捡了回去简单雕成形,给你养身吧!暖玉有心,君心我心!” “对不起。” “你没有必要跟我道歉的,你能好好的,我才能放心。我送给你的那支笔,如果你觉得用不着了,就扔了吧——” “我会一直留着它——” 蒙恬不知道,是否解开了明月的心结。她回宫的时候,回头望了他一眼,那眼神里不是无奈与痛苦,而是,她笑了。 她还对他说,赵高跟在嬴政身边她不放心。她想要他帮忙组建一支队伍,能够时刻保护在嬴政身边,但前提是,队伍里的人必须对嬴政对大秦都绝对的忠心。蒙恬倒是很想帮忙,可自己军队上的事还有一大堆,只好让明月去找蒙毅。 远处夕阳正在向下落,她不后悔,她心里一直有他的位置,而且是很重要的位置,她可以为他死,她一直了解他的处境的。 “其实我哥这次回来,是回来成亲的。”蒙毅送明月到宫门口。 “是吗?这是好事啊!替我跟他道喜。”明月说,“谢谢你,蒙毅!” “好了,我们之间,还用的着这么客气?其实这一切,都是王上安排的,他希望你能回心转意,你不去见他,不知道他每天拼命做事到深夜,他的病又复发了,他还在硬挺着,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他会撑不下去的。我知道你不想他死的,他是需要你的。” “蒙毅!你还记不记得,当年在上林苑来刺杀你们的人?我曾无意中发现有人身上有罗网的记号。罗网——是一张遍布七国的大网,大量网罗亡命之徒加以残酷血腥的训练,但罗网背后真正的操控者却从来没人知道。当年我在韩国,韩国的夜幕杀手组织应也是归属于罗网。这种组织虽然能成为凶器,但一旦做大就会成为国家的蛀虫,不经意间从根里腐蚀国家的统治,时时刻刻威胁着帝国的安定。赵高来自赵国,听说当年亦是嫪毐的手下,所以嫪毐倒台之后,罗网组织又归于谁手,将是一个潜在的威胁,时刻危及王上和秦国的命运,不可不察!如今赵高在王上身边颇受重用,想要动他,想也是难上加难!”“所以你想做什么?" “赵高在他身边,我不放心,所以我要你帮我个忙,帮我去组建一支队伍,暗中保护王上的安全,前提是,这支队伍要对王上和秦国绝对的忠心。这件事,我已经跟你哥提过了!我们能做的也只是时刻提防罢了!” “这个好办!” “怎么?已经有人选了?” “嗯——这个人叫章邯,是我曾经在边境当兵时候的兄弟!武艺高强,最重要的是,他绝对可靠!要不哪天我带他来,让你见见?” “不必了!章邯!这个人很好!”明月点点头,语气好像很章邯很熟一样。 明月回到韶华殿,洗了个澡,看着熟睡的扶苏,想着蒙毅与蒙恬话,白天摔到的地方又开始隐隐作痛。第二天,她出现在了嬴政的寝殿。 热烈庆祝章邯将军和影密卫出现在台词里,估计距离正式登场不远了!!!呱唧呱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廿五:春日宴·灵衣(上) 第七章:说难·灵衣(上) 灵衣兮披披,玉佩兮陆离;一阴兮一阳,众莫知兮余所为。——《九歌·大司命》 在偏殿等了半晌,终于听到了他的声音:“你终于肯来了。” “我——我想你了,担心你的身体,来看看你,我这就回去了!”明月转身欲离开,却被嬴政从背后抱住。 “别——别走——”语气里尽是恳求,“寡人觉得很孤单,留下来陪陪寡人吧!” 嬴政说着去拉她的手,她没有拒绝。他力气很大,似是牵动到了伤口。 “轻一点,疼!”撩起袖子,胳膊上青起一大片! “这个蒙毅,是怎么办事的?看我不罚他!”嬴政装作很生气的样子,但也确实是很心疼。 “是我自己不小心。” “我帮你包扎吧?!”嬴政轻声问,明月点点头,伸出了手,瞪着眼睛。嬴政把手放在唇边,轻轻吻着,明月可以感受到他身上的温暖从手上传到她身上。 “你别惊讶,你忘了我小时候也是苦孩子,记得幼时顽皮受伤,母亲就是这样给我包扎的,虽然可能包的不是特别好!” “我——不介意的——你——太后——”,她第一次听嬴政主动谈起赵姬。 “算了,不提了——”嬴政低头继续为她仔细包扎,“都是过去的事,没什么好想的!” 嬴政其实是开心的,知道疼就是好事啊,他似乎有点明白,温热的血有时能化解寒冷的冰。 “那你在这等我,我还有些事没处理完。” 明月嗯了一声,声音小的,只有她自己能听得见。 嬴政回到寝殿的时候,明月已经睡下了。 或许寡人不该那样对你,可寡人不后悔,或许只有那样,你才能安心留在寡人身边。 嬴政脱下外衫,和衣躺在她身边,将她拥入怀中,看着她不复神彩的憔悴面容。见你如此,寡人亦是心疼。 第二天起床,明月正准备离开,嬴政推门进来了。 “我听说你不肯喝药。” “是谁这么多嘴!” “你这样子让我怎么放心的下?!”嬴政蹙着眉头,“以后我督促你喝药,你逃不掉的!” 明月抱住他的腰,闭眼依偎在他怀里。嬴政抚着她的发轻声道:“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于是嬴政吩咐将明月的药送到自己这来,然后亲自把药给她喂下去,看着她咽下去才放心。 明月也很乖的每天都会到嬴政那里去,他们之间的关系正向最初的时候恢复,她陪着他,他看着她。 一日在藏书室的典籍中发现了关于灵衣玉佩的记载,书中说,灵衣玉佩是人与人之间真气流转的媒介。回到宫中的明月翻箱倒柜的找自己的那半灵衣玉佩,她决定要为嬴政传功。 “你在找这个吧——”徐市手中正拿着灵衣玉佩,当时似乎摔掉了个角,“你忘了你把它丢在阴阳家了,我替你收着了!” “谢谢你,我现在正需要它!”明月激动地一把抢过来,“我还想让你帮我解开禁锢修为的封印!” “你先得告诉我,你要做什么?” “我只是在做我想做的事情!” “你不能这样做!” “以你现在的情况,根本不适合修习这样的法术,它与你自身的属性相克,你——真的不想活了吗?” “君房你听着,我要救他,我不管我是否知道他的年岁与死期,此时此刻我都要救他,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师兄当年说过,练武是为修身,我也不过是为了自己能在这里活下去而已。这么多年,我空有一身修为却没做过什么也有意义的事,如今如果能拿我的命去换我爱的人一命,怎么也是值得的。当年我亲眼看着韩非死去却无能为力,现在我不能再看着他——看着他的病继续恶化下去,这个秦国,这个天下,还需要他!” 徐市为她解开封印的时候,她因为承受不住强大的内力而晕倒。这些内力本就是她自己的,如今她居然承受不了自己的修为。徐市特制了调息内功的丹药,嘱咐她要按时服用。 “好——非常好——”东皇太一听闻此事特别满意。 “儒家浩然心法至刚至阳,恐与阴脉心法相冲。”徐市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她应修炼了不止一种心法,而她却能将这诸多心法融汇成一股气,互为补充,又相为克制。而修炼这种心法的人最忌谈情,如今这股气是越来越弱了,我们的计划也该开始了。东君传信来说,燕太子丹是墨家六指黑侠看中的人,极有可能继任成为下一任墨家巨子,他在联合诸国百家策划一场刺秦活动。如今正在争得墨家的支持。不过以我对六指的了解,他应该不会答应,我们应该帮帮他们才是。”大殿中,东皇太一如是说。 与嬴政和好之后,明月开始学着化妆,她总会打扮的很好看,让嬴政觉得很反常。 “你不是一向不喜欢施以粉黛吗,怎么今天?” “你就说我这样好不好看,你——不喜欢?” “不——你很美,我喜欢!”嬴政抚着她的脸,然后用在怀里。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你喜欢的话,我天天打扮给你看!”明月在她耳边说。嬴政哪里知道,明月用妆容掩盖的是什么。如果有一天,这些脂粉也隐藏不了自己的虚弱,自己就真的快死了吧。 她不停地将真气传给他,她在安然等待自己的死亡。 “你还记得这个吗?”他问明月 “当然!”嬴政拿起身边的玉,放在明月手里。明月将两块玉对到一起,说:“这是灵衣玉佩,一阴一阳,互补互修,只有拼在一起才是完整的。开始我是不相信它能预示人与人之间的姻缘,后来我信了,以后我们要像这对玉佩一样。” 他不敢向她提出某种要求,她们有时虽然同榻而眠,却从不行夫妻之事。 或许是上次的事留下了阴影,一旦他碰到她,她无论是心理上还是身体上都是抗拒的,所有温柔立刻消失不见,他不想再强迫她。 “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吧,上次的事,实在太过可惜。”嬴政知道触到了她的痛处,立刻闭嘴,“对不起,我不该提。” “王上不必再说了,我累了。”她转过身,语气冷冷的。那次的事,成了他们之间永远的障碍,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代价。 嬴政有耐心,他可以等,他们还有很长的日子要过。 关于灵衣玉佩的脑洞,前面的章节好像已经说过了。 阿政对母亲还是有感情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廿五:春日宴·灵衣(下) 第七章:说难·灵衣(下) “姬荧,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是樊明月,这三年我一直在你身边,从没离开过啊!阿政你说是不是?” “你胡说!我才是——”明月急的直跺脚。 “你——你不是端木夫人吗?阿政——让人把她抓起来好不好?” “你是,端木夫人?”嬴政看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嬴政你连我都认不出了吗?”明月看看嬴政,又看看她身边的姬荧,命令道,“你——离开他的身边!” “阿政你说要谁走?你可别忘了我身上怀着你的骨血!” 嬴政并没有答话,满眼柔情的看着怀里的人。 “好——”明月苦笑,“看来该是我走——我不会打扰你们!” 姬荧一下窜到明月身边;“你不能走!” “你还想怎样?”明月头也不回,不耐烦道。怎知她脖子在她剑刃上轻轻一蹭便倒下去,血溅了她一脸。明月吓得扔掉剑:“不——怎么会这样?” 嬴政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切。 “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明月俯下身抱起姬荧的尸身,就在这时感觉有一股力量冲进自己体内。明月扶了扶额头,却还是倒下去。 “明月!醒醒,是寡人在这!”明月听到呼唤,睁开眼睛发现被人抱在怀里。可脑袋还是混沌一片。忽然一股意识占据了自己的大脑,眼前一片漆黑。 “呃——”,一把匕首刺进嬴政后心。 熟睡的嬴政被惊得猛然坐起,一身冷汗。 怎么了?明月听见响动,也跟着坐起来,依偎在他身边。嬴政由于刚刚梦的缘故,被吓得一个激灵掐着明月的脖子将她按在榻上。 “你——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我——嬴政松开手,没什么!我去外面冷静一下!” 明月爬起来披了件衣裳,看见嬴政正坐在桌前,手扶着额头,很痛苦的样子。他的左肩上正闪着暗红色的光。明月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肩膀。 我帮你揉揉肩吧,明月跪坐在他身后,轻轻揉着他的肩膀。那是月神的咒印。 “别碰那个地方!” “你究竟跟月神做了什么交易,让你承受这样的痛苦?” “她们说你就要走了,我只是用几年寿命,换你能够多留在我身边几年。” “你真是糊涂!我——我不值得你这样做——几年寿命,你可真大方!”明月起身,“我这就去找她们,为你解开!” “不——不要去!”嬴政把她拉入怀里。 半晌—— “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吧!”她靠在他背上说。 “你——你说什么?”嬴政有点惊讶。 “我是说我想给扶苏添个兄弟!” “可是你的身体——” “我——我没关系的——” “你要答应我,再也不要任性,要好好调养身体。” “嗯——”明月低下头,钻到嬴政怀抱里。她需要一个孩子,需要一个嬴姓与姬姓共同血脉的孩子,她要回去。二人依偎入眠,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明月已不在身边,他知道她是去找阴阳家的人了。 “你能不能放过他?算我求你,你怎样对我都没关系,只求你放过他!”明月直冲入大殿,便质问姬荧,“你为什么要变作我的样子去他的梦里!” “我只是想试试他对你的心!” “他怎样对我是我和他之间的事,用不着你来插手!” “哼——封印解开了,底气也足了,可惜你不是我的对手!” 明月感到自己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举到高空。 “从你的反应来看,你有挣扎,有求生的欲望,你还不想死。因为你还有放不下的东西。” 她被从半空丢在地上。 “灵衣玉佩的修炼,本就是以一方牺牲的代价成就另一方。那个咒印既成,便会作用在两个人身上,你的那一半咒印被徐市封印起来,力量便会转移到另一半上,加倍作用在另一个人身上。”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当年我为世人所离弃,我就是要搅得天下大乱,报复所有的人——你是我千挑万选的,带着某种信念而来。我提醒你最好乖乖听我的话,否则你想要的便永远得不到。”姬荧的口气中带着怨恨和威胁。 “那你想从我身上得到的东西,也永远得不到!”明月语气坚决。 “你在威胁我?”姬荧叹了口气。“我们——终究不是一个人!” 明月醒来的时候,躺在冰玉床上,被粗粗的链子锁着,浑身软绵无力。 “我——是来救你的!”月神紫色的面纱遮住眼睛,让人看不清她的目光。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明月问。 “我想要——窥视未来!” “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明月跑上前去,紧紧搂住了嬴政的脖子。 “你还是去找了他们——” “我没办法——” 明月被拦腰抱起,放在的嬴政的床榻上。“你一路劳累,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吧,我还有一些事情没处理完,晚一些再来陪你。” 待嬴政晚上处理完政事回到寝宫的时候,明月早已睡着。嬴政看她一路风尘,便没有叫醒她。 不知是因为太过疲惫还是内力消耗太多,明月这一觉睡得很沉很沉。 第二天一早,嬴政朝会过后回到寝宫,她身体蜷缩在一起,眉头紧紧皱着,但还是没有醒来的意思,这让他觉得不对劲。伸手去额头试了试温度,轻微的有些发烫,身上一直在发抖,手心里都是汗。“夫人病症是由于内息不畅,内力相克,阴阳失衡所致,这种疗法需要——”徐市顿了一下,“对另一个人身体损耗极大。” 嬴政看看怀里的人,随即下了道命令:“准备移驾甘泉宫!” “甘泉宫确是疗养胜地,对夫人身体恢复极其有利,可王上——您千金之躯,不可轻动啊!”一边的夏无且听到这种疗法的副作用,表示担忧。 “若是王上不便,臣可代为——陪伴夫人前往甘泉宫治疗!” “寡人是他夫君,自然是寡人来。徐市,你的丹药,省省吧。” “这——”,徐市和夏无且同时犹豫了一下,当然,他们两人各有心事。 “徐市——有件事寡人需要告诫你!”嬴政继续说,“你的心思最好不要在让寡人察觉出来,否则下场你是知道的。” “臣不敢!”徐市低着头,不甘面对秦王凌厉的眼神。可自己明明已经隐藏的很好,但一切还是被他尽收眼底。 “你最好不敢!念你是为救她性命,往事寡人就不再追究,你好自为之——去准备吧。”可徐市现在也看出来,为了救明月的命,他可以包容一切。当然,这个一切,是在不影响他雄心伟业的基础上的,因为从最一开始,造成这一局面的人就是他。他们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东皇太一也说过,儒法相悖,他们二人必会反目。 甘泉宫位于咸阳城西南,常年温泉。他们当晚便到了,这个时候明月已经昏睡了两天。 1这算是和好了吧。。。。。关于灵衣玉佩的脑洞,前面的章节好像已经说过了。阿政对母亲还是有感情的! 2提前科普一下甘泉宫,历史上有两个甘泉宫,一个是位于渭河南岸的秦甘泉宫,常常为秦太后所居之地,比如有名的宣太后执政期间便是居住在此,秦始皇母亲赵姬晚年也居住在此。始皇三十五年大朝设在甘泉宫。考古曾在遗址中发现大量秦代的封泥。汉代的桂宫即是在秦甘泉宫基础上改建。另一个是汉代的甘泉宫,位于渭河南岸,汉武帝由林光宫改造,林光宫是秦二世建的。需要说明的是,甘泉宫有没有温泉作者不太确定,只取甘泉字面意思,但骊山附近确实是有温泉,比如唐代的华清池神马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廿六:春日宴·甘泉 章八:春日宴·甘泉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长命女·春日宴》 汤池内气息氤氲,嬴政遣走了所有随侍的医官和侍从,他爱的人正静静的靠在他胸前,他很怕她就这样离她而去,很怕很怕。 泡澡的确可以让人放松心情,从前因为政事与军务,让嬴政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也有因太后缘故,让他不愿踏足此地,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轻松。 徐市经过的时候,正巧看见室内的身影,男人把女人抱出汤池放在床榻之上。徐市脸上一丝落寞滑过,那个他一直关心着的女人,他从来都没有得到过,如今还要看着她和她爱的别人缠绵。 他抱着她,为她擦干身上和头发上的水,紧握着她的手,面上已经开始恢复血色。 第三天一早,明月挣开眼睛,发现这是陌生的宫室,身边却躺着熟悉的人。自己身上只围了一条巾子,羞得赶快躲进被子了。 “你怎么样了?”有人从背后抱住她,“看来这样真的有效!” “我昏迷的那些天,你都是这样吗?”明月偏头看了看他的样子,皱了皱眉, “傻明月!”他刮了下她鼻子。鬼知道这段日子以来他是怎么为她治病的。 “我倒是感觉好多了!”她回过头,靠在那人怀里,“你——你一定没睡好吧——快休息一会吧,待会还要上朝——” “我一点都不累!”那人坏笑着捏起她的下巴。 “你——放开我!”她气的打掉那人的手,“轻薄——” “对我,还有什么难为情的,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那人将她抱得越来越紧。 “我——我才没有。”她羞得扭过头,脸上却泛起红晕。 “喜欢这儿吗?喜欢的话我们可以常来——”嬴政语气变得十分温柔。 “我倒是没什么,倒是你,该常来这儿休养一下!” “你这是在心疼我?” “说不心疼,那都是假的!” “若是没有你在我身边陪伴,让我独享这舒适,也是索然无味,我不愿。”嬴政这话说得极其认真,“你知道你这次昏迷了多久,我有多害怕?” “阿政——”明月打断他。 “嗯?”嬴政看着怀里的人儿。 “我不用你为我牺牲什么,放弃什么,我知道几代先王的遗志,你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我只要你好好地,我要看着你有所作为,看着你君临天下,结束这个乱世,也让天下的百姓好好生活。看我现在的样子,也不知道还能陪你多久,所以,我会珍惜——” “切勿乱说,有妻如你,是阿政之大幸,不过别忘了,你欠我的,可还是要还的。” “嗯——” 虽然她来到这里是个意外,无论怎样都不能阻止她回家的脚步,那个人告诉她回家之法在秦国,她便来秦国。留在他的身边,她本就不做过多的奢望,君主的爱本就是奢侈品,更何况伴君如伴虎。如今他能以此心待她,她便已经知足了。 晚间,她温泉浴后,躺在寝宫,等着他批完奏章过来,心砰砰的跳得厉害。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不知什么时候,一双手伸过来将她揽在怀里。原来是他回来了,躺在她的身边。 “别闹了,好痒!”她甚至要笑出来。 嬴政往她身边挪了挪,两人身体紧紧贴在一起,明月可以感受到他的体温。 “怎么样?这样暖和多了吧——”嬴政知道她怕冷。 “嗯——好多了——”明月轻声道。 嬴政额头抵着她的后背,胳膊环住她,将她牢牢固定在自己怀里,手顺着小腹向下摸索,揽的更紧了。紧贴的肌肤让她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她心跳加快,他们在一起已经很多年了,怎么还会这样。 当他的手移动到她两腿之间的时候,她的腿不自觉的蜷缩起来,心跳的更快了。他感到她明显的在抗拒,继续拨开她的腿。 “唔——”一股力量顶入,让她感觉有些不适,她闭着眼,皱着眉,咬着牙,忍着疼,轻轻呻吟着,声音是颤抖着的,身体也是颤抖着的:“嗯——唔——不——不要——” 气息混乱中,她抓住了他的手,放到心口处,屏住呼吸。 “明月,我想你,我做的这些,都是为了让你留在我的身边,原谅我——我很害怕,害怕身边的人弃我而去,母亲,成蟜c相父,我真的很害怕,答应我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他边说着话,反攥住了她的手。 明月想,其实自己与他是同样的,她也是害怕,这场长生的梦,让她见惯了生死离别,她同样害怕身边的人离自己而去,因为害怕,所以封闭,因为害怕,所以逃避。 “呼——”待他完全深入,她睁开眼,松了口气。 他倒也不回避,顺着心口向内在两乳间摩挲,在她身上不停揉搓,好让她更好的配合自己。他的手掌是温热的,带着常年写字的茧子划过皮肤,让她也感到温暖。一条腿压了上来,双臂交叉在她胸前,将她固定在自己身前,他从前从未这样过。 “你的心跳得好快,有没有不舒服?”他柔声她耳边说,“你要是不舒服的话,可以对我做任何事!” 明月睁开眼才发现,原来刚刚她一直紧紧抠着他的胳膊,抓出了一排的指甲印,她有些不好意思,只好说:“没有,我很好!”嬴政睁开眼,移动了下位置,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却正好隔着纱衣隐约看见她右肩上的伤痕,那是他亲手留下的印迹。 “你下巴硌得我肩膀好疼!” 顺着胳膊,褪掉了那层纱衣,抚上了那个伤疤。 “嘶——”明月觉得一股凉意浸入骨髓。 “很疼吧——” “早就不疼了!我忘了!”不知为何,每次受伤都在那同一个地方,那个位置伤痕累累,狰狞可怕。 “对不起——我爱你!”唇贴上那处并不完好的皮肤,明月身体一颤,感受四周的灼热,让自己寒凉的身子也燥热起来,很暖的,是很暖的。从右肩,顺着脖颈,耳鬓厮磨。 他用手臂支撑着坐起来,俯身看着她。 她转过身来,平躺着,四目相对,他的长发散落在胸前,满脸的汗,眼神里尽是柔情。 “你看你都流汗了!”她抚上他的脸。 他一只手覆上那只手,那只手上竟然有了些温度:“你现在的样子也很好看!” 面前的她衣衫半褪,头发散在床榻之上,胸口随着呼吸起伏,面色不再苍白而是泛起红晕,全身浸出汗珠。她扭过脸去:“不要总是盯着我看!” “一晃都这么多年了——”接着又俯下身去亲吻,直至力竭。 以吻封口。明月抱住他,上下配合着他的动作,似乎在说,我心一如君心。 十指相扣,身影交缠,明月心闪着异样的光芒,一股真气正透过手中的灵衣玉佩传送到另一个人体内。肌肤相亲,爱人相拥,彼此可以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心跳和呼吸,身上的汗液将他们黏在一起,使贴身的衣衫都没了存在的意义。 房间内此起彼伏的的喘息与呻吟和氤氲的水汽交织在一起,向彼此的心证明,他们是相爱的,爱的深入骨髓。 他下巴抵着她的额头,她鼻梁贴着他的前胸。 尽管我们的命运不在一处。 嬴政坐起身,连着咳了好一会,明月靠着他的肩,看着他咳出来的血。 “为什么还是这么严重,难道一点好转都没有?”说着眼泪掉下来。 “不碍事,跟从前相比,我已经好多了!”嬴政装作无事。 “不——我不要这样——我不能让你因为我变成这样——”明月摇着头,眼里泛着泪花。 “明月——”嬴政握着她的肩膀“明月你听我说——我给你的东西,那就是你的了,我不会再收回!包括我的心,我的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留住你,我们是夫妻,你说过我们夫妻一体不是吗?” “不——你的命是秦国的——我——”明月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哭道,“我也不能失去你啊——” “好了——”嬴政松开她的怀抱,抹抹她面颊上的泪,搂她躺下,“我的明月不哭了——” 第二天挣开眼的时候,嬴政已经不在身边,自己身子重的起不来,眼睛也睁不开。不知是传功的缘故还是昨夜释放的太过头了,猛咳了一下,帕子上沾着血,不能让他看见,她把帕子藏在怀里,继续躺在榻上缓缓,一闭上眼睛就能想起昨夜的那场欢爱和说不尽的情话,不禁面颊发烫,嘴角浮起一抹笑。 趁着嬴政不在,徐市来探望明月,她虽然已经开始好转了,但还是难掩憔悴的面容。 “这是什么?”明月看着徐市递过来的药瓶问。 “我新炼制的丹药,于你身体恢复有有益,每日一粒,要按时服用。”徐市蹲下身,“明月,你要相信我!” “君房——他的病真的治愈不了吗?”明月问徐市。 “他的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他们嬴秦一族都为此病所害!我也没办法——”徐市道。 “我知道你怨恨他,所以我也不该问你!” “我怨恨他?恨他抢走了你吗?你想多了,我没有!他给了我我想要的身份地位和金钱,我还有什么可怨他的?”徐市心虽不全是这样想,但觉得就算他故意说给她听,她也不会在意,她从来不会在意他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只不过,我的任务是保护你罢了!” “若是他死了,我也活不了!”她低着头道:“我求你——” “你在威胁我?”徐市偏着头看她,冷笑,“你们两个现在这样算是怎么回事?真是可笑——” “或许是挺可笑的——”她认了。 “她为了留你不惜性命,你义无反顾向前走,走前还是想为他做点什么!你们以为修为内力是那么廉价?” 待徐市走后,明月倒出药瓶里的药,用水送下一粒。 “你们这是逆天而行,知道会有什么代价吗?” “我不惜代价!我不想后悔!” 明月穿着薄纱袍坐在铜镜前,卸下头上的朱钗,长发落在肩上,也难掩自己的憔悴面容,身上还是一点力气都没有。想他把修为给了自己,身体定是受不住。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嬴政突然出现身后,看着铜镜中的她。 “在等你啊!”她起身,却一个没站稳险些跌倒,还好嬴政抓紧了她的手腕将她拽进怀里。 “快放开我!”她挣了挣。 “我要说不呢!”嬴政倒是精力旺盛。 “你要是在这样我就走了,走到你不知道的地方去。” “无论你走到哪,哪怕把天下都翻过来也在所不惜!” “要是我死了呢?”明月这话一出,气氛僵住了。 过了许久,嬴政说:“既然我下定决心要留住你,就不会让你死!” “好了——我暂时不会死——”明月掩嘴笑。“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吧,难道你就想这样睡?”嬴政笑着,摆好姿势,让她帮自己更衣。她动作很轻,甚至衣服在手里都抓不住。 这些事情一直都是侍女做的,这次她亲自来才发现这项工作是多么的暧昧,怪不得古代的皇帝总会和宫女一夜情什么的,时间一长,再坐怀不乱也把持不住啊,啧啧。 脱到中衣的时候,他突然紧紧揽住她的腰,让他们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另一只手轻轻抬起她低下的头,低头吻下去。 明月伸出手挡了回去:“不——阿政——你不能再这样了下去了——我们都要好好的活着!” “就许你为我做了那许多,就不许我为你做些什么吗?” “你都知道了!”明月瞪大了眼。 “明月——你要听我的!”说罢,明月腰间的衣带落地。他解开她的衣衫,将衣服褪缓缓褪下,又低头吻了下去,手握着她的手臂变为拥抱,将她抱上床榻。 清晨,她趴在他的胸前闭着眼睛问:“我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 “或许你不是最重要的那个,但却是我最珍惜的,我一生孤苦,还好有你!” “我就要回去了,我会让徐市在这里再陪你调养一段时间!”嬴政抚着她的发道。 “不——”她抬起头,“我要跟你回去,陪在你身边!” “呵——好——”他摸着他的脸。 “要是没什么要紧的事,便多睡一会吧!”明月起身。 “嗯——你别走——陪着我!”嬴政拉过她的手,闭上眼睛。 待嬴政睡熟,她点了他的穴道,拿出了灵衣玉佩,将那些真气渡还给他,夹杂着阴阳家特有的水系治疗术,水是万物之源,是生命的希望。除此之外,她还施展咒术封印了嬴政身上的那一半咒印,作用转嫁到自己身上。 “我无法看着你这样,你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呢,不能因为我——咳咳——”她藏好带血的帕子,扶着墙走到门边,用手挡了挡阳光,还未到正午,就如此耀眼,让人承受不住。手中握着一整块的灵衣玉佩。 嬴政起床后,她服侍他更衣,临走前不忘了踮起脚吻他一下。 嬴政好像是上了瘾,还好她及时推开了他。 “好了——别闹了——”她摸摸自己又有些发烫的脸。 明月坐在铜镜前梳妆,她再不想她在意的人再为他担心。 “扶苏给母亲请安!”扶苏年纪不大确是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明月笑。 “母亲病好了吗?”扶苏起身跑到母亲身边。 “嗯——母亲好了,阿齐别担心!”明月依旧笑着。 “那扶苏给母亲舞剑看如何?” “嗯——”明月点点头,“让母亲来看看阿齐的武功!” “这屋里太闷,我们去花园里吧!”蒙恬提议。 扶苏拿着一把小木剑,在院子里耍的虎虎生风。 “扶苏会是你们的骄傲,会是秦国的骄傲!”蒙恬看着自己的徒弟说道。 “但愿——”明月说话有气无力,“不过,我还是希望他能好好活着!” “只要我们都在他身边,就一定会保他不受伤害的!”蒙恬说。 “对了——嫂子——”明月看着蒙恬。 “你认识她——”蒙恬颔首,“是香莲——” “香莲一直对你很用心,她是个好姑娘,莫要负了她!” “那是一定的,她是我夫人嘛!”蒙恬无奈的笑笑,“可我常年在外——终是不能总陪在她身边!” “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把蒙家的这份精神传下去?”明月问。 蒙恬避而不答:“蒙恬常年在外,香莲出身乡野,还望夫人和陛下能多多照应了。” “父王!”明月和蒙恬客套的时候,没人注意到嬴政来了,还是扶苏首先扑倒了嬴政怀里。 嬴政一把抱起扶苏转了个圈:“我的扶苏又长高了!剑法练得也不错!” 嬴政把儿子放在地上,拉着他的手走到明月身边,身后的侍女手中漆盘里有一碗黑漆漆的药汁。 “臣——拜见——”蒙恬刚要行礼,便被嬴政打断了。 “咳——这里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 “母亲——父王刚刚夸我了呢!”扶苏跑到母亲身边。 “还冷吗?”嬴政坐到明月身边,语气中极为关切的,“有没有好好地喝药?” “不——不冷了啊!就是感觉身上还是没力气!不碍事的,你去忙你的吧!待会我一个人回去休息就好!”她移开了一些距离。 “把药喝了!”嬴政转身端过来一晚黑乎乎的汤药。 明月一撇嘴:“好苦!” “你要是不喝的话,我只好用别的办法了,你别后悔!”嬴政说着就把药往自己嘴里送。 “好——我喝!都多大了,还跟小孩子一样没个正经!”明月一把抢过药碗,一饮而尽:“六国之事紧急,我不想过多牵扯你的精力,你别担心我!” 扶苏跑到父母中间,用小手把他们的手叠在一起,拍着手笑。蒙恬看着这一幕也笑了出来,如今他也有家,他的妻子对她很好,这种日子不是奢望。 明月记得甘泉宫其实一直是太后的居所,正巧有太后身边的侍女来请她。还真是奇怪,赵姬怎么忽然间想起了自己。于是她便在离开之前去见了赵姬,她不但自己去了,还带了扶苏一起,毕竟自己是没有那么多话要跟赵姬说,扶苏再怎么说也是嬴家的人,总不会那么尴尬。来这里这么多日子,嬴政从没提过她母亲一句。 扶苏有礼有节的给赵姬请过安后,就被她打发出去玩了。 “这孩子跟政儿很像,但他比政儿有福气——”赵姬笑笑说,她老了,“因为他有个好母亲!”“是么?!”明月暗中冷笑,有福气的孩子怎么会还没活过三十岁就死了。 “其实在雍城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很眼熟,这些年,我一直在想你是谁?” “没错,我——就是那个人,还是太后好眼力,不过这件事,他最好不要知道!” “我早年做的事情深深的伤害了他,虽然他接了我回来,我却也知道他还是怨我,要不他不会一直也不露面。我的时日不多了,现在我把他交给你,你一定能帮我照顾好他的是吗?” “对不起,我不能保证!”明月低下头,冷冷道。 “我知道你们的事,虽然他伤了你的心,但我知道你心里是有他的!” “你以为你这样就会让他原谅你了?你不了解你儿子的为人吗?” “我从没想过,让他原谅我,但我不想你们也陷入这个漩涡,但总要有人退一步去打破这个局面!” “谢谢太后的关心——”嬴政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语气冷的像冰,看明月的眼神却是温柔的,“我们现在很好——很恩爱!” “阿政——”赵姬呼唤,“是母亲错了——” 嬴政没有听,拉着明月的手径直走出了母亲的寝宫。 他松开手的一刹那,明月感觉到手心里都是汗。原来不光赵姬害怕面对嬴政,嬴政也害怕面对赵姬。他虽然恨极了母亲,但也怕母亲恨他。 “好了——”明月抚着他心口为他顺气。 “以后别再来这——”嬴政紧紧盯着她说。 蒙毅这个家庭调解员当得很称职,嬴政当然不忘奖赏他。 “毅弟这次帮寡人解决了这么大麻烦,寡人得好好赏你才是,说罢,想要什么?”看得出嬴政很开心。 “那王上就给臣放个假呗,我想到处走走看看!”蒙毅乐的忘乎所以,嬴政也跟着开心。 “好,寡人就准你假,不过你回来得把路上的见闻讲给我听。” “臣蒙毅谨遵王上旨意!”蒙毅向嬴政一礼,“还有,明月说想去组建一支队伍能够时刻保护在王上身边,这次我主要也想去办这件事,提前要跟王上说一声的。” “嗯——这件事交给你办寡人也放心——你就放开手脚去做,一切有寡人给你撑腰!不过记住,有关此事的一切要直接与寡人汇报,要保证绝对的隐秘!“嬴政手扶着下巴,转而大笑,“没准你回来就能给寡人的王子当师傅了呢!” “王上的意思是,明月怀孕了?” “这还说不准,她只是说,想再要个孩子,我现在还是更担心她的身体!” “无论如何,这都是好事啊,臣先恭喜王上了!” “不过你可能要再等等,最近韩地不稳,我怕与韩非有关,她——” 王力《中国古代文化常识》:战国至汉的睡衣是上下连体的袍。 我是真的不会写。。。凑合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廿七:春日宴·桑之未落(上) 第七章:说难·桑之未落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诗经·卫风·氓》 嬴政常常梦魇,多少次半夜被惊得一身冷汗。“是——是韩非——” 实际上,韩非死后,嬴政命人厚葬了他伟大的对手,每年的忌日也会前去祭拜。可毕竟韩非是死在秦国,死在自己手上。 这一年,是秦王政十九年,韩非死后的第五年,韩亡后的第三年,新郑正在发动一起叛乱,嬴政以派了昌平君前去平乱,孰知这次平叛将是一场惊天计划的开始。 “事情都过去了,别再想了!”明月伸手抹了抹嬴政额头的冷汗,“应是要到他的忌日了吧——要不——让蒙毅陪着我,去一趟韩地!” “不——”,嬴政握紧她的手,“现在韩地太乱,太危险!” “我会快去快回的,而且有一些事,总得有个交代!” 嬴政答应,让蒙毅在走之前陪同明月回到韩地祭奠韩非。 在当年的别院,还是一样的陈设,只是院中的桑树枯死了。一袭白衣,洒一杯祭酒,念小酌对饮之时。 “无论你的棋局已经进行到那一阶段,无论我们各自处于哪个位置,既然你死了,我不介意告诉你最终的结局——秦得了天下,他是拿着你的主张得了这个天下的,但他也会为此付出更为惨痛的代价。这样的结局,是你想要的吗?” 一把剑悄悄架在颈间,那把剑是鲨齿。蒙毅拔出剑指着卫庄。 明月从容饮完酒,站起身:“果然是你们,我还以为什么事值得卫庄大人亲自出手!” “我只是想知道,他死的真相!” “受韩非所托,保守这个秘密,我不能告诉你!” “他连我也要瞒着?” “这我就不清楚了,他该交代给你的事情应已经交代完了,否则在我四处寻你救他的时候你为何不露面?” 鲨齿刺过去,逼她出手,她一直向后退,当鲨齿眼看要刺进她身体时,眼前的人变成的幻影碎掉了。明月一越翻到他身后。 卫庄转身,一个石子冲自己飞过来,用鲨齿一挡,擦出火花。 卫庄收剑,感觉到她气息与之前不同,便问:“你的封印解开了?” 明月点点头:“和上次一样,你杀我易如反掌,没准我还会谢谢你。不过,我今天只是来祭奠故友!” “与其说是纪念故友,不如说是替嬴政还债的吧!”卫庄冷笑,“韩非的死,一直是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他欠这个天下的债,早晚都有还的时候,秦国在完成它的使命后,自有报应在等着它。”明月语气忽而转的轻松,“韩非你看,本想陪你好好喝一场,又被人打搅了!” “你不该留在嬴政身边。” “这是我的命。” “你不像是屈服于命运的人。” 明月不答,目光转向了卫庄身后一袭红衣的女子:“你是——红莲?韩非子和我提起过她有位很可爱的妹妹!” “王兄他——”女子一听,妩媚之态全然消失。 “你王兄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明月把一个盒子递到红莲手里,“他让你好好活下去,无论多么艰难,代他活下去。” 说罢转而对卫庄:“卫庄,你可要好好对她呀!有这样一个痴心对你的人,不容易!对了——紫女呢?我记得这把赤练剑本是她的——” “她死了——”卫庄语气依旧冷漠,但在这种冷漠中,却带着一丝不甘。 “她竟然不在了——”明月低头默默道,语气中带有一丝惋惜。 “你眼前的一切,都是拜嬴政所赐!”卫庄叹了口气,“流离失所,满目疮痍,相信也不是你愿意看到的!” “我是韩非死前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你们要报仇,尽可以来找我!只是若是你们想动他,就必须先杀了我!只要我活着在秦国一天,就不会让你们伤害到他!” “他已经不在了,你以为我还是不敢杀你吗?”鲨齿一舞,明月能感受到那强烈的剑气,一股凉意沁入皮肤,有血顺着剑刃淌下来。若是卫庄稍一用力,鲨齿再进半寸,一切就真的结束了。 “如果卫庄大人你觉得杀了我能解你心头之恨,还了这债,我愿意死在这里。”明月闭眼说。 ”死在我的剑下,你还不够格!“卫庄收剑,明月身子一晃,差点倒下,猛地睁眼。 “蒙毅,我们该走了。”说罢,转身。蒙毅向卫庄行了一礼,告退。 红莲打开盒子,那是一条项链,是她曾经送给王兄的项链,她送他的东西不知道多少都被他换了酒喝,不知什么时候,他竟把它们都赎了回来。 我发现韩非真是一个看一眼就能怀孕的男子呢,无论是活的还是死的,写到现在突然发现女主每次见韩非都在怀孕一一 这里的时间线有bug,还没想好该怎么安排。秦时时间线韩亡后第三年新郑叛乱,史载秦王政十七年灭韩,本文中此处以秦时时间线为准,历史上新郑反秦之乱是在秦王政二十一年,昌平君负责平乱,次年昌平君反秦于郢陈。 蒙毅这里是个bug,我得改改。还有扶苏和李由是蒙恬的徒弟的设定,参考电视剧《神话》。李由是李斯的长子。 为何明月一定要扶苏学韩学法,是因为她了解这个孩子性子里的仁慈,王室大忌。 韩非不肯告诉卫庄秘密,我觉得小庄伤心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廿七:春日宴·桑之未落(下) 第七章:说难·桑之未落 回到秦国,咸阳一片缟素,原是赵太后去世。嬴政依礼为她守孝一年,以报其生养之恩。 徐市照常来探视,却发现她的脉象与往日不同。她尽力表现出很精神的样子,却被徐市一语戳穿。 “你别再掩饰了,你骗得了他,骗不了我,你给他传功损耗了你的元气,你必须停止这个行为!” “我已经好很多了,我有分寸的!” “你连孩子也不顾了吗?” “我——”明月说不出话。 “你现在非常糟糕,无论做什么都承受不起,放弃吧。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最起码,舍掉一样——” 这边补元气的药一直在送来,那边明月从没间断给嬴政传功,只是每天的量会逐渐减少。现在唯一能让她笑出来的,便是嬴政身体的好转。 “把手伸出来,别说话!”灵衣玉佩在手间旋转,嬴政觉得一股清气正流入体内。 “这是我修炼的心法,名叫浩然气!” “呕——”灵衣玉佩应声而落,明月倒在嬴政怀里。 “怎么会这样?”嬴政握着她的手,是冰凉的。明明已经开始好转了,为什么还会这样?怎么会这么冷,还是——不行吗?来——” “不要叫别人来,我就想跟你在一起呆一会——”嬴政刚想叫人,便被明月拽住了衣角,“虽然生了你好多好多的气,但你在我心里真的是很重要啊,就算是寻常夫妻,也免不了拌嘴的的啊。有人跟我说过,爱上你这样的人会很辛苦,我不信,一定要来试试!可是我从没后悔过嫁给你,从没后悔过跟你在一起,虽然有时是痛苦的,但也是幸福的!”明月气息越来越弱。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的。你别说话,徐市一会就来了。” “这个东西,可以护佑人的性命,我记得你很喜欢,却一直不好意思向我开口讨要,现在我把它送给你,我——还要求你一件事——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要把给我的那份关爱给扶苏。” “他是我儿子啊,我当然会爱护他。” “我是认真的——这里不是普通人家,这是王室,就注定不能像普通父子那样,你们担负的东西要多得多,你们面临的危险也多得多。扶苏太过仁慈,从没有害人之心,但他更不会保护自己,你要保护他。” 明月感觉到嬴政的眼泪滴到自己手上,凉凉的。 “我好久没见你哭了,你是王,你很坚强,不要哭!不要让别人看见你的眼泪!”她伸出手拭去了他脸上的泪痕,“你知道吗,我们又有孩子了,我要把他生下来,我怎么会死呢?” “夏无且是我最信任的医官,我让他来照顾你,还有那个徐市,他不是会炼药吗,你和孩子一定会没事的!” “我累了,我能在你怀里睡一会吗?” “好——我就这么抱着你——你什么都别想——” 明月闭上眼睛,这一觉睡得很沉。嬴政找来夏无且和徐福为她诊治,他一直抱着她。 “之前夫人的病症,虽然有过缓解,但目前仍不宜受孕,这一胎,风险很大。”医官夏无且说。 “夏无且,徐福,你们一定要力保夫人母子平安,寡人定大有赏赐!”嬴政认真的说,“寡人不希望芈夫人的悲剧重演。” “臣定当竭尽全力!” 徐市等嬴政走后,又回到了韶华殿,明月不让他省心,又由着性子给嬴政传真气,她认准了的事,总是不管不顾的,她忘了她还怀着孩子,她想再失去一个孩子? “为什么不听话?你不要命了吗?” “我只是——只是想——”明月几乎要哭出来。 “你若是再这样为所欲为,我只好封了你的穴道!” “不——不要那样做——我需要这力量——我需要它!我会听你的话,会好好的!” 怀孕之后,明月开始配合治疗,气色变好了许多,身体也逐渐恢复了,她学乖了,让徐市很欣慰,她与嬴政之间的关系也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恢复如初。嬴政常常把奏章搬到韶华殿,好时时刻刻陪着明月。明月脸上开始有了笑容。“这个孩子,寡人将来一定要好好宠着,要不是你啊,你母亲还在生着父王的气呢!” “你别也总待在我这里,也去别的宫转转,你总在这里,对我也不好啊。她们会说,夫人怀着孩子,还总霸占着王上不放!” “她们敢!”嬴政紧紧盯着明月,语气软下来,“就是因为夫人怀着孩子,才更需要照顾和陪伴啊!” “你嘴什么时候变这么甜。” “还真没见过像你一样的,哪有把自己的夫君往外推的?” “你若是寻常男子,我又怎会把你推给别人?这宫中的女子,哪一个不是苦命人。她们最宝贵的青春,都陷在这深宫里,每日只盼望着她们共同的男人的眷顾,不知道哪天,便会有杀身之祸。” “你害怕吗?” “我不怕!” 明月在整理书简的时候,偶然间发现了一封书信。她竟没有察觉,时间俨然已经到了荆轲刺秦的前夕。 “我最近总是觉得心里不踏实!” “是不是燕国要派使者来?别让他们来了——”明月挺着肚子倚在他身边,嬴政在目不转睛的看着看着奏章。 “朝堂上的事,你不必担心,我应付的来的。”嬴政揽了揽她的肩,好让她放心。 “可是他们这次恐怕不怀好意,我怕你有危险,那个叫荆轲人可不好对付。” “难道他们还敢在大殿上刺杀我不成?”嬴政笑道,他或许觉得他们还没这胆子,“你和孩子,都还好吗?”“我们很好啊,再过段日子,他就出生了!你摸摸——” “怎么这么安静!”嬴政把耳朵贴在明月肚子上。 “这孩子肯定比扶苏乖多了!” “以后你还是不要陪着我了,你不能太累,要早些休息!”嬴政摸摸她的脸。 “你怎么了?”明月看出了他的若有所思。 “我记得在你回来之前,我做过一个梦,应该与梦有关吧——” “什么梦?” “没什么,好梦!总之,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体,把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你和孩子都要平安,知道吗?”嬴政转过身,摸摸她的脸。(fg) 明月点点头。 “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连我是什么人都没弄清楚就敢娶我啊,我的王!” “不——我是在认真的问你,之前没问,是因为我信你,现在问了,是因为怕失去,我怕哪天一睁开眼,你就消失了,我怕!” “堂堂秦王,还怕这些?” “小圣贤庄并没有关于你任何的记录,弟子们也说不认识你,而你在醉酒的时候也说过——” “我本就不该存在于这个时代,你就当我是上天赐给你的礼物吧——如果有一天,他要把这礼物收回,你就当我从没存在过,就忘了我吧!”嬴政把她搂在怀里,想着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不存在就不存在了,“诶呦——他在翻身了!” “其实不是男孩也没关系,儿女双全,才是圆满。”嬴政越抱越紧。 扶苏看母亲的大肚子很是好奇,常常趴在她身边问这里面是小妹妹还是小弟弟。 “那扶苏想要小弟弟还是小妹妹呢?” “嗯——”扶苏眼珠转转,“我喜欢小妹妹!” “扶苏乖,别吵到你母亲休息。”嬴政进屋摸了摸扶苏的头。 “我好久没见到扶苏了,怪想的,今晚扶苏就留在我这。” “那我呢?” “你随意咯——”明月弯嘴笑笑。 明月已经很久没这么看着儿子入睡,如今他已经十岁了。她轻拍着扶苏,可孩子却看着她不肯睡,好像有什么心事。 “阿齐有话想跟母亲说吗?” 扶苏点头 “那就说吧——” “宫里面的人都说,父王不喜欢母亲了,是真的吗?” “就算你父王不喜欢母亲了,也不会不喜欢扶苏的。”明月笑道,“你听母亲说,假如有一天母亲不在了,你也要好好的知道吗?” “母亲想回小圣贤庄,扶苏陪母亲一起回去,扶苏不想离开母亲!” “那你就舍得你父王?舍得蒙恬师傅,蒙毅叔叔,舍得李由?” 扶苏摇摇头:“那母亲是要走去哪里?” “不——不是——”明月叹了口气。 “扶苏不让母亲走,不让母亲离开扶苏和父王!”扶苏坐起来,抱住了明月,却发现自己身子太小,根本抱不住身怀六甲的母亲。 “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要学会保护自己,要好好看韩非子留给你的书,不要随便听坏人的话,也不要离开你的父王,要替母亲好好照顾他知道吗?” 扶苏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始终不明白母亲口中的走,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连几天心绪不定,晚上辗转反侧不能寐,嬴政也看出了明月担忧。 终于一天夜里,小腹传来阵阵疼痛。 第二日清晨,守在韶华殿接生的人还在忙碌。因为明月身体太弱,没有力气,已经昏睡过去好几次,接着又被疼醒。 医官们都害怕,怕大人和孩子都保不住了。 嬴政只下令说必须保母子平安。她会没事的,她不是有宝物护体吗,她会没事的,可是自己继续批奏章的手却是颤抖的。 把这段文字从《灵衣》章中独立出来取名《桑之未落》,贴合的是韩非故居中的那棵桑树,第一层含义指的就是韩非的思想并未凋落,韩非的对嬴政的影响,以及韩非身世处境立场是韩非始终走不出的围城。第二层含义是指明月走不出对阿政感情的迷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廿八:春日宴·荷华 第八章·荷华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诗经·郑风·山有扶苏》 秦王政二十年,明月与嬴政的小女儿出生,取名荷华。 这个名字是扶苏给取的,小孩子说,山有扶苏,我是你哥哥,叫扶苏,你是我妹妹,叫荷华,隰有荷华。 当时,嬴政在前朝处理政事脱不开身。 侍者来报说是夫人诞下一位小公主,夫人体虚仍在救治。 嬴政舒了一口气,在奏章上写下最后一个字,才准备起身前往韶华殿。 孩子平安落地,是个漂亮的女娃,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窗外荷花开的正好。 明月已经睡着了,旁边的摇篮里,一个粉嫩嫩的女婴正咿咿呀呀的伸着手,好像在对他笑。“来让父王抱抱你,别吵醒你母亲!”没想到他刚把孩子抱起来,女娃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哪有你这么抱孩子的?”明月睁开睡眼,支撑着坐起来,她睡得并不沉,一点响动都能让她醒过来,“快给我,你看她都饿了。” 嬴政把女儿递给明月,摇头道:“本想不吵醒你的!” “你有那么多孩子,难道一个都没抱过?”明月解开衣衫,半敞着怀,女儿寻着立刻停止了哭闹,吮吸的正开心,小手还不停的挥舞着。 “我那么忙,哪有时间抱孩子?”嬴政伸了个懒腰 “分明就是借口!”明月怒嗔道。 嬴政回过身,看见明月亲自在喂孩子,有点不高兴:“不知有乳母吗,怎么还要亲自喂?” “你不知道,扶苏就是我这样喂大的,母乳是最好的,这样孩子以后才跟我亲!是不是呀,小丫头?明月伸手勾了勾女儿的手。”自从韩非一事过后,他似乎没见过她这样发自内心的笑,他更没见过这个样子的明月,扶苏出生的时候他不在身边。 “我只是心疼你。”嬴政坐在明月身边,揽过她的肩,吻了吻她的额头,“没想到她这么着急来到这个世上!” “或许她是和他的父王心意相通吧!” “是吗?小丫头?”嬴政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脸,恰好碰到了明月半裸露的前胸。 “你正经一点,孩子都不舒服了!”明月扭了扭身子, 嬴政只好松开臂膀,倚在一旁,明月也不说话,若有所思。 “在想什么?” “我想,有了这个孩子,我便不再欠你的了!” “没想到你对气话也那么认真——”嬴政低头叹了口气。 “你以为我的心是有多大,伤心了就是伤心了。这个孩子,不光是为你,也是为了我自己!”明月声音越来越小,忽然声调提高了八度,“你能不能不一直盯着我看了?看得我心里发毛!” “你还怕我看?”嬴政坏笑。 “我的意思是——您该干嘛干嘛去吧,好吗?不用在这守着我,我好得很!” “我好不容易休息一会,你还要赶我走啊!怎么说你也是我的大功臣,我怎么舍得?!” 明月理好衣衫,把孩子放回摇篮,坐到他身边,抬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这回行了吧——” “我已命人将书简抬过来,今晚我在这陪你,先让我抱抱我的小公主!”嬴政没搭理明月,直接窜到摇篮前,抱起了孩子。(荷华一s:你俩要折腾死我?) 明月无奈的摇摇头,径自回到榻上躺着。嬴政哄了一会女儿,便放回摇篮里,替明月盖好被子。“再睡一会儿吧,有我在这!”说罢在明月额头上一吻,“我以后不会再让你伤心了!” 明月大惊,闭上眼睛不一会便睡着了。 夜里醒来的时候,案头的灯还亮着,明月起身倒了杯水,送至嬴政面前。 “你怎么起来了,还光着脚——快回去躺着!”嬴政看着如此不注意身体的她,有点着急。 “怎么还不休息,这些东西有那么急吗?”明月坐下,倚在嬴政身边。 “还有一点没有看完!” “那我陪你!”明月一把抢过嬴政手中的书简。 “别再胡闹,快回去躺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你什么时候客气过?”明月撅着嘴,扭过头去,忽然被人拦腰抱起,她没有挣扎,只是安静地靠在那人胸前。觉得是那样的安稳可靠。 “还在装睡!”嬴政抱着明月坐在榻上。 之后一个月的每一天,嬴政都会在这个时候来看望明月和荷华,有时干脆留下过夜。 “你每天都挑这个时候来,是故意的吧。”明月跟往常一样抱着孩子在喂奶,嬴政也是依旧倚在一边看,好像已经成了习惯。 “谁让我每日都只有这个时候有空闲?” 明月把孩子放进摇篮,敛好衣衫,正准备系上,手却被嬴政从背后握住。松开系带子的手,转头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倚在他的怀里轻声说:“这样行了吧!” “这可不够!”嬴政一用力,拽着她径直躺在自己怀里。 “你别动手动脚的,孩子在一边呢!” “孩子那么小,她懂什么。”说罢俯下身去亲吻。 头埋在胸前,她身上散出的奶香味让他沉醉,难以自拔。 他仿佛变回了婴儿,被母亲藏在怀里,闻着她身上的奶香味。 现在在他怀里的是他的妻子,在为他养育孩子,他坚信,她与母亲不一样。 明月勾着他的脖子,抱着他的头,让他能尽情享受这温存。 眼看就要情不自禁,明月推了一把的嬴政:“好了,过过瘾得了,还得寸进尺了!” “对不起,我忘了。”嬴政抬起头,“你身上的味道,好好闻。”这话说的让明月的脸一阵发红,别过脸去说:“你们男人还真是好色之徒,前些天还信誓旦旦的说再也不想让我再受生育之苦,今天就忍不住了?怪不得要一个接一个的妃子接进宫。” “还是头一次见你因为这种事情生气!” “我说我不生气你信吗?你当我真那么大度呢——”明月坐起身,倚在他的身边。 “我想母亲了。”嬴政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还是第一次听你说想太后!” “你身上的味道,让我想起了母亲,我甚至有点怀念在赵国的日子。那个时候,只有我和母亲两个人,我们母子俩相依为命,她可以为了保护我去跟人拼命。那个时候过得虽然清苦,但母亲是爱我的。可是自从回了秦国,自从我当了秦王,一切都变了,她抛弃了我。我不知道究竟是谁变了。” “或许你们谁都没有变,只是处境不同,位置不同,你——到现在还恨她吗?” “恨!虽然我接她回了咸阳,但我一次也没去见过她,就连她走的时候也没——我就是想让她遗憾,让她也尝尝被至亲至爱之人遗弃是什么滋味。” “好了,别去想这些事了。” “还好我遇到了你!你和她们都不一样。”说着抚上了她的脸,眼看又要亲上来了,明月一伸手给挡了回去:“行了,打住吧,你不是还要去骊姬那儿吗,快去吧,我累了,要睡了!” “那我走了?” “等等——还有一件事——那个荆轲什么时候来啊?!” “你还惦记这事!”嬴政坐在榻边冷冷道,“说道荆轲——骊姬——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你就放过他吧——他那么小,什么也不懂,对你没有威胁的!你之前那么宠他,不会对他起杀心的是吗?” “你以为我费尽心机找到骊姬然后宠爱她,只是流连于她的美色?”嬴政冷笑两声,叹了口气道,“你不知道她背后代表着几国几家的利益,我只是为了震慑各国,我嬴政想得到的东西,就算把天下都翻过来,我也会找到!” “你好可怕!” “是吗?” 扶苏功课之余都会来韶华殿看望妹妹,他甚至亲手做了一只拨浪鼓送给荷华玩。那只鼓做的及其精细,鼓面上绘着山峦莲花,上面写了两句诗:山有扶苏,隰有荷华。“小妹你看,这个上面写着我们的名字,你可不要把它丢掉呀!“荷华手抓着拨浪鼓咚咚地摇,冲着哥哥笑。有的时候,蒙恬蒙毅也会跟着来。这天正好嬴政在这,女儿在他怀里一直哭,怎么哄也哄不好。 “哭的响亮,是好事啊!”蒙恬拉着扶苏的手随声而至,“王上哪会抱孩子,快给明月抱吧!” “他有那么多孩子,总不会一个没抱过吧。“ “嗯哼——”“嬴政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反正父王没抱过我!“扶苏仰头说道,“小蒙叔叔还说要是娘再生个弟弟,他就给当师傅,这回他当不了喽!” “你小子——”蒙恬拍了拍扶苏的头。 扶苏趴在床边,撅着嘴看着母亲怀里的小人儿,因为大人们都不让他抱妹妹。 “蒙大哥,辛苦你了,一直帮我们带扶苏!” “你这是说的哪里话?”蒙恬一直在守着本不想守着的礼节,现在,他只能这样与她保持着不近不远的关系,那份心思只能暗暗藏在心里。 几日后,徐市依约而来。 明月正坐在榻上哄着孩子。 “这孩子也不怎么哭嘛!” “我们荷华最乖了,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就乖,我们荷华爱笑,是不是呀!”明月掐掐女儿的小脸蛋,孩子咯咯地笑。 “有这么个女儿真好,我真羡慕他,可惜我没有这个福气!” “好了——我们开始吧——”明月觉得有些尴尬,便转移话题了。 明月紧紧抱着孩子,看着针扎进她肉呼呼的小手指上,感觉就想在扎自己那么疼。孩子哇的一生哭出来,血被引进小玉瓶。 “好了好了——妈妈在这呢,不哭了哦——”明月把孩子受伤的手放进嘴里咂咂,抹了抹她脸上的眼泪,“是妈妈对不起你,不该利用你,让你这么疼!” “如果有别的办法的话,我也不想去伤害这么小的孩子!” “还是要谢谢你!” “没什么可谢的,能完成你的心愿,做什么我都愿意!你好好休息吧!” 明月抱着孩子,想着这样的日子可能真的没有几天了,待一切准备完毕,她就要走了,舍弃这里的一切。 其实,自明月怀孕开始,嬴政便会时常想起了那个梦,在梦里,明月和女儿都没保住,那是个粉嫩嫩的女婴,在自己臂弯里安眠,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榻上躺着的是闭着眼睛的明月。梦终归只是梦而已啊,梦都是反的。明月睁开眼,“在想什么呢,不是说了,不要总是皱眉头!”说着伸手去抚平紧锁的眉头,”灯油快燃尽了,一起休息吧,总是这样熬夜怎么行,以为自己还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吗?” 嬴政看了看桌案,灯光明明灭灭,一阵风吹过,将残余的一点火光吹灭。 “你说,梦真的都是反的吗?” “有人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了,就让我们的女儿代替我陪着你吧!”明月看看怀里的女儿。 “那怎么能一样,你就是你,女儿是女儿,扶苏是扶苏,你们谁也替代不了谁,我要你们都好好的在我身边!” 关于结尾的那个梦,会有专门的番外来解释。 荆轲马上就要刺秦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廿九:天问·死生 第九章:天问·死生 死生亦大矣,而不得与之变,虽天地覆坠,亦将不与之遗。审乎无假而不与物迁,命物之化而守其宗也。——《庄子·德充符》 明月身体恢复的不错,也还在担心荆轲的事,直到一日在嬴政的书简堆里无意间看到了燕国递交的国书,荆轲c秦舞阳c樊於期c督亢地图,这些熟悉的名字。她才知道,之前那一封应是秦国的密探带回来的。明月本不用怕任何事情,可如今她却怕了,握着布帛的手颤抖不停。“荆——荆轲——” “你在看什么呢?”嬴政突然进屋,明月手中的布帛掉在地上。 “荆轲要来了?” “原来你都知道了,还正想和你说。” “他们的目的应不是献图这么简单!你要小心!” “这个燕丹,我们幼时同在赵国为质,又怎会不了解他?他这个时候来献图,无非是被这些年的战争打怕了,想让我们留他燕国一命,可惜!”嬴政摇摇头,“你在担心什么?” “我只是怕你——听说荆轲是个挺厉害的剑客!” “蒙恬在我身边呢,而且,还有盖聂呢!” “可是——”明月神态中显出无尽的担忧,“对了,郦姬那边——” “我明白!你要小心!别太晚,早点休息!” “好!”吻在额头上。 若不是昌平君来找明月,明月恐怕还不知道芈夫人原来是昌平君的女儿。 “我这次来见夫人,是代我女儿来探望。”昌平君倒也不掩饰,开门见山:“她临终前曾对我说,她死之后,你便是她,她要我定要力保夫人母子。” “扶苏并不需要,我也不需要。我们母子有王上就足够了。” “夫人请看这是什么?”昌平君把一块令牌递到明月面前。 “神农令?”明月大惊:“你与农家是什么关系你是不是也知道青龙计划?” “夫人不必知道,夫人只需知,农家会是公子的靠山。” “那么——我对君侯也只有一个请求。” “夫人请讲!” “君侯知道芈夫人在王上心中的地位,所以还请君侯——永远不要背叛秦国,不要背叛嬴政!” 明月没想到荆轲来秦国后真的来找了自己,还把话说的那么漂亮,她自己差点都被说服了,也不知嬴政是怎么想的。明月之前去见过骊姬,想通过骊姬劝荆轲放弃,骊姬因在秦宫颇受明月照顾,又帮助她送走了天明,才答应下来。“我想你对王上应也是又爱又恨吧?你心里一定不想他们任何一个人受伤。” 骊姬没有回答只是说,“男人们都有他们自己的理想,这是女人左右不了的!我劝不了荆轲,就像你也劝不了秦王!” 骊姬说这话的语气,倒是与之前不同,有点像之前想象中的她了。或许她只是在等荆轲,她知道这次凶多吉少,她在等着与他同死。蒙毅安排明月出宫与荆轲在学馆相见,骊姬扮作侍卫。 “夫人乃儒家弟子,怎能坐视秦王施行暴政,吞并他国?”荆轲如是说。 明月抿了口水道:“就算我不出手,你们也伤不了他!更何况,我也不会让你们伤到他!你劝不了我,就像我劝不了你!” “不过,你想不想见一个人?” 明月不知道骊姬和荆轲谈的怎么样,或许他们真的是相约好了一起死罢。不过此行却是有了另外一个收获,她特意讨了荆轲的匕首——那把名叫残虹的断剑看,没想到残虹竟是陨星所制,她这么多年苦苦寻找的回到现代的办法。她不知道现在应该是决绝的离开还是留下看最后的结局。不走,可能永远都走不了了。 回宫第一件事便是去药房找了徐市。 “君房,原来荆轲的匕首就是陨星做的,我等了这么多年,终于——”明月发现他若有所思,“你怎么了?” “没有啊!我们走吧——”其实徐市心里是不希望明月走的,他学了占星术,自然知道陨星的一些事情,只是他不愿说罢了,人总是自私的。 “你决定了?”在高台上的东皇太一问。 “嗯——”明月点点头。 “你放得下?” “我自知以我之力无法改变历史,我走了,看不见,便能放下了。” “你真的对这个时代没有一丝的留恋?” “这原本就不是属于我的世界啊,对这个时代,是敬,是怕,敬它留给我们的时代这么多美好的东西,怕它是如此轻贱人的性命,杀人盈野,杀人盈城,流血漂杵,我怕战争,怕见到死人,更怕身边的人离我而去。这是你们的时代,不是我的,我不想去面对那些恐惧和痛苦,我不想。”明月平了平心绪,继续道,“我这次来,也是劝你们放弃的。” “为了嬴政平定天下能少一个阻碍?” “就算是吧。阴阳家,作为一个学术流派已经足够流传后世,没有必要再与政治牵连以致牺牲无辜的性命。战乱总会平复,裂土也会统一,这是天下大势,历史总是在向前走。阴阳轮转,五德始终。你们既然懂这个道理,又为何执着于一族的血脉,周代已经过去了,不可能再回来了,但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仍是这样一群人,他们所创造的顺应时代的东西会被一直传承下去,秦带会着这些去开启一个新的时代,无论它的结局将会如何,这都是它的使命,而历史的倒退会让更多的百姓陷入痛苦当中。” “孔夫子曾追求克己复礼。” “是啊,夫子是这么说过,他不过也是想让天下变得更好而已,再好的东西也讲求与时俱进。有些东西若是再守着,就显得迂腐不堪了。”“你终究还是不明白,季路为何会死,韩非为何会死,荆轲为何会死,为何那么多人明知是逆势而行却硬要为之。这百家之言,并不是仅仅写在书简上就够了的,它也教人该去如何做,哪怕这条路布满荆棘,是由血染成的,是由白骨堆砌的,它给人一种信念,让人知道该去怎样活。你站的太远,有些事情会觉得迂腐可笑,并不能理解。当你知道该如何去做,才能活得明白,活得明白,方能死的值得。不知生,焉知死?”东皇太一的语气里忽然充满忧伤。 “我留下,是因为我愿意,我走是因为我想走,无论留下还是离开,都是我自己的决定,旁人都无法左右,我也从不后悔。” 明月转身离开,脚踩在阴阳家若有若无的地板上,发出空灵的声音,仿佛那声音穿越千年而来,又跨越万年而去。 空荡荡的大殿上只留下一句话回响:不知生,焉知死? 是啊,人往往活都没有活明白,就总去想着死的事,曾经子路就这样问过孔子。 一股气流忽然从背后袭来,明月一转身一挥手,挡了过去。 “封印解开了,你的内功果然不赖!你的阴阳术修炼的也不错!”身后传来月神的声音,“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人情,我今天来讨要这个人情,你不会拒绝吧。” “我本也不是阴阳家的人。我可以死,别的任何东西也可以给你,但那些来自将来的秘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在这个世上,除了我,任何人都不该知道。”明月转过身,“我就要走了,再也不会妨碍到你,那些秘密,我会一并带走。你不该知道!” “既然你如此坚持,我也只好试试阴阳傀儡术的威力了。”不知何时月神幻术绕到了她的背后袭击了她,一瞬间觉得像被控制了一样。 “不——啊!”明月意念集中在一处,发出了强大气息的内力,把月神和赶过来的徐市隔到一旁。 “怎么会?”月神难以置信。 说话间,明月吐了一口血,倒在面前,徐市忙过去扶起了她。 “月神大人,注意你的言行,她是秦王殿下看重的人,也是东皇大人看重的人——”徐市冷冷的说。 “也是云中君大人看重的人吧——”月神似乎在故意戳徐市的痛处。 “胡说什么——按照礼法,你也该尊她一声前辈。” “前辈?如今她无论跟谁在一起都是为不伦,你还来跟我谈礼法?”月神的语气忽而变得平静而神秘,“难道你就不好奇,那可以窥视到的未来,究竟是什么吗?” “那是她独有的,任何人都不该得到,纵使你代替了她的位置。”说话间,徐福便幻术离开了这里。 他把明月送回韶华殿,她还没有醒,刚才动用了太多的真气,恐怕是得多睡一会了。 每次写到阴阳家的人就觉得心好累一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三十:天问·虹残 第十章:天问·虹残 天故不可问,聊以寄吾意。——洪兴祖《天问补注》 蒙毅游学还没回来,影密卫的事只有他知道。 来不及再看扶苏一眼,也来不及交代蒙恬。有的时候明月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有些事已经知道结果,有些担心明明是多余的,还总是不放心想要亲自去看一看,明明可以不趟这趟浑水,可是自己早就违背了当初的誓言,抽不出身也抽不出心。 晚上嬴政来到韶华殿的时候,灯已经灭了,殿中安静的只能听见呼呼的风声,他以为明月已经睡下了。忽然有人从背后抱住了腰,“就知道你不会这么早睡,怎么不点灯?” “不——就让我这样和你呆一会——”明月抱得更紧了。“我要你抱着我,就这样多抱一会!”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像个孩子一样!” “我——我不舍得——不舍得你们——可是——”就要哭出来了,最后半句还是忍住没说,“可是我不能永远留在这,我不得不走,荆轲的剑杀不了你,却能杀我!我或许不是为你而生,却可以为你而死,我会在一个你不知道的地方,继续爱你!” “别闹,你听孩子在哭,点上灯,我们去看孩子!” 明月松开手,不情愿的去拿了一盏灯过来,嬴政却早已到摇篮边上。“你看她,好像又长大了不少呢,不知道她是先会叫父王还是娘亲?” “明日,我陪你去可好?” “你又在胡说什么,跟你说了他伤不到——”嬴政还没有说完,嘴便被堵上了。 “我是你的妻子,陪你出席这样的场合似乎并没有什么失礼之处!”明月觉得冷,“起码我要亲眼看着你平安!”说着将冰凉的手覆在嬴政手上。 第二天,明月以夫人的身份陪同嬴政出席宴会,看着荆轲与秦舞阳献上樊无期的首级和燕国督亢地区的地图,看图穷而匕首现。 就在那一瞬间,荆轲左手拽住嬴政的袖子,右手持匕首刺过来。明月起身,将嬴政护在身后,嬴政猛地站起来,扯断了袖子想要拔出配在腰间的天问,无奈剑太长。 嬴政从明月身后闪出,绕着柱子跑,荆轲在后面紧追不舍。此时的殿内已经混乱不堪,所有上殿的大臣手中无尺寸之兵,而殿下的士兵,没有诏令也绝不敢上殿,所有人只好徒手和荆轲搏斗。亏得医官夏无且急中生智将药囊投出击中荆轲,才给了嬴政喘息的机会。 明月看准时机一抬脚,天问从剑鞘中飞出。明月飞身,接住天问,几合过后,挡在嬴政身前。“能与当世高手过招,乃是我的荣幸!”明月站定,手握天问。 “天问!是昔日楚国三闾大夫屈原的佩剑!你怎么得来的?” “荆卿手中匕首,为墨家铸剑师徐夫人所造,上淬剧毒,名曰残虹!” “你果然出手了!” 秦舞阳已吓得瘫在一边,荆轲仍坚持着站起来,他还没有使出惊天十八剑。 嬴政抢过明月手中的天问,走向摇晃着站立的荆轲。“你我之间的恩怨,就在今日了结!” 一剑下去,便砍中了荆轲的左腿。 “你以为这样就能杀了我吗?”荆轲冷笑。顺势丢出残虹。 荆轲虽已重伤,却仍内力深厚,他修炼的惊天十八剑更是威力惊人,这一掷,更是倾尽全力。 “快闪开!”明月旋身过去,一手结印,一手执剑,这是她与徐市的约定,约定以血为媒,共同做法让自己的灵魂回去,也让姬荧的身体灰飞烟灭。 正面迎着掷过来的残虹,剑上带着荆轲的气,明月想要将他抢过来,匕首经过手掌,血光飞溅。又几道剑气闪过,如雷霆之怒。 “亥儿,父王他们在处理很重要的事情,我们不要过去!”是孩子跑跳的声音。 “你不要管我!”小小的胡亥挣开扶苏抓着他的手,往大殿跑去。 “扶苏,别过来,快回去!”明月看着朝这边跑过来的扶苏,大吼,残虹的速度极快。明月一个转身,只觉颈间一凉,身体几乎脱力。怀里正是被护住的扶苏。她手中的剑咣当一声掉在地上,人也倒在地上,剑因沾了血迹,在地上嗡嗡响动,一只雄鹿的幻影出现,昂首鸣叫,从剑柄处发出一道红光充斥整个大殿,接着一道翠绿覆盖红色剑光大殿内一片绿草如茵。此时的荆轲也使尽全力,正箕坐在柱子旁大笑。擒住他的正是嬴政的贴身侍卫盖聂,素有剑圣之称。 徐市见明月倒下,忙跑过去点了她的穴道,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药丸,蒙恬拦住他,他只说,这是救命的药! “母亲,您醒醒,快醒醒!“扶苏摇晃着明月已逐渐冰冷的身体。 “快把公子带走!”徐市对蒙恬说,蒙恬方才意识到,忙捂住扶苏的眼睛,把他带回内宫。 雄鹿低下头,用舌头舔了舔明月的伤口,毛茸茸的头蹭着她的额头,似乎在唤醒她的主人。血流了一地,明月还没有醒来,雄鹿渐渐隐去身体,殿内的幻象也逐渐消失。 说话间,一身戎装的章邯已经带着影密卫收拾残局,调查线索。 “臣章邯护驾来迟,请王上治罪!”章邯瞥了一眼躺在血泊中的明月,知道自己的任务并没有完成好,“夫人她——” “你起来吧!”嬴政故作镇定。 “以后,你们只听寡人一个人的命令!” “臣——遵旨!”虽然明月已经暗示过他多次,但嬴政对荆轲的刺杀和明月的死显然有点不知所措,一个人坐在韶华殿中发了整整一天的呆,甚至忘记了去处置前来行刺的荆轲等人。明月在榻上安静的躺着,颈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嬴政握住她冰凉的手想起昨夜她说过的话,才恍然大悟。蒙恬前来求见的时候,韶华殿外跪了一地的太医,只是说王上已经召了徐市,阴阳家有办法救夫人的命。“真是荒唐!”蒙恬岂会不知徐市的心思。“她说这把剑名叫天问,她想这把剑的主人能够结束这个乱世!”蒙恬说道,“她说过,有些事情明明知道结果,可还是不放心,偏要去看一看!“ “其实你知道一切是吧!”嬴政扭过头,“为什么不告诉寡人,他宁肯告诉你也不肯告诉我!” “明月已经去了,你这样,她不会安心的。咱们应该让他入土为安!不能让徐市带走他!” “我又怎能放弃哪怕一丝的希望?” “可如果让徐市带走她,王上就会真正失去她了啊!” 嬴政摆摆手,“扶苏还要拜托你!” “娘——”扶苏从门外跑进来趴在榻边,“您怎么这么早就睡了?娘你不是今天说要检查扶苏的功课吗,你快起来啊!师傅这几日又教了孩儿一套剑法,孩儿这就舞给您看,孩儿还背了兵书,这就念给您听。母亲不要不要扶苏,扶苏会乖乖的,不会再惹母亲生气了。娘你睁开眼睛看看扶苏好不好?” 看到孩子这样,嬴政和蒙恬心里都不好受,“蒙恬,带扶苏走!” “你听到扶苏在叫你吗,你听到荷华在哭吗,你知道我们都在等你吗,为什么连一句话都没留下就离开,你快醒过来吧!”嬴政站在一旁看着躺在那里的一动不动的明月。 明月只觉得自己陷入一片黑暗中,前方透着点点的光亮,她向光线走去,似就要触摸到,却听见后面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她回头,嬴政向她伸出一只手,她并没有搭上去。“对不起,我要走了!”语气里充满了忧伤,转身回头,继续朝光亮的地方走去。可越走近,那光亮却越微弱,忽然间消失不见。“不——”她感到脱力,再次倒在无边的黑暗之中。 这些天,他一直抱着她,拿着木勺往她嘴里灌着汤药,可是什么也喂不进去,药汁顺着嘴角流出来,他帮他擦干净,继续喂,她的脸色依旧惨白。他没有召徐市进宫,因为蒙恬说的是有道理的,他不想失去她,但也不想让她死。这些年他既能看清蒙恬的心思,也自然能看清徐市的心思。他几次想要把徐市赶出咸阳,最后作罢,只是因为明月的病只有他才能治。 他把她的牙齿撬开,把汤药灌进去。一阵猛咳,汤药跟着血一并被吐出来了。他以为她醒了,可她的仍然闭着眼睛,头歪在他的怀里,手无力的垂了下去,脸上没有一丝的血色。 嬴政最终还是召来了徐市。“你不是说你能救她吗,你不是给她吃了救命的丹药吗?” “王上恕罪!”徐市跪在下面,“灵衣玉佩,又叫长生玉。虽为一对,修为互补,却是以一方的牺牲换取另一方的觉醒,并且是不可逆的。她是把自己的修为,补给了王上——如今明月的那一半已彻底——”嬴政看了眼摆在案上的那完整的玉璧,其中一半已经完全黯淡无光。 “你的意思是,她救不回来了?” “不——还有办法——”徐市抬头道,“明月应该给过王上一块玉吧?!那是她的护身符,只有它在她才能活。” 嬴政想起来明月曾把明月心交给他,并告诉他,这是个宝物,能够保人性命,他从贴身的荷包里取出明月心, “就是它了!”徐市握着明月心,“不过在这里不行,我得把她带回阴阳家,需要几大长老一同作法才行!” “你要把她活着带回来!”嬴政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一直安慰自己:她会活过来,她只是累了,睡一会就好了。 荆轲伏诛当夜,郦姬自缢而亡。嬴政手里的药碗啪一声掉在地上,药汁洒了一地。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离寡人而去,嬴政觉得天旋地转,倒在一旁。 睡了好久,做了好久的梦,却不记得梦到了什么。嬴政醒来之后第一件事便是下令厚葬了这个心思从不在他身上的女子。 荆轲留下的残虹,被嬴政下令重新铸造,名为渊虹,赐予了救驾有功的剑圣盖聂。 秦王派盖聂外出寻找失踪的天明,盖聂却从此音讯全无,有人猜测,盖聂与荆轲生前乃至交好友,定是荆轲死前对他说了什么,才让他背叛大秦,嬴政只好再派兵追踪。 这次刺杀,让嬴政缓了好久才回过神来。或许只有史官注意到,在荆轲刺秦后的某一个夜晚,天上出现了红色的满月,像血一样红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三一:式微·浮于海 第一章:式微·浮于海 式微,式微,胡不归?——《诗经·国风·邶风》 徐巿给明月服下的丹药是特制的,能够维持生命却呈现假死之态,并将她带回到阴阳家总部,东皇太一只是叹气。 “她说她已经很久没做过自己了,这一次哪怕是死也没有遗憾!” “当年她不肯助我,我二人便定下约定,如果她在找到离开之法之前重伤身死,我救回的她的命将是属于阴阳家的,她也将失去约定之后的所有记忆!” “您的意思是说——傀儡?”徐巿应该高兴。他本来已经放弃了,答应她在荆轲行刺之时帮她回去,也让姬荧这副不死之身灰飞烟灭。但身上的灵衣玉佩上交相辉映的光一闪而过,他决定让她留下。东皇太一告诉他,实际上灵衣玉佩对应的人是修炼中的劫,若是度过了这个劫,便能修炼更上乘的阴阳术,甚至长生。但是现在他什么也不求了,只想快点带她离开。去哪里呢,去海外吧! 两块明月心碎片,几大长老就位,几种不同的咒法施加在她身上,只为完成一个毁灭的计划。一个法阵出现在她背后,一道强光透过她的身体,其中一块碎片被植入身体,取代了早已停止跳动的心脏,法阵渐渐变小,消失在她身体里。她,复活了。 她会忘了她的丈夫,她的儿女,她的好友。等她醒来的时候她会忘记所有的事,她第一眼见到的会是自己。明月虽然已经救活,却仍未苏醒,暂在阴阳家修养,徐巿请求带她去寻找海外仙山,以便更好的调理身体。他所做一切,都是为出海做准备,为了他们的将来。 想着,这一走,就不会再回来了。 “她若是知道你为了得到她,给她下咒,让她的灵魂滞留于此,却要忘记最重要的人,她会恨你的吧。”月神的声音幽幽。 “恨又如何?她醒来的时候,只能看见我,只能依靠我,只要让她不离开我的视线,其他的就不重要了。” “你以为,你真能控制得了她,我要提醒你一下,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带着她原本的记忆,之前我就发现,这意念非常顽固又强大。如今又强加了其他的意念,她虽然能忘记之前发生的一些事,但记忆的错乱会让她陷入无尽的痛苦,甚至自我伤害,自我了结。你可要看好了她!” “说到咒印,你给她下咒的账,我还没有跟你算。”徐巿恨恨道,语气忽然又转的轻松,“不过我们就要离开了,她的咒或许再也不会发作。” “你是说那次啊,那只不过是个开始,完完全全是为了现在做准备,那种咒法需要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位置,不同的情况下多次施加,直到前几日,她死而复生才算真正完成。徐福,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又何必分的那样清楚呢?” 出海两天,药性减退,她醒了。问:这是哪里? “秦王为了追究刺杀之过,命令燕王交出太子丹的人头,正四处搜捕。我们被牵连,从燕国逃出来,准备出海逃难。”徐巿没想到自己撒起谎来竟如此顺溜。 “你是谁?我——我又是谁?” “你是姬荧,我叫徐福,是个术士!你可能不记得我了,我是你的——你的丈夫!” “可是我不记得我喜欢过一个叫徐福的人啊!”她敲着脑袋。 “你生了场大病,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你别着急,以后我会慢慢讲给你。”旁边襁褓里的女婴忽然哭了起来,徐福把她抱到她面前,“你看,这是我们的女儿,她饿了,你喂喂她吧!” “我们的女儿?”她满脸的狐疑。 “是——是啊——”,徐福不忍骗他,只好扭过脸去。 “你出去吧——”像下命令一样,冷冰冰的语气。徐福退出房去,孩子的哭声渐渐小了。 她抱着孩子,解开衣衫,女婴自然而然寻到了食物,小嘴含着吮吸的开心,一张一合,咬得她有点疼。 眼泪悄然落下,是心在隐隐作痛。 女婴睁着大眼睛,小手挥舞着,撞到她的脸,像是在帮她抹着眼泪,说:娘亲别哭—— 几日过去,她尽管努力地去回忆,也没有想起来什么。反倒是那个女婴跟她很亲的样子,她握着女婴的手,发现她圆圆的小手指上总会有一个红点,像是被针刺过一样。她甚至有些烦那个总在自己身边转悠的男人。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和一个自己从来没喜欢过的男人结婚生子。她总是做恶梦,反复梦到一个场景,却看不清梦里人的脸。她不信他说的话,一句也不信。 这几日海上常常刮风下雨,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她常常一个人去海上吹风,徐福关切的为她披上衣服,她却将衣服甩在地上,说什么不需要。纵使再冷再害怕,也不愿意在他怀里待哪怕一刻。 “不要过来,不要!不要杀他——不要杀!”冷汗顺着额头流下来,徐福知道她是又梦魇了,在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 她似是感受到了手上的温度,渐渐睁开眼睛,可就在看到他的第一眼的时候,她把手缩回去,抱团缩在墙角里。“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徐福不知道她梦到了什么,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恨恨道:“月神!” “明明是我救了你,为什么还要去想别人,这里只有我,从今往后你的记忆和世界里也只有我!”徐福强制把自己的内力灌输到她体内,却发现咒印已经将她的身体完全封闭,任何有干扰的力量都没进入,月神没有骗他。吐了一口血后,她又陷入昏迷。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丹药了,丹药与传功相比会更加和缓,可以慢慢的渗透。他还要劝她主动去修炼一些心法,去慢慢化解咒印的强度。可她现在对自己的态度是完全的抗拒。 他不得不这么做,只有荷华的血能救她的母亲。针刺进手指里,荷华哭得厉害。 电闪雷鸣,海上在下着雨,船摇摇晃晃。徐福煮好汤送到她房间,她却不在。 形单影只的站在甲板上,大风仿佛能将他吹走。 爬上栏杆。 “阿荧,快下来,你会掉下去的!”徐福站在栏杆下大喊 “你根本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为什么要骗我!”一句一句全是责问。 “我不会再骗你,不会再强迫你,我带你回去,你别吓我!”语气里竟是恳求。 “我不要再听你一句,不要再和你待在一起,我要回去!”说罢纵身跳入了海中。 徐福看着自己好不容易留住的人消失在眼前,被海水吞没。却,什么也抓不住。 这就是自己的劫吧,徐福想。 只听轰隆一声。 船好像撞到了礁石。 徐福忙回到船舱里去找孩子。他把孩子包好抱出船舱,风还在刮,雨还在下,船在下沉。 作者已无话可说。。。对了,又要换地图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三二:式微·不胜寒 第2章·式微·不胜寒 高处不胜寒,何似在人间?——《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蒙毅远游归来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那个总奚落自己的女人不在了。 扶苏变成了没有娘亲的孩子。 王上仍没有从刺杀的阴影中缓过神来。 蒙毅提醒自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他提醒自己重任在肩。 王上,还有公子。 扶苏每天进宫的时候,都会跑去问嬴政,母亲为什么还不醒来,为什么不肯见自己,是不是有了妹妹母亲就不喜欢自己了,还是自己做了什么错事,惹得母亲生气,扶苏一定会好好努力!提起荷华,嬴政的心头又是一颤,明月被徐巿带走后,同时失踪的,还有仍在襁褓里的荷华公主。 半年后,传来海上发生风暴的消息。不久,徐福狼狈回到咸阳,向秦王请罪。 随后,徐福被召回阴阳家修炼。 刚开始的几天,父王还会用母亲得了很重的病,不要去打扰娘亲为借口搪塞,直到有一天,扶苏看见了韶华殿上了锁的门。父王告诉他,母亲去很远的地方治病了。“你要长大,这样她回来的时候才会高兴,不要让她失望!”并叮嘱蒙恬,这些日子,不要再带公子进宫。可扶苏还是会每隔几天就问蒙恬一次,娘亲什么时候会回来。一年后,扶苏不再问,只是更加努力的习文练武,他总是觉得娘亲不会再回来了,可是万一,万一呢! 明月走后,嬴政便下令封锁韶华殿,自此以后,再也无人入主韶华殿,只是有人发现,韶华殿中灯火有时会亮整整一夜。楚姬没想到她们一下子都死了,她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胡亥的机会来了。可是嬴政再没去管过后宫的事,韶华殿大门一锁就锁了好几年,只有扶苏和嬴政自己能进去。还好胡亥机灵可爱,似乎颇得嬴政喜爱,如今只能寄希望于儿子和赵高。 让扶苏跟着蒙恬学习,嬴政自是放心得很,当然,他也从不忘亲自督查儿子的课业。在蒙恬军中,扶苏认识了李由,廷尉李斯的长子,比扶苏年长几岁,也是蒙恬的徒弟,忠肝义胆,一身正气。扶苏也争气的很,无论文治武功都能在众王子中拔得头筹。 秦王政二十六年,齐王建投降,四海归一,秦帝国建立。后升李斯为丞相,赵高位至中车府令,又是十八世子胡亥的师傅。蒙恬拜内史,蒙毅位上卿。因赵高与蒙氏早有嫌隙,使得与长公子交好的蒙氏与扶持的十八世子的赵高暗中势同水火。 明月站在临淄的阙楼上,看着蒙恬带兵进入齐都却不扰百姓,满意的点头。这一劝,似乎是对的。齐王建虽然最后会被饿死,但他的子民都会保全性命,齐鲁大地也会免于战火,似乎很值。 帝国建立后的一天,扶苏在宫中散步,恍然看见韶华殿的灯好像是亮着,便推门进去,殿内陈设一如往昔,多的只是一个略为苍老的背影,扶苏想,这些年父皇虽嘴上不提,心中却一定常常思念。 “不是说了,不要来打搅朕!”嬴政有点微怒。 “父皇怎么想起来这儿?”扶苏行完礼之后问。 “是扶苏啊——”嬴政向他招手,“这里是你母亲的寝宫,这些年来,朕一直在等她,可她却——” “父皇,母亲真的还在吗?”扶苏终于问出了这么多年想问的话,“几年前,是只有云中君一人回来了!” “傻小子,说什么胡话!说起来,这次派你前往桑海,不仅仅是为辅助蒙恬为东巡做万全准备,还要去安抚儒家,推行书同文,顺便调查你母亲的下落。” “父皇是说,母亲其实——” “或许她还在吧,她在某个我们不知道的地方看着我们的故事,扶苏,别教你母亲失望!” “儿子定不会让父皇c母亲和师傅失望的!” 这是一个转折章节 关于李由,以及李由c扶苏c蒙恬关系的借鉴前面已经交代过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三三:式微·良星房宿(上) 第三章:式微·良星房宿(上) 东方苍龙七宿,房为府,曰天驷。旁一星曰王良,王良策马,车骑满野。——《史记·天官书》 自那次稷下集会后,张良便随颜路回到了小圣贤庄,和他一起回去的,是韩非苦心而作的诸多文章。 “颜路师兄?”张良叫住颜路,递上一块卷好的布帛,“这是韩兄让我转交你的信!” 张良忐忑的盯着颜路,他很想知道,韩非在信中写了什么。 “信?韩师兄有事为何不在稷下交代?”颜路小心得展开布帛,看罢又卷好,转身道,“走吧,我们去见荀师叔——” “荀师叔?就是韩兄的老师?”此时的张良对这里充满好奇。 “是呀!”颜路点点头,走在前面,张良跟在他身后,这里的环境究竟与韩国不同,一片海阔天空。 经过一段山路,眼前是一所木质小居,雅致恬淡的很。 “荀子前辈就住这儿?”张良转头看看颜路,颜路朝他眨眨眼。 “师叔,颜路求见!” 进屋的时候,荀子正对着一盘棋愁眉不展,却也向他二人请教。 “不如,子房来试试吧——”颜路看向张良。 张良的棋路初是有些惧怕拘谨,却也是仅仅走了几步就解了这棋局。 “看你的路数,倒是与我弟子韩非很是相似,看似铤而走险,却每一步都算的清楚,能够化险为夷。” “师叔有所不知,子房就是韩师兄荐来小圣贤庄的。”颜路开口。 “韩非?”荀子问,语气中透出一丝担忧。 “韩兄他——要去秦国!”张良道。 “唉——”荀子没有过多的话,只是一声叹息,“老夫年事已高,早已不再授徒,不问世事,既是韩非荐来,你若不嫌弃,就与他们同辈论处,也叫我一声师叔吧!” “是——”张良朝荀子一礼,“弟子谨记。” 走出荀子小院的时候,颜路舒了一口气,不知为何,每次见荀子都有那么些紧张。荀子是儒家年事和辈分最高的长辈,其很多观点和传统的齐鲁儒学并不相同,却又不离其宗。 “师兄,韩师兄在信中有没有说别的?”张良问颜路。 “他说让我好好照顾你,他还让我转告你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再回韩国!”颜路停住脚步,转身对张良,“以后,小圣贤庄就是你的家,这里有我,有荀师叔,无论怎样,小圣贤庄都会护你周全!” 张良初到小圣贤庄的一年,问颜路最多的事便是是否有韩国的来信。 实际上,还有一个人和他一样担心韩非的安危,那个人便是荀子。 两年后的一天,张良正陪着荀子下棋,却见一向淡定的荀子有些心神不宁。 “师叔——您怎了?”张良见荀子的棋子迟迟不肯落下,连问了好几声。 “子房——今日的棋不下了,你回去吧!” 以张良的敏锐,自然已猜出一定是出事了,平生第一次慌慌张张的跑到颜路跟前。 他接过颜路手中的布帛,信是伏念从咸阳写来的,上面写着:韩非卒于秦,李斯将不日拜访小圣贤庄。 “大师兄说,他与明月已经在秦王面前极力争取,如若不成,他会跟秦王请命回到小圣贤庄处理此事,希望能使小圣贤庄免于劫难!”颜路读着伏念的信,也发现张良的局促不安,便问了句:"子房?你怎么了?" "我没事——师兄放心。" 张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几天,他出来的时候,更加努力的练剑读书,不再过问有关韩国的任何事。颜路看着心疼,这孩子怎么可能不去想家? 之后,秦国派李斯来小圣贤庄调查有关苍龙七宿的事情,张良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这个秘密说出去,好在自己已经将其藏在一个极为隐秘之处。后来李斯用一场大火结束了这场调查,藏书楼被焚毁一角,毁掉了不少的典籍。 后来,庄子里便又来了一个人,这个人成了小圣贤庄的主人,儒家的掌门人。“子房,你要叫他大师兄!”颜路问张良是否还记得当年在稷下学宫一位儒家师哥颇得师叔荀子青睐,当年的师哥,便是今日已成大儒的伏念。张良并不在意谁做了小圣贤庄的掌门,他在意的是,伏念来自秦国,虽然大师兄接管小圣贤庄之后的确做了不少实事。颜路说,当年自己还曾请过伏念师兄来小圣贤庄做掌门人,无奈伏念一心想要去秦国求仕,只好作罢。如今伏念来了,“这个位置一直就是为他留的啊!我终于不用再管那些乱糟糟的事情了!”颜路笑谈。 三年后,张良听闻秦灭韩的消息,此时的他刚刚行完加冠礼。儒家三当家的冠礼隆重异常,是由儒家德高望重的前辈荀况先生为其主持的。 但此时,张良无论是心中还是脸上都没有一丝喜色。没有人知道,这个年纪轻轻就成为儒家三当家并与伏念c颜路并称齐鲁三杰的少年背负的是怎样的国恨家仇。 倒是颜路看着他紧蹙的眉头,猜出了他的心事。 “若是想回去,就会去看看吧!” “师兄——你同意了?”张良抬头看看颜路,眉头舒展开来,这些年来,这位脾气随和的师兄什么事都能答应他,唯有回韩国一事丝毫不肯让步。但他知道,他们都是为了保护他。“那大师兄那儿?” “韩师兄当年为何一意将你送入小圣贤庄,你应该明白了。你已经行了冠礼,就是大人了,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了,做事情总也会懂得分寸,自是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不该做!”颜路淡淡道,“你总不会一辈子都呆在小圣贤庄,是吧?!” “师兄——”,张良颔首。“师兄那里,我会去说!”颜路点点头,“你放心去,早点回来,记着小圣贤庄永远是你的家。” 待张良赶回,王都新郑已成一片火海,韩王安被杀,红莲公主不知去向。直到后来,他联系到了卫庄。 “子房出口《论语》,看来——你比我跟适合去桑海读书!”韩非的话言犹在耳,张良不敢辜负。 位于齐鲁之地的小圣贤庄对于张良来讲是块清静之地。伏念坚持存留学问,不涉时政,话不多,事事谨小慎微,不越雷池一步,总会让人感到有些压抑;颜路更是与世无争。张良甚至不知道小圣贤庄的来历,直到有一天,他偶然在山上发现了遗世居,里面供奉着端木赐的灵位,擦拭桌面上书简的灰尘,上面小篆写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直到有一天,他从颜路口中得知,小圣贤庄曾一直住着一位佩戴明月心的女子,只是大家都不曾见过;直到有一天,他在海边救起一位女子,颈上显着玉石的幻影,通体像被血沁过一样。 张良把她带回遗世居,并请来精通周易的颜路为其诊治,他们都认出认出,她是几年前与韩非子一同在稷下学宫的那位。 几日后,女子苏醒,见颜路便称“颜师兄”,二人皆不明所以。 “这里是——是小圣贤庄!我记得这里是小圣贤庄是吗?” “这里是小圣贤庄!”张良点点头。“你还记得什么?” “有人告诉我,我叫姬荧!我记得我在——在——我是怎么回来的?” “你被出海打渔的船夫所救。他觉得你的佩玉不像是俗物,回到桑海便请我去认识。我一眼便看出,那是小圣贤庄的信物。便把你带回来了!我是张良,这位是颜路。” 回到小圣贤庄之后的姬荧逐渐想起来了一些以前的事情,她知道自己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知道这百年来发生的事情,她记得小圣贤庄,记得子贡c子路c颜回,记得遗世居,却唯独不记得她是如何死而复生。她甚至把颜路误当成了颜回。她不是姬荧。 “很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了,不过没关系,子房以后会常来和我讲外面发生的事的吧!” “她倒是不见外!”张良无奈的摇摇头。 “她颈处有一处创伤,一般人伤在此处,绝无生还可能,她却能活下来,而且,她体内气息与常人不同,似乎是被一股阴阳咒术在维持着生命。”颜路如是说。 “师兄是说——”张良忽然停下来,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 “传说明月心乃周王室至宝,可保人容颜,亦能救人死命!幽王之乱后,碎裂成片散落几处,无人知其下落。可毕竟,无人见过——”颜路摇摇头。 嗯——回到小圣贤庄开始走秦时万里长城主线了——不过时间线会略作调整。 关于小圣贤庄的来历,设定为子贡在齐国的别院,首先子贡是孔子最得意的学生之一,在孔子死厚发起造圣运动,而且独自为老师守孝六年,很大程度上继承了孔门儒学一脉。第二子贡是商人和外交家,在各国的地位甚至超越了孔子,所以在建齐国能建一所别院应该是符合他身份和财力的,而且他最后死在齐国。具体设定参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三三:鹿鸣·良星房宿(下) 第三章:鹿鸣·良星房宿(下) “剑与玉石一样高尚纯洁,学剑不是为了逞凶斗狠,玉乃石中之美,剑乃兵中之君,故君子佩玉,君子仗剑,君子乃高德之人,浩然之气存于胸中,方能保护自己,亦能护佑他人,护国安邦。”扶苏总会想起母亲对他说过的话。 有时他会不忍去问父皇:“母亲是否真的还在?” 扶苏总会觉得,母亲留下的佩剑与母亲之间存在着某种感应,尤其是他到了桑海之后。还记得刚到桑海那天,他在山中遇袭,被一老一少两位侠士所救。之后他站在山中,总觉得有人在什么地方默默注视着自己,而且并无敌意。在那一瞬间,有种母亲就在他身边的感觉,那感觉转身即逝。 “子房的剑术可是越来越精进了!”姬荧收剑,从房上跳下,“坐下来喝杯水吧!” 张良也随之落地,坐下来理好刚才比试过程中打乱的衣服和头发。 “我可没有你这般清闲的心境,帝国已经开始对诸子百家的清剿,这无论对哪一家都是一场灾难,墨家机关城被攻破后,难保帝国下一个目标不会是儒家。小圣贤庄十年前发生大火,可见李斯早就将矛头对准儒家。而儒家的圣王之道与法家的霸道正好相悖。唯今之计,只有——”张良喝了口水,细细分析。 “子房,你能做到吗?” “什——什么?” “若不能做到,就继续蛰伏,断不可被仇恨冲昏头脑,以牺牲许多人之性命去换并不值得的结果,我不想你像他一样——”姬荧眼中一丝落寞,“我知道子房这么多年来隐于儒家是为何,也知道你这么多年来是在筹谋什么,以子房你的谋略与智慧,本可去做更大的图谋,何必一味执着于过去?”明月饮了一口水,“其实你所做的事,并不是没人知道!比如上次去墨家——” 张良大惊:“你这是何意?他——又是谁?” “因为子房这个样子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韩非!” “!!” “韩非子常向我提起你,说子房如何如何青年才俊!” “你如何会认识他?”张良试探道,看来她在忆起在韩国时的事,可惜她在韩国时,自己并没有与她有过多的交集。 “韩非子曾与我有恩,我也十分仰慕他的学问,他总是能掀开这个世道温情脉脉的面纱,把人心的丑恶与肮脏看得透彻,而这些又恰恰都是真相。他的思想与他的为人,着实不像。可究竟当初他为何要帮我,我已经记不太清了,你知道的,我忘了很多事情,得慢慢想!”因为张良的缘故,最近常有记忆的最怕在脑中出现,碎片中的人物是韩非,现在的张良和当初的韩非,真的太像了,“聪明如子房,自然知道什么才是大局,而眼下只不过是些小聪明罢了,就像这盘棋!不必多说,等将来天下局势于你手中逆转的时候,你自然会明白!” 彼时秦王政二十六年,也是秦始皇统一天下后的第一年。开始了对诸子百家的清剿,首先遭殃的便是墨家。张良刚刚从墨家机关城回来,讲述墨家几百年苦心营建的大本营毁于一旦,姬荧不免有些惋惜。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如今以墨家代表的俠已被追的到山穷水尽,那么下一个便是以小圣贤庄为代表的儒家,之前李斯的拜访,实为试探,已经说明了一切。 蒙恬自攻齐之后一直没有回到咸阳,而是接到命令前往桑海寻找正在潜逃的墨家弟子。蜃楼出海在即,北方的匈奴一直蠢蠢欲动,嬴政已经有意将蒙恬调回咸阳北上修建长城以防匈奴的突袭。所以便派了扶苏公子来接手蒙恬在桑海的事务。 姬荧醒来后平常亦是在遗世居中修炼,常有张良来陪她下棋练剑,不过她更常跑到山下的小圣贤庄玩闹。 一日夜里伏念照例到藏书楼地宫巡视,发现里面竟有人在。 地宫的门吱吖一声开了,姬荧回头一看,是伏念。 伏念见到姬荧亦是惊讶,因为除了儒家的三位当家,没有人拥有地宫的钥匙,而眼前的人竟然是—— “夫人您——不是在咸阳?” 姬荧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却给他看了一块玉制的令牌。 “您是端木夫人?!”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做的很好,我要谢谢你!”说着合上书简向伏念一礼。 “不敢当!”伏念回着礼,心里还是有点蒙,“存留经典,传承儒学,本就是每个儒家弟子的责任,念身为儒家掌门自是当仁不让!”因之前在咸阳有过几次相处,伏念自是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可现在的处境倒是弄的伏念很是不自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三四:鹿鸣·兼相爱 第四章:鹿鸣·兼相爱 仁人之所以为事者,必兴天下之利,除去天下之害,以此为事者也。故天下兼相爱则治,交相恶则乱。——《墨子·兼爱》 一日,姬荧正在给盆栽浇水,忽然发现一个小孩儿突然出现在遗世居院子里。遗世居隐于山中,外面设有屏障,非内力强大者无法感应进入。 “小鬼头,你是谁啊?”姬荧一只手拎起小男孩,发现他腰带里别着的竟然是非攻。 “嘘!”小孩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有人在追我!” “放心,这里不会被别人发现的!”姬荧把他放到地上,“非攻!你是墨家的人!看来能耐不小啊!” “你又是谁啊?” “我住在这里啊!” “三师公说过,这山上住着一位他很尊敬的长者!” “原来子房是这么说我的,我有那么老吗?还长者!” “啊?!不会吧,你就是那位长者?”小男孩做出夸张的表情。 “嗯——”姬荧拍拍他的头,“你想不想长者姊姊教你念书练武啊!” “嗯——”小男孩做思考状,“你比大叔还厉害吗!” “厉不厉害,学学不就知道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天明!”小男孩摸摸脑袋说。天明,天明,这孩子的名字好熟悉。 姬荧感应得到,天明身负强大内力,却不会去使用。天明每隔几天都会上山来,每次走得时候又会布置新的作业。他想变得很强大,去救他的好朋友,所以他学的很刻苦。天明的悟性很高,很多事情总是一点就透。姬荧想起了当时师兄教她时候的场景,自己往往并不用心,每想到这些,她便会摇着头笑。 一天天明看着桌子上子贡的灵牌发呆,嘴里还在嘟囔着什么。 “端木——赐?”天明作思考状。 “他叫端木赐,是小圣贤庄第一代掌门人,也是我的师兄,按照儒家的辈分,你该叫他师祖才对!他是个很厉害的人,也——很有钱!” “端木?跟怪女人一个姓?”天明貌似并没有听她的讲解,还在想着自己的事。 “在想什么?” “哦——我认识一个人,也姓端木,但她受了很重的伤,已经睡了好久。” “师兄的后人,每一支都会和小圣贤庄有联系,可唯独有一支例外,难道?”姬荧想,问天明,“是什么情况?” “她是被很高内力的暗器伤到的”,天明比划着,“对了,二师公和荀夫子已经看过了!” “能请得动荀夫子,子房搞鬼了吧?” “你怎么知道?” “他那点小聪明——”姬荧转过头去翻存着的医书,“不过既然荀夫子都出山了,你们还担心什么?” “荀夫子说,要养那个什么花七七四十九天,还要一味什么别的药,叫什么——雪蒿生狼毒!我们到现在还没找到!” “这样啊——”姬荧默默道,“小鬼别担心,待会带你去个地方,我们一起去找药!”她把“雪蒿生狼毒”几个字写在竹片上,告诉天明对着这几个字找药柜里的药。 后山的秘密仓库被打开,天明瞪着眼睛表示惊讶。山洞中放着高大的木柜子,每个抽屉上都写着一味药的名字。 “雪蒿生狼毒——”天明找的极其认真,“啊——在这里——”他激动地拉开抽屉,里面是空的。 “看来这里的药品已经很久没补了,可惜现在桑海城所有的药品都被征到蜃楼上了。 “蜃楼?!是城外的那艘大船吗?月儿也在那里,我要怎样才能去?”天明眼神语气中露出焦急的神情,想必这几个人对他来说都是极其重要的。 “等你功夫学好了就能去了!”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所以你要更加努力才是啊!”姬荧拍拍他的头。 近来桑海常常有军队入驻,街上的巡逻很紧,告示牌上贴着通缉墨家弟子和楚国项氏一族的文书。想来桑海要有大事发生了。 整个天空被乌云遮住,看不见月光,可以感受到大地的震动,有一支强大的军队正朝着墨家的隐秘据点开动并包围。为首的是,蒙恬和阴阳家的长老。墨家的希望,全部寄托在天明的强大内力上,可惜没过多久就被看出了破绽。姬荧在山头看着这一切,是到了出手的时候了。 素衣白裳外罩着红色的外衫,头发半绑着,十分随意,以面具覆面,正好可以遮挡住脖子上的伤口。轻功飞过,稳稳接住被大司命从高处狠狠摔下的天明。 “小鬼!你没摔坏吧!”姬荧把天明放在地上。 “长者姊姊!你怎么来了?”天明睁大眼睛,看着她。 “司命,掌人生死。生死之事为大,怎能如此轻贱人命?”姬荧训斥道。 “强者生,弱者死,才是世间的存亡之道!” “你们在我的地盘上闹出这么大动静,也不跟我打声招呼,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姬荧说,“任何人都没有权力决定他人生死,若非大奸大恶,就没有必死的理由,即便是司命也不能。”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都是大秦的国土!”蒙恬上前一步说道。 “蒙将军足智多谋,算计了墨家,那么,下一个目标是?或许这根本就是帝国的圈套,想把诸子百家一网打尽?” “墨家扰乱帝国安定,罪不可恕,至于其他家,还要看他们的表现。” “论道理我是说不过蒙将军,不过阴阳家的能耐难道就在欺负小孩上吗?” “阁下如此袒护帝国叛逆,难道想把儒家也拖下水吗?”眼前充满邪气的小孩儿问道。 “呵呵——我几时说过我是儒家弟子了?” “你究竟是谁?” “你可以回去问问东皇太一,我是谁?”“在你的身上,我察觉到了一丝阴阳术的气息,或许,阁下已经不能称作是一个人了吧!”小孩嘴边浮起一抹诡异的微笑。 “彼此彼此!”姬荧摇摇头,“不过是被用作工具,也敢如此嚣张?东皇太一还真不会教育手下!” “天明,你的墨家都靠你了!”姬荧蹲下对天明说,“别怕,有我在这,只要把你学到的东西都使出来,只要你尽力,没人会怪你的!不过,坏人可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天明紧紧握着非攻,对着的的依旧是大司命。解牛刀法几招过后,他竟然使出了一招百步飞剑,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呆了。或许他还没有领悟武学的要义,或许他还不会控制和使用身体中的力量。大司命握着非攻的剑刃,将天明甩了出去。 一招骷髅血手印,向他打过来。突然有人从屋内冲出来,替他接下了这一招。姬荧感受得到,那是墨眉的柔和却刚劲气息,冲出来的人,便是高渐离。 “似剑非攻,墨眉无锋!” “天明,你没有一点武功,不也一样在危难之际挺身而出,保护我们所有人吗?” “这把墨眉,是该回到他主人的手上了!” “不管你的武功高低,不管你的年龄大小,只要你有帮助天下人的决心,你就是我们的巨子!” “高渐离愿与巨子同进并退,生死与共!” 屋内墨家弟子也一并走出来。 “一群废物,加上一把破剑又能改变什么?”大司命不屑的扬了扬头。 “这把剑能改变的东西是你们永远也不会明白的!” “想要伤害我身后的这些人,先要跨过我的身体!来吧!你们这些坏蛋!”天明手握墨眉,觉得一股从未有过的力量正被墨眉引导出来。 “好了!小巨子,握着你的墨眉,站到我身后,跟这些人拼命,不值得的!” “墨家叛逆的新首领竟然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蒙恬说。 “这算什么?”星魂不屑,“在玩过家家的小孩把戏吗?” “小儿郎不知天高地厚!”姬荧单手结印,两团火击退了大少司命的进攻,那火烧的并不烈,却觉得有毁天灭地之力,大司命差点被烧到,连忙收手。 “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如何?”姬荧上前一步,“如果我赢了,便放过他们,如果我输了,我走!如何?” “好——”星魂不屑的说。 “星魂大人——”蒙恬想要制止,没想到星魂就答应了。 “不过——对手,要我来选!”姬荧拔出剑,剑尖慢慢移动,最终停在了蒙恬的身上。 “好——”蒙恬上前几步,拔出剑,“我就来接你几招!” 对招过程中,蒙恬觉得每一招每一式都十分熟悉,又很陌生。眼前正与他为敌的女子,与那个已经死去的人,总是有那么一点相像。 “将军小心!” 星魂和大少司命的三股内力为蒙恬挡住了迎面刺来的剑。 她是不会对自己痛下杀手的,蒙恬想。 姬荧收剑,在面前形成了一面屏障,那三股内力碰到屏障便消散了。 “大同心法!” “敬鬼神而远之,可谓知矣!这力量本就来自天地,自然也该归还于天地!” “没想到真的会有人修炼成化解内力的大同心法!”后方的盖聂,见此景解释道,感觉身上的力气开始逐渐恢复。 “春风化雨——”逍遥子说,“少司命主生,其内力中本就带有生命之力。离火阵三个卦位,一个是姬荧前辈站大同心法,一个是正冠引导春风化雨,另一卦位是我们,春风化雨虽与离火阵相克,却仍能将攻击性的内力柔化,引入我们体内。” “你们快走!”姬荧微微转头对后方墨家的人说,忽然间传来一阵婉转笛声,月亮逐渐从乌云中露出来,“你们可要小心了,这是离火,若是被烧到,可是真的要灰飞烟灭了。” “诸子百家本就同气连枝,又何必苦苦相逼?!”姬荧说道,“蒙将军,你不该在这里!” “离卦为火,须倚仗上三卦方能立。离火之阵,只需找到供给力量的源头方能破之。同时,其功力每加深一重,对施术者身体的伤害便加重一分。”星魂分析着离火之阵的破解之法。 “所以?”大司命问。 “所以——阵眼?原来是靠明月心支撑的力量!”星魂似乎发现了破绽,姬荧心口处的明月心正闪着光芒。 星魂一聚气刃,直向明月心劈来。 “快拦住他们!”蒙恬大吼。 疏散内力的屏障被一击而碎,姬荧捂着心口单膝跪地向后滑行,面具掉在地上,身后蝴蝶阵阵飞舞。 “梦蝶——”姬荧喃喃道,“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接着抛出腰间佩戴的一块蓝田玉,那玉悬在空中,散出一股气,使得周围烟雾缭绕,仿若置身仙境。 蒙恬大惊,只觉得那玉似曾相识,一步冲到房前,剑架在蒙恬颈间,但他并不害怕她会杀自己。倘若这真的是她,她断不会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她手里这把剑并没有开刃。 “将军!”星魂回头。 “不必顾我,径自追去!” 阴阳家的人继续进屋搜查。蒙恬反手挣开了她的挟持,捡起身边掉落的玉石,道:“这蓝田玉——你——你竟然还活着!” “将军怕是认错人了!”姬荧打掉他的手。 “将军,前方紧急军情!”士兵递上来的是黑龙卷轴。 蒙恬起身熟练地解开密码,打开卷轴,眉头紧蹙:“整军待发,返回咸阳!” “你若是有什么想知道的,日后可来长城找我!”蒙恬说着将那块蓝田玉放回她的手中。 待星魂从屋内出来的时候,姬荧已经不见了。 那日战后,她一直在遗世居休养,而且自从见到了蒙恬,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仔细回忆,却又想不起来。张良问她为何要出手帮助墨家,她只是说是先代墨家巨子的嘱托。 那一夜,扶苏发现鹿鸣剑上的玉石闪着光,好似在与什么相感应,莫非母亲就在附近? 几个月后,张良对她说,扶苏公子将要来拜访小圣贤庄,其心难测,并暗示她可在必要时出手。 “子衿也太严肃了些,多笑笑嘛!当年孔夫子授课,也不至于这样!” 姬荧此话一出,三人纷纷侧目,张良更是直截了当的问:“你见过?” “《论语》里写的!”姬荧指了指手中的竹简,继续大眼瞪小眼。 “既然商量不出个所以然,那便散了吧!”伏念摆摆手,叹了口气说。 “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姬荧转头正色道,“扶苏此来,虽为试探,但也是为了求教,毕竟帝国初立,人心不稳,治国之策与乱世相比也该有所改变。作为大秦帝国的长公子,这也是他应该做的。而我们该做的则是,有礼有节,不卑不亢,方不失儒家之威,输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让儒家在这场劫难中浴火重生!” 1《齐鲁》卷主要走动漫主线剧情,大概是从小四后几集至小五儒家以剑论道之间。 2是的,我不喜欢阴阳家,倒是明宝太招人喜欢,就像张良说的,天明会传承墨家的兼爱思想。然而我把蓉姐姐设定为子贡师兄的后人,这一支脱离了端木家族,研究医道,个性的很。 3对墨家的直观印象首先来自于《大秦帝国之裂变》之后是《秦时明月》,裂变中墨家总院位于商於山,所以本文中也将墨家总院机关城设置在商於山。 4至此,蒙恬怀疑樊明月未死。 5关于离火阵是我瞎编的,根据阴阳家五德始终,周属火德,秦属水德,秦灭周为水克火,姬荧为火命,嬴政为水命(瞎掰),故火因水而灭。离卦为火,依上三卦而立,指明月心,也指嬴政命中的上三卦。(我自己都不造在说啥,一(╯□╰)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三五:鹿鸣·放鹤 第五章:鹿鸣·放鹤 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鱼潜在渊,或在于渚。——《诗经·小雅·鹤鸣》 扶苏与他父亲主张铁腕统治不同,主张以怀柔安抚六国遗民,姬荧倒是好奇想见见这位儒雅公子的文治武功到底如何,若真的十分出色,倒是可惜了。 虽然没有明着答应张良,但终究敌不过好奇心,而李斯再次拜访小圣贤庄,也必定有着其他目的。李斯把扶苏的注意力引向藏书阁,显然是不怀好意。整个比试的过程十分精彩,第一场张良对罗网六剑奴,第二场颜路对农家胜七。姬荧都在暗处看在眼里,扶苏倒是也做的有礼有节。 伏晓二人比试过后,晓梦径直离去,众人不好说什么,便直接回到剑道馆。从前都没见过儒家的几位当家出手,今天可是大开了眼界,不过说来,儒墨道法虽是泾渭分明,却也是殊途同归,毕竟总有渊源,千丝万缕。十数年前,自己与韩非最后一次来稷下学宫的时候,正遇到道家天宗赤松子带着年幼的晓梦前来,那时候晓梦虽然还是个小女孩,却已经能控制水流,没想到她的内功竟如此精进。 “好精彩的比试!”姬荧信步走入剑道馆,如入无人境,声音柔如入幽谷。 “你来了!”伏念不知她会来。 “闹出这么大动静,我再不出现,岂不是太不给公子和相国大人面子了?”姬荧笑笑,忽然正色,“更何况,今日有人欺到儒家头上,我又怎能坐视不理?” 女子虽戴着面纱,李斯却感到一丝熟悉的气息,而且他感到这个女子话里话外所暗示的就是自己,又瞥到一丝嘲讽的目光。 “这位前辈是?”扶苏问的彬彬有礼,又觉得这张面孔是那样的熟悉。 “这位是——”伏念刚欲介绍,便被明月堵了回去。 “我叫姬荧。” “那便请上座吧!” “不必了!”明月说着,坐到了张良旁边的位子上,笑着冲伏念c颜路c张良点头示意。 “姬姓为周王室之姓,又名为荧,实则暗指,荧惑守心。荧惑天罚也,祸当君。”李斯想起来多年之前嬴政让他调查的有关明月的身世,看来有进展了。 所有的人都为这不速之客感到莫名其妙,儒家弟子就如同从不知颜路的真正实力一般,从不知儒家还藏着这样一号人物。毕竟都是当年在秦国有过接触的人,她因带着面纱,使得李斯不能很清楚的看清楚她的长相,伏念倒是没那么担忧。 “比试已经结束!”李斯开口道,“不知前辈到此?” “不知前辈想要与何人比试?”扶苏开口问道。 “不知公子可否屈尊?” “放肆!” “无妨!”扶苏起身,拦下身旁的护卫,“既然前辈如此请求,扶苏自当奉陪!” “我这把剑,再普通不过,乃是一位故人所赠,名为正冠!” 正冠?子路乃是孔子最得意的弟子之一,为人亢直勇武。鲁哀公四十年,卫国发生内乱,当时有人击落子路冠缨,子路道:‘君子死,冠不免’,死状十分惨烈,孔子闻讯十分悲恸。难道这把剑与季路有关,颜路想到这一点。 “冠者,礼之始也。正其衣冠,尊其瞻视,俨然人望而畏之。”姬荧解释道。 “我这把剑,亦是故人遗物。” 扶苏并不知道为何要应下这个女子的要求。姬荧感觉,扶苏的招式其实与儒家剑术更为相似。而扶苏则觉得,这场比试,其实更多的的是在引导,他甚至想起了幼时母亲教授自己剑术时的情景,而眼前这个人,与母亲的气息何其相似。最后一招,她甚至夺了自己的剑,剑身发出呦呦的鸣响,一头雄鹿昂首而鸣,若隐若现,整个厅堂一片阳光,脚下一片绿荫。鹿雄鹿向她走来。姬荧扶起落败的扶苏,将剑还给他,转身伸手抚着鹿的皮毛,额头亦抵上去,雄鹿才渐渐消失。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众人大惊。不过李斯却疑惑,这一招连扶苏都没见过,但是他见过,当年荆轲刺秦,明月使的就是这招。懂剑道的人会觉得,姬荧的招式里,除了普通的儒家剑术外,还参杂着百家剑术之所长,此类剑法将诸子精髓汇聚于一,虽不能称精,正能互相弥补。 “儒家剑道一招一式皆是儒家思想的精髓,儒家剑术光明磊落,剑如其人,君子坦荡,剑道中正,小人戚戚,剑走偏斜。修炼剑术,在于练剑而练身,修剑如修心,心若中正,方可修身齐家,进而治国平天下。公子仁心虽好,在王室之中却是大忌!”姬荧收剑,“如今朝中风波暗涌,公子一味仁慈退让,恐来日他人不会给你还击的机会。你的父母兄弟,臣下随从,也未必对你没有二心!我观公子也并非醉心于国政,不如及早身退,隐于江湖,方为上策!” “前辈此言差矣,扶苏身为大秦公子,也有必须担当之重责,即便面对刀斧鼎镬,也不会退缩!” “前辈如此离间我君臣,不知是何用意?”李斯阴着脸说。 “呵!这不正是韩非之冷峻吗?”姬荧冷笑,转身欲出。 “前辈留步!”扶苏唤,姬荧驻足,“前辈所用招式及言辞,让我忆起一位故人,她亦是当世剑术高手,只可惜——” “想必他也与我一样,只是希望公子能平安度过一生吧——”姬荧忽然觉得心里疼了一下,“此剑名为鹿鸣,出自墨家,墨家尚贤,鹿鸣又有招贤之意,而秦之崛起亦得益于任用各国贤士,公子贤德,此剑传与公子之手,还望公子不负其名!” “扶苏受教了!”扶苏躬身向她一礼。“如今北方匈奴进犯,是帝国不惜重兵在抵抗,各国修筑长城,本就是为了守卫边塞,是以一时之牺牲换取百代之安宁。想若匈奴来犯,受苦的仍为六国百姓。可如今帝国内部人心不一,是嫌死的人太少么?”姬荧接着说,“儒家本就提倡出仕有为,从未游离于帝国统治之外。我虽非儒家弟子,却以儒家六艺修行己身,今日为儒家出头,却与儒家无关,告辞!” 扶苏给她深深一礼,众人都觉得惊讶,只是扶苏觉得,这个礼应当行。 1以姬荧身份活着的樊明月此时并没有认出扶苏是她儿子。虽然明月忘记了在秦国的事情,但她还存着其他记忆,包括穿越之前的思维,所以此时她的立场仍然是站在大秦与儒家上的。 2正冠是子路送给明月防身用的佩剑,所以一直没有开刃。子路的死对明月的打击很大。这是前话,将会用独立的番外《孔门旧事》来讲。 3因为马上要考六级了,感觉天要塌了,还没怎么复习,还要帮老师干活c还要准备参加夏令营的事宜c还要写参会的论文提要c还要准备毕业论文,各种事忙啊啊啊!!所以这个月可能就先更到这了,不过考完六级之后可能会对之前的篇幅的某些情节做一些调整,毕竟脑洞总是不断地出现。本来寻思这个月能把正文更完的,这回真是够呛了,其实有点想签约的,算一算剩下的篇幅加上作者的话加上后记加上番外再加上人设和写作思路啥的,应该可以达到三十万字吧,,我会加油的,总之祝我好运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三六:鹿鸣·梦蝶(上) 第六章:鹿鸣·梦蝶(上) 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庄子·齐物》 “真没想到,你会出现在这种场合?” “彼此彼此!”姬荧叹了口气,“扶苏的面子可真不小呢!” “我替你来试试儒家后辈弟子究竟如何,有何不可?” “那你可满意?” “虽是不错,不过,能不能守住儒家,却还是个未知数,刚者易折,而那几个,却又倔强的要命!关键的时候,还是要你出面!” “你错了,儒家有他们就够了,儒家并不需要我!” “帝国来着不善,如果儒家将有一场劫难,你也会觉得与自己无关吗?” 姬荧低下头。 “扶苏派人求到我门前,不过就是卖个面子罢了,能看出来,作为帝国的继承人,扶苏是来探寻治国之道的。而这些年你隐迹江湖,如消失一般,连十年前小圣贤庄大火都不曾回来,如今竟如此出现在世人面前。我看见,你看扶苏的眼神不同,只想见证,不想改变,这可是你说的?” “公子,总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这些年你究竟经历了什么?与秦国有关,与扶苏有关?” “我不记得了!除了我本身所了解的,我不记得有关秦国的任何事。” “罢了,忘记对你说不定是件好事。”晓梦说,“不过还好,你到没把我给忘了!” “你这么厉害的人物,怎么能忘呢?”回到小圣贤庄的这几年,姬荧在一直在断断续续的恢复记忆,只要让他遇见相关的人或类似的事。 “帝国建立后,稷下学宫的讨论也停滞了,这两次辩合论道,倒也让我想起了当初在稷下!”晓梦摁住她的手腕,为她把脉:“你颈上的伤乃天下至坚利器所伤,旁人伤至此处,已然毙命,而你却能活到今日,你的体内仿佛有一丝阴阳咒术的气息,而这气息却是你活命的关键,应是有人在你重伤之时施下阴阳咒法,保你性命。而你记忆的缺失,似乎也与此有关。” “哟,一向不问世事的道家天宗掌门晓梦大师竟也开始关心人了,真是稀奇!” “道家虽逍遥无为,却还不至于无情!” “道家老子所想,一半被庄周承了去,一半却让韩非学了去!韩非的法没能保住韩国,却让秦国成了执掌这个天下的主宰。可惜法能成就秦国,亦能毁了秦国。” “你的事情,师兄和我讲过,这些年,我时常想你为何修炼不到浩然气的最高境界!” “我是不可能真正融入这个时代的!”姬荧低下头,“这也是孟夫子一直看不上我的原因,他就是觉得我就是缺少那份“如欲平治天下,当今之世,舍我其谁”的担当,以至于最后干脆懒得和我说话。我去过长平战场,古代现代的都去过,真的是太惨了,那个时候我会觉得,孟夫子对我的指责是对的,君子有所不为亦必有所为,凭我的能力,完全可以让一些人免遭战乱之苦,虽然一人之力卑微,但仍有心救民于水火,这才是身为一名儒家弟子该做的事。但是我害怕看见这些,我努力告诉自己这些人的生死与自己无关,我躲起来闭目塞听,忝为儒家弟子。我无法想当世人之所想,自然也就没法存着那股浩然正气!不过我修炼的大同心法却是又到了一个新的境界,求同存异,和而不同,也正是这个时代给予我的!” 晓梦摁下密室门的开关,一挥手,刻有“道”字标识的门应声而开,将手中的书简放了进去,“这些东西放在这里,比放在那座显眼的藏书楼中安全的多!” “谢谢你,晓梦丫头!” “师兄所托罢了!”晓梦笑笑,“对了——你知道——逍遥子在哪里吗?” “前段日子,我倒是见过他一面,他跟墨家的人在一起。不过这是你们道家的家务事,我也不便插手。” “果然——” “晓梦啊,你年纪尚轻,很多事情还是要多多经历才能下定论,天道与人道,本就没有那么的泾渭分明。”姬荧虽不知道家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却很想跟晓梦多说说道理,却被门外的敲门声打断了。这小姑娘是被师兄们当做重点培养对象宠大的,然而再高的天赋也不如尘世的中的一场经历。未有入世又何来出世,无情忘情皆因有情。何为天道何为人道,晓梦其实并没有参透。 “姬荧,你在吗?” “是子房!” “张良是聪明人,他不会一直留在儒家!” “我知道!” 说话间,晓梦已不知踪影。 “子房,进来说话吧!” 张良知道姬荧失去了记忆,甚至知道这个名字可能也并不是真的。张良有私心,他并不希望姬荧能想起以前的事情,如若那样,那她就是嬴政失踪的夫人,她不会同意自己的刺秦复韩计划,很可能还会从中阻挠。而从如今的状况看,当初封锁记忆的阴阳咒印已经开始松动,她可能已经认出扶苏,而她向帝国示好,莫不是也是为小圣贤庄留一条后路? “子房?在想什么?我正有事和你说!”张良忽然才发觉自己进屋后一直在发呆。 “什么事?” “子房,最近我总觉得,我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我想,去找回这些记忆!” “你想如何去找?” “我想先去长城——然后去咸阳!”姬荧说,“你总是说,大秦如何如何不好,嬴政害的多少人qi离子散国破家亡,我想亲眼去看看! 果然! “不过在此之前,我要你帮忙见一个人!” “你想见谁?” “流沙主人——卫庄!” “你觉得他会见你?”“我这里有他想知道的情报,子房你一定不会拒绝,因为这件事有关——韩非子——我知道你们一直在调查他的死因。” 张良走出遗世居结界范围的时候觉得之前感应到到的那股内力还在,没错,是和光同尘。“晓梦前辈?” “张良!”晓梦踩着和光同尘出现在他的面前。 “良有事请教!” “有事直说!” “是关于——她的病——” “她的病没有大碍,不过是忘记了一些不该记起的东西!” “不该记起的东西,是指什么?” “你没必要知道——你只需要了解,若想让她帮你们,最好不要让她想起那些事。比如今天她见到了扶苏公子,便是你们最大的失策!” “良——多谢前辈指点!” 晓梦没有答话,径直消失在路的尽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三六:鹿鸣·梦蝶(下) 第六章:鹿鸣·梦蝶(下) 有关韩非死因,张良不得不为她约见卫庄。地点在海边崖壁上的墨家暂时的藏身之地。 此刻墨家与流沙又在为所谓的信念问题而争执不休,墨家一直觉得,流沙讲利不讲义,从未真正将流沙当做合作的伙伴,这一言不合,又要开打。 “按照墨家的逻辑,当然怎么说都是对,谁都争不过。流沙自然是不可理喻,但墨家真正了解流沙吗?所谓的信念与理想,并不是只有墨家才有,有的人只是不愿挂在嘴边而已。”姬荧说道。 “你果然回到了小圣贤庄!”卫庄的语气中依然不带丝毫温度。 “我想这也是韩非子的愿望——这许多年不见,卫庄大人沧桑了不少。” “记得上一次,你拒绝了回答我的问题!” “这一次我是想用这个答案交换一个人情!”姬荧摊摊手,“你一定觉得很幼稚吧!” 卫庄无语。 “卫庄大人是否相信世上真有一种掌握天下的力量吗?” “我只相信人自身的强大!” “卫庄大人可知韩非子生前也曾寻找这种力量?” “嗯——” “他的死,正与此有关,传说这种力量藏于苍龙七宿当中,七国中每一国对应天上的星宿,也负责守护对应的一份力量。嬴政虽统一了六国,却没有寻到所有的苍龙七宿。也正因为如此,他一直在寻找相关的线索,包括韩非的死,燕丹的死,而他二人所共有的姬姓王室血脉,也是解开苍龙七宿秘密的关键。谁知,韩国的苍龙七宿却被子房带到了这里。“ “所以,十多年前小圣贤庄的那场大火——”张良问。 “实际上,他并非死于李斯之手,也的确死于六魂恐咒,只不过——六魂恐咒实在太过阴毒,又给他带来无尽痛苦,想必墨家的各位见过巨子燕丹的状况,而以我当时之力根本救不了他,所以——“ “所以是你杀了他?”卫庄怒。 “卫庄兄息怒,此事必另有隐情。姬荧她不是会轻易谋取他人性命的人。” “但他——死的很安心,因为你们还活着。”姬荧低下头,“我知道我手上沾着他的血。这是我欠他的——所以你们反秦你们要为他报仇我都不会拦着。秦国终究也会灭亡。” “秦国灭亡?那得等到什么时候?”身后的墨家统领跳出来问。 “十年!”姬荧道。 “十年?”墨家的人再发疑问。 “十年后,大秦帝国便会倒塌,就是还债的时候,这个债,会赔上整个大秦帝国。所以现在要做的,是继续蛰伏等待时机。十五年后,我会帮你们!” “先代墨家巨子曾对我说——”姬荧转身面对身后的墨家弟子,“拿着这枚信物便可以随时找墨家寻求帮助——”说着从怀里拿出个盒子,高渐离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枚墨眉戒指。 “之前,我救了你们,今天来向你们讨还这个人情,我需要你们帮我做件事。” “什么事?”高渐离啪的一声合上盖子。 “始皇三十六年,东郡将会落下一颗陨星,我想要——一块陨星碎片!”姬荧说道,“陨星碎片究竟有什么神奇我也不知道,但一定会是各方势力争夺的焦点。因为——上面写了一句诅咒的话。” “是什么话?” “始皇帝死而地分!”姬荧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众人大惊,“听说当年荆轲刺秦时所用残虹便是陨星所制,盖大侠,可否借渊虹一用?” 渊虹虽断,但仍被好好地保存在一个精致的盒子里,也许这把剑里有着盖聂和荆轲的理想信念。 “这把剑断了——真是可惜!”姬荧手握着断掉的那截剑刃,一用力,血顺着剑刃流到陶碗里。一阵眩晕,脑子里似乎闪现出一些画面,还好张良在一旁扶住了她,问了句:“你没事吧?” 她将剑拍在桌子上;“我没事,我回去了——” “你对扶苏公子有什么看法。”卫庄突然开口问,姬荧站住脚。 “以公子扶苏之能,尚不能担起一国之重任,他跟他父亲,差的太远了。“姬荧摇摇头,”不过有一点——他会对六国百姓好,所以——“ 姬荧破了刚来时的誓言,只想见证,不想改变。她这些年一直守着的关于将来的秘密,似乎也没什么的。说出来,反倒轻松了不少。始皇三十六年,会不断天降异象,东郡陨石,荧惑守心,滈池君玉。一切指向那将是她离开这的最好时机。现在她可以轻轻松松的去长城找寻她的记忆,她不想在走之前留下遗憾。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不在那个位置上,永远不会了解那个人的苦,永远不会知道他为保全这个帝国和帝国中的人如何殚精竭虑。现在匈奴入侵,搅扰边境,蒙恬被调走抗击匈奴修筑长城,或许大家会认为这会是一个报仇的好机会,可秦国乱了,有对谁有好处,受苦的还是百姓。你们现在如此恨秦国,如此恨嬴政,我想问诸位一句话,如果嬴政死了,有谁能够替代他?或者说如果换做七国之中任何一国的国君坐这个天下,谁又能比他做的更好?难道让这个天下一直乱下去而没人收拾后果吗?”姬荧走了,留下这一句话。 “她是嬴政的爱人,也是扶苏公子的母亲!”盖聂讲着往事,“扶苏公子的佩剑鹿鸣,便是她色遗物!” “难怪她能使出呦呦鹿鸣!”张良想。 “等等——盖先生,你是说遗物?”盗跖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是的!”盖聂继续道,“她死于荆轲刺秦事件,死于残虹!” “什么?这么说她是个死人?” “当年她被云中君带到海外医治,我没想到,她还活着!” “子房先生,你怎么看?”盗跖问。“如果她还在咸阳,扶苏公子的境遇倒也不会这么糟糕!” “失忆——哼——倒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卫庄在一旁冷笑,”若不是她那之前封印了自己的内力,又怎么会救不了——“ “卫庄兄是觉得,她在骗我们?”张良问,“她的确忘记了很多事,不似作假,晓梦大师也说过,如若想让她帮忙最好不要让她恢复记忆。” “在我看来,她记忆恢复与否,与她的决定不会有任何变化,她的立场始终站在秦帝国一方。”卫庄冷冷道。“但他也曾说过,她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否则他不会把如此重要的事托付于她!” “她曾为了韩非与小圣贤庄差点与嬴政决裂。”盖聂继续道。 “作为朋友,她能做到的就仅此而已了吗?”卫庄不快。 “作为立场不同的朋友,他已经做了她能做的所有,这已经足够了。”盖聂为明月辩解,“而且,她对天下的未来,帝国的未来,似乎掌控者些什么。” “想来,他将她放回嬴政身边,让她与嬴政决裂,让她为嬴政而死,也必是有所思虑。只是他没想到,她还会活过来。”张良分析道:“至于她的立场——似乎也不是完完全全的秦帝国,而是——说不太清。这个问题,她似乎只跟韩兄说过。” “有没有思虑,问清楚就是了!”卫庄说罢一跃便消失了。 结合晓梦c卫庄和盖聂的话,张良基本可以确定姬荧的身份,然而一向做事谨慎的他还需要进一步的证实。 “难得你会为流沙说话。”姬荧此时正和卫庄站在海边,卫庄试图从她身上找到更多的线索,顺便探查所谓失忆是真是假,而卫庄的主动也出乎明月的意料。 “因为我知道,流沙是韩非一手创建起来的,他如此谨慎的人必定有所考量,流沙的存在或许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某些人的理想和意志吧。”姬荧转身面对卫庄,“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和韩非成为朋友,他甚至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注定是要失败的。我没想到你会为了他,为了流沙坚持到现在。” “我的坚持,不是为了他,是为了看到时间向我证明的结果。而有的时候,证明一件事失败与成功的因素,不在于当事人在世与否,也不在于眼下的利益得失,而是时间。而时间向我证明,他是对的,他赢了,虽然这种胜利伴随着很多人乃至他自己的死亡。这个天下正在朝他所建立的那个秩序发展,那个秩序是任何一个君王都不忍心也不可能去抛弃的,无论上面覆盖了多么温情的面纱。” “那么流沙呢,是否还是最初的那个流沙?” “流沙可汇聚成形,亦可随风而逝,一旦那个秩序真正形成,流沙的使命便完成了,当时代不再需要流沙时,流沙便会消失。” “看来,他没交错你这个朋友。” “以目前的形势来看,一张大网已经将大秦帝国与诸子百家网罗其中,当做猎物,而他也早就说过,任由罗网发展下去,不会是好事,即便是对秦国。” “你已经跟章邯交过手了,你知道影密卫创立的初衷吗?” “影密卫创立的初衷?” “是为了牵制罗网,据说当年选章邯做影密卫的头领,就是因为有过人的武艺以及——他对帝国绝对的忠心。韩非曾讲过一个矛盾的故事,罗网号称是帝国的剑,但影密卫却确确实实是帝国盾,或许有一天剑会倒戈,那么这面盾牌就是帝国最后的屏障。章邯与你们只是立场不同,但他是清醒明白的人,在关键时刻,他会选择相信该相信的人,我想鬼谷纵横总会比不择手段嗜杀成性的杀手更加值得让人相信。” “他可以以一人之力对抗纵横,但他若想以一人之力挽救秦国,似乎就有些痴心妄想。章邯——不会有好下场!”这是卫庄下的结论。 没有人告诉扶苏遗世居的位置,他凭着剑身上的感应与共鸣,沿着山路一路寻上来。却发现山间并没有人生存的迹象,难道是感应错了,扶苏疑惑,他也并没有感觉到有人正站在他身后。 “公子怎么也在这儿?” 扶苏转身,竟看到晓梦大师;“呵——奉父皇之命,来寻人!” “很不巧,她已经离开这儿了!” “哦,晓梦大师也识得这位前辈?” “十三年前,稷下学宫!”晓梦竟然露出一抹微笑,“我还记得,小时候在稷下学宫,那个送我玉的男孩子,应该就是扶苏公子吧!” “难得大师还记得幼时趣事!”扶苏笑了,“小妹妹还是骄傲如旧!” “这次,若是没有这块玉我便不会来!”晓梦把玉佩交还给扶苏,“你母亲,还好吗?” “她已去世多年!”扶苏眼中飘过一丝落寞,“可是我总觉得她还在,还在什么地方指引着我!” 晓梦没有回答他,转身走了,心里却在想:“这俗世中的人,还真是有趣——” 1秦时里把罗网比作帝国的剑,把影密卫比作帝国的盾,二者火拼乃是自相矛盾。其实影密卫是帝国最后的盾牌也暗示了章邯在秦末的作用和结局。这里有个bug,就是姬荧并没有回忆起影密卫的事,但我不想改了。 2晓梦本不知明月与帝国之间的关系,只是师兄跟她说过端木夫人的事,以及在稷下发生的事,给她留下印象,她看到了扶苏的那块玉佩仍不知,直到她到了小圣贤庄。 3因为明后两天都在火车上,所以今天多更一点,把后两天的补上。接下来10多天作者要去参加一个暑期学校,会根据情况抽空更新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三七:黍离·长城长(一) 第一章:黍离·长城长(一)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诗经·国风·王风》 “这次桑海之行可有收获?”正在批阅奏章的嬴政头也不抬,示意李斯在旁边的位置坐下。 李斯坐定:“不出所料,端木夫人的确尚在人世,只是——” “怎么了?”嬴政笔下顿了一下。 “不知当年正夫人之死是否尚存疑点,正夫人初入秦国之时,陛下是否仔细盘问过她的来历?” “你在怀疑什么?”嬴政停下了正在写的公文,看着李斯问。 “这次在小圣贤庄论剑,臣见到了——呦呦鹿鸣,与当年荆轲行刺之时状况极为相似,而扶苏公子的佩剑鹿鸣也正是正夫人的遗物——所以臣想,端木夫人与正夫人原本就是一人——只是出于某种原因而故意隐藏身份。” “扶苏有何反应?” “公子似乎并没有认出——后来公子又登门拜访遗世居,只是那时夫人已经离开。” 遗世居——遗世独立!嬴政心中默念,皱紧了眉头,恍惚想起了明月曾跟他说过的话,似乎也明里暗里暗示她的身份来历。 “陈年旧事,朕还需再想想,你退下吧。“嬴政摆摆手,李斯告退,当晚,他独自去了韶华殿。 离开小圣贤庄,姬荧踏上了去往长城的路,她只是觉得,她该去长城,那里或许会有与她过去相关的人或事。 一路,六国旧地之上,满目疮痍,随处可见,流离失所的人们,不禁潸然泪下。 越到北边,越觉得寒风刺骨,越觉得塞外的气氛格外不同,仿佛还未脱离茹毛饮血的阶段,空气中总会有一阵阵的血腥味。秦统一之后,命令拆毁从前各国间的长城和关隘,只留下北方边境上的燕赵长城将其连成一片,每隔一段距离,会有一个烽火台,以随时抵挡北方时不时来犯的匈奴。从燕地顺着成片的长城一路向西,长城在这个时代总归还是有用的。 蒙恬并不在营中,兵士说,将军正领兵在外。长城的工地,很苦,死很多人。 姬荧在一处山谷处寻到了秦军,此时一名匈奴女子正与蒙恬缠斗在一起。 姬荧飞身而下,与匈奴女子斗了几回合之后,那女子便载了单于逃脱。 “穷寇莫追!”姬荧拦在蒙恬面前。 “是她!”蒙恬是认得这个身影,那个像极了明月的身影。 “你知道,延误军情是什么后果么?”说着剑架在了姬荧肩上。 “前方敌情未知,将军为将多年,怎会不知贸然进军会有多大的损失?” “来人——”蒙恬挥手示意手下去探查敌情。 “这种事情还是我来做吧,若是我死了,你们也没什么损失,用我的命来换一场并不必要的牺牲,很划算。”姬荧摊摊手,转头向前。 “不出所料,前面是有埋伏,虽然人数不多,但不像是六国之人,更不是匈奴人,看这枪的形制,与大秦与匈奴所用都差的太多,所以更不该贸然出击。”回来后的姬荧对蒙恬说。 “没想到你真的能来长城找我——”蒙恬向前一步与她并排走,“你不怕?” “始皇帝陛下能把将军安排在北境这么重要的地方,就说明了将军是个可靠的人,可以信任。我信他识人之明,也信你没有骗我!” “那你为何又要帮助墨家的人逃脱?”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与墨家是朋友,不出手相助乃是不义。如果蒙将军信不过我,不希望我在这,我可以立刻就走!或者,你可以立刻把我杀了,不过我猜将军你不会杀我更不会放我!”姬荧转身,“我说过,我不与帝国为敌!” 事后蒙恬总觉得这场仗打的莫名其妙,匈奴如此诱敌深入加上其他部族的参与恐怕另有隐情。而姬荧的从天而降让他更觉得神秘,不过经他几次试探觉得,这个人并不存在威胁。因为目前还没探轻她的真实身份,只好先把她困在军营里。她对他们的公事私事都不关心,只是常常一个人坐在长城边上看天。她会帮他照顾心态不好的士兵民夫,还会帮他打仗。相处的时间久了,蒙恬反倒不觉得她有多神秘,只是一个普通女子罢了。 “我,其实是在这里找东西!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将军也说过若是我想知道些什么,可以来问你。”姬荧与蒙恬这样说,“我以前并没有来过长城,只是隐隐觉得,这里的人或事,会与我的过去有关。” “长城,真的很美,可是在这美丽下面又埋骨几何?”姬荧感叹道,怕蒙恬误会,她又补充了句,”我的意思是,长城很重要!” “若是所有人都有你这般想法就好了,可惜并不会有人理解,修筑长城,也是在保卫他们自己的家园!” “将军是否需要我做些什么?”其实现在长城工地的士气并不高,谁又愿意远离家乡来服徭役呢? “现在匈奴恣意侵犯我们的国土,抢走我们的粮食,杀害我们的父母妻儿,长城就像我们自家院子的的围墙,围墙里就是我们的父母妻儿,我们的家,今天修好了这面墙,把强盗挡在外面,就是保护了我们自己的家。”经过姬荧的这一番激励,民夫们干活都更卖力了,蒙恬很是感激,忍不住问:“你对始皇帝陛下怎么看?” “他是个明君,也是个暴君!” “这——” “他任用贤能,一统天下,仅是这份胆识和魄力就无人能及。但他也在天下初定,民生未息的时候修长城c修皇陵c修宫殿。” “但这些都是有原因的——”蒙恬试图解释。“没办法,活在他的地盘上,只能试着站在他的角度看问题。我承认他做的很多事可能会利在千秋,可是,无论一个人有多么伟大的功绩,也不能忘了他身后的累累白骨!” 一将功成万骨枯,那么成就一个伟大帝王的,又是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三七:黍离·长城长(二) 第一章:黍离·长城长(二) “麻烦将军帮我给这把剑开个刃!”姬荧把佩剑递上去,“用的真的不顺手!” 蒙恬接早就发现这把剑是无刃之剑,这也就意味着,这把剑是不能杀人的。这是把青铜宝剑,应该有很久的历史了。 “当初师兄送我这把剑的时候,只是希望我修剑道以防身,他不希望我身上杀气太重,也不希望我手上沾满血腥。哪怕这个时代本来就充满着杀戮——” 姬荧在长城待得很舒服,有战事的时候,她会披甲执锐上战场,帮蒙恬打几场漂亮的胜仗,会高兴好几天;没有战事的时候,她甚至会戴上围裙为士兵民夫洗衣做饭。她看不惯士兵欺压虐待民夫,出手制止,有因战事或徭役而死的士兵和民夫,她会请命给他们家人以抚恤。她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充实很有意义,可她一直在找寻的东西去仍然没有进展。 蒙恬是个好男人,可姬荧却觉得自己的身体却觉得越来越差,不知为何,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叫自己杀死蒙恬,可她知道,蒙恬不能死,蒙恬一旦出现意外,就意味着长城防线的崩溃。 蒙恬也发觉姬荧的身体其实并不好,她常常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好像在刻意与他保持着距离,他感到她的身体和精神都在承受着痛苦。 “姬荧,你怎么了,把门打开,本将军命令你把门打开!”蒙恬一脚踹开木门,发现姬荧正抱着头躲在角落里,正在发抖。 “你这是怎么了?”蒙恬过去想要扶她起来,她却一把推开他,“你快走,不要靠近我!” 蒙恬站在不远处,忽然姬荧脸色一变,袖中滑出的匕首正向蒙恬刺来。“唔!” 蒙恬并没有穿铠甲,匕首直接刺进了右肩部,见到血光,姬荧显得更加混乱,几招之后,蒙恬一掌劈在后颈部,姬荧陷入了暂时的昏睡。他想掀开面具看看她的模样,但出于尊重,还是收回了手。她面具下掩盖的东西就是她想隐瞒的东西。 “你们都退下吧。”蒙恬吩咐,“这里有我。” 撸起姬荧的袖子,他发现她发现她的胳膊上一道一道的全是刀痕。 “如果今天我没进来,你是会伤害自己的是吗?”蒙恬想着,肩膀上传来一阵疼痛,他赶紧找来工具包扎。 姬荧醒来的时候看见了蒙恬的伤:“我还是伤到了你,你不该留情的!” “我当然没有留情,我把你打晕了!” “将军真会说笑——”姬荧笑笑,蒙恬觉得,她笑起来,真的很像那个人。 “你有什么事,要和我说,不要总是一个人扛着,我知道你很难受!”蒙恬把她拥入怀里。 “我知道将军是个好人,我不想伤害你,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觉得——”姬荧闭上眼睛。 “我不想看到你身上再多一道伤疤!记住了没有?” 几个月后蒙毅来上郡探望蒙恬,听闻蒙恬又带兵出征,自己只能焦急的在营中等待。营帐外传来欢呼的声音,终于回来了!蒙毅冲出帐篷,蒙恬正带人往大营里走,脸上虽然沾着血迹,脸上却是胜利的喜悦。这是又打赢了啊!蒙毅笑笑,定睛一看,蒙恬身后跟着的是谁?她身着大秦的军服,拿着兵器,脸上沾着几抹血迹,却笑得灿烂。他们停在军营中,她掏出手帕为蒙恬拭去了脸上的血迹,身旁的士兵打趣说看将军和姬荧姑娘这么恩爱,不如早点成亲。蒙毅以为自己看错了,忙跑过去。“哥——你们回来了?这位是——” “明——”蒙毅发现眼前的女子似曾相识,刚要叫人便被蒙恬打断。 “这是我弟弟蒙毅!” “见过蒙大人!”姬荧朝蒙毅施了一礼。众士兵也纷纷向蒙毅问好。 “哥——我不会是眼花了吧,她——她怎么会在这?”蒙毅忙把蒙恬拉到一旁。 “像吗?” “不是像,是完完全全就是一个人啊!” “刚开始的时候,我也是这样想,可——算了!” “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蒙毅正色,“她的身份,你究竟有没有查实,收留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在军营里,是不是太危险了?我看得出你与她的关系很近。” “她救过我的命,我只是不想再一次错过而已。” “哥!有些话你一定要听,作为你的弟弟,我当然是希望你能过得好,但是陛下怎么办,陛下不可能不过问你的婚事,你又不会永远不回咸阳了,而她如果作为将军夫人,怎么可能不见陛下。若是有一天,陛下见了她,你又该如何自处?上一次是你自己选择的放弃,而这一次,是我要劝你放弃。她必须离开你,有些话你不方便说出口的,我去替你说,有些事你不不愿意去做的,我替你做。” “她还在生病,你不知道她发病的时候是多严重,我要照顾她,她不能离开我。” “其实你自己心里也不确定是不是?她到底是明月还是姬荧。如果她是那个人,你今后该怎么面对她,你明知道她心里念的那个人不是你!” “蒙毅!你别说了!” “不行——我不能看着你和陛下身处险境!”蒙毅说着推门而出,径直闯进了姬荧的房间里。 “你究竟是谁?”蒙毅推门而入,“直接将剑架在姬荧脖子上。” “蒙大人果然快人快语。”姬荧转身。 “我不喜欢拐弯抹角,我来是想告诉你,无论你有什么目的,无论你是不是那个人,都必须离开,马上离开!” “我跟那个人很像吗?”明月反问。 “我是个局外人,比谁看的都通透,我哥好不容易把那个人忘了,我不希望再有人扰乱他的生活,让他陷入痛苦之中,请你理解。” “难道你不想他有个归宿吗?”“他的归宿,是帝国,与你无关。” “是啊,你说得对,你们的归宿都在帝国,我又算是什么,一个外人罢了。” “那你怎么还不走?” “蒙毅,我想说,他能有你这样的弟弟,真是幸运。”蒙毅不懂这话究竟是在夸他还是在损他。 “她怎么答复?”蒙恬问。 “她已经走了——”蒙毅淡淡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三七:黍离·长城长(三) 弟一章:黍离·长城长(三) 顺着长城向东走,这边的长城已经修的差不多,士兵和民夫留下的也不多了。没想到这样防也防不过小股匈奴的骚扰。 为首的匈奴女人说姬荧是熟人,让她不明所以。奇怪的是她的瞳孔是不一样的颜色。“赫赫宗周,竟亡于戎狄之手,王姬殿下,烦请去草原作客!” 匈奴人,是匈奴人。蒙恬检查了下地上的几具尸体。 跟匈奴人斗过几个回合后,姬荧觉得精疲力竭,靠在一旁的石头上休息,那个胡女带走了她的一滴血,她闭着眼睛细细想着胡女的话,是有关月狼之裔。月狼之裔,红月,穿越——又是一阵头疼。忽然一下被人拽到身边,那人说:“我来了——” 蒙恬将姬荧拽到怀里,紧接着吐了口血。 “你受伤了!”姬荧寻找着伤口,伤在背部。 “我没事!” 姬荧运功用内力将箭矢逼出,箭头上的血是黑色的。蒙恬的伤势让她暂时不去想胡女的事情。 有毒! 蒙毅紧紧握着那支箭。 “还愣在一旁做什么,还不过来帮忙,你想让他死吗?”姬荧大吼,蒙毅忙过来扶助蒙恬,“我先封住了他的经脉,毒暂时不会扩散,我们马上回去,把毒逼出来。” 姬荧边帮蒙恬疗伤把毒血逼出,边对蒙毅说:“戎狄之人南下无非是想抢点东西罢了,他们来势汹汹,你哥带兵在这里守着长城,让匈奴再也不敢南下劫掠,他们定对他恨之入骨,他——干嘛要追出来啊。” 蒙毅看着姬荧正全力救治蒙恬,戒心也就放下一半。 “他福大命大,死不了了,找军医来帮他包扎吧。我——”姬荧站起身,觉得一阵眩晕,全身无力,忙扶住旁边的木柱。 “你还好吧——这次还要谢谢你——” “噗——”,一口血吐出来,蒙毅看的很清楚,那不是正常血的颜色,血上笼罩着一团黑气。 “你——”,蒙毅看他脸色惨白,毫无血色,“我待会就让军医过去” 姬荧抹了抹嘴边的血迹:“没用的,这不是病不是毒,是咒印。” “我是谁——不,我不要去杀他们——我不要在这,我要回去——”姬荧觉得身体中的力量被完全抽离出去了,她睡了好长一觉,但睡得并不安稳,梦中的那个人一直在跟她说话,她一直在反抗,醒来的时候仍觉得昏昏沉沉。 脑中的那个意识又出现了,而且自从来到长城之后,出现的频率也越来越高。她拿起枕边的匕首,匕首上的光晃的眼睛生疼。连蒙恬走入帐中也没能发觉。 有人从背后握住了她手中的匕首:“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再伤害自己吗?” 背后的那个人,把自己拥入怀中,紧紧握着自己的手,让姬荧莫名的安心,脑中的那个意识也随之逐渐消失。 “我没有!”姬荧睁开眼睛,“我救你,不过是为了换你为我挡箭的人情罢了,我可不想欠别人的。” “你别说话,让我先说,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我知道,你输了内力给我,才让你自己变成这样,你欠我的情,而我的身体里有你的气息,也算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想要留你在身边,照顾你,保护你,给你一世安宁。希望姬荧能够愿意。嫁给我,好吗?” “我——”姬荧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让她觉得很有安全感。 他看着她的眼睛,等待着她回答。她没有回答,轻靠在他怀里。他闭上眼睛吻上了她的唇角。 “什么?她答应你了?哥你可要考虑清楚,要不最后受伤害的可是你自己,这些年我看够了你的痛苦。” “哥!你听我句劝,现在我越来越觉得她旧时明月,我跟明月那么熟,这种感觉不会错,明月她一定没有死。” “哥!我知道你还是没有放下,你告诉我实话,你到底希不希望明月还活着,你到底想不想她就是明月,如果她真的是明月,他只是忘了之前的事,你洗不希望她能想起来。只有想明白了这些事,你才能够娶她。” “她说,她得的不是病,而是有人给他下了咒,那个人一定就是徐福没错,如果她真是失去了记忆,那一定跟这个咒印有关,可一旦咒印解开了,你们便不能再在一起了。” 这些日子,蒙毅一直在蒙恬身边滔滔不绝。 “小子,你是不是我亲弟,见不得我好是不是?”蒙毅一直在她身旁滔滔不绝,让蒙恬觉得心烦,自己的感情藏了那么久,如今总算有了这个机会让他抛弃一切顾虑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他却要劝自己放弃。可蒙毅说的,又是那么有道理,让蒙恬左右为难。 蒙毅觉得,还是应该去找姬荧谈谈。 “这支笔你喜欢吗?”蒙毅把一支毛笔递到姬荧眼前。 这支毛笔,竹子作杆,兔尾为锋,笔杆上刻着“明明如月”四个字。 “这支笔是当年我哥送给那个人的,后来她死了,她叫——樊明月!” 这个名字,很是熟悉呢。姬荧想。 “你愿你跟我去咸阳吗?”蒙毅问。 “咸阳?我为什么要去咸阳,我不要去咸阳!”姬荧吓得直往后缩。 “为什么不去咸阳,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是不是那里有什么你不愿意面对或不敢面对的人和事?你究竟在逃避什么?”蒙毅急的摇晃她的肩膀。 “蒙毅!明月已经死了!她不是明月!”蒙恬握住蒙毅的手腕,“你放开她!” “既然你放下了,还留着这个做什么?”蒙毅把那支笔狠狠扔到一边。 姬荧拾起滚到角落里的毛笔,细细擦拭上面沾染的灰尘,走到蒙恬面前说:“这支笔,我很喜欢,我会好好珍藏的。”这行为倒是与她之前的行事作风不符。 “笔是用来写字的,你若喜欢,我再做一支新的送你便是。”蒙恬从她手里拿过那只笔,“我总希望用毛笔的人看到笔的时候就像看到我一样。” 蒙恬的伤虽然没好利索,但却是精神抖擞的,大家都知道,他们的蒙将军要成亲了。民夫和士兵竟然还大胆的打趣他说,蒙将军要不就在长城成亲吧,好让我们也热闹热闹,咱可都等着喝蒙将军的喜酒呢!蒙恬心情极好,每次听到这样的调侃总是笑着走过去。 这章写的乱七八糟,以后应该会有修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三七:黍离·长城长(四) 第六卷:秦下 第一章·:黍离·长城长(四) 蒙恬的伤虽然没好利索,但却是精神抖擞的,大家都知道,他们的蒙将军要成亲了。民夫和士兵竟然还大胆的打趣他说,蒙将军要不就在长城成亲吧,好让我们也热闹热闹,咱可都等着喝蒙将军的喜酒呢!蒙恬心情极好,每次听到这样的调侃总是笑着走过去。 身着喜服的蒙恬微醺的走进洞房的时候,吹灭了正在燃烧的灯,自顾自的脱衣。她已经将外衣脱去,静静的坐在那里等他。也许在很多年前,蒙恬希望今晚坐在他身边是那个轻唤他“蒙大哥”的女子,而现在,他只是希望身边的女子只是长得与她相像而已,却不会是她。他甚至希望,明月那个时候是真的死了,或陈尸海底,永远不要再回来。 “你冷吗?”蒙恬抱住她的身子,说,“我现在很热!” “我不冷!”姬荧头靠着蒙恬的胸膛。 “啊——”,突然她觉得头痛,一把推开蒙恬,对不起将军,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我不能!” 这一推让蒙恬也清醒过来,原来,还是—— “蒙毅说,你就是明月,我不信,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你不是她!” “我——我不是她!”姬荧定了定神说。 “你不是她,那你为什么不能嫁给我?”蒙恬激动地拔出了宝剑,一剑劈下去,正好劈开了姬荧遮盖伤疤的面具,更像了。 “对不起,蒙恬失礼了。”蒙恬收剑,拱手道。他看到了那处很明显的伤疤,那是伤在颈上,刀口很深,结了很厚的珈,“你的东西找到了吗?” “没——没有——不过我现在,不想去找了!”姬荧起身。“姬荧知道将军对姬荧好,一切都是姬荧不识好歹,适才都是姬荧的错,姬荧想明白了,既然过去已经遗失,不如一切重新开始。”说着,解开了衣带,把蒙恬的手放在自己腰上,让他抱住自己:“姬荧愿意,一辈子在这里陪着将军——这里的日子虽然辛苦又危险,但对我来讲是充实而有意义的,是我想做的事情,我在这里很快乐。也是因为,我在这里遇到了你,我现在这个样子——呵——” “不——”蒙恬推开她。“你在这里,我会很痛苦!” 当年桑海对垒,扶苏所述小圣贤庄论道时的情形,以及在长城相遇至今,她好像变了一个人,仿佛一点也不记得过往的事,蒙恬撩起她的头发,死死盯着那条疤,可常人伤在此处哪有生还可能,当年他可是亲眼看着明月咽气,只是陛下不愿接受,一意让徐福带她去海外疗伤,而徐福走前说明,阴阳家已经将她救活。 “那我这就走!”姬荧起身,去寻她的衣服。 “不要走!”蒙恬又把她拽进自己怀里,“不要走,我只想日日看见你!” “好——我不走——” “你想去咸阳吗” “咸阳?为什么要去咸阳?” “我不可能一直在这里的,等长城和直道修好了,我便要回去了。” 明月,原来你在这里一直寻找的东西,是你的记忆,纵使你什么也不记得,但身上的伤痕是不会骗人的,当年我目睹你得死,如今你又活生生的在我面前说要跟我在一起,我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对不起,蒙恬是没有资格重新开始的,你就是你,我没有办法把你当成另外一个人,也没办法把另一个人当成你。若你今后记起了过往,会怪我的自私——蒙恬不能负你,也不能负陛下。 “将军在想什么?” “无事!你休息吧,我看着你睡!”蒙恬此时无论是心里还是脑子里都很乱,难道徐福对她做了什么?姬荧躺下,蒙恬见姬荧已经睡着,也合衣躺在她身边,闭着眼睛继续回想当年和最近发生的事情。 蒙毅听说大半夜蒙恬要找他喝酒,就知道肯定是出事了。 “哥!你这又是何苦呢?这些年来我一直觉得你很亏!” “陛下从未亏待过我们,就算没有明月,有些事情也是我们分内之事。”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若她是明月,以后想起你跟她说的这些话,岂不是会伤心?” “到时候我跟她去道个歉就好啦。” “你这个人,对任何事都不在意。心里受的伤怎么会这么容易被抚平呢?” “那她对你的伤害呢?我不相信她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 “都这个时候了,还说这些做什么?” “明月她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因为她也希望你能好,所以,她不会。” “我想带她回咸阳,见见陛下。” “她的身体还没有恢复,除非她真的想离开。” “或许她的症结就是没有在对的地方遇到对的人呢。”两人月下对饮,喝了很多的酒,直到蒙恬喝醉。 此事之后,蒙恬和姬荧虽在人前保持着夫妻间的亲密关系,但人后开始有意的保持距离。蒙毅回到咸阳之后,将长城的状况汇报给了嬴政。同时也将蒙恬的情况告诉了嬴政。嬴政决定抽空往长城巡视一番。 特么越写越狗血,我打心里不想虐蒙恬,我不想虐蒙恬,就算虐了陛下也不想虐蒙恬啊啊啊啊!!!!! 下节这章就结束了,终于结束了。最近太忙,所以只好一直在放存稿,修文的事情往后放一放,会尽量的。。。。不那么狗血。。。。 特别想更一更《梦回水泊》然而那篇要改的更多,(⊙﹏⊙)b,不过看大家似乎不是很喜欢水浒题材的。一(╯□╰)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三七:黍离·长城长(五) 第六卷:秦下 第一章:黍离·长城长(五) 秦始皇二十七年,嬴政巡视陇西,北地。看到长城的进展,嬴政满意的点点头。心里感慨,今后我大秦再不用担心匈奴的侵扰。此时已是落日十分,民夫们正准备吃晚饭,一片秩序井然。 嬴政在蒙恬的陪同下,忽然看到远方山头有一身影,正给民夫们分发饭食。那女子虽衣着朴素,却让人有熟悉之感。“那是谁?”嬴政指着那个身影问。 “她自齐国来,说来这里是为了找东西,正巧那日与匈奴对战,她曾救过我的命,我便擅自决定,让她留在军营里。” “朕还以为天下百家都要与朕作对,没想到——”嬴政有点黯然神伤,敛了敛神道,“你是这里的主帅,一切你做主便是,这类小事,不用向朕汇报!” 蒙恬叫姬荧来见皇帝,姬荧带着面纱,嬴政看不清她的脸。 “民女姬荧,拜见陛下!”她用的是江湖上常用的拜礼。 “此女姬姓名荧,周天子后裔,荧者,荧惑也,荧惑守心,乃不祥之兆。” “廷尉,寡人不管她身世如何,也不管她是否骗了寡人,周亡于我秦之手已数十年,现在她已经是寡人的女人了,将来还会是寡人孩子的母亲,寡人要你把这件事咽下去,再也不对任何人提起,她的去留,只能由寡人决定!” 嬴政忽然想起李斯曾跟他说的话——怎么会是她? “你出自何门何派,为何出现在长城,又为何以纱覆面?” “我不属于任何门派,来自遥远的地方,曾遭遇大火,面容被毁,故——”姬荧说着用手摸了摸脸。藏在袖中的匕首已被握在手中,只是自己的手为什么在颤抖。 这时蒙恬走过来,握住了她的手,让她稍微安下心来。姬荧走出军帐的时候,手还在抖,要不是蒙恬,她会不会冲过去杀了嬴政? “她要刺杀朕!”嬴政冷冷的说道,“蒙恬,身为一军主帅这么多年,我想你不会察觉不出她的心思。” “不瞒陛下,她的来历臣确实未曾详查,只是她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像又不像。” “你是说——不可能的!”嬴政尴尬的笑笑,“明月怎么会杀朕!” “蒙大哥!”嬴政的这个称呼,让蒙恬心头一震,“你我君臣这些年,朕又何尝看不出你的心思?你一直独身一人,为朕教养扶苏,你为朕做的,为扶苏做的,为明月做的,朕都看在眼里,如今她虽然不在了,朕还是要替她谢谢你,倘若有一天朕也不在了——” “陛下,千秋万岁,臣不敢!” “你我何时这么生分了?算了,如今你有了心仪的人,朕为你高兴,明月也会为你欢喜的吧!”嬴政一把握住蒙恬的手,“ 朕看得出,你与那女子关系匪浅,女子是好,想必是没落的周王室贵族后裔,可是,蒙氏亦出自姬姓,同姓不婚乃祖上定下的规矩!” “臣知道——” “不过你若是实在喜欢她,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臣——不敢教陛下为难!” 当年,嬴政是知道明月的一部分身份的,他是派李斯去查的,却没有透露给蒙恬一个字,此时此刻,他竟不知该如何安抚蒙恬,如果那女子真是明月,那她应该是忘了在秦国的过往,唯一的办法就是,带她回咸阳,帮她恢复记忆。 蒙恬安排完嬴政的就寝安全事宜,便去找了姬荧,此时她正在茅屋前仰头看着月亮。 “我们——去那边长城上坐坐吧!” “对不起——” “你的病——我会找人帮你治好。今天被陛下吓到了吧?”二人并肩坐到了长城上的土台上,“你别看陛下虽然严苛,却总还是向往平常人家的感情,今天在你面前失态,是因为你像极了他的一位故人!” “我与真的她很像吗?” “是的,很像,非常像!但有的时候,也不像。”蒙恬极力隐瞒着已经知道的真相,怕她受到什么刺激再伤害自己,但他还是想珍惜这难得的独处机会。 “那将军如此厚待我,也是因为她?” “你不要多想!” “荧自认配不上将军,而将军一直独身,自然也是为了陛下与那位故人吧!” 蒙恬觉得尴尬。 “其实陛下,他是个可怜的人——”就这样在长城上,蒙恬给她讲了他们的童年,蒙恬讲的这些让姬荧感到熟悉,好像在哪听谁讲过一样。 嬴政离开北地的时候,提出要带姬荧一起回咸阳。 “可是陛下——”蒙恬担心的是,姬荧再有什么过激的举动。 “你说她身患疾病,宫里有最好的医官,朕会帮你治好她,下次你回咸阳,朕会还给你一个完好的新娘子!”嬴政如此许诺。 “我不能跟陛下回去,我要在这里,在这里帮他!” “既然陛下都这么说了——你去咸阳等我,等长城工期结束,我便回去了。” 一路上,姬荧看都没有看嬴政一眼。 你,真的把我忘了吗? 马车驶入秦宫的那一刻,姬荧心中便已明白,某种意念中要她去杀的那个人,也许是自己曾深深眷恋的那个人,也是这个帝国的主人。在决定出发去长城的时候,明月脑中就一直有一种意念,告诉自己是周王姬,应为覆灭的大周复仇。可又有一个意念在告诉自己,蒙恬若死,大秦不保,嬴政若死,天下不保。紧紧握着手里看似普通的小药瓶,不知该怎么做。 这纠结的一章终于完事了一(╯□╰)一,写的我尴尬症要犯了。。。下集预告:回到咸阳开始恢复记忆之旅。。。。感谢还在追文的各位,我对点击率已经不抱希望了,如果各位想看究竟能雷到什么程度。。。欢迎继续追,嘻嘻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三八:黍离·先王后(上) 第六卷:秦下 第二章:先王后(上) 韶华殿,被重新打开,住进了人! 扶苏上书询问未果,只好亲自回来看看,没想到父皇竟准了。 回到咸阳后的每一天她都会到嬴政的寝宫门前等他,等着能够见到他,然后求他让自己回到长城。但得到的回应都是不见,不见就不见,就等着好了。她不会乞怜似的守到深夜,也不会跪,却总能发现皇帝寝殿的等会亮到很晚。“这就是你的诚意?”嬴政自顾自的冷笑。 终于有一日,她等到了。 “若你还想跟朕说那件事,就不必说了,朕不会答应的,回吧。”嬴政摆摆手。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我的身份,恐教陛下为难!”姬荧向嬴政请求着,她怕的,和蒙恬一样,与自己的生死无关,“我是怕——” “你是怕,朕哪天不高兴了,把你杀了?还是真的一刻也不想再朕的身边多待?”嬴政反问,“你可知道朕的王后曾是怎样的身份,她曾经跟朕有过怎样的矛盾,她又为何要离开朕的吗?” 嬴政的语气中,有种常人体会不到的忧伤,那种怅然若失。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在长城,可以帮助蒙将军,也同样可以帮助陛下,能击溃匈奴,守护一方安宁,也正是我想做的事情。陛下身居高位,我命如草芥,不足为惜。” “你不必如此看轻自己的性命!以你的本事,这宫墙根本困不住你,朕没有派人看着你,你若想走,走便是!你却偏偏要来求朕,说明你想留下!” “子曰: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我只是想要个名正言顺!” “名正言顺吗?她当年也是这样跟朕说的!”无言,“蒙恬说你是去长城找东西,可朕想,你想要找的东西,是在这咸阳宫里,“你起来吧,以后来御前侍候,以你的功夫,我想你会做得很好!”嬴政伸手欲扶起姬荧,姬荧却倔强的想要自己站起来,脚下一软,竟差点跌倒。 嬴政用力将她搀起,问道:“你的腿怎了了?” 姬荧发现自己竟在嬴政怀里,立即挣脱而出,解释道,“老毛病了,一跪就会疼,让陛下见笑了。” “长城苦寒,此病极易复发,看来朕把你带回来是对了——以后你可以免跪!” “谢——谢陛下——”姬荧向嬴政行礼。 “不必客气!”嬴政叹了口气,“跟朕进来——”走到寝宫门口,便吩咐內侍,”把夏无且叫来——“ 夏无且,是咸阳宫内最好的医官,不仅医术高超,相传他曾在荆轲刺秦时救过陛下,所以深得嬴政的信任。 “你先在这里休息,我还有些事情。”嬴政把她安置在寝宫里等待医官的医治,自己便走了。 夏无且从寝宫出来的时候,直接被嬴政传召:“她的腿还有得治吗?” “因是旧伤,当时没来得及好好医治,如今错位的骨头已经定型,想要完全治愈已是不可能了。这与正夫人当年的症状极为相似。” “唉——明月——”提到明月,又是一阵心疼。 “陛下也不必过分忧心,还须保重龙体才是。”夏无且出于医官的自觉,时刻提醒嬴政的身体。 “朕知道了——“嬴政摆摆手,示意夏无且退下。 嬴政回到寝宫的时候,床榻上已经没有人,晚间走进韶华殿,气氛就如同明月在的时候一样,只是再没有人会从背后抱住他,也再也不会有孩子们的打闹玩笑声了。 殿内的新人已经安睡。 “有的时候,我喜欢抱着东西睡觉,会觉得很踏实,很快就能睡着了!” 嬴政看着正在安睡的姬荧,半面被子都被揪成一团,抱在怀里,大半个身子都露在外面。嬴政将被子抻平,重新给她盖好,转身想要离开。 “嗯——”手忽然被拽住,嬴政回过身,发现她的眉头正紧紧蹙着,他替她抚平了额间皱着的眉头。 “不是说过了嘛,不要老是皱着眉头!” “你——真的是她吗?”嬴政坐在榻边,“如果你真的忘记了什么,这里应该能让你想起什么吧!” “公子不要相信她!怎么会是她,她不是已经死了吗?我不相信,她是个妖女,她怎么又会回来!”楚姬不顾身份的指着姬荧对扶苏大叫,一脸难以置信,这么多年,她一点也没有变,还是那么不知轻重,“你是个妖女,你会妖法!” 虽然隔着一层面纱,但扶苏仍能感觉到,住进母亲寝殿的人的样貌,已经不能称为相似了,而是一模一样,第一次在小圣贤庄见到她的时候还没有这种感觉,这一次见到她竟会有一种母亲回来了的错觉。难怪父亲会——扶苏摇摇头,一定是自己太过思念母亲了,而在桑海,却又没找到什么线索。不光他有这样的感觉,宫中的其他女人也都这么认为。然而扶苏又有着一丝不安,他不知道面纱下的那张脸会给他什么样的答案,而父亲这样做,又是有着怎样的目的,扶苏不敢问。 “你可知父皇为何要你住进韶华殿?”扶苏叹了口气,“这是我母亲的寝殿,韶华——是他为心爱女子的宫殿起的名字,代表着最美好的年华和岁月。我这辈子,都没想过这里能再一次被打开!” “陛下,一定很爱公子的母亲吧!”姬荧坐下来,“可以跟我说说你母亲的事吗?” 扶苏不语。 “提及公子的伤心事,是我失礼了!”“想来母亲临走时也是满足的吧!呵呵!”扶苏竟失声笑了起来,“她竟没有留一句话!”扶苏倏地抓起了她的手腕,忽觉失礼又骤然放下,“父皇怎么做,那是他的事,天下没有他得不到的,我无权过问。但你是师傅的夫人,自应懂得避嫌,希望你不要辜负师傅,辜负父皇和我母亲!”扶苏站起身,施了一礼道,“扶苏今日有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数月后,蒙恬回咸阳述职。嬴政依诺,为蒙恬筹办婚礼,只是不久前蒙毅曾传信道,陛下让姬荧住进了韶华殿,让蒙恬心里隐隐的不安。婚礼后嬴政将前往泰山祭天,蒙恬蒙毅和姬荧都要随行。 嬴政在殿前迎接他的时候,姬荧也在场,正站在嬴政身边,可只是远远地看着。若是当初的明月,一定会飞奔过来搂住脖子,说你回来了。“终究还是不一样啊啊!”蒙恬越来越相信姬荧或许就是当年的明月,她没有死,只是——忘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三八:黍离·先王后(下) 第六卷:秦下 第二章:先王后(下) 蒙恬回来了,姬荧自然要去见蒙恬。 “我在咸阳的这段日子,日日都在求他,求他让我回长城。” “有你这句话,蒙恬知足了,可是——我不能带你走!” “你的意思是——你不要我了?” “对不起,我不能娶你!咸阳才是你该在的地方。”蒙恬松开手,“你有你的位置,我也有我的位置,那个人他一直在等你,你得回到他身边去,陪着他。”而我能做的,只是把你送到他身边,然后默默守护着你们。 “蒙恬,我要跟谁在一起凭什么你说的算。你为什么连争取也不肯去争取一下?” “我是他的臣子,也是明月最好的朋友,我了解明月的心思,知道她不会轻易改变她的选择。等你想起来了,就能明白了。” “我说了,我不是她。” “你——就是她!无论你如何否认,你脖子上的疤痕和佩戴的明月心就是明证,你想不起来,我告诉你!”蒙恬紧握着她的肩膀,他太想赶快把所有的一切恢复正常,“当年——” “不要说了——求求你不要说了——”姬荧手捂着脑袋。 “怎么回事?这怎么还打起来了?”蒙毅听到里面的打斗声,忙进屋来看。 又来了,姬荧的脑中又响起了“杀死蒙恬!”c“杀死嬴政!”的声音,好像被人控制了一样,挣脱不开。见蒙恬睡熟,匕首从袖管里滑出,刺向蒙恬的心脏。 蒙恬反手挡住,接了几招后。姬荧忽然扔掉匕首,心绪混乱的,捂着耳朵摇头大喊:“不——不要——我不要杀他们——不要再说了!” 蒙恬摇着她的肩:“明月,你醒醒,想想你到底是谁?” 她倒在他的怀里,可她醒来的时候却没再见到他。 “哥——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只能适得其反,她现在还受不了这个打击,你想让她死吗?” “我只是想让她早点想起以前的事,我们各归各位,才能不再在痛苦里煎熬。现在想来,明月不在的那些日子,我不是痛苦的,反而最轻松的。” “哥——我明白你的心情,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蒙恬大踏步走出房间,再也没有回头。 头痛,头真的很痛,姬荧揉着太阳穴。 “你没事吧。”蒙毅问。 “没事,我们回去罢!”在马车上,姬荧问蒙毅,“蒙毅,我在蒙恬的身边,真的是对他的伤害吗?” “蒙氏三代尽忠于秦国,我哥永远也不会去做对不起陛下的事,哪怕这件事对不起他自己。” “你能跟我讲讲以前的事吗,虽然有些事我还是不清不楚的,但我不想这样夹在中间,太痛苦了,或许我真的不该来这的。” “好——我给你讲。”蒙毅轻声说,实际上,他早已把姬荧当成了当初的那个明月,“你别这样说,你活着,我们都高兴,很多人都在等你回来。” “在你心里,已经把我当成她了是吗?” “其实从我见你第一面起,我就认定你就是她——也就是在她的面前,我才敢这样放肆!” “那泰山的封禅大典,他也不去了吗?”姬荧问。 “北方长城工期紧急,他就要回去了!” “姬荧姑娘说,她身体不适,今晚就不过来了。”侍者来报。 “找太医看过没有,她今天出去,见了什么人?”嬴政边批阅奏章边询问。 “是蒙大人带她出去的,应是去见了蒙恬将军。” 第二日,蒙恬请命返回长城,并未耽搁一刻。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终究不属于自己,回到他的身边去吧,他会帮你找回过往。蒙恬无奈的笑笑,手臂上的伤口传来一阵疼,继续前往长城。 姬荧想要询问蒙恬的伤势,终究没有开口,她也下不了手,那些本该下在饭菜里的药,最终被扔在了草丛里。 蒙毅时常去到韶华殿,给姬荧讲之前的事,嬴政默许。 闲暇时候,姬荧会拨弄拨弄琴弦。常常从韶华殿中传出的,是熟悉的叫做《暮春》的曲调,以前她常说想暮春时节一家人约好友去郊外春游。 只是姬荧发病越发频繁,身体也越发虚弱。 不久前,咸阳宫来了一位新乐师。 拖了好久,终于又回来更新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三九:黍离·封禅 第六卷:秦下 第三章:黍离·封禅 秦始皇二十八年,东巡郡县,封禅泰山以祭山川。 姬荧作为嬴政的“贴身侍卫”自然随行左右。一路上相安无事,倒是颇为奇怪。 “姬荧——待会祭典上,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出手!还有——祭祀的水也不要喝!”姬荧与嬴政同乘一车上山,嬴政这样叮嘱他。 “为什么?” “你听我的就好,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看情况吧——”姬荧别过脸去。 祭祀大典的主持,是扶苏。 “煌煌昊天,立我蒸民,以我来牟,帝命率育载燔载烈,以兴嗣岁望祭山川,刻石以记。”扶苏念完祷文,合上小心翼翼的投入燃火的鼎中焚毁。 嬴政登上祭台,手握玉璧。“皇天后土,佑我大秦!” 随着玉璧被抛入山中,台下众臣喝下了那祭祀之水。 “公子——”姬荧站在一旁,刚欲开口制止扶苏,却望见嬴政一个及其严厉的眼神,只好把到口的话咽下去,长袖掩口,将那祭祀之水缓缓倒在地上。 姬荧再次转头看扶苏的时候,祭台下已经倒了一大片人,扶苏手扶着头还在撑着不让自己倒下,有几个伪装成秦军的刺客已经拔剑向祭台上冲来。 “护驾!”有人大吼。 姬荧手握在剑柄上,已半出鞘。 “别动!”嬴政镇定的将最后一块玉璧投入山中,原来一切已在他掌控之中。 “休伤我父皇!”扶苏竟然扑到了一名刺客,虽然他本来力气就不大,还中了迷药。 嬴政从容的转身,拔出了身边佩戴的天问。 扶苏还在与那名刺客厮打,刺客把他一脚踹翻在地,向嬴政扑去。扶苏不知哪来的力气,从地上爬了起来,捡起他的佩剑向刺客刺来。 天问剑光清寒,一转角度,剑光与阳光相遇反射出强大的光芒,影密卫从四周出现,围在嬴政周围。 “父皇,我来啦!”胡亥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奇怪的是,他竟然没有中毒。姬荧在一旁看着,胡亥的举动怎么看都像是小孩子胡闹,却又好像是算计好的。比如刚刚他的一颗弹丸弹出去,刺客便刺中了他的右臂。“父皇,小心!” “休伤我父皇!”扶苏这个时候也被刺了一剑,姬荧心里好像被什么猛击了一下,很疼。 “暴君!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刺伤扶苏的那名刺客大吼。 “公子!”姬荧喊着扶苏,拔剑冲出去,接连刺伤了几个刺客。 “母亲——母亲不要走,不要离开孩儿——”扶苏眯着眼看着扶起他的的那个人,躺在她怀里喃喃道,很快就昏过去了。 另一边打斗还未停止。“杀!”嬴政下令,“留一人!” 最后的那名刺客被逼到祭坛的角落里,已别无退路。 “为昌平君昭雪,为天下人除暴!”是他自尽前最后留下的话。 嬴政转身,看着一片狼藉的祭祀现场,收回天问,心里有些隐隐作痛。 姬荧进门的时候,嬴政正站在桌案前,似是在专门等她。 “扶苏如何了?” “血已止住了,医官给包扎了伤口,服了药,已经睡下了!” “谢谢你,能够替朕照看复苏!” “公子少年失恃,身世可怜,我也只是——” “是,他最缺少的,就是母亲的关爱!”嬴政转身看着姬荧道,“待扶苏醒了,我们就启程!” “怎么那么急,不能等他稍微好一点再走吗?” “东巡不能因此事而停止!”嬴政正色道,忽而语气又变得柔和,“等到了琅琊,再好好休养一下吧!” “人说帝王之家无父子,看来这话也真是不错。” “那是因为你不懂,他的身上究竟背负着多少期待与责任——算了,不提也罢——”嬴政摆摆手。 “不——我懂——而且我比很多人要看的更明白——这一次,虽然心存疑虑,你安排的所有,不是仅仅是为了证实流言是真是假,还是为了考察扶苏公子是否担得起重任。”姬荧道,“结果是,他让你失望了——” “是——你说的没错!”其实除了明月之外,是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出他的真实想法的。 下泰山那一天,本来一片艳阳,到中途却忽然天降大雨。众人只好各自寻找避雨的去处。姬荧护着嬴政躲在一棵大树下避雨,那树枝繁叶茂,竟一滴雨也漏不进来。大树的周围围了一圈的影密卫,走到外侧,手向外伸,雨水打在手掌上。忽然觉得背上一沉,回头一看竟是身上多了件披风。“谢谢陛下——”姬荧低下头刚欲行礼,便被嬴政制止。便自顾自的转头去看雨,却又瞥到站在不远处的扶苏。那孩子换回了往日常穿的那一袭白衣,很是是单薄,他安静的站在树下,手放在伤口的位置,仿佛稍微一动就会使伤口更疼。姬荧走过去,解下嬴政刚刚为他披上的披风,披到了扶苏的身上。而后在与他说了几句话,二人一同看向嬴政这边,嬴政似是注意到这目光,转头看了一眼,迅速收回了那不易察觉的一抹微笑。 “那是你儿子,你至于么?”嬴政还在神游,没注意到姬荧已经回到他身边。 远处的另一棵树下,一群博士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虽听不清他们究竟在讨论什么,但一发现嬴政在朝他们的方向看,便迅速散开了。嬴政皱皱眉转头向另一面。 “看来他们是有些心虚——” “他们无非是在谈朕如何如何残暴不仁,秦得天下是如何的不正当。这些话我听得多了,早已成了习惯!”“荀子云:天不为人之恶寒也辍冬,地不为人之恶辽也辍广,君子不为小人之匈匈也辍行。所以——怕什么呢,时间总会有公正的评价,这并不需要我们来操心。” “呵——”嬴政笑了一下,“你说得对!” “人要多笑笑才好啊!” 后禅梁父,刻石以记;南登琅邪,大乐之,留三月。作《琅邪台》,立石刻,颂秦德,明得意。 这段其实是后加的,把君临天下里面春祭大典的情节安在泰山封禅上了。历史上的封禅祷文查到的只有唐代的,就直接用的秦时里面春祭的祭文。接下来几天都会好好更新哒,这个月末还剩35的指标,大家准备接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四十:黍离·琅琊 第六卷:秦下 第四章:黍离·琅琊 东巡路上,琅琊行宫。 一路上嬴政的心情不错,决定在琅琊稍作停留和修整后返回咸阳。扶苏也能在这里好好养伤。 每日,姬荧都会代嬴政去看望扶苏,这个人啊,总是不愿轻易去表露自己的感情,哪怕是对自己的儿子。 “公子别动,小心牵动了伤口!还疼不疼?” “早已不疼了!”扶苏听话的靠在软软的垫子上,嘴唇微张,一勺热粥被送入口中,暖暖的。 “听说这几日,都是您在照顾我——谢谢您!”扶苏终于说出了这几日憋在心里的话。 “实际上,是你父皇让我来的——他一样是关心你的!” “我听说,我受伤的时候,是您第一时间冲出来护着我,这——您为什么?” “公子伤重,还是不要多言为好!”姬荧将剩下的粥放回到一旁的桌案上。 “您生气了吗?父皇生气了吗?”扶苏低下头。 “我没有,公子无须多虑!”姬荧站起身,“不过,我还是要提醒公子,以现在的形势来看,公子不宜与江湖势力有过多的牵涉,无论是儒家c墨家c还是农家!这是你父皇最忌讳的。有什么话,公子可以告诉我,由我来说!” “可是——” “我想,公子的母亲,也不希望公子落入奸人的圈套中,更不希望公子深陷权利的漩涡而无法自拔!”姬荧正色道。 “扶苏明白了!”扶苏抬眼看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又低头看看那碗热粥,那味道太熟悉了,小时候常常喝到。 “母亲——”扶苏喃喃道。 从扶苏处回来的姬荧并没有去见嬴政,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这一路来,太累了,无论是身还是心,于是吩咐人准备热水沐浴。 泡在澡盆里,感觉全身被全部放空,很是轻松。却忽然感觉右肩上隐隐作痛,头也开始发晕。房内充满着水汽,让人更加神志不清,姬荧下意识的一手扶着浴盆,一手按着右肩痛感传来的地方。是这种感觉,蒙恬受伤的时候,扶苏受伤的时候,都是这种感觉。 这一切,都被嬴政看在眼里,他本是在等姬荧的回报,可她却一直未归,便只好来她房间找她。他看见她的右肩上有一个“正”字,正闪着暗红色的光。看着她强忍着痛苦,他此时很想破门而入将她抱在怀里。他忍住了,最终叩响了门环。 扶苏房里,鹿鸣剑在剑架上微微震动。 “谁?”门环的响声让姬荧清醒过来,警觉的问道。 “是朕!”嬴政在门外答。 听到是他的声音,姬荧披了件衣服,随便挽了个发髻,插上簪子,去开门。 “陛下久等了——”姬荧打开门,嬴政正负手站在门口。 门打开的瞬间,一股凉风灌入房间,姬荧穿的本就单薄,头发上的水也没擦干,脸上微红,这样被风一吹,几乎要被吹透。 “你怎么了?” “我没事!公子已经好多了,陛下回吧!”姬荧把脸别到一旁。 “你总是这样,可不好!”嬴政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径直进屋。 因为有些冷,似是要下雨,姬荧走上前去把大敞的门关上,脚下一滑,她感觉一股力量扶住了自己:“小心——” 嬴政一手托着她的身体,一手拔下她头上的发簪,愣住了:“发簪——这支簪子——你为什么会有这支簪子?” “我醒过来的时候它就在我身上了,或许,它对于过去的我十分重要——” “的确——它对你很重要!”嬴政说着将她腾空抱起。 “陛下请放我下来罢——” “别乱动,小心摔着你!”他语气是不易有的柔和,姬荧只好在他怀里不动。 他把她放在床榻上,盖好被子,问:“好些了没有?” “嗯——”姬荧点点头,“谢谢陛下的关心——” “朕走了——”嬴政起身。 “不——不要走——”连姬荧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可她心里分明就是想着,“阿政,不要走——” 嬴政听到这话回头一看,衣袖正被人扯住,他笑了一下,问道:“你是想朕留下来陪你?” 姬荧倏地松开手:“不——不是——” 嬴政复坐回到榻上,看着她的眼睛:“你究竟是不敢还是不愿?” 姬荧避开他的目光,身体却被牢牢困住,嘴唇也被吻住。 这样的气息,这样的吻,这样的感觉,是那样的熟悉。姬荧闭上眼睛,脑中闪现的画面,竟然全都是与他相处的画面,爱与恨,痴与怨。 “不——”姬荧推开嬴政,“陛下——不——” “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没——”姬荧的表情极尽痛苦,手按着太阳穴,想努力想起什么却想不起来。 “你告诉朕你是谁?你肩上的印记是哪来的?你是樊明月对不对?”嬴政捏着她的肩膀,他太着急想把她找回来了。 “我——我不记得了——樊明月?我想不起来!” “罢了——朕不逼你——”嬴政松开手,展了展她皱起的眉头,盖好被子,吻落在她额头上,“这段日子,要好好休息!闲下来代朕去看看扶苏!” “嗯——”姬荧点点头,闭上眼睛,安然睡去。 风还是那样的冷,外面下起了蒙蒙细雨。嬴政回头看了眼已经熟睡的姬荧。 “放心!无论你忘记了什么,丢失了什么,朕都会帮你一件一件的找回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四一:黍离·博浪沙 第六卷:秦下 第五章:博浪沙 秦始皇二十九年,始皇再次巡幸琅琊。这接连不断的巡游,不但让百姓吃不消,也让嬴政自己的病逐渐恶化。这都让姬荧十分担忧,他和他的帝国都病了,他撑起这个帝国,这个帝国因他而立,也会因他而亡。 姬荧与蒙毅男装骑行于前,嬴政乘车。 “待我们这次回去,我哥就要回来了!” “是么?”姬荧声音很小,“我——不想见他!” “是不敢吧!”蒙毅反问,“你是觉得对不起他?” “我的确对蒙将军心存愧疚,我——无法再去面对他!” “都这么多年了,你若还是不懂我哥的心思,那才是真的有愧于他,他从不会在意,去为你做一些事情,哪怕是你负了他,他也不会后悔。这些心思,我想陛下也应该是知道的。” 姬荧不语,嘴上说不在意,心里怎么会不在意,她又何尝不明白蒙恬的心思,从一开始她就明白的啊,她也知道,一旦她选择,就是对蒙恬最大的伤害。蒙恬是嬴政的臣子,死忠的臣子,只希望不会因为她的缘故,影响了他们的君臣关系。 “蒙毅,我记得你曾经判过赵高的罪吧!” “是啊,当时你还想杀他,还好我拦住了你!” “我现在倒是后悔当初没杀了他!你以为他就会如此善罢甘休?他一定在找准时机报复我们!” “其实我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何陛下会为了赵高置秦法于不顾!” “现在赵高势力膨胀,加之他辅佐十八世子胡亥,罗网名义上是帝国的凶器,实际上只听命于赵高一人。如此下去,我怕扶苏会有危险!” “怕什么?不是有陛下在吗?陛下会罩着我们的!” “那要是有一天我们都不在了呢?” “哈哈,你说什么呢?”蒙毅傻笑,“陛下怎么会姑息威胁大秦安危的人?我也饶不了他啊!” “好啦!知道你是为大秦好,为陛下好!”姬荧笑笑,“总之小心就是了,不过,百年之后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嘘!陛下越来越忌讳别人在他面前说死字!“ 谈话间,车队经过此地地标:博浪沙。这个地方树木丛生,巨石遍地,正适合刺客隐藏。 树林间一股微风吹过,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卷起沙尘。气氛极其诡异,仿佛万物静止了一般。蒙毅也察觉到了这种不正常,举手示意车队停下。 史载,张良曾雇沧海君在博浪沙刺秦。 忽然一只大锤向这边飞来,这就是了,一定是张良他们的人。 “护驾!”蒙毅大吼。 姬荧闪开飞锤,跳下马背,迎面刺来的剑是——凌虚,果真是张良!回头看看,大锤砸中的并不是嬴政的那辆车,姬荧放下心来。胸口却被刺中一剑。只要缠住张良,将他引开便好。她忍着痛,将张良引到偏僻处,鲜血迸出,头甲掉落。 “你果然是——为什么?你——都想起来了?” “无论我是谁,我所坚持的都不会改变,子房,大秦将亡,已无法逆转,将来的天下是你们的!快走,隐姓埋名,积攒实力,以图后事!” “你的伤——” “不要再回小圣贤庄!”明月发动内力,拔出了凌虚,目送张良安全离开。 待蒙毅赶到这边,明月正拿着剑倚在大树边。 “这些该死的刺客!”蒙毅看看明月还在流血的伤口,愤愤道。 “我没事,我们回去吧!” 蒙毅把明月送上马车,嬴政气的不行,明月只是攥着他的手说:别追了,给他们留条活路,也给自己留条活路吧。 嬴政只好暂时作罢,加速前往琅琊行宫。到达行宫后,立即下令全国搜捕悬赏缉拿博浪沙刺客。 十日后,未果。 下章高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四二:黍离·高渐离(上) 第六卷:秦下 第六章:黍离·高渐离(上) 高渐离乃以铅置筑中,复进得近,举筑朴秦皇帝,不中。于是,遂诛高渐离,终身不复近诸侯之人。——《史记·刺客列传》 “这是我这辈子第二次演奏这首曲子!”高渐离如是说,“它的名字叫易水寒!” “那这把筑呢?也叫易水寒?”姬荧伸手想要摸一摸高渐离的乐器,却被他大声喝止,“别碰!” 高渐离进秦宫的时候只带来了他的筑,他把水寒剑毁了,将水寒剑气注入了这把筑中,所以这把筑比一般的筑要重一些,上面带有水寒的寒毒。嬴政闻其大名,曾派人四处搜寻击筑大师高渐离,因知其与荆轲关系,怕其行刺,故熏瞎了他的双眼。 高渐离是认识姬荧的,当初墨家受帝国和阴阳家包围的时候,正是她救了墨家一命,都没来得及说声谢谢,提及姬荧与先代墨家巨子的约定,姬荧只是说那都是过去很久的事情了!高渐离觉得姬荧好像失去了记忆,盖聂曾说过姬荧之前在秦宫与嬴政伉俪情深,并且好像并不是叫这个名字,她却从未提及,想到这,高渐离不禁暗喜,她内功深厚,没准可以助自己一臂之力。 姬荧的心里现在很乱,她不知道自己曾经与他们的关系,脑中一直有个不一样的意识在操控自己,但为什么刺杀蒙恬的时候下不去手,如今高渐离相约刺杀嬴政却又想劝高渐离放弃,为什么嬴政会让自己住进韶华殿。每每一闭上眼睛,就会闪现出许多画面,而她觉得这些画面中的事情是真实发生过的。而晓梦也曾说,自己体内禁锢记忆的封印正随着时间而慢慢松动。 最后,在姬荧并不知情的情况下,高渐离提前了他的刺杀计划,地点在兰池行宫。兰池行宫,这里原来并不是一个行宫。或许高渐离并不信任我,他应该从来没有信过我吧,姬荧这样想。 宴会前,姬荧在房间里挥着剑,嬴政从身后握住她的手:“不过就一宴会,带剑做什么?” 姬荧看着他半天不做声,最后说了句:“好——不带就不带——” 嬴政觉得不对劲,无论是语气神态都不对:“要不你在这里休息吧。” 姬荧扶了一下额头,转身来对他:“如果局面失控,立即让扶苏公子用鹿鸣剑杀了我!不要留情!” “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场面失控!”嬴政信誓旦旦的对她说。这时的她已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兰池宫宴,高渐离所奏的曲子,正是易水寒。收回最后一个音,姬荧突然窜到嬴政身边,隔空拔出了他培在身旁的天问,指着他的咽喉。 “护驾!”台下的章邯大吼。一群影密卫围过来。 “都别过来!章邯,让影密卫都撤了,你再向前一步皇帝陛下就没命了!”姬荧剑进一寸,威胁道:“嬴政——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不会杀你吧!” 她说着布起法阵将所有人挡在外面,缓缓抬头,嬴政看见那双眼,笼罩着一片血红,那不是她的眼。 “终于要露出真面目了吗?” “明月,你醒醒,想想你是谁?”蒙毅在台下大喊。 “把剑放下!不准伤害父皇!”不知何时,姬荧颈间也架了一把剑,那把剑是鹿鸣,剑的主人是公子扶苏。剑履不上殿,扶苏这次是逆了规矩还是嬴政授意? “扶苏退下!”嬴政命令,接着问道:“明月在哪里?” 扶苏虽然拿着剑,手却是抖的,抖的掌握不好力道,在她的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痕,血顺着剑锋流下。可扶苏心里并不想伤害任何人,他只是想保护父皇,一直在默念:母亲,不要—— “樊明月!你的好儿子!”姬荧冷笑,“那就看公子有没有胆量有没有能力杀我了!” 几个回合过后,扶苏明显不敌,因为他感觉到这股内力与先前在小圣贤庄交手时,在桑海城感受到的气息有很大的不同。杀气——充满了杀气。 最后姬荧手中拈咒集结内力将扶苏击了下去。嬴政难以置信的看着她,那是她从前拼了命也要护的孩子,她竟也下得去手。“你疯了?!” “公子!”蒙毅扶起扶苏。 “母亲——”扶苏嘴角渗出血。 “扶苏——”潜意识中的声音大喊了一声,心中有一点疼。忽然,响起一阵鹿鸣,竟然是扶苏使出了呦呦鹿鸣,召唤出了那头鹿。大殿中一片青翠,晃得姬荧睁不开眼。 “杀了嬴政!”——“不,不能杀,我不能杀他!”——“明月,快醒醒!”——“明明如月,何时可掇。”两种声音在脑子里不停的交织碰撞,幻觉之中,姬荧觉得有人在黑暗中向她伸出了手。 “不——”姬荧丢了天问捂着脑袋挣扎,幻境啪的一声碎了,脑子像要炸开了一样。控制她思维与行动的那些丝线,瞬间崩断。意志的变化造成了法阵的波动,高渐离眼睛虽瞎,听力却变得异常灵敏,他察觉到法阵的变化,趁机发出易水寒,几十根异常锋利的冰棱向四周飞出。“暴君!受死吧!” 姬荧眼前闪过同样的画面,那把由陨石制作的匕首飞过来,划开了自己的脖子。 “不——高渐离不要。”她大喊着扑向嬴政挡在他身前,几根冰棱正刺在背上,一大口血喷出来。她猛地转身,指尖燃起一团火,停住了正飞来的冰棱,“不——不要——” 冰棱哗啦啦落了一地,高渐离虽已被章邯重伤,仍拼力力举起筑向嬴政砸去。姬荧伸出手结法阵与他僵持抵挡,冰棱停在她面前正在融化,一股寒风刺骨,高渐离终因力竭不敌而跌落。姬荧手臂垂落,自伤口的位置开始结冰,怀里的人立刻没了温度,可当血渗出来时,冰融化了。她抓紧嬴政的袖子,摇摇头。 高渐离被刺了一剑,倒在殿下,被几名影密卫围着。 “陛下,刺客该如何处置!”章邯收起刀。 “朕如此待你,你却还要行刺朕!”嬴政将姬荧放在地上,起身拔出天问指着高渐离道。 “无论你人如何待我,也换不回死于战争的六国百姓的命!” “既如此,刑同荆轲!”嬴政收回剑背过身去说道。 不知何时姬荧从地上爬起来了,一手手握着剑,一手捂着伤口,一步一顿的向前走。原来是一处正伤在原来下过咒印的地方,血顺着手臂,顺着剑流在地上,那是她自己的血。 一切——结束了吗?姬荧觉得眼前一黑,噗通一声扑倒在地上,原本闪着暗红色光的咒印,也骤然黯淡下去。 嬴政看着这一切似乎有些呆了,蒙毅走到她面前,只听得她喃喃念叨着:“阿政——” “陛下——” 嬴政转过身,伸出手指打断了蒙毅将要说的话。“打入监牢,择日处决!” 高渐离就这么死了,虽然他未能为荆轲报仇,但士为知己者死,他应是不后悔的,只是这世间再也不会有他击筑的美妙声音。 抱歉我坑了小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四二:黍离·高渐离(中) 第六卷:秦下 第六章:黍离·高渐离(中) “把她带到影密狱中,跟章邯说要好生看守,不许让任何人伤害她,还有,把夏无且带过去,瞧瞧她伤在哪儿?这个人——朕要亲自审!”嬴政私下交代蒙毅。 “臣明白——”蒙毅自是明白嬴政此举的用意。 “记得我跟你说过曾经让我创立影密卫的那个人吗?”蒙毅胳膊搭在章邯肩膀上,往嘴里灌着酒,章邯做事一向谨慎严密不敢有丝毫懈怠,此时一脸严肃的看着前方,对身边这个二货兄弟很是无奈。 “说来真是可笑,现在她竟然住到了自家监狱里!” “你的意思是——”章邯似乎听懂了蒙毅的话。 “没错,就是先王后,也就是现在躺在你监狱里的人,当初害怕有人危害陛下,建议组建一支队伍,暗中秘密保护陛下的安全!” 现在章邯总算明白皇帝陛下为何法外开恩,而他对刺客一向不容情。 姬荧梦到,她与高渐离被押到刑场,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断头的木桩上沁的都是血。 “我想击筑。”高渐离淡淡道。 “你的筑早就被毁了,真是可惜,那可是一把好筑。” “那把筑陪了我大半辈子,既然如此,我也该随它而去!” 高渐离先她一步,她感到他的血溅了她一脸,她看到高渐离的头颅滚在地上。 她被死死按在木桩上,闭上眼睛。“也就会疼那么一下下!” “陛下问你,还有何话说?” “没有——”她缓缓道,“不——我谢谢他!” 刽子手手起刀落。 姬荧睁开眼睛,手放在额头上,一阵疼痛从背上传来,她正躺在铺满稻草的牢房中。 “阿政,终究是不舍得杀明月!” “听说高渐离被处死了,太惨了!”是狱卒的议论声。 “只是可惜了他的乐曲。听说犹如天籁。”另一名狱卒叹了口气。 牢房里安静得很,安静的恐怖,听说从没有人从影密卫的牢房中活着走出来。 有脚步声从远方传来,狱卒们立刻停止了议论,他们的话题似乎还没聊完,紧接着是那几个狱卒紧接着向人行礼的声音,她知道是他来了,姬荧背过身去。 章邯见嬴政来了,想跟上去,却被蒙毅拦下。“这个时候,我们不用在场!” 牢门被打开。 “高渐离已经死了,与荆轲同刑!”那人一身黑衣,负手站在她身后,俯视着此时落魄的她。 “我听说了。”姬荧淡淡道。 “告诉朕,背后指使你的是谁?儒家还是阴阳家?”虽然他知道她只是记不起来了而已,但他还是想知道是谁在背后利用她行刺皇帝。 “都没有!”姬荧语气坚决。 “如果朕告诉你按照连坐之法,这件事会牵涉到蒙恬,你还会这样固执吗?” “如果你还是一个明君,就当知道此事与蒙恬无关,蒙恬是什么样的人,你很清楚!” “不过,朕对刺客一向不容情,但若是朕想保下一个人,也并非不可能。” “陛下要为我而乱法?” “你到现在还是不肯认朕吗?”嬴政口气里尽是恳求,他想要的只不过是一句,我回来了,“朕并非无情之人,只要你告诉我一个真相!” “真相就是——姬荧并不是我!” “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做回樊明月。我们——还可以回到从前。” “陛下——回不去了,无论是悲伤还是欢乐的过去,都回不去了——” “为——为什么——”嬴政语气软下来,很可怜。 “怎么,李斯难道没有告诉陛下,那块玉玦的来历吗?”明月捂着胸口道。 “是儒家,是小圣贤庄!”嬴政答。 “也是因为,樊明月和端木夫人本就是同一个人啊,樊明月是你的妻子,但她也是儒家弟子。你与她,不——是你我之间的立场,本就是对立的,陛下怕是对儒家早有杀心了吧,但陛下无法绕开我,我也知陛下一直在寻找端木夫人。” “是啊,是我傻,傻到心念人一直在身边都不知道。可无论端木夫人是谁,她都是我的恩人,无论樊明月是谁,她一直是我的爱妻。可她们如今却都要来反对朕,背叛朕!” “她们没有!”明月转过身支撑着坐起来,“陛下至今仍不觉得自己错了吗?” “秦国独尊法家,却不惜民力,我在长城都看的一清二楚,看来,是韩非把你教坏了,你的确很强大,但却没有强大到让天下人心归附,强大到以你个人之力去支撑起这样一个庞大又满目疮痍的天下。” “来人!”嬴政挥挥手,一名影密卫端着一个放着玉瓶的漆木盘出现在面前。 “我就知道,陛下已经不爱听我讲话了——”明月摇摇头。 “你——还爱朕吗?”嬴政背过身去不看,却问。 “爱——一直爱着。”明月淡淡道。 “那你——恨朕吗?”嬴政又问 “呵——不恨。”明月向嬴政跪拜行礼后,起身拿起玉瓶一饮而尽,之后说了句:“谢谢陛下!” “你还有什么心愿吗!” “我只希望阿政和扶苏都好好的,希望小圣贤庄也好好的,你——能替我完成吗?”明月本就虚弱的身体倒了下去,嬴政抱住她,刺破手指,按在明月右肩曾经施过咒印的地方,血顺着伤疤侵入皮肤,却再没有发出暗红色的光。 “不——”明月在他怀里发抖,喃喃道,“阿政,对不起——” 他紧紧抱住她发抖的身子:“都过去了,我们这就回家——” “陛下,辇车已备好!”章邯进来禀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四二:黍离·高渐离(下) 第六卷:秦下 第六章:黍离·高渐离(下) 明月被送回韶华殿,嬴政下令召公子扶苏立即回咸阳照看母亲。 太医令说,这次的寒毒正好解了当年残虹的毒,夫人失去的记忆也在慢慢恢复,如今夫人只是因身体虚弱而陷入昏睡,以为要经历第二次离别之苦的嬴政终于松了口气。 之前诊断,咒印是施在血液里,随血液的流动控制人的意志,并可以让人——起死回生。夫人身上的咒印已经解开,只是这咒印一直潜伏在身体里,吞噬者夫人的生命和意志,虽然这次是依靠意志解开的咒印,但损耗了大量的元气,只怕—— 嬴政眉头紧锁。 扶苏回来的时候,明月还在昏睡。扶苏进殿,朝着昏睡的母亲拜了三拜。 “我就知道,母亲您还活着,就在某个地方看着我。扶苏有多想您!扶苏好后悔,跟您说了那些话,可是扶苏也恨,恨您当初不说一句话就走,恨您在小圣贤庄,不与孩儿相认!” 明月醒来的时候,扶苏正守在塌边。 “母亲,您醒了——” 明月双手支撑着坐起来,感觉说一句话都要费好大的力,扶苏赶忙来扶,在她身后加了个靠垫。 “扶苏——”明月一把搂住扶苏,“是母亲对不起你——” 明月看到儿子一切都好,便放下心来,他长大了,不再是围在在自己身边撒娇的小男孩了,在他的一言一行中透露出来的,是贵族气度,眉眼的神态,像极了他的父亲。看来嬴政和蒙恬把他教的不错。“父皇常将朝政要事交予扶苏,扶苏从不敢有丝毫懈怠。” “你父皇呢?” “父皇还在处理政事,待会便会过来,父皇若知道母亲醒了,不知会有多高兴。” “我想先去见见他。” 嬴政与大臣商讨完政事回到偏殿,见到明月,着实吃了一惊,可她的行为却是让他扫兴。 她脱离了扶着她的儿子的手,朝他跪拜。 “你我之间若还需要这些繁文缛节,那你便真的没有再回来的必要了。”嬴政负手而立,又重复问了一遍,他想要一个肯定的答案,“你真的不打算与朕相认了吗?这些年,等得我好苦,我现在多想你搂着我的脖子在我耳边说一声,我回来了——” “樊明月再也回不来了——从前发生的事情,让我害怕,尤其害怕看到你死,看到扶苏出事。”肩膀上火烧一样的刺痛,“咝——” 听到这话,嬴政脸上有一丝落寞,觉得这段时间做的努力都白做了。她虽然回来了,但再也不是从前的她。 “如今的一切,已与当年不同,如今你已是始皇帝陛下,有些礼节还是需要的。”明月色道,“我们的立场始终不同,你追寻你之所求,我守护我之所爱,我们最终会分道。只要我们能相互陪伴,再不伤害彼此,一起走到最后,便是最好的结局了。”明月冷笑,“有的时候我会觉得我配不上你!你是千古一帝!为了等到这一天,你舍弃了很多东西,这不是常人能做到的!对不起,阿政——” “罢了。”嬴政转过身,扶起了明月,把她拥入怀里,“回来了便好。我想我们回到以前!”一阵猛烈的咳嗽,“我再也不会把你交给任何人——” 扶苏见状赶忙来扶。 “你的病?”明月变了冷冷的态度,关切的问。 “老毛病了,你知道的。”嬴政摆摆手。 “母亲不在的这段日子,父皇的病愈发严重了,谁劝都不管用。”扶苏在一旁插嘴。 “好了,这段日子辛苦你了,回去休息吧。”嬴政吩咐道。 “我不在,扶苏便是我,为了你的儿子和你的江山,你也该爱惜自己。”姬荧抚了抚嬴政的胸口。 “你现在还是个病人,得好好休息才是。“ “生死,都是命数罢了,我早已不在乎。”明月摇摇头,”如果我还可以用我的命换你的命,我还是会去做的!“ “我还不至于需要一个女人来保护!”嬴政笑着说,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为自己打着圆场,“朕只是不想再经历生死离别之苦了。” 高渐离已死,水寒剑已毁,易水寒成了绝响,那把坏掉的筑已经无法再修复,也无法再奏出美妙的乐曲。明月托人将它辗转送回了墨家,或许,它代表着一种信仰的陨落。 女主又犯矫情病了一(╯□╰)一,明天《黍离》部分就能完结,接着下一部分又是个小高潮了,反正秦朝也快玩完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四三:黍离·遗恨 第六卷:秦下 第七章:黍离·遗恨 夜里嬴政仍在寝宫批阅奏章,赵高站在一旁。 “你来了——”嬴政本以为来送宵夜的是明月,没想到却是楚姬。 “臣妾听说陛下近来身子不适,便特意炖了这汤送来,陛下若是可怜臣妾,就趁热喝一口!” “你有心了!”嬴政端起汤碗,一口气喝了半碗,觉得这味道似曾相识。 楚姬看着嬴政咽下了汤水,松了口气,这可不是碗普通的汤。 “你这是跟谁学的?” “臣妾翻阅了正夫人留下的食谱!” “怪不得——”嬴政放下汤碗,摇了摇头,“亥儿呢?” “亥儿睡了!” “亥儿戾气太重,他还小,你该教他些好的东西。” “臣妾知道了,况且还有中车府令大人盯着呢!”楚姬满脸媚态。 “朕累了,要休息了,你走吧!”嬴政本就有些疲惫,昏昏欲睡,喝过汤之后更甚,径自走回榻边。 “臣妾想再陪陛下一会儿——” “好吧——”嬴政没有拒绝,这些年来,他的身边已经很久没有女人陪侍了,尽管宫中关着的都是他的女人,可天下事缠着他让他无瑕去宠爱任何一个女人,“你来为朕捏捏肩!” 楚姬偏头给了赵高一个眼神,赵高识趣的退出了房间。 身后的女人手法轻柔,身体紧贴着自己,让自己身上越发的燥热,她凉凉的嘴唇正在自己脸上蹭。 嬴政转过头,一下就把女人扑到了,并熟练的褪掉了她所有的衣服。 “陛下可还认得我是谁?” “你是朕的楚夫人!”嬴政埋下头,继续揉着她的身体。 楚姬紧紧搂着嬴政的脖子,身上觉得舒服极了。 可是后来他一再的用力,让自己感到疼,哪不像是丈夫对妻子的给予,倒像是复仇似的掠夺。 这一夜折腾的不轻,身上的酸痛让楚姬过早的醒了过来,摸摸身边,已经没有人。她知道嬴政习惯早起,但这天还没亮。 虽然后来他让自己很疼,但她想或许这之后就有孩子了呢? “你胆子不小,竟敢对朕下药!”嬴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眼前,剩下那半碗汤被摔在她面前,溅了她一脸的汁。 她从床榻上滚了下来,没错,是滚。“臣妾迫不得已——臣妾无依无靠,只是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你已经有胡亥了,你得到了比这宫中任何人都要多!你究竟还想要什么?” “臣妾想要楚国回来,臣妾想要陛下的心!” “朕说过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些年你教唆胡亥暗中谋划着什么,朕一清二楚,朕没有处置你把你留到现在也只是为了亥儿。你若是还不知足,就别怪朕翻脸无情!”一摞卷宗被扔在她面前。她颤抖的打开一卷,上面写的竟然是当初羋夫人和大公子之死的调查结果。 她吓得连连磕头求饶。 “当年的事,朕查的一清二楚,你为了自己上位,谋害了自己的姐姐和亲外甥!” “在楚国的时候她就处处压我一头,到了秦国依旧如此!” “没想到你还不思悔改,竟然还想嫁祸与她!” “原来陛下还是为了那个女人——那个妖女——陛下是怕臣妾妨碍到你们吧。” “这些年你一直无孕也算是报应是因为那次流产后你就无法再生育了,只是可怜了朕的孩儿!” “陛下——陛下,您怎么能如此践踏我的感情!” “感情?原来你对朕也是有感情的吗?朕再告诉你一次,楚国已经不存在了,赵国也已经不存在了,而且是永远不会存在了!” “陛下求求你不要走,臣妾知错了——知错了——”她抱住嬴政的腿,“最最起码,为了亥儿,再原谅臣妾一次!” “亥儿——你当初收养他的时候到底居心何在,朕只是念你可怜!” 他把她一脚踢开,她下身还在痛,丝毫不顾及被他蹂躏的快要碎掉的身体。其实这一切,她早就应该看明白,当初他就是这样对明月,那是他最爱的女人,他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自己。他与明月,起码还有那份感情在,而他和自己之间什么都没有。她只是政治的牺牲品,宫廷斗争的牺牲品,他的一介玩物,他玩弄着她的感情与身体,把她的一切抓在手心里,看她的笑话。 “楚娘娘与内侍私通,那名内侍不堪重刑,便招了!”赵高低着头说,不敢直视楚姬的目光。 “我招——后宫三千,陛下自然不会把一个小小的姬妾放在心上,臣妾这一辈子都毁在了这里,陛下从来没正眼看过臣妾,臣妾知道,永远都不可能得到陛下的心,但臣妾想找一个真心爱护臣妾的人也不行吗?” “陛下你看这贱人!还在狡辩!”赵高在旁边插了句嘴。 “如今臣妾死到临头,所言句句皆是发自肺腑,臣妾死而无憾!”楚姬这话不仅是说给嬴政听得,更是说给赵高听得。 “楚夫人品行不端,降为宫人,贬居冷宫!”嬴政面无表情的说,“还有,不许十八世子再与她相见!” “那个女人是个妖怪,若是常人,又怎会经年累月而容颜不改,她明明已经死了,又怎么会重生?她迷惑了陛下这么多年,陛下还不自知?” “朕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她被两名内侍拖出了寝宫。 最后只听她声嘶力竭的喊声回荡在宫殿内,“嬴政,你会后悔的!” 赵高站在一旁悄悄抬眼,眼神里尽是仇恨。 徐福留下的药,是为了报复她,也是为了报复嬴政。 “后悔?朕从来不后悔!”嬴政笑道。 三个月后,楚姬在冷宫自杀。 是赵高送去的毒药。 她吓得直往后退,拼命喊着自己还不想死。“这不是陛下送来的毒药,是我!”赵高静静地说,“你留在这里只能妨碍我!你留在这里也是痛苦,你也该走了!” “不——陛下会把我接回去的!”她被赵高抓住,紧紧地锁在怀里,想逃也逃脱不了,看着赵高邪气的眼眸。 赵高温柔的看着她的眼睛,俯下身吻了下去。 “赵大人——我只想问你——你爱过我吗?” “没有——我只是利用你!” “呵——我懂了!”楚姬闭上眼睛,原来这个世上并没有人在乎过她。 赵高拿起瓶子,捏着她的嘴巴将毒药灌了下去。 冰凉的毒药划过喉咙,正在朝她的五脏六腑扩散,她觉得冷,往赵高怀里缩了缩,她睁开眼:“放过亥儿好吗?” “来不及了!”赵高一手托着她的头,一手捂住了她的眼睛,他不想见到她死不瞑目的样子。 手敷在眼睛上,划过脸庞,最终停在脖颈间,渐渐用力,骨骼碎裂的声音从指间传出。 “这个傻女人!” 她死了,死在自己手里。 她也算是自己的女人吧,他想。 他赵高先是把自己的妻子送给了自己最恨的人,又亲手杀了自己的女人,他毁了自己,也毁了她们,自己也是活该。赵高苦笑。 他在楚姬的额头落下一吻,说了句:对不起。 可惜她已经感觉不到了。 松开手,赵高发现手上沾染了血迹,那是她的血,她的血从嘴角流出,滴到了他的手上。 他没有擦,用舌头舔了舔,血迹不见了。 他无表情的给楚姬收尸,胡亥站在门外看着,异色瞳里闪耀着仇恨的光芒。 “以后,我会都听你的!” “好——那你以后就跟着我——”赵高拍拍胡亥的头说。 明月在韶华殿中听到这件事,甚是惊讶。后宫之事向来不值得嬴政忧心,他从前可以纵容她饶过她,为何这次一定要赶尽杀绝。原因只有一个,楚姬的所作所为已经动摇了帝国权力中心的根基。 “你犯不着为了我去处置她的!”虽然楚姬从前时常与明月作对,但明月却从不为不值得的人生气。 “你忘了她从前就处处与你作对,她手上的血腥可不少,这一点你是清楚的,况且她平日里也不知收敛,朕只是找个由头——”嬴政在房中踱步。 “我又不曾招惹过她,她又怎会来找我的麻烦?” “别人可不会像你这么心宽。“嬴政坐在她身边揽过她的肩,”背叛朕的女人从来都不会有好下场。” “你还是像原来那样,她可是你的女人,还为你养育过过孩子。” “我怎样?” “可怕——”明月扭过头去,“我更担心她的孩子,那孩子一直仇视我,现在又——” 这是她第三次说自己可怕,从前听只以为是笑谈和气话,今天她说话时的语气,竟是这样严肃认真。 “亥儿自小戾气重,我宠爱他,也是想去化解他的戾气。”人老了,总希望孩子们能围在身边,可是孩子也会长大,也需要历练,总有一天会离开身边。 楚姬死后,胡亥更加依赖赵高,明月也提过给胡亥换个老师,但嬴政拗不过胡亥一直粘着赵高,真是人越老越宠孩子,胡亥也很努力的去讨嬴政的欢心。可是胡亥也感到,父皇疼爱自己,也只是像疼小孩子一样。许多重要的事情,父皇根本不会向自己提一句,大哥扶苏虽然没有实权,却总能得到出门历练的机会。扶苏与蒙氏交好,在军中也颇有威望,而自己只像个被关在金丝笼里的宠物鸟。他不甘心,他要为母亲报仇。 现在的嬴政比以前还要怕死,楚姬临死前的话让她记忆犹新,难道这世上真的存在长生药,存在起死回生之法? 而这长生之法,难道真的就着落在明月身上。 崩?还是没崩?大家说的算。。。。。稍晚些会放出楚姬以及芈夫人的人物设定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四四:黍离·分道(上) 第六卷:秦下 第八章:黍离·分道 始皇三十二年,蜃楼出海已近四年,仍无音讯。嬴政觉得受骗,决定开始着手处置方士术士,同时有儒生妄论分封郡县之变,儒家也被牵涉进来,逮捕了四百余人。 扶苏担心父亲此举会激得天下生变,便去找蒙毅,蒙毅劝最好什么也不要说,明月也是这样劝他。 “无论是儒家还是墨家,亦或是阴阳家和农家,公子此时出面都对公子极为不利。”蒙毅如此分析,“此时公子不宜与江湖势力牵扯过多——” “这份风险,不需要你来担——”明月说,“我去与你父皇说——” 嬴政最见不得与自己最亲近的人见他有如君王,如今的情形,让嬴政又想起了几年前。“儒家并不曾反秦,来求陛下放儒家一条生路。” “和几年前一样,因为这样的原因,你又要离朕而去吗?” “他们罪不至死,把他们贬到远的地方就可以了,为什么一定要杀?” “帝国初立的时候,朕是如何尊他们敬他们的,他们不以为意,泰山封禅的时候,那些儒生对朕不敬,朕没有杀他们,已经算是够给你面子了,到现在,他们竟还在议论朕的是非,你说教朕该如何忍下去?!你一直是这样,你回到朕身边,就是为了给儒家求情?你究竟有没有当朕是你的夫君,和朕一条心?” “陛下也可以这样想!”明月抬眼看看嬴政。 “好——好——好——”嬴政觉得一阵眩晕,推开门扬长而去。她比从前更加在意小圣贤庄的安危。 事实证明,扶苏并没有听劝。 “天下刚刚安定,边远地区百姓尚未归附,诸生皆诵法孔子,而今却用如此严厉的刑法处置他们,儿臣担心天下会因此不安,还希望父皇明察!”扶苏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蒙毅注意到了皇帝的表情,急的直攥拳,要是哥哥在就好了。 “扶苏,你还真是长大了啊!”嬴政有些微怒,那份奏章被扔下来,差点砸到扶苏。他还是第一次惹父亲生这么大的气。 “公子一时失言,还望陛下从轻——”蒙毅上前说道,然而并没有什么用。扶苏最终被贬去上郡监军。 一下朝,蒙毅便去韶华殿跟明月说了这件事。 “依我看,北境虽然苦寒,却有重兵,公子去那里却未必是坏事,没准陛下是想立公子为太子呢!” “蒙毅,这话可不能乱说!你的胆子可真够大,竟敢揣测天子的心思!” “公子从小学的都是些忠义孝悌,治世王道,我也不是说这些就不好,只是这些东西束缚了他的手脚,让他不敢去狠下心来做一些事,要知道,在王室斗争中,稍存些仁念,便会死无葬身之地,稍微一疏忽,便会给敌人可乘之机,王室之内,断无父子兄弟,只有权谋利害。这一次公子虽然惹得陛下动了气,可皇室父子与普通父子毕竟不同,这些年来,陛下对公子的重视与期望人尽皆知,他这样处置,必有他的考虑!历来福祸相依,去上郡,也未必不是好事,我会去好好劝劝公子的!”蒙毅并不觉得这件事有多严重,“再说,我哥还在那里,你就放心吧!” “当年惠文王为太子时因杀人之罪被贬出咸阳,在体察的民间情况之后被召回,仍能做一位好王,而秦国也是从那时开始了称霸之路,所以陛下贬公子去上郡可能另有深意,想陛下至今未立太子,其他王子可并没有此机会呀!何况,我哥哥在那儿,你大可不必担心。”蒙毅虽然这样说,而扶苏还是有点似懂非懂的,尽管如此,他还是进宫与父母告别,而他也有着别的想法,他想带母亲一同离开。 “你知道,我当初为何一意要带你离开秦国吗?如果当初我们没有回来,或者及时抽身,或许就不会有今日之祸。” “母亲错了,就算当初我没有回到秦国或者跟您回到了小圣贤庄,在这种时刻,该说的话,扶苏依然会直言不讳,下场不会比现在更好!可是,扶苏不后悔!” “唉——你这个孩子!” 嬴政在外面一字一句听得真切,这个孩子,在某些方面,还真是像自己。 “父皇!儿臣是来向母亲辞行!” “嗯——”嬴政点点头,“朕——朕今日特意来陪你们用膳!” “儿臣,谢父皇!” “传膳吧!” “我们一家人,已经很久没坐在一起吃饭了!要是荷华也在,就好了!” “依朕看,荷华如能远离宫廷,也未必不是好事!”嬴政语气轻松,似是知道些什么。 扶苏看着碗里多的菜,有点不知所措,是嬴政给夹的。“北境苦寒,不会有这么好的膳食!” “你父皇特地准备的,要多吃一点!”明月也给扶苏的碗里夹满了菜。 “儿臣明白——儿臣——” “有什么话要说?说罢——”嬴政放下筷子。 “儿臣请求带母亲离开咸阳!” “你不要忘了,朕让你去长城是为了什么?” “儿臣明白,只是——” “扶苏,这既然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也不好阻拦,你父皇是伟大的君王,他的很多心思,可能不为当世人所容,却造福了后世子孙。你自己选的路,无论怎样都要走下去,我和你父皇,还有你,有各自不同的使命和责任,有不同的路要走,而路的尽头在哪里,谁也不太知道。但我们都要走下去,你长大了,要懂得为父皇分忧,更要理解父皇的苦心!”明月扶起扶苏。 “儿臣谨记!”扶苏回到座位上,安静的吃完了碗里的饭菜,再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嬴政与明月看着扶苏如此,既是心疼,脸上和心里也无尽担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四四:黍离·分道(下) 第六卷:秦下 第八章:黍离·分道(下) 一顿不像团圆饭的团圆饭吃完了。 “你这是怎么了?” “我只是害怕,害怕这一次分别,就再也见不到了!” “何出此言?朕又不是真的不让他回来了,只是想要为人君,他还是差的太远!这正是朕所担心的!” “我有时在想,是不是不该让扶苏与蒙家兄弟走得太近?” “怎么,不相信蒙恬?” “我怎会不相信蒙大哥?我是怕,怕他们有事,皇子与手握重兵的权臣太过亲近,在外人看来未免有结党之嫌,也会给他们树敌太多。有的时候,疏离是对双方最好的保护!” “只要有朕在,就会保他们无事,谁又敢多嘴?即便朕不在了,即便发生内乱政变,蒙恬手握重兵,也会保扶苏坐稳皇位,保大秦江山稳固!” 作为皇帝,嬴政虽然不会完全信任他身边的人,但自从帝国建立以来,他没有清除哪怕一个功臣,他可以安心把扶苏放在蒙恬身边,可以对胡亥对赵高的亲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他坚信,只要自己还在,这些人就翻不起什么大浪。且不论李斯赵高,蒙恬对他对帝国有着绝对的忠诚,这一点他毫不怀疑。“朕贬他去上郡,也并是因为他为儒生说了那一句话——” “你不必解释,他会懂,我也明白!” “为人君者,杀伐决断,要不得半点仁慈,而扶苏最大的弱点,便是太过仁慈,想若是朕的别的儿子继承了皇位,也会对他这么仁慈吗?” “听你的口气,倒是是在埋怨我教子无方了?仁爱之心并没有错,只是他用在了不该用的地方。”明月笑笑,“开拓之君可马上得天下,守成之君却不可马上治天下,施行仁政最为必要!” “好了,我可不想跟你争论这些。你不去上郡,不全是为了朕吧!” “是时候该回小圣贤庄了!” “是因为朕的那个决定?” “可是你当真以为,烧几卷书,杀几个人,就能禁得了儒?掌握天下的力量吗?掌握天下的力量从不在传说当中,而在人,天下人愿意归附于你,你便拥有这力量,武力得之,仁心治之,法治为里,德治为表,表里缺一不可。掌握天下的力量,尽在诸子书中,在于天下民心所向。秦国太过依赖法家,太过重视武力,虽然统一了天下,但六国之人并不承认,人心不稳,为人所忌恨终究不是好事,秦帝国会为此付出代价的。而百姓们求的只是眼下的安定,他们不会去管什么事对他们的子孙后代会有什么好处。而你做的这一切都太急了,会把他们压得喘不过气,也会把你压得喘不过气。” “那打个赌如何?” “赌期?两千年?” “噗——”嬴政噗嗤笑了,随之叹了口气,“他们不是为了朕而死,甚至不是为了帝国而死,他们是为了他们自己,为了子孙后代而死,因为长城的这边,是朕的帝国,也有他们的家。只是朕近年来越发觉得做事力不从心,所以才急于去建立一个有秩序的天下,是的,是有些太急了!” “蒙大哥与我说了!” “哦?” “你何苦为难自己,想早死是么?” “陛下,该服药了!”侍者呈上来徐福留下的丹药。 明月起身,把丹药收下,并吩咐,以后再也不用送丹药过来了。 “把丹药给朕!”嬴政命令道。 “你不能,再吃这个药,它会害了你!蒙恬和蒙毅不止一次和我说,要我看着你,照顾你,如今你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一边拼命干活,一面吃这个害人的丹药维持身体,教身边的人怎么办,教秦国怎么办?” “给朕!”嬴政抢过盒子,将药丸塞进嘴里,“近些年朕常常感到乏力,只有服药后才觉得舒坦一点!当年你也是因为徐福的丹药才得以活命,你忘了吗?” “凡事都是有代价的,我活命的代价就是忘记与你的一切过往,我要受它的控制,我不想我不想啊!”明月抓着嬴政声嘶力竭的说,“我为什么一心求死,是因为我不想看着你们变成这样,我不想着我的儿子被贬北境受苦,看着你们深陷权力漩涡而无法自拔,看着我最亲的朋友遭奸人所害,看着我最爱的人和他建立的基业一步步走向毁灭,看着我的丈夫和师门处于如此尴尬的境地,我真的承受不了。看着大秦亡国啊!” “胡言乱语!”嬴政一巴掌打在明月脸上,这还是第一次,从前即便吵得再凶,他也不会动手打她,“以后若是再让朕听到你这样说,就马上离开咸阳!” “骊姬说得对,我无法左右你的决定,这些话,我本不该对你说,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你都要记着,只有我不会害你。赵高是赵国后裔,长平之战死了多少人,灭六国的时候又死了多少人,他们要复仇啊,现在你还活着,尚且还有人搞刺杀活动,而天下究竟还有多少人存有这样的心思,他们不敢动,是因为你还活着,倘若有一日你不在了——倘若有一天你不在了,他们便会肆无忌惮,你的儿子又有哪一个有你这般能力?无论我做了什么,都是为了你们,我不会妨碍你,我只是在保护我想保护的人,我的眼里不仅仅只有你,而你始终都在我心里!” 扶苏走的那天,只有蒙毅一人来送,扶苏怅然若失。 “你母亲要我带话给你,到了边关,一切要更加小心才是,她要你别惦记她!这些东西,是陛下为你准备的,其实他们都是在乎你的。咸阳有我,你一切放心。” “母亲是不是又要走?” “她也有她放不下的事!” 没人知道,明月一人在韶华殿中落泪。我认命了,可我多么想逆天改命! 嬴政站在门外 你走了,会与朕为敌吗? 扶苏走了,蒙恬不在身边,如今你又要走,朕—— 这也是你自己选的路啊——王者之路。 明月抬头,看着那个人离去的背影,感到无奈又无助。 “黍离”部分结束了,晚上下一部分“青子衿”会开一个小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四五:青子衿·李斯 第六卷:秦下 第九章:青子衿·李斯 我曾经以为,我会离你很近,可是我错了。我们之间的距离始终都是那么远,你总是那么高高在上,俯瞰众生,而无论你做了什么,发生了什么,我都只能远远的看着。 我曾经以为,我会离你很近,可是我错了。我们之间的距离始终都是那么远。你总是那么若即若离。你说,你永远不会和我一条心。你说,你连恨我的资格都没有。你说,若有下一次,你不会再来。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写在前面 始皇三十四年,因分封郡县之辩,有儒生方士私下议论始皇是非,始皇正式下令焚书禁书。 明月离开咸阳,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小圣贤庄。 “现在唯一的方法是——” “你的意思是?”伏念表情凝重。 “是的,只有我们主动烧了藏书阁,才能不让李斯起疑。还好藏书阁里面的书都是备份,目前来讲,将这些书册流传下去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我们谁都不能死。”明月这话说的很认真,她想保住小圣贤庄的所有人,还有藏书。 夜里,正堂中的灯光还在亮着。伏念对明月的提议并没有表态,但颜路看出,伏念应有自己的对策,让颜路担忧不已。明月离开前,去了一趟藏书楼。这里的书册虽然都是备份,但烧了还是让人心疼。当年齐国和后来张良从韩国带来的苍龙七宿,还正藏在藏书阁房梁上的匣子里。 “我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可以掌握天下的力量。这个苍龙七宿的传说,害了多少人,如今,就给小圣贤庄陪葬吧。”明月从不好奇这神秘的盒子里装着什么,如今却有点动摇,想要在它毁灭之前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值得让这么多人赔上性命也要去争夺。 擦净盒子上的灰尘,打开曾经属于“齐”的盒子,盒子的金属边角划破手指,渗出血来。盒子里收藏的是一块玉石,玉石上刻着大篆。血滴在玉石上,却从玉石上散出一道金光,照的整个藏书阁通明。四周开始渐渐显现出字迹,明月仔细辨认,竟是出于齐鲁之地的儒家经典。 原来如此。难道所谓的苍龙七宿指的是百家言说?明月用相同的方法打开属于“韩”的盒子,四周并没有显现出字迹,竟是空的。想来是韩非并没有参透这其中的奥秘,无法将著作录入其中。 伏念和颜路循着光亮来到藏书阁,四周已围满了弟子。 “这是——”二人见此景后大惊。 “这便是苍龙七宿!”明月苦笑道,“真是可笑!” “想不到很多人费尽心机,甚至付出生命想得到的,竟是我们平常念的书!” “我终于明白所谓掌握天下的力量,就是善用百家之言,安百姓于太平盛世!”明月合上盒子,金光逐渐消失,“这个东西要交给天下合格的主人,还是存放在地宫中吧!” 明月将盒子交给伏念,走出藏书阁。苍龙七宿的秘密是阴阳家散出的消息,这些典籍必定也是阴阳家事先录入的,好一个邹衍!好一个姬荧! “师兄,这里是你的心血,我终是不能保住,我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你会怪我的吧——”回到遗世居的命运抚着子贡的牌位说。 清晨的小圣贤庄门前,身着红与黑相间礼服的明月,对峙着已将庄子团团包围的大秦帝国重兵,为首的是李斯,从前的儒家弟子,如今的大秦相国。海风中夹杂着鱼腥味儿,吹起了一丝压抑的火药味道。 沧海映泰岳,鱼翅烹熊掌,是儒家掌门伏念所起,也正印证了《孟子》中的一句话:生,我所欲也;义,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当年李斯的话字里行间暗示,暗藏着对儒家的杀机。 “皇帝陛下想要见您,烦您移步!”李斯首先开口,他最先要做的,便是将明月支开,而支开明月的唯一理由便是嬴政。 “今日,我绝不会离开这里一步,只是相国大人如此对待昔日师门,真的不怕遭天下人非议?” “李斯所做,皆是为了帝国!”李斯颔首,“没想到,您竟真的是儒家弟子,小圣贤庄的幕后持有者!” “我从未与帝国为敌,儒家也从未与帝国为敌,相国大人师出儒家,自是知道儒家所求是什么!” “我劝您还是去见一下皇帝陛下,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太阳渐渐从海平面升起,吱呀一声,大门洞开。 “明月从来不是我儒家弟子,今日儒家存亡与她无关。”伏念开口道。 “子衿——你不能,不能在这个时候把我推开!”明月语气里竟有哀求。 “师兄——”颜路虽懂伏念的意思,却无法说出这么重的话,“明月你且去吧,小圣贤庄有我和师兄在,不会有事的!” “怎样?前辈?” “记住我的话,我们谁都不能死,等我回来。”明月暗自握了握拳头。 伏念,颜路,李斯,桑海小圣贤庄门前。 “子衿,你我昔日曾同朝为官,却无缘对坐相谈,今日我们就来赌一赌,明月这一去,会有何结果?”李斯看着他曾经求学多年的地方,感慨道。他毫不避讳,摆弄着棋盘山的棋子,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响声。 “念已离秦国多年,如今只身负儒家一门,除守好传世儒学,已别无他想,无论结果如何,皆是儒家弟子为守护儒家绝学而做的努力,君子有所不为亦必有所为,就算以身殉道,又有何妨?”伏念笑的轻松。“师兄——”颜路已明白伏念已经做好一死的准备了。 “已经很久没跟子衿讨教过棋艺了!”李斯看着准备好的围棋盘说,二人坐定。 焚书坑儒的序幕已经拉开,至于伏念的字“子衿”其实是来源于看过的一个同人视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四七:青子衿·旧恩 第六卷:秦下 第十章·青子衿·旧恩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阔谈,心念旧恩。——《短歌行》 行宫内安静的可以听见人的呼吸,门被推开,进门的女子身着红衣,镶着黑边,手握青铜剑,脸上的表情无比正式严肃。 这件衣服,嬴政第一次见到,是在十岁的时候。小孩子会记得很清楚对他好的人。那把精致的青铜古剑,挡在他面前,隔开了迎面射来的箭。剑的主人是一位身着红衣的女子,惜字如金,消失在暗夜之中,他没看清她的面容。她说话轻轻的,只是她所说的他实在是不能同意。嬴政幼时便能听说各种江湖上游侠的故事,也许这便是王者与侠客的区别。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多年寻找的恩人,又费尽心机寻找的长生之法的秘密,竟正都在眼前这个女子身上。这个女子,曾是他挚爱的妻子。 一案两座,四目相对,案上的博山炉正吐着香气。 “不知你今日是以一个什么样的身份来见我?”嬴政开口问。 “陛下希望我是谁,我便是谁,或者,我谁都不是!”的确,自己谁都不是。 嬴政摇摇头,“无论你是谁,这么多年,你做事从未顾及过朕的感受,从未——” “陛下不也是一样?”明月叹了口气,“所有人都是自私的,你为了你的帝国可以牺牲一切,我也有我绝对不能放弃与妥协的东西,这么多年,儒家就像是我的家,我来这里这么多年,全靠儒家庇佑,我在小圣贤庄住了二百二十七年,岂是你说一句焚书,就毁了的?” “原来这便是你费尽心机回到咸阳的目的?所以,你所做的这一切,留在朕身边,还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与朕进言,为儒家求生?” “如果这真是你的想法,我也无话可说。事情逼到这个份上,我不想再解释什么。”明月闭上眼睛,缓缓说,“你抓了阴阳家四百多人,那是四百条人命!” “阴阳家的事情你也要管么?朕记得你也是他们的受害者!” “或许在你眼里四百条人命根本不算什么,可是任何事情都是要还的,之前的七国之战我未曾劝阻你,如此多的杀孽,你要秦国如何承受,要你的子孙如何走下去?” “朕只想问一句:即便到了现在——你还是要与我为敌吗?”嬴政握紧了拳头。 “不——不是的——”明月睁开眼。 “小圣贤庄收容叛逆,罪不可恕,伏念知法犯法,更是罪加一等!” “我是小圣贤庄的主人,直接对小圣贤庄负责,放了他们,换我来死!”明月抬头,“我命不足惜,还望陛下念旧时恩情,放儒家一条生路。” “你错了,这是两回事,况且——这也并不是一场交易。儒家之事关乎国政,而端木夫人与朕是个人之恩。朕绝不容许,任何威胁帝国的人和事存在!”嬴政起身,背对着她,“没错,朕是要寻找苍龙七宿的秘密,得大秦之正统,子孙帝王万世之业。韩非于《五蠹》中说,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儒墨两家虽为当世两大显学,却已威胁到大秦基业稳固,朕又怎会姑息?而你——欺君多年,可知是何等罪过?” “陛下认为,对一个活了百余年的人谈及生死之事,是否有些可笑?”明月冷笑道,“阴阳家说,我是复生的周王姬,身带使命而来,完成使命而去。可是,我是多么想回去。当年荆轲之事,不过是想借荆轲之手杀死自己。而陛下——又何尝不曾调查过我?二十年前,李斯前往小圣贤庄调查苍龙七宿,焚烧了藏书楼。陛下一意将我留在身边,难道不是为了我身上就有陛下一直寻求的长生之法?” “果然是——死而复生么——”嬴政皱眉。 “或许我从一开始就错了,若我只是替师兄默默守着小圣贤庄,我也就不用来了,即便陛下要毁灭儒家,明月自当殉道。” “别以为朕不会杀你!我记得,你们儒家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朕倒是想看看,你们这些自称君子的人,能把往圣先贤的话,诠释到何种程度?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让你的其中一个身份死去!”嬴政指了指桌上的两个玉瓶。 “好!樊明月早在几年前就该死去了,她可以一心只为你,可是端木夫人不行!”明月起身,握了握拳头,拿过那两只玉瓶,打开将瓶中的液体一饮而尽,瓶子从手间滑落,摔成碎片,声音在空荡荡的宫殿中回荡,十分刺耳。 “为什么?你来,就是为了让我杀死你?” “我已经做了选择!”明月闭上眼。 “朕最后问你一句,若再有一次机会让你死而复生回到朕的身边,你——” “太累了——这个距离太远,始终无法逾越,我,不会再来——”明月走到门前,“阿政,现今虽然说天下一统,但人心始终不一,这也是用武力征服天下所带来的后果,大家不承认秦,只是更加怀念故国,百姓所需要的,不仅仅是没有战乱,而是能够安稳而有尊严的活着,依我看,支撑秦国强大百余年商君之法也该变变了,这几百年的战乱让天下都太累了,该歇歇了!至于苍龙七宿——” 已然是正午,阳光很是刺眼,忽然一阵眩晕。明月错了,从决定留在嬴政身边的那个时候就错了,想要改变堂堂始皇帝,就算能够一直留在他的心里面,也是真的太不自量力。她不会改变他的任何决定,包括他这个人。她身负力量却无法去救她想救的人,包括韩非,包括小圣贤庄,也包括扶苏。如果她只是静静做她的历史看客该多好,六国兴亡,八方风雨,秦月汉关,那些人的生生死死,与自己又有何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四七:青子衿·焚诗书 第六卷:秦下 第十一章:青子衿·焚诗书 及至秦之季世,焚诗书,坑术士,六艺从此缺焉。——《史记·儒林列传》 无论是伏念c颜路还是李斯,都不知道在等着什么,这本已成定局的事,根本不会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明月没有回来,回来的是一卷圣旨。 “诸生不师今而学古,以非当世,惑乱黔首,入则心非,出则巷议。故令非秦记皆烧之。非博士官所职,天下敢有藏诗c书c百家语者,悉诣守c尉杂烧之。有敢偶语诗书者弃市。以古非今者族。吏见知不举者与同罪。令下三十日不烧,黥为城旦。所不去者,医药卜筮种树之书。若欲有学法令,以吏为师。” “子衿,如今还有何话说?”棋局已近尾声,李斯处于明显的优势。 “子路,按我说的话去做吧!” “师兄——”颜路犹豫。 伏念点点头。 “相国大人,小圣贤庄所有亲历那场大火的人,都不会忘记,想必今日之火,会比那日之火更为猛烈,只是相国大人想要得到的,却未必会得到!法家诸人皆遭横死,商鞅c申不害,韩非,法家的这一路,是血染成的路,希望相国大人不会步他们的后尘。”伏念朝李斯深深一揖,转身朝庄内走去。 “相国大人你看,庄内着火了。”身旁的随从看见了,小圣贤庄内滚滚浓烟,李斯目瞪口呆。李斯带人冲入小圣贤庄内的时候,所有的儒家弟子都不见了,伏念和颜路失踪。转头看看正燃烧着的藏书阁,“子衿,你这又是何必呢?” 这是李斯第二次目睹了这样的火,小圣贤庄内所有诗书经史皆被搜罗付之一炬。不知为何,李斯看着这熊熊大火,竟有一丝不舍,这些年来,他在妒什么,又在恨什么,他妒韩非吗,他恨儒家吗,恨荀子吗,恨当年师傅把他逐出师门不再相认,还是可怜自己? 李斯叹了口气,“你一生不欺人,可是连一条后路也不愿留给我啊——”他很清楚,做了这样许多事,自己不是个好人,可韩非又能好到哪里去?李斯揉了揉有些发湿的眼睛,决绝的转身离去,就像当年一样。自己不过是已经把一切都给了帝国,自己的才能和理想,还有那仅存的良心。有些事情只要做了就不可挽回,有些事情只要做了就绝不后悔,是的,不后悔! “听闻伏念回到了桑海小圣贤庄后安心为学,可见他并无反秦之心,不如就——”十年前李斯这样对秦王说。 “这样也好,就依爱卿所言吧!” “子衿,永别了——” 小圣贤庄的大火烧了几天几夜,是明月从行宫的侍女口中知道的,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行宫这么多日子。嬴政对自己,对小圣贤庄做了什么? “小圣贤庄已土崩瓦解,藏书阁被焚烧殆尽,两位当家也不知所踪,你可还要回去?”身后是嬴政冷冰冰的话语。 “你想知道真正掌握天下的力量是什么吗?掌握天下的力量从不在传说当中,而在人心,天下人愿意归附于你,你便拥有这力量,武力得之,仁心治之,法治为里,德治为表,表里缺一不可。掌握天下的力量,尽在诸子书中,在于天下民心所向。为人所忌恨终究不是好事,你乃至秦帝国,都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你恨朕——” “不——我不会恨你,因为,我连恨你的资格都没有!”说罢,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这个结果,早已预料到。明月何尝不知,嬴政焚书的目的与苦衷,只是她已不仅仅是那个活在两千年之后的人了,她还活在当下,再不能面对灾祸却冷艳旁观。在她的世界里,不仅仅有嬴政,还有小圣贤庄,而小圣贤庄更为重要。 桑海的大街上,仍有士兵在搜罗书简,火烧的烟尘阴霾笼罩在小圣贤庄的上空,久久没有散去。空荡荡的庭院,凌乱的厅堂,藏书阁只剩下焚烧过还冒着黑烟的柱梁。 正中的位置上,插着那把叫做太阿的剑,那是伏念的佩剑,曾经也是嬴政的佩剑。 明月一下跪倒在藏书楼的废墟前。 “师兄他——”明月一扭头,看见了庭院中的颜路。 “为什么?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为什么一定要这样的结局?”明月捂着脸,她似乎很久没有流过泪了,这也是她第一次称颜路,子路。 “你不必自责,这不怪你,你已经做了所有你能做的!师兄说,这是儒家的劫,需要有人死,也要有人活!度过这场劫难,儒家便可重生!“颜路弯下腰,扶起明月,”我遣散了弟子,这些都是师兄叫我做的!子房——他还好吗?” “他很好!”明月擦擦眼泪,“不过,子路,你的打算呢?” “师兄叫我归秦,顶替他曾经的职位!” “不可,大秦行将就木,时日无多,内部权力亦是纷争不断,我再不想儒家有人为此牺牲,也不想再给他补上一刀了!”明月摇摇头,“去找子房吧!他在下邳!” “那你——” “那些年,我虽一直呆在孔门,也时常听夫子讲授,但实际上,很多时候都是受师兄们照顾,这把剑,是子路师兄临行前赠与我,后来他死在卫国,我便给它起名为正冠,时常带在身边,格外珍惜。我的骑术剑术箭法乃至儒家六艺皆是由子路师兄传授,而他也为践行自己的信仰而死。使我重生的这块明月心碎片,是子贡师兄送我的,这座小圣贤庄也是他留下的,不该就这样毁了。这里还应该有人收拾残局,我们约定三年后,在沙丘平台相见。” 不要问我为什么要在过生日的时候放这么虐的段子,关于伏念与颜路结局的设定说明我会补在专门的那章写作小札里。 这个月想冲击一下8字全勤,不过代价是,冲完了这个月下个月就没货了,我剩下所有的存稿到完结也只够这个月8了,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四八:青子衿·掘墓 第六卷:秦下 第十二章:青子衿·掘墓 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岂可得乎?——《史记·李斯列传》 颜路并没有去找张良,而是按照伏念的吩咐去了咸阳,李斯看见颜路的那一刻也甚为惊奇。“我知颜先生一向出世,所以这藏书室便是再适合你不过的地方了,何况,这也是当年子衿呆过的地方。”李斯将颜路带到藏书室,“存留学问典籍,不也一直是你们想要做到的吗?明月在时,也曾将这里的典籍抄录一部分送往小圣贤庄。”听到这话,颜路不禁觉得可笑。 “当年我也常来此与子衿切磋棋艺,没想到他却一去不返!不知颜先生是否——” “丞相大人的心意,路不会拒绝!” 小圣贤庄,在原来藏书楼的位置,盖起了一座享堂,享堂里供奉的是一把剑——儒家先掌门伏念的太阿,传说中的威道之剑,他——是这样的人。 “听说这间享堂是李斯命人盖得?”是晓梦的声音。 “我约了李斯,不知他是否会来。”明月正襟坐在案前。 “在这里?他会来的,这是他一生解不开的结。”晓梦缓缓说道。 “你怎会来此?”明月反问。 “虽说我一向看淡生死,可终究还是有些事放不下,伏念这个人,还真是固执的有趣,可惜——” “我儒家弟子竟也能让你动心,真是不易。”明月闭着眼,“你现在觉得他是威道之人吗?” 晓梦不语,上前抚了抚太阿的剑身,那上面似乎还带着伏念倔强的气息,只有内心之威方能激发出剑气之威。 “扶苏公子如何了?”晓梦突然发问。 “那是他自己的选择,也是他的命数。”说话间,“我知道你绝不会出手帮他,即便在你心里——” 晓梦没有回答,说话间,已不知去向。 是李斯到了。 “难得相国大人还为子衿盖了这间享堂。”李斯应约而来,明月往他的杯子里填满了水。面前是一局棋。 “我与子衿,既有同门之情也有同僚之谊,只不过立场不同,他一直都是我所敬重的人。”李斯叹了口气,“他的死,我很遗憾!” “身处乱世,即便是对手斗得你死我活,也还存有一丝惺惺相惜,说明大人并没有忘记本心。”明月喝了口水,“如今陛下身子越来越糟,情绪也极为不稳定,诸多国事还望相国大人多多辅佐,无论是谁,都再也禁不起折腾了,子路若是到了秦廷,希望相国大人能高抬贵手,不要为难他,我先在这里谢过了。”明月作了揖。 “夫人曾经的嘱托,李斯片刻也未敢忘。”李斯还礼,“至于颜先生,既然他已归降,我当然不会为难他。” “相国大人下盘棋如何?” “这棋局?”李斯紧紧盯着面前的棋。 “这局棋,是韩非子留下的,是局残棋。” “怪不得,这风格倒也像他。只是我不懂,这下棋的人都不在了,夫人还在作何坚持?” “他说过,愿赌服输,这次是大人赢了,但棋局还远没有结束。”明月拿起角落中被死死围住的棋子,莞尔一笑,“这棋盘上处处都是陷阱,又处处都是生机,看似活着的也许在一步步走向坟墓,而之前置之死地的方能后生。听说相国大人在为始皇帝建造陵墓?” “是!”李斯答。 “那希望大人不要把自己也埋进去。”明月端起耳杯,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当初我曾一度想要带扶苏离开秦国,就是为了远离王室争斗,将来无论扶苏今后是否能为君,我都希望他能平安,大秦的将来,包括大人的命运,都在相国大人一念之间。不过,若是相国大人敢对公子不利,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你的。”明月的话让李斯想起了伏念死前对他说的话,他不知道自己心里是否存有一丝恐惧。 颜路并不想与李斯有许多交集,只是本分的整理着秦国的藏书,担忧着这些书是否也会与小圣贤庄的藏书有着一样的命运。倒是李斯,会常常来找颜路下棋,更会常常谈起伏念,谈起韩非,谈起荀子,谈起稷下,谈起曾经在儒家的一点一滴。“在这大争之世,做个不争之人,着实不易。”可是颜路做到了,这是李斯对颜路的评价。这样一过,就是三年。 明月死前见过李斯,说过让他好好辅佐秦王的话,前文未写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四九:青子衿·及笄 第六卷:秦下 第十三章:及笄 女子许嫁,笄而醴之,称字。——《仪礼·土昏礼》 始皇三十五年,也就是焚书后的第二年,始皇帝坑因觉受术士欺骗,坑杀术士四百余人,阴阳家由此覆灭,只有几人侥幸逃脱。明月很是奇怪,阴阳家一向神秘,就连嬴政也不知道他们总部的真正所在,自己也从未透露过,怎么会一下子就被灭了。或许,姬荧正是因为预测到今日的覆灭,才提前为阴阳家选好了退路——出海。 明月安顿好小圣贤庄之后,去了阴阳家。阴阳家总部被秦军破坏殆尽,再也没有往日的神秘色彩,各种卷宗典籍被扔的满地都是。不知为何,这次明月来到这里竟有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或许是因为姬荧的缘故,她总觉得阴阳家需要这样一场毁灭来重建他们的学说,至少五德始终这种东西是可以为当权者所用的,而且很好用,也很好骗人。 忽然前面闪过一黑影,明月追上去,那人竟对她发起攻击,几个回合后,那人竟收起了防御结界,剑刺穿了他的身体。明月俯下身去,掀开罩在他头上的帽子。竟然是她。 “你——你这是做什么?” “你不是跟他们出海了吗?” “那里自然会有人代替我!”姬荧竟流下眼泪,“对不起,是我自私,才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你别说了,我们本就是一个人,没有你哪来的我呢,我要谢谢你带我来这,让我正视自己的感情。你死了,我也活不了啊!” “我知道你是爱他的,就像当年我爱非子哥哥那样,不计一切。”她说着,握住明月的手,“我的力量,从今往后都属于你。你拿着它,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从今往后,我便是你,我会代你活着,会带着你回到一个新的世界。” “荧惑为妖星,我出生的时候便是伴着荧惑出现,妖星降世,获不死之身,这身体的寿命终结之日,便是下一次荧惑出现的日子。”三六东郡c荧惑守心,东郡落一陨星,上书,始皇帝死而地分。而今年,恰恰就是始皇三十六年。 “若是错过了呢?” “毁了这具身体,在骊山,陨星在他的陵墓里,只有去到那里,你才能回到本来的地方。”死而同穴。就算姬荧不说,明月也想将自己终结在那里的。 “既然你来了,何不轰轰烈烈爱一场,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我知道你对小圣贤庄感情很深,可是你还有要珍惜的东西。” “你不能死,我也不能死,我还要回到他身边陪他走完最后一程,你告诉我该怎样延续生命。 “阴阳家的密室里,有徐福留下的丹药,或许可以帮助你吧。” 明月看着姬荧的魂魄化为光点逐渐融进了头顶的那片夜空中。 以手拈咒,将那光点引回到自己身体里,姬荧完整的魂魄和姬荧的身体合为一处,只有这样,才是完整的。 原来这星空中的每一颗星星,都代表着一个人,有的黯淡,有的璀璨。 她死了,彻底消失了,再也没有人会告诉自己该怎样活。知其不可而为之。这是句很有勇气的话,直到伏念殉道,她才明白。季路为何会死,韩非为何会死,荆轲为何会死,这是一种信念。 阴阳家一片狼藉,徐福竟然还藏了丹药在这,真是不可思议。明月在密室里面乱翻,试图能找到姬荧所谓能延续生命的丹药。自己是怎么了,从前不是总想一死了之离开这里的吗?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师父的房间里?”一股水流从后面冲了过来,气势与道家的水系法术有着明显差别,应是阴阳家五灵玄同的水系弟子。 明月拈了一股火,抛出挡住了水流。 “咦?怎么会这样,不是说水克火的吗?” “你师父?”明月转过头,面前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是徐市?” “你认识我师父?他在哪?他答应我要我回来行及笄礼的!”女孩几乎要哭出来。 “你师父,他现在应该还在海上,阴阳家已经不存在了,所以你还是快些离开这吧!”明月转头,继续翻着药柜,不对,又猛地转头回去,“姑娘——你脖子上戴的玉饰?” “我凭什么告诉你?” “凭我也有一个和你一样的玉饰!”明月施法亮出自己的明月心。 女孩定睛一看,竟与自己的一样:“这是我师父给我的,说是我母亲的遗物——可是我并没有见过我母亲,师傅说我出生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父亲也不要我了,他才收留了我!我就只有他这么一个亲人!所以你知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你是要及笄了吗?”明月蹲下问,女孩使劲点点头。 “不要等你师父了,我来为你行及笄礼!我是你师父的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隰!” 明月绕到她身后,拔下自己头上的簪子,将女孩垂落的长发绾成发髻,用簪子固定好。 “这里太过简陋,我对及笄礼的流程也不是很清楚,就只能一切从简啦!这只簪子就送给你啦!”明月拿出一面小铜镜,看着镜子里的女孩美美的样子,“真好,若是我女儿还在,也有你这般大了。” “您的女儿?” “我把她给弄丢了!”明月摇摇头,神色有些哀伤,“以后你的字就叫子华吧!” “嗯嗯——”女孩点头,觉得身边这个女人异常亲切。 “女孩子及笄取字之后,就能嫁人了,阿隰有心仪的人了吗?”明月问完才意识到,这本不该一个外人过问。却问得阿隰一阵脸红。 “我该走了!”明月起身,却被阿隰叫住。 “您是不是想要可以暂时延续生命的丹药?我可以帮你找!”阿隰开口道。“谢谢你!”明月接过阿隰手中的丹药盒,转身离去。 回到齐国最开始的那座山洞,将那具属于邹衍的尸身葬到了那里。 蒙毅离开韶华殿的时候看见明月的贴身侍女一直盯着她看:“你——有事吗?” “我——我一直在这韶华殿里,如今夫人走了,公子也走了,这里又剩下我一个人,连个活人气都没有。”她跪下来,吞吞吐吐,蒙毅听懂了她的意思:“奴婢求蒙大人带奴婢离开这个地方!” “你快起来——我最见不得女孩子哭了——”蒙毅扶起她,脸上略过一丝忧愁:“正好我也没人照顾起居,你是明月身边的人,自是可信,以后你就跟着我吧——唉——也不知道这以后境遇如何——” “蒙大人风度翩翩,一定有不少女孩子追吧——”蒙毅没想到她竟如此放得开,也好理解,她是明月身边的人嘛,自是耳濡目染。想来自己能够救一个人走出牢笼,也是积德,那座皇宫,真的太冷了。 “蒙大人为何到现在还不娶亲?”女孩问。 “呃——”蒙毅挠挠头,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谈恋爱太麻烦,况且,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后来,这女孩就一直跟着蒙毅,形影不离。 再后来,蒙毅被赵高害死,没人知道这女孩最后去了哪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五十:大风起兮·三五六年 第七卷:楚汉 第一章:大风起兮·六年 三十五年,除道,道九原抵云阳,堑山堙谷,直通之。——《史记·秦始皇本纪》 “李斯,带着好酒,陪朕去个地方。”正在批阅奏折的嬴政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让李斯摸不着头脑。 “陛下想去哪里?”李斯抬起头,他最近也发现皇帝的身体越发糟糕了,而最有希望继承皇位的大公子,还远在长城。 “我们去云阳!”嬴政话一出口,李斯大惊,韩非虽然死了,但皇帝这些年却是无时无刻不在念着他。 马车奔跑在还在修的直道上,虽然已不再如往日那般颠簸,却也让嬴政一路的咳喘。明明在李斯看来,他的皇帝陛下一直是那个上进的孩子,可如今他的身体却连自己这个老头子都不如。李斯多少次想让车夫慢点跑。 云阳的一间小院子里,布置陈设皆与当年去过的韩非在新郑的别院相同。 推门而入,房间整洁如新,没有一丝灰尘,案台上摆着韩非的灵位,博山炉里正燃着熏香,看来嬴政是派了专人来定期打扫的。 一案,两席。 嬴政在一席坐下,李斯一直站在他身后,因为他知道对面的另一个席位是留给韩非的。 “李卿也来吧,为我们填酒!你与韩卿本是同门,今日我们三人,来叙叙旧。”嬴政指了指旁边的席位。 “说起来——那时朕年纪尚轻,也应算是你二人的学生——”嬴政娓娓道来。 “臣——不敢——”李斯填完酒后低下头。 “想若是没有你的扶助,朕与秦国,也不可能走到今天!这第一杯朕先敬你,”嬴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李斯万万没想到,皇帝会跟他说这些话。他战战兢兢的把酒喝完,又在三个杯子里填满了酒。 酒味有些苦涩,酒色有些浑浊,透过酒水,杯底的花纹看的模糊不清,听说这是蒙恬将军从北境带回来的,也怪不得。 “韩卿——”嬴政叹了口气,轻轻摇晃着杯中的酒,“好久没与你这样好好说说话了,当年你赠朕天问,朕只猜出其一层用意。我责明月不懂你,可我现在不知,不懂你的究竟是她还是我。为什么我看重的人,我在意的人都一个个背叛我,离我而去。” 说着,又将酒喝光。 “韩卿——如今的天下,是你想看到的吗?如今的朕,也与你当年一般年纪,也了解到有许多力不从心之事是人力之所不及,当年的你放弃了,选择一死以求解脱,可如今的我,不能放弃,朕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朕还不能死。这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也是一条不回头的路。咳——咳咳——”话还没有说完,一阵猛咳,杯里的酒震的洒了出来。 “陛下,您不能再喝了——”李斯忙去扶着嬴政。 “倒上!” 嬴政起身,端着酒碗走到韩非灵位前,叹了口气。 浊酒一碗,倾于地上,以敬亡灵。李斯亦然。 韩非,曾是嬴政最敬重的人,也是李斯最佩服的对手! 始皇三十六年,有人献上了嬴政在二十七年时投入滈池的玉璧,同年东郡落下一颗陨星,上书“始皇帝死而地分”。一连串的异象使嬴政有着危机感,他下令销毁陨石,并处死陨星下落地点所居住的百姓,在前一年,阿房宫破土动工。可是荧惑守心却迟迟不出现。 明月本想等墨家的消息,但高渐离死后,墨家只剩了一家子老弱病残,弟子又分散各地,她也就不再指望,只好亲自去东郡寻找线索。明月向人打听到陨星落下的地点,却不想一片萧条,连活人的气息都没有,陨星下落的地方留下个巨大的坑,坑上面还冒着黑烟,几个秦兵正在坑里填着土。看来陨星已被运往皇陵,而与此同时,农家六堂也在争夺陨星碎片来较量一直悬而未决的侠魁人选,这昌平君当年究竟布了什么局。 路上,遇到了重伤帝国都尉,身中六剑,剑剑致命。 “可惜了你,成了农家斗争的牺牲品,也是帝国的牺牲品!”明月喃喃道,说着往这个年轻人身体了灌注了一股真气,血竟止住了。 “好好活着吧,哪怕我知道你以后会背叛帝国,追风弧箭——钟离昧!” 东郡,一直是章邯在带兵驻守,自从上次章邯亲自向嬴政汇报了几个案子的案情,嬴政也颇为警觉,派章邯在东郡查案挖出这种种悬疑的幕后黑手。 “章邯将军,辛苦了!”明月径直走进章邯的军帐。 “章邯——见过夫人!”章邯向她行礼。 “将军不必多礼!”明月坐在一旁,“将军忠心耿耿,为帝国劳心劳力,我代他谢你了!” “当年夫人与陛下提携章邯做这个影密卫的首领,为帝国尽忠本就是章邯应做之事!”章邯一番客套。 “旧事就不必提了,我来的时候遇到了钟离昧,他伤的很重,不知将军为何不派人援救?” “他出发前已知此行凶险,那是他自己的选择,我想相信他对帝国的忠诚!”章邯回答。 “将军可知他已被反秦势力的人救走,他若是有幸能活下去,不知会对他所效忠的帝国怎样想——” “有件事——我想夫人或许应该知道,是有关公子的!”章邯话锋一转,知道明月的痛处在哪里。 “扶苏怎么了?” “前几日蒙恬将军来信,说公子中了草原月狼之裔的奇毒,正四处找寻解药。我想夫人应该去一趟。” 明月听此,骤然起身,此刻再没有事情比儿子的命还重要。 “陛下知道了吗?” “陛下怕是还不知!”“你们做得对,先不要告诉他,我立刻去北境看看情况!” 1这章贴合的是始皇三十五年的北巡。 2度娘上写李斯生于前284年,嬴政生于前259年,辈分位于吕不韦与嬴政之间,的所以他们政斯之间的关系除了君臣我还比较倾向于师生,政非亦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五一:大风起兮·月狼裔 卷七:楚汉 第二章:月狼裔 三十六年,荧惑守心。有坠星下东郡,或刻其石曰:始皇帝死而地分。——《史记·秦始皇本纪》 咸阳宫内,嬴政正在着手准备第六次出巡,这也应是他的最后一次出巡。 他不会想到,他的生命也将就此终止。 出巡前,嬴政特意交代蒙毅去一趟北境看望扶苏。 扶苏中毒的事情,蒙恬一直瞒着,他并非没有做过努力,甚至还以全家老小的性命威胁了负责的军医,却仍无力回天。 蒙毅到达长城见此状,不但埋怨蒙恬一直隐瞒此事,还坚持要去找明月来救扶苏。 “蒙毅,我们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不能找她。”蒙恬拽住蒙毅的衣袖,似是恳求道。 “哥——我知道你心疼她,但你想让公子死吗?”蒙毅回过身,紧紧盯着蒙恬道,“公子是她的儿子,若是公子出事,你让她怎么活,她会怨你的,你想让她一辈子活在愧疚之中吗?” 蒙毅说得对,无论于公于私,他都是对的。自己怎么能再一次犯这样的糊涂。蒙恬放开蒙毅,蒙毅骑上马,一溜烟跑的没影。 没跑多远,就看见直道上迎面骑马跑来的明月。 “你——你怎么来了?”蒙毅大惊。 “章邯告诉我了这里的情况!”明月回答,“扶苏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你若再不来,怕是见不到最后一面了!”顾不得许多,蒙毅紧跟着明月,返回军营。 扶苏躺在榻上,双眼紧闭,眼眶周围尽是漆黑之色,身体在颤抖。 明月一下跪在床榻边,紧紧握起扶苏的手贴在脸上:“是母亲来晚了,母亲一定想办法救你,母亲一定能救活你的!” “公子每逢狼嚎,便会发病,发病时极其痛苦——” “别说了!”明月喝到,将扶苏的手放回被子里,然后起身,向帐外走去。 “你要去哪里?”蒙恬拦住她。 “我要去一次草原!去拿解药!”明月也不回头,“扶苏中毒太深,怕是已深入脏腑,只有月狼之裔的解药才能解,我已封住他的经脉,暂时不会发病了。” “不——你不能去!我是男人,也是军人,这种事情本就该我去做。陛下和公子需要你。” “和我相比,他们更需要你,你知道一旦这里出了问题对天下意味着什么,大军必须驻扎在这里,不能有丝毫闪失。他们是冲着我来的,只有我去才有可能成功!” “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蒙恬解释道,“从海月小筑刺杀案,到封禅大典刺杀案,农家六堂争夺陨星碎片,再到如今公子意外中毒,这些年一系列的事件的背后总有一股强大的势力在推动,而目的就是公子。不能保证朝中有人与狼族勾结,谋害公子性命,窃取帝国大业。” “我知道你待我好,我一直就知道。”明月转头,拥抱住蒙恬,“可是我不能让我的儿子就这么死了,我要救他,我必须得去!” 说罢明月松开怀抱,转身。 “你从来就不会考虑,你的离去会给我们带来怎样的悲伤,可你还总是一意孤行,你的性命,没有那么轻贱。”蒙恬说。 “对不起——” “我说过我们之间用不着这三个字。” “任何人都是自私的,每个人也有,每个人必须要去做的事。就像你们必须要为帝国尽忠一样,我是儒家弟子就必须不计代价的去守护小圣贤庄。我是扶苏的母亲,就算是用我的命换他的命我也不后悔。同样若是你们陷入危机,我同样也会这样做。还有一件事,我瞒了你,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必须要去找寻离开的办法。韩非死前曾跟我说,要我舍弃这里的一切远远的离开。可是我放不下你们——”明月默默道。 “你——你说什么?”蒙恬没听清也没听懂她的话。 “你们——保重——替我保护他们。”明月微微转头,“如果我回不来,就让我和扶苏先给这个帝国陪葬吧——” 这一切,都是命——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茫茫草原上,匈奴人聚居的营帐十分显眼。 站在部落门口迎接她的是个匈奴女子,腰上别着一把弯刀,一头黑狼蹲在她的身边。 那匈奴女子向她行了个匈奴的礼节后说道:“大阏氏等您好久了!” 由那名匈奴女子带路,走向了部落最中心的帐篷,一名妖娆的匈奴女人站在帐篷中间,那是很多年前离奇消失在秦宫的胡女,胡亥的亲生母亲。 “明月见过大阏氏!”明月朝她行礼。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把解药交出来!”明月毫不废话。 “好啊。我们来做个交易,明月心已与你融为一体,我给你解药,你留下。只有这一条路,你别无选择,不过仔细想想,这事还是你占便宜。” “好——我答应你!”此刻再也没有比儿子命更重要的事情了。 “这位便是月狼之裔的继承人,解药在她那儿,你要解药的话,得先打赢她!” 狼女扔过来一个小瓶子,明月接住转身欲走,被门口的侍卫拦住。 “我不信你们。所以我必须要看的我儿子平安,君子言而有信,我会回来的。”明月也不回头。 “阏氏——大巫说荧惑守心之日——”狼女在她耳边轻声说。 “放她回去,我信这个人,她会回来的!” 蒙恬握着手里的解药,迟迟不敢给扶苏喂下去,生怕匈奴人又有什么阴谋。 明月自回来后就一直昏睡着,这次路途遥远,长时间奔波,终是撑不住了。“哥——不管怎样——先看看这药到底有没有用——”蒙毅从蒙恬手中拿过解药,交到侍女手中。 还没待侍女把药喂到扶苏口中,药瓶便脱手飞了出去,似是有一股内力。 “你是——晓梦大师?”蒙恬脱口问,虽然他也只是从章邯处听说过,并未见过。 “我是扶苏公子的故友——”晓梦回答,拿起瓶子端详了一会,“这解药没什么问题,你们可以放心——” 蒙恬从晓梦手里接过解药,放心的交到侍女手里。 “谢晓梦大师——”蒙恬回头欲感谢,晓梦已不知去向。 扶苏渐渐苏醒过来,脸上不再中毒似的发黑,身上也渐渐有了力气,所有中毒时的症状渐渐消失。他在睡梦中,似是见到了母亲:“师父——我好像听到了母亲的声音,她——” “你母亲她在隔壁休息,公子不必担心——”蒙恬端过一碗粥,送到扶苏嘴边,“公子的毒已经解了,还需要静养——” “我身体已经开始恢复了,将士们都没有如此好的膳食,师父就不必为我一个人搞特殊了!”自他醒过来,扶苏总觉得自己吃的太好了,有点不好意思。 “公子能恢复如初,也是将士们的心愿,公子宽心!”蒙恬安慰他道。 “哥——”蒙毅慌慌张张跑进来,看见扶苏在一旁,就悄悄在蒙恬耳边说,“明月不见了——” 这些日子,蒙恬只顾着照顾扶苏,都忘了这里还有一个病人。冲进明月的帐篷,一切都整整齐齐。“蒙毅你留下——我——” “哥你忘了她说过的话了吗?” “对不起蒙毅——我又——” “没事的——她一向幸运这次也一定不会有事!”蒙毅拍拍哥哥的肩膀,“我们先派个人出去打探一下!” 二人一并向军营门口走,却又见晓梦站在军营门口。明月站在她身边,捂着心口。 “明月——”蒙恬跑过去,一下子扶住明月。 “晓梦大师是蒙恬的恩人——请受蒙恬一拜!” “不必了——我只是来救我的朋友——” “哥——”蒙毅抓拽了拽蒙恬的袖子,“你先送明月去休息吧——” “那——蒙恬先失陪了!” 蒙毅把晓梦请进营帐。 “她差一点就死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蒙毅问。 “赫赫宗周,亡于戎狄之手。她以自己的命作为交换,成了匈奴人月狼之裔的祭品,相传在荧惑守心之日以周王室族女之血为媒,对明月心作法,便会获得强大的力量。而这些年,维持她生命的就是明月心。” “原来——竟是这样——” “这儒家的爱,真是害人的东西——”晓梦留下这一句,消失在和光同尘中。 几天的修养,扶苏已经能下地走动。他已经去看过了还在昏睡的母亲,他也察觉到,师父看母亲的眼神是那般不同。 二人站在长城之巅,感受着来自北方的气息。 “师父——我一直知道你对母亲也——但为什么——母亲和您在一起的时候,比跟父皇在一起的时候,轻松太多了。”扶苏终于问出了压在心里多年的问题。 “当初这只是我与陛下的一个赌约,赌的就是你母亲的选择,无论她选择了谁,另一个人都得无条件退出。” “母亲选择了父皇?” “因为我看得出,她是真的爱陛下的。”蒙恬语气十分轻松。 “但是母亲过得并不快乐,甚至说是——痛苦。”扶苏低下头。 “但是她从来没有后悔过,那是她的选择,也是我的选择——不后悔。”蒙恬加重了后几个字的语气。 “实际上,我与她的选择是一样的,我们为的——都是去守护那个人,去完成那个人的心愿。” “师父,扶苏也想,与你们一样。”扶苏看着蒙恬认真的说。 原动漫里扶苏中月狼之裔毒的段落挪到这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五二:大风起兮·沙丘变(上) 卷七:楚汉 章三:大风起兮·沙丘变(上) “你应该明白什么叫做无为而无不为,你如此行事,恐怕到头来想要留住的东西反倒一样也留不住。” “我自知天下之事皆与我无关,我既已入局,便有割舍不下的东西,师兄留下的小圣贤庄以及——我的丈夫和儿子。无论是有为还是无为,无论留得住还是留不住,我都要去试,能否求得就要看天意了。” 脑中想着跟晓梦的这些对话,明月跟在蒙毅身后昼夜策马奔驰,想赶去见最后一面。焚书后的三年,明月无一时不忧心嬴政的身体,无一刻不牵挂远在北方长城的扶苏的安危,以及蒙家兄弟的生死。她盼望着,这一年,始皇三十七年,永远不要到来。 “我们得再快一点,东巡的队伍已经出发,必须再快一点才能赶上!”蒙毅在前面喊道。 “放心,我不会落下的!”明月一挥马鞭,马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焦急,跑的更快了。 蒙毅带明月离开后,蒙恬带兵清剿了长城附近匈奴的余部,使当地百姓在不受匈奴侵扰。明月跟他说,她必须要跟蒙毅走,因为只有让嬴政亲自下令,扶苏才有可能回到咸阳,时间不多了。 “你——回来了!”嬴政睁开眼,隐约看见了想见的那个人的面容,因为病得厉害,眼睛似乎也不中用了。 “我回来了——!你的明月回来了!”明月上前去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说,眼泪应声落下,“别说话了——” “我就知道你放不下——”嬴政抬起手,想要抚摸明月的脸,那手苍老而无力,“你还这么年轻,朕已经老了,甚至——你说——朕——是不是要死了?” “如果可以,我宁愿做一个普通的女人,留在心爱的人身边,陪着他一起变老,一起死!”她扶着他坐起来,让他倚着自己,她双臂将他环在怀中,脸颊贴着他的额头。 “说什么傻话,你是可以长生的人,而我在你生命里只是一匆匆过客。” “到现在我才看清自己的心,我来到这里这么多年,只是为了你,等待你,遇见你,陪伴你,和你在一起,无论为你而生为你而死,我都心甘情愿,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她头一次如此恐惧一个人的死亡,是因为她是真爱他的,哪怕他们之间有着那么多的隔阂。嬴政感觉到,眼泪落在脸上。“我还要告诉你,大秦的的千秋万代,我就是你的千秋万代,我就是来自那个千秋万代。” “别哭——你哭起来很丑的,要多笑!” “我不哭——”明月手抹了抹眼泪,破涕为笑,“你要答应我,以后要听我的,不许赶我走!” “好——”嬴政点了下头,握住她冰凉的手。 明月不再说话,反握住他的手,只趴在榻边静静的看着他,心疼。一日夫妻百日恩,我终究是不可能与你彻底反目的。 嬴政觉得一股暖流渐渐被灌输到自己身体里,身上渐渐有了力气,有的时候甚至可以坐起来喝一大碗粥,也可以看奏章了。 这是个好兆头。如果可以,他希望她能永远在她身边陪着自己。明月与蒙毅和章邯说明,必须时刻保证嬴政的安全,最重要的是,不能让赵高再接近嬴政,朝中一切事务都由李斯整理上报。 “陛下,我是永远不可能跟您一条心的。”每每想起这句话,嬴政的心里还是会很不舒服,但看着她的笑脸和因自己所流的泪,他便会忘了这些不愉快。 蒙毅好几次看见明月从嬴政帐中出来时都面色苍白,他上前询问也是被各种理由搪塞过去。为了维持表面上的健康,明月甚至开始服用徐福给嬴政留下的丹药,如他所说,这丹药的确会让人有暂时的舒适,但毕竟有毒,不是长久之计。 “我想,如果你能跟我回到我的时代,我们一定能过得很好,再也不必背负这样的压力,只过普通人的日子,读读书,写写字,做做学问。” “这辈子恐怕是没这个机会了,下辈子,你要等我。”嬴政咳了一下。 “好,我等着你。”明月倚在他的身边,握住他的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五二:大风起兮·沙丘变(中) 卷七:楚汉 章三:大风起兮·沙丘变(中) 蒙毅时常问她,这些日子有没有劝劝陛下把公子召回来。 她扶着胸口,那里有一封信,已经写好了很久,只是她不敢提,不知为何,她变得如此胆小。“虽然我也很想让扶苏回来,但我不想去代替他做决定。” “蒙毅你什么时候开始学会皱眉头了,这可不好!”明月拍怕蒙毅的肩膀,笑着说,“你放心,只要我还在这里,就不会让人危害到他们父子,我们已经隔离了赵高不是吗?李斯是一个变数,一定要把他争取过来,他的决定,甚至关系到争个帝国的命运。” “那你现在是不是能告诉我,你都知道些什么?我想知道我什么时候会死,是不是快了?” “你——”明月觉得,蒙毅不太像她以前认识的蒙毅了,在他的眼睛里不再是明亮自信充满希望,而是担忧,无尽的忧愁。 “我能感觉到这个帝国——活不长了,而我们身处帝国之中,也无法幸免。” “我是知道所有人的结局,但我也要尽力去挽回,哪怕它一只脚已经迈入了鬼门关,你c我c蒙恬c章邯——都在努力着,我想我们的的努力不会白费。” “你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在这种时候,我们都不能倒下!” “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在秦国的学馆?” “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到韩国来接我们回秦国?” “我还记得蒙恬和蒙毅跟我讲你小时候的事”她感觉嬴政在抗拒自己的内力。 “你走吧!” “你还病着——你不是最怕死了吗?” “你——你走吧——朕不再需要你了!” “你总是说,我心里留给你地方太少了,你总说我不够爱你,但当我能够为你而死的时候,你却连一个机会也不肯给我,你总是把我推开,你以为我会感激你吗?我从来都不需要你放手的啊!” 嬴政将手中握着的灵衣玉佩用力甩在地上,白色的碎片莹莹的散落一地。 “走——给朕走!”明月被一把推开,差点跌倒,是一群士兵把她带出去的,“别再回来,朕不想再见到你!朕不想说第二遍!” 嬴政缓缓闭上眼睛,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朕终于明白,爱不过就是在生死存亡之际,本能地把生的机会留给自己在意的人。 “韩非他下了一手好棋,然而他却猜不到会有这样的结局。”嬴政手撑着床榻,将一块布帛交给他,“蒙毅,朕再交给你最后一件事,你一定要替朕办到!”嬴政闭着眼睛缓缓说道。 “臣定不负所托——”蒙毅跪在榻旁。 “你返回会稽,替朕祷告山川,让她跟你一起!”嬴政忽然来到他面前,紧急握着他的手小声说道,“上郡!到最后,还是你们兄弟,还是你们兄弟!朕把他们母子托付给你们兄弟了!——还有荷华——荷华被徐福带走了,她活的很好,找到她——咳——”嬴政倏地松开手,“好了,你去准备吧!” 蒙毅帐中,明月又咳出一大口血,她擦干嘴边的血迹,藏好沾满血迹的帕子。 “你——脸色不太好——这些天你身体越发弱了,是不是?” “他现在已经不吃丹药了,我每天只渡一点真气给他,让他能熬过这段时间,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命换一个伟大君王能多活些年岁,这笔买卖很划算!” “你这又是何苦,既然走了,又为何回来伤心。” “蒙毅,他今天让我走。” “马上收拾东西,我们走!” “走?我现在怎么能走?他现在还病着——” “这是陛下的旨意,要我返回会稽祈福山川,你同行!”蒙毅边收拾着行李边说。 “不行——我不能走——不能走——你让我再见他一面!”明月说着便向帐外冲去。 “明月,你当真不明白吗?”蒙毅及时拦下她,死死的看着她说。 不安中,明月跟着蒙毅离开了东巡的队伍,渐行渐远,明月明白,这些日子所做的努力,为了挽回危局的努力,又将付诸东流。 “别再想了。”蒙毅劝明月道。 赵高只知道皇帝陛下召见了蒙毅,却不知道他究竟跟蒙毅交代了什么。诏书上只是说派蒙毅反悔会稽祷告山川,似乎没什么异样:不对,那封诏书,不是祷告山川的诏书,而是—— 始皇三十七年仲夏,始皇东巡途中突然崩逝,赵高鼓动胡亥篡改遗诏,赐死远在北方长城的公子扶苏与将军蒙恬。 “命扶苏,兵属蒙恬,与会咸阳而葬。”赵高将这块写着遗命的布帛扔进火盆,化为灰烬,嘴边露出不易察觉的一抹微笑。 秘不发丧,停于沙丘平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五二:大风起兮·沙丘变(下) 卷七:楚汉 章三:大风起兮·沙丘变(下) “这好像不是去南边的路吧。”走了很久之后,明月才察觉到,这并不是去南边的路。 “说去会稽,实际上是掩人耳目,我们的目的地是上郡。这是诏书,你最好贴身放着,不要给任何人。前面是代郡,我们将在哪里休息一夜,明早将马不停蹄赶往上郡,希望能来得及。” “上郡?我不要去上郡,不要去上郡!” “你究竟在逃避什么?明月你清醒一点,现在公子的命包括我大哥的命都攥在我们手上,你要是这样,公子就真的会死,我们所有的人都会死。我知道,有些事情你可能会不在乎,可至少公子——你保不住帝国的,但至少你能保住公子的命!” “上郡么?恐怕你们是没有命去了呢!”前方出现的是个刺客打扮的女子,明月只觉得眼熟,她的背后是罗网的转魂和灭魄。 “这几位可是不好对付,你还行吗?” “我——可以!” 一番打斗过后,蒙毅和明月明显落于下风。明月想要激活明月心中的力量,却被蒙毅拦下。“你元气还未回复,别为了我——” “可是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他说得对!我劝你还是留点力气跟赵高周旋。” “你——不对——不对——”明月总觉得眼前的杀手有些熟悉,“我在小圣贤庄见过你——原来你是赵高的人!” “想要拿诏书和兵符去救扶苏和蒙恬,未免太天真!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一是把诏书交出来,二是死在这里!”转魂上前说道。 “你们休想!” “我接到的命令是,要么拿到诏书和兵符返回沙丘,要么尽量拖延时间。一切听我指挥,切不可轻举妄动,她身上有股强大的力量,大人留着还可用,断不可杀,至于他——沙丘和上郡还未传信过来。”女杀手拦住了想要动手的转魂。 “当初我就说我要学武,你们偏不让,你看现在——”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忘了埋怨我们!” 监牢里明月和蒙毅背对而座,他们对蒙毅用了刑,逼他交出始皇帝的遗诏。 “我想我是走不出这里了,还真让你说中了!”蒙毅艰难的一笑。 “好,我去上郡,你一定要撑住,不许死,听到没有!“明月转过身看着蒙毅,”他说过,你只听我的话,我命令你,不许死,蒙毅!等我回来——” 沙丘平台,像是一个被施了诅咒的地方,约在75年前,赵武灵王在此被幽禁饿死。如今亦是在此,始皇帝在孤独与不舍中离开了他穷尽一生创立的帝国。 沙丘平台行宫如往日一般平静,似乎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所有的人好像都还不知道他们的皇帝陛下已经死去。秦军队伍正在有条不紊的收拾行装,准备返回咸阳。 此时的赵高和胡亥,在焦虑不安的等着上郡的消息。若是蒙恬和扶苏不信假诏,挥师咸阳,他们的末日就来临了。 明月醒来的时候,是在宫殿,没人在旁边。 旁边的殿中,榻上躺着的,是嬴政的尸身。 她手抚上苍老的脸,脸上并没有笑容,握住他苍老的手。 她把他抱在怀里,轻声在他耳边诉说:“听人说我死的时候,你就是这样抱着我,一坐就是好几天,你不停的朝我嘴里灌药,只是希望我能快点醒来回到你身边。现在我回来了,你却——我知道你不会再醒过来——”一滴眼泪滴在手上,“黄泉路上,你别急着走,别急着忘了我,你要在那条河边等我,等我过去找你,你一定要等我,要等我——” 她瞥见他腰间佩戴的,还是最初自己赠给他的那块玉。 “李斯不知夫人在此,还请恕罪!” “李斯——为什么?你跟了他这么久,是他最信任的大臣,为什么?为什么为了自保与奸人为伍?” “趋利避害,人之本性,相国大人不过选择了正确的路,夫人何必责难!”胡亥从一旁站出来,六剑奴也从帐后走出来,列队站着。 “相国大人可还记得伏念临死前说过的话?一念之差,晚节不保,今后不会有人记得辅佐秦王平定天下的李斯,只会记得与奸人狼狈为奸,谋取帝国社稷的李斯!”明月这话说的李斯心惊肉跳。 “夫人可否想过会有今日的结局?”胡亥走近问。 “我只问你,为何要加害扶苏?他是你大哥,并不曾亏待与你!” “就是因为我的傻哥哥,他对我太好了,他才回不来了!”胡亥的语气中有种得意。 “我只后悔,后悔当初没狠下心,留下你这么个祸害!”明月抬起头,伸出手结印朝胡亥的方向冲去。 胡亥被一双手拉到角落里避开了明月的攻击,六剑奴一并冲了上来。 明月使用幻步避开了六剑奴的几轮攻击,但六剑奴六位一体,是赵高手下最锋利的杀人凶器,而这种没有信仰的凶器,是最可怕的,明月袖中滑出匕首,如今她只有这一物可以保护自己了。可姬荧说过,明月心的力量已快要被耗尽了。 转魂灭魄用锁链缠住她的双臂,真刚乱神剑锋直指咽喉,断水挟制在后,四面八方皆是杀戾之气。她虽见惯了杀戮之阵,这些年来又修炼大同心法,连阴阳家的阴毒咒术都可以化解,但因这段日子以来真气流失太过严重,终是不敌。打斗中,那仅剩了一半的灵衣玉佩从怀中掉了出来,那是嬴政的一般,是嬴政留给她最后的东西,这半个玉佩上,有他的气息。间隙中,明月蹲下身去捡掉落的玉佩,突然有股凉意划过后背,本来腿上就有伤,她一下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铁链锁住了她的双臂,脖颈四周皆是剑刃。面前出现了一双靴子,那是赵高的靴子,抬头看看,他头戴高帽,紫色的指甲又尖又长,唇边露出似刀一般的笑,显得越发阴郁了。 “好漂亮的玉佩!”赵高拾起地上的玉佩握在手里,“是长生玉是吧?!” “你把它还给我!”明月大吼。 “向我求饶!”赵高狠狠的说,脚踩在她的手上,十指连心,一阵疼痛,心口的位置开始闪现红光,“向我求饶!” 明月忍着痛,看了看床榻上嬴政的尸身,他肯定也不希望。 “我母亲,因你而死,今天我就要为她报仇!”胡亥挣脱开内侍拉着他的手,冲到明月面前,那异色瞳中露出的是仇恨的神情:“原来夫人也有害怕的时候!别急我会马上送你与父皇和大皇兄见面的!” “你母亲——楚姬么,她不过是咎由自取,况且她也不是你的亲生母亲,她不过是利用你博得你父皇的宠爱罢了。”明月冷笑一声,“赵高?你以为他是真心待你吗?傻孩子,小心成了人替罪羔羊却还不自知!我都死过几次了,难道还会惧怕威胁?” “不——不是的——赵高!”胡亥听到这些显得有些混乱,或许他被宠惯了,一下子还接受不了这些。 赵高见状,只好吩咐人先把胡亥送回去休息。 “我说过,你不杀我,我可是会记仇的。就像那个蒙毅当初想用刑法处置我,如今他也是我的阶下囚了,没几天活头了。你嘛,我也会加倍还报!——原来——明月心在这里!”原来赵高早就注意到了明月的身体与常人不同,很可能就是始皇帝一直寻找的长生之身,他抢过明月手中的匕首,抵在明月的心口处。 “这么好的东西——”赵高摇摇头,手间用力一捻,玉佩变成粉末,从他的指缝间滑出,“只可惜——没人珍惜,碎了——” 明月看着心爱之物被人毁去,心痛不已。 “都到现在了,你还是这样——你们儒家的的人都是这么迂腐不化,当年伏念宁肯葬身火海也不愿交出苍龙七宿!本来我还想劝你交出兵符和诏书,不过现在也没用了,长公子已经死了,蒙恬也被我囚禁。”赵高继续说,“你的儿子和你一样妇人之仁,让他死他居然就去死了,连一点反抗都没有,不过也好,也省去了许多麻烦!这一刀,先还给你!” 赵高把匕首直插入她的心口,很用力:“不过,你若是交出苍龙七宿和明月心,我也许会放你一条生路。” 虽然那个地方早已没有一颗鲜活跳动的心,她仍感到疼,咬着牙,并没有叫喊一声,她断不会屈服。 赵高在一用力,匕首又进身体一寸,他仅仅握着柄,血顺着匕首汩汩流出,手一旋,似要把血肉剜出,再一带,匕首被拔出,一腔热血溅出来,溅到赵高脸上。 赵高起身,挥了挥手,六剑奴收了手,匕首上沾着血,一滴一滴落到地上。 “呃——嘶——”明月大叫一声,疼的瘫倒在地上,闭着眼,胸前的衣服已被染红了一片。 本以为,她会死在荆轲手里,死在嬴政手里,死在姬荧手里,或者,死在匈奴人手里。没想到竟会死在赵高手里,不过——也好,但——总有些不甘心,历史——真的没办法改变吗? 赵高——他在复仇! 或者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当初的杀心,引得赵高胡亥仇恨报复? 或许这宫廷政治上的事情,本就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而她也不过是其中的一个牺牲者。 一个有点反抗能力的牺牲者,可再怎么反抗,也逃不过宿命。 “端木夫人——樊明月——”赵高玩弄着手中沾着血的匕首,“没想到,有一天,你也会跪在我的脚下——我还以为死人的血是冷的,美味真是美味——” “哼——呵呵——”明月冷笑,再怎样,她也不会向赵高求饶。 “我知道夫人一直想除我赵高而后快!”赵高嘲讽的笑笑,“夫人可知,若是没有夫人留下的神农令,我又怎能如此顺利地摧毁农家这座昌平君留给你们母子的最大靠山?如今庇佑你的,你在意的东西,都已经不在了,就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既然明月心已与你融为一体,你又身负百年修为,那岂不是只要得到你的血,就可以轻而易举获得这更为强大的力量?” 明月偏着头,闭着眼,喘着粗气,忍着痛。 “你睁眼看着我!”赵高用皮包骨的手指捏着她的脸,将她的脸摆正,明月嘴角渗出血来。“你怎么不喊啊,喊出来,向我求饶,我会让你死的痛快一点!” 明月闭眼,依旧不说话。 “其实像你这样的人本不用活的这样辛苦,你已经得到了世人乞求的长生,还有什么可求的,你以为你把你的修为传给他,他就有救了?”赵高回头笑着看看床榻上躺着的皇帝:“也正是因为你的愚蠢,才自取灭亡!如今你修为尽失,却也无力回天,你很心痛吧——所以你今天的下场,都是你自找的!这样的结局,你喜欢吗?说啊——” “原来,昌平君留在韶华殿的神农令是被你盗了去,原来,阴阳家的覆灭也与你有关——你也是为了得到苍龙七宿的力量?!”明月睁开眼。 “没错!墨家c儒家c农家c阴阳家都不过是罗网中的猎物,就连你——也逃脱不了!”“苍龙七宿的力量——你永远也得不到!”明月吐了口血,“苍龙七宿的秘密,早就在小圣贤庄的那场大火中被毁了,是我亲手放进去的,再也没有人会知道,所谓的长生之法,你同样得不到,哈哈哈哈——”明月发了疯一样的大笑。 “或许你还不知道嬴政为何一定要留你在身边,还不是觊觎你身上的明月心的力量?” “那又如何?我愿意留在他身边,是因为他配拥有这力量,他配长生不死!而你——不配,永远只是他身边的陪衬。” 赵高气的捏着她的下巴带她站起来,另一只手仅仅搂住她的腰。他知道眼前这个女人的弱点是什么,要想打败她,就必须将她的尊严彻底踩在脚下。 “好漂亮的身体啊!”他在她耳边说,冰凉手略过她的雪白脖颈至肩膀,她感到他冰凉的嘴唇贴近她的肌肤,是的,赵高是个冷血的人。 疼痛让她不停地颤抖着,胸前还在淌血,头有些发晕,一股血腥味弥漫开来,赵高似乎很享受这味道。 “这存在了几百年的身体,可惜,也要走向毁灭了——没想到,你竟如此急迫的想要和他们团聚,那我就成全你好了。”赵高的尖指甲划过她的脸庞,似乎锋利的可以刺穿皮肉,一道血痕出现在脸上,“我手上不知沾了多少血腥,你,也会与他们见面的——不过放心——我不会让你立刻就死,我会一点一点折磨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会把你的血,一点一点放干——然后把你的手脚砍断,扔到草原上去喂狼——最后把你的头挂在咸阳的城楼上示众,告诉天下人,就是这个女人害死了始皇帝!” 他说着用他长又锋利的指甲在她手腕上划开一个口子,她觉得身体中的真气也在随着血液流走。 “夫人你看——就是这么简单——” 赵高松开臂膀,手上有一颗闪着金属光芒的小石头。 血受到感应被引到石头四周,层层包裹。她感到血在加快流出她的身体,她从未如此惧怕死亡,还没为嬴政和扶苏报仇,她还能死,就算不能杀死赵高,至少也要—— “你以为天下人会为你所骗吗?” “想知道这是什么吗?”赵高握着那块石头,“这便是天下争夺的那块陨星碎片,没想到竟真的有这么大的力量!” 赵高转身,一手紧握石头,那石头四周笼罩着血气,一手紧紧扼住明月的咽喉,渐渐用力,骨骼碎裂的声音从指缝中流出。 “你——你休想——”他细长手腕忽然被明月握住,想挣开却发现已被定在原地。在她手心中出现了阴阳家的法阵,他认识那是自绝经脉的法术,曾经他在剿除阴阳家余部的时候见到过。赵高看见她的眼睛被血红色笼罩,她右肩处的咒印又开始发作,连着心脏的位置,一道红光,像是剑气,向四周散射开来。透着红光,法阵逐渐扩大,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片血红色下,随着一声玉碎的声响,长发由黑逐渐变为银白,在空气中飞舞,她觉得身上的血管都爆裂了。明月还在发力,感觉身体变得很轻,灵魂远离了身体。她觉得被一股外力带出了宫殿——那气息,很熟悉一——是你,来接我了吗? 明月曾以为那一瞬间是被傀儡术控制了意识,不——那是她对自己施了傀儡术——那就是自己的意识——那是属于姬荧的力量——是她在帮自己——就算自己死了,也不能白死!“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说过我会去陪你,待我把一切安排好了,你可一定要等着我——” “呵——”来人轻笑,“陨星碎片么——归我了! 1明月说想要做最普通的女人陪在心爱的人身边,是因为她见证了太多悲伤的事情,有能力却无法挽救自己在意的东西太痛苦了,与其这样,还不如不要那些能力不要那些牵绊,只要一人足矣。但万事有机缘,嬴政选择明月或许正是因为她的倔强与不普通,当然最初的时候他只是一个孤单的少年,是不含目的性的,但不排除后期知道明月身份以及明月身负长生之力的时候没动过别的心思。 2明月最后对自己使用的是最高级别的傀儡术,可以操控自己的意志,使所有的真气汇聚入一,形成强大的意念,对抗敌人。但这种术法会耗尽施术者的修为,与敌人同归于尽,赵高此次之后,受了重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五三:大风起兮·债难偿 卷七:楚汉 章四:大风起兮·债难偿 扶苏的尸身停放在他原本的那间帐篷里,胡亥的使者是验过尸之后才放心离开的,而且使者答应让蒙恬处理完扶苏的后事再回咸阳复命。 此时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正围着尸身看,然后回头问身后的老者:“师父,这人还有救吗?” “怎么不信师傅?” “没有啦!”女孩撒娇的笑笑,“可是我们为什么要救他啊?!” 女孩不解,因为她不知道面前躺着的男子与她有着怎样亲近的关系。 “因为他——” “徐福?”蒙恬听人来报有人闯进军营,赶忙过来看,没想到却是故人。 “蒙将军别来无恙!”徐福转身向蒙恬行了个礼。 “你回来做什么?”蒙恬此时很想扑上去揍他一顿。 “我只想问蒙将军一句话,你是想让公子生还是死。”徐福倒是也不啰嗦,直接说明来意。 蒙恬听到这话,握紧的拳头松开了,此时他不想去计较之前的恩怨,公子的生死才是大事:“我权且信你一次。”蒙恬走出帐篷,站在长城边上,看着远处的草原。 “蒙恬果然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蒙恬啊。”徐福大笑,这些年他看开了,蒙恬也没有让他失望,“阿隰,你先在这里准备,我和将军有话要说。” “那女孩是?”蒙恬似是认出了荷华,因为她与她母亲长得太像了。 “你猜的没错,她就是荷华公主,当年——”徐福欲解释,却被蒙恬打断。 “你不必解释了,蒙恬打断了徐福的解释,我知道你的心思,事情都过去了,也没必要再提起,其实,能让公主远离宫廷,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否则,她会成为第二个扶苏,或者她的下场会比扶苏更惨。”蒙恬叹了口气,很多事情他已经看开。 “蒙将军果然是心胸豁达之人。”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谁也没有料到,一切也已经不可挽回。不过——你会告诉她——她的身世吗?” “在合适的时候,我会告诉她。她和她母亲很像,她的人生还是要她自己去选择。” “这个孩子也算是她母亲给你的补偿,就如同,扶苏对我一样。是我没有保护好扶苏。”蒙恬摇摇头,“看看这天下,大秦要亡了啊,天下又要陷入战乱,又要生灵涂炭,我们所做的一切终究白费了,而我,注定要为这个帝国殉葬。” “你要回咸阳?”徐福转头问。 “起码要为公子讨个公道。” “你别天真了,公子为何而死你不是不知道,我来之前打听到,始皇帝驾崩,如今赵高掌权,蒙毅被囚,李斯又选择站在他那边,朝中人为自保必会装聋作哑。你和明月是什么关系,和扶苏是什么关系,赵高怎会放过你们,怕是你还没到咸阳就——倒不如守在这里,就算你们不想反他,留在这里也能保一方百姓不受战乱之苦。” “徐福,让她好好活下去——”蒙恬转身,没有回头。 “我会的——” 扶苏帐内,阿隰还在准备施法的东西。这法术并不简单,恐是要费神费力了。 忽然她感觉到一股强大内力的压迫,感觉像是阴阳家内力,却又好像不是。 一抬头,一个身影飘忽而至。 “你是谁啊?”荷华不客气的问。 “我是道家的人,我是来救他的。”女人昂着头说。 “你救他?你连他为什么会死都不知道,怎么救他?”阿隰觉得有些好笑。 “阿隰——不得无礼!”徐福从帐外回来,马上认出来人是晓梦大师。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你——是他的妹妹?”晓梦终于低下头看了看面前的这个有些放肆的女孩,这么多年,还从未有人敢和她这样说话,而这样的感觉竟然是那样的有趣。 “我才没有哥哥呢。”阿隰小嘴一撅。 “晓梦大师,有何指教?”徐福问。 “我还道阴阳家的云中君出海不会回来了。” “我回来,是因为这里还有些事情没有了结,晓梦大师又是为何而来?” 为何而来?晓梦竟然答不出来。“我来救人!” “救人?为何而救?” “我不知道!”晓梦搪塞道,其实她一向无喜无悲,想做什么事就做了,从不会有什么理由,“那你们又怎么救他?” “当然是用阴阳术了,我的阴阳术可是很厉害的!”阿隰骄傲的说。 “阴阳术?邪门歪道!”晓梦很是不屑。 “知生才能知死,知死方能重生,有的人死了,但他会觉得死得值得,并不后悔。扶苏,就是这样的人!这世间,没有一个人能真正看透生死,当然也包括晓梦大师你。因为你来了这。”徐福的回答,似是在晓梦的心里起了波澜,她一向自认能看透生死,却从不知人为何而生为何而死。 整个施救的过程,晓梦没有参与,她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看着这些人是如何违逆天道,她很好奇,这样的行为会有怎样的代价。 荷华修炼的是水系的阴阳术,她的修为确实很高,但感觉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师父——那个什么晓梦欺负我!”阿隰指着晓梦跟徐福诉苦,想是让徐福为自己讨回公道。 “晓梦大师大人大量,就别跟小孩子一般计较了。” “我并没有生气。”晓梦轻声道,看阿隰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唇边浮起一抹微笑,仿佛看见了年少的自己。那一次在稷下的集会,有那个别扭的伏念,有那个想送玉佩给自己的小哥哥,还有那个一直想逗自己的韩非子。可现在,所有的人都不在了,心中忽然升起一阵悲凉。难道自己真的就是那个一直看不透的人吗?想着这些一个人走进扶苏尸身所在的营帐,手指伸到颈间,竟然真的试探出脉搏。 扶苏还静静的躺在那里,她跪坐在旁边的席子上,闭目打坐。 隔壁的徐福还在与蒙恬商量着该何时带公子启程。 “小丫头,我和你的父母是好朋友,这是你母亲的东西,送给你做见面礼吧。”蒙恬拿出的是当初送给明月的那块蓝田玉,递到阿隰面前。 荷华却把手背到身后,不去接。“我才不要,我没有父母,只有师父,他们都不要我了,我还要他们的东西做什么?” “阿隰——接着!”徐福命令道。 “哦——”荷华还没见过师父如此严肃的样子,只好不情愿的接过玉佩,眼睛望着天空。 “晓梦大师,公子要启程了!”徐福走进营帐。 “你们要去哪里?”晓梦问。 “带他去见他的母亲!”徐福说。 “晓梦你别得意,我会赢过你的!”阿隰从徐福背后探出头,挑衅地说。 晓梦忽然觉得这句话是那样的熟悉,这话,她也说过,在很小的时候,对伏念说过。 “好——我等着你——” 师徒二人行到临近沙丘的地方,徐福身上的云霄勾玉忽然有了反应,于是安顿好扶苏,嘱咐阿隰要寸步不离,自己要出去办点事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五四:大风起兮·苏子齐 卷七:楚汉 章四:大风起兮·苏子齐 明月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茅屋外,她尝试着站起来,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好敲了敲身旁的柱子。 颜路和张良正在屋内相谈甚欢,不久前有人将他们约到这里,信的落款是樊明月。 听到响动后,张良出门,看到倚在院门边的女子,张良便问:“请问你找——” “明月!”颜路转身便认出来人是谁。 “这究竟是怎么了,你的头发怎么?” “我去见他了,我毁了明月心!咳——”说着一口血喷了出来。 “你不要命了!” “子房——”颜路摇头示意张良。 “我这条命,阻不了历史的轨迹,护不了想护佑的东西,半点用也没有!” “先别说话了,我们进去再说!”张良看了一眼颜路,“师兄!” 颜路点在穴位上,使明月暂时昏睡过去。 两日后,明月转醒,眼前却一片漆黑,应是明月心被毁所致吧,明月想。 张良说,秦军已启程返回咸阳,行宫已人去屋空。 虽然除了目盲之外明月自感身体并无不适,但颜路清楚,明月已经支撑不了多少时日,除非—— “大家可否安好,墨家如何,儒家如何?” 张良和颜路分别说了下墨家和小圣贤庄的近况,荀子云游在外,儒家百废待兴,颜路刚刚离开秦国宫廷,想要返回小圣贤庄主事。高渐离刺秦失败后,墨家余部隐居黄石,盖聂与蓉姑娘,天明与高月皆终成眷属,日子过得算是安稳。张良也在黄石研读太公兵法,直至今日。 “听闻胡亥和赵高伪造诏书,害死了公子扶苏。”张良继续道,“近来我常常想起那日公子来小圣贤庄以剑论道,探求治世之法,想来,若是公子做了二世皇帝,一切又都会不一样吧!” “子房——”颜路眼神示意张良不要再说。 “这些年我一直忧心的两件事,一是小圣贤庄,一是扶苏。我竭尽全力去阻止这个结局的发生,却终究无法转,呵——既定的历史,怎能任由我说改变就改变,真是可笑!”明月自嘲的笑,“天下苦秦久矣,就算扶苏活着,也无法力挽狂澜,不如就这样吧,天下大乱方能天下大治,总会有一个能结束这个乱世的人出现!”明月将拿出的布帛投入火盆,看着它被火焰吞没。 “这是——” “这是始皇帝的传位诏书!”明月解释道,张良颜路面面相觑,这封诏书代表的是权力,就算扶苏死了,她也可以以王太后的身份凭借这封诏书另立他人。恐怕没人会像她一样可以随手把权力丢弃。 “你不该烧!”张良叹了口气。 屋外一声马的嘶鸣,待张良出去查看时,发现屋外只停着一辆马车,张良大惊,马车中的人,竟然是他! 不知是何人,将公子扶苏送至此处,张良颜路面面相觑。 颜路为其把脉后发现,扶苏的身上被人施了假死的咒印,而这咒印与当年明月身上的又何其相似。不过好在,现在的扶苏,是活着的。 明月从床榻上爬起,摸索着走到门边,问:“是谁呀?” “是——”张良犹豫了一下,“是扶苏公子!” “扶——扶苏——”明月大步冲出门去,还好颜路扶了一把。她跪在扶苏尸身旁边,止不住的流泪。 “明月,公子他——”,张良顿了一下,“他并没有死——” “蒙恬将军留了书信!” “我把子齐完好的交还到你手中,也算没有辜负你十六年前的嘱托!帝国已经没有了陛下,没有了公子,不能再没有蒙恬!”张良一字一句的念出来,这是蒙恬写来的信。 “蒙大哥,对不起!” “别哭,你的眼睛,难道你不想看公子一眼?” 扶苏于第二日醒来,床边站着的是昔日小圣贤庄的两位当家,远处站着的是一位白发女子。 “我不是已经——这里是哪?我怎么会在这?”扶苏不自觉的摸了摸脖子上的,那道伤疤仍在,却已经结痂。 “难道公子就甘心这样死了,你不想看看你身后的帝国是什么样?” “张子房,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扶苏猛地一站,还是有些发晕,“我自愿为大秦而死,无论胡亥对我做什么,他是我的弟弟也是帝国的主人!” “为大秦而死?真是愚蠢,你母亲教你的仁义道德都学到狗肚子里了吗——明月,那个时候我说的话,可是要收回了哦!”张良转头看了看一言不发的明月。 “是你师傅送你来的,你要明白他为什么要保住你的命!”明月转过身,“如今大秦名存实亡,这里再没有什么大秦公子了!” “母——母亲——你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扶苏发现远处的白发女子就是自己的母亲,奔过去。明月身体弱得很,轻飘飘的,竟还禁不住扶苏的一扶。 “你父亲总说他老了,我却青春不减,他配不上我了,如今我的样子,正好与他相配!”明月摸着儿子的头说。 “明月的性命一直是由明月心与阴阳咒术维系的,如今明月心已毁,阴阳咒印已解,她已时日无多,你若想尽些孝道,便陪她几日吧!”颜路说。 “敢问颜先生可有补救之法?”扶苏向颜路行了一礼道。 “除非找到三块明月心碎片,共同施法方可!” 可是现在到哪里去寻找明月心碎片和阴阳家的人呢,明月只是说生死有命,不必太挂在心上,起码自己现在还能走路还能吃饭说话。“你父皇留下的是一个千疮百孔的帝国,民生未复,人心未平,若你当君位,将如何处理这些隐患,使帝国不致倾覆?”明月问扶苏,扶苏无语。 几日后,待明月和扶苏情况有所稳定,几个人坐下来讨论今后的打算。 “我们要去沛县,找一个叫刘季的人!” “刘季?那是什么人?”扶苏问。 “刘季曾属于农家,农家被罗网弄垮之后,他便回到了沛县。”张良说。 “他一个能结束这个乱世的人!”明月道,“怎么样子房,要不要一起?” “我呀,还是再看看吧!”张良叹了口气,“我可不像你,知道那么多以后的事情,我自己的路还是要自己走的,何况韩国还在等我!” “我知道子房放不下你的韩国,你有你的理想,我不拦你!子路呢?” “我还是想回小圣贤庄,子房是大志之人,不像我,待子房功成名就,我在小圣贤庄等你!我想,这也是师兄的愿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五五:大风起兮·儿女全 卷七:楚汉 章五:大风起兮·儿女全 从沙丘平台到沛县的一路上,扶苏听说蒙家兄弟和朝中很多大臣都为赵高所害,不仅如此,他们还杀害了他所有的兄弟姐妹。民怨沸腾,全国各地造反的消息不绝于耳,扶苏逼着自己不要去想这些事,自己明明已经不是什么秦国公子了!但见到各处都有人在打着自己的旗号造反,心想自己这些年的努力没有白费。 “你的死,不过就是他们的一个借口,让他们更师出有名而已,天下苦秦久矣,你要能是这样安慰自己,也不错,我就怕你心里解不开这个结!” “我只是觉得,如今的大秦,不像原来的大秦了!” “难道你看不出,大秦早晚都会有这一天的!你父亲给大秦帝国埋下的隐患太多,如今他死了,所有的一切便不可控制。” 日上三竿,明月还在安睡,小时候母亲也是这样看着自己睡觉的,扶苏这样想。忽然屋外响起一阵鼓声,确切的说,是小孩子玩的拨浪鼓声。 院门口,站着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孩,后面是一位老者,女孩晃动的手中的拨浪鼓。扶苏恍然间想起小时候曾拿着小鼓逗弄荷华。扶苏接过女孩手中的鼓,鼓面上清清楚楚的写着两行字“山有扶苏,隰有荷华”,扶苏大惊,这只鼓,是自己当年亲手为妹妹做的,鼓面上的花纹正是山峦和莲花。 “你——你真的是——荷——荷华?”扶苏难以置信,失踪了十多年的妹妹今天竟然站在他的面前。 “是的,她是你的妹妹,大秦荷华公主!”老者开口道,“当年我为了报复你父皇,抱走了襁褓中的荷华公主,把她收为门下弟子!荷华,你不会怪师傅吧?” “若是没有师傅,恐怕我也不会如兄长这般好运,早就被胡亥害死了罢,世间事皆是福祸相依,荷华又哪里会怪师傅!” “这么说,那天是你们送我回来的?你们一直跟着我们?” “师傅不放心,她如何了?” “母亲最近越发嗜睡,醒着的时候精神也不好,颜先生说——如今你们来了就太好了,荷华,母亲一直惦记着你,去看看她吧!” “重施阴阳咒印需要你们三人的血,以及三块明月心碎片。一块藏于阴阳家,一块存于墨家,一块在儒家。荷华手中的,正是藏于阴阳家的那块,明月毁掉的那块,是儒家的,我已命荷华收集并将其复原。而墨家的那一块——正镶在公子的佩剑上。” “我的佩剑?” “这把鹿鸣,是当年墨家先代巨子为答谢你母亲之恩,送与你母亲的礼物,后来又传到你手中!”扶苏看了看手中的佩剑, 鹿眼之处,正是沁的血红的明月心残片,“要么你以为你是怎么活过来的,你与你母亲当年的情况何其相似,我才能够救治你!” “谢前辈救命之恩!” “不过这术法也有一定的风险,东皇阁下曾说,当年你母亲来到阴阳家寻求穿越时空之法,东皇阁下给出的答案是,若三块明月心碎片合归一处,可产生强大能量,或可助你回到原有的时空。所以要万分小心,而这术法若是再次被解,就不仅仅是性命之忧这么简单了。” 施术过程很是顺利。 “照此情形,她将在三日后转醒!”徐福将药瓶放到扶苏手中,“这是我炼制的丹药,每日叫她服下,应无大碍!” “荷华,你真的不想留下吗?” “师傅对我有养育之恩,他耗尽毕生功力救她,我想陪他最后一程,也算是替她了了这段感情,她——就交给你了!其实我并不想让她知道我的存在!”荷华摆摆手。 “然后呢?”扶苏问。 “我想回咸阳看看,看看我出生的地方!”荷华低下头,“我是大秦的公主,都没为大秦做过些什么呢!” “可大秦也没为你做过什么,父皇c母亲和我,都有愧于你,你也不必——”扶苏摇摇头。 “哥哥——我要决定起码不能任由赵高胡亥之辈再胡作为非下去,我在外多年,也知父皇艰辛不易,我也知道,这也是哥哥你想做却不能做的事!你已经为大秦死过一次,你又何必连这样一个机会也不肯给我。” “如今我又怎能左右别人的命了。”扶苏叹气摇了摇头,“母亲交给我,你放心,你也要保重自己!” 扶苏把拨浪鼓递回到荷华手中。 这篇文读到最后,你会发现,莫名其妙以迅雷不急眼而之势就完结了。一(╯□╰)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五六:安得猛士·刘季 卷七:楚汉 章七:安得猛士·刘季 扶苏在沛县见到刘季的时候,他正坐在樊哙的狗肉摊上大口大口的啃着骨头,不知给钱了没有,身旁一群孩子在打打闹闹。若按母亲所说,此时刘季应已是能够聚集人马保卫沛县的人,但此刻却丝毫没有领袖者的气质与威严。 扶苏感叹母亲是否老眼昏花了,不对,她本来就看不见,这样的人能结束乱世,接手大秦留下的天下,这不开玩笑呢吗? 其实明月又怎会有识人之明,若非懂点历史,恐怕自己早就活不下去了。 母子二人为刘季付了酒肉钱。刘季还在疑惑,你们真是来投奔我的?我现在要兵没兵要将没将,要相没相,每天提心吊胆别人会打进沛县,你们确定没找错人? “阁下是刚从芒砀山回来吧,沛县现在群龙无首,大家都认你为沛公,你却在此大吃大喝不付钱?”明月问,“如今一味退守不是办法,陈胜吴广起兵以来,天下群起响应,沛公何不带领手下兄弟在天下大乱之时争上一争,也不枉做一回‘大丈夫’了!” “你怎么知道?” “我还知道斩白蛇!” “你谁啊?怎么知道这么多?”刘季一脸无赖相。 “你去问问萧何啊!”明月一笑。 “对对——萧何!”刘季说罢一溜烟往县衙处跑。 “刘季若想成事,必得得到三人相助——萧何c张良c韩信。” “子房先生?那当初为何不邀他同行?”扶苏问。 “子房心里还有执念,对于韩国的执念,这个执念还得靠项羽帮他破。”明月接着说,“刘季在沛县的那群兄弟也是他平定天下的主力——樊哙c曹参c周勃c夏侯婴。”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刘季,不管他将来在战场上赢还是输,这个选择都一定没有错!” “刘季身份特殊,又很有悟性,无论对官还是对民,他都很有一套对策,所以我们一定要跟着他,我们要跟着他回到咸阳。” 之后秦朝灭亡和楚汉战争的戏,会走过场一样的快速走完,也就是说,马上就要结局了,近几天,也许周日会有一更。然后就下个月了。 另外说明一下,我不喜欢项羽,虽然项羽有的时候性格上还是挺可爱的,至少比刘邦磊落。所以喜欢项羽的小伙伴慎看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五七:安得猛士·咸阳落 卷七:楚汉 章五六:安得猛士·咸阳落 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阿房宫赋》 “天若欲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赵高这是自取灭亡,离末日也不远了。” 秦二世元年,刘季杀县令于沛县起兵反秦,被拥为沛公,立赤旗,自称赤帝子。后在投奔景驹的途中,遇见了张良。二人一拍即合,准备共同伐秦。 “子房先生,你也在这?”扶苏转头看见了身后的张良。 “你母亲可还好?” “我很好啊!”明月从帐中走出,“难为你还惦记我!” “有苏先生在汝身侧,良自当放心!” “你最终还是来了!” “承你的情,我虽尽心扶持韩王成,复国复家的夙愿也算达成,可始终未有大成!” “这可是你自己的选择,与我何干?我想,非是子房才能不够,而是韩王成配不上子房的辅佐,若当年韩王安能听一句韩非的策略,韩国也不至如此。”明月叹了口气,“七国争霸的时代已经过去,无论是韩还是秦都已经不复存在,一味耽于过去,必不会有大作为,我们还是要向前看,寻找更合适你的舞台?有没有兴趣做一做“帝王师”这个职业?” “你是指刘邦?” “你觉得沛公如何?” “沛公很聪明,他跟项羽不一样。”张良只说了这一句,便问,“你呢?打算一直跟着他?” “起码要等入了咸阳再做决定,我曾立誓,只会见证,不会改变,只可惜,我破了誓言,便再也无法置身事外。可毕竟,我来自不同的地方,看事情的角度自然不同。 秦二世二年六月,楚国项氏一族所率部队已达六七万人,并拥立楚怀王之孙熊心为王。 秦二世二年七月,扶苏听闻赵高杀害丞相李斯,夷三族。一个月后,扶苏随刘邦军行至雍丘,见到了还在殊死抵抗的李由。李由拒绝投降,得知扶苏未死,大喜,只道先父李斯愧对公子。“师傅说过,他与相国大人一武一文,为父皇股肱之臣,协力方能保大秦长盛不衰。只是可惜——相国一生忠心为大秦,虽一念之差,扶苏仍当感怀。” 秦二世三年,扶苏听到章邯军在巨鹿大败,随后便听到投降项羽的消息。随后,又听到赵高杀害秦二世胡亥,立子婴为秦王。 秦二世三年七月,刘邦率兵攻占颍川,请求韩王让张良随军南下。“韩王成只知子房之忠,却不识子房之才。”十月刘邦进军霸上。 直到扶苏再次站在咸阳城外的时候,他才真正相信了母亲的话。刘季和项羽的这场赌约,虽然是刘季投机取巧,但他确实是别有一番想法和作为,他并不像项羽将一切诉诸武力,他身上好像也有一种很特别的魅力,很快他的帐下就汇集了各种人才。 “良想请夫人与苏先生先行进入咸阳!”张良说,“赵高已死,没有人再会伤害到你们了。” 子婴身边的人禀告说,在街上好像看见了已故的扶苏公子,正往蒙恬将军的府邸去。 蒙府中一片破败,落满了灰尘,自蒙家兄弟死后,迫于赵高的压力,连灵位都没有人敢为他们兄弟立。 “大秦上将军蒙恬之灵位”c“大秦上卿蒙毅之灵位”。 “扶苏,来给你师父磕个头吧!”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扶苏不会辜负师父的一片心意的期望,扶苏会好好活下去,代替师父活下去,代替父皇活下去,代替大秦活下去!” “蒙恬,蒙毅,谢谢你们!” 祭拜完蒙家兄弟,明月决定这几天在这里安顿下来,便让扶苏去找萧何谴几个人过来帮忙打扫。 “请问,二世皇帝葬在那里!”扶苏趁这个机会,还去办了另外一件事。 胡亥墓前,扶苏白衣肃立,身后的柏树后面,站着也是一身白衣的子婴。子婴在蒙府,并没有找到扶苏,便知道他一定是打听来到这。 “兄弟!你回来了!” “公子认错人了!”扶苏当即否定自己的身份。 “胡亥暴虐,平常人又怎会来祭拜他?你若非公子扶苏,怎么会住进蒙府,又怎会来到这里?因为在你心里他不是什么二世皇帝,而只是你的弟弟!” “子婴——”,扶苏上前一步,“扶苏已死,现在的我已不作为秦国公子存在了。” “但无论如何,你都是我兄弟,我虽对始皇帝有所怨恨,但你对我的好,我一直都记在心里。如果现在你想要恢复身份,回到咸阳宫,我都会——” “别胡说了!”扶苏摆摆手,“天下人皆知扶苏已死,我是注定不能当这个王的,我记得母亲曾问我,若是你做了这天下的王,你的安得了这个满目疮痍的大秦吗?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的文韬武略皆不如父皇,终是要辜负他和蒙恬将军的栽培。可是你做到了。” “始皇帝的魄力与胆识又有何人能及呢?” “子婴,既然老天给了你这个机会,即便是只需要守护这一方水土,也要让这片土地上的百姓安康。” “安康?这个乱世还没有结束,任何人身在这个乱世又谈何安康?虽然我杀了赵高,但命运仍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眼下刘邦项羽以咸阳为争,沛公仁义倒还好说,不知项羽进了咸阳后,我还有没有这个机会——他和秦国可是有着国恨家仇。”子婴苦笑,“你真是,把这个乱摊子扔给我,自己改名换姓,改变身份,彻底远离了这些纷争。” “从前我毫无争心,也不免卷入其中,如今我已是死过一次的人,想过从前没过过的生活。子婴——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大秦。” “那这次你回咸阳,是想劝我投降刘邦?”“我们确是跟随沛公的队伍回来的!现在你是秦王,一切还得是你做决断,而我早已不是公子扶苏!” 不久,秦王子婴持玉玺符节开城出降,刘邦有意让扶苏去接下玉玺。那玉玺上刻着规整的小篆:“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这是当年的那块和氏玉,这上面的字,是李斯拟的。 可是一切并不如当初所想,刘邦虽进了咸阳,约法三章,但咸阳城依然乱成一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五八:安得猛士·开太平 卷七:楚汉 章五七·安得猛士·开太平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张子语录中》 可是一切并不如当初所想,刘邦虽进了咸阳,约法三章,但咸阳城依然乱成一团。 “沛公不是发布了约法三章吗?咸阳城怎么还乱成这个样子?”明月跟扶苏快步走在咸阳的大街上。 “要去找沛公吗?” “不,去找萧何!” “大军修整三天,兵士们都被放出的军营!” “沛公还下令封锁了崤关!” “沛公不懂事,你们这些做手下的也不懂事吗?”明月大骂。 “我们也是劝过,不是不好使嘛!”樊哙说。 “他还真以为,进了咸阳,咸阳就是他的了?天下就是他的了?” “夫人,要不你还回到咸阳宫?我让人把韶华殿打扫出来?”刘邦嬉皮笑脸的说。 “你不用跟我打马虎眼,我住蒙府住的习惯!” “是我错了!”刘季低下头。 “你不用跟我道歉,我又没帮到你什么,你需要道歉的是你的兄弟们!” “你接手的是秦的天下,秦留下的烂摊子有很多,还需要人去解决!” 高祖元年十二月,项羽大军攻破函谷关,进驻新丰鸿门。 刘邦决定前去鸿门赴宴,刘邦走后,明月立刻找来萧何,商议对策。 “马上去找萧何,贴告示通知咸阳百姓迅速撤离,项羽与秦有彻骨仇恨,他若进了咸阳,难免不会有灾祸!” “这些典籍,还是带走吧,当年小圣贤庄的大火还历历在目,扶苏被贬上郡也记忆犹新,我实在不忍看着这些东西再被付之一炬。萧何先生若嫌带着这些东西不方便,就派几个可靠的人送到桑海小圣贤庄,交给那里的当家人,颜路。”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张良利用项伯关系,助刘邦从鸿门宴上脱困,自己留下收拾残局。 项羽自封西楚霸王,楚怀王被尊为义帝,后被杀。 章邯被封雍王,依然守着秦地。 刘邦被封汉王,被赶到了汉中。 “夫人不打算跟我们一起去汉中?” “不了,现在沛公手下将军谋士云集,他的力量足以与项羽抗衡,我和子齐将会将留在咸阳,等你们的好消息。”明月对张良说,“你手里有小圣贤庄的的信物,把它交给我,你拿着我的信物可以调动后山囤积的粮草,小圣贤庄愿意帮助仁义之师去平定这个天下,让天下百姓过上安定的日子。” 扶苏记得子婴被项羽处决时的样子,记得妹妹从城楼上跳下来时的样子,很决绝,也——很美—— 荷华着地的那一瞬间,觉得整个身体的骨骼都碎裂了,只是因为身体里存留的内力,才没让他立即死去,隐约听见耳边的呼唤。 “荷华!荷华!你撑住,哥哥来晚了,你撑住,我们去母亲那里!” “不——去——去霸上——” 扶苏带荷华去了霸上的那户农家。 “怎么会伤成这样,你的阴阳家内力呢?” 荷华艰难的抬起手,指了指摇篮中的女娃。女娃长得粉嫩嫩的,就像当初的荷华。 “这孩子长得很像你!” “哥哥——我的孩子,托付给你了——我不后悔,我想这也是你想做却做不了的事情,我替你做了,以后就再也不必想,大秦,亡了!” 扶苏将妹妹安葬在了霸上,下葬的时候荷华手中只有当时哥哥送她的拨浪鼓。 墓碑上只刻了隰中荷华四字,落款为山中扶苏。 扶苏带着孩子返回母亲处,只是说,这是路上捡的孩子。 在收拾荷华遗物的时候,扶苏发现了一块手帕,角上赫然绣着一个“龙”字。 韩信与张良合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围攻章邯确实让刘邦在屋子里踱了好几个来回,最后说了一句:“我记得苏先生与章邯乃是旧交?” 汉二年六月,扶苏听闻汉军围困废丘,特意赶去与章邯见了一面。昔日的公子与将军面对面,涕泪纵横。 “公子——是章邯无能,没能保住大秦!” “将军切莫如此说,天下之势不可逆。大秦始终谢你!” 章邯拒绝投降刘邦,拼死至最后一刻。扶苏深知章邯为人,自然明白章邯此举之意,这是一个将军的尊严。 “章邯愧对大秦,能活至今日,虽是上天垂怜,却也忍辱偷生。” 战后,废丘哀鸿遍野,扶苏寻得章邯遗体,予以埋葬祭奠,墓前仍书,已故大秦将军章邯之墓。 刘邦如愿攻下了废丘,大摆庆功宴。扶苏回到咸阳的时候,手里提着一个酒囊,已喝的烂醉。 项羽离开咸阳之前,放了一把火,这把充满他满腔怒气的大火烧了三个月,烧光了大秦所有的繁华。 经此战乱,咸阳已剩一片废墟,不知为何,母亲还坚持住在这里。 刘邦离开之前,留下一笔钱和几个工匠,命令为夫人修缮居所。 蒙府的大堂里,仍然摆放着蒙恬和蒙毅的灵位,台上的灯光还亮着,似是在见证着这一切。 “师父——你知道吗?章邯将军他死了——”扶苏随意的坐在灵位前,还不停的往嘴里灌着酒,自己一辈子守规矩,从没喝的这样多过:“父皇走了,你们走了,荷华走了,子婴走了,从前我还抱着一丝希望,可如今章邯将军一走,我觉得撑住大秦最后的一根柱子倒了,我才发现,我心里的那个大秦原来早已不复存在。我现在终于明白,母亲的苦,我见证了这一切,可是我无能为力,我不想,我不想这样!” “是子齐回来了吗?”扶苏听到母亲的声音,赶忙起身去扶。“子齐哭了吗?”明月感到儿子情绪的不对,顺着胳膊抚上脸庞,有眼泪划过的痕迹,“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哭,教你师父笑话!” “孩儿不哭了——”扶苏抹抹脸上的眼泪,“母亲,孩儿今日从废丘回来,章邯将军他——” “这个结局——是他想要的——这些年他过得要比我们更苦!他是大秦的好将军!”明月转过头,挣开了儿子的搀扶,“有心事的话,就跟你师父说说吧——” “母亲——”扶苏叫住了欲离去的母亲,“母亲——孩儿如今,只有你了——” 明月没有回答,她不想让儿子看到自己的眼泪。 昏暗的灯光下,扶苏目送母亲离开,又回头看了了静静摆在桌案上的灵位,收回了所有的眼泪。 项羽杀韩王成,张良出逃,正式投在刘邦麾下,封成信侯。 去找刘邦之前,张良特意去咸阳见了明月。 有些事情到了现在,是应该问清楚了。 “难得子房来看我,坐吧!” “我这次来,是有些事想要问你!” “子房有事但问无妨!”二人交谈,扶苏坐在旁边,为他们杯子里填满了水。 “当年齐国不战而降,是否与你有关?” “我在意的确实只有两个地方——我护齐国,只是因为师门位于齐鲁之地,我不忍师门藏书毁于战乱,我希望有些东西成为不朽的经典能够一直传承下去。至于秦国——” “原来这些年在暗中支持秦国的人也是你!”张良并不惊讶,这只是证实了自己从前的猜测而已。 “是——因为我早就知道,秦国是唯一可以结束这个乱世的国家,这世道,处处争心,处处杀心,从前我只是一味的反战,却不知只有争出个输赢,才能止了这争心,这杀心。”明月喝了口水,“无论是对百姓还是对君王对国家,长年累月的战争是总归是吃不消的,止戈为武,以战止战,战争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平息战乱,给天下人一个安定的生活罢了。” “你在赌——不,这不是赌!” “在你们看来,这或许是一场已知结果的赌局,无论怎样我都会赢,完全没有输的可能性,可是我好怕,怕我会输的更惨,输的一无所有。” “你押上的,是小圣贤庄的未来。” “我押上了我在意的一切,只为去换得小圣贤庄的一线生机。可事实证明,我输了,输给了他,输给了他的薄情寡义。我是看着秦国一点一点走到今天的,不无惋惜,却也是他咎由自取。不过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因为那个人,秦国是他的执念,秦国是她的恨也是她的爱,我答应她要替她完成心愿——” “她是谁?” “一位故人,与我渊源颇深,你或许也曾见过——” “”张良陷入沉思。 “既然旧的秩序已经打破,而且再也无法挽回,子房不如去辅佐汉王去建立一个新的世界,所谓破旧立新嘛,明得失,懂进退,没想到你竟是儒家走出的最优秀的谋士——” “夫人谬赞!” “韩非子说过,子房是可以活天下的人,我一直相信,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可楚并非只有项羽一人!”明月对张良说。 张良临走时,明月问了下流沙的近况,张良只说了句:聚散流沙,生死无踪。 汉五年,项羽兵败垓下,自刎于乌江畔,历时四年的楚汉之争至此结束。 刘邦正式称帝,国号为汉,定都长安,是为汉高祖。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长乐未央,长毋相忘。 1在章邯死后的部分,我清楚地记得我写过一段扶苏的独白,而且记得是在蒙恬蒙毅灵前,但我就是记不得当初我到底写了啥,底稿也不见了,我只能按着回忆补一下。我这种有了新墙头就一套扎进去忘了旧墙头的人也是够了,抽飞!!!! 2子婴对始皇帝感情很复杂,史书中子婴的身份一直没有定论,一种说法他是扶苏的儿子,一种说法他是始皇帝的弟弟,一种说法他是胡亥的哥哥,一种说法他是公子成蟜的儿子,本文中采用最后一种说法。公子成蟜死后,他的遗腹子被嬴政收养宫中,但他一直怨恨始皇帝对自己父亲的不公,想复仇为父亲平反。另一方面他对始皇帝也很崇敬,希望成为他那样的人,被赵高立为秦王之后更是如此。子婴年长于扶苏,与复苏较好,他私下豢养刺客,善于权谋隐忍,做事狠辣,在很多方面他比扶苏更适合当一个王,只是到最后以他个人之力已无法挽救危局,只能引颈待戮。 文马上就要结束了,留个结尾下个月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五九:威加海内·拂晓 卷七:楚汉 章十:威加海内·拂晓 东方之日兮,彼姝者子,在我室兮。在我室兮,履我即兮。——《诗经·国风·齐风》 早晨起床之后,扶苏未见母亲踪影,去城中寻了一圈也不见。思前想后,一丝不安涌上心头,最后发现被藏起来的骊山陵的设计图不见了。 扶苏一面快马赶往骊山一面传书信与张良,张良下朝后接到书信,立即赶往骊山始皇陵。在园寺吏舍中,他们发现被打昏的守陵官吏,和桌子上的明月心碎片。 “按照设计,这是一条能够直接通往主墓室的路,但这扇门一旦被打开关上,就不会被再次打开,墓室内灌有大量水银,人一旦吸入,便可瞬间致死!” “想来,她应是追随嬴政而去了罢!” “母亲她为何如此想不开?” “长生本就违背天道,她再如此活下去也是徒劳的循环,旁人是无法了解这种痛苦的。不如就此而去,能得偿所愿,亦能得一个解脱。” 久违的光亮,刺痛了复明的眼睛,只是为能够寻到到躺在前方那个人的影子,摸索出一条回家的路。 “你知道后世多少人好奇你陵墓中有多少机关宝贝,想要打开看一看么?”关上石门前明月曾这样想,“可是我——我不希望以后再有人打开这扇门,扰你安宁!” 光亮随着石门的关闭而渐渐消失,再次陷入到无边的黑暗中。 走着走着,不知哪里射过来一枝暗箭,还真是名不虚传。身体感到明显的不适,最后竟觉得越来越轻,要消失一般。 我没有辜负我的誓言,无论怎样,我都会走到你的面前。 他们说,你能带我回家。 母亲走后,扶苏带着母亲的佩剑去了一趟小圣贤庄,请颜路为母亲立一座衣冠冢。她总是说:人去不可追,可身后留下的,却是永远死不了的东西。 “苏先生能够如此想,便没白白多活这许多年。只是颜路无能,有负师兄的重托。” “颜先生乃一介文士,总有力所不及之处,过往云烟,也不必太过挂怀了。” 扶苏自桑海返回长安,拜访了张良,之后向汉皇上书请求返回自己曾经监军的长城,刘邦应允。 回到长城居所,第一个见到的竟然是晓梦,说着便施了一礼:“晓梦前辈,您怎么在这?” “我怎么不能在这?你母亲好的不学,净学些麻烦的规矩!你我年纪相当,以后也不必如此称呼!”晓梦的语气依旧有种春寒料峭之感,但扶苏却觉得春花就要开了。 “以后?”扶苏疑惑不解。 “我要来这隐居,不行吗?” “在这隐居?晓梦,你在说笑吗?” “美人如玉,君子亦如玉。可是你说过的。”晓梦颔首一笑,接着问,“你去送她了?” “她的心愿便是能回到小圣贤庄。” “是小圣贤庄还是骊山还是所谓的未来?”晓梦的问题,扶苏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还没有问过你,你当时为什么要去死?”晓梦看着望着眼前的景色问。 “因为那时我还是大秦的长公子扶苏——”扶苏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无比轻松。 “过去,章邯和我说过很多,到现在也开始有点懂了!你们都是一样的人,还有荷华——她不愧是你妹妹——” “我们虽然没在一起长大,可她却是最懂我的人。”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血脉相连吧——”晓梦转身看了眼扶苏,“当年她还说要和我比试,虽然只跟荷华相处了不长的时间,却一直记得她脸上的笑,这是我从未拥有过的,我希望,有人能带给我这些——” 1原谅我cp邪教了,但这不代表扶苏和晓梦就在一起了,这对晓梦来说是一种修行,对扶苏来讲也是一种沉淀,死而复生的扶苏,仍然有责任在身,他是带着很多人的希望和期待活着的,是一种血脉与信念的延续。 2骊山皇陵的设计图是萧何在整理秦朝府库的时候找到的残本,交给了扶苏。 俺在实习,抽空更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六十:威加海内·留侯留 卷七:楚汉 章十一:威加海内·留侯留 张良请求刘邦重修小圣贤庄。不久后,张良回到小圣贤庄,庄内虽仍萧条,颜路却一直守在这里。原本藏书楼的位置,如今盖起来一座享堂。堂内只摆放伏念一人的灵位,供奉伏念的佩剑太阿。扶苏离开的时候,将明月心留在了小圣贤庄,封存在漆木匣内,一并供奉于子衿堂内。与当初供奉在周公庙的初衷相同,只是希望国运昌隆,文明永存。 “虽已尽全力重新抄录书籍,但如今想要恢复儒家往日荣光,怕是不可能了,自师兄去后,便无人再有资格继任儒家掌门了!” “以后我陪师兄一同守着大师兄可好?” “你放得下朝堂?” “该做的事都已经做了,该得到的也得到了,我最放不下的,其实是这里——” “你曾说过,这世上有两件事是你最牵挂的——” “我不后悔,当初的选择——如今,我再不用选择了——” “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镇国家,抚百姓,给饷馈,不绝粮道,吾不如萧何;连百万之众,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三者皆人杰,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者也。”刘邦如是说。 此后的年月,张良虽仍与朝内保持通信,但极少参与谋划权位之争。静居养气,传道授业。汉高后二年,张良病逝,谥号文成侯。 汉帝国采用道家黄老之学使民休养生息,保障了日后文景时代的安稳,更为武帝时代的抗击匈奴的战争做了充足准备。 汉武帝元光元年,汉武帝采董仲舒天人三策,抑黜百家,而独尊儒术。 汉宣帝亦曾言:汉家自有法度,以王c霸道杂之,奈何纯用周政。 1另有张良隐居黄袍山,建良山道观,办伐桂书院的传说,但为了靠《秦时明月》的设定,也为了良颜嗯咳咳——改成隐居小圣贤庄,兴盛儒道之学。 2有小伙伴说伏念的原型是秦汉之际的伏生来着,他是秦代的博士。在秦代焚书时将一部分书藏在孔府墙壁里,得以保存。为存留儒家文化做了很大贡献。文帝时求能治《尚书》者,伏生以年九十余老不能行,乃使晁错往受之。西汉今文《尚书》学者,皆出其门。有诗赞曰:“尘嚣其上竟焚书,劫后壁藏方有余。皓首传经众人叹,蓬门积德万年欤?当年博识胸中授,今日观花网内锄。但得流光霎时老,何妨一笑曳青裾。”本文中伏念掌门虽然死了,但颜路和张良都活着,他的意志会一直传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六一:终古·归心 卷七:楚汉 章十二:终古·归心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短歌行》 秦钰醒来的时候,周围白花花的一片模糊,甚至有种错觉,自己还在那个时代被救了回来。揉了揉眼睛,才发现自己是在医院。 “你简直要吓死我们了!你知道么,那个盗墓贼被砸死了!”小颜做着夸张的动作,讲述着那晚的惊魂。 “死得好!”秦钰感觉自己虚弱的话都说不好,“这些天谢谢你的照顾了!” “还好你醒了——” “对了——那把剑呢?” “已经送去检测了!” “那把剑估计我以后是见不到了。”秦钰叹了口气。 “那也不一定嘛,万一这地方盖了个遗址博物馆,那可是镇馆之宝呢。”小颜边剥了个橘子,边安慰着她,“对了,后来我们还在广场中间那个基址的地方发现了一个漆木匣子,里面碎成两块的玉环,我们拼了拼,好像还是缺一部分,老师说这玉环是西周以前的东西了。” “我有点累,还想睡——” “还没睡够?不过也是,昏迷了这么久,也没吃东西!不过现在要晒晒太阳!”刷的一声拉开窗帘。 秦钰走到窗边,阳光直照在身上,而自己,就像在地府睡了千万年那样久。 “咦?你怎么哭了?” “阳光太刺眼!”秦钰手挡了挡阳光。 这终究还只是一场梦,只这一场梦,便已足够了。 四年后,桑海学馆遗址被原址保护,遗址公园平地而起,更成了当地百姓的休闲娱乐场所。那把剑被放在遗址博物馆最重要文物的地方展出,旁边是那个装有玉环的匣子。那玉里有自己的血,尽管他们已不复当年光彩。据出土的竹简记载,那只木匣应是汉高祖赐的,制作极其精美,长时间埋藏地下很多花纹已经模糊不清,展柜旁边贴着它复原后的样子。“按理来讲,还应该有很多东西,都是我——藏得,不过后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秦钰想要伸手去触碰却被人轻轻握住。 “你应该知道,展柜不应该随便碰的,看看就好!” “哎——我忘了,它已经不属于我了!”秦钰摇摇头。 秦钰头靠在身边人的肩上。“就像你说的,它们都属于过去!”身旁英俊的男人揽过她的肩。 冰凉手渐渐被焐热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六二:终古·长生诀 卷七:楚汉 章十三:终古·长生诀 成礼兮会鼓,传芭兮代舞,姱女倡兮容与。春兰兮秋菊,长无绝兮终古。——《楚辞·礼魂》 “母亲,跟我讲讲你的事吧——”扶苏曾这样问明月,“是——你来到这里之前的事!” “对我来讲,蒙恬c蒙毅c李斯c韩非c赵高,也包括你和你的父皇,都是过去的人。你们的生死,本就与我无关。可是我有了你,我也曾问过阴阳家的人,若没有我,那么扶苏——他回答我说,世间都是阴阳的轮转,若没有你,扶苏还是大秦长公子,嬴政还是始皇帝。我终究还只是一个外人,与你们永远不在一个世界,即便我有了你,我没有再继续旁观。” “可是您还是改变了,故事的轨迹已经变得不同。如果没有您,扶苏可能已经在上郡被赐死,不可能再在这里看着这锦绣河山。” “从大秦到我生活的那个年代,有许多的民族都湮没在历史的洪流中,也包括曾经掠夺过我们的匈奴,文化的持久造就了民族的生命力,文化的包容使我们更加强大,他们的血液融入我们的血液,他们的习俗也见于我们的生活。” “其实,你父皇的这片江山,和他创立的这些东西,会被一直延续下去,像秦一样,汉也会灭亡,又会有很多跟秦c汉一样的王朝建立和灭亡,盛衰荣辱,分分合合百年千年,被一个跟他同样伟大的人所改变。我理解他,是因为他的高瞻远瞩,是因为我可以有机会看到他带给后世人的福音,而这些福音,只能通过时间来证明。我不理解他,是因为我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就必须想当世人之所想,没有人愿意生活在重压之下,也没人愿意生存在战乱之中。孟夫子曾说:恻隐之心,人皆有之。一个人,无论有多大的丰功伟绩,也不能忘了他身后的累累白骨!在我所生活的那个时候,没有皇帝,百姓们享受着自由富足的生活,不必担忧繁重的徭役和严苛的刑罚。你父皇所留下的一切,也在一直为人们创造着财富。” “我很想,去您的那个地方看看——” 有生必然会有死,无论肉身不死还是灵魂不灭都是违逆天道,不过并非不存在所谓的长生之法,真正的长生之法,在于一个族群血脉的生生不息,在于文化的永续不断。 有些人死了,但他们还活着。 人之长生,在于思想功绩见于史书,利在千秋,永垂不朽。 族之长生,在于文明文化传于民间,约成万世,永存不灭。 国之长生,在于人之长生,亦在于族之长生。 精神往来天地之间,大道留于人心之中。 明月之心如此,千古明月如一,照古耀今。 “舅舅——舅舅,你快看阿骊已经能控制水流啦!“身后的女娃正摇摇晃晃的爬上阶梯。 ”是你师父教你的?“扶苏蹲下身,女娃扑倒他怀里。 ”嗯嗯——师父很厉害的!”女娃使劲点点头,忽闪着澄澈的眼睛说道,“我还要跟师父学很多东西呢!” 扶苏一袭白衣,牵着扎着总角的小丫头,站在长城之巅,望着长城两侧停息的烽火和兵戈,一抹笑意浮在嘴边,溢上心头。 乱世已过,山河如昨;明明如月,唯愿家国永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前·孔门旧事·朋自远方来 前传·孔门旧事·朋自远方来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论语·学而》 秦钰从山洞里走出来之后,在山谷里走了半天只为了找到一个能把她带出去的人。 直到她遇到了一个上山打柴的年轻农民,没想到那小伙子竟认识她。这姬荧不是西周时候的人吗,怎么春秋时代的人会认识她? “阿妹,这几天你去哪了,我和乡亲们在山里找了你好久,还以为你——”那小伙子上下打量着她,“你这衣服哪里来的?” “你是——”秦钰指着面前的人,尴尬的问,“啊——我前几天失足掉下了山谷,可能脑子摔坏了——” 小伙子抬头看看又低头看看,觉得难以置信。“呃——好吧——我叫樊须,是你的兄长,你在家排行最小——记住了吗?” “哦——樊迟,孔子的学生。”秦钰小声嘀咕,没想到却被前面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须若能有幸聆听夫子教诲,便是得偿所愿了。” “你一定能实现心愿的——”秦钰拍了樊迟肩膀一下,忽然想起在这个时代如此行为是为失礼,于是提起裙子,仅仅跟在樊迟身后。她大致知道了现在的情况。现在身处的年代,是春秋末年,周敬王二十三年,鲁定公十三年。齐鲁边境还算是和平,因为齐国刚刚送给鲁王十名美女。 顺着山路走上去,山外是一大片田地,种的大概是粟还是黍之类的作物,樊迟放下背上的柴,用袖子擦了擦汗。“这几天离家,一定累了吧,先回家歇歇吧——” 秦钰使劲点点头,他知道樊迟既然将来会成为孔子的学生就一定是可靠的,最最起码思想品德不会有问题,所以特别的安心。 一张席子,一张案子,上面摆着几卷杂乱的书简。 樊迟的家很简陋,往常也是妹妹睡里间自己睡外间的,何况,自己还要努力去准备将来要拜于孔门之下。晚餐是黄米饭和野菜汤。 “现在还真是,秦时明月汉时关——还有,这块玉还真是好东西呀!”秦钰看了看天上的月亮,秦钰把胸前的玉摘下来,对着月亮说道,玉石中的红色把月亮也映成红色,“红月啊,是红月,我的宝贝玉,你一定能帮我回去的是吗?我在这里的名字,就叫月吧!” 第二天,樊迟跟秦钰提起曾经给季樊说过的亲事,秦钰大惊,她可不想刚穿越过来就嫁人在家相夫教子的,这大好年华,大千世界还等着我去看呢,况且她还不知道那个相公长什么样怎么就能随随便便的嫁掉。在秦钰还跟樊迟撒娇的时候,媒婆忽然过来传信说,男方得了急病死了。秦钰难掩喜色,差点就笑出来终于不用嫁给莫名其妙的人了,却被樊迟一眼给瞪了回去。秦钰只好恢复严肃,装着很悲伤的样子说了声:“节哀!” 樊迟很是奇怪,从前规规矩矩的妹妹现在到底是怎么了,自从山谷回来,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妹妹从前话不多,现在倒是对什么都好奇,妹妹从前不识字的,现在却能流利读出自己看的书,难道真是把脑袋摔坏了?秦钰有时晚上会偷偷看认真读书的樊迟,樊迟晚上会借着月光看书,会看到很晚。季樊也刚过及笄之年,樊迟告诉她,她的字是:明。平时就直接称她为明月。 不久村里有人传言说山谷里面突然出现了一个大山洞,洞里有一副棺材和各种祭品,奇怪的是棺材里没有并尸骨腐烂的痕迹,樊迟还曾实地去看过。明月在一旁偷偷地笑,要是他们知道他们身边这个就是棺材里的死人复活了,还不得吓死。 本来寻思这门突如其来的婚事已经不了了之了,没想到那边还不依不饶,说自从季樊从山谷回来,接连异象,还说季樊是妖星命格,克死了未来的相公。秦钰觉得莫名其妙,吼了句:“凭什么赖我啊!” “既然六礼都还没过,那舍妹就还不是贵府的人,所以贵公子的死与舍妹无关!不过既然你们知道舍妹命格不好,为何又要答应这门婚事?” 樊迟家本来就穷,怎么能被这群人讹上。 原来是之前季樊为了凑哥哥拜师的钱,自愿去那户人家里做工,后来竟然被那家不务正业的少爷侮辱。 “肉食者鄙,孟夫子诚不欺我!”明月哼了句,朝樊迟身边靠了靠,“樊哥哥我一以后再也不会受人欺负了,而且我还是要帮助你拜入孔门!” “哥哥以后一定给你找个好人家!”樊迟拍了拍明月的头 “我可不要——”明月挤了挤眼睛,“谁说女孩子一定要嫁人才能活下去的,你看着吧,我也要和你一起拜入孔门!” 明月看着樊迟塞进她手里的锄头,笑了笑。她在考古工地培养的独立生活能力,在这里可派上了大用场,什么洗衣做饭干农活统统不在话下,同时她也可以亲自体验一下古代人究竟是怎么生活的了。樊迟似乎对农事有着特别的爱好和独特的看法。“在这里,劳作才能有饭吃,跟之前相比,现在我们能种自己的地,已经很好了。” “樊哥哥你既然那么想当孔夫子的学生,为什么不去拜师呢?听说见面礼只要十根干肉条哦!” “夫子周游天下已十数年,近期就要回来了,我已托冉有前去询问。” “你认识冉有!!!”明月大惊,“你说,上次的婚事是不是也是他帮忙摆平的?” 樊迟嘿嘿傻乐,倒是很憨厚可爱,没想到这样的人竟然认识鲁国掌权的季氏的家臣冉有,更奇怪的是,他认识冉有还这么穷。 不久之后,冉有也介绍樊迟去了季氏那里做事,生活也渐渐好了起来。虽然她知道樊迟可能不太招孔子的喜欢,不过没关系,樊迟这个人,很踏实很能干,很憨厚朴实,很善良很可靠。所以像自己在这么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就该找这么个人罩着自己,最最起码有个依靠。虽然在这个时代,女子的身份不高,必须要依附于男子生活,但明月也力求在这个时代能够独当一面,常常换上男装跟在樊迟的身边,在家里也能把樊迟的家事打理的井井有条。很多人都知道,樊家有个很厉害的女公子。 樊迟在季氏做得很好,明月也一直为了樊哥哥能顺利拜入孔门做好充足的准备,比如做好干肉条什么的,连冉有都觉得好吃。有的时候她也想着能拜入孔门,一睹孔老夫子润物细无声的风姿。 “阿妹,明月!”樊迟向冉有介绍。 “??”冉有一脸茫然。 “在她家乡,是这么叫的,她还会把比她年长的同辈人叫做哥哥!” “冉哥哥,你好呀!”明月笑着摆摆手。 “夫子要回来了,准备好你的肉干,我带你去拜见夫子!”冉有笑着闯进院子。 “等等——我能不能也一块去?” “你去做什么?”冉有一脑袋问号。 “连卫国夫人南子都想见夫子一面,我想见夫子有什么好稀奇!” “你不知道当年夫子见南子,被子路和子贡嫌弃成什么样——啧啧——”冉有摇了摇头,“总之,别忘了,子迟!” 一晃过去几年了,连孔子周游列国都回来了,自己什么时候能回去呢?不过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多年,明月的容貌也没有什么变化,真是见鬼了。樊迟娶亲后时常提起明月的婚事,冉有也常介绍来各种士大夫家的公子,求亲的门槛都被踏破了,都被明月一口回绝。 这章写的挺费劲,因为最开始是放到正文里的,但后来觉得与正文关系不大才单拿出来做个番外来写。内容承接正文一章 樊迟为什么不招孔子喜欢呢,论语里记载过樊迟问孔子学农被孔子骂的事。 另外要注明的是,我查了那个时代的人物称呼,比如“大兄”,“女弟”什么的,但后来觉得叫起来实在别扭,就只好弃之不用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前·孔门旧事·学而 前·孔门旧事·学而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论语·学而》 见孔子那天,明月特意换上了一身男装,想要浑水摸鱼呢。当然,樊迟跟着冉有,明月跟着樊迟。樊迟去见孔子的时候,明月抱着一包干肉条在院子里溜达。不注意撞上个胡子拉碴的大叔。 “喂!谁家的毛头小子,这么毛毛躁躁的!” “不好意思啊,大叔,我没看见!” 大叔看了一眼明月怀里的干肉条,揪出来一根放到嘴里,“怎么?是来拜师的?” “不不不——这个是给兄长准备的,是兄长想拜夫子为师!” “嗯不错!”大叔嘬了嘬嘴,“那你咋不拜,这天下有多少人都想拜入孔门,凭你肉条做的这么好吃,夫子一定收你,来跟我走!” “啊?你确定?虽说夫子一向有教无类,但也没——” “但也没收过女弟子啊!” 这谁啊?还真不客气! “这肉条,还真是不错!”来人也揪了一根放到嘴里,“你要是个男儿身,没准夫子真收你了,可惜啊!” 大叔还在感叹自己眼瞎,怎么就没看出来眼前的小兄弟是个女娃。 “你这个小子,怎么就不积点口德!” “师兄,我猜这一定是樊师弟口中的‘阿妹’吧!” “谁要告诉你们!”明月扭头便走。 “阿妹,叫你别乱跑,找了你半天!” “樊哥哥,冉哥哥,他们——” 樊迟和冉有纷纷向那两人施礼,那两人也还礼。 “好啦,还是我来介绍吧,子贡和子路比我们先入门,明月要叫师兄!”冉有说道,“这是明月,咱们都叫她阿妹便好!” 什么?子贡?子路? 明月缓缓转过身,看到子贡嘚瑟的眼神,不好意思的说道,“啊哈哈哈,原来是子路师兄和子贡师兄,方才真是失礼了啊哈哈哈!” “你是不是特别想拜夫子为师啊?” “真的可以吗?”明月眼睛一亮。 “你看,这不是有我们呢嘛——包在我身上!”子路拍拍胸脯说。 随樊迟如孔门后,明月一向以男装示人。最常做的就是跟在各种师兄后面去蹭听夫子的课,俨然从一个能独当一面的能人变成一只跟屁虫,尽管如此,她还是乐此不疲,这可是孔门现场教学,千万不能错过!孔门共分德行c政事c文学c言语四科,孔子因材施教,依据学生不同的特点进行教授提点甚至敲打。如德行科有:颜渊c闵子骞c冉伯牛c仲弓;言语科有:宰我c子贡;政事科有:冉有c季路;文学科:子游c子夏等。孔门的课堂气氛其实比较随意和开放,更像是课堂讨论,夫子发问,大家可以随意发表意见,爱弹琴的同学可以弹琴(比如曾皙),爱唱歌的同学也可以唱歌。其实夫子也是个很有生活情趣的人呢,酷爱弹琴唱歌敲打人。 最受夫子喜欢的学生不由分说自然是颜回颜师兄,他那日子过得真是苦巴巴的,明月实在看不下去,只好总是做好饭食给他“陋室”送去,他还不好意思的不愿推辞:“阿妹,你其实不用总来给我送饭食的!”他那个害羞的样子看起来就让人想笑,“师兄别担心,饭吃饱了才好读书,读书可是很费脑子的!”不过学习好又品德好的学生总会受到老师的喜爱,不像成天喊着打打杀杀的子路和只知道赚钱的子贡。夫子就常常夸他:“一箪食,一瓢饮,居陋巷,人不堪其苦,回亦不改其乐。贤哉,回也!贤哉,回也!”弄得大家都有点不服气。 尽管如此,某些并不友好也没耐心的师兄也会嫌弃的说,你个丫头片子天天跟着我们学什么啊,等夫子知道了你的身份,看还不是把你赶出去,夫子说的真对,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觉得,夫子说的并不错啊,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逊,远之则怨,我虽是女子却也未因远近而逊而怨,到不知道,谁是真的难养的小人呢?”“嗯哼——”弟子中最有威望的子路大师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背后,一瞪眼,就把他们吓跑了。“子路师兄,我看以后兴盛儒学,可不能靠这些人呢!”子路只好大大咧咧的笑过去。 虽然有机会时常去聆听夫子教诲,但实际上更多的时候都是受师兄们的照顾,像骑术剑术箭法,则都是由子路师兄教授的,他年纪一大把,却十分热心仔细的去教一个自己的徒弟。都说子路跟孔子的关系像李逵和宋江,但明月觉得子路师兄比李逵那厮可爱多了,有学问的人就是不一样。夫子虽然时常敲打子路,但毫不影响子路在他心中的地位。“道不行,乘桴浮于海。从我者其由与!”一次夫子竟然怅然若失的说出这样的话。子路也常常为了夫子的一句夸奖而忘乎所以,然后又被夫子一盆冷水浇下去,他也只会傻笑。 子贡是个商人,这一点非常重要,夫子有了子贡这个钱包和子路这个保镖可谓是走遍天下都不怕。所以,抱紧土豪的大腿是很重要的,明月偷着笑。子贡师兄是孔门二期,言语科,年纪不小,但也不大,为人洒脱不小气,待人宽厚,就是这张嘴巴得罪人,常常有意无意的奚落那些个师兄弟的。除了子路,明月也也比较多的受到子贡的照顾。子贡外出经商,常常会搜罗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带回来给明月。有一次他不知道从哪里带回了一块玉饰,只是说觉得与明月脖子上戴的玉很是相似。明月女儿身暴露,是由于某一次暮春之行,不知道哪个讨厌的家伙故意邀请,让明月也一同跟着去玩,故意看她出丑。不过既然是夫子一直期待的旅行,那就跟着去吧。“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也别有一番滋味。然而夫子知道真相后,连着叹了好几声气,也并没有表态,是否让明月继续在孔门。这下倒好,自己再也不用女扮男装,终于可以大摇大摆的在孔老师的学校走动了。 暮春之行结束后,子路便去了卫国,子路师兄临走时将一把铸好的铜剑递到明月手上说:“儒家剑道重在修身,女娃本不用学习那么多武功,这把剑给你做防身之用!还有夫子也要托你照顾,他最近越发睡不好——”明月悻悻的接过剑说道,“那我等着师兄回来,夫子可离不开你!”可是她知道,子路回不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前·孔门旧事·正冠 前传·孔门旧事·正冠 君子死,冠不免。——《史记·仲尼弟子列传》 鲁哀公十五年,卫国发生内乱,因孔门弟子多仕于卫,夫子十分担心。“柴也其来,由也死矣。”夫子说这句话的时候,在场的学生都不禁叹息。 “师兄,阿妹不见了。”听到樊迟这话的时候,子贡正在夫子家处理事务,他示意樊迟小声,把他拉到了远处。 “她不在夫子这,也不在家,会去哪儿呢?”子贡并没有慌,用他聪明的脑袋仔细分析着。 “卫国——他不会去找大师兄了吧?”樊迟大悟,“她一定是听到了那天夫子的话才——” 子贡握了握拳,拍了拍樊迟的肩膀:“子迟——照顾好夫子,我去去就回!” 明月逆着卫国逃难的人流往城里挤,一双手把他拉了出来,转头一看,竟是高柴。 “明月——听师兄的话,别再往里走了!太危险!”高柴把他带到他们家避难的草棚里。 “高柴,你告诉我师兄在哪,他在哪?”此时明月已顾不上什么长幼尊卑,只想揪着他领子骂,你竟然逃出来了,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毕竟是同门,高柴为人并不坏,况且,求生是人之本能,或许只有子路那样的傻子才会—— “他在城里——我不是没劝过他!”高柴拦住明月,“阿妹你不能去,城里现在乱成一团,师兄可能已经——” “我不管——”明月转身,“师兄对如师如父,我一定要去找他!” 从城中往外逃的人正在减少,明月到达宫城的时候,里面的斗争已经结束。满地血污,残破的兵器。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如此直观的战争,真的很可怕。可她也知道,春秋从无义战,这只是一场最普通的宫廷政变,以后还会有更加残酷血腥的争斗,还会死更多的人。她没有找到子路,也没有找到子路的尸体。只有—— 能认出的,只有沾满血污的被斩断缨带的发冠,旁边是还没来得及入鞘的佩剑。 “师兄——”明月跪倒在地,只是睁大眼睛看着,竟流不出泪。 “明月——别——别看——”这时有人蒙住她的双眼,将她拥入怀里,她哭了,哭的撕心裂肺。 不久高柴就带着子路阵亡的消息回来,夫子悲痛不已,大呼:“天丧予!天丧予!”此时夫子七十二岁。在夫子回国后的几年,接连丧失爱子爱徒,心里的日子并不好过,而鲁终不用孔子,孔子亦不求仕。 回到鲁国后,明月躲着不见人,在房间里哭了好几天。每次樊迟送去的饭菜都是原封不动的退回。不久后的一天,街上传言,卫国作乱的人一夜之间被杀,事发的时候漫天红光,有人看见,那刺客是个女人。奇怪的是,事情发生后,卫国并没有内乱,新的卫君上位,将国家治理的井井有条。 天下着大雨,明月跪在院子中央,周围围了一圈弟子。 “我再去求求夫子!”樊迟说。 “师兄不必了!”明月拽住樊迟的衣角,“我知道无论如何也瞒不住夫子的,我这么做确是有违儒家仁爱之道,但是我不后悔。春秋无义战,这世上不仅仅需要仁爱,该杀不杀是为不义,有愧于心。这几年来,唯一愧对的,是夫子的教诲和师兄们的关心。” 明月正襟,朝着夫子房间的方向磕了三个头,之后起身离去。 她并没有听到,屋内夫子的叹息声。 回到家中,回到自己的房间,仍旧闭门。一个人躲在墙角,她听见心口的位置有个声音在和自己说话。 “看来你还是遗憾的,孔丘并没有说将你逐出师门,你何苦——” “我对不起夫子——”明月声音有些哽咽,捏了捏鼻子,“不过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 “哦?谢我什么?”那人笑笑。 “谢谢你帮我报仇,我现在很轻松,也很开心!“明月越说声音越小,抱着子路赠他的剑,”我很开心能用师兄给我的剑为他报仇,从此以后,这把剑就叫正冠了!“ “那我可要记着,你欠我的情,来日可是要讨回的!” “到时,随你讨要便是——” 最后的几年,夫子只致力于教授学生,整理书稿。 “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吾已矣夫!”明月从师兄们口中常常听到夫子的叹息。 樊迟发现,自那件事后,明月变得寡言,和家里人吃饭的时候,也一句话都不说。气氛沉默得诡异。 鲁哀公十六年,樊迟一天忽然和明月说夫子想见她。 “夫子——我——我还是不去了吧——”明月转身,想拒绝。 “阿妹——”樊迟叫住她,“夫子从未怨恨过你,也从未说过要你离开!别想太多——” “师兄——” “夫子最近身体一直不好,我知道你也一直担心,若是这次你不去见他一面,怕是以后就——”樊迟顿了顿,“明月,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师兄——我这就跟你去——”明月点了点头。 一年未进这个门,一切还是如此熟悉,就是气氛变得沉闷了些,听不见师兄们的谈笑声,琴瑟声,还有子路的大吵大叫,这些后来的弟子,实在不懂怎么哄老师开心。 “师兄,夫子只让师姊一人进去。”守门的弟子把樊迟拦在夫子门外。 明月看看樊迟,樊迟朝他点了点头。 孔子坐在榻上,眼睛有点睁不开,就像隔壁家的老爷爷。(此处坐为古意跪坐) 明月坐在榻前。 “记得又一次吾病得厉害,由以为吾快死了,便组织师兄弟给吾为臣之礼,吾病好后,大骂了他一顿。没想到,由竟走在吾前面!” 明月没想到,孔子会跟她说起这些旧事。 “这一年,不知你想明白多少?!”“有些事情,我仍然很困惑,请夫子指点!” “何事有所为?何事有所不为?上天既赋予你长久的岁月,也亦必有所使命,儒门有你,亦是幸运,王姬殿下!” “明月不敢当——传承儒学,自有师兄他们在!还轮不到我——” “你是你,他们是他们,你做的是你做的,他们做的是他们做的,吾相信,你有这份担当。人生在世,能做到不负天,不负己,真的很难。” “是——弟子谨记!” “唉——吾已经许久没有梦到过周公了呀!” 不久后,孔子与世长辞,如他老人家所愿,是作为老师死在众弟子环绕之中。 然而他老人家永远不会知道,他的弟子是如何将他推向圣坛,受后人千百年敬仰的。若他知道,一定又会骂一句: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他们很包容我,给了我最大的庇佑,让我能够在这里活下去。要是没有他们,真是无法想象。”明月摇摇头,“说来也是奇怪,孔夫子在知道我是女儿身的时候竟是一笑而过,没有把我赶出孔门,而是把我留在身边。有一次我甚至嬉皮笑脸的跟他说:‘夫子您别看不起人,没准我比师兄他们学的更好呢!’想想真是胆大妄为。” “也是在孔门,子贡送给了我跟我的玉饰很类似的一块玉。他说玉石最有灵气,而人气最是养玉。大家也起哄说子贡师兄在外经商,这种东西家里多得是,劝我收下。后来我才发现子贡所赠之玉,竟与自己的玉饰够拼合上,只是似乎还缺少一块。” “孔夫子去世后,我去了子贡在齐国的别院,也就是现在的小圣贤庄。” “后来我一直帮子贡打理经营小圣贤庄,直到现在。想来是师兄早就为我谋划好了一切,现在小圣贤庄声名鹊起,我能自由行走于各国之间,很大程度上也是得益于师兄。” 很多年后,明月如此与邹衍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前·孔门旧事·暮春 前传·孔门旧事(四)·暮春 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论语·先进》 又是一年暮春时节,这是明月来到桑海的第六个年头。冰冻的河水慢慢融化,柳枝在抽新芽,因寒冷而休眠的动物们也开始活动,一片生机盎然,一年一年枯荣有序循环往复,然而或许就在不远处,一定还有战争在继续,不停地有人在死亡。 孔子死后,孔门逐渐分出派系,弟子们出仕的出仕,归隐的归隐,那时明月忙于整理孔子语录书稿,也不想搭理几派中究竟谁才是儒家正统的争斗,子贡却执意要明月离开孔门。 于是明月便跟着子贡的商队来到齐国桑海,而子贡因要为孔子守孝而留在孔门,齐鲁之间,常有书信往来,子贡更将整理抄录好的孔门藏书送往桑海别院。随即开始主持孔子身后一应事务,包括将孔子语录文稿整理成册,包括将孔子推上圣坛,将他的思想传播于天下。三年丧期已满,众弟子皆相诀而去,唯有子贡又在孔子墓前结庐守墓三年,然后离去。 “有人死亡,也必定有人新生!阿妹不必太过感伤了!”听到声音,明月转身去看,竟真的是子贡。她一直以为,师兄把她一个人丢在这了。 “师兄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我好去接!” “好啦——你的脾气还是跟以前一样!”子贡回头招招手,“羡音快过来,别跑丢了!” 明月刚刚没发现,师兄身后还带着一个孩子,正好奇的四处跑跑看看。 “这孩子是?!”明月问。 “这是我徒弟!”子贡轻咳了两声,“是颜家的孩子——叫羡音,子渊家一直过得清苦,我于心不忍,便把他带过来了。不知你在这里住的可习惯?” “这里——很好,我很喜欢!” “我知你厌恶战争,此地地处桑海之滨,风景宜人,偏而僻静,远离战乱,正是修身读书适宜之所!我想以后也像夫子一般能够教书育人,此处是为最佳!我正想为此处起名为——小圣贤庄。” “所谓贤人者,好恶与民同情,取舍与民同统;行中矩绳,而不伤于本;言足法于天下,而不害于其身;躬为匹夫而愿富贵,为诸侯而无财。所谓圣人者,知通乎大道,应变而不穷,能测万物之情性者也!” “夫子为圣为贤,犹如深墙大院,我辈只能望而不可及,故只称为小圣贤庄!”子贡笑笑,“想当年厄于陈蔡,我们还在笑夫子的迂腐,想来到现在我们可能都没理解夫子所谓的儒道,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夫子虽仕途不得意,却教出了你们这一群好学生,以传儒学,应已是安心,虽不行政,却能为政,子路师兄亦是用己身践行了信仰!儒学本就是入世的学问,知行合一乃是学问中之最高。” 晚上明月照旧提灯巡视庄内各处,却见羡音房内仍亮着。 “羡音怎么还不睡?” “我——还不困,想多看一会!”颜羡音说着打了个哈欠,“这里的书太多了,都看不过来呢! “以后这里的书都是你的,但是现在你要好好睡觉!”明月拍拍羡音的头。 “师父说过,我父亲十四岁拜入孔门,也是这样学习的,我——想要做像父亲一样的人。” 勤学好学是好事,我知道,你不想让我们失望,可是,首先得有一个好身体才是,要不你学问再好也存不住啊!你说是不是!” “师叔说的有道理呢!”羡音挠挠头,问道:“您会抚琴吗,在家里的时候,常常听见曾子抚琴,十分动听,听说师尊也颇好音乐。” “羡音想听琴?” 小孩子使劲点了点头,正巧房间里有一架琴,还是当初和曾皙学的,小孩子听着听着便睡着了。明月把羡音抱回榻上,盖好被子,熄了灯退出房外。 转身正欲回房,抬头便看见子贡。 “刚刚你弹的是《暮春》吧?!”子贡说着,边缓步向前。 “嗯——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我想这当是夫子理想中大家的状态,只是现在,要实现起来,真的好难!”明月跟在子贡身后。 “我把羡音带回来,你不会不高兴吧?!” “怎么会?” “这个孩子聪颖好学,悟性极高,我是在这孩子身上看到了子渊的影子,而颜家贫困,我才将他接来,或可更好的继承子渊的学问。” “确实像!”明月点点头,“那孩子的眉眼神态乃至做事认真的样子,都像极了颜师兄!” “而且,若我百年之后,小圣贤庄该有个合适的继承人,子渊本就是夫子所看重的儒家学派的继承人,只可惜——” “羡音有你这个师父,定是不会差的!” 二人又谈及孔门近年诸事,夫子去时前,曾将子思托付于曾参,所以孔门那边现由曾参执掌;子夏去了魏国西河讲学,又为魏文侯之师,后传如兵家吴起c墨家禽滑厘皆受业于子夏。 “明月!今后有什么打算?” “如果师兄不嫌弃,我想先留在这里整理师兄带回来的典籍。如果,我真的有很多年岁可以活,我希望能像夫子一样能够周游天下!” “关于那块玉石,我曾翻阅过典籍,并没有查到什么,只是近来听传闻,周王室曾遗失至宝明月心,那宝物可葆人青春,救人死命,不知你的长生是否与它有关。” “其实明月现在已经不在意这些事了,以为我觉得自己很是幸运呢,在这里能有师兄一直照顾着!” “你难道就没想过,嫁人?”明月摇摇头:“如果我这一生真的很漫长,这些事情便不再重要了,何况在这乱世,又何必去奢求一份完美的感情呢" “这是小圣贤庄的信物,由你为我代为保管!”子贡将玉佩递到明月手上,明月盯着那块玉不知所措,“我今后还要四处行商,小圣贤庄便交给你了。” 子贡离开小圣贤庄后,一直活跃于各国商界c外交界之中,哀公二十六年,答卫出公求问,后离鲁,曾任信阳令c信阳宰。晚年回到齐国小圣贤庄授业,孔子卒后二十一年,子贡卒于齐。身后财产皆归小圣贤庄办学所用,由明月藏于隐秘之处。 颜家之子,名为羡音。羡音由子贡亲自教养,得颜回与端木之大成。羡音长大后,明月便移居山上的遗世居,将小圣贤庄内事务交由颜家子弟执掌,并定下规矩,小圣贤庄只研学问,不涉时政。自己便开始至各国寻找返回现代世界之法,从此小圣贤庄之内再无人知晓她的存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前·孔门旧事·伐木 前传·孔门旧事(五)·伐木 伐木丁丁,鸟鸣嘤嘤,出于幽谷,迁于乔木,嘤其鸣矣,求其友声。——《诗经·小雅·伐木》 有人曾告诉我,我身上的这枚灵衣玉佩本为一对,玉佩接近便会发生感应,当玉佩的另一半出现时,你的缘便到了,只有找到了你的缘,你才能够有机会回到你本来的地方。 我问,那玉佩的另一半在哪里? 她说,在秦国—— 于是每任秦君在位的时候,我都会到秦国去,为的不是奢求那份本不属于我的感情,而是去寻找那仅有的可以回去的机会。 她说,她与秦国渊源颇深,那是她的恨也是她的爱,那是她的劫,她希望我能帮她完成心愿。 我答应了,问:那你是要回护秦还是毁灭秦? 她说,这要看你的决断了—— 时至战国,孔门一脉由子思一脉之徒孟轲继承。齐国君主在临淄稷门开设学馆,学馆的公开讨论举办一次,汇集当时诸子百家大师级人物,官学为黄老之学,战国时代的百家争鸣也是以此为中心。明月自是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以端木夫人之名行走于各国之间。又因小圣贤庄亦是位于齐地,故总被齐君邀请出席。 稷下学宫之争,非朝堂之争,而是学问之争,为学问之争,又是天下之争。为君子之争,虽学说相左,但君子和而不同。周游列国期间,明月结识了诸子百家各色人等,仍有一些至交好友。明月也借此机会,打听有关时空穿越的线索。 明月第一次到墨家在商於山的总舵时,十分感慨这样一群人竟然能在大山里建造一座城,这座城藏于大山之中,外人无法发现更无法进入。每过一道关卡都必须对上相应的暗语,否则则是机关招呼。 《墨子》明月并非没读过,所以她才有了来到这里的资本,得人引荐。 “儒墨一向泾渭分明,不知先生为何要找墨家合作。” “论辩合之术,我是怎么也比不过墨家弟子的,所以我来这里不是来打嘴仗的,是来交朋友的。”明月笑笑,“墨家讲非攻,而我讨厌战争,我曾亲眼看着师兄死于王室内乱,我希望战争能快些停止,天下能恢复安定。” 诸子百家探索的救世之道,无非就是为天下人争得安定太平的生活,所以我们的目的都是一致的,只是方法不同罢了。儒墨都讲爱,分歧无非在一个兼字。那么,儒家爱儒家的,墨家爱墨家的,我们互不干涉,墨家批儒批孔我也没有意见,因为这并不妨碍我们合作。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道不同却不碍为友。在江湖上多几个朋友总好过没有,巨子说是也不是?” “你的条件?” “说是来交朋友的,哪有那么多条件可谈?不过,齐国桑海小圣贤庄,你们若是需要帮助,尽可以来找我!” 无论是仁爱还是兼爱,都是一剂慢药,无法快速解决这个时代的问题,而这个时代最需要的是一把快刀。而诸子学说其实都不完美也不完整,唯有各取所长,才为长治久安的治世之道,否则将来只能成为俎上鱼肉,任人宰割,直至消失于史册。 多年后,有间客栈开张。明月站在桑海海边,手里握着一把新的宝剑,这把剑出自铸剑世家徐家之手,是为墨家的还礼,将融合儒墨两家心法内力,成为她新的佩剑,鹿眼的位置镶着一颗玉石,正幽幽地闪着红光。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后·不可断绝(一) 因才力有限,实在写不出连贯的情节了囧,所以后话部分以小剧场形式放送,大家随便看看就好。 后话·不可断绝(上) 考古吗?并没有什么可怕,也并不神秘! 因为他们是先人,没有他们,便没有我们; 我总说,如果有一天我穿越了,可千万别觉得奇怪; 我总说,我是有半个灵魂在古代的人; 我总说,我学考古,只是为了离他们近一些,更近一些; 虽然,他们只存在于书本中和手铲下; 也或许,只存在于梦里。 第一幕:苏醒 公元21世纪,徐福镇,桑海医院。 “小颜!”身后响起柔和的男声。 “我们在晒太阳,就忘了告诉医生你了!”小颜回过头,朝男医生眨了眨眼。 秦钰跟着回过头,那位医生,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你是医生——你——” “我姓赵,与人约好在这里碰面——” 一个月后 “你的那个同学,看起来很喜欢张良!” “你是说小颜?那可不,她可迷张良了。有关张良的那些遗迹,她都去过。不过也是,聪明的男人谁不喜欢呢,何况张良还是谋圣!我也喜欢!” “你不是喜欢秦始皇吗?” “我是博爱党,喜欢的人千千万,各朝各代都有!” “” “等这里的工作结束了,陪我再去次始皇陵吧,这次我一定要抱抱始皇帝的塑像,不过要是应该是在高台上吧,或者,有围栏?” “好——不过,你现在也可以抱我!”赵正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像是阳光。 第二幕:探班 小颜:你怎么自己跑回来了? 秦钰:我一个人在医院的太无聊了,要闷死了!这大过节的,你就让我在这过完这个节再走嘛—— 小颜:啊喂!你小心点,这里的土还没有加固,别再出危险! 路人同学:阿钰,有人找! 秦钰:谁啊? 路人同学:他说他是医生。 小颜:没想到你受个伤还因祸得福了。 秦钰:瞎说什么?快去花痴你家张良去吧 小颜:怎么,不想让我帮你挡一挡? 秦钰:要——我先找地儿藏起来了—— 小颜:我说赵医生,你可真敬业,都找到这里来了! 赵正:我的病人丢了,我当然不放心!她在哪儿,是不是一个人跑回来了? 小颜:喏—— 赵正:好了出来吧,别躲了!你看别人都捂得那么严实,你不怕晒啊! 秦钰:我这不是戴草帽了吗——好啦我怕热还不行吗! 赵正:涂防晒了没? 秦钰:没—— 赵正:你这个人怎么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 秦钰:因为我懒! 秦钰:你嫌弃我啊?! 赵正:没有没有没有——我哪敢! 赵正:你看今晚上的月亮好圆。 秦钰:因为今日是既望日—— 赵正:这里条件这么艰苦,不过看你在这里这么开心,我倒是也有点羡慕。 秦钰:这里对我来说很重要,并不是因为,这里是曾经的小圣贤庄,而是因为这是我喜欢的工作,我的事业,无论再苦再累,我都是开心的。 第三幕:答辩前的告别 正:你还会回来吗? 钰:这边已经答应,我毕业以后可以回到这里继续工作,倒是你,本来有大好前程,留在这里不觉得委屈吗? 正:反正都一样是治病救人,在哪里都一样!我会在这里努力工作,挣钱养家,一直在这里等你回来。 秦钰:我猜你一定是上辈子杀孽太重,才罚你这辈子治病救人来偿还。 第四幕:电话 正:回到学校怎么样,有没有不习惯? 钰:可别提了,分期排队搞得我头都大了。 正:别熬夜,别太拼命了知道吗?你这么不会照顾自己,我恨不得马上飞到你身边。 钰:你可别来给我添乱了,导师明天要检查卡片,要是排不出来就真的死定了,你一定也不希望我延期是吧? 正: 钰:好了好了我撂了——你也好不容易下班早,早点休息吧!ua! 第五幕:婚前告白 乱入的作者:二位结婚准备去哪里?在国内还是国外? 正:我们去——去秦国! 乱入的作者:啊——你们还想穿越啊! 钰:不不不——是三秦故地! 乱入的作者:哎——你们直接说要去陕西不就得了一一 (下面才是正文) “现在的我是最普通的我,现在的你也是最普通的你,我不再拥有长生之命,你也不再背负家国之责。这辈子,我们只过好我们自己的小日子,再也不会有那么多顾虑与压力了。”秦钰抱紧了赵正的胳膊,头倚在他的肩膀上。 第六幕:阿正的父母(一) 钰:阿正,我们都快结婚了,我还没见过你父母呢! 正:我继父正带着我母亲在国外度假。 钰:这样啊——诶?你继父? 正:不瞒你说,我父亲去世的早,我母亲一个人带大我不容易,如今我这个做儿子的也该尽点孝心才是,早就顺着她的心意让她有个好归宿了。 钰:没想到你现在是这样的人。正:我继父是拍卖公司的老板,对我母亲很好,现在他们过他们的,我过我的,互不干涉,我只想母亲开心一点别再为了我吃苦罢了。 第七幕:鹿鸣剑 蜜月旅行的最后一天,秦钰还在镜子前抹脸,赵正躺着床上慵懒看着她:“今天我带你去看样东西,你一定感兴趣!” 秦钰回过头:“什么东西呀,这么神秘!去哪儿看?” “等去了你就知道了!”赵正从床上翻身起来,看看镜子里的人,笑笑。 这是西安一家很小的古董店,看起来却上了年头。 “这家店的主人是我一个朋友,叫陆阳,他喜欢收集古剑!”赵正指着牌匾上的字介绍道。 “真是稀客!”出来迎客的是一名年轻男子,没想到如此古老的古董店的老板竟然这么年轻。 “你恢复的怎么样啊?”赵正一拍他后背,拍得他直咳。 “你轻点不行吗,下手还这么没轻没重的!我这大难不死,死在你手里就亏了。”那人笑笑,又转头看看秦钰,伸手,“嫂子——你好——” 秦钰与他握手回礼:“你好——” “东西在里面,我们进去吧——” 秦钰看看赵正,赵正朝她眨了眨眼。 “听说嫂子是做文物工作的,看来我们是同行!” “抱歉——我不收藏——也不卖文物——”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好奇罢了!”陆阳叹了口气,没想到秦钰职业戒备心这么重。 陆阳把他们领到店面后面的一间屋子里,屋子里摆满了剑。“我收集的剑都是不卖的!随便看看吧——” 秦钰随意的在屋子里转转,虽然已没有明月心的共鸣,但她还是一眼认出了她曾经的佩剑——鹿鸣:“是鹿鸣——” 秦钰抚摩着剑身,赵正和陆阳站在她身后相视一笑。 “这是我早些年收的一把剑,剑柄如鹿头,相传是战国至秦汉时期的东西。”陆阳解释道。 “这把剑出自墨家徐氏铸剑师家族,呦呦鹿鸣,食野之苹——寓意为招贤尚贤。鹿眼的位置原来镶着一块玉石,后来那玉石被毁,又被镶入其他东西替代了。”秦钰补充道。 剑出鞘,舞动,还如当年一样,用起来如此顺手。 剑入鞘,剑光收回,秦钰又将剑放回剑架。 “怎么了?” “阿正,谢谢你——可是我不能要他!” “为什么?” “它属于樊明月,属于过去,不属于我。而我现在有你就足够了!”秦钰认真的说完转向陆阳,“谢谢了哥们,这是把好剑,你好好留着吧!” 赵正看着秦钰潇洒的背影,她是真的想与过去挥别。 “呦呦——讨好失败了——不用这么失落吧——”陆阳在一旁打趣,“不过你看我帮了你这么多,你该怎么感谢我才是啊?!” “不是都送你一把剑了吗?” “大哥你要点脸好不好,那本来就是我的好吧!!!” 第八幕:遗址公园 秦钰站在正在修建的遗址公园门口。 “小圣贤庄,我回来了!” 身后,是赵正倚在车子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后·不可断绝(二) 后传·不可断绝(中) 关于前篇的一些解释,拍卡片的苦,谁学考古谁知道。 陆阳是我另一篇文的男二号,先留点悬念。 第九幕:阿正的父母(二) 这是秦钰第一次见赵正的父母,还是有点紧张。他们正要去机场接他们回家,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秦钰看着正在开车的赵正,有点局促不安。 “你别这样看着我啊,我被你弄得都紧张了!” 秦钰扭过头,赵正握了握她的手:“别紧张,他们只是来住一阵子,又不会吃了你!你要是不舒服的话就告诉我一声,我在路边停一下。” “我挺好的!”本来因为身体的原因,赵正是不打算让她一起来的,可是她坚持,他也没办法。 秦钰对他父母第一眼的印象,其实还不错。 他妈妈很漂亮,是那种完全脱离了年龄的美,也很热情。 他爸爸看起来很和蔼,但总觉得有种深不可测。 “妈——爸——”赵正喊了声,但秦钰明显感到,他喊爸的时候是有那么些为难的,“这是我媳妇,她叫秦钰——” “爸爸妈妈好——”秦钰很有礼貌的打招呼问好,他爸爸点了点头。 “好了别站着了,上车吧——”赵正接过他们手中的行李箱。 “听说阿钰怀孕了,怎么样,是男孩还是女孩?”他妈妈刚一上车就问。 “妈——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啊?” “这才两个月,看不出来的。”他爸爸解释着。 “正好这次我可以来照顾孩子。” “算了,你可歇歇吧,我是医生,自然知道该怎么照顾产妇,你要是这样,我倒是宁可你去度假。” “可是你那么忙——” “阿钰也有自己的工作啊,真的不用——” “都怀孕了就不要上班了嘛——”秦钰听出明显不满的语气。 “妈——这还早呢——你别太神经过敏了。” “这头几个月才是最重要,你们男人怎么会明白!” “好了好了,孩子们的事情,我们就不要操心了。”他爸爸打着圆场。 夜里 赵正耳朵贴在秦钰的小腹上:“让我听听是男孩还是女孩?” “你还说妈着急,我看你比她还急,现在能听出来什么啊!” “我说能听出来就是能听出来!” “那你说——你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都好,最好一次生俩,倒也省事了!”赵正手支着头躺在一边。 “噗——”秦钰噗的一声笑了,“诶呦——笑的肚子疼——” 赵正伸手捂住她的嘴,弯着眼睛看着她 “怎么啦?”她轻声问。 他没回答,俯身吻了下去,她搂着他的脖子回应着,隐约听见房门好像枝丫一声开了。二人赶紧理好衣服。 “妈——你怎么来了——” “你们这个时候怎么能——真是要气死我,我看你们是不想要这个孩子了——”赵妈气的话都说不利索。 “妈,我是医生,我有分寸的!” “别气了别气了,他们还年轻,这种事也是难免。”赵爸在一旁打着圆场,把赵妈拉回了房间。 见妈妈回了房间,赵正总算松了口气,连忙把房门锁上,坐在秦钰身边。 “刚才羞死了——”她躲到被窝里。 “我妈也是好意——不过现在不用担心了——”他钻进被子,再次把秦钰压在身下,秦钰一把推开他。 “怎么了嘛——”他不解,因为他坚信这个度他可以把握的很好。 “你都压到孩子了!”她红了脸,不只是羞得还是气的,“要听话,关灯睡觉!” 真是给了个鸡毛就当令箭啊,赵正无奈,伸手把她揽到自己怀里。 “你干嘛?”他弄得她痒极了,咯咯直笑。 “习惯了,抱着你睡才安心。” 第十幕:来看简的教授韩 五个月,秦钰依旧在忙博物馆的工作,没有因为怀孕而停歇。赵正的父母因为太干涉他们的生活,被赵正打发回去了。这不,导师打电话说,最近有个教先秦文学的老师要来这边看简,要秦钰接待一下。 “韩老师您好,我是这里的工作人员,您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就好,我会为您安排。 “老孔真是培养了个好学生啊!”韩笑笑,“小钰你也别见外,要是按照排辈,我们其实是一辈的,你应该叫我师兄才是。” “您可别打趣我了,不管怎么论,您都是前辈,更别说错过五届以上都该叫老师呢!” 韩笑着摇摇头。 “您怎么想起要来这里看简?” “再怎么说这里也挖了这么多年了,听说出了很多先秦的文献,你们搞考古的就这点不好,材料发表前总是藏着掖着不给外人看,可要等你们的研究报告出来,黄花菜都凉了。我忍不住,只好跟你老师打了个招呼,先来看看。” “那您也得好好教教我才是!”秦钰笑笑。 第十一幕:见到大大的赵正 赵正听说博物馆来了大牛差点高兴地蹦起来。 “我看过他的书还有文章,分析研究的太透彻了。” “没想到你一个医学生,还爱看这些东西!” “只是爱好而已啦!不过话说回来,要是不会点这些,我怎么能追到你呢?”赵正一脸贱笑。 “又贫嘴!” “你一定要替我约他哦——”赵正眼神里尽是哀求。 “那我就勉为其难帮你一下吧!”秦钰盘着腿坐,“那还要看人家有没有时间呢。” 小钰啊,有事? 那个,老师,我家先生十分喜欢您的文章,想请您吃个饭。 好啊好啊,我最喜欢跟年轻人在一起聊天了! “阿钰不能喝酒,我替她敬您了!”得见大大的赵正十分兴奋,“以后可能还要您多多关照她呢!” “小钰是老孔的得意弟子,你有福了哦!” “我知道我知道——”赵正揽了揽秦钰的肩。 “不能喝酒我就不为难你了,怀孕是好事,也不用藏着掖着。”韩抿了口酒,“不过以后库房和修复室都要少去!” “听到没有?!”赵正得意洋洋的看了眼秦钰。 秦钰看他的样子在气不过,拧了他一下,意思是少得意啦。 “这点你不用担心,起码这段时间,我可以替你监督她。” “老师您不能这样!”秦钰开口,“早知道就不让你们俩见面了!” “诶——小钰要乖——要不你老师也会怪我的!” “小——钰——要——乖——”赵正在一旁憋笑。 第十二幕:子齐的出生 几个月后,老韩收到一条微信,是赵正发来的,他刚出生的儿子。后面紧接着一句:请老师赐名。 老韩想了想,回复了一行字:孩子出生于齐鲁之地,不如单名一个齐字。 “好好好,我儿子有名字了,我们就叫阿齐。”刚当父亲的赵正喜笑颜开。 “别转圈了,转的我都晕了,孩子也受不了啊,快坐下。” 第十三幕:返校读博 产后养好身体的秦钰决定回学校读个博士,她真的很需要这个学位。回校前,她接到了久违的电话,当年的小跟班,如今也毕业了,不知道去了哪里工作。 小弟:秦大博士! 秦钰:喂,你小子这些年跑哪儿去了? 小弟: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秦钰:我这不是忙嘛! 小弟:好了好了,不跟你贫了,我这次给你打电话呢,是因为——我哥回来了,他想见你一面! 为了避嫌,两人约见在校园里。 蒙师兄:毕业这么多年了,这里还是原来的样子,你这几年过得好不好?我听说你几年受了伤,恢复的怎么样? 秦钰:就是受伤那年,我也算是因祸得福,认识了他。 蒙师兄:你什么时候结的婚? 秦钰:研究生毕业那年—— 你别多想,我出国之前就结婚了,你嫂子在寄宿学校工作,你有事还是可以找我们帮忙。 秦钰:我现在有家庭也有事业,一切开始走向正轨,很充实,也很开心。师兄你呢? 蒙师兄:我回国后,刚刚联系好工作,还在这个地方。 秦钰:那你家里? 蒙师兄:家里不是还有个家伙呢吗?天天游手好闲,不如给他找点事情做。 秦钰:我看啊,他倒是比你跟适合收拾你家那烂摊子。 第十四幕:领队证 博士毕业后的秦钰工作起来更加拼命,让赵正十分担心。 她常常熬到深夜写报告,虽然他也知道,那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 “你不知道,领队证是我学生时代的梦想,所以我一定要拿下它!现在只剩下这一个条件了!” “好好好——可也不能不顾身体不是?”他把她抱起来。 回到卧室的时候,她已经睡熟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后·不可断绝(三) 后话·不可断绝(三) 悄悄吐槽一下考古报告出的慢的问题。 注意:以下文字完全是为了凑字数瞎编的【泥奏凯,可以忽略不计 第十五幕:旧案 电话里秦钰向小弟寻求帮助。 秦钰:小弟,我有一件事要你帮忙。 小弟:什么事,说吧! 秦钰:这件事事关重大,你得答应我一定要保密,我不想连累你们! 小弟:什么事这么严重。 秦钰:前些日子我在博物馆的档案室发现一份档案,上面涉及到十年前的一起文物盗窃案——当年草草结案,可我觉得尚有疑点我不知道我的怀疑对不对,所以我想让你帮我查 小弟:既然这样你直接问他不就得了? 秦钰:这毕竟涉及到他家里人,我不想让他为难。 小弟:这风格可不像你啊,好了你放心,这事我肯定帮你办好! 第十六幕:变故 “藏什么呢,这么神秘?”刚从浴室出来的赵正擦着头发上的水。 “没什么,一份文件而已。” “我看你最近心神不宁的,有心事啊?” “阿正我问你,如果你的家人做了违法的事,你会怎么办?” “怎么会呢?” “没事,我只是问问,睡吧。” 赵正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起来翻看了那份文件,文件上提到十年前一起重大的文物盗窃案,重点的地方还有法律批注,而所有证据的指向竟然是——是继父的公司。 “把我的东西还给我。”秦钰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的身后。 “这就是你瞒我的事情。”赵正手握着那份文件。 “我已经决定了,你再怎么劝也没用。” “阿钰,你不是说想要过普通人的日子吗,这事情太大了,轮不到我们来管,我们也管不了,放手吧!” “你是顾及你的家人?” “是——就算是吧——我也担心你!” “既然我做了这一行,就有我的底线,既然我看见了,就不能当做没看见。十年了,他们一直盯着这块地方,盯着这里的东西,不知道有多少文物被盗倔倒卖,还差一点害得我丧命!” “阿钰——这东西我不能还给你!”赵正说着把那份文件撕得粉碎,“我必须保证你的安全!” “不——”秦钰冲上去打了赵正一个耳光,“我不需要这所谓的安全,是我的责任,我必须要尽到!” “那是我家人,是我母亲,他是我们的恩人——”赵正还了秦钰一巴掌,秦钰一个没站稳,倒在地上,捂着脸哭。赵正俯下身抱住她,“对不起,我不该打你,为了我和孩子,为了我们的家,放手吧,我求你——” 早上起来的时候,赵正发现身边已经没有人了,餐厅里摆着早餐,儿子背着小书包坐在沙发上啃面包,等着爸爸送他上学。 “你妈妈呢?”赵正开口问。 “妈妈说她先上班去了,让你好好吃早餐!” 下班的时候他照例去博物馆门口接,可她并没有从里面出来,打电话,无人接听。接连几天都是这样,儿子每天都在问妈妈为什么还不回来,他只好搪塞说妈妈去外地出差了。分居的日子每天都是度日如年,赵正给儿子转去了寄宿学校,因为自己实在不会照顾人。两个人都用拼命工作来转移注意力。 第十七幕:文物修复专家徐 秦钰是在分居后才发现自己怀孕了的,想着如果以后自己带这个孩子也并没有什么,只是苦了阿齐。 近来博物馆请了从国外学成归来的文物保护专家来给遗址和文物做修复和保护,秦钰没想到会是他。 “阿钰——好久不见,没想到你会在这里!”徐看见她甚是惊讶,他本来想她会有更好的工作。 “徐师兄,久违了!“秦钰只是淡淡的打招呼。 ”原来你们认识啊,那就好办了!“前面的领导喜笑颜开。 ”我和秦钰是同学,我比她高两届!“ ”小秦,以后你就负责陪同徐吧!“领导转身又对徐说,”这段日子有什么需要就跟她说!小秦可是我们这里最优秀的员工!我还有事,你们先聊!“ “馆长放心!”秦钰淡淡的回应。 “师妹见外了,结婚也不告诉我一声。” “师兄在国外深造,这种小事就不烦师兄的心了。” “看来,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过去的事情,我都忘了,我现在过得很好,我有丈夫有儿子,我很幸福!” “你过得真的好吗?那你为什么要一个人住在工作站?”秦钰看着他,不知这些消息他是从哪里听来的。 “这些事情与你无关。我希望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我们的关系都止于工作!” 因为工作站本就备有客房,外来专家也就不用出去住宿,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秦钰觉得甚是尴尬,徐却是很开心。修复用的化学试剂发出的刺鼻气味让秦钰不适。 “你怀孕了?”徐问。秦钰点点头。 “以后别进这个房间,对你和孩子都不好!”他柔声道,他还是跟从前一样细心,可是—— 夜晚,外面狂风大作,暴雨滂沱。刚刚加固的土遗址上盖的棚子并不牢固,秦钰担心冒着大雨出去看。徐来秦钰房间的送吃的,发现她不在,打着伞出去找。发现她在临时搭建的棚子里躲雨。 “这棚子坚固的很,你不用担心!这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了,我们不能一直在这里呆着,你怀着身孕,不能着凉!”徐把雨衣披在她身上,给她打着伞,把她送回房间,自己却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他去厨房煮姜汤的时候秦钰已经钻被窝睡着了,脸红扑扑的,他伸手去抚摸她的脸颊,却感受到那不是正常的温度。 她是发烧了,可她现在还不能吃药,他只能帮他把被子盖好,用冷毛巾给她降温。 他守在床边,听她梦里念得都是那个人的名字。 第二天一早,他伸手去试温度,烧已经退下去了。 去门口买早餐的空档,秦钰已经起床洗漱了,虽然头还是晕晕的。 “一会我陪你去医院——”徐扶住秦钰 “医院我自己会去,师兄累了一夜,快去休息吧!白天还有工作!”徐微笑,原来她只是表面上冷淡,他所做的一切他她都知道。 从检查室出来的时候,正碰见赵正来送材料。秦钰从他身边走过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徐拿着化验单跟在后面却被赵正拦住。 “你是谁,她怎么样了?”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我只知道你根本不配做她的丈夫,也不配做父亲!” “你根本不了解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凭什么评论我们的事!还有——离她远一点!” “你不愿意照顾她,也不让别人去照顾吗?” 赵正放开手让徐离开,自己进了检查室。 “恭喜赵医生啊,又要当爸爸了!”做产检的女医生笑着恭喜。 “是吗?男孩女孩?” “看给你急的,才三个月!”此时赵正恼得后悔,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她怀着自己的孩子,自己还给她那么大的压力,还打她。 第十八幕:孩子奶奶 六个月,这是秦钰第一次跟婆婆单独相处,也不知道婆婆为什么会突然来到桑海。 她更没想到,婆婆来的目的如此直截了当,劝她们离婚,不留一分情面,她甚至还要带走她的孩子。 或许她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自己吧,秦钰想。 “你跟阿正分开这么久,根本没尽到做妻子的义务。“ ”抱歉,我有自己的事业,有的时候,有些东西是要放在家庭之上的。“ ”既然这样,等你把孩子生下来,就跟阿正把手续办了吧,你这样实在太耽误他。“ ”这个孩子我会生下来,但这是我的孩子,我不会把她交给你们。“ ”就凭你那点工资,怎么养得起这孩子?“ ”就算我饿死,也会把最好的给她,这事就不劳您费心了。“ 既然她不留情面,秦钰也不用再顾及情面,离婚的事情,她已经考虑了很久,只是一直没提而已,孩子,是绝对不会交给别人的,哪怕那人是孩子的父亲和奶奶。 第十九幕:阿隰的出生 徐再一次来桑海出差的时候,正是半年之后。再见到秦钰的时候,她挺着肚子在园区里面散步。 “怎么?还是一个人在工作站住?” “我现在觉得,一个人也挺好的!”秦钰摸着肚子笑笑。 “有的时候我真是被你的乐观打败。”徐摇摇头。 “师兄,谢谢你对我做的一切,可是我并不需要,我有丈夫,有家。” “你的丈夫,有在关心你吗?”徐反问。 “他——每天都会来,我都看见了——” 赵正刚做完手术从手术室出来,就被小护士告知,嫂子又给他添了个千金。连衣服也来不及换,就急忙跑到产房门口,这个消息让他散去了全身的疲惫。 妇产科的医生拍拍他的肩膀,说:“放心吧母女平安!她们在病房了。” 他站在病房门口,特别想冲进去抱住她说声辛苦了,却止住了脚步。 “师兄给孩子起个名字吧!”秦钰柔声道,这让徐受宠若惊。 “你很久没这样跟我说话了。这孩子就叫阿隰吧——”徐看了眼窗外还未盛开的荷花。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很美的名字——”秦钰念道。 赵正在门外勾起嘴角。 晚上,秦钰已经睡熟了,孩子不在身边,赵正才敢进门仔细瞧瞧她,快一年了,她憔悴了不少。 轻声关上病房的门,正撞见徐,赵正觉得没什么话可以跟他说,便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他到育婴房门口。小护士跟他说,因为早产,孩子有点体虚,要在这里观察一阵子。 赵正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面皱皱巴巴的女儿,一伸手却被玻璃弹了回来。 “赵医生你急什么啊,这是你闺女,你还怕抱不到她不成?”小护士在一旁笑。 赵正尴尬的笑笑,托付了句,我女儿就交给你了。 以后每天早晨,他都会来看女儿,看着女儿一点点长开不再皱皱巴巴,看着她裹手指。 直到有一天,他在育婴房里没有看到小姑娘。 “你不知道吗?她们出院了啊!”小护士说。 “你说什么,他们出院了!”他们竟然提前出院了,连招呼也不跟他这个当父亲的打一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后·不可断绝(四) 后话·不可断绝(四) 凑字数而已,不知不觉就码了这么多。 第二十幕:懂事的阿齐 因为工作太忙,赵正实在无暇看顾儿子,只好把阿齐送到寄宿学校,有空的时候接回家住几天。可毕竟孩子还小,赵正常常打电话给老师询问孩子的状况,老师说你儿子听话的出奇,不哭也不闹。 一天他躺在沙发上有一搭无一搭的翻着电视上的频道,新闻上说桑海博物馆已经提出对十年前案件的重新调查。这让赵正十分不安。他打算回到咸阳去和那人谈,顺便问问陆阳是否可以帮忙。 出发前,赵正去学校看了次儿子。 “阿齐会不会怪爸爸不管你不要你?” “不会啊——爸爸一定是为了去找妈妈,阿齐会乖乖的在这里,等着爸爸带着妈妈一起回来!” “阿齐乖——”赵正把儿子搂在怀里。 第二十一幕:求助 “说吧大老远的,特意请假回来有什么事?”陆阳给赵正倒了杯水。 “我最近状态不好!” “是啊,医生状态不好,可是会害死人的!” “我现在没空跟你开玩笑!”赵正皱紧眉头,“我和秦钰分开了?” “多久了?” “快一年了!” “为什么?” “她作为文物工作者,想要调查多年前发生在桑海遗址的一桩文物盗窃案,我劝过她不要介入,可她执意——” “你知道涉案人的背景,所以你很为难?” 赵正点点头。 “我也正好要跟你讲讲我的经历——我车祸时的经历。”陆阳起身,“我的情况和她很相似,我回到了过去,扮演了一个角色,幸运的是,我没有被这个角色所牵绊,当那个角色死去时,我自然也就回来了。其实这对于我们来说只是一场游戏,没有必要那么痛苦的,可她却把游戏过成了人生,有太多的牵挂,自然随之也会有更多的痛苦。” “你的意思是,我带给她这些痛苦?” “或许对于她来说,这些并不是痛苦,而是你们需要承担的不同的责任而已,她的离开,一方面确实是生气,另一方面,也是不想让你两难罢了。” 她和从前,还是一样。 “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你竟然放她一个人离开,你以为这真的是对她的保护吗?外人不知道你们只是分居,还以为你们是真的离婚了呢——听说她在学校的时候很多人追,你要小心别人趁虚而入哦——”陆阳眨眨眼,“不过重点还不在这,她离开你,就让那些想害她的人有可趁之机,更加肆无忌惮。” 陆阳就这样陪着赵正喝了一宿的酒,后来是赵正家里派车接走了他,陆阳隐约看到,那车是一个女人在开。 第二天一早,赵正慌慌张张的来找陆阳,说出事了。 “难道是昨天开车来接你的那个女人,她对你做了什么?” “我不记得,昨天喝的太沉了,什么都想不起来!”赵正揉着脑袋。 “可以确定的是——你做了对不起秦钰的事?!” “一定是他——一定是他——我这就去找他——”赵正好像想起了什么,想要往门外冲。 “你现在得清醒一下,理清思路再去找他们理论,跟我走!” 这个时候,电话响了,是小颜。 “我昨天到桑海出差,想着有空找阿钰聚一下呢,可是电话打了好几次也不接,她是不是跟你在一起啊!” 为了让小颜安心,赵正只好搪塞说他们在外旅行,小颜还纳闷,这不年不节的,旅个哪门子游。 挂了电话后,赵正立即给秦钰打了好几个电话,依旧是无人接听,给博物馆打电话也说她根本没来上班,而且连假也没请,按照她的性子,若是有事不上班一定会请假的。 “陆阳——出事了——” “又出什么事了?” “阿钰不见了——” “你先别急,让我想想——” 第二十二幕:谈判 清醒过后,陆阳直接送他去了继父的公司,他什么也顾不得,直接冲进继父的办公室,开口便道:“你能不能放过她,她是我妻子,算我求你!” “阿正你这可不像是求人的态度啊!”继父转过转椅。 “为什么?” “她挡我财路!” “她只是个小人物,就算在博物馆说的也不算,能起得了什么作用?” “阿正——你要为了她违抗我吗,你别忘了,你和你母亲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你的恩情,我都记得,但你也不要触碰我的底线!我是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她的。“ “阿正,听你父亲的话吧!”她母亲从一旁出来。 “妈——为什么连你也——涉嫌倒卖文物,绑架,妈他这是违法犯罪!” “我和她谈过,她连离婚协议书都写好了,说明她对你无半分情义。现在只要你在上面签个字,你们就可以断绝夫妻关系。”他母亲说。 “我不会签的。”赵正说的斩钉截铁。 “我这里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更何况,你已经有了新的女人不是吗?”继父说的云淡风轻。 “原来真的是你,妈你看,这个人为了达到目的,连最亲近的人都要算计!” “犯不犯罪的我不管,算不算计的也都是为了你!你不是一直想见你女儿吗?她就在这儿,我把她抱过来!” 赵正接过肉嘟嘟的女婴。 “你看她长得跟你多像——长大了一定是个小美女——” “妈——就因为这样,我才不能让她成为没娘的孩子!帮我照顾好阿隰,我相信你不会害你亲孙女的。” “事情已经做了一大半,你再也没有威胁了,别再为难阿正了好吗?”阿正走后,他母亲恳求着对他继父说。“知道我为什么放他走吗,我就是想看看他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第二十三幕:商议 “她是我妻子,你知不知道我们每耽误一分钟,她在绑匪那里会受什么样的苦?”从继父那里回来之后,根本坐不住,也无法冷静的思考问题。 “我能理解你的感受!”陆阳说。 “你能理解,你凭什么理解?”赵正给了陆阳一劝,他目前的冷静让他厌恶。 “你知道她为什么要以身犯险,为什么要把证据藏起来,她的目的就是想捣毁这个文物贩卖集团,如果我们替她把这件事做了,那么她的困境很快就会解开,那么她受的所有的苦,就都是值得的。”陆阳从地上爬起来说。 “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我听你的,可是我真的等不下去了!”赵正坐在沙发上。 “你知道她最有可能把证据放在哪里,她有没有比较要好的朋友什么的?” “老师——小弟——” 陆阳打开手机,翻了眼朋友圈:“喂哥们,快来看这个定位,有线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后·不可断绝(五) 后话·不可断绝(五) 同是瞎编,烂大街的狗血梗,此节有点残暴污污的,慎看。女主在做死的道路上一去不返,今天会把《不可断绝》篇更完的。 第二十四幕:患难(一) 徐也是因为联系不到秦钰才觉得事情不对劲,正巧这个时候收到一条匿名短信,上面只写了一个地址,于是登上秦钰的手机定位追踪,发现定位的地址与收到的地址可以吻合,只是这个时候,秦钰已经失踪三天了,赵正急的一下子没了主意,还好身边有个陆阳。陆阳告诉他,文物贩子之所以这么快动手可能就是因为秦钰手里掌握着什么致命的证据,而博物馆内也一定有人与他们合谋。所谓擒贼先擒王,他们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拿到证据,扳倒赵正继父掌控的文物贩卖集团。而这最后的决定,还要赵正自己掂量。 以最快的地方,找到绑架秦钰地方之后,小徐并没有立即冲进去,而是熟悉了下周围的环境,他找到了秦钰的手机。打开短信,最近的记录是一条匿名彩信,内容是一张男人和女人在床上的照片,仔细一看,照片上的男人竟然是—— 算了,现在也顾不上这些,打开微信,上面有一些询问秦钰状况的信息,他统统没理,只在朋友圈发了一条带定位的图片信息,然后迅速把手机关了。 “别动——”是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他的头。他顺手把手机扔进草丛,举手表示投降。 他被绑着带进仓房,丢在一旁,看见秦钰头发散着,衣衫褴褛头歪在一旁,下身穿着一条破裙子,旁边的地上是一滩血迹。 其中一个绑匪揪着她的头发恶狠狠地说:“原来还有人来救你,是不是你的小情人徐什么的啊——” “我不认识他——” “阿钰——你怎么样?” “你来做什么啊——谁让你来的——你快走——” “来了这还想走?笑话?”绑匪大笑。 “你们对她做了什么啊?” “对她做了什么,你一会儿就知道了!”那两个劫匪一脸淫笑。 “大哥——这累了一天了,也该歇歇了——”另一个劫匪,说着拖着秦钰进了靠里的一个房间。 “你们放开她——”徐干吼,被绑着,只能看着秦钰受辱却无能为力,她的眼神是哀伤,或许自己真的不配爱她。 “你们放开我!” “这都几次了?怎么还是这样,你怎么办事的?”两个劫匪互骂。 房间里传来衣服撕裂的声音,叫喊和啜泣的声音。 “那小子也真是天真,被人卖了都不知道。还以为自己能救人!” 两个绑匪提着裤子从房间里出来。 “禽兽!”徐大喊。 绑匪听到喊声,来到他面前:“你不是想知道我们对她做了什么吗?我们现在就带你去看看!老朋友见了面,总该叙叙旧才是啊!” 他被带进那个房间,充满着肮脏的气息,门砰地一声被关上。她蜷在角落里发抖,看到她的样子,他是多么想把她拥在怀里,给她温暖。 “我知道你不想见我!” “是的,我恨你,恨极了你,你为什么要出卖我!可——为什么是你来?” “我没办法,我相信你一定看到了那张照片,你还在盼他?!” “我想见他,我忍辱活到现在,就是想再见他一面,可我现在的样子,见到他又能怎么样?” “为什么不跑?” “我几乎每天都在逃跑,每次都会被他们抓回来,为了防止我逃跑,他们甚至不给我吃饭喝水,还刺伤我的腿。” 他低头看看她的腿,那上面有几道还没完全结痂的刀伤,仿佛一牵动,就又会流出血来。 “再撑几天,我已经发了求救信出去,马上就会有人来救我们一定要撑住。” 这是秦钰被绑架的第五天,不知已遭受了多少折磨。 第二十五幕:患难(二) 秦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劫过来的,那天晚上刚把女儿哄睡,手机上来了一条匿名短信,打开一看,是赵正和另一个女人的照片。接着是徐给她发的一条微信,说是有她想要的线索,于是习惯性的把手机塞进兜里,把女儿安顿好准备出门,忽然脖子上忽然一道力,自己就晕了,然后就被带到了这里。眼睛还被蒙着,就听见绑匪电话的声音。 “老板,人带过来了,该怎么处置,还请老板吩咐。” “人随你们处置,不要杀她,我的目的只是让她害怕,让她永远抬不起头,永远不敢跟我作对!”电话里的声音是熟悉的,是那个人,那个她怀疑了许久的人。 眼睛上的黑布被撤掉,这是一间废弃的仓房,四处是灰尘,杂乱的堆着一些麻袋和木箱。 “少爷的眼光还不错,只不过要便宜我们了——”绑匪应是知道她的身份,他们称赵正是小少爷,那么他们口中的老板就是那个人无疑。 “她和少爷已经离婚了,既然老板已经发话那就——”那两个绑匪一脸淫笑的靠近他她,她往后缩,却退无可退。 电话铃又响了,那边说:“跟她说,如果她说出证据在哪,就放她一条生路!” “给你一天时间,好好考虑一下,否则可别怪我们了!”她被绑到柱子上。 一天,是可以逃跑的,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看你还跑不跑!”绑匪说着在她小腿上刺了一刀。疼的她满脸的冷汗,第一次逃跑失败了。 “怎么,想好了没有,到底说还是不说?”绑匪捏着她并无血色的脸。 秦钰闭着眼闭着嘴并不想说话。 “别给我装死!快——说!” “就算我死了,也不会放弃的!”“看你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那绑匪撕扯开她的衣服,捏着她的脸亲上去。 秦钰躲着挣扎着,死死咬住了那绑匪的耳朵,咬得鲜血直流。 那绑匪叫唤着捂着耳朵从地上蹦起来,抽了她一个耳光:“贱人!” “喂,还在旁边干看着干嘛,还不过来帮忙?把水拿过来!” 另一个绑匪端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水的碗走过来,虽然她很渴,但她知道这水不能喝。 “这是什么,我不要喝!” “这可由不得你了!” “我不喝——拿开——” “你给我咽下去!” 绑匪捏着她的嘴强行要把水灌下去,她边躲边吐,但还是被灌下去不少。 她挣扎着踢向那绑匪的下身,那绑匪疼的打了她小腹一拳。 “先委屈你一下,待会有你舒服的。”两个绑匪勾肩搭背,不怀好意的笑。 折腾了一番后,那俩绑匪却安静下来,秦钰靠在麻袋上,只觉得口中干渴,身上十分燥热。 “你说——那药起作用了吗——”俩绑匪盯着秦钰的身体不停地看。 “差不多了吧,你看那小脸红的,多诱人啊!” “我们把她解开吧,要不多无趣?” “说的是——”他俩起身,趁着他们为她解开绳子的时候,她奋力想要跑出仓房,可毕竟受了伤,行动不便,对方又是两个强壮的男人,很快又被按在地上。“还想跑?我实话告诉你,他们把你送给我们了,以后你就是我们的人,别想逃出这里。我们可不会像少爷那样怜香惜玉!” 她被扛回仓房,四肢被绑在床板上,衣服被扯碎,两个恶心的男人在——是的,很恶心——她竟然连一丝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怎么?有没有很舒服?”那脏手还在她脸上来回摸。 “别——别碰我——”,她动了动手指,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好了好了——你不累吗?”快把她放下来吧,量她也没有力气再跑。 她被放下床板,丢在麻袋堆旁,身上盖了一条破毯子。 “哟——你哭的样子还真是楚楚动人,弄得我都不忍心了。” “滚——”秦钰咬牙道。 “你以为你现在的样子少爷还会要你吗?你的孩子还会认你吗?你现在就是个肮脏不堪的女人,要是你顺从一点,我们还会考虑多疼疼你——” 第三天 第二十六幕:患难(三) “听说这个女人也是你一直想得到的。现在我们就给你一次机会,要好好珍惜哦!”说着往徐嘴里不知道灌了什么水。 “你们两个畜生,把她放了,有什么事冲我来!” “你现在一定很后悔出卖自己心爱的人了吧——这女人无趣得很,我们俩早就玩够,今天赏给你了!他又被扔进了那个房间,那个充满肮脏气息的房间,秦钰正闭着眼睛歪在一旁,听见响动,只问了句:“你怎么了?” “你休息吧,我没事——”他挪了挪身子,那些人肯定等着看好戏。 ”里面怎么没动静啊?“绑匪趴在门外听。 绑匪打开房门,发现俩人还在各自的位置坐着。”定力不错啊——是舍不得还是怎么着,来,我帮你一把!“ 徐被一个绑匪揪着,另一个绑匪撕开了秦钰胸前的衣服,搂着她的腰,正欲侵犯。 ”你们别碰她,别碰她——“ 绑匪把徐丢到秦钰身边,他捏着她的肩膀,附身吻了下来。 ”这才对!“两个劫匪一旁看着,哈哈大笑,砰地一声把门关上。 “咬我!”徐在秦钰耳边说,“我控制不了自己,有痛感,我才能清醒!” 秦钰死死咬住徐的肩膀,直到药性过了。 “谢谢你——阿钰!” “呵——我不需要你的感激!与其被他们——不如——呵——又有什么区别,都是一样的!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你得到了——” “不——”徐说,“我一直很懊悔,没能在你面前展现出最好的样子,让你心甘情愿跟我在一起,没想到最后竟是这样!被你怜悯,被你看不起!” “你看到了吗,这个地下室有个窗子,趁着这个机会,就逃了吧。“秦钰闭上眼睛说。 ”我们一起。“他握住她的手。 ”算了吧——”,秦钰挣开他的手,“我现在的样子,跑不远的,你一个人,还有希望。更何况,我就算活下来,你让我怎么面对我的孩子,我的朋友,怎么面对他?“ ”你还有我——我愿意和你一起生,一起死,走过以后的日子。“ ”我不愿意。“ 第七天 第二十七幕:患难(四) 徐逃走的时候,还恋恋不舍,可她没有睁眼再看一眼。 当枪口对准她的脑袋时,她安然闭上了眼睛,她已经做好死的准备,她很开心,因为在死之前,她见到了他。 “别动,否则她就没命了!”绑匪大吼。 “你们老板倒台了,四周全是警察,快束手就擒,还有一线生机!”陆阳开口,手里握着的,是鹿鸣。 忽然绑匪从背后被人扑倒,枪走火,赵正忙跑过来抱住了秦钰。 是徐,他抢过手枪邦邦两声结束了绑匪的命,另一个绑匪见状想逃,被旁边的警察开枪击毙。徐也被警察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我真高兴还能看见你,我真高兴!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我没有白等!” “是我的错,我来晚了,对不起!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回家!”二人紧紧相拥。 赵正朝怀里看了看,秦钰已昏睡过去,刚起身把她抱起来,秦钰手一松,一把小刀从手中掉了出来。赵正一看,血正顺着她的手腕滴到地上。 “阿钰——明月——别离开我!”赵正用绑带简单止血包扎,“救护车——”救护车开走的时候,陆阳发现鹿鸣上镶的宝石,正在闪着幽幽的光。 第十天,十天,像是走过了地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后·不可断绝(六) 后话·不可断绝(六) 上一节里面女主和徐其实什么也没发生,一切只是为了做戏给绑匪看,让他们放松警惕。本来我是想写一个甜一点的结局的,毕竟在古代虐的都已经够了,但是不知不觉又给写虐了,是我的错,我师姐说我是后妈,都是凑字数搞的鬼,不过我想我可以达标了:) 第二十八幕:劫后(一) “检查结果出来了。” “怎么样?”赵正接过检查单,仔细看着。 “她身上有几处伤,当时没有及时处理,还好没感染。另外她很可能被——这也许就是她自杀的原因,她是觉得对不起你罢——” “禽兽!”赵正握紧拳头。 “我说你不会不想要她了吧?!”小弟举起拳头。 “小弟你别急,他不是那样的人。”陆阳拦下小弟。 “怎么会呢?” 第二十九幕:劫后(二) “我还活着而——”秦钰挣开眼睛的时候,小弟守在床边,想要坐起来,却没有力气,身上的伤,一碰还是会疼。手腕上缠着绷带。 “你当然活着,而且你最在意的人,也已经在这里守了你好几天了。”小弟对他说。 “徐师兄呢?” “他——他——你还惦记他干什么,要是没有他你也不会被害的这么惨!” 秦钰摇摇头,闭上眼睛。 “老大,学姐醒了,你怎么才回来?!”小弟在门口撞见赵正。 “跟你说了不要在医院喊我老大,搞得跟黑社会似的!” “好好好——我错了,快去看看吧——” “为什么要自杀?你知不知道我离不开你?”虽是质问,确是暖的。 “我——我只是想见你一面——我不是以前的我了——我对不起你!” “别说话,听我说——”赵正手指封住她的口。 “无论你遭遇过什么,你都是我的妻子和我孩子的母亲,我永远都爱你——” 她仰着头看着他,就像迎着阳光。 “阿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家,我不想在这呆着了,好无聊的!” “你是想家了还是惦记工作啊!” “不要这么早揭穿我嘛。” 第三十幕:聚会 “阿钰,你可算来了,你知不知道要把我急死了。”小颜紧紧拥抱住住秦钰。 “师姐你轻点,学姐伤还没好呢!”小弟在一旁插嘴。 “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秦钰笑笑,脸色苍白,“对了今天都谁来啊——怎么想起来在桑海聚?” “还不是你家赵医生,说你不放心你走,我们就只好都到这里来了——”小颜拉着她的手,“不过也不错,就算故地重游——伏师兄刚从国外回来,还带了新朋友要给我们认识!” “桑海这几年的发展确实不错,以后要常来找我玩,咳咳——”秦钰晓得咳了两声。 “我看你脸色不是很好,到底有没有事啊!” “刚复查过,好多了——”秦钰拉着小颜到一旁坐下,“咱们老师是不是要过大寿了?” “嗯——应该是快了——”小颜想了想说。 “要是到时候我参加不了,一定记着要给我留个位置。” “呸呸呸——你说什么傻话啊!” 席间,伏师兄表达了要请小颜去国外的孔子学院任职的意思。 “师兄你看我能行吗?”小颜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当然行!” 秦钰碰碰小颜的肩,表示要抓住机会啊。 伏师兄带回的小师弟,虽是在国外长大,但却一副古风范儿,与小颜也颇为投缘,这次回国,也是为了进修中国文化的。 饭后小颜亲自把她送上的赵正的车,很是羡慕,却不知他们相聚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第三十一幕:劫后(三) 赵正为秦钰扎好安全带,无奈,从饭店到家这么近的距离,她也能睡着,想必是太累了吧。 赵正洗完澡之后,发现秦钰已经蜷在床上睡着了。可她睡得并不安稳,身上一直在发抖,嘴里一直念叨着:“不要——不要——” 一定是又做噩梦了,自从回来就一直是这样,无论他怎么做,也无法消除这段记忆带给她的阴影了。 这种遭遇对她来说,要比前世韩非之死,焚书坑儒带来的伤害更糟糕。 他爬上床,握住她的手,她在挣扎。 猛地睁眼,本能的护住自己向后退。 他把她拉到怀里,抚着她的背安慰道:“别怕是我——是我!” 她搂住他的脖子痛哭。 他捏着她的肩膀,霸道的吻上她的唇,将她推到压在身下,他想要她重新做回他的女人。 可是——可是——他猛地坐起来,无法想象曾经也有男人这样趴在她身上,不知怎样摧残她的身体。 秦钰也坐起来,下床披了件衣服。这件事情,给他们两个都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你躺着吧,我去看看孩子。” “阿钰——”,他拽住她的手腕,“那件事——你要相信我会处理好——” 前几天秦钰到医院复查,正巧碰到了那女人闹到了医院,若不是陆阳暂时替他们摆平了,还不知会不会影响到他,那女人就是照片上和他睡过一夜的女人,事情结束后,她给自己发过短信,说是她怀了赵正的孩子,要她离开,秦钰不想去想。 秦钰松开他的手,独自向黑暗中走。看到孩子们都睡得安稳,关好房门,到卫生间洗了把脸。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感觉那样的陌生,眼泪不自觉的从眼眶中流了出来。 镜子中出现了另一个身影,秦钰忙抹干净脸上的泪。 “你在哭吗?”没等秦钰回答,那人便上前抱住了她。“我不怪你,真的,我常常做恶梦,一闭眼就会想起那些画面,很害怕,我嫌弃我自己,我没有办法为了你和孩子们保护好自己——” “我只知道,你的心还如从前一样。以后我会告诉孩子们,她们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 “那个时候我在想,难道我们上辈子受的磨难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这样折磨我,这样的伤害远比那时候要疼得多。” “或许这就是上天给我们的考验罢——” “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 “你知道吗?你离开之后,我才知道我离不开你,以后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站在那边,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身边,这次换我来保护你好吗?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秦钰没有作答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赵正转过她的身子,用手擦干净她脸上的眼泪。 当他的双手把自己紧紧拥在怀里时,她觉得世界都已变得不再重要,她多么希望,这一切的苦难都结束了 第三十二幕:求不得 五年后,博物馆里的部分展品被外借展出,其中就包括那几块玉的碎片。陆阳带着那封信来到桑海,那是五年前他与秦钰的约定。 “当年樊明月打开始皇陵,消耗了明月心中大半的灵力,后来虽然又有不同的内力注入,但却无法恢复它原有的力量了,因为大同心法,再也没人修炼过。” “还能支撑多久!”秦钰问。 “五年,你的血激活了宝物,但明月心灵力有限,博物馆里的碎片和这把剑,可以支撑你五年的生命,只有五年!并且这五年你不能离开桑海,这件事我会跟他交代清楚的!” “五年,足够了!五年后,把这封信交给他!陆阳——谢谢你!” 遗址公园门口的咖啡馆。赵正递给他两张照片,一张是她们的师门聚会,一张是社团小聚。两张照片上都空缺了一个位置,那里原来站着的是秦钰。 “五年前把她救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她已经不行了,那时她也无丝毫的求生意志,做了这么多努力,想要留住的还是没留住。但我还是要谢谢你,把她留在我身边五年。” “我想这五年你们是快乐的,她应该也是含笑而终。” “这东西,该还给你了。”赵正拿出了鹿鸣,要是没有它,也不会有这五年了。 “这东西我本来就没打算要回去,这本就是你们的东西,上面沾着她的血,所以你要相信,她从未离开你,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在你身边。我感受得到她的气息,我相信,她也一定舍不得你们。” “呵——”赵正苦笑,他以为陆阳只是在安慰他而已,他忘记了曾经有一个强大的灵魂在那个时代存在了几百年,而这个灵魂现在是完整的,仍然可以凭着意念陪在他的身边。 陆阳最终也没有告诉赵正,是他的到来,改了秦钰的命格。秦钰终成为改变历史的代价,成为时空中多余的东西,回了归处,彻底消失于这个时空。 “你要代她活着——”陆阳留下一句话。 秦钰去世后,赵正坚持独自带着两个孩子过,虽然有些艰难,但带着爱人的希望,总还有那么些盼头,好在两个孩子都很争气懂事,怕老爸老了没人照顾,在张罗着给他找个老伴。小颜又跟着师兄去了国外的孔子学院任职,过得既充实又幸福。萌萌师兄成为了优秀的青年考古学家,小弟了继承的家族的产业,徐出狱后知道秦钰已经不在了,自此不知所踪。 古时候,帝王一辈子追寻的长生不老,千秋万代,不过水中幻月,虚无缥缈,只有血脉的延续和文化的传承,只有这些永不断绝,才是国家与民族真正的长生之道。有些人活着,有些人死了,也都是为了这个愿望,就犹如眼前这座博物馆所承载的。 好了,他们的故事告一段落,下面该讲讲我的故事了。 阿正总是好奇我在那个时代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我不告诉他。因为——像他这样的背景,要是知道我玩了个造反的游戏,还不得杀了我! 全文完 1阿隰的抱怨 爸爸,为什么我的名字笔画这么多,别的同学写名字三秒钟就写完了,我却得写一分钟!!!!你知不知道,这样考试很吃亏的!!!! 2苦逼奶爸 “哥——爸爸什么时候回来,我要饿瘪了。”阿隰趴在茶几上,苦兮兮的看着正在复习功课的哥哥。 “你等会,我打个电话。”阿齐从地上爬起来,拨通了父亲的电话,此时他还在加班,只好点了外卖送到家里。 赵正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桌子上是吃剩的外卖,客厅里的电视开着,一地的玩具,两个孩子歪在沙发上睡得正香。他把孩子抱回房间,收拾好一切,关上灯,却睡不着。 一个人来到客厅,也不开灯,他习惯了黑暗,习惯了安静,仿佛只有在这样的环境中,才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叹了口气,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喂——阿正吗?”电话那头是母亲焦急询问的声音。 “妈——”,自从继父倒台后,所有资产被冻结,他也是费了好大劲才找到母亲,当初和秦钰商量过要把母亲接回来住,可她不愿意。 “妈——我撑不住了——孩子可怜,没人照顾——您能过来吗?”赵正说到一半,差点要哭出来。 “阿正,这么多年了,要不你考虑——也是为了孩子好,我毕竟年龄也大了。”“妈——您要是能过来的话,就别再提这件事了!”说罢挂了电话,止不住的流泪。 3晚年 赵正在医院口碑很好,常常累的晕倒在手术室,患者们常受他救助,科室锦旗挂了整整一墙。 近年来,他身体也越发不好,他觉得他和她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可能很快就能去找她了。这让两个孩子十分担忧。 “爸——妈走了这么多年,我们知道您过的很苦!”儿子女儿蹲在摇椅前,他们知道父亲一个人带大他们兄妹是不容易。 “您年龄大了,也需要有人照顾。我们出门在外,也放心不下。”阿隰说。 “爸知道你们都是孝顺的孩子,爸爸有你们,从来不会觉得孤单,看见你们,就好像你们妈妈一直在身边一样。”赵正从摇椅中起身,搂住两个孩子。 是的他能感受到她的存在,这两个孩子,是她生命的延续,也是她们事业和梦想的延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续·汉时关:子文 续·汉时关:子文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渡阴山。——《出塞》 (一) 然张骞凿空西域,于是西北国始通于汉矣。——《史记》 汉高祖七年,刘邦被匈奴骑兵围困于白登山,后纳陈平之计,方得脱困。 自此之后,开始了汉代前期以和亲换和平的外交关系。 汉景帝后元三年,太子刘彻即位,是为汉武帝。 汉武帝建元二年,张骞被派出使西域,以联合西域诸国,共同抗击匈奴。不料中途却被匈奴人所扣押。 汉武帝元光六年,张骞趁匈奴人不备逃出,辗转西域诸国,但游说效果并不理想。 汉武帝元朔元年,张骞动身回国,中途又被匈奴人扣押。 “你从大汉来的,叫什么名字?”女孩上下打量着这个落魄的男人,虽然发髻已经乱了,衣服也被撕破,但手里紧紧握着那根符节。 那符节上的毛被风吹的乱飘,显得十分单薄,草原上好冷啊。 “我叫张骞,是汉帝国的使者。你呢,是匈奴人?”这时张骞抬起眼,也在打量着眼前的女孩,一身狐裘,裹得圆圆的像个球。 “我跟那群野蛮人才不一样,我是秦人,是道家弟子。”女孩掐着腰,仰起头,表示着骄傲与不屑。 “秦人?大汉立国六十多年,天下人都称自己是汉人,哪有叫秦人的?”张骞觉得好笑。 “我知道我知道——”女孩蹲下身,然后很随意的坐在地上,“我说我是秦人,是因为我祖辈是秦人啊——我家住在咸阳,离长安不远。” “咸阳?不是被项羽毁了吗?呵——”张骞摇摇头,怎么被匈奴抓了记性还变差了呢,“我都忘了你说你是秦人,思念故土也是应该的。” “你来自帝国,那边现在怎么样?”女孩试图问出长安的朋友的情况。 “我离开长安已经十年了,皇帝陛下早就下了进攻匈奴的决心,要不也不会派我来这里,只可惜我有辱使命,前后两次被扣,归期未定。”张骞说着低下头,仿佛辱了使命。 她想起,少时在长安遇到的男孩子,谈吐不凡,满心满眼的雄心壮志。 他说他看了匈奴单于羞辱高祖高后的记载气得不行,他想把匈奴打回草原老窝去,他想边境的百姓不再受匈奴的侵扰。他说虽然世人对秦帝国和始皇帝有诸多非议,但那仍旧是他崇拜的对象,他也想汉帝国和当初的秦帝国一样的强大。 她听太师傅讲过很多故事,比如关于家族的辉煌往事,比如母亲是如何来到道家的。 她支着下巴看着他,想着或许这就是当初那位长辈爱过的始皇帝的样子,而自己也该爱上这样的一个人。 她差点就说出:其实我身上也流着始皇帝的血。 (二) “你听说了吗?一年前卫青将军奇袭了匈奴祭祀之地龙城,真是大快人心!”说着竟拍起手。 “虽然说匈奴把月氏王的脑袋做了酒杯,但他们逃走之后另寻了片地儿,在那里过得可快活了,从来没也想复仇啥的,”张骞说着。 “他们跟咱大汉可不一样,毕竟是小国,没底气也没骨气。”女孩摇摇头。 “你也去过大月氏?”好奇宝宝张骞继续问。 “也说不上,只是听朋友提起过,书上也看到过一些!” “你是汉人,为何会在匈奴?”张骞这时才问起了最关键的问题。 “我来这儿啊,是为了帮我朋友收集一些资料,他好写书!”提起她的朋友,女孩似乎十分兴奋,“我拿来了咱们那里的物品和他们交换,他们才答应我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的。” “你朋友是?”张骞倒是对女孩的朋友更好奇。 “他们一家都是史官,都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他回没回长安,我也好久没回去了呢。” 在朝中做太史令的应是司马家了,张骞想。 “秋水姑娘,王妃找您。”一个匈奴侍女在唤她。 她叫秋水,道家天宗弟子,名字应该取自《庄子》的秋水篇吧。 水一般的女子,能在草原上生存,内心应该更为坚强。 “好了好了,先不聊了,你放心,有机会的话我会救你出去的。”秋水向他笑了一下,蹦跳着跟侍女进了大帐。 后来张骞知道,王妃是大汉和亲嫁来的公主,平日寂寞无聊,因秋水活泼可爱,便时常让她陪伴自己。 秋水也会经常来找张骞聊天,给他带一些更好的吃食,帮助他制定和实施逃跑计划。 每当想起大汉的家,张骞总会潸然泪下,但想起自己肩负的使命,又马上擦干了泪水,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逃出去的。 其实在草原的这段日子,秋水也有着矛盾,战争总会死人,总归是不好的,匈奴人抢汉人固然不对,但他们的生活环境和状况就是如此。但无论找什么借口,这种侵扰是不会停止的,只有把他们打怕了,怕的远离这片土地。 王妃知道自己的儿子喜欢着秋水,她也希望秋水能够留在她的身边陪伴她。 但秋水一直不肯答应,她对那个长的很英俊的混血匈奴小王子总是视而不见。 “秋水你不要再管那个汉朝使节了好吗?父王已经怀疑你了!”小王子拉扯着秋水的袖子,张骞看着这一幕,竟什么也不能做。“我去求父王,让我娶你!” “你放开我!”秋水挣脱开他的拉扯,给了小王子一巴掌,“无论怎样,我也不会嫁给一个匈奴人!” “为什么?我对你不好么?”小王子捂着脸,比秋水还委屈的样子。“那些汉人被欺负,是因为他们太弱!”“枉你母亲也是汉人,你有没有问过她为什么会来这,你有没有问过她愿不愿意来这,你有没有问过她想不想家?”单着一句话,问的小王子哑口无言。 “我的祖辈是镇守长城的将军,家中更是世世代代守在长城。我虽然在道家长大,但有人会给我讲他们的故事。”秋水大吼,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这个在异域给予他诸多帮助的女孩,竟也会哭,“匈奴对大汉的每一笔账我都牢牢记着,总有一天,大汉会打得你们再也不敢回来。” 秋水注意到了一边的张骞,抹掉了眼泪:“子文——” 由于秋水只是女孩子,匈奴给她的处置只是驱逐。 “子文对不起,我要先走了,没办法再帮你了——但是我会把你的消息带回长安,我相信,皇帝不会忘了你的——” 汉武帝元朔三年初,张骞趁匈奴王室内乱,和堂邑父逃回长安。此时距他出使的时候已过去十三年。 虽然没能达到预期联合击匈的目的,但仍为汉武帝对匈作战提供了大量资料。 张骞被扣期间,军臣单于想尽各种办法想让其打消前往月氏的念头,张骞虽然在匈奴娶妻生子,但从未忘记自己的使命。 汉武帝元鼎三年,张骞病逝于长安,归葬汉中故里。 张骞——持汉节不屈,不辱君命。 码这篇之前真的很忐忑,因为怕碰到雷区,但还是写出来了。当年《汉武大帝》张骞归汉真的哭得很惨。需要声明的是张骞和秋水没关系!!!! 后来想了想这个题目其实可以写另一个题材,就是居延汉简,如果我有时间的话,可以尝试一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续·汉时关:子长 感身世之戮辱,传畸人于千秋,虽背《春秋》之义,固不失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矣。——鲁迅 (一) 汉武帝,元朔二年。 这个年号,是为了纪念卫青奇袭朔方匈奴祭祀祖先的龙城而设立的。 秋水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身在匈奴,真的是说不出的开心。 这么多年了,自蒙恬北击匈奴以来,终于又扬眉吐气了一把。 “秋水——”男子看着在大街上抱着几卷书疯跑的女孩默念,身边的老奴觉得莫名其妙。 她似乎有很着急的事情,都没看到有熟人经过。 他拽住了他的胳膊,虽然又几年不见,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风风火火的她。 “啊——陛——” “嘘——”刘彻捂住了秋水的嘴巴。 于是二人被请上了长安城里最好的酒楼。 “怎么每次见到你都在大街上?当皇帝不是很忙的吗?”跟小时候的神情一样,她支着下巴。 刘彻往她的漆制耳杯中填满了水。 “对了,那你还记得张骞吗?” “记得!他出使已十余年,我日夜都在盼他回来!” “我见到过他,他中途被匈奴扣下了,正在那里受苦!不过你要相信他!”秋水抿了一口水。 “此事我已知晓了。”刘彻点点头。 “他还有东西让我交给你,不过今天是不行了,我今天约了人!改天我一定亲自交到你手上!” 她虽然说得极其认真,但从语气中他察觉出她的急迫与心不在焉。 “走了啊,再见!”她似乎并没有因为他是皇帝就过多的停留,他甚至怀疑从她眼里流露出的那神情到底是真是假。 “去查一下,她去见什么人!”刘彻冷冷的对身边的老奴说。 (二) 汉武帝建元三年,道家天宗晓梦大师仙逝,年百岁。 在此之前,晓梦早已将天宗掌门之位传与亲传弟子秋骊。 秋水是天宗掌门秋骊与人宗掌门关山的孙女,自小被收养在太乙山。 汉武帝,元光五年,秋水十六岁。 行过及笄礼之后,便被派下山历练。 秋水被认为是道家资质最好的弟子,对人一向冷淡的晓梦大师竟也十分宠她。 秋水是听着长辈的故事长大的,她尤其好奇家中一位长辈与始皇帝的故事,包括苍龙七宿,包括月狼之裔,包括明月心的这诸多秘密。所以想回她曾经在过的地方找找线索。 她回到咸阳的蒙府,府邸里面空空如也,哥哥一家应是去长城居住了。 她又到了桑海的小圣贤庄,然而结果并不如她所愿,除了在遗世居内找到了留侯张良的一卷手记之外,别无记载。 但是在小圣贤庄,她遇到了另一个人。 “姑娘,天黑了,别在这睡啊!会着凉。”秋水觉得自己被人摇醒了,没想到自己在藏书阁里看书,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你谁啊?”秋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很不耐烦的问。 “我是这里的学生,复姓司马,单名一个迁字。”定了定神,她才发现眼前的人风度翩翩,手里拿着一卷书,那是与阿通不一样的气质,在道家,也还从没见过这样多有趣的人,还是外面的世界好! “啊——对不起,我这就走——”秋水敛好散乱的竹简,抱起来就想走。 “姑娘——你的书!”秋水回过头,看着司马迁另一只手举起的一卷书,伸手接了过来,自己这个样子,真的很丢脸,竟然落了一卷。 第二天再见的时候,虽然还是有那么点尴尬,但秋水还是落落大方的跟他重新做了自我介绍。 “我叫秋水,就是《庄子·秋水篇》那个秋水啦,我来这里,是来找一些好玩的东西啦,没什么正经事。你呢?” “我年少时师从孔安国,董仲舒。我父亲是史官,正在准备写一部史书,我将来肯定是要接他的班的,自然要多看一些东西,人都说小圣贤庄是继齐国稷下之后的学问汇聚之地,来了之后果然如此,诸子百家各路各派经史子集,应有尽有。”看司马迁现在的状态,是相当的享受。 “其实这些,都是得益于当年小圣贤庄的掌门啦,要不是他未雨绸缪,这些东西早就被始皇帝一把大火烧没了。” “你说的是子衿堂中供奉的那位伏念掌门吗?看来你很熟悉这里。” “那是因为我师门和我家里与这里都有些渊源,我来这里也是为了找与过去有关的一些事情。你听说过月狼之裔吗?” “月狼之裔,传说是草原巫医,你要找的话要去匈奴!” “是嘛,这么远!” “既然这样,我正好要去北方游历,你愿意一起吗?” “你?看你文弱的样子,还是我替你去吧——”秋水贱贱的笑笑,司马迁还从没被人鄙视过不会武功,秋水又拍拍他的肩膀说,“你放心,我会武功,没问题的。我代替你去,一定为你拿到你想要的资料!” 司马迁不知道的是,秋水小姑娘到外面到处夸她有个特别有学问的朋友。 (三) “你是秋水吗?”正在长安城采购准备前往北方的秋水,手里提了一大堆东西。 “我是秋水,你是?”秋水长大了,跟小时候大不相同,她倒是没想到在长安城还有人认识她。手里的东西正向下滑,太多有些拿不住。 “你当真不认识我了?”那人往后退了两步,意思是让秋水看清,然后又上前道,“那你还记不记得——阿通?” “啊——我想起来了!”秋水敲着脑袋,“你就是宫里那个——” 阿通舒了口气,心里道:“你总算想起来了,傻姑娘——”秋水站定,理了理头发和衣服,拍了拍那人的肩膀,“你比几年前又高了又壮了啊,怎么你的理想有没有眉目呢?” “已经在着手办了。”男孩颔首笑了笑。 “陛下——时辰差不多了,公主怕是等急了。” “原来你就是刘彻——啊不——是皇帝陛下——”秋水转过身欲行礼。 “这是在宫外,没那么多礼节的,我也不想看到身边黑压压跪了一片人。”刘彻扶起她。 “是皇帝还在宫外到处乱跑!”秋水小声道。 “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秋水尴尬的笑笑。 “在宫里没人说话,我出来找姐姐!” “哦,那正好我也有事,我哥哥还在等我,改天再聊吧!”秋水转身欲离。 “诶——你别着急呀!” “秋水你怎么还在这?”来寻她的男子好像对她很关切。 那男子看一抬头便看见刘彻的脸,正欲行礼,便看见刘彻的示意。 “舍妹若是唐突冒犯了公子,我代她赔罪!” “哥——我们快走啦——”秋水忙拽着哥哥的袖子原远离了刘彻的视线。 原来是上郡的苏家,苏家世代是大汉朝不挂名的臣子,每年都会入朝汇报北地的情况,保护着北地的百姓。刚刚的那位,便是苏家的公子,没想到,秋水竟也是苏家的人。 (四) “对了,我记得你说你要外出游历,我现在要跟你一起,还来得及吗?”秋水眯眼看着曾在小圣贤庄一起查阅资料的男子。 “从小圣贤庄回来后,我就一直在整理书稿,也正有出游的打算!” “公子,陛下派人来请秋水姑娘?”门童来通报。 “他怎么知道我在这的?”秋水作思考状,“一定是他派人跟踪了我,一定是的,他是皇帝嘛——” “傻丫头——”正在看书的司马子长抬眼看了一眼眼前古灵金怪的女孩。 “我——我不想去——”秋水扭扭捏捏。 “不好拂了陛下的面子!” “嗯——好吧——我可是为了你才给他面子的,嘿嘿——”秋水起身一笑,“张骞正好也有东西要我转交给他。” 于是她先回家取了书卷,再被人带进了皇宫。 这不是她第一次进皇宫,小时候她也没觉得自己如此渺小,怕是这皇宫里的人命也渺小的不值一提。 “这些是张骞托我带回来的一些西域的资料。” “他有心了——这些资料虽然来的迟了,但很有用,张骞应是很不易!”刘彻翻开一卷,又合上,“陪朕走走吧——” 刘彻走在前面,秋水跟在身后,走到一间宫殿前面停了下来,抬头看看上方的牌匾——长信宫。 “我记得祖母十分喜欢你,可惜她老人家已经不在了。” 可不是么,当年第一次进皇宫,便是因为刚做了皇帝的刘彻要孝顺祖母窦太后,特意去太乙山请了祖父,祖父拗不过小孙女,便带她一起来了。那时秋水刚刚六岁,长着一张包子脸,小丫头可爱得紧,差点被窦太后留在宫里。最后祖父却以秋水年幼无知为名,拒绝了太后。 也是这次,秋水因为不懂宫里的规矩,无意间瞥见了正一个人大发雷霆的刘彻。 吓得秋水竟哇的一声哭出来,刘彻怎么哄都哄不好。 最后太后的侍女寻到秋水,窦太后心疼的狠狠骂了刘彻一顿。 没想到刘彻发火竟是因为看到了匈奴单于羞辱吕后的记载。 听到这个理由,秋水抹了抹眼泪,太后不要再责备阿通哥哥了,我知道阿通哥哥是有大志向的人。 听到这话,刘彻觉得挨再多的骂也是值得的。 对待匈奴的问题上,祖母从不同意他的看法,索性他也不再多说,只是秘密的积聚力量。 他知道只有靠实力说话。 “秋水以后进宫来好不好?”临走的时候,刘彻拍着秋水的头问。 秋水鼓着脸,笑着点点头。 “那我当你答应了?” 答应了,秋水估计长大后都不知道,当年她答应刘彻的是什么。 (五) “现在天下独尊儒术,对陛下来说,少一个束缚,未必不是好事,毕竟时代不同了。若是只求清静无为而不思进取,对大汉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没想到你一个道家弟子,会这么想。那你可愿意留下了,帮助朕?” “我怕是不能答应陛下,我要做侠客,才不要做什么皇妃。” “为何?”刘彻不解。 “因为我已经答应了子长要陪他游历天下。” “我记得你说过,你心悦雄才伟略之人,司马迁不过一书生。” “我喜欢雄才大略的人不错,但皇宫千好万好,也比不上自由来得重要。我选择离开,正因为我明白陛下的心意。”秋水跟在刘彻身后,说话的时候连头也不抬。 “你小时候答应过朕——” “儿时戏言,陛下何必当真呢?富贵荣华权势滔天不过过眼云烟,君王给的东西,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收走,一无所有。我想要的不过是与心爱的人对坐谈棋,著书立说罢了,我只想过最平淡的日子,不想卷入权力之争。但秋水这一辈子,都会支持陛下的任何决定!”秋水抬起头,看向宫墙外的天空“我家里有位长辈,亦是与君王相爱,就这样被困了一辈子,我虽然没见过她,但却能感受到她的痛苦与无奈。” “你怎知她是不快乐的?”刘彻反问。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快乐的,但我一定会不快乐!”秋水说的斩钉截铁,“道家本就讲求自由而真实的活着,希望陛下能成全秋水的私心——”于是秋水随司马迁游历四方,向南游江淮,登会稽山,考察禹穴,览九疑山,在沅水c湘水上泛舟;向北北渡汶水泗水,讲业于齐鲁之都,瞻仰孔子的遗风,在邹县c峄山行乡射之礼;困厄于鄱c薛c彭城,经过梁c楚回到长安。 朝夕相处,患难与共。 有了这番经历,她看出了司马迁的志向,这个志向并不比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的志向小。 于是她更坚定了要一辈子跟着这个小书生的决心。 回京后,因秋水是道家弟子,司马谈对秋水这个儿媳妇也甚为满意。 元鼎六年,司马迁任郎中。 刘彻虽然情意被拒,但和秋水的往来一直没有断,做个朋友,或许也不错。 元封元年,封禅泰山,司马谈病重。 元封三年,司马迁正式接替了父亲的职位做了太史令。 【作者的话:好吧我承认这篇写的时候没有正文的内容细致,资料查的也不是很全。这章写到中间才发现时间线出了bug,不得不修改一些东西,又不想改选择好的人物,于是重新捋了一遍时间线,本来想让太史公早生,但对于偏历史题材,无异于piapia打脸,就只好改女主。开始因为刘邦只比秦始皇小三岁,所以一开始把这俩算一辈的人了,无奈高祖贯彻晚婚晚育政策,孩子年龄都偏小,所以问题就出在这里。本来的设定始皇帝是秋水的太爷,秋水跟刘彻一辈,但因为本篇实际上是以司马迁时间线为主,就把秋水的年龄设置的偏小,所以中间就不得不多加了一辈。,也就是秋水实际上比刘彻小一辈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续·汉时关:去病 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陈汤 去病,去病,为大汉祛病除痛。 或许这就是霍去病存在的意义。 他的使命完成了,便静静地离开,只留下马踏匈奴的辉煌故事,让人瞻仰与向往那个时代。 强汉,没错,就是强汉。 不知为何,秋水竟觉得卫青带来的少年十分亲切。 秋水第一次见霍去病还是陪司马迁出行之前被刘彻邀进宫的那次。 在卫子夫的椒房殿,十三岁的霍去病虽然还年少却已经初露锋芒。 开始他安静的抄写兵法,最后干脆舍弃书本,指点江山似的评点着历次对匈的战例。 “战场情况千变万化,怎能事事依靠书本?” “之前舅父打仗打的是稳字,要是我的话,必讲一个奇字。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制胜之宝。” 刘彻看着他总能露出满意的微笑。 这孩子,像自己! 当初自己下了抗击匈奴的决心后,朝中大臣无一不觉得这孩子是疯了吧。 但他坚持下来了, 事实证明,他是没错的。 卫青的胜利让刘彻再次下了决心,大汉以后再也不用嫁公主祈求和平,大汉是可以打胜仗的。 大汉对匈奴,再不是任其宰割的羔羊。 这个时代,男人必须肩负起责任。 霍去病长篇大论之后,刘彻满意地点点头。 没想到霍去病竟走向秋水说:“这位姊姊的佩剑是鹿鸣!” “小去病眼光不错嘛,竟然还认识我手上的剑!”这个时候的霍去病才刚刚开始长高,秋水弯下腰,正好够霍去病的高度,“我还在想,这世上已经没有人知道鹿鸣了呢!” “我还知道鹿鸣有招贤之意,是汇集了儒墨道三家内功的名剑。” 秋水满意的笑笑,这剑本是战国之际造的,自秦代传下。 “姊姊以后常来看我好吗?”没想到他竟然提了这样的要求。 秋水看看刘彻,再看看卫青,只好点头答应下来。 司马迁的出行计划订在两年后,秋水便依约常常来看霍去病,平时在家的时候,他常常喜欢穿一身墨绿色衣服。 霍去病对她说,他一定要做的比前代的蒙恬将军,比舅父更出色! 秋水安心的看着这个少年,小去病一定会是大汉最好的将军! 元朔六年,霍去病随卫青击匈奴于漠南,授冠军侯。 元狩二年,霍去病于春c夏两次率兵出击河西,从此,河西地区为汉朝所控制,使西域之路畅通无阻。匈奴为此悲歌:“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 秋水一走就是十余年,归来时已是元狩年间。 她还是因为霍去病在出征前请求刘彻说这一定要见一次姊姊,刘彻才派人寻到她。 这时的霍去病已经打了许多胜仗,成为了刘彻除卫青外最倚重的将领。 当然,刘彻对他的期望,大过了他的功劳。 秋水不知为何霍去病一定要见自己。 元狩四年春,咸阳,蒙府。 这天是蒙恬的忌日,苏家的人每年都会有人来祭拜,秋水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霍去病。 “去病——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果然没有认错姊姊,这么多年了,没想到这里还在。”霍去病眯着眼看她。可秋水并没有听懂他的话。 “这里是当年高祖皇帝下令修缮的,去病,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呵呵——蒙恬是抗击匈奴的前辈,我此番来祭拜是想让前辈保佑此战大捷!”霍去病笑的很微妙。 “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去病——我越发不懂你了——你为何总会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有些事情,姊姊不用知道,姊姊只需要知道,我霍去病会像他们一样!”他说着,又恢复了之前意气风发的模样,指着灵桌上蒙恬蒙毅的牌位道,“咳咳——” “好啦——我相信小去病,我相信你会成为像他们一样的人,对匈奴的战争,前有李牧蒙恬,后有卫霍,天下可定,家国可安!我会在长安等着小去病凯旋!” “姊姊——我觉得我身体不好了,但在我死之前,会做完我应做之事。” “呸呸呸!”秋水拍了拍他的盔甲说:“不吉利的话不要说,你还这么年轻怎么会死?” “哈哈,我开玩笑的!”霍去病大笑,“姊姊有了身孕,以后要是生个男孩,让我来教他好不好?” “对了——”秋水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去病你跟我来一下——” 秋水带霍去病进了书房,指着架子上最上层的竹箱子说道:“帮我把那个拿下来吧——” 擦干净箱子上的灰尘,掀开盖子,里面装的是一套盔甲。 “这是苍云甲?”霍去病大呼。 “没错,这是苍云甲,是始皇帝赐给蒙恬将军的宝甲,他穿着它攻灭齐楚,北击匈奴,我也想让它保护小去病!” “姊姊是说要把这套盔甲送给我?” 秋水点点头:“合适的东西就该给合适的人,现在你可以配的上它!” “去病定不辜负陛下和姊姊的期望,定不辜负大汉子民,也定不会辜负手中的这套盔甲和它的——”霍去病话说了一半咽了回去,“对了,蒙恬将军曾有一支贴身的毛笔名叫苍毫,是蒙家的传家之物,姊姊可知它的下落?” “这个我倒是不知,蒙恬将军死后,所有的遗物都遗失了,只留下了苍云甲。” 秋水笑笑,这才是她认识的永远阳光的霍去病。“小去病,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元狩四年春,霍去病率军北进两千多里,乘胜追杀至狼居胥山,并举行了祭天祭地典礼。回朝后,被封为大司马骠骑将军。 元狩六年,霍去病因病去世。秋水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为何如此天妒英才,他是刘彻最看重的少年将军。 他才二十四岁,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为什么上天这样早的夺走他的生命。 “姊姊,我多想活的更长久一些——我觉得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霍去病曾对秋水说。 那一次一直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眼神和语气中竟有些许的哀伤。 葬礼被安排在新建的大将军府邸中,这座府邸曾被他拒于千里之外,还未曾入住。 “匈奴未灭,何以家为!”他曾这样说过。 秋水抱着襁褓里的霍嬗,他的眉眼跟他父亲一个样。 她把孩子交还给他的母亲,那是个十分贤惠的女子,想来是卫青为他宝贝外甥寻来的好妻子。 “霍将军早逝,以后便有劳你了,陛下定会会好好照顾你们,去病是他最看重的人。” “希望这孩子像他父亲一样!”柔弱的女子开口道。 “要长命百岁!” 刘彻十分悲恸,封霍去病为景桓侯,陪葬茂陵。 霍去病的墓被修成祁连山的形状,前面摆着马踏匈奴的雕像。 霍嬗承袭冠军侯爵位,颇受刘彻疼爱,刘彻也有意让他长大后继承霍去病的功业,可惜天不遂人愿。 元封元年,刘彻封禅泰山后,霍嬗暴病而亡。 元封五年,卫青去世。 到最后,秋水也不知道霍去病为什么从小就会认识她的佩剑。 后来秋水回到长城,向兄长询问了有关鹿鸣剑的事情。 “你的孩子怎么样了?” “长安是权力中心,所以我不想他留在长安,我会和子长商量,把他送到太乙山还是小圣贤庄!”秋水说,“大哥——有关鹿鸣,你都知道些什么?为什么霍去病会认识这把剑?” “当年,扶苏公子死在这里,他的血浸染了上郡的土地,鹿鸣其实是他的遗物,你也清楚,我们的身世。” “我不知道霍去病与鹿鸣剑究竟有什么渊源,但我知道去除胡患,边境安宁也曾是始皇帝的愿望,是蒙恬将军的愿望,亦是扶苏公子的愿望。否则也不会有这由无数人尸骨堆砌起来的长城,也不会有人马革裹尸洒血疆场。或许这就是一种信念的传承吧——我们习文练武,不也是为此吗?” 这条阻隔北胡的长城,和那条通往西域的道路,是无数人用血肉堆砌和铺就的。 他们不会白死,总会有人记得。 秋水低下头,一行眼泪划过脸庞,滴在鹿鸣剑上。 剑上的宝石忽然间闪现出荧荧的红光。 但没人会想起,曾经被丢弃在长城角落里已经腐朽的一支毛笔,它的名字叫苍毫。 有的时候,人虽然不在了,但他们的意志从未远离。 有的人,虽然不会永远在我们身边,但总会有相似的人出现,就像他们依然还在。 就这样,一代又一代。 只有守好前人留下这片土地,方才不算辜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续·汉时关:通彻 朕即位以来,所为狂悖,使天下愁苦,不可追悔。自今事有伤害百姓,糜费天下者,悉罢之!——《轮台罪己诏》 汉武帝天汉二年,李广之孙李陵被派出征匈奴,最后因寡不敌众而投降。 秋水此时已经离开长安回到太乙山,这次回来,本是因要参加每五年一次的太乙山观妙台论剑,虽说现在天宗人宗已经没有多大的冲突了,但观妙台论剑却成为传统,以为弟子提供剑术与道学的交流机会。另外论剑的结果关系到天人两宗的掌门继任之事,还有雪霁的执掌。 秋水无论在资质还是资历上,都被认为是既定的天宗掌门继承人,但这些年的牵累却让她放弃了竞争。 “我被身外之事牵绊,这次只观战不参战,也该给资质尚佳的年轻弟子一个机会!” 秋水也时刻关注着朝廷的动向,刘彻晚年多疑,子长脾气又直又倔,她很怕 待门派事务一了,她便听说司马迁因李陵一案被囚,十分忧心,便马不停蹄赶回长安。 回到长安后,没稍作休息,便立刻进宫去见刘彻。 “陛下——李陵之事或许——” “不必劝了,司马迁已经受刑,是宫刑,你来晚了。”眼前的刘彻垂垂老矣,慵懒的躺在榻上,显得有些有些憔悴,“况且凭你你现在的身份也没有资格在朕面前为他说情!” “陛下,我们已经如此年纪,您再这样,不觉得太小气了吗?我们之间从来没有爱恨情仇,即便当年有着那一点点的心动,随着时间我也知道了我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样,陛下的心里也很清楚,所以当年我很感激您。”秋水说的很平静,“你是皇帝,皇帝想做什么便做了,要不你也不会一意打匈奴而不顾及百姓的死活!对不喜欢的人,更是想怎么惩罚就怎么惩罚!” “你明明了解朕的苦心,却还要这样置气,何苦呢?”没错,她说这些话只是为了气他。 “我——我要见他一面——”秋水说。 “秋水,他已经不再——”刘彻的话被打断。 “陛下!”秋水抬起头,“无论他活着还是死了,无论他变成什么样,他都是我最爱的人!今天你侮辱了他便也是侮辱了我,但在他心里总有屹立不倒的东西,在我心里也是。” “罢了,去看看他吧,他在等你——”刘彻摆摆手。 秋水一袭白衣走在黑漆漆的肮脏的牢房里,宫刑——对一个男人来说是多么大的屈辱,他是怎么忍过来的? “你来了——”司马迁睁开眼,干裂的嘴唇轻启,“放心,我不会死,那部书还没有写完——” “对不起子长——我来晚了,你受苦了,你等我——等我接你回家。” 之后的日子,除了司马家的一个侄子在协助他之外,秋水也一直陪着他,她们在道家修炼的女儿也时常下山探望父母。 征和二年,巫蛊之乱爆发。 看着长安城内血流成河,秋水想的不是去劝太子罢手,而是去找他糊涂的父亲解释。 这个时候,刘彻正在甘泉宫。 “陛下说了,现在谁都不见!”刘彻身边的苏文对她说,语气中竟有那么一丝的得意。 “陛下,秋水想见您!”秋水大吼,“刘彻你出来!” “你知不知道,这件事不是太子的错!你知不知道江充把他逼成什么程度他才孤注一掷?” “朕不知道——你倒是知道了?”刘彻冷冷的反问。 “我——”秋水知道她不能再继续说下去,再继续下去怕是又要牵连子长了,“你总说太子不类你,可我看他现在做的事情才跟你刘彻最像——他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罢了。当年扶苏公子若是有他一半的勇气,也不会落得那个下场。你要相信我,太子没有反心。” “我记得司马迁跟卫家走得并不近!你究竟是为了谁?” “为了去病!”提到霍去病,仿佛又提到了刘彻心里最痛的地方,“卫家平安,也是他的愿望。还有,仲卿为你征战一生,若是他知道卫家有如此下场,你该如何向他交代?你对自己的妻儿痛下杀手,自己心里难道就不难受吗?” “别说了!”他猛咳了几下,按着心口,平静下来:“秋水——这天下事,不是你事事都管得了的,你没有资格来关心朕,道家讲清静无为,无欲无念,你只在家安心著书便好,念在往日情分,我不追究你!你好自为之!” “你会后悔的!”秋水说罢,起身欲离,却被门外的侍卫拦下。 “陛下为何拦我?” “现在城内危险,待朕平息了这场叛乱,再走不迟!” 在这场变乱中,刘彻失去了他的皇后,他的太子,她的女儿还有孙子。 后来事件查清,汉武帝怜刘据无辜,派人在刘据拒捕之地修建了一座宫殿和一座高台,名为“思子宫”,和“归来望思台”,借以寄托他对儿孙的思念,天下闻之皆悲。 经此一事,刘彻更加苍老,种种打击使他心灰意冷,也更加迷恋求仙。 秋水听闻后,想起始皇之鉴,便进宫探望,刘彻没想到秋水还会来看他。 征和四年,刘彻下《轮台罪己诏》,反思过往行为。 若是始皇帝也能如此,也不致六国遗民如此怨恨,得了个都城被焚,宗庙尽毁,断子绝孙的下场。秋水想。 后元二年,刘彻立幼子弗陵为太子,命霍光等四人为辅政大臣,并在一年前赐死了钩弋夫人。 后元二年,刘彻驾崩于五柞宫,年七十,葬茂陵,谥号“武”。 司马迁出狱后,拖着病痛的身体一直坚持著完《太史公书》,然史书无载其终。于《太史公书》末章,司马子长自序曰:昔西伯拘羑里,演《周易》;孔子厄陈c蔡,作《春秋》;屈原放逐,著《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而论兵法;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c《孤愤》;《诗》三百篇,大抵贤圣发愤之所为作也。此人皆意有所郁结,不得通其道也,故述往事,思来者。 关于秋水对刘据的评价,实际上是来源于《汉武大帝》里面巫蛊之乱时卫子夫对刘据所做之事的评价,她说刘据这个样子才像是刘彻的儿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续·汉时关:关山 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滕王阁序》 (一) 苏子齐觉得十分可笑的是,当年吕后觉得惠帝的太子之位岌岌可危的时候,竟然也来找了他,希望他能给刘邦上一道书,缓解危局。 这种事情,要说找张良他还觉得靠谱,找他?他一个外姓人,前朝遗孤,能在这里活着就已经是很大的幸运了。 使者却说,苏先生小看自己了,您虽不是朝臣,之前却也立了大功,陛下亲自下令修缮府第的,可是不多。 任凭使者舌灿莲花,他还是拒绝了,人家的家事,还是不要管为好,毕竟还有张良。 吕后果然没有理会他的拒绝,请来了商山四皓。 刘盈还是太子,最后做了皇帝。 可惜好景不长,小皇帝被他母亲做的人彘吓破了胆。 后来惠帝早逝,又爆发了诸吕之乱。 最后是刘邦最默默无闻的妃子生的儿子刘恒做了新的皇帝,这已经是后话了。 汉高后八年,一直住在长城边关的苏子齐先生逝世,年五十七。 在此之前,他已将唯一的外甥女,妹妹荷华的女儿秋骊托付给道家天宗的晓梦大师,并请求她把她带往道家。 秋骊从小跟着晓梦修炼,晓梦更是拿自己佩剑的名字给她取名,晓梦说,她一直希望能跟秋骊的母亲打一场。 十六岁及笄礼过后,秋骊便跟着晓梦回到了太乙山,正式拜入道家门下。 这次她也见识到了太乙山观妙台的论剑大会,见识到了许多高深精妙的道家武功。 “秋丽秋骊,你说你的名字跟师尊心爱的佩剑一样,师尊以后会不会把掌门之位传给你呀?”同门的师兄妹们这样问。 苏子齐去世的时候,秋骊二十六岁,特意辞别师父从道家出来安排舅父的丧事。 苏子齐就葬在长城,扶苏也葬在长城。即便是死后,他也能在长城边上看着百姓过着安宁的生活,这是他的心愿。 办完丧事之后,秋骊并没有回道家,这几年在道家太过无聊,也正好趁这个机会逛一逛这天下。 刚好,她在下山的时候遇到了另一名出门历练的弟子关山,出自人宗。 “舅父病了,我得回去照顾他,他对我有教养之恩。” 十年前,正是关山来长城请晓梦师父回了道家。 “师叔,每新一届的观妙台论剑大会就要开始了,弟子特来请师叔回去!”关山毕恭毕敬。 “逍遥子认为,这种场合我会缺席?”晓梦的语气冰冷,似是对这位逍遥子很是不满。 “不——其实师父他已经——几位长老商议,师叔是最有资历也最有潜质的,所以请师叔回去执掌门派事务。” “逍遥子?他怎么了?” “师父已仙逝了。”晓梦听到这消息,沉默了许久,她与逍遥师兄年龄悬殊,却是争了一辈子。 “你是逍遥子的徒弟,这是我徒弟——”晓梦指了指身边的秋骊,“你若是能赢过她,我便随你回去——” “弟子不敢——” “什么敢不敢的——让你打,你就打——” “得罪了——”秋骊首先摆出阵势。 关山感觉,秋骊修炼的虽是水系法术,但内功十分霸道,似又夹杂着其他门派的功法,气势丝毫不弱。 一场打斗下来,竟是秋骊明显落于下风。秋骊修水系法术,而关山属土系,正是水来土掩。 “呃——师父——”秋骊扶着心口跪在地上。 “很好,逍遥子就是这样教你的?”晓梦从后面扶住秋骊的后背说。 “方才师叔说过,要尽全力,我的使命就是请师叔回去,自然不会留情。” “是阿骊技不如人,师父莫要怪他了。”秋骊拄着剑站起来。 “阿骊,他是你师兄,你为他安顿一下吧。”晓梦说罢,转身离去。 晓梦前脚走,后脚关山就上前扶住了秋骊:“师妹,你没事吧——刚下手重了些,还望师妹见谅。” “我从小在这修炼,实乃井底之蛙,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以后希望能与师兄多多讨教了。” “若是晓梦大师能回到太乙山,我们自然会有很多机会相处。” 秋骊带她来到一间空房子前:“这间屋子是空闲的,师兄就先住这儿吧。” 打开门,房间里整洁如新,应是秋骊她—— 关山回头,发现秋骊正往门外走:“阿骊,你等等——” “师兄还有事?” “我是想为你疗伤,是我伤的你,自然也知道该怎么治。” 山者,沉稳厚重也。 没错,关山给人的感觉就是踏实可靠。 “你别看师父表面上冷冰冰,其实她还是很关心别人的!”秋骊如此说。 几日后,秋骊随晓梦动身返回太乙山。 临行前,苏子齐把佩剑鹿鸣送给了秋骊,除此之外,还有她的身世。 “阿骊,你长大了,有些事情也该告诉你了,你的母亲是曾经秦国的公主,你的父亲是楚国的将军——” 好在,秋骊对自己的身世看的很淡然,也不想再去追究过往之事,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过好以后的日子。 也不知为什么,关山每次见到晓梦大师的时候都十分紧张。 回到道家,更是关山带她四处逛,二人也经常一起切磋剑法道术。 这让晓梦这个本来就看不上人宗的人十分不爽。 “怎么?刚回来就不知道你是谁了是吧?为师再跟你说一遍,以后离那个人宗弟子远一点。” “师父,弟子都长大了,有些事情您就不用管了——”秋骊嘟囔着。 “你是嫌我管你管的太多了吗?” (二) 关山一路陪她回到长城,帮她办完舅父的丧事。“舅父您放心,阿骊一直记得您的心愿和嘱托,我们的血脉不会断,这里会一直有人守着的。”秋骊说着,看了看身旁的关山。 丧期过后,二人决定一起游历天下。 “你就这样跟我走,晓梦大师知道了——”关山不安地说。 “你害怕了?”阿骊凑到他身边。 “哈哈——求之不得!”关山大笑。 于是,二人行侠仗义,所到之处无人不称赞。 果然,秀恩爱死得快,秋骊这一走就是五年,晓梦派弟子到处找也找不到。最后只好在门派内悬赏,只要有人能把这个徒弟带回来。 打那一仗的时候,秋骊一直觉得没力气,凭自己的能力对付几个普通的道家弟子应该并不成问题。 “阿骊,你没事吧——”关山扶住秋骊,秋骊摇摇头,表示自己还好。 “请师兄师姐跟我们回山!”收了招数的弟子们倒也十分恭敬。 “我答应跟你们回去,不要再打了——” “师兄——” “阿骊你听我说,回去也有回去的好处,有些事情,总是要面对的!” “可是我师父她——咳咳——” 最后二人还是回了太乙山,晓梦自是十分不满。 “你给我跪下!”晓梦一拍桌子,吓得秋骊一个激灵,她还没见过师父发过这么大的火呢。 “师父——” “你舅父将你托付给我,不是让你这样胡作非为的!” “这怎么胡闹了?我和谁在一起是我的自由,我们道家不是最讲这个了吗?”秋骊嘴一撅。 “你立刻滚回房间思过,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不就是面壁思过吗,早就习惯了。”秋骊起身欲离,嘴里还嘟嘟囔囔,“我们早就在一起了,您拦也拦不住!” “站住!真是气死我了!”晓梦气不打一出来,又看看徒弟现在的状况,不像是假。 看来这事情还得从关山身上找突破口,没想到答复却是,永不放弃。 “这样把,十日后,你与我打一场,若是赢了,我便同意你跟阿骊的事!”晓梦是想让关山知难而退。 “弟子应战!”关山说。 这些年,虽然修为有那么些进步,也算是道家的高手了,可对手是晓梦大师,那个号称八岁就能赢过道家几大长老的绝顶高手,关山还是有点心悸,但为了阿骊,他怎么样也得拼一把。 没想到最后一掌打过来的时候,秋骊却跑了出来,她明明被看的很紧。 “师父——我求您,别再打了——”阿骊抱着跪在晓梦身前的关山。 确实,关山与晓梦的实力差距太悬殊,这一仗打的很惨烈。 “阿骊——”关山看着秋骊。 “起来,我的徒弟没这么没骨气!” “师父先答应我!” “我要他先发毒誓,今生永不负你!” “不——我不要!”秋骊说。 “唉——你——”晓梦摇了摇头,此刻她想起了另一个人,亦是不愿索求一个承诺。 “弟子谢师父——” “弟子谢晓梦大师——” “先别急着谢——逍遥子去世后,人宗掌门一直无人继任,这些年,道家天人两宗由我执掌,下一次,观妙台论剑大会,拿出你的实力,让我满意,人宗和阿骊,我才好放心的交给你!否则——”晓梦侧头看了一眼二人,“你们无再见之期——” 众弟子皆感叹:“关山师兄真是因祸得福,原来晓梦大师早就有意让他接任人宗掌门了!” 为关山疗过伤之后,秋骊再一次跪在了晓梦面前。 她本想若是师父再不同意,便和师兄离开道家,浪迹天涯。 “弟子谢师父成全!” 晓梦起身,缓步走到秋骊面前,扶起她。 “我把你教养成人,不是为了让你离开的。”原来,自己的心思,师父都知道。 “师父您怎么还对人宗弟子心存芥蒂啊,也太小气了。天宗人宗都是道家,不是十几年前的观妙台论剑中就握手言和了吗?”秋骊搂住晓梦的肩膀问,就像小时候凑在她的身边撒娇一样。 “我只是觉得人宗的人不靠谱而已。” “我知道师父是怕我吃亏,可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也不会后悔。关山师兄之于我就像高山,而我就是山上流淌的涓涓溪流。” “唉——你这个样子,将来怎么执掌天宗啊?”晓梦皱了皱眉,叹了口气,点了一下徒弟的脑门。 “我倒是听说,师父在年轻时候,被传为无喜无悲无爱无恨,究竟是什么让师父变了?是因为舅父?” “是因为他,也不全是因为他,还有另外的人,一个他是儒家掌门一个是秦国的将军,别扭得很,他们与你舅父也是旧识。” “哦?儒家?是小圣贤庄一直在供奉的那个人吗?” “有一件事你必须得答应师父。”晓梦忽然很认真的样子。 “什么事啊?” “必须赢得下一次观妙台的论剑!” “唉——又来了——”秋骊摇摇头。 (三) 几年后,关山不负众望,赢得了观妙台论剑的比赛,成为了人宗掌门,执掌雪霁。 秋骊也如愿成为了人宗的掌门夫人。 关山与秋骊生育了一子一女。男孩关岳最终被送入小圣贤庄,后来回到长城边关,守护一方百姓;女孩秋葵嫁与行商,西行过程中夫妻二人为匈奴人所劫掠,双双身死于月狼之裔狼毒,留下一女,名秋水,从小在太乙山长大,据说晓梦大师十分喜爱,道法也亲自传授。 上郡的百姓都知道长城附近有个苏家,但从不知道,苏家住的已经不是苏家的人了,但这座房子永远没有空过。上郡的百姓都觉得,只要有苏家在,他们就不会有危险。再后来,秋骊经过考验,成为了道家天宗的掌门人。 众弟子皆笑谈,这是真·天人合一! 时汉武帝前,大汉王朝一直尊崇黄老之学,主张清静无为,休养生息,为后来汉武帝的对匈作战积攒了雄厚的物质基础。 本来关山这个名字起的时候想的是《滕王阁序》: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还有《木兰辞》: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结果有一天在老师办公室发现一本叫做《关山辽墓》的报告,我就有点方。 :iaiqg/subit/ia/a8fce238一60e5一4c791d8一24390f4a5b71jpg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番外1:笔仙与蒙恬 番外1:笔仙与蒙恬 蒙氏秦将,内史忠贤。长城首筑,万里安边。赵高矫制,扶苏死焉。绝地何罪?劳人是稥。呼天欲诉,三代良然。——司马贞 我是一支毛笔,我的主人是蒙将军家的公子蒙恬。 别人不会想到,一位驰骋沙场的将军从不离身的,不是盔甲宝剑而是一支笔。 三十多年前,主人行加冠礼。 “一加缁布冠,可治人事,不忘本初。” “二加皮弁,可掌兵事,配剑。” “三加爵弁,可行祭祀。” “蒙恬,从今以后你成人了!”他祖父蒙骜将军将爵帽加在他头上后说道。 从此,“忠信”便成了他以及他那个淘气弟弟一辈子奉行的原则,咳,也是用生命去奉行的原则。 除了那把至今仍配在他身边的宝剑,还有一个精美的漆木盒,里面装着的,正是我这支毛笔,还有一把铜错刀和一枚玉印。 我随着蒙家从齐国迁到秦国,从蒙骜将军开始三代尽忠于秦,就此算来,我还算是主人的前辈。而我却一直被放在架子的最上层,或许有他们一家子都是武将的缘故吧。 有一次蒙毅小屁孩好奇,爬到架子上把没站稳,手一滑,把漆木盒摔倒地上,差点挨了蒙武的一顿揍。我也想不到蒙毅着个小屁孩最后也能成为始皇帝最信任的臣子之一。他们兄弟俩一文一武,辅佐追随始皇帝左右。可蒙骜将我传给蒙恬,不知其深意何在。 主人在刚开始的时候也常常看我不顺眼,不是嫌弃我的笔毛不够软,就是嫌弃我的笔杆太硌手,还常常拿着锉刀在我身上动手动脚。“喂!小子,你弄疼我了!”我气得从他手里跳出去,躺在地上不理他,当然他并不知道我的抱怨。他把我捡起来,擦净灰尘放回盒子,这还差不多。 最终我还是被他改造一新,除了保留原有枯木笔杆外,鹿毛为柱,羊毛为被。他给我起了个新名字,叫苍毫,还挺帅! 他嫌漆木盒子带着不方便,便自己做了个皮袋子,把我们这些老伙计装进去。然后就可以骄傲的上战场了!大哥,你的重点错了吧! 于是我便一直跟随着他,他无论去到哪里,身边总挂着一个结实的皮袋子。 “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 他拿着我在兵书上写满标注; 他拿着我写每一封给王的奏疏,从秦王殿下到始皇陛下,每次都能让他看的眉开眼笑; 他拿着我记录每一个入伍兵士c徭役征夫的名字; 他拿着我一笔一划教始皇帝的大公子写字。 他落笔很慎重,所以书写的东西很少有修改的痕迹,错刀也常常抱怨没有用武之地了。就像他一贯的行事和用兵风格。“兵者,凶器也,用之不详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 我看着他从少年将军到守边老将; 我看着他修好直通九原的通道; 我看着他攻灭齐楚,再把匈奴打回到草原老窝去。 他常常在长城之巅,一个人看月亮,灌一口酒,垂头落泪道:“你们不会白死!” 他是累了罢,我这样想。 始皇三十七年,皇帝的使者来到。 上谕:“朕巡天下,祷祠名山诸神以延寿命。今扶苏与将军蒙恬将师数十万以屯边,十有馀年矣,不能进而前,士卒多秏,无尺寸之功,乃反数上书直言诽谤我所为,以不得罢归为太子,日夜怨望。扶苏为人子不孝,其赐剑以自裁!将军恬与扶苏居外,不匡正,宜知其谋。为人臣不忠,其赐死,以兵属裨将王离。” 这封信一定是假的,连我都知道,而那个傻孩子,竟然信了。 主人第一次骂了那个他从下带大手把手教出来的,从不舍得打一下骂一句的乖孩子。以他们现在的实力,打回咸阳并不困难。 “这孩子太乖了——这正是皇帝陛下担心的地方。”他总害怕辜负了始皇帝的信任。 扶苏捧着那封诏书落寞的回到自己的营帐,我察觉到一道剑光闪过,接着一道溅到白色的帐布上,十分刺眼。 主人听到一声鹿鸣,公子营帐内,一头雄鹿的幻影正在舔舐他颈部的伤口,可是血还在汩汩流出。主人认识这招式是呦呦鹿鸣,招贤之意。扶苏并没有皇帝赐剑自裁,而是用的自己的佩剑,这把剑叫做鹿鸣。 “将军,忠义之道不是你一直教我的吗?胡亥是我弟弟,你一定要好好辅佐他!为了父皇,为了大秦!” 主人将公子葬在长城边上,长城军团转交王离,他决定随使者返回咸阳,只为讨一个说法。 “大秦已经没有了始皇帝,也没有了公子,大秦不能再没有蒙恬!”他对王离如此说。 但还未到咸阳,他便被囚在阳周,又听到蒙毅被囚在代地。他猛然醒悟,赵高李斯所忌惮的,并不是毫无防人之心的扶苏,而是蒙氏家族的力量。 后来,他们兄弟都死了。可笑,真是可笑,他们兄弟都是死忠之人,竟然——原来忠义有时也会成为一副枷锁,对扶苏是,对蒙家兄弟也是。 当然,这都是我后来才知道的,因为蒙恬走的时候,并没有带上我,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王离把蒙恬将军的遗物归置到一个木箱子里好好保存,然后他被调去镇压南边的造反。这仗一打就打了好多年,直到大秦亡国,王离也没有回来。长城沿线便无人再守。一只脚蹋在我的身上,踩碎了我的笔杆,我被野蛮人斫断,随意丢弃在长城的角落,任被凭风沙掩埋。没人知道,这是一支将军的笔。 再也没有人会宝贝的擦拭我身上的尘土,理顺笔锋把我好好的放回盒子了。 将军,匈奴又回来了,你知道吗? “苍毫——你已渡劫成仙,在人间可还有什么心愿?”,西王母对台下刚有些人形一身墨绿身材修长的幻影说道。 在此之前,我只是一支普通的笔,因为蒙恬我有了新的名字,苍毫,我很喜欢。“虽然我的真身已毁,但我想在真正化为人形之前,能够用一些时间,继续去完成蒙恬的心愿。” “好吧——不过只有二十四年哦!” 于是在那个被后世谥为“武”的汉朝皇帝身上,我又看到了当年在始皇帝陛下身上的那种霸气和决心。 在他的身边,仍有一个稳重低调的将军追随左右。 我决定去帮帮他们! 这个脑洞是最近才想的,于是就迅速码了出来,虽然出土文物证明毛笔非蒙恬所造,其实还是不舍得放弃蒙恬改造毛笔的这个梗。其实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写出这个结局的,笔仙最后转世成谁大家猜出来了没? 这篇番外其实跟正文没啥关系,是专写蒙恬的,唯一的联系就是鹿鸣剑。 写到最后想起看的纪录片《长城——中国故事》,又想起那首让我听哭的《君梦成骸》,歌里面把长城比作天地脊骨,那么无论是秦是汉,还是后世,从蒙恬到卫青霍去病再到后世的岳飞文天祥谭嗣同秋瑾,他们便是中华的脊梁。着精神,从古至今一脉相承。就像文中蒙恬在长城上说的话:“你们不会白死的!” 至于笔仙是男是女的问题,我也不知道,就权且当他男的吧。 :iaiqg/subit/ia/f39402一6684一4ce7一a1820d1a3cf2df6jpg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番外2;另一种相遇·明明如月 番外2:另一种相遇 (一)明明如月· “这次发掘最重要的就是享堂遗址以及那处墓葬遗迹。” “按照地层判断,享堂遗址在不同朝代均经过修缮,后来毁于战火。在秦汉地层中发现一把古剑。在基址以下曾经建有地宫,地宫内存放大量诸子百家的书简,应与秦始皇时期焚书事件有关。地宫在被毁之前并不是封闭的,而是历朝历代不断有抄写好的书籍藏与此,但被毁之后就再也没有打开过。在地宫中发现漆木匣,匣中存有三块玉石碎片,可拼合为完整的玉环,通体红色,上雕龙纹,是明显的西周风格。” “墓葬遗迹位于整个庭院遗址的外围,墓中并没有棺椁以及尸骨朽烂的痕迹,除一把青铜剑外,没有其他随葬品,也没有任何显示墓主身份的物品。年代也应为秦末汉初。随葬宝剑为青铜制,造型古朴,测年数据显示为春秋末期制造。这与陕西临潼上焦村中发现的那座空墓情况很相似。” 公元21世纪,徐福镇,桑海战国秦汉考古学术研讨会现场,战秦正在台上做着最后的总结发言,外面大雨倾盆,因为会议即将结束,大家都有些昏昏欲睡。忽然一道闪电,紧接着一声巨响,雷声滚滚而来,会议室却静的出奇,像是只有她一个人,竟然也没有人大声组织撤离。 战秦醒来的时候,自己仍站在讲台上,会议室仍旧一片漆黑,只有窗帘一角被风掀开,透进来些许光芒,光芒中站着一个身着华服的人,头戴冠冕,看样子像是古代的王,台下的人都不见了,时间像静止了一般。 战秦看了看静止的台下,又看了看身边的古人,问:“我的老师和同学们呢?你又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徐市让寡人来找半年前去过骊山陵的人,刚刚那些人为何不怕寡人?” “怕你?你有什么可怕的?还不是两只眼睛一张嘴?”战秦撇了撇嘴,“还有拜托你穿越之前做点功课好不好,现在是现代,没有王,也没有皇帝,不过你来到这,还确实就是个孤家寡人!”战秦打量了古人两圈,“喂,你还回去不?你这身衣服不错,剑也不错,留给我们研究研究吧!” 古人抢回剑将战秦推在地上:“真是无礼!寡人现在还没死,怎么感应得到?” “你凶什么?这里是我的地盘,到时候有事你得求我懂不懂,孤家寡人?!”战秦拍拍身上的土,站起身。 “寡人问你,你是不是有一把剑?” “剑,我是挖到过一把,不过那不是我的,是国家的,所以现在不在这!” “太阿!”古人指着屏幕上的幻灯片说,“是太阿,寡人赐给伏念的佩剑!” “你说这把剑叫太阿?”战秦一脸尴尬。 “太阿乃欧冶子c干将两大剑师联手打造,出炉时天时c地利c人和三元归一,剑未成而剑气已存于天地之间,所以当年天下第一相剑师风胡子此剑列剑谱为第三。此剑大巧不工c端凝沉雄,非眼力c见识和胸襟得兼者难窥其妙。是一把真正的威道之剑,只有内心之威才能激发出太阿的剑气之威。” “《越绝外传·记宝剑》中说:欲知太阿,观其纹,巍巍翼翼,如流水之波。”战秦做思考状,“可惜我当时没好好看看!” “走!”古人拉起战秦的手,“跟我回咸阳”! “我才不去!我对西安有阴影!”战秦挣开古人的手,“啊不对,我才反应过来,你是说,回到两千多年前的咸阳?那么远,怎么走?” “寡人怎么来的,便怎么回去,那边自有人接应!” “穿越啊,肯定很好玩!”战秦心想,喜悦溢于言表。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对两千多年前的咸阳真的很好奇呢,到时候你可得好好带我玩玩,我跟你去,不就是穿越嘛,谁怕谁啊?不过——” “不过什么?” “你别哪天一生气把我杀了就行,我还没活够,我还要回来呢!” 穿过漫长的时光黑洞,她被一个古人一手拽回了两千年前。 “来电了,来电了!”在众人都在欢呼的时候,小颜扶起了莫名其妙晕倒在地上的战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番外2:另一种相遇·何时可掇 番外2:另一种相遇 (二)何时可掇 公元前3世纪,咸阳秦王宫花园。 “咸阳宫真漂亮,这么好的地方最后毁于战火,真是可惜了!”战秦到了一个新地方总是很激动,走得很快,秦王在后面笑着看着她,“对了,我还没问你,你究竟是秦国的哪个王?” “政,寡人的名字!” “你就是始皇帝,啊不——”战秦几乎是要跳起来,“秦王政!” “你知道吗,我仰慕你!很——久——了——真的真的,半年前去始皇——啊不,骊山陵的时候,都没有抱到那个雕像,遗憾极了!” “你说你喜欢寡人?” “不不不——你不要搞错概念,是仰慕不是爱慕啦!”战秦使劲摇着头,语气变得很忧伤,“始皇帝他是个很复杂的人,也是个可怜人,他高高在上,爱他,会很辛苦的吧!” “你现在可以抱寡人!” “啊?真的吗?” 战秦拥抱到嬴政的时候,有一种小粉丝拥抱到男神的感觉,她也从来没想到能够见到嬴政本尊,不是雕像,而是有温度的人。“寡人记得,你以前说过,睡觉的时候总喜欢抱着东西,觉得踏实!” “啊对不起,是我失礼了,激动地都不会说话了。”战秦捋了捋头发,“下面该我自我介绍了,我叫战秦,战国的战,秦汉的秦,而且,我妈妈姓周。你是不是觉得特巧合?”战秦凑到嬴政旁边说,“真是所谓战秦虐我千百遍我待战秦如初恋,当年战国秦汉可是我最用心的一门课,可惜老师只给了70分,不过依旧不能减少我对这段历史的热爱!” “”嬴政看着她在面前比比划划侃侃而谈,却丝毫不懂她在说些什么。 “我的网名叫秦时月,你也可以叫我明月!” “明——月——”嬴政默念,便从背后抱住了战秦。 “秦王殿下,你怎么了?” “徐福说的没错,你就是她,寡人没有接错人!留下来好么,我们重新开始,别再不辞而别!” “秦王,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啊!” “明明如月,何时可辍?明月你回来了!”远处走过来一身着铠甲的人,“我是蒙恬,如果你不记得我了,我们可以重新认识!” “我知道蒙恬!我知道嬴政!我也知道徐福!”战秦觉得头疼。 “咳咳——”嬴政觉得一阵眩晕。 “王上!” “王上没有大碍便好!” “你们怎么不劝着点,他可是你们的王上!” “他也是你的丈夫——当年你一去不返,王上便全身心投入政事之中,片刻不歇,我们又何尝没有劝过?”蒙恬说。 “还好现在明月你回来了!”蒙毅说,“有你在王上身边,我们也不用再担心他的身体了!” “以前的事情,我有些还是想不通,或者你们是不是找错了人!” “不可能!”徐福说的斩钉截铁,“阴阳卜卦,不会出错的,些许细节,你若想知道,等王上身体恢复了,我再与你细说。” 宫室内只有战秦和躺在榻上的秦王。 “嬴政你不要有事啊,你要是有事,秦国怎么办,天下怎么办,我怎么办?” “君房都告诉我了,我是明月,我回来了,会陪在你身边!” “我知道你的理想,你的苦衷,我都知道,你还没有去实现他们,你不能有事!” 明月把他的手覆在自己脸上。 “傻明月,寡人不准你哭,你哭的太难看,好吵的!”嬴政手抹去了明月眼角的泪水 “好好好,我不哭!我要告诉你,在我们那里,像我一样喜欢你的人有很多!” “是吗?那让他们都来秦国!” “能来我一个就不错了,你也太贪心了吧——” 十年后,阴阳家总部 “你说你病了,只是因为你决定了,要回去?” “是的!” “你舍得陛下,舍得扶苏?” “他们,包括你们,都是历史写好的命运,即便我在,也不会做出任何的改变!”明月摇摇头,“而这里终究不是我的世界,我要回去!” “你想要回去,得有陛下来送你,因为是他接你来的!” “我想君房你一定有办法!” 嬴政白衣立于水池边,明月身体浮在水池之上。 “请陛下闭上眼睛,明月有些话想对您说!” “我,来自两千年后,我知道很多事情,但对于你们来讲,我算是你们的后人,我很感谢你们,我所生活的地方,曾经是大秦的疆域,没有你们,便没有如今的我们。我来的时候就曾经说过,总有一天,我会回去,而现在,我就要走了,因为我无法承受接下来悲剧所带来的痛苦。我亲爱的陛下,那是2000年后的大秦,人们生活的更好,仍然在享受着你所带来的福利,我代替他们谢谢你,欢迎你来找我,我在那里等你!” “或许,这只是一场梦,而梦,总归是要醒的!” 嬴政睁开眼睛的时候,声音还绕在耳边,人却已经消失在水池中,化作一轮明月。 公元前234年,咸阳,秦王宫。 秦王政自睡梦中惊醒,身侧空空荡荡,依旧无人。他想起了徐福曾给过自己一粒丹药,能在睡梦中与思念的人相会。 蒙恬已在殿外侯了多时,平时的这个时候,他们的秦王已经坐在殿中处理政事了。“蒙卿,寡人刚刚做了个梦,好累——寡人去了两千年后把明月接了回来,他不是儒家弟子,不是周王姬,她变得不一样了,我们在一起生活了十年,我们有扶苏,她看着我扫平六国,可是她最后还是走了,她回去了属于她的那个时代和地方,不是这里!”嬴政摇摇头,“罢了,多说无益,蒙卿有何事奏?” “王上!明月找到了!” 1这是嬴政的一场梦,是他总提及的那场不敢相信又无比真实的梦。那是徐市所制的制造幻境的一种丹药,时间在其接明月回秦国之前。这个梦与前后剧情都有关,第一反映嬴政对芈夫人怀念,第二反映嬴政对明月的思念。梦中的结局,明月难产而死,孩子也没保住,加上后来扶苏自杀。正好对应了之前芈夫人与长公子的结局。而正文中,荆轲刺秦事件后,明月身死,公主失踪,也是对梦中结局的另一种对应。 2梦中的女主实际上比正文中更要接近作者本人,所以文中嬴政说感觉更真实是对的。作者是一作汇报就紧张,开头的考古汇报也是我照葫芦画瓢尽最大程度复原考古报告会了——咳咳——还有就是,文中说的和上焦村的空墓性质相似,实际上就是按照扶苏衣冠冢来写的,其实也有说法上焦村墓地不是始皇陵陪葬坑来着。“我对西安有阴影”,确实,作者第一次去西安刚下火车就把手机送了,简直就是心塞着玩了一圈。里面说,去“始皇陵的时候没抱到秦始皇的雕像”,是真实的去西安的遗憾,其实作者并没有去到始皇陵园,也并不知道有没有雕像;里面说我“战秦虐我千百遍,我待战秦如初恋”也是作者的真实感受,当时学战国秦汉的时候真的很用功,却只打了70分,好心塞(>_<)。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番外3:隰有荷华(上) 番外3:隰有荷华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诗经·郑风·山有扶苏》 阿隰算好了日子,马上就要到了自己及笄的日子,便马不停蹄的从西域赶回燕地。师父答应过她,会回来亲自为她行成人礼。 可到了阴阳家她才发现,这里早就已经被毁了,没有弟子,也没有师父,她终于明白为何师父当初执意让她一人出门历练。 离开阴阳家的时候,阿隰已经是大姑娘了,她行了及笄礼。 为她行礼的是一个陌生的女子,她称是师父的朋友,前来求药。 可这陌生的女子,却又给阿隰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不仅仅是因为他一眼看破了自己的心事,也不仅仅是因为她身上戴了一块跟自己一样的玉。 阿隰从小被师父带大,对生身父母没有任何印象,对童年唯一的记忆便是那个上面写着“山有扶苏,隰有荷华”的拨浪鼓。 回到中原的一年,她一直在寻找师父的踪迹,直到有一天,她在一个小镇的角落里发现了阴阳家的记号。 这一年,已经是始皇三十七年,这个镇子,正位于长城脚下,出了城门,便是蒙恬与扶苏驻扎的营地。 师父,一定是师父回来了。 她循着记号,竟真的找到了师父——阴阳家的云中君——徐福。 “出了这一趟门,也有记挂的人了?”徐福微笑着,说出了阿隰心中的秘密。 “弟子——一直记挂着师父!”阿隰想要掩饰。 “阿隰,你的心事,为师怎么会看不出来,你若是心仪那个年轻人,便随他而去,不用跟着我这个老头子一辈子!” “不——师父不要赶徒儿走,徒儿好不容易回来找到师父,就是为了好好陪着您孝顺您!您倒好,一去不回,连隰儿的及笄礼都忘了吧,害的隰儿找了您快一年。”阿隰小嘴一撅。 “这个送给我的隰儿,作为成人的礼物!”徐福推到阿隰面前一个盒子。 阿隰小心打开盒子,盒子里是一支精美的玉簪:“真漂亮!我这就戴上!师傅你看!” 阿隰拔下头上原有的玉簪放在桌案上,插上了新的。 徐福一眼瞥到阿隰拔下的那根簪子,竟觉得如此眼熟:“这簪子——” “这是师父的朋友送给我的呀!在我及笄那天!” “这支簪子,十分贵重!”徐福将簪子郑重的交到阿隰手里,“你一定好好收着!” 阿隰不明白师父为什么突然这么严肃了,因为她不知,这支簪子是她父母的定情之物。 “好了,跟为师说说吧——” “我在西行途中救了一个人,他曾是楚国的将军”阿隰娓娓道来。 “楚国人——”徐福喃喃道,因为他又想起了那个“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的预言。 “师父——您怎么了?”阿隰看徐福陷入沉思,摇了摇他的胳膊。 “哦——”徐福缓过神,“这次师父回来找你,是有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啊!”阿隰摆弄着头发。 “去救一个人,他现在已经死了!” “我来的时候看见城外的军营里正在办丧事,说是始皇驾崩,胡亥赐死了他的皇长兄扶苏。” 徐福点点头。阿隰有些不可思议,这次竟然要去救一个死人,自己的阴阳术再厉害,也不能让一个死人起死回生啊。 阿隰从不知道,师父跟秦国的将军还颇有渊源,当那位将军要把母亲遗留的玉佩送给她时,她赌气的不去接,对父母,她还是有那么些怨气的吧。 施术过程很是顺利,这世上竟然真的有所谓的“起死回生”的“长生药”。 他们把尚未苏醒的扶苏带到沙丘平台,据说,始皇帝就是死在这。 师父说他还要去救一个人,阿隰不明白,为什么师父总要去救一些不相关的人,管一些不相关的事。 徐福吩咐阿隰,把扶苏也送到村子里去,不要惊动任何人。 待阿隰回来,徐福才给她讲了她从不知道的事情。 “我今日去搭救的那个人,是你的母亲。”徐福说道。 阿隰不敢相信。 “你母亲没有死,你父亲也没有不要你,当年——” “阿隰,是你的乳名,你姓嬴,是始皇帝的小女儿,大秦的荷华公主。”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我的哥哥,竟然真的是长公子扶苏?”阿隰想起来小时候总把拨浪鼓拿给玩伴看。 “阿隰你知不知道,当今的长公子就叫扶苏,山有扶苏,隰有荷华,莫非你是公主不成?”几个女孩嘻嘻哈哈。 徐福点点头:“为师今日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有自己的选择,这些年师父一直在骗你,利用你报复你的父皇!为师,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母亲!” “师父切莫说这样的话,在徒儿心里,师父就是最大的恩人,最亲的亲人。如今天下大乱,蒙将军手握兵权尚无力自保,又如何能保全皇兄。父皇亦是左右不了身后之事,又如何能保全大秦。若非师父当时将我带出王宫,教我阴阳术,恐怕荷华早已惨死于胡亥之手。若非师父又将我遣出阴阳家历练,又怎能免遭屠戮。” “阿隰可知,当时为何传你水系阴阳术及炼丹术?” “水乃万物之源,为天下之至柔能克天下之至坚,上善若水,长生之药虽为无稽之谈,但阴阳调和亦为养生之道,炼丹之术配合水系法术,可救人性命,为师希望你能远离血腥杀戮,一生为善。” “阿隰一辈子都是师父的好徒弟,阿隰永远不会离开师父!” “你这个孩子——把该用在你父母身上的心思都用在我身上了!” “母亲那边有哥哥就够了,师父孤身一人,才更需要我!” 在给母亲施术后不久,徐福便去世了。阿隰终于明白为什么师父拼死也要救母亲回来。 徐福死后,荷华为其扶桑,然后只身一人去了咸阳。她想去看看她的国,看看她出生的地方。 扶苏死后,胡亥坐稳了皇位,哥哥真傻!荷华替扶苏抱不平。 咸阳的大街上议论频频,说胡亥杀死了许多兄弟姐妹,杀死了许多忠义正直的大臣,刑场和监狱里的血到现在都没有干。 她根本没注意到,罗网已经盯住了她,随时准备将她拿下。 “陛下——宫外有一自称是公主的,求见陛下!”胡亥听闻,看了眼赵高。 “让她进来!”胡亥声音慵懒。 “荷华妹妹,没想到你还活着!”胡亥斜靠在龙椅上,俯视着她。那个位置本该是扶苏的。 尽管如此,荷华还是毕恭毕敬的叫了句:“十八皇兄!” “你现在应称呼朕为陛下!”荷华抬头,赵高站在胡亥身边,台下六剑奴分列左右。 “哼——”荷华冷笑。 “你从小不再宫中,与朝局本就没关系,我本可放你一马,你现在又何必自投罗网,你既然敢只身闯宫,想必也没想过要活着离开吧!”胡亥起身,走到荷华面前,依旧俯视着她,可无论他怎样,也丝毫不似父皇,虽然,她没见过,但总想象的出来,那个母亲爱了一辈子的伟大男人:“山有扶苏,隰有荷华!扶苏已经死了,荷华又何必独存!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亲自动手?我会给你厚葬,会给你你作为公主应得的一切荣耀。” 为了防止荷华逃跑,胡亥就将她关在了望夷宫,在六剑奴的严密监控之下。 后来,荷华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好像被关了很久。 “十八皇兄,你以为赵高会放过你吗?”胡亥害怕,害怕荷华的眼神,那眼神很冷很恐怖,像是被他杀死的人的冤魂都附在荷花的身上来向他讨债。 那天,荷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六剑奴的合围中脱身的,只记得自己一刀刺进了胡亥的胸口,一身的血污,不知血到底是自己的还是胡亥的。 是师父,冥冥之中保护着自己吧。 赵高赶到时,大殿中只留下了胡亥的尸体。 荷华仓皇逃出,被人救下,救下她的人,是子婴手下的一名刺客。 子婴——就是那个已经去世很久的公子成蟜的儿子。 后来赵高立了子婴,废帝号,只称秦王。 五天后,子婴与荷华合谋杀死了赵高。在子婴的帮助下,荷华逃出咸阳,遇见正往咸阳进军的龙且汇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番外3:隰有荷华(下) 番外3:隰有荷华(下) 荷华伤愈后,便跟随龙且大军行进,与项羽汇合。此时荷华已怀有身孕,龙且怕她一路颠簸动了胎气,便将她安顿在霸上的一户农家。项羽军中皆不知荷华身份,项羽见龙且荷华关系亲近,便许诺龙且,待攻下咸阳,便给她们筹办婚礼。此时,刘邦已进驻咸阳,项羽为此气得不行,范增在新丰鸿门大摆筵席,准备以此机会解决掉刘邦。 鸿门宴上,张良助刘邦逃跑,退出咸阳,项羽自封西楚霸王,大封诸侯。 荷华产下一女,在霸上休养,便听说了项王在咸阳城的作为,便求龙且带自己一同去,她想阻止悲剧的发生。 城内正在布置刑场,荷华一问才知道这是为项王处决秦王子婴准备的,听说还是极为残酷的刑罚。可是子婴不是已经投降了吗,为什么还要这么对他? “荷华,你快回来!”看台上的龙且在喊。 “你是——荷华妹妹?你来了?”子婴死前听见这个名字,竟有些高兴。 “是,子婴哥哥,我回来了!”荷华跪在子婴面前。 “这是始皇帝陛下所犯的罪孽,他死了,总要有人承担,我早就准备好了!荷华你从小不在宫中,这些事情,不用牵涉其中,始皇帝陛下的子嗣都没了,只剩下你!” “你是——秦国公主?”项羽对秦人怨念极深,又突闻荷华的身世,在一旁冷冷道。 “没错,我是秦国公主!”荷华转过身,“今天你们要杀他,就先杀了我!” “你以为我不敢?” “项王——”龙且上前求情。 “来人,把她拉下去,继续行刑!”项羽闭上眼睛,冷冷道。 谁知,子婴自己竟撞向刀口。 “项羽你一路屠戮城池,又如此对待亡国国都百姓,比嬴政尚且不足,如此作为,便永远不配当这天下的王!”荷华抱着子婴的尸体大哭。 “你竟敢诅咒我!”项羽气极。 “项王——求项王饶她一命!”龙且跪在项羽面前求情,项羽抹不开面子,便先答应了。 几日后,楚军撤退,走前项羽下了一道令,焚毁秦都咸阳,只为了复仇。 “杀降卒降王,焚秦都城宫室,毁其宗庙,这是引得天下诸侯与他为敌啊!”范增感叹,于是下令以诸侯之礼葬秦王子婴。 出了城,龙且才发现身边少了一个人,是荷华不见了,她没有跟着一起撤退。龙且忙回马赶回咸阳城,咸阳黑烟冲天,却见荷华一人站在城楼上。她看着子婴自己撞向刀口,她没有拦住项羽,也没能保住咸阳。 “荷华——不要——不要——”龙且登上城楼,站在不远处,看着荷华被风吹得摇摇欲坠的身体。 “小龙,对不起——对不起——”她眼中噙着泪。 说罢纵身跳下城楼,在跳下城楼的那一刻,她没有丝毫的留恋。着地的那一瞬间,觉得整个身体的骨骼都碎裂了,只是因为身体里存留的内力,才没让他立即死去,隐约听见耳边的呼唤。 “荷华!荷华!你撑住,哥哥来晚了,你撑住,我们去母亲那里!” “不——去——去霸上——孩——孩子——”,荷华睁开眼睛,恍惚看见扶苏出现在眼前,觉得身体已经支撑不了多久。 扶苏带荷华去了霸上的那户农家。 “怎么会伤成这样,你的阴阳家内力呢?” 荷华艰难的抬起手,指了指摇篮中的女娃。女娃长得粉嫩嫩的,就像当年刚出生的荷华。 “这孩子长得好像你!” “哥哥——拜托你——”咳了两声,有血迹,“听说胡亥把惨死于他手中的兄弟姐妹们,厚葬在了上焦,是父皇的陪葬,他也给你建了座衣冠冢。”荷华笑了笑,“今天我总算做了回大秦的公主,我——很安心,我不后悔!我——知道你一直放不下——我替你做了——你放下罢,以后就再也不必想!大秦,亡了!” “这个——”,荷华摊开满是血的手掌,里面是一块明月心碎片,“这个——给——娘亲!” “好——好——”,扶苏紧紧握着妹妹的手,眼泪不自觉的滴下来。 扶苏将妹妹安葬在了霸上,棺中铺满了花瓣,下葬的时候荷华手中只有当时哥哥送她的拨浪鼓。 墓碑上只刻了隰中荷华四字,落款为山中扶苏。 此刻咸阳正火光四起,像是为大秦最后的王子和公主送行。 扶苏带着孩子返回母亲处,只是说,这是路上捡的孩子。 在收拾荷华遗物的时候,扶苏发现了一块手帕,角上赫然绣着一个“龙”字。 龙且看着她坠下城楼,却什么也没抓住。 “你好,我叫阿隰,阴阳家弟子!” “我叫龙且,楚国人!” “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 “因为我是楚国人!” “据我对秦法的了解,要不是犯了什么错误,才不会被追杀呢!” “你知不知道,秦国灭了楚国?” “灭国之恨啊,我了解!不过,真的有那么夸张吗?” “要是没别的事,快些离开吧!”龙且下了逐客令。 忽然一支羽箭飞过,龙且忙把阿隰拽到身边,他那巨大的红色披风,把她护得好好的。 “啊——好险!”阿隰松了口气,却见血正顺着龙且紧握的拳头滴下来。“你的伤口又裂开了。” “这里离匈奴的地盘比较近,我们还是小心些。” “别动!”阿隰点了他的穴,“你放心,就算来了许多人,我也是对付得了的。” “喂你干嘛啊——” “废话,帮你治伤啊!”阿隰说着开始运功,水系法术,春风化雨,润物无声,“以后我就跟着你吧——你们这些粗人,在战场上受伤也丝毫不在意,那怎么行。”“少主说,阴阳家的人都怪怪的——”龙且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叫高月的姑娘?” “高月?没有——不过她们应该都在蜃楼上吧,也不知道师父怎么想的,单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也想看大海!”阿隰嘴撅起来。 “高月是少主的朋友,被阴阳家掳走后一直下落不明!” “啊——是嘛,那我回去帮你问问!”阿隰眨眨眼。 龙且看着谁在身旁蜷缩成一个球的人儿,竟新生怜惜,脱下外袍盖在她身上,身上的伤也不觉得疼了。篝火在燃着,大漠上的月亮,很圆很圆,手中的黄金牡丹正反射着月光闪闪发亮。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样子,那时他正循着楚南公的指引寻找风林火山,行至西域,被秦军追杀,却遇到了出门历练的她。 离开咸阳后,龙且随项王征战四方,再也没有回过霸上,也再没见过自己的女儿。 汉四年,龙且阵亡于潍水之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番外4:其徐如林 番外4:其徐如林 盖章邯为秦之骁将,邯不败,即秦不亡。——蔡东藩 这一次,章邯的对手是韩信,那个号称用兵如神的韩信。 这个对手,很好。 能死在这样一个人手里,很值。 城外厮杀声不绝,城内洪水滔天。 阿琳站在院子里看着章邯决绝而去的背影,这一次,是真的结束了。 对于章邯来讲,最大的荣耀便是对大秦的效忠,而投降项羽,则是他一生的屈辱。 所有的荣耀与耻辱,都将结束在废丘这个地方,结束在这一场厮杀和洪水中。 他是一心向死,大秦亡了,他心里唯一的支柱倒了,他的心也早已随之埋葬。 你终究还是要将我抛下, 而我定会随你而去。 “雍王!”章邯迟疑了一下,似乎这并不是在叫自己,“外面有名女子求见!” 其实章邯更习惯也更喜欢别人叫他将军,雍王——似乎代表着他已被钉在秦国的耻辱柱上,听起来格外刺耳。 章邯听他永远忘不了,那一个夜晚,项羽坑杀了投降的二十万秦降卒。 这些年来,无一刻不在后悔和自责,当年就算是输,也不会如此屈辱偷生,千夫所指。 章邯看过一个最好笑的笑话,一个打胜了仗的将军,竟要给他的敌人投降,只是为了他的士兵不受屠戮之灾。 可是后来,他的士兵们还是都死了,而他活了下来,被封为诸侯。 走在大街上,他觉得所有的人都在对他议论和辱骂。 纵横是对的,在所谓的同僚和叛逆之间,章邯选择了相信他们,但他不能跟他们合作。 接到委任令的时候,章邯不知是兴奋还是悲哀。 蒙恬蒙毅已经被害,朝中只要有违逆赵高的,全部没能免遭毒手。 章邯曾有过那么一瞬间的犹豫,这样的大秦,是否值得他再继续效忠下去。 他怎么也没想到,李斯会为了自保选择站在赵高一边,胡亥会如此残忍。 罗网罗网,果然天罗地网,任何人都逃脱不得。 他后悔,自己本可以在这一切都是萌芽的时候上报给始皇帝,将他们扼杀在摇篮里。 呵呵,罗网与影密卫,帝国的剑与盾,自相矛盾。 或许,这已经不是大秦了。 可,现在的大秦,已无可用之兵,也无可用之将。 章邯突然想起蒙恬写给他的信,那封信虽然被他烧了,但一字一句都刻在他的心上。 “——今生无愧以帝国军卒之名立于天地之间——” 自从被选为影密卫首领的那一刻起,章邯就知道自己的使命。 可惜无论是蒙恬蒙毅还是他,都无法阻挡这来自帝国内部的阴谋,甚至连一点力也出不上乃至为其陪葬。 所以,为了始皇帝陛下,为了扶苏公子,为了蒙恬蒙毅,为了曾经心目中的大秦,章邯拼这最后一把。 大不了,就是一死。 于是,他到骊山,集结了一群刑徒,组建了一支并不是那么正规的队伍。却没想到这支队伍竟一路凯歌,或许大秦还有救,他真的把自己当成了那个可以力挽狂澜的人。 直到巨鹿。 直到废丘。 司马欣说,赵高从来不信你,训斥事小,他一定派人时时监视,他现在不敢动你,是因为你在外将兵。 其实这一点章邯早就知道了,自从在桑海拒绝了赵高合作的邀请之后。 司马欣说,现在有两条路,一条路,带兵打回咸阳,杀了赵高,一条路,带兵投降义军。 章邯很清楚项羽对秦的仇恨,但他终究还是低估了他,低估了仇恨的火焰。 鸿门宴后,项羽分封诸侯,章邯被封为雍王。 雍,是秦的旧都。 如此也算是替陛下守着秦国了,章邯常这样安慰自己。 他真的已经厌倦了纷争,在雍的些日子,兴修水利,劝课农桑,为百姓做些实事,竟也让有了些许的快乐。 章邯抬眼一看,那名女子未等宣召便已闯了进来:“怎么会是你?” “因为,我是将军的妻子!” 章邯听到这话,反应了好一会,对于他这样心死的人来说,从来不记得,自己曾经还有过一个妻子。 这个妻子,是赵高为他指的,她是赵高手下最出色的杀手,在桑海的时候,也曾经合作过。他知道,她曾经抓了蒙毅;他也知道,这是赵高派来监视他的人。 “赵高死了,是我杀死了他!”女人语出惊人,当年她不知为何突然离开,原来。 “为什么?他可是你的主人!”章邯并没有抬头看女人一眼,继续摆弄着桌案上的沙盘,平淡的问。 “为了我自己,为了秦王殿下,亦是为了——将军你!” “你——”为我?章邯觉得有些好笑。 “因为我从来不是赵高的人,我最后一个任务便是杀死赵高。秦王殿下才是我真正效忠的人,而将军你是我的夫君。我知道将军沦落至此都是因为赵高,如今赵高死了,我的任务完成了,秦王殿下依诺恢复我的自由,我便立刻来找你了——可现在就连秦王也——”女人低下头,神情语气都有些惆怅。 章邯察觉到她的悲伤,便说:“既然来了,就留下吧——” 没想到成蟜公子的儿子秦王子婴,竟早就布好了这样的局,更没想到,她会为自己报仇。 成蟜——子婴—— 成蟜反叛案后,子婴从小在宫中被抚养长大,对始皇帝,他究竟是一种什么感情。 现在再想也无甚用处,纵然子婴对始皇帝有百般怨恨,但他也仍然是一个秦人,不像自己这般无能。 废丘已经被围了三个月,到了一切该结束的时候了,章邯想。他想,他也该去看看阿琳,他名义上的妻子。 他走近的时候,阿琳正擦着手中的剑。 那把剑应曾经沾了赵高的血。 她察觉到,回头便看见章邯:“将军!” “这么多年了,阿琳,其实你可以叫我的名字!”章邯柔声说,温柔的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他严肃惯了,一向被蒙毅总结为讲笑话也不逗的人。 “少——少荣,呵——还真有点不习惯呢。”阿琳自顾自的笑,是真的不习惯。 “阿琳,这么多年了,你一直陪在我身边,没有丝毫怨言。章邯对不起大秦,更——对不起你——”章邯走近,把女人拥进怀里。 这么多年——阿琳从未记得他跟在章邯身边的时间。 从成亲到现在,他从没管过她,更没碰过她,也没跟他说过一句话。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赵高的人,以对她的放纵,换来赵高的信任。殊不知她心中的底线,从未把机密泄露给赵高一个字。就像当年在小圣贤庄,对颜路。 “好了,说吧,潜入小圣贤庄到底所为何事?”终于还是被他发现了,阿琳跪在颜路面前,其实以他的脑子,应该早就发现了吧,他只是不说,是仁慈还是? “你——是怎么发现的——”输,也该输的明白,阿琳这样想。 “其实你的破绽很多——”颜路回过身。这次若不是被当场逮住,他还是不会戳穿。 “没错,我就是赵高派来调查二师公你身世背景的人”阿琳仰起头,“可惜我一向自认功夫不错,却还是——” “颜氏一族执掌小圣贤庄多年,真不知你们好奇什么?” “含光——” “含光剑是传说的殷天子之剑,孔周三剑之一,孔夫子祖上为宋国的商遗民,含光便是是孔夫子赠给颜回的佩剑,颜回不习武,含光便一直没出现过。直到我小时候偶然碰到了它。” 颜路很小的时候就对含光剑十分好奇,常常偷偷爬到高高的台子上掀开藏剑的木盒子瞧它。颜路不懂为什么一把只有剑柄的剑还需要这么长一个盒子来装,也不懂为什么一把只有剑柄的剑会割破自己的手指。后来他偶然间发现,含光并非无刃,只是隐藏的锋芒,正如典籍中所记录的,视之不可见,运之不知其所融,泯然无际。经物而物不觉。而一直以来小圣贤庄的处事风格也是如此,要练好这把剑就像管好小圣贤庄一样不易。再后来,师兄伏念说,含光之意与实地性子相合,练剑也必有其配套的心法,遂作坐忘心法以赠之,从此含光与颜路泯然若一。 阿琳不知道颜路为什么会给她讲这些,她只是觉得这个男人身上更多的不是秘密,而是魅力。 “你的事,我可以不告诉师兄,还可以让你留下来。” “为什么?对待杀手刺客,也要仁慈吗,你是要用你的仁慈感化我们这些冷血的人吗?”阿琳反问,说实话,若不是有任务在身,自己可能真的已经被他感化了,有的时候她甚至想能够永远留在小圣贤庄,或者在所有的阴谋都结束后,可以来这里,了却残生,作为女人,她的人生本不该如此血腥,这里的生活才是她理想的生活。 “你并不冷血,希望我没有看错你。” “既然任务失败,我便不会再留在这里,自会回去领罚。你要小心,赵高不会善罢甘休,师傅——”阿琳站起身,最后那声师父叫的特别重,最后的提醒也是出自真心。 阿琳走了,再也没有回来,颜路手里捏着那团密信。 “我相信你,因为你从来没有传递出任何有价值消息,不知回去后等待你的会是什么样的惩罚。” 阿琳回去复命的时候,正遇到赵高与章邯讲话,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章邯,章邯面色凝重,似乎谈的不太开心,赵高却始终面带笑容,阿琳知道这笑里藏着的是刀。 她跟在赵高身边比六剑奴更久,也比他们更得赵高的信任。这次的任务失败,阿琳并没有受到什么惩罚,反而赵高还很满意,他说,就算不调查,儒家也要完蛋了。后来焚书令下达,小圣贤庄被毁,她再次见到颜路的时候竟是在咸阳。 小圣贤庄被毁,让颜路消沉了好一阵子,也击碎了阿琳的一个梦。她知道颜路在李斯面前表现出的云淡风轻,都是装的,但他不会说。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赵高告诉阿琳,那一次,章邯拒绝了他,章邯虽然没有直说,但已经暗示了拒绝合作的意思。章邯和影密卫,果然只听皇帝一人调遣。阿琳明白,章邯已经上了赵高的黑名单。 农家一事过后,章邯被罢兵权,改任少府掌财权。 始皇帝去世后,影密卫也被解散。 因为赵高知道,这个忠诚的组织,永远也不可能为他所用。 “将军莫要如此说,阿琳从不后悔所做的一切,因为阿琳知道这些都是值得的。”阿琳靠在章邯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腰。 “刘邦就要打进来了,你走吧,好好活下去,为了自己好好活着。”章邯放开她,转身准备离去。 “不——”阿琳拽紧章邯的袖子,“你知道在儒家的那些年,他们教会了我什么吗?是为了求道而不惜一切。阿琳一直仰慕将军的忠诚,所以,将军的道也就是阿琳的道,阿琳要陪着将军,到最后一刻。” 汉二年六月,汉军攻破废丘,章邯拔剑自刎。 : 1章邯的设定结合了《秦时明月》和《楚汉传奇》;2《赵正书》里写赵高是章邯杀的,还写胡亥是依诏即位。其实《赵正书》算不得新材料,所谓孤证不立,我还是相信太史公写的。然而章邯的事虽然也有漏洞却可以开脑洞,本文没办法让章邯回咸阳杀赵高,只能找个他亲近的人替他杀,也算是他杀的了。 3本文赠我亲爱的师姐。其徐如林这个名字写阿琳,写章邯,也写颜路,讲用兵,也讲做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番外5:七月流火·周章 番外5:七月流火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无衣无褐,何以卒岁?——《诗经·国风·豳风·七月》 这一年,刚满十六岁的周王姬荧来到犬丘牧场,蓝田白云,绿草如茵,让她的心情格外舒畅,仿佛过去的一切阴霾都已散去。卦象上显示,她会在及笄之年的生辰之日遇见自己的因缘,改变自己的命运。 荧惑守心,七月流火。 远处的草原上,一个年轻人正在放牧,他身边的马群个个膘肥体壮,在牧场上隔着好远都能听见悠扬的牧歌声。 “走,我们过去看看!”姬荧对身边的乳母说道。 “王姬——这是不是太危险了——”乳母表示担忧。 “这么多年,谁在乎过我的生死?”姬荧推开乳母,不顾阻拦,大步向前走去。 因姬荧来的那日,牧场上的人都来拜见,那牧民也不例外,看到姬荧站在他面前,忙抱拳一礼道:“草民见过王姬!” “你是谁?叫什么?”姬荧扶起他,笑盈盈的问。 “回王姬,草民乃事此地马倌——名叫非子。” “我还从没来过这样的地方,真美!”姬荧说着,抬头望着天空,仿佛在享受这美景,“你不要总是低着头,把头抬起来!” 非子缓缓抬起头,有些不知所措。这时姬荧才好观察眼前的人,穿着粗麻布,很是随意,面色黝黑,颈间戴着一个野猪牙的饰品。已到了正午,烈日当空,汗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流下来。 姬荧见状,拿出随身的手帕想为他拭去汗水。 非子向后退了两步,躲开了已经飘到鬓边的手帕。 姬荧也忽然觉得此举有些越礼,忙收回手,不好意思的转过身。过了许久才问了一句:“你会养马,也一定会骑马吧——那你教我骑马吧!” “草民不敢!”非子再次低下头。 “让你教你就教,摔死了算我的!”姬荧转身眨眨眼。 整个七月,姬荧都在犬丘牧场,白天跟着非子骑马放牧,晚上与牧民们一起燃气篝火载歌载舞。“阿荧,能找到一个对你好的人不容易,你一定要珍惜才是啊!”她常常这样对自己说。 如果这样的日子能继续下去,那么以前所受的苦就都是值得的。 哪怕这个人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庶人c奴隶,她也愿意。 姬荧的马在草原上飞奔,非子追在后面十分担忧。 早就跟她说过,刚开始学,安全措施又不完备,速度不能那么快,可她就是不听,也不是不听,就是觉得好玩。 最终姬荧还是没能控制住马匹,非子扑上去砍断了缰绳,二人滚落在草地上。 掀起下裳,不但脚踝的地方肿起一大片,腿上也有不同程度的擦伤,血淋淋的,非子只好撕下衣服上的布条为她简要包扎。 “此地简陋,还望王姬不要嫌弃才好。” “嘶——”虽然很疼,但姬荧还是忍住没有叫出来,可非子却察觉到了。 “刚刚那么危险,你就不害怕吗?”非子问。 姬荧没有回答他,只是盯着他看,突然在他面颊上亲了一下。 “你呀,受伤了还不老实。”非子抬头,宠溺的看着她。 “非子,我觉得我好像喜欢上你了,你呢,有没有也喜欢我一点?” “让王姬受伤,是我的失职,我——” “都说摔死了算我的,你还怕什么?”姬荧双手抱胸,“不要逃避我的问题。” “我怎么舍得让你摔死呢?”非子刮了下她的鼻头,将她抱起。 姬荧就这样靠在他胸前,一直回到与营地,她觉得这个男人异常的可靠。 四处寻找姬荧的乳母看到姬荧是被非子抱回来的,气得不行。 “大胆!” 此时非子正抱着姬荧,站也不是跪也不是。 “阿娘——”姬荧侧过头,“我受伤了,是非子哥哥救了我,我不能走路,他才抱我回来的。” “这——护卫不力,让王姬受伤,也是大罪啊!” “我现在没事了,非子哥哥说他会为我包扎伤口,你下去吧!” “可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乳母说着,看姬荧瞪了她一眼,便不再说话。 非子把她放到床榻上,找来药箱,给她腿上缠上一层层的绷带,尽量不弄疼她。然后坐在床榻边上休息。 没想到姬荧却从身后勾住了他的脖子,他一个不稳,整个身子压在她身上。 “王姬——” 姬荧翻了个身,俯视着他说:“非子哥哥,这屋子里太干,我渴了——” 她说着在他嘴唇上舔了一下。 “我去给你倒水!”非子觉得不好意思,想起身推开她,然后逃离,没想到此刻却挪不动步。 “你脸红了耶,为什么会脸红?”她笑脸盈盈的问,还是什么都不懂的纯真少女。 非子被她弄得心跳加速,想自己驰骋草原,这次竟然真的折在一个小丫头手里了:“你看你不也是一样?” 说着伸手抚上了她白皙却泛着红晕有些发烫的脸庞:“你想知道什么,我教你!”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姬荧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长大了,旁人家的女孩早就已经谈婚论嫁,自己却被父王扔在周原自生自灭。名义上受万民敬仰的代王室守护社稷宗庙的祭司圣女,实际上自己的亲人从未把她放在过心上。如今,她也有了自己喜欢的人,也有人在爱她,老天便没有太亏待她,或许自己很快就会逃脱命运的牢笼了。 “从今天起,你就是阿荧的夫君了,我要你叫我的名字。”姬荧蜷在他身边对他说。 “阿荧——阿荧还疼不疼了?”非子侧过头,捋过她鬓边的碎发问。“只要有非子哥哥在身边,阿荧永远都不会疼了!”姬荧说着,在他身边蹭了蹭,“我会向父王讨一块封地,我们一起去放牧,过最简单的日子好不好?” “嗯——”非子点点头,眼神中尽是宠溺。 后来非子跟姬荧说,过段日子天子将来牧场视察。他本想这次由姬荧出面向天子提一提他们的事,没想到姬荧却回了一句:“既然他要来,那么七月已过,我也该回去了。” 非子不懂,这个高贵的女孩为什么对自己的父亲如此深恶痛绝。 后来他才听族中的女巫提起王姬荧早年的故事。 “非子哥哥一定要记得来周原找我呀,一定一定!”离开的时候,姬荧不住的回头,挥舞着手帕,她本是不舍离开的。 几个月后,姬荧在周原见到了非子,可他却是来告别的。天子要他去汧渭牧场为王室管理马匹。姬荧沉默的走开了。 非子追上去:“怎么你不高兴?” “那里会不会很远?”她回过身抱住他问。 那天晚上姬荧待他去了供奉明月心的地方。 “你知道么,这可是个宝贝。”姬荧说,“我小的时候,曾被它伤过。” “我记得你身上有道很深的伤疤,原来——” “我出生的时候,荧惑守心——荧惑守心,祸当君,所以我一出生就被当做妖星降世,父母不爱,兄弟不爱,在众人眼里,我就是必死之人该死之人。所以他们把我扔在了这里,是希望祖先的魂灵能够将我净化。我小时候常常跑过来看它,有一天好奇,想爬到祭台上摸摸这个宝贝,却被它伤到了,那次伤的很重,差一点就死了。可当我醒来的时候,觉得身体里充斥了一种特别的力量,或许是明月心认了我的血。我自小读周易,稍大一些便想这两股力量若都是来自于周公旦,便一定有可以融会贯通的地方。我十二岁的时候,父王要把我祭祀给祖先,我从没想到曾在殷商文献中记载的人殉,竟也会发生在我的身上。或许是因为明月心的感应,那股力量从身体里喷薄而出,让我侥幸逃过一劫。那次之后,父王便让我做了祭司,他不再盼着我死,有传言说是明月心选了我做周族的圣女,哈哈哈,也是可笑。” “阿荧你怎么了?” “没事,只是头晕了一下。” “阿荧——这些年,苦了你——以后有我在,没有人会再欺负你了!”非子说着把姬荧拉入怀里。 “可是我在这里,总归是自由的,好过被困在王宫中。”姬荧拿出一块断成两节的玉,“这块玉,我们一人一半,里面有以我血注入的灵力,以后我们就能相互感应了!” 接下来的几年,非子一直在汧渭牧场为周王室放牧,姬荧也会经常跑来看他,周天子每年都会来牧场视察,姬荧也从不跟天子碰面。只是有一次天子竟也把姬荧宣到牧场见面,想是他已经知道了王姬的事,为顾及王室颜面,他也不得不做出处置。 “非子哥哥,这么久没见,有没有想阿荧?”非子看见姬荧在笑着向他打招呼,忙走到她面前。 “当然有。”他刮了下她的鼻尖。 “非子——王上召见!”是天子身边的近侍。 “哼——”姬荧撅着嘴,表示不满。 “阿荧在这里等一下,我一会就回来。”非子拍了拍她的头。 “哦——”姬荧听话的应了一声,乖乖的在帐篷外面等。 “这几年,你在这里为寡人养马,做得很好,寡人正想赐一块封地给你,但寡人又知道了另一件事,是一件很严重的事!”天子语速很缓慢,似乎每一句都是在强调。 非子倒也不害怕,跪下来淡淡的问了句:“王上所说之事,是否与姬荧王姬有关?” “王姬怀孕了,是你的孩子?” “是——” “你想带她一同离开?” “不——臣不会带她走!” “阿荧对你用情至深——你就不怕她伤心吗?” 姬荧看见非子从王帐里出来,便上前去拽着袖子问:“父王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要赐给我块封地!” “这是好事啊!父王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我得去谢谢他!”姬荧高兴地向帐篷里走,“阿荧——王上还说,要你会镐京!” “什——什么?”姬荧觉得自己听错了,“可是我——我不能回去呀!我不能回去!我要和你在一起,我们一家人在一起——” “不——不行——我要进去问父王——我要问问他!” “他一介庶民,侮辱王姬,胁迫王姬就范委身于他,便是侮辱王室,条条大罪,他都认了!” “父王,我求求您不要为难非子哥哥,一切都是阿荧自愿的。”姬荧跪着爬到周王跟前,苦苦哀求。 周王回过身,扶起自己的女儿:“阿荧,寡人可以放他走,但你得留下。” “好——我留下——只要父王放了他!”姬荧抹抹眼泪。 “阿荧——”非子离开的时候,想着他一定一辈子记着这个名字。 “傻丫头,他根本没想带你走啊——”周王扶起还在跪着的女儿。 “不——不会的——”姬荧难以置信的起身,向外追去。 “非子哥哥你先走,在秦地等我,这里只要我想走,没人拦得住我!” “不——阿荧!”非子打断了姬荧的话。 “你不想我跟着你?”姬荧反问。 “为什么?是因为那个传言?哈哈哈哈——我早该想到有这一天的!”姬荧疯了一样的大笑,笑的失魂落魄。 待周王回到镐京后,才发现本来跟着他回来的姬荧不见了,取代她坐在车子里的,是一个傀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番外5:七月流火·秦章 非子息马,厥号秦嬴。礼乐射御,西垂有声。——司马贞 非子在新建的秦国见到了姬荧感到十分吃惊,本以为她已经随天子回到了镐京。 “阿荧,你怎么来了?” 姬荧没做回答,倒是指着跟在非子身边的女人问:“她是谁?” “她是大祭司。”非子笑着答。 “我说过我会来找你的,不论你愿不愿意。” “阿荧——你和孩子都还好么?”非子说话的语气已经俨然像一个诸侯国君了。 “嗯——我们都挺好的!”姬荧觉得非子还是很关心她。 “非子哥哥你看!”姬荧松开手,一块玉石滑落下来。 非子定睛一看:“你盗了明月心?” “我拿了其他的玉代替,暂时不会有人发现的!”姬荧很得意,“明月心能保国祚长久!” “让我看看!”果然,姬荧的身上又多了几道新的疤痕,“阿荧——你何苦——” “我们有了明月心,你若愿意,我可助你反他,我曾窥得天机,周终为秦所灭,秦代周为天下之主。” “阿荧——天子与我有恩,我不得叛周。” “那我呢?我又算什么?”姬荧反问。 “阿荧——我问你一句,你肯为了我,放弃你的修为吗?” “不——这不可能,我只有变得更强大,才能不被人欺负!”姬荧摇着头,她不知非子为何会向她提出这样的要求。 他们同床异梦,姬荧紧紧闭着眼睛,握着拳头:非子哥哥,你究竟在怕什么呢? 第二天姬荧醒来的时候,发现非子并没有在她身边。她洗漱一番去找他,却听见他与大祭司的对话。 “怎么,你不信她的话?” “并非不信,只是时机未到,阿荧她把一切想的都太简单了。” “既然她已经到了这,不如——更何况,她还怀了你的骨血——” “不行,卜辞的内容你不是不知道——不必再说了——”非子扶着柱子,似是在割舍一段很难舍弃的感情。 姬荧在帷幕后面听着,心如刀绞,想着这世上最不可能抛弃她的人也要将她抛弃,便有些抑制不住愤怒。 “君上小心!”大祭司猛的已推,把非子推到一边,那团火从两人之间飞过,燃起了身后的帘子,与木质器具,瞬间化为灰烬。 “离火,是离火!”大祭司吼道。 非子移身到姬荧身前,单手结印,一手点在了姬荧的眉心处:“阿荧,醒醒——” 正在施法的姬荧,一瞬间感觉脱力,再加上有孕在身本就虚弱,身体向下坠去,被非子稳稳接住。 “非子哥哥,为什么连你也——对我如此残忍?” “阿荧——是我对不起你——”非子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忽然有刀光一闪,非子反手一夺,刀刃抵在姬荧的脖颈处,那匕首极为锋利,碰到皮肤就会划出血来。 “你看,这就是你的本能,你还是怕我——哪怕我从来没想过要杀你——”姬荧闭上眼睛,泪水划过脸庞,滴在那把掉落在地上粘有血迹的匕首上。 非子点了她的穴道让她昏睡过去。 “没想到她竟如此强大。”大祭司走上前来,为姬荧把脉。 “现在借助明月心的力量,她已经掌握了离火之术!” “所以——你是唯一可以克制她的人?” 非子点头。 “那当初你是为了利用她?” “利用?一个失宠的王姬有什么利用价值?我是真的爱她。”非子说着,起身,看着怀里的姬荧:“相遇对我们来讲都是一个意外,获得封地更是意外,本想我们可以继续拥有这美好,没想到最后还是害了她。” “她曾经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竟为了你,去给那个对她毫无感情的父亲下跪。”大祭司感叹。 “还好有个孩子陪着他。”非子默默道,把姬荧安放在榻上。 “你放心,只是内力的损耗,你留了情,她和孩子都没事!”大祭司转身,头也不回的说:“在权利面前,男人最先牺牲的,往往都是女人。” 非子在姬荧床前守了一宿,终于等得她醒来。 “你都不要我了,还装作怜悯的样子做什么?”她责备道,“你不要我了,我也不要你了。我从没想到你会和他合谋骗我!” “我已告知天子,派人来接你。”他手抚上她的发,“阿荧,听我的话,回家吧。” 姬荧躲开他的手:“家?我从来都没有家,我曾经以为,有你的地方就是家,和你在一起就是家,可当我就要拥有一个家的时候,却发现,只是一场梦,如今梦碎了,我也醒了,我会回去,不再妨碍你。” 几日后,使者来接王姬回镐京,非子目送马车离开,手里紧紧握着姬荧送她的那块玉。 “阿荧——我不奢求你的原谅,只希望你能忘掉过往,重新开始生活,好好的生活。” 姬荧坚持没有回头,她不能回头,这段情已经结束了,“我回去,从今往后,你我陌路,再不相见。” 回到镐京之后,姬荧连父亲的面都没见到就被直接关进了深宫,美其名曰让王姬静心养胎,实际上就是囚禁。她见不到任何人,每天会有人送来饭食,她却不敢吃,因为有一次她在饭菜中发现了毒,她只好靠自己的修为维持着身体不垮下去,所有的疼痛都得自己忍着,自己忍着,在这里没人在乎她的死活,就算她死在这里也没人会知道。早知如此,她宁肯不要曾经的美好,来换得现在的自由。也是从这时候开始,她开始修炼能够维持生命的术法,也是因此,她的孩子在迅速的长大,比其他正常的孩子要早出生好久。 那一天,她疼的一身的冷汗,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离,她的叫喊声消失在宫殿深处,没人会听见。 恍惚间,她好像看见一个人闯了进来,虽然看不清他的面容,还是死死拽住他的衣角:“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你你你——我去找医官,你再撑一会啊——”那人慌忙的跑出去,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昏睡过去。 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女医捧出一个小小的婴儿,孩子的母亲已经睡着,面色苍白,想是折腾的不清。 “这孩子哭声小,长的也小小的。”男人抱起被包好的孩子,问了句;“孩子的母亲——没事吧?” 医官摇摇头,叹了口气道:“王姬和孩子都——” 男人再来看姬荧的时候,她的气色已经恢复了许多,头发随意的散在肩上,正抱着孩子哄她睡。 “你是谁呀?”姬荧开口,语气虽然有些不屑,但声音还是有气无力的。 “你不会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吧——”男人说,“我就是那天叫人来救你的人啊!” “哦——那谢谢你了——” “你不认识我,我确认识你——”男人转到她面前:“没想到昔日美丽的祭司,已为人母。” 怀里的女娃忽然一声哭出来。 “她是饿了吗?”男人问。 姬荧没回答,拿起身边的匕首划破了自己的手指,放到孩子口中。 “你这是做什么?”男人不解。 “我没有奶水,只能喂她这个!”姬荧微微抬眼道。 男人看着她,微微有些心疼,她才不过二十岁,却要忍受生育之苦,要是让他知道了谁这样欺负她,他肯定要揍他一顿。 孩子吸着手指中的血,过后,他为她包扎了手指。 “我来自齐国王室,这次来替国君朝觐,我会把你的事告诉天子,相信很快就能解决。 “呵——”她冷笑,“我从来不指望别人,尤其是我的父亲!” 那天夜里雨下的很大,孩子浑身发热,姬荧抱着孩子四处找医官,可没有人帮助她,她最终抱着孩子回到了自己的宫殿,自己也倒下了。 吕辰本来今天就要回国,来向他告别,却撞见了几个内侍在抢她的孩子,他上前制止。 “辰公子有所不知,王姬的孩子已经去了。” 吕辰对这个结果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不——不会的——我不信!”她哭的很惨,想要留住这唯一的亲人,可孩子却还是被带走了。 “求求你们,不要抢走我的孩子,把我当孩子还给我。” “求求你——帮我把孩子抢回来好吗?我只有她了,我只有她这一个亲人——” “阿荧——这孩子早产太多,身子太弱,孩子已经走了,你节哀!”他握着她的胳膊,却发现她的身上也热得发烫。他把她拥进怀里,她抱着他哭得撕心裂肺。到最后,她也不知她可怜的孩子被葬进了哪个瓮棺,被埋进了哪个墓地。 过了好一会,她收了泪水,对他道:“对不起,是我失态了,你也走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阿荧——你一定要好好的——”他临走时回头看了她一眼。 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她不能去依靠任何人,因为任何人都不可靠,她只能依靠自己。 她很庆幸没有为了一个人一段情,放弃自己的修为,如若真的那样,就真的输的一无所有。 “世人都盼我死,我偏要好好地活着,活的被任何人都长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番外5:七月流火·齐章 番外5:七月流火 两年后,吕辰再次来镐京朝觐,当然也不忘去探望一下姬荧。 与之前的萧条相比,这一次竟是满院开满了艳丽的花朵。 姬荧正站在一株花树旁,嗅着香气,长发被微风吹拂,与周边景色相得益彰,美景衬得美人更加惹人怜爱。 “可惜——如此美景,却无人懂得欣赏——”吕辰折了一朵花,递到姬荧面前。 姬荧没有接,而是转过身去问道:“你又来了?” “亏得王姬还记得我的样子啊——”吕辰收回手,无奈的摇摇头。 “我虽无情——但总不会忘记恩人的模样——” “上一次我离开镐京前,跟天子说,我会前来求亲,这一次也是为了此事。” “不知公子殿下看上了我哪位妹妹?” “呵——多年前窥得王姬芳容,不知王姬可愿下嫁于我?” 听闻此语,姬荧惊得说不出话来,这是第一次有人跟她说要娶她,要带她走。 吕辰在等她的答复,却突然被姬荧按在身旁的树干上:“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她的脸贴过来:“我习惯占有,怎么——你怕了?” 吕辰微微一笑,用力一拽,将两人的位置调了个个:“谁说我怕了?” 姬荧靠在树干上,被他牢牢锁在面前的小空间里,花落无声,四周泛起淡淡的花香。 当他的唇就要触碰到她的时,她却用最大的力气把他推开:“抱歉,我不可能再对人动心了,只有远离情爱,才能活下去。” “我知道你之前受过伤害,可是——” “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你并不知道,我出生之时发生的事情。” “我知道。” “你不嫌弃我?”姬荧转过身,问了这样一句。 “你只说愿与不愿。”吕辰看着她的眼睛,似是很认真的样:“我只需要你给我一个机会。” “好——我嫁——”姬荧点点头,接过吕辰手中的那朵花,“我虽不曾爱你,但只要我在一天,便保你齐国一天,决不食言。” 他们躺在花树下,看着落花,花瓣掉在脸上。 “在想什么?”姬荧问。 “我在想——”吕辰回答:“如果我们认识的早一点,或许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如果我们认识的再早一点,我就可以早些带你离开这里,你也不必像现在这样痛苦了。” “现在认识也不算晚!”姬荧笑笑,“我的梦早就醒了,我不信命,我要亲手改写自己的命运!” “齐国有大海!”吕辰说。 “大海——大海是什么样子——我没有见过!” “到时我带你去看,看见大海,你会忘了所以的烦恼和忧愁,我想你会喜欢。”吕辰说着握紧了身旁姬荧的手。 后来,吕辰回了齐国筹备婚礼,姬荧在镐京待嫁。 “我在临淄等着你!”吕辰如此说。 姬荧出嫁的那天,艳阳高照,仿佛这正是给她准备的出嫁的日子。她的父王给她准备了昂贵的陪嫁,她却不屑于看一眼。她手里紧紧握着的是那块明月心的碎片,在临走之间,她毁了那宝物,并带走了其中一块碎片。为此,她不知耗费了多少修为。 按照约定期限送亲队伍到达临淄的前一天,吕辰有些兴奋地睡不着觉。 虽然他知道姬荧答应下嫁只是为了报恩,或者只是为了逃出王宫。 虽然自己也只是因为怜惜她,她来了之后会有自由自在的生活,这——也算做了一件善事吧。 恍惚间睡去,隐隐约约见到了姬荧,他牵过她的手,把她引入洞房,她靠在他怀里,脸上似是初嫁少女般的娇羞,他们缠绵一夜,难舍难分。 骤然惊醒,他才发现这是一场梦,这场梦做的好真实,摸一摸脸上,竟全是冷汗。 这时,侍卫来报,说出事了。 “我不会走,就算是死,我也是你的人了。那个人,我再也不会去找他。”姬荧掉落山谷的那一刻,明月心在闪着光,她知道自己就要死了,她硬生生将自己的魂魄分成两半,一般寄在明月心中,这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虽然姬荧就要死了,但一切还没有结束!” 第二天一早,吕辰便来到了位于齐鲁边境的那个山谷。 “听说昨夜忽然风雨大作,雷声震天,王姬坚持夜间赶路,才遭此不测。”随从指着山谷下方被摔碎的车子的碎片。 “阿荧,我等了好久,但我知道等不到了。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吕辰抱着姬荧伤痕累累的尸身说道。 “公子,这件事,是否需要知会周王室。王姬该如何安葬?” “不必知会天子了,以王姬礼葬之,王姬陪嫁尽数陪葬,至于地点——”吕辰向上看了看,“就你那里吧——” “阿荧,我答应过你,不会让你再受一点委屈——哪怕你已经死了!”吕辰把姬荧放进特制的棺椁中,“你在这里好好安息吧,从此再不必烦恼,也不用惦记答应我的那些事。国之兴衰在尽人事听天命,你可以去找你爱的那个人了。” 之后的每一年,吕辰都会前来祭拜。 虽然后来他娶了自己的王妃,有了自己的孩子,但他始终忘不了姬荧。 十六年后,吕辰已为齐王,照旧前来祭拜的时候,遭遇雷雨,他不愿耽误时辰,便一人上山。 阿田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有那么大的力气把那个人救回家,她仔细回想了一下,那个时候好像突然有一股力量和意识冲进了自己的身体里,那意识告诉自己,一定要救他。后来她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女人手指点着她的眉心,她的身体仿佛被那股意识占领了,女人说:“丫头,你可一定要帮我照顾好他呀!” 咕嘟嘟——药罐里的药正在沸腾,她把药滤好,端进病人的房间。病榻上的男人昏睡了两天,如今烧终于退下去了。 “阿荧——不——不要——”他握紧她的手腕,叫道。 他在睡梦中一直喊着这个名字。阿荧,是谁? 她从小就知道,那个山洞是不能靠近的,这一次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会到那个山洞附近去,但当她靠近那个山洞的时候,却有一种强烈的感应。 过了不久,男人醒了,看到她的脸,先是吃惊,然后盯着她看了好一会。 她还从来没被男人这样看过,慌忙逃出了屋子。 吕辰笑笑,在同样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同样的人,这真的是巧合吗,在那个梦里,姬荧曾经跟她说过,十六年后再见。 他支撑着下床,扶着墙走到女孩的房间,看她还在摆弄她的药罐子,笑。 接下来的几天,女孩仍是悉心照料着他,为他煮药c洗衣c做饭。与女孩相处的这些日子,让吕辰十分愉快,她甚至给她讲了姬荧的故事,带她去了那个山洞,但她没有说一句话。 茅屋的门忽然被踢开,阿田被吓得跌倒在地上。 “君上——原来您在这里!”为首的士兵看着吕辰说道。 阿田转头看了眼吕辰,忙跪下,低着头,身体不停地颤抖! “我没事,你们不必担心。”吕辰扶着墙走近,士兵忙过来扶:“是这位姑娘一直在照顾我!” “那是我等失礼了!”士兵作揖道。 “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吕辰弯下腰。 “君上,她不会说话,她是个哑巴!” “别害怕,我是齐国的国君!”吕辰说道。 阿田用手指在吕辰的手上写了个“田”字。 “好——阿田,你愿意与我回到王宫吗?”吕辰伸出手。 阿田抬起头,看着吕辰,点了点头,搭上了那只手。 马蹄哒哒的响,阿田显得有些害怕。吕辰搂着她:“别怕,这是马车,坐着它我们就能很快回到临淄了。回宫之后,你就跟在我身边,你会过上好日子的。” 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女孩,还是第一次坐马车,第一次见到如此宏伟的宫殿。后来吕辰还带他去看了大海。 再后来,阿田为吕辰生了个儿子,被分封出去。但阿田却因此落下病根,几年后就去世了。 齐哀公十二年,哀公不辰为周夷王烹杀。 十年后,秦第一代先君非子去世。 关于齐哀公和周夷王这块百度百科出现了bug,因为人物生卒年大多是来自百度百科。百度百科上写周夷王在位时间是bc895一bc880,齐哀公在位时间是bc879一bc868,也就是说按百科的时间来讲俩人是没有交集的。不过让我有点心里安慰的是,周夷王的下一任周厉王也不是什么好饼,所以烹杀这件事锅丢给谁都无所谓一(╯□╰)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番外6:一些无法归类的小段子 番外6:一些无法归类的小段子 一孔门旧事篇(故事素材皆取自《论语》) 虐了这么久,来点轻松的吧!!!先更两段试试看!!! 说起宰予这位师兄,明月其实特别想给他个自杀哥的外号,嘘——(怎么会呢?) 宰予师兄其实是很努力的学生,常常学习到很晚,但这导致了一个后果,就是白天精神不好。而重点在于,这个缺点在夫子看来,等同于自杀。 而且这件事已经被夫子说过很多次了,他也保证过以后不再犯,可怎么也敌不过瞌睡虫啊。 这不这天上课,他又打瞌睡了,虽然坐的离夫子较远的地方,但还是被抓了个正着。 “嗯哼——起初我对于人,听了他说的话就相信他的行为;现在我对于人,听了他说的话却还要观察他的行为——咳咳——”夫子语气虽然和气的很,但很多同学都知道他是有所指了。 “师兄师兄——”明月摇摇宰予的胳膊,“醒醒啦——夫子在叫你——” “夫子——夫子——”他一下站起来,看四周的同学都在看他。 “真是朽木不可雕,烂泥扶不上墙!”所谓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看来夫子这次真的是动怒了。 “师兄你怎么又睡着啦?都说了上课不能睡不能睡,夫子最讨厌的就是言行不一的人了!” “唉——”宰予叹了口气,打了个哈欠“算我倒霉,昨天看书看得太晚,实在太困了!” “我看啊,你还不如把晚上的时间用到白天!”明月说。 “我看师弟也不用灰心,夫子肯说你,说明你还有救,要不是你平时还算努力,夫子肯定都懒得搭理你!”子贡说。 “对对对——就是这样!” “不过师兄我还是要多说两句——以后上课——别——睡——觉!”明月和子贡异口同声。 陪同夫子去武城看望在那里做宰的言偃师兄。 武城内秩序井然,学馆内吟诗颂歌。夫子笑着说:“一个小小武城也用礼乐诗书来治?杀鸡焉用宰牛刀——” 明月悄悄跟身旁的师兄说:“夫子怎么能这么说话?子游师兄明明做得很好!” 师兄示意她不要说话。 这时言偃反驳夫子道:“君子学习了礼乐就能爱人,小人学习了礼乐就容易指使。这不都是老师从前交给我们的嘛,言偃不解,老师如今怎么如此说?” 夫子一脸尴尬,只好笑着自己给自己打圆场:同学们,言偃说的都对,我刚才是开玩笑的! 身后的学生们纷纷回应,这还是明月第一次看见夫子在除了子路的地方出丑。 【原文:子之武城,闻弦歌之声。夫子莞尔而笑,曰:“割鸡焉用牛刀。”子游对曰:“昔者偃也闻诸夫子曰:‘君子学道则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使也。’”子曰:“二三子!偃之言是也。前言戏之耳。——《论语·阳货》 季氏办宴会邀请夫子去。 明月拽着子贡和冉有的袖子求带她一块去,毕竟没见过这种大场面嘛,俩师兄拗不过,就私自安排了一下。 宴会上,虽然明月已经坐的很角落里了,还是被夫子发现了,只好往身边的师兄身后躲。 “八佾舞於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师兄,刚才夫子瞪了我一眼,他是不是生我气了啊,那下次我不来了!” “别担心,他是生季氏大夫的气呢!”樊迟说。 “这个季氏大夫平时根本不把鲁君放在眼里,有的时候还自比天子呢,你看今天这八佾之舞本应是天子规格,他一个大夫用就是僭越啊,夫子能不生气吗?” “嗯哼——”子贡在一旁咳了一声,意思不要再说了。 二七月流火篇 “丫头——你得帮我——帮我保齐国。”玉石里的人又在对自己说话。 “你睡得太久啦,怎么会知道这世间的变化?这齐国早就不是姜姓国君了。”明月对她说。 “我答应过他——只要我在一日,便保齐国一日——” “你不是不喜欢那个人吗?”明月反问。 “但她是我的恩人啊,他在的时候,他每年都会来这里看我,陪我说说话。虽然,他救我出了一个牢笼,但又把我关进了另一个牢笼。我仍然感激他,会履行对他的承诺。我让我的第一世转世代我爱他照顾他,可这世上从来没有长久的生命。” “那我——不会——也——”明月从未想到姬荧虽然只是一半的魂魄,但依靠明月心也能修炼成如此程度。 这段实际上是后写的,因为秦时把白起之死的锅给了农家,本文中也提到明月在遇到嬴政之前并不是没动过心,只是一直在逃避。这个段子就是为了迎合这两脑洞写的。 站在长平战场上,硝烟未息,泥土仍是翻动过的痕迹,她来晚了。脚下这片土地上埋着的是无数的赵国冤魂,觉得不知什么时候会从地下伸出一只黑手,将自己拖入万劫不复。 “这是王命,我不得已而为之。”将军的声音略显疲惫,仿佛已经累得撑不住身上铠甲的重量。“长平一役,触天下众怒,你——保重。”明月叹了口气,转身离去,历史的现实摆在眼前,终究是变不了也保不住。 将军在府邸里将铠甲擦得锃亮,再把架子上的兵书整理好放到箱子里。 这时他刚刚拒绝了秦王再次出兵的要求,准备回家种田,他犯了众怒,同样的错误,他不能犯第二次。 想年少从军,为秦国征战一生,最后却可能不得善终。 他不想死后,只留得一个“杀神”的名号。呵呵——杀神——并不是什么好词。 房间的门忽然被撞开。 “快走——秦王要杀你!”明月来到他面前,拽着他的手向外跑。 “端木——我已无法回头。”他拉住明月站定,冷静的说:“总要有人,来背这个罪的!” “总之,先离开秦国。”明月拽着他的手跑,一直跑,由明月拽着他变成他拽着明月,他曾有过一丝期望,可以逃出去。 将军觉得自己曾经紧握秦剑的手此时如此无力。不知跑了多久,他回头一看才发现,手中空空如也,他拽着的人已经不见了。 这时有几个人从树丛中走出来,他认识,那是农家的人。他记得农家曾广布神农令来通缉他。 这个阵法,他也认得——地泽杀阵,从未有人活着破阵走出。更何况,这次他面对的是农家六堂的堂主。 “呵——我身后更冤魂无数,没想到,报应来的如此之快”。此时的将军倒是十分镇定:“地泽万物,神农不死,没想到这农家的的阵法,竟是绝杀之阵。” “我们知道,武安君想找的人在哪里!”其中一人开口道。 将军回过头,看见明月正站在阵位上:“原来——是你想杀我!” 是的,没有任何人能逃出农家六堂堂主所结的地泽杀阵,哪怕是杀神白起。 他虽有抵抗,但已是强弩之末。 “白起已死,还请端木夫人——” “我知道该怎么做!你们走吧!”明月冷冷道。 “那么——青龙计划?” “小圣贤庄不参与!” “怎么?你们还想灭我的口吗?” “不敢!”农家的人见劝不动,便悻悻离开了。 明月把白起就地安葬,这个地方叫做杜邮。 然后她去见了嬴稷。 “我把白起葬了,但他的死,在史书中应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你的意思是,让寡人来领这个罪吗?” “功高震主,你早就想杀他了不是吗?”明月反问:“为王多年,身后白骨累累,还怕这骂名一二?” “哈哈哈——寡人知道端木夫人一直暗助我秦国,寡人答应你!” “希望我没有帮错人!”明月摇摇头,起身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分析】关于儒家的脑洞 关于小圣贤庄以及齐鲁三杰的脑洞设定说明(含剧透) (以下内容皆是作者依原作而脑补) 其实在《秦时明月》里,我最粉的是儒家,然后是帝国,然后是韩国。所以小圣贤庄作为儒家的大本营自然是极为重要的所在,小圣贤庄的安危一直牵动着女主和阿政之间的关系。 当时写的时候,想着当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能够建造这样一所庄子,于是想给小圣贤庄找一个靠谱一点的来源,于是我在孔子的弟子里面翻了翻,于是选定了子贡,也就是端木赐。 子贡是孔子最得意的学生之一,也是孔子学生中最有钱的,鲍鹏山先生说子贡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情就是把钱投入到教育和文化事业中来。孔子死后,子贡发起造圣运动,并独自为孔子守孝六年才离去,说明子贡对孔子的信仰已经达到很高的程度。 所以在文中我把小圣贤庄设定为子贡在齐国桑海的别院,首先是因为他是孔子门下最具代表性的学生之一,很大程度上继承了孔门儒学一脉;其次子贡是商人和外交家,在各国的地位甚至超越了孔子,所以在建齐国能建一所别院应该是符合他身份和财力的;最后关于子贡的结局,我记得他晚年好像是回到齐国授业,而且最后死在齐国,也与剧情暗合。 “所谓贤人者,好恶与民同情,取舍与民同统;行中矩绳,而不伤于本;言足法于天下,而不害于其身;躬为匹夫而愿富贵,为诸侯而无财。所谓圣人者,知通乎大道,应变而不穷,能测万物之情性者也!”(《大戴礼记》)子贡觉世人不会超越孔子,故称“小圣贤庄”。 在文中女主反复提到小圣贤庄是师兄的心血,师兄指的的就是子贡。因为她最初穿越的年代是春秋末年的鲁国,在第一章也已经提到最初在杏坛蹭课什么的。后来女主在江湖上,自称端木夫人也是为了纪念子贡。 :iaiqg/b一一k/17770/36208/190434/5c55592e394一4524一a823一9d60118f6057jpg 关于文中小圣贤庄的地位,是与稷下学宫并立的。稷下学宫是齐国君主于临淄稷门附近设立的学馆,汇聚百家名士,百家争鸣乃以此为中心,战国时期很多名士都曾在稷下讲学论战,比如孟轲c邹衍c荀况等等,我猜想如果一位战国的士人能够在当时名声大震,那就一定是稷下学宫的名人。所以才有了《稷下学》一章。稷下学宫主道学,而小圣贤庄主承儒学。不过在秦统一后,稷下论战被叫停,小圣贤庄却仍立在桑海之滨,原因是小圣贤庄的规矩是传承学问,不涉时政。子贡去世时,曾留下大批资产存放于此,历代弟子捐赠师门的粮食和钱都被存放在那里,充作办学之资,也备不时之需,有钱任性。小圣贤庄一直没少救济贫困的士子和逃难的百姓,在江湖上赢得了很好的名声,以至于慕名来小圣贤庄求学的人络绎不绝。 关于小圣贤庄大火,《秦时明月》动漫里,如果以焚书那一年也就是前213年为下限,那么往前推20年小圣贤庄大火那年,正好是韩非死的那年,也就是前233年。也就是说秦国在韩非身上并没有得到关于苍龙七宿的答案,而小圣贤庄的火和苍龙七宿有关,个人脑洞。据说玄机已经纠正这个时间线上的bug了,不过本文还是以我自己的脑洞推算为主。 :iaiqg/b一一k/17770/36208/190434/4f97ea5f一98943de一a0ad一9c0a7edb19b5jpg 接着说下颜路 因为玄机还并没有透露关于颜路的身世,只知道比较神秘。所以给了很大的脑补空间。 本文设定颜路为颜回的后人,佩剑含光,孔周三剑之一,年代很久远,是为孔夫子送给颜回的佩剑,流传至颜路手中。但因为颜路跟颜回很像,所以女主才会错认。与张良交好,焚书事件后,去了秦国管理书籍,秦始皇死后回到小圣贤庄主事。 第一,颜回为孔子最喜欢的弟子,被孔子认定为儒家学派的继承人,只可惜英年早逝;第二,孔子祖上为宋国贵族,宋国在西周初年是分封给殷商遗民的封地,所以被称为殷天子三剑的孔周三剑之一的含光在孔子手中是可以解释的。记得易中天先生在讲读孔感受时说,读孔如沐春风,春风化雨,润物细无声。而含光则是“视不可见,运之不知其所触,泯然无际,经物而物不觉。” 《韩非子·显学》中说:“自孔子之死也,有子张之儒,有子思之儒,有颜氏之儒,有孟氏之儒,有漆雕氏之儒,有仲良氏之儒,有孙氏之儒,有乐正氏之儒。”孔子死后,弟子三步天下各国,鲁国一脉自有孔子之孙子思继承,后传到孟轲。子贡离开孔门的时候带走了颜回家的一个孩子,原因是颜回死了家里还穷,这我会说?小圣贤庄事务一直由颜氏一族执掌,这一脉传到最后是颜路,在前面李斯到小圣贤庄求助的时候,出现的颜和是颜路的长辈,当时提到已经选择好下一辈小圣贤庄的掌事,指的就是颜路。孔子最有代表性的三个得意弟子:子路c子贡c颜回。所以小圣贤庄传承的应是颜氏之儒,又不完全是颜氏之儒,因为子贡这个大滑头才是主人。不过小圣贤庄的学问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张良就不说了,张良入门儒家的脑洞在正文里已经说得很明白。剧透一下,颜良一定会是好结局。 :iaiqg/b一一k/17770/36208/190434/d8f8f5一3ff2一4a36一b1ad一6d4929470836jpg 接下来是伏念 伏念的设定有些参考了原小说,不过形象还是依据动漫里的。伏念早年曾在稷下学宫听讲,是儒家最为优秀的弟子,一度想要出仕修齐治平,所以拒绝了颜路管理小圣贤庄的邀请。却为颜路写了“坐忘心法”(小说)。在秦国的时候为天明和扶苏的老师,管理藏书,与李斯为同僚。小圣贤庄事件之后,嬴政派其入小圣贤庄主事,之后脱离政治,一心治学。伏念心里对天地君亲师的敬重,有那么点小固执,张良颇为不解。佩剑太阿先为秦王佩剑,位列剑谱第三,后赐予伏念,为威道之剑,伏念独创圣王剑法,内力修为深厚,后为保全儒家,死于焚书事件。 关于伏念求仕,作者其实是有特殊的考虑,《秦时明月》里面齐鲁三杰各有特点,其中伏念应该是最为传统的一个,而且他绝不是隐逸之人,却是极为有担当之人,无论在哪个阶段,他都明确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自己所担负的责任是什么,所以他的结局似乎是已经注定的。在本文中,他年轻时候的想法,还应该是“学而优则仕,仕而优则学”,通过出仕为官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但这个人物是有成长的,虽然可能表现的并不明显。他和李斯不同,作为出于儒家的法家代表,李斯与伏念的世界观人生观都不同,伏念最终守着的还是儒家的道德底线。在和张良的冲突中,看似是明哲保身,但实际上是以小圣贤庄的大局为重。伏念因小圣贤庄的大火而回到师门,为防患未然在藏书楼下修建地宫,在焚书事件中,为存留先贤典籍做了很大贡献。所以掌门是名副其实的大儒。 文中我的邪教cp,李斯x伏念。因为儒家的最终目标其实是出仕做官,我猜想伏念早年应该是像其他儒生一样四处求仕,而文中李斯也不是个完全的反面人物,只是立场不同,他与韩非,与儒家的恩恩怨怨以及他的结局。虽然文中对李斯着墨不多,但对李斯心理的描写,我觉得还是挺到位的。伏念观念的转变与他对信仰的坚持,实际上是很打动我的。伏念与李斯的同僚情同门情,实际上是所处立场不同所持理念不同的一种碰撞,只是这种碰撞影响到了政治,李斯在心里是很敬重伏念的。 :iaiqg/b一一k/17770/36208/190434/bb6375b5一a14f一48e9689一3ac4addc1a5cjpg 关于荀子 要说的不多,荀子,历史上死于公元前238年,秦时里面活的更久,显然bug了,所以本文中设定前238年之后,荀子移居小圣贤庄。 :iaiqg/b一一k/17770/36208/190434/0dbbe7b7一9162一45bb一bdea一b337902e7ea0jpg 结局的解释: 作者实在不忍心让二师公死,所以就让掌门殉道了,不过话说回来,留下来的那一个,才是最痛苦的。李斯认为苍龙七宿的秘密有可能藏于儒家,也正值焚书借口,伏念为保护小圣贤庄藏书与其一同葬身火海。苍龙七宿亦是毁于焚书中。但其实自从二十年前藏书楼起火事件开始,伏念就有了戒心,开始在藏书楼下修建地宫,给藏书做备份,所以,藏书楼虽然烧了,但藏书还是保存下来了。伏念殉道,颜路归秦不过是迷惑帝国而保全儒家的措施。注意是焚书而不是坑儒,史书写的是坑术士,所以这里设定是儒家因焚书而亡,阴阳家因坑术士而亡。 伏念跟颜路说:儒家的劫难,需要有人死,也需要有人活。死的那个人是伏念自己,而活的那个人是颜路。其实写到他们两人结局的时候是想到了其他的两个人。一个人是谭嗣同,一个人是梁启超,当然伏颜二人无法与其相比,但却是得到一些借鉴。谭嗣同和梁启超正是戊戌变法后死与生的两种选择。谭嗣同死前说:“各国变法无不从流血而成,今日中国未闻有因变法而流血者,此国之所以不昌也。有之,请自嗣同始。”他的血对当时麻木的中国人有了一丝警醒。而我们也无法否认梁启超活下来后的继续探索,无法否认梁启超及其家庭对中国科学技术c历史文化等领域的贡献。死的人用自己的血践行的是一种精神,活的人用余下的生命去传承先辈留下的文化。无论哪种道,都需知需行;无论死还是生,都是对大道的追寻,都是一种传承。 鲁迅先生说:“我们自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虽是为帝王将相作家谱的所谓‘正史’,也往往掩不住他们的光耀,这就是中国的脊梁。” 在本文那个时代中,无论是如蒙恬一类守边御敌的将军还是如伏念颜路一般的读书人,他们都是那一类“脊梁”,都在用自己的一言一行追寻自己的道,践行自己的道,守护自己的道,并不后悔。 :iaiqg/b一一k/17770/36208/190434/026bb53b一65b48c1一b323一2c21a1706749jpg :iaiqg/b一一k/17770/36208/190434/a61e075b一bd97一4a86一9ea4一8421306d9a7cjpg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分析】关于韩非的局 关于韩非的局 关于韩非的局 “七国的天下,我要九十九!” 《天行九歌》里面韩非纸这句装逼的话我一直记得。实际上,他做到了,确切的说,是嬴政帮他做到了。法家那一套横行霸道c两面三刀(易中天语)一直占据着帝国时代的统治核心,而依此创立的帝国制度在中国延续了两千多年。 虽然韩非纸挂得早,但在本文里他始终是个b一ss。他的棋局,把所有人都放进局里,甚至他自己。无论他做什么,他的目的都是为了存韩弱秦,哪怕最后他死了哪怕秦最终得了天下,他的局仍旧没有结束。 先说韩非的设定,以《天行九歌》的人物形象为主,虽然我心里的韩非纸跟动漫里的也不太一样,韩国公子,法家集大成者,师从儒家荀子,同门李斯。(实际上韩非的文章是很冷的,但我不信他本人也是冷的,所以才塑造了一个冷眼却不冷血的韩非。我把这一切归结为,他不是不懂情而是太懂情,因为太懂人情世故,所以才能看得透彻,才能够冷眼旁观。他心思细腻,头脑灵活,善谋划,超有耐心。外表放浪不羁,风流倜傥,内在沉稳老练。宽袍博带,君子气度,渴望自由却为身份所累。妇女之友,渴望被关爱被重视,在韩国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创立流沙暗杀团。明月好友,扶苏的启蒙老师。友:卫庄c张良;妹:红莲。死于六魂恐咒。其实在写作过程中,《郑韩》一卷是写的最爽的,不知道是不是我喜新厌旧了,完了陛下该罚我去面壁。 在韩非的局中,樊明月是一颗死棋。韩非收留明月自是有着自己的目的,明月也深知。但对明月来说韩非仍然是至交好友,仅仅仰慕韩非子的学问,因为他还有颗逗比的心,所以平时调戏一下也是可以的,因为韩非虽是法家代表,却是师承儒家,还有这一层关系在。虽然相处不过三四年,但韩非了解明月,信任明月,选择去相信明月荒诞的背景,也正是因为了解和信任,才会选择这颗棋子去利用。他甚至能猜出在他死后明月能做出什么样的事,她不会离开嬴政,但她会为了韩非和儒家与嬴政反目。韩非利用明月儒家弟子的身份,利用儒法理念相悖,利用自己与明月的关系,将明月这颗慢性毒药放回到嬴政身边。明月是一颗死棋,所以她无论是为了嬴政,为了韩非,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小圣贤庄,她都必然牺牲。但要注意的一点是,韩非与明月相互信任,相互利用,是一种很特别的关系,并不存在什么道德上的问题。韩非死前最后一次见面明月那一拜,代表的是秦钰这个“后人”对韩非这位伟大“先人”的敬重。 下面说张良,韩非将张良派到儒家亦是安放一颗活的棋子,后面会写到,韩非对张良的评价是可以“活天下”的人,只是缺少磨砺。韩非入秦后带着苍龙七宿的秘密来到小圣贤庄,一直隐匿于儒家小圣贤庄,成为儒家三当家,与韩非c卫庄是好友,心中仍想着反秦复韩,后归刘邦,大汉成立后封留侯,请求刘邦重修小圣贤庄,功成身退。其实在《秦时明月》中我最喜欢的角色是张良,原因是他聪明还帅。不过后来我终于知道我当初为什么那么喜欢张良了,其实完全是为了喜欢韩非攒的后劲,喜欢的其实是这一类人,现在觉得喜欢韩非要大于张良,现在张良是很聪明没错啊,但总感觉格局还是有点小,那阵夸少羽夸的我一阵恶寒,还不如夸天明那阵来的实在。不过子房还会成长的,非良互动太微妙,不过张良虽然像但仍旧不是韩非。易中天说法家为谋士,为君主而谋,为君主谋天下。如果说韩非和卫庄求的是谋天下,那么张良则是为天下而谋。 韩非虽然死了,但他埋得两颗棋子却在一直发挥着作用,张良联合诸子百家反秦,明月无论是活着还是死了都让嬴政心痛不已。另一方面,扶苏是韩非的弟子,若将来扶苏为王,或许还会有翻盘的机会,不过他是猜不到结局的。 那韩非自己的位置呢?弃子!实际上他自己很明白,自己就是母国韩国抛给秦国的弃子,虽然很多力不从心,但他是韩国公子,无论如何不会放弃自己的母国,所以韩非入秦必死。所以他在入秦之前安排好了身后的一切,包括自己思想的传承,他虽然冷眼,却仍然爱着他的国和家以及身边的人,这也让卫庄张良等人在他死后还一直奔波调查他的死因,这也是儒家思想在他身上的一种体现。韩非与嬴政是忘年知己,韩非喜欢这样的对手,输了就是输了,对自己的结局并没有怨恨后悔,嬴政也深知韩非的心思,他也会把韩非的学说发扬光大。下面说下卫庄,其实我没太弄清卫庄和韩非可以碰撞的点在哪里,当最初的人都不在了,是什么使得卫庄这个对什么事都不感兴趣的人支撑着流沙走到最后。第一方面,说明韩非这个人是很有个人魅力的。第二方面,卫庄和韩非能碰撞的点在“谋天下”,这目的就跟历史上的鬼谷纵横学派很像了。“以天下为棋盘,以列国为棋子,一怒而诸侯惧,安居则天下息。”《天行九歌》剧情走到现在,卫庄和韩非还没有真正达到默契合作的地步,因为在卫庄心里韩非还没达到他的要求,起码韩非自己的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我的感觉,卫庄并不是不用权谋,而是不屑权谋,他更相信的是实力,是面对面真刀真枪的较量,他很直接,很实际,不需要所谓的信仰,更不需要奉承,所以韩非那些拐弯抹角的复杂心思,他也没空去揣摩。我很期待韩非到底是怎么一步步攻略卫庄这个死傲娇的。 至于流沙,创建的初衷是: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天地之法执行不怠,术以知奸,以刑止刑。我不知道流沙最初是不是暗杀团,但要看流沙本身的特点,第一沙子居无定所,随风而逝,随水而动,有很大的灵活性,也可以进入任何缝隙,第二,沙子具有很强的可塑性,实际上沙子是弱者,一盘散沙固然柔弱,但一旦汇聚成丘,便能坚不可摧,第三,沙子对外物有一种约束力,人走在沙地里,往往会觉得难以自拔,其实又是一个以弱胜强的例子。韩非说,他需要一种无形的坚不可摧的力量,他给这种无形的力量起名叫做流沙。实际上,这种无形的力量就是法。然而法是王法,治却仍然是人治,人治就必然有王法达不到的地方,所以流沙是另一种法,是法外之法,是法的一种补充。这是我自己的理解。诚然一个健全的社会是不需要法外之法的,所以后来会说:一旦新秩序形成,那这世上便不再需要流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分析】关于晓梦大师 关于晓梦的人设 晓梦大师这个人物在秦时明月里面,我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这个女孩有着不符合年龄的超脱与高傲,有时候会让人有那么点不舒服。这篇文就来分析一下秦时明月中晓梦的人设以及在《长生诀·明月心》一文中的一些调整。 关于晓梦的问题,首先要从天人之战开始。从逍遥子和晓梦的招式来看。逍遥子招式,金色,暖色系,万物回春;晓梦招式,蓝色,冷色系,天地失色。而道家谁是冷的?是老子。所以可以理解为晓梦的冷是直接学的老子,注意是学而不是继承。然而老子的无为是假无为(易中天语),以无为而有为,无为而无不为,在老子哲学中,是包含了政治辩证法的。另一个印象比较深的情节是章邯与晓梦的对话。章邯说:朝闻道,夕死可矣。这是儒家的范畴,是一种知其不可而为之的精神。而晓梦却说,国家存于天地之间,不过光年流转,昙花一现。既然最终要灭亡,又何必去计较存在的过程。这也就与老子人没有身体就不会生病的逻辑异曲同工。但人是不可能没有身体的。所以从晓梦理解的角度,是无法理解章邯所做的努力的。所以我理解的晓梦是看似超脱,实际上从未看透。她悟出的道也仅仅是局限于理论层面。看看天地失色,世界静止尽数变成灰色,就犹如晓梦的世界,没有一丝波澜。 由此我又想起了另外一个继承了老子“冷”的人,就是韩非。然而韩非和晓梦不同,韩非始终都是尘世中的人,他有身世背景,有他的家和国,有不得不承担的责任。明月说韩非,不是不懂情,而是太懂情。韩非看尽世间冷暖,人情世故,才能用一双冷眼,和冷静的态度分析利害关系。 忘了是谁说过,未曾入世,谈何出世,不言生,何谓死。还有就是《仙剑奇侠传四》中九天玄女最后说的话:欲修仙道,先修人道。晓梦就是这样一个从未入世的出世者,她缺少的修人道的过程。所以在我的文里,会设计让晓梦在太乙山观妙台的论剑中平掉比赛,前提是玄机娘娘的结局还没出。我希望她能有一种转变,通过去思考一些世间的事,去悟真正的道。至于这个转变的点,可能会从伏念之死与扶苏之死入手。 至于人宗,我觉得不至于嗑药吧,起码把玄机娘娘已经把炼丹的锅给了阴阳家。看一下人宗的招式,万物回春,雪后初晴,给人的感觉都是暖的。逍遥子的行为看似是违背了道家无为的特点,但他真正追求的是人的真实和自由,原因是秦朝的社会的确是有问题,人们已经不能安定而有尊严的活着。这也是秦时明月里面儒墨道几家最终走向联合的深层原因,当然貌似每一家代表每一国,还有国恨家仇什么的,这里就不具体讲了。 :iaiqg/b一一k/17770/36208/207904/e3604216一c3a4一48f9c28一1c7c7b8f9c61jpg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分析】韩非之死与卫莲相遇 (文中) 韩非之死的问题我一直没写明白,原因是不知道该把这个锅甩给谁。给李斯嬴政?给阴阳家?给女主?还是给韩非自己(自杀)? 其实政非c斯非我都挺萌的。 斯非上感觉,虽然各为其主,李斯也会顾及同门之情,不会下死手。但反过来想,同门相争,若李斯落到韩非手里,韩非又会不会心慈手软?而且我觉得李斯对韩非之事与焚书之事性质不同,若李斯害韩非是为自己,那焚书则是一半为自己一半为帝国。虽然丞相大人晚节不保,但我也不想把他想的那么坏。《流血的仕途》里写,韩非一直在帮李斯照看上蔡的家眷。感觉韩非也不是冷血的人,倘若李斯真的落到他手里,我想他也未必下得去手。要是他向曹操似的跟陈宫说,你死去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家人,那也太贱了。不过韩非聪明人,为君主谋,这个锅君主背他不背哈哈哈。 政非比较复杂,我觉得嬴政对韩非是又气又惋惜,心里一直在犹豫徘徊,拿不定主意到底是杀还是不杀。李斯打听苍龙七宿肯定是为了嬴政,李斯和嬴政杀韩非的动机更多是处于政治因素,李斯若想动手,也必须征得嬴政的许可,所以这锅一甩就得一起甩。《史记》里写嬴政最后想去救韩非但为时已晚,说明他心里还是想留他。 这里推荐两篇文:斯非《流血的仕途》c政非《说难》 阴阳家不必多说,虽然表面上与秦国合作,但实际上是为了探寻苍龙七宿的秘密,这一半的锅还得甩给六魂恐咒。 至于女主,本就是个外人,她本就不想寒飞思,自然是想尽办法让他活。但她也不是没有杀韩非的理由:1为韩非,韩非求朋友给自己一个了结;2为嬴政,因为女主也知道韩非不会帮嬴政所以替嬴政背锅;3为秦国,理由同上。不过以文中女主的性子来看,她能因为韩非之事与嬴政翻脸,说明还是第一种可能性大。不过如果是作者选择的话,我会选择亲手杀了韩非,第一是出于对韩非的尊重,第二是为了给嬴政扫除障碍。然而作者跟女主背景还是不一样的哈哈哈。 韩非自杀,想来想去其实能导致韩非自杀的因素也有。之前写的时候有这样一句话,是嬴政看出了韩非入秦的一重目的说,这本就是他成就个人之义的一局棋,我又怎能吝惜不帮他一把。后来我把这句话删了,是因为不想在韩非死前再让人感到是他自私。但实际上设计的是,韩非知道自己入秦有去无回,知道嬴政对他的欣赏,但他不能叛国,不能让韩国亡在自己手里,所以一死来成全自己对国家的忠义,而嬴政杀他也不过是合了韩非自己的心意。所以韩非自杀的可能性我总结了一下几种:1韩非不想他人从他口中探听出有关苍龙七宿和韩国的秘密,故而选择永远闭嘴;2韩非知嬴政志向远大,也很欣赏他,但他不想看到故国沦陷,而他能为母国做的已经全部都做了,夹在两难之处,一死以逃避;3六魂恐咒太过阴毒,给他带来无尽痛苦,他想解脱。或者这三种情况兼而有之。 所以韩非之死是个大问题,修改起来也比较麻烦,而且后来连着小圣贤庄的大火,就更麻烦。最后的最后的设定是:1嬴政动了杀心默许李斯与阴阳家暗中的行为;2韩非想自裁,女主不忍,全力施救,无力回天;3韩非因不忍六魂恐咒而死,嬴政悔之晚矣。 (动漫中) 《秦时明月》和《天行九歌》看到现在有个感觉就是,卫莲的相遇是计划好的。这是一个把红莲带入流沙组织的过程,目的是保护红莲。从《空山鸟语》最后来看,出面的是卫紫莲三人,韩非不在,张良不在。张良不在好解释,他是相国公子,不便出面,或者这时他已经去了小圣贤庄。但红莲出面韩非不出面就不太正常了,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时候韩非已经不在了,而那时红莲的语气已经接近赤练了。 卫莲相遇是在那之前,想卫庄也不会自找麻烦让自己陷入麻烦的感情中,所以这很可能是韩非求卫庄设计的一场戏,韩非知道自己走后韩国要完,想保妹妹,而保妹妹最好额办法就是让她变强加入流沙。让她死心塌地加入流沙的办法就是让酷酷的流沙主人去“se诱”。 赤练剑原本是紫女的武器,后来由卫庄之手送给了红莲,也应是紫女的授意:这把赤练剑就送给韩非的妹妹防身吧。嗯,大概是这样。紫女的背景一直没出,紫女的结局也没出,唯一知道的就是紫女不在了,是生是死不知道。有人猜紫女是阴阳家的人或者至少跟阴阳家有关,性质如同焱妃,一个派到韩国一个派到燕国,最后而背叛阴阳家的后果想想就思细级恐。而紫女的性子要比焱妃月神火热多了,至少她不冷血,我暂时认同这种看法。回到红莲的问题上来,后来紫女对红莲也有引导,比如对她说,愿不愿意坠入到最可怕最黑暗的地狱。先送武器,再加以引导,所以红莲死心塌地加入流沙跟着卫庄,而后来实际上是赤练站紫女位,张良站韩非位。其实红莲的公主出身并没有什么好利用的,卫庄纵横天下,韩国对她来说本来就是个有着不好回忆的地方,卫庄这种人也不会去靠着红莲的公主身份去复国。他在意的只是对朋友的承诺——对韩非的承诺,另一程度上也是对红莲的承诺。所以我庄叔也是重情重义的人呐,只是他嘴上不说而已。卫庄对韩非一如盖聂对荆轲,死了都念念不忘。不过秦时里的大家好像只关注到大叔在给荆轲带娃,却不知道二叔一直在照顾韩非的妹妹,猜一猜大家可能根本不知道卫练韩三人之间的关系,更不真正了解流沙,默默给庄叔点个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设定】最难写不过始皇大大 嬴政 始皇大大终于挂掉了,于是我要把人设挂出来。 首先我要面壁思过一下,我觉得我把始皇帝给些崩了,我终于明白为啥很多人不敢写秦始皇,真的是驾驭不好啊,所以以后这类人物还是不要染指了。 然后我要说的是,如果问我如果在不了解这个人的情况下,穿越c偶遇,是否能爱上这样一个人,答案一定是否定的。无论涉及到哪个人物,这一切的故事,都是基于对历史有个大概的把握上的,因为了解他的志向,了解他的苦衷,才能设身处地的为他着想,才会有这各种纠结矛盾与痛苦。这种感情具体会在女主设定的文中解释。 回归主题。 嬴政:嬴姓,赵氏,也叫赵政。少时流落赵国时曾被端木夫人所救,端木夫人所赠的那块玉一直佩戴在身上。少年老成,强势c霸道c征服欲与占有欲极强。嬴政害怕孤独,痛恨背叛。因为母亲缘故,对女人始终有敌意和戒心,但他不是无情之人,对身边的女子态度不同,却都有感情。嬴政喜欢明月是因为明月能理解自己,嬴政跟明月生气也是因为明月不理解自己。嬴政对明月有种深深的眷恋,一直想留在身边,但最后他放手了。对蒙家几乎无条件信任,对李斯最看重的大臣,对赵高利用觉得只要自己活着就仍在掌控之内。 对嬴政来讲,明月似母似姊,知心恋人(对芈夫人亦是如此)。嬴政的爱不易被察觉,深藏心底,无论是对伴侣还是对儿女,因为不善表达,甚至会用强制手段,又容易被人误解。他不是无情之人,对他的女人都有感情,否则他不会隐瞒楚姬害人之事和她不能生育之事,丝毫没有减少对她的宠爱,即便她最后犯了大过,他也没想过要杀死她。对明月虽然逐渐离心分道,但暗中从没少过关心,否则不会常常深夜探视,不会在她生病的时候抱着她守整整一夜。他把她当做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希望她能与自己同心同德。将她一直留在身边,不想外界对她有所伤害,也不想她对外界有所染指,她只是他一个人的,他有能力爱她保护她,给她一切她想要或是不想要的东西。明月和嬴政的关系其实是若即若离,他们努力想要走到一起,却因为有各自要守护的东西而分道。韩非对这一点看得很清,所以他懂得去利用感情设计。嬴政善于隐藏自己的感情,两人都很固执,所以很多话无法面对面的说出来,只能默默去做。有很多话,明月会跟蒙毅蒙恬甚至徐福说,却不会跟嬴政说。嬴政亦是如此。因为都有所隐藏,所以误会。 其实帝国系的任务都有一个特点,无论是嬴政还是蒙恬蒙毅章邯,或者是扶苏,就是一切以帝国基业为重,为了帝国他们可以舍弃一切,舍弃自己的感情,舍弃自己的爱人,甚至舍弃自己的生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设定】作死的女主 作死的女主 女主的形象其实塑造的挺纠结的,因为她在不同的时期有着不同的身份。姬荧——季樊——(端木夫人)樊明月,都是女主在不同时代的身份。实际上秦钰的魂魄是受姬荧魂魄的感召而来,直到姬荧死时把那一半魂魄归还女主,女主这个人才算是完整的。 女主属于连作者亲妈都不爱型,反正到了最后就是想让她快点死翘翘。女主身上的矛盾实际上是作者的矛盾。作者是考古出身,所以女主的考古经历也是作者所经历过的。女主到后期有些精分,除了那些神神叨叨的魂魄啊啥的,就是无法化解心中的矛盾。作为一个现代人回到过去,到底该如何面对正在经历的历史。明月对见证历史是逃避的,因为如果在现代怎么看历史都只会觉得自己是个旁观者,但一旦经历了就会无法接受某些现实。所以她一心求死,不单单是为了回到将来,还是为了能够摆脱心灵的煎熬。她不敢面对战争残酷的杀戮,不敢面对焚书坑儒的现实,不敢面对嬴政扶苏和蒙恬蒙毅的死。 明月对历史人物都有着固化的概念,所以她才会对徐福说,我不记得我喜欢过一个叫徐福的人啊,的确她在古代在现代都没喜欢过徐福,她甚至还认为徐福是那个忽悠始皇帝的大骗子。所以她追寻的感情只能朝着她本身就喜欢的人上去,比如嬴政和蒙恬。在她概念里历史上的始皇帝和蒙恬将军地位是平等的,只是位置不同。所以她才会跟蒙恬说:我选择他并不是因为你比他差在哪。她拒绝蒙恬的感情,并不是因为她爱嬴政,只是因为对蒙恬的固化感念,他是一个忠诚的人,任何人或事都不会冲破蒙恬对忠的底线,她不想让蒙恬处于两难的尴尬境地。 活到战国时代的明月,用的是季樊的名和姬荧的身和秦钰的思维。秦钰曾想过用一大块时间好好读读诸子百家,无奈在现代心有余而力不足,这回回到古代正好是个机会能静下心来读书。平时在遗世居读书修炼,常常出现在稷下学宫讲学的现场,不说只听,涨了不少见识也认识了不少人。她亲眼见证子路的惨死,对战争极为抵触。明月对嬴政的态度是从仰慕到爱慕到用自己的命换得爱人的命,最后求得死同穴。然而她心里终究不能只给他一个人,她还有它需要肩负的责任。她对蒙恬对徐市都有所愧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设定】最爱的蒙家兄弟 关于蒙家兄弟的设定 蒙恬c蒙毅兄弟。其实还停留在《神话》那个阶段吧。蒙恬少时是嬴政的伴读,也常随祖c父出征打仗。最爱研读兵法。17岁时蒙骜攻韩,蒙恬献计使得秦军大胜,为后来的军事贡献铺垫。蒙恬是扶苏的第二任师傅,也是李斯长子李由的师父,这个设定也是参考了电视剧《神话》,我也曾脑洞过蒙恬左手牵着扶苏右手牵着李由从大殿中走出来的画面,好暖。蒙毅,一直想去做将军,最后却还是做了文官,其实是个小天使般的存在,非常可爱的性格,跟他哥一样异常靠谱,一直在为调节明月和嬴政之间的关系做着不懈的努力。独立于三角恋情之外的人,头脑清醒,也算是扶苏的半个师父。蒙家对嬴政那个忠心啊啧啧!始皇统一天下后,蒙恬拜为内史,蒙毅拜为上卿,兄弟二人一文一武,一内一外,协助嬴政安定天下。 文改到一半的时候,我想了想这文里我塑造得最满意的人物,其实不是男女主,不是皇帝将军,而是蒙毅。要说蒙毅像易小川的,那就对了,由于秦时中蒙毅的人设还没给出,诸多电视剧中也很少有蒙毅的形象,所以塑造蒙毅的时候很大程度上参考了胡歌的蒙毅,几乎每一场都会去脑补胡歌的脸。但文中的蒙毅跟神话中的蒙毅又不同,那个蒙毅再怎么说是穿越过去的,蒙毅的身份是强加给易小川的,易小川做蒙毅完全是为了蒙恬,而在大秦亡国以后易小川又马上放弃了蒙毅的身份做回自己,让蒙毅为大秦而死。这就是穿越人物的身不由己,也是身可由己。文中蒙毅参考易小川是为了让这个角色更可爱一点。文中的蒙毅是忠信大臣,是兄控,君控,特别靠谱也特别贫,有的时候还有点放肆的一个人。希望大家也能够喜欢。 关于人物年龄,我设定蒙家兄弟与嬴政同龄,蒙恬比嬴政年长2一3岁,蒙毅比蒙恬小6一7岁。也就是秦始皇驾崩时是49一50岁,此时蒙恬50岁出头,蒙毅40岁出头。我本人也觉得后期还要跟这么大年龄的将军谈恋爱别扭得很,另外还有韩非和李斯的年龄问题,但为了剧情,就忽视年龄吧。 关于蒙恬的感情问题,是绝对的守护型。嬴政给明月的身份是蒙家的女儿,也就是说无论如何蒙恬都是无法达成心愿的。蒙恬明白自己的身份,也懂明月的心,所以会去尊重她的选择,所以两次他都选择了及时退出。蒙恬是忠臣良将,在蒙恬心中,嬴政和大秦,从来都是最重要的,任何人或事都不会冲破蒙恬对忠的底线,哪怕是对自己向往的感情,所以他宁肯去守护也不肯去争取,只能把感情藏在心底。在上林苑和在长城,是明月与蒙恬的两次独处,也算是蒙恬感情的爆发,他渴望她能在自己怀里,哭也好,笑也好。但他在释放过后,又马上回到正常的轨迹上,她了解明月的想法,也尊重她的选择,不敢越雷池半步,他甚至还没有蒙毅大胆。尽管如此,他也觉得很值得。文中设定明月和嬴政在一起后蒙恬是结过婚的,蒙恬是个严肃的好男人,也是好丈夫,严肃的有时会让嬴政也看不下去,明月的死加上蒙夫人的死,更让蒙恬一门心思投入国事当中。 虽然蒙毅的忠信并没有在具体情节中表现出来,但却在言语中表现的很充分。比如他会说:我要当他最好的臣子!他会说:我们的归宿都在帝国!蒙毅虽然嬉皮笑脸但却是异常靠谱的人,所以无论嬴政还是明月都极其信任他,什么事都能交给他办,不管是家事还是国事。蒙毅一直是局外人,对这两段感情看的也很清楚,知道什么样的结果是最好的,他忠于始皇帝,同时也很爱自己的哥哥。最后,蒙毅很可能是意识到了明月的真实身份,才会说出,很多事情你可能并不在乎,这样的话但实际上,明月怎么可能不在乎,在秦国和她最亲的人就是蒙家啊。这也是为什么最后明月没有跟刘邦去关中,而是选择留在咸阳,,居住在蒙府的原因。最后她让扶苏给蒙家兄弟的灵位磕头,也是替自己磕的。 实际上,明月最后把嬴政和韩非是摆到一个位置上的,也就是“伟大先人”,但她是的的确确把蒙家兄弟当亲人的,就像最初对待子路c子贡那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设定】大忽悠徐福 大忽悠徐福 徐市:字君房。阴阳家长老云中君,年轻时曾与明月结伴入秦,修炼阴阳术。后因明月之死,骗嬴政将明月尸身带离秦国救治,徐福借用明月心之力施用阴阳术将明月生命延续,但因阴阳术修炼不到家,给明月服用御鬼丹,导致明月记忆错乱,后遭遇海上风暴,明月辗转回到小圣贤庄,徐福回到秦国继续忽悠秦始皇,修炼更加高深的阴阳术,成为了云中君。徐福拐跑嬴政和明月的女儿荷华公主,并将其带到阴阳家,教授其水系法术,荷华拜其为师,也使得荷华只知其师父而不知其父母,算是对嬴政的报复。荷华对其侍奉如亲父,蜃楼出海之时,将荷华打发去西域历练,使得荷华逃过阴阳家一劫。后返回中土,将身世告诉荷华,并救活了濒死的明月。不久后离世,荷华一直陪伴在身边。 需要注明的是,本文中徐福已经脱离了《秦时明月》里面徐福猥琐怪大叔的形象,是一个有新性格的人物了,但还保留了徐福在阴阳家的身份。 关于徐福对明月的感情:徐福是阴阳家的一个特例,他在阴阳家的目的与阴阳家本身的目的不同。上古巫医不分,徐福一定程度上是巫是医师术士。他在阴阳家只是为了个人的强大,向往阴阳家能控制人心的术法,最终修为走上邪道。徐福爱明月,是极其自私的爱,不愿放手的爱,为了爱她甚至不惜欺骗她,直到明月跳海。他有强制,有妥协,有愧疚。但徐福不会去伤害明月。最后他把对明月的愧疚转化为对荷华的悉心照顾和教导,复活了扶苏也救活了明月,他嘴上说会帮明月回到将来,心里却一直想把她留下。他恨秦王不但占有了明月的身,也抢走了明月的心,也恨明月在秦王的羞辱下也对他从不离弃,所以他拐走秦王的妻女作为报复。荷华将他当做亲父侍奉,直到他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设定】扶苏&荷华 关于扶苏与荷华 嬴政与明月的子女,取自《诗经郑风》:山有扶苏,隰有荷华。 扶苏:其实番外里已经写了扶苏的设定是个傻孩子,虽然最最原始的设定并不是这样,囧。不是因为他真的傻,不是不懂宫廷斗争的凶险,而是因为他太善良,用真心待每一个人,却无防人之心,善良到无法自保。而仁善太过,则是帝王家的大忌。史书中说这是“仁懦”。 韩非是忠诚的,蒙恬亦是忠诚的,所以扶苏从他二人身上学到最多的便是忠。而扶苏从小读圣贤书,加上明月本为儒家弟子,伏念又是大儒,受儒家影响最深的便是仁爱。不过扶苏的悟性不是太高,很多时期需要身边人时刻提点。 记得《王立群读<史记>》中讲,很多人认为,如果扶苏即位,或许秦帝国不会亡得这么快。其实不然,扶苏的优点在于仁善,缺点也在于仁善,诏书送来的那一刻,蒙恬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问题,然而扶苏就乖乖的奉诏自杀了,他缺少身为王者的一些必备素质。这也是我对扶苏设定修改的主要原因。所以因为以后的这个结局,明月才一定要求扶苏学韩。 作者很喜心疼扶苏公子,所以决定不让扶苏公子死了,蒙恬设计的假死,让扶苏活了下来。后来改名换姓与目盲的明月一同投了刘邦,大汉得天下后,明月请求刘邦将咸阳蒙恬将军府邸赐予自己颐养天年。后来明月偷了骊山墓的设计图,身死。扶苏请命居于北方长城之地,从此世间再无大秦公子扶苏,只有游于北方长城地带的苏先生。扶苏从小受儒法两家教育,只求百姓安康,镇守长城,永防胡患,也是他父皇嬴政,师傅蒙恬的心愿。 荷华,原创人物,秦国公主,荆轲刺秦后,被徐福带走,成为徐福的弟子,修炼水系阴阳术。由于从小远离宫廷,又受到徐福的严密保护,度过了无忧无虑的童年。荷华逃过阴阳家灭门,徐福死前才告诉她自己的身世,但她并没有去找自己的母亲和哥哥,独自云游天下,后才与扶苏有点断断续续的联系。荷华育有一女,由扶苏抚养长大。荷华从城墙上坠下,葬身于咸阳大火,死前将内力尽数传给女儿。 荷华对父母和兄长:荷华对父母其实没什么印象,因为从小就被拐走了嘛,而且徐福也对她说她母亲死了父亲不要她了,她对亲人唯一的印象就是扶苏送给她的那个写有他们两个名字的拨浪鼓。最后徐福告诉荷华她的身世之后,荷华觉得自己是秦国公主,对秦国有责任,她也不想像她母亲一样的活。荷华不想让母亲知道自己的存在。徐福死后,哥哥就是她最亲的人,所以最后她把女儿托付给哥哥照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设定】芈夫人&楚姬 芈夫人与楚姬的人设 首先这俩人是原创人物,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同来自楚国,但芈夫人无论在楚国还是秦国身份都要比楚姬高一些。 芈夫人:因为芈夫人的人设后期有了变化,实际上是设定的更加具体了,所以请移步篇参看。最终的设定是,芈夫人是昌平君的女儿,也是姬荧转世中的一世。姬荧转世皆早亡的原因之一,魂魄不全,之二,姬荧施禁术抽取自身转世中生命力维持不死之身。之三,在于秦钰的到来,相同魂魄之人不能同时存在。明月的到来代替了季樊代替了芈夫人。也就是说,若明月未来,扶苏便是芈夫人所生之长公子。 关于楚姬:本来是没有这个角色的,后来觉得文里没个反面角色也不太好,就随便加了个。只是越写越觉得她惨,惨到作者都不忍心写下去。楚姬是个既可怜又可恨的人物,身份低微让她自卑,狂傲也是为了掩盖她的自卑,儿子不是亲生的,自作聪明却又傻乎乎的被人利用。到死也不知道哪个人对她是真爱。她一辈子都在等着嬴政的爱,不得已跟赵高结盟,并把自己一并交给了赵高,最后也是死于赵高之手。嬴政虽然说不爱她,但不能说对她没感情,她做的坏事是嬴政一件件帮她瞒下去,虽然知道她目的不纯,也没有减少对她的宠爱,哪怕到了最后,她犯下弥天大罪,嬴政也只是把她打入冷宫,并没有杀她。或许有人说,她最后这样还不如是死了,嬴政是想让她变好的。赵高虽然利用她,但是确实爱她的。其实我也写了一些有关赵高和楚姬相处的文字,还在考虑要不要放上来。 历史上秦始皇女人不会少,作者也只是钻了他没立皇后这个大空子来做文章。文中涉及到秦始皇的女人有羋夫人c楚姬c骊姬c胡女以及女主和其他姬妾,这些女人都是他爱过或者说宠爱过的。他是一个伟大的君王,心思永远放在天下,这些女人他可能从没放在心上过,他可能只是把她们当做暖床和生育工具以满足自己的xg欲,也可能只把她们当做政治筹码以满足自己的野心,他耗尽了她们的青春,却从不曾给过她们作为丈夫的半点温存。或许是因为赵姬的缘故,他对身边的女人总会存有戒心,这也许会是他的一个黑点。我不知道历史上的秦始皇是不是一个专情的人,但他内心一定有着某处柔软的部分,我想他是渴望被爱的,他也一定希望能有一个真正爱他的人出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设定】有关姬荧的解释 姬荧的相关解释 (一)小变态姬荧 关于姬荧是个神奇的存在,作者也一直没设定清楚,所以写的比较模糊,有很多脑洞,又推翻了无数次的设定,才最终出现了这么一个坑爹的人物。 对于《秦时明月》里东皇太一这个人物,是一个很神秘的存在,可能是个大b一ss吧,很厉害的样子。刚开始设定的是东皇太一的真身是长生的邹衍,毕竟邹衍是历史上真正阴阳家的代表人物,后来因为我对秦时阴阳家实在没啥好印象,又不想黑历史人物,就决定另编一个人物来虐一虐黑一黑。于是姬荧这个真正具有长生不死之身的人物便出现了。其实姬荧这个角色塑造的是有些精神分裂和心理变态的。 姬荧是周王室不受宠的王姬,也是周王室祭祀的祭司,虽然是周王正妻所生,但因出生之时正临荧惑现世而不受父母宠爱,从小成长在周原周公庙,爱好是读书,研读周易,修习阴阳术,通过血祭与王室至宝明月心建立某种感应。小时候差点被父亲当做祭品献给神灵。她没有亲情,没有友情,不相信命运,想要打破命运。 姬荧生命中第一次感受到人性的温暖,就是与非子的相遇,那时的非子也不过一个为周王室养马的小小马倌,姬荧却对他十分爱慕,并以身相许。但后来非子受封西陲,却拒绝带姬荧回封地,临行前姬荧将灵衣玉佩送给非子。怀有非子子嗣的姬荧被父母软禁在王都。生子给姬荧带来了无尽痛苦,可她拼了命要保的孩子,却在出生后不久就夭折了。身体本就虚弱的姬荧大病一场,濒临死亡。 姬荧对周王室与秦都心存怨恨,为偷生复仇,修炼邪术而存活下来,毁坏了明月心并盗走其中的一块碎片,明月心后来在幽王之乱时遗失。后来,姬荧自愿嫁与前来朝拜的齐国太子吕辰。但在出嫁途中却意外坠崖身死,齐国尽力施救,却仍无力回天,仍以王姬之礼下葬,并给予她最贵重的葬具和陪葬品。有关阴阳术的书籍,被齐国整理收藏。特殊的葬具和埋葬环境有益于姬荧不死之身和阴阳术的修炼。姬荧身死当夜,托梦给齐太子,给了他一个洞房,约定十八年后再见。 后来邹衍从道家分离,在稷下提出阴阳五行学说。游学时偶然发现了藏匿的书简,遂将姬荧留下的术法分类整理,将那些过于阴毒残忍,违逆天道人性的术法列为禁术,严禁门下弟子修炼,比如:长生之术,假尸返魂,控人心智,傀儡术等等。邹衍死后,姬荧以其尸身为宿体,重新执掌阴阳家。 本来都不打算写有关姬荧的故事了,但想了一些情节,就试着编编看,其中有点黑到非子,不喜欢的小伙伴就可以跳过直接不看这个故事了一(╯□╰)一。 (二)姬荧转世的设定 下面是姬荧几世转世的具体设定:姬荧→田氏→→季樊→→芈夫人→→秦钰 姬荧:姬荧第一世。荧者,荧惑也,方伯之象,主岁成败,司宗妖孽,主天子之礼,主大鸿胪c主死丧c主忧患。姬荧出生时,有星出现,荧荧似火,为妖星降世。故名为荧,不得父母之爱。得非子之善待,故以身相许。姬荧是西周孝王姬辟方的王姬,身份高贵,因她出生时出现妖星荧惑而不得父母宠爱,只能天天泡在图书馆里。研读《易》时,偶然发现阴阳奥秘,自创术法。“妖星荧惑降世,得不死之身,须得明月心为辅。”出嫁途中,姬荧做法使风雨大作,送亲队伍跌落山崖。姬荧在落下山崖的那一刻,将自己一部分魂魄和意念封印在明月心中。周王室为掩盖丑闻,删去有关姬荧的任何资料,一部分术法也因此失传。姬荧生前的执念,便是不得亲亲之爱。姬荧复生后执念为非子的抛弃以及秦灭周室。后来姬荧借用邹衍身体重生,化为东皇太一,成为邹衍死后阴阳家的幕后b一ss,死于明月之手,力量传给明月,魂魄皆消散。 田氏:姬荧第二世。姬荧死后十六年,在当年出事的地点,吕辰一个农家女子田氏,习惯秉性皆与当年的王姬相似,这便是姬荧的第一次转世。田氏救吕辰其实跟姬荧有关,后被吕辰带入齐王宫,早逝。 季樊:姬荧的第三世。朴实的乡下丫头,勤劳勇敢。出门采野菜的时候失足跌落山崖,因得秦钰魂魄穿越和姬荧的真气所渡得以重生。秦钰穿越之前,季樊曾有定亲,秦钰穿越之后,不知何故,在即将要退亲的时候,男方暴毙。后随樊迟进入空门学习,终身未嫁。秦钰以季樊的身份活在春秋末期近30年,直到子贡去世。季樊,名月(秦钰自己起的名字),字明,故又称樊明月。明月在稷下见邹衍时,与其身上的阴阳气息感应,使姬荧的魂魄得以冲破封印,此时明月为姬荧身。芈夫人:姬荧的第四世。芈夫人这个角色是写作中期确定的,因为秦始皇的皇后一直是个迷,所以一开始是想把芈夫人设定成嬴政早逝的王后的人选的,实际上也是这样设定的。但因为明月的到来,就不得不让芈夫人提前退场,但又必须有个合适的理由。所以到了快写完的时候,就想把芈夫人设定成姬荧的一世转世,而且是阴阳家的人,所以才能察觉明月的特殊。下面是具体人设,芈夫人是楚国人,昌平君的女儿,自小在阴阳家修炼,婚事由华阳夫人所指,嫁入秦国后就斩断了与阴阳家的一切联系,一心一意爱着嬴政。芈夫人是嬴政年少时最宠爱的女人,年龄要比嬴政大一点。宽厚温柔又漂亮,蕙质兰心,善解人意。早夭的长公子的母亲,因知道楚姬要害明月故意喝了那杯有毒的水,之后身体一直不好。二次怀孕时,长公子意外溺水而亡,使其承受不住打击而早产,最终母子双亡。嬴政对她有深深的怀念,追封为后,并决意以后不再立后,以避免众妃争宠。早年修炼阴阳术,故能察觉明月身份。芈夫人对明月颇为照顾,明月对她很是敬重,也因有过离开嬴政的想法。明月回宫后,查明了芈夫人和长公子的死因,但却从没和嬴政说过。实际上芈夫人与明月的性格和命运是可以相互映射的,在番外中会详细解释。 樊明月(端木夫人):姬荧的第五世。姬姓樊氏,名月字明,号为端木,活到战国时代的明月,用的是季樊的名和姬荧的身和秦钰的思维,在江湖上被尊称为端木夫人实际上是为了纪念师兄子贡。佩剑是正冠(子路赠)和鹿鸣(墨家赠)。秦钰曾想过用一大块时间好好读读诸子百家,无奈在现代心有余而力不足,这回回到古代正好是个机会能静下心来读书。平时在遗世居读书修炼,常常出现在稷下学宫讲学的现场,不说只听,涨了不少见识也认识了不少人。她亲眼见证子路的惨死,对战争极为抵触。明月对嬴政的态度是从仰慕到爱慕到用自己的命换得爱人的命,最后求得死同穴。然而她心里终究不能只给他一个人,她还有它需要肩负的责任。她对蒙恬对徐市都有所愧疚。 秦钰:不知道是姬荧的第多少世,具体人设在女主设定中写。 (三)姬荧与转世之间的关系以及姬荧的不死之身 姬荧将一半魂魄存于明月心中,另一半轮回转世,所以她的每一世都早亡,主要是因为魂魄不全。这一点有一点参考《古剑奇谭》里面贺文君和孙月言,或者欧阳少恭和百里屠苏,但又不太一样。但转世早亡也有被姬荧控制的原因,姬荧会从每个转世者身上抽取生命力以维持所谓的长生。 姬荧与明月的其实有些像合作关系,在前面阶段,他们确实帮了对方不少的忙,但姬荧对明月也有控制,实际上她对每一世转世都有控制,并代她去完成某些心愿,但明月是有独立意识的,所以姬荧也明白自己不可能完全控制明月。对樊明月门派的安排也是有着考虑,作者本人对孔门和儒家的私心就不说了,还有原因是,姬荧没有亲情,所以才让明月身在最讲亲亲之爱的儒家。 秦钰的穿越并没有让分离的魂魄合二为一,秦钰变成了樊明月,姬荧则找到另外的宿主。季樊与芈夫人的早亡,皆是因为具有相同魂魄的人是不能同时出现的。这也是为什么芈夫人的命运与明月的命运会形成映射,因为她们本就是一个人。也就是说如果没有明月的存在,芈夫人就是阿政最爱的人,芈夫人所生大公子就是公子扶苏,以后的故事也会按照历史轨迹走下去。一定程度上,是自己代替了自己。 芈夫人是阴阳家的人,自然明白这一点,所以她临死前交代了父亲昌平君,无论如何要保明月母子。但因知昌平君日后会反秦,明月并没有领这个情。但昌平君仍依诺为扶苏留下农家这一屏障,可谁知罗网又在其中插了一脚。 姬荧保护齐国,是因为对吕辰的承诺,护秦是因为对非子仅剩的那一点爱;明月保护齐国,是因为文化的存留,护秦是因为对阿政的爱,同时也希望秦能尽快结束战乱,还天下一个安宁。 秦钰虽然看起来并没有改变大的历史走向,但却无意中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有改变必然会有代价。回到现代时虽然已是完整的魂魄,但却改变了她已有的命运。赵正到来的那一刻以及一系列的变故,导致她早亡,最终还没没能逃离姬荧转世的命运。但这也许是最后一次了。 姬荧的不死之身实际上是在修炼过程中达到某种平衡,而这种平衡不可以被轻易打破。打破这种平衡的外力作用便是男女之情,姬荧是无情的,方可修炼此术。所以明月和阿政在一起的第一夜后身体就开始发生变化,但她之前封印了内力才使她的变化不是很明显。另外,这具身体最忌情绪波动。在明月解开内力封印的时候,她的身体状况弱化的就更为严重。一种平衡的打破需要有另外的平衡来补充,阴阳平衡是明月与阿政在一起后勉强维持生命的原因。至于生扶苏时与明月心的感应变弱,也与此有关。徐市正是因为了解了这一点,才让她在重生之后远离她的爱人,恢复到最初的无情无爱的状态中,这也是她复生后身体好转的原因。当然,徐市也有他自己的私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设定】孔门旧事篇 孔门旧事篇·人物 首先注:这里兄长都统称哥哥了,虽然我知道那时候应该叫大兄,但总觉得有点别扭。 樊迟:明月称樊哥哥,实际上是季樊的亲哥哥。是孔门三期,也就是在周游列国的时候收的徒弟,据说性格像子路,好农事,常被孔子讨厌,嘿嘿。不知道为啥会选樊迟作为第一个出场的人物,或许跟作者姓氏有关。 子路:季路,明月称子路师兄,孔门一期,武士出身,好保镖,也是明月实际意义上的师父,六艺经传都为子路所授。子路前往卫国之前,送给明月一把防身用的佩剑。子路死于卫国之后,明月将这把剑命名为“正冠”,意为:君子死而冠不免。 子贡:明月称子贡师兄,端木赐,孔门二期,商人出身,大土豪;心里有那么点喜欢明月,出门经商偶得一块明月心碎片,觉珍贵无比,便将其送与明月。小圣贤庄第一任主人,小圣贤庄名字也由子贡所起,故遗世居中供奉子贡灵位。明月离开孔门后的一切都是子贡为其安排妥当。孔子死后,造圣运动的主导,子贡守孝六年,后活跃于各国商界政界,影响非凡。万年回到齐国,传道授业,传播孔子的学问主张。明月一直陪伴到最后,终含笑而亡于齐国。 颜回:明月称颜师兄,指颜回,孔门二期,贱民出身,大学霸,很讨孔子喜欢。为颜路的祖上。 颜羡音:颜回的小儿子,天资聪颖,悟性极高,被子贡带回小圣贤庄,培养成为继子贡之后小圣贤庄的实际掌门人,之后之后小圣贤庄则一直由颜氏一脉执掌。所以小圣贤庄主要继承的是颜氏之儒,也集端木与季路精神之大成。 冉有:明月称冉哥哥,樊迟和明月入门时帮了很大的忙,爱吃明月做的干肉条,孔门二期(忘了,待查),孔子的大管家,季氏家臣,能力很强,孔子返鲁得益于冉有等人在国内的运作。 孔子:隔壁家教书的老先生。爱吃肉爱弹琴爱唱歌,最爱敲打学生。夫子政坛失意,晚年归国,删述六经,却有爱子爱徒不断离世。孔子对明月的态度,其实挺无奈,他应该知道周王室至宝明月心的相关记载,知道能与明月心相感应的是具有姬姓血脉的人,故对明月的存在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还好明月乖巧,夫子晚年一直陪伴在侧,老夫子也将她当做闺女一般看待。 季樊:樊迟的妹妹,也是秦钰的前世。朴实的乡下丫头,勤劳勇敢。出门采野菜的时候失足跌落山崖,因得秦钰魂魄穿越和姬荧的真气所渡得以重生。秦钰穿越之前,季樊曾有定亲,秦钰穿越之后,不知何故,在即将要退亲的时候,男方暴毙。后随樊迟进入空门学习,终身未嫁。秦钰以季樊的身份活在春秋末期近30年,直到子贡去世。季樊,名月(秦钰自己起的名字),字明,故又称樊明月。夫子去世时将季樊托付给子贡照料。明月在稷下见邹衍时,与其身上的阴阳气息感应,使姬荧的魂魄得以冲破封印,此时明月为姬荧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设定】不可断绝篇 不可断绝篇(差点看成不可断片一(╯□╰)一) 秦钰:考古系博士,姬荧与季樊的转世。因一次考古塌方受伤而穿越回春秋战国时期,有了意外长生的机会,穿越后一直在作死寻找返回现代的机会。却不知塌方的那座墓葬正是自己前世的衣冠冢。导师姓孔,一直想给得意门生找个好归宿,做研究之余一直给秦钰介绍对象,对赵正一度不满意,觉得赵正不像自己这样暖,不会照顾人,总之就是怕自己的弟子吃亏嘛。 赵正:咸阳调来桑海医院的医生,也是秦钰的主治。嬴政带着记忆的转世,秦钰醒来第一眼便认出了他,秦钰毕业后申请留在遗址博物馆工作,二人结婚后育有一子一女,为阿齐阿隰。二人在一起有一段幸福快乐的日子,但好景不长,秦钰因被卷入十几年前的文物案件中而早逝,赵正不愿再娶,独自抚养两个孩子长大。需要声明的是,虽然本篇中写了诸多人的转世,性格和经历上都会有变化,但转世之后与转世之前是不同的两个人,即便是带着记忆,也不再是历史中的那个人,而是一个全新的人物。 小颜:秦钰的同学及好友,喜欢历史上的张良。开始设定对应的是颜路(抱歉),但后来觉得这样不好,嘤嘤,不过还是希望她这一世能顺利找到能为她停留的那个张良在现代部分中,给齐鲁三杰都安排了新的角色,不过万变不离其宗,最后都去了孔子学院教书,也算是对儒家文化的一种传承。 韩老师:是个人都能看出他对应原型是谁了一(╯□╰)一,研究先秦文学的老师,后来也是阿齐的导师。不过在这篇里并不是很重要也没有多写,主要身份在秦钰的老师,赵正的偶像,以及后来在案件侦破过程中提供了若干帮助。 小弟:对应古代的蒙毅,蒙氏家族的继承人,交际小王子。秦钰的学弟,专业不一样,在一个社团玩,是秦钰的小跟班,无论什么时候都给予秦钰极大的支持与帮助。 蒙师兄:秦钰的师兄,曾经暗恋过秦钰,却被拒绝。毕业后,去了国外深造,回国后在研究所工作,被很多前辈看好的青年考古学者。曾送给秦钰一只钢笔作为纪念,是秦钰的心爱之物。 徐师兄:对应徐市。是秦钰同专业的师兄,一直喜欢秦钰,但秦钰对他一直很冷淡,或许做过什么让她鄙视的事情我没编出来。毕业后去了国外深造,学习文物保护技术。后期卷入文物案件中,其实是被利用了,出卖秦钰让她置身险境,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后被判入狱。关于那个案子,实际上是文物工作者与走私集团勾结,监守自盗,想在现实中找个案例做原型来着,还没找到,目前瞎编。在案子中,秦钰和徐不过是被利用的牺牲品而已。 赵爸赵妈:赵正的继父是案件中的幕后大b一ss。他妈妈是目光短浅的漂亮女人。 陆阳:前面说过了,我下篇文《大梦无边·梦回水泊》的男二号,具体人设在那边写。这里只提到他是赵正的朋友,开了家古董店,之前遭遇过车祸,仅此而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设定】其徐如林篇 设定 高琳:子婴手下杀手,身手不凡。被派至赵高处潜伏,深受赵高信任,(并收为养女?)被赵高派至小圣贤庄,暗中调查颜路身世和苍龙七宿的秘密,间接导致的焚书案的发生。在小圣贤庄的身份为颜路的弟子,为颜路的气质品行所折服,仰慕不忍残害。秦始皇死后,被赵高嫁给章邯,目的是监视章邯在军中的动静。后来帮助子婴杀死赵高,找到章邯并恢复将军夫人的身份,在废丘之战中与章邯双双身死。 颜路:小圣贤庄二当家,儒家弟子,颜氏一族传人。高琳的师傅,也是仰慕对象。修炼坐忘心法,手持无形含光,君子无争。“焚书案”后,进入秦中枢,掌管史料典籍。秦始皇死后回到小圣贤庄主持事务。 章邯:影密卫首领,直接听命于始皇帝,秦少府。在桑海时高琳曾与其共事,感其忠诚。秦始皇死后,临危受命成为将军,挽救危局。此间赵高将高琳嫁给章邯,以监视其动向。后投降项羽,被封雍王,死于废丘。 子婴:公子成蟜之子,长于深宫。因父亲的缘故对始皇帝有些许怨恨,长大后豢养大量门客,高琳便是其中之一。因察觉到赵高觊觎始皇帝高位,将高琳派到赵高身边。后被赵高立为秦王,杀死赵高执掌秦国,可惜大秦已穷途末路。为项羽所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设定】汉时关篇 汉时关篇 首先说一说为什么要写这一篇番外吧。其实想写汉武的想法要比写秦皇早,因为我小时候看了一部名叫《汉武大帝》的电视剧,后来想想,或许就是这部戏开启了我的“王控”历程。当年是从汉武帝到卫霍到张骞都爱的不行,后来我去翻了史记。我还记得那句“寇可往,我亦可往”,还记得那首《千百年后谁还记得谁》响起来的时候,张骞归汉,卫青最后一次见汉武帝都哭惨了。 人设(按出场顺序): 秋水:道家天宗弟子,父母早逝,深得晚年的晓梦大师宠爱,并亲自传其功法。十六岁出师门历练,对外长辈故事十分感兴趣,并进行一番探索。游历时,遇到司马迁,后期嫁与其为妻,与其育有一子一女。另秋水知道自己是始皇帝后裔,秋水的辈分在作者的话里面已经说过了。 司马子长:司马迁,出身写史世家,后任大汉朝太史令。少时齐鲁求学,遇到去小圣贤庄查找秘密的秋水,后秋水与其一同游历山川。因李陵之事受宫刑,忍辱偷生只为完成《太史公书》,秋水最爱的人。 刘彻:汉武大帝,雄才伟略。即位后,立志扫除胡患,令大汉王朝不再受匈奴人威胁。秋水最崇拜的人,也是最恨的人。 张骞:大汉出使西域的使者,被扣在匈奴十多年,后终于逃出找到大月氏,十分艰辛回到长安,带回了西域重要的资料。《汉武大帝》里面张骞归汉那段哭死我了。 匈奴王子:匈奴单于的小儿子,母亲是汉朝和亲的公主。十分想将秋水留在草原,无奈秋水不肯。 霍去病:汉大司马骠骑将军,冠军侯,汉武帝最为看重的青年将领,卫青的外甥,从下立志打匈奴。其实,霍去病的设定是中笔仙苍毫的转世,带着蒙恬的意念和愿望来到大汉王朝,用仅有的二十四年为大汉扫除胡患。虽然我知道转世梗很烂俗,但貌似也没有黑霍将军,不过如果有人不喜欢的话可以越过这节。《汉武大帝》里面的刘卫霍很喜欢。 秋骊:晓梦大师亲传弟子,荷华的女儿,本名龙嬴。与人宗弟子关山相恋。后来继任天宗掌门,是黑历史最多的天宗掌门。为什么要给天宗弟子配一个人宗弟子的cp呢,虽天人两宗对道的理解不同,但也都是道家,总那么撕逼也不是那么回事嘛,总有一天得和解。 关山:道家人宗弟子,后来的人宗掌门,修炼土系内功,秋骊的丈夫。其实这个人物塑造的很偶然,因为本来没想写秋骊的故事来着,然而有一天背了一句滕王阁序,然后就起了这么个名字,我觉得超诗意,跟守边的主题也很配,然而我同学说这名字感觉跟牛奔差不多,我觉得我可以撞墙去了。本来这篇没想多写,但写着写着就多了。关山和秋骊的故事吧,没有什么波澜起伏,就是很普通,所以就凑合看吧。关岳也是,山岳山岳嘛,感觉这两个名字还是不错的。 关岳:秋骊与关山的大儿子,小圣贤庄儒家弟子,后回到长城苏家,守护北境百姓,文中所提秋水的兄长,是关山的儿子,名字起不出来了一一 秋葵:秋骊与关山的小女儿,秋水的母亲,嫁与行商,西行过程中遭匈奴劫掠,中月狼之裔之狼毒,双双身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