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史很倒霉》 1.第 1 章 头好疼,胸好闷,脸好痒。 阿枣躺在床上,难受的忍不住低声呻吟起来,她躺在床上急急地喘息了一阵,眼皮子轻轻颤了颤,猛地张开了。 入目是青花缠枝的床帐,身边绣被堆叠,屋里的雕花红木家具摆放有序,尽显古韵,却生生把阿枣给看懵了。这,这不对劲儿啊!穿越了?重生到演员身上了?外星人入侵了?有人搞恶作剧? 阿枣急死忙活地从床上爬起来,急切地在屋里转了一圈,冷不丁瞄到斜前方立身镜里的脸,生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飞奔到镜前细看,脑子就是一懵。 镜中人唇红齿白,棱角分明,眉目清秀,但是再清秀也改变不了这是一张男人脸的事实!! 这这明显不是自己的脸,她是真穿越了?镜中人露出跟阿枣一模一样的惊恐表情,她试着动了动脑袋,镜里的人也跟着动了动,她抖着手摸自己的胸口,硬邦邦地倒也摸不出什么来,又摸着自己的脸,觉着脸上敷了一层面膜,她突然想到古装剧里都出现过的一个名词——易容。 阿枣为了闹清以后到底是站着嘘嘘还是坐着嘘嘘,终于把羞耻的手往下伸还怪不好意思的。 就在此时,门口的棉帘子被打起来,阿枣紧张地盯着门口,就见进来一个穿着箭袖短衣的高壮汉子,面色冷凝地走进来,一进来就看见阿枣的手在干嘛,自然而然地想歪了,不由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沉声道:“你好兴致啊!” 现在还有心情干这个,脸呢脸呢?! 阿枣愣了下,反应过来,叫屈道:“我没有,我不是!” 高壮汉子目光又落在她手上,显然觉着她的辩解毫无说服力,面无表情地道:“我在门口等着,你收拾停当便随我来吧。” 你别走你听我解释啊! 阿枣苦逼的要死,面上却是不敢显露,生怕被人看出端倪,理了理衣裳就低眉顺眼地出了门,高壮汉子已经调整好表情,淡淡看她一眼,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在前面带路。 两人走到一处抄手游廊上,阿枣偷偷抬眼打量着周遭环境,翠微摇落,百紫千红,翘角飞檐在万千翠缕中若隐若现,瞧着像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宅院。 阿枣悄咪咪地四下打量一阵,脑补了好些剧情,忍不住出声问道:“这位你您,您是要带我去做什么?” 高壮汉子转过头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还有些不耐:“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还真没有。 阿枣硬是忍住怼人的冲动,高壮汉子冷哼了声:“殿下有话要问你。” 殿下?!阿枣脸绿了,那可是王爷或者皇子啊,宗室中人岂是好打发的?瞧这汉子的态度她似乎是犯了什么错,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现在还不知道她是啥身份! 事到如今,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阿枣眼睛咕噜咕噜转了几圈,正琢磨怎么套话,高壮汉子脚下正踩到一片青苔,身形晃了一下,不过很快就稳住了。 阿枣为了彰显善良大度以德报怨,主动伸手扶他一把,问道:“你没事吧?” 高壮汉子显然不领情,冷淡道:“你现在倒好心起来,怎么原来就会眼睁睁看着旁人出事?”显然以为她动机不纯。 阿枣热脸贴冷屁股,脸直接黑了:“那我下回闭上眼行了吧?” “” 话不投机半句多,高壮汉子给怼的丧失了说话的欲望,直接带着她进了一处小庭院,庭院当中放着一把红木躺椅,有个身形修长的男子斜倚在躺椅上,身穿玉色长衣,满头乌发被松松挽住,鬓角发间还沾了几颗水珠,似乎才沐浴过。 最吸引人的是,躺椅边躺了只皮毛光滑发亮的黑豹,男人一只修长的手垂下来,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黑豹的脑袋,黑豹本来享受地眯起眼,见到有人过来,立刻站起来呲了呲獠牙。 这可是大型食肉动物啊!阿枣腿一软,高壮汉子熟视无睹地欠身道:“殿下,人给您带过来了。” 男人过了会儿才动了动身子,半撑着坐起来,转过身垂眸看着她。 阿枣不由得顿了会儿,这位殿下的五官极好,恰如清辉拢月,灼灼朝阳,耀目生辉,一双丹凤眼生的尤其出众,五分凉薄五分邪气,瞳仁纯黑,神光内敛,看人时仿佛要把人的魂魄吸进去。 眼角边一颗妖冶朱砂痣,更添数分风情。 两人对视片刻,阿枣怔了会才回神,总觉着哪里不对,学着高壮汉子的样子行礼,低声道:“见过殿下。” 殿下问道:“你醒了?休息的可好?” 阿枣觉着他语调有些怪异,只能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托您的福,休息的挺好。” 殿下淡色的薄唇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轻声重复:“托我的福?” 阿枣不知道是不是说错话了,闭紧嘴巴不敢吭声,殿下见她不言语了,挑眉问道:“昨日的事沈入扣,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沈,沈入扣?!一道惊雷霹过,险些把她的脑仁劈开,她,她好像知道她穿到哪里了! 她前几天随手翻到男频爽文,主角名叫薛见,是宠妃生的五皇子,因为一双眼睛异于常人,而且一出生母妃就难产而死,再加上宫里有心人传的流言蜚语,使得他从小就不得皇上待见,因此在宫里的待遇可想而知,这也养成了他阴沉冷漠的性格。 而沈长史呢,就是皇子府上的一个炮灰,因为没被分配到受宠皇子府里,心里一直存了怨气,于是就开始了花式作死之路,完全没把薛见放在眼里,还和薛见的对手勾三搭四缠扯不清,整个人唯一的亮点就是女扮男装,事情败露之后还想着勾引薛见,结果当然是狗带。 她联系场景拼命回想这段剧情,皇上得胜回朝,众皇子带着底下人要出城十里迎驾,薛见的几辆车架被坐了手脚,刚出城门马就发起了疯,当时这位沈长史就在后面的马车上,两辆车不听使唤撞到一处,薛见自然倒了霉,难怪刚才薛见手下说她看见别人出事而不救呢。 并且这位大佬可不止不护救君上,还在马车散架的时候拉了殿下当垫背,不过男主毕竟是男主有光环护体,哪怕当了垫背呢,只扭伤了手腕,迎驾也没迟到,倒是沈长史磕了脑袋昏迷了一天,醒来后还被打板子打了个半死。 现在阿枣,穿成了这个倒霉长史,背上了她这个年纪不应该承受的黑锅。 小说这种东西,看看文字就好,变成声光环绕立体版的简直不忍直视。 说来话长,想这些也不过几瞬的功夫,这回好歹知道前因后果了,阿枣准备开始她的表演,她理了理衣裳站直了身子,满脸伤怀愧疚:“殿下,昨日之事,都是卑职的不是。” 薛见还没说话,那个高壮汉子已经忍不住斥道:“你把殿下拉过来给你当垫背,殿下险些断了一条胳膊,区区一句不是就能盖过去了?!” 薛见转头瞧了高壮汉子一眼:“平川,退下。”显然他并不喜欢别人贸然插话,哪怕是为自己说话。 平川心不甘情不愿地看了眼阿枣,这才退下了。 薛见淡然瞥了眼阿枣:“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你是情急之中无意拉住了我?” 当初沈长史就是这么说的,然后被打了几板子,薛见也起了彻底除掉她的心思,阿枣当然不会走老路,她定了定神,捂着心口沉痛道:“实不相瞒,卑职是故意的。” 薛见;“” 阿枣见他给噎住了,一脸的大义凛然:“卑职是想着,那帮人既然敢设法对您的马车做手脚,万一再派刺客来暗杀您怎么办?卑职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以身为盾,护在您身前啊!后来伤了您,卑职实在是歉疚得很,所幸您没事,卑职就放心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满脸坦然不是装的,毕竟坑男主的事又不是她做的。 薛见直起了身,带了几分兴味看着她,长睫微动:“这么说,我反倒要谢你了?” 阿枣凛然道:“这本来就是卑职该做的,您要是说谢可就是瞧不起我了。“ 薛见:“” 阿枣见好就收,深深行礼:“是卑职护主不力,请殿下责罚。”反正就咬死了护主不力。 薛见若有似无地挑了下唇,竟也顺着她的话说:“既如此,念在你一片赤诚的份上,就扣你三个月的薪俸,下不为例,你先退下吧。” 阿枣知道他没怎么信,今天先逃过一劫再说,好感度以后可以慢慢刷,现在哪怕说她改邪归正了薛见也肯定不信。 薛见修长的手支着下颔若有所思,对她的那番话自然一个字不信,若是沈入扣有这份忠心,还会跟楚贵妃六皇子等人勾连?让他觉着的奇怪是他今天似乎学聪明了不少,沈长史是一根别人埋在他府里的钉子,往日蠢笨的时候还没什么,如今这钉子开了窍,却不是他想见的。 他面色漠然,眼底还带了几分阴冷,又把平川叫了回来,问道:“你方才去叫他的时候她已经醒了?瞧见他在做什么了没有?” 平川似是十分不愿回想,费了半天劲才想出一个比较文雅的说法:“回殿下的话,他,他在摸脐下三寸之地。” 薛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第 2 章 方才事情发生的太快,导致阿枣没有反应的功夫,她神情恍惚地出了庭院,在原地站了好久才接受自己穿越到一本书里的事实——好在大jj是肯定没长了,书里还提过沈长史是易容的,所以原本的脸肯定不是这张男人脸。 阿枣苦中作乐地安慰自己,又擦了擦脑门子的冷汗,正好这时又有底下人过来,比了个请的手势;“长史,殿下说您既然醒了,就先回家将养着吧,后日再来当差也不迟。” 阿枣点了点头,底下人送着她一路出了皇子府,她一出门才想起来不知道家在哪,书里隐约提过在一个叫四角胡同的地方,看见不远处有轿夫,一模兜里就十来个铜板,只得靠脚走,于是打听着回了四角胡同。 她正琢磨着怎么找家门,胡同口站着的一个容貌秀丽的中年美妇,一见她立刻扑过来一把把她搂住:“你可算是回来了,担心死为娘了,伤的怎么样?重不重?” 阿枣估摸着这是沈长史的娘李氏,她勉强点了点头:“伤的倒是不重,就是头疼,有些事记不清了。” 李氏听的心甘乱颤:“这还叫不重?” 阿枣怕说多了露馅,只得捂着脑袋道:“娘我头疼,想歇会儿。” 李氏也不敢再说,半搂着她进了一间小四合院,又拉着人进了屋扶着她躺到床上:“丝丝,你先歇着,娘去给你做饭。” 原来沈长史的真名叫沈丝丝,她女扮男装当长史之后就改名叫沈入扣了。阿枣躺在床上,脸跟细针扎似的痒痒,确定李氏真的走了,用力挠了几下自己的脸,又冲到铜镜跟前细看。 脸上的皮肤微微有些发皱,几处地方已经起了皮,一眼就能看出破绽来。易容肯定得有易容和卸妆的工具啊,阿枣对原身的脸还是挺好奇的,毕竟现在这张脸自己要用了,她翻箱倒柜半天,终于在一处小木匣里找到了许多瓶瓶罐罐,每个小瓷瓶都贴了用途,匣子最底下还放着一本封皮写着《易容术》三字的书。 她伸手把标着‘去容’的小瓷瓶拿起来,又打了盆温水来,按照书上讲的步骤把脸上的易容卸了。书里并没有具体说过沈长史长什么样,只在她事败之后为了保命试图勾搭男主的时候提了一句自恃美貌,阿枣还见了亲娘李氏的长相,估摸着也就是个寻常美人。 她偏头看了眼铜镜,镜中人不过十六七岁,姿容昳丽,花颜极盛,尤其是一双桃花眼含着似水柔情,一转头一抬眼就能勾去人的魂魄,沈丝丝的美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妖气,像尖刀。像烈酒,扎的人眼睛生疼,不光皮相美,骨相更美。这要是再长开些那还了得? 难怪敢仗着美貌去引诱男主,阿枣还没来得及感慨呢,一想到这种神级颜值薛见都能下狠手,顿时萎了。不过想想薛见那种颜值沈丝丝不也说卖就卖,看来两人都不是颜控属性。 她自娱自乐了一会儿,又小心把那本讲易容术的书取出来翻看,书底下还压着块浑圆的玉佩,她看没什么特殊的就把目光落在书上了。 整本书大概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形似,讲的是一些具体的易容法子,第二部分是神似,教人如何模仿别人的举止神态,第三部分就比较有意思了,讲的是迷心,只要能迷惑住人心,哪怕前两条做不到也是可以的。 阿枣来了点兴致,把迷心那部分的文言文仔仔细细地读了好几遍,理解完之后就囧了——这部分说是教易容的,其实有点像催眠术,得配合那块玉佩一起使用,她拿起那块平平无奇的圆玉佩瞅了眼,犹豫片刻,还是把它塞到了怀里,瞧这易容术挺靠谱的,没准这个也能用的上呢。 研究完易容的事,阿枣摸了摸荷包里的两个个铜板,又开始翻箱倒柜地找钱,最后只在旮旯角里摸到了七八个铜板,连银子渣都没见着,也就是说她现在总资产就剩下口袋里的十来个铜板了! 阿枣:“”她本来还觉着罚薪俸比打板子轻多了,现在她倒是宁可挨板子,总比连饭都吃不起强 外面李氏已经在敲门了:“丝丝,饭已经准备好了,你出来吃两口吧。” 阿枣忙应了声,关上箱子出了门,李氏摸了摸她后脑的包:“娘给你做了清汤面,你这些日子吃点清淡的。” 阿枣忍不住抬眼看了看李氏,李氏相貌只在秀丽,沈丝丝却堪称倾国佳人了,难道长的像爹?书里也没提到沈长史有爹啊。 她也不敢多问,两人进了吃饭待客的正屋,阿枣就见有个青年蹲在墙角,嘴里嘀嘀咕咕地念叨着:“我是土豆我是土豆我要发芽我要发芽” 李氏走过去把青年拉起来,小声哄道:“阿扣,咱们先吃饭好不好?吃完饭再发芽?” 青年站起来一甩手:“我不!我是土豆,土豆不用吃饭!” 阿枣:“” 她此时才看到青年正脸,跟她易容后的脸几乎一样,她一下子想起来青年是谁了——就是沈丝丝装扮替代的哥哥。 原本沈入扣是二甲进士,前途无量,没想到回乡的时候竟遇到了山贼,人被打成了痴儿,一家子的希望眼看着就没了,她便和李氏瞒住了沈入扣疯了的消息,自己假扮成亲哥,带着一家子上京城谋生求医。 作为炮灰,沈丝丝可以说是脑子笨心还黑,被读者百般唾弃,但她的勇气她对家里人的关护,却是书里没提到过的。 阿枣在心里感慨了会儿,她本来想问李氏借钱的,现在说这话又有点不合适,只得暂时按捺下了。 此时李氏已经把沈入扣哄上了桌,晚饭很简单,就是三碗清汤面,上面卧了个鸡蛋,撒了点葱花,阿枣确实饿了,端起碗稀里呼噜吃了一半,放下碗就清了清嗓子,想要跟李氏说说借钱的事。 没想到李氏拿着筷子欲言又止,瞧了眼儿子,再瞧了瞧闺女,最终放下筷子,对阿枣道:“丝丝,要不咱们别给你哥看病了?” 阿枣愕然道:“为什么不看了?” 李氏叹了口气:“你哥这病就是个无底洞,咱们家上下拢共就剩不到一钱银子,米缸面袋已经见底了,鸡蛋只剩下四五枚,这个月房租钱还没给人家交,哪里有钱再看病呢?” 阿枣:“” 李氏又摸摸她后脑勺的大包:“再说你这伤也得将养着,再熬上大半夜写写画画多累啊。” 阿枣脱口疑惑道:“写写画画?” 李氏只当她现在脑子不清楚,便解释道:“是啊,你不是答应了给长风书局写书画画吗?怎么连这茬都忘了?”她说完又轻轻一拍脑门:“提起这个我才想起来,书局的人昨天来催稿了,我说你不在他们才回去,估摸着明天还要过来。” 沈入扣无论自己学过什么,回来之后都会教给沈丝丝,而且她在画画上又颇有天赋,能学成并不稀奇。 阿枣翻箱倒柜的时候看到了不少颜料和毛笔,不由眼睛一亮,这事原书里没提到过,没想到沈丝丝还会写小说呢? 她满脸愧疚地看了眼还在玩筷子的沈入扣,眼底泪光隐现,低声对阿枣道:“等书局的人明天救过来了,你跟他们说说你最近写不了了,你哥这病咱们不治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固然想治好儿子的疯病,却也不忍心再拖累女儿。 阿枣忙道:“病还是要瞧的,钱的事我来想办法,娘只管给哥哥瞧就是了。”沈丝丝千辛万苦来到京城,想必也是为了帮兄长求医,总不能才占了人家身体就剥夺人家兄长看病的权利,那也太缺德了,还是得想想法子。 李氏还想再说,阿枣忙劝道:“再说我这不过是小伤,等结痂了自己也就好了,不过是写书作画吗,不耽误什么的。” 李氏这才满面疲惫地点头应了,她吃完饭在院里转了几圈熟悉环境,然后回到屋里把颜料毛笔之类的归置归置,也不知道是不是原身残留的影响,竟然一抬手就知道哪样该归置在哪里,不过片刻各色颜料就被收拾的十分整齐。 听说沈丝丝画本画的颇不错,她又铺开草纸练了几笔,应该是这具身体天赋异禀,上辈子她倒是学过毛笔字国画,日常书写没问题,而且原来也不知道拿着手机悄咪咪看过多少小说,靠写小说为生应该没问题吧? 她涮完笔又把易容重新练了一遍,虽然复杂但是出乎意料的十分顺手。 阿枣心里惴惴地睡下了,梦里不是被男主拿大刀砍死,就是穿越的身份被发现,被当成妖孽活活烧死第二天一早,她才顶着两个黑眼圈穿好衣裳,李氏就来叫她,叹气道:“催稿的张师傅又过来了,你去瞧瞧吧。” 她指着赚这个钱呢,也不敢怠慢,穿好衣裳就出了屋,张师傅果然在院里等着,见着她立刻迎上来笑呵呵道:“沈先生,您的新书已经卖出了两千册了,京里不少人都十分追捧,奉您为大家呢,我是来给您送样书的,顺便问问,您的第二册什么时候写好?不少人等着看呢。” 没想到沈丝丝还是个丹青大手,这就有意思了。 阿枣给他捧的有些飘飘然,虽然不是自己写的,但也与有荣焉,于是带着大师的矜持抖了抖衣袍,勾唇笑道:“好说好说,样书呢?能否让我瞧瞧?” 张师傅捧出两本来:“这是您新写的两册。” 阿枣为了装逼,轻飘飘用两根手指翻捻起书页,就见书页上的人物精细,还配了娟秀隽永的文字,但是 “春春春春宫?!” 阿枣整个人都不好了哇!为啥没人告诉她沈丝丝是写春宫的哇!有没有点节操了嗷! 张师傅笑眯眯地递过来另一本:“是啊,还有一本龙阳艳戏。” 阿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第 3 章 这本书设定的故事背景是乱世,主角所在的国朝也才堪堪定了二三十年,而且也不是唯一统治者,只是其中国力最强盛的一个,由于社会阶层变动,所以很多会识字作画的王孙公子流落街头,以卖字卖画为生,朝廷也没有明确限制哪些题材不准出,这也造就了小说产业的繁荣。 书局吗,为了挣钱就会把正经书和不太正经的书一起卖,于是沈丝丝就想到这么一个快速赚钱的兼职。 阿枣喝了几口水才压下吐血的冲动,张师傅惶恐道:“您怎么了?” 阿枣虚脱摆摆手:“没事。” 张师傅松了口气:“没事就好,龙阳艳戏已经全部出完,按照咱们红契上定下的时间,春闺秘史第二册下个月初十就要交稿了,我怕您贵人多忘事,所以顺道提醒一下您。” 还有红契?这下想赖账都赖不了了。阿枣听了想打人,但为了五斗米不得不折腰,绷着脸答应下来:“我知道了,等会儿就开始画。”不行也得抛弃节操硬着头皮上了。 她说完又有点不好意思地询问道:“张师傅,润笔费能不能提前预支些?我家里出了些事,身边又没有银钱能支用” 张师傅听到一个钱字,一张老脸如同被寒风刮过般凛冽:“您当初跟我们掌柜的说家里困难,已经预支了一半润笔费了,春闺秘戏的下册还没着落呢,我也不好意思舔脸向掌柜的开口啊,您这就是为难我了” 那钱想必也是用来给沈入扣看病了,阿枣听完也不好再说,张师傅又道:“您也别灰心,我们掌柜的说了,您只要把下册尽快赶出来,剩下的一半立马给您,一交稿就结钱,您可是咱们书局独一份!别的人哪个不是出了三个月之后才结账的?” 这下阿枣就是想拖稿也不能够了,张师傅打一棒子给个甜枣,又拿出一个圆肚的白瓷瓶,笑的有些神秘:“这瓶花露叫吴越歌,是掌柜的让我带给您的,说您一定喜欢。” 阿枣伸头闻了闻,香味浅淡清雅,她估摸着是类似香水的东西,便伸手收了:“替我多谢掌柜的了。” 张师傅笑着摆了摆手,转身走了,阿枣随手把瓷瓶收到怀里,扔下节操把那本春闺秘戏上册看了看,沈丝丝还给自己起了个颇为风雅的笔名——玉瑱君。整本书其实也没什么内容,就是一个深闺妇人以各种姿势和人鼓掌的故事,每幅图下面都配有文字。 沈丝丝一个未出阁少女,到底是怎么想到这些高难度姿势的啊! 阿枣怀着敬畏的心情从头看到尾,整体来说续写难度并不大,因为整本书也完全没有啥剧情,她只要构想出更新奇的姿势来就行 她心情复杂地摆好笔墨,上辈子看过的里番不老少,自己画还是头一回,她本以为画这玩意十分困难,没想到动笔的时候还挺顺手的,尤其是胸中有料动笔的时候就好像画过千百遍一样,两三个时辰就画了四五张,她放心之余又开始为自己的节操担忧。 阿枣画到深夜,直到李氏来催才吹灯睡觉,本来睡的饱心情也好,但一想到薛见只给她放了一天半的假,下午就要继续去男主府邸当差,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顿时浑身哪哪儿都不对了。 她吃过早饭,磨磨蹭蹭半天才出门。 尽管认识了一个全新的沈丝丝,但是对于薛见这事吧,她做的确实不地道,薛见当初也没招惹过她,她对这位不受宠的皇子却全然没放在眼里,一转头就联合别人算计男主,她可以对家人有情有义,也能对外人如此凉薄无情,人果然是复杂的生物。 她感慨完又开始回忆剧情,虽然沈丝丝已经暗算过薛见,薛见此时不仅没堤防她,反而出去办事赴宴见人都会把她带上,给她造成了自己很得信用的假象,以此利用她继续传递错误情报,以求麻痹旁人。这种情况逃跑也不是不行,但她又有公职在身,家里还有老娘和疯了的亲哥,拖家带口的能跑到哪里去? 更别说她此时已经暗害过薛见,以书里他睚眦必报的性格,就算她跑了,难道薛见就不会追杀吗? 所以她要利用这段时间,努力展示自己的人畜无害,打小男主的杀心。阿枣给自己捏了个忠厚老实清纯不做作的小白花形象,规划了一下未来的路线才进了皇子府。 这个架空的朝代皇子也是要干活的,长史虽然是朝廷委派的官员,但性质却有点像幕僚,薛见不得宠,幕僚自然也不会是什么人才俊杰,他府里共有三个长史,一个是年级大到可以给他当祖宗的王长史,另一个是豪门富家子周长史,进来混个资历的,请假的时候比干活的时候多。阿枣忍不住还想着怎么让男主看到自己的清纯不做作,看了眼左边的歪瓜,又看了眼右边的裂枣,再看看比歪瓜裂枣还不如的自己,顿时觉着前路更加渺茫。 不过好在她运气不错,周长史干了还没多久就说肚子疼,潇潇洒洒地请假走了,阿枣满脸懵逼地坐在书桌前不知道做什么,还是王长史颤巍巍地递给她一沓账目:“沈长史,这是最近府里修缮维护的账目,我才核对好,我走不动了,你帮我交给殿下吧。”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阿枣忍着激动接过账目:“行,我这就给殿下送过去。” 王长史叮嘱道:“殿下在西苑帮太后娘娘炫戏,你去西苑找他吧。” 阿枣点头应了,顺手拉了个下人带她去西苑,果然见薛见坐在一方水榭里,平川在他身边伺候着,隔着清浅池水便是戏台,上面有个柔眉顺眼的戏子在低吟浅唱,音调婉转悠扬,薛见似有些漫不经心,只偶尔抬眼一瞥,很快又低下头写着什么。 她想了一下,书里薛见是养了个戏班子的,而且这个戏班京城闻名,就连太后也十分喜欢听他府上的戏班唱戏,如果她没记错,戏班的班主是 她才想到这里,人就已经进了水榭,此时湖面起了凉风,平川让人取来披风亲手给薛见披上,薛见原来差点吃过算计,因此不喜丫鬟近身,但平川到底是个男子,又是武将,做这些事手脚粗笨,前面的系带没系好不说,还把薛见前胸的衣裳弄皱了。 阿枣犹豫着该不该帮忙,薛见这时候才见到她,一见到她就想到脐下三寸那事,好奇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顿了下,微微挑眉,这才道:“你过来。”又看了眼平川:“让沈长史来。” 大概是上回掏鸟那事儿给平川留下了心理阴影,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竟也没说什么就退下了。 阿枣把手里的账本放到一边,走近看了几眼,小声道:“请殿下把身子抬起来些。” 披风是丝绸料的,十分柔滑,系好了带子稍微一动就会散开,阿枣看了眼,披风里有个暗扣,她把暗扣扣上,想到自己只会打蝴蝶结,于是把系带左绕右绕,系了个有卖萌嫌疑的蝴蝶结。 薛见看了眼也没说什么,阿枣想搭讪表现一下小白花人设,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薛见抬起头瞥了他一眼,微有不耐:“沈长史还有事?” 阿枣搜肠刮肚地找话题:“殿下您的伤好的怎么样了?”说完才发觉自己这话头起的真不怎么样。 薛见抬头瞧了她一眼,似有些诧异,似笑非笑,眼底的朱砂痣十分灼目:“尚可。”他淡然道:“你身子可大好了?回头我命人送些枸杞沙参给你。” 莫名其妙,那不是补肾的药吗?她看起来很像肾亏吗? 阿枣只得道:“多谢殿下。” 这下又没话说了,阿枣恨不得把‘清纯不做作,单纯又无害’十个字字贴自己脑门上让他看见。 薛见继续提笔写字,虽然他只是扭伤了手腕,但手上力道控制不好,悬腕研墨的时候墨汁难免溅出来了些,又看了眼在一边干站着的阿枣,眯了眯眼,问道:“你还忙吗?” 听话听音,阿枣这点颜色还有:“不忙不忙,卑职来帮殿下研墨吧?” 薛见懒洋洋地道:“不必,我自己来就行。” 一边说一边十分自然地把手里的墨锭递给她,阿枣:“” 嘴上说着不要,身体还蛮诚实的。 阿枣卖力给她研墨,又小心觑了眼他的神色,一边在心里暗暗叹息,瞧这位殿下神色自如,谁能想到他已经在算计沈入扣了呢? 她正在神情复杂地偷瞄,冷不丁薛见抬起头,两人正对上,阿枣讪讪地低下头,他漫不经心地道:“稠了。” 阿枣忙又加了点清水进去:“您稍等,马上就得。”为了凹人设,她又别别扭扭怯声怯气地道:“卑职第一次给人磨墨” 薛见就看着她手忙脚乱地加清水,沈入扣的性格她至少看透了七八分,目光短浅,狂妄愚昧,但自从她昏过去又醒来之后,性子似乎发生了怪异的改变。 他冷不丁问了句:“长史觉着自己是什么性子?” 阿枣凹人设凹的太入神,脱口道:“清纯不做作。” 薛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第 4 章 一个敢当着人面自渎的人好意思说自己清纯?! 薛见听了想打人,闭了闭眼才道:“你真是这么看自己的?” 阿枣说完也囧了,还得硬着头皮给自己挽尊:“对,卑职就是这么看自己的,打小就有人夸卑职清纯可爱,而且向来省心不做作。” 老司机何苦称自己是学前班。 薛见觉着沈入扣不是变聪明了,是变奇葩了 他又深深地看了眼阿枣,这才提笔继续写字,写的时候长眉还微微蹙着,看起来并不喜欢这份差事。他手腕本来就伤着,并不适合长时间悬腕写字,在落下最后一笔收力之时,手腕微微颤了颤,‘凉’字的最后一笔稍稍有些歪斜,不仔细看倒也看不出来,不过薛见显然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把这张随手就扔了。 阿枣本来没敢多看的,但在他扔下的那一瞬没忍住瞥了眼,见是寻常风花雪月的联句,不由得暗暗纳闷,在她心里男主每天不是算计人就是在算计人的路上,没想到还有这份闲情。 在她诧异的档口,薛见已经又重新铺了一张宣纸,以青瓷镇纸压住,站起来继续写字,这次状态更加不好,第二笔的时候就已经稍稍斜歪,阿枣又开始凹人设:“殿下不如歇歇再写?既然只是普通练笔,小心别累着了。” 这些联句其实是太后的吩咐,他虽然不得皇上的待见,但好在还算得太后疼爱,太后虽然对所有皇子都差不多,但惜他生母早逝又不得皇上待见,主要是觉着他也是个能干孩子,便多对他存了一分怜爱,知道他字写的好,有意帮他在皇上跟前露个脸,便让他多写几张,她好能挑一副最好的挂起来。 薛见虽然不以为意,但也不好拂却太后的好意,他听见阿枣说话,偏头瞧了她一眼,心头微微一动,悠悠道:“帮太后写几幅字而已。”他忽又问道“我听说你不光字写的极好,而且还会仿写大家字迹?” 阿枣心说沈丝丝点亮的技能还不少,犹豫片刻才道:“回殿下的话,卑职的字不过尔尔。” 他微微一笑:“你既然不想,那便算了。” 阿枣读出了他眼里的深意,知道他说算了肯定不会这么算了,只得逢迎道:“卑职好久没有练字了,十分技痒,再说您手腕还没好全,还请殿下让卑职为您分忧,不然卑职心里难受!” 薛见哼笑一声,把笔递给她:“既然你如此要求,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阿枣:“” 妈的智障! 她不得不装作一脸感激的样子接过毛笔,又把薛见的字反反复复的看了会,这才开始动笔,费了将近一炷香的功夫才写了‘幽窗’两个字,她个人习惯在落笔之后轻轻顿一下,写完之后下意识地停笔去看薛见。 薛见低头看了会儿才道:“继续。” 阿枣写着一对儿联句,薛见一直若有所思地看着,见她写完第一句才道:“已经好了。” 她做事的时候有个习惯,一旦全神贯注很难被外物干扰,别人说什么她听不见也看不见,薛见见她没反应,两指按在她手背上:“可以了。” 微凉的手指堪堪触及手背,阿枣一个激灵,忙缩回手放下笔垂手立在一边。倒是薛见有些讶异,没想到一个男人的手竟会这般滑腻,滑不溜手一般。 阿枣自己暗自把两幅字比较了一下,论相似程度大概有五六分,形似神不似,虽然模仿了字形,但是远没有薛见那种茕茕孤傲的风骨。 薛见片刻便收回思绪,目光在她最后一顿上停了一瞬,阿枣带了点期待问道:“殿下,卑职写的如何?” 薛见颔首道:“写的不错,既然写的这般好”他悠然道:“你就拿回去挂到自己屋里吧。” 阿枣暴躁了,既然不打算用让她仿写个锤子啊!早知道她就随便打发了,写那么认真干嘛! 阿枣一口气给憋了回去,过了会儿才道:“多谢殿下。” 他的字是一绝,比很多大家的毫不逊色,所以京城有不少文人雅士会重金求字,前几日京里有人仿他的字拿去出售,虽然不算大事,但也多多少少是件麻烦,他又知道沈入扣有仿写的本事,现在看来并不是她了。 阿枣站在原地踌躇片刻,虽然两人相处表面上还挺和谐,但薛见心里想什么谁知道呢?总感觉怎么好感度反而降了?这也不能怪她,她交朋友从来都是随缘,处得来就处,处不来就做点头交,还从没有特意讨好一个人,而且薛见这种人也不是你讨好的好他对你就能刮目相看的。 她越想越是郁郁,一脸惆怅地准备撤退,就见拱桥上缓缓行来一个丽人,丽人外罩着一身红纱罩衣,里面用金线绣了百蝶穿花图,每行一步头上的牡丹步摇便轻轻摇晃,一般人穿大金大红会显得十分俗气,但她则不然,不但不落俗套,反而显出别样的艳丽和张扬来。 美人款款行来,每走一步风韵十足,她身材高挑丰满,薛见差不多是一米八四八五的高个,这妹子比薛见也差不了多少,更别提阿枣。 阿枣一看她的装束就知道美人是谁了,她名叫申妙,书里提过薛见曾经救过她,她就死心塌地地跟了薛见,还亲自建了个名动京城的戏班,明面上是红火的戏班,内里却是替薛见收集各个权贵高门情报的组织——值得一提的是,她还是薛见的红颜知己之一,性子是妖艳贱货那种类型的。 这里不得不说阿枣其实没把那本叫《江山入我怀》的书看完,看到沈长史死了之后,她觉着男主行事有点偏激就弃文了,反正她看过的那部分两人没有正式确立情侣关系,只是互相帮扶写的十分引人入胜,只是看评论里有不少大牛分析书里的女性角色,申妙是薛见红颜之一的印象根深蒂固。 等红颜走近了,阿枣眼睛都看直了,这妹子个子真高,真特么高! 申妙笑眯眯地走过来:“殿下觉着我让他们排的这出戏怎么样?太后和后宫佳丽们会不会喜欢?” 薛见对着她说话态度就自然许多:“太后最爱神怪戏,其次便是情情爱爱的,你看着排便是。” 申妙脸上仍是带笑,嗔道:“神怪戏也有唱的好唱的坏的,殿下别不上心,我瞧您压根没用心看吧?”她又道:“我这回招了几个好苗子,个个都眉清目秀的,太后见了定然喜欢。” 阿枣没想当电灯泡,见她过来本来准备自动下线的,没想到申妙美目一转,竟落在她身上:“沈长史?” 阿枣对她不敢怠慢,应了声:“姑娘请说。” 申妙拖长了腔道:“沈长史近来” 阿枣竖起耳朵就听她下半句:“似乎俊俏了不少。” 阿枣:“” 她下意识地转头去看薛见,你未来红颜这么当着你的面夸别的男人长得俊真的没问题? 薛见目光也瞥过来,竟附和道:“确实,果然还是京里的风水养人。” 申妙吃吃一笑:“沈长史脸怎么红了?” 阿枣本来还想着讨好男主不成,但是可以讨好男主红颜啊,她听了这话立即打消了念头,吃不住这俩神经病,拱手告罪道:“殿下若是无事,卑职先告辞了。” 惹不起,告辞! 申妙就站在薛见身侧,若有所思地看着阿枣离去的背影:“殿下有没有觉得沈长史” 阿枣忍不住竖起耳朵偷听。 “屁股挺翘的。” 阿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第 5 章 薛见:“” 他下意识地落了一眼,发现沈长史的不光挺翘,而且腰肢纤细,竟比许多女子的腰肢还要纤细,显得更饱满挺翘了,就是板正宽松的官服也遮掩不住。 他收回视线才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不觉微有窘然,不过很快就淡了神色,申妙还以团扇掩嘴,轻声对薛见道:“殿下觉着呢?” 挺翘的薛见轻咳了一声,漠然看了她一眼,随即蹙眉:“胡言乱语。” 阿枣几乎是落荒而逃。 申妙轻轻摇了摇团扇,又跟薛见低声商量着等太后要演哪一折戏,商议完毕她忽然问道:“殿下觉不觉着沈长史最近有些不对?难道知道您知道了?” 薛见垂眸不语,若有所思,申妙歪了歪头:“要不要我帮您试探一二?” 薛见蹙眉:“不必,你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申妙耸了耸肩,然后才福了福身准备告退,又瞧着沈长史离去的方向,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 阿枣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往长史办公的东院走,没想到才走了一半就被申妙追上了,她笑意盈盈地道:“沈长史?” 阿枣看见她就忍不住皱起眉:“申姑娘究竟有何事?” 申妙优哉游哉地道:“好久没见沈长史了,想跟你打个招呼?”她笑盈盈地道:“长史原来不都叫人家戏子吗?怎么现在一口一个姑娘?我听着还不大习惯呢。” 阿枣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两件事,一沈丝丝和申妙的关系很不好,二申妙是来找茬的。不过这也不能全怪沈丝丝,申妙说话太不着边际,她听了都想暴力。 阿枣惹不起大哥的女人,只得道:“原来年少轻狂,前几日伤了一回,已经幡然醒悟,过去得罪之处还请申姑娘见谅,我他日定当摆酒赔罪。” 申妙竟然伸手在她脸上拍了拍:“赔罪有用的话要捕快干嘛?” 阿枣给她拍的心头火起,就见她收了满脸的戏谑,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轻声道:“你一说前几日我倒是想起来了,你说殿下的马车到底是谁做的手脚?你把殿下垫在身下,当真是无意为之?现在殿下还伤着呢,” 她轻笑了一声:“殿下不计较,你以为我也能不计较吗?” 申妙竟然直接就问出来了,她居然直接问出来了!可是书里也没提到马车具体是谁动的手脚,这么一想沈丝丝还真是挺可疑的,不过这时候打死也不能承认! 阿枣道:“说话要凭证据,你亲眼看见我做手脚了吗?再说我伤的不必殿下重?休得信口开河!” 申妙笑眯眯地道:“看来无凭无据我是奈何不得沈长史了?” 阿枣心虚了下,她不会真有吧? 申妙猝不及防凑的更近,轻轻在她耳边吹气:“沈长史,那就得罪了。” 阿枣还没反应过来,她猝不及防地伸手直接把阿枣按在怀里,声音尖利哀凄:“沈,沈长史,你要做什么,你别过来!” 阿枣:“” 谁别过来!你别过来好吧!阿枣愣了一下,没想到申妙为了替薛见报仇坑她一把,竟然立即反应过来她想干什么,慌忙就想挣脱开,然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她居然挣不开! 现在的情形就是申妙一边颤声说着救命非礼你别过来,一边死死地把她按在怀里不放手,阿枣的内心是崩溃的! 她这般叫嚷自然很快有人过来了,平川带着府里的护卫当即赶了过来,一见此情景当即大怒,这也太饥渴了吧!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殿下的手下人!但他一转头想到上回伸手掏鸟那事,又觉着沈入扣能干出这事来一点都不稀奇。 阿枣还不知道自己要在众人心中当很长一段时间的掏鸟侠,察觉到申妙手一松,立刻挣脱解释道:“我不是我没有!听我解释啊!” 平川抬了抬手,让人把阿枣辖制住,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我请殿下来定夺。”他说完真命人请了薛见过来。 薛见来之前已经听人把事情说了一遍,默然看了眼泫然欲泣衣衫不整的申妙,沉吟片刻才道:“怎么?” 申妙以手绢遮脸,略带得意地往阿枣这边瞟过来,似想看她怎么应对。 阿枣先下手为强,也不管是不是大哥的女人了,抢先一步解释道:“回殿下的话,刚才卑职正在路上正好好地走着,申姑娘不知道怎么就撞过来,然后就开始喊非礼了” 果然是没什么新意的解释,申妙无趣地撇了撇嘴,就听她话锋一转,笑的略带恶意,随即又摆出一脸忠厚来:“不过男女授受不亲,卑职既然不慎碰了申姑娘” 她轻咳一声:“卑职愿意娶申姑娘为妻,方全了她的名声。” 薛见:“” 申妙:“!!!”这是什么骚操作! 这提议看似不着边际,其实想想还挺有道理,沈入扣再怎么不行明面上也是官身,申妙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戏班班主,也就是说她如果承认阿枣碰她,她就得下嫁,来这么一出搞得跟她蓄意勾引似的。 申妙想着想着脸都黑了,阿枣皮了一下贼开心,老老实实地垂手恭立在一边,她才不信薛见会舍得让自己的红颜知己嫁给她呢。 申妙一时收不了场,僵着一张脸:“你,你胡说什么!” 阿枣乘胜追击:“申姑娘想要的不就这个吗?” 薛见面无表情地看了眼申妙,见她脸都气绿了才淡淡道:“我相信你们二人的人品,此事想必有误会,就此没过去吧。” 阿枣没想到自己还有宅斗天赋,顿时心情大好,背对着薛见冲着申妙挤眉弄眼顶起鼻子做了个挑衅的表情,待转过脸的时候瞬间变成了正经脸:“是,卑职也觉着有误会,哪里想到申姑娘不依不饶的。” 薛见道:“你先去当差吧。” 申妙本来气的连连翻白眼,但见她做鬼脸又忍不住笑了,倒觉着她有些可爱,正欲跟薛见说话,就见他挑眉问道:“沈长史调戏你?” 申妙耸肩,痛快否认:“怎么可能,我调戏沈长史还差不多。”她见薛见蹙眉,知他是不悦自己自作主张,忙反客为主道:“殿下难道不怀疑他知道您在利用他了?方才咱们应该一唱一和,我坑他的同时你护着他,这样他才会更信您信他。” 这话相当拗口,不过薛见却听懂了,只漠然瞥了她一眼,申妙笑嘻嘻地道:“当然我自也有私心,沈长史叫我多少声戏子?对我班里的人何等不屑?殿下还不许我找一回场子吗?” 她说完又想到阿枣做的鬼脸,自己撑不住又笑了:“不过我觉着沈长史晕这几天,聪明不聪明的另说,人倒是讨喜了不少,没原来那么面目可憎了,殿下觉着呢?” 薛见长睫微动,面不改色地道:“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你最近好生安排着排戏吧,无事别回府里了。” 申妙脸色一苦,幽幽地叹了口气,薛见恍若未觉。 这是阿枣自打穿来之后头一回凯旋,像只志得意满的大公鸡,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她昂着下巴得意了会儿,琢磨了一下又觉得不对啊,申妙不是男主红颜之一吗?一般男人听到自己女朋友被调戏不应该勃然大怒上来先抽调戏那人两嘴巴子吗?怎么薛见这么淡定? 阿枣百思不得其解,琢磨了会儿又很快跑毛了,无聊到在长史办公的地方左转一圈右转一圈。 薛见有什么重要的事也不会交给几个不着调长史,因此长史的工作十分清闲,她晃晃悠悠到下差的点了,稍微收拾收拾就回了家。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薛见下午真的送了她许多补肾的药,搞得她揽镜自照半天,难道她真的长了一张肾亏的脸? 一回到家里,李氏看见她便松了口气,忙拉着她进了屋,给她指着桌上的几样药材补品,解释道:“今儿有个穿着打扮挺华贵的男人来咱们家给你送这些东西,我本来没打算收的,不过他硬是留下了我也没法子。” 阿枣愣了下:“是书局的人送来的吗?他说什么了吗?” 老张虽然没法给她争取另一半的润笔费,但是对她还是相当不错的,时不时送些水果蔬菜和小玩意来探望,有些盒子阿枣还没来得及打开看。 李氏摇了摇头:“瞧着不像,他也没说什么,只跟我说让你好好将养着。” 阿枣仔细想了想,书里还跟沈丝丝有牵连的就是楚贵妃和五皇子那边了,难道是那边送来的? 不过她也没思考多久,刚刚入夜她还没来及吃晚饭,就有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敲响了沈家大门,阿枣忙出来迎客,中年男子呵呵一笑,寒暄道:“沈长史,别来无恙啊,您可让我老陈好找,上头听说您受了伤咳担心得紧,特地让我给您送些补身子的药来,没想到您不在,我只得再次叨扰了。”他还以为阿枣在家修养着,没想到竟扑了个空。 现阶段不管是五皇子那边还是薛见这边她都不敢得罪,只得笑笑:“陈大人有什么事?”她以为这人是楚贵妃娘家派来的,压根没想到是宫里的内侍,固以大人称之。 她歪打正着,陈公公面露几分愉悦,目光环视一圈,笑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找个僻静之处细说。” 阿枣咳了一声:“大人稍等。” 由于沈家实在没啥好东西,她只能借花献佛,返回身把薛见给的补肾的补品拿了几包,犹豫片刻,觉着老张送的应该都是一些用来把玩的小物件,于是把其中一个没开过的盒子也抓在手里,出去塞给陈大人:“小小东西不成敬意,还请大人笑纳。” 她又道:“街口有一家茶楼,咱们去那边谈吧。” 现在先虚与委蛇,敷衍着楚贵妃这边,免得他们对她家里人,最好能当个无间道,想法子利用一下他们,以后更好向薛见投诚。 陈大人收到东西还暗暗称奇,沈入扣这个穷逼竟然舍得送人东西了!他不着痕迹地拨开木盒的锁子看了眼,随即身子僵了僵,月光打下来照在他铁青的脸上。 沈入扣给他,一个太监,送了几包补肾的药,和一个银制的假jj!!!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第 6 章 由于沈丝丝画的龙阳秘戏十分生动传神,仿佛亲身经历过一般,所以老张下意识地觉着她是此道中人,为了拉住书局的当家作者,老张投其所好,送了不少稀奇古怪能够用来行床笫之欢小玩意给她,有的太过奇怪以至于她没认出来,只当是把玩的物件,有的盒子压根没来得及打开。 阿枣一转头看见他面色古怪,奇道:“大人怎么了?” 大部分太监对这事儿都比较敏感,陈公公下意识地以为她在嘲讽自己,羞辱完自己还装样,差点把东西砸她脑袋上,但想到楚贵妃的吩咐,硬是咽下了这口恶气,恶狠狠地看了她一眼:“没什么,走吧。” 阿枣还不知道自己老张被坑了一回,给瞪的莫名其妙,撇了撇嘴才带着他去了茶馆:“大人有什么事说吧。” 其实楚贵妃和五皇子不止在薛见府埋了钉子,不少已经弱冠的皇子府里也有她埋的暗线,只不过她收养过薛见几年,知道他的才干,对薛见比较上心罢了,平时也都是沈丝丝主动联系楚贵妃娘家人,娘家人再把消息递进宫里的。 而阿枣穿来之后,当然不会主动递消息过来,而薛见近来又颇入太后的眼,楚贵妃便有些坐不住了,便派了宫里人借着探亲的由头,来找沈丝丝探听消息。当然这么干的也不会只有楚贵妃一个,薛见在别的皇子府想必也有钉子,大家彼此彼此罢了。 阿枣为了不让楚贵妃看出她有反水的心思,还主动给陈大人倒了杯茶。 陈公公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往常都是沈入扣主动说薛见府上有那些异动。陈公公等了会儿见她没打算开口,只得主动问道:“近来四殿下可有什么动静?长史许久没来回话了。”他说完似乎觉着自己问的太直接,又补了句:“贵妃娘娘对殿下一直挂念着呢。” 阿枣沉了沉心,为难道:“不知道是不是前日马车出事的缘故,殿下最近似是对我生了疑心,好些事也不让我经手了。” 陈公公面色一沉,喝了口茶,缓了神色才道:“太后的生辰不到两月就要到了,四殿下可有备好生辰礼?“ 阿枣听完暗暗摇头,楚贵妃到底是久居深宫太久了,眼界未免有些窄了,区区一个生辰礼还值得费心打听?难道怕自己儿子送的贺礼被比下去了? 她暗中猜测了一阵,又估摸着今儿早上排的戏就是要献给太后的,但她既然决定了要抱男主大腿,自然不会说出来,只慢吞吞地道:“前几日殿下似乎买了樽白玉观音进府。” 陈公公眼睛一亮,阿枣又补了句;“不过还有两个月呢,指不定殿下的心思会有什么变化。” 陈公公显然对她的模棱两可很是不满,看了她一眼才慢慢叹了声:“这么多年了,殿下身边也没个贴心人侍奉着,贵妃娘娘着实替她担心,这些年正经闺秀没找着,最近倒是跟个戏子厮混,那戏子你可清楚是什么来历?“ 一个内侍敢这般直接问她皇子婚事,可见楚贵妃还是挺信她的,阿枣心里汗了下,继续打着太极:“申姑娘似乎家境贫寒,当初被太子救了之后一直帮殿下做事。” 陈公公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这些事他都知道,要沈入扣有什么用! 他强压着火气,又问了几个问题,阿枣要么插科打诨,要么干脆装不知道,陈公公想到那个银色的假jj,一时新仇旧恨涌上心头,阴测测地道:“枉费娘娘和五殿下赐下银子让沈长史的兄长看病,还特地使楚威候府帮沈长史寻医问药,无有不尽心的,沈长史就是这么回报娘娘的?”楚威候是楚贵妃娘家,这话既有提醒,更有胁迫。 阿枣这才恍然了,穿越来这忌日,她觉着沈丝丝也不是那等十恶不赦之人,最多有些娇蛮的小姑娘脾气,原来是为了给兄长治病,难怪她会跟楚贵妃合作呢。她可能一开始只是为了为兄长赚一分救命钱,但是在朝堂争斗后来越陷越深,怕也才出来薛见若是知道了她背叛之事不会对她手下留情,所以想着先下手为强,反而搭上了自己性命。 阿枣想完这些心里更加复杂,还不得不跟陈公公飚戏,理不直气也壮,昂着脖子高声道:“公公若是不信我,咱们就到楚贵妃面前理论理论,我对上头吩咐下来的事儿绝对上心,您要是再敢冤枉我,别怪我说话不客气!” 陈公公:“” 陈公公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气的胸膛连连起伏,又怕她嚷嚷的太大声被人听见,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拂袖走了。 阿枣本着茶钱不能白掏的精神把一壶茶喝干净才抹了抹干嘴走了,回到家里李氏特地给她留了一份饭,最近家里捉襟见肘,晚饭是清一色的咸菜稀饭,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碟子里有一枚白煮蛋,她草草吃完饭,满腹心事地上床睡觉。 第早上刚到东苑长史当差的地方,就看见王长史脸青纯白地坐在书桌前干呕,阿枣吓了一跳,忙走过去扶住他:“老爷子您怎么了?” 王长史青着一张脸摆摆手:“今儿早上贪多吃了四五个油糕,感觉上腹不大舒坦。” 周长史忙递了一杯茶水过来,阿枣道:“您先喝口清茶清清肠胃,我等会儿给您泡点神曲消食茶。” 王长史难受的话都说不出来,接过茶水大喝了几口,没想到这一喝反而坏了,被半凉的茶水一激,他老人家猛地弯下腰大吐特吐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让人心碎的味道,阿枣还是知道尊老爱幼的,忙屏住呼吸扶着王长史去一边休息,王长史白着脸坐了会儿又觉着腹中在哪吒闹海,说了一声便匆匆往茅厕赶去了,阿枣摇了摇头,回了当差的地方帮着收拾王长史方才吐出来的脏污。 周长史出身富家,难免有些纨绔习气,只在一边袖手瞧着,转眼收拾完,周长史这才掩住鼻子皱眉道:“这味道怕是一天都散不去了,咱们还怎么当差啊?”又低头闻了闻自己衣服:“总觉着我身上都是一股子馊饭的味道。” 阿枣随身带着老张送的那瓶花露,先把窗子打开通风透气,然后取出花露在屋里洒了点,整个屋子的酸臭味为之一散,反而弥漫着一股清雅香气,她又给自己后颈和耳后点了点,问周长史道:“周长史可要来点?” 周长史闻到这香气,先是一怔,然后再是双眼发亮地盯着他细看,面带喜意的接过花露,笑道:“好啊。” 他接过来却不用,反而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阿枣,随即笑道:“沈长史好品味,据我所知这花露名唤‘吴越歌’,不仅气味清新雅致,更别有内涵。” 阿枣顺着他的话道:“我也是觉着它别有内涵才留下的,周长史若是喜欢,我回头送你一瓶。“ 周长史笑意更深:“那我就在这里先谢过沈长史了。” 他还欲说话,就有下人来传话,说殿下请她过去,阿枣愣了下才跟着下人去了正院,就见正院里才撤了香案陈设,似乎是才接过圣旨。 阿枣走到薛见面前欠身道:“见过殿下,殿下有何吩咐?” 薛见似是闻见她身上的香气,眼底略过一丝诧异,抬了抬眼,眼尾处的朱砂痣显得异常艳丽:“吩咐倒是没有,不过有东西要给你。” 阿枣怔忪道:“您,您要送我礼物?这不年不节的” 薛见对她的自我感觉良好报以一笑:“不是我,是楚贵妃。”他慢条斯理地道:“方才皇上传旨过来,顺道捎带了楚贵妃赏下来的物件。” 阿枣就惊了,楚贵妃给她送礼,还是通过薛见给她送礼,这是什么骚操作?! 她懵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楚贵妃肯定是对她昨日的敷衍不满,明则送礼,实则敲打,为了告诉阿枣,她随时随地都能把她和自己有所往来的事情告诉薛见,让她最好安分守己点。反正她是贵妃之尊,就是薛见知道了也不能把她如何。 阿枣不由得暗暗懊恼,倒不是懊恼楚贵妃的胁迫,反正薛见早都知道此事,她也就死猪不怕开水烫了,主要是替沈丝丝恼怒,一失足成千古恨,她要是当初没帮楚家人办事,现在也不会落了把柄在人手里,被薛见厌恶不说,还处处受人辖制。 薛见又淡然道:“楚贵妃说你一心为我,恪尽职守,鞠躬尽瘁,十分操劳,所以特地赏赐东西给你。” 其实楚贵妃虽然想敲打沈入扣,但也不想把这枚棋子就此废了,所以没做的太明显,不止给了他一人,其他两位长史也各有赏赐,而且他在楚贵妃宫里待过几年,她给东西也算师出有名,他故意这么说只是想瞧瞧沈入扣的反应,毕竟他这些日子十分出人意表,让他觉着颇为有趣。 他抬眸瞧着她的反应,见她有恼怒有尴尬,就是没有心虚害怕,他满是兴味地勾了勾唇。 阿枣颇为底气不足,尴尬道:“卑职何德何能,能得贵妃娘娘青眼?” 薛见并不接话,示意下人把楚贵妃赏赐下来的东西给她,他道:“打开瞧瞧吧,我也十分好奇楚贵妃给你了什么。” 阿枣听他如此说,只得掀开乌木盒盖,见盒里的东西通体有白玉雕成,上窄下宽,整体看起来颇为圆润,所谓淫者见淫,她大概是最近春宫画多了,脑子里邪光一闪,也顾不得清纯不做作人设了,艰难道:“贵妃娘娘为什么送卑职一根玉势呢?” 薛见:“\"他突然想知道楚贵妃听到这话时候的表情了。 他深吸一口,尽量平缓道:“那是白玉木兰果镇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第 7 章 阿枣看见薛见一张漠然的脸就觉得十分委屈,长得本来就像丁丁吗,还不让人说了! 薛见捏了捏眉心:“你明日随我进宫一趟,本月十六所有宗室子弟要出京祭农,明日我要进宫商议祭农的具体事宜,你在一边把商议出的各项事宜记下来。” 他平时出门办一些不打紧的事总会带着沈入扣,也不全是让他觉着自己十分信任他,主要是王长史老迈,周长史混日子,除了他也没别人可带,算计归算计,能榨干这枚小钉子最后一点利用价值的时候他也不含糊。 阿枣倒是受宠若惊:“殿下放心,卑职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c 薛见颔首:“你带着玉”他轻咳了一声,硬是把‘势’字给咽了回去:“玉镇纸下去吧。” 不知道是不是被带偏了,他怎么看那方镇纸也怎么像玉势。 为了防止被带的更偏,他挥手让阿枣退下了。阿枣退下之后还是难免感慨了几句,要不是她看过原书,就两人这个相处模式,她也不信男主现在会想要他的命,简直是戏精本精啊! 阿枣捧着神似玉势的白玉镇纸一直熬到下差,然后一刻没停直接跑到当铺去解救自己羞涩的口袋,当铺的伙计倒是识货,没把这玩意当玉势看,而是十分慎重地请了个朝奉来,她本来以为有门,这玩意要是能卖出去估计半辈子的生活费都有了。 没想到朝奉仔细反复看了许久,最后摇头道:“公子,这东西我们收不了,您拿回去吧,我奉劝您一句,您拿回家供着吧,也别想着卖了。” 阿枣愣道:“为何?” 朝奉把镇纸的底部亮给她看:“这是内造的东西,宫里出来的,谁敢要是不要命了不成?公子还是带回去吧。” 阿枣灵机一动:“装镇纸的盒子能卖不?” 朝奉:“您放过我吧。”这是有多缺钱啊! 阿枣意兴阑珊地拎着镇纸回家,李氏见她得了宫里的赏还挺高兴,直嚷嚷着要把这方白玉镇纸供起来每天三炷香,阿枣想象着自己每天给一根丁丁烧香叩拜的画面简直没眼看。 第二日早上,薛见果然备了马车——两辆,两人分别坐上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往皇宫去了,在皇城外下了马车,她是怀着瞻仰皇宫建筑和皇帝的心情去了,阿枣暗暗品评了一番,本朝的皇宫不如故宫瑰丽雄浑,但是别有一股粗犷古朴的封为,气势巍峨。 薛见见她只是目露欣赏,神态从容,不觉挑了挑眉,带着她从承宁门入宫直去丹元殿觐见,阿枣一想到能见到看见古代皇帝,不由得有些激动,进殿之后速度极快地扫了一眼,顿觉失望,怎么皇上长得还不如薛见好看呢 此时其他几位皇子和一些大臣也进了丹元殿,阿枣佯做低着头,又抬眼扫了扫众位皇子,虽然没有一个比薛见出挑的,但最差也是眉清目秀,她还特地关注了一下楚贵妃所生的五皇子薛望,此人竟生了双和薛见一样的丹凤眼,不过看整体并不大像,高鼻薄唇,身材高大,面容冷清,比薛见逊上一筹,却也是一等一的美男子了。 她暗自在心里品评一番,看着其他长史都奋笔疾书,她忙也低下头开始记录,他们这些长史就相当于秘书,记录大佬们开会的一些重点。 除了这些之外,阿枣还观察出薛见是真的不得宠,虽然长贞帝面上不显,但每次有问题的时候总是不着痕迹地跳过薛见,几次下来就连她这样不走心的都发现了。 长贞帝和列位众臣以及殿下就着农祭的具体细节商议的一个多时辰,这才终于敲定完毕,使得每个人都分工明确,他这才含笑道:“既然已经商定,诸位爱卿便回去歇着吧,想必你们跟朕吃饭都吃不痛快,朕就不留你们用饭了。” 他开了个玩笑,众人都捧场地笑了笑,然后退下了。阿枣自觉走在薛见身后,小心把记录的宣纸展开,小声道:“殿下,我帮您负责的那一部分具体明细都写上了,您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对的。” 这里不得不提一句,本朝的皇子们遵从太子遗训,并不是一到弱冠就能封王就藩的,弱冠之后会使其搬离皇宫,谓之‘出阁’,出阁之后只会给予国公封位,然后跟其他大臣一样,得领官位办差事,办的好了就能从国公升至郡王,再封亲王,甚至于太子之位也不是不能肖想,办的不好了就一辈子当个国公,领一份国公的俸禄混吃等死。 薛见低头瞧了眼她的记录:“字太丑。” 阿枣:“这不是重点!” 薛见随意一笑,刚出丹元殿,就见一个年迈的内侍走过来对着众位殿下欠了欠身,满脸笑意:“诸位殿下,太后和几个太妃在景宁宫里摸牌,正缺几个人看牌呢,太后问诸位殿下愿不愿意过去帮她看牌?太后还说,赢了赏你们每人一道好菜。” 阿枣在后面不由得咧开嘴,这位太后娘娘倒是个妙人。三殿下是众人终于年级最长的,越众而出笑道:“就算太后不说,我们也是要去给她请安的。” 内侍笑呵呵地在前面带路,薛见偏头叮嘱了一句:“我去拜见太后,你先在宫外等着吧。” 一众长史在皇城外护城河边等的百无聊赖,有人干脆提议道:“咱们干等着也无趣,不如做点别的?”阿枣是个闲不住的,感兴趣地凑过去,那人继续道:“几位殿下在景宁宫陪太后摸牌,咱们不如在外面给他壮壮声势,每人押点银钱,看哪位殿下会赢?“ 这提议并不算太过,不被发现就没什么事,众人纷纷附和,阿枣也颇有兴趣,掏出兜里仅剩的五个铜板参战,在一堆碎银子里面十分引人注目。 众人下完注,难免议论起自家殿下来,有的说五殿下学识渊博,能力出众,有的说三殿下稳重老成,处事情随和,说着说着就变味了,开始互相攀比起来,阿枣本来沉心静气,给着热火朝天的气氛撩拨的没忍住也插了句嘴:“我们殿下聪慧伶俐,天纵之才。” 大概是夸的有些过头,好几个本来正在互相争论的长史立刻调转矛头,开始与她争论起来,他们自然不敢直接说薛见如何如何不好,就说自家殿下在哪件事哪桩事上帮过四殿下,再说自家殿下小时候学习如何如何快,怎么怎么被太傅夸奖,又说自家殿下干成了多少桩大事。 阿枣被一个个之乎者也名言佳句围攻的晕头转向,最终忍无可忍的大喊了一声:“我家殿下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风华绝代昆山片玉秀色可餐不服来辩!” 阿枣狠狠地喘了几口气,其他几个长史都沉默了,她没想到自己一言之威力有这么强的杀伤力,正要开口说话,就见所有人直勾勾地看着她身后,她顺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就见薛见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一脸的高深莫测。 阿枣:“” 她噎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挥手道:“殿下,正等着您呢。” 薛见又看了她一眼,这才徐徐走过来,他和薛望并肩而行,薛望是楚贵妃之子,自然认得阿枣,不过他性子却和其母大相径庭,漠然一眼扫来,彷如不屑一顾。 阿枣也没顾得上屑不屑的,讪讪跟在薛见旁边,薛见边往停靠马车地方走,边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阿枣愣了下,很快道:“我们在夸各自效忠的殿下。” 薛见似笑非笑,重复道:“效忠?”阿枣自然听出他话中深意,还没想好怎么接话,他自己先转了话头:“方才只听你说了容貌,我在你心里只是徒有其表之人?” 阿枣忙摆手道:“怎会?殿下多心了。”薛见哦了声:“原来我在你心里,连其表都没有。” 阿枣:“”她算是看出薛见在找茬了,忙转移话题:“卑职只是太过敬仰殿下,殿下回来的这般早,想必是摸牌旗开得胜了吧?“ 薛见也不打算多做口舌之争,随意嗯了声,掀开车帘就要进马车。阿枣心里一喜,心说三个月的饭钱有着落了,想着过几日问坐庄的七殿下家的长史要钱,没想到七殿下家那位长史是个颇受诚信的,匆匆赶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包碎银,嘴里喊着:“沈长史,沈长史!” 他高声道:“你赢的银子给你!” 阿枣脸一紧,在心里翻来覆去地把他骂了几百遍,心虚地看了眼身边的薛见,坐庄的长史也才看见他,面色僵了僵不敢说话了。 薛见悠悠然开了口:“既然有人给你送银子,你就收着吧。”他倒是真想看看这枚小钉子能玩出什么花样。 阿枣后脑勺开始冒汗,坐庄的长史把银子往她手里一塞:“我们殿下说平白欠人钱会有血光之灾的,这里一共是十五两六钱八文银子,你自己点点。”然后递给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转身溜了。 阿枣心虚地看了眼他,薛见放下车帘,平静道:“你自己说还是我请你说?” 阿枣表情苦逼,不得不照实说了:“就是,卑职闲着无聊打了个赌,赌谁摸牌能赢,我为了给您壮声势,也押了点银钱,然后您不是赢了吗,我也就赢了。” 薛见听了倒也没动怒,只伸出修长白净的一只手,阿枣一愣,他问道:“钱呢?” 阿枣垂死挣扎:“这是卑职打赌赢的” 薛见缓缓道:“是拿我赢来的,我摸牌你出过力吗?” 阿枣:“我在心里为您鼓劲来着” 他但笑不语,阿枣一脸绝望地递上了钱袋,薛见又数出不多不少五个铜板来给她:“赏你的。” 阿枣一脸扭曲地看着他。 薛见随手把钱袋扔给车夫:“回去把赌博百害无一利抄一百遍。” 阿枣:“” 一句x你妈不足以形容她现在的心情。 捞钱计划又没成型,春宫紧赶慢赶一时半会也画不好,阿枣回家还得吃咸菜稀饭,不过李氏宁可自己少吃点,还是坚持给兄妹俩每人一个鸡蛋。就这么喝稀饭喝到了农祭那天,阿枣起了个大早准备去帮忙,李氏把一枚白煮蛋切成两半分给兄妹俩,自己喝着一盏温开水,解释道:“家里就剩一只鸡蛋了,你们先吃,我等会去集市买点。” 阿枣上辈子也有父母,所以对李氏母子二人只有责任,亲情也不是想有就有的,见此情景不由得心头一暖,把手里的半个鸡蛋放到她碗里:“娘你先吃,府里管饭呢,我去府里吃。” 她说完也不等李氏反对,自己喝了两口粥就往外跑,一路跑到薛见府上,急急忙忙跳上了去京郊农祭的马车。 王长史年纪大了,自己单做一辆马车,周长史家里不差钱,原也不必坐府上的马车的,不过今儿不知道怎么的,他硬是上来和阿枣挤了一辆马车。 阿枣也没在意,自己偷偷藏了本闲书看,周长史却主动搭话道:“沈长史怎么没用上回用的花露?” 阿枣只得放下书:“毕竟是当差,也不好总把自己抹的花里胡哨的。” 周长史笑道:“也是,沈长史身上本就带了股轻薄香气,倒比那些调制的花露花蜜要好闻的多。” 阿枣觉着这话十分别扭,不由皱眉道:“我一个糙汉,哪里来的香气,周长史怕是闻错了。” 周长史仰头笑道:“入扣你若是糙汉,世上怕是没有精细男子了。” 阿枣察觉道他称呼变化,更觉莫名,周长史又取出一瓶花露来:“你试试我这瓶,想必你也会喜欢的。” 阿枣道:“不必了,咱们等会儿还要办差呢。” 周长史笑意不减,甚至还伸手在她手臂上拍了拍:“入扣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难道周某就这般不入你的眼吗?” 阿枣越听越不对劲了,难道周长史知道她的身份了?她不由问道:“沈某最不喜人拐弯抹角,周长史有话直说吧。” “同为男子,何必如此扭捏?”周长史更凑近了些:“咱们相识许久了,还不曾互相拜访过呢,等今日事毕,入扣不妨来我家坐坐?“ 阿枣终于明白了,周长史这是来约炮了!她琢磨着也不对啊,可是周长史家里有妾室啊,难道是双?而且沈丝丝当长史的日子不短了,怎么他早不约偏偏到这时候来约,而且他凭什么断定她是同道中人?! 阿枣想不明白,只得佯做不懂:“今晚我还有事,改日我请周长史吃饭。” 周长史凑的更近还要再说,此时正值宗室和臣子们停下来休息,阿枣猛地躲开,故意碰翻了一盏茶,弄湿自己的衣裳,忙道:“哎呀,瞧我这笨手笨脚的,我下去收拾收拾。” 然后急忙跳下了马车。 她倒不是歧视同性相恋,只要是正经相爱的她都报以祝福,但是周长史这明显是来约炮的实在是她摇了摇头,纠结片刻,在继续跟周长史同坐一车和求薛见调换位置之间选择了后者。 正好薛见也下了马车稍事休憩,这些皇子公主被大内侍卫团团护着,她找了个太监通传了一声才进去,急切道:“殿下!” 薛见目光从她急切的面容掠下,在被打湿的衣裳下摆处多停了会儿。 “你这是失禁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第 8 章 薛见说完不由得一顿,为什么会想到如此猥琐的答案呢,难道也被她传染了? 阿枣怔忪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薛见以为她尿裤子了!她简直要吐血,这神一般的脑洞是怎么炼成的! 薛见见她脸色忽青忽红,挑了挑眉,正好众人休息好了要启程,他道:“你跟我到马车上说。” 她忍着打人的冲动,一上马车就迫不及待地解释道:“不是!卑职不小心把茶水洒了!“ 薛见意味不明地哦了声。 阿枣激动道:“殿下你要信我啊!我这真的是茶水,不信你闻!”她说着还把袍子撩起来了。 薛见:“” 他面色微沉:“再胡言乱语就出去。” 阿枣委屈,你都能失禁了凭啥我不能说个你闻,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幸好薛见不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啜了口茶平了平气:“你方才有什么事要对我说?” 阿枣就是想换辆马车,不过此时目的已经达成,她就现编了一个理由:“卑职有些地方怕出纰漏,想再来请教请教您。” 薛见瞥了她一眼,也未再追问:“你问吧。” 阿枣随意编了几个问题,就在一问一答中两人到了京郊下了马车,周长史见她从别的车上下来,便知道他对自己避如蛇蝎,眼底有些不痛快,他做事虽然敷衍,但今日农祭朝中大半权势人物都在,见到殿下只带了沈长史进去,而让自己在外面候着,难免更加不悦。薛见带阿枣进去自有用意,当然不可能跟他说。 本朝重视农力,而且给的设定就是风气开放,所以宗室里不光皇上和皇子来了,太后皇后和几个位份高的妃嫔也来了,皇上不光带人行了祭祀大礼,所有宗室中人和重臣都得换了粗布衣服,亲自下田犁地播种,以显示对农课的重视,像他们这些陪从来的小官小吏反倒清闲,不够资格下地。 农祭这段剧情她看过,大概简单地讲了一下皇子们之间的暗潮汹涌,也没她什么事。 阿枣在一边现搭的凉棚里缩着乘凉,一边看这些金枝玉叶干农活,她忍不住看了眼送她玉势的楚贵妃,高鼻杏眼,两片薄厉红唇,看着便是个不好惹的美人。这些人都是金贵人,有不少干了会儿就开始气喘的,不过谁都知道这时候不能掉链子,于是咬着牙死撑。薛见倒是气定神闲,似乎还做出手感来了,哪怕是干农活也自有股说不清道不清的风流。 突然有位小公主尖叫了一声,带着哭音颤声道:“有虫子在我腿上”她碍于父皇的严令不敢乱动,不过泪珠却滚滚而下。 众人一愣,纷纷低头看自己的小腿,有不少人腿上都趴了正在吸血的虫子,半透明的身子一下一下蠕动着,都惊呼起来。阿枣离的不远看到了薛见腿上也趴着几个水蛭,她怕这些王子皇孙没见过这玩意直接伸手拔了,忙冲过去大声喊道:“不能拔,得用火燎下来!” 五皇子薛望已经准备伸手拽了,听她这么一说才忙停下手,众人纷纷醒悟,让下人点火把虫子烧开,阿枣不想放弃这个刷好感度的机会,拿着火折子凑过去道:“殿下殿下,我来帮您!” 她跑的太急,一脚踩到泥地里,脚下一个趔趄,眼看着就要栽倒,薛见无奈,伸手拉了她一把,却不料另一只手也从旁边伸出来,两只手齐齐用力,阿枣才避免了被摔成泥猴的下场。 她定了定神:“多谢殿下和五殿下?” 薛望依然是面无表情地一张脸,松开手就让宫人给自己弄水蛭了,薛见侧目看了眼他,转向阿枣:“你还是去歇着吧。” 阿枣羞愧低头。 以往农祭的田地都是提前清干净的,今儿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好好的一场农祭闹了这么一出,皇上自然不悦,下旨让人追责,不过还是十分执着地走完了流程。 熬了两个时辰,终于完成任务,薛见俊脸被太阳晒的有些泛红,额上也冒出些微细汗,阿枣忙撑伞把她迎到凉棚里,平川已经备好了热水和干净巾子给他洗手擦腿,只不过指甲缝里嵌进去的泥确实难洗,平川拿着根银签子要帮他挑,却宛如张飞绣花,半天不敢下手。 阿枣主动道:“让卑职来吧。”平川不怎么信任地把银签子递给她,她托着薛见的手,拿了个小扫子把他手上的泥尘扫干净,然后把每根修长的手指细心抬起来,轻轻给他挑着指甲缝里的泥。 薛见本来没在意,此时却把目光落在她手上,指骨纤细,肌肤细嫩,柔若无骨,被她上下摆弄也十分舒服,比寻常男人的手要小上好几号,轻轻一握就能包裹其中。 他难得多说了句:“你的手倒不似寻常男子粗硬。” 阿枣心头一紧,打着哈哈道:“这个您看卑职的身高就知道了,就卑职这个身高,要是长了大手大脚才奇怪吧。”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薛见似乎对她态度自然了一点,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薛见,发现她也在低头看着他,眼里带着几分探究和疑虑,两人对视片刻,很快又自然而然地挪开视线。 阿枣早上中午都没吃饭,此时已经饿的有些头晕,还是坚持帮薛见把手收拾干净,正要直起腰,突然就听旁边有人斜插进来一句话:“四哥!我看你印堂发黑眉梢泛青,怕是近来有血光之灾,要不要我给你仔细看看面相,消灾辟祸,排忧解难!” 说这话的是坐在一边七皇子,他这人一没有野心二没有权势,母妃也不是非常得宠,可以说是非常佛系了,唯一的爱好就是给人算卦看相,逮着机会就给人算命,听说算的忒不准,基本他胞兄都被他骚扰了一遍,不过皇上倒是颇喜他性格恬淡无争。 面对七皇子可怜巴巴地目光,薛见十分冷酷无情地吐了一个‘不’字,薛视的脸一下垮了下来,他骚扰薛见不成,开始不屈不挠地骚扰他身边人,双眼放光地定在阿枣身上:“李长史,想不想看面相?” 阿枣:“卑职姓沈。”再说她现在用的是沈入扣的脸,看面相能看出个甚来! 她见薛见不言语,只得无奈道:“殿下,卑职的面相没什么可看的。” 七皇子脑子转的十分快;“不看面相,看手相也行啊。” 阿枣只得磨磨蹭蹭地把手伸出去,薛视已经是迫不及待地抓过她的手,轻轻咦了一声:“你这手生的倒是小巧,像是姑娘家的手。” 薛见听见这话,斜斜一眼看过来,伸手带着她的手肘把她的手从七皇子手里拽出来,蹙眉道:“成何体统。” 七皇子嘀咕了一句,看着看着就忘神了,也没跟薛见计较,连连摇头:“瞧着是个穷苦的命,一直操心劳碌却没个好下场。” 阿枣不由得点了点头,可不是,她现在穷的连饭都快吃不起了,就听七皇子轻轻咦了一声,连连称奇:“怪怪怪,你这手相当真奇异,竟似两个人的一般,前面一截穷困潦倒,后面一截虽然险象环生,但是却是个顶顶尊贵的命格,奇也怪哉。” 阿枣心说你这算命技术要是摆摊是要被打的,敷衍地点了点头,就听七皇子满脸疑惑道:“按手相来看,你当是个绝色无双的佳人,怎么竟是个男子。” 阿枣心里发紧,干巴巴地笑道:“这您就是说笑了,我可是正儿八经的男人。”她说完生怕七皇子真看出什么来,忙退到一边了。 七皇子继续小声跟薛见叨叨:“四哥,我看过你的面相,今日再看沈长史的手相,你们二人可是有莫大缘分的,你可要多多留心啊。” 薛见一向不信鬼神玄术,更何况是七皇子这个不靠谱的,他和沈入扣就算有缘也是孽缘,闻言更没当回事,随意道:“是么?” 七皇子见他不信,还要着重强调,这时农祭祀结束,皇上率领众人归去,他只得悻悻闭嘴。 薛见往自己的马车走,阿枣不想跟周长史一个马车,厚着脸皮跟在他身后准备蹭马车,她本来早上就没吃饭,估计这身子还有点低血糖,加上着一早上的事情实在太多,她刚抬腿准备上马车,忽然眼前一黑身子一软,斜斜地往旁边歪过去。 薛见微微一怔,皇上就是无事也爱挑他的毛病,他自然不想再生事端,立即伸手在阿枣晕倒在地上之前把她给扶了起来,当即伸手把她拉进了马车。 他看了眼阿枣泛白的脸,以两人的关系,他原可以不理她死活,但却皱了皱眉,鬼使神差地道:“去拿些蜂蜜水过来。” 没过一会儿底下人便奉上了蜂蜜水,他倾倒下来,阿枣的嘴巴紧闭,他只得伸手捏主她嘴唇两边,将她的嘴捏开,硬是灌了些蜂蜜水进去,没想到她刚咽下去就恩将仇报,一转头咬住他的手指。 薛见微愕,下意识地就想把手抽出来,没想到她竟然砸了砸嘴巴,像含着糖葫芦一样含吮着他的手指。 薛见:“” 他是个有洁癖的,被这么舔着想杀人的冲动都有了,更何况还是个男人,偏偏手指又酥又麻又痒,她的舌尖又嫩又滑又软,竟然没有想象中的厌恶,就是想发火都发不出来,抿了抿唇才把手指抽回来,脸色阴晴不定,见她似乎噎了下,迟疑片刻,还是伸手把她的脑袋扶正。 阿枣只晕了一小会儿,喝了蜂蜜水补充了糖分就好多了,躺了约莫两炷香的功夫就醒了过来,一起来就看见薛见正拿着一方帕子细心擦拭自己的手指,神情比以往更为冷峻。 出于强烈的求生欲,阿枣直觉这事跟自己有关,问道:“殿下,您怎么了?” 薛见看她一眼,既然是丢人事,他就没把这事说出来,只问道;“你怎么忽然晕过去了?“ 阿枣尴尬道:“早上和中午都没吃饭” 薛见问道:“为何?” 阿枣想了下,还是决定跟他哭哭穷,最好能把薪俸讨回来:“没钱啊,卑职没了薪俸,又没有旁的副业,最近家里已经解不开锅了,三天才能吃一顿米粥,连咸菜都吃不起了。” 薛见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拎起她的手腕,两指捏着她手背上的肉,似笑非笑道:“三天吃一顿的人能长这么多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第 9 章 阿枣给他突然的亲近动作弄的有点尴尬,薛见也反应过来,从容地放开手,她干咳了一声道:“卑职这手看着胖,其实是饿的浮肿了。” 薛见:“” 阿枣觉得嘴里甜滋滋,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殿下是给卑职喂蜂蜜水了吗?” 薛见看见她舔嘴唇的动作就想到她方才舔自己的手指,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低头慢条斯理地品茶。 既然沈入扣不记得了,这种丢人事还是不说为好,不过他仍旧在心里给她记上了一笔。 阿枣:“” 妈的智障! 阿枣见他不言语,就乖乖地闭上嘴,偏偏嘴巴又闲不住,安静了会儿就浑身难受,主动道:“今天真是多谢殿下在卑职晕倒之后把卑职带上马车,不然怕是要被上头责罚的。” 薛见慢慢放下茶盏,挑眉道:“嘴上谢谢?” 阿枣东摸西摸,摸出老张送的另一个白瓷小瓶来,她当时闻了下,有股淡淡的梨花香和草木香,以为也是花露之类的东西,觉得比‘越人歌还好闻一些’,就随身带着了,只是一直没来得及用。 她把瓶子递给薛见:“一件小玩意,不成敬意,殿下留着打赏下人吧。” 薛见先没接,只瞥了她一眼:“这是何物?”阿枣不确定地道:“花露?” 薛见揭开其上的红绸瓶塞,轻轻嗅闻,又抬眸高深莫测地看了她一眼,才平静问道:“你就送我这个?” 阿枣怔怔点头,他面上越发平静:“你喜欢男人?” 阿枣差点没蹦起来,大惊失色:“当然不是,殿下何出此言?卑职喜欢女人!” 难道薛见发现她的身份了?! 薛见没理会她的跳脚,大概觉着她是心事被戳穿心虚,取出一块帕子来,把瓶中液体轻轻倒了一点在手帕上。不是阿枣想象的花露香水之类的东西,而是一种粘稠暧昧的粉色液体。 阿枣愣了下:“这是什么?” 薛见沉吟半晌,才面不改色地道:“夫妻行闺房之乐的时候用以助兴之物,有催情的功用,一般好龙阳的男子使用较多。” 他虽然面上没什么变化,但是眼底还是难免露出些许尴尬,耳根处若有似无地红了下,但不想被看出来,借着喝茶遮掩。 原来是润滑剂阿枣秒懂,她也没功夫计较老张为什么送自己这个了;“那,那也不能证明我喜欢男人啊!” 薛见半握着茶盏,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杯壁:“你上次用的香,名叫‘越人歌’,‘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讲述一个越国船夫对楚国王子的恋慕,前朝末代皇帝性好余桃,又擅调香,所以制了这越人歌,名气极广,九成用越人歌的都是此道中人,好些人就用此香辨别同道中人。” 难怪周长史突然来骚扰她,阿枣现在只想把老张掐死! 她在心里把老张拖过来打了个半死,突然想起一件事,猛然抬头道:“殿下怎么知道的这么详尽,难道您是” 薛见敲着茶盏的手一顿,阿枣忙把后半截咽回去,他知道沈入扣身份,不想让她乱传传给楚贵妃,冷着脸解释道:“越人歌在群香谱上有记载,那助兴之物”他调整了一下表情,啜了口茶才道:“春宫上仔细提过其香味色泽” 其实是他年幼被养在楚贵妃宫里时在她宫里见过类似东西,上面还贴了隐晦的小子标明用途,他多年之后才想明白,但这由头他不想跟阿枣说。 他一转念又想到自己本来是怀疑她沈入扣有没有断袖之癖的,没想到一转眼竟被她质疑了,轻哼了声,面无表情地喝着茶。 看春宫看的能一眼认出来?阿枣狐疑地眨眨眼,见他表情不爽,就没敢多嘴。 薛见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条手帕来擦了擦润泽的唇瓣,慢悠悠地道:“本想带你去睦月居用晚膳的,现在我的心里不大舒坦,不想吃晚膳了。” 阿枣:“” 他见阿枣一脸想揍人又不敢的扭曲,心里平顺多了,取了本闲书随意翻看着。 他说归说,等下了车阿枣还是看见了睦月居三个大字。睦月居是京城颇负盛名的酒楼之一,有几道招牌菜远近闻名,当然价钱也是远近闻名的贵,随便一盘菜基本等于普通人家一个月的花销了。 阿枣又惊又喜:“殿下?” 薛见唇角轻轻一扬:“奖励你救驾有功。”他唇角才堪堪扬起,转眼就又想到沈入扣的身份,神色很快就淡了下来。 阿枣这才想起来上午水蛭那事,乐颠颠地随他进了酒楼,此时饭馆里已经是宾客如云,不过幸好薛见有先见之明,提前订了雅间,她看见店小二带着两人走进雅间,心里难免有点感动,但一琢磨也不对啊,她最近除了作死也没干啥事啊?难道薛见就喜欢这样的? 她正琢磨的时候,薛见已经道:“把招牌菜都上一遍。”他又问道:“你还想吃什么?” 睦月居以川蜀菜闻名,阿枣看着菜牌念道:“要第二列的东坡肘子和水煮牛肉。” 薛见道:“第二列全部上来。” 阿枣:“” 睦月居上菜慢,幸好他们点的菜多,一道一道上来也不会饿着,吃了好几天稀饭馒头的阿枣吃的顾不上说话,肘子皮肉软烂,色泽油亮发红,用筷子轻轻一夹就能夹下一块,牛肉也十分劲道却不难咀,还有几个招牌菜游龙入海,龙飞凤舞更是好吃的没话说。 等所有菜上齐,一张大圆桌摆放的满满当当,阿枣就是饿死鬼投胎的也吃不完,等吃到七八分饱了才停下筷子,然后开始观察薛见。 他吃相自然不会如阿枣这般难看,姿态优雅,每道菜都浅尝辄止,吃上一两口就罢了。 阿枣吃的差不多了就主动给他面前的白瓷碟里夹菜,薛见没碰她夹过的菜,放下筷子靠在椅背上看着她,忽而笑了笑:“你原来从来不会留心观察我喜好。” 阿枣咬着筷头,脑子一转叹道:“人总是会变的。” 薛见微微一笑,不过笑意未达眼底:“我更想知道的是因何而变。” 阿枣听这句话暗暗反思是不是最近做的有点过头,反而让薛见起了疑心,嘴上解释道:“因为我倾慕殿下风采。” 薛见道:“你认识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阿枣:“额我慢热,日久生情?” 薛见:“” 他再没说话,这一桌菜两人最终也没能吃完,阿枣知道自己送给薛见一瓶润滑剂之后,就放弃清纯不做作路线,改走猥琐流了,厚着脸皮道:“殿下,卑职家中老母兄长还饿着呢,这些吃不完的菜卑职能打包带回去不?” 薛见再不受宠也是住在宫里的,人生字典里根本没有打包这一说,微怔之下才道:“随你。” 阿枣就叫来小二帮忙打包,由于他们点的菜多,用了三个三层食盒才堪堪装下,不过睦月居十分大方,直接把食盒送给他们了。 她心情颇好的拎着食盒出了酒楼,薛见认真地看着这个自称清纯不做作的小钉子:“这也叫清纯不做作?” 阿枣道:“不,这叫猥琐。” 薛见:“” 睦月居所在的街道叫聚宝街,是京里颇繁华的地段,旁边还有条金钱河,两人沿河而行,阿枣记得书里提过申妙的戏班也开在这里,提议道:“咱们要不要去看看申姑娘?” 薛见正想说话,就听河边有人喊道;“有人落水了!” 阿枣怔了怔,也顾不得身边的薛见了,忙拉着那人问道:“在哪儿呢?” 那人伸手一指,阿枣就着月色看去,就见一个小黑点在河中心浮浮沉沉,看着应当是个小孩子,眼看着浮上来的时间越来越短,她只犹豫了一下,判断了一下从这里到河中的距离,立刻便放下食盒,脱下长衫游了过去。 薛见愕然,等她跳到河里才反应过来,走到河岸边看着。 有四五个见义勇为的也下了水,幸好这条河不太宽,几人很快游到河中央,合力把那还不住挣扎的小男孩抬起来送到另一端。 岸边有热心人指点道:“他们家大人在那边。” 幸好这孩子只是受了惊,没出什么大事,还能勉勉强强走路,阿枣搀着孩子往前走了几步,看见一个高挑丰满的身影——竟然是申妙和几个手下站在岸边,她频频往河中张望,面色极怒。 阿枣拧了拧衣服,这才想起来薛见,本来打算回去找他的,见到申妙就大惊失色:“这是你和殿下的孩子?!” 申妙:“”这神一般的脑洞! 申妙见她浑身湿透,比她还惊讶,完全没想到救人的会是她,暂时没功夫反驳她,她一转头吩咐道:“赶紧把河里的人叫上来,兰官已经找到了,赶紧把孩子带下去煮点姜汤让他睡一觉。” 她说完又满面阴沉地盯着一座风雅酒楼的二楼,忽的朗声道:“我在这京城好歹还有几分薄面,您为何要命人把这孩子推下水?若是不给我个说法,就别怪我刻薄了。” 阿枣听的一头雾水,谁这么丧心病狂啊,连小孩都不放过?她顺着申妙的目光往二楼看过去,只能看到窗边坐着一个挺直的背影和一头乌发。 她正诧异着,就见二楼上抛下两个银锭,有个下人打扮的男子出现在窗边,笑呵呵地道:“申老板教导无方啊,我们爷想让这小鬼唱个曲他非说自己学艺不精,死活不肯,这不是存心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他说完就缩了回去,阿枣听的连连皱眉:“这是谁的手下?天子脚下伤了你和殿下的孩子还敢这般张扬?” “孩子你大爷,闭嘴吧你!”申妙听的头大,秀眉紧皱,半晌直接说了大名:“李兰籍。” 阿枣终于想起这段剧情,身上的汗毛炸起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第 10 章 阿枣脸色十分难看,她正要细问,薛见已经从桥上绕了过来,见到申妙也不惊异,问道:“救上来了?” 申妙愣了下:“殿下也在?”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用绢子掩嘴娇笑道:“我戏班里有个孩子不慎落水了,多亏了沈长史搭救,说来有趣,她还以为这是殿下跟我的孩子呢。” 薛见:“” 阿枣刚才是脑子一晕,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只能尴尬的笑,她见申妙并没有说李兰籍命人将那孩子推下水的事,显然没有让薛见出面收拾那人的打算。薛见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显然有所察觉,却没再追问。 申妙忽幽怨道:“话说回来,我什么时候能有个孩子呢?” 这话说的十分暧昧,薛见听了却无喜无怒,只挑了挑眉:“你生?” 申妙:“”她想了想还是闭嘴了,转向阿枣,饶有兴致地问:“沈长史为什么会救人呢?” 方才她下水救人毫无犹豫,可见是发自内心的善举,若是别人薛见不奇怪,但沈入扣就于是他也感兴趣地看过来。 她水性不错,顺手捞一个孩子不算难事,上辈子的父母从小就教育她要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与人为善,叮嘱久了这也成了她做人的原则,原则是人的立身之本,如果丢弃原则那么再活一世实在是毫无意义。 她想了下,还是决定继续凹猥琐流人设,拇指和无名指搓了搓:“那什么我想着孩子爹娘能给点赏钱来着。” 薛见:“”申妙:“” 申妙一摊手:“那孩子父母都在乡下务农呢。” 阿枣下水之后已经浑身湿透了,方才事赶着事没发觉,现在猛地一闲下来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冻的瑟瑟发抖。申妙本来想开口,薛见蹙眉道:“先找个成衣店吧。” 申妙探究地看过来,他不着痕迹地垂下长睫,漫不经心地道:“我想买件衣裳。” 说是他自己想买,进了聚宝街最有名的成衣店之后先让店主帮着挑了一套,阿枣哆哆嗦嗦地拎着干净衣服进了换衣服的地方,正尴尬没有里衣,一只白洁有力的手就探了进来,拿着亵衣和亵裤,她认出来这是薛见的手,道了声谢接过来。 她摸了摸脸,沈丝丝的易容术还是挺靠谱的,泡了水竟然也没有脱落,只是黏合处有些刺痒。 她看了眼亵裤,这里的男子亵裤有两种,一种是神奇的开裆裤,另一种和现代内裤有的类似,前面也有一块凸起的地方,专门放那什么的,只不过裤腿长了些。薛见给她挑的这条亵裤前面的凸起非常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她顶着她哥的名字,突然感觉受到了侮辱 申妙在外间道:“您和沈长史用过饭了?”薛见道:“在睦月居用的。” 申妙又是一笑:“那可是您的产业,掏钱吃饭多亏啊。”薛见淡然道:“他们不知我是我。”申妙懂了,又啧道:“您总这么隐瞒身份也不是事,要是旁的皇子,哪里用得着这般藏着掖着,偏偏您” 薛见漠然看她一眼,她耸了耸肩膀住嘴了,此时阿枣小心把亵衣撕成条状,再把前胸裹紧,穿好亵裤和衬裤子,再套上中衣和外衣才走出去。 不得不说这家店名气大还是有道理的,衣裳十分衬人,稍一收拾就是个翩翩俊秀的少年公子。 申妙亮着眼睛打量几眼,不知道从哪里取出块上好的白玉玉佩来,给阿枣挂在腰间:“我是个穷的,只能送这点谢礼了。”她又笑道:“我那戏班子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她走了几步突然侧过身,转身眨了眨眼,不知对谁说了句:“沈长史近来可是越来越可爱了。” 阿枣给她夸的老脸一红,薛见面不改色,付了账之后和她出了成衣店,她伸手扯了扯衣裳:“等我以后赚了钱再想法还您。” 薛见没说话,两人绕过河堤走到他的马车旁边,他突然看了她一眼,又拿出第三条绢子:“把头发擦干净。”他说完挪开视线,状若不经意补了句:“不擦干净别上马车。” 阿枣倒是没在意,暗暗在心里嘀咕薛见到底带了多少条帕子,她一摸头发湿哒哒的,上面还沾了好几片叶子,她忙擦干净,突然想到一件事:“我的食盒呢?!” 薛见瞥了她一眼:“我命人送到你家去了。” 阿枣松了口气,掀起车帘上了马车,薛见把她送到巷口,李氏已经早早在家门口等着了,见到她来松了口气:“你可算回来了,殿下突然给咱们家送了好些吃食,可吓了我一跳。” 阿枣笑嘻嘻地挽住她:“我今儿见义勇为,踊跃救人,所以殿下赏我的,你和我哥尽管放心大胆的吃,不碍事的。” 李氏听了自然也高兴,女儿自打进京来性子就变了许多,如今她能有这般善举,她欢喜道:“这就好,那么多菜哪里吃的完?” 阿枣拉着她进屋:“吃不完就慢慢吃。” 真正的亲哥沈入扣不知道今天又扮演的是只鸟,伸展着两只手臂在屋里胡乱扑腾,阿枣艰难劝道:“哥,鸟也是要吃饭的,你过来吃饭吧,吃完了再飞。” 沈入扣答道:“不,我是鸡。” 阿枣:“” 她陪着李氏和沈入扣吃完才上床睡觉,没想到老张赶了个大早来催稿了,见阿枣在吃饭,笑呵呵地道:“您画的怎么样了?” 阿枣平静道:“已经完成了一半了。”她语调温柔地道:“老张,你过来一下。” 老张不明所以地走过来:“您有什么事?” 阿枣跳起来就给了他一个脑崩:“你个为老不尊年老无节的!给我送的都是什么东西!你把我坑惨了你知道吗!” 沈入扣跟着起哄,也伸手在老张脑门上重重弹了一下:“惨了惨了!” 老张给弹的哎哎叫痛,委屈道:“我怎么了嘛我,我就是投您所好,这也有错!” 阿枣气道:“你闭嘴,我是正经人,我喜欢姑娘!!” 老张听她如此说,也知道自己办错事了,红着老脸连连作揖道歉:“这事是我办的不对,是我误会您了,还请您不要计较。” 阿枣烦躁地摆摆手:“算了算了。”然后转身把才画好的画稿取出来,老张知道自己办错了事,也不敢多留,赔了几个笑脸就拿着画稿转身走了,她也穿好官服去薛见府上当差。 她现在见到周长史就十分尴尬,偏周长史浑然不觉,还时不时送几个秋波,他这人出身颇好,是被溺着长大的,脾性也有些骄纵,但凡喜欢的,总想想方设法的上手,阿枣越不理他他就越来劲。 阿枣给烦的只得埋头在公文堆儿里,幸好没过多久薛见拯救了她,他派了下人来通传:“晚上齐国公在春荣画舫设宴,殿下说要带您一起去,命我通传您一声。” 阿枣想了想,印象中没有这段剧情,她去了应该也无妨,于是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官服:“就穿这身?” 下人忙笑道:“怎会,殿下给您预备了衣裳,您下差之后来卧霞居换就是了。” 阿枣一边答应一边感慨,原来看书的时候一目十行,可能几天几月甚至几年都可以一笔带过,现在自己参与进来了,发现很多事情都是书中不曾提到过的,真是事事具细啊。 周长史听完心情难免有些不是滋味,按说他才是出身名门,为什么殿下事事都喜欢带着沈入扣呢?阿枣没理会他的心情,下午去换了身天青色的直缀,要扣玉带,显得十分潇洒倜傥,收拾停当了才去见薛见。 薛见一身紫色锦衣,三尺青丝用玉簪定住,越发显得面如美玉,衬的眼角那一点殷殷朱砂痣更加撩人。他坐在马车上,对着阿枣耳提面命:“知道你应当注意什么吗?” 别的不说,沈入扣做事倒是比那两个勤快多了,这种不痛不痒的场合他也乐意带着她。 阿枣清了清嗓子答道:“帮您挡开无聊之人,您说话的时候给您捧哏,多帮您留心。” 薛见淡淡道:“这倒不必,你只要别说什么清纯不做作,玉势之类的话就成。” 阿枣:“” 薛见点了点头,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画舫,薛见带着她走上去,两人已经来的有些迟了,进去的时候酒菜已经上桌,宾客入座,有姿容曼妙的舞姬在轻歌曼舞。齐国公一见薛见就笑道:“凤楼来迟了,当自罚一杯。” 凤楼是薛见的表字,他上前清浅一笑:“路上耽搁了会儿,原公勿怪。” 齐国公笑道:“好说好说,只要你把这杯酒喝了,不光不怪你,还要夸你豪爽。” 薛见瞥了眼那酒盏,见酒色浅红,泛着一股樱桃的甜香,不觉攒了攒眉,他对樱桃过敏,这纯樱桃酿的酒他自然不能喝。 设宴的齐国公是跟着先帝打天下的老人了,薛见也不好拂却他的面子。阿枣见他不动,探头瞧了眼就明白了,毕竟书里提过这事,她主动道:“国公,我们殿下不爱喝果酒,嫌不够劲,您给他换成黄酒如何?未免不恭,这杯酒我就替我们殿下喝了。” 齐国公笑着把果酒递给她,果然大笑道:“好!是条好汉,拿黄酒来!” 薛见和阿枣同时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才落座,她屁股才挨着椅子,就见薛见偏头看着她,缓缓问道:“你如何知道我不能碰樱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第 11 章 糟糕,又过了! 阿枣暗暗自我反省,边疑惑道:“原来您不能碰樱桃?难怪您迟迟不肯碰那杯果酒呢,我以为您只是不想喝果酒。” 薛见勾了勾唇,突然凑近了在她耳边轻声道:“表情和言谈都很像真的,要是撒谎的时候手不乱动就更好了。” 阿枣被热气拂的耳根泛红,下意识地看了眼周遭,见没人注意才放下心来,咬牙死撑道:“卑职有多动症。” 薛见笑看她负隅顽抗。 阿枣低头默默吃菜,就在此时,外面的下人突然报道:“李氏殿下来了!” 阿枣心里一紧,心想不会这就正式出场了吧,这,这不对啊!她小声脱口道:“李兰籍?”由于庄朝国力最盛,所以强逼着另两国送了质子来,李兰籍就是后周送来的质子,故称殿下。虽然庄朝国力强盛,但也没有压倒性的优势,暂时不想挑起事端,所以还给了两个质子侯爵封号,视为座上宾,百般礼遇。 薛见道:“直呼名讳?” 阿枣忙闭嘴低头,又下意识地抬眼往画舫门口看,就见门口缓缓行来一个俊美少年,少年薄唇红润,眼如秋波婉转,整个人就如同初夏堪堪绽放的小荷,潋滟中带了一分颇为诱人的青涩,他微微一笑,甚至还有些赧然。 书里他比薛见还大了一两岁,却长了一张十七八岁的少年脸,简直没天理。她难免多看了几眼这位提前出场的猛人,愣了下,又扭头看了眼薛见。 李兰籍竟穿了身跟薛见颇为相似的紫衣,样式颜色都差不多,仅仅其上的图样不同。同样的紫色锦衣,薛见穿着就是就是雍容清贵,李兰籍穿了却别有一种神秘的风情,两人同时互看了一眼就挪开视线,看来对于男人来说撞衫也是一件尴尬事。 李兰籍撩起衣袍落座,阿枣低头眼珠子乱转,李兰籍既然出场了,那么另一个重要角色是不是也快出来了她胡乱想了一会,其实这些重要剧情人物跟她也没什么关系,所以她见到李兰籍这个大变态的时候虽惊而不慌,没想到思考完了一抬眼就看就李兰籍正偏头看着她,见她发现,还冲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她下意识地往左右看了看,确定李兰籍目光对准的是自己,愣了下,低了低头往薛见背后一躲,幸好李兰籍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阿枣不由得头疼起来,她也没招惹过李兰籍,这张脸又不是多么出众,李兰籍没事看她做什么? 她没想到蹭顿饭蹭出这么多事儿来,用力揉着额角,却觉得后颈一阵发痒,忍不住抓挠了几下,越挠越痒,向薛见道:“殿下,您还有什么吩咐,若是没有的话,卑职身子不大舒坦,想下去歇歇,您看” 薛见对她时不时掉链子已经习以为常,抬手召人过来,带阿枣下去。 李兰籍见她出去,偏了偏头看向自己的护卫,护卫会意地点了点头,跟着出去了。 齐国公府的丫鬟训练有素,并不因阿枣身份低微就看清她,带着她到了画舫专门用来盥洗整理衣饰的地方,丫鬟给她捧来了一盆加了花瓣的温水,还取了干净的巾子和篦子,抬手准备帮她整理鬓发。 阿枣估计是天生穷命,被人这般周到伺候还有些不习惯,挥了挥手让她退下,自己对着水盆拉下衣服照了照发痒的地方,发现脖颈处长了许多密密麻麻的小疹子,撩开袖子看手臂手肘,也长了许多红色的疹子。 由于被电视剧荼毒太深,她下意识地以为有人给自己下毒,但是一想谁没事毒她呢?薛见就是要杀她也不会挑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啊。她盯着疹子看了好半天才想起另一种病症——过敏。 阿枣怔住了,她想到方才喝的那杯樱桃酒,所以不光薛见对樱桃过敏,沈丝丝这具身子也对樱桃过敏!这什么人品啊这是! 要是搁在前几天,没准她还要拿着过敏事件再薛见跟前表表忠心卖卖惨什么的,但是方才被薛见问了一句,也不敢再做的太过火,免得他又生疑。 等于她酒是白喝了,过敏是白过敏了,她两手撑着铜盆的边沿郁闷了半晌,就听见门口有人走了进来,她下意识地想起身让位,突然从后伸出一只有力的大手,掐住她的后颈就往铜盆里按。 水一触及鼻尖她就反应过来,此时口鼻已经没入水中,她被呛了一下,伸手往后一抓,抓住那只手的小指用力一掰,那人吃痛,手不觉松了松,阿枣又一通反向抓挠,那人似乎被她泼妇一般的打发惊住,袖子被扯破,手臂上也被重重挠了两下,阿枣都觉得手指有些黏腻,估计是抓破了,那人痛哼了一声,她一转头,还没看清人影,就抓住那人的手重重咬了一口。 那人到底有功夫在身,一把把阿枣甩开,转身从窗子跳了出去。 阿枣只匆匆瞥了眼,觉着那身影有点眼熟,穿着打扮也不像是刺客的装扮,更像是来赴宴的宾客,或者是宾客随从,可是没事害她干什么,难道认错人了? 她忙趴在窗口看,此时窗外已经空空如也,她大喊道:“有刺客,有刺客。”却只京东了两个守卫,两人笑嘻嘻地道:“画舫防守严密,咱们齐国公亲自派的人,大人是喝多了吧,我这就送您回去。” 阿枣急道:“不是,我看见刺客了,真的有人要杀我!” 守卫笑呵呵地道:“别说是刺客了,方才还有人说看见水里有水鬼呢,来来来,你小心着点,我这就搀您去正厅。” 阿枣:“” 她气的想打人,又自己已经在他身上挂了彩,若真是宾客想找人也不算困难,脸色这才好看了点,理了理衣裳,用立领遮挡住脖子上的疹子,急匆匆出了盥洗室。 此时宴会已经过半,歌舞正值高潮,阿枣目光乱转,想要四处找人,薛见侧目,见她眼眶有些红肿:“你怎么了?” 阿枣嘴一张就想跟他说方才被人按到水里的事,但是转念一想告诉薛见又能如何?他就算信了也未必会帮忙出头,而且心里难免不会多想,她转了几个念头就决定不说了,闭嘴摇了摇头。 薛见眯起了眼睛看她:“你为什么去了那么久?” 阿枣故意做出一脸难以启齿的表情:“卑职跑肚拉稀。” 薛见:“” 自从他发现这人要给他送一瓶润滑剂之后,就感觉她身体里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被释放出来了 他再问下去估计沈入扣还会具体形容一下她是怎么拉稀的,漠然看了她一眼,终于是没再开口。 阿枣用一句话成功地将他堵死,目光又四下寻摸,终于在李兰籍身后看到一个身形细长的男子,男子的袖口烂了一截,隐隐约约露出里面的血痕,没想到他害了人还敢如此镇定地待在大厅里。 李兰籍的人?她和李兰籍又没有梁子他为什么要害她?阿枣拼命想了会儿,只能想到上回他推申妙戏班里那孩子入水,自己把那孩子救上来了,所以被他记恨上了?这理由听起来奇葩,但想想当事人是李兰籍这个神经病就不奇怪了,毕竟他连一个十岁的孩子都能下得去手。 她又想到了书里沈丝丝和李兰籍千丝万缕的联系,不由得更为头疼。她下意识地抬眼往那边看过去,李兰籍那个手下见她望不过来,不但不惊慌,反而有恃无恐地与她对望,眼带挑衅。 阿枣怒了,想了想又重新低头坐下了。那人见她就这么怂了,顿时更为得意,李兰籍显然知道此事,无趣地轻啜了一口果酒。 阿枣熬到宴散,众人都顺着木梯往下走的时候,她装出才看见此人的样子,突然抄起一把椅子冲着那细长男子砸了过去:“王麻子,你这个贱人!” 此时画舫里还剩下小半人,都愕然转头看了过来,那细长男子显然是有功夫在身的,一手接住椅子,他防住这边没防住那边,阿枣猝不及防地冲过去,左右开弓甩了他两个嘴巴子,怒骂道:“你调戏我堂妹表妹,坑我家银钱,害的我家好几个长辈卧病在床,你丧尽天良!” 众人见她率先发难,又理直气壮,下意识地站在她那边。 他显然被打蒙了,愣了会儿才出手一把把她推开,幸好阿枣反应快,一个撩阴腿过去,被他避开了,正靠在阑干旁边,正要反击,不过她只是虚晃一招,两手使出吃奶的劲一推,直接将那男子推入水中,可怜男子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直接成了落水鸡。 阿枣重重啐了口:“贱人!”杠不动你主子还杠不动你,呸! 沈入扣虽说官职低微,但也是正经官身,众人看完戏也不怎么在意一个奴才的死活,看完热闹就下了船。她下意识地看了眼薛见,他眼神深邃地看着她,又看了看李兰籍,他竟十分不在意自己手下的死活,满带兴致地看着阿枣,似乎有些惊喜,面色笑意遮掩不住,她给这变态的笑容看的心里一寒。 她小步挪到薛见身边,薛见淡淡看了她一眼:“上车再说。” 阿枣乖乖地上了车,身上却因为过敏痒的实在受不了,忍不住左挪右挪,耸肩勾背,薛见只好暂先把问题搁下,皱眉问道:“你怎么了?” 阿枣痒的连认真编理由的心思都分不出,顺口道;“臀部疼。” 薛见:“” 他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思绪不由得飘远,联想到她用的那瓶越人歌,现在她又说那里疼 他沉吟片刻:“明日再给你一些补肾的药材。” 阿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第 12 章 在这段剧情里,申妙被李兰籍的手下刁难,薛见恰过来解围,不过此段剧情中李兰籍没有正式登场,只出现了个名字。 薛见见她一脸诧异,淡淡解释道:“这是看在你到了下差的点却来陪我赴宴的份上。”他又缓缓道:“我这有几瓶治外伤的膏药,也一并给你吧。” 阿枣:“???”她看起来有这么虚吗! 她的心情很沉重,假若有一天亲哥沈入扣真的恢复记忆,顶着短小肾虚的名号会不会想掐死她? 她忍不住弱弱地问道:“殿下您为什么老送卑职补肾的东西?” 薛见想给她留点颜面,就没有直说,偏头瞥了她一眼,把话题岔到自己感兴趣的地方:“倒着来,先说说你为什么要打李兰籍的随从?” 阿枣道:“他,他调戏卑职的两个妹子,还欠了卑职家里的钱不还!” 薛见面色越冷,眼尾的殷红泪痣也艳的刺人,把两个问题一并问了:“你出去为什么回来的这么晚?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喝樱桃酒的?” 阿枣低头不看他:“卑职不是已经回答过了吗?”这些天薛见态度十分微妙,忽冷忽热若即若离,她也不知道这好感度是升了还是降了,薛见态度未明,她自然不能信他。” 他越是追问,阿枣就越发紧张,忍不住把袖子上的疹子遮了再遮。 薛见伸手,勾起她的下巴,逼迫她跟自己对视,咬字很轻,每个字像有千斤重,字字砸到心里;“我不动你,不代表我事事都会纵着你。” 他说完不觉微微一顿,似乎也觉着自己的动作古怪,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正看到阿枣拉袖子的动作,动作微顿,垂眸无声地看着她。 阿枣正跟他的目光对上,心里一虚:“殿下” 薛见目光移到她那条手臂上,不言不语,不过此时无声胜有声,阿枣看着他越来越沉凝的目光,终于败下阵来,自暴自弃地伸手:“殿下看吧。” 薛见撸起她的袖子,就看见胳膊肘上布满了红疹,作为一个过敏过的人,他看一眼就明白是怎么得的,蹙眉道:“你这是” 阿枣死猪不怕开水烫:“卑职也不能吃樱桃。” 薛见动容,想到方才她抢着帮自己挡酒那一幕,事后又千方百计地瞒着自己,想必方才出去许久也是因为身上出红疹,神情复杂地瞧着她,忍不住探出手,在空中停了半晌,还是伸手帮她把袖管拉下来。 阿枣没等到他的质问,忍不住抬头看着他,见他神情复杂,心里莫名其妙的,就听他缓缓道:“难为你有心。” 话虽不多,但是含义却很明显,她琢磨了一下,他估计以为自己明知道会过敏还主动帮她挡酒,所以说聪明人脑子太多弯弯绕绕也不好。 薛见道:“你怎么不早说?” 阿枣心说话都让你脑补完了我还说什么说,当然她不敢说,干笑道:“我做好事不留名。” 薛见:“” 他现在只有感慨,他居然被这厮帮了。 既然如此,薛见也不好再质问她为何动手打李兰籍的随从,索性靠在车围子上闭目养神。 阿枣忍不住地伸手想要挠脖挠手背,薛见就跟开了天眼似的,张口道:“别挠,仔细挠破皮伤风。” 阿枣听见他的话忍了会儿,但是身上实在是奇痒无比,正要抬手,就被薛见伸手按住了,他睁开眼拧眉道:”你是想让我把你捆起来?“ 阿枣蠢蠢欲动的手顿时老实了,马车往前行驶了一会,突然顿住了,车夫在外头不悦道:“殿下,前面好像有人争执起来,把道儿给堵住了。” 平川在外立刻道:“殿下,要不要属下带人去清路?” 薛见为人淡漠,自然不爱管这等闲事,就听平川又咦了声:“中间站着的那个好像是李氏殿下?”其实李兰籍有爵位在身,他们不习惯用本朝的爵位称呼他国人,只以李氏殿下呼之。 阿枣一腔凑热闹的热情为之一熄,薛见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阿枣,忽的笑了笑;“你想去凑热闹吗?” 阿枣很想说不要,但是现在说不想又有点太刻意了,挤出一个她自己都不相信的笑容来:“想。” 薛见让车夫停车,带着她走进人堆儿里,他风采卓绝,走过之处人们自动让道,阿枣此时已经能听见动静了,她踮脚往里看,就见一个高壮汉子和一个娇柔女子半跪着,高壮汉子被打的皮开肉绽,仍是牢牢护着身后女子,李兰籍就骑着高头大马在两人对面,神态自若,静好如少女的面容上甚至还有一抹悠然笑意。 高壮汉子身形一晃,女人伸手扶住他,哭叫道:“我已经把卖身银子还给你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李兰籍偏头笑着,神态天真,似乎觉得此情此景很有趣,他身边的随从替他开了口,啐道:“你是我们殿下府上的宠姬,殿下没说放人,你凭什么敢跟野男人跑了?再说你一个姬妾哪里来的银子,还不都是我们殿下赏的!” 众人听说是个逃奴私奔的故事,都没了兴致,转身走开了倒是那被打的头破血流的男子开了口:“赎身的银子,是我一点点挣回来的,跟你们没有半分干系!你们凭什么当街打人!” 随从狡黠一笑:“原来你们早就开始勾三搭四了!”汉子怒声道:“休得胡言,他是我亲妹子!你们当街打人,枉顾王法,有本事今天就打死我,不然咱们公堂上见吧!” 阿枣不由得闭了闭眼,这人也太不会说话了。 此时人群散尽,露出站在人堆儿里站着的薛见和阿枣,他唇边又泛起笑意,眼里闪过一抹光彩,终于开了口,声音轻柔却不显得娘气,有种别样的清朗,轻轻一笑:“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充英了,越是看见硬骨头,就越是想把他的脊梁一根一根的掰折了。” 阿枣脸色难看,深深地吸了口气,这话不光是说给那汉子听的,也是说给她听的。 李兰籍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呢?阿枣原本以为男主就够鬼畜了,没想到李兰籍这个终极鬼畜超级变态抖横空出世,行事恣意妄为,视人命如草芥。 传说他曾经有一位容貌绝丽的异族宠妾,有一双天空般耀眼的颜色眼眸,原本爱如珍宝,宠的犹如手中日月,结果不知道是那位宠妾得罪他了还是怎么的,他说他喜欢她的一双蓝眸,想让蓝眸永生永世陪着她,于是生生挖下了那宠妾的眼睛收藏。 他的行事恣意,六分是性格使然,还有一般是演给长贞帝看,李兰籍是后周的唯一嫡子,敌国的嫡子如此荒淫无道,对于庄朝自然是件好事,长贞帝还私下吩咐过,只要李兰籍做的不太过,旁的事儿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越想越是汗毛倒竖,忍不住轻声道:“殿下” 薛见转头看了她一眼,竟有些安抚之意,李兰籍已经骑马过来了,他在马上道:“四殿下?” 薛见充耳不闻,平川配合得当,重重一跺脚,厉喝了几句,也不知道他使得什么法子,李兰籍骑着的骏马突然长叫了一声,发起疯来,李兰籍一时不察,险些被摔下马,虽然及时稳住了身形,但差点半跪着下来。 薛见负手而立,这才把目光落到他身上:“看来李殿下不太知晓我们庄朝的礼仪,我们从不骑在马上和人说话。” 李兰籍站稳了身形,笑容凉薄,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产生了见到同类的厌恶感。 李兰籍看了眼已经被边缘化的兄妹俩:“殿下是为他们求情的?” 薛见挑眉道;“路过而已,你若是能放人最好,两人身为庄朝子民,就算犯法了也自有官府审理。” 意思就是你非庄朝官府,无权处置这二人,这话说的相当不客气,阿枣愣了一下,没想到现在两人竟然就杠上了。 李兰籍似是不以为意:“既然殿下求情,拿我就看在殿下”他目光从阿枣身上掠过,笑的别有深意:“和沈长史的面子上,放人。” 薛见道:“李殿下认识我的长史?” 这话怎么这么别扭呢?阿枣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见李兰籍笑的无辜中带着不怀好意:“不止认识。” 李兰籍坑人根本不需要理由,阿枣皱眉:“我怎么不记得和殿下相识。” 李兰籍轻笑不答,倒显得阿枣在故意撇清关系。 他在金钱河边见到她的时候,其实没有认出来,还是薛见今日在宴会上才识得的,所以派了下属试探一二。 阿枣听了也不由惊疑起来,难道沈丝丝真的和李兰籍是旧识?看书里似乎也不是没可能。 李兰籍虽说鬼畜,但倒还干脆,直接命手下把人放了,薛见淡然看着阿枣;“说吧。” 说个鬼啊!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而且李兰籍明显看她不爽! 她喃喃自语:“我调戏过李殿下?” 薛见若有所悟地‘哦’了声。 阿枣反应过来激动道:“我开个玩笑啊殿下,您不会真信了吧!” 薛见:“呵。” 阿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第 13 章 阿枣心情很沉重,她,一个姑娘,费心费力地要让人认为她喜欢女人她容易吗! 她只得详细解释道:“我只记得上回我下水救人,在对岸遇到申姑娘,申姑娘告诉我,李殿下将他们戏班的一个孩子推入水中,我也只是此时见过他一眼,旁的就再没印象了。” 薛见不知是信了没信,看她一眼,阿枣想着爆了这么多件,也不在乎一件两件了,于是继续道:“今天我在画舫上洗漱的时候,李兰籍那个随从突然进来,按着我的脖颈就把我往水盆里按,幸亏我反应及时。”她又道:“不过幸好,最后场子还是找回来了。” 薛见面色微沉,显是不悦,不过这可以归咎于李兰籍动他的人就是打他的脸,不过也可以确定,李兰籍就算认识他,显然也不是什么深刻的友谊,他道:“此事你无须再管。” 阿枣应了声,又不禁问道:“殿下今日为何要惊他下马呢?岂不是平白得罪人。” 薛见淡淡道:“我不喜欢有人站在比我高的位置跟我说话。” 阿枣隐隐听出他话中的深意,很快又低下了头,他一低头看见她手臂上的红疹,对着她缓和了口气:“你这几日不用当差了,在家休养。” 阿枣抬头看他,他却没看她:“你若是在我府上出事,岂不是十分晦气?谁以后还敢来我府邸当差?” 这句纯属画蛇添足,不过阿枣有病假就很开心了,也没再多想,开开心心地被薛见送回家了。 李氏还给她留了碗饭,见她胳膊和脖子上起了密密麻麻的疹子,不由得惊道:“你这是怎么了?又吃樱桃了?\" 看来真是樱桃的锅,阿枣干巴巴地笑道:“今天陪殿下赴宴,主家酿了点樱桃酒,不留神喝了些。” 李氏虽惊而不乱,絮絮叨叨地给她拿了点膏药抹上:“你原来一犯藓就用这个药,幸好家里还剩了点,不然这个点了找大夫都不方便。” 她点头应了几声,忍不住问道:“娘,你认识不认识一个叫李兰籍的人啊?”她在想如果李兰籍跟她曾经认识,会不会她家里人也认识过。 李氏皱眉想了想,皱眉道:“没什么印象,你怎么了?这人是谁?” 阿枣怕说出来她更担心,更怕她生疑也不敢多问,只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随意问了句。” 李氏拍了拍她的肩:“既然无事那就早些睡,明儿早娘给你蒸个鸡蛋羹。” 阿枣点了点头歇下了,她还以为薛见说要给她送药材过来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第二日薛见真的送了好些补品药材来,真是还派了一位大夫,她随意翻看了一下补品,发现里面居然还有许多补肾的药材她对薛见如此执着地给她补肾感到费解。 不过好歹是送来的东西,等到大夫给她瞧了病抓了药,所有人走了之后,她偷摸把那些补肾的药材和他昨天给的那套衣裳全卖了,薛见给的自然是好东西,把这两样卖了之后伙食费又能顶一阵。 等过了几天,阿枣躲懒也躲的差不多了,最近皇上又准备带人去猎场狩猎,她也不好意思再在家里躲懒,提前给薛见递了话,下午就去了薛见府上当差。 薛见看见她,出奇问了句;“身上的伤可好了?拉起袖子让我瞧瞧。” 这回可问的比上次她才穿过来头被磕上了诚恳多了,阿枣估摸着这好感度是升了点,主动把袖子挽起来:“已经好全了。” 薛见随意点头:“下次注意。”他道:“既然你已经好了,就跟我一道去游猎。” 阿枣点了点头,又小声问道:“陛下又出宫?”农祭这才过去没多久啊 薛见道:“我朝以武立国,太祖为了使我们不忘当年打下庄朝的不易,不忘祖宗根本,所以订下了每年狩猎的规矩,但是这几年征战不断,皇上已经许久没有带臣下游猎了,。”他说完皱起眉:“你连这个都不知?你这二甲进士究竟是怎么考上的?” 阿枣想了一下:“脸型好吧。” 薛见:“” 他此时正执笔写字,忍不住用笔戳了下她的鼻尖:“撒谎的话,晚上是会有鬼来带你走的。” 阿枣自觉最近跟薛见亲近了点,笑的一脸流氓:“如果是艳鬼,指不定谁带谁走呢。” 薛见瞥她一眼,她立刻噤声,见阿枣一脸懵然,不由得叮嘱了些注意事项,这才挥手让她下去准备。 游猎要去好几天,不过阿枣是一穷二白两袖清风,把最后一点银子留给家里,自己只带了换洗的衣裳和易容的工具,她看着易容的东西又有些发愁,好些材料都是消耗品,沈丝丝的易容工具大半都是要自己动手调制的,而且价格不菲,她要是再赚不到钱,基本可以举家逃命了。 阿枣心事上了路,游猎的项目里不光只包含打猎,还有斗兽,所以薛见还把他养的那只黑豹带上了,她一见看见给自己准备的马车就苦了脸,周长史的东西也在那车里头,她悄咪咪找到薛见商量道:“殿下,卑职能不能换辆马车?” 薛见沉吟片刻,又想到了她上回昏睡之后舔自己手指的事,面无表情地道:“要么坐你原本的马车,要么和流丹待在一起,你自己选。” 流丹就是那头黑豹的名字,阿枣默默地选了一,周长史一见她上了马车就笑着打了声招呼:“入扣兄。”要说这周长史也是贼心不死,不光在府里跟她搭话,还命人送东西到她家里,阿枣现在已经懒得敷衍了。 周长史心里也苦啊,几个馆里的小倌长的都比她顶着的这张脸好看,但是玩腻了野花也想试试更有挑战性的良家妇男,没想到这个沈入扣这般难入手,男人最禁不住吊胃口,他的兴趣是彻底被勾起来了。 阿枣不想理他,一上车就佯做困极,闭上眼睡觉,没想到竟真的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竟被噼里啪啦的雨声吵醒,她揉了揉眼才睁开,迟疑道:“下雨了?” 周长史看她似是春睡未醒,十分可爱,被冷落的气也消了:“是啊,今天怕是打不成猎了。” 虽然众人是一大早就出发的,但是等到了林中猎场,也已经到了傍晚,阿枣下车活动筋骨,几个年轻气盛的殿下开始互相较劲,准备冒雨打猎,几人商量了半天,磨着皇上答允了,又硬要把三殿下和四殿下拉上。 薛见看起来并不想冒雨打猎,还是皇上道:“你这性子太过沉静,多动多练,跳脱一些也没甚坏处。”他就是不喜老四那双眼睛,还有这阴沉的性子。 他既然吩咐下来,薛见只得应了个是,翻身上马带着几个随从去了林子。 山林面积庞大,几位殿下分道而行,众人原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过了两个多时辰几位殿下还没回来,皇上当即派人去找,就见林中许多人影若隐若现,皇上正要出声斥责,三殿下就跪下道:“父皇,四哥不见了!” 皇上怔道:“怎么?”阿枣一惊,这又是怎么回事?要是有过薛见失踪的这段原书里不可能没写啊! 平川头一个按捺不住,冲出去问道:“我们殿下怎么了?!他身边不是有随从跟着吗?!”幸好事出突然,旁人也没功夫计较他的失仪。 三殿下满脸忧色:“我们约定了汇合的地方,等了半天没见四弟过来,我们就分开四下找寻了,找了许久也没见人,所以出来请您派兵找寻!”他又怒又急,要是四弟真出了什么事,他们所有人都逃不了嫌疑。“ 皇上再怎么不喜欢薛见,毕竟也是亲生的,立刻吩咐去林子里找人,平川早就按捺不住,他的骑射技艺不佳下午就没跟着殿下,没想到一下午的功夫就出事了,他越想越急,带着护卫就冲了出去 阿枣本来挺相信男主光环的,但是想到这是超出原书的剧情,也有些坐不住了,问着平川借了一把匕首别在腰间,翻身上马就要冲出去。事后想想,男主就算这次死了也白死,她还不用提心吊胆了,但是当时并没有想起这些,心里只把薛见当成不慎走失的寻常熟人。 她果然是一个高尚的人啊! 七殿下一直在低头念念有词,见她踉踉跄跄地上马就要冲出去,伸手一指:“西边,往西边走!” 阿枣看了眼已经走远的平川等人,想到七皇子神乎其神的卦,咬了咬牙,拨转马头往他指的方向走了。 她上辈子还是去几个景区玩的时候骑过马,学过一点基本技巧,不过此时就不够看的,只能任由马儿带着她乱走,她只要控制着马屁一直往西走就可以了。 她边骑边喊叫,嗓子都喊哑了,正在琢磨着七殿下靠谱不靠谱,就见马儿一拐,到了一片极偏僻的断崖,断崖边儿还散碎着一些绦子,她忙勒住马缰,翻身下去查看,高声喊道:“殿下!” 底下没回音,她看见断崖旁边有处极为陡峭的斜坡,她谨慎地扔了块石子下去,听回神觉着断崖不算太高,这才半弯着腰小心翼翼地往斜坡下走,轻声喊着:“殿下?” 底下传来一声含糊不清的回应,她精神一振,仿佛鼓舞,缓缓地走到了斜坡底下,衣裳都被树枝挂成了时装秀,勉勉强强走到坡底,斜坡的底端是一片垂直的崖壁,距离地面大约三米,没法攀登,只能跳下去。 她就着月光能看见薛见一身狼狈,一手扶住右臂,皱眉看着她,眼底竟还带了几分警惕和惊疑。阿枣郁闷了,觉着她的辛苦都喂了狗,她的一向原则是,自己不痛快别人也别想痛快,于是张开双臂道:“殿下我来找你了!”然后直接跳了下去。 薛见一惊,下意识地躲开卸力,不过还是被冲的俯身朝下跌倒在地,阿枣一时不察趴在他身上,她顿了下,才发觉姿势有点不对 她趴在薛见身上,两手搂着薛见的腰,两人姿势亲密无一丝缝隙,而且腰上的匕首正硬邦邦的顶着薛见的后腰,像在从后那什么而且她还是上面的那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第 14 章 第14章 凉了! 阿枣只能安慰自己,好歹死之前压了男主一回,不亏不亏。 薛见显然也深刻地意识到了这点,转过头面色冷厉地看着她,眼刀子把她脸皮刮到无数遍,不过他现在脸上不少泥尘,连那颗朱砂痣都被遮掩住了,所以眼刀子的威力弱了不少。 阿枣想走的是猥琐流不是猥亵流,再说她也不敢打男主的主意啊,于是故作不知,伸手把薛见拉起来,满脸惊讶感动:“殿下您没事吧?没想到您还在底下接着卑职,卑职愧不敢当!” 薛见:“” 他没理会她伸出来的那只手,扶着崖壁起了身,他面色冷漠,面色她腰间挂了把匕首,身下并无任何异状,这才稍稍熄了把沈入扣给阉了的心思。 阿枣没想到此时自己已经欠了薛见一根丁丁,主动伸手把他扶起来,小心问道:“您没事吧?” 薛见瞥了她一眼,眼底疑虑未消,毕竟他受了伤,若是有人想对他不利,现在就是最好时机:“你是在林中迷路了?” 阿枣郁闷道:“不是啊,我是特地来找您的。”是不是她平时表现的太猥琐了,导致干件好事都没人信。 别看薛见平时对她不差,什么赴宴农祭都带着她,可是一到这种要紧时候,那份疑虑是自然而然地生出来了。 她迟疑了一下:“您的手臂”她又把后半截咽回去了,薛见明摆着不信她,她又何必自找没趣。 薛见静默地看她一眼,倒是比她想象的坦然得多,直接道:“跌下山崖的时候断了。” 阿枣低头看了眼他的手臂,果然肿起一大块来,忍不住多问了句:“您是怎么跌下来的?” 薛见今天出乎意料地配合,眼眸微沉:“遇到了兽潮,我们被冲散了裹挟着下来的。” 他在厉害遇到这种自然灾害也没辙,阿枣更奇了:“今天虽说下了点雨,但也不至于惊动百兽,又没有地动打雷,而且为什么兽潮偏偏冲击了您呢?” 薛见目光闪了闪,调开话题:“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阿枣吹了一下七殿下:“是七殿下告诉我的,他说让我往西边走,我就顺着西边走过来的。” 薛见又沉吟片刻才缓缓道:“这里是营地的南边。” 阿枣:“” 他又道;“你怕是骑马的时候绕弯却不自知。” 也就是说她误打误撞还把薛见给找到了,七殿下到底靠谱不靠谱啊,这怎么时灵时不灵的!薛见似乎察觉到她心中所想,看她一眼:“老七从小就对易学感兴趣,他母妃有一次为了哄他,听了他的话下雨的时候去了东南方向,说是那里有花神,结果害他母妃生了一场大病,从此再没人信他的易术了。“ 阿枣暗暗称奇了会儿,她伸手要扶着往前走,他侧身避开,用没事的左手掏出一块绢子:“前面有处浅溪,你去沾点水来。”他实在忍受不了自己浑身上下都是泥了。 他看掏出的第一块绢子也脏了,随手扔开,又掏出第二个看了看,也蹙起了眉,扔到一边又掏出第三块,脸色稍霁,递给阿枣。 阿枣:“” 她无语地拿着绢子投到溪水里,弄湿之后小心翼翼地帮薛见擦脸,他迟疑了一下,靠在岩壁上任由阿枣摆弄。阿枣小心避开他脸上的擦伤,给他楷着脸上的泥尘。 她觉着两人都不说话有些微妙的尴尬,嘿嘿笑道:“殿下天庭饱满,眉毛修长,一看就是个大富大贵的面相。” 她平时看着流里流气的,做事倒还十分细心,小心翼翼地擦下来,完全没有牵扯到他的擦伤,薛见侧眼看着她,这张脸不算是顶尖美人,此时看起来却有种异样的舒心。如果特地来救他的人是平川或者其他手下人,他不会有觉着奇怪,但这人是沈入扣,他心里不禁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 阿枣帮他擦完脸,就又拉起手来帮他擦干净手:“咱们赶紧回营地吧?”她已经疲乏的连殿下都不想叫了。 薛见点了点头:“从着底下绕过去。”不过他右臂断了,腿上也有擦伤,走崎岖的山路难免,阿枣见他走得累,礼貌性地询问道:“要不要我背您?” 薛见定定地看着她,无声地点了点头。 阿枣:“”懂不懂什么叫客气! 但无奈,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阿枣心不甘情不愿地蹲下来:“您请。” 薛见慢吞吞地趴了上来,阿枣双腿打着晃儿,缓缓起身,最终还是败给了引力,‘啪叽’一声,跟摊了两层煎饼似的齐齐摔在地上在,这么一摔他刚才彻底是白擦脸了。 他看了眼阿枣,摇头叹气道:“罢了。”然后低头找了根看起来颇为牢固的树枝,撑起来当拐杖,阿枣很自觉地走过,见他右手不方便就半揽着他,薛见开始还别扭地挣动了动,后来觉着被她搂的颇舒服,就默认了。 不远处似乎有野兽嚎叫,月光朦胧暧昧,她唯一能看见的就是薛见近在咫尺的脸,她撑着最后一点力气扶住薛见,估摸着已经凌晨一两点了,一股困倦和疲惫袭来,脑子也不太清楚了:“我现在倒希望我是个女子。”言下之意是不用干这种体力活。 薛见看见她疲惫的脸,皱了皱眉,嘴上却道:“你不是女人,你是我的下属,你是女人,还是我的下属。” 阿枣不由得思维发散,他杀沈丝丝也没有因为她是女子的身份和美艳绝伦的容貌而手下留情,可见是男是女在他心中并不重要,她打了个激灵,神智也清醒不少。 薛见还以为她是被夜风吹的,迟疑了一下,走在她身前挡风:“你若是累了,咱们可以坐下了歇上片刻。” 阿枣本来想拒绝,但是又一阵凉风吹过来,她鼻尖抖了抖,眼看着一个喷嚏就要出来,站在她正前方的薛见眼疾手快地伸出两指夹住她的鼻子:“不准对着人打喷嚏。” 阿枣:“” 想打喷嚏打不出来的感觉实在痛苦,阿枣给憋的眼泪汪汪,薛见瞧着有趣,下意识地伸手把她鼻子捏了又捏,蹂躏到鼻尖发红。 阿枣皱眉瞪着他,仿佛在看熊孩子,薛见干咳一声,转移话题:“今夜多亏你。” 阿枣吸了吸鼻子,又扶住他,假假客气:“这是卑职应该做的,更何况您还受了伤。” 薛见心思一动,偏头看满脸掩不住的疲累和困倦,竟脱口轻声:“我受伤你不该”十分庆幸? 阿枣没听清,茫然地‘啊?’了声。 楚家人和老五有什么好的?他定定地看着她,这句话在舌尖兜兜转转几圈,最终还是没张口。 也罢了。 阿枣扶着他步履蹒跚地走出崖底,顺着斜坡终于到了方才过来的林中,她骑的那匹马却不见了,林中传来阵阵马蹄声,她正要喊叫,薛见冲她轻轻摇头。 林中窜出两条黑影冲两人冲过来,薛见面色沉凝,左手里的树枝轻描淡写地一辉,正抽到其中一人的腰眼,把他打飞出去,不过树枝到底不衬手,把人抽飞了之后,自己也断了一截。 另一人眼看着立刻就要上来帮忙,这时马蹄声越来越近,终于从林子里冲出几十骑,为首的五殿下厉声道:“住手!”他又惊疑不定地看了薛见好一会,才不确定地道:“四哥?” 薛见一身狼狈被这么多人看见了,也有些尴尬,点了点头就不想说话了。方才对薛见动手那两人慌张跪下:“天色太黑,卑职没认出殿下,还请殿下责罚。” 两人对视一眼,这般脏乱被当成歹人也不稀奇,薛见不想纠缠此事:“你们自下去领罚。”两人战战兢兢地下去了,五皇子让人牵了两匹马出来,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冷:“四哥快回去让太医瞧瞧吧,再跟父皇解释解释,别让父皇担心。” 薛见和阿枣翻身上马,阿枣的马技比起他们来简直是惨不忍睹,没一会儿就被落在后方,薛见正欲说话,五皇子就先开口了:“身体放松,随着马背颠簸,别把马腹夹的太紧。” 阿枣讶异地看过去,他随意点了点头:“是你告诉我怎么把腿上水蛭弄掉。” 薛见眯了眯眼,转过头看着前方,骑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到营地,此时天已经蒙蒙亮,薛见下马去跟皇上解释,阿枣已经累极,还不得不陪着她,没想到他转过头道:“你先去歇着吧,过会儿我去看你。” 阿枣确实累的眼皮子都抬不起来,闻言连客套都顾不上,直接回到自己的帐篷洗了个澡才睡了。 五皇子看了两人几眼,似乎觉着两人的相处模式有趣,向薛见告了个罪才回自己的营帐。虽然薛见遭了难,但是皇上问完之后还是忍不住斥责了几句,看见他手臂骨折才没说什么重话,让御医过来给他诊治,又上夹板又固定的。 如此忙到天色大亮他才回到自己的帐篷,他几个兄弟又来探望,少不得应付一番,他主动起身道:“我得去探望昨天救我的属臣,见谅了。“ 众人只道他是要拉拢人心,就识趣地走了,薛见偏头笑道:“怎么说昨晚也见过,五弟要不要随我一道去?”他瞧上的人,就算他不想跟楚家人断干净,他也有法子让两人不得不彻底断了。 五皇子自然跟知道沈长史和自己母妃的关系,他和这位长史有几面之缘,未免避嫌太过:“好。” 阿枣昨天身上也不少磕磕碰碰的,但他没带侍婢过来,只得派了护卫来照料,护卫和阿枣不知怎么吵了起来,护卫似乎在嘲笑什么:“小的跟没有似的。” 阿枣为了沈入扣的尊严,怒而拍桌:“我小?!掏出来有八两重你信不信!不信咱们来比划比划!” 薛见:“” 五皇子薛望:“” 心疼四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第 15 章 第15章 两人默默地退了出去,薛望第一次见着阵仗,难免惊愕,转头问薛见:“四哥,沈长史一直这般不羁?” 薛见不答,平川沉重地点了点头,并在心里给阿枣送了个掏鸟客的外号。 阿枣在两人进来的时候就惊了一下,见到两人飞快退出又惊了下,也顾不得跟人较劲了,忙整理好衣裳走出去,平川忍不住问了句:“你真有八两?” 这问题问的阿枣老脸一红,没好意思回答,低头欠身行礼,薛见低头看了她一眼:“你腰带系反了。”他是个洁癖加强迫症,忍不住伸出右手,不过手抬起来才就收了回去:“回去系好再出来。“ 阿枣只得回去把腰带系正,五皇子的心里承受能力还是不行,跟她说了几句就败退了,薛见垂眸看她一眼,尤其在某处多停留了会儿:“下回别说让人一下就能拆穿的大话。” 阿枣:“是。”她小声反驳道:“也未必是大话,您又没见过”她低声喃喃道:“八两得有山药那么长红薯那么粗吧?” 薛见:“闭嘴”阿枣见他眼神不善,忙转移话题,低头看了眼他打着夹板的手臂:“殿下伤势如何了?” 薛见道:“大夫说无大碍,但是要静养几个月。”他转身道:“过来,我有事要嘱咐你。” 阿枣不明就里地跟着他,他带着她到了林子后面的一处宽敞空地,空地后面放了大大小小的笼子,两人走到流丹的笼子跟前,流丹正懒洋洋地趴着,见到薛见来了才甩了几下尾巴,它旁边爬了一只黄底黑斑的豹子,见着阿枣龇牙咧嘴。 薛见指了指两只豹子:“我的手不方便,这几日就由你来负责喂食。” 阿枣慌忙摇头:“您还是交给平川吧,卑职可是文臣!” 薛见丹凤眼微挑,站在猛兽面前毫无色变:“平川是杀过人的,这些猛禽看了他会更觉不安。” 这是理由吗!阿枣苦着脸道:“那也有别人在啊,卑职实在是害怕”薛见道:“我会在旁边一直看着你的,我是它们的主人,有我在它们不会伤你的。” 阿枣听了这话,脸色也没好看到那里去她道:“可是”薛见悠然道:“要么当喂食的人,要么当被喂的食,你自己选吧。” 阿枣:“卑职选前者。” 薛见满意点头,抬手招了招,让底下人拎了两大桶血淋淋的肉过来,阿枣带上皮革制成的手套抓起肉块往食槽里放,一张脸皱的好比包子皮,心里把薛见这个心理变态骂了个死去活来。 好在这份差事没有她想的那般恐怖,流丹已经习惯了和人待着,见到她平和地好比一只大猫,另一个就有点躁动了,不过有铁笼挡着,它再躁动也没用,她战战兢兢地喂完终于放下心来,也没细想薛见到底是何意,反正男主的心思你别猜就是了。 薛见手臂受伤,自然不可能跟着去打猎,他看了眼满身血腥味的阿枣:“你若是无事情,等会过来陪我下棋?”阿枣点头应了,两人又回了营帐里,有人过来帮她把外衣褪下来拿去熏香。 薛见问道:“会下什么棋?” 阿枣道:“围棋吧。” 营帐里燃着幽幽兰香,薛见漫不经心夹着棋子,趁着她落子的时候问道:“昨日你救护有功,想要什么奖励?” 阿枣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卑职说出来您不会责罚吗?” 薛见给她灼热的目光看的颇不自在,莫名想到昨晚她压在自己身上的情景,脸色淡了下来:“只要不是太过分的。” “那卑职想请您”阿枣神神秘秘地道:“能不能把当初扣卑职的薪俸给卑职?”都快吃土了都! 虽然答案不是他料想的那样,放心之余又有点微妙的屈辱感,难道他还比不上区区几两银子吗?他脸色更淡:“我乏了,你先下去吧。” 阿枣:“”要不要这么抠。 她无语地摇了摇头,退下了。不过自从同患难之后,两人的关系似乎近了些,闲来无事就把阿枣叫到自己的帐篷里来喝茶赏月,下棋谈天,除了每天都要投喂两只豹子,可以说是十分和谐了。 薛见每天来陪着阿枣投喂的时候,她就安慰自己把两只豹子当成大点的猫吸一吸哎算了,吸不动。 好容易熬了两天,终于到了整场游猎的最后环节——斗兽,所有人都在暗暗期待。 阿枣这两天跟两只豹子混熟了,亲自看着两只被押到斗兽的地方,为了保护诸位贵人的安全,这里有一个特地建立的两丈高的高台,在古代算是颇高的建筑了,高台周遭摆了好些太师椅和案几,好方便诸位贵人观赏,底下是一片四四方方的场地,也是兽兽搏斗的地方。 听说前朝还有让人与兽搏斗的,不过如今已经全面禁了。阿枣把两只豹子送到底下,然后才上了高台,站在薛见身边。 第一对上场的是猞猁和一匹灰狼,两只几乎一上场就开始掐了,打的是血肉横飞,阵阵血腥味飘上来,薛见神情淡然地喝着茶,阿枣忍不住掩住鼻子,几欲作呕。 平川满脸不屑地瞧着她:“你这样的,也配称男人?” 难得有个主动送上门求调戏的,阿枣乐了,翘着兰花指尖声尖气地道:“讨厌啦,男人也是人,男人就不能害怕吗?!人家小心肝吓得‘噗噗噗’跳的嘞!” 平川默默地退了,薛见失笑。 阿枣又把目光放到当中的场地上,这时候那条灰狼已经赢了,灰狼的主人齐国公笑着拱手道谢,接下来被退上场的就是那条黄底黑斑的豹子,还有只瞎了一只眼睛的黑熊。 薛见静静凝视着场中,众人突然惊呼起来,那条豹子一被放出来竟没管对面的对手,而是左右嗅闻着什么,突然猛地朝着高台上扑过去。 它好比打了兴奋剂,两丈的高台连续蹬了几下就扑上来了,众人大惊,高喊着护驾!那豹子也不看别人,竟然直奔着五皇子扑了过去。 薛见满面惊愕地起身,眼底却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他不惜以身设局,为的就是彻底离间楚家人和沈入扣,若是这回能让沈入扣醒悟,他可以既往不咎,若是没有 他慢慢地皱起了眉。 五皇子身手不差,在豹子扑过来的那一刻就翻身躲开了,此事事出突然,一种护卫都没反应过来。薛见设局并不是为了伤他,再说他伤了沈入扣也吃不了兜着走,带着平川走过去正准备帮忙,忽然眼眸一沉。 他看见阿枣突然冲了过去就冲了过去,其实阿枣心里也苦啊,她倒不是圣母心突然犯了,毕竟最近着豹子都是她一手照料的,要是出了事儿,首先倒霉的就是她! 她自然不知道薛见已经做了周全的准备,不会牵连到她身上,于是跑过去准备救人,她到底不敢直接上前救人,只得在一边弄出些声响来分散豹子的注意力! 没想到豹子吃秤砣铁了心认准五殿下,任凭别人怎么呼喝也只一心扑着五殿下,阿枣头皮都要炸了。 五殿下是带了急支糖浆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第 16 章 薛望其实一直不是很赞成母妃在各府安插探子的事,他觉着这是妇人之见,那些拿着各府俸禄却两面三刀之辈人,他们今日可以卖他们主上,明日也可以卖他和母妃,所以他一直对这些人十分轻蔑,所以看到沈长史来救他的时候,他是十分诧异的,这种心情跟当时薛见看到阿枣特地来救他的时候差不多。 阿枣现在也功夫照顾他的心情,正在琢磨法子,薛见已经带着那只护卫赶到了,面色冷凝地看了她一眼,最后终于待人擒住了这只豹子,就听‘扑扑’两声,豹子被捅了个透心凉。 阿枣到底照顾了豹子两天,见它这么死了,心里还有点不是滋味,不过她也没时间难过了,楚贵妃坐在皇后下首,眼里满是焦急,见五皇子被救下才放了心,又生生掩下了满脸厉色,转向皇上道:“皇上!” 皇上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先环视了一圈周遭的高门世家,宗室可丢不起这个人,众人收到他眼色,十分识趣地告退了。 他脸色冷了下来,沉声问道:“这豹子是谁养的?” 薛见越众而出:“是儿臣。” 皇上看他一眼,又问道:“是谁负责喂的?” 这回回答的是五殿下身边的护卫,他上前一步,跪下答道:“回皇上的话,是四殿下和他身边的沈长史。” 楚贵妃作为一个母亲,已经被方才那揪心的一幕激的失了理智,转向皇上道:“皇上,既然是五殿下和沈长史喂养的,此时必然跟他们脱不了干系,还请皇上彻查,尤其是沈长史,不知受了谁的吩咐,又安了什么心思!” 她原本就恼怒沈入扣不若以往配合,此时更料定了她已经转投了别的主子。 皇上听毕不觉皱眉,他虽不喜薛见,但是也知道他不会愚笨到害人还得自己亲自动手,再说薛见也没必要啊,伤了老五他就能登基了?这时候只得先推个炮灰出来了,他把目光转向那位沈长史。 阿枣心说天要亡我,楚贵妃只这么一个儿子,自然如命根子一般,薛见看见楚贵妃满脸恚怒,就知道目的已经打成,正要开口,薛望先一步开口,很罕见地说了一长串:“父皇,此事应当是意外,野兽伤人之事也不是从未发生过,若四哥和沈长史真存了歹心,何必又要来救我呢?还白担一个恶名,还请父皇明察此事。”他并不喜欠别人人情。 楚贵妃听自己儿子跟自己唱反调,恨的牙齿痒痒,但不好张口打自家儿子的脸。皇上缓缓道:“野兽伤人之事并非没有,但为何那豹子只追着你一个人咬?” 五殿下不觉怔了怔,薛见拱了拱手:“此事既然疑点重重,不如让御兽园的人过来查验吧?” 庄朝人好养飞禽走兽,皇室还专门建了御兽园专以用来饲养猛兽,御兽园的人很快赶到,先查验了一番豹子的尸首,查了一个时辰也没查出什么详细来,又小心道了声得罪了,开始查验薛望的衣物佩饰。 薛见全程劳神在在气定神闲,半点没有紧张之态,阿枣就站在他身后,心里有些古怪,她正在琢磨,就听御兽园那边的人大声道:“找到了!” 他问薛望身边的随从:“能否把殿下平时用的香借我一看?” 随从递了个精致的白玉小瓶,御兽园的人闻了闻,又倒出来一点仔细辨认,和旁人商量一二,神情有几分哭笑不得,向皇上拱手道:“皇上,殿下用的香料里有一位叫罗汉草的香料,此物对猫虎豹这些动物有莫大的吸引力,殿下的香料应当是蒸滤出来的,极为淳厚,寻常人可能闻不着,但却逃不过动物的鼻子,所以这畜生才会扑咬殿下。” 阿枣听完怔了下,难道罗汉草是猫薄荷? 五殿下听完,一向冷淡的面容上头回露出几分尴尬:“儿臣知道香料中有罗汉草,只是不知道它居然能招惹猛兽。” 闹了这么半天,竟然是因为一位香料,皇上也有些哭笑不得,又冷着脸斥道:“荒唐!就因为你的一时疏忽,这斗兽礼才没有行完!”把五殿下和楚贵妃斥责了一番,扣了两人一年的薪俸,这才起身去了。 楚贵妃也顾不得薪俸了,回到营帐里拉着五皇子细细查看:“望儿,你有没有惊着吓着?身上伤着了没?算了,我叫太医来给你看看。” 五殿下拉住她,精炼道:“母妃,我无碍。”楚贵妃确定他真的没事,这才舒了口气,又冷声道:“若是你有什么差池,我这就扒了沈入扣那个朝三暮四的混账的皮!” 五殿下淡淡道:“御兽园的人已经查清,况且沈长史还救了我。”楚贵妃道:“没准就是两人联手做的戏。”她见五殿下神情冷淡,抬了抬手:“罢了,看着你的份上,我再给沈入扣一次机会,下月就是太后寿宴,她若是再敷衍了事,那就没法子了。” 她抬手拍拍五殿下的手:“我知道你重情义,她知道我的一些事,若是这人真的倒戈相向,定是不能留她了。” 如果现在用一句歇后语来形容阿枣现在的状态——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她方才也不是没想过今天这是薛见设下的局为了要她的命,可是想想也没道理啊,薛见要坑她自己参合进来干什么? 她自己思索了片刻,忍不住出声问道:“殿下,今天这事是您” 薛见无声地看着她,忽然皮笑肉不笑:“是我干的,就是为了索你小命,你待如何?” 阿枣:“”她给薛见活活地堵死了。 今天御兽园过来的人是他的人,为了就是保证沈入扣无失,没想到费尽心机设了这么大一个套,为的就是让楚贵妃那边和她决裂,之后他就可以伸手将人收入囊中,要不是沈入扣近来对自己颇为尽心,他哪里会费这般心力?若不是她突然救老五,这些话现在已经告诉她了。 她弄出个神来之笔,让他白白设局,还是说,她压根不想回头? 阿枣见他看过来:“殿下,怎么了?” 他淡淡道:“你为何要救老五?” 阿枣拍腿叫屈:“那豹子这几天可是卑职负责饲养的,若是五殿下出了什么事,卑职岂不是也要跟着一起倒霉?!” 薛见:“” 他仔细想一想,居然还十分有道理。枉费他想了这么多,居然被最简单直接的思维给坑了 而且他不知道最坑的是,只要他问阿枣一句‘你是否愿意为我效忠?’阿枣绝对抓心挠肺感激涕零的表忠心,虽然他可能不会信 两人各怀心思地回了营帐,这次游猎可以说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皇上也没了再打猎的兴致,带着众人回京当差。 阿枣对游猎也没什么兴趣,回去之后又过上了混吃等死的清闲日子,唯一不同的是薛见,他对她不像是以往那般漫不经心的漠然,有时候看着她的眼底甚至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和浅浅的探究。 最让她觉得神奇的是,薛见竟命人把她这两个月的薪俸补给她,而且还是双倍!终于能吃鸡腿子了! 最近由于薛见态度的转变,她对他也随意了些,所以阿枣感动之余决定去陪薛见唠嗑,她到的时候薛见正在用左手练字,见到她来抬眸一笑,瑰丽炫目,勾魂摄魄。 她怔了怔才道:“殿下?“ 薛见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阿枣随意编了个理由:“想问问太后寿宴的事。” 薛见也看出来她的不经心,抬了抬手让她过来,指了指纸篓里残破的宣纸:“左手写字果真不易。” 左手和右手当然没法比了,阿枣宽慰道:“您吉人自有天相,过几日必然能好,不必太过忧心。” 薛见瞥了她一眼:“撒谎。” 阿枣干笑,他突然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把手里的狼毫笔递给她:“你来写几个字试试,用我的笔迹写。” 他翻了本诗集出来让她照着写,阿枣有点别扭,一般高位之人不是挺忌讳有人模仿自己的笔迹吗?怎么薛见这么不讲究? 她只想了一会儿就提笔悬腕,把诗集上的第一句抄写下来,薛见在一边皱眉看着:“只有五成。”还只是形似,神似就不不用提。 阿枣提笔皱眉,薛见伸出左手握住她的毛笔尾端:“我带着你写一遍。” 两只手的肌肤时不时挨蹭一下,阿枣紧张的手心冒汗,觉着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才终于松开手,又轻轻一笑:“紧张什么?即使你写不好,我也不会打你手板的。” 阿枣心说你确实不打手板,你直接剁脑袋。 有薛见在旁指点着,阿枣的字终于有了点模样,但是每回写到最后都忍不住顿一下,薛见提醒了她好几次,她满口答应,下笔的时候还是我行我素。 薛见见实在改不了,只得放弃治疗,练习到了下午他才勉勉强强点头,递给她几封书信:“都是些不打紧的书信,你用我的字迹帮我回了吧。” 果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阿枣认命地拆开信封,虽然知道重要的来信也不可能让她代笔,但是她还是震惊于信的口水程度,基本类似于‘你吃了吗?你吃的啥?我吃的青菜香菇’之类的废话。 一般一个人的字看的多了,以后任她模仿的多么像,总能瞧出端倪来,薛见存的这个心思,但不知怎么的,教着教着就用心起来。 阿枣认命地开始回信,写着写着突然走了神,目光落到薛见身上。 虽然她现在稍微刷了点好感度,但是离能保命的程度还差的太远,讨好一个人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投其所好,但是薛见有什么爱好她还真没看出来。 ——除了特别喜欢给她塞补肾壮阳的药。 她正乱想,薛见突然抬起头:“上回狩猎皇上送了些东西,我用不上,都给你吧。” 他说完命人把两个盒子拿了过来,一个上面写着虎鞭,一个写着鹿鞭。 阿枣:“” 阿枣的微笑中透着疲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7.第 17 章 薛见又给她一本描红本:“上面是我的字,你好生练习练习,明日还要你代笔。” 阿枣一脸蛋疼地捧着鹿鞭和虎鞭还有描红本走了,回家的路上直接寻了间当铺,拐进去就把两条鞭给卖了。 她的春闺秘戏还剩下最后一张就完工,她画着画着不知道为啥想到一招贼羞耻的后入式,于是最后一张就画成了一男一女在半掩的珠帘后面嘿嘿嘿。 她回到家之后,取出笔墨来把女人发髻上的最后一点簪花添上,整本稿子总算是完了,她的节操也跟着完了。 老张取稿向来及时,第二日一早就笑呵呵地过来,认真翻看了一遍画稿之后,脸上露出了满意之色,竖起大拇指赞道:“比约定的时候早了十来天,还画的这般细腻,您呐,不愧是行家。” 阿枣听了想打人。 老张小心把画稿收好,十分痛快地把剩下的银子给她结清,想了想又道:“对了,我跟上头提了提给您加银子的事,但这也不是笔小数目,您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东家想见见您。” 阿枣问道:“你们掌柜的?我不是见过吗?”老张笑着摆摆手;\"我们掌柜的也是给人干活的,那是掌柜的上头人,算是半个东家。” 阿枣奇了:“怎么是半个?”老张笑道:“这位东家上头还有两三个东家,上头的两三个东家还有一个大东家,那才是真正的主人,不过没人见过,他产业涉及各行各业,也不可能为旗下一个小小书局特意跑一趟。” 阿枣其实也有个想法,同上面人说说也好,于是点了点头;“行啊,我三天后沐休。” 老张点头笑应了,阿枣穿戴好去上班,把练好的描红本递给薛见,薛见看了之后颔首:“还不错。”他想了想:“今天暂时不用你代笔了,你去把晚上设宴的事情安排一二。” 薛见一般不轻易摆宴,这回还是事出有因,皇上带人回去之后太后听说了薛见受伤还被冤枉这事,面上就有些不悦:“老四帮你办了好些事,父子之间也不必言谢,可是他这回可手臂都摔断了,你怎么能不闻不问呢?” 她顿了下又道:“再说豹子扑人那事,这也不是老五的过失,他和楚贵妃受了何等惊吓?你能保证天下所有的药草你都认识吗?你罚他们母子作甚?” 她虽然偏疼薛见几分,但是毕竟是太后,不能太过偏颇哪个人,这般各劝一句,就是孙辈也无话可说。皇上孝顺,连连欠身道:“是儿子思虑不周,母亲息怒。‘ 皇上回去思量了一阵,给五皇子赏了好些东西,连着几夜歇在楚贵妃宫里,下旨给薛见府上拨下回了银子,让他把府邸扩建一番,要知道这里的府邸可不是你有银子想建什么样就能建什么样,每人的身份阶层不同,住的房屋样式自然也不同,给薛见扩府,等于默认了他地位的提升。 既然是好事,不摆宴难免有落人口舌,倒不如摆宴大大方方庆祝一番。 一切东西府里的管事就料理妥当了,阿枣东摇西晃,一直晃到了晚上,被厨子塞了两个鸡翅,突然觉着这般日子也不错,等到成功刷开男主的好感度,安安心心地再混个一年多,努力捞点银子,然后男主继续走他的霸气侧漏之路,她安安生生地画她的小春宫。 阿枣展望了一把美好的未来,终于闲晃到晚上,已经有客陆陆续续地过来了,她拿着花名单核对请帖,等把几位皇子都迎进了府里,她才去水榭落座。 最先来的就是这几位殿下,情分好不好暂时先不说,但从小一起长大,对彼此那点小毛病都十分熟悉,也没有,七殿下拿着几枚铜板,嘴里念念有词,六殿下拉着五殿下絮絮叨叨,五殿下一脸冷漠,眼底却分明写了痛不欲生,八殿下悄咪咪捧着个话本子看的津津有味,突然扬了扬手里的话本子。 他伸手点着其中一页插画:“你们过来看,这画上面画的人像不像四哥!” 阿枣心里咯噔一声,反正没有旁人在,众人就凑过去看了看,三殿下点头笑道:“你别说,还真有几分像老四,上面讲的是什么?像老四的那个是什么角儿啊?” 薛见一只手虽然打着夹板,不过还是饶有兴致地凑过来细看。 阿枣已经看清了书的封面,上面写了《鸳鸯记》三个字,脸色被盈盈宫灯照的发绿,恨不得冲过去捂住八殿下的嘴巴。 八殿下丝毫没察觉,兴冲冲地解释道:“讲的是个名门贵女,在家境败落之后跑到边远县城经商为生,无意中就到了一个落难失去记忆的王爷,两人打情骂俏,王爷最后恢复记忆把姑娘迎娶回家的故事。” 阿枣:“”别说了! 众人都不禁笑了,三殿下笑道:“太假太假,哪有人为了报恩把自己一辈子都搭上的?更何况是王族?” 什么失忆救王爷的剧情,搁在现代肯定是扑街,但是搁在古代超前了不知道多少年,众人虽觉得不合力,但还是有意思,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剧情来,薛见在旁边含笑听着,没有插话。 八殿下道就就就:“是一位叫书外客的作者,可惜才出了一册,写到王爷记忆将要恢复了。” 三殿下细细品了一番:“书外客这名字起的到颇有意思,人在书外,情在书中,有趣。” 阿枣:脑补过了,因为真的是从书外穿过来的!! 他顿了下,又问道:“还没说这个长的像老四的角儿究竟是谁?”八殿下笑道:“就是姑娘救的那位王爷。”他往后翻,只看图页不看字:“哎呦,这个王爷的表兄长的有些像五哥,也喜欢那位姑娘。”众人又品评一番,他飞速翻到最后一页,又招了招手让众人过来:“你们看,这位是不是有些像李氏殿下?” 几位皇子细细瞧了,纷纷点头:“还真有些像,一个两个倒还罢了,再加上这位李殿下,想必就不是巧合了。”他说完又干笑道:“不过像李殿下这位可不是什么好人。” 岂止是不好,就是杀人放火□□掳掠不恶不做,而且丁丁还有难言之隐,简直一人间杀器! 他们开始津津有味地猜是哪位大臣,庄朝风气开放,还有敢听皇上床脚写成诗词的,几位皇子倒是没觉着被冒犯,不以为意地讨论哪位这么有才。 阿枣挠着脖子看着湖面。 这本是她写春闺秘戏第二册双开的一本,因为文字多,只用插几幅主要人物的图就够了,所以这本完成的很快,但是出文字可比出纯图的风险大的多了,毕竟不是人人都识字,所以这本没敢先付一半的钱,由于风格不同,所以换了个笔名。 她真的不是有意的,穿来之后见到的出众人物也就那么几个——除了李兰籍,这个反派角色是她硬加上的,写的时候满脑子就是想的怎么把他往死里虐,画的时候也忍不住带入了于是就她是等刊印出来之后才发现跟几个大佬有点像的,抱着侥幸心理希望几个大佬看不见,结果天道好轮回 人生啊,经不起一步踏错! 说曹操曹操到,众人话音刚落,李兰籍就带着请帖来赴宴了,他这回打扮的闲散许多,穿了件玄青色的广绣长袍,显出几分脱落不羁,脖颈上的吻痕若隐若现——最神奇的是,他又和薛见撞衫了。 两人一怔,同时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几位殿下跟这位李氏殿下只算认识,此时见到他表情都有些古怪,下意识地往他身下瞄了眼。 李兰籍给频频看过来的目光看的笑容僵硬,坐姿也不自在起来。 阿枣低头扒了口米饭,回去就弃文完结!薛见看到她难看的脸色,若有所思。 八殿下看来是个书迷,还在拉着三殿下低声讨论,她听的坐立难安,告了个罪去偏见盥洗的地方洗了把脸,为了装样又去就如意间(厕所)逛了一圈。 她刚出来到就看见李兰籍才在如意间不远处站着,就一双上挑的眼睛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沈长史?” 阿枣恶趣味地问道:“李殿下,吃了吗?” 在厕所门口问吃了吗?李兰籍握着扇柄的手一顿,漫不经心地打量她:“沈长史的身量比原来低了些。” 阿枣其实还垫了增高鞋垫,听见这话更觉不安,呵呵干笑:“李殿下原来跟我认识?我怎么不记得了?” 李兰籍歪着头看她,像是在看什么极有趣的玩意,那是一种让人很不舒服的眼神,他啧了声:“岂止认识。”他慢慢道:“我这辈子就做过一件善事” 阿枣禁不住竖起耳朵细听,就见他猛地顿住了,满脸笑意地看着她,似乎在看鱼儿上钩:“长史想知道吗?” 她确实很想知道李兰籍和原身有什么渊源,但是“呵呵,不想。” 她拱了拱手:“您若是无事,我先回去了。”她说完转身就走,李兰籍在她身后不急不缓,殷红如饮血的唇瓣又弯了起来:“我迷路了,劳烦沈长史给我带路?” 阿枣只得在前面走着,两人并肩回了水榭,薛见目光淡然地从两人身上掠过:“你不是去更衣了吗?” 阿枣随口道:“在如意间遇到了李殿下,然后我们就比了个大小。” 薛见显然适应了她的说话方式,从容接话:“谁大谁小?” 阿枣:“”殿下,你变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8.第 18 章 阿枣好不容易熬到宴会散了,虚脱般的回了家里,慌忙找出来鸳鸯记的原稿,哆哆嗦嗦压到箱子底下才算安心就。 第二天就到了和老张商量好的约见时间,老张叫了辆马车,带着阿枣去了他上回去过的睦月搂,大堂里那位掌柜的东家果然在等着,他主动拱了拱手:“在下姓王。”把桌上的礼盒推过去,露出个男人都懂的笑:“一点小玩意,玉瑱君拿回去泡酒喝吧。” 泡酒喝的是什么鬼?阿枣推脱了会儿,才瘦下来,她瞧瞧把礼盒掀开一角,就见里面躺着一个长条的东西,上面还有球状物。 那是一条牛鞭! 阿枣真的很想问一句,你和薛见是亲戚吧! 王老板见她脸色难看:“玉瑱君,怎么了?” 阿枣深深地看了这个老梆子一眼:“没事,您想说什么?” 王老板笑道:“你还记得你上回出的《鸳鸯记》吗?现在已经卖出了近一千册,过两日我就让老张把银子送给你。好多人都盼着呢,第二册麻烦尽快出啊。”他顿了下又道:“我也不瞒您说,虽说鸳鸯记这本不是你卖出最多的一本,但说实话,我原来也没想过许多闺房女子也会买书来看,若是女子书籍的市场能开拓,又是一条生财的路子。” 倒不是他歧视女子,这年头念书识字都是先紧着男孩,女子识字的自然不多。 他笑着拿出一张红契:“所以我们想和你签长约,不过你放心,待遇自然会更高的,就算你哪个月没写,还会有一两银子的供奉。” 这位倒是挺有商业头脑,眼界也开阔,阿枣拿起那张红契认真看了遍:“我有个想法。”她道:“你觉着润笔费按照分成怎么样?假如你们一本书赚一百文,给我八文,以此类推,如何?” 这法子倒有些新奇,王老板在心里噼里啪啦地拨了一阵算盘珠子,这样分成比他在红契上给出的价要高些,不过在接受范围内,他拿出了做生意的话术推脱了几句才点头答应了。 阿枣又道:“您也知道我是官身,任满了就要调任,以后还不知在哪里当差,所以也没法一次签三年,要不就改成一年吧?” 这话说的合情合理,王老板皱眉想了想,又恭维了几句,这才点头应了,把红契收起来:“我明日重写一份,让老张送给你。” 阿枣点头,两人商谈完毕,王老板笑的一脸推心置腹,称呼都换了:“干喝无趣,我去给老弟叫个陪酒的佳人来。”阿枣呛了一声,连连摆手道:“真的不必了,你要想要你要吧,我让人瞧见了怕是不好。” 王老板笑劝道:“风流趁年少,你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入朝为官,姑娘们最喜欢你这样的风流人物,再说律法又不禁止这个,何必如此板正?” 阿枣不知道怎么跟他说,王老板以为她默认,隔壁刚好是个颇有名气的楚馆,他兴冲冲就去带了两个姑娘过来,一个穿杏色襦裙,一个穿青绿色褙子,剧都是肌肤白嫩纤腰袅娜,两人分别坐到王老板和阿枣身边,给两人夹菜倒酒。 杏色襦裙的姑娘见她生的清秀俊美,难免心生喜意,靠在她身边温言软语,夹菜喂酒都不需要自己动手,阿枣那叫一个别扭,深感无福消受,连连干笑道:“我自己来,不劳烦姑娘了。” 幸好这些女子都十分知情识趣,见他无意,也就不再动手,只依偎在她肩头,阿枣尴尬地动了动身子,见她不动弹也就随她去了,时不时插几句暖场。 王老板频频劝酒夹菜,忽然正厅里走进来了一位面容刚毅的中年男子,王老板楞了一下,下意识地想打招呼,那中年男子没看见他,申请肃穆地往楼上雅间走,他也不觉得尴尬,笑呵呵地道:“我们东家走路从来不看人,我等会儿咱们吃完饭,我得上去跟他打个招呼。” 阿枣笑个不住:“你们上头到底还有几个东家?” 王老板笑道:“最大那位已经不管事了,不过人家才是真正的富可敌国。”阿枣禁不住问道:“他既然不管事,手底下万一欺上瞒下坑骗他甚至用他的生意自立门户怎么办?” 王老板神秘一笑:“老弟啊,你以为原来没人这么干过吗?当初他手下就有个欺上瞒下的,做了假账本,年年说亏钱,其实钱都被自己拿了,后来你猜怎么着?”他狠狠地喝了口酒:“那人最后是在山郊被找到的,找到的时候人已经被砍成四五块了,尸体上全是野狼咬过的痕迹。“ 阿枣不由得抖了抖肩膀:“这未免也太过狠毒了吧。” 王老板不以为然:“我虽是商人,也知道忠义二字,若不是大东家提拔,他能有那般富贵?这等不忠不义之辈,怎么死都不为过。”他又笑道:“不过大东家大半功夫都用在马车船运上了,我们这些铺子不过是捎带的。” 阿枣膀子一抖,本朝人极重忠义,她原来看书的时候,薛见杀沈丝丝,她还觉着手段太过残忍,这么一想薛见对她够厚道了,越想越觉着前程堪忧啊。 她见王老板有些心不在焉,忙道:“您要是想打招呼就上去吧,不必管我。” 王老板告了个罪就上去了,见他东家上首还坐着一位身量修长的男子,男子脸色覆着木质面具,只能看出满把青丝,两手优雅地交叠在桌上,他只怔了一下就想起来这人是谁,深深地弯腰行礼:“大东家。”又尴尬道:“东家。”他本来只是想过来讨个巧的,没想到打扰两人说话了。 面具男子随意点了点头,中年人瞪了他一眼:“你有什么事等会再说。”王老板一脸尴尬地退下了。 面具男子点了点桌面:“事都说完了,结账吧。”中年人当即叫了小二过来,主动起身结账,又对着面具男子笑道:“本来就是您的酒楼,就算不好免单,怎么好让您结账呢?我来吧。” 面具男子随意点了点头,跟着他往下走,正好王老板和阿枣也带着两个行头往外走,他忽然脚步一顿,往王老板和阿枣离去的地方看过去,又偏头看了眼阿枣搂着的女子。 中年人察言观色:“您认识这人?”面具男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中年人一头雾水:“我找老王打听打听,看看此人是谁?” 面具男子点了点头。 阿枣回去之后第二天早上,老张又找过来了,激动的浑身哆嗦;“沈大家,我们东家要见你。” 阿枣纳闷道:“你们东家不是见过我了吗?”老张激动地手舞足蹈:“不是那个东家,使我们的大老板,听说见过他的人没几个,您可是太幸运了。” 阿枣被他们这东家来东家去的闹的头疼,摆了摆手才道:“我这个月沐休假用完了,下个月再说吧。”老张见她敷衍,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才走了。 皇子府上,薛见继续敦促她练字,帮自己代笔回一些无聊的书信和请帖,由于她最后那一顿实在改不了,薛见也就放任自流了。 她写着写着,薛见见她手腕力薄,写一会儿就控制不好力道了,忍不住伸出指尖点了点宣纸:“这里,力道太轻。” 阿枣磕磕绊绊地写完一张,他拿过来细看就,用左手拿起朱笔在上面圈几个写的不满意的字,阿枣眼看着他越圈越多,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不规矩了,坐在他对面,倾身过去:“殿下让卑职瞧瞧?” 薛见左手的手指牢牢按着宣纸一角,低头看着她:“改完再给你看。” 两人一倾身抬头,一颔首低头,之间还隔着一张桌子,姿态暧昧,恍如要亲吻一般,只不过当事的两人未曾察觉。 周长史才进院子就看见这一幕,尤其薛见书房的门半掩,日光似映非映,更将两人衬的无比暧昧。 这场景让平川来看自然没事,但周长史就不一样了,他怔忪许久才反应过来,难怪他倒贴了沈长史那么久都没结果,难道他是做了薛见的禁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9.第 19 章 想着这几日薛见常把沈长史叫过来,一叫就是一下午,周长史难免在心里骂了句,这个攀高爬低的,难怪看不上他,原来早就和薛见搭上了手! 他正在瞎想的时候,平川已经通报了一声,薛见和阿枣的坐姿已经恢复了正常,阿枣取来宣纸继续改字,落在他眼里更成了掩人耳目,他不敢在脸上表露,上前行礼道:“殿下,这个月的账目已经清了,请您过目。” 底下人接过来递给薛见,他随意放在一边,周长史也不敢多待,行完礼下去了。 薛见又递给她一本描红小册:“回去记得练习。” 阿枣苦着脸接过来揣到怀里。她刚到家门口就看见上回来的那位李公公站在门口,面有不耐,她好久没跟楚贵妃那边联系了,愣了下才认出来。 李公公见到她,脸色不阴不阳地拱了拱手:“沈长史。” 阿枣早就有反水之心,对李公公也不如以往客气了,下巴往那边指了指:“咱们茶馆说。” 李公公哼了声,两人才进了茶馆里,他迫不及待地问道:“皇上要派人南下之事,四殿下心里有什么打算?太后的生辰礼,四殿下可备下了?” 前年南方发了涝灾,导致奸商哄抬粮价,水匪流寇横行,漕运不畅通,所以皇上想派人南下查明实情,人选在三四五之间徘徊,而皇上又对太后十分孝顺,楚贵妃是想着若是这回送的生辰礼压过其他皇子的风头,能讨太后欢心,五殿下再办几件漂亮事,南巡的差事指定就落在他头上了。 道理也不算错,只是着眼处未免太过狭隘,楚贵妃和楚威候本就是小吏出身,宫斗宅斗还行,放眼朝堂眼界就低了些。 阿枣敷衍道:“这我还不大清楚,公公容我几日,我明日定会细细打探。” 李公公听完脸色更加难看,本来楚贵妃已经下决心除掉此人了,要不是五殿下求情,哪里能容这人到现在?所以这回也不止为了一个生辰礼,更多的是试探她现在在为谁效忠。 他紧着道:“贵妃明日之内就要听到信儿,你自己掂量着吧!” 阿枣已经打定主意趁这个机会彻底和楚贵妃那边断了,他啥时候来也无所谓,于是点了点头就回家了。 她早上才到府里,薛见忽然对她道:“太后寿宴,我打算送她一樽猫眼石赤金酒樽,你觉着如何?”心意多少也不在送礼。 涉及朝政的事阿枣一般不敢太参合,但是想让他信任总得干点实事,阿枣犹豫道:“卑职觉得不大好,贵重是够贵重了,但是总觉着不大尽心,而且这些把玩的金银宝石,太后想必也不缺。” 薛见听她第一次对这种事发表意见,不觉挑了挑眉:“你有什么想法?” 阿枣小心翼翼地道:“太后不是喜欢听戏,何不请申妙姑娘来排一出戏呢?” 薛见道:“这就是你的意见?太后不知道听过多少出戏,一般的戏怕是早都听腻了。” 阿枣吭哧吭哧半天才道:“可以现编一出戏啊,卑职有个现成的故事。” 昨天李公公过来问过她之后,她也开始琢磨这个问题,要是想让薛见信任自己,打消杀心,她还得主动出击帮薛见做点什么,于是就想到了从这次生辰礼入手,事不大,意义却不小。所以她决定发挥专长,写一部古今中外年长年幼都无法抵挡的诱惑——霸道总裁爱上我。 她现代的妈妈四十六七了,整天捧着《霸道总裁的绝色逃妻》《迷糊妈妈天才娃》之类的书看的废寝忘食,太后只比她妈大了几岁,出身不算高,想必也是这类型故事的受众者。 她构思的内容是,一个姑娘被黑心父母女扮男装顶替弟弟入宫,因为聪慧可爱独立的个性引得一众皇子王爷权臣宰辅青睐,就连太监头子也倾心于她,展开了一系列荡气回肠的玛丽苏故事。 她说完老脸已经不由自主地红了,这文儿搁在现代某江估计会被人往死里拍,薛见脸上一串省略号,半晌才道:“我叫申妙过来瞧瞧。” 申妙还带了戏班子里的几个专业人士,一听这个故事的大概内容眼睛就是一亮,情节丰富而且足够新鲜,又不会太过特立独行,有什么内涵谈不上,不过吸引人却足够了。 申妙觉着有戏,又拉了两个编曲的师傅,把故事里一些太过超前的内容删掉了,又加了些别的内容,使得整个故事更加的凄美婉转,再把词儿改成柔美清雅的唱词。 毕竟在这方面申妙才是内行,薛见听她这般说,就放开让她和阿枣去做。 这么一忙活竟然忙活到了深夜,阿枣满脸疲惫地一看更漏,惊道:“都快子时了!我娘肯定急了。” 薛见正好过来瞧了眼,见她如此说,便道:“我让人备马车。” 阿枣也怕大晚上回去出什么意外,就没推拒,点头应了。等她半闭着两只眼坐上马车时才惊了:“殿下,您怎么也在?!” 薛见端坐在马车里,斜晲她一眼,漫不经心道:“用完饭想散散,你还不快上来?” 阿枣累的连分辨的力气都没有,蹬了蹬腿没上来,被薛见揪着领子给拎了上来。 阿枣:“” 她一上车含含糊糊说了几句道谢的话就靠在车围子上小憩,薛见没叫醒她,而是静静地看着她的发顶。一头乌发柔细纯黑,就是女人见了只怕也要生五分羞愧。 他莫名地想起了小时候,楚贵妃爱自己的亲子,父皇喜欢五弟,底下的下人也围着五弟转,他只能躲在阴暗潮湿的西晒屋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外面的欢声笑语,后来他才知道,那是嫉,对人人都爱的五弟的嫉。 长大之后他只觉得那时幼稚可笑,再没产生过这种无意义的情绪,而如今,一个沈入扣,竟让他再次品尝到了那种滋味,虽然远不如那时候强烈,却真真切切,像是一枚扎进心里的细针。他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想跟五弟争个高下,才想把沈入扣收为己用,还是因为她外面吊儿郎当,内里竟是个颇有趣的妙人。 毕竟美人好找,妙人难寻啊。 因为这个,他才会同意了她揽下了寿礼的差事,事虽不大,但他也从来也不会轻易交之于人,以免有人心存歹意暗中做手脚。所以只盼着沈入扣不要辜负他的期望啊。 薛见静静地凝着她的发顶,隐隐约约闻到一股皂角的香气。 阿枣睡的不深,马车一停她就醒了,她揉了揉眼睛;“到了?” 她住的巷子不宽,薛见的马车进不去,只能停在外面,她下了马车准备走,就见薛见也跟了下来,没等她问就道:“我要买些现做的糕点和醋粉。” 这条巷子对面是有几家买夜宵糕点的到深夜还亮着灯,但是薛见怎么会吃小门小户里卖的东西呢?她心里奇了下,她看距离不算近,主动道:“我帮您买吧。” 薛见瞥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夜里起了凉风,阿枣看他出来的匆忙,穿的是单衣,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来递给他,又摸出把斗笠递给他:“现做的您得在外面等会儿,我去去就来。” 她身量矮,披风在薛见身上就短了一截,不过挡风是足够了。薛见神色微缓,想瞧瞧她住的地方,就走进巷子里转了转,见一处小院上面刻着‘沈’字,料想是沈入扣家里,门口有方石凳,他撩起衣袍坐在石凳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周遭环境。 沈家一侧院墙突然拐出个人来,见他在沈家门口,披风上绣了沈字,斗笠都遮住了脸,坐在石凳上又不太显身量,于是问道:“沈入扣?” 楚贵妃不能总让自己宫里的人出来,于是就让娘家人来递话,恰好这人没怎么见过阿枣。薛见隐约记得楚家人,略一思忖就明白了,还是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是” 这人见‘沈入扣’看见自己还敢继续坐着,又看他揣着明白装糊涂:“我是你爹啊乖儿子!” 薛见眼神一戾,又想着她会怎么回答,慢慢道;“不,我是你爹。” 可怜阿枣什么都没干,就成了孙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0.第 20 章 薛见在此见到楚家人并不诧异,让他诧异的是两边接头居然没有专门的隐蔽地点,直接在家门口就直喇喇地见了,楚家人竟蠢到如此份上? 其实楚家人心里也苦啊,本来两人是有专门递话的地方的,是一家看起来不相干的茶楼,一般沈丝丝会把这些日子得来的消息贴在桌子下,来人再取出,确保万一,但是阿枣自己是不会去的,南巡在即,楚贵妃最近又急着探听薛见的消息,所以只能派人过来。 楚家人脸色一黑;“少废话,把让你打听的事说出来,只要你说清楚,你这些天办事不力敷衍了事的罪过我可以既往不咎!” 敷衍了事?薛见不知想到什么,唇角扬了扬,心里隐约浮现喜意,又问道:“你让我打听什么事?” 楚家人强按捺住打人的冲动,声调冷厉:“四殿下对南巡的差事有什么打算?还有他准备送给太后什么生辰礼?” 薛见不觉笑了笑,果然楚贵妃最关心的就是这两样,他压低了声音,缓缓道:“四殿下打算主动向皇上请书南下巡查,至于生辰礼”他轻笑了声:“他打算送一对儿凤钗。” 楚家人疑惑道:“凤钗?” 薛见道:“昔年太祖送给太后的定情之物,当年战乱,凤钗已经遗失,太后心里一直颇为遗憾,他打算重新打造一对儿送给太后,虽不是珍品,但也能聊以慰藉。” 楚家人这才懂了,质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薛见模仿着她的说话方式:“假的,你别信。” 楚家人:“”他对今儿收集来的消息还算满意,狠狠瞪了‘沈入扣’一眼:“别忘了你家里人的病是谁治的,欺瞒娘娘可没有什么好下场!” 给家里人治病?薛见微怔,嘴上道:“那是自然,四殿下对我刻薄,还常常克扣我月俸,我自会一心为娘娘效力。” 楚家人点了点头,这才满意离去了。 薛见也非常满意,过了会儿阿枣才过来,奇怪道:“您怎么在我家门口?”她把他要的吃食和点心给买回来递给他:“您尝尝看,新出炉的,趁热吃。” 阿枣还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薛见心情颇好,拿起切成小方块的枣糕吃了块,又皱眉道:“油,甜。”又尝了口醋粉:“这个倒还不错。” 阿枣强忍着哈欠陪着他吃,薛见见她如此,把糕点收拾停当,看她一脸疲惫,起身道:“明天许你晚到一个时辰。” 阿枣千恩万谢地目送他走人了,一回到屋里睡了个昏天黑地,也没功夫考虑楚贵妃怎么没有派人来的事。 楚贵妃听说薛见要送昔年太祖送给太后的仿品,心里不觉一动,觉着这法子极好,怎么偏偏让老四想到了呢?她也不敢全信‘沈入扣’的话,着人打探过,薛见确实拿了图纸,命京里的能工巧匠打造一对儿金钗出来。 楚贵妃心下定了,不由得想着,薛见既然仿造一对儿金簪,她为何不能寻一对儿珍品来?既让她的望儿出出风头,也能让太后更看重她儿子。她就立即吩咐楚家人,在庄朝各地寻找太祖遗物,还真给她找到了一样。 阿枣睡了一觉起来果然精神饱满,阿枣又开始帮着申妙排戏,转眼半个月过去,也到了太后生辰,像阿枣这些外臣自然不能进入内宫,但皇上在朝阳殿摆了宴,邀请了一干重臣近臣,阿枣沾了薛见的光,也能去朝阳殿混个酒席。 几位殿下,各个宫妃还有皇上都在内宫里给太后过寿,几位殿下奉上了礼物,三殿下送的是一盆中规中矩用白玉打造的松柏,老七给太后卜了一卦,得出的结论自然是长命百岁福寿安康,老八送了一套话本子,太后笑的合不拢嘴,只要是孙辈送的,她都喜欢。 轮到薛望的时候,他没看亲娘略带得意的眼神,拿了个两尺来长的木匣子,匣子里装着一柄朴实无华的残剑,众人愕然,薛见慢悠悠啜了口茶,太后却险些红了眼眶,小心捧出这并残剑来,喃喃道:“怎么就找到它了?” 皇上见她神色不对,忙道:“母亲,您怎么了?” 太后轻叹了声:“当年你父皇只是个普通士兵,打仗的时候不留神把佩剑丢了,家里也没多少钱,我就把嫁妆当了给他重买了这把,后来和后周打仗的时候,他受伤昏过去,这把剑也丢了,没想到哀家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它。” 太后和太祖鹣鲽情深,可惜太祖早走一步,而且正是她生辰的那天去的,她看见着柄残剑,自然感动老五的心思,但又想到旧事,神色不禁大为伤怀。 楚贵妃脸上已经浮出了三分喜意,太后身子不大好,经不得波动,皇上见她有些难过,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这才忙劝慰起来,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太后也缓了神色,笑问薛见:“老四准备了什么东西?要是只带了张嘴过来,别怪你祖母拿拐杖揍你。” 她其实知道薛见带了优伶来,只不过不知道表演什么曲目,这般说主要是为了和缓气氛,薛见笑道:“那恐怕祖母的拐杖要无用武之地了。” 戏台早就准备好,等他一声通报就开场,太后一见开场,黑心父母要把孩子送进宫就愣了下:“这是什么戏?我竟没瞧过。”薛见道:“是特地为您写的新戏,您看完之后给取名吧。” 这出戏走的是喜剧小虐移情路线,每个姑娘的心中都多多少少有的玛丽苏情节,这出戏用词恰当,剧情流畅,苏的恰到好处,虽然是皇宫,但是套用的是前朝,庄朝的风气本就开放,也没什么好忌讳的。一出戏演下来,不光太后看的目不转睛,一众宫妃都看的不眨眼,时而捧腹大笑,时而屏气凝神。 第一出正演到假太监被宫妃刁难罚跪,太后都问能不能再来第二出,薛见笑道:“能自是能的,不过吉时到了,前面众臣都等着您呢。” 众人意犹未尽的起身,太后笑问道:“这戏是谁写的?虽有些地方不合常理,但实在是有趣。” 薛见道:“是我府上一位姓沈的长史,她平时最爱看这些闲书话本。”太后拍拍他的手,赞道:“难得是个怪才,该好好赏赐沈长史。”薛见勾了勾唇:“那是自然。” 太后最喜欢谁的贺礼一目了然,楚贵妃转念一想,也什么都明白了,心里恨极,沈入扣坑了她不说,还帮着薛见大出了把风头,吃里扒外的贱人!她现在已经彻底放弃沈入扣这根线了,不过这正是薛见要的。 楚贵妃在心里还没骂痛快,就听皇上不悦道:“你明知太后一直伤怀父皇比她早走一步,居然还送了父皇旧物上来,究竟是何居心?”他不是不知道楚贵妃那点小心思,若是这玩意能让太后高兴他也不会多言,但这玩意明摆着让太后心里不舒坦,没准还要累及身体,他自然极为不高兴。 同样的事儿,结果好了那自然是皆大欢喜,结果不好那就是你的锅。皇上想了想,又补了句:“还是老四体恤母亲的心意,能哄她老人家高兴。” 楚贵妃心里暗恨,但听了皇上这般质问,当即就跪下辩解:“妾一心只为了能让太后开怀,所以费了许多功夫才找到这把太祖遗物,妾也没料到太后会这般伤怀,都是妾的不是。” 周遭还有宫人往来,她得宠之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连继皇后都得退避三舍,多少年没这么丢人过了!皇上由她跪了一会儿让她长记性,这才命人叫她起来。 阿枣自然不知内宫风云,她在朝阳殿安静如鸡,但是楚贵妃被罚的事很快就传进了楚家人的耳朵,看见阿枣这个罪魁祸首自然恚怒,楚家几个小辈还来挨个灌她的酒。 阿枣拒绝的理由只有一个,对不起,清纯不做作的人不能喝酒。 他们跟阿枣身份相若,甚至有的还不如她的官位,但是胆子倒是不小,几人围着她硬是逼她喝,大有一言不合就往要捏住她的下巴往嘴里灌的架势。 他们这边坐的大都是年轻官员,见这灌酒的架势暗暗咂舌。阿枣半点不怂,先装模作样地喝了几杯,然后随便抓起一个人来就喷了他一身,脸上头发上全是酒液。 那人勃然大怒:“你干什么!”阿枣继续飚戏,装作醉醺醺的样子:“来啊,继续喝啊!” 她边说还边干呕,几个楚家子弟吓得面无人色,生怕她真的吐出来,忙不迭跑了。 阿枣又神色如常地坐下了,掏出绢子擦了擦嘴角边的酒渍,又挑衅地看着几个楚家小辈。 年轻人,你们对力量一无所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1.第 21 章 楚威候靠妹妹和外甥发家致富的,位置不算太靠前,沉稳心机实在是不足,听说妹妹在后出丑受罚就有些坐不住了,冷眼看向沈入扣。 他忽的笑了笑:“听说沈长史琴技出众,当年在琼林宴上一曲动天下,不若趁着今日太后寿宴,为太后献曲一首,也助一助在座诸位的酒兴,长史意下如何?” 若这话还算有点道理,下一句就惹得不少人变色了:“若是沈长史真能弹奏出如传闻中那边的仙纶妙音,我愿意拿点彩头给长史,以为太后祈福。” 这话说的冠冕堂皇,其本质却是弹得好我就打赏你,如打发家里豢养的乐妓优伶一般,众人听了不觉暗暗皱眉。要是楚贵妃在,估计要一巴掌甩过来了,她才挨罚亲哥就在这里惹事,这是嫌她被罚的太轻? 楚威候只顾着争一时之气,也没想那么多,反正他身份地位不知高于沈入扣多少,一个在上一个在下,沈入扣能如何?他于是好整以暇地等着她回应。 阿枣倒是没想那么多,感兴趣地挑了挑眉:“给多少?” 楚威候:“” 众人:“” 楚威候给堵的半天才说出话来,勉强道:“就六百六十六两,为太后添个彩头。” 阿枣眼睛一亮:“成啊!”她转头左右看了几眼:“琴呢?” 楚威候:“”这招对待要脸面的人自然管用,对待二皮脸效果基本为零1 虽然他目的也算达成了,但是受害人这么配合让他毫无成就感! 楚威候正欲再言,此时皇上被宫人簇拥着进来,他身后还跟了几位皇子,皇上淡然看了眼楚威候,才笑问道:“怎么了?” 他其实方才听到楚威候刁难那位沈长史了,心里颇为不悦,罚楚贵妃的事是他做的,楚威候一转头就仗势欺人,在别人身上找场子,岂不是故意打他的脸? 楚威候犹不知皇上已心生不悦,瞟了眼阿枣,主动起身:“沈长史琴技高超,有意趁着太后寿宴为太后献上一曲,还请皇上允准她一片拳拳之心。” 五皇子冷着脸揉了揉额角,起身道;“父皇,沈长史是朝臣,并非乐人之流,当众献艺未免有些失仪。”五皇子这情商和智商不知道超出他舅他娘多少倍了,可惜还是得被拖累。 皇上脸色和缓,楚威候笑道:“为太后祝寿,怎会不合规矩?” 皇上看向阿枣,阿枣瞄了眼面有得意的楚威候,心说有你哭的时候,同时点了点头,薛见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皇上还真以为她琴技高超,就命宫人给她取了琴过来。 阿枣的琴技只在于勉勉强强知道个怎么拨弦,于是闭上眼叮叮咚咚乱弹一气,自己一脸陶醉,旁人都是面如土色,皇上闭上眼忍了又忍,用毕生的修养才没出声打断,好不容易等她陶醉完,哭笑不得地道:“这就是沈长史闻名天下的琴音?” 阿枣深深地行礼,委屈道:“哪有什么名动天下,那臣早就说自己琴技不行了,楚威候非说要给太后添彩说臣的琴天下闻名,让臣弹奏一曲,还说要给臣六百多两赏银,臣没法子,只能献丑了。‘ 她又补充道:“不过虽然臣弹的不怎么样,但是楚威候该给的还是得给,不能言而无信。” 皇上放声大笑,其他人也跟着笑起来,皇上又忍不住转头打量了她几眼,觉着此人说话虽直来直去,但一片质朴可爱,不失赤子之心,想必之下楚威候就格外面目可憎了,又忍不住看了眼薛见,没想到老四这么个阴狠深沉的性子,府上竟有这般直率的长史,真真是有趣。 他笑完之后又道:“你虽然琴音不美,但却难得有赤子之心,朕就赏你这一片赤诚。”他笑着瞧了眼身边的内侍,内侍会意,着人捧出一只一尺长的乌金雕福寿双星的执壶来:“这是九丹金液,你来品品。” 皇上赏下来的酒自然和方才楚家人劝的酒不同,不能不喝,还必须得喝干净,阿枣尝了一口,乍一入口没什么特别的,淳厚馨香,却并不辛辣,后味有种别样甘甜,她喝了两杯就有点上瘾,连着喝了四五杯,眼见着薛见在她前面落座,她舔了舔嘴唇客气问道:“这酒味道当真甘美,殿下要不要尝尝?” 薛见目光却禁不住落在她扫着粉唇的舌尖上,看了几眼才调开视线:“不必了,既然是皇上赏你的,你就自己用吧。” 阿枣又忍不住轻声在他耳边抱怨道:“楚威候是不是有病啊,没事刁难我做什么?” 阿枣此时犹不知昨晚的事,薛见低笑一声,忽然道:“你很好。” 阿枣愣了下,薛见就已经转过头去,她追问道:“殿下方才是在夸我?” 薛见平静地看了她一眼,阿枣识趣地缩了缩脖子,闷头喝酒吃菜。 她本来以为这酒劲不大,没想到以上马车就上头了,她身子不由自主地往一边歪倒,薛见忍了又忍,忍不住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把她扶正。阿枣依然执着地往一边倒,两人较了几回劲,无论他把人扶起多少次她总能歪倒。 薛见只能由着她去了,又看见阿枣嘴唇动了几下,皱眉沉声道:“你要是敢吐车里,我就把你拆了当马车。”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威胁起了作用,阿枣果然老实了不少,安安静静地靠在车围子上不动了,不过等马车堪堪停下,她高喊‘渴渴渴渴渴渴死了!’冲向府里的水塘,速度之快连薛见都没反应过来。 他忙道;“拦住她!”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正要拦人,就见阿枣一边张开双臂大声道:“我想起那天夕阳下的奔跑,那是我逝去的青春!”一边义无反顾地跳进了水里。 薛见:“” 他头疼道:“还不把她捞上来。” 看她平时就该知道她醉后是什么德行了,而且平时还是普通难度,醉后简直是地狱难度。 众人七手八脚地把阿枣拉上来,薛见见她脸色粘着几颗碧绿的水草,犹豫片刻,才掏出手帕来帮她擦脸。 不得不承认,知道阿枣能为他所用的时候,那一瞬他心里可以说是欣喜的,甚至有种卸下心中大石的感觉。 他帮她楷干净她脸上的水草,就见她突然撅了撅嘴,满脸痴汉地道;“哪里来的美人,2来亲一个,么么么么么么。” 薛见:“” 还是打死算了。 薛见面无表情地把手帕扔在她怀里,看她一身水的半坐着,禁不住皱了皱眉,此时她歪歪斜斜倒在草地上,纤腰柔细,臀部挺翘,脊背弯成一个曼妙的弧度,只前胸空空如也,虽然那张脸跟女子绝对没有半分关系,但身形总能让人浮想联翩。 薛见回过神来的时候,觉着自己被带的也越发不成了,伸手把她拎起来扔给侍女:“带她下去洗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2.第 22 章 几个侍婢把她扶起来,她突然自己腾就坐了起来,转向薛见邪魅一笑:“对你看到的东西还满意吗?”然后不知道想到什么,神情又十分悲伤:“呜呜呜呜,可惜我是个无屌猛汉。” 薛见:“”还是算了吧,没见过这样的女子。 薛见转向侍婢:“还不快去。 侍婢这才反应过来,抓着她往温水池子里走,又给她备了干净衣裳,阿枣潜意识里知道不能让人看见自己脱衣服,于是又是泼水又是喊叫,终于把所有人成功赶走,自己痛痛快快在温水池子泡了许久,然后晕头晕脑地给自己穿衣服。 侍婢女见她洗完了才敢进来扶着她,她也是奇,见到别人不闹,一看到薛见就胡言乱语。 她又闹腾了一会儿,还要拉着薛见给他唱歌,薛见给她闹的无法,难得没有动怒,只是让人把她放到客院,她一沾床倒是睡了。 这人醒着的时候千般不正经,睡着的时候倒是安静,长睫弯成一道静谧婉约的弧线。 他下意识用指尖拨弄她卷长的睫毛,又在薄薄眼皮和一双长眉上来回流连,柔茸的手感极好。 薛见:“” 阿枣就感觉有人在眼皮子上戳来戳去,一下子睁开眼,疑惑道:”殿下?“ 薛见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有只飞蛾。” 阿枣差点就信了,要不是没在屋里见到一只虫子的话,她猛地坐起身,突然抱着脑袋哎呦了一声,只觉着头痛欲裂。 薛见让人泡了一壶浓茶又削了一只梨:“解酒的。” 阿枣吃了半个梨喝了一盏茶才觉得好些,薛见见她神色和缓些了:“你最近最好小心些,若是能搬家,最好搬到别处去。” 阿枣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不至于吧,不过一出戏而已,楚威候又不是山贼,再说我的差事也不涉及朝堂,他更抓不到我的把柄,若真有事,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原书里楚威候不过是个无脑小角色,没多久就被薛见搞掉了。 薛见见她毫不上心,也没再多说,心里自有计较。 此时斜斜一抹余晖射进屋里,他起身道:“走吧,你该回去了。” 阿枣掀开被子起身,薛见陪着她出了府,这回没像上回一样送到家门口,只送她出了坊市,此时小巷里有人在点着火盆烧纸,细细的纸灰飘了出来,一股烟味钻入鼻端,薛见屏息,阿枣被呛的咳嗽了几声:“后天才是中元节呢,怎么现在就开始升火盆了?” 薛见不觉一怔:“后天就是中元节?” 阿枣点头道:“是啊,殿下不知道?”她突然想到这位就是中元节出生的,似乎他母妃也是同天难产而死的,忙闭上嘴不敢开口了,毕竟生日和母亲的忌日是同一天,这怎么说都难受。 薛见神色平和,倒也没见特别伤悲,低着头走了几步,忽然问道:“我只听你提起过你母亲,你父亲呢?” 其实她的背景他着人打听过,不过突然想听她自己亲口说说。 阿枣摇头道:“不知道,反正这些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娘说就当他死了,反正都是一样。” 薛见倒是颔首道:“留个念想也好。” 阿枣察觉他情绪有些微妙的变化,不敢再多嘴,主动告辞了。回到家之后李氏叮嘱道:“丝丝啊,昨天有人跟我说,京郊那边住着一位隐居的神医,我想带你哥去瞧瞧,大概要明天晚上或者后天早上才能回来,我给你烙了几个肉馅饼,你要是饿了,就去西街买点咸菜就着吃。” 她回家之后琢磨着薛见最近对她不错,要不要送他点礼物,想来想去还是发挥自己的专长,于是赶了两天的功夫终于画好了一幅肖像画,琢磨着明天把画带过去,薛见明天想过生日,她就拿出来送给他,要是不想,她就悄咪咪地藏好拿回来自己烧了。 她晚上睡着之后把画和公文放在书房里,没留神沈入扣大晚上的又犯了毛病,一边嘟囔着自己是侠盗,要富济贫,进了书房把阿枣的东西乱翻一气,阿枣早上起的晚了,找了半天画像没找到,只得抱着乱糟糟地一摊带到府上。 周长史见到她就道:“府上要扩建的图纸和预算呢?殿下方才就说要看,赶紧给她送过去。”他最近倒是对阿枣正常了许多。 阿枣又抱着一堆公文和周长史匆匆跑到主院,薛见是个有强迫症的,见到乱糟糟一摊,先是蹙了蹙眉,这才让人接过来搁在他的桌案上。 他随意翻看了几眼,又从中抽出一张纸来,静静看了半晌,长而白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桌面,阿枣和周长史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他过了许久才抬头看向阿枣:“这是你的?“ 阿枣还以为他说的是图纸,就点了点头。他慢慢地抬手把画转过来给她看:“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画中人侧身负手而立,衣带飞扬,长眉入鬓,在用墨笔勾勒的水墨画中,用一笔朱砂轻轻点就的泪痣十分明显,看一眼就知道画中人是谁了。 阿枣正要解释,周长史在一边大惊失色:“沈长史,你竟然偷偷画了殿下的画像,你果然对殿下”他说了一半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忙忙地住嘴了。 薛见面沉如水,周长史吓得面如土色,慌忙告罪退下了,他又转向阿枣,眉梢淡淡扬起:“说。” 阿枣觉着自己的动机很正常,怎么这么一弄就这般别扭呢?她忙道:“这是我特地送给您的。” 薛见一脸高深莫测,阿枣觉着自己越描越黑:“我是想着您快过生日了,所以画了一幅画像给您,绝对不是像周长史想的那样对您起了色心!” 薛见脸色更难看了:“你还起了色心?” 阿枣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激动地指着自己的眼睛:“殿下我真的喜欢女人啊,不信你看我纯洁的大眼睛!!!” 薛见:“闭嘴!” 阿枣默默地闭嘴,薛见看了那画一眼,倒是没有扔了,随手搁在抽屉里,扔给她一堆不打紧的书信:“写。” 她苦着脸又开始代笔,一口气写到晌午,只觉得腰酸背痛,抬眼就见薛见低下头,还在用左手费力地写着什么,她提议道:“若是不打紧的,殿下不如写会儿再写?” 薛见淡然道:“悼文。” 阿枣干巴巴地岔开了话题:“上回我娘听说您都来到家门口了,她却没见着,见天儿地跟我抱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薛见突然抬头道;“可以啊。”阿枣愣住了:“可以什么?” 他落下最后一笔,随意道:“可以再送你回家一次。” 阿枣只当他是玩笑,没想到下午下差的时候他的马车还真停在了府门口,她道:“卑职的娘去京郊求医了,您去了她怕也见不到您。” 薛见道:“无妨,只送你。” 阿枣老老实实地上了马车,薛见跟她聊了些她家里的趣事,目送她进屋。 此时夜已经深了,这条小巷出奇宁静,薛见带人不急不缓地往前走,突然天上兜头洒下一张揉了铁丝的大网,向众人兜了过来,几个穿着夜行衣的蒙面人手里持着不易反光的纯黑匕首,冲着薛见就捅了过来。 平川惊而不乱,高声喝道:“保护殿下!”拔出长刀把铁网砍出一个大洞,护着薛见冲了出去,一转身迎上了两个刺客。 薛见这回出来没带太多护卫,这帮人出手又让人措手不及,他自己也不得不加入了战团,本来就打着夹板的胳膊阵阵剧痛,表情不变,脸上却冒出细汗。平川眼睛发红,厉喝一声,长刀一劈,两个刺客身上就溅出了一串血珠。 这帮人到底是乌合之众,虽然占了人多的便宜,但是比不上薛见身边的顶尖高手,他们为首的那个见情势不对,怕暴露什么,一转身就逃了。 平川想追,被薛见喝住,他突然旋身跪在薛见身前:“您送沈长史回家不过是临时起意,旁人怎会知道您的行踪还设下埋伏?而且方才那么大的动静,沈长史离的又不远,她为什么没出现?!此事大有蹊跷,还请您彻查!” 薛见脸上不喜不怒:“你去沈家瞧一眼。” 平川忍着怒气一脚踹开门,里里外外找了一圈,屋里空空如也。 他一惊,立刻转身报道:“殿下,沈长史不在屋内。” 平川的副手顺着情景推测道:“当是得知了殿下无事,所以畏罪逃命去了。”两人分析句句在理,得出的结论也无任何问题,众护卫不由得跟着点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3.第 23 章 阿枣掏出钥匙进了院子,正准备点灯去厨房给自己弄点吃的,突然一个黑影从门后窜了出来,一把捂住她的嘴。 阿枣慌了,拼命用胳膊肘捣他的胸口,但手肘却被他制住,又不知他在哪里轻轻一按,她半边身子顿时麻了。她想着薛见此时应该还在外头,张嘴就想要大声喊叫,制住她的那人似乎觉着她又叫又闹的太麻烦,伸手在她后颈捏了一下,她眼睛一闭就晕了过去。 阿枣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她还以为自己要凉,没想到一睁开眼居然能看见天光,不由得躺在床上回味了一下劫后余生的心情,猛地起身,才发现自己的手被绑住了,她又打量了一下屋里,瞧出是间平房,窗户都用木板封死了,也瞧不出是在哪条街。 难道是楚家人干的?可是也没道理啊,那□□她不杀她是为了什么?总不至于用她来敲诈勒索吧。如果不是楚家人,难道是沈丝丝原来得罪过的人?可是也不应该啊,人家不就画个春宫招谁惹谁了! 她想着想着脑子一团乱麻,突然踢了踢床板:“我要喝水!” 外头应该是有人守着,阿枣刚喊了没多久,就有个国字脸的男子开了门,送来了一碗水,皱眉道:“赶紧喝。”阿枣趁机瞄了眼,可惜这人关门太快,什么都没看见。 让阿枣震惊的是这人居然没有蒙面,似乎也无意遮掩自己的相貌,一般这种情况,要么是他有恃无恐,料定她知道了也无妨,要么就是他已经做好了撕票的打算,根本不在乎一个死人能不能看见自己的脸。 她试探着问道:“这位好汉,我观你面相,也不是那等穷凶极恶之辈,你若是有什么困难,我倒是可以帮衬一二,也免得你背上大案,只要不伤人,一切都好说。” 国字脸看了她一眼:“你倒是生了一张巧嘴。”说完就直接走了。 阿枣看他着态度,估摸着自己是活不了多久了,于是又开始作妖,放声大叫道:“我饿了,我要饿死了!” 这回国字脸又进来了,阿枣准备他一拿刀她就求饶,没想到他竟然真的端了碗白米饭进来,黑着脸道:“赶紧吃,撑死你!” 阿枣抬了抬自己被绑住的手:“我怎么吃?”国字脸冷笑着在她手里塞了根筷子:“不会吃就饿着。” 他说完又走了,一般人知道分寸的人也就见好就收,但阿枣显然不在此列,而且她心里隐隐有个猜测,于是又得寸进尺起来:“我不吃白米饭,我要吃肉我要吃肉!给我拿只烧鸡进来!” 这回等的时间颇久,久到阿枣以为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时候,国字脸终于出现了,手里还拿了个油纸包,这回连话都懒得说,直接把油纸包往她桌上一扔就走了。 阿枣三两下啃了一只鸡腿,闭眼默数了一阵,又高声嚎道:“烧鸡太柴,我要吃带油的,给我炖碗红烧肉来!” 这回门终于没再打开,只是被重重踹了一下。 阿枣暗暗琢磨,烧鸡可以红烧肉就不可以,红烧肉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歧视它! 阿枣吃了几块鸡肉,又盘膝坐在床上等了会儿,门终于再次被打开了,国字脸出现在门口,门又很快被关上,他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抱胸道:“原以为你是个蠢货,没想到还算是聪明的,被你瞧出来了。”他顿了下又道:“我们是暂时不想杀你。” 阿枣心里默默地回了一句,是你太蠢,有对受害人千依百顺的劫匪吗?用膝盖想都能想出来。 大概是她心里想的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些,国字脸上露出些许尴尬,不过他很快就大马金刀地坐在阿枣对面:“我们不想杀你,是因为自有人会替我们动手。相信我,你出去之后就会感谢我们把你绑在这里了。” 阿枣挑眉:“这是何意?” 国字脸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昨日薛见在你的门口被刺杀,后来又发现你不在家里,你猜以他那样多疑阴狠的性子,你出去之后他会如何?” 阿枣的脸色终于变了。 薛见知道阿枣不见之后,并不急着把这件事查个彻底,而是命人挖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 平川忍不住劝道:“沈长史早有二心,这您是知道的,这些日子做的那些不过是为了取得您的信任,您看,最近您开始信他,他就设下如此毒计要坑您,您就把这事儿报给皇上,让皇上四海通缉,他就是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 他见薛见喝茶不说话,又道:“他既串通楚家人设下这般大的局面要害您,您何必对他留情?” 薛见还是不动声色,平川有点急了,恰好申妙也听闻他被刺杀的消息赶过来,他忙道:“申姑娘,您快劝劝王爷。”说完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申妙抚着下巴琢磨道:“这条线串起来,果然像是沈长史联合别人设计害殿下。”平川正要点头附和,她又转了口风:“不过没准沈长史也是被人陷害的。” 平川冷哼一声:“怎么可能?” 申妙不搭理他,转向薛见,笑意盈盈地道:“您觉得呢?殿下?” 薛见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只低头品茶,仿佛在喝琼浆玉液。 就这么一直找到第二天上午,人倒是没找到,不过平川带着人截获了一封信,他一见信的内容就脸色大变,匆匆忙忙带回来给薛见。 他拱手道:“殿下,您若还不信沈长史和楚家人勾连,看看这封信便知晓了。” 薛见伸手取出信来,信的内容荒诞却可怖,是一封给西梁国君的密信,信的内容不重要,重要的是——信的落款是他的,笔迹也是他的。若是皇上看了这封信,就算查明不实,只怕也会对他大生疑心。 薛见神色不变,甚至还用了块点心才细细看着信封的字迹,信的字迹和他有七八成相似,只是少了风骨——而且大半字的末尾,都有轻轻的一顿。 他识得,这是沈入扣的字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4.第 24 章 阿枣略一琢磨就想出这个计策的狠毒之处来了, 本来两人就没有互相信任, 薛见对沈丝丝的吃里扒外心知肚明, 他昨日在她家门口被刺杀,她人却不见了,怎么想都像是早有预谋, 而且想必楚威候还有后招, 就算这帮人放她出去了, 她张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她好歹也活过一世, 沈入扣和李氏怎么办? 不行, 得趁着他们出后招之前主动出击。 阿枣越想越坐不住了,把绑住两只手的草绳对准方桌的尖角用力磨, 这招居然还颇管用,她用力磨断了三四根,两只手奋力一挣, 居然真的挣脱开了,她心里一喜, 还是把草绳胡乱缠在手腕上仍旧装作被绑住的样子, 小心翼翼地把门推开一丝缝。 没想到她稍稍一用力, 门竟然直接被推开了,她吓了一跳, 门没锁?她在原地僵了半晌, 外面没有一点动静, 她小心走出去, 院里也空空如也。这是走了? 但是她心里完全高兴不起来,这帮人既然敢放了她,肯定是料定她活不下去了。 阿枣的脸色很难看,这么说来这间小院反而还是最安全的了,她在原地踌躇了半晌,想到沈丝丝的家里人,还是咬牙走了出去。 国字脸竟然站在门外,她下意识地摆出个防御姿势,国字脸嗤笑了声,又‘当啷’扔给她一把匕首:“想活命吗?想法子杀了四殿下,或可有一线生机。” 他说完转身走了,阿枣追了会儿他已经没影了,她回到原处定定看了那把匕首好一会儿,才把它藏到怀里,在去皇子府在回家之间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先回沈家。 她被绑的地方是农庄里的一处小院,离京城大海七八里地,平川已经派出好些人手搜查她,也不知她运气好还是不好,一路上竟然没碰见薛见府上的人,一回家刚凑近院子,就有四五个人冲出来,七手八脚地把她摁住了。 阿枣忙举手投降:“是我是我,轻点轻点!” 平川走出来冷笑道:“抓的就是你!” 他把那封信交给薛见之后,薛见仍是没有说什么,只吩咐他继续派人找,让他亲自在沈家等着,平川本来还想把沈家翻个底朝天,薛见也严令他不准胡乱翻动,他这才忍下来的,此时见着沈入扣,简直恨不得抽他两耳光。 他顾念着薛见急着见她,硬是忍下了这口气,带人把她抓上了车,一路到了薛见府上,又拽着她下了马车,路上阿枣被颠的生疼,硬是忍住了一声没吭声,平川本来想搜身,却见申妙出来道:“把他交给我,王爷要见他。” 平川粗声粗气地道:“还没搜身。”申妙笑道:“我你还信不过?” 平川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竟然真的直接把人交给了她,连绑都没绑。 阿枣反倒大惊小怪起来,她怎么说外表看起来也是个男人,申妙再怎么高也不是个弱质女流,平川哪里来的自信。 申妙笑吟吟地贴着他耳根道:“沈长史可别乱动啊,不然我可控制不住手劲。” 阿枣还没反应过来,她伸手在阿枣肩上轻轻一搭,阿枣半个身子就软了,不由自主地倒在她怀里。申妙看起来并无半点愤懑不悦之色,甚至还伸手在阿枣的下巴上勾了一下:“没想到沈长史的身子还挺软的。” 阿枣紧张的腿肚子转筋,没好气道:“你的身子倒是出乎意料的硬啊。” 申妙一巴掌闪在她后脑勺上:“啊!流氓,禽兽!” 阿枣:“” 她想给她一脚! 她想了想,硬是忍下这口恶气,小声套话道:“殿下昨晚上受伤了没有?现在心情如何?” 申妙本来对她没什么好感,但见她上回出手救人,两人又有一起为太后排戏的情分,她悠悠开口道:“你知道殿下遇刺了?伤倒是没受,心情吗不好不坏吧。” 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阿枣忍着烦躁,好声好气地道:“申姐姐,昨日之事真的不是我要害殿下,我也是着人算计,我可以向殿下解释,还请你等会帮我美言几句。” 申妙不接茬,笑眯眯地道:“你放心,才智绝顶,若你真的无事,殿下不会冤枉你的。” 阿枣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于薛见的智商了,她其实很不喜欢这种性命寄托于人的感觉,但情势所迫啊。 她满面愁容地被申妙带进了薛见书房,申妙笑着福身:“殿下,人我给您带到了,您问话吧。” 薛见的书房她常来,原来来是为了蹭吃蹭喝,现在过来却为了请罪,同一个地方,却是两种心境,她禁不住抬眼看了眼薛见,他照旧丰姿如玉,坐在那里一派清华,手边还放了装裱一半的画轴,正是阿枣送给她的那一幅。 阿枣愣了下才跪下道:“殿下。” 薛见道:“你起来吧。”他从头到尾没提一句平川一直嚷嚷的那封书信。 阿枣立刻就想解释,正对上薛见的眼睛,满腔话堵在喉咙口,半晌才出了一句:“殿下,卑职真是冤枉啊,您,您,您对我那么好,我怎么会害您呢” 薛见眼波微动,忽又垂眸道:“我原来对你很差吗?若是没有,你为何要改投门庭?” 阿枣一愣,这事薛见知道,她也知道他知道,两人这也算是心照不宣,她却没想过薛见会直接问出来。 薛见见她若此,忽的一笑:“你果然知道我知道了。” 阿枣心里又是一凉,喉咙上下动了动,低着头不敢看他,说不出是心虚还是害怕,但有些事逃无可逃,只能直面了。 人和人的情分是相处出来的,薛见多么心狠手辣这些日子也没用在她身上,对她这个嫌疑犯称得上不错,她一想到要看见薛见脸上失望愤懑的表情,就越发不敢抬头。 薛见倒是没如她想的那般恼怒,神色甚至可以称得上平静了。 她深深地垂头:“卑职的兄长疯癫,母亲身体也不好,有一天兄长又犯了病,我正愁的无法,楚威候的人突然找过来,说可以给我银钱,还帮我寻访名医,代价就是让我跟他们互通消息,我当时急的无法,只能答应了,有这一次,楚威候那边就常常以此胁迫,我不敢不应下。” 她说完这些,突然就对沈丝丝的心酸无奈感同身受,也心酸起来。 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抠着地毯:“后来我幡然醒悟,再没跟楚家人联系过了,他们偶有找我的,都被我打发回去了,这回确确实实不是我所做,我昨日被人绑架,根本不知殿下遇刺。“ 薛见突然起身,视线越过书桌直落到她身上:“这是你的理由?” “不是!”阿枣突然抬起头,与他对视,斩钉截铁地道:“再困难也不是害人的理由。” 薛见唇角轻轻一扬,似嘲非嘲:“你倒是明理。” 他站起来,绕过书桌站在她面前,神情淡漠:“我给你个机会,把你想说的都说出来。” 阿枣难免在心里叹息,当初还吐槽沈丝丝没撑过一百章,她倒好,还不如人家沈丝丝呢,连色诱的机会没有。 她摸了摸胸口的匕首,脸色满是遗憾苦恼:“我不想死。”薛见皱眉。 但是临死之前好歹还让人说几句遗言,阿枣犹豫片刻,慢慢从袖子里把匕首掏出来,薛见微微挑眉,身形未动,哪怕他右手不能动,就算她手里拿着匕首也不可能伤他分毫。 阿枣没如他想的那般把匕首刺过来,而是拿捏着匕首的柄,塞进他手里,抿唇仰头看着他,脖颈和咽喉露出来,把要害亮在他眼下。 薛见蹙眉,他从来没在沈入扣脸色见过这样的神情,让他心里并不舒服;“你这是何意?” 阿枣道:“祸不及家人,我对不起殿下,殿下杀了我之后,不要为难我的母亲和兄长。” 薛见从始至终表情平静,此时终于动容,缓缓伸手,阿枣以为他要掐死自己,忍不住往后缩了缩,他左手搭在她肩头,又移到她手腕,一把把她拽起来,随手把匕首扔到一边:“我没说要杀你。” 阿枣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形,看看匕首又看看他,满面狐疑,想到那些酷刑,咬牙道:“我这人受不得刑,求殿下给我个痛快死法!” 薛见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又换了话头,轻轻一笑:“不想受刑是吗?” 阿枣点了点头,薛见负手而立,唇角含笑,眼尾微扬,平添数分风情:“我可以不杀你,但你得立誓,以后听我的吩咐,一心只能为我,不得再生二心,做”他顿了下:“我的人。” 三个字搅的他心弦微颤,不禁抿了抿唇,待嘴唇松开,心弦静止,回味又余丝丝甘甜。 阿枣倒是没想那么多,满心只有不用死了,忙点头道:“只要殿下肯开恩,我愿意以后一心为殿下效忠!” 薛见还算满意,又转向她:“立了誓可得做到,否则”他嘴角微沉,轻轻在她光洁的脸颊上刮了刮:“你知道的。” 挖眼割舌断手断脚?阿枣心情沉重地点头,薛见又进一步:“以后不许再胡言乱语。” 这也管,你是风纪主任啊,要不要查个红领巾!但是阿枣为了保住小命,正要点头,就见外面有人报道:“殿下,属下前来复命!” 阿枣转头一看,脸色大变,竟然是那个绑架她的国字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5.第 25 章 阿枣脑子嗡的一声, 还没转过弯来, 国字脸就已经走了进来, 躬身道;“殿下。” 阿枣现在终于反应过来了,腾的一下站起来,惊怒道:“是你着人绑的我, 骗我发誓?!” 薛见面色不变, 偏头看着她炸毛, 气的长睫不住颤动, 像是再看一只炸毛的猫, 不觉得恼怒, 反而觉着有趣。 国字脸看不下去了,怒道:“你怎么跟殿下说话的, 殿下还不是为了救你才设下这个局的!” 阿枣气的直喘气,她只听到了前一句,立刻怼回去:“用嘴说的啊, 你用脚说话吗!” 国字脸要气死:“你说的是人话吗!” 阿枣怒声道:“人都能听得懂!” 如果两人动起手来,国字脸伸伸手就能把阿枣给按死了, 但是现在是动嘴, 他只有气的直喘气的份儿了! 阿枣又转头愤然看着薛见, 薛见十分慵懒靠着书桌,指尖轻轻点着桌面, 眼底有隐隐笑意:“我本来早就想跟你说, 我没打算杀你的, 没想到你一句挨着一句, 我根本插不进去。” 这是理由吗!呸! 他又道:“不过方才发的誓还是作数的,不然的话” 阿枣愤怒地只剩下喘息了,薛见看了眼国字脸,国字脸不得不忍着郁闷,给她倒了杯茶。 昨晚上的惊恐和愤怒铺天盖地的袭来,她半点不领情地推开国字脸的手,所有话堆到舌尖,想问又不知道问什么,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到底是为什么啊!” 设这么大个局,不会就是为了耍她玩吧? 薛见听她气的脸您都顾不上用了,扬了扬唇角,抬手道:“你稍安勿躁。” 他缓缓道:“前几日你得罪了楚家人,楚贵妃和楚威候都是睚眦必报之辈,必不会轻易罢休,我觉着不妥,所以安插了人手在你周遭保护你。” 阿枣忍不住冷哼了一声:“保护?” 薛见微微一笑;“半是保护半是监视。”阿枣见他坦诚,只能哼了声。 他又道:“昨天下午,果然有人潜入了你们家,他们行事极隐蔽,乔装成卖货的货郎,确定你家中无人才趁着夜色进了你们家院子,本来常宁没有察觉,直到他们进了你家他才发现不对,立刻回报给我。” 常宁就是国字脸的名字了,阿枣紧紧皱着眉,薛见继续道:“我吩咐常宁,让他静观其变,我顺势要提出送你回家,后来那帮人就联络人埋伏了刺客,我又让常宁打晕原本潜在你屋中的那帮人,拷问了那伙人的首领,知道了他们的计划,常宁又假扮成那帮人,将计就计,在我被刺杀时候,敲晕你将你带到别处。” 阿枣绕了好几圈才把这个计策明白过来,也就是说,一开始准备埋伏刺杀挑拨离间的是楚家人,若是刺杀成功,就把锅甩到阿枣头上,若是没成,就离间二人,借薛见之手杀了这个反水的,后来谋划被薛见发现,他打算将计就计,原本楚家派去的绑架者被杀,换成薛见的人,关了阿枣一晚。 她对薛见的脑回路感到费解:“为什么呢?” 薛见竖起三根手指:“其一,府里出了内鬼,不然我每日的行踪怎么会被泄露?我需要把此人找出来,其二,皇上宠了楚贵妃多少年,就宠了楚家多少年,没有足够的证据,轻易奈何不得他们,其三”他食指轻轻晃着:“我想知道,他们设这个套到底是为你还是为我?“ 阿枣禁不住顺着他的话问道:“是为你还是为我?” 薛见抽出一封信来给她看:“瞧瞧看,这笔迹你是否熟悉?” 阿枣看着看着脸色就变了,这信上的笔迹跟她仿写薛见的笔迹一模一样,这也就罢了,信上还用薛见的口吻给西梁国君去信,若薛见真的信了,她今儿真的要死在此处,毒啊,太毒了! 她想着想着又不由得开始后怕,若是薛见没有将计就计,那她怕是真的要完,想着想着怒火也去了大半,不知想到什么似的,脸色色又是一变,急急道:“我娘和我兄长” 薛见道:“昨日已经使人拖了他们一夜,我留了人照看他们,如今应该已经到家了。” 阿枣紧紧皱眉:“殿下既然要将计就计,为何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薛见神态从容:“说了,你就演的不像了,万一楚家人瞧出什么来,我这一番布置岂不是功亏一篑?” 阿枣低头看了眼那被甩在一边的匕首:“常宁大人当时还给了我一把匕首,建议我杀了您,这也是您安排的?” 常宁脸色尴尬,薛见淡然点头:“是我安排的,我想瞧瞧当你手有利刃,而我手无寸铁之时,你会怎么做。所以我特地让申妙拦住了平川搜身。” 他这样坦诚,倒是把阿枣堵得说不出话来,气的呼哧呼哧,咬着牙语带讽刺:“殿下真是足智多谋啊!” 薛见毫无愧色:“身在朝堂,不得不小心些。” 其实他都对自己和沈入扣好声好气地解释感到诧异,别的不论,沈入扣只是他下属,他可以对下属赏罚分明优恩厚待,而底下人只要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就行,他也不会事事都挨个解释。 今日平川也被算计了,他最多在心里感叹一句我们殿下真是棒棒,更别提沈入扣还对着他火冒三丈,但他奇异地没有动怒。 她嘴巴张了张,叹了口气:“殿下终究是不信我,不过我这算是通过试探了吧?”她皱眉想了想,还是出口问道:“若是殿下昨日没发现楚家人的谋算,没有将计就计,现在我是不是已经上了黄泉路了?” 薛见答的很快:“不会。” 阿枣狐疑地看他,他淡淡道:“我没那么蠢。”阿枣愣了下,他道:“破绽就在这信纸上,信纸上的字是十分像你,但若是真是你所为,未免太过刻意,生怕我不知道是你写的。” 说了半天还是没给一句准话,阿枣白被折腾一遭,难免有些发急。 薛见似是察觉到她心中所想,从她手里抽过信纸,放到一边:“曾经你算计过我,如今我也算计你,从今日起,你我二人的前事一笔勾销,你只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我不会为难你。” 阿枣自打穿来就很逃避这个话题,如今被薛见一语道出,竟然没有想象中的惊惧难堪,她薛见伸出的手,会错了意,下意识地伸出小指:“真的一笔勾销?” 不用她砍断手脚赔上一只眼睛或者割掉一只耳朵? 薛见看她伸出小指,微怔之下很快反应过来,伸手将两人的小指交缠:“我从无虚言。” 阿枣正要把小指抽回来,他用了些力道,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她一时不察,一头撞到他怀里。 薛见略有尴尬地松开手,又抬眸看着她,两人相距不过咫尺:“你没什么想说的?” 阿枣面不改色地道:“我一颗心都放在殿下身上,只可惜殿下看不见也听不见。” 薛见心头微漾,阿枣没功夫照顾他的心情,昨晚上被绑着两只手睡在冷硬的木板床上,今早上遇到的平川也是个不知道轻拿轻放的,身上不知道磕青了多少处,此时心中大石已定,顿时觉得又疼又乏,满脸疲惫痛楚掩都掩不住。 薛见蹙了蹙眉,低头捞起她的袖子看了眼,沈入扣的肤色之白皙莹润胜过女子,而且极易留下痕迹,手腕都被草绳磨的红肿发亮,他抬头,面色不善地看了常宁一眼。 常宁委屈,不是您吩咐要逼真点不要被沈长史瞧出破绽来的吗? 阿枣才不是以德报怨的性子,甩了甩胳膊感叹:“平大人下手这也太重了。” 薛见有些不悦,当初瞧上平川就是因为不精明且为人中心,现在看来倒似十分不知轻重,要是把人磕出好歹来,他白做局了。 幸好现在薛见没功夫和常宁计较,取了药膏来,净了手,亲自用棉纱涂在她的手腕上,一点一点地缓缓揉按,直到药膏渗入皮肤里,又问她:“还有哪些地方伤到了?” 本来火辣辣的伤口涂上药膏之后舒坦了不少,阿枣顺口道:“后背。” 她说完见薛见竟然有吩咐人帮她解衣服的架势,忙道:“卑职自己来。” 薛见也没强求,把药瓶递给她,又道;“等会还需你帮忙,引出那个内鬼。” 阿枣就说他怎么突然礼贤下士起来,原来是有事让她做,不过她也想知道是哪个龟孙坑她,就点头应了:“殿下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薛见道:“九成九。” 阿枣给自己胳膊肘磕青的地方上药,疼的倒吸冷气,又想到是谁把自己坑的那么惨的,转头又看了眼薛见。 薛见以为自己面对她的愤然指责不动怒就已经十分奇异了,没想到更奇异的在后面,他甚至时不时转头瞧她几眼,以确定她是否还在生气,看来自己真的很在意她到底气不气。 尤其是两人对视一眼,她眼底隐有不甘,他乜了她一眼:“还在恼我?” 阿枣收回目光:“岂敢岂敢。”主要是为自己的智商发愁。 薛见沉吟,目光落在她手臂上的青紫上,缓缓道:“以后你不论以任何法子,只要能设计成我一次,哪怕我伤身伤心或是丢人现眼,我都不会追究。” 阿枣惊了:“殿下当真?” 薛见闭上眼靠在椅背上‘嗯’了声:“我允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6.第 26 章 阿枣后来想想, 薛见这是委婉地在跟她道歉? 不过这么个道歉法儿让常宁都惊了, 要是哪天沈入扣真的起了歪心, 把殿下弄伤了弄残了,那该如何是好? 薛见转向她:“你也想知道那人是谁吧?” 阿枣配合地点头。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薛见的书房里就传来了断断续续地哀求声, 接着便是一声惨嚎, 窗棂上溅了点点血迹。 薛见拿了一方白绢, 轻轻擦拭剑上的血迹, 又轻叹道:“可惜了这一把好剑。” 躺在地上一脸血的尸体忍不住睁开眼冲他翻了个白眼, 场面要多惊悚有多惊悚。 府里人听到这般动静, 难免纷纷来到薛见的正院,不过碍于薛见平时的严令不敢入内, 直到薛见淡淡吩咐道:“进来吧。” 平川头一个进来,一低头就看见沈长史的‘尸体’,不由惊道:“殿下, 这”他没想到薛见竟会这般冲动。 申妙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薛见,又看了看‘尸体’。 薛见收剑入鞘:“吩咐人把院子洒扫干净。” 这时周长史和王长史也问询赶了过来, 两人见此情形面上大骇, 王长史道:“殿下, 这” 薛见垂眸,眼尾一点朱砂竟有些戾气:“沈长史联合刺客要刺杀我, 还仿照我的笔迹写书信联络异族, 如今已经伏诛。” 王长史还是惊愕不已, 长史虽然不是什么大官, 但也是官啊!就算证据确凿,应该由刑部审理之后再判决,怎么由皇子私下斩杀? 他问道:“殿下此事是否存有疑点当由刑部审问,您,您怎么能动用死刑呢!”周长史皱眉附和道:“正是。” 没想到薛见竟然直接点头:“此事却有疑点。”他一指底下的尸首:“沈入扣死之前百般辩白,甚至还说了府中一人的名字,为了陷害她才冒充她的笔迹写信,当时我已经怒极,不问青红就把她杀了,现在想想,此事疑点重重。” 王长史哭笑不得,沈长史死的真是冤,他小心问道:“殿下打算如何?” 薛见淡然道:“那封信上用的墨我请专人鉴了,是杂糅了龙樟脑乌木檀香松烟多种材料制成的‘洗梅’自带着一股香气,会沾染的用墨之人的衣衫上,不过这种香气不易察觉,我借了只猎犬来,一闻便知,在此之前,委屈诸位不得离府。“ 众人表情各异,周长史心下更是无比忐忑,他其实不知道自己用的是什么墨,更没敢用家里或者府里的,只随意买了一块,连叫什么名字都没敢多问。 待回了长史办公用的西苑,屋里已经点上了烛台,他把心一横,一手捧着烛台,一手拿了一叠公文过去,装模作样地问王长史:“王长史,这几个账目不对,你来瞧瞧。” 他打算用火毁了自己的衣裳,但是光毁自己的一件又怕引人怀疑,于是打算把王长史的一并毁了,也有个顶缸的。他拿着烛火凑近,正要装作不经意把蜡油倾倒下来,外面常宁带着人冲了进来,直接把他摁在地上。 薛见悠然走进来,周长史惊慌道:“殿下这是何意!” 薛见漫不经心地道:“根本没什么洗梅。” 此时阿枣从他身后探出脑袋来,顶着一脸血做了个鬼脸:“略略略!” 周长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们设计我!” 其实这个法子不算多高明,甚至细细一想还有不少漏洞,但是谁让周长史做贼心虚,又没有专业细作的心理素质,稍稍一试探就掉马了。 周长史开始还拿出家族身份来当挡箭牌,以求饶命,后来就开始怒骂了:“四殿下,你和沈长史那点龌龊事别以为没人知道!既然你无情,就休怪我无义了!” 薛见:“” 阿枣:“???” 薛见皱眉让人把他拖下去审问,阿枣惊愕道:“我和殿下干了什么龌龊事让他这么疾世愤俗的?” 薛见有些明白,嘴上却敷衍道:“等会儿审完了就知道了。” 周长史细皮嫩肉熬不住,没过多久就交代了实话,他们家和楚家七拐八拐有段亲戚关系,正好阿枣反水,楚家需要一个接替的,就找到了周长史,周长史很快就答应了,还主动跟他们说四殿下和沈长史有点不一样的关系,楚家人以为这就是沈入扣反水的理由,于是想了这么个毒计挑拨。 薛见:“” 阿枣:“” 神他妈不一样的关系啊!她就是为了这么莫名其妙的理由被坑的那么惨! 薛见若有所思:“接下来的事情我来安排,你不必参合进来。” 阿枣点头,这两天真是过的跌宕起伏,她还不好顶着一脸血回家,把身上收拾停当才回家见家里人。 薛见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一状告到了皇上那里,人证物证俱在,皇上既惊又怒,立刻提了楚威候来问话,楚威候见无法抵赖,就一个人扛下了所有罪名,只说自己和沈长史有嫌隙,才想了这么个法子,刺杀也不是真刺杀,不过是跟殿下闹着玩,没牵连到楚贵妃身上。 皇上夺了他的爵位和官位,楚家所有官在身的都被罢官抄家,楚贵妃降了一级,连五皇子都受了申饬。 阿枣听了消息啧啧感叹:“楚威候还算是条汉子,没让亲妹背锅。” 薛见不以为然:“楚家只要有楚贵妃在,总有起复的一天,他自然不能让此事牵连楚贵妃。” 阿枣心里不忿,虽然薛见将计就计没错,但那帮人只真的想要她命的,她才没有那么宽广的心胸:“皇上对楚贵妃还真是疼爱有加啊,不过话又说回来,后宫里年轻貌美的妃嫔也不少,楚贵妃也算不得绝色,她能得宠” 薛见偏头看她,阿枣自动打住,本以为这个话题到此结束,没想到他道:“太后昔年能独当一面,性子自然强势,说一不二,直爽强硬不输给天下男儿,听说楚贵妃年轻的时候,性子也十分泼辣强势,与太后异曲同工,皇上恋慕不已,就连元后都不敢掠其锋芒。” 阿枣下巴都快惊掉了,恋,恋母情节,俄狄浦斯综合症?! 她惊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不过可惜了,楚贵妃强势倒是够强势,只是没有太后那般的睿智与勇气。 她站在原地想了会儿,突然阴笑了几声:“卑职倒是有个法子,可以掠一掠楚贵妃的锋芒。” 薛见垂眸看她,她主动道:“南河边上有一座茶馆,明面上是不相干人开的,其实是楚家的产业,专门用来为楚贵妃搜集各府消息的,若是能入此地,说不准可以拉楚贵妃下水。”她犹豫道:“就是不知道经过这连番的事情,茶馆还用不用了?” 薛见道:“茶馆是私产,就算是官员没有调令也无权进入。” 阿枣嘿嘿嘿:“咱们可以浑水摸鱼。” 既然要搞事情,阿枣还制定了一个详细的计划,薛见对此计划不置可否,由于计划里缺一个美人,她就去找了申妙,申妙也是个爱凑热闹的,听完满口就应下了,她为了保证申妙的安全,还想问薛见借点人手,没想到他自己已经坐在马车上了。 他今天穿了身玉青色直缀,里面衬着素白锦缎,腰缠玉带,乌发净颜,打扮的像个风流书生。 阿枣见到他惊了下:“殿下您怎么来了?这事儿交给我们就行,您就不必参合了吧?” 薛见不答,抬手让车夫启程。申妙笑嘻嘻地跳上了马车,斜斜飞去一眼:“殿下是舍不得我?或者”她往阿枣这边瞄了眼:“舍不得沈长史?” 薛见压根不理她,随意把玩着手里的白玉骨扇子。申妙自讨没趣,也就不说话了。 他们三个坐着马车到了楚家的茶馆,薛见一下车就把斗笠戴上了,这家茶馆走的是高端路线,布置的富丽华彩,进去的自然都是显贵人家,他们一行倒也不起眼。 三人随意点了几样茶水点心静坐在大堂里,申妙坐在最显眼的位置,她相貌本就艳丽,此时一打扮更是夺人视线,特别是今天还穿了件裹胸襦裙,她再时不时伸个懒腰,或是拨弄一下鬓发,拢一拢手腕间的镯子,酥胸皓腕雪臂若隐若现,这般搔首弄姿之下,很快吸引了大厅多半男人的视线。 这些人大都有头有脸,也不敢轻举妄动,倒是有几个年轻的公子哥儿走过来,对着申妙调笑道:“姑娘可有什么安排,若是没有,我们能请姑娘喝一盏茶吗?” 申妙妩媚一笑,突然往阿枣这边一靠,腻声道:“你得问问我这朋友答应不答应了。” 这时候朋友俩字显然是欲盖弥彰,几个公子哥挑衅地看过来,阿枣十分配合地拍桌而起:“滚开,爷的女人你们也敢碰!” 几人嗤笑一声,显然觉着她不自量力,有个公子哥往后看了眼,他身边一个侍从过来就要揪阿枣的领子,申妙突然冲过去尖声道:“你们不许碰他!” 她这一下正中下怀,几个公子哥很快怕她团团围住,眼看着申妙就要被人占便宜,此时薛见还在悠哉喝茶,也不准备叫人,阿枣反倒急:“殿下,那可是您的红颜啊!您难道眼睁睁地看着她被调戏?!” 薛见声音古怪:“我的红颜?” 他没理阿枣,对着申妙淡然道:“小心”他又顿了下:“小心别把人打残了。” 阿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7.第 27 章 申妙不急不忙, 用一双水眸瞧过这四五人, 哀声道:“只要你们能放过他, 让奴家做什么奴家都可以,但奴家只有一个人,怎么能陪你们四五个呢?总得分个先来后到。” 阿枣被她影帝级的演技震惊了, 最先说话的那位公子哥已经按捺不住伸手要摸申妙的下巴, 随手扔给阿枣几枚梅花形的金锞子:“人我带走了, 明日你去木家别院接人。” 他这么一说其他几个人都不干了, 本来绝色美人就不多见, 更何况是风情万种的, 有人嗤笑道:“你算哪根儿葱?我们几个就合该吃你剩下的?” 他说完转向阿枣:“那个龟头儿,你这姑娘我要了, 钱我有的是,让她多陪我几日。” 阿枣:“”龟你奶奶个嘴! 她恍惚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帮人把她当成龟公, 把申妙当成行头了,估计还以为方才那一番是两人在做戏, 好激起这些人的兴趣。不过话说回来申妙方才那做派确实不像良家姑娘, 但她难道就像龟公了吗, 啊呸! 薛见忍不住轻笑了几声。 几人已经从口角升级为争吵,申妙在一边不断地煽风点火, 不知道谁先动的手, 反正几个主子下人瞬间打成一团, 大厅一惊, 场面一时混乱起来。 还有几个不怀好意想凑到申妙身边的,她也不客气,捉住那人的手腕就是一扭,转眼她身边就横七竖八躺倒了一边,看着一张御姐的脸,没想到内里这么凶残。 她一边拍着胸口一边嘤嘤嘤,身子一歪就要往薛见身上靠:“嘤嘤嘤嘤嘤,人家好怕啊。” 薛见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申妙身子一转,直接躺在阿枣怀里了:“嘤嘤嘤,人家吓死了,沈长史会保护人家的吧?” 阿枣:“” 我才吓死了! 阿枣默默地往一边挪了挪:“大姐,你饶了我吧。”申妙看起来瘦,没想到分量还不轻。 申妙硬是把她的脸扭过来,娇笑道:“沈长史不保护我,我保护你好不好?” 阿枣正要说话,薛见就轻咳了一声,申妙腾的一下坐直了身子。 此时场面已经十分乱了,有的没参合这事儿的人,身上有时候莫名其妙地挨了几拳几脚,就不得不加入战团,就连掌柜的出来镇场都不顶用。 阿枣本来被申妙突然起来的反杀弄的大惊小怪,见到这般乱象,想到是自己出的主意,又高兴起来,举着两根筷子在一旁添油加醋:“打得好打得好,谁打赢了我就让我们家姑娘跟谁走!” 大厅里的动静也惊动了二楼雅间的人,当中的一扇门推开,李兰籍赫然在里头,他对面是一位道士打扮的男子,李兰籍一低头就看见‘沈入扣’在上蹿下跳,凑热闹凑的不亦乐乎,他来了兴致,靠在栏杆边细看。 大厅里的人已经打红了眼,阿枣腿上不小心挨了一脚,她扑过去对着踹她那人就是一顿乱揍。薛见本来还觉着没到火候,见她若此,也只得命人护在她左右,免得伤着。 阿枣三对一打的十分开心,被揍那人一脸怨毒地抬头看她:“你是哪个府上的?” 做好事不留名,做坏事要留别人的名,阿枣在这本书里最讨厌的人是 “明人不说暗话!我是李兰籍李氏殿下府上的管事,要报仇我在李府等你!” 李兰籍:“” 薛见:“” 薛见按了按额角,让人把阿枣拉回来,眼见着二楼的人也大半被惊动了,他退出去,低声吩咐道:“搜!” 平川带着人分别从三个门鱼贯而入,此时茶楼里的人正打的热火朝天,压根没留意进来几个人悄悄找着东西。 阿枣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先引战,再浑水摸鱼,看起来效果不错。 掌柜的一看实在打的不成,只得报官,这座茶楼颇有靠山,官差没多久就过来了,薛见皱了皱眉,立即让平川出来,问道:“发现什么了吗?” 平川点点头又摇摇头:“他们把来往的字条全烧了干净,我倒是找到一处活动的地砖,里面有放过东西的痕迹,想必是册子账目之类,可惜里面的东西已经没了,想必是被转移走了。” “想来经过上回之事,楚家人行事更隐秘了。”薛见早有所料,倒也不怒,点头道:“走吧。” 阿枣难免失望;“白折腾这一遭,看来暂时是扳不倒楚贵妃了。” 薛见转头问她:“你很想扳倒楚贵妃?” 不是,她就是想皮一下阿枣想了一下:“这不是最近太闲了吗。” 薛见:“” 官差进了茶楼很快控制住场面,仔细一问竟是因为几个纨绔子弟调戏别人未婚妻,这才引发的祸事,但这些人大都身份贵重,官差也都和稀泥和过去了,压根没查到薛见身上。 三人又坐上了返程的马车,申妙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瓶花汁,专心地给自己涂着指甲,等涂完了之后她才忽然转头看向阿枣,好奇问道:“沈长史不会武?“ 阿枣摇头:“从未学过。”她说完忍不住看了眼申妙:“申姑娘居然会武,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啊。” 申妙轻笑了几声:“出门在外坏人那么多,总得学几招防身,沈长史可千万不要就此误会我是野蛮粗鲁的女孩子啊,人家可是很温柔贤良的呢。” 阿枣:“不敢不敢。” 申妙突然拉起阿枣的手,沿着手腕就要往上摸,边轻笑道:“我大概瞧了眼沈长史的根骨,也很适合学武,要不要我来教沈长史?” 阿枣来了兴趣,正要细问,薛见忽的瞥了申妙一眼;“男女授受不亲。” 阿枣还以为他吃醋,暗暗提醒自己这可是男主的女人,一定要保持距离,忙把手抽了回来:“不不不,我想了一下,我毕生的追求还是读圣贤书。” 申妙吃吃一笑,薛见转向她:“已经到了聚宝街,你戏班还有事,下去吧。” 申妙五分不悦五分无奈,冲着阿枣抛了个媚眼:“沈长史,等着人家哦。”然后就跳下了车。 阿枣忙对薛见解释道:“我和申妙姑娘不过玩笑几句。” 薛见问道:“你方才在茶馆里为什么说申妙是我的红颜?”不知为何,他对这句话有些耿耿于怀。 阿枣小心道:“额殿下和申姑娘是郎才女貌,申姑娘竟不是您的红颜知己?” 薛见蹙眉:“自然不是,我身边没有所谓的红颜知己。”阿枣不怎么信,原书里暧昧的都好几个了,别以为能瞒得住她:“殿下才华无双,俊美如天人,身边有红颜知己相伴也是乐事,何必如此遮遮掩掩呢?” 薛见掀开三足青铜香炉的小盖,拨了拨里面的兰香:“所谓的红颜知己,不过是给不敢占有的喜欢找一个借口而已,强装风雅的庸懦之人才会给求而不得之人冠红颜知己的称谓。” 阿枣没想到一个爽文男主能说出这么有深度的话来,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殿下以为什么才是真正的喜欢呢?” 薛见不觉抬眸看着她:“别人我自不知,若是我喜欢一个人,定会不择手段把她收入怀中,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是我的。” 阿枣被他的霸气侧漏弄的虎躯一震,没想到男主竟然是个病娇款的但是对原书里的女主也没有这样强的占有欲。她又忍不住问道:“您真的不喜欢申姑娘?” 薛见攒了攒眉心,斩钉截铁地道:“不可能。” 难道她对原书的理解有误?她颇为不甘心地嘀咕道:“申姑娘怎么说也是位貌美如花的姑娘,又不是男人,您何必这么嫌弃她呢?” 薛见:“” 他默默地低头喝茶。 马车行过一处闹事,阿枣道:“您在这儿把我放下吧,我要给我娘买点针线,她做绣活要用。” 薛见也下了马车:“正好睦月居就在前面,中午就在那里用饭吧。” 有人请客阿枣当然高兴,下了马车跟他并肩逛着,阿枣从袖子里抽出李氏用的单子,低头细细比对着买线,正好两人路过长风书局的门口,老张看见她,兴高采烈地打招呼,她脸色一绿,忙带着薛见快步往前走,要是薛见知道她是春宫大手,她这长史生涯就算到头了! 薛见竟勾唇笑了一下;“那人是谁?” 阿枣不自在地低头:“好像是聚宝街上的一傻子,见谁都打招呼。” 薛见笑了,宛如春雪初融,泛着滟滟晴波。 阿枣看的一呆,两人正互相对视的功夫,人群里忽然有个貌美女子,打扮朴素,穿着粗麻衣裳,手里还牵着一个两三岁大的小男孩,貌美女子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阿枣,先是犹疑不定,然后变的万分惊喜,眼里甚至还泛起了泪光。 阿枣没注意,那貌美女子突然冲过来,一把搂住她的腰,哭喊道:“可算找到你了。” 阿枣一脸懵逼,薛见神情微冷,左手轻轻一抬,人群里几个穿着寻常衣裳的汉子就停住了脚步,准备着要冲过来护着二人。 她给那女子搂的都快喘不过气来了,那两三岁的小男孩仰起头呆呆地看了阿枣一会,也一把抱住她的大腿。 “爹!” 阿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8.第 28 章 路人瞧这一幕有趣, 都纷纷围上来凑热闹, 阿枣给那一声爹喊的心里山摇地动, 有三魂没七魄,整个人僵立在当场。 那貌美女子见她不应声,抽泣道:“你不认识我们娘俩了吗?” 阿枣木木地应道:“我我应该认识吗?” 薛见面色越发冷淡:“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寻个僻静地方再说。” 他说完带着人到了一处僻静的棋社, 棋社里面别有洞天, 绕进里面, 是一处花草芳菲的院落, 里面的小二帮着沏了壶茶就走了。 阿枣终于重启了一边, 捋了捋思路, 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来找他,而且那孩子还叫她爹?这孩子肯定不是沈丝丝的, 她就是想生也没有那功能,而且她现在顶着的是沈入扣的脸,难道是沈入扣原来进京赶考的时候欠下的风流债?要么就是仙人跳的。 那孩子见她走神, 又扯了扯她的袖子叫了一声爹。 阿枣:“饶了我吧,我喊你爹都行!” 薛见从那孩子喊了一声‘爹’起就神色漠然, 阿枣忍不住道:“那个姑娘, 你知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女子突然停止了哭泣, 神情凄楚:“你就真的把我忘得这么干净吗?你忘了我也罢了,怎么连咱们的孩子都忘了?” 阿枣头大如斗;“你叫什么名字?我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你?那什么, 我回家的时候遇到了马匪, 好些事都忘了。” 女子突然悠悠地叹了口气:“我叫瑶洲。” 平川在后面忍不住插了句嘴:“我听同僚说过, 原来枫桥画舫上有个行首就叫瑶洲。”行首就是花魁。 瑶洲双颊发烫, 还是轻轻点了点头:“我本是欢场女子,飘若浮萍,四年前无意中遇到了进京赶考的沈君,我两人互生倾慕,沈君身上的银两不多,我对着妈妈百般哀求,我把这些年积攒的积蓄拿出来,又和沈君凑了凑,才终于得以赎身” 感觉像是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的高配版,要是四年前两人认识的,孩子两三岁倒也合情合理阿枣心乱如麻,就听她继续道:“沈君在京里的这段日子,一直都是我陪着的,后来你成了二甲进士,要荣归故里,我等你走了之后才发现自己有了身孕,谁知,谁知你竟再也没有回来过。” 听着是有点像剧本,但是穿书这种荒诞的事都发生了,生活戏剧化一些也没什么。 阿枣完全可以用一头雾水四个字概括,沈丝丝不过是书里一个小炮灰,篇幅当然不会很多,关于沈入扣本人提到的简直是少之又少。 瑶洲摇晃着她的手臂,激动道:“你知道我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你竟然完全不记得我了?你现在是不是娶了新夫人,是不是就要抛弃我了!“ 阿枣含含糊糊地道:“你冷静一下,我还没娶亲,这事太突然,我得理理。” 旁边一直冷着脸的薛见突然问道:“沈入扣是什么时候走的?你是何时怀胎的?这孩子是几月生下来的?” 瑶洲被问的怔了片刻,想了想才道:“沈君是十月初一走的,这孩子当是八月份怀上的,孩子生在六月盛夏。” 薛见转向阿枣:“你什么时候走的还记得吗?” 阿枣只得老老实实地道:“不记得了。” 薛见又转向瑶洲:“京城这地界说大不大说笑不小,她进京也近两年了,难道你从没打听过?” 瑶洲怔怔摇头,似乎是被他吓住了,拉着阿枣的手道:“沈君,你先送我要回家好不好?” 阿枣头痛道:“我派人送你?” 瑶洲哭喊道:“你又要抛下我不管了吗?!” 阿枣主要是有点心虚,生怕是沈入扣真的欠下的风流债,只得道:“先不说此事了,我送你回去吧。”她又转向薛见:“殿下” 薛见冷着脸起身:“随你。”直接走人了。 不过他走归走,还是留下两个护卫来,阿枣只得道:”你们住哪里?我先送你们回去。“ 瑶洲死死拽着她衣裳下摆跟在她身后,那孩子又死死跟着瑶洲,母子俩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不过在简陋的小巷里,阿枣带着她进了一间被木栅栏隔着的小院,正准备走人,突然被瑶洲一把拽住按在瞧上,她抬脚把门踢上。 阿枣:“”这本书里所有的妹子设定都是大力怪吗?! 外面两个护卫高声喊道:“沈长史?!” 阿枣回道:“我没事,有事叫你们!”她伸手要推开瑶洲,皱眉道:“我该走了。” 不料瑶洲一下子扑过来,将她抵在门板上,含着她的耳垂轻声呢喃:“兼明,我好想你”兼明是沈入扣的小字。 阿枣脸绿了,不是那什么,四年没见有必要这么一见面就干柴烈火的吗?她真的很想喊一句,你孩子还在隔壁呢!! 不得不说瑶洲不愧是在欢场上摸爬滚打过的,调情的手段一流,可惜再高明的手段她也无福消受一,眼看着她嘴唇就要贴上来,一只手马上就要探到下腹了,阿枣一把拽住她的手:“够了,你自重点!” 瑶洲鼻息咻咻:“你我本是夫妻”阿枣跟她说不通,拉开门转身走了。 她也准备回家问问李氏,没想到薛见的马车竟然在聚宝街口等着她,她手脚利落地爬上马车:“殿下,我还以为您回去了呢。” 薛见见她耳垂发红,额头冒汗,衣衫也有些凌乱,脸色异常难看,伸手捏住她耳垂:“你跟她做什么了?” 阿枣倒抽了口冷气:“疼疼疼,轻点,这是真耳朵啊殿下!” 薛见手劲稍微松了松,脸色冷漠:“你们”他突然不想把后面的话问出来。 不过阿枣还是秒懂了,激动地拍桌道;“你要相信我啊殿下!就算你不相信我的人品也要相信我的能力!!这一来一去才三炷香的功夫,我连脱衣服都不够!!” 薛见:“闭嘴。” 阿枣举手道:“我就把她送回家就完了,我可什么都没干。” 薛见瞥了她一眼,又开始闭目养神。 阿枣给这飞来黑锅搅的头疼,也不是很想说话,等到了家里就迫不及待地问李氏:“娘,你认识不认识一个叫瑶洲的女子啊?她好像跟我哥很熟。” 李氏仔细想了想,摇头:“你哥没跟我提过。” 阿枣又小心问着正在低头当松鼠的沈入扣:“哥你对瑶洲这个名字有没有印象啊?” “瑶洲,瑶洲”阿枣以为有门,眼睛一亮,就见沈入扣突然一拍手:“啊,我要喝粥!” 阿枣:“”绝望。 犹豫一晚上都在纠结这事,阿枣早上起来神情格外萎靡,薛见见她眼底下两圈青黛,漫不经心问道:“昨晚上去找那女子了?” 阿枣打了个激灵:“没有。” 薛见道:“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人之常情,你不必遮掩。” 阿枣不知道为啥但是有种预感敢顺着他的话说一定要凉,于是忙摆了摆手道:“卑职真没有,昨天安顿好她我就再没去过了。” 薛见还算满意:“你打算怎么办?” 阿枣还纳闷薛见什么时候对这种闲事感兴趣起来,怔道:“托人查一查瑶洲的身份,若是她是个骗子,自然要送交官府,若是真的是”她想到这点脑壳都大了:“那卑职也没办法了,随缘吧。” 薛见乜她一眼,挥手让她下去,手指轻轻点桌面片刻,叫了声为了平川吩咐了几句。 周长史一凉,薛见府上就剩下俩长史,王长史见她过来,嘱咐道:“殿下要扩府,势必得影响到隔壁府邸,你去跟隔壁李殿下打个招呼,别让两府为这事闹的不愉快。” 阿枣点头:“好啊不对,等等,隔壁谁?” 王长史郁闷道:“李兰籍李殿下你不知道?原本隔壁住的是次辅,上个月次辅还乡,宅子就空了下来,李殿下就接手了,你不会才知道吧?” 不过虽说是隔壁,但两座府邸也横跨了好几条街。 阿枣的脸色相当难看,又想到沈丝丝和李兰籍的微妙关系,苦着脸道:“您能不能替我去一趟?” 王长史拐杖一顿:“你有没有人性啊?” 阿枣认命地叹了口气,有些事也不能一味逃避,弄清楚反倒好,取过图纸出了府门,又绕了将近一条街才找到李兰籍府的大门,她递了帖子,请门房帮着通传,李兰籍倒是没像她想的那般蓄意刁难,很快就让他进去了。 李兰籍斜靠在主院的院门前,不知道是在做什么,有只粉蝶飘飘悠悠地飞过,他伸手捏住蝴蝶的翅膀,目光却落在她身上,对她伸手:“瞧,我逮到了什么?” 他又挑起唇角:“还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阿枣突然头皮发麻,硬着头皮速战速决:“殿下,我们殿下要扩府,所以特地命我来” 李兰籍歪着头看她:“我知道,我还喝过你们殿下的扩府酒。”他伸手要携她的手:“走吧,进屋再说。” 阿枣不留神被他抓个正着,下意识地挣了挣,李兰籍又偏头看她:“你以前见过我?” 阿枣果断摇头,他又倾身细细打量着她,了然一笑:“那你为什么怕我?” 既来之,则皮之,阿枣慢慢地抽回手,直起了身子淡定道:“没什么,下官只是想起来,刚才上厕所没洗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9.第 29 章 阿枣跟着他进了主院, 发现一件有些奇妙的事, 虽然李兰籍和薛见庭院以及屋中摆设虽然不同, 但是布局和陈列的法子却有些微妙的相似。 她不禁皱了皱眉,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李兰籍一撩衣袍坐在上首, 眨了眨眼:“我上回无意中听说, 沈长史屈就我府上, 当了我府邸的管事, 可是真的?” 阿枣愣了下才想起来, 上回在茶馆里随口编的谎言, 现在现世报来了,她叹了口气, 拱了拱手道:“下官主要是想借殿下的威名吓唬吓唬那些歹人。” 李兰籍神情好似无辜:“难道四殿下的威名不足以吓唬那些歹人?” 阿枣:“”这个问题不论回答什么都是错,她只好默默低头喝茶,过了会儿才拿出图纸来:“殿下, 咱们来说说正事” 李兰籍竟然点了点头:“好。”他突然倾身过来,阿枣不适应这样压迫性的姿态, 正要转头, 他忽然有凑近了, 几乎贴着她的耳垂轻声道:“我想瞧一眼沈长史真容,沈长史可否应了我?” 要是一般人听到这句话, 肯定觉着李兰籍脑子有病, 但是阿枣则不然, 她脑子里陡然炸响了一片惊雷, 手心里汗湿了一片,过了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脸上故作惊诧:“殿下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李兰籍用指尖碰了碰她冰凉的脸颊,阿枣猛然躲开,他笑了:“不是听不懂我说话吗?你慌什么?” 阿枣惊恐之余又生出别样的烦躁来:“殿下多心了,不做亏心事,我有什么可慌张的?” 李兰籍把这几个字在舌尖重复:“不做亏心事?”他又笑了笑:“好。” 他突然伸手拍了拍,瑶洲带着孩子走出来,今天的她可不是昨天那副贤妻良母的神态,身穿大红织锦百花褙子,底下穿着金丝石榴裙,头上簪着红宝石金牡丹钗,眉眼间带着几分风尘味儿,盈盈一福身,神态娇媚:“沈长史。” 那孩子也面色冷漠,不见昨日的亲近。 这两人显然也不是沈入扣的老婆孩子,阿枣脸色一白,暗叫一声完了。 从昨天瑶洲出来跟她说话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入套了,如果是真的沈入扣,定然不会认识两人,肯定不会搭理,而她不知所以,又担心沈家骨血外流,所以就进了李兰籍设下的套。 不过李兰籍是不是有病啊,为了她,一个小小长史设这么个美人局,神经病啊这是!而且李兰籍凭什么觉得她就不是沈入扣! 李兰籍随意瞟了瑶洲一眼,轻声笑道:“这是我向友人借来的侍妾,沈长史应该不认识吧?”他又垂下眼眸,轻轻吹了吹茶叶:“你是不是在想,我凭什么觉着你不是沈入扣?” 阿枣心头一震,李兰籍又偏头笑了笑;“几年前,沈入扣在进京的路上遇到了流寇,是我顺手救下他的,他这人十分有趣,我们二人同去京城,一起呆了好些天,他不知我身份,还说” 他似乎想到什么十分有趣的事情,脸上含笑:“他家中有一位亲妹,极为貌美,还想把妹妹嫁给我。为什么你第一眼见我竟不认识了呢?” 如果沈入扣现在脑子好着,阿枣真的想活活抽死他! 她脸上还是强撑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下官脑子又曾经被磕过,不认识殿下不是十分正常?“ 李兰籍一笑,并不接话:“所以我知道,沈入扣有个亲妹,昨日瑶洲用了两相欢,只要是男子用了,不可能毫无反应,你又不许她碰你身子”他眯起眼看她:“我该叫你沈姑娘对吗?” 阿枣想退,被他一只手牢牢箍住了,他仔细打量着她的面庞:“除了五官奇怪点,你这脸庞还真是无可挑剔,看来沈入扣并没有吹嘘,是易容。” 他说完伸手,似乎想去下她的易容,阿枣大惊,身子用力往后一仰倒,连人带椅子一起栽倒在地,李兰籍伸手拉住她,目光却落于那一段白皙的脖颈上。 他不复方才装出的人畜无害,半蹲下来在她颈项边轻轻嗅闻:“乖乖的,我就不把这事儿告诉别人。” 阿枣自己站起来,面无表情地道:“第一,下官对瑶洲姑娘不感兴趣是因为下官阳痿,这您也要管?第二,我今天来就是商议扩府之事的,您说的这些乱七八糟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她顿了下:“第三,下官就算不举也不喜欢男人,麻烦您离我远点。” 她说着说着已经淡定下来,打定主意死活不承认了,李兰籍怎么说也只是别国质子,难道能把她这个堂堂朝臣扒了裤子检查? 再说李兰籍的话里不知有多少水分,以他的性子,怎么会主动救人? 李兰籍目光不离她左右,又在粉嫩柔软的唇瓣上流连片刻,竟痛快点头道:“好。” 阿枣僵着脸告辞,他声音轻慢,从后传来:“咱们来日方长。” 阿枣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兰籍反手把茶碗扣在桌上,唇角微挑,有趣。 他喜欢为他觉着有趣的人精心编制好一张网,看着他们一点点被紧束,不得不向他臣服。沈长史本身就是位极有意思的人,再加上她身上的重重秘密,更能勾起人的兴趣,她是甜美的猎物,他想收入掌中把玩取乐。 他随意擦了擦自己的手指,轻叹轻笑:“妙人。” 他又转而吩咐道:“去查查,有什么法子可以去易容?” 阿枣出了李兰籍的府邸,浑身脱了力一般,半晌才迈开步子。 她倒不太诧异为什么李兰籍会设局,他本来就是恣意妄为之人,难怪后来沈丝丝和李兰籍缠扯不清的,原来是被拿住把柄了! 阿枣迈着沉重的步子回了薛见府上,王长史问道:“你脸色怎么这般难看?”他见阿枣摇头,又问道:“李殿下答应了吗?” 阿枣摆摆手:“你们只管扩,他没意见的。” 王长史狐疑地看着她,阿枣也没心情说话了,一直闷着一张脸到下差的点,刚出府门,就见一道倩影纠缠上来:“相公。” 阿枣低头一看,就是瑶洲,她皱眉避开她的纠缠;“你干什么?走开?” “这么久了,我还没见过婆婆呢,你不打算带我见见?”瑶洲又换上粗麻布衣贤妻良母的打扮,一开口泪珠子下了一串:“怎么?你当了大官就不要我了?我辛辛苦苦为你操持了这么多年,你背着我在外头找了那个狐狸精!” 长街上有不少人看了过来,阿枣皱眉低头,就见她虽然泪眼婆娑,嘴角却略带笑意,酥胸有意无意地摩擦着她的手臂。 阿枣估摸着这又是李兰籍的招数,难道他想从自己的家里人入手?她正琢磨着怎么怼回去,就听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传过来。 “就是我这个狐狸精啊。” 阿枣一转头,就见申妙莲步婵娟地从台阶上走下来,往她肩头一靠,笑眯眯地道:“沈郎,这是哪里来的丑八怪啊?” 阿枣清楚地看见瑶洲的脸扭曲了一下。 虽然瑶洲也是美人,但比起申妙还差了好些,尤其是两人的气韵截然不同,申妙再怎么浓妆艳抹,骨子里也总带了份傲然和难言的矜贵,瑶洲再怎么打扮端庄,也有几分风尘味道。 阿枣配合着道:“不知道啊。” 瑶洲怨愤地看着申妙,看起来是真入戏了,质问道:“她是谁?你就是为了她这么多年不来找我的?!” 申妙掩嘴一笑:“大婶,你年级大了就该有点自知之明,人老珠黄了,还不学着贤惠大方,难道还要跟年轻貌美的争宠吗?” 阿枣连插嘴的余地都没有,就静静地看着两个戏精飚戏,两个人硬生生飚出一出新欢旧爱的家庭伦理剧。 瑶洲泫然欲泣,轻轻摇晃着阿枣的隔壁,凄楚无依道:“相公”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脸上已经挨了申妙一巴掌。申妙吹了吹指甲:“你叫他什么?谁是你相公?” 瑶洲给她的半边脸红肿,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阿枣和申妙:“相” 这回一个字才吐出来,另一边脸上又挨了一巴掌,申妙仍旧满面春风,下巴却微微扬了扬:“说话注意点,别给自己找不自在。” 瑶洲知道今天是遇到高人了,只得含恨败退。 申妙撅嘴撒娇道;“沈郎,你看她欺负我,嘤~~” 从头到尾没插上话的阿枣:“” 救,救命! 她生怕申妙心情不好给自己脸上也来一巴掌,于是干笑了几声,正好此时薛见闻讯赶过来,见府门口有几个人围着看戏,蹙眉道:“怎么了?” 阿枣正要开口,申妙却已经抢先一步告状道:“她刚才对着沈长史又搂又抱的,恨不能整个人贴在他身上,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她还有胸口蹭沈长史胳膊呢,要不是看着有人在,衣裳都能脱了。” 薛见眸光泛冷,没理会申妙,径直走到她面前道:“昨天那个?” 阿枣皱眉点了点头。 薛见淡然道;“喜欢这样的?” 阿枣忙摇头,斩钉截铁地道:“怎么可能!”她忙解释道:“我昨天才查出来,她是仙人跳的,跟我压根没关系,那孩子也不是我的。” 薛见脸色微缓:“她哪只手碰的你?” 阿枣一脸茫然:“右,右手?” 薛见轻轻‘嗯’了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0.第 30 章 阿枣不解其意, 也没工夫细想, 一脸疲惫地回了家,就见院里放着些粮油米面等物, 李氏见她来了, 忙道:“你快瞧瞧这是怎么回事吧?这些东西我都没敢收。” 阿枣心里有点不详的预感:“是谁送来的?” 李氏道:“是一个极漂亮的姑娘,口口声声说咱们是一家人了,她硬塞进来,我本来想还给她的,结果一转头她人就没了。”她忽的表情古怪:“不会是有姑娘看上你了吧?” 阿枣一听这话就知道是瑶洲, 忙道:“娘不要是对的, 以后遇到那人你不理就是了,也别给她开门。” 李氏点头应了,又叮嘱道:“你本来隐瞒身份就够难的了, 可别再在外面招惹这些祸事。” 她不惹祸祸惹她啊, 她一脸丧地点头应了,又问正在玩泥巴的沈入扣:“哥,你认识不认识一个叫李兰籍的人啊?” 沈入扣头回有了反应, 茫然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头捉蚯蚓去了。 阿枣也没抱希望, 转身取了干净衣服就去洗澡了。 她每天洗漱之前都会卸了易容, 让脸皮透透气, 再抹点沈丝丝自己配制的花油护肤, 这张脸美是美, 但是看多了也就习惯了, 她今儿洗漱完路过铜镜,鬼使神差地对着镜子照了照。 铜镜已经上了年头,不如以往锃亮,把人的比例照的有些奇怪,可即使如此,这张脸依旧出奇的美丽,带着从骨子里透出的妖冶风情,即使穿着松松垮垮的男装也挡不住,一个眼神就能谜的人忘了心智。 她低头看了会儿,又想起容貌只在秀丽的李氏,忍不住出去问道:“娘,我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李氏往她脸上瞧了眼,叹了声:“好看,别说是男人堆儿里了,就是十里八乡的大姑娘也没一个比得上他的,你照镜子看看自己,就知道他有多好看了。” 阿枣问道:“那他到底去了哪里?” 李氏冷笑一声:“要么是死了,要么是被哪个高门显贵人家的闺女给瞧上了,我倒宁可是前者。” 阿枣见她眼里的隐痛,也就没再问了。母女俩这边正聊着,外面又有人敲门,阿枣一看是老张:“你怎么过来了?还没到交稿的日子呢。” 老张哭笑不得:“您贵人多忘事,我上回不是跟您说了,我们的大老板要见您吗?” 最近的事情实在太多,阿枣早就把这事儿给忘了个干净,就道:“我后日沐休。” 老张想了想:“可以,大老板说到十五他都有时间。” 她第二天早上去当差,就见离薛见府上隔着两三条街的一处小巷围满了人,她是个爱凑热闹的,探头看了看却被人头挡着,只得拉着人问道:“老兄,里面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叹了口气,啧啧道:“一个漂亮姑娘不小心被马车给撞了,右手手臂被压断了,哎,也是命苦,漂漂亮亮的怎么就遇到这种事?” 漂亮姑娘?阿枣心里一动,奋力拨开人群看进去,就看瑶洲惨白着一张脸被人抬起来,她似乎已经昏迷了过去。 不远处皇子府里的高楼上,最近一直绷着脸的薛见,终于泛起浅浅笑意。 阿枣摇头感叹,为虎作伥的下场的报应来了不是? 作为一个爱八卦的人,阿枣进府之后难免跟薛见说了一下:“您还记得那个仙人跳我的瑶洲不?她今儿也是倒霉,右手臂被马车撞断了。” 薛见瞥了她一眼:“你心软还是心疼?” 他又有些不悦,沈入扣堂堂男儿,怎么总被女人牵着鼻子走? 阿枣连连摆手:“没有的事,她又不是真的我老婆。” 薛见心情转好,扬了扬唇角;“上回你说你想学武功,这话可是真的?” 阿枣不明就里地点了点头,他缓缓道;“我教你。” 阿枣:“啊?您这么日理万机的,还是算了吧,我找平川学,正好他上回把我扔来扔去的账还没算呢。” 薛见脸色淡了下来;“你瞧不上我?”阿枣脸一绿:“没有的事,您,您要是想教就教,我学就是了。” 薛见起身站在窗边,冲她招手:“过来。” 阿枣面有狐疑,磨磨蹭蹭地挪过去,他干脆直接把她带到身边不过一尺距离,上下打量她几眼,又握住了她的手腕。 阿枣吓得忙要抽回手,眼神都不对了:“殿下,您这是干什么?” 薛见见她想歪了,才蹙眉解释了一句:“摸骨。”他料想她也不知道,主动解释道:“确定你根骨如何,是否有学武的天赋。” 阿枣忙环住胸口:“摸,摸全身?卑职卖艺不卖身的!” 薛见:“” 他懒得再跟她废话,伸手把她抓过来,拉起袖子,从手腕缓缓往上不轻不重地按捏揉抚,薛见的手修长而漂亮,指尖微凉,掌心却很温软,而且力道也不重——但是再好看的手,在你手臂上乱摸也很难受了。 阿枣能清晰地看见自己的汗毛一根一根炸起来,薛见指尖在她手肘处顿住,手肘内侧的肌肤最为柔嫩,她只觉得被碰触的方寸之地又热又痒,他拧眉看着她炸起的汗毛:“你在兴奋?” 阿枣:“” 她道;“我是紧张!” 薛见挑眉:“你我身为男子,有什么好紧张的?” 阿枣:“您请您请。” 薛见又从手肘认真摸到肩膀,疑惑道:“你今年已及弱冠了吧?怎么骨龄摸着只有十六七岁?” 阿枣现编:“我这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打小个子就比别人矮。” 薛见不知信了没信,总算挪开手,又搭在她后颈处,沿着脊柱往下慢慢游移,时不时还轻轻按压几下。阿枣不禁想要是现在排气会不会被薛见直接拍死。 薛见方才摸她手臂的时候还没觉着有什么,一到后背心里就有些怪异,她的肩膀很窄,身形纤瘦,轻松就能摸到两片肩胛,后腰更是纤细曼妙,却不失柔韧,让人不禁心猿意马。 他想完暗暗提醒自己,面前这可是男人。 阿枣迟疑道:“殿下?” 薛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在她后腰上流连了许久,又不禁想起看到那女子纠缠她的时候,他心里闪过的极怒,不免头疼地按了按额角, 有些不对啊。 阿枣见他许久未应,低声道:“殿下?” 薛见回过神来,散去脑海中的旖念,阿枣兴冲冲问道:“殿下,我的根骨怎么样?” 薛见点头道:“尚可,不过一般男子用的长刀□□并不适合你,要选些轻灵的武器。”他道:“你随我到练功房挑选。” 阿枣小碎步跟他去了他平时练武的地方,里面刀枪棍棒样样都有,薛见让她过去挨个试一边,最后选中了一把比剑小又比匕首长的武器。 她在手里比划了一下:“怎么有点像西瓜刀?” 薛见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显然对她的幽默并不欣赏,他先教给她几个基础招式,又站到一边:“攻我。” 阿枣:“啥?!” 薛见蹙眉;“向我出招,你不懂吗?” 阿枣:“” 对不起她想歪了!! 阿枣不太敢动,被薛见严令之后才试探出手,薛见用没受伤的左手,轻松把她掀在地上,摇了摇头道:“你还是从基础的学起,先扎马步。” 阿枣不知道薛见哪根筋又搭错了,给薛见操练的面无人色,一回家倒头就睡,第二日便起来的有些迟,吃完早饭才想起来和大老板约见的事。 这回约见的地点还是睦月居,不过区别在于订了雅间,她今天来的有些迟,到雅间门口的时候已经有人在那里守着,想必那位大老板也到了。 她一边推门一边道歉:“抱歉抱歉,我来晚了,对不住老板您了。” 她本来以为大老板应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没想到一抬头就见一个修长孤高的身影,背对着她坐在太师椅上。 她不觉愣了下,一时竟觉着这背影有些眼熟,等大老板转过来的时候,她才彻底惊住了,那人脸上覆着一方木质面具,身穿黑色广袖长衣,用银线绣着隐约的山川河海。 木质面具,黑色长衣,河海纹路阿枣灵光一闪,终于想起这人是谁,心花彻底怒放了! 她咽了口口水:“您是河神吗?” 她说完才发觉自己直接问出来有些不妥,河神似乎顿了下,似乎诧异她为什么知道,才点了点头,不过没言声。 阿枣顿时激动的不要不要的,用尽全身的力气才不让自己显得太痴汉:“我一直对您非常敬仰,没想到您竟然是书局的大佬,幸会幸会,我能跟您握个手吗!” 河神这回沉默地更久,才慢慢从广袖里探出一只好看的手来,阿枣抓住兴奋地上下摇了摇,这绝对是她穿书以来遇到的最激动人心的一件事,居然能亲眼见到最喜欢的角色,总算是没有白穿来一场! 阿枣握住他的手不放:“见谅见谅,能见到您我实在是太激动了。” 河神默默地抽回自己的手,他从她进来之后一直不发一言,比了个请的手势让她落座,底下有人奉上纸笔来,他用左手写道:“你怎会认识我?” 阿枣见他这番,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大名鼎鼎神秘莫测高山仰止的河神,居然是个哑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1.第 31 章 阿枣一惊之下, 忙细细思索起关于河神的剧情来。 他这个人物基本没有正面出场过几回, 基本都是出现在人物对话中或者剧情中, 却是人气最高的角色之一,神秘莫测,据说几乎没人见过他的真容, 而且能力卓越,心胸宽广,为人仗义豪迈,广交天下豪杰——简直是阿枣的理想型! 作为正面人物,他和薛见属于同一阵营的, 薛见出身不显,又不得皇上宠爱,当初出府的时候身边没有多少人可用,不知怎么就结识了河神,河神一开始也不叫河神,只是帮薛见打通了南北水运陆运,又无人知道他真名, 这才起了个河神的绰号。 而帮他做南北运输的生意,也不是为了赚钱, 一是为了收取情报,网罗天下的消息,做什么都能先人一步, 运输行业做这个再合适不过了, 二是为了帮薛见寻找人才, 为以后的发展做铺垫,河神也是个天才,不过几年的功夫就成了富王侯的豪商。阿枣当初看到这一段的时候,都大呼精妙。 她脑子一转又想到自己画的春宫可能被河神看过,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河神静静地看着她一会儿傻笑一会儿哭丧着脸,也不打扰,只在一边坐着。 阿枣呆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您,您知道我画的是什么?” 河神继续提笔:“知道。” 他用左手写出来的字写的不是特别好看,间距过大,头重脚轻,而且着笔太过刻意,不过阿枣怎么看怎么顺眼。他又提笔写道;“你为什么要画春宫?” 阿枣干笑:“生计所迫,为了混口饭吃,这绝对不代表我本人的意思,您可千万不要误会!!我可是个诚实勇敢勤劳善良的人!” 河神:“” 她顿了下又问道;“您为什么特地要见我?” 河神思忖片刻,低头写道:四殿下府上长史? 阿枣点了点头:“正是。” 难怪河神要见她,他本来就是薛见那一挂的,看到她干了份兼职,询问一下也在所难免。 她又忙解释道:“我这只是迫于生计,跟四殿下无关,也不会累及殿下的。” 河神又写:四殿下对你不好? 阿枣忙道:“没有的事,殿下对我不差,我这是爱好?” 河神:“” 阿枣干笑了几声,又紧张道:“您可千万别告诉我们殿下,殿下他好面子,知道了肯定得勒令我停笔。” 河神又沉默许久,阿枣甚至听出了几声轻笑从木质面具里溢了出来,他抬起头,一双眼通过木质面具落到她身上,最后才点了点头。 阿枣松了口气,河神抬了抬手,命人上菜。 转眼一桌菜上齐,桌子被挤的满满当当,她主动道:“相逢即是有缘,难得见您一次,这顿我请了。”天地良心,她这话绝对说的真心实意,能请欣赏喜欢的人吃饭绝对是开心的事。 河神却摇了摇头,又写到:睦月居是底下人开的。 阿枣笑着道:“我和我们殿下也来过。”她放眼一看,桌子上大半都是她喜欢的菜,更觉着自己和河神太有缘了。 两人慢慢吃着,河神时不时问一些她的日常生活,阿枣也都小心答了,两人都吃了有七八分饱,这是有人走到河神身边耳语了几句,她识相地起身告辞,才迈出去几步,又一溜烟跑回来,掏出一方白绢:“方才忘了问,您能给我签个名吗?” 河神的目光有些奇怪,半晌才提笔写下河神两个字。 阿枣心满意足地揣着小手绢走了。她才出睦月居,看着河堤又有些感慨,也不知道她撞了哪门子邪,总会以各种各样奇怪的姿势和书里的重要剧情人物扯上关系,薛见就不说了,李兰籍也不说了,河神竟然是她书局的大老板,人生啊! 她沉思了一会儿才走人,河神一直靠窗的位置凝视她的背影,等她走了才收回目光,不觉笑了笑,掏出阿枣的鸳鸯记随意翻看了几眼,眼里的笑意更加明显。 他出声吩咐道:“把长风书局收到我的名下来。”他说完又停顿许久,还是摇头:“罢了吧。” 中年人一头雾水,河神又道:“南方水匪之事我会想办法,如果要去水匪闹的最凶的那几条河道运货,记得多派些好手。“ 要是阿枣还在这儿,眼珠子都能惊掉下来。 河神不是无聊耍人之辈,为了不跟阿枣说话特意装哑巴,原因只有一个,他不想让阿枣听见自己的声音。 阿枣自不知那么多,回去之后用痴汉脸捧着绢子傻笑许久,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都是嘴角含笑。 薛见最近对敦促她习武的热情十分之高,还特地给她准备了一套宽松些的练功服,阿枣本来以为他只是一时兴起,没想到他还真当回事儿,不觉囧道:“殿下,卑职是文臣,会舞文弄墨就行了,舞刀弄枪不是臣该干的活啊。” 薛见仍旧把练功服放在她手里,淡然道:“以后若是遇到刺客了,推你出来给我挡刀,练武之后还能多挨几下。” 阿枣:““我谢您! 她一脸郁闷换好练功服,学的内容也没什么新鲜的,就是扎马步,扎马步和扎马步。 这身子本来就算不得多好,扎了两炷香的功夫就大腿哆嗦,浑身直冒虚汗,她伸手擦了擦汗;“殿下,能不能挑下午再练,这也太热了。” 薛见斜晲着她:“我练功的时候,不管是寒冬腊月还是盛夏三伏,从没有一日懈怠的。” 阿枣心说你不是男主吗薛见见说归说,还是让人送了几个冰盆搁在屋里,总算消了些暑气,不过她还是一身一身的冒汗。 薛见本来正专心擦拭自己的长剑,随意抬头瞥了一眼,就见她后背已经汗湿了一片,轻薄的布料贴在身上,透出隐隐约约的粉白,勾勒出细瘦的脊背,纤肉的腰肢和挺拔的臀部来。只能见她额上脖颈出汗,并没有闻见异样的味道,反而有股馥郁香气。 他嘴巴忽然有些发干,喉头上下动了动,深吸了一口气才压住心里的异样,背过身不看她:“今天就练到这儿,你下去吧。” 阿枣才找着点感觉,被他这话一下子打回来了,郁闷道:“卑职明天还用过来吗?” 薛见眯了眯眼:“你不想过来,因为不想见我?” 阿枣:“”妈的智障! 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这时有人端来洗漱用具,她擦了擦身上才换下练功服。 薛见发现自己竟不由自主地随着轻轻水声揣测她在擦洗哪里,身子不由得一僵,又拔出长剑来一招一式地练着,力图把脑海里的旖念驱走,等练到额头出汗才停下来,发现水声已经停了,放松之余又有些难以启齿的失落。 他靠在冰盆上闭目默背着《六韬》,不期然一个画面钻入脑海,在三月烟雨朦胧的春江水上,一个小舟轻缓向前,桥头站着个人,他下意识地走过去拍了拍那人的肩,那人转过身来,正是沈入扣的脸。 整个场景没有什么不和谐内容,但是薛见还是猛地睁开眼,觉得事情有点棘手了。 若是看瑶洲那女子心生厌恶,还能解释为不喜下属受骗。但对着沈入扣浮想联翩,可就有些不对头了。 薛见掬一捧凉水泼在自己脸上,洗漱完又换了身衣裳,这才觉着心里的烦躁退却了些。 阿枣给薛见的态度弄的一头雾水,正好出门撞见来给薛见汇报事的申妙,拉着她问道:“申姑娘,你知道殿下最近怎么了吗?”毕竟是管着自己饭碗的人呐! 申妙笑眯眯地道:“沈郎,叫我阿妙。” 阿枣只好配合她飚戏:“阿妙,殿下最近是出了什么事吗?” 申妙用绢子拂开石凳上的落花坐下:“什么怎么回事?” 阿枣就把薛见最近的反复无常阴晴不定说了一遍,申妙若有所思地琢磨了一遍,秀眉皱了起来,似乎有些不高兴,她抬眼看了看一脸茫然的阿枣,伸出纤细的手指勾了勾,妩媚笑道:“你凑近点,我告诉你。” 阿枣弯腰,她不满道:“这么远不是谁都能听见了,你再凑近点。” 阿枣只得继续弯腰,直到两人相隔不过一掌的时候她才满意,申妙不易察觉地往她身后瞟了眼,红润诱人的唇瓣轻轻开合:“我告诉你,殿下是” 她竖起耳朵听 “思春了。” 阿枣:“” 申妙美目又往她身上转了一圈,似真非真,若即若离:“人家也有点思春了呢,好想嫁人啊。” 阿枣:“” 申妙还要说话,薛见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过来:“调情?” 阿枣慌忙转过身解释道:“我和申姑娘是清白的,你就算怀疑我也不能怀疑申姑娘的品味啊!” 她喜欢你这一款的! 薛见:“”申妙:“” 虽然薛见说不喜欢申妙,但以后的事谁知道呢?她主动解释道:“额最近跟七殿下学了看面相的法子,帮申姑娘看看面相。 薛见垂眸看她;“帮我看看。” 阿枣干笑了几声,又开始皮:“您这是个大富大贵的面相,什么都不缺,就缺一位属虎的好下属。”沈丝丝属虎。 薛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2.第 32 章 薛见顿了下, 又别有深意地笑了笑;“你的意思是我命中缺你?” 申妙把两人各看一眼,脸上似有不快, 眼底却意味深长。 阿枣可以说被这两人一脸别有意味搞得十分头疼了,正要问到底什么意思, 薛见就已经冷下脸:“你去当差吧。” 妈的智障x2 她一脸郁闷地躬身应下了。 太后不想太过麻烦孙辈, 于是定了一月只用他们请三次安的规矩,不拘早上中午, 让他们错开来,也不至于太冷落谁, 今天正是请安的日子,薛见换好衣服进宫。 太后见到薛见, 自然高兴:“正和闻梅念叨你呢,你就过来了,快来这儿坐着。” 太后并非出身大家,哪怕成了太后她也不喜欢规矩, 就穿着棉袜歪在贵妃椅上嗑瓜子,薛见坐在她身边, 笑问了句:“您念叨我什么?” 太后叹了口气:“哀家现在也没什么念想, 唯一就想着抱一群白胖白胖的重孙子, 结果你看看,老二原来定下婚约的姑娘过世, 正妃之位空悬, 老三和他媳妇你侬我侬, 又不急着要孩子, 接下来你们一溜没一个成亲的,真怕我闭眼了也看不着重孙。” 薛见不知想到什么,神色竟有些古怪。 太后人老成精,见他神色就猜到了几分,撑起身子惊喜道:“你有意中人了?” 薛见淡定否认:“并无。” 闻梅拿了个大迎枕给太后靠着,太后笑道:“有就说,跟祖母还害羞个什么?不论是哪家姑娘,只要她品行好,祖母立刻就着人为你提亲,若是你下手晚了,好姑娘也被人挑走了。’ 别的孙子都还好,就老四她最操心,长得好有才智心气儿也高,心思又让人猜测不透,真不知什么样的姑娘才能入他的法眼。老四没有母家襄助,她自然希望能帮老四找一位高门显贵,但关键还得看他的心意。 薛见无奈道:“当真没有,祖母多心了。” 太后闻言又懒怠下去:“哎,你啊。” 薛见陪她用了午饭才离宫,倒是太后有些发愁,问自己身边的姑姑;“闻梅啊,你说老四这么大了身边也没个姑娘,万一以后成亲了,洞房的时候露怯了可怎么办?” 闻梅失笑道:“男人对那事儿不是无师自通吗,您若是不放心,派两个得体的丫鬟过去服侍一回不就好了。” 太后想了想,忽笑道;“也罢,派两个省事的过去,试试老四到底心里有没有人。” 太后那边没吩咐多一会儿,阿枣和王长史就收到了消息,准备收拾一间院子迎接两位姑娘,薛见收到懿旨就知道太后在想什么,更觉烦闷,神色冷淡;“做好你们该做的,让她们住在下人住的地方,不必给她们收拾院子。“ 反正府是他的,人也是他的,怎么安排都是他的事,两个长史点头应了。 薛见突然把阿枣叫住,遣退众人之后才斟酌着问道:“那两个侍婢要来,你有什么想说的?” 阿枣:“” 她说什么,又不是给她送的! 她想了一下,不知道薛见是不是又在考验自己,于是一脸推心置腹地道:“卑职觉得吧,这两人您可以收下,但是您还没娶正妃,别闹出什么难堪的事儿来就好。” 薛见:“走开。” 阿枣心里苦,她招谁惹谁了她。 两位姑娘下午就送到了,两人相貌都颇柔美却不过分貌美,但是比申妙还差的老远,太后挑的人行事颇有章法,见薛见没打算见她们,都规规矩矩地在院里待着,操持自己的事。 太后收到信儿,禁不住笑道:“还说心里没人,若是没人,这是在为谁守身如玉呢?” 薛见嫌弃了阿枣几天,终于道:“衣裳给你备好了,今晚上陪我去赴一场生辰宴。” 阿枣点头应了,又见他几天都没见太后送来的人一眼:“太后送来的人,您确定不看一看?” 薛见长睫低垂:“你希望我去看看?” 关我什么事?阿枣摆手道:“您自己的事自己拿主意就行,卑职只是在一边给您个建议。” 薛见不经意般问道:“你前日不是见过吗?觉着她们如何?” 阿枣道:“长的还凑合,举止也得体,别的都一般。” 薛见脸色终于和缓:“你不喜欢她们?” 阿枣莫名其妙:“您的人,我怎么敢喜欢?” 薛见脸色又冷淡下来。 阿枣觉着一句神经病已经不足以形容了 两人直到到了赴宴的地方,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摆宴的是国舅家,也是太后的亲哥,今年他过六十大寿,这家人就比楚威候低调多了,只简单在府里摆了宴,又请了相熟的人来赴宴。 太后姓冯,阿枣对冯家人的唯一印象就是能喝,真特么能喝,一口气一大碗都不带眨眼的。她只得硬着头皮帮薛见挡酒,烈酒入喉,她给呛得连连咳嗽,喝了一碗半就已经找不到北了。 冯家人笑着过来还要再劝,薛见见她喝的泪眼婆娑,步伐踉跄,心下叹了声,伸手道:“我来喝吧。” 冯家人笑道:“这就是吗,殿下亲自喝才够味。” 薛见一仰脖子喝了一碗,把晕晕乎乎满地乱跑地阿枣揽住,扶着她入了座。 空腹喝酒本来就容易醉,冯家的寿宴非常实在,桌上摆放的基本全是肉菜,阿枣坐到桌上连着吃了几块藕夹和一块东坡肉,才觉着翻腾的胃好了点,期间又有人来劝了几回酒,都被薛见挡下喝了。 阿枣又扒了半碗米饭才觉着清醒了几分,见薛见莹白的面颊上泛起绯红,歉疚道:“本来想帮您挡酒,没想到变成您帮我挡酒了。” 薛见好看的眼睛只斜了她一眼,就转过头又喝了一碗酒。 阿枣讨了个没趣,默默地低头吃菜,不过冯家人劝酒实在是疯,薛见转眼又喝了好几碗,就算不醉膀胱也受不住,阿枣忙拦住;“殿下,您不能再喝了,小心伤胃。” 薛见不答,阿枣为了履行职责,只得问道:“您额,想不想更衣。”更衣就是去厕所的委婉说法。 薛见伸手,阿枣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让自己扶他去,阿枣脸色有点绿,薛见不会还想让她帮着脱裤子吧?呸呸呸,太猥琐了,男主不会干这么没节操的事! 阿枣站起身把他扶起来,还在纠结裤子的事儿呢,薛见脚步突然一顿,蹙眉按着额角:“扶我回去。” 阿枣:“” 她又默默地把薛见扶着回去。 这酒喝着劲儿大,后劲更大,薛见玉面绯红一片,面上醉态毕显,冯家人见灌倒了一个,又寻找下一个目标。 阿枣问道:“您要不要用点东西?”薛见无声地看着她,有了上回铺垫,她一下子懂了,认命地捧过薛见的碗碟,每样菜夹了几口,亲手喂他。 阿枣一口菜一口饭一口汤,幸好薛见比较方便投喂,见她筷子伸过来就自动张嘴,细嚼慢咽下去,又看着她等着下一口。 阿枣把汤勺递到他嘴边,他嘴唇稍沾即离,不悦道:“烫。” 她把这一勺倒掉,轻轻吹了吹汤碗,又舀了一勺喂给他,他这才喝下去。 如此反复了许久,她再投喂的时候薛见抬手做了个止的动作:“够了。” 阿枣放下碗筷,晃了晃酸痛的膀子,见他正常交流没问题,又问道:“殿下,咱们回去?” 薛见点了点头,阿枣扶着他上了马车,他一上马车就立刻不正常了,眼睛直直地看着前面,目不斜视。阿枣伸手晃了晃他也没反应,她轻声叫道:“殿下?” 薛见完全不给回应。 阿枣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那本易容术里第三部分教了一个迷心术,配合那块普普通通的圆形玉佩就能使用,她把那一部分反复参悟了许久,但是一直没机会练手,现在薛见又醉着而且薛见最近又这么反复无常 那块玉佩她一直随身带着,从袖子里一掏就掏了出来,掉下来在薛见眼前轻轻晃悠,她按照书上说的法子晃悠了一阵,声音放轻,柔声道;“殿下,能告诉卑职您最近为什么喜怒无常吗?” 她说完等了会儿,薛见仍旧面不改色地看着前面,没有任何反应。 阿枣:“” 她试探着戳了戳薛见的手背,他岿然不动。难道是这个问题太复杂了?她不死心地又换了一个:“殿下,卑职对您是忠心耿耿,绝对没有旁的心思,您能不能喜欢卑职欣赏卑职,就算不能,也别老怀疑卑职,更别老这么阴晴不定的。” 天地良心,这里的喜欢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她说完细细地瞧着薛见的反应,就见他猛地闭上眼,阿枣吓了一跳,正要叫醒他,就见他眼睛又睁开了,眼底清明一片,哪里还有半分醉意? 阿枣:“!!!” 他捏住她下巴看着她:“你究竟想要如何?” 阿枣:“没,没有啊!卑职就是跟您开个玩笑!!卑职绝对没有旁的意思!”绝对没有用妖术害人的意思! 薛见道:”玩笑就是你趁我醉酒伺机轻薄我的理由?“ 阿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3.第 33 章 阿枣也顾不得下巴被人拿捏着了, 颤颤巍巍:“殿下多心,卑职绝无轻薄之意, 您怎么会想到这个上头呢!卑职只是想借着您醉酒问问您近日的喜怒,好揣摩您的心意, 以后好更好的为您效力” 她见薛见抿唇不言, 破罐破摔:“反正卑职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您究竟想如何!要打要骂随您!” 薛见突然握住她的手腕, 猝不及防把她拉近了,她身子一晃, 整个人差点跌在他腿上,抬起她的下巴, 两人的脸相距不过几掌:“这话该我问你才是,你究竟想要如何?“ 阿枣怔住,他手掌搭在自己背上,又缓缓下移, 揽着一把细腰:“是想这样?” 他又倾身,几乎跟她鼻尖相抵:“还是这样?” 他目光挪到她眉眼上, 以他的眼光来看, 沈入扣的容貌实在算不得出众, 但一双眼睛生的却好看,像是两片婉转桃花瓣, 恁的醉人。 阿枣身上的汗毛都一根根炸开了, 惊叫道:“殿下!您想什么呢!” 薛见一惊, 猛地松开手, 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面上仍是淡淡的:“没什么。”他反客为主:“你就这么想让我喜欢你?” 两人思路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阿枣愣了好一会儿才跟他思维接轨,激动道:“不是!卑职不是那个意思!” 薛见不会以为她为了保命想要卖菊求荣吧!靠! 薛见皱了皱眉,看起来也没高兴多少,冷脸起身道:“你好自为之。” 他说完就要下马车,阿枣从暴躁变成了囧;“殿下,这是您的马车。” 薛见顿住,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阿枣识趣地钻出马车和车夫并肩吹风。 薛见坐回原位,心里的烦闷没有消减半分,修长的手捏着银签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 他不是没觉察自己近来的异常,只是不欲细究,凡事追根究底也没了意思,但现下看来已经到了不得不细究的地步。 他意识到自己对沈入扣有别样情丝的时候,首先想的不是他是个男人,而是想到他曾经害过自己,能接受这样的人当下属当朋友已经是他的底线了,换做几个月前,他也不会相信能把这样的人继续留在自己身边,现在虽然对沈入扣的心境变了,但是还做不到接受他当自己心上人的地步。 所以以他的性子,被曾经想暗害自己的人牵绊住了情丝,实在是接受无能。 他很清楚自己对男子毫无兴趣,但是偏偏对沈入扣动了心思,那也只代表他心悦这个人而已,所以相比之下,他跟自己同性别倒不算难以接受的事了。 马车里的香气越来越重,他皱了皱眉,盖上香炉盖子将香炉捂紧。 与其这般纠结,倒不如克制一二,他对自己的自制力还是颇为自负的,说不准冷上个几天自然而然就淡了。 所以第二日早上阿枣就听他吩咐道:“上个月南方涝灾致使百姓流离失所,许多流民已经去了陪都,皇上担心流民闹事,故吩咐下来,我要去陪都整饬,大概要半个月左右才能回来。” 阿枣点了点头,自然而然道:“什么时候出发?卑职去收拾行李?” 薛见却道:“不必,最近府里正在扩修,这些事就交给你打点,我会带楚长史去的。” 楚长史是周长史下马之后,吏部那边又拨了一位过来。 阿枣愣了下才道:“好,那殿下路上小心。” 薛见颔首,低头继续看公文。 阿枣自己退了出去,又有点微妙的郁闷,原来薛见可是走哪儿都带着她的,现在冷不丁换了个新人怎么觉着那么别扭呢? 薛见的态度并没有哪里不对,但是一想想前几天还颇有兴致要教自己武功的人,如今这么不冷不热的,那真是就哪儿哪儿都不对了。 阿枣拓宽脑洞想了想,难道薛见真以为自己卖菊求荣,但是作为一个直男,对菊花不感兴趣,所以刻意疏远自己?还是上回答应了自己可以虐他一把,这才逃逸了?这两个理由虽然不靠谱,但是她实在想不出更靠谱的了。 阿枣想了会儿,突然又高兴起来,上回皇上给她赏的银子没有直接给他,而是给了薛见,但是被薛见以怕她出去花天酒地之名给扣下了,现在薛见要走,她是不是可以把钱要回来了? 阿枣越想越高兴,转身回去就要问薛见要钱,走到门口发现门没关,由于薛见近来对她相当不错,导致她也随意了很多,于是站在厢房探头张望,就见薛见从侧门绕了出来,身后跟着几个伺候沐浴的人,满头情丝半干未干,湿气使得衣裳贴在身上,勾勒出挺直的身形,肌肉分明的小腹以及修长笔直的双腿,还有裤缝处不可描述的突起。 阿枣愣了下,薛见此时也看见了她,眉头微皱,掌风一扫,两扇门‘嘭’地一声就合上了。 她缩头缩的不太及时,就觉得鼻子一酸,鼻血滴滴答答地流了出来。 薛见换好衣裳开了门,见她一脸血,表情古怪:“这么激动?” 阿枣:“” 他见她这样又有点心疼,命人取了纱布和止血的药上来,总算把鼻血堵住,又把脸上清理干净,他才和颜悦色地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他又道:“若你想劝我留下,趁早把话收回去。” 阿枣:“”这都什么跟什么! 阿枣摸了摸鼻子的纱布,理直气壮地道:“殿下,上回陛下赏卑职那些银子,您是不是能给我了?您一走就要走半个月,卑职要是有事缺银子了找谁要啊?!” 薛见没想到她特地过来就是为了这个,眉梢微扬,很快又压了下来:“我等会儿命人把银子给你。” 阿枣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痛快,怔了下才道:“劳烦您了。” 阿枣下午果然收到了银票,薛见办事相当利落,第三期清晨就带着人手准备出发了,阿枣挥手送别:“您在外面吃好喝好,千万别委屈自己。” 薛见唇角微动,最后只轻应了一声。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薛见一走阿枣就没人管了,下午给自己下了个早班,回家同李氏商量那五百两银子的用法,李氏道:“干脆拿出四百两来在京郊边儿上买地,剩下一百两存着不动?” 阿枣想了想,摇头道:“三百两买地,二百两买个商铺吧,咱们手头的钱也够日常花销了,等赚了钱去小地方买套房,以后就算不当官也不愁没有着落。” 李氏点了点头,又笑叹道:“你现在见识比我多,都听你的就是。只是这铺子该买在哪里合适?” 阿枣正要说话,就见沈入扣在一边拿着小铲子挖蚯蚓,他站起来的时候身子晃了晃,一下子磕在石桌上,李氏和阿枣忙走过去把他扶起来:“哥,你没事吧?” 沈入扣茫然地摇了摇头,母女俩帮他拍着身上的土,见他没事也就放了心,李氏起身道:“我去给你们做饭。” 沈入扣拍手道:“做饭做饭,吃饭吃饭!”蹦蹦跳跳地跟了过去,忽然膝盖一软,人就趴在了台阶上。 这下把阿枣和李氏都给吓着了,慌忙冲过去扶起他,就见他额上冒出了汗珠,呼吸急促,面色发红,眼神比平时更为涣散,阿枣惊道:“我哥怎么了?” 她说着伸手摸了摸沈入扣的额头,也不像发烧啊。 李氏急道:“不知道啊,走走走,先带你哥看大夫去。” 沈入扣怎么说也是个男人,两人使出吃奶的劲儿才把他扶起来,阿枣忙把银票揣兜里,幸好不远处有家医馆,两人忙把沈入扣架到医馆里,里头的大夫细细诊治了半晌,连连摇头叹气,阿枣给急的恨不得跳起来锤爆他狗头,拍桌道:“大夫,我哥到底怎么样了!” 大夫叹了口气:“我医术浅薄,只勉强能瞧出你兄长这病是当年受了内伤,当时没治好落下病根,此时发作起来,但是怎么治我却不大清楚。” 他主动指点道:“不过你们也别急,你去聚宝街上的白氏医馆,那家人从前朝就是太医,在大内供职多年,他们兴许知道你兄长这是什么病。” 两人又急忙雇了一辆马车,和车夫合力把沈入扣抬上,直奔聚宝街。聚宝街一向繁华,街口堵了几辆马车,阿枣也顾不得得罪人,让车夫甩开鞭子往里冲。 冷不丁有一辆华美的马车跟他们的马车迎面撞上,两边各不相让,对面的车夫冷冷道:“滚开。” 阿枣急的不行,扯虎皮当大旗,探出头来厉声喝道:“殿下府中人出来办事,赶紧让路,别给自己找不自在!” 对面的车夫冷笑连连,华美的马车里突然传出一声轻笑:“让他们过去。” 阿枣听那声音有的耳熟,也没功夫细想,让车夫赶紧往医馆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4.第 34 章 李兰籍就坐在阿枣对面那辆华美的马车里, 他见马车走远才掀开帘子,眼神幽凉,似笑非笑地吩咐道:“着人跟上那辆马车, 瞧瞧是什么事。” 他身边的车夫显然也不是简单人物,也问也不多问一句, 立刻就命人不着痕迹地跟了过去。 阿枣压根无心旁顾,一到了长风医馆就把沈入扣抬了进去,高声问道:“大夫呢?” 医馆里有两个小药童慌手慌脚地把沈入扣平放在榻上,又去请了一个五六十岁的白胡子老头出来, 伸手道:“吵什么吵?我看看。” 这一会儿的功夫, 沈入扣脸色更加难看了,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李氏和阿枣急的额上冒汗。 毕竟医者父母心, 老大夫一见沈入扣脸色也肃了神色, 伸手搭脉许久, 又细细在他身上摸了一遍, 转向李氏问道:“你儿子几年之前是不是受过伤?” 李氏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 点头道:“是啊, 他几年前被山贼伤过,抬回来的时候浑身是伤, 现在脑子还没好呢。”她掖了掖眼角:“当时我能找着的也只有县城里的大夫了, 不知道是不是落下什么病根了。” 老大夫叹了口气:“这就是了, 他本来旧伤未愈, 我大略摸了一遍, 怕是当初骨头肺腑都伤到了,只不过年轻能扛得住,如今不知怎么了,旧伤竟然复发,毒火又旺,这么一激” 阿枣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追问道:“究竟能不能治好?” 老大夫脸色露出些许尴尬,不过还是道:“我只有五六成的把握,不过我知道有一位” 阿枣狐疑道:“你不会又想把我兄长推给别人吧?” 老大夫对患者家属心情能理解,耐心解释道:“我来救治的话,至多只有五六成的把握,但是那位观主就不一样了,他是治疗陈年旧疾的行家,他出手至少也有七八成的把握。” 他不等阿枣提问,主动道:“你知道施恩观吗?昔年太祖打仗落下的旧伤发作,疼的夜不能寐,险象环生,太后心急之下就发了帖子,广召天下的能人为太祖治病,当时施恩观的第一人观主主动请缨,用家传秘方治得了太祖的陈年旧疾,他又信奉三清,所以皇上为他建造了施恩观。虽然施恩观这两年香火没落,但在杏林中仍然执牛耳,享誉极高。” 他顿了下又道:“若你想留下来,我自然会尽力为你兄长医治,但我能力所限,最多也只有五六成把握,要是你要上山找施恩观,最好立即就去,一分钟不要耽搁。” 阿枣和李氏对视一眼:“劳烦大夫为我们指路了。” 老大夫倒是热心肠,还派了下人帮母女俩带路,又递给她们一瓶丸药:“进山路远,就怕你们兄长撑不住,你们把这瓶丸药带着,每隔一个时辰给他喂下一粒,还能拖延一阵。” 阿枣和李氏伸手接下,两人坐在车上累的快要虚脱,不过还得强撑着给沈入扣看病。 老大夫的面子倒还好使,施恩观直接放了几人进去,又请来观主治病,母女二人本来想留下照看的,不过观主却道:“你们莫要在这里扰仙尊清静,若是着急,就一人找一间静室焚香祷告。” 阿枣觉着这人神神道道不大靠谱,但是人都送上来了也没奈何,被小道童分别引入了两间静室静坐,她烦躁地转了会儿,看了眼上面供着的二郎真君像,还是叹了口气坐了下来。 她对李氏母子俩感情自然是有的,更多的还是责任,于情于理她都不想沈入扣出事。 她正愁眉不展,忽然背后有了点响动,她正要回头,忽然身子一麻,似乎哪个穴道被人重重按了一下,整个人都动弹不得了。 她大惊失色,张嘴就要喊,身后人不紧不慢地捂住她的嘴,她身子不能动,也看不清身后人是谁,只能发出几声含糊不清的呼声。 身后人不慌不忙,甚至还轻笑了声,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块沾湿的帕子,动作轻缓地给她擦着脸。 阿枣怔住了,这人费了这么大劲制住她就是为了给他洗脸,这是有多神经病才能干出来啊! 不过她很快就觉出不对来了,帕子上有股怪异的酸味,她记着易容术上提过,易容虽然不怕水,但却怕有种叫杨柳醋的东西,杨柳醋用多种材料调制而成,去易容十分有效,轻轻一擦就能卸下易容。 并且随着身后人的擦拭,她脸上的易容越来越少,很快眼睛周边的肌肤就露了出来,她拼命挣扎,身后人却怡然自得,等她露出半张脸,身后人的帕子被易容用的脂粉碳粉沾的脏污一团,再不能用了。 不过身后人已经满足,通过露出的半边就能推测出整张脸是何等的美轮美奂,更难得是天生就带了一番妖丽的风华,让人难以自持,即使他见过的美人无数,眼底也难免掠过一丝惊艳。 阿枣急的‘呜’个不停,没想到身后人突然伸手又在她穴道上按了一下,她忙回过头,见身后空空如也,不由恨恨地一捶地板。 这人费这般力气为了看她的脸,肯定不会就这么完事的,必定还有后手。阿枣恨的咬牙,又深吸了口气,有些坐不住了,立刻用随身带着的易容工具把半边脸补好,匆匆走了出去。 她本来是想找李氏的,没想到一出门就看见了李兰籍和观主的弟弟说话,心里狂跳了几下,一下子都明白了。 李兰籍,果然是李兰籍搞的鬼! 罢了,反正李兰籍说什么她就死不承认!她拳头松了又紧,李兰籍偏过头,似乎才看见她一眼,眼神似乎还略带讶异:“沈长史怎么在此处?” 阿枣暗暗冷哼一声,也装作才看到他的样子:“李殿下也在此处?” 那位观主的弟弟自觉退了,李兰籍衔着暧昧幽寒的笑:“我与观主相识,听闻沈长史的兄长病了?” 他生的秀美如玉,貌若芝兰,微微一笑还有些少年人的纯真赧然。 相貌和性格的强烈反差让阿枣不禁打了个激灵,他笑意不变:“我与观主相识,倒还能帮上点忙,沈长史需要帮忙吗?” 阿枣给他笑的头皮发麻,忍不住冷笑着问道:“天下没有白吃的饭,殿下有什么条件?” 方才李兰籍话一出口她就想到了沈入扣,他和观主相熟,要在沈入扣身上做点手脚,辖制她岂不是太容易了? 她来的路上其实想过找薛见请御医帮忙的,但是薛见不在京城,留下的申妙又没这么大面子,等她送信儿过去沈入扣早就凉了。 李兰籍想到方才看见的美景,嗓音微哑;“请沈长史到我府中一叙。“ 阿枣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是四殿下府上长史,不是李殿下府里的长史。”她已经打定主意不能把沈入扣搁在道观里诊治,先去找申妙想想办法吧。 李兰籍似乎不意外她的拒绝,笑意未达眼底:“那就祝令兄早日康复了。” 阿枣顾不得跟他说话,先进去把观主撵走,细细打量了沈入扣几眼,见他没什么异常才松了口气,李氏听说她又要换地方,大惊失色,忙劝道:“别这样,我知道你一心为着你哥,可是你哥等不起了,再颠簸几回不知道他还撑不撑得住。” 要不是逼不得已阿枣也不想换地方,但是要是再待在这里李兰籍绝对会做手脚,她忙道:“娘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你信我,我绝对是为了大哥好。” 李氏虽有疑虑,但也知道她对兄长的情分,见她神色焦急,点头道:“那就依你,只是你哥怎么办?” 阿枣忙道;“咱们先出去再说,我先让人去给殿下府里送信,求殿下帮忙。” 离道观不远的地方有处驿馆,她在驿馆找人给申妙送了信儿过去,自己在马车上陪着李氏和沈入扣,幸亏有那老大夫送的丸药,不然沈入扣只怕要撑不住了。 申妙虽是个女子,但比大多数男子都靠得住,一家三口刚下山,就见申妙已经带着人在山底下等着了,她驾了辆更大更舒适的马车进来,把沈入扣平放进去。 她对阿枣道:“殿下有相熟的太医,我先叫来帮你兄长诊治,不过施恩院给宫里献的方子,只有院使以上才能掌管改进,这位内医正是没有的。” 她见阿枣神色焦急,又宽慰道;“我已经着人加急送信给殿下了,应该没问题,你也别急。” 李兰籍头戴细竹编织的斗笠,手握鱼竿,双足浸在水中,坐在岸边垂钓,半天没有鱼儿上钩他也不在意。 他许久才吩咐:“最近替我留意沈家。” 他身边人弯腰应是,轻声问道:“可是殿下,咱们身在异乡,能动用的人手有限,沈入扣是薛见府上长史,薛见本就不得庄朝皇上宠爱,对他也不信重,沈入扣更是平平无奇,听说薛见也不是很喜欢他。” “会有用的。”李兰籍看起来心情不错,抬首望向西方:“这个季节,云曦应当还很凉快吧?长安却这么早就热了。” 云曦是后周的都城,他知道李兰籍不会平白感慨,难道沈家人和国都有什么牵连?但这也太匪夷所思了?还是殿下对那位四皇子有兴致,想通过沈入扣跟四殿下搭上线? 他身边人暗暗揣测,却不敢表露出来。 李兰籍嘴角噙着笑,似乎在想什么有趣的事情。 薛见到陪都已经有几日了,他本以为冷上几日,那段不明不白的情愫自然而然地就会没过去了,但是很快他就明白了,世事没有想当然。 刚来陪都的头天晚上,他入睡的时候就做了个梦,梦中人身姿婀娜,腰肢纤细,眼中隐约有春情流露,在他身下腰肢款摆,虽然身下人一直没露出正脸,但他心里隐隐有种感觉,这人就是沈入扣。 幸好薛见在滑泄之前及时醒了过来,不过还是沉着脸,从里到外换了一套,这才安生入睡。 所以这些日子他是能睡多晚就睡多晚,尽量让自己倒头就睡不再做梦。 他今日看公文又看到了夤夜,突然听见外面有人报道:“殿下,申姑娘派人来了,说是有事要向您汇报。” 薛见着人进来,那人忙把沈长史家里的事儿说了一遍,薛见蹙眉,当即写了封信交给来人:“把这封信交到太医院,让他们派人去给沈入扣的兄长治病。” 来人忙接过来,又小心问道:“殿下,申姑娘问您什么时候回来?” 薛见眼底掠过少见的踌躇,顿了下才道:“再过几日,等我处理完陪都的事就回去。” 其实陪都流民的事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但是他的心思还没定下来。 来人应了个是,转身弯腰把书信送到太医院去了。 没过几日,申妙又着人送东西过来,这回来人手里提了个红木盒子,恭敬捧到薛见面前:“殿下,这是沈长史托属下给您带的东西,他还说他兄长已经好转了,多亏了您及时派人医治。” 薛见饶有兴致拨开搭扣,就见里头放着黄灿灿的九个拱圆形点心,上面还洒了黑芝麻,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他捏起一块尝了尝,外甜内咸,外皮酥脆还有淡淡的奶香,内里却十分香软:“这是什么点心?” 来人想了想才道:“沈长史说好像叫蛋黄酥?” 薛见心头微漾,唇角不觉扬起:“沈长史近来在做什么? 来人道:“他和申姑娘待在一起” 来人话才说了一半,薛见手里的纸就揉成了一团,他面无表情地把手里的废纸仍旧纸篓里:“跟申妙说,我明日就回。” 阿枣现在确实和申妙待在一起,申妙懒洋洋靠在她肩头:“沈郎,奴家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你打算怎么谢奴家?” 李氏正在喂沈大哥喝水,闻言不由得看了过来,表情颇为复杂。 这位申姑娘生的倒是极貌美,可惜她家这个是个姑娘,就算不是姑娘是儿子,像申姑娘这样不拘一格的儿媳,她也接受无能。 阿枣接收到李氏复杂的眼神,默默地用手指顶开申妙:“沈狼是谁,你找沈狼要谢礼去。” 申妙头上金珠步摇晃动,撅嘴道:“讨厌,你真无情。” 正院使开的方子果然有用,调理了几天沈入扣终于醒了过来,不过病来如山倒,这一病他亏了不少元气,所以他每天仍是昏睡的时候多,醒来的时候少。 李兰籍那事阿枣是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归咎于他本来就是个神经病,只不过真脸被人看见,她心里难免有些惴惴。 那位院使也算是个热心人,听说沈入扣害了疯病,还主动提出要帮他针灸试试,不过大脑是人体最复杂的器官,就是现代也不一定保证能治的好,所以他说的试试就真的只是试试。 阿枣仔细问了,针灸只要找准穴位,对人体没什么害处,于是她和李氏一合计,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情,同意院使治疗。 申妙最近也借着探望之名,频频上沈家门来调戏阿枣,如果换做是别人的话,反正大家都是女人,阿枣大不了调戏回去,但是申妙有可能成为大哥的女人,所以她只好忍了。 阿枣委婉劝道:“申姑娘,已经快入夜了,继续待在这儿影响您的声誉。” 申妙锲而不舍地握着她的手,幸好这时她派去的人回来了,她走出去问道:“殿下怎么说?” 来人一字不漏地复述:“殿下问我沈长史现在在做什么?我说和您在一起,殿下说明日要回来。” 申妙眼底闪过一丝错愕,复又若有所思地往阿枣那边看了眼,笑眯眯地道:“殿下这回回来的这么早啊?” 阿枣趁机教育:“殿下都回来了,要是让殿下看见这样多不好,难免会责怪你。” 申妙一怔,随即笑道:“怎么就不好了?咱们干什么了?” 阿枣继续苦口婆心:“你以后没准可是殿下的女人,要是你和殿下真成了,他指不定得吃味。” 申妙:“” 她表情古怪:“我是殿下的什么?” 阿枣理所当然:“女人啊。” 申妙:“”她突然有种想把裙子掀起来给他看的冲动。 她想了想,歪头看着阿枣:“沈郎,我告诉你个秘密,你不要告诉别人好不好?” 阿枣满脸狐疑,申妙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其实人家喜欢女人”她又闲闲道:“就算是男人,我也只喜欢沈郎你这样温柔体贴的,殿下心有鸿鹄之志,奴家抓不住啊。” 阿枣:“” 这剧情跟我想的不一样,说好的红颜知己呢! 薛见说是明日回来,其实今日夜深就已经到了府上,没多做思量就把沈入扣叫了回来。 此时阿枣和申妙正就她到底喜欢谁这个话题进行了激烈讨论,申妙最后给她问的有点恼,突然卡住她的脖子吧唧亲了口,又从袖中抽出绢子擦了擦,笑盈盈道:“沈长史现在知道了吧?” 阿枣:“” 她恨恨地低头用袖子抹了把脸。 两人眼看着就要闹腾起来,外面又有人通传:“沈长史,殿下要见您,劳烦您去一趟。” 阿枣只得换好衣裳匆匆往外走,申妙见她离开,呆的也无趣,带人也走人了。 众人此时谁都没注意到,原本昏睡在床的沈入扣,突然睁开了眼,眼底竟有几分清明,不过很快又茫然起来,盯着天花板嘿嘿傻笑。 阿枣正好也想向薛见道谢,于是坐上马车直奔他府里,薛见就在书房等着她,本来和颜悦色,没想到一看到她,面色竟然沉了沉,冷声道:“你兄长卧病在床,你就跑到外面鬼混?” 阿枣一脸懵逼:“卑职鬼混什么了?” 薛见面色冷淡地指了指她的右脸,阿枣转向铜镜看了看,脸颊上一个大大的唇印,她委屈:“这是申妙姑娘弄的” 薛见扔给她一块半干的帕子,眯了眯眼:“申妙?” 阿枣听他语气不愉,忙道:“申姑娘人挺好的,就是爱玩笑,这回我兄长出事,还是她过来帮忙的。”要是不时不时调戏她就更好了。 申妙用的胭脂不知道是不是质量太好,擦了半天都没擦掉,薛见实在是看不下去,换了方干净帕子,绕过书桌接过帕子,细细帮她楷着脸上的胭脂印。 幸好易容的材料防水性极好,要不然阿枣还真不敢让他乱擦。 薛见忍不住偏了偏头,阿枣也恰好抬头看着他,盈盈两汪秋水似乎撞进他心里去,他下意识地用帕子遮住,不能再看那一双让他心曳神摇的眼睛。 阿枣眼前一黑,疑惑道:“殿下?” 她嫣红的唇瓣轻轻开合,唇珠突起,看起来像是诱人亲吻采撷的花朵,他微微倾身,似乎想要靠近,又猛地直起身来,烦闷地按了按眉心 薛见伸手把绢子拿起来,面不改色地解释道:“手滑了。” 阿枣假装信了,又问道:“殿下不是说要去半个月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薛见垂下眼:“太祖诞辰不日就要到了。” 阿枣听到太祖诞辰突然精神一振,直起身子道:“到时候街上是要带上面具,然后放花灯放河灯点鞭炮吗?” 太祖当年还在的时候,把自己的诞辰定为了一个节日,热闹程度几乎仅次于过年,后来这项传统就保留了下来。而且最重要的是,薛见会在一场花灯会上遇见自己的真命天女!本书的女一号! 阿枣突然激动:“您会去吗?” 其实她跟申妙关系好,本来还想着为了申妙要不要搅和了薛见这段正缘呢,反正以女主的性格不愁没有更合适的,但是既然申妙明确表示对薛见没兴趣,阿枣也乐的看薛见找个好姑娘,省的整天不冷不热宛如内分泌失调。 能见证男主和女主的相遇她也激动啊!!!到时候她一定要去凑个热闹! 薛见见她一脸兴奋:“怎么?” 阿枣乐呵呵地道:“没事没事,要过节了卑职激动啊。” 薛见瞥了她一眼,抿了抿唇,还是把话头拐到他和申妙身上:“你和申妙” 阿枣忙举手道:“我和申姑娘清清白白。” 薛见一挑眉,阿枣道:“其实在我心里,申姑娘能用四个字形容。” 薛见唇角微动:“国色天香?” 阿枣摇头。 薛见蹙了蹙眉:“倾国倾城?” 阿枣继续摇头。 “尽态极妍?” 阿枣还是摇头,主动交代:“人高马大。” 薛见放心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5.第 35 章 阿枣诚恳道:“方才忘了跟您说, 我兄长的病这次多亏了您派太医前去诊治了, 不然还不知道会如何呢?我真不知道怎么谢您。” 薛见凤眼扫来:“你当真想谢我?” 阿枣点了点头。 那就以身相许吧这话在他的舌尖转了几圈, 最终还是没说出来:“以后再说, 让我想想你拿什么谢我。” 阿枣:“您慢慢想。” 她看了眼窗外:“卑职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卑职告辞。” 薛见突然拦住她:“这般晚了, 不若在这里住一晚?” 毕竟薛见有恩在身, 阿枣想了想就没拒绝:“那就劳烦您派人过去跟我娘说一声。” 薛见勾了勾唇:“那是自然。”他转身进了侧门,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把银壶和两只纯银酒杯:“陪我喝两盏再说。” 阿枣点头,又先打了个预防针:“我要是醉了可能会撒酒疯, 您多担待。” 薛见又想到上回她喝醉酒的样子, 沉吟片刻,点头应了。阿枣十分有眼色地斟了两盏酒, 主动道:“我敬您一杯。” 薛见不知怎么起了谈兴:“你今年多大了?” 阿枣道:“二十。”她报的自然是沈入扣的年龄。 薛见垂眸:“年纪也不小了,可有婚约?” 阿枣摆摆手:“没有,我这高不成低不就的,好姑娘看不上我, 再说我兄长还没订下呢。” 薛见自然查过她家中情况, 父亲没了,母亲带着兄弟俩度日, 他问道:“你兄长,他不是和你生的很像, 相貌也不算太差了。” 阿枣画蛇添足地解释:“对, 我哥他生过大病, 脑子不太好使, 所以一直没成亲。” 其实就算易容也做不到十成相似,所以她易容后的和沈入扣约有八成像,沈入扣在京城没熟人,沈丝丝就这么蒙混过关。申妙见了两人,虽然觉着有趣但没觉着多奇怪,毕竟兄弟俩长得像的多了去了。 她怕薛见再问自己露馅,反客为主:“殿下风华绝代,怎么也没订下一位高门贵女?” 她说完有点后悔,皇子的婚事实不是她能过问的。 薛见好似并无所觉,神情慵懒:“没有遇到所求之人,自然觉着成亲无趣。”他又闲闲道:“我甚至怀疑我是不是不喜欢女人。” 他没过多思索就脱口而出,说完却抬眼瞧着对面人神情。 阿枣满脸不信,心说你有苗头的红颜知己就好几个了,不喜欢女人个鬼哦。但是仔细想想,薛见这脸可比他几个红颜知己还俊俏,没准就是因为这个才找不到对象的。 她想着想着看了眼薛见,俗话说灯下看美人更加三分颜色,尤其是他神态慵懒,凤眼饧涩,眼尾的朱砂勾的人心痒,平添几分风情。 她不自觉怔了会儿,看见薛见眼带戏谑,干咳了一声,嘴里胡乱问道:“难道太后陛下就没张罗着为您娶一位贤妻?” 薛见悠悠道:“其实太后为我求过亲,我当时没来得及阻拦,她就把信儿放出去了,倒是有不少应和的,要么选的是家中庶女,要么是旁支的女儿,还有拿义女充数的,有些家风不正的人家她老人家又瞧不上,选来选去没合适的,倒是她生了一通气。” 阿枣听出他话中意味,要是那几个出身高又得宠的殿下,这些权爵人家会这般敷衍吗?早就乐呵呵地结亲了。 她酒喝的有点多,忽然一股气涌了上来,伸手握住薛见的手:“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您也别灰心,那些瞧不上您的人,早晚会为您俯首的。” 薛见心里不由一软,这些日子的烦闷似乎都淡了不少,他想要说话,阿枣身子一软,倒在椅子上呼呼大睡了。 薛见:“” 他本来想叫人来把她扶到客房,迟疑片刻,竟伸手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没想到一个男人的身子居然这般轻,薛见伸手轻轻掂了掂,阿枣被掂的难受,吧唧了几下嘴巴,自觉换了个舒坦的姿势。 薛见把她抱到客房的雕花架子床上,她倒是自觉,转了个圈就用被子把自己裹紧了,一手紧攥被子,撅嘴哼哼唧唧。 他目光又落在她唇上,细细端详片刻,又无声地叹了口气,伸手点在她唇瓣上,沿着唇线辗转流连,直到她眼皮颤动,他这才收回手,转身走了。 阿枣当然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因此第二天早上起来神色如常。日子晃着晃着就到了君诞节,薛见要去宫中赴宴,晚上才能出来,她就自己一个人去画舫上凑热闹。 天宝画舫是双桥河上最大的画舫之一,由齐国公府所有,不过每年也开不了几次,每次开都是为了‘夸宝’,所谓夸宝,差不多就是一个小型展览会,各个高门贵第把家中珍藏的宝贝拿出来展示,让人展示,最后请人品评,选出‘奇’‘巧’‘贵’‘雅’四大魁首。 说白了就是大户人家斗富的把戏,庄朝建立没多久,所以这些权贵人家多多少少带了点暴发户的气息,少了些谦虚和内涵,不过凑个热闹还是可以的。 画舫每到夸宝的时候就会发请帖,薛见把自己的请帖给了阿枣,她拿着帖子上了画舫,就见满室珠光璀璨,宝光熠熠,照的满堂耀目。 这些宝贝都是随意放在方桌上的,但也没哪个不识趣地敢伸手。阿枣饶有兴致地挨个看过去,有什么南海白玉观音,玛瑙宝石琉璃插屏,赤金火玉蹴鞠像阿枣乍一看还算稀奇,但是看多了又想到这东西不是自己的时候,就十分腻味了。 她意兴阑珊地往后走,突然眼睛一亮,后面摆的几样东西远不比前面的精致贵重,但是却十分奇巧,其中一个是改良版的牵线风扇,不仅省力而且更加凉快,还有什么七孔冰盆,减震马车的模型,尤其是最后一个类似于炮弹的东西,里面加了□□铁钉铁片等物,破坏力更强。 阿枣越看越是赞叹,后面有个纨绔啧啧道;“什么破烂也敢拿到天宝画舫里?这是哪个蠢货放上来的,当这里是收垃圾的地方?” 古代对科技发展不算看重,阿枣却能看出这些小发明里的天才之处,她不悦地转过头:“你懂什么,这些东西虽不漂亮,但是绝对是实打实的好东西。造出他们的人也是少有的天才,若是遇到伯乐,那真是万金难求。” 纨绔被她反驳的很不高兴,伸手就要拽她领子,突然有个力道环住阿枣的腰,轻巧避过那纨绔伸过来的手,轻轻一推就把纨绔推了出去。 纨绔还想惹事,不过齐国公的地盘可不是谁想撒野就能撒的,他刚喊了一声,就被画舫上的护卫‘请’了下去。 身后那人还是搂着她,阿枣回过头正要道谢,发现帮自己的人居然是李兰籍!! 李兰籍玩味地看着她,不过神情却不像以往那样暧昧不明,甚至带了显而易见的愉悦,半晌他才懒散开口:“沈长史喜欢这些东西?我送给你好不好?” 阿枣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叫你嘴贱叫你嘴贱!早知道宁可被纨绔捶一顿了! 她挣扎起来,皮笑肉不笑:“没有的事,就是觉着有些新奇。” 李兰籍突然伸手,在她下巴上勾了勾,声音压的极低:“小丫头,说谎不是好习惯。”他语调暧昧缠绵:“你明白它们,知道它们的意义,你说,你是不是我的伯乐?” 阿枣想死,为什么她的嘴要这么贱啊!!! 李兰籍见她不答,松开了手,阿枣一得自由立刻跑了。李兰籍没有伸手拦着,站在原地笑的幽远。 庄朝居然有这么一个宝贝,也不枉他白待了多年。 阿枣再不敢多待,匆匆忙忙下了画舫,还是觉着心里惴惴,又随手买了个半遮面的面具给自己带上。要不是为了见证男女主相遇那一刻,她这会儿肯定回去了。 她平复了一会儿心情才回过味来,看不出来李兰籍这种鬼畜有病精分变态的货居然还有搞发明的爱好,这算什么?古代特斯拉?后周爱迪生?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为什么李兰籍这么变态了,作为一国嫡子,除了治国之外,太过沉溺于别的事自然不能当一个好国君,而且环境使然,他注定不容易找到一个能理解他的人,只能说是生不逢时。 虽然这样,但是阿枣对他还是同情不起来,她更同情的是被变态盯上的自己。 阿枣唉声叹气地随着人流往前走,暗叹自己的霉运,不过看来今天老天爷注定见不得她过的太平淡,她刚离了岸边,走到一条繁华的长街上,竟然看见河神带着几个底下人从一处小巷里拐出来,他仍旧一身黑色广袖长衫,带着面具,不过今日过节,带着面具的人多了,他这样也不打眼。 在这本书的所有角色里,河神可以说是好感度最足的一个,她心里一喜就要上前打招呼,却见河神脚步一转走到了岸边,似乎在等什么人。 转眼悠悠乌篷船在岸边停泊,船上走出一个身姿婀娜的妙龄女子,虽然也穿了男装,但是举止优雅,姿容柔媚,不难看出是位姑娘。 阿枣心里酸溜溜的,这种感觉就像是喜欢了一个书里的角色,结果那个角色他有官配了,想想贼气! 不过她很快就顾不得气了,因为她认出那女子是谁,当然不是原书女主,而是楚威候偏支的一个话事人,阿枣似乎见过几回。 河神不是薛见手下吗,见楚家人做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6.第 36 章 女子带上斗笠, 低眉敛目跟在后面, 河神似乎也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 在前面不紧不慢地走着。 阿枣在作死和不作死之间纠结了会儿, 还是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两人进了睦月居旁边的一座楚馆里——就是上回她东家的东家给她找了个妹子的地方。 阿枣愣了下, 带着妹子逛青楼, 这么个性?她踌躇片刻, 从兜里摸了几两银子扔给一边的龟头儿,心疼地呲了呲牙,这才被龟头引着进去了。 河神已经带着人上了二楼, 若有似无地往这边瞟了眼, 阿枣连忙缩头,估摸着他应当是没看见, 反正他是直接进了二楼的一间雅间。 阿枣松了口气,抬腿要往二楼走,龟头把她拦住:“爷,上二楼得另掏三两银子。” 阿枣;“我是官员!” 龟头嗤笑了声:“来我们这儿的官还少吗?” 阿枣忍辱负重, 只得又掏了三两银子出来, 捧着心口上了二楼。这地方虽是青楼,但布置的却极风雅, 大堂里有女子信手弹着琵琶,每个隔间都用华贵的珠帘挡住, 珠帘后面人影晃动, 她路过河神进的那个隔间的时候, 还探头往里瞧了眼, 可惜人家关了门的,她什么也瞧不见。 她进了河神隔壁的清波阁,正准备偷听隔壁动静,一个甜美娇小的女子走进来,娇笑着往她腿上一坐,素手托着酒盏要给她喂酒:“公子尝尝这桃花酒?才从窖里起出来的。” 阿枣十分尴尬,勉强喝了一杯,美人又斟了一盏酒,这回送到自己嘴里,脸颊被撑的微微鼓起,却不咽下去,点了点自己的嘴唇,妩媚地瞟了她一眼。 阿枣:“” 美人见她不动,主动揽住她的脖子要喂她。她一声不吭地把美人从腿上推下来:“我不喜欢你这样的。” 美人愣了下,不过她训练有素,很快就躬身退下了。阿枣又举着酒盏扣在墙壁上偷听,她是第一次干窃听这种事,又是紧张又是兴奋,双手都止不住地哆嗦着,手里的酒盏不留神摔了个粉碎,声音极大,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隔壁果然静了一瞬,安静之后又有谈话声断断续续地传了过来,她放下了心,又取了一只酒盏扣在墙壁上继续窃听。其实她也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管这档子闲事,不知道是真的存了疑惑,还是想多了解最喜欢的角色一点。 她听了会儿,隔壁的声音却不大分明,她只得换了好几个地方,最后还是趴着墙根才能听的稍微清楚一点,就听那边断断续续传来说话声,隐隐提到了楚家和殿下。 隔壁突然又静了下来,她皱起眉,突然屁股被人拍了一下,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走开,爷不是说了不要姑娘吗?” 身后的动静停了会儿,一双强有力的手伸了出来按在她的肩上,硬生生地把她给板正了,阿枣正想开口骂人,一看见来人腿都软了:“殿,殿下?!” 薛见蹙眉,他身后人喝道:“殿下,就是这小子,一直跟着咱们跟到这里来了!” 他说完就想动手,被薛见伸手拦住了,阿枣一把扯下面具:“殿下,是我啊!” 薛见毫不意外,他方才看她身形,就觉着像是沈入扣,刚才进来看见她弓着细腰挺着翘臀,立刻就认出这是谁来了,男人堆儿里能找出这种身材的也没几个。 他不禁又往她臀上看了眼,饱满富有弹性,手感绝佳。 阿枣彻底糊涂了,她不是跟踪河神吗?薛见怎么会跑过来?从哪里进来的啊? 薛见见她蹭了一身的土,皱皱眉伸手把她拉起来,抬手让底下人下去,问道:“你跟着我手底下河神干什么?” 阿枣拍腿叫屈:“卑职刚才在路上的时候看见河神跟楚家一个话事人说话,我觉着诧异就跟了过来,哪里想到您也在这里啊!” 薛见啼笑皆非,捏了捏眉心:“楚家如今式微,甚至有些举足轻重的人物都起了二心,方才那人通过河神想搭上我,她有个姐姐是后宫贵嫔,才生了一子,颇的父皇疼爱,她说她知道楚家一些事,所以邀了河神来这里商谈。” “大水冲了龙王庙啊!”阿枣郁闷地甩了甩胳膊,又疑惑道:“可是您是什么时候进去的?”她说完又喃喃自语:“对了,您肯定是提前在这里等着。” 薛见颔首一笑,又道:“我听河神说有人跟踪他,正巧你在隔壁又弄了动静出来,我就来瞧瞧是何方神圣。” 阿枣连连叹气:“白费劲了。”她不知道想起什么,又激动地往隔壁隔间探头张望:“殿下,河神呢?” 薛见挑了挑眉:“他先回去了。” 阿枣一脸沮丧,眼睛猛地一亮,拽住薛见的手:“殿下,您能不能把我引荐给河神,能不能让我俩交个朋友,我可喜欢他了!” 薛见:“” 他皮笑肉不笑地勾了下唇角,一字一字柔声道:“可c以c啊。” 阿枣没听出他话中深意,兀自沉浸在兴奋中,傻笑了半天才回过神来,看着薛见殷勤备至,主动帮他整理衣裳:“殿下,您衣服皱了。” 薛见今儿穿了身玉青色缂丝对襟长衫,端的是高华倜傥,这些褶皱像是上面套了件衣裳被压出来的,看起来还挺明显。 阿枣细心帮他抚平,薛见面色却越发冷峻,伸手把她的爪子拿开,半晌才道:“你喜欢河神?” 阿枣开开心心地点头。 薛见冷哼了声,抬步往外走,阿枣本来想问,不过想到今天搞出来的乌龙,也没了往下问的底气,缩缩脑袋跟他出了这家名叫姑苏馆的青楼。 她见气氛实在压抑,主动搭讪:“殿下,您和河神怎么会想到跑到青楼来约见呢?” 薛见见她小心翼翼,脸色缓了缓,淡然道:“青楼鱼龙混杂,是掩人耳目的好地方。” 阿枣哦了声,又旁敲侧击地问一些河神的情况:“您和河神是怎么认识的啊?河神为什么会带着面具?您要求的吗?” 她问一句,薛见的脸色就难看一分,怫然不悦转身往前走。 阿枣真想说一句宝宝委屈,宝宝心里苦,她做错啥了啊! 两人脸色都不大爽,阿枣见天上突然放起了烟花,惊了下问道:“殿下,现在几时了?” 薛见抬了抬眼:“巳时。” 阿枣记得很清楚,书里提过,男女主就是巳时相遇的,相遇的原因是女主看上了一盏花灯,但是身高不够只能挨着灯底,薛见伸手帮她把花灯取了下来,两人指尖相触,对视一眼相视而笑,给彼此留下了美好的第一印象。 阿枣一想起这事儿来就把刚才的郁闷忘了,眼看着薛见没有去赏花灯的意思,于是一脸严肃地转向薛见:“殿下,我有件重要的事要跟您说。” 万一男主这段正缘让她搅和了,她多亏心呐! 薛见挑眉:“有多重要?” 你的终身大事你说重要不重要? 阿枣想了想,一脸深沉地道:“殿下您有没有听过一个传说,在君诞日这天,要是有人跟您同时伸手取下一盏花灯,那人就会是您的命定之人。”你就不用再打光棍啦! 薛见:“”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京城人,他还真没听说过有这么个传闻。 他手中折扇轻转:“一派胡言。” 阿枣急了:“您信我啊,我什么时候骗过您!” 薛见:“” 薛见给她吵得没辙,只得往河岸边赶过去,果然树上和岸边的阑干上都挂上了盈盈花灯,映起了湖面无数星点,彷如漫天星子飘然而落。 阿枣其实挺想过去见证见证的,但有河神的前车之鉴在先,她就没敢去参合,自己走到桥头去欣赏夜景。 她欣赏了许久,估摸着男女主也差不多见面了,正要往桥下走,突然有个小孩三两步跑过来,抱住她的腿就不撒手,瘪着小脸撒娇道:“姐姐,你帮我把树上的花灯取下来好吗?” 阿枣:“”她指了指自己的脸:“大兄弟,你看清楚是谁你姐姐?” 小男孩鼓了鼓嘴巴,搂着她不撒手:“可是你身上香喷喷的,我娘说,身上香喷喷的就是小姐姐。” 阿枣差点对熊孩子暴力,幸好桥上没什么人,也没人听见。 她压着火问道:“你的花灯在哪?我帮你取下来。” 小男孩一指岸边一颗繁茂的大树,阿枣定睛看了眼,果然分出来的一根树杈上挂了盏兔子灯,不过里面的火已经熄了,这高度对小孩来说还是太高。 阿枣站在拱桥的石阶上,伸手要够那盏花灯,可惜踮脚踮了半天,也只能够得上花灯底下的流苏。 她额头冒汗,这时一只白洁有力的手伸了过来,顺顺利利地取下那盏花灯,两人指尖相抵,她转过头和那人对视了一眼。 桥头一阵清风匆匆掠过,撩动那人的檀黑长发,人一下子美的鲜焕起来。薛见一手托着兔子灯,眼底似有星光流转,闲闲笑道:“命定之人?” 阿枣:“” 剧情你在哪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7.第 37 章 阿枣把手里的兔子灯递给小男孩, 满脸蛋疼, 她区区一个炮灰, 怎么就抢了女主的戏份呢!女主你在哪啊! 她这边默默地呼唤着女主,那边薛见就托起她的下巴:“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我的命定之人?” 他若有所思地琢磨:“我在京城多年也没听过这个传闻,莫不是你现编出来的?” 这话说的, 跟阿枣蓄意勾搭他似的。她拍腿:“这真是个误会,您说您放着满大街拿着花灯的姑娘美人不去找,你凑我这里来干什么!”可怜的男主啊, 现在还不知道他和他老婆失之交臂了。 两人正说话间,那小男孩就走过来讨要花灯, 阿枣随手把花灯递给他,薛见捏着她的下巴似笑非笑:“走吧, 命定之人。” 阿枣:“” 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 薛见嘴角含笑,心情十分不错。 阿枣为了解除危机, 还是不死心,又问道:“话说这回君诞节, 您画了花灯挂在长明树上了吧?“ 这也是君诞节的一个特色项目,长明树是由皇室召集能工巧匠打造的青铜树,每到君诞节的时候就会并排摆在长街之上, 供人观赏, 再由宗室子弟和高门外戚亲手做好花灯挂在长明树上,让其长夜不熄, 以喻庄朝长盛不衰。 当时薛见把花灯还给女主之后, 成功地引起了女主的注意, 女主又在去观赏长明树的时候遇到了薛见,她那时候不知道薛见的身份,却从薛见的言谈举止衣着打扮推测出了哪个花灯上的字画是他的,两人要是真成了之后,估摸着肯定会被传为佳话。 阿枣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他,薛见本来已经准备打道回府了的,被她看的心头愉悦,主动道:“我带你去天街。” 阿枣为了他的终身大事可算是操碎了心,闻言拼命点头:“好好好,咱们就去天街看看!” 薛见的马车停在岸边一处暗巷里,阿枣爬上了马车,还是禁不住问道:“殿下啊,您赏花灯是时候真的没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事?” 薛见悠然道:“知道你是我命定之人算不算?” 阿枣愤愤拍桌,还是决定说的更明白点:“那您有没有看到中意的姑娘啊?” 薛见挑唇:“没有姑娘。”汉子倒是有一个。 阿枣就很绝望。 她趴着郁闷了会儿,等到到了长明街才重新燃烧起了斗志,她跳下马车环顾一圈,故意大声感叹道:“今儿来的夫人姑娘不少啊。” 薛见用扇子在她头上敲了一下:“你到底想说什么?” 阿枣笑呵呵地道:“您看看有没有中意的。”她随手指了个气质颇为冷艳的,悄声道:“这位怎么样?” 薛见:“那是辅国公的儿媳。” 阿枣遗憾地‘啊’了声,目光正欲搜寻,薛见不知想到了什么,偏头笑了笑:“这些长明树上的花灯里,有一盏是我画的,你要是能找到,我就赏你样东西。” 阿枣:“”够了,不要再让我抢女主的戏了! 薛见危险地掖了掖唇角:“你不愿意?” 阿枣:“我可愿意了。” 阿枣被薛见逼得,不得不挨个看着长明树,一边悄咪咪地留心看哪个姑娘像女主,最好能把这差事还给女主。但是这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差事,原书只说女主‘脸若莲萼,肤若凝脂’,又没有给画像,这也太抽象了,哪怕你写女主长了个媒婆痣也好啊! 她又左右瞧了许久,还是没看见哪个姑娘长了张女主脸。虽然薛见站的不近,但是阿枣还是能感觉到他的神情越来越高深莫测,于是故意挑了目前为止看见的最奇葩的一盏花灯指给薛见:“卑职觉着就是这个。” 为什么说这盏花灯奇葩呢?羊皮灯面上画了一只鸡,鸡站在一堆木头上。为了不抢女主的戏,阿枣拼命抹黑自己的审美。 没想到薛见唇角挑的更高:“你确定是这幅?” 阿枣肯定地点了点头,薛见目光泛起柔波:“你猜对了。” 阿枣:“!!!” 这都可以!!! 他抚着下巴琢磨:“该赏你什么好呢?”他微微一笑:“你猜上面画的是什么?” “上面是鸡下面是一堆木头,是鸡积木?”阿枣给震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喃喃道:“可是,您为什么要画一只鸡呢?” 薛见:“” 他神情又深邃起来:“那是鸾凤。” 阿枣讷讷道:“底下的是” 薛见神情淡然:“是琼楼金阙。”暗合了他的小字,凤楼。 阿枣道:“可是我怎么看它都是一只”鸡啊。 她越到说后面声音越轻。 薛见斜晲她一眼:“你去找旁人问问看这是什么?” 她琢磨着自己和薛见的审美肯定有一个出了问题,她不信邪地拉着一个正在长明树下鉴赏花灯的中年文士问道:“这位先生,您瞧瞧这幅画上画的是什么?” 中年文士细细品了一番,抚掌笑道:“凤楼十二春寒浅,正是凤楼二字啊,妙哉。” 阿枣:“” 薛见挑眉看她。 天街离皇宫不远,就在阿枣怀疑人生的时候,朝阳门打开,赴宴完毕的达官贵人出了宫门,天街上一时车水马龙,她探头看了几眼:“原来现在才是宴散的时候啊?您怎么那么早就出来了?” 薛见展开折扇轻轻摇着:“我觉着无趣,借口身体不适提前出来了。” 阿枣当长史这么久了,多少也知道宫里的规矩,见已经有熟人出来了,忙拉着他躲到墙边一棵柏树下,两人隐藏在阴影里:“那可不敢让人瞧见了,不然皇上又得罚您。” 薛见心头一暖,忽转过身,撑臂将她困于墙边,贴着她耳尖暧昧道:“环住我。” 阿枣愕然看着他。 薛见面不改色:“两个人干躲在树下岂不是令人生疑,御卫若是过来了怎么办?总得做点什么才不惹人怀疑。” 这理由怎么这么牵强,但是一想两个大老爷们抱一下能怎地?她伸手环住薛见的腰,悄声问道:“什么时候才能好?” 她边搂边感慨,男主不愧是男主,腰还挺细,宽肩窄腰长腿,倒真是一等一的好身材了。 薛见搂着她的肩,眼看着她伸手环住自己的腰,心里生出一股难以言表的愉悦和满足,禁不住把她搂的更紧,若是有人离近了细看,就能看到两人紧紧依偎,状极亲密。 他早就知道,他其实并不很在意沈入扣是男人的问题,唯一在意的是他曾经和敌人联手算计过他,他对自己是何等多疑善变自然了解,而且他实在想不出自己为什么会喜欢沈入扣这种靠猥琐度日的,所以开始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就连他自己都不能相信他喜欢沈入扣。 只是两人同取花灯的刹那,他面上看着波澜不惊,心里已经风云突变,再自欺欺人,也就没甚意思了。 不管沈入扣之前是谁的人,现在只能是他的人,若是他再敢生二心,那就把这人锁拿起来,观在只有他能看见碰见的地方,他一辈子都别想重见天日,眼睛只能看他,唇瓣只能亲吻他,双手只能碰触他。 薛见眼底掠过一丝光亮,陡然生出一种渴望来,忍了又忍,才强行按捺住蠢蠢欲动的欲望。 阿枣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囚禁py的悬崖边走了一圈,搂着他的胳膊不由得垂了下来,发现垂下来的地方有的不对。 不过薛见的心情显然不错,轻描淡写一挑眉:“别乱摸。” 阿枣:“” 她从薛见怀里探出脑袋瞧了一眼,见人走的差不多了:“殿下,可以了吧,人快走完了。” 薛见顿了下才松开手,阿枣从他怀里退出来,甩了甩膀子,暗叹自己真是的二十四孝的好下属,又打了个哈欠:“快子时了,卑职要回家了,您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薛见握住她的手臂:“我送你。” 阿枣已经困的丧失思考能力了,胡乱点了点头,上了他的马车靠在车围子上就睡过去了,薛见看着她凸起的唇珠,心念一动,又克制下来,捧起她的手把玩,一根根的揉捏着她的纤长手指,时不时在掌心轻搔。 阿枣属于睡着了就雷打不动的,只在睡梦中发出一声哼哼,大腿突然一蹬,眼看着就要冲薛见小腹踹过来,他侧身避开,她一条大腿才消停了。 薛见静静看着她,确定她没有装睡之后,才收回了手,不过总算不再动手动脚了。 好容易熬到了阿枣家里,薛见晃了她好几下,她才揉着眼睛打着哈欠醒了过来,跳下马车问道:“到了?” 马车停在巷口,她隐隐约约能看见李氏面带愁容,身边还放着几个箱笼,天色昏暗她没看见薛见,见着阿枣忙迎上来:“你说这怎么闹的,又有人平白给你送东西来了,说是一个姓李的殿下,这东西咱们能不能收?” 薛见才从马车上下来,轻笑了声,声音里却没有笑意:“李兰籍李殿下?” 李氏这才看见薛见,虽然没认出此人是谁,也知道他身份不凡,慌忙弯腰行礼。 阿枣菊花一紧,瞌睡虫都被惊飞了。 为什么楚家人瑶洲还有李兰籍这些大小b一ss都这么喜欢给她送礼啊!给她送礼有奖券还是怎么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8.第 38 章 阿枣先转向李氏:“娘, 您先回去。”李氏正欲开口, 被阿枣递过来一个眼神, 又怕自己留在这儿反而要坏事就, 担忧地看了她一眼才转身走了。 阿枣的求生欲越发强烈:“殿下, 这事吧” 薛见站在马车边,好整以暇地等着她:“怎么?” 阿枣讷讷道:“卑职不是在天宝画舫上逛了会儿吗,见到几个展示的东西觉着挺稀奇,然后就夸了几句,没想到居然是李殿下府上出的, 李殿下一高兴, 就说要把这些东西送给我,没想到他还真送了“ 她指天发誓:“我知道听起来很扯,但这真的是真的啊, 您要信我啊殿下!” 薛见不置可否一笑:“我只是想不通他这般又送钱又送人的, 究竟是为什么?“ 阿枣怔忪道:“人?”她一个激灵想到了瑶洲,她记得她当时三言两语就打发过去了, 听薛见这意思,他发现瑶洲是李兰籍派来的人了? 她只能开始表演,满面惊愕:“瑶洲是李殿下派来的?” 薛见闲闲地看着她表演,阿枣硬着头皮继续装:“在听您说之前卑职是真的不知道啊, 李殿下为什么对我这般挂心, 您应该去问李殿下啊, 问我干什么?” 薛见定定看了她会儿, 突然淡淡道:“这回就罢了。” 罢了是啥意思?他不追究了?还是留着秋后算账?阿枣一脸纠结, 他突然伸手把他拉近,阿枣几乎靠在她胸前,他眼神淡漠:“你是我的人,以前的事已经算过去了,今后别生出向外之心。”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而且她原来不是信誓旦旦的表过忠心了吗? 阿枣犹豫了下:“那是自然。”她反客为主:“殿下啊,卑职是您的臣下,不是您的奴才,您不能光要求我如何忠心吧?您对我呢?” 薛见舒眉一笑,眼底春意融融:“你不负我,我自然不负你。” 这话就更别扭了阿枣干干一笑,他忽然问道;“我的小字你已经知道了,你可有小字?” 阿枣脱口道:“小字没有,不过有个小名叫阿枣。‘ 薛见眉眼一弯,从马车里取了一方细长的匣子给她:“阿枣,这个送给你。” 阿枣给他一阵一阵闹的头昏脑涨,晕晕乎乎地接过匣子回家。 薛见目送她完全进家门之后才低垂了眉眼,他原来跟李兰籍井水不犯河水,但不代表他不了解这个人,或许恣意妄为,但并不会行事全无目的,这种人不会平白对沈入扣的感兴趣。 同样的,他也查过沈家,祖上三代都是清白人家,除了生父不详,没有哪点能引起李兰籍的注意,李兰籍关注沈家,要么是为了那个不详的生父,要么是为了沈入扣本身,到底是哪一种呢? 薛见望着沈家院门,若有所思。 阿枣困的脑袋发沉,回到家还是先把薛见给的东西拆开看,发现就是那幅‘凤楼’,她还是不大死心,展开来给李氏看:“娘,你看这是什么?” 李氏眯着眼细细打量几眼:“凤楼啊傻孩子。” 阿枣:“” 她一脸蛋疼地回去睡觉了,快到早上的时候迷迷糊糊醒来了一次,就着一点天光,隐约看见有人站在床头,似乎再给她掖被角,她吓得慌忙坐起来,就见沈入扣站在她床头。 阿枣惊住:“哥?” 沈入扣眼底泛起泪光,嗓音沙哑:“妹”只说了一个字,人就一头栽倒在她床上。 阿枣忙扶起他来:“哥!” 沈入扣闭了闭眼,等睁开的时候又是一片浑浊,眼神更方才大不相同,举了根筷子开始傻笑起来。 阿枣一脸懵逼,这还带反复的? 她再也睡不着了,忙起身叫起来李氏,把方才的事跟她细说了一遍,李氏也满面惊疑:“不管怎么说这也应该是好事,你先去当差,我去请大夫来给他看看。” 阿枣点了点头,穿好衣服去薛见府上。 她很快就发现奇怪的不止沈入扣一个,薛见今儿的态度也来了个三百六十度托马斯回旋,前几天还不冷不热,现在简直事事无有不关心,而且恰到好处,既让人觉着如沐春风,又不会过于殷勤,好的让人难以抗拒。 比如她工作的地方多搁了好几个冰盆,窗外新栽了几株遮阳的芭蕉,午饭伙食也有所提升。再比如现在,两人面前各放了一盏西瓜汁,还放了好些适合夏日吃的消暑甜点,邀请她一同吃喝不说,还主动问道:“这些日子耽搁了,你练功可有落下。” 阿枣准备拿西瓜汁的手僵住了,一脸尴尬。她还以为薛见是一时兴起想收徒,压根没往心里去 薛见看来也没想让她太过尴尬:“既然忘了,那咱们就重新开始练习。” 阿枣脸色发苦:“不用了吧,您还有正事要忙。” 薛见悠悠道:“放心,皇上把差事都给我卸了。” 皇上对这个儿子基本是用而不信,简直把薛见当块砖,哪里有用哪里搬,搬完了就扔一边。阿枣还以为戳到了他的痛处,老老实实起身扎马步。 开始的时候还没觉着太累,阿枣想到了一桩正事,主动问道:“殿下啊,扩府之后的正厅要不要修成鸳鸯厅?以共您未来的正妃使用。”鸳鸯厅从中间隔开,分为男厅和女厅,分别待客。 薛见目光不离她左右,轻声重复:“鸳鸯厅?”他一笑:“不必,修成普通的正厅。” 阿枣扎了会儿马步就开始冒汗,薛见走近帮她纠正姿势,她平时身上就有股淡淡的香气,身上一热味道就更加明显,他垂眸看着她冒汗的脖颈,几乎想要吻去她后颈上细小的汗珠。 如果阿枣现在转过头,一定能看见他眼底的志在必得。 阿枣听他不说话:“殿下?” 薛见道:“可以了,歇会儿。” 阿枣捶着腿做进椅子里,下人早就备好了凉茶,她扬起脖子咕嘟咕嘟喝了几口,薛见也低头抿了几口。 平川走进来道:“殿下,寿阳长公主办了场蹴鞠会,过几日就举行,问您要不要过去玩玩,听说皇上也会过去捧场。” 阿枣放下茶盏竖起耳朵,想到这场蹴鞠会又突然激动起来,这段她也熟,如果说君诞日男女主只是互相打了个照面,那这场蹴鞠会两人就是正式认识了,彼此还互道了家世姓名! 薛见本来不想去,但见阿枣蠢蠢欲动,点头道:“你去回话,说我届时自会前去。” 阿枣一激动端起茶盏就喝了几口,喝完才发现好像拿成薛见的杯子了,端着茶碗尴尬道:“殿下” 薛见好似全无所觉,还主动捧起她的茶盏啜了口:“怎么?” 阿枣讪讪:“我好像拿成您的杯子了。” “唔”薛见托腮:“甜吗?” 阿枣:“” 他放下手里阿枣的杯子,微微一笑:“我觉着很甜。” 阿枣:“那什么,有点不卫生吧?” 薛见:“” 他直接把阿枣给撵了出去。 阿枣又闲晃到下差,回家之后就问李氏:“娘,我哥他怎么样了?” 李氏头疼道:“大夫说你哥经脉滞涩,不过那针灸确实有效,才会有这种时清醒时糊涂的情况。”阿枣‘啊’了声:“那怎么办?” 李氏叹气:“还能怎么办,只能继续治了,但是能不能治的好就难说了。”阿枣只能好生宽慰。 没几天就到了蹴鞠会,阿枣跟着一块去,路上一直用眼神鼓励薛见,加油啊我的殿下!这是你娶老婆的最后机会了! 薛见就沐浴在她憧憬的目光中到了寿阳公主的别院,庄朝风物富饶,国力强盛,人民从上到下都能享受也会享受,蹴鞠就是庄朝人民最爱的娱乐项目之一——尤其是女子蹴鞠十分盛行,随意薛见带人到的时候,其他殿下也到的差不多,球场里由公主和贵女组成的两支球队正在热身。 阿枣坐在看台上目光乱转,她记得原书里是有个藤球往男主这边砸过来,女主主动伸手拦住了那个臭球,两人认出了彼此,然后又联手打了一场足球赛,到底这么多妹子到底哪个是女主呢? 她指着一个往这里看的俏丽少女:“殿下,那姑娘是谁?!是不是看上您了!” 薛见:“那是延熹公主,我的皇妹。”阿枣十分失望,又贼眼乱瞄想找一个出挑的,看的不少姑娘连连皱眉。 两人落了座,阿枣这边正琢磨着,不知道是哪个臭脚踢出了一个臭球,一个藤球就在空中划出道优美的弧线,然后球直接往阿枣脸上飞过来了。 薛见身形一动,这时有个女子伸出纤手,稳稳地扣住了快砸到阿枣脸上的球,藤球像是突然有了生命力,在她指尖滴溜溜转着。 女子转过来,肌肤细腻,眉眼极为清丽,她看着阿枣朗声笑道:“这位义士我记得你,几个月前你是不是跳河救了个小孩?还拉着马车给兄长看病?这两次我恰好在聚宝街上。” 阿枣吞了口口水,虽然她和这姑娘从没见过,但还是一瞬间就明白这姑娘是谁了,虽然姑娘笑的很甜很美,她还是禁不住转头去看薛见。 仿佛看到他头顶发着绿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9.第 39 章 此为防盗章  头好疼, 胸好闷, 脸好痒。 阿枣躺在床上, 难受的忍不住低声呻吟起来,她躺在床上急急地喘息了一阵,眼皮子轻轻颤了颤,猛地张开了。 入目是青花缠枝的床帐, 身边绣被堆叠,屋里的雕花红木家具摆放有序, 尽显古韵,却生生把阿枣给看懵了。这,这不对劲儿啊!穿越了?重生到演员身上了?外星人入侵了?有人搞恶作剧? 阿枣急死忙活地从床上爬起来,急切地在屋里转了一圈, 冷不丁瞄到斜前方立身镜里的脸, 生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飞奔到镜前细看, 脑子就是一懵。 镜中人唇红齿白,棱角分明,眉目清秀, 但是再清秀也改变不了这是一张男人脸的事实!! 这这明显不是自己的脸, 她是真穿越了?镜中人露出跟阿枣一模一样的惊恐表情,她试着动了动脑袋,镜里的人也跟着动了动, 她抖着手摸自己的胸口, 硬邦邦地倒也摸不出什么来, 又摸着自己的脸,觉着脸上敷了一层面膜,她突然想到古装剧里都出现过的一个名词——易容。 阿枣为了闹清以后到底是站着嘘嘘还是坐着嘘嘘,终于把羞耻的手往下伸还怪不好意思的。 就在此时,门口的棉帘子被打起来,阿枣紧张地盯着门口,就见进来一个穿着箭袖短衣的高壮汉子,面色冷凝地走进来,一进来就看见阿枣的手在干嘛,自然而然地想歪了,不由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沉声道:“你好兴致啊!” 现在还有心情干这个,脸呢脸呢?! 阿枣愣了下,反应过来,叫屈道:“我没有,我不是!” 高壮汉子目光又落在她手上,显然觉着她的辩解毫无说服力,面无表情地道:“我在门口等着,你收拾停当便随我来吧。” 你别走你听我解释啊! 阿枣苦逼的要死,面上却是不敢显露,生怕被人看出端倪,理了理衣裳就低眉顺眼地出了门,高壮汉子已经调整好表情,淡淡看她一眼,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在前面带路。 两人走到一处抄手游廊上,阿枣偷偷抬眼打量着周遭环境,翠微摇落,百紫千红,翘角飞檐在万千翠缕中若隐若现,瞧着像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宅院。 阿枣悄咪咪地四下打量一阵,脑补了好些剧情,忍不住出声问道:“这位你您,您是要带我去做什么?” 高壮汉子转过头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还有些不耐:“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还真没有。 阿枣硬是忍住怼人的冲动,高壮汉子冷哼了声:“殿下有话要问你。” 殿下?!阿枣脸绿了,那可是王爷或者皇子啊,宗室中人岂是好打发的?瞧这汉子的态度她似乎是犯了什么错,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现在还不知道她是啥身份! 事到如今,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阿枣眼睛咕噜咕噜转了几圈,正琢磨怎么套话,高壮汉子脚下正踩到一片青苔,身形晃了一下,不过很快就稳住了。 阿枣为了彰显善良大度以德报怨,主动伸手扶他一把,问道:“你没事吧?” 高壮汉子显然不领情,冷淡道:“你现在倒好心起来,怎么原来就会眼睁睁看着旁人出事?”显然以为她动机不纯。 阿枣热脸贴冷屁股,脸直接黑了:“那我下回闭上眼行了吧?” “” 话不投机半句多,高壮汉子给怼的丧失了说话的欲望,直接带着她进了一处小庭院,庭院当中放着一把红木躺椅,有个身形修长的男子斜倚在躺椅上,身穿玉色长衣,满头乌发被松松挽住,鬓角发间还沾了几颗水珠,似乎才沐浴过。 最吸引人的是,躺椅边躺了只皮毛光滑发亮的黑豹,男人一只修长的手垂下来,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黑豹的脑袋,黑豹本来享受地眯起眼,见到有人过来,立刻站起来呲了呲獠牙。 这可是大型食肉动物啊!阿枣腿一软,高壮汉子熟视无睹地欠身道:“殿下,人给您带过来了。” 男人过了会儿才动了动身子,半撑着坐起来,转过身垂眸看着她。 阿枣不由得顿了会儿,这位殿下的五官极好,恰如清辉拢月,灼灼朝阳,耀目生辉,一双丹凤眼生的尤其出众,五分凉薄五分邪气,瞳仁纯黑,神光内敛,看人时仿佛要把人的魂魄吸进去。 眼角边一颗妖冶朱砂痣,更添数分风情。 两人对视片刻,阿枣怔了会才回神,总觉着哪里不对,学着高壮汉子的样子行礼,低声道:“见过殿下。” 殿下问道:“你醒了?休息的可好?” 阿枣觉着他语调有些怪异,只能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托您的福,休息的挺好。” 殿下淡色的薄唇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轻声重复:“托我的福?” 阿枣不知道是不是说错话了,闭紧嘴巴不敢吭声,殿下见她不言语了,挑眉问道:“昨日的事沈入扣,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沈,沈入扣?!一道惊雷霹过,险些把她的脑仁劈开,她,她好像知道她穿到哪里了! 她前几天随手翻到男频爽文,主角名叫薛见,是宠妃生的五皇子,因为一双眼睛异于常人,而且一出生母妃就难产而死,再加上宫里有心人传的流言蜚语,使得他从小就不得皇上待见,因此在宫里的待遇可想而知,这也养成了他阴沉冷漠的性格。 而沈长史呢,就是皇子府上的一个炮灰,因为没被分配到受宠皇子府里,心里一直存了怨气,于是就开始了花式作死之路,完全没把薛见放在眼里,还和薛见的对手勾三搭四缠扯不清,整个人唯一的亮点就是女扮男装,事情败露之后还想着勾引薛见,结果当然是狗带。 她联系场景拼命回想这段剧情,皇上得胜回朝,众皇子带着底下人要出城十里迎驾,薛见的几辆车架被坐了手脚,刚出城门马就发起了疯,当时这位沈长史就在后面的马车上,两辆车不听使唤撞到一处,薛见自然倒了霉,难怪刚才薛见手下说她看见别人出事而不救呢。 并且这位大佬可不止不护救君上,还在马车散架的时候拉了殿下当垫背,不过男主毕竟是男主有光环护体,哪怕当了垫背呢,只扭伤了手腕,迎驾也没迟到,倒是沈长史磕了脑袋昏迷了一天,醒来后还被打板子打了个半死。 现在阿枣,穿成了这个倒霉长史,背上了她这个年纪不应该承受的黑锅。 小说这种东西,看看文字就好,变成声光环绕立体版的简直不忍直视。 说来话长,想这些也不过几瞬的功夫,这回好歹知道前因后果了,阿枣准备开始她的表演,她理了理衣裳站直了身子,满脸伤怀愧疚:“殿下,昨日之事,都是卑职的不是。” 薛见还没说话,那个高壮汉子已经忍不住斥道:“你把殿下拉过来给你当垫背,殿下险些断了一条胳膊,区区一句不是就能盖过去了?!” 薛见转头瞧了高壮汉子一眼:“平川,退下。”显然他并不喜欢别人贸然插话,哪怕是为自己说话。 平川心不甘情不愿地看了眼阿枣,这才退下了。 薛见淡然瞥了眼阿枣:“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你是情急之中无意拉住了我?” 当初沈长史就是这么说的,然后被打了几板子,薛见也起了彻底除掉她的心思,阿枣当然不会走老路,她定了定神,捂着心口沉痛道:“实不相瞒,卑职是故意的。” 薛见;“” 阿枣见他给噎住了,一脸的大义凛然:“卑职是想着,那帮人既然敢设法对您的马车做手脚,万一再派刺客来暗杀您怎么办?卑职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以身为盾,护在您身前啊!后来伤了您,卑职实在是歉疚得很,所幸您没事,卑职就放心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满脸坦然不是装的,毕竟坑男主的事又不是她做的。 薛见直起了身,带了几分兴味看着她,长睫微动:“这么说,我反倒要谢你了?” 阿枣凛然道:“这本来就是卑职该做的,您要是说谢可就是瞧不起我了。“ 薛见:“” 阿枣见好就收,深深行礼:“是卑职护主不力,请殿下责罚。”反正就咬死了护主不力。 薛见若有似无地挑了下唇,竟也顺着她的话说:“既如此,念在你一片赤诚的份上,就扣你三个月的薪俸,下不为例,你先退下吧。” 阿枣知道他没怎么信,今天先逃过一劫再说,好感度以后可以慢慢刷,现在哪怕说她改邪归正了薛见也肯定不信。 薛见修长的手支着下颔若有所思,对她的那番话自然一个字不信,若是沈入扣有这份忠心,还会跟楚贵妃六皇子等人勾连?让他觉着的奇怪是他今天似乎学聪明了不少,沈长史是一根别人埋在他府里的钉子,往日蠢笨的时候还没什么,如今这钉子开了窍,却不是他想见的。 他面色漠然,眼底还带了几分阴冷,又把平川叫了回来,问道:“你方才去叫他的时候她已经醒了?瞧见他在做什么了没有?” 平川似是十分不愿回想,费了半天劲才想出一个比较文雅的说法:“回殿下的话,他,他在摸脐下三寸之地。” 薛见:“” 侍婢这才反应过来,抓着她往温水池子里走,又给她备了干净衣裳,阿枣潜意识里知道不能让人看见自己脱衣服,于是又是泼水又是喊叫,终于把所有人成功赶走,自己痛痛快快在温水池子泡了许久,然后晕头晕脑地给自己穿衣服。 侍婢女见她洗完了才敢进来扶着她,她也是奇,见到别人不闹,一看到薛见就胡言乱语。 她又闹腾了一会儿,还要拉着薛见给他唱歌,薛见给她闹的无法,难得没有动怒,只是让人把她放到客院,她一沾床倒是睡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0.第 40 章 阿枣恨不得找了地缝钻进去, 她现在顶着的可是他哥的脸,为什么就不能克制一下!她哥要是好起来得多恨她! 薛见让人把门关上, 总算是阻挡住了外面争先恐后探过来的时间,他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你真是” 阿枣哭丧着脸,闷头不说话了。 薛见低头扪心自问,到底看上沈入扣哪点了?难道就看中他猥琐?! 楼上楼下安静了会才重新响起推杯换盏之声,小二端菜上来, 阿枣甚至感觉到小二同情地看了自己一眼,她缩着脖子闷头吃菜。 薛见缓缓半晌才道:“不是八两吗?” 阿枣:“”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囧道:“八两但是不举啊。可能因为太重, 就举不起来了” 薛见:“” 阿枣想了想方如是又想了想薛见,心里还是觉着可惜,薛见怎么能看不上女主呢, 这不对劲啊!再说女主性子和书里描写的差不多, 既有男子的豪爽大方不拘小节, 又有女子的善解人意,是阿枣最喜欢的女性角色之一, 而河神则是她最喜欢的男性角色, 她曾经还站过方如是和河神的邪教。 想到河神她又想起一件事来, 眼巴巴地瞅着薛见:“殿下啊,您能不能帮卑职引见引见河神?” 薛见筷子一顿, 淡淡问道:“你要见他做什么?你认识他吗?” 阿枣讷讷道:“卑职听过他的传说, 一直对他心中仰慕” 薛见表情有些错杂, 不知道是笑是怒, 半晌才道:“看我心情。” 阿枣心说你不让我见我自己还不能想法儿了,她忍住了撇嘴的冲动,好奇问道:“那您见过河神的正脸吗?他长的俊不俊?” 薛见冷淡道:“不知道。” 阿枣颇为失望,是不是亲手下啊,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她不屈不挠:“那您说河神的朋友都是什么样的?”c 薛见冷哼了声:“反正不会是不举的。” 阿枣:“” 两人的尴尬气氛到吃完饭都没缓和过来,阿枣回去之后整理了一下文稿,《鸳鸯记》第三册已经完成,《弃钗记》第二册写了一半,但是老张居然没来催稿,她自己还有点事想问问书局,只得整理好文稿自己送去长风书局。 长风书局是京城最大的书局之一,一楼还布置了圆桌椅子,免费提供茶水点心给客人用,掌柜的看见她过来,忙致歉道:“哎呦对不住了,最近老张生病,我本来想着亲自过去一趟,没想到麻烦你自己过来了。” 阿枣把书稿交给他:“没事,我还有件事想麻烦你,你能帮我引见引见你们的大东家吗?”掌柜的愣了下:“你指的是哪个?” 阿枣道:“最大的那个,我有点事想跟他说说。”她这么说掌柜的也不好再多问,想了想道:“我只能帮你递话上去,至于大东家会不会见你,那我可就没法保证了。” 阿枣点了点头,把书稿交给他,此时正门走进来一位清丽少女,问道:“掌柜的,《鸳鸯记》第三册和《弃钗记》第二册什么时候出啊?先帮我预定上。” 阿枣转过头,那少女竟然是方如是,方如是看见她也愣了下,她又看向她手里的书稿,就见封面上写着鸳鸯记三个大字。 方如是家境学历极好,出手也阔绰,还是书外客的忠实读者,一出手就买三四十套,贵的吓人的签名藏书也买了四五套。掌柜的笑着介绍道:“这位就是书外客了,您自己问他。” 方如是咽了口口水:“你就是《鸳鸯记》和《弃钗记》的作者?”阿枣尴尬地挠了挠头,方如是突然激动起来:“天爷啊!我本来一直想结识那位书外客呢,没想到竟然是你!” 掌柜的见两人居然认识,忙引着二人到了雅座,方如是看来还是个铁杆书迷,迫不及待问道:“你身为男子,写以女子为主角的小说怎么会写的那么好呢?” 阿枣干笑:“侥幸,侥幸而已。” 方如是喜不自胜,也不顾及男女之别了,握住她的胳膊问道:“我看了这么些年小说,只你的最合我胃口,尤其是《弃钗记》,最后楚瑜和陈万里的结局究竟如何?” 弃钗记是个女扮男装的故事,女主楚瑜假装男子代父从军,因为资质过人,所以一路高升,只败在敌国皇子陈万里手中过一次,不过皇子打了胜战却输了心,爱上了女扮男装的将军,展开了一系列相爱相杀再爱再杀的故事。方如是是将门独女,有才干有能力有抱负,只恨自己是女儿身,所以和女主十分有共鸣。 阿枣当然不会说女主的原型就是她,干笑着挠了挠头:“我想着让他们都死了,在地下相遇。” 方如是的脸瞬间如寒风刮过,伸手在阿枣肩上一拍,柔声问道:“能不能通融一下,给他们个好结局?” 阿枣给她一巴掌拍桌子底下去了,为什么这些妹子都武力值爆表啊!她咽了口口水:“我要是不同意” 方如是抿嘴一笑:“你想清楚了再说。” 阿枣:“我改!” 方如是满意了,伸手把她拉起来。有的人认识数年都不冷不热的,有的人就见过几次就仿如无话不谈的知己——阿枣和方如是就是这种情况。 阿枣见她说剧情说的开心,趁机问道:“五娘,你昨日见着我们殿下了,觉着他人怎么样?” 方如是沉浸在剧情中,随口敷衍道:“殿下自然是龙章凤姿。” 这般明显是不上心,阿枣十分忧郁。两人又聊了会儿,方如是又请她吃了个午饭两人才告别,末了的时候还笑着说了一句:“你是我长这么大遇到的最有趣的人。” 阿枣更忧郁了。太讨人喜欢也不是好事! 阿枣纠结了男女主的事几天,最后终于决定万事随缘。 京里最近倒是起了不少风言风语,先说四殿下好男风,又暗指薛见和他府中一位姓沈的长史不清不楚,两人颇为暧昧,连最近发生的好几件事都串了起来,说的有鼻子有眼睛,连皇上都听说了。 阿枣在官场上没什么熟人,所以这件事也没穿到她耳朵里,薛见自然听到了,但是他不可能为了避嫌疏远沈入扣,因此也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只暗中命人查出这是谁传出来的风声。 不知道是不是这具身子真的颇有习武天赋,阿枣学的时候就觉着十分顺畅,现在已经开始学一些简单的招式了,薛见刻意放慢了速度跟她过手。 阿枣一掌拍过去,被薛见轻松抓住手腕,他反手一拧,阿枣身子一个踉跄,人就半趴在地上,双手还被反剪到背后,而薛见就在上面牢牢压制着她,这是一个绝对臣服又无比暧昧的姿态。 薛见牢牢制住她双手手腕,半身压着她,目光忍不住落在她白嫩的脖颈和耳朵上,耳朵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敏感地抖了抖,让他不禁想含住小巧耳珠,试试它究竟有多敏感。他克制不住地伸出手,揉弄着那一点白嫩耳珠,轻声道:“你这里有只虫子 耳朵绝对是她的敏感点,阿枣打了个激灵,全身下意识地挣了挣,挺拔的臀部无意识地在薛见腰间摩擦,腰肢柔韧臀部绵软,薛见先是怔了怔,忍不住跟她贴的更近,享受这具身子的绝佳触感。 阿枣被他压的快喘不过气来了,疑惑道:“殿下?” 薛见深吸了口气,在出丑之前放开她。 阿枣得以挣脱桎梏,爬起来一看,薛见玉面绯红,呼吸比平时乱了几分,眉毛似蹙非蹙,阿枣奇了:“明明练功的是卑职,您怎么瞧着比我还累?” 薛见漠然看了她一眼:“与你何干?”拉好衣袍转过身去,幸好他换了件宽松衣裳,外面看不出什么来。 阿枣:“” 他喝了几口凉茶缓过劲,外面有人急忙通传:“殿下,皇上来了!” 皇上来得突然,也没人敢拦着他通传,所以回话的人话音刚落,他就看见皇上一只脚踏进了院门。薛见又一眼扫过去,沈入扣和自己都是衣衫不整而且还共处一室,最近谣传又流传甚广,而且听说皇上也知道了 他揉了揉眉心,对正整理衣裳准备向皇上行礼的阿枣道:“你先去桌下躲着,别让皇上瞧见你。” 阿枣茫然:“为什么?” 薛见面不改色:“皇上以为你狐媚惑主,欺君罔上。” 阿枣:“???” 阿枣也来不及多想,反正薛见也没必要坑她,她慌忙蹲在长桌底下。 这间本来是薛见作画练字练功的地方,所以里面方了一只长桌,长桌中空上面铺了离地半尺的桌布,里面空间太小,阿枣蹲着进不去,只能脸朝地趴在桌子底下,借着桌布遮掩。 她堪堪调整好姿势,皇上就已经进来了,薛见隔着书桌对皇上行礼:“父皇。” 皇上点了点头,见他面有薄红,走到桌案前问道:“在练武?”薛见点了点头。 皇上离书桌很近,阿枣几乎能感觉到他的天子常服下摆在自己脸上摩擦,摩擦,像魔鬼的步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1.第 41 章 薛见其实没觉着皇上看见他和沈入扣在一起有多大事, 不过皇上这人耳根子软, 禁不得念叨, 若是信了沈入扣定要倒霉。他装作站起来很勉强的样子要给皇上让座, 皇上果然问道:“你怎么了?” 薛见缓缓道:“练武的时候不留神伤了腿,如有失礼之处, 还望父皇见谅。” 皇上听了果然不再让他起来, 命人抬了把椅子过来, 就坐在薛见对面。 阿枣跟他靴子只有几寸的距离, 给吓得魂儿都快没了,拼命往后缩,一不留神就倒在薛见腿上, 她想直起来又怕动静太大,幸好薛见没介意, 而是换了个姿势让她靠的更舒服, 结果发现这厮变本加厉, 屁股一挪坐在自己鞋面上, 又拿他的腿当靠背。 薛见:“” 皇上见他有些心不在焉,慢慢道:“老三老六他们差不多都把功夫荒废了,难得你有这份勤勉。” 薛见道:“不敢忘记您昔年敦促。” 皇上又笑了笑:“你们别的没学会,嘴倒是一个比一个甜。”他又道:“你们身为皇子,一举一动都被众人看在眼里, 更该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他对老四殿下那事儿半信半疑, 但是想到他这些年身边连个伺候的丫鬟也没有, 心里难免又信了几分。 薛见恰到好处的露出几分难堪与不悦:“自然。” 皇上不想为这事纠缠:“沈入扣可是在你府上?” 薛见问道:“父皇想见他?” 皇上笑着摆了摆手:“暂时不见, 我只是有件事想跟你说。”他沉吟道:“你还记得甲申年那场殿试吗,沈入扣凭着一篇水利的文章得了二甲进士,似乎在二甲中排名不高。” 比起一些乱吹孔子孟子的文章,庄朝更重视文章的实用性,要么对国家的某些问题提出建设性的意见,要么能够针砭时弊,对当下社会情况了如指掌,而且宣布完名次之后,那些针对实事切实有效的建议会被选中实行。 薛见颔首,皇上又是笑又是叹:“王总督昔年被我派去治理江南那一片,前几天任满归来,直赞沈入扣当年在殿试上那篇文章提出的问题一针见血,建议也是金玉之言,水患发生的时候他想起那篇文章,理解采用,这才及时遏制住了灾情。当年也是朕的问题,朕不重视水利这边,若是让朕现在来选,沈入扣只怕要位列前三。” 薛见不经意地皱了皱眉,沈入扣当初能进他府邸当长史,一半是因为他没门路,一半也是因为他排名不高,现在发现他有这份才能,还会让他留在自己府上做长史?答案显而易见。 皇上见他若有所思,又道:“让他进你府邸当长史,对你和他都是一场磨砺,你要好好栽培他才是。” 薛见眼底阴霾更深:“自然。” 他不着痕迹地低头往下看了眼,沈入扣还舒舒服服地坐在他脚面上,他忽的起了促狭心思,手腕一碰就碰掉了一根毛笔,弯腰下去捡,趁机看了她一眼,阿枣讨好傻笑着看他。 薛见眼睛一眯,突然拽住她的两边脸,飞快揉搓了一通,阿枣给他揉搓的眼泪汪汪还不敢吭声,别提多难受了。 他突然发现了某种乐趣,上半身纹丝不动,底下却用膝盖蹭着她的脊背,又捏起她的一缕青丝,搁在手里慢慢绕着。 阿枣:“” 皇上道:“再过几日就是秋闱,你多费些心思应付,希望这回能把再选些贤才。” 薛见自然点头应了,皇上抬腿出门,薛见出门相送折返回来,见沈入扣脑袋悄咪咪地探了出来,他轻笑一声:“父皇?” 阿枣‘蹭’缩了回去,薛见趁机坐回去,抚着她的发顶:“头再低点。”阿枣缩头缩脑地蹲下,等了会儿见没动静,爬起来怒道:“殿下你骗我!” 薛见却没看她,皱眉道:“父皇?”阿枣冷笑,以为他会上第二次当?! 薛见正要说话,皇上走进来:“朕想起还有一事” 阿枣:“” 他看见屋里又平白多了一个人,回想了一会儿才想起这人就是沈入扣,不禁面色一沉:“老四,这是怎么回事?” 薛见一顿之后就神情从容下来:“回父皇的话,沈长史武功不凡,刚才我正在跟她过招,她不小心伤了我,听说您来之后她害怕责罚,这才躲了起来,父皇勿怪。” 阿枣低着头,眼睛睁大了一圈,这么不靠谱的事薛见是怎么说到有理有据的! 虽然薛见解释得当,但皇上还是一个字都不信,怫然不悦:“你好自为之!”然后就转身走了,他本来就颇为怀疑,这下更信了。 薛见没怎么上心,皇上其实并非接受不了男风的人,不论是男是女,只要他的儿子没有非卿不娶至死不渝,对不能成为自己正妃的人抱着赏玩的心态,那就不是问题。皇上只会以为他是贪一时新鲜。 阿枣等他彻底走了才问薛见道:“皇上为什么要让您好自为之?” 薛见瞧她一眼:“京中近来有风传,说你和我是断袖。” 阿枣脸绿了。 薛见递给她一把镶玛瑙的黄金裁纸刀,又给她一打宣纸:“别急,帮我把这些纸裁成两尺长半尺宽的样式。” 阿枣心不在焉地接过来。 薛见抬眼望着她,即使到现在薛见都不认为自己是断袖,只不过恰好喜欢上男人而已。他现在没心思想皇上误会这件事了,真正让他在意的是皇上方才说的那番话,沈入扣折桂的那篇文章他没看过,但是听皇上说的沈入扣,怎么跟他认识的沈入扣完全像是两个人呢? 薛见猝不及防问道:“皇上所言你还听见了吗?你还记着当初在殿试的时候你做的那篇文章吗?“ 阿枣心脏又开始别别乱跳,手里拿着的裁纸刀微顿,佯做镇定:“这都多少年了,卑职怎么能记得?” 殿试可以说是所有读书人鱼跃龙门的转折点了,这时候做的文章也会忘?薛见淡然瞥了她一眼:“那真是可惜了,王总督怕是会叫你去问策。” 阿枣手一抖,那裁纸刀又极锋利,在她手掌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来,十来张上好的宣纸都被染的血迹斑斑,她疼的哎呦交换,薛见见她脸色煞白,也没心情再追问,给她敷了上好的止血药粉,掀开自己的衣裳,从最干净柔软的里衣里撕下一条给她止血,沉声喝道:“还不快请太医来!” 阿枣白着脸不敢看他。 太医来给阿枣止住了血,薛见本来想让她留在府中歇息,不过阿枣心虚,强行表示要回家待着,薛见没有阻拦,只叮嘱她路上小心些。 阿枣虚脱般地回了家,一进门就被李氏熊抱了一下,她喜极而泣:“丝丝,今天你哥清醒了将近一个多时辰!” 阿枣又惊又喜;“哥现在人呢?” 李氏笑叹道;“好了一个时辰又迷糊过去了,闹腾了一阵,现在已经睡过去了。” 阿枣宽慰道:“只要人能清醒就有希望,我哥现在不是也在好转吗。” 李氏点头笑了。 这事皇上本来没有太过上心,主要是担心会影响皇家颜面,不过太后也听了风传,少不得过来问上一问,皇上就照实说了,摇头道:“老四怎么这般不省心,好男风也就罢了,为什么非得和朝臣缠扯不清?传出去成何体统。” 太后道:“这事未必是真,还是先瞧瞧再说。”她把清凉油点在额角:“若是真的,你打算怎么处理?” 皇上想了想:“自然得把他这毛病板正过来,正好青州出了科场舞弊的案子,我打算派他去调查,儿子瞧那沈长史也不像甘于雌伏之辈,等过个几日,他心思自然就淡了。” 太后道:“这般强逼,怕是会适得其反。” 皇上笑着扶她坐下:“老四是知晓轻重的性子,要是真的,怕也是一时兴起,再说不过是个男人而已,会比他的前程重要?” 太后叹了口气。 阿枣又守了沈入扣一阵,沈入扣醒来又进入的痴痴怔怔的状态,阿枣和李氏又不敢抱太大期望。 还有她想约见河神那事,本来几天没信,已经以为没希望了,没想到过几天老张来跑腿传话,说大东家同意两人见面,地点在京郊附近的庄子里。 阿枣选了个休沐的日子赶过去和河神见面,河神挑的庄子是他自己的一处产业,四面环水,虽然没什么产出,但是风景秀美。她一来就看见河神负手立在船头,虽然带着面具也不掩风姿。 河神见她过来,摆了摆手让船停岸,见她步伐不稳,十分有风度地扶着她上船。阿枣见他换了张新面具,面具下巴处缺了一个圆弧,微露出精巧的下颚。 阿枣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河神不会是个妹子吧?!妈哒她不会才是真正的女主吧!反正这个世界的妹子都高的能戳天。 她不觉吞了口口水,搓了搓手臂上因为兴奋立起来的鸡皮疙瘩,声音极轻地喃喃道;“不会河神和我们殿下才真正是一对吧” 河神听力极好,所以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2.第 42 章 阿枣想完之后就发现自己的脑洞没可能的,河神不管是身高气度都跟女子相差太远, 而且人家有喉结好不好!不像她连喉结都是贴上去的, 她收回思绪, 和河神面对面坐在乌篷船里。 河神照旧拿了一沓宣纸,提笔在上面写着:“你找我有何事?” 阿枣这才想起正事来,清了清嗓子:“是这样的,您也知道我写的书卖的都挺火,给贵书局带来了不少收益,而且我本人也有一定的书籍鉴赏能力,所以我想另开一个书局, 和贵书局合作,专门招揽一批能写受闺阁少女欢迎的写手, 销售地区也不止在京城,而是” 河神写:想法不错,你为何自己不开? 阿枣给问的老脸一红:“手头银子不太够, 所以就想着跟您合伙,您七我三,我保证好好经营” 河神没等她说完就摇了摇头, 咬了咬牙:“那就你二我八, 不能再低了” 河神继续摇头,提笔写到;四六, 你四我六。 阿枣准备好的草稿和方案被活生生堵了回去, 睁大了眼睛:“你想清楚了?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河神写:一点银子而已, 你是殿下的人, 我自是信得过的。 阿枣没想到薛见的面子这么好用,笑的合不拢嘴;“殿下平时跟你提过我吗?” 河神握笔的手一顿,半晌才缓缓落笔:殿下说你本分可靠。 阿枣笑呵呵拼命在河神跟前刷好感度:“是啊,我也觉着我这人特别可靠。” 河神: 既然正事很快商谈完,河神就让船夫架起了锅子,捞了点河鲜煮河鲜锅,河神自己接过竹竿迎着水光,站在船头撑船,姿态潇洒倜傥,黑发被河风吹的微扬,衣袂翩翩,河神河神,当真不负其名。 乌篷船飘飘摇摇地从船下而过,阿枣心头掠过一丝异样的感觉,正好河鲜锅的香气飘来,她转眼把奇怪的感觉抛在脑后,开开心心接过船夫递过来的花甲。 花甲里加了鲜辣的酱料,还加了点细细的面条,鲜咸味美,好吃的没话说,就连面条都十分劲道,河神就坐在对面,船中摆了一个小桌,两人坐在小桌边吃饭,河神吃相优雅不逊于薛见。 阿枣笑道:“河神你吃饭的姿势和我们家殿下挺像的。”河神筷子一顿,在回味‘我们家’三个字,她小心问道:“你怕是也出身高门?” 河神一笑置之,阿枣自知失言,等吃完饭河神主动写:你觉着殿下如何? 阿枣翘了翘大拇指:“我们殿下人可好啦,对我也好”说着开始细数薛见的种种好处。 河神带着面具看不清表情,但能感觉到心情越发好了,两人一直谈到下午,直到河神手里的宣纸用尽两人才上了岸,他送她出了庄子,自己静静立在水边许久,伸手摘下面具,修长好看的身形映在水中,眼尾一点朱砂痣在细细的河浪中若隐若现。 他随手把面具扔到一边,坐上马车准备出庄,底下有人来报:“殿下,皇上让您进宫去一趟。” 阿枣第二天去当差的时候,敏感地察觉到了薛见有些不悦,但还是主动问道:“你手上的伤好些了吗?” 阿枣点头道:“已经不疼了。” 薛见握住她的手看了眼,确认无误才点头:“府里的一应事宜你都料理清楚了吧,我要出去一阵,最近府中事都交给你了。”他顿了下又道:“我会派常宁留在府中,有什么事你跟他说,若是遇到麻烦了,也去找他。” 他说完蹙了蹙眉,皇上当时吩咐他的时候,明确表示了想让他独立完成,别带沈入扣,其中的含义不言自明,他也没想到皇上居然会对这事上心。 阿枣倒是没多想,点头道:“您放心去,府里的事情交给我。” 薛见本想着这几日多跟她亲近亲近,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他拧眉想了想,唇边又浮起笑意:“你们家殿下要走了,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阿枣觉着有点别扭,愣了下才道:“祝殿下一路顺风?” 薛见不指望她能自己想起来,命人从地窖取了一盏果酒,又命人做了几道小菜,奉上来新鲜果子:“陪我喝几杯。” 阿枣:“只要您不介意我撒酒疯,我就不介意喝酒。”她端起酒盏喝了一杯,从菊花到天灵盖都是一阵舒爽,舒服的打了个激灵:“不亏是您的窖藏,真好喝。” 薛见含笑给她倒了一杯,事实证明酒再好喝也不能多喝,阿枣视线很快就朦胧起来,逮着一盘灯影牛肉丝死命往嘴里塞,薛见怕她撑出什么毛病来。抬手把她的筷子给夺了下来。 阿枣呆呆看了眼空空如也的双手,站起来不干了:“睡觉!”她又看了眼薛见,淫笑着挑起他的下巴:“美人,要不要跟小爷我一起睡?” 薛见:“” 为什么沈入扣每次醉酒都要坚持不懈地调戏他? 阿枣色眯眯看着对面的美人,美人颇为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把她打横抱起来扔在贵妃榻上,她腾的站起来,兴奋地拍着身边的空位:“美人,来一起睡!” 薛见挑了挑眉坐在她身边,阿枣异想天开:“我们这算不算是上床了?” 薛见:“” 他强行把她按着躺下,给她盖好被子让她午睡,阿枣又闹了会儿才安静下来,她睡着的时候侧脸十分安静恬淡,卷长睫毛在眼睑打了一片阴影,闭上的眼睛像两片桃花瓣,眼尾甚至还带着粉色。 薛见心念一动,倾身让细密如雨点一样的吻落了下来,蜻蜓点水般从额头到眼尾再到挺翘的鼻尖,看着两片嫣红唇瓣犹豫片刻,还是没亲上去,只是在她唇角轻轻摩挲着——他更想看到沈入扣醒来之后,主动用形状好看的唇瓣亲过来,主动地跟他唇齿纠缠,那样的场景光是想想就让他口干舌燥。 他依依不舍地摩挲了会儿,直到她眼皮轻颤才直起身。 阿枣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睡在薛见的书房里,除了有的昏沉之外居然没有头疼,拉着下人问道:“殿下去哪了?” 下人愣了下道;“殿下着人打点行李去了,他明儿早就得出发。” 阿枣嘀咕道:“这么赶啊。” 她早上起了个大早送薛见出城,本来长史就是个清闲差事,薛见走了之后她就更清闲下来,本来想找河神聊聊生意经,结果得知河神也没在京城,阿枣这个郁闷哟。 就这么过了十来天,沈入扣的病情原本已经好转了,结果不知道怎么就恶化了,这几天醒的都断断续续,大夫都束手无策。 阿枣正愁眉不展的是时候,朝中突然查出了科场舞弊的大案,探花和十来个两榜进士都牵涉其中,圣上震怒,下旨彻查此事,不查还好,一查之后发现近五年的科考,甚至包括恩科都有人牵涉其中,皇上大怒之下,直接凌迟了几个首祸,开始在朝中大规模的查验当初科考作弊之人,一时间人人自危。 阿枣本来没觉着和自己有关系,毕竟沈入扣这功名可是实打实一点点拼上来的,但是很快她就没这么淡定了,因为那位对沈入扣很伤势王总督邀请她过府一叙,讨论关于治理水患的事。 王总督是爱才之人,本来完全可以让沈入扣把治理水患的法子写好给他,但他觉着对这般干才,还是自己亲自见一见以表重视。 王总督还特地派了人找到阿枣给她下了请帖,看那架势还打算来个三顾茅庐,阿枣冷汗‘唰’就下来了,别的她还能装一装,涉及专业问题她就彻底抓瞎了,王总督要是看出什么端倪,要么觉着她当年科考的时候作弊,凌迟,要么她承认自己假替兄长做官,欺君之罪还是凌迟,能去跟王总督商讨的只有真正的沈入扣。 王总督贴心的让她想打人,阿枣只得硬着头皮对来人道:“替我向总督说声对不住,我抱恙在身,恐辜负总督的期许,十分抱歉。” 来人疑惑地瞧了她一眼,还是回去禀告了。 皇上也十分关心水患之事,听说沈入扣拒绝见王总督,难免不悦:“这样一步登天的机会旁人怎么也要抓住,这个沈入扣倒好,推三阻四,就算自己不爱惜前程,江南那么些百姓流离失所,他也无动于衷?!” 楚贵妃一边布菜一边轻声道:“有句话妾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上皱了皱眉:“你说。” 楚贵妃道:“朝上的事妾不懂,但妾知道有句俗话,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这句话也可以反过来想,一个人若是宁可错失大好机会也不愿施展才干,会不会因为,他本就没这个金刚钻呢?” 虽然她暂时奈何不得老四,但是落井下石沈入扣还是可以的,谁让沈入扣自己作死呢?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再派几个人盯着沈家,就不信这回整不垮这吃里扒外的混账! 皇上联想到最近闹的沸沸扬扬的科场舞弊案,慢慢地皱起了眉。 阿枣知道拒绝得了一时拒绝不了一世,在家里也在跟李氏商议对策,讨论来讨论去只得出一条——只有真正的沈入扣清醒他们才能平安脱险,但是沈入扣醒不醒就连大夫也不敢保证。 阿枣按着突突乱跳的眉心,对李氏道:“娘,我这些日子不好一直待在家里,要是我哥醒了有些要注意的事你跟他交代一下,要是他能赶在最近醒过来,去跟王总督论策,你就把这些事告诉他,免得他不知道近来我干的什么事,被别人问起来露了馅。” 李氏也知道沈入扣此时恰好醒来的希望渺茫,女儿这般其实只是找点事干,但还是点了点头:“你说吧。” 阿枣就把所有事详细说了一遍,包括薛见的相貌性子喜好,还有自己的喜好行为,薛见府邸的布置,最近朝堂的要事,还有她干过的一些丢人事,不过最后一条都一笔带过了。 李氏听完沉默半晌:“你哥醒来打你,娘会帮你拦着点的。” 阿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3.第 43 章 又过了近二十天, 前后加起来薛见离开了近一个月,王总督的人又来了一回,沈入扣只清醒了次,阿枣现在诚心诚意地盼着薛见回来给自己挡一挡王总督的热情,现在已经有留言说沈入扣当年也是靠着作弊得的两榜进士。 皇上虽然没表态,但是心里的疑窦却越来越深, 因为他除了舞弊之外, 想不出沈入扣拒绝见王总督的理由啊, 要知道南方水患横行,一旦他对答得当, 有法子解决了这桩事, 很有可能平步青云!这样的机会谁会拒绝呢?还是王总督爱才,得知圣心之后主动请求再给沈入扣一个机会。 阿枣没想到自己没凉在男主手里,反而凉在这种事上,眉间的阴霾越来越重。 今天又是死气沉沉的一天, 她满脸阴云回家, 李氏冲到院里抱住她,满眼泪花:“你哥清醒过来了,现在在屋里!” 阿枣一激动, 提着衣裳下摆就冲进了屋, 沈入扣靠在床上,面有病容, 神色满是大梦初醒的恍然, 见着阿枣抬手招了招:“丝丝” 阿枣忙冲过去扶住他:“哥!” 沈入扣摸摸她的脸:“这些年苦了你了, 你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再气娘?” 严格的说这是她和正常的沈入扣进行的第一次对话,但是身体里的孺慕之情还是让她一下子对沈入扣亲近起来。 阿枣点了点头:“都挺好,哥你没事就更好了。” 沈入扣叹了声:“若不是我出事,你和娘也不至于过的这般艰难。” 阿枣劝道:“这也不是你的错,谁想得病呢?” 沈入扣觉着妹妹性子有些变了,但是这些年他都处于无意识的状态,况且家里发生了这般大的事,她性格大变也并非不能理解。 她越想越激动,忍不住紧紧攥住沈入扣的手:“哥啊,以后当官的就是你了,我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了!” 沈入扣却叹了口气,摇头道:“不行,老实说,我跟你和娘说话的时候脑子都一阵一阵的发蒙,不知道还要出什么岔子,还得麻烦你暂代一段时间了,我最多只能帮你这一回。” 阿枣的脸一下子苦了下来,沈入扣捏捏妹妹的小脸:“把你这些年遇到的重要事都告诉我,然后告诉王总督,我明日就去拜见她。” 阿枣脸色更苦,又不敢瞒着,只得照实说了,眼看着沈入扣表情越来越空白,等她说完半晌他才缓缓道:“你先出去,让我静静。” 阿枣:“” 她默默地出了门,不过也是赶巧了,她刚出去了一会儿王总督就派人过来,说王总督要亲自登门拜访。她现在心里有底了,十分淡定:“本该我去拜访王总督的,可惜我身体不适,只能在家中恭候王总督光临了。” 下人听她终于松口,也难免长出了口气,匆匆回去复命了。 阿枣傻笑着进了屋,沈入扣没好气地瞪着她:“我算是没脸见人了,以后沈入扣这个名字谁爱用谁用吧。” 阿枣继续傻笑,沈入扣说了她一句才开始跟她商议具体细节,阿枣道:“既然在咱们家就好办多了,明天哥你要是再犯病,娘就直接说你是他们逼疯的!” 沈入扣:“” 她又道:“然后我得假扮成现在的你,也就是沈入扣兄长的身份,而你回归本来身份。” 她说完险些没把自己绕住,不过沈入扣却听懂了,兄妹二人合计完毕才歇下。 第二日下午王总督才来,他穿了身寻常衣裳,虽然是文职,却颇有武人的豪迈之风,见着真正的沈入扣先笑道:“果然英雄出少年啊!” 沈入扣把发髻梳的十分整齐,穿着干净的天青直缀,儒雅之余又别样磊落,拱手行礼道:“总督谬赞了。” 王总督道:“别娘娘气气的,我虽然没见过你,但是研读过你写的几篇关于治水的文章,也算是神交了,你就当我来访友的,不必这么拘束。” 沈入扣一笑,请他进屋详谈。 两人对彼此的第一印象还不错,但是阿枣冷汗都快冒出来了,王总督大概是觉着最近这事闹的有些僵,他想缓和气氛,于是把沈入扣的同僚王长史叫过来作陪,两人是同族的亲戚,王长史一开始还没看出什么,但沈入扣从始至终都没往自己这边看一眼,他难免有些诧异。 阿枣心知不好,把头发弄乱,遮住脸就冲了出去,一把揪下来王长史用来遮风的小帽:“飞咯飞咯!” 她边拿着王长史的小帽乱跑边冲沈入扣递了个眼色,用口型道:“王长史。” 沈入扣立刻反应过来,冲着王长史抱歉道:“以前一直不敢请王老来家做客就是因为如此,让王老见笑了。” 王长史释了疑,笑道:“别这样,你家里的情况我还不知道吗?” 沈入扣从阿枣手里接过帽子递还给他,王长史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阿枣身上,心中怪异的感觉又起,阿枣的仿版沈入扣和原版八成多相似,分开来看没什么,两人站一块就能瞧出不对来了,他越发迟疑:“你兄长” 阿枣心一紧,嘴里胡言乱语撞开他:“我要出去玩要出去玩!”然后趁众人不备冲出了门。 李氏匆匆行礼,急忙追出去:“小子无状,请诸位大人见谅。” 王长史摇了摇头,把心中的怪异感觉甩出去,叹气道:“想不到你兄长形如稚子,竟是病的这般严重。” 沈入扣无奈叹了声,王总督让下人在外候着,三人进了屋。 王总督是急性子,有话就说:“沈长史啊,献上治水之策于公于私都是好事,你为何一直推搪?” 沈入扣要不说怎么跟沈丝丝是一家子呢,演技也是影帝级的,一脸消沉:“下官才能有限,埋头于公文案之间四年,整理的一些治水的法子早就忘了个干净,但总督问起,下官自会竭尽所能。” 王总督当然知道官场的门道,他无权无势无钱,只怕还得罪过什么人,所以才当了区区长史。他这么想着更生了几分惜才之心,主动与沈入扣攀谈起来。 阿枣就没那么幸运了,现在多见一个熟人就多一份风险,她出去之后本来打算找个地方待到王总督走,于是去了一家偏僻的茶馆,她往进走的时候突然觉着有点不对,拿起茶馆旁边小摊上的镜子一瞧,身后人来人往,没什么异常。 她还是觉着有些不自在,不敢小觑自己身为女人的直觉,又买了个斗笠遮住脸,她低头拼命想了想,对车夫道:“去城外的南山。”她说完小心掀开车帘,又往外瞧了眼,心头一颤,两个汉子就跟在马车后面,她想了想,方才在茶馆的时候也见到过这两人。 车夫应了声甩起鞭子往南山赶,而是突然回忆起一个剧情,讲的是薛见和他基友在快到国都的时候遇刺,他不得不退往南山,然后在南山一个荒僻的林子里发现了一间废弃的小屋,小屋隐蔽到可以躲过追兵,回去之后把对手按在地上摩擦,之后那间小屋应该还有用处,不过她没看到就弃了。 她一路上胡乱指道,一会儿左拐一会儿右拐,见那骑马的两人越走越远,这才把心放下一半。 现在应该在那段剧情发生之前,所以她也不担心会撞见薛见,已经快被吓出神经病的阿枣估摸着那里应该没有熟人了,于是让车夫停在南山山脚,自己去找那间小屋,七拐八拐,确定彻底没人跟着了,这才放心去寻找那处废弃小屋。 她难得人品爆发,误打误撞竟然跌进一处被藤萝和小瀑布遮住的隐蔽山洞,里面桌椅俱全,放置的位置和书里薛见进去的地方别无二致,这地方看起来就像是一处微缩的水帘洞,外面有流泻的清泉以及藤蔓遮掩,难怪寻常人找不到。 她抖了抖身上的湿衣服,在山洞里乱走想找蜡烛火把之类的地方,书上写薛见他们伤势不轻找到这处地方就直接睡下了,也没提具体有什么,她乱走了一圈,突然觉着脚下一晃,感觉不太对。 她蹲下来退了几步,又拂开了那一处的落叶灰尘,踢开上面的碎石,发现地上有一块用锁链锁住的木板,她犹豫片刻,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把木板掀开一线,锁链瞬间绷直,只开了半寸,不过这足够她看清里面的东西了。 地下放满了用油纸包裹着的最新制样的武器,她倒抽了口冷气,私藏军械可是要抄家凌迟的大罪,谁把这些东西藏在这里的?剧情里薛见来这里避难的时候究竟发现了没有?难道这也是原书的剧情之一? 阿枣一头雾水,但也知道这地儿不能呆了,慌忙站起来准备逃难,就见水帘外有个高大影子走了进来,边走边高声道:“爷,您等会再进来,等我帮您打扫一二。” 外面似乎有人漫应了声。 阿枣全身僵住不敢动弹,不过那个高大汉子还是往这边看了过来,面色狠厉,抽出靴子里的匕首就往这边走。 她千算万算没料到主线剧情通关了,居然凉在支线上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4.第 44 章 第45章 阿枣不能再坐以待毙,捡起一块尖锐的石子冲着那汉子扑了过去, 她这点三脚猫的功夫还是薛见教的, 汉子不屑地看了她一眼, 一下子就看出来她是新手,等她过来轻描淡写地拍出来一掌,她觉着自己五脏六腑都快纠成了一团,只能瘫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喘气。 汉子不屑一笑,扬起手臂就要给她个痛快,阿枣临死之前开始回忆起自己的一生来,想到临死之前连个恋爱都没谈, 不由得悲从中来。 水帘外站着的人忽的问了句:“怎么了?” 汉子下意识地顿了下,高声回道:“殿下, 有个人闯进来了。” 在外面人‘哦’了声,撑起伞走进来,身姿挺拔, 秀美如玉,汉子的匕首已经快划向她脖子了,进来的人脸色大变, 从自己腰间拽下一颗玉珠打过来, 汉子手腕一痛,惊愕道:“殿下?” 阿枣现在除了想死还是想死, 放置那些军械的人居然是李兰籍!比起遇到李兰籍, 她被人跟踪都算是小事了。 李兰籍不理他手下, 他心里一凉, 见阿枣面白如纸,神情痛楚,走过来把她抱在怀里:“居然是你?你竟然跑到这里来了?“ 阿枣本来还能忍,但是一被他抱着就开始剧烈咳嗽了,他低头凝视着她,伸手道:“让我瞧瞧,你那里伤着了?” 瞧?瞧哪里?难道让她掀开衣服给他看?!阿枣光是脑补着脸都绿了:“我没事。” 李兰籍板过她的脸细细端详:“撒谎。” 阿枣心里大呼握草!她脸部肌肉微微发颤:“我求您了,给我个痛快死法吧!” 李兰籍歪着头:“我怎么舍得杀你?” 阿枣跟他没法交流,幸好李兰籍转移了关注点,看向他手下:“哪只手伤的她?” 他手下看见李兰籍把这人抱在怀里,心里已经觉着不好,李兰籍原来也有过非常得宠的宠妾,但像这般上心的还真没见过,听他如此问心里更是一沉,忍着牙齿打颤,勉强道:“左,左手。” 李兰籍道:“你知道的。” 汉子脸色一白,拔出匕首要往自己的左手腕上砍,李兰籍闭了闭眼:“出去。” 汉子走了出去,阿枣就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她身子不由得一抖,隐隐约约闻到了血腥味,李兰籍察觉到她的紧张,把她抱的更紧,阿枣就更加紧张简直是恶性循环。 汉子又走进来,左手已经没了,伤处滴滴答答地淌血,李兰籍让他回去。阿枣脸色忽青忽红,半晌才道:“他是你的下属啊!” “他伤了你。”李兰籍无所谓地道:“再说他是我父皇派来的。” 虽然后周的地图还没解锁,但是提过李兰籍似乎也不得亲爹喜欢,阿枣看见门口那一串血滴,仿佛看到自己落在李兰籍手里被砍手剁脚的下场,眼一闭心一横:“你杀了我吧。” 李兰籍偏头不解:“我为什么要杀你?” 阿枣往藏匿军械的地方看了眼:“你敢说那不是你藏的?” 李兰籍笑了笑:“是又怎么样?” 他羽睫微垂:“你不会说出去的。” 阿枣语塞,她确实没法说,说了就得解释自己为什么跑到这儿来,而且李兰籍手里还捏着她的把柄呢,她会说,难道李兰籍就不会说?她暗暗琢磨对策,闭嘴不言了。 李兰籍伸手要解她的衣裳:“让我瞧瞧你的伤处。” 阿枣拼命挣扎起来:“我没事,有事也不劳殿下操心!您要动我衣裳除非先杀了我!” 李兰籍轻轻一笑:“脱尸体的衣裳岂不是更方便?” 阿枣:“” 他见阿枣脸色又不对了,微微一笑:“我开玩笑的。” 他不顾阿枣的挣扎,伸手搭上她的手腕,确定没受内伤才收回手,捏着她的下巴饶有兴致地问:“小丫头,趁着你们殿下不在偷跑出来吗?” 阿枣:“你猜?” 李兰籍不为所动:“我想起来了,王总督想见你,你怕了吧?” 阿枣闭嘴了,不愧是b一ss,这么快就推测出来了。她想了想,抱着一丝侥幸:“我只是无意中走失到这里的,殿下能不能先放我回去?今天就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这样啊”他拖长了强佯做思考,给阿枣一线希望又很快打碎:“不好。” 他轻柔地抚着她的黑发:“捡到了就是我的!” 呸!你知道不知道什么叫拾金不昧! 阿枣强忍着焦躁,李兰籍突然放开她,打开木板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她勉强撑起身子想要逃跑,李兰籍跟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我本来不想做点什么的,别诱惑我。” 阿枣消停了。 李兰籍找出一捆绳子,开始绑她,阿枣下意识地想要挣扎,不过被他在穴位一按,整个人就动弹不得了,他开始极为用心地把他绑好,还轻声询问“这样绑疼吗?这个姿势你难受吗?” 他把人绑好之后,又打横把她抱起来:“带你去个地方。” 阿枣动弹不得,只能被他抱着到了不远处的一所道观,道观极小,只有个老道士,见到他抱了个绑着的人跟什么都没看见似的,由着他带人进了道观,李兰籍把她安放在一处寝室里,给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亲了亲她的发尾:“我还有事,不能陪你玩了,等会我会派人来接你的。” 阿枣勉强撑起身子坐起来,惊怒道:“你别走!你到底想做什么?” 李兰籍诧异转头:“你这是在邀请我?” 妈的智障! 阿枣继续躺下装死,李兰籍轻笑了声,看了她一会儿,转身走了。 他一走阿枣就开始折腾,先是试图把绳子挣开,接着试着故技重施,用尖锐的桌角磨着她手腕上的绳子,结果那绳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是材质做的,折腾了半天也没松半点,她折腾了两三刻,房门一下子被推开了。 有个人高马大的婆子走了进来,要不是她没长喉结,阿枣准以为她是男人,婆子身后还跟着几个高壮的丫鬟,每个人手里都拎着一桶水,婆子看着她笑道:“给姑娘擦洗。” 她说完亲手打了盆水,给里面倒了点东西,在阿枣脸上一点一点擦拭,她感觉到自己的易容又在一点点被卸去,她又努力挣了挣,婆子那力气也不知道是吃了多少金坷垃,轻轻一只手就把她按住,仔细端详她相貌,啧啧赞叹:“这般谪仙妙人,难怪咱们殿下看上了。” 她说完直接让其他人把阿枣四肢按住,自己开始扯阿枣衣裳,连她的裹胸都给层层拽了下来,直到给她扯的只剩下兜衣和亵裤,又让人给她细细擦洗,她自己则笑道:“姑娘别怕,我们殿下出身尊贵,相貌俊美,才干出众,又难得能瞧上你,你只要不生二心,以后总有靠了不是?” 阿枣:“靠!” 婆子:“” 婆子也不敢得罪她,命人把她擦洗完毕,给她随便裹了条毯子就把她抬上了马车:“你就别想着跑了,就算你跑成功了,大黑夜的你穿成这样四处乱跑,又生的这般好模样,下场会比跟了殿下惨一万倍,明白吗?” 阿枣:“明白你娘!” 婆子彻底拒绝跟她说话了,只是叫马车往山下走,阿枣趁机探头往外看,发现不是进京的路,而是往进京的反方向走了。 阿枣深吸了口气:“你这是要做什么?我记得你们殿下的府邸在京里,你怎么往外走了?” 婆子看她跑不了,倒也不惧,呵呵笑道:“殿下自然不会把你藏在京城。” 阿枣道:“我可是朝廷命官,你们殿下是质子,害官如同造反,他不要命了不成?” 婆子吃吃一笑:“庄朝人会让一个姑娘家做官?” 阿枣第一次真切体会到了什么叫油盐不进,她慌乱之后很快冷静下来,马车行的比较平坦,她猜测应该是在官道上,一会在路上留心着,要是有人经过,她就趁机呼救,要是不能得救那就当被狗咬了吧,以后再想办法,反正贞洁总归重要不过命。 此时天上淅淅沥沥开始下雨,马车也不复方才平稳,在泥地里走的有些颠簸。 她听着雨声,想想也觉着有病,李兰籍到底看上她什么了,要是因为她夸了他的小玩意几句,那她真是活该,嘴贱的下场啊! 她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留神细听,竟然听到一阵急急地马蹄声,听声音还不小,似乎是一个车队,不过她聪明那婆子也不是傻子,伸手捂住了她的嘴,皱眉掀起车帘探头看了眼。 阿枣呜呜叫唤,奋力往外瞄了一眼,发现车队最前头的是个劲装女子,容色妖媚,身材高挑,头发被雨水打湿贴在脸上,不过手腕处缠了白布,还有点点血迹,似乎是受了伤,她身后还跟着几十骑,牢牢地护着中间的马车往京城的方向赶。 虽然只是一眼,但阿枣的眼睛瞬间就睁大了,申妙,那女子是申妙! 马车里坐的一定就是阿枣激动的手脚发颤,顾不得多想,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头撞向婆子的胸腹,探出头大声喊道:“救唔!” 只说了一个字,就被婆子捂住嘴拽了回去,申妙一行人直接跟她们反向掠过。 阿枣心凉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5.第 45 章 薛见就坐在马车里,突然眉心一动, 掀起车帘道:“你有没有听到熟悉的声音?” 方才马蹄声雨声交织在一起遮掩住了阿枣喊出来的那一声, 申妙愣了下, 回想片刻也点了点头。 这里要多谢作者给薛见了一个多疑多思,一有不对就追根究底的性子,方才跟他们擦肩而过的只有一辆马车,他立刻道:“去把那辆马车拦下来。” 马车此时已经跑出老远,婆子在阿枣喊了之后就立刻让马车快跑,她又低头狞笑着看阿枣,挽起袖子准备给她点厉害瞧瞧。 阿枣怕李兰籍也就罢了, 难道还能怕她?她冷哼了声:“你敢碰我一下试试,我转头就让你们殿下砍掉你的手, 你猜猜他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婆子不知道想到什么,又恨恨地收回手,她突然表情一变, 探头往外瞧了眼,见方才擦肩而过的那一行人居然追了上来,她慌忙道:“快快快, 再快点。” 可惜马车再快也总快不过马匹, 婆子一转念立刻反口道:“等等,别走了, 先停下来!” 马车往前跑了一段才停下来, 申妙骑马过来把马车围住, 婆子掀开车帘, 佯做害怕地道:“诸位壮士,不知一路追着老身所为何事?” 婆子一边说,一只手在马车里死死按住阿枣,不让她乱动。 申妙随意抹了把脸上的水珠,语气淡漠,不似以往柔腻:“把马车掀开让我瞧一眼。” 婆子摆出一脸正气:“这马车是老身的,姑娘既非官差也非衙役,凭什么让我打开马车?小女就在里面,可不能给外人瞧见!” 阿枣气的直欲吐血,薛见漫不经心地掀开车帘:“一个寻常打扮的老太婆,能坐得起紫檀木马车?”而且车辙痕迹凌乱忽深忽浅,想必有人在车上挣扎乱动。 他见婆子肩膀微颤,还不得不强作镇定,又慵懒一笑:“既然是有主的马车,若是主人死了,不是谁都可以瞧了?” 婆子脸色大变,车夫按捺不住,扬起马鞭就冲着申妙挥过去,婆子也伸指成爪,向申妙咽喉抓来。 薛见不耐道:“杀了他们,瞧一眼马车里有什么,然后上路。” 申妙啧了声,她身后的几个骑一拥而上,转眼婆子和车夫的脖子上就多了两个血窟窿,马车里的几个丫鬟吓得瑟瑟发抖,阿枣趁机扯下马车车帘裹在身上跳下来大叫道:“救命!别杀我!我跟她们不是一伙的,我是他们劫持到马车上的!” 众人瞧见她容貌都不觉怔了怔,只觉着眼前人一肌一容,尽态极妍,美的让人忘乎所以,荒郊野岭里出现一行形色慌张的丫鬟婆子就很奇怪了,还出现一个如山鬼妖姬般的绝代佳人更是怪上加怪,难道他们是遇到了狐狸变化成的美人? 申妙先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阿枣道:“我本来好好地在佛寺进香,是她们强行将我掳走的!” 申妙只道他们是拐子,见这姑娘貌美就起了歹心,抬抬手指:“把那几个丫鬟也杀了。” 薛见见处理完,看见是一群拐子就没了兴致,蹙了蹙眉:“走吧。” 阿枣见他完全没有带上自己的意思,忙挡在他车前躬身行礼道:“求殿求这位公子带我回京城,我家人必有重谢。” 薛见对英雄救美完全没兴趣,哪怕眼前是个超神级颜值的美人,跟他又有什么关系?他闭了闭眼,声音倦怠:“没空。” 阿枣:“” 这下申妙都觉着他太铁石心肠,阿枣要气死,有没有点人性了!她上前不死心地道:“公子” 大半夜又是在荒山野岭,别说遇见歹人了,就算是遇见豺狼虎豹她也受不了啊! 薛见越发不耐,忽的往外瞧了眼,见她手掌中有一道深深划痕,心思一动,这伤口形状位置都跟沈入扣上回被裁纸刀划伤的一般无二。 他缓缓道:“上来吧。” 阿枣顾不得多想,连滚带爬地上了马车。他手下人见薛见让这美人进马车,面上都浮现几分暧昧。 她刚才赤脚才在泥地里,脚掌全是泥土,一进来薛见马车铺的毯子里就多了几个黑印子,她尴尬笑道:“我回头帮您洗。” 薛见看着她,目光带着几分探究:“不必。”又扔给她一块帕子:“擦。” 她身上就随便裹了块布,经过刚才一阵兵荒马乱布料早已散乱,露出莹润的肩头和一截光滑白皙的小腿,雪白耀目,让人瞧得心猿意马。 不过薛见显然不在此列,略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你从哪里来?” 看这女子的相貌并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姑娘,当是出身高门,寻常人家就算生了这样貌美的女儿怕也护不住,只怕早就沦为权贵玩物,但他对京中世家豪门了如指掌,哪家有这样的女儿,早就艳名远播。 阿枣发现撒谎的坏处了,说一个谎话,就得不停用其他谎言去掩盖它,她为了不让薛见瞧出端倪,只得道:“我并非京城中人,此来京城是为了做生意,今日随家人去佛寺上香,无意中走散,就被这婆子掳了过来。” 薛见想到她手上的伤口,眼底掠过一丝光彩:“你家在何处?” 阿枣瞎编:“在关中。” 薛见笑了笑:“关中有座玲珑宝塔不错。” 阿枣知道他怀疑,低声道:“我只记得有座大雁塔。” 薛见漫不经心地从一些细节开始盘问,阿枣脸色忽青忽白,生怕自己露馅,装作害怕的样子不肯说话了,身子也不自在地缩了缩,身上露出的肌肤更多。 薛见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阿枣倒是不担心他起了色心,毕竟他要是对沈丝丝这脸有意思,当初就不会要她的命了,所以她主要怕薛见瞧出什么来。想到能遇见薛见,她心里又是庆幸又是担忧。 要是就她一个人,她倒不介意相信薛见一回,实话实说道出自己的真正身份,但她肩上还压着李氏和沈入扣的性命呢,就不敢轻易草率了。 她胸前一抹晶莹雪痕和浅浅沟壑若隐若现,里面显然没什么衣服,薛见心里有个念头缓缓浮现,面上却不动声色,拉开抽屉取出披风扔给她:“穿上。” 阿枣先用披风把自己罩的严严实实,再从里面把那块车帘抽出来扔过去,低头看了眼水蓝色披风:“我浆洗干净以后会还给公子的。” 薛见淡淡道:“不必,我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阿枣:“” 薛见对她和沈入扣完全两个态度,强烈的反差让她难免暗暗嘀咕,难道她一个漂亮妹子,还比不上猥琐吧唧的汉子?! 薛见啜了口茶;“你的声音有点耳熟。” 阿枣脸上一僵,装作怕怕地样子缩了缩:“我娘说了,男人说在哪里见过你,或者说在哪里听过你的声音,绝对是图谋不轨。” 薛见:“” 阿枣又怯生生地道:“不过公子看着这么面善,应当不是坏人。” 薛见道:“你怎知我不是坏人?” 阿枣讷讷道:“公子面善。” 她见薛见还想问,阿枣又装智障,低声道:“我娘说好姑娘不能和男人说太多话,不然就要嫁给他。” 薛见:“” 两人在车厢里一时沉默下来,阿枣小心翼翼地往他那边瞧了眼,见他肩膀处微微鼓起,里面似乎包着纱布,又血迹渗了出来,他面色却分毫不变。 阿枣一下子就不淡定了,睁大了眼睛,一下子挺直了脊背,急急问道:“你受伤了?谁干的?严重吗?” 薛见眯了眯眼:“你很关心我?” 阿枣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这智商在电视剧里连两集都活不过!她讷讷道:“毕竟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要是出了事,我于心何忍?” 薛见眼底掠过一丝笑意:“你娘不是说不让你跟男人主动说话吗?” 阿枣给挤兑的怒了:“我中二期行不行!庄朝还有律法不让杀人呢,你看每年的杀人犯少了吗!” 薛见:“” 阿枣干咳了声,忙又装出娇怯怯傻白甜的样子:“我娘是不让我跟男人说话,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我娘呐。” 薛见:“”他缓缓道:“你不把自己当女人就可以了?” 阿枣不解:“为什么你不让我把你不当男人呢?” 薛见:“” 阿枣忏悔,每回说不了三句话她就暴露本性了! 这清奇的画风实在是太像家里那个了。 他们在黎明才到了京城,阿枣想着家里的亲娘和亲哥估计要急死了,主动道:“劳烦公子在这里放我下来,我自己回去就行,我爹爹和娘亲肯定急了。” 薛见不动,直到马车进了京城,他才道;“你方才不是说,和男人说了太多话,就要嫁给他吗?” 阿枣:“”什么叫自己挖坑自己跳! 薛见忽的凑近了,两人鼻尖几乎挨在一起:“路上特意跟我说了这么多,是想嫁给我?” 阿枣:“我不是,我没有!” 薛见微微一笑,又坐回去:“玩笑而已。\" 他淡然道:“天黑路远,你一个姑娘自己走不好,先在我府里住上一晚,我明日派人通传你父母。”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阿枣身子一颤,咬牙反驳道:“不成,我娘说’ 薛见声调慵懒:“听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6.第 46 章 李兰籍没回京, 而是在京郊的一处别庄里,他的身份敏感, 在庄朝的自由度不低,只要不离开庄朝视线范围,就算是四处游山玩水也不会有人多嘴。 他坐在高台闲听雨打芭蕉,手底下编着一个蝈蝈笼子,等着那个能陪她听雨的人, 不过他等到黎明将至也没等来,反倒是手下人来报道:“殿, 殿下, 在离京约莫六七十里的地方发现了铁云婆子的尸体,还有车夫和几个伺候的丫鬟,也死了。” 李兰籍手一顿:“她呢?” 下人知道她问的是谁, 低声道:“没瞧见尸首, 好像是被人带走了。”他踌躇了一下才道:“貌似是被庄朝四殿下带走了。” 他记得她和薛见的关系并不是非常好, 甚至薛见还曾对她起过杀心。 “薛见”李兰籍轻声重复,手顿了下, 随手把快编好的笼子放在一边:“回京。” 面对薛见的诱哄, 阿枣还是很坚决:“我娘说了, 好姑娘不能住在男人家里。” 薛见无所谓:“违反一条和违反两条有什么区别?” 阿枣:“”她小声道:“气的半死和气死了的区别。” 薛见:“” 他正要说话,申妙在外面报道:“还有四十里。” 她话音刚落, 就听‘笃’一声, 一直利箭穿透马车, 幸好薛见眼疾手快及时把她拉到怀里, 不然阿枣的脑袋都得穿个窟窿。 申妙厉声道:“他们又来了,戒备!” 又听‘笃笃’几声,驾车的马瞬间乱了,阿枣身子一晃,差点没从马上跌下去,薛见重重一脚,直接把车门踢飞,拽着阿枣骑到了马上,马儿乱跑,直接把两人带到官道旁边的林子里了,又是一阵密集的箭雨,他那一行人不留神就被冲散了。 阿枣那马技就别提了,半个身子挂在外头,薛见见势不好,用力一蹬马背挂到了粗枝上,阿枣自然也被带了上去,不过她进过一番颠簸,差点没吐出来,没忍住干呕了几下,身子一晃,险些从树枝上掉下去。 薛见立即伸手拉住她,听见一阵脚步声越来越急,本想叮嘱她别松手的,但话到嘴边却变了:“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阿枣也听见了脚步声和马蹄声,吓得脸色惨白:“你,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薛见对她的身份差不多十拿九稳,见她还嘴硬,眯了眯眼:“别拿刚才那些片汤话敷衍我,老老实实说实话,否则别怪我手下不稳。” 他不过是吓唬吓唬她,嘴上说着要松手,却把她的手攥的越发紧了。阿枣吓到飙泪,死鸭子嘴硬:“我,我真的不知道你要我说什么!” 薛见疑心病那么重,她现在要是说了,指不定以为她和刺客一伙呢! 薛见见她死到临头还嘴硬,故意把身子往下一低,吓得她吱哇乱叫,抿唇道:“你究竟说是不说?” 阿枣怪叫了声,仍旧嘴硬。薛见没想到两个人里最先败下阵来的竟是自己,眼看着淡淡火光越来越近,手臂一振把阿枣拎了上来,冷冷道:“你好自为之。” 阿枣心头别别乱跳,眼看着底下不少蒙面黑衣人四下搜寻,捂住嘴不敢发声,等他们走远了才轻声问道:“究竟是谁想杀你?” 薛见冷眼看过来:“为什么不是想杀你?” 阿枣:“” 他挑了挑眉:“早知道把你交给那些人,没准现在就没事了。” 阿枣不敢再多话,薛见闭目细听,确定那些人走远了才跳下来,阿枣看了看到地面的距离,哆哆嗦嗦地道:“我,我怎么办?” 薛见本来想伸开双臂接住她的,听她这么一说又收回手,淡然道:“我为什么要帮一个来历不明之人?” 阿枣差点指天发誓:“我真的出身清白没有害人之心啊!!” 这话还是没说到点子上,薛见略感焦躁,见她一脸可怜巴巴,又熄了逼问的心思,伸手道:“跳下来。” 阿枣白着脸往下一跳,可惜位置不太对,薛见一只手正托在她臀上,绵软饱满,富有弹性,他心里暗哼一声,她还跟自己装傻,这饱满的手感除了沈入扣谁还有? 薛见强忍着捏一捏的冲动,把她放下来:“走。” 他肩上本就有伤,这么一动荡伤口裂开,又开始往外冒血,阿枣看了都呲牙,想给他包扎,发现自己身上就剩下肚兜和亵裤了,那几个老梆子连中衣都没给她,开口道:“公子等等。” 薛见脚步一顿,她从外面披着的披风上扯下一条布给他扎紧,这个动作使得里面的大红鸳鸯袔子若隐若现,虽然明知道时候不对,他脑海里还是不自觉冒出许多旖旎的念头来。 两人往林子外官道上跑,恰巧遇到正在找他们俩的申妙:“可算找着您了,那伙人也在找您,方才我们在林子里跟他们交手过几回,留了三条人命,不过摸不清他们有多少人,您又不在,我们也不敢贸然行动。” 她又沉声道:“我们又发了信号,京城的巡城守备已经闻讯过来了。” 薛见点了点头:“先回京再说。”众人策马狂奔,往前走了一段之后,终于跟巡城的将士接上了头,右他们护送回京。 薛见见到她之后最上心的已经不是刺客问题了,他骑在马上垂眸想着让她自己主动交代的法子,想着想着终于平安到了京城。阿枣本来想趁机开溜,被薛见强行留下了。 阿枣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带入了薛见府上,薛见倒是没如她想的这样这样那样那样,而是着人安排了一间客房让她暂时先住下,她松了口气又一脸莫名其妙,小心探问道:“公子是宗室子弟吗?” 薛见挑了挑眉:“你又知道了?” 阿枣低声道:“我瞧见了门口的薛字,薛是国姓。” 薛见哦了声:“与你何干?” 阿枣给噎了下,闹不明白他的态度,此时马车停下,薛见先下了马车,阿枣跟着跳下车,申妙翻身下马,走过来笑问道:“殿下晚上要幸这位姑娘?” 阿枣脸色发白,薛见皱了皱眉:“我已经说了,把她暂先安置在客房。” 申妙眼里兴味更浓,薛见带回来一个貌美女子却什么事都不干,实在是值得玩味:“殿下府中也不方便,不如就让这位姑娘和我住?“ 薛见瞥她一眼:“你今天话很多。” 申妙识趣地耸耸肩退下了,薛见也没再搭理阿枣,让手下一个女管事把阿枣带到客房,这个管事阿枣是常见的,行事一向规矩,今日把她带到客院,帮她收拾好床单被褥,还拿来了寝衣和干净衣裳,躬身道:“这两件都是我没穿过的衣裳,咱们身量差不多,姑娘先将就一二,我这就让绣房赶制衣裳。” 阿枣正要说不必,管事就笑了笑道:“这是殿下第一次带姑娘回府,姑娘好福气,不过也别多心,做好自己该做的就行。” 这话的意思就是薛见对你动心可以,但是你要是起了攀高枝的歪心,那就不大好了,阿枣现在有种换个角度看世界的感觉,新鲜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然后钻被窝里怎么都睡不着,想着家里得多担心。 她睡了,薛见却还醒着,平川恭身沉声道:“殿下,您这回遇刺非同小可,那帮人敢在京城边上动手,绝非小可!要不是您及时下令放火烧船,咱们只怕回不来了,请您定要严查此事。” 薛见点头,平川又道:“我为您请太医来吧,那箭上难保不会有毒。” 薛见道:“你请太医回来的时候顺便把沈入扣一并叫回来。” 平川一愕,不过很快点头,薛见却难得踌躇起来,轻叹了声:“罢了,让她睡个安稳觉,明儿早上再叫吧。” 可惜阿枣睡的一点都不安稳,李氏和沈入扣更不安稳,沈入扣一直跟王总督论策论到傍晚,脑子已经开始阵阵发蒙,眼看着就要再发病,忙对王总督告了罪。 王总督现在真信了他是抱恙在身,见他面色苍白,忙起身告辞。 沈入扣一直咬着嘴唇,等他带人走了才闭眼晕了过去,李氏暗叫不好,忙架着他上床休息,忙活了半天才想起来闺女没回来,她顾头不顾尾,出去找到半夜,急的都快晕过去,又怕家里沈入扣出事才回了家。 幸好沈入扣此时醒了,而且难得是清醒状态,自然十分焦急,陪着她一起出去找寻,还跟她说:“实在不行咱们就报官,就算被发现也比小妹下落不明强。” 两人正准备出门,平川就在门外喊道:“沈长史,开门!殿下有事找你,让你去见他。” 李氏现在只想着女儿能平安回来,哪里管什么殿下不殿下的?她不耐回道:“我家儿子病着,没功夫见人!” 平川只认薛见的吩咐,可不管你是谁,在外头喝道:“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婆婆妈妈的,殿下说了一定要见你,指不定是有什么大事呢,病了大不了殿下给请太医!” 李氏怒了,沈入扣听他砰砰敲门,大有不进门不罢休的架势,皱眉高声道:“稍等,我这就去。”他记得亲妹跟自己讲过几个易容的技巧,他生怕出昨天出王长史那档子事,用艳红的脂粉给自己脸上点了许多密密麻麻的小点儿,这才出去开门。 平川见他的脸吓了一跳:“你脸怎么了?”沈入扣敷衍一句,取了个斗笠给自己带上。 沈入扣在路上想见了薛见不知能不能向他求助,此时就算被发现也不重要了,现在小妹的安危最要紧。 薛见在花厅里等着他,他昨天把那女子扣住,十拿九稳沈家再找不出一个沈入扣来,见这又来了个‘沈入扣’,面露疑色:“你带着斗笠干什么?” 沈入扣比阿枣高,不得不弯着腰跟他说话,又压低了声音:“卑职脸上长了疹子,有碍观瞻。“ 他身形还是跟易容后的沈丝丝有细微差距,薛见下巴一扬:“摘下来。” 他根本没给人拒绝的余地,沈入扣手指动了动,摘下斗笠,露出一脸能把密集恐惧症吓死的红点,多的让人根本看不清脸。薛见惊了一下,一瞬间把之前种种都忘了,托起他下巴沉声道:“你脸怎么了?有人给你下毒?谁暗害你?” 沈入扣:“” 他是一个正儿八经的直男,被男人托下巴还是头一次,脸色极为难看,这位殿下也太变态了!! 他忍了又忍:“回殿下的话,卑职犯了樱桃藓。” “你明知自己不能吃樱桃,怎么又吃了?”薛见一手捏在他的肩上,已经从方才的惊怒状态退了出来,眯眼细细打量他:“你弓着腰做什么?“ 沈入扣忍着踹人的冲动,不着痕迹地退开几步:“最近劳于案牍,腰有些不好了,一直起来就腰疼。” 薛见又坐回原处,用绢子一根根擦着自己的手指,拖长了腔:“我昨天回京的时候遇到一位女子” 沈入扣的心提了起来,他不急不慢地道:“我总觉着她相貌轮廓和你有些相似,你要不要瞧一瞧?” 沈入扣虽然知道自己入了套,但还是没法抵挡诱惑,咬咬牙道:“卑职还真想瞧瞧。” 阿枣就被带了上来,看见亲哥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压抑住惊呼。薛见瞥了两人一眼,忽的道:“我府上这位沈长史说他认识你。” 沈入扣一惊,阿枣咬了咬牙:“实不相瞒,这位是我兄长!” 薛见面色不动:“哦?” 阿枣还能怎么办,只得继续瞎编:“其实他是我表兄,我父母双亡家中又无亲戚,只得来京城投奔表兄,昨日就是在赶来的路上遇到了歹人我不敢跟公子说实话是因为我怕公子是歹人,知道我家中父母俱在就不敢轻举妄动” 虽然她说的合情合理,但薛见却面色越发冷淡,隐隐还有几分失望:“原来如此。” 他面色冷淡,本想直说,但转念又不知道想起什么,唇角微微一挑:“既然如此,那就恭喜你们兄妹相认了。”他又瞥了眼沈入扣:“你有病在身,这几日就不用当差了,先在家歇着吧。” 阿枣没想到这样都能给自己混过去,心里一喜,双腿一软,心里又觉着十分对不起薛见,一时间百般滋味。 平川等他俩走了才一脸懵然:“殿下,我怎么没瞧明白?那姑娘是沈入扣的表妹?您叫沈长史来是为什么?” 薛见道:“为了做一件事。” 平川茫然;“您方才做了?”薛见神情转淡:“我已经知道了。” 这对话十分的莫名其妙,平川听不大懂,主动道:“昨日您让我查您不在这些日子沈长史的动向,有人传出沈长史当年科考舞弊,她又迟迟不肯见对他十分赏识的王总督,皇上起了疑心,流言四起,要不是王总督求情,皇上已经下令捉拿沈入扣,严加审理了。” 薛见只听这一段就知道背后多少牛鬼蛇神在作怪,本来还恼着她,现在又不悦起来,他才走了没几日这帮人就骑在他的人头上作威作福,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她才跑到荒山野岭? 他面色沉凝,忽抬头问平川:“你觉着沈入扣怎么样?” 平川犹豫了下:“说实话,对您是十分尽心的。”他原来也怀疑沈入扣是不是作秀,但作秀又作不出这样的。 昨天他见到那伤口起了五分的疑,真正让他确定八成的,就是她知道他受伤时,满脸的关切和挂怀。他这般想着心底不由得一暖,寒寒暖暖交替,不由轻叹了声。 回去之后沈入扣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是还没张口又犯病了,半昏半睡在床上,李氏见她回来的时候去了易容,衣裳也变了一身:“你昨晚是不是”她又怕问出来惹女儿更加伤心。 阿枣哭笑不得,又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只得含糊过去,她在家歇了几日,沈入扣病情又开始反复,她只得继续易容去给薛见干活,不过见到他都觉着底气不足。 薛见神色如常:“听说王总督前几日过来向你问治水之策了?我跟你相识多年,想不出你竟有这等才干。” 阿枣干笑道:“一点雕虫小技而已,比不上殿下的经天纬地之才。” 他挑了挑眉:“你表妹安置的怎么样了?” 阿枣道:“额还好,她还有个近亲,所以几天都在外面找人,我就派了个下人跟着她了,别的不大清楚。” 她提前打了个预防针,省的薛见要见她‘这位表妹’。 薛见微微一笑:“我上回无意中瞧见了你表妹身子,不过你放心”他漫声道:“我会给她个名分的。” 阿枣:“???” 阿枣给自己捏了把冷汗:“不,不用了吧” 薛见皱眉,拉长了腔调;“不用?” 阿枣定了定神:“那个表妹自知高攀不起,从不敢有此念想,只求日子平安顺遂即可。” 薛见挑了挑眉:“是么?可是那日我们在马车上的时候,她可说她对我一见生情,哪怕无名无分也要跟在我身边。” 阿枣:“” 她什么时候说这话了!你得妄想症了吧殿下!阿枣很郁闷,而且最郁闷的是她居然没法反驳。 她嘴巴张合几下才皮笑肉不笑地道:“这怎么可能,我表妹家教最是严格,殿下说这话不是毁她名声吗?” 握草啊,薛见居然真的看上她了,阿枣的心态有点崩了。 薛见慢悠悠道:“所以我决定给她名分,此事自然可没过去。” 阿枣就是这么活生生给他绕进去的,半晌才道:“殿下要什么美人没有,干嘛非惦记我表妹呢!” 薛见一笑,竟也不再纠缠此事:“乞巧节申妙他们戏班要演出,晚上还有放孔明灯的,你表妹同我说她喜欢看戏,你届时让她过来。” 他改主意了,与其想法让她自己承认,倒不如陪她玩几日,逼得她不得不承认。 她又突然想到一件事,薛见在书里没看上沈丝丝,是因为她一直站在薛见对立面,但是她就不一样了,她跟薛见毫无关碍,这张脸的吸引力毋庸置疑这麻烦可就大了 阿枣刚张嘴想要推脱,薛见目光不经意般的落在她手掌处,疑道:“前几日瞧你这伤痕不是好了,怎么现在看还有痕迹?” 沈入扣手上当然没有这道伤疤,她忙用袖子遮了遮:“一直都在呢,您昨日指定是瞧错了。”她怕薛见还要再问,忙把话题转回去:“您要叫我表妹出来看戏是吧?我回去帮您说说。” 薛见道:“我不想听到拒绝。” 阿枣讷讷道:“可是她,她要是肚子疼呢?” 薛见:“乞巧节在五天后。”他眯起眼;“你为何百般推脱?” 阿枣还能说什么,只得答应了。 乞巧节那天她卸下易容换好衣裳,幸好沈入扣醒的及时,两人的身份还能换回来一阵,她想着容貌太过扎眼,要不要戴斗笠出去呢,薛见就十分贴心地派了马车过来,她上了马车被带到聚宝街的一家戏园,戏还有小半个时辰才开锣,但是人已经坐了小半。 乞巧节就是七夕节,不过此时还没被赋予情侣节的含义,不过对于喜欢玩乐的庄朝人来说,任何节日都是他们翘首以盼的。 阿枣容色惹人注目,有不少人扭头看了过来,薛见一身宝蓝色直缀,颇有几分儒雅倜傥,他在雅间里冲她招了招手,她迈着小碎步跑上去,小声抱怨道:“我娘说了,好姑娘不能单独跟男人出来看戏,您以后别让我哥叫我出来了。” 薛见神色不改,眯了眯眼:“你这是在命令我?” 阿枣:“” 她给薛见突如其来的霸道总裁的画风震了一下:“不敢不敢” 实际上薛见对这张脸颇为陌生,看了会儿陌生感才淡了点,手指点了点桌面:“坐下。” 阿枣被他若即若离唬的一愣一愣的,薛见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本来以为他是瞧上自己这张脸了,现在看来也不像,他对自己的态度还没对当沈入扣的时候好呢! 阿枣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默默地坐到薛见身边,薛见似在跟她闲谈:“你在京城还有近亲?找到了吗?要不要我帮你找寻一二?” 阿枣汗了下:“不劳烦殿下了,民女自己来就行。” 薛见笑了笑:“你在京城无依无靠,想过彻底安定下来吗?” 阿枣就怕他又提给名分的事,咬重二人的称呼:“殿下,民女没想到那么多。” 薛见瞧出她的想法,猝不及防地伸手,捏了捏她两瓣嘴唇:“我不想再听到民女两个字。”他见阿枣不答,语调微微扬高:“嗯?” 阿枣:“是。” 此时戏已经开锣,烛火微微暗淡下来,只能听见咿咿呀呀的唱腔,阿枣凝神仔细听,发现唱的就是她写的那出《鸳鸯记》,这曲调她自然是十分熟悉的,手指跟着轻轻打拍子。 在她全神贯注的时候,薛见的声音忽的传过来:“沈表姑娘。” 阿枣一个激灵,两人座儿本来搁了一张桌子,但是薛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她耳边,她下意识地侧开头,脸颊恰好被温润的薄唇贴住,从耳根滑到脸颊,她生生地打了个激灵。 薛见不动声色地回味,阿枣觉得十分尴尬,把椅子挪远了点:”殿下有什么事?“ 薛见道:“我突然想起来,咱们也算是相识了,可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阿枣在心里呸了声,低声道:“我小名丝丝。” 薛见轻笑了声:“丝丝,我觉着不及阿枣好听。” 阿枣身子一僵:“阿枣是谁?” 薛见一本正经:“我一个姘头。” 阿枣:“呵呵。”姘你奶奶个嘴。 此时一曲演完,底下有几个爷们起哄着什么,本来只是几个人,但是很快就响成了一片:“让芳老板出来,我们要听她的《春江花月》,乞巧节了芳老板还不打算露个脸?!” 底下闹哄哄一片,阿枣不禁小声问道;“殿下,芳老板是谁啊?” 薛见没什么兴致:“一个歌女。” 底下吵成一片,抬手唱名的人和申妙商议一番,决定把那位芳老板请上来献艺,阿枣定睛一看,见有个姿容婉丽的女子走上来手里还抱着琵琶。申妙的美胜在妩媚,方如是的美胜在清丽,而这位芳老板最引人注意的就是她眉间的阴郁和忧愁。 阿枣开始回忆起来,按理来说有这般出众的人物应该出现过啊,薛见见她目光一直落在芳老板身上,起身道:“走。” 阿枣忙站起来;“不看了?” 薛见神色冷淡:“没意思。” 两人出了雅间,芳老板忽的抬眼往这边瞧了眼,目光一直追随两人出去,这才把心思收回到琵琶上。 街上早已经是人来人往摩肩接踵,阿枣这小身板一入人流就给挤的东倒西歪,薛见见状回身握住她的手:“跟在我后面。” 阿枣并不是第一次碰薛见的手,但是跟他手拉手走在大街上还真是第一回,那别扭劲就别提了,她手心冒汗,忍不住想抽回手:“殿下能不能松手,让人瞧见了对您的名声不好。” 薛见的名声无所谓啦,反正他以后可是要万花丛中过的,她的名声可就糟了。 薛见握的紧了紧,侧头问道;“不喜欢我牵着你?” 阿枣点了点头:“我跟殿下非亲非故”很想哔哔几句,但是为了维持沈丝丝的人设她忍了,她已经毁了一个沈入扣,不能一错再错了! 他眉眼一弯:“好啊。”阿枣正琢磨他今天好说话的不像话的时候,就觉得手腕上一股大力传来,她整个人直接被带到他怀里,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脸已经贴着他胸膛,人被一阵好闻的兰香包裹住。 薛见低头看了眼她的发旋,轻拍她的肩安抚,手又下滑握住她的细腰,轻轻一笑;“不想牵手,那就抱抱吧。” 阿枣:“”她有一句p不知当讲不当讲! 她皱着眉拼命推拒:“殿下自重。” 薛见勾唇一笑:“我答应过你兄长今晚要好好照顾你,这里人那么多,你若是磕了碰了,岂不是陷我于不义?” 阿枣:“” 她把这话努力理解了一下,也就是说她自己让薛见调戏她自己?! 这他妈是什么神逻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7.第 47 章 阿枣挣了挣没挣脱:“殿下您能撒手了吧!我用不着您照顾!”她现在要是沈入扣就没那么别扭, 但现在是沈丝丝,就十分难受了。 薛见脸不红心不跳地道:“那就当你照顾我。” 阿枣真怒了:“要不要您骑我脖子上, 我抱着您把尿啊!” 薛见:“” 薛见见她真火了, 十分懂得见好就收, 松开手带着她的手臂:“跟我来, 咱们去看画舫游船。” 这回好歹算在接受范围内了,阿枣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要是她现在用的是沈入扣的脸,肯定没那么纠结, 不过她现在顶着的是沈丝丝的脸,还是要注意一点名声的。 两人谁都没瞧见,李兰籍站在临街的二楼,生生捏碎了手里的茶盏。 薛见带着她到湖边看画舫,此时画舫上挂满了各样彩灯, 将整个河面照的亮如白昼,薛见挨个指着跟她介绍, 等到一艘孔雀型的画舫行过来的时候, 他淡然介绍道:“这是豪商河神捐的画舫。” 阿枣不禁赞叹道:“这艘好看。”她跟河神这些日子常有书信来往,虽然见的次数不多, 但是关系也算很亲近啦。 薛见唇角一挑,瞧她一眼,对着手下人抬了抬手, 手下人递过来两个精巧的小盒子:“这是乞巧节的一点小玩意, 送给你。” 她也没在意, 随手打开第一个, 就见是一个纯金用宝石点缀的摩罗睺,她掀开第二个,也没注意看,手伸进去摸了摸,就觉着一个毛乎乎的东西爬到手上来了,她低头一看,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 幸好薛见选的地方没什么人,不然她这连绵不绝的惨叫估计就要吓倒一片了,因为她手上趴着的是一只毛茸茸的小蜘蛛。 有种病叫昆虫恐惧症,阿枣估摸着自己有点这个毛病,小蜘蛛爬到她袖子上,她理智瞬间丧失,一边吱哇乱叫冲到薛见怀里把袖子往他身上蹭:“啊啊啊啊啊啊!!!” 薛见:“” 他不解道:“你怎么会怕这种小果子呢?”不过他说归说,还是伸手把人搂紧了。 他发誓她绝对没有故意吓唬她的意思的意思,乞巧节传统,逮来这种名叫‘果子’的擅长织网的小蜘蛛放在精巧的匣子里,再把匣子放在少女闺房里,若是结出来的网细而密,就寓意着女子有一双巧手,送给女子,也有祝她心灵手巧秀外慧中的意思,乃是乞巧节传统,跟过年吃饺子一个意思,他对阿枣吓成这样十分不解。 阿枣吓到精神失常:“大佬你给的是蜘蛛又不是大闸蟹!我能不怕吗!”她哆哆嗦嗦地伸手:“能不能帮我把它拿下来。” “我也怕啊。”薛见颇有些趁火打劫的意思,笑吟吟道:“你亲我一下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阿枣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啥子了,冲过去冲他脸色吧唧来了一下。 薛见:“”毫无美好的感觉。 他无奈,见她真吓着了,伸手帮她把蜘蛛拿起来放到盒子里,十分费解:“有这么害怕吗?” 阿枣看见他把盒盖锁紧,确定他没有放第二只蜘蛛,这才虚脱般靠在岸边的石柱上,想了一下:“您想想,把您扔在乡下那种土肥池子里,您就能理解我的感受了。” 薛见:“” 她才从蜘蛛惊魂里缓了口气,薛见见她也没心思赏景了,拉着她道:“去吃饭吧,吃完饭我送你回家。“ 阿枣拍了拍胸口,也没觉着他拉自己别扭了,闷头吃完饭,谢绝了薛见送她回去,薛见也没强求,一手摇着折扇悠然道:“你兄长有意将你许给我,你可知道此事?” 阿枣:“” 她脸扭曲了一下,无数个小人在心里把薛见蹂躏了一番,她才开口道:“不知道。” “唔”薛见折扇在手心轻敲:“这事我也在考虑,毕竟你相貌普通气度也一般,但我总不好对你不负责。” 阿枣每个字都从牙缝里蹦出来:“那您就慢慢考虑吧!”她肯定是脑残了才会觉着薛见对她有意思,她转头喃喃道:“我回去吃点脑残片。” 薛见见她恼了,拉住她道:“方才只是玩笑”他倾身在她耳边道:“你讨人喜欢的要命,让人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阿枣老脸一红,也拿不住他到底想什么,转头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坐上马车走了。 她回程的时候理了理思路,不管薛见怎么个想法,她对薛见这种狂炫酷霸拽类型的实在不感冒,要是今天约她的是河神,她没准直接就答应了。河神在书里可是说过‘一生只会挚爱一人。’薛见吧想想她那一长串红颜名单阿枣就头疼,所以她自己管好自己就行,大不了过几天再来个‘表妹突然消失’,难道薛见还能强逼她不成? 然而没多久她就被自己打脸了,薛见真能 她和河神书信往来的时候,河神一直保持了高度耐心,可以说是一等一的灵慧人了,针对她的麻烦还能出谋划策,言谈并无半点轻视之意,而且从只言片语就能猜出她的心思和苦恼,简直是五好朋友。 阿枣下了马车就见家门口停着一匹枣红大马,有个清丽的身影牵着马,后面还跟着两个丫鬟,阿枣愕然道:“方姑娘?” 少年转过头来,果然是方如是,她看见阿枣不觉愣了下,迟疑道:“你是” 不少女人欣赏别的女人的时候,标准总比男人要高了好几线,更何况方如是本身就是个绝色少女,但即便如此,她眼底还是不由露出惊艳神色来,大方欣赏了好几眼。 阿枣愣了下才道:“我是沈入扣的表妹,来投奔他的。”谎话说得多了也顺嘴了。 方如是恍然:“他说要找的人就是你吧?”阿枣茫然,方如是递给她一个药瓶和几包药材:“上回我骑马的时候不小心把他给撞伤了,寻摸着找到这儿来,劳烦你把这些药和补品给他,我就不进去了。” 方如是说完骑马就走,阿枣一脸懵逼,回去把补品给亲哥,沈入扣想了想才道:“我想起来了,上回大早上的为了找你我租了匹马,不留神和她撞上了,她差点摔下马,她的簪子也断了一根。”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根修补过的玉簪:“你既然认识她,回头你把这个还给她吧。” 阿枣看了眼左边的补品,又看了看右边的玉簪,只想问一句剧情还能不能好了! 过完乞巧节,阿枣又得装成沈入扣去给薛大佬干活,薛见看起来神清气爽,瞥了她一眼:“你怎么不问问我昨晚上和你表妹过的怎么样?” 阿枣只得配合问道:“您和我表妹过的怎么样?” 薛见笑意清浅:“尚可。”他瞟了眼阿枣:“你表妹还对我剖白了心意。” 阿枣:“”忍住,忍住! 薛见抚着下巴琢磨:“你帮我这么大一个忙,我总得谢谢你。” 阿枣听到谢字脸色才好看了点:“殿下客气了。”给点真金白银最实在,最近没画春宫她的收益又减少了一项 他笑了下:“空里流霜的温泉池子修好快一个月了,你随我去泡温泉吧?“ 阿枣:“”你就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给点银子吗! 她慌忙摆手道:“不必了,卑职昨天才洗过澡,再说您胳膊上还有伤,别沾水的好。” “我已经无碍了。”薛见蹙眉:“泡温泉跟洗澡怎么能一样?” 阿枣忙道:“对我这种粗人来说都一样,您自己去享受吧,我还有活儿没干呢。” 薛见道:“你是女子吗?”阿枣咯噔一声:“殿下何出此言?”他挑眉道:“不是为何这般扭扭捏捏,你我俱为男子,难道我还能把你如何?” 阿枣嘟囔了一句:“我怕你捡肥皂”薛见皱眉,她只得退了一步:“泡温泉恕难从命,不过卑职可以在一边帮您擦擦头发递下毛巾什么的。” 退一步海阔天空,着把她逼得狠了也就没意思了,于是颔首道:“好啊,你随我过来。” 空里流霜是扩府之后新建的一个院子,因为扩府的时候发现了一处温泉,所以特地盖了这所小院专供泡温泉,她进去之后看见薛见换了身素白的袍子,只用束带束住,越发显得他腰线劲瘦,双腿修长,被勾勒的身材极好,再加上那张颠倒众生的俊美面容,简直是人间极品。 阿枣估摸着他内里什么都没穿,只看了眼她就后悔了,当时应该拼死也不过来的。 薛见见她站在原地不动,招手道:“过来。” 阿枣被逼无奈,只得耍起了流氓,邪魅一笑;“殿下特地叫卑职过来是想比大小吗?” 薛见不为所动,漫不经心地道:“是啊,所以你怎么还不脱裤子?” 阿枣:“” 薛见又微微一笑:“听说你有八两重,我很想见识见识。” 阿枣:“” 正在她骑虎难下之时,院外突然有下人报道:“殿下,皇上请您进宫一趟。” 阿枣死里逃生,长出了口气,薛见皱皱眉,换好衣裳出来,一锤把她的退路定死:“在这儿等着我,回来继续。” 阿枣:“” 薛见进宫之后就有点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很快变成了现实,皇上招他近前,先说起个旁的事:“刺杀皇子视同谋逆,刺杀你之人朕定不会轻饶,朕已经下旨彻查此事,你放宽心。”他说完又笑道:“还有件好事,你二哥要回来了。” 薛见适时地堆出喜色:“许久没见二哥了,不知他在秣陵待的如何?” 皇上对他及时表现的兄友弟恭十分满意:“倒还可圈可点。”他顿了下,神情又淡了下来:“你今年也二十有三了,太后一直盼着抱个小皇孙,次月月初选妃,太后和朕会帮你看个合心的,你自己若有中意之人,也说出来,可别错过了。“ 薛见身子一顿:“儿臣抱恙在身,暂时不想选妃。” 皇上道:“这却无妨,先选出来,昏礼还要按例准备半年,到时候你也该好了。” 薛见躬身行礼:“父皇,儿臣暂时不想选妃。” 皇上脸色一冷:“你是不想选妃,还是惦念着旁人?”他声音沉凝:“沈入扣治水有方,王总督十分欣赏他,向朕百般举荐,朕已经决定,等他任满就将他外放。” 王总督的人品他信得过,既然他选的人才肯定不会太差,而且借此能把人调开,熄了他这儿子的心思,一举两得。 薛见沉吟片刻才道:“二哥身边的柳长史是昔年探花郎,后入翰林,才能卓越,眼看着是阁老的人选;三哥的长史原来在秣陵当官,极受百姓爱戴;五弟的长史是昔年帝师之子,门第显赫,本人也颇为明理;还有老六老七老八老九,臣身边的长史是什么样的人,父皇您想听听吗?” 皇上语塞,他知道薛见定会反驳,但是没想到他会从这个角度反驳,就算是人才也会审时度势,见他不得自己喜爱,自然不会投效他。比起别的儿子身边的高官重臣之子,他身边都是些三教九流的江湖人。他这样说皇上确实辩无可辩。 薛见看来也是戏精级人物,自嘲一笑:“好不容易出了个沈入扣,现在也要没了。” 皇上都不知道话茬怎么拐到这上头来,头疼道:“那就问问沈入扣自己愿意不愿意调任,若是他想离职,我会另派得用之人辅佐你的。” 薛见心里一紧,他知道权势对天下人的吸引力,这种吸引力不论男女,再说万一她想帮她兄长挣前程呢? 皇上显然是有准备的,没多久阿枣就被带到了丹阳殿,不知所措地行礼:“微臣见过皇上。“ 皇上对着她倒还和颜悦色:“沈卿,上回王总督见过你之后,对你十分赏识,又把你新做的《水经》给朕看了看,朕也觉着你在治水方面见解独到,打断等你任满就外放,你可愿意。” 薛见深吸了口气,等着她回答。 阿枣愣了下,跪下道:“多谢圣上美意,微臣不愿,微臣自知才干有限,这些年多亏了殿下教导才勉强不出错,实在没有治理一地之能,请圣上另择贤才。”她又觉着自己说话太僵,主动道:“若只是治水之策,微臣愿意把这些年的研究都整理出来献给皇上。” 她对自己有几斤几两太清楚了,祸害祸害薛见还行,就别去祸害别的百姓了再说沈入扣如今病情反复,以后要是能好,肯定还会有机会,再说什么差事能比死心塌地跟着男主强? 薛见握住椅子把手的手不觉松了松。 皇上大怒,重重一拂袖:“放肆!” 他力道不小,眼看着桌上一把裁纸剪刀冲着阿枣飞了过来,她躲闪不及,慌忙低头,薛见突然起身,伸手拦住了那剪子,恭敬递给皇上:“父皇小心,别伤了自己。” 皇上见他这样,更加恼怒:“出去!” 薛见就带着阿枣告退了。 皇上想到刚才他舍身为沈入扣挡着的那一幕就觉得头大如斗,忍不住去懿康宫跟太后商量:“儿子想着,既然把沈入扣调不走,干脆给老四选妃,再给沈入扣赐婚,看老四还有没有那个脸跟人抢有妇之夫!” 太后正想说你这样强逼只会适得其反,皇上却觉着自己想了个好主意,急吼吼地出去操办了。 太后更加头疼。 薛见的心情跟太后皇上截然相反,含笑问阿枣;“皇上既然赏识你,外放定然会去富饶之地,以后你的前程不会太差,你为何要拒绝?” 阿枣给搞得有些紧张,随口敷衍道:“我不是舍不得您吗。” 她想了想又高兴起来,这位以后可是得天下的主,一直跟着他有肉吃啊! 薛见唇角扬的更高:“我带你去聚宝街吃饭。” 阿枣果然开心了:“还是去睦月居吗?”睦月居她有点吃够了。 薛见道:“是一家新开的海鲜馆子。” 阿枣屁颠屁颠坐上马车准备跟他蹭饭,路过聚宝街的一家绸缎庄的时候,她突然出声喊停:“殿下麻烦让马车听一下,我给我娘扯点布料。” 现在她手头有了点余钱,李氏却还一直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她想着李氏过生日给她买点什么。 薛见去隔壁挑文房四宝,她进了绸缎庄挑花色,没想到一抬眼就看见方如是进来了,她眉眼一向明快,今日不知怎么的却面色沉凝,阿枣跟她打过招呼好一会她才反应过来,见到她有些欣喜,转眼笑意慢眸:“阿沈啊。” 阿枣跟她也是朋友了,主动问道:“你怎么了?瞧着精神不大好。” 方如是面色淡了下来:“最近快要皇子选妃,我正当龄,又没有未婚夫,也得参选。” 书里写过,她是长房嫡女也是独女,他们家好几个亲戚都惦记着她父亲的爵位,自然想把她打发嫁人。她心又有鸿鹄志,并不甘心只当一个持家妇人。 阿枣不好说,只得安慰道:“几位殿下的品貌都极为出众,你放宽心” 她冷淡一挑眉:“我只是不喜欢像大白菜一样让几个男人挑来选去。“ 她略有踌躇,抬眼一瞧阿枣:“你定过亲吗?” 阿枣不知道话题怎么突然转到她身上来了,摇头道;“原来定过,后来我大病一场,那家人就把亲事给退了。” 她踌躇了一下:“你和殿下” 阿枣最近也终于知道了两人的闲言碎语,忙道:“没有的事,别听外面那些人乱传。” 方如是最近听了她和薛见不少风言风语,叹气道:“清者自清,只要你立身分明,流言蜚语传不了多久的。” 阿枣张了张嘴,薛见就已经走进来,拉起阿枣:“怎么买了这么久?” 他说完看了眼方如是,眼底满是冷意,方如是沉默以对。 阿枣道:“跟方姑娘聊了几句。”她现在已经彻底放弃撮合男女主了。 薛见带着她出门,阿枣却怔住,她和方如是擦肩而过的时候,分明感觉到方如是往她手里塞了张字条。 薛见最后回首看了方如是一眼,又看了眼阿枣,最终还是忍下了什么都没说。两人吃完饭,回去之后没多久薛见就听到了皇上想给沈入扣赐婚的消息,合着外面的蝉鸣蛙噪,他更觉烦闷:“皇上还真是不死心。” 而且最烦闷的是,他还没法子直说他是个直的,他喜欢的是女人。 他长睫垂下,阴影将朱砂痣遮住,吩咐道:“传出风去,说沈入扣不举性子阴晴不定还有嗜虐之癖,我倒想瞧瞧还有哪个女人敢嫁给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8.第 48 章 阿枣等薛见走了之后,就把小纸条拿出来看了眼, 上面是方如是用指甲刻的字迹, 写了时间和地点, 想要约她过一段时间见一面,她越发好奇,方如是约见她做什么? 她这边正琢磨着,王长史就抱了一打画像给他:“这是参选女子的画像还有家境生平介绍,要是有中意的就让他挑出来,下月月初大选。” 虽说薛见在皇上面前不大得脸,但他的脸好, 还是有不少高门嫡女倾心的。阿枣‘哦’了声,把这一打画像抱过去给薛见,他随手翻了翻,又让阿枣过来,悠然道:“不如你帮我挑一位?” 阿枣忙道:“这您可就是折煞卑职了,您选妃还得合您的心意才好。” 薛见把画像塞给她:“无妨,你帮我看几个就是。” 阿枣只得低头翻看,琢磨着里面有没有薛见的红颜, 看见一个容貌不错的就拉开给薛见:“您觉着这位刘姑娘怎么样?” 薛见见她面色如常, 没见诸如吃酸恼怒之类的神色, 握住茶盏的手不由顿了顿:“不怎么样,八字眉克夫。” 阿枣只得继续低头找, 看到一个样貌娇俏的, 眼睛一亮递给他:“这个呢?” 这位姑娘是名叫周如素, 皇上自打上回薛见说过那番话之后,觉着对这个儿子有些亏欠,所以周如素是他挑中的。薛见没有母族撑腰,周如素父亲是都转运盐使司转运使,实权人物又是肥的流油的差事,而且根正苗红深得皇上信任,虽然不算世家,但有钱有权十分实惠,不得不说这门亲事选的不错。 周如素本人听说原是不大乐意的,后瞧了薛见一眼,不愿意就变成十二万分的愿意了,还主动催促父亲商议促成此事。 薛见瞧了一眼,没言声,忽的从一打画里抽出来一张,细细看着她神情:“你觉着她怎么样?” 阿枣一见是方如是,不由咧嘴笑了:“好啊,跟您是天生一对。”在书里的时候太后就有意把方如是许给薛见,没想到两人自己成了。 薛见瞧见这张傻笑的脸就郁闷,把画像全扔在她怀里:“拿回去,不必看了。” 阿枣劝道:“皇上的吩咐,您就算应付一下,也还是选出几个来吧。” 薛见头也不抬:“你表妹。” 阿枣:“” 她自觉闭嘴,反正薛见什么时候结婚跟阿枣也没啥关系,拢了拢就转身往回走,薛见忽然道:“方家人口多事情也杂乱,方如是本身也不是简单之人,你最好少跟她来往。” 阿枣听他就是这么评价女主的,心情复杂,嘴里含糊应了声。 薛见见她心不在焉,眉梢一挑:“早上的事还没做完,你还不跟我过来?” 阿枣茫然道:“什么事?” 薛见面无表情一字一字地道:“泡汤。” 阿枣:“” 自己答应的事跪着也要干完,薛见在池子里洗澡,阿枣就拿着干净巾子在外面等着,顺便叮嘱一句:“殿下您小心点,别碰到伤口。” 薛见脸本来一直绷着,听到她这句话才缓了缓,抬步进了池子,等他出来的时候上身竟然是裸着的,露出分明的肩膀和劲瘦的腰肢,阿枣捂住眼道:“您注意点吧,光天化日的多丢人。” 薛见:“”他按着额角道:“我只是在屋里又没有出去。” 阿枣惊了:“您还想出去裸奔?!” 薛见:“闭嘴!” 他乌发半干,身上还挂了点水珠,尤其是裤子半潮贴在腿上,有处微微鼓起,阿枣看了一眼就老脸一红,挽起袖子,专心给他擦着头发,边擦边抱怨道:“按说这是下人该干的活,怎么您倒让我来干了,我可是朝廷命官,而且还不涨月俸。” 薛见突然贴近了,轻笑着在她鼻尖吹了口气:“你觉着我的身子怎么样?看的你满意吗?” 阿枣没想到他突然开始说这个,从耳根慢慢开始红了起来,脱口道:“挺,挺好的。”薛见脾气什么的先不说,身材和脸确实没得挑。 薛见脸色转瞬就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你看了我的身子我都没问你要钱,你不过帮我擦擦头发,竟让我涨月俸?” 阿枣:“”你奶奶个熊!她出离愤怒了:“您身上有什么是我没有的!” 薛见认真想了一下:“八两重。”阿枣:“您这是嫉妒我。” 他阴测测笑了一下:“那就让我瞧瞧到底有没有八两,若是没有,别怪我送你进大内当差了。” 阿枣:“我错了。” 她认命地低头干活,等到把薛见的发丝擦的半干,又给他擦身上,小心避开他的伤口,却不留神碰到胸前的一点,他轻轻闷哼了声,身子不由僵了僵,表情似尴尬似恼怒,抬眼瞧了阿枣一眼。 这一眼似有千言万语,暧昧不尽,阿枣忙低下头转移话题:“您手上怎么多了块青紫?” 薛见以牙还牙,捏了捏她敏感的耳垂:“还不是早上帮你挡的时候被砸的。”他说完又低头顺着阿枣的颈子往下瞧,真不知道她平时绑的是有多狠,那边婀娜曼妙竟是一点不露。 他想完才意识到自己想了什么,忙调开视线。 阿枣给他擦干又给他那处青紫涂上药膏,这么一忙活已经到了下班的点,她身心俱疲地回了家里,难得沈入扣清醒,李氏正在喂他吃药,她先把选好的布匹给李氏,又想到方如是今日突然约见,问沈入扣道:“哥,你上回遇到方姑娘,有没有什么不对的事?” 沈入扣被药汤给呛了一下,脸色难得红润起来:“你问这个做什么?”阿枣无辜摊手:“就好奇问一下。” 沈入扣含糊道:“她从马上跌下来,不小心抱了她一下。”阿枣还想追问,见他死活不肯说就只能罢了。 阿枣去的第二日就听到皇上要给自己赐婚的传言,虽然未正式下旨,但她也吓了个够呛,忙拉住薛见问道:“殿下,皇上这是为什么啊?” 薛见皮笑肉不笑:“因为你狐媚惑主,入门见嫉,皇上不想看儿子被你迷的五迷六道。”阿枣一个激灵:“这谣言还美过去啊!再说这是哪有的事,卑职和您可是清清白白,单纯的君臣之情,外面那些人怎么这么能瞎说呢!” 清清白白?君臣之情?薛见神色古怪,不禁笑了下:“皇上还让我帮你物色人选,要是有合适的他直接赐婚。” 阿枣心想皇上可真能扯,展开画像看了一眼,吓得手一抖:“这是谁?!”她鼓起勇气往后看,鼻歪眼斜大小眼蒜头鼻塌嘴唇媒婆痣只有你想得到的,没有这些画像上长不出的 薛见慢悠悠道:“你未来夫人啊。”他传出来的谣言还挺有效,这几天每一个正常人敢毛遂自荐的,敢自荐上门来的都是恨嫁恨的快精神失常的。 阿枣在被皇上误会她拉着薛见搞基和给她哥娶个歪瓜裂枣回来之间纠结,毕竟前者可要凌迟处死,,最终选择了坑哥。选了一个在里面算是天姿国色的,咬了咬牙道:“殿下,就她了!” ‘啪’地一声,薛见手里的茶盏直接碎了:“你确定?” 他捏着她下巴,低声问道:“你再想想。” 他没想到她竟然真的答应了,从性别到相貌她都没有答应的理由啊。 阿枣一脸懵逼:“” 薛见沉吟片刻才问道:“我会跟皇上拖延一二。” 流言蜚语可是会害死人的,阿枣没想到这事儿闹的这么大,大到连皇上都插手的地步了,心里难免惴惴,回家之后就跟薛见递了请假条,说要修养几日,主要是为了避嫌几天,反正这几天除了二殿下进京也没什么事,薛见本来不想批的,但是不知想到什么,竟然同意了。 他批复完之后起身从乌木柜子里取了一个檀木匣子,里面放着一封封书信,都是阿枣写给他的,就算通篇都是寻常琐事,他也能津津有味地看上十来遍。 河神这个身份是他最开始的时候用的,当时他才出宫不久,手中无人无钱,也没有母族依靠,无奈才想出了这么个法子,他担心引起什么事端,所以乔装之后戴上面具假扮成河神行走,这些年漕运的事渐渐平稳,底下的几个掌柜对他忠心耿耿又能独当一面,除非有难以抉择的大事,他几乎不用河神这个身份了。 但想知道阿枣心里的想法,河神这个身份显然比薛见好用的多,让她郁闷的是她对河神的欣赏和亲近远超过四皇子这个身份,信里几乎也是无话不谈。 他思量片刻,决定以河神的身份见一见阿枣。 阿枣在家闲了好几天,方如是家里又出了些事,她把约期推后,阿枣恰巧这时候收到河神的邀约,自然十分高兴,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河神约见的地方还是京郊的那处别庄,离她家颇有些距离,她起了个大早往别庄赶,还是迟了一个时辰,庄子的管事尴尬笑道:“沈公子对不住,我们东家本来早来这等着了,没想到临时有些急事,这才走了。他让我好生招待你,他一办完事立刻赶回来。” 阿枣道:“无妨,本就是我迟了。” 管事先引她去吃饭,又在庄子各处转了一圈,见她面有疲倦,笑道:“我为您准备了小憩的屋子,您先歇会儿,没准午睡起来我们东家救过来了。” 阿枣本来觉着在人家家里午睡不太好,但是抵不住瞌睡虫的诱惑,盖上薄毯很快就睡着了。 薛见戴好面具走进来,见她睡的迷迷瞪瞪,也没急着叫醒她,伸手帮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又把她搭在胸口的手放好,拨开她额边汗湿的头发,让人再加一个冰盆过来,自己在一边坐着静静等她睡醒。 阿枣其实在他进来的时候就已经醒了,睡眼朦胧间觉着他的身形竟然有些像薛见,刚准备叫殿下,河神就过来帮她把手放好,她就彻底醒了,看着自己的手发呆。 她有一回她信上提过手放在心口容易做噩梦,没想到河神竟然记下了 有时候人要花几个月甚至几年的时间才能喜欢上一个人,有时候动心只是一瞬间的功夫。 阿枣现在分明觉着自己 动心了。 河神见她醒过来,比了个手势,阿枣摇了摇脑袋,拍了拍自己的脸,穿鞋下榻,讪笑道:“我睡的太久了” 河神摇了摇头,提笔写道:不久,不到半个时辰。 阿枣看着他带着面具的脸,心里居然还是有种砰砰乱跳的感觉,随意道:“哦,那是不久。”她居然会对一个至今脸连都没见过的人动心?这也太不科学了。 阿枣睡的腰酸,河神及时察觉,主动写到:出去转转。 阿枣跟着他走出去,方才那一瞬间的感觉不减,更觉莫名,慢吞吞问道:“河神啊咱们认识久了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呢,你可曾娶亲?” 河神怔了下才摇头。 阿枣迷之激动:“那你今年多大了。” 河神笔下一顿:“二十四。” “那比我家殿下大一岁”她嘿嘿笑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我要是遇到合适的帮你留意留意。” 河神这次沉默的更久,写的比较敷衍:善解人意。 阿枣不由得跟自己对照了一下,又催促道:“具体的呢?” 河神:没想过。 阿枣颇为遗憾,更遗憾的是自己现在还是个大老爷们。遗憾完了又开始蛋疼,她为什么会想这些有的没的啊! 河神见话题再让她带就歪的没边了,转了话头:你在殿下府上当差当的如何? 阿枣对这个话题兴趣缺缺:“还好,反正一共就那么些事。” 河神写到:殿下近来如何? 阿枣懒洋洋道:“还是老样子,阴晴不定不知道琢磨什么。” 河神: 阿枣大概是被打开了话匣子,跟河神牢骚:“殿下最近行事怪里怪气的,一会这样一会又那样,好的时候千好万好,但凡不高兴了,动辄就给你脸子看,关键是还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我拿的是一个人的月俸,干的是三个人的差事。” 河神: 阿枣抱怨的高兴,没留神河神久久未动,疑惑道:“河神?” 河神轻描淡写:有点诧异殿下最近为什么会如此。 阿枣随口道:“二十多岁了还打光棍,我要是他我也急。” 河神; 河神决定转开话头:铺子我已经帮你置办好了,在淳熙街中间,回头我会命人带你去瞧瞧。 淳熙街繁华程度不下于聚宝街,而且格调更高,多是些达官贵人云集往来,阿枣喜的摩拳擦掌:“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打理咱们的店,就像对亲生孩咳咳一样对它。” 她本来想说亲生孩子的,但是琢磨着又觉得不大对,有调戏河神的嫌疑,于是忙咽下了,瞧了河神一眼。 河神看起来毫无所觉:可要用茶?我带回来些金骏眉。 阿枣又没忍住偷瞄他一眼,心思有些烦乱,随意点了点头。河神亲手给她点茶,本来就是件风雅事,再加上做这事的人姿态又清华,看起来更加赏心悦目。 他点好一盏递给阿枣,阿枣伸手要接,忽的被烫了一下,茶盏落在地上成了碎片,她鞋面上也溅了几滴,被烫的一呲牙。 他怕碎瓷片扎到她脚里,弯腰就要捡这些碎瓷,阿枣忙一把握住他的手:“别,让下人来吧,你小心扎到手。” 河神下意识地收拢手指,阿枣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指,有些尴尬,但心里又暗搓搓的品评了一下,手指有力,手掌有薄茧,手心无汗,握起来十分舒服,她品评完才干笑着收回手。 两人喝完茶,又就着书店的发展探讨了一二,阿枣看天色不早了才起身告辞,河神写到:我送你回京。 她想了下,也没矫情推脱:“那就麻烦你了。”两人并肩上了马车,在马车上被颠簸的困意来袭,头一歪在睡着了,她脑袋被颠的左右乱晃,河神伸手,把她的脑袋扶正,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靠在自己肩上小憩。 阿枣迷糊了一会,进京之后人陡然增多,声音嘈杂,她一下被吵醒了,揉了揉眼睛才睁开,含糊道:“到哪里了?” 河神掀开车帘一指,阿枣看已经到了京里,低头一看。猛然发现自己靠在河神肩头,忍不住用指关节敲了敲自己的脑壳,觉得自己宛如变态,她怎么连睡觉的时候都不忘记占河神便宜! 他拉下她敲脑壳的手,轻轻摇头,阿枣耳根泛红,冲他尴尬地笑了笑,心里荡漾着轻轻一层柔波,没忍住撩了他一句,嘿嘿笑了两声,半真半假地道:“要是我以后的相娘子有你一半体贴我就知足了。” 她说完也没给河神回应的时间,掀开车帘就跳下了马车。 她回去的路上心情颇是不错,嘴里还哼着小调,以至于路上不小心撞着一个人,她美的快上天的心情这才落了地,把那人扶起来帮他拍了拍身上的土:“你没事吧?要不要带你去看大夫?” 被撞的是个尖下巴精明相的男子,先是摇了摇头,突然又看见她的脸,眼睛都瞪圆了:“你” 阿枣见他摇头,道了个歉便往家里走,尖下巴男子忍不住追了她几步,见她进了巷子才停住脚步。她回家李氏把熬好的绿豆汤端过来,又难免说她几句:“你这在家都歇了快四五天,一天到晚东游西逛的不干正事,你要再这么闲下去,仔细殿下罚你!” 阿枣不以为意:“娘您就别操心了,最近京里也没什么事,而且二殿下进京,其他几位殿下合计着准备为兄长接风,这也用不着我。”她主要是避避风头,省的再传她和薛见的绯闻。 李氏忽的沉默下来,须臾,一脸沉重:“你确定回来的是二殿下?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跟我说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9.第 49 章 阿枣一脸茫然:“您还认识二殿下?” 二殿下是所有皇子里年级最长, 而且是最早封郡王的, 听说皇上十分器重他, 几年前就给了他平阳王的封号, 虽然她出身不显, 但自身能力出众, 前途无量啊。 李氏见她不知所以,比她还惊愕,正准备说话, 突然听见院外有人敲门,她只得先把话咽下去开门,阿枣跟过去,开门一看, 外面站着一男一女。手里拎着东西, 男的就是方才阿枣不留神撞到的那位。 阿枣还以为他碰瓷碰到家里来了, 正欲赶人,就见李氏一脸嫌恶:“你们怎么也到京城来了?找我们干什么?” 那位女子姿容寻常,不过眉眼有几分俏丽,赔笑道:“婶娘莫气, 我哥一大伯他平阳王府上当差, 王爷回京, 所以我们也跟过来了,刚才我哥在巷口无意中跟入扣哥撞上了, 要不是这样巧合, 可见咱们两家还是有缘分呐。” 说是当差, 其实就是个倒夜香的,平阳王连他们是谁都不可能知道,她说完还含羞带怯地往阿枣这边瞧了眼,可惜她姿容实在一般,这一眼没什么效果。阿枣听的越来越复杂,看来沈家和这兄妹俩还认识,而这兄妹俩竟然和平阳王有点关系。 李氏一脸漠然:“你和犬子早已没了婚约,咱们两家现在毫无干系,你这一声婶娘我担待不起,还有我儿子,别什么入扣哥的,你得规规矩矩地叫一声沈大人,不然那就是冒犯。“ 这妹子还和沈入扣定过亲,她怎么没听李氏说过啊?阿枣一脸糊涂,不敢贸然问。 李氏这话说的又狠又重,女子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又柔弱如丝地看了眼阿枣:“婶娘,我和我哥当初也是为了丝丝妹子好,一时想差了,如今我们俩已经知道错了,特意带了礼物上门道歉,婶娘您最是心慈,求您再给我们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吧。” 男子也求情道:“我们家和婶娘多少年的情分,我还记得小时候婶娘做了什么好吃的都不忘我和阿妹,当初做的那事我们已是悔了” 李氏直接说了个‘滚’,用力把门关上了。外面那兄妹俩面色都十分尴尬,想再敲门又不敢,毕竟沈入扣现在是官身。 还是妹妹先牢骚:“当年都怨你急吼吼地催着我退亲,不然我现在也是官太太,哪里拖到现在都嫁不出去!” 他今儿冷不丁见着了沈入扣,打听了才知道他现在在做官,所以舔着脸过来求原谅:“当初瞧他被打的半死那样,谁知道他能好呢?当时你不是也哭着闹着不肯嫁吗?” 兄妹俩为自己的投资眼光扼腕,妹妹犹豫了一下,她虽说人不怎么地,但到底和沈入扣青梅竹马:“我觉着沈家老大今有些不太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我也说不上来,总觉着不像他似的。” 她兄长迟疑了一下才道:“你一说我也觉着不太对,怎么像不认识咱们似的,就算讨厌也不应该啊。” 妹妹烦躁摆了摆手:“现在进京柴米油盐样样都要钱,大伯又不管咱了,咱们无权无势,还是想法再巴结巴结沈家吧,婶娘刀子嘴豆腐心。”这位大姐也不知哪里来的自信,双眼放光憧憬美好未来:“听说入扣哥在给殿下当差,要是搭上了他,让殿下见着我,没准还能收我当个丫鬟侍妾呢。” 李氏的回答是当着两人的面把门关上了,又抱怨阿枣:“二殿下这事你也不跟我说,现在倒好,二殿下一来什么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她头疼道:“我也是瞎眼,当年竟给你哥订这么一家人,可怜邹大爷那样的好人了。” 阿枣现在一头雾水,只得干笑道:“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吗。”李氏道:“你不说我更担心。” 阿枣小心开始套话,等李氏说完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丝丝生的这般貌美,李氏怕招惹事端,所以拘着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算出门要么遮住脸要么乔装,所以见过她脸的人只有寥寥几个,可是有一回平阳王无意中瞧见过她的脸,回去之后惦记许久,还请人画了画像命人找她。 当时恰逢沈入扣被山贼所伤,奄奄一息地被人送回来,他的未婚妻兰娘——也就是方才那个妹妹,见势不好就来退亲,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反正这样的儿媳强留无意,李氏没犹豫就同意了,本来这事就到此为止了,没想到兰娘兄长听到平阳王寻人的消息起了歹心,通过他大伯把这事传了上去,沈丝丝所以才被逼得假扮成兄长进京当官,幸好她们母女反应及时,等消息传上去的时候一家人已经离开当地。 平阳王本想留心他们的行踪,但当时他未婚妻知道此事之后不顾自己重病在身伤怀许久,闹到最后自己一缕香魂飘然而逝,未婚妻家中势力不小,平阳王被闹的焦头烂额,等这场风波平息,沈家人已经如泥鳅入海,再没踪迹,他寻了几天也就熄了心思。 阿枣恨不能拿脑袋撞墙,她原本一位沈丝丝只是个小炮灰,没想到跟她扯出关系的人居然有这么多,这还给不给人活路了! 李氏说完也是一脸头疼,阿枣也不好表现的太无措让她更担心,宽慰道:“我上回听殿下说,二殿下两三日后就要回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只能见招拆招,再说我只是在四殿下府上当差,寻常也见不到那位殿下。” 她暗自后悔,早知道还不如答应皇上外放呢,至少没那么多烂事,可惜天下没有后悔药吃。 她担忧了好几天,好在最近也不是没有好消息,河神帮她寻的那间铺子已经收拾停当,她过去瞧了一眼,跟聚宝街的那家典雅清逸不同,这家主色调用了杏黄色,不光是陈设还是器具都颇为明快,里面的书架上放的也多是闺阁读物,完全是为少女设计的书店,她瞧了十分满意,对河神的好感度暴涨,怎么会有这么贴心的人儿呢~~ 由于是书店,开业的时候没有弄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只请了几个女先弹琵琶说书,倒也引来了不少人围观,不过毕竟是新开业,客人不太多,相信以后名气打出去了客人会越来越多。 阿枣仔细看了一遍,就连一些细节都十分贴心,还有一间暗门,暗门里放着一些专门描写脖子以下的书,外面看不见里头,封皮和书名都起的一本正经,就算直接买也不会觉着尴尬,她越发觉着河神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儿~~~ 她正在观看书架,就见方如是和一位柳眉杏眼打扮贵气的少女走了进来,她笑道:“可巧,又遇见你了。” 方如是一愣,也笑道:“我看这新开了家书局就进来逛逛,怎么你也在这。”她踌躇片刻,不介绍反倒太刻意了,于是跟她身边的少女介绍道:“这位是沈长史。” 少女神情自矜,本来只看了阿枣一眼,随意点了下头,但听到沈长史三个字的时候,突然转头看着她,眼神绝对称不上友好。 方如是见阿枣一脸茫然,忍着尴尬介绍道:“这位是周转运使的嫡长女。” 阿枣:“” 她一听这个这个名字就明白了,周如素啊!皇上本来有意把周如素许给薛见,但是被薛见直接拒绝,正巧那几天她和薛见的绯闻漫天乱飞,然后就有风传说薛见是为了她才拒了周如素,瞧周大妹子这表情,估计是信了。 周如素原来没见过沈入扣,在她心里沈入扣应该是个男生女相的妖孽,她此时定睛一看,发现此人也就算是个清逸秀丽,不管在男人堆还是女人堆里,都算不得拔尖。但是想到她就是败在这么个人手下,心里又格外不忿起来。 方如是还没开口,周如素就主动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沈长史,你这个点不在殿下府上当差?怎么有闲心来逛书局?” 阿枣自然听出了话中的淡淡讽刺,笑了笑:“书局里头有我的份子,开张了几天我才有时间过来,已经向殿下告过假了。” 周如素见她四两拨千斤,挑了挑眉,随意在书局里走了几步,随手抽出一本书,翻开扉页,不悦道:“这书局里的书怎么竟有划痕,让人如何翻阅?” 方如是实在是看不下去,接过书笑道:“摆在架子上的书天天给人翻,没有折痕才奇怪呢,你要是想买,让店家给你取一本新的便是了。” 她这么一开口就把火力吸引过去了,阿枣松了口气,听两个妹子不动声色地交锋,周如素瞧着对方如是很亲热,但她容貌不及方如是,家室底蕴也不及她,瞧着一派亲热,内里早就不服她许久了,非常标准的塑料姐妹花。 方如是应付了一阵,周如素没讨到什么便宜,手里的帕子都攥紧了,起身笑了笑:“我娘生辰快到了,我去给她买件首饰。” 方如是笑着应了,又悄悄对阿枣做了个口型‘烦死了。’阿枣笑起来,就听走到门口的周如素声音含着喜意:“殿下?” 屋里的两人齐齐一怔,转过头就见薛见立在门口,周如素边不着痕迹地整理衣裳首饰,边含蓄笑着行礼:“四殿下。” 薛见直接无视,越过她进了书局。 周如素脸上笑意僵住,阿枣才推开椅子站起来:“您怎么来了?” 薛见老虎捉肥羊似的,一把把她捉过来:“我来问问我的长史何时才能回去当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0.第 50 章 周如素那脸色跟僵尸似的, 方如是见状不好, 拉着她道:“走走走, 你不是买首饰吗?我陪你挑花样。”说完硬是把周如素给拽走了。 雅间就剩下阿枣和薛见两人, 薛见瞧见方如是, 面色更冷淡:“你这些日子躲着我, 就是为了跟方如是幽会?” 阿枣:“”这哪儿跟哪儿啊! 薛见见她不答,皱眉左右瞧了几眼,看见那道暗门, 拉着她的手走进暗门里,将她困于双臂和墙之间:“怎么现在不言声儿了?方才和她不是还有说有笑的吗?!” 他装扮成河神的时候,只想着再给她几天时间,但又过了几天她连见他的意思都没有, 他彻底不能忍了。 阿枣囧:“您冷静点好不好?” 她边提醒边琢磨着薛见要是瞧见她卖的这些小黄书, 她估计就凉了, 幸好薛见的注意力现在不在这上头。 薛见捏着她的下巴:“你就这么想躲着我?” 阿枣摆手;“没有的事,这不是最近卑职和殿下的谣言传的沸沸扬扬的,所以想避嫌吗?c。您看连周姑娘都误会了。而且我和方姑娘只是偶然碰见的而已。” 薛见越来越不想从她嘴里听见别人的名字:“哪个周姑娘?” 阿枣更囧,他还真不记得了:“就是皇上想给您指婚的那个, 没准她以后还会成您的皇子妃” 薛见这才想起来, 漠然道:“你很想让她当我的皇子妃?” 阿枣犹豫道:“这要看您想听实话还是” 薛见凑近了, 跟她抵着鼻尖:“实话。” 阿枣脸一红,果断道:“不想。” 周如素跟原本的正派女主方如是可差的太远了, 就刚才那一会儿, 她就看出爱听信谣言和气量狭小两个毛病来, 薛见娶她实在有点亏。 虽然不知原因,但阿枣回答速度和内容还是让薛见脸色和缓下来:“还算你有些眼色。” 暗室地界不大,两人一挤进来就不得不贴在一起,他不由得贴的更紧,恨不得把她嵌在自己怀里,一手沿着她手腕一直往上,摩挲着她柔嫩的脖颈,她几乎白皙柔嫩之极,能看到其上淡青色的经络,他指尖无意识地滑动,甚至能感受到指尖的脉动,。 阿枣对河神有点意思之后,对别人的亲密举动就十分抗拒,下意识地开始挣扎起来。 察觉到她的异动,薛见转了话头:“我跟你说过,离方如是远些,看来你是全然没放在心上了。”阿枣面皮一僵,薛见继续道:“她不是个好相与的,家中人口繁多杂乱,心里不知打什么主意,对你未必怀好意。” 阿枣感觉他看方如是不大顺眼,这话肯定是参了水分的,于是含糊应了声。 薛见见她心不在焉,忽然拉过她的手,在她手心写了个龙飞凤舞的‘薛’字:“提醒你别忘了自己是谁的人。” 阿枣觉着怪怪的,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又缩了缩手:“疼,您轻点。” 薛见捏了捏她的手指,果然放轻了力道,轻轻给她吹了吹手心,斜晲她一眼:“娇气。” 他撂下笔起身,不容反驳扔下一句:“我明日要在府上见到你。” 阿枣可以说是非常懵逼,一脸茫然地回家,却见方如是在她家门口等着,她脸上笑意褪去,眉间露出难得的焦躁,歉然道:“方才人多眼杂,有些话不方便说。”阿枣示意她开口,她顿了下:“阿沈,前些天约你见面,不小心爽约,你明日晚上还有空吗?” 阿枣想到薛见的话,犹豫了下才点点头,方如是叹了口气:“那我在折桂楼等你?” 阿枣应了声,方如是转身走了,她推门进屋,沈入扣正在清醒期,她有些迷茫,干脆把方如是的事跟沈入扣说了一遍:“哥,你说方姑娘为什么两次三番来找我啊?” 沈入扣闭了闭眼,脑海里自然而然地浮现方如是的脸,沉吟道:“我看方姑娘眉目凛然,可见是正直之人,你与她相交当不会有差,她约你却不直说,未必是坏事,更可能是人前难以启齿的事,而且还是件要事,所以得选个隐蔽庄重点的地方。” 阿枣听他说的有理有据,信服地连连点头,心里便也释然了。 早上她起早去当差,没怎么听到她和薛见的风言风语,看来避嫌还是有必要的。薛见的情绪也稳定了好些,不像昨天那么暴躁了,他瞥了阿枣一眼,随意问道:“你表妹最近怎么样?” 阿枣顺口瞎编:“听说已经有近亲的消息了,最近正在找呢。” 薛见面无表情:“是吗?”他伸手:“让我瞧瞧昨天赏你的印记洗掉了没。” 阿枣无语地把手递给他:“昨儿洗个手就掉了。” 薛见抚着下巴琢磨道:“是我的不对。” 阿枣一脸稀奇地看着他,他拉过她的手,在她手背处咬了下,阿枣还没反应过来,她手背上就多了个牙印。 薛见用绢子帮她擦手:“可以管久一点。” 阿枣震惊地看着他,这不是正常上级对下级的态度啊,怎么这么不对劲啊! 薛见坦然和她对视,若是说他原来暧昧的时候总会找些别的事来遮掩,现在则不加掩饰了。 阿枣心里有点发虚,不怎么敢看薛见,找借口躲着他,薛见神情更加阴郁。一下差换上常服就直奔折桂楼,折桂楼在淳熙街上,她早到了一点,直奔着二楼包间去了。 周如素正在街对面的首饰店看首饰,冷不丁瞧见她,嫌恶地皱了皱眉,随手把挑好的翡翠镯子扔到一边:“败心情。” 丫鬟劝慰了几句,周如素扶着丫鬟的手出了首饰店,定睛再一看,发现方如是也行色匆匆地进了折桂楼,她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就有意思了。 她对丫鬟道:“去瞧瞧,看他们俩干什么呢?” 丫鬟没过一会就来轻声回报:“回姑娘的话,人太多太杂,不大能瞧清楚,不过能看见两人似乎进了一个雅间。” 周如素眼睛一亮,沈入扣是她最讨厌的男人,方如是是她最不喜欢的女人,两人若是搅和在一起对她简直是天大的好事,看方如是以后哪里来的脸在她面前趾高气昂!四殿下也会发现喜欢上男人是一件毫无道理的事。 可是该怎么揭露二人还能明哲保身?她思忖片刻,问丫鬟道:“你去打听打听薛殿下今儿在哪里。” 今天老七过生日,请他们哥在太一楼几个小聚,薛见就没带上阿枣,他吃完酒出来已经入了夜,重重按了按眉心,正准备上马车,就见周如素带着几个丫鬟‘不经意’从街上路过。 她其中一个丫鬟小声道:“姑娘,我方才看见方姑娘和四殿下府上的沈长史进了同一间酒楼,两人还进了一间雅间,你说他们会不会” 周如素‘斥责’道:“休要胡言,方姐姐最是贞娴自守,怎会做此事?!” 薛见脚步一顿,并不打算主动询问,没听见般的自己往前走。 就算他没有喜欢上阿枣,他也不可能迎娶周如素这样的,皇上家室相貌身份都想到了,唯独没想到周如素的脑子,人蠢不要紧,又蠢又坏就很成问题了,连告密都不会装的像一点。 周如素见他没反应,果然沉不住气,没敢再拿乔,追上去佯装才看见他的样子:“殿下,您也在这儿?您是要去折桂楼找沈长史吗?” 薛见静默看着她,周如素一个人的独角戏唱不下去,只得硬着头全说了:“我方才看见沈长史和方姐姐进了折桂楼的一间雅间,就他们两个人,连下人都没带,我还以为是殿下的吩咐” 薛见神情阴郁,周如素这种智商,说的是真是假他一眼就能瞧出来,就因为瞧出来了他心情才更恶劣。他抬手让底下人走开,看都没看周如素,自己翻身上马,骑马赶向折桂楼。 太一楼和折桂楼在一条街上,他没骑多久就到了,要了两人的隔壁间,挪开墙上的挂画,用内力在墙上硬生生戳出一个洞来,坐在桌边细听,又往里看了眼,见两人规规矩矩地对坐,难看到极点的脸色这才稍稍和缓。 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居然会堕落到听人墙角。 他又听到成亲嫁娶之类的话,不知不觉已是满目阴戾,他担心的是阿枣为了朋友义气真应下来,方如是他也警告过了,没想到她还真是有作死的能耐啊。 折桂楼是一座茶楼,清幽安静,只有清绝的古琴声。阿枣和方如是进去之后发现里面一个下人也没有,她现在的身份可是个男人,迟疑道:“你要不要再叫个下人进来?” 方如是摆了摆手,示意她坐下:“我跟你说的事不好让人听见,你放心,我已经命人守着,不会有人听见的。”她没想到说完没一会就被打脸了。 阿枣见她神神秘秘,好奇心被完全勾了起来:“你究竟要说什么?” 方如是再次跟她确定:“你家中确实并无妻妾?” 阿枣狐疑地点了点头。 方如是叹了口气:“宫中选秀马上就要开始,我绝不能参选,不管能不能选中,我都不敢赌,更何况家中几位叔伯也活动起来,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阿枣有点明白:“所以你的意思是” 方如是深吸了口气,面上并无半点娇羞,只有满面肃然和沉重:“原因我等会儿再跟你细说,你现在回答我一个问题。”她顿了下,表情更加沉凝:“若是我向你提亲,你会答应娶我吗?” 阿枣:“???” 所以说原女主向她求婚了?! 剧情你还能不能行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1.第 51 章 此为防盗章  阿枣脸色十分难看, 她正要细问, 薛见已经从桥上绕了过来, 见到申妙也不惊异, 问道:“救上来了?” 申妙愣了下:“殿下也在?”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用绢子掩嘴娇笑道:“我戏班里有个孩子不慎落水了, 多亏了沈长史搭救,说来有趣,她还以为这是殿下跟我的孩子呢。” 薛见:“” 阿枣刚才是脑子一晕, 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只能尴尬的笑,她见申妙并没有说李兰籍命人将那孩子推下水的事,显然没有让薛见出面收拾那人的打算。薛见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 显然有所察觉, 却没再追问。 申妙忽幽怨道:“话说回来, 我什么时候能有个孩子呢?” 这话说的十分暧昧,薛见听了却无喜无怒,只挑了挑眉:“你生?” 申妙:“”她想了想还是闭嘴了,转向阿枣, 饶有兴致地问:“沈长史为什么会救人呢?” 方才她下水救人毫无犹豫, 可见是发自内心的善举, 若是别人薛见不奇怪,但沈入扣就于是他也感兴趣地看过来。 她水性不错, 顺手捞一个孩子不算难事, 上辈子的父母从小就教育她要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与人为善, 叮嘱久了这也成了她做人的原则,原则是人的立身之本,如果丢弃原则那么再活一世实在是毫无意义。 她想了下,还是决定继续凹猥琐流人设,拇指和无名指搓了搓:“那什么我想着孩子爹娘能给点赏钱来着。” 薛见:“”申妙:“” 申妙一摊手:“那孩子父母都在乡下务农呢。” 阿枣下水之后已经浑身湿透了,方才事赶着事没发觉,现在猛地一闲下来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冻的瑟瑟发抖。申妙本来想开口,薛见蹙眉道:“先找个成衣店吧。” 申妙探究地看过来,他不着痕迹地垂下长睫,漫不经心地道:“我想买件衣裳。” 说是他自己想买,进了聚宝街最有名的成衣店之后先让店主帮着挑了一套,阿枣哆哆嗦嗦地拎着干净衣服进了换衣服的地方,正尴尬没有里衣,一只白洁有力的手就探了进来,拿着亵衣和亵裤,她认出来这是薛见的手,道了声谢接过来。 她摸了摸脸,沈丝丝的易容术还是挺靠谱的,泡了水竟然也没有脱落,只是黏合处有些刺痒。 她看了眼亵裤,这里的男子亵裤有两种,一种是神奇的开裆裤,另一种和现代内裤有的类似,前面也有一块凸起的地方,专门放那什么的,只不过裤腿长了些。薛见给她挑的这条亵裤前面的凸起非常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她顶着她哥的名字,突然感觉受到了侮辱 申妙在外间道:“您和沈长史用过饭了?”薛见道:“在睦月居用的。” 申妙又是一笑:“那可是您的产业,掏钱吃饭多亏啊。”薛见淡然道:“他们不知我是我。”申妙懂了,又啧道:“您总这么隐瞒身份也不是事,要是旁的皇子,哪里用得着这般藏着掖着,偏偏您” 薛见漠然看她一眼,她耸了耸肩膀住嘴了,此时阿枣小心把亵衣撕成条状,再把前胸裹紧,穿好亵裤和衬裤子,再套上中衣和外衣才走出去。 不得不说这家店名气大还是有道理的,衣裳十分衬人,稍一收拾就是个翩翩俊秀的少年公子。 申妙亮着眼睛打量几眼,不知道从哪里取出块上好的白玉玉佩来,给阿枣挂在腰间:“我是个穷的,只能送这点谢礼了。”她又笑道:“我那戏班子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她走了几步突然侧过身,转身眨了眨眼,不知对谁说了句:“沈长史近来可是越来越可爱了。” 阿枣给她夸的老脸一红,薛见面不改色,付了账之后和她出了成衣店,她伸手扯了扯衣裳:“等我以后赚了钱再想法还您。” 薛见没说话,两人绕过河堤走到他的马车旁边,他突然看了她一眼,又拿出第三条绢子:“把头发擦干净。”他说完挪开视线,状若不经意补了句:“不擦干净别上马车。” 阿枣倒是没在意,暗暗在心里嘀咕薛见到底带了多少条帕子,她一摸头发湿哒哒的,上面还沾了好几片叶子,她忙擦干净,突然想到一件事:“我的食盒呢?!” 薛见瞥了她一眼:“我命人送到你家去了。” 阿枣松了口气,掀起车帘上了马车,薛见把她送到巷口,李氏已经早早在家门口等着了,见到她来松了口气:“你可算回来了,殿下突然给咱们家送了好些吃食,可吓了我一跳。” 阿枣笑嘻嘻地挽住她:“我今儿见义勇为,踊跃救人,所以殿下赏我的,你和我哥尽管放心大胆的吃,不碍事的。” 李氏听了自然也高兴,女儿自打进京来性子就变了许多,如今她能有这般善举,她欢喜道:“这就好,那么多菜哪里吃的完?” 阿枣拉着她进屋:“吃不完就慢慢吃。” 真正的亲哥沈入扣不知道今天又扮演的是只鸟,伸展着两只手臂在屋里胡乱扑腾,阿枣艰难劝道:“哥,鸟也是要吃饭的,你过来吃饭吧,吃完了再飞。” 沈入扣答道:“不,我是鸡。” 阿枣:“” 她陪着李氏和沈入扣吃完才上床睡觉,没想到老张赶了个大早来催稿了,见阿枣在吃饭,笑呵呵地道:“您画的怎么样了?” 阿枣平静道:“已经完成了一半了。”她语调温柔地道:“老张,你过来一下。” 老张不明所以地走过来:“您有什么事?” 阿枣跳起来就给了他一个脑崩:“你个为老不尊年老无节的!给我送的都是什么东西!你把我坑惨了你知道吗!” 沈入扣跟着起哄,也伸手在老张脑门上重重弹了一下:“惨了惨了!” 老张给弹的哎哎叫痛,委屈道:“我怎么了嘛我,我就是投您所好,这也有错!” 阿枣气道:“你闭嘴,我是正经人,我喜欢姑娘!!” 老张听她如此说,也知道自己办错事了,红着老脸连连作揖道歉:“这事是我办的不对,是我误会您了,还请您不要计较。” 阿枣烦躁地摆摆手:“算了算了。”然后转身把才画好的画稿取出来,老张知道自己办错了事,也不敢多留,赔了几个笑脸就拿着画稿转身走了,她也穿好官服去薛见府上当差。 她现在见到周长史就十分尴尬,偏周长史浑然不觉,还时不时送几个秋波,他这人出身颇好,是被溺着长大的,脾性也有些骄纵,但凡喜欢的,总想想方设法的上手,阿枣越不理他他就越来劲。 阿枣给烦的只得埋头在公文堆儿里,幸好没过多久薛见拯救了她,他派了下人来通传:“晚上齐国公在春荣画舫设宴,殿下说要带您一起去,命我通传您一声。” 阿枣想了想,印象中没有这段剧情,她去了应该也无妨,于是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官服:“就穿这身?” 下人忙笑道:“怎会,殿下给您预备了衣裳,您下差之后来卧霞居换就是了。” 阿枣一边答应一边感慨,原来看书的时候一目十行,可能几天几月甚至几年都可以一笔带过,现在自己参与进来了,发现很多事情都是书中不曾提到过的,真是事事具细啊。 周长史听完心情难免有些不是滋味,按说他才是出身名门,为什么殿下事事都喜欢带着沈入扣呢?阿枣没理会他的心情,下午去换了身天青色的直缀,要扣玉带,显得十分潇洒倜傥,收拾停当了才去见薛见。 薛见一身紫色锦衣,三尺青丝用玉簪定住,越发显得面如美玉,衬的眼角那一点殷殷朱砂痣更加撩人。他坐在马车上,对着阿枣耳提面命:“知道你应当注意什么吗?” 别的不说,沈入扣做事倒是比那两个勤快多了,这种不痛不痒的场合他也乐意带着她。 阿枣清了清嗓子答道:“帮您挡开无聊之人,您说话的时候给您捧哏,多帮您留心。” 薛见淡淡道:“这倒不必,你只要别说什么清纯不做作,玉势之类的话就成。” 阿枣:“” 薛见点了点头,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画舫,薛见带着她走上去,两人已经来的有些迟了,进去的时候酒菜已经上桌,宾客入座,有姿容曼妙的舞姬在轻歌曼舞。齐国公一见薛见就笑道:“凤楼来迟了,当自罚一杯。” 凤楼是薛见的表字,他上前清浅一笑:“路上耽搁了会儿,原公勿怪。” 齐国公笑道:“好说好说,只要你把这杯酒喝了,不光不怪你,还要夸你豪爽。” 薛见瞥了眼那酒盏,见酒色浅红,泛着一股樱桃的甜香,不觉攒了攒眉,他对樱桃过敏,这纯樱桃酿的酒他自然不能喝。 设宴的齐国公是跟着先帝打天下的老人了,薛见也不好拂却他的面子。阿枣见他不动,探头瞧了眼就明白了,毕竟书里提过这事,她主动道:“国公,我们殿下不爱喝果酒,嫌不够劲,您给他换成黄酒如何?未免不恭,这杯酒我就替我们殿下喝了。” 齐国公笑着把果酒递给她,果然大笑道:“好!是条好汉,拿黄酒来!” 薛见和阿枣同时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才落座,她屁股才挨着椅子,就见薛见偏头看着她,缓缓问道:“你如何知道我不能碰樱果?” 阿枣虚脱摆摆手:“没事。” 张师傅松了口气:“没事就好,龙阳艳戏已经全部出完,按照咱们红契上定下的时间,春闺秘史第二册下个月初十就要交稿了,我怕您贵人多忘事,所以顺道提醒一下您。” 还有红契?这下想赖账都赖不了了。阿枣听了想打人,但为了五斗米不得不折腰,绷着脸答应下来:“我知道了,等会儿就开始画。”不行也得抛弃节操硬着头皮上了。 她说完又有点不好意思地询问道:“张师傅,润笔费能不能提前预支些?我家里出了些事,身边又没有银钱能支用” 张师傅听到一个钱字,一张老脸如同被寒风刮过般凛冽:“您当初跟我们掌柜的说家里困难,已经预支了一半润笔费了,春闺秘戏的下册还没着落呢,我也不好意思舔脸向掌柜的开口啊,您这就是为难我了” 那钱想必也是用来给沈入扣看病了,阿枣听完也不好再说,张师傅又道:“您也别灰心,我们掌柜的说了,您只要把下册尽快赶出来,剩下的一半立马给您,一交稿就结钱,您可是咱们书局独一份!别的人哪个不是出了三个月之后才结账的?” 这下阿枣就是想拖稿也不能够了,张师傅打一棒子给个甜枣,又拿出一个圆肚的白瓷瓶,笑的有些神秘:“这瓶花露叫吴越歌,是掌柜的让我带给您的,说您一定喜欢。” 阿枣伸头闻了闻,香味浅淡清雅,她估摸着是类似香水的东西,便伸手收了:“替我多谢掌柜的了。” 张师傅笑着摆了摆手,转身走了,阿枣随手把瓷瓶收到怀里,扔下节操把那本春闺秘戏上册看了看,沈丝丝还给自己起了个颇为风雅的笔名——玉瑱君。整本书其实也没什么内容,就是一个深闺妇人以各种姿势和人鼓掌的故事,每幅图下面都配有文字。 沈丝丝一个未出阁少女,到底是怎么想到这些高难度姿势的啊! 阿枣怀着敬畏的心情从头看到尾,整体来说续写难度并不大,因为整本书也完全没有啥剧情,她只要构想出更新奇的姿势来就行 她心情复杂地摆好笔墨,上辈子看过的里番不老少,自己画还是头一回,她本以为画这玩意十分困难,没想到动笔的时候还挺顺手的,尤其是胸中有料动笔的时候就好像画过千百遍一样,两三个时辰就画了四五张,她放心之余又开始为自己的节操担忧。 阿枣画到深夜,直到李氏来催才吹灯睡觉,本来睡的饱心情也好,但一想到薛见只给她放了一天半的假,下午就要继续去男主府邸当差,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顿时浑身哪哪儿都不对了。 她吃过早饭,磨磨蹭蹭半天才出门。 尽管认识了一个全新的沈丝丝,但是对于薛见这事吧,她做的确实不地道,薛见当初也没招惹过她,她对这位不受宠的皇子却全然没放在眼里,一转头就联合别人算计男主,她可以对家人有情有义,也能对外人如此凉薄无情,人果然是复杂的生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2.第 52 章 此为防盗章  阿枣急死忙活地从床上爬起来,急切地在屋里转了一圈, 冷不丁瞄到斜前方立身镜里的脸, 生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飞奔到镜前细看,脑子就是一懵。 镜中人唇红齿白, 棱角分明, 眉目清秀,但是再清秀也改变不了这是一张男人脸的事实!! 这这明显不是自己的脸, 她是真穿越了?镜中人露出跟阿枣一模一样的惊恐表情,她试着动了动脑袋,镜里的人也跟着动了动, 她抖着手摸自己的胸口,硬邦邦地倒也摸不出什么来, 又摸着自己的脸, 觉着脸上敷了一层面膜, 她突然想到古装剧里都出现过的一个名词——易容。 阿枣为了闹清以后到底是站着嘘嘘还是坐着嘘嘘,终于把羞耻的手往下伸还怪不好意思的。 就在此时, 门口的棉帘子被打起来,阿枣紧张地盯着门口,就见进来一个穿着箭袖短衣的高壮汉子, 面色冷凝地走进来, 一进来就看见阿枣的手在干嘛, 自然而然地想歪了, 不由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沉声道:“你好兴致啊!” 现在还有心情干这个,脸呢脸呢?! 阿枣愣了下,反应过来,叫屈道:“我没有,我不是!” 高壮汉子目光又落在她手上,显然觉着她的辩解毫无说服力,面无表情地道:“我在门口等着,你收拾停当便随我来吧。” 你别走你听我解释啊! 阿枣苦逼的要死,面上却是不敢显露,生怕被人看出端倪,理了理衣裳就低眉顺眼地出了门,高壮汉子已经调整好表情,淡淡看她一眼,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在前面带路。 两人走到一处抄手游廊上,阿枣偷偷抬眼打量着周遭环境,翠微摇落,百紫千红,翘角飞檐在万千翠缕中若隐若现,瞧着像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宅院。 阿枣悄咪咪地四下打量一阵,脑补了好些剧情,忍不住出声问道:“这位你您,您是要带我去做什么?” 高壮汉子转过头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还有些不耐:“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还真没有。 阿枣硬是忍住怼人的冲动,高壮汉子冷哼了声:“殿下有话要问你。” 殿下?!阿枣脸绿了,那可是王爷或者皇子啊,宗室中人岂是好打发的?瞧这汉子的态度她似乎是犯了什么错,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现在还不知道她是啥身份! 事到如今,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阿枣眼睛咕噜咕噜转了几圈,正琢磨怎么套话,高壮汉子脚下正踩到一片青苔,身形晃了一下,不过很快就稳住了。 阿枣为了彰显善良大度以德报怨,主动伸手扶他一把,问道:“你没事吧?” 高壮汉子显然不领情,冷淡道:“你现在倒好心起来,怎么原来就会眼睁睁看着旁人出事?”显然以为她动机不纯。 阿枣热脸贴冷屁股,脸直接黑了:“那我下回闭上眼行了吧?” “” 话不投机半句多,高壮汉子给怼的丧失了说话的欲望,直接带着她进了一处小庭院,庭院当中放着一把红木躺椅,有个身形修长的男子斜倚在躺椅上,身穿玉色长衣,满头乌发被松松挽住,鬓角发间还沾了几颗水珠,似乎才沐浴过。 最吸引人的是,躺椅边躺了只皮毛光滑发亮的黑豹,男人一只修长的手垂下来,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黑豹的脑袋,黑豹本来享受地眯起眼,见到有人过来,立刻站起来呲了呲獠牙。 这可是大型食肉动物啊!阿枣腿一软,高壮汉子熟视无睹地欠身道:“殿下,人给您带过来了。” 男人过了会儿才动了动身子,半撑着坐起来,转过身垂眸看着她。 阿枣不由得顿了会儿,这位殿下的五官极好,恰如清辉拢月,灼灼朝阳,耀目生辉,一双丹凤眼生的尤其出众,五分凉薄五分邪气,瞳仁纯黑,神光内敛,看人时仿佛要把人的魂魄吸进去。 眼角边一颗妖冶朱砂痣,更添数分风情。 两人对视片刻,阿枣怔了会才回神,总觉着哪里不对,学着高壮汉子的样子行礼,低声道:“见过殿下。” 殿下问道:“你醒了?休息的可好?” 阿枣觉着他语调有些怪异,只能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托您的福,休息的挺好。” 殿下淡色的薄唇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轻声重复:“托我的福?” 阿枣不知道是不是说错话了,闭紧嘴巴不敢吭声,殿下见她不言语了,挑眉问道:“昨日的事沈入扣,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沈,沈入扣?!一道惊雷霹过,险些把她的脑仁劈开,她,她好像知道她穿到哪里了! 她前几天随手翻到男频爽文,主角名叫薛见,是宠妃生的五皇子,因为一双眼睛异于常人,而且一出生母妃就难产而死,再加上宫里有心人传的流言蜚语,使得他从小就不得皇上待见,因此在宫里的待遇可想而知,这也养成了他阴沉冷漠的性格。 而沈长史呢,就是皇子府上的一个炮灰,因为没被分配到受宠皇子府里,心里一直存了怨气,于是就开始了花式作死之路,完全没把薛见放在眼里,还和薛见的对手勾三搭四缠扯不清,整个人唯一的亮点就是女扮男装,事情败露之后还想着勾引薛见,结果当然是狗带。 她联系场景拼命回想这段剧情,皇上得胜回朝,众皇子带着底下人要出城十里迎驾,薛见的几辆车架被坐了手脚,刚出城门马就发起了疯,当时这位沈长史就在后面的马车上,两辆车不听使唤撞到一处,薛见自然倒了霉,难怪刚才薛见手下说她看见别人出事而不救呢。 并且这位大佬可不止不护救君上,还在马车散架的时候拉了殿下当垫背,不过男主毕竟是男主有光环护体,哪怕当了垫背呢,只扭伤了手腕,迎驾也没迟到,倒是沈长史磕了脑袋昏迷了一天,醒来后还被打板子打了个半死。 现在阿枣,穿成了这个倒霉长史,背上了她这个年纪不应该承受的黑锅。 小说这种东西,看看文字就好,变成声光环绕立体版的简直不忍直视。 说来话长,想这些也不过几瞬的功夫,这回好歹知道前因后果了,阿枣准备开始她的表演,她理了理衣裳站直了身子,满脸伤怀愧疚:“殿下,昨日之事,都是卑职的不是。” 薛见还没说话,那个高壮汉子已经忍不住斥道:“你把殿下拉过来给你当垫背,殿下险些断了一条胳膊,区区一句不是就能盖过去了?!” 薛见转头瞧了高壮汉子一眼:“平川,退下。”显然他并不喜欢别人贸然插话,哪怕是为自己说话。 平川心不甘情不愿地看了眼阿枣,这才退下了。 薛见淡然瞥了眼阿枣:“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你是情急之中无意拉住了我?” 当初沈长史就是这么说的,然后被打了几板子,薛见也起了彻底除掉她的心思,阿枣当然不会走老路,她定了定神,捂着心口沉痛道:“实不相瞒,卑职是故意的。” 薛见;“” 阿枣见他给噎住了,一脸的大义凛然:“卑职是想着,那帮人既然敢设法对您的马车做手脚,万一再派刺客来暗杀您怎么办?卑职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以身为盾,护在您身前啊!后来伤了您,卑职实在是歉疚得很,所幸您没事,卑职就放心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满脸坦然不是装的,毕竟坑男主的事又不是她做的。 薛见直起了身,带了几分兴味看着她,长睫微动:“这么说,我反倒要谢你了?” 阿枣凛然道:“这本来就是卑职该做的,您要是说谢可就是瞧不起我了。“ 薛见:“” 阿枣见好就收,深深行礼:“是卑职护主不力,请殿下责罚。”反正就咬死了护主不力。 薛见若有似无地挑了下唇,竟也顺着她的话说:“既如此,念在你一片赤诚的份上,就扣你三个月的薪俸,下不为例,你先退下吧。” 阿枣知道他没怎么信,今天先逃过一劫再说,好感度以后可以慢慢刷,现在哪怕说她改邪归正了薛见也肯定不信。 薛见修长的手支着下颔若有所思,对她的那番话自然一个字不信,若是沈入扣有这份忠心,还会跟楚贵妃六皇子等人勾连?让他觉着的奇怪是他今天似乎学聪明了不少,沈长史是一根别人埋在他府里的钉子,往日蠢笨的时候还没什么,如今这钉子开了窍,却不是他想见的。 他面色漠然,眼底还带了几分阴冷,又把平川叫了回来,问道:“你方才去叫他的时候她已经醒了?瞧见他在做什么了没有?” 平川似是十分不愿回想,费了半天劲才想出一个比较文雅的说法:“回殿下的话,他,他在摸脐下三寸之地。” 薛见:“” 阿枣觉得嘴里甜滋滋,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殿下是给卑职喂蜂蜜水了吗?” 薛见看见她舔嘴唇的动作就想到她方才舔自己的手指,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低头慢条斯理地品茶。 既然沈入扣不记得了,这种丢人事还是不说为好,不过他仍旧在心里给她记上了一笔。 阿枣:“” 妈的智障! 阿枣见他不言语,就乖乖地闭上嘴,偏偏嘴巴又闲不住,安静了会儿就浑身难受,主动道:“今天真是多谢殿下在卑职晕倒之后把卑职带上马车,不然怕是要被上头责罚的。” 薛见慢慢放下茶盏,挑眉道:“嘴上谢谢?” 阿枣东摸西摸,摸出老张送的另一个白瓷小瓶来,她当时闻了下,有股淡淡的梨花香和草木香,以为也是花露之类的东西,觉得比‘越人歌还好闻一些’,就随身带着了,只是一直没来得及用。 她把瓶子递给薛见:“一件小玩意,不成敬意,殿下留着打赏下人吧。” 薛见先没接,只瞥了她一眼:“这是何物?”阿枣不确定地道:“花露?” 薛见揭开其上的红绸瓶塞,轻轻嗅闻,又抬眸高深莫测地看了她一眼,才平静问道:“你就送我这个?” 阿枣怔怔点头,他面上越发平静:“你喜欢男人?” 阿枣差点没蹦起来,大惊失色:“当然不是,殿下何出此言?卑职喜欢女人!” 难道薛见发现她的身份了?! 薛见没理会她的跳脚,大概觉着她是心事被戳穿心虚,取出一块帕子来,把瓶中液体轻轻倒了一点在手帕上。不是阿枣想象的花露香水之类的东西,而是一种粘稠暧昧的粉色液体。 阿枣愣了下:“这是什么?” 薛见沉吟半晌,才面不改色地道:“夫妻行闺房之乐的时候用以助兴之物,有催情的功用,一般好龙阳的男子使用较多。” 他虽然面上没什么变化,但是眼底还是难免露出些许尴尬,耳根处若有似无地红了下,但不想被看出来,借着喝茶遮掩。 原来是润滑剂阿枣秒懂,她也没功夫计较老张为什么送自己这个了;“那,那也不能证明我喜欢男人啊!” 薛见半握着茶盏,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杯壁:“你上次用的香,名叫‘越人歌’,‘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讲述一个越国船夫对楚国王子的恋慕,前朝末代皇帝性好余桃,又擅调香,所以制了这越人歌,名气极广,九成用越人歌的都是此道中人,好些人就用此香辨别同道中人。” 难怪周长史突然来骚扰她,阿枣现在只想把老张掐死! 她在心里把老张拖过来打了个半死,突然想起一件事,猛然抬头道:“殿下怎么知道的这么详尽,难道您是” 薛见敲着茶盏的手一顿,阿枣忙把后半截咽回去,他知道沈入扣身份,不想让她乱传传给楚贵妃,冷着脸解释道:“越人歌在群香谱上有记载,那助兴之物”他调整了一下表情,啜了口茶才道:“春宫上仔细提过其香味色泽” 其实是他年幼被养在楚贵妃宫里时在她宫里见过类似东西,上面还贴了隐晦的小子标明用途,他多年之后才想明白,但这由头他不想跟阿枣说。 他一转念又想到自己本来是怀疑她沈入扣有没有断袖之癖的,没想到一转眼竟被她质疑了,轻哼了声,面无表情地喝着茶。 看春宫看的能一眼认出来?阿枣狐疑地眨眨眼,见他表情不爽,就没敢多嘴。 薛见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条手帕来擦了擦润泽的唇瓣,慢悠悠地道:“本想带你去睦月居用晚膳的,现在我的心里不大舒坦,不想吃晚膳了。” 阿枣:“” 他见阿枣一脸想揍人又不敢的扭曲,心里平顺多了,取了本闲书随意翻看着。 他说归说,等下了车阿枣还是看见了睦月居三个大字。睦月居是京城颇负盛名的酒楼之一,有几道招牌菜远近闻名,当然价钱也是远近闻名的贵,随便一盘菜基本等于普通人家一个月的花销了。 阿枣又惊又喜:“殿下?” 薛见唇角轻轻一扬:“奖励你救驾有功。”他唇角才堪堪扬起,转眼就又想到沈入扣的身份,神色很快就淡了下来。 阿枣这才想起来上午水蛭那事,乐颠颠地随他进了酒楼,此时饭馆里已经是宾客如云,不过幸好薛见有先见之明,提前订了雅间,她看见店小二带着两人走进雅间,心里难免有点感动,但一琢磨也不对啊,她最近除了作死也没干啥事啊?难道薛见就喜欢这样的? 她正琢磨的时候,薛见已经道:“把招牌菜都上一遍。”他又问道:“你还想吃什么?” 睦月居以川蜀菜闻名,阿枣看着菜牌念道:“要第二列的东坡肘子和水煮牛肉。” 薛见道:“第二列全部上来。” 阿枣:“” 睦月居上菜慢,幸好他们点的菜多,一道一道上来也不会饿着,吃了好几天稀饭馒头的阿枣吃的顾不上说话,肘子皮肉软烂,色泽油亮发红,用筷子轻轻一夹就能夹下一块,牛肉也十分劲道却不难咀,还有几个招牌菜游龙入海,龙飞凤舞更是好吃的没话说。 等所有菜上齐,一张大圆桌摆放的满满当当,阿枣就是饿死鬼投胎的也吃不完,等吃到七八分饱了才停下筷子,然后开始观察薛见。 他吃相自然不会如阿枣这般难看,姿态优雅,每道菜都浅尝辄止,吃上一两口就罢了。 阿枣吃的差不多了就主动给他面前的白瓷碟里夹菜,薛见没碰她夹过的菜,放下筷子靠在椅背上看着她,忽而笑了笑:“你原来从来不会留心观察我喜好。” 阿枣咬着筷头,脑子一转叹道:“人总是会变的。” 薛见微微一笑,不过笑意未达眼底:“我更想知道的是因何而变。” 阿枣听这句话暗暗反思是不是最近做的有点过头,反而让薛见起了疑心,嘴上解释道:“因为我倾慕殿下风采。” 薛见道:“你认识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阿枣:“额我慢热,日久生情?” 薛见:“” 他再没说话,这一桌菜两人最终也没能吃完,阿枣知道自己送给薛见一瓶润滑剂之后,就放弃清纯不做作路线,改走猥琐流了,厚着脸皮道:“殿下,卑职家中老母兄长还饿着呢,这些吃不完的菜卑职能打包带回去不?” 薛见再不受宠也是住在宫里的,人生字典里根本没有打包这一说,微怔之下才道:“随你。” 阿枣就叫来小二帮忙打包,由于他们点的菜多,用了三个三层食盒才堪堪装下,不过睦月居十分大方,直接把食盒送给他们了。 她心情颇好的拎着食盒出了酒楼,薛见认真地看着这个自称清纯不做作的小钉子:“这也叫清纯不做作?” 阿枣道:“不,这叫猥琐。” 薛见:“” 睦月居所在的街道叫聚宝街,是京里颇繁华的地段,旁边还有条金钱河,两人沿河而行,阿枣记得书里提过申妙的戏班也开在这里,提议道:“咱们要不要去看看申姑娘?” 薛见正想说话,就听河边有人喊道;“有人落水了!” 阿枣怔了怔,也顾不得身边的薛见了,忙拉着那人问道:“在哪儿呢?” 那人伸手一指,阿枣就着月色看去,就见一个小黑点在河中心浮浮沉沉,看着应当是个小孩子,眼看着浮上来的时间越来越短,她只犹豫了一下,判断了一下从这里到河中的距离,立刻便放下食盒,脱下长衫游了过去。 薛见愕然,等她跳到河里才反应过来,走到河岸边看着。 有四五个见义勇为的也下了水,幸好这条河不太宽,几人很快游到河中央,合力把那还不住挣扎的小男孩抬起来送到另一端。 岸边有热心人指点道:“他们家大人在那边。” 幸好这孩子只是受了惊,没出什么大事,还能勉勉强强走路,阿枣搀着孩子往前走了几步,看见一个高挑丰满的身影——竟然是申妙和几个手下站在岸边,她频频往河中张望,面色极怒。 阿枣拧了拧衣服,这才想起来薛见,本来打算回去找他的,见到申妙就大惊失色:“这是你和殿下的孩子?!” 申妙:“”这神一般的脑洞! 申妙见她浑身湿透,比她还惊讶,完全没想到救人的会是她,暂时没功夫反驳她,她一转头吩咐道:“赶紧把河里的人叫上来,兰官已经找到了,赶紧把孩子带下去煮点姜汤让他睡一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3.第 53 章 此为防盗章  薛见颔首:“你带着玉”他轻咳了一声,硬是把‘势’字给咽了回去:“玉镇纸下去吧。” 不知道是不是被带偏了, 他怎么看那方镇纸也怎么像玉势。 为了防止被带的更偏, 他挥手让阿枣退下了。阿枣退下之后还是难免感慨了几句, 要不是她看过原书,就两人这个相处模式, 她也不信男主现在会想要他的命,简直是戏精本精啊! 阿枣捧着神似玉势的白玉镇纸一直熬到下差,然后一刻没停直接跑到当铺去解救自己羞涩的口袋,当铺的伙计倒是识货,没把这玩意当玉势看,而是十分慎重地请了个朝奉来,她本来以为有门, 这玩意要是能卖出去估计半辈子的生活费都有了。 没想到朝奉仔细反复看了许久,最后摇头道:“公子, 这东西我们收不了,您拿回去吧, 我奉劝您一句,您拿回家供着吧,也别想着卖了。” 阿枣愣道:“为何?” 朝奉把镇纸的底部亮给她看:“这是内造的东西, 宫里出来的,谁敢要是不要命了不成?公子还是带回去吧。” 阿枣灵机一动:“装镇纸的盒子能卖不?” 朝奉:“您放过我吧。”这是有多缺钱啊! 阿枣意兴阑珊地拎着镇纸回家,李氏见她得了宫里的赏还挺高兴, 直嚷嚷着要把这方白玉镇纸供起来每天三炷香, 阿枣想象着自己每天给一根丁丁烧香叩拜的画面简直没眼看。 第二日早上, 薛见果然备了马车——两辆,两人分别坐上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往皇宫去了,在皇城外下了马车,她是怀着瞻仰皇宫建筑和皇帝的心情去了,阿枣暗暗品评了一番,本朝的皇宫不如故宫瑰丽雄浑,但是别有一股粗犷古朴的封为,气势巍峨。 薛见见她只是目露欣赏,神态从容,不觉挑了挑眉,带着她从承宁门入宫直去丹元殿觐见,阿枣一想到能见到看见古代皇帝,不由得有些激动,进殿之后速度极快地扫了一眼,顿觉失望,怎么皇上长得还不如薛见好看呢 此时其他几位皇子和一些大臣也进了丹元殿,阿枣佯做低着头,又抬眼扫了扫众位皇子,虽然没有一个比薛见出挑的,但最差也是眉清目秀,她还特地关注了一下楚贵妃所生的五皇子薛望,此人竟生了双和薛见一样的丹凤眼,不过看整体并不大像,高鼻薄唇,身材高大,面容冷清,比薛见逊上一筹,却也是一等一的美男子了。 她暗自在心里品评一番,看着其他长史都奋笔疾书,她忙也低下头开始记录,他们这些长史就相当于秘书,记录大佬们开会的一些重点。 除了这些之外,阿枣还观察出薛见是真的不得宠,虽然长贞帝面上不显,但每次有问题的时候总是不着痕迹地跳过薛见,几次下来就连她这样不走心的都发现了。 长贞帝和列位众臣以及殿下就着农祭的具体细节商议的一个多时辰,这才终于敲定完毕,使得每个人都分工明确,他这才含笑道:“既然已经商定,诸位爱卿便回去歇着吧,想必你们跟朕吃饭都吃不痛快,朕就不留你们用饭了。” 他开了个玩笑,众人都捧场地笑了笑,然后退下了。阿枣自觉走在薛见身后,小心把记录的宣纸展开,小声道:“殿下,我帮您负责的那一部分具体明细都写上了,您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对的。” 这里不得不提一句,本朝的皇子们遵从太子遗训,并不是一到弱冠就能封王就藩的,弱冠之后会使其搬离皇宫,谓之‘出阁’,出阁之后只会给予国公封位,然后跟其他大臣一样,得领官位办差事,办的好了就能从国公升至郡王,再封亲王,甚至于太子之位也不是不能肖想,办的不好了就一辈子当个国公,领一份国公的俸禄混吃等死。 薛见低头瞧了眼她的记录:“字太丑。” 阿枣:“这不是重点!” 薛见随意一笑,刚出丹元殿,就见一个年迈的内侍走过来对着众位殿下欠了欠身,满脸笑意:“诸位殿下,太后和几个太妃在景宁宫里摸牌,正缺几个人看牌呢,太后问诸位殿下愿不愿意过去帮她看牌?太后还说,赢了赏你们每人一道好菜。” 阿枣在后面不由得咧开嘴,这位太后娘娘倒是个妙人。三殿下是众人终于年级最长的,越众而出笑道:“就算太后不说,我们也是要去给她请安的。” 内侍笑呵呵地在前面带路,薛见偏头叮嘱了一句:“我去拜见太后,你先在宫外等着吧。” 一众长史在皇城外护城河边等的百无聊赖,有人干脆提议道:“咱们干等着也无趣,不如做点别的?”阿枣是个闲不住的,感兴趣地凑过去,那人继续道:“几位殿下在景宁宫陪太后摸牌,咱们不如在外面给他壮壮声势,每人押点银钱,看哪位殿下会赢?“ 这提议并不算太过,不被发现就没什么事,众人纷纷附和,阿枣也颇有兴趣,掏出兜里仅剩的五个铜板参战,在一堆碎银子里面十分引人注目。 众人下完注,难免议论起自家殿下来,有的说五殿下学识渊博,能力出众,有的说三殿下稳重老成,处事情随和,说着说着就变味了,开始互相攀比起来,阿枣本来沉心静气,给着热火朝天的气氛撩拨的没忍住也插了句嘴:“我们殿下聪慧伶俐,天纵之才。” 大概是夸的有些过头,好几个本来正在互相争论的长史立刻调转矛头,开始与她争论起来,他们自然不敢直接说薛见如何如何不好,就说自家殿下在哪件事哪桩事上帮过四殿下,再说自家殿下小时候学习如何如何快,怎么怎么被太傅夸奖,又说自家殿下干成了多少桩大事。 阿枣被一个个之乎者也名言佳句围攻的晕头转向,最终忍无可忍的大喊了一声:“我家殿下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风华绝代昆山片玉秀色可餐不服来辩!” 阿枣狠狠地喘了几口气,其他几个长史都沉默了,她没想到自己一言之威力有这么强的杀伤力,正要开口说话,就见所有人直勾勾地看着她身后,她顺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就见薛见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一脸的高深莫测。 阿枣:“” 她噎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挥手道:“殿下,正等着您呢。” 薛见又看了她一眼,这才徐徐走过来,他和薛望并肩而行,薛望是楚贵妃之子,自然认得阿枣,不过他性子却和其母大相径庭,漠然一眼扫来,彷如不屑一顾。 阿枣也没顾得上屑不屑的,讪讪跟在薛见旁边,薛见边往停靠马车地方走,边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阿枣愣了下,很快道:“我们在夸各自效忠的殿下。” 薛见似笑非笑,重复道:“效忠?”阿枣自然听出他话中深意,还没想好怎么接话,他自己先转了话头:“方才只听你说了容貌,我在你心里只是徒有其表之人?” 阿枣忙摆手道:“怎会?殿下多心了。”薛见哦了声:“原来我在你心里,连其表都没有。” 阿枣:“”她算是看出薛见在找茬了,忙转移话题:“卑职只是太过敬仰殿下,殿下回来的这般早,想必是摸牌旗开得胜了吧?“ 薛见也不打算多做口舌之争,随意嗯了声,掀开车帘就要进马车。阿枣心里一喜,心说三个月的饭钱有着落了,想着过几日问坐庄的七殿下家的长史要钱,没想到七殿下家那位长史是个颇受诚信的,匆匆赶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包碎银,嘴里喊着:“沈长史,沈长史!” 他高声道:“你赢的银子给你!” 阿枣脸一紧,在心里翻来覆去地把他骂了几百遍,心虚地看了眼身边的薛见,坐庄的长史也才看见他,面色僵了僵不敢说话了。 薛见悠悠然开了口:“既然有人给你送银子,你就收着吧。”他倒是真想看看这枚小钉子能玩出什么花样。 阿枣后脑勺开始冒汗,坐庄的长史把银子往她手里一塞:“我们殿下说平白欠人钱会有血光之灾的,这里一共是十五两六钱八文银子,你自己点点。”然后递给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转身溜了。 阿枣心虚地看了眼他,薛见放下车帘,平静道:“你自己说还是我请你说?” 阿枣表情苦逼,不得不照实说了:“就是,卑职闲着无聊打了个赌,赌谁摸牌能赢,我为了给您壮声势,也押了点银钱,然后您不是赢了吗,我也就赢了。” 薛见听了倒也没动怒,只伸出修长白净的一只手,阿枣一愣,他问道:“钱呢?” 阿枣垂死挣扎:“这是卑职打赌赢的” 薛见缓缓道:“是拿我赢来的,我摸牌你出过力吗?” 阿枣:“我在心里为您鼓劲来着” 他但笑不语,阿枣一脸绝望地递上了钱袋,薛见又数出不多不少五个铜板来给她:“赏你的。” 阿枣一脸扭曲地看着他。 薛见随手把钱袋扔给车夫:“回去把赌博百害无一利抄一百遍。” 阿枣:“” 一句x你妈不足以形容她现在的心情。 捞钱计划又没成型,春宫紧赶慢赶一时半会也画不好,阿枣回家还得吃咸菜稀饭,不过李氏宁可自己少吃点,还是坚持给兄妹俩每人一个鸡蛋。就这么喝稀饭喝到了农祭那天,阿枣起了个大早准备去帮忙,李氏把一枚白煮蛋切成两半分给兄妹俩,自己喝着一盏温开水,解释道:“家里就剩一只鸡蛋了,你们先吃,我等会去集市买点。” 阿枣上辈子也有父母,所以对李氏母子二人只有责任,亲情也不是想有就有的,见此情景不由得心头一暖,把手里的半个鸡蛋放到她碗里:“娘你先吃,府里管饭呢,我去府里吃。” 她说完也不等李氏反对,自己喝了两口粥就往外跑,一路跑到薛见府上,急急忙忙跳上了去京郊农祭的马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4.第 54 章 此为防盗章  阿枣心情很沉重,她, 一个姑娘, 费心费力地要让人认为她喜欢女人她容易吗! 她只得详细解释道:“我只记得上回我下水救人, 在对岸遇到申姑娘,申姑娘告诉我, 李殿下将他们戏班的一个孩子推入水中,我也只是此时见过他一眼,旁的就再没印象了。” 薛见不知是信了没信,看她一眼,阿枣想着爆了这么多件,也不在乎一件两件了,于是继续道:“今天我在画舫上洗漱的时候, 李兰籍那个随从突然进来,按着我的脖颈就把我往水盆里按, 幸亏我反应及时。”她又道:“不过幸好,最后场子还是找回来了。” 薛见面色微沉, 显是不悦,不过这可以归咎于李兰籍动他的人就是打他的脸,不过也可以确定, 李兰籍就算认识他,显然也不是什么深刻的友谊,他道:“此事你无须再管。” 阿枣应了声, 又不禁问道:“殿下今日为何要惊他下马呢?岂不是平白得罪人。” 薛见淡淡道:“我不喜欢有人站在比我高的位置跟我说话。” 阿枣隐隐听出他话中的深意, 很快又低下了头, 他一低头看见她手臂上的红疹,对着她缓和了口气:“你这几日不用当差了,在家休养。” 阿枣抬头看他,他却没看她:“你若是在我府上出事,岂不是十分晦气?谁以后还敢来我府邸当差?” 这句纯属画蛇添足,不过阿枣有病假就很开心了,也没再多想,开开心心地被薛见送回家了。 李氏还给她留了碗饭,见她胳膊和脖子上起了密密麻麻的疹子,不由得惊道:“你这是怎么了?又吃樱桃了?\" 看来真是樱桃的锅,阿枣干巴巴地笑道:“今天陪殿下赴宴,主家酿了点樱桃酒,不留神喝了些。” 李氏虽惊而不乱,絮絮叨叨地给她拿了点膏药抹上:“你原来一犯藓就用这个药,幸好家里还剩了点,不然这个点了找大夫都不方便。” 她点头应了几声,忍不住问道:“娘,你认识不认识一个叫李兰籍的人啊?”她在想如果李兰籍跟她曾经认识,会不会她家里人也认识过。 李氏皱眉想了想,皱眉道:“没什么印象,你怎么了?这人是谁?” 阿枣怕说出来她更担心,更怕她生疑也不敢多问,只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随意问了句。” 李氏拍了拍她的肩:“既然无事那就早些睡,明儿早娘给你蒸个鸡蛋羹。” 阿枣点了点头歇下了,她还以为薛见说要给她送药材过来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第二日薛见真的送了好些补品药材来,真是还派了一位大夫,她随意翻看了一下补品,发现里面居然还有许多补肾的药材她对薛见如此执着地给她补肾感到费解。 不过好歹是送来的东西,等到大夫给她瞧了病抓了药,所有人走了之后,她偷摸把那些补肾的药材和他昨天给的那套衣裳全卖了,薛见给的自然是好东西,把这两样卖了之后伙食费又能顶一阵。 等过了几天,阿枣躲懒也躲的差不多了,最近皇上又准备带人去猎场狩猎,她也不好意思再在家里躲懒,提前给薛见递了话,下午就去了薛见府上当差。 薛见看见她,出奇问了句;“身上的伤可好了?拉起袖子让我瞧瞧。” 这回可问的比上次她才穿过来头被磕上了诚恳多了,阿枣估摸着这好感度是升了点,主动把袖子挽起来:“已经好全了。” 薛见随意点头:“下次注意。”他道:“既然你已经好了,就跟我一道去游猎。” 阿枣点了点头,又小声问道:“陛下又出宫?”农祭这才过去没多久啊 薛见道:“我朝以武立国,太祖为了使我们不忘当年打下庄朝的不易,不忘祖宗根本,所以订下了每年狩猎的规矩,但是这几年征战不断,皇上已经许久没有带臣下游猎了,。”他说完皱起眉:“你连这个都不知?你这二甲进士究竟是怎么考上的?” 阿枣想了一下:“脸型好吧。” 薛见:“” 他此时正执笔写字,忍不住用笔戳了下她的鼻尖:“撒谎的话,晚上是会有鬼来带你走的。” 阿枣自觉最近跟薛见亲近了点,笑的一脸流氓:“如果是艳鬼,指不定谁带谁走呢。” 薛见瞥她一眼,她立刻噤声,见阿枣一脸懵然,不由得叮嘱了些注意事项,这才挥手让她下去准备。 游猎要去好几天,不过阿枣是一穷二白两袖清风,把最后一点银子留给家里,自己只带了换洗的衣裳和易容的工具,她看着易容的东西又有些发愁,好些材料都是消耗品,沈丝丝的易容工具大半都是要自己动手调制的,而且价格不菲,她要是再赚不到钱,基本可以举家逃命了。 阿枣心事上了路,游猎的项目里不光只包含打猎,还有斗兽,所以薛见还把他养的那只黑豹带上了,她一见看见给自己准备的马车就苦了脸,周长史的东西也在那车里头,她悄咪咪找到薛见商量道:“殿下,卑职能不能换辆马车?” 薛见沉吟片刻,又想到了她上回昏睡之后舔自己手指的事,面无表情地道:“要么坐你原本的马车,要么和流丹待在一起,你自己选。” 流丹就是那头黑豹的名字,阿枣默默地选了一,周长史一见她上了马车就笑着打了声招呼:“入扣兄。”要说这周长史也是贼心不死,不光在府里跟她搭话,还命人送东西到她家里,阿枣现在已经懒得敷衍了。 周长史心里也苦啊,几个馆里的小倌长的都比她顶着的这张脸好看,但是玩腻了野花也想试试更有挑战性的良家妇男,没想到这个沈入扣这般难入手,男人最禁不住吊胃口,他的兴趣是彻底被勾起来了。 阿枣不想理他,一上车就佯做困极,闭上眼睡觉,没想到竟真的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竟被噼里啪啦的雨声吵醒,她揉了揉眼才睁开,迟疑道:“下雨了?” 周长史看她似是春睡未醒,十分可爱,被冷落的气也消了:“是啊,今天怕是打不成猎了。” 虽然众人是一大早就出发的,但是等到了林中猎场,也已经到了傍晚,阿枣下车活动筋骨,几个年轻气盛的殿下开始互相较劲,准备冒雨打猎,几人商量了半天,磨着皇上答允了,又硬要把三殿下和四殿下拉上。 薛见看起来并不想冒雨打猎,还是皇上道:“你这性子太过沉静,多动多练,跳脱一些也没甚坏处。”他就是不喜老四那双眼睛,还有这阴沉的性子。 他既然吩咐下来,薛见只得应了个是,翻身上马带着几个随从去了林子。 山林面积庞大,几位殿下分道而行,众人原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过了两个多时辰几位殿下还没回来,皇上当即派人去找,就见林中许多人影若隐若现,皇上正要出声斥责,三殿下就跪下道:“父皇,四哥不见了!” 皇上怔道:“怎么?”阿枣一惊,这又是怎么回事?要是有过薛见失踪的这段原书里不可能没写啊! 平川头一个按捺不住,冲出去问道:“我们殿下怎么了?!他身边不是有随从跟着吗?!”幸好事出突然,旁人也没功夫计较他的失仪。 三殿下满脸忧色:“我们约定了汇合的地方,等了半天没见四弟过来,我们就分开四下找寻了,找了许久也没见人,所以出来请您派兵找寻!”他又怒又急,要是四弟真出了什么事,他们所有人都逃不了嫌疑。“ 皇上再怎么不喜欢薛见,毕竟也是亲生的,立刻吩咐去林子里找人,平川早就按捺不住,他的骑射技艺不佳下午就没跟着殿下,没想到一下午的功夫就出事了,他越想越急,带着护卫就冲了出去 阿枣本来挺相信男主光环的,但是想到这是超出原书的剧情,也有些坐不住了,问着平川借了一把匕首别在腰间,翻身上马就要冲出去。事后想想,男主就算这次死了也白死,她还不用提心吊胆了,但是当时并没有想起这些,心里只把薛见当成不慎走失的寻常熟人。 她果然是一个高尚的人啊! 七殿下一直在低头念念有词,见她踉踉跄跄地上马就要冲出去,伸手一指:“西边,往西边走!” 阿枣看了眼已经走远的平川等人,想到七皇子神乎其神的卦,咬了咬牙,拨转马头往他指的方向走了。 她上辈子还是去几个景区玩的时候骑过马,学过一点基本技巧,不过此时就不够看的,只能任由马儿带着她乱走,她只要控制着马屁一直往西走就可以了。 她边骑边喊叫,嗓子都喊哑了,正在琢磨着七殿下靠谱不靠谱,就见马儿一拐,到了一片极偏僻的断崖,断崖边儿还散碎着一些绦子,她忙勒住马缰,翻身下去查看,高声喊道:“殿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5.第 55 章 此为防盗章 外头应该是有人守着,阿枣刚喊了没多久, 就有个国字脸的男子开了门, 送来了一碗水, 皱眉道:“赶紧喝。”阿枣趁机瞄了眼,可惜这人关门太快, 什么都没看见。 让阿枣震惊的是这人居然没有蒙面,似乎也无意遮掩自己的相貌,一般这种情况,要么是他有恃无恐,料定她知道了也无妨,要么就是他已经做好了撕票的打算,根本不在乎一个死人能不能看见自己的脸。 她试探着问道:“这位好汉, 我观你面相,也不是那等穷凶极恶之辈, 你若是有什么困难,我倒是可以帮衬一二, 也免得你背上大案,只要不伤人,一切都好说。” 国字脸看了她一眼:“你倒是生了一张巧嘴。”说完就直接走了。 阿枣看他着态度, 估摸着自己是活不了多久了,于是又开始作妖,放声大叫道:“我饿了, 我要饿死了!” 这回国字脸又进来了, 阿枣准备他一拿刀她就求饶,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端了碗白米饭进来,黑着脸道:“赶紧吃,撑死你!” 阿枣抬了抬自己被绑住的手:“我怎么吃?”国字脸冷笑着在她手里塞了根筷子:“不会吃就饿着。” 他说完又走了,一般人知道分寸的人也就见好就收,但阿枣显然不在此列,而且她心里隐隐有个猜测,于是又得寸进尺起来:“我不吃白米饭,我要吃肉我要吃肉!给我拿只烧鸡进来!” 这回等的时间颇久,久到阿枣以为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时候,国字脸终于出现了,手里还拿了个油纸包,这回连话都懒得说,直接把油纸包往她桌上一扔就走了。 阿枣三两下啃了一只鸡腿,闭眼默数了一阵,又高声嚎道:“烧鸡太柴,我要吃带油的,给我炖碗红烧肉来!” 这回门终于没再打开,只是被重重踹了一下。 阿枣暗暗琢磨,烧鸡可以红烧肉就不可以,红烧肉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歧视它! 阿枣吃了几块鸡肉,又盘膝坐在床上等了会儿,门终于再次被打开了,国字脸出现在门口,门又很快被关上,他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抱胸道:“原以为你是个蠢货,没想到还算是聪明的,被你瞧出来了。”他顿了下又道:“我们是暂时不想杀你。” 阿枣心里默默地回了一句,是你太蠢,有对受害人千依百顺的劫匪吗?用膝盖想都能想出来。 大概是她心里想的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些,国字脸上露出些许尴尬,不过他很快就大马金刀地坐在阿枣对面:“我们不想杀你,是因为自有人会替我们动手。相信我,你出去之后就会感谢我们把你绑在这里了。” 阿枣挑眉:“这是何意?” 国字脸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昨日薛见在你的门口被刺杀,后来又发现你不在家里,你猜以他那样多疑阴狠的性子,你出去之后他会如何?” 阿枣的脸色终于变了。 薛见知道阿枣不见之后,并不急着把这件事查个彻底,而是命人挖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 平川忍不住劝道:“沈长史早有二心,这您是知道的,这些日子做的那些不过是为了取得您的信任,您看,最近您开始信他,他就设下如此毒计要坑您,您就把这事儿报给皇上,让皇上四海通缉,他就是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 他见薛见喝茶不说话,又道:“他既串通楚家人设下这般大的局面要害您,您何必对他留情?” 薛见还是不动声色,平川有点急了,恰好申妙也听闻他被刺杀的消息赶过来,他忙道:“申姑娘,您快劝劝王爷。”说完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申妙抚着下巴琢磨道:“这条线串起来,果然像是沈长史联合别人设计害殿下。”平川正要点头附和,她又转了口风:“不过没准沈长史也是被人陷害的。” 平川冷哼一声:“怎么可能?” 申妙不搭理他,转向薛见,笑意盈盈地道:“您觉得呢?殿下?” 薛见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只低头品茶,仿佛在喝琼浆玉液。 就这么一直找到第二天上午,人倒是没找到,不过平川带着人截获了一封信,他一见信的内容就脸色大变,匆匆忙忙带回来给薛见。 他拱手道:“殿下,您若还不信沈长史和楚家人勾连,看看这封信便知晓了。” 薛见伸手取出信来,信的内容荒诞却可怖,是一封给西梁国君的密信,信的内容不重要,重要的是——信的落款是他的,笔迹也是他的。若是皇上看了这封信,就算查明不实,只怕也会对他大生疑心。 薛见神色不变,甚至还用了块点心才细细看着信封的字迹,信的字迹和他有七八成相似,只是少了风骨——而且大半字的末尾,都有轻轻的一顿。 他识得,这是沈入扣的字迹。 不知道是不是被带偏了,他怎么看那方镇纸也怎么像玉势。 为了防止被带的更偏,他挥手让阿枣退下了。阿枣退下之后还是难免感慨了几句,要不是她看过原书,就两人这个相处模式,她也不信男主现在会想要他的命,简直是戏精本精啊! 阿枣捧着神似玉势的白玉镇纸一直熬到下差,然后一刻没停直接跑到当铺去解救自己羞涩的口袋,当铺的伙计倒是识货,没把这玩意当玉势看,而是十分慎重地请了个朝奉来,她本来以为有门,这玩意要是能卖出去估计半辈子的生活费都有了。 没想到朝奉仔细反复看了许久,最后摇头道:“公子,这东西我们收不了,您拿回去吧,我奉劝您一句,您拿回家供着吧,也别想着卖了。” 阿枣愣道:“为何?” 朝奉把镇纸的底部亮给她看:“这是内造的东西,宫里出来的,谁敢要是不要命了不成?公子还是带回去吧。” 阿枣灵机一动:“装镇纸的盒子能卖不?” 朝奉:“您放过我吧。”这是有多缺钱啊! 阿枣意兴阑珊地拎着镇纸回家,李氏见她得了宫里的赏还挺高兴,直嚷嚷着要把这方白玉镇纸供起来每天三炷香,阿枣想象着自己每天给一根丁丁烧香叩拜的画面简直没眼看。 第二日早上,薛见果然备了马车——两辆,两人分别坐上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往皇宫去了,在皇城外下了马车,她是怀着瞻仰皇宫建筑和皇帝的心情去了,阿枣暗暗品评了一番,本朝的皇宫不如故宫瑰丽雄浑,但是别有一股粗犷古朴的封为,气势巍峨。 薛见见她只是目露欣赏,神态从容,不觉挑了挑眉,带着她从承宁门入宫直去丹元殿觐见,阿枣一想到能见到看见古代皇帝,不由得有些激动,进殿之后速度极快地扫了一眼,顿觉失望,怎么皇上长得还不如薛见好看呢 此时其他几位皇子和一些大臣也进了丹元殿,阿枣佯做低着头,又抬眼扫了扫众位皇子,虽然没有一个比薛见出挑的,但最差也是眉清目秀,她还特地关注了一下楚贵妃所生的五皇子薛望,此人竟生了双和薛见一样的丹凤眼,不过看整体并不大像,高鼻薄唇,身材高大,面容冷清,比薛见逊上一筹,却也是一等一的美男子了。 她暗自在心里品评一番,看着其他长史都奋笔疾书,她忙也低下头开始记录,他们这些长史就相当于秘书,记录大佬们开会的一些重点。 除了这些之外,阿枣还观察出薛见是真的不得宠,虽然长贞帝面上不显,但每次有问题的时候总是不着痕迹地跳过薛见,几次下来就连她这样不走心的都发现了。 长贞帝和列位众臣以及殿下就着农祭的具体细节商议的一个多时辰,这才终于敲定完毕,使得每个人都分工明确,他这才含笑道:“既然已经商定,诸位爱卿便回去歇着吧,想必你们跟朕吃饭都吃不痛快,朕就不留你们用饭了。” 他开了个玩笑,众人都捧场地笑了笑,然后退下了。阿枣自觉走在薛见身后,小心把记录的宣纸展开,小声道:“殿下,我帮您负责的那一部分具体明细都写上了,您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对的。” 这里不得不提一句,本朝的皇子们遵从太子遗训,并不是一到弱冠就能封王就藩的,弱冠之后会使其搬离皇宫,谓之‘出阁’,出阁之后只会给予国公封位,然后跟其他大臣一样,得领官位办差事,办的好了就能从国公升至郡王,再封亲王,甚至于太子之位也不是不能肖想,办的不好了就一辈子当个国公,领一份国公的俸禄混吃等死。 薛见低头瞧了眼她的记录:“字太丑。” 阿枣:“这不是重点!” 薛见随意一笑,刚出丹元殿,就见一个年迈的内侍走过来对着众位殿下欠了欠身,满脸笑意:“诸位殿下,太后和几个太妃在景宁宫里摸牌,正缺几个人看牌呢,太后问诸位殿下愿不愿意过去帮她看牌?太后还说,赢了赏你们每人一道好菜。” 阿枣在后面不由得咧开嘴,这位太后娘娘倒是个妙人。三殿下是众人终于年级最长的,越众而出笑道:“就算太后不说,我们也是要去给她请安的。” 内侍笑呵呵地在前面带路,薛见偏头叮嘱了一句:“我去拜见太后,你先在宫外等着吧。” 一众长史在皇城外护城河边等的百无聊赖,有人干脆提议道:“咱们干等着也无趣,不如做点别的?”阿枣是个闲不住的,感兴趣地凑过去,那人继续道:“几位殿下在景宁宫陪太后摸牌,咱们不如在外面给他壮壮声势,每人押点银钱,看哪位殿下会赢?“ 这提议并不算太过,不被发现就没什么事,众人纷纷附和,阿枣也颇有兴趣,掏出兜里仅剩的五个铜板参战,在一堆碎银子里面十分引人注目。 众人下完注,难免议论起自家殿下来,有的说五殿下学识渊博,能力出众,有的说三殿下稳重老成,处事情随和,说着说着就变味了,开始互相攀比起来,阿枣本来沉心静气,给着热火朝天的气氛撩拨的没忍住也插了句嘴:“我们殿下聪慧伶俐,天纵之才。” 大概是夸的有些过头,好几个本来正在互相争论的长史立刻调转矛头,开始与她争论起来,他们自然不敢直接说薛见如何如何不好,就说自家殿下在哪件事哪桩事上帮过四殿下,再说自家殿下小时候学习如何如何快,怎么怎么被太傅夸奖,又说自家殿下干成了多少桩大事。 阿枣被一个个之乎者也名言佳句围攻的晕头转向,最终忍无可忍的大喊了一声:“我家殿下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风华绝代昆山片玉秀色可餐不服来辩!” 阿枣狠狠地喘了几口气,其他几个长史都沉默了,她没想到自己一言之威力有这么强的杀伤力,正要开口说话,就见所有人直勾勾地看着她身后,她顺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就见薛见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一脸的高深莫测。 阿枣:“” 她噎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挥手道:“殿下,正等着您呢。” 薛见又看了她一眼,这才徐徐走过来,他和薛望并肩而行,薛望是楚贵妃之子,自然认得阿枣,不过他性子却和其母大相径庭,漠然一眼扫来,彷如不屑一顾。 阿枣也没顾得上屑不屑的,讪讪跟在薛见旁边,薛见边往停靠马车地方走,边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阿枣愣了下,很快道:“我们在夸各自效忠的殿下。” 薛见似笑非笑,重复道:“效忠?”阿枣自然听出他话中深意,还没想好怎么接话,他自己先转了话头:“方才只听你说了容貌,我在你心里只是徒有其表之人?” 阿枣忙摆手道:“怎会?殿下多心了。”薛见哦了声:“原来我在你心里,连其表都没有。” 阿枣:“”她算是看出薛见在找茬了,忙转移话题:“卑职只是太过敬仰殿下,殿下回来的这般早,想必是摸牌旗开得胜了吧?“ 薛见也不打算多做口舌之争,随意嗯了声,掀开车帘就要进马车。阿枣心里一喜,心说三个月的饭钱有着落了,想着过几日问坐庄的七殿下家的长史要钱,没想到七殿下家那位长史是个颇受诚信的,匆匆赶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包碎银,嘴里喊着:“沈长史,沈长史!” 他高声道:“你赢的银子给你!” 阿枣脸一紧,在心里翻来覆去地把他骂了几百遍,心虚地看了眼身边的薛见,坐庄的长史也才看见他,面色僵了僵不敢说话了。 薛见悠悠然开了口:“既然有人给你送银子,你就收着吧。”他倒是真想看看这枚小钉子能玩出什么花样。 阿枣后脑勺开始冒汗,坐庄的长史把银子往她手里一塞:“我们殿下说平白欠人钱会有血光之灾的,这里一共是十五两六钱八文银子,你自己点点。”然后递给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转身溜了。 阿枣心虚地看了眼他,薛见放下车帘,平静道:“你自己说还是我请你说?” 阿枣表情苦逼,不得不照实说了:“就是,卑职闲着无聊打了个赌,赌谁摸牌能赢,我为了给您壮声势,也押了点银钱,然后您不是赢了吗,我也就赢了。” 薛见听了倒也没动怒,只伸出修长白净的一只手,阿枣一愣,他问道:“钱呢?” 阿枣垂死挣扎:“这是卑职打赌赢的” 薛见缓缓道:“是拿我赢来的,我摸牌你出过力吗?” 阿枣:“我在心里为您鼓劲来着” 他但笑不语,阿枣一脸绝望地递上了钱袋,薛见又数出不多不少五个铜板来给她:“赏你的。” 阿枣一脸扭曲地看着他。 薛见随手把钱袋扔给车夫:“回去把赌博百害无一利抄一百遍。” 阿枣:“” 一句x你妈不足以形容她现在的心情。 捞钱计划又没成型,春宫紧赶慢赶一时半会也画不好,阿枣回家还得吃咸菜稀饭,不过李氏宁可自己少吃点,还是坚持给兄妹俩每人一个鸡蛋。就这么喝稀饭喝到了农祭那天,阿枣起了个大早准备去帮忙,李氏把一枚白煮蛋切成两半分给兄妹俩,自己喝着一盏温开水,解释道:“家里就剩一只鸡蛋了,你们先吃,我等会去集市买点。” 阿枣上辈子也有父母,所以对李氏母子二人只有责任,亲情也不是想有就有的,见此情景不由得心头一暖,把手里的半个鸡蛋放到她碗里:“娘你先吃,府里管饭呢,我去府里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6.第 56 章 周如素简直要怀疑人生, 也不知道沈入扣给这些殿下下了甚迷魂药,引得他们一个个都跟着了魔似的!她再费解也知道这里没自己插嘴的余地了, 福了福身子退出去。 李兰籍唇角一挑:“上回沈长史一眼就瞧中了我的东西, 这回依旧如此,你合该与我有缘。” 阿枣按了按太阳穴,焦头烂额,李兰籍知道她身份, 甚至二殿下也起了疑心,可她也没法让两人闭嘴, 这么一想她简直想送李兰籍一套素质三连。 薛见漠然道:“我欲借李殿下项上人头几日,不知殿下可否答应?” 这反应实在有趣。“我与四殿下井水不犯河水,不过玩笑一句,殿下何出此恶言?”李兰籍身子微顿,转向阿枣:“我只说请你过来, 可没说请你把四殿下带过来。”他又冲着薛见轻轻一笑:“四殿下, 不请自来是为恶客。” 他似是觉着还不够,伸手想要拉阿枣的手:“殿下自己请便,我和沈长史有话要谈。” 阿枣心头一紧, 薛见已经将手里的茶盏捏碎, 将手里的碎片冲他右眼打过去, 李兰籍立刻侧开头,眼尾还是无可避免地划出一道血痕, 他摸了摸眼角, 啧了声;“四殿下想挑起后周和庄朝的争端不成?” 薛见眯起了眼:“你既然知道自己在后周, 最好安分守己”他说着,猝不及防折下一旁垂落的柳条,手腕一抖抽过去,李兰籍毫无防备脸被抽的一偏,薛见淡淡道:“这一下是代周主教训你,免得你逼得庄朝对后周动兵。” 李兰籍舔了舔嘴角的血,瞧了阿枣一眼,似乎有什么话想说,阿枣看两人是要打起来的样子,忙插入两人之间:“两位殿下稍安勿躁,我突然想起殿下府上还有些事没处理完要等着您回去处理呢,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最重要是,万一李兰籍当着薛见的面说破她的身份,薛见知道了还能有她的好处?必须把两人分开! 李兰籍当然不会听她的,身子一侧就要攻过来,薛见嗤笑了声准备还击,阿枣咬了咬牙,见势不好,一掌冲着李兰籍拍了过去,他自然不想伤她,此时卸力已经来不及,不留神跟阿枣对了一掌,直接把她拍到水里了。 湖里的锦鲤被惊的四下逃散,赏花的众人也瞧了过来,幸好池水为了防止贵人溺水,只到阿枣胸口这里,她一身狼狈,薛见也顾不得脏不脏了,跳下池水把他打横抱了起来,这事传出去了皇上又难免多想,他抬眼漠然道:“李殿下,我这长史做错了什么?竟引得你推他下水。” 他这般一说,众人都以为是李兰籍和沈长史起了冲突,李兰籍此人又素来恣意妄为,所以仗势欺人把沈长史推下了水里。李兰籍本可以反驳,但是不知想到什么,竟配合着默认下来。 薛见抱着她上了岸,李兰籍那一掌留了力,阿枣倒是没受伤,但生怕两人再见面,白着脸装作十分难受的样子,他便抱着她上了马车。 李兰籍目送两人远去,这回目光落在薛见身上更多,忽的又笑了。 阿枣身上全湿,薛见也湿了大半,两人一上来,带的马车也淋淋沥沥,她见薛见想要伸手帮她解湿衣裳的样子,忙按住他的手:“殿下,我回家自己来吧。” 薛见看了她一眼,从柜子里取出里外一套衣裳递给她,默然道:“我在外面等着。” 阿枣没多想,确定马车遮掩的严严实实才速度飞快地换衣裳,薛见身量比她高了好几号,她穿上去就好像小孩偷穿大人衣裳,连领口的松松垮垮的,薛见看了一眼便就着想入非非,又担心自己管不住,再做出些强逼她的事情,主动走过去帮她把领口掩好,自己也换好衣裳 薛见上车之后伸手要帮她搭脉,被她躲开了,他的手僵在半空,许久才收回来:“我现在真后悔教你习武,本想着你不受人欺负,没想到你竟变的如此鲁莽。” 阿枣赔笑,薛见忽又偏头道:“我瞧着李兰籍似有什么话想跟我说,你却恰好这时候冲出来了,真是极巧啊“ 阿枣脸色一僵,薛见握住她肩头:“还有李兰籍说他邀请你之事,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阿枣摇了摇头,咬牙道:“李殿下的事,您应该去问李殿下,问我做什么?” 他拂开她一缕碎发:“那就问几个你知道的,当初劫掠你表妹的人到底是谁?你表妹如今在何处?我在京城查过,自始至终都没这个人。” 阿枣身子一颤:“表妹只跟我说是山上劫匪,旁的就再不知道了表妹她,她随着近亲离了京城,殿下查不到也属常事” 如果有可能她也不想撒谎,可是薛见为了她都把自己掰弯了,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喜欢的对象从头到尾都是个谎言,那又该怎么办,会不会祸及她的家人?她想到那日薛见把她压在身下的情形就一阵胆寒,她现在就像一个做了坏事的人,明知道主动自首才是最好的法子,但却止不住害怕,不停用谎言掩盖自己的坏事,直到事情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 薛见皱眉偏头看着她,他原以为阿枣只是一只好骗又娇软的笨兔子,就连撒谎都撒不好,现在他的小兔子撒起谎来都不眨眼,到底是谁给她这么大胆子? 若是搁在原来,他绝不会容许有人大着胆子在他面前耍聪明,但自打喜欢上她之后,他的原则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凉快了。 两人各怀心思地对视一眼,阿枣吞了口口水,小声道:“殿下” 薛见见她一脸惶惶,又不想再跟她说话,收回目光闭目养神。 下了车突然身上一个激灵,把前后事细细思索了一遍,才发现自己有不少破绽,以薛见的才智,是不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她慌得在家门口乱转,强压着慌乱琢磨一时,还是决定先试探一二,要是薛见知道了五成以下,那就继续瞒着,等到大哥彻底好全再谋个外放,把这事没过去,什么李兰籍什么二殿下,离了京再也见不到了,只要她哥一好,这些事都不是问题。 如果薛见知道了七八成,她就小心坦白,争取宽大处理。这事要降低薛见好感度一事同时进行,一个没欺骗感情的骗子总归能好点。 她想好了之后才进了家门,没想到上午才下了水,回家的时候又受了惊,两下一激竟然病倒了,只得又向薛见请假,她这长史当的,三十天能请一半的假。 幸好薛见没怪她,还亲自带了太医帮她瞧病,阿枣本来准备起身行礼的,想到要招他烦,于是就没起身,靠在床上吊儿郎当地晃腿,犹豫着要不要擤鼻涕恶心他一下。 幸好薛见没注意她失礼,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你做什么了烧的这么厉害?” 阿枣有气无力地道:“回殿下的话,大概是上回落水着了风寒。” 薛见顺手把她帮脑袋上的巾子翻了个面,摸摸她的脸,只觉得一片滚烫,蹙眉道:“你好好修养,放心,不是什么大病。” 他听太医说阿枣这病主要是思虑过重所致,至于怎么个思虑过重,他心知肚明,不由暗责自己给她压力太大。 她思量着怎么套话,边坐起身问道:“殿下,我” 薛见把她硬是按下去,帮她小心把被角掖好,不让冷风灌进来:“好生歇着,别想些有的没的。” 阿枣本来就体力不支,被他这么一按更是没了力气,迷迷糊糊间听到他说:“只要你身子能好起来,旁的都不重要。” 且说周如素回家之后,自然生了好大一通气,把新换的杯盏又砸了一套,他兄长闻言问道:“我的小祖宗,你这又是怎么了?谁又惹你不高兴了?” 周如素趴在桌上哭道:“我堂堂转运使之女,竟还不如一个男人,今儿见着四殿下,他连瞧都没瞧我一眼,以后我还有什么脸面出去见人?” 周大哥笑道:“这有什么?四殿下再好,能好的过五殿下?前程自是比不得的,咱们娘和淑妃娘娘是表姐妹,淑妃娘娘又中意你,你还怕什么?” 周如素仍旧哭闹:“前几日的事你也听说了,二殿下当街抱着那公狐狸精,他要是有半分把我放在眼里,怎会做出此事?” 周大哥悠悠笑道:“南疆有一种毒叫雁蛊,取自大雁忠贞不渝之意,此蛊毒对身子无害,只是能让被用蛊的人对用蛊之人动心。淑妃娘娘已经决定帮咱们了。” 说是动心有些牵强,雁蛊分为子母蛊,周如素若是服下了母蛊,二殿下服用子蛊,会对她自然而然地有所反应,当然子母蛊的作用是相互的,用了之后周如素怕是也离不得二殿下了,他隐晦地说了一遍。 周如素心思大动,迟疑道:“可是淑妃娘娘再中意我,也见不得二殿下对我神魂颠倒吧?” 周大哥笑道:“放心,我们只跟娘娘说,这蛊名叫忘情,让二殿下不对那公狐狸动心,淑妃娘娘正恨着他呢,请太医查验确定无害之后当即就同意了,娘娘总不能瞧着亲儿子和男人相好。” 周如素放下了心,想到薛见又有些不甘心,二殿下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她心里中意的还是薛见,这蛊对二殿下能用,对薛见是不是也 她咬了咬下唇,目光闪烁。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阿枣在家养了好几日才算彻底好起来,不过元气却被消耗了不少,去当差的时候也蔫蔫的。 她病好的第一件事就是问薛见:“殿下,袭击官员视同造反,李殿下如此皇上不会过问吗,还放任他在京城待着?” 薛见没想到她问起这个来,沉吟道:“后周顾忌我们,皇上也已经顾忌后周,庄朝如今经济民生都上了正轨,自不想此时惹来争端,所以对李兰籍百般容忍。”他若无其事地瞟了阿枣一眼:“怎么?你想赶她出京城。” 阿枣想了下,倒是没隐瞒:“李殿下对卑职百般骚扰,卑职自然不想再见着他。” 薛见脸色微有和缓:“皇上恨不能把李兰籍紧紧盯着,自不可能放他离京。” 阿枣转念一琢磨,虽然李兰籍不能离京,但是薛见可以啊,他要是离京当差,她自然也能跟去,这么一想她又高兴起来。 薛见命人煎了补元气的汤药喂给她,阿枣主动接过碗:“卑职自己来就行。” 薛见瞧了她一眼,把药碗递给她,阿枣低头慢慢喝着,时不时向薛见投去一眼,思量着怎么套话,两人各怀心思,谁都没开口,他半晌才道:“最近暑气大盛,又恰逢皇上诞辰,皇上要带人去皇庄避避暑气顺道摆寿诞,你带上公文,随我一道过去吧。” 阿枣心说这可真是心想事成,正要点头,又想到另一个煞星二殿下,动作难免迟疑。薛见似是瞧出她心事:“老二前些天已经明说了不去。”其实是他向皇上找了个由头把老二打发走,正好淑妃也想把他和沈入扣分开,他想让阿枣安生修养几日,免得她终日惶惶。 阿枣尴尬一笑,心里松了口气,可到了那日皇上带着宫妃启程,薛盼分明跟在皇上身后,冲薛见抬眼一笑。 薛见不着痕迹地挡在阿枣身前,兄弟俩对视一眼,不过很快就催着启程上马。阿枣对二殿下就没有李兰籍那般紧张了,跟李兰籍的石锤相比,二殿下最多算捕风捉影,他又不能向李兰籍一样行事毫无顾忌,能把她如何? 一到避暑庄子,皇上照旧是要摆宴,避暑不光只带了宗室子弟,还有不少重臣要员,他们也都携了女眷过来,四位公主和十几位世家贵女连起来编了一段‘洪福舞’为皇上贺寿,皇上瞧得合不拢嘴,深觉着女儿们孝顺。 周如素赫然在跳舞的阵列中,她提前服了母蛊,目光却时不时落在二殿下桌边那壶酒上,她虽喜欢薛见,却拗不过家里人,幸好二殿下也不错。 二殿下一直没碰那壶酒,反而拎着酒壶提着酒盏往薛见那边走过去,倒了一盏酒冲薛见笑道:“我才闻见这酒是清液芳洲,记得你少年时最爱此物,还常常拉了我和老三一同偷酒喝,今儿请你尝尝,还是不是那个味道。” 沈美人再美,也只能当个侍妾,他虽好美人,但知权衡轻重,再说他昔年离京之前还曾想收服薛见为自己的左膀右臂,实在没必要为了一女子和他闹的那般僵,所以他想借此和缓关系。 周如素眼瞧着二殿下把酒端给薛见,心里不由砰砰乱跳,紧张之余又多了几分希冀。 薛见淡然道:“我已经好些年没碰清液芳洲。“ 二殿下皱皱眉,搞不明白薛见想什么。旁的事就算重要,能重要的过权势? 他一时有些难堪,恰好王长史坐在薛见身后,主动接过他手里的酒盏,笑道:“二殿下的心意我们殿下饮了,只是我们殿下饮不得酒,还请殿下见谅,这盏酒我代殿下喝了。” 阿枣也不想二人起冲突,到时候倒霉的还是她,见王长史接了酒盏,也主动接过一盏。 二殿下既然不想跟薛见起冲突,暂时只拿她当寻常长史待,也不打算深究她根底,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就着这个台阶下了。 倒是周如素瞧见家里千辛万苦才寻来的的子蛊,被一个糟老头子和她最恨的人接过去,脸色煞白,双腿一软就跌了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7.第 57 章 二殿下那酒是淑妃特地端给他的, 淑妃并不知那是雁蛊,只当是能使儿子变心的蛊, 她本可以偷偷下进儿子酒水里, 但是这蛊还有个奇异之处,发作之时子蛊和母蛊不能离得太远,否则会有副作用,若非如此, 周如素也不想在宴席上下蛊,可二殿下对她十分不喜, 除此之外,她也没旁的机会了。 这么一跌不要紧,整个舞蹈阵型就全乱了,皇上本来十分欣喜,见此不觉皱起眉, 觉着十分败兴, 幸好长阳公主机智,长袖一舒换了个舞步,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二殿下眼睛眨也不眨地瞧过来, 阿枣生怕两人再起冲突, 忙一饮而尽王长史年迈体弱, 沾了沾唇就放下酒盏,皇上为了防止众人酒后失态, 特地把酒壶做的十分精巧, 倒了两盏也就没了, 二殿下又瞧了薛见一眼,转身走了。 周如素如丧考妣,阿枣砸吧砸吧嘴巴,觉着酒味还不错,就对薛见道:“难怪您原来爱喝,这酒味道确实好。” 薛见看着她湿润的唇瓣良久,漫应了声:“喝腻歪了。” 等宴席过半,阿枣才觉着身上有些不对,突的发热起来,王长史只喝了几滴,倒是没觉着有哪里不好。 雁蛊若是下对了人倒还没什么,但她和周如素都是女子,雁蛊只针对男女,这问题可就大了,它不会使两人生情,但子蛊和母蛊都会转化成烈性媚药,而且会吃了子蛊的人会短暂的性别模糊。 阿枣觉着小腹中犹如火烧,难受地并腿坐在一起,额上都冒出汗来了,她到底没经历过这事,开始只以为自己又开始发烧。 她强自忍了片刻,好容易熬到宴席散了,薛见察觉到她不对,扶住她问道:“你怎么了?” 阿枣此时也发现不对了,浑身躁动不说,听见薛见的声音就觉着一阵心痒,不觉握住他的手,觉着浑身燥热都纾解了不少,彷如夏天燥热的时候饮下一盏冰水:“殿下” 薛见一愕,扶着她回了自己宫里,阿枣若说有什么优点,那就是定力还算不错,即使看着薛见就有股把他扑倒扯开他衣服的冲动,也没有真的付诸行动。 等到了薛见住的殿里,她早已经鼻息咻咻,眼里好似含了一汪春水,不自觉软倒在薛他身上,勉强撑着道:“殿下我好像中了媚药”她说完再撑不住,失去神智纠缠上来。 薛见一下子想到老二,可是他没事给阿枣下媚药做什么?就算下了他也定然不能让他得逞啊。 他还来不及细想,就被阿枣成功扑住,开始在他怀里哼哼唧唧不断厮磨,滋味销魂又难捱,若是换做旁人,他自然可以推开,但却是心上人,那实在是要命。 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阿枣从自己身上撕下来,强行把她按在床上不让她乱动,阿枣终于抬头看着他,神色迷离,满眼委屈,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推开自己。 薛见不想她在迷迷糊糊的时候不清不楚的失了身子,更不想她被药物控制的时候才会亲近自己。 他虽然不觉着做这种事有什么不对,可以后皇子妃大婚之前是要请宫中有经验的姑姑瞧一眼的,若是阿枣被瞧出失了贞洁,岂不是背后要受人指点?以往亲亲抱抱倒也罢了,这种事他愿意等一等,等到大婚之后。 阿枣自不知他心里已经想到两人成婚后,难受的几乎要流眼泪,薛见只好把她搂在怀里柔声安慰,这时候他养的大夫到了,搭着阿枣的手腕细细一诊,犹疑不定地道;“沈长史这不像是中了媚药,倒似是有中了蛊。” 阿枣只是误服了子蛊就已经这样了,周如素那边自不用说,她倒是比阿枣反应快一点,一有感觉立刻向淑妃娘娘告了罪,心知不好,立刻向淑妃娘娘告罪,命人传话问兄长要解蛊的法子。 她并非宗室,自然不能住在行宫里,幸好行宫外有地方专门给这些女眷居住,每人一处小院,并不碍着谁,这边看管不严,很快屋里断断续续地呻吟就传了出来,周府的护卫有些诧异,在外躬身问道:“小姐,您没事吧?” 周如素闻到一阵男人气息,将门开了半尺,一双藕臂就缠了上来,护卫吓了一跳,低头一看,周如素已经扯开衣襟,胸前泻了一片春光,护卫心头乱动。 周如素按捺不住,哑着嗓子腻声道:“进来。” 周如素生怕自己出丑,把丫鬟和侍从都打发了出去,护卫探头一看,见屋里没人,更为意动。他压抑不住兴奋跳进了屋里,动作粗鲁,也顾不得美人生涩。 他抚弄了一会,正要入巷,外面探出一只手,把他硬拽了出来,周大哥一脸狠毒,伸手将他敲晕,再把自己妹妹包裹严实安置好,沉声吩咐手下人:“这护卫你给我剁碎了喂狗,今儿在这院里的,一个活口也不能留,不过在行宫不好动他们,先把他们看好了,回府之后再动手。” 他吩咐完又重新回了屋,周如素已经失了神智,不顾人伦见着亲哥哥也胡乱纠缠,周大哥心里一痛,从冰盆里舀了杯冰水泼在周如素脸上,她这才稍稍回复了些清明,低头看自己衣衫不整,崩溃道:“哥,你明明说不会有事的!” 周大哥只得安抚她:“莫急,你又没有真个失身”周如素恨不能一头撞死,崩溃哭道:“身子都给人看完了,跟失身有什么分别?” 周大哥道:“只要你不说出去,我就不会让人知道。”他见周如素眼里掠过一丝光彩,又沉声道:“你确定拿酒是沈入扣喝了?” 周如素哭着点了点头,扯着兄长的袖子,怨毒道:“哥,你去找几个人轮番污了那姓沈的,再把他丢到殿下面前,看殿下还会不会要他!” 周大哥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沉声道:“既然是沈入扣喝了,须得用他的血来配解蛊。” 大夫见薛见面沉如水,忙宽慰道:“殿下放心,这蛊毒不会伤及身子的,只是会让人情欲大发,而且极容易被情欲控制,不似寻常媚药,一次就能解开,期间会意识模糊,不知自己性别。” 薛见:“” 他压着火问道:“可有解药?” 大夫踌躇了一下,他既然是薛见的人,对他自然推心置腹,低声道:“卑职跟您交个实底,这蛊应当是雁蛊,若不是我当年去南疆游历过一阵,怕还认不出来。此蛊分为子母蛊,沈大人服下的应当是子蛊,若是想解倒也不难,只要再寻一个母蛊让人使用便可,沈大人就不会如此了。” 薛见听完也知道这事应当不是针对阿枣,怕是哪个女子针对老二,被阿枣不留神误服了。 大夫见他不言语,说的更加直白:“若是殿下您服用了母蛊,沈大人就会对您痴心不悔,而且沈大人就不会再有此反应,若是您愿意,我这就为您选来方子重新配一副。“ 阿枣对他痴心不悔?那场景想想就异乎寻常的美好,薛见手指微微收紧,他何尝不知道阿枣心不在他这里?他半晌才缓缓摇头;“不必了。” 大夫耳闻过他和沈长史的一些事,还以为他一定会同意,闻言愣了下:“殿下” 薛见抬手:“此事不要再提,除了母蛊之外,没有其他法子能解毒了吗?” 大夫迟疑道:“有当是有的,不过会麻烦许多,殿下若是不愿用母蛊,我这里有几味清心丸,倒可以压制一二。”幸好她中的是子蛊,母蛊解起来要更麻烦。 薛见点头应了,转身回屋去瞧阿枣,她闭着眼睛似乎在昏睡,他伸手想要摸她脸颊,阿枣突然跳起来,一把拽住他的衣领,狞笑道:“小浪蹄子,被我逮到了吧?!还不快跟我回去!” 薛见:“” 阿枣一把把他推倒在床,骂骂咧咧开始扯他衣服:“骚蹄子,背着爷勾引了多少人,爷今儿便让你尝尝厉害,愣着干什么,屁股撅起来!” 薛见:“” 他没理会扯他衣裳的阿枣,从她的只言片语中拼凑了一下,好像他成了一个偷汉的王爷的未婚妻,阿枣就是那个倒霉王爷,他想起来她写的一本春宫就是这个剧情,不是说只会漫生情欲吗?怎么还带春宫演绎的? 阿枣转眼把他衣襟扯开,淫笑了几声,又觉着不太对劲,不高兴地道:“浪蹄子,你胸呢!胸哪去了!” 薛见:“闭嘴!” 阿枣不高兴了,浪蹄子这是要翻天,看来她得好好整治整治,邪笑道:“来比一比,看爷和那个奸夫的玩意哪个更大。”她准备提枪上阵,突然觉着不对,惊慌道:“我枪呢?我枪在哪?!呜呜呜,我下面没有了嗷,我那八两重的长枪没了,你那西瓜大的胸也没了!” 薛见本来还有点旖念,现在彻底消散了个干净,阿枣就是有这份能耐。他起身拢了拢衣裳,觉着得让她少写几本春宫了。 阿枣面色绯红,春意上头,不悦地拉住薛见:“浪蹄子你又要去勾引谁?” 薛见淡定道:“找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8.第 58 章 阿枣不高兴了, 在床上乱翻,边儿狞笑道:“以为爷下面没了就奈何不得你吗?找一根玉势照样干翻你!” 薛见本来舍不得把她绑上的,现在觉着情况有点严重,于是取了她腰间带子把她双手束缚在床头,端了凉茶来,轻轻捏住她两腮, 把丸药喂进去,再送水使她吞服, 然后才解开她双手。 清心丸不是雁蛊的正经解药, 药效发挥极慢, 阿枣吃了药还是哼哼唧唧地念着台词,脸上的红晕总算消退了些,但神情仍旧难受,额上又开始冒汗,他只好不断喂她水,才免得她出汗脱水。 他见稍稍安静了, 这才出去问话:“查到经手老二杯盏的人是谁了吗?” 平川迟疑道:“最近楚妃失了势,宴会事宜都是由淑妃一手操办的。” 薛见觉着这就有意思了,淑妃再怎么不成, 也不可能给自己儿子下这等恶药, 究竟是谁诓她的下药呢? 这事要试探出来倒也不难, 他沉吟片刻, 又吩咐了几句, 这才回屋继续照料。 他拧看了帕子帮她擦着后脖颈, 他再怎么不得宠,好歹也是宫里养大的,从没想过有一天也会干这种伺候人的活,而且干的心甘情愿。 阿枣觉着贴近他就能更舒服点,不住地往他怀里拱:“骚蹄子满足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在外面□□!” 薛见无奈看着她,又被她撩拨有些忘形,咬住常让自己哭笑不得的两瓣唇,顶开她的唇瓣,与她唇舌交缠,阿枣呜呜了几声,舌尖被吮吸的生疼,眼神却渐渐恢复了清明,见自己被薛见搂住亲吻,眼睛都睁大了,在他怀里拼命扭身抗拒。 薛见瘾头被勾了上来,难免有些不悦,顿了下才退开,似笑非笑:“醒了?” 阿枣脑海里的回忆片段还没拼接起来,就被薛见压到床上亲吻,这次比上回更加强势和轻佻,不住地逗弄她舌尖,待她气急想要咬他舌尖的时候,他就从从容容地退了出来,等她稍一松懈,他又趁势攻了进去,逗弄她跟自己嬉戏。 阿枣气急败坏地重重一咬,他趁机离开,两人之间牵连出一片暧昧的银丝,他伸出食指顶进她唇齿间,她不留神就咬到了他的指腹,他叮嘱道:“小心别咬着舌头。” 阿枣这一下实打实用了力气,他指腹都被咬出牙印来,他却不以为意,仍旧逗弄着她的舌尖。她被这满含情欲的挑逗弄的彻底火大起来,卯足了力气想给他来一巴掌,但快到他脸的时候改了方向,在他肩膀上重重一拍,怒声道:“殿下!您这是做什么!” 薛见被打的侧了侧身,觉着还是她昏沉的时候更可爱些,于是挑眉道:“我做什么?方才不是你哭着喊着求我这样待你?” 阿枣大脑一片空白,想了下还是想不起来,怒道:“趁火打劫,非君子所为!” 薛见懒洋洋地道:“亲都亲了,摸也摸过了,还讲什么君子。” 阿枣脸颊烧红了一片,不知是恼怒还是气的,双拳攥紧了,恨不得照他面门上来几拳。 薛见本想跟她好好说的,但话到嘴边自然而然地就变成了似挑衅似调戏,他可以在戴着面具假装成河神的时候对她温柔妥帖,也能在她不清醒的时候百般照料,可一瞧见她自然就转了个弯,他原来听阿枣和王长史聊天的时候听她说过一词,什么‘口嫌体直’,没想到他竟然也是此类人。 c 他缓了神色,一撩衣袍坐在床边,斟酌着开口:“出了此事非你我所愿,但你放心,我并非无责之人,我自会给你名分的。”他原是想说娶你的,话到嘴边竟又转了,懊恼地蹙起眉。 阿枣听到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听到名分二字心中一警,心里有了谱。 她才想了一半就没功夫继续想了,就听薛见缓了声音:“我的心意想必你是知晓的,我”他难得有一分赧然,不过脸上没表露出来:“我对你心悦已久,欲与你两两相知,恩爱不离,不知你意下如何?” 他这几日一直思量着把这事儿摊开说,雁蛊恰好给了他一个契机,他面上虽波澜不兴,但手心却微微冒汗,自打出生从未如此紧张过。 阿枣那脑子就跟被爆米花机炸过似的,噼里啪啦嗡嗡乱响,跟薛见告白相比,他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算是小事了。 她仿佛被雷劈过的蛤蟆,张嘴半晌才找回语言功能,讷讷道:“殿下怎么突然这样说” 她心里飞快理了一下思路,她喜欢薛见吗?结果当然是否定的,她只拿薛见当恩人,为了恩人可以赴汤蹈火,但却不能把心交给他。这么一想薛见说出来反倒是好事,若是像原来一般暧昧她反倒不好拒绝。 她定了定神,弯腰拱手:“殿下厚爱,卑职感激不尽,但卑职资质鄙薄,形容粗陋,恐负殿下爱待,还请殿下另择良人。”她顿了下又道:“您对卑职的恩义,我铭感五内,除了此事,其他的卑职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话虽委婉,却分毫没有转圜的余地,既然拒绝就拒绝的彻底,别给别人留丝缕念想。 她,一介屁民,人生最大的爱好就是画画春宫写写小黄文,最大的理想就是亲哥能好起来,然后远离京城是非之地,过着自己混吃等死的小日子,薛见的青睐她实在消受不起啊! 而且她拒绝不光是因为自己不喜欢薛见,她是书外人,知道薛见将来要面对怎么样的艰难险阻,她自忖没那个能耐帮薛见享万乘之尊,能陪在他身边的还是方如是那些有远见有手腕有能耐,可以独当一面的女子。她和薛见本来就是两个不同次元的人。 薛见手指先是一紧,再微微一松,指尖点着椅子扶手:“你喜不喜欢我无妨,我喜欢你,你陪在我身边,顺从我就够了。” 阿枣被他强买强卖的理论弄的目瞪口呆。薛见站起身,欺身压过来,俯身漠然瞧着她:“或者你别拿这些片汤话糊弄我,告诉我究竟是什么原因。” 阿枣被他的气势压的几乎喘不过气,听他这般问,脑子里突然浮现河神的脸来,神情掠过一丝茫然。薛见洞悉人心,捏住她的下巴问道:“你有心仪之人?” 阿枣好些日子没见河神,她也闹不清自己对河神到底算不算喜欢,不过瞧了眼薛见,点头道:“殿下料事如神。” 薛见明知不该,但还是生出一种把那人碎尸万段的冲动来,为什么那人就不是自己呢?他淡然问道:“那人是谁?李兰籍?老二?” 围着她转的男人就这么几个,总不会是王长史。 阿枣坚决摇头:“我的口味才没那么重。” 薛见:“” 她抵死不把河神供出来,河神可是薛见的手下,薛见要刁难她岂不是轻而易举?到时候真是天降黑锅。她咬咬牙道:“情爱之事自然要两情相悦才好,我是真喜欢那人的,求殿下成全。” 他默然片刻,撑开手臂把她困于床笫之间,摩挲着她被亲的红肿的唇瓣,突然笑了下,不过笑意未达眼底,几乎跟她贴面挨着,他轻声问道:“有多喜欢?他也这样亲过你了?还是摸过你?有跟你在床上搂搂抱抱过?“ 阿枣本来就压着火,听到这些彻底炸了,她不知道怎么能让薛见死心,但是却知道怎么能让他恼自己,故意吞吞吐吐地道:“殿下若执意如此,我倒是有个法子” 薛见眯起眼,直觉着她不会说出什么好话来。 阿枣叹了口气:“我有心仪之人,不过世上也不是没有两全之法的,您若是不介意,我倒是可以勉为其难地受一受这齐人之福” 她一抬头见薛见脸色黑的能拧出水来,再接再厉地添火,争取让他看到自己就烦:“你们二人都是昆山片玉,世间难寻,若是能共侍一人”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薛见一巴掌拍床上去了,她晕头晕脑地刚要爬起来,薛见就欺身而上扯起她领子,一字一字地挤出来:“齐人之福?” 阿枣嘴唇抖了抖,强撑着点了点头。 薛见冷笑道:“好啊,就看这齐人之福你受不受得住?” 阿枣还没反应过来,他猝不及防在她最脆弱的咽喉处不住吮吻舔舐,这具身子的敏感点还不少,她身子一颤,拼命压抑住喉咙里的呜咽,手肘一翻就想把他顶开,薛见又咬住她脖颈上的一块皮肉,牙齿轻轻啮着,留下红肿的印子来。 阿枣又是惊吓又是恼怒:“殿下!” 薛见指尖想搭在她肩头,被她毫不犹豫地侧身躲开了。 薛见面沉如水地翻身下床径直出门,阿枣就听见他在门外吩咐道:“沈长史身子不适,这几日出不得屋,你在外好生伺候。” 阿枣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软禁了,勃然大怒,什么人呐这是!表白不成逼人就范! 她倒是跟他轴上了,重重踹了一脚屋门,怒声道:“有本事你一辈子别放我出来,我一出去就找十个男人轮着睡,睡到那啥尽人亡,就是不睡你!气死你!” 薛见:“” 平川愣头愣脑地道:“沈长史这得的是疯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9.第 59 章 平川瞧见薛见脸色不大好, 不敢再往下说,薛见方才真恨不得折了她的翅膀,将她永远锢在自己怀里,再见不得旁人,被平川一打岔满脑子狠厉念头才散了些,坐到偏间啜了口宁神的茶, 转向平川问道:“若你喜欢一个女子,那女子不喜欢你, 你会如何处置?” 平川觉着处置这个词就用的就不妥, 他跟薛见一向直来直去, 便直说了,又笑道:“不喜欢您您就想法讨她欢心啊,谁也不可能一见面就喜欢谁,日子还不是处出来的。” 薛见沉吟道:“若是她喜欢别人呢?” 平川又愣了下,仔细想了想:“只要两人没成亲,这都不是事, 您只要能更讨她喜欢,她一准喜欢你,到时候用轿子把人往回一抬, 什么都好说。” 薛见难得起了谈兴:“怎样讨姑娘欢心?” 平川茫然道:“您问这个您是有中意的人了?”他见薛见不答, 主动道:“她喜欢什么给她送什么, 做些她喜欢的事, 善解人意温柔小意, 还得能伏低做小, 自己主动些,当然还得讨好岳父岳母,当然要是长的俊有前程,肯定能事半功倍。“ 他说完又咧嘴笑道:“不过您肯定没问题。”姐儿爱俏,殿下这种相貌的,想娶哪个姑娘还不是手到擒来? 薛见瞧了他一眼,继续低头喝着静心的茶。 待到第二日,平川就跟他报道:“您料事如神,把话传出去之后,淑妃娘娘果然坐不住了,找来了周家人质问,不过其中详细倒不大清楚。” 薛见懒洋洋地道:“周家早就瞧上了老二,难怪要用这么些手段,把这事告诉老二,买他个人情,我就不信他会放任不管。”他顿了下又道:“咱们这边也敲打一二。” 阿枣对着大门吼完又有点后悔,万一薛见恼了真跟自己玩囚禁py怎么办?她要真跟薛见对上那就是蜻蜓撼柱,不由得暗恼自己做的太过,就不能先把人安抚住徐徐图之? 薛见方才也没跟她细说,她就自己瞎琢磨,暗想这什么药不会是薛见给她下的吧,那他也太没节操了,就这样还想追她,呸! 薛见虽说把她暂时关起来,但吃食上倒是没亏待她,晚上平川还端来了相当丰盛的晚饭,她也没委屈自己,吃完饭胡思乱想着睡着了。 薛见第二日中午来瞧她,见她睡到了日上三竿,躺的四仰八叉还露出一截粉白的肚皮,差点气笑,有的人天生不知道愁为何物?你能拿她如何? 他取了条毯子帮她把小肚子盖好,阿枣别的不大行,对他的警报拉的倒是挺响,一有动静腾的就坐起来,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飞快用被子把自己包裹好。又想到昨晚上对他吼的那些话,难免有些尴尬。 薛见见她一气呵成的动作,恨不能再把她关上几天,眉头微微一挑,原本清越的嗓音渐渐低沉,带着说不出的暧昧,几乎贴着她脸颊道:“把身子给我有这么难吗?” 阿枣身子一僵,薛见试探着去亲她的脸颊,还没靠近就觉出了一片僵硬。 他不过瞧她这样防备有些着恼,想要吓唬吓唬她,没想到她竟这样厌恶,他目光冰凉一片,直起身提前结束了无聊的游戏,递给她一枚清心丸:“这是能暂缓你身上蛊的丸药,每日一粒,不要忘记服用,免得你再做些什么。” 阿枣脑洞发散开来,狐疑地看着他,她踌躇着没接,薛见看了会儿就把她心中所想猜出了七八,捏着她下巴问道:“你以为药是我下的,要借药物控制你?” 要是阿枣敢说一个是,他倒是真想把她压在身下伐挞一番。 阿枣推开他的手:“刚才是这么以为的,但转念一想您没必要非得挑这时候下药,再说”她踌躇了一下:“您并非这样的人。” 薛见神色这才松快下来,又不禁按了按额角,觉着自己简直无药可救,竟因为她的一言一语时喜时怒。 他顿了下才把雁蛊的事跟她大略说了一遍,阿枣一脸头疼,她到底是冲撞了哪路神仙才倒霉成这样,又抬头看了眼薛见,结结巴巴地道:“昨天的事还得多谢您。” 薛见平静问道:“只是口头谢谢?” 靠,那你还关了我一晚上呢! 阿枣又不知该怎么答话了,半晌才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决心,不敢看他的眼神:“那要不这样,我陪您一次,您放过我,咱们以后还是寻常上下级关系,然后”贞操诚可贵,自由价更高啊! 她话还没说完,唇已经被抵上了:“阿枣,你这样我可就要恼了。” 阿枣脑子说是一团浆糊也不为过,嘴巴张了张,半晌才道:“既然这个您不同意,那齐人之福” 薛见目光幽凉,只低头看着她。 阿枣一肚子话给堵了回去,低头迈着小碎步:“我出去走走。” 她还没走出门口,突然被薛见从后抱住,他声调放缓,不知是劝慰她还是劝慰自己:“我说过,你不愿意,我不会迫你的。” 阿枣低头看了眼他搂着自己的手,就想问一句你脸疼不疼? 他道:“我给你时间。” 阿枣转头看他,他弯下腰,下巴搁在她肩头:“过几日在陪都要给流民建造房屋,皇上把这差事交给我,我派你去督工,你可以暂离京十来日,好生想清楚。” 难道想个十来日她要拒绝,薛见就能答应了?阿枣撇撇嘴,不过还是答应了。 薛见转过她的下巴,让她瞧着自己:“旁人不会有我待你万分之一好。”他眼波流转,眼尾的朱砂痣显出熠熠光彩:“何况有朝一日,你我未必不能同享万乘之尊。” 威逼完了就开始利诱了,阿枣心说人家河神比你可好多了,脸上却随意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能空闲个十来天喘口气也是好的。 薛见在守信这点上倒是没话说,接下来也没再逼她,只催着府中畜养的大夫加紧配制解药,子蛊不像母蛊须得人血为药引,因此稍微简单些,但各色配药也是极麻烦的,配了大概半个月,等到皇上准备启程回宫了,才终于配好。 大夫把解蛊的药交给她叮嘱道:“这药每两日一粒,服上约莫一个月就彻底痊愈了。” 要不是薛见吩咐,阿枣可没那么大面子能请的动大夫给自己配解药,她诚恳向薛见道谢,薛见盯着她的水眸一瞧:“你叫我一声凤楼哥哥,道谢就免了。” 阿枣:“” 要是别的阿枣没准就答应了,这称呼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薛见见她一脸被雷劈过的表情,也懒得再逗她,挥手让她下去了。 阿枣回去之后跟李氏说了声要去陪都几日,李氏叮嘱她到半夜才睡去,薛见说让她一个人想几日,倒也言出必行,没有派护卫跟随,她松了口气,要是薛见的人浩浩汤汤地跟着,跟薛见自己和她一起去有什么分别? 督工可是个肥差,她这回也就大手笔地挑了四个镖师,雇了辆马车往陪都赶,阿枣穿来之后第一次出远门,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她走之前莫名想见一眼河神,但又怕薛见瞧出什么,只得按捺住了。 陪都离京城大概三四日路程,等到了第二日傍晚,无人寻了个客栈歇息,客栈瞧着甚是破败,打尖的客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阿枣吃完饭略歇了歇就进屋睡了,没想到刚推开门,一阵劲风袭来,她矮身躲开,后面就伸出一只手来,把一块气味怪异的方帕捂到她嘴上。 她这点功夫对付一个人还勉强,对付两个人就有些不成,那帕子一伸来她就心知不好,大喊了一声叫醒隔壁的四个镖师,又闪躲着不让两人逮住自己,可他没想到这药的药性这般烈,她闪躲了一会儿,只看到隔壁几个镖师推门而入,然后就人事不知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下十分颠簸,似乎在一处马车上,外面有断断续续的人语声传进来,外边人似乎没料到她会醒的这般早,因此说话格外放心:“那四个镖师还真难缠,幸好解决了” 她心里一警,凝神细听,外面那男声就继续道:“二殿下四殿下已经责问,我这回瞒着父母带人帮你取药引,你取完就将她放了,不可横生枝节” 剩下的阿枣没怎么听清,倒是有道女声敷衍应了,她琢磨着这声音有些耳熟,脑子里灵光一闪,发现是周如素的声音,她想到上回那蛊的事,啼笑皆非,她招谁惹谁了这是,躺着也中枪啊! 她起身就要跳车逃走,一动弹才发现手脚都被捆着,外面周大少爷耳聪目明,掀开车帘一瞧,她帮躺下维持着原本的姿势继续装昏,周大少爷仔细打量她几眼,这才放下车帘。 阿枣继续闭眼,果然他没过多久又来看了一次,这回才算放心。 她趁着周大少爷两次掀开帘子的时候打量了一眼,发现他竟带了二十几日,她赤手空拳就一个人,而且还被绑着,这就有些棘手了。 她从腰间抽出一把随身带着的小刀,暂时按捺住了,马车又行了一会儿才停了下来,阿枣听见了哗哗水声,趁着他们把自己往下抬的时候把眼皮掀开一条缝瞧了眼,发现周家兄妹俩带着自己到了岸边,不远处还停泊着一艘中号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0.第 60 章 周大少爷比她亲妹思虑周全的多, 想着在船上只有自己的心腹,这事传出去的几率就少,若是不留神被发现了, 架船更容易脱身, 再说在船上沈入扣也不好逃。 阿枣本想着来个擒贼先擒王, 随意挟持周家兄妹中的一人,没想到两人被周遭侍卫护的严实,她只得继续装昏, 转眼就被抬到了船舱里。 周如素声音已经有些不稳,催促道:“哥, 快点, 要是让人瞧见可不好。” “要不是母蛊的解药有时限, 又何须你亲自过来?”周大少爷叹了口气, 并不知阿枣已醒, 皱眉道:“我听那给蛊的南疆人说, 这种蛊既不伤人性命, 也不会害人身体,被反噬的是极少数, 想必是因为给错了人,沈入扣的体质怕是有问题。” 他倒是没有脑洞大到猜出阿枣是女人, 只是把分析跟周如素说了一边。 周如素今日特地过来,除了求解药, 还有一桩旁的事, 听到大哥说话只低头不作声。 众人很快进了船舱, 周大哥说道:“这迷药效力不强,等会取血的时候他受到刺激必然会醒,你们多看着些,取完血再把迷药给他灌些,再把人原路送回去,那药使人昏睡的时间不长,却有扰乱神智的功效,他明日想必就不记着此事了。”那护送阿枣的四位镖师,自然也灌了这种药。 众人领命称是,银针已经触及阿枣手腕的肌肤,这时候再装昏迷就有些刻意,她咬咬牙睁开眼,故作惊慌:“你们是谁?想做什么?!”她转向周如素,故意惊愕道:“周姑娘?” 周如素怨毒地瞧着她,周大少爷站出来拱手道:“我妹妹身中奇毒,有一味药就是沈长史的血,所以不得不除此下策,还望沈长史见谅,事成之后我们周家自会有厚礼奉上。” 阿枣没有戳破他漏洞百出的谎言,故意装了一副窝囊样子,小声辩驳道:“岂有此理,我乃是堂堂朝廷命官,你知道绑架朝廷命官是什么罪名吗?”她顿了下,故作犹豫:“你们真的会放了我?” 周少爷瞧就是这么一个人打败了自己妹子,赢的薛见的喜爱,心里先生出三分不屑,连带着对薛见都看轻了几分,不过面上仍旧和气笑道:“那是自然,沈长史勿怕。” 他还真没想把沈入扣怎么地,冲着手下使了个眼色,手下趁她不注意,在她手指上扎了一下,几滴血珠冒出来,手下拿着琉璃盏小心盛好。 阿枣暗暗握住小刀的匕首,面上还是故作害怕:“血你们已经取了,为何还不放人?” 反正她已经没了用处,周少爷正要开口把人送回去,周茹岁就看了一眼阿枣,低声对兄长道:“大哥,不如就由我带人送沈长史回去吧?那南疆的大夫未必可信,这边还得你盯着。” 周少爷自然知道亲妹那点小心思,只道她要借机折腾沈入扣出口恶气,他踌躇片刻,想着沈入扣明日定然什么都忘了,于是点头答应,又提点道:“他怎么说也是四殿下的人,莫要太过。” 周如素点头应了,戴好斗篷遮住面庞,带了四五个得力手下,扛着阿枣上了一艘快艇,快艇驶离了周少爷的视线,却是拐了个弯,往反方向去了。 阿枣早在周如素目光怨毒投向她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有了底,见到她使手段也不惊慌,低头只做不知。 周如素一扬下巴,从随身的荷包里取出一枚小小药瓶:“把药给她灌进去。” 她跟亲哥想的完全不一样,她叫上的这些手下都是好男风的,她自打与兄长谋划的时候就想着这么一遭,给沈入扣灌了药,由得他被这些人轮番折辱,再想法扔到薛见面前,他最是个爱洁的,到时候薛见瞧见她一身狼狈,下身流血不止,断断不可能再要他了! 说不准薛见见沈入扣是这样淫荡无耻之人,立刻会洗心革面,想起她的好来,转头回来求娶她。周如素只想着把这些天自己丑态百出的恶气出在沈入扣身上,完全没想过这么做的后果。 周如素命令一下,立刻有人端了药来要灌给阿枣,旁的几个人也站了起来,不怀好意地看着她,有心急的已经开始解腰带了。阿枣其实已经暗中把绳索割开,却故意颤声道:“周姑娘,你究竟想做什么?!你兄长答应取血之后就放过我的” 周如素鄙薄道:“沈长史放心,等我办完了事,一定会把你送到四殿下身边去的。”c 阿枣抖着嗓子:“办,办什么事?!只要你们肯放过我,我就告诉你殿下的一个秘密” 周如素一愣,薛见一向视她如无物,她自然也想拿捏薛见,一下子就上钩了:“什么?” 阿枣似是害怕,声音越来越低:“殿下他” 周如素不耐凑近了:“大声点,若是有用我就放过你。” 阿枣等的就是这一刻,猛地跳起来,双臂一挣,捏住她的脖子:“殿下觉着你是个傻叉!”她三指捏着周如素咽喉:“你们敢过来我就杀了她!” 周遭侍卫不敢再轻举妄动,现在情势倒转,周如素不复之前的张扬,慌乱道:“你敢伤我,我父兄不会放过你的!” 阿枣啐道:“毒妇,我跟你无冤无仇你竟这样害我,别指望我能轻轻饶过你!” 她说完不等旁人反应过来,带着周如素一起跳了河,周家的护卫也跟着扑通扑通跳了下来,她那游泳技术只能用一般来形容,更何况周如素还在不住挣扎,她不耐烦地道:“再敢乱动就溺死你。” 周如素要给她喂药的小瓶还没来得及递给手下,阿枣毫不客气地抢过来塞到怀里,没准以后还有用。 周如素果然不敢再动,这条河直通京城,甚是宽广,周家的护卫一直在后面咬的很紧,此时周如素已经力尽晕了过去,阿枣的力气也差不多消耗殆尽,虽然现在还没被抓住,但再过一会可就难说了。 这时前面朦朦胧胧出现星点微光,她奋力往前游过去,见是个极小的船只停泊处,有一艘画舫停泊在此处,阿枣抬头瞧见画舫匾额上写着秀林二字,秀林画舫她有所耳闻,是极有名的欢场,听说里面只有十名女子,却各个身怀绝技而且容貌都美艳如花,被称为帝都十艳。 阿枣也顾不得那么多,拽着周如素就挑了上去,趁着画舫的护卫没寻到这边,找了个窗子跳了进去,屋里有个容色柔媚的女子正在对镜梳妆,身后还有小丫鬟捧着脂粉,见到有人突然闯进来,两人吓得花容失色,要放声尖叫。 她对付两个柔弱女子还是绰绰有余,一把捂住两人的嘴,心里告了个罪,将两人敲晕跟昏过去的周如素放在一边。她又探头往外瞧了眼,就着明丽的灯火往窗外瞧了眼,见老远处周家那艘船也追了上来,想必是收到了风声,她又低头看了眼昏迷的三个女人,顿时头大如斗。 她跺了跺脚,先把周如素捆起来塞住嘴巴,把三人塞到床底下,那床甚是宽大,并排躺五六个人都绰绰有余,很适合在其上颠鸾倒凤,她在屋里缩了会儿,画舫又开始启航,看样子是往京里去的,她犹豫片刻,决定还是先静观其变,要是画舫能回京最好,要是不能,她就只能继续跳船了。 她正琢磨间,外面就有声音传进来:“爷,您先进去,媚儿正在屋里等着您呢。” 阿枣慌了一下左右瞧了瞧,现在跳窗已经来不及,忙躲在柜子里,没过片刻门就被推开,来人目光一转,突然瞧见地面上的水痕,不动声色地顺着水痕的方向靠过去,阿枣听到脚步声,决定先下手为强,推开柜门就冲了出去,扬手就要给他一下。 来人啧了声,轻松把她的双手反剪在身后,似笑似疑:“怎么是你?” 阿枣已经蛋疼到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和李兰籍还真是孽缘啊! 李兰籍点住她穴道,让她四肢无力不能出手,四下走了一圈,终于发现床戏几个昏迷的人,他还记得周如素,饶有兴致地推断道:“你被周家追杀,反绑了周家小姐?” 这个名唤媚儿的女子是他按下的一枚钉子,今儿要去一个重要的宴席作陪,他过来吩咐几句,谁知道世事就是这般巧。 差不多就是实情了,这智商不愧是能当b一ss的人,阿枣沉默着没说话。 李兰籍慢慢道:“你抓了她,周家人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说不准一会儿反应过来,就来画舫搜查了,你打算怎么办?” 这点阿枣也想过,她当时是准备跳船往人多的地方跑,现在遇到了李兰籍,情况就更复杂了。 李兰籍转了一圈,从柜子里取出全新的一套广袖长裙扔给她:“穿好,我带你出去。” 阿枣才不信他有那么好心,看着那套裙子不做声,他微微一笑,手伸向她的盘扣,直接把她的外衫扯开扔到一边:“想让我帮你穿?” 阿枣手忙脚乱地护住中衣,暗骂了一句,拿着裙子一言不发地走到屏风后换衣服,不知道李兰籍这个变态在想什么,竟然真的到外面等着,她虽然手脚无力不能伤人,但换个衣服还是没问题的,飞速地换好绕出了屏风。 李兰籍就跟在屋里按了监控器似的,她堪堪换好他就推门进来了,阿枣握紧了手里的小刀冲他扎过去,他叹了口气,轻松避开,把她整个人锢住不让她乱动,把她手里的小刀扔到一边,低声笑道:“小野猫。” 他又不知道点了哪个穴道,阿枣这回除了能说话,彻底不能动了。 刚才外衫被扯开,她易容要用的那些瓶瓶罐罐掉了一地,他弯腰捡起一个写着去容的小瓶,不紧不慢地对阿枣道:“方才我瞧见周家的船已经折返回来,怕是反应过来要来搜船。” 阿枣没他那么好的定力:“殿下究竟想要如何?” 他捧着她的脸细细打量:“她把你怎么样了?” 差点被日了算不算?阿枣不想跟他说这些,抿唇不言。 李兰籍见她不答也不强迫,从床底下把周如素拖出来,直接卸了她的肩膀,从窗口把她扔下河里:“是死是活看她自己的命了。” 阿枣被他的狠辣惊了下,李兰籍把她打横抱起来放在床上,用去容那瓶帮她卸去脸上的易容,他又不知想到什么,忽的轻笑了声:“跟你说件有趣的事,你知道这艘画舫要去哪里吗?” 阿枣不解地看着他,他悠然道:“齐国公想劝圣上兴兵,找了几个重臣和三位殿下商议此事,为了掩人耳目,特地叫了歌姬舞姬作陪,”他低头看着她陡然瞪大的眼睛:“猜得没错,四殿下也在其中。” 也就是说她今儿晚上被周家人追杀,跳到的一艘画舫上恰好能见到薛见,要是没有李兰籍,她过会儿可能就脱险了!阿枣都不知道该说自己人品好还是不好,但立刻坐不住了,可是身上却使不出半分力道。 李兰籍饶有兴致地瞧她挣扎:“你是不是在想,要是没有撞见我,今晚就无事了呢?” 阿枣心事被他一字不差道出,脸色微变,他笑着摸了摸她的脸:“可惜了。” 他歪着头瞧着她:“你们殿下对你的心思,你不会瞧不出来,落在他手里跟落在我手里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一样要失了身子?” 阿枣靠了声,冷笑道:“我们殿下才不会像你这般下作。” 李兰籍无所谓地耸肩,抬手取了床钩放下层层床幔:“就是因为他下作的不彻底,才给了我下作的机会。” 他似解释似调笑:“周家人就算来探查,瞧见你我在行床笫之欢,自不会怀疑。” 阿枣见他这般动作,脸都绿了:“殿下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我既无心,你何苦相逼呢!” 李兰籍撑着手臂瞧她:“自从那日天宝画舫相见,我就知道你定是上天赐给我的。”他瞧见那一段莹白的脖颈,眼神微暗:“今晚你合该遇着我,上天美意岂能辜负?” 所以说如果她没挟持周如素跑出来,要被日,跑出来遇见李兰籍,还是被日。 她千辛万苦跑出来难道就是为了换个日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1.第 61 章 阿枣眼珠乱转以求拖延时间:“等等等等, 你要是真觉着我是上天美意,你就这么对我?那我跟你在外畜养的粉头伎女有什么分别?我当初假扮成我哥来京赴任,就是为了不给人当妾!你这样强逼于我, 有本事一辈子别把我放开, 不然我一逮着机会绝对会自戕以全名声!” 李兰籍没言声, 似乎在静静看她表演,她硬着头皮继续道:“再说我现在明面上的身份是朝廷官员,你不过后周质子, 难道你还能把我带回后周不成?我们殿下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李兰籍倚着床柱瞧她,忽的一笑:“四殿下赴宴的那艘画舫距这艘不过几里, 他若是以后知道你在他几里之外的地方跟他错身而过, 被人夺了身子, 不知会作何表情?等把周家打发走, 我就带你下船, 咱们自有大把的时间可以享乐。” 他帮她别开鬓边的一缕青丝:“你还是不了解男人, 想着薛见事后懊恼痛悔的表情, 跟要了你一样让我高兴。至于名分”他轻笑了声,眼里却带着一丝凉意:“说不准咱们能亲上做亲。” 阿枣不解其意, 正要继续问几句拖延时间,李兰籍不知从哪里倒了一盏酒, 捏开她双唇喂给她:“第一次总少不了难受,你少少喝些, 一会儿就不会那么疼了, 我也会顾着些。” 阿枣的脸色精彩的难以形容, 她正要把酒吐出来,就听画舫外面一阵骚动,李兰籍眯了眯眼,探头往窗外一瞧,发现是周家的船逼停了画舫,岸边他找过却没有踪迹,这个点周遭的船舶不多,大都是一目了然的乌篷船,能藏下人的只有这艘画舫,周少爷立即逼画舫停下,自己带人上来搜寻。 画舫的舫主能把秀林做的声名鹊起,背后自然有人,见着周少爷倒也不惧,盈盈福身行礼道:“不知这位官人有何贵干?” 周少爷面色焦急,不想废话,从腰间扯下一块牌子扔给她:“我怀疑你们这画舫上窝藏逃犯。” 舫主瞧了眼那牌子,笑道:“官人这就是误会了,这画舫我一直盯着呢,哪里有什么逃犯?”她说完又稍敛了笑意:“画舫等会还有一众贵客要待,还请官人见谅,旁的时候都好说,今儿晚上是断不行的,若是让贵客空等,咱们脸上都不好看。“ 周少爷别的不说,对亲妹子是极疼爱的,冷声道:“滚开,这画舫我今儿搜定了。” 舫主脸色难看至极,却不敢跟官员硬碰硬,只得侧身让开,媚姑娘这间屋子就在正数第三间,他很快搜到,李兰籍倾身把阿枣压在身下,不让她被人看见,看起来向是和女子在欢好调笑。 周少爷愣了下:“李殿下?” 李兰籍面有不耐地起身,理了理衣裳,用被褥把阿枣遮挡严实:“败兴。” 周少爷也不怕他一个别国质子,带着人进来道:“逃犯不知在何处,恐危及殿下,还请您行个方便,让我搜查一二。” 李兰籍衣衫不整地坐在床上,表情随着周少爷的言语不断变化,最后一怔:“逃犯?可是两个女子?” 阿枣在一边悄悄旁观影帝级演技。 周少爷难掩激动:“殿下见着了?” 李兰籍比了个手势,又故意瞧了阿枣一眼:“这里不方便。咱们出去说。” 周少爷还以为他有话不想被青楼女子听见,于是颔首跟他走了出去。 两人一出去阿枣就在床上乱扭,转眼一个小瓶子掉了出来——正是周如素准备给她灌药的药瓶,阿枣大喜过望,费劲地用嘴把瓶塞拔开,把里面的液体含进嘴里,一股怪异的味道直冲鼻腔,她被呛的险些掉泪,不过还是强自忍着,丝毫没敢咽下去。 李兰籍不知道跟周少爷说了什么,过了会儿竟真的把他打发走了,阿枣屏气凝神,李兰籍走到床边欲抱她:“好了,咱们也该走了。” 他有手下人接应,带个个把人从画舫出来轻而易举。 他说完才瞧见阿枣两腮微微鼓起,蹙眉道:“你” 阿枣毫不迟疑,用力喷了他一脸,他不留神口腔和鼻腔吸了不少进去,连忙用袖子擦掉,干咳几声,面色阴冷:“这是什么?!” 阿枣翻了个白眼:“神仙水,保你一喝就升天。” 李兰籍:“” 他伸手来抓阿枣:“想对你温柔点都不成了。” 阿枣暂时动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的手伸过来,心里拼命祈祷周家的药给力。 幸好周家的药是真的给力,李兰籍的手才触及她肩头,身子就有些不稳了,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呼吸粗重下来。 阿枣穴道冲的差不多,又低头看了眼,见李兰籍闭目躺在地上,这才放下心来,她勉强能动弹,只不过手脚依旧无力,先端起桌上的凉茶漱了漱口,把嘴里的迷药漱干净,用了吃奶的力气把李兰籍塞到床底下。 她琢磨着要不要彻底了结李大b一ss,但又没有杀人的胆子和能耐,再说杀了他,后周定然要兴兵,到时候她这个害两国举兵的罪魁不被凌迟处死都算好的了,她又用布条把李兰籍绑好。 不管怎么说,她现在还没真正脱险,谁知道李兰籍什么时候清醒?或者周少爷什么时候反应过来继续追人?她暂时也不敢离开画舫,要是遇到周家的人,还不是个死路?现在想彻底脱险只能先跟薛见碰头商议。 她拿定了主意,正要把李兰籍拖出来推下船,房门猝不及防被推开,她慌忙把李兰籍重新踹进去,拿了织锦面纱带上,只露出一双眼睛,她身形和媚姑娘相似,媚姑娘也长了一双桃花眼,舫主更不可能天天盯着底下的姑娘瞧,就没认出来,问道:“方才那位公子呢?” 阿枣学着媚姑娘的声音,尖声道:“走了。” 舫主其实本来不想帮媚姑娘接客的,她也是被挑中今晚陪宴的人,但无奈李兰籍开价高,她就允了李兰籍一个时辰:“算他识趣,本来就只付了一个时辰谈天的钱,你快跟我过来,今儿晚上的陪宴绝不能有失,否则谁都救不了你!” 她一瞧阿枣的狂野发型,蹙眉道:“不是让你好生梳头了吗?怎么梳成了这样?” 她边说话边拿起梳子帮阿枣梳了个弯月髻,又轻声叮嘱道:“听说二殿下最喜欢女子有一双桃花眼,你今夜若是能抓住机会,攀上二殿下,以后前途不会差。” 阿枣含含糊糊应答了一声,舫主又笑着叮嘱道:“本来贵客们是要让你们上楼船伺候的,结果不知怎么的,他们又想自己来画舫瞧瞧,你把屋里也收拾收拾,再过一会儿他们就要上来了,多注意些。 阿枣生怕她瞧出什么异常来,敷衍地点了点头,把她送出去之后继续把李兰籍拖出来准备扔下船,没想到李兰籍一抬手攥住了她的手腕,面色幽凉地看着她。 薛见向来对画舫楚馆的地方不感兴趣,齐国公却兴头极大,命人把楼船在岸边停泊,叫人搭了梯子,硬是拉着他上了这艘名唤‘秀林’的画舫,对他笑道:“殿下别怪我多事,我是来带你体会体会真正的温柔乡。” 齐国公宴请的不止他一人,他却有话想对齐国公说,皱着眉进了画舫,这画舫甚是清幽,厅中只有一女子信手弹着琵琶,声如流珠溅玉,倒是个极清雅的好地方。画舫外面瞧着不大,里面倒是九曲羊肠一般,弯弯绕绕十分复杂。 齐国公拍拍他的肩笑道:“殿下,如咱们这样权势齐备的男人,哪个房里没几个小星?哪个没下过楚馆?你又没得皇子妃,何必这般守身如玉的呢?” 薛见跟他说不通,懒洋洋道:“国公自得趣便是,不用管我。”齐国公还以为他动了心,冲他笑着点了点头,让他自己去找乐子。 薛见闻见浓艳的脂粉香气,看了眼大胆挑逗她的女子,不觉蹙了蹙眉,他对这等地方毫无兴趣,顺着弯弯绕绕的走廊走过去,要找个僻静的地方。 阿枣手腕被李兰籍攥住之后立刻慌了,奋力一拳揍向他面门,奋力挣扎开,打着滚往后退了几步,心里把周家骂了无数遍,假药害死人呐! 其实这也并非周家的药不行,李兰籍有内力护着,跟阿枣这种才学武的菜鸡可不一样。 李兰籍捂着额头,眼神阴冷,舔了舔嘴角的血:“你自己过来,还是我请你过来?” 阿枣咬了咬牙道:“你敢过来我就喊了!” 李兰籍到底步伐不稳,扶着床柱站起来:“你喊啊,喊的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犯了欺君之罪,连累你母亲和兄长共赴黄泉。” 李氏和沈入扣是阿枣的软肋,她听完脸色就变了,李兰籍见她目露恨意,长睫微动,心里竟有些发堵,凑过来想要摸她的脸:“我若是要说早就说了,何必等到现在?” 阿枣嫌恶地躲开,想要往后退几步,李兰籍耐心耗尽,握住她的腰把她压住:“非逼着爷跟你动粗?” 她挣脱不得,一侧头,居然看见薛见的影子被灯映在门上。 阿枣自己都不敢相信,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张嘴就要喊叫。李兰籍自也瞧见了,及时捂住她的嘴,她就眼睁睁地看着薛见从她门边走了过去。 李兰籍压低声音,悠悠叹道:“一门之隔啊。”他掏出绢子不让她发声,打横抱着阿枣往窗外走,她脸色更白了几分。 薛见在门外,就听到急短的一声‘唔’,这声调有些熟悉,他往前走了几步才折返回来,站在那扇门前,毫不犹豫地推门。 他一推开门就瞧见李兰籍抱着人站在窗边,即使那人脸上带了面纱,他还是一眼认出来她是自己朝思暮想之人,他还没来得及诧异,身体就先一步做出了反应,抽出袖中短剑一个纵跃就挡住了李兰籍。 李兰籍不诧异他认得去容后的阿枣,抱着她边躲边笑:“君子有成人之美,殿下何必坏人好事?不若我送你四个扬州歌伎,你把沈长史送我,如何?” 薛见招式凌厉,转眼他肩膀上已经被划了两道:“四殿下知道她的身子有多香多软吗?反正人都是我的了,想必殿下也不会再要,成全此事不是很好。” 要是可以的话,阿枣真想踹他两脚! 薛见满目阴戾,手上招式不顿,却忽的唇角一挑,笑容狠绝:“以为那这些话激我我就会露破绽?她早就是我的人了,她有多美,我自然知道。” 阿枣:“” 这下换李兰籍神色狠厉了,他却不想恋战,虚晃一招之后抱着阿枣往窗外一跃,薛见怎会让他得逞?他一剑刺了下来,从他脖颈处划过,另一只手却握住了阿枣的手臂,硬生生要把她带回来。 李兰籍自也不会轻易放手,两人窗里窗外分别过了几招,还是阿枣自己拼了老命滚到薛见怀里,李兰籍眼睛一眯,也知道现在肯定是抢不来人,他不再恋战,纵身往下跳。 薛见把阿枣放好,低声问道:“你身上可有伤?” 阿枣摇了摇头,他少有感性跑到理性之前的时候,今却是个意外,他仔细把她从头到脚瞧过去,确定她无碍之后就几个纵跃跳下窗追了出去,连手下都没叫。 阿枣想拉没拉住,急的团团转,偏偏她现在顶着这张脸没法见人,身上又没力气帮不上忙,舫主又推开门走进来,大惊小怪地道:“你怎么还没出去伺候?” 阿枣摸了摸自己的脸,这面纱质量倒还好,经过那般颠荡都还安稳待在脸上。她正欲解释,舫主就拉着她的手道:“来不及了,你快跟我出去,贵人们都到齐了。” 她正要挣扎,没想到舫主却是个练家子,轻松就把没劲的她拽出了房间,她感受到阿枣的挣扎,方才还和颜悦色,一转眼脸就沉了下来,冷着脸警告道:“别被人给了几分脸面就把自己当成天仙儿了,要是得罪了贵人,我能把你捧到天上,也能把你踩进泥里。” 她说完居然真的把阿枣硬拖到了画舫中间的正厅,偏偏她还不能自承身份,薛见恰好这时候又不在,今天发生的事简直不能更扯!她心里破口大骂。幸好其他九艳都面覆轻纱,她才不用把面纱摘下来。 舫主笑着解释道:“媚姑娘精心准备许久,不留神迟到,还请诸位贵人宽恕则个。” 齐国公没在意,随意摆了摆手这事就算不计较了,转而问道:“四殿下在哪儿?他怎么没过来?” 客席有人笑道:“怕是在哪个美人屋里乐不思蜀吧?”齐国公哈哈一笑,也是这么认为的,就没派人找。 阿枣心里发急,方才答话那人却突然起了身,笑着瞧了她一眼,指着她调笑道:“二殿下不是最喜欢长了桃花眼的美人吗?瞧这位姑娘不就是?看来二殿下今晚上是要渡一晚良宵了。” 阿枣手指猛地收紧,舫主抿嘴笑道:“那您可就真有眼光了,这位就是‘含情凝睇’媚姑娘,不知多少人迷倒在她这一双眼睛下呢。” 薛盼瞧了眼,见这女子果然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虽蒙着面纱,却依然能看出相貌极美,他心头一动,抬手冲她招了招:“过来。” 她绝对没有如此期盼过薛见出现过,原来没遇到事还不觉着,今天过的这般跌宕起伏,这份心绪才显现出来。她故意慢慢腾腾心不甘情不愿地挪过去。 齐国公笑道:“等等,先别急,久闻十艳的东风桃花舞冠绝天下,等她们跳完舞,你们再赏美人也不迟。” 他是做东的,二殿下听他如此便应下了。 阿枣:“” 对不起她就会跳个海草舞!早知道还不如陪老二喝酒呢! 阿枣只得站在原地等别人先动,想着自己再跟着模仿,没成想其他九个也在等着她,她愣了会才意识到自己是领舞,随意她面临的选择是要么不跳,要么跳海草舞,苍天逗我! 齐国公见她们不动,还道这些女子拿乔,脸色有些不悦。 阿枣被身后人推了下才如梦方醒,迈着僵硬的步伐往场中走,琢磨着这些天虽薛见赴宴的时看过的舞蹈,但是想着想着脑子里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了‘海草海草,像一颗海草~~~’ 手下脚下不由自主地随波飘摇了 阿枣发誓自己绝对不是故意的,但是她真的不会别的了!其他九人反应极快,见她舞步诡异,也只得硬着头皮做,幸好她们自幼习舞,反应极快,只看了几眼就能记住,于是十个人一起随波飘摇了 齐国公觉着这舞怎么这么辣眼睛呢他愣了下,忙喊了停:“罢了罢了,闻名天下的东风桃花也不过如此,你们换一支拿手的来跳吧,能助兴便可。。” 方才跟二殿下说阿枣长了一双桃花眼的那人又开了口,他看来也是好色的主儿,又有六七分醉意,冲着阿枣邪邪一笑:“那就让这位媚姑娘跳一曲《笑春风》,如何?” 笑春风阿枣倒是知道,而且也不难,但是她打死也不会跳的——这是一支艳舞!虽然不用脱衣服,但动作也十分露骨,而且她今天穿的又轻薄,她也没奔放到那个地步,再说要是一跳老沈家的人估计都丢完了 他此言一出,不少人都跟着应和,想看些香艳的美景,阿枣觉着不能再坐以待毙,准备拖延时间,故意拔高了嗓子:“官人这就是为难妾了,妾不会跳甚么笑春风,再加上身子不适,实不能跳,还请官人见谅。” 伎人被再多文人骚客恋慕,归根结底也是下九流,这帮人随便一个伸伸手指就能把她们按死了,就算这些贵人逼着她们去岸边裸奔,她们也不敢不应。 阿枣连皇上王爷都没少见,还真没把一个纨绔放在眼里,舫主却唬的脸色煞白,那人彻底怒了,转向舫主问道:“你们秀林是怎么回事?究竟会不会调教人,一支助兴的舞也不会?” 阿枣身份一时没转换过来,撇嘴正要怼人,恍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赔笑道:“是真的身子不适,若不然,我给官人唱个小曲。” 那人见她一双桃花眼微弯,眼底含笑,不觉怔了怔,绕出来要掀她面纱:“唱曲就不必了,把你的脸露出来给爷瞧瞧。” 在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刁难一个伎人实在难看,二殿下正要起身拦,忽的也想瞧瞧这女子真容,就坐稳了没动。 阿枣躲闪不及,一只手被他拽住,眼看着面纱就要被扯下来,她这脸要被二殿下瞧见那麻烦又得扯一长串。 她脸色大变,正要伸手捂住面纱,薛见不知从哪里进来的,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在那人肩上一拍直接把他拍开,又把阿枣打横抱起来:“别碰她。” 他迎着众人的目光,将阿枣的脑袋微微转了转,护住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帮她隔绝了周遭略带淫邪的视线,淡然解释:“她是我的。” 二殿下不悦,怎么他先看上的老四都要抢一抢? 齐国公笑着道:“原来老四是怜香惜玉了,原来这京里还有姑娘能入你的法眼?你吃素吃了那么久,倒是难得开荤。” 二殿下没再说话,阿枣看见他心里莫名安定下来,忍不住伸手攥住他的衣襟,抬眼瞧着他。 薛见把她打横抱回原处,仔细看她眉眼,又垂眸瞧了眼她搭在自己衣襟上的素手,蹙眉似有懊恼,用极轻的声音道:“不该把你单独留在屋里的。” 阿枣轻轻摆手,小声道:“今天还要多谢殿下了。” 薛见低头瞧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不用谢我,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我没法跟你表兄交代”他唇角一勾:“是吧表姑娘?” 阿枣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咬着下唇下定了决心:“是我。” 她直视着他的眼睛,继续道:“沈长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2.第 62 章 阿枣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样的情景下坦白,说完了自己都被吓着了, 但她今儿晚上受到的刺激实在太多, 一时也做不出反应来, 只知道木然看着薛见。 薛见也没想到她死活瞒着的事居然在这时候承认了,定定地瞧了她半晌, 不知想到什么,手指微顿, 面上却波澜不兴:“我以为你会瞒到天荒地老。” 他攥住她的手腕把她强拉到怀里:“让我细数你骗了我多久吗?” 他这样说肯定是早就知道了,阿枣想着这些天在他面前的表演就一阵心虚, 硬着头皮地轻声道:“殿下, 我可以解释的” 现在解释也不是时候,他虽然有许多话想问, 想知道她今儿晚上经历了什么,想知道她怎么落到李兰籍手里的, 但都得压后,他隔着面纱捏了捏她的脸颊, 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回去再跟你算账。” 他说完才瞧见阿枣身上穿的纱衫因为出汗已经贴在身上, 里面的大红鸳鸯肚兜和前胸白馥甜香的两团若隐若现, 他皱了皱眉,先伸手把她揽到怀里遮盖严实, 又命人取了披风罩在她身上,确定没露出一寸肌肤这才满意。 他做完又忍不住思绪发散, 她这样的身子, 也不知道是缠了多少道才缠的那么平, 这人对自己倒还真下得了狠手。他瞧惯了沈入扣的脸和身形,缓了一时才觉着好些 阿枣上辈子见过露肩膀露大腿的都有不少,因此不以为意。旁人只道他是怕伎人冻着,不过他这么怜香惜玉倒是稀奇,齐国公笑道:“难得见殿下你这般疼人,看来你和这女子是有些缘法的,不若买回去收为妾室?” 阿枣脸色尴尬,薛见淡然道:“劳国公操心了。”齐国公讨了个没趣,讪讪地不说话了。 薛见不愿意跟旁人议论她,但自己调笑几句总难免,在她耳垂上轻咬了口:“听见了没有?今晚上好生伺候,伺候的好了就带你回去做皇子妃。” 阿枣没把皇子妃这三个字听进去,双手不觉攥紧了,瞪了他一眼:“殿下想要怎么伺候?” 薛见眯眼瞧了瞧她,又淡然道:“身为伎人不会喂酒吗?秀林是怎么调教的人?” 他说这话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周遭人都探头瞧过来。阿枣没想到他打击报复的那么快,瞪圆了眼睛看着他,无奈之下斟酒一盏喂到嘴边,故意掐着嗓子娇声娇气地道:“殿下请用。” 没成想薛见反倒往后躲了躲,似笑非笑看向旁人:“你喂酒是这么喂的?” 阿枣愣了下,也跟着往旁边瞧了眼,见她们都先把酒喂到自己嘴里,双手揽着身边官人的脖子,亲亲热热地以口渡过去,旁边人对这等香艳的喂酒自然含笑收了。 阿枣一脸惊悚地看着薛见,薛见定定看着她,虽然一个字没说,却没给阿枣拒绝的余地,两人目光对峙良久,她先撑不住败下阵来,咬了咬牙将面纱掀起一角,含了一口酒在嘴里,把面纱一角重新掀开给他怼上他的嘴喂过去。 薛见毫不客气吸吮住她唇瓣,却不想她被人瞧见,假借捧住她后脑勺,以广袖遮住她的脸,将整个人遮的分毫不露。 她身子僵硬,薛见却放缓了攻势,勾着她的唇舌,品尝她口中醇厚的酒液,极尽缠绵的吸吮完酒液之后,又逗弄着她的舌尖。 阿枣张口欲咬,薛见及时撤了回来,待她放松警惕之后,他才又趁其不备推入进去,等到阿枣眼里彻底泛起薄怒才松开她,亲手帮她把面纱戴好。 幸好旁边人都忙着享乐,没有顾得上往这边瞧,不然这两人唇齿纠缠发出的‘泽泽’声就要惊煞许多人了。阿枣被亲到缺氧,直到他撤身才回过神来。 薛见一语双关地点评道:“味道不错,可惜不够纯熟。” 阿枣脸又红又黑,眼珠子往旁边一斜:“旁边这么多纯熟的,您拉来一个试试啊,保准您满意!” 薛见故作讶异:“我不过是品评酒,你恼什么?” 阿枣:“” 宴会气氛越发热烈,有几个大胆的伎人已经把手伸到身边人衣裳里了,薛见又慢悠悠地瞧了眼阿枣,她靠了声,幸好他没再提出无理要求,阿枣生怕他再出什么幺蛾子,低头夹了口菜喂到他嘴里,薛见欣然吃了,趁她不注意把她打横抱起来,冲众人淡然颔首:“诸位自便。” 众人都以为他是忍不住,暧昧笑起来。阿枣还以为他要带自己下船,没想到薛见却带着她上了画舫二楼,一间招待贵宾的屋里,见她错愕,似笑非笑:“你把真正的伎人打昏了塞在床下,这事你不会忘了吧?” 阿枣心里憋着话想跟他说,听他这样讲,愣了下尴尬一笑,长腿一伸从他怀里跳出来:“还真忘了,不过她要是把今晚的事说出去,被有心人一查可就麻烦了,殿下想怎么打发她?” 她不知道想到什么,握住薛见手臂:“殿下不会是要杀了她吧?” 薛见本来是这个意思,见她这样才改了念头:“帮她赎身,送她远离京城。” 阿枣放心地点头答应了,她看着薛见,心里不知不觉松了下来,却又有些惶恐,此时满身的疲惫袭来,几乎要瘫软在地,不过还是强撑着跪下来向薛见陈情:“殿下,卑职我当初女扮男装假代兄长做官,实在是迫不得已,当初二殿下有意收我为妾,族中旁人又百般欺凌,反正左右是个死,我无奈之下才选了这条路,殿下要怪就怪我,还请高抬贵手放过我母亲兄长。” 薛见本来怜惜她昔年吃了那么多苦,听她说到最后一句眼波微动,难怪阿枣一直不肯和他坦诚,原来竟觉着他会害她! 阿枣见他不说话,也不敢贸然抬头看他神色,硬着头皮道:“我兄长的病情逐渐痊愈,待他完全好了,我自让他尽心给殿下当差” 薛见一把把她拉起来抵在床柱上:“你敢?” 阿枣:“” 薛见面沉如水:“你敢走,我就日日让你兄长不得消停。” 阿枣苦着脸道:“殿下何必呢” 薛见挑眉,在她耳朵上惩罚似的咬了口:“我这里还有个法子,你要这么怕我罚你,那就嫁给我,我对自己的女人自然是百般疼爱的。” 阿枣捂住自己耳朵奋力躲开:“殿下这算是趁火打劫吧?” “趁火打劫?”薛见见她躲开,眼底恼意微显,重重在她耳上一捏:“那你这些日子试探我,等到确定我全然知道之后才决定坦白,这又算什么呢?”因着这个,尽管阿枣坦白了他也没显得多高兴。 阿枣心思被他完全道出,尴尬到不知道脸往哪里搁,嗫嚅道:“我身兼三条人命,不得不谨慎些,不过殿下要为着这个怪我我也无话可说。” 薛见见她一脸疲惫,也不想再逼她:“你亲我一下我就放过你。” 阿枣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方才已是错了一回,薛见却不饶她,摩挲着她唇瓣:“你不亲我,我就亲你了。” 她这回有了准备,下意识地偏开头没让薛见得逞,却不留神亲到他眼尾的朱砂痣上,他用长睫在她脸上撩拨了一下:“算你还了三成。” 他说完见阿枣累得狠了,决定速战速决不再闹她:“你不是去陪都当差了吗?怎么会出现在画舫上?李兰籍又是哪里来的?” 阿枣就把周家掳他走,她逃跑成功,却无意中上了秀林,没成想撞上了李兰籍的故事说了一遍。薛见神情狠厉,想着她二度落在歹人手里就止不住地后怕,揽着她轻拍她手背,阿枣下意识地靠在他肩上,反应过来了又有些诧异。 薛见把她打横抱起来放在床上,叫来底下人吩咐下去,阿枣困得要死,还是强撑着听完,薛见走进来之后摸了摸她的额头,取了条薄薄的被子搭在一边的贵妃榻上,自己斜躺在其上。 阿枣等了会儿才睁开眼睛看着他,薛见睡着之后全然没有往日的逼人气势,乌发蜿蜒流泻下来,长睫低垂,淡色的薄唇微抿,单看脸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她瞧着瞧着心情有些复杂,按说她对薛见是没什么好感的,但是为什么遇到事了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不是河神呢?难道因为河神存在感太低? 她正瞧着,薛见却忽的睁开眼,跟她对了个正着,阿枣老脸一红,不等他调弄,主动道:“我是觉着我睡床殿下睡贵妃榻不太好。” 薛见诧异道:“你邀请我?” 阿枣:“不是,我只是想跟您换换。我睡榻就行了!”她琢磨了一下:“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 薛见道:“你是在嗔我没陪你睡?”阿枣见越描越黑,干脆不说话了,他掀开薄被起身,干脆坐在她床边,轻拍她脊背,一脸拿你没办法的样子:“我哄你睡。” 阿枣解释不清,扭了扭身子背对着他,薛见懒洋洋地道:“你嫌弃我?别忘了谁把我当傻子玩了那么久,枉我对你千般看顾。” 阿枣在这事上理亏,听了就不好动了,任由他继续拍。 薛见微微一笑:“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3.第 63 章 阿枣不知道是真的累了还是给薛见拍的,竟然真的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薛见瞧见她真的熟睡了, 也躺在她身边, 他看着她白皙的侧脸,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 心中并无任何欲念,只余一片温软。 阿枣睡到第二日晌午才醒,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薛见圈着入怀,她一只手不知怎么的, 竟然直接伸进他衣服了, 直接按在他胸口上,掌下能感受到有力的心跳, 薛见的肌肤竟然出乎意料的紧实细腻,而且再往旁边就是敏感的一点。 她怔了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 慌忙想把手抽回来,又怕动静太大惊到了薛见, 正进退两难, 就见薛见缓缓睁眼, 低头瞧着他还塞在自己衣服里的手,挑眉道:“意图不轨?” 他悠悠叹了声:“阿枣, 我没想到你竟这般心急。” 阿枣一下子把手抽回来:“误会,误会!我这人睡觉爱乱动, 绝对没有旁的意思!” 薛见冷不丁问道:“感觉怎么样?” 阿枣脱口答道:“又滑又弹, 还挺舒服。” 阿枣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对着薛见揶揄的眼神十分想撞墙,硬着头皮解释道:“其实我也没摸清,就是礼貌性的夸一下您” 薛见抓着她的手往自己胸口放,唔了声:“你是抱怨我没给你摸清楚的机会吗?这就让你摸个够。” 阿枣把爪子往外拔了拔:“我真的不是故意轻薄您的,您这就是折煞我了!” 薛见亲了亲她的指尖:“我许你肆意轻薄。” 阿枣不敢接话,把手抽回来之后就假装看窗外天气,她穿的还是昨天那一身,一晚上的折腾纱衫都揉的皱皱巴巴,露出大片白嫩的肌肤,抹胸也有些松了,斜斜耷拉下来少许,胸前鼓涨挺拔,两堆软雪露出小半碗,随着呼吸上下起伏,下面是花枝一般的软腰,恰似初初绽放的花苞,娇嫩柔媚,让人既想捧在掌心疼宠,又恨不能压在身下恣意蹂躏。 薛见瞧了几眼就调开视线,担心自己管不住自己,阿枣没想那么多,她昨天没洗澡直接被李兰籍逼着换的衣裳,当时又才从河里爬上来,现在周身环绕着一股水腥味,她有点受不了,穿鞋下床:“殿下,我叫人端水来洗漱?” 薛见一把把她拉到怀里,把她的脸埋在他前胸:“早就命人备下了。”他瞧了瞧床柱,果然有下人抬了一桶热水进来。 阿枣本来还想挣扎,见他是不想让人发现自己就埋在他怀里一动不动了,薛见等人走了才松开她:“洗吧。” 这些人是他的下属,就算瞧见了她的脸也不会出去乱传,可他不想阿枣以后做了皇子妃被人心里轻视。 阿枣没动,讪讪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薛见主动起身:“我去隔间用早膳。” 阿枣确定隔间门关严实了才脱衣裳,没想到那纱衫竟然缠在身上了,她没耐心,刷拉拉把衣服扯下来,舒舒服服地跳进水桶里。 一扇小门挡得住视线挡不住声音,薛见先听到一阵撕拉的声音,然后就是衣物和肌肤的摩擦声,他发现自己竟随着声音勾勒出一幅香艳的场景,不由捏着眉心苦笑。 阿枣洗完澡之后才想起来没多余的衣服穿,又不敢喊人,正纠结要不要把床帐先扯下来暂时裹一裹,那扇小门不知道被轻轻敲了敲,薛见像是会探人心思的妖精似的,声音从门那边穿来:“你先穿我的外衣,等会让人取了衣服给你。” 阿枣忙道:“怎敢劳烦殿下。” 薛见在那头轻笑了声:“难道你想光着身子?”阿枣刚要说话,他就悠悠道:“我等会要出去,你光着身子我倒是不介意。” 阿枣:“麻烦您扔给我吧。” 薛见闭着眼睛把门拉开了一条缝,手里的衣裳却准之又准地扔到她手里。他穿的是件绛紫皇子常服,衣料看上去很是华贵,阿枣匆匆用干巾子擦净身上的水,用常服把自己裹好,薛见恰在这时开了门,他身上只着广袖中衣,瞧了眼常服上的水痕:“皇宫敕造的,我拢共也就几件。” 阿枣郁闷道:“您就不能换个普通点的衣服给我吗?” 薛见悠然道:“剩下就是贴身的衣裳了,你这是在向我讨要贴身物件?” 阿枣消停了。 薛见想着常服底下定是一具光着的身子,心里又浮现许多不合时宜的旖念来,干咳了一声,恰好下人拿了衣裳过来,他亲自接了递给她。 新换的这身衣裳是玫红缂丝斜襟圆领褙子,底下给配了素白绣缠枝莲花的罗裙,这身虽不若昨日的妖冶,但别有一番风情,阿枣的姿容昳丽,偏偏因年龄所限还有些许少女的青涩,这衣裳将艳丽和青涩恰到好处的杂糅在一起,她换好之后薛见忍不住多瞧了几眼,亲手帮她把面纱戴好。 阿枣问道:“那个媚姑娘,您把她怎么样了?” 薛见挑眉道:“自然是从床底下拖出来安置到别处了。”他见阿枣还想再问,淡然补了句:“等会我会帮她赎身,把人送远的。” 阿枣有点不好意思:“赎身的钱我来出吧,昨晚委屈她了。” 薛见仔细打量她几眼,看出她身上都妥当了,才起身道:“周家的事要复杂些,他们” 他话说了一半,这时候外面有人敲门,阿枣起身开门,却见是昨晚那个舫主,身后还跟着几个拿着细细藤条的龟公,舫主眉毛一竖:“你起来的够早的啊。” 阿枣心里恨着她把自己硬拖到大堂,没想到她自己送上门来了,眯起眼道:“你有什么事?” 舫主昨天被她气得不轻,本想使人教训教训她,见她这样更是搓火,目光一厉:“昨儿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明白,教你的那些伺候人的活计都学到狗肚子里取了?!别以为你同贵人睡了一觉就变凤凰了,你算个甚么东西,千人骑万人睡的,今儿给我去采风阁跪上一天,不许吃饭,要是再犯,我就把你卖到最下等的窑子” 她话还没说话,阿枣已经一巴掌抡圆了甩过来,舫主被打的脸一偏,她又是一巴掌反向抡过去,恰好把她脸打正了:“你再说一句试试?” 舫主被打的目瞪口呆,正要张嘴,阿枣挽起袖子又是一巴掌:“说啊!” 舫主捂着脸,气的浑身乱颤:“你,你” 阿枣气出了七成,往她脸上啐了口:“贱妇!殿下已经答应为我赎身,收我为侧妃了,以后见着我要三跪九叩口称娘娘,不然让人扒了你的皮!” 薛见等她出气出的差不多了才施施然走过去,一手揽着她的肩:“她说的极是,我正准备着人找你要卖身契。” 舫主背后势力再大也不能平白得罪皇子,见他都发话了,再不敢多说,吃了这个暗亏,捂着脸去取了媚姑娘的卖身契。 薛见等她走了才似笑非笑地看着阿枣:“侧妃娘娘好大的威势,还没进门呢,就学会以势压人了。” 阿枣把舫主收拾了一顿,心里正暗爽,嘿嘿道:“我也就是狐假虎威。” 薛见握住她的手,小指在她手心轻轻一划:“不过爱妃,我已经在外帮你充了场面,你什么时候做些侧妃该做的事?” 他说完啧了声:“白担了个好色的虚名,连你的边都没挨着,早上还被你占了大便宜,你可有半分歉疚?” 阿枣:“” 瞧瞧这颠倒黑白的能耐,阿枣干笑几声,转移话题:“您还没说周家到底怎么样了?” 薛见瞥了她一眼才:“周如素倒是给找着了,人在水里的时候被呛得昏迷过去,也不知道她运气好还是不好,被冲上了岸。” 阿枣撇撇嘴:“那倒是挺好运的。” 薛见又淡淡道:“冲到岸上的时候被几个庄户发现,她人还晕着没法呼救,等周家老大赶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薛见说的虽然隐晦,但阿枣还是听出来话中含义,不管周如素有没有被糟蹋,这名声是彻底毁了,再嫁宗室绝不可能。她本来带了人想轮番污了阿枣,没想到自己却被几个庄稼汉给欺辱了,若是她没起歹心,现在应该还在家安稳当着自己的大家小姐,世事无常啊。 阿枣迟疑道:“周家老大我是见过的,可疼妹子得紧,怕是不会放过我。” 薛见漠然道:“我更不会放过他。” 舫主这时候把媚姑娘的卖身契送了过来,阿枣唏嘘了一阵才和薛见往下走,齐国公见他下来,故意暧昧笑道:“连卖身契都要回来了,殿下昨晚想必春风得意吧?” 薛见不答,齐国公又转向阿枣,挤眉弄眼故意臊薛见:“殿下昨晚闹腾了几次?” 反正媚姑娘又不是良家妇女,他问一句也没啥,阿枣口头猥琐惯了的,倒没觉着怎么的,看了眼薛见,见他一脸高深莫测,决定帮他吹吹牛,故作娇羞:“六七次” 齐国公从调侃变成了惊叹,薛见似笑非笑地瞧了她一眼,压低声音道:“六七次?” 阿枣用更低的声音回道:“一次一刻。” 薛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4.第 64 章 薛见打发走了齐国公,把阿枣拎上了马车, 咬着牙问道:“不到一刻?” 阿枣缩了缩脖子:“我就随口一说, 殿下莫要当真。” 薛见捏了捏她的耳朵:“我就让你试试一刻还是一个时辰。” 阿枣大着胆子回了句:“殿下一个时辰也太夸张了吧。” 薛见见她还敢挑衅, 也不顾马车颠簸,翻身把她压在身下, 在她唇上咬了口:“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 阿枣别过脸,认怂:“殿下我错了。” 薛见搂着她, 手在她后背抚弄:“只一句认错就完了?” 阿枣身子一僵,脸色难看起来, 薛见见她还是抗拒, 自己直起身子理了理衣裳,挑眉笑道:“不过可惜, 我原来还真想瞧瞧你那八两重是怎么个重法?” 阿枣:“” 阿枣十分后悔,早知道当时不吹牛吹那么大了, 说个二两多好。 她死鸭子嘴硬:“因为我哥他天赋异禀,我不能报低了辱没他名声。” 薛见:“”感觉以后没法直视沈入扣了。 阿枣左思右想, 还是忍不住问道:“殿下, 我自认易容的没什么破绽, 您到底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她对自己的伪装还挺满意,薛见不知道她哪里来的不会被发现的迷之自信, 不过倒也没瞒她,握住她的手, 掌心朝上:“你上回无意中割了道口子, 就在这里, 当时你在官道上被人救下,一上马车我就瞧见了。” 阿枣愣了下,没想到这点小细节他竟然能记住,他又点着她的耳垂:“这上面有颗痣,还有眼睛,你眼尾上挑的极高” 阿枣忙打住了他的话:“这些您都记得?” 薛见瞥了她一眼,似乎觉着她多此一问,阿枣心情更加复杂,不知道说什么好,更蛋疼的是她可能第一眼就被薛见认出来了,她还犹自不觉,天天在薛见跟前表演想想殿下也是蔫坏了,静静地看着她表演也不点破。 阿枣越想越尴尬,尬的手脚发麻,又突然想起一事来:“殿下,提起这事我倒是想起来了,当时我为了躲皇上的人出了城,无意中发现一处洞穴,里面放着好些军械,后来才发现那些都是李兰籍的,所以他才要派人把我带走。” 她当初一是担心李兰籍反咬一口,再说他肯定早就把东西转移走了,二是自己的身份不好解释,但现在没了顾忌,自然能畅所欲言。 薛见闭了闭眼:“我知道了。” 他亲自把阿枣送回了家,阿枣站在原地看了薛见的马车许久,等到他完全出了巷口才若有所思地往家里走。 凭良心说一句,薛见这种霸总类型的不是她的菜,他这样的人,傲慢自负,心里又颇有主张,不懂得尊重别人的意愿,想要什么喜欢什么直接强夺回来,为人又冷血狠辣,毫不留情,而且他心里存的东西太多,问鼎御极,天下江山,兄弟情义,总之女人情爱家庭永远是排在最后一位的,喜欢这样的人太累太苦。 永远只有你顾惜他的份,他甚至没有时间去体恤你。 阿枣想完这些之后,又觉着心里掠过一丝空洞茫然,等到李氏叫她她才反应过来。 薛见叫上马车去了聚宝街,垂眸自语:“李兰籍” 他才说完,申妙不知道何时扭身跳上了马车,嘻嘻笑道:“殿下当着我的面念别人,我可是要吃醋的。” 薛见瞧了申妙一眼:“你明明不好龙阳,何必故作女子姿态。” 申妙扭腰道:“这样人家才更像姑娘吗,人家这样也很辛苦,殿下你说是不是?” 薛见没理他:“有件事交给你去办。”他把昨日发生之事简单说了一遍,申妙听到阿枣被人挟持,身子一顿,眼底漫出冷光来,又看了眼薛见:“殿下,小不忍则乱大谋,您忍了这么多年,难道这一刻忍不了吗?李殿下您现在可不能把他怎么样。” 薛见道:“你照我的吩咐去做,旁的我自有分寸。” 申妙耸了耸肩,娇笑道:“殿下准备玩的这么大,如果收不了场怎么办?” 薛见两手扶膝:“没有如果。” 薛见倒真是好手段,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先让皇上把李兰籍这个质子软禁起来,要知道李兰籍原来可是有很高的自由度的,只要不离开庄朝,皇上也不会管他,但这回就不同了,他呆的只有那一亩三分地,再不能行动自如。当然皇上对外只称保护。 然后就是周家,周家也是赶在枪口上了,虽然旁的事牵涉太多不能说,但周家公然挟持朝臣的事引起一片哗然,而且皇上听了也震怒不已,幸好周如素还算仗义,把此事自己一个人扛下了,皇上让人把她关进专门关押犯事女眷的庵堂里,他对周家早有些不满,借着机会下旨抄了周家,革职的革职,贬官的贬官,流放的流放。 不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周家还有些棋子没动用,周家老大已经闲赋在家多日,想着终身不能再见的妹妹,心如刀绞,明明使他们兄妹俩自己先想要害人的,现在却把沈入扣恨之入骨,沈入扣不仅害他妹子,还害的周家转眼败落,本来只是小仇小怨,这回真是深仇大恨了。 不过周家人的逻辑也是奇,他们先要害人,难道还不许人反击? 周家老大这时候可不觉着自己逻辑奇葩,他现在只想着哪怕是拼却最后一点底子,怎么让沈入扣也生不如死一回。 周家有几个族女在后宫,只有一个还算得用,他仔细想了想,倒是想出个借刀杀人的法子来。 皇上最近听了些风传,说四殿下对沈长史山盟海誓至死不渝,为了他宁可终身不娶,传的还有鼻子有眼睛的,还说四殿下连贴身信物都给沈入扣了,甚至还传二殿下也对沈入扣十分着迷。 皇上对这些谣言没怎么放在心上,老四对沈入扣有点意思他知道,不过应当还没到那个份上。 他倒是对要把周如素许给老四为正妃还有些歉疚,周如素那样的品性,就是家室再好也不能为皇子妃,皇上有意要给他补偿,在他的亲事上就格外热心起来,可偏偏他给薛见选的名门闺秀,不是得了疮花就是有了人家,再不就是薛见瞧不上眼,要说巧合这未免也太巧了些,再加上被流言一激,他难免恼怒。 他的儿子喜欢某个人可以,但痴迷深爱绝对不行,更何况他喜欢的还是个不能生育的男人。 他对这个儿子的感觉向来复杂,一方面觉着他是个干才,未尝没有登顶之能,再说他年纪大了,对儿女就格外心软,想到当年种种,难免心怀愧疚,一方面又是日积月累的厌恶,抹杀不去,再加上他还要在每个儿子间制衡,不能让哪个过大或是过小,可以说是微妙且复杂。 他思忖良久,还是决定叫来薛见问个清楚,他和颜悦色地问道:“你府里该添一位正妃操持了,前些日子给你挑的你都不甚满意,你来跟朕说说,你究竟中意什么样的?” 薛见道:“正妃不必妾室,不得将就,儿臣暂时不想娶正妃。” 就算没有那留言,这回皇上也决心要把他板回正道上来,并无不悦之色,顺着他的话道:“这倒也是,既然不想娶妻,那就先选几个侍妾在屋里服侍着,你身边的事总得有人操持打点。” 这回薛见要还是不能回头,他就得从沈入扣身上下手了。 薛见蹙眉说话,皇上就已经拂袖起身:“虽说你身边有沈长史这样的能干人,但他任期马上就满了,也不知会调往何处。” 薛见眉眼阴沉,皇上却转身走了。 皇上办事迅速,又恰好又别的小国进献了美人上来,第二日圣旨就和美人一块到了,皇上为了把儿子拉回来也愿意下本钱,送来的是位实打实的美人,容貌比方如是和申妙还要略胜一分,而且颇有异域风情。 阿枣听完圣旨一头雾水,老子给儿子送女人,用得着措词这般严厉吗?搞得跟薛见犯了错事似的,看那意思薛见要是抗旨不尊,他就要治罪的架势。 而薛见的反应就更奇怪了,满面阴霾,竟大有抗旨的意思。 阿枣来当差自然又换上易容,她见势不好扯了扯薛见的袖子,领完旨后问薛见:“殿下,把这位美人安置在哪里?” 薛见定定瞧着她,见她没反应才道:“安置在太后原来送来的人住的地方。” 太后送来的那两人薛见没碰,等过了一阵他就把两人打发走了,阿枣唔了声,皇上送来的人她不敢怠慢,亲自把美人送到了小院里,老实说她心里也有点别扭,但是不至于别扭到脸上。 美人一路一直频频瞧着阿枣,阿枣给瞧得不耐,扭头冲她邪魅狷狂地一笑,美人给吓得一个哆嗦,扭过头不敢再看。 阿枣命人给她收拾打点好就出了院子,半路却被薛见给堵住了:“那个女人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皇上送的人她能说什么?! 她默默地道:“殿下,你无情你无耻你无理取闹。” 薛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5.第 65 章 薛见双臂一撑就把人抵在墙上,重重捏了捏她的脸颊:“你才无情你才无耻你才无理取闹。” 妈耶这突然崩坏的画风, 阿枣突然产生一种演狗血剧的羞耻感, 吞了口口水:“我无情我无耻我无理取闹, 还不是因为你先无情无耻无理唔。” 她话说到一半嘴巴就被薛见堵住了——用嘴堵的,再这么说下去她能说一天。他托起她下巴, 细细品尝着她的唇瓣,等她被亲的眼神朦胧来才稍稍离了几寸, 不解气地在她腰间轻捏,轻哼了声:“我方才见你对她笑了。” 阿枣表示心很累:“殿下, 我是个女人, 您又不是不知道。” 薛见挑了挑眉:“女人若是不能喜欢女人,那这世上又何来磨镜这一说?” 阿枣摸了摸自己被亲的有些红肿的唇, 简直服了他的醋性,翻了个白眼不做声了。 他攒了攒眉心, 直接道:“那女子是皇上送来给我当侍妾的。” 阿枣撇撇嘴道:“那卑职在这里恭祝殿下百年好合喜得贵子。” 薛见眯起眼瞧着她,又低头打量着她的小腹:“喜得贵子?你给我生?” 就算是阿枣这种脸皮也不禁一红, 没好气地道:“您自己生去吧!”她说完想要推开他走人:“您没事别缠着我了, 我还要安置那位美人呢。” 薛见从后抱住她, 在她耳朵尖轻咬了一口:“别再让我知道你想着别人,否则我就把你锁起来, 没日没夜地要你,要的你哭着求我停下来, 直到你给我生了孩子为止。” 阿枣被惊住, 转头看着他, 没想到竟他眼底看到一丝异样的光彩,那颗朱砂痣愈发耀目生辉。薛见弯下腰,懒洋洋地把下巴搁在她肩头:“你当初一直瞒着不告诉我身份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干了。” 阿枣就想问现在叫救命还来不来得及! 难怪薛见当时没怎么计较这事,原来是留着秋后算账呢! 他双手揽着她的腰,人半倚在她身上,似在撒娇:“所以以后乖乖听我的,好吗?” 阿枣:“”难受,想哭。 她本来照旧想怼一句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但是脑海里闪出河神的身姿,就被薛见霸道地取代了,她给吓得一个激灵。 他似能瞧出阿枣心中所想,想到她心里头有的那个人,目光一戾,又换了和缓的声口:“你年纪尚轻,不知人心险恶,有的人瞧着面上是好的,但未必表里如一,要是不留神错付,终身悔恨不及。” 那个没影的人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偏偏阿枣又咬死了不说,他总不能强逼着她说出来。 阿枣把嘴角撇的更高,薛见本想问问她那人是谁的,见她这样又换了说法,笑着在她下巴处勾了勾:“再说一辈子这样长,我有的是时间慢慢跟你磨。” 阿枣瞧他这样就无比蛋疼,薛见唇角勾了勾,直起身理了理衣裳,又改口道:“开个玩笑,我怎么舍得看见你难受?“ 阿枣心说信你才有鬼,薛见见东拉西扯扯的也差不多了,起身一句交代完正事:“好了,不闹你了,那女人来者不善,偏偏是皇上送来的,我不好下手,你小心些,要是不成直接叫我。” 阿枣点了点头,薛见这才满意放过她。 阿枣本来想帮那异族妹子安置一二呢,听薛见那么说,也就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交给王长史去办了。 她回到自己办公的地方,想想薛见又想想河神,还是觉着心里头一团乱麻,可是河神压根不知道她的心思,贸贸然把人叫出来会不会扰了人家的生活?她回家之后琢磨一时,提笔写信,决定把河神约出来当面见一见——有些事情早点弄清楚了好,省的到时候害人害己。 要是喜欢河神,就和薛见彻底划清界限,一刀两断,绝对不能这样瞻前顾后,要是不喜欢河神那就再说吧。 她这边纠结,薛见也没闲着,他一直对阿枣说的那位‘心上人’耿耿于怀,把阿枣身边的男男女女琢磨了一圈,恰好这时阿枣送给河神的书信,几经转手到了他手里,有些事阿枣跟他不会多谈,跟‘河神’却没那份顾忌,借着‘河神’的名头反倒好探问,于是答应了阿枣过一阵约见。 阿枣收到回信,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 不过很快她发愁的事又多了一件,皇上送来的美人开始几日倒相安无事,被冷待了几天就有些坐不住了,以给她拨的院落有问题的由头来寻阿枣。 阿枣有薛见的叮嘱,对这妹子一向是避着走的,但对皇上送来的女子也不好无礼,而且人家理由充分,硬着头皮道:“南姑娘,那处屋子漏水堂屋我下午就派人去修,堂屋你暂时也用不上,劳烦稍待几天。” 她说完暗生恼怒,怎么那该死的屋子早不漏晚不漏,偏偏这时候漏,害她被人拿住了话柄。 南姑娘的父亲最爱庄朝的丝竹管弦,便给她取了个名字叫南弦,南弦身后还跟了个贴身丫头,向她福身行礼,柔声道:“我特地前来就是想向沈长史提一句,不必那般麻烦帮我修屋,府里空着那么些屋,不拘哪间随便让我住都行。” 薛见府上外院没了空屋,有空院子的只有内院,内院是薛见日常起居的地方,她这般说含义再明显不过,阿枣才不会没事给人添堵,她还在心里默默祈祷这位南姑娘是个省事的,现在看来愿望是落空了 她皮笑肉不笑:“姑娘这就是为难我了,府里的房子都各有用处,恐怕南姑娘暂时挪动不得。”南弦不能进内院还是薛见吩咐的。 她正要走人,南弦又出声幽幽一叹,也没在住房的事上纠缠,只是道:“沈长史当知道,我这样的女子,实在是身不由己,被送给谁就是谁的人,这些天殿下都没拿正眼瞧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犯了殿下的忌讳,沈长史教教我怎么讨殿下欢心呀?我以后定会厚报长史。” “瞧姑娘说的,殿下的心思我们这些底下人不好揣测。”阿枣假装没听懂,又叫了路过的两个小丫头:“湖边风大,南姑娘身子弱,别吹着了南姑娘,还不把姑娘扶回去,仔细别病着。” 反正在薛见的地盘,要打发一个南姑娘还不是轻而易举?她这般说就是告到皇上那里也挑不出毛病来,小丫头自然是听她的话的,硬是把南弦半扶半拉地送了回去,阿枣等她走远了才擦了擦汗,皇上送这么个人过来,打不得骂不得,浑似多了双眼睛。 阿枣又等了几天,终于等到和河神约见的日子,她心里有些忐忑又有些雀跃,她收拾了李氏做的一些小点心带过去,今儿河神约见的地方是处小小的园子,在其中摆了石桌石椅,就搁置在各色奇花异草中间,百花迤地,旁边还引了活水,流水潺潺落红点点,消解了盛夏的暑气。 河神坐在池边赏景,他今儿又换了一副银质镀金的兰陵王面具,难得把那身广袖黑衣脱了,换上清爽的湖青直缀,阿枣把点心递给他,在他对面坐了,笑着打趣道:“每回见你的地方都不带重样的,你到底是在京里置了多少宅子?” 薛见见她高兴,也忍不住在面具底下勾唇一笑,想到她在自己跟前从不见这般快活大胆,嘴角又垂了下去,低头用左手写道:“见不同的人,换不同的地方。” 阿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跟他随口聊着铺子上的事:“书局托你的福,现在已经做起来了,不少高门小姐夫人都爱买咱们书局的书,还有不少公子哥儿买了包装好的一套书,要讨心仪的女子欢心,我最近又有新书构思,打算趁着生意火热开始动笔出手。” 薛见继续写:你办事我自然无有不信的,不过我也是沾了殿下的光。 阿枣心里存着事,敷衍地点了点头:“是啊,也多亏了殿下。” 薛见在思量如何不冒失的开口探问,毕竟这是私事,他现在又是河神的身份,第二层身份的人设不能崩啊! 他在思量的时候,阿枣也在考虑怎么张嘴,想了想才发现自己叫他出来有点冒失了,怎么才能不着痕迹地试探自己对河神还喜不喜欢?总不能扑过去把河神强吻了吧?河神对她无意的话,她贸然张嘴岂不是叫人家误会? 两人各怀心事的对视半晌,还是薛见先写到:“你年纪也不小,为何不开始筹办亲事?” 阿枣没想到话头起的这么顺利,忙道:“就是没有合意的啊。” 薛见也不知她竟然还有这样配合的时候,顺着道:“我走南闯北这么些年,也遇到过不少人,你不妨跟我说说喜欢什么样的?” 他一边探问一边琢磨等会问出来,是把那个奸夫上刀山砍了还是下油锅炸了。 阿枣痛定思痛,决定把话说开:“确实有一人曾经是我心之所向,我原来听过这人的不少传闻,早已生出崇敬佩服之心,后来与那人接触之后,更觉高山流水得遇知音,遂对他倾慕不已。” 她抬头飞快瞧了眼河神:“河神知道我说的是谁了吧?不过你放心,我虽曾倾心于你,但绝对没有给你添烦恼的意思,你” 薛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6.第 66 章 薛见的心情简直难以形容,也就是说他自己打败了他自己!这事阿枣的那些小说里都不敢这么写! 明明都是一个人, 她怎么偏偏瞧得上这个瞧不上那个呢?幸亏现在有面具遮着, 不然阿枣定然能看见他的脸色是如何精彩纷呈。 而且另一个他甚至连脸都没露过, 他虽然从不以容貌自夸,但也没想到他这张真脸居然败给了一张面具! 他期待已久的表心意, 也确实是跟他说的,只是他没想到居然是跟他另一重身份说的! 一个只会带着面具的蠢货有什么好喜欢的?河神区区一个商贾, 他权势才智样貌哪里不如河神?阿枣到底在想什么? 女人心海底针啊! 他也没心思听她后面说了什么,只听到‘倾心于你’四个字, 搭在桌上的手微微用力, 紧的根根泛白,一时错愕莫名, 幸亏他定力好,不然这时候早都站起来了。 阿枣说着说着有些脸红, 但还犹自念叨:“我本来暂没想着说的,不过是想证明一件事, 你过了今天就把我说的话忘了吧, 我绝无给你徒添烦恼的意思。” 她说完见河神毫无反应, 犹疑道:“河神?” 薛见这才缓缓松开五指。 薛见把阿枣身边的人轮着猜了一遍,甚至连书店里的掌柜伙计他都没放过, 独独没想到是自己,一时啼笑皆非。他啜了口茶, 等心里的诧异退去, 酸涩烦闷嫉恨齐齐涌了上来, 虽说河神也是他自己,可这是阿枣并不知道,这跟喜欢旁人又有什么区别呢?再说他扮的河神和薛见是两种人,说来说去,她还是没法喜欢自己。 他总不能一辈子都当河神吧? 他思量片刻,还是没把真实身份说出来,站起来写到:除了我,你就没对旁的人动过心?我常年漂泊在外,非你良配,你身边定有更好的选择。 他在选择二字上重重一顿,阿枣看那纸上的字愣了下,脸上更红了起来,感叹道:“有倒是有,更好就未必了。” 薛见:“” 薛见决定以河神的身份彻底拒绝她,断了她对河神的念头,每个字都力透纸背:“恕某直言,某不好男风,而且早已有心上之人,沈兄今日这样说,着实令我为难。”他知道阿枣是女人,‘河神’并不知道。 阿枣这才记起来自己对外的身份是个男的,忙解释道:“我没有旁的意思,今日来只是为了求证一件事。” 她见河神说自己有心上人了,复杂之余又有意外地松了口气。 薛见不打算在这边给她留念想,毫不留情地给自己小号抹黑,提笔道:“我一向只拿你当朋友,没想到你竟存了这样的心思,既如此,你我这朋友是做不成了,沈兄请回吧,为了避嫌,以后若是无事,你我最好不要再见了。” 他说的直白且不留情面,阿枣无地自容,红着脸起身,连连拱手道歉:“是我给你添麻烦了,是我的不是,以后你若是觉着为难,我再不见你了就是,但是我来真的不是为了给你添乱,你不想见我我也能理解。” 薛见见她一脸惭然,心头一软,正要劝慰,又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缓缓背过身不去看她。 这样阿枣才能知道河神对她有多差,如此才能显出薛见的好来。 阿枣没想到河神反应这么大,估摸着他真是实打实的钢铁直男,告了个罪出了园子,出门之后心里五味杂陈,这种感觉不是暗恋的男神有了女朋友,而是喜欢的爱豆突然宣布恋爱了,其中还参杂了些失去好友的遗憾。 两种感觉截然不同,不舒服归不舒服,但是并不至于影响生活,阿枣心事重重地坐上马车回家,想着自己这算不算是初恋无疾而终? 她一直心事重重到第二天去当差,刚进二门的时候没留神跟人撞了个满怀,她探头一看,又是那位南弦姑娘,她不知是真是假,竟被一下子撞到地上,捂着膝盖疼的泪水涟涟,她身边的丫头一个人扶不起来,看向阿枣哀求道:“我们姑娘走路一向仔细,方才没留神您突然到这来,怕是被您撞伤了,劳烦沈长史搭把手。” 这话搞得跟阿枣有意轻薄,特地撞她似的,南弦含着泪轻斥道:“你懂不懂规矩,沈长史又不是故意撞的,我又不是没长手,自己能起来,再这般说话,就去院里跪着。” 阿枣听出话中含义,她自己不留神吃了算计,无话可说,只得从怀里抽了手帕垫在手上,把南弦给扶了起来,她见南弦脸色微变,笑了笑解释道:“南姑娘莫怪,男女授受不亲,我这般也是为了你的名节着想。” 南弦接不上话,只笑了笑,就着阿枣的手站起来,投来一个眼波,轻声道:“我正有事找沈长史呢。” 阿枣跟她离了三尺远才说话,她取了个鸳鸯戏水的荷包,红着脸声若蚊呐:“这是我连夜赶工为殿下绣的,我寻常又见不着殿下,还请沈长史帮我转送给殿下。” 阿枣正要说话,就听她又道:“若是殿下不收,沈长史就留着自用吧,我是没脸再要回来了。” 她给薛见送荷包还算正常,毕竟她是皇上送给儿子的侍妾候选人,但是给阿枣就太特么莫名其妙了,难道又是一个薛见的桃花却看上她了? 阿枣又退了几步,稳稳站定了:“南姑娘莫要浪费功夫了,殿下从不用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她迟疑了一下,决定把话说重点,省的南弦老来纠缠自己:“鸳鸯交颈为夫妻,要是正妃绣鸳鸯送殿下那自然是情深义重,至于姑娘吗规矩要紧,您明白的。” 这话虽然重,但是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南弦双颊滚烫,忙摆手道:“我自然不敢有非分之想,只是想讨好殿下,谋个半生有靠。” 这位南姑娘这事上倒还算爽利,摆明了要当薛见的妾来的,也把这事大方挂在嘴边。阿枣不知道她想搞什么,但肯定不是好事,嘴里哼哼了几句转身要走人,不料南弦似是越说越激动,脚下一个趔趄又扑进阿枣怀里,这回她有准备,侧过身让南弦摔了个狗啃泥,厉声道:“姑娘自重!” 她说完扭头就走了,南弦几次都没能成事,恨的拍了拍泥地。 她原本是后周一官宦人家的庶女,本来是给皇上为妃的,可哪天她正习礼仪的时候皇上却下了圣旨把她送到薛见府上来,教礼仪的姑姑还隐晦地暗示了一番,她一下子明白自己要干什么,要么勾搭上薛见,要么勾搭上沈入扣,总之要把两人搅和散了,就算搅和不散,也得给皇上把两人的关系试探出来,看看薛见是不是为了沈入扣连女人的边不挨。 她想着就算当不了皇子的妾,能做个两榜进士的正妻也不错,薛见不解风情也就罢了,沈入扣也是个榆木脑袋。她气的连连叹气,又不知想到什么,原本下垂的嘴角突然拉了上来,又把自己的丫鬟看了眼。 丫鬟知道她的意思,主动跑出去,逢人就说沈长史刚轻薄了南姑娘,方才两人抱作一团,她亲眼瞧见了。 阿枣想到薛见那醋劲心里就毛毛的,端了盆水来洗了脸和手才去找薛见商议事情——南弦这样热衷作妖的,再不能留在府里了。 薛见瞧见她就想到昨天河神那事,不由得眯起了眼,又闻见了一股别于她身上体香的香味,他把阿枣拽过来在她耳边轻轻嗅闻,松开她漫声问道:“是百花樽的味道,你去见哪个相好了?” 阿枣道:“我哪里有什么相好,您这不是没事找事呢吗!” 薛见不答,手突然伸进她袖子里,阿枣吓了一跳,慌忙要躲闪,就被他从袖口拽了一只女儿的耳坠出来,他拎着水滴耳坠似笑非笑:“还说没有?” 阿枣想到南弦撞自己那一下,擦了声,幸好薛见知道她是女人,而且对南弦没意思,不然这会早就血流成河了。 南弦不会想得到自己千辛万苦算计的竟是个女人,不过阿枣还是担心薛见醋性泛上来,把方才的事说了一遍,又补了句:“南弦此女不能再留,不然恐生事端,不若把她送到别院去?反正皇上也没规定必须把她安置在府里。” 薛见对她的回答十分满意:“她我自会处置。”他原本觉着南弦翻不起大浪来,但现在瞧着还是早点整治了好,他顿了下又道:“不过我有桩旁的事要跟你算。” 阿枣狐疑看着他,薛见磨了磨牙根,手指摩挲着她的唇瓣:“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是谁了。” 阿枣脸色瞬间比黄瓜还绿,又怀疑他是不是诈自己,强撑着道:“没影的事,上回我是编来骗您的,您可别胡思乱想。”她同时暗暗祈祷薛见别去坑河神,否则她可真是下辈子也还不清了。 可惜薛见不为所动,轻哼了声:“河神有什么好的?她外室养了七八个,动辄就上手打人,一身毛病不说,有赌瘾爱狎妓,骗了不知道多少姑娘的芳心,你怎么会瞧上这种人?再说你连他脸都没见过,你究竟瞧上他什么了?” 阿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7.第 67 章 薛见说的话阿枣当然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看他抹黑河神不遗余力, 心里暗暗撇了撇嘴,面上却不敢显露出来,只抬头望着房梁。 薛见压根没想过自己会掉马的可能, 毕竟河神阿枣又不能天天见, 因此抹黑起来不遗余力,最后下总结陈词:“你可真是没眼光。” 阿枣:“” 薛见见她不说话,知道她不信,不过无妨,天长日久潜移默化她总会信的。 阿枣倒是挺好奇他怎么知道的,却不方便多问, 又怕他去找河神麻烦,干笑道:“原来对河神倾慕过一时,但现在已经想转过来,早已熄了心思。” 薛见不知信了没信,帮她把一缕青丝别到脑后, 似笑非笑:“熄了心思?那你现在对谁有心思?” 阿枣眼观鼻鼻观心:“人又不是离了情啊爱啊活不了,卑职现在心如止水。” 薛见点了点她鼻尖:“真的心如止水?” 阿枣顿了下才点了点头,没留神他突然凑近了,在她鼻尖亲了下, 揉着她的唇瓣:“真的?” 阿枣还以为他又要亲自己, 一时不知道该退后几步还是该推开他, 生生僵在原处, 看起来倒像是等着薛见来亲吻她, 觉着心也不怎么止水了。 薛见却忽的直起了身,勾唇笑道:“撒谎。” 阿枣:“” 她恼道:“您要没什么事,卑职先退下了,我还有事要办呢。” 薛见听着卑职俩字忒刺耳,挑唇一笑:“卑职?你是我下属?”他说完仔细瞧了眼阿枣的脸:“我倒是听过易容术这一说,却没想到竟这技艺竟这般巧妙,也没见你带传闻中的皮质面具。” 阿枣听他说这个便来了兴致,得意洋洋地自夸:“也有用皮质面具易容的法子,不过那算下乘,水一泡就裂缝了,我这可是一点一点自己画的。”她顿了下又道:“不过我和我哥的脸型有几分像,才能画好,要是长的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还得借助面具。” 这种易容术其实类似于上辈子常在微博刷到的仿妆,不过要更复杂一些,画出来也更惟妙惟肖。 薛见瞧她得意的小模样不觉一笑,唔了声:“说的倒跟真的似的,可我实在想不出你竟有这样能耐。“ 阿枣见他鄙视自己,跳起来就要给他瞧瞧自己的厉害本事,忽然又觉着不对:“殿下您什么意思?” 薛见自己在帽椅里坐了,突然又把她揽到怀里,不顾她挣扎让她坐到自己腿上,贴在她耳边轻声道:“我想看你穿女装。” 阿枣转头正要瞪他,薛见悠然道:“也省的我抱你像是抱男人。“ 阿枣嫌去易容麻烦,正要回嘴,却被薛见半哄半骗地卸了易容,他捧着那张脸细瞧,伸手碰了碰那瓷白的肌肤,将她揽入怀里,若有所思地道:“也不知你兄长什么时候才能好。” 阿枣恢复女装不难,可身份不明的女子,做正妃宫里宫外都要诟病她,只能等到沈入扣彻底好了,她才能恢复身份嫁进来。 阿枣不知道他这句感叹从何而来,更没想到他一下子想了那么长远,用力推他却没推开,只得由他去了。 他不知想到哪里,意有所指地道:“你每天绑着就不难受吗?” 阿枣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哪里,红着脸窘了下,不过立刻回嘴:“不难受!这不是殿下该操心的!” 薛见懒洋洋地道:“怎么不是我该操心的,要是绑出什么毛病来,以后你我有了孩儿可怎么办?就算你不上心,你的夫君也是要管一管的。” 阿枣震惊地看着他的脸皮,这什么人呐,谁给他的自信以她的夫君自居?这是用了多少飘柔? 他见她一脸惊怒,又转了话头,悠悠笑道:“不过想想你是有八两重还不显山不露水的,区区这个也算不得什么了。” 阿枣再跟他没得话说,趁他不注意,一把把他推开跳下来,告了个罪正要往出跑,就被薛见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你还没易容,这是要去哪里?” 阿枣这才想起来,又掏出怀里藏着的瓶瓶罐罐准备涂涂抹抹,薛见却拉住她,将她抵在椅子上亲吻她的眉眼,又低头摩挲着她软嫩的唇角,见她眼底泛着水光,不知是羞还是怒,恰如菡萏含露,娇媚难言。 他担心自己忘形,这才松开她:“你忙吧。” 阿枣惹不起躲得起,离他远远儿地开始化脸,然后转身拂袖去了。 薛见这府邸说小不小,但传谣言也就半天的功夫,她一回到长史当差的地方,王长史就逮着她斥道:“你好糊涂啊!怎么连皇上送给殿下的人你都敢摸上手,你不要命了不成?!” 他这话出于一片好心,阿枣却一头雾水,细问了才知道传言,立刻反应过来南弦想害自己,气的想找到南弦给她两拳,她这人是不是有病啊,勾引薛见就安安生生地勾引薛见,扯上她做什么,敢不敢敬业一点?! 阿枣越发觉着这人太能作妖,放在府里不能心安,她向王长史解释了几句,见他半信半疑也只得随他去了。 下差之后天色将暮,阿枣收拾东西回家,却见一行人押着南弦和她的丫鬟往偏院走,可能是要先把她关一阵再处置,南弦仗着自己是皇上送来的人,可劲作妖,府里的下人见薛见没表态,又敬着南弦是皇上送来的人,不敢苛待,因此才跟她得逞撞了阿枣两回,这下没了顾忌,抬手抬脚把她硬拽出去了。 阿枣不知道这般对皇上送来的人算不算不敬,但薛见既然敢这样干想必不是什么大问题,她摇了摇头,揣好小布包准备走人。 南弦一娇弱美女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挣脱了底下人的桎梏,冲着她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求沈长史可怜,我是因为你才被殿下关起来了,沈长史,我名声已毁,我愿意跟了你,哪怕是做个妾室呢!” 阿枣瞧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她自己都快凉了,还要再栽赃一回,慌忙避开她:“你们还不快把人带走,仔细殿下知道了要恼!” 几个下人七手八脚地把南弦拖回去,阿枣也搞不明白她这么兴风作浪为的什么,她哪里知道南弦是得了皇上授意来闹腾的,自然有恃无恐。 阿枣摇了摇头转身走了,早上来当差果然没再见南弦,她以为这事就算了解,再过几日就是中秋,薛见按例提早一天进宫陪伴太后,阿枣照旧在府里当差,没想到早上刚到就有几个内侍进了府里来寻她,阿枣道:“这位大人,我们殿下进宫了。” 内侍和气地道:“咱家知道殿下进宫了,咱家这回来是特特寻沈长史的,皇上有事要问问长史,劳烦你跟我们走上一趟。” 阿枣这芝麻小官哪里够资格面圣,皇上能有什么事要问她一个长史?但抗旨可是要掉脑袋的,她不敢不应,低头跟着内侍走出了,把怀里最大的银锭掏出来暗地递过去,赔笑道:“我资质驽钝,仅管殿下院里的一亩三分地还算用心,可这点小事也入不得皇上的眼。” 她本想探问一二,没想到内侍压根不接话,也没接那银锭的意思,只笑笑;“皇上圣意,不是我等可以揣测的,沈长史去了便知。” 阿枣坐上马车跟皇上进了宫,她猜着是不是南弦的事,这到底只是小事,她又想到庄朝惯例,在过节的时候不会处罚官员,心中稍定。 丹阳殿里头,皇上眼色倒还和悦,等阿枣行过礼之后便直接道:“王总督近来又跟我提起你,话里话外都说想提你去南方,不知你愿是不愿?” 这个问题他原来不都问过了吗?怎么现在还拿出来问?阿枣第一次都拒绝了,自然不会答应第二次,忙欠身道:“回陛下的话,微臣自知愚钝,为殿下管这府邸已经是殚精竭虑了,再不敢外放上任。” 皇上本也不是真心想让他外放,他的手重重一落,淡淡道:“可是朕瞧着你这长史,当的似乎也不如何。”他瞧了眼旁边的内侍,内侍报道:“殿下扩府由工部筹办,内库总共拨了一千七百两银子下去,可内里核对过账目,扩府拢共只用了一千五百五十两,府里的修建是您一手督造的,敢问剩下这一百五十两哪里去了?!” 其实阿枣这时候应该跪下请罪,但她没这个意识,愣了下,慌忙辩解道:“皇上误会了,这笔银子微臣请示过殿下” 她本来以为皇上要说那位南弦的事,见他却揪着这一百五十两银子不放,心里暗暗嘀咕,这一百五十两也值当皇上放在心上?再说她请示过薛见了,薛见说无碍她才和另两位长史平分,为何光罚她?难道是借题发挥声东击西? 或者是薛见犯了什么事,皇上拿她这个长史出气?这倒是有可能,长史最大的功能可不就是背锅吗。 她话还没解释完,皇上的脸色就已经能阴沉的拧出水来,内侍厉声喝道:“放肆!沈长史是在说皇上的不是了?” 阿枣终于反应过来,忙跪下请罪,皇上没打算听她辩解。半点没有让她起来的意思,绕过她径直走了,内侍等皇上走了才对着她道:“丹阳殿不是跪人的地方,劳烦沈长史跟我到殿外再跪。” 殿内铺着羊毛毯还镇着冰盆,阿枣知道皇上有心罚她,咬了咬牙跟着内侍出去跪在了殿外。 虽然已经立秋,但秋老虎比夏天还厉害些,更何况还要跪在地上,就是在上辈子家里的瓷砖地上跪一会儿也受不了啊,更何况这丹阶还是雕花的,凹凸不平,跪上半天腿都要废了。 阿枣不到一刻就疼的受不住,还不知要跪多久,只恨没有预知能力提前给膝盖里绑个厚垫子,太阳又直直晒着,她开始还不停地往外冒汗,到了后来汗都被烤干了。 她觉着就自己像块海绵,在太阳地里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烤到最后全身都干蓬蓬的,膝盖跟不是自己的一样,恍惚中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又不知过了多久,她眼前一黑,彻底是不行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8.第 68 章 阿枣眼前一阵一阵发黑, 身子向后一仰, 眼看着就要栽倒在地,却稳稳落在一个干净清冽的怀抱里。 薛见头戴明珠冠,身穿紫色锦衣, 上面绣了麒麟, 看这身打扮显然是去赴宴的。他稳稳抱住她,帮她挡着灼热暑气,见她晒的满脸通红,眼神迷蒙,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又漠然瞧了眼丹阳殿:“阿枣, 你没事吧?” 皇上虽然不在,但他身边的内侍却得了看着沈入扣的吩咐,皇上身边的内侍见四殿下要把人抱走的样子,连忙过来拦道:“殿下稍等,您还是问过皇上再来带沈长史吧。” 他把皇上抬出来特意压一压薛见, 不料薛见却转过头,面色冷厉:“冯内侍,你在宫外的父母兄弟可好?” 内侍没想到他竟然在丹阳殿威胁自己,有个同薛见交好的内侍笑嘻嘻地把他拉走, 对同僚道:“殿下就是做错了也自有皇上管教, 咱们何必自找苦吃?” 薛见瞧见阿枣被晒的嘴唇发青, 嘴皮干裂翻起, 压根没有心思跟内侍说话, 脸上难得显出懊丧来:“我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府里的。” 阿枣本来一直着慌,见到他就松了口气,心头一热,张了张嘴,头回觉着被他抱着也没那么怪了,她正要说话,突然觉着鼻尖一热,两管鼻血就流了出来,她惊的差点没跳起来:“我这是怎么了?!” 她流鼻血的时候正靠在薛见怀里,他胸前也是一摊血渍,把他的锦衣染的一片红,那场面别提多惊悚了。 阿枣想站站不起来,薛见也是一惊:“阿枣?”幸好他办事周全,叫了太医过来,先把她扶到了偏殿,阿枣两个鼻孔血流如注,他费了好半天的功夫才帮她止住血,手掌袖口都是血迹斑斑,他顾不上收拾,立刻退了一步让太医诊治。 阿枣没什么大毛病,就是中暑加上体力不支,太医斟酌片刻,没给她开药,说了几味清心下火的食材补品让她好生补着。 薛见怕她脱水,托起茶盏送到她嘴边,阿枣喝三口倒是能漏两口,反正偏殿大门关了没人瞧见,他自己含了一口水,抵开她唇舌渡到她嘴里。 这番举动不带任何暧昧,阿枣却急着喝水,下意识地勾着他舌头纠缠,薛见心头微动,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硬下心稍稍退离,轻拍她脊背,再把茶盏喂到她嘴边:“阿枣,乖。” 阿枣稍稍恢复点意识,低头就着茶盏子自己喝了起来,眼底这才恢复了些清明。 薛见摸了摸她的脸,见她脸颊不烫了才把湿巾子拿开,按了按眉心,面沉如水:“皇上必是瞧我不在才发作的,早知道今天就不来参加什么宫宴了。” 皇上恼怒怕是因为南弦被他处置,他不后悔把南弦送走,只是瞧不得阿枣被人算计,恼自己做的不够谨慎。 他说完让人把她看好,自己去找皇上,阿枣给晒的脑子晕晕乎乎,见薛见要去拿药材,忙拉住他的袖子:“劳烦殿下就跟皇上说我晕过去了,等我醒了再继续跪。” 薛见听了这话更觉着窝心,不过他素来不显山不露水的:“你只管在这里歇着,皇上现在有自己麻烦事缠身,不会再罚你的。” 阿枣茫然看了他一眼:“皇上有麻烦?” 薛见眼底满是阴霾:“马上就会有了。” 太后在后宫听说皇上在前面罚了人,先把他叫过来说了一通:“咱们一向有年节不罚官员的惯例,我愿主持宫宴主持的好好的,你偏偏挑这个时候发作,到底是想打我的脸还是老四的脸?” 太后能猜到皇上心思,但是这种事越强逼,越是起反效果,再说沈入扣到底没做错什么,他还是老四的人,选在中秋这天罚他,不是明摆着让旁人看老四笑话吗? 皇上对太后一向孝顺,听她斥责,忙起来垂手说了几句不敢,又叹了口气:“儿子也不想如此,若沈入扣是个安分守己的,儿子也睁只眼闭只眼过去,可老四实在不成样子,那沈入扣更是入门见嫉,掩袖工谗之辈,给他瞧了好几位世家女都被他拒了,前送他一个侍妾,也被整治了,沈入扣在其中难道没有唆使过?老四总得留后啊。” 他本来被传言传的就要疑心,见给他挑的正妃他也不要,给的侍妾也不要,彻底恼了。老四喜欢男人不是问题,喜欢到要绝后那就是大问题了,两个人之间他总要敲打一个,他虽然不喜老四,但那也是相对于其他儿子而言的,在薛见和沈入扣之间,他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敲打沈入扣。 他也没觉着自己哪里做的不好,要是他存心想要整治沈入扣,他现在早就入了大狱了。 太后跟他不是一个路数的,直截了当地道:“你要想法把老四板回正道我也没拦着你,老四最近可有出什么错?他要是没错,你罚了他的人不是存心让他难堪?更何况还是用这般不入流的法子,就连你宫里的那些才人昭仪都懒得使,皇上刻意刁难臣子,传出去好听?” 皇上自然不会想什么高端法子特地对付一个长史,听了太后的话才醒悟过来,忙诚恳认错。 太后点了点头,让他下去,不能再刁难老四和沈入扣。 皇上回了丹阳殿就瞧见沈入扣脸上和薛见身上全是血,转向薛见责备:“没得规矩!虽然你府上长史犯了错,但你也不能在大殿上打人。” 薛见:“” 阿枣捂着鼻子还得行礼,有气无力:“回皇上的话,微臣这是自己中暑流的,不干殿下的事。” 皇上这才反应过来,见薛见一手牢牢扶着沈入扣,脸色不经意一沉:“不干老四的事,那就是朕的责任了。” 要是再让她跪一会儿那真要出人命了,阿枣心里腹诽,强撑着想要解释,薛见已经一撩袍袂跪下了:“沈长史有什么过错,都是儿臣管教不严所致,皇上要罚就罚儿臣。” 皇上最见不得哪个儿子如此,而且他要是想罚薛见还叫沈入扣干什么?他听了此言满面阴沉:“你真以为我不敢罚你?” 薛见跪下不言,皇上正欲发怒,但想到太后的叮嘱,深吸一口气压住火,拂袖道:“今儿暂且饶过你,太后还等着你们陪她抹牌,还不快去?” 薛见仍旧稳稳当当地跪着,皇上那脸又黑了几分,又重重地吸了两口气:“沈长史自然也要回去过中秋的,朕这就命人送她回去。” 阿枣听说可以回去,立即要站起来,没想到双膝一软差点又跪下,还是薛见伸手把他扶稳了。 薛见这才站起来,也顾不得皇上的脸色,亲自把阿枣送到临东门,他一手还帮她撑着伞,将她的手握了握:“等等我,我去去就回。” 阿枣看了眼手里的伞,又伸手摸了摸伞柄,伞柄还有些余温,她小心把伞收好,这才进马车等薛见回来。 他说到做到,没过多久就回来陪阿枣,他捧着她的脸瞧了好一时,见无碍才把目光落在她膝盖上:“让我瞧瞧你的腿。” 阿枣后颈火辣辣的疼,正在同情古装剧里那些一跪跪一天的妃嫔,闻言愣了下:“不,不用了吧,应该没什么大碍。” 薛见没说话,取了药膏无声地看着她,阿枣败下阵来,幸好她夏天穿的裤子宽松,轻轻一掀就把裤子掀到膝盖以上,就见膝盖一片青肿,尤其她肌肤白嫩至极,这青紫淤痕就更加显眼,她唉声叹气:“这几天都没法走路了。” 薛见眉心紧拧,轻轻按了按,惹来阿枣的呼痛,她倒抽了口气:“轻点,轻点疼!” 薛见摸了摸她的脸,又把药膏倒在手上,缓声安慰:“得把淤血揉散了才好得快,你忍着些。” 阿枣疼的死去活来,哆哆嗦嗦地道:“要是忍不住怎么办?” 薛见瞧见她这样也不好受,故意逗她分散她注意力,佯做思考:“疼的话我就勉为其难地让你亲一下。” 阿枣听完白眼都快翻到后面去了,薛见趁她不注意,把药膏涂在她膝上用力揉按,阿枣立刻叫唤的跟杀猪似的,车外惊走行人无数,他哭笑不得,还真凑过去在她粉腮唇角亲了几下,柔声哄她:“乖,亲亲就不痛了。” 阿枣见他风姿无双的俊脸慢慢放大,吞了口口水,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有效,居然真的没那么疼了。 皇上在晚辈和臣子的面前不好表露,但是回丹阳殿之后拂袖砸了一套茶具:“不识好歹!” 他自问对薛见无有不尽心的,就连上回薛见遇刺,他都费心查出那些人是薛见势同水火的死敌,不论再高的官他也没放过,就连一个太祖那辈的功臣他都抄家流放,薛见怎么就半点不知感恩呢! 他也是下了狠心,一定要把两人搅和散,正琢磨着怎么把两人南北调开,思绪一跑毛,突然又想出一个可怕的念头来,薛见为何对这个沈入扣如此依恋,跟他的性子大相径庭。 难道薛见是下面的那个?! 皇上要被吓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9.第 69 章 皇上给自己的脑补吓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禁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还是他旁边的内侍端了一盏茶上来,低声道:“皇上请用。” 皇上啜了口茶,郁闷了会才想转过来, 随意问道:“德成, 你说老四这事该怎么处置?”眼看着用强没用,他现在想要一个温和的法子。 德成笑了笑:“殿下还年轻,等年纪大了,稳重些,自然会明白您的苦心。” 他本事随意一说,倒是让皇上心思一动。 那边薛见小心把阿枣的腿搭在自己腿上, 细细给她揉按,纤长五指握着这纤细柔腻的小腿,阿枣虽然不大疼,但还是有些别扭:“殿下,让卑职自己来吧。” 薛见不动, 阿枣只得转了话头,莫名其妙地道:“皇上今天为什么罚卑职?” 为了五十两银子太扯,为了南弦,可南弦又不是她送走的, 要是为了她和薛见搞基那事, 这也过去那么久了, 皇上到底图什么啊? 薛见知道她能收集朝中消息的渠道太少, 也不以为意, 跟她解释了皇上最近的作为和用意,搂着她轻拍道:“是我连累你了。” 阿枣还没见过这人说软话,愣了下也想明白了,笑道:“今跪在这里的不是我就是殿下了,我这也算是帮殿下挡灾。” 薛见微微叹了声。 他也不想让皇上以为阿枣是想罚就能罚的,能任由他揉圆搓扁,回去之后就说自己无才无德,把皇上派的几个活都撂挑子不干了,背地里还动了手脚。 皇上自然知道他为什么撂挑子,但是不信没了他就不行,另把差事派给老五,但是他没想到离了薛见还真的不行,薛见行事自有章法和套路,老五又是一个行事风格,中途没法无缝衔接,干了几天就全乱套了。 而且以薛见的能耐,想使几个绊子轻而易举,皇上听完回报也甚为头疼。 皇上这才真的头疼起来,想着跟薛见好生谈谈,正好他心里对薛见和沈入扣的事也有了注意,就把他叫到殿里问话:“原以为你是可造之材,没想到也是个争一时意气的,那沈入扣就这般得你的心?让你为了他连朝政都可以不顾了,简直荒唐!” 薛见垂了眉眼:“儿臣自知德行不够,所以辞了差事,与旁人无关。” 皇上见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切换成知心老爹模式:“你经手的这几样差事并无半分错处,何来德行不够一说?你我是君臣,更是父子,你心里有什么话儿但说无妨。” 薛见沉吟片刻,起了个看似无关的话头:“儿臣听说楚长史在吏部上下打点,准备任期满了就调任。” 皇上一愣:“这又如何?” 薛见唇角一挑,似嘲非嘲:“楚长史跟人说了,说儿臣护不住自己的人,明明没做错事,还要被人罚跪,哪个人敢给我用心当差?” 这话便是抱怨他明明有功,皇上不赏也就罢了,还无端罚他底下人,让他下面的人跟他离心。 皇上本以为他这般闹腾是为了沈入扣,听他这样说松了口气之余又有些歉然,不过他也不可能道歉:“有功必赏,有过就罚,朕明日会命人当着众人的面儿嘉赏你和沈入扣。” 薛见应了个是,皇上啜了口茶,叹了口气:“你过几日去咱们和后周的边界一趟,后周虽说最近还算老实,可殷勤的有些过头了,反倒惹人生疑,再说那边驻守的军伍也需要有人看着,朕会给你刺史的官位,让你行事便宜。” 这官位是绝对的肥差,而且对皇子来说政治意义极大,二殿下就是去边关当了两年刺史,捞了不少功劳回来,这才受封郡王,但是一旦任职,短期之内怕是不能返京。 他顿了下,不经意般道:“沈长史在治水上颇有心得,王总督留他在京想跟他商讨,他你就不要带去了。” 这个法子算是故技重施,却用的更为彻底,一来薛见和沈入扣分开两三年,再深的情分也早都忘了,二来以郡王之位也能弥补他对薛见的亏欠,再说以薛见的才干,必能打点的井井有条,三来老二最近风头正劲,捧出老四来能制衡一二。 这法子看着简单,实际上颇有效果,就是现代有各种通讯工具,也有不少情侣因为异地恋分手——更何况两人还不是情侣。 皇上以前程相诱,不怕他不答应,情爱再重要能比得过权势,更何况老四又不是什么痴情人。 他这回没想到自己却料错了,薛见躬身,但是分毫不让:“沈长史是儿臣的左膀右臂,请皇上允准儿臣将她带上。“ 皇上愣了下,觉着越发看不透这个儿子了,他顿了半晌才拂袖冷笑:“好好好,沈入扣还是刺史之位,你自己选吧!” 薛见拧眉,离京在他的筹谋之内,就算皇上不说他也要向皇上主动请缨,但是不带上阿枣他如何放心的下?按照他的布置,他离京之后京里怕要乱上一阵,阿枣的安危怎么办? 他正要出声,皇上发现自己竟然有点怕他开口:“你想清楚了再说,我奈何不得你,难道还奈何不得把你迷惑成这样的沈入扣?!”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天下大礼所在,在他没有御极问鼎之前,皇上自然有资格处置臣子。 薛见的面上还是一片平静,躬身谢道:“儿臣愿领刺史之位。” 皇上见他终于答应,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念一想有觉着不对,人人都抢的差事,怎么搞得跟他求着薛见手下似的! 薛见没功夫照顾他的心情,出了丹阳殿就眉头紧皱。 得想法把阿枣带上才是。 阿枣过了一阵才知道薛见去当刺史不带着自己的消息——而且一去就是两三年,她听完消息之后心里别提多凌乱了。 这消息实在是太过突然,要是搁在一月之前,薛见走了她肯定十分庆幸,但知道他两三年不回来,心里竟意外的焦虑,打点的时候放了三四次才放对。 她同时还在琢磨着怎么薛见突然就要走了呢,简直接受无能啊! 等到薛见走的那天,她特地赶到城外送别,薛见趁无人注意,握住她的手亲了亲:“记着想我。” 阿枣撇撇嘴,心说等你回来她没准都包养了好几个小白脸,就说薛见,没准都娶了老婆纳了妾,她想着想着嘴角撇的更大:“有空就想,没准什么时候就忘了。” 她虽然这么说,但心里竟生出一股让他把自己也带走的冲动来,摇了摇头才把心里的念头甩开,薛见却刮了刮她的鼻子:“小没良心的。” 阿枣不悦道:“难道殿下不打声招呼,一去就是两三年,这算是有良心了?” 薛见不但没恼,反而笑意更深:“恼了?”他在她耳垂处咬了口:“我会一直想你的。” 阿枣见再说下去怕要让人发现,握住他的手拍了拍:“殿下保重。” 薛见一笑,命护卫动身。 由于薛见走的太让人措手不及,以至于她缓了两三天才认清这个事实,他走的一个晚上,她心情复杂地下差回家,没想到路上撞到一个小奶娃娃,他把一封信塞到阿枣手里:“大官人,那条街有个大叔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阿枣怔了怔,下意识地往他指的地方看过去,却空空如也,她拉着小孩问道:“你知道那人长什么样吗?” 小孩道:“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两个耳朵” 阿枣:“你走吧。” 她不死心地追到小孩指的地方看了一圈,见真的没有踪迹才死了心。 她有寻到隐蔽处拆开看信,细读了之后发现信是河神送来的,也没有什么内容,只约她今晚在城郊别院见面,这可就稀奇了,上回河神不是信誓旦旦地跟她说再不见她了吗,怎么又自打嘴巴了? 她正奇怪,把信又细读了一遍,忽又瞄到信的左下角有个暗记,这暗记是薛见走之前和她商量好的,旁人绝无可能知晓,难道是薛见出了什么事? 阿枣这么一想就待不住了,找了个闲汉塞给他几文钱让他跟李氏说自己要晚点回来,自己叫了个马车径直往河神的别院赶。 别院里有下人收拾打点,见到她忙迎了进来:“沈官人请进。” 阿枣径直去了后院,却没见河神人,河神一向都是守时的,她正觉着有些不对,准备转身走人的时候,忽然见十几个黑衣大汉跳了进来把她团团围住。 阿枣不可置信,她压根没想到薛见会害自己,见到这么多人进来懵了会儿才晓得反击。 她那功夫实在是没眼看,对付一两个都吃力,更何况还是十几个人一拥而上了,转眼她就招架不住,被人制住压在地上,她垂死挣扎:“你们是谁派来的,知道我是谁吗?” 这帮人每一个搭腔的,却也无意伤她,就连举止都十分客气小心,更没绑人下药什么的,阿枣一脸迷茫,眼看着马车从后们出去了,正要挣扎,忽然见河神骑着马,带着五六骑在后们的河边等着,见到马车微微颔首,两行人并到一处往河道赶。 阿枣彻底凌乱了,河神绑架她干什么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0.第 70 章 阿枣在心里算了一下, 居然算不出这是第几回被绑了 阿枣看到是河神, 反而放下心来了,反正河神是薛见的人,那封信上又有薛见的暗记, 想必不会有差池, 她沉了沉心,等了会儿却见河神仍旧一言不发地闷头往前走,她等不及,直起身子厉声问道:“河神,你究竟想干什么!“ 河神不答,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阿枣这下坐不住了, 立刻就要掀开车帘跳车,忽然觉着腰上一紧,河神甩开马鞭缠住她的腰,用力一拽,让她稳稳当当落在自己马上, 两手搂住她的细腰,控制住缰绳不让她乱动。 阿枣感受到他两手搭在自己腰间,更怒了:“你究竟想干什么?” 薛见带着河神的面具,是极想张嘴解释的, 但可惜自己装着的逼, 跪着也要装完, 因此不能言声, 只定定地看着她。 阿枣这才想起来他不能说话的事, 恨恨地看了他一眼,强自按捺住。 一行人奔骑了半个时辰到了河边,有几艘商船停泊在岸边,薛见这才拉着阿枣翻身下马,众人依次上船,阿枣瞧着不对,心急火燎地抓着河神不放,又怒又急:“你究竟有什么事,不说清楚我不可能跟你上船。” 薛见拍了拍她的手,命人取了纸笔来,写道:“殿下命我带你出京去见他。” 京里他早有布置,只怕不久就要乱起来,他怎么放心把阿枣待在京里?当然更受不了这么些天见不到她,索性想个法子把她一并带上。 他寻了个身形相貌和他有几分相似的假扮成他,然后再以河神的身份把她绑来,皇上就算查出来阿枣也是被贼人劫走,他大可说是他中途把阿枣给救下来的,就算皇上怀疑也不能说什么,更不会怪到阿枣头上。 阿枣狐疑道:“殿下有什么事非要你把我绑来?再说我家里人怎么办,我总不能莫名其妙就走了吧?我还没来得及和家里人说一声,他们得多着急!” 河神继续写:“你母亲兄长殿下自会派人照管,我也已经派人通传过,说你有个紧急的差事,紧赶着出了京城你放心,用不着多久你就能回来了。” 这话还是没说到重点,阿枣焦躁道:“殿下究竟有什么事竟然让你绑我过来?!简直匪夷所思!” 他倒是有正经理由,只不过现下不好说,笔尖微顿才写到:“殿下只让我把你带到地方,旁的没有交代,我也不知。” 他是派替身先往寻阳赶,自己中途折返回来带阿枣走的,他一行人现在就在京城附近,要是他露出真容难保不会生事端,只能用河神的身份先把阿枣带走,等到和替身汇合的时候再恢复身份。 他在告诉她和不告诉她自己的身份之前选了片刻,还是觉着没必要告诉她,免得节外生枝影响两人关系——薛见现在依然对自己不会露出破绽不会掉马充满了信心。 他转眼思量完这些,继续写到:“先上船再说。” 阿枣将信将疑,踌躇片刻,又怕薛见真有什么不得了的事,还是跟着他上了船。 商船外面瞧着简陋,里面却另有乾坤,地上铺了上好的羊毛毯子,墙上挂了山水画,门窗都是用黄花梨木做的,上面雕了全本的鸳鸯记,清雅中不经意流了份儿尊贵,这风格倒跟薛见十分相似,不知道是河神还是薛见布置的? 阿枣边瞧边琢磨薛见到底有什么事非叫自己不可,但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瞧见船舱内的陈设却渐渐安定下来,又看了眼身边的河神,对他今日强绑自己来的事有些不爽,哼了声,揶揄道:“阁下不是说自己再也不见我了吗?怎么今儿个自打自脸了?” 薛见觉着她这模样实在有趣,歪着头欣赏了会,才写着回答:“情势所迫。” 阿枣原来居然没觉着河神这人怎么这么难交流呢!她随手推开一间房门正要进屋,薛见突然拦住她,低头写道:“别住船头船尾的屋,容易晕船。” 他写完直接带着她到了中间那间屋,阿枣原来对他心动,就是心动于这些小细节,她眼神颇为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推开门进了屋,整理了一下衣帽,想来想去还是想不通薛见到底有什么事,难道是想她了?她给自己的念头弄的有些脸红,此时外面有人唤她用晚膳。 阿枣发现桌边只坐河神一人,她在他对面坐下,问道:“不叫你手下来吃?” 薛见摇了摇头,低头给她乘了一碗汤,阿枣看着他的动作举止,依稀觉着有些熟悉,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心意的疑惑有泛起来。薛见一抬头和她的目光正对上,他眼睛眯了眯,写了句:“沈兄,你还对我有那种心思?” 阿枣拿着汤碗的手一顿,原本有些摇晃的心思也不对定了下来,鄙夷道:“你又不是玉皇大帝的儿子?我能惦记那么久?再说我看起来像是那般死缠烂打的人吗?!” 薛见放心了,仗着自己开小号就不遗余力地抹黑:“如此便好,我外室宠妾加起来有三十余人,实在无暇把心思分给沈兄了。” 阿枣:“” 她还以为原来是薛见故意抹黑,没想到河神居然真是这个熊样,对他的印象登时跌入谷底,这人设崩的没眼看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相比之下薛见简直是坚贞自守了,她撇撇嘴,嫌弃之情溢于言表,不耐道:“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殿下?” 河神悠然写到:“你就这么想殿下?” 阿枣见他语调轻佻,眉毛皱的更紧,觉着他跟以往大相径庭,心里的疑虑也更深:“难道你连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殿下都不知道?那殿下叫你来究竟是做什么来的?我三番四次问你,你次次都避重就轻,究竟是何居心?” 薛见在面具里唇角微勾,见她对‘河神’越不满他就越高兴,写的话却更加敷衍:“有可能两三天,也有可能七八天,总之不会太久,总之我不会害你就是。” 阿枣气的差点摔了筷子,推开椅子转身走了,薛见见她真恼了,拉住她写到:“你信我,很快会让你见着殿下的。” 这话还是没什么说服力,阿枣对他更加怀疑,面上点了点头,假装信了,不禁出言试探道:“殿下走了也有四五天了,他现在到了哪里?他是什么时候吩咐你的?” 她这点小心思还是不够看,河神一概不答,只请她早些休息,阿枣悻悻回屋,回到屋里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耳朵好使,上整艘商船拢共就这么大点地方,她躺在床上却听见隐约的人语声,她心里对河神正狐疑着,闻言蹑手蹑脚地披上衣服从窗户跳出去,循着声音往前走了几步,将自己掩藏在夜色里,就见河神立在自己屋门边,薛见的手下常宁站在他身边说着什么,常宁神态毕恭毕敬。 薛见一直没说话,由得常宁低声回报,她心里疑惑,凑过去听了几耳朵,隐隐约约听到‘帮沈长史来,殿下隐秘此事不能让旁人知晓。” 哪怕此时除了薛见和常宁无人在,他依然把河神这个角色扮演的淋漓尽致,由着常宁说话,他只偶尔点一下头,不得不说薛见对自己不会掉马的自信还是有道理的,瞧瞧这敬业的演技! 阿枣听完这些话,心头别别乱跳,由于最近薛见拼命给她灌输河神是个恶人的观念,再加上他今天所作所为,她本来以为河神要做什么对薛见不利的事,甚至要背叛他,现在看来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 她想着想着呼吸有些不稳,不觉往后退了一步,薛见耳力极好,眼睛一眯转过头,就是现在也没忘记河神是个哑巴,一声不吭地看着常宁,常宁立刻反应过来,厉声道:“谁?!” 阿枣来不及多想他究竟是有意对薛见不利还是怎么的,踮起脚飞快跑了几步,才想起来自己在船上跑不脱,现在也来不及跳回自己屋,她随手推开一扇窗跳了进去,抬手把窗户掩好,然后一个滚地葫芦就钻到了床底下,心头砰砰乱跳。 也不知道她命好还是命苦,竟然绕了一圈绕到了河神的屋里。 薛见听到声音之后立刻沿着动静追了过去,那里却空空如也,正好这时河面上起了大浪,常宁宽慰他道:“许是风浪声,您可能是听错了。” 偷听的阿枣此时就躲在薛见床下,捂着口鼻尽力不让他们听到动静,她能看见河神的靴子,眼看着她往床边走过来,她只得拼命往床里缩。 薛见摇头,显然要弄个明白,常宁明白他的意思,立刻叫人起来搜查整条商船,没过多久就有底下人来报:“东家,别处没倒有什么异常,就是沈长史没了踪影,没见她在屋里,如厕的地方也没人!” 薛见身形一顿,不如之前从容,也忘了继续演戏,他沉声道:“搜,把船凿沉了也要把人找出来。” 阿枣张大了嘴,一脸错愕,不是因为河神突然会说话了,而是因着那声音竟然是薛见的声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1.第 71 章 薛见遇事都十分冷静, 独独阿枣能让他轻易失了方寸, 他方才瞧见床单一角有些乱,正要凑过去细瞧,听完阿枣不在, 也顾不得旁的, 立刻出门跟着找人了。 阿枣此时说是受到了晴天霹雳也不为过,脑袋被河神那声音搅成了浆糊,等到人都走了才从床下爬出来,动了动僵硬的四肢,理了理衣裳,蹑手蹑脚地翻窗出去。 她刚走出来没几步, 迎面撞上来寻她的护卫,护卫见到她忙高喊道:“找到了,沈长史在甲板这边!” 薛见几步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肩膀上下打量她几眼,正要出声问话, 才想到自己现在是个‘哑巴’,握住她的手一笔一划写到:“你没事吧?方才去哪里了?” 阿枣脑海里他方才说话那声音还在不断回响,她把和河神的种种,从相识到现在仔细想了一遍, 已经猜到了五六分, 心里震怒不已, 又是羞耻又是恼怒, 还夹杂着两分不确定, 正要质问,想了想又把话咽回去,解释道:“我方才想起夜,起完夜想起来有件事忘了问你,所以去你房里找你了,你们这是做什么?” 薛见见到她理智就回笼了,微微眯起眼,常宁在一边解释道:“方才我和殿下听到了一些响动,又恰好你没在,我们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所以命人起来找你。” 阿枣笑着拱了拱手:“劳烦各位了,我真的无事,诸位回去歇息吧。” 常宁虽有疑惑,见薛见点头,他就带着人手下去休息,阿枣瞧见河神暗暗冷哼,心说要是真的有你好受的,面上却笑嘻嘻道:“河神还不快下去歇着?” 薛见瞧了她一眼,取来纸笔写到:“方才船上寻人这般大的动静,难道你没有听见?” 阿枣一脸无辜:“我还以为你们晚上要干什么,哪里知道你们是在找人。” 薛见若有所思,写了个‘好梦’就回去睡觉了。 阿枣誓要让他摘下那张面具,冲着他背影咬牙切齿,又得意地奸笑几声,转身也回了屋。 薛见早上还未全醒,就听见了一阵急切的敲门声,大有一言不合就闯进来的架势,他穿着中衣起身开门,发现阿枣端着托盘站在门外,乐呵呵地道:“河神醒了?我方才下厨给你做了些小菜,不知道你爱吃不爱吃。” 她本来想来个突然袭击,没想到薛见反应更快,外衣还没穿就戴上了面具。 薛见往托盘上瞧了眼,上面一碗粥一块饼,两碟子下饭的小菜,他看了她几眼才侧身让开。阿枣恨的牙根发痒,却笑吟吟问道:“你怎么一大早起来就带着面具?难不成晚上睡觉也戴着?你的脸上长了花儿不成?” 薛见轻轻一笑没接话,阿枣见他不接茬,又想到薛见前些日子说过的河神坏话,背过他唇边勾起一丝坏笑,清了清嗓子道:“河神啊,我今天来是有些事想问你。” 薛见示意她直说,阿枣托着下巴,一脸同情:“我们殿下说你爱狎妓赌博,家里养了十七八房小妾,还不留神染上了花柳,以至于不能人道,这些可是真的?” 薛见:“”他什么时候说河神有花柳而且不举了! 别的他都能忍,这个实在不行,可怜他才抹黑完自己,就得开始洗白,写到:“殿下误会了,我爱眠花宿柳小赌怡情倒是不假,不过花柳不举全是无稽之谈。” 阿枣拖长了声音道:“这样啊” 她突然攥住他的手,眼神诚恳:“河神,我昨日仔细想了想,发现我还是忘不掉你放不下你,我昨天对你不客气只是言不由衷,只要你能从了我,就算没得名分也行,你随便狎妓赌博我都不会管你,只要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薛见在面具下的脸完全黑了,恨不得跳起来敲一敲这个榆木脑袋,阿枣还不死心,握着他的手继续扇风点火:“河神啊,你有所不知,其实我们家殿下一直对我有点那个意思,但是为了你一直没答应,你要是不从我,我就答应我们殿下了。” 原来他只是备选?!薛见差点把手里的笔捏断了,写出来的字力透纸背:“休想!” 阿枣笑嘻嘻地一托他下巴,加大调戏力度,在作死的大路上一去不复返:“别说的那么无情吗,人家对你可是痴心一片啊,我要样貌有样貌,要官位有官位,要才干有才干,怎么说也配得上你。” 她说完撅起嘴凑过去,痴汉脸:“来,摘下面具,咱们香一个。” 薛见的回答是一巴掌拍开她的爪子,在她嘴上重重捏了一把,拎着她的领子把她扔出去。 阿枣不甘心就此落空,在外面喊道:“你一天不答应我,我就天天在外面喊‘河神我爱你!’,喊到你答应为止!” 薛见想把她的嘴给黏起来! 他方才被她激的恼怒,缓了缓气才想转过来,阿枣实在是反常啊,好像在故意惹他似的。 阿枣一击落空,心有不甘,调整了方针之后决定再次挥出重拳,下午有问常宁要了两壶好酒,嬉皮笑脸地凑到正在甲板上的河神身边:“河神,晚膳用了没?咱们喝两杯。” 薛见不动神色地看着她,写到:“不喝。” 阿枣愣了下:“为什么?”她记得薛见是挺爱品酒的。 薛见在下面继续写:“怕你酒后失德。” 阿枣:“” 她郁闷道:“放心,我酒量很好的,哪怕失德也是你先失,再说我是那样下作的人吗!” 这话说的,跟早上噘着嘴要亲嘴的人不是她一样。 薛见漫不经心接过酒盏,两人对酌了几杯,阿枣比较心机地每次只喝了几口,却硬逼着薛见喝完,她见薛见脸上毫无醉色,不由暗暗发急,站起身伸手道:“你身上趴了一只虫子。” 她说的是身上,手却往他面具上伸,薛见眯了眯眼斜身避开,酒盏重重一顿。 阿枣怕做的太过引起他的警惕,一拍脑门故作恍然:“原来是我瞧错了啊,咱们继续喝。” 薛见瞥了她一眼,却没再喝酒,此时恰好一阵大风刮来,将船刮的上下颠簸,动静极大,桌上杯盏摇动,阿枣站立不稳,身子一晃就要跌在地上。 薛见怕她摔伤,站起来稳稳当当地把她护在怀里,阿枣大喜,心说天赐良机啊,身子一用力,一把把薛见扑倒在地,嘴里胡乱喊道:“哎呀,河神你怎地摔了呢!” 她一边喊叫一边毛手毛脚地在他身上乱摸,看着是在拉人,其实是在扒他衣裳,她记得薛见前面脖颈和锁骨交接处有颗小痣。 薛见见她手下不停地吃着‘河神’豆腐,脸色又沉了下来,伸手要把牛皮糖阿枣从自己身上拽下来,没想到阿枣察觉到他的意图,反而将他搂的更紧,嘴上还不依不饶地道:“河神你这么轻薄我做什么?太无礼了!” 薛见等风浪停了才得以把她从身上摘下来,此时两人已经满身狼藉,阿枣见他那面具跟502黏上似的居然还没掉下来,不由暗暗懊恼,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她恶人先告状,趁他不注意一巴掌冲他脸上招呼过去:“下流!轻佻!不自爱!” 薛见:“” 他那面具也是神了,被打的歪了一歪,只露出脸上白皙的一小片肌肤,还坚挺地罩在他脸上,倒是阿枣手疼的够呛,疼的不住甩手。 她又先告状,顺带拉了一波仇恨:“河神,你这样下流无耻跟殿下有什么分别!” 薛见:“” 她这一口气黑了一体俩人,薛见面色已经十分不善了,恨不得把她按在床上狠狠惩戒一番,不过他已经有些明白阿枣想干什么了,虽有些讶异,但怒气却和缓了,变成了若有所思,瞧见她一脸惴惴,写到:“你要是再无理取闹,就出去别再找我。” 阿枣还指望着他酒后吐真言呢,忙赔笑道:“方才一时情急,误会了,咱们继续喝酒,喝酒。” 幸好颠簸的时候酒壶没事,阿枣给他倒了满满一盏,又给自己倒了一口:“来,干了,一笑泯恩仇!” 薛见:“” 她本来想让薛见阵亡,没想到先歇菜的竟然是自己,本来还没觉着有什么,一站起来就天旋地转一阵腿软,幸好薛见把她扶稳了。 阿枣闭上眼嘿嘿傻笑,两手随意比划着,露出一弯雪白的手臂来,薛见凑过来细瞧,见她真的彻底醉过去,才一脸好笑地摸了摸她的脸:“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他目光又落到两弯雪臂上,食指忍不住沿着幼嫩的肌肤上下滑动,见阿枣仍旧咧开嘴大笑,好气又好笑:“笨蛋,被人占了便宜还笑。” 阿枣仍旧闭着眼,嘿嘿傻乐:“把薛见按在地上,当马骑,再享齐人之福” 薛见:“”她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他想到阿枣那晚的突然消失又突然归来,抚着下巴一脸思量,阿枣难道是瞧出了什么,或者猜出了几成? 在他心里这事不算什么,他摘下面具,亲了亲她带着酒香的唇瓣,轻笑道:“看看你还有什么鬼把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2.第 72 章 阿枣没想到坑人终坑己, 本来想灌醉河神呢, 结果被灌醉的居然是自己,醒来的时候忍不住捧着脑袋直‘哎呦’,她缓了好一会才发现自己就睡在河神旁边, 他一只手还垫在自己身下, 似乎是沉沉睡了过去。 阿枣先是一惊,又是一喜,苍蝇式搓搓手就要掀他面具,没想到手刚触及,就被他一下子按住,面具底下的眼睛一下子睁开了, 定定地瞧着她。 阿枣还就不信了!她不等他反应过来,立刻问道:“你是谁?” 薛见岂会被她这点小伎俩蒙蔽,微微挺起身子,无声地看着她。 阿枣气的直咬牙,不过她脑子里的骚操作还不少, 突然扑上来开始扯他衣服,咬牙切齿地道:“河神,咱们同床共枕过一晚,你的清白已经是毁了, 不如咱们这就成了好事吧!” 薛见:“” 她不过是装装样子吓唬他, 见他没反应, 又故意凑过来要亲她, 她这边只是假意, 薛见却不打算放过送到嘴边的美味,稍稍一抬头就贴住了嫣红的两瓣唇,舌尖扫过她的唇瓣,又长驱直入,在她的唇齿中不断挑逗翻搅,引得她追逐自己。 阿枣没想到他这么主动,在心里靠了声,舌尖顶出想把他推出去,没想到他假意退出之后,又趁其不备攻了进来,她张嘴要咬,他又逗着她不让她得逞,两人你来我往几回,阿枣累的气喘吁吁,还是薛见占了上风,一翻身将她按在身下,辗转亲吻,又挑逗着亲亲她的下巴。 阿枣已经瘫软在床上,勉强撑起身子来用力把他推开,她撑起身子来重重喘气,断断续续地道:“你,你不是不喜欢男人吗!占什么便宜!” 河神低头写道:“小试一次倒也无妨。” 他似笑非笑,又写道:“我本以为龙阳之风有些怪异,现在瞧来倒也不错,沈兄可还要试试?” 阿枣:“” 阿枣连着几击都落了空,气的只剩下喘气的份儿了,不过瞧他这样心里更确定了几分,撇撇嘴道:“好啊,不过你先把你那花柳病治好,省的给我染上。” 薛见:“” 他面无表情地写:“在下身体康健,并无疾病在身。” 阿枣故作疑惑:“可是我们殿下说的啊,他还说你不能人道,咱俩要是好了,只能劳累我在上面了。” 她拍着胸脯笑道:“放心,我可是有八两重的人啊,保证满足你!” 薛见:“” 薛见第二次把她扔了出去。 他正琢磨着阿枣的反常,常宁敲门进来,低声报道:“殿下,平川刚递话过来,假扮成您往寻阳赶的那人,最近不大安分。” 那个假扮成他的替身?那人身姿脸型都和薛见有几分相像,所以他才选了这人,让他模仿自己举止说话一年多,这回是第一次派上用场,薛见自然敢让那人顶替自己,自然有完全准备,听说他不安分,不由蹙了蹙眉。 他问道:“怎么个不安分法?” 常宁哭笑不得:“您让他在青州以船舶损坏为借口逗留了几日,当地不少官员宴请他,还送了不少美人来,听说他都照单全收了,还去青楼狎妓。” 薛见:“” 这事要是让阿枣知道他皱眉道:“平川没拦着?” 一般男人狎妓也不算什么,他却不一样,他可是很在意自己名声的。 常宁叹了口气,也觉着好友糊涂:“平川觉着男人狎妓不是大事,就没怎么拦着。”他顿了下,又道:“听说那人不仅狎妓,还被一个行首给迷的神魂颠倒,这可就麻烦了。” 薛见点着桌面的手指用了些力道,常宁立刻道:“殿下,我去信跟平川说说?” 薛见颔首,又淡淡道:“跟平川说,若是不行就不要留那人了,大不了称病说我这些日子出不得门。” 常宁点头应了。 阿枣连接受挫,还被他白占了便宜,不过她显然是越挫越勇型的,转眼又琢磨出了一个外招,兴冲冲地从厨房里端出一碗飘着油花的凉鸡汤来,河神门口叫唤:“河神,我给你送汤来啦!你快开门!” 薛见:“” 他颇是无语地摇了摇头,起身开门,阿枣跌跌撞撞地冲进来,一碗鸡汤尽数泼在薛见身上,幸好她特意盛的凉鸡汤,不然薛见这会儿已经毁容了。 油腻腻的鸡汤顺着他下巴往下滴,幸好他现在带着面具,不然阿枣指定能看见他爆出的青筋。 阿枣故作惊讶,从怀里抽出绢子来要帮他擦脸:“哎呀,本来好心给你端鸡汤来的!我怎么这么不小心,赶紧把面具摘了我来给你擦擦!” 薛见:“” 薛见对她的持之以恒十分佩服,如果阿枣在朝政上有这份执着,她现在没准已经封侯拜相了。 薛见面无表情地挡住她的手,自己掏出绢子来把面具擦了擦,又指了指自己的脖颈和领口,拉住她的手往自己怀里按,阿枣吓了一跳:“你做什么?” 他在她掌心里划字:“擦。” 阿枣脸色一下子苦逼下来,帮他擦着脖颈上的油滴,又想到薛见前胸那颗小痣,立刻又兴奋起来,刚想拽他衣服,兴冲冲地道:“你领子也脏了,我帮你擦擦。” 薛见毫无防备地被他一下子扯开了领子,阿枣就看见光致致的肌肤和紧实流畅的肌肉,她愣了下,还没来得及找那颗小痣,手指却无意中擦过他胸前那一点,薛见身子微僵,立马伸手把领口拢好,拢的严严实实,让自己比圣女还贞洁,又在她手上划道:“自重。” 阿枣:“”这不科学! 就在薛见跟阿枣斗智斗勇的当口,皇上也知道了沈长史被人挟持的消息,他一开始没想转过来,过了会才意识到八成是自己那个倒霉儿子干的,后来再命人探听薛见的消息,回报说他人在青州修整,他又琢磨半晌,想他应该是派手下劫的人,不由暴跳如雷。 这么一耽搁薛见已经快到青州和自己的人接上头了,而且这怎么说也不是光荣的事,皇上总不能宣布捉拿他,但也不想轻易饶过,立刻下旨:“封锁从京城到青州的河道关口,看到可疑的船只立即扣下!” 他说完怒哼了一声,不悦道:“见到沈长史把他给我带回来,老四真是反了天了!” 底下人领命传旨,皇上这才觉着一口气平顺下来,没想到又有内侍急匆匆前来报道:“皇上,不好了,李殿下府里的人传来信,说李殿下他,他,他” 皇上心里先起了不好的预感,李兰籍可是用来牵制后周的质子,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庄朝和后周只怕要大战一场,皱眉道:“好好说话,他究竟怎么了?” 内侍哭丧着脸道:“他自戕了!尸首才从井里抬出来!” 皇上的脸色变了。 阿枣和薛见斗智斗勇几天,已经是心力交瘁,事情没成不说,还被他占了不少便宜,彻底熄了心思,原本的确定也渐渐动摇起来——她有时候觉着河神就是薛见,有时候又觉着完全是两个人,再这么下去她自己都要精分了。 她正在坚持就是胜利和放弃也很治愈中纠结,突然船身一顿,她晃了下,差点从座椅上摔下来,忙稳住身形推门问道:“怎么了这是?” 薛见也开门出来,常宁解释道:“已经到青州了,管河道的船舶司让我们停船检查。”他迟疑道:“不过咱们这几艘船打的是四殿下的旗号,一般官府都会给几分薄面,今儿怎么这般不客气?直接用快艇围船了,瞧着倒像是要逼停的架势。” 阿枣听他说完也探头往窗外瞧了眼,此时已经入夜,河道上的船舶不多,一眼就能瞧见十来艘蜈蚣快艇把河神的商船围住了。 薛见拧眉不语,常宁知道沈入扣在这儿他不方便说话,于是向阿枣拱手道:“劳烦沈长史到船尾帮忙看着。” 阿枣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薛见这才道:“冲过去。” 常宁愣了下,为难道:“咱们这几艘是商船,怕是比不过蜈蚣快艇。” 薛见道:“我已经吩咐平川今晚在前面禾丰码头处接应,在往前两里就是禾丰码头。” 常宁一喜道:“到时候您就能名正言顺地恢复身份,让官府的几艘快艇退下了。”人人都知道四殿下如今在青州,他现在就是露真脸也没人信,只能先去青州跟手下汇合。 他喜完又皱眉道:“只盼着那替身别出什么问题,不然可棘手了。” 薛见找的那个替身最近没少生事,狎妓完又勾搭良家女子,还调戏官宦小姐,搞得薛见在青州的名声惨不忍睹,连平川的话也不大听了。 薛见眯起了眼,常宁见他答应,去找船工加速准备硬冲过去,约莫两炷香的功夫就冲出了一里地,不过后面的蜈蚣快艇也跟的极紧,后面的快艇眼瞧着他们要走,突然架了炮台,一言不合就开始开了几炮。虽说皇上下令不许伤人,但真到了关键时刻也顾不上那么多。 阿枣正站在船尾,就觉着商船剧烈摇晃了几下,然后船体整个往河里倾斜,她下意识地想抓住栏杆,不过还没等她抓稳,人就跟下饺子似的落进了水里。 她情急之下呛了好几口水,幸好水性不错,及时保持了平衡,她一边往商船的地方游,一边眯眼观察着周遭情况,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被河水冲到了哪里,商船和船上的人也看不见了。 她正在心慌,忽然就见一艘楼船从禾丰码头那边往商船这里驶过来,船头上还远远站着个人,阿枣大声呼救,楼船似乎听到了她的呼救,往这边行驶了过来。 阿枣心里一松,又抬眼一看,发现船头立着的人竟然是薛见。 她见着薛见,心里大喜,觉着算是得救了,又大声喊了几句! 薛见也看见了她,眯起眼睛似乎在辨认,确认了人之后,他半蹲下来冲她伸出手:“上来。” 她愣了下,脑子还没转过来,本着对薛见的绝对信任,身体先一步有了动作,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却忽然顿了下,觉着有些不对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3.第 73 章 阿枣已经几乎确定河神就是薛见, 眼见着这个薛见, 身上的着装和船上的那个完全不一样,她不由得愣住了,总不可能薛见在这一会的功夫换了身衣裳吧? 难道她误会了?河神和薛见是两个人?那她这些天在河神面前的表演真是丢人。 她还没想转过来, 楼船上站着的薛见就已经用力把她拽了上来, 阿枣被凉冰冰的河水泡的瑟瑟发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道:“殿下,你,你怎么在这儿?阿嚏!” 薛见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在等人。” 这时船头一阵夜风吹来, 阿枣浑身都在滴滴答答的淌水,也没注意到他眼神如何,抱着膀子冻的直哆嗦:“对,对了!河神他们的商船方才被官府追击,殿下你赶紧去接应, 应该就在前面一点,他们应该也落了水,殿下快去救人吧!” 薛见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我自然会去。” 阿枣又打了个喷嚏,薛见递给她一块帕子, 低头帮她擦着脸, 阿枣的主要问题又不在脸上, 她哆哆嗦嗦地道:“殿下, 殿下, 你这儿有多余的干衣服没?先借我穿一下?” 薛见让人把她带到了船舱里,阿枣觉着有些不对,等进了船里才想起哪里不对了,虽然举止没什么问题,但好像眼神有些不像薛见平常的样子,真是奇了。 她进了楼船里,四下一打量,本来想找平川说话呢,却没见着薛见的几个心腹,只有神情肃穆腰配长刀的护卫来回巡视。 这就更古怪了,阿枣一边思忖一边把身上的水珠擦干净,等换好衣裳之后她就到了甲板上,薛见还在那里立着,已经隐隐约约能看见几艘翻了的商船,还有河神的十几个手下在商船旁边,准备往岸上游,那些官府派出的蜈蚣快艇也不见了踪影,不知道是被引到其他岔道上,还是见逮不着人回去了。 她四下环顾了一圈,却没看见河神,不由得暗暗心急,恨不得自己跳下去找一圈:“殿下,河神他们呢?” 薛见全然不在意,漫不经心地道:“不知道,可能是被水冲到别处去了。” 阿枣焦急道:“河神怎么说也是你的下属,对你忠心耿耿,殿下岂能如此漠然?” 薛见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莫要以为我对你不漠然,对别人也一样热情了。” 这话倒也没问题,十分附和薛见的人设,但她心里奇怪的感觉又升了起来,勉强定了定神,轻声问道:“殿下还急着您走之前我跟您说过什么吗?” 她心里往下一直沉,又看了看周遭的护卫,把手里的匕首塞了回去。 薛见正欲回答,这时候楼船已经贴近了那几艘商船,他就不再说话,抬手往前点了点:“放箭。” 在阿枣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楼船的几个护卫就往河面上倾倒了数桶火油,十几个护卫手持火箭,对着商船上幸存的十几个薛见手下激射过去,转眼河面上就成了一片火海,惨叫哀嚎不断传出来。 阿枣惊怒地抓住薛见质问:“你这是做什么?!” 薛见把手臂从她手中抽出来,本不想说,但想到二人的关系,还是解释道:“河神背叛了我,欲改投门庭,还违抗我的命令将你接过来,想要用你来挟持我。“ 其实这也是阿枣前几日心中所想,不过现在她不这么认为了,她攥紧了袖中匕首,面沉如水地道:“就算河神有什么问题,你也该叫他来问话,岂能无缘无故就夺人性命?!” 她说完就要跳下水救人,被薛见一把拉住,他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脸,叹了口气:“他们打着我的名号挟持你,恨不能将他们碎尸万段,你别被歹人蒙蔽了。” 戴着河神面具的薛见见阿枣落水,毫不犹豫地跳水救人,但此时风高浪大,阿枣一进到湖里就没了踪影,薛见找了一时,还是常宁拖了艘小艇过来,小艇上还有五六个顶尖的好手,高声叫道:“殿下,您快上来,上来更快些!” 薛见按捺住心焦爬上船,常宁道:“殿下,咱们的人分出一半来去引开官兵了。”他说完面有喜色:“我看见楼船过来接咱们了,殿下,咱们这就过去,先和平川他们汇合再行事。” 常宁顿了下,又宽慰道:“我方才问过船工,按照河水流向和风速,沈长史一落船必定会被吹向楼船,平川定会将她救起,沈长史水性又好,必然不会有事的。” 薛见默然片刻:“那楼船方才打出旗号了吗?为什么咱们这边出了这么大乱子,楼船还不赶过来接应?” 常宁一下子反应过来:“您是说” 薛见摇了摇头:“怕是不好。” 像是要印证两人的话似的,离这里约莫一里地的河面上扬起了冲天的火光。 薛见想到可能在楼船上的阿枣,立即道:“往楼船那边赶。” 他又道:“咱们人手不够,动静弄的大点,把官府的蜈蚣快艇引过来。” 常宁一愣,随即点头应是。 阿枣正跟‘薛见’并肩站在船头,她被薛见拉着不能跳下去,她两手抓着栏杆,听见底下的哀嚎,手指根根泛白:“你做事未免太绝了!” 薛见把她的手从栏杆上拉起来,反唇道:“我做事什么时候不绝过?” 阿枣想抽手,不过没抽回来,薛见道:“这些事你不该管,只要一心向着我就行了。” 这话倒像是薛见能说出来的,阿枣深吸了一口气,正要说话,突然听前面一阵嘈杂,河神驾着快艇从破火而出,船上的薛见忽的一笑,抬手道:“放箭!” 阿枣一把拉住他的手,用力把他推开:“不行,谁都不准放!我必须要把这事问个清楚!” 那帮人自然是听‘薛见’的,齐刷刷一排箭雨过去,幸好河神船上的都是高手,勉强躲过密集的箭雨,‘薛见’还要命人再放箭,后面又有十几艘蜈蚣快艇紧跟了过来,这些朝廷的水军本来是奉了皇命,扣下河神的船的,他们一路被引了过来,本以为能直接抓人立功,没想到竟看到一艘楼船和一艘小艇对质的场面,齐齐愣住了,不知道该干什么。 戴着面具的薛见瞧见被贼人抓在手里的阿枣,不能轻举妄动,深吸了口气,漠然道:“你挟持区区一个长史,难道以为我会因她就范?”他心里急的好似有把火在烧,偏偏面上还得装出一脸漠然,免得这人对阿枣不利。 阿枣这回听了个真切,这就是薛见的声音!没想到船上的薛见道:“什么叫挟持?沈长史本来就是我的人,我为了保护她才把她带到身边,为了防止被你这奸人戕害。” 薛见眯了眯眼,直接把面具摘下,头发衣裳湿透也难掩风采:“我不知道你有何目的,但想必是为了而来,她不过区区一长史,你放开她,我用自己换。” 阿枣定睛一看,果然是薛见的脸。 常宁大惊失色:“万万不可!” 船上的薛见面无表情地道:“沈长史是我的人,别以为你装腔作势就能骗取她信任,好借机挟持她。” 阿枣已经一脸懵逼,恨不得跳到河里醒醒脑袋,她咬了咬牙,突然发力,在船上的薛见腰眼处捣了一拳,等他吃痛松了力气,她才纵身一跃就往下面跳。 不过她没直接跳进河里,而是挂在船头的装饰麒麟头上,让船上的薛见够不着自己,瞧瞧船上又瞧瞧河里。 她记得她原来看过一个恐怖故事,俩妈妈都说自己是亲妈,没想到这么吓人的事真让她遇到了! 站在小艇上的河神见阿枣暂时脱险,突然沉声道:“我是四皇子,楼船上这贼子冒充我,意图不轨,还劫走了我的长史,我以刺史的身份命令你们,诛杀此獠!” 别说是阿枣了,就是追来的官兵都一脸懵逼,船上的薛见轻轻一笑:“好个颠倒黑白的奸人,明明是你叛了我,竟然如此理直气壮地假扮我。” 他转向官兵道:“你们可想清楚,我是宗室皇子,若是我有什么闪失,你们株连九族都不够。” 官兵面露踌躇,河里的薛见取出一方金印和玉佩来:“这是内造的金印,你们若是不信,可以自己辨别真伪。”其实真的绶印颇大,他当然不可能带在身上,而是放在了船里,他拿的是自己的私印,不过对于没见过绶印的官兵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河里的薛见转向阿枣,伸手道:“阿枣,我就是薛见,有些事等会再跟你解释,你过来。” 船上的薛见道:“你若是真的薛见,为什么当初不摘下面具直接跟她说?不过是心虚罢了。” 薛见现在对自己不坦白的事悔到了极点,深吸了口气,不过他虽悔而不惊,正要说两人才知道的事,就听船上的薛见伸出手道:“阿枣,我不会害你的,底下那个才是不安好心,你不要被他蒙蔽,我的好些心腹手下都被他蒙蔽了,你听了他的才会悔恨终身。” 跟来的官兵已经看的满脸蚊香,下意识地望向挂在船上的主角。 阿枣深吸了口气,缓缓地转向了船上的薛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4.第 74 章 此为防盗章  这问题问的阿枣老脸一红, 没好意思回答, 低头欠身行礼,薛见低头看了她一眼:“你腰带系反了。”他是个洁癖加强迫症,忍不住伸出右手, 不过手抬起来才就收了回去:“回去系好再出来。“ 阿枣只得回去把腰带系正, 五皇子的心里承受能力还是不行,跟她说了几句就败退了,薛见垂眸看她一眼,尤其在某处多停留了会儿:“下回别说让人一下就能拆穿的大话。” 阿枣:“是。”她小声反驳道:“也未必是大话,您又没见过”她低声喃喃道:“八两得有山药那么长红薯那么粗吧?” 薛见:“闭嘴”阿枣见他眼神不善,忙转移话题, 低头看了眼他打着夹板的手臂:“殿下伤势如何了?” 薛见道:“大夫说无大碍,但是要静养几个月。”他转身道:“过来,我有事要嘱咐你。” 阿枣不明就里地跟着他,他带着她到了林子后面的一处宽敞空地,空地后面放了大大小小的笼子, 两人走到流丹的笼子跟前,流丹正懒洋洋地趴着,见到薛见来了才甩了几下尾巴,它旁边爬了一只黄底黑斑的豹子, 见着阿枣龇牙咧嘴。 薛见指了指两只豹子:“我的手不方便, 这几日就由你来负责喂食。” 阿枣慌忙摇头:“您还是交给平川吧, 卑职可是文臣!” 薛见丹凤眼微挑, 站在猛兽面前毫无色变:“平川是杀过人的, 这些猛禽看了他会更觉不安。” 这是理由吗!阿枣苦着脸道:“那也有别人在啊,卑职实在是害怕”薛见道:“我会在旁边一直看着你的,我是它们的主人,有我在它们不会伤你的。” 阿枣听了这话,脸色也没好看到那里去她道:“可是”薛见悠然道:“要么当喂食的人,要么当被喂的食,你自己选吧。” 阿枣:“卑职选前者。” 薛见满意点头,抬手招了招,让底下人拎了两大桶血淋淋的肉过来,阿枣带上皮革制成的手套抓起肉块往食槽里放,一张脸皱的好比包子皮,心里把薛见这个心理变态骂了个死去活来。 好在这份差事没有她想的那般恐怖,流丹已经习惯了和人待着,见到她平和地好比一只大猫,另一个就有点躁动了,不过有铁笼挡着,它再躁动也没用,她战战兢兢地喂完终于放下心来,也没细想薛见到底是何意,反正男主的心思你别猜就是了。 薛见手臂受伤,自然不可能跟着去打猎,他看了眼满身血腥味的阿枣:“你若是无事情,等会过来陪我下棋?”阿枣点头应了,两人又回了营帐里,有人过来帮她把外衣褪下来拿去熏香。 薛见问道:“会下什么棋?” 阿枣道:“围棋吧。” 营帐里燃着幽幽兰香,薛见漫不经心夹着棋子,趁着她落子的时候问道:“昨日你救护有功,想要什么奖励?” 阿枣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卑职说出来您不会责罚吗?” 薛见给她灼热的目光看的颇不自在,莫名想到昨晚她压在自己身上的情景,脸色淡了下来:“只要不是太过分的。” “那卑职想请您”阿枣神神秘秘地道:“能不能把当初扣卑职的薪俸给卑职?”都快吃土了都! 虽然答案不是他料想的那样,放心之余又有点微妙的屈辱感,难道他还比不上区区几两银子吗?他脸色更淡:“我乏了,你先下去吧。” 阿枣:“”要不要这么抠。 她无语地摇了摇头,退下了。不过自从同患难之后,两人的关系似乎近了些,闲来无事就把阿枣叫到自己的帐篷里来喝茶赏月,下棋谈天,除了每天都要投喂两只豹子,可以说是十分和谐了。 薛见每天来陪着阿枣投喂的时候,她就安慰自己把两只豹子当成大点的猫吸一吸哎算了,吸不动。 好容易熬了两天,终于到了整场游猎的最后环节——斗兽,所有人都在暗暗期待。 阿枣这两天跟两只豹子混熟了,亲自看着两只被押到斗兽的地方,为了保护诸位贵人的安全,这里有一个特地建立的两丈高的高台,在古代算是颇高的建筑了,高台周遭摆了好些太师椅和案几,好方便诸位贵人观赏,底下是一片四四方方的场地,也是兽兽搏斗的地方。 听说前朝还有让人与兽搏斗的,不过如今已经全面禁了。阿枣把两只豹子送到底下,然后才上了高台,站在薛见身边。 第一对上场的是猞猁和一匹灰狼,两只几乎一上场就开始掐了,打的是血肉横飞,阵阵血腥味飘上来,薛见神情淡然地喝着茶,阿枣忍不住掩住鼻子,几欲作呕。 平川满脸不屑地瞧着她:“你这样的,也配称男人?” 难得有个主动送上门求调戏的,阿枣乐了,翘着兰花指尖声尖气地道:“讨厌啦,男人也是人,男人就不能害怕吗?!人家小心肝吓得‘噗噗噗’跳的嘞!” 平川默默地退了,薛见失笑。 阿枣又把目光放到当中的场地上,这时候那条灰狼已经赢了,灰狼的主人齐国公笑着拱手道谢,接下来被退上场的就是那条黄底黑斑的豹子,还有只瞎了一只眼睛的黑熊。 薛见静静凝视着场中,众人突然惊呼起来,那条豹子一被放出来竟没管对面的对手,而是左右嗅闻着什么,突然猛地朝着高台上扑过去。 它好比打了兴奋剂,两丈的高台连续蹬了几下就扑上来了,众人大惊,高喊着护驾!那豹子也不看别人,竟然直奔着五皇子扑了过去。 薛见满面惊愕地起身,眼底却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他不惜以身设局,为的就是彻底离间楚家人和沈入扣,若是这回能让沈入扣醒悟,他可以既往不咎,若是没有 他慢慢地皱起了眉。 五皇子身手不差,在豹子扑过来的那一刻就翻身躲开了,此事事出突然,一种护卫都没反应过来。薛见设局并不是为了伤他,再说他伤了沈入扣也吃不了兜着走,带着平川走过去正准备帮忙,忽然眼眸一沉。 他看见阿枣突然冲了过去就冲了过去,其实阿枣心里也苦啊,她倒不是圣母心突然犯了,毕竟最近着豹子都是她一手照料的,要是出了事儿,首先倒霉的就是她! 她自然不知道薛见已经做了周全的准备,不会牵连到她身上,于是跑过去准备救人,她到底不敢直接上前救人,只得在一边弄出些声响来分散豹子的注意力! 没想到豹子吃秤砣铁了心认准五殿下,任凭别人怎么呼喝也只一心扑着五殿下,阿枣头皮都要炸了。 五殿下是带了急支糖浆吗!!! 他脸色冷了下来,沉声问道:“这豹子是谁养的?” 薛见越众而出:“是儿臣。” 皇上看他一眼,又问道:“是谁负责喂的?” 这回回答的是五殿下身边的护卫,他上前一步,跪下答道:“回皇上的话,是四殿下和他身边的沈长史。” 楚贵妃作为一个母亲,已经被方才那揪心的一幕激的失了理智,转向皇上道:“皇上,既然是五殿下和沈长史喂养的,此时必然跟他们脱不了干系,还请皇上彻查,尤其是沈长史,不知受了谁的吩咐,又安了什么心思!” 她原本就恼怒沈入扣不若以往配合,此时更料定了她已经转投了别的主子。 皇上听毕不觉皱眉,他虽不喜薛见,但是也知道他不会愚笨到害人还得自己亲自动手,再说薛见也没必要啊,伤了老五他就能登基了?这时候只得先推个炮灰出来了,他把目光转向那位沈长史。 阿枣心说天要亡我,楚贵妃只这么一个儿子,自然如命根子一般,薛见看见楚贵妃满脸恚怒,就知道目的已经打成,正要开口,薛望先一步开口,很罕见地说了一长串:“父皇,此事应当是意外,野兽伤人之事也不是从未发生过,若四哥和沈长史真存了歹心,何必又要来救我呢?还白担一个恶名,还请父皇明察此事。”他并不喜欠别人人情。 楚贵妃听自己儿子跟自己唱反调,恨的牙齿痒痒,但不好张口打自家儿子的脸。皇上缓缓道:“野兽伤人之事并非没有,但为何那豹子只追着你一个人咬?” 五殿下不觉怔了怔,薛见拱了拱手:“此事既然疑点重重,不如让御兽园的人过来查验吧?” 庄朝人好养飞禽走兽,皇室还专门建了御兽园专以用来饲养猛兽,御兽园的人很快赶到,先查验了一番豹子的尸首,查了一个时辰也没查出什么详细来,又小心道了声得罪了,开始查验薛望的衣物佩饰。 薛见全程劳神在在气定神闲,半点没有紧张之态,阿枣就站在他身后,心里有些古怪,她正在琢磨,就听御兽园那边的人大声道:“找到了!” 他问薛望身边的随从:“能否把殿下平时用的香借我一看?” 随从递了个精致的白玉小瓶,御兽园的人闻了闻,又倒出来一点仔细辨认,和旁人商量一二,神情有几分哭笑不得,向皇上拱手道:“皇上,殿下用的香料里有一位叫罗汉草的香料,此物对猫虎豹这些动物有莫大的吸引力,殿下的香料应当是蒸滤出来的,极为淳厚,寻常人可能闻不着,但却逃不过动物的鼻子,所以这畜生才会扑咬殿下。” 阿枣听完怔了下,难道罗汉草是猫薄荷? 五殿下听完,一向冷淡的面容上头回露出几分尴尬:“儿臣知道香料中有罗汉草,只是不知道它居然能招惹猛兽。” 闹了这么半天,竟然是因为一位香料,皇上也有些哭笑不得,又冷着脸斥道:“荒唐!就因为你的一时疏忽,这斗兽礼才没有行完!”把五殿下和楚贵妃斥责了一番,扣了两人一年的薪俸,这才起身去了。 楚贵妃也顾不得薪俸了,回到营帐里拉着五皇子细细查看:“望儿,你有没有惊着吓着?身上伤着了没?算了,我叫太医来给你看看。” 五殿下拉住她,精炼道:“母妃,我无碍。”楚贵妃确定他真的没事,这才舒了口气,又冷声道:“若是你有什么差池,我这就扒了沈入扣那个朝三暮四的混账的皮!” 五殿下淡淡道:“御兽园的人已经查清,况且沈长史还救了我。”楚贵妃道:“没准就是两人联手做的戏。”她见五殿下神情冷淡,抬了抬手:“罢了,看着你的份上,我再给沈入扣一次机会,下月就是太后寿宴,她若是再敷衍了事,那就没法子了。” 她抬手拍拍五殿下的手:“我知道你重情义,她知道我的一些事,若是这人真的倒戈相向,定是不能留她了。” 如果现在用一句歇后语来形容阿枣现在的状态——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她方才也不是没想过今天这是薛见设下的局为了要她的命,可是想想也没道理啊,薛见要坑她自己参合进来干什么? 她自己思索了片刻,忍不住出声问道:“殿下,今天这事是您” 薛见无声地看着她,忽然皮笑肉不笑:“是我干的,就是为了索你小命,你待如何?” 阿枣:“”她给薛见活活地堵死了。 今天御兽园过来的人是他的人,为了就是保证沈入扣无失,没想到费尽心机设了这么大一个套,为的就是让楚贵妃那边和她决裂,之后他就可以伸手将人收入囊中,要不是沈入扣近来对自己颇为尽心,他哪里会费这般心力?若不是她突然救老五,这些话现在已经告诉她了。 她弄出个神来之笔,让他白白设局,还是说,她压根不想回头? 阿枣见他看过来:“殿下,怎么了?” 他淡淡道:“你为何要救老五?” 阿枣拍腿叫屈:“那豹子这几天可是卑职负责饲养的,若是五殿下出了什么事,卑职岂不是也要跟着一起倒霉?!” 薛见:“” 他仔细想一想,居然还十分有道理。枉费他想了这么多,居然被最简单直接的思维给坑了 而且他不知道最坑的是,只要他问阿枣一句‘你是否愿意为我效忠?’阿枣绝对抓心挠肺感激涕零的表忠心,虽然他可能不会信 两人各怀心思地回了营帐,这次游猎可以说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皇上也没了再打猎的兴致,带着众人回京当差。 阿枣对游猎也没什么兴趣,回去之后又过上了混吃等死的清闲日子,唯一不同的是薛见,他对她不像是以往那般漫不经心的漠然,有时候看着她的眼底甚至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和浅浅的探究。 最让她觉得神奇的是,薛见竟命人把她这两个月的薪俸补给她,而且还是双倍!终于能吃鸡腿子了! 最近由于薛见态度的转变,她对他也随意了些,所以阿枣感动之余决定去陪薛见唠嗑,她到的时候薛见正在用左手练字,见到她来抬眸一笑,瑰丽炫目,勾魂摄魄。 她怔了怔才道:“殿下?“ 薛见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阿枣随意编了个理由:“想问问太后寿宴的事。” 薛见也看出来她的不经心,抬了抬手让她过来,指了指纸篓里残破的宣纸:“左手写字果真不易。” 左手和右手当然没法比了,阿枣宽慰道:“您吉人自有天相,过几日必然能好,不必太过忧心。” 薛见瞥了她一眼:“撒谎。” 阿枣干笑,他突然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把手里的狼毫笔递给她:“你来写几个字试试,用我的笔迹写。” 他翻了本诗集出来让她照着写,阿枣有点别扭,一般高位之人不是挺忌讳有人模仿自己的笔迹吗?怎么薛见这么不讲究? 她只想了一会儿就提笔悬腕,把诗集上的第一句抄写下来,薛见在一边皱眉看着:“只有五成。”还只是形似,神似就不不用提。 阿枣提笔皱眉,薛见伸出左手握住她的毛笔尾端:“我带着你写一遍。” 两只手的肌肤时不时挨蹭一下,阿枣紧张的手心冒汗,觉着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才终于松开手,又轻轻一笑:“紧张什么?即使你写不好,我也不会打你手板的。” 阿枣心说你确实不打手板,你直接剁脑袋。 有薛见在旁指点着,阿枣的字终于有了点模样,但是每回写到最后都忍不住顿一下,薛见提醒了她好几次,她满口答应,下笔的时候还是我行我素。 薛见见实在改不了,只得放弃治疗,练习到了下午他才勉勉强强点头,递给她几封书信:“都是些不打紧的书信,你用我的字迹帮我回了吧。” 果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阿枣认命地拆开信封,虽然知道重要的来信也不可能让她代笔,但是她还是震惊于信的口水程度,基本类似于‘你吃了吗?你吃的啥?我吃的青菜香菇’之类的废话。 一般一个人的字看的多了,以后任她模仿的多么像,总能瞧出端倪来,薛见存的这个心思,但不知怎么的,教着教着就用心起来。 阿枣认命地开始回信,写着写着突然走了神,目光落到薛见身上。 虽然她现在稍微刷了点好感度,但是离能保命的程度还差的太远,讨好一个人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投其所好,但是薛见有什么爱好她还真没看出来。 ——除了特别喜欢给她塞补肾壮阳的药。 她正乱想,薛见突然抬起头:“上回狩猎皇上送了些东西,我用不上,都给你吧。” 他说完命人把两个盒子拿了过来,一个上面写着虎鞭,一个写着鹿鞭。 阿枣:“” 阿枣的微笑中透着疲惫。 阿枣:“???”她看起来有这么虚吗! 她的心情很沉重,假若有一天亲哥沈入扣真的恢复记忆,顶着短小肾虚的名号会不会想掐死她? 她忍不住弱弱地问道:“殿下您为什么老送卑职补肾的东西?” 薛见想给她留点颜面,就没有直说,偏头瞥了她一眼,把话题岔到自己感兴趣的地方:“倒着来,先说说你为什么要打李兰籍的随从?” 阿枣道:“他,他调戏卑职的两个妹子,还欠了卑职家里的钱不还!” 薛见面色越冷,眼尾的殷红泪痣也艳的刺人,把两个问题一并问了:“你出去为什么回来的这么晚?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喝樱桃酒的?” 阿枣低头不看他:“卑职不是已经回答过了吗?”这些天薛见态度十分微妙,忽冷忽热若即若离,她也不知道这好感度是升了还是降了,薛见态度未明,她自然不能信他。” 他越是追问,阿枣就越发紧张,忍不住把袖子上的疹子遮了再遮。 薛见伸手,勾起她的下巴,逼迫她跟自己对视,咬字很轻,每个字像有千斤重,字字砸到心里;“我不动你,不代表我事事都会纵着你。” 他说完不觉微微一顿,似乎也觉着自己的动作古怪,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正看到阿枣拉袖子的动作,动作微顿,垂眸无声地看着她。 阿枣正跟他的目光对上,心里一虚:“殿下” 薛见目光移到她那条手臂上,不言不语,不过此时无声胜有声,阿枣看着他越来越沉凝的目光,终于败下阵来,自暴自弃地伸手:“殿下看吧。” 薛见撸起她的袖子,就看见胳膊肘上布满了红疹,作为一个过敏过的人,他看一眼就明白是怎么得的,蹙眉道:“你这是” 阿枣死猪不怕开水烫:“卑职也不能吃樱桃。” 薛见动容,想到方才她抢着帮自己挡酒那一幕,事后又千方百计地瞒着自己,想必方才出去许久也是因为身上出红疹,神情复杂地瞧着她,忍不住探出手,在空中停了半晌,还是伸手帮她把袖管拉下来。 阿枣没等到他的质问,忍不住抬头看着他,见他神情复杂,心里莫名其妙的,就听他缓缓道:“难为你有心。” 话虽不多,但是含义却很明显,她琢磨了一下,他估计以为自己明知道会过敏还主动帮她挡酒,所以说聪明人脑子太多弯弯绕绕也不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5.第 75 章 阿枣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就不该为一时嘴快说什么八两重,估计得被薛见笑话一辈子。 她黑着脸想把薛见推开, 不料顶着小腹的那处越发灼热,阿枣不敢再乱动, 闭上眼装死。 薛见搂着她揉弄了一会,才轻喘息着松开她,板过她脸颊:“我前几日离开京城, 你可有想我?” 阿枣给他揉弄的颊似桃花, 愣了会才反应过来, 假装没听见, 瞧着床顶的帷幔, 薛见贴着她耳珠道:“你不说,我来说。” 他声音越发低沉:“我每晚做梦都在想着你, 想你想的睡不着觉。” 阿枣:“那可能是因为你该吃药了, 殿下。” 薛见轻轻笑道:“只要你不在身边, 吃什么药也不管用。” 阿枣脸色微红,整理好衣服翻身下床, 顾左右而言他:“殿下还没吃饭吧?您下午想吃什么?” 薛见瞧见她身上出了汗,薄透的寝贴着玲珑纤细的身子,甚至连微微凸起的脊柱都分明可见,他恨不能把她拆吃入腹,哪里还想吃饭? 阿枣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 身形僵了僵, 侧身避开, 端着水盆出去洗脸,临走之前还咳了声:“您也该洗澡了,身上一股子味道。” 薛见跟在她身后微微蹙眉,身形顿了顿,挑眉道:“你帮我洗?” 阿枣趔趄了一下,继续装聋子,自去打了水洗漱,等她擦完脸回来,就见屋里摆了个大好黄花梨木浴桶,薛见堂而皇之地坐在浴桶里,她头疼道:“殿下你自己屋里没有地儿啊?跑我屋里洗的哪门子澡?” 薛见没接这个话茬,递给她一块干净的巾子:“帮我擦背?” 阿枣没好气地道:“殿下,找你那十八房小妾去帮你擦吧。” 薛见是个很少后悔的人,但上回那随口抹黑的几句话真是让他开始后悔,扶额道:“当时是我无心之言。” 阿枣本来想再挤兑他几句,但一转头瞧见他胳膊上一块青紫,又把话咽了回去,取了干巾子帮他擦背,低头一看他竟然穿了亵裤,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她头回干这搓背的差事,手下难免有些笨拙,时不时把他身上擦出一片红痕,薛见竟然也闷不吭声地忍了,还一脸享受的表情,搞得阿枣还以为自己真有搓背的技能。 两人一时无话,薛见突然道:“抱歉。” 薛见道歉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阿枣愣了下:“殿下抱什么歉?” 薛见垂眸:“没能护的好你。” 阿枣道:“哪有的事,您又不是神仙,再说靠人不如靠己,我还能自救,总不能次次等着您来救吧?” 她顿了下又道:“不过想想也是奇怪,您那替身为什么突然背叛您?您不是说他老子娘都在你手里吗,他为了个花魁这样也太不值当了吧?” 薛见闭了闭眼:“平川说那人这几日有些迷怔,我让仵作验尸之后发现他伸手并没有蛊毒一类的东西。” 阿枣也是一头雾水,低头想了一会儿,突然想到那本《易容术》上记载的最后一部分——迷心,她当时看的时候就觉着是跟催眠术差不多的东西,她还给薛见用过,不过当时是没得逞,书上说如果此法能成,就能让人六亲不认,只听命于自己。 她是想把这本书当成底牌来着,犹豫片刻,掐头去尾简略跟薛见说了一遍。她说完也有点奇怪,要是那个替身真的是被迷了心窍,可那本书是沈丝丝的,哪个叫什么芳的花魁如何得知?这也是沈丝丝保命的本钱,她肯定不会轻易告诉别人,难道这书不止一本? 薛见点头:“我知道了,我会着人去调查此事的。” 阿枣大概是想的太入神,巾子无意中擦过他前胸的一点,他闷哼了声,身子微僵,引得背后的阿枣也跟着轻颤,缓了缓才斜晲她一眼:“撩拨我做什么?” 阿枣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她说完才发现自己的手还按在他前胸,怎么看怎么像耍流氓,忙收回手,被薛见一把按住了:“轻薄完了就想走?” 阿枣:“您还想轻薄过来是怎么着?” 薛见似笑非笑:“你不知道一不做二不休的道理吗?既然轻薄了,就要轻薄彻底。” 阿枣吞了口口水,还没来得及分辨,手就被他拉着一路往下,她还摸到了饱满解释的腹肌,一时吓得忘了挣扎,直愣愣地看着他。 薛见带着她的手不紧不慢地往下游移,等到快到最关键的部位却停了下来,眯眼笑道:“阿枣卿卿,你流鼻血了。” 阿枣忙抽挥手,摸了摸鼻子,却是干干净净,薛见靠在浴桶里失笑,阿枣跳脚道:“你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薛见揣着明白装糊涂,挑眉道:“我怎么?难道你嫌我没让你轻薄彻底?” 阿枣气的不知道拿他怎么办,用一捧水泼在他脸上:“你无聊透顶!” 薛见随意擦了擦脸上的水珠:“你什么时候见我对别人无聊过?” 阿枣道:“我举双手赞同您也对别人无聊一下。” 薛见眯起眼瞧着她:“别说这些不着调的了,你知道我想听什么。” 阿枣用脚后跟都能猜出来他要听啥,她不由叹道:“其实原来我一直拿您当朋友的,后来我也没” 薛见伸手带起一片水花,食指点在她唇上,似笑非笑:“朋友?你有这种想在你身上亲满了印子的朋友?还是想把你压在身下行床笫之欢的朋友?” 这场景描述的还真羞耻阿枣实在背不住,用铜盆遮住脸跑了。 薛见看着她的背影,嘴角一扬,这次却有些自嘲:“自欺欺人。” 他说完穿好衣裳起身,常宁却匆匆走进来,手里捏着一封黄帛:“殿下,后周最近异动频生,在寻阳边界不住试探骚扰,寻阳彻底乱了,咱们该如何应对?” 薛见垂眸想了想,讥诮地笑了笑:“咱们这就动身去寻阳。” 常宁正要点头应是,薛见又想了想:“兵分三路,咱们大张旗鼓地走正道,引人注意,再分出一条往山林里绕,让沈长史带着人乔装成,绕一圈走平县那条路,大概会比咱们晚上五六天到寻阳。” 常宁一愣,这么一布置,所有的人包括薛见自己,都成了给沈长史打掩护的,他在心里把沈长史拔高了好几层,但他踌躇片刻,还是劝道:“殿下,您的安危” 薛见看了他一眼,常宁立刻不说话了。 薛见想到阿枣的表现,难免暗暗蹙眉,但还是转回去和她说了,他还没提兵分三路的事,阿枣就主动道:“那我和您分开走吧。” 虽然薛见也是这意思,但听她主动要跟自己分开还是难免有些不愉:“为何?” 阿枣道:“我对兵法什么的又不熟,万一这一路要动兵打仗,战场上刀剑无眼,我又帮不上您的忙,万一再拖后腿就不好了。” 这话有理有据,薛见默了片刻才点了点头。 一行人在青州别院修整了两天就再次出发,按照布置阿枣是最早走的,薛见把身边最顶尖的好手都给她了,一行人装扮成行商出城。 阿枣临走之前忍不住薛见一直瞧着她,她被瞧得受不了,正要主动问一句,薛见拉着她进了夹道;“你就没什么话想跟我说?” 他见阿枣皱眉一脸纠结,也不忍逼她太狠,却还是把她拉进怀里,不解气地在她脖颈上咬了口:“小坏蛋。” 阿枣捂着脖子哭笑不得:“殿下” 她早就知道薛见是什么意思,但她不觉着两个人能走长久,两人的情分本就是开始在无数的谎言上的,她有很多事不能告诉薛见,而且她知道,薛见也有很多事不能告诉她,这样的情义一戳就破,太不着边际,明知虚无缥缈,又干嘛迈出那一步呢?可是不迈又舍不得。 薛见松开她:“你走吧。” 阿枣又瞧了他一眼,这才闷不吭声地从一处隐蔽的侧门走了。 薛见等她低调出发一个时辰,也带着人高调从大门出去。 薛见走的这条路离寻阳最近,可是没有她在身边,怎么都不对劲,常宁再怎么插科打诨也无用之后,也开始闷头赶路了,直到第二封信送来,他才一脸惊叹地捧着信递给薛见:“殿下料事如神,李兰籍想法跑了之后,果然对沈家母子二人下手了。” 薛见随意嗯了声,又沉默下来,常宁笑了笑道:“李兰籍他们用的法子倒还新鲜,骗李氏说沈长史被绑架了,幸好李氏还算聪明,同儿子商量了,咱们派去保护的人又联络了沈入扣。” 薛见点了点头:“假扮的人送过去了?” 常宁笑道:“李兰籍的人还觉着自己聪明,没想到您棋高一着,让咱们的人乔装成母子俩,反倒把他们给骗过去了,等进了后周才有好戏看。” 他说完又迟疑道:“不过李氏的反应却有些怪了,知道李兰籍要绑架他们也没有多么惊慌,只央求咱们不要把这事告诉沈长史,一般妇人就算不大惊失色也该惶惶不安啊,她倒是只一心瞒着沈长史,好像咱们说一句沈长史就会没命似的。” 薛见闭了闭眼,把稀稀疏疏的线索串联了一二,又淡淡道:“不说便不说吧。”他顿了下,又道:“李兰籍想要回后周,比得经过寻阳,到时候留他一只手下来。” 常宁道:“不直接诛杀?” 薛见摇头:“他还有用。” 除了替身那事由于皇上的隐瞒,出乎他的意料,别的都没差错,李兰籍是他先想法让皇上软禁的,为的就是激怒他,让他逃回后周,宠妃当权,庶皇子势大,这么个嫡长子在,后周的戏一定很好看。至于沈家,究竟为什么那么引李兰籍注意呢?以他对李兰籍的了解,他强掠李氏和沈入扣,不可能只是为了阿枣。 究竟是为了什么,他也很想知道,所以他命人假扮成李氏阿枣当人质跟李兰籍返回后周。 他低头看着道旁的一丛枯草,阿枣,你们家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6.第 76 章 此为防盗章 阿枣暗暗自我反省, 边疑惑道:“原来您不能碰樱桃?难怪您迟迟不肯碰那杯果酒呢,我以为您只是不想喝果酒。” 薛见勾了勾唇, 突然凑近了在她耳边轻声道:“表情和言谈都很像真的,要是撒谎的时候手不乱动就更好了。” 阿枣被热气拂的耳根泛红, 下意识地看了眼周遭,见没人注意才放下心来,咬牙死撑道:“卑职有多动症。” 薛见笑看她负隅顽抗。 阿枣低头默默吃菜, 就在此时, 外面的下人突然报道:“李氏殿下来了!” 阿枣心里一紧, 心想不会这就正式出场了吧, 这, 这不对啊!她小声脱口道:“李兰籍?”由于庄朝国力最盛,所以强逼着另两国送了质子来, 李兰籍就是后周送来的质子, 故称殿下。虽然庄朝国力强盛, 但也没有压倒性的优势,暂时不想挑起事端, 所以还给了两个质子侯爵封号,视为座上宾,百般礼遇。 薛见道:“直呼名讳?” 阿枣忙闭嘴低头,又下意识地抬眼往画舫门口看,就见门口缓缓行来一个俊美少年, 少年薄唇红润, 眼如秋波婉转, 整个人就如同初夏堪堪绽放的小荷,潋滟中带了一分颇为诱人的青涩,他微微一笑,甚至还有些赧然。 书里他比薛见还大了一两岁,却长了一张十七八岁的少年脸,简直没天理。她难免多看了几眼这位提前出场的猛人,愣了下,又扭头看了眼薛见。 李兰籍竟穿了身跟薛见颇为相似的紫衣,样式颜色都差不多,仅仅其上的图样不同。同样的紫色锦衣,薛见穿着就是就是雍容清贵,李兰籍穿了却别有一种神秘的风情,两人同时互看了一眼就挪开视线,看来对于男人来说撞衫也是一件尴尬事。 李兰籍撩起衣袍落座,阿枣低头眼珠子乱转,李兰籍既然出场了,那么另一个重要角色是不是也快出来了她胡乱想了一会,其实这些重要剧情人物跟她也没什么关系,所以她见到李兰籍这个大变态的时候虽惊而不慌,没想到思考完了一抬眼就看就李兰籍正偏头看着她,见她发现,还冲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她下意识地往左右看了看,确定李兰籍目光对准的是自己,愣了下,低了低头往薛见背后一躲,幸好李兰籍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阿枣不由得头疼起来,她也没招惹过李兰籍,这张脸又不是多么出众,李兰籍没事看她做什么? 她没想到蹭顿饭蹭出这么多事儿来,用力揉着额角,却觉得后颈一阵发痒,忍不住抓挠了几下,越挠越痒,向薛见道:“殿下,您还有什么吩咐,若是没有的话,卑职身子不大舒坦,想下去歇歇,您看” 薛见对她时不时掉链子已经习以为常,抬手召人过来,带阿枣下去。 李兰籍见她出去,偏了偏头看向自己的护卫,护卫会意地点了点头,跟着出去了。 齐国公府的丫鬟训练有素,并不因阿枣身份低微就看清她,带着她到了画舫专门用来盥洗整理衣饰的地方,丫鬟给她捧来了一盆加了花瓣的温水,还取了干净的巾子和篦子,抬手准备帮她整理鬓发。 阿枣估计是天生穷命,被人这般周到伺候还有些不习惯,挥了挥手让她退下,自己对着水盆拉下衣服照了照发痒的地方,发现脖颈处长了许多密密麻麻的小疹子,撩开袖子看手臂手肘,也长了许多红色的疹子。 由于被电视剧荼毒太深,她下意识地以为有人给自己下毒,但是一想谁没事毒她呢?薛见就是要杀她也不会挑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啊。她盯着疹子看了好半天才想起另一种病症——过敏。 阿枣怔住了,她想到方才喝的那杯樱桃酒,所以不光薛见对樱桃过敏,沈丝丝这具身子也对樱桃过敏!这什么人品啊这是! 要是搁在前几天,没准她还要拿着过敏事件再薛见跟前表表忠心卖卖惨什么的,但是方才被薛见问了一句,也不敢再做的太过火,免得他又生疑。 等于她酒是白喝了,过敏是白过敏了,她两手撑着铜盆的边沿郁闷了半晌,就听见门口有人走了进来,她下意识地想起身让位,突然从后伸出一只有力的大手,掐住她的后颈就往铜盆里按。 水一触及鼻尖她就反应过来,此时口鼻已经没入水中,她被呛了一下,伸手往后一抓,抓住那只手的小指用力一掰,那人吃痛,手不觉松了松,阿枣又一通反向抓挠,那人似乎被她泼妇一般的打发惊住,袖子被扯破,手臂上也被重重挠了两下,阿枣都觉得手指有些黏腻,估计是抓破了,那人痛哼了一声,她一转头,还没看清人影,就抓住那人的手重重咬了一口。 那人到底有功夫在身,一把把阿枣甩开,转身从窗子跳了出去。 阿枣只匆匆瞥了眼,觉着那身影有点眼熟,穿着打扮也不像是刺客的装扮,更像是来赴宴的宾客,或者是宾客随从,可是没事害她干什么,难道认错人了? 她忙趴在窗口看,此时窗外已经空空如也,她大喊道:“有刺客,有刺客。”却只京东了两个守卫,两人笑嘻嘻地道:“画舫防守严密,咱们齐国公亲自派的人,大人是喝多了吧,我这就送您回去。” 阿枣急道:“不是,我看见刺客了,真的有人要杀我!” 守卫笑呵呵地道:“别说是刺客了,方才还有人说看见水里有水鬼呢,来来来,你小心着点,我这就搀您去正厅。” 阿枣:“” 她气的想打人,又自己已经在他身上挂了彩,若真是宾客想找人也不算困难,脸色这才好看了点,理了理衣裳,用立领遮挡住脖子上的疹子,急匆匆出了盥洗室。 此时宴会已经过半,歌舞正值高潮,阿枣目光乱转,想要四处找人,薛见侧目,见她眼眶有些红肿:“你怎么了?” 阿枣嘴一张就想跟他说方才被人按到水里的事,但是转念一想告诉薛见又能如何?他就算信了也未必会帮忙出头,而且心里难免不会多想,她转了几个念头就决定不说了,闭嘴摇了摇头。 薛见眯起了眼睛看她:“你为什么去了那么久?” 阿枣故意做出一脸难以启齿的表情:“卑职跑肚拉稀。” 薛见:“” 自从他发现这人要给他送一瓶润滑剂之后,就感觉她身体里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被释放出来了 他再问下去估计沈入扣还会具体形容一下她是怎么拉稀的,漠然看了她一眼,终于是没再开口。 阿枣用一句话成功地将他堵死,目光又四下寻摸,终于在李兰籍身后看到一个身形细长的男子,男子的袖口烂了一截,隐隐约约露出里面的血痕,没想到他害了人还敢如此镇定地待在大厅里。 李兰籍的人?她和李兰籍又没有梁子他为什么要害她?阿枣拼命想了会儿,只能想到上回他推申妙戏班里那孩子入水,自己把那孩子救上来了,所以被他记恨上了?这理由听起来奇葩,但想想当事人是李兰籍这个神经病就不奇怪了,毕竟他连一个十岁的孩子都能下得去手。 她又想到了书里沈丝丝和李兰籍千丝万缕的联系,不由得更为头疼。她下意识地抬眼往那边看过去,李兰籍那个手下见她望不过来,不但不惊慌,反而有恃无恐地与她对望,眼带挑衅。 阿枣怒了,想了想又重新低头坐下了。那人见她就这么怂了,顿时更为得意,李兰籍显然知道此事,无趣地轻啜了一口果酒。 阿枣熬到宴散,众人都顺着木梯往下走的时候,她装出才看见此人的样子,突然抄起一把椅子冲着那细长男子砸了过去:“王麻子,你这个贱人!” 此时画舫里还剩下小半人,都愕然转头看了过来,那细长男子显然是有功夫在身的,一手接住椅子,他防住这边没防住那边,阿枣猝不及防地冲过去,左右开弓甩了他两个嘴巴子,怒骂道:“你调戏我堂妹表妹,坑我家银钱,害的我家好几个长辈卧病在床,你丧尽天良!” 众人见她率先发难,又理直气壮,下意识地站在她那边。 他显然被打蒙了,愣了会儿才出手一把把她推开,幸好阿枣反应快,一个撩阴腿过去,被他避开了,正靠在阑干旁边,正要反击,不过她只是虚晃一招,两手使出吃奶的劲一推,直接将那男子推入水中,可怜男子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直接成了落水鸡。 阿枣重重啐了口:“贱人!”杠不动你主子还杠不动你,呸! 沈入扣虽说官职低微,但也是正经官身,众人看完戏也不怎么在意一个奴才的死活,看完热闹就下了船。她下意识地看了眼薛见,他眼神深邃地看着她,又看了看李兰籍,他竟十分不在意自己手下的死活,满带兴致地看着阿枣,似乎有些惊喜,面色笑意遮掩不住,她给这变态的笑容看的心里一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7.第 77 章 和薛见分开的时候, 阿枣自己心里都颇为烦乱,但这事她事后想想, 要是薛见能多说一句, 或者她多问一句, 或者多信任对方一点, 也不至于这样。关心则乱,她关心李氏,关心沈入扣, 同样关心薛见, 所以才决定这般冒险。 阿枣易容完之后取出许久没穿的增高鞋, 走出去给别人瞧, 有个没看清的直接拔刀了,方才跟她回报的伸手拦住:“别别别。”他问道:“沈长史?” 阿枣点了点头:“是我。” 她听回报之人说, 似乎李兰籍和这帮绑架沈入扣和李氏的人没走在一起,所以她才敢假扮李兰籍试一试。 那人松了口气,围着她啧啧感叹:“究竟是怎么办的, 这也太像了。” 阿枣苦笑道:“你觉着像,是因为你跟李兰籍不熟。”其实差不多有七八分像,但是她仓促之间也没法易容到十分, 不过糊弄一会足够了。 她顿了下又道:“虽说做这事的人是李兰籍,但究竟是我家里人, 你们就不要跟去冒险了” 他坚决摇头道:“殿下吩咐我们要把你保护好, 我们决不能放心你一个人冒险, 而且此事也事关殿下, 你也是为了殿下用了险招,我们就更不能袖手了。再说你假扮成李兰籍,身边没几个护卫怎么成?要扮就扮的像一点。” 阿枣感激拱手道:“诸位高义。” 众人知道不能耽搁,略收拾了一遍就往那帮人那边赶,阿枣愁眉不展,既担心沈家母子,又担心薛见,与那人道:“后周频频来扰,也不知殿下在寻阳会不会受到影响。” 他对阿枣和薛见的事也知道些微,劝完之后踌躇片刻:“沈长史既然这般上心殿下,为何原来不直接跟他说,让他也高兴高兴?” 阿枣愣了下,表情有些错杂:“先把这边的事解决了再说,我现在没有心情想旁的。” 一行人骑马赶到那帮人住的地方,那是一个破旧的庭院客栈,护卫首领先去敲门,用急促地声调道:“快开门,殿下回来了。” 里面的人低声道:“净水出芙蕖。” 阿枣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这是要对暗号,她哪里知道什么暗号!她只得竭力模仿着李兰籍略显阴柔的声调,不耐道:“快开门,爷没心思对暗号,后面有人追着!” 不得不说沈丝丝的嗓音条件非常好,大部分人的声音她都能模仿出来,倒是个易容的好材料。 里面的人听见这声音明显静了静,又低声商议几句,这才开了门,略带迟疑地道:“殿下,您不是说明日才能回来吗?” 阿枣本想作答,但想到李兰籍的尿性,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没作声。 也是阿枣运气好,这人名叫吴勇,虽然是李兰籍随从之一,但这些年都在外办事,也没敢仔细看过李兰籍长相,竟然就这么给他混过去了。这人果然不疑有他,又往她身后看了眼,见她身后的护卫都颇为眼生,表情又狐疑起来:“殿下,护卫统领呢?” 阿枣不耐道:“这一路赶来没了不少人,这些都是我临时提上来的,你还有废话就一并说完。” 他忙道不敢,阿枣随口问道:“沈家母子二人呢?” 吴勇愣了下:“在底下关着呢,您要见他们?” 阿枣也不解释:“带我去瞧瞧。” 她这样冷漠强横,吴勇反而更加信了,带着她一路往下走,他们大概是把客栈整个包下来了,沈家母子俩被安置在客栈最拐角一间,双手双脚都被铁链锁着,神情昏昏沉沉,沈入扣食指短了一截,被草草包扎上,还往外渗着血,她看的又是难受又是愤恨。 她只注意沈入扣手上的伤,没把目光落在沈入扣脸上,只看了一眼,见两人面如金纸,憔悴无比就不敢多看了。 她缓缓道:“这两人还有大用,你好生伺候着,若是出了什么事,你知道下场。” 吴勇点头应是,阿枣琢磨着有什么说法让他放人,默了会才道:“你们先把这两人交给我,我先带着人回去,你们先候在此地,我还有差事要交给你们。” 吴勇还想再问,但是见他的神色已经十分不耐,就没敢再问,命人去了要是开了锁在床脚的镣铐,要把钥匙和镣铐一起交给阿枣。 阿枣没想到居然这般顺利,心里的喜悦还没浮出来,就听门外有人问道:“吴勇你搞什么鬼?殿下回来了你还不来迎着?” 吴勇一脸错愕,下意识地转向阿枣,把钥匙和镣铐下意识地收了回来。 阿枣心里‘咯噔’一声,估量了一下两边的人数,咬了咬牙先撑一阵拖延一下时间,到时候见机会跑路。 她正想动手抢钥匙,就见一个方面阔口的男子已经扶着受伤的李兰籍走上了游廊,众人此时也见到了阿枣假扮的李兰籍,都没反应过来,齐齐怔了怔,老实说比起现在一脸狼狈的李兰籍,阿枣这个更像是真的。 阿枣先发制人:“混账,我知道你们是为了帮我脱险,可也不能用冒充我的法子,这让人看去了岂不误会!” 吴勇虽然没记清李兰籍的长相,却认得他身边的副手,正要使人拿下阿枣,听她一说又迷茫了。 李兰籍先是一怔,然后不顾伤口崩裂,低低地笑出声来:“有趣。” 他瞧了眼阿枣和他身后的护卫:“杀了他们。” 阿枣面沉如水:“谁敢动我?我才是真的李兰籍,要是杀错了人谁负责!”她说完才发现现在的场景和当时真假薛见何其相似。 吴勇的懵逼脸也跟当时一样。李兰籍收敛了笑意:“你有何凭证?” 阿枣道:“我有宗室的玉印。”她随手掏出个印章,边不动声色地靠过去。 这回的场景和当时还是不同,当时的人手里有大半是那替身的人,这客栈里几乎都是李兰籍自己人,而且他们还彼此认识,被发现只是迟早的事,她要和自家护卫合力擒下李兰籍,拿他当人质保证他们平安脱险。 李兰籍似乎没觉察到她的靠近,阿枣见离他只有一尺来远,兴奋道:“动手!” 李兰籍嘴角一翘,猝不及防地伸手要拽她衣领,阿枣没想到他受了伤还有这么大力道,慌忙躲开,李兰籍跟认准她似的,几步就追了过来,客栈中人这才如梦方醒,开始动起了手。 李兰籍的人手多,基本是四五个围殴一个,就连阿枣也被三个人围着,就算这些人是顶尖好手,也架不住这么多人,被围着更跑不出去,没多久就落了颓势。 李兰籍没认出她来,单手已经掐住阿枣的脖颈,正要拧断她的脖子,阿枣没想到居然要绝命于此,临死之前也要坑他一把:“你个冒牌货,父皇不会放过你的” 这话自然没人信,但她不留神用了原声,李兰籍一怔,手里的力道松了松,平滑的脖颈上果然没有喉结,他又托起她的脸细看:“阿枣?” 怎么李兰籍叫这个名字就这般膈应呢?阿枣低头不语,跟阿枣交好的那个千户见她遇难,立刻就想冲过来救人,身上还挨了一刀:“沈长史!” 李兰籍不耐道:“杀了他。” 阿枣腾的站起来:“不行!” 李兰籍笑了笑,原本阴郁的神色明朗起来:“我为什么不敢,你母亲兄长甚至包括你都攥在我手里,你有命令我的资格?” 阿枣深吸了口气,安慰自己要能屈能伸,好声好气地道:“你杀了他们除了拉我的仇恨值也没什么用,不如卖我个人情,你吩咐什么我照办就是了。” 李兰籍饶有兴致地看了她一眼,忽的凑近了低声道:“让你脱光了躺在我的床上你也照办?” 阿枣脸色简直没眼看:“你还有没有点人性了?我现在顶着这张脸,你居然也能发情?!”这可是李兰籍自己的脸啊! 李兰籍:“” 李兰籍瞧了她一眼,抬手让他的人停手,不过还是把阿枣带来的人捆了个严实。 阿枣见暂时脱不了身,也很光棍地举手认输:“你想怎么处置?” 李兰籍不知想到什么,又是一笑:“送你回后周,让你们一家四口团聚。” 阿枣注意到他说的是四口,错愕地看着他,李兰籍又瞧了她一眼,不顾她的挣扎,强行伸手把她拉到怀里:“罢了,还是三口吧,我舍不得你。” 李兰籍四下瞧了一眼,吩咐道:”此地不宜久待,走。” 他的人说行动就行动,立刻收拾残局准备启程,还把客栈的掌柜和小二全杀了灭口,饶是阿枣知道他狠毒也一脸愤然。 李兰籍在她脸上摸了摸:“别这么看我,要怪就怪你的四殿下,若不是他步步紧逼,我也用不着这般防范。” 阿枣嫌恶避开:“他跟你可不一样。”就冲李兰籍砍她哥手指这事,两人已经是深仇大恨了。 李兰籍又笑了:“你信不信,他手上的人命只会比我多。” 阿枣不想跟他说这个,被他握住手臂带上了马车,她才堪堪坐稳,被李兰籍环住腰肢揽了过去,他声音微低:“阿枣”他并没有往下说的意思,只是想叫着这个名字。 他沉默许久,又笑道:“你总能给我惊喜。” 阿枣从内到外都散发着拒绝,但还得问道:“你说的一家四口,是什么意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8.第 78 章 此为防盗章 阿枣几乎是落荒而逃。 申妙轻轻摇了摇团扇, 又跟薛见低声商量着等太后要演哪一折戏,商议完毕她忽然问道:“殿下觉不觉着沈长史最近有些不对?难道知道您知道了?” 薛见垂眸不语, 若有所思, 申妙歪了歪头:“要不要我帮您试探一二?” 薛见蹙眉:“不必, 你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申妙耸了耸肩, 然后才福了福身准备告退,又瞧着沈长史离去的方向,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 阿枣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往长史办公的东院走, 没想到才走了一半就被申妙追上了, 她笑意盈盈地道:“沈长史?” 阿枣看见她就忍不住皱起眉:“申姑娘究竟有何事?” 申妙优哉游哉地道:“好久没见沈长史了, 想跟你打个招呼?”她笑盈盈地道:“长史原来不都叫人家戏子吗?怎么现在一口一个姑娘?我听着还不大习惯呢。” 阿枣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两件事, 一沈丝丝和申妙的关系很不好,二申妙是来找茬的。不过这也不能全怪沈丝丝, 申妙说话太不着边际,她听了都想暴力。 阿枣惹不起大哥的女人,只得道:“原来年少轻狂, 前几日伤了一回,已经幡然醒悟,过去得罪之处还请申姑娘见谅, 我他日定当摆酒赔罪。” 申妙竟然伸手在她脸上拍了拍:“赔罪有用的话要捕快干嘛?” 阿枣给她拍的心头火起,就见她收了满脸的戏谑, 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轻声道:“你一说前几日我倒是想起来了, 你说殿下的马车到底是谁做的手脚?你把殿下垫在身下, 当真是无意为之?现在殿下还伤着呢, ” 她轻笑了一声:“殿下不计较,你以为我也能不计较吗?” 申妙竟然直接就问出来了,她居然直接问出来了!可是书里也没提到马车具体是谁动的手脚,这么一想沈丝丝还真是挺可疑的,不过这时候打死也不能承认! 阿枣道:“说话要凭证据,你亲眼看见我做手脚了吗?再说我伤的不必殿下重?休得信口开河!” 申妙笑眯眯地道:“看来无凭无据我是奈何不得沈长史了?” 阿枣心虚了下,她不会真有吧? 申妙猝不及防凑的更近,轻轻在她耳边吹气:“沈长史,那就得罪了。” 阿枣还没反应过来,她猝不及防地伸手直接把阿枣按在怀里,声音尖利哀凄:“沈,沈长史,你要做什么,你别过来!” 阿枣:“” 谁别过来!你别过来好吧!阿枣愣了一下,没想到申妙为了替薛见报仇坑她一把,竟然立即反应过来她想干什么,慌忙就想挣脱开,然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她居然挣不开! 现在的情形就是申妙一边颤声说着救命非礼你别过来,一边死死地把她按在怀里不放手,阿枣的内心是崩溃的! 她这般叫嚷自然很快有人过来了,平川带着府里的护卫当即赶了过来,一见此情景当即大怒,这也太饥渴了吧!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殿下的手下人!但他一转头想到上回伸手掏鸟那事,又觉着沈入扣能干出这事来一点都不稀奇。 阿枣还不知道自己要在众人心中当很长一段时间的掏鸟侠,察觉到申妙手一松,立刻挣脱解释道:“我不是我没有!听我解释啊!” 平川抬了抬手,让人把阿枣辖制住,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我请殿下来定夺。”他说完真命人请了薛见过来。 薛见来之前已经听人把事情说了一遍,默然看了眼泫然欲泣衣衫不整的申妙,沉吟片刻才道:“怎么?” 申妙以手绢遮脸,略带得意地往阿枣这边瞟过来,似想看她怎么应对。 阿枣先下手为强,也不管是不是大哥的女人了,抢先一步解释道:“回殿下的话,刚才卑职正在路上正好好地走着,申姑娘不知道怎么就撞过来,然后就开始喊非礼了” 果然是没什么新意的解释,申妙无趣地撇了撇嘴,就听她话锋一转,笑的略带恶意,随即又摆出一脸忠厚来:“不过男女授受不亲,卑职既然不慎碰了申姑娘” 她轻咳一声:“卑职愿意娶申姑娘为妻,方全了她的名声。” 薛见:“” 申妙:“!!!”这是什么骚操作! 这提议看似不着边际,其实想想还挺有道理,沈入扣再怎么不行明面上也是官身,申妙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戏班班主,也就是说她如果承认阿枣碰她,她就得下嫁,来这么一出搞得跟她蓄意勾引似的。 申妙想着想着脸都黑了,阿枣皮了一下贼开心,老老实实地垂手恭立在一边,她才不信薛见会舍得让自己的红颜知己嫁给她呢。 申妙一时收不了场,僵着一张脸:“你,你胡说什么!” 阿枣乘胜追击:“申姑娘想要的不就这个吗?” 薛见面无表情地看了眼申妙,见她脸都气绿了才淡淡道:“我相信你们二人的人品,此事想必有误会,就此没过去吧。” 阿枣没想到自己还有宅斗天赋,顿时心情大好,背对着薛见冲着申妙挤眉弄眼顶起鼻子做了个挑衅的表情,待转过脸的时候瞬间变成了正经脸:“是,卑职也觉着有误会,哪里想到申姑娘不依不饶的。” 薛见道:“你先去当差吧。” 申妙本来气的连连翻白眼,但见她做鬼脸又忍不住笑了,倒觉着她有些可爱,正欲跟薛见说话,就见他挑眉问道:“沈长史调戏你?” 申妙耸肩,痛快否认:“怎么可能,我调戏沈长史还差不多。”她见薛见蹙眉,知他是不悦自己自作主张,忙反客为主道:“殿下难道不怀疑他知道您在利用他了?方才咱们应该一唱一和,我坑他的同时你护着他,这样他才会更信您信他。” 这话相当拗口,不过薛见却听懂了,只漠然瞥了她一眼,申妙笑嘻嘻地道:“当然我自也有私心,沈长史叫我多少声戏子?对我班里的人何等不屑?殿下还不许我找一回场子吗?” 她说完又想到阿枣做的鬼脸,自己撑不住又笑了:“不过我觉着沈长史晕这几天,聪明不聪明的另说,人倒是讨喜了不少,没原来那么面目可憎了,殿下觉着呢?” 薛见长睫微动,面不改色地道:“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你最近好生安排着排戏吧,无事别回府里了。” 申妙脸色一苦,幽幽地叹了口气,薛见恍若未觉。 这是阿枣自打穿来之后头一回凯旋,像只志得意满的大公鸡,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她昂着下巴得意了会儿,琢磨了一下又觉得不对啊,申妙不是男主红颜之一吗?一般男人听到自己女朋友被调戏不应该勃然大怒上来先抽调戏那人两嘴巴子吗?怎么薛见这么淡定? 阿枣百思不得其解,琢磨了会儿又很快跑毛了,无聊到在长史办公的地方左转一圈右转一圈。 薛见有什么重要的事也不会交给几个不着调长史,因此长史的工作十分清闲,她晃晃悠悠到下差的点了,稍微收拾收拾就回了家。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薛见下午真的送了她许多补肾的药,搞得她揽镜自照半天,难道她真的长了一张肾亏的脸? 一回到家里,李氏看见她便松了口气,忙拉着她进了屋,给她指着桌上的几样药材补品,解释道:“今儿有个穿着打扮挺华贵的男人来咱们家给你送这些东西,我本来没打算收的,不过他硬是留下了我也没法子。” 阿枣愣了下:“是书局的人送来的吗?他说什么了吗?” 老张虽然没法给她争取另一半的润笔费,但是对她还是相当不错的,时不时送些水果蔬菜和小玩意来探望,有些盒子阿枣还没来得及打开看。 李氏摇了摇头:“瞧着不像,他也没说什么,只跟我说让你好好将养着。” 阿枣仔细想了想,书里还跟沈丝丝有牵连的就是楚贵妃和五皇子那边了,难道是那边送来的? 不过她也没思考多久,刚刚入夜她还没来及吃晚饭,就有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敲响了沈家大门,阿枣忙出来迎客,中年男子呵呵一笑,寒暄道:“沈长史,别来无恙啊,您可让我老陈好找,上头听说您受了伤咳担心得紧,特地让我给您送些补身子的药来,没想到您不在,我只得再次叨扰了。”他还以为阿枣在家修养着,没想到竟扑了个空。 现阶段不管是五皇子那边还是薛见这边她都不敢得罪,只得笑笑:“陈大人有什么事?”她以为这人是楚贵妃娘家派来的,压根没想到是宫里的内侍,固以大人称之。 她歪打正着,陈公公面露几分愉悦,目光环视一圈,笑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找个僻静之处细说。” 阿枣咳了一声:“大人稍等。” 由于沈家实在没啥好东西,她只能借花献佛,返回身把薛见给的补肾的补品拿了几包,犹豫片刻,觉着老张送的应该都是一些用来把玩的小物件,于是把其中一个没开过的盒子也抓在手里,出去塞给陈大人:“小小东西不成敬意,还请大人笑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9.第 79 章 阿枣瞧得愣了下才回过神来, 那中年男子目光从她脸上掠过,不过一瞬的功夫他就转过身, 原本古井无波的脸色显出一抹深思一抹厉色,不过很快就收敛了。 李兰籍又坐上了马车, 两行人沉默无声地去往后周的平城, 他的脸上丝毫没有经年之后回到故国的喜悦, 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阿枣的头发,忽的问道:“你觉着霍将军生的俊美吗?” 她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刚才那个中年男人, 她迟疑片刻, 很快点了点头:“俊。” 跟薛见有的一比,比李兰籍还好看上好几分。 李兰籍又问道:“你还有别的感觉吗?” 阿枣神情恍了一下,随口敷衍:“能有什么感觉?难道我还能看上他不成?” 李兰籍笑了笑:“十多年前他到了后周都城,被我父皇的长姐——寿阳长公主一眼瞧上, 寿阳姑姑对他一见钟情, 痴迷不已,不顾宗室的反对欲招为驸马,原本宗室几个长辈都不同意,觉着此人空有一副好皮囊,两人大婚之后, 霍珏渐渐显露出带兵打仗的才干来, 他和寿阳姑姑也是琴瑟和鸣, 恩爱有加, 我父皇对他渐渐改观, 甚至视他为左右手, 比对我们这几个儿子还信任。” 阿枣脑海里又浮现出霍珏的脸来,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透过轿帘瞧了眼,心不在焉地道:“这世上绝世貌美的人本来就少,更何况霍将军不但俊美还有才华,更是凤毛麟角,长公主能瞧上并不稀奇,皇上倚重他更不奇怪,说明他们都能慧眼识珠。”古代看脸可比现代还严重得多。 李兰籍又是一笑,这次却别有深意:“慧眼识珠啊。”他笑完了又取出木块精雕细琢。 阿枣总觉着那霍珏的相貌跟她有些像,她想到李兰籍说的一家四口,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念头来,生生把自己吓住了。 她正心神不宁,李兰籍吹了吹漂浮的木屑,把手里的木雕递给她:“你瞧瞧,喜欢不喜欢?” 阿枣往木雕上瞧了一眼,一个女子婉约而立,眼若桃瓣,眉如弯月——木雕刻的是她。 木雕是相当栩栩如生,要是别人雕的她肯定喜欢的不得了,勉强扯了扯嘴角:“差强人意。” 李兰籍眯起了眼,捏住她的下巴抬起来:“说谎。”他轻笑了一声:“你明明就很喜欢,这世上果然只有你才懂得欣赏我。” 阿枣嘴角抽了抽:“我说的真心话,这玩意真的一般,我们庄朝大街上三问钱一个,殿下,牛不喝水你不能强按头啊。” 李兰籍定定地瞧了她一会,突然起了个无关的话头,握住她的胳膊,让她坐在自己腿上:“薛见比我强在哪里?”、 阿枣别扭的要死,友善度也不要了:“至少他不会无缘无故挖掉我的眼睛或者砍掉我的手脚,你” 李兰籍突然过来压住她,伸手捂住她的嘴:“你跟她们不一样,她们是玩物” 他顿了下又,脸上原本的轻浮之色尽去,竟给人一种深情的错觉:“你是知己。” 他本来就有一张青涩秀美的少年脸,说情话的时候更加动人,但是阿枣并没有被感动到。 在原书里头,李兰籍发现了沈丝丝的真实身份,以此要挟她为自己办事,后来李兰籍要逃出庄朝,也是逼沈丝丝帮助自己,但是他回到后周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沈丝丝给卖了,他给庄朝的皇帝送书信,说什么多亏了沈长史的帮忙,皇上震怒,沈丝丝此时已经没了用处,所以薛见就势除了她。 所以说两人一个算是杀死沈丝丝的直接凶手,一个是间接凶手。但是李兰籍完全没有杀沈丝丝的充分理由啊!所以说还是因为变态,不过想想她也是够倒霉的,俩凶手都让她给招惹上了。 阿枣硬生扯起一丝笑:“谢谢殿下,我很感动。” 李兰籍岂能看不出她眼底的敷衍,不觉蹙了蹙眉,强压住心底的焦躁,又换了个坐姿,遮掩住蓄势待发的欲望。 没多久众人就进了平城,阿枣往外瞧了一眼观察地形,为逃跑做准备。庄朝的道都是平直的,富丽恢弘,而后周的路细长窄小,七拐八拐,有种沉积的美。但是这种地形绝对不利于逃跑,阿枣不由蹙了蹙眉。 外面的霍珏道:“殿下,咱们先进守备府住上几日,等你身上的伤彻底好了再赶往国都,皇上吩咐过,让我务必照料好你。” 他说着在守备府门前停下,李兰籍随意点了点头,拉着阿枣下车,霍珏又往阿枣这边掠过一眼,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殿下,楚侧妃听说您要归来,一路跟随我到平城准备迎您,现在就在守备府住着,您要不要见他一面?” 李兰籍皱皱眉,看了阿枣一眼,他已经有最好的东西了,别的注定只能沦为陪衬,他低声对着阿枣解释道:“过几日我会打发她走的。” 阿枣巴不得有人分散李兰籍的注意力,忙道:“殿下说这个可就是挤兑我了,我岂是那等不贤之人?那位楚姐姐巴巴等了您好几年,可谓是痴心一片了,您不如先见她一眼,以全了她的相思?” 霍珏听她声音,握住马缰的手指更是颤了颤,淡声道:“殿下若是不想见楚侧妃,可要找几个宫婢伺候?” 李兰籍瞧了眼霍珏,终于连温和样子都懒得装,冷厉地看了他一眼,突的想到沈家母子在自己手里,又笑了笑,抬步迈进了守备府,顺道把阿枣拽了进来。 李兰籍在守备府待了两三天,每天也不出门,只是上药养伤,就连那个楚侧妃要看他都被他拒绝了。 阿枣越待越焦躁,她虽然每日吃一些寒凉的食物拖延经期,但这也脱不了多久,她明显能感受到李兰籍越来越忍不住,每天摸摸抱抱已经不能满足他心里的渴望。 直到第三天晚上事情却有了转机,李兰籍伤好的差不多,于是摆了宴请人相聚,守备府地方宽阔,还有唱戏的高台,他还让霍珏请了戏班来唱戏,又转头与霍珏闲话:“庄朝什么都不好,只戏曲这一样强过咱们。” 霍珏嗯了声:“所以守备特地请了庄朝的戏班。” 李兰籍低头瞧着阿枣:“你写的《鸳鸯记》他们也会,等会让他们给你唱一曲。” 阿枣扯了扯嘴角,随意应了声。坐在一边的楚侧妃见李兰籍余光都不往这边落,想到自己多年的等待,心里酸涩无比,禁不住道:“沈姑娘好容色,就是我瞧了也喜欢得紧,不知道你出身在庄朝哪里?吃不吃得惯后周的菜肴?回府之后我好命人给你准备。” 这意思是告诉阿枣她才是有身份的人,她不过是个宠妾。 阿枣不想在她身上浪费心思,更何况她压根没打算和李兰籍走,低头道:“随便。” 楚侧妃见她敷衍,脸色僵了僵:“沈姑娘可会弹琴?听说庄朝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庄朝的乐伎一曲价值千金,沈姑娘不若弹上一曲为殿下助兴?” 阿枣懒得细想她话中的讽刺,懒散道:“价值千金?” 李兰籍面色微沉,楚侧妃轻轻一笑,点了点头。 阿枣道:“我弹一曲,你就给我一千金吗?” 楚侧妃:“” 阿枣撇撇嘴:“这样吧,我给你打个折,我弹一曲你给我一百金。”她说完伸手要拔楚侧妃头上的孔雀簪:“先拿这个当定金。” 楚侧妃估摸着是没见过这么清奇的人,吓得花容失色,一杯酒洒在身上,尖叫了一声匆匆退席。 李兰籍笑意更深。 戏台上,正在敲锣的戏班班主忽的抬头瞧了过来,目光落在阿枣身上,也是鬼使神差的,她竟也抬头和班主对视了一眼。 一出戏唱完,守备叫别的节目登台,阿枣更加焦躁,低声道:“殿下,我想去更衣。” 李兰籍点了点头,阿枣在园子里乱走,忽然密林里钻出一个高挑男人,他趁阿枣还没反应过来,冷不丁冒出一句:“四殿下的小字叫什么?” 阿枣脱口道:“凤楼。” 她说完了才发现问话的竟然是那跟她对视的戏班班主,她定睛一瞧,这居然是个极清俊的男人,眉眼偏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华美。 她警惕道:“你是”难道这班主是薛见派过来的人? 班主表情忽然一变,冲她抛了个媚眼,翘着兰花指掐着嗓子道:“人家是申妙啦!” 阿枣:“!!!” 等一场宴会散了,李兰籍已经有些微醺,正要去找阿枣,却被楚侧妃的丫鬟引着到了她屋里,他自然能瞧出楚侧妃的意思,却也懒得点破,趁着这个机会让她走人也好。 楚侧妃身穿素色薄纱,里面衬着鲜艳的抹胸,低头咕嘟咕嘟喝干了一碗红糖水,见着李兰籍进来,面上三分娇羞七分妩媚,起身攀上他的肩,吐气如兰,娇声道:“殿下”一手往他胸膛探过去。 李兰籍侧身避开,随意喝了几口清茶,正要开口,目光却落在白瓷碗里残留的红糖姜茶上,他觉着这味道有些熟悉,随口问道:“那是什么?”! 楚侧妃面上有几分羞怯:“妾快到换洗的日子了,所以提前喝红糖姜茶,省的到时候肚子疼。” 李兰籍让厨下给阿枣煮了一碗,不顾楚侧妃发青的脸色,问道:“换洗期间有什么忌口的?” 她心下恼恨,又不敢不答:“柿子,浓茶,辛辣的吃食,这些都不能吃,还有不能做剧烈运动,更不能行房事。” 李兰籍想起了阿枣抱着啃的柿子,‘啪’地一声,手里的茶盏被捏了个粉碎,额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她真是好得很啊, 阿枣震惊地看着这个自称申妙的大兄弟,抖着手道:“你你你” 从泰国回来也整不出这样的啊!她不可置信地道:“休要胡说,申妙明明是个女子!” 申妙又抛了个媚眼:“沈长史,谁说穿女装的一定是女人,你穿男装也不见得是男人吧?” 他提前一个月就被薛见派来,就是为了能在后周搞事情,前几天却又收到薛见的书信,把沈长史被李兰籍带走的事情告诉申妙,让他寻找机会救人,薛见做事素来周全,他猜测李兰籍可能会去了阿枣的易容,于是把她女装的肖像也手绘了一副交给申妙,方便他辨认。 阿枣带着面纱,申妙一开始没瞧出来,后来一见这人画风实在是标新立异,除了沈入扣再找不出这样的了,这才认了出来。 阿枣一听这话就信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道:“你怎么证明?” 申妙啧啧道:“人家这样天生丽质妩媚动人还需要证明?” 阿枣:“我确认了。”没有什么比困难的时候遇见熟人更让人振奋了:“你是殿下派来的?但是我这怎么走啊?” 申妙三言两语把事情说完,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我跟这间宅子的主人王守备交好,宅子里我也渗透了几个下人,让我来想想法子。” 他本来是想让阿枣扮成他戏班里的戏子,但是考虑到要是李兰籍发现她不见了可能会扣押搜府,就转了念头,俯身在阿枣耳边低语了几句。 阿枣跃跃欲试:“我觉得行!” 申妙两人呆久了会被发现,速战速决,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件小厮的衣服来:“快换上,你不是会易容吗?画个不起眼的脸。” 阿枣点了点头,又迟疑道:“可是我易容的家伙全被李兰籍收走了,这也不难,大部分都是一些化妆用的东西,你戏班里有吧?” 申妙转眼的功夫取出十几个瓶瓶罐罐:“这些够不够?都是我平常用的,” 阿枣:“够了。” 两人商议既定,申妙先出去通过守备拖住其他人,阿枣找了块大石头在后面换了衣服,然后涂涂抹抹,危急关头她下手极快,三两下就画好了,先把杂七杂八的东西丢进池塘里,自己悄悄进了下人的厨房里,闷头生柴。 李兰籍知道她最近常吃一些会加重经期状况的食物,立刻回身去找人,他本来以为阿枣在院子里闲逛,他命人找了一圈,副手来回报道:“殿下,沈姑娘不见了。” 李兰籍手指一顿。 他这些日子百般纵着她,却没等的她回心转意,反而纵大了她的胆子,可惜了要是她不这么自作聪明,他们俩本可以有个好好的开始。 他笑了笑:“传信给平城的官府,就说我的宠妾丢了,还偷了我的东西,让他们好生找寻,找到了有赏。” 他声音听不出喜怒,副手一抬眼,却看见他攥紧的双手,他不敢再多留,躬身下去了。 李兰籍想了想又命人叫来了霍珏:“劳烦姑父派兵马帮我找个人。” 霍珏不悦道:“殿下,我手里的兵马不是为了找你区区一个姬妾的。” 李兰籍笑了笑,面上却满是阴霾,轻轻叹了声:“我只担心她一个女孩子,这么冷又这么黑,万一遇到坏人可就不好了,姑父,你说是不是?” 霍珏面无表情地道:“殿下跟我说这个究竟是何意?” 李兰籍拢了拢腰间的玉佩:“想让你帮我找人啊。” 霍珏静默地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出去,李兰籍知道他这算是答应了。 要搜查得先从守备府搜查,李兰籍果然扣留了戏班,一个一个瞧过去,盯着每个人的脸细细端详,确定她不在里面才放人,他又把府里的下人叫出来挨个辨认。 阿枣是第五拨被叫过去的,她本来想给脸上抹点煤灰,又觉着太过刻意,只得素着一张脸出去。 十个下人在李兰籍面前一字排开,阿枣深吸了口气才压制住不正常的心跳,装出痴傻的样子盯着一棵树,口水流到衣襟上都不自知。 李兰籍也是精通易容的高手,认真看过去,目光终于在阿枣身上顿住,阿枣在那一刻心跳都快停止了,他转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阿枣按照和申妙的吩咐继续装傻子,只目光散乱地看着他,一句话都不说,嘴里哈喇子乱流。 李兰籍瞧见她滴在胸前的口水,皱皱眉,两手重重地握住她的肩:“说话?你是什么时候来府上的。” 阿枣仍旧只瞧着他嘿嘿傻笑,旁的一概不说。 李兰籍伸手要托她的脸颊,管厨房的管事低声道:“殿下,他叫大力,是我们厨房的一个小厮,脑子前年磕了,出了点毛病,也不会认识人,话更是说不利索,要是有得罪之处还请您见谅。” 李兰籍目光又在她脸上凝了片刻,这才收回目光:“下一拨。” 可惜他去容的东西用完了,不然倒是可以给每人脸上一抹,一下子就知道真假。 阿枣转身走了几步,他忽然绕到她面前:“等等。” 阿枣抬头,脸上还是痴痴怔怔的。 薛见瞧不出破绽来,这才终于抬手放行。 阿枣宛如虚脱地回了厨房,又等了将近一个时辰,听前面的动静说李兰籍带人出去找了,而且带走了府里大半的人手,她这才松了口气,却不敢立刻就走。 她等了一会儿,果然李兰籍没有真的离去,而是蛰伏在暗处等她自己现身,幸好阿枣没中招,她在心里为自己的机智鼓掌,等到李兰籍真的走了她才悄悄溜出下人的厨房。 厨房就建在角门边,她一出来就摸到了角门,申妙办事果然靠谱,守门的护卫已经被李兰籍带走,小厮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就直接取钥匙开门。 阿枣激动的险些飙泪,用尽全身的力气往外跑。 申妙的身份特殊,不好直接帮她,但是按照薛见的吩咐,事事都帮她打点好了,两人的计划是让阿枣先在守备府里躲藏一阵,等他们把李兰籍引开,她好趁机逃跑,两人天亮之后在城外的观音庙见面。 阿枣自己是个超级大路痴,幸好申妙给她塞了一张地图,她按照地图的方向,尽量隐蔽身形走偏僻的路。 她走着走着瞧见有队人马从巷口迎面过来,她吓了一跳,正好手边是一间废弃的空屋,她不管不顾地跳了进去。 霍珏带着人骑马拐进一条小巷,脸上满是心不在焉,他的副将愤愤道:“虽说殿下是堂堂皇子,但是大晚上派您去找他的侍妾未免也太过了!按说您还是他的长辈,他就算不敬着您,也不能把您当奴才使唤吧!” 霍珏看了他一眼,看到他住嘴才收回目光:“抱怨什么?又没有让你见天儿找,点个卯就是。” 副将嘿嘿笑了,一行人继续往前,霍珏又不知在思量什么,抬头看着漫天星斗。 副将有一双夜视眼,突然一勒缰绳:“将军,前面好像有人!” 霍珏眉心不易察觉地皱了下:“哪里有什么人,你瞧错了吧?别是只夜猫。” 副将信誓旦旦地保证道:“绝对是人,看身形还是个女子,不信您自己去瞧。” 他说着就要往前走,要把人揪出来给霍珏看个究竟,两人几乎走到废弃房屋门口,霍珏拍马拦在他身前:“我去瞧一眼,你不要轻举妄动。” 副将不解道:“为何?” 霍珏淡淡道:“你唐突了他的爱妾,难保他以后不会找你茬。” 副将觉着有理,点头道:“那您小心点。” 霍珏道:“一个女子能把我如何?” 他说完翻身下马,推开门走进去。 阿枣听到他们的谈话心里大骇,偏偏仓促之间进的废弃屋子也没有躲藏的地方,她只能缩在昏暗的墙角处,手里捏了块碎石,暗暗祈祷自己一击能中。 霍珏推门而入,阿枣起身正要动手,两人对视一眼,霍珏看着她,他的神情极为复杂,阿枣的手也不由得顿住了,他似乎想说话,不过又闭上了嘴。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霍珏终于反身出去,还细心地帮她掩好门。 “你瞧错了,进去的就是一只野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0.第 80 章 阿枣靠墙听着外面马蹄远去的声音, 瘫坐在地上长出了口气, 动了动自己僵硬的手脚,等彻底听不到声音了才慢慢站起来。 她懵了会儿脑子才恢复思考能力,霍珏为什么要帮她遮掩呢?难道他真的是可是他为什么不回家又娶了公主呢? 阿枣甩了甩头发, 她其实没卸易容,不过任谁看见一个穿着守备府下人衣服的小厮出现在这里都能猜出来是她, 她踌躇片刻, 抬手把身上的小厮衣服脱下来, 换上刚才随手在晾衣杆上扯的外衣。 后周的宵禁严格, 她刚才一路跑过来没遇着晚上巡城的士兵多亏了申妙送的地图, 现在她也没把握不碰到巡城的人,她想了想, 还是决定等到天亮乔装之后再出城。 她几乎一夜没合眼, 大脑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虽然现在已经有些疲倦,还是睁着眼熬到天亮,抖擞了一下精神搓了搓脸,随便画了个普通妆容, 然后就往城门口赶, 此时已经有不少人排队准备出城, 阿枣一言不发地跟在队伍后面,幸好这边搜查不严格, 只大略看一眼就让放行, 因此进进出出十分迅速, 还有一个就轮到她了。 这时身后一阵呼喝声响起,伴随着哒哒马蹄声,阿枣心里一沉,悄悄往后一看,果然见李兰籍策马而来她觉着自己上上辈子肯定是毁灭了整个银河系,不然这倒霉程度肯定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 她蛋疼归蛋疼,还是提溜起精神小心应付。 李兰籍看来也是一夜未眠,神情略显疲倦,他四下环顾了一周,问:“四个城门都找过了,没人?” 副手点了点头,李兰籍轻轻叹了声,语调异常轻柔:“小丫头不乖,总是乱跑。” 副手听他的语调心里就是一寒,他一抖马缰,策马出城。 阿枣见他竟然没多留就直接纵马出城去了,她心里先是一松,很快又是一紧。城是肯定要出的,但她为了保险绕了个大圈,走了西城门,然后才往和申妙约定的观音庙走去。 观音庙离平城不远,她用从李兰籍哪里摸来的火玉换了一匹马,顺着小道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就到了,她不敢贸然进去,她翻身下马,在周遭观望着,见四下鸦雀无声,心里一提,又等了会,见李兰籍那个副手从庙里走出来,不多一时就走了进去。 阿枣心里一提,不敢再往观音庙里走了,趴在草地里略听了几句,隐隐约约听到副手说:“殿下方才又回城里继续找人了。” 她又听了几句,确定李兰籍真是回城了之后才站起来,往平城相反的地方策马,只要能跑回庄朝的地界她就得救了! 她拍马跑着跑着,不知从哪里飞出一条长鞭,正打上马的屁股,她一时站立不稳,勉强撑着坐在马上,又是一鞭挥来,她背上挨了一下,顿时觉着火辣辣的疼,这回却没撑住跌跌了下来,却没摔到想象中的石子地上,而是落入一个怀抱里,她低头一看,。 李兰籍低头,马鞭轻轻扫过她脸颊:“又逮到你了。” 靠! 阿枣毫无疑问地被又带了回去,李兰籍帮她在背上上好药,她瞧见李兰籍脸上的鬼畜笑容心意一阵一阵的发毛,低眉顺眼地解释道:“我原是想跑的” 李兰籍起身,和她额头相抵:“哦?” 阿枣咬着牙继续瞎编:“但是晚上逃出来的时候我觉着好黑好害怕啊,我就开始后悔了,然后就遇到了您,您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李兰籍捏起她的下巴:“有多高兴?我怎么没瞧出来。” 阿枣硬是扭出一个笑来:“心里太高兴了,脸上反而没什么表情。” 李兰籍笑了笑,声音更加柔和:“那你吃的那些会使经水不止的药材呢?也是因为见着我很高兴?” 这都被拆穿出来,阿枣见再编不下去,索性破罐破摔:“我为什么吃那些东西殿下心里没点数吗?!我跟你拢共才见过几次,你就强掳我会后周,让我背井离乡颠沛流离,我凭什么跟着你?!” “所以归根结底就是”他轻叹了声:“你不喜欢我。” 阿枣恨恨道;“对!要是咱俩掉个个你能喜欢我?!” 李兰籍淡淡道:“我不需要你喜欢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就够了。”他又低头看向她的小腹:“我说了,只要你肚子里有我的孩子,这事就由不得你了。” 阿枣正要说话,这时下人端了一碗黑色的汤水上来,她愣了下,还没来得及躲闪,李兰籍就端起汤碗走过来,封住她的穴道,捏住她的下巴,把药强行灌进去:“这是让你暂时停经的药物。” 她脸色大变,拼命想要挣扎喝骂,李兰籍丝毫不为所动,仍旧一滴不剩地给她灌进去,又用帕子擦了擦手,从贴身的荷包里给她取出一枚红色的丸药,又强心塞进她嘴里,她本来想含着不咽的,被李兰籍抬了抬下巴就滚了下去。 “这是燃情丸。” 无须解释,只听这名字阿枣就知道是干什么的,脸色大变。 李兰籍笑了笑:“燃情丸几个时辰才会发作,到时候你的癸水已经止了。” 他起身摸了摸阿枣的头发:“放心,燃情丸不仅会伤你的身子,还会让你在第一次的时候就能享受。” 阿枣脸色发白,身子微颤。 李兰籍还想说话,突然被人叫了出去,副手在门外低声道:“殿下,皇上微服来了平城,让您去接见。” 他微微眯起眼,并不会傻到认为皇上是来见他的,果然,副手继续低声道:“一道来的还有庄朝薛见,皇上似是有话想说。” 李兰籍面沉如水,他往里瞧了眼,离燃情丸发作还有数个时辰,也罢,就先去跟他们周旋一二,以薛见喜爱的性子,他碰过的人薛见定然是不会要的,庄朝美人多的是。 平城是个避暑的好地方,郊外皇上还建了避暑的别庄,他快马赶到别院,猝不及防听到‘铮’的一声琴音,琴音大气磅礴,饱含杀意,只这一声就让人脖颈发凉,仿佛利刃加身。 李兰籍脚步微顿,又若无其事地走进去,但弹琴的人显然不想让他如愿,琴音时急时缓,扣着他的心跳,里面的杀意显露无疑,很快他的心跳也不若往日平和。 ——这几步走的当真艰难。 他极缓慢地迈进了院门,就见薛见坐在侧首,垂眸抚琴,身姿如玉,修长十指拨弄琴弦,明明是当世少有的风流人物,原该鲜衣怒马,却弹出一幕铁血交织的杀伐场面。 李兰籍一步一步进了屋:“薛殿下。” 他顺道看了眼那古琴,是后周宗室的藏物‘爱妻’,他父皇的心头爱。 薛见过了会儿才弹完了一曲,指尖摁在琴弦上,‘嘣’地一声,琴弦断了。 李兰籍一进来就落了下风,但又想到阿枣还在自己手里,他赢了又如何?他唇畔微勾,两人视线交织,无声无息。 李兰籍少有沉不住气的时候,但此时屋内空气凝滞,他嘴唇微动,还是先一步开了口:“薛殿下,我和沈姑娘琴瑟和鸣,恩爱不疑,薛殿下这一趟怕是要落空了。” 薛见收回目光看着断弦:“不可能。” 他唇角扬了扬:“她不会喜欢畜生。” 李兰籍指尖微微一颤:“可惜我这个畜生却让她知道了做女人的美处。” 她跟了薛见这般久居然还是姑娘身子,薛见简直不是男人。 李兰籍收回思绪,正要再次开口,就见后周皇上带着霍珏从二门外走了进来,抚掌笑道:“好琴,好琴啊!四殿下果然是一等一的风流人才。” 李兰籍阴沉地想,自然是好琴,为了给他一个下马威,琴音能不好吗? 李兰籍转过身叩拜行礼,后周皇上笑着拉他起来,看了看他又看了眼薛见:“薛殿下此次过来是为了和我后周互通友好,所以我特意把这所避暑山庄借给他。” 他说完又忍不住把目光投向薛见,目露几分欣赏,原以为霍珏已经是绝品的美男子了,没想到庄朝这位四殿下也不逞多让,后周这人也算是真性情,要不然也不会这般信重霍珏了,说白了他就是颜狗。 他欣赏了几眼,见两人没有接话的意思,只得示意三人先左右入座,内侍垂首在周遭候着,他这才开口道:“薛殿下这次前来本是为着两国友好,但我听他说,你们二人有些误会,不若现在说开,以后咱们还是衣水临邦。” 略长脑子的人都知道这话有多假,后周国力大不如前,庄朝却日渐强盛,他要不是为了接李兰籍回后周,也不愿此时兵戎相见,所以薛见过来,是个修复两边关系的大好时机。 李兰籍喝了口茶稳定心神,手指却微微收紧:“我什么时候和薛殿下有过误会,我怎么不知道?” 他倒是没料到,薛见竟然能有手段把他父皇请过来,这倒真是步好棋,后周唯一能逼他交人的只有皇上了。 薛见手指轻轻点着面前的桌案,后周皇上咳了声道:“你把薛殿下的未婚妻误带回了后周,这事你可知道?你怕是不知道那女子的身份,现在既然知道了,就赶紧送还给薛殿下。”皇上其实挺同情李兰籍的,这事搁在哪个男人身上不是奇耻大辱? 他还特地给李兰籍搭了个台阶,可惜李兰籍却不领情:“儿臣并没有见过什么未婚妻。” 皇上愣了下,下意识地转向霍珏,霍珏卖队友卖的很给力:“未婚妻什么的微臣不知,但是殿下带回一貌美女子臣倒是瞧见了。” 皇上不悦道:“你还有什么话想说?还不快速速把人还给薛殿下。” 李兰籍懒洋洋地扬了扬头:“怕是不行。” 他看向薛见,看着一派温和无害,说出来的话却字字如刀:“那女子我已经受用过了,就算还给殿下也未必会再要,不如我再还你二十个扬州歌姬,如何?保证个个都是绝色佳人。” 薛见对此事已有心理准备,听完之后也没见恼怒,只要她人平安就行:“被恶兽所伤非她所愿,只要她能平安回来,别的事都不在话下。” 李兰籍面色一沉,后周皇上听薛见这般形容难免有些不高兴,但他更恼怒的却是李兰籍的态度:“荒唐!强夺人妻岂是君子所为?!我请太傅教你读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跟庄朝皇帝一样,他也见不得自己儿子对哪个女人这般痴迷。 李兰籍皱了皱眉,正要说话,皇上已经起身道:“要么你自己把人送还给薛殿下,要么我派御前侍卫去你府上拿人,你自己想清楚。” 他今儿过来一是为了和庄朝修好,二就是为了此事,给李兰籍下了最后通牒就转身拂袖而去。 屋里剩下薛见李兰籍和霍珏三人,霍珏把杯中酒一饮而尽,起身走了,李兰籍微微抬了抬下巴:“薛殿下好手段。” 薛见漠然道:“不敢当,只是比起你只敢对女子下手,确实高明了几分。” 李兰籍眼里的杀意毫不掩饰,薛见面色不变,眼底多了几分轻鄙:“李殿下快去放人吧,免得去的晚了惹你父皇不痛快,现下后周最得意的皇子可不是你。” 李兰籍默然看他,他擅长易容,倒不如交个赝品打发薛见走,这般想着她才转身走了。 薛见起身道:“他必然不会安生交人,咱们过一会跟过去。” 常宁愣了下:“后周皇帝同意?” 薛见摇了摇头:“他不会阻拦的。” 他多看了几眼霍珏离去的地方,阿枣的具体位置和是否安全,居然是这个后周驸马隐晦地透漏给他的。 阿枣白着一张脸被李兰籍关在屋里,很快就觉着不对了,燃情丸倒是没什么反应,但她小腹又开始阵阵酸痛,疼的跟来大姨妈有的一比,她伏在桌上,额冒虚汗,腰软的站都站不起来。 她正要强撑着站起来,门就被突然打开,她先是用手遮了遮眼,定睛一看才发现是那个楚侧妃。 楚侧妃身后跟着大小丫鬟无数,递了补品过来,笑意盈盈地道:“听说你身上不爽利,我给你带了些补品过来。”她因为生的貌美,原来颇得李兰籍宠爱,是以副手也不敢拦着她进来。 阿枣突然脑子一转,顾不得身上难受,冲她扯了扯嘴角,假装没看见她眼底的嫉恨。 楚侧妃悠悠叹了声:“今后你我就要共同伺候一个男人了,我自会和气待你,但是有些规矩,你须得知道” 阿枣忙打断她的话:“姐姐,我有话想跟你私下说。” 楚侧妃愣了下,迟疑片刻才让丫鬟门下去:“你有什么事?” 阿枣突然开始垂泪:“姐姐是我到这里来的第一知心人,我也不瞒着姐姐,我其实是殿下强带来的,我在庄朝还有未婚夫,我们二人两情相悦,我,我想回庄朝姐姐这样的才适合待在殿下身边” 楚侧妃果然上钩:“你真的想回庄朝?” 阿枣见她上钩,又忙陈了几句情。 她同时在心里暗暗骂娘,申妙都跟她说了,沈家母子俩是假扮的,而薛见居然一句都没跟她提过。 她要是能回去,就把薛见吊起来s!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1.第 81 章 阿枣一边擦着并不存在的眼泪一边道:“我何尝不知道殿下待我是极好的, 可按照我们庄朝的规矩,女儿许了谁就得跟谁走,好女不侍二夫, 我又如何能跟殿下呢?求姐姐助我。” 楚侧妃听她说这一长串已经十分不耐,问道:“你想我怎么助你?” 阿枣略带羞涩:“殿下回来怕是要幸我我略懂些易容之术,届时姐姐装成我,我再乔装成姐姐出门,姐姐这般貌美,又和殿下伉俪情深,想来殿下也不会责怪姐姐。” 伉俪情深这四个字说的楚侧妃颇为得意,她细细一想,李兰籍这些天大有不要她的意思,她查过医书,女子癸水前后正是受孕的好时候,她再吃些助孕的药, 要是能和殿下行房, 怀上孩子便是十拿九稳,就算李兰籍责怪她,她也大可说姓沈的心里恋慕着别人要跑去找情郎,自己好心来探望, 姓沈的却趁她不注意强逼她如此做, 到时候哪里会记得怪她?要是她有了孩子, 地位便也稳了, 想来殿下也不会轻易送走她,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奋力一搏。 楚侧妃觉着这是个不错的主意,最重要的是她要是见事不好,随时可以把姓沈的给卖了。 她想完之后问道:“你真要趁机跑走寻你那未婚夫婿?” 阿枣肯定地点了点头,楚侧妃假意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难得你这般重情重义,我也不好不成全你,少不得要在殿下面前为你周旋一二。” 阿枣心里大喜,没想到这什么侧妃这般好骗,她喜的连连点头:“那是自然,多谢姐姐了。” 楚侧妃道:“那就开始吧。” 阿枣在两人脸上捣鼓了许久,楚侧妃满意地看着铜镜中的脸,恨不得自己是真的长这般模样,两人又换了衣服,大略说了些彼此的脾气秉性,她这才整理了一下衣裙带着丫鬟起身出门,她路上还细心留意了一下丫鬟的神色,见她们并无异状这才放下心来。 楚侧妃也多了个心眼,用力往自己脸上扇了几巴掌,又重重地掐了几下,造出被胁迫的假象。 她随意编了个要买胭脂水粉的借口,随意带了两个丫鬟出了二门,李兰籍恰在这时赶了回来,她忙低头退到一边,他果然眼尾都没扫她一眼,径直去找‘阿枣’。 阿枣心里松了口气之余又难免有些得意,李兰籍也算是易容高手了,两次都没认出她来。她想归想,半点不敢掉以轻心,抬腿冲了出去,走到一处暗巷把两个丫鬟敲晕并排放在一起,她自己匆匆往反方向走。 李兰籍直接进了第三进院子,一进去就瞧见床幔层层放下,床里影影绰绰躺着个曼妙的身影。 他以为她燃情丸发作,慢慢走进去,隔着帷幔抚摸她的脸:“阿枣,明日我就带你回后周都城,你喜欢庄朝的景致,我就命人修建一所园林,然后每日陪你赏景,好不好?” 楚侧妃心里酸涩,但没敢开口。 李兰籍动作更轻,眉眼温柔:“我会把府上的其他女人都遣散,以后一心一意陪着你。不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吗?薛见能做到的,我同样能做到,我还会以后位相迎,让你母仪天下,与我同享御极之尊。” 楚侧妃心里又酸又痛,身子微微颤抖,李兰籍一愣,用力把她翻过来,仔细打量一番,满面阴戾地道:“是你?” 楚侧妃慌忙跪下,颤声道:“殿,殿下,是她逼我的,跟我无关,您看我脸上的印子” 李兰籍根本不想知道到底是谁的过失,推开她出了门,取了自己的爱马出门追人。 阿枣跑出去没多远就觉着身上不对了,小腹一阵灼热袭来,双腿虚软无力,差点跪在地上。她伸手掐了把后背上被马鞭抽出来的伤痕,用剧痛保持清醒,勉强辨认了方向。 她跑的地方根本没多远,老远就看见李兰籍策马飞驰而出,撞伤了一地百姓也没管,她慌忙往反方向狂奔。 她估摸着自己跑出去得有二里地,前面又是一行骑手策马过来,她现在见到马条件反射转身就要跑,为首的一匹枣红大马稳稳在她身侧停住,马上的人飞速翻身下来,一把把她抱在怀里。 “阿枣,是我。” 阿枣听见这声音,恍惚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反手搂住他:“殿下”她鼻子一酸,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薛见见她面色苍白憔悴,唇色都淡了许多,心头闷痛,忍不住轻拍她的脊背:“我在,我在,别怕了,凡事都有我。” 阿枣却倒抽了口冷气,他立时反应过来:“你背上受伤了?” 阿枣点了点头,薛见把她打横抱起来,努力不碰着她后背:“先回去再说,阿枣,没事的。” 阿枣眼眶一热,两人分别不过十来天,她却觉着有几百年那么久。 薛见把她侧放在马上,又小心翼翼护在怀里,阿枣开始还能忍,一闻到他身上的淡香和男子气息就有些难受,面颊绯红眼波迷离,他低头帮她把鬓边的青丝拢好,又伸手探了探他她的脸颊,虽然滚烫但是并不像是发烧,那就是 薛见恨不能把李兰籍挫骨扬灰,但知道阿枣这样不能耽搁,沉声吩咐道:“走。” 常宁点了点头,把两人护在中间,准备出平城,一行人走出没多久,李兰籍却带着人从斜刺里出来了,他目光阴柔地瞧了眼薛见怀里的阿枣:“薛殿下,来主家做客,却带走主家的东西,这样不大好吧。” 薛见听见自己心尖上的人被他形容成物件,面沉如水,嗤笑了声:“你是想动手?” 李兰籍道:“这是后周的地盘,可不是庄朝,我犯不着跟你动手,只要传令一声,你们就别想回去。” 薛见唇角一勾,眼底的讥诮更为明显:“传令一声?别忘了你算什么?你是后周的皇帝?” 阿枣的身子已经滚烫,他不能让她的媚态被别人瞧见,从马上拔出长剑:“要找死就赶紧,反正你也不是第一回输了。” 两人都是笑里藏刀的性子,就是心里再如何也不会直接撕逼,这般言辞犀利刀刀见血还真是头一遭,李兰籍目光一戾,正要动手,又杀出来一个程咬金,霍珏策马而出,用盘龙红缨枪架住李兰籍的短刀:“殿下,皇上叫微臣带您回去。” 李兰籍双目赤红看过去:“你到底是庄朝人还是后周人?” 这话可谓是诛心了,不过霍珏面上还是表情全无:“我只知效忠皇上。”他到底是手握兵权的人,说完也不再给李兰籍留脸,直接命人把他团团围住:“殿下莫要让我们为难。” 薛见见他当不了路,就不在搭理他,调转马头出了城门。 李兰籍眼睁睁地看着她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却跟他渐行渐远了。 薛见顾不得旁的,带着阿枣出了城,又换了一辆较为舒适的马车,紧紧搂着阿枣往城外走。 常宁道:“殿下,咱们是打着使节的名号来的,这般走了会不会引人非议?” 薛见道:“我留了人跟后周皇帝说明,先找家舒适的客栈住下。” 常宁踌躇道:“咱们是冒险前来,还是先返回寻阳再修整吧?” 寻阳到这边最快也要近三天,薛见低头看了眼神情痛苦的阿枣,摇头。 常年灵光一闪:“咱们的楼船不是停泊在河边吗?殿下可以先带沈长史上船,我再请大夫来给沈长史瞧病。” 薛见这才点了点头。 楼船比客栈远不少,但却安全许多,薛见抱着阿枣,被众人簇拥着登了船,常宁随手带了大夫来,大夫还以为是遇到了水匪,生怕一家老小性命不保,发挥平生最高水平来给阿枣医治,皱眉捋须道:“这位小姐的身子原本是十分康健的,但是大概来癸水的时候吃了不当的食物,又吃了停经的药,再加上这几日心中焦虑烦闷,内火紊乱,阴阳失调啊,怪哉怪哉。” 薛见只听个大概就知道阿枣做了什么,忍不住把她搂得更紧:“怪在哪里?” 大夫瞧了眼帘子里的人,尴尬道:“倒也不是怪,只是十分矛盾,这位姑娘似乎被人下了淫毒,但是她现在内腑紊乱,却不大好行房事,否则轻则体恤,重则影响子嗣,当然也有可能无事,但最好别冒这个险。” 他低头道:“我开几幅温养的药给你,你切记不要让她内服,而是煮好了水让她沐浴。” 李兰籍薛见把这个名字反复在嘴里嚼烂了,才点了点头,大夫提笔开药方,薛见吩咐人抓药,自己小心看护着她。 阿枣一开始只是昏昏沉沉,后来就开始了哼哼唧唧,在自己大腿处乱摸。 薛见估摸着她这又是再找自己的八两重 果然,她找了一会没找到,冲着薛见就扑过来,一手已经探入他衣服里:“给我给我。” 薛见在她肩头轻轻一拍:“先去洗澡,洗完澡要什么都给你。” 恰好这时药浴的浴桶抬上来,薛见把所有人打发去了二楼,他亲手给她宽衣解带。 她穿的是楚侧妃那一身,一套衣服相当的奔放大胆,他用了好半天力气才克制着自己不要乱动,目不斜视地给她解着围在腰间的诃子,无可避免地瞧见了两汪动人的温香软玉。 这绝对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见女人身子,更何况还是心上人,他抬起头看了眼天花板,深深吐纳一口气,一边瞧着窗户别开脸一边给她解腰带,手指无意中碰到她大腿内侧最柔嫩的肌肤,阿枣闷哼了一声,更觉着身上犹如火烧。 薛见指尖微颤,仍旧坚持地给她褪完衣裳,搂着她放进黑漆漆的中药药汤里。 阿枣又哼了声,这次声音略带痛苦,薛见这回终于把目光落在她身上,大半个雪背露在桶外,一道红肿发紫的鞭痕从蝴蝶骨往下延伸,他旖念顿时消散了不少,只心疼她这些日子吃了不知道多少的苦。 她突的脚下一滑,跌靠在浴桶里,薛见忙伸手扶住她:“摔着哪里了?让我瞧瞧?” 阿枣猝不及防地揪住他领子把他往下拉,一抬头狠狠地吻着他。 薛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2.第 82 章 薛见的衣裳都被她身上的水珠沾湿, 又怕她跌倒不好躲开,只得揽着她承受这个亲吻, 阿枣一边亲他一边哼哼唧唧又要扒他衣服,哼哼唧唧地道:“可算被本王逮到了,你那奸夫已经死了,你好好伺候本王, 快脱快脱,本王要临幸你。” 薛见:“”这剧本还带跟上个衔接的。 他哭笑不得,强行把阿枣按回浴桶里:“王爷先洗完澡,旁的事等会再说。” 大夫说这药浴必须泡够三刻才有效,他对阿枣的事一向不会马虎。阿枣不高兴, 哼哼唧唧地又要站起来,被他强行镇压按在浴桶里。 这药浴果然有效,阿枣泡了会儿,等药物缓慢渗透进肌肤,她才觉着身上没那么灼热,小腹也没那般酸痛,虽然仍是桃花满面, 但已经比刚才强多了。 薛见并非急色之人, 方才被她逗弄起了火气,喝了几口去火的凉茶也渐渐熄了, 他看着更漏觉着时候差不多, 用一块大的干巾子把阿枣包裹好, 从浴桶里捞出来, 小心避开她的伤口,把她侧放到床上。 阿枣眼睛微睁,眼底似乎有春意流泻,像一条美人蛇在被单上乱动,竟是认出他了,细声道:“殿下” 薛见见她终于从剧本里脱离出来,握着她的手:“阿枣。” 阿枣下一句就让他彻底不能忍了,她带着哭腔问道:“你,你是不是男人啊!” 薛见:“” 他捏了捏眉心道:“原是顾忌大夫的叮嘱,既然你这样说” 他轻巧地欺身压过来,一手搭在她肩头,在精巧的锁骨处流连,又缓缓绕到背后,沿着脊柱不紧不慢地往下摸,又顺着脖颈亲吻下去,又沿着一点点往下,看似漫不经心,心底却涌着恨不能把她拆吃入腹的念头。 阿枣觉着浑身的滚烫找到了一个发泄口,满足地喟叹了声,薛见却撑起身,不让她轻易得逞:“阿枣,我是谁?” 阿枣又开始难受起来,哑着嗓子道:“殿下!” 薛见不紧不慢地逗着她:“这世上有不少殿下,你说的是哪个?” 阿枣福至心灵:“凤,凤楼!” 他满意了,拉下薄被,埋首于两弯温腻之间,从顶端到底部一寸没落下的亲吻,阿枣捂着嘴,身上却一波一波颤栗起来,他拉下她的手:“专心受着就是,我把他们都赶下了二楼,你有什么响动也没人听见。” 阿枣眨了眨眼,她不知听明白没,睫毛上睫毛上挂着泪珠——那是因为过分愉悦落下的。 薛见抹去她长睫上的泪珠:“这就受不住了?” 他一边瞧着她一边把指尖的泪珠含进嘴里。 这,这人阿枣脑子‘嗡’了一声,他趁着她被蛊惑的档口,手指逗弄着圆小可爱的肚脐,阿枣眼神转眼又乱了,又有些害怕,下意识地扯过薄被给自己裹好,又并拢身子。‘ 薛见毫不留情:“现在知道害怕了?刚才说我不行的时候你不是还挺得意?” 阿枣抱着被子不说话,又有燃情丸的刺激,又架不住十分的紧张,双腿止不住地打颤。 薛见哄她:“别怕,没事的,你伸手的药一日不纾解,就一日不能好。” 阿枣抱着被子的手松了松,他趁着她不注意,伸手挑破春水勾缠了进去 就这般反复折腾了三四次,时间已经到晚上,阿枣终于彻底清醒过来,累的一根手都不能动,裹着被子瘫在床上,神情呆滞。 薛见还记着大夫的话,不能真要了她,却用旁门左道帮她纾解许久,她是没事了,他却有些难熬,用凉水净了手又洗了脸才算好些,回屋见到她一脸饱受欺凌的样子,不禁好笑道:“你硬拉着调戏我我都没说什么,你这样倒像是我欺负你似的。” 阿枣有气无力地道:“你就是欺负我了!” 薛见道:“我欺负你?谁硬拉着我的手你凭良心说,究竟谁欺负谁?” 阿枣给他这话说的脸上更红,拉被子过头,薛见摸了摸她烧红的耳朵尖:“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看来那些春宫都白写了。” 阿枣的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传来,仍旧强行辩解:“那些都是瞎编的,怎么能作数?” 薛见故意逗她:“我看也不像瞎编的,反正我的路数都是从那上面学来的。” 阿枣给他堵到没话说,薛见强行拉下她的被子,捧着她的脸,神色认真地问道:“阿枣,你讨厌我这样碰你吗?” 阿枣拒绝回答这么羞耻的问题,别开脸就是不看他。薛见似乎对这个问题非常执拗,捏住她的脸转过来:“告诉我。” 阿枣一张老脸红了又红,点了点头,敷衍道:“不讨厌成了吧?”何止不讨厌,简直是咳咳,不能往下想了。 薛见继续问道:“那你快活吗?” 阿枣忍无可忍,一把拍开他的手,把头缩在被自己,薛见正要把人挖出来,就见她在被子里点了点头。 薛见唇角一舒,他并不想阿枣在无知无觉的时候迎合他,醒来却厌烦甚至害怕,隔着被子拍了拍她:“先洗澡,洗完澡再睡。“ 阿枣终于把被子拉下:“不洗了,今天不是洗过一次?” 薛见意有所指地瞧了她一眼:“你确定?” 阿枣愣了下,才反应身上黏黏腻腻的,想到这般的原因,原本好点的脸色又以肉眼可见的变了,强做镇定:“那你出去,我自己洗。” 薛见张了张嘴,转了话头笑道:“你能站得起来?” 阿枣的脸色简直精彩到难以形容,薛见见好就收,起身出门,她披好衣服,没多一会就有人送了一桶热水来,又把方才弄脏的床单换了。 她见着那床单上的痕迹,脸色简直没眼看。 她匆匆洗完,才发现自己逃离李兰籍府上换的衣服已经被扯的支离破碎,她寻摸着翻出来一件薛见的衣服才穿上,又找了一条腰带缠住。 过了会儿薛见进来,一件她这打扮就知道她底下什么都没有,他掩嘴不自在地咳了声,翻出一件自己寝衣来:“船上都是我的护卫,你晚上先穿这个,明天再帮你找一件合身的。” 阿枣点了点头,又道:“我看你护卫里有个个子挺矮的,他的衣裳我应该能穿,你帮我借一身?” 薛见蹙眉:“你觉着我会让你穿别的男人的衣服?” 阿枣:“” 她已经累的连话都不想说,换好衣服往床上一倒就睡着了,薛见就躺在她身边,他其实有许多话想问,不过都得等到明天,取了条被子给她盖上,又皱着眉低头瞧见她背上狰狞的伤口,皱了皱眉,拿了治外伤的药品给她涂药。 阿枣晚上睡觉不老实,时不时还要蹬腿,薛见低头看着她露出来雪白的小屁屁,久久不能言语,只能发扬柳下惠的精神,重新用被子把她遮掩严实。 两人相安无事地睡了一晚,早上的时候阿枣小腹又开始酸疼,捂着肚子在床上直‘哎呦’,大夫临走的时候还留了一副调理的方子,却叮嘱是药三分毒,要是不难受的话尽量泡药浴,薛见见她额头冒汗,只得命人煮了药来,亲自哄着她吃下。 阿枣喝了一口差点没吐了,嫌弃道:“这也太难喝了吧。”她以为藿香正气水就已经是噩梦了。 薛见这回没惯着她,捏着她鼻子一口给她灌进去,在她拍桌怒骂之前给她嘴里塞了块蜜饯,却不能抒怀,眉心紧皱:“要我看再苦点你才能长记性,来癸水也是能马虎的?你的身子要紧,为什么要在经期吃寒凉之物?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你怎么办?” 阿枣给他这一连三个问句问的直撇嘴:“我为什么你能不知道?” 薛见伸手进去给她暖胃:“贞洁都是小事,什么都不能比你全须全尾更要紧。” 阿枣想到李兰籍靠近自己的情景,以及他身上的淡淡兰香,头皮都要炸了,搓了搓手上的鸡皮疙瘩:“宁可落下病根也不要他碰我!” 薛见不好戳她难受之处,调笑道:“我碰你便无所谓了?” 阿枣额角抽了抽没接话,此时他一手已经伸了进去,正要给她暖胃,她这才反应过来,慌忙要推他的手:“你干啥!” 薛见挑眉笑道:“羞什么?也不想想昨天谁那般热情,两条腿往我腰上” 阿枣忍无可忍地捏住他的嘴:“我那是被下了药!” 她本来想竭力忘掉昨晚上的尴尬,但是薛死人头偏偏要提起来。 薛见暂时放弃了调弄:“你当时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知道你单枪匹马地去救人,我心脏险些停了。” 阿枣怒道:“还不是你没跟我说他们是你找人乔装的!我看见我哥的手指脑子都懵了,哪里能想的那般周全?”等她好了一定要把薛见吊起来抽打! 薛见伸手把她揽入怀里:“是我的不是。” 阿枣愣了下,反手揽住他:“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不该不信你的。” 她抱着薛见半晌,就听他声音里带了些古怪:“昨天怕你生气,一直没告诉你,那燃情丸药性极大,不是一次能解的,之后还会发作数次。” 阿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3.第 83 章 如果现在切换慢镜头的话, 阿枣的脸就是一点一点变成黄瓜色的,半晌才吐出一个‘擦’。 薛见听不懂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词,捏住她的嘴:“燃情丸没有解药, 只能慢慢泄出去。”他故意用眼神调弄她:“再说我这个出力的人都没抱怨,你这只管享受的有甚可埋怨的?” 阿枣捂着脸,想死的心都有了。薛见其实也没多痛快,尤其是想着自己要是晚来一天,她就只能躺在李兰籍身下任由他亵玩,这么一想他恨不能把发明燃情丸的人一并拖出来碎尸万段。 他说完表情又有些古怪:“一般有两个条件燃情丸才会发作,一是情绪不稳,大喜大悲,或是劳累过度,致使血液快速流通,二是” 他捏了捏眉心:“不能离男人太近。” 薛见见她一脸生无可恋,拉开她的手, 轻轻摸着她的脸:“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阿枣叹了口气:“委屈倒还罢了, 就是整天提心吊胆的,那天我假扮成李兰籍被他带走,却没想到正主也过来了,然后我就被他带走去了平城, 他本来想幸好癸水来了, 我吃了许多寒凉之物, 但是不知怎么的被他发现了, 硬是灌了停经的药物, 我” 薛见察觉到她身子微颤,掩住她的嘴:“阿枣,不想说就别说了,你已经安全了。” 阿枣摇了摇头,继续说完,禁不住往他怀里缩了缩:“我跑了几回都没成功,他太可怕了。” 她是真的觉着李兰籍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这种人,爱你的时候你就是天上的明月,不爱你了就对你挖眼割舌,哪怕李兰籍表现的再深情,她也半点没动心。 薛见揽住她的肩头轻拍:“我在。” 阿枣恍惚了一会才说起了正事:“你帮我分析分析,那个霍珏将军你见过了吧?我有一回逃跑被他发现,他还帮我遮掩,就是这回,没有他咱们也不能顺利出平城,而且李兰籍为什么要带我母亲兄长来?他,他会不会真是” 薛见心头微动,他其实早有猜测,现在差不多确认了七八人,却摸了摸她的脸:“你娘说的对,你不知道为好,该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的。” 李氏这般害怕儿女知道,想必是怕他们知道了祸及性命。 阿枣鼓了鼓嘴巴,她其实也有些猜测:“好吧。” 她突然又挺直了脊背:“申大姐大兄弟他们逃出来了没?还有你派来的几个高手,他们怎么样了?” 薛见道:“上回李兰籍带人往城隍庙搜索,申妙见势不好带着人先撤回,现在已经无事了,那些人我也寻后周的皇上要回来了,就在一楼。” 阿枣心里一松:“那就好。” 她抬头又瞧了薛见一眼,正要说话,突然船身一晃,她差点从船上栽下去。 薛见扶稳她,立在窗前一瞧,转向靠过来的阿枣道:“只是寻常风浪,你先去睡一觉,等起来什么事都没有。” 阿枣不信,趁他不注意往外瞧了眼,发现几艘快艇向他们的楼船包抄过来,李兰籍一身黑色劲装立在船头,面无表情。 她开始只是惧怕,现在简直头疼,把脑袋往船板上磕了磕:“他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薛见道:“都让你别瞧了,放心没事的。” 他胸有成竹,阿枣也定了定心,经过上回的事他再不敢让她离开自己视线,见她已经看见,索性带着她站上了甲板,薛见唇角勾了勾,却无损眼底的狠厉:“李殿下这是还想随我去后周做一回质子?” 李兰籍自打阿枣出现目光就一直锁着她,好像天地之间就剩下他们两人,他秀美如玉的脸上满是执着狂乱,对薛见的话充耳不闻。 阿枣跟他对视了一眼,很快又烦闷地别开目光,可以预见,李兰籍将会成为她很长一段时间的梦魇。 很快几艘蜈蚣快艇靠近,薛见竟然吩咐属下按兵不动,等蜈蚣快艇已经靠在楼船边,快艇上的人已经开始登船了,他才重重敲了三下栏杆,常宁让人放了七道颜色不同的烟花。 薛见并不如阿枣诧异,他一早就猜到李兰籍会纠缠过来,所以早有准备,他甚至存了一网打尽的心思,果然信号发出没多久,几队庄朝的水师就赶到了,蜈蚣快艇已经离楼船极近,一时想脱身也难。 薛见张弓搭箭,瞄准李兰籍射了出去,被他侧身避开。 李兰籍要是在薛见发信号的时候立刻走人应当也来得及,但他偏偏不走,借着属下的掩护翻身上了船,一步步向阿枣靠近。薛见神情看似漫不经心,但手里的长剑已经出鞘,剑尖斜指地面。 李兰籍盘发的玉簪断了,三尺青丝在河风中张扬,已经受了重伤,嘴里不断有鲜血溢出来,秀美绝丽的面庞因为这一点红显得格外凄艳,他手下动作不停,目光却仍是地望向阿枣。 阿枣有薛见在,并不担心,只沉默地看向他。 他突然虚晃了一招,稍稍侧开避过薛见刺向要害的长剑,拼着离心脏一寸远的地方挨了一剑,伸手要抓阿枣,阿枣反应极快地退后了一步,他指尖触及她的一片衣角,目中的执着让人心惊肉跳。 “阿枣,跟我走。” 薛见漠然道:“你把她害成这样,竟还故作深情?” 李兰籍毫不顾忌汩汩冒血的伤口,仰头一笑:“一夜夫妻百夜恩,我与她做了十多日的夫妻,怎么能不深情?” 薛见不打算和他缠斗,让他有可乘之机,而是退后几步护住了阿枣。 他见计策被薛见瞧出,眯了眯眼,又捂着嘴咳嗽了一声,鲜血从指缝里冒了出来,直直地看向阿枣,语调异常轻柔:“跟我回后周,庄朝虽美,后周也不差,你不喜欢我那些姬妾,我把她们全都杀了,你要是喜欢庄朝景致,我就给你修园子,我会每天都让人给你做许多衣裳首饰,把你打扮的很好看” 他不是不知道这回来带人九死一生,但还是孤注一掷。 阿枣打断他:“我喜欢薛见!” 薛见和李兰籍齐齐一愣,阿枣毫不犹豫地道:“我爱锦衣华服,也喜欢珍馐佳肴,但我更喜欢薛见,比这些加起来乘以一百倍都喜欢。” 她深吸了口气:“后周再好,只有你这一样,就十万个不好了。” 李兰籍握住短剑的手硬生生顿住,薛见毫不犹豫地把他踢下甲板,阿枣就看他从船身上滚落,手指想要抠住船板,却没握住,直直地掉进了青碧色的河水里,血迹一点一点漫上来,很快又被涛涛河水冲散了。 李兰籍浸在水里,却透过粼粼波光的看着她的脸。 她要回庄朝,那么这会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 什么时候如此疯狂地想要得到她? 不记得了。 阿枣见他掉入水中都愣了下,李兰籍带来的手下,见自己主子已死,也都没了斗志,发疯似的冲进水里想把人捞出来,薛见蹙眉道:“全杀了。” 阿枣摇了摇头,抬手一指,远远地又有几队水师赶来,上面的旗号确实后周的,薛见对李兰籍嫌恶至极,一时失了冷静,这才吩咐道:“走吧。” 常宁又打了旗号,所有船开始撤退,后周的水师显然也没有打仗的想法,只是来抢救李兰籍带来的残兵败将。 薛见等彻底走远了,才揽着阿枣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阿枣愣了下:“我早上起来忘洗脸了。” 薛见:“\" 他捏住她的下巴:“少装傻,你知道我问的哪一句。” 阿枣撇撇嘴:“我喜欢你,睡都被你睡了还能喜欢谁?” 她虽然说的痛快,但薛见听着却毫无成就感,不满道:“敷衍了事。“ 阿枣禁不住看着他,原书的作者创造了两个相似的角色,李兰籍和薛见的风采气度,心机性格,乃至喜欢的衣服摆设都有些一致,有时候阿枣自己都忍不住问自己为什么喜欢薛见不喜欢李兰籍。 但她现在明白了,两人其实截然不同,上回李兰籍硬给她灌下停经的药物我,他不是不知道对身子有害,但觉着自己快活更重要,他也知道阿枣喜欢薛见,但一个玩物的心思重要吗? 在李兰籍心里,她和那些姬妾玩物没什么分别,只是一个喜欢的多,一个喜欢的少罢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么一看薛见简直浑身都闪烁着圣父的光辉,她心里很是感慨,抬头认真地瞧着薛见:“我喜欢殿下。” 薛见满意地唇角松了松,就听她感叹道:“你比李兰籍强太多了。” 薛见:“” 她没注意到薛见的脸色,又问道:“你说李兰籍死了没?” 薛见缓缓道:“八成没死,两成死了。” 阿枣不禁点了点头,那可是要当boss的人,死的那么容易主角怎么打怪升级。 薛见摸了摸她的脸:“从今以后,你的欢喜就是我的欢喜,你的忧愁就是我的忧愁。”‘ 阿枣脸上红了红,却仍旧坚定地推开他:“擦你说归说离我远点,我快把持不住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4.第 84 章 最了解一个人的永远不是他的朋友, 而是他的对手。这句话套用在薛见和李兰籍身上可以说是十分贴切了, 李兰籍当真没死, 他落水之后被底下人救了上来,后周皇帝得知他为了女人这般不要命了, 气的把书房里能砸的都砸了个遍,命人强行把他押送回都城,禁足了好些时候,直到皇上寿诞他才被放出来。 李兰籍低头看着自己亲手雕的肖像出神, 他打小就喜欢做这些小玩意, 任谁见了都要说一句不务正业,只有她能明白这些东西的心血和意义,人生得一知己却不能常留身边,可以说是平生恨事。 两人相处的这十来日,没过一日他就更喜欢她一些,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多么诱人。 他把雕像收好, 抬腿出了门。 后周皇上性子好动,不爱在宫里窝着,借了外戚的楼船设宴款待朝臣。李兰籍收拾整齐,一身紫色皇子常服, 衬的他面白如玉,还有种别样神秘。皇上见他这般隆重打扮气就消了不少, 训斥了几句就让他入座, 他无视了几个皇兄幸灾乐祸的目光, 径直就坐, 坐下之后看了霍珏一眼。 寿阳长公主以强势著称,现在她温顺地靠在霍珏身边,时不时向他投去仰赖的目光,哪有半分强势的模样? 李兰籍勾唇一笑,等宴散了,他才起身拱手道:“父皇,儿臣有一礼物要献给您。” 皇帝点了点头,李兰籍命人推了囚车上来,里面是‘李氏’和‘沈入扣’,霍珏的脸色微变,很快又垂下眼抚着酒盏。皇帝皱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兰籍并不知这两人是替身,唇角一勾,也不卖关子:“我在庄朝的时候无意中碰见这两人,后来接触之后才发现,这两人分别是霍驸马的原配和嫡子,霍驸马,你不是后周云梦人士,一直未曾婚配吗?这两人你如何解释?” 霍珏当然也不知道这二人是替身,面不改色地放下酒盏:“殿下疯了不成?” 寿阳也极为不悦:“老三你怎么能无凭无据乱说?” 李兰籍又是一笑:“我在庄朝查过,确有其事,要不这样,劳烦驸马一件事,你要么杀了这二人,要么滴血认亲?如何?” 他当年去庄朝之前就怀疑过霍珏身份,但是霍珏反应更快,把他算计到庄朝做了质子。他原本想私下以此威胁霍珏为他做事,但近日看霍珏表现,这事必不能成型,也罢,与其与狼共舞,不如直接挑明。 他垂下眼,他虽然没了阿枣,但是还有后周,只要后周落在他手里,未尝不能强过庄朝。 霍珏重重一拍桌:“荒唐,殿下做出如此滑稽之事,凭什么要让我配合?!” 李兰籍唇角高扬:“这么说,驸马是执意不答应了。” 滴血认亲自是不能,但他更不能亲手杀了自己的妻子和骨血,他顿了下才道:“我为什么要配合殿下演一出闹剧?我虽不惧杀人,但也不是嗜杀之人,不可能凭殿下一句话杀害无辜之人!” 寿阳公主也道:“是啊,皇上过寿诞见血,多么不吉利?” 当皇帝的一般来说疑心病都比较重,虽然霍珏说的也算有理,但皇上还是忍不住转头瞧了他一眼,面露疑惑。 薛见选的两个替身都是他的心腹死士,而且为人灵变,他们知道薛见选自己就是为了知道李兰籍为什么对沈家这般关注,现在看来就是因为这位霍驸马了。 演沈入扣的那个忙在囚车里磕头道:“草民叩见皇上,皇上明鉴,草民是真的没见过什么霍将军,草民原来在山里种地,李殿下过来说草民和霍将军生的相似,然后强行绑架了我帮我易容,我今日才得以重见天日,不信皇上可卸去易容一看。” 李兰籍错愕,皇上也愣住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反转,命人取了卸容的东西来,果然易容底下的是另一张脸,只是脸部轮廓和沈入扣有几分相似罢了,乔装李氏那个也是如此。 李兰籍心念一转就知道是谁做的,五指根根收紧,不过他也算光棍,立刻跪下:“父皇恕罪,儿臣知错,儿臣不该受歹人蒙蔽,险些坑害了霍将军。”他说完抬头看了眼后周皇帝,面有深意。 后周皇帝却目露深思,方才李兰籍那愕然神情不似佐伪,说不准其中有隐情,他沉声道:“老三留下,你们都下去吧。” 众人躬身退下,李兰籍心中稍定,既然父皇留下自己,说明还是起了疑心。 霍珏带着寿阳公主出了宫,寿阳公主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还劝慰他:“老三去了庄朝几年,性情大变也是难免的,你别往心里去。” 霍珏漫不经心地答应了,带着寿阳公主进了一处风味馆子,她捂嘴笑他:“可是方才没吃饱?” 霍珏笑着点了点头,他趁着寿阳公主不注意,把两张极细的纸条放在了烛台下——一封给离得最近的薛见,一封给庄朝皇上。 两人吃完了之后,他扬头看了眼后周的夜色,不若庄朝繁星璀璨。 终于到了动手的时候。 不过此是后话,暂时说到这里。 阿枣虽说快把持不住,但还硬是忍住了,不到十二个时辰已经嘿嘿嘿了四回,虽然没有真正入巷,但也够要命的了。 她方才动了下又觉着背上的伤疼了起来,薛见拿了伤药,不顾她的抗议,三两下把她的衣服拉下来,碰了碰那条红肿的鞭痕:“还疼吗?” 鞭痕昨日肿的发亮,今天已经好了许多,但阿枣还是倒抽了口气,薛见瞧的更是心疼,用纱布沾了药给她一点点抹上,伤药估计还有镇痛的功效,涂完之后就没那么疼了,她苦中作乐:“幸好天气转凉了,不然化脓发炎可就麻烦了。” 薛见捏住她的嘴:“闭嘴。” 他上完药又笑问道:“真的不要我帮你?” 阿枣当然知道他是哪种帮法,翻了个白眼作为回答,薛见挑唇笑道:“若是觉着身上不对就说出来,我宁可牺牲自己,也不想看你难受。” 阿枣:“” 接下来过了风平浪静的两天,众人终于抵达了寻阳,阿枣终于踏上庄朝的土地,心里说不出的踏实,想着想着她不禁一笑,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居然把庄朝当成故乡了。 她抬头对薛见道:“一个月没见我娘和我哥,有点想他们,要不我先回京城?” 薛见可不会让她再离开自己的视线,摇头道:“你回了京城怕是不容易再过来,再说你身上的残余的药性还在,要是发作了怎么办?” 阿枣:“”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 他又笑了笑:“不过你也别怕,你要是想他们,我就让你帮你捎书信回去。” 阿枣点头答应了,薛见在众人的簇拥下下了船,他就带着她住进了寻阳的刺史府里。 薛见一到寻阳就忙的脚不沾地,每天天刚亮就出去,晚上月上柳梢了才回来,两人有时候话都说不上,唯一的好处就是阿枣离薛见远了,那药性就不怎么发作。 阿枣被薛见带来寻阳之前新开了一本,秉持着只要有口气在就不能坑文的心念,她最近也开始提笔继续更新。 薛见进了主院,瞧见屋里灯火通明,进去问道:“你又发作了?” 阿枣放下笔鄙夷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正盼着我发作呢?” 薛见笑而不答:“有没有按时吃药?”阿枣点了点头:“我让人给你留了宵夜,你吃点吧。”她又随口问道:“你最近究竟忙什么呢?每天披星戴月的。” 薛见也不瞒她:“剿匪,最近常有匪徒骚扰庄朝百姓。” 阿枣道:“剿匪至于那么大动静吗?” 薛见随意转了转调羹:“剿匪不至于,要是那匪徒有大半是后周人就至于了。” 阿枣现在学着自己思考:“你是说,后周的假扮成匪徒作乱?骚扰咱们边界?” 薛见关心的却不是这个:“不管是不是,这是个发兵的好由头。” 这回阿枣就听不明白了,不过还是道:“那你就剿啊。” 薛见斜了她一眼:“寻阳泱泱十万大山,毒虫瘴气遍地,他们对山地熟悉,往山里一躲就没事了。” 阿枣大大咧咧地道:“那就想法子把他们勾出来呗。” 薛见懒洋洋道:“这倒是跟我想到一块去了,他们首领听说极好美色,美人计定然有用。” 阿枣点头道:“还必须得是绝色美人,你打算选谁?” 薛见道:“大户的嫡女他们不舍得,庶女又拿不出手,小户人家美人不多,绝色更难寻,要是不能临危不乱,那计策必然要落空,反倒打草惊蛇。” 阿枣指着自己的脸,调侃道:“你看我怎么样,我好看不?” 薛见脸色一沉:“你想都别想。” 阿枣给他的黑脸吓了一跳,目光在屋里左右乱扫,突然瞧见自己新做的衣裙,又看着薛见俊雅如天人的脸以及眼角那一点泪痣,猥琐地嘿嘿嘿嘿嘿起来,扑过去揽住他的脖子,凑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薛见:“\" 写小说的人太可怕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5.第 85 章 阿枣兴冲冲地问道:“你觉着我这个提议怎么样?” 薛见皮笑肉不笑:“不怎么样。” 阿枣拍着大腿道:“哪里不好了, 正巧申妙不在,既然是你要剿匪, 那你出面简直不能更完美, 还不用累着别人!” 薛见瞧了眼她脸上的坏笑:“我手下不缺人才。” 阿枣开始在床上打滚:“我都可以女扮男装你为什么不能男扮女装!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薛见:“” 阿枣其实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要是能见薛见穿一次女装那她这辈子就值了!她滚了会儿见薛见没反应,既然威逼不成就只能利诱了,她直起身握住薛见的手, 冲他抛了个媚眼:“也不让你白出力, 只要你肯穿女装去剿匪, 我就好好犒劳你,怎么样?” 听着还不错。薛见:“你为什么坚持让我穿女装?你未来的夫君做下这种事你不觉着丢人吗?” 阿枣当然不能说是因为她想看热闹, 再说虽然她没有八两重, 但是可以让薛见扮成女人她一展雄风啊! 她诚恳道:“我是为了寻阳的民众和你的前程着想,再说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是指定不会说出去的。” 她说完又扭腰道:“再说你不觉着这很有闺房之乐吗?” 他只听说过画眉添妆这等闺房之乐, 为什么自家这个的闺房之乐这么惊世骇俗。 他没说话,只斜晲了阿枣一眼, 她为了骗薛见试一回女装也豁出去了,凑过去在他耳边说道:“说实话,男人穿女装会让我特别亢奋,没准一高兴我就准你”她忍着脸红说了几个字。 薛见听说有这般福利, 神色才松了松:“当真?” 阿枣拼命点头, 他沉吟道:“空口无凭, 你得立个字据。” 阿枣为了一展雄风也是拼了, 低头写下了丧权辱国的十来条条约,最后还被薛见逼着按下了手印,他这才淡淡道:“让绣娘赶着做衣裳吧。” 阿枣喜笑颜开,忙不迭让绣娘准备去了,薛见虽说为了福利答应她,但脸色一直不怎么好看,换做一年前,他绝对不会相信自己有这一天,这么看来果然是被阿枣洗脑了。 阿枣一口气让绣娘赶制了好几件,选了一套最花里胡哨的递给他:“试试呗!” 薛见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套衣服,阿枣极力怂恿道:“快穿上试试,你穿肯定好看。” 薛见在心里已经把阿枣摁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折腾了无数遍,全靠福利支撑,他面沉如水地接过衣裙,阿枣兴冲冲地帮他换上。 他虽然好看,但却并不女气,这身衣裳他穿上就好像灭霸带了个蝴蝶结卖萌当然他长的可比灭霸帅多了,总之画风相当不搭。 阿枣围着他打量了几圈,取出妆奁来给他涂涂抹抹,平日就算再威风凛凛的人这时候也没有了威风,薛见瞧得闹心,闭上眼睛不再看她。 她也没怎么给他涂抹,就是稍微修了下眉毛,再把脸部轮廓柔化了一下,又给他换了个发型,然后痴痴地托腮瞧着他。 薛见本就生的极俊美,女版的他不若往日俊挺,但多了几分慵懒的风情,唇红齿白,凤眼含情,宛如天上神人,让人不敢轻亵——阿枣看的幻肢都有反应了! 他过了会才睁开眼,阿枣捧过来铜镜:“你要不要瞧一眼?” 薛见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阿枣也不再强逼,看着他苍蝇式地搓手,扑过去搂住他嘿嘿笑道:“小美人,你就从了少爷我吧,我保准让你吃香的喝辣的穿银的戴银的!” 她低头瞧了眼:“美人你怎么没有胸!” 薛见:“” 不能直视写小说的人的节操。 薛见头疼归头疼,但还是接住飞来的艳福,两人就势倒在床上,阿枣正在努力调戏:“小美人,你姓甚名谁家在何方啊,怎地就生的这般水灵,小爷我啊~~~~” 她吃了燃情丸最近身子敏感,薛见稍微一碰就受不得,他一手探进去抚着她的腰窝,阿枣立刻软了,也没法调戏人了,鼻息咻咻地瞪着他,但在薛见看来这一眼和邀请无疑。 他随手取了根用来做装饰的孔雀翎,轻轻搔着她的下巴,似笑非笑:“小爷?” 阿枣秒怂,幻肢也没了:“我错了你先放开我。” 薛见瞧了眼桌上她签下的条约:“自己签的契你忘了?我要做什么你不能拒绝。” 他说着已经挑开她衣襟,孔雀翎的前段在她身前打转,尤其是在两堆软雪处逗留了许久,她吃不住刺激,药力很快又发作起来,脸色涨红。 他不紧不慢地移到小腹:“少爷觉着可还满意?”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穿着一身女人的衣裙,脸上还带着妆容,却脸不红气不喘。 阿枣想躲,他手里的羽毛就跟长了眼睛似的,随时都能追踪过来,她苦着脸道:“满意,满意。” 薛见随手拉下床幔,让她无处可逃,俯首含住娇嫩的一点,绵软香甜,阿枣没多久就丢盔弃甲开始嘤嘤嘤了。 两人不知道纠缠了多久,阿枣前面两点的皮差点给他吮吸破了,薛见也险没克制住,幸好念着她身子还没养好,及时踩了刹车。 阿枣就是嘴巴厉害,行动起来却没什么力气,给他折腾了几回就躺在枕头上直喘气,薛见在她耳尖咬了下:“小坏蛋,自个爽快完了就不管我了?” 他穿着女装说这话还真有点祸国妖孽的意思,阿枣听话听音,忍不住往他身下瞄了眼,就见裙子处鼓起一块——画面太美不忍直视。 这算是标准的大屌萌妹了吧! 阿枣看了一看神情都有点恍惚,被薛见硬拉着手,他烦躁地扯开自己的绣花腰带,拉着她的手硬按在那里,咬了咬她的唇瓣:“少爷可还满意?” 好烫好大好粗平时瞧薛见的脸真看不出来他居然这般天赋异禀,裙子底下是野兽啊。 阿枣:“” 她喃喃道:“满意,要是长在我身上就更满意了。” 薛见:“” 帷幔外就听见几声细细的惊喘,久久没有响动,过了良久阿枣求饶的声音才传出来:“殿下,我的手要断了” 又过了会薛见才彻底没了动静,阿枣红着脸,满面痛不欲生地去洗手了,他换了寝衣,命人换了单子被褥,见阿枣的手腕直抖,拿着她签的条约调笑道:“这才完成了一条你就这样了,剩下的可怎么办?” 阿枣一点不后悔:“累死之前能看一眼你穿女装也值了!” 薛见:“” 她困的眼睛都睁不开,打着哈欠回去睡觉。 薛见既答应了,第二日早上就得换了女装去完成剿匪,阿枣私心觉着薛见女装给她看就好了,就没让他再穿花裙子,只是给他挑了一件比较中性的衣裳,又稍微处理了一下眉眼和面庞才让他出去,坚持没让阿枣跟过去,即使如此,薛见还是铁青着一张脸,除了常宁都没叫自己的嫡系部下。 薛见冒充城中大户人家的孩子,去山里为父母祈福,他坐在马车里全程黑着脸,不过马车布置的十分张扬,谁瞧见了都要回头看一眼。 这般动静很快引起了山里匪徒的注意,这阵仗一瞧就是有钱人家,薛见就端坐在马车里,只能透过纱帘看见侧脸,黛眉凤眼,鼻梁挺直,嘴唇微抿,别样诱惑,仅仅是侧脸就让人酥了半边身子。 探路的山匪立刻回去,给自家山匪头子眉飞色舞地讲述那家大户小姐有多貌美,头子是好色如命之辈,一听有个谪仙妙人进山,而且还没带多少护卫,心里痒的不得了,连可能是个圈套都顾不得想,先是带人远远地瞧了眼,果然是个天仙,而且还是少见的冷美人,他立刻带着人在隐蔽之处埋伏,准备把美人掳回来给自己当压寨夫人。 薛见靠在车围子上闭目养神,用尽全力忽视自己身上的衣服,忽然前面一阵嘈杂,他往外瞧了眼,路上设了路障和绊马索,山匪头子料想她一弱女子也伤不着自己,大大咧咧地带着人骑马到美人车前:“不知姑娘芳龄几何?我今年刚过而立,尚未婚配,对姑娘有倾慕之心,你不若随了我去,咱们去山上做一对快活夫妻。” 站在马车边的常宁扮作丫鬟,他本来还十分不愿意,现在戏瘾也上来了,掐着嗓子道:“大胆,你知道车里的是谁吗?!” 山匪头子被喝了一句,也懒得扮作斯文人,伸手进去道:“知道,是老子未来的夫人,夫人快出来,让老子瞧瞧你的脸,然后亲亲你的小嘴。” 薛见:“” 常宁:“” 常宁在心里给他点了根蜡烛。 薛见唯一庆幸的是没让阿枣跟过来,不然她一辈子的笑料就有了。 山匪头子从纱帘瞧见美人唇角微抿,还道美人是害羞,身上就要把人拽出来。 薛见面色阴沉地能滴出水来,用阿枣给的去容的东西擦了脸,脱下骚里骚气的外衣,披上大氅,抬手捏住山匪头子的手。 山匪头子还道美人害怕,要从了自己,大喜过望,正要捏一捏美人的软手,却突然痛叫了声,手腕处一阵大力传来,他手臂直接被拧断了,接着被一脚踢出几米远,薛见面无表情站出来,漠然看着他。 山匪头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6.第 86 章 山匪头子也没想到心心念念的的妙人竟成了个大老爷们, 懵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被下了套, 捂着手臂跳起来:“后退后退!” 薛见并不女气, 但他俊美之处,女子都望尘莫及。他疼的哆哆嗦嗦, 还是不死心:“你,你是女生男相?” 薛见拢了拢大氅下了马车:“动手。” 随着他一声吩咐,几十个好手从山崖上纵跃下来,把这些山匪团团围住, 山匪头子大概是觉着自己的初恋就这般丧失了, 急怒攻心喷出一口血来,一边招架一边哀怨深情地看向薛见:“你可是老子这辈子唯一看上眼的女人,没想到,没想到” 薛见:“” 他恨不能把他的眼睛给挖出来,随手拗断了一个冲过来人的脖子,擦了擦手皱眉道:“只留几个活口, 剩下的都杀了。” 薛见带来的都是顶尖高手,并不是这些悍匪可比的,转眼就占了上风,他看局势出不了什么岔子, 就不再多看,又吩咐道:“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 威逼也好拷打也罢, 我要从他们嘴里听见他们是后周派来扰乱我庄朝边境这句话。” 常宁紧接着道:“不光他们是不是真的从后周来的, 都得有签字画押的供状。” 他说完转头问道:“殿下真的要对后周兴兵?” 薛见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嗯’:“总不能由着他们白白骚扰寻阳那么久, 若是丢开不管,庄朝岂不是成了软柿子?” 但是发兵也得有个合理的由头,不然他哪怕打赢了都得跟李兰籍一样被禁足,到时候真是得不偿失,所以他想到拿这些有不少后周人的悍匪作伐,不管他们是不是后周派来的,嘴里都不能吐出一个‘不’字。 他说完转头随意瞧了眼,见常宁一身丫鬟装束简直辣眼睛,不能直视地转过脸。 薛见把这边的事打点停当已经是傍晚,阿枣不见他还好,一见他简直笑到生活不能自理,捶桌笑的腰疼:“压寨,,压寨夫人你回来了?” 薛见:“” 他一把把阿枣掀在床上,咬牙捏着她的两腮:“谁告诉你的?” 阿枣仍旧不知死活地大笑:“常宁啊,我吓唬吓唬他就什么都说了!哈哈哈哈薛美人,被人调戏的感觉可好?” 她笑的浑身乱颤:“不过说实话,常宁的女装扮相跟你可没法比,差了有一条黄河那么远!” 薛见面无表情地要让她见识什么是真正的调戏,一手已经探进她衣服里,一手扯下了床幔,等阿枣意识到危险的时候已经给压在身下动弹不得了。 他拉着她很是折腾了一阵,到了半夜止了动静,这时候屋外有人有事要回报,他取过被子盖住熟睡的阿枣,出门去问话。 常宁先是道:“殿下,那些山匪已经招认了。”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薛见点了点头,常宁又递出一个蜡封的信封:“这是从后周送来的秘信。“ 薛见轻轻挑眉,展开信一看,唇畔含笑:“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了。” 这晚薛见收到信之后就格外忙碌,要说前几日他还能在府里待些时候,现在经常十天半个月见不着人,只大略跟阿枣说了一下他要干嘛,阿枣知道皇上难得放他这个不受宠的儿子出来,他自然要趁机大展拳脚,再把兵权收归掌中,她能理解他的忙碌,只是暗恼自己不能像书里的方如是一样给他出谋划策。 他一走阿枣再没了事情做,就在家勤奋码字,然后再飞鸽传书给掌柜的。 转眼到了入冬,薛见又有近一个月没回府上,这差不多是他离开最长的一次了,阿枣正犹豫要不要给他捎带些东西,就是这日深夜,薛见突然回来了,带着一身风雪寒气。 阿枣腾的惊醒了,见他手上脖子上血迹斑斑,额角还有一块擦伤,身上的大氅也破了一块,她好悬没吓死,慌忙跳下床赤脚跑过去抱住他:“你这是怎么了?谁打你了?” 薛见忙轻拍她的背道:“没事的,这血迹都是别人的,我没受伤。” 他又笑了笑:“本是急着来见你,早知道你吓成这样我就先处理伤口再回来了。” 薛见惯常情绪不外露,但是今天眉梢都带着淡淡喜意,她问道:“你立功了?” 薛见唇角一勾:“怕你担心才一直瞒着你,我这些日子是出去带兵了。”他顿了顿道“直到今日,连下后周三城。” 连下三城的功劳不可谓不大,更何况还都是重要城市,当初二皇子不过居中指挥了几场战役都得了郡王的封号,薛见这样封赏想必更厚。 阿枣却没听见后一句,听到带兵两个字就跳起来踹了他一脚:“君子不立危墙,你居中策应不就行了?一个皇子,跑去捣什么乱啊!”她倒是知道寻阳在打仗,却只以为薛见在外统筹筹谋,没想到他自己竟然也上了战场! 他这次回来,一路上都是问战况如何,就连常宁等人都不能免俗,她是头一个问自己安危的,薛见心头一暖,握住她的脚捏了捏:“放心,我敢去自然是有把握的。” 阿枣还是完全不能放心,气的抡圆了拳头锤了他几下,他看上去心情真的极好,还玩笑道:“看来我不在家,你的功夫也没落下。” 阿枣没理他,脑补了一下血肉横飞刀剑无眼的场景就心惊胆战,一屁股坐在床下生闷气,薛见也陪着她坐下:“你也别想的太严重,我跟去只是为了便于指挥,笼络军心,又不要我亲自上前打仗。” 阿枣本来还恼着,见他神情倦怠心里又软了:“我让人给你烧热水再准备夜宵。” 薛见一把拉住她:“那些自有下人准备,你只管留下来陪我。” 阿枣撇撇嘴,斜晲他一眼:“你很高兴?” 薛见勾了勾唇角:“自然不会有你我大婚的时候高兴。” 阿枣给他扔了个白眼,薛见突然搂住她,脸埋在她的颈窝里:“阿枣,我真的很高兴。” 阿枣一直以为他的心思只有神仙才能知道,听他这样说不觉愣了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我知道,你这匹千里马终于有机会跑一跑了。” 薛见道:“也不全是这个。我是想有朝一日庄朝必能一统天下,称霸四海。” 阿枣愣了下,薛见也自知失言,正好此时热水桶抬上来,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起身去洗漱。 她跟在他身后要看他身上的伤势,等到身上的血泥被冲刷干净之后,他身上果然只有几处擦伤,阿枣忙取了药膏来给他涂药,难免又絮叨他几句,薛见一概含笑听了。 阿枣一边忙活一边问道:“我虽然没打过仗,也知道不是个轻松活,打个三年五年都不稀奇,你怎么三个月就下了三城,这也太顺利了些。” 因为有霍珏里应外合,薛见沉吟片刻,霍珏的身份暂时还没公布,他也只笑了笑:“我放下话去,要是他们三日之内不投降,我就进军屠城,他们没过一日就开门相迎了。” 阿枣想到屠城之后尸山血海的场面,不禁打了个寒颤:“要是他们过了三日期限你真的会屠城吗?” 薛见闭目躺在浴桶里,没有接话,阿枣心里沉了沉,不大想说这个话题了:“我离家也快半年了,还挺想念家里人的,你这刺史要任三年,我不会真的三年后才能见到我哥我娘了吧?” 薛见微微直起身子亲了亲她的下巴:“别怕,离回京不远了。” 薛见料事一向准确,果然不到十天宫里就来了信,让薛见先卸了差事,回京听候封赏。 阿枣就算想回家,听了这样的圣旨也愤愤不平:“这三座城池是你辛苦打下的,凭什么让你现在回去?这不是明摆着要夺你的功劳吗!” 薛见眼看着就要当一方诸侯,结果被这一道圣旨硬召回去,他只笑笑:“是你的东西,旁人也抢不走,早晚会回到你手里来的。” 阿枣一想这位以后可是要坐拥江山的主儿,于是也笑了:“你都不急,我也不急了。” 皇上那边催的急,薛见辞别了寻阳的官员就登船回京,急死忙活赶了半个月,这才到了京城,他带着阿枣摆着仪仗进程,就见城门口也摆了全套的仪仗,阿枣见这架势还以为皇上亲自来接人了呢,没想到定睛一看,居然是二殿下。 阿枣这时候自然易容成沈入扣,她随着薛见下了马车,就见二殿下摆了三把曲柄九龙伞、四把直柄龙伞、二把直柄瑞草伞,还有什么龙旗豹尾香盆等等,竟然大半是皇太子的规制,他区区一个郡王,凭什么用这样的仪仗? 她转向薛见,薛见似是没瞧见,神色如常地和二殿下见礼,二殿下笑了笑:“父皇有事在身,不能亲身来接你,所以赏了我仪仗让我来迎你。”他又佯做亲热地在薛见胸口顶了一拳:“行啊你老四,短短半年的功夫,竟然立下了汗马功劳,我这个做哥哥的倒是落在你后面了。” 前面的话听着是捧薛见,实际上却是变相的炫耀,阿枣皱了皱眉,薛见神色如常:“一点小事,跟二哥自然是不敢比的。” 兄弟俩互相吹捧着进了京,阿枣听的叹为观止,二殿下把薛见送到家门口才告辞,临走之前道:“父皇让你先收拾打点一二,明日再回宫复命。” 阿枣等二皇子走了,迫不及待地跟薛见咬耳朵:“二殿下就是一张嘴说得好听,用什么皇太子仪仗接你,摆明了就是要给你下马威吗。” 薛见笑着把玩她的青丝:“你瞧出来了?” 阿枣有意卖弄,得意洋洋地道:“他原本是几个皇子中最出众的,现在你后来居上,他那点战绩一下被比的什么都不是了,所以他才迫不及待地给你来了个下马威,告诉你他才是最得宠的,我说的对不?\" 薛见啧了声:“连你都瞧出来了。” 阿枣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你给我解释解释这个‘连’字,别以为只有你会算计,我也是很厉害的!” 薛见失笑道:“是了,我家阿枣卿卿最是聪明不过。” 阿枣用手肘把他撞了一下:“殿下,你说你这回回来皇上会怎么封赏你?会不会也给你个郡王?” 薛见一笑:“这可说不准。” 阿枣道:“我就在这里先恭喜你了。” 薛见表情有些神秘:“不光是我有喜事,你们家的喜事怕是也要近了。” 阿枣追问了几句,见他笑而不答也就不跟他扯,最主要的是她心里隐约有了预感,她帮他安置了一下就要回家:“我得先去看看我娘和我哥。” 薛见理解她的心情,命人备下快马送她回家。 阿枣迫不及待地跑到巷子里,却瞧见李氏和一个富态的中年女子在吵架,李氏素不爱跟人相争,愤愤撂下一句:“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她转身就要回屋,那富态女子却不依不饶,扯着她的袖子不让她走,仍旧叫骂不休,看样子还有些喊人来打架的意思。 李氏脸色难看,那女子仍骂着‘贱妇!□□养的好不讲道理的东西’,看那样子怕是要上手,阿枣一瞧就炸了,立刻翻身下马,握住那富态女子的手腕一推,劈手就赏了她一耳光。 要是搁在原来她也不敢说打人就打人,现在她出去一趟长了不少见识,也不怕一个泼妇。那泼妇扬手就要还击,被阿枣又在另一边脸上赏了一掌:“叫什么叫?!我乃堂堂朝廷命官,赶在官员院子门口叫嚣,你不要命了不成?!” 泼妇一左一右两个巴掌印好不喜庆,正欲撒泼,薛见派来的几个护卫就见机极快地站在她身侧帮她助威,泼妇见势就是一怂,撂下一句狠话:“你们给我等着,回头叫人来收拾你们!” 阿枣和几个护卫都笑了,她转身扶住李氏:“娘,你没事吧?哥哥呢?他怎么也没来帮忙?” 李氏见她回来,竟欢喜的愣住了,半晌才搂着她:“我的儿,你可算是回来了,娘想你想的睡不着觉。”她又解释道:“你哥上街买纸笔去了,你快进来,咱们好好说一说。” 虽然阿枣经常寄家书回来,但李氏仍把她看了又看,确定闺女无碍之后才放下心来,摸了摸她的脸:“怎么瞧着你瘦了?” 阿枣笑道:“哪有的事,我明明胖了,娘,刚才那女人是谁啊?怎么这般张狂?” 李氏嫌恶道:“谁知道,隔壁新搬来一家人,整日打人骂狗的不消停,行事也嚣张跋扈,神叨的不行。” 她气道:“我看咱们院后面有块空地,按说这空地就属于咱们家的,我就把空地垦了一遍,准备种些菜蔬,还能省下一笔开销,谁想到他们就凑过来,非说那块空地是他们的,他们要留着搭下人住的屋儿,还要我赔偿他们钱,有病。” 她骂着骂着自己也笑了:“这伙人还说自己是什么皇亲国戚,说是什么国舅爷,真笑死人。”两任国舅都出身公府,他是哪门子国舅? 阿枣也笑了,原来是一群脑残:“娘别担心,我回头想个法子整治他们一番他们就老实了。”她没把这群蠢货放在眼里,顿了下又道:“这半年您和哥哥怎么样?” 李氏喜笑颜开,跟她絮絮道:“你哥的病好的差不多了,你以后不用这么辛苦的假扮他,我在京里也挺好,有位姓方的姑娘常来帮扶我,还有个叫‘阿寻’的,也经常来帮咱们。” 姓方的她知道,肯定就是方如是,她对沈入扣一直有点意思,但是另一个是谁?阿枣奇道:“阿寻是哪个?” 李氏道:“上回她的马车不小心把我带了一下,她心里一直过意不去,没少来帮忙,一来二去我跟她就熟了,见她这样送东送西的,我反而过意不去了。” 阿枣笑着劝慰了几句,又把一路的惊险减去,说些路上的风光给她,她说着说着突然顿了下:“娘,你知道霍珏这个名字不?” 李氏愣了片刻,摇了摇头:“不知道,怎么了?” 阿枣见她神情不似作伪,猜测霍珏可能是换了名字,她正要说话,正巧沈入扣这时候推门进来,阿枣高兴的不行,跳过椅子给亲哥了一个熊抱:“哥,你回来了!” 沈入扣见着妹妹也很是惊喜,拉着她说个不住,一家人叙话叙到半夜。 阿枣休息了一天就得去薛见府上当差,才准备换官服,突然想到她哥现在已经好了,就把洗好的官服给他送过去:“哥,你好几年没当差了,今儿先去殿下府上练练手吧?若是有什么不知道的,就回来问我,再不成我顶你一阵也是可以的。” 阿枣告诉母女二人薛见发现她是女子的事,不过他不但没有责罚,反而还帮她遮掩,母子俩都觉着四殿下真是大好人呐! 沈入扣也不想让妹妹太过劳碌,点头答应了,他刚到府上就被薛见叫过去。 薛见正在看公文,头也没抬地就想把人搂到怀里,沈入扣看见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殿下?” 薛见愣了下,这才抬起头来,他原来看阿枣假扮的沈入扣和真的沈入扣还要区分片刻,现在一眼就能瞧出来,笔尖微顿:“沈入扣?” 沈入扣知道他的意思,拱手道:“正是卑职。” 薛见眯了眯眼,搭在他肩上的手轻轻拍了拍:“好好干。” 沈入扣更觉着他人品极好,连连道谢。 结果就是这位人品很好的殿下,活生生挑了他一天的刺,他抄录公文某个字多了个部首,也不知道薛见怎么就能瞧出来,直接给他打了下来:“重新抄一遍。” 沈入扣只得又重新抄,顺道还把账目算了请薛见过目,他只瞧了一眼:“装订歪了,拆了重新装。” 沈入扣又可怜巴巴地拆了重装,薛见却又指着一间院子:“你为什么没安排人洒扫?这个月的月俸减半。” 沈入扣:“” 他一脸懵逼地挨到下差,薛见叫住他,不冷不热地问道:“令妹在家呆的可好?” 沈入扣怔怔地点了点头:“挺好的。” 薛见皮笑肉不笑地道:“那就让她好好待着。”有本事待到他亲自上门拿人! 沈入扣生无可恋地回了家里,正要问问他做错了哪里,突然见街口摆开了仪仗,有个内侍手捧圣旨老远地骑马而来,不少邻居都探头瞧热闹。 沈家一家子齐齐愣了下,就见那内侍往沈家这边走过来,他对着沈入扣微微一笑:“劳烦沈大人行个方便,让咱家入内宣旨吧?” 沈入扣连忙让开,内侍抬腿走进去,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御前侍卫抬了五六个大号的箱笼,沈家人更是满脸茫然无措。 其实按理来说宣旨应该摆香案截止的,不过沈家没那个条件,内侍也不刁难,就站在院中宣旨,骈四俪六云里雾里地说了一通,最后才道“封夫人李氏为一品诰命夫人,封长子沈入扣为侯府宗册世子” 沈家人眼睛险些没瞪出眼眶,这可不是寻常封赏啊,不光是侯爵和侯爵夫人位份,而且这爵位还是世袭罔替的,可不是那些降等袭爵可比的,就是京城这等世袭罔替的爵位也不多见,可谓是无上荣宠了! 尤其是李氏,给惊的三魂没了七魄,内侍小声催促:“还请李夫人接旨。” 李氏怔怔地双手接过圣旨:“这” 内侍笑着拱手道:“沈大人哦,现在该称侯爷了,侯爷多年不在家中,您诧异也是常理,过几日等侯爷归京让他跟您细说吧,侯爷这回立下大功,福泽家人,这些都是皇上亲口赏赐的。” 他一指地上摆着的几个箱笼:“这里面是诰命的霞帔和文书玉册,里面还有两份房契地契,圣上赏了两座宅子,他知道您家放置不便,所以那些金银珠宝古董玩物都放在宅子里,您选个时候去清点清点。” 他再说什么李氏都没有听见,只听到‘归京’二字,神情就恍惚了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7.第 87 章 此为防盗章  她正琢磨着怎么找家门, 胡同口站着的一个容貌秀丽的中年美妇,一见她立刻扑过来一把把她搂住:“你可算是回来了, 担心死为娘了, 伤的怎么样?重不重?” 阿枣估摸着这是沈长史的娘李氏, 她勉强点了点头:“伤的倒是不重, 就是头疼,有些事记不清了。” 李氏听的心甘乱颤:“这还叫不重?” 阿枣怕说多了露馅, 只得捂着脑袋道:“娘我头疼, 想歇会儿。” 李氏也不敢再说,半搂着她进了一间小四合院,又拉着人进了屋扶着她躺到床上:“丝丝,你先歇着, 娘去给你做饭。” 原来沈长史的真名叫沈丝丝,她女扮男装当长史之后就改名叫沈入扣了。阿枣躺在床上,脸跟细针扎似的痒痒,确定李氏真的走了, 用力挠了几下自己的脸,又冲到铜镜跟前细看。 脸上的皮肤微微有些发皱, 几处地方已经起了皮,一眼就能看出破绽来。易容肯定得有易容和卸妆的工具啊,阿枣对原身的脸还是挺好奇的,毕竟现在这张脸自己要用了, 她翻箱倒柜半天, 终于在一处小木匣里找到了许多瓶瓶罐罐, 每个小瓷瓶都贴了用途,匣子最底下还放着一本封皮写着《易容术》三字的书。 她伸手把标着‘去容’的小瓷瓶拿起来,又打了盆温水来,按照书上讲的步骤把脸上的易容卸了。书里并没有具体说过沈长史长什么样,只在她事败之后为了保命试图勾搭男主的时候提了一句自恃美貌,阿枣还见了亲娘李氏的长相,估摸着也就是个寻常美人。 她偏头看了眼铜镜,镜中人不过十六七岁,姿容昳丽,花颜极盛,尤其是一双桃花眼含着似水柔情,一转头一抬眼就能勾去人的魂魄,沈丝丝的美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妖气,像尖刀。像烈酒,扎的人眼睛生疼,不光皮相美,骨相更美。这要是再长开些那还了得? 难怪敢仗着美貌去引诱男主,阿枣还没来得及感慨呢,一想到这种神级颜值薛见都能下狠手,顿时萎了。不过想想薛见那种颜值沈丝丝不也说卖就卖,看来两人都不是颜控属性。 她自娱自乐了一会儿,又小心把那本讲易容术的书取出来翻看,书底下还压着块浑圆的玉佩,她看没什么特殊的就把目光落在书上了。 整本书大概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形似,讲的是一些具体的易容法子,第二部分是神似,教人如何模仿别人的举止神态,第三部分就比较有意思了,讲的是迷心,只要能迷惑住人心,哪怕前两条做不到也是可以的。 阿枣来了点兴致,把迷心那部分的文言文仔仔细细地读了好几遍,理解完之后就囧了——这部分说是教易容的,其实有点像催眠术,得配合那块玉佩一起使用,她拿起那块平平无奇的圆玉佩瞅了眼,犹豫片刻,还是把它塞到了怀里,瞧这易容术挺靠谱的,没准这个也能用的上呢。 研究完易容的事,阿枣摸了摸荷包里的两个个铜板,又开始翻箱倒柜地找钱,最后只在旮旯角里摸到了七八个铜板,连银子渣都没见着,也就是说她现在总资产就剩下口袋里的十来个铜板了! 阿枣:“”她本来还觉着罚薪俸比打板子轻多了,现在她倒是宁可挨板子,总比连饭都吃不起强 外面李氏已经在敲门了:“丝丝,饭已经准备好了,你出来吃两口吧。” 阿枣忙应了声,关上箱子出了门,李氏摸了摸她后脑的包:“娘给你做了清汤面,你这些日子吃点清淡的。” 阿枣忍不住抬眼看了看李氏,李氏相貌只在秀丽,沈丝丝却堪称倾国佳人了,难道长的像爹?书里也没提到沈长史有爹啊。 她也不敢多问,两人进了吃饭待客的正屋,阿枣就见有个青年蹲在墙角,嘴里嘀嘀咕咕地念叨着:“我是土豆我是土豆我要发芽我要发芽” 李氏走过去把青年拉起来,小声哄道:“阿扣,咱们先吃饭好不好?吃完饭再发芽?” 青年站起来一甩手:“我不!我是土豆,土豆不用吃饭!” 阿枣:“” 她此时才看到青年正脸,跟她易容后的脸几乎一样,她一下子想起来青年是谁了——就是沈丝丝装扮替代的哥哥。 原本沈入扣是二甲进士,前途无量,没想到回乡的时候竟遇到了山贼,人被打成了痴儿,一家子的希望眼看着就没了,她便和李氏瞒住了沈入扣疯了的消息,自己假扮成亲哥,带着一家子上京城谋生求医。 作为炮灰,沈丝丝可以说是脑子笨心还黑,被读者百般唾弃,但她的勇气她对家里人的关护,却是书里没提到过的。 阿枣在心里感慨了会儿,她本来想问李氏借钱的,现在说这话又有点不合适,只得暂时按捺下了。 此时李氏已经把沈入扣哄上了桌,晚饭很简单,就是三碗清汤面,上面卧了个鸡蛋,撒了点葱花,阿枣确实饿了,端起碗稀里呼噜吃了一半,放下碗就清了清嗓子,想要跟李氏说说借钱的事。 没想到李氏拿着筷子欲言又止,瞧了眼儿子,再瞧了瞧闺女,最终放下筷子,对阿枣道:“丝丝,要不咱们别给你哥看病了?” 阿枣愕然道:“为什么不看了?” 李氏叹了口气:“你哥这病就是个无底洞,咱们家上下拢共就剩不到一钱银子,米缸面袋已经见底了,鸡蛋只剩下四五枚,这个月房租钱还没给人家交,哪里有钱再看病呢?” 阿枣:“” 李氏又摸摸她后脑勺的大包:“再说你这伤也得将养着,再熬上大半夜写写画画多累啊。” 阿枣脱口疑惑道:“写写画画?” 李氏只当她现在脑子不清楚,便解释道:“是啊,你不是答应了给长风书局写书画画吗?怎么连这茬都忘了?”她说完又轻轻一拍脑门:“提起这个我才想起来,书局的人昨天来催稿了,我说你不在他们才回去,估摸着明天还要过来。” 沈入扣无论自己学过什么,回来之后都会教给沈丝丝,而且她在画画上又颇有天赋,能学成并不稀奇。 阿枣翻箱倒柜的时候看到了不少颜料和毛笔,不由眼睛一亮,这事原书里没提到过,没想到沈丝丝还会写小说呢? 她满脸愧疚地看了眼还在玩筷子的沈入扣,眼底泪光隐现,低声对阿枣道:“等书局的人明天救过来了,你跟他们说说你最近写不了了,你哥这病咱们不治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固然想治好儿子的疯病,却也不忍心再拖累女儿。 阿枣忙道:“病还是要瞧的,钱的事我来想办法,娘只管给哥哥瞧就是了。”沈丝丝千辛万苦来到京城,想必也是为了帮兄长求医,总不能才占了人家身体就剥夺人家兄长看病的权利,那也太缺德了,还是得想想法子。 李氏还想再说,阿枣忙劝道:“再说我这不过是小伤,等结痂了自己也就好了,不过是写书作画吗,不耽误什么的。” 李氏这才满面疲惫地点头应了,她吃完饭在院里转了几圈熟悉环境,然后回到屋里把颜料毛笔之类的归置归置,也不知道是不是原身残留的影响,竟然一抬手就知道哪样该归置在哪里,不过片刻各色颜料就被收拾的十分整齐。 听说沈丝丝画本画的颇不错,她又铺开草纸练了几笔,应该是这具身体天赋异禀,上辈子她倒是学过毛笔字国画,日常书写没问题,而且原来也不知道拿着手机悄咪咪看过多少小说,靠写小说为生应该没问题吧? 她涮完笔又把易容重新练了一遍,虽然复杂但是出乎意料的十分顺手。 阿枣心里惴惴地睡下了,梦里不是被男主拿大刀砍死,就是穿越的身份被发现,被当成妖孽活活烧死第二天一早,她才顶着两个黑眼圈穿好衣裳,李氏就来叫她,叹气道:“催稿的张师傅又过来了,你去瞧瞧吧。” 她指着赚这个钱呢,也不敢怠慢,穿好衣裳就出了屋,张师傅果然在院里等着,见着她立刻迎上来笑呵呵道:“沈先生,您的新书已经卖出了两千册了,京里不少人都十分追捧,奉您为大家呢,我是来给您送样书的,顺便问问,您的第二册什么时候写好?不少人等着看呢。” 没想到沈丝丝还是个丹青大手,这就有意思了。 阿枣给他捧的有些飘飘然,虽然不是自己写的,但也与有荣焉,于是带着大师的矜持抖了抖衣袍,勾唇笑道:“好说好说,样书呢?能否让我瞧瞧?” 张师傅捧出两本来:“这是您新写的两册。” 阿枣为了装逼,轻飘飘用两根手指翻捻起书页,就见书页上的人物精细,还配了娟秀隽永的文字,但是 “春春春春宫?!” 阿枣整个人都不好了哇!为啥没人告诉她沈丝丝是写春宫的哇!有没有点节操了嗷! 张师傅笑眯眯地递过来另一本:“是啊,还有一本龙阳艳戏。” 阿枣:“” 这问题问的阿枣老脸一红,没好意思回答,低头欠身行礼,薛见低头看了她一眼:“你腰带系反了。”他是个洁癖加强迫症,忍不住伸出右手,不过手抬起来才就收了回去:“回去系好再出来。“ 阿枣只得回去把腰带系正,五皇子的心里承受能力还是不行,跟她说了几句就败退了,薛见垂眸看她一眼,尤其在某处多停留了会儿:“下回别说让人一下就能拆穿的大话。” 阿枣:“是。”她小声反驳道:“也未必是大话,您又没见过”她低声喃喃道:“八两得有山药那么长红薯那么粗吧?” 薛见:“闭嘴”阿枣见他眼神不善,忙转移话题,低头看了眼他打着夹板的手臂:“殿下伤势如何了?” 薛见道:“大夫说无大碍,但是要静养几个月。”他转身道:“过来,我有事要嘱咐你。” 阿枣不明就里地跟着他,他带着她到了林子后面的一处宽敞空地,空地后面放了大大小小的笼子,两人走到流丹的笼子跟前,流丹正懒洋洋地趴着,见到薛见来了才甩了几下尾巴,它旁边爬了一只黄底黑斑的豹子,见着阿枣龇牙咧嘴。 薛见指了指两只豹子:“我的手不方便,这几日就由你来负责喂食。” 阿枣慌忙摇头:“您还是交给平川吧,卑职可是文臣!” 薛见丹凤眼微挑,站在猛兽面前毫无色变:“平川是杀过人的,这些猛禽看了他会更觉不安。” 这是理由吗!阿枣苦着脸道:“那也有别人在啊,卑职实在是害怕”薛见道:“我会在旁边一直看着你的,我是它们的主人,有我在它们不会伤你的。” 阿枣听了这话,脸色也没好看到那里去她道:“可是”薛见悠然道:“要么当喂食的人,要么当被喂的食,你自己选吧。” 阿枣:“卑职选前者。” 薛见满意点头,抬手招了招,让底下人拎了两大桶血淋淋的肉过来,阿枣带上皮革制成的手套抓起肉块往食槽里放,一张脸皱的好比包子皮,心里把薛见这个心理变态骂了个死去活来。 好在这份差事没有她想的那般恐怖,流丹已经习惯了和人待着,见到她平和地好比一只大猫,另一个就有点躁动了,不过有铁笼挡着,它再躁动也没用,她战战兢兢地喂完终于放下心来,也没细想薛见到底是何意,反正男主的心思你别猜就是了。 薛见手臂受伤,自然不可能跟着去打猎,他看了眼满身血腥味的阿枣:“你若是无事情,等会过来陪我下棋?”阿枣点头应了,两人又回了营帐里,有人过来帮她把外衣褪下来拿去熏香。 薛见问道:“会下什么棋?” 阿枣道:“围棋吧。” 营帐里燃着幽幽兰香,薛见漫不经心夹着棋子,趁着她落子的时候问道:“昨日你救护有功,想要什么奖励?” 阿枣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卑职说出来您不会责罚吗?” 薛见给她灼热的目光看的颇不自在,莫名想到昨晚她压在自己身上的情景,脸色淡了下来:“只要不是太过分的。” “那卑职想请您”阿枣神神秘秘地道:“能不能把当初扣卑职的薪俸给卑职?”都快吃土了都! 虽然答案不是他料想的那样,放心之余又有点微妙的屈辱感,难道他还比不上区区几两银子吗?他脸色更淡:“我乏了,你先下去吧。” 阿枣:“”要不要这么抠。 她无语地摇了摇头,退下了。不过自从同患难之后,两人的关系似乎近了些,闲来无事就把阿枣叫到自己的帐篷里来喝茶赏月,下棋谈天,除了每天都要投喂两只豹子,可以说是十分和谐了。 薛见每天来陪着阿枣投喂的时候,她就安慰自己把两只豹子当成大点的猫吸一吸哎算了,吸不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8.第 88 章 此为防盗章  阿枣到底照顾了豹子两天, 见它这么死了,心里还有点不是滋味, 不过她也没时间难过了, 楚贵妃坐在皇后下首, 眼里满是焦急, 见五皇子被救下才放了心,又生生掩下了满脸厉色, 转向皇上道:“皇上!” 皇上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先环视了一圈周遭的高门世家,宗室可丢不起这个人,众人收到他眼色,十分识趣地告退了。 他脸色冷了下来, 沉声问道:“这豹子是谁养的?” 薛见越众而出:“是儿臣。” 皇上看他一眼,又问道:“是谁负责喂的?” 这回回答的是五殿下身边的护卫,他上前一步,跪下答道:“回皇上的话, 是四殿下和他身边的沈长史。” 楚贵妃作为一个母亲,已经被方才那揪心的一幕激的失了理智, 转向皇上道:“皇上,既然是五殿下和沈长史喂养的,此时必然跟他们脱不了干系,还请皇上彻查, 尤其是沈长史, 不知受了谁的吩咐, 又安了什么心思!” 她原本就恼怒沈入扣不若以往配合,此时更料定了她已经转投了别的主子。 皇上听毕不觉皱眉,他虽不喜薛见,但是也知道他不会愚笨到害人还得自己亲自动手,再说薛见也没必要啊,伤了老五他就能登基了?这时候只得先推个炮灰出来了,他把目光转向那位沈长史。 阿枣心说天要亡我,楚贵妃只这么一个儿子,自然如命根子一般,薛见看见楚贵妃满脸恚怒,就知道目的已经打成,正要开口,薛望先一步开口,很罕见地说了一长串:“父皇,此事应当是意外,野兽伤人之事也不是从未发生过,若四哥和沈长史真存了歹心,何必又要来救我呢?还白担一个恶名,还请父皇明察此事。”他并不喜欠别人人情。 楚贵妃听自己儿子跟自己唱反调,恨的牙齿痒痒,但不好张口打自家儿子的脸。皇上缓缓道:“野兽伤人之事并非没有,但为何那豹子只追着你一个人咬?” 五殿下不觉怔了怔,薛见拱了拱手:“此事既然疑点重重,不如让御兽园的人过来查验吧?” 庄朝人好养飞禽走兽,皇室还专门建了御兽园专以用来饲养猛兽,御兽园的人很快赶到,先查验了一番豹子的尸首,查了一个时辰也没查出什么详细来,又小心道了声得罪了,开始查验薛望的衣物佩饰。 薛见全程劳神在在气定神闲,半点没有紧张之态,阿枣就站在他身后,心里有些古怪,她正在琢磨,就听御兽园那边的人大声道:“找到了!” 他问薛望身边的随从:“能否把殿下平时用的香借我一看?” 随从递了个精致的白玉小瓶,御兽园的人闻了闻,又倒出来一点仔细辨认,和旁人商量一二,神情有几分哭笑不得,向皇上拱手道:“皇上,殿下用的香料里有一位叫罗汉草的香料,此物对猫虎豹这些动物有莫大的吸引力,殿下的香料应当是蒸滤出来的,极为淳厚,寻常人可能闻不着,但却逃不过动物的鼻子,所以这畜生才会扑咬殿下。” 阿枣听完怔了下,难道罗汉草是猫薄荷? 五殿下听完,一向冷淡的面容上头回露出几分尴尬:“儿臣知道香料中有罗汉草,只是不知道它居然能招惹猛兽。” 闹了这么半天,竟然是因为一位香料,皇上也有些哭笑不得,又冷着脸斥道:“荒唐!就因为你的一时疏忽,这斗兽礼才没有行完!”把五殿下和楚贵妃斥责了一番,扣了两人一年的薪俸,这才起身去了。 楚贵妃也顾不得薪俸了,回到营帐里拉着五皇子细细查看:“望儿,你有没有惊着吓着?身上伤着了没?算了,我叫太医来给你看看。” 五殿下拉住她,精炼道:“母妃,我无碍。”楚贵妃确定他真的没事,这才舒了口气,又冷声道:“若是你有什么差池,我这就扒了沈入扣那个朝三暮四的混账的皮!” 五殿下淡淡道:“御兽园的人已经查清,况且沈长史还救了我。”楚贵妃道:“没准就是两人联手做的戏。”她见五殿下神情冷淡,抬了抬手:“罢了,看着你的份上,我再给沈入扣一次机会,下月就是太后寿宴,她若是再敷衍了事,那就没法子了。” 她抬手拍拍五殿下的手:“我知道你重情义,她知道我的一些事,若是这人真的倒戈相向,定是不能留她了。” 如果现在用一句歇后语来形容阿枣现在的状态——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她方才也不是没想过今天这是薛见设下的局为了要她的命,可是想想也没道理啊,薛见要坑她自己参合进来干什么? 她自己思索了片刻,忍不住出声问道:“殿下,今天这事是您” 薛见无声地看着她,忽然皮笑肉不笑:“是我干的,就是为了索你小命,你待如何?” 阿枣:“”她给薛见活活地堵死了。 今天御兽园过来的人是他的人,为了就是保证沈入扣无失,没想到费尽心机设了这么大一个套,为的就是让楚贵妃那边和她决裂,之后他就可以伸手将人收入囊中,要不是沈入扣近来对自己颇为尽心,他哪里会费这般心力?若不是她突然救老五,这些话现在已经告诉她了。 她弄出个神来之笔,让他白白设局,还是说,她压根不想回头? 阿枣见他看过来:“殿下,怎么了?” 他淡淡道:“你为何要救老五?” 阿枣拍腿叫屈:“那豹子这几天可是卑职负责饲养的,若是五殿下出了什么事,卑职岂不是也要跟着一起倒霉?!” 薛见:“” 他仔细想一想,居然还十分有道理。枉费他想了这么多,居然被最简单直接的思维给坑了 而且他不知道最坑的是,只要他问阿枣一句‘你是否愿意为我效忠?’阿枣绝对抓心挠肺感激涕零的表忠心,虽然他可能不会信 两人各怀心思地回了营帐,这次游猎可以说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皇上也没了再打猎的兴致,带着众人回京当差。 阿枣对游猎也没什么兴趣,回去之后又过上了混吃等死的清闲日子,唯一不同的是薛见,他对她不像是以往那般漫不经心的漠然,有时候看着她的眼底甚至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和浅浅的探究。 最让她觉得神奇的是,薛见竟命人把她这两个月的薪俸补给她,而且还是双倍!终于能吃鸡腿子了! 最近由于薛见态度的转变,她对他也随意了些,所以阿枣感动之余决定去陪薛见唠嗑,她到的时候薛见正在用左手练字,见到她来抬眸一笑,瑰丽炫目,勾魂摄魄。 她怔了怔才道:“殿下?“ 薛见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阿枣随意编了个理由:“想问问太后寿宴的事。” 薛见也看出来她的不经心,抬了抬手让她过来,指了指纸篓里残破的宣纸:“左手写字果真不易。” 左手和右手当然没法比了,阿枣宽慰道:“您吉人自有天相,过几日必然能好,不必太过忧心。” 薛见瞥了她一眼:“撒谎。” 阿枣干笑,他突然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把手里的狼毫笔递给她:“你来写几个字试试,用我的笔迹写。” 他翻了本诗集出来让她照着写,阿枣有点别扭,一般高位之人不是挺忌讳有人模仿自己的笔迹吗?怎么薛见这么不讲究? 她只想了一会儿就提笔悬腕,把诗集上的第一句抄写下来,薛见在一边皱眉看着:“只有五成。”还只是形似,神似就不不用提。 阿枣提笔皱眉,薛见伸出左手握住她的毛笔尾端:“我带着你写一遍。” 两只手的肌肤时不时挨蹭一下,阿枣紧张的手心冒汗,觉着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才终于松开手,又轻轻一笑:“紧张什么?即使你写不好,我也不会打你手板的。” 阿枣心说你确实不打手板,你直接剁脑袋。 有薛见在旁指点着,阿枣的字终于有了点模样,但是每回写到最后都忍不住顿一下,薛见提醒了她好几次,她满口答应,下笔的时候还是我行我素。 薛见见实在改不了,只得放弃治疗,练习到了下午他才勉勉强强点头,递给她几封书信:“都是些不打紧的书信,你用我的字迹帮我回了吧。” 果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阿枣认命地拆开信封,虽然知道重要的来信也不可能让她代笔,但是她还是震惊于信的口水程度,基本类似于‘你吃了吗?你吃的啥?我吃的青菜香菇’之类的废话。 一般一个人的字看的多了,以后任她模仿的多么像,总能瞧出端倪来,薛见存的这个心思,但不知怎么的,教着教着就用心起来。 阿枣认命地开始回信,写着写着突然走了神,目光落到薛见身上。 虽然她现在稍微刷了点好感度,但是离能保命的程度还差的太远,讨好一个人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投其所好,但是薛见有什么爱好她还真没看出来。 ——除了特别喜欢给她塞补肾壮阳的药。 她正乱想,薛见突然抬起头:“上回狩猎皇上送了些东西,我用不上,都给你吧。” 他说完命人把两个盒子拿了过来,一个上面写着虎鞭,一个写着鹿鞭。 阿枣:“” 阿枣的微笑中透着疲惫。 阿枣被热气拂的耳根泛红,下意识地看了眼周遭,见没人注意才放下心来,咬牙死撑道:“卑职有多动症。” 薛见笑看她负隅顽抗。 阿枣低头默默吃菜,就在此时,外面的下人突然报道:“李氏殿下来了!” 阿枣心里一紧,心想不会这就正式出场了吧,这,这不对啊!她小声脱口道:“李兰籍?”由于庄朝国力最盛,所以强逼着另两国送了质子来,李兰籍就是后周送来的质子,故称殿下。虽然庄朝国力强盛,但也没有压倒性的优势,暂时不想挑起事端,所以还给了两个质子侯爵封号,视为座上宾,百般礼遇。 薛见道:“直呼名讳?” 阿枣忙闭嘴低头,又下意识地抬眼往画舫门口看,就见门口缓缓行来一个俊美少年,少年薄唇红润,眼如秋波婉转,整个人就如同初夏堪堪绽放的小荷,潋滟中带了一分颇为诱人的青涩,他微微一笑,甚至还有些赧然。 书里他比薛见还大了一两岁,却长了一张十七八岁的少年脸,简直没天理。她难免多看了几眼这位提前出场的猛人,愣了下,又扭头看了眼薛见。 李兰籍竟穿了身跟薛见颇为相似的紫衣,样式颜色都差不多,仅仅其上的图样不同。同样的紫色锦衣,薛见穿着就是就是雍容清贵,李兰籍穿了却别有一种神秘的风情,两人同时互看了一眼就挪开视线,看来对于男人来说撞衫也是一件尴尬事。 李兰籍撩起衣袍落座,阿枣低头眼珠子乱转,李兰籍既然出场了,那么另一个重要角色是不是也快出来了她胡乱想了一会,其实这些重要剧情人物跟她也没什么关系,所以她见到李兰籍这个大变态的时候虽惊而不慌,没想到思考完了一抬眼就看就李兰籍正偏头看着她,见她发现,还冲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她下意识地往左右看了看,确定李兰籍目光对准的是自己,愣了下,低了低头往薛见背后一躲,幸好李兰籍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阿枣不由得头疼起来,她也没招惹过李兰籍,这张脸又不是多么出众,李兰籍没事看她做什么? 她没想到蹭顿饭蹭出这么多事儿来,用力揉着额角,却觉得后颈一阵发痒,忍不住抓挠了几下,越挠越痒,向薛见道:“殿下,您还有什么吩咐,若是没有的话,卑职身子不大舒坦,想下去歇歇,您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9.第 89 章 薛见隔着衣裳, 沿着她清瘦的脊背往下抚,阿枣半闭着眼拍了他一下:“别动。” 他不知想到什么似的,半撑起身子问道:“如果你是你娘,你会如何选择?” 阿枣被这个问题难住了,愣了下:“我说真的, 假如我是我娘,在他走的那么多年被安置的没受半点苦,又跟他情分没那么深, 我可能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但换成我爹这样的,我不拿刀剁了他都算好的。” 薛见一笑重新搂住她,阿枣随口问道:“那我也有个问题要问你, 你” 要是你是我爹,你会走吗? 朝政跟我哪个比较重要? 她话到嘴边突然怯了, 薛见对一腔抱负的追求有目共睹, 他也从没遮掩这点, 她低头思量, 两人未必会遇到这种艰难抉择, 再说这事就跟‘我跟你妈掉水里了, 你先救哪个’一样没意思。 她想着想着又释然了,但终究还没没问出来, 另换了个:“你喜欢吃蛋白还是蛋黄啊?” 薛见:“” 他自觉被戏弄, 继续呵她痒, 阿枣腿一抬用力压在他身上, 学着他平时逗自己样子去挑逗他的两瓣唇,又是捏又是戳,手指还探进唇缝里,神色却极其冷淡不屑,高贵冷艳地一笑:“呵,男人,你得到我的人,你也得不到我的心,我,就是专门为了勾引你而来的妖姬,束手就擒把男人!” 她随时随地能切换剧本这点薛见还是挺佩服她的,不理会她的胡言乱语,抬头将她的唇瓣一咬,勾出兰舌细细品了会儿,又将整个人翻过身来,亲吻她的后颈,双手绕到前段,一颗一颗解她的扣子,从后一点点亲着她的脊背——他早就想在她背上烙下自己的印记了。 他还十分配合地道:“让我瞧瞧你是怎么勾引我的,要是没本事,就不要出来显眼了。” 阿枣由着他折腾,甚至在他解自己扣子的时候还微微配合,又低头咬了咬他的指尖,故意逗弄他,等到他解开三颗的扣子的时候,一下子跳下贵妃榻不让他得逞,得意洋洋地整理衣裳:“郡王,卑职我得回去了。” 薛见:“” 男人这时候被打断,真是满腹的火气,他双腿交叠才没让自己出丑,阴沉着脸道:“过来。” 阿枣义正言辞拒绝:“我不,凭自己本事逗的你,为什么要过去?!” 她嘿嘿笑道:“你难受不?” 薛见正要把她抓回来惩罚一番,阿枣整理好衣裳就一溜烟跑了,临出门之前还撂下一句:“你自力更生吧。” 薛见:““ 阿枣调戏成功,心情极好,一路哼着小曲回家,却见家里已经开始搬动了,愣了下问李氏:“娘,您和和好了?” 李氏已经没了神色,缓缓摇头:“什么和好不和好的也说不上,情分早已磨没了,以后在一个府里,就当寻常人处着吧。” 她顿了下又道:“我跟他已经没什么了,他们总归还是你们爹,以后该当世子的当世子,该做嫡长女就做嫡长女,咱们庄朝将就孝道,当爹的再有不是,做儿女的也不能甩脸色,否则传出去就有人说不孝的闲话,要是这样的名声传出去,你们前路可就艰难了,所以也别冷眼对他,该孝敬还得孝敬,不用想着为我出气什么的,我也不稀得那个。” 她也没想过改嫁的事,改嫁的必然要跟夫家走,以后就不能时时见她这一双儿女了。 以后他们也不是夫妻,只是侯爷和侯夫人。 这话全然为儿女考虑,没有半点私心,阿枣叹了口气:“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四人在第二日早上搬到了圣上赏的宅子里,李氏和沈珏虽住了一个院子,却没有住一个屋,彼此来往都是客客气气的,果然也只剩下这样了。 阿枣对沈珏还算熟悉,沈入扣倒是和沈珏熟悉,他这些年一直有李氏遮风挡雨,所以没对沈珏有那么强的怨愤,只是恨他狠心抛弃母亲这么多年。 沈珏同他们商量道:“四殿下送的人我已经打发回去了,我这里还是二十来个下人,虽然忠心耿耿,但肯定是不够用的,咱们找靠谱的伢子再采买一批。” 李氏不大懂这些,随意点了点头,还是沈入扣见冷场,打圆场道:“爹看着办就是,我们不懂怎么买人。” 沈珏似乎想说话,最后只是点了点头,看得出他极想和儿女说话,却不知怎么开口。 沈入扣和阿枣给二老请过安之后就出了正堂,阿枣现在是彻底过上了豪门千金的生活,不能像以往有事没事就出门,她跟沈入扣道:“哥,我昨日已经跟殿下说过了,他无事不会再刁难你。” 沈入扣脸色却不大好看:“丝丝,哥问你一件事。”阿枣点头:“你说。” 沈入扣那脸更黑了:“沈八两是怎么回事?” 阿枣:“” 沈入扣黑着脸继续问道:“掏鸟客又是怎么个说法?” 阿枣转头撒腿就跑,李氏在正厅里喊道:“阿诺,你别追你妹妹!” 薛见所料不差,皇后果真是起了将他记在自己名下的心思,这些日子嘘寒问暖的,连皇后所出长临公主这些天也时不时地来找他出去玩,他静候了几日,皇后果然沉不住气召他进宫了。 薛见躬身行礼,齐皇后见他姿容清华,长身玉立,心里越发满意,觉着自己这步棋没走错,面上又带了几分唏嘘,命人给他上茶和一些精致点心:“你小时候还在我宫里养过几日,虽然后来被楚贵妃要去了,但总归情分还在,你也别这样生分。” 薛见微微一笑:“皇后对我百般照拂,我自不敢忘。” 齐皇后虽说没有百般关照,但也没冷待过他,总归就是待普通皇子的样子,她见薛见还记得,脸上笑意更甚,略寒暄了几句就进入正题,欲认他为子,让他记在自己名下。 薛见低声道:“皇后爱惜,儿臣本不应推辞,但父皇他” 齐皇后笑了笑:“你若是愿意,皇上那里我去说。” 薛见起身道:“多谢皇后。” 齐皇后吹了吹茶叶:“我也不瞒你,我如今年级渐长,膝下却还是无子,怕是命里注定没有皇子了,我收养你,你是喜欢你的人才,二也是以后老来有靠” 薛见一哂:“皇后放心,我并不是那等不知恩义的。” 齐皇后这才满意,她心里还有些顾虑,薛见并不是自己亲生,与她也没有血缘关系,她在宫里待了那么多年,也不能全指望自己的良心,两人之间就算有母子的名分,也得有更关系厉害的联系才是。 她想着想着往隔壁屋瞧了眼,她今儿邀了几位贵女来说话,她的嫡亲侄女齐然就在其中,要是能撮合二人,齐然到时候再诞下子嗣,那她和薛见才算是真正有了牵绊。 她对自家侄女颇有信心,齐然的举止礼数比公主也不差到哪里去,她相貌也是在京城贵女圈也是一等一,还曾被戏称为京城第一美人,虽然没有公认,但私底下却是人人都认同,再加上出身高贵,真正的天之骄女,她现在唯一担心的是侄女心气高,没瞧上薛见。 她顾忌着礼数,没让两人直接见面,又留薛见吃了午饭,好让自己侄女全方位的把人瞧清楚,等薛见走了,他才让几位贵女散了,只留下齐然问她,也不跟她客套,直接问道:“阿然,你觉着四殿下如何?” 齐然粉面微红,含羞点了点头:“我只几年前瞧见过四殿下一眼,然后就随爹爹出京赴任了,没想到几年不见,四殿下的风仪直如天人一般。”最重要的是本事也过人,如今还有了郡王的身份,不然就是薛见生的再俊美,她最多只会春心萌动,不会想着嫁给他。 这便是也有意思了,齐皇后笑一笑:“是,我也这样说,每隔一段时间不见他都更俊俏些。” 齐然害羞垂头,又迟疑道:“可是听是四殿下对他府里的长史痴心不改,还为了他了解了周家一家,姑母觉着他会答应吗?” 齐皇后道:“休提周家,他们竟想法要给皇子下药,还不顾律法当街掳人,这样没规矩没王法的人家,老四如何能瞧得上?” 她又摇头道:“再说周如素的品貌人才家世身份,又如何能与你比得?”周如素连她这侄女的一根头发丝也比不得,皇上也是,给老四选妃之前也不打听打听,险些坑了孩子。 齐皇后虽说存了私心,但归根结底也是为了薛见考虑,乔家世代簪璎,薛见娶了乔然,再有她的帮衬,问鼎之日可期也,至于沈入扣一个生不了孩子的男人,她就更不必放在心上了。 齐然心里也是这样觉着的,但仍旧垂首不语。 她拍了拍侄女的手:“好孩子,我回头找机会帮你提一提,老四那样聪明,闻弦歌而知雅意,只怕过不了几日就会来提亲了。” 齐然面上羞意更甚。 薛见原来整日期待阿枣恢复身份,现在她真的恢复了身份,成了深宅大院里的闺秀,薛见不能时时见着,再说聘礼一时又没准备好,于是他又开始烦扰起来,恨不得把沈入扣赶回去。 他今日借故要请沈入扣品茶,不经意般的道:“令妹在任长史期间,帮了我不少大忙,我对她十分感激,劳烦沈兄把令妹叫出来,我以茶代酒敬她一杯。” 傻哥哥沈入扣没有多想,笑道:“殿下盛情,我这就叫她出来。” 薛见已经好几日没见着阿枣了,他在心里把那个不守承诺的小混蛋抽打了无数遍,状似无意地问道:“令妹最近在家可好,做什么呢?” 沈入扣道:“被家母押着学绣花,她过完年就十七了,母亲想尽早把她的亲事定下来,如今我们家也算过得,母亲想趁着这次秋闱,给她挑一位人品学问出众的学子招为东床。” ‘啪嚓’一声,薛见手边的茶碗掉了,沈入扣愕然道:“殿下您怎么了?” 薛见微微一笑:“我好得很。”一点都没有把那些学子五马分尸的念头。 沈入扣长舒了口气:“那就好。” 正到了下差的点,薛见带着沈入扣去茶楼提前占位,为了和缓和未来大舅的关系,他还邀请大舅哥同坐一辆马车。 两人才下马车,沈入扣趔趄了一下,薛见就随手扶了她一把,这时候不知道哪里就飞来一个鸡蛋,砸了沈入扣个满堂彩。 有女子的声音骂道;“不要脸的公狐狸精!” 沈入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0.第 90 章 沈入扣那个凌乱啊, 他到底招谁惹谁了, 他妹到底干了啥! 薛见见沈入扣久久不能回神,忙掩住唇边的笑意,对常宁吩咐道:“去看看是谁干的。” 他又让人打了盆水, 帮怀疑人生的沈入扣擦脸, 常宁下来回报道:“是几个女子, 她们说看见沈长史, 心有不忿,所以砸了东西下来, 她们还说现在已经知错了, 求殿下恕罪。” 薛见本来就是国民男神那一型的,这回立功回来之后身价更是水涨船高,多少女子放话, 只要能跟了四殿下,哪怕做个洒扫的丫鬟都知足了——所以她们对于勾引沈入扣的公狐狸精当然更加看不顺眼。 沈入扣气道:“为什么瞧见我就不忿了?我几时得罪过她们?!” 薛见只道不知,又问道:“你若是不甘心, 我就使人惩戒她们一番。” 沈入扣也不好跟几个女子计较, 叹了口气自认倒霉:“罢了, 好男不跟女斗。” 薛见一笑,引着他进了茶楼,茶楼里又有议论之声, 沈入扣着意细听, 断断续续地倒也听进去几个字‘勾引四殿下’‘公狐媚子’‘不知廉耻” 沈入扣:“” 他简直不能理解啊, 他清清白白的一个人, 怎么就成了勾引四殿下的狐媚子了!以后他还怎么娶媳妇啊?! 薛见宽慰道:“他们不过胡言乱语,你不必挂怀。” 沈入扣见他言语温和,嘴角含笑,一下子想歪了,犹豫片刻才道:“殿下,在下实没有龙阳之好,殿下何不寻同道之人呢?” 薛见:“” 他总不能说我想追的不是你是你妹吧,只好皮笑肉不笑地道:“沈兄想太多,我只喜女子。” 沈入扣这才松了口气,阿枣没一会就赶到了,她头戴金珠步摇,披着大红色吉祥纹镶毛边的斗篷,艳丽妖冶宛如绽放的芍药,一进茶楼就有人目不转睛地顶着。 薛见伸手想帮她摘下斗篷,看见沈入扣才作罢,阿枣见她哥愁眉苦脸的,奇怪道:“哥,你怎么了?” 沈入扣这老实人也难得生气,连连拍桌;“有起子人说我勾引殿下,我堂堂正正读书人,怎能干这等事,简直有辱斯文!等会我下去非要和他们理论理论!” 怎么会有这些传言阿枣最清楚,她心虚地咳嗽了声:“估计是嫉妒你长得俊跟殿下关系又好,人一旦有了嫉妒心,什么话说不出来?” 沈入扣仍旧黑着脸,阿枣把几样点心推到他面前:“来,吃几口点心压压惊。” 她手刚触及盘子,薛见的手指就状似无意地划过她手背,她手背一痒,不着痕迹地瞪了他一眼,他不紧不慢地拿了块点心慢慢吃着,阿枣也跟着吃了一块。 等到两人都吃完,阿枣就觉着自己搭在膝上的手被握住了,薛见不紧不慢地在她手心轻搔,面上还是无比正经:“最近在家里做些什么?你我共事多年,虽然你骗了我,但我心里还是惦念着你的,尤其盼你有桩好姻缘。” 他在后三个字上加了重音,阿枣又是一阵心虚,呵呵干笑,傻哥哥沈入扣还火上浇油:“是啊,我娘瞧中了好几个人品样貌都不错的,还把画像给了我妹妹,只等着看明年秋闱了。” 只要做父母的没有不操心儿女婚事,李氏也不能免俗地加入了催婚大军。 薛见眼睛眯了起来,阿枣恨不得把他的嘴缝起来,左顾右盼道:“我来之前还没用饭,殿下,哥哥,你们想吃什么?这顿我请客。” 薛见看着她轻哼了声,这才道:“贤士搂里的茶点虽然颇负盛名,但饭菜却一般,不如隔壁七味楼的,我去着人叫一桌来。” 沈入扣压根没注意到两人眉来眼去,起身道:“卑职去就行了。” 他倒是没想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什么的,反正常宁等人都在屋里伺候着呢。 他一走薛见就挥退了屋里的众人,把阿枣抵在椅子上,头上的步摇碰在椅子上,发出沉闷地一声‘咚’,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狠狠亲了下来,阿枣愣了下之后很快回应,两手搭在他肩上,唇舌抵着他不让他轻易得逞,两人奋力纠缠,转瞬屋里都就是令人脸红心跳的靡靡声。 阿枣几乎尝到了铁锈味,他俩痴缠了许久,她终于吃不住投降,又被薛见抵在椅子上狠狠亲了一阵,这才慢慢分开,她摸了摸嘴巴,郁闷道:“我招你惹你了?” 他不冷不热地道:“你那几位如意郎君现在如何了?” 阿枣:“” 她理亏道:“这事也不能全赖我啊,我娘非把他们的画像塞我屋里,我看都没看直接扔了,我娘还逼我去相亲,我也抵死不从,就差没跟我娘说我是磨镜了。” 她说完又觉着不对,她要是磨镜,薛见不就成了女人吗! 她想着想着把自己给逗乐了,薛见不咸不淡地斜了她一眼,阿枣醒悟过来,搂住他的脖子撒娇道:“王爷,你就饶了奴家这一回吗,奴家再也不敢了~~~~” 薛见:“” 一个姑娘画春宫已经很奇葩了,这些淫词浪语她又是从哪里学来的?他被她逗弄的脸色一滞,反手捏了捏她的脸,唇角一挑:“谅你也不敢”他故意在她耳尖咬了下,慢悠悠抛来一道眼波,秋水盈盈:“摸你也摸了,亲你也亲了,要是你敢负我,我就把你绑在床上没日没夜地要你,要到你抱着求我” 这场景还真有画面感,阿枣给他的媚眼迷得晕头转向,愣了会才感慨道:“外面还说我哥是公狐狸精呢,我看你才是真的狐狸精啊。” 薛见对她语出惊人相当习惯,抬了下眼皮:“不敢当,这么久了还没把你拐上榻。” 阿枣:“” 两人腻歪了一会,常宁在外面通风报信,重重咳嗽了一声,阿枣连忙跳开,沈入扣走进来笑道:“席面已经叫好了,我这就让人抬进来。” 三人吃完之后,薛见又对阿枣道:“有人给我送了几张关外的狐狸皮,你挑两件。”他看沈入扣神色错愕,笑了笑对他解释道:“一件给令妹,感谢她这些年的帮忙,另一件给令堂,聊表心意,当然,我给沈兄和令尊也有物件相送,毕竟当时在寻阳,令尊帮了我大忙。” 他原想等年后再说亲事,但瞧沈家人这般,只得先下手为强把亲事订下,所以送东西过去,既是为了讨好岳母岳父,也是为了暗示二人。 沈入扣这才释然,薛见命人捧了狐狸皮上来。他趁着沈入扣不注意的时候,轻笑了声道:“虽说银狐皮最贵重,但我觉着红狐狸皮最衬你。” 他笑看着她:“你畏寒,穿这个再合适不过。”还是他亲手挑的。 阿枣脸上红了红,取了那件红狐皮斗篷,穿在身上一试,果然耀目生辉,趁着她肤色雪白,艳丽无匹,她给李氏挑了件紫狐皮的,正要告辞,薛见忽的握住她的手,声音放低:“我明日会去你家登门拜访。” 阿枣愣了下,还没反应过来,他一撩大氅先一步下了楼梯。 兄妹俩到家之前,薛见送的礼物就先到了,家里沈珏收到的是一把宝剑,沈入扣收到的是吴道子的画,这般合心意的礼物,显然是下了心思的,李氏摸了摸怀里的紫狐皮,也十分喜欢,却犹豫道:“无功不受禄,咱们怎好无端收殿下的礼物?”四个人收的东西都堪称上品了。 在所有的收到的东西里,就数她的最为贵重,薛见讨好丈母娘还是有心思的。 阿枣忙道:“殿下说了,是感谢爹当时在寻阳给他递信帮忙。” 李氏半信半疑,倒是沈珏若有所思地看了阿枣一眼,事关儿女,李氏难得主动跟沈珏说话:“你说殿下为何要送如此厚礼?”她顿了下又道:“还有咱们这宅子,也多亏了四殿下派人帮忙打点,我当时还没觉着哪里有问题,现在越想越不对。” 沈珏笑了笑,又皱眉叹道:“我回来之后也打听过四殿下,京中有传言,说他和沈入扣有些干系,那时候正是丝丝假扮入扣的时候。”他早就想跟李氏说一说此时,让她多注意写,不过这几日两人被陈年旧伤弄的筋疲力尽,他也无暇顾及。 他说的比较委婉,京中传言相较之下可难听多了,李氏是过来人,一听就明白,操心道:“四殿下人品如何?” 沈珏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伤怀:“才智卓绝,有雄心壮志,前程可期。” 这四个字套用到年轻时候的沈珏身上也完全可以,李氏面色一沉,喃喃道:“雄心壮志啊” 沈珏也关心女儿,又低声道:“我上回听皇上说,皇后也有意把嫡亲侄女许给四殿下。”这事皇后瞒的严实,甚至连薛见自己都不知道,只稍稍跟皇上透了点口风。 李氏的脸色越发难看,沈珏见她这般,不由宽慰:“殿下也不一定就是瞧上了丝丝,你也先别急,你这个做母亲的得先稳住才是,反正四殿下总不能强抢臣女。” 李氏叹了口气,她担心的是女儿自己动了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1.第 91 章 两人也没担心多久, 第二天薛见就给了答案——他上门说亲事来了! 庄朝的提亲规矩除了三书六礼, 还有一个毕竟奇葩的风俗,叫‘让婚’,就是第一次去女方家说此事, 必须得成亲的男子自己去, 也不要一开始就说亲事, 而是先隐晦地暗示女方父母, 当然女方父母就是再满意未来女婿也不能立刻答应,否则自家姑娘会被人笑话, 要先推拒三次, 等到第三次的时候才能松口,这个流程就是为了抬自家女儿的身价,也是为了让男方和岳父岳母套近乎。 所以薛见上门来就是要先提一提此事, 为表郑重,他还叫了齐国公来作陪,等他暗示了来意之后, 李氏的眼睛都瞪圆了, 沈珏楞了一下就反应过来:“殿下对我们家姑娘有意?” 薛见今天特地收拾庄重, 微微一笑,更显得风姿过人,他虽跟沈珏说话, 但瞧得却是李氏:“令媛聪颖活泼, 蕙质兰心, 韶容极妍, 我倾慕已久,愿聘为妻,托付中馈,恩爱白头。” 他知道李氏才是能做主的,于是边说着边站起身,目光恳切看向李氏,绝对是丈母娘最喜欢的贤婿模样。 沈珏微微皱眉,他经历过寿阳那个疯子之后,对宗室都要有心理阴影了,再说齐大非偶,他正要说话,李氏就已经站起来,先开了口:“殿下,我家女儿个性顽劣,为人也不甚机敏,与殿下所言相去甚远,还请殿下另择贤妻,我们家实不敢高攀。” 李氏虽不善言辞,但是在女儿的终身大事上却分毫不让。 这般说显然不是为了给女儿抬身价推拒,薛见微微蹙眉,正要开口,李氏已经极其委婉地开口送客,薛见就这么被人送了出来。 一边的齐国公本来是做说客的,但一句话没说也给撵了出去,他瞧得叹为观止:“本来我以为殿下的才貌地位想求娶任何女子都是手到擒来,没想到居然会在沈家碰壁。” 薛见也是蹙起眉,他以为丈母娘是最容易对付的,现在看来讨好丈母娘也是门技术活啊。 好在他现在先开了口,就没那个不开眼的再打阿枣主意了。 阿枣一开始没明白薛见那句登门拜访的意思,现在才明白过来,她还没来得及思量,前面院子就传来了薛见登门说亲事但是失败的消息。 她吓了一跳,衣裳也没穿好就跑到前院,李氏忙握住她的手道:“这天寒地冻的,你跑出来做什么?冻着了怎么办?” 阿枣不是古代女子,不会一提起亲事就害羞脸红,问李氏道:“娘,四殿下过来提亲了?” 李氏目光微闪,点了点头:“已是叫我给回绝了。” 阿枣深吸了口气:“娘,为什么?” 李氏叹了口气,她听女儿这样问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她最怕的是女儿对四殿下也有意,现在这事还真发生了。 沈珏在一边缓缓叹了口气:“四殿下虽然出众,现下瞧着也对你有情意,但在他心里,更重的是江山社稷,我说一句诛心的,你嫁给他之后,倘他有朝一日逐鹿问鼎,要是败了,你自也难以独活,难道让你娘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话果真是一针见血,阿枣被问住了,缓缓摇头,十分笃定地道:“他不会败的。” 她说的虽然笃定,其实心里也不大确定了,毕竟现在剧情就跟脱缰野马似的,该薛见开的金手指他好多都没开上,谁知道结局会如何呢? 沈珏不知道他怎会如此笃定,摇了摇头,继续问道:“就算他有朝一日真能主江山浮沉,那后宫佳丽三千你可受得了?或者你不妨再问问她,他更喜你还是更喜江山社稷?对于他这样的人,注定要在江山和情爱之间二选一的,一个英雄人物多半不是一个好丈夫,若时间久了,他是否还会对你初心不改?” 阿枣给质问的恼怒:“爹怎么就知道的这样清楚了?” 沈珏顿了下,语调发涩:“因为我就是这样的人。” 李氏在一畔轻叹了声:“你要是当真喜欢四殿下,娘也不会拦着你,只是你再等些时日,看看他的为人,好吗?” 她紧紧握住阿枣的手,声音低哑:“娘受过的苦,再不想你受一遍了。” 沈珏面色惨然,阿枣看见她眼底的隐痛,一时说不出话。 阿枣有些心烦地回了屋,她是相信薛见的,但也不能完全不顾李氏的意思,该如何协调两边呢? 她发愁到半夜才躺下,幸好现在不用早起上班,她就是睡到下午也没人管,正半梦半醒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黑影立在自己床前,她一下子惊醒了:“谁?!” 她不喜欢睡觉的时候有人在,就没让丫鬟值夜。 薛见捂住她的嘴:“是我。” 阿枣看清是英挺的轮廓,摸了摸砰砰直跳的心脏,怒道:“你有病啊!我还以为是贼!” 薛见脸色比她还不好看:“你们院里的护卫也太疏忽了,我进来只废了些微功夫。” 阿枣差点气笑:“你还好意思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薛见神色从容,半点没有深夜进入女子闺房的紧张:“你忘了你们安置的下人是谁派来的?” 阿枣跟他说不动,有气无力地道:“你这时候来干什么?” 薛见避重就轻:“最近有一伙人打着我外戚的名号欺男霸女招摇撞骗,我查到此时才过来。” “还有这等人?你抓到人了吗?”阿枣想了想又发觉不对,摆手道:“你不要转移话题,你干嘛呀?” 薛见声音里难得带了丝烦闷:“你母亲今日拒了我的事你当知道,我是来问问你究竟是什么原因?” 阿枣囧:“那你也没必要这时候问吧!”薛见一撩衣袍坐在她床边:“我递了帖子,你父母却不让我见你。” 阿枣正想告诉他,突然问道:“我先问你一句,要是你遇到当初我爹那种事,你会如何选择?” 薛见一顿,夜色里瞧不清他的表情,语气却很肯定:“我自然不会让你吃这等苦头。” 这样说合情合理,但跟她想的还有些出入,阿枣叹了口气,抱着被子跪坐起来,雪一样的手臂搂住他,头靠在他背上:“我爹怕你要是夺皇位失败死了,我跟你一起死或者守寡。” 这话也就她敢跟他一说了,别人谁敢轻言? 她大概是睡糊涂了,突然迸发出一个念头来:“你现在郡王的身份也不低了,等皇上封了封地,你要不就在封地拥兵自重逍遥快活,也别费心费力地争皇位了,我好怕你将来出什么事。” 这是她头回这般跟他说,薛见微微一怔,阿枣自知失言,忙道:“我就是随口说几句,你别上心。”要怪就怪该死的原书作者,谁让他给了薛见一个争雄天下的设定呢? 薛见问道:“沈夫人就是为了这个拒绝我?” 两人同时回避了方才的话题,阿枣道:“差不多就是这意思,我娘还觉着齐大非偶,她本来就想找个普通读书人家,好拿捏。” 薛见转过身搂住她,亲了亲她的额头:“我来想法子。” 阿枣推了他一把:“你现在最该做的事情就是赶紧走人,不然我爹知道了估计宁可让我磨镜都不要你。” 薛见舒了口气;“没良心的小混账,枉费我费那么大劲翻墙过来看你。” 屋里暖和,阿枣就穿了件寝衣,一动弹莹白馥郁的胸口露出小半,薛见余光扫过,差点被阿枣一脚踹脸上,他捏了捏她粉软的脚趾,轻轻一啧:“不闹你了,反正成婚后自然能瞧见。” 阿枣:“” 她不甘示弱地扑过去:“你来我往,你的让我也瞧一眼!” 薛见:“” 薛见的身材很有料,而且小腹上几块腹肌排列整齐,她礼尚往来地看过来,这才挥手让薛见滚蛋。 薛见:“” 他又按照原路出府,这么一折腾天也快亮了,他只得回府继续处理事,没过一会沈入扣也来当差,他作为长史,自当给他拿主意:“殿下,那伙打着您的名号招摇撞骗的人是该尽快找到,但是还有一件,您既认了皇后为母后,她在深宫未必知道详细,听说一伙外戚打着您的名号作威作福,心里要是以为是您放纵的,那岂不是伤了母子情分?” 这事他自也有考虑,没想到一向比较蠢萌的沈入扣也想到了,他瞧了他一眼,命人把那块最贵重的银狐皮围脖送到宫里,又着人解释一二。 皇后本有些不悦,但见着这块银狐皮围脖就只剩下欢喜了,她虽然高兴薛见有孝心想着她,但是自己却不用,把乔然叫进宫来,又把这块银狐皮转送给她,乔然欣喜地迟疑道:“娘娘,这样怕是不妥吧?” 齐皇后笑了笑:“你们年轻小姑娘正适合戴这样鲜亮的眼色,我戴着就不大合适了,你要是戴着他送的这块银虎皮围脖,再配上合适的衣裳首饰,他在人群中必然能一眼瞧见你。” 齐然含蓄地笑了笑,又有些黯然:“听说殿下前日又和沈长史旁若无人地谈笑风生,对旁人瞧都不瞧一眼。” 齐皇后皱了皱眉,心里也烦这沈入扣狐媚。 可怜的沈哥还不知道,自己已然又躺枪了一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2.第 92 章 此为防盗章  她的春闺秘戏还剩下最后一张就完工,她画着画着不知道为啥想到一招贼羞耻的后入式, 于是最后一张就画成了一男一女在半掩的珠帘后面嘿嘿嘿。 她回到家之后, 取出笔墨来把女人发髻上的最后一点簪花添上, 整本稿子总算是完了,她的节操也跟着完了。 老张取稿向来及时, 第二日一早就笑呵呵地过来,认真翻看了一遍画稿之后, 脸上露出了满意之色, 竖起大拇指赞道:“比约定的时候早了十来天,还画的这般细腻, 您呐,不愧是行家。” 阿枣听了想打人。 老张小心把画稿收好,十分痛快地把剩下的银子给她结清, 想了想又道:“对了, 我跟上头提了提给您加银子的事,但这也不是笔小数目, 您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东家想见见您。” 阿枣问道:“你们掌柜的?我不是见过吗?”老张笑着摆摆手;\"我们掌柜的也是给人干活的, 那是掌柜的上头人,算是半个东家。” 阿枣奇了:“怎么是半个?”老张笑道:“这位东家上头还有两三个东家, 上头的两三个东家还有一个大东家, 那才是真正的主人, 不过没人见过, 他产业涉及各行各业, 也不可能为旗下一个小小书局特意跑一趟。” 阿枣其实也有个想法,同上面人说说也好,于是点了点头;“行啊,我三天后沐休。” 老张点头笑应了,阿枣穿戴好去上班,把练好的描红本递给薛见,薛见看了之后颔首:“还不错。”他想了想:“今天暂时不用你代笔了,你去把晚上设宴的事情安排一二。” 薛见一般不轻易摆宴,这回还是事出有因,皇上带人回去之后太后听说了薛见受伤还被冤枉这事,面上就有些不悦:“老四帮你办了好些事,父子之间也不必言谢,可是他这回可手臂都摔断了,你怎么能不闻不问呢?” 她顿了下又道:“再说豹子扑人那事,这也不是老五的过失,他和楚贵妃受了何等惊吓?你能保证天下所有的药草你都认识吗?你罚他们母子作甚?” 她虽然偏疼薛见几分,但是毕竟是太后,不能太过偏颇哪个人,这般各劝一句,就是孙辈也无话可说。皇上孝顺,连连欠身道:“是儿子思虑不周,母亲息怒。‘ 皇上回去思量了一阵,给五皇子赏了好些东西,连着几夜歇在楚贵妃宫里,下旨给薛见府上拨下回了银子,让他把府邸扩建一番,要知道这里的府邸可不是你有银子想建什么样就能建什么样,每人的身份阶层不同,住的房屋样式自然也不同,给薛见扩府,等于默认了他地位的提升。 既然是好事,不摆宴难免有落人口舌,倒不如摆宴大大方方庆祝一番。 一切东西府里的管事就料理妥当了,阿枣东摇西晃,一直晃到了晚上,被厨子塞了两个鸡翅,突然觉着这般日子也不错,等到成功刷开男主的好感度,安安心心地再混个一年多,努力捞点银子,然后男主继续走他的霸气侧漏之路,她安安生生地画她的小春宫。 阿枣展望了一把美好的未来,终于闲晃到晚上,已经有客陆陆续续地过来了,她拿着花名单核对请帖,等把几位皇子都迎进了府里,她才去水榭落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3.第 93 章 此为防盗章 阿枣被热气拂的耳根泛红, 下意识地看了眼周遭, 见没人注意才放下心来,咬牙死撑道:“卑职有多动症。” 薛见笑看她负隅顽抗。 阿枣低头默默吃菜,就在此时, 外面的下人突然报道:“李氏殿下来了!” 阿枣心里一紧,心想不会这就正式出场了吧, 这, 这不对啊!她小声脱口道:“李兰籍?”由于庄朝国力最盛, 所以强逼着另两国送了质子来, 李兰籍就是后周送来的质子, 故称殿下。虽然庄朝国力强盛,但也没有压倒性的优势, 暂时不想挑起事端, 所以还给了两个质子侯爵封号,视为座上宾,百般礼遇。 薛见道:“直呼名讳?” 阿枣忙闭嘴低头,又下意识地抬眼往画舫门口看,就见门口缓缓行来一个俊美少年, 少年薄唇红润, 眼如秋波婉转, 整个人就如同初夏堪堪绽放的小荷,潋滟中带了一分颇为诱人的青涩, 他微微一笑, 甚至还有些赧然。 书里他比薛见还大了一两岁, 却长了一张十七八岁的少年脸,简直没天理。她难免多看了几眼这位提前出场的猛人,愣了下,又扭头看了眼薛见。 李兰籍竟穿了身跟薛见颇为相似的紫衣,样式颜色都差不多,仅仅其上的图样不同。同样的紫色锦衣,薛见穿着就是就是雍容清贵,李兰籍穿了却别有一种神秘的风情,两人同时互看了一眼就挪开视线,看来对于男人来说撞衫也是一件尴尬事。 李兰籍撩起衣袍落座,阿枣低头眼珠子乱转,李兰籍既然出场了,那么另一个重要角色是不是也快出来了她胡乱想了一会,其实这些重要剧情人物跟她也没什么关系,所以她见到李兰籍这个大变态的时候虽惊而不慌,没想到思考完了一抬眼就看就李兰籍正偏头看着她,见她发现,还冲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她下意识地往左右看了看,确定李兰籍目光对准的是自己,愣了下,低了低头往薛见背后一躲,幸好李兰籍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阿枣不由得头疼起来,她也没招惹过李兰籍,这张脸又不是多么出众,李兰籍没事看她做什么? 她没想到蹭顿饭蹭出这么多事儿来,用力揉着额角,却觉得后颈一阵发痒,忍不住抓挠了几下,越挠越痒,向薛见道:“殿下,您还有什么吩咐,若是没有的话,卑职身子不大舒坦,想下去歇歇,您看” 薛见对她时不时掉链子已经习以为常,抬手召人过来,带阿枣下去。 李兰籍见她出去,偏了偏头看向自己的护卫,护卫会意地点了点头,跟着出去了。 齐国公府的丫鬟训练有素,并不因阿枣身份低微就看清她,带着她到了画舫专门用来盥洗整理衣饰的地方,丫鬟给她捧来了一盆加了花瓣的温水,还取了干净的巾子和篦子,抬手准备帮她整理鬓发。 阿枣估计是天生穷命,被人这般周到伺候还有些不习惯,挥了挥手让她退下,自己对着水盆拉下衣服照了照发痒的地方,发现脖颈处长了许多密密麻麻的小疹子,撩开袖子看手臂手肘,也长了许多红色的疹子。 由于被电视剧荼毒太深,她下意识地以为有人给自己下毒,但是一想谁没事毒她呢?薛见就是要杀她也不会挑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啊。她盯着疹子看了好半天才想起另一种病症——过敏。 阿枣怔住了,她想到方才喝的那杯樱桃酒,所以不光薛见对樱桃过敏,沈丝丝这具身子也对樱桃过敏!这什么人品啊这是! 要是搁在前几天,没准她还要拿着过敏事件再薛见跟前表表忠心卖卖惨什么的,但是方才被薛见问了一句,也不敢再做的太过火,免得他又生疑。 等于她酒是白喝了,过敏是白过敏了,她两手撑着铜盆的边沿郁闷了半晌,就听见门口有人走了进来,她下意识地想起身让位,突然从后伸出一只有力的大手,掐住她的后颈就往铜盆里按。 水一触及鼻尖她就反应过来,此时口鼻已经没入水中,她被呛了一下,伸手往后一抓,抓住那只手的小指用力一掰,那人吃痛,手不觉松了松,阿枣又一通反向抓挠,那人似乎被她泼妇一般的打发惊住,袖子被扯破,手臂上也被重重挠了两下,阿枣都觉得手指有些黏腻,估计是抓破了,那人痛哼了一声,她一转头,还没看清人影,就抓住那人的手重重咬了一口。 那人到底有功夫在身,一把把阿枣甩开,转身从窗子跳了出去。 阿枣只匆匆瞥了眼,觉着那身影有点眼熟,穿着打扮也不像是刺客的装扮,更像是来赴宴的宾客,或者是宾客随从,可是没事害她干什么,难道认错人了? 她忙趴在窗口看,此时窗外已经空空如也,她大喊道:“有刺客,有刺客。”却只京东了两个守卫,两人笑嘻嘻地道:“画舫防守严密,咱们齐国公亲自派的人,大人是喝多了吧,我这就送您回去。” 阿枣急道:“不是,我看见刺客了,真的有人要杀我!” 守卫笑呵呵地道:“别说是刺客了,方才还有人说看见水里有水鬼呢,来来来,你小心着点,我这就搀您去正厅。” 阿枣:“” 她气的想打人,又自己已经在他身上挂了彩,若真是宾客想找人也不算困难,脸色这才好看了点,理了理衣裳,用立领遮挡住脖子上的疹子,急匆匆出了盥洗室。 此时宴会已经过半,歌舞正值高潮,阿枣目光乱转,想要四处找人,薛见侧目,见她眼眶有些红肿:“你怎么了?” 阿枣嘴一张就想跟他说方才被人按到水里的事,但是转念一想告诉薛见又能如何?他就算信了也未必会帮忙出头,而且心里难免不会多想,她转了几个念头就决定不说了,闭嘴摇了摇头。 薛见眯起了眼睛看她:“你为什么去了那么久?” 阿枣故意做出一脸难以启齿的表情:“卑职跑肚拉稀。” 薛见:“” 自从他发现这人要给他送一瓶润滑剂之后,就感觉她身体里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被释放出来了 他再问下去估计沈入扣还会具体形容一下她是怎么拉稀的,漠然看了她一眼,终于是没再开口。 阿枣用一句话成功地将他堵死,目光又四下寻摸,终于在李兰籍身后看到一个身形细长的男子,男子的袖口烂了一截,隐隐约约露出里面的血痕,没想到他害了人还敢如此镇定地待在大厅里。 李兰籍的人?她和李兰籍又没有梁子他为什么要害她?阿枣拼命想了会儿,只能想到上回他推申妙戏班里那孩子入水,自己把那孩子救上来了,所以被他记恨上了?这理由听起来奇葩,但想想当事人是李兰籍这个神经病就不奇怪了,毕竟他连一个十岁的孩子都能下得去手。 她又想到了书里沈丝丝和李兰籍千丝万缕的联系,不由得更为头疼。她下意识地抬眼往那边看过去,李兰籍那个手下见她望不过来,不但不惊慌,反而有恃无恐地与她对望,眼带挑衅。 阿枣怒了,想了想又重新低头坐下了。那人见她就这么怂了,顿时更为得意,李兰籍显然知道此事,无趣地轻啜了一口果酒。 阿枣熬到宴散,众人都顺着木梯往下走的时候,她装出才看见此人的样子,突然抄起一把椅子冲着那细长男子砸了过去:“王麻子,你这个贱人!” 此时画舫里还剩下小半人,都愕然转头看了过来,那细长男子显然是有功夫在身的,一手接住椅子,他防住这边没防住那边,阿枣猝不及防地冲过去,左右开弓甩了他两个嘴巴子,怒骂道:“你调戏我堂妹表妹,坑我家银钱,害的我家好几个长辈卧病在床,你丧尽天良!” 众人见她率先发难,又理直气壮,下意识地站在她那边。 他显然被打蒙了,愣了会儿才出手一把把她推开,幸好阿枣反应快,一个撩阴腿过去,被他避开了,正靠在阑干旁边,正要反击,不过她只是虚晃一招,两手使出吃奶的劲一推,直接将那男子推入水中,可怜男子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直接成了落水鸡。 阿枣重重啐了口:“贱人!”杠不动你主子还杠不动你,呸! 沈入扣虽说官职低微,但也是正经官身,众人看完戏也不怎么在意一个奴才的死活,看完热闹就下了船。她下意识地看了眼薛见,他眼神深邃地看着她,又看了看李兰籍,他竟十分不在意自己手下的死活,满带兴致地看着阿枣,似乎有些惊喜,面色笑意遮掩不住,她给这变态的笑容看的心里一寒。 她小步挪到薛见身边,薛见淡淡看了她一眼:“上车再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4.第 94 章 此为防盗章  阿枣估摸着这是沈长史的娘李氏, 她勉强点了点头:“伤的倒是不重,就是头疼, 有些事记不清了。” 李氏听的心甘乱颤:“这还叫不重?” 阿枣怕说多了露馅, 只得捂着脑袋道:“娘我头疼,想歇会儿。” 李氏也不敢再说,半搂着她进了一间小四合院, 又拉着人进了屋扶着她躺到床上:“丝丝,你先歇着,娘去给你做饭。” 原来沈长史的真名叫沈丝丝, 她女扮男装当长史之后就改名叫沈入扣了。阿枣躺在床上, 脸跟细针扎似的痒痒, 确定李氏真的走了,用力挠了几下自己的脸, 又冲到铜镜跟前细看。 脸上的皮肤微微有些发皱, 几处地方已经起了皮, 一眼就能看出破绽来。易容肯定得有易容和卸妆的工具啊,阿枣对原身的脸还是挺好奇的,毕竟现在这张脸自己要用了,她翻箱倒柜半天,终于在一处小木匣里找到了许多瓶瓶罐罐, 每个小瓷瓶都贴了用途,匣子最底下还放着一本封皮写着《易容术》三字的书。 她伸手把标着‘去容’的小瓷瓶拿起来, 又打了盆温水来, 按照书上讲的步骤把脸上的易容卸了。书里并没有具体说过沈长史长什么样, 只在她事败之后为了保命试图勾搭男主的时候提了一句自恃美貌,阿枣还见了亲娘李氏的长相,估摸着也就是个寻常美人。 她偏头看了眼铜镜,镜中人不过十六七岁,姿容昳丽,花颜极盛,尤其是一双桃花眼含着似水柔情,一转头一抬眼就能勾去人的魂魄,沈丝丝的美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妖气,像尖刀。像烈酒,扎的人眼睛生疼,不光皮相美,骨相更美。这要是再长开些那还了得? 难怪敢仗着美貌去引诱男主,阿枣还没来得及感慨呢,一想到这种神级颜值薛见都能下狠手,顿时萎了。不过想想薛见那种颜值沈丝丝不也说卖就卖,看来两人都不是颜控属性。 她自娱自乐了一会儿,又小心把那本讲易容术的书取出来翻看,书底下还压着块浑圆的玉佩,她看没什么特殊的就把目光落在书上了。 整本书大概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形似,讲的是一些具体的易容法子,第二部分是神似,教人如何模仿别人的举止神态,第三部分就比较有意思了,讲的是迷心,只要能迷惑住人心,哪怕前两条做不到也是可以的。 阿枣来了点兴致,把迷心那部分的文言文仔仔细细地读了好几遍,理解完之后就囧了——这部分说是教易容的,其实有点像催眠术,得配合那块玉佩一起使用,她拿起那块平平无奇的圆玉佩瞅了眼,犹豫片刻,还是把它塞到了怀里,瞧这易容术挺靠谱的,没准这个也能用的上呢。 研究完易容的事,阿枣摸了摸荷包里的两个个铜板,又开始翻箱倒柜地找钱,最后只在旮旯角里摸到了七八个铜板,连银子渣都没见着,也就是说她现在总资产就剩下口袋里的十来个铜板了! 阿枣:“”她本来还觉着罚薪俸比打板子轻多了,现在她倒是宁可挨板子,总比连饭都吃不起强 外面李氏已经在敲门了:“丝丝,饭已经准备好了,你出来吃两口吧。” 阿枣忙应了声,关上箱子出了门,李氏摸了摸她后脑的包:“娘给你做了清汤面,你这些日子吃点清淡的。” 阿枣忍不住抬眼看了看李氏,李氏相貌只在秀丽,沈丝丝却堪称倾国佳人了,难道长的像爹?书里也没提到沈长史有爹啊。 她也不敢多问,两人进了吃饭待客的正屋,阿枣就见有个青年蹲在墙角,嘴里嘀嘀咕咕地念叨着:“我是土豆我是土豆我要发芽我要发芽” 李氏走过去把青年拉起来,小声哄道:“阿扣,咱们先吃饭好不好?吃完饭再发芽?” 青年站起来一甩手:“我不!我是土豆,土豆不用吃饭!” 阿枣:“” 她此时才看到青年正脸,跟她易容后的脸几乎一样,她一下子想起来青年是谁了——就是沈丝丝装扮替代的哥哥。 原本沈入扣是二甲进士,前途无量,没想到回乡的时候竟遇到了山贼,人被打成了痴儿,一家子的希望眼看着就没了,她便和李氏瞒住了沈入扣疯了的消息,自己假扮成亲哥,带着一家子上京城谋生求医。 作为炮灰,沈丝丝可以说是脑子笨心还黑,被读者百般唾弃,但她的勇气她对家里人的关护,却是书里没提到过的。 阿枣在心里感慨了会儿,她本来想问李氏借钱的,现在说这话又有点不合适,只得暂时按捺下了。 此时李氏已经把沈入扣哄上了桌,晚饭很简单,就是三碗清汤面,上面卧了个鸡蛋,撒了点葱花,阿枣确实饿了,端起碗稀里呼噜吃了一半,放下碗就清了清嗓子,想要跟李氏说说借钱的事。 没想到李氏拿着筷子欲言又止,瞧了眼儿子,再瞧了瞧闺女,最终放下筷子,对阿枣道:“丝丝,要不咱们别给你哥看病了?” 阿枣愕然道:“为什么不看了?” 李氏叹了口气:“你哥这病就是个无底洞,咱们家上下拢共就剩不到一钱银子,米缸面袋已经见底了,鸡蛋只剩下四五枚,这个月房租钱还没给人家交,哪里有钱再看病呢?” 阿枣:“” 李氏又摸摸她后脑勺的大包:“再说你这伤也得将养着,再熬上大半夜写写画画多累啊。” 阿枣脱口疑惑道:“写写画画?” 李氏只当她现在脑子不清楚,便解释道:“是啊,你不是答应了给长风书局写书画画吗?怎么连这茬都忘了?”她说完又轻轻一拍脑门:“提起这个我才想起来,书局的人昨天来催稿了,我说你不在他们才回去,估摸着明天还要过来。” 沈入扣无论自己学过什么,回来之后都会教给沈丝丝,而且她在画画上又颇有天赋,能学成并不稀奇。 阿枣翻箱倒柜的时候看到了不少颜料和毛笔,不由眼睛一亮,这事原书里没提到过,没想到沈丝丝还会写小说呢? 她满脸愧疚地看了眼还在玩筷子的沈入扣,眼底泪光隐现,低声对阿枣道:“等书局的人明天救过来了,你跟他们说说你最近写不了了,你哥这病咱们不治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固然想治好儿子的疯病,却也不忍心再拖累女儿。 阿枣忙道:“病还是要瞧的,钱的事我来想办法,娘只管给哥哥瞧就是了。”沈丝丝千辛万苦来到京城,想必也是为了帮兄长求医,总不能才占了人家身体就剥夺人家兄长看病的权利,那也太缺德了,还是得想想法子。 李氏还想再说,阿枣忙劝道:“再说我这不过是小伤,等结痂了自己也就好了,不过是写书作画吗,不耽误什么的。” 李氏这才满面疲惫地点头应了,她吃完饭在院里转了几圈熟悉环境,然后回到屋里把颜料毛笔之类的归置归置,也不知道是不是原身残留的影响,竟然一抬手就知道哪样该归置在哪里,不过片刻各色颜料就被收拾的十分整齐。 听说沈丝丝画本画的颇不错,她又铺开草纸练了几笔,应该是这具身体天赋异禀,上辈子她倒是学过毛笔字国画,日常书写没问题,而且原来也不知道拿着手机悄咪咪看过多少小说,靠写小说为生应该没问题吧? 她涮完笔又把易容重新练了一遍,虽然复杂但是出乎意料的十分顺手。 阿枣心里惴惴地睡下了,梦里不是被男主拿大刀砍死,就是穿越的身份被发现,被当成妖孽活活烧死第二天一早,她才顶着两个黑眼圈穿好衣裳,李氏就来叫她,叹气道:“催稿的张师傅又过来了,你去瞧瞧吧。” 她指着赚这个钱呢,也不敢怠慢,穿好衣裳就出了屋,张师傅果然在院里等着,见着她立刻迎上来笑呵呵道:“沈先生,您的新书已经卖出了两千册了,京里不少人都十分追捧,奉您为大家呢,我是来给您送样书的,顺便问问,您的第二册什么时候写好?不少人等着看呢。” 没想到沈丝丝还是个丹青大手,这就有意思了。 阿枣给他捧的有些飘飘然,虽然不是自己写的,但也与有荣焉,于是带着大师的矜持抖了抖衣袍,勾唇笑道:“好说好说,样书呢?能否让我瞧瞧?” 张师傅捧出两本来:“这是您新写的两册。” 阿枣为了装逼,轻飘飘用两根手指翻捻起书页,就见书页上的人物精细,还配了娟秀隽永的文字,但是 “春春春春宫?!” 阿枣整个人都不好了哇!为啥没人告诉她沈丝丝是写春宫的哇!有没有点节操了嗷! 张师傅笑眯眯地递过来另一本:“是啊,还有一本龙阳艳戏。” 阿枣:“” 薛见见她一脸诧异,淡淡解释道:“这是看在你到了下差的点却来陪我赴宴的份上。”他又缓缓道:“我这有几瓶治外伤的膏药,也一并给你吧。” 阿枣:“???”她看起来有这么虚吗! 她的心情很沉重,假若有一天亲哥沈入扣真的恢复记忆,顶着短小肾虚的名号会不会想掐死她? 她忍不住弱弱地问道:“殿下您为什么老送卑职补肾的东西?” 薛见想给她留点颜面,就没有直说,偏头瞥了她一眼,把话题岔到自己感兴趣的地方:“倒着来,先说说你为什么要打李兰籍的随从?” 阿枣道:“他,他调戏卑职的两个妹子,还欠了卑职家里的钱不还!” 薛见面色越冷,眼尾的殷红泪痣也艳的刺人,把两个问题一并问了:“你出去为什么回来的这么晚?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喝樱桃酒的?” 阿枣低头不看他:“卑职不是已经回答过了吗?”这些天薛见态度十分微妙,忽冷忽热若即若离,她也不知道这好感度是升了还是降了,薛见态度未明,她自然不能信他。” 他越是追问,阿枣就越发紧张,忍不住把袖子上的疹子遮了再遮。 薛见伸手,勾起她的下巴,逼迫她跟自己对视,咬字很轻,每个字像有千斤重,字字砸到心里;“我不动你,不代表我事事都会纵着你。” 他说完不觉微微一顿,似乎也觉着自己的动作古怪,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正看到阿枣拉袖子的动作,动作微顿,垂眸无声地看着她。 阿枣正跟他的目光对上,心里一虚:“殿下” 薛见目光移到她那条手臂上,不言不语,不过此时无声胜有声,阿枣看着他越来越沉凝的目光,终于败下阵来,自暴自弃地伸手:“殿下看吧。” 薛见撸起她的袖子,就看见胳膊肘上布满了红疹,作为一个过敏过的人,他看一眼就明白是怎么得的,蹙眉道:“你这是” 阿枣死猪不怕开水烫:“卑职也不能吃樱桃。” 薛见动容,想到方才她抢着帮自己挡酒那一幕,事后又千方百计地瞒着自己,想必方才出去许久也是因为身上出红疹,神情复杂地瞧着她,忍不住探出手,在空中停了半晌,还是伸手帮她把袖管拉下来。 阿枣没等到他的质问,忍不住抬头看着他,见他神情复杂,心里莫名其妙的,就听他缓缓道:“难为你有心。” 话虽不多,但是含义却很明显,她琢磨了一下,他估计以为自己明知道会过敏还主动帮她挡酒,所以说聪明人脑子太多弯弯绕绕也不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5.第 95 章 二殿下见薛见来, 知道这话是说不下去了,沈珏见他被薛见压住,微微挺直了脊背:“二殿下, 结婚本是成两姓之好的意思,殿下若是拿出圣上来压着我们家嫁女,就是求娶到了又有何意义?” 薛见紧随着唱白脸:“或者我随二哥进宫问问, 看父皇是否下了圣旨许婚。” 二殿下硬生生被他撅住, 他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知道今日必不能成行了,皮笑肉不笑地道:“父皇操心儿女婚事,跟我提过一回,当时我没直接应了, 想着先来沈家说一通, 方显诚意。” 他说完拱拱手告辞了,沈珏在她走后才摇了摇头:“听说二殿下原来订过几次婚,但女方家里都出过意外。”这么个克妻命, 别说是郡王了, 就算是皇帝他也瞧不上! 李氏也深以为然,薛见含笑接过话头:“沈大人所言极是, 宗室皇子大都是十六七就会有侍寝姑姑伺候, 等到弱冠恰好说亲,二哥也是时运不济, 每每女家都要出事, 这一辈只有我是例外, 从没说过亲事,更谈不上克妻。”还顺道夸了一下自己。 请神容易送神难,沈珏打发走二殿下,又开始琢磨如何让薛见滚蛋,闻言道:“既然宗室惯例如此,殿下为何不遵从?” 他当初在宫里自保都是难的,哪里有心思叫女官侍寝,再说他也不可能跟不信任的人做那样的亲密之事,不然在那时候下手不是很容易? 他润色了一下才道:“因缘际会,我大抵是在等托付一辈子的那个人吧。” 沈珏起身道:“那殿下可得认真找着,我还有事,殿下请回吧。” 薛见:“” 他今日是又碰一鼻子灰,连阿枣一面都没见着,偏偏不能发作。 阿枣昨日被气的够呛,想到那个围脖就牙根痒痒,但看薛见吃瘪也挺解气 她在屏风后面轻轻咳嗽了声,示意让她说话,薛见听见这轻轻一声,立刻往屏风这边瞧了过来,跟长了透视眼神似的,沈珏虽然不想让薛见见她,但也不好完全不尊重闺女的意思,拉了李氏一把,李氏往身后瞧了眼,觉着两人把话说开,绝了薛见的念想也好,就也起身走了,算是允了两人的见面。 薛见几日没见她,心里自然是十分挂念的,恨不得把自家的小阿枣搂在怀里厮磨一时。 没想到阿枣从屏风后面绕出来,想说的字就只有两个,她重重在他肩膀上捶了一拳:“渣男!” 薛见:“” 阿枣一口气总算顺了,转身就走,被薛见攥住手腕拉到怀里,他蹙眉道:“你是不是听说什么没影的事了?” 阿枣没挣脱,哼了声啐他:“你那围脖都围到人家脖子上去了,你还好意思问我,这叫没影的事儿?”她没好气地道:“你放开我,这是在我家,仔细我喊人揍你!” 她又把自己那条红狐狸皮斗篷摘下来塞给薛见:“你给别人送的东西,我不要。” 薛见头疼地捏了捏眉心:“就是官府断案也得给人伸冤的机会,怎么到你这里就直接给我定了罪?” 他不等阿枣说话,就主动道:“那东西原是我送给皇后的,我并不知她转送他人。” 阿枣没多高兴,反把眉毛扬的更高:“昨日皇后叫你去陪齐然逛大昭寺,你就去了?” 薛见蹙眉道:“自然没有,我刚到那里就回来了。” 原来阿枣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但齐然这事一出,她不由得就想起他在书里左拥右抱的事,就算他没瞧上齐然,以后说不准也会看上什么李然王然,他越想越觉着搓火,偏偏还没法说! 她总不能跟薛见说,虽然你现在孑然一身,但以后一定会妻妾成群的吧,薛见说不准要以为她疯了! 阿枣重重地哼哼几声:“齐然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 薛见眉头拧的更紧,眼底掠过一丝阴郁:“你见着齐然了?” 齐家什么时候才能想明白一个道理,他只是把名字记在皇后膝下,并不是卖身给他们齐家了。他眉间止不住的厌烦,得先想法让齐皇后和齐家离了心,再腾出手料理齐家。 阿枣撇撇嘴:“昨儿我听我娘说,你在我生病的时候来过几回,我娘没叫你进来,我就想着找你解释解释,没想到一去大昭寺就碰见齐然了!” 薛见低头细瞧她的脸,虽然大病初愈,但脸色也没见红润,就连唇色也淡了几分,他食指抹过她的唇瓣,被阿枣一口咬住。 阿枣咬的用力,他却毫无所觉一般,指尖又被兰舌含的酥麻:“只要你心里能痛快些,随你咬,你也是,大病初愈的乱跑什么?” 他顿了下又道:“就算你不找我又如何?我还能误会你?” 阿枣松开嘴,嘴硬道:“少给你脸上贴金了,我那是尽待客之道!” 薛见不觉笑了,悠哉道:“既然沈家的待客之道这般热枕,你皱眉瞪眼地瞪我做什么?难道不该笑脸迎人?” 阿枣:“” 他指尖触了触她檀红色的唇角:“要我做什么才能搏你一笑?” 阿枣给他堵得没话说,翻了个白眼道:“你跳河去算了。” 薛见在外一向是浑身冒仙气儿,今儿为了哄心上人,倒也是豁出去了,沈家花厅边儿就是一方已经结冰的小河,呼啦呼啦地冒着寒气。 阿枣眼见着他去了那边,吓得扯住他:“你干嘛?” 薛见唇角虽泛着笑意,但凝望于她的怒光却认真专注:“不是你说我这样你才会一笑吗?” 阿枣给硬生生气笑,但她看薛见那眼神,没准她一松手他还真能跳河:“真是疯了!” 此时恰好李氏不放心两人,转回来一看,就见两人拉拉扯扯,惊怒道:“殿下,你这是干什么?!” 所以说是亲妈,明明是阿枣拽着薛见不撒手,在李氏这里就成了薛见的锅。 阿枣道:“娘你快来帮忙,殿下他要跳河了!” 李氏也吓了一跳,忙劝道:“殿下,男子汉大丈夫总得心胸开阔,你要是因为娶不到我闺女就要死要活的,那可真让人瞧不上眼!” 薛见对阿枣还能说几句,对未来岳母却是没辙,转过身来道:“李夫人误会了,我是” 李氏才不管他是我为了什么呢,只要他不在自家跳河,怎样都行,见他没事便吩咐道:“殿下,我们家还有事,请您先回去吧。” 薛见瞧好不容易把阿枣哄的稍稍展颜,岳母又杀了出来,只得在心里暗叹了一声,告辞离去。 他回家让几个手下先停下差事,专心去打听丈母娘的喜好,奈何李氏也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物事,只对儿女十分上心,他决定从沈入扣下手,不仅把他扣的两年薪俸都补回来,还给他另加了些,又夸他做事勤勉,处置得益,夸的沈入扣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尤其是这位四殿下还疑似断袖呢! 他回家把这事给家里人分享了一二,李氏听说儿子被夸奖当然也高兴,不过在女儿的事情上却坚决不松口。 薛见费尽心思送去的礼,也被沈珏和李氏给原样退了回来,说句良心话,他对皇后都没有这般尽心呢,李氏还是防着他跟防贼一般,半点不带松懈的。 过几天他终于又等到一个机会,李氏想着快到除夕了,就带着闺女去买新衣裳,却不想马车半道上坏了,薛见就亲自送马车过去了。 李氏狐疑地瞧着他:“四殿下?”阿枣一看见他也愣了下。 薛见一笑:“太后喜奇石,听说物华馆里有人拍卖南海奇石,所以我过来看一眼,想帮太后拍下。” 他又道:“瞧天色怕是快黑了,夫人不妨先上我的马车。”他见李氏似有不愿,就抬出沈入扣来:“我与入扣虽是上下级,更是好友,夫人落难,我自然得帮扶一把。” 李氏瞧了眼天色,发现确实快黑了,又摸了摸闺女冻的通红的脸儿,生怕她再发烧,这才答应了,不过她也不打算欠薛见人情,拿出一只锦盒递给他,里面装着原本给沈入扣买的笔洗:“劳烦殿下了,这点东西算是谢礼。” 薛见见自己不收她是决计不会做的,于是便收下了。他准备了两匹马,本来想让阿枣共骑的,李氏坐进马车里却唤道:“丝丝,进来坐吧,小心冻着。” 阿枣道:“不了,我好久没骑马了”她看见薛见正要扬起的唇角,咳了声道:“您和殿下坐马车吧,我骑马。” 薛见:“” 李氏:“,” 李氏一想这也成,反正她就是不想让两人共处一室,就同意了。薛见趁李氏不注意,把毛护手给她套上:“仔细冻着手。”他趁机捏了捏她的指尖,语调无奈:“还在生我的气?我根本没理过齐家女。” 他没搭理过齐然,但却是第一回见阿枣为自己吃醋。 阿枣没接这个话茬:“你要是穿女装去齐然面前跳个舞,就能永绝后患了。” 薛见:“” 他摁着眉心上了马车,但是俗话说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啊,马车刚走出聚宝街,就见齐然和她的几个闺中密友说说笑笑地走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6.第 96 章 薛见正在马车里一意奉承未来丈母娘, 没在意车外的事。薛见这样的情商和颜值, 要决心讨一个人欢心还是很容易的,李氏原本冷硬地花岗岩的表情都有了一丝松动。 齐然和几个闺中好友说话的内容就是四殿下, 有个跟她格外亲近的一直赞她好福气, 四殿下不光前程远大,而且长相俊美,齐然以后必然是有大夫妻的,说的跟两人的婚期已经定下了似的。 齐然一概含笑听了,虽嗔了她几句, 但是到底没反驳。 阿枣心说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她不大想扯是非,正要吩咐车夫绕道,齐然却已经先一步瞧见她了,笑意盈盈地招呼道:“沈家妹妹。” 齐然这称呼也是挺与时俱进的,前儿还是沈姑娘呢,今儿就成妹妹了, 阿枣生疏地回道:“齐姑娘。” 薛见为了不引李氏生厌, 没用皇子的尊驾,特地选了辆寻常马车, 齐然目光一掠, 不知车里坐的是谁, 正要同阿枣说话, 车帘却被夜风掀起一角, 露出一只白皙好看的手, 骨节分明,白洁有力——分明是男人的手。 齐然瞧得心砰砰乱跳,难道沈丝丝和人私相授受,私下偷会?这么一想也有可能,听说二殿下前日也上门提亲了,她怕是有了意中人,这才拒了四殿下的提亲。那这事对她来说可真是天大的喜事了,皇室血脉不容混淆,要是沈丝丝名节有亏,她是绝不可能再嫁入宗室了。 她以己度人,压根没想过里面的会是薛见,要是薛见肯陪她出来闲逛,她巴不得拉着他走到大街上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两人亲近了,肯定不会让他藏到马车里。 阿枣见她往后看的目不转睛,不耐道:“齐姑娘还有事?” 齐然笑了笑,温声细语地道:“我只是觉着奇怪,大冷天妹妹为什么不坐马车,骑马多累啊,万一冻病了可怎生是好?”她目光往马车那边扫了又扫:“莫非马车里人坐满了?令尊令堂都在车里吗?” 阿枣瞧她那样子就烦的不行:“我娘在车上,齐姑娘连这个也要管?” “既然是候夫人,那我得拜见一二了。”齐然走过去,冲着车帘盈盈一福身:“上回得见夫人,却未曾尽了礼数,我被家母训了很久,今儿说怎么也得亲身拜见伯母。” 阿枣不知道齐然在转什么歪脑筋,只冷笑着看她过去吃瘪,李氏一把打开车帘:“齐姑娘一番美意,我心领了,天寒地冻,姑娘请回吧。” 齐然也不曾想李氏竟然真的在里面,更惊诧的是薛见竟然就坐在李氏对面,她怔了怔,忙不迭福身道:“殿下。” 薛见面色漠然的一抬眼:“你是谁?” 这话可比什么都伤人了,齐然脸涨得通红,方才她那些闺中密友说笑的内容就是四殿下和她的婚事,还有他送给自己的银狐皮围脖,如今薛见明摆着不认识她的样子,可真是太打脸了。 齐然脱口问道:“殿下怎会和侯夫人” 薛见漠然地低头,驾车的常宁忍不住道:“姑娘,我们家殿下做何事,想必跟你无关吧?” 齐然双颊红的几乎发紫,常宁叹了口气:“姑娘莫要挡路,咱们还赶着回去呢。” 齐然沉默退至一旁,薛见瞧了常宁一眼,常宁道:“齐姑娘,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指的是她和齐家这些日子的算计。 齐然等薛见走了,再忍不住,捂住脸抛下几个小姐妹跑开了,眼泪从指缝里不住渗出来。 她递了话进宫,到皇后面前狠哭了一场,齐皇后神色为难,她虽然喜欢自己这内侄女,但以要后要指望薛见养老送终,当然不能太拗他的意思,眼瞧着薛见无意,这可如何是好? 齐然聪明远胜当初周如素,洞悉她的心思,低头抽噎道:“姑母,我只担心您和殿下,您想一想,沈家先是拒了这门婚事,今日又亲亲热热的和殿下坐在一辆马车上,如此朝三暮四,实在引人生疑,倘沈家真有什么歹心,殿下已是被沈姑娘蛊惑,您又该如何自处?。” 齐皇后不大喜欢她说的这样难听,皱了皱眉,又叹道:“那你要如何?” 齐然哭道:“求姑母怜惜。” 她低头咬了咬牙:“宗室子弟哪有不三妻四妾的,我愿自退一步,只做侧妃,我们家也自愿鼎力相助四殿下。”只要她能先嫁给他,以后有的是机会笼住他的心,再不成让沈丝丝出点意外,那还不是她一家独大? 这对薛见可真是天大的好事了,但齐然的身份,就算嫁亲王家也是做正妃的,齐皇后也没想到她竟然对老四痴心至此,心里又是后悔,又很是怜她:“哎,,你啊,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你怎么就这般糊涂呢?早知道我就不牵线这桩婚事了。” 齐皇后见她良久不言语,轻叹了声:“好吧,我帮你说一说,不管成与不成,这事就这样吧。” 齐然恭敬磕头,指甲却陷进肉里,暗暗盘算怎么让沈丝丝闹出个大事来,最好让四殿下对她绝了念头。 齐皇后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第二日就叫了薛见来,先把齐然夸了一通,从她的针线女红说到为人处世,总之没有一样不好的,最后又隐晦地说了一下他能享齐人之福的事。 薛见对齐家自有打算,但现在不能显露出来,只含笑听了。 齐皇后从心里觉着,沈家齐家都收归旗下这般好事他定然不会拒绝,除非他是疯了,见薛见这样,齐皇后自动把他这样的表现划归为默许,转头把他的反应告诉齐家。 齐夫人和齐然都十分欢喜,齐皇后叮嘱道:“没几天就是除夕了,咱们庄朝的惯例,宗室公府和重臣必是要好好玩乐一番的,你届时好生收拾,也好让殿下更看重你些。” 齐然柔顺地应了,她也想借着除夕前的百戏会成事。 齐皇后知道这个侄女素来有主意,拍了拍她的手,这才转身走了。 百戏会算是庄朝人民心里最大的一场盛会了,是万人空巷的好光景,家家户户都要走出门来放烟花,看舞龙舞狮,就连宗室也会热闹一阵,皇上带着朝中要员及其家中女眷去京郊玩乐,男子玩骑马射箭比武和马球,女子则是跳舞投壶和蹴鞠,每个项目都有比赛,每场比赛都有奖品,虽然不是什么奇珍异宝,但足够让人玩的痛快了。 沈家作为京中新贵,一家四口都收到了邀请,阿枣翻了翻帖子,兴致盎然地道:“还有蹴鞠呢,那我要报名!”蹴鞠跟现代的足球类似,她上辈子就是铁杆球迷。 李氏硬把她按住:“你可消停点吧,虽然这蹴鞠是女子蹴鞠,但每年鼻梁断了,眼眶肿了,脸上青了,甚至筋断骨折的都不在少数,你凑的又是哪门子热闹?” 阿枣颇为遗憾地叹了声。 百戏会定在腊月二十八,拢共持续三天,皇上带着所有人浩浩荡荡地往京郊走,京郊的场地早已经围好,各色玩乐的器具也备下了。 不知道礼部的人是怎么想的,居然把沈家和齐家安排着坐在一块了,齐然举杯端着果子酒,笑道:“我敬沈家妹妹一杯。” 阿枣也不缺风度,举杯跟她对饮了一盏,就把目光投向场中。 宫里还特地圈了一片林子出来,方便众人比箭,齐然今儿不知怎么的,谈兴甚浓,频频和阿枣搭话:“沈家妹妹,你说今儿谁会摘得金雁翎呢?” 金雁翎是射箭比赛的奖项,阿枣正瞧的兴起,被她一问很是不耐,随口道:“我爹吧。” 沈珏老当益壮,也报名参赛了。齐然闻言愣了愣,掩嘴一笑:“我却觉着是四殿下呢。” 阿枣道:“四殿下自然也是厉害的。” 薛见原来对这样的比赛一向不怎么上心,今儿却跟打了鸡血似的,把一行人远远甩在身后,倒是沈珏勉强跟上了,两人看着都是奔着金雁翎来的。 沈珏见薛见又射出一箭,正中靶心,也射出一箭,微微笑了笑:“还请殿下手下留情。” 薛见不紧不慢地张弓搭箭:“旁的事都可以让给沈大人,独独金雁翎不行。” 沈珏道:“那就各凭本事了。” 场外的人屏息等了近半个时辰,薛见才头一个出来,皇上见自己儿子出风头自然高兴,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把一只檀木锦盒亲手交给他,里面放着一只三寸来长,用赤金打造的雁翎,每一根轻羽都纤毫毕现,称得上是精致无比了,既可以佩在腰间当佩饰,也能簪于发间当首饰。 皇上玩笑道:“你难得这般积极,是有心仪的姑娘了?” 大雁是忠贞之鸟,因此庄朝还有个不成文的习俗,男子赢了金雁翎之后,要是有心仪的姑娘,就把金雁翎簪于姑娘的发间,以此表白心意,示意一生一世,忠贞不渝。 薛见笑了笑,没接话,取出金雁翎捧在手心,缓缓下了高台。 齐然见他竟是往自己这个方向走,心砰砰快跳了几拍,她想着薛见向沈家提过一次亲,已经被沈家人不识好歹地给拒了,就算他心里有沈丝丝,为着颜面也肯定不会再给她,大庭广众之下万一被拒了岂不是丢人?依着四殿下之心高气傲,想必不会再由着自己丢丑,而自己和他心照不宣,当是上上之选。 她觉着自己这步棋还是下对了的,四殿下就算不在意她,总归也会在意齐家,而且她觉着自己这样貌美,出身又高贵,四殿下对她也未必无情,上回那样无情怕也只是更在意沈丝丝,怕她多心,瞧他对着皇后就直接默许了此事。 随着薛见越走越近,齐然忍不住挺直了脊背,含情脉脉地瞧着他那张俊美面容,见他离自己不过几尺远的距离,也失了寻常的冷静,心里一急,竟然双手撑着桌案,袅娜地站了起来。 不料薛见压根眼尾都没扫她一眼,也不等李氏反应过来,直接把金雁翎簪在阿枣的满头乌发间,衬着她莹白的面颊更加耀目生辉,引得全场瞩目。 薛见缓缓直起身,眼底深情流转:“这就是我心仪之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7.第 97 章 阿枣还没来得及反应, 他已经过来帮她簪上了金雁翎,两人此时离得颇近, 她甚至能闻见他身上的若有似无的兰香,又听见那段心仪之人的剖白, 耳根不由得红了一下。 类似的话他在私底下已经说过不少,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还是头一遭, 这可比在女生宿舍楼底下摆蜡烛弹吉他浪漫多了,她放在膝上的手攥紧了,眼睛却斜向他, 不知道该笑还是该骂他一句。 李氏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之后脸色骤冷,正要开口, 被沈入扣死命拽住了,这事儿若是不答应,私下拒绝就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了,两边就得反目成仇。 众人一瞧这位沈家小姐的玉容,顿时觉着理当如此,此等佳人, 怨不得殿下动心。等所有人从薛见突然告白的震惊中反应过来, 又下意识地看向方才突兀起身的齐然身上, 不禁面面相觑。 齐家姑娘莫不是以为殿下要把金雁翎送给她?这是自作多情啊。 齐然在薛见把手里的金雁翎簪在阿枣发上的那一刻, 就已经脸色煞白, 差点站立不稳, 头脑一片空白,先恨自己这般不谨慎,又恨沈丝丝狐媚,将四殿下牢牢勾住! 场面对阿枣和薛见来说,当然是粉红泡泡乱冒,对齐然来说,简直尴尬的恨不能让一道雷下来劈死自己,她又羞又恨,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强撑着才没晕厥过去,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半晌才颤声道:“我,我身子不适” 身子不适你这时候站起来做什么?不少人都在心里撇了撇嘴。 齐夫人也愣了许久,忙起身解释道:“然儿身子有些不舒服,正要起来告罪去歇息片刻,不留神打扰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她也觉着无比丢人,想找一条地缝钻进去,也不管众人信不信,说完于是亲自把齐然扶了下去。 齐夫人气道:“原来都怎么教你的?你就这般沉不住气?!” 齐然捂着脸哭道:“沈家已经拒绝过殿下一回,我哪里想到殿下他” 齐夫人道:“没骨头,白教你一场了!” 她拽着齐夫人的手晃了晃:“娘,我原也只是为了姑母的嘱咐,但现在是真的喜欢殿下,您帮帮我吧。我哪里不如那个沈丝丝了?天长日久,殿下总会知道我的好的!” 齐夫人气的头疼,又心疼女儿:“你啊,真是不争气。皇后叫你本是想让你拢住四殿下的,你倒好,被四殿下迷了个神魂颠倒!” 齐然擦了擦眼泪:“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上了心娘,您答应我的布置好了吗?” 齐夫人皱眉点头,又笑了,劝慰闺女:“娘办事你有什么不放心的,早就预备了,你放心,只要这事一发作,别人都要道那沈丝丝的丑事,再不会有人记着你这事了。” 她摸了摸女儿娇美的脸:“不光如此,到时候她名声尽毁,殿下自然就知道你的好儿了。” 齐然这才稍稍开怀,依偎在齐夫人怀里笑了。 薛见对此彷如毫无所觉,目光只凝在阿枣身上,她给瞧得脸色更红,似嗔似怒提醒他:“殿下” 他像是才回过神来,再一次倾身帮她把金雁翎扶正,凝声成线:“你真好看。” 这话只有阿枣听见了,脸色更红,皇上先笑道:“朕以为老四要一辈子孤芳自赏,想不到今儿也落入凡尘了。” 皇上说完下意识地瞧了眼老二,见他面沉如水,眉间罩着阴云,心里更有了谱,沈家姑娘倒是一枚好棋,最好能用她挑唆两人争斗,他这皇位才能做的安稳。 庄朝民风开放,旁人见皇上都发话了,也跟着凑趣几句,不过顾忌沈家姑娘名节,玩笑开的都极有分寸。 薛见又瞧了阿枣一眼才起身回自己的座位,太后倒是真高兴,尤其是看见薛见终于从龙阳的绯闻中上岸了,还特地命人把沈家一家的座次都提了提,就安排在自己的座位旁,她与阿枣和李氏闲话:“我瞧你父亲就是一等一的钟灵毓秀之人,你竟比他还灵秀,原来庄朝的好风好水,全是生在你们家了。” 太后此时就跟普通的操心孙辈婚事的长辈一样,笑眯眯地把阿枣打量了好几遍,阿枣长相虽然是妖冶型的,但是眸光清正,举止有度,她瞧一眼就知道沈姑娘并非轻浮之人,又觉着老四的眼光真好,两人生的重孙,得好看成什么样啊! 她想着想着又笑道:“这孩子,我瞧着以后是有大福气的。” 李氏谦逊道:“我们家的境况太后想必知道,不瞒太后说,丝丝不过是乡下野丫头罢了,哪里当得起您这般盛赞。什么福气我也不想,让孩子平平安安的就是了。” 太后笑容微收,倒不是恼怒,而是想着上回薛见说亲被拒的事儿,沈姑娘是什么意思暂且不知,她听薛见说,沈姑娘的爹娘对这桩亲事好似不大满意,她方才出言一探,李氏果然一派要和皇家撇清关系的意思。 俗话说低头娶媳妇,抬头嫁闺女,就是到了宗室这里也不例外。 太后在心里把薛见骂了一通,先按下此事不提,和李氏攀谈起来,又不着痕迹地把话头拐到阿枣身上,问她平日喜欢吃什么玩什么。 她虽然是套话,但态度亲切和蔼,李氏没一会儿就被套进去了,觉着太后虽然出身高贵,但为人真是慈蔼,半分架子也没有。 太后还命人赏了一套赤金红宝翡翠头面下来,瞧着阿枣笑道:“一点小玩意,让内造随意造的,给孩子戴着玩儿吧。” 阿枣不着痕迹地看去一眼,见整套头面璀璨非常,流光溢彩,就连细处都无比精致,肯定不是随意造出来的,她一转念就想到了薛见,脸上不觉带了笑意。 李氏推让了会儿,见太后执意要给,就命人收下了,再次叩谢之后,太后笑着让她们起来:“前几日就想叫你进宫,我年纪大了,正爱和你们这些小姑娘说话儿,你若是得闲,就进宫陪我闲话几句。” 阿枣自然答应了,又忙不迭地福身行礼:“早就想拜见您的,只怕您嫌我闹呢。” 太后笑道:“怎会?” 她又跟沈家母女俩闲话几句,这才让两人归去,身后的姑姑走上来给她按着额角,太后头疼道:“八字还没一撇呢,哀家就得帮着讨好老四未来丈母娘了,这没良心的混账,该让他过来给我使唤几天。” 姑姑笑道:“要是这桩亲事能成,您也算了了一桩心愿。” 太后也缓了神色:“倒也是,瞧着沈姑娘是个好的。算了,反正也就操劳这一回,以后我是再不管这档子事儿了,真能累死人。” 射箭已经比完,到了中午休憩的时候,城郊有宗室建的行宫,沈家在这行宫里也被分到了一处小院,李氏带着阿枣往回走,阿枣道:“娘,我想四下逛逛,熟悉熟悉蹴鞠场,你先回去吧。” 李氏上回没拗的过阿枣,就同意了她保命蹴鞠比赛的事,闻言瞪了她一眼才点了点头。 阿枣随意打发走了丫鬟,正沿着蹴鞠场转圈,就见一颗参天古树后面影影绰绰站着几个窈窕女子,几人正在闲话,有个梳着流云髻的义愤填膺地道:“说不定是用了什么狐媚手段迷住了四殿下呢!你瞧她那狐狸精的样子!” 然后是齐然的声音,这位猛士上午脸被扇的啪啪作响,这时候居然还有闲心出来和人唠嗑。她低声道:“也别这样说,沈姑娘确实生的十分美貌,方才就连太后也把她叫去说话了,可见也是喜欢她的。” 这话听着是帮阿枣辩解,其实是火烧浇油,流云髻果然更怒,愤愤道:“太后定也是被迷住了,谁知道她有什么妖法呢!我听我爹说,她爹当初去后周当细作,把个公主迷的要死要活的,看她如今也不成多让!” 齐然心里大为痛快,细声道:“沈大人是咱们庄朝的英雄呢,不要妄言。” 流云髻又哼了声,声调放高:“今儿早上殿下得了金雁翎的时候我就觉着不好了,果然是送了那个狐媚子,我瞧给你都比给那狐狸精强!” 流云髻声调越来越高,想着最好让流言传开,让人人都知道沈丝丝是个娼妇狐狸精! 齐然今儿早上被打了脸,恨不得找一颗歪脖树吊死,又庆幸自己亲娘早就把布置好了,过不了多久沈丝丝就会比她还丢脸,她这般想着,心里才畅快了些,找自己的姐妹团来说几句闲话。 阿枣在树后听的眯起了眼,这样嘴贱的要是搁在原来,她早就两巴掌把她抽地上去了,可惜现在要保持淑女形象,她哼了声走出去,笑眯眯地道:“你们说什么这么热闹,倒是让我也听听啊。” 齐然没想到这般隐蔽还能撞见沈丝丝,又一想自己说的话并无不妥之处,反倒是帮着她说话,便放下心来。 流云髻也没想到正主出场,慌的忙闭上了嘴,阿枣撇撇嘴,欺身一步靠近了她,才留的指甲从她脸上划过,笑道:“说啊,怎么不说了?方才不是挺开心的吗?” 齐然正要打圆场,流云髻心里一慌,却为了颜面强撑着,叫嚣道:“说你跟四殿下早就有了首尾,不知做了多少回野鸳鸯了,你” 她正要一口气说个痛快,薛见的声音就冷冷地从树后传来:“我怎么了?” 流云髻慌乱转头,就见薛见正立在一边,她忙跪下行礼道:“殿下。”她一指阿枣:“是沈姑娘先动手的,我是气急了才说了这些话!” 薛见看也不看她,越过她立在阿枣身侧:“背后议论宗室,处以割舌之刑。” 流云髻脸色煞白,齐然也微微白了脸,流云髻吓得涕泗横流,再没方才说人闲话时候的眉飞色舞,哭着求饶。 阿枣也吓一跳:“割舌就算了,掌嘴就成。”她又低头警告那流云髻:“以后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下不为例!” 薛见握住她的手腕,对着她一派春风和煦:“都听你的。” 两个教养姑姑过来,先是赏了几巴掌,再把她拖走处罚,齐然原想辩白几句,见此也闭了嘴,原本说的兴起的几人也不敢再瞎比比,抖着身子告退了。 等周遭没了人,薛见才露了大灰狼的本来面目,一把把她抵在树上,不满地咬着她的唇瓣:“小祖宗,气儿消了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8.第 98 章 阿枣本来还在暗暗搓火,听见这话禁不住笑了:“殿下, 你祖宗可在宗室家庙里供着呢。” 薛见见她笑了, 神色不但没有松快,反而蹙了蹙眉, 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这些日子事情多,我会一一处置的,很快就会过去了。” 阿枣拉下他的手, 认真问道:“齐然自愿嫁你为侧妃的事我也听说了, 你真的不动心?” 要是薛见敢答个‘是’字,她转头就让她爹给她找个好人嫁了,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 原来她还在纠结这个,薛见勾住她的手指, 微微一笑:“你知道雁翎是什么意思?” 阿枣愣了下,他继续道:“一个人,”他眉眼一弯:“一辈子。” 阿枣下意识地摸了摸头顶簪的金雁翎, 还是对他不怎么有信心, 主要是对原书设定没信心, 喃喃道:“那我多谢殿下了。” 杀千刀的原书作者, 你说你要是设定女人能纳面首不就好了,现在该操心的就不是她,而是薛见了!或者老老实实地设定一夫一妻也成啊! 薛见见她说着说着就走了神, 托起她的下巴问道:“你又想什么呢?” 阿枣脱口道:“纳面首。” 薛见:“” 他眯了眯眼:“我送你金雁翎, 你却想着纳面首?” 阿枣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略带神往地道:“想着各色各样的美男子为了讨好我用尽浑身解数, 为我拈酸吃醋,争奇斗艳,我” 要是她穿的是本女尊文就好了。 她话还没说完,唇瓣就被覆住了,薛见这回毫不留力,像是要把她拆吃入腹一般,奋力纠缠着她的兰舌,阿枣觉着自己灵魂都要被吸出来了。 两人曾经做过最亲密的事儿,薛见很了解她哪里最不耐受,从肩胛骨一路向下,轻抚着她的腰窝,阿枣果然闷哼了一声,像一汪春水软在他怀里。 阿枣上回中的燃情丸药效早就过去了,但身体的敏感度却没有因此降低,双眼含雾看着他,薛见被看的下腹一紧,双手往下,托着她的臀瓣往下一提,他方能尽情亲热,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不在她肌肤上留下印记。 阿枣给他勾引的放弃了抵抗,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双手把他推开:“不成!要是让人看见了我就完蛋了。”这块虽然人少,但不代表没人。 薛见也及时抽身,他的腿方才顶入她的双腿之间,此时轻轻一蹭,阿枣轻哼一声,双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被他及时搂住了。 薛见挑了挑眉:“这点手段就吃不住了,还敢找十个八个面首?只怕你骨头渣都剩不下。” 阿枣从暧昧的余韵中久久不能回神,双眼迷茫了会儿才回过神来,低声嘀咕:“又不是谁都跟你一样如狼似虎” 薛见似笑非笑,阿枣咳了声,舔着脸道:“我就是随口一说,我这么清纯不做作的人怎么可能找面首吗,真是的!” 薛见:“” 阿枣说完又不悦道:“话说回来,凭什么你们男人能纳妾,女人就不能养几个男宠,真是世道不公。” 薛见手指跟她缠紧,缓声道:“别人是别人,你我是你我。” 温热的气息洒在她耳畔,阿枣心头一动,反手搂住她,觉着此情此景下,那些纠结也不那么鲜明了。 两人无言相拥了一会儿,阿枣才道:“先不跟你扯,我得回去了。” 薛见握住她的手腕,语调缠绵,故意逗她:“别忘了你在寻阳拿我当解药那段日子,我的清白可是毁在你手里了,你要是不嫁我,我可绝不会轻饶你。” 阿枣一口老血堵在喉头,谁毁了谁的清白啊! 她给薛见这肉麻的头发丝都快竖起来了:“你不就穿了回女装,怎么性子也跟怨妇似的。” 薛见牵起唇角,在她下巴上一勾:“你不说我都忘了,我这女装是为谁穿的?没良心的。” 阿枣搓了搓手臂,哆嗦了一下,薛见瞧逗她也逗得差不多,在她脸上亲了下:“罢了,放你走。” 他顿了下又道:“我向你保证,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 阿枣转头走了,薛见心情不差,踱步去给太后请安的时候,嘴角还是含着笑。太后见他这样哭笑不得,没好气地撂下一句:“我已经跟沈夫人和沈姑娘说,让她们无事就进宫来,到时候我再潜移默化地告诉她们你的好处,若这样还是不成,那你就另请高明吧。” 薛见道:“您出手,怎会无功而返?” 太后笑道:“你少给我戴高帽了。”她说完面露愁容:“我瞧着沈夫人半点没有与宗室结亲的意思。” 都是做母亲的,她其实能理解沈夫人的心思,换位思考一下,她也不乐意把宝贝闺女嫁入宗室,寻常公府明争暗斗都不在少数,更何况宗室了,孩子以后得操多少心,但私心里,她这孙子被人瞧不上眼,她又有些微妙的郁闷。 薛见一笑:“我如何不知,但这事也没有取巧的法子,只盼着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太后点头道:“想结秦晋之好,最重要的就是心诚。” 太后和他又闲话几句,这才放他出去,薛见回到自己住的院落,问常宁道:“都准备好了?” 常宁点头:“自然,我让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调了包。”他应答完难免咋舌:“不过齐家女也太狠毒了些,要不是咱们有暗桩在齐家,怕也难觉察。” 薛见目光如寒风凛冽:“下午就等着瞧好戏吧。” 他也不想把事情闹的这样难看,偏偏齐家人不识好歹。 下午比的是女子蹴鞠,阿枣早早地就换好了衣服,齐然那样柔弱袅娜的居然也报名了蹴鞠,她走过来歉然道:“沈家妹妹,中午的事儿着实抱歉,我还帮着劝了几句呢,早知道陈怜她是那样的人,我再不能跟她来往的。” 阿枣不经意拂了拂腰间的坠饰:“多大点事儿,还值当齐姑娘特地过来说一回。” 齐然下意识地随着她的动作看过去,就见那金雁翎被她又挂在了腰间,明晃晃地扎眼,她瞧的心里暗恨。 阿枣才不是那等以德报怨的人,见她嘴唇微颤,心里暗爽,仍旧道:“我生的这样颜色,从小到大还是喜欢我的人多于讨厌我的人,被别人议论几句倒也不算什么,齐姑娘想必也是喜欢我,才频频与我搭话,可是如此?” 齐然气了个仰倒,还得强撑着笑了下:“那是。” 阿枣还要气她几句,这时候后面一道声音传来:“你们还不换衣裳?可快迟了啊。” 阿枣转过头,却见是许久没见的方如是,齐然冷怨地看了阿枣一眼,想到家里的筹谋,心情又愉悦起来,转身去取衣裳了。 阿枣对方如是的感觉还是颇好的,冲她笑道:“许久不见方姑娘了。” 方如是也是个有些怪脾气的,她对沈入扣很有好感,在阿枣离京的半年里对沈家颇为照拂,但方家觉着沈入扣前程背景皆不如意,非要拦着方如是见沈入扣,后来沈珏回京,沈家水涨船高,方家又提点女儿和沈家继续来往了,但他们这样势利眼,方如是又傲气,反倒不乐意过来了。 她没怎么跟这位沈家姑娘接触,听她语调熟稔自然,也不禁笑了笑,大概是爱屋及乌,她看这位沈姑娘颇顺眼,于是笑了笑:“沈姑娘赶紧换衣裳吧,蹴鞠快要开始了。” 蹴鞠要用的衣裳是宫里统一准备的,每个人都量好了尺寸,再在衣襟内侧上写了各人的名字,不存在拿错的可能。 阿枣接过小丫鬟捧上来的衣裳鞋袜换好,蹴鞠服是一身简便的素衣,腰间用红色绣金线梅花的腰带勒住,让她多了几分清新秀逸,就连皇上皇后都禁不住多看了几眼,二殿下身为裁判,借此机会正大光明地看过来,眼底毫不掩饰的渴望。 对面的腰带是绿色绣松柏纹的,两队人凭腰带辨人,十多个貌美女子在场地奔跑传球,实在是赏心悦目。 齐然却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向阿枣这里瞧过来,她是负责守住风流眼的,这般走神已经漏了好几个球了,引得队友斥责了好几句。 等过了半个时辰,齐然见阿枣还是神色如常,心里不觉有些焦急,身上发起痒来她也无暇顾及,等过了会儿她才发觉身上不对,对众人道:“我头有些晕,想先去歇歇。” 众人正踢得兴起,见她这样都十分扫兴,不过还是点头答允了,二殿下就做了个休息的手势,示意众人停战,没了守门的当然也没法玩了,去喝水的喝水,吃东西的吃东西,如此又歇了许久,见齐然还没出来,她妹妹齐悠站起来道:“我姐怎么还不过来?我去瞧瞧她。” 姑娘们都点了点头,也跟着过去了。 齐悠推开更衣室的门,就见齐然双颊赤红,双眼紧闭躺在地上,衣襟大敞,双腿微微分开,姿态不雅,齐悠吓了一跳,忙扑过去搂住齐然:“姐,你怎么了?!” 阿枣还以为齐然中暑了,正想凑过去细看,却被方如是拉住了,方如是用眼神暗示一下,阿枣顺着她的目光瞧过去,就见齐然脖颈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疹子,还在往上蔓延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9.第 99 章 阿枣心里一惊,也知道瞧出此事并不简单, 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出去。 齐悠却突然扑上来死死掐住她的胳膊:“是你!是你害的我姐姐!”她在家常听齐夫人和齐然念叨, 所以下意识觉得这狐媚子勾了四殿下,又来害她姐了。 阿枣觉着此人脑子简直有问题, 齐家人脑回路怎么一个比一个清奇啊?! 她毫不客气地一把把齐悠拂开:“齐二姑娘,你要是再胡言乱语,别怪我不客气了。” 方如是也觉着齐悠脑子有点秀逗:“方才沈姑娘一直都和咱们在一起, 你是怎么瞧见她过来害你姐姐了?” 齐悠恨恨地瞪了她一眼, 又蹲下身抱着齐然哭个不住,方如是很瞧不上这样万事不懂只会哭的人,于是叹了口气:“二殿下是负责蹴鞠赛的,赶紧禀告了二殿下, 然后请太医来吧。” 齐悠这才如梦方醒,匆忙出门忙活去了。 阿枣对齐然没啥好感,见她倒霉也没觉着同情, 左右跟自己无关, 她就跟方如是出去了。 齐夫人既然敢下手, 当然不会毫无准备, 左等右等却不见动静,正在心慌意乱,却突然听到了蹴鞠场上, 齐然出事的消息, 她心里一沉, 带着人匆匆忙忙赶过去, 果然见齐然躺在更衣间里,可怖的红疹已经蔓延到下巴上了,她虽然在昏迷中,还在无意识地抓挠着,在身上留下一道道印记。 齐夫人自然知道这症状意味着什么,心跳都快停止了,强撑着一口气没晕厥过去,手忙脚乱地指挥众人把齐然抬走,又怕被有心人察觉出什么,打落了牙往肚子里咽,解释道:“然儿不知吃坏了什么东西,想必是犯了藓,回去歇一阵就好。” 犯藓是过敏的意思,阿枣自己是过敏过的,瞧齐然这症状确实像过敏,方如是却一脸若有所思:“怎么瞧着有些不对。” 阿枣琢磨着她没准就是自己未来嫂子了,主动搭话道:“怎么不对了?” 方如是同样有心跟她结交,就笑一笑:“我也说不上来,大概是见惯了勾心斗角,所以瞧见谁出事难免往深处想。” 阿枣自嘲道:“要是往深处想,现在最有动机害她的只有我了。” 能说这话的都是心胸磊落之人,倘若心里有鬼,也不敢这样说。方如是一笑:“怎会?四殿下明摆着对你有意,对齐然无心,你要是有心,只管应下就是,何必多此一举呢?” 阿枣听的不由点头,觉着这世上还是有不少条理分明逻辑清楚的人,对她越发亲近起来,蹴鞠比赛是比不成了,两人手拉手回了看台,李氏听说后面出事,难免又是一通挂心。 再说齐然那边,齐夫人寻的药倒真是灵验,被下药的人不管是外面瞧着,还是请大夫诊断,都是寻常犯藓,但是实际上却比犯藓严重的多,甚至会溃烂流脓,难以痊愈,让人生不如死。 这药要是用在沈丝丝身上她们只有额手称庆的份,但用在齐然身上,齐夫人就哭天抢地不迭,请了好几个太医院的圣手来都只诊出了藓症,开了几味调养的药让她先吃着,偏偏齐夫人还不敢说出实情,搂着女儿哭的肝肠寸断,这时候才真真正正后悔起来。 齐然昏睡到下午才悠悠转醒,这时候她的脸是彻底不能看了,她对着镜子自照一眼,惨叫了一声,又昏死过去,这回一直晕到天黑,才算是彻底醒过来,搂着齐夫人泣不成声,说不出话来:“娘,娘” 齐夫人搂住她安慰道:“别怕,娘就是倾家荡产也会治好你的。” 齐然抽噎道:“可是,这药明明是给为什么会到我身上了?” 齐夫人听罢也止了泪,面露沉思,齐然摸着自己的脸想了会,美目中突然露出凶光来:“娘,肯定是沈家,沈家发现了掉包的!他们好歹毒啊!” 瞧瞧这神逻辑,她害人就没毛病,别人反击就成了歹毒了。 齐夫人也不禁点了点头,又低声道:“说不准是殿下做的。” 齐然已然失去了理智,紧紧攥住她的袖子:“娘,只要沈丝丝在一天,我就没有好日子过,您帮我除了她吧!她没了我才能好过!” 齐夫人看见她的狠毒神色,不觉怔住,齐然又摸着自己的脸,抽泣道:“娘,我的脸好疼啊娘。” 齐然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齐夫人见她如此,心如刀绞,立即点头应了。 齐然这事对外只称是中暑和犯藓,所以没掀起多大波浪,皇上只派了御医过去,第二日玩乐照旧。 第二是上午比的是斗兽,仍然是庄朝人最爱的玩乐项目,皇上派了薛见负责斗兽的场地。 薛见大早上就带人来瞧各府带来的猛兽,沈府送过来的是个貔貅,也称为猫熊或者熊猫,圆滚滚的甚是可爱,他瞧见它就想起阿枣来,不觉一笑,这才放下棚子。 隔壁是齐府带过来的野兽,是三只外形凶狠的猞猁,他好似没看见猞猁笼子上的锁松动了一点,仍旧掀开篷子瞧着,猞猁被日光一刺,顿时睁开了双眼,低吼着身形矫健地扑了上来。 为了防止贵人受伤,这些笼子都是成人手腕粗的精铁所制,猛兽绝不可能逃出来,偏偏三只猞猁居然直接撞开了门跑了出来,冲着薛见就扑了过来。 常宁反应迅速,大吼一声:“护住殿下!” 薛见面色看着惊诧,眼底却异常平静,说来这三只猞猁的药还是他下的,自然没什么可惊慌的。 他之所以把齐家的药掉包,而不是把此事告诉皇上皇后,毕竟戕害臣女虽然严重,但算不得大罪,齐然最多被关进庵堂里,再过几年等影响消了齐家有的是法子把她接出来,但是戕害皇子就不一样了,怎么说齐家也得伤筋动骨。 他昨日掉包是给齐家一个警告,没想到她们还是执迷不悔,当真是自己往死路上走,他也不介意成全她们。 他着意要把动静弄大,袖子都让扯破了一块,不一会儿周遭就聚集了不少人。 齐然以轻纱遮面,也匆匆走了出来,瞧见薛见被三只猞猁围堵,和齐夫人对视一眼,面上都带了惊恐。 他们府上的猞猁是经过训练的,她们想法儿从昨日的蹴鞠服上取了一片衣角下来,按说这三只猞猁一被放出来应该会直接扑沈丝丝的,怎么会伤害殿下呢?! 母女俩急的团团转,齐夫人慌忙叫人过去帮忙,齐然目光一扫却见沈丝丝也赶了过来,左右是个死,还不如在死之前搅和了两人,她在心底冷冷一笑,迎上去道:“沈家妹妹,你还是别过去了,那里有三只猛兽追殿下呢,妹妹花容月貌,伤着了可怎生是好?” 男人吗,付出三分总指望女人回报十分,更何况是四殿下那样的男人了。她就是想让薛见看看,他情深义重以对的究竟是什么人! 她就不信沈丝丝会为了殿下舍身,要是沈丝丝见他落难,袖手旁观乃至吓得落荒而逃,四殿下的表情想必会很有意思。 以己度人,她就是个自私之人,这样想也不奇怪。 齐然连自己脸上的伤的不顾了,暗自期待好戏,阿枣压根没听清她在说什么,见三只猞猁伸手敏捷,动作行为竟跟人似的,不光躲开了常宁的长剑,还能左蹦右跳地挥舞利爪,薛见在三只猞猁的利爪底下周旋。 阿枣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随手把齐然推开,抄起一根驯兽师用来驯兽的长竹竿就要过去帮他解围。 齐然面上的得意一下子转为错愕,这怎么可能,沈丝丝她怎么会?! 薛见余光见阿枣过来,生怕伤了她,一个纵跃跳到一边,把她护在怀里,持剑皱眉道:“你过来做什么?” 李氏瞧见阿枣举着竹竿冲进去,吓得双腿一软,幸亏被沈珏扶着没摔倒,见闺女被薛见拉开才松了口气,心里由衷地感激起薛见来。 他给常宁打了个眼色,常宁会意,联合赶来皇宫护卫,合力砍死了几只猞猁。薛见把她拉到安全的地方,紧紧捏着阿枣肩膀:“你没事吧?为什么不当心些?!” 阿枣比他还气:“你跑猛兽堆儿里做什么?!你疯了啊,我快吓死了!” 两个人不甘示弱地互相瞪眼,皇上御驾过来才打断了气鼓鼓的阿枣,他瞧见薛见虽然衣衫不整,幸好没什么血迹,这才点了点头,面色凌厉地问道:“怎么回事?!” 常宁口齿伶俐地讲述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殿下正在寻看,齐家养的三只猞猁就扑了出来” 他三言两语说完,皇上的脸色已经沉的不能再沉,他问完又瞧了眼沈家女,和缓了神色,他刚才亲眼瞧见沈家女救护薛见,救没救另说,有这份心就难得,也不枉老四对她一片痴情了。 他原本不满薛见被个女人迷的神魂颠倒,但现在到觉着没那么不堪,和颜悦色地转向沈家女:“你救护有功,论律当赏。” 至于齐家,不管有意还是无心,险些害了皇子的罪名齐家却是逃不脱了。 “把齐家所有人带上来,一一问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0.第 100 章 此为防盗章  薛见说完不由得一顿,为什么会想到如此猥琐的答案呢, 难道也被她传染了? 阿枣怔忪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薛见以为她尿裤子了!她简直要吐血,这神一般的脑洞是怎么炼成的! 薛见见她脸色忽青忽红, 挑了挑眉,正好众人休息好了要启程,他道:“你跟我到马车上说。” 她忍着打人的冲动, 一上马车就迫不及待地解释道:“不是!卑职不小心把茶水洒了!“ 薛见意味不明地哦了声。 阿枣激动道:“殿下你要信我啊!我这真的是茶水, 不信你闻!”她说着还把袍子撩起来了。 薛见:“” 他面色微沉:“再胡言乱语就出去。” 阿枣委屈,你都能失禁了凭啥我不能说个你闻,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幸好薛见不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啜了口茶平了平气:“你方才有什么事要对我说?” 阿枣就是想换辆马车, 不过此时目的已经达成,她就现编了一个理由:“卑职有些地方怕出纰漏,想再来请教请教您。” 薛见瞥了她一眼, 也未再追问:“你问吧。” 阿枣随意编了几个问题, 就在一问一答中两人到了京郊下了马车, 周长史见她从别的车上下来, 便知道他对自己避如蛇蝎,眼底有些不痛快,他做事虽然敷衍, 但今日农祭朝中大半权势人物都在, 见到殿下只带了沈长史进去, 而让自己在外面候着, 难免更加不悦。薛见带阿枣进去自有用意,当然不可能跟他说。 本朝重视农力,而且给的设定就是风气开放,所以宗室里不光皇上和皇子来了,太后皇后和几个位份高的妃嫔也来了,皇上不光带人行了祭祀大礼,所有宗室中人和重臣都得换了粗布衣服,亲自下田犁地播种,以显示对农课的重视,像他们这些陪从来的小官小吏反倒清闲,不够资格下地。 农祭这段剧情她看过,大概简单地讲了一下皇子们之间的暗潮汹涌,也没她什么事。 阿枣在一边现搭的凉棚里缩着乘凉,一边看这些金枝玉叶干农活,她忍不住看了眼送她玉势的楚贵妃,高鼻杏眼,两片薄厉红唇,看着便是个不好惹的美人。这些人都是金贵人,有不少干了会儿就开始气喘的,不过谁都知道这时候不能掉链子,于是咬着牙死撑。薛见倒是气定神闲,似乎还做出手感来了,哪怕是干农活也自有股说不清道不清的风流。 突然有位小公主尖叫了一声,带着哭音颤声道:“有虫子在我腿上”她碍于父皇的严令不敢乱动,不过泪珠却滚滚而下。 众人一愣,纷纷低头看自己的小腿,有不少人腿上都趴了正在吸血的虫子,半透明的身子一下一下蠕动着,都惊呼起来。阿枣离的不远看到了薛见腿上也趴着几个水蛭,她怕这些王子皇孙没见过这玩意直接伸手拔了,忙冲过去大声喊道:“不能拔,得用火燎下来!” 五皇子薛望已经准备伸手拽了,听她这么一说才忙停下手,众人纷纷醒悟,让下人点火把虫子烧开,阿枣不想放弃这个刷好感度的机会,拿着火折子凑过去道:“殿下殿下,我来帮您!” 她跑的太急,一脚踩到泥地里,脚下一个趔趄,眼看着就要栽倒,薛见无奈,伸手拉了她一把,却不料另一只手也从旁边伸出来,两只手齐齐用力,阿枣才避免了被摔成泥猴的下场。 她定了定神:“多谢殿下和五殿下?” 薛望依然是面无表情地一张脸,松开手就让宫人给自己弄水蛭了,薛见侧目看了眼他,转向阿枣:“你还是去歇着吧。” 阿枣羞愧低头。 以往农祭的田地都是提前清干净的,今儿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好好的一场农祭闹了这么一出,皇上自然不悦,下旨让人追责,不过还是十分执着地走完了流程。 熬了两个时辰,终于完成任务,薛见俊脸被太阳晒的有些泛红,额上也冒出些微细汗,阿枣忙撑伞把她迎到凉棚里,平川已经备好了热水和干净巾子给他洗手擦腿,只不过指甲缝里嵌进去的泥确实难洗,平川拿着根银签子要帮他挑,却宛如张飞绣花,半天不敢下手。 阿枣主动道:“让卑职来吧。”平川不怎么信任地把银签子递给她,她托着薛见的手,拿了个小扫子把他手上的泥尘扫干净,然后把每根修长的手指细心抬起来,轻轻给他挑着指甲缝里的泥。 薛见本来没在意,此时却把目光落在她手上,指骨纤细,肌肤细嫩,柔若无骨,被她上下摆弄也十分舒服,比寻常男人的手要小上好几号,轻轻一握就能包裹其中。 他难得多说了句:“你的手倒不似寻常男子粗硬。” 阿枣心头一紧,打着哈哈道:“这个您看卑职的身高就知道了,就卑职这个身高,要是长了大手大脚才奇怪吧。”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薛见似乎对她态度自然了一点,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薛见,发现她也在低头看着他,眼里带着几分探究和疑虑,两人对视片刻,很快又自然而然地挪开视线。 阿枣早上中午都没吃饭,此时已经饿的有些头晕,还是坚持帮薛见把手收拾干净,正要直起腰,突然就听旁边有人斜插进来一句话:“四哥!我看你印堂发黑眉梢泛青,怕是近来有血光之灾,要不要我给你仔细看看面相,消灾辟祸,排忧解难!” 说这话的是坐在一边七皇子,他这人一没有野心二没有权势,母妃也不是非常得宠,可以说是非常佛系了,唯一的爱好就是给人算卦看相,逮着机会就给人算命,听说算的忒不准,基本他胞兄都被他骚扰了一遍,不过皇上倒是颇喜他性格恬淡无争。 面对七皇子可怜巴巴地目光,薛见十分冷酷无情地吐了一个‘不’字,薛视的脸一下垮了下来,他骚扰薛见不成,开始不屈不挠地骚扰他身边人,双眼放光地定在阿枣身上:“李长史,想不想看面相?” 阿枣:“卑职姓沈。”再说她现在用的是沈入扣的脸,看面相能看出个甚来! 她见薛见不言语,只得无奈道:“殿下,卑职的面相没什么可看的。” 七皇子脑子转的十分快;“不看面相,看手相也行啊。” 阿枣只得磨磨蹭蹭地把手伸出去,薛视已经是迫不及待地抓过她的手,轻轻咦了一声:“你这手生的倒是小巧,像是姑娘家的手。” 薛见听见这话,斜斜一眼看过来,伸手带着她的手肘把她的手从七皇子手里拽出来,蹙眉道:“成何体统。” 七皇子嘀咕了一句,看着看着就忘神了,也没跟薛见计较,连连摇头:“瞧着是个穷苦的命,一直操心劳碌却没个好下场。” 阿枣不由得点了点头,可不是,她现在穷的连饭都快吃不起了,就听七皇子轻轻咦了一声,连连称奇:“怪怪怪,你这手相当真奇异,竟似两个人的一般,前面一截穷困潦倒,后面一截虽然险象环生,但是却是个顶顶尊贵的命格,奇也怪哉。” 阿枣心说你这算命技术要是摆摊是要被打的,敷衍地点了点头,就听七皇子满脸疑惑道:“按手相来看,你当是个绝色无双的佳人,怎么竟是个男子。” 阿枣心里发紧,干巴巴地笑道:“这您就是说笑了,我可是正儿八经的男人。”她说完生怕七皇子真看出什么来,忙退到一边了。 七皇子继续小声跟薛见叨叨:“四哥,我看过你的面相,今日再看沈长史的手相,你们二人可是有莫大缘分的,你可要多多留心啊。” 薛见一向不信鬼神玄术,更何况是七皇子这个不靠谱的,他和沈入扣就算有缘也是孽缘,闻言更没当回事,随意道:“是么?” 七皇子见他不信,还要着重强调,这时农祭祀结束,皇上率领众人归去,他只得悻悻闭嘴。 薛见往自己的马车走,阿枣不想跟周长史一个马车,厚着脸皮跟在他身后准备蹭马车,她本来早上就没吃饭,估计这身子还有点低血糖,加上着一早上的事情实在太多,她刚抬腿准备上马车,忽然眼前一黑身子一软,斜斜地往旁边歪过去。 薛见微微一怔,皇上就是无事也爱挑他的毛病,他自然不想再生事端,立即伸手在阿枣晕倒在地上之前把她给扶了起来,当即伸手把她拉进了马车。 他看了眼阿枣泛白的脸,以两人的关系,他原可以不理她死活,但却皱了皱眉,鬼使神差地道:“去拿些蜂蜜水过来。” 没过一会儿底下人便奉上了蜂蜜水,他倾倒下来,阿枣的嘴巴紧闭,他只得伸手捏主她嘴唇两边,将她的嘴捏开,硬是灌了些蜂蜜水进去,没想到她刚咽下去就恩将仇报,一转头咬住他的手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1.第 101 章 薛见伸手碰了碰她额头泛红的一处, 虽然发红但到底没伤着,可见李氏盛怒之下仍留了力道, 他指尖沾了点消肿的薄荷油,轻轻帮她揉按着一处泛红的地方:“沈夫人倒是狠得下心来。” 阿枣连连吸气:“我娘说她都快吓死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她发这么大火儿,回来我给她赔了好半天不是她也没露个好脸。” 薄荷油一触到温热的肌肤就化为了液体,渗进了红肿伤处,转眼阿枣觉着额上一凉,他帮她上好了药,她突然觉着臀尖一痛, 原来是被他重重捏了下。 阿枣忙躲开,黑着脸道:“你干啥!”变态啊! 薛见随手把薄荷油放在一边, 理了理袖口:“你该庆幸是你娘动的手, 要是我,下手只会更重。”阿枣张嘴刚要反驳, 他就斜眼地看过来:“非得打的你屁股开花才饶了你。” 阿枣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屁股, 却见他眼带揶揄地笑看过来, 她红了脸,讪讪收回手,却被他一把揽在怀里,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下回做事别那么冲动,多想想你自己的安危, 我也不用你救我, 没了你又有什么意思呢?” 阿枣自觉帮薛见一个大忙, 不光连谢字儿都没捞到,还发现自己是自作多情,人家早布置好了,心情指数降为负值:“谁让你不提前跟我说一声那是演戏?早知道我才懒得理你。不过我冲上去之后,信的人应当更多了。” 薛见捏捏她的耳垂:“不是多大的事,没得扰了你清静,本是想做完之后再跟你说的。” 阿枣想开口,他倾身贴在她耳边,轻轻把三个字送进去。 “谢谢你。” 她耳尖染上了淡淡红晕,不过听到了想听的,终于是满意了。 她过了会儿才问道:“齐家母女俩都是女眷,又跟齐皇后有牵连,怕是不大好处置,皇上说怎么办了吗?” 薛见随意道:“齐家夫人被送进铜锣庵看管,至于齐然”他笑了笑,偏头瞧着阿枣:“正好后周三殿下还没娶皇子妃,我本来想建议皇上把她送给李兰籍的。” 阿枣低头琢磨了一下,也笑了:“本来我觉着两人风马牛不相及,不过仔细一想,这两人一个狠一个毒,还真是天生一对。” 她又道:“本来?后来没成?” 薛见唔了声:“后周礼数习惯和咱们相差不大,以她的身份,去后周做皇子妃也算厚待了,皇上有意惩罚,又不是让她去享福的,正好年后要和胡羯人和谈,皇上决定先派人治好她的脸,后要打发她作为媵妾去和羯人和亲,也算体面了,以男子犯罪类比,这和充军流放差不多。” 阿枣捋了捋头发:“那边可是苦寒之地,而且听说他们的习俗是子承父妾,齐然可有的受了。” 不过她想到齐然那一脸疹子长到自己脸上的样子,瞬间释然了,自作孽不可活啊。 她正琢磨天道好轮回的事呢,肩头突然一紧,又被薛见搂进怀里:“百戏会玩的开心吗?” 一提这个阿枣就来了精神:“开心啊,没想到百戏会能玩的东西那么多,我还结交了好几位公府和侯府的千金,寻常不出来不知道,一出来才发现意气相投的人这般多” 她浑然不知一脚已经踩进了套儿里,被薛见一把抵在椅子上,融融笑意中带着几分危险:“开心到都忘了我?回来之后连话儿也不给我递一句?” 阿枣全然不知死活:“这才多久你就念叨起来了,闺怨啊你,唔” 她话才说了一半就被薛见堵住了嘴,他含吮了会儿,才把她打横抱起来,搁在闺房的罗汉床上。回来之后两人别说亲热了,就是见面的机会都少了许多,阿枣都快忘了他在床上是怎样折腾的,见他慢慢靠过来,心中警铃大作:“你再过来我喊人了!” 薛见眉梢一扬:“随你喊,到时候岳母不想嫁人也得嫁了。” 他说归说,还是伸手轻轻捂住阿枣的嘴,倘被人知道了,他身为男子倒是没什么,不过担个风流名声罢了,但阿枣名声却要受很大的影响。 很快阿枣就被压在湖蓝色的缎面被子上,他在她耳边低低一笑:“每回来见你,这里都没有丫鬟伺候,可是你嫌碍事,打发出去了?” 阿枣在他胸口重重一戳:“你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我是不爱有人跟我待在一间屋里。” 薛见摩挲着她细腻脸庞:“这个习惯你怕是要尽早改了。” 他声音不若往日清朗,喑哑中带了几分欲念:“成亲之后,你我不光会待在一间屋里,还会睡在同一张床上,紧密相连。” 阿枣被他的声音撩的有些忘乎所以,又听他说的那些话,脸上更蹿红,带着几分崇敬地看着他脸皮,一个古人居然比她这个现代人的脸皮还厚,谈起那事好不变色。 在她正怀疑人生的档口,前胸的扣子已经给薛见解开几颗,隐隐约约能看见前胸的馥郁雪白,阿枣反应过来就要推拒:“先别” 薛见最了解她身子的敏感之处,在她腰间来回抚弄几下,她就软了身子投降了,眼看着衣裳被解开大半,罗裙也被拉高堆在膝盖处,他正要继续,就听外间有人敲门:“小姐,夫人过来看您了。” 薛见:“” 阿枣一下子从意乱情迷中回过神来,匆匆忙忙整理衣服,指着薛见道:“你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 薛见蹙眉道:“我跟沈夫人说。” 阿枣一脸鄙夷:“你真以为我娘不敢打断你的腿?再说我上回还为了你钻桌子底下呢,你怎么就不能为了我躲一回?” 薛见:“” 他这时候觉着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这句话实在是至理名言。 李氏的脚步声渐渐近了,阿枣左右瞧了瞧,一把把他推倒在床上,匆匆拉下床幔遮掩,幸好她怕冷,床帐都十分密不透风十分厚实。 李氏前儿收拾了她,没多久就后悔了,过来要安抚安抚女儿:“丝丝,还睡着呢?” 阿枣这才佯装醒过来,从床幔探出个脑袋:“娘,您怎么过来了?” 李氏面上有些懊悔:“娘也不是故意要打你的,昨儿娘险些吓死了,你也是,殿下有那么多人救护,哪里就用得着你了?” 阿枣讪讪干笑,敷衍道:“我这是一时情急,就算是个普通人落难,我也啊~~~” 李氏吓了一跳:“丝丝,你怎么了?” 薛见这个得寸进尺的,竟然在她跟她娘说话的时候摸上了她的腰!阿枣在心里把薛见踹了一脚又一脚,脸上还是得强撑着笑道:“没事,就是头有点晕。” 李氏过来要摸她的额头:“你脸也红了,难道着了风寒?” 薛见就藏在帐子里,从后亲吻她的脖颈,阿枣险些软下去:“没,没有,就是睡迷糊了。” 李氏皱眉道:“怎么这样瞌睡?” 她咬着压根告诉自己要撑住,薛见从后和她紧贴着:“跟一个大傻子置气,晚上没怎么睡,现在想补觉来着。” 薛见:“” 他听的唇角一扬眼睛一眯,拨开她的黑发,让白嫩的后颈露出,凑过去舔舐着她脖子上的青色经络,她闷哼一声,眼底泛起水光来。 李氏听罢也就不再多问:“那好吧,我把丫鬟都打发下去,你再睡会儿,等会叫你起来吃饭。” 她听见阿枣轻哼了声,走过来要探探阿枣额头,薛见不过是逗她,不是真想让李氏瞧见两人私会,待到李氏过来他就安安静静地躺下去了。 阿枣见李氏走了,心里大松了口气,等到李氏彻底走了,才一脸狰狞地转过身,拿起个枕头就要把他砸死:“薛见,你个不要脸的!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薛见墨色长发也有些凌乱,衣裳半敞,半撑着身子调笑道:“欲仙欲死那种死法吗?” 不过美人就是美人,这样也别有一番慵懒随性的风情,但阿枣完全没心情欣赏那天仙儿的一张脸,举起枕头就劈头盖脸地砸过去,薛见硬生受了,见她气儿消了才把她搂过去:“都是我的错儿,幸好沈夫人没发现,不然我怎么舍得你挨罚?” 做那样的事儿也是要有气氛的,阿枣虽然给他逗的浑身发软,但是却坚定地扯过被子盖住自己:“别以为你说几句好话这事就能没过去!” 薛见搂着她低笑道:“下回你也这样对我,找个有皇上在的时候,你再当着他的面把我” 最后几句话轻轻灌进她的耳朵里,她又一次被薛见的厚颜无耻震惊了,薛见见她惊愕瞪眼的小模样有趣,在她脸上亲了下才道:“沈夫人瞧着对我还是颇有成见。” “不光是我娘,我也有。”阿枣看了他一眼,决定把话摊开说:“谁知道走了齐然,会不会来个李然孙然,没准哪回就中招了。” 薛见听完轻轻一笑:“你这些日子纠结的,无非我会不会娶侧妃纳妾之事。” 阿枣破罐子破摔,索性当个妒妇,酸溜溜地道:“是啊,你人缘好,齐然还跑来跟我说要和我称道姐妹,人家还自愿为侧妃呢。” 薛见握住她的手:“我是想行动总比言语有效,所以把这事处理干净了再告诉你,你大可放心” 他摸了摸她的脸:“我不会给别人伤害你的机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2.第 102 章 阿枣狐疑道:“你舍得为了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 “这是什么怪说法?”薛见皱眉一笑:“你我在一起的时间虽不算长, 但你认识我也许久了, 你何曾见我迎侧妃或者纳妾?既然没有, 何谈舍不得?” 阿枣嘀咕了几声,他淡然道:“我在宫中待了十多年,直到十几岁的时候才出府另居,我最清楚,所谓的妻妾和睦都是男人编出来维护体面的谎话, 内闱厮杀惨烈程度不亚于战场上兵戎相见, 你瞧齐然就知道” 他指腹拨弄她卷长的睫毛:“我怎么舍得将你置于这样的危险中?” 阿枣被他拨弄的有些痒,下意识地侧了侧头, 半靠在他肩头, 用发烧搔着他鼻尖:“你倒是明白。” 薛见躲开她的骚扰:“说不明白的,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阿枣连连点头, 薛见被她闹的又有些异动,反身把她按在身下, 挑唇笑道:“你答应要让我欲仙欲死的。” 阿枣想到他刚才那番折腾,又怒了:“我什么时候你,啊~~~轻点” 薛见一手已经探了下去, 在花泽淋漓处轻拢慢捻,然后倾身含住那一点不住拨弄, 少女身子敏感, 阿枣很快就不成事了, 软在他怀里任由他施为。 他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新招数, 把她翻过身, 让她面朝下趴在床上,沿着微微凸起的脊柱向下亲吻,痕迹一个挨着一个,烙在莹白的肌肤上。 阿枣经不住这样的刺激,很快交代在他手上,迷茫着双眼,许久才回过神来,趴在枕头上有气无力地道:“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怪招?” 薛见把她从枕头上搂起来,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头发:“跟你学的啊。” 这句话阿枣连标点符号都不信,勉强撑起身子:“我什么时候教你了?!” 薛见挑了挑眉:“你画的那些春宫,敢说不是?” 阿枣:“” 他笑着咬了下她的耳朵:“别怕,咱们有的是时候一个一个试。” 阿枣:“不试!走开!”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画的那些春宫竟然会用在自己身上,世事难料啊! 她身上还是软的,说完这些话就没了声息,在极致快乐的余韵中久久不能平息。 薛见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的脊背,强忍住了已经挺立起来的欲望。看着她被自己弄的浑身发颤,快乐到不能自己,比他的欲望得到纾解还要有趣。 阿枣失神了许久才找回了神智,匆匆穿衣服,原来两人亲热还能说是因为燃情丸的药效,现在可说不通了。她一边穿衣裳一边嗔怒:“你以后老实点,没事别来我家这样了,要是被我爹娘发现咱们都要惨了。” 她打一棒子又给个甜枣:“再说做这事,成咳咳以后有的机会,现在怎么着都得憋住!” 薛见很快抓住她话中重点:“成什么?” 阿枣嘴巴瘪了瘪才答道:“成,成亲!” 薛见继续调弄她:“成亲之后有机会做什么?” 阿枣:“不知道!” “不知道?让你的夫君来告诉你。”薛见凑过来轻声道:“记住,这叫周公之礼,也叫鱼水之欢。” 她给他调戏的有点怀疑人生,说好的高贵冷艳的男主人设呢!阿枣开始怀念薛见经常被自己堵的哑口无言的那段岁月了,薛见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流氓程度已经远超过她了。 阿枣索性转过头不看他,扭曲着脸专心穿衣服,突然轻哼了一声,诃子擦过前胸,引来一阵敏感的难受,她想摸那痛处,瞧见薛见又收回手。 薛见可敏锐的多:“伤着了?在哪里?让我瞧瞧。”他顿了下,反应过来:“那里破皮了?” 阿枣:“” 他伸手想要扯开她的诃子,瞧她前胸娇嫩的两处,被阿枣伸手拦住,她捂着胸口:“赶紧走人吧我的殿下,我好着呢。” 薛见衣裳虽然也凌乱,却比她整齐多了,他随手拢好,下床道:“再说一声。” 阿枣愣了愣:“说什么?” 薛见定定地瞧着她,她一下子悟了:“我的殿下?” 薛见满意地在她额间亲了下,从后窗跃了出去,阿枣站在窗口怔怔瞧了一时:“家里的护卫确实太松懈了。” 她刚回过神,用冷水洗了脸,确定脸上红晕尽褪,李氏又出现在门口:“丝丝,你做什么呢?” 李氏大概就属于反应迟钝的那种人,回到自己屋里越想越不对劲,这才过来再瞧一眼,她走进来仔细一打量,狐疑道:“你屋里有别人?” 阿枣道:“没有啊,娘你是不是眼花了,你可别吓我啊。” 李氏见她没什么异状,这才道:“走了,咱们该吃饭了。” 一下人围着如意圆桌用饭,沈珏难免也要说一句她冲出器救护薛见的事:“四殿下是宗室不假,可你在我和你娘心中,更是独一无二的重要,下回做什么事多顾着自己。” 阿枣心里一紧,低声道:“多谢爹提点,殿下他不止是宗室。” 她原本对薛见不满,主要是齐然那事儿搅和的,但如今心结消去,她难免在言辞上维护他。 沈珏皱了皱眉,和李氏对视一眼:“不是宗室,那是什么?” 阿枣低头瞧了眼腰间的金雁翎,虽然没回答,但含义很明显。 沈珏和李氏心下齐齐一沉,沈入扣打圆场道:“爹,娘,明日就是除夕,咱们怎么布置?” 沈珏也有些话想跟闺女说,他思量着找个合适的时候,于是配合着转了话头:“除夕宫里自然会摆宴,咱们一家都要进宫,至于其他的事,我已经着人安排好了。” 沈入扣点了点头,李氏突然问他:“方家姑娘当初没少帮衬咱们,她那里你要不要备份儿礼回去?” 李氏虽然瞧薛见很不顺眼,但是却颇喜欢方如是,觉着还是儿子的眼光好啊! 沈哥比较悲催,当年伤了一回脑子,虽然现在彻底好了,但不知道是不是当年事故的原因,考上进士的智商还在,在男女之事上却十分迟钝。 沈入扣愣了下:“自然,我按照规矩备下了一些年货。“ 李氏恨不得跳起来敲他:“按照规矩?你自己没想法子?” 阿枣在一边瞧得深深叹息,一个人,当了二十多年单身狗,绝对是有原因的! 除夕夜,沈家一家按照规矩进了宫里,命妇得先去拜见皇后,皇上有意挽回百戏会上失的颜面,除夕宴摆的颇是盛大,且要摆到子时之后,阿枣觉着颇是无趣,恰好齐皇后又赏了果酒糕点下来,她就开始闷头吃喝了。 设座的人也不知怎么想的,竟又把齐家和沈家安排在了隔壁,齐然的二妹齐悠因沈家失了母亲和长姐,因此颇是不忿,忍不住出言讽刺:“沈姑娘可是在家没用过饭?” 她损阿枣吃得多,阿枣也不甘示弱,慢悠悠放下酒盏:“皇后的一番心意不可辜负,所以我硬撑着也得吃完呀。” 齐悠给堵了回去,宫女怕两家小姐又吵起来,忙上前端了一盏甜汤,却不料手没稳,一盏甜汤全泼在阿枣衣裙上了。李氏吓一跳,忙拿出绢子给阿枣擦着衣服:“怎么这样不小心?烫着没?” 宫女慌忙跪下请罪:“沈夫人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让奴婢带小姐去换一身吧?” 阿枣正要拒绝,冷不丁瞧见那宫女的脸,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起身道:“娘,我换身衣裳就回来。” 那甜汤甚是浓稠,李氏瞧了眼她身上的糖渍,点了点头:“早点回来。” 宫女引着阿枣七拐八拐,拐到一处小院里,果然见薛见在那里等着,他约莫是为了配合过节气氛,穿了身大红的锦衣,非但不俗气,反而异常撩人,让人觉着莫名惊艳。 阿枣调侃道:“今年你本命年?里头穿大红内衣裤了吗?” 薛见斜了她一眼:“要我脱下来给你瞧吗?” 阿枣闭嘴了,又问道:“你鬼主意还不少,这样把我带出来,我娘要是发现了怎么办?” 薛见道:“我已经想法让方夫人和方如是陪她说话了,你娘现在怕是在思量你哥的婚事,无心旁顾。” 阿枣:“你别老用我哥了成不?”薛见不解道:“你哥能娶妻不是好事?” 阿枣撇撇嘴:“他凭本事单的身,为什么要结婚?!” 薛见:“” 他揽过的阿枣:“今年让你陪我守岁怕是不成,陪我放除夕烟火吧。” 阿枣这才注意到地上堆了大大小小的烟花若干,此时已经有朵朵烟花在天际炸开,宫里的宫灯摇曳,映他的神情温柔,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现在放吗?” 薛见一笑:“等子时。” 两人静静等了会,阿枣趁着这个空挡问道:“你怎么命人把我带到这儿来?” 薛见帮她把大氅拢紧,低头一笑:“这里是我长大的地方。” 他声音渐低:“却是第一次有人在这儿陪我赏烟火。” 阿枣反握住他的手:“咱们成亲以后,我每年都陪你来这里过除夕,好不好?” 薛见一笑,正要说好,却不知是哪边先放的第一朵烟花,紧随其后的就是万千烟火,在夜空中连绵成一连串的响声,将宫闱照的如同白昼。 他取了火折子,正要点火捻,袖口却被阿枣扯住了,他转过头看她。 阿枣踮起脚揽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道:“殿下,我想亲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3.第 103 章 薛见微微一怔,还没来得及喜悦, 温热的唇瓣就已经贴了上来。阿枣一向是被动方的, 头回这样主动还颇有些不知所措, 试探着扫过他的唇瓣。 幸好薛见是个有耐心的好师傅,引导着她一步步深入纠缠, 阿枣比他矮上不少,有些使不上力,只得努力踮脚, 环住他的腰让两人贴的更近。 薛见干脆把她托抱起来放在院中的石桌上,微微倾下身, 由得她舌尖时深时浅逗弄。过了会儿他又觉着不尽兴, 忍不住探手到她的大氅里,一小撮冷风灌进来,她瑟缩了一下, 唇齿稍离,喘息道:“冷。” 薛见干脆张开自己的斗篷把她拥了进来, 一手搭在纤腰上上下摩挲着,愉悦的难以自持,甚至想把眼前人拆吃入腹,不得不用力克制自己。两人又痴缠了许久, 直到阿枣快喘不上气的时候,她才主动撤开。 薛见眼底满是喜悦, 跟她额头相抵:“怎么今儿这样主动?” 阿枣环住他的腰, 懒洋洋地靠在他肩头, 吸了几口冷气平复心跳:“就当是送你的新年礼物。” 薛见仍旧和她挨的极近,全然舍不得离开她,一笑道:“是我这二十四年来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方才那一番痴缠,阿枣的前襟已经敞开了不少,墨绿色的前襟衬的肌肤更加莹白,他轻而易举地就回忆起吸吮她肌肤的滋味,那样颤巍巍的丰盈,莹软的几乎要被含化了似的。 他想着想着眼神微黯,还是帮她拢好衣襟,喃喃道:“好像又大了些。” 阿枣脸立刻就烧起来了,鄙视道:“你这人怎么这么龌龊呢?!” 薛见淡定道:“再龌龊我也没吹嘘过自己有八两重。” 阿枣:“” 她气的在他脖颈上咬了一口:“这事儿你还说个没完了?!我就是有八两重怎么样,你羡慕嫉妒恨啊!你几两你倒是说!” 薛见对她的言语攻击已经产生了高度的免疫,他握住她的手,挑眉道:“那你不妨自己伸手掂一掂,瞧瞧我究竟如何?” 阿枣奋力收回手:“你少哄我那什么” 薛见亲了亲她的耳垂:“什么?” 阿枣咳了声,转移话题,摸了摸有些发肿的双唇:“别肿了吧,回去让我娘瞧出来可怎么办?” 薛见突然伸手,握了一团枝头的新雪,等新雪在指尖融化,他再把手指搭在她微红的唇瓣上,慢慢摩挲:“帮你消肿。” 阿枣促狭地舔了一下他冰凉的指尖,薛见斜晲着她:“再招惹我,仔细我把你吃了。” 她调侃道:“怎么吃?红烧清蒸还是油炸?” “装傻,你说怎么吃?”薛见唇瓣抵住她耳尖:“摁在床上,一点一点地吃掉你,从耳朵到脚踝,让你身上的每一处都有我的印记,再狠狠地深入你,折腾你,把你蹂躏出声,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要瞧着你流泪求饶,却怎么都不肯停下” 他声调一向是清越的,但此时放低了声音说话,带着性感的喑哑,能拨动心底最深处的那根弦。 他的魅力对任何女人都是致命的。阿枣脸红的不能再红,双腿一软,现在差点脱口求饶,半晌才磕磕绊绊地道:“你你从哪学的这些胡言乱语?哪个臭不要脸的想出来的?!” 薛见直起身,不在逗她,却禁不住笑了:“你竟然忘了?这是你夏天的时候画的那本春宫上的词儿,我改了几处。” 他唇角一勾:“这样你就受不住了?以后可怎么” 阿枣忍无可忍地把他的嘴巴捏住:“你别说话!” 她翻着白眼看了眼天色:“行了,我得回去了,不然我娘要着急。” 她瞟了眼薛见准备的各式各样的烟花:“可惜了,光顾着跟你闲扯,烟花都没来得及放。” 薛见勾起她的下巴:“你比烟花好看。” 阿枣握住他的手:“殿下,新年快乐。” 薛见眉眼一弯:“新年快乐,阿枣。” 薛见命人早备下了合身的衣裳,她换好衣裳正要往外走,手却被薛见握住了:“我送你走一段。” 两人并肩出了他的院子,还没走出多远,一个小太监低头经过,看样子是才当差回来,他见到两人眼睛都瞪大了,他也不敢看两人交握的双手,慌忙跪下请罪:“殿下,奴才什么都没看见,殿下饶” 薛见蹙眉,伸手已经捏住了他的脖颈,阿枣吓一跳,眼看着那倒霉小太监的脖子都快被捏断了,忙扯了扯他的袖子:“殿下!” 薛见瞧见她脸色才稍有和缓,他派来在附近放风的属下匆匆赶来,跪下请罪道:“殿下,是卑职办事不利,请殿下责罚。” 小太监已经吓晕过去,薛见随手把人丢给放风的护卫首领:“你自去找常宁领罚,这人你也一并处置了。” 阿枣硬是忍着,等他的护卫走了才开的口:“你打算怎么处置?” 薛见沉吟片刻:“自然不能让他把这事穿出去,损你名声。” 阿枣作为一个现代人,对这种名声本就淡漠,她穿过来也是当男人的时候居多,闻言不以为然:“名声值个什么?无非是给人背后说几句嘴罢了,你大过年的要是杀人,以后没准会遭报应的。” 自从穿越之后,她也开始对这些神神鬼鬼敬畏有加啦!再说她也受不了薛见这样视人命如草芥。 薛见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我有时候简直怀疑你是不是庄朝人?名声对女子何其重要,你难道一点都不知道?” 他说完不觉蹙了蹙眉,阿枣眼珠子乱转:“我肯定知道啊,只是大过年的见血多不吉利。” 薛见不知道对她这个说法信了没,点了点头,送她出了西宫,让人领着她回了摆宴的地方。李氏正被方夫人哄的喜笑颜开,见她来了反应过来:“丝丝,你换个衣服怎么这么久?” 阿枣故意抱怨道:“可别提了,找了半天才找到这么一件合身的,别的不是长了就是短了!” 李氏笑着听了几句,又忙不迭地引荐道:“这位是方夫人,你方如是姐姐的母亲。”她又跟方夫人介绍道:“这是小女。” 方夫人瞧着沈家人都不错,沈入扣天生好人脾气就不用说,而且还聪明有能耐,沈珏才干卓绝,李氏也大方和气,沈家姑娘看着也是个聪明人,方夫人在心里不住点头,和李氏说的热火朝天。 阿枣又吃了会儿,才有宫人宣布宴散,李氏和方夫人出了宫还说个不住,沈珏却突然叫阿枣上了自己马车:“丝丝,你过来一下。” 阿枣不明所以地上了车,沈珏问道:“听你娘说,方才摆宴的时候你出去了许久?” 阿枣点了点头:“我被宫女领着去换衣裳了。” 沈珏沉吟道:“去哪里换的?” 阿枣噎了下,正要随意编一个宫殿名,沈珏就一眼瞧出她心中念头,定定看着她那张光彩辉煌的脸,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语重心长地道:“你年级尚幼,又是这般容貌,不知人心险恶。也许有的人现在喜欢你,但假设有一日你韶华不在,或者我们沈家垂垂危矣,你能保证他那时候还喜欢你吗?” 阿枣听他这样说薛见,心里十分不悦,冲口顶了句:“那也比十数年不回家强。” 她说完才后悔了,有些话李氏能说,他们做儿女却不好说。沈珏果然顿了下,又淡淡道:“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们,现在看你对四殿下用情至此,罢了,我告诉你” 他闭上眼,似是在回忆往事:“多年前,往后周和西梁输送细作的建议是四殿下提出的,当初跟我同去的有十余人,回来的却只有我一个。他原本极不得皇上喜欢,经此一事,总算入了皇上的眼,皇上也渐渐把差事交给他去做。” 他顿了下又道:“当然了,他只是提了个建议,具体施行还是皇上着人办的,去后周也是我自愿的,他并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时候派的人,也不知道派去的人有谁,甚至他可能早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阿枣手指不由收紧,薛见虽然只是无意,但他先间接导致沈珏背井离乡,后又杀了沈丝丝,沈家上辈子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他了。 她却出声为薛见辩解:“殿下当时也不知道” 沈珏摆了摆手,止住了她的话头:“我知道,这一切是我自愿的,我这么说也不是为了让你怨恨四殿下,只是想告诉你,四殿下还是少年时就有此奇智,至今城府自然更深,这样的人就如天边的云彩,凭你是抓不住的。你觉着他献上此策是为了天下太平?无非是让皇上对他稍加重视尔,对四殿下来说,旁的事自比不过逐鹿御极。” 阿枣心里一沉,但仍然抬眼直视着沈珏:“爹,我年级渐渐大了,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对于一个人我有自己的分辨能力,并不会别人说什么我就听什么。” 沈珏心下一叹,正要再说,他手下突然打起帘子:“参将。” 阿枣正好不想再跟他说话,见他有正事要说,她就自觉下了马车。 沈珏的护卫这才低声道:“参将,咱们才收到风声,后周的使团年后就要过来,大概有半月,届时”他犹豫片刻才艰难道:“寿阳公主可能也会随使团一起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4.第 104 章 沈珏脸色极为难看, 沉吟许久才道:“她是后周长公主,为何会到庄朝来?” 护卫看了沈珏一眼,没有做声, 沈珏冷淡一笑,脸色有些沉戾:“我知道了,她还能为了什么?” 护卫不敢说话,沈珏低头思量片刻,他虽然对寿阳十分厌烦,但到底不是在后周的时候,因此不觉得棘手, 皱皱眉抬头道:“你们退下吧,帮我把夫人叫来。” 李氏提着裙子上了车, 抬头问道:“你怎么了, 有事吗?” 沈珏就把方才护卫说的话复述一遍,又道:“她的为人我同你说过,并不是良善之辈,等使节一走,我自然会腾出手来处理她, 你多留心些。” 他说着说着也颇为歉疚,他当初做下的事儿,现在倒要来遗害家里人。 李氏叹了口气,又略带艰涩地问道:“那位公主不难处置, 但那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沈珏面色更加沉郁, 那孩子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出生的, 且那孩子性子又像寿阳,他对他的感情就越发淡薄他半晌才沉声道:“我不能让他影响到入扣和丝丝,自然不会让他归宗。” 李氏面带犹疑,显然不是很信他,沈珏见她如此,重重一叹:“你就算信不过我,你还信不过朝中政事吗?寿阳的身份非比寻常,就算皇上也不会由着一个留着后周宗室血脉的孩子,认祖归宗,成为朝中重臣的嫡子,他也怕以后横生枝节。” 李氏这才点了点头,声音放低:“我并非信不过你,但寿阳跟你相伴多年,你对她和孩子总归是有些情分的吧?” 沈珏心下涩然:“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信的,到时候你瞧着就知道了。” 李氏点了点头,叹了口气。沈珏开始还想跟李氏说说阿枣和四殿下的事呢,现在也没了心情。 回家之后沈家兄妹俩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兄妹俩听到父亲在外另娶的女人要回来,心里都颇为愤然,既恼怒亲爹,又心疼亲娘,尤其阿枣忍不住把沈珏瞧了又瞧,他老人家自己还欠着一大堆烂账呢,倒好意思批评她了。 阿枣其实一直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嫁不以为然,但按照庄朝规矩,这门婚事要是父母不点头,就算嫁了人也不过是妾室,世情如此,她也没辙。 等出了正厅,她已经忍不住了:“娘,爹他怎么能这样?当初在后周虽说是逢场作戏,但也够让人心寒的了,怎么这女人还追到家里来了?” 李氏疲惫地摁了摁额角:“毕竟是一国公主,来都来了,难道还能把人赶回去?” 她逮着话柄教育阿枣:“瞧娘这一辈子你就知道有多辛苦了,以后找夫婿,就不要找像你爹一样心怀天下的,找个寻常人家就罢了。” 阿枣给噎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想到薛见,也不知道在他心里哪个更重要? 一家人听完这个消息都没了精神,草草洗漱了一下就回去睡了。 沈珏的线报果然准确,十来天之后,元宵佳节前夕,后周的使节团果然来了庄朝,那位寿阳公主安顿了没几天,就提出要见一见沈珏,皇上思量片刻,同意了寿阳的请求,却也体恤沈家的难处,于是带着人到京郊的马场骑马玩乐的时候,顺道把寿阳公主和沈家一家叫过来,也给了两人说话的机会。 阿枣对那位公主八分敌意二分好奇,他们一家到的时候寿阳公主还没到,阿枣骑马骑的也心不在焉,频频往外张望,她马技本来就挫,这么一走神差点从马背上被颠下去,薛见伸手把她扶稳:“沈姑娘小心。” 阿枣瞧他装的一本正经,没忍住笑了声。薛见乜了她一眼,眼尾的朱砂耀目:“沈姑娘笑什么?难道觉着我很好笑?” 阿枣忍笑:“不敢,殿下风华绝代,我一瞧见殿下就难以自己。” 薛见唇角一勾,很快又淡淡道:“沈姑娘这是在调戏我?”c 他眼神一转:“姑娘自重。” 阿枣:“” 薛见伸手握住她的缰绳:“沈姑娘马技不精,可要我指点一二?” 旁人都知道这位四殿下倾慕沈家殿下,见两人说话就自动走远了,阿枣正要应答,沈珏突然纵马插了进来:“四殿下,臣的马技也不太好,还请殿下指教。” 薛见:“” 要是旁人这般没眼力价,早就被他收拾了,无奈这人是未来丈人,薛见只好保持微笑:“沈大人谦虚,我自是指点不了沈大人。” 沈珏见阿枣走开,才跟他客套:“殿下才是真正自谦,谁不知道殿下骑射冠绝天下?” 他话音刚落,那边内侍就报了一声,沈珏一怔,就见后周使节团簇拥着一位身穿锦绣胡服的丽人向殿下行礼。 丽人身后还跟了个约莫五岁的孱弱男孩,男孩眼神满是戾气,紧紧跟在自己母亲身后,眼神饱含敌意。皇上瞧了沈珏一眼,才对那丽人道:“公主请起。” 寿阳公主被侍女扶着缓缓起身,低声道:“多谢陛下。” 沈入扣骑到小妹身旁,两人抬头看过去,眉头立即皱了起来。 单以相貌而言,这位寿阳公主的样貌身姿远胜李氏,肌肤白嫩,眼神明亮,青丝如瀑,胸前仍旧挺拔巍峨,跟多年操劳的李氏相比,寿阳公主看着不过双十年华,就连言谈举止都十分优雅得体。 就算不说样貌,寿阳再怎么也是后周的公主,要是她执意想跟沈珏再续前缘,李氏也只有让位的份,皇上和沈珏纵然不会让寿阳生子,但为了安抚后周,嫡妻的位置也会给这位公主。 阿枣越瞧脸越黑,忍不住转头看了李氏一眼,李氏神色如常,但阿枣已经开始脑补貌美如花的白莲花心机婊复仇上位的故事,还没等她脑补完,寿阳公主不知何时跟皇上见礼玩,纵马到了兄妹俩身边,盯着两人认真瞧了起来。 阿枣被沈入扣扯了一下才回过神来,两人冷淡地在马上对寿阳公主施礼,寿阳公主不在意地笑了笑:“这般客套做什么?我与你们虽没见过,但也不算外人。” 兄妹俩脸色更难看了几分,寿阳公主又转向阿枣,微微一笑,轻声道:“你生的很像你爹,难怪我那侄子对你念念不忘,哪怕你被带回了庄朝他也没忘了你。” 说来他们姑侄俩也是可笑,竟然都栽到沈家人身上了。 沈入扣一愣,阿枣脸色一沉:“公主,我不知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祸从口出,说话要讲凭据,堂堂一国公主,要是随意胡言乱语,和那市井妇人有何区别?” 寿阳公主又把她反复看了几眼,又笑了,这回笑的前仰后合:“真不愧是他的女儿,除了迷惑人心之外,伶牙俐齿这点也是一模一样。” 沈入扣这老好人脸色也异常不好:“公主自重,第一,我们兄妹俩都不认识公主,第二,我亲妹是未出阁的姑娘,公主莫要在她跟前说这些污言秽语。”兄妹俩总得拿出态度来,好让人知道他们和李氏不是好拿捏的。 寿阳公主嘴角轻轻一撇:“未出阁?” 论年级寿阳也算他们长辈了,一般长辈顾忌身份都不会和小辈动嘴,这位寿阳公主倒真是个例外。 沈入扣还要说话,沈珏的声音就横插进来:“入扣,带你妹子去找方家姊妹玩。” 这事儿兄妹俩不好参合,点了点头就退了。 寿阳公主把目光转向他:“我还在想你能忍多久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过来了,怕我欺负你的宝贝儿女?” 沈珏厌烦地看了她一眼,没做声。寿阳公主掩嘴吃吃一笑:“说来锦儿也是你的骨血,从不见你这般上心?锦儿怎么就惹你厌烦了?” 沈珏直白地让人受不住,直言道:“因为他是你生的。” 寿阳公主的笑意终于敛去,眼底一点点露出怨恨和疯狂来——这样的表情才是他熟悉的。 “那女人身份相貌样样不比我,凭什么她让你惦念了这么久?” 沈珏不耐道:“我的事与公主无关。” 他说完就要拍马走人,寿阳声音发沉:“你抛弃她这么多年,有和我有了孩子,你真以为她心里没有一点介怀?还能如当年那样真心对你?” 她见沈珏不说话,声音又渐渐低了下来,媚眼如丝:“霍郎,这世上只有我才是真心对你的,我为了你不远万里到了庄朝,为了你忍受后周所有人在职责,只要你肯娶我,这些都是小事,只要咱们还能好好的,我也不会怪你当初骗我,咱们还像原来一样,好不好?” 沈珏忍不住转头看她,眼底竟有几分匪夷所思。 说句实话,虽然他这些年有意整垮后周,但见寿阳这样还是得同情后周皇帝,他的嫡亲姐夫坑了整个后周,他的姐姐却称这事为小事,他听着听着都开始心疼起后周皇帝了。 沈珏淡淡道:“不好。” 寿阳公主脊背一僵,连道了三个‘好’字:“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沈珏道:“你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我奉陪就是。” 寿阳嗤笑了声:“你真以为后周使团来庄朝只是为了送我?老三早惦记上你那宝贝闺女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5.第 105 章 沈珏不动声色:“哦?那又如何?两人相隔岂止万里,他不过想想罢了。” 寿阳冷笑一声, 不再继续, 抬了抬下巴:“我知道你闺女曾经被老三掠走的事, 她现在已非完璧, 宗室血脉何等重要,要是皇上知道了此事,还会让你的女儿嫁与四殿下?你想清楚些,那女人重要,还是你的闺女重要?” 沈珏轻蔑道:“你以为能拿这个威胁我可就想错了, 我本来就没打算把丝丝嫁入宗室, 我准备在我手下将领中择一年轻有为的, 将丝丝嫁给他。” 其实女儿贞洁的问题也在他的考量之内, 当初李兰籍把丝丝掳去他是亲眼见过的,他也不认为以自己女儿的美貌,李兰籍能不碰她, 要是嫁入宗室之后发现她已经失贞,皇上有权把她直接赐死, 或者贬为侧妃妾室,要是嫁给他部下他也好拿捏。 寿阳有些着慌:“不管是谁家, 哪个不讲究媳妇贞洁?” 沈珏不想再理她,转过身要走, 寿阳这人也是颇有些怪癖的, 慌忙握住沈珏的手臂:“霍郎, 是我的不是, 我没有拿你女儿威胁你的意思,我只是想提点你几句,霍郎你原谅我好不好?” 沈珏受够了她的阴阳怪气喜怒无常,一用力就挣脱了出来,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皇上看似在跟儿子说话,其实目光一直关注这边,遣散了众人对沈珏道:“辛苦沈卿了。” 沈珏低头道:“臣甘愿为皇上分忧。” 皇上听出他声音里的怨气,一笑:“寿阳长公主这次前来,朕并不知晓,但如今后周使节团仍在,咱们总不好失了礼数,等后周使节一走,长公主要是跟着肯回去自然皆大欢喜,要是不肯,沈卿也自有计较,你再忍耐些时日。” 沈珏最了解寿阳秉性,一刻都不想让她待在庄朝,但是皇上既然说了,他也不能如何,低头应了个是。 皇上有些不自在,掩嘴咳了一声:“朕已经把长公主安置在上回赏你的别庄。” 沈珏脸色一沉,强忍着怒气:“皇上” 皇上也知道自己这事做的不地道:“劳沈卿再忍些时日,朕自有重赏。” 沈珏只得沉声应了个是。 皇上等沈珏走了才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时候有内侍过来,低声在皇上耳边道:“陛下,后周使节团还提了个要求,与沈侯爷家有关,邀您私下一叙。” 皇上又看了眼沈珏,缓缓点头。 方才寿阳公主过来的时候,把她和沈珏的孩子也带过来了,那孩子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直勾勾瞧着李氏和兄妹俩,眼底毫不掩饰地恶意,看的人毛骨悚然,沈入扣皱皱眉,想问他几句,阿枣和方如是顾不得人多,齐齐把他拽住了。不是阿枣心狠,要是这孩子有什么事,谁也说不清。 沈家人也没了玩乐的心情,沈珏告了个罪,让家里人先回去,自己则被皇上留下了。 阿枣正在心烦,忽然木窗被人轻扣了几声,她推开窗,薛见提着个食盒轻松跃进来。 阿枣见到他心情才好些,调侃几句:“这食盒怎么瞧着像是我们家的啊?你说你人来了不算,还开始不问自取了。” 薛见卸了她一眼,把食盒放在桌上:“父皇赏下来的,皇庄上新产下的牛乳,御厨用存下来的茉莉花去了腥气,你应当会喜欢吃。” 阿枣掀开木盖子,里面放着一碗双皮奶一碟奶糕和几盘精致的点心,闻起来甜香扑鼻,尝一口也香浓软滑,甜味恰到好处。她取了两个木筷子给薛见,两人面对面坐着吃点心。 她难免跟薛见抱怨了几句今天的事:“你是没瞧见那个寿阳公主颐指气使的样子,我爹怎么招惹这么个人。” 她说完又疑神疑鬼的:“你说我爹不会真要把寿阳公主带回府里吧?那我娘怎么办?” 薛见凤眼懒洋洋地扫过来,用筷子点了点她的鼻尖:“别胡思乱想了。” 沈珏那样不是像要把寿阳迎进门的,再说沈珏要是真有那份心思,他头一个要拦着,要是寿阳进府,阿枣就变成庶出女,他自然不会允许她身份平白矮人一截。 阿枣擦了擦鼻尖:“怎么叫胡思乱想?说不准就是真的呢,我娘多可怜。” 她说到可怜两个字的时候不知怎么又想到自己了,想到薛见对江山的执念也难免在心里叹气,这件事一直横亘在两人之间,只不过最近被挑明了而已。 薛见夹起一块奶糕塞进她嘴里,堵嘴。 阿枣三两口吃完,见他这般淡定,料想事情应该不大,就没再纠结。薛见帮她擦着嘴角的奶渍:“好吃吗?” 阿枣点了点头:“好吃。” 薛见道:“以后让宫里的御厨天天做给你吃。” 阿枣狐疑:“你能天天派遣御厨?除了皇上谁也不敢这么说吧?” 薛见唇角一扬:“以后未尝不可。” 这话把两个问题都回答了,阿枣被他笑的心里七上八下,薛见凑过来在她唇角亲了口,尝到了她嘴角清甜的奶香:“我还什么都没吃呢。” “呵,”阿枣自动进入剧本模式,邪魅狷狂地一笑:“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又在勾引我了。” 薛见:“” 阿枣喝了口醇香的乳牛,贴在他唇上渡了过去,一边咬住他唇瓣一边含含糊糊地道:“这不就是你想要的,满足你!”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及时行乐吧。 薛见:“” 他本来想让她亲手喂他的,不过他还是把话散了去,专心致志享受她略显生涩的亲吻。 他的唇瓣绵软丰润,亲起来很是舒服,阿枣含住就不松嘴了,时而吮吸时而轻咬,薛见竟也由着她闹腾,甚至还直起身子微微配合。 阿枣亲了会儿,看见他玉面绯红才满意地退开了,她摸着下巴,不知想到了什么,笑眯眯地伸手搭在她的喉结上,正要说话,突然发现又有异样的东西顶着自己小腹,她立刻跳开,颇是无语:“殿下,你也该克制一下了。” 薛见强拉她到自己怀里,眯眼笑道:“克制什么?你每回情动的时候我让你克制了吗?” 阿枣对他的脸皮甘拜下风:“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薛见捏了捏她的脸:“脸皮薄的不像你了。” 两人痴缠了会儿薛见才回去,刚进府邸就有宫人来传话,皇上要让他进宫一趟,薛见想到那几位被皇上单独留下的使节,心下已觉出不好,垂眸思量一阵才进了宫。 他一进嘉明殿,就看见沈珏带着阿枣在殿外候着,沈珏神情沉重,阿枣则是一脸茫然,薛见手指收紧,隐约猜出了皇上的意思。 他和父女俩点头打过招呼,就被内侍引进了后殿,皇上对薛见招了招手:“老四过来了?朕有话问你。” 薛见欠身行礼:“见过父皇。” 皇上笑了笑,旧事重提:“上回你母后为你选的齐家女,原本朕和皇后都瞧着不错,可没想到竟是个蛇蝎美人,可你年纪也不小了,朕得问问你,你到底想找什么样的郡王妃?” 薛见起身道:“儿臣以为自己已经表现的够明显了。” 皇上静默下来,指尖轻点桌面,父子俩静默许久,还是皇上先开了口:“后周皇上病危,他的几个儿子争斗一时,后周国力正虚,朝中大权八成落到三皇子李兰籍手里,朕才收到消息,他命使节传来密信,甘愿用两座城池和永世交好换沈家女为妻。” 薛见慢慢挺直了脊背,虽然并不明显,眼底一点点冷了下来:“父皇究竟想说什么?” 皇上手指一顿,指尖重重按在桌面上,指尖泛白,语重心长地道:“朕知道你中意沈家女,但两座城池非同小可,还不用你的姊妹远离故土和亲。于公于私,都是件好事,沈家女若是深明大义,自然也会应下。” 薛见眼底似乎毫无波动,冷漠到了极致:“父皇好考量。” 皇上微有怒意:“你以为朕是为了自己打算?要是此事能成,朕打算把这两座城,连着你打下的三座城和寻阳一并给予你作为亲王封地,你这样是不咸不淡阴阳怪气是什么意思?!你母家单薄,又把齐家得罪狠了,无所倚靠,朕,是为了你!” 有封地的亲王之位,离太子也就只有一步之遥,他若应下,不说十拿九稳,至少赢面已经有了七成,真正称得上是前途不可限量。 薛见沉寂地看着他,两人分别站在丹阶上下,高低互视。 皇上不等他继续惹怒自己,放重了语调,却压低了声音,闷雷般在殿中回响:“你的前途和沈家女,你自己选。” 外殿阿枣也是一头雾水地被叫到皇宫,但不知是不是女人的第六感,她本能地开始心烦意乱,正要悄声问薛见,就听见内殿的一声晴天霹雳。 虽然只有几个字穿墙而出,但还是刺的她耳膜生疼,不用照镜子都知道她的脸色现在有多难看。 ——皇上这是逼薛见在她和他的未来之间选。 她以为至少还有几年她才用操心这颗地雷,没想到它猝不及防地就要炸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6.第 106 章 沈珏见阿枣又是错愕又是惶然, 心下一叹, 瞧了眼殿内的内侍,见他们没什么反应, 就再阿枣身边耳语了几句。 阿枣不可置信问道:“李兰籍要用两座城池换我?” 沈珏面色沉凝:“皇上是这么说的。”皇上事先已经跟他说过了。 他一直希望儿女的日子能过的坦荡顺遂,就算没有大出息,至少有侯府保着, 一生至少可以享受荣华富贵。就是女儿生的这样貌美, 他也从来没起过什么歪心,想把女儿培养成妲己褒姒一流,只盼着她找一安稳人家, 万事顺遂。 阿枣现在都不知道开始先纠结自己要被送走,还是先纠结薛见如何选择,心不在焉地回道:“李殿下要献出两座城池,后周的臣子百姓能同意吗?他不怕引起内乱?” 沈珏叹了口气:“他自然敢这么说,自然是有把握的。” 阿枣登时心乱如麻,自己心里还是有点逼数的,在薛见心里她肯定比齐然周如素等人要紧得多, 但是跟他的前程乃至皇位比都很难说。薛见也一直若有似无地回避这个话题,她只能劝慰自己两者一个是爱人, 一个是理想, 实在没什么可比的, 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直面这个问题。 她伸手搅着腰间的绦子, 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想听薛见的回答。 内殿寂静无声, 只有珠帘磕碰的轻响。 皇上重重喘了几声, 弯腰重新坐下。 薛见静默良久,忽然弯腰道:“请皇上赐我三千甲胄。” 皇上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回答,愣了下才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薛见缓缓直起腰,垂眼看着地面:“儿臣选沈家女,但为了不使父皇留遗憾,儿臣愿亲自率兵,帮皇上打下那两座城池。” 皇上先是冷笑了一声,听到最后笑意越来越冷,直起身绕过书桌,和薛见对视,他大喝一声:“抬起头来!” 薛见毫无畏惧,缓缓抬起头跟皇上对视,面上无喜无悲。 皇上被他这么静静看着,心底竟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他半晌才出声喝道:“你是为了让朕不留遗憾,还是怕朕得不到两座城,迁怒于沈家女?!” 薛见寂静不言,皇上沉声问道:“老四,你可是在怨恨朕对你多年不闻不问,所以以自己的离经叛道来惩罚朕?!” 薛见道:“儿臣力保沈家女,只是因为倾慕于她。” “耽于美色,终究难成大器。”皇上指节被发出轻微的响声,许久才长叹一声:“老四,你太让朕失望了。” 薛见面上并无任何波动:“刘邦为逃命抛妻弃子,遗弃父母于道旁,骂名千古。身为男子,若要用心仪之人换求功成名就,简直不配为人。” 皇上重重一擂桌案:“可刘邦大败了楚霸王,逼得楚霸王自刎于乌江!” 薛见道:“先祖得天下也不是靠女子牺牲所得,而是一刀一枪拼出来的,父皇难道能保证他会双手奉上城池?” 薛见说的道理他自然也清楚,皇上原是想,先把沈家女送去麻痹后周,然后再举兵攻城,事半功倍,他之后也不会亏了沈家。 “你是为了一个女人要反了朕!”皇上深吸了口气,已经觉得气怒之极,背过身去,不等薛见应答:“好,那朕就遂了你的意,退下!” 薛见欠了欠身,退出了内殿。 皇上一连串的咆哮听的阿枣心惊胆战,她见薛见出来,下意识地想要迎上去,被沈珏拉住才反应过来。薛见往她这边瞧了眼,然后才走了。 沈珏暗叹了声,表情不显,理了理衣裳才重新进了内殿,他不知跟皇上说了什么,皇上表情明显和缓下来,松口让沈家父女俩先回去了。 沈珏边走边思量,皇上跟他说这事儿的时候,他要当真想拒也拒的了,毕竟他出生入死这么些年,薄面还有些,皇上也并不是非用此计不可,要不然就不会叫他来商量了。 但他话到嘴边突然想到女儿和四殿下的事,就隐晦地暗示皇上最好把四殿下叫过来,询问一下他的意思,皇上不知道出于什么考量,竟然也同意了。 他这般自然不是闲着无聊,瞧着丝丝对四殿下情根深种的样子,他索性帮女儿试一试这位四殿下对她到底用了几分真心。 要是四殿下为了亲王的位置和封地同意了此事,对自己的女儿弃如敝屣,那么他拼着让女儿一辈子记恨自己,哪怕投靠其他殿下,也绝对不会让四殿下好过。但如今四殿下的答案让他十分满意,两人的婚事倒可以考虑一二。 他听完薛见的拒绝,心情却有些复杂,他当初就是没说出那一个‘不’字,这才导致妻离子散多年,现在瞧来薛见倒是比他强多了。 父女俩刚出皇宫,阿枣就迫不及待地问道:“爹,皇上不会对殿下” 沈珏知道她想问什么,摆了摆手道:“殿下对皇上一向恭顺,皇上只是恼怒殿下不听话罢了,过几日等气消了自然就好了。” 阿枣觉着没那么简单,皇上发怒的样子可不像是缓一缓就能消气的,父女俩心事重重地回了府,就见侯府门口停了一辆华盖马车,沈珏只瞧了一眼就沉了脸,他走进去之后,果然见寿阳坐在正院,手里还牵着个孩子,李氏皱眉坐在上首,瞧她神情也很是厌烦。 寿阳脸带笑意打量着侯府,冲刚回来的沈珏笑道:“你住的这侯府可不如当初的驸马府气派。”她又冲着李氏一笑:“李夫人倒是一等一的和气人,福气也好,享到了夫婿的福气,可不像我,被算计了一场空。” 李氏虽说性子平和,但寿阳话都这份上了,她焉能听不出来? 她不咸不淡地回道:“福气倒谈不上,夫婿也一般,可就这样,也总比到大街上强抓男人回家的强,坑来坑去最后还是坑了自己,何苦?” 寿阳脸上的笑意一僵,再次转向沈珏:“沈侯爷,你回来了?” 沈珏不想跟她说话,转头看了眼自己身边的侍从,侍从立刻上前比了个请的手势:“我们侯爷还有事,公主请回吧。” 寿阳呵呵笑了:“侯爷还是这样无情。”竟也难得的没再纠缠,扶着身边侍女的手出了侯府。 沈珏低头思量,既然李兰籍求娶丝丝的事已经解决的差不多,过几日也该腾出手解决寿阳公主,然后就可以着手儿女的亲事了。 李氏一脸歉然:“我本来不想理她的,可她口口声声说知道有碍丝丝名声的事,我一心急,又怕她在外胡言乱语,所以就让她进来了。” 她皱眉道:“不过她什么也没说,就只问了我一些庄朝的习俗,我也不敢轻易作答。” 沈珏拍了拍她的手:“这不怪你,她本来就不能以常人推断。丝丝没事的,莫要听她胡言乱语。” 他先让阿枣退下,低声跟李氏说了几句,李氏听他说四殿下和皇上那场争论,不觉怔道:“四殿下真这样说?” 沈珏点头:“我亲耳所闻,不会错的。” 李氏神情有些恍惚,半晌才缓过神来:“要四殿下真对丝丝这样好,这桩亲事也不算差了。” 阿枣在旁瞧着也觉得这位长公主精神不大正常的样子,不过她琢磨一刻就没功夫再管沈珏的事了,等下午沈入扣当差回来,她忙拉着亲哥问道:“哥,四殿下府里有没有什么动静?” 提起这个沈入扣的脸色也是一沉:“今儿下午皇上增派了好多人手在郡王府周遭,明面上说是最近局势动荡,所以要保护殿下安全,但是我瞧着殿下出入都不若往日自由,那样子比软禁也稍稍强了一点。” 他见阿枣脸色不对,问道:“怎么了?” 阿枣就把上午的事跟沈入扣说了一遍,他先是赞叹:“殿下真乃大丈夫。”又皱眉道:“皇上怕就是因为这事恼了殿下。” 他说完瞧了小妹一眼,觉着殿下还是值得小妹托付一生的。 阿枣不知道他的心思,皱眉道:“要是只派人看着殿下倒也算好事,至少没有什么明面上的处罚。” 她说归说,不见到薛见哪里能放心的下,等到元宵节的时候她终于逮着个机会,借着沈入扣的名义递话过去,说两人原来共同经营的出了些问题,邀请薛见去书店一叙。 京郊,沈家别院。 此时月华曳地,雪光溶溶,无须过分雕琢就已经是一处极好的景致。寿阳公主正坐在窗前揽镜自照,仔细描眉梳妆,又精挑细选出一身最华美的衣裳,这才款款走了出去,在前院处等着。 她等到一盏茶热了又凉,沈珏这才抬步走进来,她欣喜地起身迎接,想要抱住他:“霍郎,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她见沈珏躲开,又在展开双臂:“我特意为你打扮的,你说好看不好看?” 沈珏侧开身不让她碰着自己,他手里端着一方托盘,他沉默地把盖住托盘红布掀开,上面放着一把匕首,一条白绫和一壶浊酒:“割喉,上吊和毒药,你自己选一样吧。” 他顿了下又道:“当寿衣足够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7.第 107 章 寿阳脸色豁的变了:“你敢动我?!别忘了,我可是随后周使节团来的, 我若是出了什么事, 后周不会罢休的,你们皇上也不会轻饶了你!” 沈珏冷冷一嗤:“李兰籍怕是早已恨你入骨, 我甚至怀疑他把你送来就是为了让我们动手,况且现在庄朝大盛后周孱弱, 你觉着你那好侄子会为你出头吗?皇上那里, 我自会去说。” 他和寿阳这段冤孽本已了结了,可寿阳偏偏不善罢甘休, 硬是追到庄朝来, 还三番五次骚扰他的家人,又屡次拿他女儿的名节说事,这点已经彻底踩到他的底线,他就算为了夫人和儿女, 也绝再不能容忍寿阳再撒野。 他把托盘往前一送:“我本没想过要取你性命,但你屡次三番欺我夫人和儿女, 我再容不得你。” 他停顿片刻:“孩子我虽然不能给他名分,但也会派人妥善照料。” 寿阳压才不管什么孩子不孩子的,孩子只不过是她用来束缚沈入扣的工具罢了!她咬住唇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谁让你一直对我不闻不问的,别忘了我也是你的妻子!” 她哀声道:“霍郎, 当年长亭邂逅, 我对你一见生情, 这么多年处下来, 你难道对我一点情分都没有?如果我甘愿没名没分的跟着你, 你只用每隔一阵来别院看我一眼,这也不行?!” 沈珏腻烦地看了她一眼:“废话不必多说。” 他之所以要动手,正是因为太清楚寿阳的秉性,她绝对不是那种能安安分分偏居一隅的人,为了得到沈珏,她再丧心病狂的事儿都能干得出来,加害他的家人是必然的,他不能用家人冒险。 一个三四十的妇人做这般楚楚可怜的姿态实在是有些辣眼睛,寿阳指手指攥的根根泛白,脸色变了数变,低声道:“说什么为了家人孩子,不就是怕我活着给你的丰功伟绩上留下污点吗,让我死也可以,把孩子抱过来让我瞧最后一眼。” 沈珏懒得跟她争辩,反正她这辈子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到现在还固执的相信自己对她有情意。沈珏想了想,吩咐人把李成锦抱了过来,这孩子大概是被喂了安神的药,现在还昏睡不醒,沈珏见他面色有些发青,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寿阳公主摸了摸孩子的小脸,忽的张扬笑了起来,笑的前仰后合,捂着嘴巴追看向沈珏:“如果我说我给这孩子下了药,而且这解药只有我知道,你要是杀了我,这孩子也活不长了,你可有一点在乎我和孩子?” 沈珏脸色一变,忙扒开她的眼皮,丝丝缕缕的血丝缠绕在瞳仁上,他神情狠厉,掐住寿阳公主的脖子:“毒妇!”他恨声道:“大不了我请圣手来给他医治,我绝不会留你活在这世上的。” 虎毒不食子,他真没想到寿阳竟然狠毒至此。寿阳冷冷一笑:“这一切是你逼我的。”她仰脸道:“看来你是真不想要我们娘俩我,好,我这就成全你!”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挣脱沈珏的手,端起桌上早就备好的水酒一饮而尽,沈珏一怔,没有拦着,没多久寿阳就开始腹痛如绞,不由得惨嚎了一声,捂着肚子全身抽搐痉挛,不自觉地蜷缩成弓形——是剧毒牵机。 她只剩下半口气的时候,突然挣扎着死死拽住沈珏衣角:“我,我所受的苦,也要让你尝一遍我要让你生不如死!”说完头一歪,断绝了气息,临死前手还死死扯着他的衣裳。 沈珏用匕首把衣袍割下,探了探她的鼻息,确定她真的死了。可他却深深地皱起眉,这酒水是并不是带来的,而是寿阳自己备下的,难道她早已预料到他今日会发难,所以提早准备?可这酒水是给他还是给她自己准备的? 不知为何,寿阳临死前说的话让他很在意,他把孩子交给属下之后,一个人出了屋沉思,不知想到什么,脸色猛地变了,大声唤来底下人:“快,立即去府里看一眼夫人世子和小姐是否无恙,让他们先别吃饭喝茶用香不,干脆让他们先离开侯府,随便找一个客栈待着,我这就赶回去。” 属下不明所以,不过还是疾步去办了。 阿枣还不知家中有事,在书店内室等到傍晚薛见才过来,她起身扭了扭腰,舒活一下筋骨:“屁股都坐麻了。” “甩脱那些人用了点时候。”薛见环住她的细腰:“我给你揉揉?” 阿枣认真看了薛见几眼,他仍旧丰姿如玉,举止雍容,没她脑补中的意志消沉。她松了口气:“还以为你会想不开呢,这几天可把我急的,你没事就好。” 薛见心头微漾:“就算为了你,我也不能让自己出事。” 阿枣高兴了一下,又叹了口气,推开他坐下,抬头道:“你不该直接和皇上顶回去的。” 薛见坐在一边把玩着她的青丝:“岳父和未来夫人在外听着呢,我岂能含糊其辞?自然得表明态度。” 他伸手摸着这一头顺滑青丝:“我也不瞒你,当时事发突然,我并没有想那么多,所以直接就拒了。” 阿枣脸色还是不大好看:“难得你这般没有筹谋。” 薛见一笑:“这就是关心则乱吧。” 阿枣伸手捧住他的脸:“你真的不后悔?我可不是什么贤内助,于内宅朝堂之事都不算精通,给给你的帮助也有限,以后你要是不成事了,会不会有一日后悔娶了我?” 薛见亲了亲她的掌心:“我不能说我没有逐鹿之心,但权势错失了以后总还能抢回来,错过了你可就再找不到了。” 阿枣往后一倒,靠在椅背上:“可是皇上哪里怎么办?” 薛见神色从容,不像是为这个事担心的样子:“父皇不过恼我执意反抗他,他要是真想做些什么,早就动手了,这般只是想警告我而已。只不过暂时失势而已,这点我还输得起。” 阿枣环住他的颈项,喃喃道:“你很好。” 阿枣见他有把握,就不再愁眉苦脸的了,让人从街对面的饭馆里煮了两碗汤圆端过来:“今儿元宵节,来吃元宵吧,你要芝麻的还是红豆的?” 薛见笑着一瞥:“你喂我,什么味的都行。” 阿枣舀了一个元宵,吹了吹,喂到他嘴边,他慢慢吃完,阿枣问道:“我在街上随便买的,甜不甜?” 薛见也给他喂了一个:“不及你甜。” 阿枣嘴巴微微鼓起,他随意瞧着书局的藏书:“这些日子没怎么见你画那些避火图了。” 避火图就是春宫,阿枣被元宵呛了一下,捶胸顿足半晌才咽下去:“我那是生计所迫,殿下要相信我本质还是一个清纯不做作的女子!”自从两人确立了恋人关系之后,她就开始注意起自己的形象啦。 薛见唔了声,暧昧笑道:“可惜了,上面的有些法子我觉着很有趣,等成亲之后咱们可以” 阿枣淡定推开他,喝了口煮元宵的汤:“殿下你想的还挺多,我爹娘还不同意这门婚事呢。”想到家里父母的顽固她也是头大。 她说完突发奇想:“我要不跟家里说,我已经有了你的孩子?” 薛见:“” 他咬住她的耳朵尖:“别胡说了,名节大事岂能儿戏?” 他说完抚上她的小腹:“不过你若是那样想给我生,我可以勉为其难地成全你。” 阿枣冲他抛了个媚眼,故意嗲声嗲气地晃着他的衣袖:“怎么生啊,凤楼哥哥教人家吗!” 她说完一琢磨不对,从他身边跳开:“其实我是一朵单纯又无邪的白莲花,你把刚才的话忘了吧。” 薛见:“” 他倒是很像把她按在身下狠狠惩治一番,不过时间不允许,他只得遗憾地起身:“走吧,带我去你家里一趟。” 阿枣愣道:“去我家干什么?” 薛见命人备了马车,示意边走边说,阿枣听他三言两语说完,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这也太神奇了吧。 原来薛见当初派人帮沈家收拾府邸的时候,已经安插了几个自己的人进去,不过不打算做什么,只是为了时时保护她,最近那些人汇报,说寿阳公主着人买通了沈家的几个下人,要在吃食上动手脚,自然被他给拦下了,今儿他打听到沈珏去见寿阳公主,料想今天事情可能会发作,所以准备去岳父岳母跟前请功。 到时候他于沈家就是救命之恩,难道两位高堂还好意思不松口吗? 她吞了口口水,幽幽道:“心机婊啊。” 薛见觉察到这不是什么好词,又把她按在膝盖上好一阵揉搓,她被揉搓的面泛桃花,忙转移了话题:“寿阳公主为什么要在我家动手脚?她不是该恨我爹吗?!” 他松开她,帮她把衣裳整理好,嘲弄一哂:“这你就得自己去问岳父自己了。” 两人刚到侯府,就有人传话说母子俩去酒楼用饭了,两人又连忙赶去酒楼。 恰好此时沈珏也匆匆赶来,他骑马骑出了一身大汗,用力推门进来:“阿杏,你们没事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8.第 108 章 李氏一愣, 看看沈珏又看看薛见,不解道:“你们这究竟是做什么?” 沈珏办事周全不在薛见之下, 先请太医来给三人诊了脉,见母子三人无异状才松了口气,沉声解释:“我看寿阳临死之前说话蹊跷, 怕她对你们下手, 所以急忙赶回来,幸好你们无事。” 李氏和沈入扣齐齐抓住一个重点:“寿阳死了?!” 沈珏抹了把额上的汗:“她这些日子屡次三番前来侯府,我直觉不对,她这人心肠狠毒无比, 我怕她对你们不利, 所以先下手为强。” 他顿了下,也顾不得薛见在场了,又把当时的情景重复了一遍, 李氏听说她居然给自己的孩子下药,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父母深爱子女乃是本能, 而这位寿阳公主居然连自己的孩子都忍心毒害,简直匪夷所思。 沈珏讲述完才注意到薛见,拱手道:“让四殿下见笑了。” 薛见微微一笑:“不敢。”他等沈珏说完, 终于抓住了表功的最好时机, 隐去把自己人安插进沈府的事情不提:“我关注后周使节团已久, 后来察觉到寿阳公主有异状, 就命人多留心着, 果然寿阳公主想对侯府不利,我也把她买通的那几个人扣住了,今天特地邀令媛前去,就是为了告知她此事,还请侯爷不要见怪。” 阿枣简直服了他这能说会道的能耐了。 沈珏忙拱手道:“怎会?臣感激殿下还来不及。”他停顿片刻,眸光狠厉:“只是劳烦殿下把那些人的名字给我。” 薛见早就把名册备下了,从袖中取出给沈珏,沈珏自然说了好些感谢的话,不光沈珏对他有所改观,就连李氏,看薛见的目光也颇为和蔼,忍不住搭话道:“这回多亏了殿下,不然还不知道如何呢。” 薛见并不居功,欠身道:“沈夫人过誉,我能发现也不是巧合而已。” 李氏看他又顺眼几分,态度十分亲热,她平生恨事就是丈夫抛弃了自己,为了国家和别的女人成亲,偏偏她在人前还不能表露半点不悦,不然就是不懂大局,不识大体。听说薛见肯为了女儿拒绝皇上的宠信和亲王之位,不但对他成见全消,更生出十分的赞赏来。 她是女人,搞不明白那些国仇家恨,只想帮女儿找一个诚心疼爱她的人,从这个角度看,薛见是合格的,再加上薛见有长相俊美为人靠谱等多项优点,而且今天他还救了自己一家,李氏就有了许以爱女之心,态度亲热的连沈哥看了都要泛酸。 她笑的合不拢嘴:“殿下年少有为”她还要再说,被沈珏扯了一把袖子,两人起身道:“殿下,我们还有些家要处置,日后再重谢殿下。” 薛见也没指望沈家现在就能答应这桩亲事,但两人只要对他有所改观,他就不算白忙活一场,他心念一动便拱手告辞。 沈珏道:“虽说现下瞧着四殿下不错,但也不能太亲热了,倒显得像咱们上赶着求他似的。”李氏觉得有道理,不由点了点头。 沈珏拿了名册就开始大刀阔斧的整治,寿阳公主不光在京里有人手,甚至收买了侯府厨下的几个下人,只等寿阳吩咐这些人就动手。 寿阳虽打算不杀他,却要杀掉沈家其他三口,甚至包括她给沈珏生的儿子,她是打算让沈珏独自一人在寂寥和悔恨中生不如死地活着。 阿枣和沈入扣听完寿阳的计划都觉得歹毒无比,阿枣更是直接:“幸亏爹下手早,除了那毒妇,不然谁受得了?” 沈珏让护卫把名册上的这些人拖到了长街上,活活打成了肉泥,听说第二天负责清扫大街的动用了铲子才算清理干净,他回来对家里人皱眉道:“到底不是积年的世仆,实在靠不住。” 说来内宅出事是李氏失职,她叹了口气道:“我认识了几个可靠的伢子,要不咱们再采买一批?” 沈珏点头答应了。 沈家这边这么大的动静,皇上不可能不知道,他也很快就知道了寿阳已死的消息,登时震怒,把沈珏叫到宫中问话。 沈珏也没过多辩解,只把名册和寿阳预备的毒药递上去,皇上顿时哑了火,心里也觉着寿阳是个神经病,还主动道:“苦了爱卿了,后周使节团那里,朕会命人去说,就说她是毒害沈家不成畏罪自杀的,爱卿先回去歇着吧。” 等到后周使节团来要人的时候,皇上原封不动地把名册和证据交给使节,使节果然哑了火,只问那孩子如何安置,看样子也不打算把孩子带回后周了。 且说沈珏回了家,正要和李氏商议采买下人的事,有个侍从就匆匆赶过来:“侯爷,您怕是要看看”他迟疑半晌才想出一个称呼:“寿阳公主的孩子,昨日太医施用针法之后效果不佳,方才又发起高热来,您” 沈珏眉头一皱:“我不是太医,去了也没用,你拿着我的名帖请院判过去。” 李氏突然出声:“你打算怎么安排他?” 沈珏沉吟道:“我有个拜把子的好兄弟膝下无儿无女,等他好了之后送去书院教导,要是能教好了就过继给他做儿子,要是不成,就把他打发的远远的,给他田契地契,总不至于饿死。” 李氏思量再三:“今儿你进宫的时候,齐皇后也把我叫进宫里说了一顿,她说寿阳死了尚还能辩解,那孩子病了死了后周怕是要存心找茬,保不齐家里要受责罚,你把他接来抓药请太医都便宜,去山上还得跑好远,等他病好了再送走不迟,咱们家也别给人送什么话柄。” “霍锦是我和寿阳纠缠的冤孽。”沈珏叹了口气,又皱了皱眉:“你真这样想?” 李氏点了点头,沈珏沉吟片刻,答应了,不过他也没敢让这孩子住自己家里,置了处小院让他住着。两人都没啥意见,底下兄妹俩就更没啥意见了,而且沈入扣对这孩子还是同情居多,被亲妈下毒迫害,这得多悲催啊。 霍锦很快被抱来,这孩子约莫是十分早慧的,一开始对沈家抱有极大敌意,后来听墙角听到了知道了亲娘给自己下毒,又由敌意转为了迷茫,不知所措地看着李氏,过了一会儿就发烧晕厥过去。 李氏看了他一眼,轻叹一声:“院子已经收拾好了,院判也请过来了,把他带下去诊治吧。” 养个孩子对李氏来说不过是无关大小的事,真正让她操心的是宝贝闺女的婚事,随着阿枣近来常常出席各项宴席,追求她的人也越来越多,其中不乏品性上佳的名门公子,沈家的门槛都快给踏破了。 李氏现在十分中意薛见,正想把这些人都拒了,却被沈珏拦住:“我也觉着殿下不错,可一家有女百家求是好事,也给咱们闺女抬抬身价,免得有人觉着咱家高攀。” 李氏大呼有理。 薛见很快猜测到沈珏的意图,也不顾现在皇上正恼怒自己,挑了个皇上皇后和太后都在的时候进了宫。 皇上见他照旧不顺眼,仿佛瞧见了他小时候不讨喜的样子,皱眉道:“你有何事?” 薛见欠身道:“求父皇为我和沈姑娘赐婚。” 皇上气的面色涨红:“你非要跟朕作对不成?!” 薛见还没回话,太后在一边都听不下去了:“皇上,当初老四不娶正妃,你说他跟你作对,他现在想成亲了,主动求娶沈姑娘,怎么又成了跟你作对?照你这么说,怎么才不算跟你作对?” 皇上给问的一滞,太后急着抱曾孙已久,而且她上回接触过,沈家不光是京中新贵,那姑娘本人也相当能拿得出手,她想到此处,恨不得按着皇上头让他点头。 太后先让皇后和薛见出去,才好说儿子几句:“你上回那事我还没来得及说你!后周太子又不是傻子,你给了人,凭什么保证人家会乖乖把城池给你?再说老四当初在那么多人的面前为沈姑娘簪了金雁翎,你这时候把沈姑娘送往后周,岂不是让宗室蒙羞?不知情的还要说咱们庄朝怕了他后周,连皇子的心上人都能拱手让人!” 太后气喘连连,皇上忙递了一盏茶:“母亲息怒。” 他也有难言的苦衷,他倒不是还记恨后周那事,而是老四本来声望就盛,要在娶了沈家女,更是如虎添翼,这不符合帝王的平衡之道。 太后深吸了口气:“让我息怒也行,你别对着老四一幅阴阳怪气的样子,就算不满沈姑娘,你也得给我说出个所以然来!” 太后当年能陪太祖坐拥江山,靠的可不是脸蛋,手腕魄力让多少男子望尘莫及,皇上从小最怕她发怒,闻言忙道:“母后息怒,沈姑娘并无错处,朕应下就是。” 他顿了下又道:“还有齐家嫡次女齐悠,嘉言懿行,娴熟厚德,朕欲赐婚给老二。”齐家虽说受了打击,但到底根深叶大,如此方能制衡他两个儿子,把皇后的二侄女嫁给老二,还能稍稍离间皇后和薛见,一石二鸟。 太后一眼就瞧出他那点心思,一哂:“好啊,就这样吧。” 皇上尴尬一笑:“当年父皇那样震怒,朕以为太后会不喜沈家女呢。” 太后不以为然:“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有什么好记挂的?现在儿孙们过得好哀家就放心了,再说沈大人忠心耿耿,沈姑娘也伶俐貌美,哀家自然喜欢。” 皇上见她如此说,便命人下去准备了。 薛见特地请了太后来,所以皇上答应这桩婚事在他的意料之中,但他为表诚心,在皇上下旨之前又叫了齐国公再去沈家求亲,这回沈家就热闹多了,无数求亲者进了又出,还在沈家门口排了长队。 阿枣听说薛见过来,本是打算出来见他的,没想到被一个来求亲的花痴男撞了个正着,该花痴男噗通一声跪在她面前‘神女仙女’叫个不停,还非要把自己写的诗给她看:“求求沈仙子成全我的一片痴心吧,只要仙子肯听我念完这一首诗,我就死而无憾了!” ——而且这还不是最尴尬的!阿枣正在蛋疼之时,薛见恰好进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9.第 109 章 薛见这才是一扭头的功夫, 门里门外不知道站了多少个情敌! 阿枣看这人一幅想过来抱自己腿的架势,身上的汗毛都炸开了, 抬腿要踹:“仙子毛线!你再不滚蛋就让你尝尝本仙子的佛山无影脚!” 薛见本来还微微蹙眉,见这情形忍不住失笑, 沈家的家仆忙把这位花痴先生架开,他嘴里还嚷嚷着:“仙子, 你就听一句, 一句啊!” 花痴男一转头看见风姿无双的薛见, 立刻在心里拉响了警报:“你是谁,凭什么进来了?!也是来求娶沈仙子的?!咱们来比划比划!” 薛见:“” 他怕闹大了对阿枣名声不好, 一脚把那人踹了出去,阿枣跳到他身边擦了擦汗:“奇葩年年有, 今年特别多。”她顿了下又道:“你怎么过来了?” 他唇角一挑:“提亲。” 阿枣还没问, 他带着齐国公径直去了正院,沈珏和李氏也正等着他呢, 这回和上回的不欢而散不同,两边相谈甚欢,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原来觉着薛见相貌太好必定风流,现在想的是薛见这般俊美,生的小外孙肯定好看。 两边人欢欢喜喜地谈到下午, 皇上赐婚的圣旨也到了, 如此一来更显体面, 李氏越发欢喜, 先把那些求亲的人打发走了,又留了饭才放薛见告辞,她一改往日的百般阻拦,笑道:“丝丝,还不快去送殿下一程?”庄朝风气开放,定了亲的男女亲密些也无妨,只要不闹出丑事就行。 阿枣点头答应了,和薛见并肩出了侯府。他笑叹一声:“总算是订下了。” 她想到两人的艰难,也跟着点了点头,又坏笑道:“按照我们老家的礼数,这还不算订下你知道不?” 薛见斜看了她一眼,竟也点头道:“你肚子里还没揣上小世子,自然不算是完全订下了。” 阿枣:“” 她怒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在我们老家那边,男子求亲的时候,是要向女子跪下,亲手为她戴上戒子的!”她说着还晃了晃食指上带的银丝翡翠戒指。 薛见知道沈家籍贯在蜀中,蹙眉道:“蜀中的男人都给女人下跪吗?男人的脸都丢尽了。”他别过脸:“戴戒子倒是可以,下跪你就别想了。” 阿枣在心里默默地向川蜀人民道歉,挽尊道:“蜀地的男人很疼老婆的,你不要搞地域歧视!”她说完又撇撇嘴:“再说你女装都穿过了,下跪求婚算得了什么?” 薛见:“\" 他一向视此事为人生禁忌,闻言哼了声不再说话。 阿枣见他久久不言,还以为他恼了,正要哄哄他,却见他目光看向一处院落,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小院里大门敞开两尺,霍锦小手泡在冰水里,努力搓着衣裳,一边发出轻轻的咳嗽声,他身后还坐着两个丫鬟,一边嗑瓜子一边骂骂咧咧,手里的柳条还时不时往他背上重重一抽。 沈珏不想再跟过去有牵扯,所以再临街重新买了一处小院,只派了下人过去照料他,明摆着不想再认他,底下人都是看主子眼色行事的,沈珏这样冷淡,底下人估计还想着直接把霍锦磋磨死,好让主子省心。 阿枣瞧得皱眉,她虽然对这孩子不喜,但也没有讨厌到想让他被虐待死的地步,但薛见的反应就有些奇怪了,他才不像是有善心的人。 她扯了扯薛见的衣袖,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薛见默然一笑:“突然想起下人虐待年幼主子的法子都差不多。” 要是别人听了这话肯定会莫名其妙,作为一个看过原书的人,阿枣立刻就明白他是想起自己年幼时,她叹了声:“都是你没有得力母族和亲戚在京,所以他们才敢这样欺负你。”薛见母族好像就是寻常人家,因为女儿生的貌美才被皇上瞧中了。 她晃了晃他手臂:“我要是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薛见也只是一瞬感慨,听了这话不禁失笑:“你小我七岁,就算你我年幼相识你又能做什么?” 阿枣趁别人不注意,飞快搂了他一下:“至少能抱抱你。” 薛见心头一暖,含笑摩挲着她的下巴。 她又往院里瞧了眼,见那孩子还在挨打,不觉叹了声,出声喝道:“你们干什么呢?!” 两个丫鬟吓的慌忙跪下:“奴婢,奴婢霍小公子不听话,奴婢被逼无奈才这样的小姐勿怪。” 阿枣打了个响指,立刻有护卫来把两个丫鬟叉出去:“府里买了你们,不是让你们帮主子做主的。” 说实在的,她对这孩子依旧没什么好感,但想到薛见和他略微有些相似的境遇,对他也多了几分怜悯。她问道:“听说你又不好好吃药了?” 霍锦眼睛亮晶晶,有些戒备又有些欢喜,跟上回满身戾气敌意的样子判若两人,抬头看着她,又点了点头:“药很苦。” 阿枣犹豫片刻,解下腰间装零嘴的荷包放在一边的石桌上:“里面是麦芽糖蜜饯梅子这些零嘴,要是嫌药苦你就捻一个吃吧。” 霍锦似乎想跟她亲近,阿枣摇了摇头走了,薛见在院门口等着:“又发善心了?” 阿枣翻了个白眼:“我为什么发善心你不知道?” 薛见缠住她的手指:“谢谢。” 阿枣送走薛见,回来沈珏有点酸溜溜:“成亲之前见面不吉利,最近你们不要再见面了。 阿枣嗯嗯啊啊的应了。 李氏知道她把霍锦院里的丫鬟赶走的消息,自责道:“是我疏忽了。”阿枣宽她的心:“娘是十分尽心的,咱们能做的只有给吃给喝了。” 接下来就要忙活成亲的事,宗室虽说一样是三书六礼的流程,但是排场却比寻常百姓娶亲大上千百倍,最快也得两月才能成礼,皇室选了一个三月开春的吉日,内侍和礼部同时送了聘书过来,亲事就算是板上钉钉,沈珏和李氏也得开始忙活阿枣的嫁妆。 相比之下阿枣这个当事人就十分清闲,未来嫂子方如是每天拉着她出去游玩赴宴,不到一个月她就在方如是的帮助下把京中贵人认的差不多了。 她本想在家里好好歇几日的,没想到长庆公主给她发了帖子,邀请她去郊外骑马踏青。长庆公主是齐皇后的独女,她性子柔顺随和,自小便极得皇上皇后疼爱,可惜姻缘上太过坎坷,前两任驸马还没成亲就死了,第三任驸马只和公主成亲不到一年也病重去了,长庆公主从此就过着深居简出的日子,主动邀请她出去玩倒是头一遭。 阿枣也想跟这位正儿八经的未来大姑处好关系,于是欣然同意了。 她上午收拾停当就出了门,马车走到三分之一,突然车后传来几声怪响,阿枣连忙掀开帘子往后看,却见霍锦扒着车底,一条腿耷拉下来,一张白皙的小脸已经被冷风吹的紫胀。 霍锦不知道什么时候扒在车底,他人小腿短,居然没被车夫和护卫发现,直到体力不支,一条腿耷拉下来,阿枣这才听到声音。 她忙让马车停下,让人把霍锦带上来,他紧抿着小嘴直直地看着她。 阿枣对这孩子耐心不起来,皱眉道:“你怎么过来了?你跟过来想做什么?” 霍锦卷起棉袄,露出青一块紫一块的手臂,他的棉袄是翻新的,里面的中衣却有好几处油点:“她们又打我了,还不给我饭吃,她们把我的饭全都吃了,我饿。” 阿枣琢磨着,新换的这一批下人学聪明了,不敢明着苛待,所以开始背地里偷奸耍滑。 她想着想着又叹了口气,从八宝格里取出点心递给他:“吃吧,吃完我让人送你回去。” 霍锦定定地看了她一会,低头捧着点心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阿枣掀开车帘透气,忽的听见几声吵闹喧哗,街口有一行人推推搡搡骂骂咧咧,她还以为是寻常打架,就没往心里去。 她正要命人把继续往前走,就见有个相貌英俊,但是气质感人的中年男子大声喝骂:“你敢动爷?!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我是当朝广贤郡王的母家族亲,让你们把这块地交出来是抬举你们!” 他身边有个提醒富态的中年女子帮腔道:“就是,有郡王在谁敢惹咱们?!” 广贤郡王是薛见的封号,阿枣瞧见那中年女子好像在哪里见过,她听的连连皱眉,脸色难看,毫不犹豫地对对护卫吩咐道:“去把那一家子给我打一顿绑过来,我要”她顿了下才道:“算了,送到四殿下那里去。” 她前些日子听说过有人打着薛见母族亲戚的旗号四处招摇,只是后来也忘了问结果,没想到今儿恰好逮着了,几个外戚这般招摇过市不但会坏薛见的名声,还会影响他和齐皇后的关系。 那一家子被揍得鼻青脸肿,直接被敲晕了扔在马背上,阿枣现在也没心情出去玩了,使人通知了公主一声,命马车去找薛见。 她可不信这几人是自己到京城来的,再说几个老实乡绅初到京城敢这么耀武扬威吗?这些话他们,不可能自己想出来,背后必然是有人唆使!得赶快告诉薛见才行。 阿枣也顾不上霍锦了,她催促马车走了一阵,忽的马车一停,她皱眉掀开车帘,却见二殿下挡在沈家的马车前,他冲阿枣微笑道:“不知道我的几位朋友怎么得罪了沈姑娘,竟让沈姑娘当街打了他们还把人劫走。还请姑娘把人还给我。” 他眉眼温润俊雅,这样一笑本来是非常好看的,阿枣却心里一沉,想到被她绑了的几个二傻子,估计事儿二殿下搞的鬼,缓和神色道:“我不知殿下在说什么,我只绑了几个冲撞了我的暴民,想来殿下的朋友应当不会是这般蛮横无理之辈。” 二殿下叹道:“看来只有我自己找了。” 他身手虽不比薛见,但也不是寻常人可比的,轻巧几个转身,竟然直接跳进阿枣马车里,他一手撑着车围子,一手想要拉她,笑的温雅:“沈姑娘现在想起来了吗?” 她还没动手,坐在一边的霍锦眼里闪起了狠光,不知道从哪里摸出阿枣用来防身的匕首,奋力扎进二殿下的大腿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0.第 110 章 二殿下压根没注意到马车里有这么个小不点, 或者说注意到了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霍锦突然发难, 他皱了皱眉,随即闷哼了一声。 阿枣也吓了一跳,一把把霍锦扯住摁在角落里, 干笑着解释:“求二殿下恕罪, 这是我们家亲戚的孩子,他最近开始习武,老想着找人比划,一不留神伤了殿下, 还望殿下看在他年幼无知的份上不要计较。” 二殿下当然知道霍锦不是什么亲戚家的孩子, 他沉下脸看了霍锦一眼,那孩子居然也毫不畏惧地和他对视。 她说完瞧了眼二殿下的伤势,霍锦到底年纪小, 二殿下反应又快,他只在二殿下腿上划了浅浅一道伤痕, 冒出星点血珠, 虽然伤势不重,但伤了皇子可不是小事,她连忙捧出伤药来:“殿下请用, 这是我家止血的秘方, 我命人请太医来给您瞧一瞧吧?” 她刚才一口把性质定成了比试误伤, 要是传出去二殿下被一个五六岁的小奶娃伤了, 还不够给人笑话的呢!他冷厉地看了霍锦一眼, 看自己腿上的血已经止住了,深吸了口气笑道:“不必了,小孩子玩闹而已。” 他说完目光落在阿枣莹白冶丽的面庞上,眼底划过一丝迷恋,不过却还没忘记正事,他微微抬了抬下巴:“沈姑娘可以归还我的朋友了吧?” 阿枣也轻轻吸了口气,冲着二殿下灿然一笑;“我实在不知二殿下指的是哪位朋友,但是方才冲撞我的歹人还自称是四殿下的亲族,我想到其中的利害,已经命人把他们提前交给四殿下了,殿下自是比我聪敏百倍,想来不会和这样的人做朋友。” 二殿下脸色一沉,蒋家人确实是他接来对付薛见的一步棋,但是这家人作死过头,没想到恰好让沈丝丝撞见了。他本也不必亲自来追,但想到老四知道他的未婚妻和他共乘一车的表情,果断决定自己过来,好好戏弄一下这位沈美人。 他想着想着不由凑近了,不动声色地嗅闻着她身上的甜香:“沈姑娘知道我会跟什么样的人做朋友?想来你是十分了解我了。” 霍锦这孩子当真是敏感的异于常人,他竟觉察到了二殿下的不怀好意,攥着匕首又开始蠢蠢欲动。 阿枣把他暴力镇压了,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些:“和四殿下在一起的时候,听他说过一些您的为人,我爹也时常在家说起您,说您年少有为。” 这话一是提醒老二自己是薛见的未婚妻,二是告诉他,自己家也不是好惹的。二殿下一笑:“沈姑娘当真是一副伶牙俐齿。” 他往后一靠:“我劝你最好把人还给我,老四是何等高傲之人你应当知道,你在市井大街上打了他的亲人,就算你是他的女人,他难保不会心存芥蒂。” 二殿下突然跳进自己马车她还能说是猝不及防,但待的时间久了难保不会有闲言碎语,她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车帘外的护卫,突然高喊了一声,拽着霍锦就跳出了马车,跳到一个护卫的马背上:“这马车殿下既然喜欢,那就送与殿下了。” 她纵马跑出一段发觉二殿下没有追来,松了口气之余又有点疑惑,这位可不像是轻易罢手的主儿。 二殿下静静地看着她跑远,他原来并不希望薛见娶沈家女,因为怕他得到沈家的势力,但他自己如今也被许了齐家女,两人暂且旗鼓相当,他照旧喜欢沈家女容貌,但娶她之心就不那么迫切了。 ——等到把老四踩在脚下之后,再让他把沈家女双手奉上,想必别有一番滋味。 阿枣拍马狂奔,霍锦从她背后探出个脑袋来:“我割伤了那个殿下,你也会跟着受罚吗?” 她转过头看他一眼,觉着这孩子品性倒不似寿阳狠毒,还能教导一二,于是问道:“是又怎么样?” 霍锦沉默片刻才道:“我会跟别人说,是我一个人干的,跟你没关系。” 他眼中又泛起凶光:“早知道我要受罚,我就戳他的心口了。” 阿枣差点给他吓死:“你跟他什么仇什么怨呐!”这孩子没毛病吧! 霍锦声音还是十分稚气:“他欺负你。”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跟他好好说一说:“虽然可能会受罚,但你伤他伤的不重,最多就是挨几句训斥,但你要是真的杀了他,大家都得跟着一起死。” 她一抖马缰又道:“虽然你现在也杀不了谁,但是还是得明白一件事,不要动不动就杀人放火的,你得判断一个人是不是该杀。” 霍锦偏头问道:“什么叫该杀?” 他低头想了想:“有一回我母亲的丫鬟不小心伤了她,她就让人把丫鬟的头按在热水锅里,这丫鬟是该杀的吗?” 阿枣听的汗毛都炸起来了,由衷庆幸寿阳死得早,这整个一变态杀人狂啊!而且最变态的是她做这些事也不避讳自己儿子,简直了。 她立刻道:“当然不是!一般当杀之人都是杀人放火□□掳掠这些大奸大恶之人,还有谁想杀你,你当然也可以反击。不要学你母亲,那不是正常人做的。” 她以为她这样说霍锦肯定要恼,没想到他只是一脸若有所思地低着头,看来对寿阳的感情也罢了。 她又跟霍锦说了几句,没多久到了薛见府上,却得知他不在家,只好在二门处等着,恰巧她送来的几个自称薛见亲族的人也关在这里,见到她就骂骂咧咧:“小贱人,你敢打我们,你知道不知道我们是谁,我们是” 霍锦不大明白小贱人是什么意思,却能听出不是什么好词,正要动手,就被阿枣给拽住了。 阿枣听的额上青筋乱跳,按照她的脾气早一巴掌抽的她满地找牙了,但想到二殿下方才说的话,刚举起的手又落下了,原书里薛见是个非常渴望亲情的人,他对这些有血缘关系的人态度不知如何,她没权利处置这些人。 这几人见她皱眉不语,越发嚣张起来,抬着脸道:“我听说四殿下还没娶亲,你是那个通房还是妾室?长的倒是一张狐媚子脸,不过奴婢一个,居然敢仗势欺人!等殿下来我们拆了你的骨头!” 阿枣本来已经接近暴怒的边缘,听到这话差点笑了,这些人还真是傻叉加逗比,她说完禁不住瞧了眼说话那中年男子,长的倒还英俊,留了两撇狗油胡,身上半点没有薛见的影子。 她摇了摇头,懒得跟脑残说话,免得影响自己的智商,拽着霍锦要去正厅等着,谁知道那狗油胡嘚瑟的不行,几步冲过来举手要打,霍锦挣脱她的手就要跟狗油胡打一场,阿枣头大地追上去,一边喊护卫,怕他挨揍,脚下却被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不过她也没机会摔,身子一歪就落在了带着清爽香气的怀抱里,薛见先是把她扶稳了,看着乱成一锅粥的二门,还有个小孩在上蹿下跳,皱眉道:“怎么了?” 狗油胡被护卫踹倒在地,看见薛见就如同看见了菩萨一般,尖声道:“老四,你快来救我啊,你亲表舅快被人活活打死了!” 薛见双眉拢的更紧:“你是谁?” 狗油胡:“” 阿枣喷笑。 老四这个昵称可不是谁都能叫的,当今敢这么叫他的仅有太后皇上皇后三人,就算是亲舅来了,也得跪下称郡王,这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转头看向阿枣,把她打量一遍:“你伤着哪里没有?” 阿枣摇了摇头,狗油胡恨恨道:“就是这个小贱人打的我们,老四你要给咱家做主啊!” 薛见面色一冷:“先把他们拖下去。”阿枣拦住他:“等等,他们真不是你亲族?” “他们敢疯言疯语的说你,”薛见脸上冷意难掩:“就算是又如何?” 阿枣放心了,从脑海里迅速调出恶霸剧本,重重一脚踩在狗油胡脸上,抖着脸上并不存在的横肉,恶狠狠地道:“狗东西,你骂谁是小贱人?!” 薛见:“” 薛见看她爽完才开口:“方才听说你被二哥带人拦住,我出门找你去了。” 阿枣把狗油胡爆锤了一顿,爽爽气气地跟薛见说话:“我刚逮到他们,二殿下就过来问我要人了,这招真是毒辣。” 就算知道是二殿下特地把人调过来的又怎样?文官们可不会管这么多,所谓的薛见亲族要是惹出了什么事,甚至二殿下再狠一点,让他们闹出人命案子,头一个倒霉的就是薛见,谁让你管教外戚不利呢?尤其是那几个脑残还自称国舅爷,正儿八经的国舅爷在齐家好不好,要是让皇后知道了,又该怎么想? 薛见道:“上回已经把一拨人送回去了,老二也是能耐,不知道从哪里找来这些鸡零狗碎的东西。”他顿了下又道:“这事我来处理,你专心备嫁就是。” 他托腮一笑:“最近沈夫人有没有教你些成亲之后的道理?” 阿枣斜了他一眼:“有啊,还特地买了本春宫硬塞给我,让我先学习着。” 她顿了下才幽幽道:“她还不知道,那本春宫就是我画的。” 薛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1.第 111 章 阿枣说完叹了口气:“我娘还叮嘱我不要怕羞, 要细细研读一遍。” 薛见:“” 她想了想, 又略带得意地补了句:“别说是我娘了,京里不少姑娘出嫁都用的是我画的春宫, 包管她们把夫君降的服服帖帖,当了多少妹子的人生导师啊” 薛见:“” 他挑眉道:“你还很得意?” 阿枣喝了口茶, 把下巴一抬,傲然道:“我这也算造福于民的好事了。” 薛见不知想到什么,一脸若有所思,又把她原模原样地抱坐在自己腿上,摸了摸她抬起的下巴:“敢问沈大家, 你什么时候能造福造福我这个民呢?” 阿枣高贵冷艳地呵了声:“你想的美。” 薛见一笑, 忍不住低头瞧了她一眼,又皱眉笑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 如何知道那些闺房之乐的?还给别人当导师?”她是不是姑娘身子这世上再没人比他更清楚了, 就是因为清楚, 才觉着奇怪, 要说诗书上无师自通也就罢了,这事上怎么可能无师自通。 他顿了下又道:“你好好回答, 别再拿那些不着调的话哄我。” 阿枣给问的卡了壳,半晌才磕磕巴巴地道:“其实那个我告诉你了你不要说出去。” 薛见扬了扬眉梢:“你说吧。” 阿枣拉下他的耳朵, 一边在心里默默地给李氏和沈珏道歉,一边小声道:“我小时候家里院子特别小, 有时候我爹我娘咳咳的时候, 被我给撞见了, 长大了之后自己看了好多书融会贯通后来发现画春宫挺适合赚快钱的,就瞒着家里人开始画了,然后给书局投稿,没想到销路还挺广。” 薛见暂且信了这个说法,蹙眉道:“岳丈未免太不检点了,做这种事不知道避讳孩子吗?” 阿枣继续在心里给沈珏赔礼,她还没结婚二老就背上了一口从天而降的黑锅,于是干笑道:“可能他们当时也没注意吧。” 薛见掐了掐她软嫩的脸颊,阿枣都小时候看都看了,也没法把这事从她脑海里挖出来。 阿枣知道他心思敏锐,生怕他觉察出什么来,忙转了话头:“我送来的那些人真是你的母家人?跟你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啊。” 薛见道:“他们跟我舅家是表兄弟,跟我算是沾亲带故的。” 她嘟囔道:“你舅父对你不好。”要是母族真的惦记薛见,早干啥去了,现在等他功成名就了来讨便宜。 薛见神情淡然:“我母亲出身寻常乡绅,他们就算有心照拂,悠悠宫墙他们也说不上话。”他随手帮她拂却袖口的一点灰尘:“除了自己之外,别人谁也靠不上,这个道理我十多年前就明白了。” 阿枣正想宽慰他,他就主动扯开了话题,他伸手搔了搔她的下巴:“好些日子不见,可有想我?” 两人最近都在忙婚事,宫里还派了几个教养姑姑下来提点她一些宫规礼仪,细想一下确实有近一个月没见了,说不想是不可能的,她点了点头:“想你,但是又有点害怕成亲。” 薛见亲了亲她的指尖:“怕我对你不好?” 阿枣一脸真诚:“不是,怕遇到一个比你更高更俊更厉害的男人我移情别恋了。” 薛见:“” 他咬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你给我等着。” 阿枣觉着一股凉意从天灵盖蹿到脚底板,从他怀里跳出来溜了。 薛见先是有些着恼,看着她的背影又禁不住笑了。 世上温柔贤惠的女子不少,只他独具慧眼,看上了一个与众不同的。 阿枣拉了霍锦回去,霍锦路上又抬头问道:“那个人为什么要咬你的嘴?” 阿枣估摸着是薛见方才要亲她的时候,被霍锦看见了,她给问的一脸尴尬:“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霍锦歪着头看她:“他咬你的时候你看起来笑眯眯的。” 阿枣:“我那是强颜欢笑!!” 霍锦文化课学的比较好,知道强颜欢笑是什么意思,小小的眉头皱起来:“可是你看起来特别特别高兴,你还啃回去了呢,你为什么会喜欢被人咬嘴?我咬你你也高兴吗?” 阿枣卷起袖子,和蔼可亲地道:“你想知道打屁股是什么滋味吗?” 婚期越近,李氏就越发紧张起来,相比于阿枣的淡定,她才像要结婚的人,一个道理一天能叮嘱阿枣八回。 比如这个:“咱们做女人的,体恤夫婿是应该的,但也别太体恤了,否则他就把你的好当成了理所当然,自己得拿捏得当,才能把人抓牢了。” 再比如这个:“哎我上回打量了一眼,殿下虽说生的绝代风华,但我看他身子骨却很是强健,他体力要是这样好,你怎么受的住呢?本我是想着留你到十八岁再成亲的,偏偏殿下等不及了真是的。” 还有自相矛盾的:“殿下的身子骨瞧着结实,万一是个不中用的怎么办?皇家又不能和离,你一辈子岂不是要耽搁了?” 阿枣:“”她家殿下明明中看又中用的好不好 她眼看着李氏要把薛见脑补成阳萎男,忙道:“您别胡思乱想了,殿下康健着呢,我原来还假扮成我哥在他府上当过差,他要是有毛病我能不知道?” 李氏被说服了,阿枣其实想跟她说说霍锦的事,但她一边觉着这孩子心性不似其母,还是有可塑性的,一边又觉着跟她说这个对她不太公平,谁能对仇人的孩子做到不偏不倚? 她这边正犹豫,李氏就先道:“对了,霍锦那孩子上回帮了你的忙,我瞧着他也不似那等不知恩义的,你成亲之后我和你爹打算把他送到松山书院去,等他心性定了再过继,你觉着怎么样?” 阿枣道:“娘的主意自然是好的。”可能李氏自己都没发觉,她其实是相当温柔善良之人,难怪沈珏当年对她一见钟情,要没有卧底那事,两人现在怕也是一对神仙眷侣。 母女俩正说这话,管家突然报道:“夫人您快出去瞧瞧,四殿下突然送了几个人来,说他们前些日子得罪了咱们姑娘,殿下让他们来给姑娘赔罪。”他顿了下又道:“霍少爷不知道怎么的,看见那几人居然恼起来,抓着石块就往为首的那个脑袋上砸,幸亏我们拦的及时。” 李氏和阿枣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去门口瞧,就见上回耀武扬威的狗油胡带着她老婆跪在侯府门口,脑袋上破了个口子也不敢说话,抱着头瑟瑟发抖,霍锦的眉毛恨恨皱着。 他见着阿枣就立刻磕头道歉:“小的上回有眼无珠,冲撞了沈姑娘,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上回不知道薛见是怎么处理的,左右二皇子也没来再找茬,这些二货更没什么动静,没想到被薛见训的服服帖帖了,她心里暗暗称奇,随意道:“起来吧,你们尽早归乡,不可再惹是生非,否则殿下定不会绕你们,听明白了吗?” 狗油胡慌里慌张地点了点头,带上家眷一溜烟跑了,李氏看着这一大家好一会,突然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上回你随殿下出征半年那阵,就是这家子和咱们抢地的!” 阿枣笑了:“那他们真是活该了。”她又转向霍锦,教训道:“我上回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别没事就跟人动手,你以为你是武林高手啊!” 霍锦道:“他们骂你,我还记着呢。” 阿枣还想再说,李氏难免笑叹一声:“这孩子跟你倒是天生的缘法。” 阿枣撑不住也笑了:“鬼机灵。” 就这么悠哉悠哉地又过了半月,终于到了大婚的前一天,沈家上下都开始紧张起来,独独阿枣被李氏劝着,一到天黑就睡下了。 她还特地给阿枣煮了一碗安神茶:“今晚上你好好歇着,除了成亲,别的事都不用你操心。” 她说完忍不住把闺女瞧了又瞧,宝贝女儿就算在美女如云的京城里也算是人间丽色,殿下又是个久旷的,洞房肯定少不了折腾,早知道再把闺女喂胖点了。 阿枣在她饱含慈爱纠结的目光中昏昏睡去,第二日天不亮就起了床,宫里派来了女官为她梳洗打扮,先换上样式繁杂的鸾凤喜服,脖颈腰间手腕均都带了由各色宝石制成的璎珞,借着有个巧手的女官为了梳好了发髻,接着又点唇梳妆。 她在成亲之前一直没什么感觉,这时候突然紧张起来,借着和女官说话缓解压力:“您的手真是灵巧。” 女官理解一笑:“小巧而已,能为王妃梳头,是臣的荣幸。”她又道:“劳烦您把双唇微微张开。” 阿枣依言微张,女官取了把细小的刷子给她涂上艳色的口脂,笑着宽她的心:“王妃您双唇饱满,唇间藏珠,是个有福气的面相,以后必能和殿下儿女饶膝,恩爱满堂。” 阿枣冲她一笑,女官心里暗忖,郡王宁可顶撞皇上也要娶来的女子,能不恩爱吗?她上妆完又打量几眼阿枣,被艳美的容色晃的微微走神,饶是她在后宫见过的美人无数,也难免在心里赞叹不已。 梳妆打扮就花了一个多时辰,外间隐隐传来鼓乐之声,女官郑重地给阿枣插上鸾凤金步摇,又戴上凤冠,扶着她站起来:“殿下来亲迎了呢。” 薛见下了华盖八宝车,身后众多内侍礼官跟随,阿枣被扶着出了屋,两人先见过高堂,又行了雁礼,李氏依依不舍地握着她的手良久,含泪叮嘱之后,才让沈入扣把她背上了金鸾步辇。 虽然薛见在宫外有自己的郡王府,但是成亲大典还得在宫里,阿枣紧张之情又暴涨了一截,幸好他要求洞房花烛在自己府里,皇上想着他少年住的院子实在寒颤,其他宫院也不好挪腾,就允准了。不然她想到要在陌生的地方和薛见鼓掌就汗毛倒竖。 她胡思乱想了一会,又想到这个男人以后是自己丈夫了,心脏又漏跳了一拍,隐隐有种奇异的感觉。 她看着薛见的背影许久,直到进了皇宫才收回目光,两人被引到大殿行礼,大殿前阶梯重重,她视线被细密的金珠挡着,喜服的红纱在身后迤逦出数尺,前路瞧不大清楚,眼前模模糊糊的,总觉着自己要跌一跤。 她这般难处,除了她自己外人瞧不出来,薛见却似突然有了心灵感应,伸手稳稳地扶着她,两人一步一步地踏到了大殿之上,听着礼官的报唱,施施然全了礼数,薛见一只手一直不着痕迹地护着她。 太后和命妇看薛见这般作为,都善意地打趣了几句,引得阿枣脸色微红,禁不住侧目瞧了他一眼。 等礼成之后,两人又分别坐上了马车和步辇,被送回郡王府完成洞房花烛夜这一重要步骤。 薛见还得去前面陪宾客吃酒,阿枣就得在洞房里候着,她顾不得衣裳首饰琐碎繁杂,先撩起珠帘打量许久,郡王府里外挂着喜牌,各样装饰都被换成了一水的大红色,帷幔和被褥都换成了大红色织锦多子多福纹的,两边床帐的中间还悬挂着一只绣工感人的大红香包,香包以玉珠珊瑚珠和同心络子装饰。 她瞧见香包就笑了,旁边伺候的侍婢凑趣:“王妃娘娘,王爷收到您亲手做的鸳鸯香包高兴的不得了,立刻命人挂到床幔上,说是每晚闭眼之前和每天睁眼之后都能瞧见。” 阿枣:“”她绣的是麒麟 虽然被间接吐槽了一下,但她的好心情并没有受到影响,主要因为薛见寝室后面的有一处天然温泉,她当长史的时候就惦记上了,今儿终于可以和她日思夜想的温泉亲密接触。 她挥退了屋里伺候的下人,费了吃奶的劲儿解开层层叠叠的繁杂喜服,累的呼哧呼哧,正要把头饰摘下来,薛见就带着微微的酒气闯了进来,见她脱的只剩下素白的中衣,居然皱了皱眉。 “把衣裳穿好。” 阿枣擦汗的手一顿:“你说啥玩意?有本事再说一遍!” 薛见面不改色地迎上她想打人的目光:“把衣裳穿好,我要亲自给你脱。” 阿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2.第 112 章 阿枣以为薛见是在开玩笑, 见他真的捡起被放在一边叠好的喜服才愕然道:“殿下, 你不会真的让我重新穿上吧?” 薛见浓长的眉毛皱起:“我特地打发了他们,早早地赶过来, 就是为了亲手帮你脱喜服。” 阿枣还没来得及说话, 整个人已经被他搂在怀里:“你要是嫌麻烦,我帮你穿?” 他不等她出声, 就把衣裳一件件给她套好, 这衣裳款式复杂, 他每件都要研究一阵才能给她穿的整整齐齐,等穿戴好之后,阿枣额上已经微微见汗,幸好脂粉都是上好的,没有被薄汗晕开。 他帮她穿戴完就仔细端详着她,从头看到脚,一遍又一遍。 阿枣开始被看的还有些别扭, 见他神色认真,干脆就挺起脊背任他打量, 寝室内的龙凤烛台映的她面容越发剔透,他伸手摸着她吹弹可破的脸颊:“把衣裳脱了。” 阿枣:“” 她忍着额上突突乱跳的青筋:“你不想成亲的晚上就被我家暴吧?” 薛见叹了口气:“这般爱娇,拿你无法, 这么想让我帮你脱衣裳?” 阿枣拿不准他到底是真醉了还是故意逗她,红着脸让人端上醒酒汤:“你先把这个喝了。” 醒酒汤是李氏特地叮嘱的, 她怕殿下晚上喝醉了闹的太厉害伤着阿枣。 薛见看了她一眼, 也没说什么, 端起醒酒汤一饮而尽,拧着眉:“好酸。” 阿枣把切成小块的甜梨喂食了几块到他嘴里:“吃口水果,解酸。” 薛见就着她的手吃了,吃着吃着就紧紧搂住她,一下下亲吻她的眉眼,见她脸色紧绷,他轻轻一笑:“轻松点,什么了不得的。” 他伸手先拆下她的鸾凤冠,又拔下两根对儿簪,让一头青丝流泻下来,衬的脸颊越发细嫩,他在她下巴上咬了口:“我帮你脱。” 不是吧?这么毫无美感的就开始了? 她还没来得及拒绝,薛见就解开了一颗玫瑰金扣,他脱衣裳可比穿快多了,一边动作一边还能欣赏她绯红的面颊,三下五除二就把她脱的只剩中衣,然后不动作了。 阿枣给他一连串的动作弄的莫名其妙,直愣愣地看着他:“不继续了?” 薛见唇角一翘:“我想着你定是一天没用饭了,所以帮你除了喜服,让你吃东西的时候能轻省点,你想我继续什么?” 阿枣耳根跟要烧起来似的,皱眉瞪着他,幸好这时候下人抬了席面,他帮她在外裹了一层大氅,这才让人进来帮摆菜。他大约是在席面上用过了,只吃了一点,剩下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给她夹菜:“多用点,吃饱了才有力气。” 阿枣扒了口米饭:“我怎么觉着你话里有话呢?” 薛见淡定道:“免得你又晕过去。” 他说的是她中燃情丸那回,薛见用旁门左道帮她纾解,阿枣是个光长嘴皮子的,一到实战就抓瞎了,尤其是到极乐的时候直接晕了过去。 她脸色红的不能更红,特别想一筷子把他戳死。 薛见摸了摸她的肚子:“饱了没?” 阿枣推开他的手:“我又不是小孩子。” 薛见指尖摩挲她脸颊:“我想像大人疼爱孩子一样疼爱你。”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侧了侧头,舔了一下他的指尖,眨眼笑道:“那你不是平白长了我一辈?” 他托起她的脸,正想继续下一步,门口就传来几声响动,阿枣吓了一跳,忙从他怀里退出来:“有人闹洞房?” 薛见侧耳倾听:“是宫里的女官。” 阿枣想起成亲步骤,两人洞房和洞房的时候是会有女官在外候着,主要是为了验收元帕。她虽然知道了这一茬还是难免皱眉:“外面有人多别扭啊?”外面有人听着怎么洞房啊! 薛见也觉着别扭,整了整衣裳出门,不知对女官说了什么,女官对着薛见一笑,跟着下人去隔壁屋吃茶去了。他反身回屋,屋里已经备下了两桶热水,他解开系带,身上的喜服就飘然而落,他直接穿着亵裤跨进浴桶:“这回可满意了吧?” 阿枣现在哪里还有洗澡的心思,随意冲洗了几遍,确定脸上的脂粉都掉了,浑身香喷喷的,她才抬头问道:“那咱们现在开始?” 薛见听她这样说有点想笑,语气加重,声调却放柔:“别怕,有我呢。” 两人原来虽然亲密接触过,可那些终究只是小打小闹,未曾真个入巷。 她紧张地抿起唇,也没了调侃的心思,胡乱穿好寝衣,身子却蓦地一轻,接着被他压进了柔软的被褥里,双唇被封上,舌尖被勾出,屋内除了烛花轻微的爆响,就是两人亲吻的啧啧水声,这个亲吻极尽缠绵,她身子也软了下来。 她身上还沾了不少水珠,素白的寝衣什么也遮挡不住,反而贴在身上勾勒出她如山峦起伏的线条,薛见低头瞧了会儿,瞧的她忍不住别过脸,他才弯下腰,在她耳边轻声道:“帮我脱衣裳。” 他身上也就穿了条亵裤,阿枣从臂弯里抬起脸,她慢腾腾地伸手扯开他的腰带,觉察到他的靠近,紧张地闭上眼。 薛见在她耳边低低地笑了声,把她的身子展开,一寸一寸瞧过去,伸手由上至下逗弄着,唇舌也随之游移,从锁骨到馥郁的两团,留下许多深深浅浅的痕迹。 阿枣时而酥麻时而微疼,蹙着眉不知所措,见他双唇离开圆小的肚脐,还在往下,她吓了一跳:“别,殿下,你” 薛见不轻不重地捏了下,听她的轻呼,似笑非笑:“殿下?” 阿枣从善如流:“凤楼,别别这样,,,啊” 他趁着她沉溺到不能自拔的时候,猝不及防顶了进去,阿枣痛呼了声,然后就是高低起伏的音律,悠悠远远地传出层叠床幔。 不知过了几时他才退了出来,阿枣仍旧闭着眼,疼的不住蹙眉,又有些意料之外的欢愉,她眼皮轻轻颤着,被两种极致的感觉冲击的不能回神。 薛见捻去她长睫上的泪珠,他以为她这样敏感易被挑动的身子,第一次的时候不会那么疼,没想到还是疼的。他让她缓了会儿,忍不住又抚着她的细腰:“阿枣?” 原来那些旁门左道法子得来的快乐,跟真正的鱼水之欢居然是天渊之别,他像是吸了阿芙蓉一般,已经成瘾成吃。 她睁开眼看着他,他含住她的耳垂,又不住亲吻她:“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 阿枣才从第一次中缓过来,就又被拖进了无边欲海里,她这回才算体会到了什么叫狂风疾浪。 两人折腾许久,阿枣甚至觉着自己没睡多久,天色就亮了,她累的连腰都直不起来,不过想到还要朝拜和拜太庙,仍是坚持要起,却被薛见按住了:“你先睡着,别的等你歇好再说。” 阿枣也不确定这种状态自己还能不能站出门,于是就听了他的,昏昏沉沉再次睡了过去。 薛见抽出元帕放到锦盒里,让人呈给负责取元帕的女官,女官瞧了眼元帕的落梅点点,禁不住把薛见多看了几眼。 原以为四殿下是个谪仙似的人物,没想到在床上也是如狼似虎,她昨晚没敢走远,就见偏间待着,还能听见少女的呼痛和吟哦,以及男人满足的呼吸和哄劝之声,听的她脸都红了。而且到现在还没露面,想必昨晚的战况比她听到的还要激烈。 她收了锦盒,还是轻咳一声,提点道:“殿下,女子第一回难免不适,殿下回去不妨瞧瞧郡王妃伤着没。”她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跟薛见说这个并不别扭。 薛见点头应下,回去之后阿枣睡的昏沉沉,他只得尽量小心地错开她双腿,看那处葳蕤之地,她这时候倒是警觉起来,一下子睁开眼,用看痴汉的眼光看着他。 她声音还有些沙哑:“你,禽兽,走开!” 薛见:“” 他无奈叹了口气,压住她的腿不让她乱动:“别乱动,我瞧瞧你伤到了没。” 他轻松把阿枣压制住,那处虽然肿了,幸好没破皮,他婚前早有准备,拉开床头的一个八宝格,取出消肿的药,用取出一个条形的拇指粗细的玉棒,沾了药给她涂着。 阿枣惊鸿一瞥八宝格里大大小小的东西,脸色都绿了:“你想要我的命啊!” 薛见一脸无辜:“我都是照着你画的春宫里买的,有几样没有的,我还特地让人赶制了。” 阿枣恨不得把自己的手剁了,为什么要画小黄图!为什么! 她这边还在怀疑人生,人就已经被薛见搂住了,他用玉棒缓缓给她上药:“别怕,这个比我的小太多了,不会伤着你的。” 阿枣:“” 等他把药上完,她又软了一回,靠在他怀里双眼无神良久,半晌才撑起身:“我还得朝拜呢!” 薛见强行把她按下去,硬逼着她睡了许久,这才放她起来,这下朝拜彻底改午拜了。 庄朝规矩,新妇进门第一日得做了吃食给家中长辈端过去,宗室的规矩自然更隆重一些,但阿枣的厨艺实在是挫,李氏死活都教不会,她只得随意上锅蒸了点冷了也能吃的点心,用刻如意纹的鎏金盘子装好。 薛见见她风似的忙来忙去,不愉道:“我都说了让下人来做,你只管端过去就是。” 阿枣自觉很有深谋远虑,抽空回答:“那不行,要是厨子做的太好吃太后他们对我的期待太高怎么办?还不如一开始就做的难吃,以后做好了还有进步空间。” 薛见摇了摇头,等她做完两人才坐上了进宫的马车。 太后皇上和皇后恰好在一处说话,倒省了她跑三个地方,齐皇后见她进来就笑道:“我以为老四媳妇今天不来了呢,□□叨着呢,没想到下午就来了。” 阿枣没想到一进来就被轰了一炮,但迟到是她不对,就没好做声。薛见侧身挡在她身前,欠身简简单单地道:“是儿臣的不是。”至于怎么个不是法,就非常引人遐想了。 太后笑意更深,她听了女官的回报,知道昨晚上两人压根没怎么歇息,但新婚夫妇就是这样蜜里调油才好呢,她也能尽快抱上曾孙。 她一笑道:“本来准备免了你的朝拜,没想到你特意过来了,勤勉是对的,但身子也要紧。” 齐皇后早知道薛见宝贝沈家女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她在薛见和太后处各讨了个没趣,就不再说话了。 阿枣提起裙摆叩拜三人,太后赏了一套南珠赤金头面,皇后赏的是一对翡翠镯子,皇上不好赏女人物件,就送了一套墨宝下去:“听说你在家时颇有才名,画人像尤其传神,今后也要敦促老四上进才是。” 阿枣:“是。”春宫也算人像啊! 皇上现在瞧沈家女还是不大顺眼,不过公爹不比婆母,他也没心胸狭窄到刁难儿媳的地步,淡淡地说一句‘嘉言懿行,恭谨娴德’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她行完礼又端起了鎏金盘子,皇上和皇后只吃了一口就放下了,太后倒是给面子的吃了一个,撑不住笑了:“是个老实孩子。”居然没让厨子代替,真称得上老实了。 阿枣面颊微红,皇后又叮嘱了几句料理内宅,开枝散叶之类的话,她低头一一答应,太后见她眉间掩不住的倦怠,出声道:“明日才是吉日,你们先回去歇着吧,明日再去拜太庙。” 薛见带着阿枣退下了,她一回去就瘫在床上:“累死了,我要睡到明天!” 他坐在她身边:“先别睡,让我瞧瞧你消肿了没。” 阿枣捂住腰带,哼了声:“早好了,不劳您老人家操心了。” 薛见道:“别逞强,过来。” 阿枣现在恢复了精神,高冷地一哼:“现在装什么白莲花,说的跟不是你折腾的一样,别以为我没看见那元帕上的血迹!” 薛见挑眉:“怎么能怪我,我昨晚已经很克制了,女子第一次有落痕这也是我的不对?” 阿枣挠了挠头发:“你克制都这么如狼似虎了,不克制得是什么样啊!” 薛见暧昧一笑:“你想试试?” 阿枣坚决道:“不想。” 她又觉着自己有必要给薛见普及一下生理常识:“对了对了,还有落痕这回事,并不是女子初次一定会有痕迹,有的女子不是初次也会有血迹,落痕跟咳咳,没有太大的关系,当然了,也不是完全没有关系。” 薛见觉着新世界的大门又被打开了,也摆出学术探讨的表情跟她请教:“那跟什么有关?” 阿枣又不是学人体构造的,哪里知道的那么详细,她就是刷贴吧的时候没事看的科普贴,她砸吧砸吧嘴,随口道:“因为你的太大咳咳咳咳!!”她怎么就把实话说出来了! 好吧她其实真的觉得可能是因为两人尺寸不匹配长剑非得塞进短刀刀鞘里 薛见先是一愣,又捏了捏她的耳朵,心里的满意自不必提:“王妃是在夸奖为夫吗?” 阿枣拉过被子把脸一盖:“让我死吧!” 他认真想了想:“快活死?” 阿枣:“” 他硬拉着阿枣再次上了药,瞧了瞧天色,问她道:“要不要出去走走?娶你之前我把府邸翻修了一遍。” 他这么一说她也来了兴致,整理好衣服下了床:“走走走,去瞅瞅。”她说着说着双腿一软:“算了,没力气了,我看还是继续睡觉吧。” 薛见在她身前半蹲下:“起来,我背你。” 阿枣愣了下,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跃跃欲试又有点踌躇:“让下人瞧见了不太好吧?”他在底下人跟前可一向是高高在上的神仙样。 薛见不以为意:“闺房之乐而已,我娶了夫人,自然跟原来不一样了。” 阿枣就不再犹豫,直接跳上他的背,薛见背着她四下闲逛,从常宁到王长史,惊掉了无数眼珠子,殿下这是撞邪了啊! 他没搭理他们,走到一处石桌跟前,微微笑道:“在这里你喝醉了酒,险些吐了我一身。” 阿枣接道:“然后你差点把我扔进河里。” 薛见一笑,走向垂柳掩映的河岸:“你还在这儿钓过鱼,可惜一条都没钓着。” 她郁郁道:“你一来就钓了三条,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让常宁帮你作弊了。” 阿枣压根没怎么注意他改建的地方,两人边走边说,说到有趣之处都齐声笑了起来,细说之后发现无数琐碎小事都历历在目,既怀念又感动。 薛见又背着她到了正厅:“这里已经改成了鸳鸯厅,你可以在鸯厅会客。” 阿枣感慨的不行:“我就说你当初为什么死活不肯修鸳鸯厅呢,原来那时候就惦记上我了。” 薛见一哂,又带着她去看新修的书房,阿枣乍一看嘴巴都合不拢了:“殿下,我一直知道你脑子不正常,可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不正常!” 薛见:“” 书房里摆满了春宫!最可怕的是都是她画的,每套粗略一数至少有七八百本。 薛见微微一哼:“我把市面上能买到的你的春宫图都买了,以后只有我才能看的了。” 阿枣:“” 这恩爱秀的清新脱俗之余又透着淡淡的猥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3.第 113 章 阿枣绕着书房转了一圈, 发现还真都是她画的避火图,她心情颇为复杂:“你这书房你好好锁上吧,要是让下人误闯进来咱们齐齐抹脖子吧。” 薛见给她看门上挂着的大铜锁:“这是自然。”‘ 阿枣又逛了一圈, 被薛见背着出了书房,路上自然又被行了一遍注目礼, 她郁郁道:“昨晚上你叫了好几回水, 已经够丢人的了, 今儿这样晃一圈我是彻底不能见人了。” 薛见稍稍一托,把她背稳当了,转过头一笑:“又胡言乱语,他们无非闲话说我沉溺美色, 你怎么就不能见人了?” 他又一挑眉,低声暧昧:“再说叫水怎么了?你的夫君厉害你不高兴吗?多少人求神拜佛都求不来的本事。” 阿枣当然知道他说的本事是哪方面的本事,她搂住他的脖子,恨不得把他活活勒死! 他又调戏她几句才背着她回屋,阿枣就折腾了一天已经累了, 趴在桌上道:“夫君, 今晚上吃啥?” 薛见一向不怎么操心这些琐事, 却被她一声夫君叫的神清气爽, 起身道:“今儿你也累的狠了, 让厨下做几样你爱吃的菜。” 阿枣点了点头,等他出去才叫来郡王府里的两个侍婢, 和蔼可亲地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啊?” 她记得薛见一直不爱用侍婢, 一般都使唤常随, 就算用侍婢也多是相貌寻常或者有家有口的,他觉着年轻的或者貌美的心气太高,难免会生出不当的念头来,让人钻了嫌隙,这两个应当是为她准备的,加上她从侯府带出来的几个,已经很足够用了。 两人对视一眼,分别道:“奴婢叫谷歌。”另一个道:“奴婢叫百度。” 阿枣:“!!!” 这是她为了恶搞,给小说里配角随便起的名字,没想到薛见比她还恶趣味简直没眼看 她捂住嘴不让茶水喷出来:“殿下给你们取的?好吧” 她想起正事来,只能等以后再给两人重新取名:“等会我和殿下用完饭,你们就在暖阁伺候着,我要是咳嗽几声,你们赶紧过来跟我说有事要我处理,请我去书房一趟,明白吗?” 谷歌和百度都是常宁精挑细选的伶俐姑娘,她们对视一眼差不多明白了王妃的意思,想到昨天殿下一遍又一遍的叫水,想必是殿下晚上酣战不停,太过勇猛吓到了王妃娘娘,两人齐齐应了个是。 阿枣满意了,让两人下去,她明天无论如何都要早起! 不一会厨下就端了吃食上来,阿枣堪堪吃完,薛见握住她的手:“阿枣,你还难受吗?” 阿枣下意识地答道:“好多了。” 薛见就顺着她的手腕往上抚:“那咱们” 阿枣为了明儿早上能起来也是拼了,用力咳嗽几声,谷歌果然机灵,打起帘子进来,面有为难地轻声:“郡王妃,府里还有些事要请您处理” 阿枣暗赞了一声‘好演技’,匆匆忙忙抽回手起身:“好,我这就出去。” 薛见岂能看不出她这点小把戏,不过却没当着下人的面儿让她丢脸,目送着她打起帘子出去。 阿枣知道薛见的生活习惯规律,除非有什么事情要处理,一般都是到点睡觉,她故意磨蹭了会儿,等到拖过了点才重新回屋,见床幔已经放下,薛见好似裸着上身,烛光将床帐中的人影照的虚虚实实,勾勒出明晰的线条和挺拔的肩背——看着就很诱人。 她拼命抵制诱惑,悄咪咪掀开床幔躺进去。薛见看色诱不成,干脆把她一个翻身压在身下,男人强大的力道压的她动弹不得,她愣了下:“我以为你都睡了。” 薛见一手已经探进去,哼了声:“我娶你进门,不是为了一个人睡的。” 阿枣见今儿是逃不出他的魔爪了,往后一趟:“赶紧的,完事我还要睡觉呢。” 薛见皱了皱眉,但是也没跟她客气,把人里里外外吃了个透,这才心满意足地唤了声:“备水。” 阿枣困的不行,任由他抱着洗澡,他今儿暂且饶了她,没再继续,可惜到了早上她起的还是有些吃了,她紧赶慢赶地起床洗漱,满嘴泡沫还不忘说薛见:“殿下你烦人死了!” 薛见用绢子帮她擦了擦唇角:“什么?你今晚上还要我?” 阿枣:“” 她怒道:“你,你闭嘴,胡说八道!” 他挑了挑眉:“你要七次?好吧,看在你这么难耐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满足你。” 阿枣:“” 她没搭理他,让谷歌给自己簪上了太后赏赐的赤金步摇,又换了一幅天水纱的罗裙,上面套了件红色广袖褙子,外罩同色翟衣,翟衣上还绣了凤穿牡丹,衬的整个人如烈火一般灼目。 薛见瞧了几眼,轻叹了声:“真想把你给藏起来。” 阿枣回答他的是一个白眼,她还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决心,一早上任由薛见百般引逗都没说话,她虽然没有迟到,但还是来的毕竟晚,等到了启明宫里,皇上皇后还有几位皇子已经准备停当,阿枣忙不迭地告罪。 二殿下新娶的王妃齐悠禁不住出声:“弟妹怎好让父皇和母后等着?” 齐悠新嫁给二殿下不足一跃,她是齐然的嫡亲妹妹,当初齐然算计阿枣的时候她虽然不知道,但她后面却听说过父亲被贬值,母亲被送进女庙,姐姐也作为媵妾远嫁,这一切事情都和沈家有关,而且前日大婚典礼之时,自己夫君的目光一直有意无意地落在沈家女,她虽然也承认沈家女盛装之后确实惊人貌美,但二殿下已经娶了她,怎么能这样呢! 如此种种,齐悠看阿枣就更不顺眼了。 齐皇后被长庆公主扯了扯,看了眼薛见,又看了看二侄女,心还是偏在了儿子这边,含笑嗔齐悠:“你上回迟了那么久,我还没说你呢,如今你竟开始摆起嫂子的款了。” 齐悠低下头,再不敢说话了。长庆公主主动坐在阿枣身侧,和气笑道:“上回拖了方姑娘邀你出去玩,你却没来成,今儿可算是能跟你说上话了。” 长庆公主约莫二十上下,容貌十分清秀,眉眼和齐皇后很像,虽然不算貌美,但气质干净温和,让人一见就觉得十分安心。阿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原是想去的,没想到临时出了点事,我还想找机会给公主赔罪呢,最近也忙的脚不沾地。” 长庆公主理解一笑:“过几日等你空了再叫你出去玩吧。” 庄朝对女人没那么多规矩束缚,成了亲的女子也可以时常出门玩乐,阿枣点头答应了,就是齐悠想来找事,也不敢在公主跟前自讨没趣。 众人说了一会,吉时已经快到了,皇后和皇后就带着众人祭拜祖庙,再正式把沈丝丝的名字记上,以后彻底就是皇家儿媳妇了。 拜完祖庙,皇后又把宗室的皇叔,皇兄和皇弟以及他们的妻子儿女齐齐介绍了一边,阿枣听的险些晕菜,幸好薛见在一边小声帮她记着,她这才没丢人。庄朝立朝还没多久,宗室亲戚数量居然这么吓人,好些小角色都沾了宗室的光。 等拜祖庙和认亲完成之后,时间已经到下午了,齐皇后对薛见道:“亲王,郡王,世家,权贵,朝中重臣以及周遭小国和后周西梁都有贺仪相送,这些东西暂时还寄放在我这里,你和郡王府就在我这里用饭,顺道着人取了吧。” 薛见点头应了个是,齐皇后也不好太偏颇,就把皇子公主和皇子妃带回自己宫里用饭。齐悠进了皇后宫里,忽的一笑:“上月我成亲,西梁和后周还有一些海边小国送来了不少好玩的东西,跟咱们庄朝的物件不大一样,不知给四弟和弟妹送了什么?不如趁此机会让我们开开眼?” 看一眼倒是小事,阿枣随意笑笑:“跟皇嫂自然是不能比的。”她说完以眼神询问皇后,皇后吩咐道:“把别国的贺仪和礼单抬上来。” 几个内侍立刻抬了大小箱笼,异国送的大都是一些贵重的特产,如鲛珠虎鲸皮银狐皮水烟罗等,独独念到后周的时候众人面带讶异。 “赤金嵌玛瑙翡翠碧玺红宝麒麟兽首杯一对儿。” 这杯子本身已经足够贵重了,但杯中蕴含的寓意更是贵重无匹,传说四百年前后周连遭了三年大旱,土地干涸民不聊生,当时周太祖开了祭坛不眠不休求了七天七夜,上天被他的诚心打动,赐下这一对儿赤金兽首杯,同时后周也风调雨顺了。这等渊源连庄朝都知道。 如果给后周国库里的宝贝划分一下排名的话,这一对杯子绝对能排到前五,而且非后周天子不能享用,一般来说这种婚丧嫁娶的贺礼都是让礼官随意挑选几样不失礼的,国宝级的东西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交给别国,三殿下送来这对儿杯子,怎么看怎么耐人寻味啊。 薛见面沉如水,阿枣心弦紧绷,齐皇后摇了摇头:“怕是仿品吧。” 齐悠轻声道:“姑母,这却是不一定的,听说后周现在当权的三殿下对四弟妹十分倾慕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4.第 114 章 在庄朝, 出众的女子婚前被许多男人追求是件极有面子的事,姑娘们私下也会攀比炫耀一下追求者的数量和质量,但婚后就不能这般不羁了, 尤其是宗室里,对皇家媳妇的名节看的更为重大。 齐皇后自然知道当时后周李兰籍要用两座城池求娶沈家女的事, 她皱了皱眉, 有点厌烦这个二侄女不知轻重, 她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不仅对沈家女的名声不好,搞不好连带薛见也会受人耻笑。 齐悠描绘精致的一双眼落在阿枣身上:“当时听说这传言我是一万个不信,弟妹多坚贞自守的姑娘啊,可是李殿下送来这一对金杯又是什么意思呢?” 皇后正要说话, 薛见却先一步开了口,淡淡道:“李殿下在庄朝的时候和我私交甚笃,所以送了重礼来贺我大婚,平阳郡王妃慎言。” 齐悠不自然地笑了笑:“四殿下居然和李殿下有私交?” 他面色漠然:“我们的交情想来用不着郡王妃过问。” 天知道他怀着吃了十斤苍蝇的心情,才能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句话来, 让阿枣都叹为观止地看着他。 齐皇后也笑斥一句:“这种事怎么能信口胡言, 明摆着是三殿下和老四关系好。” 齐悠这话主要是说给薛见听的, 但一抬眼看见齐皇后隐含警告的眼神, 瑟缩了下, 错过了开口的时机,齐皇后把话头带开:“行了, 你们赶紧把东西抬回去, 省的在我这里占地方。” 薛见和阿枣齐声答应了, 齐皇后留众人吃完饭,就借口要午休打发众人出去,长庆公主挽住阿枣的手多说了好几句,齐悠趁此机会想跟薛见抖搂点沈丝丝的丑事,就算两人不能和离,她也见不得两人这样恩爱和睦,总不能只有他们齐家女倒霉吧! 齐悠见二殿下没注意,冲薛见慢悠悠地道:“不知道郡王知不知道郡王妃出嫁之前的事?” 薛见目光浮起寒光:“不想。” 齐悠被他彷如能看透人心的目光瞧的生生打了个激灵,胆怯且心虚,活生生被堵了回去。等她回过神的时候,薛见已经拉着沈丝丝的手走了。 齐悠在原地恨恨地一跺脚,她就不信两人这样情比金坚,半分动摇不得!她还偏要试一试了! 阿枣随口问道:“齐老二跟你说什么呢?” 他让她先上马车:“废话而已。” 此时已经到了黄昏,阿枣累的靠在他肩上闭目养神,嘴里喃喃道:“明天要整理府中的庶务,后天要回去拜门” 其实第三天回娘家拜门最好,但宗室礼数太严,她第五天才抽出空来,幸好沈珏和李氏不大在意。 薛见轻轻拍着她的肩:“先别想那么多了,睡会再说。” 阿枣打了个哈欠,直接睡死在他怀里,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她已经被换好了寝衣躺在软床上,她迷迷糊糊地上下乱摸一阵,无意中摸到一个灼热巨大的东西,薛见在睡梦中呻吟了声,微微张开眼,长臂一捞就把她搂在怀里,阿枣一下子被吓清醒了。 薛见舔吻她的脖颈,声调有些含糊:“想要了?” 阿枣连忙松开手,要是真开始了可不是一时半会能完的:“没有的事,你也辛苦一天了,好好睡吧。” 她心里还旁的想法,她虽然知道薛见有朝一日会坐拥山河,但在这之前,自然少不了坎坷,她愿意陪着他同甘共苦,可是中途万一有了孩子可就太难办了。这些心思她照旧没法跟薛见说。 薛见一翻身把她压下去:“再忙也不能冷落了我的王妃。” 阿枣立刻把眼一闭,装死:“哎呦,我头好疼,胳膊好累,腰好酸,咱们明天再那什么吧。” 她满眼疲累,薛见总不能霸王硬上弓,搂着她亲吻厮磨了许久才放过她,却看着她的睡颜皱眉,觉着问题有点严重。 她痛痛快快地睡到日上三竿,然后开始清点两人大婚收到的贺仪,点到李兰籍送的东西的时候,薛见握着礼单的手顿了下,阿枣忙抱住他:“我把这玩意烧了。” 薛见挑了挑眉:“先祖父当年想要后周献上这一对儿兽首金杯,后周宁可开战都不愿送来,你平白烧了岂不可惜?”李兰籍倒是舍得下本钱,可惜就算他把国库搬来又怎么样?阿枣照旧是他的人! 阿枣叹了口气,摆摆手道:“让人把它拿下去搁起来,实在不行献给父皇?” 她说完叫了百度来取走,百度得打开核对才好登记入册,一打开锦盒,金杯的光辉就映的屋内通透明亮,华彩璀璨,宝光烁然。阿枣看的也微微讶然:“还真是个好东西。” 薛见轻哼了声:“不过尔尔。” 百度正要把锦盒重新盖上,脚下突然绊了下,两个金杯咕噜咕噜滚了出来,还有个木制的东西,也从锦盒里掉了出来,百度正要伸手捡,薛见喝住她:“出去。” 百度也没敢看掉出来的那东西究竟是什么,慌忙低头掩上门出去了,阿枣走过去一看,脸色瞬间就变了,慌忙把木雕放到袖口里:“没什么,李兰籍耍的手段。” 薛见斜了她一眼:“藏什么?你以为我没看清的话会让百度出去吗?” 他既然这样说,阿枣只得脸色难看地把木雕拿出来,木雕雕刻的女子衣衫不整发丝凌乱,眼底含羞带怯,却别具一番被人疼爱过的风情,虽然没有雕刻什么过分暴露之处,但也足够引人遐想了——最重要的是,木雕上的女子就是她。 阿枣跟李兰籍当然没有什么,但看见这木雕又是惊怒又是忐忑,她蹙眉看向薛见:“你” 薛见已经低头认真地看着那锦盒:“盒子夹层被摔裂了这东西才掉出来,封口严实,除非被拿在手里仔细赏玩才能看出来,我看了一下封口处,幸好盒子没有被人打开过,除了你我应该没人瞧见木雕。” 原来他是在意这个,阿枣松了口气:“那就好,让人瞧见了又是一场祸事。” 她随手把木雕扔在炉子里烧了,踌躇道:“你没事吧?” 薛见随手把锦盒放在一边,盯着两只金杯出神,许久才道:“我能有什么事?你别存了什么阴影就好。” 阿枣见他是真的不在意,才松了口气,厌烦道:“李兰籍搁着这么远居然还能害人,他是不是有病啊。” 薛见沉吟:“你看寿阳就知道李家人的秉性,还有再往上的周高祖,为了得到西梁一女子,带兵屠了那女子满门,周玄祖,看上了大臣的妻子,想法设计臣子,逼着臣子把妻子拱手让给他,他们对求而不得之人,一向是歹毒的。” 阿枣忍不住搓了搓手臂,这样一看李兰籍病的还算轻的。 薛见见她一脸胆寒,笑了笑:“先不说这个,回门的东西你该备下了。” 阿枣不知道这事是不是真的算解决了,只能点了点头,让人把剩下的贺礼清点完毕,然后归置入库,又开始忙活起来。他大概是顾及回门礼,晚上竟难得没闹她,搂着她说了会儿话就睡下了。 李氏一早就带着家人在门口候着,见到阿枣笑的合不拢嘴:“等你半天了,怎么才过来?” 她随口一说,也不是真抱怨,欢欢喜喜地拉着阿枣进家里,沈入扣也笑的合不拢嘴——这里不得不说一句,沈哥长史的任期已经满了,最近在家里等着吏部的调任。李氏知道霍锦和闺女投缘,也允他换了一身簇新的衣裳在门口等着。 霍锦努力扬起小脸,费力地看了眼薛见:“你是沈姐夫?” 薛见对他还算和蔼:“我是,怎么了?” 霍锦语调天生就缓慢,这使得他比别的孩子多出一种奇异的从容来。 “沈家姐姐说你叫俊王,你长的很俊吗?” 薛见:“” 阿枣噗一声笑了,敲了敲他的小脑袋瓜:“你觉着他俊不俊?” 霍锦想了想:“我觉着还是我比较俊,他一般般吧。”他细细想了一阵:“我这么俊,长大以后也能封俊王吗?封了俊王也能娶你吗?” 薛见:“” 阿枣笑的捶了好几下椅子,他皮笑肉不笑地道:“你就算封了丑王也不行,你沈家姐姐已经是我的人了。” 霍锦不知想到什么,小脸又沉了下来,大眼里透着威胁:“你要是对她不好,我就打烂你的脸。” 阿枣拎着霍锦的领子把他扔出去:“打什么打?你先去把三字经给我抄一百遍吧。”这孩子虽然没随了寿阳那个变态,但恋姐情节和暴力倾向这两点可真让人受不了。 李氏早就想跟闺女说话了,先把三个男人打发出去,拉着她的手问道:“殿下对你如何?皇室的亲戚可还和睦?下人有没有欺主的?” 阿枣点了点头,一一答了:“很好,殿下对我一向没的说,宗室里也都是和气人,那些下人我早在当长史的时候就把他们调理的服服帖帖了,他们哪里敢欺主?” 李氏终于放下心来,细细摩挲着闺女的手,忽然觉着不对,把她袖子拉起来,见手肘上痕迹累叠,她惊了:“这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前几回攒下来的,阿枣恨不得去撞墙,红着脸结巴了,李氏惊愕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有些尴尬有些恼怒:“虽说是新婚,殿下怎能这样这也太过了,他没伤着你吧?床笫之间可还好?” 阿枣简直不敢看她,老着一张脸皮点了点头:“挺,挺好的。” 李氏不能信:“你才成亲没多久,他这样你哪里受的住?” 她琢磨着等会儿跟薛见说道一二,于是拉着阿枣去了前厅,沈珏对着薛见神色颇为淡漠,说的也是些朝事国事,沈珏吹了吹茶沫子,提点道:“皇上前日又收了个美人进宫,听说美人还颇得皇上宠爱,没几日就升了才人。” 才人是从四品,虽然在内宫不算高,但也不算很低了。 阿枣见两人气氛冷淡,主动插话:“皇上收美人不稀奇吧,上回选秀皇上没选人进宫,宫里也好久没新人了。” 沈珏对着她脸色和缓:“这美人是魏家送的,魏家乃是二殿下母家。” 他看了眼薛见,直言道:“上回四殿下你惹恼了皇上,皇上虽说在你大婚前夕把那些派去看着你的人收回去了,但信重到底不如以往,二殿下又取了齐家女,他当是想趁热打铁,一举得了皇上的欢心。”他有些具体内容没说出来,薛见执意娶他闺女,难免落了个耽于情爱的名声,已经让皇上心里对他的评价降低了。 他说的这些道理薛见自然也清楚,但还是起身道谢:“多谢岳丈提点。” 沈珏点了点头,又看着闺女:“夫妻俱为一体,你身上背着的可不止你一个人的前程性命,凡事多留心,也为家中妻子多考虑些。” 薛见一一点头应了,李氏等两人说完了,隐晦地暗示他,两人感情好是好事,但是不要伤了身子云云,他听完在心里暗暗蹙眉,难道阿枣对他不满意? 李氏留他们吃了饭,又拉着阿枣说话说到下午,这才依依不舍地放两人走了。阿枣嫁给薛见也难免操心起朝政:“按说皇上阅尽千帆,很难再过分宠信哪个美人了吧?” 薛见心不在焉地应了声:“瞧着岳父对我成见颇深。” 阿枣犹豫片刻,还是没把当初薛见提议派细作的事说出来,这事估计他自己都忘了,她干咳了声:“可能嫉妒你长的比他俊俏吧。” 薛见斜晲她一眼,他心里有别的事,也就再没追问。等两人回了郡王府,他伸手拉着她往后面的温泉池子走:“我记着你惦记温泉池子好久了,今儿想不想泡啊?” 阿枣没抵得住诱惑,被他拉了过去,白玉池子边已经摆好了果品和醇酒,他端起酒盏喝了口,却没咽下去,趁她不注意封住她的唇舌,给她渡了过去。 阿枣本来想抗拒,被他勾缠地渐渐软了,仰起头被迫咽了下去,几滴殷红的酒液顺着唇角滑到胸前,留下一道蜿蜒的痕迹,诱人吸吮品尝。 薛见瞧得眯起了眼,把她微湿的发丝拢到脑后,满含情欲地在她腰背抚弄:“小东西,想要了?” 她被他弄的有些迷乱,勉强回神,躲开几步:“没有!你泡温泉就好好泡温泉,别毛手毛脚的!” 薛见眉梢紧拧:“我让你很失望吗?” 阿枣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没有啊!”不但没失望,还大大超出预期每回完了她都感觉身体被掏空她不自在地咳了声:“你不要胡思乱想。” “那你为什么总想法躲着我?”他攀住她的肩,下巴扣在她肩头,热热的呼吸洒在她耳畔,声调还有几分怨怼委屈:“既然没有,为什么总不肯和我行房?” 他往她耳畔吹了口气:“我每晚都在想你。”他又拉着她的手盖到矗立的那里:“小郡王也很想你。” 阿枣:“” 猥琐中又透着诡异的萌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5.第 115 章 第121章 阿枣觉着,薛见真的是往十八x黄文男主的道路越走越远了 她按着那处觉得掌心发烫, 脸也跟着烫了起来, 抬头没好气地瞪着他! 薛见见她久久不言, 松开她的手, 蹙眉道:“有什么话你可以直接说,不必顾忌我的面子, 要是我真有哪里不对”他顿了下才道:“我就去叫太医来瞧一瞧。” 阿枣被他灼热的目光盯着,眼看着这位就要请太医了,忙道:“也不是,你没问题, 别乱想好不好!!”问题还真没有, 主要是两人的尺寸不匹配,而且薛见在床上又一贯强势霸道。 薛见把她拉到怀里:“你到底哪里不满?嫌我时间短了没让你痛快?” 作为一个婚前没妾室没通房没司寝的皇子,他也不知道多长时间算合适的, 也没人不开眼会跟他聊这个, 他总不可能四下跟人打听那事的时候长短吧? 阿枣扶额:“你别说了, 你没毛病,你时间长着呢!” 说完这话就是她都忍不住脸红了下,她只得忍着脸红解释道:“最近事情那么多,我白天还得早起,哪有时间老做那个啊?”她顿了下, 面色渐渐严肃起来:“再说万一有了孩子怎么办?” 薛见面色微沉:“你不想和我有孩子?” 阿枣道:“你想哪里去了?我是想着你的抱负远远不止一个郡王, 等你大业未成之时有孩子总归不好, 这样你又多了一份牵绊, 孩子也未必能平安长大。” 薛见面露讶异,阿枣不是不聪明,但她是个天塌下来当被盖的性子,从来懒得往远处想,他没想到她居然考虑到这等地步了,怕也是嫁了人的缘故。 他十指和她交缠,低着头不知想什么,半晌才道:“是我不是,不能给你安稳日子。” 虽说他是男主,但剧情已经跟脱缰的野狗似的,阿枣也不敢保证薛见就一定能霸气侧漏。她怕他受刺激做出什么过激举动,忙道:“没有的事,我现在日子挺安稳的,有吃有喝呼奴唤婢,就是怀孩子不大方便,你已经做的挺好的了,还想怎么着?你可别乱想。” 薛见见她一脸惶然,好笑道:“是你别乱想才对,我现在有了你,在没有把握的时候,总不至于胡乱冒险。” 两人说通了之后也不别扭了,阿枣靠在一边泡温泉,冷不丁瞄见小郡王还直直矗立,薛见修长双腿并拢,面上没什么表情,不过从微微抿起的唇角可以看出他强自忍着。 她心里一软,游过去在他排列整齐的腹肌上摸了把:“殿下~~~” 薛见斜了她一眼,懒洋洋地道:“不是你不想同房的吗?现在又来招我做什么?” 阿枣冲他呼了口气,反客为主缠住他的腰:“不到日子同房就没事,来嘛~~~” 薛见瞧她一眼,微低下头顺着她的下巴一路往下 两人进温泉池子的时候明月初上,等出来的时候已经到深夜了,幸好薛见这是正儿八经的温泉池子,泡再久皮肤也不会皱,不然两人就要成两个白皮猴子了。 阿枣已经累的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薛见倒是神清气爽,帮她仔细擦干之后抱着她回了寝室,她缩在柔软的被褥里不想动弹,那处敏感又酸胀,她断断续续地道:“早知道就不让你碰我了” 薛见挑眉:“方才是谁求我快点的?” 阿枣怒了:“我是让你快点完事!” 薛见无辜:“你没说仔细。” 阿枣更怒:“那你最后用手是想干嘛!” 薛见叹了口气:“宫里传出来的避孕法子,我想帮你把弄出来,谁知道你那样紧,竟是一滴都没出来。” 阿枣用最后一丝力气踹了他一脚,抖开被子睡觉了。 长庆公主在宫外建了公主府,早就下了帖子邀请两人,也是想拉进两边关系的意思,阿枣自然欣然赴约,薛见也抽出时间来陪她一道去。 长庆公主虽说想请她,但也不好冷落了其他皇子正妃,于是把二皇子妃和三皇子妃叫上了,还叫了几个玩得好的贵女相陪。阿枣一见有方如是在,立刻笑了:“好久没见你了。” 方如是放下酒盏,要按照规矩给她行礼,被阿枣一把扶住了:“你这样我就不跟你说话了。” 方如是摇了摇头,还是坚持给她福身一礼,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和我相熟,私下不行礼倒没什么,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保不齐有人会说嘴,说你好性好说话之类的。” 方如是也不是圣母,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位沈姑娘就觉着特别亲近,这亲近也不全是因为沈入扣的缘故,总之就是喜欢! 阿枣只得笑着受了,调侃道:“现在你给我行郡王妃礼,没准过一阵我就要给你行长嫂礼了。 方如是面上不见羞怯,只淡淡一笑,眉间却有些愁容,似乎在烦什么事。 这时候人来的不齐,长庆公主也过来打趣道:“我就说如是为什么拒绝了我五弟,原来中间有个拦路虎,真不知道什么样的夫婿才能入如是你的眼了。” 阿枣八卦之魂燃烧起来:“五殿下也追求过方姐姐?” 这些事随便一打听都能打听到,再说庄朝也不是动不动就上升女子名节的风气,长庆公主见方如是没有阻拦,就跟阿枣随意说了几句,原来楚贵妃也瞧着方如是好,想要为自己儿子求娶,不过被她拒了,五殿下也一直没另说别家,而且方如是在方家也渐渐掌了权,隐隐有嫡女袭爵的意思。 阿枣连声感慨,虽然剧情崩坏到没眼看,但女主不愧是女主,即使没了男主,人生也能像开了挂一样啊!方如是不喜欢通过追求者炫耀自己的魅力,听长庆公主解释清楚就转了话头。 这时下人报了声,齐悠拢着裙摆款款走进来,先跟长庆公主见了礼,目光一掠,又落在阿枣身上:“弟妹好。” 阿枣一挑眉:“郡王妃好。” 齐悠自讨了个没趣,脸色一沉,还是非常坚强地想跟她搭话:“弟妹何必这么生疏。” 齐悠段数比她姐可差了太远,当初她姐都准备给阿枣下毒了,见到阿枣面上还是能笑吟吟的,齐悠被怼了一句就差点炸了。阿枣低头假装没听见,长庆公主见气氛尴尬,笑道:“我新买了一艘莲舫,已经命人把酒菜端到船上了,你们想不想乘船?” 众人自然无有不应,长庆公主就带着众人登船。皇上怜惜这个女儿姻缘不易,赐给她的府邸硬是比郡王府还大了三分,且处处鹂鸣莺啭,繁花曳地,锦绣满园,偶尔几片花瓣被垂落到湖面,静水就漾起阵阵涟漪,真称得上美不胜收。 阿枣坐在船中赏景,有几个贵女过来搭讪奉承她也一一笑着回了,后面船尾处却传来几声笑闹,她皱了皱眉,齐悠新嫁了二殿下,瞧着又是个爱奉承的,围在她身边的人自然多,有称赞她簪子的,有称赞她首饰的。 齐悠暂时放过了阿枣,她饮了口果酒,含羞一笑,拢了拢手腕的流苏:“是郡王送我的。” 众人自然少不了羡慕称赞,说两人伉俪情深。不过二殿下好美人,可惜齐悠相貌远不如她姐,所以二殿下对她只是客气敬着,对几个貌美的姬妾反而更宠爱,而且最让她恨极的是,她上回竟无意中在丈夫的房里发现了沈丝丝的画像,他一怒之下把她斥了一顿赶出去,但齐悠如何咽的下这口气?!心里更厌恨沈丝丝。 过日子这事本就是如鱼饮水,她心里虽苦涩难言,但每日听一箩筐奉承也能稍稍纾解。 有个正在奉承阿枣的有些不忿,瞧了眼阿枣脖颈上的红宝项链,故意大声道:“郡王妃,您这项链可真好看,当是四殿下送的吧?” 旁人一听,又转过头来奉承阿枣,阿枣颇是无语地瞧着这人,齐悠当即一眼杀过来,她不是买不起贵重东西,但沈丝丝那珍珠红宝项链衬的她肤色白皙,容色更盛,一看就是用心选的,而她的成套首饰虽然贵重,但并不衬她,是她撒了几句娇二殿下让管家买回来的。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齐悠越想越不忿,强自按捺住了,只等找个合适的时候发作。 又过了许久,莲舫听到一处可供众人钓鱼,齐悠大概是喝多了,坐在船的一边,她的对面,迷蒙一笑:“四弟妹,我有件事想请教请教你。” 阿枣硬是没躲开,吐出一字:“说。” 齐悠笑意更深:“你用得什么法子才把四殿下牢牢拴住了,皇嫂我很是羡慕,你不如也教教我。”她对身边几个着意奉承的道:“你们要是学了我这弟妹万一的本事,以后不愁笼络不住夫婿了。” 阿枣用看傻逼的眼神看着她,齐悠有些不自在地挪开眼,又把领子拉了拉,下巴微微一抬:“还有后周的李殿下,在弟妹成亲后也对你念念不忘的,弟妹好手段。” 阿枣腾的站起来,沉声道:“郡王妃慎言!” 她有些胆怯,仍旧强撑着站起来,装作恼怒的样子,抓住时机发作:“弟妹威胁我做什么?!你倒是说说我那句说的不对,听说你当初还被李殿下掳到后周几日,你保住清白之身了吗,要是没有,你怎能嫁给四殿下,这可是欺君!” 她声音颇大,把周围人的视线一下子吸引过来,听到她这样说难免低声议论了几句。 齐悠冷笑一声,她反正是借酒生事,等之后大不了推说喝多了,反正那时候沈丝丝名声也坏了:“弟妹,你要是这样能耐,我是不是该称你一声女诸葛呢?” 她周遭几个奉承的立刻跟着附和起来,看来是早就听她说过一遍。 阿枣心里一沉,也没功夫细想她怎么知道的,当即就发作,一盏茶泼在她身上,两步跨过去掐着她的下巴抬起来,厉声质问:“你再说一遍?!” 齐悠被烫的尖叫一声,又被她狠戾的眼神吓住,呆呆地竟说不出话来。 阿枣更加用力地捏住她下巴,一字一句地道:“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里,我要是做过对不起殿下的事,我就粉身碎骨不得好死!但谁要敢平白污我名声,我拼着不要命了也要把她大卸八块,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 这时候解释人家也会说你心虚,倒不如把话说绝,反正她身正不怕影子斜!谁都没想到看着娇气的郡王妃,竟是这样的暴脾气,一个个都吓住了,连个劝架的都没有。 齐悠抖着嘴唇半晌:“你,你想怎么样?” 阿枣掷地有声:“道歉!道到我满意为止,否则你今儿别想痛快出去!” 齐悠恍惚中已经吓得流下泪,此时再不敢说话,忙不迭地福身道歉:“我,我也是听了谣传信以为真,是我的不是,还请你不要见怪。” 阿枣冷哼一声,这才松开她。 长庆公主才反应过来,先劝了阿枣几句,皱眉说齐悠:“你没凭没据地怎能平白污蔑四嫂清白?再说这事怎么可能!宗室要验元帕的你会不知道?!” 众人见齐悠喊的那般大声,本来有几分信了,但听长庆公主一说才反应过来,再说四皇子妃字字句句铿锵有力,让人不信都不行。 齐悠又羞又气,胡乱抹了把眼泪,不甘心地又道歉一回。长庆公主见宴被搅和成这样,心里也是搓火,也没了再说话的心思,让人吃了饭就送客了,暗想得跟母后说说这个齐表妹,真是再奇葩没有了! 阿枣其实心里还是很有庆幸的,幸好这个二傻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挑明了说,她才能反击回去,要是她私下暗暗传播,她只能吃暗亏了。 她被百度和谷歌扶着她出了公主府,薛见和马车居然在门口等着,走过来问:“有人欺负你了?” 阿枣愣了下:“你在我身上安了眼睛啊?”薛见把她打量一遍:“长庆告诉我的,你无碍吧?” 阿枣摇头:“我不给别人气受就好了,别人哪里气的了我?” 薛见还要再问,看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先上马车再说。” 阿枣点了点头,齐悠的马车也从两人身边行过去,她虽然方才被吓住了,但到底性子骄纵,见两人这样恩爱她却过的辛苦,冲口道:“不知那两盏兽首金杯殿下用着可还好?莫辜负了李殿下的一番心意!” 薛见脸色一戾,阿枣比他反应还快,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就冲齐悠砸过去,齐悠惨叫了声,跌在马车里没了声音。 阿枣愤愤地拍了拍手:“咱们走。” 薛见眉梢低垂,不知在想着什么,沉默地跟她上了马车,过了会儿才道:“我会把此事告诉老二的。” 他不好对女眷动手,但她的夫婿可随意惩罚。 阿枣迟疑道:“二殿下会帮你罚自己老婆吗?” 薛见点了点头:“别人或许不会,老二一定会的。” 他命人把话带到,二殿下一听齐悠不顾颜面在公主府撒泼惹事,震怒不已,直接命人把齐悠关了起来,还连着几夜歇在侧妃那里,就连齐大人上门求情都没用。 阿枣心里自然痛快,但薛见这几日却越发奇怪起来,不知在想些什么,总是早出晚归的,有一日晚上两人鼓掌完,他突然死死把她摁在怀里,像是想把她嵌进身体里一样。 阿枣迷蒙着眼睛看他:“你怎么了?” 她看着看着睁大了眼,薛见面色沉寂,隐隐还能看到眼底翻腾的冷意,她忙坐起来:“你怎么了?” 薛见见吓着她了,忙把她按回怀里,神色一敛:“没事,你睡吧。” 阿枣不信,但薛见死活不说,她也不能拿他怎么着,尤其是薛见这几天常早出晚归的,她心里疑惑更甚,硬把常宁叫来问道:“殿下最近忙活什么呢?” 常宁死活不说,阿枣只得换了个问法:“最近殿下有没有特别的举动?” 常宁不知夫妻俩最近的龃龉,觉着这个问题没什么,就道:“殿下前些日子让人把后周送来的金杯翻出来看了几眼,又着人打听了金杯的来历,不过也没干什么,看完又放回去了。” 阿枣让常宁下去,心里却一沉,自从收到金杯薛见就不大对劲,最近反常的更加明显。难道他被齐悠所言戳了痛处,开始介意她被李兰籍带走过的事? 她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想到上回她跟薛见科普落痕那事,难道薛见开始怀疑她不贞了?他这些日子早出晚归是不是在外面乱搞了?! 阿枣又是心酸又是恼怒,干脆饭也不吃了,觉也不睡了,等着薛见回来拉他问个清楚,要是真这么介意不如和离算了。 她这回没等多久,薛见下午就回了郡王府,他面上还有些疲惫,衣摆沾了点点泥灰,不过他心情瞧着很好,手里还托着一个长方形的扁窄玉盒。 阿枣见他面有喜色,脑补更加受不住了,冲口问道:“殿下,我有事要问你,你是不是很介意李兰籍送过来的一对金杯?” 薛见有些讶异,继而颔首:“我是很在意。” 阿枣脸色一白,他掀开玉盒,里面放着一件光华璀璨的五彩翟衣:“这是仙人锦,夏朝的时候一位君主曾经做梦梦见几十位神仙摆宴谈笑,他想知道这些神仙是不是真的,就伸手要拉拽,却不留神把仙人的衣裳拉了下来,醒来之后这件衣服就摆在他身边。” 这下换阿枣愣住了,他微微一笑,一贯的自信从容:“当然这只是神仙故事,不过这件衣服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而且精致美丽世间罕有倒是真的,我废了不少功夫才寻到,那对兽首金杯在它面前不值一提。” 阿枣不知所措:“你,你怎么” 薛见摸了摸他的脸:“我确实很介意他送来金杯,但我介意的是为什么我没有送你珍宝。” 阿枣心头一暖:“你不用和他比” “你是我的妻子,”薛见温言道:“我自该比世上的任何人都疼爱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6.第 116 章 阿枣摸了摸玉盒,轻声道:“谢谢你。” 薛见:“谢我做什么?我是你的夫君, 这是我应该做的。” 阿枣把玉盒放到一边, 抬眼道:“齐悠那日说的话你也听见了, 你真的相信” 薛见帮她把一缕青丝别在耳后:“贞不贞的只是名头而已, 就算你委身于他, 也只是权宜之计, 你能平安到我身边来已经是承天之幸了。” 他顿了下又道:“再说你为了躲他吃了许多寒凉之物,这事我不是不知道, 你的身子还是我着人帮你调养好的。” 他压根没想过她是否失贞这个问题, 而且两人洞房的时候阿枣那样明显的紧张生涩,只要他没瞎都能瞧出来。 阿枣决定把话说开:“当时我身上来了癸水,他虽然没碰我,但还是轻薄了我, 再加上齐悠那样信誓旦旦的流言, 我担心三人成虎” 薛见一直以为她对贞洁看的很淡薄,毕竟她平时荤话儿张口就来, 现在倒是难得这般上心。他好笑又有些心疼:“我要是真介意此事,为什么还会娶你?我求娶你是因为你是我想要的人,不是为了元帕上的一点痕迹。” 他戳了口茶才道:“再说我是那样毫无分辨能力之辈吗?” 阿枣见他眉眼舒展, 心下一松, 又疑惑道:“不过话说回来, 齐悠怎么知道我被带去过后周的?” 提起这个薛见也是皱眉:“你还记得上回寿阳公主来庄朝之事吗?” 阿枣点了点头, 薛见漠然:“这事儿是她传出去的, 她死后我才知道有这样的风传, 和岳父合力压了下去,当时你我婚期已定,为了不让你担心就没告诉你。此事知道的人不多,也不会胡乱外传,齐悠想必是瞧见那对儿兽首杯之后着意打探了,因此才能说出这番话来。” 阿枣听的连连翻白眼:“寿阳是不是有病啊,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薛见眉梢一扬:“她本想拿你的事威胁岳父,但岳父没理她的,应当是要把这消息传到宗室耳朵里,可惜没来得及传开她就死了。” 阿枣听的十分无语:“做一件好事影响不一定长远,但坏事能遗害到多年后啊。” 薛见唔了声,搂住她:“试一试仙人锦。” 虽然传说很美好,但阿枣还是难免有点多想:“不会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吧。” 薛见捏了捏她的脸:“成文候最爱收藏古物,我打听到他家里有这件仙人锦,所以想法得来的。” 阿枣摸了摸仙人锦,衣裳纤薄剔透,宛如云烟织成的锦缎,轻的让人觉不出重量,偏偏色彩瑰丽炫目,似彩霞堆涌,这色彩样子就足够让天下女人疯狂了。她喃喃道:“你别说,真挺好看的。” 薛见抽出常用的短剑划了一下:“而且刀枪不入。” 薛见送阿枣仙人锦还有一重用意,郡王为王妃求仙人锦的事很快在京里传开,转眼所有人就把后周李殿下送金杯给郡王妃的用意抛在脑后,连带着那些流言蜚语也不攻自破,京城人开始津津有味地讨论起郡王对王妃的无限深情来。 阿枣为了让人把那事遗忘的更加彻底,清明节摆宫宴的时候还特地把仙人锦穿上了,人和衣裳都是顶尖的,仙人锦又给她格外增添了华美瑰丽。齐悠恰巧也被解了禁足,看见她这样又嫉又羡,却不敢再多言语。 清明节是大节,除了摆宴之外还要祭祖,所以除了太后之外,两位身份贵重的太妃也出来了,太妃给小辈孙媳也各有物件相送,有个姓冯的太妃仔细打量阿枣许久,眼底有些复杂,命侍婢把白玉镶红宝的耳坠递给她,又转向太后笑道:“没想到你给老四挑这姑娘做媳妇,看来是看开了。” 太后笑了笑,神情豁达,看来是真没放在心上:“这话就没意思了,老四喜欢,孩子人好就行。” 冯太妃明显话里有话,阿枣不明就里,只得站在下首赔笑,冯太妃见太后无异,就又加赏了一样东西:“不过老四看上了也正常,这孩子生的可真好,就是我看了也喜欢得紧。” 冯太妃见太后对这个话题没兴致,又往下扫了眼:“皇上新封的那个贵嫔你也没让她过来?你什么时候这般小气了,这点恩赏也舍不得给?” 太后道:“只有妃位才能祭祖,规矩不能乱,她要是真想来祭祖,得再用心伺候皇上才是。” 后半截她知道,说的是二殿下送来的那个美人,但前半截听的阿枣云里雾里,但两个老太太明显在说古,她猜也猜不到,等太后让人退出去,她才小声问薛见:“殿下,太后和我们家有什么渊源吗?” 薛见也没听太后提起过一星半点,闻言缓缓摇头:“不曾听说过。” 阿枣好像听沈珏提过一句,沈家原来是落难贵族什么的,她琢磨着等会要不要找李氏问问,又拽了拽薛见的袖子:“那你留心帮我打听打听。” 薛见和阿枣之后要去给齐皇后请安,此时恰好命妇也进了皇后宫里,阿枣一眼就看见了李氏,也有好几日没见亲娘了,想的不行。齐皇后体谅她们母女,让她们借着更衣的由头,由宫人陪着出去说几句。 阿枣搀着李氏的胳膊,一出来就迫不及待地悄声问:“娘,您知道爹以前是干什么的不?” 李氏像是被她这话触动心事,想了想才道:“具体的我也不大清楚,我嫁进来的时候公婆都去了,只听说他原来是官宦人家,后来遭了难才转为经商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阿枣就把太后和冯太妃的对话简略跟她说了一遍,李氏心思宽,也没多想:“不管有什么事,你只要趁早生下子嗣,地位就稳妥了。现在有动静了没?” 阿枣给问的脸色一窘:“哪那么快,娘,咱们该回去了。” 李氏点了点头,两人正要转头回皇后宫里,就见迎面而来七八个盛装丽人,有的乘坐步辇,有的步行,身后都有婢女随侍,一行人向着皇后宫款款行来。 阿枣担心李氏不知道,扯了扯她的袖子轻声道:“这些是宫中妃嫔,她们的位份不够参加宫宴,但皇后娘娘赏了吃食下去,她们得按照规矩来皇后宫里谢恩。” 她说完拉着李氏避让到一旁,李氏面露不解:“吃个饭还不够麻烦的,哪里吃不得一顿饭呢?” 阿枣笑了:“您觉得麻烦,她们还觉着荣耀呢,只有得宠或者家世好的妃嫔皇后才会赏吃食下去。” 母女俩轻声说了几句,却见一个缀着流苏的荷包从步辇上掉了下来,恰好落在母女跟前,李氏正想唤一声,被阿枣扯了下袖子。 两人却见前面的步辇停下了,步辇上的美人对侍女吩咐了一声,侍女对母女俩道:“我们贵嫔不留神掉了荷包,劳烦你们递过来一下。” 瞧这气派这封号,这位贵嫔应当就是最近得宠的那位二殿下送的美人了。母女俩虽然不是宫中妃嫔,却是正儿八经的贵人,这位贵嫔说到底也只是妃妾。 阿枣蹙了蹙眉,李氏好脾气,也不想为这个争执,弯腰就要捡荷包,却见那贵嫔自己下了步辇:“我来捡吧。” 她说完就自己走过来捡起了荷包,阿枣随意瞧了眼这位美人,美人身条娇小,身形细瘦,一双杏眼尤其多情,妩媚中带了几分懵懂天真,容貌神态很能引起人的保护欲,不禁美,而且美的很有特点,难怪这位贵嫔能扶摇直上。 李氏瞧见她却怔住了,半晌才道:“你” 贵嫔目光也落在李氏脸上片刻,然后又把目光停在阿枣脸上,这回停的更久,她这才轻轻盈盈一福身:“多谢夫人。”她说完就翩然而去,重新上了步辇。 阿枣怎么觉着这么别扭呢,怎么这贵嫔跟故意落下荷包要跟人眉目传情似的,但也不对啊!三个人都是女的,她传的哪门子情! 李氏在原地怔怔出神,阿枣忍不住扯了扯她的袖子:“娘,你怎么了?” 李氏这才回过神,紧紧蹙着眉:“她怎么会进宫呢?” 她见阿枣一脸莫名,想了想才道:“当初你虽殿下去寻阳,一去就是半年,当时有个姑娘的马车不留神绊了我一下,后来就一直照顾我,知道你回来,她也没了消息,你还记得这人吗?” 阿枣眯眼想了许久才想起来:“姑娘叫阿寻吗?”她惊了下:“难道那位贵嫔就是那位阿寻姑娘?” 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等母女俩回了宫,她忍不住问薛见:“殿下,二殿下送的那位美人姓什么啊?” 薛见目光在她脸上一转,正要开口,旁边二殿下的声音却传了过来:“姬。” 阿枣看过去,二殿下携侧妃的手,微微一笑:“贵嫔姓姬,怎么弟妹突然对姬贵嫔上了心?” 二殿下满面笑意,不过他最近确实有高兴的理由,皇上对薛见起了疏离之心,再加上他送的美人又得宠,皇上难免更看重他几分。 阿枣一笑:“我瞧姬贵嫔端华雍容,心生敬仰,随口一问罢了。” 她说着说着隐约想起什么,齐皇后却在这时起了身,中断了她的思绪:“走吧,正殿宴席快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7.第 117 章 此为防盗章  薛见显然也深刻地意识到了这点, 转过头面色冷厉地看着她, 眼刀子把她脸皮刮到无数遍,不过他现在脸上不少泥尘, 连那颗朱砂痣都被遮掩住了, 所以眼刀子的威力弱了不少。 阿枣想走的是猥琐流不是猥亵流,再说她也不敢打男主的主意啊,于是故作不知, 伸手把薛见拉起来, 满脸惊讶感动:“殿下您没事吧?没想到您还在底下接着卑职, 卑职愧不敢当!” 薛见:“” 他没理会她伸出来的那只手, 扶着崖壁起了身, 他面色冷漠,面色她腰间挂了把匕首,身下并无任何异状, 这才稍稍熄了把沈入扣给阉了的心思。 阿枣没想到此时自己已经欠了薛见一根丁丁,主动伸手把他扶起来,小心问道:“您没事吧?” 薛见瞥了她一眼, 眼底疑虑未消, 毕竟他受了伤, 若是有人想对他不利,现在就是最好时机:“你是在林中迷路了?” 阿枣郁闷道:“不是啊, 我是特地来找您的。”是不是她平时表现的太猥琐了, 导致干件好事都没人信。 别看薛见平时对她不差, 什么赴宴农祭都带着她, 可是一到这种要紧时候,那份疑虑是自然而然地生出来了。 她迟疑了一下:“您的手臂”她又把后半截咽回去了,薛见明摆着不信她,她又何必自找没趣。 薛见静默地看她一眼,倒是比她想象的坦然得多,直接道:“跌下山崖的时候断了。” 阿枣低头看了眼他的手臂,果然肿起一大块来,忍不住多问了句:“您是怎么跌下来的?” 薛见今天出乎意料地配合,眼眸微沉:“遇到了兽潮,我们被冲散了裹挟着下来的。” 他在厉害遇到这种自然灾害也没辙,阿枣更奇了:“今天虽说下了点雨,但也不至于惊动百兽,又没有地动打雷,而且为什么兽潮偏偏冲击了您呢?” 薛见目光闪了闪,调开话题:“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阿枣吹了一下七殿下:“是七殿下告诉我的,他说让我往西边走,我就顺着西边走过来的。” 薛见又沉吟片刻才缓缓道:“这里是营地的南边。” 阿枣:“” 他又道;“你怕是骑马的时候绕弯却不自知。” 也就是说她误打误撞还把薛见给找到了,七殿下到底靠谱不靠谱啊,这怎么时灵时不灵的!薛见似乎察觉到她心中所想,看她一眼:“老七从小就对易学感兴趣,他母妃有一次为了哄他,听了他的话下雨的时候去了东南方向,说是那里有花神,结果害他母妃生了一场大病,从此再没人信他的易术了。“ 阿枣暗暗称奇了会儿,她伸手要扶着往前走,他侧身避开,用没事的左手掏出一块绢子:“前面有处浅溪,你去沾点水来。”他实在忍受不了自己浑身上下都是泥了。 他看掏出的第一块绢子也脏了,随手扔开,又掏出第二个看了看,也蹙起了眉,扔到一边又掏出第三块,脸色稍霁,递给阿枣。 阿枣:“” 她无语地拿着绢子投到溪水里,弄湿之后小心翼翼地帮薛见擦脸,他迟疑了一下,靠在岩壁上任由阿枣摆弄。阿枣小心避开他脸上的擦伤,给他楷着脸上的泥尘。 她觉着两人都不说话有些微妙的尴尬,嘿嘿笑道:“殿下天庭饱满,眉毛修长,一看就是个大富大贵的面相。” 她平时看着流里流气的,做事倒还十分细心,小心翼翼地擦下来,完全没有牵扯到他的擦伤,薛见侧眼看着她,这张脸不算是顶尖美人,此时看起来却有种异样的舒心。如果特地来救他的人是平川或者其他手下人,他不会有觉着奇怪,但这人是沈入扣,他心里不禁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 阿枣帮他擦完脸,就又拉起手来帮他擦干净手:“咱们赶紧回营地吧?”她已经疲乏的连殿下都不想叫了。 薛见点了点头:“从着底下绕过去。”不过他右臂断了,腿上也有擦伤,走崎岖的山路难免,阿枣见他走得累,礼貌性地询问道:“要不要我背您?” 薛见定定地看着她,无声地点了点头。 阿枣:“”懂不懂什么叫客气! 但无奈,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阿枣心不甘情不愿地蹲下来:“您请。” 薛见慢吞吞地趴了上来,阿枣双腿打着晃儿,缓缓起身,最终还是败给了引力,‘啪叽’一声,跟摊了两层煎饼似的齐齐摔在地上在,这么一摔他刚才彻底是白擦脸了。 他看了眼阿枣,摇头叹气道:“罢了。”然后低头找了根看起来颇为牢固的树枝,撑起来当拐杖,阿枣很自觉地走过,见他右手不方便就半揽着他,薛见开始还别扭地挣动了动,后来觉着被她搂的颇舒服,就默认了。 不远处似乎有野兽嚎叫,月光朦胧暧昧,她唯一能看见的就是薛见近在咫尺的脸,她撑着最后一点力气扶住薛见,估摸着已经凌晨一两点了,一股困倦和疲惫袭来,脑子也不太清楚了:“我现在倒希望我是个女子。”言下之意是不用干这种体力活。 薛见看见她疲惫的脸,皱了皱眉,嘴上却道:“你不是女人,你是我的下属,你是女人,还是我的下属。” 阿枣不由得思维发散,他杀沈丝丝也没有因为她是女子的身份和美艳绝伦的容貌而手下留情,可见是男是女在他心中并不重要,她打了个激灵,神智也清醒不少。 薛见还以为她是被夜风吹的,迟疑了一下,走在她身前挡风:“你若是累了,咱们可以坐下了歇上片刻。” 阿枣本来想拒绝,但是又一阵凉风吹过来,她鼻尖抖了抖,眼看着一个喷嚏就要出来,站在她正前方的薛见眼疾手快地伸出两指夹住她的鼻子:“不准对着人打喷嚏。” 阿枣:“” 想打喷嚏打不出来的感觉实在痛苦,阿枣给憋的眼泪汪汪,薛见瞧着有趣,下意识地伸手把她鼻子捏了又捏,蹂躏到鼻尖发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8.第 118 章 此为防盗章  在这段剧情里, 申妙被李兰籍的手下刁难,薛见恰过来解围, 不过此段剧情中李兰籍没有正式登场,只出现了个名字。 薛见见她一脸诧异,淡淡解释道:“这是看在你到了下差的点却来陪我赴宴的份上。”他又缓缓道:“我这有几瓶治外伤的膏药, 也一并给你吧。” 阿枣:“???”她看起来有这么虚吗! 她的心情很沉重,假若有一天亲哥沈入扣真的恢复记忆, 顶着短小肾虚的名号会不会想掐死她? 她忍不住弱弱地问道:“殿下您为什么老送卑职补肾的东西?” 薛见想给她留点颜面,就没有直说, 偏头瞥了她一眼, 把话题岔到自己感兴趣的地方:“倒着来,先说说你为什么要打李兰籍的随从?” 阿枣道:“他, 他调戏卑职的两个妹子, 还欠了卑职家里的钱不还!” 薛见面色越冷, 眼尾的殷红泪痣也艳的刺人, 把两个问题一并问了:“你出去为什么回来的这么晚?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喝樱桃酒的?” 阿枣低头不看他:“卑职不是已经回答过了吗?”这些天薛见态度十分微妙,忽冷忽热若即若离,她也不知道这好感度是升了还是降了,薛见态度未明, 她自然不能信他。” 他越是追问, 阿枣就越发紧张,忍不住把袖子上的疹子遮了再遮。 薛见伸手, 勾起她的下巴, 逼迫她跟自己对视, 咬字很轻,每个字像有千斤重,字字砸到心里;“我不动你,不代表我事事都会纵着你。” 他说完不觉微微一顿,似乎也觉着自己的动作古怪,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正看到阿枣拉袖子的动作,动作微顿,垂眸无声地看着她。 阿枣正跟他的目光对上,心里一虚:“殿下” 薛见目光移到她那条手臂上,不言不语,不过此时无声胜有声,阿枣看着他越来越沉凝的目光,终于败下阵来,自暴自弃地伸手:“殿下看吧。” 薛见撸起她的袖子,就看见胳膊肘上布满了红疹,作为一个过敏过的人,他看一眼就明白是怎么得的,蹙眉道:“你这是” 阿枣死猪不怕开水烫:“卑职也不能吃樱桃。” 薛见动容,想到方才她抢着帮自己挡酒那一幕,事后又千方百计地瞒着自己,想必方才出去许久也是因为身上出红疹,神情复杂地瞧着她,忍不住探出手,在空中停了半晌,还是伸手帮她把袖管拉下来。 阿枣没等到他的质问,忍不住抬头看着他,见他神情复杂,心里莫名其妙的,就听他缓缓道:“难为你有心。” 话虽不多,但是含义却很明显,她琢磨了一下,他估计以为自己明知道会过敏还主动帮她挡酒,所以说聪明人脑子太多弯弯绕绕也不好。 薛见道:“你怎么不早说?” 阿枣心说话都让你脑补完了我还说什么说,当然她不敢说,干笑道:“我做好事不留名。” 薛见:“” 他现在只有感慨,他居然被这厮帮了。 既然如此,薛见也不好再质问她为何动手打李兰籍的随从,索性靠在车围子上闭目养神。 阿枣忍不住地伸手想要挠脖挠手背,薛见就跟开了天眼似的,张口道:“别挠,仔细挠破皮伤风。” 阿枣听见他的话忍了会儿,但是身上实在是奇痒无比,正要抬手,就被薛见伸手按住了,他睁开眼拧眉道:”你是想让我把你捆起来?“ 阿枣蠢蠢欲动的手顿时老实了,马车往前行驶了一会,突然顿住了,车夫在外头不悦道:“殿下,前面好像有人争执起来,把道儿给堵住了。” 平川在外立刻道:“殿下,要不要属下带人去清路?” 薛见为人淡漠,自然不爱管这等闲事,就听平川又咦了声:“中间站着的那个好像是李氏殿下?”其实李兰籍有爵位在身,他们不习惯用本朝的爵位称呼他国人,只以李氏殿下呼之。 阿枣一腔凑热闹的热情为之一熄,薛见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阿枣,忽的笑了笑;“你想去凑热闹吗?” 阿枣很想说不要,但是现在说不想又有点太刻意了,挤出一个她自己都不相信的笑容来:“想。” 薛见让车夫停车,带着她走进人堆儿里,他风采卓绝,走过之处人们自动让道,阿枣此时已经能听见动静了,她踮脚往里看,就见一个高壮汉子和一个娇柔女子半跪着,高壮汉子被打的皮开肉绽,仍是牢牢护着身后女子,李兰籍就骑着高头大马在两人对面,神态自若,静好如少女的面容上甚至还有一抹悠然笑意。 高壮汉子身形一晃,女人伸手扶住他,哭叫道:“我已经把卖身银子还给你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李兰籍偏头笑着,神态天真,似乎觉得此情此景很有趣,他身边的随从替他开了口,啐道:“你是我们殿下府上的宠姬,殿下没说放人,你凭什么敢跟野男人跑了?再说你一个姬妾哪里来的银子,还不都是我们殿下赏的!” 众人听说是个逃奴私奔的故事,都没了兴致,转身走开了倒是那被打的头破血流的男子开了口:“赎身的银子,是我一点点挣回来的,跟你们没有半分干系!你们凭什么当街打人!” 随从狡黠一笑:“原来你们早就开始勾三搭四了!”汉子怒声道:“休得胡言,他是我亲妹子!你们当街打人,枉顾王法,有本事今天就打死我,不然咱们公堂上见吧!” 阿枣不由得闭了闭眼,这人也太不会说话了。 此时人群散尽,露出站在人堆儿里站着的薛见和阿枣,他唇边又泛起笑意,眼里闪过一抹光彩,终于开了口,声音轻柔却不显得娘气,有种别样的清朗,轻轻一笑:“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充英了,越是看见硬骨头,就越是想把他的脊梁一根一根的掰折了。” 阿枣脸色难看,深深地吸了口气,这话不光是说给那汉子听的,也是说给她听的。 李兰籍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呢?阿枣原本以为男主就够鬼畜了,没想到李兰籍这个终极鬼畜超级变态抖横空出世,行事恣意妄为,视人命如草芥。 传说他曾经有一位容貌绝丽的异族宠妾,有一双天空般耀眼的颜色眼眸,原本爱如珍宝,宠的犹如手中日月,结果不知道是那位宠妾得罪他了还是怎么的,他说他喜欢她的一双蓝眸,想让蓝眸永生永世陪着她,于是生生挖下了那宠妾的眼睛收藏。 他的行事恣意,六分是性格使然,还有一般是演给长贞帝看,李兰籍是后周的唯一嫡子,敌国的嫡子如此荒淫无道,对于庄朝自然是件好事,长贞帝还私下吩咐过,只要李兰籍做的不太过,旁的事儿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越想越是汗毛倒竖,忍不住轻声道:“殿下” 薛见转头看了她一眼,竟有些安抚之意,李兰籍已经骑马过来了,他在马上道:“四殿下?” 薛见充耳不闻,平川配合得当,重重一跺脚,厉喝了几句,也不知道他使得什么法子,李兰籍骑着的骏马突然长叫了一声,发起疯来,李兰籍一时不察,险些被摔下马,虽然及时稳住了身形,但差点半跪着下来。 薛见负手而立,这才把目光落到他身上:“看来李殿下不太知晓我们庄朝的礼仪,我们从不骑在马上和人说话。” 李兰籍站稳了身形,笑容凉薄,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产生了见到同类的厌恶感。 李兰籍看了眼已经被边缘化的兄妹俩:“殿下是为他们求情的?” 薛见挑眉道;“路过而已,你若是能放人最好,两人身为庄朝子民,就算犯法了也自有官府审理。” 意思就是你非庄朝官府,无权处置这二人,这话说的相当不客气,阿枣愣了一下,没想到现在两人竟然就杠上了。 李兰籍似是不以为意:“既然殿下求情,拿我就看在殿下”他目光从阿枣身上掠过,笑的别有深意:“和沈长史的面子上,放人。” 薛见道:“李殿下认识我的长史?” 这话怎么这么别扭呢?阿枣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见李兰籍笑的无辜中带着不怀好意:“不止认识。” 李兰籍坑人根本不需要理由,阿枣皱眉:“我怎么不记得和殿下相识。” 李兰籍轻笑不答,倒显得阿枣在故意撇清关系。 他在金钱河边见到她的时候,其实没有认出来,还是薛见今日在宴会上才识得的,所以派了下属试探一二。 阿枣听了也不由惊疑起来,难道沈丝丝真的和李兰籍是旧识?看书里似乎也不是没可能。 李兰籍虽说鬼畜,但倒还干脆,直接命手下把人放了,薛见淡然看着阿枣;“说吧。” 说个鬼啊!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而且李兰籍明显看她不爽! 她喃喃自语:“我调戏过李殿下?” 薛见若有所悟地‘哦’了声。 阿枣反应过来激动道:“我开个玩笑啊殿下,您不会真信了吧!” 薛见:“呵。” 阿枣:“” 挺翘的薛见轻咳了一声,漠然看了她一眼,随即蹙眉:“胡言乱语。” 阿枣几乎是落荒而逃。 申妙轻轻摇了摇团扇,又跟薛见低声商量着等太后要演哪一折戏,商议完毕她忽然问道:“殿下觉不觉着沈长史最近有些不对?难道知道您知道了?” 薛见垂眸不语,若有所思,申妙歪了歪头:“要不要我帮您试探一二?” 薛见蹙眉:“不必,你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申妙耸了耸肩,然后才福了福身准备告退,又瞧着沈长史离去的方向,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 阿枣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往长史办公的东院走,没想到才走了一半就被申妙追上了,她笑意盈盈地道:“沈长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9.第 119 章 此为防盗章 那是一条牛鞭! 阿枣真的很想问一句,你和薛见是亲戚吧! 王老板见她脸色难看:“玉瑱君, 怎么了?” 阿枣深深地看了这个老梆子一眼:“没事, 您想说什么?” 王老板笑道:“你还记得你上回出的《鸳鸯记》吗?现在已经卖出了近一千册, 过两日我就让老张把银子送给你。好多人都盼着呢, 第二册麻烦尽快出啊。”他顿了下又道:“我也不瞒您说,虽说鸳鸯记这本不是你卖出最多的一本, 但说实话,我原来也没想过许多闺房女子也会买书来看,若是女子书籍的市场能开拓,又是一条生财的路子。” 倒不是他歧视女子, 这年头念书识字都是先紧着男孩, 女子识字的自然不多。 他笑着拿出一张红契:“所以我们想和你签长约,不过你放心,待遇自然会更高的, 就算你哪个月没写, 还会有一两银子的供奉。” 这位倒是挺有商业头脑, 眼界也开阔,阿枣拿起那张红契认真看了遍:“我有个想法。”她道:“你觉着润笔费按照分成怎么样?假如你们一本书赚一百文,给我八文,以此类推,如何?” 这法子倒有些新奇, 王老板在心里噼里啪啦地拨了一阵算盘珠子, 这样分成比他在红契上给出的价要高些, 不过在接受范围内, 他拿出了做生意的话术推脱了几句才点头答应了。 阿枣又道:“您也知道我是官身,任满了就要调任,以后还不知在哪里当差,所以也没法一次签三年,要不就改成一年吧?” 这话说的合情合理,王老板皱眉想了想,又恭维了几句,这才点头应了,把红契收起来:“我明日重写一份,让老张送给你。” 阿枣点头,两人商谈完毕,王老板笑的一脸推心置腹,称呼都换了:“干喝无趣,我去给老弟叫个陪酒的佳人来。”阿枣呛了一声,连连摆手道:“真的不必了,你要想要你要吧,我让人瞧见了怕是不好。” 王老板笑劝道:“风流趁年少,你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入朝为官,姑娘们最喜欢你这样的风流人物,再说律法又不禁止这个,何必如此板正?” 阿枣不知道怎么跟他说,王老板以为她默认,隔壁刚好是个颇有名气的楚馆,他兴冲冲就去带了两个姑娘过来,一个穿杏色襦裙,一个穿青绿色褙子,剧都是肌肤白嫩纤腰袅娜,两人分别坐到王老板和阿枣身边,给两人夹菜倒酒。 杏色襦裙的姑娘见她生的清秀俊美,难免心生喜意,靠在她身边温言软语,夹菜喂酒都不需要自己动手,阿枣那叫一个别扭,深感无福消受,连连干笑道:“我自己来,不劳烦姑娘了。” 幸好这些女子都十分知情识趣,见他无意,也就不再动手,只依偎在她肩头,阿枣尴尬地动了动身子,见她不动弹也就随她去了,时不时插几句暖场。 王老板频频劝酒夹菜,忽然正厅里走进来了一位面容刚毅的中年男子,王老板楞了一下,下意识地想打招呼,那中年男子没看见他,申请肃穆地往楼上雅间走,他也不觉得尴尬,笑呵呵地道:“我们东家走路从来不看人,我等会儿咱们吃完饭,我得上去跟他打个招呼。” 阿枣笑个不住:“你们上头到底还有几个东家?” 王老板笑道:“最大那位已经不管事了,不过人家才是真正的富可敌国。”阿枣禁不住问道:“他既然不管事,手底下万一欺上瞒下坑骗他甚至用他的生意自立门户怎么办?” 王老板神秘一笑:“老弟啊,你以为原来没人这么干过吗?当初他手下就有个欺上瞒下的,做了假账本,年年说亏钱,其实钱都被自己拿了,后来你猜怎么着?”他狠狠地喝了口酒:“那人最后是在山郊被找到的,找到的时候人已经被砍成四五块了,尸体上全是野狼咬过的痕迹。“ 阿枣不由得抖了抖肩膀:“这未免也太过狠毒了吧。” 王老板不以为然:“我虽是商人,也知道忠义二字,若不是大东家提拔,他能有那般富贵?这等不忠不义之辈,怎么死都不为过。”他又笑道:“不过大东家大半功夫都用在马车船运上了,我们这些铺子不过是捎带的。” 阿枣膀子一抖,本朝人极重忠义,她原来看书的时候,薛见杀沈丝丝,她还觉着手段太过残忍,这么一想薛见对她够厚道了,越想越觉着前程堪忧啊。 她见王老板有些心不在焉,忙道:“您要是想打招呼就上去吧,不必管我。” 王老板告了个罪就上去了,见他东家上首还坐着一位身量修长的男子,男子脸色覆着木质面具,只能看出满把青丝,两手优雅地交叠在桌上,他只怔了一下就想起来这人是谁,深深地弯腰行礼:“大东家。”又尴尬道:“东家。”他本来只是想过来讨个巧的,没想到打扰两人说话了。 面具男子随意点了点头,中年人瞪了他一眼:“你有什么事等会再说。”王老板一脸尴尬地退下了。 面具男子点了点桌面:“事都说完了,结账吧。”中年人当即叫了小二过来,主动起身结账,又对着面具男子笑道:“本来就是您的酒楼,就算不好免单,怎么好让您结账呢?我来吧。” 面具男子随意点了点头,跟着他往下走,正好王老板和阿枣也带着两个行头往外走,他忽然脚步一顿,往王老板和阿枣离去的地方看过去,又偏头看了眼阿枣搂着的女子。 中年人察言观色:“您认识这人?”面具男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中年人一头雾水:“我找老王打听打听,看看此人是谁?” 面具男子点了点头。 阿枣回去之后第二天早上,老张又找过来了,激动的浑身哆嗦;“沈大家,我们东家要见你。” 阿枣纳闷道:“你们东家不是见过我了吗?”老张激动地手舞足蹈:“不是那个东家,是我们的大老板,听说见过他的人没几个,您可是太幸运了。” 阿枣被他们这东家来东家去的闹的头疼,摆了摆手才道:“我这个月休沐假用完了,下个月再说吧。”老张见她敷衍,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才走了。 皇子府上,薛见继续敦促她练字,帮自己代笔回一些无聊的书信和请帖,由于她最后那一顿实在改不了,薛见也就放任自流了。 她写着写着,薛见见她手腕力薄,写一会儿就控制不好力道了,忍不住伸出指尖点了点宣纸:“这里,力道太轻。” 阿枣磕磕绊绊地写完一张,他拿过来细看就,用左手拿起朱笔在上面圈几个写的不满意的字,阿枣眼看着他越圈越多,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不规矩了,坐在他对面,倾身过去:“殿下让卑职瞧瞧?” 薛见左手的手指牢牢按着宣纸一角,低头看着她:“改完再给你看。” 两人一倾身抬头,一颔首低头,之间还隔着一张桌子,姿态暧昧,恍如要亲吻一般,只不过当事的两人未曾察觉。 周长史才进院子就看见这一幕,尤其薛见书房的门半掩,日光似映非映,更将两人衬的无比暧昧。 这场景让平川来看自然没事,但周长史就不一样了,他怔忪许久才反应过来,难怪他倒贴了沈长史那么久都没结果,难道他是做了薛见的禁脔? 阿枣掏出钥匙进了院子,正准备点灯去厨房给自己弄点吃的,突然一个黑影从门后窜了出来,一把捂住她的嘴。 阿枣慌了,拼命用胳膊肘捣他的胸口,但手肘却被他制住,又不知他在哪里轻轻一按,她半边身子顿时麻了。她想着薛见此时应该还在外头,张嘴就想要大声喊叫,制住她的那人似乎觉着她又叫又闹的太麻烦,伸手在她后颈捏了一下,她眼睛一闭就晕了过去。 阿枣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她还以为自己要凉,没想到一睁开眼居然能看见天光,不由得躺在床上回味了一下劫后余生的心情,猛地起身,才发现自己的手被绑住了,她又打量了一下屋里,瞧出是间平房,窗户都用木板封死了,也瞧不出是在哪条街。 难道是楚家人干的?可是也没道理啊,那帮人绑架她不杀她是为了什么?总不至于用她来敲诈勒索吧。如果不是楚家人,难道是沈丝丝原来得罪过的人?可是也不应该啊,人家不就画个春宫招谁惹谁了! 她想着想着脑子一团乱麻,突然踢了踢床板:“我要喝水!” 外头应该是有人守着,阿枣刚喊了没多久,就有个国字脸的男子开了门,送来了一碗水,皱眉道:“赶紧喝。”阿枣趁机瞄了眼,可惜这人关门太快,什么都没看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0.第 120 章 此为防盗章  薛见想给她留点颜面, 就没有直说,偏头瞥了她一眼,把话题岔到自己感兴趣的地方:“倒着来,先说说你为什么要打李兰籍的随从?” 阿枣道:“他,他调戏卑职的两个妹子,还欠了卑职家里的钱不还!” 薛见面色越冷, 眼尾的殷红泪痣也艳的刺人, 把两个问题一并问了:“你出去为什么回来的这么晚?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喝樱桃酒的?” 阿枣低头不看他:“卑职不是已经回答过了吗?”这些天薛见态度十分微妙, 忽冷忽热若即若离,她也不知道这好感度是升了还是降了,薛见态度未明,她自然不能信他。” 他越是追问, 阿枣就越发紧张, 忍不住把袖子上的疹子遮了再遮。 薛见伸手,勾起她的下巴,逼迫她跟自己对视, 咬字很轻, 每个字像有千斤重, 字字砸到心里;“我不动你,不代表我事事都会纵着你。” 他说完不觉微微一顿,似乎也觉着自己的动作古怪,不动声色地收回手, 正看到阿枣拉袖子的动作, 动作微顿, 垂眸无声地看着她。 阿枣正跟他的目光对上,心里一虚:“殿下” 薛见目光移到她那条手臂上,不言不语,不过此时无声胜有声,阿枣看着他越来越沉凝的目光,终于败下阵来,自暴自弃地伸手:“殿下看吧。” 薛见撸起她的袖子,就看见胳膊肘上布满了红疹,作为一个过敏过的人,他看一眼就明白是怎么得的,蹙眉道:“你这是” 阿枣死猪不怕开水烫:“卑职也不能吃樱桃。” 薛见动容,想到方才她抢着帮自己挡酒那一幕,事后又千方百计地瞒着自己,想必方才出去许久也是因为身上出红疹,神情复杂地瞧着她,忍不住探出手,在空中停了半晌,还是伸手帮她把袖管拉下来。 阿枣没等到他的质问,忍不住抬头看着他,见他神情复杂,心里莫名其妙的,就听他缓缓道:“难为你有心。” 话虽不多,但是含义却很明显,她琢磨了一下,他估计以为自己明知道会过敏还主动帮她挡酒,所以说聪明人脑子太多弯弯绕绕也不好。 薛见道:“你怎么不早说?” 阿枣心说话都让你脑补完了我还说什么说,当然她不敢说,干笑道:“我做好事不留名。” 薛见:“” 他现在只有感慨,他居然被这厮帮了。 既然如此,薛见也不好再质问她为何动手打李兰籍的随从,索性靠在车围子上闭目养神。 阿枣忍不住地伸手想要挠脖挠手背,薛见就跟开了天眼似的,张口道:“别挠,仔细挠破皮伤风。” 阿枣听见他的话忍了会儿,但是身上实在是奇痒无比,正要抬手,就被薛见伸手按住了,他睁开眼拧眉道:”你是想让我把你捆起来?“ 阿枣蠢蠢欲动的手顿时老实了,马车往前行驶了一会,突然顿住了,车夫在外头不悦道:“殿下,前面好像有人争执起来,把道儿给堵住了。” 平川在外立刻道:“殿下,要不要属下带人去清路?” 薛见为人淡漠,自然不爱管这等闲事,就听平川又咦了声:“中间站着的那个好像是李氏殿下?”其实李兰籍有爵位在身,他们不习惯用本朝的爵位称呼他国人,只以李氏殿下呼之。 阿枣一腔凑热闹的热情为之一熄,薛见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阿枣,忽的笑了笑;“你想去凑热闹吗?” 阿枣很想说不要,但是现在说不想又有点太刻意了,挤出一个她自己都不相信的笑容来:“想。” 薛见让车夫停车,带着她走进人堆儿里,他风采卓绝,走过之处人们自动让道,阿枣此时已经能听见动静了,她踮脚往里看,就见一个高壮汉子和一个娇柔女子半跪着,高壮汉子被打的皮开肉绽,仍是牢牢护着身后女子,李兰籍就骑着高头大马在两人对面,神态自若,静好如少女的面容上甚至还有一抹悠然笑意。 高壮汉子身形一晃,女人伸手扶住他,哭叫道:“我已经把卖身银子还给你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李兰籍偏头笑着,神态天真,似乎觉得此情此景很有趣,他身边的随从替他开了口,啐道:“你是我们殿下府上的宠姬,殿下没说放人,你凭什么敢跟野男人跑了?再说你一个姬妾哪里来的银子,还不都是我们殿下赏的!” 众人听说是个逃奴私奔的故事,都没了兴致,转身走开了倒是那被打的头破血流的男子开了口:“赎身的银子,是我一点点挣回来的,跟你们没有半分干系!你们凭什么当街打人!” 随从狡黠一笑:“原来你们早就开始勾三搭四了!”汉子怒声道:“休得胡言,他是我亲妹子!你们当街打人,枉顾王法,有本事今天就打死我,不然咱们公堂上见吧!” 阿枣不由得闭了闭眼,这人也太不会说话了。 此时人群散尽,露出站在人堆儿里站着的薛见和阿枣,他唇边又泛起笑意,眼里闪过一抹光彩,终于开了口,声音轻柔却不显得娘气,有种别样的清朗,轻轻一笑:“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充英了,越是看见硬骨头,就越是想把他的脊梁一根一根的掰折了。” 阿枣脸色难看,深深地吸了口气,这话不光是说给那汉子听的,也是说给她听的。 李兰籍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呢?阿枣原本以为男主就够鬼畜了,没想到李兰籍这个终极鬼畜超级变态抖横空出世,行事恣意妄为,视人命如草芥。 传说他曾经有一位容貌绝丽的异族宠妾,有一双天空般耀眼的颜色眼眸,原本爱如珍宝,宠的犹如手中日月,结果不知道是那位宠妾得罪他了还是怎么的,他说他喜欢她的一双蓝眸,想让蓝眸永生永世陪着她,于是生生挖下了那宠妾的眼睛收藏。 他的行事恣意,六分是性格使然,还有一般是演给长贞帝看,李兰籍是后周的唯一嫡子,敌国的嫡子如此荒淫无道,对于庄朝自然是件好事,长贞帝还私下吩咐过,只要李兰籍做的不太过,旁的事儿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越想越是汗毛倒竖,忍不住轻声道:“殿下” 薛见转头看了她一眼,竟有些安抚之意,李兰籍已经骑马过来了,他在马上道:“四殿下?” 薛见充耳不闻,平川配合得当,重重一跺脚,厉喝了几句,也不知道他使得什么法子,李兰籍骑着的骏马突然长叫了一声,发起疯来,李兰籍一时不察,险些被摔下马,虽然及时稳住了身形,但差点半跪着下来。 薛见负手而立,这才把目光落到他身上:“看来李殿下不太知晓我们庄朝的礼仪,我们从不骑在马上和人说话。” 李兰籍站稳了身形,笑容凉薄,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产生了见到同类的厌恶感。 李兰籍看了眼已经被边缘化的兄妹俩:“殿下是为他们求情的?” 薛见挑眉道;“路过而已,你若是能放人最好,两人身为庄朝子民,就算犯法了也自有官府审理。” 意思就是你非庄朝官府,无权处置这二人,这话说的相当不客气,阿枣愣了一下,没想到现在两人竟然就杠上了。 李兰籍似是不以为意:“既然殿下求情,拿我就看在殿下”他目光从阿枣身上掠过,笑的别有深意:“和沈长史的面子上,放人。” 薛见道:“李殿下认识我的长史?” 这话怎么这么别扭呢?阿枣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见李兰籍笑的无辜中带着不怀好意:“不止认识。” 李兰籍坑人根本不需要理由,阿枣皱眉:“我怎么不记得和殿下相识。” 李兰籍轻笑不答,倒显得阿枣在故意撇清关系。 他在金钱河边见到她的时候,其实没有认出来,还是薛见今日在宴会上才识得的,所以派了下属试探一二。 阿枣听了也不由惊疑起来,难道沈丝丝真的和李兰籍是旧识?看书里似乎也不是没可能。 李兰籍虽说鬼畜,但倒还干脆,直接命手下把人放了,薛见淡然看着阿枣;“说吧。” 说个鬼啊!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而且李兰籍明显看她不爽! 她喃喃自语:“我调戏过李殿下?” 薛见若有所悟地‘哦’了声。 阿枣反应过来激动道:“我开个玩笑啊殿下,您不会真信了吧!” 薛见:“呵。” 阿枣:“” 阿枣暗暗自我反省,边疑惑道:“原来您不能碰樱桃?难怪您迟迟不肯碰那杯果酒呢,我以为您只是不想喝果酒。” 薛见勾了勾唇,突然凑近了在她耳边轻声道:“表情和言谈都很像真的,要是撒谎的时候手不乱动就更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