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志》 《长河志》正文 第1章 无根树 无根树,花正幽,贪恋荣华谁肯休。 浮生事,苦海舟,漂来荡去不自由。 无边无岸难泊济,常在鱼龙险处游。 肯回头,是岸头,莫使风浪坏了舟。 “无根树”听则荒唐,根为生命之始,若为无根,怎可为树?无始又有何终。这是悠悠岁月永恒难解的命题。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飞天的仙,那他大概会看见这样的画面—— 世界在脚下无边无际,而与世界一样没有尽头的还有一条河,如龙般卧在大地。 这条河流域宽广,似从天上而来,无根也无源,无始也无终。人们给它取了个通俗易懂而又不失大雅的名字——长河。没错,很长,连仙也不知。更有传说长河乃为无根水,是大能者通天之造化,其中根缘无人知晓。 长河无源处,带下沃土,水依旧静流。滋养了山川大地,人禽兽物。 一直以来都有传说长河的尽头是落日之地,那里的太阳无比的圆,月亮也无比的大,所以有“长河落日圆”的诗句,当然只是传说罢了。 澄明的长河水流过这一方土地,平静怡然,眼看就要到了草长莺飞的季节,两岸都筛选出今年的新绿,用以与花儿争艳,水依旧与别处一样清。天空、小草、人儿都毫无异常。 可谁又知道寻常的地方不会出些不寻常之事。 按理这里的岸边码头即使不是人山人海也应该有些嘈杂的人声,可却平淡无奇。风蚀的石碑和一棵干枯的树彰显了这里曾经的繁华和今日的没落。 树下,一位身形矮小的老者安然坐着,佝偻的背和脆弱的身子怎么看都与旁边干枯将死的树惺惺相惜。风似乎也不想凄凉地吹,树梢的摆动也渐渐停止,但整个画面还是有种暮年老矣,悲戚哀婉的味道…… 树上停着一只雀鸟,呆呆地用喙啄理着自己暗灰无光的羽毛。时而它也望着树下的老人,作为一种难见的景色。 老者两眼望向码头远处,除了流淌的河水好像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值得观摩,也或者是叹“烈士末年”,或喜“春风又绿”。 时光就这样慢慢流走,一座碑,一棵树,一位老人,江河与日月。晚霞满天,也快到了夜幕。 天际卷住几抹云,异于其他的云朵显现出大气的红色,加之残阳血色,天际像是一副恢宏的画卷。 老人头上的天空呈现介于蓝色与黑色,无力的风也无力地刮着,那座被风蚀的石碑也掉落了须臾的泥土,上面兀自生长着的野草诉说着荒凉,所刻的碑文已模糊不清,也只有碑首那几个大字还能分辨。 “长河码头” 那几个苍劲有力的字也折射出此地曾经的繁荣,就连那树上的雀鸟也低了低头,像是慨叹往昔不复。 但老者的双眼始终没有移开码头半步,应该是他在等些什么。黄昏来,夕阳也渐落,河面上此时竟然出现一个拉长的身影,不知道是不是魁梧,但树下的老人嘴角微微动了一下,叹出一口气来。 宁静的水面,无风起皱,一叶小舟缓缓而行,随流而下。舟上一位白发老者负手而立,仙风道骨,古井无波的眼神中映出码头上观望的老人。 舟带着几根岸边的芦苇,一只落单的雁也静静地停在舟尾。大雁斯斯地叫了几声苦诉着脱离雁群孤独与凄凉,那几根被雨水打湿的芦苇落在大雁的尾羽。 两人无论从外貌或气质各个方面都形成巨大的反差。 舟慢慢靠向码头,枯树下的老人眼神闪了一下便又恢复正常。而两人的眼神也从打量变成了慰问,然后又从老朋友间和蔼的目光变成了提防。 白发老者立于船头,“哈哈,没想到你会龟缩在这种小地方,就是我也都找了这么多年。” “南边的水不错,人老了也开始喜欢这些悦目的景致了。”老人将身子倚在那棵枯木上,干枯的树干剧烈地晃动却并未折断,枝丫上停留的那一只孤独雀鸟被惊飞,惊恐地拍打湿润的翅膀在低空中盘旋。“倒是你也开始变得如此。” 白发老者笑了笑,将船靠在岸边却没有要下来的意思。“我吗?不,我可一点没变,我还是那样渴望,倒是你呆在这个小小的穷乡僻壤,自我麻痹。” “哦,你怎么不下船,也亏你找了我这个老头这么久。还是说你不敢,不过我们确实是还没熟到那个程度,或者是说我们对彼此的了解已不需要你下船了。”树下的老人安然坐着,就像早知今日之事一样,并无一分惊奇。手从枯木上折下几根枯枝在空中划拨,轻轻咳嗽了一下,又将枯枝掷向水中。 “我倒是想下来,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你也不用装作如此没落的样子,其实你我都是聪明人,也不用那么绕弯子说话,”白发老者看着河面上泛起涟漪,枯枝却沉入河底,双手环抱又回过神来,“你应该知道我们这些还活着的人不是不想避开而是我们根本无法逃避,这些年想必你也不是只会在此偏安,天上的变化却是我们永远无法追上的,你看见昨晚的星宿了吗?或者这些年你是否把目光从星空上移下来?” 白发老者说完之后老者便不再有其他动作,只是在船头站着等待对方的回答。那船尾的雁只是静静地看着两人的谈话,与那几根芦苇一样置身事外。 树下,老人眉头微皱,不由往空中看了看,想起以前。回忆,他能感觉到对方也在脑海中浮现出以前的画面。他也在想自己真的忘记了吗? “我们都老了,按我们的修为在人世活个几百年不成问题,至于往上,我劝你还是别再想了。而且,我们好像都忘记了这里是哪里了吧。”老人说完便要起身准备离开。 “哈哈,也只有你还在意那些,既然你不欢迎我,我也就不必在说,但想必你会回京都的,我在京都等你回来。” “哦,找了老夫这么久,现在只是说这么几句话吗?你到底是在怕我或者说在怕自己的心魔。” “随你怎么说吧,这里的码头如今已荒废,连我这叶小船现在都显得如此的突兀,唉。” 白发老者叹了口气,袖袍一挥,舟无风而动,逆风漂走。那只落单的雁感觉到一阵不知何处而来的风摆动了船身,不由一惊,吓得扑腾起翅膀。 “京都吗?我会去的不过……不是现在。”老人口中喃喃道。眼神却没有离开白发老者,他难道真的会愿意等他回去。当那叶小舟的带起的最后一个水纹平静下来时,老人才放下心来。 小镇开始下起细雨,滴滴答答地拍着河面上,那棵枯木在风中摇摆不定继续她的坚强,河面上几枝枯丫浮上了水面。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志》正文 第2章 雨中的小镇 老人起身,在那枯树上扒下几块树皮,细雨麻麻,拍在脸上让人想起往年旧事。人老了就是爱念那些岁月,还好雨不是很大,老人坐进避雨的亭子。 石阶处被雨浸湿,先前被惊飞的鸟儿停在最后一阶。见亭内有人,它只敢胆怯小心地展开双翅准备随时飞走,头上那几片鲜艳羽毛在雨色中显得分外亮丽。 老人安逸地躺在亭内,左手拨弄了几下额前地的头发,右手从别腰处掏出烟草,老练地去掉烟杆细心地捏碎烟草,顺着烟卷儿卷好后用唾沫封好。 石阶处的雀鸟展开双翅用力地抖着身上的雨水,好奇是动物的本能,雀鸟见亭内老人的举动,也觉怪异,渐渐靠近老人,身后留下一串小小的脚印。 “嚓”的一声,雀鸟清澈的眸中闪过光亮,惊慌之中雀鸟扑起翅膀在亭内乱飞一通。叽喳的鸟鸣声传入老人耳中,老人这才发现这位雨中的伙伴。 “哈哈哈”老人发出爽朗的笑声。深地吸入一口自制烟卷,像品酒一般放松自己的每个细胞。伴随着呼吸吐出烟雾整个人像换了个人,一改先前佝偻脆弱的老态。 雀鸟翻着打湿的翅膀,那道闪过的光不似闪电的震撼,不似月光的明亮皎洁,也不像阳光的灼烈却有那来自太阳般的温暖。 “唧唧。” 雀鸟试探性地接近老人,两眼如炬,看着老人手中的火星。火星像个乖巧的人偶,被他随意玩弄。 最后深吸一口,还贪婪地吐出一圈烟雾,右手轻轻折灭烟卷,那雀鸟眼中玩味的火星便消失了。 “哎呀……”撑起身子,老人看着亭外的小雨轻轻地一笑。 细雨绵绵却最能浸润那被衣裳包裹长久的心。 老人的背影慢慢消失在雀鸟的眼里,谁也不知道这世间难得的见面只是被一只雀鸟与大雁见证,还有这场绵绵的雨。 雀鸟此时就成为了这座亭子的主人,它未反应过来还是不敢大步往亭内移动。 老人快步往上,码头高处沿着石阶开着一个小小的茶馆。这里聚集小镇上的佚事,流传着镇外的精彩。 雨中,淳朴的长河人就在这里闲谈地里的收成,互相打趣调侃,有雨有酒的茶馆就这样的热闹。 “何老头,现在才回家怕是晚了吧,”茶馆里几位面相安纯的汉子喊道,“不过想必你那两个好徒弟早就把你那堆没用的纸给收好了,快来和我们喝几杯。” 以何老头平日的习性早已和镇上这些淳朴的人们一起在雨中享受这暂时的闲趣,可今日他却一反常态地继续往雨中走去。 “哎,何老头别走了,走什么,纸老头,纸老头你说今天你魔症了,发什么疯。”小茶馆里的人喊着何老头却无济于事,又有谁能料到其中缘由。 可能就只剩下那只亭内的雀鸟明了 街道湿漉漉的,雨还是滴滴地慢慢下,屋檐空出出一片干燥的地。有些小商贩撑起伞还在挣着些辛苦钱,见何老头路过互相问了个好。 何老头抬头看见风雨中飘着几张黄纸,那黄纸被雨滴打湿慢慢落在地上,那街边的小贩见这“买路钱”飘到自己的摊前大感不吉利。 小贩看着这绵绵细雨不见停的样子,又从空中飞出这“买路钱”连道了几声晦气,想来也不必为了这几个钱触这些个神魔。 小贩开始收摊,微风开始转向,雨呈现斜度地打在他的身上,连那摊上的家伙事也没有幸免。 “哎,真是倒霉呀。”小贩自嘲道。 何老头忙跑过来帮他收摊,“对不住呀,老李,今天你这面摊子还没开张吧,回头我就收拾我那两个倒霉徒弟。” 老李边收摊边说:“老何,这关那两个小子什么事,倒是我整天的晦气。” …… 那一干桌子板凳就在两人的聊天中收好,何老头还是觉得不妥,又让老李给他重新起锅,好说歹说让老李的面摊开了个张。 “老李,慢走啊。”何老头送走了老李后脸色瞬间拉了下来,那两个坏事的徒儿今天又给他惹事。 他手上还提着那两个家伙的晚餐,毕竟让老李重新起锅只是为他一个人做,那样倒是有些过不去。 长河小镇的街道上除了何老头,两个身影在这场细雨中也格外的忙碌。 “师哥,快点,不知道师傅回来没有,我们一定要在师傅前面赶回去。” 雨中,一位身着青衣的少女定下脚步,对后面那懒洋洋走着的师哥喊道。 那位后面慢慢走着的是一位约摸16岁的少年,少年双手放在脑后,淅淅的雨落在他的脸上,还不紧不慢地跟在他师妹后面。自有把握地笑着:“昧儿,跑那么快干嘛,师傅肯定还在那茶馆里面喝酒呢,再说了雨也不大,就算是我们慢慢走回去,衣服也打不湿的。” 前面被叫作昧儿的少女回身,听见她师哥说出这样的话,不由一怒,脸两边气鼓鼓的,一双杏眼幽怨地看向徐青。徐青感受到她令人发毛的目光,便也识相地加快步子跟了上去。 徐青忙哄着她:“好了吧,走吧,别淋雨了。” “师哥,你真的不再走快点吗?”昧儿语气中带着一丝娇嗔。 徐青两手放下,将粘在额前的头发别开,慢慢回着:“我不是已经跟上来了吗,昧儿,还要走多快?走,别在这杵着了。” “师哥,你别怪我没提醒你,院子里的那些东西我们可还没收拾,你再不走快点可就完了。”昧儿坏坏地笑着,一副幸灾乐祸地样子,小镇的街道传出她如百灵鸟儿般美妙的笑声。 徐青开始还在哄着生气的昧儿,一听昧儿不怀好意地提醒身体一惊,像打了鸡血一样往雨中跑去。 后面昧儿开始放慢脚步,一头发丝湿漉漉却并不在意。昧儿故作好奇地问:“师哥,你不是说雨不大吗,干嘛现在又这么着急了?” 徐青边跑边往后喊,“你当然不急,师傅又不会打你,再不快点,那院子里的东西非得打湿完不可。” 昧儿嘴角微微翘起,说着:“让你刚才那样,现在知道着急了。” 徐青已没有要和昧儿争口舌的兴致,看着头上下个不停的雨,此时又吹起了阵阵捉摸不定的风。斜着飘起的乱风中夹带着几张黄纸,透过薄薄的黄纸看过朦胧的天空,徐青终于慌了。 “快点,昧儿,你看天上”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志》正文 第3章 长河的小屋 昧儿顺着徐青的目光看去,淅淅沥沥的雨落在她的脸上打湿了她的鬓角,几根发丝调皮地卡进眼角打乱了灵长的睫毛。 她轻轻地用灵巧的手揉了揉双眼,也是看见了令徐青害怕的景色。微风飘飘,几张黄纸随风而动。昧儿心中也叫了个不好,别人可能会暗道晦气,自认倒霉,若是平日他们俩师兄妹会习以为常。 可今天他们却不能如此 徐青在小镇的街道的跑着,昧儿虽然嘴上说想看他的笑话,但还是心上不忍也在后面卖力地跑着。而他们还不知道他们的师傅此时正慢悠悠地拿着一个袋子走回家中。 小镇的民居是呈现着南北坐向的木屋,一字排开,像星空中横亘的银河,绚烂中更加璀璨。屋角处有钱的人家立着雄伟的檐兽,与这场雨中潜伏在深处的雷电作着顽强地抵抗。 屋前的围栏只是象征性地筑起半人高,少了那种宣告地盘地生硬。青岩石铺成的街道被细雨润得光亮,不知道是映着天空的朦胧还是久经日月的成果。有些奇特地青岩石篆了奇特诡异的纹路,和那码头的石碑一样宣示曾经的不凡与荣耀。 沿着徐青他们的脚步往前一些,一如寻常的坐落着一排排小屋,只是巷子里处有一处屋子不同寻常。围栏较比其他人家高出几分,当然这些微毫之间的差距不会惹人注意。 而无疑的是这处屋子用上好的树漆漆成了透亮的黑色。黑色的屋子·与小镇格格不入,但屋子却是位于小镇中心区域,像阴阳双鱼图内满溢相反,没人会问这个问题为何,也许小镇上淳朴的人儿就像星空包含蟾宫一样容纳这个异类。 总算这偏僻寻常的小镇也有了不寻常之事,事情也有了脱离轨道的发展。 徐青气喘吁吁地赶回家,还未进门便看见路上稀稀疏疏地落着黄纸,还好师傅现在应该还没回来。 青色的石阶上覆着黄纸,加上这一场细雨,只会让人感伤。而徐青却来不及了,他忙将路边收拾干净,以免让师傅看出。后面追上了的昧儿见屋前如此这般,也挽起袖子帮她师哥。 徐青眼神中透露出惊恐,现在没有时间来考虑了,“昧儿,这里交给你,我去屋里看看。” 昧儿低着头忙着清理,乖巧地应了声又继续蹲在石阶上仔细地捡起那些黄纸。 徐青知道他这个师妹刚才只是过过嘴瘾,等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要帮他的。徐青两步走上台阶,大力地推开黑色的木门,院子里映入徐青的眼中。 一个个木架上堆着黄纸,因为雨水而全部黏在一起,地上的雨水透着浅浅的黄色,野草矮小的叶子上也粘着粗糙纸里的木屑,当然还有不少的在空中飘着,只是未飘出屋外罢了。 昧儿手中拿着一把黄纸,脸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忙出的汗,跳进院子里喊到:“师哥,我弄完了,里面怎么样了?——啊!” 先前还高兴地跳着的少女看见眼前的景象大叫了一声,然后露出一副可怜的样子看着徐青,打湿了的头发有些凌乱却无形中点缀了昧儿清新的气质。 “师傅!师傅?师傅你在吗?” 徐青试探性的对屋里喊了几声,见没有回应想来是在茶馆里面喝酒还没回来。徐青脸上的焦虑稍微放松了一下。 “哎,师哥,万一师傅在里面,只是生气不想理呢,我在试试。”昧儿拉住徐青,担心地说道,想来他们也被师傅坑了不是一回两回了,这次还是要学聪明点。 昧儿蹑手蹑脚地走到何老头的屋外,古灵精怪地先敲了敲门,然后小声叫着:“师傅?师傅?你老人家在吗?” 屋内许久都未有响应,昧儿加大了些嗓门,“师傅!你在吗?哇,真的没有人……何老头!何老头!” 昧儿满意地回头离开,笑着:“哈哈,师哥,没有人,师傅没在,我们现在……抓紧时间……师傅,呵呵你怎么回来了。” 门口,徐青战战兢兢地站着,何老头提着两个徒弟的晚餐看着院子里的一片狼藉,还听见那个平时乖巧的女弟子师傅师傅的喊着,不知道是怎么了。到后面竟然开始何老头的叫起来,还高兴地回来报信。 昧儿看到门前,但毕竟是自己的师傅,脸上露出天真无邪的表情掩饰尴尬。 “嘻嘻,师傅,你回来了。” 何老头看着这两个活宝徒弟不知道说些什么,楞了一会生生憋出几个字:“你们两个在这站着。” 想着先前茶馆里的人还夸他有两个好徒弟,叫他放心在茶馆喝酒,就知道这两个不安分的小家伙会这样。 昧儿往徐青边上挪了挪,小声地问道:“师哥,怎么师傅会在外面?” 徐青也是一脸郁闷地看着昧儿,“谁知道,照理,师傅这老头不该喝个醉才回来打死我都不信,今天不知道怎么身上一点酒气都没有,看样子还是淋雨回来的,真是怪。” 说着说着,徐青开始笑出来:“昧儿,刚才你叫的那两声何老头可全被师傅听见了,你是没看见师傅当时的脸,我在师傅旁边硬是憋着不敢笑。” “你还笑我,我还不是为你去打探师傅在没在,待会儿看师傅怎么惩罚你吧,院子里的东西可是师傅交给你的,你看全成废料了,等着吧你,师哥。” 徐青听了昧儿的话,才想起有这回事,心中已经把这个师妹打了几百下屁股,好声说着:“师妹,待会师傅叫我们进去,你帮我说说好话行不行,今天我们可是一起出去的,你得帮帮师哥。” “好,不过我要下次就你一个人划船。” “好,一言为定。” 正当两人商量对策的时候,屋里传出何老头的声音:“你们两个家伙给我进来。” 雨开始下得有些大了,棕色的泥浆溅上台阶,院子里湿漉漉的黄纸被雨滴淋透,现在收拾也已经来不及了。 院子里有一棵高大的梧桐,心型的叶子被雨打落,裂开在地上。前些天的阳光让它舍弃了几块树皮,也同叶子一起掉在地上。 “师傅,来了。” 昧儿假装积极地回道。见师傅安然地坐在屋内,不知道是生气了还是在想怎么惩罚他们。虽然雨很大,但是地上的石阶却被雨水洗得透亮。门口的柱子被雨水打破了黑漆留下的气泡,微微露出本来的色彩。 两人慢慢地走向师傅的房间,雨很大,将他们的衣服打湿了近一半,徐青和昧儿却还是故意拖慢脚步,不想面对师傅的怒火。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志》正文 第4章 雨中雷 徐青两人进了何老头的屋子,见他们师傅只是坐在一边,暂时还不能看出什么端倪。他们师傅做的是镇上的白事生意,那些院子里的黄纸当然是死人的“买路钱”,现在全部被这场雨毁掉。 迷信这种东西人们是宁可信其有不愿信其无,何老头在镇上虽然做着白事生意,人们却未因为这个避嫌,小镇上淳朴的人偶尔也是需要这种不知由的信仰。 徐青心中有些放心,还好只是这些“买路钱”被淋湿了,要是那些纸人陵房,这场雨怕就是他徐青的噩梦了。不过徐青暗中观看师傅的脸色像并未十分生气,要是昧儿帮他说说好话,自己在去贴贴师傅的屁股,想来倒是可以让师傅放他一马。 “师傅,徒儿……” “来,你们两个过来坐下。” 徐青本想先发制人,却没想师傅打断了他要说出口的措辞,反而是变得一脸和气的样子让他们两个坐在桌子旁边。 桌面上飘进几滴雨水,黑色的漆竟然更显光滑闪耀。此时徐青和昧儿才注意到桌上摆着他们的晚餐。 闻了闻味道,徐青还没说话,一边昧儿已经叫了出来:“啊,师傅,是老李叔那里的,师傅你真好。” 昧儿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也没管师傅怎么说就已经开始吃了。徐青满脸写着疑惑,今天师傅这老头到底发什么疯,酒没喝,也不骂他们师兄妹,还给他们带晚餐回来,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态,徐青也加入了昧儿,坐在桌子边上。 “徐青,昧儿,你们两个家伙在我这待了多久了?”何老头轻声问,就像先前的小雨微风那样轻柔。 “师傅,我们从小就在你这,你说我们在你这多久了。” 昧儿嘴里还塞着东西,听见师傅莫名其妙地问这样的问题,也是没心没肺地答应了过去。 “是呀,徐青,你们在我这都生活了十五六年了。” 何老头陷入深深的回忆。 “近云,可安……” 徐青听见师傅的话楞住了,就连先前大意的昧儿也是呆住。近云,可安,那是他们的字,已经很久了,这样亲切的称呼,好久师傅都没有这样叫过他们了。或者说其他人根本也不知道他们的字。 “师傅,你怎么了。” “没什么,师傅想问一下,你们在师傅这学到了什么?” 徐青回到:“糊纸、做纸人、念经、还有观……” “就这些,后面的就不用说了,要是以后有人问你,你就这样说,知道吗?” “师傅,为什么呀,难道我和师哥以后也要做个道士?师傅,我可是个女孩子,为什么就不能看天。”昧儿说完便后悔了,那后面几句是师傅多年的忌讳。 “天上的事,以后我让你们说的时候才能说,否则你以为这么简单,要是不听我的话,以后还是在这继承我的衣钵,在镇上当个道士,安然地过。” “好,好,师傅,我们知道了,真是的。” …… 徐青仔细地听师傅的话,当然他想的还不止这些。 “吃完后,给我把院子里收拾干净,还有那棵梧桐给我把它的叶子扫光,我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徐青眼睛都笑眯了,说:“好勒,师傅你放心吧。”昧儿一听师傅如此容易的就放过了徐青,脸上流露出疑惑,用手捅了捅徐青要问个明白。徐青见师傅放过他,那还管什么不对劲,“师傅肯定是看见我道歉诚恳,所以才不追究的,怎么我被师傅放过了,昧儿你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昧儿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徐青,棕色的眸子像一弯月,皎洁而明亮。“师哥,你想想,师傅怎么会如此简单的放过你?” “昧儿呀,凡事不要这样问到底,见好就收,说不定是师傅做了什么亏心事,积点阴德。” 两人就这样窃窃私语,一边的何老头视而不见,他只是依稀听见这两个家伙在讨论他,终于他忍不住了。“你们两个吃完了赶紧走,给我去干活。” 何老头摸着下巴的一把胡须,想起了今天码头与他会见的人,到底还是躲不掉呀,就是这两个不省事的徒弟才这么大,不知道能不能经得起风雨。 “好,那师傅我们走了。走了,昧儿。” “啊,我……” 徐青听师傅说的,像生怕师傅反悔一样,拖着昧儿就跑出了屋外。 到了屋外,徐青才感觉气氛没那么压抑,那种深深的负罪感在师傅面前根本抬不起头来。昧儿挣掉了徐青的手,连叫几声吃痛,又趁机在徐青身上打了几拳才罢休。 昧儿一脸正经地说:“师兄,你不感觉奇怪吗?师傅今天有点不对劲,你说师傅……师傅是不是疯了。”边说还挥动着手指强调后面的几句,一脸问号地将问题交给徐青。 徐青开始有些调侃说昧儿是见不惯他没被师傅惩罚,但后来又将这一整天的事回想一遍。许久才憋出一句话:“昧儿,你说师傅是不是把我们卖了,对我们这么好,也一句都不骂我们,还问我们在这里待了多少年了。” 昧儿听这话,难得地认真想了想,一脸严肃的样子令徐青捧腹大笑。“喂,你不会真的以为是这样的吧,师哥我也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徐青笑道。 “师哥,这是不排出有这种事。” 徐青见她较起来真,也不与她争辩,只是指了指院子里的一片狼藉,说:“昧儿,来,快帮我收拾下,你看这雨还越下越大了。” 昧儿别过头去,头发飘起像一个耳光飞在徐青的脸上,这无疑是狠狠地拒绝。昧儿在一边偷偷地笑着,后背却无法掩饰地轻轻颤抖,徐青料想这小姑娘定是在背后笑自己,便要去掐她的胳肢窝。 “啊嚏” 昧儿被掐着胳肢窝,一身湿漉漉的一直没来得及换,冷颤颤地打了个喷嚏。 “啊嚏……” 就像是这场雨停不下来一样,昧儿冷地连打了几个喷嚏。 “你还是回屋里去吧,去把这身衣服换下来,免得加重了风寒。”徐青也才想起昧儿陪他穿着这身湿衣服这么久。 少年不好意思地将昧儿送回房间,毕竟他是男的这些倒不必在意,可昧儿这个姑娘家今天已经与他在外面疯玩了一天,加上刚才淋的雨,怕是避不了要染上风寒了。 徐青看着师傅房间被风吹得半开的门,想着自己先去换掉这身衣服再帮他关上。 门咔咔地响,就像茶馆后面的鸭子让人心烦。 “徐青,过来帮我把门关上。” 何老头冲着屋外喊到,徐青听见这门的声音就是他师傅不叫他,他也会去关掉,现在正可以讨好一下师傅。 何老头话一说完,院子里的雨更加大了几分,架子上那一堆堆黄纸已经成了一团纸浆,梧桐树巨大的枝干也抛弃了那刚长出的新叶。徐青本来就穿着一身的湿衣,倒也不用在意。 云层中潜藏着蓄势已久的力量,云呈现出比天空更纯粹的黑色,黑蒙蒙的让人捉摸不透。呼呼的风声吹动着云层,像是移动的皮影,生硬地在空中飘着。 徐青快步跑到门前,溅起的水已经打湿了他的鞋。 “师傅,我把门给你关上了。” 何老头并未回答,等那门被关上又发出咔咔的声音时,何老头叫住了他:“徐青,进来,我有话对你说。” ……… “轰!” 那潜藏的力量爆裂,在天地间肆意,黑色的世界被撕开了个巨大的口子,透出一瞬光明。雨也趁着它的威势,哗哗地往下砸。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志》正文 第5章 师徒的谈话 何老头的声音与雷声重合,徐青恍惚间听见了师傅的声音又无法确定,想着还要打扫院子便准备离开。 “当” 门被徐青关好。 何老头见门已经关了,但徐青那小子迟迟没有进屋,不知道那小子是有意还是无意,门关上的声音格外的响。何老头终于坐不住了,起身来到门前,从门缝中看徐青正在院子里收拾。 “咳,咳。” 何老头对屋外咳嗽了几声,想让徐青注意。 徐青为了快点完成师傅的任务,正顶着雨在院子里干活。听雨中夹带着几声咳嗽,开始还以为是受了风寒的昧儿,但转念想来这声音怎会是那小妮子的,又想起刚才关门依稀听见的话,徐青看向了师傅的房间。 “咳咳。” 屋子里又传出几声。 徐青想着他师傅不知道又想了什么歪主意,还要避开昧儿,看来这家伙一天的不对劲就是现在要揭开了。叫他进去正好不用淋雨,况且现在时不时还打雷,真怕运气不好给劈中。 徐青一身已经湿透,长发自然地垂在肩上,恰似黑色的瀑布,一身与昧儿一样的青衣被雨浸完,像重回染坊似的变成了深蓝,脸上的雨水顺着两边的头发留下,打湿了胸膛。 “咔嚓。” 何老头屋子的门开了,徐青脚下眨眼间变成了一出水洼,抖了几下身上的雨水,说:“师傅,昧儿受了风寒,怕是趁着还不重先拿些药治好。” “哦,这我知道了,”何老头的重点显然不在这,“刚才你们两个都在这,我本来想对你们说说,不过又想昧儿还是个女孩,恐怕有些不妥,现在还是先跟你说说比较好。” 徐青听了一惊,当着女孩的面不好讲,还要和我单独说,难道师傅这么多年终于耐不住了要带个师娘回来,还是说要给我张罗婚事,这确实不好给昧儿说,再者我还太小未免太着急了些。 “呃……”徐青不好开口,“你叫我来,不知是你的事还是徒弟的事,还要避这着昧儿说?” 何老头捻着山羊胡子,沉思一会儿,慢慢说道:“是你们的,同时也是为师的,只是让你先了解一下,然后你再给昧儿说说,毕竟你们还小。” 什么?都是,难道师傅这么厉害,一起吗。 徐青想着越想越远,仔细品着师傅的话,觉得自己恐怕是猜对了,不由心中暗笑。师傅果然是师傅,难怪今天这么奇怪,不但不惩罚我还给我们两个带晚饭,虽然没有吃多少是另外一回事,但种种迹象都表明师傅心中打着小算盘。 徐青有些不好意思,男人们的话题现在交给17岁的他想来是有些早。 “师傅,你说吧,昧儿那边我肯定会去说的,交给我。” 何老头看徐青一脸兴奋不知想到了什么,这小子知道是什么事吗,就开始打起了包票。“虽然你这么说了,但你还是得有个心理准备,师傅我很欣慰你能这么说。” 徐青越想越觉得他猜对了,师傅这人虽然老了,但却在他面前害起臊来了,老不正经呀。 何老头哪里知道徐青心中在想些什么鬼东西,他一脸严肃的样子要是知道徐青现在还在腹排自己,也一定要打他一顿。 “徐青,你说长河好吗?告诉师傅。” “好呀,我想永远都待在这里。” 徐青终于收起了心中的想法回答他师傅莫名其妙的问题。 “师傅也想……”何老头眼角浮起一丝忧伤,“师傅也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了,可如果我告诉你我们不属于这里,不属于这片安宁,我们注定要离开,你怎么想。” 离开这里?徐青懵了,原来自己想到九霄云外去了,师傅要说的是这个,这信息量要远比刚才的大,大到离谱。最初的地方竟然不是他们的归宿,也难怪师傅不愿当着昧儿的面说,她要是知道这个还不哭个几天的痛快。 徐青不敢相信,又问了一下,想确保自己没有听错:“呃,师傅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你再说一遍。” “真的,我们不属于这里,其实你也应该想过,有些地方我们与这里格格不入。小镇上没有人修炼,更没有修炼的想法与概念,你们师兄妹也知道观星的时候要去人少点的地方,因为这里没有人会这个东西。”何老头深沉地回答,像是想起往事,话语中显露出无奈。 徐青听后,感觉整个人被泼了一盆冷水,比外面的雨更加寒骨。他有些不信地再问:“长河镇也许不止我们修炼呢?他们也许和我们一样不显露也不张扬。” 何老头听着徐青假装地不相信地狡辩也感到无奈,事实永远无法改变,这里的宁静是不需要他们的不凡的,因为他们是异类,就像他在世人眼里一样,他不想他的徒弟也成为异类,更不想破坏这里的平静。 “师傅,竟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教我们,我一直以为是你的祖传手艺,将来接你的班,在长河平静地活。” 徐青的话让何老头啼笑皆非,这小子想的还真多,刚才还有些伤感的氛围怎么瞬间就没了? 六十甲子他背得滚瓜烂熟,各个星宿的位置轨迹他信手拈来,更被提其他凶煞地形地势对应天上诸星,穴,水,砂,龙……他以为这些只是办白事的师傅生存的技能,将来可以顺利接他师傅的生计,他可以自私地垄断这个镇上的生意,然后在这个小镇上活着。 少年想的其实就这么简单,虽然不是什么远大的理想却完美地规划了他的一生,为何就不能如此简单地活着。他修炼只是因为听茶馆里说长河外面有些大能者,加上师傅的教导,好奇心使然,竟然就坚持了十几年。没想到他为了在这里生活所做的所有努力竟然最后让他与这里格格不入,从而变成了这里的异类。他师傅现在告诉他要离开。 何老头不知道许多年前的决定是否正确,这师兄妹不知道能走多远,这片安静是属于他们,还是他们属于外面的世界。不过现在已经无法改变了,至少他们已经不属于这个小镇了,他究竟是害了他们还是害了自己。 两人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默契地垂首不语。 “师——师傅,我们什么时候走?” 房里的静默被打破了,何老头知道真正麻烦的终于来了。 “一个月后。” “去哪里,我们师兄妹一起吗,你也离开吗?” 徐青机械地回道,语气中不带丝毫感情。 “去京都,你们师兄妹去,我去别的地方。” 何老头知道长痛不如短痛,直截了当地回答了徐青所有的问题。 徐青内心挣扎了许久,说:“师傅,我……我问题不大,可昧儿,昧儿那妮子才16,现在你告诉我们要单独去遥远的京都,虽然我不知道京都在哪里,但起码知道京都是我们这里无法想象的。昧儿舍得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我们生活十几年的地方吗?她会同意吗?就是我答应你,我能带走她吗?” “她,要你去说服,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单独叫你来的原因,还有你别想着只你一个人去她留在这里,你们必须一起去京都,这个是不能改变的,只是时间问题,到了那个时候就是你们不走,我——也要撵你们离开。” 何老头渐渐说得更加强硬,无声的威严散发出来,感觉像沉睡的巨兽苏醒,这已经是无力挽回的事情了。 徐青眼中闪过晶莹,看着师傅不语。 “我不答应,徐青也不答应,我们都不离开这里,要走你就走。” 门被蛮横地推开,哐当的一声让徐青师徒措手不及。门口换了一身轻装的昧儿带着哭腔地喊到,门口处那先前的水洼被昧儿踩住,又溅起一片水渍,徐青快速地起身将哭成泪人儿的昧儿挡住,又把她拉开,留下一脸错愕惊到的何老头在椅子上和屋外昧儿的哭声。 果然,长痛不如短痛吗?一起让他们接受吧,也免得昧儿一直被蒙在鼓里,告诉她的时候就离离别不远了,现在应该也算是一种解决方法吧。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志》正文 第6章 云际 昧儿换好衣服,想着徐青怕还在院子里,看着外面愈下愈大的雨,不时铉黑的空中激发出雷电。便想着去院子里看看,如果他求下人的话,还可以给他个台阶下,帮他快点打扫完。 秋意浓浓,正是多雨的季节,也正是雨能浸入人内心的时候,昧儿沿着走廊小跑,雨水与风未分黑白,倾斜着飞进廊内。昧儿并未在意只是加快了步子,口中还念念有词,少女天真的心性显露。 秋雨很少这么大,昧儿看见了院子里徐青冒雨忙碌的身影。此时刚刚才薄夜,眼前的景物一片朦胧,就像被风霜过的老照片,但徐青还是被她一眼捕捉住。 昧儿停在柱子边,想吓她师哥一跳,却听师傅的房中传来一阵咳嗽声。那该死的师傅又犯什么病,难道也是被雨淋了得了风寒?哼,平时那么威风还叫我们每天修炼锻炼身体,没想到现在淋了点雨也是这么的不堪一击,又可以拿这个笑笑他了。 “师……” 昧儿将声音收回,因为院子里徐青慢慢走向师傅的门口,少女的好奇心一起,便想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 徐青带着一身的雨水进了房间,门前留下一段水记。 “咔咔。” 徐青关上了房门,昧儿做贼似的把耳朵贴在窗户上,打算听听她的好师傅和好师哥有什么事要瞒着她。 开始她师傅问些莫名其妙的让昧儿就要回房,可听到他师傅来了句“我们都不属于这里,注定要离开。”的时候,昧儿彻底站不住了,她想马上冲进房内当面问她师傅。她忍住了,她想知道她师哥徐青要怎么反应,徐青和她从小到大在这个小镇生活,她不信他会离开,徐青应该和自己是一样的。 正如她所料,徐青开始反问师傅,可师傅却又揭破了事实,是的,她无法辩驳他们和镇上的人不一样,这一直以来就像是结在他们心中的痂,如今被师傅蛮横地撕开,让他们措手不及,无计可施。 接着房中是一片沉默,屋外昧儿也是呆呆地立着,鼻头微微酸楚,背后被飘进的雨打湿些许,心中掠起一阵阵寒意。手指不由自主地抓着窗沿,黑漆掉落,露出本来的棕色。 房中传出徐青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地问师傅离开的期限,昧儿将身子紧紧贴着窗户,眼睛一眨也不眨地透过窗沿的缝看屋内的情形。 令她没想到的是徐青竟然默许地答应,可能这样更体现出他的无奈吧。昧儿是知道徐青心中一百个不愿意离开,可师傅却像是没有察觉到一样让徐青好好劝她,开导她。 昧儿想着长河这个养大他们的地方,因为莫须有的原因他们要离去,去遥不可及的他乡。后面徐青与师傅说了什么昧儿再也没有心思听了,两行泪从那黑葡萄似的眼里滑落,滴在窗沿。 昧儿终于忍不住,失控地将门蛮横地推开。泪水滴落在徐青先前留下的水渍,与雨水的哒哒声一起在这个房间里乱绕。 ………… 徐青把激动的昧儿拖出门外,昧儿挣扎地想再次闯入师傅的房中,口中还不断地求着徐青不要答应师傅,那精致的脸被泪水弄花,却更显柔美之态。 徐青知道昧儿心中难受,可听师傅的意思已经无法改变,他心中也特别不好受。看着昧儿如此泪人模样,他并不诧异。女孩子毕竟是女孩子,无论平时多么坚强,在对于这么久的情感面前终究是脆弱的,这里开始她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远行京都对于他们来说其实是一纸流放地狱的宣判。 徐青想过昧儿知道会哭成怎么样的泪人儿,这也正是他此时假装坚强的原因,他不能与她一起伤心,那样既无法改变离开的事实,还会给心灵脆弱的昧儿造成更大的伤害。因此他要假装地坚强,给昧儿以勇气,夜色中徐青十七年第一次感到了孤独。 “师哥,你说师傅是……是骗人的,我们怎么会不属于这里,我们从小就…………要走就让师傅那老头一个人走吧。” “是,是,昧儿我们先回屋。” 昧儿说话断断续续,因为哭得太伤心还一边说一边惹人怜惜的抽泣。徐青为她拭去泪水,“好,先不说了,我们先回屋,你刚刚受了风寒,现在又在外面淋雨。” 徐青没有问为什么昧儿会在屋外偷听,因为现在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将在不久后和这里说再见。 昧儿小声地抽泣,徐青一身还是湿漉漉的。夜色已经完全降临,滴滴答答的声音和着夜的格调。雷声还不住地点亮这个世界。 待昧儿平静下来,渐渐意识到她刚才的举动的不妥,师傅看来也是不愿的,如今将气都撒在师傅身上确实不对。 徐青一身湿透,将昧儿慢慢哄回屋里也不急着离去。徐青在昧儿边上坐着,屋里昏黄的灯虚晃出昧儿颤颤的身子,昧儿不敢问,但又怕问了自己更是接受不了。 徐青问:“昧儿,你能看见云际上的星吗?” 昧儿螓首向屋顶望了望,用手抹去脸上未干的泪,小声回道:“乌云这么厚,你能看见吗?” “秋季清冷,天空澄净,前段时间北斗已经沉了大半,南斗却升上五星……别说今天乌云密布,就是平时也难可窥见。昧儿,你可知道师哥我想说什么” 昧儿冷冷地说:“现在本姑娘可没时间说这个,我只知道这里我才会看见最亮的星。要走的话,就让师傅一个人走,正好这样我们也没有人管,多好。” “昧儿,你难道看不出师傅也是多么不情愿,再说了——我们如果不走,师傅能赶地动我们吗?或者说小镇上的人不会留我们吗?你想想,要是去京都,就我们两个半大的人师傅会放心让我们去?” 徐青说完这句话,还坏坏地对昧儿笑了笑,昧儿破涕为笑,两眼放光地看向徐青。“师哥,真的?要是——我说如果,师傅一定要赶我们,我们就赖在这里不走,把他要赶我们的事告诉镇上的人,我看师傅这老头还能怎么样,哼。” 徐青被这丫头不要脸的样子逗笑,刚才还哭得那样,现在坏起来又是这么厚脸皮。我看要是这丫头死死地要赖着师傅,说不定还真能被她搞定师傅。 徐青想起师傅的话,去京都那么远的地方,当我们是鸟吗?这个地方离京都不知道在那个天边,连鸟都不知道要飞多久,更别提他们师兄妹了。 “哈哈哈哈,对,昧儿我们不离开这儿,师傅他老人家还当我们三岁小孩那么容易就哄骗走吗?记住,明天我们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等时间过了,我们就给他来个死不认账。” “好,就这样。” …… 总算是把昧儿这边搞定了,徐青把衣服脱掉扔在一边,窗缝吹进凛冽的风,徐青换了一件干的衣服后对着窗外吸了一口气。吸入肺中,整个身体像一下进入冰冷的河水打了个机灵。 “呵呵,刚才那些话还可以哄哄她,徐青啊,怎么有那么一瞬间你也相信了,你以为死缠烂打对师傅他老人家有效吗?他决定的东西什么人可以改变。” 想着,徐青把目光从师傅房间的灯光移向黑色的云际。 窗外的天空是一片黑暗,他只能隐隐感觉到云际的颗颗星辰,与平时相比只会更弱,秋季亮星本就难见,现在又有乌云遮挡,更是难上加难。那南斗六星的升起变得琢磨不清,轨道或许是因为天际的变幻略有偏差。东南角似暗藏一颗星,徐青欲稍微感应,神识一掠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压制。 何老头静静地坐在房内,面前摆着卦象,纵使星辰变换,可其轨迹他已了然于心。八卦方位,北为坤,南为乾,星辰对应人间地势气运,两个铜钱被何老头用一根黄绳牵动,二十四条地龙在盘上游动,日月双星此时却并未出现,地龙像无头蛇一般疯狂地乱窜,最后停留在那东南角。 就像找到宣泄的出口般,星象盘剧烈地颤动,盘下平放置的桌子当中被无形的力量穿透,东南角那枚古色斑驳的铜钱脱离黄线的控制,牵制着地龙往东南涌去,淡淡的金光后,另一枚铜钱自西北角逆时针旋转。雷、风、雨……依次显过,运出四时后,象征秋季的那处星盘连成一道红线,不断地翻转,直到两枚铜钱相触,化为粉末落在盘内。 昧儿这晚在师哥的安慰下睡去,忘记了屋外的雷雨,忘记了今天所有的不愉快。梦中她又回到小时候在镇上的情景,无忧无虑,这里属于她,她也是这里的一部分。最后,梦境到码头附近的岸边就戛然而止,那平静的河面上飘来一艘轻舟,码头上她师傅倚在一棵枯树下。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志》正文 第7章 清晨 徐青很早就起来了,没有去惊动昧儿便一个人出了屋子。昨晚的雨下到半夜就停了,青石的街道还未干,梧桐叶飘得到处都是。 辰时,镇上的铺子渐渐开张,天边还是笼罩着层层云雾,像青石般的天际显得格外地压抑。 “嘿,徐青,你小子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起了,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唉,徐小子今天怎么有些魂不守舍呀。” “……” 人们一个个和徐青打着招呼,徐青只是象征性的回了几句,就寻着昨天的路离去。 码头还是一片寂静,早已荒废的它已经失去了任何作用,昨晚的风雨中树顶的枝桠被折断,留下那可怜的树干艰难地存活。 依稀听见几声喳喳的鸟叫,鸟儿立在避雨亭上,用力拍着湿润的翅膀。亭子往上走,长河镇上的小茶馆已经开门了,这个时段还没有人来喝茶谈天,老板一个人坐在门前的板凳上,小二哥慢慢吞吞地抹着桌椅。 老板青石路上,一位少年慢慢走来,明显地是要来茶馆,忙吆喝了几声:“哎,来来,喝口茶,吃口酒——怎么是你小子,你师傅上次的账还没结,是来还债的吗?” 徐青走进茶馆,也不说话,只是坐在老板的对面,毫不客气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陈叔,我师傅昨天没在你这喝酒吗?”徐青抬起头问。 陈老板回道:“你师傅,昨天不知道发什么疯,叫他来喝几口都不来,自己一个人回去了,你说你师傅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看见他从下面码头上来整个人都不大对。” 徐青想了想,是了,昨天在码头看见师傅和一个白发老头不知道在聊些什么,酒也不喝,还不惩罚我,最后竟然让他们离开这里,昨天在码头那个人不知是什么来头。 陈老板现在回想起昨天的事,还以为没什么大事,现在这徐小子这么早就来找我,怕是那何老头真出什么事了。 徐青咬着嘴唇,泯了口茶水,笑着说:“陈叔,来你这喝茶吃酒的人整天什么都聊,来你天天听这些,肯定是全长河的消息通了。” 小二哥把门板全部打开,发出哐哐的声音,陈老板还在想何老头出了什么事,徐青突然不着边的一问,他也是楞了一下,“是呀,怎么,你小子要找我打听什么事?” 徐青眼睛转动,对陈老板做出一个十分严肃的表情,问:“陈叔,京都知道吗,离这多远?” 小二哥将板子收起,听见这话插嘴说道:“徐青,京都离咱们这儿可远的很,怎么问老板这个,是想去闯闯?” 陈老板饶有兴致地看着徐青,联想到何老头昨天的怪举,沉声说:“京都嘛,离长河还远,在长河的下游。要说我也没去过,只是听他们摆话,京都是集天下所有的存在,大岳国取了天下后,京都便成为天下的中心。那里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是长河比不了的。怎么,你想去见识见识?” “没什么——就随便问问。哦,陈叔上次的事那个事我可能不能答应你。”徐青吞吞吐吐的,忙转开话题。 街道上的人渐渐多了,可茶馆内却还没迎来一位客人,陈老板正想着生意的事,没工夫再搭理徐青,听徐青说什么不能答应他的事,也没多想就开始下逐客令:“你小子今天怎么和你师傅一个调调,什么事我答应我,快回去给你师傅干活,你陈叔我还要做生意。哎——你给我回来。” 徐青正想着打听了事就随便找个理由离开,正好借这番话起身走到了门口,可下一秒前腿还没迈出门就听陈叔叫住了他。 徐青回头笑着说道:“怎么了,陈叔,你还有什么事?你看你快去忙你的生意吧,我就回去了。” “老陈呀,给我沏壶茶,唉,昨晚的雨可真大,把我家窗户打得啪啪地响,大半夜才睡着。”一位中年壮汉大悠悠地进了茶馆,对陈老板喊。老陈对小二喝了一声让他招呼,自己快跑到门口截住徐青。 “徐小子,你刚才说什么,那种美事你都不答应,你小子到底是不是真中了什么邪。我可跟你说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徐青憋着不笑,正经地说:“陈叔,你说我连你那个侄女见都没见过,你给我说哪门子的亲。再者说还有我师傅也不会答应你的。” 老陈把徐青扯到角落的桌子坐着,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这臭小子是我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放心,我那侄女至少可比那调皮的昧儿听话,模样嘛可能稍微逊色昧儿一些,可也是个贤惠的女孩子。” 徐青今年17岁,在这种小镇上也该成了家了。这些淳朴的人都爱做个红娘,沾沾喜气,成个姻缘也是一桩美事。 “呃……陈叔,我真的不能答应你,你看我师傅都不着急,你替他做这些有什么用。再者说,你侄女会答应吗?” “长辈的话,晚辈怎么会不听。你是嫌我侄女没昧儿好看吗,那燕云阁的青衣不也是艳名远扬吗?这男人的事,你还差些火候,信你陈叔的没错。” 燕云阁,京都最大的青楼,然而令其天下闻名的不是它里面的女人多么美貌诱人,却是其中一位卖艺不卖身的歌姬——青衣,虽然她的容貌只是中等偏上,但其风韵舞姿却让无数人为其神魂颠倒,多少人花大价钱只为观其一舞,可谓是风流人物中的一股清流。 陈老板意味深长地说:“你想想,连我们这个地方都知道燕云阁里青衣姑娘的艳名,女人呐,漂亮不一定是最重要的,小子你明白吗?” 徐青暗自腹排,这可真是盛情难却呀,怎么这种事还非得摊在他身上,你说我这么早就讨媳妇我怎么养活,我师傅他老人家还没死呢,我还没有垄断长河,还有昧儿,陈叔你说你侄女就这么急着嫁人吗?让你侄女等我从京都回来行不行,要是行我就答应你。 当然这些话徐青可不敢说,他还被陈叔的热情包围着,让他无法脱身。 徐青无奈地说:“陈叔,让我再想想行不行,等过几天给过了师傅那关再说。” 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个不停,徐青是怕了,不再多言。而此时茶馆里的客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店内的人手显得手忙脚乱。 陈老板也想着生意耽搁不来,“嗯,也对,长辈们是应该好好谈谈,等待会儿你师傅来了我再和他说说。你说我在这儿跟你费什么话,你答应了有个屁用,还是得看你师傅。好了,你小子回去吧。” 徐青是没想到本就是想来打听个事,没想到还白白扯了这么多没用的,要说他才不会娶那连见都没见过的女人。 天空中那薄薄的云被阳光吹开,可以感觉到东边星辰清晰的轨迹,昨晚那种被雾掩住的感觉消失,徐青收回感应,这朝阳意味着离开的日子又近了。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志》正文 第8章 又见船来 秋风落叶,徐青终于艰难地出了茶馆,眉头上初上几缕愁思,青色的石板上映出朝阳,徐青感觉身子是晃着的,不真实的现实把他扰醒。他17岁,风流少年,在长河生活了这么久,对于外面的世界还是一片空白。 他知道吉凶可以用星像推演,未来也可以像梦一样窥探。他曾经无数次仰望自己的命星,那颗渺小的星子就在亿万银河中孤自停歇,弱到星盘上也无法看到一丝的波动。他觉得他应该会在这个小镇上生活一辈子,就像他的命星一样的平凡。 老李的面摊已经摆好,在路边撑起一片地便开始生火。徐青自然地坐在老李的路边摊,问了声李叔好就不在言语。 老李道是这小子又被他师傅教训一顿,出来他这里抱怨一下,给他端上一碗素面,说:“你说说,你师傅是不是有罚了让你和昧儿。” 徐青吃了口面,抹了抹嘴,“差不多吧,我师傅那人你知道的。” 徐青说完就继续吃着那碗面,今天镇上赶集,现在人还不多,等一会儿人们带上自家最好的东西来镇上换几个糊口的钱,或者在这农闲的时候来图个热闹。 太阳东升的轨迹升起,街道上人开始多了,老李开始吆喝起来,不时有人坐在徐青的身边,老李也开始忙了起来。 “唉,李叔我吃完了,下次我师傅路过你让他把账结一下就行了。” 老李此时正捞着面,听徐青这次又是想坑他师傅,老李脸色复杂,徐青楞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另一边客人多了起来还不好招呼就再次默许了徐青的要求。 “你小子还真是不怕你师傅,好,你回去后让你师傅快点来结账,不然下次我可要涨价了。” …… 院子里何为君静静地抽烟,徒弟们一早就没看见个踪影,难道是昨天的话把他们吓跑了不成。何老头看着走廊上散乱的叶子,平时里昧儿那丫头已经打扫净了,可能在生他的气了吧,这丫头可真是小心眼。 “徐青,徐青!” 何为君喊了几声,现在他可不敢叫昧儿那丫头,女孩子嘛,他还真的摸不透,只有叫徐青还算可以应付。 徐青正赶回屋里,刚到屋外就听他师傅喊他名字,忙在屋外大声应着。 “师傅,来了。” 出门的时候天还不大亮,现在到了院子才看见这幅你昨天还要糟糕的景象。梧桐叶和黄纸刮得到处都是,架子被吹倒在地,用来刻纸的木墩被裹上一层泥土,他师傅正在这一片荒芜中抽着烟。 徐青尴尬地问道:“额……师傅,叫我干什么?” 何为君吐了口烟,用手抖了抖烟灰,说:“你这么早出去干嘛,昧儿那丫头不见了,你把院子里打扫一下。” 徐青脸上有些不自然,昧儿那丫头不在家又出去玩了吗,这么早出去可真是心大呀。好吧,等我把这儿料理好了再找她。 “徐青,我出去一趟,昧儿要是回来了,你还是要好好开导她一下,要走的日子不远了。”何为君走前抛下这句话。徐青别过头,喊了声“师傅,待会儿去李叔那里把我和昧儿的账结了。” 门前已不见了他的身影,不知他有没有听清,徐青想着师傅一定也会经过那里,也就去寻了个扫帚打扫起院子。 走廊的柱子后探出个脑袋,古灵精怪地蹦着跳进了院子,徐青还在纳闷着昨晚的雨大得离谱,被那身影从后面吓了一跳。 “啊!昧儿你不是不在家吗?师傅说你出去了。”徐青惊魂未定,把扫帚扔在一边。 “嗯,这个嘛,今早我去找你结果你不在,后来看见师傅出来了,我不想理他就一直待在你屋里不出来,还真骗住了他,嘿嘿。”昧儿语气中带着些对师傅的气,接着说道,“师哥,你那么早出去是干嘛去了,我还以为你少年意气,离家出走了呢。” 徐青很难想象面前这个嘻嘻哈哈的丫头昨晚还哭成个泪人,见她并没有因昨晚的事变得更糟,他也开始正经地说起话来:“哦,我去茶馆向陈叔打听了一下京都,随便又去李叔那里给师傅欠了一笔债。” “你还真的打算去京都吗?不过给师傅拉了一笔债做得是对的。”昧儿嘴角歪歪地说着,明显还在生师傅的气,“反正我是不会去京都的,赶我都没用。” 长河虽然算不上什么风灵玉秀之地,院子里的梧桐也不是什么灵树,人们也没有特别之处,一切都是那么普通,也许普通才是它最让人留念的吧。他不知道怎么劝昧儿,因为他还没有说服自己。 徐青只是简单地说了说他去茶馆的情况,当然是省过了后面那一截,因为那确实说不出口来,以那丫头的性子肯定要把他笑一顿。徐青蹲在地上假装疲累,昧儿也不好意思揭穿他,就自然地拿过扫帚。 “师哥,我给你说我听见师傅把去京都的船都买好了,你说师傅是不是发疯了,突然地要赶我们去京都,居然还特意去买了一条船,长河不知道多少年没用过船了,也亏师傅还能弄到船。”昧儿有气无力地挥着扫帚,看徐青蹲在一边无所事事,突然想起今早师傅与一人的谈话。 徐青听到这个消息忽然坐起,他想起陈叔告诉他京都在长河的下游,莫非师傅是想要让他们坐船顺流直下京都。长河码头不知道荒废了多久,现在唯一的作用可能也就是偶尔有些妇人去浣洗一下衣服,要说通船怕是好久都没有的事了。他师傅竟然可以在这里再弄到一艘船,还当真是要让他们安心地去京都呀。“昧儿,你确定没听错,咱们这儿怕是几百年都没个船过,师傅那来这么大本事弄艘船来,你说师傅用纸扎个船我还信。” 昧儿见徐青不信,把扫帚放在一边。院子里散乱的梧桐叶被雨水浸湿,贴在地上难以脱落,。徐青想起昨天那河上飘来的一叶小船,那时他与昧儿在上游,好奇这里怎么有船便跟了上来。那叶小船在码头停下,令他们惊奇的是,他们师傅竟然像个要死的小老头一样坐在那棵枯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树边,他们隔码头很远,听不见两人在说什么,那艘船靠在码头边欲下又止,最后又顺流飘走。 徐青沉思许久,见昧儿已经扔下扫帚坐在自己边上,说道:“昧儿,你说昨天那人会不会是京都的——呃,不对京都在下游,那人是从上游来的。” 坐在旁边的昧儿只是瞪大眼睛看着他,并不说话,徐青暗道这呢子今天怎么邪乎邪乎的,也不回他个话。“哎,你怎么话都不回个,吓傻了?”徐青说着就要去掐她的脸,手却在半空中被截住,看昧儿的脸上还有些戏谑的味道。昧儿眉头轻挑,笑着说:“师哥,你难道忘了昨天你答应我什么了,刚才我还上了你的当。” “哎,我答应了你什么,你又想干什么,你可别又想骗我。” 徐青知道他这好师妹看上去人畜无害,但和他一样都是师傅那老狐狸教出来的,肚子里的坏水可比他少不了多少,怕是又想诈他。 “昨天,是谁说我给他在师傅面前说好话就帮我扫院子的?你难道是想反悔吗?” 岳朝京都码头 时无理游历天下已经是第十个年头了,依旧是一头的白发,大岳的天下、疆外的草原这些年他一直在寻找,找长河的尽头、找二十四地龙、找消失的一切他逆着长河而上,如今再回头顺流而下已经是十年过去了,可能已经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了。几百年的繁华就在眼前,他不禁想起那个小码头,那个头上没几根头发的老头。他的小舟慢慢靠向码头,京都四通八达,无论是水路还是陆路都极为发达,巨大的商船中他的小舟显得格外地突兀,舟尾停着一只雁,时无理低下身子抚了下雁的头。那雁细声地叫了几下,一振双翅飞起落在船头。 码头上立着一块硕大的石碑,苍劲有力的一个“岳”字映入眼中,石碑铉黑,碑文的赤色因为年代依旧透出沧桑的灰黑斑点,来来往往的人可以看见碑的后面是一块似被烈火灼烧的伤痕。传说这座石碑的原石为天外而来,大岳建都第二年坠于京都,由若缺书院亲自进行雕刻,却只能在其上留下这一个字,故立于此地镇守京都的龙脉。岁月悠久,它的故事已没有多少人知晓,只是流传着关于它不同版本的故事。 人们很奇怪,为什么码头会驶来这样一叶小船,船上的白发老人不显丝毫老态,也没人注意那有些斑驳的碑文似活过来一样,碑后那道赤色的裂纹像巨兽的血口,流出鲜红。 此时,若缺书院和大岳宫内却激起了轩然大波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志》正文 第9章 蝴蝶 京都里来了位老人,这不是什么大事,京都每天要来很多人也要离开很多人。 时无理将小舟靠在码头岸边,慢慢下来,虽然商船来来往往可河面却平静无比。老人下来后小雁也跟在身后,轻轻扇动着翅,斯斯叫着。衣抉飘飘,不带一丝污秽,毫无烟火地,时无理渐渐消失在码头。 秋季的风像春日的蝴蝶,轻柔而细软,带着长河的湿气和暖流像两岸席卷而来,孩子们在街道上拿着干枯的树枝追秋天的蝴蝶-----落叶。风很弱,却用它一季之久的耐心来磨灭叶子,终于在安逸中过了春天的他们变得弱不禁风。那小小的枝桠曾经也像它们一样强壮有力,只是如今在三岁小儿的手中也只是一时的玩物罢了。 大岳朝已经强大了很多年了,天下诸国的臣服让他们一直把自己摆在上朝的骄傲里,草原的蛮子们虽然强大,也不愿迈过群山来与之一战,双方保持这默契的平衡,相对地无事。但这种时候国家的力量显然已经无可在进一步,一种潜在的势力或许更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修行者往往会介于其中,他们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力量,这些势力往往没有国家的限制,仅仅是为修行个人。 学院其实就成了这种潜在的势力,千百年的底蕴,学院除了强者的积累,更加可怕的其实是错综复杂的人脉与影响力。这些千年的学院其实已经相当于一种宗教或者说是信仰。王朝的覆灭或许待百年后会有人为之哀叹,但宗教却会一直传承,无论世事怎么变化,这其实是帝王家一直想做的事——御心,帝王可以御天下百姓,百姓道路以目,这帝王家历尽几代都无法办到的在他们看来已经是一种理所当然。 若缺书院星宫 大师兄杨硕坐于星盘上,九星轮转,二十八宿各在其位,慢慢感应,仿佛自己身处一片星际,化为一颗闪烁的星,领略着宇宙的无极。他像平常一样,宇宙中属于自己那颗命星依然闪耀,却被一片广阔的星区掩盖住光芒,但这并不让他失望,因为至少他的命星可以望见那片伟大的区域。 星宫外是没人可以靠近的,特别是里面有人的时候,那纯粹的星辰之力是一般人难以承受的,而当大师兄感应到那片星区的时候,那宇宙中的星光跨越了时空在星宫乍现。 澎湃的力量突破星宫的禁忌在书院内闪过一瞬便化为天地间的灵气。“不好!”大师兄立刻收回心神,当意识到不妙时他却无能为力,星区的反噬让他无法分出多余的力量。 星宫外泄露出第一道星光之时,书院和大岳宫内就已有所感应,然而第一个知道的却是在京都闲逛的时无理。时无理知道他弟子的命星不凡,距离那片星区无比的近。 左肩上的小雁安静地停住,对于京都的喧闹它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没有那来自动物的本能——好奇心。时无理对此的兴趣比那片星区还大,他没有去打扰这小家伙的安静,而是继续在京都里闲逛着。 直到他把意识放开到了整个京都,那些旧人的气息与新兴的力量被他全收身心。当然,某些人也同样感知到了这很久以前的老家伙。 大星命官还没从时无理归来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就立刻感受到若缺书院那股伟大的力量。没错那只能属于伟大,甚至他的身体比他的神识更先的感受到,那来自对它的信仰或者是根深蒂固的敬畏。 大星命官想起了多年前,在那片时空他没有望见一粒星辰,而他却从别人身上感受到了光,所以,他现在也不知道那光里面是什么。 “没——没想到,若缺书院竟然有人如此得星辰垂青,时无理可已经够了,不过能借此暗窥‘伟大’也算是无比的幸运啊!”大星命官摇动着残缺的星漏,面向若缺书院,献上了高于帝王的崇敬。 杨硕在星宫里闭关已久,虽然长老们对他抱有很大的期望,而那一瞬间从星宫内泄出的力量却是他们一生都无法觊觎的存在。对于他们那院长的眼光他们从未怀疑,只是没想到会令人如此的惊恐,院长果然真是个老妖怪。 杨硕满头的汗,他已经不知道是该惊恐还是激动,如果再多望一眼他恐怕就泯灭了,而同时一道侥幸又浮上心头,要是可以进入那片星区会怎么样 “不甘吗?不过这已经够了,要知道你现在可被全天下的人嫉妒着,相信现在那些老不死的也按捺不住要入世了。” 杨硕看着眼前这道身影,他虽然已经望见了那“伟大”的力量,但面对面前的人他依然感到了渺小,“师傅,你终于回来了,我终于成功了,你看见了吗?那遥不可及的地方被我触摸到了……” 杨硕遭到反噬的身体终于倒下,星盘上的命石褪去了光彩,星宫内萦绕着声声雁叫。 “院长,你回来了。” 若缺书院众长老在星宫外候着,见时无理缓缓走出星宫,抱着已经昏过去的杨硕。 “嗯,让他去星观修养,这次对他的消耗颇大,体内的星辰之力更是枯竭殆尽,但此次杨硕的收获也是巨大的,不亚于当年的那块天外之物。”时无理说完就将杨硕交给一位长老,那长老哪敢怠慢,马上吩咐星观封闭一月,专心为杨硕疗养。 “院长,你游历天下这些年头,书院里可又添了不少天才,纵然是比不上杨硕这样,也算是人中龙凤……” 时无理突然说道:“东南角那边,知道吗?” 大长老:“院长,你是说南斗六星。” “对,大长老书院新一年的纳新还有多久” 大长老没想到时无理突然问这个,像这种小事平时连他们这些长老都不大过问,说:“还有两个月。” 时无理想到了什么笑了笑:“好好准备下吧,星辰之光降临,这次天下要热闹起来了。”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志》正文 第10章 船 徐青还在打扫院子,昧儿这个师妹总是在这种时候记性特别好,怎么昨天去玩不记得院子里还有一堆东西没有收拾。抱怨的话徐青也只能在心里说说罢了。他还在怕昧儿又变成个泪人,真没什么办法搞定,现在让她高兴下也是好的。 按昧儿的话,师傅已经弄到一艘船,看来师傅要赶他们走恐怕是几个月前就开始谋划了。昧儿此时乖乖地在梧桐树下,长腿就就那样静静地在空中摆动,丝毫看不出昨晚她哭得那么伤心的影子,和昨晚一对比,徐青觉得倒是十分好笑。 秋天的鸟儿比较喜欢落叶,可能落叶也带着果实的味道。略微干燥的空气来自于北方,长河的下游想必已经快步入了冬季,梧桐的叶子渐渐泛黄,徐青边扫地边问:“昧儿,待会儿要不要出去呀?” 昧儿像看破了徐青的心思,便赌气一般地说:“出去,出去干嘛,看你去京都的船吗,还是去看陈叔给你介绍的侄女” 徐青憋着脸:“……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今天早上又跟踪我了” “我才没什么心思跟踪你呢,”昧儿说着,“陈叔想把他侄女嫁给你知道的人还少吗?哈哈,不如你就答应陈叔吧,师哥。” 这丫头还真是—— 徐青扫着地,被昧儿这般取笑倒是无法,没想到自己在她面前竟然没有丝毫秘密。 地上那些东西着实烦人,徐青在脑羞成怒中急躁地弄完了,虽然还带着昨晚大雨的痕迹,但对于他来说还算看得过去。梧桐树剩下的叶是墨绿的,和徐青的衣服相称,而他的好师妹在一边发着呆。 徐青身材偏瘦些,十七岁的身体还未发育完全,在昧儿的眼里他却是高大的,尽管她不会说。昨晚她哭得稀里糊涂的时候,可以依靠的人只有徐青,虽然他俩年龄相差不大,但他总可以带来希望,至少他们可以一起面对。 徐青拍了拍手,打趣着说:“昧儿我们去看看师傅给我们准备的船,看是不是纸糊的,哈哈哈哈哈。” 昧儿从树下坐起,古怪地在哪儿自言自语一会儿,就清声道:“好呀,我倒要看下师傅有多大的能耐竟然能弄到一艘船,如果真的让我满意的话,说不定我就坐着船顺流而下去京都了。” “那倒是好了……哎,我说着玩的,别掐人,别——” 小镇今天的集会正是热闹的时候,李叔的摊位此时已经坐满了,先前空旷的街道被各种商位占满,他们两人在街道被动地随着人流前进,这让徐青想起了被李叔揉在案板上的面团,好不难受。 街上的声音十分嘈杂,徐青大声喊着:“昧儿,我们去哪儿你听到师傅说船在哪里没有还是我们直接去码头,想来船只能在哪里了。” 昧儿在人群里挣扎出来,跑到徐青身边,想了想:“哈哈,我还真没听见师傅他老人家说船在哪里,我们去码头看看有没有吧。” “呃——”徐青看着她还真的生不起气来,“那去码头吧,不过就是……”后面那句话他没有说出来,自然去码头就要过陈叔的茶馆,到时候怕又要和他说一番长话,免不得回家要被昧儿笑一阵子。 “怎么,走呀师哥。”昧儿已经跑在了徐青前面,也许是没见过船的好奇吧,让她忘记了这船是给要离开的他们准备的。 徐青也连忙跟了上去。 码头上依然是那片破败的景象,只是那座石碑上的杂草被清除了个干净,碑前有一位老人,耐心地摩挲着碑文,过了好久“长河码头”几个大字以从未有过的样子显露出来,尽管那岁月的痕迹无法抹去却也焕发出新的生机。 烧香、祭天、祭河……老人虔诚地做完这一切,像个天真的孩子,忆起那消失的记忆。何老头在一边看着,造船人做的这一切是必需的,码头已经有几代没见过一艘船了,而如今他要起帆自然免不了这些程序。而且作为镇上唯一的道士,他也是必须上阵,念几句别人听不懂的道咒,忙完这些他才让造船人把船抬出试水。 “徐小子你来了,哎过来过来!”徐青刚到茶馆,里面的陈老板就开始叫他,那声音奇迹般的从吵闹的茶馆里传了出来,徐青一听更是加快了脚步向码头下奔去,后面昧儿正捂着嘴偷笑,徐青知道这事怕得笑他一阵子。 高大的树用根部穿透了石碑,那碑上的野草被清理干净,那棵树的全貌此时显露无疑,而徐青两人就躲在树后偷偷看着码头上正在发生的事情。 “师——” “别说话,看师傅在下面。”徐青捂住昧儿的嘴,向码头上指了指。 那船已经下水,船不算大却也够他们师兄妹下京都了,上面的小舱是半圆弧形,看样子还需要进一步的完善,帆布还没有挂上剩下桅杆孤独地立着,不过试水的结果无疑是成功的,那船在河面上慢慢前进,仿佛在宣告这片水域的主权。没多久,河面上的船已经传遍了长河,加上今日恰逢集会,长河码头多年后又有船航行的消息散播得更快,茶馆里的人扒着窗户看,旁边那不宽的石阶路也不断涌入人来。 徐青两人在树后看得清清楚楚,这应该就意味着他们要离开的日子更近了。 “哼!” 昧儿现在没有了先前的心情,气得跺脚,往街道上跑去。茶馆里的老陈看着河面若有所思,今天那徐小子大早问我一堆事情,现在那何老头又在这里下船试水,莫非…… 老陈看见了楼下的徐青,那小子还躲在树后偷看,昧儿不知道去哪儿了。老陈看向徐青对他投去询问的目光,徐青低了下头不知道算不算默许,老陈想自己应该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徐青那小子可是我看着长大的,不会真的要被他那个不靠谱的师傅给弄到京都吧,哎,我那侄女和这小子可是真配呀,话说他们会回来吗,我还想给昧儿丫头说说我远房侄子呢。 老陈在窗边想得离奇,再一看徐青那臭小子已不见了踪影……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志》正文 第11章 山顶 徐青觉得很奇怪—— 追上她师妹,昧儿就那样穿过人潮,走走停停,一会儿看个糖葫芦,一会儿又去糖人摊……像个没事人一样。徐青以为昧儿是看到师傅的船,生他师傅的气,然而没想到这转眼又变了样子逛起了街来。 长河镇上可能真的很久没有出现过船了,人们都想着去看个热闹,那摊子边的人也少了,青石街道经过昨晚的细雨本来是一干二净,赶集的人又让它恢复了与码头一样浓厚的历史感。老板们见昧儿在自己的摊子前,问道:“姑娘啊,你刚刚从码头哪儿回来吧,听他们说码头今天竟然有人下船试水,是不是真的?” 昧儿看着东西心不在焉地说:“嗯真的,有——有船。”徐青觉得自己看错了,他这个师妹此时正给老板说着码头说有一艘船,虽然是有些敷衍的语气,但这还是让他对昧儿的转变吃惊,也许自己是担心过头了吧。徐青自言自语道。 …… 昧儿一早就起来了,其实她昨晚睡得却不怎么安稳,师傅教他们观星、修炼,就是这样他们与其他人不同的地方,他们可以根据星辰的位置变化或光芒暗窥未来之事。 可昧儿和她师兄不一样,徐青可以感应到自己的命星但是昧儿不行,宇宙那亿万星辰对应着每个人,也许忽略了昧儿吧。她就是这样想的,她想过哪怕只是一粒宇宙的尘埃也行,但她最后却绝望了,天意像跟她开玩笑一般,每当她的意识向宇宙探去,她在那片该属于自己的区域只看见了一片虚无的混沌。最后,她也知道了,这漫天璀璨的星没有一颗是属于她的,她对自己的未来充满着迷茫也充满了希望。 当师傅说要让他们离开的时候,她不知道怎么办,与其说是害怕离开这里不如说是这些年来情感的宣泄。 她师哥说,他自己的命星很平凡,昧儿不要担心,他们都是普通人可以在这个小镇安稳地生活。昨晚,她无助地再次感应自己的命星,不出意外地——依然没有响应。对于未来,果然还是当她闭眼的时候看得更清楚。 徐青走后,那个夜晚她更加地担心,怕离开这里熟悉的一切,怕新的地方不一样的天……此时她第一次不喜欢天空,特别是现在还下着雨,她不希望把命运交到那颗虚无中的星星。就这样她把自己沉入虚无熬过了一晚。 …… 徐青还在傻站着,昧儿却在前面叫了起来。“哎,师哥,你怎么还呆在那里,过来呀今天师傅那老家伙不管我们,正好可以去玩了。”徐青并没有显出多疑惑,这样才是平时的那个爱闹的昧儿,“好,你等着我就来。” 长河后面有座山,虽然不算高,山顶却是异常的开阔,这座山没有绝对的主人,每一个长河人都是他的主人。樵夫上山劈材,猎人在丛间捕猎,牧童在林放牛……但他们都遵循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不去山顶,不光是人,动物们也是对山顶敬而远之。 当然这就好比难搔的痒,总是有人经不住劝说会去一试,曾经有个樵夫上去过,还从山顶满载而归,也就是那晚开始雷雨充斥了长河一月,还有难以言喻的景象,当然还有那位樵夫也再没出现过了。自此,也再无问山顶者了。 然而,山顶却是他们师徒三人经常去的地方,就算是破坏的这个规定,长河却没人把这当回事,因为他们相信这个抽纸烟喝小酒的道士。他们还记得当年何老头刚到的时候,那雷雨咆哮中出现的长剑……也只有他那样的人去山顶才不会被看做破坏了规矩,后来他的两个徒儿上山,这次人们又毫无理由的相信了他。 长河其实没人知道山顶是什么模样,只是从老一辈的人说山上是一片开阔,后来在那个樵夫的话中得到了证实,就算是徐青他们师徒告诉他们他们也不会愿意听的,只因为谁都没有忘记十几年前的那一月。 山顶无人可来,恰巧又无比开阔,自然此处就成了何老头他们师徒观星修炼的绝佳场地,长河地处偏僻,无疑主星是不论何处皆能全览的,但些许星辰却得靠心神探查,这既造成了徐青和昧儿的障碍,也算是修炼他们能力的另一捷径。 徐青和昧儿又来到了山顶,这里其实相当于他们的另一个家。有些时候为了看一颗星辰的轨迹或者光芒往往会花上很久的时间,他们师傅也不着急,在山顶弄出一个小窝来,等他们成功再一起下山,不然就给我在山顶上住着,他们对这里是又爱又恨吧。 徐青说道:“好久都没来了,对吧” “上次来是什么时候来着,我都玩忘了,”昧儿吸了口气,揉了揉脸蛋,“好久没来,反而有些想这里呀。” 算下来他们也已经有几月没来了,开始他们还高兴了好久,但现在想来也许就是那个时候师傅开始计划让他们去京都的吧。山顶上他们的观星台已经蒙上了厚厚的灰,树叶挂得到处都是,乱成了一锅浆糊。 昧儿将座上的叶子用手推掉,“啊呜,还好这里没什么鸟兽虫鱼,没把这里弄得太乱,收拾一下就好了。”徐青知道,当她师妹说这种话的时候,那活就是他自己的事了,她就要在一边偷懒了。 昧儿坐在观星台上,往日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那属于上一次感应到的星辰,“师哥,那个……几个月前我们看的那颗星星叫什么来着”徐青很少看她这么关心起修炼这方面,没想到她此时心血来潮竟然开始问自己了,还真是转性子了呀。 “柳宿,柳土獐,南方朱雀第三宿其状如柳叶,‘咮谓之柳,柳鹑火也’,‘柳为乌啄,主草木’。” 巧合吗?还是在几月前就已注定了他们的离开,从星象上说柳宿并没有离别的预示,但现在哪怕只是字面意思徐青都会多想。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志》正文 第12章 水路 守城门的将士在第一声鸡鸣时站起了岗,天空还是蒙蒙的,星星还亮着。虽然这活比较苦,但生活所迫,也许这也是他们的命吧。 王大以前是个混混,现在被安排在这里守城门也算是吃公家的饭,说出来可比以前有面子多了。其实,他真的以为自己会当一辈子混混,只是没想到那位大人会赏他这口饭吃,他也就毫不犹豫地接受了。 王大照例打开城门,随着月影投进来的,还有一匹高大的马,“让开,你小子还不给本大爷让开,挡了爷的路你担待得吗?”马上那人一副江湖人的打扮,着一身黑袍,腰间别一把长剑,黑色的斗笠遮住了他的脸。王大见此人神秘兮兮的,忙把路让开了,以前当混混的直觉告诉他,这种人他惹不起。 “哎,小子站住,最近京城可不太平,当朝大星命官于前日观星所得凶兆,朝廷可是下了命令,最近要严格检查京城的出入人员。”王大虽然把路让开了,可那群军大爷此时还想收些贿赂,把那骑马的黑衣人拦下。 那黑衣人停下,看都不看守城将士一样,从怀中掏出一物,淡淡地说了一声:“放行。” 守城将士昨晚喝得烂醉,现在酒还没醒,见这人拿出了什么东西,还以为是此人识相交了过路钱,忙上前要去接住。 哪知刚靠近,那将士便浑身一震,待彻底看清那物时,酒已经全醒了。 “楞着干嘛,还不给官爷放行,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耽误了官爷的时辰你们担待得起吗?还不给我滚开!” 那黑袍人转眼已经飞奔离去。 那人走后,一手下问:“大哥,刚才那人是谁呀?怎么还是个官爷。” “你们这些混蛋,欺负人也不知道看看形式,这样一身打扮的人是我们能惹的祸吗?那是星察府的人!” “……” 连同一旁的王大都是哑口无言,星察府的人那可是他们绝对不敢惹的地方。 …… 其实天下谁都知道星察府的名声,却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星察府的在哪儿。 京都菜市口的时间要比人们要早一两个钟头,骑马的黑袍人一路急奔之下却也来到了这闹市,天虽然尚早,菜市口却已经掀开了油锅。黑袍人将妈勒在菜市口,斗笠压低了些走了进去。 “哎!上好的猪肉羊肉,昨晚刚从城外运进的青菜哎!” “看鱼了,长河水生鱼了……” 各种叫卖声混杂在一起,黑袍人直走到了菜市口后面的桥,那里是流浪汉的天堂。此时正有一辆马车从桥上驶来,那车满载着青菜看来是要拉到菜市口去卖。 黑袍人倚在第一个桥墩旁,马车咿咿呀呀地摇了过来,最后停在了黑袍人面前。 赶车人念道:“孑然莫于天上语。” 黑袍人:“唯恐人间观星人。” “不知是何方星使”赶车人从车上下来,将鞭子交给另一人,“星使有何事禀报” 黑袍人将一封信递于赶车人,“属下南斗六使之一天枢,劳烦尽快将此信呈于府主。”赶车人心中一颤,南斗六使竟然亲自来京,莫不是有什么大事,加上最近京城局势变荡,先是若缺书院又有星命阁。 “好,我这就去。”赶车人回道,南斗六使距离京都可是千里迢迢,而且又是南斗六使亲自送信,这点事情他还是清楚的。 天枢交完信件后,也移动身形离开了。 这个时候,徐青他们正在山顶,昨晚他们没有下山,第一次他们彻底沉迷于那宇宙中的星辰,以前只是算何老头半推半就加上他们兴趣使然,而现在他们俩却想在某一颗星的变化感预一下他们的去路。 “师哥,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昧儿醒过来,看着观星座上的徐青,徐青此时正收回神识,脸上透出虚弱,他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太希望有人可以为他们指路了。 以前那个人会是他们师傅,但是如今他们要独自前行,靠的只有他们自己了。“嗯,回去吧,师傅怕也等急了,我想师傅如果把船的事情弄好了,那我们无疑是走水路去京都了。回去后师傅他老人家多半会和我们说这件事。” 昧儿眨了眨眼,说:“我倒要看师傅他有什么理由把我们赶到京都去,还有师哥你待会态度要强硬一点,和师傅争一争,说什么我们修炼就和别人不一样,那还不是师傅他教给我们的吗。” “嗯,好的好的。”徐青表示很无奈,她这师妹较真起来还真是没办法,只能是敷衍地答应,而且还不能让这丫头看出来。 昨天的集会让这里多了几分热烈,而当第二天的太阳升起的时候,长河小镇就恢复了安静。整个长河现在起床的人怕只有老陈了,他是做早生意的,要早早准备一天的酒茶,早早地开门迎客,早早地打理好一切。 老陈算是何老头在长河多年的老朋友,当他昨天看着下水的船时,他就知道了何老头怕是要走了,与当初他突然出现的精彩那一剑不同,没想到他打算就这样离去。 他打算带着一壶好酒去和何老头好好再喝一场,于是他比以前起得更早,麻利地打点好了店里的一切,挂着一壶酒就出去了。 黑屋前 “陈叔,你怎么来我们这儿了” 徐青现在看见老陈心里就害怕得打紧,他和昧儿刚到家门口就遇到老陈。老陈笑着:“怎么我还不能来吗,徐小子,我这次可不是来找你的,我来找你师傅——哈哈,喝两口。”说着还把腰间挂着的酒拿到面前晃了一晃。 徐青放下了心,他还以为是老陈不死心竟然上他家门来了。 “哦,陈叔,我们也才刚回来,不知道师傅他老人家起来没有,先进去吧,我和师哥先去给你叫师傅去。”昧儿像个小闺女一样把老陈带进了院子,总算缓解了徐青的尴尬,自己小跑到后院去叫他师傅。 徐青把老陈引到客堂坐下:“陈叔,难得你来一次,还带着酒来,你说多不好意思啊,下次你来给我们说一声,我和昧儿也好给你准备好酒好菜。” 老陈听这徐小子的话越听越不对,刚想对这没个大小的准侄女婿说教一番,却听从后院传来惊恐的喊声。 “啊师哥!师哥!师傅他……你快来,师傅出事了!”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志》正文 第13章 崩碎的星盘 徐青和老陈听昧儿在后院的大喊,声音中透着深深的恐惧,而且徐青已经能听出昧儿的哭腔,不知道是什么事把这丫头给吓哭了。 徐青两人快速穿过门廊,到他师傅屋子前,看见昧儿被吓得跪在地上,房门大开着,屋外徐青感受到从那门口泄露出的星辰之力,他知道师傅多半出事了。 徐青和老陈把昧儿扶起来,在梧桐树下坐着,“昧儿,怎么回事,别哭别哭。”昧儿情绪渐渐稳定,脸上的泪水却仍然止不住的流着。 徐青进了他师傅的屋子,刚才那感觉没有错,那股力量绝对是极其强劲的星辰之力。徐青观察着屋内,桌椅这些东西已被绞得破陋不堪,脚下散乱着铜钱,角落里他看见几块破碎黑色木块,徐青一惊,那分明是他师傅的星盘。 “师傅!师傅!” 究竟是怎样的力量才会把师傅的星盘崩裂,师傅到底看了什么星,昨晚他和昧儿可没有察觉到星空中有巨大的星辰变动。徐青将挡路的桌椅推开,忙去找他师傅。 徐青发誓他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景象,何为君在床上身子半倚着墙,七窍里流着鲜红的血,皮肤呈现出星光的惨白,道服像被剑刃狂削了一般不成个形状,手里还死死地拽着星盘的残骸,不知道何老头是否还活着。 老陈安慰着昧儿:“昧儿乖丫头,出什么事了,你师傅怎么了?” 昧儿抹了泪水,带着哭腔说道:“刚才我去叫师傅,谁知一进门我就看见师傅……” “师傅!师傅,你没事吧?” 徐青跳上了他师傅的床,他师傅丝毫未动,徐青把他的身子在床上展平,用手探他师傅的气息,徐青安了下心,尽管气息很微弱但他师傅还是活着的。 “还好,还好……”徐青为他师傅拭去鲜血,把他体内为数不多的星辰之力注入给他师傅,虽然徐青和他师傅修为悬殊,但此时哪怕是一点力量对何老头都是有帮助的。 昧儿很聪明地把老陈拦在了屋外不让他进房间,老陈还以为昧儿这丫头被什么吓坏了,连和徐青进去的想法都顾不上,就在外面安慰着她。“丫头,你在这儿呆着,我进去看看你师兄在搞什么鬼,你师傅怕不是出什么事了。” 师兄现在应该在想办法救师傅,要是被陈叔撞到的话,打断这个过程是小,昧儿脑袋转得飞快,被她陈叔发现这些修炼之事就完了。以老陈的阅历,这些东西他绝对很容易就能看清。 他们与其他人的不同就是——修炼,因此他们不属于这里,这是她那晚在窗外听到的。这句话一直放在她心里,她不想让别人知道,也许当这件事被别人知道,那他们离开的事就成定数了。 “陈叔,你不用进去,师兄他一个人能搞定的,”昧儿坐在树下装作受伤的样子,“刚才好像我摔着了,陈叔你帮我看看,我腿是不是摔着了。” “丫头,徐小子能搞定吗?你刚才不是说你师傅出事了,我还是去看看,我不怎么放心啊。先帮你看看腿,再去看你师傅吧。”老陈是相信何老头的,他对何老头有种不知来自何处的信任。 徐青体内的星辰之力已经所剩无几,整个人也倒在床上大口地喘着粗气,本来徐青以为他师傅应该是观星的时候乱了心魔导致星辰反噬,但现在细想连星盘都崩碎成这样,怕是星盘无法承受巨大的力量导致的,这让他更加感到恐怖,他师傅究竟在用星盘看什么? “徐……徐……”何老头恢复了些许意识,虚弱地唤着徐青,而那握着星盘的手依然抓地紧紧地,生怕有人给他抢了去。何老头眼珠子往徐青那边转去,见徐青正疲惫地坚持起身,“师傅,你怎么样了……”徐青把身子向何老头移去。 从徐青进入房间一炷香后,徐青强撑着身体又走了出来,还好昧儿这丫头拖住了陈叔,徐青庆幸地想着,关键时刻没掉链子。徐青转身把门给关上,又对老陈说:“陈叔,昧儿怎么样了?” 见徐青出来,昧儿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看来师傅已经没事了。 老陈见徐青出来,看样子应该没什么事,不过就是喝酒的事情应该泡汤了,“徐小子,你过来看着你师妹,她给摔着了我给这丫头怎么弄都不行,我进去看你师傅怎么样了。” “陈叔,师傅没事,只是今天有点不方便,说改日再到你店上和你痛饮,还是谢谢陈叔今天来看师傅。”徐青轻声说着。 “徐小子,你师傅真没事,可昧儿这丫头可是吓得不清呀,我还是进去看看你师傅吧。” “陈叔,师傅他老人家你还不相信吗?”徐青说着去把老陈拦在屋外,“放心吧陈叔,现在师傅实在是不方便。” “老陈啊,我知道你来是因为什么,你放心这酒我会陪你喝的。”屋内传出了何老头的声音,老陈自然也就罢了休,而且老陈也从这话里知晓了何老头是真的要走了,怪不得徐青师兄妹这几天这么反常。 “好吧,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你这何老头我来看你都不让我见,好好好我先走了,那酒我店里还有我就不拿走了,你一个人喝吧,”老陈放弃了进去的想法,发着牢骚,“徐小子,还不快过来看着你师妹,我先走了,哎,好不容易放松一天结果还是要回去忙店里。” 徐青扶起昧儿,递给她一个坏坏的笑,昧儿也是高高的扬起头,心中还说着看我反应快吧,要不是我聪明陈叔早就进屋子里了。昧儿装着脚还受着伤被徐青扶着,终于把老陈送走了。 “陈叔,慢走啊,陈叔。” “拜拜,陈叔。” “回去吧,你们两个小东西。” 老陈一走昧儿就拉着徐青,“师兄,师傅怎么样了?没出事吧?啊——师兄你怎么了,别吓我你。” 徐青终于撑不住了,体内的星辰之力早就干枯,能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徐青整个人无力地倒在昧儿身上,“昧儿,扶我,扶我到房间里。” 昧儿最后几乎是用拖的方法把徐青弄到房间的,“师兄,你坚持住啊。” 把徐青放到床上,昧儿也是累得不行,趴在床边喘气。 “昧儿,我们下个月去京都,走水路。”徐青虚弱地说。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志》正文 第14章 东望 天空中灰蒙蒙的就快黑完了,徐青想着再有四个时辰又会是这样的景象,只不过那是天亮前的铺垫。 今晚的夜空繁星漫天,这对他和他师傅的恢复无疑是有益的,空间中的星辰之力比往日更加浓厚,身体内的那巨大的空缺也可以在这个晚上得到满足。 “怎么回事?那颗星怎么会轻易地把星辰之力给我” 徐青透支得如此严重是他自己也想不到的,也让他更加好奇他师傅究竟经历了什么。而且当他从星空中汲取星辰之力的时候,异样地感觉到自己对星辰的亲近比往日更加精进,就算是此时自己体内星辰之力枯竭到了极限,断然是不会引起这样的改变。但眼下徐青已经来不及想这么多了,他的身体对星辰之力的渴望是前所未有的,无论如何,这对此时他的恢复是有益的。 他的命星很普通,光芒黯淡,十多年来他的命星从未发生过任何变化,可能当他死去那天它就会彻底地熄灭。 几日后…… 何老头掐灭了手中的纸烟,那劣质的烟草所带来独有的眩晕感让人可以在幻觉中忘却过去,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待当下。他已经可以下床了,这么严重的伤在几日间就好了一半,其中少不了徐青星辰之力的功劳,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何为君吸了口纸烟笑了笑,望向徐青的房间,又想东窗那边看了看,那是帝都的方向。 自从那日出事后,他们的院子里也就一直安静着,徐青虽然体内的星辰之力耗尽,但莫名地提升了对星辰的亲和力,原本要许久时间恢复的力量也在第二日达到了饱满。 而何老头伤势尤为严重,徐青恢复后他又接着用自己的星辰之力为何老头祛除伤势,连复几日后也算好了大半。现在何老头正在窗边卷着纸烟,自顾自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师哥……” 徐青刚刚为他师傅渡了星辰之力,此时在屋里打着坐恢复,昧儿这几天一直憋着,按她一贯闹腾的性格着实是不“习惯”。师傅和师哥这几天就一直在疗伤,搭不上几句话,而昧儿也试过为何为君渡自己的星辰之力,可这样根本无济于事,甚至险些出现反噬的现象! “师哥。”昧儿试着问了下徐青,徐青闭着的眼睁开了,说道:“怎么,昧儿” 昧儿忸怩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为什么,我们还要走,你不是说不帮师傅的吗?” 徐青收回了感应,心境渐渐平复下来,说道:“昧儿,你相信我吗?如果说要走的话,我是一百个不愿意,个中缘由让我以后再给你说好吗?而且现在你看师傅,这其中的联系我也我知道怎么给你说。” “……”昧儿静静地听着,那句“昧儿,我们下个月去京都吧,走水路。”这几天一直在她脑中不停地浮现。可能是知道离开是必定的,徐青又说这样的话让她心中不停地暗示自己,日子已经越来越近了。 “昧儿,没事有我在,就当陪师哥我去京都,你不是一直也想出去看看吗?其实你想下,我们一直被师傅管着还没出去闹过。”徐青说道。徐青说得很隐晦,但他知道昧儿的聪明应该能够领会,言语有些时候的确不是最好的表达方式,像这种“声东击西”可能更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昧儿没有说话,许是领会到了。 徐青从床上坐起,虽然体内还是个无底洞,但他还是坚持着起来。随着这几日他为何为君渡去星辰之力,自己的内海也变得强大了几分。何为君已经可以吸纳天地间的星辰之力疗伤,可这效果却依然比不上徐青。徐青的脸色有些惨白,这种掏空的感觉让他格外的吃力。 “师哥,你怎么起来了?” 徐青知道昧儿答应了,即使他说得有些荒唐,这有多半是他的猜测,但昧儿还是相信了他,那样没有理由地选择相信。 “昧儿,你知道京都在哪儿吗?京都在长河的下游,是我们大岳朝的京城,人们都叫它京都却忘了那里原来的名字——星临,就是星星第一次降临的地方,那里是我们小镇永远比不上的,可能星星也会亮上几分。在我们的东边,这处繁华的所在是无数人的梦想,这些是陈叔给我说的,他见多识广,听他说京都还真是个好地方。” 昧儿没有理他,只是让他重新回到了床上恢复体力,现在她猜不到徐青和她师傅葫芦里有什么药不能让她知晓,但看来京都是要去了,他们会乘着那艘船东下,跨过半个大岳朝去一个注定要去的新地方。 “今天晚上的星辰应该会黯淡些,秋意已浓,天空中浅云变多,你还是抓紧恢复吧。”昧儿待在床边,把徐青这个病号安置好。 “你去看看师傅吧,昧儿,他应该还要恢复好久,而我们一走他不知道没有我帮他渡星辰之力会治疗多久。”徐青打起了座。神识慢慢汲取着昨晚星辰撒向人间的力量。 何为君在窗下抽着纸烟,发黄的手在窗框上乱画,“昧儿丫头啊,还是得徐青这小子说,女弟子还真是难弄。哈哈哈。就是不知道他们去了,究竟能不能站稳脚跟,这次可真的要靠他们自己了。” 何为君还在想两个徒弟去京都的事总算敲定,自己这次推算虽然“失误”,但还是看到了些许画面,自己这两个徒弟要长大了。 “师傅,师傅我去京都,我不和你闹了,我听你和徐青的只是为什么师傅你不去却让我们去” 何为君淡淡地说了句:“昧儿丫头,要是不走的话,你陈叔也该给你介绍他的侄子了。”何为君笑着,他这女徒弟可不是省油的灯,还是先调侃下,不然她又问些有的没的,倒是徐青不知道他猜到了几分。 “昧儿,真的决定要去了吗?” “嗯,师傅,我和师哥去,不过我想问师傅一件事,师傅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去吗?”昧儿歪着头,狡黠地看着何为君,像观察一个老狐狸一样。何为君知道这丫头恐怕又在想什么坏点子。 “昧儿,不说你师傅不会去,就算是我现在想去也去不成了。”何为君抽着纸烟,“你和徐青去京都要一切小心,我已经给你们安排了一切,到时候你师哥会给你说的,不过你还要注意的是你无法感应到命星的事除了我和你师哥之外,其他人你一个都不许说知道吗如果有一天我也来到了京都,那个时候我会来找你们。” “师傅,有件事我想要给你说下,我好想感应到我的命星了,就我和师哥前些天在山顶的时候,我感受到东边有一股力量”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志》正文 第15章 此去今年 长河码头那棵枯树摇摇欲坠,人们毫不怀疑再来一阵微风便会将它拔离地面,但它也一直坚强着。树上的那只雀鸟是它的常客,今天它也没有错过,虽然枯树摇摇晃晃它依然稳稳地立着。今天虽然不是集市,老陈的茶馆依然早早地开张了,他没有张罗着让店里的小二搬桌椅,只是一个人坐在窗边看着窗下的风景。 没有枯树也没有雀鸟只有一艘小船和两个单薄的身影,老陈试着抬起头想找何老头,无奈河面开阔一览无遗,照这样看何为君是没有来了。 老陈想下去给两个小家伙说几句话,说笑下他老陈的侄女给徐小子留着,让昧丫头不要哭 可他没有—— 与当年何为君来的时候相反这两个小家伙悄悄地走了,坐着一艘小船 老陈也摸起了怀里揣着的烟,未来他们两个小家伙呀,此去经年不知道就是何时该相见了。 第二天,老陈继续开着茶馆,老李还担着小面摊,徐青熟悉或不熟悉的一切又回到了原本的轨道,就像他们还在长河一样,一切都没有变。 “小二,把锅炉烧旺点,催下后面那帮胖厨子赶快起来,今天可是个大集市。”老陈吐了口烟,像个指点战场的老将,“还有呀,我抽烟的事可不许给老板娘说,小心老子让你滚蛋,麻利点快去干活。” 小二哥用肩上的毛巾擦掉鹅头上的汗,无奈地摇了摇头,想着:老板今日是吃错了什么药,敢明目张胆地抽起了旱烟,突然之间变得这么关心生意‥…哎,算我今天倒霉吧。看着阳光已经照进了门口,看来今天又是充满“意义”的一天,小二哥内心喊着加油的号子跑向了后厨。 “哎,都给我麻利点,快点老板今天都发话了王胖子说你呢,别给我吃了” 后厨瞬间传来一阵鸡飞蛋打 正在后厨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小二哥正神采奕奕,没想到一转头却碰了一鼻子灰,“对不起老板娘,小的没看见你。”老板娘一语不发,小二顺着她的眼光看去,只见陈老板正坐于窗前吞云吐雾,好个云中仙,暗道不好正要替着老板打着些圆场,老板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老板娘和老板的古怪小二哥便也不管了。 长河上飘着一叶孤舟,大江入荒流见两岸潮平阔,岸边微风挽柳不见相思却空有一股离别的味道,长河今天消失了两个正是风华的孩子,去寻所谓的“道”。没有人知道他们几时走的,就像忘记了他们几时出现,好像他们本就是长河的一部分一直就在,也似乎他们没有来过长河没有他们的痕迹,让人唏嘘不已。就像如今荒废的码头,人们一直知道它的存在却无人提起,偶尔茶余饭后又可以作为结束一天的谈资。 今日是个大集市,附近几个镇的也会来赶个热闹,买些东西回去,这种时候老陈的茶馆生意是最好的。但是老陈还在窗边珍惜老板娘少有的“默许”时间,真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要是生意搞砸了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老城权衡之下当然选择了后者。 用桌椅占据了半边的街道,摆好茶壶杯子又搭上了遮阳的棚子,老陈就只等客人上门了,唯一遗憾的就是那个窗边的位子将永远地少了那个人——老烟鬼何为君。 “老板,沏壶茶再来几碟花生米,吃完了再给我们上一壶好酒,等我们喝完了再上一壶,等我们都喝倒了就不用上了。” 老陈听着如此怪异的要求不免生奇,见三人一身黑袍,袖间绣着像何老头星盘那样的图案走到店里在窗边坐下,要说这附近几个镇上的人他还是认识不少的,毕竟是做生意的,可这群人穿着怪异不说,口音也不像这里的,不知道他们这偏远的小镇居然也会有外地的客商来此。 因为好奇这群人的来历,老陈亲自为他们上了一壶茶,临近了才发现他们这群人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客官,来”你们要的茶和一碟花生。” “老板,你们这里的码头是荒废了许久了吗,我看那码头的石碑的年头挺长的。” 黑袍人说完便沉默了。 老陈心中懵了一下,说道:“几位客官是外地来的吧,你们有所不知这这码头呀,不知道已经荒废了几百年了,老一辈人说以前这里可是繁华得紧,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给荒废了,我们小镇呀也变成了这副穷酸模样,让客官给见笑了。” 那几人听了老陈的话又看了几眼河面,其中明显老大的那人沏了杯茶给老陈,让老陈坐在他们面前,问:“老板,是这样的,我们也是给那些走商跑腿的,我们老板呢想由水路沿着长河而下收购两岸奇货,在京城卸下赚个差价。” “还有这种赚钱的路子,这样怕是连船舶伙计的工钱都付不起吧。”老陈笑着说,这世上哪来这么容易赚钱呢。 那人像是问住了口,旁边一人忙说道:“老板你给我大哥说这些他哪里懂这个,你想想咱大岳朝多大,沿着长河直下京都,东西至少差了个几千里吧,这到了京城我说这卖多少钱还不就是多少钱了吗哈哈,你说老板是不是?” 照这个人说的倒是在理,老陈想着,还是这些商人的脑子贼呀,赚钱是一个道一个套,我老陈活了这么多年今天倒是长见识了。 那黑袍小子继续说着:“所以呀老板我们其实就是给那些老板跑腿找个码头好装货的,这不跑了这么久才总算找到你们这里,没想到还是荒废了这么久的,不过有总比没有好,我看大哥不如这样我们找这里的老百姓看看能不能重修一下,这水路的问题不就解决了吗,也给老板省了走陆路雇马车的钱不是。” “如果是客官所说的话,这事我倒是可以帮忙,毕竟重修码头对我们小镇来说也多了一项营生,谁不愿意干呢。” “老板,你们这里还弄得到船吗?” “船?这倒是有些困难,毕竟码头荒废了这么多年,要弄一艘船倒是有些难度,”老陈说着突然有想起何老头弄到的那艘船,接着道,“不过实在要找的话,在下倒是可以试一下。” “老板此话可当真?” “在下尽力而已。” 黑袍人将一锭十两的银子放在桌上,说着:“老板这是一点小意思,来来来,茶不喝了直接上酒吧。” 十两银子,要他这把老骨头不吃不喝干一年可能都赚不到,老陈忙收了钱忙叫小二赶紧上菜,不敢怠慢分毫。 老陈走后那三人再次将目光投向了码头,那老大见荒废的码头长这冗杂的野草,叹了口气:“斗转星移,云遮寰宇,千年时光足以摧毁一切,我们先留在这里,给大星命官发消息,他们走的是水路。” 话音刚落,那一直未说话的第三人从袖口中取出一个星盘,将十二地支飞快排列了一遍,念念有词,突然那星盘在他手里突然崩碎,还没等风吹过星盘的碎片就已经化为一股纯净无比的星辰之力向着京都的星空而去。 做完这一切,小二将一壶酒和几碟下酒菜端了上来,老陈与小二着一去一来之间徐青他们师兄妹的路途已经变得险象丛生,而罪魁祸首此时正在品着长河小镇的新酌。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志》正文 第16章 午夜 几叶芦苇顺着水流而下,两岸已经由平阔的陆地变成了直插云天的大山,若是由上俯瞰,徐青的小船与这几叶芦苇倒没什么区别了。时不时传来鸟兽虫语让水面生起了浅纹,芦苇随着水纹沉浮,接着在山间久久回荡,“绕梁”不断,更显得这里无比的空旷寂寥。这条水路不知道多少年没人走了,山间回荡的声音就像曾经响彻天地的号子,追随着船尾,很久以前长河的人们也像徐青一样在这里驾着一叶小舟去往外面的世界,如今徐青听着这隔绝交响千年的曲调,就如这东去的流水,沿着先辈的烙印而去。 昧儿已经在船中睡下了,还好这船样样俱全,这倒是唯一令徐青欣慰的地方,既然要走当然要舒舒服服的才符合他的行事风格。徐青去检查了下桅杆和与船身不成比例的帆,发现一切倒是没有出什么纰漏,就打算回船里歇下,毕竟上次的消耗的星辰之力还未恢复。徐青暗暗将神识向周围探去,长河两边的大山被一层厚厚的云气笼罩,别说观星就是待会晚上看个月光都成困难,看来是非午夜见不得星空了。 想着昧儿已经睡下,自己也怕进去吵醒了她,到时候又免不了她一番不讲理,徐青就在船沿静静坐下。 天开始慢慢地沉了下来,几处山林惊飞了鸟群空旷的天地像个爱学舌的小孩,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鸟啼,那些归巢路途的鸟儿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号令,山间就此聒噪起来。 徐青脱去鞋袜,这些绕耳不绝的声音他到没有去管,他坐在船沿用脚自顾自地划着水,清凉的感觉慢慢渗透了全身,似乎对体内的损伤也有所裨益,徐青感觉到此等异象,将身心放开更加放心地享受这份清凉。原来这云气虽然使如今无法观星,但自午夜而来的星辰之力却也无法挥散,无数的日夜这里俨然成为了一个巨型的星辰仓库,若说取之不尽可能有些偏差,但对于徐青来说却是足够了。 徐青也明白了这点,便开始打量着两岸的群山,这分明就是一颗颗固化的星辰呀。 徐青将昧儿叫醒,“昧儿,快醒醒,看你师哥找到了什么。” “什么吵醒我做什么,”昧儿看天已经暮了,正要大闹,但看见徐青一副兴奋的样子瞬间也好奇心大起,“哼,把我叫起来可别是骗我。” “真的,先帮我把船停在那边再跟你说。”一边叫醒她的徐青已经开始急忙忙地收帆了。 两人将船停在一处浅滩,徐青还没来得及穿上鞋子,兴奋的他就已经跳下的船就地打坐,果然他料想地没错,这里真的储存了大量的星辰之力。 “师哥,这是干什么,你还没给我说呢,到底是什么东西。” “嘘,别说话跟着我打坐,全心放开神识你就知道了。” “什么呀咦,这里竟然是” 昧儿话还没说完嘴已经张成了一个苹果大小,已经将嘲笑徐青滑稽的打坐样子的事抛到了脑后,和徐青一样坐了下来。 修行门派一般都有固定星辰之力的阵法,甚至可以制造一个星辰空洞向星空自私地敛取供自家门派修炼,此法在各个门派虽然盛行,但在门派内此阵法却不会超过一手之数,因为此等逆天而行强敛星辰之力的阵法是不仅需要巨大的代价去稳定,而且还要随时准备迎接天罚,因此这种阵法一般都会用各种奇门遁甲护着,各中复杂倒是说也说不清的。 徐青他们遇见的这处山林,不仅是由天地鬼斧而成,天谴之说更是无稽之谈,再说这里积攒数百年的星辰之力与山川相融相嵌,星辰之力也附上了大地纯元。无论是对消耗巨大的徐青还是无法感应命星的昧儿来说都是大有好处的。 纯净的星辰之力呈现出肉眼可见白色,像破堤的洪水向徐青两人涌去,不多一会儿,徐青已经感觉到体内的洞天已经被撑满,当徐青想停止汲取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完全放开了身心,此时他已经收晚了,那星辰之力接着向他体内的经脉涌去,因为掺杂着大地纯元,那些星辰之力竟然完美地融入了除星脉以外的经脉。 那些经脉那里像星脉一样长期受到星辰之力的滋养,才刚融入徐青便感觉到揪心的痛楚,看这样子等它们全部被星辰之力冲散,他肯定再也容不下这源源不断的星辰之力了,到时候他除了被撑爆怕已经没有其他路了。 徐青心中正在大喊,昧儿昧儿你在哪里呀。可他却叫不出来,只能看见昧儿在一边认真地打坐,面露难色却不像徐青那样痛苦。 慌乱之中,徐青顾不得其他,将神识放得更开,惊奇的是这山林间的云气已经消散,此时夏末秋初的星空还是那么璀璨,徐青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将自己体内的星辰之力不顾一切地反馈给自己的命星。徐青的命星是一颗极其普通的星子,光芒暗淡,不见其形,饶是以何为君所观也是如此。而徐青此时将神识放眼整个天地,那无比广阔的银河中,他看见了一丝微不可见的光亮。 它是那么不起眼,徐青却知道,终于这么多年命星终于回应我了,整个银河虽然那只是一瞬即逝的光点,但他知道那就是自己的命星,今晚我要让它成为银河最耀眼的星。徐青已经快撑不住了,洞天内以及堵在经脉内的星辰之力以一种不可知的方式向星空度去,曾经那暗淡的星在那一刻迸发出炫彩的光,整个星空被一种从未领略的光所照临,但眨眼的瞬间那颗滚烫的光源又被一股棕色笼罩,光彩被遮盖地严丝密缝,它又变成了原来那样的普通而不起眼。 当最后一丝星辰之力从徐青体内消失,他已经要昏睡了过去。可他又转眼想到自己是将多余的星辰之力度给了命星,如此才险象环生,那昧儿?昧儿可还没有感应到命星,她怎么样了不行昧儿不能有事,昧儿昧儿等我来救你。 可自洞天和全身经脉传来的空虚感只是瞬间就让他失去了意识,倒头就昏在浅滩上,体内洞天自行地汲取着山林间的星辰之力,那企图爬起前进的方向正是昧儿打坐的位置。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志》正文 第17章 清秋良时 清晨的山林,雾气还未消散,略显着些朦胧了,天际几颗散乱的星子还留恋着,刚出巢的鸟儿拍落了露水,那些凶猛的野兽已经在为蛰伏所准备,自然的法则在这罕处运转,空山像被一场新雨涤荡过,一切又回到了原点,没人知道昨晚所发生的事。 徐青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树叶淹没着,嘴里还叼着一截枝丫。 “呸,什么东西。” 心中一直惦记着昧儿的他胡乱地扒了扒就跑向了昧儿,昧儿还是打坐的姿势,但是对徐青的话却是毫无反应,就像个木头一样立在那里,“昧儿你怎么了,昧儿你没事吧。” 徐青吓坏了,昧儿无法感应自己的命星,这处鬼斧所成之地所储存的星辰之力已经达到了一种恐怖的地步,远非他们·两个修炼的半吊子所能吸收,自己关键时刻凭借着命星躲过了一劫,昧儿呢?那霸道的星辰之力会在她的体内肆无忌惮地穿行,溢满了洞天过后冲击着全身的经脉,直到徐青已经不敢想了。 “昧儿,你可千万不要有事,我们还没走到一半呢,京都还差十万八千里,你出事了我可怎么向师傅交代呀。”徐青手足无措地在原地干着急,看着昧儿纹丝不动的样子,徐青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究竟该怎么办? “嘤嘤嘤——” 鸟儿在山间轻快的叫着,徐青可一点也感受不到这些东西,徐青将手向昧儿的前额探去,还未摸到徐青就看见她两眉紧蹙着,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一样,那放于丹田的手也呈现着奇怪的姿势,徐青的手终于摸到了昧儿将神识探去。 昧儿体内的星脉充斥着星辰之力,两个小洞天吃得滚圆滚圆,昧儿紧蹙的眉也放松下来,徐青知道了着丫头那里像有事的样子呀,明明是被这个地方滋养得好得不得了,体内的星辰之力甚至被提炼到更纯净的地步。昧儿见瞒不住了便从地上跳了起来,那欢快的样子像又回到了长河,他们一起出去玩,一起气师傅,每天的生活过得是如此的美好。 “哈哈哈哈,师哥别怪我,我只是想吓吓你,你不知道我醒过来看见你躺在那里我也吓坏了,我还以为你出什么大事了,结果我一查看了你体内根本就没事,我就想我也这样吓吓你,看你着急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不过呀看见了你刚才的样子你是不是都快哭了,是不是?” 徐青一阵无语,不过没事总比又是强呀,旅途中难免枯燥,昧儿可难耐得住,让她释放一下倒也不错,倒是刚才他是真吓到了。 “昧儿——下次可别开这种玩笑了。” 她也知道徐青看来刚才是真的急坏了,昧儿刚想说些认错的话,山林间却传来阵阵怒吼,这鬼斧所成之地的猛兽看来也是非同一般,虽然他们两个还只是修炼的半吊子,但是那一声震慑天地的吼叫着实渗人。 徐青见情况不对拖着昧儿就跑,“昧儿,这地方看来古怪不少,我们还是早点离开才好。” 秋季一临,猛兽在为蛰伏准备过冬的脂肪,要是这个时候遭遇了一只可不得了,按照他们师兄妹的水平和这地方的古怪,凶险绝对是大于平静。天空中乱扑的鸟群,时不时传出的吼叫,平静的水面和看似无事的山林实则潜藏着无数的风险,谁也不知道这处千年未有人迹的山林沉潜着如何恐怖的存在。 而听这声音这凶兽明显是冲他们而来。 “师哥,来快点上船。” “等会,这船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了,我去看看。” 徐青先把昧儿抱上了船,着急地推着往水里走,那船头不知从哪里漂来一截朽木,但这却足以阻隔他们小船的前路,那截朽木被已经被水流穿透,现在漂到浅滩上却被贯满了尘沙,如此化腐朽为神奇的过程让徐青的船被阻在浅滩上。一边昧儿还不知情况地叫着徐青快点上船,昨晚的事让徐青对这个地方已经没有了任何留恋,在醒来的那一刻那股畏惧已经更甚。 那朽木像是黏在船头似的,无论徐青如何用力都无法推开,那愈来愈近的声音让他无暇想着其他,徐青让昧儿在船上待好,昧儿见帮不了徐青就跑去将那船帆张开。就在徐青无力之时,一只小雀鸟扇着翅在船头停下,灰色的喙啄着身上的露水,那浅滩的水慢慢地涨了起来,船身和朽木被水抬起,如昨晚一样徐青抓住救命的稻草发了疯一样推着船入了水,已经被昧儿张开的船帆将他们带离了这处凶险的浅滩。 山林里的存在似乎知道徐青他们脱困一般,那摄人心魄的兽吼在途中戛然而止,转眼又向其他动物扑去,徐青的心终于放松下来,在船上大口地喘着粗气,看着船头停着的雀儿,灰色的羽毛是那样的毫不起眼,感受到徐青的注视,偏着小脑袋的它迎上了徐青的眼神,徐青看清它额头上还有着一簇白色,犹如眉间雪。 “哈哈,”徐青笑了笑,”这个小家伙还真有灵性呀,像能读懂我的想法一样,刚才它一来就涨起了水,不知道是不是和它有关。” 昧儿将船帆的绳子又紧了紧,看着徐青躺在船上说着便好奇地去摸那雀儿,昧儿蹑手蹑脚地靠近,嘴里小声地念叨着:“小雀鸟乖,让我摸下,乖。” “昧儿小心点,这里的东西都透着一丝古怪,小心点别——” 徐青还没说完,昧儿白皙的手就已经摸到了雀儿的额头,昧儿轻轻地揉着那处“眉间雪”,那雀鸟好像非常喜欢昧儿的抚摸,闭着眼歪着脑袋无比的乖巧,不时发出几声欢快的啼叫。 转眼昧儿已经把雀鸟捧在了怀里,看来这好像是个普通的鸟儿,这个想法刚在徐青脑中闪过,那雀鸟像听到一般将头偏向徐青,这着实让徐青一惊,一顿腹排这小鸟怎么这么怪也就没想其他的了。 “师哥,你看这鸟儿多乖,要不我们就把它留着吧,我想就叫它雀儿吧。” “啊——留下养着呀,这个嘛随便你,我进去歇会儿,刚才把我给吓坏了,之前又被你折腾了一番,师哥我感觉心好累。” 徐青慢吞吞地起身,嘴里小声念着:“雀儿,我看这鸟这么怪,不如叫怪儿还差不多,多好听。” 一旁正对雀儿百般宠爱的昧儿听到些许,那欢喜的眸子转过来,带着一丝厉色:“师哥,你刚才说什么,我名字取得不好吗?。” “啊,我可什么都没说,先进去了。” “师哥你别跑!” 小船走了两天,那处鬼斧之地并不大,离开后果然视野开阔再也不见那高到天际的群山。 那里发生的一切让徐青回忆起来,现在还心有余悸,他知道那个地方绝对不是他可以去的,至少现在是这样。 又是一天的暮色时分,昧儿和雀鸟玩得正欢,雀儿围着她周围飞,雀儿的肚子被她喂得滚圆,那笨拙憨态的样子看在徐青眼里他没忍住地笑了,昧儿乌溜溜的眼徐青看着暂时将之前的事给忘却了,他们的旅途就这样有了一个小伙伴,虽然只是一只小雀儿。 但这个不重要,因为他们离京都又近了一分。 “昧儿,先别玩了,天快黑了。” 还没等昧儿说话,雀儿便扇着翅朝他扑了过来,徐青的头转眼就成了它的小巢,雀儿叽叽喳喳地叫着像是对徐青打扰它和昧儿的惩罚。 “啊,这死鸟你给我走开,快从我头上下来。” 无论他如何摇头晃脑,雀儿就是不下来,这番折腾下来徐青的头倒是吃了不少苦头,徐青就要用手把雀儿抓住,到时候徐青肯定会对它大施“酷刑”,昧儿眼瞧不对,噘着嘴学了声鸟叫,那雀儿像得到命令般从徐青头上下来。 雀儿飞回了昧儿怀里,发出委屈的叫声,听着倒像是徐青如何欺负了它。 这一脸无辜的样子看得徐青叫奇:“昧儿,这小东西什么时候这么听你的话了,你说刚才是不是你让它飞到我头上的。” “这个——我怎么知道,我就试了试看它能不能听懂我的话,我可什么都没做的。” 她抱着雀儿坐在船边,反而比雀儿更显无辜。 最后徐青说尽了好话,给雀儿在桅杆下搭了个小窝又喂了些吃的,这才将它和昧儿分开,昧儿终于收了玩心在夜幕降临之时打好坐。 自离开鬼斧之地,他们就发现体内的星辰之力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星脉的亲和度也得到一番洗髓,这对他们修炼的好处自然不必说了,因此他们最近更是刻苦的修炼,而此处一望无余,天空中无一飘杂云,想必到时候月光明眸更利于观星。 那夜空中昧儿两人的神识正自由的徜徉,在各个星辰的回馈中,神识和灵魂都得到了滋养,星辰之力在星脉中运转,洞天一张一合,一纳一吐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志》正文 第18章 河上从无寂寞客 长河水到了大岳朝中部就变得急湍,冲击着危危脆弱的河床,支流化为一柄柄嗜血的宝刀在大地上撕开一个又一个血口,喷薄而出的河水像如注的鲜血,鲜血又夹带着“血肉”在下游处汇合,这些堆砌的“血肉”将河床不断地抬升,无数的日月相叠,春秋沉浮,筑造了大岳朝中部的高原河流。 狭长的河道和急湍的水流,沉舟自然不计其数,生死却也可抛了,这沉舟侧畔是唯一一条无数日月见证出的航道,长河的高原部分不晓其深,河面却也难计其广。然而航行往返,大家都遵行着一条守则——单行而过,依次前行。 在这里曾经的“铁索连环”早已不是保命的手段而是夺命的死神之链,因此有人写到此等奇象—— 前无古人望断天上星,而今吾辈皆是河上寂寞客,难测难测。 河面上停着一艘船,等前面的过了险处,他们才能继续前进,那艘船不大被前后的商船夹在中间显得格格不入,但无何在这急处大家都自顾不暇,已经没有人在意这些。 船上坐着十二人,通体穿着玄衣,袍间配宝剑,这些象征着一种身份,大岳朝以紫色和黄色为贵却只有皇家使用,而官家的却大多是着玄色,若不是皇家亲允,民间是不得滥用这三种颜色的,看来是这群是官家的人,就是不知道来这里做什么。而且看他们行进的方向,竟然与那些商船相反,他们是逆流而上的! 那些商船不禁大骂,本来就是单行而过的河道,如此一个异类必然造成河道堵塞,他们这些货物可是早运到京都越赚钱的,这浪费的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这些腰包鼓底气足的商贩正要发作,看到那逆行的船上的人,毕竟做生意的眼力见还是有的,这官家的人谁敢惹?他们也只是敢怒不敢言,暗自吞下这口苦气。 “大人,南斗六使南边传来消息希望我们继续行动。” “知道了,给天枢那家伙回话,我还不需要他来教我做事,让他好好呆在那个山村,别影响了大星命官的计划,退下吧。” “属下明白。” 那黑袍属下退回船中,自怀里掏出一支星笔,在虚空中一阵笔走龙蛇,一串串符语凭空凝结,只见黑袍人大手一招,那符语便乖巧地飞入了他手中的星盘,星盘向南忽而向南转眼又向西,最后在庚位。做完这一切他便出去复命了。 如果从天空俯瞰,一艘小船逆流而上,这一叶扁舟占据了唯一的航道,留下那些堵成一锅粥的商船。浑黄的河水被搅起了沉底的沙,激流毫不留情地拍击让道的商船,幸好这些商船上都是一把好手,不然又有多少货物沉入无底的河床。 “你没长眼呀,老子刚才在你前面现在来占我的道,不怕死就跟我的船撞一撞。” “他娘的还走不走了,我这船上的载的可都是给京都的贡品,迟了一步可是要掉脑袋的。” “妈的,这条道走了几十年还没遇见过这种事。” 等那艘小船走后,河面瞬间吵翻了天。 没人在意,这艘逆流而上的小船在激流面前一直保持着平稳的姿态,那急湍的水浪排在船身上也是纹丝不动,小船一直以固定的度逆流而上。迎面而来的船还不知情况,在这险处他们根本没时间惊讶,要是一不留神可就被急流卷翻,命丧此处,与这一船的财富永远沉睡在这里了。 有些见识广的人已经认出了黑袍人的身份,皆投去敬畏的目光纷纷叫船夫离远点,可别惹这群大爷。 如此他们便成了这河上的“寂寞客”。 船上的人没有理会他们,隐在袍下的剑已经尘封许多年了,如今他们从京都逆流而上,是什么事值得京都的十二星使全部出动,却只有船头那位大人知道,而他们只需要跟随头狼去狂奔。 “天枢亲自往京都送信未免太谨慎了,截取星令天下几人有此手段?还是在南方待久了,被那群蛮夷给弄成了老鼠。”那位大人手扶着栏杆,望着水面说着。 “大人,大星命官修补了星漏,时无理却在这个时候回来,如今未免十二星使全部离开京都,会不会” “不用质疑大星命官的决定,其中计划虽然我并未完全知晓,但只有时无理的话大星命官还是可以应付的,主要还是看大岳宫的态度,我们现在只需要做好大星命官给我们安排的事情。” “属下明白!”船上其他人听到那位大人的话回道。 对话结束那小船瞬时加快了速度,完全没有在意船下的急流。 —— 徐青他们的船顺水而下,他自己也忘了走了多久。当他们的干粮吃完的时候就会停下来捉鱼c采些野果子,等这些足够他们吃上几天便又驾舟而去。如此谨慎本不是他们所愿,何为君之前已经嘱咐好走水路时千万不要去上岸太久,本来徐青是当作耳边风的,但之前鬼斧之地的经历让他完全相信了他师傅的话,说不定师傅已经为他们占了一卦才会这样说的。 “师哥,我们还要走多久。” 昧儿抱着雀鸟面露疲色,在船上长期的漂流让她的脸上少了些红润。 说实话徐青也快憋不住了,这要到何时是个头,“暂时不知道,等晚上我看下北斗星和京都的帝星确定一下方位。” “好吧,我好想上岸去玩下,你就是不让我去,偏偏听师傅的鬼话。” 徐青也是无语。 河面上他们一直没遇见其他人,这样的时光是孤独的,前段时间他们还可以依靠修炼来打发时间,后来雀儿的到来倒是添了不少乐趣,但这望不到头的河流,不知日期的路途,烦躁,一直给人一种沉默里的积蓄不发。 当真是寂寞如斯—— 他们没想到,早在半月前,他们的伙伴已经踏上了路途,如他们一般寂寞前行,不舍昼夜。当他们相遇,就不再是独为河上寂寞客了。 如此的伙伴,不远千里迢迢,当然要置之死地才能报这千里相会的恩情。 逆流而上的小船,那位大人露出了笑容。 —— 徐青:“昧儿,食物还够我们吃多久,要不要靠岸一会儿。” 之前昧儿在船上可憋坏了,哪怕是上岸一小会儿也好呀,这水的味道真是让她难受,当然这都是她说服自己的借口,她只是想靠岸边玩会罢了,顺水推舟下,昧儿自然说食物不够要靠岸之类的话。 徐青当然也知道昧儿所想,其实他也想靠岸歇一会儿,毕竟离师傅规定的日期应该还远,“那待会儿等天暗了,我们就找个地方把船靠了,上岸歇一歇。 “嗯好好好。” 昧儿高兴地跳了起来,阔别已久的笑容再次出现在她脸上,雀儿拍着翅发出愉悦的啼叫。 江心处只有一点灯火,飘忽不定,徐青终于选中一处靠岸,收帆转向这一切昧儿做地行云流水,不知道这些东西在她心里已经演练了多少遍了。 “师哥我和雀儿先下去了。” “昧——” 由于昧儿的缘故,船很快就准确无误地靠在了岸边,还没停稳昧儿就跳了下去留下徐青一人在船上收拾。 —— “找到了吗?”那位大人问道。 船上凭空出现一道黑影,回答:“大人,他们的船走了一天,现在正在江心停着,那一簇灯火便是。” 不远处,那逆流而上的小船终于迎接到了自己的“朋友”,那位大人按在栏杆上的手松了松,眉头一紧忍不住向前方望去,“就在前面吗?走了这么久终于碰到了,我倒看看他们如今有什么本事。” 那黑影正想隐去身形,又问道:“大人,现在要动手吗?” “不用,等天黑了再动手,让他们最后再看一眼星辰,这里平原开阔可是观星不可多得的好地方。” “属下遵命。” 黑影领命没入了黑暗。 正如那句诗语:杀尽天下百家人,世间再无寂寞客。孑然莫与天上语,唯恐人间观星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志》正文 第19章 三卦 徐青不急不慢地将船停好,想起上次的事“朽木”又跳到后面将岸边清理了一番,这才放心下了船。昧儿带着小雀儿进了林深处不得而见,这实在要花掉他不少功夫去寻找。弄完了这些徐青一反刚才不急不慢的动作,还没看清脚下的路就踏在了一处水洼,加上他拿着大小包裹,便实实在在地踩实了。 也没顾得浸湿的鞋,徐青拖着一堆的行李一刻不停地去追昧儿,谁知道她一溜烟跑到了哪里。将夜了,徐青得赶快找到他们才是,谁知道这里会不会也有什么古怪,或者是突然窜出来一头野兽,这些可够他们吃一壶的了。 徐青拖着行李又要追上去,饶是修炼的半吊子身体也有些累了。抹去额头的汗,那沾在额头上的头发却是来不及打理,徐青仔细一听前方传来几声鸟叫,这荒山野岭的鸟儿那个不归巢,除了雀儿会干叫怕也没谁了。 果然,徐青寻着声音走去,深林处已有一簇星火摇曳,那被阳光榨干水分的柴火被折磨着,一边还有个模糊的身影晃动,不过从那略显清瘦的影子中徐青就知道那是昧儿没错了。 “哎呀,累死我了。” 徐青大呼了一口气,将行李放下倚在树边歇了下来,这丫头终于给我找到了。 昧儿听得这边是她师兄的声音,知道是徐青赶了上来,雀儿正围着火打转,仍不愿离开这处温暖。 “嘿,笨雀儿跟我走,去接师兄回来,不然待会儿我们吃什么?” 雀儿像是听懂了一般,小眼睛打着转歪着头似在犹豫,待昧儿伸出白皙的手时,它便毫不犹豫地飞了上去,发出微小的鸟鸣像在呢喃。昧儿看着雀儿的样子更是喜爱欢欣,这小雀儿如此的聪明,不过·就是太贪吃了,一提吃的就高兴成这样。雀儿飞到她手里后又振了振翅停在昧儿的肩头,昧儿也没在意,喊着“师兄”就向徐青这边小跑过来。 靠在树下的徐青眯着眼打量这周围,这里还没到山林深处,也比较适合暂时休息,昧儿选的地方看上去还行。刚想到这里,前方就传来了昧儿的声音,这临夜了山籁俱寂,如此更能辨别昧儿的方位了。徐青歪过头去,果真看见一个踩着欢快的步子而来,一改船上的拘谨,这样的昧儿好久没看见了。 “师兄在哪里呢?我和雀儿在这里等了这么久,你怎么现在才跟上来。” 树下徐青苦笑了一下,这丫头还真是说话不嫌累,把船撂下你师兄我怎么现在才来你还不知道吗,歇了一会儿也恢复了些体力对她喊道:“昧儿,我在这棵树下,等我歇一会儿我就过来。” 等昧儿走过来看着徐青累成这个样子,手里还攥着根柴火,对着徐青说:“哈哈,师兄,你怎么这么傻,你把那些吃的拿过来不就行了吗,还把行李都拖了过来,你看雀儿都在笑你,明天还得拖过去那么累。” 昧儿这边正笑着,徐青从树下坐起正经地说:“这是师父之前说的,你看上次那个鬼地方我们没听师父的话不要轻易上岸就差点出事了,所以我们还是得听师父他老人家的话。” 昧儿听他说起上次的事,便要拿着那截枝丫打他,“哼,你不说还好,上次不是你说靠岸的吗?再那个鬼地方待了一晚上差点” “哎,对了,昧儿我还没问你呢,那地方的星辰之力极其纯粹磅礴,要不是我关键时刻命星受到感应真的差点出事了,你还没给我说呢,你怎么一点事都没有,难道?难道你在那里感应到命星了吗?”他听昧儿说起上次的事,心中也不免好奇,这么久了自己也没问,昧儿真的得此机遇感应到了命星也说不定。 “命星?真要是这样就好了,可惜”昧儿眼角闪过一丝犹豫,终是没有发作,故意卖起了关子,“我就不说,反正都怪你。”说完昧儿再次用那截枝丫作要打徐青的样子,嘴里还在怪罪着。 闹着这一出,虽然徐青完全被搞晕了头脑,但昧儿打着他倒是没什么感觉,不过他可不想和她讲什么道理,自然也就装作痛楚的样子。 “昧儿别打了,好痛,痛啊。” “让你装,让你装,看我去找个结实的棍子。” 那截枝丫本来一折就断,看着徐青装作这副模样她也起了劲,转身就去寻趁手的家伙,雀儿也飞落在一边看着。四周已经暗了下来,深手仅见五指,凭借那处微弱的星火怕是不够的。昧儿一脸坏笑地在地上摸索着,手中一紧摸到一根棍子,“师兄,你在哪里呢?我现在来找你。” “啊,什么?好痛,别昧儿别打了,别呀。” “师兄,你装起劲了是吧,我还没有打你呢就开始了,那——我过来可就真的打了。”听了这话蹲在地上的昧儿不怀好意地笑着向徐青走来。 “等一下别过来,别过来。” 依稀中徐青看见昧儿手里的棍子可不小,要是昧儿这丫头打下来可有他好受的,也顾不得休息从树下起身求饶。 “嘿嘿,师兄你在那里可别动,”听着徐青毫无底气的声音,昧儿脚下生风跑了过来。 徐青一脸郁闷,开玩笑开过头了。 “啊——这是什么东西,好烫,怎么在我怀里,师兄快来救我。”林间昧儿的尖叫声惊起,胡乱地跑着,脚下干枯的草木噼里啪啦。徐青脸色一厉,刚才昧儿不还要跑过来打他吗。怎么突然出事了?不好。 “昧儿,往我这里跑,过来。” 上次的事徐青可是心有余悸,右手一探从包裹里摸出一把长剑,毫不犹豫地出鞘向昧儿那里赶去。两人终于跑到一起,昧儿脸上的惊恐还未散去,躲在徐青后面指着前面,说“师兄,刚才不知道什么东西在我怀里,突然就变得特别烫,我吓得把它扔在了那边,我看我们还是走吧,这个地方好像也透露着古怪。” 徐青虎口紧了紧,手中的剑握实了几分。“别急我去看看,你在后面跟着我,好歹我们出来闯荡了这么久了,以后危险多了去了,别现在就吓破了胆,别怕有你师兄在。” 周围不知不觉黑了下来,昧儿攥着徐青的衣服跟在后面,提醒道:“好吧,就在前面我给你指路,天都这么黑了小心点,要是真的有什么不对那我们就马上走。” “好。” 夜静悄悄的,昧儿轻轻地呼着气,依靠刚才的回忆给徐青指着路,低着头不停地打量着周围这一片黑暗,前面的徐青也是步步小心,时不时用剑虚砍几下,后面的昧儿还以为真的有什么用力抓着徐青的衣服,徐青也只能暗自叫苦。 “喏,就是这里,师兄看见什么了吗?我看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 脚边是一个乱草丛,加上被刚才又被昧儿乱踩一通更找不出什么了,“昧儿,真的是这里吗,除了一堆草什么都没有啊,你是不是记错了?” “师兄别找了,我们带着东西回船上吧。”昧儿顿着脚,扯着徐青的衣服让他赶快离开,脚下一空踩着什么东西又接着说,“师兄我脚下踩到了,好像就是刚才我扔出去的那个。” “别急,你把脚拿开我看看是什么。” “师兄你真的要看吗?我感觉它还在发烫——” 徐青将剑放在一边,昧儿慢慢把脚抬起,只见那处杂草上平静地躺着一个什么物件,散发着深邃的蓝光,靠近了真的感觉到它的温度。咽了一口气,徐青大着胆子将它拿了起来,看着东西像个有棱有角,凭着它散发的光看到上面刻画着天干地支倒像个星盘。 “昧儿这是你的星盘吗?”徐青转过头问道。 “啊别给我——什么这是个星盘吗,我的星盘在我怀里呀,这个不是我的。”昧儿摸了摸身上确定自己的星盘还在。 “那奇怪了,刚才不是说从你怀里扔出来的吗?你的星盘又在,这个东西又是从哪里来的。” 昧儿听到这个,眼睛一亮,突然想起来什么,从徐青手中把那星盘拿过去又仔细看了看,“我想起来了,这个星盘是师父临走之前送给我的,师父跟我说这是你的‘命盘’,不是星盘,让我好生保管别出什么事情。你看虽然这上面刻着一些星位,不过上面主要是师兄你的生辰八字和出生时的星象。” 我的命盘,师父竟然把我的命盘给了师妹,命盘不是一直都由师父保管吗?徐青心中惊讶着,昧儿这丫头刚才扔的竟然是自己的命盘,还好刚才大着胆子回来了,不然命盘都给弄丢了。 命盘上面刻着观星人的生辰八字以及各种星象和命星的方位,以出生年c月c日c时为“四柱”,查四柱间五行生克制化,刑冲会和,再辅以纳音法推命中福祸。要是命盘落到别人的手里被做了手脚,修炼之路甚至是性命都着实堪忧,有命盘在手,生死之间说不定还能逢凶化吉,依靠命盘的推命躲过去。因此观星人的命盘一般都被保护地好好的,从不示人。 “原来这就是我的命盘,我还没见过呢,一直是师父保管着,既然师父把它给了你自然有他的打算,你可得给我拿好了,别又出什么事就丢了我的命盘,这可关系着你师兄我的性命。” “好的,我下次再也不会乱丢你的命盘了,”对于命盘的重要性昧儿是知道的,自然不敢大意,手中的命盘还散发着蓝光,只是不再是先前那样发烫了,“不过师兄这命盘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发光发热呀,难不成这里——” 这一句可警醒了徐青,命盘出现异常可不是什么小事,命盘关系着主人一生的福祸性命,不行一定有问题。 “昧儿把命盘给我,我看下。” 命盘入手,那蓝光顿时大作,徐青也是第一次见自己的命盘,何为君以前对此也并未详细教他们师兄妹,来不及步那只学了一半的纳音法,徐青简单地将怀中的星盘找出确定了一下五行,开始了推命。如此慌乱中便进行推命一边昧儿可为他捏了一把汗,薄云散去星象更清晰了,徐青毫不犹豫朝自己的命星扑去,星辰之力落在命盘上凝现出模糊图像。命星与命盘的·第一次交汇没有想象中那样不俗,命盘带出一丝时空的波动,命星卜着的结果在命盘上慢慢清晰。 那是一条河流,两岸开阔,没有高山阻隔阳光,波光粼粼,河边静静泊着一艘小船,画面越来越清晰。昧儿瞪大了眼,徐青刚刚结束推命正喘着粗气。 “师兄你看命盘上,不就是我们停船的地方吗?” 徐青被昧儿的话提醒,见命盘上凝现出他们停船的景象,再也坐不住了,说着:“就是这里,命盘肯定是指的这里,我们得马上离开,命盘虽然给了我暗示,但恐怕还没那么简单,要是有什么差池我们怕是到不了京都了。” “师兄,你别吓我。” “放心,有我在,现在师父不在一切都听我的。” 秋风临近,夜晚透着与盛夏不同的凉意,濒死的夏虫正数着死期。山这边的大人坐在船坞里,十位星使安然守在一旁,他们从京都由长河逆流而上,路上就一刻未停,而到了长河这段河道,他们却停留了下来只派了一名星使前方探路,这一切都在告诉他们目标就在眼前。 那位大人双掌打开,露出一张字条,只见上面写着一个“潜”字,众星使看去那位大人慢慢说道:“大星命官临走之时卜了三卦,第一卦是我们走水路逆流而上,第二卦是这张字条——‘潜’,而现在第一卦水路由天枢星使亲自到京都送信和这几天的查探已经证明了,加上如今我们身处的便是长河潜江的部分,前两卦已经应验。第三卦大星命官并未提及,但若是我们京都十二星使全部出动都未完成任务,那第三卦绝对会灵验,这是大星命官不愿意看到的。” 改命,这两个字在他们脑海中浮现,原来大星命官给他们的任务竟然是改命,而且改的还是他自己推的命,难怪要他们全部出动,这——前方到底有什么在等着他们。 “大人,他们上岸了。”最后一位星使回到船上。 “上岸了,不是在江心吗?你先去盯着,卯时之前不可惊动他们。” “是。”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志》正文 第20章 观星者说 命盘的推卜如晴天霹雳,自古命盘的推命绝不会出错,周围难见五指的漆黑究竟有什么危险? 徐青安慰着昧儿:“昧儿别急,师父之前对我有过嘱咐。”徐青他也慌了,何为君根本没给他什么安排,或许是这份责任徐青对昧儿撒了这个谎,而现在他该怎么办?眼前只有一堆燃烧殆尽的火星,由于命盘的暗示的危险,这样肯定会暴露他们的行迹。徐青死死地看着它,一点点最后的星火也熄了,天地重新归于了黑暗,徐青还是没有移开目光,试图找出什么可以救命的存在。 雀儿没有像先前那么好动,它好像真的能通灵一般,读懂了昧儿他们的情绪,安静地在躲在昧儿的怀里不出声。这份寂静让徐青想起了无数个观星的夜晚,也是这样的安静,慢慢徐青的思绪到了银河,无数颗星子间穿越。 何为君的话浮现于脑海:孑然莫于天上语,唯恐世间观星人。 素风一过,眼前那堆黑烬乍现了一簇星火,黑暗中既然已经没有了曙光,如此情形应该靠自己了。冷静,保持清醒的头脑,哪怕不知的恐怖正向你走来。 遭了。 刚才徐青使用命星两盘所引起的星辰波动可不小,就是稍入观星的人都能感受到,徐青可不相信他们的危险会是如此的容易,不然他的命盘可不会又是蓝光大作又是发烫的。 偷星——这是何为君曾提到的,若是有人在徐青用命盘推卜的时候同时观星,要是手段通天者则可以完全偷掉你的“观星”结果。 有没有这种可能呢? 那位黑袍大人坐在船坞一语不发,静待卯时的到来。 黑夜中两个孤单单的身影静静地坐着,在暗处还有一位京都的星使潜伏着。 “师兄,我们该怎么办,要是不观星的话如何逃脱,但要是被人偷星的话也逃不掉,如果——暗处的人会‘改星’,那我们做的一切都会是那个人计划好的。” “眼下我们也只能暂停观星,要是真如你所说,如果那人会‘改星’,我们根本毫无还手之力。现在一切都得靠自己了,没想到真如师父说的,在外闯荡真的是险象丛生,处处暗藏杀机,如今杀机竟然主动找上了我们。虽然我们还只是个修炼的半吊子,但他们也休想在我们这里讨到一点便宜。” 昧儿一听徐青的话,紧蹙的眉笑着展开,乖巧地靠着头,问着:“师兄,你有办法了?可是现在我们手上的功夫可还不到家。” 徐青嘿嘿一笑:“不到家怎么了,我们有两个人不怕。” “真的,那师兄你说你有什么办法,快说给我听听,别又是撒谎安慰我。” “嘿嘿,观星不成,我观地还不行吗?” “观地?” “对。” 刚才那阵素风如醍醐灌顶般,徐青突然想起他们前一次上岸——鬼斧之地的恐惧。他们在那里吸纳了一晚的星辰之力,纯净的星辰之力中还完美地融入了大地之元,这使得他们两人的星辰之力得到彻底洗髓,无论是对星辰的感应还是——与大地的亲和力都提高了一个度。 如此“观星”不成,如果换而“观地”也未免不可。徐青对昧儿简单地说了一番,以昧儿的聪明自然很快就明白,之前脸上的焦急已经被嘴角坏坏的笑替代,看来昧儿一点就通而且还在心里举一反三了一番。 —— 近卯时,夜虫已经叫哑喉咙,一切都是静悄悄,月色却盛了起来,天地一片“银装素裹”。潜在暗处的星使挪动了脚,月影下那两对身影无比的清晰,好像视死如归般决绝,星使笑了笑心想:这两个小家伙还需他们十二星使全部出动真是小题大做,总星使大人真是,查探到了让我一下解决不就完了吗,还逆流长河半月如此劳苦。天地间除了这一座山就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这个地方还真适合做坟墓,不至于死得无葬身之地。 船坞里空无一人,一众星使乘夜月而来,小家伙们即将迎来他们的死期。 “玄枵,娵訾,你们各领一队前去接应析木,大星命官有命我不得离岸应在岸边等候,一切行动按原计划实施,稍有变动切记谨慎,改命可不像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属下明白” 待众星使离开,黑袍的大人嘴里念念道:“那位的弟子会是怎么样的,也是天才吗?” “昧儿都准备好了吗?” “嗯,一共有十二个人,除了我们附近的这个人,一个在岸边,其他十人正向这边赶来。” 徐青暗暗吃惊,有十二个人吗?本来观地之事该由两人一起完成,但无意之中发现昧儿与大地之元更加亲和,徐青就全交由昧儿去做这件事,而他则去对付他们身边的这只苍蝇。 无比小心地将星辰之力中的大地之元筛选出来,徐青将其渗透到脚下,周围的一草一木,一呼一吸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还有那暗处的析木星使。析木见时机已然成熟,总星使他们不久便会赶来,便放松了警惕,殊不知危险已从脚下的大地潜入。大地之元一入体析木瞬间便意识到不对,楞了一下,析木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那两个身影。 “竟然被你们两个小家伙发现了,不过管你有什么怪招,这些对我都没有用。”析木虽然对他们两人的手段感到惊讶,他可是扬名天下的京都星使,虽然不知道刚才潜入自己体内的力量是什么,但他体内星辰之力突然暴起,大地之元自然奈何不了他。匹练的劲风搅乱了月光向徐青他们袭去,撕裂了空间的距离,析木转眼就出现在徐青的所在,腰间早已拔出的刀在月夜下泛着星光,如星辰划过天际般眨眼即逝又如此绚烂。 析木心中一笑,这两人就这样死于自己的刀下了,总星使大人待会儿来就只能给他们收尸了。这个任务就这么简单的完成了? 答案当然是不,刀没有一丝阻隔,只是一记虚砍,析木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们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吗?试问躲过天下扬名的星使的能有几人,这对师兄妹绝对不在其中。析木突然发作的攻击却只是砍中的空气,不由虎口微痛,环顾四面哪里还有人影,难道真的被他们逃了? 析木意识到这件事的猫腻,脚边还有刚才他们生火留下的灰烬,不对,这灰烬——析木发现灰烬里还掺杂着零乱的能量,这和之前潜入自己体内的一模一样。难道刚才那两个人影是假的,析木用手捻了捻,灰烬里面真的一股不知名的能量,刚才灰烬被这股能量聚集成两道人影,造成了徐青师兄妹未离开的假象,析木一刀将这股能量劈碎,就只剩下这一地的灰烬了。 意识到自己被戏弄了,析木再也不敢小觑,星盘给其他星使发去信号,忙展开神识继续追踪,除了这里便是一片无际的平原,他们根本没有藏身之地,他们肯定还在这里。不知道他们还有什么手段来对抗京都十二星使,析木脸上已经没了先前的轻松,兴奋笼罩了他的大脑,如此方不免他们十二星使不远千里来杀人。 徐青知道潜藏在他们身后的这位绝非善类,仅凭大地之元便能遏制他那是不可能的,见识到他一刀劈碎那“替身”后,徐青更是坚信了这一点。无疑“替身”的事已经让这位热血沸腾,他只能暂避锋芒。 身后那人的度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状态,徐青一边用大地之元掩盖自己的气息,一边快速的飞遁,浅棕色的大地之元化为一层薄薄的盾,要做到这种情况徐青可要费不少的力,而且体内筛选的大地之元可经不起这样的消耗,等到它消耗殆尽,那肯定就是与后面那位正面对上的时候。 “不跑了,反正都会被追上,还不如省点力气和他打一架。”徐青停下来收回了大地之元,气息一下子暴露在析木神识之中,还没等徐青握紧手中的剑,析木就出现在他前方。 析木一脸的戏谑,那口星刀在月光的折射下更加绚烂,缓缓说道:“小子,怎么不跑了,不是跑得挺快的吗?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若不是为了等大人我早就把你们宰了。” 徐青没有回应,只是提剑欺身而去,剑身上附着纯净的星辰之力,析木的星刀向前一横,两相交锋,星辰之力在大地之元的混杂之下发生了强烈的爆炸,析木的星刀发出阵阵闷响竟是节节败退,而徐青利用爆炸带来的冲击已经退出了十米开外。 令徐青惊异的是,他的长剑并未像析木的星刀那样损毁,剑身表面此时正散发着浅白的光,就像给徐青以回应。 “观星者说,切勿将一切奉告于星辰,也不要完全相信你所看到的一切。” 徐青侧身捡起长剑而起,大地之力,星辰之力,两种力量在这种混合之下,可以是无比的和谐也可能否极泰来,成为致命的存在。不远处的析木此时正狼狈不堪,衣衫破烂不说,就连那口星刀也被徐青出其不意的攻击弄出了几个豁口。析木简直难以置信,眼前的这位少年明显是入门不久的半吊子,竟然会有伤到他的手段。 不管你是如何的大能,你的命星就是你的命。析木急忙用星辰之力恢复自己身上的伤势,同时也为破损的星刀附上强大的星辰之力,这样就算星刀受损,威力可是不容小觑的。眼见析木袭身而来,徐青知道这一击他是无论如何躲不掉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徐青旧技重施将自己特殊的星辰之力附于剑身,准备和析木来一次硬碰硬。 析木脸上的笑容愈演愈盛,而暗怀鬼胎的徐青竟也不为所动。 “观星者说,你的命星就是你的一切,如果你这样想的话。” “青山常在,绿水长流,这里你就死去吧。” 两个人心里同时狠毒地说着。 一刀一剑,那附满星辰之力的星刀威力不减,徐青正想故技重施却不想对方已经牢牢封住了自己的剑身,没想到眼前之人的星辰之力已经丰沛到了如此地步,徐青立马知道“此事要躬行”,想象果然是美好的。 完了,这次栽了,还是得靠师父才行,徐青急切之中大喊:“师父救命!我撑不住了!” 析木封着徐青的长剑,不得而动。眼见徐青就要命陨与此,长剑却突然发作,顿时那析木的封锁如刀入腐般破开,长剑在徐青手中,如果更形象一点的话便是徐青在长剑的带领下震碎了星刀,如惊鸿一瞥向析木刺出一剑。 这一剑,无比寻常,却长驱直入无人能挡。 这一剑,看似缓慢,却如抽刀断水般执着。 这一剑,毫无花哨,却看得析木眼花缭乱心如枯槁。 一剑,京都闻名的星使失去了武器,一剑而出转眼便收剑入鞘,又只剩下一具无名的尸体,它还有另一个名字——剑下亡魂。 “呼呼呼,”徐青大口喘着气,终于轻松下来,说,“要不是师父藏了一剑给我,今天可就死在这里了。哎,才刚刚出来这么几个月,保命的底牌就这么用了,真可惜。” 看来一眼脚边的尸体,徐青在他身上摸索着,久而无果却寻到一块令牌,上书“析木”二字,隐隐透露着古朴。 “析木——十二星辰之一,与十二辰配为寅,与二十八宿配为尾c箕二宿,箕c斗间银河。” 徐青从记忆中搜寻出来。 这又代表着什么呢?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对付其他十一人,如此一个他已经将何为君给他的底牌用了,接下来的人可就得看昧儿的了,希望自己给昧儿争取到的时间还算够。 徐青顾不得刚才经历生死的疲倦,昧儿那边还在等着他,收好那块令牌,用手抚了抚腰间的长剑,徐青心里至少比较安稳,师父果然是师父,给我藏的一剑竟然威力如此之大,真后悔没跟师父学完本事。 “昧儿,你可以吗?”徐青担心地说着,着急地往昧儿那里赶去。 昧儿此时正藏在一处小山洞“观地”,这件事她以前可没有做过,而且“观地”恐怕从未有人做过,毕竟像他们这样拥有特殊的星辰之力是寥寥数几的。大地之元疯狂地涌入这片天地,串连着天地间的力量,周围的星辰之力被禁锢,就像之前那处鬼斧之地。 望着逐渐稀薄的月光,天空中模糊的星辰,这天地间像形成了一处无形的牢笼,徐青再次放出神识验证,不由放下心来,昧儿果然成功了。这里已经被昧儿用大地之元封住,就像之那处鬼斧之地,这里已经无法实现“观星”了。 徐青依靠模糊的星影知道,此时已经是卯刻了。 徐青飞跑进山洞,昧儿完成这一切已经是香汗淋漓,半靠着洞壁,显然昧儿做这件事的难度完全不亚于杀掉析木,徐青来不及询问,生死攸关的时刻容不得一点耽搁。徐青背上昧儿,满脸的坚定与决绝。 “师兄,那个人”昧儿半睁着眼。 “安心休息会吧,师兄现在把你带出去。”徐青的话充满了温柔。 他们从来没有想到过外面的世界是如此的惊险,如今不知何处而来的危险以后还会有吗?昧儿累得睡了过去。 在长河的时光,从小到大徐青背过昧儿无数次,却没有一次徐青感觉肩上的师妹是如此的“沉重”,也未像如此这样“轻松”。逃跑的路就在山外面的平原,那里一眼过去毫无遗物,山外并未被大地之元覆盖,再加上皎皎的月光,徐青这是在赌——赌那些人相信他们不会离开。 玄枵和娵訾已经带领星使们从两个方向逼近这处山林,平原上如疾风而过,转眼却了无人影。 疾风而去的方向现在只有一具尸体在等着他们。 山林的东南角有一处不低的崖壁,徐青小心翼翼地走着,借着大地之元的观测徐青寻找到最好的下山路线,现在逃命要紧他已经来不及遮蔽沿途的痕迹,背上的昧儿显然是累得脱了力,两双手在徐青肩上耷拉着,来不及多想徐青就带着昧儿从崖壁上滑了下去。 “啊——” 徐青住闭了嘴,看着背上的昧儿只是脸上略带着疲色并无大碍,松了口气,望着暴露在月光上的平原,生死就在此一举了。 “昧儿坚持住,放心等我们逃出去了,师兄带你去京都玩个痛快。”这话像是在安慰着昧儿,同时也是徐青给自己的勇气。 脚下的草刚经历了一个春夏,此时还带着晚露,起早的小虫已经睁开了深色的眼,含着冷光觅食,恍惚之间它看见一个人类跑过,害怕的它折过头就向相反的方向而去。徐青感觉身体里的星辰之力无比的充盈,他拼命地跑丝毫不觉得累,身后随时可能会被追上,什么时候才能算安全?徐青不知道,现在他能做到的只有不停往前跑。 平原上一切异样都会被无限得放大,这种情况是徐青所恐惧的,徐青就像在追逐月亮,而终于逐月之路的前方,徐青看见了一道身影,身影不断被放大直到与析木的样子重合,徐青知道他们追上来了。在十米开外的地方徐青停了下来,将昧儿放在地上理了理被汗打湿的头发,那乖巧的脸上慢慢恢复了血色,想是做了噩梦手还抓着徐青不放。 那个身影丝毫未动就这样看着徐青做完这一切。 腰间的剑已经没有了师父的力量,徐青此时却没了一点畏惧,面前这个人可能会是他无法想象的存在,但这并不能阻止他保护昧儿的心。 徐青左手提剑,剑身泛着白色的光芒,隐隐引起了星辰之力的波动,右手掌心压着剑柄,这一剑就这样刺了过去——从十米之外。 黑影眼里是一道惊天的白芒,带着惊天的气势而来,无可阻档。 一剑过后没有死气。 黑影接住长剑,黑袍下满脸厉色,淡淡地说:“你——就是徐青?” 虽然早已知道自己的剑会被接下,徐青没想到黑影纹丝不动,待他说出徐青的名字时徐青脑中已是一片空白。黑影丢掉徐青的剑,剑无声的落下,伴随着徐青的心。黑袍人看向了不远处的昧儿,又看向了正欲反击的徐青,没再理会,看着无际的平原。 “观星者说,星野未形,冯冯翼翼。” “唯恐世间观星人。” 徐青的剑刺向了空处,倒在地上,那黑袍人已不见了身影。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长河志》正文 第21章 山水一程 天有九野,九千九百九十隅,去地五亿万里。 亿万之外的星空,命星不在暮已,它遥望着徐青,那清瘦的身影身处一处平原。周围的低草被打斗弄得狼藉,可那潜藏在地底的生命力却是如此的顽强。清晨的空气很新鲜,更多了一些湿润,徐青吐出一口浊气,昨晚的事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那黑袍人为何突然离去,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这些事是观星无法得知的,哪怕是一丝的暗示也没有。 重浊着凝滞而为地,徐青的脚步没有了之前的沉重,仔细想来那些人应该不会再追上来了,那拦路的黑影便足以结果了他们,难道真的将他们当作漏网之鱼给放了?徐青知道没那么简单,这一切的背后肯定有更巨大的隐情,也许答案就在京都。 那太阳升起的地方,向东而去,京都——所有的将在那里解开。 昧儿还在旁边歇着,嘴角还带着嫣然的笑,看着徐青在不知在想着什么,经历的昨晚的事她也成长了几分,原来外面的世界是那么惊险,不知何处的危险,山外有山,险境中那种急迫和无奈都已体验。以后去京都的路又会有怎样的事,他们如履薄冰,如果长似昨晚,京都他们还能去吗? “去,继续去京都,师父让我们去现在有有人想在半路截杀我们,既然敌人那么不想让我们去,那我们就去京都跟他们会一会。”徐青从思索中出来说着。 “京都——对,师兄我们一定要去,昨晚追杀我们的人肯定不甘失败,我们偏偏要去京都看看到底有什么。不过师兄要是他们继续追杀我们怎么办,这次我们逃过只是运气好罢了,下次我们又该怎么办?”昧儿的杏眼里带着决绝,就像平时与徐青赌气一般。 徐青想了许久,他已经不是那个在小镇无忧无虑的少年,他要带着昧儿过前方的千山万水,那里可能有无尽的危险,这需要强大的实力,这些他都没有,现在的他除了一股信念别无他物。 徐青吐出一口气,好像身体也轻了几分,说道:“他们应该不会追上来了,昨晚你昏迷过后我们曾被一人追上,那人只与我过了一招便消失不见,临走时还说了一句师父提过的一句诗。料来他杀我们不会费一点力气,既然他没有继续出手,后面应该不会有他们的影子。” 简单地将昨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昧儿摇头道:“他竟然知道师父的话,莫非是师父暗中相助,师父让我们去京都本就耐人寻问,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离开长河。” 徐青手按长剑眼神中满是疑问,显然他也没弄明白:“现在我们应该离京都只有一半的路程,若是继续走水路我怕又碰见他们,不如我们现在改换陆路,用手上的钱换一辆马车,也省去了不少路程。” 长河河道中下游蜿蜒曲折,莫说百折曲回,就是千转又回也不会有人质疑。要是现在换做走陆路,确实会省去不少时间,而现在他们需要的就是时间,他们越早赶到京都就越安全,离事实的真相也更近。 听了徐青的建议,昧儿倒也没有反驳,确实走水路沿途不仅危险,而且加上身上的干粮也吃完了,走陆路也比较好。如今她再也不敢打闹,现在师父不在徐青就是她的主心骨,只是在心中想了想就答应了徐青。 这些问题解决了,昧儿安心地伸了个懒腰,按照平时的习惯,雀儿已经在她身边欢快地扑闪着翅膀,可昧儿左顾右盼也不见雀儿的影子。发现昧儿的异样,徐青如梦初醒,昨晚跑得太急把小雀儿给忘了,虽说自己不怎么招它待见,但毕竟相处了那么久,这不知归期的路途徐青早已经习惯了它的存在。 “师兄,雀儿去哪里了?”昧儿眉头一挑问着。 徐青有些手足无措,雀儿昨晚跟着他们一起跑的才对,这么现在不见了:“嗯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去找吃的去了吧。” 这个特殊的玩伴,雀儿忽然不见了,从徐青这里也没有得到答案,眼见他们又决定不再走水路,要是雀儿去小船那里等他们 “雀儿,雀儿,快回来呀,我们要出发了。” “雀儿你小子去哪里了。” 一边的徐青也在喊着。 时间溯游回到昨晚,十位星使被困在那处山林,无法观星的山林让他们失去了方向,只能依靠之前析木发出的信号寻着。当他们发现析木的尸体时,析木的星刀已经碎成了两截遗落在一边,析木的胸膛想被一把剑刺穿出现了一个空洞,那明显是一股匹练的星辰之力造成的。 析木的实力可不低,堂堂京都星使竟然被人一招毙于荒野,那人的实力究竟有多强,这个地方又是诡异莫测,又不能给大人发信号,他们该怎么办。 难怪要他们十二星使全部出动,他们要面对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玄枵和娵訾将队伍和在一起,山林被某种力量封闭,他们要不停地用星辰之力去抵御,而且有无法通过观星获取星辰之力。纵然他们的洞天容量庞大却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难道他们现在要无功而返不成,总星使大人可还在等他们的消息。 深夜静悄悄,他们的神识根本无法展开,强撑着扫过山林依然无果,析木又已经星陨。如果昧儿看见自己的杰作一定会笑得合不拢嘴的。玄枵困惑地捡起析木的星刀,上面的还残存着三种能量的波动,玄枵邪邪地一笑,这一切看在娵訾眼里简直目欲喷火,停下脚步见玄枵也已经转过了身对他说:“是那位大人的力量。” 玄枵将星刀的另一截碎片抛给娵訾,碎片入手娵訾满脸的惊恐,这种感觉他已经好多年没有过了。 “这是——那位怎么会现身这里,此事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围,我们现在只能——只能去找总星使大人。” 玄枵一阵苦笑,他们竟然会在此吃瘪,正欲向其他人传达撤退的命令就感觉到那笼罩在他们头顶的无形力量消散,漫天星野展现在他们面前。总星使解下了黑袍,露出星察府的标志,那是一处紫色的星群。玄枵发现总星使的刀出过鞘,莫非总星使大人已经与他交手了? 总星使看着析木的尸体,想起之前与徐青的战斗,淡淡说了一句:“回京都。” 当雀儿带着圆鼓鼓的肚子出现时,徐青已经叫破了喉咙,他忙叫着一边沉默的昧儿。 再过一会儿他们就要走了,要是雀儿再不回来就再也见不到了,雀儿像能读懂他们的心思在出发之际赶到了。 “啊,雀儿你终于回来了,叫你不要乱跑的。” 徐青终于放心了,有这个小家伙路上昧儿也不至于闷闷不乐。 按照星盘的方位,平原前方几十里便是一处小城,那里他们可以修整一番,感受几月未见的人间烟火,打听一下京都的事也好有个准备,当然还要换一辆马车。 徐青透过有些阴霾的天,那里潜藏着轰隆隆的雷雨,要是不走快一点可就要成落汤鸡了。 “昧儿走吧,出发去京都。” 昧儿摸着那圆鼓鼓的肚子满是宠爱,将不多的行囊交给徐青,新的一天终于来了。 京都,就在前方,不远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