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负轮回剑》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章 越女剑千里追凶 新雪初霁,满月偏头。 大地上,一溜烟过去的是一望无际平铺的皓影,如江水趟了白花花的银子,在月光与雪色之间微微悠扬的雪花点点,络绎不绝如昆仑山的云高、蓬莱三仙岛的海深。 一条九尺宽的驿道,从北向南蜿蜒盘旋而过。 驿道两边,寂静得只能听见窸窸窣窣的雪花敲落在这一棵又一棵皲裂的松树皮里、缓缓停留在晶莹剔透的松针上。 驿道,穿过眼前这一片排列横竖整齐的松树林以后,一时之间又豁然开朗了。 在月光与雪色之中,一树又一树嫣红而又盘根错节的梅花,有怒放的、有含羞的、有碾落成泥更护花的,让雪色多了三分娇滴滴的妩媚、让月光添了七分光彩照人,宛如一个又一个翩翩起舞的少女,如痴如醉如梦如幻! 一匹黑色的高头长鬃大马,从驿道由北往南疾驰而来,四蹄飞扬伴了飘逸如瀑布四溅的马尾。 马背上,是一个青色道袍、身子微微前倾的道士。 这一个道士,左手紧握了一柄五尺长的天师剑。 天师剑,剑鞘颜色如生铜,在雪色与月光下,泛起了陈旧的一阵黄金光芒。五节连环的剑柄下,一身剑鞘隐起的符文中还夹杂了日月星辰。 黑色的马缰绳在道士的右手手心绕了两圈半,一身疾驰飞扬的道袍上头挽了一个花白的道髻,花白的道髻下是一张方方正正的、经历了岁月沧桑的脸颊,风尘仆仆的面部上除了两道花白的双燕眉之外,没有八字须、也没有三绺长髯,光秃秃的像风吹过的万里黄沙之丘、又如瀑布下经年累月冲刷的鹅卵石,好似一毛不拔,要拔也只能拔双燕眉和道髻! 黑色的高头长鬃大马,在雪夜下的驿道上,留下了一串急促南下的足迹。 这一个道士,腿上的云袜一鼓,脚上的双尖翘头方履往马蹬上一沉,右手马缰绳一悬,如十万火急如律令般的狂奔! “驾,驾,驾……” 这一个道士,急促的三声,如巍峨的山坳中、道观里三成的黄钟大吕之音,声音中尽如喷涌而出的清澈井水一般,满满的夹杂了焦躁与不安,好似将有大事发生! 雪色,泛了皎洁;月光,长空高照;梅花,千姿百态。 这一个道士,坐下黑色的高头长鬃大马虽然跑得快,也算是一等一的一骑千里良驹,但是人在雪花纷飞之地路过,那有片雪不沾身的道理。驿道上留下了多少马蹄印,道士和黑色的高头长鬃大马身上大约就藏了多少雪花点点。 就在这一个时候,从道士身后追上来了一骑旋风白马。 旋风白马与驿道两边已经有三寸厚的积雪,好似更像是这一方天地的主人,也更与这一方天地完美的融洽在了一起。 踢踏、踢踏、踢踏,…… 追来的这一骑旋风白马四蹄飞奔的速度,不比道士胯下黑色的高头长鬃大马慢半个节拍,看样子也是一等一的千里良驹。 在旋风白马的后背上,是一个玄色干练服饰的女子,虽然头戴了一个齐肩宽、齐下巴三寸高的玄色面纱斗笠,但是根本也掩饰不了女子的瑰姿艳影。 这一个玄色女子,腰中带的右边还挂了一个玄色玉斗,玉斗在旋风白马的狂奔中极速后退,几乎要直线平了驿道地面。 这一个玄色女子,微微前倾的身子,一双通体玄色靴子在马蹬上一沉,右手绕了一圈半的玄色马缰绳,一时拉直如屋檐下飞流直下的雨水;左手紧握了一柄三尺长的越女剑横放于胸前,在越女剑通体玄色的剑鞘上,每一面都镂空镶嵌了如北斗七星、黄豆大的绿松石;在剑柄处,一面镂空镶嵌了一颗拇指大圆形的水晶石,一面又镂空镶嵌了一颗拇指大半月形的水晶石。 这一个玄色女子,急忙止住的旋风白马,旋风白马发出了一阵急促的撕裂声,从斗笠下又传出一阵中气十足且响亮的声音,对黑色的高头长鬃大马上的道士骂道:“老杂毛,你就是一个十恶不赦之徒!今天,你还想往那里逃?别以为我是一个女人,我就不敢杀你!……” “我追了你三天三夜,即使追到天涯海角,手中越女剑不会饶你一丝半毫!……” “……” 这一个玄色女子,胯下的旋风白马距离道士黑色的高头长鬃大马此时只有百步之遥,在落落大方飘飞的、雪花点点的月色下,刚才这一连串的骂声,重重的打破了这一方世界原本的宁静。 “吁吁,吁吁,……” 这一个道士,右手突然猛烈的拉直了马缰绳,一对儿云袜内扣夹紧了马蹬,黑色的高头长鬃大马一阵急剧的撕裂数声之后,两只刚劲有力的前腿猛烈的腾空了六尺高,旋即又极速的调转了马头,马脑袋愤愤的出了三口粗气。 这一个道士,左手中的天师剑急忙斜持于胸前,又万分不悦的正面回骂女子道:“别你为你是一个女人,贫道就怕了你!……” “先师孙秀曾言:人法地,地法天,天地无法无天;为无为,天下之事无不可为;儒生以文乱法、墨家以武犯禁!……” “幽嫣谷上一代的男人通通都死光死绝了,奈何上天有好生之德,墨家余孽才让你们苟延残喘至今,看来幽嫣谷是活得不耐烦了!如果不想活,贫道就成全你!……” “在幽嫣谷主之下,你们这一辈弟子,北斗七星剑阵,贫道还怕它三分!如今,你一个孤零零的女流之辈,贫道何怕之有?……” “……” 这一个道士,正一边全力反唇相讥玄色女子的时候,腿上的云袜又心翼翼的沉了一沉马蹬,大腿又夹紧了马腹,左手斜持的天师剑剑柄更靠近了右手中的马缰绳,胯下黑色的高头长鬃大马徐徐往玄色女子行去。 这一个玄衣女子,也不甘示弱,左手中的越女剑靠近了右手的马缰绳,胯下的旋风白马,也缓缓的向道士步了过去。 这一个玄衣女子,听道士一连串刺耳的话语,又接着反骂道:“我呸、我呸、我呸呸呸!还说什么先师孙秀!你们这一些欺师灭祖的老杂毛,还要我们幽嫣谷的墨家弟子出来主持公道。这是朗朗乾坤的世道,容不得你们这一些败类,……” “刘文之,你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老杂毛!你和十恶不赦的老秃驴释远,在这三个月里,你们杀害了多少武林中的英雄豪杰?……” “枉自你们还是修道修佛的人,两个臭味相投、十恶不赦的僧道,臭名昭著的‘僧道双煞’!……” “……” 玄衣女子,一边对道士刘文之大骂的时候,一边又警觉的注视了刘文之的一举一动。 确实,玄衣女子马不停蹄的追了刘文之三天三夜,从孟婆江北岸数千里,一直追到孟婆江南岸数千里,千里追凶,胯下旋风白马已经快要到强弩之末的地步了! 刘文之听了玄衣女子的辱骂,并没有一副怒火冲天的样子,反而沧桑的脸上掠过一丝诡异的微笑,而后又仰头变为哈哈大笑,用左手中的天师剑剑鞘,指了玄衣女子阴阳怪气的骂道:“可惜,实在是太可惜了!女流之辈,始终就是女流之辈,头发长见识短!……” “幽嫣谷上一代的男人要没有死光死绝了,不然的话,还可以与贫道的白莲社共图大业!……” “城头迭变皂旗招,只有大破之后才有大立。贫道刘文之,只是顺天应人救天下万民于水火,黄天当立之时,即是九五之尊!……” “幽嫣谷七弟子陈英,贫道万分欣赏你的执着。追了贫道三天三夜,如今天知地知、你知贫道知,不如投靠白莲社为内应,将来少不了你的好处,……” “白莲社正在用人之际,将来幽嫣谷主之位非你莫属!你要好生的想一想,幽嫣谷主百年之后,有七大弟子,若没有外力,谷主之位怎么也轮不到你的头上!……” “……” 刘文之,一边缓缓说来,与玄衣女子陈英已在十步之外。 自古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更何况像嫉恶如仇的幽嫣谷墨家弟子。虽然陈英戴了面纱斗笠,但是从面纱斗笠里传出来的、斩钉截铁而又决绝的两个字,打消了刘文之收买陈英的最后一丝幻想! “休想!” 刘文之,听了陈英这两个冷冰冰的文字,面前像有一堵十万八千里高、十万八千里远的墙;又如冷冰的两只冰块,掉地上碎了一地,着实心碎了一地! “哈哈,哈哈!雪月同天,天生异象。贫道这就送你上天,……” 刘文之,诡异的脸色突然一阵大笑,就在大笑刚起的时候,双尖翘头方履从马蹬上一掂,又轻轻一个跃身,丢下马缰绳,双脚直上马鞍,左手持了剑鞘,右手旋即拔出一道寒光的天师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章 越女剑初露锋芒 陈英,面纱斗笠下警觉的双眼一点儿也没有含糊,玄色靴子突然一沉,轻轻跃上旋风白马的马鞍后背,右脚又一掂,剑鞘上前右手极速出剑,一道寒光直袭刘文之! 两道剑光上的寒光,映了飘飘悠悠的雪花点点,在雪花点点之间上有一轮圆月、下有纷纷梅花。 雪花点点,悠悠扬扬才不管这一场是非;月影高照也管不了谁对谁错,是非成败转头四大皆空;嫣红梅花落,来年春暖枝先发! 雪花点点,恰似无情;月影高照,更似绝情;梅花千放;好似冷漠中的薄情!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刘文之,你去死吧!” 陈英,右手剑锋如箭直袭刘文之率先出手的天师剑。 陈英,是幽嫣谷主最的一位女弟子,也是幽嫣谷主最为操心的一位女弟子。 幽嫣谷主,座下大弟子慕容太白已经和二弟子贺兰佳琦、三弟子虞丘凌薇共结秦晋之好,复兴慕容氏去了;四弟子刘一腾、五弟子刘一虎、六弟子刘一跃三兄妹已回孟婆江南为国尽忠效力。 幽嫣谷其中六大弟子已经有了各自的去处,继续发扬幽嫣谷墨家的“天志”精神,还天下一个太平。 陈英,只是幽嫣谷主行走江湖时,偶然拾得的一个弃婴。 在幽嫣谷主拾得陈英的襁褓里,除了留下了一张姓元的字条之外,并没有留下任何关于陈英亲生父母一丝一毫的线索。 虽然,当时幽嫣谷主陈旭嫦守了心中的那一个未亡人,并未再成亲嫁人,为了行走江湖方便,弃婴只好当成陈家人取名:陈英。 陈英,自幼随了幽嫣谷主在幽嫣谷苦练越女剑法。在这一个世界上,陈英把幽嫣谷主当成了、也是唯一最亲的一个人。 陈英的师兄师姐们各自有了各自的去处,当陈英越女剑法大成之后,一个人常扮江湖侠客,为不平之事仗义出手。 就在三天三夜前,陈英一个人策马路过胭脂亭,在胭脂亭不远处的太虚道观却见火光冲天。 像这种一方有难的时刻,怎么少得了陈英英姿飒爽的身影! 陈英,一阵狂奔跑马,旋风白马一阵急促的撕裂声之后,便停在了火光冲天的太虚道观前。 太虚道观,是真的没法救了,大火火势正如日中天。 陈英举目四望,太虚道观周围也没有一条河流、一个鱼塘,虽然在胭脂亭边有一弯清澈的泉水,但是远水实在救不了近火。 最主要的是,即使有河流、有鱼塘,没有大活人救火,即使杯水车薪也是白搭! 太虚道观的熊熊大火,是白莲社弟子故意纵火焚烧的! 就在太虚道观里噼噼啪啪、浓烟滚滚的大火中,一时之间还冲杀出了许多一身青色道袍、青色发簪道髻、手持长剑的白莲社弟子。 这一些白莲社弟子道袍上血迹斑斑、长剑上滴血成河。 太虚道观,不但是被白莲社弟子故意纵火,还是被白莲社弟子有计划的无情屠观杀人! 白莲社弟子一见陈英,也都认识陈英,还听闻过大名,自然不分青红皂白纷纷冲杀了过来,眼中尽是无穷无尽嗜血的杀戮。 陈英,旋风白马一纵,长剑出鞘一阵寒光,在太虚道观的大火前八进八出,三下五除二就杀散了这一些杀红了眼的白莲社弟子。 正当陈英杀散白莲社弟子的时候,从太虚道观里策马奔腾出了刘文之,身后还追出了一个血迹斑斑、脑门额头凸出许多、斜挎了一副算盘的太虚道观弟子。 就在太虚道观弟子纠缠刘文之的时候,刘文之胯下黑色的高头长鬃大马一个猛烈的后抬腿,一脚踢飞太虚道观弟子十步开外。 都说: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陈英马缰绳拉直一抽,猛烈的极速调转马头,手中越女剑直奔刘文之后脑袋极速刺去。 当时的刘文之误以为太虚道观请来了幽嫣谷墨家的弟子。 刘文之,对幽嫣谷主多少还是有一些忌惮的,但是在太虚道观中完成了纵火灭观杀人,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越是纠缠不清越是不利。 刘文之,一路从孟婆江北的太虚道观狂奔向南跑了三天三夜,终于知道了只是幽嫣谷七弟子陈英一人而已,顿时心宽了许多。 眼前,在这雪月同天的这一方世界里,貌似没有更多的人,这一场一对一的打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也是江湖中一成不变的规矩。 刘文之,手中天师剑奔袭陈英的时候,还反口大骂道:“去死的是你吧!幽嫣谷的无知女流之辈,贫道为你打开了天堂的大门,你却要送死,贫道这就送你一程,……” “看剑,……” 刘文之大呼”看剑”的时候,陈英手中的越女剑已经和接上了天师剑的剑肚。 雪月中映了寒光的长剑,在空中闪出了撞击的点点白光,剑身上附着了手臂上各自的全部力量。 “笑话,还不知谁送谁呢!” 陈英和刘文之,在马鞍上飞跃悬空的那一刻,各自手中的长剑并没有伤着对方身体一寸肌肤。 陈英,左手中的剑鞘又如剑一般往刘文之的咽喉处刺了去。 刘文之,往后弯腰低了一个脑袋的高度,躲过了陈英袭击而来的剑鞘,天师剑并没有减去一分一毫的力量。 陈英,玄色靴子突然猛烈一踢刘文之的云袜,好似当成了驿道上的支撑点,顷刻之间又猛收回了长剑上的力量,右手五指一旋、长剑反手一拨、划向刘文之的脖子。 刘文之,被陈英防不胜防的这一踢,然后又是长剑寒光一划,一时间竟然失去了身体平衡,极速的往驿道北边狂奔了三步,跑去了陈英的旋风白马三步之遥。 咴儿、咴儿、咴儿,…… 旋风白马,一阵响彻云天又急促的撕裂声,还猛然抬高两条前腿似有万钧之力,如泰山压顶一般往刘文之的道髻上踏了下去。 刘文之,警觉的躲开了旋风白马双腿,飞身一跃,极速远离了九尺宽的驿道,立在了驿道外三尺的一株梅花树下。 陈英也收住了身子,极速立在驿道上,手中长剑斜持右手,目光斜视了一脸惊愕的刘文之。 “老杂毛,脖子都见红了。这下看谁送谁去死!……” 陈英剑锋中的寒光,一时如寒冬的冰锥冰凉了刘文之的后背,从涌泉穴一直凉到了百会穴。 刘文之,在三天三夜前的太虚道观里,已经用尽了全部功力和太虚道长大战了一场。 虽然,天师剑最后还是一剑结果了太虚道长,刘文之在打斗中只掉了道髻上的青色发簪;但是,一路向南马不停蹄的三天三夜里,确实消耗了不少的体力和功力。 一路狂奔向南,在三天三夜的日子里,两个人都是滴水未沾、颗米未进。这非一般的道士所能为,也非一般的江湖侠客所为。 刘文之是心怀四方天下,将来某一天要黄天当立、即九五之尊的白莲社的道士;陈英是幽嫣谷墨家以“天志”为己任的江湖侠客。 刘文之,自然知道幽嫣谷主门下的所有弟子都是用剑的一等一高手,还深得墨家剑法玄妙之处,女弟子更以越女剑法名扬天下。 刘文之,自然还知道越女剑法以出招快而稳、稳中有准、准中有狠著称,刚才陈英不经意的一招,竟然就这样简单的落了下风。 刘文之,顿时明白了释远曾经的交代:如果遇见了幽嫣谷的人,尽量不要纠缠。 如今,刘文之是被幽嫣谷墨家纠缠上了,也只有用天师剑的实力来摆脱眼前不利的局面。 刘文之,在驿道外缓缓的呼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吸了一口气;再缓缓的呼了一口气,然后又缓缓的吸了一口气。 三天三夜来,刘文之只有在这一呼一吸之间,用呼进去冰凉而又潮湿、夹杂了雪花点点的空气,算是补充了一滴水、两滴水,…… 刘文之在呼吸之间,左手在脖子上轻轻的摸了一圈,放在了紧盯陈英的视线中,左指上确实有一抹斑驳而又稀释了的血迹。 刘文之,突然无名火起,堂堂白莲社一社之主,竟然被幽嫣谷主最的女弟子陈英伤了,这要是传出了江湖,不用说白莲社众弟子会背后戳脊梁骨,连刘文之现在都觉得是奇耻大辱、还丢人现眼! “一剑之仇,贫道都记下了。贫道定要胜了越女剑,……” 刘文之又说时,左手半握了如铜的剑鞘,右手平肩了天师剑,在雪月中尽是杀气腾腾,左步右行、右步左行往陈英刺了过去。 刘文之,急促的脚步在雪地里踩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身后的梅花瓣纷纷悠悠而下,梅林枝条上毛绒绒的雪花如烟如雾而洒。 “老杂毛,你伤人的时候,想过被伤的感受吗?这一次,也让你尝一尝什么叫一剑封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3章 越女剑再露锋芒 陈英,右手越女剑突然一式“青龙舞凤”,剑中的寒光映了雪花点点、纷纷梅花瓣,更有泼洒的雪雾。剑光极速左右摇晃、旋转,像是一条盘旋的青龙、一尾翱翔的彩凤,更像有十轮圆月、百轮圆月之光,如镜子照亮了刘文之一双瞳孔急剧放大的眼睛。 陈英,微微前倾而又半弓了的身子,一阵扎实而又轻盈的碎步,也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极速与刘文之奔杀了过去。 在陈英嫉恶如仇的眼神中,代表了三天三夜前太虚道观死去的道友心头之恨,似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不劈了刘文之为武林除害,江湖中不知道会多了多少无辜亡魂。 陈英,手中的越女剑,使出的越女剑法一定要结果了刘文之。不然,没法与幽嫣谷主交代,也没法与江湖中的武林人士交代。 “无知女流之辈,休要放肆!还想一剑封喉?让贫道来教一教你,别步了太虚道长的后尘!……” 刘文之,右脚双头尖翘方履在雪地边里突然一沉,又一个极速纵身,身子弯腰三尺,使出了一招“乾坤一掷”,天师剑平肩于前,天师剑剑锋上的寒光如利箭平刺去了陈英的咽喉。 刘文之以为,天师剑也要像要了太虚道长那般要了陈英的性命! 当! 在雪月下的一声脆响,陈英左手的剑鞘一时横于胸前,剑鞘抵住了天师剑剑尖,身子又微微侧身一斜,错开了刘文之的剑招。 陈英,见状极速收了“青龙舞凤”的招式,手中越女剑在右手上下一翻手,由下往上一式绞剑,在刘文之的脖子上又抹剑了去。 刚才这一招“青龙舞凤”,只是陈英引诱刘文之判断失误的虚晃之招。剑招,虚虚实实才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绞剑之后的抹剑,才是伤人致命的绝杀之招。 越女剑在刘文之脖子处,绞杀之后的一抹剑,刘文之大惊失色,徐徐又后退了三步。 “老杂毛,你又见红了!……” 陈英,银铃一般的声音,声音中尽是十足底气。 幽嫣谷墨家剑法,女弟子使的越女剑法早就名扬天下了!墨家剑法可不仅仅只有越女剑! 只是,现在幽嫣谷只有七弟子陈英一人行走江湖打抱不平,故而越女剑大名传得更远。 刘文之,又气又急,一时领教了越女剑在近距离的凶险无比,不能再让越女剑近身了。只可远攻,不可近战,也不能恋战。 刘文之,天师剑在手中一旋,突然右脚双头尖翘方履一个猛烈而又极速的扫堂腿出去,雪花点点夹杂了梅花花瓣纷纷如烟而起,天师剑往陈英的腰部又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凶狠的横砍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陈英一个麻利的后空翻,后退三步躲过了天师剑的横砍,旋即往后又一跃,跃上了身后一棵弯曲如弓的梅花枝丫上、如荡了花丛中的秋千。 刘文之,见天师剑又横砍落了一个空,还见陈英后退跃上了梅花枝丫,以为陈英怕了天师剑,急忙三步上前追了过去,天师剑伴了剑鞘架在了身前,奔到了陈英立上的那一棵弯曲的梅花枝丫下。 陈英,好似无视了刘文之的存在,只是身子先向下一沉,而后又一个跃身,跳到了临近的一棵弯曲的梅花枝丫上继续荡了秋千。 刘文之,追到第一棵弯曲的梅花枝丫下时,梅花枝丫刚才被陈英用力一沉,枝丫如荆条齐刷刷的打在了刘文之的头上、脸上、身上,一时之间雪绒纷飞、梅花花瓣零落,像花雨、也就是雪雨。 刘文之,被梅花枝丫反弹一击,击散了头上的道髻,脸上即刻现出了三条或长或短、或青或红、或粗或细的伤痕,像是一个被人揍打的孩子,花白的头发在雪花点点与梅花花瓣飘悠中凌乱了。 “老杂毛,这才是十足的杂毛!嘻嘻,嘻嘻,……” 陈英,见披头散发的刘文之,像孟婆郡城墙边上的那一些邋遢的乞丐,一时忍不住笑出了声。 “老杂毛,老子曰:上天有好生之德。像你这样的十恶不赦之徒,血都是脏的,还是自裁吧,免得脏了本姑娘的手中之剑。……” “老杂毛,你打不过本姑娘,你还有什么脸面去见白莲社的那一般乌合之众?趁天黑,从这一个世界上消失吧,也算功德一件!……” “哈哈,哈哈,……” 陈英言语之后,爽朗的笑声在雪花点点与月下梅花之间,像湖心的水波荡去了百里之遥。 陈英一脸的得意,看披头散发的刘文之,一脸猛烈的火气又是一脸强大的怒气。 “贫道,与你拼了!……” 刘文之,天师剑在雪地里用力一挑,而后又用力一拨,一团泥土夹杂了雪花与梅花树丫上的陈英极速飞奔砸了过去,一团、两团、三团、四团、五团,…… 此时的刘文之,手中的天师剑更像是一把锄头、又或者像是一柄铁锹,泥土团子好像一个又一个的飞火流星,直击了梅花枝丫上的陈英,近战不能、只得远战。 刘文之,在心里嘀咕一阵,只要陈英在慌乱中失去了一点儿的方寸,自然就有了可乘之机;只要有了可乘之机,那就有取胜之法。 “哟哟,老杂毛,本姑娘才没空和你饿着肚皮打雪仗。……” “啧啧啧,不愿意自裁,那本姑娘就亲自来取你项上人头!……” “……” 刘文之,一时之间又愣住了两个眨眼的功夫,只怕越女剑近身才出此下策! 这倒好,如果越女剑剑招主动攻杀过来,不真的就要被越女剑一剑封喉了? 刘文之,心有不甘! 刘文之,半蹲了马步,左手如铜的剑鞘、右手寒光的天师剑,目视了陈英一个燕子翻身,玄色靴子在如弓的梅花枝丫上一沉,如张弓搭箭射出的利箭一般,人剑合一直刺刘文之正方的咽喉。 陈英手中越女剑如针尖似麦芒,让刘文之无所适从。 刘文之,在慌乱不堪中,右手中的天师剑在左脸前晃了一次,又在右脸前晃了一次。 刘文之真的是慌了一地,这一次还是拿不准陈英的剑招,会不会又如刚才的虚晃一招? 刘文之,确实也急了。而且,在脑门上、脖子里、手心里,急出的都是战战兢兢的汗水,不但是汗水,还是带了温温咸湿的虚汗! 刘文之一脸的虚汗,在月光中映了一个又一个缩了的圆月;更在雪花点点中,虚汗急促的变为了一身冷汗,冰冷了炽热的心肝脾肺肾,向上凉到了花白的长发、向下凉到了冷冻了的脚底板! 就这样要凉凉了? 刘文之,在心里嘀咕了一万个不愿意、还一万个不舍得! 白莲社不能没有了刘文之,刘文之也不能没有了白莲社。 “啊,啊,啊,……” 刘文之,急促的抬头向天,像是一只猛烈的饿狼猛虎,又是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嚎叫! 刘文之,在抬头的嚎叫之际,一头花白的散发在雪花点点中、在月色下的皓影里,宛如就是一只在案板上待宰的大活鱼! “天啦,天啦,天啦!……” 刘文之,极度的不甘心却又如无可奈何花落去。梅花花瓣如果落地了,来年的梅花花瓣更加美丽。 只是,刘文之如果被陈英一剑封喉,不要说来年,就连明天一大早的旭日东升,或者说现在头顶的满月落山都看不见了! 刘文之,眼睁睁的瞪大了灯笼一般的眼珠子,却又是万般无奈中的无计可施,只有在心里反反复复嘀咕:如果能活过今夜,以后不但是刘文之,还有白莲社所有弟子,都得离幽嫣谷弟子远远的! 就在这个时候,刘文之突然发现黑马与白马,在惊恐万分的一阵又一阵“咴儿、咴儿”的撕裂声,撕裂声经久不停,在驿道上来回不停的狂躁跑动着。 紧接着,驿道上下颠簸如孟婆江中六月暴雨后的江水,驿道远处松树林里摇晃出了一阵又一阵的霜雪白烟;驿道近处的梅林里是一阵霜雪白烟中还夹杂了纷纷的落花,花雨洒红了白雪皑皑之地。 刘文之,心中为之一惊:雪月同天,天生异象,此时此刻还发生地震了啊! 就在刘文之心惊时,陈英手中越女剑刺去刘文之咽喉的时候,因为突然而来的地震,虚晃了一下身子,越女剑一剑刺中了刘文之的肩膀,刘文之反手天师剑一挑,也直刺去了陈英的咽喉。 刘文之心里明白,这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打斗,幽嫣谷陈英要刘文之不得好死,白莲社刘文之也要陈英不得好活! 就在刘文之反手天师剑一挑的时候,陈英一个侧身翻,因为地震波动,竟然没站稳,重重的摔在了雪地里。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刘文之反手天师剑又极速与陈英胸前刺了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4章 刘文之落荒而逃 地震,还如大浪淘沙般的急剧无节制、无规律的上下、左右波动不止! 驿道,像一条九尺宽的深色缎带,来回上下、左右似一个总角孩童那般调皮的蹦蹦跳跳;又好似一望无际的大江中一艘无依无靠的木船,随波逐流、随风飘荡。 驿道,两边花枝招展的梅林,在雪花点点的月色下,悄无声息的地震一来,雪绒花纷飞、嫣红梅花纷飞,又是一场突如其来且更为猛烈的花雨中夹杂了雪雨。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刘文之手中映了跳动寒光的天师剑刺向陈英胸前的时侯,是一脸极度得意,还咧嘴一阵轻蔑的嘲笑道:“啧啧啧啧,贫道以为幽嫣谷墨家的弟子都长了三头六臂,原来还是和贫道一样,长了一个脑袋两条大腿,该有失足的时候!哈哈,……” “幽嫣谷七弟子陈英,你命中注定有此一劫!今天,就让贫道送你上天,……” “……” 陈英,见天师剑上下满满的寒光中尽是无穷无尽的杀气,反手倒提了越女剑想反击,那知道脚下的地面经过刚才你来我往的打斗,蓬松而又“咯吱咯吱”的雪地,被踩成了一团又一团的冰溜子! 雪地里的冰溜子,是越踩越滑、越滑越溜,只要滑溜的一开始,就好似一只极速旋转停不住的溜溜球,完全不能由人控制。 陈英,脚下湿漉漉的玄色靴子在一团又一团的冰溜子下,左右来回一滑,身子不平衡一个歪斜,又反了一个方向跌倒在地,完全在冰溜子上失控了! 陈英,一边急忙连滚带爬,又一边如醉酒了的汉子一般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万幸还躲过了刘文之天师剑的这一剑刺杀。 正当陈英连滚带爬的时候,刘文之好似捉住了陈英这一连串的破绽,心中突然豁然开朗又天高云淡般的像喝了一罐子的蜜糖,甜得发腻、腻得神采奕奕。 刘文之,虽然追了上去,还近身了陈英,但是陈英手中的越女剑并没有使出该有的剑招。 刘文之,一时的激动与欣喜万分,感觉幽嫣谷陈英的死期貌似就在眼下的这一时半刻之间。 刘文之,已经顾不得天师剑的剑招了,只要连滚带爬的陈英站稳身子之前,从陈英后背心一剑捅下去,效果也是一样的! 刘文之,天师剑只要够着了陈英的后背心,只要用力一捅,天师剑还要用力的旋转半圈,致命的效果不比一剑封喉差多少! 刘文之,看眼前这光景,心中那一颗早已热血沸腾的心,在三天三夜中得到了最爽快的一次释放。 刘文之自以为,今夜只要杀了陈英,白莲社的宏图大业就少了一个绕不过去的牵绊,像陈英这样的绊脚石,越少越好! “白莲社千秋万代,该死绝的幽嫣谷墨家弟子,……” “你,去死吧,……” “……” 刘文之,一边用天师剑像长矛一般直刺去了陈英的后背心,又一边用了底气十足的轻蔑之言诋毁幽嫣谷的墨家弟子,像是顷刻之间就能了结了陈英的性命。 咴儿、咴儿、咴儿,…… 一阵急促狂奔的马鸣,从刘文之的耳朵根处突然响了起来。 这一阵急促而狂奔的马鸣声响过以后,一阵呼啸而过的风声从刘文之的耳朵后背如流星一闪而过,在冰天雪地的世界里还能感受到风声里一阵轻微暖暖的温度。 嘭、嘭! 重物与重物的猛烈撞击声,虽然没有金属与金属之间的撞击声那么嘎巴脆,也没有金属与金属之间撞击那般火花四射;但是,这一阵撞击声却不亚于从十层楼阁上扔下了一张桌子、或是一把椅子、或是一抚案台! 这一次突如其来的撞击声,是刘文之披头散发的后背,被陈英的旋风白马两条刚劲有力的前腿,如泰山压顶一般的重重一踢! 坐骑救主,刘文之的心肝脾肺肾顿时一阵猛烈的撕裂! “咳咳,咳咳,咳咳,……” 刘文之,被旋风白马偷袭的重重一踢还如当头一棒,让右手中的天师剑一时好像失去了八分力道与九分的速度,顷刻之间就像一只着了秋霜的茄子、着了狂风暴雨的一树花朵、被邻居家饥饿至极的猪拱了一地的白菜,更是心碎了一地! 扑通~ 刘文之,正在万般锥心的咳嗽之际,一时缓缓的失去了力道与心情,双腿像是遇见了刘家列祖列宗一般,不由自主的跪在了雪地。 噗嗤,噗嗤,…… 刘文之,实在没有忍住心中如撕裂了的心肝脾肺肾,一股咸湿而又急躁的热血匆匆涌上了心头、极速夺口而出,猛烈的喷射去了眼前三尺之外,血迹染红了两块酒壶大的雪地,在雪花点点与月光下更像是两朵初现的昙花。 刘文之,感觉眼前的事物开始旋转,开始更为猛烈的旋转,此时整个地面不像起伏了的江波,更像是要翻滚了的百丈海浪! 刘文之,被陈英的旋风白马重重一踢,倒并没有被踢昏失去了神智,好歹也是江湖传闻的“僧道双煞”,如果就这样被区区一匹马踢昏了,还真不配这一个“煞”字! 在刘文之眼前旋转的,是越来越猛烈的地震,在地面如海浪一般晃动之间,还能清晰的听见远处的房屋倒塌声、巨石翻滚声、家禽家畜惊叫中夹杂了哀嚎声,更有一声又一声悲惨的男女老幼之声,……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地震,将有多少家中的父母妻儿看不见明天升起的太阳;也将有多少家中的父母妻儿在灾难之下一贫如洗。 现在的刘文之,虽然天师剑处在了陈英越女剑的下风,但是此时天师剑根本没法准确的去伤到陈英,陈英也根本没法再来取刘文之的项上人头。 刘文之,在心中只是微微的一笑,这突如其来的地震天灾之后,白莲社的弟子将会与日俱增,白莲社的宏图大业将迫在眉睫。 甚至,在刘文之的心中,更希望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地震,来得更猛烈一些、更持久一些! 刘文之,在心中正默默的这样嘀咕的时候,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地震确实更加猛烈、更加持久了! “啊,啊,啊,……” 这三声刺耳的惊叫声,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是陈英在越来越猛烈的地震中惊慌的失声了。 这么强烈的地震,像刘文之这样头发花白的老道士心中,几乎也是第一次遇见,更何况像陈英这样年轻的侠客,还是一个女人! 扑通扑通、噼里啪啦、稀里哗啦、叽里呱啦、窸窸窣窣,…… 就在这陈英和刘文之大约数百米之外,一座城隍庙在强烈的地震中倒了外墙、塌了围墙、摔了屋檐与房梁,一时之间月下的雪花中还夹杂了一层灰蒙蒙的尘土。 陈英,虽然在幽嫣谷苦练越女剑法的时候,像身体平衡也练了多少个日日夜夜;但是在地面强烈的摇晃波动之间、在滑溜溜的雪地上,还要保持身体平衡,确实没有眼下这样的机缘去苦练。 陈英,作为一个女人,失声是自然而然的第一反应,失声之后的片刻才是脑子清醒的时候。 “嘤嘤,嘤嘤嘤嘤,……” 陈英,一连串如梦醒似的奇葩呓语,终于从失声的惊叫声中找回了突然失去的自我。 陈英,左手越女剑剑鞘猛烈插入左脚下的雪地里、右手越女剑插入右脚下的雪地里。 陈英,一对湿漉漉沾了雪花点点的玄色靴子,在一肩宽的剑鞘与剑面之间,目光如炬注视了跪在雪地里的刘文之,又极速半蹲了马步像一个河中的船夫、大江上的渔夫、沧海里的摆渡人。 陈英,半蹲的马步随了地震剧烈摇晃的波动,一时也随了越来越猛烈的晃动,左右、上下跟了节奏一起晃悠了起来。 就在这一个时候,一阵比满月更为灼人双眼的光芒,从西边的天空中极速猛烈的斜射坠下,像是一颗燃烧殆尽的流星。 在光芒后面,长拖的尾巴上映出了一朵如烟如雾如梦如幻一般的白色莲花影子,极速往崩塌的城隍庙里又义无反顾的砸了下去。 刘文之,在地震中双手捉了剑鞘与天师剑,索性匍匐在了雪地上,像一只兔子又爬又跳的往远处躲闪开了。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刘文之,出过的汗比陈英吃过的盐,或许还真的多了许多! 陈英只是干瞪眼,一时虽然平衡了身子,但又没有十足的把握追出去取了刘文之的项上人头。 刘文之,像兔子蹦近了黑色的高头长鬃大马,一跃上马,拉直了马缰绳,任凭黑色的高头长鬃大马在驿道上急躁的狂奔。 刘文之,落荒而逃的时候,强忍住心中的疼痛,像是解脱了一般又高兴的大喊道:“白莲现世,白莲社千秋万代,……” 这一次,只尴尬了陈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5章 城隍庙中神算子 陈英,在天翻地覆的持续地震急剧摇晃中,眼睁睁的看着刘文之从眼皮底下溜走了,此时此刻,尴尬的就像是半截梅花桩、一根被抛弃了的枯木。 陈英,除了尴尬之外,心中还有许些不甘,毕竟饿了肚子追了刘文之三天三夜,还舍命恶斗了一场,要是没有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地震,刘文之性命不存! 奈何天不遂陈英的意,刘文之就这样落荒而逃了,只要再次遇见刘文之的时候,定取了刘文之的项上人头! 刘文之的项上人头在陈英看来就如探囊取物,如今给刘文之剩下的时日无多,那就只当是暂时寄存在了刘文之的脖子上,让刘文之的脑袋多塞几回酒肉罢了。 刘文之虽然落荒而逃了,但是地震在持续的加强,并没有一丝一毫要消退的迹象。 陈英,立在雪花点点的月下雪地里,伴随了地震波动上下、左右晃悠的时候,从倒塌摇晃的数百尺之外的城隍庙里发出了一阵长者的哀嚎声。 “哎哟,哎哟喂,……” 这一声声颤抖的哀嚎,入了陈英的心肝脾肺肾,好似有一把锋利的刀子刺捅了心肝脾肺肾,哀嚎之声像是要了一个人的悠悠老命。 陈英,十分纳闷了,心里自言自语的嘀咕道:“都这么强烈的地震了,还有人真不怕死、要待在屋檐下?脑袋瓜子比青瓦、砖墙还要硬气?真是不要命了,哎……” “真是可怜的叫花子,……” “……” 陈英以为,像这冰凉的大半夜,除了无家可归的邋遢乞丐会在城隍庙里过夜,大概没有谁了。 像如此强烈的天灾,与白莲社弟子为了一己之私、贪婪权欲的无端人祸比起来,天灾更让人不能左右、也更让人防不胜防! 陈英,是名扬天下的幽嫣谷墨家的七弟子,也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独行侠客,除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之外,更有一副古道热肠、侠义柔肠、菩萨心肠! “嘘嘘嘘,嘘,……” 陈英,晃悠了半蹲的马步,弓了身子一阵三长一短的口哨声极速骤起,像一道不可违抗的命令! 旋风白马,一阵“咴儿,咴儿,咴儿”的撕裂之声后,狂奔去了数百尺之外的城隍庙前。 踢踏、踢踏、咴儿,…… 旋风白马,在城隍庙外急促上下的踢蹬了刚劲有力的前腿,又一边往陈英这边出了几口猛烈的粗气,粗气中还夹杂了雪花点点以及灰蒙蒙的尘土。 陈英会意了,也顿时懂了:城隍庙里那一个哀嚎的长者,一定需要火速急救! 江湖救急的大事,陈英怎么能袖手旁观呢?不能!但是,这天翻地覆的地震何时才是一个尽头? 陈英,突然急中生智,左手极速拔起了剑鞘,右手也极速拔起了越女剑,先使出了一式“鹞子翻身”,又使出了一式“鲤鱼打挺”,在晃悠的雪地里一个接了一个的各种空翻,往城隍庙前进了去。 陈英,不学刘文之那短尾巴的兔子一般,在雪地里四肢匍匐前进般的逃命,毕竟人各有志。 就在陈英几轮空翻之后,终于近了残垣断壁的城隍庙,还有支离破碎的的地面,更有乱糟糟的一堆碎瓦片与破石头渣滓。 就在这一个时候,突如其来的地震如剥茧抽丝般的戛然停止了,让陈英又尴尬了一脸。 天意,还真会捉弄人! 这一场地震要是早停一会儿,刘文之就跑不了、城隍庙不会破太多、这一个长者也不会万急! 罢了,只要地震一停,一切的不甘与不平,通通都成了浮云。 救人要紧! 陈英在月光皓影与雪花点点之间,在荡起的数尺高的灰蒙蒙的尘土里,抬头张望了过去,寻找刚才那一个哀嚎的声音,又一边越女剑入鞘,一时缓缓而又极度温柔的呼喊道:“老伯,老伯,你人在那里啊?老伯,老伯,……” “老伯,给一句话啊,……” “……” 在陈英的记忆里,这也是平生第一场关乎地震的记忆,也算是见识了地震的威力和杀伤力。 “哎哟,哎哟喂,……” 还是刚才那一个熟悉的声音,又在陈英的耳朵边上叫唤起来。 陈英微微一笑,长者总算还活着,谢天谢地,上天终归还是有好生之德的! 这一座城隍庙本就不大,只是一座独居的院。 经过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猛烈地震,初眼看去,只剩下了数根还没有倒下的、数尺高的石头立柱了。 在城隍庙里,那一些泥菩萨与木雕菩萨,也都破碎了一个又一个的法身,没了影子、没有踪迹。 陈英,闻了声音寻了过去,然后在城隍庙后边的一堆废墟前看见了一个长者。 长者,一脸的土灰,真比陈英白天路过的孟婆郡城墙边上那一些杵了半截破棍子、穿了发臭的烂衣服、持了半边破碗的乞丐还要狼狈数倍。土灰的脸部以下,全部埋在了城隍庙的废墟中。 长者,眨巴了土灰中异常难耐又充满了希望的一双眼睛,缓缓的哀嚎道:“哎哟,哎呀喂,老朽的肩膀啊,老朽的膝盖骨啊,……” “老伯,老伯,不要慌、稍安勿躁。灰尘会很多的,请闭上眼睛,一会儿就好了,……” 咚、哗啦! 陈英,把越女剑鞘插入在身边三尺处的一片废墟上,习武之人剑不离身,剑在人在、剑亡人亡,这是特殊情况自然要特殊对待。 陈英,取下了面纱斗笠,放在了废墟上的显眼处,露出了如花美眷般的一张清秀之脸,头顶上玄色二指宽的纶巾缠绕了发髻。 咚,咚,咚咚,…… 陈英,在长者面部以下,又极速的蹲下,麻利的把一块又一块的废墟渣滓,往十尺之外如风般的扔了出去,这其中就有一块一块的破碎青瓦、破损墙砖、破旧房梁。 就这样,压在长者身上的重重废墟渣滓,被陈英很快丢开了,从废墟里拉出了一身土灰的长者。 与此同时,陈英还顺带拉出了一根六尺长、鹌鹑蛋粗的黑木漆棍子。在这根黑木漆棍子上端,还有一块三尺长两尺宽、有数个大纷飞窟窿的白布;不过,此时的白布已经变成了土灰布。 陈英,微微的目视了这一根黑木漆的棍子,还有这一块土灰色的窟窿布头,更有刚才长者自称“老朽”,眼前的长者绝非等闲之辈。 陈英,好奇的翻开了带了大纷飞窟窿的布头,还能顺利的猜测出布头上那五个巴掌大、赫赫有名的黑色大字:谢氏神算子。 噗嗤、噗嗤,…… 陈英实在没有忍住,发出了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像一阵春天里的暖阳、夏日里的清风,一时让人听了还愉悦无比。 只是,陈英想不明白,江湖中大名鼎鼎的“谢氏神算子”,居然也会有失算的时候? “老伯,你就是传闻中的谢氏神算子啊?真是幸会,幸会呀,……” 陈英,一边极度温柔的对谢氏神算子说话时,又一边再次忍不住的笑了出声。 “嘻嘻,嘻嘻,……” 谢氏神算子,现在没空理会陈英银铃般的嘲笑声,径直盘坐在乱遭遭的地面上。 谢氏神算子,耷拉了如进水的脑袋,从发髻前后左右摇晃出了一层又一层或浓或密的土灰色烟雾,之后拍了拍外衫上的土灰,然后心翼翼的拉扯出了内衫,来来回回在土灰的脸上抹了一圈又一圈。 地震虽然停了,雪花点点依然还在飘呀飘、月光皓影依然没有逝去一丝光芒,但是远处充耳的却是孟婆郡百姓的哀嚎声,堪比刚才那一阵更比一阵猛烈的地震。 陈英,在心中猛烈的升起了一丝隐隐不安。天灾之后,江湖中又将生出多少人祸?又将生出多少无辜的血与泪? “老朽多谢女侠搭救万一,为报答女侠搭救之恩,老朽愿意折寿与女侠算上一卦,……” 谢氏神算子一席话,把陈英从思绪中拉回了破败的城隍庙。 陈英,没来得急回谢氏神算子的话,而且谢氏神算子两只手都在来回不停的掐算,确实也很忙! 谢氏神算子,双手一边来回掐算的时候,还一边自言自语的念叨道:“乾三联、甲子乙丑海中金;坤六段、丙寅丁卯炉中火;……” “有了,有了,有了!女侠,一日之内,家中必定添丁!……” 谢氏神算子,一本正经的注视了突然一脸绯红如晚霞的陈英。 陈英,完全哭笑不得,一个人行走江湖多年,连心上人都没有遇见一个,怎么可能添丁? 况且,幽嫣谷主曾多次交代,世间貌美的男子是明摆着的薄情,貌丑的男子是阴暗处的薄情! 陈英,看谢氏神算子一张花白头发夹杂的老脸,眉毛与三绺胡须宛若世外仙人,如果用“神棍”来形容自然不妥,会不会被地震震傻算错了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6章 城隍庙后沉井儿 谢氏神算子,如云淡风轻般的瞧出了一丝端倪,自然能感觉到陈英心中的不屑和言辞之间的嘲笑,右手轻抚了三绺胡须,如行云流水般的缓缓解释道:“女侠啊,老朽行走江湖漂泊一生,从来都是算无遗漏!既然老朽已经算定:一日之内、家中添丁,那一日之内添丁确信无疑!……” “女侠你以为,老朽这个大名鼎鼎的‘谢氏神算子’被埋在城隍庙旮旯堆里,很好笑?不好笑,不好笑,一点儿也不好笑!这是老朽此生唯一一次人算不如天算!……” “昨日黄昏,在客缘斋多喝了三杯五石散兑酒,半老徐娘店中的五石散一定偷偷加了不少分量。……” “老朽平生千杯不醉,居然醉倒在了城隍庙。下次一定要找半老徐娘理论理论,要不是女侠搭救,老朽怕是命绝于城隍庙咯,……” “老朽,现在还不能死!谢家虽然没落了,从上九流沦为中九流,但‘谢氏神算子’这一面招牌旗帜,还要继续传下去,……” “咳咳,咳咳,……” 谢氏神算子,一边娓娓道来的时候,又一边缓缓的吃力咳嗽,像醉酒之后的清醒,又在雪花点点的大半夜里,越见冷清与心塞。 但是,在陈英心里,听谢氏神算子说了一连串的话,话中道出了前因与后果,总结起来无非就只有四个字:贪杯误事! “老伯,一日之内、家中添丁?女子也是醉了,……” 陈英从心里还想发出同样银铃般的笑声,突然又在心中强烈的忍了一忍,如果再一次嘲笑江湖中大名鼎鼎的谢氏神算子,真的有失侠客风范! 陈英忍住了,没有笑! “女侠,倘若一日之内,并未添丁,老朽项上人头与你,……” “咳咳,咳咳,……” 谢氏神算子,斩钉截铁后的一脸决绝,就是一脸自信! 陈英,也没有去为难谢氏神算子。毕竟,谢氏神算子都这么大把的年纪了,又何必去计较! 幽嫣谷墨家弟子,主心骨虽然秉承“天志”,但是“兼爱”与“非攻”,那可是骨子中的骨髓。 谢氏神算子,缓缓的挣扎着,从乱糟糟的地面站了起来,一边扶正了黑木漆棍子,一边瞅了一眼招牌旗帜上大纷飞的窟窿,眼神中尽是无穷无尽的爱意,俄而又是一阵意犹未尽的长叹,道:“跟了老朽整整六十年了,刚好过了一个甲子轮回,也该是时候换换咯,……” 谢氏神算子眼中对往事的留恋与招牌旗帜的依依不舍入了陈英的眼,跟了整整六十年的一面招牌旗帜,相遇容易、诀别难啊! 就在谢氏神算子与陈英都陷入沉思的时候,却又被一阵急促的挣扎声扰乱了晃晃悠悠的神智! 这一阵急促的挣扎声,好似木盆中一尾三尺大鱼,急剧摇摆的鱼尾要破盆而出、重入江河湖海;又像是一只落汤鸡,一双湿漉漉的翅膀上下拍打出了一阵又一阵大不一的四溅水花,…… “城隍庙,还有大活人?……” 陈英心中一急,极速捉了越女剑斜持身后,一阵碎步往水花声处寻了去。 陈英,趁了月光皓影交织了雪花点点,在城隍庙后边十步之外果然发现了一口井! 这一口井很大,如果把陈英一个人平放下去,头脚之间也接触不了井沿上滑溜而又齐整的青砖。 井沿,只有陈英一个巴掌那么宽、离地有两个巴掌那么远;井上光溜溜的没有任何遮拦。 井水离地面有三尺远,在井水中正挣扎了一个全身湿透、一身白色衣裳的沉井女孩儿。 沉井的女孩儿,初眼看来大约就是八九岁的光景,抛开一脸湿漉漉的样子,长相和现在的陈英却有八九分的神似。 沉井的女孩儿,挣扎的动作是越来越弱了,看样子如果再不救出沉井儿,沉入井底命必绝矣! 陈英在救人于万急的时候,真的豁出去了,已经顾不得侠客身份,麻利的一声“扑通”,匍匐在井沿边上,伸出了渴望的双手,右手中的剑鞘伸向了沉井的女孩儿。 沉井的女孩儿,慌忙中捉住了陈英伸过去的剑鞘,这已经不是救命稻草,是妥妥的安全了! 陈英,借力漂浮的井水,缓缓拖拽沉井的女孩儿在井沿边上,一只大手捉了手,然后另一只大手也捉了手,像拔萝卜一般把沉井的女孩儿从井水中救了上来。 沉井的女孩儿得救了,一时精气神松懈,顿时又晕厥了过去。 陈英,极速让沉井的女孩儿半弓了身子,在女孩儿胸腹之间来回用力的摁了数次,然后又在后背拍打了数次;如此反复! “哇哇,哇哇,……” 沉井的女孩儿,终于忍受不住陈英的急救折腾,像反胃一般极速吐出了数口井水。 沉井的女孩儿,就这样醒了,好似恢复了八九分的神智;醒了之后,见到了陈英就好像看见了久别的至亲至爱的一个人,一身湿漉漉的衣裳奔入怀抱,一边又十分委屈的哭泣,还哽咽着喊道:“娘,娘,娘,终于见到你了,……” “娘,娘,娘,……” 陈英,尴尬至极了! 陈英以为,老天爷这一个玩笑开得实在太大了。行走江湖至今是一个独行侠客,连一个心上人都没有,却半路生出一个女儿来! 陈英,这才恍然大悟,莫非这就是谢氏神算子刚才说的:一日之内,家中添丁?这那里需要一日之内?半日之内就有人叫“娘”了! “老伯,老伯,……” 陈英,一边回头极速的呼喊谢氏神算子,一边又抱起沉井的女孩儿往城隍庙中赶了回来。 谢氏神算子,在月光皓影与雪花点点交织下,杵了那一根黑木漆的棍子,在破败的城隍庙前收集了不少被地震破损的房梁、窗台、木质菩萨的法身肢体堆在了一起。 谢氏神算子,一边对着木质菩萨幽幽的说道:“城隍庙霍光老爷,话说救人之急也胜造七级浮屠。它日,定有万民与你重塑金身;那么今夜,就先委屈你了,……” 谢氏神算子,又缓缓的蹲下了身子,扯下了黑木漆棍子上已经大纷飞了的窟窿布头,又收集了城隍庙里未燃尽的烛台与纸钱,从衣襟里搜出了两块鸡蛋大的火石,“噼噼啪啪”的准备生火了! “呼呼,……” 火,升起了第一缕青烟。谢氏神算子用未燃尽的烛台与纸钱去引燃那一面窟窿布头,再用窟窿布头去引燃那一堆“柴火”。 “女侠,老朽算得可准?……” 谢氏神算子,就这样轻松引燃了“柴火”后,还主动与陈英问了过来,言语之间尽是底气十足。 “老伯,这个沉井的女孩儿,女子都不知道她的来历,这……” 陈英,一脸的疑惑如冬天里即将下雪的天空,阴暗而又阴沉,还看不清楚方圆十里的方向! “女侠,你好糊涂啊,这一个沉井的女孩儿,不都告诉你了吗?你想一想:沉井者,陈静是也。她就叫陈静!不信,你问她,……” “……” 谢氏神算子的解释,让陈英一时难以接受,如果不是大名鼎鼎的“谢氏神算子”,早就左一句“神棍”、右一句“骗子”脱口而出了! “神算子说的对。我真的叫陈静呢!娘,女儿真的就叫陈静,……” 陈英,竟然一时语塞了,卡在脖子里想说出的一句话,又随唾沫星子咽了回去。 陈静,眨巴了犀利的大眼睛,一双湿漉漉的手往谢氏神算子柴火堆边凑了过去,苍白的脸像大病初愈;水洗过的嘴唇起了一丝又一丝飞屑,这是饥寒交迫了。 陈静,离火堆越来越近了,湿漉漉的衣裳上缓缓的升起了一层又一层如深秋山林中缥缈的晨雾。 “女侠,自古道:男女有别。老朽就只能帮你们到此了,但愿后会兮有期,……” “老伯,老伯,……” 谢氏神算子,没有理会陈英的呼喊,径直杵了那一根黑木漆棍子,趁月光皓影往有一些支离破碎的驿道上一瘸一拐的步了去。 谢氏神算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破败的城隍庙前,还一边万分感叹的向天喊道:“昨日秦汉,今日魏晋,可这些都是周武王孟津会盟的八百诸侯之后啊,……” “东山入相世泽长,南土分封基不朽。明日风光正好,今夜落雪又何妨?……” “……” 谢氏神算子,就这样缓缓的消失在了雪花点点的梅林尽头:没有了身影、没有了踪迹! 在温暖的柴火堆前,除了三步之外的旋风白马,就剩下了互相依靠的陈英与陈静。 “你为什么要叫我‘娘’呢?这是为什么呢?或许你不知道,我和你都同样姓陈,……” 陈英,满脸疑惑的询问脸蛋上开始升起了朝霞的陈静。 “娘,你想知道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7章 客缘斋母女受辱 陈英,深情而又饥肠辘辘的一双眼神,自然希望陈静能自圆其说。至少,都这么大的一个女孩儿了,是非曲直也早该明白了。 此时的陈静,脸蛋儿红扑扑的像果子一般,越见让人怜爱。张开的嘴,悦耳动听的言语像一阵又一阵活泼的百灵鸟长啼。 “娘,娘,娘,刚才女儿好像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梦中的漂亮姐姐告诉女儿,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娘咯,……” “以前的事,女儿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 陈英,心肝像被一柄二指宽锋利的刀子突然就这样狠狠的捅进去了三寸,一阵猛烈的颤抖中还夹杂了满满的冰凉,这谁家狠心的父母,就这样把陈静给抛弃了! 以陈英这么多年来行走江湖的见闻来看,眼前的陈静以前要么是呆痴女、要么就是笨傻女! 不然,都长到八九岁这么大的一个女孩儿了,怎么可能会不记得以前的事呢? 只是,同为天底下被抛弃的女子,心中除了一阵又一阵的愤愤不平之外,更多的则是同病相怜。 都说江湖险恶,如今连当父母的都能狠下心!但是,天无绝人之路,世间总会遇见好心人的。 在陈英还是婴儿的时候,要是没有遇见好心人幽嫣谷主,命恐怕早就没有了。 看眼前的陈静,不由得想起曾经一幕幕的往事,在陈英心中又是一阵更为猛烈的抽搐。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这话一点儿也不假。如果一个女人心软的时候,没有什么比女人心更软了。 陈英又恍然大悟,既然江湖中大名鼎鼎的“谢氏神算子”都算定与陈静有母女之情,那这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了。 陈英,一个人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来,都没有遇见心上人,原来是上天另有安排。就好像曾经守了一个未亡人的幽嫣谷主,上天给安排了一个弃婴。 陈英,一时思绪万千,久久的沉醉、沉思在了这么多年来匹马纵横江湖的记忆里。 一个人纵横江湖,平素里都是来无影、去无踪,心中了无牵挂,江湖中传说的女中豪杰,还有世人皆知的大名、名满天下! “娘,你怎么了?爹呢?” 陈静,极度渴望的一句问话,又让陈英尴尬了一脸,一张如花美眷的脸上一会儿泛了青、一会儿泛了紫、一会儿还泛了白,…… 脸色泛了青,那是因为这么多年都没能遇见一个心上人、大有望穿秋水而不得的羞愧难当;脸色泛了紫,那是因为心上人是大汗望云霓般的可遇不可求、大好青春华年就这样如流水一般在指尖悄悄的逝去了;脸色泛了白,那是因为茕茕玉兔、东走西顾后的形单影只,…… “娘,爹呢?” 陈静,再一次极度渴望的一句问话,又让陈英心中如打翻了一堆的五味杂陈,满腔火辣辣中尽是苦、苦中还夹杂了涩、涩中尽是无穷无尽的酸楚。 陈英,不知如何回答是好,一时又想起了幽嫣谷主曾经反复说过的话,对陈静低沉的说道:“世间貌美的男子是明摆着的薄情,貌丑的男子是阴暗处的薄情,……” 陈静,一张红扑扑的脸蛋上升起了一层积雨云,耷拉了满面疑惑的脑袋,然后又奔进席地而坐的陈英怀里,幽幽的、柔柔的安慰说道:“娘,不怕!娘,要乖!没有爹,女儿就当爹死了,……” “……” 陈英,一时哭笑不得,这么多年来都没有遇见的心上人,就这样被凭空生出来的女儿陈静,像墙上芦苇一般的说死了! “好,好,就依了静静!” 之后,陈静是天真无邪后的无言;陈英是若有所思的无言。 两个人相依在还有三尺高的火苗三尺处,火光上空的雪花点点再也沾不了身,身上先前的雪花点点也慢慢的没了踪迹、没了身影,只一个“暖”字了得! 陈英,湿漉漉的一双靴子,在火苗中缓缓升起了一丝又一丝的气息,这气息像刚出屉的雪白雪白的大馒头、暖乎乎的菜包子。 陈英,在火苗前缓缓的闭上了极度疲倦的眼睛,三天三夜未曾进食、未曾浅眠,待天明之后再去寻一个店家叫些吃的! “咕咕哦、咕咕哦,……” 由来天明鸡叫早,闻鸡起舞是赶路人。第一声鸡鸣之后,又是或远或近的、此起彼伏的鸡鸣! 陈英,虽然浅眠了不知多少时辰,但一听到辰鸡报晓,一时之间精气神满满如大海之水。 眼前柴火堆上的火苗,已经没有了踪迹、没有了身影,只剩下满是白雪一般的碳火渣滓在外围,内圈中还有火红的碳火泛了赤红的光芒,但是温暖的气息好似也在一丝一丝的若即若离。 陈英,轻轻的摇了一摇怀中睡得正香的陈静,又一边幽幽的说道:“静静,快醒一醒!静静,咱们去寻一个店家叫吃的了!……” 陈静,其实肚子早就饿得呱呱叫了,但是也知道大半夜不好寻店家叫吃的,故而作罢,也只在暖暖的火苗前沉沉的睡去了。 陈静,就这样被陈英缓缓的摇醒了,急忙用温暖的双手揉了揉朦胧而又迷离的一双眼睛,又望了一望天空;虽然也听见了鸡鸣,但是满月已经西沉落山了、东方的辰光还没有射出来;此时此刻,也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一刻。 “娘,女儿要吃好多好多雪白雪白的大馒头,……” “娘,娘,女儿要吃三个雪白雪白的大馒头,不,不,不够,要五个,要八个,……” “……” 陈静,一边乐呵呵的在陈英面前比划了两手中三五、五五八八的手指头;又一边猛烈的吞咽了回唾沫星子,“咕噜咕噜”的声音好似炸开的鞭炮那般响亮! “好,好,都依了静静!” 陈英,一边把柴火堆缓缓的分开,赤红的碳火光芒很快也起了白雪一般的渣滓;又一边极速的戴上了面纱斗笠,幽幽的拉过了旋风白马,一把抱上去了陈静。 “驾,驾,驾,……” 陈英与陈静同声而和,这一副不约而同的光景,倒也十足像一对连心的母女。 陈静,在马鞍前弓了身子,随了一样弓了身子的陈英,一路往支离破碎般的驿道上奔了去,极速消失在城隍庙边梅林的尽头里。 旋风白马,在驿道上跑了没多久的路程,前方驿道上一眼望去的是一座大山滑坡堵住了前路。驿道前路不通,旋风白马不得不从路边的一条枝丫大路缓缓的行了去。 天,已经渐渐的亮了。 一路行去,大路边哀嚎的男女老少爷们与已经破败的房屋,让陈英心中难受至极,只是希望天灾之后不要有人祸发生! 陈英,正在为地震中的难民默默祈祷的时候,旋风白马已经立在客缘斋的店门前了。 客缘斋,是大路右边的一个村镇三层客栈,一层大厅供应酒水菜食、余下两层为客房。在客栈大厅外的正前方镂空楼阁与飞粱雕花之间的一块青色牌匾上,三个碗口粗的描金大字:客缘斋。最中间的楠木立柱上一副描金门对写道:好酒好肉五湖四海,来去都是客;喜笑言谈三山五岳,聚散都是缘。 “客官,里边请!……” 店二,抹布右肩一甩,一声清澈的吆喝,迎了陈英牵了陈静的手进了客缘斋的一层大厅。 陈英,找了角落里一个清净的桌子坐了下去,并吩咐道:“店家二哥,图个囫囵饱的菜食,快一点上来即可。还有,旋风白马得多喂一些草料和豆子,……” 店二,点头哈腰而去。 陈英,面纱斗笠放在一边的板凳上,越女剑斜放桌子对角处。 “哟,传闻幽嫣谷女侠一个人纵横江湖行侠仗义,想不到孩子都这般大了,长得还蛮神似的,……” “孩子她爹,不知是江湖中的那一位英雄豪杰啊?……” 一把红色纸扇、一身黑袍白衫青色纶巾的八尺风骨奇伟、英俊潇洒的公子哥上前,左右还跟了两个衣裳华丽的书童。 此公子哥,姓杨名欣,其妹与江南王家联姻,仗了王献之的势,且是陈英的仰慕者之一。 “我爹,死了!” 陈静脱口一出,倒让杨欣一阵猛烈的哈哈大笑,一脸眉飞色舞以后缓缓的问道:“妹妹,我当你的爹爹,可好?……” “不知礼义廉耻的儒生,还读书人!圣人都变成了渗人!……” 陈英,一脸怒火,要是依了以前的性子,必然一剑封喉! “啧啧啧啧,孩子都长这么大了,还装什么淑女?说不一定,是和野男人生的野孩子!” 世人的通病,得不到的都要使劲诋毁。杨欣这一番话,却让陈静入了心,拉了陈英的衣襟道:“娘,你说的对。貌美的男子都是明摆着的薄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8章 客缘斋口舌之争 “牙尖嘴利,年纪懂什么叫薄情?这是本公子一大早听闻的天大的笑话!一点儿也不好笑,一点儿也不好笑啊!” ”风尘仆仆招人怜的样子,两朵花儿被风吹雨打终归不是体面的事,这是本公子在为你们寻一个好去处啊!” “幽嫣谷的目中无人早已风闻孟婆江南北!不领情也就罢了,好心居然当成了驴肝肺!……” “……” 杨欣,摇了三回纸扇,脸上虽有五分怨色,但是渴望已久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陈英高冷的脸上。 “来从去处来,去从来处去。杨公子,那里凉快就那里待着去吧,恕本姑娘不送,……” “……” 陈英,轻飘飘的一句话,不要说正眼,就连侧眼或者轻蔑的鄙视之眼,都懒得看杨欣一回。 毕竟,陈英认为:两个不同流派的人,那必定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根本没有什么好说的! “客缘斋凉快,本公子自然就待在客缘斋!这可是你说的,……” “像女侠这么俊的功夫,不如去少主家老王镖局当一个女总镖头,这样本公子还能早晚照应一二,两全其美的事,岂不美哉?……” “……” 陈英,径直右手摸住桌上越女剑的剑柄,一副要提剑、拔剑、出剑、抹剑的架势,旋即吓得杨欣脸色苍白如纸,退后了三步! 越女剑,早已名扬天下!杨欣一介儒生只是躲得起、惹不起! 更重要的是,杨欣的大名远远够不着陈英的大名,就好似砂砾与之高山、滴水与之大海、香炉青烟与之漫漫云海。 杨欣口中的老王镖局,在江湖中的大名确实如雷贯耳。 想当年,老王镖局的创始人王裁将军、以及长子少主王导,还有首任镖师夏侯兰,护驾有功得天子庇佑,江南王家才得以显赫一时。 后来,老王镖局落入王羲之、王献之父子之手;谁能想到,王羲之、王献之父子醉心于书画,老王镖局虽然声名远播,但是并未寻得合适的第一镖师人选,最后无奈沦为一家画肆商社,独营贩卖、倒卖王家父子的书画。 就在前些年,老王镖局的少主王静之,领了那个时候还是书童的杨欣,一道去幽嫣谷求幽嫣谷主收为弟子,说什么要正大光明的振兴老王镖局,还在幽嫣谷主面前信誓旦旦的更名为:王光明。 就在那一个时候,杨欣对陈英有了一面之缘,之后还一直恋恋不忘,当时因为杨欣只是一个的书童,确实羞于开口。 如今,杨欣仗了王家的势。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今日的杨欣确实非彼日的杨欣了! 但是,无论杨欣怎么变,在陈英的眼里,一面之缘了了那就是穷途末路,不会再有任何瓜葛。 陈英,犀利的眼神中尽是三分的杀气、七分的讨厌,惜字如金般的淡淡说道:“杨公子,心本姑娘的越女剑发火了,……” 陈英,没有正面回答杨欣的话,也不可能答应杨欣的提议,毕竟在幽嫣谷与老王镖局之间,向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 何况,江南王家是名门望族,也是门阀世族,像幽嫣谷墨家这样的江湖组织,更有九流之别。 “啪啪,啪啪,啪啪啪,……” 杨欣,青色纸扇来回在手中撑开了又收拢,收拢了又撑开,如此反复。并且在收拢之际,纸扇还一边拍打另一只手上的虎口,微微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满腔万语千言的样子,却又欲言还休,…… 杨欣,一时感到胸中肺气极为不顺,好似被地震滑坡堵住的堰塞河流;胸口更像是压了一块万钧巨石,沉闷得透不过气来。 索性,愤愤的找了角落里与陈英对面的一张桌子,重重的一屁股就坐上了凳子,一双渴望的眼神不离陈英面容左右一寸,左手摇晃了回青色纸扇,右手一杯又一杯酒,杯都是一饮而尽! 哗啦、哗啦啦,…… 杨欣的书童满上了多少杯酒,杨欣就满饮了多少杯酒。 “客官,客官。来了,来了,图个囫囵饱的菜食,……” 店二,一脸可爱笑容的热情道来时,从担子上端出了两盘雪白雪白的大馒头,还有两个暴炒的绿色素菜,更有两碗米豆汤羹。 “客官,你请慢用。如果还需要别的,再招呼一声即好,……” 店二,正点头哈腰要离去的时候,杨欣又高声的嚷嚷道:“二,你过来,快过来,……” “与本公子听清楚了:客缘斋最好的菜、最好的肉、最好的酒,摆满一桌!你先甭管本公子能否吃得下去,不会差你银子,……” “……” 店二,听后喜上眉梢,一脸春风得意,遇见了大主顾,还是不差银子的主,本来就已经哈腰的身子骨,又往下弓了三寸! “客官,好叻!一定照办!” 店二的转身离开,杨欣心中才妥妥的满意了一回,径直目不转睛的盯住陈英与陈静啃馒头、啖素菜、喝米豆汤羹,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细节,看得是如痴如醉! “店家二,来一壶酒,来十个馒头,一碟茴香豆,……” 一个八尺高英俊魁梧的道士,一身青色的道袍、青色发簪道髻,紧握了一把长剑步进了客缘斋! 这一个道士是白莲社弟子,姓杨名伟,游历孟婆江南北正好路过客缘斋,见客缘斋在昨夜猛烈的地震后没有一丝破损,还一直招呼客人吃喝,故而也进来叫些吃的! 行走江湖的规矩,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眼前之利好,才是实实在在看得见、摸得着的大好! “道长,里边请,快请!” 杨伟见客缘斋的食客也不多,径直在陈英右斜对面的一个位置坐了下去,刚坐下去的时候好像才发现了陈英,眼皮突然一跳,特意又把长剑放在桌子对角处。 片刻,店二就先满足了杨伟的要求。毕竟,杨伟并没有要大鱼大肉,后堂庖丁还是很快的! 啪,…… 杨伟手中的酒杯刚一入口,像喷泉一般射了一绺,然后酒杯在桌前一分为大不等的数十块渣滓。 杨伟一手捉剑,神色匆匆中还夹杂了无边无际的愤怒,大声骂道:“店二,给贫道死出来,……” 杨伟,眼中露出无穷无尽的凶光,好似只要捉住了店二,不是一顿拳脚,那就要一阵耳刮子! 店二,战战兢兢又如履薄冰般的从后堂奔了出来,哈腰又低下去了三寸,抹布在右肩一甩,距离杨伟五尺之外,强装笑脸问道:“道长,咱们客缘斋的酒水,可都是一等一的好酒。怎么会,……” 杨伟见店二没有近身,一时也没法捉住店二,径直把桌上的那个白陶酒壶也一轱辘扔了! 哐当,…… 白陶酒壶渣滓碎了一地,酒水也泼洒了一地,店二万分恼火,一脸不悦的反问道:“道长,看你仪表堂堂、牛高马大的身段,莫非是故意找茬的?” “的奉劝道长一句,在客缘斋外面的事与客缘斋无关。但是,客缘斋内的事,还望道长识趣一些!” “……” 杨伟,还是第一次遇见店二如此说话,一时长剑极速出鞘,剑锋直指店二的咽喉,骂道:“贫道行走江湖多年,蹬鼻子上脸的店二,客缘斋还是头一回!……” “贫道很想看一看。一个路边客栈,还能直达天听不成?……” “……” 杨伟的剑锋,在店二的咽喉一寸之处闪了嗜血的寒光,如果再入一寸那就算是一剑封喉! 店二,心情总算缓缓的平静了下来,又缓缓的说道:“如果的在客缘斋被一剑封喉了,那么道长也休想走出客缘斋半个脚步,……” “……” 杨伟正要反驳店二的时候,杨欣缓缓起身了。仰慕者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像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怎么能装聋作哑呢? “哈哈,哈哈,哈哈,……” 杨欣,手中青色纸扇一晃,一阵爽朗的笑声,一扫而空了刚才被陈英不入眼的晦气,之后又风度翩翩的抱拳说道:“道长,话说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把店家二耽搁在这里,那么本公子安排的好酒好菜,何时能有?……” “难不成,道长想来客缘斋当一回跑堂的伙计?如果这样,本公子倒也很想看一看道长跑堂的姿势,众位食客以为如何?……” “……” 杨欣,手中纸扇一挥,好似强撸灰飞烟灭,但只换来稀稀拉拉的食客事不关己的冷漠。 “又是做作的无知儒生,天下的儒生只爱金银,把万千百姓当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白莲社为天下万千百姓计,千刀万剐的首先就是儒生!……” 杨欣,破口大骂道:“呸,我呸,白莲社早晚要步五斗米道的后尘!” “无知儒生,诋毁五斗米道那就是诋毁白莲社,看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9章 客缘斋二杨相争 杨伟,剑锋突然挑剑一抽、一阵寒光游动,从店二咽喉处如风闪去了杨欣的咽喉。 杨欣身后的两个书童上前要以身试剑,却被杨欣止在了左右。旋即,又眼明手快的把纸扇一闪,半遮琵琶般的挡在面前三寸处。 剑锋顶住纸扇的时候,杨欣面色不惧,不假思索却又是一阵诡秘的笑道:“哈哈,哈哈!本公子看道长仪表不俗、出手不凡,卓尔不群的样子那是无人能出其右,想必也非等闲之辈,久闻白莲社弟子以胸怀四方天下为志。大凡胸怀四方天下之志者,当是谦谦君子。……” “圣人有云:君子动口不动手。道长可千万别坏了白莲社的千秋万代之大计。不然,最之罪过也!本公子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道长切莫挂怀,也切莫记在心上,……” “道长,刀刀剑剑冷冰冰的无情又无眼。皆言:上天有好生之德,以和为贵,以和为贵,万事当以和为贵啊!……” “……” 杨欣轻飘飘的一席话,字字珠玑捅在了杨伟的心肝上,尴尬得杨伟无言以对,径直像哑巴吃了一锅黄连汤,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杨伟,手中比划了的剑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无法反驳杨欣的红口白牙之言,只得无可奈何的扭头蔑视了一回店二,又鄙薄般的问道:“江湖中早已传言白莲社弟子拒饮五石散兑酒,为何客缘斋的酒水中五石散还多加了数倍,做何解释?店家该当如何解释?……” 店二被杨伟这么一问,一时如丈二尺高的和尚,完全摸不着头脑。在孟婆江南北,那一些附庸风雅的儒生,大多举杯喜饮五石散兑酒,一副飘飘欲仙的风骨都拜五石散兑酒所赐。 至于,客缘斋中五石散兑酒加了数倍的分量,店二一直在大厅中忙活着,那是全然不知道。 “道长,本公子却以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本公子刚才也喝了满满的一壶酒,感觉酒中味道那是不多不少,就是刚刚好咯。……” “道长,你凭什么说这酒中多加了数倍的五石散?况且,你那一壶酒已经被你砸了。都已经毁尸灭迹了,又如何能证明你说的话?……” “道长,你砸了客缘斋的酒壶杯盏那就算找茬!莫非这就是你找茬想出来的正大光明的理由?……” “总之,本公子瞻前顾后的为道长设身处地的想了一回,那还都是道长的不是了。如果道长还想一剑封喉了本公子,那还得问一问老王镖局的少主答应不答应?……” “……” 杨伟心中一阵猛烈的颤抖,像落入了深不见底的极寒之渊,天底下的这一些儒生,绵里藏针又颠倒是非黑白,实在让人防不胜防,这更像是杀人不见血的利器、堪比那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虽然利剑比划在杨欣面前三寸处,但是在杨欣的“诱之以情迫之以势”下,完全就是一个手下败将! 杨伟才不惧杨欣言辞之间的威胁,思前顾后了一眨眼的功夫,也不能失了白莲社的霸气反击。 诚如杨欣所言,即使老王镖局的少主不答应,客缘斋与老王镖局也是相去甚远;就算老王镖局少主前来救急,杨伟的剑早就一剑封喉了杨欣十次、百次,…… “一介无知儒生,是你口舌快、还是贫道的剑快?……” 杨伟的利剑多使出了三成的力气,目光更像一把利剑,同时往杨欣面前的纸扇极速刺了过去。 杨欣见杨伟动真格的了,站着说话虽然不腰疼,坐下说话更不腰疼。索性就在杨伟的剑下后退了数步,径直又坐回了原来的桌子,耷拉了脑袋,在纸扇缝隙间偷窥了一回陈英与陈静,发现两个人还是缓缓啃了馒头、啖了素菜、喝了米豆汤羹,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发生的事情居然就这样被无视了! 杨欣还以为陈英会默默的注视自己,看来是自作多情了。杨伟有剑,稀稀拉拉的食客也都是事不关己的冷漠,那就自求多福吧。 杨欣心里当然都明白:口舌之快是敌不过刀剑之快的。故而,也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又生怕陈英吃毕了汤食离开了客缘斋,一时也好像军情十万火急了,右手在桌前猛烈一阵急拍,大声催促呼喊道:“二,二,本公子一桌子好酒好肉,何时能有?快一点儿上来,……” “客官,客官。就好,……” 店二,右肩抹布一甩,径直又要准备去后堂的时候,杨伟一个转身把桌上那一碟茴香豆,又极速一推,“哐当”一声,碟盏又碎了一地,茴香豆也洒满了一地,空气里还弥漫了八成熟的豆香,更有九成回味无穷的新鲜茴香味。 “店二,你且听好了:杯中之酒,要没有兑过五石散的;碟中之食,一定要十成熟的,……” 杨伟,狠狠的目瞪了一回无处发作的店二,扭头凶了一眼好似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且又风度翩翩的杨欣,更是如老鹰掠食一般的扫过不慌不忙嚼食的陈英。 杨伟,一脸冰霜,立身剑不入鞘,径直等待店二的酒食。 店二,托着担子步过来了,率先却与杨欣上了一盆猪蹄肘子,还有一只叫花鸡,更有几个荤素搭配的各色下酒好菜。 刷,刷刷,刷刷刷,…… 书童又满上了一杯酒,杨欣青色纸扇一摇,径直抬头满饮,却又幽幽的念叨道:“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好诗,好诗,……”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好酒,好酒,……” “好诗配了好酒,天下悠然而太平、百姓安居而乐业,生逢其时精神爽。壮哉,壮哉,……” “……” 店二,担子上的菜食还没摆放完毕的时候,杨欣已经是三杯酒水下肚了,更是一脸惬意的满足! 杨欣的这一连串举动,杨伟实在听不进去、也看不下去了,一边火气十足的索性把桌上雪白的大馒头,像冬天的冰旮旯一般往店二后背砸了过去,还大声骂道:“当今天下的儒生都是最该死的人:一个个巧舌如簧、醉生梦死,仅仅只凭口舌之快,糊弄了万千百姓的金银,还装出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实则孬种恶心的慌,当了竖子还拜干娘!……” “……” 杨伟的重重一语,像数把锋利的刀子刺进了杨欣的心窝,杨欣听来实在是味同嚼蜡,径直扭头与杨伟一阵鄙视的眼神,不客气的反唇相讥道:“道长,你大言不惭也就罢了。在本公子面前再三诋毁天下的儒生有何趣味?你敢去诋毁老王镖局的少主吗?……” “道长,本公子倒是最后好心劝你一次。留有一丝余地以后好做人,他日还能再相见;苦苦相逼只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白莲社以胸怀四方天下为志,这只是刘文之的一己之私、贪恋权欲的天大笑话!这是本公子一大早听闻的第二个大笑话!……” “……” 杨欣知道,先有儒生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铮铮骨气,自然也有不为白莲社同流合污的满满傲气! 嘭嘭~ 杨伟大怒,旋即如风左右各一个飞腿,踢开了杨欣的书童,手中长剑又架在了杨欣的脖子上,一双眼睛却盯住纹丝不动的陈英。 杨欣,扇子也不摇了、诗兴也不发了、杯酒也不饮了,只像中了风寒一般极速的抖擞了五回,如一位七十岁的长者盯住了陈英。 两个书童挣扎的爬起来,手无寸铁还尴尬的立在六尺之外;店二也是一地鸡毛般的惊慌,连滚带爬的大声向后堂一阵狂吼道:“温酒一壶,不要兑五石散;茴香豆一碟,只要十成熟;……” 店二,逃去了! 杨伟手中的长剑,在杨欣的脖子上又用力的压了一压,一双眼睛盯住陈英,却又对杨欣说道:“贫道敬你是老王镖局少主的人,那么只要你说一声:老王镖局少主王光明不是人。贫道就饶了你,……” “杂毛,放肆!该死的白莲社,千刀万剐的白莲社弟子,……” 杨欣自然不从,杨伟手中的长剑在杨欣脖子上又加了三成力。此时此刻,在杨欣的脖子上已经见红了,血迹像一条三寸长的细细红绳子。 “道长,没兑过五石散的酒,还特意温过的;茴香豆是煮熟之后起锅烧油复炒的;十个馒头,也是刚出蒸笼的,……” 店二,托了担子、拖了嗓子吆喝,在杨伟原先的桌上极速放下酒食,径直又极速跑开了,生怕长剑回来架在自家脖子上。 “静静,吃饱了吗?” 陈英,温柔的摸了摸陈静脑门上的刘海,尽是暖暖的爱意。陈静只是微微一笑,笑而不语。 “杂毛,你是在逼本姑娘越女剑出手呐!……” “追了刘文之三天三夜,今日,就替刘文之去死吧,看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0章 客缘斋半老徐娘 陈英,刚才碍于老王镖局的大名忍耐了杨欣多时;又怕陈静饿了肚子更是忍耐了杨伟多时。如今,多带了一个孩子,确实没了之前一个人纵横江湖的那般洒脱。 像杨伟这样的白莲社弟子,在陈英心中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友善之感,那就好比路边的一块石头,有一块不多、无一块不少,无非只是充一个人头罢了。 这倒好,像杨伟这样的白莲社弟子还不知天高地厚,竟然再三使了激将法逼陈英出手。 姑且不论杨伟的言辞是否属实,像这一种众目睽睽之下的挑衅,若不出手还真就不配当幽嫣谷墨家的弟子! 陈英,强压住了胸中的一腔无穷无尽的怒火,一脸高冷若冰霜的张口回应之际,左手极速捉了剑鞘、右手极速出剑,右脚尖轻飘飘的一沉一个纵身而出,如蜻蜓点水一般掠过了凳子,在桌面盘蝶之间的空闲处一阵三五鸡啄食的碎步之声,越女剑剑锋一道寒光直冲杨伟的咽喉而去。 “哈哈,哈哈,贫道还以为眼睛瞎了呐!原来,是装瞎啊!……” 杨伟,像老鹰捉了一只鸡一般的一把丢开了惊慌中的杨欣,顺势又在其腰腹部重重后飞一脚,此时杨欣肉嘟嘟的身子就像是一坨刚出锅的猪肉肘子,撞去了后面的一排桌子,而后又“哐当、轰轰”的响了一连串的桌子、凳子。 杨伟,脸上浮过一丝万般得意的狡黠,好似一个得胜回朝立了赫赫战功的将军,下扭的嘴角又是一阵轻蔑,缓缓的说道:“啧啧啧,儒生以文乱法,墨家以武犯禁。那就让贫道先灭了幽嫣谷的威风,再去削了那一个该死的儒生孬种,……” “……” 杨伟,长剑极速一回手如切瓜那般,“当”的一声,剑面一撮寒光如冰裂抵挡住了越女剑的剑尖。 此时的客缘斋里,本就稀稀拉拉的食客一见了两人打斗,都明白刀剑无眼,径直各回各家像林中鸟兽遇见猛虎下山拼命的逃走了。 “客官,客官,都别跑呀!你们都别跑,都还没结账啦,……” 客缘斋里,现在最焦急的莫过于店二了。店二焦急得如热锅里的蚂蚁、沉船上的游客、漩涡中的一条条岌岌可危的生命! 都快日上三竿、鸡鸣也过去两个时辰了,掌柜的好似睡过了头,本来食客就不多,要是掌柜起来还不把店二打死才怪。 店二,只是眼睁睁的看着食客逃走却又无能为力。人心隔了肚皮,没人理会店二的难处,径直都抱头捂面往大路上奔去了。 “哎,这都什么世道!……” 店二一边无可奈何花落去般的摇了摇头,又一边无精打采的甩开了右肩上的抹布,斜靠在了大厅角落里一张桌子前,盯紧了幽嫣谷七弟子陈英和白莲社弟子杨伟的江湖打斗,堪比路边江湖杂耍。 就在这一刻,陈英的越女剑一个后空翻如鱼鹰一般,一式挑剑之后的平剑往杨伟的胸前刺了去;杨伟一招“海底捞月”,极速半弓了身子躲过了越女剑,又一招“秋风扫落叶”的右膛腿往陈英的下盘袭击而去,手中的长剑一式撩剑,又反手刺去了陈英的前胸处。 陈英,突然又凌空一跃,一式“鱼跃龙门”,双腿半屈,越女剑一阵寒光,平肩又猛烈一式挂剑,再次逼近了杨伟的咽喉。杨伟一个急停后退了数步,在大厅中的桌子上像草上飞一般“蹬蹬蹬”,陈英又一式平剑如利箭也是“蹬蹬蹬”的在大厅的桌子上追了过去。 这一场江湖打斗,两个人一时追逐的跳跃、一时利索的半蹲、一时惊慌的侧身、一时猛烈的后退,像雪雨欲来风满楼那般让人戳了脊梁骨似的发凉,从涌泉穴到百会穴都感受到了剑招的无常与凶险。 虽然,店二并非习武之人,话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在客缘斋中的江湖打斗,这也不是第一次了,自然也瞅出了两个人都是一等一的使剑高手;但是,店二还清楚的发现,陈英的剑招比杨伟的剑招不止高明了一筹。只要继续任性的打斗下去,杨伟不是被一剑封喉,那就是被一剑穿心! 店二,只顾一双眼睛盯紧了陈英与杨伟的身形步法,完全忘记了是一个跑堂伙计,在剑锋危急之处,心中似有一把无形利剑,要去化解了这一场你死我亡的打斗。店二一时激动的牙痒痒,两柄长剑更像是勾了魂一般,双手在桌角处都快捏出了一个半寸深的印子。 “店二,给老娘滚出来!……” 一阵噼噼啪啪的大吼,像十足的黄钟大吕之音,从第二层楼阁处的楼梯口如海上风暴一般猛烈的袭击了大厅中的每一个角落,又像海浪拍打了海岸那般回荡,声音若即若离,然后才缓缓的消退。 立在第二层阁楼处楼梯口的那一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客缘斋的掌柜,孟婆郡中的百姓与官家都戏称她为:半老徐娘。 半老徐娘,一身白色的落地长裙,衣摆上还绣了大不一的莲花纹饰,乌黑的头发上系了一绺紫色丝带,几丝秀发长垂双肩,织锦的腰带也藏不住芊芊细腰,…… 半老徐娘,十指纤纤叉了蛮腰,那是给气的;肤如凝脂白里透了红,那也是给气的;声如黄钟大吕之音,曾经也是一个练家子! 半老徐娘,这么多年来独身一人其实也不算老,永远都是一副风情尽苍生的韵味,但是也没人知道半老徐娘究竟青春几何! 半老,言外之意大概能“伴老”了一茬又一茬的人;徐娘,言下之意能像娘亲一般缓缓的爱护了一茬又一茬的人。 传闻,只要是生活在孟婆郡里的百姓与官家,都万分喜爱这一个不同寻常的女人。 这一阵似黄钟大吕之声,不但惊醒了如痴如醉像是从迷途烟雾中拉回了正道的店二;也止住了陈英与杨伟异常激烈的打斗。 毕竟,陈英和杨伟是在客缘斋内的一场室内打斗。主人家半老徐娘都出来发声了,如果还继续纠缠的打斗下去,无论是江湖规矩,还是情理都说不过去了! “店二,老娘不就晚下了阁楼一些时辰,乱遭遭成这样了,看老娘一巴掌不拍死了你,……” “昨夜那是一场天灾,目下这是一出人祸,都是罪过啊!……” “……” 半老徐娘,一边悻悻的步下了楼梯,抬眼环视了一眼客缘斋中的几个人,最后把目光停留在了陈静身上,俄而消失了刚才那一脸的怒气,温润的像一只绵羊,嘴角还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店二,一脸委屈正想开口解释的时候,躲在一边的杨欣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抖擞了精神,眉头一舒上前微微一笑,风度翩翩把了纸扇,抱拳幽幽的说道:“掌柜,这一切都是天大的误会!客缘斋中损失的一切,都记在本公子的头上,本公子双倍赔偿,掌柜以为如何?还望掌柜与人行个方便,……” “……” 半老徐娘,缓缓的看了一眼杨欣,没有应一个字、一句话,径直往陈静跟前悠悠的步了过去。 就在这一个时候,从客缘斋外面冲进来了一群持了明明晃晃腰刀的、一身皂色县衙官服的差役。 同时,又从差役左边三人、右边三人之间,分出了一个大氅差役头领:右手持了腰刀、左手中拿捏了两颗青色鸡蛋大的珠子。 差役头领,姓李名声速,身长八尺,寿帽左侧插了一支一尺长的孔雀尾,虽然虎背熊腰,但是一点儿也没掩饰住玉树临风的模样,传闻还迷倒了不少孟婆郡中女子。 李声速三步上前,双脚外八字平肩,仰头一阵猛烈的大吼道:“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在客缘斋放肆就是与我李声速为敌;与我李声速为敌就是与官府为敌;与官府为敌自然就是与朝廷为敌!……” 半老徐娘见了来人,急忙又调转了步子,像是春天里的一只百灵鸟,一阵娇滴滴的声音说道:“哎哟哟,老娘还说是谁呢!原来是孟婆郡中人见人爱的李捕头呀?” “不知是公干来客缘斋、又或是路过客缘斋的呢?” “有些日子没来关顾客缘斋了!是不是把老娘忘记了?……” “……” 半老徐娘的声音,如后堂庖丁那般起锅烧油,旋即就酥了李声速里外的骨头,哪怕是铁石心肠,瞬间也都化为了绕指柔。 李声速,拉下脸皮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立在半老徐娘身边就是一个十足的跟班。 “此言差矣,我李声速就是忘爹忘娘忘妻儿,也不敢忘记了菩萨心肠一般的掌柜,……” “昨夜地震,县中灾情还需巡视一二。方才,听见客缘斋中热闹非凡,故而进来看一看!这不,来的可是时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1章 李捕头左右逢源 李声速在与半老徐娘热情似火而又抑扬顿挫的说话之间,早就两眼一溜、瞥了一眼客缘斋中几个人影的身形步法,咕噜的眼珠子就像老鼠偷油一般又麻溜的转了一圈,心中猛烈的滋生出了一阵让人抬不起头的大为不妙! 抬不起头,是因为差役头领自身官职的人微言轻。像是有一块客缘斋大的石头抵住了胸口,又像是沉入了冰雪之河的窟窿里,即让人憋屈难受,又让人心凉透底。 确实,大为不妙啊! 客缘斋内左边的陈英,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幽嫣谷墨家的七弟子。虽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除了不少江湖中的祸害,但是干净利落都没有让官府捉住任何一次把柄。 对于害群之马、祸害乡里之辈在世上一夜之间蒸发,官府从来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会在私底下拍手叫好。 况且,在幽嫣谷墨家弟子剑下亡魂本就作恶多端,其家属中也没有人敢呈诉状到县令或者太守处,官府也免了许多精力或伤亡,更是在被窝里都要笑醒。 客缘斋内右边的杨伟,虽然现在是刘文之麾下一个无关紧要的白莲社弟子,在客缘斋闹事斗殴坏了半老徐娘不少器物,本可捉去县衙牢房里关上几天以示惩罚。 莫奈何,杨伟是孟婆郡太守杨洪抱养其宗族的螟蛉之子。传闻谢氏神算子曾言:杨洪与杨伟八字不合,必生血光之灾。杨洪为化解父子相克,故而杨洪贱称杨伟为二狗子,杨伟别称杨洪为二叔。 更重要的是,孟婆郡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太守杨洪还都督军事官拜中郎将,先前就万分中意李声速有意提携为步军校尉。 太守杨洪对县衙中的差役头领李声速有意,那是李声速八辈子修来的福分,自然是李声速的贵人。 李声速自然得知恩图报,太守杨洪是贵人,太守公子杨伟是贵人的儿子,那也就是贵子,怎么能自毁前程拿贵子开刀呢? 客缘斋中又坐下了仰头满饮一杯的杨欣,那更是老王镖局少主王光明曾经的书童。要论江南王家与孟婆郡太守杨洪,那就好比昆仑山与土丘那般的天壤之别。 李声速思索已定,突然止住了与半老徐娘暧昧的悠悠步子。 李声速自然知道:飞雪虽然停了,地震之后必是人命关天。扭头与身后左边的三个差役字字珠玑的厉声命令道:“你们三,赶快去东皇殿看一看、收拾收拾,虽然那是张家祠堂,却是收容无家可归者的绝好落脚之处。明白了吗?……” 李声速又耷拉了脑袋,轻飘飘的对右边三个差役字字珠玑厉声命令道:“你们三,赶快去邻近的乡里看一看,告诉那些里正千万不要渎职、含糊如烂泥。出了差错,看他们怎么和县令大人交代!……” “……” 六个差役腰刀入鞘,旋即对李声速一拱手,在客缘斋外大路上一阵极速的“咯吱咯吱”声,消失了皂色身影、没了踪迹。 李声速见杨伟依然剑不入鞘,一时不得不堆起了一寸高的笑容,温柔如昨夜雪花点点般追问道:“让卑职怎么称呼好呢?是白莲社杨道长,还是太守府杨公子呢?……” “……” 杨伟,极度轻蔑的瞥了一眼李声速,手中长剑“咚”的一声,扔在了原来坐的那一张桌子上,装作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刷刷刷”的满上了一杯温酒、一饮而尽。 杨伟,又窸窸窣窣的嚼了一口茴香豆,客缘斋大厅里满是清爽的茴香飘荡,馋得李声速都忍不住吞了三回唾沫星子。 “李捕头,你要捉了贫道不成?你可知道,你家县令在二叔面前,也只不过是一条芦柴棒!……” 李声速自然明白官场中“官大一级压死人”的道理。如果要不被压死,“官官相护”那是少不了的! 对于眼下的局面,李声速心中还是有分寸的,只有把这些人都一个一个的支开,那才万事大吉了。都是一些惹不起的主,如果再多停留片刻,那就有死灰复燃的可能。如果死灰复燃了,这一个局面是李声速收拾不了,也没法收拾的! “杨公子说的极是,县令大人还得以太守杨大人马首是瞻呢!卑职以为昨夜突发地震,杨公子还得急回太守府问一声冷暖、报一声平安,以表孝心,不是吗?……” “……” 杨伟,先是一阵惊愕,又好似如梦初醒了一般,盘中馒头也不啃了、蝶中茴香豆也不嚼了、杯中温酒也不下肚了,长剑极速入鞘,立身与李声速皮笑肉不笑道:“还是李捕头想的周到,真如拨云雾而见青天,贫道险些坏了大事,……” “……” 李声速在桌子之间快速的让开了一道,迎出了杨伟缓缓的步子,又娓娓的嘱托道:“杨公子,千万别误了大事,愿太守杨大人步步高升!客缘斋这一点鸡毛蒜皮的事就让卑职来善后了。……” “杨公子,千万别忘了家事也是国事呀!如果没有了家的国,那就不是国更不是家了,……” 杨伟,一时竟然理直气壮的挺直了腰板,长剑倒提背于身后,趾高气扬的步出了客缘斋大厅。 李声速,又上前对半老徐娘信誓旦旦的笑道:“掌柜的,杨公子的酒钱和客缘斋中损失了的器物,一并都算在我李声速头上!改日,我李声速托人把银子补上。……” 噗嗤、噗嗤,…… 杨欣,刚入口的杯中酒喷了一地,忍不住万般讥笑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一个捕头,本公子的酒钱,你付得起吗?……” 杨欣身后的两个书童,也是一阵“嘿嘿、嘿嘿”的嘲笑。就眼下杨欣这满桌子的酒食所花费的散碎银子,也完全够县衙里一个捕头一户人家一月的开支了。 李声速,俄而又强堆了一寸高的笑容,一点儿也不客气的就坐在了杨欣对面的桌子前,拱手如春风抚面那般笑道:“既然杨公子如此体恤卑职,倘若江南王家、又或者是老王镖局用得上卑职的地方,卑职愿效犬马之劳啊,……” “杨公子,世人都说大树底下好乘凉,也不知道卑职祖上是否积了阴德,能否搭上这一阵春风,……” “……” 杨欣,一时借了酒力,全身温温如三月的艳阳,一副醉眼朦胧的迷离双眼再一次停留在陈英与陈静身上,又一副飘飘欲仙一般的姿态,字字珠玑又与李声速抛了一个媚眼念叨道:“唯道玉虚封神谁,一场佳梦比舜尧。……” 李声速自然知道,方今天底下的儒生只要喝了五石散兑酒,胸有文墨者大多都会诗兴大发,这一些年来,“拼诗”更是风靡一时。 所谓的“拼诗”,无论五言、七言,只要两个连贯的句子藏头的那第一个字,连起来谁占了先、或者谁占了理,那就是谁胜。 李声速,不假思索的就回了杨欣一句诗道:“你悖朝歌真卧主,是才西岐兴战鳌。……” 杨欣,迷离的眼神像夜色中北斗七星那么明亮,满面春风又万分客气的笑道:“你是唯一,哈哈,拼得好、拼得妙!虽然胜了本公子,也还抬高了本公子!……” “李捕头,你这左右逢源之术,要没有真本事,左右都将是铜墙铁壁,注定头破血流呐!……” “……” 李声速,急忙拱手对杨欣毕恭毕敬的笑道:“谢杨公子夸奖,卑职虽不是江湖侠客,胸中点墨不足挂齿,无奈也是刀口上度日的命,……” “昨夜新雪,孟婆郡西山春陌那一定是一个好去处。杨公子闲来无事,信马由缰借了酒兴去看雪景,岂不美哉、岂不妙哉?……” “……” 杨欣一听,借了酒兴,像春天里怒放的花儿,径直对半老徐娘催促道:“掌柜,快快备马!本公子要去西山春陌看雪景,……” 半老徐娘先是愣了一眼,然后与店二使了一个眼色,店二极速奔去了客缘斋后面的马厩。 杨欣一副醉酒飘飘欲仙的样子,左步右行、右步左行,如今像极了一个绝世的武林高手。 陈英,此时此刻已经戴好了玄色面纱斗笠,左手持了越女剑,右手拉了陈静的手,又缓缓的问道:“掌柜的,客缘斋中损了多少器物,本姑娘一人做事一人当,都一并结账了吧。……” “……” 杨欣瞅见陈英也要离开客缘斋了,心中如藕断丝连那般万分不舍,又借了飘飘悠悠的酒力,一边扭头对半老徐娘急嚷嚷道:“掌柜,千万别收女侠的银子啊!不然,本公子会给你急!明白吗?……” “你们这一些人,都没有本公子银子多,你们谦让什么?……” “真是虚伪至极啊!” 杨欣的大大咧咧又骂骂咧咧,让半老徐娘一直注视了陈静,却意味深长的问道:“妹妹,你说如何是好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2章 客缘斋如鸟兽散 陈静,突然重重的打了一个米豆汤羹饱嗝,又徐徐的眨巴了一回天真的眼睛,歪了脑袋与半老徐娘缓缓问道:“昨晚那么大的地震,为什么客缘斋一点儿都没有受到影响,难道这里是洞天福地?” 陈静,暖乎乎的脸上是满满的疑惑之后的百思不得其解。 从已经破败不堪的城隍庙起,一路走来眼见的都是支离破碎的驿道、残垣断壁的屋舍、哀鸿遍野的男女老幼,就偏偏客缘斋就宛如置身于世外! 客缘斋内没有一丝断墙、也没有一块落瓦、镂空飞梁纹饰更是纹丝不动!老天爷这一次玩笑开的是够大的了。 还有,杨欣万般得意的说口袋里银子多,言下之意好似一切事情都可以用银子来解决。可是,就在刚才杨伟把剑架在脖子上的时候,银子又去那里了呢? 陈英,对陈静的答非所问是眉头一皱,想笑却又没有笑出来,陈静真的就是谁家狠心抛弃的呆痴女,或者就是笨傻女了! 陈英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自然知道,虽然世人都是天地下万种相同的生命,但是万种相同的生命之间却是地位万般不同。“洪水滔天,与我何干”,更是把最底层的万千生命当成了万千蝼蚁、万千蚍蜉! 更何况,像客缘斋中的镂空飞梁雕花的结构与平民椽梁木屋、草瓦竹楼,那就好比是坚硬的石头与路边的稀泥之别,更好比男人的饭量大、女人的饭量,怎么能一刀切都给大碗饭呢? 陈英,悠悠的心中一阵淡淡的嗔怒,正想满满爱意而又轻轻的回骂一句陈静“傻瓜”,却又传来了半老徐娘一阵甜美的笑声。 半老徐娘,这一阵甜美的笑声是一位母亲对孩子的爱意;还是一位长者敞开了久违的情怀。 “妹妹,你问得实在太好了!人法地、地法天,天地无法无天!孟婆郡有此天灾,客缘斋怎么能置身世外独善其身呢?……” “那就这样吧:损失的器物全都算在天灾头上。今日,老娘还破例允许所有的食客吃一次白食。好比雪崩下,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妹妹,你说对不对?……” “……” 半老徐娘一边缓缓与陈静说话步过来的时候,路过杨欣桌上那一只叫花鸡,双手逮住鸡腿猛烈一扯像极了一个熟练的肉铺屠夫、后堂庖丁,一股还有热乎乎荷叶清香的鸡腿晃悠在了陈静的鼻子跟前。 “这一只鸡腿,就算老娘奖励你的!妹妹,你说好不好?……” 陈静虽然打了饱嗝,一双渴望的眼神看了一回半老徐娘手中滑溜溜、油腻腻了的鸡腿,一边又拉了拉陈英的右手,正在接与不接的犹豫间,杨欣却突然开口了! 杨欣,仗了飘飘欲仙的身子、借了醉生梦死的神情、恍惚了满满的爱意,说道:“妹妹,你可知道,那鸡腿是客缘斋里一等一的好鸡腿,只要你们娘儿愿意,天天都有鸡腿,这儿不差银子,……” 杨欣,一边大气的向陈静说话的时候,一边又把青色纸扇往身后右边书童的衣襟处指了去,沉甸甸的样子看起来确实有不少银子。 半老徐娘是一脸不快,脸色更是白里透了红、红中泛了几绺青,像锋利的松针戳了杨欣一身,又像十岁的孩子鄙视三岁孩子那般义无反顾,又如一阵午后秋风袭入后脑勺让人发抖了三次、五次! “杨公子,你银子很多吗?你有老王镖局少主的银子多吗?……” “老娘刚才说了,今日客缘斋破例让食客吃一次白食!杨公子,你银子再多,终归还是吃白食的,……” “……” 半老徐娘一出口,一旁的李声速见杨欣一脸的狼狈,醉酒中飘飘欲仙的狼狈那更是丑陋的狼狈。 杨欣,打肿了脸充胖子,一张狼狈的脸在五石散醉酒的掩饰下,一阵青、一阵紫、一阵白,脑袋似有千钧重、压根儿好似又着了秋霜的茄子,一双游离的眼神不敢直视半老徐娘,也没脸再正眼见陈英的貌美如花。如果眼前要是有一个洞,杨欣恨不得立马就像醉酒一般瘫倒在洞里不想见任何人。 客缘斋外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突然响了起来,是店二拉出了四匹马。李声速急忙又让开了过道,右伸手一伸,一个迎出杨欣的姿势,缓缓说道:“杨公子,西山春陌在召唤,雪花飘过山无涯!都说良辰吉日别错过了美景,……” 杨欣心里自然明白,这一次是借坡下驴,客缘斋是不得不暂时离开一下了,项上的这一张脸大得在客缘斋都快放不下去了。 杨欣,强忍住心胸中的七分明白与三分糊涂,又摇了一摇青色纸扇,目光盯在大厅外故意躲过了客缘斋中的几个人。 杨欣,一边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窸窸窣窣的步出客缘斋大厅的时候,一边又如一波平静如镜的湖水说道:“风,不要银子;花,不要银子;雪,不要银子;月,不要银子;可惜有了银子,本公子的风花雪月去哪儿了呢?……” “……” 在杨欣的言语中,夹杂了三分的无奈与七分的执着,一时让陈英在沉寂良久的心中也起了一阵涟漪,一阵撞入心坎里的涟漪。 陈英,缓缓的抬头目视了杨欣和两个书童跑马“踢踏、踢踏”的背影以后,又轻轻的拉了一拉陈静温温入了心中脾肺的手。 陈静,一时“咕噜咕噜”的忍不住吞了一回唾沫,却又十分礼貌的回了半老徐娘道:“一等一的鸡腿虽好,像静静这样的无福之人怎敢消受?还是老娘一个人享用了吧,也算静静孝敬老娘了,……” 陈静,一席温暖的话语,让半老徐娘一时热泪盈眶,一脸春光中更是泛了无穷无尽的母爱,心中一阵猛烈的抽搐,径直强忍了泪水把手中的鸡腿送入嘴边,一边啃食一边又缓缓说道:“就凭妹妹你这一句‘老娘’,这一句孝敬‘老娘’,以后老娘会特别关照你的,……” 陈静笑而不语,陈英却在一旁答话道:“幽嫣谷弟子陈英,多谢掌柜的美意。这傻笨的孩子被抛弃,没了爹娘确实无福,……” 半老徐娘,初听陈英娓娓的解释,心中旋即升起了一层十尺高八丈远的雾霾,急忙打断了陈英有一丝淡淡哀怨的话语,又一脸不高兴的脱口反驳道:“今日无福,你岂知它日也无福?就如孟婆江面上的岁月静好,其实暗流下必定是看不见的波涛汹涌。……” “常言道:江山代有洪流,世间自有人物!树丫上都是独一无二没有相同的两片叶子,一个人不能同时登上两座高山,……” “这世间好比杨欣那样好看的皮囊比比皆是,像妹妹这样有趣的灵魂那可是万中无一啊!” 半老徐娘的话,陈英却一时无从辩驳,只得连声唯唯诺诺。 虽然,半老徐娘的大名远不及幽嫣谷墨家弟子的声名远播,但是客缘斋与幽嫣谷同在孟婆郡,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自然要以和为贵。 陈英,正一个人悠悠的抬头思索之间,却还听见半老徐娘淡淡的说道:“妹妹,你要记住了:大凡无边的热闹都要用冷眼,要用心去听、用心去看,只要你明白了这一个道理之后,如果你还傻笨就算老娘输了,……” 陈静,索性一边半眯了左眼,一边又半睁了右眼,对半老徐娘做了一个鬼脸问道:“老娘,这就是静静做的冷眼,你说对不对啊?” 半老徐娘,心肝脾肺肾好似瞬间被晴天霹雳一阵雷劈得里嫩外焦的感觉。 陈英看陈静一脸淘气又乖巧的样子,一时之间爱也不是恨也不是,一股热辣辣的酸爽苦涩之味又突然涌上了心头,不得不与半老徐娘解释说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再一次感谢掌柜的款待!” 半老徐娘,此时此刻还呆若木鸡,鸡腿也不啃了,一副不可思议的眼神凝视了陈静的背影。 李声速见陈英也要离开客缘斋了,心弦更是松了许多,上前打趣的笑道:“女侠,不知幽嫣谷主近来可有闲暇?差役们都是刀口上过日子的命,都想去幽嫣谷请幽嫣谷主指点一二,以保证头上吃饭的家伙不至于第二天吃不了饭,……” 陈英心里突然咯噔了一阵,幽嫣谷倘若去了男人,大概一百个进去也是一百个鼻青脸肿、连滚带爬的逃出来。 幽嫣谷主在这几十年来,心中藏着那一个未亡人,其它陌生男人就是不容狡辩的敌人。 陈英每一次拐弯抹角都没能问出一个姓名来,只是由着幽嫣谷主在心中守了那一个未亡人而干着急。 “李捕头,这就随缘了吧。倘若贸然前去,可别步了老王镖局少主的后尘,……” 陈英的三言两语,却让李声速左右为难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3章 东皇殿张家闹事 李声速当差的这一些年,自然知道幽嫣谷主的秉性,只要化解了客缘斋内的这一场纷争,只要以礼送走了纷争的几路人,道义上作为县衙差役头领算是干戈化玉帛、两全其美的尽职尽责了。 至于,幽嫣谷主给不给机会指点县衙大差役的功夫,那也无非是礼尚往来的一句客套话罢了。 而且,县衙里的大差役先前没有幽嫣谷主的指点,不也一样维护了这一方的安定与平静了吗? 李声速对陈英言语之后的左右为难,索性还是装作一副义薄云天的样子把大氅弓下去一尺,又客气的缓缓说道:“女侠说的极是,万事皆缘、随遇而安呐!……” “就好比方才,要不是卑职公干偶然路过客缘斋,后果还真不知是什么样儿的呢,……” “……” 李声速话未说完,半老徐娘突然调转话头道:“李捕头,你说地震之后的无家可归者会安置在东皇殿?你与张家递过话儿了吗?……” “这?……” 李声速如梦初醒般的哽咽了一回,一时竟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一茬子事,急忙拱手与半老徐娘微微一笑道:“多谢掌柜的提醒,卑职这就去张府找张锋张员外。……” “不管怎么说,张府虽然没落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好歹也是咱们孟婆郡的名门望族,……” “……” 李声速,抬头又与半老徐娘和陈英给了一个正眼,右手匆匆的握紧了腰刀,左手中的两个珠子响亮又“咯咯咯”的碰撞声,大氅一袭冷风抚过了陈静脸上整齐的刘海一绺抖动,脚步声“咯吱咯吱”的急促消失在了客缘斋外的雪地里。 陈英牵了陈静的手,也缓缓碎步出了客缘斋大厅,店二其实早就守在了旋风白马的跟前。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陈静,欢快的故意在雪地里左踩踩、右踩踩,孩子的通病:只要吃饱了饭那就越见的淘气了。 就在这一个时候,半老徐娘突然调转了身子,叉了蛮腰、仰了青丝头、放开了豪迈的嗓子,面向了后堂和阁楼上一阵猛烈的狂风暴雨般的大吼,更像是滔滔孟婆江水一发而不可收拾的道:店三,店三,赶紧把后堂里只要能带走的熟食,通通都送去东皇殿,……” “雪月下的地震,无家可归者那里有热腾腾的饭食!今天,老娘也让无家可归者吃一回白食,……” “店四,店四,阁楼上的客房都收拾完了没有?动作要麻利一点,赶紧下楼来帮忙!……” “店五,店五,真是奇了怪了!每一天都要在茅房里耽搁几个时辰,是恋上了茅房里的石头、还是恋上了茅房里的蛆了?……” “你们通通都给老娘听好了,老娘丑话说在前头!今天谁要是敢偷懒,那连白食都没得吃了,饿了自家去地里抓白雪填饱肚子,……” “……” 就在半老徐娘大呼之间,一时从客缘斋大厅里冒出了几个和店二一样短打的伙计,区别只是或高或矮、或胖或瘦,都同样嬉皮笑脸的与半老徐娘靠了过去。 见此光景,陈英的心中安慰了几分,天灾下的人间温情越见暖心,也越让人看到明天的希望。 突如其来的地震,陈英觉得该回幽嫣谷了,也该回去向幽嫣谷主问一声冷暖、报一声平安,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那就是血浓于水! ”驾,驾,驾,……” 陈静与陈英真是母女连心,又是一阵不约而同的同声相和,在旋风白马上一前一后一路往幽嫣谷方向狂奔而去。 一路上,雪地里的哀鸿遍野越见让人心寒;百姓人群中的伤病相怜越见让人心酸。 陈英不是官府,自然做不了官府的主,心寒与心酸只有一个人默默的藏在心里。 旋风白马顺了大路往幽嫣谷狂奔的时候,一时耳边呼呼而过的寒冷风声以后,眼前却出现了一群又一群往东皇殿赶去的人群。 陈英,悠悠的松了松玄色马缰绳,缓缓的在大路中往东皇殿方向行了去。如果从这一条大路回幽嫣谷,东皇殿那是必经之地。 陈英,见一脸满满的忧伤与愁容的人群,一时忍不住张口悠悠的说道:“乡亲们都慢慢走呐,客缘斋掌柜会送热腾腾的饭食去东皇殿的,大家都不要着急,……” 大路上三五的人群,又此起彼伏的传出了一句又一句的、稀稀拉拉的各种发自肺腑的说辞。 “客缘斋的半老徐娘,是菩萨心肠一般的好女人呐,……” “是啊,菩萨心肠一般的好女人啦,可惜了孤零零的一个好女人,百年之后谁来送终?……” “哎,这都是造的什么孽,……” “女侠,看你女儿那么俊,幽嫣谷是后继有人了,……” “……” 陈英,幸好戴了玄色的面纱斗笠,不然听到“女儿那么俊”和“后继有人”这几个字眼的时候,脸上早已滚烫如锅中沸腾的油水! 陈英,心中一阵甜得发腻又如触了雷电一般的感觉,袭击了身上的奇经八脉,从涌泉穴到百会穴都是一阵冬天里的温泉那般贴身。 陈英,一时又弓了身子靠近了陈静三寸,好似感觉到了陈静的心跳和胸中的心跳,都是一阵欢快而热烈的“咚咚咚、咚咚咚”,那是妙不可言、美不胜收! “娘,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呀?” 陈静张嘴一问,倒让陈英心中生了一丝淡淡的愧疚。 毕竟,此时的陈静并不知道陈英的离奇身世,在幽嫣谷中陈英还有一个不是亲娘却又胜似亲娘的幽嫣谷主存在。 “静静,咱们回幽嫣谷去看一看姥姥,知道了吗?……” 陈静,在马鞍前欢呼的拍了一回手,万分喜悦的说道:“娘,女儿可以孝敬姥爷、姥姥咯,……” “静静,你以后要乖哟!幽嫣谷中只有姥姥,没有姥爷!……” “娘,这是为什么呢?难道姥爷不在了吗?以后,每月的初一、十五,女儿都给姥爷上一炷香。娘,你说好不好呐?……” “静静,娘曾经和你一样,也是被人抛弃的孩子!……” 陈静,一脸的懵懂之后却又一时愣住了,接着又是一声哀怨中夹杂了许多娇嗔的、断人肝肠般的呼了陈英一声“娘”。 陈英正在心中默默感动的时候,东皇殿近在眼前了。 东皇殿楼阁飞梁镂空,廊腰缦回,檐牙高啄;琉璃瓦盘盘囷囷,高低冥迷,不知东西;高墙倚叠如山,鼎铛玉石,金块珠砾;…… 东皇殿楼阁是错落有致的建筑群,在东皇殿门口的那两根巨大的青色立柱更是威武雄壮。 在殿门口牌匾上斗大的三个描了朱砂的大字:东皇殿。相传,这三个大字是孟婆郡张家出的第一个王佐之才、司空张华的真迹。 而且,青色立柱上的那一副门对,并非出自寻常人家之手。左边的那一联门对,相传是江南第一才子、黄门侍郎潘安的真迹:东皇太一万古名,从此休去。右边的那一联门对,相传是张华的真迹:北极紫薇千秋岁,入世而来。 只是现在的东皇殿前,已经如郡城市集那般熙熙攘攘了。 但是,陈英随了旋风白马越行越近、越行越近,熙熙攘攘如郡城市集那般繁华却突然演变成了一场人山人海的吵吵闹闹。 陈英,缓缓拉直了马缰绳,旋风白马“咴儿、咴儿”的一阵撕裂之后,总算是看出来、听出来了:受灾的无家可归者希望在东皇殿中度过这一场天灾之后的难关;张家的族人拒绝非张姓的无家可归者踏入东皇殿内一步;更有几个差役在潮涌的无家可归者中如水上的浮萍完全插不上手也用不上力! 突然,这一阵人山人海的吵闹声是越发的躁动了,像硕大一桶猛烈炸开了的烟花让人防不胜防。 “非张姓无家可归者,谁敢踏入东皇殿内一步,讨打!” 字字珠玑的这一声炸雷,更像是一记晴天霹雳,炸碎了东皇殿前众多非张姓无家可归者的心,也刺痛了陈英的心! “凭什么?凭什么呀?……” “对,你们凭什么?东皇殿虽然是你们张家的祠堂。可是,孟婆郡的先民都全出过力的!……” “你们张家人,还有没有一点良心?天灾之下还要徒添人祸?……” “不让非张姓无家可归者步入东皇殿,张家人早晚必有报应,……” “张家人,不得好死!……” “……” 非张姓的无家可归者,吵吵闹闹、骂骂咧咧的沸腾之声如万丈波涛之浪,如泰山压顶一般冲刷进了每一个张家人心中。 张家人对于非张姓无家可归者的诅咒如针尖对了麦芒,一时如激怒了一头又一头的猛兽。 “谁敢诋毁咱们张家人?那就使劲的打他、打他,打死他,……” “打死一个少一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4章 白莲社浑水摸鱼 东皇殿前两拨人对立的呼喊声如惊雷炸裂忽起时,便没了乡民之情,旋即就如战场上针尖对了麦芒且杀红了双眼的两军将士,一对对拳头如黄金锤似的暴雨雷点骤起、一双双胳膊抡飞如挑刺的长枪、一条条大腿横扫更像是撩拨的长矛,宽阔的胸膛、夯实的后背如一面又一面大各异的盾牌,…… 这一场不期而遇的猛烈打斗撞击声、口舌叫骂声、凄惨悲鸣声、滚地哀嚎声,自是声声入耳! 刷、刷、刷,…… 刀锋与刀鞘的窸窣之声可断殿前清风,一溜如喷涌而出的泉水,却淹没在了东皇殿前的打斗声中,最后只如涓涓细流汇入了江河那般寂静无声。 眼前混乱不堪的打斗,让三个县衙差役实在看不下去了,在一脸的万分急躁与慌张之间,忍不住极速拔出了锋利的腰刀。 腰刀,在三个县衙差役的身前横竖往返的上下比划了三次,身为官府中人代表了朝廷,但是骑虎难下之后又是一副尴尬至极的样子,刀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最后的结果,三个县衙差役完全如三个局外人一般,手中微微颤抖的腰刀好像是见到了堂中的父老双亲那般都下不去手! 虽然县衙差役代表了朝廷,但是最后不得不把腰刀极速的飞扬举过了头顶,生怕伤及了平民无辜,又急切的喊道:“乡民们啊,都不要打了,一切都好说好商量!……” “乡民们啦,聚众打架是解决争执最愚蠢的法子之一了,……” “……” 对这一刻打斗都急红了眼的两拨人来说,县衙差役的喊话完全就是一句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屁话! 都白热化的打起来了还怎么商量?如果刚才能商量又何须打斗?现在官府的话,大多都是事后诸葛亮! 打斗中的无家可归者,完全无视了三个县衙差役的存在,县衙差役完全像是被边缘化了的三个透明人! 陈英,旋风白马缓缓的又靠近了打斗的两拨人,越女剑剑鞘左手笔直举过面纱斗笠,万般着急的缓缓喊道:“乡民们,住手,住手,通通都住手,都别打了!张府张员外应该很快就会到了;客缘斋掌柜也会很快送吃的来了,……” 陈英的一席话,言辞凿凿说的也是事实。 在两拨打斗的人群中都认得幽嫣谷七弟子陈英,旋即又传出来了一阵极端的嘲讽声,尖声而又尖酸刻薄的喊叫道:“还说什么张员外?那一个装疯卖傻的张锋张员外?不是天天都陪他两个跟班做春秋大梦去了吗?……” “习武的儒生,比只会读书的儒生更为可怕!只怕他更希望这里的打斗越乱越好坐收渔翁之利吧?” “客缘斋掌柜,怕也不是一个正经做买卖的人吧?……” “当今正经做买卖的人像现在这种时候正该囤积居奇!……” “如果还要送吃的到东皇殿来,估计脑子是被昨夜的地震震了一个大窟窿,脑筋都坏掉了吧!……” “做买卖的人,自古无利不起早!能倒腾的买卖,还折老本施舍给没有一丝利益瓜葛的路人?……” “客缘斋掌柜,是疯了吧!……” “……” “谁敢诋毁张府张锋张员外?那就是讨打,往死里打!……” “谁这么没有良心?诋毁像菩萨心肠一般的客缘斋掌柜!那也是讨打,还该往死里打!……” “……” 陈英本是一番善意的提醒,那知适得其反,在两拨人中又细分了几拨人,打斗越来越混乱。 陈英,虽然行走江湖行侠仗义,但是眼下这一次的路见不平,手心手背都是肉、还夹杂了官家,实在没有办法拔刀相助! 正在陈英犹豫不前、越女剑在手却也没有机会出剑之际,突然从混乱的打斗中传出来了一个如梦初醒般的肺腑之音,像是从海底三万尺自下而上的疾呼道:“大家都不要打了啊,都不要打了啊,通通都不要打了啊!刚才是白莲社俗家弟子在其中捣鬼,先动手打人的通通都是白莲社的俗家弟子,……” “……” “白莲社的俗家弟子?……” “……” 这一个如利剑穿心的声音,让陈英听了实在憋屈,一时之间好似当成了玩偶被人愚弄了一番,这一种脸红的羞辱之感、是可忍孰不可忍,右手极速出剑一道寒光指了打斗中熙熙攘攘的人群,万分不客气的骂道:“白莲社的俗家弟子,你们都听好了!十恶不赦的刘文之被本姑娘从孟婆江北太虚道观到孟婆江南城隍庙追了三天三夜,下一次就不会有这一次这么好运了!……” “‘僧道双煞’祸害了多少武林中人,本姑娘即使踏破江湖,下一次遇见必定一剑封喉;倘若再祸害万千无辜百姓,定当千刀万剐!……” “白莲社弟子又或是白莲社的俗家弟子,本姑娘奉劝回头是岸!……” “……” 人群中的打斗缓缓慢了下来,又一阵尖锐的声音附和说道:“白莲社,是要唯恐天下不乱啊!……” “只怕,这一次孟婆郡地震,白莲社一定还会有大动作,……” “是啊,是啊,是啊,白莲社弟子以一己之私实在可恶!……” “……” 三个县衙差役见人群中的打斗缓缓慢了下来,人群中的愤怒也好似降回了冰点,径直收回了腰刀,与陈英投来一阵感激的目光。 就在打斗缓缓慢下来的人群中,又一个如雷轰顶又尖锐的声音骤然响了起来,大声喊道:“白莲社万岁,大破之后才会大立!儒生以文乱法,墨家以武犯禁。白莲社就是要重建一个完美世界,……” “人法地,地法天,天地无法无天,只有白莲社的天地无法无天之法,才是完美世界的开端,……” “……” 白莲社的俗家弟子还想继续说话的时候,周围的无家可归者如江潮一般又涌了上去,一顿拳脚相交如雷雨,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外人倘若伤我白莲社弟子,白莲社弟子当全力反击之;白莲社弟子倘若攻击敌人时,白莲社弟子当全力攻之;……” “……” 又一个白莲社的俗家弟子发自肺腑的一次念叨之间,东皇殿前又是一顿拳头横飞、胳膊乱舞、双腿相交!拳头撞击像铁锤、胳膊扭打像棍棒、双腿踢瞪像流星锤! 张姓与非张姓的无家可归者,原本争执是否踏入东皇殿内,就这样被演变成白莲社的俗家弟子与非白莲社弟子的一场另类打斗。 陈英以为,这一些白莲社的俗家弟子夹杂其间着实可恨,又还是地震下无家可归的灾民,还更是同为孟婆郡的乡民! 眼下,在陈英的心中如十万八千六百二十五只蚂蚁在爬,恨不得立刻捉了任何一个白莲社的俗家弟子,然后猛烈的左脸抽一巴掌、右脸抽一巴掌,腹部再补上猛烈的一腿,之后还问一句:“还要不要参加刘文之的白莲社?……” “……” 无奈,想欲圆而行欲方,这一些浑水摸鱼的白莲社俗家弟子要是通通都着了白莲社弟子的青色道袍、梳了道髻、捉了长剑,也许不用陈英亲自出手也会被县衙差役通通捉去牢房关上几天。 如今,陈英确实又一次尴尬至极了!空有一身无与伦比的剑法,还不能分人之忧、舒己之心,手中一道寒光的越女剑又不得不摆头入了剑鞘,欲说还休、欲罢不能的感觉那是纠结得一塌糊涂。 “娘,娘,咱们还是回去看姥姥了吧!这一些人只要他们打累了,没力气了,也就不打了!……” “……” 陈静的童言无忌之言,倒也让陈英宽心了许多。 况且,乡民之事本是官府的分内之事,幽嫣谷主曾经也多次交代过陈英:世间之事倘若插手太多之时,也就是幽嫣谷灭谷之日。 就在这一个时候,陈英远远的看见张锋张员外孔武有力的身板上一色干练的灰旧戎装,面若海棠、浓眉大眼、额头发亮、头戴巾、三绺美髯纵马奔来,左手拉了马缰绳、右手背后斜持了一杆六尺长的银尖长枪,左右还跑马跟了两个英俊潇洒的带刀跟班。 在张锋身后,是李声速一袭大氅平肩疾飞、右手握紧了腰刀徒步疾行跟上了三匹黑色快马,…… 陈英,在心中一突然惊:李声速非一般的练家子,这个县衙差役头领李声速绝非等闲之辈! 在李声速身后三百步开外,络绎不绝的无家可归者人群中,是客缘斋店中四个短打伙计赶了四辆黄牛车往东皇殿方向奔了过来。 咴儿、咴儿、咴儿,…… 张锋一马当先,黑色马缰绳一拉,六尺银色长枪横持马前,大喝一声道:“白莲社的俗家弟子,要撒野就都去杨洪府上撒野吧!……” “李捕头料事如神!马儿、朱儿,去,通通给绑了送去太守府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5章 张员外怒火冲天 张锋身后两个英俊潇洒的跟班受了急切的呼唤,一手抚了马鞍飞身一跃下了黑色快马,这个张员外口中称的“马儿”面色要苍黄稳重一些,“朱儿”面色要皎白一些。 两个跟班左手斜握了腰刀,右手平肩像两支利箭“咻咻”的去分开东皇殿前混乱打斗的人群。 “让开,让开,快让开,通通都让开!……” 两个跟班身子如弓弩齐发,东皇殿前混乱打斗的人群更像是一壶清水中突然渗入了两勺凉油,一个眨眼之间的功夫就分成了两拔互不相生的人群。 三个县衙差役眼睁睁的就被这一阵分开的人群像万丈巨浪袭过了头顶,荡去了不相干的角落里,…… 刷、刷,…… 两个跟班旋即拔出了明晃晃映了子时阳光的腰刀,架在了刚才被众人用力捶打的两个白莲社俗家弟子的脖子上,刀光里远处的白雪越发添了三分的寒气逼人。 两个白莲社的俗家弟子,现在是一脸淤青、双眼肿如油炸烙饼、双唇肥如猪肠、鼻梁上染了血迹与淤泥相亲的污渍、凌乱的头发更像是风口处一只年代久远的鸟巢,这要是被家中妻儿父母不经意的撞见了,那必定会被视为路人! 两个跟班架了两个白莲社的俗家弟子,就像是赶了乡民圈中的一头猪牛羊,一边往张锋马下推了过去,“马儿”一边又骂骂咧咧道:“不知天高地厚的白莲社,你们要逆天了!知道张员外是什么人吗?还敢在张家祠堂东皇殿前撒野!……” “咱们张员外,虽然赋闲张府多时,但是像一郡太守这样的官职,那还是唾手可得的!……” “……” 张锋听了“马儿”在众目睽睽之下的一番恭维,虽然心中如蜜糖那般甜得发腻,但还是忍不住咳嗽了一声、面有为难之色、三绺胡须飘动,又一阵万般感慨的缓缓说道:“张锋对不起先祖!如今家道中落像白莲社这样的跳梁丑都张牙舞爪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 张锋自以为言语万分得体、恩威并施之际,左边“朱儿”刀下白莲社的俗家弟子,发狂了一般的大骂道:“装疯卖傻的张锋、什么狗屁张员外!无非是想了法子的去夺孟婆郡太守杨洪之位的张疯子,……” “……” 右边“马儿”刀下白莲社的俗家弟子,也发疯了一般的大骂道:“文儒生,喝了五石散兑酒要上天;武儒生,仗了刀枪撩动朗朗乾坤!装疯卖傻的张锋张疯子,你肚子里藏的那一些笔墨纸砚都是见不得人的下九流,孟婆郡的白莲社弟子都心知肚明着呢!……” “……” 左边“朱儿”刀下白莲社的俗家弟子,又是附和着大骂道:“装疯卖傻的张锋张疯子,还好太守公子杨伟有先见之明!不然,……” 白莲社的俗家弟子,好似要揭了张锋的一层皮、要抹花了张锋的一张脸、要撕尽张锋的丑态。 “住口!……” 张锋,猛烈一拉黑色马缰绳,黑色快马一对前蹄狂飙了六尺高,一副泰山压顶的姿势又杵在了已经湿漉漉混杂了雪渣的淤泥里,四溅了白莲社的俗家弟子一脸! 黑色快马前蹄停歇、正甩了一撮马尾巴的时候,张锋手中六尺银色长枪逼近左边白莲社的俗家弟子眼前一阵大怒道:“的白莲社弟子,还配有先见之明?笑话,这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右边白莲社的俗家弟子,一边继续对张锋大骂道:“装疯卖傻的张锋张疯子,有种你就杀了我!白莲社弟子见白莲社弟子受难时,当牺牲项上人头以保之,……” “……” 右边白莲社的俗家弟子,一边继续谩骂张锋的时候,一边又视死如归一般的念叨了初入白莲社“上香拜社”时的旦旦誓言! “想死?那就成全你!……” 张锋,在孟婆郡乡民的众目睽睽之下、在张家人嫣切的眼神中,受了白莲社俗家弟子的谩骂,不能丢失了张家人应有的王霸之气,一时忍无可忍怒火冲了九天,径直虚晃了六尺银色长枪直刺右边的那一个白莲社俗家弟子的咽喉! 六尺银色长枪如游龙,这一枪下去必定是一个鸡蛋大的窟窿,会见不着黄昏的落日、明晨的朝阳! 就在张锋出手之际,东皇殿前的乡民大多径直低头沉默不语,直等这一个白莲社俗家弟子的一声惨叫或者一声嚎叫! 就在这一个时候,在东皇殿前混乱的乡民中,还隐藏了数十个白莲社的俗家弟子径直张嘴向荡去了乡民角落里的三个差役、差役头领李声速大声疾呼道:“快来看哟,张员外光天化日之下杀人咯,……” “快来看哟,县衙差役纵容张员外光天化日之下杀人咯,……” “张员外私刑百姓!这一个世道还有没有王法?天理何在?……” “……” 白莲社的俗家弟子这一出,倒让陈英一时为之一振。 陈英捉了越女剑,原本还以为只要白莲社的俗家弟子出手搭救这两个刀下白莲社的俗家弟子、只要伤及了无辜乡民必定会越女剑出鞘,看来这都是一厢情愿罢了! 白莲社的俗家弟子这一声吼,倒让陈英又宽心了许多。 陈英,在心里微微一笑,白莲社的俗家弟子这一声吼最坐不住的怕是县衙来的几个差役了! 果不其然,被荡去乡民角落里的三个县衙差役,像身陷在漩涡的流沙中、混沌的烂泥中挣扎着拔出了腰刀往张锋这边吃力的如蜗牛一般的缓缓行了过来。 三个县衙差役像是在狂奔的江流中如逆水行舟,在人群中却又如退潮一般后退了数十步,就刚才隐藏的那数十个白莲社的俗家弟子一吱声,在人群中又是一阵混乱的涌动,拳头、胳膊、飞腿如雨点。 如果等这三个县衙差役近身到张锋六尺银色长枪的时候,白莲社的俗家弟子怕是早就被六尺银色长枪戳了十个窟窿、百个窟窿了! “张员外,万万使不得啊!……” 这一声急促的呼喊声,不是别人,正是县衙差役头领李声速! 就在李声速向张锋大呼之际,左手刀鞘如流星一闪而逝,如飞火流星斜射去了张锋六尺银色长枪的枪头,右手反手倒提了映了寒光的腰刀,极速又三个侧身翻一个凌空翻,一脚猛烈踢开了白莲社的俗家弟子,腰刀向上的刀锋已经接上了六尺银色长枪的枪尖! 当! 李声速好快的身形步法,人如其名,右手腰刀确实如声速! 此刻,李声速半蹲了身子,一袭大氅如横腰拦断的瀑布,左手掌向上而外,右手腰刀在右肩反手又一抬,张锋的六尺银白色长枪一阵虚晃刺了一个空! 张锋失手,怒气冲冲的责问李声速道:“李捕头,方才还夸奖你料事如神,如今这是为何?……” 李声速,手中腰刀用力抵住了张锋枪身上的百钧之力,装作若无其事的缓缓解释道:“张员外,万万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 “张员外,倘若今天你在光头化日之下刺死了这一个白莲社的俗家弟子,于公于私都不利啊,……” “张员外,你要好生想一想:于公而言,你在卑职眼边杀人,卑职岂能不管?于私而言,张员外是快意恩仇了,却刚好落入了太守公子杨伟的圈套之中!……” “张员外啦,于公于私,这一枪都是不能下去的!张员外啦,要三思,三思又三思啊,……” “张员外,张员外啦,须知:两权相害取其轻啊,……” “……” 李声速发自肺腑的一番话,入了张锋的脑海深处数百尺。 张锋,如风吹花落一般的后脊椎骨突然一阵凉凉。 就在张锋刚才赶来东皇殿的时候,李声速还几次三番的说过,白莲社弟子一定会借天灾闹事以壮大白莲社声势,最后让更多的乡民“上香拜社”! 就在张锋犹豫之际,缓缓收回了李声速腰刀上的力量之时,“朱儿”刀下的白莲社俗家弟子一阵狂风暴雨般的大骂道:“张锋张疯子,空有一身武力,不是男人!……” “……” 白莲社的俗家弟子这一阵更为歹毒的谩骂,无非就是让张锋再一次怒火攻心、让张锋再一次出手! 啪! 李声速旋即一个重重的巴掌落在了白莲社俗家弟子的脸上,白莲社俗家弟子两眼冒了金星,一时控制不住从鼻孔喷涌出了两股热烈的血柱,射去了地上像两朵梅花! “埋汰旮旯,想死也不是现在这一个时候吧?……” 李声速并未张嘴,却从喉咙里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声音,入了跟前白莲社俗家弟子的双耳。 就在这一个时候,张锋怒火冲天的六尺银白色长枪刺向白莲社俗家弟子咽喉时,在乡民中又传出来了隐藏的数个白莲社俗家弟子的呼喊声道:”县衙差役打人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6章 李声速大战张锋 “县衙差役头领打人咯,……” “快看,县衙差役头领残害无辜百姓咯,……” “快看呐,官府乱法咯,……” “……” 李声速,不得不扭头如剑锋一般轻薄了一回隐藏在乡民中的白莲社俗家弟子,倘若这一些人都着了道袍、梳了道髻,一定捉了捆去县衙吃几天牢饭! 白莲社俗家弟子,也是一群唯恐天下不乱之徒,孟婆郡地震之后白莲社一定不会消停了恩怨,要问乡民添了多少离愁、增了多少忧伤、做了多少噩梦? 那只有天知道了! 李声速原本料定白莲社趁天灾后一定会有大动作,殊不知白莲社俗家弟子的动作确实让人防不胜防,实在轻敌太看白莲社了! 隐藏的白莲社俗家弟子又被涌上前的乡民一顿拳头、胳膊、长腿挥舞,但是李声速没有三头六臂再去搭救那么多白莲社俗家弟子的安危,因为张锋袭击“朱儿”刀下白莲社俗家弟子的六尺银白色长枪在李声速耳朵边上如游蛇出洞! 李声速,双耳敏锐如夜间捕捉蚊子的蝙蝠,感觉到了一股越来越强且又嗜血的寒气,这一股寒气中尽是张锋愤怒得要一枪置人于死地的王者霸气,倘若再不出手化干戈为玉帛,只怕“朱儿”刀下的白莲社俗家弟子一定会看不见阳光下一刻之后的雪景、张员外必定也会落一个“私刑百姓”的臭名! 李声速,旋即又是重重的一击后脚,像踢地上丢弃了的瓜果踢开了“朱儿”刀下的白莲社俗家弟子十步之外,一声“扑通”滚地与口中疾呼“哎哟”之后,一个“饿狗抢食”的姿势扑去了淤泥与雪渣的泥泞地面,搅了一脸的污渍,更像是一个刚在泥潭中挣扎起来的落魄乞丐! 就在白莲社俗家弟子被踢出去十步之际,李声速双手倒提捉紧了刀把,从右肩自下而上猛烈而又极速的一晃寒光,刀口又一次抵住了六尺银白色长枪的枪头! 李声速手中的腰刀,一丝不苟的纠缠上了六尺银白色的枪头,两兵相接让三个县衙差役对张锋的两个跟班顿生了三分敌意! 三个县衙差役径直又把游离的目光盯住白莲社俗家弟子,还要盯住张锋的两个跟班,更要盯住张锋六尺银白色长枪是否能伤了县衙差役头领李声速! 张锋的两个跟班“马儿”和“朱儿”自知不是李声速和张锋的对手,径直腰刀护了乡民让出了一块偌大的空地,“神仙打战、凡人遭殃”只会伤了众多无辜乡民的性命! 李声速,目光浅浅如江上晚风明灯的渔舟,一时万分纠结又万分情长的哀求道:“张员外息怒,张员外息怒,张员外切记动了怒火!张员外自是读过儒圣之言,应知:不忍则乱大谋!忍一时水平如镜、退一步高山流水,……” “张员外,倘若你这一枪下去,确实心中舒坦许多;奈何,‘私刑百姓’也就板上钉钉了,……” “卑职一千、一万次也是为了张员外莫要一步错、步步错,……” “……” 李声速的苦口婆心,入了乡民之耳都觉得万般有理,但是入了张锋之耳却是一种极度的刺耳! 这一种刺耳,完全不亚于白莲社俗家弟子明目张胆的辱骂张家,更不亚于白莲社俗家弟子众目睽睽之下的诋毁张锋! 张锋自以为,好歹张家先人曾经官居三公之位,如果就这样被一个的县衙差役劝住了,那张家声名不就在县衙之下了? 虽然张家确实家道中落了,但是也还没有到一落三千丈的地步,倘若这一落就掉了地、着了地,会让张家人哀怨万千次! 此时此刻,张锋怎么能失了张家往日的威风呢?张锋怎么能灭了张家昔日的威风呢? 张锋,不得不再一次强怒了容颜,一脸冰霜撕裂了三绺胡须、面上光华像乌云遮日、两撇一字浓眉似霜刀,从涌泉穴上狂奔出来一股猛烈的底气大骂道:“一个的县衙差役头领,你懂什么?你的心思也坏得很呐!……” “老虎不发威,当我张锋是一个病旮旯?老虎天生就是要发威的,不发威怎知是老虎!……” “老虎,自是不怒自威!你再不让开,休怪我长枪不客气了!……” “……” 张锋,手中的六尺银白色长枪上又多使出了三成力,势必要灭了县衙差役头领李声速的威风! 李声速,心中一时明了九分,原本想化干戈为玉帛,看来这一次是三伏天鸟窝中的雨水那般落了一场空,旋即一脸正气大喊道:“张员外,卑职职责所在,请多多谅解!张员外,倘若你还要一意孤行,那也休怪卑职刀下无情了!……” 李声速此言一出,张锋又不得不针尖对了麦芒,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随口大骂道:“一个的县衙差役都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如此放肆,吃我一枪!……” “……” 张锋话音刚落,旋即虚晃了六尺银白色长枪往后退了三尺,径直又在头顶旋转了三圈半,双臂似有千钧之力,猛然使出了一击“力劈华山”,六尺银白色长枪似一根长棍要对李声速当头一棒、六尺银白色长枪的枪尖似一柄六寸利剑要从头到脚撕裂李声速一分为二! 就在张锋六尺银白色长枪在头顶旋转一圈之际,黑色快马一阵猛烈的“咴儿、咴儿、咴儿”之声,一对刚劲有力的前腿极速飙高了三尺有余,又以泰山压顶的气势,在黑色快马前腿肌肉上荡出了一阵微热之风,微热之风中夹杂的马膻味极速奔进了李声速的鼻子。 李声速,从微热之风中感觉到了满满的敌意在一步之外,两个鼻孔极速往后一抬半寸,猛烈一呼肺气一壶,字字珠玑道:“张员外,卑职那就得罪了!……” 李声速这是步战,张锋黑色快马配了长枪自是斗将。话说“兵器一寸长来一寸强”,李声速自知步战处于下风,在脑子里如清风过了山头那般极速思索了一溜烟的阳光。 李声速明了,那就“一寸短来一寸险”,旋即一个麻利的后空翻,长刀横于胸前,右脚在湿漉漉的、滑溜溜的雪地淤泥上一蹬,左手由掌化拳,右手腰刀再由横而竖,如风影一般跃高去了张锋黑色快马前七尺之处,左手一拳重重击打在了黑色快马的耳下脖子处,右手腰刀又是一击横劈向了张锋紧握六尺银白色长枪的双手虎口。 李声速,左拳出手的这重重一击,相比于黑色快马泰山压顶之势,力量确实如九牛一毛。 但是,黑色快马本以泰山压顶之势自上而下,却因地面湿漉漉的一滑溜,又被李声速九牛一毛之力从右而左以“四两拨千斤”之势,黑色快马一个滑溜失去了身体平衡往左边的地面倾到了下去。 张锋也非浪得虚名之辈,眼疾手快之间,径直一个反手掏双掌向上平了六尺银白色的长枪,躲过了李声速腰刀劈向了虎口,径直又双腿马鞍一沉,纵身一跃踩上了马鞍末端处,接着一个后空翻捉了六尺银白色长枪,旋即又“回马枪”平刺去了李声速的胸口处。 李声速,趁黑色快马倒地一踉跄之际,再一个侧空翻像雨点一般踩了黑色快马的胸前大腿,个极速的碎步上前,刀口向下、刀锋直破张锋的咽喉下的胸膛。 就在这一刻,张锋的六尺银白色的长枪如箭直逼近了李声速的胸口;李声速右手的腰刀也全力向了张锋胸膛处锋利刺去。 这一次,腰刀与长枪之间要是没人解围必定会两败俱伤、一个穿了胸口、一个破了胸膛! 当、当,…… 突然,两个清脆的兵器撞击之声骤然响了起来,那是陈英越女剑出鞘、旋风白马如风而至了。 陈英,左手剑鞘以“四两拨千斤”之势抵挡开了张锋六尺银白色长枪,六尺银白色长枪斜晃往李声速右肩膀上刺了一个空;右手越女剑以“四两拨千斤”之势一闪剑锋削去了李声速的虎口,腰刀一时偏离了方向往张锋面前划过左肩而去。 黑色快马倒地之后,那是一阵急促“咴儿、咴儿”的撕裂之声,旋风白马也是一阵更为气势猛烈的“咴儿、咴儿”之声淹没了黑色快马。 张锋和李声速分开了兵器谁也没有伤着谁,旋即落地三尺开外,手中兵器各自斜持身后不语。 陈英“咻”的越女剑入鞘,一点儿也不客气的说道:“还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居然都被白莲社俗家弟子当猴耍了,……” 李声速和张锋焕然大悟,一时脸色尴尬至极、无地自容! 李声速率先调头与三个县衙差役骂道:“埋汰旮旯,捉了白莲社俗家弟子去县衙牢房,……” 张锋对两个跟班骂道:“奶娘的胸,把白莲社俗家弟子捉了送去太守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7章 又见骑驴看唱本 “谁说要送去太守府?谁说的?告诉本官,本官一定打得让他娘亲都不认识他的猪模狗样!……” 一个抑扬顿挫而又有一些低沉如风吹黄沙一般的声音从乡民外围极不客气的飙了进来,又像是一道破堤而出的滔滔洪水翻滚涌荡去了乡民正中。 这一个突如其来且尖酸刻薄的声音过处,正前方是一个左手叉了身怀六甲之腰、右手反握了腰刀、一身皂衣大氅的郡守府差役头领,寿帽左边插了一条一尺长红褐相间的雉鸡尾;前后抖动的雉鸡尾下是一张肉嘟嘟的大圆脸,圆脸上泛了一阵又一阵热乎乎还夹杂了胭脂红一般的光晕;一双眼睛、一塌鼻孔、一张上厚下薄的嘴唇,唇下还故意留了一撮数十根弯弯曲曲的一尺长胡子。 这一个郡守府差役头领,姓吴名忠,是常随杨洪左右的一个忠心耿耿的太守府跟班。 在吴忠身后,左右各十二个皂衣、寿帽、腰刀的郡守府大差役径直也涌荡进了乡民正中。 李声速,见来了孟婆郡太守府的大差役,一时宽心了许多,径直倒提了腰刀三步迎了上前,抱拳毕恭毕敬的对吴忠弯腰两尺,娓娓的说道:“卑职李声速见过吴头领。东皇殿前白莲社俗家弟子捣乱,吴头领可携有杨太守的文书手令?” 吴忠,步进了乡民正中以后,一双樱桃珠子般的眼睛在眼眶里滑溜了大半圈。突然瞅见了怒气还未消停的张锋,径直又堆起了一寸高的灿烂笑容,并未理会李声速的问话,却与张锋是热情洋溢而又抑扬顿挫的赔礼说道:“原来是名满孟婆郡上下的张员外啊?的失敬,失敬,失敬啦!白莲社俗家弟子捣乱,张员外息怒,张员外且息怒,的一定从了张员外的心愿,……” “……” 吴忠,毕恭毕敬的对张锋弯腰说话之际,旋即又抱拳向天一扬,转了半个身子对乡民有板有眼的厉声喊道:“杨太守爱民如子,孟婆郡乡民皆视为己出。杨太守也常念儒圣之言: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孟婆郡乡民皆为太守府治下之贵民,白莲社俗家弟子亦然。奈何一堂之中也有兄弟姐妹不和之日、也有姑嫂婆媳不睦之时。……” “杨太守常言道: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是,如果做错了事那就一定得受到处罚,不然就没了规矩、没了王法。……” “杨太守一心为乡民,乡民都是杨太守的衣食父母。杨太守怎么会拿父母之事当儿戏呢?……” “……” 吴忠的信誓旦旦,却在乡民中如潮涌般的唉声叹气了起来,一个声音缓缓的责问道:“官字两个口,别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对,官字两个口!……” “人前说一套、人后做一套,欺负百姓不读儒圣之言!……” “……” 责问的声音如涌泉骤起,在乡民中更是如一阵极速荡开的波浪,荡去了乡民的心扉深处。 李声速见势不得不开口追问吴忠道:“吴头领,天灾之后太守府可有赈灾文书手令?……” 吴忠,对李声速无事找事的这一问,就如着了晴天霹雳,猛然回头一阵凶恶的白眼,眼光像一把无比锋利的长剑刺穿了李声速全身上下一个通透,一个眨眼的功夫之后便又强装了笑脸,还一本正经的说道:“李捕头,真是一个一心一意为乡民着想的县衙好差役!难怪听说杨太守先前要提携你,……” “李捕头所为,值得郡守府差役效法,佩服、佩服万分!……” “……” 吴忠的三言两语倒让李声速胸腹似有千万根如针的鱼刺,不但刺破了喉咙,还刺破了心肝脾肺肾! 吴忠这是摆明了的恶心人,还是众目睽睽之下的恶心人。 自古道:官大一级压死人。李声速只有在心底里默默的承受吴忠摆明了的恶心,还不得不强扭了一张灿烂的笑脸与吴忠抱拳谢道:“吴头领,卑职只是尽分内之事,分外之事那就听天由命了!……” “……” 吴忠,在心里其实早就骂完了李声速家中祖宗牌位上下十八代,却还是一阵平易近人的哈哈大笑之后,肉嘟嘟的面孔下发出了像是一个又一个肉丸子入了油锅的声音说道:“李捕头,你太谦虚了!你放宽心,你且放宽心!杨太守从来不会亏待忠心耿耿的人,更不会亏待孟婆郡的衣食父母!……” “孟婆郡的乡民,杨太守的赈灾文书手令,明天就会到各县衙。记住了:是明天,明天!……” “……” 吴忠信誓旦旦一言,在乡民心中稍微宽慰了一些,毕竟说了赈灾文书手令明天就能到各县衙。 乡民嘈杂声算是止住了,吴忠一双眼睛又滑溜的偷窥了一回左右,不但发现了幽嫣谷墨家弟子陈英,还发现夹杂在乡民中骑了黑色毛驴的客缘斋掌柜半老徐娘。 吴忠,一对眼珠子又咕噜噜的转了一圈,左手向上用力一甩,简单而又直接的对郡守府大差役大声嚷嚷喊道:“来呀,安排!让这一些捣乱的白莲社俗家弟子,押去太守府地牢里饿上三天!……” 刷、刷、刷,…… 郡守府大差役得令,腰刀纷纷出鞘,明晃晃的比划在了挨打最多的白莲社俗家弟子数十个人脖子上,又三五一撮的往东皇殿外赶了出去。 “走,快点走!……” 就在郡守府大差役的催促声之间,如雨点般的拳脚又落在了白莲社俗家弟子的后背与大腿处,就像是赶了一群猪牛羊回圈舍去。 这一些白莲社俗家弟子就这样被吴忠捉走了,乡民心中是一阵好似太阳从西边升起的那般吃惊。 吴忠,先熟视无睹了乡民吃惊的眼神,又瞅见张锋的面色稍微平静许多,于是抱拳说道:“张员外,对这一些埋汰旮旯不必亲送,的路经此地纯属举手之劳!公事在身也就先行一步告辞了!……” 吴忠脚底的皂色官靴像抹了铁锅里的热油,在湿漉漉而滑溜的雪渣与淤泥之间极速的闪去了大氅飘飞的背影,更像是落荒而逃! “奶娘的胸,哼!……” 张锋,从鼻孔里猛烈发出的一阵鄙薄之音,右手六尺银白色长枪在雪渣与淤泥之间杵进去了三寸,还不得不咬牙切齿的目送白莲社俗家弟子远去的背影! 张锋无可奈何花落去,径直大步向前如浪头拍岸分开了乡民,背了双手往东皇殿内缓缓行了去。 张锋的两个跟班也没有闲下来,“马儿”去捉了张锋的六尺银白色长枪扛于右肩、“朱儿”去拉了三匹黑色快马往东皇殿右边行去。 东皇殿前一时恢复了短暂的平静,无家可归者更多的都是无言的沉默,地震折腾了一个晚上,肚子确实也开始“咕咕”的叫唤了。 半老徐娘,缰绳在毛驴尾椎上一拍,一阵“啊呃啊”的驴啼之后,缓缓的步入了乡民正中。 半老徐娘,又若无其事的环视了一圈乡民,张口悠悠的就是不轻不重的一番话。 “刚才一些人说老娘不是正经做买卖的人,老娘可都听着呢!……” “老娘是不是正经做买卖的人,老娘心中有数!……” “客缘斋带来的熟食,那一些乱嚼舌根之徒,待会儿,客缘斋的白食也没他的份了;要是饿了,雪地里的雪花可以饱肚子!……” “那一些乱嚼舌根之徒,老娘可都记住了他的长相。老娘可是一口唾沫一个坑,说到做到!……” “……” 李声速侧耳听了客缘斋半老徐娘的一席话,也偷着乐了。那一些乱嚼舌根之徒,一定是继续隐藏在乡民中的白莲社俗家弟子! 李声速微微一笑,见东皇殿前乱局已平,其它地方还需要巡查一二,径直带了三个县衙差役悄悄的从乡民堆里消失了身影。 客缘斋的四个伙计,在半老徐娘有条不紊的安排下,在东皇殿前与无家可归者施舍了白食。 这一些无家可归者,受了半老徐娘的施舍,径直领了白食往东皇殿内三五的步了进去。 陈静看无家可归者有了热腾腾的熟食,伸了伸舌头,又做了一个鬼脸对陈英说道:“娘,娘,咱们还饱着,咱们走吧!……” 陈静在马鞍前用后背蹭了蹭陈英,又悠悠的说道:“娘,娘,这一些人好可怜哦!……” “……” 陈英听到“可怜”二字,一阵锥心的疼痛,恨不得马上就能到幽嫣谷、恨不能马上就做出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食呈在幽嫣谷主面前,不由得双腿玄色靴子一沉,旋风白马如风直奔幽嫣谷而去。 旋风白马刚奔过了一个山坳,眼前的一幕让陈英不由得无名火起,陈静也在马鞍前吐了吐舌头,不可思议的样子惊呼道:“娘,娘,刚才那个官家胖子好坏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8章 拦路吴忠却乞饶 陈英,见吴忠所为确实如乡民所言“官字两个口”,方才还在乡民面前信誓旦旦说过的话,只转背了一个山坳,就如秋雨打残荷一般挥舞了拳头像农家妇孺晨曦赶出圈舍的鸡鸭鹅,让这一些白莲社俗家弟子麻溜的消失在大路两旁,还快速淹没了身影。 眼前这一幕,不但让陈英和陈静如当头一棒似的愣住了,就连坐下旋风白马也似看见了一道万丈深渊、又或是一堵无边山崖! 咴儿、咴儿、咴儿,…… 陈英,右手不得不拉直了玄色马缰绳,旋风白马一阵猛烈的撕裂之声,前蹄跃起六尺,溅起路边雪花飞扬,冰渣碎屑如滚木礌石入地那般惊吓了吴忠和郡守府大差役:一个个面色苍白如山坳林中皑皑白雪、神情仓皇如临大敌! 刷、刷、刷,…… 吴忠眼睛一瞅,见大路边前后左右空无他人、也无来人,径直率先拔出了腰刀、大差役旋即也纷纷拔出了腰刀,刀口向下,杀气腾腾的往陈英马前徐徐步来!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大路上少有行人走兽,并没有像东皇殿前被乡民踩踏成湿漉漉、滑溜溜的雪渣混杂了淤泥。 吴忠,嘴巴与鼻孔一边冒了一阵又一阵急促如后堂馒头出屉的热腾之气,一回比一回短、一回比一回急;大腹便便的肚子是一步一个翻腾,好似有万千层巨浪,逐一汹涌澎湃而来;一边又吃力的张了张失魂落魄似的嘴,骂骂咧咧道:“还以为张员外那埋汰旮旯追了上来!原来是幽嫣谷陈女侠啊!” “啧啧啧,啧啧啧,幽嫣谷与太守府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还望女侠明白一二!” “官府之事,陈女侠万中有其一的不平,那也请陈女侠一万口唾沫咽回肚子里去!” “民不与官斗,今日之事倘若陈女侠传了出去,太守府必定踏平幽嫣谷。” “陈女侠纵马江湖行侠仗义,大传幽嫣谷美名,也大传了孟婆郡之名,还望陈女侠顾全盛名。” “如今,太守府兵强马壮。莫说踏平一个幽嫣谷,就算十个幽嫣谷也是弹指一挥间。” “幽嫣谷无非两个女人!不,现在还多了一个,无非三个女人。还望陈女侠三思!” “……” 吴忠刀口上的杀气映了雪地里阵阵拔凉的寒光,让陈静不由得打了一个接了一个的冷颤。 陈静,轻轻的蹭了一蹭后背处的陈英,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连续的胆怯之气。 毕竟,陈英的功夫有多俊、陈静并未曾亲眼所见,况且对面一共是二十五个皂衣差役。 陈英,十万火急的想回幽嫣谷与幽嫣谷主问一声冷暖、报一声平安,奈何一路上耽搁了时辰让回幽嫣谷的路途变得更为久远。 官家之事,陈英这一次本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毕竟,吴忠私放白莲社俗家弟子要是传了出去,只会便宜了白莲社以及刘文之,还正中下怀让摇摆的乡民“上香拜社”,莫奈何吴忠言外之意处处是在威胁幽嫣谷! 陈英,一个人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行侠仗义于孟婆江南北,居然在家门口被一个的郡守府差役头领给威胁了! 这一种威胁,不亚于针尖对了麦芒似的拔刀相向! 陈英怎不火起,却又突然感到鞍前的陈静用后背蹭了蹭身子,一时又为陈静的安危着急。 先前,一个人来无影、去无踪纵横江湖的洒脱没有了!如今,不得不分心对陈静多了诸多牵挂,这就是投鼠忌器了。 陈英,缓了缓原本已经发怒了的神情,旋风白马又缓缓的在积雪原地“踢踏踢踏”的踩踏出了不少冰溜子,还溅起了一尺雪花! 陈英,见二十五把杀气腾腾的腰刀从百步之外缓缓接近了十步之内,却一副镇定自若好比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姿态,又毕恭毕敬的横持了越女剑,抱拳绵里藏针的缓缓说道:”各位大人,本姑娘刚好路经此地,旋风白马走得急,什么都没看见!不知各位大人为何阻挡本姑娘的前路?” “这一条路是本姑娘回幽嫣谷的必经之路。难不成,本姑娘回幽嫣谷还要留下一二钱财?” “各位大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本姑娘还有一些散碎银子,就当是请各位大人的酒钱了!” “……” 陈英,一边娓娓道来,一边又从衣襟里掏出了二两散碎银子,右手紧紧的捏了一把向吴忠面前一扬,还悠悠说道:“吴大人,二两银子够不够?本姑娘现在就只有这一点家什了!” “吴大人,倘若不够,待本姑娘回了幽嫣谷再取一些与你?” “……” 陈英不想与吴忠等人纠缠,行走江湖多年都是在官府看不见的地方救人于危难而名扬天下,这二两散碎银子该够二十五个差役喝几口温酒暖暖身子、去去寒气了! 吴忠,一双眼睛咕噜一转,径直腰刀身前一横,二十四个大差役在跑步之间就围了上来。 吴忠,左手抚了一回胡子,一脸狡黠的笑道:“啧啧啧,啧啧啧,大名鼎鼎的幽嫣谷陈女侠,想不到这么穷啊!二两银子,区区二两银子,还不够本官一个人喝呐!” “陈女侠,你看本官还有二十四个兄弟!就算有二十两银子,那也不够喝,不够喝,不够喝啦!” “哈哈,哈哈,……” 吴忠,一边仰头大笑,笑声传给了二十四个大差役;一边又半蹲了内八字的步法,腰刀在右手摆动了一回,映了冰冷的寒光! 吴忠,大笑声戛然而止,接着是霜风雪暴天里的一阵阴冷至极的声音大喊道:“众兄弟们,来啊,安排!只要捉住了她,交给白莲社还能换一万两银子!” “这一趟拣来的买卖,一万两银子可比二两银子有趣得多了!” “……” 吴忠此话一出,二十四个大差役一双双泛了绿光的眼珠子,好似看见的不是幽嫣谷陈英,而是一万两白花花的银子! 对,一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就是一个个白花花的银锭摆在一起,那也要摆满好大的一块地方! 吴忠此话一出,旋风白马率先急躁狂暴了,径直一溜冰渣夹杂了雪花与陈英身后拔刀相向的差役一番后空踢。 冰渣与雪花率先如弓弩击打了数个郡守府差役,一时之间,余下大差役的腰刀从四方由上而下劈向了陈英。 陈英,总算听明白了:这不是二两银子的事儿,也不是一万两银子的事儿了,貌似郡守府大差役都与白莲社同流合污了! 陈英,嘴角微微一扬,发出了一阵浅浅的苦笑,难怪幽嫣谷的几个师兄师姐出师后都去做官了,做了官的幽嫣谷墨家弟子就不屑与白莲社为伍了! 陈英,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右手越女剑极速出鞘一道寒光映了路边皑皑白雪,左手掌摁住旋风白马的马鞍末端,右斜身跃出如飓风对挥舞腰刀杀来的大差役一阵连续的猛踢。 这一阵连续的猛踢,像一只玄色陀螺在旋风白马前如风影闪过,右手越女剑剑锋还削去了大差役头顶的寿帽,最后一个个披头散发的跌倒在三步开外。 “哎呀,脑瓜疼!……” ”哎呀,娘亲喂!……” 二十四个大差役的嚎叫声并没有止住陈英的剑招,陈英左手掌在马鞍上一沉,旋即又是纵身一跃,一个眨眼的功夫越女剑反手就架在了吴忠脖子上。 扑通! 陈英,一双玄色靴子落在了积雪大路上,身前吴忠肉嘟嘟的圆脸更像是墙上的一个冬瓜! 吴忠,正思量捉了陈英之后一万两银子该怎么分、该怎么花的时候,越女剑已经架在了脖子上,一种被人泼了凉水的不甘,但又是万般的无可奈何。 吴忠张口无言,一张一合的嘴唇没有一丝声音更像是呓语。 陈英,自然得问一个明白! “吴大人,本姑娘原本是一番好意请你们喝酒,你们却要图了本姑娘的性命,不地道啊!” “吴大人,这是谁指使的?想尝尝越女剑的滋味是苦是甜?” “……” 陈英,用力压了压越女剑剑锋,大差役都是一些不入流的把势,一招就被陈英灭了威风,径直退缩向后不敢靠前。 吴忠,顷刻之间皱纹堆积似苦瓜,满脸漂浮了无穷无尽的委屈,大腹便便的肚子更像是抖动的半壶茶水,方寸之间还出了一口又一口越来越短“咕咕噜噜”的雾气。 “吴大人,倘若一剑结果了你,你这一些兄弟只怕会是以落石砸开了脑袋为由上报太守吧!” “吴大人,倘若没了脑袋,还怎么吃香的、喝辣的?” “……” 吴忠,大氅忍不住一阵猛烈的颤抖,腰刀“啪”的扔在积雪里,万分委屈的辩解道:“女侠,的也只是混口饱饭呀!这事不赖我吴忠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9章 歹毒杨伟出剑招 “吴大人,倘若不赖你?那又让本姑娘赖谁去呢?……” 陈英,目光深邃如濯清涟的出水芙蓉,一缕似笑非笑的燕莺言语之际,又从玄色面纱斗笠里环视了一回二十四个捉了腰刀且失魂落魄般的大差役。 大差役见越女剑已经滋进去了吴忠肉嘟嘟的脖子上,全都慌张了神情,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吴忠,项上脑袋好比挂在了自家裤腰带上,在惶恐不安的心里一时如火炉上沸腾了的茶水,“嘀咕嘀咕”的骂了自家娘亲至少二十次,又万般委屈且支支吾吾的辩解道:“女侠,这都是的一时糊涂,都是被那一万两银子给埋汰的!” “女侠,大人不记人过。还望女侠与人行一个方便,如何?” “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的以后都绕着女侠走,如何?” “……” 吴忠的三言两语,倒让陈英心中生出了一阵急剧如风的窃笑,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陈英,依然相信如果吴忠背后没有人撑腰,就凭方才在东皇殿前的那一副德性还敢半路拦了回幽嫣谷的道,那是万万不可信的! “嘤嘤嘤,嘤嘤嘤。吴大人,想要与人行一个方便,好说,好说!” “吴大人,谁指使你的?” “……” 陈英,轻飘飘的三言两语,竟让吴忠一头热乎乎的脑袋上冒出了一绺又一绺的冷气,又与口鼻“咕咕噜噜”的雾气相交,像是下了一场绵绵秋雨飘在了胭脂红的两颊。 吴忠,一双臃肿了的眼皮如又经历了一次微微的地震,控制不住跳跃了三回,还是一脸无奈! “女侠,的有难处。实在不能说,不能说,万万不能说的!” “女侠,佛曰:不可说!” “……” 吴忠,一边支支吾吾的说来,一边又在胸前左右摇晃了肉嘟嘟的粗短如胡萝卜的手指,手掌心更像是下过油锅的一张厚实烙饼,油腻之感胜过汤盏中的大猪蹄子! 陈英,又在越女剑上轻飘飘的加了一成力,倘若吴忠不道出实情那就会一成又一成的加下去! 吴忠,肉嘟嘟的脖子一时在越女剑剑锋里,一步一步就这样沦陷下去了。倘若不说出实情,还真可能被越女剑一剑封喉! 吴忠,胸中乱蹦的鹿瞬间变成了一万六千八百二十五匹烈马,在心中莽莽荒原之间来回狂奔,反复践踏那是一地的心碎。 吴忠自然知道,家中是上有高堂明镜染华发、下有总角孩童思年华、旁有糟蹋之妻盘中刷,自是一家老幼的顶梁柱,怎么可能在越女剑下说没了就没了呢? 这一万两银子真的就是路边拣来的一锤子买卖!挣这一万两银子虽然有趣,但只瞒了杨太守一人! 倘若吴忠真的就被越女剑一剑封喉了,凭这么多年来对郡守府大差役知根知底的了解,一定会如陈英所言:会当成震后落石砸开了脑袋上报杨太守! 吴忠,一绺急切之间的思绪,像风吹过万仞高山、像月映过深闺宫墙、像鱼跃过烟波汪洋! 吴忠,一时急了!胭脂红的双颊像热锅慌了蚂蚁、像狂风荡了飞蛾、像漩涡冲了走兽! “救命呐!……” 吴忠脱口而出,发自肺腑的这一次简单而又直接的呼唤,就如在雪地山坳之间寻一根救命稻草! 陈英,一时竟然愣住了。手中的越女剑在吴忠口中的这一声呼唤之际,那是尴尬至极了! 倘若有路人前来撞见,这就是明摆着的人证、物证俱在,那就是跳进清水河也洗不尽的一身泥,结果还会百口莫辩! 陈英,在心里只是默默的乞求回幽嫣谷的这一条路上,再也没有了行人走兽。不然,与官府为敌的这一条“罪状”也就坐实了! 就在陈英手中越女剑又轻飘飘的加了一成力道的时候,突然就从山坳里的一棵大松树后闪过一个着了青色道袍、梳了道髻、捉了长剑的人影,还是一个极其熟悉的狂妄声音,“啪啪啪”的拍手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幽嫣谷墨家弟子陈女侠,终于与官府为敌了!” “哈哈哈,哈哈哈。贫道说的一点儿也没错!儒生以文乱法、墨家以武犯禁,都是一些祸乱白莲社主宰完美世界的千古罪人!” “哈哈哈,哈哈哈。倘若二叔要踏平了幽嫣谷,贫道一定请缨,先锋官一职非贫道莫属啊!” “……” 陈英,不用猜都已经知道来人是白莲社弟子杨伟了。目光透过玄色面纱斗笠,杨伟飞扬跋扈的一脸之后,尽是得意的狡黠之笑! “杨公子,救命啊!……” 吴忠一双渴望的双手,就像是落入急流多时的呼救之手。此时的杨伟就是急流中突然出现的一根救命稻草,不,杨伟是一条木船,吴忠是妥妥的得救了! 吴忠,刚才还如悬在万丈高空的心肝,总算是平稳落地了。那怕待会儿会被杨伟无情的暴打一顿,那也比在越女剑下丢了每一天吃饭的家伙强了万千倍。 “吴胖子,瞧你那一点出息!明知道贫道在此,还被吓成这样!” “吴胖子,真不知你这一个差役头领是怎么来的!” “贫道心慌,二叔是不是眼瞎老糊涂了,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呐!” “……” 杨伟,一脸不悦的握了长剑背于身后,靴履沾满了蓬松的雪渣,看样子已经在此守候多时了。 杨伟踩了层层积雪,一边“咯吱咯吱”的缓缓往陈英这边步了过来,一边又对大差役一阵极度失望且无可救药的白眼! 陈英一时明白了。这一切原来都是杨伟早就安排好了的,只等陈英这一棵棋子入局! 陈英玄色靴子一沉,越女剑倒提贴于身后,旋即跃身后空翻两圈半,玄色面纱斗笠如风卷起了一阵积雪,玄色靴子在吴忠大腹便便的肚子上狠狠的连续踢了数十脚。 陈英,这一顿狠狠的连续猛踢,一对玄色靴子上的力道虽然也不,却如木棍入了烂泥团那般囫囵、像胡杨枝入了翻滚的流沙、似拉扯的面团让手臂不可自拔。 吴忠晃悠了大腹便便的肚子像涌荡了一壶茶水,皂衣、大氅、寿帽、胭脂红的双颊,一同往后失去了平衡连跌带滚的去了数十步。 陈英一个极速的后空翻,飞身一跃去了旋风白马跟前,左手剑鞘、右手越女剑护住鞍上的陈静。 杨伟见吴忠被踢并没有急着出手相助,反而置身世外像路边卖艺捧场看戏一般的拍手,一边还狡黠的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幽嫣谷墨家弟子的功夫,果然名不虚传!越女剑名扬天下并非浪得虚名。比二叔养的那一些猪,强太多了!” 杨伟,怒目而视了吴忠等郡守府的二十五个大差役,最后还重重的赏了一个字:“滚!” 大差役听了杨伟这一种极度不友善的口吻,虽然心中是万分的愤愤不平,但对于太守公子的辱骂也好、鞭打也罢,终归得顺受! 大差役,稀稀拉拉的都走了;杨伟,“咯吱咯吱”的却近了! 陈英和杨伟在客缘斋不期而遇的交了第一次手,对杨伟的出剑招式略知一二,心平如镜! 陈英此时又明白了。在客缘斋的时候,为何杨伟要逼越女剑出手,当时还倍感一丝意外。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那么顺其自然! 不过,陈英还是得明明白白的问一次杨伟! “杂毛,本姑娘与你素无瓜葛,莫非这一切都是白莲社老杂毛刘文之所为?” “……” 陈英的一针见血倒让杨伟眼皮微微一跳,诡异一笑之后又是一阵极其不友善的言辞大声骂道:“世人都瞎了眼!传的什么江湖女侠、凭什么名扬天下?笑话,这都是笑话,这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一个女流之辈,开口一句‘杂毛’、闭口一句‘老杂毛’,这传的都是什么侠?又扬的是什么名?” “以贫道今日看来,宵的女流之辈就是一条市井泼妇!” “……” 杨伟的寥寥数语,在陈英五腹六脏中瞬间点燃了熊熊烈火,如铸剑流出的铁水那般炽热,耳边还夹杂了陈静声声嘀咕道:“娘,娘。这牛鼻子道士嘴巴好臭哟!” 若是依了陈英先前的性子,早就一剑封喉结果了杨伟;如今,在越女剑出手之际,还不得不驳斥杨伟道:“只要‘上香拜社’的白莲社弟子就是杂毛;只要‘僧道双煞’不死,刘文之就是老杂毛!这就是本姑娘的道理,妥妥的!” 杨伟,大怒了!旋即“咻”的拔出了长剑,往陈英马前左步右行、右步左行劈了过来,并厉声回骂道:“辱白莲社者,死路一条!” 陈英火气上了头,玄色靴子一沉,凌空一跃,玄色面纱斗笠似旌旗蔽空,越女剑映了积雪的寒光往杨伟咽喉处闪去。 “娘,快来救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0章 越女剑大意失手 凛冽风声扬了残雪、墨染松枝藏了来春,这一次急促而又熟悉的呼救声,对陈英而言那就是一击晴天霹雳,还是当头一棒! 陈英,自是一脸惊愕,似百万大军举鞭投河之间突然就被焚了粮草,又或是千里奔袭之师恍惚之间又被断了归道。玄色面纱斗笠惊鸿一瞥,却见两个青色道袍、青色发簪道髻、映了积雪的长剑压在了陈静肩膀上的白莲社弟子! 陈静,那是一脸懵懂,但是一点儿也没能掩饰住内心的惶恐。 陈静,刚才见识了陈英俊俏的功夫以一敌了二十五,只不过那二十五个郡守府大差役都是杨伟口中的“猪”,还是隔岸观火。 如今,长剑压肩、怎不窝心! 陈静,一双渴望的眼神只希望陈英能在个剑招之内就完胜了杨伟。好比在客缘斋的时候,让杨伟的牛鼻子套上一条缰绳! 陈静自以为:只要陈英胜了杨伟,自然也就得救了。这一声呼救就是告诉陈英务必取胜。 陈英,在紧绷了如弓弦的心思只想着一个人去对付杨伟的长剑,这一回还真是大意了! 在陈英一个人纵横江湖的日子里,倘若有敌来袭,出手的越女剑那里还有入鞘的道理? 陈英也以为:只要越女剑胜了杨伟,陈静自然也就安全了。 在陈英脑海中闪过的这一绺如春日暖阳里的思绪,一时从涌泉穴暖到了百会穴,剑鞘在积雪里如蜻蜓点水一闪旋即虚晃了剑锋! 陈英,剑锋一转突然一式撩剑,从右上往左下积雪一尺又是一式平剑,半弓了身子故意诱惑了杨伟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步法,只要杨伟长剑亮明了实招,陈英旋即就是一式绞剑,之后再极速补上一式抹剑!绞剑之后的抹剑,那才是一剑封喉致命的绝杀之招。 陈英,一个人纵横江湖这么多年来,除了在城隍庙突发地震之下逃走了刘文之,那些出剑者无一不是越女剑的剑下亡魂! 杨伟,在客缘斋与陈英也打斗了数个剑招回合,自然也领教了越女剑剑法的凶险之处。 杨伟,心中微微一笑,像一朵怒放的桃花,继续像一个醉酒的汉子失去了平衡一般左步右行、右步左行,剑鞘如枪、长剑如矛,在虚虚实实的步法之间,“咯吱咯吱”的靴履像孔明车那般荡了圈儿。 杨伟自然明白,要破越女剑除了人数上的绝对碾压之外,那就只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杨伟,先是左步右行一晃,而后又是右步左行一荡;一时半蹲了马步,一时又后仰了青色道袍,还骂骂咧咧的挑衅道:“贫道为白莲社千秋万代,誓灭幽嫣谷威风!” “吃贫道一剑!……” “……” 杨伟,一脸狡黠如秋日午后觅食的老狐狸,连积雪地面若隐若现的身影都在东躲西藏,青色道袍漂浮不定如鬣狗那般鬼鬼祟祟,长剑平肩而下直劈向陈英右臂时,剑鞘却又横于胸前似一面方形盾牌。 陈英,捉住了杨伟这一个“破绽”,眼疾手快使出一式绞剑再一次与杨伟咽喉处袭击而去。 杨伟自以为得手了,心中那是一阵如涌泉那般万分得意的窃笑,还为曾经死于越女剑下的愚蠢亡魂掷去了一绺轻蔑的嘲笑。 一个人行走江湖,怎么能不挖空心思去琢磨破敌之剑招呢? 杨伟还觉得,死于越女剑下的愚蠢亡魂,通通都瞎了眼! 陈英一式万分娴熟的绞剑出手、正要一式抹剑出手之际,杨伟胸前的剑鞘又似开山大斧从左往右拼力一斩,像一排夹杂了风声的出弦弓弩;右手长剑反手一滑斩去了陈英右手越女剑的虎口。 与此同时,杨伟的靴履突然一沉,弓了道袍一个极速的侧空翻、夹杂了湿漉漉的积雪与扑鼻的寒冷气息,向陈英胸前一顿生猛的连环踢,一时僵直了陈英。 陈英,瞅见右手虎口在杨伟长剑袭来之时,急忙伸直了五指向上一抬先弃了越女剑,接着正想反手再去捉回越女剑剑柄的时候,杨伟的剑鞘再一次似快刀斩乱麻那般又从右而左猛劈了回来,倘若不急时躲开剑鞘这一劈,右手五指终将化为飘飞骨节! 陈英,僵直的身子不得不麻利的缩回右臂,双腿弯曲极速半蹲了马步,左手剑鞘反手往后一斜、虚晃一点溅起了如浪积雪,右脚玄色靴子旋即又是一沉,准备把即将落地的越女剑踢回右手之际,杨伟的长剑已经滋进脖子里了。 杨伟落地,长剑得手以后,剑鞘如风旋即往上猛烈一击,把陈英的玄色面纱斗笠打飞出去了十步,如花美眷一时满面冰霜。 杨伟,破敌之计成功了! 陈英,却是第一次失手了,从涌泉穴一直冰凉到了百会穴!此时此刻,僵硬且尴尬的就好似一条随时都可能破碎成渣滓的冰挂子。 陈英嘀咕道:白莲社弟子杨伟绝非等闲之辈,初次相遇就苦苦相逼,倘若有朝一日成了气候,只怕会比刘文之更甚。 “娘,娘,娘,……” 陈静,见杨伟长剑滋进了陈英的脖子里,一时从梨花带雨急转直下似三伏天里的狂风暴雨。 这一声声“娘”,让陈英剜心又愧疚,却又是无可奈何花落去。 杨伟,剑鞘又抵住陈英的后背心处,剑锋滋进了陈英的脖子、亮出了一条细微的红绳,双颊像是晨曦初放的一朵桃花,目光剧毒像是鄙视路边邋遢乞丐那般与陈英一通狂妄的骂道:“区区一个女流之辈,贫道焉能再让你一手遮天?你当世间男人都瞎了呀?” “倘若世间男人全部都眼瞎了,贫道就是世间男人的眼睛!” “从今往后,贫道在生一天,不容越女剑在世一时!谁要再提越女剑,贫道必千里追杀之!” “无论幽嫣谷墨家弟子,或是‘僧道双煞’,都要拜倒在贫道足下!“ “白莲社主宰的完美世界,终归都会是贫道的!哈哈,……” “……” 杨伟,一阵忘我的狂笑之后,对陈静身后两个英俊的白莲社弟子使了一个极其暧昧的眼色,缓缓说道:“两位道友,贫道今日破了越女剑,白莲社往后将高枕无忧矣,不如都随了贫道吧?” “……” 两个白莲社弟子,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眼光中尽如夜里的孟婆江水那般虚无缥缈,但也没有吱声回复杨伟一个字眼。 杨伟,虽然是刘文之麾下微不足道的一个白莲社弟子,但其“二叔”杨洪是孟婆郡太守,官场中人那一个个细微的眼神动作变化所表达的深意,早已烂熟于心。 杨伟,一对儿眼珠子咕噜噜的一转,瞅了一眼剑下陈英,那就是计上心来。又对两个白莲社弟子使了一次更为暧昧的眼色,意味深长的说道:“幽嫣谷墨家七弟子陈英已擒。那一万两银子,就当是两位道友的见面礼了!” “贫道始终相信,两位道友会比贫道更需要一万两银子!” “……” 杨伟自然知道,虽然一万两银子也不是一笔数目,但是家有“二叔”,从来没为银子的事犯过愁。这一万两银子,自然要花在刀刃上,做大事、要有舍才有得! “多谢道友错爱,那贫道就却之不恭了!道可,道非,常道。” 其中一个稍微年长的白莲社弟子率先开口应了杨伟。 杨伟心中好似怒放了十里夭夭桃花,花香飘满了孟婆郡、花香还扑入了每一个白莲社弟子之鼻! 杨伟不由得点了点道髻,脱口而出道:“妙啊,此言甚妙!两位道友,那就把人带走吧!” “贫道久闻两位道友常伴刘社长左右,还望两位道友在刘社长面前为贫道多美言几句。” “……” 那一个稍微年长的白莲社弟子对另一个白莲社弟子使了一个眼色,极速收回了压在陈静肩上的长剑,旋即又从青色道袍身后取出了一捆拇指粗的白绳,往杨伟身前“咯吱咯吱”的步了去。 稍微年长的白莲社弟子,一边徐徐靠近杨伟的时候,一边又极其客气的说道:“同为白莲社弟子,定当为道友两肋插刀!……” “……” 杨伟,又是一阵得意的哈哈大笑之后,对陈英缓缓的又是一番嘲笑道:“今日之祸,咎由自取!贫道以为,一个女流之辈该当相夫教子、绣绣花枕头、描描丝手绢。” “……” 杨伟言语之间,又缓缓的在长剑上多使出了三成力,倘若陈英乱动丝毫,必定血溅三尺! 就在白莲社弟子捆绑陈英之际,突然飞来一阵猛烈的、大不等的、滑溜溜的冰雪团子,往三个白莲社弟子头部狠狠的砸了过去。 就在冰雪团子纷飞之际,马蹄飞溅了烟雪,呼啸撕裂的三匹枣色高鬃大马顷刻而至。 “杨二狗子,勾搭白莲社欺负乡民,天地不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1章 笨杨欣英雄救美 划破长空一震吼,怒火冲了云上九天,山坳里的皑皑白雪终将化为一绺绺枯雪,倘若残雪再一随风零落便淹没去了来春的绿叶间。 三匹枣色高鬃大马呼啸撕裂之际旋即又调转了马头,又一阵更为猛烈的“咴儿、咴儿”之声,刚劲有力的前蹄纷纷抬高六尺,举万钧之力与三个白莲社弟子狂击而去。 三匹枣色高鬃大马上,为首的杨欣一对一了杨伟、两个书童对了两个白莲社弟子。 剑下陈英,抬眼一见来了杨欣,虽然心中一千百次的不喜,但只要有了来人便有了转机,有了转机那就有了脱身的机会。 就在陈英这一绺急剧如风的思绪里,冷不丁又一把长剑滋进了另一边的脖子里,这多加的一把长剑是捆绑陈英的白莲社弟子。 就这两把长剑左右滋进了陈英脖子里的时候,随了长剑剑锋突然被两只大手捉住了左右手臂猛烈往后一拽,陈英如蜻蜓点水般被拽去后退了三步,三人一同躲过了两匹枣色高鬃大马的万钧马蹄。 万钧马蹄重重一击陷下去了五寸之深而轰然入地,眼前飞溅四射了一呼啦的残雪喷射去了陈英玄色服饰上下,也喷射去了白莲社弟子青色道袍上下,一团又一团错落有致且星星点点的雪绒花却激怒了一张又一张神色各异的脸! 另一个白莲社弟子,也在一股脑儿之间,左手捉了衣领从旋风白马鞍上极速拽下了陈静,碎步后退了三步,长剑压肩不离右手! 两个书童,见枣色高鬃大马没有镇住白莲社弟子,旋即拉直了马缰绳靠在杨欣前方三步之外。 陈静,心肝突然如脚下积雪那般冰凉,缓缓止住了狂风暴雨般的哭声,俄而减弱为雨带梨花,最后只剩一阵断断续续的呜咽,再后来连呜咽之声都是多余的了! 陈静,满眼灰暗全是绝望! 旋风白马,好似被刚才这一匹枣色高鬃大马的万钧马蹄入地的气势给惊吓了耳朵,又好似被陈静绝望的眼神给惊慌了马蹄,前腿突然抬高六尺向天一啸,一阵更为生猛的“咴儿、咴儿”的撕裂声之后,就更如猛虎下山又遇虎豹并驱左右,马尾飘扬赛过烟雪、马鬃纵横胜了飘雪、马蹄腾空急踏飞燕,仓皇狂奔折去了来时之路。 陈英,心中突然一阵冷笑,冷笑之后又是一阵淡淡的嘲笑。旋风白马跟随多年了,与越女剑一道纵横江湖、名扬天下,在最危难的关头终归还是弃主而去了。 陈英,一时觉得幽嫣谷主曾多次交代的话,还不完全对!幽嫣谷主说什么“世间貌美的男子是明摆着的薄情,貌丑的男子是阴暗处的薄情”,现如今薄情已不在是男子的替代了。就连坐下不会口吐人言的旋风白马,也都像玄色靴子下湿漉漉的冰雪凉透了涌泉穴,之后一直凉过了丹田穴,最后从百会穴冲顶而出,满满都是凉凉的薄情。 陈英,又是一脸如云淡定,淡定中还是一丝桀骜的高冷。人在江湖行走,总有大意失手的时候,待寻准了时机、捉住了破绽,一准会一剑封喉了白莲社弟子,就是遇一个杀一个、遇两个杀一双。 杨欣,见如花美眷陈英落入白莲社弟子之手、脖子上两条红绳越来越长,痛心如被百万大军围了一座四面环水的孤城、孤城中还无兵无粮无城防,又似红衣大汉手中斩首刀已经落下后脑勺三尺处的那般万急。就在急切之间,一时也顾不得翩翩儒生那般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模样,也顾不得子曰诗云那般饱学明理的莘莘学子模样,急忙半弓了身子、捉紧了马缰绳、又脱口而出大骂道:“杨二狗子,堂堂太守之子勾搭白莲社。倘若老王镖局少主一纸文墨送去御史台,那杨洪的太守之职,准保没了!” “杨二狗子,你要识相一些。倘若杨洪丢了官,你这一个二狗子会是大街上真正的二狗子!” “杨二狗子,识相的赶快放了陈女侠母女,本公子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否则,后悔的是你!” “……” 杨欣,青色纸扇持在右手掌,指了杨伟突然惊喜的鼻子,大骂声中尽是无穷无尽的怒火。要这一把青色纸扇是一柄剔骨尖刀,早就把杨伟放在案板上像烫了滚水的猪肉那般大卸八块方解心头之恨。 杨欣,更恨不得拨了杨伟一身青色道袍,要杨伟五体投地的赤身踩在枣色高鬃大马的蹄下! 杨伟,一时惊喜的鼻子,却是一脸灿烂如三春的阳光,径直又与杨欣投来一阵鄙薄的奸笑。 “啧啧啧,啧啧啧。儒生啦,儒生啦,一介可怜巴巴的儒生啦,要让贫道说什么好呢?” “世间居然有这么笨的儒生,不知何时习得了英雄救美?” “真让贫道大开眼界!倘若要英雄救美,一要兵器、二要高人,如今二者无有其一。虽然勇气可嘉,终归也是挨揍的命!” “恰逢天灾正得其时,这是苍天有眼天助贫道,实则昊昊天意!倘若贫道一剑杀了你,就说震后山石掩埋砸碎了身子骨,你家老王镖局少主王光明又能奈贫道何?” “……” 杨伟噼噼啪啪的一席话,倒让杨欣一时愣住了。 诚如杨伟所言,书中子曰诗云如烟波浩渺的汪洋、似峰峦如聚的群山、像山河表里的青史,确实也没有一字半句踏了泥地、明言如何去救人于危难之间的切实可行的法子。一时又走得匆忙、行得慌张,在全身上下、方寸之间除了口舌,一对拳头是敌不过利剑的、两条大腿是敌不过利剑的、厚实的胸膛也是敌不过利剑的! 杨欣,突然眉头轻舒、眼珠子婉儿一转,胸中似有百万无敌神兵天将,忍不住掩了青色纸扇又是一阵窃喜。还在心里反复嘀咕道:为何用己之所短去敌彼之所长呢?不如用己之所长去攻彼之所短,那么眼下这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如此,绝妙之计!除了天下的儒生,真没有谁能想得出来! 啪啪,…… 杨欣,在枣色高鬃大马上极速撑开了青色纸扇,旋即前后左右摇晃了纸扇拍打了衣襟,好似谈笑之间强撸便要灰飞烟灭,抬头震天的哈哈大笑以后,确实也震落了山坳里墨染松针上的一丝如烟残雪。 杨欣,青色纸扇摇出的一绺绺轻风,那是凉飕飕的冷风,让远处的陈静觉得是在看戏、让陈英心里只跳出来了三个字:笨杨欣。 “杨二狗子,你会识字吗?你会读老子之言吗?你认识老子吗?老子今日有话对你讲!” “杨二狗子,你且仔细听来!老子曰: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 “不自生,那就是死了!不自生故能长生,死了就能长生。” “本公子今日特别乐意为你长生做一次见证。想长生就得把剑锋滋进脖子里,然后全力一式抹剑,再轻轻一抬剑身,白莲社主宰的完美世界就能先睹为快了。” “……” 杨欣侃侃而谈,只身沉浸在脑海中的言辞里,又好似对面的杨伟已经被吓得草木皆兵、一时丢盔弃甲只顾向杨欣跪地求饶。 杨欣自以为,天下儒生的口舌远胜过百万大军中无比锋利的刀枪剑戟,口舌能在百步之内戳人肺腑伤人于无形,必定使杨伟以刀剑就范。这一种刀剑就范,如果换一种说辞,无非就是两个字:自刎! “嘿嘿,哼哼,哈哈,……” 杨伟,在杨欣言辞之中并没有刀剑就范,反而传出来了一阵不可思议的嘲笑声。 这一种嘲笑声,尽是笑死人不偿命的无奈、更是肥猪不上栏那般烂泥扶不上墙,如果换一种说辞,无非就是两个字:无知。 “无知儒生除了以文乱法,能骗百姓金银,还真是百无一用。” “贫道还没耳聋呐,聋子才会信了你的话,儒生坏得很啦。” “老子今日有话对你讲:贫道送你上天看太阳!” “……” 杨伟,一边继续嘲笑杨欣说话之际,一边又撤去了陈英脖子上的长剑,碎步急促的左步右行、右步左行,在积雪里“咯吱咯吱”的直奔杨欣坐下枣色高鬃大马而去。 就在杨欣又一个眨眼之间,两个书童已经被杨伟一字连踢,飞去了数十步、溅起的残雪如雨洒! 杨欣正想大骂杨伟“不听老子言,吃亏在眼前”之际,杨伟右手长剑寒光一闪从右而左,左手张开五指去捉杨欣头顶红色纶巾。 杨伟在白莲社弟子面前,铁了心要斩下杨欣的人头! 当! 长剑与横飞疾驰而至的腰刀刀鞘寒光一晃,空灵的金属撞击声惊起了杨欣坐下枣色高鬃大马再一次猛烈抬腿六尺,举万钧马蹄踏向跌落于地的杨伟胸前。 杨伟,青色道袍向右三个滚翻远去了十步,四把映了残雪寒光的腰刀又杀了过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2章 李声速黄雀伺蝉 杨伟,后空翻跃起鹤立、长剑斜持身后,从道髻而下满是星星点点的雪绒花。一朵朵雪绒花,在飘扬的道袍上纷纷强打了七分精神。 杨伟,旋即面有一丝愠色,脱口而出大骂道:“该死的县衙差役,一个个儿的还真是阴魂不散!” “贫道,大白天真的见鬼了!” “……” 李声速,左手二指平肩向前,右手腰刀晃闪了山坳中的寒光似夏夜里的星辰,半弓了身子一阵急促而又猛烈的“咯吱咯吱”脚步声,一对一直奔杀去了杨伟。 三个县衙差役,各自挥舞腰刀三对二了白莲社弟子。 李声速,一边急步攻杀杨伟之际,怒气似山坳中的残雪,一边又厉声喝道:“传言道:吴忠出府,是祸非福。一路公干行来,恰巧尾随于后,果不其然还真有此一说!” “山坳之地仍在县衙治下。与我李声速为敌,即是与官府为敌;与官府为敌,即是与朝廷为敌!” “杨公子勾搭白莲社弟子迫害无辜乡民,我李声速焉能袖手旁观?” “杨公子,都说刀无眼珠剑无明眸,卑职还是劝你放手吧!” “……” 李声速言辞凿凿,却让杨伟发出了一阵哈哈大笑,之后更像是一个八岁孩童鄙视一个三岁幼童,抑扬顿挫又阴阳怪气的骂道:“李捕头,你心中还知有官府?” “李捕头,你没瞎眼吧?贫道府中二叔就是官府呐!” “县衙算什么官府?你家县令就是二叔手中可有可无的一条芦柴棒。你与贫道二叔的官府为敌,那也是与朝廷为敌,哼!” “贫道今日就要代表白莲社、代表官府、代表朝廷,先灭了像你这等无知官吏的威风!” “……” 杨伟说话之际并没有闲着,也半弓了身子是鹰视狼顾,又一阵左步右行、右步左行,长剑剑锋直奔李声速皂色大氅胸前。 杨伟自以为:像杨欣这样的无知儒生,那只不过就是路边叶子上微不足道的一只蛐蛐、一条蝗虫;像杨欣这样的无知害虫,压根儿就入不了白莲社法眼,也上不了镂空纹饰的台面。能文斗又何须武斗?倘若文斗能终了世间事,刀枪剑戟早该入库了、马放南山都是野马驹了。口舌之争,一个巴掌就能打回原形、分出胜负,无足轻重的杨欣就当是眼边吹过的一绺空气、一丝清风,那里凉快就那里待着去吧。 像李声速这样的高手,才是杨伟不敢有一丝大意且又万分期待的一等一对手。 杨伟这是初入白莲社来,第一次以白莲社弟子的身份与县衙差役头领李声速交手。 在孟婆郡中,也曾传闻李声速的刀法那是出奇的快。 就在刚才,杨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破了幽嫣谷陈英名扬天下的越女剑。虽然对于李声速的刀法没有十成的把握,但至少也有八九成的把握。 毕竟,李声速还望眼欲穿指望杨洪提携,步军校尉一职可比县衙差役头领风光了万千倍。 杨伟还觉得,即使长剑不敌李声速出奇快的刀法,依然会是一万次安全。李声速再快的刀,那也不敢伤了杨伟一丝发肤。 倘若李声速伤了杨伟一丝一毫发肤,杨洪一定会以儒生常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为由,一定会让李声速吃不了兜着走。 杨伟这样细细想来,全然没有一丝如云压力,满脸神情轻松如风过青山、鱼跃江流,右手长剑如翅一展,往李声速咽喉刺了过去。 李声速在心里又是一阵万般无奈的嘀咕:虽然针尖对了卖芒,却又是一次刀口下的左右为难。 官微言轻、立身官场,虽然腰刀使得快,脑子还需周全万一得更快,不然一切终将东流了水、西沉了月,一杯浊酒下肚愁断肠! 李声速自然知道:杨欣是万万不能被杨伟斩了项上人头的! 倘若杨欣命丧孟婆郡这一座山坳里,杨洪一定受不了老王镖局江南王家的胁迫,一定会重责县令、里正,以及方圆数里的乡民。 即使杨伟铁了心还要去追杀杨欣,只要出了本县治下之地。李声速也鞭长莫及、只得爱莫能助了! 倘若杨伟不是太守公子,那这事就好办多了、也利索极了。就在这一座山坳里,李声速腰刀一挥就能替县令治了杨伟的罪。 莫奈何,杨伟就是太守公子。县令治不了杨伟的罪、杨洪肯定也舍不得治杨伟的罪,手中腰刀如果伤了杨伟,李声速必定就有罪了。 李声速又思前想后,只有在这里先止住打斗,再以礼送出本县治下,上对得起县令差役、下对得起远近乡民,自家也就问心无愧了。 李声速思索如残雪从墨染松针落地,眼前又一阵烟雪过处,杨伟右手长剑已逼近咽喉五寸了。 李声速,斜眼瞅见杨伟长剑上映了三个县衙差役力战两个白莲社弟子,腰刀已经完全占了上风。 三个县衙差役的刀法虽然没有李声速那么厉害,自古都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比起那郡守府的大差役不知强了多少倍。 两个白莲社弟子虽然常随刘文之左右,长剑比划攻中有守、守中也有攻,但是两把长剑去敌三把腰刀,确实也倍感吃力了一些! 李声速微微一笑,一时心神淡定稳如泰山、坚如磐石,半弓了的身子猛烈向前突然一跪、皂衣顺势向前一滑、大氅又往后一仰,杨伟的剑锋从鼻子上方三寸处闪过一道寒光,剑尖与寿帽向上摇摆的孔雀尾来了一次亲昵的碰头。 与此同时,李声速双手握紧了腰刀,刀口突然向下一晃,像一击闪电往杨伟胸前从右而左拍去。 嘭、嘭、嘭! 杨伟本想用歹毒的剑招与李声速一个下马威。可谁知道,一剑封喉不成,却被腰刀连拍了三次! 杨伟,一阵冰裂的感觉之后便心凉了半截,李声速果然刀快! 杨伟,极速往右一个空翻,旋即立在积雪地里,急忙往青色道袍腰腹一瞅,并没有一丝一毫伤痕,一时又宽心了许多。 杨伟窃喜,倘若李声速这一次用的是刀口,青色道袍上必定有三个血红色的大窟窿! 杨伟料定李声速心有顾忌,突然心中胆子大了七分、脚下步子稳了八分、青色道袍直了九分、底气满满加了十分。李声速有顾忌对杨伟来说,那是天大的利好。 李声速,躲过了杨伟的一式剑招,也与杨伟来了一击下马威。心想这一个太守公子会知难而退,又或者以归家与杨洪问一声冷暖、报一声平安为由借坡下驴。 谁曾想到,李声速原本还没打算再用招式去敌杨伟,杨伟却如王八吃了秤砣,又一次平肩了长剑,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与李声速眼前急促奔杀而来! 杨伟手中的剑影,左右闪了寒光,急促的脚步“咯吱咯吱”似有千军万马,还一副要取了李声速项上人头奔流到海的气势! 李声速,张口欲言却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有如那般淡淡如烟的一丝苦笑。 像杨伟这样的公子哥,贵在是太守杨洪抱养的螟蛉之子。要是寻常人家的公子哥,还这样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早就被行侠仗义之人打折了双腿、毁了尊容,变成街头上一个无依无靠的可怜乞丐。 李声速思来想去,倘若不让杨伟吃一点点苦头,还真以为凭他就能左右孟婆郡的一切了。 李声速一个漂亮的后空翻,大氅飘逸如乌云袭地溅了残雪沾了不少雪绒花,站直了身子斜持腰刀更像是一根墨染的松针,旋即左手平肩似铁岭成山,腰刀刀口向左似下山觅食的猛虎之牙,半蹲了马步如铜墙铁壁,虚晃半抬了的左腿那是诱敌深入的陷阱。只等杨伟长剑攻杀过来近身三尺之处,虚晃半抬了的左腿旋即转移去右腿,原本虚晃的左腿便会稳如泰山,接着右腿一招“秋风扫落叶”,然后刀口从左而右似一根重重的烧火棍,在杨伟的后脑勺上当头一棒。 就在李声速摆好架势之际,突然从身边晃过一个玄色身影,一道寒光过处,剑锋落在杨伟左臂上,旋即就是一道五寸长的口子。 “一剑之仇,贫道记下了!” 李声速明白过来了,还有这么重要的一个人物是不能忽视的! 就在杨伟大喊之际,陈英捉了越女剑,剑锋映了墨染松针上残雪的寒光,一式平剑之后又是一剑挑剑,剑招犀利如孟婆江流奔腾,一时让杨伟长剑措手不及。 越女剑剑招与身形步法之间,溅起的残雪,湿漉漉的像三月细雨又暖和了陈静原本冰凉的心。 杨欣纵身下马,没顾上两个书童,径直拉了陈静护在身旁。 “杂毛,纳命来!” 越女剑步步紧逼杨伟,陈英这是要一剑封喉了杨伟的节奏。 李声速一时慌中带急了:杨伟虽不能斩了杨欣,可陈英也不能亡了杨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3章 半老徐娘波音功 残雪落地恋污泥,大氅疾风冻皂衣,李声速眼神似中了九天直下的响雷一击,手中颤抖的腰刀奋不顾身的往前劈杀了过去。 “咯吱咯吱”的脚步,滑溜了不少冰溜子,湿漉漉的皂色官靴上虽然沾了不少雪绒花,但早就冰凉的涌泉穴已往热呼呼的胸中袭去。 李声速满腔热血传于早已冰凉了寒光的刀锋,越发嗜血而渗人。 虽然,李声速是治下县衙差役头领,腰刀对于其它白莲社弟子而言,该见红的时候自然不会食了残羹、饮了冷炙。 眼下,快刀最适合斩乱麻! 李声速,极速出手又热烈的刀锋劈杀的不是杨伟,而是陈英直逼杨伟咽喉的越女剑。 李声速刀法那是出奇的快,腰刀如担一横、身子似墙一倾,宛若游鱼江中流、雉鸡草上飞,三步并作两步旋即便立在了跟前,让原本将要一剑封喉了杨伟的越女剑剑尖偏离了既定方向,径直虚晃出了剑锋从杨伟右耳边上一寸处划过! 李声速,手中腰刀出手之际,脱口而出且大声疾呼道:“陈女侠,休要亡了杨公子!” “陈女侠,倘若剑下亡了白莲社弟子,卑职也就无话可说了。” “倘若杨公子亡于剑下,陈女侠得想一想太守府的千军万马!” “……” 陈英见李声速的腰刀挡去了越女剑剑尖,一时回想脖子下还有两条细长的红绳,怒火更似秋雨那般绵延不绝、雷雨那般直泼脑门,更是幽嫣谷墨家弟子的奇耻大辱,似狂风吹过了山冈、百尺浪涛盖过了渔船那般扭头一阵大骂道:“李捕头,本姑娘无意与官府为敌!” “莫奈何,这自比无法无天的杂毛几次三番欲置人于死地!” “李捕头,官府不敢管的事,本姑娘去管了它;官府不敢杀的人,本姑娘去杀了他。” “这正是幽嫣谷墨家弟子职责之所在其一,李捕头切莫阻拦!” “……” 杨伟,心中乐呵呵似刚娶了媳妇的儿郎、更似老翁喜得贵子酒后的那般狂妄,又见李声速腰刀上前对付的是越女剑,长剑又是虚晃一招往陈英胸前刺去。 陈英,越女剑正与腰刀反复纠缠劈砍之际,见杨伟长剑又袭胸过来,极速半弓了身子好似要向前猛烈一跪,如瀑布落河那般飞流直下极速一滑,旋即抛弃李声速腰刀的纠缠,却一对玄色靴子径直一字马,越女剑反手旋转一式挑剑,之后剑锋如游龙突然一转,从杨伟青色道袍直刺下颚骨处的咽喉。 杨伟,这时大吃一惊,后背又是一阵掉进冰窟窿里的拔凉。 这是越女剑险中求胜的剑招! 这一式剑招,越女剑也能一剑封喉,看起来比前一次绞剑之后的抹剑更为刁钻且毒辣! 杨伟长剑正极速刺向陈英的前胸,力道与目光都聚于上盘,而越女剑避实就虚,以下盘的虚招化解剑招以后由下而上突然出剑! 倘若杨伟收不住滑溜的脚步,攻杀之间又跌下去,越女剑必定是从咽喉进、后脑勺出。 就在杨伟自以为“命必休矣”的时候,从右而左如冰雹下地那般掷地有声的一阵凌空踢,那是李声速一对儿湿漉漉的皂色官靴,猛烈踢开了陈英跌去三步之外! 杨伟,长剑没有刺中陈英,只是虚晃向前两步扑了一个空。 “李捕头,本姑娘与你没完!” “李捕头,那就得罪了!” “……” 陈英,旋即一个侧空翻跃起碎步疾行,剑锋似雷电一击,寒光一闪直逼李声速右手腰刀。 杨伟,见陈英与李声速剑尖对了刀锋,又得意的稳住了步子,碎步三行再凌空一跃,长剑一挥从陈英侧身一闪寒光如炬。 倘若杨伟这一剑下去,必定伤人肌肤少则五寸之深。 李声速,斜步半拉了马步,一个侧身挥舞了腰刀去化解了陈英的直刺,越女剑剑锋从寿帽孔雀尾上一晃而过。腰刀却继续向前,刀口与杨伟偷袭陈英的剑锋撞了一个正着,一声金属撞击的“当”,让陈英的步子又缓了过来,反手长剑如风又劈了回来。 杨伟,突然又怒了! “李捕头,贫道正告你。莫助幽嫣谷与朝廷为敌!” “……” “李捕头,休听杂毛胡说!白莲社弟子何时心中有朝廷?” “……” “休要聒噪,与我李声速为敌,即是与官府为敌;与官府为敌,即是与朝廷为敌。” “……” 陈英与杨伟三人隔空喊话,一时刺耳纷纷扰扰乱如桑麻。要么前一刻是陈英大骂杨伟;要么后一刻又是杨伟大骂李声速;最后一刻又是杨伟大骂陈英。 如此,骂声不断! 山坳大道上的积雪,已经被三个人争锋相对、你来我去的打斗踩出了无数冰溜子与污泥,身上的雪绒花也缓缓逝去了身影。 刀剑撞击之声,前一刻是李声速为陈英挡了一剑,后一刻却是杨伟愤怒的斜刺李声速;再一刻是陈英剑刺杨伟,后一刻却是李声速与杨伟横刀解围! 如此,刀剑循环! 三个县衙差役的刀法稳中有攻有守,一直占了上风。只待李声速结束这一场三方争斗,随时都可以捉了这两个白莲社弟子。 但是,陈英与李声速以及杨伟的三方打斗,在一对二、二对一之间很难分出一个胜负。 眼前这一切,不但入了杨欣之眼,也入了陈静如鱼双眸。 陈静,一动不动的眼珠子,紧盯在陈英玄色服饰以及越女剑剑锋上,生怕再有一丝闪失。 杨欣,拉住陈静的左手衣襟,幽幽的说道:“妹妹,以后千万别学武功了,看你娘有多危险!” “妹妹,想不想去京城呐?冰糖葫芦可甜了、黄土烧鸡可香了,还有水上风车可好玩咯!” “……” 陈静一脸吃惊的眼神,就好似看见了一个怪人,真希望能从杨欣双颊寻出一两朵花儿来。 陈静,白了一眼杨欣,又呶起了嘴,如莺燕语道:“哼,静静以后必须要学会武功,而且还是好厉害好厉害的武功!” “哼,如果静静不学好厉害好厉害的武功,怎么保护娘?怎么保护还未见面的姥姥?” “哼,在静静梦里的那一个漂亮姐姐武功可厉害了。昨晚梦中,漂亮姐姐还给静静使了一回剑,真是好厉害的剑法!” “哼,等静静学会了那一套好厉害的剑法,才不怕那些臭道士!” “……” 陈静,一边哆嗦了开始乌青的嘴唇,一双抖动了冻红的手,一身单衣久立雪中只会让四肢越来越冰凉,面容也越来越冷清。 杨欣想拉近一点陈静,陈静却又推开了杨欣许多。 毕竟,两人在客缘斋第一次见面时,杨欣的言语已经让陈静心里起了无数个疙瘩,陈静就是有那么一点点讨厌杨欣了。 踢踏、踢踏、踢踏,……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极速传了过来,顷刻之间就到了陈静跟前,一阵熟悉而又热烈的“咴儿、咴儿”撕裂声让陈静欣喜若狂。 “娘,娘,娘。旋风白马回来了。娘,娘。旋风白马回来了!” “娘,真的是旋风白马耶!” “……” 就在陈静极度惊喜之间,从身后又传来了一阵“啊呃啊”的驴啼,驴声骤停以后又传来了一个温润如泉水、甜美的熟悉女人声音,悠悠说道:“妹妹,老娘说过要特别关照你的。刚才看见那一匹白马,就跟了过来。” “这天煞的杨伟,看来还真要老娘亲自出马、一个顶两咯。” “……” 陈静一时明白了:刚才旋风白马那是通了灵性,去请救兵了。 半老徐娘,连杨欣正眼都没有给一次,从陈静身上缓缓移开了慈母般的目光,对刀剑横飞的两拨人一阵强撸灰飞烟灭般的轻蔑一笑。 半老徐娘,在黑色毛驴屁股上用力一拍,“啪啪”三声响后,毛驴一阵如哭如泣的“啊呃啊”嚎叫。 半老徐娘兰花指一插腰、玉立身子一挺、张嘴震天一声大吼。 “啊——” 这一声大吼,江湖中戏称“母大虫下山”,但是半老徐娘说它有一个温文尔雅的名字:波音功。 半老徐娘这一声大吼,是狂风暴雨打落了金秋拳头大的果实,山坳中一阵烟雪纷飞似云烟、墨染松针上的残雪落地像春雨;山坳中惊出了无数鸟雀一阵狂啼、狂躁的走兽在松林间淹没了哀鸣! 半老徐娘这一声大吼,直冲去了三人刀剑相向的地上积雪,一时积雪横飞旋转,卷地五寸泼去了三人的靴子、衣襟、发丝。积雪如一鼎大钟在三人面前左右旋转,刀剑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半老徐娘,与你何干?” 杨伟,在半老徐娘震天大吼中面目狰狞,长剑往积雪横剑一劈。 积雪如钟似有万钧之力,却以泰山压顶之势砸向了杨伟。 “李捕头,你大可正大光明的禀告太守,就说太守公子被一场雪崩压坏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4章 幽嫣谷主雷霆怒 李声速眉头微微一皱,难言之隐、胸腹之气似飞云流水直泄去了涌泉穴。半老徐娘这话,怎么能对太守说得出口呢? 就在方才,腰刀一对二、二对一反复解围之间左劈右刺、上砍下剁,只为阻止陈英亡了杨伟。 很显然,半老徐娘也不能亡了杨伟!李声速也不能伤着了半老徐娘,更伤不了半老徐娘。 传闻半老徐娘的波音功深不可测,在江湖中仅此一技便无人能出其右,也从来没人见过半老徐娘使过一次刀枪剑戟。 李声速也曾听闻,当年‘僧道双煞’路经客缘斋,酒饱饭足之后不付银子,半老徐娘波音功一声大吼,震得“僧道双煞”七窍流血。 自此,“僧道双煞”与孟婆郡有一种若即若离的疏远感。白莲社弟子在孟婆江南北其它郡县如雨后春笋,孟婆郡乡民“上香拜社”却如僧侣头发那般世间稀少。 此时此刻,李声速心中只有一个挥之不去、不招自来的“难”字了得。身为县衙差役头领,也算是官场中一员,左右逢源只不过是左右为难时的权宜之计罢了。 左右逢源的祸根,在于李声速官微言轻,奈何世族又把持高位,还断了能者的升迁之路。 倘若李声速像杨伟有一个当太守的二叔、又或有陈英身后强大的幽嫣谷、或是有杨欣那般强大的先主子、又或是半老徐娘深不可测的功夫,以胸z文墨及腰中快刀,王侯将相那也是唾手可得! 莫奈何出身卑微,要不是真有一些本领,人言德才兼备,县衙差役头领也是难得的“高官厚禄”了。 除了官微言轻以外,还要心翼翼应付每一次突发事件、如履薄冰应对每一个乡民与官吏。 唯有如此,李声速才能让儿子长大也能当上县衙差役,不然只能沦落为万众同一的一个乡民。 李声速,掠过一阵酸楚而又无奈苦笑。生不逢时,能奈天何? 只是,风言风语了这么多年,太守欲提携李声速为步军校尉都吹去了孟婆郡大酒肆客栈里,成了众人饭后茶余的笑柄。 兴许,这是太守喝多了五石散兑酒,从另外一张嘴巴里脱口而出的酒话吧。都说“官字两个口”,自然也不能怪太守多嘴了。 但是,无论是不是太守喝多了五石散兑酒说了酒话,眼下这一次也必须要与杨伟挡下半老徐娘积雪如钟的这一击。 李声速,紧绷了身子如野牛一般撞开了杨伟三步,右手捏紧了腰刀似要挤出一弯清泉、满脸青筋暴起似沙丘、双臂半曲似山冈,炯炯有神的目光盯住积雪如钟上的雪花点点、残雪幽幽,…… 嘭! 急促一声闷雷炸响,似指尖戳破了硕大鱼泡、似刀尖划破了牛腹胃囊、更是狂风撕破了船帆! 李声速,刚劲有力的两腿向前猛烈滑了两步,积雪如钟从头而下化为一片又一片残雪飞溅,似云不是云、如烟不是烟。 咳咳,噗嗤、噗嗤! 李声速,张口射出两口猛烈的鲜血去了前方五步外的积雪里,似两朵怒放的海棠花。 鲜血,泛了寒光;残雪,染了尘芳;鼻息,断了愁肠。 两朵怒放的海棠花,夹杂了李声速的体温,在缓缓拉伸中撕裂,化为了冰凉的两巴掌大的血水。 “杨公子,还不快走!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杨公子,记得与太守大人问一声冷暖、报一声平安!” “……” 李声速,忍住胸腹中一阵又一阵锥心疼痛,面目狰狞的阻挡在了越女剑面前。 陈英,越女剑在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心中只有狠狠的一阵嘲笑,这个自称“即是官府、即是朝廷”的捕头,却为了白莲社杨伟牺牲了官府与朝廷的体面。 半老徐娘,在黑驴上先是一阵急促的摇头,而后又是一声长叹道:“你捕头,这是何苦呢?” “老娘这一击,原本只想教训一回杨伟,给他一点颜色瞧瞧。也省得今后无法无天、目中无人。” “这倒好,只要中了波音功,半年之内休要在使功夫了,……” “哎,只怕世风日下,别人久后未必会领情。” “……” 杨伟先是一懵,如今连半老徐娘都对己不利,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而后长剑一挥,往山坳一边的残雪墨染松针林里淹没了身影。 两个白莲社弟子,见闪走了杨伟,也往山坳一边且战且退。 “都放他们走,……” 李声速,拖了腰刀大喊一声,旋即身子一滑、向前一跌,腰刀插进积雪半尺深,双腿如锤重重跪地又是两口鲜血,两朵硕大的海棠花又现于前方两步之处。 “李头,李头,李头!……” “李头,不要紧吧?……” “……” 三个县衙差役,这是第一次见李声速伤得这么严重,不得不从了李声速,不再与两个白莲社弟子纠缠,倒提了腰刀围了上来。 三个县衙差役,对待李声速就像家中兄长,急切的眼神中映了好似你侬我侬的温暖、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一往情深、只字片语一出口尽是柔肠百转。 “没事,我没事。还挺得住!” “咳咳,咳咳,……” “……” 李声速,拔起腰刀正要逞强站起来之际,却一时心力交瘁、六神无主似的刀不能入鞘,刀锋一晃却伤了自家右手,一条五寸长的口子顷刻溢出了热血。 “李头,李头,还说没事?” “走,咱们赶快回县衙,咱们去请县里最好的郎中,……” “半老徐娘也真是的,下手也忒黑了一点,……” “……” 半老徐娘,只是闭口不言。 三个县衙差役,一人猛撕了衣襟囫囵包扎了李声速的右手,一人抬起李声速左手便架上了肩膀,另一人捉了李声速的腰刀在前领路,四人一阵“咯吱咯吱”的疾驰碎步从山坳往回赶。 杨欣,这时突然站了起来,青色纸扇在左手虎口“啪啪啪”的敲打不停,三急两缓、两缓一急,…… 杨欣,一脸怒气似热锅中的豆子,“噼噼啪啪”的大声骂道:“本公子,好歹也是老王镖局的人。在你们眼里怎么都成了局外人?” “本公子,不是大路边任人践踏的积雪,也不是山坳里松枝上的让人蔑视的残雪!” “你们这一些人太狂妄自大了,自持会一点三脚猫的功夫,就把本公子凉快在了一边。” “好,好,好,实在好得很啦!你们都有种!待本公子回了老王镖局,少主一纸文墨上去,孟婆郡盐铁事一职非本公子莫属!” “从今往后,你们下锅的盐,得本公子说了算;你们煮食的锅,得本公子说了算。倘若某一天本公子不高兴了,哼哼,……” “……” 杨欣说得兴致勃勃的时候,李声速吃力的一扭头,与杨欣给了一对如斩首刀下坠的目光,目光中还似有一床极速的弩箭,要射穿杨欣心肝脾肺肾十次、百次、千次! 李声速,突然急促的又一阵猛烈的“咳咳”声,让三个县衙差役不得不加快了脚步。 半老徐娘,也没有理会杨欣一眼,径直又一拍打坐下黑驴,一阵“啊呃啊”的驴叫之后,晃晃悠悠的回客缘斋去了。 陈英,一把抱住陈静上了旋风白马,飞身一跃拉直了玄色马缰绳幽幽的说道:“旋风白马,本姑娘错了,方才误解你了。” “待回了幽嫣谷,本姑娘让你吃好的、喝好的!” “……” 旋风白马,前蹄猛然抬高了七尺有余,一阵热烈的“咴儿、咴儿、咴儿”之声,径直马蹄飞扬如踏燕往幽嫣谷狂奔而去。 杨欣,一时恼羞成怒,把青色纸扇举过头顶一扬,脱口而出大骂道:“儒圣有言:非礼勿动!你们都会后悔的!……” “不听圣人言,吃亏在眼前!” “……” 杨欣,顷刻之间见淹没了陈英的身影,青色纸扇一挥对两个书童厉声骂道:“奶娘的胸。走,咱们回老王镖局!” “……” 三匹枣色高鬃大马四蹄飞扬溅起积雪如烟,一路狂奔回了老王镖局,反了陈英远去的方向。 “驾、驾、驾!……” 陈英和陈静又一次同声相和,相视尽是无尽的如泉温情。 旋风白马,跑过了几座积雪山丘,又趟过了几条解冻溪流,不远处巍巍的断崖下尽是深不见底而又寂静的云海。 断崖左边,一块巨石上赫然刻了三个斗大朱砂之字:幽嫣谷。 旋风白马,从断崖右边的一条三尺宽的泥道狂奔下了云海。 云海下真如洞天福地,没有积雪,入眼的都是高低绿树与大百花、涓涓细流与桥篱笆。 旋风白马止蹄,三合院茅屋草顶、木墙竹楼,院外左边菜圃、右边塘荷,院后古树苍天。 “娘,英子回来了!” 陈英下马急步踏入内院,院内六尺玄色木漆拐杖一杵,荡起了一层愤怒的尘灰,幽嫣谷主雷霆大怒厉声骂道:“大胆英子,你且跪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5章 幽嫣谷主渐释怀 初闻训语似雷闷,震得花容渐眉圆,陈英离开幽嫣谷已有半年之久,近来幽嫣谷究竟发生何事让幽嫣谷主如此雷霆大怒? 陈英,不知道也很想知道! 扑通! 陈英不由分说得先从了陈旭嫦,径直越女剑一横,双腿一曲跪在陈旭嫦跟前。 陈旭嫦对陈英有一十八年的养育之恩,更是幽嫣谷墨家七大弟子的授业恩师。 陈英自然知道,幽嫣谷墨家传承规矩:每一代只能收七个弟子苦练越女剑之北斗七星阵。 越女剑之北斗七星阵,是七个弟子一同使用越女剑对付一个或者多个强大对手的终极剑阵。 只是,幽嫣谷墨家这一代的七大弟子,在陈英越女剑并未练成之际,六个师兄师姐便有了各自的去处。故而,北斗七星阵在这一代弟子身上算是搁浅荒废了。 陈英以为,莫非幽嫣谷又来了老王镖局少主王光明? 上一次,陈旭嫦直言谢绝王光明万般恳请收为第八大弟子时,就如今日这般雷霆大怒。 是啊,陈旭嫦怎么不怒,如果收了王光明,就得逐陈英出幽嫣谷墨家! 陈英抬起了头,半年未见陈旭嫦,容颜变幻如隔三秋! 一头云鬓发丝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秋霜、一张雍容华贵的脸上刻了一尾尾涟漪的波纹、一身玄色斗篷泛了一阵阵岁月流逝的暗光。 陈英只离开了幽嫣谷半年,陈旭嫦好似又老去了半生。 “娘,你别生气伤了身子。英子如果做错了什么,还请明言!” “娘,孟婆郡突发地震。英子向娘问安,娘在谷中一切安好?” “……” 陈旭嫦并没有理会陈英的嫣切问候,只是玄色木漆拐杖在陈静面前一扬,用力荡起了一层愤怒的尘灰,更厉声的骂道:“英子,自古都道:女大不中留,嫁出去的女儿都是泼出去的水。……” “你胆子也忒大了,你心里还有没有为娘这一个老婆子,啊?” “一天到晚整月不着家,还说什么名扬天下!浪得虚名,我呸!” “这倒好,先前王光明身边的那一个书童杨欣,在幽嫣谷外一直晃悠了数月。……” “英子,你就与为娘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这一个孩子,难道真的是姓杨?……” “……” 陈旭嫦,一脸怒气在陈英彩霞满天飞的脸上与陈静一脸可怜兮兮的脸上徘徊。 陈静,缓缓三步上前,对陈旭嫦打拱作揖以后,又叩头三次缓缓说道:“静静与姥姥请安,愿姥姥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姥姥,吉祥!……” “……” 陈旭嫦,更气急败坏的跺脚,还乱杵了一阵玄色木漆拐杖,荡起了一层又一层愤怒的尘灰,狠狠的骂道:“好哇,好哇,好哇!英子,看你做的什么好事!为娘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当了姥姥了!” “常言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亲生的终究靠不住!” “英子,你可知道。以幽嫣谷墨家规矩,该当何罪?” “该当何罪?那是死罪!” “……” 陈英,满脸彩霞好似染红了天,一时没了思绪,竟然愣住了。 陈静,可怜兮兮的对陈旭嫦缓缓说道:“姥姥,静静不姓杨,静静姓陈,单名一个静字。” “姥姥,是娘救了静静。静静梦中的漂亮姐姐都说了,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静静的娘了。” “姥姥,咱们都姓陈,都是一家人,你说是不是?……” “……” 陈旭嫦一时愣住了,又仔细的看了一回陈静与陈英极度神似的面容,一边又缓缓的摇了摇头,好似老眼昏花又若有所思的说道:“怎么你也叫陈静?还真是奇了怪了!只是你这一个名字,突然让老身想起了一个叫陈静的故人,……” “想当年,老身这一代的幽嫣谷墨家七大弟子,北斗七星阵那是名扬天下、威震四海,与陈静的错负轮回剑诛杀五斗米道孙秀,追杀‘僧道双煞’,可莫奈何,哎……” “……” 陈旭嫦思索之间没了刚才的戾气,一时脸上浮起了曾经光辉岁月的笑容、山穷水尽时的愁云,像品了一壶老酒那般回味无穷。 陈静眨巴了一回眼睛,万般吃惊的对陈旭嫦问道:“姥姥,你也知道错负轮回剑呀?静静梦中的那一个漂亮姐姐,昨晚都还在教静静的错负轮回剑法呢!……” “姥姥,静静给你使一回错负轮回剑法,好不好?……” “……” 陈静一边缓缓起身,一边以右手臂当了长剑,在陈旭嫦和陈英面前比划了几个剑招,不但动作极其笨拙,出招也极其不连贯,最后马步半蹲下盘不稳,竟然左腿把右腿拌倒跌去了地上。 陈旭嫦见陈静一咕噜就爬了起来,以刚才比划的那几个笨拙剑招看来,确实也是一个难得的可造之才,一时也宽心了许多。 虽然,陈静使的错负轮回剑法和陈旭嫦见过的错负轮回剑法相去甚远,江湖中消失了整整六十年的错负轮回剑法突然又回来了,陈旭嫦心中一丝隐隐不安。 陈旭嫦迷惑不解,又扭头对陈英严厉的问道:“英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且老实说来,……” “这,这,这,这一个外孙是怎么一回事?倘若你敢骗了为娘,为娘一拐杖拍死了你,……” “拍死了你,就当十八年前为娘没遇见你,你已经在十八年前就被野狗饿狼下肚了。……” “……” 陈英感觉刚才的时间停滞不前,这时才如梦初醒,一时缓缓的回了陈旭嫦的问话。 陈旭嫦,一边细细听来,一边又是眉头紧锁。听到谢氏神算子算定陈英与陈静有母女之情时,不由勃然大怒,又厉身骂道:“这一个该死的谢氏神算子,能不能换一个人、换一家人坑啦?……” “十八年前,谢氏神算子也是这样与为娘说过相同的一句话。……” “老天爷如此这般安排,让老身说什么好啦?天啦!……” “……” 陈旭嫦向天一阵哀鸣,生而为人,但是没有人能逆了天道。既然老天爷要如此这般安排,陈旭嫦能做的只有顺天应人。 当陈旭嫦又听到陈英说刘文之在太虚道观纵火杀人之际,一时两腿一软跌坐在地。 陈旭嫦一脸沮丧,然后又是一阵怒火冲天大骂道:“当年,我等一念是善,念刘文之年幼无知,望他能改过自新赎罪前尘。……” “莫奈何事与愿违,白莲社与五斗米道有过犹不及之处,唉……” “错负轮回剑法六十年之后再现江湖,让老身突然想起了一句话:若无相欠、怎会再见。……” “山雨欲来,这一场血雨腥风不知道又将祸害天下多少苍生。……” “……” 陈英,一时懵了,又一脸疑惑问道:“娘,错负轮回剑法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吗?幽嫣谷墨家的越女剑早就名扬天下了,……” “娘,可是江湖中并没有传说什么错负轮回剑法啊!……” “……” 陈旭嫦右手指重重的戳了一回陈英的额头,又摇了一摇头,一边叹气、一边缓缓说道:“哎,还是儒生们说的对: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 “英子,你六个师兄师姐,是大隐隐于朝啊。而你,这么多年来连越女剑的剑气都没学会,……” “使不出剑气的越女剑,是练不成北斗七星阵的。像你这样的功夫还配说什么名扬天下?这就是浪得虚名、华而不实!……” “还是儒生们说的好:满壶水来全不响,半壶水来响叮当。……” “英子啦,你看你脖子下的伤口吧,要是当初‘僧道双煞’没受伤,为娘怕是见不到你了。……” “只要幽嫣谷墨家还在,越女剑就会一代一代的传下去;只是那错负轮回剑法,非常人能左右!” “……” 陈英一脸茫然的盯住陈静,难道在陈旭嫦的眼里还不如这个谁家丢进井里的呆痴女、笨傻女? 陈英越听越模糊,极度不屑的对陈旭嫦说道:“娘,你又打击英子了,都整整打击了十八年。难道还没打击够吗?就不能褒扬褒扬英子一回?……” “英子,要为娘褒扬你?那就等为娘眼瞎的时候吧!……” “……” 陈静听到“眼瞎”二字,不由得想起了白莲社,急忙问道:“姥姥,那些臭道士说‘儒生以文乱法、墨家以武犯禁’是什么意思呀?” 陈旭嫦眼睛一亮,投去一阵犀利的目光说道:“儒生口蜜腹剑、幽嫣谷墨家弟子手中仗剑,都能坏白莲社的大事,所以才被诋毁!” “官府为什么不管呢?” “儒生算半个官府,幽嫣谷墨家弟子除了你娘,也算半个官府,……” “姥姥,静静都懂了!” 陈英白了一眼陈静,不屑道:“年纪,你懂什么!” “娘,我懂!官官相护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6章 小陈静初秀剑招 都说童言皆无忌,实乃一语见真章,陈旭嫦活了大半辈子,人情冷暖、世间百态何曾不知晓?听陈静字字珠玑又无心般的脱口一言,那更是越发喜爱陈静了。 此时此刻,让陈旭嫦可以肯定的一件事,假以时日、悉心教导,陈静必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陈旭嫦默念道:像陈英这样一个榆木疙瘩本就资质平平,要不是这十八年来的天天打击与处处刁难,只怕越女剑也到不了现在的火候,最后只是手中的一根绣花针。 是骡子是马,无论拉出去怎么溜达,马终归是马、骡子最后还是骡子。越女剑与越女剑法确实早就名扬天下了,但与陈英手中使出的越女剑那是名不副实! 要不是这么多年来有相依为命的母女之情,真想逐了这一个不争气的幽嫣谷墨家七弟子!奈何,弟子可以逐,养育之情该如何逐? 就上一次王光明在幽嫣谷痛哭流涕、用情至深至切,还信誓旦旦说只要练成了越女剑法独步天下、威震朝堂,重振老王镖局就能一改国中之风,堂堂正正的男儿怎么能取“静之”这样像闺中女儿家一般的名字,故而更名为“光明”。 陈旭嫦自然知道,这一些年来天道不太平,血气方刚的男人要么不得志堕落了、要么在战火中丢了头颅,剩下的那一些男人大多沉醉于五石散兑酒,醉生梦死且面容白里透红,大多一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飘飘欲仙的皮囊,一个个变得比女人更像女人。反而使得当今大多的女人比男人还要男人! 要是那一天,陈旭嫦如果像男人薄情那般铁石心肠再硬一点点,又或者脑子突然一热,说不定还真会逐了陈英,让王光明来做幽嫣谷墨家的第七大弟子。 陈旭嫦当然明白:母女连心,打断了骨头都还连着筋。倘若逐了陈英,又将置这十八年的养育之情于何地?对陈英而言,又将置十八年的养育之恩于何地? 大凡世间之事没有如果,只有结果。拒绝了王光明做幽嫣谷墨家第七大弟子,却凭空就来了一个和曾经故人同名的外孙,老天爷的另有安排倒也十分有趣。 陈旭嫦不得不接受天意,径直眉头一舒微微一笑,扶正了玄色木漆拐杖,旋即起身用力一杵,又荡起了一层愤怒的尘灰,对陈英又是一阵呵斥道:“幽嫣谷墨家七弟子陈英听令,幽嫣谷主令:越女剑未练成剑气之前,每一年除了年关以外,不许你踏出幽嫣谷半步!” “英子,你可得听好了!倘若你要是再私出幽嫣谷半步,为娘必定三尺白绫悬于堂上!” “……” 陈英又微微的一抬头,如花美眷那是似水流年,刚才还是满面彩霞染周天,现在却是青色纱幔映山泉,脸一阵青、一阵紫。 陈英脸色泛了青,那是一种从今后往后不能再信马由缰纵横江湖的尴尬至极! 陈英脸色泛了紫,那是幽嫣谷墨家七大弟子中习越女剑用了最长时间都没能练成剑气的娇羞! 陈静,扭头对陈英做了一个鬼脸,又对陈旭嫦吐了一回舌头,然后像偷进了家门一般试探的说了一句:“剑气,梦中的漂亮姐姐,好像教过静静好多回了耶。……” “姥姥,娘,要不要静静给二老使一回剑气?……” “……” 陈英,尴尬至极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旋即扬起了右手巴掌,反手想给陈静一个重重的耳刮子,又一阵嗔怒骂道:“静静,如此年纪翅膀就长硬了?没大没的,连你也开始打击为娘了?……” “你姥姥打击了为娘整整一十八年,难道为娘下半辈子还要被你打击到老不成?……” “这都算什么道理?完全没有一点儿道理啊!……” “……” 陈英自言自语之际,这也是第一次准备对陈静动手,右手极速扇去陈静左脸之际,陈旭嫦玄色木漆拐杖如风吹便挡在了半道,一脸正气的喝道:“英子,你且住手!为娘虽然打击了你整整一十八年,但是你好生想一想,为娘打过你一次没有?有没有?” “英子,打与打击,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却谬之千里!” “英子,打在你身疼在娘身,为娘才不得不打击你呀!” “……” 陈英无言以对,径直对陈静抛去一个火辣辣的锋利眼神。这一个谁家抛在井里的呆痴、笨傻女,怎么就这么受陈旭嫦的待见?这难道就是世人传说的隔代亲?又或者说自己比陈静还要呆痴、笨傻? 不能想了,也不能再想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心魔! 陈英,摇晃了一回已经浑浊了的脑袋瓜子,好似脑袋瓜子中确有一半壶水,一阵“窸窸窣窣”的水流声,让眼前更懵、更恍惚! 陈静,对陈旭嫦又叩头三次,径直缓缓的挪动了身子,捉了陈英面前那一把越女剑。 陈英心里一阵窃笑,如果把越女剑立起来,陈静的手臂根本没那么长,还怎么拔剑? 陈英正在窃喜之间,又见陈静半蹲了不像马步的马步,好似肚子中喝了几壶凉水,嘴唇上咕噜噜了一阵唾沫星子,越女剑旋即一倒右手一挥,越女剑一道寒光“咻”的一声从剑鞘中如弩箭飞出,冲击去了内外院子间的竹篱笆墙上。 越女剑那一道寒光过处,不远处的竹篱笆墙在顷刻之间就倒下了三尺高、六尺长、九尺宽,剑锋绕了满满的杀气斜持于陈静右手,之后又听见“哐当”一声,越女剑却极速的掉在了地上。 “娘,你的剑怎么这么重?” “……” 陈英听陈静一言,眼神咕噜一转好似明白了什么,急切追问道:“娘,好偏心!娘,好偏心呐!要不是静静这么一提醒,英子估计要被你蒙在鼓里一辈子!……” “英子以前使过大师兄的越女剑,为什么大师兄的剑比英子的剑轻了许多?……” “娘,你就不要欺瞒英子了,别说什么男人使的剑是越男剑。二师姐的剑英子也使过,三师姐的剑英子也使过,……” “同是越女剑,三把剑为什么与英子的越女剑相差太多?……” “娘,英子虽不是亲生,但在英子心里胜过亲娘万千倍!……” “……” 陈英似大鱼追逐虾米那般步步紧逼的一阵追问,陈旭嫦却是不为所动,一脸高冷还又一脸淡定,似浮云掠过山头轻飘飘的说道:“英子,你让为娘说什么好啊?……” “看来,为娘这么多年来的打击是白打击了。像你这么笨的人,也活该被为娘打击!……” “只要有了剑气,一剑封喉虽然剑招相同,但是用不着短兵相接,百步之外亦可伤敌。……” “为娘这是,……哎,说了你也未必明白为娘的苦心。……” “……” 陈旭嫦是欲言却休,陈英是欲哭无泪,陈静是欲洁何洁。 陈英眼神闪烁不忍直视陈旭嫦,见好似置身事外的陈静,又缓缓责问道:“静静,年纪就会使剑气了,在山坳里情形危急之下都舍不得助为娘一臂之力?” “……” 陈静一脸嫌弃的眼神对陈英吐了一回舌头,说道:“娘,你要知道:剑气剑气,有剑才有剑气,没剑胸中只有生气。……” “……” 陈英,一时兴起好像是蜘蛛发现入的蛾子,话锋一转又乐呵呵的问道:“静静呐,你想要剑吗?为娘明天就去给你买!……” “……” 玄色木漆拐杖又荡起了一层愤怒的尘灰,接着又是陈旭嫦厉声大喝道:“英子,休想以此借口私出幽嫣谷。只要你敢私出半步,为娘这就死给你看。你信不信?……” “幽嫣谷主之令,难道现在都不好使了吗?……” “……” 陈英一脸愧疚的瞅了一眼陈旭嫦,好似游鱼发现了鱼饵,又抬头得意的说道:“娘,一个月后就是年关了。那么,一个月后,英子和静静又可以出谷了,……” “静静,你说好不好?……” 陈静见陈旭嫦一脸激动又翻滚的眼神,欲说还休,憋去了胸中已经蹦到了脖子上的字眼。 陈旭嫦无语至极,对陈英好似烂泥扶不上墙,径直摇头叹气一个人往院外的荷塘边上步了去。 陈英这才缓缓起身,拉了陈静的手弱弱问道:“静静,你的剑气是怎么使出来的?为娘练了十多年也使不出来!” 陈静一把又拉下了半蹲的陈英,在耳边嘀咕道:“娘,静静梦中的漂亮姐姐说过。剑气,就是把力气运到手臂,然后人剑合一甩出去。就这么简单!” “你姥姥也是对为娘这样说的,可为娘每次甩出去的都是越女剑,甩不出剑气!” “娘,静静梦中的漂亮姐姐还说过。剑气出手,要心静:心神合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7章 陈静夜半惊梦起 陈英说话之际已经步入院内三步,一时兴起,全身气息游走从丹田而上,右手拔剑寒光一现,气息直入合谷穴而下劳宫穴,自少商穴向右一挥,一脸微笑若大浪淘沙对陈静说道:“静静,看为娘给你使一次剑气!” 哐当! 越女剑被陈英这一甩,飞去了十步之外,撞去了东厢房屋檐下一根碗大的楠木立柱旁。 陈英,双颊再一次火辣辣的彩霞满天飞,恨不得挖一个洞把头埋了进去,丢人真是丢到家了! 陈静忍住了想要发笑的眼神,却又吐了一回舌头,摇头似蚊子展翅般弱弱说道:“娘,静静都感觉出来了,娘的心思都在幽嫣谷外。” “娘,如果你把心思都收回来。兴许就能使出剑气了!” “……” 陈英被年纪的陈静一语戳中痛处,双颊滚烫如茶水,翻滚之间的一绺绺清香茶味从胸口冲关而出,不安分的热血似泄洪潮水奔涌向前,一波又一波冲击去了双颊红晕,那是无比娇羞! 陈英心里怎么会不明白:如花青春似水年华,谁个妙龄女子不怀春?无论剑上功夫有多俊,女子终归都是要嫁人的! 六个师兄师姐都有了各自的归宿,陈英怎么能不为将来的归宿去寻寻觅觅! 大师兄慕容太白如今已是燕国皇帝慕容轩身边的大红人了。二师姐贺兰佳琪和三师姐虞丘凌薇,虽然也都是名门闺秀,但在慕容太白年幼落魄之际就你侬我侬、心心相印,私订终生而结秦晋之好。 慕容太白就像是龙门下的一条鱼,经历了那么多磨难,苦尽甘来最终化为人中龙凤,不知折煞了多少旁人,眼红了陈英多少次! 在陈英很的时候就特别喜欢和慕容太白待在一起,虽然年长了许多,却更有爹爹一般的感觉。 慕容太白年幼落魄,对陈英的身世多了几分同病相怜,还把陈英当成亲妹妹那般疼爱。 就在慕容太白带了两位师姐离开幽嫣谷墨家的时候,陈英一个人私底下难过了好久。 以陈英现在想来,都还难过得一塌糊涂。那是因为:上有陈旭嫦的处处打击与处处刁难,下有四师兄刘一腾、五师兄刘一虎、六师姐刘一跃的处处疏远。 刘家三兄妹虽同处一门,却自持皇室宗亲,除了陈旭嫦之外,可以说就是目中无人。 刘家三兄妹自持上九流之后,对陈英这一个被抛弃了的弃婴,好似比下九流还要下九流。 陈英在刘家三兄妹离开幽嫣谷墨家的时候,没有一丝的眷恋之意,完全就似云过了山头、风吹跑了尘埃那般无关痛痒。 只是,六个师兄师姐离开幽嫣谷之后,幽嫣谷确实比先前冷清了更多,最后连鸟啼兽鸣都能知道它们长什么样、住在那里! 这不,陈英越女剑法稍微有起色之后,便一个人信马由缰纵横江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陈英才不愿意像陈旭嫦守了一个未亡人孤老终生。如果一辈子都待在幽嫣谷,最后连未亡人都没一个,岂不是比陈旭嫦还差劲? 陈英这才不得不只身离开幽嫣谷,江湖之大、路途遥远不得不一年半载才折返一次。 虽然,这么多年来陈英还是没遇见心上人,自然没有未亡人,但是只有走出去才会有希望! 心上人也好、未亡人也罢,倘若待在幽嫣谷墨家与外人老死不相往来,只会遗恨此生! 陈英一副风吹落叶、浪拍孤舟似的白了一眼陈静说道:“某一些人啦,就不要打击为娘了!十八年华春心动,谁受的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生而为人,都会有十八岁。哼哼,……” “……” 陈静好似花枝撞见了蚜虫、初荷着了秋霜、飞蛾遇见了暴雨,一阵抓狂又无处发作的摇了摇头,又弱弱的问道:“姥姥不是都说过:世间貌美的男子是明摆着的薄情,貌丑的男子是阴暗处的薄情?” “娘,这话你也对静静说过。难道娘在怀疑姥姥?……” “……” 陈英心中那是风吹稻谷那般踏实、云袭秋果那般馋人双眼,又毫不犹豫的白了一眼陈静,在耳朵边上嘀咕似断断续续的泉水道:“静静,你就是一个傻瓜,你知道什么?年纪你懂什么?……” “倘若没经历过伤心往事,又怎知情多或情薄?……” “你姥姥心里藏着的那一个未亡人都几十年了。可为娘到现在都不知道是何方高人!……” “你姥姥能说出这样的话,曾经那一个未亡人必定多情无疑。多情与薄情,只在一念之间!……” “……” 陈静的脑袋瓜子里好似云雾缭绕了秋霜、飞雪夹杂了柳絮、江水涌进了湖水,浑浊不堪;又好似石灰遇了凉水、面粉渗了热水,无比混沌,对陈英的一番言辞又吐了一回长长的舌头。 陈静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总觉得陈英的言辞经不起推敲。 有一些事情不一定非要亲力亲为,倘若如陈英那般认为:杀人不对,莫非还要去杀了一个人之后才说不对? 陈英正在自鸣得意之际,以为陈静通通都听进去了。况且,大人说话的时候,孩子是不应该插嘴的。只要孩子不插嘴的时候,那就是无理由的默认了。 都是过来人,陈英曾经也是孩子,所以自以为能明白像陈静这么大的孩子的心思。 就在这一个时候,陈英静心沉默一刻,气息丹田游走而上越女剑,一道寒光过处,剑气渗进去了刚才那一根楠木立柱,东厢房“咯吱咯吱”的剧烈摇晃了起来。 陈英,这一次还真的使出了剑气!这第一击剑气威力还不。 不但踏破铁鞋无觅处,还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剑气使出来了,却可怜巴巴了好好的东厢房。 东厢房好似被剑气伤了的一个庞然大物,倘若一股脑儿压下来,陈英与陈静便处倒悬之危。 轰轰~ 东厢房半边的屋子还真的就往陈英和陈静轰然倒了过来,就在这一个万急的时候,玄色木漆拐杖如弓弩直袭而来,“嘭”的一声从下往上似有千钧之力,抵挡住了下落的茅草、竹竿、木头! 虽然抵挡住了下落,但依然没能阻挡住玄色木漆拐杖接触之外的茅草、竹竿、木头纷纷落地。 窸窸窣窣,茅草纷纷扬扬似冬日飞雪、夏日柳絮! 噼里啪啦,竹竿缭绕而下更似雨后春笋、五月稻苗! 稀里哗啦,木头滚滚更似谷场里的一条条巨大山药棍子! 就在陈旭嫦举手投足之间,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步法,闪到了陈静身后,捉了陈静后领一拽旋即一跳,退后到了十步开外。 陈旭嫦胸中似有一堆熊熊篝火加了热油,大怒道:“英子,你这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半年不着家,这是给为娘一个天大的惊喜,是吧?……” “……” 就在陈旭嫦大骂之际,从东厢房二层竹楼间如弩箭溜下了一排数十根竹竿,陈英眼疾手快越女剑一道寒光过处,却没有剑气! 没有剑气,陈英只得手持越女剑上前去抵挡这一排竹竿,莫奈何还是有一根竹竿成了漏之鱼,极速戳去了陈静的额头上。 陈旭嫦老当益壮,虽然捉住了这一根竹竿,但是陈静额头上还是被亲昵了一个深深的伤口,顷刻之间一绺血流就如枯萎的鸡冠花。 “英子,埋汰旮旯!……” 陈旭嫦重重一骂,让陈英好似生无可恋,自作孽害人不浅,愧疚得连走路都抬不起头来。 陈旭嫦领了陈静急忙去西厢房敷了一些金疮药。天色渐晚,东厢房外的乱局只得来日收拾了。陈旭嫦自与陈静在西厢房说悄悄话,陈英自去后堂做晚食。 待月上柳梢头,一家人挤在西厢房大床上沉沉的睡着了。屋外的蝼蛄与蛐蛐之声,比三人的鼻息都重了十倍、百倍! “来人,来人,快来人啦,快救救漂亮姐姐啦!……” “来人,救救漂亮姐姐!……” “……” 陈静梦中的惊乍与惊叫,又是一阵张牙舞爪的拳打脚踢,骤然惊醒了陈英与陈旭嫦。 烛台,弱弱明了;二老,匆匆近了;呼声,缓缓停了! 陈静一脸虚汗似从激流中捉起来;惊慌的眼神好似遭遇了生命之危;一身衣服好似刚出锅的蒸笼,升起了一绺绺急促的热气。 “静静,你怎么了?” 陈英,一把捉住湿漉漉的手,比在城隍庙后井里救起陈静的时候还要湿、还要滑。 陈静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似雨后山洪那般哭出了声,伤心欲绝的嚷嚷道:”姥姥,娘,静静梦中的漂亮姐姐被坏人追杀!……” “姥姥,娘,静静不能见死不救啊!……” 陈旭嫦忍不住对陈英扬起了巴掌,骂道:“都怨你,莫不是竹竿伤了脑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8章 小陈静夜半授剑 陈静又失魂落魄的扬起了湿漉漉、滑溜溜的手,似风吹过了麦田、雨打过了山冈那般急促捉住了陈旭嫦的衣襟,万般无奈的哭诉声似大珠珠落玉盘、夏夜雨荷滴水塘,张嘴露出两对儿虎牙,急切的嚷嚷道:”姥姥,静静的脑子没伤着,这一切都是真的呢!” “漂亮姐姐受了重伤,被一个好凶好凶的臭道士追赶。” “姥姥,静静没有说慌,一句话都没有骗你们啦!” “姥姥,静静该怎么办?” 陈英自城隍庙后井中救起陈静以后,对陈静常说梦中所谓的漂亮姐姐那是十次、百次的嘲笑,只当是无知的童真。 毕竟,无知者无畏。 陈英在很的时候,也曾在梦里偷偷试想过亲生父母的模样,会不会是铜镜里的模样贴上两撇胡须就是爹爹的模样、年长皱纹多一些就是亲娘的模样。 后来渐渐长大了,虽然陈旭嫦处处打击与处处刁难,只要时间久了也就缓缓忘记了狠心的父母。 相比狠心的父母,陈旭嫦的处处打击与处处刁难那是有情多了! 兴许,陈静在过上那么几年,自然也就忘记了梦中那一个口口声声说的漂亮姐姐,故而只是像慈母一般紧紧的盯住陈静。 陈旭嫦瞅见委屈的陈静,那是一声长叹一阵雷,柔柔的探了一回陈静还未消散热气的刘海,幽幽的追问道:“静静,那你给姥姥说。漂亮姐姐叫什么名、长什么样?” “都给姥姥说说,看那个漂亮姐姐姥姥认识不认识?” 陈静见陈旭嫦满眼的期待,就似青山恋绿水、红日逐淡月、江流奔海洋那般脱口而出道:“姥姥,静静也不知道漂亮姐姐姓甚名谁。下一次,一定要问清楚漂亮姐姐。” “只要入梦,漂亮姐姐就会给静静念叨:错负轮回心法。” “漂亮姐姐还常常给静静比划错负轮回剑招式,姥姥你信吗?” 陈静如实回答,却让陈旭嫦大吃一惊,似山中飞来了凤凰、锅中飞出了雉鸡,更似孟婆江水滚滚向东流那般追问道:“静静,漂亮姐姐是不是一身绿色的漂亮衣服?” “静静,你说是不是?” 陈静一双失魂落魄的眼神又重聚了闪亮的光芒,好似在遥远的天际找着了方向、奔涌的大海上得遇了帆船,迷途中总算见了来人! 陈静,一时又兴奋极了! “姥姥,你是怎么知道的?” “姥姥,姥姥,你太厉害了!姥姥,你有去过静静的梦中吗?” 陈旭嫦又是幽幽一笑,一手又去擦拭陈静湿漉漉的脸蛋,湿漉漉的汗水已经凉透了许多,那一种温温的凉就似塘中夕阳西下的荷叶。 生而为人,活生生的陈旭嫦怎么可能去到陈静的梦靥中呢? 只是陈静的这一番言辞,却勾起了陈旭嫦六十年前一幕又一幕刻骨铭心的往事。 “傻孩子,这倒让姥姥想起了六十年前和你同名的那一个故人!” “六十年前的那一个故人,曾经告诉过姥姥,教错负轮回剑法的高手也是她的梦中人。” “而且,梦中那个人叫绿珠。此人并非常人,也非等闲之辈。” “只是,六十年前的那一个故人与绿珠在金谷园一面之缘后便成了陌路、终是诀别,哎,……”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也许那就是老天爷安排的缘分吧!” “整整过了六十年,姥姥又能再一次听到错负轮回剑,只是听到错负轮回剑,也便想起了她。” “静静,姥姥是不是太无能了?只可惜北斗七星阵不能再与错负轮回剑并肩御敌了!” 陈旭嫦言辞之中尽是愧疚,也是对幽嫣谷墨家的愧疚,身为幽嫣谷墨家一谷之主,竟然连越女剑终极剑阵北斗七星阵都搁浅荒废了! 就在陈旭嫦低头沉寂在无限自责中的时候,陈静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似的又一次好奇的问开了。 “姥姥,你说的那一个陈静还见过漂亮姐姐呀?如果静静下一次见着了漂亮姐姐,也要问一问漂亮姐姐,这是不是真的,……” “既然那一个陈静都见过了漂亮姐姐,为何又叫静静去救呢?” “姥姥,莫非漂亮姐姐又遇见危险了?漂亮姐姐的家在哪儿?” “姥姥,咱们一起去救她呀!” 陈静确实问懵了陈旭嫦,陈旭嫦只记得年轻的时候用北斗七星阵与错负轮回剑并肩御敌;还记得和那一个故人都是如花似玉、二八年华,不是同胞却胜似一家姐妹。 陈旭嫦亲眼目睹了那一个故人在六十年前身殁,遗留的佩剑,如今还在幽嫣谷中珍藏着。 陈旭嫦只要见了这一柄佩剑,就当是看见了六十年前的姐妹。 如今,凭空多出来一个会错负轮回心法、与之同名的女子,兴许这一柄剑也该有新主人了。 陈旭嫦几次三番的欲言还休之后,又反复思索如流驹过隙,最后还是下定了这一个决心。 “静静,姥姥也告诉你:如果你梦中的漂亮姐姐是绿珠的话,可这都是六十年前的事了。” “而且,绿珠在六十年前已经就不在了,让姥姥怎么去救?” “静静,你且稍等。姥姥有一件好东西要给你。……” 陈静一时也懵了,生而为人怎么可能回到六十年前呢?转念又一想,很好奇陈旭嫦究竟会给什么! 烛台,去了一盏。 从堂屋那边传来了一阵翻箱倒柜“噼噼啪啪”的声音,然后又是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最后又是“咚咚咚”的脚步声。 陈旭嫦,左手持了烛台,右手一柄通体玄色的三尺长剑。 这一柄长剑和陈英所使的越女剑,区别只在于镶嵌的不是水晶石,而是诱人靛蓝色的宝石。 “静静,你喜欢吗?此越女剑就是六十年前的故人所使佩剑!” “今夜,姥姥就代六十年前的故人为它寻一个好主人。但愿能再一次大放错负轮回剑的异彩,……” 陈静双手轻轻的接过越女剑,极度心翼翼像捧了稀世珍宝,从心里如蜜甜腻到了脸上,像一朵花儿那般尽情绽放。 咻~ “好剑,漂亮!” 陈静,从心里喜欢这一把越女剑,夜色中烛台的光影交织了剑锋上的寒光,冷酷又冷艳! 就在陈静默默欢喜之际,除了一脸茫然的陈英之外,陈旭嫦之后一言更是一阵惊雷。 “幽嫣谷墨家第九十九代谷主令:本谷主百年之后,谷主之位九九归一于陈静。陈静将是下一任幽嫣谷墨家谷主,……” 陈旭嫦话未说尽,陈英身子却先直了起来,一脸不快!好似一个三岁的孩童被抢了玩具、青梅竹马的恋人被棒打了鸳鸯,甚至更像生离与死别那般断了愁肠! “娘,这凭什么呀!” 陈英这一句反问,好似掘开了陈旭嫦胸中这几十年来压抑已久的怒火,更似山洪突然暴发:泥土与石头四溅去了八方! “英子,你还要问凭什么?倘若你早一些时日练成了剑气,北斗七星阵终极剑阵就不至于在本谷主任下搁浅荒废了!” “你大师兄慕容太白虽然习了酒肉穿肠剑,你二个师姐都习了雪月风花剑,只可惜三个人如何合二为一为郎情妾意剑?” “你们这一代弟子让为娘这一个谷主很难做啊!北斗七星阵没了,郎情妾意剑也没了,……” “英子,正因为你,为娘才很愧对幽嫣谷墨家历代谷主,……” “错负轮回剑法,远在北斗七星阵之上!谷主之位早定名分,以绝余者幻想。明日一早,为娘就飞鸽传书告知六大弟子!……” 陈旭嫦怒气未消,好比是烂泥扶不上墙,却还要沾了一地稀泥! 陈英思前想后,顷刻之间却又嚷嚷道:“娘,英子一万个不服。娘,你这个谷主令太草率了,也太儿戏了,完全没有道理!” “娘,静静都还没入咱们幽嫣谷墨家,还没给历代谷主上香磕头,也没师承英子,……” “娘,这个谷主令,不算,不算,不能算数的!……” 陈英,言语之后一阵抓狂无语至极,就差马上要在地上一个前空翻,再来一个后空翻了。 陈旭嫦针尖对了麦芒,毫不留情的厉声喝道:“英子,你别不服气!一个月后,你要能控制剑气,为娘先叫你一声娘!” 这一句话,戳心又绝望! 陈英在心里投降了!一时像着了冰霜的大白菜,一脸苍白又冰凉了涌泉穴到百会穴,好似兰花指一点,都能冰裂成渣滓。 陈旭嫦一个人把了烛台,静静的在西厢院子外烧了一串又一串飘飞的纸钱,一为心里的那一个未亡人、二为六十年前的故人,火光缭绕星星点点,一绺绺清香、一对对竹蜡,更是无穷无尽的想念。 陈旭嫦思绪飘飞了不知多久,扭头一看西厢房,陈静抱了越女剑美美的睡熟了,而陈英兰花指疾飞,在烛台下与陈静缝制幽嫣谷墨家的一身玄色行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9章 吴忠铺前斗杨欣 年关之际,酒旗飘摇,孟婆郡是孟婆江以南的富庶大郡。一个月前的地震,土肥田茂之地得新生比山穷水尽之地快出了许多。 在一个月之内,陈英的剑气那是羞于出口,而陈静年纪却错负轮回剑法似有成。 陈英与陈静各自一身幽嫣谷墨家行头:玄色面纱斗笠下的越女剑在左、玄色马缰绳在右。 鞍下旋风白马两边已经挂满了大包盖了包、大串连了串、大捆叠了捆的时令干货。 “闪开,快闪开!……” 一连串急促呼喊声,似暴雨前的厉雷震过行人双耳,从孟婆郡城大街前方纷纷闪出来了一行十八个郡守府大差役,大差役手中的腰刀上尽是愤怒之火。 在大差役身后,郡守府差役头领吴忠上气不接下气、脸色一阵青黄、一阵紫红、一阵苍白,官靴极度吃力的“蹬蹬蹬”,无形中似有数百双大手拉住了步子。 孟婆郡中连三岁孩童都知道:吴忠出府,是祸非福。 看来,又有大事发生。 陈英,领着陈静缓缓尾随了郡守府大差役的身影,径直也去到了孟婆郡城西南处。 大差役已经团团围住了新任孟婆郡盐铁事杨欣的官家盐铺,周围一时聚来了里外三层的看客,吴忠一边又趾高气扬的嚷嚷骂道:“盐铁事杨欣,本官公干到此,还不出来见驾?” “大胆杨欣,倘若还不出来,那本官就先封了你的盐铺!” “埋汰旮旯,架子还真大!” 吴忠把手一扬,大差役正要上前封铺之际,一个爽朗的笑声打破了周围这一时凝重的空气。 “吴大人,吴大人啦,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你看,如今好歹也都是官家了,护一护才对嘛!” “同为一郡之官家,怎么能用刀子伤了自家官府的脸面呢?……” “吴大人,一切都好说好商量,非礼勿动、非礼勿动啦!……” “……” 杨欣,摇了青色纸扇款款从盐铺里步了出来,尽是一脸得意。其身后多了两个虎背熊腰的大汉,短打束腰且浓眉大眼,古铜色的面容犹如铜墙铁壁,齐肩的步法之间却显一等一的练家子本色。 “大胆杨欣,本官受太守公子之令而来。今天,你要么交出盐铺,要么让本官查封了它,……” “……” 吴忠一脸执着、二指向前,指了杨欣的青色纸扇,那是如手起刀落那般决绝与干净利落! “啧啧啧,啧啧啧。我说吴大人呀,怎么你又为白莲社弟子当枪使了呀?堂堂官府是什么时候要听白莲社使唤了?……” “吴大人,你的一身官服是朝廷给你的?还是白莲社给你的?你别似醉酒那般糊涂了呐,……” “吴大人,这让乡民听见了。让杨太守的脸面往那里搁?……” “吴大人,有空要多读书识字,别整天想着五石散兑酒。看你一副病兮兮的样子,难道就不怕醉生梦死中的‘死’字吗?……” “……” 杨欣,那是自鸣得意,更是春风得意马蹄疾。自从一个月前快马加鞭回了老王镖局,与少主王光明醉翁之意了几句酒话,隔天就有了孟婆郡盐铁事一职的朝廷文书。 倘若杨欣真的要当官做事,那里有儒生那般自由洒脱?可有了朝廷文书又不能不去上任。 杨欣的脑子转得比较快,还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只挂一个官职名头,却把实际差事分给了原本的两个书童。 既然是盐铁事,一个管盐、一个管铁,两不相干也互不推诿。 只是,上一次在孟婆郡处处受人欺负,不得不在老王镖局带来了两个镖师当起了左右随从。 “大胆杨欣,你这是危言耸听、妖言惑众!今天,要么交出盐铺,要么让本官查封!别无二法,……” “口舌之争,无非浪费光阴。只问最后一次:交,或是不交?埋汰旮旯,就等一个准话!……” “……” 吴忠,针尖对了麦芒,一时没有给杨欣留下讨价还价的余地。 杨欣,没有理会吴忠无比锋利的眼神,青色纸扇一挥,对里外数层看客大声喊道:“大家都听我杨欣一言,都听我杨欣一言!……” “自我杨欣接任盐铁事一职来,恰逢地震致使路途不通耽搁了多少车马,官盐故而涨了一些铜钱。” “对于祸害乡民的白莲社,凡是白莲社弟子又或是俗家弟子,大家说,该不该收双倍的铜钱?……” “……” 杨欣一言好似炸开了的五湖四海,在人群中泛起了层层波浪。 “收得好!……” “白莲社弟子太坏了,怎么能收双倍呢?至少应该收五倍!……” “要我说啦,就不应该卖盐给白莲社弟子,……” “对,对。只要不卖给白莲社弟子,收咱们双倍铜钱都可以!……” “言之有理,同意!……” “……” 杨欣,旋即双手平胸一抬,好似万般无奈的又与吴忠笑了一笑,笑脸中尽是得意与满足。 杨欣这一条三寸不烂之舌,在不经意间就让看客入了“圈套”,还是百千种心甘情愿,至始至终都没有威逼利诱看客半句过分的话。 白莲社说的“儒生以文乱法”无非就是一种噱头。倘若不卖盐与白莲社弟子,也让这一些乱嚼舌根之徒尝一尝什么叫味同嚼蜡。 杨欣,不但这样想的,实际上也是这样做的。这一个月来,所有白莲社弟子都恨杨欣入骨三分,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没有盐的菜食,那根本就是路边猪狗之食。白莲社弟子才不得不求救于太守公子杨伟。 杨伟自然又想起了吴忠。吴忠明知不可用,但又不得不用,杨伟心中自有其独特的思量。 吴忠对于太守公子就在郡城内的公干,又不得不尽心尽力。 吴忠对于杨欣的那一种嘲笑,入眼就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那是忍无可忍腰刀一挥,大声喝道:“来呀,安排!封了盐铺。若有反抗,化为齑粉!……” “来呀,安排,安排!……” “……” 十八个大差役一拥而上,似浪拍江岸那般冲进了盐铺,一边折腾出了噼里啪啦、稀里哗啦、窸窸窣窣的嘈杂之声,更像是一群见了猎物的猛虎,张牙舞爪又疯狂! 杨欣,一时面色凝重似伏天的乌云,言语之中尽是十足的底气,又厉声劝道:“吴大人,吴大人,冲动是魔鬼!别上了魔鬼的当!” “……” 吴忠,一时多说了几句话,也匆匆渗出了一身虚汗。虚汗中湿漉漉的没有咸味、没有酸味,只会有一种出奇油腻的涩味。 大凡胖子,只要遇见了一身虚汗,那就像有万千条虫子在骨子里左穿右行、有万千只蚂蚁在后背缓缓的爬行,那一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痒痒的感觉完全就像中了蛊毒一般,能让人旋即跳高五尺! 只是,吴忠这一个胖子连旋即跳高五尺的力道都使不出来了,径直化为一腔愤怒,咬牙切齿的回骂道:“杨欣你个埋汰旮旯,敢骂太守公子是魔鬼,反了你了!……” “杨欣,你要知道!你现在是孟婆郡的盐铁事,仅仅只是盐铁事,不入眼的官有何神气?……” “来呀,安排。就先治一治这个不懂规矩的盐铁事,往死里揍!……” “揍死了他,揍死了他!……” “……” 吴忠咬牙切齿的样子更像是一只笼中猛兽,倘若杨欣接近了吴忠必定会撕咬得稀巴烂。 十八把腰刀往杨欣身上袭击来的时候,杨欣青色纸扇在虎口处一阵“啪啪啪”的急响,左右随从旋即跳到杨欣身外三步。 两个随从,背对了背、半蹲了马步,双手出拳之际又从短打手臂中滑出了十八个相同大的铁圈,江湖中人都称为“十八铁圈拳”。 “吴大人,别逼人动手!……” 杨欣,大呼;吴忠,大怒! “埋汰旮旯,来呀,安排,砍了他!砍死了他!……” 吴忠睁得溜圆的眼珠子,渗满了血丝,更似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十八把腰刀,晃了十八道寒光从左右无情的劈向杨欣。 胆大的看客远远的躲开了,胆的看客早就没了身影与踪迹。 十八铁圈拳左手一晃,一阵铁圈的撞击声骤起;右手一颤,一阵快马铃铛之声又起。 当、当、当,…… 十八把腰刀砍下之际,两只手臂像是刀光中的游鱼,左闪右避、右闪左避之际,如风般一只手臂阻挡化解了腰刀劈砍之后,另一只手臂又猛烈的对差役胸口一拳,或是手臂一拳,或是面颊一拳,…… 嘭、嘭嘭、嘭嘭嘭,…… 十八铁圈拳对十八个大差役就似沙中的土堆、墙上的木桩,成了一个又一个箭靶子。 两个随从以一敌九,打得十八个大差役哭爹喊娘。 吴忠,一时急出了斗鸡眼、怒火烧焦了眉毛,腰刀直取杨欣胸膛。 “吴大人,住手。不是说要绕着本姑娘走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30章 吴忠一石三鸟计 莺声燕语一行,袅袅余音半町,陈英脱口一言却让吴忠如惊弓之鸟一身虚汗变为覆盖全身细细的冰溜子,整个人身上的汗毛都竖成了一条又一条的锋利戈矛,站立不安之间发抖了手中铮铮腰刀。 吴忠,止住了劈刺的刀锋,径直上气不接下气,本就游离于世的臃肿残躯,如何受得了一次惊吓,径直回头一脸青紫咕噜道:“陈女侠,此乃本官分内公事。待公事公办之后,再绕不迟,如何?……” “再绕不迟,意下如何?……” “……” 吴忠明知不敌越女剑,但也不能失了官府应有的体面;身着官服,自然不能失了官府的气场。 “嘻嘻,嘻嘻。吴大人,要不这样吧。本姑娘今日手中的银子,比上一次可多多了,……” “就让郡守府大差役兄弟去酒馆多喝上几杯,当是给了本姑娘一次天大的面子,如何?……” “……” 陈英言语之际,从身后掏出了两个白花花的银锭,“哐当”一声就飞入了吴忠的左手。 吴忠,掂量了一回银锭分量,淡定的问道:“陈女侠,莫非你也成了老王镖局的镖师?……” “可是,江湖中却无此一说,难道你们有私情?……” “……” 陈英脸色发烫,还好戴了玄色面纱斗笠,不然跳进清水河也都洗不清这一条歹毒之言。 “吴大人,你说那里的话。有道是:行走江湖救人之急。本姑娘无非是还一次人情罢了。……” “吴大人,风马牛不相及的两路人,怎么可能有私情呢?待本姑娘还过了人情,官有官路,本姑娘鞍下旋风白马也自有马路,……” “吴大人,欠人人情之事,那是夜不能寐。待还清了人情,本姑娘也就心安理得了许多。……” “……” 吴忠,先轻蔑的瞅了一眼杨欣,又淡淡的瞅了一眼功夫不错的两个随从,如今又来两个幽嫣谷墨家弟子,十八个大差役加上手中腰刀也不是其对手。 吴忠,自是忧伤了一地。明知不可为,而去强为。那一定是一个呆痴的大傻子。况且,临行前杨伟只吩咐要么让杨欣交出官家盐铺、要么封了盐铺,可是并没有限定这一天内的准确时辰! 吴忠,眼珠咕噜一转,在心里嘀咕道:只要幽嫣谷墨家弟子一并离开、杨欣以及两个随从也一并离开之际,再动手封了盐铺不迟。 这还真是一条绝妙好计!唯有如此,上可以对杨伟交差、下可给幽嫣谷墨家弟子一次薄面。 只是,要给幽嫣谷墨家弟子一次薄面,还不得不使一次非常手段。不然,官府的体面都丢尽了,又如何向太守府杨洪交差呢? 吴忠,犀利的眼神看了一回左手中的银锭,心意已决。那就以自家出丑丢脸为代价,忍一时风平如镜,错开了时辰必定一石三鸟! 哐当! 吴忠腰刀掉地,弹起一尺高后又跌去了三尺远,旋即右手捂住了肚子,正好配了青紫的脸色一边哀怨道:“哎哟,哎哟喂。该死的肚子不争气,要死人了啊。……” “哎哟,本官的心肺啊,本官的肠肠肚肚啊,……” “哎呀,爹呀,娘呀,……” “……” 吴忠,一边叫唤,身子突然一斜便倒在了地上。左边一翻、右边一滚,真像是谁家抹了一身锅底的大冬瓜,圆圆滚滚、滚圆滚圆! 十八个大差役不得不热心的围了上来,七嘴八舌道:“吴头,吴头,那里不舒服了?……” “吴头,吴头,要挺住!……” “……” 吴忠,心中怒火冲九天,可即使是火气万分又不能不忍住。左一句“吴头”、右一句“吴头”,这不是在诅咒一个将死之“无头”人了吗? 吴忠越想越气,越气还只能闷在心里。一时支支吾吾的伸了手臂一阵吃力的乱抓,好似漩涡中的落水者寻觅救命稻草;更像一个将死之人对世间的最后一次留念。 “吴头,吴头,挺住!……” “吴头,咱们去寻郎中。……” “……” 十八个大差役腰刀纷纷如玉入了鞘,像抬了一头大肥猪,举了吴忠从杨欣的盐铺前离开了。 “嘤嘤嘤,嘤嘤嘤,吴大人,要心身子骨呀。多谢吴大人与本姑娘这一次薄面。……” “嘤嘤嘤,嘤嘤嘤,吴大人,看来这一切都是天意呀。本姑娘就在此谢过了,……” “……” 陈英,一边持了越女剑拱手道别,心中那是万分的舒坦。欠人人情的滋味,还真是不好受。 如今,就如去燕过山丘、微风扶弱柳,眼前豁然开朗,没了无端的牵挂那更是天地都在心中。 陈英,见十八个大差役缓缓在大街口调头,消失在了视线的尽头,又扭头对杨欣说道:“今日你我互不相欠,从此心安。” 陈英那里会知道,十八个大差役在大街口调头后,吴忠一声吆喝就停了下来。 吴忠抖擞了一回精神,又似老鹰捉鸡那般狠狠的捉住了一个差役的耳朵,轻声骂道:“埋汰旮旯,刚才就你叫得最渗人!……” “吴头,吴头,你是在诅咒我吴忠没有脑袋啊?……” “埋汰旮旯,去,找一个角落盯住盐铺。只要人一走,本官要杀一个回马枪封了他的盐铺。……” “其他人,咱们去找一个酒馆喝上几杯。静待其变,……” “……” 吴忠,又在那一个差役屁股上狠狠的踢了一脚,就好似木锤遇见了砂锅那般用力,从差役人群中把他推出去了五步之外。 “真是妙啊!跟了咱们头儿,吃香的、喝辣的,事儿也没落下。这一辈子真是值了,……” “谁说不是呐,咱们头儿是大丈夫能屈能伸,比那个钻裤裆的淮阴侯韩信还要能干,……” “五石散兑酒,饮罢方抬头;五石散兑酒,醉后万般有;五石散兑酒,梦送黄金楼;酒,好酒,……” “……” 吴忠,上气不接下气之间,一时听了属下的各种奉承话,竟然比喝了五石散兑酒还要飘飘欲仙。 吴忠,一时又很期待,待会儿喝了几壶五石散兑酒以后,还能听到如此舒心的奉承话。 大概天界的大罗神仙也就是这一种飘飘欲仙吧。 不然,怎么都传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那一定是喝多了五石散兑酒,一觉醒来就是又一年。 这感觉,一定很飘、很仙!吴忠也很期待这一种当神仙的感觉。 杨欣见去了刚才张牙舞爪的吴忠,又见陈英解围,心中好像有一朵花儿,一放三千里、香飘千万里,就一个“爽”字了得。 杨欣,只记得第一次和少主王光明去幽嫣谷的时候,第一次与陈英的眼神有了一种心灵上的猛烈撞击,自此以后念念不忘。 只是,杨欣那时候只是一个的书童,儿女情长之事也只有一个人深深的埋在了心里。 后来,旁上了高枝,从书童变身为公子哥,曾在幽嫣谷外晃荡了数月不敢进谷。只怕陈旭嫦手中的那一条六尺玄色木漆拐杖,才不想被当成落水狗打成傻子,故而一个人带了书童守候在客缘斋。 杨欣,在山坳之地出手相救不成,居然也入了陈英的心,如今这一次又出手解围。这不就是儒圣常念叨的“礼尚往来”么?要是这一来二去之间,如花美眷总有一天也就能红烛高堂拜华发了! 杨欣,一时强忍住了心中热血沸腾,径直青色纸扇竖于胸前,半弓了身子,毕恭毕敬如见了儒圣那般悠悠说道:“杨欣不才,多谢陈女侠出手解围。倘若女侠不介意,可否在铺中稍作歇息?……” “年复一年又一年,去年之年非今年。只需稍等片刻,待杨欣略备薄礼以表谢意。……” “兴许薄礼聊表寸心,礼轻而情重,还望陈女侠不要推辞,……” “……” 陈英,拉直了玄色马缰绳,坐下旋风白马一阵“咴儿、咴儿”的撕裂声以后,两个前蹄突然扬起了六尺高,如风一击撞在了街面,荡起了一层愤怒的尘灰。 “无事献殷勤,莫名其妙!” 陈英一脸高冷的几个字眼,像一把刀子插进了杨欣热血沸腾的心肝中、顷刻之间气血尽泄,失去了三魂七魄那般恍惚的身子、要人扶住的样子踉跄了三步。 这一种心痛感觉,杨欣不期而遇又熟悉了一次! “皆言儒生口舌似刀剑,可叹陈女侠一言却胜过万箭齐发,……” 杨欣言辞之间,又一阵戳心般的“咳嗽”,那是止不住的心碎。 陈英并没有理会杨欣,径直调转了旋风白马,还想再去大街上闲逛,大街上的热闹比起幽嫣谷的宁静,那是天壤之别。 长者喜静、幼者爱动,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只是,好似要撇去陈静之外。 “娘,天色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要是回去晚了,姥姥怕是要三尺白绫悬于堂上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31章 城隍庙上香拜社 “知道,都知道啦!为娘都依了静静。静静如今是幽嫣谷墨家的下一任谷主了。可是为娘,哎……” “罢了,罢了。为娘还不得不从了二位谷主大人之令呐。哎,回吧,回吧,都回吧!” 陈英意犹未尽之处全是对郡城繁华的留恋,那怕繁华落尽也比幽嫣谷的冷清强了许多。 如今留恋之心被泼了凉水,那么归谷之心就箭在弦上,陈英旋即玄色靴子一沉又拉直了马缰绳,率先往郡城外行了去。 踢踏、踢踏、踢踏,…… 旋风白马在拥挤的大街行人中放不开马蹄,只得似山中溪流、树下林泉、井里涌流那般缓缓的一波一荡中挤去了城门下。 城门洞左右是两排锁子甲鲜明又整齐且异常彪悍的十二个军士:铮铮长枪那是锋利无比、沉沉腰刀那是暗隐寒光。 孟婆郡自古都是兵家必争之地,所以还能清晰的看见吊桥铁链上的处处刀痕与箭迹。 陈英与陈静虽然去了,可杨欣依然没忘记儒圣之言:来而不往非礼也,礼尚往来是必须的! 杨欣一个转背入了盐铺还想双手捧上薄礼,急步出来便没了陈英的身影却又心似不甘。径直摇了青色纸扇在两个随从耳朵边上嘀咕了一阵,也独自消失在了繁华大街的拥挤人群里。 烈日正午、道旗飘扬。 城隍庙已经焕然一新,重塑了楼阁飞梁、镂空雕花、青砖琉璃;正堂一樽金光闪闪的庙主霍光,那是栩栩如生;庙前一抚古色香案、一对烟绕铜炉、一叠方圆黄纸、余等若干器物自是一应俱全。 城隍庙前左右各十二个白莲社弟子各司其职,彰显排场讲究。 案前杨伟,左手持了一面黄色红边飘带的三角旗,上书:敕召万神;右手长剑在空中画了一个大大的“令”字,念念有词了一通之后,转身对五百白莲社俗家弟子激扬文字如江流百舸争渡。 “贫道受刘社长之令,恰逢黄道吉日在城隍庙前开坛焚香,恭迎各位白莲社俗家弟子上香拜社。” “白莲社俗家弟子谨记:一朝入了白莲社,生生世世为白莲社。人法地,地法天,天地无法无天,大破之后才有大立。” “白莲社不但要重建一个完美世界,更要主宰这一个完美世界。上香拜社之后皆为白莲社道友,必得天地无法无天之法。” “上香拜社前,倘若胸中还有或多或少对这一个浊世的庸扰忿忿不平之事。各位皆可一吐为快,万语千言之后,便与这一个浊世割袍断义,一别两散、各生悲喜。” “贫道这就与各位白莲社俗家弟子一炷香时间,白莲社天道昭昭:大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杨伟一脸平静的环视了一回被激怒了的五百白莲社俗家弟子,一时如平地里炸开了的爆竹,声声蜂蛹入耳,也声声如针扎耳。 杨伟微微一笑,以白莲社刘文之的嘱托,要的就是这一种结果,然后趁热打铁一气呵成,白莲社俗家弟子都成了白莲社弟子。 “埋汰旮旯,那一个盐铁事杨欣是那里来的妖魔鬼怪?连乡民锅里的盐、下地的锄头、镰刀,天灾下都要横发不义之财,天底下这样的儒生要不要治他们的罪?……” “还有,那一个装疯卖傻的张锋张疯子,天灾下竟然把无家可归者赶出了东皇殿,这还有没有一点天地良心?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枉自还说是以前宫里待过的官家。民贵君轻的道理看来是被书里的那一条臭虫给吃没了,像天底下这样的一些儒生,早该杀光了他们!……” “还有,那幽嫣谷墨家的一个又一个的女人,仗了几式自以为是的招式,搬弄是非自比半个官府,非官府中人却干了官府刑法之事,是不是该当讨打?……” “天灾之后的这一场瘟疫,要是没有白莲社刘社长的神来指点。用城隍庙后井之水煮食三日,不知有多少人要在这一场瘟疫中失去无辜的性命。刘社长顺天救民于危难,滴水之恩都将涌泉相报,更何况是全家活命之恩!……” “要不是杨道长谋划运筹重建了这一座城隍庙,必定荒草成堆住窝鼠,又或是破砖烂墙藏野狗,想一想都觉得寒心,……” 杨欣微微一笑,心知肚明,这几个声音其实都是事先安排进俗家弟子人群中的白莲社弟子。 一个个言辞凿凿切中利弊最为要害之处,杨伟缓缓的抬了一抬双手,脸上升起了如梦初醒般的一股怒气,俄而又半嗔半怒的说道:“各位乡民,都听贫道一言。贫道都知各位乡民不易,感同身受之际,唯有一法可解此忧!于公而言,是乡民之福;于私而言,为二叔分忧。于公于私,与乡民有益而无害!” “白莲社俗家弟子只要入了白莲社,这一切不合理都将得到前所未有的彻底改变。刘社长常言道:大破之后是大立。变则通、通则久,要曙光则先求变。大破是变、大立也是变,缘由于此。” “鉴于天道不太平,刘社长又常说道:儒生以文乱法,墨家以武犯禁。刘社长一语点中玄机,那是犀利至极。文儒生,喝了五石散兑酒要上天;武儒生,仗了刀枪撩动朗朗乾坤。白莲社重建、主宰的完美世界,便是天下太平。……” “各位白莲社俗家弟子心中倘若不平,白莲社自有规矩:外人倘若伤我白莲社弟子,白莲社弟子当全力反击之;白莲社弟子倘若攻击敌人时,白莲社弟子当全力反击之;白莲社弟子见白莲社弟子受难时,当牺牲项上人头以保之。……” “各位白莲社俗家弟子,勿忧也勿惊,白莲社刘社长心系各郡羸弱百姓,为万千乡民百年大计自是千秋万代。白莲社为乡民,万岁;白莲社为乡民,万万岁!……” 杨伟一阵疾呼长唤,似百善儿郎归家得见慈母、似相思恋人久汗又逢雨露,开锅出屉一般唤起了白莲社人群中一个又一个兴致勃勃的声音骤起,还是如出一辙! “白莲社万岁,白莲社千秋万代!白莲社万万岁,白莲社千秋万代!……” “上香拜社,一朝入白莲社,必能早日得见完美世界。……” 五百白莲社俗家弟子,在一阵又一阵被打了鸡血的言辞中,热血喷涌上了百会穴,似滔滔江水涌进了岸滩那般不可阻挡。 五百白莲社俗家弟子直跪于杨伟跟前,毕恭毕敬于胸前持了三根缭绕的清香,只等一声令下。 “白莲社刘社长急急如律令,白莲社各位俗家弟子:一拜天、二跪地、三叩上香拜社。……” “礼始!……” 杨伟字字珠玑,五百白莲社俗家弟子三拜九叩、撞地有声。 三拜九叩之后,十二个白莲社弟子担子又排上了一碗叠一碗黄纸烧成了灰的上香拜社酒。 担子上一个又一个陶碗中,有燃尽了的黄纸灰、有半燃尽的黄纸灰、更有一缕青烟的黄纸! 恰逢天气大好,陶碗中的一切灰烟,都将似城隍庙前化作春泥的梅花花瓣一样,要入了五百白莲社俗家弟子的肚子里去。 “白莲社刘社长急急如律令,白莲社各位俗家弟子:喝了上香拜社酒,从此相见是道友;喝了上香拜社酒,不饮五石散兑酒;喝了上香拜社酒,完美世界手牵手。……” “礼始!……” 杨伟字字珠玑,五百白莲社俗家弟子把了陶碗似喝了肉汤、似饮了参茶、更似吮吸了儿时母乳,入嘴都是眉舒色扬春光灿烂。 劈啪、劈啪、劈啪,…… 笑脸美了双颊;陶碗碎了一地;人声沸了半刻。 “白莲社刘社长急急如律令,白莲社各位弟子:道髻、青色发簪、青色道袍、四尺长剑,……” “礼始!……” 十二个白莲社弟子又担子排出一身上下行头,五百白莲社弟子在一阵“窸窸窣窣”、“噼里啪啦”、“叮叮咚咚”的嘈杂声中妆成了一个又个青色道袍与长剑的道士。 此时此刻的城隍庙,更像是白莲社弟子私用的一个道观。 杨伟知道:刘文之被幽嫣谷墨家七弟子陈英追杀,怎么可能还让上香拜社暴露其身影与踪迹!能主持这一次上香拜社,今后在白莲社内的威望必定倍增无疑。 “各位道友,礼成!……” 杨伟镇定一言,字字珠玑如有千钧之力,五百白莲社弟子纷纷拔剑同声大喝,剑锋直向晴空。 “白莲社万岁,白莲社千秋万代!……” 就在这一个时候,左右梅花林里闪出了一行县衙差役,一个声音厉声轻蔑道:“杨道长,犯上作乱之举,让我李声速说什么好呢?” “杨道长,你可记住了:与我李声速为敌,即是与官府为敌;与官府为敌,即是与朝廷为敌。” “如今,乡民着了道袍那就视为白莲社弟子,倘若不就地散了去。休怪腰刀无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32章 李声速大战杨伟 皂衣立身是官家,寿帽正气应无涯,李声速腰刀出鞘如风拂柳,接着腰刀出鞘之声似春雨激打了梅花枝头、巨浪猛拍了孟婆江岸,一行十二把腰刀纷纷映了正午偏头的太阳,半弓了身子正踏了人影,层层光晕灼人双眼,一个个身子前倾的县衙差役更是一色虎胆,铮铮铁骨若巍巍连绵万里的群山,眼珠子圆睁怒视一脸得意的杨伟。 虽然一个月前李声速误中了波音功,但是在家中好生将息休养了一个月,膀子依然铜墙铁壁好似力气又全回来了;大氅盖不住的虎背熊腰满眼瞅来都是无穷的力量! 李声速一大早步入县衙就听差役说杨伟要在城隍庙上香拜社,县衙诸多琐碎之事积压了一个月,拣八件最为紧要之事公干完毕,带人匆匆赶来城隍庙时,天已正午了。 倘若这一些白莲社弟子就只烧烧香、磕磕头,李声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是看了一回场面壮观的猴戏,莫奈何白莲社弟子上香拜社后拔剑的一番激烈言辞,作为官府中人、官场中人自然怒不可遏。 李声速虽然官微言轻,心系乡民还分得清是非曲直,杨伟聚众口出无君无父之言,这不但是忤逆官府,更是正大光明的忤逆朝廷。 李声速虽然这样细细想来,但是杨伟自始至终都是心高气傲。 杨伟一脸镇定之中更是万分得意,就似饱食的老猫玩一只可怜巴巴的老鼠,吃定了李声速! 杨伟三角旗一挥,倒提了四尺长剑分开了白莲社弟子,慢悠悠似溪流入河、云翻高山,抑扬顿挫的语调中还夹杂了三分的礼数。 “哟嚯,贫道还以为有达官显贵撑腰,原来又是李捕头一人啊?” “区区一个捕头,还大言不惭官府与朝廷。贫道早就言明,你家县令也只是二叔家的一条芦柴棒!” “啧啧啧,啧啧啧。贫道还真是想不通啊!李捕头,你脑子里的浆糊是不是太多了啊?” “贫道听说白莲社在其它郡县上香拜社,官府都绕得远远的!这一个县还真是万中之一的特别啊!” “好呀,真是好得很!李捕头的朝廷与诸位的朝廷相差太远。莫非他心中另有朝廷不成?” “啧啧啧,啧啧啧,贫道倒是很想看一看,李捕头的朝廷能把咱们白莲社怎么着?” 杨伟似夏秋夜里水田洼中的青蛙叽叽咕咕,没完没了的言语中还夹杂了干柴与火星子,除了能让李声速一时怒火冲天之外,不由得想起了半老徐娘的善意提醒。 不用说,波音功确实白受了,不幸被半老徐娘言中了。 李声速近了杨伟,故作镇静的说道:“杨道长,白莲社在其它地方干了什么事,卑职管不了!但是在卑职辖内,卑职眼睛不瞎!……” “卑职还望杨道长与白莲社早日划清界线。以卑职看来,白莲社并非正道,莫要误入歧途!倘若招来横祸,于公于私皆为不利,还望杨道长三思而后行!” 杨伟一阵哈哈大笑,连左手中的三角旗也都笑弯了飘带,更是扭头对五百白莲社弟子笑道:“各位道友,你们听一听,你们都听一听。李捕头说他没有眼瞎,那就是说其它郡县的大官员都眼瞎咯?” “各位道友,李捕头说咱们白莲社不是正道?刘社长不曾常说:为无为,天下之事无不可为!这不就是白莲社的正道!” “李捕头,你这样说让贫道很是后怕啊,贫道好怕怕呀!要不要把我等道友都杀了,眼不见心不烦。怎么样,贫道计谋如何?” “……” 李声速鹰顾右盼环视了一圈,又沉默了两个眨眼的功夫,心里嘀咕道:上香拜社的白莲社弟子,本为孟婆郡本县的乡民,刀兵一起,必定刀剑无眼;如果能化解了这一场刀兵,自是善之善者也。 李声速思索已定,胸中有了谋略,倒提腰刀抱拳与杨伟说道:“杨道长,卑职以为城隍庙不应为白莲社弟子久留之地。只要白莲社弟子从今往后不在辖内走动,卑职今天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还望杨道长看在郡中灾后百废待兴,又年关将近,不能再出幺蛾子了,也经不起幺蛾子折腾了!” “……” 杨伟以为李声速把白莲社弟子都当成了“幺蛾子”,仰头直立了身板,胸中似有一座爆发了的火山,一口唾沫星子喷了李声速一脸,张口厉声大骂道:“一个的县衙差役头领,你算什么东西?还真是蹬鼻子上脸了,真把自个儿当成一个了不得的人物了!” “给脸不要脸的家伙,城隍庙重建白莲社居功至伟,贫道还正告你了:从今往后孟婆郡的白莲社弟子走动,都将安排在城隍庙内!” “李捕头,要从城隍庙前赶走诸多道友,那还得凭本事说话!” 李声速再一次明白了杨伟就是吃定了县衙差役,故而微微一笑,忍住了脸上已经支离破碎的唾沫星子,腰刀又握紧了三分力,隔空故作不经意的样子缓缓说道:“那些还在辖内的白莲社弟子,你们可都听清楚了。你们虽然入了白莲社,想一想家中妻儿老母可没你们那么洒脱。劝你们不要为虎作伥!” 五百白莲社弟子顿时心生了顾忌,就刚才还群情激奋的脸色被李声速的三言两语,吓得气色暗淡了三分、呼吸沉闷了七分。 “杨道长,卑职再说一次,还请白莲社弟子移步城隍庙。” 李声速再次力劝,换来的只是杨伟的辱骂,自是费力不讨好! “李声速,贫道已经忍你很久了。今天,贫道就先治了你,不然白莲社弟子永无宁日!” 杨伟三角旗往身后一丢,手中长剑如风骤起往李声速脖子上劈杀了过来,恨不得一剑马上劈下李声速的脑袋,然后还踩上几十脚。 李声速一边后弓了身子大氅袭地一道皂影,一边又缓缓脱口而出道:“各自为战,别便宜了他们。捉了他们去县衙关上几天,……” “李头,明白!” “……” 十二个县衙差役挥舞了手中腰刀也极速攻杀去了二十四个白莲社弟子。五百白莲社弟子一时如冬日里的冰溜子,除了眼珠还在滑溜、气息还在飘悠,步子已经与梅林下的土地合二为一了。 十二个县衙差役以一敌二,这对于眼下白莲社弟子来说,也是旗鼓相当之势,步步紧逼也没有一丝退缩之意,还是越战越勇! 李声速后弓了身子,一个极速后空翻去了三步之外,自是轻松的躲过了杨伟的长剑劈杀。 杨伟手中长剑平刺似枪如矛,半弓了身子与李声速的下盘又一顿或左或右的挑剑,溅起的飞泥,还夹杂了已经发黑的梅花花瓣。 杨伟继续挑,李声速使劲翻! 待李声速在梅林里空翻了数十个回合之后,已经和刀剑相交的人群离开去了百步之外。 李声速腰刀一挺,如果不给杨伟一回下马威,还真不会把县衙差役放在眼里。 不能杀了杨伟、也不能伤了杨伟、更不能捉了杨伟去县衙关上几天,用刀背在众人视线之外给杨伟长长记性,那还是可行的。 李声速大氅皂衣疾飞,寿帽上的孔雀尾一阵呼呼风声,旋即又倒提了腰刀,刀背又从下而上,一阵碎步“蹬蹬蹬”似水上飘、草上飞,荡起了梅林下枯萎的梅花渣滓如风卷地,就在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之际,一个眨眼的功夫从杨伟身后,如滚木礌石一砸而下! 当! 李声速腰刀刀背力有万钧,从杨伟长剑而下先是一道撞击的四溅火光,而后是杨伟长剑似风吹麦浪那般闪弯了腰,震得杨伟虎口似下锅的面团前后颤抖、上下翻腾。 杨伟脸色狰狞,忍痛旋即又一式“秋风扫落叶”,右腿去攻李声速的下盘。李声速双脚皂靴一沉,向上直跃三尺一字马之际,右手刀背一击力劈去了杨伟道髻。 杨伟一时也不敢大意,瞅见剑光中的一字马,还有耳朵边的呼呼风声,径直一个侧空翻,又一式“鲤鱼打挺”,长剑虚晃反手斜刺去了李声速落地时的腰间处。 李声速刀快,反手腰刀一撇,又是一击猛烈的火光四射。一字马落地,腰刀向前从右而左如风一斩,寒光从杨伟咽喉前一晃而过。 杨伟顺势倒地,极速一个翻滚起身,一式“金鸡独立”,长剑又直刺李声速大氅胸前。 李声速左手捉了大氅,极速旋转甩出了一条皂衣长蛇,咬住杨伟的剑锋,手中刀背反手一击重重与杨伟肩膀上拍了去。 “啊!” 杨伟一声沉吟,李声速斜身起脚又在杨伟胸前一阵连环踢。 嘭、嘭嘭、嘭嘭嘭,…… 杨伟跌去了十步之外,旋即一个翻身半跪于地,长剑入地五寸,扭头对五百白莲社弟子道:“诸多道友:外人倘若伤我白莲社弟子,白莲社弟子当全力反击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32章 李声速大战杨恩 皂衣立身是官家,寿帽正气应无涯,李声速腰刀出鞘如风拂柳,接着腰刀出鞘之声似春雨激打了梅花枝头、巨浪猛拍了孟婆江岸,一行十二把腰刀纷纷映了正午偏头的太阳,半弓了身子正踏了人影,层层光晕灼人双眼,一个个身子前倾的县衙差役更是一色虎胆,铮铮铁骨若巍巍连绵万里的群山,眼珠子圆睁怒视一脸得意的杨恩。 虽然一个月前李声速误中了波音功,但是在家中好生将息休养了一个月,膀子依然铜墙铁壁好似力气又全回来了;大氅盖不住的虎背熊腰满眼瞅来都是无穷的力量! 李声速一大早步入县衙就听差役说杨恩要在城隍庙上香拜社,县衙诸多琐碎之事积压了一个月,拣八件最为紧要之事公干完毕,带人匆匆赶来城隍庙时,天已正午了。 倘若这一些白莲社弟子就只烧烧香、磕磕头,李声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是看了一回场面壮观的猴戏,莫奈何白莲社弟子上香拜社后拔剑的一番激烈言辞,作为官府中人、官场中人自然怒不可遏。 李声速虽然官微言轻,心系乡民还分得清是非曲直,杨恩聚众口出无君无父之言,这不但是忤逆官府,更是正大光明的忤逆朝廷。 李声速虽然这样细细想来,但是杨恩自始至终都是心高气傲。 杨恩一脸镇定之中更是万分得意,就似饱食的老猫玩一只可怜巴巴的老鼠,吃定了李声速! 杨恩三角旗一挥,倒提了四尺长剑分开了白莲社弟子,慢悠悠似溪流入河、云翻高山,抑扬顿挫的语调中还夹杂了三分的礼数。 “哟嚯,贫道还以为有达官显贵撑腰,原来又是李捕头一人啊?” “区区一个捕头,还大言不惭官府与朝廷。贫道早就言明,你家县令也只是二叔家的一条芦柴棒!” “啧啧啧,啧啧啧。贫道还真是想不通啊!李捕头,你脑子里的浆糊是不是太多了啊?” “贫道听说白莲社在其它郡县上香拜社,官府都绕得远远的!这一个县还真是万中之一的特别啊!” “好呀,真是好得很!李捕头的朝廷与诸位的朝廷相差太远。莫非他心中另有朝廷不成?” “啧啧啧,啧啧啧,贫道倒是很想看一看,李捕头的朝廷能把咱们白莲社怎么着?” 杨恩似夏秋夜里水田洼中的青蛙叽叽咕咕,没完没了的言语中还夹杂了干柴与火星子,除了能让李声速一时怒火冲天之外,不由得想起了半老徐娘的善意提醒。 不用说,波音功确实白受了,不幸被半老徐娘言中了。 李声速近了杨恩,故作镇静的说道:“杨道长,白莲社在其它地方干了什么事,卑职管不了!但是在卑职辖内,卑职眼睛不瞎!……” “卑职还望杨道长与白莲社早日划清界线。以卑职看来,白莲社并非正道,莫要误入歧途!倘若招来横祸,于公于私皆为不利,还望杨道长三思而后行!” 杨恩一阵哈哈大笑,连左手中的三角旗也都笑弯了飘带,更是扭头对五百白莲社弟子笑道:“各位道友,你们听一听,你们都听一听。李捕头说他没有眼瞎,那就是说其它郡县的大官员都眼瞎咯?” “各位道友,李捕头说咱们白莲社不是正道?刘社长不曾常说:为无为,天下之事无不可为!这不就是白莲社的正道!” “李捕头,你这样说让贫道很是后怕啊,贫道好怕怕呀!要不要把我等道友都杀了,眼不见心不烦。怎么样,贫道计谋如何?” “……” 李声速鹰顾右盼环视了一圈,又沉默了两个眨眼的功夫,心里嘀咕道:上香拜社的白莲社弟子,本为孟婆郡本县的乡民,刀兵一起,必定刀剑无眼;如果能化解了这一场刀兵,自是善之善者也。 李声速思索已定,胸中有了谋略,倒提腰刀抱拳与杨恩说道:“杨道长,卑职以为城隍庙不应为白莲社弟子久留之地。只要白莲社弟子从今往后不在辖内走动,卑职今天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还望杨道长看在郡中灾后百废待兴,又年关将近,不能再出幺蛾子了,也经不起幺蛾子折腾了!” “……” 杨恩以为李声速把白莲社弟子都当成了“幺蛾子”,仰头直立了身板,胸中似有一座爆发了的火山,一口唾沫星子喷了李声速一脸,张口厉声大骂道:“一个的县衙差役头领,你算什么东西?还真是蹬鼻子上脸了,真把自个儿当成一个了不得的人物了!” “给脸不要脸的家伙,城隍庙重建白莲社居功至伟,贫道还正告你了:从今往后孟婆郡的白莲社弟子走动,都将安排在城隍庙内!” “李捕头,要从城隍庙前赶走诸多道友,那还得凭本事说话!” 李声速再一次明白了杨恩就是吃定了县衙差役,故而微微一笑,忍住了脸上已经支离破碎的唾沫星子,腰刀又握紧了三分力,隔空故作不经意的样子缓缓说道:“那些还在辖内的白莲社弟子,你们可都听清楚了。你们虽然入了白莲社,想一想家中妻儿老母可没你们那么洒脱。劝你们不要为虎作伥!” 五百白莲社弟子顿时心生了顾忌,就刚才还群情激奋的脸色被李声速的三言两语,吓得气色暗淡了三分、呼吸沉闷了七分。 “杨道长,卑职再说一次,还请白莲社弟子移步城隍庙。” 李声速再次力劝,换来的只是杨恩的辱骂,自是费力不讨好! “李声速,贫道已经忍你很久了。今天,贫道就先治了你,不然白莲社弟子永无宁日!” 杨恩三角旗往身后一丢,手中长剑如风骤起往李声速脖子上劈杀了过来,恨不得一剑马上劈下李声速的脑袋,然后还踩上几十脚。 李声速一边后弓了身子大氅袭地一道皂影,一边又缓缓脱口而出道:“各自为战,别便宜了他们。捉了他们去县衙关上几天,……” “李头,明白!” “……” 十二个县衙差役挥舞了手中腰刀也极速攻杀去了二十四个白莲社弟子。五百白莲社弟子一时如冬日里的冰溜子,除了眼珠还在滑溜、气息还在飘悠,步子已经与梅林下的土地合二为一了。 十二个县衙差役以一敌二,这对于眼下白莲社弟子来说,也是旗鼓相当之势,步步紧逼也没有一丝退缩之意,还是越战越勇! 李声速后弓了身子,一个极速后空翻去了三步之外,自是轻松的躲过了杨恩的长剑劈杀。 杨恩手中长剑平刺似枪如矛,半弓了身子与李声速的下盘又一顿或左或右的挑剑,溅起的飞泥,还夹杂了已经发黑的梅花花瓣。 杨恩继续挑,李声速使劲翻! 待李声速在梅林里空翻了数十个回合之后,已经和刀剑相交的人群离开去了百步之外。 李声速腰刀一挺,如果不给杨恩一回下马威,还真不会把县衙差役放在眼里。 不能杀了杨恩、也不能伤了杨恩、更不能捉了杨恩去县衙关上几天,用刀背在众人视线之外给杨恩长长记性,那还是可行的。 李声速大氅皂衣疾飞,寿帽上的孔雀尾一阵呼呼风声,旋即又倒提了腰刀,刀背又从下而上,一阵碎步“蹬蹬蹬”似水上飘、草上飞,荡起了梅林下枯萎的梅花渣滓如风卷地,就在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之际,一个眨眼的功夫从杨恩身后,如滚木礌石一砸而下! 当! 李声速腰刀刀背力有万钧,从杨恩长剑而下先是一道撞击的四溅火光,而后是杨恩长剑似风吹麦浪那般闪弯了腰,震得杨恩虎口似下锅的面团前后颤抖、上下翻腾。 杨恩脸色狰狞,忍痛旋即又一式“秋风扫落叶”,右腿去攻李声速的下盘。李声速双脚皂靴一沉,向上直跃三尺一字马之际,右手刀背一击力劈去了杨恩道髻。 杨恩一时也不敢大意,瞅见剑光中的一字马,还有耳朵边的呼呼风声,径直一个侧空翻,又一式“鲤鱼打挺”,长剑虚晃反手斜刺去了李声速落地时的腰间处。 李声速刀快,反手腰刀一撇,又是一击猛烈的火光四射。一字马落地,腰刀向前从右而左如风一斩,寒光从杨恩咽喉前一晃而过。 杨恩顺势倒地,极速一个翻滚起身,一式“金鸡独立”,长剑又直刺李声速大氅胸前。 李声速左手捉了大氅,极速旋转甩出了一条皂衣长蛇,咬住杨恩的剑锋,手中刀背反手一击重重与杨恩肩膀上拍了去。 “啊!” 杨恩一声沉吟,李声速斜身起脚又在杨恩胸前一阵连环踢。 嘭、嘭嘭、嘭嘭嘭,…… 杨恩跌去了十步之外,旋即一个翻身半跪于地,长剑入地五寸,扭头对五百白莲社弟子道:“诸多道友:外人倘若伤我白莲社弟子,白莲社弟子当全力反击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33章 东皇殿张锋分岁 “道友,诸多道友,都听贫道一言:倘若不与县衙差役一次重重的下马威,官府怎么可能会绕道白莲社?越怂,越被欺,……” “道友,诸多道友,咱们人多势众,哪怕一个县衙差役砍上一剑,那也是数十剑。没什么可怕的,他们都是一个脑袋两条胳膊,也没长有三头六臂,冲啊,杀啊,……” “都听贫道一言:长剑出手,天地无法无天之法近在眼前!道友,都冲出去啊,都去杀啊,……” “……” 杨恩这一阵吼似惊蛰春夜猛惊雷,一击又一击从百会穴而下,声声入耳轰得五百白莲社弟子如梦初醒,五百张扬急剧游走的长剑又如秋果随风落地、冬梨伴云入土,一个又一个“蹬蹬蹬”的急促步子,似孟婆江中荡去的波浪四散了开来,又似酒杯中的涟漪仰头下肚,长剑上的光晕灼人双眼迷离成一线,一溜烟就围近了十二个县衙差役。 五百白莲社弟子人头四散窜动之际,长剑与腰刀的金属撞击声一时如卷地西风骤起,惊得城隍庙前的梅林大枝丫一波又一波的瑟瑟发抖,一条又一条梅林枝丫夹带了初春的枝芽,那是三寸、五寸、七寸,一截又一截在刀剑横飞中纷纷落下,那是比雨点更长、比清风更缓、比飞雪更飘。 长剑与腰刀相交相杀之间,梅林里的飞枝与脚步陡然荡起了地面一层又一层黄绿的落叶,落叶纷飞回旋似春日里的展翅蝴蝶、夏日里的点水蜻蜓、秋日里的奔跑蝼蛄、冬日里的扑火飞蛾,城隍庙前一时半会似是“歌舞升平”,万物纷飞缭绕“优雅”至极了! 十二个县衙差役手中的腰刀一时也奏响了一曲勇猛战歌,五百长剑潮涌上来就似千军万马交战中的万箭齐发。 东边一阵响、西边一阵嚎、南边如袭地、北边似穿肠,刀剑相交相杀撞击之声,此起彼伏就似兵器铺的铁锤锻打、铁器铺的锤子猛打、开山石工的矬子敲打。 刀剑不停,围了一圈又一圈;青皂相交,喝了一声又一声! 十二个县衙差役越来越似虎落平阳,对于五百白莲社弟子一层又一层围上来的长剑相向,一时又不得不且战且退,收拢包围圈,背靠了背,腰刀向外、目光如炬! “李头,李头,杀不杀?……” “杀不杀?快忍不住了,……” “杀不杀?给一个准话啊!……” “……” 李声速,又一次左右为难了,两权相害之际当取其轻,可这一次几乎又是一样重。 倘若,这五百白莲社弟子不是同郡本县的乡民,而是从别处跑来的一群流民草寇,那这事还极其好办了:先劈伤了他们! 可是,这五百白莲社弟子就是同郡本县的乡民,倘若劈伤了他们必定会影响其家中父母妻儿。倘若不劈伤了他们,十二个县衙差役在五百多长剑面前确实寡不敌众! 难,难,难! 不劈吧,十二个县衙差役一定凶多吉少;劈了吧,震后灾情恢复就一地鸡毛,雪上加霜只会让乡民对官府生出更多的怨念与怨言。 不劈吧,县衙官府以后必定会成了温顺的一只绵羊;劈了吧,官府拿乡民开刀,罪过又大了。 劈与不劈,都有大过错! 如此一来,就会有更多的乡民来城隍庙上香拜社。这正是白莲社杨恩所喜闻乐见的,但是李声速却笑不起来,也笑不出来! 白莲社弟子在城隍庙看来是请不走了,还用左右逢源之术支开白莲社弟子也已经行不通了! 左右逢源也左右为难了! 李声速,又一个“愁”字了得! 早在杨恩城隍庙聚众上香拜社之际,东皇殿大殿门外高台前张锋也聚集了数百张家人“分岁”。 自张家出了三公之后,族里定下来的规规:官爵显赫之主,每一年都要选一个黄道吉日与张家人“分岁”,发放一些时令杂货,让本族张家人都能过上一个好年。 张府虽然没落不比先前了,但在孟婆郡还算是数一数二的名门大家,张锋虽然赋闲在家多年,孟婆郡远近乡民皆呼张锋为“员外”,可那是朝廷中凤毛麟角的“员外散骑侍郎”,一个不留神就能成为一郡之主,甚至更为显赫的官职。 一个月前,突如其来的一场巨大地震,震碎了孟婆郡多少乡民的美梦,多年来积蓄的财物在地震中化为了乌有、变成了泡影,张家人自然也很期待张锋的这一次“分岁”。 张锋一身灰旧干练的戎装,“马儿”与“朱儿”不离身后左右三步,一脸严肃的与张家人字字珠玑的大喊道:“年前恰逢天灾,雪月同天、天生异象,事出反常必生魔鬼。无论如何反常,今年张府‘分岁’发放的时令杂货一样也不会少给大家!……” “今年,张家族人一定要去张府找管家领一百斤肉、一百斤面、一百斤米、一壶老酒,还有,……” “还有,该死的白莲社弟子四处造谣说咱们张家人从东皇殿赶出无家可归者,这是混淆视听!都年关了,岂有住他族祠堂之理?杨洪不赈灾,还能怨咱们张家人?……” “奶娘的胸,郡守府差役头领吴忠说赈灾文书明天就有,细想来都已经过去一个月了!明天的明天还是明天,无论是那一个明天,也没见杨洪的文书手令,……” “杨洪就是这样当的父母官?就是这样对待孟婆郡的衣食父母?说什么民贵君轻!郡城内的繁华那就是郡城外无穷无尽的罪恶,那就是埋汰了孟婆郡远近乡民!……” “地震致使道路不通、瘟疫横行了半月。还靠白莲社弟子编排出的城隍庙后井之水能解瘟疫这样的鬼话!其实那一口井水早就被人做了手脚,更可气的是:欺骗乡民白白做工修建城隍庙,……” “杨洪就是渎职,不知道是不是深居简出喝多了五石散兑酒,忘记了太守府外还有春夏秋冬!待来年开春,一纸文墨递去御史台,一定要重重治了杨洪的罪,……” “……” 张锋那是越说越激动,打开了的话匣子那是越说还越说不完。就好似奔流到海的孟婆江水,一路向东从不回头;又好似东皇殿上空的太阳,一路向西永不回头。 张锋在永无休止的义愤言语之间,突然感觉身边的“马儿”拉了一拉衣襟,才一时收住了嘴。 毕竟,眼下可是与张家人“分岁”发放时令杂货的时候,还不是罗列杨洪罪状的时候! 张锋见张家人一双双望穿秋水的眼神,一时缓缓的呼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吸了一口气,三个眨眼的功夫终于心平如镜。 张锋突然右手一挥,又悠悠的说道:“咱们张家人,一定得团结一心,一定要过好这一个年。年后,张锋与张家人共进退。……” 东皇殿前的张家人,一时之间也激动异常了,好似原本昏昏欲睡的猫,惊醒之后要去觅食了。 这一种惊醒,就是雨打旱地、风吹浓烟、鱼跃荷塘,一时在张家人群中似巨浪荡开了百里、千里。 “张员外。只要你一声号令,张家人鞍前马后,誓死追随,……” “对,张员外。咱们张家人也要变得更强、变得更大。朝廷三公之位,少不了咱们张家人,……” “……” 张锋心中微微一笑,就似黄金屋、千钟粟、颜如玉缓缓入手。只要张家人拧成一条绳子,在孟婆郡还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啦! 张锋顺势双手平肩,故作高深而又漫不经心的样子,浓眉轻舒缓缓说道:“好了,好了。过了,都过了。感谢族人对张锋的信任。张锋一定为张家族人谋福,……” “……” 张锋听了张家人的奉承话,那比喝了五石散兑酒都还要来劲。只是,像现在这样的时候,怎么能想到让人堕落的五石散兑酒呢? 不能! 就在张锋沉浸在脑海中自我满足的时候,从张家人群中挤进一个匆匆的赶路人,那是满脸惊慌! “张员外,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城隍庙前县衙差役被数百白莲社弟子围攻了!” “……” 赶路人的这一阵疾呼,似雷雨轰顶、似山崩地裂,张锋一时怒火烧了眉毛,脱口而出道:“又是白莲社,上一次的帐都还没算清呢!奶娘的胸,没谁(水)了!……” 张锋右手又一挥,让张家人自去张府领时令杂货,又一副义薄云天的样子扭头说道:“马儿,朱儿,咱们去会会白莲社弟子!……” 张锋没有理会缓缓散去的张家人,旋即“马儿”牵出了三匹黑色快马,三人飞身一跃,张锋右手紧握六尺银色长枪,半弓了身子,双腿一沉,快马直奔城隍庙。 “马儿”与“朱儿”,紧握腰刀跑马其后,三匹快马六尺高的尘埃如烟,在太阳底下骤然而起。 “驾,驾,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34章 城隍庙大开杀戒 又见城隍庙前刀剑忙,自是快马踏燕步云端,四蹄酣欢、马鬃飞扬,张锋纵马狂奔之间拉直了绕手两圈半的黑色马缰绳,三匹快马匆匆止住前蹄,接着一阵急促而又猛烈的“咴儿,咴儿”撕裂之声,前蹄高扬了六尺有余,蹄下尘埃如烟如雾如梦如幻,如孟婆江波荡去了城隍庙前的梅林枝丫,如弓似弩像秋千一般来回荡悠了梅林初叶月芽。 城隍庙前,原本纠结而又尴尬且风马牛不相及的两拨人,一个个儿面容凝重又沉寂,一时气氛僵持如跌落入无边无际的死城,让人悠悠呼出一绺鼻息都是如雷贯耳。 这倒好,被张锋三匹快马如风而至打断了县衙差役与白莲社弟子胸中最后一条紧绷的心弦,那一条紧绷的心弦就似悬崖边上飘摇的栈道、又似拦腰在孟婆江上的浮桥,弦断之际倘若稍微一个不留神,便是鸡飞蛋打、狗急跳墙! 兔子急了都会咬人,又何况是步步紧逼刀剑相向的两拨人! 张锋一时面色紧张,三绺飞扬美髯自是戛然而止,瞅见十二个县衙差役被数十倍白莲社弟子围攻,脊椎骨顿时凉了半截,就似被冬雨淋湿了衣裳又跌进了六尺荷塘! 白莲社弟子,那就是一等一的祸害!如果不打压白莲社弟子的势头,倘若将来祸害百年、千年,可就是当世之人的天大过错了。不能把这一天大过错,当成家家户户祖传之物流传给后世子孙。 张锋策马徐徐靠前,挺举六尺银色长枪三尺,一副傲视群雄的样子,又与白莲社弟子脱口厉声大骂道:“奶娘的胸,白莲社弟子就是一群野鸡、土狗。杀,杀,杀,……” “奶娘的胸,白莲社弟子就是一群笨猪。杀猪过年,杀猪过年,杀,杀,杀,……” “奶娘的胸,白莲社弟子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杀,杀,杀,……” “……” 张锋厉声三连“杀”,就如红衣大汉臂中斩首刀已经接近后脑勺三寸之内,让五百白莲社弟子一时心慌意乱,还急红了双眼。 要不被人杀,就得杀人。 白莲社弟子一时涌荡了人群如孟婆江潮水蹦去了十二个县衙差役面前,长剑雨打风吹一般又逼近了十二个县衙差役,刀剑相交置身梅林横竖高低不一的枝丫里,只要打斗越急包围圈也就越来越窄,让十二个县衙差役也急红了双眼。 话说临危不乱,那得有一个大前提。要么铁了心视死如归,又或者做好了有序后撤的准备。 十二个县衙差役,家中上有高堂、下有幼、旁有糟糠,视死如归自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那是不可能成真、也不能成真的! 毕竟,十二个县衙差役当初与李声速一路巡视至城隍庙,根本也没有想到会遇视死如归这一茬,更谈不上万急时如何有序的后撤。 如今,五百白莲社弟子“窸窸窣窣”、“噼噼啪啪”的脚步,进了一寸还要再进一尺,在身形步法的方寸之间、四尺长剑步步紧逼之际,十二个县衙差役一时压抑不住心中深浅不一的憋屈,全部“啊”的一声,张嘴冲天一串响雷,十二把腰刀横竖往五百白莲社弟子身上不是紧要之处劈、刺、砍、杀了去! 十二把腰刀,是绝地反击了! 十二个县衙差役沉默已久的胸中怒火那是火山喷发,一声又一声,盖不住的满满都是刚烈。 “李头,李头,没忍住!杀呀,杀呀,杀得好爽!……” “李头,杀、杀、杀!……” “……” 十二个县衙差役力敌五百还未来得急操练的白莲社弟子,虽然五百白莲社弟子占了绝大多数,但是十二个县衙差役都是李声速亲自调教过的好把式,以一当百自是浮夸了一点,以一当十似不在话下。 五百白莲社弟子一近身,在长剑与腰刀之间,率先见到的就是划破了道袍、纷飞了道髻、还有血迹斑斑的腰刀,一点又一滴、一绺又一缕,腰刀伤人见了红、滴入梅林地里与乌黑了的梅花花瓣终将化为来年春泥,血殁来冬花未知。 五百白莲社弟子自知不敌县衙差役,不得不在长剑挥舞中且战且退,十二个县衙差役这才化解了刚才步步紧逼的不妙处境占了上风。 只是,在五百白莲社弟子去围攻十二个县衙差役之际,原本杨恩带来的二十四个白莲社弟子自觉去围攻跑马而来的张锋三人。 张锋六尺银色长枪虚晃一枪,前后左右似有一堆又一堆的沙石、又似有一幕又一幕的纱帘,举手投足之间完全施展不开身形步法,梅林枝丫横竖相间遮挡了枪法不利于马战,径直离鞍一跃、双腿一浮、飞身一晃下马,一阵急促的“蹬蹬蹬”往前冲杀了过去,“马儿”与“朱儿”也一同拔出了腰刀,斜身下马往白莲社弟子中劈杀了过去。 当、当当、当当当,…… “马儿”与“朱儿”,两把腰刀与数十柄长剑的金属撞击声,似六月伏天里的闷雷雨点,透过这一阵又一阵急促而闪了火星点点的金属撞击声外,更似有铁匠铺里那一种让人发涩的铁屑味,还夹杂了一声又一声哀嚎与狂妄、低鸣与激扬,…… 张锋六尺银色长枪在手似出海游龙,前后左右来回进退之间如入无人之境,在左步右转身、右步左转身之际,六尺银色长枪映了耀眼的天光或挑、或刺、或劈、或撩,上了“战场”那就是你死我亡,心中自然没有一丝的同情之心,明晃晃的枪头更是枪枪嗜血,而且枪枪刺中了白莲社弟子的要害之处! “白莲社的野鸡、土狗、笨猪,杀,杀,杀,……” “杀,杀,杀,吃我一枪,……” “……” 张锋六尺银色长枪又如夏日暴雨前的阵阵狂风,身形步法在“蹬蹬蹬”的急促之间,一连过了三人之后又刺翻了三人,一时又调转了银色枪头,又一式“秋风扫落叶”,戳去了无数白莲社弟子的腿,接着长枪虚晃到了最末端,枪尖似刀如剑在身子前旋转了两圈,长枪破身入耳那是“非礼勿听”,只见又跌落了无数白莲社弟子的长剑! 都说“兵器一寸长来一寸强”,这一些白莲社弟子完全攻杀不进张锋的六尺银色长枪之内,那也就不存在“兵器一寸短来一寸险”,最后不得不如张锋方才口中所言:白莲社弟子在六尺银色长枪下就是一群野鸡、土狗、笨猪。 杨恩在不远处见白莲社弟子被十二个县衙差役大开了杀戒,还被张锋大开了杀戒,人数上的绝对优势没能继续保持为优势,却还完全处在了下风,一时热血沸腾径直长剑挥舞往张锋那边奔了去,并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忤逆了贫道,就是忤逆了二叔!顺贫道者昌,逆贫道者亡!……” “张锋张疯子,休要伤了白莲社诸多道友。老子有话对你讲:贫道送你上天看太阳!……” “……” 杨恩双手握剑拖了四尺长剑往张锋右边后背攻杀过去的时候,从飞荡的梅林枝丫与地上乌黑的花瓣之间陡然而起了一股杀气,这一股杀气就是要从张锋后脑勺直下尾椎骨,这是要一剑置张锋于死地! 就在杨恩出剑大骂奔向张锋之际,眼前突然又闪过了李声速的腰刀,“当”的一声抵住了长剑,一时刀口咬了剑锋,两人都止步不前。 “杨道长,杨公子,赶快都撤了白莲社弟子去,不然最后必定是两败俱伤!……” “杨道长,杨公子,卑职只愿大家都能过好一个年!……” “……” 李声速见两拨人都杀红了眼,一番苦口婆心却让杨恩更为暴躁! 杨恩怒目而视李声速,径直又长剑虚晃一提,反手旋转了剑锋与李声速胸前又是一式抹剑。 “顺贫道者昌,逆贫道者亡!那贫道就先送你上天看太阳!……” “……” 杨恩眼神中三分的暴戾杀气之外更有七分的漠然鄙视,长剑一道寒光抹去了李声速的胸前皂衣。 李声速腰刀旋即一晃用力往上一提,却好似胸中有万千只手臂捉紧了腰刀无法动弹,一只手臂如拣了一根稻草突然变成万钧之力。 哐当,…… 李声速两眼一黑,腰刀突然失手落地!杨恩长剑一式抹剑猛烈划破了李声速胸前皂衣。 噗嗤,…… 李声速胸中一阵咸湿而鱼腥的味道涌入喉咙,张口喷洒出了一阵秋雨般的热血,…… 热血,又沿了嘴角缓缓而溢;身子,失去了力气重重倒地! 就在李声速倒地之间突然明白了,中了波音功确实半年之内不能再使功夫了! 杨恩一阵诡异的奸笑,长剑正与李声速咽喉处无情斩去之际,两道旋风白影如风闪过,一道寒光过后的剑气直刺杨恩胸前,骤然而起一个婉转的声音道:“错负轮回剑,第一式,天女散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35章 城隍庙天女散花 旋风白马骤然停,面纱斗笠仗剑行,陈英与陈静策马掠过城隍庙之际,眼见最讨厌的白莲社弟子人多势众还长剑相向,两人都是行走江湖之辈,更是幽嫣谷墨家的弟子,自然少不了路见不平! 故而双双玄色靴子一沉,越女剑出鞘两道寒光闪过,陈静率先一道剑气救下了李声速,其寿帽上插了孔雀尾的脑袋总算保住了! 毕竟在陈静第一印象里,李声速还算是一个难得的好官。而且像杨恩这样的臭道士,一而再的伤害陈英那就是十足的坏人。 陈静脸冷若冰霜似冬日墨染松枝上的残雪、似挂满山涧的冰溜子,又在横眉怒目之间越女剑对杨恩麾下自是半分不留情。 就在陈静解围之际,陈英面纱斗笠已近身杨恩六尺,又一阵“蹬蹬蹬”的脚步声、玄色靴子突然一沉,凌空一跃荡起了一层又一层愤怒而又满满杀气的青黄飞絮与梅林枝丫,飞絮左右飘悠、枝丫上下荡悠,越女剑寒光一闪一式平剑又抵去了杨恩的长剑。 当! 两兵相接、四目相撞,仇人相见那是格外眼红!这便是:你恨不得一剑封喉了我,我恨不得一剑取下你的项上人头。 可最后却成不了王八与绿豆那般绿对了眼,只会是针尖又对了麦芒! 陈英见了杨恩就来气! 没有最气,只有更气! 自客缘斋初遇就苦苦相逼,上一次大意失手险些丧命,像杨恩这样的臭道士早该一剑封喉了! “杂毛,今天不废了你,本姑娘就不姓陈!……” “杂毛,看剑!……” 陈英沉眉似刀、嘴角下扬、朱唇微张大喝之际,越女剑一式挑剑之后又是抹剑极速一挥,一道不强不弱的剑气闪去了杨恩胸前青色道袍,刚好与陈静那第一道剑气伤痕划成了一根漂亮的树枝丫。 杨恩在一个眨眼之间就中了两道剑气,身前一阵隐隐刺痛、后背一阵冷冷冰凉,自是心惊肉又跳! 居然没想到这么快又成了陈英砧板上的鱼俎,似一只鹰爪捉紧了心肝,整个人在一瞬间都成了一锅沸腾热油待烹的荤素菜肴。 话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话其实一点儿也不假!可是,杨恩心中那是一万个不服! 只是一个月不见陈英的踪迹与身影而已,如今却冷不丁的使出了剑气,完全都在预料之外! 更有曾经被轻视了的一个孩子还使出了更为猛烈的剑气,那更是意料之外的意外。 这事完全不合情理! 杨恩在两个眨眼之间的功夫又细细想来,幽嫣谷墨家变化实在不可思议、完全匪夷所思! 就这一个月,杨恩好不容易才和刘文之见上一面,多番深谈之后才得了城隍庙上香拜社这桩差事。 这倒好,幽嫣谷异军突起那是细思极恐,将来必定会成为白莲社躲不去的绊脚石。躲不了,那就把幽嫣谷的希望扼杀在摇篮中吧。 就在杨恩与陈英长剑撕咬之际、陈静一道剑气伤了杨恩之后,陈静顺势又在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之间冲进了白莲社弟子中,就似下山猛虎入了羊群,一道道前后左右的剑气横飞,白莲社弟子一柱柱鲜血喷涌如泉像极了天女散花。 陈静,惊呆了!第一次临阵杀敌,没想到错负轮回剑法居然如此厉害,白莲社弟子完全就如随便斩杀的野鸡、土狗、笨猪! 陈静忍不住抓狂了一次又一次,好不容易才收住了脚步,微微回头一看却倒下了一堆又一堆、伤痕累累八八九九的白莲社弟子。 陈静左手捂住了嘴,右手斜持了越女剑,又从眼神缝隙里若即若离的瞅了一眼越女剑,除了越女剑上一道嗜血的寒光之外,确实没有留下一点一滴的鲜血,也没有留下一绺一缕的血溜子! “娘,静静今天伤人了!娘,静静今天伤人了呀!……” “娘,静静变坏了吗?……” 陈英没空去理会陈静的年幼无知,一时又对这个呆痴女、笨傻女似的幽嫣谷主接任者心中生了一万次鄙视,实在太墨迹了。 话又说回来,第一次伤人确实是很纠结的一件事。生而为人,谁都有各种难忘的第一次! 还记得陈旭嫦第一次拿剑让陈英劈杀幽嫣谷早晚喂食的兔子脑壳时,心中那是有一万六千八百二十五匹吃草的烈马脱缰狂奔。 陈英当然记得第一次杀生之后那一种心灵深处的愧疚与崩溃,确实需要人一次又一次的安慰! 只是后来兔子脑壳砍多了,美味兔肉入口更是垂涎三尺,劈杀兔子脑壳也就毫不手软了,再后来更是理所当然且动作十分娴熟了。 正如后来一剑封喉了那一些江湖中的武林败类,越女剑出鞘更是麻木得一身轻松。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陈英也曾有考虑过这一个问题,武林败类究竟该不该命丧越女剑下? 可是,想来想去最后只有一个道理:自古正邪不两立。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 这一些武林败类游离于官府管辖之外,倘若不杀了他们就会有更多无辜的人被害。这就是幽嫣谷墨家的“天志”精神。 陈英见陈静大概也是第一次伤人,还第一次如风吹海浪、雨过麦田那般伤了这么多人,如果换了自己一定也很难受!这个第一次,陈静是必须要被安慰的! “静静,别怕!为娘告诉你:白莲社弟子都是坏人,……” “静静,为娘还告诉你:坏人就不是人,……” “静静,只要伤了一个坏人,就保护了成千上万个好人,……” 陈静好似明白了,径直越女剑前后左右、一道又一道的剑气在白莲社弟子中再现天女散花! 在这一个月时间里,陈静只熟练了错负轮回剑法第一式,这一道道剑气抹剑一挥可一剑封喉,前后左右一挥自是天女散花! 白莲社弟子见陈静剑气了得,虽然恨得咬牙切齿,但是江山代有才人出,也不得不护住长剑往剑气范围之外且战且退。 就在陈英与陈静飞身下马出手之际,两个县衙差役抽身极速奔了过来,腰刀极速入地五寸,一个扶正了李声速的身子、另一个使劲掐捏了李声速人中穴。 两个县衙差役就似伤了老父与兄长,径直痛哭流涕道:“李头,李头,你可别吓唬咱们!……” “李头,李头,你要撑住,……” 功夫不负苦心人,自古以来掐捏人中穴救急都是有用的! 李声速缓缓睁开双眼见两个县衙差役在旁那是面色一喜;又见伤了无数白莲社弟子一时胸中五味杂陈翻滚了一地,多的都是咸的、酸的、苦的、涩的,…… 李声速胸中一时又奔涌出了一阵更为猛烈的咸湿味道,在胸前咕噜、咯噔了一下,忍不住喷了一口热血,似云不是雾、似雾不是云,热血点点又洒满了一脸! “李头,李头,咱们也拼了,不留一个活口。……” “李头,李头,要是太守怪罪,就说是滚石塌方砸死的!……” “李头,给个准话!……” 李声速挥舞有气无力的双手,一时看见张锋六尺银色枪尖下一个又一个白莲社弟子倒下,越女剑下一个又一个白莲社弟子继续倒下,胸口在不停翻腾。 “不,不,不要啊,……” 李声速沉吟之中缓缓摸出了经常把玩的两颗青色鸡蛋大的珠子,两个县衙差役顿时明白了。 这两颗青色鸡蛋大的珠子,并非把玩的寻常珠子,而是练家子在万急之时救急逃生所用。 李声速这两颗青色鸡蛋大的珠子炸裂之后能飘出一种有毒、让人恶心、刺鼻的臭鸡蛋味。 虽然江湖中都把这一种珠子称为“霹雳丸”,但是县衙里的差役都戏称为“臭鸡蛋”。 县衙差役捉了李声速的左右手架在肩膀上,李声速又在碎步疾驰之间启动了两颗“霹雳丸”隐藏的机关,往打斗最多的地方丢了去。 两个县衙差役一边后退一边往打斗中的县衙差役大声呼喊道:“臭鸡蛋来了,臭鸡蛋来了,臭鸡蛋来了,大家都快跑啊,……” 嘭、嘭! 两声巨响似闷雷,两道闪光泻浓烟,浓烟翻滚似浪高百尺的孟婆江水,一时弥漫了城隍庙前的梅林像极了人间仙境。 就在这一个时候,陈英一式撩剑挣脱了杨恩长剑的纠缠,正想一式绞剑之后的抹剑一剑封喉了杨恩,可一时剑气又没能使出来。 梅林里弥漫了臭鸡蛋味,白色烟雾入鼻人人作呕吐状,烟雾中的白莲社弟子更像中了瘟疫一般呕吐了白色泡沫。 好毒,有毒! 陈英不得不收了越女剑,扯下面纱斗笠上的面纱捂住鼻子,径直去烟雾中拽出了也口吐白色泡沫的陈静往梅林弥漫之外奔了去。 白莲社弟子抱头鼠窜之际,张锋和“马儿”与“朱儿”也都呕吐了一地,大声骂道:“奶娘的胸,还要不要人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36章 月黑风高杀人夜 “哇哇,哇哇,……” 张口呕吐还在继续,白色烟雾依然翻腾。城隍庙前烟雾中的每一个人又好似身怀六甲的妇人闻了尘封数十年的老坛酸菜,酸吐了一抹又一抹白色泡沫;那一抹又一抹白色泡沫更似伏天午后溪边的一只只大红螃蟹。最后,白色烟雾中的这一些口吐白色泡沫之辈更像极了大红螃蟹那般横着奔跑了开。 杨恩白色烟雾入鼻,一时胸中似孟婆江暴雨后的江水奔涌,一口接了一口扎实的白色泡沫就似太守府下人浸泡衣裳的皂角水,更似是磨坊里的豆浆原液。 杨恩半跪于地,一手长剑入地五寸,满满愤怒的目光怼了城隍庙前的另外三拨人:幽嫣谷墨家的弟子最为该死,待寻了机会一定要领了太守府的千军万马踏平幽嫣谷,莫说当什么先锋官,就是统军主帅也不为过;眼下这一些忤逆的县衙差役,连县令都是二叔可有可无的一条芦柴棒,只需要太守府一纸文书手令即可让他们永远也当不成县衙差役;至于像张锋这样赋闲在家的员外,倘若私下买通一些证人也可以治他一个忤逆之罪,即使斩首示众也不是一件难事。 杨恩在太守府待了这么多年,官场上那一些腐朽化神奇的手段早就见怪不怪了。 杨恩自是微微一笑,并且事有轻重缓急。既然思索已定,孟婆郡的一切还是能左右八八九九的。 杨恩对李声速突然丢出了“霹雳丸”一事那是又喜又恨。喜的是一时止住了白莲社弟子继续伤亡;恨的是胜券在握转眼就成溃败。 只是眼下白莲社弟子如此惨不忍睹,又该如何向刘文之交代? 这一个问题,是该好好想想! 好端端争取来的这一趟差事,就这样给办砸了,以后在白莲社内颜面何存?结果只会威信扫地! 杨恩想到这一茬,心中似有万千条毒蛇盘旋、撕咬心肝,又好似有万千只虫子在骨头中叮咬,不由得又是一阵愤怒的大吼道:“顺贫道者昌,逆贫道者亡。只要忤逆了贫道,此仇不报非杨恩。……” “任尔等宵之辈也逃不出贫道的手掌心,走着瞧!……” 杨恩辱骂之际,见白莲社弟子一时伤了大半,那是心疼极了! 杨恩长剑一挥,还能走动的白莲社弟子靠近了杨恩,一同与杨恩从城隍庙前又逃逸了身影与踪迹。 张锋手持六尺银白色长枪,马缰绳一拉、靴子一沉,策马奔出了梅林白色烟雾弥漫之地数百步。 张锋急忙从贴身衣服里掏出一颗红色药丸“咕噜”一声吞下了肚,这一种红色药丸是练家子行走江湖时必备的疗伤药。 张锋微微抬头,又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日头偏西且暖暖的空气,一时暖过了心窝、暖去了双颊,身轻如燕的感觉实在太舒服了。 张锋虽然中了李声速的“霹雳丸”,但是在心中对李声速又生出了三分佩服之意。 毕竟,这里的白莲社弟子可都是曾经一郡同县的乡民。都要过年了,总不能杀光了这五百白莲社弟子。如果大过年的时候还白发人送黑发人,那可是一等一的晦气。 孟婆郡之祸在于杨洪父子,待来年开春一纸文墨递去御史台,还不信治不了杨洪父子!只要治了杨洪父子,孟婆郡之危必解。 张锋自以为:快过年了,赋闲在家又非官府中人。还是安心回府准备过年的一切事宜。只要不是天大的事情,来年开春在说。 张锋又见县衙差役还守在城隍庙白色烟雾之外,旋即拉直了马缰绳,六尺银色长枪一挥,径直领了“朱儿”与“马儿”又往张府回奔。 又两个县衙差役主动围上了李声速,一问平安、二问伤情,就等李声速给一句准话。 李声速盘坐在皂衣大氅上,轻舒了一口气,也吞了一颗疗伤药之后,字字珠玑说道:“待白色烟雾散去之后,清点白莲社弟子人数,只要还有一口气的通通押去牢房,听候县令大人裁处!……” “李头,得令!” 李声速旋即闭目调息,十二个县衙差役又握紧了腰刀,在白色烟雾弥漫之外的梅林里盯住了那一个又一个跑不动的白莲社弟子。 陈英见一脸乌青的陈静,径直从贴身衣服里也掏出了一颗红色疗伤药丸塞进陈静嘴里。 缓缓的,陈静脸色也正常了。 陈英领了陈静,快马加鞭又跑过了几座山丘、趟过了几条溪流,总算又回到了幽嫣谷前。 两个人一路神清气爽,谈笑风生高兴得不能再高兴了,就似幽嫣谷中的白云那般忽悠。 陈静与陈英早上出谷的时候天还未明,上一次入谷的时候残雪盖地是一望无际的皎白,根本也见不着谷外的真实山川地貌。 陈静突然回头看见不远处高低茂密的一片桃林,一个又一个枝丫上横竖都是丰满的花蕾,年后春风一过必定芳华十里、桃之夭夭。 陈静一时很好奇的问道:“娘,这谁家的桃林这么大?” 陈英在幽嫣谷待了整整十八年,当然知道谷外的这一片桃林。只要桃花一开,十里之外能见到粉红烟霞、百里之外能嗅到花香。 陈英还知道,在这一片桃林尽头是几座三进三出的大院。先前也曾听陈旭嫦说过,那几座三进三出的大院是潘家府邸。 只因为潘安在洛阳城被斩首家道中落,潘家人最后连潘家府邸都没能守住。 再后来也不知道是那里来的大户人家买来当避暑别院,冬未尽春未来之际,更见冷清与凄凉。 这就是世间洪流不可阻挡,自然也没有人能左右过去之事。 潘家虽然没落了,但是潘家人的私酿酒方却流传于后世。 只要稍微有一些名气的客栈、酒肆、馆驿,都会以潘家之酒为正宗,都称之为:十八杏花雕。 而且,这十八杏花雕原本只是潘安思念亡妻杨容姬所酿之酒。 桃花粉红、杏花霜白,花枝凋谢、方才思念。 陈英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陈旭嫦会选择幽嫣谷来过世外桃源一般的日子,并且还口口声声说“世间貌美的男子是明摆着的薄情,貌丑的男子是阴暗处的薄情”,可在幽嫣谷外就是世间一等一痴情的美男子、“一树梨花压海棠”的潘安! 陈英当然还知道,陈旭嫦心中那一个未亡人一定不是潘安。毕竟,以过往岁月算来,潘安所去之年陈旭嫦还只是一个姑娘。 陈英只是幽幽的说道:“静静,待谷外桃花朵朵开的时候带上一壶十八杏花雕,咱们娘儿俩在桃林里美美的喝上一天,可好?” 陈静万般吃惊,左右闪烁的眼神透过玄色面纱斗笠,与陈英一阵暴雨般数落道:“娘,你这不是要教坏静静了吗?……” “娘,你这样不怕姥姥三尺白绫悬于堂上吗?……” “娘,你不怕酒中有五石散吗?……” 陈英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虽然陈旭嫦老是说自己笨,可自己总觉得陈静比自己笨多了! “静静,桃林原本就是潘家的、十八杏花雕原本也都是潘家的,在潘家的桃林喝潘家的酒,那就是思念的味道!……” “娘,你的心还是在幽嫣谷外。都到幽嫣谷口了,要不要进去?” 陈静快马往幽嫣谷内奔了去,只留下了尴尬至极的陈英。陈英又不得不玄色靴子一沉,快马跟上了陈静。 这一次,陈旭嫦并没有为难陈英与陈静。毕竟都年关了,总要去城里买一些时令杂货。 最重要的是,两个人都赶在日落幽嫣谷口之前归了家。 还有三天就除夕了,但是越女剑上的功夫一天也不能落下,闻鸡起舞弄清影、越女长剑催晨曦。 就这样,练剑闲暇之余还得准备除夕的一应过节菜食。直到除夕日落幽嫣谷口,水中游的、地上爬的、圈中养的,大大的盘盏碟盆在堂屋摆满了一桌。 陈旭嫦领头与堂屋正中高挂的那一块玄色牌匾上两个朱砂大字“天志”上了一炷檀香、两盏烛台。 然后又在牌匾下的历代幽嫣谷主牌位上了一把檀香,最后身前“窸窸窣窣”横洒了一爵清酒。 陈旭嫦自去坐了上座,陈英在左、陈静在右,一家三口、祖孙三代就这样开始享用菜肴了。 三个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大概吃到傍晚之际,屋外暗下去的天色是越来越黑了。 除夕的夜,黑得有些不正常。 烛台明了数盏、影子多了三只,陈旭嫦却突然站了起来,扶正了六尺玄色木漆拐杖,又淡淡的说道:“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只是比老身预料得早了许多日子。” “娘/姥姥,怎么啦?” 陈英与陈静同声相问,只换来了陈旭嫦字字珠玑的七个字:“月黑风高杀人夜。” 陈旭嫦旋即又是大喝:“幽嫣谷墨家弟子听令:大敌来犯,备战!” 陈英与陈静面面相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37章 杨恩夜袭幽嫣谷 除夕的夜,本该是万家灯火。 但是震后的第一个除夕夜,四周天色比往常确实黑了许多,就似烧了十年未动的黢黑锅底、更似儒生案前砚台里的芬芳松墨,倘若再晚一些时辰那必定伸手不见五指。 江湖中传言:天黑路滑,那正是杀人越货的天赐良机。 这不,杨恩领了五千军士、五千白莲社弟子,趁夜色将近埋伏在幽嫣谷外的那一片桃林里。 太守府中此时此刻正该觥筹交错,孟婆郡里的富庶商贾与大官员正该与杨洪行了各种酒令。杨家在孟婆郡虽然比不过张家,但是先前沾了潘家的光,也算是孟婆郡的第二大户。杨洪整日沉醉五石散兑酒,那可最方便杨恩行事了。太守府的什么兵符、信印、文书手令之类还不是手到擒来! 杨恩自以为:用这一万人去对付幽嫣谷的三个女人,必是以石击卵,更如天河大水冲了幽嫣谷墨家这一座多事的“龙王庙”! 孟婆郡三天时间内集结的五千白莲社弟子战力如何,杨恩确实不好细说、也不容详察。但是,以众敌寡必定能压垮幽嫣谷墨家三个女人心中最后的那一条救命稻草。 兵者,诡道也!虽然幽嫣谷墨家弟子声名在外甚多,但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没有谁会想到在除夕夜踏平幽嫣谷!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之计,更是釜底抽薪之计,杨恩很是得意。只要一夜踏平幽嫣谷、杀了幽嫣谷墨家弟子,即可震慑像张锋、李声速这样的忤逆之流,更能在白莲社弟子中树立不二的威信! 更何况五千太守府军士可是久经沙场、数临战阵之辈,这五千军士更是太守府的有生力量! 依杨恩既定之计:待除夕夜酉时末刻到子时初刻孟婆郡中烟花爆竹声骤起之初,那便是十辆投石车居高临下破幽嫣谷之时。 待投石车三轮进攻之后,然后两千弓箭手三轮万箭齐发,幽嫣谷下必定支离破碎、百孔千疮!之后,五千白莲社弟子与两千腰刀步卒入谷,就是一人一刀、一人一剑,也能把幽嫣谷的三个女人剁成肉酱、化为齑粉! 连环之计下,自是一石数鸟! 杨恩细细想来,动用了这么多兵力自是万无一失。越想,那是越得意;越想,那是越开怀! 杨恩还思量着幽嫣谷墨家弟子的死相有多难看,期望在白莲社弟子中的位置要超过左右护法。 杨恩自入白莲社来,除了和刘文之有数面之缘,对白莲社副社长释远那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左右护法那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杨恩以为:三日前在城隍庙主持白莲社弟子上香拜社后溃败,原本以为会被刘文之怪罪。 那知刘文之听闻错负轮回剑再一次重现江湖,又还是一个幽嫣谷墨家的弟子,翻手之间的脸色那是青中有紫、紫中泛红、红里透白,那是对错负轮回剑一千万次咬牙切齿的恨,那一副狰狞而又戾气十足的样子恨不得把口中牙齿咬成粉粹,急切的言辞后还把城隍庙的所有过失归罪于错负轮回剑! 当刘文之怒火平息之后,对杨恩那是一万个毕恭毕敬。杨恩自然知道刘文之这是有求于人,被白莲社社长所求的感觉,这就是欲上青天的感觉?这一种感觉轻轻如河中鹅毛、悠悠似柳下飞絮、扬扬似水间浮萍,一荡又一荡,能把整个人的身子骨都荡去九霄云天。这感觉,只一个“爽”字了得! 既然刘文之如此有求于杨恩,莫非昊昊上天之意都要让白莲社归于杨恩之手?杨恩确实也是这样想的! 杨恩不知道刘文之和错负轮回剑有多少过节,也不会开口去撕刘文之的伤疤。见其一听错负轮回剑五个字的时候,那一副生不如死的样子就连杨恩都是如坐针毡。 刘文之缓了好久,一时似风过山冈定下了心神,缓缓在杨恩耳边如此这般嘀咕了几句。 杨恩细细听来也不由得会心一笑,故而才有了幽嫣谷外的这一场大兵压境。杨恩知道:刘文之这是借刀杀人。刘文之就是要借杨恩这一把大刀,去正大光明的踏平幽嫣谷。杨恩也是窃喜至极,能被刘文之利用那说明自身还非常有用。杨恩心里更是满满的骄傲! 杨恩自幼见惯了太守府军士操练,时日已久见得多了,无师自通也把这一万人安排得井井有条。 两千腰刀步卒在前、五千白莲社弟子殿后;之后两千弓箭手在幽嫣谷口周围一排又一排箭在弦上;十辆投石车上已经备好了第一轮的投掷之物:飞火流星。 所谓飞火流星,就是大陶罐燃了着火的热油。倘若不攻入幽嫣谷内,陶罐中还可以放入硫磺粉,一绺绺毒烟也能呛人一个半死。待飞火流星一出,第二轮滚木礌石,第三轮就地取材大石块,早已严阵以待。 杨恩瞅见幽嫣谷内的夜色暗得比幽嫣谷外快了更多,还好谷中雾气已经消散了八八九九。待天明再一次大雾迷谷之时,幽嫣谷墨家的三个女人怕是看不见大年初一的第一缕阳光了。杨恩心静又心喜,所有的一切都将在除夕这一夜改变。 杨恩立在桃林里只是默默的等一个信号,就只等孟婆郡中四家大户除旧岁的烟花爆竹声。杨恩只记得孟婆郡每一年的“张杨费吴”四家大户,都要比拼谁家烟花爆竹更持久、谁家放得更响亮!杨恩心中默默发笑,今年杨家就不凑这一次热闹了,那就笑看张家、费家、吴家三家争雄! 杨恩竖起了耳朵,好似要在百里之外寻一个蚊子的声音、千里之外寻一条河流的潺潺水声。 哗啦、劈啪,…… 第一声响了起来,杨恩听清楚了远处的方向那是费家烟花爆竹率先拉开了除旧岁的序幕! 杨恩乐了,今年要代表杨家在幽嫣谷放一次特别的烟花,白莲社主宰的完美世界将从今夜开始。 咻! 杨恩四尺长剑出鞘,剑鞘上的夜色还是那么黑,黑得有一些渗人。在剑锋不远处的火光映了青色发簪道髻、青色道袍,越发显得神采奕奕! “投石车听令!预备,放!……” 杨恩厉声大喝,四尺长剑就是令旗,令旗一出军令如山。 叮咚、咔嚓,…… 第一轮数十个飞火流星,燃了熊熊大火往幽嫣谷内若明若暗的茅草屋前砸了过去,十辆投石车的支架撞击声更如黄钟大吕。 数十个飞火流星,拖了浓浓黑烟的火光吞噬了幽嫣谷中的夜色,照亮了茅草屋的方向,更惊慌了茅草屋外的几匹旋风白马、几只白色信鸽、还有圈养的猪和兔。 陈旭嫦在堂屋上座一个抬头之间正好看见飞火流星,径直放下碗筷杯盏,率先闪出了外院! 陈英与陈静捉了越女剑跟上了陈旭嫦的身形步法,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之际,立在了外院! “姥姥,这是怎么一回事?” 陈静很想知道为什么,毕竟在城隍庙伤了那么多白莲社弟子。 陈旭嫦用力杵了一次六尺玄色木漆拐杖,借了依稀的光线溅起了一层愤怒的尘灰,又是一阵唉声叹气的说道:“静静,今日之祸都怪姥姥一念是善,刘文之并没有赎罪前尘,欲望不除终究再生恩怨。” “这么多年来,刘文之游离于官府之外。今天,幽嫣谷墨家第九十九代谷主会与之做一个了断!” “静静,你怕吗?……” 陈旭嫦盯住夜色中轮廓越来越清晰的陈静,那是数十个飞火流星照亮了夜空,还近在咫尺了。 “姥姥,静静不怕!姥姥,静静如今已经是幽嫣谷墨家的弟子,静静要与姥姥并肩作战!……” 陈静斩钉截铁一言尽是满满的底气,言语之间也给了陈旭嫦无穷无尽的力量! “好!姥姥眼光没看错人。故人的剑,算是寻对了好主人!” “……” 陈英在一旁没搭上话,径直瞅见飞火流星落地是一堆又一堆的火光,火光中的热油蔓延了一片又一片更为猛烈的大火与浓烟。 哐当、劈啪、嘭嘭嘭,…… 飞火流星似六月暴雨,一阵猛烈袭击落地之后,茅草屋内外院着火“呼呼”了风声、门前一棵又一棵老树青藤也缓缓升起了浓烟。 落入外院荷塘里的飞火流星一声声“咕噜咕噜”响,在水下一声闷雷炸裂了一绺又一绺的水花,浓烟与白烟之间的热油更点燃了枯萎的荷叶,星星点点烟雾缭绕。 马声撕裂踏燕狂奔;黑猪咆哮哼哼乱窜;茕茕白兔东走西顾! 幽嫣谷,此刻不在安静! 陈旭嫦临危不惧,没有失去方寸,径直玄色斗蓬一正,似幽嫣谷中的林泉、幽嫣谷中的清风,幽幽的说道:“你们都跟我来,去外院边上假山石后躲一躲,……” “这仅仅只是开始!待会儿一定还有一场恶战,……” “姥姥也料到会有今日,所以早早就做了一些准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38章 幽嫣谷绝地反击 呼呼风声恋过了熊熊烈火,滚滚浓烟缠绵了漫漫黑夜,居高临下的飞火流星似孟婆江波中的渔光晚照。飞火流星落地支离破碎了这一方天地,火光与夜色之间跳跃的光影使得陈旭嫦在一座一丈高的假山石后一声长叹一阵雷。眼前这一幕,不由得想起了六十多年前与五斗米道孙秀的一场又一场大战。其间有幽嫣谷墨家弟子北斗七星阵,更有错负轮回剑! 如今,夜色中的火光那是一丝丝秋风瑟瑟般的心寒。 江湖新仇招人笑,去日旧恨还未了;恩怨分明又过招,血剑封喉染尺刀。新仇旧恨不期而遇寻上了门来,唯有看淡浮生。 生逢乱世、英雄枯骨无人问,大千世界、巾帼不让环眼眉。 第一轮飞火流星落地方罢,第二轮滚木礌石入地有声。 叮咚、哐当、咔嚓,…… 下坠的滚木礌石似猎狗追逐的一只只短尾巴兔子,在幽嫣谷中跳跃、翻滚、撞击,声声入耳。就似两军对阵的攻城战,只可惜这都只为了对付幽嫣谷三个女人。 第二轮滚木礌石方停,第三轮大石块如暴雨疾下。 嘣嘣,嘭嘭,叽呱,…… 大石块不知打碎了幽嫣谷中多少花草、不知砸断了多少枝丫、更不知砸陷了多少泥坑。 咻咻、咻咻,…… 弓箭如蝗、箭羽划破夜空,入地铮铮有声更让远处旋风白马一阵阵惊鸣、黑猪一声声嚎叫! 陈旭嫦六尺玄色木漆拐杖那是镇定自若,假山石后箭羽横飞也不过是似丈八长矛遇了五寸圆盾、十方烈火淋了千里寒冰。 此时此刻,进亦是忧、退亦是忧,善恶两端好似一个毛毛球,恩怨了了自然就能解脱了。 一切随缘,缘多者得生、缘浅者毁灭。缘由心生,陈旭嫦自然知道人心都是肉长的,白莲社弟子人面兽心之辈该当缘灭。幽嫣谷墨家弟子前路未远,步子不停。 幽嫣谷中除了呼呼的火声之外,又恢复了一时半刻的平静,岁月静好无非是看不见的暗流涌动。 陈旭嫦深情的盯住陈静,又幽幽的说道:“静静,一会儿别离姥姥太远了!只要姥姥还在,姥姥不会让任何一个人伤着了你!……” 陈静在城隍庙经历了第一次,更加临危不乱。一道剑气出鞘便削去了一块巴掌的假山石,信心十足而又淡定的说道:“姥姥,静静才不怕呢!静静会用错负轮回剑来保护你,还有娘,……” “……” 幽嫣谷中三人夜色中的六目相视,尽是人间真性情。陈旭嫦微微一笑,六尺玄色木漆拐杖一杵,荡起了三尺愤怒的尘灰。 “走,咱们三去会会他们!……” 陈旭嫦领头,“蹬蹬蹬”的脚步声陈英在左、陈静在右,三步并作两步就立在了假山石前。 不远处一串串萤火虫似的火光越来越明了。陈旭嫦微微一笑,除夕夜之战,某一些人还真是下足了血本,难道就不怕血本无归? 五千白莲社弟子竟然为了邀功抢在了两千腰刀步卒之前,青色道袍在夜色火光中自是异常刺眼。 陈旭嫦斗蓬一扔、袖子一挽,六尺玄色木漆拐杖似万钧之力又一杵,荡起了一丈高如梦如幻的尘灰,厉声大喝道:“不怕死的,谁想死的,那就使劲过来吧!……” “……” 白莲社弟子惊愕了,原本以为入谷就能拣得一个大便宜,那知幽嫣谷三个女人居然毫发无伤。 五千白莲社弟子围上来之际又缓缓止住了脚步,两千腰刀步卒威风凛凛的又立在了前面。 陈旭嫦嗓子一舒、直了身子,六尺玄色木漆拐杖指了这两千腰刀步卒脱口大骂道:“生逢乱世,人高马大不思建功立业为百姓谋福,却甘当鹰犬,你们算什么男人?……” “国之利器,刀枪剑戟却用来剿灭幽嫣谷墨家的三个女流之辈,你们算什么男人?……” “这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天底下还有真正血性的男人吗?天下都是像女人一样的男人,那就让老身来教一教你们怎么当男人!……” “……” 陈旭嫦一言,五千白莲社弟子率先一脸怒气,长剑似戈矛一般如孟婆江水涌荡去了假山石。 五百步,四百步,三百步,两百步,一百步,…… 陈英心里有一些发抖,虽然行走江湖路见不平,无非都是一对一,这数千人过来就是每人一口唾沫星子也能把人淹死。 陈旭嫦半蹲马步,六尺玄色木漆拐杖在左前方三尺处突然用力一杵,从白莲社弟子一百步之处裂开了第一道五尺宽六尺深十丈远的陷坑,坑里尽是削尖了的木桩。这第一道陷坑就似孟婆郡护城河那般把来犯之敌拒在了百步之外。 如今,陷坑里尽是白莲社弟子各种幽怨的惨叫。 六尺玄色木漆拐杖在右前方三寸处用力一杵,从陈旭嫦左右身后的土层里飞出了数十排削尖了的竹竿似弓弩一般射了出去。 “嗷嗷,嗷嗷嗷,……” 这是男人杀猪一般的嚎叫! “杀,杀,杀,杀了这一个老妖婆!杀了她,……” 白莲社弟子又一阵大吼,腰刀步卒也捉紧了腰刀冲了过来。 六尺玄色木漆拐杖在正前方三寸处用力一杵,从陈旭嫦面前的土层里射出一片黑压压的铁蒺藜! “哎呀,哎呀喂,……” 这是男人像女人一样的尖叫! 陈旭嫦这三波机关下来,五千白莲社弟子已经伤了一半,两千腰刀步卒也伤了不少。 陈英对陈旭嫦在谷中所布机关那是一无所知,毕竟信马由缰很多时候都不在幽嫣谷。陈旭嫦一个人在幽嫣谷总要找一些事情来打发东升西落的天光。就好似上次误毁了东厢房,三个女流之辈没用多少功夫也就修葺一新了。对于这一些简单的机关,那还真就是手到擒来,完全不费吹灰之力。 “杀,杀,杀,……” 毫发无伤的白莲社弟子与腰刀步卒踩了众多伤者就似踩了绿草地那般随意,又一次愤怒的攻杀了过来。这一次,喊杀声中夹杂了一波烈过一波的阳刚之气。这一声声“杀”,像极了血性男人! 陈旭嫦六尺玄色木漆拐杖在手中旋转如风,而后又倒提了六尺玄色木漆拐杖斜持于右身后。 远攻末了,必定近战! 陈英一个侧空翻奔去了白莲社弟子人群中,一边飞舞了越女剑,一边又脱口大骂道:“你们这些杂毛就是扫把星,不想安心过年,还让别人跟着不能安心过年!……” “白莲社一群杂毛,真是坏透了,让本姑娘的越女剑给你们拾掇拾掇,……” “……” 陈英大骂之际,越女剑如风在白莲社弟子中血溅如飞。只是剑气时有时无,没剑气时白莲社弟子伤得很惨,有剑气时白莲社弟子伤得更惨。 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陈静越女剑如虹,像塘中泥鳅一般灵活的身子,一道又一道剑气往白莲社弟子还有腰刀步卒中左步右行、右步左行,左避右闪、右避左闪之间步步紧逼而去。 白莲社弟子原本以为孩子好欺负,纷纷一涌上前,那知结果反被越女剑欺负得体无完肤。 陈静一道又一道剑气过处,只看见了破碎纷飞的道袍、风中凌乱的道髻、热火中喷涌的血迹,几个攻杀回合之后,陈静一身玄色行头上都是湿漉漉的咸湿味道! 腰刀步卒虽然久经沙场与战阵,但对于剑气这一种东西,就好似两个打架的孩:一个孩用木棍,一个孩用刀枪!最后结果不用说,在腰刀步卒攻杀距离未近陈静剑身之前,就在一道又一道剑气下折戟沉沙了。 腰刀步卒虽然勇猛,在剑气横飞之下勇则勇矣,都只是一个又一个匹夫之勇,最后被陈静的剑气当成了案板上的冬瓜或鱼肉。 六尺玄色木漆拐杖在陈旭嫦手中左突右闪、右突左闪之际,胜过了白莲社弟子手中的长剑,也胜过了步卒手中的腰刀。攻守转化之间,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之际,六尺玄色木漆拐杖棍棍打得扎实。 幽嫣谷墨家三个女流之辈,近身战一打得数千入侵者哭爹喊娘。 “贫道杨恩在此,老妖婆休要猖狂。打狗还得看主人!……” 凌空一跃的声音,一道长剑而下的寒光领了三十六个白莲社弟子一同围攻陈旭嫦。 陈旭嫦六尺玄色木漆拐杖胸前一挥、虚晃一回手,轻蔑笑道:“老身连你们白莲社的老杂毛刘文之、老秃驴释远都不曾怕过,又何曾怕你一个杂毛?……” “此一时彼一时。老子有话对你讲:贫道送你上天看太阳!……” 杨恩张口大骂之际,身后三十六个白莲社弟子一同摆了剑阵与陈旭嫦攻杀过来。 陈旭嫦初眼看来,这三十六个白莲社弟子的身形步法确实比刚才那数千白莲社弟子强多了。 “来的都是杂毛,那就一棍子拍死了你们。像拍苍蝇、拍臭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39章 初破无敌天罡阵 “诸多道友,摆剑阵!” 杨恩脱口大喝之际,眉舒眼笑之间满满都是暖风花海抚面尽得游人意兴盎然的自信。这一种自信恰似瓮中捉大鳖、浅塘捕肥鱼、竹笼抓飞鸟,幽嫣谷夜色中一个又一个急促的步子那是越见空灵又悚耳,一声声入脑更是神清气爽。 杨恩斜持长剑急步“蹬蹬蹬”的奔向陈旭嫦之际,三十六个白莲社弟子旋即变换了一次阵型。三十六个白莲社弟子顿时分为东南西北四个方阵,每一个方阵九人之间留出一条三尺宽的通道。 杨恩在方阵居中总领,每一个方阵中的九人可以变化出四三二、三三三、二三四的阵型。白莲社自结社之日便游离于官府之外,先有神出鬼没的刘文之与释远,后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左右护法,更有白莲社诸多护社剑阵。这一个剑阵就是白莲社护社剑阵之一,白莲社弟子都称之为:无敌天罡阵。 陈旭嫦与刘文之师徒打了大半辈子的交道,多年来的新仇与旧恨就似盏中灯芯与案上烛台、江中清波与溪口涟漪、无尽长空与皎皓明月,这么多年来的剪不断理还乱,对护社剑阵那是最熟悉不过了。 陈旭嫦熟悉白莲社就好似一个垂垂老矣的太婆,一天一天像看大了孙子那般完全没有一丝的刻意掩饰。虽然这一个孙子自始至终都是满满的敌意,但要不是陈旭嫦当初一念是善,早就呜呼哀哉了。 陈旭嫦自然知道每一个剑阵中变幻莫测的危与安、险与夷,虽然此剑阵叫“无敌天罡阵”,但要说无敌那是根本不可能无敌的!倘若“无敌天罡阵”真的无敌,那就不会有幽嫣谷墨家的存在了。 这么多年来,陈旭嫦在幽嫣谷中也时常琢磨、摆弄白莲社的所有护社剑阵,寻思用一种最简单有效的法子去破阵,毕竟大道至简。 当然,陈旭嫦也摸索出了一些简单的破阵之法。如今正得其时,又恰逢临阵之际,大可检验一次破阵之法是否可行。 陈旭嫦思索已定,一身玄色行头仗了六尺玄色木漆拐杖,在夜色与火光中更似煞神现身。一个个稳重而踏实的步子,如风煞灭了一堆堆火光,飘逸化为了一绺绺或轻或重、或浓或淡的尘烟。 陈旭嫦的脚步与杨恩“无敌天罡阵”逼近之际,一时又扭头更似回眸一笑百媚生,与陈英呼唤道:“英子,你且看好了!为娘教你如何破了白莲社的护社剑阵。……” “……” 陈英入耳,越女剑在白莲社弟子与腰刀步卒之间且战且与陈静靠拢,直到两个人背靠了背。 “娘,姥姥一个人就能破阵?咱们不去助一臂之力?……” 陈静脱口而出之际,手中越女剑剑气逼退白莲社弟子与腰刀步卒在了十步之外,不敢再次靠前! “静静,可别看你姥姥了。你姥姥当年可是上一辈幽嫣谷墨家七弟子,还是功夫最顶牛的!” “娘,那为什么姥姥说你是这一辈幽嫣谷墨家弟子中最菜的呢?” “静静,可能为娘是被亲生父母抛弃了。所以,……” “……” 陈英还想找一个唯美的理由来敷衍陈静之际,陈静只吐了一回舌头,又在夜色中做了一个鬼脸,然后若有所思般的幽幽说道:“娘,静静都知道了。可能没有父母的孩子都比较菜吧!……” “嘤嘤嘤,嘤嘤嘤。静静言之有理。静静这话为娘最爱听了!……” “……” 就在陈英与陈静三言两语之际,白莲社弟子与腰刀步卒好似寻着了一个千载难逢的“破绽”,径直又是长剑横飞、腰刀相向。 “嗷嗷,嗷嗷,……” “哎呀,哎呀喂,……” 又是一道一道的剑气,白莲社弟子与腰刀步卒哀怨之声骤起。 陈旭嫦六尺玄色木漆拐杖横于胸前,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玄色身影,摇身一晃就入了“无敌天罡阵”的入口过道处。 杨恩也是第一次操练白莲社的剑阵,以为”无敌天罡阵”那一定就是无敌的了。径直春风得意马蹄疾似的大喝一声道:“诸多道友,以阵御敌!杀了这一个死老妖婆!……” “死老妖婆,老子今夜有话对你讲:贫道送你上天看太阳。……” “……” 杨恩的大骂只换来陈旭嫦一个轻蔑的眼神,这一个眼神似山中清风那般轻轻而上浮、似万千鱼眼那般目不转睛而怒目;这一个眼神更似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还似谈笑之间强撸灰飞烟灭。 陈旭嫦心中那是一阵淡淡的苦笑,正如当今天底下的儒生所说:满壶水来全不响,半壶水来响叮当。这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白莲社弟子杨恩,那确实就该死! 陈旭嫦自然还知道:生逢乱世天道宁沦,普度众生只有一法可行:天志。 陈旭嫦六尺玄色木漆拐杖似玄铁长矛如乌金镰枪,旋即在头顶旋转两圈半之后往“无敌天罡阵”中碎步攻杀了进去。 “白莲社的杂毛,看老身如何摧枯拉朽的破了剑阵!……” 杨恩见陈旭嫦毫不犹豫入了“无敌天罡阵”,四尺长剑头顶一挥,又大呼一声“变阵”,四方阵型旋即变为了三三三的阵型,一时收缩围成了一个三层长剑与人墙的大圈。 白莲社弟子三层长剑从上中下攻杀陈旭嫦时,又一边从右而左如风旋转了起来。如此,即使剑阵中有一两个人受伤也能在快速之间攻杀入阵者绝无还手之力。 陈旭嫦老早就熟悉了“无敌天罡阵”中的阵法与套路,缓缓呼吸之间平息了气血、气聚丹田如黄钟大吕沉了力量、径直又半蹲了马步稳固了上中下盘。六尺玄色木漆拐杖那是一寸长来一寸强。待白莲社弟子四尺长剑劈、砍、刺、挑之际,六尺玄色木漆拐杖左突右闪、左闪右突之际,就只认准白莲社弟子的额头如“秋风扫落叶”那般横竖纷飞,就似拍打了一个又一个落水狗。一个个白莲社弟子四尺长剑并未逼近陈旭嫦玄色行头之际,额头上已经是青中泛了红、红中夹了紫,一个又一个哀怨的声音骤起,就似是一只又一只讨厌的苍蝇与臭虫。 陈旭嫦破阵之法何其简单,只是以长克短、以快克慢。 白莲社的所有护社剑阵,倘若也有刚才飞火流星与滚木礌石那般猛烈攻击,无论什么护社剑阵也只是一只只讨厌的苍蝇与臭虫。没有剑气的护社剑阵,只比临阵的腰刀步卒多了倍的攻击力。 只是幽嫣谷墨家的弟子善使越女剑,也不可能随行带了官府独有的攻城器械。幽嫣谷墨家的弟子虽然坚持“天道”精神,但是并非能代表官府,只算是半个官府。 “姥姥,你好厉害啊!……” 陈静的大呼让“无敌天罡阵”中的杨恩脸色有一些难堪,径直又是长剑左右一挥,又一声“变阵”! 三十六个白莲社弟子毕竟先前经过了操练,杨恩号令一出径直又立稳在了阵中各自的位置。 三十六个白莲社弟子三层长剑与人墙的大圈在四三二、二三四的阵型中缓缓前后移动,更似越女剑法一剑封喉的绝杀之招前的虚晃诱敌之招。“无敌天罡阵”只要寻了入阵者一个“破绽”,长剑旋转之际,一剑又一剑下去,那不似铡刀,也似了斩首刀。三层白莲社弟子三十六柄长剑旋转起来,一剑一道伤口那也是数十道伤口。 陈旭嫦微微一笑,护社剑阵这一个诱敌出错的招式,只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便可轻松的再一次破了剑阵。 “哎呀,天黑路滑!……” 陈旭嫦惊天一呼,身子往后一扬,六尺玄色木漆拐杖像极了一根救命稻草,后仰下去的身子顷刻之间就要倒地的样子。 三十六个白莲社弟子捉住了陈旭嫦这个“破绽”,长剑如箭齐刷刷的刺了下去,旋转的长剑要是一剑又一剑下去,不扎一个百孔千疮,也会扎成一只刺猬、一头豪猪。 陈旭嫦计成心中大喜,六尺玄色木漆拐杖稳如石柱并没有倒下,径直右手又扶正了六尺玄色木漆拐杖,凌空一跃身子一斜,玄色靴子一阵连环踢,一个又一个旋转的白莲社弟子顺势一个又压倒一个,就似案板上待宰的鸡鸭鱼肉。 陈旭嫦凌空又一个飞身,六尺玄色木漆拐杖在夜色中溅起了一层又一层愤怒的尘灰。六尺玄色木漆拐杖就似青蛙跳,旋即三步之内就蹦入了杨恩的三尺之内。 陈旭嫦双脚“扑通”落地,六尺玄色木漆拐杖横飞似刀与杨恩胸前万钧之力夹杂了风声劈了过去。 咻咻,…… 一阵长剑出鞘的急促声音,之后说道:“杨道长,莫要惊慌。刘社长派我等道友来助你一臂之力。” 陈旭嫦扭头一看,是一群不多的白莲社弟子。杨恩听这一个熟悉的声音,知是故人前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40章 又破天罡地煞阵 夜色沉沦却闻旧故音,剑下寒光又当道法兴。领头匆匆而来的白莲社弟子是刘文之的随从,四尺长剑横竖所向之处宛若轻风游龙。 杨恩一时大喜就似久旱逢甘霖、花蕾遇晨春,旋即一式“虎跃龙盘”,后空翻的长剑在火光中晃点了三次剑尖,麻鞋着地又荡起了一绺又一绺林泉飞谷般的尘灰。 陈旭嫦六尺玄色木漆拐杖在急切之间并没有劈中杨恩,身后突然又来若干长剑如风的白莲社弟子,剑上寒光比方才三十六个白莲社弟子的“无敌天罡阵”多了三分杀气。很显然,这一些白莲社弟子的剑法远在方才三十六人之上。 陈旭嫦从不轻敌、也不大意。转身一式“虎跃”,六尺玄色木漆拐杖往白莲社弟子如矛刺似枪挑,一个招式比一个招式险恶,就似那棒打了狍子、捶打了野狗。 当、当、当,…… 四尺长剑与六尺玄色木漆拐杖如胶似漆天人交织之际,就似那枯藤绕了老树、桥吻了流水。青色道袍与玄色服饰飞舞之间更似归燕过山头回巢招展的一双翅膀,鹰翔长空撞击之声铿锵有力。 陈旭嫦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在新来的白莲社弟子中依然纵横捭阖那是宝刀未老。 “杨道长,只要你一声令下,贫道等诸多道友,护社剑阵得先灭了这一个老太婆的威风!” “道友,不能再沉默了!此时若不号令,又更待何时?” 杨恩在夜色中目睹了这一些白莲社弟子义愤填膺下的请缨,大多又是刘文之身边的道友一时放宽心了许多,缓缓平静了心神如冬日里寂静的孟婆江水。 这一些白莲社弟子确如上香拜社时的誓言:外人倘若伤我白莲社弟子,白莲社弟子当全力反击之;白莲社弟子倘若攻击敌人时,白莲社弟子当全力助攻之,…… 杨恩明了: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最终就是要让幽嫣谷墨家的三个女人看不见大年初一的晨光。如今又有这么多白莲社弟子前来,人海战术也能逆袭了局势。 杨恩深呼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尽是烧焦的木头与热油之味,“噼噼啪啪”的叶子在火光中此起彼伏的炸裂之声就似一支摇篮曲子,这是要让幽嫣谷墨家的三个女人缓缓的闭上双眼,还永远不要再睁开。 除夕之战势必踏平幽嫣谷,幽嫣谷今夜必须成为幽嫣谷墨家的坟墓,就是要让幽嫣谷墨家的三个女人死无葬身之地!否则,这一趟就白来了。 杨恩步入一个开阔之地,已经顾不得陈英与陈静伤了多少白莲社弟子与腰刀步卒。正了身子,长剑一挥,龙啸九天般脱口大声惊呼道:”天罡地煞阵!摆剑阵,……” 白莲社弟子听了杨恩号令,径直靠前凑满了一百单八人。 所谓天罡地煞阵,就是三个互为犄角“无敌天罡阵”。又因为天罡数三十六、地煞数七十二,白莲社弟子把这一个护社剑阵称之为:天罡地煞阵。 杨恩总领了天罡地煞阵,均分了的“无敌天罡阵”,依然是三三三的阵型,三层长剑与人墙之间那是明晃晃似孔明车上立了铡刀。 陈旭嫦在身形步法走动之间微微一笑,又来一个白莲社看家护社的剑阵。大道至简,破阵之法自是以长克短、以快克慢。 陈旭嫦扭了扭脖子一时嘎巴脆响了几回,踢了踢左右腿,六尺玄色木漆拐杖用力一杵,荡起了三尺宽的尘灰,一边还故意大骂道:“一群杂毛,这次能不能来一点有分量的!这太让老身扫兴了!” “就这两下子,还配称什么护社剑阵?白莲社解散好了!老杂毛与老秃驴觉得丢人不?还传什么‘僧道双煞’,老身都觉得丢人!” “除夕之夜、大年三十,都赶紧回家过年,各找奶娘喝奶吧!” 陈旭嫦自然知道天罡地煞阵的厉害之处:三个方阵互为犄角,牵一发而动全身。倘若只身前去攻杀一个方阵,另外两个方阵必定如蛇尾缠腰那般卷贴过来。虽然以快克慢之策能破阵,但是一个人攻杀一个方阵之际很容易腹背受敌。 虽然在战略上要鄙视白莲社弟子,但是在战术上没有三头六臂来同时应付三个方向的攻击。 为此,除了以长克短、以快克慢之外,最重要的是要天罡地煞阵出现破绽,破绽只在方阵主动围上来的那一个瞬间。 陈旭嫦一番挑衅式的谩骂,就似风中落花穿针引线,最好让白莲社弟子乱了章法与阵型如方才飞火流星与滚木礌石那般似雨砸而下。 “杀,杀,杀!都去杀了这一个该死的老妖婆!” “杀,杀,杀!不杀了这一个老妖婆白莲社永无宁日!” “杀,杀,杀!这一个老妖婆就是阻挡在完美世界前面的一块又硬又臭的石头!” 杨恩阴云密布旋即大怒了,所有白莲社弟子也都异常大怒了。这一番三连“杀”挑衅的言辞就似斩首刀离脖子一寸处的那一刻、就似沸水中入锅拨毛的活物,鸡飞蛋打之际更是狗急跳墙。 白莲社弟子纷纷火急缭绕的样子,天罡地煞阵中的三个方阵似战车车轮与陈旭嫦碾压过来,三层长剑与人墙之间三三三的阵型在四三二与二三四之间旋转变化。 姜还是老的辣,陈旭嫦见杨恩带头入坑中计,一时乐翻天且正合了心意,径直三步并作两步奔去了最先靠前的第一个方阵。 要想更省力又省时的破阵,那还需“借力打力”。借力打力,不借陈英与陈静之力,只借白莲社弟子自家之力,引敌杀敌!比兵法所言“引友杀敌”更事半功倍。 陈旭嫦六尺玄色木漆拐杖飞扬再一次接近了白莲社弟子,上前旋即一字马入地一层尘灰。六尺玄色木漆拐杖在右手中一个完美的两圈半一式“横扫千军”之后,重重击打去了白莲社弟子的麻鞋。 白莲社弟子麻鞋被重击就似铁石砸了脚趾,一个眨眼间就弹跳起了一个个肉球,并且在弹跳之际长剑还失去了应有的杀伤力。 就在白莲社弟子弹跳疾呼的这一瞬间,陈旭嫦又一个完美飘逸的后空翻,六尺玄色木漆拐杖立地稳如泰山,又一个凌空飞身连环踢了两圈半,玄色靴子着了青色道袍那是一连串舂米似的异响,又是一阵“哎呀、哎哟”的嚎叫声中,四尺长剑误伤了不少白莲社弟子。 陈旭嫦又一个侧空翻飘逸落地之后,六尺玄色木漆拐杖在奔来的另外两个方阵之间突然一式“秋风扫落叶”,一个个长剑还未近身陈旭嫦之际,已经全部跌成“饿狗抢食”的样子乱得一团糟。前面一排旋转的白莲社弟子刚倒下,后面跟上旋转而来的白莲社弟子也应声而倒。 陈旭嫦又一式“鹞子翻身”,持了六尺玄色木漆拐杖虚晃点了五次尘灰。三个前空翻之后,已经离开了白莲社的天罡地煞阵十步之外! “哈哈,哈哈,哈哈!老身就这么容易破阵打完了!老身还以为没了北斗七星阵是幽嫣谷墨家的巨大损失。原来,白莲社有这么多护社剑阵,也只是徒有虚名罢了!” “白莲社弟子浪得虚名,还是回头是岸吧。人间烟火,无一不是祸出你们这一些害群之马!” 陈旭嫦急切言辞的大骂,又在一绺又一绺的尘灰与晃荡的火光之中,一咕噜的爬起来了不少白莲社的弟子。白莲社弟子凶狠的眼神恨不得捉了陈旭嫦抽筋拔骨。 虽然白莲社弟子又往陈旭嫦攻杀过来,但是陈英与陈静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又立在了陈旭嫦左右。一道道剑气下,白莲社弟子青色道袍如蒲公英飞扬、青色发簪似瓜熟蒂落、凌乱道髻就似岩石下一个个大不一的鸟窝、喷洒的热血在夜色中越发咸湿。 白莲社弟子又缓缓止步不敢靠前,除了一脸的怒火,嗜血的长剑尴尬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姥姥,你太厉害了。静静以为姥姥永远十八岁呢!” “哈哈,静静,你说得极好!姥姥虽然皮囊老丑了一些。可是有一颗十八岁少女的心啦。唉,……” 陈旭嫦诡异大笑之际,陈英听了刺耳以为又在打击自己,径直辩驳道:“娘,倘若你那一颗算十八岁的少女心,可英子这一颗才是真正十八岁的少女心。可惜,过了今夜就是十九岁的少女心了。” “英子,这让为娘说你什么好呢?十九岁已经不是少女心了,你已经老了!” “娘,你又打击英子!大年三十能不能讨一句吉利话、大年初一能不能挣一个好彩头?” “英子,为娘还告诉你:子时一到。你就老咯,老咯,……” 陈静见陈旭嫦与陈英斗嘴,只顾一边剑气御敌,一边又是开怀的“嘿嘿”轻笑。 “老妖婆,该当乐极生悲!‘僧道双煞’来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41章 僧道双煞齐现身 但闻惊声一啼夜长鸣,又见回眸一怒离恨天。来人张口之声若大珠珠落玉盘那般嘈嘈切切,即使百年之后化为一缕飘悠的灰烟,陈旭嫦也能分辨出两个来人不同的身形与步法。 陈旭嫦和这两个来人打了大半辈子的交道,虽如水中明月那般不能握捉在手,却也不是故人胜似故人那般如风过窗台的通透。 陈旭嫦转身之际见了来人,虽眼中怒火不减当年。可回想它年追遍了孟婆江南北、翻腾了几十年的恩怨,这一次却心静如镜了。 这么多年来,江湖中虽有’僧道双煞’的恶名,武林中也留有‘僧道双煞’的必杀技。 只是当年刘文之与释远双双受了重伤,故而才神出鬼没少了江湖中的身影,像今夜这般同现幽嫣谷还是几十年来的首次。 刘文之倒提的天师剑比白莲社弟子人手一柄的四尺长剑确实高贵了许多,一身袭地的青色道袍还是那般毕恭毕敬。一心要顺天应人即九五之尊的人,那是完全可以理解的。白莲社弟子的这一身服饰也是继承其师孙秀五斗米道的衣钵。 只是,释远这一个白莲社副社长,其实就是一个非佛非道的酒肉和尚。虽然也是几十年未见,但是一眼瞅来服饰也未变化太多,无非又冬去春来了多少青春年华。 虽然释远是一个酒肉和尚,但是没有外披袈裟、内着衲衣,胸口更没有一串齐腰的佛珠,右手没有一串绕指柔的捻珠,左手没有一根锡环禅杖,脚上没有佛门芒鞋却只穿了道家麻鞋,头顶光滑如万里沙丘却留九个戒疤异常醒目。 释远额头光滑如油,太阳穴处青筋爆裂,浓眉白须掩丹凤,鼻正唇后鬓霜几绺,唇下虬髯一堆,左右耳下各并二环。耳下之环银白方圆五寸,臃肿的身躯碎步之际也是叮铃有声就似地狱来的使者。 释远肉嘟嘟的大脸好似案板上的猪头肉,双颊红光还夹杂了白里透红的三分醉意,看样子来幽嫣谷前已经酒肉下肚了不少。一身如练白纱短打在夜色中更像是地府来的夜叉捉人游魂,卷曲衣袖里双臂上的汗毛直竖如刺,后背还斜插了一柄和刘文之相同的天师剑。 “僧道双煞”之名,释远这一身行头确实比刘文之煞气了许多。 当然,陈旭嫦还知道释远的手段更在刘文之之上,看样子几十年前的重伤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陈旭嫦悠悠一笑如释重负的感觉更是身轻如燕似去了西山春陌的一览众山,更似行船在了孟婆江上的烟波浩渺。如今又过去了这么多岁月,确实该做一次了断了,径直与陈英和陈静一个眼神,三个人各自退开去了三步之外。 陈旭嫦半弓了身子杵了六尺玄色木漆拐杖,又上前三步问道:“原来传说中的‘僧道双煞’还没死?可老身听说:老而不死是为贼。不知‘僧道双煞’会不会变成‘僧道二贼’,老身也是万般期待啊!……” “老身本以为:白莲社和幽嫣谷墨家的恩怨会在岁月面前冲淡得一干二净。当初让你等一念是善、赎罪前尘,看来确实错了!……” “老身发了善心办了错事,这么多年一直在谷中思过。有因有缘世间集,有因有缘世间灭。老杂毛,老秃驴,老身说的对吗?……” “……” 陈旭嫦一边言辞凿凿的抬头张眼一看,刘文之还是那一副德行,只是释远的嘴脸有一些难堪。 释远听了陈旭嫦一连串的挑衅之言,酸的、咸的、苦的、辣的、涩的味道涌入喉咙,想咳嗽又咳嗽不出来那是难受至极! 释远不由得想起当年和刘文之意气风发,要不是当初幽嫣谷墨家弟子的北斗七星剑阵、错负轮回剑法从中作梗,白莲社早就继承五斗米道的衣钵一统天下了。 前几日刘文之飞鸽传书告知:错负轮回剑又重现江湖,怎会不让释远这个副社长一脸狰狞。这是对幽嫣谷墨家弟子的恨,更是对北斗七星阵与错负轮回剑的恨! 眼下,只有三个女人守了幽嫣谷,自然没了北斗七星阵;错负轮回剑更出自于一个孩之手,那必须得把错负轮回剑法扼杀于摇篮、止步于幽嫣谷。 这不,释远在黄昏之际喝了几杯酒以壮胆气、咽了几盆肉羹以化力气。匆匆与刘文之赶到幽嫣谷之时,白莲社弟子已经伤得八八九九,简直惨不忍睹。 释远突然半弓了身子,捉了天师剑杵立于身前,外八字之上双掌化拳握住了剑柄,张口就如狂风吹大树、暴雨砸青泥、烈日烤大河那般嚷嚷道:“老妖婆,又过去几十年了。那一些陈年旧账,今夜也该贫僧与你算一算了!……” “贫僧看见尔等伤了不少腰刀步卒,也伤了不少白莲社弟子,可别说咱们以多欺少。以贫僧看来,幽嫣谷墨家那是以强凌弱。……” “贫僧今夜只给尔等幽嫣谷两个选择。要么加入白莲社恩怨一笔勾销,要么从此地蒸发见不了大年初一的晨光,别无二法!……” “老妖婆,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考虑考虑,贫僧立等回复!……” “……” “哈哈!老秃驴,老身现在就回复你!要幽嫣谷墨家投降,两个字送给你:休想!……” 陈旭嫦铮铮铁骨一言更似万丈巨浪拍打了数百只画坊游船、更似一巴掌拍坏了一堆数百只蚂蚁! 就在陈旭嫦与释远言语上的冲突之际,刘文之已经急步立在了杨恩身前。又在耳边上嘀咕了几句,径直盘膝而坐,天师剑横于膝盖三寸处,闭目之间口中念念有词。 “白莲社刘社长急急如律令:天罡地煞阵,摆剑阵!……” 杨恩立在刘文之身边,长剑一挥旋即又涌上了一百单八个白莲社弟子,均分了三个“无敌天罡阵”互为掎角,摆了三三三的阵型。 咻! 刘文之天师剑出鞘,一道寒光闪过,一纸道符燃了幽幽而发绿的光芒,在夜空中格外显眼! 围上来的一百单八个白莲社弟子,第一眼见了刘文之泛了绿光的道符,长剑入地五寸,“扑通”一声盘膝于地,右手二指于胸前闭目张口整齐划一的念叨道:“道,可道非,常道。为无为,天下之事无不可为。天地无法无天,……” “天地无法无天之法,敕!” 刘文之大喝一声“敕”的时候,猛然睁开了双眼,两眼中尽是一丝如游离于地狱而又迷离的嗜血之光,双手由拳化掌、由掌化拳之际纷飞了一阵阵尘埃,荡起了一层层让青色道袍飘逸的风声。 刘文之天师剑直刺夜空,一道绿色光芒直冲云天,又自上而下了一百单八道蓝色光芒映在了白莲社一百单八人面前的剑锋上。 这一幕,在不远处的腰刀步卒与白莲社弟子顷刻沸腾了。就似江流中的漩涡、沙丘中的风暴、狂风中的落花,全部白莲社弟子挥舞长剑过头,闪了一道又一道蓝色剑影齐声高呼道:“天地无法无天之法,天地无法无天之法,……” “白莲社千秋万代,白莲社刘社长万岁,……” “白莲社天地无法无天之法,万岁!……” “完美世界,万岁!……” “……” 这不,只要还有一口气的白莲社弟子,都如风吹麦浪一波又一波荡去了幽嫣谷中的每一个角落。 释远一脸横肉得意的蔑视了一回幽嫣谷中三个女人,还满满底气又吊儿郎当的说道:“啧啧啧,啧啧啧。老妖婆,你看见没有?倘若不尽早投降了白莲社,天地无法无天之法下的天罡地煞阵,才是白莲社真正的护社剑阵!若有迟疑,倾巢之下必定化为齑粉!……” “阿弥陀佛,贫僧言尽于此。还望老妖婆不要意气用事。倘若失去了卿卿性命,那可就是贫僧的罪过了!罪过,罪过,……” “……” 陈旭嫦微微一笑,仰头凝视了一回夜空,缓缓呼吸平定了丹田的气息,而后脱口而出道:“老秃驴,老身倒也很想试一试,这一次的剑阵是不是绣花枕头!……” “老身这就破阵去!……” 释远没有拒绝陈旭嫦,也没有阻挡陈旭嫦,更没有给陈旭嫦使绊脚石,只是幽幽的笑道:“老妖婆,不想活的话,贫僧就送你一程!……” 陈旭嫦六尺玄色木漆拐杖往后面假山石猛烈一掷,如风一道火光闪电炸裂的异响之后,假山石从中间“窸窸窣窣”的伸出了一道口子,又从这一道口子中飞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越女剑。 陈旭嫦右手一伸便捉住了越女剑柄,冲击而出一道剑气与前方白莲社弟子袭去,倒下了一片。 “娘,原来这一座假山石也是姥姥的机关呀!……” “静静,大抵如此。只是幽嫣谷墨家以剑为长。走,咱们去助你姥姥一臂之力!” “好呢!错负轮回剑,第二式,凤舞九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42章 幽嫣谷凤舞九天 三柄越女剑斜持右玄衣,三道寒光芒渐欲迷离眼。陈旭嫦半弓了身子,领头就是一道剑气直奔去了有天地无法无天之法的天罡地煞阵,陈英靠左、陈静靠右。 三个“蹬蹬蹬”的碎步,旋即右是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形与步法,径直如草上飞、水上飘,尔后各自一道又一道剑气如风吹黄沙飘逸掠过,谷中夜色更泛起了一阵阵尘灰如烟如雾如梦如幻。 谷中的飞火流星渐渐消逝去了明暗的身影与踪迹,只留下了一堆堆或多或少的缥缈飞烟,浓的、淡的;粗的、细的;长的、短的。 谷中骤起了更多的光亮,那是腰刀步卒举起的火把缓缓的照亮了一身青灰而又陈旧的服饰。 火光点点是苍穹中的群星,浓烟缭绕若山谷满了晨雾,厉声大喝那是呼啸聚山林。 释远天师剑出鞘一道寒光,也是从左而右一道剑气。在幽嫣谷墨家弟子三人脚步前一道尘灰骤起,径直荡开了三尺高、五尺远。 陈旭嫦起剑出手就是一式“直捣老巢”,越女剑剑尖如一道犀利的雷电与释远心脏处无情又万钧之力劈刺了过去。 释远天师剑一挥,两道剑气相撞“当”的一声闪去了百步之外,落地又一声“噗嗤”的炸裂,尘灰也散去了百步之外。剑锋相交那是近战,自然得了越女剑的妙处。 越女剑与天师剑剑锋恋了剑尖、剑尖绕了剑锋,两道寒光相间那是左突右进、右突左进,更是左闪右避、右闪左避,在幽嫣谷夜色中就似了猛虎与斑豹争食咆哮,更似了盘龙与长蛇争风呼唤! 如此,只剩恶斗不停! 陈旭嫦一式平剑,释远一式挑剑;陈旭嫦一式绞剑,释远又一式刺剑;陈旭嫦一式立剑,释远还一式劈剑,剑锋与剑锋之间的距离那是你不让我一寸、我不让你一尺,长剑攻杀、碎步游走之间更是夹杂了前空翻、侧空翻、后空翻,还有一次又一次玄白相间影子更是你中有了我、我中夹杂了你,两种剑气左劈右刺之间的躲闪伤了数十步之外的白莲社弟子与腰刀步卒! “嗷嗷,嗷嗷嗷,……” “哎呀,哎呀喂!……” 一声声惊叫入耳,更让陈旭嫦爆发了火山喷涌的力量,一道剑气更强过了一道剑气,攻守兼备之间那是对释远的绝对碾压! 就在陈旭嫦率先与释远阵外恶斗之始,陈英越女剑径直向了杨恩,陈静向了刘文之。 陈静大呼“凤舞九天”之际,越女剑在手左右回旋数十圈,一道寒光闪出了剑影有千剑、万剑,就似那万马千军横冲了敌阵、更似那孟婆江上游的洪水拍打了堤坝! 在幽嫣谷的这些天来,陈静的越女剑闻鸡起舞没落下一场操练,晚上其梦中的漂亮姐姐一直秘授了错负轮回心法的精妙之处,故而错负轮回剑又大有长进! 眼下,陈静越女剑侧身攻杀在前右方,陈英越女剑侧身攻杀在左后方。只因为陈英的剑气时有时无、时强时弱,不得不以陈静的剑气做掩护,这是万全之策。 就在陈静与陈英接近天罡地煞阵三步之遥,刘文之在剑阵中深邃的双眼突然仰头、额头泛了绿、掌心贴了两道符,举手托天之际气势如虹大呼一声道:“先师孙秀急急如律令,先师孙秀急急如律令,先师孙秀急急如律令:借弟子刘文之掌心五雷无声破敌,敕!……” “掌心五雷无声破敌,急急如律令,敕!急急如律令,敕!……” “……” 刘文之这一呼,陈静与陈英开始都没有放在心上,完全都以为刘文之是在“装神弄鬼”。 只是,在不远处与释远恶斗中的陈旭嫦一声急促的惊呼道:“这是白莲社绝杀技:无声之雷,你们都要心啦!千万别大意了!……” “老妖婆,贫僧觉得还是先管好你胳膊上的脑袋吧!……” “老秃驴,看老身如何取了你项上人头当夜壶!……” “老妖婆,既然你也姓陈,那贫僧就送你下陈莫地狱!……” “……” 释远与陈旭嫦互骂之际,越女剑与天师剑并没有闲下半刻功夫,就似那孟婆江水东流不回头,一道道相撞的剑气“噼里啪啦”的炸飞了一个又一个滚木礌石、更“嘭嘭嘭嘭”的爆裂了一块又一块大不一的石头,滚木飞屑与碎石渣滓齐飞似柳絮飘悠、飞雪飘扬。 陈旭嫦伸手一式绞剑与释远胸前袭击而来,刘文之都用白莲社的绝杀技了,幽嫣谷墨家弟子岂有不用之理! 陈旭嫦绞剑出手之际,又半蹲了马步、半弓了上身或左或右,这一式叫“左观右望”。 越女剑的精妙之处就在于抹剑下手前那一次又一次的诱敌剑招!绞剑之后的抹剑,那可是越女剑一剑封喉的绝杀技!绞剑之下的“左观右望”之际,更能迷糊对阵者。 果然,陈旭嫦“左观右望”个回合的剑招之后,长剑虚晃倒提一式抹剑,一道寒光闪去了释远的咽喉处。 释远眼疾手快,天师剑又一道剑气撞偏了越女剑袭来的这一道剑气,从右耳边如电闪过,“当”的飞去了身后不远处,极速传来了一阵数十个“嗷嗷”的嚎叫之声。 释远心中一阵拔凉透底,脖子处还有一阵隐隐作痛,大手轻轻一抹,手指上映了初放海棠花一般的颜色,心中更是一惊。 释远自以为: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幽嫣谷墨家弟子怕是早就忘记了自家的存在。殊不知,幽嫣谷墨家弟子并没有忘记所谓的“天志”,陈旭嫦这一剑也算是对其这么多年来隐居江湖的惩罚。 释远原本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和尚,只可惜现在这臃肿的躯体、虚胖的面容真的没法与过去交代了。 释远虽然隐居江湖没了身影与踪迹,但是看家本领早就练得如炉火纯青。虽说不能在百万军中取百万人头,但是百万军中取一万人头那也不是太难! 释远紧握了天师剑幽幽的对陈旭嫦诡异的笑道:“老妖婆,居然让贫僧见红了!只可惜啊,你那未亡人已殁,永远不能见红了!……” “哈哈,哈哈,哈哈。阿弥陀佛,罪过,真是罪过啦!可怜的老妖婆!别当女人了,去寻一个尼姑庵,贫僧为你受戒好了!……” “贫僧以为,‘释红’这一个法名那是万般适合于你啦,……” “……” 释远辱骂之际,陈旭嫦虽然失了未亡人心如刀绞,但是一脸平静不能与释远捉住一丝破绽。 陈旭嫦自然知道:释远的看家绝杀技是两套威力无比的掌法。只要在释远还捉了天师剑,越女剑一式抹剑封喉,即是完胜。否则,越女剑的近身优势只会消减。 就在陈旭嫦与释远口舌相讥之始,刘文之掌上两道符一闪而下了一百单八道绿色光芒,映在了天罡地煞阵中一百单八个白莲社弟子的四尺长剑剑锋上。 刘文之由掌化拳,在胸前左击右晃、右击左晃之际,字字珠玑大呼一声道:“天罡地煞阵:掌握五雷、飞沙走石,破!” 陈静急弛的右脚刚踏入天罡地煞阵边角的通道里,从一百单八个白莲社弟子四尺长剑上一道道绿色无声雷电交织如白昼,真如万箭齐发劈向了越女剑! 在无声雷始现之际,从天罡地煞阵前三步到十步之间又凭空盘旋了无数斗大的巨石、细微的飞沙,急剧如飞的冲撞声那是翻江倒海夹杂了天崩地裂。 无声雷一击,陈英却率先击中,越女剑颤抖传遍了全身,跌跌撞撞退后了数步,卷入了飞沙与巨石中,被一个又一个斗大的石头撞击呕吐、纷飞了热血! 陈静越女剑剑影中的千剑、万剑轻轻一晃,把无声雷入剑伴了一道剑气滑向飞沙与巨石中,“嘭嘭嘭嘭”的一阵骤起炸响,给陈英炸开了一个巨大的窟窿,那就算是一条条通道,可最后还是被一个个盘旋的飞石击去了十步之外! 陈英一个翻身半跪于地,越女剑入地五寸,仗了剑身一阵急促而又猛烈的咳嗽之声,张口又喷出了几绺鲜血,映在若明若暗的谷中尘灰里更像是朵朵昙花! 陈静见刘文之的天地无法无天之法合了天罡地煞阵,比先前陈旭嫦摧枯拉朽破了杨恩总领的天罡地煞阵那是不可同日而语。 陈静一道玄色身影又是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之际,目光径直奔入天罡地煞阵的总领之处,只要“擒贼先擒王”,剑气之下不攻自破! 陈静继续左步右行、右步左行身影如飞,先是一个后空翻、再来一个侧空翻,在通道内左闪右避之际,离刘文之是越来越近了,待近了距离旋即又一式“龙腾虎跃”,越女剑剑气一挥大呼道:“错负轮回剑,第二式,凤舞九天!再来!” “天罡地煞阵:掌握五雷、降龙伏虎,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43章 释远排山倒海技 刘文之神情淡定就似清风伴了明月,突然又鹊跃星稀般的双掌冲天而起了两道灵符,一百单八个白莲社弟子面前四尺长剑更加泛急了一道又一道绿色光芒。 绿色光芒就似地狱借来的冥冥微光,渗透了一个又一个青色道袍的面孔,一百单八个白莲社弟子此时更像是地狱来的夜叉使者。 一百单八个白莲社弟子在刘文之疾声呼喊中纷纷起身,三个掎角的“无敌天罡阵”,自右而左三三三的阵型在四三二与二三四的变化中似一条又一条盘旋的青龙、张牙舞爪的剑锋更似那下山觅食的谷中猛虎。四尺长剑上的绿色光芒如风如雾闪出了无数无声雷影,径直把阵中陈静似井中鱼、盆中虾米那般如天撒了下去,只要无声雷影击中陈静就似了降龙伏虎。 陈静刚才已经见识了天地无法无天之法与天罡地煞阵合二为一的巨大力量,一时心明如镜,没有一丝的心慌、没有一丝的颤抖、更没有一丝的退缩之意。 如今,箭在弦上不容后退,更不容泄气!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越女剑左突右进、左闪右避的剑影不改,依然是千剑、万剑,就似绿光下一只玄色凤凰,一道又一道剑气就似凤凰飘逸而又若即若离的尾羽直冲了绿色光芒,更是名副其实的“凤舞九天”。 越女剑千剑、万剑与无声雷影相交相间,“当”的一声空灵之响荡去了纷扰的幽嫣谷中,淹没在了阵中一百单八个白莲社弟子急促奔跑的麻鞋与尘灰之间,接着一阵如夜风伏劲草“窸窸窣窣”的龙争虎斗的气息在剑锋“滋滋滋”的异响中闪了一条又一条耀眼的绿色光芒。 陈静紧握剑柄那是一万头鹿在胸口乱撞,更是千百次的心旷神怡,无声雷影只在剑锋上前后左右游走环绕又徘徊。看来,陈旭嫦给的这一柄越女剑绝非寻常兵器。 陈静玄色靴子一沉,突然一式“隔山打牛”,剑气绕了无声雷影径直与杨恩袭击而去,一时之间青青绿绿、玄玄青青、玄玄绿绿的影子水乳交融了寒光,逼近了杨恩一脸绝望而又惊恐的神情。 刘文之一看大为不妙,眼疾手快之间更是右手膝盖前一晃,天师剑出鞘一道绿色光芒挡去了杨恩的面前,那一些无声雷影就似孙子遇见了老祖宗、情郎遇见了久别的恋人,“咻咻咻”的附着于天师剑上。 就在陈静越女剑出手之际,一百单八个白莲社弟子手中四尺长剑如潮水一般又涌上前来,阵型变化之间袭击的无声雷影似一条又一条的苍龙与恶蛇,左右盘旋之间再一次力斩千钧袭击陈静! 刘文之微微一笑,两道灵符就是无声雷影的奥妙所在。径直天师剑突然又一挥,千剑、万剑交融了无声雷影如镜子折射去了陈静一身玄色行头跟前。 陈静正要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之际,所有剑气与无声雷影似百尺浪头、万丈波涛,倾巢之下的重击拍打去了越女剑的剑身。 越女剑的剑身又如弓弦拉直弹开了陈静跌去了百步之外,更像是一个中空肉球反复弹跳了三次,最后“扑通”一声落地,而后一个极速滚翻跪地半弓了身子,越女剑在荡起的尘灰之间入地三寸,陈静一口咸湿的热血喷射而出,洒在夜色中就是一朵的梅花。 “咳咳,咳咳,……” 陈静正想起身应战之际,胸中更有一阵锥心的疼痛、一阵更为猛烈的翻滚之后,从嘴角右边又溢出了一绺又一绺鲜血。 “静静,为娘来了!……” 陈英撕裂的呼喊,一时却又无能为力,只是拖了越女剑柄往百步之外的陈静缓缓爬了过去。 “老身与你们拼了!……” 陈旭嫦五内俱焚,一阵更为猛烈的剑气步步紧逼了释远。两人恶战圈外的腰刀步卒与众多白莲社弟子睁目不忍眨眼,生怕一个眨眼的功夫就被两个人横竖纷飞的剑气劈成两截、三截、四截,…… 陈旭嫦自是老当益壮,释远这一个胖子时辰一久越见吃力,渐渐会是实实在在的力不从心。 更何况,释远自入白莲社以后才开始使天师剑,虽然天师剑在白莲社中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与荣誉,但是“剑”非释远所长。 释远在攻守之间见刘文之总领的天罡地煞阵一时有了空挡,就如在陈旭嫦碾压之势下寻了一回千载难逢的机会,这一个机会就是黎明前的曙光,故而厉声大喊道:“佛即是道,道即是佛。施主道友此时不与贫僧助阵,更待何时?……” “……” 释远就似漩涡中寻救命稻草那般急切一呼,一时受了如此场面惊吓的杨恩还未缓过神来。 毕竟,杨恩自入白莲社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等场面。白莲社中有高人:难怪幽嫣谷墨家上一代就只剩下陈旭嫦一人;官府对于白莲社上香拜社更是避而远之。 刘文之的天地无法无天之法借助天罡地煞阵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即使官府有千军万马,弹指一挥间悉数都将化为齑粉! 只是,刘文之有这样的能耐,杨恩自以为太守府借兵只是在考验其对白莲社的忠诚度罢了。 杨恩飘飞的思绪想到这里,不由得微微一笑,胸中喷涌了无穷无尽的力量越发崇拜刘文之,也越发相信刘文之主宰的完美世界。 刘文之听了释远的呼声,同为白莲社顶梁柱自然不能怠慢。更何况,强敌不灭将来必定寝食难安。即便杀敌一万自损九千,也要啃下这一块硬骨头。 刘文之天师剑极速入鞘,张口厉声大喝道:“天罡地煞阵,速速归位!助释远副社长一臂之力!……” “……” 刘文之浓眉方舒,旋即也是急切一声大呼,一百单八个白莲社弟子无人敢不从命。径直各归其位盘膝而坐,极速变回了三个掎角之势的“无敌天罡阵”三三三阵型,四尺长剑立于身前映了绿色光芒,口中继续念念有词道:“道,可道非,常道。为无为,天下之事无不可为。天地无法无天,……” “……” 刘文之瞅见陈英与陈静双双受伤跌去了百步之外,心中是万般安慰的轻舒了一口气,吞吐之间虽然入鼻了刚才恶斗中飘飞的如烟尘灰,那也是挡不住的神清气爽。 刘文之自是信心满满,一时又字字珠玑的大喝道:“天罡地煞阵:掌握五雷、翻江倒海,破!……” “……” 刘文之大喝之际,两道灵符举手托天之际,从一百单八个白莲社弟子身前剑影上,绿色光芒翻滚如孟婆江水、捣腾如东海之水,无声无息与释远恶斗之处袭了过去。 释远正与陈旭嫦恶斗之际,在剑气与各种空翻躲闪之际,一边脱口大骂道:“老妖婆,贫僧这就送你下陈莫地狱。佛曰:空即是色,色即是空。那么地狱即是俗世,俗世即是地狱!陈莫地狱一定会有你的一席之地,……” “佛曰:地狱未空、誓不成佛。贫僧把世人塞满地狱,世间剩者自然立地成佛了!……” “老妖婆,贫僧度化于你,算是功德一件。切莫贪恋嗔痴!……” “更有:生即是死,死即是生。你死了也会永远活在贫僧心中。……” “……” 释远瞅见刘文之天罡地煞阵助阵,胸口那一头老鹿就如狂风吹了纸窗台一不留神便一跃而起。 释远气沉丹田,天师剑使出了毕生力量与陈旭嫦一道剑气攻杀之际,脱手而出的天师剑更像是环绕在越女剑上的绕指柔,一道又一道回旋翻腾的剑气炸开了陈旭嫦脚下的尘灰,荡起了一阵细沙如烟。 释远,弃天师剑了! 虽然江湖中流传的规矩:人在剑在、人亡剑亡,可是并不适用于像释远这样的和尚。 毕竟,“僧道双煞”的存在本就坏了江湖规矩。 陈旭嫦在天师剑撞击下,一连后退了三步,心中大呼:不好! 释远天师剑脱手之际,由掌化拳、由拳化掌,鹤立比划了三个如风似影的招式,径直又半蹲马步双臂如快浆行船、更似锄头引流,把刘文之助阵的绿色光芒召唤游走于前后左右三步处,旋即又顺势大喝一声道:“排山倒海!……” 这一式“排山倒海”是释远的绝杀掌法之一,强敌当前借助天罡地煞阵“翻江倒海”的无声雷影,更如双管齐下必置人于绝地。 释远双掌出击,无声雷影水乳交融了绿色光芒在陈旭嫦方圆十步之内一阵阵电光火闪、地裂山崩,一时裂出了一块又一块的巨石横飞、一层又一层飞沙走雾扑面! 此为“排山”。 接着,平地里凭空又闪出了一道道百尺高的冰冷浪头,自上而下又重重击打袭地“嘭嘭嘭”的炸裂声中尽是纷飞的绿色水花。 此为“倒海”。 “娘/姥姥!” 陈英与陈静同声惊呼,却是一脸的无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44章 幽嫣谷乱红飞花 如烟碎石炸不停,绿茵水花泛冷清。陈旭嫦矗立“排山倒海”之中被包围了的飞石似夏日午后阵阵猛烈冰雹击打落地,又似秋后背阴处的深潭绿浪凉透了暖心。 嘭嘭嘭、咚咚咚,…… 释远“排山倒海”之技确实非比寻常,在剑气左右阻挡之下,依然挡不住漏之鱼的飞石。 这一个个骤起的飞石似力有千钧的一支支弩箭无情击穿了陈旭嫦一身玄色行头,绿浪拍打荡下了一层层汩汩而出的咸湿鲜血在不远处的火光跳跃中闪了紫、映了红! 噗嗤、噗嗤,…… 陈旭嫦没能忍住胸中如孟婆江潮涌动,张口就喷出了一绺鲜血射去了绿色水花中。又在一个涌荡之间没了鲜血的身影与踪迹,只剩下嘴角下边若明若暗的一丝丝红绳遇水飘荡。绿色水花落地压下了纷飞的尘灰,一身玄色行头湿漉漉的裹紧了身子,嘴角边的丝丝血迹更似从水缸中捞出的芙蓉花瓣。 “老秃驴,看老身人剑合一!剑人一出,无与争锋!……” “老秃驴,纳命来!……” 陈旭嫦大骂之际,忍住疼痛已经顾不得遍体鳞伤,越女剑一横一挑剑、一竖一平剑之间旋即甩出了天师剑直刺释远! 咻咻,…… 天师剑横身平飞,一道绿色光芒下两个拳头如锤一挡,“当”的一声又弹去了三步开外,入地一尺荡起了三尺高的尘灰。 释远紧握了两个铁锤一般的拳头,仰头哈哈大笑道:“老妖婆,要是贫僧今夜打不死你,绝不踏出幽嫣谷半步,……” “老妖婆,贫僧送你去死!……” 释远对天师剑不理不睬,麻鞋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之际,突然由拳化掌、气沉丹田,左右挥掌如风又托天而起,即使没有天罡地煞阵助阵,依然大喝一声道:“排山倒海!再来!……” “排山倒海”声停,从陈旭嫦脚下裂开的一块又一块已经湿漉漉的飞石,再一次伴了雪白浪花凭空与陈旭嫦击打又是拍打。 陈旭嫦在飞石与白浪之间,玄色靴子一沉似海中鸥、水中鸭,湿漉漉的发丝滴洒了圆润的水珠子,越女剑剑锋上的水痕滑溜更似那一泄孟婆江水,左右靴子踩踏之间更似水上飞,如风一道玄影跃过一个个飞石,径直一道刺眼寒光与释远一式“虎跃”,剑尖直指咽喉。 如今,陈旭嫦与越女剑已经人剑合一,胸中跳动“嘭嘭嘭”的心脏脉动传去了剑锋,剑锋上滑溜又冰凉的水迹也流淌去了奇经八脉。 越女剑剑气需要心神合一,人剑合一更需要心神合一。剑在心中、心中有剑,自是人剑一体,故而才称剑人! 陈旭嫦出剑之际,一气呵成如弓似弩。又一个眨眼的功夫,剑锋急剧闪在了释远咽喉处一尺! 嘭! 释远怒目圆睁更是一脸狰狞,两拳头就似万钧铁锤钳住了越女剑的剑锋,只留下了凌空一字马全身湿漉漉的陈旭嫦。 越女剑上的剑气袭击之际,释远旋即后仰半弓身子低了头,从鼻尖上五寸之地闪了出去,又一个眨眼间便传来了不远处腰刀步卒与白莲社弟子的哀嚎声。 释远正回了脖子,鼻尖上一阵火辣辣的锥心疼痛。 “老秃驴,鼻子见红了!把牛鼻子剁了就不用在和老杂毛祸害武林中人,也不在祸害百姓了。……” “老秃驴,看你怎么死的!……” 陈旭嫦大骂之际,人剑合一湿漉漉的身子并没有急于拔出被夹住的越女剑,旋即一个后空翻甩出了一溜子圆润而又急剧的水珠子溅去了释远双颊,玄色靴子凌空一式连环踢,骤起了一阵急促“蹬蹬蹬”的踢撞声,更似那风吹了帐篷、雨打了茅庐、霜降了窗纱。 释远着了水花模糊了双眼,身子失去了重心后退了两步。两个拳头松开之际,又往后仰了三次肚子又才正回了脑袋。 陈旭嫦顺势抽回了越女剑,一身湿漉漉的玄色行头洒甩了水花一个侧空翻立在释远五步之外。 释远立正了身子,径直又是哈哈大笑道:“老妖婆,看你有多少血可以流。贫僧就在这里等到天亮,看天亮比较快,还是你血流比较快,贫僧很是在意。……” “老妖婆,贫僧功德只因你而圆满。善哉善哉!……” “阿弥陀佛!死来,死来!……” 释远辱骂虽然难听,陈旭嫦入耳并不能入心。眼下又不得不心翼翼,不然释远再来一技,越女剑只会再吃一次苦头。 陈旭嫦心中一时无限感慨,六十年前北斗七星阵与错负轮回剑一同并肩作战,像刘文之与释远无非都是手下败将。 只可惜风光已去不比当年:上一代幽嫣谷墨家弟子只剩一人,下一代幽嫣谷墨家弟子身边只有一个不成器的七弟子,会错负轮回剑的陈静还只是一个孩子! 陈旭嫦心就如步履冬日薄冰、一个不留神就会打了水漂。 就在陈旭嫦与释远纠缠大战之际,陈英扶正了陈静,两道越女剑剑气寒光向了刘文之总领的天罡地煞阵如仇如恨。 “杀,杀,杀呀,……” “待本姑娘杀了该死的老杂毛,再杀了该死的杂毛,……” 陈静与陈英一脸血污依然没有放弃,径直“蹬蹬蹬”的脚步,双双怒目奔杀去了天罡地煞阵。 刘文之微微一笑,如今有了天罡地煞阵,可不是当初被陈英追了三天三夜的那一个刘文之。 刘文之只记得:用天罡地煞阵在太虚道观杀了太虚道长后,放火烧观之际奔出太虚道观,正好撞见了陈英。要是陈英早一些时辰入观救人,天罡地煞阵一样能灰飞烟灭的杀了陈英。 刘文之自然知道:无声之雷太伤内力与元气,使用一次之后至少要休养调息一个月,不然就似大街上要饭的乞丐那般柔弱。 上一次,从太虚道观到城隍庙三天三夜里,陈英都没能杀掉刘文之,眼下正是刘文之一雪前耻的大好时机。 此时此刻,刘文之心里怎能不笑、怎能不喜? 无声之雷配合天罡地煞阵,那是白莲社的绝杀之技。无声之雷,本是孙秀看家本领,刘文之自然要发扬光大。 刘文之一时底气十足,毫不留情的张口大骂道:“两个不知死活的女流之辈,贫道今日就让你们同年同月同日死!……” 刘文之大骂之际,又是两道灵符托天而起,由拳化掌大呼一声道:“天罡地煞阵:掌握五雷、撒豆成兵,破!……” 刘文之出口之际,一百单八个白莲社弟子右手一挥每人扔出了一把豆子,在天罡地煞阵绿色光芒下落地变成了一个个金盔金甲、刀枪剑戟十八般兵器的“天兵”。 陈英与陈静心里突然嘎巴脆了一次。如今,这一个势头要杀了刘文之与杨恩,还得先杀了这一时凭空多出的“天兵”。 陈静急促上前,一边扭头幽幽的喊道:“娘,让静静来打头阵。静静梦中的漂亮姐姐说过,只要错负轮回剑会了第一式以后,后面几式上手贼快了。……” “娘,让静静来破阵。……” 陈英一时不知道是娇羞,还是羞愧。还好在夜色之中,刚才又受了内伤,已经顾不得脸红不脸红了,径直放慢了步子让陈静一个人攻杀了过去。 陈英突然觉得十八年来陈旭嫦的打击那是正确的。倘若再溺爱一些,越女剑更是上不了台面。 如今,陈英上帮不了了陈旭嫦,下也助不了陈静。即使想哭也是欲哭无泪,况且现在还不是流泪哭泣的时候。只有瞪大了双眼左边盯住陈旭嫦、右边盯住陈静,更似一截可有可无的枯木立在中央,那一边有危机方能第一时间救急。 陈静越女剑一道寒光在胸前左右纷飞了无数剑气,逼近“天兵”大呼一声道:“错负轮回剑,第三式,乱红飞花。……” 陈静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之际,一道玄色身影攻杀入了“天兵”范围,一时骤起了无数剑光、刀光、枪影,兵器相接之处一个个“天兵”在越女剑下失去了身影,剑气伤处通通又还原为一颗颗豆子,跌落在尘灰飞扬的谷中、滚去了一条条缝隙里。 也不知道来年是否还能生出一颗颗豆苗、三秋之后是否还能收获一树树豆子? 陈静越女剑剑气在左空翻与右空翻中纷飞不停,因为个子相比“天兵”矮了一大截反而成了优势,左突右进之际更入无人之境。 “天兵”被越女剑所伤或者一剑封喉就似哑巴无声无息,除了脚步与兵器撞击声之外,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个个木头人。 倘若“天兵”真是一个个大活人,“天兵”倒地之间必是鲜血淋漓似飞花,乱红入梦惊路人。 不远处的陈旭嫦瞅见错负轮回剑并肩作战,大喜道:“静静,好样的!待姥姥取了老秃驴人头当夜壶,再取老杂毛人头当粪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45章 释远风卷残云技 铮铮之音巾帼不让须眉,老姆巍巍休言谁又怕谁。陈旭嫦张口大骂释远之际,也没留给刘文之一丝反驳还口的机会。话音刚落如行云流水一般径直越女剑一挥,又一道剑气与释远凌空袭了过去。 释远旋即一式左空翻后的右空翻躲过了剑气纷飞的一绺尘灰,对于陈旭嫦的谩骂就似风拂弱柳、燕落窗前,越见泛了亮光又湿漉漉的面颊那是不喜也不怒,神情飘逸却又好似置身于幽嫣谷之外! 原本释远和陈旭嫦的恶斗那是互有伤害:不是你死、便是我亡。释远却突然哈哈大笑道:“老妖婆,贫僧的人头怎么能当夜壶呢?用儒生的话讲,那是‘有辱斯文’,还是‘非礼勿听、非礼勿言’。……” “老妖婆,白莲社主宰的完美世界那是众生平等。而今,你这是最之罪过,最之罪过矣,……”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陈旭嫦并没有理会释远,只是扭头看了一眼不成气候的陈英,又一个后空翻甩出湿漉漉的水珠子远离去了释远百步之外。 “老妖婆,你还想逃?今夜贫僧可会让你无处可逃!……” “老秃驴,此地本是幽嫣谷墨家之地,要逃的话,也该是你!……” “阿弥陀佛,贫僧把地狱装满,贫僧也就不入地狱了。多言无益,那就拳头上见真章吧,别让贫僧久等了。……” “……” 陈旭嫦凝视了一回黑压压的夜空,一身紧裹了的湿漉漉玄色行头就似包了一个结实的粽子,胸口一阵又一阵沉闷就似在夏日午后潭中的鱼群透不过气来。 夜,渐深;夜,渐冷! 陈旭嫦在抬望眼之间幽幽的舒了一口气,飘飞的雾气伴了远处跳跃的火光隐约映了幽嫣谷口上的一排排弓箭手与投石车的影子。 倘若双方继续这样耗下去,只会让更多无辜者受到不可估量的伤害。如此,唯有速战速决! 陈旭嫦不得不另寻破敌之策,脱口而出道:“老秃驴,别高兴太早,看老身北斗七星剑阵!……” 释远听了“北斗七星剑阵”先是一惊,而后确信只有陈旭嫦一人在对面,故而又放宽心了许多。径直极其轻蔑的挖苦道:“老妖婆,还‘北斗七星剑阵’?你当贫僧不识数?在故意逗贫僧吧?……” “一个人能使七个人的剑阵?贫僧也很是好奇,很是好奇啦。贫僧就等你一个人的剑阵来战!……” “……” 陈旭嫦一脸高冷,其实心里也完全没有底。北斗七星剑阵本是七个人同时出剑的剑阵,先前一个人的时候也在幽嫣谷中私下琢磨了很多次:能否把北斗七星剑阵在一把剑中使出来。琢磨了这么多年,也摸了一些门道、有了一些套路,是否可行今夜一试便知。 释远嘲笑归了嘲笑,陈旭嫦并没有放弃琢磨已久的想法,径直左腿半弓了马步,越女剑从尘灰中一式挑剑撩起一团灯盏大的火光像一颗流星自下而上,玄色靴子急步向北三步,越女剑剑锋在夜空中挥舞了一道寒光剑气逐去了火光,斩钉截铁大呼道:“瑶光、破军!” “哈哈,哈哈,哈哈。老妖婆,你还装的挺像。贫僧就等着你一个人的北斗七星剑阵,……” 释远大笑之际,还是有一些犯怵,毕竟强敌当前不能大意失了荆州,心方能使得万年船;拣了芝麻丢了西瓜的事万万不能干。 释远扭头见天罡地煞阵的“撒豆成兵”只被一个孩子破阵,心中全是满满的成就感。故而右手一扬大呼道:“佛即是道,道即是佛。施主道友请助贫僧两阵。……” 释远一呼,刘文之自然应承,更是心知肚明,要助两阵那就是绝杀技中的绝杀技了。 刘文之没有一丝怠慢与含糊,两道灵符托天而起,由拳化掌大呼一声道:“天罡地煞阵:掌握五雷、呼风唤雨,破!……” 刘文之大呼刚停,又是两道灵符托天而起,由掌化拳、由拳化掌厉声大呼道:“天罡地煞阵:掌握五雷、驾雾腾云,破!……” 刘文之两阵一起,从一百单八个白莲社弟子身前剑影中又飞出了一道又一道绿色光芒,有风有雨有云有雾径直奔向了释远。 陈旭嫦出剑北斗之第一斗时,只听了释远一个“等”字,不会有偷袭心中稍安。一个人使的北斗七星阵能否成功便在当下。 陈旭嫦大胆的放开了步子,玄色靴子右转身三步,在尘灰中又一式挑剑撩起了一团火光引领了一道寒光剑气,若明若暗之间张口又是一声“开阳、武曲”。之后玄色靴子一溜滑出去了三步,在尘灰中又一式挑剑撩起了一团火光引领了一道寒光剑气,若明若暗之间张口又是大呼一声“玉衡、廉贞”。之后玄色靴子继续溜出去了又三步,在尘灰中又一式挑剑撩起了一团火光引领了一道寒光剑气,若明若暗之间张口又是大呼一声“天权、文曲”。然后玄色行头往左折回了三步,在尘灰中又一式挑剑撩起了一团火光引领了一道寒光剑气,若明若暗之间张口又是大呼一声“天玑、禄存”。之后玄色靴子继续往右三步,在尘灰中又一式挑剑撩起了一团火光引领了一道寒光剑气,若明若暗张口又是大呼一声“天璇、巨门”。之后玄色靴子又往正前方去了三步,在尘灰中又一式挑剑撩起了一团火光引领了一道寒光剑气,若明若暗张口又是大呼一声“天枢、贪狼”。 陈旭嫦急步之间晃动的身子就似清风过冈、春雨润物。越女剑剑尖自下而上飞腾的七团火光,闪在夜空中就似了北斗七星。 眼前这一幕,释远在瞠目结舌之间又是一阵极度嘲笑:“老妖婆,乐坏贫僧了。六十年前的北斗七星剑阵贫僧还怕它七分。你这一个北斗七星剑阵是在逗贫僧开心?……” “你这一个北斗七星剑阵,都成了江湖杂耍!莫非除夕之夜特意为贫僧表演一回杂耍?……” “哈哈,哈哈,哈哈。幽嫣谷墨家弟子都沦落为江湖杂耍,白莲社千秋万代无忧矣!……” “……” 释远嘲笑之际又是双拳化掌合十,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而后又念了一声“善哉善哉”,如风吹明了不远处白莲社弟子映了长剑举天的火光,更似那浩瀚夜空中一颗又一颗闪耀的星星。 这一幕,白莲社弟子更是一声又一声高呼似江潮、似海浪,万般振奋道:“白莲社万岁,白莲社万万岁,白莲社千秋万代,……” “完美世界,万岁,……” 就在白莲社弟子大呼之际,陈旭嫦微微一笑道:“北斗七星,人剑合一,游离身外,力斩千钧!……” 陈旭嫦先是右脚玄色靴子一沉凌空又一跃,三个空翻之际把急剧落下的火光点点聚于剑锋处,又一道寒光与释远咽喉处刺杀过去,七星火光就似了催命符咒。 释远那是镇定自若,侧了身子由掌化拳、由拳化掌,径直左突右进之间比划了三个招式,双掌气沉丹田力有千钧,借了助阵的“呼风唤雨”与“驾雾腾云”,径直托掌而起又是大呼一声:“风卷残云!” 释远大呼之际,掌心所向之处即是陈旭嫦越女剑袭来之处,掌心引来绿色光芒凭空又生出了一阵又一阵翻滚的地狱幽云。 幽云之间夹杂了寒冬咧咧的风声、渗人后背的鬼哭狼嚎声、抽人后脊梁骨的哀怨声。 更在幽云中卷起了一阵又一阵的飞石,飞石如风在陈旭嫦三尺之处如箭如弩,四射纷飞不停。 之后,更似荒凉至极的大漠龙卷风,平地里也能掘地三尺:目空一切阻挡之物。 陈旭嫦一个人使出的北斗七星剑阵,或许只能算是北斗七星剑,入了幽云在“风卷残云”中失去了方向,同时也失去了踪迹与身影! 正在释远开怀大笑之际,从“风卷残云”中挣扎闪出了陈旭嫦血迹斑斑的玄色服饰,以及鲜血映了尘灰的双颊,越女剑如箭如弩脱手直飞一道寒光直刺释远咽喉! 幽嫣谷墨家弟子自是:剑在人在、剑亡人亡。如今,陈旭嫦危在旦夕,旋即惊慌了一旁陈英。 “娘,英子助你一臂之力!娘,你要挺住。……” 陈英越女剑一道寒光弱弱的一道剑气,又“嘭”的一声,却只伤了释远脚下的一块石头。 噗嗤,…… 就在释远左躲右闪陈英袭来的剑气之际,陈旭嫦的越女剑却如风从前胸进、后背出,释远判断失误了! 释远以为:受了重伤的陈旭嫦剑不伤人,才主动避开陈英。 “老妖婆,你这是找死!那贫僧成全你!” 释远半蹲了马步,气沉丹田由掌化指,急点了曲池穴,之后玄关一放,越女剑从前胸喷射返去了陈旭嫦胸前。 “嗷,……” 这一声哀鸣出自陈旭嫦之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46章 释远隐约道前因 血迹纷扬眉头双紧锁,剑锋入骨离眼一线天。陈旭嫦在“风卷残云”中跌跌撞撞的步子就似风中秋千水上浮萍、更似狂风暴雨中叮叮猫与蚂蚱,这就是传闻中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飞石猛烈撞击中的拍打就似突然决堤的荷塘,玄色行头已经支离破碎了飘飞的布头,飘飞的布头里更是血花一炷炷如潮奔涌。 片刻之后,缓缓消散了风雨云雾,陈旭嫦左右上下摇摆之际,剑锋入了胸膛那是咸湿的血液染满了四溅尘灰,一双有了无数皱纹的手掌反手缓缓拔出来了越女剑。 这一拔如抽丝剥茧,一滴滴下落的鲜血那是一寸寸胆颤惊心,虽然陈旭嫦一脸淡定却是豆大汗珠直下如雨,眼神中尽是无穷无尽的戾气。剑锋上一绺绺鲜血在点滴之间似午后雷雨的屋檐,窸窸窣窣又断断续续,一时吓懵了陈英。 这一幕无疑就是耍狠! 这么多年来,陈英还是第一次见得陈旭嫦如此耍狠。相比于十八年来的处处打击,现在看来更是无边落木萧萧下的温柔! 没有对比那就没有伤害! “娘,娘,娘,……” “娘,都是英子无能!娘,都是英子的错!……” 陈英癫狂而又撕裂的声音就似地上任人踩踏的一截五尺长且陈旧的破竹棍子,杂碎的撕裂声中尽是哀怨、哀怨声中尽是抽泣、抽泣声中尽是无奈。 都说狭路相逢勇者胜,勇者要胜必耍狠。 陈英又不得不斜持了越女剑急步往释远奔了过去。毕竟,陈英依然不能随心所欲的控制剑气,不能远攻、只得近战! 更何况,释远也中了陈旭嫦的越女剑伤得不轻。一身白纱短打快要染成了一袭大红袍,剑伤溢出的鲜血更似了染池的朱砂。 释远在一呼一吸之间,肚子起伏如涨潮的孟婆江水,眼神之中也尽是无穷无尽的戾气。 陈旭嫦与释远四目相视就似虎豹遇见了豺狼、更似狗熊遇见了野猪,一个不经意的眨眼之间横飞一丈的都是满满戾气。 没有最戾气,只有更戾气! 陈旭嫦恨不得一剑封喉了释远,只可惜一个人的北斗七星剑阵始终不是七个人的北斗七星剑阵,自然也败得无话可说。 释远恨不得一技“风卷残云”似案台上的剔骨尖刀,一刀一刀如风吹白云那般轻松削了陈旭嫦,那知判断失误中了一剑,败得大意! 就在陈旭嫦与释远四眼相视又未出手之际,陈英实在忍不住胸中已经伸出了八尺长的手臂,越女剑又一式挑剑撩起了一绺又一绺的尘灰如烟击打去了释远跟前。 陈英以为没有剑气,那只能用尘灰当幌子打掩护。如今释远还和陈旭嫦僵持之际,正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近身一式绞剑,再一式抹剑一剑封喉了释远。 陈英出剑之际,如鹰击长空划破了幽嫣谷的嘈嘈切切,高呼之声悠远而又力道十足:“老秃驴,本姑娘与你没完!……” “老秃驴,本姑娘取你狗命!” 陈英大骂之际,在一绺又一绺尘灰中玄色靴子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之间,越女剑一个又一个晃悠的剑影相距去了十步之处。 “汪汪,汪汪。贫僧就是白莲社的一条看门狗,你又能奈何?……” “贫僧还正告你了:姑娘呀,倘若要是激怒了看门狗,后果会是很严重的哦!……” 释远忍住伤痛不经意的嘲笑之间,径直半蹲了马步一定要分出一个胜负,你死我亡的架势突然由掌化拳,而后由拳化掌又是大呼一声道:“风卷残云,再来!……” 这一次,刘文之只顾盯紧了陈静错负轮回剑大破“天兵”,并没有助阵释远,自然无暇顾及释远了。 况且,刘文之和释远见陈英的越女剑法远在三人最下,心中更是安静了许多。倘若用坊间屠夫的话来说,便是“杀鸡焉能用牛刀”,如果要快速解决幽嫣谷墨家的争端,一技“牛刀”即是秒杀! 释远满满信心并没有借助天罡地煞阵,出掌之后从陈英步子下撕裂出了一块又一块斗大飞石,凭空又急剧生出了许多张牙舞爪宛如地狱来的风雨云雾,阴森之间绕了陈英玄色靴子、玄色行头,方寸之间更让陈英寸步难行、睁不开愤怒的双眼。 “英子,你且让开。你不是老秃驴的对手。倘若为娘遭遇不侧,一定要全力保护静静,静静是幽嫣谷墨家的最后希望。……” “英子,你快闪开。……” 陈旭嫦张口大呼,深红的眼神之中除了不屈不挠的男儿豪气,更多的却是对两个幽嫣谷墨家弟子的叹气。一声长叹一阵雷,事已至此只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旋即又缓缓挪动了一步一挨沉重似百钧、千钧、万钧的步子,更是在铿锵有力的脚声中荡起了一层又一层三尺宽五尺远的尘灰。 尘灰,如烟;尘烟,似梦! 这么多年来,陈旭嫦还是第一次感到了隐隐不安。这一种不安是对幽嫣谷墨家的未来担忧,更是对身边两代弟子的安危担忧! 陈旭嫦血迹斑斑的右手握紧了越女剑,左手拳拳滴血如即将要枯萎了的林泉、点滴之间还是那么犹豫而悠远,三尺之间更见空灵。 滴答,听不见,一个脚步声就能淹没了滴血之声;滴答,看不见,一眼望去的都是刀光剑影! 越女剑剑锋上缓缓凝固了的血迹完全顾不得儒生说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更顾不得江湖郎中说的“受伤先嗑药”了! 陈旭嫦浑身解数使出了全部力量,一阵急促“蹬蹬蹬”的脚步在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之际,一个眨眼的功夫又逼近了陈英三尺,也逼近了释远五尺。 “老秃驴,老身拼了老命宁为玉碎,不要你狗命瓦全!……” 陈旭嫦在一个闪避之间与陈英抛了一个游离的眼神,陈英率先诱敌一式绞剑逼近了释远,陈旭嫦闪在陈英身后一道寒光剑影从左而右一式平剑直劈释远咽喉。 噗嗤,…… 释远张口喷射出了一绺又一绺鲜血如烟如雾喷洒向了白纱短打。此时此刻,更像是一个从屠宰肉铺血盆里捞出的血人儿,诡异一笑中还又是一阵张狂轻薄道:“老妖婆,越女剑虽然名扬天下,只可惜你的力道只剩下十之一二。贫僧脑袋大脖子粗,想要一剑封喉了贫僧,那你还得使出百倍、千倍之力,……” “老妖婆,贫僧才不要这么轻易的就死了。倘若贫僧死了,不知道老妖婆的心肝会不会比死了你那一个未亡人更为心疼?……” “老妖婆,贫僧当年一念之差遁入空门。要是当初不是有人从中作梗,贫僧定能胜过了你那一个未亡人,何须再有今夜之战?……” “倘若如此,或许老妖婆早该叫贫僧一声:相公;贫僧也早该叫老妖婆一声:娘子。老妖婆,你说是也不是?……” “真是可惜啊,多情总被无情误,深情总是被辜负。贫僧唯一庆幸的是:老妖婆的那一个未亡人走在了贫僧前头,……” “哈哈,有趣,有趣。都是半身入土的人了,贫僧细细想来还真是万般有趣!……” 陈英听释远“噼噼啪啪”的一席话自是满脸迷惑,虽然不知释远所言是真是假,但是扭头瞅见花容失色的陈旭嫦,都明白了。 大凡风言风语并非都是空穴来风、无中生有,上一代幽嫣谷墨家弟子之间貌似有了阴霾般的太多故事,对于陈英来说就是一个个被遮掩了的天大秘密! 陈英先前从陈旭嫦嘴里没能问不出一字半句,如今从释远口中道出的一字半句真如石破天惊。 陈英貌似也想通了:为什么释远功夫在刘文之之上,却只当了一个副社长;为什么刘文之要幽嫣谷墨家弟子死光死绝,可释远的骨子里更似猫咪玩弄过街老鼠。 陈旭嫦脸色异常尴尬,被释远突然提及了六十多年前的往事,虽然往事可堪回首,但是今夜留下的时间确实已经不多了。 “老秃驴,修佛不修心还修什么佛,以佛之名贻误苍生!……” “老秃驴,一念是善方能赎罪前尘,‘善哉’又何在?……” “老秃驴,有道是:空即是色,色即是空。老身一定会让你两手空空、教你如何修佛!……” 陈旭嫦满脸愤怒之际,又是越女剑一式挑剑撩起了无数尘灰,侧空翻凌空一跃,一阵连环踢似了木桩入了烂泥地那般缠绵与怨恨。 陈旭嫦近身释远之际,陈英越女剑一道寒光闪过,从释远身后一剑穿胸而去。 陈英颤抖了双腿与双手,一双眼皮如波浪跳,径直愣了三个眨眼的功夫。 “姑娘,倘若老妖婆叫贫僧一声‘相公’,你是否也该叫贫僧一声‘爹’?实在不愿意叫‘爹’,叫一声‘二叔’也行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47章 幽嫣谷掌中飞燕 “姑娘,初次见面不曾备孝敬之礼,不愿叫‘二叔’那也就罢了!你这背后偷偷一剑让贫僧说什么好呢?哎呀,哎呀喂,心肝都贴了后背,那是痛煞贫僧矣!……” “姑娘,一个如花女儿家确如市井野蛮屠夫那般暴力粗鲁。不好,不好,太不好了!……” “姑娘,贫僧代白莲社普度众生自然也就包括了你。不听贫僧言、吃亏就会在眼前。信不信老妖婆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 释远张口就是一口又一口的吞吐着泡沫串联了淤血,就似除夕之夜大户人家后堂瓮中活泼乱跳的一只大螃蟹,除了呼呼的冒泡,也只能呼呼的冒泡了;又似贫苦农家户的田坎边夜色下偷偷出来冒泡的一条鳝鱼,除了忍不住的偷偷,也只能忍不住的偷偷了。一个又一个、一绺又一绺大气泡“咕噜咕噜”的直下,把短打白纱染成了大红袍中的褐纱,初眼看来已瞅不见如泛了白云的白、馒头的白,…… 释远缓缓眨巴了一回眼睛似落石入地那般低头一窥,越女剑剑尖就似春雨后的楠竹笋、夏夜里的苦竹笋、秋风里的斑竹笋、冬雪里的慈竹笋,更似起伏跌宕的群山中突然生出的一矗石林。 好尖,也好险! 越女剑剑尖裸露出褐纱五寸有余,剑尖上湿漉漉的咸湿味道越见离人断肠般的阴森嗜血,剑锋上溢下的一绺又一绺血滴子入了尘灰之中那就是一朵含苞待放的梅花、两朵含苞待放的梅花、三朵含苞待放的梅花、四朵含苞待放的梅花、五朵含苞待放的梅花,…… 最后,这一些含苞待放的梅花骨朵滑溜成一朵硕大的海棠花,再之后昙花一现般的化为一溜子尘灰与血迹缓缓凝固的泥团淹没在了夜色中,渐渐失去了踪迹与身影。 鲜血成泥,心犹在;剑锋穿胸,命难存! 释远,命不久矣! 噗嗤,…… 趁释远低头之际,陈旭嫦又一闪了干瘪且湿漉漉不圆润的一身玄色行头,越女剑一道寒光闪过与释远脖子上又一式平剑剑气!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条五寸长的红绳像一条刺眼的毒蛇在释远脖子上越来越粗、越来越咸湿! 释远不惊不愕一时如河水入海那般平静了双眼,却也正应了佛家大无畏的精神,半嗔半怒的断断续续的说道:“老妖婆,你这一式剑招当是与贫僧诀别之剑吗?……” “倘若是诀别之剑,贫僧死而无憾了。至少,心里要没有贫僧一席之地又何来诀别之说?……” “老妖婆,贫僧要去了也!……” “……” 释远一双深情的眼神环视了一回陈旭嫦与陈英,白莲社弟子与幽嫣谷墨家的弟子恩怨由来已久,六十多年来的反复追杀都成了胸中一个个熟悉的陌生人。 冤冤相报何时了,倘若此时不了又何时才能了? 释远灵光一闪突然一阵苦笑貌似大彻大悟,径直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低沉的“阿弥陀佛”。这一声“阿弥陀佛”倒也像极了佛门弟子,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大抵如此。 释远缓缓扭头轻蔑的又望了一回“无敌”的天罡地煞阵,还有天罡地煞阵中炯炯有神的刘文之。 释远游离的眼神似千山那么高远、大海那么无量,胸中更似万语千言翻腾狂奔,却又是欲言却休。 扑通,…… 释远,跪下了!先是左腿,接着又是右腿,耷拉了脑袋在夜色中更像是一个无辜的反抗者。白莲社与幽嫣谷上一代弟子之间剪不断理还乱,今夜就是恩怨的尽头。 陈旭嫦见释远跪下之际,紧绷的心弦一时也松弛如暴晒的麻头、更似松树林里落地三尺的松针,除了蓬松就是柔软,精气神一泄三千里顿时也“扑通”一声似巨石落地一般重重的跪下了。 旋即又是“哐当”一声越女剑离手,在尘灰与夹杂了大碎石的谷中弹了一下、两下、三下,铮铮空灵之音又弹回到三步之内。 陈旭嫦半弓了身子像抽干了血液的驱壳心力交瘁,更似那风中蒲公英没有依靠、也似那纷飞柳絮随风飘摇。 毕竟,陈旭嫦伤得也不轻,只是玄色行头遮住了鲜血淋漓。倘若也是一身白纱行头,自然也会染成大红袍之后的褐色。 咻,…… 陈英颤抖的双手拔出了释远穿胸而过的越女剑,一道如柱鲜血又射去了三尺之外,又一朵张牙舞爪的海棠花在尽情嘲笑! 释远刚才说的也不算错,一个如花女儿家怎么能比男人还血性,终归会吓倒一片男人的。 陈英这么多年来信马由缰行走江湖路见不平,无非一剑封喉,除夕之夜的这一次恶战确实也是一场恶战,更是恶心之战! 陈英就这样愣住了三个眨眼的功夫,却不期而遇了在天罡地煞阵“天兵”中陈静惊慌的眼神。 毕竟,刚才陈旭嫦有过交代,一定要保护好这个曾经一直以为是呆痴女、笨傻女的“掌上明珠”。 只是,越来越强烈的愧疚感大过了陈旭嫦的谷主之令。学艺不精根本近身不了刘文之总领的天罡地煞阵,一时总算明白了陈旭嫦为何要“一声长叹一阵雷”,长叹的是恨铁不成钢,雷就是陈英了。 “静静,为娘给你助威!……” 陈英脱口而出就是一阵晚霞中夹杂了朝霞的绯红娇羞,连出口之后都觉得没羞没臊。实在太不要脸了,一时更似万丈巨浪拍头那般羞愧与无地自容,真恨不得刚才被飞火流星一罐子砸死、又或者是被滚木礌石一棒子敲晕。 虽说眼不见为净,但是只可惜历历在目。即使快速闭上了双眼,脑海中都是这一场旷古恶战! 睁眼是恶战,闭眼也是恶战,那不如就睁眼看一个明白,免得将来某一天会有揪心的遗憾! “娘,看好姥姥。待静静收拾了这一群牛鼻子臭道士!……” 陈静在天罡地煞阵中与陈英隔空底气十足一言,陈英更是羞愧难当、真想找一个洞钻下去,哪怕就是一个狗洞!眉头紧缩之间一时抬不起头看乌黑的夜空,好似脑袋有百钧、千钧、万钧,都快压得透不过气来;更似有一座泰山堵在了胸口、塞在了喉咙、挡住了鼻息,那更是无穷无尽的羞愧! 没有最羞愧,只有更羞愧! 陈英连不远处跳跃的火光都不忍直视,只是倒提了血迹斑斑的越女剑,还有一身伤痕累累的玄色行头吃力的往陈旭嫦靠了过去。 陈静玄色靴子突然一沉,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之际,越女剑一道寒光闪过,大呼一声道:“错负轮回剑,第四式,掌中飞燕!……” 就在“天兵”十八般兵器如刀山、似枪阵、像蛇矛无情劈、刺、砍、挑、撩、拔之间,陈静气沉丹田默念错负轮回心法,身轻如燕又一个漂亮而又极速的后空翻,剑气左突右进之际如燕过屋檐,旋即轻松一跃就上了“天兵”手中攻杀而来的兵器就似马放南山、鱼跃龙门,剑气横竖左右之间一个又一个“天兵”折戟沉沙,倒地不起。 陈静自然知道:错负轮回剑从第四式开始,倘若配合了错负轮回心法能发挥更为强大的威力! 掌中飞燕,出剑之快如飞燕掠影、使剑者身轻如燕似轻功。这一技不是江湖中传闻的“草上飞”与“水上漂”那般一等一的轻功,但也是难得的一闪燕影。 越女剑虽然不长,但近身之际自是“一寸短来一寸险”;陈静虽然年幼,在刀枪剑戟林立的群攻之中更为灵活,自是鹤立鸡群。 陈静一时心明如镜,只能“擒贼先擒王”去刘文之脖子上一式抹剑,那就没有这么多车轮战了。 陈静以为:倘若不快速解决掉刘文之,鬼知道那两道灵符而起又会有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刘文之就是幺蛾子一只,那么就得先灭了这一只幺蛾子! 陈静也不再与“天兵”做更多无用的纠缠,径直在“天兵”的兵器上如履平地奔走之际,越女剑剑气横飞就似杀猪、宰羊、剁鸡、屠狗,左跳右蹦之际近了天罡地煞阵边的白莲社弟子! 咻咻,剑气如飞火流星一闪而逝;嗷嗷,白莲社弟子一时哀嚎大哭! 杨恩见陈静这一个孩子步步逼近了刘文之,四尺长剑一闪剑影御敌。可就在这一个时候,从不远处夜色中连滚带爬的跑来了一个人影。一身滚动的皂衣也掩盖不了更为蹒跚的步子,来人正是太守府差役头领吴忠。 杨恩心里一惊,嘀咕道:吴忠出府,是祸非福!当初日落西山之际,从太守府领了五千军士之时,吴忠不是左右不离二叔吗? “吴胖子,来此何干?别来碍手碍脚,就你那功夫,三脚猫的功夫都算不上!” “太守公子,不,杨道长,大事不好了。太守府乱成一锅粥了,稍有迟疑杨洪人头落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48章 太守府除夕变天 吴忠张口一言就似大水淹了龙王庙,更似快马又重重的加上了一鞭,言语之间已经没了对杨恩往日五体投地般的毕恭毕敬。 杨恩对于吴忠直呼顶头上司的名讳那是怒目圆睁,恨不得一口咬了吴忠嚼为齑粉! 没大没,成何体统! 杨恩在太守府待了这么多年,像孟婆郡治下的大县令都只是二叔眼中可有可无的一条条芦柴棒,这个吴忠充其量只不过是一条摇尾乞怜的看门狗罢了。 如今,连曾经最为忠实的看门狗都口出忤逆之言,太守府兴许还真有突如其来的重大变故。 只是,杨恩一时也没想明白:这大过年的除夕之夜,谁会在一郡之长、太岁头上动土? 杨恩一时也顾不得陈静与刘文之在天罡地煞阵中的恶斗,毕竟天罡地煞阵还一直处于上风。扭头转身拖了四尺长剑奔去阵外一把捉紧了吴忠的皂衣大氅领口,厉声大喝道:“大胆吴胖子,二叔大名岂是你能叫的吗?你是在找死!” 就在杨恩厉声大喝之际,吴忠好似被谁摁住了鼻息,异常吃力就似鬼压床;上气不接下气之间更是满脸青中泛了紫、紫中透了白、白里透了红,在极其吃力的吞吐气息之间更是一阵又一阵浓郁飘飞的酒气,酒气之中还夹杂了油腻的鸡鸭鱼羊牛的酸辣腥膻味道。 最让杨恩受不了的还是吴忠酒嗝中飘逸若仙、神魂颠倒的五石散味道,这一种味道确实是白莲社弟子的禁忌。至于白莲社为什么要禁五石散兑酒,杨恩有机会很想向刘文之问一个明白。 “杨道长,你快醒醒吧!自古都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成王败寇之理,不容吴忠细说,……” 吴忠支支吾吾一言,冲天而起的五石散兑酒味就如孟婆江奔流涌入了杨恩肺腑,杨恩脸色青紫更是怒火中烧! 嘭! 杨恩抬腿之间,重重一脚踢开了吴忠滚圆而又圆滚的大肚子,却是“哎哟喂”一声连滚带爬如蹴鞠跌弹出去了五步之外。 吴忠满是怨气的抬头怒眼之际,杨恩四尺长剑却如一条毒蛇狠狠的压在了脖子上。 “杨道长,不,杨公子,你就别为难吴忠了。倘若再有一时半刻迟疑,杨太守命必休矣!哎……” 吴忠张口之际又是一声长叹与惋惜,太守府变天现在只怕是杨恩一个人不知实情了。 杨恩一脸茫然似雾中花、水中月,陷在幽嫣谷中确如一只井底之蛙,太守府究竟发生了何事不能目睹、更不能置身事外。旋即张口追问道:“吴胖子,太守府究竟发生了何事?你受何人使唤而来?” 吴忠一脸惊魂未定就似一夜之间失去了爹娘、情郎半刻之间不见了恋人;游离的眼神闪烁跳跃就似三伏天的雷雨:左边是一片电闪雷鸣、右边也是一片电闪雷鸣。 吴忠欲说还休那是极其不可能的了,如今箭在弦上又不得不张口说道:“杨公子,吴忠总算明白了。这一个张员外是真的看上了咱们孟婆郡太守之职了。哎,……” 杨恩心中一惊,一个眨眼之后又是一愣,在城隍庙上香拜社的时候与这一个张锋有了第一次冲突,感觉还不如县衙差役头领李声速。 杨恩有一些不相信自家耳朵,虽然白莲社弟子早有风闻,但是像除夕这样的佳节,不应该在张府享受天伦之乐、巡夜守岁吗? 杨恩在犹豫之间也是一阵极度的嘲笑道:“笑话,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贫道才没眼瞎呢,以贫道看来:张疯子应该领了张家人比拼今年谁家烟花爆竹最为持久吧?” 杨恩自然知道,孟婆郡“张杨费吴”四家大户就是靠比谁家烟花爆竹最为持久分出来的排名先后。 在过去的每一年里,张家人从来没有含糊过,不拿下孟婆郡的第一,就好似愧为张家人。虽说张家先前出了一个司空张华,但是还不如费家先祖费袆声名远播,张家人大多也是沽名钓誉之徒。 “杨公子,此一时非彼一时。今年除夕‘张杨费吴’四家,怕只有费家一家有这个闲情逸致了!” “吴胖子,此话怎讲?” “杨公子,以吴忠现在看来。你领了五千军士出府,军中一定有张家族人与张员外通风报信。” 吴忠轻飘飘的言语如风,一时表情麻木却心静如镜。 吴忠事不关己一言却在杨恩胸中荡起了万丈波浪、百丈惊涛、一时若水花拍脸,张口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难道,还真是张疯子犯上作乱不成?……” “埋汰旮旯,埋汰旮旯!这胆子也贼大了一点吧?就张家那几千号族人,也能攻进郡城内?……” “贫道还没眼瞎呢!张疯子难道长了翅膀?城高墙陡,还隔了一条护城河。吊桥一收,如何入城?……” 杨恩自然知道:孟婆郡虽是兵家必争之地,要是没有泰山压顶的兵力与众多攻城器械,结果只有八个字:望城莫及、望河兴叹! “杨公子,实不相瞒:张员外已经入城了。不但捉了杨太守,还捉了在太守府吃喝的士绅大户。……” 吴忠心中明白,这是张杨两家为各自利益而引发的一场恩怨。那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无非都是糊弄百姓的一个个好听说辞。 当今天下世家大族间的利益纷争不止,根源自是如出一辙:谁主政、谁受益。 杨家主政肥了杨家,张家自然要夺位。张家有张锋这一个“员外散骑侍郎”的头衔。其实明白人打开了天窗说亮话:吴家也想夺位。只不过,吴家中拿不出一个像样的头衔来。吴忠虽然一脸猪相,心头还是万分明亮。不但吴家想夺位,费家又何尝不想夺位?因为主政之后,只需一纸文书手令,那些士绅大户为了避开朝廷赋税,名下产业都要挂名一郡之长名下,年关产业分成如流水、更是日进斗金。 吴忠一言惊了杨恩寒毛冰凉如刺,一根又一根插进了身体,那是锥心疼痛万分。 杨恩没想到被张锋打了一次遭遇战,更似两军交战被人夺了后方大营,如今身在幽嫣谷却成了孤军深入的“败军之将”了! 杨恩自是万般不服气,径直又上前补了吴忠重重一脚,吴忠大叫了一声“哎哟”,虽然是满面委屈,但也是无处发作。 杨恩面色狰狞,青筋暴起如砂谷裸露交叉的树根,横七竖八的青筋更在抖动跳跃,若有所思的异常吃惊疾呼道:“吴胖子,再说一次?张疯子难道还私造攻城器械不成?那可是灭族的大罪,就这一点,足可让张家鸡犬不留!” 吴忠倒没有因为杨恩吃惊也变得吃惊。此时此刻,更得用冷淡的言语来浇灭杨恩心中的火气,故而缓缓如林泉般说道:“杨公子,那倒还没有。但是你可别忘记了,还有一个盐铁事杨欣。……” 杨恩一听“杨欣”其名尽如孟婆江水一泄三千里的鄙视。像杨欣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除了借老王镖局的势力“狐假虎威”之外,城下守军如杀鸡屠狗宰羊般的能以一敌百杨欣这样的儒生。 吴忠见杨恩一脸不屑,故而又缓缓说道:“杨公子,杨欣虽然不值一提,但从老王镖局带来的两个随从可是功夫了得。……” “上一次查封盐铺就吃尽了苦头,要不是稍微使了一些手段,根本就封不了杨欣的盐铺。……” “这一次,两个随从以一敌百伤了无数守军。这是两个儒生的里应外合啊!……” 杨恩听了这一茬,突然对天底下的儒生更是恨上加恨,没有最恨只有更恨,恨不得抽筋拔皮、挫骨扬灰,旋即张口大骂道:“埋汰旮旯。两个天煞的儒生:文儒生,喝了五石散兑酒要上天;武儒生,仗了刀枪撩动朗朗乾坤。张疯子肚子里藏的笔墨纸砚还真是见不得人的下九流。……” 杨恩一时明了,缓缓收回了长剑。眼珠环视了一眼天罡地煞阵,若有所思的说道:“好了,吴胖子,贫道都知道了。贫道量张疯子也不敢做出格的事儿。待白莲社灭了幽嫣谷墨家,再借天罡地煞阵一用,定能灭了张疯子的威风!” 杨恩却一时反常的平静了,可吴忠却一时急如热锅里的蚂蚁、漩涡中的走兽,伸手疾呼道:“杨公子,恐怕来不急了!方才张员外给立了军令状:半个时辰之内若太守府军士不能回府入营,张员外要以‘乱军’之罪斩了杨太守。” ”杨公子,这一路黑漆漆的,只怕一个时辰差不多呐。” 杨恩先是一惊,转念思索了三个眨眼的功夫,自以为如果一个赋闲的员外要斩一个在位的太守,好似还没有这样的先列。 杨恩一时多了八分自信,运筹帷幄道:”吴胖子,你赶紧带军士回府入营。待踏平了幽嫣谷,天罡地煞阵捉了张疯子,步军校尉就是你的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49章 无声之雷借阴兵 都道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吴忠听杨恩如风过隙般的“步军校尉”四个字眼,一时如打翻了五味杂陈泼入口了酸的、辣的、苦的、涩的味道,狰狞一掠又闪过淹没在了肥大面庞中。 吴忠在太守府待了这一些年,自然也知道步军校尉一职都风言风语了这么多年,那一个县衙差役头领李声速可是望眼欲穿而不得! 如今,杨恩又旧事重提,这是喜是忧呢?倘若是真的,那也得等到杨洪不被张锋斩首以后;倘若要是假的,只会成为孟婆郡大街巷下一个茶余饭后的笑柄。 杨恩所言倘若是真的,对于吴家来说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毕竟倘若再兼了步军校尉一职,吴家这样一来在军中也有一席之地了。 吴忠宁愿相信杨恩说的话是千真万确的,毕竟老祖宗有说过一句话: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况且,一个人除夕之夜在太守府与幽嫣谷之间来回传话,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无过便是功了。 吴忠又细细想来,既然无过便是功,那步军校尉一职必定非己莫属了。明白人都懂:近水楼台先得月,肥水不流外人田。 吴忠心中那一个美就似方才宴席之中喝了三壶五石散兑酒,那三壶五石散兑酒该当是三阳开泰了!只要兼了步军校尉一职,五石散兑酒再喝饮摆必抬头;只要兼了步军校尉一职,五石散兑酒再喝醉后万般有;只要兼了步军校尉一职,五石散兑酒再喝梦送黄金楼!不,何须梦送黄金楼!假以时日,吴家也夺位主政一回,那些士绅大户如何与杨洪送金送银送地送姑娘,吴家也要照单全收经历一回。 吴忠在沉默之间细细想来,越想那就越如飞天一般,眼下只差“嘿嘿、噗嗤”一声乐出声来。 “吴胖子,你还想留在幽嫣谷巡夜守岁?还不赶快滚回去?……” 杨恩见吴忠呆若木鸡的傻样,一时怒火中烧,厉声大呼之际,三步上前又是重重一脚飞腿。 吴忠臃肿的身子收不住摇曳的脚步,在三个急步之间更像是被撵的看门狗一般连滚带爬跌去了十步之外、闪在了腰刀步卒跟前。 此时此刻,吴忠一门心思只想着步军校尉一职,就算杨恩再踢重一些、多踢几脚也是美妙绝伦的。 吴忠轻拍了一回皂衣大氅,醉生梦死般的缓缓说道:“来呀,来呀,安排!太守府众军士听令:随我吴忠入府回营。倘若违了军令时辰,杨太守命必休矣,……” “来呀,来呀,安排!太守府军令,还有军令状呢,……唉,都那儿去了呢?奇了怪了!……” “来呀,来呀,安排!……” 吴忠一时耷拉了脑袋与近身的腰刀步卒又趾高气扬的说话之际,肉嘟嘟的双手在皂衣大氅口袋里左摸摸右摸摸,之后极速的又在衣襟里左捏捏右捏捏,然后又猛烈的在腰带间里翻翻外翻翻,五个眨眼的功夫之后更是一脸如突然逝去了爹娘那般吃惊,脸色铁青似绿叶、嘴唇苍白似年糕。 “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军令、军令状都不见了。这可如何是好啊?要是误了时辰如何是好?……” “没了军令、军令状,又该当如何安排,该当如何安排?……” “来呀、安排?来呀、安排!还来个鹌鹑蛋、安排个鬼啊!……” 吴忠一双闪烁如流水的眼神望了一眼杨恩,又瞅了瞅继续围上来的腰刀步卒,径直张眼又是东张西望去了来时黑黢黢的谷中之路! 嘭! 杨恩实在看不下去了,径直又在吴忠屁股上重重一脚飞腿,厉声大骂道:“都言:吴忠出府,是祸非福。该死的吴胖子,别墨迹了,赶紧带了军士回府入营。……” “埋汰旮旯,吴胖子,贫道可正告你:要是二叔有什么三长两短,一定饶不了你。……” 杨恩骂骂咧咧之际,也顾不得吴忠又翻滚去了十步之外,旋即四尺长剑举头一挥,剑影上映了无数跳跃的火花,厉声大喝道:“太守府众军士听令:回府入营。……” “当然,死了的就先甭管了。待踏平幽嫣谷回师太守府,咱们也来一个里应外合捉了张疯子,所有罪状都罗列在张疯子头上;抄没张家财物与众位将士均分了。……” “贫道还正告各位将士:谁要是先斩了张疯子首级,当是孟婆郡第一猛将。事成之后,二叔定会上报朝廷,官拜:冠军将军。……” “……” 杨恩一语自是沸腾了围上来的腰刀步卒。冠军将军与步军校尉可不能相提并论,在其它郡府能得冠军将军者只太守一人而已。 杨恩一语也沸腾了地上滚爬的吴忠。倘若他人捷足先登了,莫不是还要听曾经不入眼的军士招之即来、挥之不去?不能,那得赶紧回府,还得第一个冲进太守府。 吴忠也顾不得杨恩了,径直迈开了蹒跚的步子,抢在腰刀步卒的前头往幽嫣谷外探头摸索而去。 火光渐渐弱了,腰刀步卒闪闪星光逝去了一绺又一绺,一路步子来回跳跃之声中尽是无穷无尽的嘈杂声,还有唉声叹气声、窸窸窣窣的靴子与碎石撞击声。 一绺又一绺的火光缓缓消失在幽嫣谷谷口,幽嫣谷外的弓箭手也在“窸窸窣窣”和“噼里啪啦”的投石车轱辘的急剧撞击声中,从桃林里大张旗鼓如鸟兽散而过。 这一次,太守府军士不需要隐蔽潜行,一丫又一丫、一树又一树满了花骨朵的枝条成了风中零落的冷清枝丫,阻路之间被刀剑相向,又被路过的军士踩在地上。火光中还泛了一阵阵幽香的桃树油气息,落地枝丫有哀怨、更有哭泣。 杨恩见散去了太守府军士,心中更似荡了一场秋千。要早知道刘文之的天罡地煞阵如此厉害,当初就不用带这么军士出府,那么张锋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杀进了太守府。罢了,罢了!过去之事已了无从改变,那就得从当下之际着手灭了幽嫣谷回师太守府。 就在杨恩沉思运筹帷幄之际,急剧入耳又听见刘文之如雷炸起大喝道:天罡地煞阵:掌握五雷、移星换斗,破!……” “天罡地煞阵:掌握五雷、颠倒阴阳,破!……” 杨恩旋即扭头瞅见在刘文之大呼之际,又是两道灵符托天而起,绿色光芒过处:越女剑燕影在“天兵”与白莲社弟子刀剑纠缠之间左突右进已近身刘文之五步,一道寒光剑气如燕影掠去了刘文之眼前。 就在陈静一道寒光剑气如燕影近身刘文之三步之际,却一个后空翻好似被拍打了一般跌落去了“天兵”与白莲社弟子三步之外,身形步法极其混乱的跌滚去了十步之外。 陈静初次大战天罡地煞阵,自然不知道天罡地煞阵的阴狠之处。这就是刘文之无声之雷借来的“阴兵”,“移星换斗”与“颠倒阴阳”合二为一就是“阴兵”。倘若不修道法,肉眼根本看不见这一些“阴兵”! 无声之雷借“阴兵”是刘文之的看家本领,借助天罡地煞阵自是白莲社护社剑阵的终极绝杀之技。 只是,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刘文之也不愿意使用这样阴狠的终极绝杀之技。 这一技终极绝杀之技,就似那两军交战杀敌一万还需自伤九千九百九十九。 借“阴兵”、伤阳气,这一技终极绝杀之后,刘文之至少还要用一年的时间来调息阳气。 刘文之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也是拼命的豁出去了。眼下只有踏平了幽嫣谷,唯有杀掉幽嫣谷墨家的三个弟子,北斗七星阵与错负轮回剑都会在这一个世界消失,白莲社从此天下无敌,也无人能阻挡白莲社主宰完美世界了。为白莲社千秋万代,为白莲社完美世界,用一年时间来调息阳气,也值了! “哎呀,怎么回事?……” “娘,娘,……” “姥姥,姥姥,……” 陈静急促撕裂之声在左右跌滚之间,又在幽嫣谷乱石堆里左跌右撞之际,一道又一道三寸、四寸、五寸、六寸、七寸的刀口与剑痕在玄色行头上急剧倍增。 陈静忍痛怒目圆睁看不见身边任何一个刀枪剑戟的人影,眯眼再睁、睁眼再眯,依然看不见任何一个刀枪剑戟的人影,黑黢黢又空虚的幽嫣谷此时越见煞气!难道,这就是“僧道双煞”中的“煞”、又或者是“天罡地煞阵”中的“煞”?像这样看不见使了刀枪剑戟的人影,这就似被捆了手脚吊着暴打,无论有多厉害的功夫最后都只是一个瞎子,结果那是会死人的! 陈静惊慌之际,越女剑不得不左闪右避、右闪左避,一道道寒光剑气横竖劈砍之际,除了荡起一层又一层的尘烟如梦之外,玄色行头少不了伤痕累累。 “静静,别慌。……天煞的老杂毛,老身与你拼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50章 幽嫣谷现波音功 “天煞的老杂毛,朗朗乾坤不容旁门左道横行无忌。……” 陈旭嫦一泄三千里的眼神溢出了冬日火炉中的灼人强光,强光跳跃似夏夜里孟婆江中的渔光;圆睁的眼珠子顷刻之间布满了热泪盈眶的枝丫血丝,枝丫血丝似孟婆江中鱼尾荡起的涟漪;眼角之间更是飞扬了无穷无尽的怒火,怒火冲天定能赛过大年初一的旭日朝霞。 此时此刻,陈旭嫦也顾不得满身血迹咸湿夹杂的尘泥阻挡了浩瀚正气,麻利的正了正身子吃力的又一个后空翻,一式“虎跃”捉紧了越女剑,旋即又一道玄色身影左步右行、右步左行蹒跚之际,三个眨眼的功夫便立在了陈静三步之处。 陈旭嫦怎么会不知道:六十年前,孙秀的无声之雷更在眼下刘文之的无声之雷之上。 只可惜造化弄人,幽嫣谷墨家这一代弟子的北斗七星剑阵确实搁浅荒废了,会错负轮回剑的陈静还只是一个孩子,如何敌“阴兵”? 这么多年来,陈旭嫦独自一个人在幽嫣谷的时候,每每花前月下也曾反复琢磨如何去破“阴兵”。 莫奈何,陈旭嫦到最后也没能找出一个可行的法子来。 毕竟,世间大活人又如何能看得见“阴兵”的人影? 倘若张口与人说来,他人听了还觉得是梦呓般的无稽之谈,可这就是眼下确实存在的事实。 这么多年来,世间也没有一个正义的修道修佛之人主动站出来破了“无声之雷借阴兵”,朝廷顾忌于此才对以前的五斗米道、现在的白莲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庙堂虽高远、江湖之广大,对于刘文之的“无声之雷借阴兵”通通都如瘟神一般避之不及。 陈旭嫦也没有更多时辰思来想去,唯有一法可以反击”阴兵”,以佛家大无畏牺牲精神,“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之际,只待“阴兵”伤人之处旋即抹剑反手一击。 如果说得再明白一些,那就是以自身躯体为诱饵“引敌杀敌”,好比两军交战杀敌一千自损一万,也唯有如此下下之策了。 虽然,下下之策对这一些看不见的“阴兵”反击确实如杯水车薪,但是除此一法别无二法,总不至于要投降了白莲社。历代幽嫣谷墨家弟子秉承“天志”精神,自是不可能投降白莲社的! 噗嗤、噗嗤,…… 就在陈旭嫦三个眨眼的功夫靠近陈静三步之际,玄色行头上凭空又添了数十道血迹斑斑的伤痕。 陈旭嫦旋即半蹲了马步,一道又一道寒光剑气左突右进之际,除了荡起了谷中不远处一层又一层的尘灰如烟、一个又一个的碎石如雨之外,玄色行头上的血迹斑斑确实又稀疏了几道。 “英子,……” 陈旭嫦吃力一呼,陈英弃了释远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之际一道玄色身影也闪到了陈旭嫦身后。 三个人背靠了背,越女剑寒光左右横飞不止,有剑气的、没剑气的,荡起的尘灰如烟如雾最终洒落在了玄色而又咸湿的行头上。 释远瞅见离开了幽嫣谷墨家弟子,一时闭目盘膝而坐,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陈旭嫦已经顾不得释远了,径直厉声大喝道:“幽嫣谷墨家弟子听令:头可断、血可流、不可降!” “娘,英子听令!” “姥姥,静静听令!” 刘文之瞅见三个幽嫣谷墨家弟子凑到了一块儿,心中一颤又是一喜,旋即由掌化拳、由拳化指、由指化掌之间,托天而起两道灵符泛出了更为强烈的绿色光芒。 噗嗤、噗嗤,…… 三个幽嫣谷墨家弟子玄色行头上突现了一道又一道五寸长、六寸长、七寸长的伤口!一道又一道血红的伤口似大户人家年夜饭桌上的东海河蚌、一张一合都是心疼。 方才,三个幽嫣谷墨家弟子玄色行头上的那些伤痕都是“阴兵”刀剑所伤;这一轮重重的伤痕可能就是开山刀、双刃大刀所伤。 三个幽嫣谷墨家弟子又是一阵左突右进、右突左进的剑气挥舞闪过之后,一时玄色行头上的血迹斑斑又稀疏了一些影子。 “嗷嗷,嗷嗷,嗷嗷,……” “嗷嗷,嗷嗷,……” “嗷嗷,……” 又接着,三个幽嫣谷墨家弟子哀嚎之声骤起,这是寻常时候经常听见的中箭之声。一波又一波的哀嚎声中夹杂了幽怨的哀怨,眼睁睁被箭所伤却又是无可奈何! 虽然越女剑在手,只可惜“眼瞎”看不见远处的“阴兵”是弓箭手,还是弓弩手。三个幽嫣谷墨家弟子成了箭靶子,而且箭箭无虚发! 陈旭嫦血流如注,陈英血流如注,陈静血流如注。 眼下,陈英是这一些年来行走江湖最为失败的一次,终于明白陈旭嫦的处处打击那是万般有理。 陈英一时思绪万千,要是当初早一些时日学会了剑气,幽嫣谷墨家有北斗七星剑阵也不至于落魄到今日如困兽死战。 陈英曾经的倔强如孟婆江流奔涌的生出愧疚与悔恨,强忍痛过了一道又一道血红伤口。 曾几何时,信马由缰行走江湖时被称为“女中豪杰”。这一些世人的奉承恭维之话,好毒、有毒! 陈英张口溢出了一串又一串鲜血染了尘灰的泡沫,胸中纵使有万语千言也没时间长话短说了。 陈英自以为:刘文之“无声之雷借阴兵”确实无敌,只怕天下武功无人能出其右,长此下去必定过不了今夜,也看不见大年初一的太阳了。远处依稀入耳的烟花爆竹声相比与往年确实稀少了很多。此时此刻,是幽嫣谷生死存亡之际,也不能像往年除夕之夜一般去侧耳聆听孟婆郡“张杨费吴”四家大户的烟花爆竹谁家最为持久了。 陈英觉得过去的十八年活得很傻、很天真。正如陈旭嫦先前所说,过了十八岁就老了。确实,陈英一时也觉得心老了八十岁。 陈英犹豫之际,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看见大年初一东升西落的太阳,径直冷静的、字字珠玑的脱口而出说道:“娘,英子现在知道都错了。娘,千错万错都是英子一个人的错。娘,若有来生,英子绝不让娘失望。”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陈英灵光一闪,莫非这就是陈旭嫦大骂“僧道双煞”中的一念是善、赎罪前尘?只可惜,一念是善终将又是一场诀别,生离死别之后又当如何赎罪前尘? 一念是善自是苦了陈静,毕竟陈静还是一个孩子! 陈英心中突然激起了千层浪花,又如百尺卷涛拍岸一般的缓缓说道:“静静,为娘实在对不起你。要是当初为娘不认你这一个女儿,不带你回幽嫣谷墨家,你就不会受此无妄之灾了。” “静静,千错万错也都是为娘的错。为娘愧疚难堪,……” 陈英一席话听得陈旭嫦泪流满面,一声长叹一声雷。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哎! 陈静一时也万急了,梦中漂亮姐姐不但教了错负轮回剑法,还教了错负轮回心法,时常在梦中一次又一次的呼唤前去营救,只怕是要永远停留在梦中呼唤了。 陈静思绪飘飞,悠悠回想这一段时间里,在幽嫣谷墨家感受到了生平第一次家的温情,三代同堂虽然另类,但也其乐融融。 一日为师,自当终生为父;一日是女,一生一世是女。 陈静只觉得陈英就是天赐的父母,无非是又当爹又当娘。而这一切都源自陈旭嫦的传承。 “娘,静静不怕死。一日是娘,一生一世都是娘。静静不要娘说丧气的话,……” “静静,真乖!……” 陈英一时哽咽连吞了三回苦水,却又心暖如夏日里孟婆江中温润的潮水,一波又一波荡去了眉间与双颊,两行林泉如喷涌一般变为三行、四行、五行,…… 刘文之轻蔑的瞅见“阴兵”屠杀之下岌岌可危的幽嫣谷墨家三个弟子,心中没有最喜,只有更喜。只要过了今夜,再过一时半刻子时更鼓一响,那就是白莲社主宰的完美世界之华丽开端。六十年来的隐忍与待时而动,都是万般值得的! 刘文之难以掩饰喜悦之情,忍不住激扬大呼道:“白莲社万岁,白莲社千秋万代;完美世界万岁,完美世界千秋万代;……” 杨恩在不远处也难掩喜悦之情,情不自禁四尺长剑举过道髻三尺大呼道:“白莲社,万岁!……” 杨恩欢天喜地之际,在不经意间发现幽嫣谷夜色中却突然奔来了一头熟悉的黑驴。 黑驴一阵“啊呃啊”的嚎叫过后,一绺十尺风尘袭过天罡地煞阵。 “妹妹,方才天黑路滑,驴子不比车马,你多受委屈了!” “妹妹,老娘说过要特别关照你的,这一些牛鬼蛇神最为该死!……” 半老徐娘兰花指一插腰、玉立身子一挺、张嘴震天一吼波音功。 “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51章 毒杨恩酝酿大计 惊雷落地袭百丈,鹰啸幽谷震四方。半老徐娘大吼之际,在幽嫣谷早已冰凉了的夜色中一道道气息如漩涡荡去了数十丈远,一缕缕纷飞尘灰似边城大漠中的飞沙如茵缥缈而又沉寂;一个个大各异的石子似春日里纷飞的花花蝴蝶,盘旋张扬之际更似路边的花戏蜂腰、柳摆照面迷人蛮腰。 波音功袭地渐渐滚去的气息,一绺绺灰尘中夹杂了无数大的石子急剧如风旋转之间,更混合成了一鼎威力无比的百尺大钟。 半老徐娘张口一声“啊”,更似黄钟大吕之音袭去了幽嫣谷墨家弟子身边三尺之际,这一鼎百尺大钟钟口以泰山压顶之势坠下,一声空灵又剧烈的“嘭”,荡起了无数尘烟与石子,更撞飞了无数滚木礌石四散砸向了白莲社弟子。 在荡起的尘烟与石子之间,还夹杂了无数铁蒺藜“呼呼”风声更像极了一支又一支飞镖与弓弩,铁蒺藜反弹溅射去了白莲社弟子的剑锋上又撞出了一片又一片孟婆江中渔光里的星光点点、更传来了白莲社弟子此起彼伏的哀嚎声。 半老徐娘这一鼎百尺大钟之下看不见的“阴兵”刀枪剑戟一时好似烟消了云散,在幽嫣谷墨家三个弟子一身玄色行头上并没有再添一处细微的新痕。 虽说没有再添一处细微的新痕,但是幽嫣谷墨家弟子三人置身于这一鼎百尺大钟之下,自然也全部都中了波音功。 看不见的“阴兵”交织在幽嫣谷墨家弟子三人周围,半老徐娘也只能出此下下之策了。 波音功本是隐藏在《阿含经》中的旷世武学。波音功张口一声大吼可伤世间之人五腹六脏,也可让牛鬼蛇神灰飞烟灭;张口漠然无声又可察觉千里之外的鸟兽鱼虫啼鸣,堪比说书人口中的“千里眼”与“顺风耳”。 就在方才,半老徐娘在客缘斋正兴高采烈与店中伙计细嚼慢咽菜肴羹汤之际,两只眼皮如跃上岸了的大活鱼蹦跳正紧,故而波音功张口漠然无声便察觉出了幽嫣谷这边的动静,驴不停蹄匆匆赶来。 这不,波音功一出口,这一些看不见的“阴兵”顿时灰飞烟灭了。 噗嗤、噗嗤,…… 幽嫣谷墨家三个弟子张口喷涌之间鲜血溢洒了一地,鲜血纷飞缓缓消减了七分精气神。 陈英与陈静纷纷扭头一对异常吃惊而又复杂的眼神盯住了半老徐娘,陈旭嫦伤得太重感觉大限将至的样子微微一笑,在缓缓倾斜步子之间倒下去了一身玄色行头,径直又“哐当”一声松开了越女剑,接着“扑通”一声跌去了碎石上。 “老娘。……” “掌柜的。……” 陈静与陈英深情款款的呼唤之间一时又放松了七成心气,缓缓热泪闭目又倒下了玄色身影,一时错综复杂的心情难以言表。 半老徐娘顾不得幽嫣谷墨家的三个弟子,这一个大吼只灰飞烟灭了“阴兵”,还有不少的“天兵”,更有刘文之总领的天罡地煞阵。 半老徐娘缓缓挪动了兰花指插腰的身子,玉立一挺、怒目圆睁之际,张口移向了天罡地煞阵。 “啊——” 半老徐娘气息游走之际,如烟尘灰与无数飞石又盘旋出了一鼎百尺大钟,从刘文之头顶泰山压顶而下。百尺大钟所去之处淡去了天罡地煞阵中的绿色光芒;更折断了无数白莲社弟子的四尺长剑,长剑纷飞更似冬日雪花射入了阵中白莲社弟子的胸腹之内,一阵又一阵”哇哇“的呕吐声中尽是哀嚎不止。 噗嗤、噗嗤,…… 刘文之在天罡地煞阵中一口鲜血射出去了五尺,一朵硕大的昙花顷刻淹没在了纷飞的尘烟里。旋即吃力的支支吾吾骂道:“该死的客缘斋半老徐娘徐寡妇,趁姿色尚可还不去坐堂招夫,却与贫道来送终(钟),真是荒唐至极。” “徐寡妇你自姓徐,贫道先祖乃刘氏宗亲,贫道与你八竿子都打不着,更没有你这门子亲戚。无需你多此一举来送终(钟)。” “该死的徐寡妇,贫道不欠你酒肉银子,如此苦苦相逼,这像是做买卖的正经生意人吗?” “这么多年来,贫道即使路过孟婆郡也不再入你客缘斋。咱门井水不犯河水,这次却来坏贫道的大事,道理何在?” “该死的徐寡妇,难道要与白莲社为敌?你要知道,白莲社弟子人多势众,一人一口唾沫星子也能淹没了客缘斋。” “该死的徐寡妇,你,你,……” 半老徐娘并没有理会刘文之的无理辱骂,波音功所过之处白莲社弟子鲜血万箭齐发,更如落石山崩的倒下了一个个白莲社弟子。 天罡地煞阵一时支离破碎失去了作用,刘文之奄奄一息倒地也成了败军之将。 “啊——” 波音功余音所过之处,不远处白莲社弟子手中的火光缓缓倒地熄灭之际,幽嫣谷中的夜更黑。 黑夜,伸手不见五指;呼吸,压抑力需千钧。 半老徐娘一个重重的深呼吸之际,闻了一绺绺缓缓消失的火光油烟味道,一时隔空兴奋道:“哈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老杂毛你是眼瞎了吧?像老娘貌美如花的样子,何需坐堂招夫?” “世间男人都知道不能与女人讲理的。你这一个老杂毛却偏与老娘讲理,那你是输定了。” “老娘不嫁,并不是你狗嘴里说的寡妇。世间能有老娘这样独一无二的寡妇吗?” “老娘不嫁,那是老娘心中有佛,自然佛在心中。像你这一些牛鬼蛇神,请了阴兵乱了阴阳,老娘岂能坐视不理?” “这一次,老娘让你死得瞑目了吧?倘若一个时辰之内没有人与你疗伤,老杂毛你是看不见大年初一的太阳了。” 半老徐娘自然知道:波音功张嘴有声力敌千军万马,张嘴无声能察千里之外的马蹄飞扬。幽嫣谷内确实安静了许多,只留下一阵火光之后熄灭的油烟滋滋作响,隐约的还能听见更夫如一阵阵蚊子嗡嗡道:“戍狗吠亥猪,辞旧岁迎春,子时初刻到,大吉。……” 远处的烟花爆竹又更为猛烈的爆响了一阵,虽然比往年差了许多,但是今年只有费家有这个兴致了。大年初一上午,郡城中的说书人定会传扬费家拿了第一。 “啊呃啊,啊呃啊,……” 一阵急促的驴啼,半老徐娘飞身跃下毛驴,又一阵“噼里啪啦”的火石撞击声,亮起了一根着了火光的纸捻、飘荡了一绺如雾青烟。 半老徐娘捉了一个丢弃在地上的熄灭火把,燃了火把插在地上,上前握住陈静手,又探了一探陈英与陈旭嫦鼻息,摇头之间缓缓抹平了陈旭嫦的双眼,幽幽的说道:“幽嫣谷主又未修得金刚不坏之身,那里经得起这般折腾,……” 半老徐娘极速与陈静与陈英口中塞了一颗红色药丸,扶正了身子盘膝而坐,左掌心对了陈英后背心、右掌心对了陈静后背心。 半老徐娘全神贯注之间,左右掌心乃至双颊上都泛了春天三月里桃花那般粉红。 方才杨恩并未近身刘文之,见半老徐娘前来自知不妙。也顾不得黑夜里的铁蒺藜与陷阱,径直伏身入了坑道躲过了波音功。 杨恩在坑道里沉思:倘若以一己之力救出重伤的“僧道双煞”,那对白莲社来说就是一等一的功劳,以后在白莲社中的地位只会是如日中天。况且,如果能同时学会了刘文之与释远的所有功夫,自然就能独步天下!谁能与之争锋?到了那一个时候,完美世界就不是刘文之主宰了。至于太守杨洪,虽然“二叔”是名义上的爹,实际只是抱养的义子,况且亲生父母尚在。要是张锋不斩杨洪,以后还是太守公子。倘若张锋斩了杨洪,白莲社正好有借口报仇雪恨。无论杨洪生与死,对杨恩来说都是利好。 杨恩一阵窃笑,白莲社将为己主宰,自是美不可言、妙不可言,真是天助杨恩也。 突然,一匹“咴儿、咴儿”的旋风白马跑马而来,杨恩跃出坑道揪住了马缰绳,飞身上鞍而过,左手捉了刘文之道袍、右手捉了释远短打消失在幽嫣谷夜色中。 杨恩狂奔出谷之际,还一边大呼道:“贫道先行一步了,留待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半老徐娘心中一惊,张口一边大骂道:“这该死的杂毛,如今还成了一条漏之鱼。哎,……” 半老徐娘自以为:人活一世,万事随缘。有缘即是佛缘,无缘自是尘缘,心有多善,佛缘就有多深。三界为缘,万法皆是缘。就好似客缘斋,铁打的客栈、流水的客官。如今天下纷争世间民不知有国、国不知有民,唯有客缘斋为化外之地。有银子的讲究,没银子的穷讲究,吃饭结账到了客缘斋也是众生平等。那么杨恩的溜走,就算是一种另类的缘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52章 客缘斋夜半惊梦 黑夜,在荡起的刺骨夜风中越渐阴冷;呼吸,在急促的张弛之间越渐闷沉。半老徐娘双掌离身左右上下虚晃之际、铮铮之音如风前后游离之间,一缕又一缕气息缥缈如烟缓缓散去了三尺之外,双颊绯红湿漉漉的汗珠子更似春分时节初叶上的一排排圆润清露,一副万物复苏的样子那就是满满的希望。 噗嗤、噗嗤,…… 陈英与陈静正欲莺语鹊鸣之际,双双喷出一口温热映了闪闪亮光的鲜血,旋即三步之外又是大不一的一对海棠花影。 咳咳、咳咳,…… 陈英与陈静气息回旋似跌入洛河呛水之际,如久瞑初醒正想张口言谢之时,半老徐娘双掌上下化拳在其后背左右一闪“嘭嘭”重击,陈英与陈静玄关一闭在天昏地暗之间睁眼都是伸手不见五指。 半老徐娘知道:倘若中了波音功,如果不使独门“无影还魂”疗伤掌法,又称“无影还魂掌”,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恢复如初。 况且,幽嫣谷主陈旭嫦已经没了一点丁游离气息、逝者已矣,不能再让生者再受第二次伤害了。 半老徐娘行云流水一般隔空嘀咕说道:“如此伤重还需静心休养几日,可千万别再让怒气动乱了奇经八脉,心静才是福啊!……” 扑通、扑通,…… 陈英与陈静一时心气松弛、玄关一放,再一次双双倒地荡起的尘烟裹了玄色而又咸湿的行头,火光荡漾更似孟婆江水一去东流。 半老徐娘唉声叹气之间如春笋拔地缓缓起身,又在一次弯腰与举手投足之间捉了陈英双手趴在毛驴鞍上;又一道影子举起了陈静,趴在了陈英后背上。 “啊呃啊,啊呃啊,……” 黑色毛驴在夜色中一鸣惊啼,两道犀利的眼神中只剩半老徐娘左手举过头顶“呼呼”的火把。 半老徐娘突然右手五指巴掌一拍闪去了黑色毛驴屁股,黑色毛驴撅了屁股往来时之路一阵狂奔。 半老徐娘张眼之间借了一绺又一绺游离而又微笑的火光,扭头对黑暗中此起彼伏的挣扎哀嚎声喜庆满满的笑道:“还活着的白莲社道长都听着:大年初一了,客缘斋也祝各位道长恭喜发财吧。……” “但是道长们千万别忘记了:说什么‘大破之后是大立;为无为,天下之事无不可为’。投店打酒叫菜吃饭通通都是要给银子的,这是千古,乃至万古不变的规矩。……” “倘若道长们胆敢学老杂毛与老秃驴行走江湖都吃白食。比那一些好吃的官府强吃都还狠毒七分,口口声声说的什么完美世界,老娘自会与你们白莲社也扛上了,……” “哼哼,白莲社道长想要走到那里吃到那里,想要一路通吃,老娘客缘斋就是各位道长的尽头。道长们可都听明白了?……” “……” 幽嫣谷中的夜色一时沉寂如深秋冰霜,一时连蛐蛐的声音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更是冷冷的杀气。 半老徐娘在漆黑的幽嫣谷中左右张望之际自是目空一切,眼下确实无人能敌、更是天下无敌。 半老徐娘向来行事低调:不浪得虚名、不沽名钓誉,更是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正如天底下的儒生所言: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隐隐于野。 半老徐娘也算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故而中隐于客缘斋,大凡酒肆客栈中的江湖消息都是万千落石飞沉茫茫大海。 半老徐娘已经顾不得这一些讨厌的白莲社弟子,睿智的眼神又是一阵急促的碎步追去了毛驴摇晃而又“踢哒踢哒”的步法,张口又莺语了一阵阵抑扬顿挫的江南调。 “驴儿呀,驴儿呀,半夜抬腿要到那里去?背着了那个妹妹,嘿哟嘿哟客缘斋里去,……” “过年那是一个好呀:杀鱼呀提刀,吓坏了鱼酥,啊啊啊,……” “……” 星星点点的火光闪闪而去,半老徐娘头也不回离开了幽嫣谷,一个时辰之后就立在了客缘斋门口。 哐当! 半老徐娘手中火把扔出去了三尺,一个弹跳与翻滚之间灭了明火泛了一阵泛白浓烟,浓烟骤起的热油之味夹杂了客缘斋中飘飞的油腻熟食味道,那更是相得益彰。 半老徐娘插腰齐肩对客缘斋内灯笼与烛台摆放整齐之间没有寻出一个大活人。大凡做买卖也都要讨一个好彩头,除夕之夜灯火通明如昼,寓意来年生意兴隆。 半老徐娘十指纤纤叉了蛮腰,灯火通明之下藏不住香汗淋漓的衣襟;双颊如旭日东升的彩霞下张口更如黄钟大吕之声千呼万唤。 “店二,快去后堂烧一大锅热水,老娘肚兜都湿透了!” “店三,快去阁楼准备两间靠窗透风的上房,可要听清楚了是两间,不是一间!” “店四,快去叫醒这一条街上的街坊邻居去幽嫣谷出一分力!” “店五,快马通知县令大人,让县衙差役去幽嫣谷善后!” “……” 半老徐娘闭口停歇之际,从客缘斋大厅中旋即闪出了四个新衣短打伙计。四个伙计原本喜气洋洋的脸色,见一身血迹斑斑的半老徐娘回来,也顾不上再说“恭喜发财,红包拿来”讨大年初一的彩头了。 在客缘斋以往每一年的大年初一,半老徐娘都会给庖丁、伙计不大不的惊喜。 虽然半老徐娘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又骂骂咧咧,在关键时刻绝对是世间难得的菩萨心肠。 打是亲骂是爱、温柔陷阱招人爱,大概说的就是像半老徐娘这样的女人。 四个短打伙计互视一眼,没有半点推辞,更没有一丝含糊,径直各司其职消失在客缘斋大厅前。 客缘斋门口自是灯笼排立,一个又一个喜庆的“春”字,在夜色中更显春风得意。 店三与半老徐娘把陈英与陈静抬进上房,半老徐娘又与陈英和陈静仔细敷了伤药之后,店二已经在后堂大呼滚水了。 店二在半老徐娘房中一锅热水淋进玫瑰花瓣浴盆里,之后门栓扣紧了房门,在客缘斋大厅里只留下了两个打了瞌睡的身影。 又过了半个时辰之后,半老徐娘换了一身大红上衣与袭地裙摆下了阁楼,青丝垂肩、云鬓上一只大红发钗越发让人迷离醉眼。 “掌柜的,大年初一穿得这么火红,恭喜发大财啊!……” “方才老娘走后,店二你有没有偷嘴,可别骗了老娘。……” “掌柜的,你是何许人也?咱们怎么能骗的了你呢!……” “罢了,罢了。新年新气象,万物始更新,又何必在意方才你偷嘴呢?来,来,咱们去给菩萨上一炷香,以保孟婆郡一方平安。……” “掌柜,你就是咱们孟婆郡的活菩萨,又何必给那一些泥木旮旯菩萨上香呢?这说不通啊,……” “店三,你这话该当掌嘴。这就好比每家祖宗十八代都不在了那么多年,那世间之人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拜祖宗呢?……” “店三愚钝至极。掌柜的,你赢了。辩不过你半截舌头,……” “好了,好了。店二,店三,咱们去燃一炷清香,……” 半老徐娘领了店二与店三缓缓去了客缘斋内堂。 客缘斋远近四邻听了店四挨家挨户的打门叫唤,虽是除夕之夜也实在坐不住了。刚才幽嫣谷方向一阵阵异响,大家都还误以为:今年幽嫣谷墨家代表了陈家也要争一争孟婆郡烟花爆竹的排名? 远近四邻急眼之间听了店四长话短说,大多数人打了灯笼与火把往幽嫣谷结伴而去,只有极少数人扛了锄头与铁锹准备去善后。 千古不变的道理,看戏观望的总大过了实干帮忙的! 又过了一阵子功夫,店五也回来了。县衙差役嘈杂声从客缘斋前急步路过,夹杂了街坊的火光像一支大军往幽嫣谷奔了过去。 陈英不知昏睡了多少时辰,一路被人追杀,向北逃啊逃,逃去求燕国大师兄慕容太白帮忙。却看见慕容太白一个大男人陷入泥塘之中,身边还凭空多出了数百头异常凶恶的猛兽,打又打不过,捉又捉不捉。急促之间不得不厚了脸皮回孟婆江南去寻刘氏师兄师姐,莫奈何一跌失足落入万丈深渊。正要大声惊呼“救命”之际,一身冷汗惊醒了。想挣扎着坐起身来,却眼前一黑又重重的倒下了。 陈静也不知昏睡了多少个时辰,耳边听见漂亮姐姐大呼“救命”,找呀找、跑呀跑,趟过了多少流水与白云,跃过了多少高山与大海,更闪过了多少山麓与大漠。依然也没能寻出漂亮姐姐的身影与踪迹,径直在张牙舞爪之间挣脱了疲惫的身子,猛烈睁开双眼,一屋子灯火通明方知适才是梦魇。 陈静游离沉思了半刻,张眼环视四周,四肢绞疼又是眼前一黑,耷拉了脑袋又沉沉的闭上了双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53章 客缘斋借花献佛 “两位女侠,今儿已经是大年初三了。只可惜错过了大年初一的上好太阳。大年初一的上好太阳,远近的乡民都说是百年不遇。孟婆郡的天该当也是明朗的天咯。” “天道太平,咱们这一些跑腿伙计的日子也好过多了。不过,相比于天道的千好万好,最后还是咱们客缘斋的掌柜最好。” 店二在客缘斋靠大厅门口自言自语之际,托了担子放下了两盘雪白大馒头,还有两碟暴炒绿色素菜,更有两碗米豆汤羹,初眼看来倒是一清二白。 毕竟,陈英和陈静确实也都是被饿醒了的。从阁楼左右两间上房下了客缘斋大厅,叫了一些清爽可口的菜食打发饥肠辘辘的肚子,一身衣服夹杂了棉麻的灼热太阳气息,这确实就是刚做好还没经历过第一次酱洗的玄色行头。 店二从担子上又放下了一盘糖醋里脊,还有一尾红烧鲈鱼。 陈静捉了一个雪白大馒头,旋即留下了一绺虎齿印子,又一边“吧嗒吧嗒”的咀嚼了馒头就米豆汤羹之际,凝视了一回店二,又吃惊的瞅见陈英茫然的面孔。 “娘,这都是你叫的吗?” 陈英见放了一撮葱白的糖醋里脊确实让人垂涎三尺、收了如酱汤汁放了几根香菜的红烧鲈鱼越见吞了一回唾沫星子,最后却是摇了摇头,举目之间又一边缓缓的与店二追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莫非店家二哥端错了桌子?” 陈英扭头之际,眼下空空的客缘斋大厅里,别无他人! 店二眉扬心舒一阵“嘿嘿”的诡异之笑后,一脸喜庆的脱口而出道:“两位女侠,掌柜特别交代。说待你们醒来叫菜吃饭,要特别做两道菜给你们补补。这两道菜就是咱们客缘斋掌柜的一片心意。” “糖醋里脊,掌柜平常都说吃肉补肉,里脊八成肉熟又易消食,酸甜爽口有益脾胃,生津补气生血,化为精华必定能强人筋骨。” “红烧鲈鱼,掌柜还说了:鲈鱼入海泛江游,但愿两位女侠从今往后年年有鱼,如鱼得水啊!” “两位女侠,趁热吃吧!掌柜的为了幽嫣谷墨家之事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今儿还未下楼呢!” “哎,一个除夕夜倒也让孟婆郡确实天翻地覆的变化了。可要是没有咱们客缘斋掌柜的,孟婆郡一夜之间怕是会沦为人间炼狱。” “呸呸呸,呸呸呸,看我这一张不会说话的臭嘴,今儿才大年初三呢,还没过大年初五‘开堰’,是不能瞎说大实话的。” “哎,哎,哎。两位女侠,恭喜发财,恭喜发财,恭喜发财。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哎,呸呸呸,呸呸呸。两位女侠莫要见怪,粗人读书少、嘴笨舌又拙,还是一个人忙事去了。” 店二转身离开之际,空气里只留下了陈英与陈静抿嘴轻笑,笑一笑、十年少! 陈静眼疾手快举起了筷子往红烧鲈鱼的眼睛戳了过去,翻手之间就夹出了一只鱼眼,旋即如清风徐来送去嘴中细细咀嚼,张口说道:“娘,这肉肉的味道确实还不错呢!” 陈静张臂之间用左手摁住了红烧鲈鱼盘子,右手筷子悬空绕指左右一闪,左手突然一沉,红烧鲈鱼在盘中翻了一个全身。 陈英斜视白了一眼陈静,筷子拦住了陈静的筷子意味深长的笑道:“静静,为娘可得告诉你了:吃肉肉会长成大胖子!嘤嘤嘤,嘤嘤嘤,就像吴胖子那么胖,你怕不怕?” “娘,你可别吓唬静静呀!” “静静,为娘可正告你了:吃肉肉还会变丑。嘤嘤嘤,嘤嘤嘤,会变成路人都不看正面的丑八怪那么丑,你怕不怕?” “娘,变丑,变丑就像是那一个老婆婆那样丑吗?” 陈英顺了陈静右手伸出的筷子瞅了过去,筷子所指之处确实从客缘斋外步进来了一个像乞丐一般的丑八怪。是一个衣着邋遢的老太婆缓缓步进了客缘斋,一身灰旧衣服破烂不堪,更染了无数土灰与黑泥。一张大脸的轮廓要是洗了老泥或许还是一副雍容华贵。乱发如农舍鸡窝里的麦秆夹杂了稻草,长短不一还分了淡黄卷曲的叉。两只眼皮上的青灰沾了不少晨曦露水,一对儿眼角里泛了黄与白的恶露,在大年初三的早上确实大煞风景。老太婆张嘴之间还露一口乌黑夹杂了黄褐的牙齿,最主要的是两颗门牙掉了一半,更像是锯齿钉耙。后背还斜挎了一块方方正正打了层层补丁的包袱,也不知道是什么器物。 老太婆张嘴之间就好似失去了全部精气神,只剩三分力气伸出了竹节纹路的手掌,极其吃力的说道:“两位好心人啦,可怜可怜老婆子吧。可怜,可怜吧!” “老婆子原本不是孟婆郡江南之人。只因家处四战之地,死了相公自愿典妻卖到了江南,年老色衰只换了二两银子。” “原本老婆子家的儿才三岁,孤苦伶仃的孩子该怎么活?只可惜才到江南夫家三日,就嫌弃老婆子是扫把星,大年初一没给一个子儿的铜钱就被扫地出了门。” “都说江南典妻过年好,胜过坐堂招夫穷酸老。这都是昧良心的媒婆赚黑心钱骗人的鬼话。除夕夜可都整整饿了老婆子一宿,这不,一路往北路过客缘斋,看两位女侠一身幽嫣谷墨家的玄色行头,故而状了胆子进来试一试运气。” “两位女侠,都是女人,你们就行行好吧。老婆子饿呀,饿得前胸贴了后背,连一句话都快说不出来了。倘若再饿上一日,只怕没有力气再回去见可怜的儿咯。” “两位女侠,……” 陈英低头嚼了馒头喝米豆汤羹之际,一时却陷入了沉思。 陈静顾不得陈英答应不答应了,自作主张的说道:“娘,既然你刚才说吃了肉肉要变胖、要变丑。那静静就给老婆婆吃了吧,反正老婆婆已经顾不得胖与丑了!” 陈英陷入沉思之中就像入了茫茫大海,一时沉默呆若木鸡,没有答应一字也没有不答应一句。 陈静以为:沉默就是答应。旋即玄色身影一晃,而后左手端了糖醋里脊,右手端了红烧鲈鱼,开怀一笑道:“老婆婆,来,我娘怕长胖、也怕变丑;静静也怕长胖、也怕变丑。那都给你吃了吧。” “老婆婆,这两盘肉肉本是客缘斋掌柜的一片心意。静静觉得,老婆婆现在更需要肉肉。静静就当是借花献佛了,你说好不好?” 老太婆笑咪咪了眼神,旋即“扑通”一声如巨石落井,一屁股重重的坐在了桌角地上,抬头之间又缓缓的对陈静笑道:“妹妹,就冲你这一句借花献佛,老婆婆啊,就愿你好人一生平安。” “妹妹,其实你这明明就是雪中送炭,老婆婆啊,受人恩惠自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老太婆言语之间,毫不犹豫的接过了糖醋里脊,左手托了盘子、右手抓了糖醋里脊,一边狼吞虎咽之际,还不停大呼“好吃”。 老太婆三下五除二下肚了糖醋里脊,只递还了陈静一个空盘子。双手又捉了整条红烧鲈鱼,全然顾不得汤汁滴在衣服上,又一边缓缓的“吧嗒吧嗒”的啃食起来,鱼头没了、鱼腰没了、鱼尾也没了,最后只剩下一条白花花的鱼骨头。 老太婆正了正身子,又张嘴重重打了一个饱嗝,空气里旋即就盘旋了糖醋味、鱼酥味。 老太婆双手在衣服上来去的搓了三回,又用纷飞的袖子在嘴唇上来回一抹,起身打拱作揖道:“感谢幽嫣谷墨家的两位女侠,真是多谢两位好心人啦,老婆子终于又有力气回去见儿了。有道是:金窝银窝,还是自家草窝最为舒坦。” 就在陈静放了两个空盘子去桌上之际,除了看见陈英一脸失落之外,从耳边却传来了一阵极其刺耳的大喝之声。 “这是那里来的臭要饭的,赶紧滚开,别让客缘斋沾了晦气!” “臭要饭的,赶紧滚!滚得越远越好,有多远滚多远!” 店二的一阵无理谩骂,老太婆并没有因此心浮气躁,只是冷冷的说道:“真是狗眼看人低。老婆子两腿完好,何须用滚?老婆子又不在此投店,自会走开!” 老太婆又瞅了一眼陈英和陈静,转身急步出了客缘斋,饱了肚子行走如风,旋即消失在街角。 一炷香之后,陈英和陈静饱了肚子也准备动身了。就在这个时候,从阁楼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道:“你们也要走了吗?” 陈英把剑拱手谢道:“幽嫣谷墨家弟子陈英多谢客缘斋掌柜周全与盛情款待,此生铭记在心。” 陈静也把剑拱手谢道:“老娘,咱们以后还会再见吗?” “妹妹,你记住了:只要孟婆郡还在,客缘斋半老徐娘就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54章 李声速海捕杨恩 都道相识容易再见难,自是春风吹过百花黄,半老徐娘兰花指插腰伫立在了客缘斋门口,秋水汪汪目送两道玄色背影飞身一晃跃上了马鞍,两匹旋风白马上的玄色面纱斗笠回头飘扬之间玄色马缰绳一紧、玄色靴子一沉,前蹄猛然抬高六尺有余,一阵“咴儿、咴儿”的撕裂之声过后,马蹄飞扬顷刻之间便消失在了街角路口尽头。 在街角路口尽头,两声“驾、驾”更是铿锵有力,马蹄“踢哒”更似一曲肝肠离魂断,伤了半老徐娘菩萨心肠般的不忍离别之心。 半老徐娘自然知道:方今天下狼烟骤起纷争不断,却让幽嫣谷墨家弟子行走江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只可惜,世间血气方刚的男人要么战死了、要么颓废堕落了,自然也就怪不得世间女流之辈总是抛头露面。像陈英这样的年龄本该待字闺中绣花纳鞋底、像陈静这样的年龄本该童趣天真,莫奈何只要着了一身玄色行头、捉了一柄越女剑,那便是生死一剑之间、在刀口剑尖过“有家不能归”的日子,但愿有缘千里还能再一次相见。 虽然佛经有云:一切皆缘,随遇而安。此时此刻,半老徐娘觉得应该是:一切随缘,万事皆安。 半老徐娘已经听不见渐渐远去的吆喝声与马蹄声,低头沉思三个眨眼的功夫之后又扭头问道:“店二,方才你可知错?” 店二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愁眉锁眼之间,又捉弄了一回右肩那一条抹布,眼神之中尽情沉醉于回味方才所说言辞。 店二寻思片刻之后,自是一脸淡淡的忧伤,“扑通”一声跪在半老徐娘膝盖下,眯眼痛哭流涕却又乞饶道:“掌柜的,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太错了!……” 半老徐娘大红色的衣裳映了双颊微微一笑,虽然比不过宫中绫罗绸缎,但也十分妖娆。 半老徐娘眉舒之间,兰花指若蜻蜓点水戳了店二额头,幽幽说道:“还算是一个诚实人,当初要不是老娘收留你们几个。也不知道你们会在那一个无人的街口饿没了。” “没有谁能一辈子顺风顺水,又有谁能保证一辈子没有失魂落魄的时候呢?你要记住了:咱们客缘斋不锦上天花、只雪中送炭!” 店二见半老徐娘没有过度责骂刚才撵走了落魄的老太婆,故而义正言辞的说道:“掌柜的,的都记住了,的以后倘若再出一次差错,那就自罚三天不吃饭。” 半老徐娘旋即转身步入客缘斋后堂之际,一阵嗔笑道:“罢了,罢了。儒生之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老娘也觉得儒生说的很对。” 就在这一个时候,从客缘斋街角边缓缓步过来了一个皂衣大氅县衙差役头领,寿帽孔雀尾羽更是喜庆招摇,胳肢窝下夹了一叠卷曲的厚厚文书。店二抹布一扬,热情上前迎道:“李大人,今儿一个人动身这么早?恭喜发财,恭喜发财,恭喜发财啊!今儿天色尚早,进店歇歇脚,喝杯热茶暖暖身子、驱驱寒气!李大人,里边请!” 李声速并没有拒绝店二盛情召唤,况且大年初三的乡民都还沉醉在过年之中,虽然富人有富人的过法、穷人有穷人的讲究,但是除夕之夜孟婆郡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郡中都在茶余饭后乱嚼了其中神采奕奕的舌根,故而又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在靠门处寻了一个位置。 嘭! 卷曲的厚厚文书,重重的放在了桌角边上,展开却是一张张孟婆郡太守府的海捕公文。 李声速一声长叹,眼神中掠过一丝嫉妒,接着如烟云一闪,还是淡淡的笑道:“得,店家二哥。恭喜能发财的永远不会是我李声速。从今往后啊,孟婆郡上下都得看着张锋张员外张家发大财了。” “不,现在已经不是张锋张员外了,而是张锋张太守了。啧啧,啧啧,这一些都是太守府除夕连夜送出郡中各县府的海捕公文。” “……” 店二“刷刷刷”的与李声速满上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轻轻的放下了茶壶,双手在抹布上来回擦了又擦,然后心翼翼的拣起了一张海捕公文,而后慢吞吞念道:“孟婆郡治下各县府:戌亥交尾之夜,原孟婆郡太守、中郎将杨洪‘乱军’已军法斩首,城门示众三日以儆效尤。其螟蛉之子杨恩罪大恶极,乃‘乱军’之罪魁祸首、十恶不赦。无论士农工商,有斩其首级者赏万金;有知其行踪者赏千金,……” 店二泛了绿光的一对儿活泼的眼珠见了“万金”与“千金”,也不继续念下去了,乐呵呵道:“李大人,这一张张海捕公文不就是天上掉下来的财路吗?以李大人不凡的身手,杨恩那厮还不是手到擒来!” “像县中各位差役大人的功夫比其它县府强了百千倍。一起上阵捉了杨恩那厮,均分也是一笔不的钱财!李大人,你说是不是?” “李大人,倘若捉了杨恩那厮,多年前风闻的步军校尉一职非你莫属了。的提前祝愿李大人官运亨通、步步高升。” “……” 李声速在心里轻轻如风咯噔了一回,心中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只是海捕公文一张张都贴了出来,杨恩还敢在孟婆郡露面吗? 李声速自然知道: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那只是针对于在两眼一抹黑、灯下黑的时候。如今,张锋的海捕公文连夜送出,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怕是孟婆郡内撅地三尺也没有杨恩的一席藏身之处。 李声速重重的喝了一口热茶,一时竟然呛了一个满嘴,张口之际喷射去了对面桌子湿了大半。 店二旋即放下海捕公文,漫不经心的去擦拭对面湿了大半的桌子,轻松说道:“李大人,不要慌,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茶要慢慢喝,步子要一步一步走,快刀虽然能斩乱麻,可也最会伤手了。” “店家二哥说的极是,看来都是掌柜教导有方啊!哈哈,……” 李声速大笑停歇之际,又轻轻的吹了吹茶水,一口又一口慢慢品了起来,接着又闭目深呼吸了一口升起的薄烟缭绕,字字珠玑道:“好茶,好茶,确实好茶啊!客缘斋童叟无欺,今儿这茶喝得最妙了!妙极了,妙不可言啦,妙不可言。” 店二微微一笑,倘若客人对店家有上好评价,那自然是甜在双颊、美在心里,乐滋滋的胜过吃了存放多年的蜜糖。 店二见李声速沉寂在满脸喜悦的气氛里,又缓缓说道:“李大人啦,如今张锋真的斩了杨洪,这还真是天下第一奇闻。” “不过啊,李大人,的可都听说了,张锋接连颁了不少政令。听起来也算是孟婆郡之福啊。” “……” 李声速一时欣喜万分,虽然店二只是客缘斋中一个跑腿伙计,但是正因为这一时欣喜万分,却更像是一个相识已久的老友,故而掏心掏肺的娓娓说道:“嗨,谁说不是呢!这张锋张太守的第一道政令倒是解了众多血气方刚的男人之气。” “也亏张锋张太守想得出来,儒生满肚子里都是文墨,确实就是不一般。第一道政令说孟婆郡太守府以下及冠的男子必须得留胡子,倘若不留胡子,要么送去京城宫中做宦官,要么得多交十倍赋税。” “儒生们都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张锋张太守的这第一道政令,我李声速以为可以有,中!” “这张锋张太守的第二道政令,孟婆郡‘张杨费吴’四家大户烟花爆竹排名,这么多年来总算是走到了尽头。政令说,谁家任何时候燃放烟花爆竹超过一个时辰,抄没家产田地,男人发配军营干苦力、女人卖与官家教坊为奴为婢。” “孟婆郡四家大户‘张杨费吴’,看来也真的变成‘张扬废物’了。张锋张太守的第二道政令,我李声速也以为可以有,中!” “嗨,却只可惜了除夕夜费家还放了一整夜的烟花爆竹。这一整夜的烟花爆竹,真金白银通通都变为了废纸屑,就这样白放了。听说费家老爷费正太听了这一道政令,大年初一就欲悬梁自尽。要不是其妻甄萝莉跳得一曲好舞有魅惑之能,估计费正太活不过大年初一。” “哈哈,哈哈,……” 李声速的大笑在客缘斋中折射回荡之际,就似了孟婆江水百丈波浪盖过了浮桥。 “这人见人爱的李捕头,今儿是何事这么高兴?大过年的,是升了官、又还是发了财?……” 半老徐娘从后堂步入大厅,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听李声速开怀大笑,旋即上前捉了一张海捕公文一瞅,又是满脸怒气大声骂道:“这杂毛,早知在幽嫣谷一击波音功结果了他!这厮算什么东西?还值一万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55章 客缘斋杨欣妙语 “倘若要依了老娘来说,杨恩那厮一两银子也不值,就值半个铜钱。终是一己之私,害人之命!” “杨洪还真是眼瞎老糊涂了,养了这么一个天煞的好儿子。养别人家的儿子终归没有好下场!就是天王老子来评理,老娘依然觉得杨恩那厮只值半个铜钱。” 半老徐娘眉眼之间愤愤不平就似秋风扫落叶,右手一翻缓缓压回去了那一叠海捕公文。 半老徐娘自然明白:杨洪血光之灾纯属杨恩一手造成。堂堂官府御敌之兵不剿匪、不收复失地建功立业,却去夜袭幽嫣谷,那就是自掘坟墓。姑且不说远在燕国的幽嫣谷墨家大弟子慕容太白可能会领了燕国大军踏平孟婆郡,就连在孟婆江南的幽嫣谷墨家刘氏三兄妹也会在朝廷中先人一步罗列杨洪的恶状。更有张锋是赋闲在家的“员外散骑侍郎”,又有杨欣身后老王镖局少主王光明帮衬,江南王家的招牌那可是无人撼动。无论杨洪曾经如何受朝廷待见:官拜太守又兼了中郎将,众口其辞之下必定沦为案上鱼肉。杨洪那是以一敌三,自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半老徐娘除了一声又一声长叹之外,只有不停摇头。况且,只要绣鞋出了客缘斋屋檐外的一寸之地,自是爱莫能助。毕竟,身为客缘斋掌柜,能一个人说了算的只在客缘斋方寸之内。 突然,半老徐娘在沉思之间一时如林中鸦雀、水中鹤鸥纷纷飞起,抬眼扭头之际,杨欣神采奕奕步进了客缘斋,青色纸扇在虎口之间来回拍打“啪啪”有声。 “杨公子,大年初三就来观顾老娘客缘斋了?莫非,还惦记着幽嫣谷墨家七弟子不成?” “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啊!实不相瞒,幽嫣谷墨家弟子已经去了多时!” 半老徐娘在言语之间那是故意打趣杨欣,佛经都道:宁拆一座庙,不毁一门亲。儒生们常言:君子成人之美,不夺人之好。 半老徐娘此时此刻无非是想探一探杨欣心气,究竟只想风花雪月一场,又还是天地合与君绝。 杨欣一时尴尬至极,青色纸扇也不晃了,旋即喉结在脖子上下徘徊了三次,那自是有许多想说的话又淹没在了自家唾沫星子里。 杨欣隔空抵了抵袖子里藏了的那一只上好吉祥玉佩,原本想趁这一次机会与陈英一回见面礼,就算是一厢情愿的定情信物了。 杨欣心里一阵自嘲道:看来又来迟了一步,真是天不遂人愿。但是,这一次可不能在半老徐娘面前认了怂,上一次在客缘斋被迫吃了一次白食,又不差银子怎么能当吃白食的人呢? 天底下那一些吃白食的人,要么就是穷,要么就是横。 杨欣,从来不差银子自然就谈不上穷,温文尔雅、飘飘欲仙的样子自然更谈不上横。 杨欣眼珠子突然一转,似鱼鹰瞅见了水流中的鱼虾,不得不拾了半老徐娘刚才的话茬子,正了正脸色,若无其事的说道:“方才谁说天王老子来评理?倘若真的要是天王老子来了,本公子倒也很想看一看这‘天王老子’究竟是‘天王’、还是‘老子’;又或者是‘天’、‘王老子’;亦或是‘天王老’、‘子’?……” 半老徐娘对天底下那一些咬文嚼字的儒生自是嗤之以鼻,径直脱口而出轻蔑的笑道:“杨公子,老娘现在就是天王老子!那你看一看老娘是‘天王’、还是‘老子’,又或是你说的‘天’、‘王老子’,不,不,不,老娘姓徐,是‘徐老子’。” 杨欣忍不住“噗嗤”一笑,径直撑开了青色纸扇,半掩了春风吹过桃花满面,娓娓轻笑道:“掌柜的,世人都晓‘天王老子’。这一回,初闻客缘斋有了‘天徐老子’,这可没有‘半老徐娘’声名远播啊!” “掌柜的,你还真会说玩笑话,你笑煞我杨欣也!本公子以为,倘若你就是‘天王老子’,当今天子要是大驾光临,你这一个‘天王老子’还不得五体投地跪拜于天子脚下?” “读书人都知道: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睁开眼睛能看见的地方,走到那里也都是天子之地。倘若你现在就是‘天王老子’托世,奈何不是还有‘现官不如现管’一说吗?” “掌柜的,你可知方今天下,即使‘天王老子’来评理也是没用的!谁强,谁有理;谁弱,谁没理!儒圣常言道:凡文事者,必以武事备之。像张锋张员外,不,张锋张太守,可是我辈读书人的楷模啊。” “张锋张太守那是为民请命、敢为天下先,堪比那‘幽并游侠儿’,实实在在的‘官侠’一员,大开我辈读书人的眼界啊!莫奈何,本公子没遇高人指点刀枪剑戟,哎,……” “本公子听闻掌柜在幽嫣谷一击波音功,威力无穷那是大放异彩。不知,掌柜的可有传人否?掌柜的你看,本公子骨骼如何?” “……” 杨欣在急切的言辞之间,匆忙挽起了袖子撸到尺泽穴,肌肤如雪泛了细嫩的光芒,好似头发尖掉下去也能戳一个斗大的窟窿。 半老徐娘忍不住“噗嗤”一笑,径直说道:“杨公子,你这是在卖豆腐、还是在卖馒头?不如先来客缘斋先当几天跑腿的伙计,而后再去后堂使了剔骨尖刀做几天庖丁?” “掌柜的,本公子是想学刀枪剑戟之外的功夫,又不学卖吆喝,不好,不好,不好!非礼勿言。” 杨欣不停的摇头,半老徐娘也是不停的摇头,却也正合了儒圣之言:道不同、不相为谋。 半老徐娘又瞅了一眼海捕公文,幽幽笑道:“天底下的儒生巧舌如簧,此言不虚!杨公子,白莲社可都说了:儒生以文乱法。依老娘看来,一点儿也没说错啊!” 杨欣可不爱听半老徐娘这话,堂堂儒生怎么能被白莲社这种乌合之众诋毁呢?白莲社早晚要步五斗米道的后尘,可天下的读书人已经传承了几百年。茫茫世间可以没有白莲社,但是不能没有读书人。 杨欣青色纸扇一拧,脸色一沉似乌云密布,冰霜刀剑般的冷冷回道:“掌柜的,白莲社弟子皆为你我胸中之恨,你又何必长了他人的志气,灭了自家的威风呢?” 半老徐娘先是花容一惊,却也不屑与杨欣做过多口舌之争,与天下的儒生讲理与市井女人讲理那是不相上下,故而天下的儒生也和市井女人有八九分的相似,特别是喝了五石散兑酒以后,容光焕发更似一个又一个秦镜中的大家闺秀。 半老徐娘本就是一个女人,自然不屑与像女人的男人同称为“自家”,除了满眼嫌弃之外,更是“男女有别”都变成了“女女有别”。 半老徐娘径直离开了大厅往后堂行去之际,缓缓的轻蔑说道:“杨公子,老娘自姓徐,你自姓杨,虽然说五百年前或许是一家,那也只是五百年前的事了。好歹被斩了的杨洪才是你们杨家人啦!” “……” 杨欣先是一愣,自然知道:孟婆郡杨洪杨家和如今自己在京城的杨家,怎么可能是一个杨家?像这种低级趣味的玩笑话,怎么能出自声名远播的半老徐娘之口?有道是:同姓不同宗,此杨非彼杨! 杨欣一时气愤之际,见自走开了半老徐娘,也不与半老徐娘掰扯这一些无关紧要的破事。更何况儒圣有言:唯女子与人难养也!不听圣人言,吃亏在眼前。也便缓缓停止了激动的喉结,又是上下徘徊了三次之后,对还沉寂在喜悦中的李声速把扇抱拳问道:“李捕头,今日何事开怀,不妨说来听听?” 杨欣旋即又是青色纸扇一扬,对不远处的店二嚷嚷道:“好酒好菜,摆一桌子只管上来。李捕头今日如此开怀,良辰吉日本公子自当锦上添花、以酒助兴!” “好勒!杨公子稍等。好酒好菜片刻就有,片刻就有,片刻就有!” 店二言语之间尽是满足,只要店中来了客人,客人叫菜吃饭下酒那是对店家无懈可击的认可。 杨欣瞅了一眼桌角的海捕公文,在李声速对面“咕噜”一声挪开了椅子、“扑通”一声坐下。 杨欣眉舒眼笑之际,青色纸扇低胸“哗哗”的又摇了三回,张口温温如林泉道:“李捕头,李捕头呀,上一次‘拼诗’确实胜了本公子,若照以往‘拼诗’规矩,落败者自当做东请完胜者五石散兑酒醉一次。今日李捕头如此开怀,正合其时,也正得其时。本公子刚从孟婆郡城而来,张锋张太守又下了两道委派之令,不知李捕头可有雅兴听我一言?” 李声速听到“委派之令”四个字眼,那就是升官的文书手令,一时兴奋的满饮一口热茶道:“杨公子,卑职愿闻其详,洗耳恭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56章 李声速愤愤不平 眉飞色舞悠荡似春风,欢天喜地静谧若酥雨,李声速在言语之间就似大旱望云霓那般急切一问,杨欣却早就见怪不怪了。 毕竟,李声速左右逢源之术在杨欣心中就似那手心与手背之别,最明白不过、也最熟悉不过了。 杨欣青色纸扇一拧,“啪嗒”一声放去了桌角处,径直又抱拳客气的笑道:“李捕头,今日有缘再见,你我一见如故。你也别太客气了,你我皆是孟婆郡治下官员。……” “罢了,罢了,罢了。虽然本公子挂名孟婆郡盐铁事一职,实则繁琐公务都与两个书童代为打理。无官一身轻更适合本公子。……” “实不相瞒,除夕夜孟婆郡城门洞前一场激战,两个随从也受了重伤,本公子早已差人八百里加急送回老王镖局养伤去了。……” “如今,孟婆郡还算太平,本公子就喜欢这种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日子。嗨,说远了,……” “……” 杨欣独自说话之际,缓缓如烟云流水又自提了茶壶“刷刷”的满上了一盏热茶,仰头满饮之后一咕噜的窸窸窣窣溜下了肚,满脑子都是圆润的窃笑,又赶紧捉回青色纸扇极速撑开来回摇摆了几回,虽然还未到立春时节,但这一绺又一绺飕飕冷风环绕了奔腾热茶之气那就当是春风抚面了。 咚! 李声速一脸喜庆,儒生们张口闭口都道:礼之用、和为贵。大年初三更应该和和气气,这就是氤氲祥和之气。旋即又不轻不重的放下了茶盏,反正杨欣的这一次盛情款待不容拒绝,况且酒菜饭食还未上桌,酒食未到之际自然得寻一些时令谈资,不然空气会凝固变得异常尴尬,眨眼之间又想到了张锋的第一道政令,好奇的问道:“杨公子,张太守的第一道政令可有耳闻?杨公子以为如何?中不中?……” 杨欣与李声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了,又正值新年之际,初五“开堰”之前是不能话不由衷的,大年初五“开堰”又称“破五”。只要过了初五这一天,一切都将按部就班。有了岁数的长者总是教导后辈生:倘若一年之始都话不由衷,那么整年都会笼罩在鬼话连篇中。 杨欣身为读书人,自然得遵守老祖宗的道理,不假思索道:“李捕头,你我都是明白人,那么明白人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张太守的政令于我杨欣何干?本公子两个书童替我蓄了胡子便成了,又何必多此一举呢?即使要罚,本公子也不差那些银子,认罚便是了!……” “当今天下儒生本就貌若仙骨,倘若留多了胡子,那便如杀鸡屠狗的莽夫,便成了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比土鸡都还老土。不好,不好,太不好了。非礼勿视。……” “张太守的这一道政令,必定会凉了读书人的心啦。哎,罢了,罢了,张太守手握孟婆郡生杀大权,那也奈何不得我杨欣。……” “……” 李声速本想再恭维几番张锋的客套话,无奈以为有利于民风改变的第一道政令,却遇了像杨欣这样来头之人竟然变成了一纸空文。 罢了,罢了,官官相护自是不说了。当初张锋领了张家人攻进太守府的时候,倘若没有杨欣这一个内应,怕真的是结果难料。 也罢,杨欣本非孟婆郡土生土长之人,况且像杨欣这般儒生,除此之外无人能出其右。 大过年的,李声速也不自讨没趣碰了霉头,调转话茬子问道:“方才杨公子所言委派之令,张太守又当委派何人之令啦?” 李声速自以为:左右逢源如履薄冰,兢兢业业为乡民着想总不至于一辈子都是县衙差役头领。 况且,先前在东皇殿与城隍庙前与张锋解围两次,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功劳。 杨欣心翼翼的瞅了一眼客缘斋内没有别的客人,生怕走漏了一丝风声,旋即青色纸扇半遮面、前顷了身子淡淡的说道:“李捕头,实不相瞒。兴许你出门早,可能还不知道你家县令已经换人了。张太守的跟班‘朱儿’已经上任去了,对,这个‘朱儿’,姓朱名国。……” 张锋这一道委派之令,对李声速来说无疑是一击晴天霹雳。李声速没有想明白、也想不明白:张锋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这些年来,曾经杨恩张口闭口都说孟婆郡治下大县令都是杨洪可有可无的一条芦柴棒,这倒好,‘可有可无’之际没有丢官,没有‘可有可无’却真实的丢官了! 李声速忿忿不平为县令急,就似八百里加急那么急,更似十万火急那么急。 李声速对于这一道委派之令,急切如刀锋枪影道:“杨公子,你从郡城而来,那你与卑职说说我家县令大人何错之有?为何要换来张太守跟班‘朱儿’朱国?……” “难道,张锋要把所有孟婆郡的大官员都换成张家人、又或者听张家使唤的人?孟婆郡不是张家人一家的孟婆郡,是孟婆郡所有人的孟婆郡,张锋这是铲除异己!……” “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原本以为读书人皆有士子之心,难道真如白莲社弟子所言:武儒生,仗了刀枪撩动朗朗乾坤!……” “……” 杨欣听李声速把儒生和白莲社弟子做了对比,借他人之口来诋毁儒生,那就是拐弯抹角的诋毁! 杨欣哭笑不得就似失手打碎了一个琢磨已久的把玩之物,眉眼之间尽是不屑与挖苦,挤眉弄眼而又意味深长的说道:“李捕头,李捕头呀,稍安勿躁。这朱国来做了县令与你何干?又不是你做县令,你瞎操这份闲心为何?难道朱国不来做县令之前,你就不用公干出差了?县衙你能说了算?……” “况且,李捕头,儒圣有云: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要是多话,准不定别人会以为你有二心!身在官场,明哲保身之道也就好比留待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杨欣这一番话,李声速入耳如针刺剑扎。摆明了,杨欣这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也罢,此时此刻杨欣坐着说话自然不会腰疼。 其实,李声速在夜深人静之际,偶尔也读儒圣之言,不然怎么能左右逢源? “杨公子,此言差矣!天道昭昭,张锋不在其位,又如何能谋了太守之职大权在握?这,有悖儒圣之言!就幽嫣谷墨家之事,我家县令大人未有丝毫过错!……” “那,李捕头,依你之见,那么言下之意要为你家县令大人打报不平咯?又或者去太守府斩了张锋的首级为你家县令大人出口恶气?” “杨公子,卑职那倒还不至于那么横,待新来县令朱国升堂分派差事之际,卑职准保告假三天!” “李捕头,这可万万使不得!自古都道:新官上任三把火。更有‘官大一级压死人’。你这样闹下去,于你于朱国都没有一分好处。本公子十分看好你的左右逢源之术,可别为了兴许事乱了方寸。儒圣有言:不忍、则乱大谋!……” “忍,忍,忍!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忍乃心上之刀!卑职手中腰刀以快著称,卑职就不信这个邪了。再忍下去,成孙子了!……” “哎,李捕头,要本公子说什么好呢?倘若以你现在这一个心情,倘若本公子是你顶头上司,也会让你在县衙发霉不往上提携。……” “杨公子,难道我李声速错了不成?我李声速上敬天、下尊地,处处标榜以官府之威,朝廷不应该亏待忠心为朝廷的人吧?……” “……” 李声速是越说越激动,杨欣入耳是越听越激动!李声速是真的激动,杨欣那是激动中的躁动! 李声速口干舌燥之际一时又满饮了一口热茶,杨欣却是不停的摇头之际缓缓说道:“哎,李捕头你确实错了。你错得太离谱了,是大错了,还是特错了。……” “当今天下纷争,忠心为国之人有几人是高官厚禄、平步青云?善终者又有几人?……” “儒圣有言:过犹不及。唯有‘敢为天下先’,方能曲线存身而立命,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倘若都依了李捕头的心意,只怕如笼中的筷子,最易折成两段失了无辜性命!不好,不好,不好,变则通、通则久。……” “李捕头,你身在官场应该明白的道理:官字两个口。有损主上威名之事,总得有一个臭名的另一个声音去传达吧。权力之下若没有阿谀奉承之辈,又如何显示主上之才?若没有鸡鸣狗盗之徒,又如何能衬托主上之能?……” “那就好比这一次孟婆郡第二道委派之令,张锋已经任命吴忠兼了步军校尉一职。李捕头,你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噗嗤,…… 李声速张口喷了满嘴茶水,大声疾呼道:“吴忠何德何能?凭什么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57章 客缘斋不欢而散 投石冲破水底天,惊雷轰醒梦中人,李声速这么多年来如履薄冰,望眼欲穿步军校尉一职,最后如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说没就真没了。 李声速原本以为触手可及,如今却是遥不可及。都道:吴忠出府,是祸非福。莫非孟婆郡风闻一语成谶却有了另类解说? 步军校尉倘若出了太守府,确实是祸非福。吴忠领了步军校尉,只怕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 想欲圆而行欲方,万般不由人愿!得不到的人心如刀绞,得到的人自是有恃无恐。 李声速自是一万个不服,“步军校尉”一职虚咬了这么多年,在多少个夜晚的梦里,是想着都能笑醒的前程美梦,如今成了黄粱美梦! 李声速怒气中堆起刀刻的皱纹,却被杨欣看了一个通透。 杨欣在孟婆郡待了这么久,自然知道李声速很想更上一层楼,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只可惜,如今官场不是想与不想、能与不能之别,而在于身后都有些什么人。夏日的乡民们都知道一个浅显而又大道至简的道理:树大好乘凉。李声速虽然很想、也很能,只可惜李家没有一棵好乘凉的大树。 杨欣自然感同身受,先前只不过是老王镖局少主王光明的一个书童,径直叹气之后又悠悠安慰道:“李捕头,李捕头啊,方才本公子都已经给你说得很明白了。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那么多凭什么、也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还,何德何能?那你说,有德有能又能怎么样?有德有能又有什么用?倘若没有对比,又如何显了张锋的有德有能?” “正因为吴忠无德无能,才正显了张锋有德有能!你要设身处地再想一想,孟婆郡乡民们倘若见了无德无能的吴忠之际,是否该当赞美一番张锋有德有能?” “李捕头,没有对比,那就没有伤害啊!你要知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水至清则无鱼啊!” “……” 李声速一时在气头上好似被谁强抢了手中把玩宝贝,自然听不进去杨欣半句安慰之言,径直冷若暗箭、冰若霜刀脱口而出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我李声速原本以为张锋当了太守,孟婆郡会改天换地一番新气象。可结果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原来与杨洪是一丘之貉!” 杨欣自然知道:王朝更替都会一朝天子一朝臣,又何况是一郡太守呢?谁都会用驾驭得住的属下,而不会用驾驭不住的属下。 张锋驾驭得住李声速吗?不好说!李声速会给张锋驾驭吗?说不好! 此时此刻杨欣又不能戳了李声速的痛点,故而得撩开了话茬子,拐弯抹角的淡定说道:“李捕头,李捕头啊!方今天道宁沦,恰遇生不逢时,你又能奈天何?唯有顺天存身以续命,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嘭! 李声速拍案而起,茶盏中的茶水似孟婆江波荡去了三寸之处、流出去了五寸之外、湿了六寸之地。 李声速横眉怒对,眼神中似有千刀万剑,见杨欣就似案板上一条洗干净了的山药蛋子,翻手间就能剁杨欣一个粉身碎骨似的大杂烩。 李声速办差这么多年遇见不少能说善道者,最反感便是:把白的说成黑的、黑的说成白的,眼下杨欣游离于黑白之间,游刃有余还得力十足,是可忍孰不可忍! “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杨公子莫不是让我李声速也入了白莲社去顺天应人,大破之后是大立?” 李声速大怒一言如雷贯耳也激怒了杨欣,就好似在牛眼边上炫耀了一回猴子屁股,杨欣旋即青色纸扇一拧,又“啪”的一声,直了身子四目相对脱口而出道:“嗨,李捕头。明知你我皆不与白莲社为伍,又何必用白莲社那一群乌合之众的大言不惭来侮辱本公子呢?” “本公子一直敬你是难得的一个全才,故而才与你多说了几句话。哎,人心都隔了肚皮。你可别学了幽嫣谷墨家弟子那般目中无人,把好心都当成了驴肝肺!” 李声速见杨欣言语之间也是针锋相对,对杨欣一时好感全无,真如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如今,客缘斋还在县衙治下,李声速身为县衙差役头领,有权利维护官府的体面与威严! “杨公子,有道是同利者为朋。你与张锋本就是儒生一党,相约用计捉了已故杨太守。你们这也叫‘朋党乱政’,罪大恶极。杨公子你是张锋朋党,自然得与张锋周全万一,张锋与杨洪皆是一丘之貉,自然也少不了杨公子你,莫非杨公子要为张锋当说客洗刷罪名不成?” 杨欣听李声速一席话,瞠目结舌之际更是匪夷所思。原本是想安慰一回李声速,如今却被说成了‘乱臣贼子’,实在不可理喻。 杨欣自然知道:读书人的傲气,先有儒生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铮铮骨气,如今怎么能在一个的县衙差役头领面前认怂? 当初,就在客缘斋内,白莲社杨恩那厮剑都压在脖子上也没怂一分一毫,想要屈服李声速的官威? 没门! 好歹还挂名了盐铁事,那也是一个官啦,官与官斗,那得看背后谁的官大! 杨欣如风过隙转念又一想,儒圣说过:礼之用、和为贵。与人为善或许能降一降李声速的火气。毕竟,匆匆从郡城赶来客缘斋,那是为了幽嫣谷墨家七弟子陈英,不是来与李声速做口舌之争的! 杨欣张眼之间,思绪若大江入东海,淡定说道:“李捕头,你又何必含沙射影诋毁我杨欣呢?本公子可正告你了:本公子虽然看好张锋张太守,但是上次吴忠那厮封了本公子的盐铺,此仇不报非君子。本公子送两个重伤的随从回老王镖局之际,已经捎书与了少主。本公子要从京城带更多的镖师前来。本公子心意已决,幽嫣谷外潘家旧府,本公子还要强买下它,……” 李声速听杨欣这样说来,一时气头也减了许多,毕竟像吴忠这样的步军校尉,早晚都会成为孟婆郡乡民的敌人。敌人的敌人,或许还能做一回朋友。只不过,像杨欣这样熟悉的陌生人“朋友”,实在也是一把双刃剑,就似那盆景中的朵朵玫瑰:好看,但也扎手。 李声速一时好似明白了杨欣的言外之意,故而低沉说道:“呵呵,杨公子,莫非你要做孟婆郡第二个张锋?只可惜你这一个外来户,孟婆郡‘张杨费吴’四家大户,也轮不到你、也容不得你!” “‘张杨费吴’,‘张杨费吴’,杨公子也姓杨,莫非杨公子要?” “……” 杨欣捉紧了青色纸扇,急忙打断了李声速的话茬子,旋即笑道:“哈哈,哈哈,本公子可什么都没有说过。李捕头倘若说错了话,那就是实实在在的诽谤!诽谤朝廷官员,那是一定有罪的!” 李声速一向光明磊落,见不得揣着明白装糊涂,反唇相讥道:“杨公子,昊昊苍天,众人之口,你如何堵得?防民之口,难道你还要学周厉王姬胡不成?” 作为读书人的杨欣,怎么不明白周厉王姬胡的“国人暴动”,那就是世家宗族明目张胆的一场阴谋。 只不过,这一句话从李声速反唇相讥的口吻中说出来,实在拔凉了涌泉穴到百会穴。春风、春雨还未来,这会儿却是心凉透顶! 杨欣也没给李声速好脸色,旋即冷若冰霜道;“李捕头,你我相识本就一场缘分。如今‘道不同、不相为谋’,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李声速不假思索的打断了杨欣的话语,也是冷若冰霜的回道:“杨公子,正合我意。如此甚好,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杨欣扭头往过道重重一击唾沫星子,喷在地上就是一朵硕大的梅花花瓣,之后厉声大呼道:“呸,不识抬举,……” 李声速也不甘示弱,翻手之间腰刀“咚”的一声矗在了桌上,厉声大喝道:“哼,以文乱法,……” 就在这一个时候,一阵绣鞋碎步急促之际,半老徐娘闻了吵闹声匆匆奔了出来,轻声细语道:“两位客官呐,杨公子稍安勿躁!李捕头也稍安勿躁!来客缘斋者,俱是众生平等,饿了肚子都要叫菜吃饭的。今儿,大年初三还没‘开堰’,也别让客缘斋触了霉头、错了大运!” “两位客官,你们都知道客缘斋的招牌,也都写的明白:来去都是客,自然客随主便;聚散都是缘,自然随遇而安。至于‘斋‘嘛,斋者,文而也!客缘斋,也就是老娘我一个人讲理的地方。” “两位客官请给老娘一次薄面,倘若还有绕不过去的争执,出了客缘斋屋檐下一寸,便与我老娘没有半点儿关系。如今两位还在客缘斋内,一切都得老娘说了算!” 半老徐娘言语之间,兰花指突然一插腰,眼神之中尽是万丈深渊那般狡黠的平静。旋即又用甜美的声音缓缓问道:“两位客官,眼下,可还有一丝一毫的异议?……” 李声速见半老徐娘这一个伶俐的架势,那可就是要使了波音功的架势。先前为了杨恩那厮中一次波音功,如今可不能为了无端口舌之争再中一次波音功。旋即捉了腰刀抱拳缓缓笑道:“掌柜的,怎么可能会有一丝一毫的异议?没有异议,一点儿异议也不会有。你是孟婆郡万人敬仰的活菩萨,就是我李声速忘爹忘娘忘妻儿,也不敢忘记了掌柜的。今日还有公务在身,那就先行一步了。待来日寻了机会,领了县衙差役来照顾照顾生意。……” 李声速旋即又扭头轻蔑如万箭齐发瞅了一眼杨欣道:“朱门酒肉,哼!嗟来之食,哼!与我李声速为敌,即是与官府为敌;与官府为敌即是与朝廷为敌。……” 杨欣虽然也惧怕波音功,更不想步传说中‘僧道双煞’的后尘,但又不得不反击了李声速的蹬鼻子上脸,旋即扭头望了空空的客缘斋,不给李声速一次正脸道:“哼,哼,朽木不可雕也、孺子不可教也。猪脑子一根筋,本公子才懒得看你往后是如何寸步难行的!” 李声速自然又怒了,“刷”的拔了腰刀,刀尖指了杨欣后脑勺,怒气冲天道:“你,你,你,……” 杨欣听了腰刀出鞘,况且又有半老徐娘在旁,自是万无一失,径直抑扬顿挫的说道:“你什么你?你什么你?埋汰旮旯,难不成你还敢一刀劈了我杨欣不成?……” “本公子好歹也是孟婆郡盐铁事呢!盐铁事是什么?是官啦,大也是一个官啦,倘若杀了官,会连累你家妻儿老母吧?……” “本公子最后好心再劝你一次: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不忍则乱大谋。倘若有朝一日寸步难行,可别忘了五石散兑酒,那可真是世间难得的好东西!……” “都说:喝了五石散兑酒,饮罢方抬头;喝了五石散兑酒,醉后万般有;喝了五石散兑酒,梦送黄金楼。那是好酒,好酒啦!……” 杨欣一席话,在李声速听来那就如刀枪剑戟十八般兵器,字字诛心戳了一个又一个血窟窿。 李声速颤抖了腰刀,口不择言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天下之乱,你等儒生确实一害,倘若依了手中腰刀,定将你这等儒生活埋了。……” 杨欣扭头瞅见李声速怒火冲上了九重天、一脸狰狞就似烂在地上的青黄苦瓜,心中突然万分得意,幸灾乐祸道:“哈哈,哈哈,哈哈,你难道还想学秦始皇‘焚书坑儒’不成?那本公子在有生之年就等着你成为‘秦始皇’!呸呸呸,呸呸呸,还想成为秦始皇,在梦里是可以的,喝了五石散兑酒也是可以的。以本公子之见,只怕你一辈子就埋没在县衙咯,可叹、可笑、可悲,……” 李声速脸色青中泛了紫、紫中镶了红、红中透了白,气得上气不接下气之际更似有万钧巨石压在胸口、又似沉入孟婆江底一炷香之久的憋屈,径直腰刀上前三寸,一道明晃晃的影子落下杨欣的红色纶巾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如此厚颜无耻的儒生,那是找死!……” 嘭! 李声速腰刀落去杨欣纶巾三寸之处,半老徐娘身子一晃已经紧握了那一叠海捕公文挡在了刀口下。 半老徐娘见一脸吃惊的李声速与杨欣,又露了一手功夫,自然就更没人胆敢在客缘斋不听人言了。 半老徐娘撇开了李声速的腰刀引去了刀鞘,又把海捕公文推去了李声速皂衣大氅胸前,双手轻抚了李声速的胸口就像慈母轻抚篮中叽叽呱呱的婴儿,言语之中更似送儿千里的慈母道:“好了,好了!李捕头,老娘知道你心里万分委屈。大家都各自退让一步,又一村柳暗花明、更是天高任鸟飞。倘若事非如人所愿,或许那就是上天另有安排吧。有道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李捕头,你是明白人,你说是也不是?世间磨难那是最好的修行,逆境煎熬那是最浓的滋味!想开了即好,想开了就好啊!……” 李声速字字珠玑听得入耳,也暖了原本浮躁之心,径直收了那一叠海捕公文,与半老徐娘半弓了身子告辞而去。寿帽孔雀尾羽招展,那是一个男人的正气。眼神之中尽是无穷无尽的感激,眼眶温润就差放声大哭涕零。只是,男儿有泪不轻弹,纵使到了伤心之处,那也得一个人把苦涩咽回肚子里去! 半老徐娘瞅见走远了李声速的身影,也是扭头甜美的说道:“杨公子,你也别因错过了幽嫣谷墨家七弟子而心里憋屈。若是有缘,还会再见的,你说是也不是?……” “杨公子,今儿大年初三这一回,就当是老娘请你了。客缘斋身在孟婆郡中,孟婆郡所有盐铁都归了你管,客缘斋中若是有朝一日缺了盐,又如何能出菜?倘若有朝一日少了锅又如何能炒菜?……” 半老徐娘拐弯抹角的相求,杨欣自然心里高兴,旋即青色纸扇胸口一摇,兴高采烈的说道:“掌柜的,你确实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生意人,也是一个明白人!好说,好说。倘若客缘斋有急需之处,叫店家二哥去郡城走一遭就成了。……” 半老徐娘突然兰花指一时由指化掌,又由掌化拳,抱拳笑道:“如此甚好,愿杨公子恭喜发财,恭喜发财,恭喜发财啊!……” 杨欣也是抱拳回敬道:“掌柜的,也恭喜掌柜的发财,同发,同发,同发啊!……” 片刻之后,店二摆满了一桌子菜食,半老徐娘嘀咕道:无论杨欣银子再多,终归又是一次吃白食的。 杨欣却嘀咕道:不知道陈英一路上,吃得可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58章 幽嫣谷二女上坟 黄莺掩了墨绿松针,快马加了玄色绳鞭,陈英与陈静一路狂奔回了幽嫣谷。 驾、驾,…… 两声吆喝、八蹄踏燕。 玄色面纱斗笠与越女剑在松林之间如鱼穿梭,越了六座山丘、趟了八条溪流,两骑旋风白马已经立在了幽嫣谷外桃林里。 横竖桃枝七零八落满地,那是被太守府军士野蛮糟蹋的;桃枝丫怒藏了花骨朵儿,只要春风十里必定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此时此刻,不但陈英,就连陈静也是久久平静不下如巨浪淘沙翻滚不止的心情。 双双抬望眼之间,幽嫣谷中常年不散的白雾居然散去了一个精光,幽嫣谷中一片狼藉通透见底更似那一涧清泉中的鹅卵石,一个又一个历历入目。 陈英与陈静玄色靴子一沉,快马又加了一鞭,跑马之际好似就过去了个眨眼的功夫便立在了幽嫣谷中破碎的假山石前。 谷中塌了茅屋,千疮百孔;屋前污了塘荷,枝零叶落。 三日前的幽嫣谷还生龙活虎,如今的幽嫣谷却是惨不忍睹! 陈英举目张望之际,玄色面纱斗笠落地,捉紧了越女剑翻身下马之间,双膝“扑通”跪地,一阵哀嚎冲天,道:“娘,娘,娘!英子不中用。千错万错,都是英子一个人的错!” “娘,娘,娘,英子来看你了,英子来看你了!” 陈英双膝跪地窸窣向前,入眼的是一堆如丘黄土,黄土前还林立了未燃尽的烛台与清香,烛台与清香左右之间各一盘时令瓜果。 黄土之上三丈之内尽是黄的、白的纸钱如雪覆地,黄土正中玄色墓碑一行朱砂大字是:幽嫣谷墨家第九十九代谷主陈旭嫦之墓。 “姥姥,静静来看你咯。姥姥,静静来看你了,……” 陈静一跃翻身下马,也是玄色面纱斗笠落地,急步之间从旋风白马鞍后取下了一应祭祀器物。 陈静缓缓在墓碑前摆放了时令瓜果与祭肉,又匆匆燃了一对七寸烛台,手持了三根檀香举手投足之间又正了正身子,三鞠躬之后缓缓说道:“姥姥,静静在此发誓一定要捉了杨恩那一个臭道士,也一定会灭了天下白莲社的威风!” “姥姥,你请放一万颗心。静静一定会苦练错负轮回剑法。倘若又梦见了漂亮姐姐,静静一定要问如何破了天罡地煞阵!” “……” 陈静言语之间,又在陈旭嫦墓碑前跪拜三次,起身又满上了一盏清酒,从左而右缓缓洒湿了纸钱与黄土,飘溢出的一阵阵入鼻的味道那就是思念陈旭嫦的味道。 陈静自从第一次入了幽嫣谷墨家,也就是在那边已经塌下了的茅屋堂屋里,还与幽嫣谷历代谷主上了香、磕了头,成为了幽嫣谷墨家弟子中的一员。 就在那一个时候,陈旭嫦还开宗明义,一个人与陈静说了许多幽嫣谷墨家的趣闻旧事。 只不过,每一代幽嫣谷墨家弟子按规矩只能收七个弟子。在陈旭嫦那一代幽嫣谷墨家弟子,陈旭嫦就是七弟子;在陈英这一代幽嫣谷墨家弟子,陈英也是七弟子。 只可惜,陈英并未继承幽嫣谷墨家谷主之位。按照幽嫣谷墨家规矩,只有幽嫣谷墨家谷主才能收徒传本派武功,陈静自然就不能称之为幽嫣谷墨家的下一代大弟子。 况且,陈静的悟性远在陈英之上,倘若传幽嫣谷墨家谷主之位与陈英,又如何能教得下一代幽嫣谷墨家弟子?又如何能让幽嫣谷墨家六大弟子服从?陈旭嫦才更加坚信让陈静接任第一百代幽嫣谷墨家谷主之位那是可行的。 陈静在墓碑前轻轻的扭头看了只顾一个人哭泣的陈英,旋即安慰道:“娘,人死不能复生。就让姥姥入土为安吧。你这样哭,即使人哭没了,姥姥也是回不来的!” “静静,黄土里埋的不是你娘,你自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 陈英抽泣之间,泪水早已三行、四行,更似了孟婆江水冲刷了江岸,那是泪流满面。 陈英心里自然明白:要是没有遇见一念是善的陈旭嫦,或者真的就如平日里处处打击说的那般,早就被野狗饿狼下了肚。 陈旭嫦的养育之恩还未来得及报答,子欲养而亲不待,这是最为悲痛的事! 怎么能不哭呢? 陈英自然不会与陈静一般计较,毕竟陈静还是一个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的孩子。 虽然陈静是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但陈英却是其名义上实实在在的“娘”。 虽然平日里要听谷主之令,但是这一个“娘”说的话多少还是会有分量的! “娘,那你就使劲哭吧!你有多委屈,那你就哭多大声吧。” “……” 陈静张口一言之间,又缓缓的跪在了墓前,在烛台上点燃了一叠又一叠黄纸冥钱,尘烟似雾若云烟从墓前直上九天之上。 “静静,你这一个没良心的东西!倘若为娘百年之后,你是哭、还是不哭?” “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你要老实与为娘交代清楚!如今,你当了幽嫣谷墨家第九十九代谷主墓前,说一次真心话!” “……” 陈英一边缓缓止住了抽泣,一边玄色衣襟拭了一回脸色气得如秋日里的辣椒,瞠目结舌之间更似是在城隍庙中救起陈静的一绺又一绺挥之不去的悔恨! 陈静一边继续在墓前心翼翼的撕裂开了一叠又一叠黄纸冥钱投向了火光之中,一边轻蔑的瞅了一眼陈英缓缓说道:“娘,静静现在可就老实告诉你了!要是娘在百年之后,静静一定热情欢送!” “……” 陈英脸一时气得更像是一只被切开的辣椒,空气里满满都是火辣辣的味道,旋即右手二指了陈静鼻子厉声大喝道:“静静,你是一个混蛋,为娘当初真是眼瞎!” “为娘,为娘当初真该抱一个大石头往城隍庙井中落下去!” “……” 陈英又是撕裂的顿足捶胸之际,跪地上前扶了陈旭嫦的墓碑又是一阵嚎啕大哭道:“娘,娘,你听听,你都听一听,这就是你为幽嫣谷墨家选的第一百代谷主!” “娘,娘!英子眼瞎就罢了。可你老人家的一世英名,可不能就这样瞎了呀,……” “娘,娘,英子不服!娘,英子一万个不服!” “……” 就在陈英嚎啕大哭之际,却在一旁的陈静冷冷说道:“娘,世间女人都像你这样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吗?娘,你可能误会静静了!” 陈英扭头之际,犀利的眼光中似有千剑万剑,如果陈静是敌人的话,早就一剑封喉血溅三尺了! “误会?哼,误会?那里有误会?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静静,那你现在就与为娘说一个明白!要是说不明白,为娘要以幽嫣谷墨家第九十九代谷主之女的身份清理门户了!” “趁为娘现在还治得了你,假以时日要是你翅膀硬了,为娘还只能干着急,……” “静静,可别怪了为娘没有给你一次开口的机会。说,你就说吧!” “……” 陈英急切之间捉了越女剑往面前一插,剑鞘入地五寸,眼神之中尽是闪烁而又复杂的表情。 陈静自是荣辱不惊,正眼对了陈英双眼,字字珠玑道:“娘,在生之日静静都会听娘的话,才不至于重蹈娘与姥姥的覆辙!” “娘,你要仔细想一想!人死之后才悔悟,又有什么用呢?与其人死之后幡然悔悟,还不如再生之日尽全辈的做人之道。” “静静,虽然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也不会去找亲生父母。但娘就是静静唯一的父母。子欲养而亲不待,静静要说‘不’!” “娘,你看世间那一些在生之日不尽辈做人之道,长辈离世之后才痛哭流涕做幡然悔悟状,那一些人都是假慈悲、假孝子哟!” “……” 陈静一席话像无数把锋利的刀子戳穿了陈英的心肝脾肺肾。陈英欲言又休、欲笑又止,一时心情复杂如夏日午后变幻的天气,恨不得找一个洞把头都埋下去。 羞人,还真的就是丢人啦! 虽然陈静言外之意就是说陈英假慈悲、假孝子,但陈英听了心中暖暖如头顶上炽热的太阳,一扫心中的忧郁与阴冷的寒气。 “静静,为娘确实误会你了。为娘没有眼瞎,乖孩子!” 陈英急切之间扭头一把抱住陈静于胸前,陈静看不见陈英正眼,自然就不用把头都埋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好一对母女情深,当是世间楷模啊!贫道在此守候多时了!不知贫道现身,有没有搅了母女连心的雅兴?” 陈英与陈静四目张望,不远处却缓缓步过来了十五个白莲社弟子,一时如临大敌。 陈英捉了越女剑,脱口而出道:“臭道士,你又是何人?” “白莲社左护法,张伟在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59章 紫檀十八弦古筝 凄切泪眼诀别默,窸窣长剑斜身过。从不远处如风闪现出十五个白莲社弟子刚劲有力的身形步法都不似刚“上香拜社”之辈。 十五个白莲社弟子,其中左右四尺长剑各映了六道灼眼的太阳光芒;中间三人一前两后:靠后者抬了一块包了青色纹饰、方方正正的未知器物。靠前者为领头:面若海棠、眉宇之间显了三分英雄气魄;青色道簪半拖了道髻,倒也有七分飘逸的潇洒;青色道袍直领而下、彰显身份那是无人能出其右。 来人正是白莲社左护法张伟,张伟说话之际还拍了两只不胖不瘦的手掌,“啪啪啪”的声音更似幽嫣谷中的一支激扬高涨的曲。 陈英与陈静在除夕夜大战都受了重伤,双双都没能来得及送陈旭嫦最后一程,入土为安之际又值新年正好上坟。 殊不知,连做人这一念善心也被白莲社弟子算计,张伟事不关己的一副嘴脸,这对陈英来说无疑就是嘲笑中的挑衅。 陈英捉紧了越女剑,三步上前挡在了陈静身前,旋即脱口而出道:“又是一群杂毛,莫非是来与老杂毛、老秃驴报仇的?” 陈英信马由缰行走江湖的这一些年来,对白莲社的内部纷争也有所耳闻。当年刘文之与释远无非也是五斗米道孙秀的左右护法。 除夕之夜,白莲社社长刘文之与副社长释远双双现身幽嫣谷,如今又来一个白莲社左护法张伟,看来白莲社弟子是下足了血本:能杀一个幽嫣谷墨家弟子算一个。 张伟一时仗了人多势众,又自以为除夕之夜在天罡地煞阵下必定内、外伤不轻,把陈英与陈静都看成了案板上的鱼肉,完全也没放在心上、更没放在眼里。 张伟瞅见那一行朱砂大字自是开心无比,就好似白莲社已经尽在掌握之中。毕竟刘文之这一个白莲社社长原来就是五斗米道左护法。 张伟右手一挥,身后两个白莲社弟子摆弄了那一块青色纹饰方方正正的器物,左右各六个白莲社弟子四尺长剑双手平肩,目光如炬盯住了陈英与陈静的脚步。 张伟在衣袖里捣腾了双手把弄了十个指头,又温文尔雅似儒生那般飘飘欲仙道:“哈哈,哈哈。贫道数日前就已经收到了刘社长飞鸽传书。那知车马劳顿,路上出了一点儿意外晚到了一些时辰。” “贫道原本以为:会错过了这一次为白莲社立功的大好机会、将会与幽嫣谷墨家漏之鱼失之交臂。看来,天可怜见贫道啊!” “苍天啦,大地啊!贫道这是受宠若惊了啊!上天大德啊!” 张伟眉飞色舞说到动情之处,就似一个凯旋归来的将军,眼前的幽嫣谷墨家弟子陈英与陈静就是两个待宰的败军之将。 张伟自然得意,举手投足之间更是必胜的信心。又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说道:“说什么报仇雪恨?不,不,不!有道是:上天有好生之德。贫道无非提前让你等投胎转世而已。不要激动,也不要感动,其实可以感谢贫道的啊!” 陈英方才的羞愧还未从心中完全抹去,被张伟如此激将,正好掩饰了羞愧难当,张口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白莲社杂毛何其多,唯恐天下不乱之徒终究就是自取灭亡!” 张伟并未被陈英言辞激怒,反而见到陈英一副嗔怒大骂的样子更是开心,也更加了十成底气。 张伟一个眨眼之间,突然又是仰头大笑道:“哈哈,哈哈。听闻杨恩道友已经救走了两位社长,那贫道就来斩草除根收尾了吧!” “妙啊,今儿天色大好尚可一战定乾坤。距离午时三刻,也差不多时辰了。兴许,老太婆在黄泉路上还未走远,正等着你们呐!” “……” 就在张伟幸灾乐祸之际,在陈英身后的陈静,一个不吱声的玄色身影一闪,越女剑极速出鞘一道刺眼之光闪了一道剑气,溅起了三尺尘灰荡去了张伟脚下,陈静一脸镇定的鄙视道:“你们这一些臭道士,难道不怕血光之灾吗?” 张伟眼疾手快一个侧空翻躲过了剑气,麻鞋落地一脸冰霜道:“这妮子,大人话都还未说完,怎么就这么冲动呢?不好,不好!” 陈静又一道玄色身影闪在陈英右边鹤立,道:“娘,还与这一些臭道士啰嗦什么?杀了这一些臭道士,与姥姥报仇!” 张伟眼神一亮,旋即又是开怀大笑道:“有意思,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今儿,也让贫道见识见识在天罡地煞阵下活命的妮子,究竟有几两几钱的命!命,当真有那么硬?话又说回来,贫道可不是吃素的,贫道那是荤素两不误!” 张伟右手一挥,十二个白莲社弟子“蹬蹬蹬”急步上前之际,又一边冷冷喝道:“那贫道就用杨恩道长之侃侃大言,抚弦助兴,恭送二位幽嫣谷墨家弟子去死咯!” “老子今日有话对你讲:贫道送你上天看太阳!” “诸多道友,剑阵!” 张伟大喝之际,青影如风闪去了十二个白莲社弟子身后,立在另外两个白莲社弟子身前的是一抚古色古香的紫檀十八弦古筝。 张伟旋即双腿一屈一沉,双掌覆筝一抚弦,“铮”,一声弦音急切与高远之间更是无情的杀气! 铮、铮、铮,…… 一声声弦音,如万马奔腾、似大江奔浪、若大海倒流,张伟沉寂于紫檀十八弦古筝弦音,举手投足之间更当这一场杀戮为儿戏! 张伟面色平静如镜,那是何其淡定!自然,张伟也非等闲之辈! 青色道袍纷飞了紫檀十八弦古筝弦,半拖的道髻激扬了奔放的弦音,抬眼神之间尽是煞气! 十二个白莲社弟子得了张伟号令,纷纷奔去紫檀十八弦古筝十八步之外,把陈英和陈静围在了方圆十八步内的一个大圈内。 十二个白莲社弟子四尺长剑齐肩向了陈英与陈静之际,从张伟跟前的一个个白莲社弟子从右而左开始比划了剑招。 “子鼠曙光,逐鹿四方!”,四尺长剑左右张驰,灼人的太阳光芒上下一道剑影,横于眉间一式平剑左右半蹲了马步,抬望眼剑尖指向了陈英与陈静的解溪穴。 “丑牛掎角,九鼎不少!”,四尺长剑游走一式挑剑荡起了一绺尘灰洒去了空中五尺,左右半蹲了马步,剑影上灼人的太阳光芒指向了陈英与陈静的阳交穴。 “寅虎下山,四海八荒!”,四尺长剑游走一式撩剑荡起了一绺尘灰洒去空中三尺,左右半蹲了马步,剑影上灼人的太阳光芒指向了陈英与陈静的阳棱泉穴。 “卯兔茕茕,东西兼顾!”,四尺长剑游走一式扫剑荡起了一绺尘灰飘去了五尺之外,左右半蹲了马步,剑影上灼人的太阳光芒指向了陈英与陈静的石门穴。 “辰龙翻腾,盘跃龙门!”,四尺长剑游走一式挂剑荡起了一绺尘灰向上射去了五尺高、洒去了三尺远,左右半蹲了马步,剑影上灼人的太阳光芒指向了陈英与陈静的气海穴。 “巳蛇出洞,摆尾神龙!”,四尺长剑游走一式截剑,前后半蹲了马步,剑影上灼人的太阳光芒指向了陈英与陈静的廉泉穴。 “午马当先,飞涧成仙!”,四尺长剑游走一式云剑,左右半蹲了马步,剑影上灼人的太阳光芒凌空一晃指向了陈英与陈静的石门穴。 “未羊咩快,三阳开泰!”,四尺长剑游走一式立剑,左右半蹲了马步,剑影上灼人的太阳光芒拔地而起指向了陈英与陈静的神阙穴。 “申猴捞月,关山牧雪!”,四尺长剑游走一式抱剑,左右半蹲了马步,剑影上灼人的太阳光芒四射去了陈英与陈静的天突穴。 “酉鸡落英,起舞弄影!”,四尺长剑游头一式提剑,前后半蹲了马步,剑影上跃上的灼人太阳光芒射去了陈英与陈静的巨阙穴。 “戌狗入定,天下太平!”,四尺长剑游走一式穿剑,前后半蹲了马步,剑影上灼人的太阳光芒射去了陈英与陈静的人中穴。 “亥猪徐行,笙歌燕庭!”,四尺长剑游走一式斩剑,左右半蹲了马步,剑影上灼人的太阳光芒射去了陈英与陈静的印堂穴。 陈静不由得“噗嗤”一笑,扭头悠悠的问道:“娘,这一群臭道士,是用十二生肖给咱们拜年吗?花拳绣腿,最准确不过咯!” 陈英忍不住笑道:“嘤嘤嘤,嘤嘤嘤。静静,你说得太对了。为娘觉得是在看杂耍,还有人伴奏配乐呢!大过年的,咱们娘儿俩,是不是该笑纳了呢?” 铮、铮铮、铮铮铮,…… 十二个白莲社弟子突然闻了张伟金戈铁马的弦音,齐声大呼道:“老子今日有话对你讲:贫道送你上天看太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60章 十二生肖点穴阵 十二个白莲社弟子剑影上灼人四射的太阳光芒,似孟婆江夜晚中的渔光、幽嫣谷溪中的金色涟漪,和了一脸喜庆的陈英与陈静。 十二个白莲社弟子眼下所使的这一个剑阵,是张伟自创不久的一个奇妙剑阵,张伟称之为:十二生肖点穴阵。十二生肖点穴阵,四尺长剑剑尖所指之处,大多都是任督二脉上的重要穴位。 以张伟想来,倘若伤其穴位再以紫檀十八弦古筝弦音伤人,必定使其经脉尽断而又不即刻致死,奄奄一息还能苟延残喘一些时日。 张伟还自以为:既然佛曰:众生皆苦,那这一技必定能让人生不如死;既然佛又曰:空即是色、色即是空,那这一技之下必定生即是死、死即是生。白莲社都言:大破之后是大立。无论儒道佛侠,终将归化于白莲社完美世界之下。 张伟自然知道:欲成大事者必先利其器。刘文之的无声之雷那是可遇不可求。有道是:弱者坐待时机、强者制造时机。更是:为无为,天下之事无不可为!靠天、靠地、靠他人,为男人不耻。眼下只有靠己最为踏实,十二生肖点穴阵配了紫檀十八弦古筝弦音,那就是“为无为“迈出的第一步! 张伟还以为:只要大胆的迈出了结实的第一步,接着就会有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第五步!之后,再步步为营收缩,白莲社左护法离白莲社社长之位那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肥水不流外人田。 大年初三的这一日,也是张伟酝酿宏图大业的第一步,故而不容半分闪失。在幽嫣谷等了这么久,现在看来也是值了。 陈英与陈静眉舒之间见奔来的十二个白莲社弟子,从右而左奔来就似一个过街老鼠终喊打、犁年老牛又一鞭、虎落平阳猎人欺、半截树桩待蠢兔、龙入鱼塘被鳖嘲、蛇行山林遭人捉、马前失蹄惊飞鸟、羊入虎口夺命逃、猴子捞月一场空、杀鸡取卵为清酒、狗盗林泉遭陷阱、猪伏案台屠一刀! 就在十二个白莲社弟子四尺长剑向前之际,张伟紫檀十八弦古筝弦音铮铮,就似百丈高山白云落低谷、万丈怒波浪涛击九天;一时又似涓涓细流东逝不回头、燕掠湖光碧波堤中柳;一时还又似大珠珠嘈杂音落玉盘、春风润物无声酥雨夜半。张伟低头晃髻之间,十指奔放一时若烈马奔腾、蛇行蜿蜒、鸡群鹤立,张弛之间一根又一根弦音荡去了微微而又跳跃的空气,跃入了白莲社弟子心神,眼光嗜血、张口溢出的都是满满的杀气! 陈静即刻抬头与陈英微微一笑,笑容里尽是信任、信任中全是力量,闪了一个左右上下游离的眼神,信誓旦旦道:“娘,这一些臭道士,静静要先去挫一挫他们的锐气!娘,静静要借力一用!……” “好呐,为娘就依了静静!……” 陈英旋即越女剑一式挑剑,荡起了一层尘灰如烟、落去了三尺之远、四尺之宽。 陈英越女剑剑尖起肩之际,陈静身子一沉、玄色靴子一跃、玄色身影侧空翻早已立上了越女剑剑锋上,手中越女剑一道寒光映了灼人的太阳光芒越见嗜血,凌空一道剑气左右一挥,大声疾呼道:“你们这些臭道士,看剑!错负轮回剑,第四式,掌中飞燕。……” 近身白莲社弟子在陈静越女剑剑气下一阵“当当当”的声音,青色道簪纷纷落地,道髻一时飘飞似孟婆郡大街角落处的一个又一个可怜乞丐,披头散发急切之间更似刚睡醒的一个又一个邋遢妇人。 十二个白莲社弟子这是第一次与幽嫣谷墨家弟子交手,全部都以为陈英与陈静在大圈中只会如困兽犹斗,十二柄长剑之下必定会伤了无数穴位动弹不得;一轮十二生肖点穴阵之下,最后必定如瓮中之鳖、中之鱼。 可让十二个白莲社弟子没有想到的是:十二生肖点穴阵居然第一次出战就落了下风。 十二个白莲社弟子初战落了下风,正寻思沉默之间尽然尴尬了一个眨眼的功夫。可这一个眨眼功夫的尴尬,那就是陈英与陈静难寻的一个大好“破绽”。 陈静看出了“破绽”,旋即又如燕影凌空一掠,在十二把袭来的四尺长剑剑锋上左突右进、右突左进之后,又一式抹剑双腿一沉如弓弩出弦蹬开了白莲社弟子后背跃身弹开直取张伟咽喉。 陈英看出了“破绽”,旋即越女剑横飞,一式平剑与四尺长剑一连串火光,双腿下沉一字马又一式抱剑之后,又一个侧空翻又后空翻之际,一式点剑直刺白莲社弟子足下虚晃麻鞋,荡起一绺又一绺尘灰在急切之间就似那百舸争流激起的浪花,更似一弯断流瀑布落雨花。 “哎呀,贫道的脚啊!埋汰旮旯,埋汰旮旯!……” “哎哟喂,贫道脚痛啊!奶娘的胸,奶娘的胸!……” 十二个白莲社弟子的呼声,更让陈英越女剑横飞如浆击孟婆江流、弓弦出臂手,左右上下一道又一道玄色身影急切来回攻杀之间乱了十二个白莲社弟子的阵型。 张伟镇定抚弦之际突然又闻了十二个白莲社弟子的嚎叫声,一时混乱了十二生肖点穴阵阵型,冷眼若冰抬望眼之际又见越女剑尖闪眼而来,旋即张口厉声大喝道:“红日做将月做帅,谁人能下?惊雷为炮电为马,那个能战?弦筝是车音是卒,你能奈何?妮子,真不知天高地厚,那贫道该当‘道可,道非,常道’了。……” 铮! 张伟右手中指一晃,紫檀十八弦古筝弦上一道影子,弦铮如雷音如电,先是“当”的一声力有千钧弹压陈静手中的越女剑剑气,荡去了十步之外一个斗大的黄土陷坑,黄土飞扬如雪如雨直下。 铮铮! 张伟右手二指一晃,紫檀十八弦古筝弦上两道影子,似霜刀冰剑、更似长弓弩箭,“噗嗤”两声从陈静耳朵边上一晃而过,闪去了身后数十丈远的一颗大树上,枝丫“噼噼啪啪”一阵响,倒地又荡起了五尺高的尘灰、漫去了三丈之远。 铮铮铮! 张伟右手凌空又一晃,紫檀十八弦古筝弦上左中右三道影子,似游龙、若猛虎。陈静玄色靴子一沉,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之际,一个后空翻之后又一个侧空翻之间,越女剑一式抹剑剑气直闪去了紫檀十八弦古筝弦头。 咔嚓、咔嚓,…… 玄色靴子落地之际,陈静极速低头一寻,发现是两片纷飞的玄色行头衣角。陈静心中急剧念叨:张伟能用筝弦抚出剑气,确非等闲之辈,万万不可大意。 铮、嘭! 张伟右手又一晃,筝弦上又是一道影子与越女剑剑气针尖对了麦芒,相接之处荡起了一片尘烟若暴雨“啪啪”落地淋去了三尺之外、四尺之远,留下了斗大一坑。 “略略略,略略略。臭道士,大过年的!调调能不能喜气一点?这调调可煞了多少风景!……” 陈静一个空翻跃去了紫檀十八弦古筝正面偏右,言语之间更是对张伟的故意挑衅。陈静也顾不得十二个白莲社弟子与陈英打斗,毕竟十二个白莲社弟子虽然人多,但是一时还没有压倒性的优势。 张伟对于陈静的故意挑衅,双手突然摁住筝弦,仰头一阵哈哈大笑道:“妮子,贫道该为你高兴呢?还是该为你难过呢?……” “让贫道高兴的是:年纪能从天罡地煞阵中脱身,那还真是万中无一;让贫道难过的是:没有命丧天罡地煞阵中,却要命丧十二生肖点穴阵中的紫檀十八弦古筝之音下。贫道虽然伤人无数,可妮子这么的孩子,还是第一次啊!贫道准许你投降,如何?……” “妮子,那一些桀骜不服白莲社之辈该当从这一个世界上消失。贫道以为:完美世界可以没有那一些老不死的家伙、可不能没有像妮子一样的希望啊!……” “……” 陈静越女剑旋即倒提,又正了正身子,张口打断了张伟话茬子,二指向了张伟鼻子,脱口而出大骂道:“住口!你这个臭道士,还敢大言不惭说什么投降?该投降的是你们吧!白莲社伤我幽嫣谷墨家第九十九代谷主,此仇不报愧为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 “臭道士,你可听好了:再敢聒噪,本谷主让你竖着入幽嫣谷来、必定横着出幽嫣谷去。……” 张伟怒眼圆睁之际,一副不可思议的言辞冷冷说道:“妮子,贫道这就送你上天看太阳!……” 张伟张口言语之际,双手如奔流于紫檀十八弦古筝弦上如烟如雾闪过一道又一道影子,筝弦中尽如泰山压顶之音嘈杂、天崩地裂之声急切,面色凝重又是冷冷一声大喝道:“诸多道友,十二生肖点穴阵,再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61章 幽嫣谷二女失手 又闻铮铮弦音冲谷起,但见纷纷长剑眼迷离。十二个白莲社弟子得了张伟号令,一个眨眼功夫就不与陈英游离左右的越女剑纠缠,旋即麻鞋“蹬蹬蹬”的步子,拖了四尺长剑撇下陈英退去了十八步之外,前后同声大呼比划剑招又围成了一个十二生肖点穴阵。 “子鼠曙光,逐鹿四方!”,…… “丑牛掎角,九鼎不少!”,…… “寅虎下山,四海八荒!”,…… “卯兔茕茕,东西兼顾!”,…… “辰龙翻腾,盘跃龙门!”,…… “巳蛇出洞,摆尾神龙!”,…… “午马当先,飞涧成仙!”,…… “未羊咩快,三阳开泰!”,…… “申猴捞月,关山牧雪!”,…… “酉鸡落英,起舞弄影!”,…… “戌狗入定,天下太平!”,…… “亥猪徐行,笙歌燕庭!”,…… 陈英眼神若苍鹰盯住十八步外白莲社弟子急切的身形步法。毕竟一个人的功夫如何了得,一面受敌与四面受敌不可相提并论。 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况且这一些白莲社弟子在紫檀十八弦古筝弦音的幌子下,专点任督二脉上的主要穴位。 就好比方才,第一轮十二生肖点穴阵,四尺长剑所向之处都是正面穴位。倘若一个不留神,从后背又被点去了多少穴位,那就是生死两茫茫、一问三不知了。 况且这一些白莲社弟子,跟随白莲社左护法张伟,“兵贵精、不贵多”,必定训练有素。方才,捉了一个“破绽”,再想还捉一个相同的“破绽”,那是天方夜谭。 此刻,陈英只得“敌不动、我不动”;敌若乱动,一式绞剑之后的抹剑必定一剑封喉血溅三尺。 张伟与幽嫣谷墨家弟子方才有了第一次交锋,眉宇之间便知越女剑剑法七七八八。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张伟俄而又双掌筝弦奔放之际,又自顾低沉缓缓如流水过江、行云入谷,脱口而出道:“有道是佛云:生即是死、死即是生。老子有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可恶的生生不息啊!” “莫奈何啊,白莲社:为无为,天下之事无不可为;大破之后是大立。天地以万物为刍狗,自是生死一念之间。道死一,一死二,二死三,三死万物。不死,又如何称之为:破?不死,又如何再有立足之地?贫道以为:死死又何妨!” “既然生的尽头便是死,又何须苟活在这世上糟蹋了五谷杂粮?道法自然,贫道今日要为世上五谷杂粮叫一次冤屈。死,死,死,贫道这就送你们去死!” 铮、铮铮、铮铮铮,…… 张伟旋即半闭了沉醉的眼神,右手抚弦又是连拖一晃,铮铮之音如大浪淘沙、似天崩地裂,一道影子闪去了陈静的气海穴。 陈静方才见识了筝弦上的影子堪比越女剑剑气,筝弦影子之下必定能伤人于无形、杀人于无形。 陈静眼疾手快之间又一个侧空翻,闪去左边三步之外,荡起三尺尘灰又下了一地黄土烟雨。 张伟瞅见闪开了陈静,瞥眼之间目光又挪去十二生肖点穴阵中的陈英,旋即左手极速一勾、右手极速一劈,紫檀十八弦古筝两道影子闪去了十二生肖点穴阵中,急剧荡起的灰尘一时映了一绺烟云,击去了陈英的丹田穴。 陈英并没有大意,眼疾手快之间旋即又一式虎跃,越女剑一道剑光闪过,弦影与剑气“当”的一声空灵之响荡起了一绺白烟。 陈英又一式点剑旋即后空翻去了一个白莲社弟子身前,突然一式绞剑之后接着又是一式抹剑,一道剑气闪过之后,旋即又逼退了一个白莲社弟子。 可陈英那里知道,身后数个白莲社弟子从后背攻杀而来,一个眨眼之间抹剑下的白莲社弟子披头散发一扬,剑气只削去了一大把青丝,飘飘荡荡如风中芦花! 陈英身子一晃、凌空一跃,旋即又是一个侧空翻,玄色靴子落地之际突然大吃一惊。 “子鼠曙光,逐鹿四方!”,四尺长剑左右张驰之间,太阳光芒下披头散发闪过了一道游离剑影,一式平剑点中了陈英解溪穴! “巳蛇出洞,摆尾神龙!”,四尺长剑游走一式截剑,披头散发之际荡起的尘灰映了太阳光芒点中了陈英廉泉穴! “申猴捞月,关山牧雪!”,四尺长剑游走一式抱剑,披头散发荡起的尘灰映了太阳光芒点中了陈英天突穴! “戌狗入定,天下太平!”,四尺长剑游走一式穿剑,披头散发前后荡起的尘灰映了太阳光芒点中了陈英的人中穴! 陈英玄色鞋子落地被同时点了四个穴位,方寸之间尽是心凉透底,一阵凉凉从涌泉穴又奔上了百会穴。手中越女剑一时觉得重似昆仑山,急促呼吸之间都是悠悠白云过隙那般无能无力。 扑通,…… 陈英眼前突然一黑,又现了无数星光与飞蛾跳跃的影子,旋即就失去了最后一丝游离力量,双腿好似落石下井一般入了水,黄土之下摁上了两个不大不的坑洼。 陈英五指无力,越女剑反手落地入土五寸有余,悔恨之间张口吃力疾呼道:“静静,静静,你可要当心了。伤了任督二脉上的经脉穴位,两个时辰之内便如乡间八十岁的妇孺之辈任人摆布了!……” 陈英疾呼之际,一发又使出了最后的力气捉住了越女剑剑柄想往右一挥。可是,陈英不但没能捉紧了越女剑,更别说剑气了。只是,越女剑“哐当”一声倒了地,四把长剑旋即一个“井”字架在了陈英脖子上,其余八个白莲社弟子离身又围了不远处的陈静。 “娘,娘,娘!……” 陈静一声声凄切哀嚎,却也只是干着急。眼下只有胜了这一些道士,一定就能救出陈英! 陈静见八个白莲社弟子匆匆近身,待近了距离旋即又一式“龙腾虎跃”,剑气一挥大呼道:“错负轮回剑,第三式,凤舞九天!” 陈静越女剑左突右进、右突左进,左闪右避、右闪左避的剑影似有千剑、万剑,太阳光芒底下闪耀的影子就似一只双飞翼的彩凤,剑光所过之处与四尺长剑剑尖交接,一阵空灵之音声声入耳。 陈静心里明白:与八个白莲社剑锋纠缠终归是白费力气。可行之法便是一剑封喉拿下张伟,或者一剑斩断张伟紫檀十八弦古筝弦。 陈静一时收剑之际猛烈一式撩剑荡起五尺尘灰,趁白莲社弟子一个眨眼防御之际,身子一沉又一个一字马,越女剑又突然一式云剑闪去了八个白莲社弟子腰间。 八个白莲社弟子见闪来的云剑剑气,捉了四尺长剑回手之际一个后空翻,纷纷闪去了三步之外。 陈静旋即又捉了八个白莲社弟子这一个“破绽”,翻身一跃又一式挑剑荡起了尘灰如烟,右腿一沉返身一个侧空翻旋转弹去了张伟紫檀十八弦古筝前。 张伟不惊也不慌,径直抬头一击冰凉的眼神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妮子,贫道这就送你上天看太阳。” 张伟言语之际,突然双手由指化掌,紫檀十八弦古筝弦上一打又一挑,闪出了十二道影子射去了陈静正面任督二脉穴位上。 噗、噗、噗,…… 陈静越女剑一道剑气一闪,却也没躲过正面袭击而来十二个点穴之位,一时也被击中了解溪穴、廉泉穴、天突穴、人中穴。 扑通,…… 陈静旋即就失去了力量,似风中柳絮凌空落地一个坑洼,翻手跪地之间又被赶上来的白莲社弟子四把长剑架了一个大大的“井”字。 “娘,娘,娘!这是什么鬼琴!比听说的京城十八春香坊头牌姐姐还邪门。哎,失手又失足了!” 陈静莫名其妙的抱怨,让陈英更是支支吾吾不知如何是好。 陈英在急切之间除了自责之外更是梨花带雨,吃力的低沉说道:“静静,千错万错,都是为娘一个人的错。要是先去燕国找大师兄,就不会遭此劫难了!” 陈静眉眼中尽是幽幽的淡定,一个眨眼之间只剩下如波平静,好似春雨入泥那般安慰道:“娘,娘,娘,静静都不怪娘!静静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就在这一个时候,一个白莲社弟子满面荣光上前禀报张伟道:“启禀左护法,幽嫣谷墨家余孽俱已伏法。请左护法示下!” 张伟沉醉于清风徐来、溪水长流的筝弦之音中,诡异的瞅了一眼白莲社弟子说道:“好了,贫道没瞎。哎,轻抚一曲肝肠,难觅天涯知音。贫道,好孤、好独啊!” “哈哈,哈哈,哈哈。杂毛,是吗?腰中琵琶掌上弦,那个敢弹!比一回如何?” 张伟闻声大惊,举目张望之际大声疾呼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62章 四弦夺命黑琵琶 半掩琵琶犹遮面,四弦黑檀曲项弹,幽嫣谷中十七个人举目张望寻声过处,在二十步外的道边上盘膝而坐了一个邋遢的老太婆。 这一个邋遢的老太婆,陈英和陈静最熟悉不过了,她就是方才在客缘斋中乞食的那一个老太婆。 “老婆婆,怎么会是你?” 陈静一脸吃惊后的喜悦,方知当初后背斜挎的那一个方方正正打了层层补丁的包袱里,原来藏的就是黑檀四弦曲项琵琶! “这一次,还真是瞎了眼!” 陈英吃惊若天上掉下来了一块黄金馅饼,又或是地上拣起了一袋子夜光明珠,张嘴感叹之际就能塞进两个雪白的大馒头。 陈英自以为:先前信马由缰行走江湖,都是主动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如今却被动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复杂的心情一时若打翻滚了五味杂陈,苦得让人落泪、酸得让人睁不开眼。 况且,方今天下白莲社弟子胡作非为,这一个邋遢的老太婆却也不介意引火上身,真是同道中人,更是“高手自在民间”。 陈英虽然不知道这一个老太婆姓甚名谁,更不知道出自何门何派,也不知道有何出招路数,渴望的眼神中倒也十分期待。 老太婆并没有理会张伟大呼叫,也没给张伟一个正眼,温温如泉瞅了一眼陈英,又隔空慈祥的目视了一回陈静,字字珠玑中带了三分喜悦道:“妹妹,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有因有缘,大概,这就是上天安排的缘分吧。” “方才,老婆子路过幽嫣谷外桃林边听见谷内阵阵弦音,入耳铮铮杀气让老婆子后背起了斗大的一片鸡皮疙瘩。渗人,渗得慌!” “不过,这还得多谢妹妹当初的施舍,幸亏饱了肚子、蓄了力气、有了精神。不然,老婆子也没有多余的兴致拐弯入谷了。” “入谷之后,瞅见是两位恩人被这一群白莲社杂毛欺负,还是一群大男人欺负两个女人,老婆子岂有不出手的道理?……” “两位恩人啦,老婆子来的可是时候?……” 陈静闻了老太婆言语顷刻热泪盈眶,这何止是来得及时,来得可是太及时了。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情正估摸着寻思脱身之计,这倒好,这无疑就是另类的“雪中送炭”了。 有了老太婆的江湖救急,陈静也缓缓的呼吸了一口正午太阳中温温的热气,一股暖流奔腾荡去了涌泉穴到百会穴,这才心中稍安。 陈静对于老太婆的“雪中送炭”,更似儒生说的“礼尚往来”,心中虽然稍安三分也不能大意一分。 陈静,当然也不知道这一个老太婆是什么来路,但又不得不好心提醒道:“老婆婆,老婆婆,你可要千万心呐。那一个臭道士会弦影隔空点穴,……” 老太婆瞅见幽嫣谷墨家弟子只是被擒,眉宇之间却流露出诡异一笑似燕影掠过,又一个眨眼的功夫之后幽幽笑道:“妹妹,老婆子自然知道这一些杂毛有几斤几两,勿需多言,片刻便见分晓。……” “妹妹,老婆子手中这黑檀四弦曲项琵琶,又称之为‘四弦夺命黑琵琶’,破这一个杂毛的紫檀十八弦古筝就在顷刻之间。……” 陈静与陈英闻了老太婆信誓旦旦之言,双双却是欲言却休。 陈静与陈英又瞅见老太婆手中琵琶气势不凡、面色镇定如泰山,必定非沽名钓誉、浪得虚名之辈,只要老太婆相助摆脱了脖子上的“井”字,便有了活命的希望! 老太婆这才扭头轻蔑瞥了一眼张伟,脱口而出道:“杂毛,你听好了:老婆子劝你还是赶快放了这两个幽嫣谷墨家弟子。这两个幽嫣谷墨家弟子是老婆子的恩人,恩人有难,老婆子岂能无动于衷?……” “你们这一些天煞的杂毛,倘若敢说半个‘不’字,老婆子这‘四弦夺命黑琵琶’之下,顷刻之间便让你们看不见头顶的太阳!……” “老婆子一个唾沫一个坑,老婆子活了这么久,从不拉稀摆带!……” 张伟身为白莲社左护法,怎么能在白莲社弟子以及幽嫣谷墨家弟子面前失了威严与体面呢? 说什么都不能! 张伟对于老太婆的挑衅,自是不能输了半分气势,旋即双手由指化了拳,“嘭”的重重一击紫檀十八弦古筝,筝弦之音急切如惊梦醒,也让幽嫣谷中的白莲社弟子目光齐聚老太婆! 张伟斜眼瞅见了黑檀四弦曲项琵琶的成色,和老太婆一身破旧邋遢的外形那是格格不入,心中突然有一丝作呕状,不禁万分鄙视大骂道:“真是暴殄天物,贫道为这琵琶叫屈,多好的一把琵琶啊,却糟践落在了邋遢之妇人手上!……” “死老太婆,你可知道:白莲社与幽嫣谷墨家的恩怨由来已久!今日,想要贫道放了这两个女人,那你还得拿出真本事来!……” “死老太婆,你可记住了:倘若在贫道面前装大侠,结果只有死路一条!贫道不介意再多死一个这么邋遢的死老太婆子,……” 铮、铮铮,…… 老太婆半抡了右指,琵琶铮铮之音起伏若万丈波涛入谷、又似千军万马齐喑,眼神之中尽是无穷无尽的鄙视,脱口而出反驳道:“这一个天煞的杂毛,居然还嫌弃老婆子邋遢了!这不都是被这一个世道害的!……” “穷,本非老婆子之愿。老婆子也希望大富大贵!只可惜,老婆子是真穷啊!儒生都道:君子固穷。老婆子可是穷得一身正气!……” “天煞的杂毛,老婆子生平不与人争,一辈子穷开心。今儿,那就当一当杂毛口中说的大侠,看这一个‘死’字由谁担当,……” 话说正月的太阳底下虽然温暖,但是晒久了还是会流汗,张伟径直右手一挥,余下六个白莲社弟子纷纷挥舞了四尺长剑急剧之间又围了老太婆一个大圈。 六个白莲社弟子左突右进的身影步法比划了手中长剑,剑尖所向之处定要置老太婆于死地! “哟嚯,你们这一些杂毛,还真是不进棺材不掉泪啊!也罢,老婆子今儿个也要名扬天下!……” “老婆子,一辈子都做人低调!可惜,这一次暴露了实力,想低调都不成,可真是实力不允许啊!……” 老太婆一时在急切言语之间,又缓缓气沉丹田,气息游离似清风抚了白云那般沉醉,索性闭上了眼睛,一脸淡定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看见、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突然,老太婆左指轻弹、右指半抡,骤起铮铮之音一时若无边深渊、更似刀枪剑戟脱手的杀气! “杀,杀,杀!还敢与贫道提儒生之言?天底下儒生以文乱法、墨家以武犯禁,都该死!……” “诸多道友,与贫道杀了这一个邋遢的老太婆!大过年的,眼不见心不烦,贼讨厌了!……” “老太婆,老子今日有话对你讲:贫道送你上天看太阳!……” 张伟闻了琵琶弦音中的杀气,张口大呼反驳之际,由拳化指,右手一挑一挥之间,铮弦上闪出了十二道弦影飞去了老太婆身前! “老子今日有话对你讲:贫道送你上天看太阳!……” 六个白莲社弟子奔走齐声大呼回音了张伟之语,旋即剑锋上的太阳光芒随了十二道紫檀十八弦古筝弦影一同闪去了老太婆的身前。 铮、铮铮、铮铮铮,…… 老太婆一时不惊不愕、不慌不乱、不言不语,双耳竖听白莲社弟子脚步声越来越近,右手黑檀四弦琵琶五指突然一抡,从黑檀四弦上一道黑影闪出去如剑气荡起了身前尘灰三尺之处,与十二道紫檀十八弦古筝弦影相撞相击之际,旋即又骤然而起一声声猛烈的“嘭”,炸裂之声四起后,方圆十步之内尘灰如烟如雾挡住了视线。 “哎呀,……” “嗷,嗷,……” 就在尘灰如烟如雾之中,六个青色道袍身影就似落石入井那般“扑通”倒地,旋即又滚去了十步之外,一个又一个白莲社弟子口中冒出了如泉鲜血,在正午太阳底下更流淌了一朵又一朵咸湿的昙花! 陈静和陈英在白莲社弟子哀嚎之声中举目张望:眼前尘灰缓缓散去,对面张伟面如土灰。 张伟一时全身血液凝固若冬日里墨绿松针上的冰挂子,真没想到这一个邋遢的老头婆竟然如此嗜血、出手竟然如此狠毒,可真是“海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啊! 张伟紫檀十八弦古筝弦影隔空点穴又没击中老太婆,还失去了六个白莲社弟子,怒火冲了九重天,脱口而出大骂道:“该死的老太婆,伤了六位道友!这仇,贫道代白莲社记下了!……” “外人倘若伤我白莲社弟子,白莲社弟子当全力反击之;白莲社弟子倘若攻击敌人时,白莲社弟子当全力助攻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63章 老太婆技压张伟 “杀,杀,杀!……” 就在这一个时候,张口狂热呼喊之声骤然而起,架在陈英与陈静脖子上那一个“井”字眨眼之间就变成了“一”字,又六个白莲社弟子左突右进的身影步法比划了手中四尺长剑,剑尖所向之处依然要置老太婆于死地。 蹬、蹬蹬、蹬蹬蹬,…… 六个白莲社弟子脚步声荡起的尘烟急剧如雾,四尺长剑剑锋上的太阳光芒夹杂的尘灰越见嗜血。 铮、铮铮、铮铮铮,…… 张伟旋即十指一挑,出手之际又是十二道弦影闪去老太婆跟前。 铮、铮铮、铮铮铮,…… 老太婆不急也不躁,依然是左指轻弹、右手一抡,从黑檀四弦琵琶五指又一道黑影闪去了十二道紫檀十八弦古筝弦影与六条四尺太阳光芒夹杂了尘灰之际,顷刻之间又骤起了一声声猛烈的“嘭”,炸裂之声四起后,方圆十步之内尘灰如烟如雾又挡住了视线。 “哎呀喂,……” “嗷,嗷嗷,嗷嗷嗷,……” 六个白莲社弟子在尘灰如烟如雾中的一声声哀嚎,就似上了案台上的活泼鱼尾,四弦夺命黑琵琶就是一把夺命斩首刀! 六个青色道袍身影又一次如落石入井那般“扑通”倒地,入地重重一滚荡起的尘灰如烟如雾更蔓延去了三步之外,冲击出了这方圆十步的视线,就似卷上了堤岸的浪花、漫过了河坝的六月暴雨河水。 六个白莲社弟子手脚抽搐,四尺长剑在尘灰如烟如雾中跌落一阵“哐当”之声以后,口中喷泉又洒落了一朵又一朵咸湿的昙花。 张伟被老太婆四弦夺命黑琵琶连亡了十二个白莲社弟子,脸色紫青若苦瓜、双眼圆睁似葡萄、十指如鹰爪恨不得掏了老太婆的心肝脾肺肾,张口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你这一个该死的邋遢老太婆,又伤了贫道六位道友!此仇不共戴天!……” “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邋遢的穷鬼,穷得山穷水尽之后还真是穷凶极恶之徒!……” “贫道一定告知刘社长:像尔等穷凶极恶之徒,不配活在完美世界里,也当一并斩草除根!……” “……” 张伟大骂之际,眼中对老太婆的怨与恨,旋即紫檀十八弦古筝弦音如孟婆江倒流、似大河决堤,纷飞闪去了老太婆跟前一波十二道弦影、一波未停一波又起,又是十二道紫檀十八弦古筝弦影。 铮、铮铮、铮铮铮,…… 老太婆眉眼之间若浮云过了孟婆江头、清风过了幽嫣谷口,径直左指轻弹、右指又一抡,黑檀四弦曲项琵琶又一道黑影闪去了张伟紫檀十八弦古筝前。 嘭、嘭嘭、嘭嘭嘭,…… 炸裂四起,尘烟纷飞又荡漾了方圆十步之内的视线。老太婆自是淡定不语,尘烟之中旋即传来了张伟一阵又一阵咳嗽之声,那是尘灰入了咽喉阻塞了呼吸之道。 “埋汰旮旯,咳咳,……埋汰,埋汰旮旯,该死的老太婆!……” “……” 尘烟中的张伟,断断续续的声音就似断了线的檐下雨滴、更似堵了上游的涓涓溪流,婉转悲鸣谩骂之际依然掩饰不了伤势不轻。 就在数十个眨眼待尘烟缓缓消散之后,张伟披头散发似深闺中对镜梳妆的待嫁女子,嘴角一绺绺的鲜血那就是胭脂花、眉宇之间的黄土更似了粉底、一身青色道袍上的淤泥更似了镂空青黄锦绣。 张伟匍匐扭头捉手伸向紫檀十八弦古筝之际,入眼的却是断了十八弦的紫檀十八弦古筝! 紫檀十八弦古筝倘若没了一根根筝弦,那必然沦落成为一块紫檀木板,连抡起来打人也都不如四尺长剑那般有的放失。 “左护法,左护法!……” “左护法,咱们先剁了这两个女人,大不了同归于尽!……” “左护法,快给一个准话!……” “是啊,不给这一些该死的女人瞧一瞧手段,还以为咱们手中四尺长剑都是绣花针!……” “……” 两个白莲社弟子声声愤怒,又不得不把怒火强加给了陈英与陈静,四尺长剑又滋进去脖子许多,一条细细的红绳正肆意妄为。 张伟心中悠荡如渔光晚照,怎么能够同归于尽呢?如今身为白莲社左护法,与社长之位仅有一步之遥,不能同归于尽,也同归于尽不得!都说:佛争一口香,人争一口气。虽然眼下一时失利处于下风,但是留待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待寻了一个十足的由头,脱身之后再与这一个老太婆计较! 张伟缓缓起身又正了正身子,对两个白莲社弟子游离眼神一瞥,两把长剑压了陈英与陈静的脖子往张伟身边蹒跚靠了过去。 张伟眼珠子咕噜咕噜似闺中的古灵精怪丫鬟,张驰眨眼之间脱口而出道:“埋汰旮旯,贫道原本以为捉拿幽嫣谷墨家余孽胜券在握,可那知是出师未捷!……” “死老太婆,你可听好了:贫道今日捉了幽嫣谷墨家弟子,你又亡贫道十二个白莲社弟子;以六命换一命,白莲社虽然亏了五命,但是这一趟买卖该当就此打住了。……” “死老太婆,倘若再敢阻拦,除非就是一个寡妇,不然你家必定鸡犬不留。你可得掂量掂量了!……” “……” 张伟心中自是万分得意,迫之以势、晓知以情,倘若这一个老太婆还不知趣,最后必定鱼死破两败俱伤,更会家破人亡! “哟,哟,哟!杂毛,看你一副女儿家家的模样,什么时候还学会了像男人一样要挟女人啦?……” “啧啧啧,啧啧啧。老婆子见不惯你们这一些臭皮囊。杂毛骨子里像女儿家的惺惺作态,倒让老婆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男人嘛,总归要爽快一点。似杂毛这般拖泥带水,老婆子只会一千次,不,一万次瞧不起!……” “杂毛虽然嫌弃老婆子邋遢,还嫌弃老婆子穷!但是,老婆子只会嫌弃你不是男人!埋汰旮旯,堂堂男儿之身,你她娘的是割了命根子的宫中太监啊?……” “……” 张伟入耳了老太婆一席激烈之言,那就是一把又一把锋利的刀子戳进了脑门,更似刀枪剑戟戳破了热血之心,胸中一腔血液翻滚中尽是千里怒火。 张伟气血攻心之际,每一条血管中的热血若江流奔涌,急促呼吸之间瞳孔放大了两倍。这世间没有一个男人能受得住老太婆这样诋毁的谩骂,像张伟这样英俊潇洒、飘飘欲仙的模样怎么就不是男人了?怎么就成了宫中太监了?像老太婆这般诛心之论,那就是找死! 张伟炸裂了早已沸腾的心情,似山洪暴发那般不可阻挡,完全也顾不得老太婆四弦夺命黑琵琶上的黑影,“咻”的拔出四尺长剑,“蹬蹬蹬”急步狂奔之间一式挑剑,一道剑气荡起了三尺宽的尘灰射去了老太婆跟前,一边脱口而出大骂道:“老子今日有话对你讲:贫道送你上天看太阳!……” “该死的老太婆,贫道这就送你去死!杀,杀,杀!……” “……” 老太婆见袭来四尺长剑,心中微微一笑,径直轻放下了手中黑檀四弦曲项琵琶,在地上拣起了一根三尺长的枝条,左手一抽、右手一拔,枝条顷刻之间光突突的没有了一片叶子,旋即又缓缓起身立了起来,斜持三尺枝条如剑! “杂毛,老婆子今儿就来领教领教白莲社的剑法!……” 老太婆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堪比幽嫣谷墨家弟子的身形步法快出了许多,一个眨眼的功夫之后,又口呼“移形换位”之际,三尺枝条已经在张伟后脑勺似耕田的牛重重一抽,披头散发之际荡起了五寸高、三寸远的青丝! 此时此刻,张伟长剑所到之处刺了一个空,急剧收住的身子倘若老太婆后背一踢,必定会一式“恶狗抢食”,啃食满嘴温热的黄泥。 张伟旋即又是一个后空翻,又一式点剑之后,虚晃一式撩剑去了老太婆身前解溪穴。 张伟自以为:只要在四尺长剑游走之间点齐了老太婆的解溪穴、廉泉穴、天突穴、人中穴一时失去了力气,还不成了刀下鱼俎! “杂毛,假动作太多了,老婆子又起鸡皮疙瘩了!……” 老太婆张口大骂之际,旋即又一个侧身翻躲过了张伟的剑尖,右手三尺枝条回手一晃重重的印了一条红绳于张伟额头。 啪,啪,啪啪,…… 张伟正在惊奇之际,老太婆三尺枝条又留下了数十条红绳! “跪下,跪下!……” 两个白莲社弟子手中长剑又压重了三分力气,径直双腿重重踢去了陈英与陈静内膝眼穴,陈英与陈静矗立如泰山! “死老太婆,倘若再伤一次左护法,这两个女人命必休矣!……” “哟嚯,还敢威胁老婆子?老婆子可不是吓大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64章 张伟灭口落荒逃 老太婆反驳白莲社弟子之际,极速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又一次口呼“移形换位”,三尺枝条一时笔直如长枪从张伟虎口一闪而过,张伟一头飘逸青丝惊悚往后一荡半尺,又跌去了三步之外,顷刻之间虎口鲜血一绺又一绺染去了剑锋,暗淡了灼眼的太阳光芒。 “该死的邋遢老太婆,你究竟是何方神圣?与贫道报上名来!……” 张伟眉头紧锁似满园中关住的春色,眼皮作鱼跃江波龙门跳,双唇激动之余又不得不知其然,还要知其所以然。眼下,这一战吃了大亏,堪比是哑巴吃了黄连。 倘若还不知道这一个老太婆的确切来历,折了十二个白莲社弟子又该如何与刘文之交代? 张伟自从入白莲社以来,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邪门的江湖高手。要是在以前,只要紫檀十八弦古筝一放,对阵者必定磕头求饶! 张伟自然还记得白莲社中传唱的一首歌谣:左护法,紫檀弦;倘偶遇,跪可怜;左护法,挑弦筝;与相争,泪两行;…… 张伟虎口左右上下颤抖之际,四尺长剑那是越来越重。火辣辣的虎口撕裂了右臂上的力量、撕裂了胸中沸腾的雄心,怒气一时让失控的血流在全身经脉里横冲直撞。 “好说,这一切都好说啊!老婆子虽是一介女流之辈,但也知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人在江湖,更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杂毛,你可听好了!老婆子那短命的夫君复姓独孤,街坊邻居都叫老婆子:独孤老娘。……” “……” 独孤老太婆张口之际又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闪去了五步之外,虽然没有张口大呼“移形换位”,但这确实又是一次“移形换位”,一身破旧的衣服纷飞了布头越见别具一格。 独孤老太婆旋即扭头之际,张望了四尺长剑下的陈英与陈静,幽幽说道:“两位恩人,你们呐,可都看明白了吗?……” 陈英在心里嘀咕:这一个独孤老太婆的身形步法像极了越女剑法之中下盘走位步法。 原本越女剑法下的左步右行、右步左行就是为了迷惑敌人左右不暇,倘若步子再快了许多,那么一式绞剑之后的抹剑,一剑封喉就更快了。 陈英虽然明白了这个道理,但是如何让步子比左步右行、右步左行更快,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如今连剑气时有时无、时强时弱,这又是一道绕不过去的山峰。 陈静也在心里嘀咕: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倘若快了身形步法,“移形换位”之后,越女剑旋即一式抹剑必能一剑封喉了张伟。 陈静一时回缓了游走气息,倘若左步右行、右步左行更快,快到独孤老太婆“移形换位”之境界,无非就是四个字:苦练常悟! 苦练,自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常悟,自是:取其长处、补其短处。苦练,无非心神合一、不分三九;常悟,无非瞻前顾后、有舍有得。 陈静又回缓了游走气息,脱口而出道:“独孤老婆婆,静静都明白了。静静以后也要会‘移形换位’,不然遇见这样的臭道士,可不是每一次都能遇见独孤老婆婆了,……” 独孤老太婆眼神中的笑意如春天怒放的桃花,一时如释重负,径直又一次挥舞了三尺枝条,旋即大喝一声道:“移形换位!……” 独孤老太婆又一次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之际,一个身影晃过三尺枝条如长枪似戈矛,直刺去了陈静边上白莲社弟子右手虎口。白莲社弟子一声撕裂的“哎哟”之声以后,独孤老太婆三尺枝条上湿漉漉了鲜血又一道布头纷飞的影子,旋即闪去了陈静跟前,三尺枝条如法炮制了白莲社弟子,白莲社弟子张口也是一声撕裂的“哎呀”,两把四尺长剑落地的声音“哐当”接连而起。 两个白莲社弟子青筋爆裂,左手捉紧了右手,瞅见虎口处血红的窟窿,那是又恨又痛又急,恨不得一嘴嚼了独孤老太婆满口粉粹;撕裂之痛就似一双冰凉的大手捉了脊梁骨;万急的眼神狰狞了双颊就似酱洗中的棉麻褶皱。 “独孤老婆婆,独孤老婆婆,你好厉害啊!……” 得救之后的陈静张口之际大声疾呼赞美,眼神之中尽是羡慕。 得救之后的陈英却愣住了,一时却呆若木鸡了许久,像独孤老太婆这样的功夫,如何沦落穷困到这一个地步?这完全没有道理啊!就是收一两个富家子弟为徒,那这一辈子必定不愁吃不愁穿!都这么大的岁数了,还忍心丢了一个儿在家,实属匪夷所思;况且,都这么大的岁数还被“典妻”,只能说独孤老太婆确实穷得极致、那说媒的媒婆也确实掉“钱袋子”里去了,倘若礼义廉耻遇见了“财迷”、礼义廉耻遇见了饥寒交迫,那终归是一场不忍直视的闹心之剧。 独孤老太婆一时蹲下捂了陈静脸蛋,幽幽说道:“妹妹,刚才老婆子的步法,看明白了吗?要不要老婆子再给你示范一次?……” 陈静一对儿秋水汪汪的眼神,又咕噜咕噜了一转,却是毕恭毕敬抱拳说道:“静静多谢独孤老婆婆指点之恩,静静好像已经明白得七七八八了,倘若再要独孤老婆婆指点一二,那就有师徒情分了!……” “况且,静静身为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第九十九代谷主之墓碑还在一旁看着静静呢!……” “独孤老婆婆的好意,静静心领了。独孤老婆婆的救命之恩,静静此生不忘,……” “……” 陈静侃侃说来之际,独孤老太婆却是眉飞色舞,半截破碎的门牙越见喜感十足笑道:“哈哈,哈哈,妹妹,不必见外。当初要不是客缘斋中饱食了一餐,老婆子啊,恐怕都要被城隍庙的黑白无常拘了魂魄去找阎王爷复命去了。……” “妹妹,老婆子瞅你悟性不错。假以时日,总有一天,你一定也会‘移形换位’,老婆子啊,死也就瞑目了!……” “……” 陈静突然眉头一皱,也没明白这么俊的功夫,竟然穷得羞于再说出口,故而又脱口而出问道:“独孤老婆婆,你家是那里的呀?静静与娘准备去燕国,寻上一代的幽嫣谷墨家大弟子慕容太白,不如也去燕国谋一份生计,好不好?……” 独孤老太婆双颊乐得如出自淤泥中的一朵莲花,满口笑道:“老婆子啊,多谢妹妹一翻好意。只是啊,老婆子都穷惯了,怕与周围的富人格格不入。老婆子啊,还是一个穷人独来独往的好!那天底下的儒生不都说:穷则独善其身。说的就是像老婆子这样的穷人,……” “天底下的儒生说的好:君子固穷。虽然老婆子是一介女流之辈,在儒生言中只能算是与‘人’同为难养的‘女人’,但是老婆子穷得一身正气,不与为富不仁者同流合污、不与道貌岸然者同流合污、不与奸佞狡诈之辈同流合污,……” “……” 独孤老太婆一席话,陈静却是无从辩驳,毕竟以前发生了什么事也都不记得了,除了梦中漂亮姐姐和幽嫣谷墨家已故谷主陈旭嫦和陈英的教诲之外,还真不明白“穷则独善其身”究竟是何含义,更不明白“君子固穷”究竟是何含义。 二十步外的张伟一时见呆若木鸡沉思中的陈英,又瞅见陈静与独孤老太婆只顾自家言语之际,心中一亮就似灵光一现,此时不逃又更待何时?倘若稍有一丝迟疑,就这一个邋遢的独孤老太婆就够喝一壶的了,倘若两个幽嫣谷墨家弟子恢复了力气,只怕会成为案板上的鱼肉被三个女人摆布。 张伟自以为:堂堂一个英俊潇洒的男人,怎么能被三个女人摆布呢?况且,身为白莲社左护法,今日之败,倘若再传了出去,又如何在白莲社立足?必定会成为大酒肆茶余饭后的一个天大笑话。 张伟眼珠子咕噜一转,极速思索了一个眨眼的功夫,忍住右手虎口血迹斑斑的窟窿疼痛,趁两个白莲社弟子没有一丝防备之意,换了左手紧握了四尺长剑一式绞剑,旋即又一式抹剑,身边两个白莲社弟子应声而倒,“嗷、嗷”两声似杀猪那般绝望的嚎叫,一道剑气就被张伟一剑封喉了,双手血迹斑斑一脸狰狞的去堵脖子上的三尺喷泉。 张伟旋即丢开四尺长剑,一阵口哨声骤然而起,一骑追风黑马旋即而至,麻鞋一沉,凌空又一个飞身跃上了马鞍,伏在马鞍上捉紧了马缰绳狂奔而出了幽嫣谷,身后只留下了一绺三尺宽、五尺高、十丈远的尘灰如烟如雾。 “娘,娘,娘,张伟那一个臭道士逃跑了,……” 陈静扭头大呼之际,陈英却才如梦初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65章 独孤老娘缓释疑 “嘤嘤嘤,嘤嘤嘤。静静,勿惊!张伟那一条杂毛要是不逃,咱们的大恩人独孤前辈,怎么能名扬天下呢?你说是不是?……” “嘤嘤嘤,嘤嘤嘤。咱们的大恩人独孤前辈要是名扬天下了,又是一位响当当的女中豪杰啦!……” 陈英隔空与陈静挤眉弄眼之际,旋即又四目凝视独孤老太婆就似瞅见了一颗夜明珠,温润的眼神就如午时的太阳光芒那般热烈,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感激不尽。 “哈哈,哈哈。两位恩人啦,你们可折煞老婆子了。老婆子并非沽名钓誉之辈,甭说什么名扬天下,那可非老婆子本意啊!……” “老婆子所想,仅仅报恩而已,也从来没想过要名扬天下。人怕出名、猪怕壮。像老婆子这般邋遢的穷鬼,要是名扬天下不就是滑天下之大稽吗?哈哈,哈哈,……” 独孤老太婆张口大笑之际,旋即又瞅了一眼十二个已经没了呼吸的白莲社弟子,意味深长说道:“大过年的,这都是罪过啊!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赶紧走吧。虽然官府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倘若撞见了也是理不清、道不明!……” “两位恩人啦,方才你们说要北上燕国。老婆子家处四战之地,也在魏国边境之东、燕国边境之南,咱们结伴而行也有一个照应,不知两位恩人意下如何?……” 陈英与陈静自然万分乐意,一路上有了高人相伴,也就不怕路上再有白莲社弟子使坏了。 独孤老太婆旋即一边扔了三尺枝条,一边收了黑檀四弦曲项琵琶入了那一个方方正正打了层层补丁的包袱里,正欲转身步行出谷之际,陈静牵了玄色马缰绳递与独孤老太婆眼前道:“独孤老婆婆,静静与娘同乘一马,这一骑旋风白马能省了独孤老婆婆不少脚力呢!……” 独孤老太婆自是归家心切,家贫囊中羞涩乘不了车马,这无疑又是一次“雪中送炭”,故而喜笑颜开道:“也好!妹妹,那老婆子就却之不恭了哟。我可怜的儿,不知道这一个年是怎么过的?……” “富庶大家朱门酒肉,自是歌舞升平;像老婆子这般穷得极致,家中破屋何时能有一缕炊烟?……” 独孤老太婆一时凄切自言自语之际,沉思了一个眨眼的功夫如燕过山坳不见了身影,斜身燕掠跃上了旋风白马,旋即马鞍一沉,四蹄踏燕,飞驰幽嫣谷外。 陈英与陈静自然也没落下一刻半拍,猛追了独孤老太婆的身影一路跑马出了幽嫣谷,越过了三座山丘、趟过了六条溪流,取了九尺宽的驿道一路向北。 驾,驾,驾,…… 两骑旋风白马在驿道上太阳光芒下的影子那是越来越长、越来越淡,双双策马奔腾到了日落西山之际,眼前已经是孟婆江了。 这一条浩瀚孟婆江,把天下九州一分为二。眼前之地是孟婆江水面烟波最窄之处,举目张望也有百丈之远。孟婆江面上只有一座木板新旧不一的浮桥,浮桥九尺宽、笔直向北,只要过了孟婆江上的这一座浮桥,也就出了孟婆郡。 此时的孟婆江,正值春水涨潮未来之际,江水相对平静。江面上大渔舟趁了日落纷纷靠岸。 孟婆江南岸左边百步之处还有九座行营,那是守江军士的军营;江南岸右边百步之处还有一座灯塔,那是照亮夜归的行人。 陈英曾听陈旭嫦说过,这一座通孟婆江南北的浮桥,倘若战事一起,浮桥便会被守江军士撤它一个精光,孟婆江天险保了孟婆郡一方百姓平安。 现在而今眼目下,孟婆江南宋国相比于孟婆江北还算太平,孟婆江北之地这一些年来真不知有几人称孤又有几人称王。 不但冒出了许多秦国,也冒出了许多魏国,就连大师兄慕容太白的燕国也前前后后折腾了好些个不同慕容燕国,最后在燕国皇帝慕容轩的领头之下,也算是一统了燕国、中兴了慕容氏。 当初,大师兄慕容太白领了两个师姐回燕国复兴慕容氏,以己之力折服了慕容轩身边的那一些皇室宗亲,封为“慕容大王”,驻军天鹅城操练大军为燕都西边屏障。 如今,慕容燕国之西崛起了又一个拓拔魏国,这一个拓拔魏国和燕国本是兄弟之国,先前还相约灭掉了另一个石氏魏国。 天下之乱在于无德,弱肉强食正似大鱼吃鱼、鱼吃虾米、虾米吃泥巴之故。 陈英扭头瞅见浮桥边左右各立了六个打瞌睡的守江军士,一时感慨万千:家和万事兴、国泰则民安,这一些年来行走江湖,虽然孟婆江南并非夜不闭户,但是相比于孟婆江北那是千好、万好! 独孤老太婆一时瞅见止步不前的陈英,缓缓张口催促道:“两位恩人啦,趁日落之际咱们还是赶快走吧,倘若错过了上好时辰,一路上怕多生无谓变故!……” “两位恩人啦,孟婆江北可比不得孟婆江南。听说白莲社弟子在孟婆江北那是无恶不作,说什么‘大破之后是大立’,时局越乱越嘚瑟,真是一群唯恐天下不乱之徒,……” 陈静瞅见陈英一副愁容,也瞅见独孤老太婆一副忧容,一时却不知道说什么为好,径直玄色靴子夹紧了马胸,旋风白马徐徐踏了浮桥上的木板,“咚咚、咚咚咚”。 浮桥上来去行人也还不少,旋风白马甩了马尾悠然自得向前。 陈静拉了马缰绳,一边靠去与独孤老太婆并驾齐驱,又一边缓缓问道:“独孤老婆婆,燕国那一些臭道士,还是那么讨厌吗?……” “妹妹啦,这让老婆子怎么说呢?方今天下的白莲社弟子是无处不在、无孔不入,……” “那么,老婆婆,燕国慕容太白身边会有白莲社弟子吗?……” “妹妹,你可真逗啊。白莲社弟子视天下儒生和幽嫣谷墨家弟子为第一仇人,皆欲除之而后快。妹妹所问,老婆子我实在说不好,也不好说啊。待妹妹去了天鹅城燕王府,也便知晓了。……” “独孤老婆婆言之有理!那本幽嫣谷主就从燕国开始,先清除了燕国白莲社弟子,再清理其它地方的白莲社弟子。独孤老婆婆,你说好不好?这样做,对不对?……” “妹妹,这是你们幽嫣谷墨家的门派之事。老婆子是一个邋遢的穷鬼,又怎敢妄议呢?……” 陈静吐了一回无辜的舌头,也不便多去问独孤老太婆,说话之际与抬望眼之间也都步过了浮桥一半距离,却又扭头问道:“娘,静静得先问你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静静也想了很久,待去了天鹅城燕王府,静静不知该如何是好?……” 陈英一时也纳闷了,这一路行去燕国天鹅城燕王府找大师兄慕容太白,还有什么为难之处吗? 不过,对于陈静的询问,更有了一丝好奇。毕竟,这一些日子来,陈静考虑的问题与陈英考虑的问题相隔了十万八千里。 陈英径直开口娓娓笑道:“静静,那你快快说与为娘听听。倘若真要有为难之处啊,为娘也好早做准备、周全万一!……” 陈静听陈英言辞之间没有一丝责备,倒也心安。径直脱口而出缓缓问道:“娘,你想一想,慕容太白是幽嫣谷墨家上一代弟子,静静是第一百代幽嫣谷墨家谷主,慕容太白该不该跪静静呢?……” “还有,慕容太白是燕国的‘慕容大王’,倘若燕国的‘慕容大王’与幽嫣谷墨家下跪,那么燕国是不是在幽嫣谷墨家之下?……” “更有,慕容太白是娘的大师兄,静静该叫慕容太白为大师叔,还是该叫幽嫣谷墨家上一代大弟子慕容太白呢?……” “娘,儒生都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静静那是百思不得其解,娘,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陈英一时懵懂就似一个三岁的孩子被一个十岁的孩子问了经书上的学问,瞠目结舌之间一时撸不到半分头绪,一脸抓狂反问道:“静静,那你说该怎么办呢?……” 陈静若当头一棒,脸上一丝淡淡的忧伤,看来是白问了。又不得不斜视了一回独孤老太婆,脱口而出问道:“独孤老婆婆,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说该怎么办的好呢?……” 独孤老太婆倒也没有见外,径直回道:“妹妹,你多虑了。真乃: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你此番远道燕国是为客,客随主便自是入乡随俗;你身为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又能如何?不都说‘县官不如现管’吗?燕国之地可不比孟婆江南,不读书、不讲理之辈可多了去了,……” “独孤老婆婆,那燕国人不读书、不讲理,那讲的是什么?……” “拳头!”独孤老太婆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66章 北上燕国又受阻 两骑旋风白马追了夜影,孟婆江上浮桥远了鱼鹰,独孤老太婆在前策马往家中狂奔了回去,心中念叨着只是可怜巴巴的儿。 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可这要是母行千里,更是母又心忧、儿又惊忧。 两骑旋风白马趁了最后一绺温热的太阳光芒日落西山之际,张弛之间的白鬃长尾在驿道边的墨绿松针林下如影一闪而过。 不用说,独孤老太婆那是归心似箭、陈英与陈静自是望天鹅城燕王府而欲穿。 两骑旋风白马极速拐过了几处大山丘,又奔过了几处大山坳,抬头所见之处已经只能看见黑压压的松林针织如铜墙铁壁、暗明清幽的九尺驿道那就是“光明大道”。 啾啾、啾啾,…… 突然,一阵鸟鸣惊蹄。 黑压压的一片鸟雀往黑漆漆的松林中又淹没了身影、更寻不得踪迹,接着四蹄一阵又一阵“咴儿、咴儿”的撕裂之声抬高了六尺有余。 两骑旋风白马惊魂未定,蹒跚了步子不前,一张一合的鼻孔喷出了一阵又一阵猛烈的气息,那似江中奔流、山中落石那般急切。 “独孤前辈,有杀气!……” 陈英半弓了身子护住陈静,从玄色面纱斗笠内透出了一瞥又一瞥警觉的目光,往九尺驿道左右张望之际握紧了越女剑。 独孤老太婆不得不捉紧了玄色马缰绳,一声长叹一阵雷,叹的是又要晚到家一些时辰,惊的是回一次家都那么担惊受怕。 都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家草窝,可惜就是自家猪窝,世道不太平也是一种遥不可及的奢望。 独孤老太婆仰头之际,四周黑漆漆的夜色就像极了这一个世道,径直扭头与陈英说道:“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啊?这大黑的天,老婆子也已经上了岁数,而且一直还有眼疾,俗称:鸡摸眼。像这样的天光只能看人一个大体轮廓,看不了针线那一般仔细,……” “这叫老婆子如何是好啊?老婆子只想一路顺风归家见到我可怜的儿,可不想这样在半路失踪丢了性命、横尸荒郊野外,……” “哎,这一些天煞的拦路者,还真选了一个上好时辰。两位恩人啦,老婆子我该当如何啊?……” “……” 陈静听了独孤老太婆急促而又一丝微微绝望的言语,扭头张望之际,先是吐了一回舌头,旋即也是握紧了越女剑,幽幽安慰独孤老太婆道:“独孤老婆婆,你不要担心。只要静静与娘在,就没人能伤得了独孤老婆婆。……” 独孤老太婆眼神之中多了一丝安慰之意,径直抱拳上下扬了数次马缰绳,脱口而出道:“两位恩人啦,那老婆子的这一条老命,又拜托两位了,……” “……” 咻咻、咻咻,…… 一排弓弩之声划破了夜空,闪了一绺又一绺寒光夺人魂魂,却没见一个人影,也没见一处火光。 咻、咻,…… 越女剑两道寒光映了剑气,陈英与陈静互视一眼会意,径直双双玄色靴子一沉,左右凌空一跃,两道剑气“当当当”就斩断了飞来的一排弓弩,似瓜熟蒂落那般落地有声,旋即又斜身持剑立于马前。 “拦路者究竟是何方高人?别学了山贼流寇之辈,也别玷污了本姑娘越女剑的大名!……” 陈英张口疾呼之际,左右更警觉的瞅了一眼驿道左右松林,真希望不要再多生无端枝节。 “哈哈,哈哈,哈哈。众位兄弟,你们都听见了没有?这一路之上还真有赶夜路的姑娘,……” “姑娘,姑娘啦,她说她是姑娘啦,还是一买卖稀缺之货啊?难得,难得,实在难得啊!……” “不知道这一位姑娘青春几何?可有如意郎君否?这天寒地冻的夜晚,要是陪爷喝几杯酒快活快活;或者待伺候爷快活了、伺候爷舒坦了,说不定还能放你们一马,……” “……” 黑漆漆的松林里,一阵尖酸刻薄的言语骤起之时,平地里便燃了几十支火把围了三人一个大圈。 陈英警觉的瞅了一眼满是只露了双眼的夜行衣,持了腰刀、背了箭矢的人群粗眼看来倘若没有两百人,那也有一百五十人。 陈英心中一惊,以这一些年来行走江湖的经验看来,这一些人一定不是山贼流寇。 大凡山贼流寇都是正大光明的拦路抢劫、打家劫舍。既然都着了夜行衣,那么必定有不可告人的身份,也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在此,倘若不让开,顷刻之间让尔等见不得明早的太阳!……” “还不快快让出驿道?此时不让,尔等又更待何时?……” 陈静越女剑剑锋平肩指了一圈围上来的腰刀,眉眼之间更是信念满满,没有一丝畏惧之色。 “哈哈,哈哈。兄弟们,你们都听见了,你们都看见了吧。这真是三个女人,要不要老少通吃?……” “兄弟们,待捉了这三个女人快活一翻,再杀之不迟。你们说,好不好?都给一个准话啦!……” “……” 夜行衣中的领头者挥舞了腰刀映了一道又一道火把光芒,闪耀的光芒和了那尖酸嘲笑声,越见翻腾了陈英与陈静胸中怒火。 “哪咕叻,哪咕叻,古奎、奈奎,拉基阿路!……” “拉基阿路,拉基阿路,……” “古奎、奈奎,……” 夜行衣中骤起的欢呼声,那是对夜行衣领头者的千万次拥护。 陈英心中先是一愣,真是想欲圆而行欲方,原本只想一路顺风北上燕国,听这一些夜行衣者说了土话,却在半道遇见了这一些换了衣服的拓拔氏魏国官家。 陈英平息了一回气息,旋即又把剑抱拳缓缓说道:“魏国的众位大军爷,幽嫣谷墨家弟子与魏国官府向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今日这般,却是为何?……” 夜行衣中的领头者见陈英旋即就识破了身份,不惊也不奇、不慌也不忙,脱口而出道:“这位姑娘,还真是好眼力。实不相瞒,我等是魏国白莲社弟子,受了刘社长飞鸽传书之命,要我等白莲社弟子半路截杀了幽嫣谷墨家弟子。……” “姑娘,你可得想好了。我等俱是魏国官府中人,倘若敢动手伤了我等,那便与魏国结了国仇;我等还是劝你不要做无用之争。……” “当今我魏国冯太后胸怀四海,倘若与魏国结了国仇,后果不用我说你也该明白了,……” “……” 陈英闻言沉思了两个眨眼的功夫,真不要多生枝节,但愿能化干戈为玉帛,又抱拳娓娓说道:”这位魏国官爷,此言差矣。本故娘素闻当今魏国与燕国皆为兄弟之国。况且,魏国与燕国曾经同为秦国苻氏之臣。本姑娘取道北上燕国,魏国不应拦路阻挡才是,……” “正所谓,君子成人之美,不使人有一丝为难之色。数百年前,魏国也好,燕国也罢,皆是一国之兄弟姐妹,又如何能为难了自家兄弟姐妹呢?这位官爷,本姑娘说得可是大实话?……” 夜行衣中领头者腰刀旋即入地一尺,扶住了刀把向天一笑道:“这位姑娘,你这都什么时候的老黄历了,别说那些没用的!常言道:江山代有洪流、世间自有人物。况且,一家堂中亲兄弟都还明算账,又何况是兄弟之国?” “当今天下:魏是魏、燕是燕。你幽嫣谷墨家弟子自是幽嫣谷墨家弟子。但是这一些兄弟,除了是魏国官家,更是白莲社弟子!……” “姑娘,说得够明白了吧?可别为难了我等,你说是不是?……” “……” 陈英张口欲说还休之际,陈静越女剑剑尖指了夜行衣领头者底气十足说道:“如此,还墨迹什么?待本谷主灭了你们这一些白莲社弟子的威风,就当是为魏国百姓除此一害。说不一定,魏国冯太后还会感激幽嫣谷墨家弟子呐!……” “你们这一些魏国该死的白莲社弟子,今儿是要与本谷主单挑呢?还是群架呢?……” “所谓的单挑,就是本谷主一人打你们所有;所谓的群架,就是你们一群被本谷主一个人吊打!……” “想好了是单挑,还是群架,你们有种就放马过来吧!本谷主,一定满足了你们的心愿,……” “……” 夜行衣中的领头者先是对陈静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旋即又是一阵哈哈大笑,接着说道:“妮子,真不知天高地厚。来啊,兄弟们,先安排办了她!……” “哪咕叻,哪咕叻!……” 一群夜行衣激扬大呼之际,手中腰刀映了火把闪烁光影,“蹬蹬蹬”的步子如风过山冈向陈静四面八方攻杀了过来。 “娘,你先护住独孤老婆婆,看静静如何收拾了这一些该死的魏国白莲社弟子!……” 陈静旋即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越女剑一道寒光奔去了夜行衣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67章 独孤老娘急归家 “哪咕叻,杀呀,杀呀,……” 在夜行衣急切呼唤之声中,一拥而上的腰刀刀口与越女剑剑锋顷刻相接,先是“当当当”一阵又一阵骤然而起的金属撞击声,而后是一阵又一阵“噗嗤、哎呀”的血洒松林与命丧松林的嚎叫声,驿道松林中的火把覆盖之地越见阴森恐怖了夜行衣者紧锁的眉头。 陈静一时若飞鱼游河、落鸟越谷,一个玄色的燕影晃动了玄色面纱斗笠,一道又一道剑气横飞如入无人之境,一式绞剑、一式抹剑,一剑封喉咸湿了林中松香之味。 “杀!杀!杀!务必要杀了这一个妮子!放箭,放箭,快放箭,快点儿放箭啦,……” “快杀,快杀,快快杀;射,射,射呀;都快快射呀,……” “快射了这一个妮子,……” 夜行衣中的领头者声音在极速的嘶哑中如万丈波涛那般骤然起伏颤抖,这是高楼将倾的前兆,更是一副失败相的前兆。 夜行衣中领头者眼神里流露出天崩地裂般的不可思议,那自是绝人之路:自掘坟墓。 咻咻,咻咻…… 一排又一排弓箭,明晃晃的白羽就如六月暴雨骤然而至;弓箭之后又围上来一层明晃晃的腰刀,自是要刀刀见红、刀刀入骨。 陈静一脸镇定,旋即扭头晃悠了玄色面纱斗笠,一个极速的后空翻,旋即又一式挑剑荡起了松林中青黄草屑。溅起的青黄草屑中夹杂了一绺又一绺尘灰如烟如雾,在火光跳跃中飘飞不停似云不是云、似雨不是雨,旋即又收剑斜于右侧,立身稳如巍巍泰山,低头瞅见了越女剑中飞来的箭矢尾羽近身三步之际,又是玄色靴子一沉,马步前后半蹲,大喝一声道:“错负轮回剑,第五式,云雨巫山枉断肠。……” 越女剑剑锋突然一式抱剑,纷飞而来的箭矢尾羽一道剑气之下左右斩断之际,顷刻就调转了箭尖,一声又一声“当”,射回去了夜行衣放箭者胸前,一阵极速的“噗嗤”之声后,夜行衣倒地者口中鲜血又一次咸湿了林中松香之味。 就在越女剑抱剑出剑之下,陈静又一个极速的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之际,玄色靴子急步如飞,玄色身影又突然一式劈剑自上而下直取夜行衣领头者。 劈啪,…… 夜行衣中的领头者一道血柱冲天而起溅了三尺,身子旋即左右分为两半,“扑通”两声倒地之际,还断断续续了一个游离的声音道:“好强的剑气,好快的剑,……” 陈静自然知道:错负轮回剑法这第五式,相比于前四式要血腥了许多。这一式剑招其名“云雨巫山枉断肠”,剑气之下、一分为二自然是死不瞑目。既然是死不瞑目,自然也就无愧一个“枉”字! 夜行衣人群中一时惊慌乱了方寸,纷纷丢了大火把四散逃去,顷刻之间就没了夜行衣身影、寻不着夜行衣踪迹,幽暗的空气里只留下了支离破碎且一个又一个生硬的字眼,颤抖惊呼道:“奎啊,鬼啊!奎啊,鬼啊!……” “奎,……鬼,……活见奎,……活见鬼了啊,……” “……” 陈静“嘿嘿”一阵鄙视,活生生的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是“鬼”?技不如人还出来拦路打劫,那才是糊里糊涂冤死的“大头鬼”! 陈静玄色面纱斗笠张望之际,松林中一时安静了许多,掉地上的火把燃烧的桐油味和了墨绿的松枝香味,确实淹没了嗜血的咸湿味! 陈静扭头对旋风白马前护剑的陈英做了一个鬼脸,又吐了一回舌头幽幽笑道:“嘿嘿,娘,静静是不是太暴力了一点儿呀?……” “静静,只是依了梦中漂亮姐姐指点的招式出剑。没想到,这一式更比一式厉害呀!嘿嘿,……” “……” 陈英见退去了魏国官家白莲社弟子,似万钧巨石落地,一时如释重负更是神清气爽。 只是,一旦出了孟婆郡到了孟婆江北之地,多做儒生那般口舌之争,只怕结果总是对牛弹琴。 看来,眼下最行之有效的唯一法子,还真如独孤老太婆先前所说的两个字:拳头。 “静静真棒,为娘高兴着呢!方才独孤前辈也都说了,以后呐,咱们得用‘拳头’说话了。……” “有了静静的错负轮回剑啊,咱们这一个的‘拳头’啊,又要再一次名扬天下了,……” “……” 陈英喜形于色之际,玄色面纱斗笠下又掠过了一丝羞愧,一时火辣辣的双颊确实羞人。 也罢,天黑别人看不见,还有玄色面纱斗笠这一层遮羞布! “妹妹,老婆子虽然有一些眼疾,就是那个‘鸡摸眼’,方才迷迷糊糊之间看那一道玄色身影,倒也像极了老婆子的‘移行换位’。……” “不过啊,以妹妹的身形步法看来,不如叫‘移行换影’更为贴切,你说好不好?……” “……” 独孤老太婆一席话,倒也说得十分贴切。独孤老太婆使的是“移行换位”,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陈静使的是“移行换影”,就算指点一二细节,只能说是交流切磋功夫与心得,师承一说也相去甚远了。如此,便各得其需、各得其要了。 “独孤前辈说得极是。倘若本姑娘也会了那‘移形换影’之技,正好补了剑气时有时无之弊,……” “嘤嘤嘤,嘤嘤嘤。独孤前辈,有没有什么捷径可寻的?……” “……” 陈英喉咙里伸出了一双渴望的双手,当然也需要这一套比左步右行、右步左行更快的身形步法,只要会了“移形换影”,倘若一时大意没使出剑气,一个极速的身形步法上前一式绞剑之后再补上一式抹剑,一剑封喉不落话下! 独孤老太婆迷离之眼瞅了一眼陈英,轻声叹道:“哎,我说恩人啦,都道女人十八春心动。以老婆子看来:恩人青春年华,只怕是春心塞满了心神,心神游离都不能合二为一,剑气只需一只手的功夫;那‘移形换影’的步法,可是要两条腿也跟着心神合一啊,……” 陈英先是眉头一皱,心中一阵猛烈的颤抖,这一个独孤老太婆虽然说得好似是那么一回事。但是作为天下女人的天性,口是心非总要推脱一番。也当是给自家留下一层薄面,总不能让陈静听了自家笑话,径直脱口而出道:“独孤前辈,看你说的。本姑娘今年已经十九岁了。我娘曾经也说过:倘若过了十八岁,女人也就老了,……” 独孤老太婆一时松开了玄色马缰绳,径直嘴角上扬道:“呵呵,莫非就是那幽嫣谷中墓碑上的那一个名字所说?……” “我说恩人啦,老婆子走过的独木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老婆子虽然有眼疾,就是那一个‘鸡摸眼’,可是眼光毒着呢!……” “老婆子呀,除了用眼睛看世界之外,更多的时候是用心去看这一个世界、用心去听这一个世界,……” “以老婆子拙眼看来,恩人这十八春心动。哎,……罢了,罢了。老婆子还没眼瞎呢,……” “……” 独孤老太婆支支吾吾之间,停歇了言语,目视陈静捉了几个冒了猛烈火光的桐油火把,夹杂了松林中的香味,倒也倍感提神。 陈静旋即递上了一把火光最明亮的火把与独孤老太婆,开怀一笑说道:“独孤老婆婆,这一些魏国官家白莲社弟子,送来的桐油火把正好助了咱们赶夜路,……” “妹妹,这样也好。老婆子我啊,真希望能快一点到家,希望我那可怜的儿:没饿着,……” “独孤老婆婆,咱们走呗!……” “好叻,老婆子听恩人的,咱们走呗。这一些该死的拦路者,估计等不到天明来人收尸,半夜就被饿狼猛虎拖回去当夜宵了,……” “……” 陈静闻了独孤老太婆的言语,又吐了一回无辜的舌头。这些魏国官家不好生在魏国做官,却又干起了白莲社的勾当,活该被饿狼猛虎下肚。都说饿狼掏心、猛虎吃人,就应该掏了白莲社弟子的心,更应该嚼了白莲社弟子的骨头。 驾,驾,驾,…… 三支硕大的桐油火把,两骑旋风白马“踢哒踢哒”追了夜色、赶了星光,八蹄急飞如踏燕、顺了驿道一路向北初闻头遍鸡鸣之际,驿道之外一丈处的残垣断壁夹杂了漆黑与青黄茅草的屋子,入眼那是一个极致的“惨”字。 独孤老太婆勒住了马缰绳,一阵“咴儿、咴儿”的撕裂之声划破了晨曦,狂奔之中旋即丢了火把,“哐当”一声弱了火光,青烟直上之际,哀嚎大呼道:“天煞的,谁烧了老婆子的房子啊?天煞的,这都谁干的?……” “我儿,我儿,我可怜的儿!娘回来了,娘回来了,娘就是穷死,也不‘典妻’再嫁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68章 独孤小儿道清寒 骤闻锥心呼地寒娘心,犹看泪眼问天驿路听,独孤老太婆甩开了玄色马缰绳,一个极速跃身“咚咚”落地,一个眨眼的功夫就弃了旋风白马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平地里突然又一个踉跄之后,连滚带爬往烧焦的茅屋前奔了过去。 独孤老太婆已经顾不得身后那打了层层补丁的包袱里、黑檀四弦曲项琵琶一阵阵猛烈的、来回的撞击后脑勺“嘭嘭嘭”的骤响,入眼那是极度揪心、入耳也是极度虐心。 茅草屋确实被人放火烧了:青黄之间夹杂了的木桩碳黑与茅草的堆灰,淹没在了清晨的寒冷之中并没有一丝飞烟与热气。 很显然,先前独孤老太婆视为堪比“金窝”、“银窝”的茅草屋已经被烧了不止一两天。 陈英与陈静策马徐徐向前,玄色靴子一沉,双双砰然落地立于独孤老太婆身后左右。 眼前这一幕,正值大年初四还未“开堰”就这一副破败之相,确实让路人都心碎如掉地的冰挂子,不但寒心,更让人找不着北。 陈英透过玄色面纱斗笠瞅见独孤老太婆老泪两行,污了一脸的草灰与碳泥,一张刀刻皱纹脸堪比那孟婆郡城路边的一个个乞丐。 陈英自然感同身受,当初幽嫣谷中屋不也被杨恩那杂毛夜袭烧光了吗?这一种毁人家舍、断人过往的卑劣行径实在让人不耻。 只是,这一路策马行来,陈英觉得独孤老太婆是一个低调的江湖高手,莫非这是过往恩怨? “独孤前辈,你快告诉本姑娘,这天煞的谁这么没有良心!……” “独孤前辈,你快告诉本姑娘,仇家都是谁?独孤前辈与我等有恩,幽嫣谷墨家弟子必视前辈的仇家为幽嫣谷墨家的仇家!……” “……” 陈英握紧了越女剑剑柄,剑鞘与剑锋铮铮有声,倘若捉住了那一些天煞的放火之徒,必定一剑封喉、血溅三尺! 独孤老太婆一边抽泣一边抹花了泪水,抹花了的一脸碳泥与草灰确实让人笑不出来,但又越见让人寒心,却又张口低沉说道:“我说恩人啦,老婆子我那里有什么仇家?老婆子我无非就是穷了一点,才不得不邋遢了这一点,……” “要是老婆子也锦绣绫罗,一定不比那一些贵妇、夫人差劲。哎,生在穷人家,一辈子是穷人。可怜老婆子我早去了男人,哎,……” “天啦,地啦,你让老婆子我生不如死,都是为何啊?……” “……” 陈英从心头掠过一丝苦笑,嘀咕道:既然独孤老太婆早去了多年的男人,那么这个一直牵挂的儿难道是遗腹子? 只是,眼前茅草屋都烧成这一个样子了,只怕独孤儿也失去了悠悠性命。况且,独孤老太婆都这么大岁数了,倘若牵挂的儿是遗腹子,估计不信者十之八九。 “独孤前辈,你家儿,……” 陈英支支吾吾,只是想问一问这一个“儿”是怎么一回事。毕竟女人嘛,男人七十得子也是寻常至极,女人要是年过半白还能得一男半女那全是无稽之谈。 独孤老太婆泪水朦胧之间一时闻了“儿”二字,眼中泛了一道渴望的绿光,急切之间又抬眼张望左右大呼道:“我儿,我儿,我儿在那里?在那里?……” “我儿,我可怜的儿,你在那里,你在那里?……” “……” 独孤老太婆抬头张望之际没有寻到孩子的身影,失望如山峰跌入了谷底,径直双手如铁锹、似锄头,面前的堆灰与碳渣似烟如雾荡起了三尺高、六尺宽、九尺远。 “独孤前辈,你这是?……” “就是老婆子我那可怜的儿误入了火海,就算化成了一堆灰,老婆子我,老婆子我,我,我,我也要把他刨出来,……” “独孤老婆婆,……” 陈静一时竟然懵了,丧子之痛虽然不曾切身体会,但此时此景自然就是感同身受。 陈静颤抖了手捉紧了陈英的玄色衣襟,独孤老太婆在一阵又一阵剧烈的“咳咳”声中也挡不住堆灰与碳渣飞烟如雾。 “娘,娘,娘。咱们也帮一帮独孤老婆婆吧,……” “娘,咱们就帮一帮吧,……” “……” 陈英执拗不过陈静,径直也取下了玄色面纱斗笠,麻利的挽起了袖子,越女剑剑鞘“咚”的一声入地五寸,刚蹲下身子,白皙而细腻的肌肤正要下手刨灰之际,在残垣断壁之后骤起了一阵异响。 “还有谁?这里还有谁?……” 骤起的异响还在继续,但是没有一丝的回应之声,隐约还能听见那是一个人憋久了的气息:入也不是、出也不是,游离得让人难受。 陈英旋即由爪化指,由指并掌,撑地三个侧空翻闪去残垣断壁之右,斜眼张望之际却发现是一个孩子背靠了墙壁低头大便。 陈英不忍直视,一时捏了鼻子扭头之际轻叹一声道:“哎,这大早的天,那里来的孩子?居然选了这么一个地方来方便,还真是‘非礼勿视’啊!……” 独孤老太婆一时来了兴致,匍匐爬去了残垣断壁之右,探出了一个脑袋,旋即惊呼道:“我儿,我可怜的儿,你居然还活着!我儿,为娘想死你了,我儿,……” 陈英一时惊悚似五雷轰顶,陈静一双染了堆灰与碳渣的手更似被五雷轰了一个外焦里嫩! 陈静抬眼张望陈英之际,那是一脸的尴尬至极,张嘴欲言却休之际,那是无可奈何花落去。 陈静旋即起身“啪啪”拍打了手中窸窣的灰粉与碳泥,正往残垣断壁之右张望而去之际,却是一道玄色身影挡在了面前低沉说道:“嘤嘤嘤,嘤嘤嘤。静静,为娘可先告诉你了,人有三急,这是‘非礼勿视’,看了要长‘挑针’的哟,……” “嘤嘤嘤,嘤嘤嘤。倘若眼皮上长了‘挑针’,那和眼瞎就没啥区别了。比那‘鸡摸眼’更可怕,……” “……” 陈静一时打了一个冷颤,就似着了晨曦中的寒冷之气冰凉了每一条热血的经脉,旋即扭头一瞥,低声不屑道:“哼,……” 独孤老太婆极速翻滚之际上前一把捉住了孩子的面颊,温柔的揉过来捏过去就似大户人家手中把玩的玉如意,温温如泉的声音急促问道:“我儿,我儿,宝贝儿,你这是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 “呜,……” 孩子又一阵长吁之后的歇气,又是一阵短吁之后的呼气,几个来回之间让独孤老太婆心神也慌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时竟然不知了南北西东似一截干枯的柴火。 “娘,娘,娘,孩儿肚子好饿又想拉,可是五天都没拉出来,想拉又拉不出来真的好难受,……” “……” 独孤老太婆侧身半蹲,一时轻抚了孩子后背,安慰道:“我儿,慢慢来,胸中游离上下一气,像那个落石入水就出来了。你要是七上八下的井中水桶,左右游离、前后不止可都永远悬在了半空。我儿,你明白了吗?……” 孩子抬望眼之际,一时欣喜若狂的起了身子,似春天里的布谷鸟那般说道:“娘,娘。都过去五天了,孩儿拉了肚子又会饿,孩儿还是不拉了吧。只要东西还留在肚子里,肚子就还饱着呢!……” “娘,娘。新嫁的‘二叔’对你还好吗?吃得还好吗?穿得还好吗?住得还好吗?这是你领来的两个丫鬟来接孩儿的吗?……” “娘,娘。咱们是不是不用再过苦日子咯。孩儿只记得媒婆大娘说过的话:都说江南典妻过年好,胜过坐堂招夫穷酸老。……” “娘,娘。是不是真的呀?……” “……” 独孤老太婆一把紧紧抱住了孩子,径直抽泣低沉说道:“我可怜的儿,都是娘穷,所以你才跟着这么穷,都是娘一个人的错。……” 孩子好似全部都明白了,径直用清瘦的手指当成了木梳子,去梳独孤老太婆的乱发,还一边镇定的安慰说道:“娘,不哭,要是没遇见娘。孩儿都不知道被那一只饿狼猛虎下肚了,等孩儿长大了,一定会过上官家的好日子!……” “好,好,好!我儿,娘都等着呐,一直等着呐,老而不死的这一条命也都等着那一天,……” 独孤老太抽泣渐渐平息,虽然孩子一身破烂夹杂了淤泥,一张面黄肌瘦的脸上是土灰与淤泥,一头乱发更似凌乱的鸟窝,但孩子邋遢的身影淹没不了一身正气。 陈英与陈静相视一笑,独孤老太婆挂念的儿近在眼前,心弦一时松了八分。但是独孤老太婆话锋一转,又冷冷问道:“我儿,咱们这个家是怎么回事?还有,娘临走之前给你的二两银子呢?” 孩子脸色一沉,挣脱了独孤老太婆的怀抱,委屈道:“难道穷,就活该被骗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69章 有缘相逢终别离 “谁敢要是再骗一次我儿,老婆子我,老婆子我就一杆杆夺死了他,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儿,你要记得住:男儿有泪不轻弹。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即使想哭也得憋回去!……” “……” 独孤老太婆言语之际,目光中除了春风化雨那般安慰之外,骨子里更多的还是想问清楚前因后果。 毕竟大火烧没了家舍也就没了落脚之地、遮挡风雨之处;倘若没了银子就更没了锅中盐、盐下锅。 孩子脏兮兮的右手背在鼻子下一捂,旋即左手又指了已经没了生气的堆灰与碳渣,径直脱口而出道:“娘,娘,娘。过年的时候,孩儿看见别处烟花爆竹满天飞,有钱人家的日子真是羡慕孩儿,……” “待孩儿将来有钱了,咱们家一定就从除夕那天太阳落山一直‘噼里啪啦’燃放到大年初一太阳升起来,那才是正儿八经的‘辞旧迎新’,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娘,娘,娘。过年除夕那一夜家里实在好冷好冷,冷得孩儿都快哈不出热气咯。一个人在篱笆大门前坐了一宿、静静等娘回来,……” “可是,孩儿一直等到大公鸡‘咕咕喔’叫了三遍之后,从篱笆大门前还路过一个牵了白马的青衣服道士,白马上还捆了一个青衣服老道士和一个白衣服老和尚,……” “孩儿看那老道士和老和尚大概是过年鸡鸭鱼肉太好吃了,被抹布堵了嘴巴一定就能少流好多哈喇子了。所以就很羡慕的好心上前问了一句,才知道他们也是从孟婆江南过来;孩儿又问道士有没有看见娘亲,那牵马的道士给孩儿说,娘亲已经当上了第一贵夫人,……” “那道士还告诉孩儿:娘亲当了第一贵夫人以后,吃住的地方有很高的阁楼、有很高的亭台,家里阿猫阿狗都披了裘毛貂衣。所以,像这里的茅草屋只是生火取暖可有可无的一堆野草与枯枝,……” “孩儿在那一个时候觉得道士说得很有道理,又看见那个道士冷得打哆嗦的样子,就好心给道士生了一堆火烤烤手,……” “可是,那道士觉得孩儿生的火就是晚上的萤火虫,就一把火烧了咱们家的房子。孩儿根本拦不住那一个道士,孩儿又一想:娘亲是第一贵夫人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房子大火燃了好久,确实暖了道士、也暖了孩儿,只是后来没了房子,孩儿就更冷了,……” “那一个道士暖了身子离开之前,还卖给孩儿一盒子宝贝。那道士说了,只要饿了的时候啃上一口就不饿了,而且还说有鸡鸭鱼肉的香味。孩儿舍不得吃,一直等见到娘的时候才一起分着吃,……” “孩儿见道士说得那么好,就把唯一的二两银子给了他。那道士虽然嫌少,可孩儿就只有娘亲‘典妻’离家时留下的那二两银子,……” “……” 孩子一边娓娓道来之际,又从不远处一堆枯萎的草丛里“嘿咻嘿咻”的搬来了一个简易的木盒子:一尺长、半尺高、半尺宽。 孩子呼噜呼噜的打开了简易的木盒子,里面躺了一块四四方方白白黄黄的“宝贝”,又一脸开心的对独孤老太婆说道:“娘,咱们现在可以一起分着吃了。……” “娘,娘,娘,听说只要吃了这一块‘宝贝’就不饿了。孩儿也想知道这‘宝贝’真有这么好?……” “……” 独孤老娘一把摔开了那一个简易的木盒子,一把抱紧了孩子又如狂风暴雨般大骂道:“都说: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这都是什么世道啊,天啦,地啦,……” “……” 简易的木盒子在独孤老娘手下旋即翻了几块跟头,那一块方方正正白白黄黄的“宝贝”正儿八经的趴在了眼前地上。 初眼看来确实像一块上好的鹿肉、又或者是煮熟的大猪蹄子,鼻息之间确实还夹杂了一绺又一绺淡淡的薄荷清香,比藿香更淡、比茴香更轻。 “娘,娘,娘。孩儿可都舍不得吃,娘为什么要丢了啊?那闻起来是好香的‘宝贝’呀!……” 孩子急剧抬望眼间,目光如炬盯住了那一块“宝贝”,在独孤老太婆身前用力挣脱着怕陈英与陈静上前来捡了这一块“宝贝”。 独孤老太婆都活了这么大的岁数,怎么可能不知道木盒子中的这一块“宝贝”是什么东西。 大凡天下大乱、天道沉沦之际,那“宝贝”可是穷苦人家的“绝命粮”。 独孤老太婆把孩子抱得更紧了,根本不可能再让孩子碰那一块“宝贝”,旋即又在抽泣中缓缓说道:“我儿,你还,你不懂。你没见过世面,娘都不怪你。这块东西叫‘观音土’,吃了确实管饱,但是吃下去会撑死人的,……” “我儿,我儿,我儿。你要记住了:就是再饿再穷也不能‘吃土’,溪中有清水、地上有野菜、林中有树皮。‘吃土’只会看不见第二天的太阳呐,虽然说饱汉不知饿汉饥、撑死总比饿死强,可是‘吃土’撑死比饿死还要难受百千倍,……” “……” 孩子在独孤老太婆怀中也不挣扎了,一时耷拉了脑袋不知说什么好,心里嘀咕道:当人好复杂。 陈英与陈静面面相觑,陈静毕竟自是第一次见到“观音土”,便只能认同了独孤老太婆的话。 但是,陈英这一些年来一个人信马由缰纵横江湖之际,对于“观音土”的大名那是太耳熟不过了。 特别是孟婆江北之地,要是遇见了天灾或者兵祸,活不下去的乡民那是一边泪流满面,一边与妻儿老分吃“观音土”。 虽然江湖传中视结拜之情“同年同月同日死”为义薄云天的大义,但是这一种举家老少“吃土”赴死确实心酸无比。 孟婆江北之地溪中清水比孟婆江南也少了许多;土地贫瘠不比孟婆江南,野草少了青黄、树苗缺了生长,这也是孟婆江北比孟婆江南更为天道沉沦之处。 正因为如此,幽嫣谷墨家第九十九代谷主除了七弟子陈英有名义上的“母女”之情外,孟婆江南北各收了三位弟子秉承幽嫣谷墨家“天志”精神,自是寄予了厚望。 只是,陈英沉思之间隐约细细想来,听孩子弦外之音,那个放火烧屋与卖“观音土”的道士,必定是杨恩八九不离十了。 如果,杨恩挟持了白莲社刘文之与释远,又以社长、副社长之令左右孟婆江南北白莲社弟子,使白莲社尽归为杨恩囊中之物,以杨恩过往秉性确实干得出来! 杨恩除夕之夜带兵夜袭了幽嫣谷,在孟婆江南上有幽嫣谷墨家刘氏三兄弟在朝堂、中有张锋太守府的海捕公文、下有李声速这种处处以朝廷自居的县衙差役头领,孟婆江南一时没了杨恩的落脚之处,只得落脚孟婆江北。 如今,孟婆江北除了燕魏两国独大之外,其它的都是一些边陲国,自然也入不了杨恩“大破之后是大立”的“势利之眼”,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杨恩必定去了魏国。 陈英此时此刻,一时眉头紧锁,双颊泛起了怒气比海棠花还鲜艳了数倍,径直脱口而出骂道:“杀千刀的杨恩,该死的杂毛!……” 陈静茫然的瞅了一眼陈英,眼神又游离于独孤老太婆身前,径直脱口而出问道:“娘,娘,娘,白莲社杂毛也来孟婆江北了吗?那咱们可得用‘拳头’狠狠说话了呀,是不是呀,独孤老婆婆?……” 陈英没回陈静的话,陷入了更为久远的沉思,魏国官家都与白莲社弟子合二为一了,倘若魏国再与白莲社合二为一,天下休矣! 独孤老太婆推开了孩子,立起身来摇头说道:“罢了,罢了,罢了。都说:达则兼济天下,天下事那就让有钱人争去吧。像咱们这样邋遢的穷人,只想着:男人孩子热炕头。今日之事,算是吃一堑长一智了,穷则独善其身,惹不起,老婆子我还躲不起了吗?……” “千年木桩,万年泥,遮风挡雨用树皮。老婆子我去意已定,一路往东‘十山八寨’是一个好去处,有清水、野菜、树皮,绿水青山那就是金山银山,还不至于沦落到‘吃土’过日子。做人那得全如意,只求往后半称心!……” “……” 独孤老太婆牵了孩子,往残垣断壁之东徐徐离去,突然又扭头对陈英与陈静诡异一笑道:“两位恩人,老婆子我言而有信,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倘若恩情一辈子还不完,我儿会接着还。自古都道:夫死从子。老婆子我那短命的夫君复姓独孤,从今往后要找老婆子我得去‘十山八寨’。从今天起,我儿就叫独孤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70章 寒坡岭救命杀熊 “生死两忘是江湖,燕掠晨曦过茅庐。犹作春泥独孤处,还看今朝比鸿鹄。两位恩人啦,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了!” 陈英与陈静听了独孤老太婆一席话顿时愧疚万分,旋即又不得不持了越女剑胸前一拱,虽然独孤老太婆母子高低身影渐行渐远,但想回一句“后会有期”已经卡在脖子上久久蹦不出一个字来。 陈英想来:像独孤老太婆这样的高人,当是世间楷模。只可惜生不逢时,又能奈天何? 民以食为天,倘若不先解决吃喝拉撒,或许“吃土”的日子那便近在眼前了! 走吧,走吧,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今日离别,或许是为了再一次相逢的灿烂留下了一回念想。 独孤老太婆母子在眼前已经没了身影与踪迹,陈英与陈静也纷纷跃上旋风白马,玄色面纱斗笠张弛之际,玄色靴子又一沉,八蹄踏了飞燕、马尾迎了旭日,骤起了两行“踢哒踢哒”之声往燕国而去。 只要过了孟婆江以北之地,眼前所见之景确实苍凉了许多。 策马狂奔一眼望去,绿树青草比孟婆江南少了十之六七;干瘪的泥土一看就比孟婆江南贫瘠了十之七八;就连入鼻的气息也比孟婆江南干涩了十之八九;抬望眼处的起伏巍巍山峰虽然陡峭破云,可比起孟婆江南之山丘那就是十成险恶。 驾,驾,…… 陈英与陈静旋即快马又加了一鞭、驿道又拐了一弯,山回路转之际就行入了寒坡岭山林道上。 陈英自然知道:过了寒坡岭之后,站在寒坡岭山峰之上,向左可遥望拓拔氏魏国、向右可遥望慕容氏燕国。但是,要过了这一座寒坡岭至少得花半天功夫。 驿道清风,白马旋风。 正当太阳直影之际,陈英与陈静已经立在了寒坡岭那最高的一处山峰之巅,透过稀疏的树影与正午的太阳光芒,左魏右燕之地尽收眼底,更似尽在掌握之中。 “娘,娘,娘,咱们什么时候能到燕国天鹅城啦?” 陈静张口幽幽一问,陈英旋即开口就答:“静静,只要咱们下了这一座寒坡岭,再跑马一天的功夫就能到燕国天鹅城了。” “只是这一座寒坡岭啊,魏国官家说是他们的,燕国官家也说是他们的。这一些年来,魏国和燕国都说是兄弟之国,那魏国冯太后也是正儿八经嫁过去的燕国人,也对外邦都说寒坡岭一国一半。” “只是呀,这一国一半的学问就大了去。要说寒坡岭是一国一半,那究竟是左边一半还是右边一半、前边一半还是后边一半、上边一半还是下边一半,估计魏国官家和燕国官家也都掰扯不清了。” 陈静听陈英娓娓说来,一时也顿时来了兴致,径直吐了一回舌头,又缓缓说道:“既然说是兄弟之国,还一国一半都揪着不放,那不如就用‘石头剪刀布’,一局胜负定输赢,自然天意不可违!” 陈英旋即“噗嗤”一笑,又如清风徐来戳了一回陈静的额头,目视魏燕之地,幽幽说道:“静静,你还,你不懂!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这都到嘴的东西,你当是孟婆江上那一些渔夫养的鸬鹚啊?这寒坡岭要是鸬鹚,那确实可以把吃进去的鱼‘噗嗤噗嗤’的挤出来。” 陈静听陈英这么一说,径直也“嘿嘿”一笑,而后又“哈哈”一笑,就快笑出了泪花。 突然,从耳边响起了一个急促的声音,这一个声音不得不让陈静止住了笑声,也不得不让陈静与陈英捉紧了越女剑。 “救命啊,救命啊!……” 陈英与陈静相视一瞥,半弓了身子从林中深处警觉寻了过去。那一个熟悉的呼救声音是越来越急,也是越来越绝望! 陈英与陈静玄色靴子左蹦右跳、右蹦左跳如飞之际,玄色身影如燕影掠过林中深处,在一处山坳之地见了呼救者,确实万急! 首先入眼的是一头六尺高的大灰熊,张牙舞爪之际已经撕裂了若干奄奄一息山中猎户打扮的青壮汉子,在大灰熊眼前十步之远处是一个年幼的孩子。 这一个年幼的孩子,穿着还比较讲究:一身狐裘、腰中玉斗、耳挂双环,狼皮帽下还耷拉了一对儿如雪貂尾,眉宇之间的雍容华贵之气几乎要淹没在绝望之中。 最主要的是,在这一个年幼孩子的右脚下,一个捕兽夹子已经深深的刺入了乌黑的牛皮靴子中,受了惊吓僵硬的身子更是: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陈英瞅见这个孩子的打扮必定是魏国人无疑,但是身为幽嫣谷墨家弟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更何况是大灰熊伤了这么多活人,旋即与陈静疾呼道:“静静,你快引开大灰熊,娘来处理捕兽夹子!” “娘,好叻!” 陈静旋即一个侧空翻,越女剑极速出剑一道剑气,脱手之际闪去了大灰熊的咽喉处。 大灰熊见了生人前来挑衅,径直弃了这一个魏国孩子,血口撕裂一张、爪子锋利一晃,向前极速一个蹲跳,后腿入地一对大坑、前爪如钉耙自上而下袭击陈静。 陈静旋即一个后空翻,又是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在林中玄色身影闪过之际,大灰熊前爪拍断了许多枝丫、掌打了许多树干、击碎了许多树苗,枝丫树干摇晃之际更是青墨落叶纷纷。 叶子零落是风的不挽留,那就大错了,只是没有遇见畜生!只要遇见了像大灰熊这样的畜生,无论清风怎么挽留也是无济于事。 大灰熊蹦跳疾行之际,嗜血大口张合之际便要撕裂了陈静。只要捉住了陈静,那先前的若干青壮汉子就是前车之鉴。 陈英一边麻利的与魏国孩子把弄了那一个捕兽夹子,越女剑张驰之间“哐当”一声空灵之响,把捕兽夹子底端间接处一削为二,捕兽夹子离了地,光秃秃的锯齿入了牛皮靴子三寸之深。 “子,你先忍住了哟!” 陈英旋即越女剑入地五寸,扑通跪地、双手用力撑开夹子,涨红了面颊一声“啊”,又是“哐当”一声异响,接着又是魏国孩子如释重负划破云天一声“啊”,捕兽夹子血迹斑斑被陈英丢去了三尺之处。 “让我看看,伤着了没有?” 陈英像慈母心翼翼的脱下了牛皮靴子,右脚关节处一排湿漉漉的鲜血咸湿了林中清凉的空气,一时让人瞠目结舌。 陈英极速从衣襟中取出了一包金创药粉,洒向右脚之际,魏国孩子更加疼痛一脸狰狞,支支吾吾惊呼道:“这药,莫非有毒?” 陈英白了一眼魏国孩子,一边“噗嗤”一声撕下了内衫衣角与魏国孩子认真包扎起来,一边又轻蔑的说道:“你这孩子,可别是好心当成驴肝肺,要真是有毒?又何须多此一举救你?大灰熊撕碎了你,我们就当什么都没看见了!” 魏国孩子一时脸色羞愧难当,径直低头不语之际,远处大灰熊的咆哮之声越见阴森恐怖。 陈英见大灰熊被陈静激怒,又忍不住疾呼道:“静静,你要心啦!大灰熊皮厚着呐!” 陈静一时总算明白了:这数十道剑气下去,这该死的大灰熊不但没有死,还是越来越得劲! 陈静灵机一动,玄色身影继续在林中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之际,纷纷的剑气与飘悠的落叶之间,剑气削尖了一根又一根竹桩子,旋即玄色靴子又左蹦右蹬、右蹦左蹬之际上了一根根竹桩子,张弛之间弹下去的竹桩子在大灰熊身前左右拍打,打得“嗷嗷”嚎叫。 陈静立在竹桩子左右拍打之际,看准了大灰熊身子袭击而来的一对爪子,身子如燕影一沉一轻之间,“噗嗤”一声异响,一条竹桩子穿喉而过了大灰熊。 大灰熊怒目圆睁之际,一双爪子捂住了脖子处的鲜血那是欲罢不能。说时迟那时快,陈静越女剑又一沉,近身直入了大灰熊胸膛。 陈静旋即拔剑一个后空翻,这时才发现大灰熊早已血迹斑斑,胸口那一绺鲜血射去三尺之处,一朵硕大的昙花染红了林中落叶。 扑通、劈啪,…… 就在顷刻之间,大灰熊轰然跪地,旋即折断了那一截竹杆子,又重重摆了一个“大”字,抽搐之间的哀嚎声越来越缓、越来越低沉。 “娘,娘,娘!静静现在可以一个人杀大灰熊了!” 陈静大呼喜悦之际,陈英只是“噗嗤”一笑,旋即张口笑道:“嘤嘤嘤,嘤嘤嘤。看把你美的!” 魏国孩子一时宽心了许多,争脱起身抱拳毕恭毕敬问道:“多谢两位女侠救命之恩,活命之恩胜似亲生父母,不知女侠本姓大名?” 陈英心中一怔,这魏国孩子倒也奇葩,也便如实相告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我本姓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71章 狼皮帽谢恩赠刀 “拉基阿路,拉基阿路,拉基阿路,……” 一阵铮铮吆喝声,林中不远处闪出了八个手持弯刀的魏国汉子。 八个魏国汉子一色虎跃狼扑,头戴纷飞狼皮帽、耳坠叮当镔铁环、虬髯满面又似粗中带细、贴身锦绣外罩虎纹大氅、脚踩牛皮滚尖靴,弯刀旋即“哐当”入地五寸,半跪于地,低头声如洪钟喊道:“王子勿惊,我等来迟,还望赎罪!……” 魏国孩子见来了魏国人,面有喜色,飞扬说道:“多亏了这两位幽嫣谷墨家女侠。要不然,本王子看那寒坡岭夕阳西下的美景,那也只能是断肠人在熊肚了,……” 一个魏国汉子回道:“王子真是好雅兴,我等就陪王子看了寒坡岭夕阳西下,然后再打道回驿站!……” 魏国孩子笑道:“如此,甚好!如今有了‘黄金八部’之勇士在旁,本王子再也不用当心豺狼虎豹之畜、熊咆龙吟之流了,……” “拉基阿路,拉基阿路,……” 八个魏国汉子大呼相视一笑,旋即又拔起弯刀在林中极速闪起了八道凛凛之光,阳刚之气羡煞了一旁奄奄一息的若干猎户。 “拉基阿路,拉基阿路,……” 魏国孩子一边振臂高呼之际,一时激动了眼神,不料右脚迈步落地又一个燕影那般掠倒。 陈英自是眼疾手快,张弛之间捉住魏国孩子手臂,径直轻轻笑道:“子,瞧你那嘚瑟劲儿,可别乐极生悲了啊!千万不能再受第二次伤害了,倘若再一次伤了筋骨,右脚瘸了就不美了。……” 魏国孩子毕恭毕敬谢道:“恩人教训的是。来呀,安排!……” 话音刚落,旋即上前两个魏国汉子,左右夹住魏国孩子胳膊,眼中尽是感激不尽。 魏国孩子旋即从身后衣襟里掏出了一把五寸长、套了精致虎纹的月牙刀,左手一伸右手一晃,月牙刀光过处一绺鲜红血迹,指天盟誓道:“皇天在上、后土为证:今有幽嫣谷墨家女侠救了本王子一命,本当做牛做马报恩也恐不及万一,奈何肩负一族重担不能左右相随。他年若得青云志,更姓换名报今恩。有违此誓,天诛地灭!……” 魏国孩子言毕,旋即又跪地三磕头。八个魏国汉子“扑通”跪地,更是磕头铮铮铁骨音。 陈英一时眉开眼笑,义薄云天道:“子,倘若世间孩子都如你这般明理,天下有幸啊!……” 魏国孩子旋即又一边抬头目视了一回陈静,缓缓说道:“恩人以一己之力诛杀六尺大灰熊,巾帼不让须眉,假以时日必定如先前大魏国花木兰那般女中豪杰!……” “当此之时,今有随身祖传月牙刀一柄赠与恩人。倘若他日本王子有违誓言,恩人可持此月牙刀来取首级,本王子无怨无悔!……” “……” 魏国孩子低头虔诚献刀之际,八个魏国汉子齐声大呼道:“拉基阿路,拉基阿路,拉基阿路,……” 陈静吐了一回舌头,捉了陈英衣襟弱弱问道:“娘,娘,娘,如之奈何?似此如之奈何?似此该当如何?接,还是不接?……” 陈英“噗嗤”一笑,旋即把剑抱拳说道:“静静,你已经是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了。这一百代,是九九归一之数,像这等大事,还得谷主大人你一个人定夺啦!……” “……” 陈静眉头一皱,旋即三步上前对魏国孩子问道:“既然你是魏国王子,那本谷主就问你一句,实在不解这‘拉基阿路’是何意思?……” 陈静一言倒也惹笑了陈英,谁说陈静不是谁家抛弃的呆痴女、笨傻女?这不活脱脱的就是么! 魏国孩子以及八个魏国汉子也是一阵开怀大笑,还有一丝性命的若干猎户也是吃力的短暂一笑。 魏国孩子沉默了一个眨眼的功夫,悠悠开口说道:“恩人啦,实不相瞒:这一句其实就是咱们魏国人的土话。倘若要说得冠冕堂皇一些,就是‘吉祥如意’的意思;倘若要说得随便一些,那就是‘干杯’、‘很好’、‘好’、‘不错’之类的意思。当然要说得更独一无二嘛,就等同于孟婆江南臣民高声三呼‘万岁’!……” “……” 陈静一时眉舒眼笑,毕恭毕敬捉回了魏国孩子祖传月牙刀,刀柄上还绣了一个朱砂“宏”字,诡异一笑道:“拉基阿路,拉基阿路,拉基阿路!本谷主今日就收了这一柄月牙刀。倘若王子有违誓言,本谷主定不轻饶的哟,……” 魏国孩子信誓旦旦道:“恩人,你且宽心。咱们魏人一个唾沫一个坑,都是响当当的汉子!……” 魏国孩子又回首对八个魏国汉子再次叮嘱道:“倘若他日本王子有违今日誓言,恩人以此祖传月牙刀来取首级,尔等不许阻拦,更不许秋后算账。幽嫣谷墨家大名,孟婆江南北那是如雷贯耳,本王子自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拉基阿路,拉基阿路,……” 八个魏国汉子的呼声之后,又是一群人朗朗笑声。这天下原本就是一家,此时此刻更似一家人。 “拉基阿路,拉基阿路,……先停一停,看那边的猎户应该还需要急救,咱们都去帮一帮忙!……” 陈英转身言语之际,两个魏国汉子心安顿好了魏国孩子,径直也纷纷弯刀入鞘,奔去了奄奄一息的若干猎户身前。 “大叔,你们家住何方啊?怎么这么多人都伤得这么重?……” 陈英蹲下瞅了这一些猎户的伤势,径直脱口而出问了一个近身气色稍好的一个汉子。 “女侠,我等惭愧得慌啦!实不相瞒:我等皆是寒坡岭山下燕国的猎户。前一些日子,听说这寒坡岭中来了一头大灰熊,害了不少过路人,趁了今日天气大好,选了精壮汉子十八人结伴上山屠熊,……” “可,可,可是那里知道啊。这一头大灰熊三下五下,我等就伤得伤,残的残。原本大年过兴高采烈来屠熊,奢望吃一回熊掌!……” “哎,只可惜啊!熊掌没吃成,命都快搭进去了。要不是两位女侠及时赶到,估计我等都是那一头大灰熊的残羹冷炙了,……” “……” 陈英实在笑不出来,看这十八个猎户的伤势,倘若救急得体还能保一回性命,但是那断了胳膊、伤了眼珠、折了大腿的实在没有办法复原如初,径直吩咐道:“静静,赶快去旋风白马鞍后取一些幽嫣谷墨家特制的‘保命丸’,还有一些疗伤药粉,通通都拿过来。……” 陈静极速一个后空翻,玄色身影顷刻消失在林中。 八个魏国汉子看样子也是一等一的久经沙场军士,伤势救急还略懂一二,那一些手臂与大腿脱臼了的猎户,一声又一声惨叫中还原了关节位置。 只是,这流血过多、伤了肌肉与筋骨,必须药到“病”除。 “大叔,你等勿急。待给你们内服外敷疗伤药丸,本姑娘即刻下山去告知村里人,正好这一些魏国人一时半会也不会离开寒坡岭,也正好周全万一!……” 陈英娓娓说来之际,燕国猎户一把捉紧了魏国汉子大手道:“燕魏都是兄弟之国,我等燕国猎户,多谢各位魏国兄弟咯!……” 魏国大汉脱口而出道:“诶,一家人就甭说两家话了。咱们魏国冯太后,可是响当当的燕国人。我家可汗,对冯太后那可是百依百顺,百善孝为先嘛!……” 这边客套寒暄之际,远处魏国孩子开口道:“既然魏燕两国是兄弟之国,这寒坡岭也是一国一半。寒坡岭来了大灰熊伤了路人,燕国又被伤了十八位青壮猎户,待本王子回了魏国,一定禀告父汗补偿这十八位英雄豪杰。……” “大灰熊伤了路人,魏燕两国那是人人有责。正所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燕国人出了力,那本王子就替魏国出钱善后,每位燕国猎户赏百金、牛羊各百头,……” 燕国猎户听了魏国孩子之言,尽是喜泪交加。正当感激涕零折腾了身子开口言谢之际,陈静一道玄色身影骤然而至。 服“保命丸”、敷疗伤药。 八个魏国大汉一同忙活了一炷香的时间,总算听到了燕国猎户再一次清朗的笑声。 陈英安排妥当,与陈静一道辞别了众人,径直旋风白马一路狂奔下了寒坡岭,折道去了猎户所说的村子与通知村里人。 陈英再次上了驿道继续往北狂奔,一天一夜路途少有停歇,本该中午偏西的样子到达天鹅城,只可惜折道耽搁了时辰,日路偏西之时终于才到了天鹅城外。 陈英与陈静策马伫立之际,天鹅城上旌旗蔽日,天鹅城外一绺又一绺黄沙之丘伴了整齐的喊“杀”之声,倒也让人肃然起敬。 黄沙战鼓整刀兵,残阳金甲摄忠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72章 斜道截杀五禽拳 “胆敢来闯天鹅城,看我五禽拳,吃我一拳!” 平地里斜道闪来独身一人,铮铮一击洪钟之音,旋即骤起了一阵猛烈的“咴儿、咴儿”撕裂之音,两骑旋风白马举蹄六尺落地荡起了三尺尘烟漫去了三丈之外。 来人虎背熊腰、步法气势彪悍异常、一体褐色行头、蒙了褐色面巾只露了两只炯炯丹凤眼,与这身行头伴了黄沙那是相得益彰。 陈英勃然大怒,旋即玄色靴子一沉,一个凌空跃身落地五尺之远,握紧越女剑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身影,荡起黄沙如烟如雾如梦如幻,大呼道:“都到家门口了,还有拦路之徒?那就让本姑娘教训教训你这一个宵之辈!” 陈英玄色靴子落地之际,陈静目不转睛盯住两人笑道:“略略略,略略略,静静与娘加油!” “娘,娘,娘。要是打不过了。静静这就过来帮一帮你!” 陈英闻言五内俱焚,怎么能在孩子面前输了赳赳气势呢? 压根就不可能! 先前一个人行走江湖之际,都是路见不平一声吼。如今,大庭广众之下怎么能少得了幽嫣谷墨家弟子英姿飒爽的身影! 更何况,不远处燕国大将士整齐划一的喊“杀”之声,那就是一轮又一轮骤起的战鼓! 闻鼓则进,没有退缩之理! 正当陈英落地越女剑斜身出剑之际,来人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神似“移形换影”,褐色行头与玄色行头交汇之地,黄沙纷飞已然近身三步之遥。 “摇头摆尾!——” 来人长臂一挥大呼之际,身形极似林中猛虎摇头摆尾下山出洞一跃,丹凤眼虎虎生威,虎步游离尘烟那是要近身搏斗。 来人长臂所向博击过处,突然由拳心化绵掌、由绵掌变虎爪,前后马步出爪纷飞似剪不是剪、似剖不是剖、似掏不是掏。 虎爪张驰左右攻击使得陈英低头左避右闪、右避左闪之际,一时越女剑出剑受阻,玄色靴子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陈英自然明白:倘若出不了越女剑又当如何去御敌?旋即一个极速侧空翻之后,玄色靴子远离了来人三步之外,接着又撑地凌空跃起,准备再立身一式绞剑,之后再一式抹剑一剑封喉了来人,以安慰大师兄慕容太白,表明这一些年来越女剑法有了很大的长进! “纵山献果!——” 来人长臂虎爪又一疾挥之间,大呼之际又是一个“移形换影”,身形极似深林树中猿猴,蹦跳窥望之间把陈英当成了枝丫上的桃果,猿步蹒跚之际虽有一点笨拙,但摘果之意后的逃窜跳跃之端倪,尽在猿步左右游离虚晃之间。 来人两只虎爪骤变为一对半曲了指头的猿掌之际,猿掌在陈英上盘重重左晃右击、右晃左击,猿掌之下插眼又插鼻、捶耳又捶口。 来人猿掌张驰晃击之际,陈英又不得不左避右闪、右避左闪躲开这一次又一次重重攻击。 陈英见状心中嘀咕自是纳闷非常:毕竟,世间根本没有一个女子愿意鼻青脸肿、口歪脖子斜的出来见人! 真的没有! 况且,都说: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大凡世间女子一向以貌美如花为荣,说什么也得护住花容月貌。 这来人也是够奇葩的,斜身截道打架就打架吧,偏偏还要近身打脸,虽然没喝一杯五石散兑酒,那也是醉了! 醉过,醉过啊! 可不能被打了脸,倘若被打了脸,那还真没脸再见大师兄慕容太白了! 陈英后仰半弓了的身子、低头躲闪之际又出不了越女剑,旋即后空翻落地闪去了三步之外,玄色靴子落地凌空跃起右臂拔剑之际,来人紧追不舍一个“移形换影”,猿掌又闪到了眼前一尺。 “逐鹿回首!——” 来人长臂猿掌又一挥之间,前后狂奔大呼一声更似群鹿蹦跳回首之势,挺身由猿掌化为拳眼,拳心探身前后暴雨直捶陈英心脏。 来人一对儿拳眼所向之际,并双腿错落有致前后蹦踢陈英下盘腿三阴交穴、膝盖阴陵泉穴。 陈英上盘左避右闪、右避左闪之际,下盘更是左蹦右跳、右蹦左跳荡起了缕缕黄沙缥缈。 陈静策马抬眼看来,来人近身这一套拳法犀利无比、招招出手狠毒,但是全身犹动更似一对一的舞者,真是异域风情让人刮目。 陈英虽然着了玄色面纱斗笠,但是荡起的黄沙缥缈入鼻,气息游离呛鼻那是异常难受,结果再一次又没了出剑机会。 陈英突然嘀咕道:既然来人只是近身徒手搏斗,倘若离得再远一点,那便无计可施了啊!当此之时,也是越女剑大显身手之机。 陈英旋即极速退后三步又一个左空翻、再三个后空翻、再五个左空翻,一阵空翻远离尘烟荡起了一丈之地,玄色靴子落地刚立身右手拔剑之际,来人却阴魂不散又一个“移形换影”而至。 “落雁轻翔!——” 来人长臂拳眼一挥张口大呼之际,身影赫然鹤步:左腿虚抬、右腿直立,更似“金鸡独立”;左右拳旋即由拳眼化绵掌,而后又由绵掌变鸡爪,之后五指并拢二指向前似鸡啄,双臂半展更似“白鹤亮翅”;鹤步极速左右闪跳之际,鸡啄似暴雨击去陈英右手。 陈英右手似探头乌龟,旋即左手虚托一晃反转之际,想用左手拔剑,来人鸡啄双拳又一个眨眼上前似暴雨击去了陈英左手,陈英又不得不后退了三步。 陈英大惊失色,心里又一阵嘀咕道:这什么拳法如此邪门!来人已经近身了四招还未出越女剑还击,倘若要是被大师兄慕容太白知道了,那还不被笑掉大牙。 这一次是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自是丢人丢到家门口了。要是大师兄慕容太白在角落里偷看着,那还不偷笑出猪一般的“哼哼”声。 陈英估摸这一套拳法,无非是近身搏斗之术。只是来人又会“移形换影”的身法,一时半会也摆脱不了近身距离。 如此,变则通,只有另寻它法。只要寻了机会,一道剑气之下必定使其横尸黄沙! 陈英寻思了一计,左右斜视之际,故意卖了一个“破绽”,右腿一曲,剑鞘落地一点,荡起一绺黄沙射去来者之眼,旋即一式“鲤鱼打挺”落地之际,反手拔剑出鞘。 “老熊当道!——” 来人张口大呼之际,鸡啄先是化为熊掌平额护脸,双腿矗立平肩就似寒坡岭中那一头大灰熊。 陈英侧耳初听“老熊当道”四个字,旋即怒气冲上了九重天。寒坡岭中的大灰熊伤了过路人,还有燕国十八位精壮猎户。 如今,天鹅城外的这一头“老褐熊”还要阻挡幽嫣谷墨家弟子寻找大师兄慕容太白不成?那就是找死! 陈英越女剑一道剑气,荡起了尘烟三尺,左步右行、右步左行身影往来人胸前无情刺杀而去。 来人见陈英使出了越女剑,也并没有纠缠再三,径直弃了陈英越女剑剑气攻击范围,一个极速左空翻、又三个极速右空翻,之后又五个极速后空翻,取道黄沙往陈静旋风白马跟前闪去。 陈静瞅见来人并没有携带一寸兵器,也没有隐藏一个暗器,一时只顾盯住身影步法,倘若近身出拳攻击,必定错负轮回剑第五式,云雨巫山枉断肠,一道剑气便能一分为二、使其感受一个“枉”字。 “啊!贼,那里跑!” 陈英拖剑荡起缕缕尘烟,急步大呼之间那是嗜血杀气,这一个人头可不能让陈静夺了去。 陈静眼疾手快把紧了越女剑,正当来人身影狂奔前来十步之遥惊吓了坐下旋风白马又一阵“咴儿、咴儿”的撕裂之声,扬蹄六尺荡起尘烟如雾,旋风白马前蹄落地之际,陈英越女剑也奔在了身前。 扑通! 来人极速跪地大声疾呼道:“幽嫣谷墨家大弟子、燕国天鹅城慕容大王:慕容太白拜见谷主。弟子有失远迎,还望谷主赎罪,慕容太白愿谷主:吉祥、吉祥、吉祥!” 陈静自是一脸尴尬,陈英更是一脸嫌弃,越女剑剑锋指了来人道:“你这一个贼,你怎么可能是大师兄慕容太白?有何凭证?” 来人凌空一跃起身,用力扯下了褐色面巾,露出了一张‘一树梨花压海棠’的方正之脸,虽然胡子稀疏了三绺,但是标致不同寻常。 “七师妹,别来无恙啊!现在还需要凭证吗?你看,大师兄长得像贼吗?先前听师傅飞鸽传书说你越女剑有了长进,故而前来试探一回,果真厉害了不少!” 陈英双颊发烫非常,也是羞愧难当,径直脱口娇嗔道:“大师兄,你就是贼,你是贼坏啦!只是,只是,娘死得好惨!那该死的白莲社弟子!” “幽嫣谷墨家与白莲社恩怨,还需从长计议!走,入天鹅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73章 天鹅城外话长短 “大师兄,难道,你觉得就这样能算了?你怎么能这样呐?不可以,不可以,完全不可以啊!……” “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不知道吗?师傅也是你爹啦!可是,可是,娘死得好惨呐!……” “……” 陈英旋即梨花带雨,湿了一锥黄沙,泪眼朦胧之间越见凄迷与忧伤,骨子里自是倔强与不服。 慕容太白一时却揣着明白装糊涂,又轻笑道:“七师妹,你这话从何说起啊?大师兄我慕容太白怎么可能会是忘恩负义之辈?……” “当初,要不是师傅收我慕容太白为幽嫣谷墨家大弟子,那有我慕容太白的今日。说不一定,也被一头猛虎饿狼下肚咯,……” “……” 陈英闻言自是“咯噔”一止,旋即又破涕为笑、欲言又休,低头玄色身影一晃,只顾牵了自家玄色马缰绳与慕容太白并肩同行。 陈静在旋风白马鞍上静静的听了两人相逢之言,有道是:同欲者相憎,同忧者相亲。 都是天涯沦落人啦! 慕容太白旋即也捉紧了陈静玄色马缰绳,扭头笑道:“谷主吉祥,今日我慕容太白就与幽嫣谷墨家谷主大人牵马坠蹬一回。……” “有道是:宁为君子牵马坠蹬,不与人提灵长智。幽嫣谷墨家弟子皆有君子之风,更有王者之风,谷主当得起此殊荣!……” “……” 陈静闻言吐了一回舌头,在孟婆江南不都把女人列在君子与人之外了吗?所谓异域风情,还真是别具一格,径直开口笑道:“那本谷主这一回就有劳太白了,不知太白如何应对白莲社?……” 慕容太白突然行了三步,又停了一步,警觉的瞅了四方百步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影,轻声说道:“谷主,这个你且放心。慕容太白获悉杨恩夜袭了幽嫣谷墨家之后,就已经派出了燕国斥候秘密打探杨恩的踪迹,以及白莲社中‘四大天王、八大金刚’的踪迹。……” “待燕国斥候寻了这一些宵之辈的踪迹,慕容太白携佳琦、凌薇定与谷主大人一同铲除领头伤了师傅的白莲社元凶杨恩、以及白莲社中刚自封为‘四大天王、八大金刚’的痴心妄想、无耻之徒!……” “……” 陈英闻言眉头紧锁,一脸狐疑道:“还敢自封‘四大天王、八大金刚’,他们都有谁?老杂毛与老秃驴不是被杂毛杨恩挟持了吗?……” “……” 慕容太白吃惊道:“还得派出去的斥候回来汇总消息。只是,这‘四大天王’原本是白莲社正、副社长与左、右护法,至于‘八大金刚’为何人一时半会无从得知确切消息。……” “这一些痴心妄想、无耻之徒总以佛道之名欺世盗名,这白莲社非佛非道、又佛又道。为何那一些真正修佛修道者不出来正本清源,大师兄我也一时费解万分啊!……” “罢了,罢了。待斥候回来再行商议对策。当今之计,两位尽可在天鹅城燕王府安歇。……” “……” 陈静与陈英自是从了慕容太白的安排,客随主便。这是燕国慕容太白的地盘,自然得慕容太白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大师兄,方才你使的那一套拳法好生邪门,以前怎么没听娘说过呢?难道娘又一次偏心了?……” “哈哈,七师妹,此言差矣!你可不能这么冰挂子碎地心。大师兄我觉得:倘若真要说偏心,师傅对七师妹你才是最偏心的呢!……” “大师兄,那有啊?……” “哎,这都是世人的通病:生在福中不知福啊。这么多年来,你一定不知道:当初我等师兄师姐越女剑练不出剑气的时候,私下里手掌心被师傅打了多少回戒尺。喏,你看大师兄我的左手断掌,也是那个时候被师傅打多了戒尺,起了茧子似的‘一道杠’,你有过吗?……” “嗷,那还真是严师出高徒咯,英子错怪娘了,愧对娘了。真希望当初娘也能多打英子几回戒尺。只是,……” 陈英又是一阵哀怨,慕容太白自是安慰道:“哎,七师妹。逝者俱往矣,生者需奋发,图强才是王道。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天下,倘若一个不留神,就会变为他人刀下鱼俎。故而大兄弟我这一些年也琢磨了许多新奇的东西。……” “就比如刚才那一套近身拳法,衍化自神医华伦的‘五禽戏’。‘五禽戏’模仿了虎、鹤、熊、鹿、猿的动作强筋健骨。大师兄我便自悟出了这一套‘五禽拳’做近身搏斗之技,也兼顾了强身健体,也已传授了天鹅城燕国大将士。倘若遇见了风雨之日不能操练,‘五禽拳’正好在营房里大展拳脚。只是,……” “哎,只是这几年来,燕国上下臣民也痴恋了医圣张仲景研制的五石散。燕国本是苦寒之地,这五石散兑酒也是燕国一大国害啊!……” “五石散兑酒,饮罢方抬头;五石散兑酒,醉后万般有;五石散兑酒,梦送黄金楼;……这,这,这听了让大师兄我渗得心慌,……” “还好,这燕国天鹅城归大师兄我一人所管。军中喜庆之日也可饮酒,但谁要是痴迷五石散兑酒,事不过三:第一次发现打二十军棍,第二次发现斩首示众。……” “……” 陈静一时觉得好奇万分,旋即开口问道:“太白,在孟婆江南那一些儒生喝了五石散兑酒,也都能诗兴大发,大多‘拼诗’成风;不过,本谷主听独孤老婆婆先前所说,燕国人大多不读书、不讲理,那喝多了五石散兑酒该干嘛?……” 慕容太白闻言大笑道:“谷主所问真乃一针见血。年纪,让我慕容太白再次拜服了师傅的决定。看来,咱们幽嫣谷墨家大名,必定如日中天、流芳百世!……” “实不相瞒,燕国确实大多数人不读书、不讲理,所以才造就了今日苦寒之燕国。想那兄弟之国拓拔氏魏国,又读书、又讲理,是越来越强大了。与往日边陲邦那是不可同日而语啊!……” “如今,慕容太白我在燕国也算是少有的一个读书人。用孟婆江南话说,也是堂堂正正的‘儒生’。其实那一些文墨都是以前师傅授越女剑法之余私阅诸子学说,但也好过了燕国宗室十之八九的皇亲,那一些宗室皇亲只知道跑马、遛狗、斗蛐蛐、更有海吃海喝。……” “又因为燕国人大多不读书、不讲理,很多时候讲理得用‘拳头’。我慕容太白又师承幽嫣谷墨家门下,越女剑法自然无人与之争锋。……” “故此,慕容太白我的这一个‘慕容大王’可是兼顾了儒生、幽嫣谷墨家的‘天志’侠道、更是燕国官府,两位来天鹅城可是万无一失啊!……” “……” 慕容太白言语之间尽是满满的得意,惹得陈英“噗嗤”一笑。陈英旋即又缓缓笑道:“嘤嘤嘤,嘤嘤嘤,看把大师兄美的,难道你就不怕有什么意外发生吗?有道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的啦。……” 慕容太白满是不在乎的笑道:“这能有什么意外?大师兄我操练的燕国大军近乎于天下无敌!待寻了机会,让你们瞧瞧这一些年来鼓捣出来的新玩意儿,……” 陈英笑道:“嘤嘤嘤,……” 陈静也笑道:“略略略,……” 天鹅城是越来越近了,城外的燕国大将士整齐划一的跑步之声入了城内,尘烟过处漫卷轻舒,城头旌旗招展更似夹道相迎。 天鹅城:城高、壕深! 壕中一弯曲折清水,荡了荷叶、跑了游鱼;壕上一绺半旧吊桥,直了铁链、停了蚂蚱;壕脚一色如烟爬藤,弯了枝丫、绿了黄沙。 “太白,这里叫天鹅城,莫非真有天鹅来不成?……” 陈静突然抬头瞅见城门口雪白大字:天鹅城,由感而发! “回谷主,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待时机一到,天鹅都会在护城河里嬉戏。听说,还有路人看见护城河里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吃天鹅蛋。虽然慕容太白我觉得那是无稽之谈,权且就当是听笑话了。……” “嘤嘤嘤,嘤嘤嘤,……” “略略略,略略略,……” 慕容太白一入城门洞,两排各十二个长枪、长剑、白羽锁子甲的燕国军士跪地齐呼道:“燕国将士恭迎幽嫣谷墨家谷主入城!燕国将士恭迎幽嫣谷墨家谷主入城!燕国将士恭迎幽嫣谷墨家谷主入城!……” “这?……” “惊喜不惊喜?……” 陈静怎么会不惊喜,自是惊喜万分。这感觉,就一个字:爽! 慕容太白示意军士起身之后,又厉声大喝道:“尔等需心仔细盘查过往之客。倘若要是遇见了白莲社弟子,一律收押看管、听候发落。倘若要是遇见了不服盘查者,就地正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74章 燕王府中一家人 九尺街道横竖落影繁华,四方言语嘈切纷飞百花,天鹅城不愧是一处别有洞天的世外桃源之地。 慕容太白并没有一丝燕国‘慕容大王’的官架子,径直牵马在前走街过巷直到燕王府门前。 抬望眼,燕王府与历代洛阳、长安的飞梁阁楼、镂空雕花建筑群不相上下。 燕王府前两排白羽锁子甲的精壮军士虎背熊腰,长枪与佩剑鲜明而又威风凛凛,眉宇之间尽显血性男儿之气。 “燕人”,以勇猛著称于方今天下、并不逊于幽州、并州二州的江湖游侠,初眼瞅来便是这天鹅城独一无二的朝气与活力。 慕容太白领了陈英与陈静入了古色古香的明道大门,一路上廊曲桥直、檐落回亭,琉璃威严尽显金碧豪华;放眼左右初放各色奇葩花,更有夹道柳枝飘摇做喜迎贵客状;前后数排奇石林立,曲径路转便到了燕王府内堂。 夕阳西下,一绺绺霞光晚照更显了燕王府金碧辉煌。其时,早有燕王府管家耶律巴巴拉霸西领了慕容太白一家老迎立堂中。 陈英移步之间便瞅出了两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孔,虽然多年未再见,但是白驹过隙依然芳华不减,那是二师姐贺兰佳琦、三师姐虞丘凌薇。 贺兰佳琦与虞丘凌薇一身白羽锁子甲,英豪之气、甲胄在身更显巾帼不让须眉,腰中佩剑不同于天鹅城大军士所佩之剑,而是幽嫣谷墨家独有的越女剑。 贺兰佳琦与虞丘凌薇并立平肩在前,已贵为燕王府“慕容大王”的王妃,各自身后是一群着了锦绣绫罗、相差不大的孩儿。 贺兰佳琦现有一对龙凤胎,长子慕容川东、次女慕容兰西;虞丘凌薇也有一对双胞胎,长女慕容秋霞、次女慕容雨菲。 慕容川东边上的玩伴是耶律巴巴拉霸西独子耶律达斡尔胡东;慕容兰西边上的玩伴是贺兰佳琦娘家大哥送来燕王府历练的女儿贺兰云青。 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这一对双胞胎长得极其神似,只有并立细看之下,慕容秋霞比慕容雨菲下巴要圆润一些,仅此之别。 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身边玩伴是虞丘凌薇从虞丘娘家带过来历练的也是一对极其神似的双胞胎:虞丘婉柔、虞丘婉儿。也只有并立细看之下,虞丘婉柔眼神忧伤一些、虞丘婉儿眼神讨喜一些。 慕容氏本是燕国皇族,自然像贺兰佳琦与虞丘凌薇这样的燕国名门闺秀也有自家姓名。 像先前独孤老太婆那般穷苦平民之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一辈子只能从了夫家之姓,夫死从子也不会有自家姓名。 一方水土养育了一方乡人,自然也有一方不同的规矩。 就以耶律巴巴拉霸西来说,这个耶律巴巴拉霸西本是燕国藩属之邦的族中人,耶律为父姓、巴巴拉为母姓、霸西为名。其子耶律达斡尔胡东,那‘达斡尔’母姓就是耶律巴巴拉霸西的堂客了。 燕王府内堂神色兴致勃勃,眉飞色舞之间那是欢天喜地。 陈静初眼看来:慕容太白的四个孩子倒也精明有余,相比之下也确实虚长了他们一些岁月。 慕容太白踏步上前笑道:“来,来,来,咱们都出来认识一番,现在就都是一家人了,那就得有个一家人的样子。” 慕容太白一家妻抱拳齐声乐道:“恭迎幽嫣谷墨家谷主,愿谷主:吉祥、吉祥、吉祥!” “太白。诚如你言:如今,咱们都是一家人了。那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随意便好、随意就好,虚礼太多只会凭添情薄!” 陈静一言倒也合了慕容太白与众人之意,旋即陈英与贺兰佳琦、虞丘凌薇惊声骤起,慕容太白与陈静俱是哭笑不得。 慕容太白与耶律巴巴拉霸西轻声嘀咕了几句耳语,便也散去了内堂中下人们的跪迎大礼。 慕容太白张口说道:“佳琦、凌薇,你们这两个当师姐的,可得好生安慰一回七师妹。” 慕容太白扭头笑道:“川东、兰西、秋霞、雨菲。你们四姐妹一定得陪好了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谷主的功夫可厉害了。” 慕容太白抱拳与陈静笑道:“谷主,弟子军务在身,要离开一时半刻。待耶律巴巴拉霸西安排好了宴席,再与谷主接风洗尘不迟。” “当年,师傅她老人家把弟子当成一家人,今日弟子自当把谷主也当成一家人,谷主不必拘谨。” 慕容太白旋即在内堂消失了身影、没了踪迹;陈英与贺兰佳琦、虞丘凌薇骤起嘤嘤之声似东海之水滔滔不绝、又似南海之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更似北海之渊狂打堤岸风细浪。 慕容川东三步上前轻声道:“这一些女人吵死了,哎,……谷主,要不要咱们出去比划比划?” 慕容兰西也凑了上来道:“谷主,兰西也会使剑。要不要咱们也比划比划?” 陈静一时来了兴致,径直轻声笑道:“要不,你们都一起上吧!本谷主看看你们谁最厉害!” 噗嗤、噗嗤,…… 一群孩子的笑声,独独只尴尬了陈静一人,慕容川东指了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轻蔑道:“这两个燕王府的妹子,我都怀疑是不是父王所生,捉剑在手就风吹细柳!” 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指了慕容川东骂道:“你才不是父王所生。看你那尖嘴猴腮的样子,真不知道你是从那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你看,你胞妹兰西姐姐都长得那么好看。就你,真丢了咱们慕容家的一张好脸。你还真不如耶律达斡尔胡东好看!” “两个臭妹子,现在就开始这样诋毁你家大哥了,反了你们!” “你是臭大哥、丑大哥;你就是臭大哥、丑大哥。” 一群孩子吵闹之际已经步出了内堂,天井之中两旁也立了两排不少兵器。看样子,这里也确实一个习武的好地方。 慕容秋霞旋即又白了一眼慕容川东道:“哼,你这一个燕王府的臭大哥、丑大哥,有父王这一个’慕容大王’在,秋霞才不用担心被欺负。况且,不还有虞丘两姐妹吗?雨菲妹妹,你说是不是啦?” 慕容雨菲旋即对慕容川东做了一个鬼脸,吐了一回舌头道:“还是秋霞姐姐说的极是。你们生在福中不知福,还摆弄什么刀刀剑剑!这燕王府千金姐可不能失去了该有的身份,别从上九流自甘堕落为中九流,或者下九流咯。” 慕容兰西嘴一抿,斜视一眼虞丘婉柔与虞丘婉儿,不屑道:“两位妹妹,既然你们使不了剑。那就让虞丘姐妹代劳使一回吧。” 慕容兰西又扭头斜视了一眼贺兰云青道:“也不知道母妃是怎么想的,偏寻了你这样一个玩伴。你应该跟了秋霞与雨菲才是。” 贺兰云青一时委屈道:“兰西姐姐,这也不能全怪我贺兰云青。云青来燕王府之前,我家爹爹早就几次三番的交代。倘若在燕王府成了女汉子会被我家爹爹打折了腿、断绝父女之情。……” 慕容兰西不耐烦轻蔑道:“涩,涩,涩。都听你说了多少遍了,就你这人最俗气了。你家爹爹也俗,还指望在燕王府多多抛头露面将来嫁一个更好的人家,哎——” 耶律达斡尔胡东在最后缓缓开口哀怨道:“说你们什么好呢,不都是为了与谷主使一回剑,怎么你们又自家杠上了,哎——” 耶律达斡尔胡东言毕,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还有慕容兰西如潮涌上前拳头一顿暴打道:“打,打,打死你这个多事的大师兄。就你多事,虽然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大家都是一家人了,也就没什么外扬不外扬的了,……” 陈静旋即捉住慕容兰西暴雨直下的拳头道:“你们燕王府的规矩:师妹可以一起暴打师兄吗?” 慕容秋霞“嘿嘿”一笑道:“谷主姐姐,你大概不知道的啦!只因咱们燕王府的臭大哥、丑大哥慕容川东在练‘酒肉穿肠剑’,兰西姐姐也在练‘雪月风花剑’。” “可是,练剑练剑,独独还少了一个剑靶子。在这燕王府上下,除了耶律达斡尔胡东之外,自然就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了。” “况且,私底下听母妃说这两套剑法只有幽嫣谷墨家弟子才有资格练习,以耶律达斡尔胡东为‘大师兄’,貌似也不过是一个幌子。” “既然,谷主姐姐是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那一定也会‘酒肉穿肠剑’、‘雪月风花剑’了。也让妹妹们瞧一瞧臭大哥、丑大哥的剑法火侯到了几成、又或是真是假?嘻嘻!” 陈静自是一脸茫然道:“这两套剑法确实听姥姥说过。只不过,本谷主确实不会这两套剑法呀!” 慕容川东急切追问道:“谷主,那你会什么剑法?” 陈静镇定道:“错负轮回剑。” 一群孩子齐声尴尬道:“没听说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75章 燕王府天井比武 “你们没听说过不打紧,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呐?正所谓:真金不怕火炼、酒香不怕巷子深!” 一群孩子面面相觑之后,倒也欢喜频频点头。 慕容川东领头上前捉了一柄软剑、慕容兰西旋即一柄长剑,虞丘婉柔与虞丘婉儿各捉了一柄长剑护在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身后。 耶律达斡尔胡东与贺兰云青只是猴急盯着天井最中央的三人。 陈静先前也曾耳闻:习武中人旦凡能使软剑者,剑法必定强悍非常。软剑与长剑之别,更需出剑者微妙之处的心神合一。 虽然半老徐娘曾说过:江山代有洪流,世间自有人物。半老徐娘还曾说过:大凡无边的热闹都要用冷眼,要用心去听、用心去看。 只是,眼下慕容川东也还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以陈静现在冷眼用心看来,慕容川东想要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物,还需假以时日。 倘若慕容川东已经是一个人物了,以燕王府的显赫地位,以及幽嫣谷墨家弟子传人的身份,也不至于还珍藏在燕王府中。 那一些名满天下的神童,自古的信条总是:出名趁早! 陈静越女剑环抱于胸前,目光游离落在了慕容川东与慕容兰西的剑锋上,但还是若无其事的淡淡轻笑道:“略略略,略略略。那本谷主就先不出越女剑了,得先好生领教一回‘酒肉穿肠剑’与‘雪月风花剑’是何招式,嘻嘻。” 说时迟那时快,慕容川东与慕容兰西旋即平剑左右相向,双双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形步法倒也让陈静心头一亮。 真不愧是幽嫣谷墨家弟子传人的身形步法,陈静也很期待这两套剑法,先前只闻其名不见其形,当此之际大可一窥究竟。 慕容川东平剑奔走游离上盘之际大呼道:“兰西妹,长兄为父。听大哥一言,咱们左右夹击,逼了幽嫣谷墨家谷主出剑,好不好?” 慕容兰西开怀一笑道:“好,兰西妹正有此意,就依了大哥!” 陈静淡淡一笑就似浮云过了山峰、暖风入了苗圃道:“略略略,略略略,那你们都来吧!想要本谷主出剑那是很难的哟!” 慕容川东软剑游离似出洞蛇信子,左右张弛晃悠之间突然笔直刺向了陈静右眼,大呼道:“酒肉穿肠剑,第一招,一醉酒中花。” 慕容川东软剑飘忽袭人单眼,缥缈不定的身形步法更似掉进了酒坛中五大三粗的汉子,倘若一剑刺中眼睛必定如雾中月、酒中花,“独眼龙”看世界,还是肝肠寸断。 慕容川东软剑游离之际,陈静也没敢大意,虽然觉得这一些孩子有可能只是花拳绣腿,但还是生怕冷不丁的一次意外误伤,半弓了身子后仰一个空翻,却又瞅见慕容兰西手中长剑相向道:“雪月风花剑,第一式,有缘相会千万里。” 慕容兰西这一剑斜身直刺去了陈静咽喉下三寸,这一剑封喉的招式尽得越女剑的精妙之处。 一剑封喉,剑尖与咽喉之距自然就是有缘相会千万里。 只是,换了一个更为诗情画意的一个名字。取人性命也说得如此温文尔雅,婉转堪比错负轮回剑第五式:云雨巫山枉断肠。 陈静突然觉得这两套剑法好像也不在北斗七星剑阵之下,貌似也不在错负轮回剑之下,或许还真不是什么花拳绣腿的剑法。 可是,当初为何不见陈旭嫦与陈英在幽嫣谷中演练呢! 或许,有难言之隐吧! 罢了,罢了。 当务之急,得心应付袭来的剑招,见招拆招才是上上之策。 陈静流丽思绪沉思了一个眨眼的功夫,一个极速的侧空翻又躲过了慕容兰西的剑锋,旋即闪去三步之外,依旧抱剑“鹤立鸡群”之势。 慕容川东见左右夹击也没能逼得陈静出剑,软剑又前后一收,旋即又三个空翻闪去陈静左侧,前步后行、后步前行之际,蝉翼飘忽再次笔直逼近陈静太阳穴道:“酒肉穿肠剑,第二招,二醉山前月。” 这软剑要是袭穿了太阳穴,那可是习武者的死穴大忌。 莫说习武者,就是寻常人家倘若被拍打重了太阳穴,轻则眼冒金星伤人脑颅,如日中天也似月中星光离人迷眼;重则当场陨命。 陈静玄色靴子一沉,半弓了身子往后一倒,越女剑鞘虚晃入地青砖反手一点,荡起了一式“鹞子翻身”,旋即又一字马滑去了五步。 慕容兰西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之际,又极速一式挑剑起势,虚晃一点了右手又一式劈剑落地直向陈静面颊,大呼道:“雪月风花剑,第二式,隐隐青山爱痴狂。” 陈静以为:倘若慕容兰西也会了剑气,这从上而下的一式劈剑,和错负轮回剑第五式:云雨巫山枉断肠,有异曲同工之妙。 陈静一个眨眼之间便玄色靴子一沉,凌空一跃,越女剑鞘在青砖面上如水上飘,又闪去了五步。 慕容川东自然没有放弃,径直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形跑去陈静右侧,软剑飘忽不定的蛇信子又笔直刺向陈静心窝,大喝道:“酒肉穿肠剑,第三招,三醉壶中海。” 这软剑刺人胸膛倒也是第一次瞅见,倘若把软剑换为长剑,那就一点儿也不奇怪了。都说:宰相肚里好撑船,倘若一剑下去刺破了心窝子必然也如壶中血水,喷了一地的咸湿如大海棠花。 陈静眼疾手快又一个后空翻躲过胸前一刺,慕容兰西长剑却诡异的从右耳边划过道:“雪月风花剑,第三式,蓦然回首为卿醉。” 陈静心中嗔怒嘀咕道:这么好听的剑招名字,剑锋都杀到了耳朵边上了,又如何能回首? 还蓦然回首,信你个鬼哟! 这一套剑法,取剑招的高人还真是坏得很!坏得太文雅了! 倘若真要信了,还不就着了一个“醉”字,“醉”就是“卒”,那便是一个人回头找死、自取灭亡。 陈静没有回头,旋即脖子往后一偏,接着又一个空翻,越女剑虚晃青砖一点,又闪去了五步之外。 陈静落地抱剑之际,慕容川东软剑左右弹蹦了蝉翼,软剑突然又笔直了剑锋似剪刀、似镰刀割去了陈静双手,大呼道:“酒肉穿肠剑,第四招,四醉盘中餐。” 陈静自然明白:软剑倘若袭人双手,别说端碗夹筷、举杯把盏、抓鸡啃羊,通通都是白日做梦! 倘若没了双手,盘中有餐也只能做农家圈舍中的大猪头,早晚用鼻子拱食! 大活人,是不能变猪头的! 陈静旋即玄色行头往后一仰,越女剑鞘又往后青砖急剧一点,“咚咚咚”的玄色靴子极速后退三步之际,左右一字马落地,旋即右手一晃,越女剑鞘“当”的一声撞击开了继续奔来的软剑剑尖,似热汤中的粉丝左右荡起了空气嗡嗡作响。 慕容兰西见陈静与慕容川东兵器相接,自以为是一次千载难逢的一个“破绽”,旋即长剑一式绞剑上前道:“雪月风花剑,第四式,晓寒轻影花过墙。” 慕容兰西那一式绞剑,倘若近了陈静面颊必定会毁了如花面容,就如昨日黄花飘落墙角旮旯。 这一套剑法,用剑毁人容颜都说得如此诗意,陈静确实再一次醉了,不醉不行啊! 陈静旋即向后一倒,右脚虚晃一抬、左手撑地又凌空一跃,越女剑鞘又虚晃青砖一点,闪去了三步之外落地,又是立身环抱越女剑轻笑道:“略略略,略略略。本谷主以为:这两套剑法,招式名字听起来确实也很特别。只是,……” 慕容川东与慕容兰西一时也急了,互视了一个眼色,打断话茬子道:“谷主,休要得意!看我酒肉穿肠剑,第五招,五醉黄粱梦。” “谷主,休说她人之短护己之长,这还没完呢!看我雪月风花剑,第五式,不羡鸳鸯只断肠。” 慕容川东与慕容兰西大呼之际又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交叉了锦绣绫罗的身影,陈静虽然料定这两个孩子使不了剑气,但是奔走之际的身形步法以及双双剑影上映满了落日余晖,一绺绺血红色的光影突然生出了三分杀气。 陈静一时捉紧了越女剑,心使得万年船、就怕万中有一,要是马前失蹄得该哭死了。 慕容川东急步之间晃悠了蝉翼剑影,左右张弛之间又突然笔直一挺,往陈静脖子处一式云剑一挥,又做一剑封喉状;慕容兰西长剑青砖上急剧一点,急步近身一式撩剑从下而上直逼陈静咽喉处。 正当陈静越女剑鞘左右格挡慕容川东兄妹如风似影之际,斜眼之间又瞅见左右奔来两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 “杀,杀,杀!” 虞丘婉柔与虞丘婉儿长剑一式截剑,旋即剑锋指向陈静两肋! 陈静一惊:都说做兄弟仗义要两肋插刀。可这当姐妹的却后背插人两剑的架势,确实有失厚道! 是可忍孰不可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76章 家家有本经难念 不能忍,那就不忍了。 都说:忍字头上悬了一把刀。 四把兵器倘若破身刺心,那必是死命无疑! 陈静眼疾手快之际,玄色身影突然一沉,越女剑剑鞘虚晃青砖一点,又凌空一跃,大呼道:“错负轮回剑,第四式,掌中飞燕。” 说时迟那时快,玄色靴子旋即左右跃上虞丘婉柔与虞丘婉儿刺上前来的剑锋,回首又一式“井中捞月”,拔剑一道寒光剑气映了血红残阳,那也骤起了八分杀气。 陈静自然知道:都是一家人比武切磋,点到为止。身为幽嫣谷墨家谷主,也不能误伤了一家人。 越女剑出剑之际,右手虚晃一剑反手就改变了原本招式,剑气落地从后向前划过慕容川东与慕容兰西的剑招,“哐当、哐当”两声震去了三步之外,剑气沉沉前行又闪去了一丈之远,接着又是“嘭嘭嘭”一阵炸裂巨响,一座上好假山石旋即就被削掉了一半,“叽里呱啦”碎石滚滚落地,就似那冬日里落地的冰挂子那般没了形状。 虞丘婉柔与虞丘婉儿那知道陈静有这样上好的江湖功夫,都以为只是天井里兄妹一番嬉戏打闹。 虞丘婉柔与虞丘婉儿手中剑锋一时又均分了陈静体重,加之陈静凌空一跃上剑锋在急剧的一刹那之间便倍增了体重。 自然,虞丘婉柔与虞丘婉儿手中长剑一时便重了数十倍,以至于近乎似百倍。 虞丘婉柔与虞丘婉儿平时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厉害剑招,心中自是一惊;又加之一道剑气从青砖划过削掉了假山石一半炸裂了碎石满地,更是心中一乍。 虞丘婉柔与虞丘婉儿就在这一惊一乍之间,一时收不住脚步,双双一个前扑的惊恐踉跄,长剑剑锋向前急剧刺向了三步之外的慕容川东与慕容兰西心窝处。 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齐声惊呼道:“不,不,不要啊!” 陈静玄色靴子“咚咚”落地,旋即回首越女剑一道剑气,两柄长剑重重一击被弹去了五步之外,“哐当”两声脆响引来了许多下人。 虞丘婉柔与虞丘婉儿一时也收不住脚步,右手颤抖失了长剑,面颊惊恐状中依然踉跄前扑去了慕容川东与慕容兰西脚下,“嘭嘭”两声重响听得众人眼皮打架。 “哎哟,好疼!……” “哎哟喂,脑瓜疼!……” 虞丘婉柔与虞丘婉儿,这一式入地啃青砖之势,面颊着地,确实会率先疼了脑门。抬头之际,额头上一块青於之中便泛了一绺紫。 慕容川东与慕容兰西一时似从丢了三魂七魄中回过神来,慕容川东旋即掷地手中软剑,野蛮夺了慕容兰西手中长剑,平了剑身似一阵暴雨左右拍打了虞丘婉柔与虞丘婉儿屁股,怒火冲天骂道:“你们这两个讨打的虞丘家妹子,燕王府给你们白吃、白住、白穿、白玩,居然还忤逆想要杀大哥!” “长兄为父。今天,大哥就替你们虞丘家爹爹,教训你们一回,不然你们不知道什么叫君臣父子!” “大哥今儿就不客气了:我打,我打,我打!打,打,打!” 慕容川东一阵“啪啪”暴打虞丘婉柔与虞丘婉儿之际,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惊吓中支支吾吾骂道:“臭大哥、丑大哥。尖嘴猴腮的,贼凶了,真是凶死了,哼,……” “臭大哥、丑大哥。凶,凶,凶,父王从来没这么凶过。你不是父王亲生的。呸,……” 虞丘婉柔与虞丘婉儿伏在青砖上强忍住疼痛与泪水,没有挣扎、没有反抗、没有怨言。 陈静一眨眼就懵了,慌忙之间越女剑入鞘上前说道:“川东,这次是意外。她们都不是故意的!” 慕容川东没有停止拍打,却又不屑一顾回道:“谷主,这事与你幽嫣谷墨家无关,这是慕容家一门的家事,就得家法伺候。” “谷主,你不知道。这虞丘家的两个妹子,时常都想替咱们慕容家的两个妹子出头呢!” 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一时也不乐意了,旋即张口反驳骂道:“臭大哥,丑大哥。要打就来打妹子,看父王怎么收拾你,……” “对,秋霞姐姐说的极是。咱们臭大哥、丑大哥,骨子心心里就已经不正经了,骨子心心里比一个女儿家都还扭扭捏捏,丑,丑,丑,丑陋的一只丑八怪啊!……” 陈静一时也极度无语,都说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确实秦镜高悬之官也难断这般鸡毛蒜皮之事。 虞丘婉柔与虞丘婉儿众目睽睽之下的被打受了委屈没有哭,贺兰云青却是梨花带雨一把捉住慕容兰西哀求道:“兰西姐姐,求你帮帮虞丘姐妹说说好话,成不成?” “兰西姐姐,叫大哥,叫大哥都别打了呀,贺兰云青从今往后都听你的,你说好不好?” 慕容兰西正要开口之际,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一时却又指了贺兰云青的鼻子嘲笑道:“哈哈,兰西姐姐,这个贺兰云青不是说了多少遍要听贺兰家爹爹的话吗?倘若从今往后听了兰西姐姐的话,是不是就是一个十足的二心之徒?” “对啊,秋霞姐姐说的极是。背叛了爹爹的二心之徒,心有一天对兰西姐姐也会有二心的哟。哎,也不知道贺兰家出来的人,都造了什么孽,费解,费解啦。” 慕容兰西本想为虞丘姐妹求情开脱,那知这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言语之间一棍子打死了贺兰氏人,和大哥慕容川东骨子里也流淌了贺兰氏的血脉,这口无遮拦打击贺兰氏,也就是明目张胆的诋毁。 慕容兰西脸上突然掠过了一丝诡异,轻笑道:“秋霞妹妹、雨菲妹妹,都说打是亲骂是爱、温柔陷阱遭人爱。要不要兰西姐姐今天也像大哥那般像虞丘姐妹那般爱你们一回、也疼你们一回?” 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双双吐了一回舌头闭口不言,沉默得像两只刚出生的羔羊,两个玩伴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是闭嘴为上策。 耶律达斡尔胡东一把捉了慕容川东的长剑,悠悠说道:“慕容大哥,都说家和万事兴、礼之用和为贵。和和气气,才能生财啊!” 陈静也上前挡在慕容川东身前道:“罢手吧,一家人就应当和和气气的。本谷主到现在都不知道亲生爹娘长什么熊样子,也不知有没有姐姐妹妹,更别说哥哥弟弟了。本谷主真羡慕你们一家人。” 慕容川东心中骤起了一阵撕心裂肺的惭愧,身为堂堂燕王府“慕容大王”的长子,也是以后的顶梁柱,怎么可以没有一丝包容之心呢? 慕容川东以陈静的身世比来,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一时大悟旋即“哐当”丢了手中长剑,正了正身子说道:“谷主年纪,尽知世间冷暖百态,冷眼一语道破玄机,川东实在佩服万分。自愧得紧!” “谷主的错负轮回剑法又如此厉害。不如,你就收了咱们这一群不争气的弟弟和妹妹吧。况且,父王刚才也说了:咱们都是一家人。谷主以为如何?” 陈静突然再瞅了一眼周围八个孩子,倒也心中欢喜道:“如此,甚好。既然都是一家人,也就不用见外了。大家都称本谷主名吧。” 六个孩子齐声高呼道:“是,静静姐姐。” 陈静双双扶起了虞丘婉柔与虞丘婉儿,半笑道:“两位虞丘妹妹确实委屈了。以后,倘若是自己人,可不能背后偷袭的哟。” 虞丘婉柔与虞丘婉儿面色由凝重转为轻舒,掠过一丝愧疚道:“静静姐姐你说得对。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会了。” “静静姐姐你放心。不会有下一次了,永远不会有下一次了。” 就在陈静与虞丘姐妹说话之际,贺兰佳琦与虞丘凌薇早就换了一身锦绣绫罗矗立在天井一侧。 贺兰佳琦厉声喝道:“川东,你这个当大哥的,可得有个当大哥的样子。方才,母妃都还在商议,待过了正月十五,把你们八人送去军营厉练,将来报效燕国。” 慕容川东心中一惊又是一喜,倘若去了军中操练,将来便能名副其实世袭罔替“慕容大王”一职,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旋即张口跪拜高呼道:“谨听母妃安排。” 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哀怨了一脸盯住虞丘凌薇问道:“母妃,这是真的吗?咱们怕剑、怕刀,……” “是呀,母妃!秋霞姐姐说的极是。确实怕剑、怕刀,……” 虞丘凌薇一脸嫌弃道:“真不知是那一辈子造了冤孽。想我虞丘凌薇巾帼不让须眉,你父王慕容太白也是一世英名,居然生出胆鬼,还是一模一样的胆鬼!” “你们两个丫头片子,倘若不让燕王府‘慕容大王’英名尽毁,那你们自家看着办吧!你们想想,魏国都能出花木兰那般巾帼英雄,尔等身为慕容氏皇族,怎能不为燕国分忧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77章 燕王府故人谢恩 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傻了三魂七魄跌于万年青树一旁,却是慕容兰西急切问道贺兰佳琦:“母妃,过了正月十五咱们都送去军营。倘若丘穆陵二师姐回了燕王府,她一个人该怎么办?” 贺兰佳琦惊奇道:“这妮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胳膊肘往外拐?真是孩不知大人苦啊!” “兰西,母妃今天可正告你了。你二师姐是魏国‘黄金八部’丘穆陵一部丘穆陵将军的三千金。这次你二师姐回魏国探亲,说不一定也会被她家人送去魏国军营!” “还有,别整天开口二师姐、闭口二师姐,丘穆陵只是母妃外出打猎时救下的孩子。倘若你们也敢学她离家出走,不被塞上虎豹吃了,母妃也会打折你们双腿。” “咱们这一个兄弟之国、魏国是一天比一天强大了。尔等身为燕国儿女,‘燕人’美名,都别丢咯!” 慕容川东等一群孩子,一听到贺兰佳琦口中的“燕人”,又浮想到下人们私下议论的宫中“阉人”,倔强的嘴巴忍住没有笑出声来。 “哈哈,爱妃说的极是。咱们燕国慕容氏‘燕人’美名,可别丢了。‘燕人’者,刚直尚武、古道侠肠、重仁义而轻生死,这不就是幽嫣谷墨家的‘天志’另类之说吗?” 慕容太白换了一身鲜艳绫罗绸缎,外罩袭地天蓝高领大氅,举手投足言笑之间彰显大富大贵。 “父王,燕人第一!……” “父王,第一燕人!……” 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瞅见了慕容太白,一时神采飞扬若翩翩起舞的花花蝴蝶,言语尽是天鹅城外护城河那般悠然自得似的满足。 “好了,好了。快去换一身最漂亮的衣裳,与谷主接风洗尘!” 慕容太白言毕,慕容川东与慕容兰西随了贺兰佳琦去了燕王府东厢正殿、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随了虞丘凌薇去了燕王府西厢正殿。 耶律达斡尔胡东与贺兰云青自随了贺兰佳琦身后;虞丘婉柔与虞丘婉儿受了委屈,却是虞丘凌薇大手拉了左右手。 慕容太白又向远处陈英招呼道:“七师妹,大师兄带你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那一个人,来我燕王府之日,就对大师兄我千恩万谢,大师兄我当时是云里、雾里。” 陈英上前缓缓惊问道:“既是燕王府谢恩,又与师妹何干呢?” “诶,七师妹。待见了很重要的那一个人,你便知道与你相干不相干了。这世间一切都讲因缘,没有前因,那来的结果?你就别心急着推托了,看看也无妨!” 慕容太白言笑之际,对陈静也是毕恭毕敬抱拳道:“谷主,你也同去吧。当是去做一回见证,免得它日说弟子又醉酒瞎说了。” “那就依了太白!” 陈静心里一阵嘀咕道:这不去也得去啊!倘若不去,那不就孤另另的凉快到一边去了吗? 既然,那一个很重要的人关乎陈英,自然也得去瞅瞅。 慕容太白领了陈英与陈静穿过了三条青黄回廊,也越过了两拱汉白石桥,配了空中血染晚霞,一路上流光溢彩恍如梦境。 古拉,…… 一道古色古香的金丝楠木镂空大门推开了,屋子内檀木雕窗的光线也是恍如梦境,混合了楠木味的清香与一排案台上的松墨之香,一时又顿时醒脑,倍感豁然开朗。 劈啪、劈啪、劈劈啪啪,…… 这是一串又一串算盘珠子的猛烈撞击之音,入了脑海那是醒目更提神,宛若大慈大悲之音。 “七上二去五进一,九上四去五进一,七退一还五去二,九退一还五去四,……” 慕容太白在一个低头嗡嗡嘀咕算了九大堆三尺高燕王府账本的一个中年汉子面前停了下来,抱拳轻声唤道:“先生,先生,可稍作歇息了。你看,都给你带谁来了!” “‘慕容大王’呀,你看啦,贫道正忙着呢。待这一本帐薄算完再行见客,很快的。‘慕容大王’你懂得,倘若错拨了一个珠子,那可是错之毫厘、谬之千里啦!” 中年汉子着了一身灰旧布衣,一方灰色竖帽,初眼看来也像一个账房先生,却只顾低头左手指住帐薄上的数目、右手来去如飞似越女剑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步法。 “那好!先生大才,慕容太白我就依了先生。等等又何妨!” 慕容太白在屋中不经意左右查看之际,陈英与陈静也好奇的捉了一些帐本随意翻看,无非是天鹅城官府的一些税收账册、军营里的兵马粮草库余盘存,还有燕王府的一些日常流水花销。 倘若以寻常商社来说,这就该是帐房先生干的事;倘若以官府中人来说,这就是主簿分内之事;当然,倘若以燕王府说来,就该是管家耶律巴巴拉霸西的分内之事。 陈英自然也明白:大富大贵的人家,虽然说家大业大,但是也不能有一点儿马虎。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旋即开口问道:“大师兄,难道,你不信任那一些人吗?还是发现了一些不该有的亏空?” 慕容太白轻笑道:“嘿嘿,七师妹,大师兄一直以来都是完全信任他们啊!只是,这位先生号称要算尽天下糊涂帐。这不,他们又都说真金不怕火炼。他们都不怕,大师兄我,何怕之有啊?” “嘤嘤嘤,嘤嘤嘤。……” “略略略,略略略。……” 慕容太白张口说道:“算盘珠子乃汉寿亭侯、武圣关云长所创,像大师兄这般忠义,即使算尽天下糊涂帐,当与大师兄我无关啦!” 正当慕容太白话落之际,一阵窸窸窣窣的急促脚步声,连滚带爬跪在陈英脚下道:“多谢女侠救命之恩,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不知是恩人到此,贫道罪过大矣!” 陈英一脸尴尬那是摸头不知脑,更好似云里、雾里那般看了一眼傻笑的慕容太白,又瞅了一眼呆若木鸡的陈静做无可奈何状。 “敢问先生尊姓大名?本姑娘虽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但也不知何时与先生结了此善缘?” 中年汉子低头似泪流满面,断断续续说道:“女侠,不要急。贫道怎么会认错恩人呢?那日要不是恩人相救,贫道命必绝矣。待贫道细细说来,恩人便知分晓了。” “贫道原本是孟婆江南人氏,祖氏一门本是上古圣君商汤的嫡系子孙。奈何生不逢时家道中落,年幼之时便拜胭脂亭太虚道观太虚道长为师修学太虚道法。” “太虚道长后来瞅见贫道精于珠算,便改贫道之名为:祖冲之。当时太虚道长还赠了贫道一句偈语:忠心贯目、巧算入神。” “这‘忠心贯目’说的是祖家先人祖逖王师北定图中原,奈何出师半道忧愤亡,空留千古余恨一场。” “这‘巧算入神’,贫道道行不足也就不得而知了。贫道真心希望能再一次为国尽忠、为民造福。” “眼下贫道之能:斜挎一副算盘走遍天下、算尽天下糊涂帐。上到庙堂社稷、中到州府县衙、下到商社民家,只要有糊涂帐的地方,就少不了贫道祖冲之。” “嗨,既然贫道已经拜在太虚道长门下,那怕道袍旧了一些、破了一些,以后也只穿先师所赠道袍,免得遭人诬陷贫道是假道士。” “从今往后,‘道法自然、无为自化’,贫道得助了幽嫣谷墨家弟子灭了白莲社那一群假道士!” 祖冲之说话抬头之际,陈英总算听出来、也看出来了。 “祖先生,请起来说话。” 陈英自然知道:太虚道观是刘文之领了众多白莲社弟子纵火屠观,苦于发现太晚,不然太虚道观或许有救。 慕容太白娓娓说道:“师傅她老人家瞒得大家好苦!要不是祖先生当初明言,大师兄我千万次都不敢相信,太虚道长原来是咱们师叔。这要是论辈分算起来,祖先生还是幽嫣谷墨家同门中人啊!” 祖冲之把手一摆,笑道:“‘慕容大王’说笑了。先师也曾明言幽嫣谷墨家规矩,每一代只收七位弟子;其余弟子若要自立门户,也就算不得幽嫣谷墨家弟子了。” 慕容太白故作不知轻声问道陈静:“谷主,有这一条规矩吗?” 陈静笑道:“太白,你应该比本谷主更了解幽嫣谷墨家规矩,倘若坏了规矩,你应该知道怎么办。” 祖冲之又抱拳对陈静说道:“贫道祖冲之,见过幽嫣谷墨家谷主。只是,……” 陈静道:“但说无妨!” 祖冲之又道:“当初在太虚道观修学时,先师也曾多次感慨‘错负轮回剑’的精妙之处。只是,先师亡故之日,想必谷主还未出剑之时。这中间整整算来差了一个甲子六十年,实在匪夷所思!” “以你之言,莫非太虚道长见过六十年前那一个会使‘错负轮回剑’的陈静不成?” “先师提及过。不但见过,还并肩作战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78章 燕王府接风洗尘 祖冲之脱口一言吓离魂,两弟子四目相瞠叹古今,貌似子虚乌有之事却也匪夷所思,实在费解。 慕容太白张口笑道:“祖先生,过去之事已了、眼下之事不少、将来之事难料。慕容太白我也是俗世之人,咱们就从了俗世之事吧!” 陈英也附和道:“大师兄言之有理,祖先生无需伤神挂怀。长路漫漫,终有一归。逝者已然安息,太虚道长与娘的传人如今俱在。” 慕容太白眉眼一舒,恰似人逢喜事精神爽,抱拳向了陈英与祖冲之笑道:“七师妹说的极是。有道是:万物复始凋零之际,也是周而重获新生之时。既然祖先生乃师叔太虚道长门下,那与谷主接风洗尘之宴,自然也少不得你一席。” 祖冲之张口欲言推辞之际,慕容太白早已由拳化掌,在祖冲之面前三摆笑道:“诶,祖先生切莫推辞了。既是同根同源,自比同出一门弟子,更是一家人。方才谷主还有言再三: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慕容太白又故作不知问道:“谷主,弟子说得可对?” 陈静噗嗤一笑道:“略略略,略略略。太白方才说的极是。本谷主原本以为:这‘太白’二字,初闻还以为长得如天底下痴迷五石散兑酒的儒生那般面若梨花,原来这‘太白’二字是‘看得太明白’之意。” 慕容太白旋即开怀大笑道:“哈哈,哈哈。不愧是谷主,弟子五体投地。谷主一言乃洞彻万物、惊天地而泣鬼神,弟子自叹不如!” 陈英心中不悦,那是女人的嫉妒心作祟,旋即在一旁白了一眼陈静道:“静静这一个孩子呀,与娘一样都是苦命的女人啦!都是被亲生爹娘抛弃的人儿啦。” 慕容太白又一摆手道:“诶,七师妹此言差矣。生而为人,总是有父母不在之日,总是黑发人送白发人,这是天道、也是大道。想慕容太白我年幼之时,又何曾不是呢?” “遥想当初,家父与师傅一道仗剑走天涯,诛杀五斗米道孙秀,追杀‘僧道双煞’,名扬天下。家父是师傅的大师兄,可家父这一个‘师伯’,莫要说当爹,就更别说当叔伯了!” “大师兄我这一个有爹有娘的孩子,也活脱脱的变成了一个有爹有娘的孤儿。人啦,生就孤独,倘若奢望太多,也便不满太多。无欲无求,也正应了无欲则刚!” 慕容太白原本一席安慰陈英与陈静之话,祖冲之却频频点头笑道:“‘慕容大王’此语,正合了先师太虚道长的太虚道法。这听‘慕容大王’一言,恰似先师教诲在一旁!” “‘慕容大王’,实不相瞒。先师也曾多次提及慕容白前辈。以贫道今日看来,‘慕容大王’自是父虎无犬子,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更似孟婆江水一浪盖过了一浪!” 慕容太白抱拳张弛大笑道:“祖先生呐,慕容太白我不敢受此天大夸奖。谷主在此,谷主年纪才是万中无一之能啊!” 陈英又白了一言陈静,见慕容太白与祖冲之说在兴头上,也便安静了脸色不去打扰雅兴。 “略略略,略略略,……” 慕容太白又抱拳问道:“祖先生大才,天鹅城当无糊涂帐的吧?” 祖冲之把手一扬,指了九大堆三尺高的帐本道:“‘慕容大王’,且莫担忧。这一堆账本上倘有一细微之处的糊涂帐,贫道这一副算盘珠子定教它无处遁形。世间最多的糊涂帐,还是在帐本之外呐!” 慕容太白一时面色微愁,旋即又若有所思问道:“祖先生,但说无妨。有道是:未雨绸缪,不但有备无患,更是防患于未然。” 祖冲之沉思了一个眨眼的功夫之后,背对了双手踱步三回,旋即又停下了步子,径直开口说道:“‘慕容大王’,实不相瞒,以贫道算尽天下糊涂帐的先列看来。糊涂帐,倘若糊涂到了帐本上,那已经糊涂到了膏肓是无药可救之态了;大多的糊涂帐,乃帐本与实物不一,数目想去甚远;私下里更有以多套账本糊弄官府或者掌柜,又或全是假帐而不见一个活生生的实物。” 慕容太白抱拳笑道:“听先生一言,那是胜读十年书啊!方今天鹅城慕容太白我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倘若有宵之辈胆敢欺骗慕容太白我,我定当军法从事毫不手软、不留一丝情面!” “只是,祖先生。依你之言,倘若有此等名状,又当何解?” 祖冲之双眼泛了绿光,仰头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慕容大王’切莫心急。以贫道这些天仔细算来,还未发现一处糊涂帐。‘慕容大王’之问,贫道自当做答。” “杜绝糊涂帐唯一可行之法:随兴抽查。如此,糊涂帐自当绝于人前,又自当绝于天下。倘若真有这一天来临,贫道这一副算盘珠子只能束之高阁任其发霉咯。” “不过,以贫道现在看来,大凡有人的地方就有糊涂帐。毕竟,天下读书人都说:水至清则无鱼;更有天下为官之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还有民怨:无商不尖。” “贫道这一副算盘,只怕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罢了,罢了。路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慕容太白一时肃然起敬,径直又抱拳笑道:“祖先生打得一副好算盘,真乃天下一绝!” 祖冲之估摸着从衣襟里心翼翼掏出了一本古色古香的线装册子,毕恭毕敬的呈在慕容太白眼前道:“贫道启禀‘慕容大王’,前日收了家信,说建康城中‘十八春香坊’联名要请贫道去算糊涂帐。天鹅城这一堆帐本还有两日便有了结果。待贫道有了结果之后,自当赶回孟婆江南。这一本册子,也是贫道的心血,今日就赠与‘慕容大王’,愿能为燕国百姓造福一方。” 慕容太白毕恭毕敬的接过册子,上书三字:安边论。接着又不舍追问道:“祖先生大才,慕容太白我这一方泥潭河之水,已经留不住先生这般入海腾云之龙咯。” “祖先生,建康城中‘十八春香坊’那是烟花之地,莫非也有糊涂帐?” 祖冲之微微一笑道:“‘慕容大王’,此言差矣。醉生梦死之地,只怕更是一塌糊涂。贫道以算尽天下糊涂帐为志,弘扬先师太虚道法。况且,正如谷主方才所言: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同根同源,皆为幽嫣谷墨家分支流派。” “倘若‘慕容大王’再有召唤,书信一至,贫道必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一册《安边论》,是贫道尽得先师太虚道法所悟。先前,闲暇之余偶尔灵光一现,书笔唠叨琐碎之言集成一册,贫道但愿能助‘慕容大王’一二为是。” 慕容太白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即是祖先生高论,慕容太白我自当早晚拜读。燕国可行之处,自当为民造福。走,为谷主接风洗尘之宴,是时候了!” 慕容太白是主,客随主便。祖冲之也不好再次推辞,径直与陈英与陈静一道穿过了三条青黄回廊,又越过了两拱汉白石桥。 此时此刻,夕阳西下的血染晚霞已经没了身影、寻不了踪迹,燕王府中辞旧迎新的一排又一排大红灯笼已经怒放了夜中灿烂。 耶律巴巴拉霸西早已在燕王府内堂守候了多时,与一干人等奉上了湿巾与温水,打点清洁之后,径直又领去正堂接风洗尘的宴席。 正堂入眼灯火辉煌绚丽多彩,屏风台榭、铜炉阁鳟,雕花纹饰无不彰显大富大贵。 正堂正中一方大案台上早立了贺兰佳琦与虞丘凌薇。左右两方各分了几排案台。左边上方两案、下方两排四案,右边如是。 慕容太白与耶律巴巴拉霸西轻笑道:“耶律管家,今日与谷主接风洗尘,自当是家宴。王府那一套规矩,今儿就先撤了。” 耶律巴巴拉霸西大手一挥,燕王府中的下人们便撤出了正堂。旋即又安排了守候八人入席,守候的八个孩子穿得更加讲究。 慕容太白旋即正堂大案前席地而坐,左边贺兰佳琦、右边虞丘凌薇,正堂两边后四排按了长幼与主次之别各自席地而坐。左边上祖冲之,管家耶律巴巴拉霸西次之;右上陈静,陈英次之。 陈静张眼瞅见一方案台上的汤食与肉羹,以及黄绿菜食,气息早就扑鼻入了胸肺,馋人! 好香,真香,飘飘香! 自从大年初三在客缘斋吃了一回热食之外,这几天一路跑马赶路都是凉白水就了冰冷的雪白大馒头。 陈静实在忍不住吞下肚了三回唾沫星子,却见慕容太白把盏笑道:“今夜,弟子携一家老与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接风洗尘,祖先生为坐上客,当为见证。弟子慕容太白愿谷主:吉祥、吉祥、吉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79章 接风洗尘闻军报 陈静自是应声而起,旋即捉了案台满沿玉盏,还视回敬道:“今有孟婆郡城隍庙后沉井女陈静,幸得幽嫣谷墨家七弟子路过相救。应梦中漂亮姐姐所教认为娘亲,故而策马随行入了幽嫣谷。承蒙姥姥抬爱,传位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 “奈何本谷主娇之躯,还未到及笄之年。况且当今天下名不见经传、江湖中少有风闻,无有几多人给予薄面,还望众位首当大兴幽嫣谷墨家‘天志’精神,‘兼爱’与‘非攻’乃是其肉,自然当不落话下。” “本谷主今夜自作主张借了燕王府一盏美酒,一谢太白盛情款待;二谢燕王府上下一家人好客非常。当此一盏,满饮为块!” 正堂里大一干人等,俱是应声而立把了满沿玉盏,又齐声大喝道:“我等愿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吉祥,吉祥,吉祥!” “吉祥,吉祥,吉祥!” “吉祥,吉祥,吉祥!” 众人言毕之际,慕容太白一阵哈哈大笑道:“谷主都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玉盏中酒水,非坊间酒肆客栈之五石散兑酒,也非‘十八杏花雕’酒,而是师傅在幽嫣谷时教佳琦与凌薇私酿配方米酒。” “大家都尝一尝师傅的手艺,睹物而思人、饮酒而念生。明日又是师傅头七之日,弟子已安排妥当。谷主以为弟子做得可妥当否?” 陈静悠悠笑道:“太白不愧是姥姥的得意大弟子,也是娘亲得意的大师兄,更是本谷主得力之手。” 慕容太白又朗声大笑道:“即是与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接风洗尘,弟子自当恭迎谷主身后东风,以壮弟子‘燕人’声威。自古‘燕人’心宽四海、策马八方,举杯满饮自是海量。有道是:把盏饮毕猎千山、张弓还射中山狼。痛快哉!” “大家,干!干!干!……” “父王,父王,干!……” “大王,大王,干!……” “……” 陈静满沿玉盏下肚,温温而绵长、悠远而回甜、吞吐是芬芳。这玉盏米酒,回味之际正是满满思念的味道。 就如那一个月不曾离了幽嫣谷半步苦练错负轮回剑之夜,总要与陈旭嫦唠叨没完。米酒那么绵长,喝下一盏念人断肠。 慕容太白又娓娓说道:“幽嫣谷墨家弟子一生清淡,堂中之宴也尽显清淡本色。谷主请看,罐蒸的熊掌是清蒸的、一应菜食也都未做作的拼盘摆饰,用咱们’燕人‘最朴实的一句话说:踏实又管饱。” “如今皆是一家人,大家就不用客气了,尽兴,尽兴,尽兴!” 慕容太白再次落席之际,有道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陈静斜眼瞅见八个孩子,双手捉的捉、啃的啃;撕的撕,就一个字:欢。 陈静先前也曾听陈旭嫦说过:孟婆江南之人,大多食而不语;孟婆江北之地,却没这一条规矩。 陈静抬眼之间瞅见忙着端碗下筷的贺兰佳琦与虞丘凌薇,更有手撕羊排的慕容太白,旋即又开口问道:“太白,你那一套‘五禽拳’身形步法与独孤老婆婆有关吗?” 慕容太白一边撕扯了羊排,一边嚼了满嘴干肉的馋人香味,径直半咬慢嚼细吞快咽道:“谷主所问,弟子自当作答。弟子‘移形换影’身法确实为独孤前辈指点了一二。” “说来,那都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只是,弟子觉得像独孤前辈这般的高人,流落于官府之外、扎根于庙堂之极,也算是最下层乡民争相传唱的一件幸事罢了。” 陈静骤听了这一个“幸”字,心中有一绺隐隐不安,一时从脑海中闪出了独孤老太婆说过的一句话: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燕王府自是朱门酒肉,像那清寒之子独孤信却饿得五天方便一次都是奢侈。 燕王府宴席上熊掌每案一只,少则也得屠去四五只熊。相比之下,只可怜了寒坡岭下十八位精壮燕国猎户,为拯救路人之际顺带奢望一回熊掌,结果却是白搭。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先前,也曾听慕容太白明言,如今慕容太白是儒生、侠客、官府三体合一之身,那么对于这等民间疾苦之事,又当做何异样说辞? 陈静很是好奇,也很想知道。但是又不能明言直说,大过年像这等为难之事,得用委婉之言。 陈静不得不顺着慕容太白的话问了下去:“那太白以为,独孤老婆婆指点了当今‘慕容大王’一二,是幸事呢?还是幸事呢?” 慕容太白一连听了两个‘幸事’,顿觉了事出蹊跷,也便正色瞅了一眼陈静委屈辩解道:“谷主啦,这事它不赖弟子慕容太白我啊!” “谷主,你且好生想一想。似独孤前辈这样的高人做的了官吗?收的了徒吗?受得了别人银子吗?独孤前辈乃修心之世外高人!对于此类高人而言,弟子我的蜜糖却如独孤前辈的砒霜、独孤前辈的蜜糖会是弟子我的砒霜。” “独孤前辈欲携孟婆江而东入五湖,控十山八寨而分燕魏。天不语而自高、地不言而自厚。似儒生之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欲王其冠,必承其重。若没有万千苦难的人后受罪,又如何来万人敬仰的大富大贵?艰难困苦,万显英雄本色;世事沉浮,必达壮志雄心。弟子我当初,不也这样熬过来的吗?弟子年幼之事,七师妹当不会与谷主说半句假话。” 陈英正欲开口之际,祖冲之旋即抱拳道:“禀谷主,此间贫道略有同感之三言两语。有道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人各有命,怎能强求!天命各不相同,那万民又能奈天何?天地皆以万物为刍狗,唯有不忘初心、尽人事而听天命!道可道、非常道,道之源在天!一念是善,感天动地,故而才有‘顺天应人’一说。佛家求‘缘’,缘分不同即是佛缘不同,自然因缘际会不同。” 慕容太白旋即油腻双手抱拳与祖冲之笑道:“先生大才!先生高论尽倾佛道之说,尽得太虚道法精妙之处。师叔大可含笑九泉了!” 陈静虽然听过陈旭嫦许多新奇之言,此刻燕王府堂中侃侃之言,那更是新奇万分! 正是:舌上有龙泉,救人不用刀、杀人不见血。 陈静索然无味也漠然无言,低头之际慕容太白又道:“谷主,独孤前辈指点‘移形换影’之术,倘若用在越女剑法上,自是威力倍增。佳琦与凌薇,弟子后来点拨一二,也进步神速。谷主天资聪颖,待弟子寻了一个空闲,也讨教谷主一二,谷主也便会了那‘移形换影’。” 陈静闻言又来了兴致,玉盏满沿回敬道:“那本谷主,就先行谢过太白了。倘若太白能指导某人心神合一,本谷主也当感激不尽!” 慕容太白自然心知肚明,旋即又满沿玉盏回敬道:“谷主所托,弟子敢不效命!弟子定当想方设法达成此事。白莲社刘文之天罡地煞阵倘若合了无声之雷,也是弟子心头刺、骨中针。如今没有北斗七星剑阵与之匹敌周旋,实乃天下苍生之害、武林同道之祸,血雨腥风罪过大矣!弟子也曾多次寻求上清派道家嫡传弟子,早晚必有回音。” “略略略,略略略。太白,真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慕容大王’果然名不虚传。如此,本谷主今夜也就宽心饱食了!” “哈哈,哈哈,哈哈。……” “嘤嘤,嘤嘤,嘤嘤。……” “嘻嘻,嘻嘻,嘻嘻。……” 正堂中一时欢声笑语,觥筹交错,其乐融融。一家人,确实就有一家人该有的样子! 窸窸窣窣,…… 一阵白羽锁子甲摩擦之音骤然停歇于正堂门口,声如洪钟道:“启禀大王,天鹅城第一轮斥候消息已然汇总。请大王即刻定策!” 慕容太白先招呼了众人,又一边底气十足道:“公孙将军,这里没有外人,没想到斥候这么快就回来了。也罢,兵者,诡道也!无论消息好坏,你且一一说来!” 来将复姓公孙名景离,虎背熊腰、浓眉虬髯、目光如炬,是慕容太白天鹅城的左肩右膀之一。 公孙氏是当今燕国除了慕容氏之外的另一名门望族。名传天下者前有公孙鞅(卫鞅)、中有公孙起(白起)、末有公孙瓒,更有族弟公孙景茂游学孟婆江南号称神童。 “启禀大王,斥候急报:白莲社刘文之与释远下落不明。杨恩代行白莲社副社长之权,且与左护法张伟同时现身魏国。右护法申屠力夫龟缩孟婆江南动向不明。若干幽、并二州游侠在魏国‘上香拜社’。更有魏国秘密集结大军,去向不明!” 慕容太白镇定捉了一筷子张飞牛肉,细嚼道:“这肉,越来越有味了;这事,越来越有趣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80章 燕王府夜半惊梦 “公孙将军,切记:斥候万不能怠慢歇脚。在有,密切注意燕都方向消息。你先下去吧!” 慕容太白抬手夹食张弛之间,祖冲之旋即缓缓起身道:“‘慕容大王’,两日之后贫道便回孟婆江南。这白莲社右护法申屠力夫一事,贫道也能略尽微薄之力。倘若寻了紧要消息,自当飞鸽传书。” 慕容太白抱拳回道:“白莲社右护法申屠力夫倘若有祖先生制约,便是插翅难飞孟婆江、踏不入孟婆江北一寸之地。这一次,白莲社新晋‘四大天王’与’八大金刚’,怕是空有一副噱头,皆是沽名钓誉之徒、浪得虚名之辈咯!” 陈静突然隐约不安骤起一绺心急,幽嫣谷往事犹如一场恶梦。可不能再步前尘,在同一个坑里摔跤两次,那不是笨,就是傻了! 陈静旋即摒住了气息、忍住了玉食、放下了杯盏急切问道:“太白,倘若杨恩那个臭道士调集白莲社弟子以及借了魏国大军,也来一次‘夜袭天鹅城’,该当如何?” “太白,本谷主不是危言耸听。咱们与杨恩那个臭道士打了几回交道,本谷主确信他干得出来!” “……” 陈静言毕,贺兰佳琦与虞丘凌薇只是“噗嗤”一笑,慕容太白又是一阵哈哈大笑道:“谷主初到燕魏之地,燕魏两国强弱从来不在口中。虽说魏国越来越强,但燕国从来也不弱。谷主方才之虑全为多虑。虽不无道理,弟子也愿与谷主解惑一二,不知谷主可又雅兴一听?” “愿闻其详!……” 慕容太白旋即满沿玉盏下肚“咕噜”了三回,气息中的满足又当是润了一回喉咙、清了一次嗓音,旋即娓娓道来:“谷主,燕魏两国乃兄弟之国。魏国倘若要攻天鹅城,以何为借口?况且,魏国冯太后会答应吗?燕都陛下能坐视不理吗?” “再者,前番两国同灭了石氏魏国,盟约尚在。魏国读书人相比往日多了百千倍,这背负盟约之事想必魏人也做不出来!言而有信,当是立身之本、也是立国之本。” “即使退一万步讲,魏国大军真来夜袭弟子天鹅城,无非是魏国‘黄金八部’的勇猛之士。‘黄金八部’之勇士以步六孤、丘穆陵、独孤、尉迟四部堪称勇猛;贺楼、贺赖、忽忸于、纥奚四部次之。” “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魏国‘黄金八部’之勇士敢来,天鹅城‘十二甲子’与之匹敌那是绰绰有余、更似强撸灰飞烟灭。上兵伐谋,燕军已然势胜了魏军百千倍。” “天鹅城中‘十二甲子’勇士,除慕容皇族之外,更有公孙、公良二部为天下一等一之勇猛;贺兰、虞丘二部勇士较为次之,之后耶律、斛律、墨夷、侯莫陈、令狐、端木、西门、东方八部可力敌魏国‘黄金八部’,如此胜败已定!” “况且,方才公孙景离将军也都说过了:白莲社所谓的‘四大天王’缺了其三,没了刘文之就没了天罡地煞阵,更不会有无声之雷。张伟那紫檀十八弦古筝,谷主倘若会了‘移形换影’之技,那它就是一把破琴。余等幽、并二州游侠在魏国‘上香拜社’,在‘燕人’面前无非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足为虑!” “……” 祖冲之也附和道:“谷主,贫道游走于孟婆江南北,‘慕容大王’所言不虚。魏国倘若要夜袭天鹅城,魏国生死只在城下一战!” 陈静如释重负,身为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可比不了陈英一个人只顾满沿玉盏润酥吼。 慕容太白又道:“谷主且宽心,入城之际弟子也明了,待寻了机会看一回弟子鼓捣的玩意儿,就知天鹅城天下无敌。请恕弟子狂妄,天鹅城当是天下第一城!” “也罢,如此说来。本谷主也便宽心许多,一切听从太白安排。” 陈静咕噜咕噜叫唤的肚子,双手总算有了回应,杯盏碗筷下肚如雨美食汤羹之际,那八个孩子貌似饱了肚子,开始嘈杂起来。 慕容川东率先起身油腻腻的拳头一抱,说道:“父王,倘若魏国人胆大来犯天鹅城,孩儿自当请为先锋官,不杀来敌誓不还!” 慕容兰西也争着起身油腻腻的拳头一抱,急切跟道:“父王,大哥能当先锋官,兰西也要当先锋官!那魏国前有花木兰,燕国今日有我慕容兰西,杀,杀,杀!——” 慕容兰西两个拳头张弛之际,就似上了战场的将军,神采奕奕,一副无人能敌的气势。 慕容太白拍掌笑道:“好,好,好!很好,非常好。兰西,那父王这就再问你一句,你二师姐丘穆陵三良也是魏国人。倘若丘穆陵三良领了魏国大军来犯天鹅城,你这一个先锋官,又该当如何啊?” 慕容兰西旋即油腻的拳头由掌化指,向了贺兰佳琦道:“倘若二师姐来犯燕国,那母妃,不,师傅当以师徒之规罚了二师姐!有道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二师姐怎么能忤逆了母妃这一个‘爹’!” “噗嗤,噗嗤,……” “哈哈,哈哈,……” 一阵嘲笑,引得慕容川东白了一眼慕容兰西道:“兰西妹子,你让大哥说你什么好呢?倘若兰西妹子下不了手,丘穆陵三良前来犯我天鹅城,大哥我就一剑劈了她!” 慕容太白双颊尽是满意,旋即又扭头问道:“秋霞、雨菲,倘若丘穆陵三良来犯天鹅城,你们又该当如何,说与父王听听?” 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忐忑放下了杯盏,互视一眼,眼中似有泪光,慕容秋霞缓缓开口道:“回父王的话,燕国有父王第一,丘穆陵三良她不敢来犯天鹅城。” 慕容太白眉头一皱,旋即又追问道:“倘若父王百年之后,又或者说父王有朝一日开不得硬弓、使不得长枪、出了不越女剑,丘穆陵三良来犯天鹅城,又当如何?” 慕容雨菲缓缓开口道:“父王,说不一定啦,根本没有那一天。燕魏两国都是兄弟之国,人言道:打断了骨头都还连了筋呢!” 慕容太白无言,旋即又强掠过一回欢笑,满沿玉盏又道:“酒不醉人,人自醉。咱们这一家人啦,只愿年年有今夜、岁岁有今朝。” 玉盏高呼,神情欢悦。 待燕王府中更夫鸣锣之际,夜已深沉。陈静与陈英被耶律巴巴拉霸西领去了燕王府客房,房中豪华极致,恍如隔世。 耶律巴巴拉霸西又送来了一身全新幽嫣谷墨家弟子玄色行头,让陈英与陈静心暖如酒,越是回味越是醇香浓厚。 宴席之间慕容太白的安排,待明日上午头七上香之后,便还要去天鹅城军营里走一趟。 一路行来跑马几日,那是累得伤神,简易梳洗完毕,陈英与陈静双双同榻睡下了。 燕王府灯笼通明如夏夜星光灿烂,倘若要是在平日里,必定睡之不着:数灯笼,就是数星星。 夜风徐来,烛台跳跃! 陈静突然紧捉了被褥,一副惊恐之相狰狞了双颊,闭眼之间从喉咙里撕心裂肺断断续续呼唤。 “漂亮姐姐,漂亮姐姐,漂亮姐姐,漂亮姐姐你不要走,不要走!” “漂亮姐姐,漂亮姐姐,你不要走,你不要走!静静还不知道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啦!” “漂亮姐姐,漂亮姐姐,不,不,不。不要,不要啊!谁来救救漂亮姐姐啦,谁来?” “谁来,谁来?谁来啊!娘,娘,娘,快来救救漂亮姐姐!” “……” 梨花带雨伴了挣扎,断肠梦魇失了方寸,一时急剧扭动又惊醒了陈英,轻声道:“哎,还说不是谁家抛弃的呆痴、笨傻女,倘若遇见一个郎中,一定要好生瞧瞧!” 一绺手绢疾驰、一双眉眼紧皱,陈英除了哀叹之外,更是心疼,唯一能做的便是安慰! 夜深人静之极,那便是鸡鸣报晓之时。燕王府的下人们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已经来客房招呼了。 陈英与陈静双双换了全新玄色行头,匆匆啃了一些点心斋食瓜果,就被耶律巴巴拉霸西领去了燕王府靠后的一个偏殿。 曲径通幽、晨风惊鸟。 移步停歇,耶律巴巴拉霸西自退去了身影。 偏殿里铜炉香案、檀香烛台、黄纸法器一应俱全。 偏殿四周壁画皆是左佛右道,正中大殿匾上青色二字:香堂。 匾下玄色灵牌上书一行青字:幽嫣谷墨家第九十九代谷主陈旭嫦之位。 陈英与陈静双双落脚偏殿之际,殿中立身慕容太白一家老。 只是这一次四个孩全身素衣素服还戴了孝,殿下前方慕容太白一身玄色幽嫣谷墨家弟子行头,贺兰佳琦与虞丘凌薇如是。 慕容太白三步上前,抱拳毕恭毕敬迎接道:“幽嫣谷墨家第九十九代大弟子慕容太白恭迎谷主大驾,现已准备妥当,只等谷主一声令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81章 丘穆陵急闯香堂 陈静闻言旋即立身玄色香案前奉了一炷檀香,追思道:“幽嫣谷墨家第九十九代谷主在上,当此青黄不接之时,幸得慕容太白侠肝义胆鼎力相助。唯此,不使有辱幽嫣谷墨家历代谷主之名。善哉至极!” “天道仓皇宁沦,正是‘天志’大行其道之日。于此,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陈静,定当重振幽嫣谷墨家之威,誓灭白莲社祸害江湖、残害万民之徒。善哉至极!” “先谷主之威名通晓江湖,无人再出其右。存身之辈,当再扬幽嫣谷墨家之名。谨此虔诚檀香三支:恭送先谷主放心西去,登望乡台而过黄泉,驾鹤西去之路正对光明大道:瑶池之路。善哉至极!” 陈静旋即一炷檀香立上香炉,香炉左右摆放齐整供品、绕了檀香青白烟雾缥缈,烛台跳跃更似陈旭嫦往日幽嫣谷中的和善面容。 陈静侧立一旁,慕容太白率先燃了一炷檀香,三步上前毕恭毕敬持香道:“师傅在上,大弟子慕容太白恭送瑶池之路。善哉至极!” “师傅在上,二弟子贺兰佳琦恭送瑶池之路。善哉至极!” “师傅在上,三弟子虞丘凌薇恭送瑶池之路。善哉至极!” “娘亲、师傅在上,七弟子陈英恭送瑶池之路。善哉至极!” 四大嫡传弟子上香完毕,慕容太白以报陈旭嫦多年养育之恩,授意追认陈旭嫦为“嫦奶奶”。 慕容川东为长子,率先燃了一炷檀香,三步上前毕恭毕敬持香道:“嫦奶奶在上,燕王府长孙慕容川东恭送瑶池之路。善哉至极!” “嫦奶奶在上,燕王府长女慕容兰西恭送瑶池之路。善哉至极!” “嫦奶奶在上,燕王府次女慕容秋霞恭送瑶池之路。善哉至极!” “嫦奶奶在上,燕王府女慕容雨菲恭送瑶池之路。善哉至极!” 九人上香完毕,陈静旋即“扑通”跪于灵位案前,余众皆跪,一跪一拜之间齐呼三声:“吉祥!” 三跪九拜之后,众人方才起身之际,这时耶律巴巴拉霸西神色匆忙的从偏殿外奔了进来。 陈静自然知道:头七上香之处不能欢声笑语、不能哭泣哀嚎、更不能杀生吵闹。 莫非,有大事发生? 慕容太白轻声问道:“管家,有何大事?切莫惊慌!香堂之地,不要乱了祖宗规矩!” 耶律巴巴拉霸西不得不轻舒了一口气,淡淡说道:“还不是丘穆陵三良那丫头,老奴几次三番说一时半刻见不着公子与姐,然后她不信就和虞丘两丫头打起来了。” 慕容太白镇定道:“这丫头,是越来越野了。这一些年来就好似那魏国,人如其国、国如其人啦!” “也真是的,胆子越来越大,还敢来闯香堂。倘若要是燕国儿女,定要好生教训她一回。” 慕容太白嘀咕之际,又抱拳问道:“谷主,咱们都出去看看?” 陈静一时也很好奇这一个丘穆陵三良是何等孩子,况且头七上香恭送亡者按幽嫣谷墨家礼数已毕。 “那,咱们走吧!” 四个孩子旋即兴奋之中急步奔出了香堂,贺兰佳琦与虞丘凌薇走在了最后,那是为头七善后。 待众人离殿之际,贺兰佳琦放了一盆清水在殿门左侧、虞丘凌薇放了一担子五谷杂粮之食在殿门右侧。旋即又抬来一个大铜鼎放在正门中央靠前,燃起一叠叠黄纸。 出了香堂靠右左拐,一个着了霓裳紫青衣的丫头,正挥舞长剑一人力敌虞丘婉柔与虞丘婉儿。 丘穆陵三良的剑招与步法比慕容兰西强了许多,剑剑都刺了要害之处。倘若一对一,虞丘婉柔与虞丘婉儿各自撑不住十个回合。 慕容兰西早已围上前道:“二师姐,你衣裳好好看的哟!上次你说的霓裳紫青衣,就是这样的吗?” “二师姐,给师妹也穿一回,可好?可好?好不好的啦!” “虞丘姐妹,别打了!再打,霓裳紫青衣溅了飞灰,就不好看了!” “……” 慕容川东白了一眼慕容兰西,一件霓裳紫青衣就这样沦陷于她人之手,这丘穆陵三良可拿了长剑对付着燕王府中人啊! 慕容川东独自叹息离去了,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见霓裳紫青衣那是万分嫉妒又十分羡慕。 羡慕的是霓裳紫青衣飘逸起来确实好看非常,嫉妒的是平时向来都与慕容兰西兄妹不合、与丘穆陵三良更是不合。 虽然说,不合的不合,有可能成为要好的玩伴,但是在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的心里,没有可能。 眼下,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恨不能捉了长剑把霓裳紫青衣戳一个稀巴烂,自家穿不着、摸不着的霓裳紫青衣,还不如毁了它。 慕容太白疾步上前止道:“三良,今日才大年初七。不在将军府中多陪陪你家阿爹,还有你家大良阿哥、二良阿哥?……” 丘穆陵三良一副丹凤眼旋即一紧、面若桃花冰凉了双颊,长剑“哐当”一声掷之于地,骂骂咧咧道:“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阿爹居然要我入军营,趁阿爹被可汗派出去守城了,这才寻了机会狂跑六天到了天鹅城!” “‘慕容大王’,你评评理。那里有这样的阿爹?像大良阿哥与二良阿哥在军中也没历练出什么名堂,就是学会了骂更难听的话。” 慕容太白一时也乐了,旋即把手一扬笑道:“丘穆陵将军又被你家可汗派出去守城了啊!你家可汗,那可最爱听冯太后的话了。” “实话给你说了,她们八个,待过了正月十五,也会送去军营历练历练一回。而且,倘若当了逃兵离家出走,可事先都说清楚了,被捉住了要打折双腿的!” “……” 丘穆陵三良瞠目结舌,缓缓回过神来,若有所思问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慕容大王’,我能和兰西师妹一同入燕国军营吗?” 慕容太白大笑道:“好啊!如此甚好,堪称两全。也免得兰西被你拐跑离家出走了!哈哈,哈哈!” 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噘嘴很不甘心的离开了,左一句“哼”、右一句“哼哼”,似哭不是哭、似笑不是笑,身后虞丘婉柔与虞丘婉儿也是双双三步一回头。 耶律达斡尔胡东捡回长剑还与丘穆陵三良道:“二师妹,刀刀剑剑乱丢了可不好!倘若伤了别人,那可是罪过!和气,和气,和气,心平气和方能练成上乘武功!” 丘穆陵三良又骂骂咧咧道:“笨耶律、傻耶律,你就是一头野驴。从今天起,丘穆陵三良和兰西师妹不和野驴为伍;从今天起,丘穆陵三良就是兰西师妹大师姐。” “还有,从今天起,你这一头野驴,要唤我丘穆陵三良为:三娘,就是娘亲的娘!倘若不从,哼哼,看咱们怎么收拾你!” 耶律达斡尔胡东眉头一皱,况且这口说‘三良’与‘三娘’,初耳闻来根本听不出区别,旋即乖巧的一鞠躬道:“三娘,说的极是。和气,和气,和气,和气生财啊!” 慕容兰西只顾细细打量丘穆陵三良霓裳紫青衣,就等丘穆陵三良心平气和之后换穿一回。 慕容太白无可奈何一笑,扭头与陈静说道:“谷主,她们就玩她们的,咱们去军营走一趟。” 慕容太白又瞅见闷闷不乐的陈英,又道:“七师妹,往后要是闲来无事,闲暇之余也可去佳琦与凌薇营中,看她们如何调教女兵。如今天鹅城有佳琦与凌薇在,气势那是绝对不输先前魏国花木兰。” 慕容太白领了陈静与陈英急步出了燕王府,三骑旋风白马一路狂奔去了天鹅城西城大营。 咴儿、咴儿、咴儿,…… 白马旋风,呼啸山林。 西城大营大将士见来了慕容太白,甲胄兵器撞击铮铮之音,齐呼道:“恭迎幽嫣谷墨家谷主、恭迎‘慕容大王’、恭迎陈女侠!” 陈静与陈英受宠若惊,却是慕容太白在一旁抱拳解释道:“谷主容禀:天鹅城燕军大将士,所佩之剑虽不是越女剑,但弟子早晚也教了他们越女剑法,算起来也尽是幽嫣谷墨家军中弟子。” “天鹅城燕军大将士,白羽锁子甲相比其它战甲轻便了许多;兵器有道是:一寸长来一寸强、一寸短来一寸险,长枪佩了长剑自是进可攻、退可守。” “谷主,弟子所为不算违了幽嫣谷墨家规矩吧?倘若有违幽嫣谷墨家规矩之处,弟子即刻认罚!” 陈静身为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自然知道:除了谷主所收七大弟子有资格自称幽嫣谷墨家弟子之外,余等分支只要不自称幽嫣谷墨家弟子即合规矩。更有,只要当七大弟子全部离世或者主动断绝幽嫣谷墨家之名,方可再收弟子。 陈静轻笑道:“以燕国大将士之名,行幽嫣谷墨家弟子之实。太白这是一步妙棋。那一些器物,又是何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82章 十里亭骤起争执 西城大营后军营房处并列了一排又一排三丈长横木、镶嵌了数十个连环轱辘的零星玄色器物。 陈静初眼看来,这一些霸道的零星玄色器物与孟婆郡太守府的投石车相似又相去,相似的是支撑构架、相去的是体型巨大。 慕容太白脸色飞了霞光,似天鹅城外一绺东升的朝阳。眼前这一些零星玄色器物可是慕容太白引以为傲贵比金银百倍的宝贝。 因为眼下没有战事,故而半组装隐蔽于天鹅城内一角;倘若狼烟一起,一个时辰之内即可全部组装耸入云端、划破天鹅城上空。 慕容太白旋即得意抱拳眉飞色舞道:“谷主啦,这一些宝贝就是弟子时常鼓捣的攻城器械。这一些宝贝与一般投石车相比,威力和用途倍增了许多,弟子给它取了一个霸气而又响亮的名字:高天战车。这都有赖于‘十二甲子’的斛律部啊!” “这一些宝贝倘若要是守城,必定打击来犯之敌于百丈之外、百丈之遥便可强撸灰飞烟灭;倘若要是攻城,似天鹅城这般墙高壕深,摧枯拉朽自然也不在话下。攻守兼备的国之利器,谁能与之争锋?” “况且,弟子还突发奇想:选了一些武功底子稍好的军士,立在宝贝架子上投出去。似如此,也是万急之下杀出一条血路或者刺杀来犯之敌中军大帐将帅之用,这一些宝贝神威如此,谁能与之匹敌?” “弟子在天鹅城上不但暗道安置了‘诸葛连弩’,还有‘三床弓弩’,更在箭头与箭身做了一些必要的改良,天鹅城中白羽箭比一般弓箭射得更远、伤得更重。如此,弟子所言天鹅城燕军近似于天下无敌、天鹅城当是天下第一城不假!” 陈静一时听得入神、陈英却听得有一些哈欠连连,自古男女有别,皆是相由心生之故。 陈静沉默了一个眨眼的功夫之后笑道:“既然太白以为天鹅城万无一失,本谷主以为大可双管齐下。” 慕容太白眼中泛了绿光,急切追问道:“谷主,有何妙计?” 陈静自然知道:像陈英这般野惯了性子,在天鹅城待久了日子一定会坐不住。假以时日,必定心中愤愤不平而生幺蛾子。 既然天鹅城为燕国西边屏障,再往西就是魏国地界了。白莲社弟子潮涌魏国,幽嫣谷墨家弟子自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陈静心意已决,旋即轻笑脱口而出字字珠玑问道:“太白,这天鹅城以西多少路程是魏国?” 慕容太白张口欲言却休,止住了两回激动的嘴皮子,才又缓缓轻笑道:“谷主年纪,已是巾帼不让须眉,女中豪杰当之无愧。天鹅城西出十里,那里有一座十里亭,那便是燕魏两国交界。” “十里亭外,驿马古道往北直通魏都平城;往东直通往古都洛阳与长安,只是洛阳城东有函谷关、洛阳城西有潼关。弟子这天鹅城也是进可攻、退可守之城;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地!” “十里亭下,有一弯清水湖。湖中路人稀少之时常有天鹅停留,燕国人都称:天鹅湖。奈何,这天鹅湖一边接了魏国地界,魏国人称这个天鹅湖为:白鸟塘。” 陈英与陈静听了慕容太白口中“天鹅”二字,一时来了兴致,胸中恨不得策马旋即而至十里亭。 陈静突然眨巴了一回眼睛又问道:“莫非这一个天鹅湖,也是燕国一半、魏国一半?那湖中天鹅也是燕国一半、魏国一半咯?” 慕容太白尴尬至极,掠过一丝无可奈何笑道:“谷主一针见血、一语道破玄机。弟子对于此类之事,也确实无能为力之举。” “燕魏两国盟约在前,皆言都是兄弟之国。大凡燕魏两国交界之处多是‘你一半、我一半’之类含糊其辞,弟子也曾多次上书陛下,陛下皆以大局为重婉拒了弟子。哎,……” 陈静倒也不关心燕国皇帝慕容轩心中所想,毕竟这国与国之间的盟约之事,与幽嫣谷墨家与白莲社还扯不上一丝关系。只是做了一个鬼脸、吐了一回舌头道:“太白,那本谷主就去捉一只天鹅,问问它究竟是燕国天鹅、还是魏国天鹅!” “嘤嘤嘤,嘤嘤嘤,……” “略略略,略略略,……” 慕容太白旋即轻笑道:“谷主童心尚在,弟子好生羡慕。谷主初到孟婆江北该当游历燕魏、悦赏异域风光。也罢,燕魏两国还是兄弟之国,一路行去还需心才能周全万一。弟子坐镇天鹅城运筹帷幄、静侯各路斥候消息。谷主也当早去早回,如此,皆大欢喜!” “七师妹,西去十里亭,谷主就有劳你费心了。七师妹信马由缰纵横江湖多年,真是羡慕嫉妒了大师兄多少日夜。奈何大师兄我军务缠身,也就不能常随谷主左右了。” 慕容太白一边说时,一边示意军中将校急步从中军大帐捉来两个玄色包袱,“哐当哐当”撞击异响放在了陈英与陈静鞍前。 慕容太白目中泛光,笑道:“穷家富路。弟子可不能苦了谷主。七师妹,你说对吧?” 陈英正欲开口之际,一个白羽锁子甲将校急步奔来禀报道:“启禀大王,燕都陛下来使!” “谷主,弟子要事来矣,军务在身就先行退下了。弟子愿谷主:吉祥、吉祥、吉祥!” 陈静和陈英与慕容太白抱拳言别,策马奔出了西城大营辕门,狂奔跃过了西城门吊桥,眼前入眼黄沙之地伴了东升朝阳,那是鱼入大海任尾游、鸟翔长空展翅飞。 黄沙,如波涟漪! 朝阳,似凤彩翼! 咴儿、咴儿、咴儿,…… 旋风白马撕裂声停歇,十里亭近在眼前。一放褐色琉璃伴了黄沙之地,倒也衬托出了亭外的七棵古老遮亭的胡杨木。青色牌匾:十里亭,三个字尽显名家风范。 十里亭外不远处一片络绎的胡杨林缝隙里,一弯清水在黄沙满目之地倍感清爽与亲切。 陈英与陈静正想策马奔去天鹅湖边之际,从一棵胡杨木背后骤起了一阵难听的吵闹之声。 “马拉个巴子,这一窝天鹅蛋是老子先捡的。那就是老子的!” “埋汰旮旯,天鹅湖燕魏两国一国一半。那你这一窝天鹅蛋见者有份,我一半、你一半!” “马拉个巴子,你燕国人当是山贼打劫啊?老子辛辛苦苦拣了一早上的白鸟蛋,就想改善一回妻儿伙食,你这是要虎口夺食啊!” “埋汰旮旯,你这一个不读书、不讲理的魏国野蛮人,你不知道燕魏两国是兄弟之国啊?一国一半,这是燕魏两国盟约所写。你这一窝天鹅蛋不给我一半,那你就不当燕魏两国是兄弟之国!” “马拉个巴子,老子家里好几天都是白水煮野菜下马奶了。你非要说兄弟之国,那一起去你家,把你家的米、你家的粮、你家的银子也分一半与老子,老子就相信是兄弟之国,也相信一国一半了!不然,这通通都是骗穷人的鬼话。” “埋汰旮旯,最后就问你一句话:分还是不分?倘若不分,我那一半也不要了,你那一半也休想从这里带走一只天鹅蛋!” “咋的了?‘燕人’很横是吧?咱魏国人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陈静与陈英策马徐步矗立远处,瞅见一个狼皮破帽、皮裘破烂且油腻、牛皮靴子两色破旧的魏国中年汉子,手持弯刀护住了破旧竹篮子里见底的天鹅蛋,天鹅蛋没有二十枚也有十八枚。 另一边是一个陈旧巾、灰旧棉布衣、褐色麻布鞋的燕国中年汉子把了腰刀,一手去捉紧了竹篮子把手,前后、左右拉扯。 两个大男人张弛拉扯之力,破旧竹篮子怎么受得了如此大力,突然“噗嗤”一声散架露出了一个大窟窿,天鹅蛋瞬间一咕噜落地,“劈劈啪啪”之音碎了一半天鹅蛋壳。 “好哇,马拉个巴子,你这一个杀千刀、该死的燕国人!” “埋汰旮旯,你这一个野蛮不讲理的魏国人,还敢来天鹅湖拣天鹅蛋。魏国人土贼、土贼魏国人!你若不分,一个也带不走!” 两人吵闹之际,燕人旋即腰刀出鞘,对准天鹅蛋一阵猛烈乱拍,顿时蛋清与蛋黄四溅纷飞染了胡杨木下干涩的黄沙,倘若再加一些火候便是潼关魏人最爱的千层大饼。 “马拉个巴子,燕人,找死!” “埋汰旮旯,魏人,土贼!” 突然,一道月牙光芒闪过,弯刀出鞘映了朝霞,越见嗜血。魏人面色狰狞恨不得一刀剁了这一个找事的燕人,弯刀直旋燕人咽喉。 燕人面色狰狞也是万般不服,腰刀所向之处,身后一仰,旋即又平肩一刀划向魏人胸膛! 窸窣,—— 魏人皮裘被划破了一道五寸长的口子,大骂道:“马拉个巴子,老子风里雨里就只有这身可见人,不让老子见人,老子就要你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83章 十里亭穷凶极恶 “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该死的魏国土贼!还蹬鼻子上脸了,对吧?你就是讨打!天下响当当的‘燕人’又何曾怕过谁?” “马拉个巴子,你说不怕就不怕啦!来呀,来呀!日出东方、弯刀不败;日落西方、弯刀切菜!” “……” 燕人与魏人一山更比一山高的怒吼谩骂洪钟之音,使得古老胡杨木颤抖了一枝又一枝遥远的枝条极速划破了旭日东升的晨曦。 陈英与陈静突然嗅出了一股浓烈的嗜血杀气与戾气,径直透过玄色面纱斗笠,握紧了越女剑。 说时迟那时快,魏人反手弯刀极速左右一晃点,刀锋闪去了燕人头顶又落手一劈,右腿虚晃落地旋即极速一式“秋风扫落叶”,荡起了无数黄沙如烟如雾掩饰了视线。 还好,晨曦中的黄沙还凝结了不少湿气,并不那么呛人。入了胸肺,只当是浆洗了一层黄豆酱。 燕人眼疾手快,一个侧空翻落地,身子后仰一弓、腰刀刀尖直探魏人胸膛,刀尖闪光之处一绺寒气袭人后脊梁骨,这是‘一刀刺心’! 魏人右手旋即一落、弯刀反手一旋,燕人腰刀刺心之势被半道一截,兵器相撞一阵电光火石之音,急促步法又震起了三尺黄沙之烟。 燕人心中突然一惊,瞅见‘一刀刺心’失势,反手腰刀向前一挑、僵持不动,左手旋即由掌化拳、力如巨石崩山,向魏人胸口重重一击! 嘭! 魏人是个低调的练家子,眼疾手快之际,眉宇之间淡然平静如冰水,粗臂曲弛如风过墙还击一震,两个拳头相接骤起铮铮之音。 燕人自觉拳法没有占到魏人一丝便宜,旋即眉头紧锁之际,两拳连环而下再次相接骤起铮铮之音。 嘭嘭! 燕人心藏志在必得之势,以一鼓作气之威再一次拳头如暴雨击打了屋檐劈啪相向。 魏人自然不敢怠慢,倘若被连环拳击中必定五内出血。外伤总比内伤强,两拳第三次相接! 魏人旋即一脸狰狞、燕人也是一脸狰狞,一个眨眼的功夫之后,双双跳开跃去了三步之外。 “埋汰旮旯,你这个魏国土贼,看你还真有那么一两下子,不知道受得了家传‘连环刀’么?” “马拉个巴子,休得聒噪!不就是宇文家‘连环刀’嘛!你也别欺负老子穷,就以为老子没见过世面!” “哟嚯,你这一个魏国土贼,还真是越来越见长了啊!真是国如其人、人如其国,待‘连环刀’收拾你这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蛮人!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 “马拉个巴子,来呀!不就是打一个架,还说这么多废话!真不知道你们这一些‘燕人’,不‘阉人’,是怎么想的,赶快改了国名吧!” “土贼,你放肆!” “阉人,你又能咋样?!” “……” 燕人旋即双手握紧腰刀,怒目圆睁鄙视魏人,天底下任何一个正常男人都受不得如此奇耻大辱! 燕人突然身子一沉,凌空又一跃,腰刀力有千钧,一个眨眼的功夫刀口就向魏人弯刀劈了两次!所谓“连环刀”,就是连环出快刀。 当、当、当当,…… 魏人弯刀旋即左还一击、右还一击,左右还击虽然步步后退,但是刀口并没有再伤到皮裘一次。 燕人旋即凌空一跃,又一个后空翻,腰刀如风旋砍,腰刀与弯刀闪了一绺又一绺火花,步步紧逼之势,逼退魏人去了十步之外。 魏人还击中沉住了游离气息,而后又缓缓呼吸了晨曦中一股清凉之气,旋即张口大骂道:“马拉个巴子的,都出了这么多回腰刀!风水轮流转也该老子出一回弯刀了。” “虽然老子的刀法入不得‘黄金八部’之眼,你那宇文家破刀法也没能入‘十二甲子’之眼!” 魏人旋即一个闪身、弯刀双手一晃似半月、两晃似圆月,大呼一声道:“贺葛氏圆月弯天飞刀!” 魏人旋即弯刀凌空一掷,似一轮闪了寒光皓影的明月,更似飞镖那般直旋燕人眼前三寸之处。 燕人腰刀突然凌空回手一挡、反手一击,弯刀旋即又飞回魏人右手。魏人身子又一晃、弯刀凌空一飞,闪去了燕人两膝盖之间。 燕人旋即一个极速后空翻,腰刀虚提一点向下一挑,一绺黄沙如烟射去了魏人双眼。魏人冷不丁收刀护眼之际,燕人腰刀如风从魏人右肩极速霸气劈下。 当! 魏人一时躲闪不急,弯刀仓皇接住腰刀刀锋,却也失去了先机占了下风,只得以下往上硬抗! 燕人得势以上压下占了上风,腰刀刀口一寸又一寸压了下去,也一寸又一寸入了魏人皮裘之中,刺去了魏人右肩肌肤之内。 魏人顿时狰狞了双颊,那是燕人腰刀入了肩胛骨。顷刻之间,魏人额头青筋暴起、大汗淋漓,却又缓缓大骂道:“马拉个巴子,你这该死的‘三姓败家奴’,老子无非拣几个白鸟蛋而已,真他娘的晦气!” 燕人一时更火了,怒目圆睁之际那是怒火冲了九重天,腰刀力有万钧之势,“扑通”一声压跪下去了魏人,反驳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你这一个不读书、不讲理的魏国土贼,这是‘一门分三宗’,不是‘三姓败家奴’!” “埋汰旮旯,‘一门分三宗’说的是:宇文氏、慕容氏、段氏是一门开支散叶改姓的三宗族人。与那‘三姓败家奴’有天壤之别!” “埋汰旮旯,不读书的魏国人就是不讲理的魏国人;不读书又不讲理的魏国人就成了你这样的土贼!土贼不但老土、还是贼!” “……” 魏人在燕人腰刀下极其反常,已经顾不得越来越沉的腰刀“咯吱咯吱”啃食了肩胛骨,咸湿的鲜血已经染深了右肩上下皮裘颜色,反而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老子从来只听说过大户人家兄弟分家只会穷了弱者。最后弱者要劫富济贫、强者要为富不仁。你这燕国天下与你宇文家有半点儿关系吗?又与那段家有半点儿关系吗?” “慕容家吃香喝辣,而你宇文家的却来与老子这样的魏国破落户占欺头、抢鸟蛋!马拉个巴子的,你还很有脸面、很光彩是吧?” “杀吧,杀吧,老子就是魏国破落户,也穷得一身正气。不似你这等‘三姓败家奴’,逞口舌之能、抢人鸟蛋,早晚败了宇文家,也会败了你们那啥‘一门分三宗’的根!” 燕人怒火又冲了九重天,一时恼羞成怒大骂道:“埋汰旮旯,你这一个该死的魏国土贼,难道你是魏国派来蛊惑燕国祸起萧墙的奸细?你这是明目张胆的挑拨离间!” “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今天我要,今天我要,今天我要要了你的老命!……” 燕人大有力拨山河之势,魏人一时也不要命耍狠发横了。 魏人咬牙切齿之间,径直抽开弯刀不再去抵挡燕人腰刀,旋即忍住剧痛向燕人胸腹一闪寒光。并且大声反驳骂道:“马拉个巴子,老子是奸细?你见过像老子这样穷得拣白鸟蛋、还被人抢蛋的奸细?” 噗嗤、噗嗤,…… 陈英与陈静强忍住了笑声只能传出三步之外,再次握紧了越女剑以待万急之时救人于危难。 燕人胸前一道冰凉,旋即五内俱焚,中了一刀瞠目结舌之间,嘴中全是涩的、酸的、咸的、辣的、苦的、腥的味道,喉咙突然向上一涌,一口热血喷去了魏人皮裘上,那就是一朵湿漉漉的海棠花。 “马拉个巴子,老子要的只是白鸟蛋。吐再多的血,没用!” 魏人低头摇头恶心之际,燕人捉了“破绽”腰刀一晃,如风闪去魏人咽喉,那是要一刀劈了脑袋。 当! 说时迟那时快,陈静越女剑出鞘一道剑气闪过,撞击之音空灵刺耳,燕人捉了颤抖的腰刀一个踉跄退去了五步之外,正是旁敲侧击‘四两拨千斤’之效。 “还有完没完!不就是一篮子天鹅蛋嘛!拣了天鹅蛋,天鹅都没答应你们就开始分蛋了。好好的天鹅蛋全被毁了,天鹅会很伤心的,真是两个讨打的捣蛋鬼,……” 燕人与魏人见来了生人,针尖对麦芒的气氛缓解了许多。双双抬头张望之际,燕人开口骂道:“幽嫣谷墨家弟子?呔,还是赶紧滚回天鹅城去吧。燕王府朱门酒肉,那知道燕国百姓路上枕死骨。” 陈静突然尴尬了,原本以为会被恭维一翻,那知却被臭骂一顿,难道这幽嫣谷墨家之名臭了? 陈静从马鞍前极速掏出两个银锭,一个扔去了燕人、一个扔去了魏人,道:“这一篮子天鹅蛋,就当本谷主赔你们的,可满意?” 燕人并没有接银子,银子落地之际却补上了一连环唾沫星子,张口大骂道:“我呸!志士不饮盗泉之水、廉者不受嗟来之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84章 十里亭再起纷争 “天啦,天啦,天啦,想我堂堂‘燕人’宇文武,文韬武略堪称世间万中无一、凤毛麟角之文武全才。居然,居然,居然被一个未及笄的黄毛丫头‘嗟来之食’了!” “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嗟来之食’于我宇文武而言,这就是奇耻大辱,这有辱宇文家妻儿老、有辱宇文家列祖列宗!” “非礼勿视、非礼勿言!这幽嫣谷墨家弟子,也是世间一大顽疾祸害!倘若遵周礼而服王化,天下万民之幸、天下万物之幸!” “……” 陈静锁眉尴尬至极,这人要是穷了就直接给银子,这是多么直截了当、还雪中送炭的事啊! 虽然授人以渔比授人以鱼更能解决长久立身之技,可这都到大白天抢人天鹅蛋的份上了,授人以鱼比授人以渔更能江湖救急。 江湖中言:救急不救穷。 这一次,难道做错了吗? 遥想先前,独孤老太婆曾经说过燕国人大多不读书、不讲理,可是这一个叫宇文武的人,肚子里文墨确实不少,为何又一根筋呢? “马拉个巴子,说是文武双全之辈还有脸来抢老子辛苦拣来的白鸟蛋,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马拉个巴子,老子虽然穷,但也自食其力,不偷不抢堪称国中典范。像你等口舌之徒,燕国完了!” “老子贺葛殊也算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二百五出自燕国,那这一个二百五,说的就是你!” “……” 贺葛殊麻利的接过了陈静丢过去的银锭,大骂宇文武之际,先是牙咬了几回银锭,接着又吹了一口气在耳朵边上听了一回,最后在皮裘上擦了又擦、擦了再擦。 贺葛殊确定银锭是真的,也顾不得右肩膀上的伤口,旋即弯刀入地五寸,吃力跪拜谢道:“贺葛殊多谢女侠江湖救急。女侠之恩,贺葛殊代一家妻儿老再次感谢,拉基阿路、拉基阿路、拉基阿路!” 陈静旋即眉舒飞扬回道:“拉基阿路,拉基阿路,拉基阿路!” 宇文武哀痛流涕之际,自知不是幽嫣谷墨家弟子对手,旋即腰刀指了贺葛殊鼻子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你这个不读书、不讲理的魏国土贼,今儿就给你说了吧。‘嗟来之食’下肚会肚子痛的!痛不死你这个土贼!” 贺葛殊心翼翼的把银锭放进了贴身皮裘里,又瞅了一眼右肩的伤势,鄙视宇文武道:“马拉个巴子,该死的燕人!没东西下肚,那才会肚子痛。老子再说一遍,老子虽然穷,但是穷得一身正气。老子一不偷、二不抢,幽嫣谷墨家恩人行侠仗义,救贺葛殊于万急之处,怎么会是‘嗟来之食’呢?你是一个二百五,燕国尽出二百五!” 宇文武大骂道:“埋汰旮旯,恨不得方才一刀劈了你一了百了,言辞老土真是有辱斯文!” 贺葛殊旋即由掌化指,在胸前上下指了一通,反骂道:“马拉个巴子,你不服?那你来打我呀,打这里,打这里,打这里,……” 宇文武眉眼之间尽是铁匠铺炉火中的炽热之光,恨不能一把捉了贺葛殊丢去炉火里化为一堆灰烬,眼不见自然心不烦。 宇文武又一次挥舞了腰刀,张弛之间就似在寻“破绽”,倘若真寻了“破绽”,必定要去‘一刀刺心’! 陈英透过玄色面纱斗笠,像这等事也不值得拔剑出手,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拔剑出手。 毕竟,江湖都传闻道:燕魏两国是兄弟之国。燕人与魏人也都是一家大户“秦国”庶出的兄弟,兄弟自然难免有拌嘴、过烈的时候。 唯今之计,倘若能化干戈为玉帛、一笑泯恩仇,那是善之善者、又是最好的结果了。 “嗨,一个宇文氏’连环刀‘,一个贺葛氏‘圆月弯天飞刀’,都在江湖中有名望,又何必为了这一篮子天鹅蛋,损了一世英名?” “两位好汉都是燕魏两国穷苦之人,当上报天恩、下安黎民,可别空有一身本领用错了地方,倘若一失足成千古之恨、那最不值得!” “虽然本姑娘不是燕魏之人,幽嫣谷墨家弟子行走江湖路见不平一声吼,不如两位好汉卖本姑娘一个面子,冤家宜解不宜结:宇文氏‘连环刀’与贺葛氏‘圆月弯天飞刀’不打不相识、握手言和,如何?” “……” 贺葛殊眉眼深锁之际,瞥了一眼满脸怒气与怨气的宇文武,左右为难正欲开口之际,却从头顶传出了一个温文尔雅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江湖传说幽嫣谷墨家弟子行侠仗义,今日贫道见来果然名不虚传。” “贫道方才仔细瞅了也有一些时辰了,羡慕至极又为不能拜师幽嫣谷墨家门下深感惋惜。” “贫道冒昧一问,不知这一位幽嫣谷墨家谷主,还收徒弟吗?” “……” 四人寻声抬望眼处,在最远处一棵胡杨木老树丫上,侧卧了一个托腮摇扇、背了一柄长剑的白莲社弟子。 这一个白莲社弟子,面颊好似白莲花,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喝了五石散兑酒的儒生翩翩欲仙。 陈英一时却又纳闷了,这一个白莲社弟子和“上香拜社”的其他白莲社弟子大为不同,莫非是新入魏国白莲社的幽、并二州游侠? 陈英正欲张口大骂之际,白莲社弟子却又悠悠说道:“这一位幽嫣谷墨家女弟子、陈女侠方才言之有理。上报天恩、下安黎民。如今白莲社正在用人之际,宇文氏‘连环刀’与贺葛氏‘圆月弯天飞刀’,倘若入了白莲社必是前途无量。” “刘社长说的好:为无为天下之事无不可为、大破之后是大立。宇文氏‘连环刀’与贺葛氏‘圆月弯天飞刀’倘若在白莲社必能大放异彩。二位好汉不如与贫道回了白莲社,贫道代为引荐如何?” “方今天下,孟婆江南北白莲社弟子人多势众。先有‘四大天王’,后有‘八大金刚’,而今白莲社正缺‘十八罗汉’。宇文氏‘连环刀’与贺葛氏‘圆月弯天飞刀’必能居‘十八罗汉’之首,非降龙、伏虎莫属啊!两位好汉,给贫道一个准话吧!” “……” 宇文武腰刀旋即一挥,指了白莲社弟子折扇骂道:“白莲社恶徒堪比猛虎苛政乱党!方今天下之害,白莲社其罪三有其二!” “想我宇文武,堂堂正正的‘燕人’受不得‘嗟来之食’,又如何与你等暴徒同流合污?非礼勿言!” “……” 白莲社弟子折扇一摇,一指向了贺葛殊问道:“贫道与好汉你皆在魏国,必能保举为‘十八罗汉’!” 贺葛殊眉头一皱,一边自理了右肩伤口,一边又揣着明白装糊涂回道:“马拉个巴子,什么‘十八罗汉’不‘十八罗汉’的。老子就只问你一句:入了白莲社,你若能把你家银子分老子一半,老子就信你!” 白莲社弟子突然折扇半遮“噗嗤”一笑道:“贺葛殊好汉,贫道一问不知道、再问吓一跳!你可不得了,还知道老子,老子那可是道家之祖。所有道家分支流派都是老子他家的。所以,道家弟子家中银子何止一半,全部都是老子的!” “贺葛殊好汉,还要问贫道要一半银子吗?贫道可都满足了你!” “……” 贺葛殊眉头一皱,心中不爽到了极点,方才遇见了一个嚼舌根的燕人宇文武,这会又遇一个嚼舌根的白莲社弟子,旋即暴跳如雷大骂道:“马拉个巴子,老子对你们白莲社的完美世界没兴趣!老子就是穷死,也不奢望什么完美世界!老子虽然穷,但老子也知道从古至今都没有完美的世界。” “马拉个巴子,倘若在说一句。老子‘圆月弯天飞刀’必定取你首级,不信你试一试?” “……” 贺葛殊在右肩伤口上摸了一把又一把唾沫星子,又撒了一绺又一绺黄沙当了金创药,旋即又紧了皮裘,捉了弯刀直指白莲社弟子。 陈静忍了白莲社弟子多时,除夕之夜幽嫣谷覆灭大仇未报,当见一个白莲社弟子就杀一个白莲社弟子,见两个白莲社弟子当杀一双! “呔,杂毛,报上名来。幽嫣谷墨家与白莲社之仇不共戴天,取尔首级易如反掌!” 陈静玄色靴子一沉,旋风白马前蹄抬高六尺有余,落地荡起一绺三丈远的尘烟如雾那是杀气。 白莲社弟子旋即收了折扇,立在胡杨木枝丫上摇头道:“啧啧啧,啧啧啧。方才还问谷主是否收徒呐!这会儿却对贫道这么凶神恶煞,不好,不好,不大好!” 白莲社弟子身子一跃,立身落下一支如弓枝丫,身子一沉向空中骤然而起做青鸟飞,闪去了数百步之外,枝丫落地重重一击又荡起了一丈高、三丈远的尘灰! 陈静策马大骂道:“杂毛,还想跑,没门!我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85章 十里亭守株待兔 白马啸黄沙,白莲踏天涯。 陈英抬眼瞅见陈静玄色背影已经消失在驿马古道尽头,径直与宇文武、贺葛殊道:“两位英雄,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了。两位都散去了吧!倘若谁还想动手,本姑娘手中越女剑可就不客气了!” 宇文武双颊虽有不悦,却也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又轻蔑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言。有道是:地不与天争、江不与海争、江湖中人不与幽嫣谷墨家弟子争。” 宇文武瞥了一眼贺葛殊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你这一个魏国土贼,今日我宇文武就与幽嫣谷墨家陈女侠一次天大的脸面。倘若来日再一次撞见魏国土贼拣了天鹅湖天鹅蛋借口不想一人分一半,准保必先劈了他!” “宇文氏‘连环刀’,‘一刀刺心’可不是那么好惹的!与土贼言语过多那,是自降九流身份,哼!……” 宇文武大骂之际,扭头往东去了燕国道。刚行走十步之遥就半弓了身子、蹒跚了步子,腰刀在手却成了拐杖,一个踉跄接一个踉跄哀怨道:“天啦,天啦,天鹅城里的繁华,那就是天鹅城外的罪恶。这一切,都是浮华如云。哎,……” 陈英见远去了宇文武,盯住地下那一块银锭道:“贺葛殊,幽嫣谷墨家弟子出手了的银子自然就没有再拿回来的先列。宇文武与银子过不去,你当不会吧?” 贺葛殊眉眼一舒、瞳孔一大,旋即笑道:“陈女侠,我贺葛殊怎么可能与银子过不去呢?就连一个铜钱也都有拦到英雄好汉的时候,又何况我贺葛殊呢?我贺葛殊虽然穷了一点儿,但也是取之有道!” 陈英轻笑道:“嘤嘤嘤,嘤嘤嘤。那好,地上那一锭银子,就当它是从天上掉下的无主之财吧。它也能解你万急之处。就这样吧!” 贺葛殊旋即弯刀入地三寸,“扑通”跪地谢道:“幽嫣谷墨家陈女侠之恩,我贺葛殊此生不忘。倘若有了这两锭银子,我贺葛殊一家妻儿老从此必将改命换运。” 贺葛殊三跪九叩之后,双手颤抖中一把捧起了银锭,在皮裘上心翼翼的擦了又擦、擦了再擦,旋即又吹了一口气在耳朵边上听了一回,又在手中上下一抛、一沉,回头与宇文武渐渐远去的背影大声骂道:“马拉个巴子的燕人,你个穷鬼不知道用双手去拣白鸟蛋啊!还他娘的文武全才!我呸,四体不勤,真是天大的一个笑话!” “老子最后再给你说一遍:老子我贺葛殊虽然很穷,但是穷得一身正气。老子一不偷、二不抢,更不逞口舌之能、腰刀之威讹人!” “……” 贺葛殊收好银锭放进贴身皮裘里,旋即又捉了弯刀入鞘,仰头挺胸大踏步往西去了魏国道。 陈英举目等到宇文武与贺葛殊各自消失在道尽头没了身影、寻不了踪迹,旋即玄色靴子一沉,玄色面纱斗笠狂奔去追陈静。 驾、驾,…… 十里亭渐远,陈静又渐近。 陈英在追逐之中瞅见这一个白莲社弟子功夫身法确实还不错,青色道袍在黄沙驿马古道之上的身影如风掠过,大有传说中的上等轻功“草上飞、水上飘”的架势。 只是,陈英一阵窃笑:轻功虽好,却极伤精力。坐下旋风白马能跑三天三夜!待白莲社弟子轻功停歇之时,那就是精力消耗殆尽之时,自然也是一剑封喉之时。 陈英旋即又加了一把劲,一个人信马由缰行走江湖多年,这驭马之术比陈静确实强了许多,熟能生巧很快就与陈静并马齐驱。 陈静狂奔之中半弓了身子,急切问道:“娘,娘,娘,这一个杂毛,功夫好邪门。难道,两条腿的还能跑过四条腿的?” 陈英“噗嗤”一笑,而后缓缓笑道:“静静,娘可以确信这一个杂毛就是幽、并二州游侠!” 陈静张口欲言却休是一脸吃惊更似那青山入雾、白云掩霾,之后又急切追问道:“何以见得?” 陈英自然知道,这一些年来行走江湖,某一些事儿就还真如没吃过羊肉、难道还没见过羊跑? 陈英突然又沉思了一个眨眼的功夫,娓娓说道:“幽、并二州游侠本与幽嫣谷墨家弟子多年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幽、并二州游侠大多为家中没有牵挂且不得志的儒生弟子又或者是失势的官家弟子。” “就比如方才十里亭所见的宇文氏‘连环刀’和贺葛氏‘圆月弯天飞刀’,倘若他们家中没有妻儿老牵挂,定当也会沦为江湖游侠。” “只是,幽、并二州游侠比江湖游侠更多了数百倍之众。幽州,本为燕国龙兴之地,如今却纷纷入了魏国白莲社,意欲何为?娘也很想知道,待捉了杂毛问一问!” “并州,如今也算是魏国繁华之地,方才这一个白莲社杂毛自称与贺葛殊同为魏人。那这一个杂毛必定是并州游侠无二了。” “娘这么多年来一个人行走江湖,幽、并二州游侠之别,在于兵器之别。幽州游侠善使粗犷之兵器、并州游侠善使轻便之兵器。” “……” 陈静听得云里雾里,旋即扭头与陈英道:“娘,真的?你好厉害哟!那你说眼前这一个杂毛是并州游侠,那么也是使剑高手了?” 陈英笑道:“那是自然。” 就在陈静与陈英言语之间,这一个白莲社弟子却突然弃了驿马古道,不向北去魏都平城、也不向西入古都洛阳,而是取道向南。 陈英又是脱口而出笑道:“这一个杂毛,还真是一个机灵鬼。倘若一直奔走驿马古道,再一刻功夫就能追得他无处遁形。可是,这取道向南,变数就大了!” 陈英与陈静又不得不强勒住了玄色马缰绳,一阵猛烈的“咴儿、咴儿”撕裂之声,荡来一袭三丈高的黄沙尘烟,径直取道向南。 这是一条崎岖道,旋风白马没跑几步便是坑洼与石子齐飞、路转与沙谷入目,旋风白马惊啼之声更是骤起了无数道旁飞鸟。 这步行轻功遇了坑洼石子与沙谷还能接力用力,省了不少脚力。而旋风白马入了崎岖道不放慢了马蹄,结果只如一夜扁舟落如暴雨如注翻滚的孟婆江流之上。 白莲社弟子在前一时健步如飞如入无人之境,陈英与陈静在后一时举步维艰心谨慎。 陈英心中依然还是一阵得意的窃笑:杂毛终归还是用了不少精力,旋风白马虽然吃力,全身力气却并未用去一分。 陈静双颊一沉、一脸疑惑,而后若有所思问道:“娘,这一个杂毛,会不会故意把咱们娘俩引去早就已经布好的圈套里?” “那,静静。娘这就问你了:如果这就是圈套,那你还怕不怕?那你还追不追?给一个准话!” “略略略,略略略。怎么不追,追啊,静静可要取了这一个杂毛的首级,扬我幽嫣谷墨家之威、震慑白莲社那一帮乌合之众!” “嘤嘤嘤,嘤嘤嘤。这真是家门有幸啊!这么多年来一个人行走江湖,娘从来就没有怕过谁!千万可别让幽嫣谷墨家之名,被这样一个杂毛毁于一旦了!” “略略略,略略略。……” “嘤嘤嘤,嘤嘤嘤。……” 陈英与陈静开怀大笑,言语之间完全把这一个白莲社弟子当成了囊中胭脂水粉之物,眼下光景更如二猫追逐戏虐玩一鼠。 曲径急转,陈英与陈静一路跑马向南已经没见了黄沙之丘,入眼的是络绎不绝的残砖断瓦、残垣断壁、残花败柳之地。 抬眼望来,残缺青黄之石半掩在绿藤匍匐之地、破损楼台亭阁骤变野鸟黄雀遮风避雨之窝、杂乱花枝长草划去乌青茵绿之水。 看样子,这里是谁家大户家道中落以后,骤然没了传承后辈子弟荒芜成了废墟之地。虽然是一片绿荫入眼了数十丈之远,但是骤起有一绺绺阴森凉气袭人后背。 陈静突然勒马惊呼道:“这是什么鬼地方?乱坟野岗不成?” 旋风白马突然一阵猛烈“咴儿、咴儿”的撕裂之声划破云天,前蹄抬高六尺落地,又是一阵惊慌撕鸣。 就在陈英与陈静坐下旋风白马狂躁之际,白莲社弟子突然立身在一处残墙亭台上,右手折扇猛烈一撑、胸前极速三摇,张口诡异一笑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真是吓死贫道了!倘若贫道脚下功夫再慢一时半刻,这脖子上英俊的脑袋怕是见不着东升的太阳了。好险、好险、好险!” “有道是:一年收成在春分、一日计谋在清晨。两位幽嫣谷墨家弟子,贫道欢迎尔等赶来送死!哈哈,哈哈,哈哈!” ”贫道已经在十里亭胡杨木树上守株待兔快等急了。还好,幸不辱使命。哈哈,哈哈,哈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86章 金谷园金刚布局 “杂毛,你是何许人也?速速报上名来!” 陈静仗剑怒目而骂就似风吹冰挂子锥心疼痛之际,方才冷不丁担忧之事转眼就成了事实。 只是,这个白莲社弟子的圈套究竟是何圈套,还不得而知。身处险地,心谨慎方能使得万年船。 陈静警觉倍加心的瞅了这一方破败之地,心神合一才能在一念之间察敌、百步之外破敌。 “谷主,好说好说。贫道本乃并州游侠,姓李名霸天,也是白莲社新晋‘八大金刚’之首。白莲社将十日内在大魏国有一番惊天地、泣鬼神且名垂千古之大作为。” “贫道身为白莲社弟子自当顺天以应人,谨记:为无为天下之事无不可为,大破之后是大立。当此之际,贫道自当为白莲社披荆斩棘铲除幽嫣谷墨家弟子余孽。尔等赶来送死,贫道欣喜万分!白莲社拉基阿路,完美世界拉基阿路!” “……” 白莲社弟子李霸天张口激扬之际,轻风徐起飞扬了青色道袍,青色道簪那就是刀枪戈矛入目。 李霸天一边摇了折扇,一边又环顾四周道:“谷主,这里是曾经名满天下的金谷园。贫道让尔等葬身金谷园内,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杨恩道友除夕之夜夜袭了幽嫣谷,自是名满白莲社。只因为释远伤重又暂代了副社长之位。贫道今日若斩杀了尔等幽嫣谷墨家弟子余孽,必将在白莲社更进一步。” “贫道请问谷主、陈女侠,如今,是要在马上死呢?还是要在马下死?口舌之间快给贫道一个准话儿吧,贫道好详加安排!” “……” 陈英对李霸天蹬鼻子上脸一时非常恼火,当初独孤信说杨恩挟持了‘僧道双煞’,如今这一个‘八大金刚’之首说得倒也云淡风轻、若无其事,看来今日的白莲社已经不是昨日的那个白莲社了。 陈英花容骤惊、大怒之际,旋即二指指了李霸天鼻子骂道:“本姑娘倘若早知道杨恩那杂毛似今日如此种种,当日在客缘斋里就该一剑封喉结果了他。千万的王八、万年的祸害,祸害终归都是祸害,多少年都变不乖!” 李霸天抚掌拍扇,眉头一舒、心花一放、玄关一弛,脱口而出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陈女侠,贫道真为你捏了一把事不关己之汗!” “贫道先前即是并州游侠,游侠行走江湖那也只救人之急、不为人之难。贫道以为:两位幽嫣谷墨家弟子皆是女流之辈,准许二位就地自刎、以示体面。倘若不答应,也休怪贫道不客气了!” “……” 李霸天张口停歇之际,就等陈英与陈静一个爽快的答复。无论怎么答复,胸腹之中藏有后招。 陈英与陈静身为幽嫣谷墨家弟子,那里有自刎的先列?更何况与白莲社弟子有不共戴天之仇,那只会让幽嫣谷墨家弟子不耻,更会让幽嫣谷墨家英名蒙羞。 陈英与陈静不假思索,同声同气回骂道:“杂毛,休想!” 李霸天折扇轻轻一摇似白云过了山头,对陈英与陈静之答一点儿也不感到意外,举手投足之间又温文尔雅笑道:“贫道自知不敌幽嫣谷墨家越女剑,更不敌刚出世就让刘社长惊吓过度的错负轮回剑。” “但是贫道以为有一句话说得非常正确:倘若要杀一个人,又何必非要亲自上阵呢?杀人只是结果,要杀一个人却有千万种方法。” “来呀,诸位道友现身吧!既然二位要成就幽嫣谷墨家大名,贫道就借诸位道友之力成全了她们,一同上路也好有个照应!母女连心同行,那也是百善孝为先!” “……” 李霸天举手投足之间更似胸有成竹,来回折扇翩翩更似吃定了陈英与陈静。 李霸天话音刚落,从这一方废墟深处探出了数百个白莲社弟子,初眼看来没有八百、也有五百。 这一些骤起跃出的众多白莲社弟子,青色道袍飘扬、道髻比道簪更为刺目,长剑护身招式看来要比刚“上香拜社”之徒熟练了许多。 “白莲社诸多道友,贫道这就拜托各位了!来呀,安排!” 李霸天话音刚落,白莲社弟子手中长剑剑尖劈地铮铮撞地异响不止,更似战鼓号角声骤起,又大声齐呼道:“外人倘若伤我白莲社弟子时,白莲社弟子当全力反击之;白莲社弟子倘若攻击敌人时,白莲社弟子当全力助攻之;白莲社弟子见白莲社弟子受难时,当牺牲项上人头以保之。……” 李霸天折扇一收,极速插于腰间,长剑出鞘厉声大喝道:“诸多道友,此事不动手,又更待何时?” 哐当、哐当、哐当,…… 白莲社弟子长剑纷纷一挥,从身后废墟堆里四面八方飞出了无数机关器物。看来白莲社弟子在这一方废墟之地已经下了不少功夫。 废墟之地少有路人,也便少了天下耳目,更少了行侠仗义之辈骤出江湖救急。这是要让幽嫣谷墨家弟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废墟之地更少有官府巡查,这么多白莲社弟子倘若用计杀了幽嫣谷墨家弟子于金谷园,一没状纸、二没证人,更是绝人之路! 咴儿、咴儿,…… 旋风白马狂踢张弛之间,机关器物诸如滚木礌石、弓弩长枪自然不在话下,越女剑出鞘两道剑气纷纷断为两截、三截、四截,…… “白莲社杂毛,纳命来!” 陈英先是身子一沉,靴子一跃,在旋风白马十步之外落地,又警觉瞅了一眼四周白莲社弟子。 “白莲社杂毛,来一个就杀一个,来两个就杀一双!” 陈静鞍上一撑、凌空又一跃,十步之处落地后,与陈英背对了背,警觉的注视了白莲社弟子。 李霸天长剑突然举过头顶三尺,又厉声大喝道:“诸多道友,此时不动手,又更待何时啊?” 嘭嘭、嘭嘭、嘭嘭,…… 白莲社弟子长剑落地之处,又极速飞出了一阵“噼里啪啦”的陶瓷瓦罐落地之声,声音过处旋即就骤起一绺又一绺青黄弥漫之烟! 青黄弥漫之烟张牙舞爪似猛虎下山、恶龙出海,旋即之间就围了陈英与陈静一个通透。 陈英大声惊呼道:“静静,心啦!这是硫磺烟粉,有毒!” 陈英一个人行走江湖多年,自然知道这一种硫磺烟粉的厉害之处。这一种硫磺烟粉,主要配方虽然是硫磺,但是另外还加了不为人知的数十位奇毒的干粉汁液。 这一种硫磺烟粉也是江湖草寇、土匪打家劫舍惯用的、百试不爽的毒物。这一种硫磺烟粉入鼻,轻则失去全身力气任人摆布、重则呼吸不通当场口吐白沫翻眼而亡。 这一种硫磺烟粉倘若装入投石车中抛出,那也是一种伤人与杀人万军的“飞火流星”。倘若以眼下这类规模的陶瓷瓦罐摔出,那也是杀人越货的险恶之器。 “咳咳、咳咳,……” 陈静还没来得急回应陈英,硫磺烟粉入鼻那是刺痛难受,更似有一双千钧之手撕裂肺腹。 青黄之烟弥漫愈远,旋风白马惊鸣之间狂奔闪出去了百步之外。 “咳咳、咳咳,……” 陈英缓缓忍住了游离气息,一边悠悠说道:“静静,呼吸变缓,咱们一同杀出去!” 陈静也顾不得回应陈英一字半句,径直强忍住肺腑撕裂之痛,一道剑气出手就倒下了数十个白莲社弟子;剑气又一挥,又倒下了数十个白莲社弟子。 李霸天手中长剑突然有一丝焦躁之意,虽说是困兽犹斗,那也是难与为之匹敌的两头猛兽,旋即来回挥舞长剑大呼道:“诸多道友,此时不动手,又更待何时?” “诸多道友,在白莲社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到了。贫道已经身为白莲社‘八大金刚’之首,就不与诸位道友再争风头了,这‘十八罗汉’之位就留给诸位道友了!” “贫道在此立誓:无论那位道友杀了这两个幽嫣谷墨家女人,贫道一定保举为‘十八罗汉’之首。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 李霸天这一招果然起了作用,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白莲社弟子长剑挥舞便围上去了一百多位白莲社弟子。 这一些白莲社弟子也是心知肚明,倘若没人保举,手上功夫如何能在万人之中脱颖而出获得’十八罗汉’的头衔?那是痴人说梦! 如今,‘八大金刚’之首的李霸天道长都开口说话了,又何惧之有? “杀,杀,快杀!……” “只要杀了这两个女人,‘十八罗汉’之位尽在咫尺。……” “幽嫣谷墨家的两个女人,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的祭日!……” “……” 白莲社弟子长剑如箭、血红眼神如仇,剑尖从四面八方齐向了低头难受的陈英与陈静腹背之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87章 李氏夺命十三剑 气息短促,眉头深锁。 青黄烟雾渐渐飘散,陈英与陈静硫磺烟粉入了肺腑,翻江倒海之间自是怒目狰狞。 陈英玄色靴子一沉,一个后空翻落地,越女剑一式云剑平肩一挥划过一道剑气,旋即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翻手之间一式绞剑落地又赶上一式抹剑。 陈英正面白莲社弟子被一剑封喉昙花飘洒满地,瞠目结舌的白莲社弟子退缩往后不敢靠前。 陈静缓缓正了正身子,也是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越女剑一式抱剑抵挡退去了来袭长剑,旋即一道剑气闪去了三步之外,极速一个后空翻落地,旋即一式绞剑之后又来一式抹剑。 昙花飘飞,海棠依旧! 陈静正面的白莲社弟子瞠目结舌之间护剑退后不敢靠前。 “咳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咳,……” 陈英与陈静硫磺烟粉入了肺腑无解毒之药,撕裂之痛愈急,张口之间溢出了一绺又一绺乌黑的血迹,夹杂了咸湿的鱼腥。 李霸天眉头一舒,长剑举天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贫道这一回也该名扬白莲社了!” “幽嫣谷墨家的两个女人,如今硫磺烟粉伤了五腹六脏,你们能拿什么来与贫道斗?啊,……” “贫道为无为,天下之事无不可为。大魏国拉基阿路,白莲社拉基阿路,完美世界拉基阿路!” “……” 陈英与陈静又缓缓收回了步子,警觉之间又一次背靠了背。 陈英轻声嘀咕道:“静静,硫磺烟粉毒已入肺,不可急动!待李霸天近身再寻破敌之策。” 陈静眉角轻舒、似落雁点头嘀咕道:“静静就依了娘!” 陈英与陈静缓了呼吸,忍了剧痛,越女剑护于胸前,目光落于近身白莲社弟子麻鞋十步之间。 李霸天一时得意,以为再拖延几个时辰,只会耗去陈英与陈静更多的精力与体力,到时候还不如抛上岸的大鱼、陷阱中的虎豹,手到擒来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李霸天又抽出折扇,极速撑开立于胸前,左右摇摆做飘飘欲仙状,又仰天大笑道:“贫道幸得杨恩道友指点一二,而今金谷园这一回不世之功,实在是贫道上辈子修来的天大福分。还是杨恩道友说的极好:道可,道非,常道!” “诸多道友,来呀,安排!当今天下孟婆江南北的王侯将相,那个能是贪生怕死之辈!只要诸位道友拿下幽嫣谷墨家这两个女人,贫道言而有信,一定保举为‘十八罗汉’,此时不动手,又更待何时?” “诸多道友,不要怕!幽嫣谷墨家的这两个女人,无非就是两把越女剑。一道剑气之下也伤不了几个人,倘若诸位道友潮涌而上,十剑伤其一剑那也能伤去数十剑。” “有道是:一将功成万古枯。大魏国拉基阿路,白莲社拉基阿路,完美世界拉基阿路,……” “……” 白莲社弟子精神一度亢奋,就似黄金万两在旁、黄金楼阁在侧,再一次挥舞手中长剑,剑锋指向陈英与陈静左心右肺。 “杀,杀了这一个大姑娘,再杀了这一个姑娘,……” “对,杀,杀,杀!……” “……” 陈英与陈静抬眼轻蔑,虚晃右腿之间半蹲了马步,旋即双双越女剑剑气一挥,近身十步之内的白莲社弟子应声骤然而倒。 “杀呀,杀了这两个女魔头,为完美世界扫清道路!……” “不杀魔头、誓不罢休!……” “……” 白莲社弟子潮涌而上,越女剑剑气如霜,兵器并未相接却又倒下了数十个白莲社弟子。 莫奈何,硫磺烟粉伤了五腹六脏,越女剑出剑之际嘴角鲜血如泉涌井喷,一绺又一绺不停! “杀呀,杀呀,看这两个女魔头有多少血可以流,……” “对,血流干了,也就是两只榆木疙瘩了,诸位道友,冲啊!……” “冲,冲,冲,……” “……” 白莲社弟子眼中嗜血、剑中带仇呼喊之声,似孟婆江波荡去了金谷园废墟中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枝丫都在颤抖、每一块破砖残瓦都在颤动,急步更似了六月孟婆江中波涛拍岸直逼陈英与陈静。 “娘,静静好难受!娘,静静是不是要死了?娘,娘,……” 陈静游离萎靡之声顿时吓懵了陈英,像陈静这么大的孩子就受如此这般遭遇,确实比燕王府中慕容太白的四个孩子承受了太多不该这个年纪应该承受之苦。 燕王府中那四个孩子的爹是慕容太白,是燕国的“慕容大王”,而陈静只是谁家抛弃在孟婆郡城隍庙后井中的沉井儿,没有一点身世证物记忆,比陈英都还凄苦数倍。 缘分不同,能奈天何? 陈英自是感同身受,径直脱口而出道:“静静,你要撑住。千万不要泄气一分,一念是善,一念是生,可别放弃了心中上善之念!” “静静,娘就是拼了老命,也要保你一生平安、一世安康!” “……” 陈英幽幽言语之际,闪烁一眼泪花满眶如孟婆江上东去洪流,正是: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娘,娘,娘,……” 陈静缓缓立正了身子,突然如山崩地裂、使出了足够的力气大喝一声道:“幽嫣谷墨家弟子听令:宁可站着死、不可弓着生!” 陈英闻言一时心潮澎湃、热血沸腾,更似百万大军闻鼓必进的将令,旋即也是厉声大喝道:“幽嫣谷墨家七弟子得令!” 陈英与陈静手中越女剑一时奔入攻杀前来的白莲社弟子人群之中,两道剑气横飞之下昙花一现骤起了左三步、右三步,越女剑急步之间一个又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白莲社弟子倒地过半。 李霸天折扇尴尬冰冻如一条冰挂子,瞠目结舌之际又呆若木鸡了半刻,眼睁睁的看着白莲社弟子在越女剑剑下丢了活泼的性命! 李霸天后背一阵冰凉,向上凉去了百会穴、向下凉去了涌泉穴、居中盘旋于丹田穴。倘若再等一时半刻出手,这埋伏在金谷园的白莲社弟子终将无一生还! 对,先下手为强! 况且,幽嫣谷墨家弟子已经失去了先机,硫磺烟粉入胸腹正摇摇欲坠,此时不动手又更待何时! 李霸天旋即折扇做蝴蝶飞扔出去三步之外,身子突然一沉、凌空又一跃,一道青色道袍身影、一绺太阳光芒入剑在废墟亭台左奔右跳之际,平肩持剑奔向陈英与陈静厮杀激烈的人群中,大声喝道:“诸多道友,尔等先行退下,也该贫道李氏‘夺命十三剑’出手了!” “白莲社拉基阿路,完美世界拉基阿路,‘八大金刚’拉基阿路!” “……” 白莲社弟子见李霸天出手,心中欣喜万分,旋即斜身持剑退后了数十步,也半推半拉了伤势严重的白莲社弟子退去更远处救急。 李霸天轻功急步飞驰之间,一个眨眼的功夫便闪在陈英跟前,剑锋突然一式“游鱼打挺”,剑锋斜上直刺陈英右肩,陈英躲闪不急入剑三寸、退后三步! 陈英越女剑反手一式撩剑起势,想一袭剑气杀退李霸天。 可陈英那里知道这一个李霸天脚下功夫甚是了得,身形步法速度不比‘移形换影’慢,更在‘左步右行、右步左行’越女剑的基本步法之上。加之方才又伤了右臂,一时心神难以合一,剑气全无! 陈英这一次还手出剑只是平常之剑,李霸天不经意一躲,便躲过了攻击,旋即后空翻三步落地,长剑平肩又大喝一声道:“陈女侠,并州李氏‘夺命十三剑’讨教了!” “江湖传闻都说幽嫣谷墨家越女剑名扬天下。今日,并州李氏‘夺命十三剑’也当名扬天下;今日一战,名必出越女剑之右!” “从今往后,并州李氏自当如日中天。‘夺命十三剑’,看招!” “……” 李霸天张口大喝之际,剑锋一转如闪电游龙,极速穿刺之间步法一个身影在一个眨眼的功夫之后就闪在陈英身前张口又大喝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夺命十三剑,一剑诛心!……” 李霸天剑尖如猛虎下山,旋即一剑戳入陈英心口处三寸,陈英招架不住,又往后退去了三步。 陈英急促退步之间,一时突然明白当初在幽嫣谷中陈旭嫦的反复谩骂,此刻正是:强中自有强中手。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啦! 满壶水来全不响、半壶水来响叮当!骂得好,可惜悔之晚矣! 陈英旋即慌忙换了左手持了越女剑一挥,李霸天拔出长剑极速一挡,“当”的一声空灵,陈英胸前一绺鲜血射去了五步之外! “娘,娘,娘,……” 陈静怒目圆睁,忍住撕裂疼痛,默念错负轮回心法,怒气大骂道:“杂毛,看本谷主错负轮回剑,第五式,云雨巫山枉断肠!你去死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88章 天本无绝人之路 燕语张弛巾帼不让须眉,长剑相向玄服不输青衣,陈静张口大骂李霸天之际,剑锋飞转突然一式抱剑去截杀李霸天的下盘为迷惑诱敌剑招,又一个极速的左步右行、右步左行身影,接着玄色靴子健步如飞,越女剑剑气又突然一式劈剑自上而下直取李霸天。 陈静自以为,错负轮回剑这一式杀敌剑招在初入燕国时,那一个拦路的魏国无名官家白莲社弟子领头者就这样被一劈为二了! 当此之际,越女剑剑气再一次南北疾下,李霸天必定一道血柱冲天而起喷溅三尺之外、青色道袍与青色道簪都将一分东西! 陈静越女剑出剑之际,却一道青色道袍身影如风闪去陈英后背处;越女剑落剑之时,李霸天长剑从陈英左胸而入道:“大魏国并州李氏‘夺命十三剑’,二剑出海!” 李霸天大呼之际,对陈静又诡异一笑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谷主,除夕之夜错负轮回剑虽然让刘社长惊吓过度。但依贫道今日粗略看来,谷主身形步法却快不过贫道并州李氏‘夺命十三剑’,那你又能奈贫道何?” 陈静无言,突然感觉到眉头塌陷眼神短促急切如井中老蛙、心中一惊又一凉更似冰火两重冬夏天。 只是,这一个白莲社弟子‘八大金刚’之首李霸天,看来不是浪得虚名之辈、也不是虚有其表之徒,能在错负轮回剑法下躲过这第五式,还是陈静出剑以来的第一人。 就在陈静失手那一刹那之间,突然升起了一股猛烈的念头感到了无比的惭愧和不该有的大意! 当初要是放下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的身份与慕容太白虚心求教,金谷园这一战,‘移形换影’之下,李霸天必定一分为二。 这是为“名”所害、为“名”所累。陈静愧疚之际,又不得不忍住窸窣而出的血迹,转身越女剑再向白莲社’八大金刚‘之首李霸天。 陈英一连中了三剑,越女剑上手一没剑气,二没还手之力,陈静只得张开双臂做母鸡护鸡状,躲过李霸天这一只老鹰的偷袭! 陈静自然知道:李霸天的脚下轻功与‘移形换影’不相上下,眼下还不会‘移形换影’之法,故而错负轮回剑再出手也是无济于事。 唯有在趁李霸天大意之际,捉住“破绽”方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李霸天心中也明了:错负轮回剑虽然厉害非常,但是出剑的身形步法一时还跟不上并州李氏‘夺命十三剑’的步法,结果只似圈中的肥猪与大羊,早晚之间不是躺在案板上待宰、也都会架在篝火旁待烤! 如今,李霸天心中来了极大的兴致,两人剑法高低立见分明,一时之间宛若一猫戏二鼠。 李霸天一时更为得意了,既然是一猫戏二鼠,倘若伤了一鼠再使劲伤其受伤一鼠,另外一鼠还不急成热锅上的蚂蚁! 李霸天思索之际,旋即轻功凌空一跃,闪去了五步之外,手中长剑指了陈静鼻子骂道:“谷主,倘若方才在十里亭收贫道为徒,贫道还可以互利传授几招脚下功夫。如今,贫道就为谷主犯难了!” “谷主,贫道念你年未及笄,不杀弱!只要退掉玄色行头、丢了越女剑,贫道自当既往不咎。” “你且听好了:倘若不从,贫道这‘夺命十三剑’杀孩的污蔑之名恐怕从今往后是洗不掉了!” 陈静心里明白,这是李霸天的激将之法,逼人出手离开陈英之际,或许陈英又要中剑了! 陈静缓缓呼吸了一口气息,径直大声骂道:“杂毛,夺人之命,又何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本谷主都觉得假得心慌,像尔等白莲社弟子本是江湖游侠,偏偏有了尔等假人,说不一定还真不是人!” 陈静心里自然明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李霸天身后还有一众睁眼相望的白莲社弟子,这‘八大金刚’之首倘若在众白莲社弟子面前失了颜面,今后又如何在白莲社内立足! 那日,在幽嫣谷上坟时,守候到最后还活着的白莲社弟子,不也被左护法张伟灭口了吗? 左护法张伟可是新晋所谓的‘四大天王’,如今在金谷园的白莲社弟子人多势众,李霸天倘若还想一一灭口,必定很难! 李霸天又不能灭口一众白莲社弟子,最后只得一个动作:上! 正如陈静所料,李霸天一时双颊青中泛了白、白里透了黑,骑虎难下便长剑平肩、脚步如飞,一时又脑门青筋暴起,大喝一声道:“谷主,这都是你逼贫道出手的!贫道向来尊老爱幼,既然如此,贫道就芸芸众生平等一回,道法于无声处自然,那就不客气了!” “老子今日有话对你讲:贫道送你上天看太阳。……” 李霸天出剑之际,陈英一把推开陈静哀求道:“静静,静静,你快走,赶快走啊!咱们娘儿俩如果留在这里,最后都是死路一条。是为娘不好,娘技不如人,即使命丧于‘夺命十三剑’下自是无话可说。” “可你,可你,可是你,可是为娘答应过你姥姥的,你是幽嫣谷墨家的希望呀,记住:留待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陈静脸色一青,虽然满脸忧伤如乌云压顶,但是斩钉截铁似快刀斩乱麻道:“不,不,不!娘,娘,娘,方才你不是让静静千万不要泄气吗?一念是善,一念是生,静静还一直善存上善之念呢!” “娘,娘,娘,你可得言而有信啊,可不能先失了上善之念。静静相信天无绝人之路,事情一定会有转机,咱们坚持住等待时机!” 李霸天长剑如游龙而直,一阵惊呼嘲笑道:“好一对母女情深,贫道这李氏‘夺命十三剑’,斩杀孩子的污蔑之名,已经不可挽回了!” 陈静越女剑在手,就等李霸天长剑出手之际再寻一个“破绽”。 李霸天长剑剑锋映了日头偏上的光芒、剑尖急剧而嗜人之血,张弛直袭之间似要一剑穿两心! “并州李氏‘夺命十三剑’,三剑穿肠!看招!——” 就在李霸天长剑近身陈静三尺之际,突然从身后响起一个洪钟大吕之音喝道:“大胆白莲社狂徒,天道昭昭、王法俱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置朗朗乾坤于何处?” 陈静与陈英心中一喜,扭头抬望眼之间,一个虎背熊腰、环眼浓眉、虬髯短须的纶巾大汉捉紧一柄长剑与李霸天针尖对了麦芒,剑光出招之间也是难分伯仲! 当、当、当当,…… 两柄长剑相撞相接,电光火石之音铮铮入耳。来人一身过往商贾大户的行头,虽不是锦绣绫罗,但也比粗布短打衣强了许多。 咻,咻咻,…… 一排又一排白羽箭矢左右骤起如蝗,接着又是一阵白莲社弟子“哎呀、哎呀喂”的哀嚎倒地之声。 顷刻之间,数百白莲社弟子无一幸免,只剩李霸天一人! 陈英与陈静张眼望来,那是一群数百身背一筒箭矢、手拉百斤硬弓、腰挂佩剑的勇猛之士。 陈英与陈静识得这一些人腰中佩剑与天鹅城中的燕国大将士如出一辙,确信就是便装军士。 只是,这一个来人与天鹅城燕国大将士是何关联,一时也无从得知。 来人解围之时,陈英与陈静心如巨石落地、如释重负。 陈静一时安扶陈英在一处破墙坐下之后,正握紧越女剑上前欲帮来人以二敌一之际,却见来人收剑入鞘大笑步回来道:“呔,那一个魏国白莲社的臭道士,在咱‘燕人’面前,那通通都是花拳绣腿。” “要不是那一个魏国臭道士轻功极好逃走了,不然,一剑之下必定如秋后田地的万千蚂蚱,一剑一个穿肠破肚!哈哈,哈哈,哈哈!” 来人又抱拳三步上前说道:“两位幽嫣谷墨家女侠勿惊。在下本是天鹅城中燕军‘十二甲子’之公良部头领,复姓公良,名孝忠。” “传言都道在下是‘慕容大王’的左肩右膀,这是高看在下了!在下与‘慕容大王’相比,那只是土丘与泰山、滴水与江海之别!” 陈英与陈静纷纷收剑入鞘,自是抱拳还礼相谢。 陈英旋即缓缓开口问道:“恩人即是天鹅城公良将军,因何路过这废弃的金谷园?莫非是大师兄派人寻踪而来?” 公良孝忠摆手半鞠躬笑道:“陈女侠,‘恩人’二字,在下实在不敢当。要不是‘慕容大王’当初提携,在下无非还是一个江湖落魄郎中。” “在下视‘慕容大王’为恩人,两位自然也就是在下的恩人了。举手之劳,不劳二位女侠挂怀于心。” “在下年幼之时,家中祖辈学医师从皇甫谧,年前西去长安采购军中急需药材,车马出洛阳时错走了道,故而绕道至此,这一切都是缘分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89章 公良孝忠道因果 陈英一时总算明白大师兄慕容太白为何那般“有恃无恐”了。 这皇甫谧的医传后人也在天鹅城中当差,并且还坐到了一部头领的位置,军士与马匹之疾自然手到擒来、药到病除。 陈英行走江湖之时,也曾听说这个皇甫谧是近五百年来,是继神医华佗、医圣张仲景之外的又一个名满孟婆江南北的医者能人,还开了以针灸穴位疗伤治病的先河。 只是,陈英非常好奇,就方才白莲社‘八大金刚’之首李霸天本是并州游侠,使的李氏‘夺命十三剑’也确实剑招了得。 诚如人言,眼下这个公良孝忠方才自道是一个落魄的江湖郎中,莫非也会使江湖功夫不成? 陈英沉思之间旋即问道:“公良将军,并州李氏‘夺命十三剑’方才所见也犀利非常。不知公良将军剑上功夫又师承世间那位高人?” 公良孝忠一脸惭愧,就似一个三岁孩子被霜发长者问了诗书得意之句、又或是被医者能人问了路边野草之药性是辛是寒,旋即又摆手示意随行军士巡查这一方废墟之地的白莲社弟子。 公良孝忠随即又寻了一块半截青砖,青砖落地、正身一屁股坐下娓娓回道:“嗨,实不相瞒,在下这一把佩剑下的几招江湖功夫,都是燕王府‘慕容大王’所授。天鹅城燕军将士都会使越女剑的大多招式,只是手中佩剑不叫越女剑罢了。这要是真论辈分算起来,在下也都还是两位女侠的辈弟子了!” “只是,‘慕容大王’早有交代,像在下这般为军中不定时日寻购药材行走江湖之人,不能以幽嫣谷墨家弟子自居,说那会违了幽嫣谷墨家的规矩。但是天鹅城中燕军大将士皆以幽嫣谷墨家为荣。” “……” 陈英闻言又急剧升起了一绺又一绺见不得人的愧疚。 那是技不如人之感! 陈英真恨不得马上埋了项上人头,连大师兄慕容太白点拨的一个军中头领都能力敌并州李氏‘夺命十三剑’,愧对越女剑江湖大名啊! 还好,幽嫣谷墨家弟子的这一身玄色行头,还真是玄妙至极!头戴了玄色面纱斗笠,公良孝忠也看不见自家脸上骤起的任何一回复杂表情,只当是云淡风轻罢了。 还是天底下儒生说的好:三人行、必有我师。 陈英突然觉得也该寻一个机会向大师兄慕容太白讨教一回如何才能使越女剑心神合一了。 况且,这一句话当初大师兄慕容太白也亲口说过,即使讨教也不算丢人,更不会掉了脸面之肉。 陈英一个人沉思之间,公良孝忠还以为陈英在洗耳恭听,便又娓娓短话长说起来。 “在下一行人从长安买好了急需药材急赶回天鹅城,一路上见闻魏国大官府与万千乡民动静实在太大了。到处都有白莲社弟子‘上香拜社’,听说还有更多的幽、并二州游侠狂奔赶来‘上香拜社’。” “这白莲社弟子‘上香拜社’原来都得选一个黄道吉日。如今,白莲社弟子都当魏国每一天日出日落都是黄道吉日?魏国天天都是黄道吉日了?鬼才信!在下也不信,在下行走江湖那有不带‘皇历’的!” “就方才这一个白莲社臭道士,所谓并州李氏‘夺命十三剑’,只怕是针对了天鹅城‘十二甲子’再加上燕国皇族慕容氏一族了。听闻还有更多稀奇古怪的称号,白莲社大有唯恐天下不乱之意,也正应了白莲社弟子口中所谓‘大破之后是大立’。” “倘若白莲社弟子真要夺天鹅城十三族姓之命,魏国白莲社弟子那是何其张狂逆天之举了。待回了天鹅城,在下一定禀报‘慕容大王’魏国上下之变,天鹅城得早做打算!未雨而绸缪、方能有备皆无患!” “……” 陈静立在陈英一旁,沉思之间旋即又开口问道:“莫不是白莲社那群杂毛还真想夜袭天鹅城?依公良将军之见,倘若白莲社夜袭天鹅城胜算几何?倘若你是白莲社弟子,当从何处袭击天鹅城?” 公良孝忠在天鹅城军中待了这么多年,自知天鹅城城高壕深却也是固若金汤,无论白天、黑夜袭击天鹅城那都是有来无回。 公良孝忠虬髯浓眉飞扬得意之际,但对于陈静这多此一举之问倒也很是上心,旋即眼睛一亮,抱拳笑道:“真不愧是幽嫣谷墨家谷主啦,年纪就与常人之思相去甚远,幽嫣谷墨家之福啊!” “不瞒谷主所问,倘若在下是白莲社弟子,在下也寻不着天鹅城的‘破绽’在何处。倘若强攻天鹅城,只怕‘高天战车’之下,尚未近身天鹅城也便化为一缕齑粉。” “天鹅城内兵精粮足,天鹅城之东还是大军屯田之地。如今,大军之粮尽在天鹅城中,要说麦熟之际烧我麦田未收军粮以乱军心或许还能奏效,眼下烧粮之计行不通。” “天鹅城虽然城高壕深,城中军民饮用之水,都是天鹅湖中地下沟渠挖掘渗透之水。地下沟渠曲转隐蔽,一般将校也不知沟渠位置具体走向。白莲社弟子想要断天鹅城军民水道,也该是行不通了。” “仔细想来,在下还真寻不着任何一个‘破绽’来袭击天鹅城。不过,谷主所虑虽然多此一举,但是昔日《司马法》曾言: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儒生也言之有理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如此同理说来,人无近忧也该有一番远虑。谷主身居相安处而远思危难时,总是对的!” “……” 公良孝忠一番侃侃而谈,陈英与陈静探耳听来也是言之有理,也更确信公良孝忠也配为燕王府慕容太白的左肩右膀之一。 “咳咳,咳咳,……” 陈英受了剑伤又中了硫磺烟粉之毒,忍痛听了公良孝忠说了许久,终归没忍住心中沸腾,咳嗽一阵又溢出一绺又一绺乌黑血迹。 陈静本来也是胸中翻江倒海,但是一时关心天鹅城众人安危,也便戛然而止住了心中沸腾。 但是,陈英这一绺又一绺乌黑血迹窸窣落地的咸湿鱼腥之味,又引得陈静肺腑之中急剧犹似波涛万丈汹涌,旋即又是“哇哇”之声,一连呕吐了三口乌黑之液! 乌黑之液,又黑又臭! 公良孝忠一时起身抱歉道:“两位女侠静坐勿动即好。待在下军士埋好了白莲社弟子之后,安坐在下大马车回天鹅城。两位女侠之毒,天鹅城有现成汤药。只是陈女侠的剑下伤情,还需针灸一二。” “陈女侠几处剑伤也无大碍,待回天鹅城针灸几回,然后再服几贴汤水草药便可痊愈。只是在服药期间不能再使功夫,以免气血过余乱走坏了经脉气穴。” “……” 陈英忍痛之际,突然悠悠一笑道:“公良将军,大凡江湖郎中看人伤病,总得要询问一二,难道你都不需要‘望闻问切’的吗?” 公良孝忠双颊彩霞纷飞,映了正午的太阳光芒,一脸都是得意非常。低头瞅见坐下人影也淹在了坐下,旋即又脱口而出道:“陈女侠,此言差矣。方才说话之间,在下已经‘望闻问切‘一次了。倘若不是世间疑难杂症,在下还不需号脉!” 陈英忍痛“噗嗤”一笑,由衷一言道:“公良将军医者能人,是大师兄之福,也是天鹅城军士之福。” 陈静正欲开口感谢之际,一群燕国便装军士极速围了过来,一个军士轻声禀报道:“启禀公良将军,这一些该死的白莲社弟子,末将已经领了军士寻了金谷园中的一处天坑丢了下去,然后还推下了几堵断墙,就当是入土为安了。” “启禀公良将军,眼下燕魏两国还是兄弟之国,末将也已经把燕军中射出去的白羽箭矢拔了个一干二净。倘若魏国官府真的追查起来,也是死无对证。” “况且,逃走了的那一个白莲社头目折了这么多白莲社弟子,估计也是哑巴吃黄连!” “……“ 公良孝忠把剑对天一拱手,笑道:“传说这金谷园荒废之前,白莲社前身五斗米道孙秀,逼死了世外高人绿珠于此。如今,在下也当是与世外高人绿珠报仇雪恨了。” 陈静一听到公良孝忠口中提及‘绿珠’二字,眼中顿时泛了一绺绿光问道:“公良将军,你说的绿珠可是本谷主梦中的漂亮姐姐吗?” “公良将军,昨夜,就在昨夜,本谷主梦中的漂亮姐姐又被坏人追杀了。你说这该如何去救啊?” “……” 公良孝忠一时哑口无言,就在无言以对之际,陈英又“噗嗤”一笑,轻声说道:“公良将军即是皇甫谧的传人,不如与她把一次脉。这人那里有去梦中救人的道理。或许是落入城隍庙井水中多呛了几口凉水,伤了神。你看,是也不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90章 金谷园银针除梦 无心一语犹刺心,入耳一言似鼓金。陈静心中自是万分不服,越女剑剑鞘旋即入地五寸,倔强嘴一呶、玄色衣袖一拔、右手伸出一尺,急切说道:“既然如此,本谷主那就烦请公良将军把脉一次。以杜绝某一些人儿啊,老是说别人是谁家抛弃的呆痴女、笨傻女了!” “既然公良将军是医者能人皇甫谧之后,必然能有一个万分满意的结果告知本谷主。本谷主也好堵人悠悠之口,免得有一些人儿啊,一而再、再而三的胡言乱语!” “公良将军,那就有劳你了!” “……” 陈英在一旁“咳咳”声中传出了断断续续的讥笑之意,只是越想发笑、胸腹之内撕裂就越疼痛。 陈英不得不在心里反复嘀咕骂道:这妮子,还学会顶嘴了。 不过,陈英这时细细回想起来,陈静虽然不是亲生却比亲生更为神似,光景更胜似当初在幽嫣谷中陈旭嫦的敦敦教导,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 公良孝忠见此阵势,一时左右为难之际,也不得不上前轻轻如风把住了陈静右腕,五指并拢张弛起伏之意,更似是弹了一弦长琴。 二指骤起、中指又曲! 指一紧、拇指半翘! …… 公良孝忠“望闻问切”的医者手法确实非同一般江湖郎中。 都说:名师出高徒。师傅不同,弟子的手法自然也不同。 公良孝忠右手五指号脉约摸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而后抱拳毕恭毕敬的笑道:“以在下方才把脉脉象看来:浮、沉、迟、数一切正常,除了中有硫磺烟粉之毒外,谷主别无它伤,堪称完美!” “如果说谷主的脉象都算不正常的话,那么这天下人的脉象也就没有一个人是正常的了。” “只是,陈女侠方才说的梦魇之症,在下倒有一技针灸银针探穴之法能彻底根除。倘若彻底根除了,以后即使想做梦也都做不成梦了!” “谷主,你可得想好了!这做梦,本是生而为人的一桩妙事。都道:美梦圆真。倘若人之一生连梦中想想的念头都没有了,那不如白水一般无味、无乐趣了吗?那一些痴迷五石散兑酒之徒,不都是求一个飘飘欲仙的醉生梦死吗?” “……” 陈英与陈静玄色面纱斗笠面面相觑,对于这一种人命关天之外的大事,陈英也不好做决定。 毕竟,一个女人倘若连梦都没有了,将来又如何去寻梦中人? 特别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女人,如果没有梦中人,十八年华春心荡漾只会是一潭死水。 不忍心,也忍不下心! 幽嫣谷墨家弟子又非寺庙中的僧尼,倘若连梦中想一想的念头都被剥夺了,这不是一般的残忍! 陈静一时却游离了眼神,而后又幽幽问道:“公良将军,倘若根治之后,将来能不能再治回来呢?” 公良孝忠旋即左右摆手,无可奈何一笑道:“谷主所问之事,在下从来也没有这样去想过。既然是根除梦魇之症,又如何能还回一个人的梦魇之法呢?” “不过,谷主有此一问,或许空闲之余,在下应当细思其法!又或者水逆之事过多、不尽如人意之事骤临,梦魇不就主动回来了?” “……” 陈英忍住心中一绺轻笑,缓缓脱口而出道:“公良将军,似你这番说来。到时候,回来的怕不是梦魇,而是惊吓的失魂落魄了吧!” 公良孝忠抱拳回道:“陈女侠或许言之有理。待在下空闲之余,定当想出一个可进可出之法!” 陈静沉思了一个眨眼的功夫之后,旋即又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公良将军明言根除梦魇之法,倘若可行,本谷主立刻根除!” 公良孝忠眉头一舒,抱拳又毕恭毕敬说道:“谷主,根除梦魇之法其实非常简单,就在顷刻之间。” “世间之人,在每一个人的后脑勺窝根处,都有一个‘惊梦穴’。只要银针轻轻一探:不能太深、不能太浅,太深则伤及脑颅骨髓、太浅则是蚂蚁之咬毫无作用。银针刺入‘惊梦穴’中,之后再无梦魇之苦了。” “当然,在下还得再说一遍,只要银针刺入‘惊梦穴’中,不但没有梦魇之苦,也会没了好梦连连!” “谷主,根除梦魇之症,当三思而后行。你想好了吗?” “……” 陈静缓缓取下玄色面纱斗笠放在了一块破损青砖上,露出瀑布般的乌黑发际,双手握住发丝去探了一回后脑勺,而后悠悠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在此除梦吧!” 陈英急忙支支吾吾道:“静静,你可要想好了!倘若没有梦的日子,莫不如那八十岁的老太婆看了星光数羊、闭眼等天明吧?” 陈静心意已决,不再回应陈英一字半句。径直挽起了发丝,低头露了后脑勺窝与公良孝忠。 公良孝忠从贴身衣服里心翼翼的掏出了一块巴掌大的精致檀木盒子,旋即“哐当”一声打开了檀木盒子后盖处,入眼的是排了一排十二根闪了亮光的铮亮银针。 这要是在寻常时候,针灸银针探穴还需在烛台烈火中灼烧片刻,奈何这一盒子银针并非寻常之物。 公良孝忠两指一滑,顿生粗中有细之感,“滋滋”的声音缓缓抽出了一条五寸长的银针,接着又捉了银针根部一个指甲位的地方,与陈静后脑勺中‘惊梦穴’轻轻一探! 公良孝忠拇指与食指左右轻旋入肤,更似那木匠矬子入卡槽、又似石匠凿子入砂锅,银针头缓缓旋转刺入‘惊梦穴’! “哇哇。这感觉要上天!” 陈静突然惊叫一言,公良孝忠只是浓眉笑而不语,陈英一脸茫然自是云里、雾里宛如一个人置身在深谷不知东西南北。 银针入肤,陈静只感觉眼前一亮豁然开朗,世间万物都似正午的太阳底下不留一个阴沉的身影。 公良孝忠旋即收回了银针放在了檀木盒子的最下层,之后缓缓笑道:“谷主,这一些银针本是在下私备的万急之物。却不曾想到用来与谷主你除梦魇之症了。但愿这一盒银针以后都不是万急之物!” “哈哈,哈哈,哈哈。谷主,在下师传的皇甫氏针灸银针探穴手法可好?可有一丝难受之感?” “……” 陈静缓缓放下了瀑布发丝,又戴上了玄色面纱斗笠,越女剑抱拳毕恭毕敬道:“多谢公良将军针灸银针探穴之法根除本谷主梦魇之症。皇甫氏针灸银针探穴之法,果然名不虚传,也是名师出高徒!” “就在方才,银针刺穴入肤的那一瞬间,全身飘逸上浮之感真如飞上云霄九重天。想必,娘落下的剑伤也回很快痊愈了。” “……” 公良孝忠笑而不答,只是大手一挥,旋即奔上前来两个便装燕国军士,并且大声吩咐道:“来呀,来呀,速速安排幽嫣谷墨家陈女侠上本将军前方的大马车!” 两个便装燕国军士,“得令”声一响、拱手一回,旋即架了陈英往远处的道马队前方行了去。 陈英自去坐了公良孝忠的高轮圆顶古朴大马车,而公良孝忠与陈静只得旋风白马殿后并行。 陈静忍不住扭头看了一回金谷园的这一方破败废墟之地,心中突然一种欲言却休的难缠之感,不招却自来、挥之又不去。 便装燕国军士在十车满载药材大车左右持弓急行,一排又一排车轱辘“咕噜咕噜”的声音中还夹杂了牛马气息,满是沉甸甸之感。 待太阳缓缓偏西之际,这一行人从十里亭“咕噜咕噜”而过、又从天鹅城西门入了西城大营。 陈英自与陈静回了燕王府,公良孝忠交接完营中军务,便只身一人前往燕王府针灸银针治伤。 慕容太白与贺兰佳琦以及虞丘凌薇听了耶律巴巴拉霸西之言,也都回府询问陈英与陈静伤情。 慕容太白一脸怒气骂道:“魏国白莲社弟子也太不像话了。待寻了机会,一定书呈冯太后!” 公良孝忠一边与陈英针灸银针治伤,一边又叫燕王府下人取了硫磺烟粉解药与陈静服下。 陈静一时沉默了片刻,又悠悠问道:“太白,依此看来。魏国白莲社弟子大有袭击天鹅城之意。可不能大意咯,方才公良将军也说天鹅城固若金汤,但越这样说的时候,本谷主就会越感到心慌!” 慕容太白抱拳笑道:“谷主不要心慌。这里没有外人,待弟子给你使一回‘移形换影’,谷主自然也就心静如水了!” 慕容太白扭头又对贺兰佳琦和虞丘凌薇道:“七师妹伤重,这几天就去你们军营散散心。心神合一之法,届时两位师姐相机点拨一二,大师兄我就不另外安排时间了。燕都消息与斥候消息错乱复杂,连夜还得寻一个头绪出来。” 慕容太白交代完毕,府中大呼一声道:“移形换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91章 燕王府万急之策 慕容太白大呼之际,上身双手前后游走就似秋日里飘飞的绵绵细雨,左腿轻迈似三月里孟婆江中的撸桨一沉一抬、一起一落之际,右腿又轻迈如三月春风中的柳枝一摆一摇、一转一旋之间,半弓又直立的身子旋即一个身影极速似飞星划过了山头闪去远处五步之外。 慕容太白这一次故意慢下来的身形步法动作,在此之间也只有陈英与陈静不会使了。 慕容太白缓缓停下了身影,目中有光,那是希望之光。旋即又开口问道:“谷主,方才你可看明白弟子的身形步法了吗?方才弟子故意慢下了步法,你可看出咱们越女剑法基本步法招式的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与‘移形换影’之别了吗?” 陈静沉思之间若有所悟,旋即又道:“太白,如果以你刚才的身形步法看来。咱们的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之法,只因步子过慢,看起来就像夜中蝙蝠飞;这个‘移形换影’之技,那就是飞星划破长空了!” 慕容太白张口大笑道:“谷主方才所言极是。这个对比也颇为得当。只是,这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之法看似是迷惑敌人为主,而这‘移形换影’便增了许多杀伐之气!” “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之法在乎其形;‘移形换影’之法在乎其神;二者之间只因步法速度与身法不同而相去十万八千里。根其因,在使用此技者心神合一于微妙之处。” “手中有剑,剑臂合一而心神合一则剑气出;双腿合一协调随心欲而合一处则‘移形换影’。追其因,心神合一乃修学上乘功夫之基石。” “心到而神倍至,神至则意念行。心神合一则意念于万物一体,旋即超脱于身外万千之物,剑气始生、‘移形换影’终出!” “心神合一,非一般的江湖高手所能习得。大凡习武者总是因为各种外物干扰,又或是受外物诱惑而失去了本性与自我,只因为受不得各种锥心难受之‘苦’,等不到‘苦尽甘来’,最终资质平平沦为一般护院家丁把式。实在让人惋惜!” “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之法,乃幽嫣谷墨家弟子基本身形步法。天鹅城军中大将士皆会,只是游走步法千万种截然不同。这个‘移形换影’之法,能受世间众多大‘苦’者,除了弟子与两位爱妃之外,便当属公孙将军与公良将军了。二位,眼下也算是一等一的江湖高手了!” “……” 陈英在圆桌旁正受公良孝忠的银针针灸疗伤,听慕容太白一言后,明白在金谷园时那一个并州李氏‘夺命十三剑’为什么要逃了! 李霸天不逃,就会没命! 陈英心中突然一阵莫名其妙的苦涩之笑,想当年一个人信马由缰行走江湖,都说是女中豪杰、名扬天下,大概这一些江湖高手都刻意回避了幽嫣谷墨家大名了吧。 不然,这一下子突然冒出来这么多江湖高手,倘若为敌那里还有这么好的运气虚长到十九岁! 低调厚道才是大道啊! 陈英一时明了,旋即悠悠开口对园桌左右的贺兰佳琦与虞丘凌薇道:“二师姐、三师姐,英子这心神合一之法就拜托了。当日,在幽嫣谷中,刘文之那老杂毛无声之雷合了天罡地煞阵,很是邪门!” “要不是客缘斋掌柜半老徐娘波音功急时赶来,英子我与静静,兴许和娘一样都葬身幽嫣谷了!” “英子也曾听娘说过,倘若无声之雷合了天罡地煞阵,咱们幽嫣谷墨家弟子北斗七星剑阵,还有静静的错负轮回剑能与之匹敌。” “英子我眼下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想说来与大家听一听,就当是为幽嫣谷墨家再寻一条出路了!” “如今,四师兄、五师兄、六师姐在孟婆江南分不了身。眼下,公孙将军、公良将军,以及静静都会越女剑基本剑法和剑气,待英子心神合一之法入手,咱们也练一回北斗七星剑阵以当万急之策?” “大家都以为如何啊?大师兄?二师姐?三师姐?还有,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以为如何?” “……” 陈英见众人面面相觑,更有大眼瞪眼之嫌,而后又缓缓解释说道:“众位,可别说英子我故意分化幽嫣谷墨家弟子,英子可不是有意挑拨发起内讧。” “虽然大家都知道英子我与孟婆江南刘氏三兄妹情薄,但是大家同是幽嫣谷墨家一门之徒,自当为幽嫣谷墨家生死存亡尽力分忧!” “可是眼下之局,白莲社弟子齐聚魏国,就怕是针对天鹅城中的幽嫣谷墨家弟子,还有会越女剑法的万千燕国大将士!” “英子我这一个突然的想法,还是受公良将军在废弃的金谷园与静静银针探穴除梦所悟而得。公良将军都备有一盒银针为万急之物,咱们幽嫣谷墨家弟子也该有一个万急之策,有备总无患的嘛!” “……” 慕容太白眉头紧锁,又环视了一回房中众人,把手一扬,让耶律巴巴拉霸西唤下房中所有下人,而后抱拳与陈静说道:“谷主,七师妹虽然言之有理。公孙将军与公良将军确实也会越女剑与‘移形换影’,谷主如今名下尚有七大弟子,这完全有违幽嫣谷墨家规矩。” “更有,倘若细作之人传入孟婆江南刘氏三兄妹耳中,谷主往后又以何面目见他们三兄妹?又将置幽嫣谷墨家四弟子、五弟子、六弟子于幽嫣谷墨家于何地?” “谷主,你可得想好了!有时候像七师妹这般好心,结果完全会变成另一番揪心的坏事!三思,三思,三思而后行啦!” “……” 陈静虽然年幼,但被慕容太白这么简单明了的分析说来,也是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 如果在天鹅城同练北斗七星剑阵,那就等同于把刘氏三兄妹排除在了幽嫣谷墨家七大弟子之外! 倘若不练北斗七星剑阵,白莲社刘文之那个老杂毛又用无声之雷合了天罡地煞阵来袭击天鹅城,那还真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练、又或是不练? 众人都盯住陈静一脸稚嫩又平静还又有一丝高冷的双颊,都希望能悠悠道出一个万全之策! 陈静为天鹅城担忧,也为天鹅城的幽嫣谷墨家弟子担忧,更为天鹅城中的万千燕国将士担忧。 陈静自从金谷园受了公良将军针灸银针探穴除梦之后,思绪更为流丽而又高远,径直轻声说道:“既然都说那是万急之策,那就更不足与外人说道明言了。本谷主以为此法可行,刘氏三兄妹也应该能理解本谷主的初心。只是,还待寻一个隐蔽之处操练北斗七星剑阵。” “本谷主再说一次,既然这是万急之策,还望诸位守口如瓶。本谷主也真心希望这一个万急之策,永远也如公良将军的檀木银针盒子不要再见天日。大家以为如何?” “……” 慕容太白闻言微微一笑,见陈静如此运筹说来,也便放下了一切戒备之心,又缓缓说道:“这隐蔽之处操练北斗七星剑阵,在燕王府中弟子自会安排。公孙景离,弟子也自会去邀请。别的嘛,就等七师妹心神合一之法了。倘若七师妹心神合一之法不能自控,这一切万急之策都将是水中花、雾中月咯!” 陈英旋即呶了呶嘴说道:“大师兄,看你这话说的。那就从明天起,七师妹我便闻鸡起舞,去二师姐、三师姐的军营中早晚讨教心神合一之法!” “七师妹我就不信这个邪了,你们都能练成,为何我就练不成?倘若有练得不对的地方,甘愿接受二位师姐的戒尺之罚!” “……” 慕容太白旋即大笑道:“如此甚好,那谷主答应的万急之策,最后希望都落于七师妹一身了。七师妹那可是任重而道远咯!” 公良孝忠在一旁心翼翼从陈英脖子上、手臂上、额头上一根又一根拔下五寸银针,张口缓缓说道:“陈女侠豪气,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不过还得听在下医者之言。无论是闻鸡起舞也好,还是心神合一也罢,两日之内不许使力,否则伤口崩开以后会落下疤痕。” “陈女侠,倘若伤口落下疤痕不能愈合如初,就不用在下细说其害了吧?孰轻孰重,自家掂量!” “……” 陈英心中微微一紧,而后双颊红晕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大度说道:“公良将军虽然言之有理。这两日内就在两位师姐营中用意念心神合一了吧。再过两日,必定手把越女剑心神合一,自控剑气!” 慕容太白眉开眼笑道:“但愿七师妹早日心神合一。白莲社弟子也便早日多一个终极克星!” 一切都安排妥当,陈静心舒了许多,还是忍不住又问道:“太白,方才你说燕都和斥候消息复杂,此话又怎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92章 燕王府初论福祸 慕容太白其时也因燕都和斥候消息而忧心忡忡。虽然这一些消息都事关军国大事,但是这里也没有一个人是外人,便沉思了片刻说道:“弟子启禀谷主,这燕都之事本为绝密之事,弟子也以为这里都是自己人,那也就说说无妨了!” “燕使送来了陛下密诏,说魏国秘密调兵遣将要与燕国再一次盟约联军合力灭国。” “魏国欲陈兵百万于十里亭,燕国也得尽出天鹅城之兵。待燕魏两国议定联军统帅,趁孟婆江面春水最浅之时,合军拿下孟婆郡,然后顺江东流急下一扫江南!” “陛下还特意转告了弟子,燕国正与魏国秘密商议让弟子来做燕魏联军的第一统帅。” “不过,陛下也还特意转告了弟子,魏国冯太后私下授意拓拔子推再一次做燕魏联军的第一统帅。” “……” 陈静是一脸镇定,心神一时又安静了许多,好似冥冥之中的心慌之事有了一绺清晰可见的眉目,更似江河中的暗礁与飞流巨石现身,自然行船也就踏实了更多。 可让陈静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燕国居然要与魏国盟约联军一扫江南,战事一起必定生灵涂炭。 如果慕容太白做了联军统帅,那不就代表了幽嫣谷墨家弟子做了燕魏两国的联军统帅? 如此一来,以幽嫣谷墨家大弟子为统帅去扫灭孟婆江南刘氏三兄妹辅佐的朝廷? 方才,陈英的万急之策确实不是分化与内讧之计。如今,燕都消息确实更让陈静如坐针毡! 倘若燕魏两国联军合力一扫江南,那么眼下这一个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是帮大弟子慕容太白横扫孟婆江南?还是该帮孟婆江南万民力拒燕魏两国野蛮入侵? 都道:两害相权取其轻。可是这孟婆江南北的幽嫣谷墨家弟子同出一门、同事一师,又如何能师门手足相残呢? 确实两难之事呐! 陈静举棋不定,瞅了一眼府中除了陈英之外的四人,便又缓缓开口问道:“太白,既然如此。有朝一日、倘若战阵之上遇见了同门刘氏三兄妹弟子,你又该当如何?” 慕容太白身为幽嫣谷墨家的这一代大弟子,那有不知道幽嫣谷墨家规矩的道理? 慕容太白也是左右为难:师门七大弟子手足相残,那是死罪;可身为‘燕人’,自当听君之命、分君之忧,抗旨不遵也是死罪! 慕容太白无可奈何一笑道:“谷主为刘氏三兄妹担忧,又为何不与这一个大弟子担忧一回呢?” 陈静愧疚之际,脸色突然一时发青、青中泛了一阵苍白、白里透了一绺乌黑,又缓缓开口说道:“太白所言,本谷主也知万难。太白身为天鹅城一方之主,也是燕国‘慕容大王’,但愿能寻一个万全之策!” 公良孝忠一时收好了针灸银针一应器物,抱拳环视众人说道:“在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慕容太白闻言旋即右手热情似火一扬,更似久汗恰逢甘露、过河巧遇扁舟,故而喜笑颜开道:“公良将军是我慕容太白天鹅城的左肩右膀,不像我慕容太白坐守在这一座天鹅城里,整日就似是井中鱼和癞蛤蟆看星星。” “公良将军,但说无妨!这里都没有外人。此番你去魏国一行,定当有不一般的见识,都说与我等听一听,就当是解惑释疑了!” “……” 公良孝忠又对屋中众人半鞠了一次身子,抱拳环视一回道:“依在下之见,这一次魏燕两国盟约合军灭国,怕是另有所图吧?” 慕容太白眼中突然就泛出了一道渴望的绿光,公良孝忠一言更是绿了幽嫣谷墨家众位弟子。 倘若燕魏两国大军盟约灭国,最后苦的都是万千平民百姓,自然也希望这一次盟约是另有所图。 慕容太白又急切追问道:“公良将军,有话那就请直说了吧。你就别卖关子了!像你这等世间少有的医者能人,‘望闻问切’的手法都与众不同,眼光独到之处还望早一时言明利害,也就早一刻做万全之备,更能快一日周全天鹅城于万一!” 公良孝忠心中自是欣喜万分,世间之人谁又不喜欢听好话呢?没有人能抗拒这一番恭维之言。 公良孝忠缓缓抚了一回虬髯,沉思之间娓娓说道:“在下年前受‘慕容大王’军令西去长安采购药材,这在魏国一路来回那是感触颇多!” “燕魏两国如今还是兄弟之国,燕魏两国倘若真有盟约,天鹅城又还不得不从了燕都陛下密诏。” “但是,魏国白莲社弟子‘上香拜社’之风一时骤起如雨后春笋。倘若魏国百万大军南下孟婆江灭国,必定会使魏国国内兵力空虚。” “况且,白莲社常言道‘为无为天下之事无不可为’、又道‘大破之后是大立’,白莲社弟子若趁机起事夺了魏国的天下也未必不可能。” “以在下看来,魏国大概是想以燕国结盟之意来迷惑白莲社弟子,然后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举铲除入魏的所有白莲社弟子。” “魏国如今是越来越强了,怎么会容忍白莲社在魏国一天比一天壮大呢?众多魏国官家入了白莲社,这不正是魏国庙堂之危吗?” “白莲社弟子口口声声要开创一个完美世界,无论魏燕两国,又或是孟婆江南,应该都不会容忍白莲社弟子夺国夺社稷的底线吧?” “……” 慕容太白一边拍掌,却又一边大笑道:“公良将军所言,也暗合了斥候所探消息。都说公良将军与公孙将军是我慕容太白的左肩右膀。以现在看来,何止左肩右膀,更是左眼右睛、左耳右朵啊!” “公良将军一言,立解我慕容白心头不解之惑。待会儿,我要与刘氏三兄妹飞鸽传书,倘若燕魏大军过江灭国也好早做谋划;自然,公良将军之意也得快马加鞭呈送燕都与陛下再行定夺应对之策。” “……” 陈静一时如释重负,孟婆江南北幽嫣谷墨家弟子手足相残的机会又算是降下了可喜的帷幕。 陈静突然微微一笑,在心里嘀咕道:魏国倘若真的要铲除白莲社弟子,待寻了机会,一定要再次深入魏国地界多杀几个白莲社弟子以壮其威,最好杀的是‘四大天王’、‘八大金刚’、‘十八罗汉’之流。当然,杨恩那一个臭道士是最不能落下的! 陈静沉思了片刻,又脱口而出道:“既然太白已有安排,本谷主也便安心了。但还是得心应对。” 慕容太白旋即轻笑道:“谷主之虑,太白自然明白。兵者,诡道也!天色已晚,待会儿叫耶律管家给你们送一些吃的来。弟子还要回营中安排一番军务!” “大家都是一家人,倘若有招呼不周的地方,还望谷主见谅!弟子这就先行退下了。” “……” 陈静自是一脸淡然,眼下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起身目送了四人一同抱拳毕恭毕敬的离去。 陈静突然扭头却瞅见陈英把了一面铜镜,对了额头上一寸又一寸的肌肤睁睁瞧了针灸之处,生怕会留下一丝一线的印子。 “娘,娘,娘,皇甫氏针灸银针疗伤之法,感觉怎么样呢?” 陈静故意轻声一问,却也意外的打断了陈英仔细把镜。 陈英瞅了一回四周没人,眉开眼笑道:“静静,娘可悄悄的告诉你了。那针灸银针疗伤之法,银针入肤那一刻麻麻酥酥的感觉,像蚂蚁轻咬那般欲罢不能、又像是用柳絮挠痒痒,那就是上天的感觉!” 陈静做了一个鬼脸,白了一眼陈英说道:“娘要上天!” 陈英怒目娇嗔欲说还休之际,瞥了一脸镇定的陈静,一时竟然完全忘记了金谷园中的惨败! “嘤嘤嘤,嘤嘤嘤,……” “略略略,略略略,……” 耶律巴巴拉霸西领了十二个下人,送来了一排担子放在圆桌上,一个又一个碗儿、碟儿、盏儿、汤杯,慢慢被摆放在圆桌上。 陈静等待不急,都说了是一家人,那就不说两家话了。旋即就捉了一个香喷喷的鸡腿啃起来! 陈静细嚼了美味的鸡腿,满手酥香扑鼻又化食入渣,更是补气益血、长高补脑的必备之物。 陈静细细咀嚼鸡腿之际,也好似明白了先前半老徐娘说的:岁月静好,只是看不见的暗流涌动! 鸡腿确实好吃,但是对于像宇文武那样的燕国穷人来说,这只能算是谩骂的朱门酒肉。 陈静一时却迷糊了,扭头与耶律巴巴拉霸西,还有一群芳华的下人急切问道:“这一只鸡腿,会不会是燕国上下的罪恶之源呢?” 下人们笑而不答,耶律巴巴拉霸西沉思片刻又缓缓开口笑道:“谷主,你可要明白另外一句话:别生在福中不知福啊!” “耶律管家,那这是‘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中的‘福’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93章 燕王府再论福祸 耶律巴巴拉霸西突然觉得眼前如大星一亮,就似无边黑暗中的曲径回环之路升起了一道光芒。 并且,耶律巴巴拉霸西原本还以为陈静身为幽嫣谷墨家的第一百代谷主,无非就是一个饭来张嘴、衣来展臂的孩子,又如何能知道、或能懂得“祸”与“福”之别呢? 耶律巴巴拉霸西似有沉思,虽然在燕王府做了这么多年的管家,但是那里又会不知道燕王府乃至于燕国上下的“祸”与“福”呢? 莫奈何,出身部落自然更是被人蔑视的人微言轻,纵使英才盖世又非慕容皇族一姓,能奈天何? 又能奈天道何? 耶律巴巴拉霸西在心里也时常默默感激慕容太白。 要不是慕容太白慧眼识珠,完全把天鹅城燕王府上下一切交与自家打理,即使是别人羡慕、还口中蔑称“家奴”,那也是万分荣幸的! 要是没有遇见慕容太白,说不定耶律巴巴拉霸西还只是耶律部中一个鼓捣买卖的皮毛商贩。 正因为慕容太白与众不同,耶律巴巴拉霸西之子耶律达斡尔胡东才能在燕王府中有家一般的感觉。 这对于耶律巴巴拉霸西一家人来说,自然就是“福”;可对于没有耶律巴巴拉霸西这样好机会的燕国万千乡民来说,自然就是“祸”了! 不过,耶律巴巴拉霸西倘若以自家得失“福”与“祸”来与陈静解惑答疑,确实有一些牵强过头了。 这一些年来,耶律巴巴拉霸西在燕王府闲暇之余也读了不少书,自然也懂得书上说的一些大道理。 虽然世人都说燕国人大多不读书、不讲理,还说响当当的一句‘燕人’足于胜过万卷书、百般理。 但是,世人也都还说:君子动口不动手。作为响当当的‘燕人’多读一些书,自然也能多讲一些道理。 耶律巴巴拉霸西瞅见陈静一池秋水汪汪的渴望眼神,脱口而出说道:“谷主,这‘福’与‘祸’之别,书中自有明言。耶律老奴不才,愿与两位女侠唠叨上一两句。” “就以谷主手中鸡腿而论:盘中鸡腿与房前屋后圈舍之中大鸡只而言,那就是‘祸’;但与众位翩翩食客人物而言,那就是‘福’了。” “有道是:福由己发、祸由心生。倘若谷主以吃了鸡腿而感到满足,那就是‘福’气;倘若谷主为这一只鸡的命悲乎鸣不平,倍增了杀戮之气,那就是‘祸’源。” “有道是: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身在福中而暴戾于身外,得之如不喜、失之又何悲?谷主明白‘福’与‘祸’之别了吗?” “……” 陈静眨巴了一回眼睛,又若有所思道:“耶律管家之言,本谷主听来很是玄乎!这鸡是鸡、人是人,各安天命确实不假,但这是两类不同之物的‘祸’与‘福’之别。方才本谷主所问,缘非如此啦!” 陈英在一旁白了一眼陈静,只顾一个人吞了勺中羹、碗中食,又悠悠说道:“咱们家的谷主呀,就属你话最多了!娘呀,可得先吃饱了肚子。明天一大早得去师姐的军营里练习心神合一之法咯!” 陈静旋即又“吧嗒吧嗒”的啃了三口鸡腿下肚,更为油腻的嘴唇说道:“娘,那你可得早一日练成心神合一之法啊!不然,娘的罪过可就大咯。略略略,略略略,……” 陈静一边吞食一边欢笑的样子在陈英心中看来,虽然也是幸福与满足,但是一提到心神合一之法时,后背便又凉了一大半截。 如此,这究竟该怪陈英习武不用功呢?还是该怪当初陈旭嫦授技之时不一碗水端平呢? 哎! 莫非也如方才耶律巴巴拉霸西所言: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可是,倘若命如天定,身边这么多会心神合一的高手,就是一个人教一个动作,那也该会了! 陈英一边吞食一边陷入沉默之际,心想眼下白莲社弟子暗流涌动,除了能早一日心神合一之外,确实也该别无所求了! 陈静却依然秋水汪汪的渴望眼神瞅了一身上下一点儿也不自在的耶律巴巴拉霸西,心里总想弄明白这世间的‘福’与‘祸’之别了。 耶律巴巴拉霸西心知肚明,方才的解惑答疑之处便没有能让眼前这一个孩子满意。 耶律巴巴拉霸西突然之间眉头一舒、双颊明亮,好似又发现了神奇之处,便又娓娓与陈静道来。 “耶律老奴不才,那就再与谷主试言‘福’与‘祸’之别一二了吧!” “当年陶渊明曾言道:福不虚至、祸不易来。言下之意,冥冥之中天意不同,自然缘分不同。” “就以谷主身世而言:身在幽嫣谷墨家贵为第一百代谷主,与这燕王府中芳华丫鬟而言,这就是缘分不同,‘福’与‘祸’之不同了呐!” “谷主策马江湖,以幽嫣谷墨家‘天志’为念,扫除江湖中的害民宵之辈、打家劫舍之徒,是为孟婆江南北万民之‘福’。” “但是,谷主这一个‘福’字,却是立身在刀尖与剑锋之间。这不陈女侠也被伤于并州李氏‘夺命十三剑’之手吗?这刀口上过日子的活,自然于常人来说,便是‘祸’。” “这‘福’与‘祸’之别,也只是在谷主一念游离之间。或者,一念是福、一念是祸。如此,也正应了道家嫡传经书中的那一句老话:以祸为福、孰知其极啦!” “……” 陈静旋即又“吧嗒吧嗒”啃了一回鸡腿,好似明白了一些道理,便又缓缓说道:“耶律管家大才啦,太白也还真是世间难得的一个伯乐。耶律管家与天底下的儒生相比,也不输一丝一毫的大道理。” “只是本谷主尚且年幼,又入世不久少有老成的记忆,故而还不太明白其中精髓之处的奥妙。耶律管家好似对‘福’与‘祸’之别看得很是透彻,不妨点中要害一言,如何?” “……” 耶律巴巴拉霸西其时也忙完了手中应做之事,一时半会儿也没有杂事烦扰其心,眼下就借这一个机会尽情一吐为快,也算是这一些年来读书的一次感慨之言吧。 “耶律老奴不才,幸得谷主方才再三谬赞。耶律老奴自是万分感激不尽、千言万谢说不完啦!” “不过,以老奴看来:幽嫣谷墨家弟子一门上下不以九流之别而用人长处,确实是天下万民之‘福’,也怕是幽嫣谷墨家弟子之‘祸’呀!” “如今只怕是,正如谷主方才一语点中其中之大要害: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虽然老奴方才所说一念是福、一念是祸。可这‘福‘之极是‘祸’,‘祸’之极是‘福’啊!这正是物极必反的道理。” “如今天鹅城燕王府已至燕国百年来的人臣之极、‘慕容大王’也至百年来的‘燕人’之极。虽然天鹅城眼下确实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固若金汤之地,更是进可攻、退可守的兵家必争之地。但是,老奴知道:月圆之后便是月缺。谷主,老奴为天鹅城‘祸’事不远而担忧啦!” “老奴有时候也一个人静静的灯下思量,这天鹅城‘祸’事将从何处而来,寻思了很久也没摸着头绪、更是百思不得其解。有道是:患生于所忽、祸发于细微。身居安处而常思危难,总能立于不败之地!” “如今,老奴也只有寄希望于儒生之言:爱人者,人恒爱之。唯有如此,才能积爱成福。有爱人之心自然无怨,无怨自然就无祸了!” “……” 陈英却又突然微微抬头一笑道:“耶律管家,你也懂‘爱’啊?就如你方才所言,那莫不是:积爱成福、积怨则祸咯?” “可是啦,本姑娘只因娘的过分溺爱而错失了许多上好机会。就像眼下并州李氏‘夺命十三剑’之伤这样的祸事,那可就是‘积爱成祸’,也并没有如你说说‘积爱成福’啊!” “……” 耶律巴巴拉霸西闻言突然面有一丝为难之色,转而又一时开怀大笑道:“哎,陈女侠惊世如雷一言,真如拨云雾而见青天,着实让老奴万分愧疚啊!这也真如坊间传说之言:尽信书不如无书。” “也正如那谢氏神算子梅花易数之法,也有言道: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同刻生人,也有命运不同之数,那本是天定缘分不同啦!既然是缘分天定,谁又能奈天何?” “既然如此,倘若天亡我辈,我辈也当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才是咱们‘燕人’响当当的本色!” “……” 陈静一时似有大悟,旋即停下手中啃食将尽的鸡腿,缓缓开口说道:“诚如耶律管家所言,莫不是‘福祸在人、大福大祸在天’咯?又或者说‘缘分不同、祸福在天’咯?” 耶律巴巴拉霸西笑道:“真不愧为幽嫣谷墨家谷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94章 天鹅湖骤起争执 嗝嗝、嗝嗝,…… 耶律巴巴拉霸西一言,鸡腿又下肚,陈静一时觉得饱太多了。 刚才咽下去的一口鸡肉也都卡在脖子上,下不去也呕不上来。 咚咚、咚咚,…… 陈静放下了鸡腿骨头,旋即围了圆桌跑跑跳跳了三圈,又呼出了一口满是鸡肉香味的气息,总算是把卡在脖子上的鸡肉下肚了。 诚如方才管家耶律巴巴拉霸西所言,被下肚的这一只鸡腿,可确实就是这一只鸡的‘祸’事,可与陈静说来那就是口‘福’。 都道:缘分不同! 又能奈天何? 这鸡,本来就是被人吃的! 陈静也不再去纠结‘福’与‘祸’之别了。白莲社才是心头之‘祸’,待除去了白莲社那才是万民之‘福’。 耶律巴巴拉霸西话已说尽,更是无话可说。一时只与陈英拉一些家常话,一边又招呼府中下人一同收拾这一桌饭局。 人走,夜静;灯明,夜深! 陈英与陈静送走耶律巴巴拉霸西便梳洗一番同榻睡去了。 陈英要苦练心神合一之法,故而得闻鸡起舞;陈静一时没了紧要之事大可睡到日上三竿。 只是,陈静身在燕王府中,又为幽嫣谷墨家谷主,倘若真的睡到日上三竿,只会成为府中笑谈。 如此,早起之后还得去寻那一群孩子才是可行之法。 夜间没了梦魇,还多亏了公良将军针灸银针探穴之法。 不然,这一闭眼就入梦要去救人性命,确实折磨的让人伤神也睡不踏实! 陈静一整夜都睡得很沉,也很甜。直到全身好似置身于孟婆江上的一只扁舟里前后左右摇摆不定,惊呼之间好似一个不心就会落入冰凉的孟婆江水中,然后沉下去再也浮不上来了。 陈静极速睁眼一望,原来是贺兰云青一把来回拉扯了被褥。 陈英早已没了人影,那不用说已经是去军营意念心神合一之法了。 也罢,原本想早起后去寻这一群孩子,这倒自家找上门来了。 贺兰云青神色慌张如江波卷海浪,生怕错过了天大的好事一般急切说道:“静静姐姐,兰西姐姐和丘穆陵姐姐一起去看天鹅了!” 陈静好奇万分,昨日路过十里亭只顾去追白莲社‘八大金刚’之首李霸天去了,也都完全忘记天鹅湖中有天鹅一事了。 陈静一边麻利的穿戴,一边又听贺兰云青缓缓说道:“天鹅湖中的天鹅,天明大亮就都全部飞走了。不飞走,魏国人会把它们当成白鸟捉住烤来吃了。” “所以这要去看天鹅还得趁早,不然就只有去看天鹅蛋的份了!” 贺兰云青一席话,陈静入耳很不是滋味,大概这就是天鹅蛋的命吧!遥想宇文武与贺葛殊为了一篮子天鹅蛋几乎要了对方的命! 今日一去,可不能再遇见宇文武守在十里亭去等魏国人拣了天鹅蛋在半道打劫平分了! 咚——咚、咚、咚、咚! 更鼓声骤起一快四慢,那是五更天到了! 陈静一身玄色行头,头戴玄色面纱斗笠,左手去圆桌上捉了一个最大的青果、右手捉紧了越女剑,贺兰云青在前方领路,从府中曲折道偏门出了燕王府,一起又往西城门洞吊桥外奔了出去。 一路西行,驿马古道早就有了稀稀拉拉的行人! 天光也越来越明了,贺兰云青有一点儿跟不上陈静的步子,陈静不得不三步一回头、六步两回头、九步三回头。 结果,两个人一前一后整整多用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到十里亭。 陈静在十里亭后的胡杨木下边极速转了一圈,没发现有为了平分天鹅蛋的魏国人和燕国人;抬头张望之际,在胡杨木枝丫上也没发现有守株待兔的白莲社弟子。 陈静心安了许多,与贺兰云青缓缓向天鹅湖边奔了去。 天鹅湖是一个比天鹅城稍微大一些的清水湖泊。 在天鹅湖湖堤之外是一排又一排高低粗细不一的胡杨木,在胡杨木外围是灌木丛。 之后又是半人高的枯黄草藤,更远处那是一绺又一绺的如波黄沙之丘。 贺兰云青指了天鹅湖最远处的一群白影道:“静静姐姐,你看那就是天鹅!会飞上天的大白鹅!” 陈静眉舒轻笑,在这么远的地方抬眼看来,最远处湖中那一些会飞上天的大白鹅,魏国人称之为白鸟确实也不算错、还很形象。 陈静又警觉的瞅了一眼天鹅湖周围有没有拣天鹅蛋的魏国人,又或者有没有守住别人拣天鹅蛋的燕国人,最后却失望至极! 就在这一个时候,在天鹅湖靠西魏国一边的胡杨木林里突然传出来了一阵孩子的惊悚之音。 陈静惊呼道:“什么情况?” 贺兰云青慌张道:“我怕!” 陈静旋即捉紧了越女剑,扭头对贺兰云青安慰道:“不用怕,你躲远一点就好了。公良将军是天鹅城中的医者能人,不但药到毒除,更增了一身使不完的力气!” 贺兰云青自然信了陈静的话,也见识过陈静的剑上功夫,只顾频频点头,畏畏缩缩的躲去了天鹅湖边的一棵稍微大一些的胡杨木后,抱树半探了身子,三瞅一回头、六瞅两回头、九瞅三回头。 只是,这一阵胡杨木林中的惊悚之声骤起之际,最远处的天鹅纷纷展翅扶摇直上九万里! 陈静原本还想:一边坐在天鹅湖堤慢慢啃食青果、一边静静欣赏天鹅追逐飘逸的舞姿! 这可是何其赏心悦目的一件美事啊! 昨夜受慕容太白指点,脚下步法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确实快了一些,但也不是‘移形换影’! 陈静自以为,假以时日必定’移形换影’了然于胸!旋即一道玄色身影极速闪去前方,顷刻之间近身了胡杨木中的惊悚骤起之处。 惊悚出自慕容兰西与丘穆陵三良之口,两个孩子手中长剑已经抛去了三步之外,两只手臂往后撑地做蜘蛛匍匐状极速后退! 慕容兰西与丘穆陵三良身前是两个虬髯满面、环眼浓眉的虎背熊腰的燕国大汉,一身棉布衣服虽然陈旧还算得上体面。 两个大汉一个脸圆一些、一个脸长一些,各自持了两个相同的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看样子这一锤没有一百斤也至少有八十斤。 陈静心中微微一颤,难怪平时一向桀骜不驯的丘穆陵三良与慕容兰西都生出了惊悚、一副手下败将之相,‘燕人’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陈静玄色靴子旋即止步,脱口而出大喝一声道:“呔,这是那里跑来的两个野蛮‘燕人’!难道你们都不知道:这两位都是燕王府的人吗?你们难道不怕第一‘燕人’、‘燕人’第一的‘慕容大王’吗?” 脸圆大汉旋即张口回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我呸!去他娘的‘慕容大王’!倘若再过一些日子,天鹅城慕容太白儿也该城头变换大王旗了吧!” 脸长大汉旋即附和骂道:“慕容太白儿莫不是要‘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了吧!慕容太白儿置燕都皇帝陛下于何地?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 陈静一时万分好奇,这其中是不是有天大的误会?这燕国上下里外都是‘燕人’,又为何偏要往‘慕容大王’慕容太白之名上抹黑呢? 陈静轻呼一口气,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结’,缓缓抱拳说道:“两位英雄既是响当当的‘燕人’,自然行得正、站得直,你们看十里之外便是天鹅城。倘有不平之处,大可与‘慕容大王’言明。‘慕容大王’也非刚愎自用之人,听得进逆耳之言!” “如今,白莲社弟子为祸孟婆江南北苍生,还望两位英雄不要被像白莲社这样的坏人挑拨离间,又或者坏了‘燕人’大名!” 陈静正想张口晓之以理让这两个燕国人动之以情,脸圆大汉怒目圆睁大骂道:“你放肆!白莲社是你一个女流之辈能妄加议论的吗?贫道两人刚从魏国‘上香拜社’新晋为‘八大金刚’,原本是幽州游侠,江湖中早有名号‘段氏双雄’!” “贫道两人有要事在身不曾着道袍,江湖中大名鼎鼎的‘段氏双雄’段家天恩、天威之名,说出来只怕如这两个妮子那般吓软了腿!” 陈静确实也没听说过这两个江湖名号,旋即剑鞘指了脸圆大汉问道:“你就是白莲社新晋的‘八大金刚’段天恩?” 段天恩厉声道:“正是贫道!” 陈静旋即剑鞘又顺势指了脸长大汉问道:“你就是白莲社新晋的‘八大金刚’段天威?” 段天威正色道:“贫道正是!” 陈静越女剑胸前一横,突然仰天大笑道:“两位真是不幸,本谷主可是白莲社弟子的克星。尔等倘若是幽州游侠,还可化干戈为玉帛!既然是白莲社弟子嘛,本谷主还不曾听说过什么‘段氏双雄’,倒是听说过‘三姓败家奴’,说的可是你们段家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95章 天鹅湖双兵相向 段天恩怒目圆睁就似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一双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胸前“咯噔”一碰、骤起金石撞击之音铮铮入耳,接着更闪了一绺贼亮的火花如雪四溅! 段天威一双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左右摇摆之际,吓退慕容兰西与丘穆陵三良往陈静身后直哆嗦! 段天恩浓眉弄眼如刀刻剑雕,额头阴沉嘲讽大喝道:“你这妮子就是幽嫣谷墨家谷主?那贫道两人还真是踏破‘麻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是一个天赐的天大的功劳,必定会名扬白莲社!” 段天威手中一双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一晃,肉嘟嘟而又结实的声音“咚咚”两下平扛于肩,又仰头大笑道:“大哥,别给这一个妮子废话了。一起捉了她,交给白莲社杨恩道友,说不定咱们这‘段氏双雄’还能更晋一步为‘四大天王’!” “哎,我呸、呸、呸!自从‘上香拜社’入了白莲社以后,贫道还得改口叫大哥为天恩道友了。一时半会还没习惯,还望天恩道友海涵!” “……” 段天威言笑之际,段天恩并未理会一二,而是张口厉声喝道:“妮子,贫道即为白莲社新晋‘八大金刚’,捉拿幽嫣谷墨家弟子本是份内之责。如今,贫道与天威道友大驾在此,还是劝你放下手中之剑随贫道去白莲社走一趟!” 段天威一时环眼弄眉附和坏笑道:“天恩道友说的极是。贫道两人受白莲社来天鹅湖公干完毕,本又想去天鹅城捉幽嫣谷墨家弟子一二以壮白莲社浩荡声威!” “真是天助贫道也!贫道方才还寻思如何混进天鹅城捉拿幽嫣谷墨家二弟子又或是三弟子。现在看来已经多此一举了!” “如今,幽嫣谷墨家谷主前来天鹅湖,更是妮子一个,真是痛快哉!贫道与天恩道友当谢天又谢地了,哈哈,哈哈!” “……” 陈静本以为来看天鹅湖中的天鹅翩翩起舞,却又不期而遇了白莲社‘八大金刚’之‘段氏双雄’。 这难道就是昨夜高论一场的“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吗? 也罢,无论‘福’与‘祸’,幽嫣谷墨家与白莲社自是不共戴天,有道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陈静镇定就似十里亭边的胡杨木,无论风霜与黄沙怎么漫天飞卷与激扬,最终都将亭亭玉立黄沙之上划破日出日落的长空! “两位即是白莲社‘八大金刚’,本谷主可告诉你们了,你们可都听好了:你们的‘八大金刚’之首李霸天,已经落荒而逃咯!” “识相的还是赶快放下你们手中一双兵器,本谷主也算是对‘三姓败家奴’开一面了。只要你们离开了白莲社,一切都好说!” “……” 段天恩这是第二次听见“三姓败家奴”出自于一个孩口中,心中更是刺痛无比。 这燕国‘一门分三宗’,在燕国人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心里都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事了。 只是,这一个从孟婆江南过来的幽嫣谷墨家妮子不知情也就罢了,可偏偏还要故意挑刺! 这就是摆明了的羞辱! 段天恩越想越气,浓眉环眼跳动如波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贫道现在正告你了:这是‘一门分三宗’,不是‘三姓败家奴’。这要说到败家,那一个慕容氏败家堪称无人能及!” “贫道遥想那一个慕容氏,燕国几经大肆折腾,也确实折腾出了好几个不同的慕容氏燕国。眼下燕国这一个大家,只怕祖宗留下来的那一点福气都要折腾光光了。” “当今慕容氏一族,不但祸害了贫道段家段氏一族,也祸害了‘一门分三宗’的宇文家宇文氏一族。那宇文家宇文氏一族族人大多被祸害得比下九流还要下九流!” “妮子,你说这是谁的过错?那是慕容家慕容氏一族的罪过!如今,你休要再与慕容氏帮腔,慕容氏一族已经没几天好活了。燕国不止慕容氏一家,燕国却又只是慕容氏一家的囊中之物!” “贫道段天恩生而为堂堂正正的一个‘燕人’,却不屑与慕容家慕容氏一族为伍。还是白莲社刘社长说的好:大破之后是大立。燕国又一回大厦将倾,再一次败家将至。” “燕国坊间都风语传闻慕容太白儿要在天鹅城自立山头,‘慕容大王’之上仅有燕都皇帝陛下一人。倘若妮子亲历慕容氏败家之时,只怕你也早就身首异处了!” “……” 段天威一时急躁道:“嗨,天恩道友,与这一个妮子说那么多无关紧要的废话做甚。一起捉了她,咱们在白莲社就有了天大的功劳,这才是当务之急!” 段天恩微微一笑,右手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指了陈静玄色面纱斗笠道:“妮子,听见没有?天威道友可等不急了!是乖乖束手就擒、还是靠拳头说话,你自掂量!” 陈静右手示意慕容兰西与丘穆陵三良赶紧离开,左手握紧了越女剑,目光不离段氏兄弟三尺。 陈静不惧也不输一分气势,旋即张口大笑道:“略略略,略略略。本谷主听闻白莲社弟子尽说大话、胡说,今日果然名不虚传。” “这堂堂正正的‘燕人’什么时候也开始学会了抹黑自家燕国,还大言不惭要墙倒众人推,祸起萧墙还真是天大的一个笑话!” “你们段家、宇文家、慕容家三家有何恩怨,你们燕国自家人自有公论。本谷主也不好妄加猜测!只要你们这一些‘燕人’入了白莲社,本谷主也就不能置之不理了!” “幽嫣谷墨家与白莲社有不共戴天之仇,岂有幽嫣谷墨家弟子束手就擒之理!白莲社的两条杂毛,倘若要来捉本谷主,还得问一问越女剑答应不答应!” “……” 段天威一时火上眉头、旋即张口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贫道锤子在手,容不得你那一把破剑答不答应。贫道锤子一出手,必定血溅三尺有!” “既然如此,活的不愿被擒,死的贫道也要!妮子,那就先吃贫道两锤子,尝尝是甜是苦!” “……” 段天威大骂之际,双腿如熊掌踏地“咚咚”有声,右手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极速如落石凌空而下,直奔陈静玄色面纱斗笠头顶。 陈静自是警觉非常,旋即越女剑极速出鞘。一道剑气闪过段天威右手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 当、嘭! 剑气与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相接骤起一阵电光火石之音,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只偏离了一寸,左手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又极速闪来! 陈静一个侧空翻越女剑回手一式截剑,剑锋又一道剑气直闪左手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 当、嘭! 越女剑剑气与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又一次相接骤起一阵电光火石之音,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又只偏离往后了一寸之距。 陈静相比于段天威而言,体形确实矮了一半截,这体形上的距离却突然从劣势转变为了优势! 陈静听陈英先前说过:幽州游侠兵器大多粗犷异常。就如这段氏兄弟双兵器又加了‘燕人’之威,再用‘兵器一寸长来一寸强、一寸短来一寸险’来比量,完全没用! 就以一双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来说,黄铜兵器本身就极为笨重,是以绝对力量做实力上的碾压,一锤击下必定肝胆俱裂! 锤面七十二棱平面众多,更能有效化解刀剑戈矛与箭矢的四方攻击,出手之际稍微手臂偏离便改变了来袭兵器的方向,也正合了‘错开毫厘、相去百步’之语。 更有,七十二棱上犬牙交错的铜钉,密密麻麻的铜钉更似一张又一张狼口之牙,力量锤击之下必定入骨三分、碎人骨髓。 陈静不敢大意,也没有大意,旋即又是一个极速后空翻闪去了三步之外,段天威双锤落地! 嘭、嘭! 两声巨响炸裂过处,荡起的土沫飞渣溅起了三尺高、四尺远,两个两倍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大的沙坑跳入眼皮。 段天威抬眼瞅见第一次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失势落空,一边又骂骂咧咧道:“你这该死的妮子,你侥幸躲过了贫道两锤子。话说:躲得了初一、那也躲不过十五。” 段天恩一时也心中一惊,‘段氏双雄’的大名,可不能就在这样一个孩子手中落败丢了一世英名! 段天恩与段天威隔空呼道:“天威道友,莫要心急!贫道虽然以为以二敌一胜之不武,但那都是‘老皇历’了。咱们双管齐下,一招捉了这一个妮子,岂不快哉!” 段天威隔空大笑,回道:“天恩道友言之有理!入了白莲社,就当鄙弃江湖游侠的陈规陋习。” 段天威与段天恩旋即闪身陈静左右五步处,同声大喝道:“‘段氏双雄’,一击沉四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96章 段氏双雄出重锤 ‘燕人’铮铮铁骨之音,左右入耳那是气吞山河,段天恩与段天威一对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连环相向又闪击去陈静玄色面纱斗笠顶上。 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呼啸胡杨木林中的晨曦,段天恩与段天威双锤左右袭击、平肩自上而下堵住了陈静前后左右四方。 这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四锤倘若合力击于一处,必定脑浆迸裂如四海之水沉没于数尺沙坑之中。 陈静一时心中明白,眼下这‘段氏双雄’的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不能用兵器长短强弱来取胜,唯一可行之法只有以柔克刚、以弱胜强。 以弱胜强,陈静并不知道“段氏双雄”这两对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究竟有多强,也不知道究竟有何出其不意的招式,故而要以多弱的剑招去敌四锤,还需摸清对方招式! 唯今之计,只有以体形相对柔弱的优势去摸清段氏兄弟的出锤招式,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贸然出手还击只怕会倍增飞来横祸! 说时迟那时快,陈静越女剑旋即反手虚晃向后一点,一式撩剑荡起的土沙飞去了五步之外。 陈静身子顺势往后一倒,玄色靴子凌空一抬又左右一晃,虚晃一招之后左手撑地一个半空翻,越女剑突然又一回手,一道剑气又闪去了段天恩与段天威脚下。 陈静左手撑地极速一个半转,凌空身板半弓又一晃,右手越女剑一道剑气在段天恩与段天威脚下溅了半圈三尺高的土灰。 段天恩与段天威并没有受越女剑剑气干扰,怒目狰狞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如泰山落石急剧而下,光影正落半道之际,陈静玄色身影落地极速一字马滑去了五步之外! 嘭,嘭嘭嘭! 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四锤落地入坑,碎裂了土沙之中的飞石,如烟伴了飞沙射去了十步之外! 段天恩与段天威合力四锤一击失手,段天恩有一些不太相信浓眉下吃惊的大眼睛,闭眼、眨眼五回之后,依然瞅见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下只是一个坑、不见一个人。 段天威心中一急,旋即张口大骂道:“幸亏白莲社差遣的公干之事已经完毕。贫道这才好全心全意的来收拾你这一个妮子!贫道刚才也说过了,那么贫道就再说一次: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段天恩瞅了一眼滑出去了五步之外的陈静,一时不能平静,激扬如夏日里天鹅湖中暴雨打起的数尺水浪,摇头摆尾道:“啧啧啧,啧啧啧。贫道看来还真是大意了。即是幽嫣谷墨家谷主,看来确有一招半式的可取之处。听闻让刘社长惊吓过度,今日一见并非谣传!” “莫奈何,今日妮子遇见的可是幽州‘段氏双雄’。世间何其勇猛之辈在‘燕人’眼中,无非一切就都是土鸡、野狗、笨猪之流。” “贫道以为:妮子本是一介女流之辈,手中之剑该当换成一只三寸绣花针。回家绣绣盖头、绣绣锦缎、绣绣被褥,待长成过了及笄之年,寻一个郎君、嫁一家大户,何必受这刀口活命之苦!” “……” 段天恩恩威并施的一席话,陈静自然听不进去,能文斗有何须这般针尖对了麦芒似的武斗? 陈静不经意扭头,却不见了慕容兰西与丘穆陵三良的身影,这两个平时桀骜不驯又大大咧咧的孩子关键时刻居然成了胆鬼。 也罢,没了牵挂在旁,更能全心全意对付“段氏双雄”! 陈静眉头一皱、双颊发青旋即还口大骂道:“白莲社杂毛可都得听好了!本谷主身为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与白莲社有不共戴天之仇,只要本谷主还有一口气在,定要杀光孟婆江南北白莲社弟子为天下苍生除去一害!” “白莲社不除,天无宁日;白莲社不除,愧对亲恩;白莲社不除,本谷主宁愿孤老终生!” “……” 段天威一时收住了阵脚,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倒提半腰之际,扭头与段天恩不屑道:“天恩道友,何必与这个妮子这么多废话!活的捉不住,那就锤死!死的要不成,那就两锤子砸她一个稀巴烂!” “锤子在手,天下我有!‘段氏双雄’借了白莲社‘大破之后是大立’的东风,也要打破一个旧燕国、重建一个新燕国。像妮子这等幽嫣谷墨家之徒,杀一个少一个、杀两个亡一双!碍事就是找死!” “……” 段天恩一时点头会意之际,也换了前后马步为左右马步又半弓了身子,一双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左右上下张驰之际,右腿突然凌空一式“金鸡独立”,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左腿为柱极旋三圈半,晨曦中呼啸之声入耳那便是杀气。 段天恩与段天威又各自立于陈静左右十步之外,“金鸡独立”又旋转了左腿三圈半后,两对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接着如龙卷风左右对冲袭地闪去了陈静身前,同声大呼道:“‘段氏双雄’,二击吞八荒!” 陈静不敢有一丝大意,方才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双锤入坑“一击沉四海”,从两方东南西北而下,倘若步子慢了半步定会失去悠悠性命! 这一次“二击吞八荒”,出锤速度更快更急了,正应了江湖中那一句老话: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段氏双雄”出锤虽快,陈静必须以更快的速度以柔克刚,否则四锤之下只如风中枝丫被折成两截、三截、四截,甚至粉身碎骨。 陈静玄色靴子一沉,默念错负轮回心法,心中牢牢谨记:心到而神倍至、神至而意念行。接着又一个极速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玄色身影凌空一跃,越女剑一道寒光剑气率先闪去了段天威的咽喉处,大呼一声道:“错负轮回剑,第四式,掌中飞燕。看剑!——” 陈静玄色身影在空中凌空五步身轻如燕,剑气游离左突右进之际力杀又刺去了段天威的咽喉处。 “段氏双雄”从两边对袭杀了过来,陈静分身乏术只得去取戾气更重的段天威一式绞剑刺杀过去。 只要陈静一式绞剑之后再一式抹剑破了段天威一双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双击,“段氏双雄”左右旋转的夹击之危立解。 一双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虽然勇猛有力刀剑确实难敌,但是“段氏双雄”全身上下每一处并非都如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那般无懈可击。 攻守之道:避敌强处,扬我剑威;夺敌弱处,伤人无形。 当、当当! 段天威眉头深锁、双锤回身护于脸部胸前,两兵相接一阵电光火石炸裂之音骤起,旋即又缥缈一绺青白之烟散去三尺远,之后又旋风极速猛然向前如拳重重还击。 陈静年幼力弱,确实还是一个孩子,又如何能与堂堂‘燕人‘之力力敌。这就好比是鸡蛋去碰石头,鸡蛋变形只会还给石头一身脏! 陈静越女剑剑锋自然抵挡不住黄铜七十二棱狼牙双锤猛然还击的万钧力量,即使想“四两拨千斤”也还得先寻着破绽借力之处。 虽然错负轮回剑这第四式能身轻如燕堪比轻功,但是脚下没有一丝一毫接触之物借力使力。身轻如燕终究也不是一只空中飞燕,又不得不最后凌空五步之后落地,兵器相接铮铮之音又接连退后三步。 说时迟那时快,段天恩捉住了这一个千载难逢的“破绽”心花怒放之际,一双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前后直推猛烈向前一击重锤道:“‘段氏双雄’,三击驱日月。” 嘭、嘭! 陈静躲闪不及,背后被偷袭也是无处躲闪,狼牙铜钉入背铿锵有力、胸腹之内翻江倒海一阵火辣辣的锥心撕裂疼痛,口中旋即一股井喷潮涌般的咸湿顺喉而出,不由自主张口喷出一绺鲜血染红了段天威迎来的一只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一块巴掌大的狼牙铜钉。 噗嗤、噗嗤! 段天威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双锤顺势而至又重重还击抵胸。 陈静眼前突然一黑、越女剑重似万钧、顿感失去了三魂七魄宛如一身白骨,四锤相击更似是前胸贴了后背,胸腹之中原本难舍难分的汩汩鲜血更似在慌张逃命! 陈静鲜血溢满双唇、呕下阵阵咸湿落地又是海棠朵朵,越女剑如山中枯柴“哐当”倒地,双腿一时失去了站立之气瘫下了土沙之地。 段天威收了一双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开怀大笑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贫道还以为这一个妮子的剑上功夫有多大的能耐!只是这样的功夫就让刘社长惊吓过度?这玩笑也开大了吧!” 段天恩一时也收了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笑道:“或许,咱们‘段氏双雄’的功夫远在刘社长之上?” 段天威突然仰头瞅见胡杨木林外旭日东升的第一绺太阳光芒,多么美妙绝伦,举锤大呼道:“妮子,老子今日有话对你讲:贫道送你上天看太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97章 师姐妹大战双雄 段天恩也扭头瞅见第一绺太阳光芒那是何其美妙绝伦,对段天威眉开眼笑又见其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举锤之际,俯视幽嫣谷墨家所谓的第一百代谷主陈静,张狂大呼笑道:“大破之后是大立,天威道友气势如虹、彰显浩瀚天威,贫道自当锦上添花助道友双臂之力!” “妮子,各为其主那就各安天命了!贫道心存善念,念你娇弱之躯不堪重击,贫道会出手重一些也少片刻挣扎之苦!” “贫道段天恩借杨恩道友吉言,趁如此天光难得的良辰美景送你最后一程!老子今日有话对你讲:贫道送你上天看太阳!” “……” 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四锤同时而下,陈静倒在土沙之地入耳嗡嗡作响之声也听不明白段天恩和段天威说了些什么,眼前一阵游离的恍惚模糊了视线只觉得太阳还没升起来就已经天黑了。 咴儿、咴儿、咴儿! 三骑黄鬃烈马踏燕扬了黄沙旋即而至,一阵撕裂之声止步抬高前蹄六尺有余,前蹄落地荡起黄沙如烟漫去了百步之远。 来者三骑正是一身白羽锁子甲青色大氅的贺兰佳琦、一身白羽锁子甲绿色大氅的虞丘凌薇、靠后的是一身玄色行头的陈英。 贺兰佳琦靴子一沉、左手鞍上一撑又一旋、凌空向前一跃,右手越女剑出鞘一道剑气直取段天威一双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率先大喝一声道:“胆敢伤我幽嫣谷墨家谷主,白莲社两杂毛找死!” 虞丘凌薇也是靴子一沉、左手弃了马缰绳五指鞍上一撑、凌空三步向前一跃,右手越女剑极速出鞘一道剑气直取段天恩一双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接着同时大呼一声道:“休伤我主,取你狗命!” 陈英自是万急,一大早鸡鸣之际就去寻三师姐虞丘凌薇的军中大营,之后正一同结伴去二师姐贺兰佳琦军中大营讨教心神合一之法时,一同又撞见快马奔回一脸惊吓如白绫的慕容兰西与丘穆陵三良急道了天鹅湖实情、搬了救兵。 与此同时,陈英旋即玄色靴子一沉,左掌马鞍一撑又一旋,斜身一跃落地马下五尺,旋即拔出越女剑一式撩剑荡起八尺黄沙射去了段天恩与段天威的双眼。 陈英自知越女剑上功夫比不过二师姐贺兰佳琦与三师姐虞丘凌薇,也不去争和“段氏双雄”一对一的打斗机会,眼下把陈静救出打斗之地才是万全之策。 段天恩与段天威自然明白习武者不成文的道理:杀人也得以自保为大前提,倘若自身有危,得先收手自救。没有谁愿意两败俱伤,同归于尽那只在万念俱灰时。 段天恩与段天威两兄弟本是幽州游侠,也是堂堂正正的‘燕人’,虽然虎背熊腰也还眼疾手快,两双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停手而收,旋即上提左右一挡,“当当当”数声剑气与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上铜钉相接撞击退去了三步之外! 段天威旋即举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扛肩跳去了五步之外,张口对贺兰佳琦大笑道:“哟嚯,贫道原本还正为琢磨着如何混进天鹅城捉了幽嫣谷墨家的两个女弟子之事而犯愁。这可倒好,你们又自家与贫道送上门来了。两个不够,还多送一个,这让贫道受宠若惊啊!” 段天威眉开眼笑,旋即扭头与同时跳出去五步躲过虞丘凌薇越女剑剑气的段天恩笑道:“天恩道友,这是上天垂青咱们‘段氏双雄’吗?苍天啊,大地啊,这是要让‘一门分三宗’的段氏也风水轮流当兴一回吗?” 段天恩也是举了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杠在双肩,仰头大笑道:“天威道友言之有理!这可是段氏当兴的大好机会!这不,贫道还得感谢白莲社刘社长,更得感谢这一个‘大破之后是大立’的天下!” 陈英瞅见血迹斑斑的陈静,五内俱焚那是梨花带雨,越女剑旋即入沙五寸,一把捉住陈静越见冰凉的手,大哭道:“静静,静静,都是娘不好,都怪娘!都怪娘!” 陈静入耳恍惚之间听了陈英一连串熟悉的呼叫声,心弦突然一松知道大概得救了,接着心气又一沉,全身无力瘫下似烈日下暴晒了一个月的麦苗没有一丝活力! 陈英全身冰凉僵直、心中突然一怔,脱口而出又泪流满面惊嚎道:“静静,静静,静静啦,你不要死,你不要死,你不能死!要死,咱们娘儿两一块儿死!” 都道: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陈英轻放下陈静,跃身夺过越女剑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挥剑向“段氏双雄”极速奔了过去,大骂道:“该死的白莲社两条杂毛,本姑娘与你们拼了!” 段天威一时仰天大笑道:“这幽嫣谷墨家的陈女侠,还真是世间又一个天大的奇葩!这大姑娘也都有了妮子,真让贫道汗颜啦!” 段天恩也在一旁有恃无恐附和大笑道:“天威道友言之有理。难怪刘社长都说:儒生以文乱法、墨家以武犯禁。这天鹅城里的一帮人,通通都该下陈莫地狱!” 段天威旋即又嘲笑一脸怒气越女剑攻杀过来的陈英道:“哈哈,陈女侠又主动前来送死,贫道可是要来者不拒、却之不恭了啊!” “一个来是死,两个来终归还是一死,那么再多死两个又何妨?于贫道而言,这可是名扬白莲社的天赐良机,上天之德甚好,甚好!” “……” 陈英上前五步之际,贺兰佳琦一把捉住陈英越女剑怒气大骂道:“七师妹,你快醒醒!快送谷主回天鹅城,快去找公良孝忠!” 虞丘凌薇也在一旁附和干瞪眼怒气道:“七师妹,这两条白莲社杂毛,有师姐在!” 陈英一时如梦初醒,旋即调转一身玄色行头,蹒跚的步子收了越女剑入鞘,又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极速抱起陈静,玄色靴子凌空一跃上了黄鬃烈马往天鹅城呼啸奔去。 段天威平肩直锤,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指了陈英逃去的方向大声如雷骂道:“想逃,还得问一问贫道这一双锤子答应不答应!” 段天恩与段天威使了一个游离的眼神,如今不比刚才二对一的打斗,眼下是二对二的打斗。 刚才二对一对付的还是一个孩子,自然游刃有余!这一次二对二面对的可是幽嫣谷墨家的二弟子与三弟子,自然不容觑! 段天威与段天恩互相靠近背对了后背,两双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护于身前左右,目光如炬盯住贺兰佳琦与虞丘凌薇大喝一声道:“‘段氏双雄’,四击换古今!” 段天威左手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脱手向贺兰佳琦胸前力有千钧投掷而去,右手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如风旋转侧身袭去贺兰佳琦白羽锁子甲上白羽头盔! 白羽为天鹅湖中天鹅最长的两片翅羽,天鹅城中的每一个燕军大将士盔插白羽就似一只只迎风扶摇直上九万里的大白天鹅;头盔锁子甲甲锁连环盘了一头秀发。 天鹅城燕军大将士盔插白羽还是慕容太白初封为“慕容大王”时驻军天鹅城时所立规矩。每当天鹅入云离湖以后,燕军还定期在天鹅嬉戏之地广捞白羽。 段天恩没有落下气势,旋即身子一弓又向前一挺,左手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向虞丘凌薇胸前力有千钧投掷而去,右手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如风旋转侧身袭去虞丘凌薇白羽锁子甲上白羽头盔! “段氏双雄”这一式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双锤攻击之法,出招一上一下、一前一后、一虚一实,重锤着力必定五脏俱碎、脑颅开花。 贺兰佳琦先是一嗔,脸上突然浮过一丝轻蔑之笑,旋即又倒提越女剑与三师妹虞丘凌薇一个游离的眼神,张口大喝一声道:“白莲社两条杂毛,移形换影,看剑!” 贺兰佳琦大喝之际一个极速的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白羽锁子甲身影闪去段天威身后,心神合一越女剑一式抹剑一道剑气直下! 噗嗤,咔嚓! 段天威身子突然一斜,皮厚肉肥并没有被越女剑一分为二,惊慌之间大骂道:“这一个该死的女人,贫道还真是眼瞎看走了眼!” 噗嗤、咔嚓! 段天恩后被拔凉一阵,虞丘凌薇一技“移形换影”的白羽锁子甲身影,一道剑气入背五分! 虞丘凌薇凌空一跃闪去三步之外,旋即持剑反驳大骂道:“该死的怕不是像咱们这样的女人,而是像你等‘唯恐天下不乱’的白莲社万千害民、害邦、害国的杂毛!” 贺兰佳琦越女剑一横,指了段天威鼻子大骂道:“埋汰旮旯,‘段氏双雄’也入了白莲社,难道都忘记了是燕国人吗?背弃自家祖宗,是为不孝之徒!说,与白莲社有何见不得人的勾当!若有搪塞,一剑封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98章 拓拔大王入燕邦 段天威浓眉掠过一丝窃笑,后背之伤于响当当的‘燕人’来说,即使砍头也只是一块碗大的疤。 段天威圆睁环眼又半讥半笑道:“埋汰旮旯,你这个幽嫣谷墨家的女人,要不是看在你也是‘燕人’之后,贫道才懒得搭理你。贫道一双锤子砸你一个稀巴烂!” “你要问贫道有什么勾当?贫道与白莲社从来没有勾当,也从来没有阴谋,只有妥妥的阳谋!” “遥想‘一门分三宗’,贫道段家段氏一族才不愿意步宇文家宇文氏一族的后尘。段家段氏一族要发奋图强重塑燕国。慕容氏燕国大厦将倾,段氏燕国必须当仁不让!” “燕都坊间到处都在风传‘第一燕人’的慕容太白儿要在天鹅城自立门户,贫道兄弟就要为段家段氏一族出头。趁白莲社齐聚魏国,段家段氏一族就是要借力打力!” “幽嫣谷墨家二弟子贺兰佳琦、天鹅城燕军贺兰女将军、燕王府贺兰大妃,你都听明白了?如此清晰明了,还要贫道再说一次吗?” 贺兰佳琦正欲开口,虞丘凌薇越女剑一横,旋即大骂道:“你这一个信口雌黄的白莲社杂毛,‘慕容大王’何时说要自立门户了?身为堂堂正正的‘燕人’受外人挑唆还不思保家卫国,实在不耻!” “燕国倘若亡了,也轮不到你段家!你们这一些祸国殃民的国之蛀虫,有什么资格再称之为‘燕人’?” 段天恩突然仰头大笑道:“幽嫣谷墨家三弟子虞丘凌薇说的极是!除了慕容氏皇族之外,‘十二甲子’不是还有你虞丘氏一家吗?不如,你们‘十二甲子’虞丘氏一家,不,还有贺兰氏一家通通都从了段家,贫道保证你们荣华富贵!” “我呸!” 贺兰佳琦与虞丘凌薇同声同气愤怒一语,却逗笑了段家兄弟。 段天威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又指了贺兰佳琦鼻子大笑道:“慕容氏过的了初一,那也活不过十五。这就是天意,你能奈天何!” 贺兰佳琦反唇相讥道:“曾经燕国上下风闻的‘段氏双雄’大名,如今吃里扒外、成了白莲社的两条狗。那就不值得‘燕人’尊敬了。” “既如此,‘段氏双雄’沦为‘段氏双狗’,只要捉了两条白莲社的狗,自当收监以奸细罪论处!” 贺兰佳琦低沉一语,段天威入耳暴跳如雷,“段氏双雄”之名转眼就变成了“狗”、变成了“奸细”! 是可忍、孰不可忍! 段天威浓眉深锁狰狞了双颊,怒气冲天大骂道:“这该死的女人,贫道定要砸你一个稀巴烂!” 段天恩也一脸阴云大骂道:“书中说的好:唯人与女子难养也!倘若像人一般的女子,更当不配身居高位、也不配活在燕国!” 段天威怒气冲冲与段天恩隔空招呼道:“天恩道友,取了这两个女人的首级当夜壶,自然也能名扬白莲社,更能除去慕容氏帮凶!” 段天恩一脸满足,一双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挥舞直取虞丘凌薇隔空道:“天威道友言之有理。幽嫣谷墨家三弟子虞丘凌薇你听着: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受死吧!” 段天恩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飞舞了步子,力有千钧直取虞丘凌薇胸口。脚下黄沙漫舞,一个又一个九寸之坑铮铮有音,前后张弛之际又呼啸了一阵雷霆大喝的风声。 “‘段氏双雄’,一击沉四海!” 虞丘凌薇身为‘燕人’,又是幽嫣谷墨家三弟子,江湖与燕国官府早都传闻“段氏双雄”一双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是幽州游侠之首。 虞丘凌薇与贺兰佳琦两人自然心知肚明:‘燕人’因勇猛闻名天下,孟婆江南北确实少有人敌。 但眼下四个‘燕人’互相为敌还需用其长处破彼强处,这才是遇强则强的气势打压取胜之道。 “移形换影!” 虞丘凌薇与贺兰佳琦再一次大喝之际,双双越女剑一道剑气直逼两双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 虞丘凌薇越女剑旋即一式绞剑闪去段天恩三步之内,两兵骤然急剧相接一阵电光火石之声。 有道是:两兵相接要取胜又不拖泥带水,只得另寻途径。 虞丘凌薇旋即抽身不纠缠又一个后空翻闪去了段天恩身后,极速出剑一式平剑下手那是一道一尺长的血肉模糊又横飞! 段天恩双颊极速掠过一闪恐怖至极的狰狞,旋即又转身回手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先是左手上前一挡,右手自上而下又反手一击。 段天恩前后夹击越女剑锋又用力一甩,虞丘凌薇白羽锁子甲撞击之音“窸窸窣窣”退去了五步。 虞丘凌薇瞅见失势突然侧空翻又凌空一跃,一道剑气一式云剑划过段天恩面前咽喉处。 段天恩眼疾手快,往后半弓了身子双锤落地一声“嘭嘭”,右脚凌空一蹦后空翻滚去了三步之外。 虞丘凌薇侧空翻越女剑旋即跟上一式接一式不落的点剑,剑气荡起的飞沙如冰雹斜射直下。 段天恩一时没能正身,只得捉锤在地左滚右爬、右滚左派之间闪去了黄沙之丘的驿马古道旁。 虞丘凌薇与段天恩的打斗没了天鹅湖边胡杨木与灌木草丛的“碍手碍脚”,急步张弛之间越女剑锋与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铮铮之音伴了数丈远的黄沙如烟如雾。 与此同时,贺兰佳琦一道剑气又直逼段天威下盘双腿,半弓了身子一式扫剑荡起了六尺黄沙。 段天威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左击右挡、上锤下击之际,虎背熊腰突然落地一闪,一式剪脚直攻贺兰佳琦白羽锁子甲下盘。 贺兰佳琦一式绞剑出手剑气刺空,白羽锁子甲比玄色行头虽然能挡一般弓箭,但确实笨重了许多,脚下踉跄又不得不后退了三步。 段天威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撑地一旋,凌空五寸又一阵环踢荡起黄沙如烟漫去贺兰佳琦眼前。 贺兰佳琦与虞丘凌薇一路奔出天鹅城时走得太急,救人之心急切也都没来得及戴上褐色面纱。 就在贺兰佳琦抬手护脸之际,段天威突然一式虎跃凌空跃起,一双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左右并进,直逼贺兰佳琦左肩右膀。 贺兰佳琦旋即前后马步极速一滑,一式抱剑从左而右一道剑气抵挡骤起铮铮之音,又从段天威足下滑过抬头又一式劈剑,段天威落地带伤滚去了三步之外。 贺兰佳琦趁胜追击越女剑一式接了一式劈剑,黄沙伴了剑气飞舞如烟让段天威不得不连人带锤左右翻滚去了黄沙中的驿马古道。 “哪咕叻?哪咕叻?……” 突然,在驿马古道上一阵急促的惊呼声骤起如雷点,白马领头的是一个大耳宽额的锦帽貂裘魏国官家显贵旋风而至,八骑狼皮帽‘黄金八部’勇士弯刀出鞘护在左右。 来人正是魏国鼎鼎大名的“拓拔大王”拓拔子推,拓拔子推劳苦功高又是除可汗之外的第二号人物。“拓拔大王”新晋这一个封号,还是冯太后效法燕国“慕容大王”之名而为。 拓拔子推先前与燕国盟约灭国就为第一统帅,眼下自然就是勇猛的魏人第一、第一勇猛的魏人。 眼下,拓拔子推一受冯太后差遣来天鹅城答谢陈英在寒坡岭的救命之恩;二受魏国可汗私下差遣来寻慕容太白商议重要军情;至于第三嘛,也为自家大好前程。 拓拔子推瞅见两对儿白羽锁子甲在黄沙烟尘中铮铮打斗,虽然都是燕人,可人已在魏国界内了。 拓拔子推旋即宝石连翘镂空弯刀出鞘大呼道:“尔等何人,在大魏国境内厮杀,倘若不止了争端。‘黄金八部’勇士上前片甲不留!” 黄沙中的打斗飞烟缓慢消散停歇,从飞烟中步出了贺兰佳琦与虞丘凌薇,也缓缓尾随出了四锤相扶的段天恩与段天威。 贺兰佳琦与虞丘凌薇缓缓收了越女剑,又不得不放过了段天恩与段天威,极速上前拱手与拓拔子推说道:“燕国天鹅城贺兰佳琦/虞丘凌薇见过‘拓拔大王’!” 段天威与段天恩趁贺兰佳琦与虞丘凌薇和拓拔子推寒暄之际,知道一时安全不再有性命之危,正大光明往魏国境内逃去了。 拓拔子推宝石连翘镂空弯刀入鞘,一脸迷茫又做无可奈何一笑,急切说道:“两位即是天鹅城‘慕容大王’爱妃,又何必为民打斗去了国中之外呢?两位,即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将军、又是幽嫣谷墨家嫡传的女侠,真是羡煞旁人也!” “拉基阿路,拉基阿路,……” 魏国“黄金八部”的勇士高呼欢笑之际弯刀纷纷入鞘,左右没了敌情策马立于拓拔子推身后。 贺兰佳琦与虞丘凌薇对段天恩与段天威所为那是羞于出口,只得立于驿马古道左右相迎道:“天鹅城恭迎‘拓拔大王‘大驾,请!” 拓拔子推抱拳笑道:“当不起、当不起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99章 慕容太白缓释怀 雾沙如烟数行,马蹄如铃黄苍。 贺兰佳琦与虞丘凌薇双双黄鬃烈马并行在前、拓拔子推高头白马随行在中央,一绺人马缓缓而行远了十里亭、近了天鹅城。 贺兰云青见逃走段天恩与段天威之际,便从胡杨木林中匆匆逃回了天鹅城,告知了慕容太白。 慕容太白领了‘十二甲子’各部勇士在西城门洞吊桥外俱是一身白羽锁子甲,各自大氅落地把剑挺胸甚是威风凛凛,唯有慕容太白一袭大氅海棠红吸人双眼。 马蹄声停,落靴止步。 拓拔子推抱拳扬眉笑道:“兄弟之邦魏国拓拔子推久仰‘慕容大王’之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慕容太白抱拳还礼道:“兄弟之邦燕国慕容太白恭贺‘拓拔大王’新晋威名,今日一见名副其实!请!” 拓拔子推一行九人随慕容太白路过天鹅城西城大营外时,拓拔子推张口笑道:“天鹅城真乃进可攻退可守之城,更是固若金汤之地。” 慕容太白身边所领之人都是亲近之人,便没了‘隔墙有耳’的顾忌,旋即抱拳笑道:“近闻魏国大军调动频繁,盟约灭国一事,不知‘拓拔大王’如何盟约、又如何灭国?” 拓拔子推先是微微一怔,而后仰头微微一笑,双颊做轻轻上浮如云状,双耳一对金环撞击“叮当”有声似一支曲,之后张口大笑道:“天鹅城‘慕容大王’所虑,正是我拓拔子推此行公干要务之一啊!” “实不相瞒,冯太后得知幽嫣谷墨家陈女侠已身入天鹅城,特遣我拓拔子推来天鹅城面谢当日在寒坡岭救了魏国王子之恩。” “临行前,我家可汗还特意嘱托要与‘慕容大王’你商议盟约灭国细微末节之处的事宜,也正合了兵家所言:知己知彼、百战而百胜!” “不知‘慕容大王’运筹帷幄,是否只是‘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 慕容太白心中一怔,从燕都与斥候汇总的消息看来,发生的越来越多事情已不在掌控之内。 燕都虽然有密诏盟约灭国,但近日燕都骤起流言说天鹅城要举事自立为国,这可是分化燕国致使君臣互相猜忌的歹毒离间之计。 更有,魏国秘密调兵更频、白莲社弟子更是闻风躁动而妄为。 魏国官府与魏国白莲社弟子本来就是风马牛不相及,当此之际却能出奇安静的井水不犯河水,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其发展,慕容太白心中突然生出了太多的迷糊。 如今,魏国“拓拔大王”亲临天鹅城商议盟约灭国之事,大可一问究竟,也好再做应对万急之策。 既然燕魏两国如今还是兄弟之国,盟约尚在自当开诚布公。 慕容太白眉舒一笑道:“如今,魏国‘拓拔大王’亲临天鹅城,慕容太白我有一事不明,还望‘拓拔大王’明言一二,也当是教我了!” 拓拔子推淡定如云笑道:“为堂堂‘慕容大王’解惑答疑,实乃三生有幸,我拓拔子推敢有不从之理?如今魏燕两国盟约尚在,兄弟之国自当为兄弟两肋插刀,但有疑问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慕容太白也便不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抱拳径直问道:“近闻魏国兵马频动、白莲社异动,不知这‘盟约灭国’一事,究竟又是一场阳谋天下的幌子,还是确有其事?” “这‘盟约’一事,究竟是燕魏盟约合军直下孟婆江南,还是魏国官府与白莲社私下盟约图谋别处,那燕国就不得而知了。” “自然,这‘灭国’一事,究竟是燕魏两国合兵一处直下孟婆江南灭其刘氏宋国,又或是灭其别处,也并未有一个定论。” “毕竟,当初燕魏两国去灭石氏魏国已有先列,这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莫非又要故技重演一回?” “……” 拓拔子推一脸淡定,却又仰头哈哈大笑,而后缓缓说道:“都闻天鹅城‘慕容大王’运筹帷幄,今日一见果然不假!‘慕容大王’你多虑了!” “倘若‘盟约灭国’另有它图,我拓拔子推又何必来天鹅城?你说,当初魏燕两国去灭石氏魏国之际,可有今日如此这般情谊?” “况且,幽嫣谷墨家弟子与魏国王子有恩,自然天鹅城大燕军将士也就与王子有恩。魏人向来知恩图报,拉基阿路!” “至于魏国白莲社弟子异动,这一些臭道士如跳梁丑那般兴不起风、卷不起浪。实不相瞒,如今,魏国寻了一个修道高人,对付这一些白莲社臭道士绰绰有余。” “……” 慕容太白心中疑惑一时消散了许多,为了这一群白莲社弟子也大费了不少周折,也曾多次书信前往孟婆江南寻求道家上清派嫡传大弟子出山相助,奈何总不见回复。 慕容太白竖耳听得拓拔子推这么一说,心头巨石总算落地一块,吃惊追问道:“莫不是寻了道家上清派嫡传大弟子陶弘景出山?” 拓拔子推摆手大笑道:“非也,非也,非也!道家上清派传人俱在孟婆江南,自然效力于孟婆江南。上清派传人可不像白莲社那一群臭道士那般‘友善’遍地开花。” “魏国如今寻得的一个修道高人原本就是魏人。这人自称姓郦,名道元。这个郦道元原本也不是什么道家人物,先前也如孟婆江南的那一些儒生那般周游四海。” “当时,我拓拔子推听闻之初也当只是听了一回笑话。后来确实见识了‘七夜道宗’之法,尤其是‘七夜道宗之箭’精妙至极、甚是了得!” “……” 慕容太白一时迷糊,天下道家分支流派甚多,比如前有孙秀五斗米道,今有祖冲之太虚道法,更有陶弘景上清派嫡传,还有白莲社这非佛非道、又佛又道的奇葩,这‘七夜道宗’也确实第一次听说。 慕容太白自然也能希望多一些修佛修道之人出山,像刘文之无声之雷合了天罡地煞阵,若只是用平凡的血肉将士与其对阵,只会杀敌一人自伤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 慕容太白旋即好奇追问道:“不知这‘七夜道宗’又为何宗何派?‘拓拔大王’不妨说与我等听听,也让天鹅城大将士长长见识!” 拓拔子推随了慕容太白一行缓缓往燕王府行去,一路上曲径通幽之处,虽然尽是晨光跳跃,但找一些言辞打发时间也似鸟鸣惊人。 拓拔子推旋即仰头大笑道:“既然‘慕容大王’亲询相问,那今日就如实相告了。倘若‘慕容大王’觉得这是我拓拔子推信口开河、胡编乱造,那‘慕容大王’你姑且就当是听了一回市井酒徒醉酒之后的笑话罢了!” “传闻这一个郦道元,年少之时也是一位身世显赫、风度翩翩的公子哥。不足之处,最爱在周游四海迷恋风景优美之处丹朱执笔留其大名,必定在显眼之处大书一行‘郦道元到此一游’,方才作罢!” “其实在风景优美之处丹朱执笔留名翩翩儒生雅兴之风,其实在孟婆江南最为大兴。想那老王镖局先前王羲之、王献之父子丹朱执笔在风景优美之处留了多少书画。也成就了孟婆江南北一大佳话!” “只是,这一个郦道元琴棋书画实在拿不出手,只得丹朱执笔如此简单而直截了当的留名。虽然略显轻浮肤浅,但也是别开生面的一翻趣闻,实在让人羡慕!” “或许这就是天赐机缘吧,某一日郦道元游走惊叹于一处溶洞之石钟美景之际,在石钟乳大书:郦道元在此一游。不料,溶洞坍塌落入窟窿之中昏迷了七天七夜。” “后来,郦道元说在七天七夜昏迷中,梦中世外高人七夜天君传授了‘七夜道宗’之法。其梦中七夜天君还告诉郦道元,这是天定缘分。” “还说什么:郦者,是美丽的地方一个窟窿里也;道者,应了‘七夜道宗’之道;元者,以魏国为始传承‘七夜道宗’之法。自此,郦道元以‘七夜真君’之名在魏国一夜之间骤起!” “虽然我拓拔子推也是一个读书人,像这一些离奇趣闻堪比古书中说的那什么‘履大人之迹而有娠、吞玄鸟之卵而叶孕’更为有趣。不知‘慕容大王’做何高论?” “……” 慕容太白只是微微一笑,也不好妄加评论,毕竟先前陈旭嫦在世时也曾飞鸽传书说过,这一个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陈静和六十年前的那一个陈静何其相似。 慕容太白沉思之间,燕王府会客大堂已然近在眼前,耶律巴巴拉霸西早已准备妥当。 慕容太白旋即大氅疾飞,迎入拓拔子推笑道:“自古神奇之人,自有神奇之遇,‘拓拔大王‘即有国事在身,那就先请府中一叙!” 拓拔子推摆手笑道:“不急,有道是:百善孝为先。得以冯太后差遣为先。不知,陈女侠人在何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00章 燕王府三论福祸 慕容太白也是无可奈何一笑,这魏国朝野上下包括可汗在内,也都唯冯太后马首是瞻。 冯太后本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燕人”,虽然坊间都说“嫁出去的女儿就如泼出去的水”,但这么多年来冯太后还顾念燕魏两国兄弟之情。 千古难觅,实在难得! 慕容太白也不刻意隐瞒,便敞开话茬子说道:“‘拓拔大王’容禀,幽嫣谷墨家谷主近来不甚受了歹人之伤,七师妹正守着公良将军与之针灸银针疗伤止病痛。” “我慕容太白私下以为:‘拓拔大王’还是在此守候为好。待耶律管家去唤七师妹来见一见便好!‘拓拔大王’,意下如何?” “……” 拓拔子推又是摇头,又是摆手道:“‘慕容大王’好意,我拓拔子推心领了。冯太后旨意不可违,既然是面谢陈女侠救了魏国王子之恩,又怎忍心让陈女侠移步呢?” “‘慕容大王’请前方领路。我拓拔子推也不在乎最后这千儿百步!正是:行百里者半九十。可不能因为剩下的步子而坏了大义!” “……” 慕容太白执拗不过拓拔子推,便示意‘十二甲子’各部勇士留在堂中,与贺兰佳琦和虞丘凌薇领了拓拔子推一行九人往陈静屋中步去。 曲径回还,亭台起落。 公良孝忠正与陈静汤石药剂服后烛台跳跃针灸银针,陈静血迹斑斑让陈英抽泣已默默无声。 拓拔子推正身扶了貂裘,旋即跪地大呼道:“魏国‘拓拔大王’拓拔子推受冯太后差遣,前来天鹅城与陈女侠谢恩。陈女侠大恩大德,魏人九死不能报万一,愿陈女侠吉祥,也愿谷主吉祥!” 拓拔子推言毕,‘黄金八部’勇士齐声附和道:“陈女侠拉基阿路,谷主拉基阿路;陈女侠拉基阿路,谷主拉基阿路;陈女侠拉基阿路,谷主拉基阿路。……” 陈英一时嘶哑了声音回礼谢道:“‘拓拔大王’如此大礼,本姑娘愧不敢当。原本机缘巧合之下的举手之劳,不足以当此夸奖!” “‘拓拔大王’请起,‘黄金八部’的各位勇士都请起。本姑娘一个柔弱女子,当不起如此大礼!” “……” 拓拔子推缓缓起身又道:“即是公良将军针灸疗伤之处。我等国事在身便不再唠叨打扰,只此再愿陈女侠吉祥、也愿谷主吉祥。” “我等离魏之时,冯太后还传一道口谕:倘若今后魏人胆敢与幽嫣谷墨家弟子为敌者,九死一生!” “……” 慕容太白等一众幽嫣谷墨家嫡传弟子闻言一阵暖流入肺,心旷神怡之感几乎都飘上了九重天。 慕容太白旋即又领了拓拔子推一行九人去堂中商议“盟约灭国”。 毕竟,公良孝忠针灸银针疗伤时最忌一丝一毫的喧哗,贺兰佳琦与虞丘凌薇跟随左右没有落下。 待日渐正午,公良孝忠总算放下了手中针灸银针,与陈英镇定说道:“陈女侠,你且宽心。谷主骨骼惊奇吉人自有天相,倘若要是寻常百姓,‘段氏双雄’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入身,必定当场暴亡。” “只是,在这数日之内,只能静养汤石药剂双管齐下,最快一个月就能痊愈如初了。陈女侠,你要记住了:越静养,痊愈就越快。” “……” 陈英心中巨石总算落地,双眼泪花激动一时满眶,瞅见陈静全身包裹了一身厚实的白棉布,心中虽然万分不忍,但也谢天谢地。 公良孝忠缓缓离去之后,慕容兰西与丘穆陵三良才手拉了手,蹑手蹑脚的、极其愧疚的步了进来,旋即双双“扑通”跪在陈静榻前,同时泪流满面万分自责。 慕容兰西一脸焦躁,率先开口半抽半泣道:“静静姐姐,静静姐姐,是兰西妹妹对不起你。兰西妹妹要是不让贺兰云青来叫你,你就不用吃这一次苦头了。” “静静姐姐,这都是兰西妹妹欠你的。你要没来,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下就有兰西妹妹一个了。” “呜呜,呜呜,……” 丘穆陵三良一把捂住慕容兰西嘴争辩道:“不,这是三良不好,要是三良安分不乱跑,也就不会怂恿兰西妹妹去看天鹅了。千错万错,都是我丘穆陵三良的错!” “不哭,不哭,不哭,兰西妹妹你不哭。千错万错,都是我丘穆陵三良一个人的错。明天一早就回魏国了,等不了正月十五之后与大家一起去燕国军营了。三良要找阿爹去捉住那两个使锤子的坏蛋。” “丘穆陵三良在静静姐姐榻前起誓:什么时候阿爹捉住了那两个使锤子的坏蛋,三良就再来见兰西妹妹、还有大家。” “兰西妹妹,三良知道你也很喜欢霓裳紫青衣,待三良下次再见到兰西妹妹时,我们一起结伴去长安买好多好多霓裳紫青衣,好不好?” “……” 丘穆陵三良哀怨自责之际一把抱住慕容兰西,眼中汩汩泪花更让陈英热泪又两行。 慕容兰西低沉抽泣道:“大师姐才是兰西的亲姐姐,兰西师妹也都记住了。兰西师妹等大师姐以后好多好多漂亮的霓裳紫青衣!” 丘穆陵三良拳头胸前一比,又斩钉截铁说道:“恩。我们也希望静静姐姐早一点醒过来,也希望静静姐姐早一点好起来。” 慕容兰西与丘穆陵三良旋即起身向陈英道歉言别之后,又手拉手离开了这一个房间。 毕竟,丘穆陵三良方才说了明天一早要离开燕王府,可私底下还有好多好多的耳边悄悄话要说。 陈英除了羡慕丘穆陵三良和慕容兰西之外,伤感只剩下和陈静这样两个可怜人相依为命的份! 陈英自知陈静伤重,一时半会儿都得寸步不离。原本闻鸡起舞讨教心神合一之法又将往后推移,而先前所说的万急之策北斗七星剑阵又顿感遥遥无期了。 陈英一个人静静守候在陈静榻前,迷迷糊糊一通打盹醒来之后已经是日落偏西的时候了。 一绺夕阳从镂空一百单八格窗格中射入榻前,窗外鹿角似的玉兰花枝越拉越长、越来越长。 “七师妹,谷主可有醒来?” 慕容太白又领了贺兰佳琦与虞丘凌薇再次探视,这一次慕容太白满面荣光,陈英旋即打足了十分的精神急切追问道:“大师兄,神采奕奕有何大喜之事啊?” 慕容太白旋即仰头轻笑道:“方才听公良将军说谷主伤情已无大碍,这是第一件大喜之事。” “这第二件大喜之事嘛,方才已经和‘拓拔大王’议定,魏国大军会在正月十五齐结十里亭。待魏国冯太后与燕都陛下国书照会再立一纸盟约,即可合军直下一扫江南!” “七师妹,大师兄但愿这一战兵不血刃,不然又将万千好儿郎一夜忠骨成枯骨长埋荒野绿草地!” “……” 陈英忧伤中又瞅了一眼昏睡未醒的陈静摇头叹气说道:“这幽嫣谷墨家弟子内部之战,终究还是开始了!这又将置静静于何处?” 慕容太白仰头叹气道:“七师妹所虑,大师兄何尝未曾想过。不过大师兄身为燕国之臣、自当受燕都陛下之诏。况且先前与刘氏三姐妹飞鸽传书,尽了同门之谊。” “燕魏两国合兵十里亭之际,倘若再飞鸽传书那就有通敌卖国之嫌了。如今,孟婆江为证,天下分崩离析,各为其主也是各安天命。” “七师妹,待大师兄天鹅城燕国大将士倾城而出时,还得仰仗谷主与七师妹在天鹅城防备魏国白莲社弟子伺机作乱。” “方才,‘拓拔大王’只字不提魏国对白莲社弟子的防御之策。大师兄我虽然觉得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天鹅城从来不怕阴谋诡计,就怕阳谋天下!” “……” 陈英一脸茫然,旋即张口追问道:“大师兄,天下本为一家人,但这阴谋与阳谋,于燕国天鹅城来说究竟是福、还是祸?” 慕容太白沉思片刻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天意缘分如何,这已经不是我慕容太白能左右的了!” 陈英欲言又止之际,公孙景离一身白羽锁子甲窸窣之音慌忙急步寻上前来,声如洪钟道:“启禀‘慕容大王’,方才天鹅城四门守军抓了不少自称是路过天鹅城的白莲社弟子。请‘慕容大王’早做定夺!” 慕容太白张口就答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这一些白莲社弟子是来送死的吧!传令下去:有多少咱们就抓多少,待大军出征之日通通杀了祭旗!” 公孙景离得令急步而去,陈英一时眼皮猛烈跳动如孟婆江波,抬眼又看了一回荣光满面的贺兰佳琦与虞丘凌薇,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缓缓说道:“这事,七师妹我怎么觉得越来越心慌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01章 天鹅城骤起事端 慕容太白回头瞅了同时吃惊的贺兰佳琦与虞丘凌薇,眉头紧锁道:“七师妹,如此说来,你身为局外人,有何不明之处,但说无妨!” 陈英唉声叹气摇头如烟细雨说道:“大师兄,七师妹我也不知道不明之处在何处。但是,总感觉这一件事怪怪的。究竟是什么地方怪怪的,总也说不上来。” 慕容太白又瞅了一回贺兰佳琦与虞丘凌薇道:“哈哈,哈哈,哈哈。如今,听七师妹一言,便知你们妇道人家都是‘女人心、海底针‘完全不可琢磨啊!” “天鹅城进可攻退可守,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地。七师妹或许因为谷主而伤了神,如今谷主已无大碍,大可心安了!” “……” 陈英正欲开口之际,耶律巴巴拉霸西又领了祖冲之寻来。 祖冲之环顾一周见没有一个外人,抱拳一脸尴尬道:“启禀‘慕容大王’,天鹅城送来的大帐本,贫道已全部盘算完毕。虽然帐面上无一处糊涂,但是贫道昨夜私下抽查了账面与库存之物,军中粮食出入甚大,还望‘慕容大王’详察!” “方才孟婆江南‘十八春香坊’又飞鸽传书催促再三。贫道得连夜赶回孟婆江南,天鹅城军粮出入之事还望‘慕容大王’记在心上。” “白莲社右护法申屠力夫一事,诸位不要担心。贫道自当以一人之力与其周旋,使其滞留孟婆江南不踏入孟婆江北一步!” “……” 祖冲之旋即呈上军中账本与慕容太白,慕容太白极速翻看了一回账本,脸色铁青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天鹅城司库粮官慕容飞雪好大的胆子,待查证确如祖先生所言无二,立斩!” 慕容太白激动之际,贺兰佳琦与虞丘凌薇抱拳疾呼道:“不可,不可,‘慕容大王’万万不可!” 慕容太白海棠红大氅涨红了双颊,一脸怒气大骂道:“两位爱妃,千万不能妇人之仁。两位爱妃皆是天鹅城中女兵悍将,带兵将帅怎能不知军令威严如山?” “天鹅城中‘十二甲子’皆为堂堂男儿,这两营女兵可不能带头与慕容飞雪那混蛋开脱!慕容飞雪虽是陛下钦点,但燕魏盟约灭国在即,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倘若粮草真的不济,还打什么胜仗?” “……” 贺兰佳琦张口辩驳道:“还望‘慕容大王’三思,慕容飞雪即是陛下钦点。倘若在天鹅城斩了他,又有燕都‘慕容大王’流言四起,这不正中有心人的歹毒阴谋诡计?” 虞丘凌薇附和贺兰佳琦缓缓说道:“二师姐言之有理,还望‘慕容大王’详察。倘若察明此事属实,慕容飞雪即是陛下钦点,那就放回燕都让陛下亲自发落实为两全。” 祖冲之旋即也附和道:“启禀‘慕容大王’,贫道以为此法可行。虽然说‘将在外、君命不授’,但眼下多事之秋还需心应付,可不能乱了自家阵脚。贫道,这就先去了。‘慕容大王’尚有召唤,贫道即至。” 慕容太白只得目送祖冲之离去之后,便也匆匆告别陈英母女,径直去了西城大营军中巡查。 中军大帐,慕容太白左右贺兰佳琦与虞丘凌薇相随,天鹅城燕军大将士白羽锁子甲林立。 左右‘十二甲子’勇士、以及‘十二甲子’各部将军威风凛凛。 慕容太白勘察已毕,旋即帐本掷地,大呼道:“传令司库粮官慕容飞雪,帐中议事!” 中军大帐传令官连营疾呼落声片刻,步入蹒跚的白羽锁子甲、体型微胖的慕容飞雪。 慕容飞雪入帐一脸茫然,正似摸头不知脑,军礼相见道:“启禀‘慕容大王’,都说天鹅城是固若金汤之地,有何大事发生?” 慕容太白张口急切追问道:“慕容飞雪,是我慕容太白一时疏忽太意轻信了陛下钦点,天鹅城中军粮一事,你做何解释?” “慕容飞雪,乱我‘燕人’口中之粮以军法论刑来说,那是死罪!” “……” 慕容飞雪瞅见中军大帐一个又一个大将士怒目圆睁,顿感大事不妙,但也有恃无恐。 慕容飞雪眼不红、心不跳,径直仰头正了正身子,铮铮“燕人”之威立显,张口答道:“启禀‘慕容大王’,卑职虽然人微言轻,但是受陛下钦点差遣,卑职所为就是陛下所为,卑职无非只是按诏行事!” 慕容太白心中疑惑,旋即厉声大喝道:“慕容飞雪,胡说!堂堂‘燕人’敢做敢当,如何牵扯陛下!我慕容太白敬你是一条汉子!不说清来龙去脉,即刻推出大营斩首!” 慕容飞雪心中一阵猛烈的发笑,从涌泉穴笑过百会穴,又见中军大帐中大将士握剑把式,若不说出实情,或许等不到推出大营斩首也已经化为一堆肉酱。 慕容飞雪正色仰头大笑道:“慕容太白,我慕容飞雪也敬你是一条堂堂正正的汉子。你自然也懂得‘尾大不掉’的道理,更懂得‘鸟尽弓藏’之理。明说了吧,我慕容飞雪就是陛下安插在天鹅城中的眼线。” 刷、刷,…… 中军大帐大将士同时长剑出鞘相向,剑锋直指慕容飞雪。 慕容飞雪也非孟婆江南文弱书生之辈,径直仰头笑道:“哈哈,哈哈,哈哈。慕容太白,你看,你还没看明白吗?这帐中燕军大将士心中何曾有过燕都陛下,只怕心中只有天鹅城你这一个‘慕容大王’,燕都陛下都不如你了吧!” “慕容太白,无论你多勇猛、无论军中大将士多忠心于你。但是在这天鹅城内,饱肚子的事都得由我慕容飞雪一个人说了算。” “而且,我慕容飞雪还正告你慕容太白了。天鹅城中实际只留了一个月的军粮,司库中堆放的粮食袋中白面多为黄沙。帐目上多余的粮食早就秘密运出了天鹅城外,倘若天鹅城自立门户,哼哼!” “‘慕容大王’慕容太白,你又能奈我慕容飞雪何?我慕容飞雪受了陛下密诏,只要天鹅城忠于燕都陛下,白面自会源源不断;倘若天鹅城生了二心,诸位就吃黄沙吧!” “……” 慕容飞雪侃侃而谈,军中大将士齐声举剑大怒道:“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慕容飞雪又仰头大笑道:“你们想要杀我慕容飞雪,没那么容易!既然我慕容飞雪有陛下密诏,杀了我慕容飞雪,也就是杀了燕都陛下。量你们也没这个胆子!” 慕容太白心中突然阴沉无比,这一些年来为燕国忠心操劳可照日月,但最后还是逃不过被猜忌。 眼下,又与兄弟之邦魏国盟约灭国,可不能因为天鹅城粮草不济失了大势。真到那一个时候,将愧对陛下,更愧对“燕人”之名。 “慕容飞雪,眼下只要你说出天鹅城中帐上多余粮食藏于天鹅城外何处,我慕容太白既往不咎!倘若不从,军法无情!” “慕容太白,恕我慕容飞雪做不到,燕都陛下密诏再来之前,我慕容飞雪只能遵其前诏。倘若慕容太白你要用强,司库中燕军将士宁愿自刎也不会说出一字半句。” “慕容飞雪,你大胆!……” “慕容太白,那又怎样?……” “……” 中军大帐中的燕军大将士见慕容飞雪仗了慕容轩之威蹬鼻子上脸,恨不能长剑下手! 慕容太白沉思之际,唯今之计只能打发慕容飞雪回燕都,让慕容轩找一个理由自圆其说。 慕容太白旋即佯装大怒道:“慕容飞雪,你可听好了:我慕容太白姑且不论你有没有密诏,暂且先不予追究了。但是,用黄沙当成白面堆放司库,论罪也是杀无赦!但念你堂堂正正一言,仗打二十军棍,放你回燕都与陛下解释去!” “来人啦,安排!仗打二十军棍,再轰出中军大帐!” “……” 慕容太白话音刚落,旋即闪出两个彪形大汉摁倒慕容飞雪在地,旋即又两个彪形大汉手持军棍,上下落地疾驰如暴雨。 啪啪,啪啪,…… 慕容飞雪只是争辩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好你一个慕容太白。反了,反了,连陛下钦定密诏之人也敢打,你打的不是我慕容飞雪,你打的是燕都陛下;你打的不是我慕容飞雪的屁股,你打的是燕都陛下的屁股!” “慕容太白,今日我慕容飞雪万般不服。陛下定能为我慕容飞雪做主。你就准备受死吧!” “……” 慕容太白也不和慕容飞雪谩骂做妇人争辩,待帐中军士打完二十军棍,旋即又大呼道:“叉了慕容飞雪出帐,有多远滚多远!” 慕容飞雪被四个彪形大汉叉出中军大帐,又扔去十步之外。 慕容太白又厉声喝道:“公良孝忠听令:你即是‘望闻问切’的医者能人,限你在正月十五日之前摸清司库天鹅城外藏粮之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02章 天鹅城有敌来犯 公良孝忠得令之际,天鹅城西门守城副将白羽锁子甲窸窣之声急步驰入中军大帐,道:“启禀‘慕容大王’,近日白莲社弟子路过天鹅城过多,天鹅城中牢房已经不够用了!恳请‘慕容大王’速定它策!” 中军大帐的大将士闻言一片哗然。之后骤起一阵嘲笑,心中都以为白莲社弟子只要入了天鹅城那就是送死无疑。 慕容太白一时锁眉渐舒,见中军大帐中的燕军大将士一个个都是好心情,心生欢喜! 慕容太白旋即大笑道:“这一些白莲社弟子既然这么想死,那咱们盟约灭国出征祭旗时就杀他一个痛快,也正好杀鸡儆猴!” “传令下去,天鹅城四门只要捉住任何一个白莲社弟子通通收监。倘若地方不够,那就用圈舍;圈舍用完了还可以搭建露天营地。” “以白莲社弟子祭旗,定壮我天鹅城‘燕人’声威。魏国‘拓拔大王’没有应付白莲社弟子之策,那我‘慕容大王’就做一回给他看。” “众军听令:勤加操练。待‘拓拔大王’驻军十里亭,众位勇士、众位将军建功立业的机会,就到了!” “……” 中军大帐‘十二甲子’勇士、‘十二甲子’将军无不欢喜!“燕人”之名威震天下,况且身为军中大将校,没有人不希望建功立业。 慕容太白又安排了一番,散去了中军大帐,与贺兰佳琦和虞丘凌薇一路策马同行回了燕王府。 慕容太白这一些年为燕国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如今燕魏两国将再一次盟约灭国,一时感慨万千! 慕容太白突然悠悠说道:“两位爱妃,这天鹅城是福是祸,都不由我慕容太白左右了。无论福祸,也绝不辜负‘燕人’之名。” 贺兰佳琦幽幽说道:“佳琦愿与太白共进退,不避福祸。” 虞丘凌薇也附和幽幽说道:“佳琦,太白,你我三人本为秦晋之好于一体,当初誓言犹在耳边,青山不改:患难与共、不避福祸。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不怕燕都陛下受人蛊惑,更不怕白莲社弟子挑拨。” 慕容太白旋即大笑道:“上天待我慕容太白不薄,遇此二位知音又是巾帼不让须眉之侠,得遇二位佳人,三生有幸、夫复何求啊!” 贺兰佳琦与虞丘凌薇互视“噗嗤”一笑,虽然只是笑而不语,但一时思绪万千如行云流水。 遥想五指张驰之间逝去了这一些大好岁月与青春年华,幸好燕王府中有管家耶律巴巴拉霸西打理,四个孩子也有各自玩伴,这夫唱妇随的日子也只自知温暖了。 正是:天地合、与君绝! 三人于燕王府前窸窣之音跃身落地下马,自是一番琴瑟和鸣。 燕王府,又是流光溢彩的美丽一夜。陈英不曾合眼一直守住陈静睁眼之际,天又微微明亮了。 陈静一时挣扎不动、睁眼吃力问道:“娘,娘,娘,静静这一次是死了吗?还是在梦中啦?” “娘,娘,娘,你都一直没有睡吗?娘,娘,娘,都是静静不好!” “……” 陈英游离的眼神如夜晚中的明珠、白昼里的光芒万丈,半嗔半怒、半惊半喜道:“你就知道瞎说,娘还没眼瞎呢!难道你就忘记了,公良将军已经银针探穴除梦了呀,这那里会有梦?那里会是梦!” 陈静若有所思道:“哦!” 陈英一时心安了许多,终于见陈静苏醒过来,打起了十足的精神与陈静梳洗换了一身玄色行头,又大手扶了手出了榻中屋子,去看屋子外含苞欲放的玉兰花枝。 玉兰花枝,高低错落。 玉兰花香,心旷神怡。 陈英守了陈静一整夜寸步不离,出屋多吹一吹轻风、多嗅一嗅万物气息,便多了几分灵气。 因为公良孝忠交代要静养,平时除了一应膳食之外,都没有多余的串门走动,期间只有慕容兰西与贺兰云青隔天来看一看。 至于慕容川东与耶律达斡尔胡东没来瞅一眼估计是男女有别;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没来看一眼估计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了。 当然,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都不曾来见,自然虞丘婉柔与虞丘婉儿也不会在此现身。 陈静也没有在意,毕竟连亲生父母都不知道是谁,又怎么会知道有没有姐姐妹妹、哥哥弟弟呢? 也罢,有慕容兰西和贺兰云青两个妹妹来看一看也很知足了。 慕容兰西还特意告诉陈静:只要过了正月十五,大军归大军、家人归家人,燕国天鹅城大军倾城而出之后,燕王府的这一些孩子全部都要送去天鹅城留守军营中。 陈静对于这一些年来国与国之间的无情征伐也有耳闻,这一个天下就是“几人称孤、几人称王”的天下,“孤”“王”,孤王,这一些争天下的人最是无情。 但是,陈静身为幽嫣谷墨家的第一百代谷主,最担心的还是幽嫣谷墨家弟子内部之战,可结果最担心的事最后都成为了现实。 只是,如今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做不了,干着急只会缓慢了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伤势痊愈。 也罢,慕容太白已经飞鸽传书告知了刘氏三兄弟,至少有机会可以避免在战场上刀兵相见。 慕容兰西还特意告诉陈静,正月十五的天鹅城可热闹了。 不但有好吃的,还有很多好玩的,正月十五子时天鹅城举家老少同放孔明灯祈福,更为壮观。 陈静在心里嘀咕着想了一回,公良将军说了要静养伤愈才更快,那这一次正月十五好吃的、好玩的去处又都成了浮云泡影。 子时天鹅城全城同放孔明灯,在这燕王府中抬眼张望又少了许多喧哗,那还是不能错过的。 陈英与陈静在这燕王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却也时光飞驰到了正月十四星明月偏之夜。 慕容兰西与贺兰云青穿了一身漂亮的衣裳又来寻陈静。 陈静这几天静养伤愈精气神恢复得很是不错,有陈英常伴左右那更是心灵上家的温暖。 更有慕容兰西与贺兰云青一家人似的“亲情”温暖,不但暖了陈静的心,也暖了陈英的心。 慕容兰西一脸惬意说道:“静静姐姐,子时就有满天星星一般的孔明灯了,可美可美了!” “兰西妹妹本来也想放几个孔明灯为静静姐姐祈福。可是,母妃说兰西妹妹未及笄不许玩孔明灯,兰西妹妹那就只有再等几年咯。” “听母妃说,军中出了一件极其稀奇古怪的事。天鹅城中燕军大将士很多拉肚子都快拉虚脱了,公良将军还要寻慕容飞雪藏匿的军粮,一时半会儿分身乏术,哎!” “还听说天鹅城中关押了好多白莲社弟子,兰西想不明白。这一些白莲社弟子,怎么这么笨啊?” “哎,还听说魏国大军先头部队已经在十里亭魏国地界安营扎寨了。这天鹅湖里的天鹅怕是要惨遭毒手咯,为这一些天鹅不平!” “……” 眼下天鹅城这一些重复唠叨的军国大事,陈静与陈英也只能、也只有听听就罢了。 要说天鹅湖中的天鹅,燕国人很是稀罕它,可魏国人就是不稀罕它,天鹅湖一国一半又有何法? 但愿,燕国的天鹅不是魏国的白鸟。 子时更鼓声起,人声鼎沸。 天鹅城里外一派灯火辉煌、四方通明映白了天,一对又一对孔明灯从四方缓缓飘逸而起。 慕容兰西挥舞了锦绣绫罗,衣襟张弛之间左手捉了右手,右手又捉了左手,指了一个比一个明亮的孔明灯大呼道:“静静姐姐,静静姐姐,你看,你看,你快看!” “好美,好美的孔明灯啦!倘若咱们人人都能和天上的孔明灯一样飞起来。那一些讨厌的白莲社臭道士,也就不敢那么嚣张了!” “静静姐姐,这一些上天的孔明灯里,兰西妹妹觉得有好多好多都是在为你祈福,都愿静静姐姐吉祥,还有吉人天相。” “……” 贺兰云青只顾盯住孔明灯,也没时间去理会慕容兰西欢笑了。径直半眯了眼睛,好似在许愿,又好似沉醉在这一方美景时刻里。 陈英一个人信马由缰纵横江湖这么多年,天鹅城全城高放孔明灯确实美妙绝伦、美不胜收。 只是,…… 陈英突然右手指了天鹅城西城门方向一道极速而下密密麻麻的黑影,惊恐大呼喊道:“不好,不好,不好!大事不好了!希望大师兄早有准备!” 慕容兰西与陈静大吃一惊,顺了陈英手指出去的方向,那是一阵又一阵密密麻麻的黑影直下,正是强弓硬弩万箭齐发。 万千孔明灯变为一只只飘飘悠悠的飞火流星落下! 天鹅城西边骤起一阵惊叫! 陈静一脸茫然道:“这一次,真的就是夜袭天鹅城了!会是谁呢?十里亭不是有魏军安营扎寨吗?莫非,魏军全军覆没了?不会是白莲社干的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上架感言 ,作者君大毛这一个老“扑街”,佛系码字惯了,突然看到作家助手a后台上架提示和责编水墨大大qq发来的上架注意事项,顿时有一种泪流满面的激动。 首先感谢中,其次感谢责编水墨大大,再次感谢持续关注和默默支持作者君大毛的所有读者大大们。 因为大家的不离不弃,作者君大毛不忘初心,会继续以“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的精神,去写一个又一个不一样的故事。 码字写文确实需要心静、不要被人打扰,所以作者君大毛很多时候一个人关“黑屋”,常常自己给自己关“禁闭”。 为此,作者君大毛身边的很多人不理解还一个劲的热潮冷讽,有说“神经病”什么的,也有说“月母子吹不得风”诸如此类的话。 但是,作者君大毛从来没给他(她)们一般见识,依然只是一个人静心的、静静的码字。 坚持: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作者君大毛输出稳定,除非不可抗拒因素,各位读者大大们可放心入坑,不用担心会断更、弃文之类。也欢迎天南海北的各位读者大大们互动,以及各种评论。 如果,读者大大们看到故事精彩处,记得投上宝贵的推荐票,听大佬说这对萌新很重要。 最后,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武侠梦,但愿本故事能让各位读者大大们找到心中的武侠梦! 作者君大毛,拜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12章 慕容太白三求计 狼皮帽圆舞弯刀,快马加鞭斜出道。魏国大军高呼冲击之际,天鹅城下燕军大将士长枪和佩剑尖锋刺向魏人心窝与咽喉。 两军冲阵,混战伊始。 魏军第一先锋官步六孤铁木耳在前、其子步六孤沙木耳在后,父子一前一后长枪所向,更如孟婆江中激流一叶扁舟,快马左右奔腾之间连环枪刺伤数十个燕军。 公良全忠眼疾手快,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极速的白羽锁子甲影子,双戟旋即捅进步六孤铁木耳坐下马腹,步六孤铁木耳坐骑撕裂之声骤起而后又应声而倒。 步六孤铁木耳长枪虚晃一点,荡起尘烟如雾,旋即又一闪击连环腿与公良全忠猛踢而去。 与此同时,步六孤沙木耳见第一先锋官折了坐骑,也是长枪虚晃一点,鞍前一跃纵身下马,与步六孤铁木耳左右攻杀公良全忠。 公良全忠面不红、眼不眨,双戟虽然比不过步六孤父子手中的长枪,但是短兵相接近身就是‘一寸短来一寸险”,更兼有幽嫣谷墨家越女剑身形步法,双戟游走之间在步六孤铁木耳肩上猛刺了两戟、又在步六孤沙木耳后背斜刺了六戟! 就在两军混战之际,东方胜挥舞方天画戟斩杀近身狼皮帽护了慕容太白缓缓后退,斛律德光与西门霸左右搀扶慕容太白回城。 就在陈静与陈英怒火冲天把剑正想一剑劈了郦道元之际,从天鹅城东门、南门、北门传来了一阵又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哀嚎。 陈静与陈英骤听这一个声音心惊肉跳,扭头瞅见火光亮了四周天空,又扬了无尽黄沙如烟,那是无数野牛与牦牛全身着了火油往东门、南门、北门三门伺机杀敌的燕军将士第一轮猛烈冲撞! 火牛阵,燕军无计可施! 东门、南门、北门三门燕军‘十二甲子’勇士伤者无数,‘十二甲子’各部将军只得下令投路栅拒火牛阵。 莫奈何,火牛近了路栅燃成了火海,远处投石车飞火流星又夹带了硫磺石粉再一轮攻城。 这倒好,贺兰佳琦与虞丘凌薇以及两营女兵,在天鹅城内来回疾驰之间成了救火灭烟的“下人”。 巾帼不让须眉之勇,自斩杀了幽州双剑鬼见愁卢九天为首的白莲社弟子之后,全无用武之地。 毕竟,在天鹅城中火光冲天、浓烟滚滚下的老幼伤残更需雪中送炭救人于万急之处。 慕容太白忧伤至极,天鹅城十万燕军本可以一敌百,如今魏军算计之招环环紧扣,“燕人”以一敌百之威不存、以一敌百之名不在。 在十里亭魏国百万大军连环用计下,天鹅城成为弃子也是早晚之间的事,再死守天鹅城就是一个大火坑,唯一之法便是杀出重围。 就在慕容太白沉思缓缓回身吊桥之际,‘十二甲子’各部将军领了本部兵马穿城而出,公孙景离领了天鹅城中老少爷们鱼贯冲杀而出。 “冲啊,杀啊!……” “魏人最无信义,杀光了这一些背信弃义的贼人!……” “魏人狼子野心,无耻图谋兄弟之国,他年必遭报应。……” “苍天有眼,报应饶过谁?……” “……” 拓拔子推已经在混战中安然重回到了帅旗下,马鞭极速一扬,杨恩得令长剑又一挥,白莲社弟子三个方阵上前截杀公孙景离。 郦道元气淡神轻安坐飞猪,一副世外高人翩翩起舞之相,旋即手中乌木天师剑轻轻一挥,口中念念有词,又道:“七夜道宗之箭!” 之后又道:“七夜道宗之箭!” 之后还道:“七夜道宗之箭!” “……” 天鹅城“十二甲子”勇士以及“十二甲子”各部将军,近身郦道元白羽锁子甲骤起一个又一个大窟窿,昙花满地又现海棠红! 燕军大将士哀嚎满天! 魏军大将士气壮山河! 陈静与陈英极速奔下城楼去接应慕容太白,郦道元‘七夜道宗之箭’无人能敌,若不早寻一条万全之策,天鹅城将无一人活命。 慕容太白刚步入城门洞,陈英上前一把捉住慕容太白越见冰凉的大手,急切问道:“大师兄,大师兄,你给七师妹我反复说天鹅城是进可攻退可守之地、是固若金汤之城?如今,如今,你怎么说?” 慕容太白虚弱了声音半嗔半笑道:“七师妹,你不要怪大师兄我,到现在这天鹅城不也是进可攻退可守之地、固若金汤之城吗?” “天鹅城进可攻、退可守而又固若金汤如今都不会错。只是,眼下天鹅城中的燕军大将士,‘燕人’之威不存、‘燕人’之名不在。” “自古都道‘燕人’少有读书,讲理得用拳头,这一次是‘燕人’最为失败之处!如今,‘燕人’之名不是败在最无信义的魏人手里,而是败在‘燕人’不读书手里。” “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燕国朝堂上下只有匹夫之勇,没有饱读诗书的经世大才辅佐。我慕容太白眼下无计可施,也无可奈何啊!” “……” 陈英心肺撕裂,突然一股浓烈的苦涩味道涌满喉咙,一时想哭又哭不出来,半嗔半怒瞅见慕容太白血红大窟窿更是手足无措。 “你们还愣住干什么?快去寻公良孝忠将军啦!” 陈静镇定一语点醒了身边燕军将士,极速往城内去寻公良孝忠。 慕容太白缓缓模糊了双眼,听见燕魏两国将士的喊杀之声越来越弱了,兵器撞击声越来越冷清了。 突然,从城外燕魏两军混战之间连滚带爬奔来了一个全身血污、伤痕累累的白羽锁子甲军士。 东方胜方天画戟一挡,旋即又吃惊问道:“公孙月离,怎么回事?你们斥候干什么吃的?魏国大军围城居然没有刺探出一点儿消息,天鹅城之危难,你等是第一罪人。” “公孙月离,你快说,你又打探出了什么消息,是不是燕都陛下派来了援军?与天鹅城里应外合?” “……” 公孙月离泪流满面,眼眶流下全是一绺又一绺汩汩血水,哀怨之中缓缓字字珠玑又道:“启禀‘慕容大王‘,燕国,燕国,燕国休矣!” 西门霸旋即大刀一晃压在公孙月离脖子上,大怒骂道:“你这该死的斥候,误了天鹅城十万大军与万千燕国百姓!要不是看在公孙老将军面子上,早就一刀劈了你!” “公孙月离,胆敢再蛊惑军心,手中大刀入骨三分!” “……” 公孙月离顾不得西门霸手中大刀入了脖子上的肌肤,已经伤成这样也就不在乎再伤一层皮了! 公孙月离似有所思,旋即又开口缓缓说道:“启禀’慕容大王‘,’十二甲子’各位将军、勇士,先前与家父刺探军情,装死骗过了魏军,马不停蹄往燕都方向求救!” “可没走多少路程,却发现慕容飞雪一身刀伤往天鹅城求救。慕容飞雪与我一道杀回天鹅城时,他已经被魏军斩了首级与双腿!” “慕容飞雪来求援时已说燕都估计现在无一人生还活命,恐怕已经被白莲社刘文之无声之雷合了天罡地煞阵、左护法张伟十二生肖点穴阵,还有‘八大金刚’中的四位,‘十八罗汉’中的十八位领了数万白莲社弟子与魏国大军灭了燕都。” “更为可怕又可气的是,宇文氏一族在宇文武领头下,还引来高句丽长寿王百万大军围攻燕都,夺了燕都多少财物、杀了多少燕人。” “燕都,怕是已经先天鹅城而亡而亡了。众位‘十二甲子’将军、勇士,似此该当如何?‘慕容大王’,天鹅城当何去何从啊?” “……” 公孙月离一席话,如一击晴天霹雳,震碎城门洞内“燕人”之心,也震惊了陈静与陈英。 陈静脱口而出大骂道:“这‘一门分三宗’宇文氏一族,宇文武还真如贺葛殊所骂‘三姓败家奴’不假!” 公孙月离一听陈静口中贺葛殊三个字,又若有所思道:“另外,据慕容飞雪来时也说,柔然各部趁此魏国图谋燕国之际,尽起柔然各部之兵剑锋血洗魏都平城,以雪先前数败于花木兰之耻,……” 斛律德光眉头一舒,听公孙月离一席话好似解了心头之恨,旋即又半怒半笑道:“魏人最无信义,也有国都被围今日?该!” 公孙月离又摇头道:“魏人于燕国虽无信义,但是魏人保家卫国确实我辈楷模。贺葛殊领了族弟贺葛荣‘贺葛氏圆月弯天飞刀’追杀柔然人九节鞭‘飞石散玉功’,更有丘穆陵泰和丘穆陵良二位将军奋力杀敌!” “贺葛殊已经为魏国战死,想我燕国宇文氏一族、段氏一族确是实实在在的‘燕贼’!丘穆陵泰守住了魏都大门,丘穆陵良的开山刀传闻更是所向无敌!” “……” 慕容太白朦胧了双眼,心潮又涌出一口热血,仰天长叹道:“天亡我燕国,我慕容太白,如之奈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13章 十二甲子陷阵营 正当慕容太白伤感无比之际,公良孝忠拎了药箱极速奔来,不容分说“扑通”一跪似巨石落地,铮铮铁骨撞地之音回荡城门洞,又似伤了亲爹亲娘,旋即痛苦流涕道:“启禀‘慕容大王’,末将方才收了祖冲之先生飞鸽传书。” “孟婆江南刘氏本欲趁燕魏‘盟约灭国’之前率先过江讨伐,奈何白莲社弟子在右护法申屠力夫怂恿下‘上香拜社’骤起。” “看来,上清派嫡传大弟子陶弘景是不会来天鹅城了。孟婆江南白莲社弟子骤起做乱,像陶弘景与祖冲之这等高人应当无暇北顾了!” “启禀‘慕容大王’,如今天鹅城是里里外外的孤城一座。当此之际,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 公良孝忠又低头颤抖双手扶住慕容太白的大窟窿,唉声叹气之际实在是无从下手,摇头道:“启禀‘慕容大王’,末将,末将,末将学艺不精、回天乏术了!” “末将,末将,末将愧对‘慕容大王’往日之恩,末将恨不能学得起死回生之术!” “……” 公良孝忠捶胸顿足之际,反而慕容太白却如轻轻上浮的白云,更似一时看淡了自家的生死,又断断续续的吃力说道:“生而为人,都有将死之日。坊间都说老而不死是为妖,我慕容太白又不是妖怪,只是比你们早走一些日子,无非十八年后又是一条铮铮汉子!” 公良孝忠狰狞了双颊,旋即药箱一放,立身大喝道:“启禀‘慕容大王’,‘燕人’即使是死,那也必须死得惊天动地。‘燕人’不惧死,奈何以死惧之。杀一个够本,杀十个那就是赚了,‘燕人’之名从来金贵无比,当以十倍、百倍魏人之命来偿还!” 公良孝忠佩剑入手,旋即与陈静与陈英抱拳说道:“两位女侠、两位恩人,公良孝忠就此道别了。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若有来生,做牛做马也必报恩。” 公良孝忠又与慕容太白抱拳大声请求道:“公良孝忠,请‘慕容大王’准许末将归阵杀敌!” 慕容太白只是微微一笑,由了公良孝忠一个人从城门洞极速奔去燕魏两军血腥厮杀混战之间,一阵闷雷之音袭地而起。 “大燕国‘十二甲子’各部听令,十二甲子陷阵营,列阵!” 陈静与陈英心中迷惑,燕魏两国大军都乱成了一锅粥,眼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如何列阵? 公良全忠骤听公良孝忠大喝袭地而起之际,缓缓从燕魏两国大军混战之中且战且退到了城门洞内。 这一个十二甲子陷阵营,本为天鹅城‘十二甲子’各部联合操练攻杀之阵,为慕容太白自悟所创。 只因,这一个十二甲子陷阵营结阵杀伤力太过于强大,且平时都由医者能人公良孝忠指挥总领。 毕竟,医者能人更能瞅见他人防御最为薄弱之处,往往能以出其不意之势、得攻其不备之利。 四大勇士心护在慕容太白跟前,只希望公良孝忠总领的十二甲子陷阵营能杀出一条血路。 陈静与陈英也真心希望公良孝忠这一个十二甲子陷阵营能杀出一条血路,为天鹅城中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寻得一线生机。 退一万步讲,即使燕国真的亡了,只要燕人还在,那燕国的希望也就还在。 慕容太白左手握住陈静手,右手握住陈英大手,说道:“这都是我慕容太白不好,这都怪我慕容太白不好哇!幽嫣谷墨家弟子与白莲社弟子之仇,天鹅城如今连从长计议的机会都已经没有了。” “我慕容太白有愧师傅她老人家这么多年来的辛苦栽培,也愧对燕国万民的嫣切信任。我慕容太白,无能,无能,实在太无能了!” “谷主,七师妹,我慕容太白愧对幽嫣谷墨家!我慕容太白愧对幽嫣谷墨家历代谷主!” “谷主,弟子慕容太白有愧!七师妹,大师兄我慕容太白有愧!” “……” 陈英捂嘴狰狞,入耳慕容太白铮铮自责,旋即又回想起在幽嫣谷时陈旭嫦的阵阵谩骂。 都说:满壶水来全不响,半壶水来响叮当。可这回慕容太白是堂堂正正的‘燕人’第一,还是第一‘燕人’,又如何落得今日之败? 陈英又不得不缓缓忍住胸中不解,旋即又弱弱说道:“大师兄,若是天意缘分如此,我等又何须去纠结这一些世俗身外之事呢?” “大师兄,倘若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咱们也当视死如归,不枉幽嫣谷墨家同门一场、不枉师傅教导一场。死,七师妹不怕!” “想七师妹那一些年,一个人纵马江湖,路见不平一声吼,从来也没怕过死,又何况是现在!” “……” 陈静一时沉默,心中突然一阵发慌如孟婆江波奔流到海不复回,确实也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好。 原本,庆幸随了陈英入了幽嫣谷墨家,却被白莲社杨恩夜袭了幽嫣谷害死了陈旭嫦。 如今初到燕国不久,又被拓拔子推与白莲社弟子合谋夜袭了天鹅城。天鹅城死伤之巨,无从知晓。 这不,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一个灾星,不然怎么会被亲生父母扔在孟婆郡城隍庙后井中呢? 陈静缓缓开口道:“太白,娘,这都是静静的错。要是静静当初在城隍庙后井中不见天日,或许就没有今夜燕国天鹅城将士之殇了!” “倘若老天爷能再给一次机会选择,希望娘不要从孟婆郡城隍庙后井中救出静静,静静就当从来都没有来这一个世上走过。” “……” 慕容太白突然眉头一皱,嘴角轻轻一扬,接着微微安慰笑道:“谷主,你可不能失去了精气神,你可是师傅她老人家破格选出的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这九九归一之数,吉人自有天意。” “曾几何时啊,弟子慕容太白我也想师傅百年之后,也能当一回幽嫣谷墨家谷主,可是啊,……” 陈英突然眉头一皱,慕容太白这一席话就是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旋即打断话茬子又急切追问道:“大师兄,你也想当幽嫣谷墨家谷主呀?可是,娘,可是她们那一代幽嫣谷墨家弟子的七弟子啦,这,……” 慕容太白吃力的抬了手臂,握紧了陈英大手,嘶哑说道:“七师妹,七师妹,大师兄何曾不知道?只是,只是啊,哎,都过去了!” “这不,谷主就在你我身旁,又何必再纠结那一些过往呢?昨日之日不可留,今日之日多烦忧!确实,确实,也确实烦忧,……” “什么燕国、天鹅城、‘慕容大王’、‘燕人’第一,或许过了今夜都将是过眼云烟,……” “……” 陈静握紧慕容太白越来越凉的手掌心,幽幽说道:“太白,方才你还安慰本谷主,如今又何必丧了‘燕人’铮铮铁骨呢?是不是?” “太白,你记住:你是‘燕人’第一,第一‘燕人’!知道了吗?” “……” 慕容太白微微一笑,只觉得眼前事物越来越模糊,耳边上的声音越来越嗡嗡如蚊,只是公良孝忠十二甲子陷阵营的声音何其熟悉! 公良孝忠一入了燕魏两军混战之中,那一袭地骤起的闷雷,燕军大将士闻声自是兴奋异常。 燕军将士缓缓在背靠了背的攻杀之间,一团又一团,一大团又一大团靠拢,魏人‘黄金八部’勇士被慢慢分割出了燕军长枪之外。 就在这一个时候,在黄沙飞烟霜华如雾月色下,大将士已经集结了数百个十二甲子陷阵营。 十二甲子陷阵营会按场地之别由不同的人数、层数组成。 眼下天鹅城外黄沙浩大,况且燕魏两国大军混战已经有了一时半刻,只得随机应变由六十个燕军大将士人墙围成为第一圈,里外共三层长枪错位防御于外。 只要公良孝忠一声号令下,十二甲子陷阵营那就是平地里碎骨的蛟龙、食人的猛虎。 公良孝忠突然长剑一挥,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白羽锁子甲身影,一式绞剑之后的抹剑,一道剑气又一剑封喉了近身的一个‘黄金八部’将军,旋即又一路攻杀进了十二甲子营最前方。 公良孝忠大喝道:“攻!” 十二甲子陷阵营中大将士双臂力有千钧,长枪一层又一层同时向上往魏人心窝与咽喉处刺去、向下往坐骑马眼与咽喉刺去。 魏军哀嚎、魏军坐骑撕裂! 公良孝忠又大喝道:“轮!” 十二甲子陷阵营中大将士长枪右斜、枪尖向外,阵中大将士随了人墙之圈右侧极速旋转如战车车轮,长枪枪尖就似战车轮上的尖刀,一排又一排刺下魏人“黄金八部”勇士又或是坐下之马。 魏军惨叫、魏军坐骑倒地! 公良孝忠又大喝道:“绞!” …… 公良孝忠又大喝道:“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14章 天鹅城大势已去 刀枪杀红了眼,黄沙漫过了天。 公良孝忠指挥总领的十二甲子陷阵营步步紧逼魏人,魏人在弯刀节节败退中倒下了一波又一浪。 拓拔子推见折了许多忠心耿耿的魏国好儿郎心中万急,倘若任由燕军十二甲子陷阵营继续斩杀下去,‘黄金八部’勇士必成绝命一战,正好比是杀敌一万自损八千,旋即隔空大呼郦道元道:“军师,此时不动手,又更待何时?” “军师,当出手时莫停手!万千魏国儿郎性命可都由你决定呐!” “……” 郦道元方才见两军混战实在不好动手,毕竟‘七夜道宗之箭’一出,一定会误伤祸及魏国好儿郎。 如今,十二甲子陷阵营大军士更似白鸟塘的白鸟、胡杨木上的鸦雀,正中‘七夜道宗之箭’下怀。 郦道元侧目沉思、口中念念有词,乌木天师剑旋即胸前一挥,脱口而出大喝道:“七夜道宗之箭!” 旋即又道:“七夜道宗之箭!” 接着又道:“七夜道宗之箭!” 接着还道:“七夜道宗之箭!” …… 这一道道无形弓弩之箭,直向燕军近处的十二甲子陷阵营,‘七夜道宗之箭’入身便穿肠破肚,燕军大将士哀嚎之间便乱了陈型! 魏军趁乱之间弯刀所向,上劈白羽锁子甲头颅、下斩白羽锁子甲双腿,哀嚎整天、昙花满地。 “拉基阿路,拉基阿路。……” 噗嗤、噗嗤,…… 公良孝忠正一道剑气一式绞剑之后一式抹剑一剑封喉了魏国‘黄金八部’将军,“七夜道宗之箭”从白羽锁子甲前胸而入、后背而出,正低头沉吟之间,魏国“黄金八部”一位将军眼疾手快、跑马一跃,先是一刀劈了公良孝忠脑袋,旋即弯刀回手又劈去了公良孝忠双腿! “拉基阿路,拉基阿路。……” 魏军喝彩、燕军哀嚎! 公孙景离见折了公良孝忠,旋即在混战人群中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一道剑气直下,劈斩公良孝忠的魏国“黄金八部”将军连人带马一分为二! “拉基阿路,拉基阿路。……” 噗嗤、噗嗤,…… 公孙景离回手正欲斩杀近身的一个“黄金八部”勇士之际,‘七夜道宗之箭’从后背而入、前胸而出,一股咸湿之味直冲鼻息深处。 公孙景离突然觉得:都说砍头只是一块碗口大的疤,如今为国尽忠、马革而裹尸回还,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也就完全感觉不到痛了! 就在公孙景离沉思一个眨眼功夫之际,近身的一个“黄金八部”勇士弯刀又一旋,公孙景离白羽锁子甲头盔落地;“黄金八部”勇士接着身子半蹲,虚晃弯刀电光火石又一闪,公孙景离双腿一分为二飞出去了三步之外,旋即昙花喷涌映湿了一地黄沙,佩剑“哐当”落地,而后身板如巨石轰然倒塌,荡起尘烟又闪去了十步之外。 “拉基阿路,拉基阿路。……” “阿爹,阿爹,阿爹,……” 公孙月离急步上前千呼万唤,公孙景离已经完全听不见了。 魏军“黄金八部”弯刀数把突然架在了公孙月离脖子上,公孙月离手中佩剑挥舞之际,又几把弯刀斩了公孙月离双手,而后抛头颅、洒热血,一腔忠魂直冲霜华明月! 魏军将士有了郦道元“七夜道宗之箭”助阵,弯刀所向正如虎添翼,越杀越勇越杀越如豺狼虎豹。 “拉基阿路,拉基阿路。……” 杨恩在混战中尽量避开“十二甲子”各部将军、勇士,往天鹅城中老少爷们长剑相向,旋即又满面春光大喝道:“老子今日有话对你讲:贫道送你上天看太阳!” “贫道恭祝:完美世界万岁,白莲社万岁!” “……” 三个方阵中的白莲社弟子,也随了杨恩一同劈杀天鹅城中的老少爷们,“段氏双雄”与“夺命十三剑”正近身与“十二甲子”各部将军、勇士之外的燕国大军士兵器相向。 段天恩与段天威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左右相向,光影游走之间骤起一轮又一轮霜华旋风。 “‘段氏双雄’,一击沉四海!”…… “‘段氏双雄’,二击吞八荒!”…… “‘段氏双雄’,三击驱日月!”…… “‘段氏双雄’,四击换古今!”…… …… 燕军大军士怎是幽州游侠段氏兄弟段天恩与段天威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的对手,段氏兄弟同为燕人手足相残并没有一丝愧疚之色。 毕竟,段氏兄弟还想等魏燕大战之后重兴段氏一族,为段氏一族复兴怎能不拼尽性命。 段氏兄弟都觉得:打仗那里有不死人的、不死人又何必打仗! 段氏兄弟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左右攻杀之际,有郦道元“七夜道宗之箭”开道,更是所向无敌! 并州李氏“夺命十三剑”李霸天虽是白莲社“八大金刚”之首,却也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魏国人,魏人当兴之日,也是白莲社完美世界初现之时,正如“大破之后是大立”,怎么能不舍得一身力呢? 李霸天出剑也是剑剑封喉,只往燕国“十二甲子”各部将军、勇士之外的大军士下手。 “‘夺命十三剑’,一剑诛心!”…… “‘夺命十三剑’,二剑出海!”…… “‘夺命十三剑’,三剑穿肠!”…… …… 李霸天青色道袍在白羽锁子甲之间左右游离,长剑所过之处,燕国大军士倒下了一波又一浪! 陈静与陈英在城门洞内,一时惊慌,更是看得呆若木鸡,堂堂正正的‘燕人’,慕容太白曾言近乎于无敌的天鹅城燕军大将士,从“无人能敌”变成了“无人能敌人”! 慕容太白的手心越来越凉了,恍惚着正思量之间,贺兰佳琦与虞丘凌薇让耶律巴巴拉霸西领了八个孩子匆匆赶到了城门洞内。 贺兰佳琦与虞丘凌薇白羽锁子甲满身淤泥与血迹,径直领了不多的女兵殿后而来。 贺兰佳琦疾呼道:“太白大师兄,太白大师兄,你可不能就这样丢下咱们孤儿寡母!” 虞丘凌薇也疾呼道:“太白大师兄,太白大师兄,天地合与君绝!太白忠魂为国,凌薇绝不苟活。” 慕容川东惊吓狰狞了一脸,慕容兰西更是嘶哑泣不成声,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已经吓晕苍白了脸。 耶律巴巴拉霸西缓缓说道:“启禀‘慕容大王’,天鹅城中已是火海与硫磺毒烟弥漫一片,如今城中老弱妇孺能活命者只有十之一二,倘若再过一时半刻,只怕这天鹅城内无一活动之物了!” “启禀‘慕容大王’,正是:留待青山在,那会没柴烧。这一些孩子还在,将来燕国龙兴有望。‘慕容大王’咱们就撤退吧,……” “……” 公良全忠手中双戟指了城外的郦道元又道:“耶律管家,你看,‘七夜道宗之箭’在此,十二甲子陷阵营已然全军覆没,如何撤退!” 耶律巴巴拉霸西眉头紧锁,又道:“公良全忠,倘若不早一时半刻杀出一条血路,我等老骨头死则死耳,可燕国再兴的希望也就没了!”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一句话确实没错,可那都是无可奈何之际!如今尚有一线生机,何不奋力一搏为燕国留下一绺希望?” “啊,听明白了吗,明白了吗,大家?老奴,老奴,老奴我耶律巴巴拉霸西也就只能说这么多了!” “魏军弯刀近身之际,老奴与‘慕容大王’同死而已。虽未能与‘慕容大王’同年同月同日生而悲,却能与‘慕容大王’同年同月同日死而喜!” “……” 慕容太白吃力睁眼,缓缓与陈英嘶哑说道:“七师妹,七师妹,大师兄慕容太白我不能,这八个孩子就托你带回孟婆江南,隐姓埋名也好,去找刘氏三兄妹也罢,总比死在这天鹅城强了许多。” “七师妹,七师妹,大师兄慕容太白我别无他求,只愿这八个孩子都能长大成人。能在这世上走一遭本就是天意,生容易、活容易,想要在这‘几人称孤、几人称王’的天下好好活下去,实则不易!” “七师妹,至于耶律管家说的什么再兴燕国,得看天意。就似眼下这天鹅城,天亡我天鹅城、天亡我燕国,又能奈天何?” 慕容太白缓缓与陈静说道:“谷主,谷主,弟子慕容太白我万分有愧。未能与师傅报仇雪恨,反而技不如人、命丧歹人之手。” “奈何上天有德,弟子得遇谷主垂青天鹅城,是天鹅城烂泥扶不上墙,确实让谷主失望了!” “从今往后,还望谷主当重兴幽嫣谷墨家之威名,了结幽嫣谷墨家与白莲社恩怨,弟子慕容太白我也就含笑九泉了!” “……” 陈静与陈英撕心裂肺之际,慕容太白把手一扬,对四勇士用尽最后力气下令道:“扶我起来,为谷主和七师妹,杀出一条血路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15章 郦道元再试道法 穿肠破肚更显英雄本色,长剑在手必扬悠悠我心。 慕容太白在挣扎中缓缓站起身来,对贺兰佳琦与虞丘凌薇微微一笑,这一笑就似看尽了这么多年来执子之手路过的风雨,双颊尽是你侬我侬的甜蜜。 慕容太白此时无声胜有声、此刻无言胜千言,贺兰佳琦与虞丘凌薇抱拳齐声说道:“大师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咱们就在天鹅城地老天荒吧。” 慕容太白只道:“去吧!” 贺兰佳琦大氅袭地城门洞内青砖一击,大喝道:“天鹅城内的女中豪杰,随本将军冲阵杀敌!” 贺兰佳琦在前领了女兵冲杀,虞丘凌薇在后领了女兵殿后,慕容太白与八个孩子居中,一边是耶律巴巴拉霸西,一边是陈英。 陈静越女剑护在贺兰云青一边,耶律达斡尔胡东与慕容川东各自提剑、慕容兰西长剑在手、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两姐妹在虞丘婉柔与虞丘婉儿两姐妹身后躲藏。 在慕容太白和八个孩子之外,左边公良全忠与斛律德光、右边东方胜与西门霸。 慕容太白再外围,又是无数燕军白羽锁子甲大将士! 拓拔子推见慕容太白这一个阵势,急忙马鞭高扬,声如洪钟大呼道:“大魏国万千好儿郎,谁要取了慕容太白项上人头,此战之后,封侯拜相再赏万金!” “大魏国万千好儿郎,谁要捉了慕容太白两个女人,此战之后,封侯拜将再赏万金!” “大魏国万千好儿郎,谁要捉了慕容太白家人以及幽嫣谷墨家弟子,此战之后,赏万金!” 拓拔子推重赏之下,万千弯刀勇士如潮奔涌慕容太白。 魏军将士却在四勇士兵器左右倒下了许多,也在贺兰佳琦与虞丘凌薇前后越女剑下倒下了许多。 ‘十二甲子’各部将军、勇士,也缓缓往慕容太白靠拢,一个又一个大圈就是慕容太白外围人墙。 第一先锋官步六孤铁木耳长枪一挥,大呼道:“不要让燕人逃了,捉不住活的,死的也要留下!” 步六孤沙木耳长枪虚晃一挺,斜身往慕容太白闪来,公良全忠眼疾手快,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白羽锁子甲身影,双戟猛烈插入步六孤沙木耳双臂,正当拔戟之际步六孤铁木耳长枪又至。 步六孤铁木耳大喝道:“休伤我儿,取你命!” 步六孤铁木耳大喝之际,长枪前后游走,又涌上数十个魏国“黄金八部”勇士,公良全忠双戟与数把弯刀电光火石撞击之声不绝于耳,眼疾手快之处旋即魏人昙花一现、戟中又染一绺海棠红。 步六孤铁木耳见步六孤沙木耳一时解围,旋即调转枪头去敌燕军大将士,尽量避开“十二甲子”各部将军与勇士。 魏人在人数上已经占了绝对优势,又有“七夜道宗之箭”,更有先前“七夜道宗之毒”,燕军已大不如前、勇猛也大不如初。 步六孤铁木耳以为:只要天亮后,燕军大将士都将无一人生还,第一先锋官天大功劳,步六孤一门将会在魏国显赫一时。 “拉基阿路,拉基阿路。……” 魏军弯刀舍命勇往直前、燕军长枪拼命拒敌死战! 魏军与燕军在人墙前后又倒下了许多,越女剑剑气与四勇士手中兵器却是魏军弯刀力有不及。 白莲社弟子自然不敢正面与燕军大将士为敌,只是寻了机会就往老弱病残燕国伤兵围去。 郦道元斜目轻蔑一视,掐指又一算,见越女剑剑气出手那也倍感心烦意乱,天鹅城燕军大将士横竖都是死,不如快刀斩乱麻! 郦道元念念有词,乌木天师剑一式云剑又向前一挥,旋即又大喝一声道:“七夜道宗之箭!” “嗷,……” 一声响彻月夜的悲鸣,一道无形弓弩之箭射去贺兰佳琦白羽锁子甲胸腹之内,顿时血流如柱,旋即越女剑入地五寸、扑通半跪于地,一脸狰狞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七夜道宗’是何邪门歪道?天道不存、道者何用?” “母妃,母妃,……” “母妃,母妃,母妃,……” 慕容川东与慕容兰西见状惊声一喊,嘶哑了声音卡在脖子处,上不去也下不来,只是捶胸顿足。 魏人又骤起一阵欢呼:“拉基阿路,拉基阿路。……” 四勇士旋即左右拒敌,慕容太白缓缓上前一把捉住贺兰佳琦,轻声嘶哑道:“佳琦,同去吧!” 贺兰佳琦一脸镇定、镇定之中有许些心慌,又缓缓念叨道:“大师兄,大师兄,大师兄。今日亦是你我天鹅城诀别之日,不知何时能再续前缘。如今,佳琦留诗一首。若有来生,大师兄定要来找佳琦。” “天鹅飞去鸟不归,良字去头双人配。双目非林心想连,您若无心各自飞。” 慕容太白幽幽嘶哑笑道:“只要天鹅湖还在,天鹅飞走了,春暖花开之日还会再回来。只要天鹅湖还在,来年还有天鹅回来!” 正当慕容太白与贺兰佳琦眉来眼去,话音幽幽之际,虞丘凌薇大怒道:“恩爱该当了了,倘若再过一时半会,无一人能杀出重围!” 虞丘凌薇又隔空对陈英大呼道:“七师妹,这里一切就都拜托你了!若有来生,凌薇再报恩情!” 虞丘凌薇又隔空对四大勇士疾呼道:“公良全忠、斛律德光、西门霸、东方胜,天鹅城‘慕容大王’之后,凌薇就拜托你们了!” 虞丘凌薇越女剑抱拳一挥,旋即轻身凌空一跃,踩上了燕军白羽锁子甲头盔与魏军狼皮帽,旋即又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极速的身影,越女剑剑气逼近郦道元。 虞丘凌薇突然明白:天鹅城之败,在于郦道元。即使手中越女剑胜不了“七夜道宗之箭”,那也能为四勇士赢得一些宝贵的突围时间。 虞丘凌薇越女剑剑气直下,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白羽锁子甲身影斩下了无数魏人手中弯刀。 虞丘凌薇旋即又极速一式“移形换影”,接着越女剑又一式撩剑一道剑气极速逼近郦道元坐下飞猪。 郦道元见越女剑近身来袭,口中念念有词,乌木天师剑一式平剑一挥,又道:“七夜道宗之箭!” 虞丘凌薇见郦道元‘七夜道宗之箭’来袭,又见识过‘七夜道宗之箭’的威力,这一道无形的弓弩之箭,只要是箭就会有射过来的时间。 虞丘凌薇突然机灵一动,待“七夜道宗之箭”出了乌木天师剑之后,大呼“移形换影”之际,白羽锁子甲一个极速身影闪出去了左边十步之外,“七夜道宗之箭”并未伤及虞丘凌薇,而是一道无形弓弩之箭射穿了燕魏两军混乱的军士。 虞丘凌薇计谋得逞,旋即又在燕军与魏军头上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之际,越女剑出手横竖就是一道又一道剑气,或挑剑、或撩剑、又或截剑,荡起的黄沙尘烟让郦道元坐下飞猪狂躁怒吼。 虞丘凌薇计谋得逞,慕容太白与贺兰佳琦只是微微一笑,四勇士突然精神大振,看到了希望! 陈静在咸湿的血雨腥风中缓缓而行,见郦道元“七夜道宗之箭”一时没了威胁,越女剑一道又一道剑气或劈、或刺、或砍狼皮帽。 陈英一时也如见了光明,越女剑左突右进、右突左进之势,伤了一个又一个近身的狼皮帽! 燕军“十二甲子”各部将军、勇士见状也一时士气高涨,长枪与佩剑所向,让魏军弯刀落于下风! 拓拔子推在帅旗下,马鞭旋即一扬出口大骂道:“马拉个巴子,马拉个巴子,马拉个巴子。如今这都是什么事啊!大魏国“黄金八部”将军们、勇士们,杀,杀,杀呀!” 呜,呜呜,呜呜呜,…… 魏人牛角号声再一次响起,弯刀再一次死命上前。 只是,混战没了郦道元“七夜道宗之箭”绝对气势的掩护,战败魏军弯刀掉地铮铮之音骤起、魏人狼皮帽倒地扫起一绺黄沙骤急! 燕军大将士一部分围了慕容太白攻杀上前的魏军、一部分随四大勇士从西门往东且战且突围。 只要冲出了魏军层层包围,再一路向南尽头就在孟婆江。只要过了孟婆江,魏军也就无可奈何了。 公良全忠双戟越战越勇,魏人咸湿之血已经染红了双戟,一身白羽锁子甲也染成了海棠红。 斛律德光,丈八银戟枪已经是丈八朱戟枪;西门霸与东方胜各自兵器也如朱砂池中走了一遭。 拓拔子推马鞭再一次高扬,厉声大喝道:“马拉个巴子,马拉个巴子,马拉个巴子。大魏国魏军各部将军、勇士听令:可不能放跑了他们,一日纵敌、百年之祸啊!” 杨恩在混战中没有理会拓拔子推的帅令,因为除了八个孩子,力所不能及、上前就是找死! 郦道元再得帅令,大呼一声道:“贫道送你离开,去到千里之外:七夜道宗之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16章 四勇士突出重围 “嗷,嗷,……” 虞丘凌薇一阵悲鸣袭地黄沙又凌空霜月愤怒骤起百丈云天外,其声高扬撕裂惊天地而泣鬼神、其形壮烈穿肠破肚越见肝肠寸断。 郦道元乌木天师剑出剑张弛之间,“七夜道宗之箭”突然连环左、中、右三发,距离相去数百尺。 虞丘凌薇“移形换影”躲闪不及也无处躲闪,一发无形弓弩之箭从白羽锁子甲前胸急入、后背疾出。 虞丘凌薇战靴落地,反手倒提越女剑,在围上来的燕军大将士以及‘十二甲子’各部将军、勇士掩护下,缓缓与慕容太白蹒跚步去。 虞丘凌薇一步一回头,只愿四勇士能护住八个孩子逃出重围,黄沙映红了霜华、战甲落魄了容花。 虞丘凌薇缓缓步近慕容太白一尺之地后,“扑通”跪地一旁,旋即又幽幽笑道:“太白大师兄,太白大师兄,太白大师兄;佳琦二师姐,佳琦二师姐,佳琦二师姐;等等凌薇师妹,凌薇师妹来也!” 慕容太白与贺兰佳琦一同握住虞丘凌薇血迹斑斑双手,相视微微一笑,道:“天地合,与君绝!” 四勇士兵器左刺右劈、右劈左刺所向无敌,魏军弯刀铮铮异响落地如大珠珠落玉盘、魏军血洒黄沙更如山中林泉洒四方、魏军狼皮帽埋身黄沙更似一只只蚂蚱入土。 拓拔子推见折了无数魏国精壮好儿郎,一时恼怒恨不能如下山吊额大猛虎一口撕裂燕人稀巴烂。 郦道元胸中五内俱焚,虽然修道之人当以苍生为念、上天有好生之德,如果不快刀斩乱麻杀了这一些“燕人”,将有更多的魏军大将士看不见正月十五初升的太阳。 郦道元自以为:倘若以“七夜道宗之箭”杀“燕人”而救魏人,这是上天好魏人生生不息之德,更应了道家学说:道可,道非,常道! 无论可与不可、杀与被杀,这都是万古不变的生存大道。 倘若不杀“燕人”,那就要被“燕人”斩杀,魏人项上人头当以魏人同袍为先,岂能被“燕人”异族左右? 身为堂堂魏国修道之人,当此魏国大兴、燕国当亡之际,怎不效犬马之劳?倘若燕国不灭,当如猛虎常现于榻前,又怎能安心修道? 又如儒生常言道:各为其主,那就各安天命了。魏国当兴就是天命有归,魏人当生;魏国当亡就是天命难违,燕人当死。 郦道元口中念念有词,乌木天师剑又一式撩剑一挥,张口厉声又大喝道:“七夜道宗之箭!” 又一道无形弓弩之箭往四勇士身后极速闪去,耶律巴巴拉霸西眼疾手快,旋即佩剑一挥,上前视死如归正迎“七夜道宗之箭”! 噗嗤! 这一道“七夜道宗之箭”从耶律巴巴拉霸西前胸进、后背出。 “阿爹,阿爹,霸西阿爹,……” 耶律达斡尔胡东撕裂之痛,尖声耸入霜华月空数百里,眼中对郦道元的仇恨那就是罄竹难书。 耶律达斡尔胡东长剑左右劈砍狼皮帽随四勇士极速突围,眼下回身与耶律巴巴拉霸西道别就是死路一条,唯有含泪化悲痛为力量。 耶律达斡尔胡东泪洒黄沙,耶律巴巴拉霸西心有余悸。 耶律巴巴拉霸西身中“七夜道宗之箭”带来心灵深处的巨大伤痛,只要耶律达斡尔胡东突围出去,无论穿肠破肚有多痛都是值得的! 耶律巴巴拉霸西眼中有泪,张口疾声高呼道:“我儿耶律达斡尔胡东,以后的路,阿爹就不能再领你走了。你一定要记住:咱们燕国耶律一族,要是没有‘慕容大王’,也就不会有耶律一族的大名。” “我儿耶律达斡尔胡东,‘慕容大王’与耶律一族之恩,耶律一族自当世代牢记,不可忘恩而负义、不可知恩不图报,切记!” “我儿耶律达斡尔胡东,从今往后,燕国耶律一族,‘燕人’之名,以后就看你的了!” “……” 耶律巴巴拉霸西忍住胸腹之间大窟窿撕裂之痛,扔了手中剑,连滚带爬往慕容太白近身而去。 耶律巴巴拉霸西狰狞了双颊,又缓缓道:“‘慕容大王’,老奴耶律巴巴拉霸西来也;‘慕容大王’,老奴耶律巴巴拉霸西来也!……” 拓拔子推马鞭又一扬,对郦道元又大呼道:“军师,可不能放跑了这一些燕国余孽。从今夜起,孟婆江北之邦,无燕国之名、更无燕国之人,只有一个大魏国。” 狼皮帽弯刀追击相向,奋勇杀敌之际同声惊呼:“大魏国,拉基阿路;大魏国,拉基阿路;……” 郦道元道袍拂袖一挥,坐下飞猪在黄沙之地张牙舞爪,咆哮怒吼狂追四勇士身后燕国大军。 郦道元口中念念有词,乌木天师剑又一式平剑,旋即又呼道:“七夜道宗之箭!” 接着又道:“七夜道宗之箭!” 接着还道:“七夜道宗之箭!” 接着再道:“七夜道宗之箭!” …… 追随四勇士杀出重围的“十二甲子”各部将军与勇士,白羽锁子甲凌空跃身正迎“七夜道宗之箭”! 噗嗤、噗嗤,…… “十二甲子”各部将军与勇士中箭落地之际,用尽全身最后力气高呼道:“杀不光的燕国人,亡不了的燕国魂,大燕国万岁!” “大燕国,万岁!” …… 狼皮帽见“十二甲子”各部将军与勇士落地,旋即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弯刀一旋,昙花一绺海棠红射去五步,白羽滚地荡起黄沙如烟、白羽锁子甲倒地荡起黄沙如雾。 魏军一时气势如虹,弯刀前后左右游离之际,又齐声高呼道:“大魏国,拉基阿路!大魏国,拉基阿路!大魏国,拉基阿路!……” 四勇士兵器死战突围东去,郦道元飞猪四蹄狂追不舍。 莫奈何,‘七夜道宗之箭’虽然无敌,燕军‘十二甲子’各部将士与勇士视死如归正身迎箭,人数确实比‘七夜道宗之箭’多了数百倍。 燕军“以多胜少”,让郦道元紧追不舍又无可奈何,无计可施之间只得眼睁睁看着四勇士突围而出。 拓拔子推见四勇士护了八个孩子渐行渐远,旋即马鞭一扬,一脸怒气高声三呼道:“大魏国第一先锋官何在?大魏国第一先锋官何在?大魏国第一先锋官何在?” 步六孤铁木耳长枪策马杀回帅旗下,锦帽貂裘已经分不清那是魏人之血,那是燕人之血。 “步六孤铁木耳在此,燕人已成强弩之末,主帅有何军令差遣?” “铁木耳,你即是大魏国第一先锋官,倘若放跑了那一些燕人,本帅奏你一个纵敌之罪!” “这个,主帅,末将,……” “你还支支吾吾什么,速速带人去追杀逃去的燕国余孽,赶快替回军师。天鹅城本帅志在必得。天鹅城灰飞烟灭,只在今夜。” “……” 步六孤铁木耳心中虽有不快,但是燕军四勇士拼杀至今,也当耗尽了精气神,又未歇息片刻,燕军四勇士可追、追则必胜! 魏军是即将得胜虎狼之师、燕军是无家可归逃窜之辈,一鼓作气必能使燕人余孽无一人漏。 步六孤铁木耳长枪一挺,旋即张口大呼道:“大魏国‘黄金八部’将军、勇士,谁愿与本先锋官追杀逃逸的燕国余孽,此不世之功,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步六孤长枪倒提一晃,策马领了一军极速追逐四勇士之际,身后跟来了“黄金八部”独孤部将军、丘穆陵部将军、尉迟部将军,之后又闪马追上来了步六孤沙木耳。 步六孤铁木耳心中大喜,魏国“黄金八部”上四部的将军都来争这一个不世之功,燕人必亡! 步六孤沙木耳一马当先,长枪一晃闪到步六孤铁木耳马前,又道:“阿爹,孩儿自当斩了燕人之威,以壮我大魏国步六孤大名!” “阿爹,有道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燕人已是夕阳西下、魏人就是黎明朝阳!” “……” 步六孤铁木耳瞅见步六孤沙木耳方才被公良全忠所伤之处,已经绑得皮裘咸湿血迹斑斑,旋即又满面红光大笑道:“大魏国步六孤部之勇,定胜‘燕人’匹夫之勇!” 独孤部将军弯刀一挥,旋即赶在步六孤父子马前,笑道:“大魏国可非你步六孤一门,独孤一门也当独步庙堂,‘燕人’之名,如今只是昨夜莹火微光、浪得虚名了!” 独孤部将军说话时,丘穆陵部将军与尉迟部将军弯刀劈杀白羽锁子甲之际,已经闪去了最前面。 “拉基阿路,拉基阿路。……” 就在步六孤铁木耳领了魏国大军狂奔追杀之际,拓拔子推心中巨石总算落下,马鞭又一扬,旋即又道:“大魏国“黄金八部”各部将军、勇士;大魏国其余各部将军、勇士,听令:不要让活着的燕人看见黎明的太阳!天鹅城只要死人,不留一个活物,屠城!” “拉基阿路,拉基阿路,拉基阿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17章 天鹅城灰飞烟灭 郦道元被步六孤铁木耳大呼替回之际,飞猪止步扭头回身,“七夜道宗之箭”并未停歇,燕军大将士确实又变成了案板上待宰的一只只鸡鸭鹅。 慕容太白与贺兰佳琦和虞丘凌薇见四勇士一同杀出重重包围,又有幽嫣谷墨家七弟子陈英与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陈静在旁,心中巨石就在一瞬之间安然落地。 正当慕容太白三人互视之际,无数狼皮帽挥舞了血迹斑斑的弯刀已然杀近身来,慕容太白三人视死如归,不惊不喜、不呼不嚎,幽幽又道:“天地合,与君绝!” 耶律巴巴拉霸西见势自知大限将至,旋即拣了一把佩剑与魏军前后劈杀之际,又嘶哑说道:“启禀‘慕容大王’,老奴先在那一边等候‘慕容大王’,老奴这就先去了!” 扑通,…… 一个狼皮帽弯刀所过之处,耶律巴巴拉霸西一绺海棠红落地,人头飞出去了三步之远。 扑通、扑通、扑通,…… 三个狼皮帽弯刀再过之处,越女剑早已没了一丝力气,就似墙上漂浮的三支芦苇,三绺海棠红猛然袭地,天与地就在一瞬之间诀别。 “拉基阿路,拉基阿路,拉基阿路,……” 魏国大军如潮澎湃,欢呼之声荡去了天鹅城外数十里。 天鹅城外燕国大将士不卑不亢,尽是死战拒敌,直到战至最后一人,也并未有一人投降魏军。 就这样激战了两个时辰,魏燕两国胜负已定,拓拔子推身为魏国统帅,自然万分心喜。 最后,天鹅城西门燕军无一人生还,东门、南门、北门也在白莲社弟子与魏军合力下,攻城斩杀而过,城内最后也是无一人活命! 只是,若没有郦道元“七夜道宗之箭”鼎力相助,魏国一定胜不了燕国。又或者说,魏国一定不会像这么“轻松”的就胜了燕国。 拓拔子推不得不缓缓上前与郦道元抱拳笑道:“军师之功,当是首功。我拓拔子推恭喜军师了。” 郦道元乌木天师剑入鞘,微微一笑又道:“如今,燕国已亡,天鹅城已夺,‘拓拔大王’莫不会让贫道为先锋官直取魏都平城了吧?” 拓拔子推脸色一青、青中又泛了一回白,旋即仰天大笑道:“军师劳苦功高,这一战当是首功。心神劳碌之际口不择言,我‘拓拔大王’只当是听了一回笑话。” “军师,有道是:非礼勿言。你我之间,可不能坏了魏军气势。” “……” 郦道元也不与拓拔子推多言,而后脱口而出问道:“如今,燕人死伤无数,‘拓拔大王’该当如何?” 拓拔子推马鞭一扬,指了十里亭方向道:“那个白鸟塘,就是燕人葬身上好之地。那十里亭,就当是燕人葬身之碑了。待白莲社刘文之回师天鹅城,再合军一处回师魏都平城,共受冯太后论功行赏!” 拓拔子推马鞭一扬,对“黄金八部”将军、勇士以及其它各部将军、勇士,大喝道:“尔等众将士听令:把天鹅城内、城外的燕人尸骨统统沉入白鸟塘。再掘天鹅城外黄沙埋了它。从即刻起,天鹅城改名白鸟城、十里亭改名十方碑。” “拉基阿路,拉基阿路,拉基阿路,……” 魏军大将士欢呼雀跃,拓拔子推与郦道元只是相视一笑。 杨恩自顾清点折了多少白莲社弟子,幸好“段氏双雄”段天恩与段天威只受了一些皮外伤、“夺命十三剑”李霸天连皮外伤都没有一点。 杨恩心中一阵窃喜,待白莲社刘文之回师白鸟城之后,白莲社主宰的完美世界才会是真正的开始。 杨恩自然知道:当初要不是挟持白莲社刘文之与释远来魏国,怎么会知道释远与拓拔子推有师门之谊;要不是郦道元暗中相助,只怕早就被刘文之大卸八块了。 杨恩在魏国这一些日子里,也知这个拓拔子推久非池中之物,魏国可汗久居平城宫中,拓拔子推更想再近一步,如今魏国与白莲社弟子合谋,那无非就是各取所需了。 待刘文之从燕都回归这一个白鸟城,只怕又少不了一番争斗。杨恩十分庆幸与郦道元这样的世外高人私下合谋,自然万无一失。 杨恩只要一想就偷乐,待刘文之到了这一个白鸟城,白莲社也就能名正言顺的落入自家手中。 至于步六孤铁木耳追得、追不得慕容太白的孩子,只是锦上添花之举,更在意的还是要捉住幽嫣谷墨家的两个女人,以报前仇。 步六孤铁木耳领了魏国大军直追四勇士,八个孩子平时在燕王府中虽有操练,但是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脚力越来越不济。 慕容秋霞张口埋怨骂道:“静静姐姐,你就是一个灾星。要是你们不来天鹅城,父王,母妃,还有天鹅城中的大将士就不会死!” “静静姐姐,就是你害死了我们一家人,你不配当一家人。你自姓陈,我们复姓慕容,凭什么和你这一个灾星是一家人!” “静静姐姐,你就是灾星!一个害死‘燕人’的大灾星!” “……” 慕容雨菲也附和埋怨道:“秋霞姐姐说的极是。静静姐姐就是燕王府的祸害,静静姐姐,以后你要负全部责任。” 陈静本来见燕军大将士以命相搏、视死如归,一行人好不容易才逃离出了天鹅城魏军包围。 如今,前途未卜、追兵未退之际,慕容家的两个孩子就开始窝里横,实在心有不甘,也为“一家人”三个字感到不耻。 陈静也没有时间搭理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越女剑一道又一道剑气让追上来的魏军丢了吃肉、喝酒的家伙,弯刀铮铮之音落地。 陈英听慕容秋霞一席话,也如芒刺在背,自然陈姓也都排除在了“一家人”复姓慕容之外。 只是,大人不记人过。 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都是虞丘凌薇的孩子,不看僧面看佛面。 倘若没有虞丘凌薇舍身与郦道元周旋,只怕这一行人早就被郦道元“七夜道宗之箭”射了一个通透。 陈英越女剑左劈右刺之际,又伤了数个狼皮帽,空气里咸湿的味道已经麻木不仁了、越女剑上的海棠红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慕容兰西反驳大骂道:“秋霞、雨菲妹子,那有像你们这样恩将仇报的人啊?真是丢了‘慕容大王’的脸,也毁了父王一世英名。” 慕容川东也接着骂道:“大敌当前,你们还吵什么吵。长兄为父,再聒噪一字半句,通通掌嘴!” 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噘嘴一怒,旋即又做了一个鬼脸,吃力的往东南方向奔去。 “燕人休走,吃我一枪!” 步六孤铁木耳长枪一挺,又攻杀近身上前,斛律德光丈八银戟枪正中步六孤铁木耳枪尖,枪尖相撞之际电光火石之音骤起。 西门霸眼疾手快,长刀一挥斩去了步六孤铁木耳坐下马腿,步六孤铁木耳应声撕裂滚地之际,东方胜方天画戟旋即又夺命而去。 当! 又一杠长枪枪尖与方天画戟骤起电光火石之音。步六孤沙木耳策马长枪解围之际,独孤部将军又策马舞刀左右相向。东方胜自知方天画戟“兵器一寸长来一寸强”,以一敌二攻杀、游走之间未落下风。 公良全忠一时明了:这一路突围斩将杀敌,精力总有枯竭之时,总有一时半刻跑不过马匹之际。 公良全忠旋即平肩双戟,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白羽锁子甲身影,左戟一捅魏将马脖子、右戟一捅魏将马胸脯,一阵“咴儿、咴儿”的撕裂之声,一个个魏将不得不下马与四勇士兵器相向。 西门霸长刀一挥,也是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白羽锁子甲身影上劈马腿、下劈人腿,魏军胆寒不敢上前,西门霸长刀在魏军中长刀先一式“横扫千军”,又一式“力劈泰山”,再一式“鲤鱼打挺”,长刀过处昙花一现海棠红咸湿满地。 四勇士在这里截杀一阵魏军,陈静与陈英护了八个孩子已经又在月色中奔上了南下的驿道。 斛律德光长枪一晃,又杀了一个魏军勇士,又道:“三位勇士,你们快走,快走!这里由我来顶住。一定要送她们过孟婆江南岸!” 西门霸与东方胜会意,与公良全忠使了一个游离的眼色。三人目中有光、兵器缓收且战且退,旋即与陈静十人一同奔去。 步六孤铁木耳见一行将校都成了步卒,恼怒之际突然和步六孤沙木耳使了个眼色,左右一枪刺入斛律德光前胸与后背,尉迟部将军正欲上前一刀劈了斛律德光抢功。 斛律德光一时眼疾手快,忍痛丈八银戟枪虚晃一提,前后轻飘飘又一带,丈八银戟枪破喉而出,正是“兵器一寸长来一寸强”。 步六孤铁木耳见折了尉迟部将军,孩子又跑没了人影,旋即大骂道:“马拉个巴子,快追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18章 步六孤意外获胜 正当步六孤铁木耳大骂一路同行的魏军大将校之际,步六孤沙木耳凌空一脚踢开了斛律德光、长枪虚晃一点、回枪极速一刺、枪尖再一次游走逼近斛律德光咽喉时,魏军大将校旋即眉飞色舞一窝蜂就闪去了人影、没了身影。 这一些魏军大将校都心知肚明,况且拓拔子推众目睽睽下有言在先:只要捉住孩子以及幽嫣谷墨家两个女子,都会“赏万金”。 这一些魏军大将校也多亏了步六孤铁木耳那一句谩骂,都觉得这是步六孤铁木耳善意的提醒,建功立业最后无非都关乎银子。 只要有了银子,也就告别了苦难而又清贫的万千日子,更告别了风里来雨里去、脑袋别在腰带上、在刀口上活命的日子。 “一两银子拦到英雄汉”将如一江孟婆江水向东流,更何况是“赏万金”,只要万金到手祖孙三代一辈子也吃不完、用不尽。 这那里是追杀“燕人”后裔,分明就是为“赏万金”奋力一搏,第一先锋官把这么好的机会都让给了魏军大将士,又怎么会怪罪呢? 这一些魏军大将士心里没有一丝抵触之意,弯刀追逐之际更是风风火火、一脸笑容乐开了花。 “第一先锋官,拉基阿路;步六孤将军,拉基阿路;赏万金,拉基阿路;大魏国,拉基阿路;……” 这一些魏军大将士欢呼之声不绝于耳,只苦笑了步六孤父子与斛律德光大战了几十回合。 步六孤父子长枪以二敌一,步六孤铁木耳左边一枪、步六孤沙木耳右边一枪,一左一右来袭使得斛律德光丈八银戟枪前后虚晃一挑又一刺,一端反击步六孤铁木耳、另一端又不得不还击步六孤沙木耳。 斛律德光心中明了:只要在此多拖一时半刻,那八个孩子也就多一分安全,旋即一边与步六孤父子长枪挑刺劈斩还击,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白羽锁子甲身影把步六孤父子往驿道边上松树林中引去。 斛律德光自然也知道:魏人骑兵对阵那是优势。魏人只要入了松林又当了“步卒”,长枪游走之间全然没有开阔之地得心应手。 斛律德光枪尖游走如龙,前后张驰之间越来越顺手,一边丈八银戟长枪还击步六孤父子,一边又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魏人最无信义,待我一枪取了尔等项上人头,也不枉来世间走一趟,以全父子之名!” 步六孤铁木耳长枪虚晃一挑刺向斛律德光反驳大骂道:“马拉个巴子,魏国当兴、燕国当亡,尔等亡国丧家之犬,有何颜面大谈‘信义’,燕国不配、燕人也不配!” 斛律德光心有不快,旋即丈八银戟枪一晃,凌空又一跃、连环一踢闪去了一根手臂粗的松枝,松枝重重反击了一次步六孤沙木耳。 “阿爹,我的手!……” 步六孤沙木耳被松枝一击,撞击了方才公良全忠双戟伤处,一时失去了力气,长枪“哐当”掉地。 斛律德光旋即丈八银戟枪回手一提,又反手直刺步六孤沙木耳咽喉,大骂道:“魏人无信义,那就送尔等无信义之徒去见一见孔孟,读懂了‘信义’再投胎为人;读不懂,那就一生一世、生生世世当畜生!” 步六孤铁木耳长枪回手,枪尖对了斛律德光丈八银戟枪尖,火光电石骤起,震出虎口撕裂溢血。 “燕国丧家之犬,休伤我儿!” “埋汰旮旯,何止是你儿,连你这一个老家伙也不会落下!” “……” 斛律德光与步六孤铁木耳枪尖相向,一时针尖对了麦芒,步六孤沙木耳缓缓躲去了一棵大松树后。 “埋汰旮旯,纳命来,……” “马拉个巴子,吃我一枪,……” 步六孤长枪凌空反手又调头一晃,枪尖直刺斛律德光右胸;斛律德光丈八银戟枪虚晃一挑,枪尖也直刺步六孤铁木耳右胸。 步六孤铁木耳用力一挺! 斛律德光也用力一挺! 步六孤铁木耳再用力一挺! 斛律德光也再用力一挺! 噗嗤、噗嗤! 步六孤铁木耳口中溢出一绺昙花染红了嘴角、咸湿了貂裘,却又极度轻蔑嘲笑道:“燕国丧家之犬,还想一命抵一命,真是笑话!” 步六孤铁木耳旋即又隔空大呼一声道:“我儿何在,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斛律德光喷了一口热血,染了步六孤铁木耳一脸海棠红,丈八银戟枪再用力一挺,大骂道:“燕人不惧死,怕你以死惧之?呸!” 斛律德光又喷了步六孤铁木耳一脸海棠红,无非同归于尽! “阿爹,孩儿助你一臂之力!” 步六孤沙木耳长枪一晃,刚刺近斛律德光咽喉三寸,双手突然一抖又“哐当”掉了长枪,恼怒之间只得狼皮帽如牦牛直撞斛律德光! 嘭! 一声巨响,斛律德光胸中一阵急促的撕裂之痛,正当一脸狰狞之时,脚下又骤起一阵异响。 哐当、咔嚓、叽里呱啦! 斛律德光突然感觉双脚悬空,低头瞅见松林下山石坍塌了一个大坑,旋即丈八银戟枪往步六孤铁木耳右胸一挺,回枪一拔,一绺海棠红汩汩而下了白羽锁子甲。 步六孤铁木耳后退三步时,山石坍塌之坑突然又大了许多,步六孤父子又不得不退去了十步之外。 待山石坍塌之坑停歇,步六孤父子各自又拖了长枪往坑中寻找斛律德光白羽锁子甲的影子! 天又未明,松林中的月色越见朦胧又阴森,步六孤铁木耳旋即又抱了一块斗大的石头往坑中砸了下去,除了“汩汩”的石头与石头、石头与泥土撞击声外,别无回音。 步六孤铁木耳虽然如释重负,但又一边骂骂咧咧道:“马拉个巴子,这一趟亏本的买卖,差一点命丧‘燕人’之手,还斩不得人头!” “马拉个巴子,真是晦气至极,倒霉透顶了啊!” “斩不得人头,算不得军功。倘若‘赏万金’都被别人夺了去,才是最亏的一桩买卖!哎,马拉个巴子!” “……” 步六孤铁木耳心有不快,步六孤沙木耳却一旁安慰道:“阿爹,这个‘燕人’之头值不得几个银子,咱们还是赶快去追‘赏万金’吧!” “咱们可不能为了这一个人头,而耽误了大事。孰轻孰重,阿爹自然比孩儿更清楚得多!”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方才所见四勇士确实万人敌,如今前方三勇士总会力竭,兴许老天爷就是让咱们步六孤一门得此‘赏万金’吧!” “……” 步六孤铁木耳听了步六孤沙木耳一席话,心宽了许多,旋即倒提长枪笑道:“我儿言之有理,我儿言之有理啊!魏人多读书,脑子看事情总是看得那么通透!” “也罢,咱就不纠结这一个人头了,咱们去追‘赏万金’去!” “一个人‘赏万金’,十个人就得赏十万金啦!拉基阿路,……” “……” 步六孤沙木耳与步六孤铁木耳各自拖了长枪,弃了斛律德光重回驿道,并排踏了松下霜华月色,一路疾驰向南。 步六孤铁木耳与步六孤沙木耳约摸过去了一炷香功夫,前方又是一场开阔之地的厮杀! 透过头顶月色,三勇士已经伤痕累累、八个孩子惊叫不止、幽嫣谷墨家弟子也是气踹嘘嘘。 魏军大将士虽然伤亡过半,但人数上已经是绝对优势!再过一时半会,“赏万金”只手可得! “第一先锋官,拉基阿路;步六孤将军,拉基阿路;大魏国,拉基阿路;……” 这一些活着的魏军大将士看见步六孤父子一身血迹斑斑赶来,魏军士气一时骤起如虹! 三勇士心中一惊、八个孩子更是一脸雪上加霜、陈静与陈英更是从涌泉穴凉到了百会穴。 慕容秋霞泪流满面哀怨道:“如今天大、地大,还往那里逃?早晚都是一死,又何必再逃呢?” 慕容雨菲心弦一绷,也是泪流满面附和哀怨道:“秋霞姐姐说的极是,如今还逃什么逃?父王和母妃都不在了,想父王和母妃了!” 慕容川东长剑一晃,指了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大骂道:“住嘴,长兄为父。倘若再说一句,一剑劈了你们!父王一世英名,在你们两个妹子面前英名尽毁!慕容家,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软骨头!” “那你们两个不逃吧,投降吧,魏人是虎狼之辈、猪狗不如恶徒,一定会生吞活剥了你们!哼,……” 慕容川东大骂之际,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沉默不语,往三勇士身后又靠了一靠,双腿发抖却又噘嘴蔑视了一回慕容川东。 步六孤铁木耳上前旋即长枪一晃,入地五寸,张口大笑道:“诸位将军、诸位勇士、诸位大魏国好儿郎,‘赏万金’的万金齐聚于此地,诸位还在等什么呢?” 魏军大将士无一不兴奋,手中弯刀再一次挥舞咸湿气息,劈向了三勇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19章 公良全忠显神威 公良全忠双戟再一次勇猛上前拒敌,白羽锁子甲海棠红汩汩而下飘散了浓郁的咸湿气息,海棠花落支离破碎之际,一边叮嘱东方胜与西门霸道:“两位勇士,速速带她们去孟婆江南,我公良全忠以己之力,血不流干誓不罢休,快走!快走!” 公良全忠一时明白,倘若一群人全部聚于此地拼命拒敌,最后必定都会被魏人“一锅端”擒住。 与其这样最后众人都被擒住一同赴死,还不如以己之力死战拖住魏人。只要拖得一时半刻,这一群孩子就有更多的时间走得更远。 东方胜与西门霸会意,虽然满嘴苦涩、眼带忧伤、热泪盈眶,但是一时半会儿确实也寻不着更好的法子,毕竟没有人再会施以援手。 东方胜与西门霸虽然都是“燕人”万人敌,但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只是因为男儿有泪当自强! 东方胜与西门霸满嘴抽搐如孟婆江波跳跃了一个眨眼功夫,转念又一想:身为天鹅城“十二甲子”勇士,有生之年能完成“慕容大王”最后一次军令,确实不枉此生! 东方胜和西门霸扭头又与陈静和陈英各使了一个眼色,兵器相向防御之处,领了八个孩子沿了驿道弃了公良全忠一路飞奔向南。 步六孤铁木耳长枪一挥,急切大呼道:“众将士,别让她们跑了。一个人头值万金呐!祖孙三代一辈子都吃不完、用不尽啊!” “想一想,你们曾经受苦受难的日子吧!只要有了这‘万金’,过的日子那才真叫日子。”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就是本先锋官为诸位军中大将士点明的一条康庄大道。正如道家上清派道法有言:道可道,非常道。” “白莲社也有说:为无为,天下之事无不可为。眼下这一群‘万金’之躯,你若不取,后悔一辈子、祖孙三代肠子都要悔青!” “诸位军中大将士,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呐!该当没有人与黄金有仇过不去吧?” “……” 这一些魏军大将士高呼“拉基阿路”之际,手中弯刀咸湿挥洒又一次逼近了公良全忠,对于公良全忠这一个彪悍的拦路虎,恨不能一口咬了公良全忠、嚼他一个粉碎。 公良全忠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白羽锁子甲身影,左戟一插魏军脖子、右戟一插魏军胸膛;接着左戟又一插魏军脖子、右戟又一插魏军胸膛;然后左戟一插魏军脖子、右戟一插魏军胸膛;…… 昙花映月、海棠依旧! 魏军弯刀落地,铮铮急促之音更似林泉落涧响不停。 公良全忠收了手中双戟,反手一握又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白羽锁子甲极速身影,左戟一插魏军脖子、右戟一插魏军胸膛;接着左戟又一插魏军脖子、右戟又一插魏军胸膛;然后左戟一插魏军脖子、右戟一插魏军胸膛;…… 魏军惊呆了,退后了十步! 魏军横七竖八倒地就如被一场卷地秋风扫了枯枝落叶,更似是一个个无知的鸡蛋与石头相撞,魏军一时胆寒畏缩不敢靠前。 丘穆陵部将军与独孤部将军互使了一个眼色,手中弯刀左右劈向公良全忠,而且丘穆陵部将军弯刀劈向公良全忠上盘、独孤部将军弯刀劈向公良全忠下盘。 步六孤铁木耳与步六孤沙木耳互视会心一笑,待丘穆陵部将军与独孤部将军合力斩掉了公良全忠,再追上去斩了东方胜与西门霸,除此之外都是妇孺之辈、又混战了这么几个时辰,该当力竭了。 步六孤父子倒提长枪,直立一旁,心中都想到了相同的一句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世间万事只有笑到最后一刻的那一个人,才是唯一的胜者,不然世间怎么会有“剩者为王”一说呢? 正如案台上安放的杯中茶、盏中羹,确实好货沉底!也如柜中金银珠宝,也是大货藏在最底层! 公良全忠眼疾手快,见魏人两将军以二敌一并未半点心慌,毕竟心迹已了:血不流干誓不罢休! 公良全忠双戟旋即落地倒身,左戟入地五寸,凌空一击连环腿闪去了丘穆陵部将军丹田穴,旋即左手一撑又一旋,凌空又一击连环腿闪去了独孤部将军丹田穴。 丘穆陵部将军与独孤部将军左右上下互劈落了一个空,被公良全忠丹田穴连环一踢,弯刀后仰退去了十步之外才正住了锦帽貂裘。 公良全忠收了双戟万分庆幸,这完全有赖“慕容大王”私下传授的幽嫣谷墨家功夫,不然就军中操练的那一些战阵功夫路数,早就在天鹅城外折戟沉沙了。 步六孤铁木耳长枪一挺,急切大呼道:“快杀了他,快剁了他!” 魏军大将士你看了看我、我又看了看你,手中弯刀与脚下步子好似在空气中冰冻凝固,除了月下急促的呼吸声以及咕噜转动的眼球之外,没有一个人壮胆上前。 丘穆陵部将军与独孤部将军以二敌一都还落了下风,双颊狰狞而又发烫,眼神中游离的愧疚都觉得丢脸丢到家了。 这要是传了出去,以后如何在魏国、以至于如何在“黄金八部”面前站直了腰板说话?以后说话只会一点儿都不硬气! 丘穆陵部将军与独孤部将军自以为:确实为“黄金八部”勇猛之名感到不耻。旋即又互相使了一个游离的眼色,丘穆陵部将军弯刀前刺公良全忠胸膛,独孤部将军弯刀后刺公良全忠后背。 公良全忠出戟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该死的魏人狼皮帽,我公良全忠今日有死而已,血不流干、誓不罢休!” “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该死的魏人狼皮帽,我娘生我公良全忠时费了很大的劲,今天我公良全忠的命,必须要以百倍、千倍、万倍的狼皮帽贱命来换!” “……” 公良全忠大骂之际,双戟上魏人鲜血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咸湿的气息又凌空一旋,接着低头飞身双戟反手往丘穆陵部将军胸膛猛烈一刺,之后拔出两绺昙花。 说时迟那时快,公良全忠白羽锁子甲窸窣之音落地之际,又低头正手双戟直捅独孤部将军胸膛。 噗嗤,又是两绺昙花! 公良全忠再一次白羽锁子甲落地,丘穆陵部将军弯刀刀尖正好撞击了独孤部将军弯刀刀尖。 当! 丘穆陵部将军与独孤部将军面面相觑,急忙收住了弯刀,丘穆陵部将军忍痛一式扫堂腿,独孤部将军弯刀又急忙一式“力劈泰山”! 当! 公良全忠半蹲曲腿跳跃之际,白羽锁子甲凌空急旋转一圈半又一偏头,双戟一晃反手又落在独孤部将军锁骨处,双戟与锁骨撞击铿锵有力而又骤起铮铮铁骨之音。 独孤部将军弯刀划过公良全忠白羽锁子甲头盔上,两片天鹅尾羽一分为二飘悠而下。弯刀极速以泰山压顶之势压去了公良全忠肩甲大氅上,又激起一阵电光火石。 独孤部将军死命斩肩之际,丘穆陵部将军趁虚凌空弯刀又与公良全忠后背劈杀而入。 哐当、噗嗤! 丘穆陵部将军弯刀与白羽锁子甲又激起了一阵电光火石。之后,弯刀插入公良全忠腰腹之内,公良全忠面上骤起一掠狰狞。 公良全忠回想曾经在天鹅城外操练过的“五禽拳”,旋即厉声大喝道:“魏人贼匹夫,摇头摆尾!” 公良全忠接着后腿高抬,忍痛与丘穆陵部将军脑门处重重一击,闷雷一般的撞击之声后,公良全忠突然就感觉到丘穆陵部将军手上弯刀已经只有漂浮不定的力气,旋即腰肢又一摇,弯刀“哐当”落地。 公良全忠忍痛双戟一拔,眼疾手快张驰之间再一次刺向了独孤部将军咽喉,“噗嗤”两绺昙花再一次染了双戟一绺海棠红。 独孤部将军睁眼“扑通”倒地之际,公良全忠才扭头看见刚才那一腿正中丘穆陵部将军太阳穴,丘穆陵部将军是七窍流血轰然倒地。 公良全忠以一敌二完胜,虽然肩中一刀、腰中一刀,但是刚才惊险的一幕已经让魏人胆寒。 公良全忠半弓了身子,左右相向浓郁而又咸湿的双戟,一边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魏人贼匹夫,来呀,来呀!” “尔等魏人大言不惭自称虎狼之师,如今我公良全忠就是猎虎屠狼之神。来呀,来呀,来呀!” “……” 公良全忠手持双戟,左边上前三步一戳,魏人后退五步;右边上前五步一戳,魏人后退八步。 公良全忠满面血污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战又不敢战,退又不敢退,那我公良全忠就一个一个的送你们去见你家祖宗!” 公良全忠旋即又咆哮一声,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滴血白羽锁子甲身影,直逼步六孤父子。 步六孤铁木耳张口疾呼道:“马拉个巴子,你们快快杀了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20章 步六孤意外再胜 “啊,——” 公良全忠再一次咆哮,双戟前后游走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极速白羽锁子甲身影,左戟直逼步六孤铁木耳胸膛一尺,右戟顺势再逼步六孤铁木耳胸膛两尺。 说时迟那时快,步六孤沙木耳长枪一挺,直逼公良全忠咽喉。 步六孤沙木耳知道:万急之时的破敌之招,唯有“围魏救赵”。就不信公良全忠会不要自家性命! 步六孤铁木耳长枪一挺,金石撞击之声骤起,枪杠与左戟一绺火花闪去各自虎口,各自双颊狰狞! 公良全忠见步六孤沙木耳长枪极速来袭,又不得不收了右戟凌空反手格挡一击,“当”,电光火石闪了三人双眼,更是你不让我一寸、我也不输你一尺。 正当公良全忠与步六孤父子兵器僵持之际,魏军灵光一现、眼前一亮,好似寻着了天赐良机。 魏军都觉得:这一个“破绽”正是捅杀公良全忠的上好时机。旋即狼皮帽潮涌向前,“当、当、当”,数把弯刀再一次捅破白羽锁子甲,插入公良全忠后背与后腰。 公良全忠瞳孔极速睁大,双戟极速回身,又大喝一声“啊”,旋即后腿猛烈再一抬,又用五禽拳“摇头摆尾”一式连环击去魏军脑门! 嘭、嘭嘭、嘭嘭嘭,…… 魏军应声闪退去了三步开外,公良全忠抬眼一瞅:有伤了眼眶淤青鼻肿的、有伤了额头如鹅公包的、有伤了太阳穴七窍流血的、更有掉了门牙口斜鼻歪的,…… 公良全忠白羽锁子甲一抖,掉下数把弯刀,“哐当”落地铮铮有音,再一次吓得魏人胆寒。 但是,公良全忠后背左右各一把弯刀插入太深,又卡在白羽锁子甲缝隙里,确实无法自拔! 公良全忠一时恼怒至极,又回想在天鹅城外操练的五禽拳,突然心领神会旋即又以戟为拳,双颊狰狞大呼道:“纵山献果!” 公良全忠挥舞双戟又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又极似深山林中跳跃的一只猿猴,把魏军当成了深林中枝丫上的一个又一个大野果,猿步蹒跚之际、游走虚晃之间,双戟在魏军狼皮帽上插眼又插鼻、插耳又插口。 公良全忠双戟张驰之际,魏人狼皮帽就似一个又一个大野果“扑通”倒地,魏人哀嚎声不绝于耳,双戟昙花一绺映了霜华,海棠花影落地又缓缓没了身影。 公良全忠知道:穷寇不除,腋下之疾也会演变为心腹大患。当此之际,首当其冲就应该大破魏人之胆、以寒魏人狼子野心。 “逐鹿回首!——” 公良全忠大喝之际,双戟前后狂奔大呼一声更似群鹿蹦跳回首之势,双戟前后如暴雨冲梨花直捅魏人左胸心窝处,并且双腿战靴前后凌空、错落有致蹦踢魏人腿三阴交穴、膝盖阴陵泉穴。 魏人弯腰弓身疼痛之际,也就是狼皮帽倒地哀嚎丧命之时。 步六孤沙木耳突然觉得长枪又有一万钧重,不得不立身骤出一阵又一阵猛烈而又短促、深沉而又飘浮的气息,一时凌乱了心神。 步六孤铁木耳身为魏国第一先锋官,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公良全忠杀光了魏国大好儿郎。 步六孤铁木耳长枪一挺,再一次攻杀上前,张口大骂道:“马拉个巴子,‘燕人’莽夫之勇,还不知廉耻当自己是神了。那我步六孤铁木耳今日遇神杀神,马拉个巴子的!” 步六孤铁木耳碎步上前,长枪枪尖如游龙直逼公良全忠咽喉。 步六孤铁木耳自以为:方才观战休息了一阵也确实恢复了不少体力,这一个公良全忠双戟一直并未停歇半刻,确实也该油尽灯枯了。 公良全忠又闻步六孤铁木耳大骂之际,又不得不收了手中双戟,再一次回身力敌步六孤铁木耳。 “落雁轻翔!——” 公良全忠张口大呼之际,身影赫然鹤步:左腿虚抬、右腿直立,确实就似“金鸡独立”、后背两把映了霜月的弯刀就是“白鹤亮翅”。 公良全忠旋即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白羽锁子甲身影近身长枪,左戟似鸡啄,直戳步六孤铁木耳左手虎口;右戟也似鸡啄,直戳步六孤铁木耳右手虎口。 步六孤铁木耳力有不及,旋即长枪“哐当”落地,只得赤手空拳与公良全忠双戟前后格挡! 嘭、嘭嘭,…… 公良全忠见步六孤铁木耳手无兵器,心中巨石落地。旋即又大喝一声道:“老熊当道!——” 公良全忠眼疾手快,双戟同出闪过步六孤铁木耳身前,步六孤铁木耳胸前又增两绺海棠红! 步六孤铁木耳一个踉跄极速跌去了三步之外,双掌后撑似前腿、双脚后缩似后腿,手慌脚忙不择路远离公良全忠之际,又一脸狰狞而又惊恐的盯死公良全忠,眼神中只流露了绝望的四个字:我命休矣! “阿爹,阿爹,阿爹!……” 步六孤沙木耳只是惊恐大呼,身子骨已然凝固在了天地之间,眼神中的戾气与仇恨,眨眼之间又都化为一绺轻轻上浮的绝望。 “阿爹,阿爹,阿爹!……” 步六孤沙木耳千呼万唤,剩下的百十来个魏军无动于衷,更是颤抖不敢靠前,只是你惊恐的看了我一眼、我又绝望的看了你一眼。 公良全忠仰天大笑,步子在月色中正如雷贯耳,轰得魏人心胆俱裂,手中双戟滴了魏人鲜血,那就是夺命之戟、嗜血之戟! 公良全忠近三步! 步六孤铁木耳退后四步! 公良全忠再近四步! 步六孤铁木耳再退后五步! 公良全忠与步六孤铁木耳相距之处,已经离空旷之地有了好大的一程距离,月色霜华渐暗,又退进了一片树林之中。 公良全忠透过树林中一绺又一绺月色霜华,耳边却骤起了一阵又一阵空灵而又清脆的汩汩泉声。 公良全忠笑道:“魏人步六孤铁木耳贼匹夫,我公良全忠今夜送你回家见一见你家祖宗,该去问一问什么叫‘信义’、什么是‘兄弟之国’!” 公良全忠怒目圆睁,又大喝一声“啊”,双戟凌空又一跃,力有万钧向步六孤铁木耳咽喉与心窝处如泰山压顶之势刺下去。 步六孤铁木耳闭眼不再做任何反抗,手无寸铁做无谓之争最后都是徒劳一场空,一时心若死灰旋即坦然视死如归,心里嘀咕道:步六孤列祖列宗保佑,步六孤列祖列宗保佑,步六孤列祖列宗保佑! 嘭! 公良全忠双腿猛然落地一声异响骤起,接着是一阵急促的兵器与盔甲撞击声、兵器与石头撞击声、盔甲与水流撞击声,…… 步六孤铁木耳脸上溅了一绺冰凉的水花,猛然睁眼抬望找寻,发现脚下一寸之地就是一个方圆一丈的大窟窿,大窟窿下激流翻滚是一条不知通往何方的暗河。 步六孤铁木耳对天一抱拳、对地三磕头,大笑道:“魏国当兴、燕国当亡,老天有眼啦!” “魏国当兴、燕国当亡,天助我步六孤铁木耳!” “……” 步六孤铁木耳远远与暗河喷了一口唾沫星子,极速起身理了一理身上伤痕,简单包扎了一回伤口,又大笑折回空旷之地。 “阿爹,阿爹,阿爹,……” “第一先锋官,拉基阿路;步六孤将军,拉基阿路;赏万金,拉基阿路;大魏国,拉基阿路;……” “……” 空旷之地再一次士气高涨,魏军一行人更为崇拜步六孤铁木耳。 步六孤铁木耳牛皮靴一点、又轻轻向上一抬、长枪旋即凌空又直上一晃、右手直伸转身一捉,倒提后背又一挺,大呼道:“魏国当兴、燕国当亡,天助我等。‘万金之躯’并未走远,追!” “第一先锋官,拉基阿路;赏万金,拉基阿路;……”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随我步六孤铁木耳,冲啊!” “……” 步六孤铁木耳长枪在前,步六孤沙木耳长枪殿后,一行百十来人挥舞弯刀一路狂奔南下。 月亮,已经缓缓落山了。 天色,将近微微明亮了。 孟婆江北的天色没有孟婆江南的山川雾气凝重,故而天明比孟婆江南更快一些。 陈静与陈英一路狂奔在前,东方胜与西门霸一路狂奔殿后,八个孩子在中间早已气踹嘘嘘。 慕容秋霞扭头见没有狼皮帽追逐的身影,止步大喊道:“累死了,腿都跑断了,休息一下成不成?” 东方胜与西门霸回头一看也没有狼皮帽的影子,心中巨石落地,止步又缓了一缓气息。 东方胜方天画戟一杵,道:“如此大战了整整一夜,休息一时半刻也好,不然体力消耗殆尽,那里还有拒敌斩将之力!” 西门霸也附和对陈英与陈静说道:“两位,也休息一下吧。先缓一口气,再直取孟婆江南!” 陈静与陈英点头不语,越女剑旋即剑鞘入地当成了第三条腿,也缓一缓腿上疲惫之力。 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伸腿就坐在地上,慕容川东大骂不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21章 初到绝处逢生地 “坐什么坐?起来,起来,都快起来,都起来站着说话!待会儿如果你们两个走不动,长兄为父,一剑劈了你们两个累赘货!” 慕容川东大骂有理,毕竟在燕王府早就有过相同的经历。如果一连十几天不曾活动筋骨,突然有一天再活动筋骨,只要一停下来必定四肢不由脑子使唤。 如今,像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两个孩子,久居燕王府中娇生惯养又不曾如此长途奔波,倘若一坐下来多停歇一时半刻,只要身子一旦凉下来,必定手脚不听使唤。 慕容川东辱骂之语虽然不近人情,但是东方胜与西门霸也觉得言外之意确实在理,并未出口相劝。 陈静与陈英本是习武之人,自然也懂得慕容川东言外之意,扭头之际也并未开口说一字半句。 慕容秋霞心中不快,一脸鄙视慕容川东大骂道:“你就是一个臭大哥、丑大哥。尖嘴猴腮的样子,贼凶了,真是凶死了!” “你就是一个臭大哥、丑大哥。我慕容秋霞貌美如花,怎么会有你这样一个凶神恶煞的大哥?” “……” 慕容雨菲也附和大骂道:“秋霞姐姐说的极是。慕容川东你就是一个臭大哥、丑大哥。凶,凶,凶,父王从来没对我们这么凶过。你一定不是父王亲生的!” “慕容川东你这一个臭大哥、丑大哥,丢尽了父王一张好脸!” “……” 慕容川东长剑指了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的鼻子,剑锋颤抖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旋即支支吾吾道:“你,你,你,你们,……” 慕容雨菲与慕容川东做了一个鬼脸,而后若无其事的倒地躺下,一边又幽幽的说道:“真舒服呀,可是,确实比燕王府中的裘皮锦绣生硬了许多。哎,这是逃难,已经讲究不了,那也不讲究将就了。” 慕容秋霞一时心酸无比,旋即雨带梨花缓缓半嗔半怒道:“父王,你可是堂堂正正的第一‘燕人’啦;母妃,你可是虞丘家百年不遇的大家闺秀啦;父王,母妃,……” “父王,母妃,你们听得见吗?父王,母妃,你们看得见吗?……” “……” 慕容秋霞悲天悯人,让慕容川东一时无地自容,径直长剑入鞘,扭头正好撞击慕容兰西一波秋水深似万丈,只要微风轻轻一吹,便会一发不可收拾倾泄三千里。 陈英抬望眼也是揪心无比,都说: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径直开口说道:“都别哭了,都安静的休息一会儿吧。待会儿要是魏人追上来了,咱们还得使劲赶路!” 陈英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而后又是一阵熟悉的喊杀声,魏人又来了! 东方胜大呼道:“快走!” 慕容雨菲翻身坐直,呶嘴又轻蔑了一眼陈英,脱口而出道:“不但是一个灾星,还是一个乌鸦嘴!” 陈英并未理会慕容雨菲,毕竟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更何况“大人”是不应当与“人”计较的! 东方胜方天画戟一挥,西门霸长刀又一挺,做正面迎敌状。 西门霸又大呼道:“快走!” 突然,慕容秋霞惊呼道:“哎呀,哎呀喂,这一回还真是走不动了!手脚都不听使唤了!” 慕容雨菲也附和说道:“秋霞姐姐说的极是。哎呀,这一回还真走不动了,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慕容川东怒火冲了九重天,长剑出鞘一扬,真想一剑劈了一个妹子,两个妹子最少用两剑! 东方胜与西门霸心中一惊,倘若如此这般,那可如何是好啊? 陈英有了主意,越女剑出鞘对陈静隔空吩咐道:“静静,你去前方领路。娘,这一次来殿后。” 陈静心中一惊,又十分不解,旋即追问道:“娘,为什么呀?娘,这都是为什么呀?娘,不要啊!” 陈英没有回答陈静,径直上前压低了慕容川东长剑,一时温文尔雅般说道:“川东,你即是慕容家长子,又是她们的大哥,慕容家以后也全靠你一个人了。这一家人手足相残的事,还是不要发生的好。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一家人,就得有一个一家人的样子。” 慕容川东羞愧的收回长剑,又抱拳说道:“这两个妹子,真让我这个当大哥的爱也不是、恨也不是!” “哎,慕容家这一个家,不好当啊!最后只怕会是里外不是人咯!” “……” 陈英上前与东方胜和西门霸抱拳说道:“两位勇士,一路同行至此,也当是缘分一场。你我皆受‘慕容大王’所托,理应不分先后。” “如今,这两个孩子确实走不动了,不如就由我来殿后,两个勇士背了她们赶路如何?” “事情突发万急,眼下又别无它法可行。还望两位勇士不要推辞,方能不负‘慕容大王’所托!” “……” 东方胜与西门霸面面相觑,而后点头称是,除了此法之外一时也寻不着马匹,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哐当、咔嚓! 东方胜与西门霸旋即兵器入地五尺,反手一拉解下白羽锁子甲上已经起了几个大窟窿的大氅,落地极速“咔嚓”一拉,先撕成两块,然后极速又撕成四块,又在腰上麻利一缠,先打了一个结实的死结。 东方胜旋即身子半蹲,一把拉住慕容秋霞胳膊,往后背一扬,又大氅一缠,总算少了一桩心事。 西门霸也是身子半蹲,一把抱起躺在地上动不了身的慕容雨菲,空中又一带,往后背一扬,又大氅麻利一缠,也了了一桩心事。 东方胜与西门霸各自捉回了兵器,趁东方的曙光越来越明,疾驰护住孩子三步一回头。 陈英越女剑殿后,三步一回头、五步两回头、七步三回头,魏人弯刀是越来越近了。 步六孤铁木耳长枪又一挺,大呼道:“捉住‘万金之躯’,从此祖孙三代吃不完、用不尽啦!” 步六孤铁木耳心中明白,这两个天鹅城勇士也是万人敌,倘若近身过早必定会一命呜呼,不值! 步六孤铁木耳自以为:待寻了机会才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步六孤沙木耳受伤过重,拖了长枪缓缓步在最后,也以为:笑到最后的人,一定是步六孤一门。 魏人弯刀极速向前,与陈英越女剑兵器相撞之际,西门霸长刀一晃下去就又斩了两个魏人、东方胜方天画戟一挥又掉了两个脑袋。 东方胜与西门霸且战且退,陈英越女剑一挥,一式绞剑之后又一式抹剑,旋即一剑封喉了一个狼皮帽,昙花路地、海棠初红。 “快走,快走,都快走啦!” 陈英大呼之际,极速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玄色身影,在狼皮帽弯刀之中越女剑一式绞剑之后又一式抹剑,然后极速又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玄色身影,在狼皮帽弯刀之剑越女剑又一式绞剑之后反手一式抹剑。 “嗷,嗷嗷,……” 狼皮帽骤起一阵绝望的哀嚎! 哐当、咔嚓! 魏人弯刀落地似暴雨打夏荷! 东方胜与西门霸见陈英越女剑对付这一些魏军绰绰有余,一时心安了许多,便收住了各自兵器往南一路疾驰。 这一些魏军军士,那里当这一行人是大活人,眼中泛了绿光那就是“万金”在眼前。如今长了腿的“万金”都跑了,自然得死命追上。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追! 而且,追得天经地义! 陈英越女剑折身又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玄色身影,径直一式绞剑之后又一式抹剑,又一剑封喉了数个狼皮囊帽。 陈英越女剑上的咸湿滴滴如露水落地,映了一丝微微冰冷的晨曦,让人伤感。在这正月十五的大好日子里,还不得不杀人保命。 “嗷,嗷嗷,……” “噗嗤,噗嗤,……” 昙花再现、海棠依旧! 魏军与陈英且战且退,不能近身陈英太远,也不能近身陈英太近,就这样僵持又走到了一条峡谷之间,通道只有一条索道。 索道上的麻绳已经有了岁月,飞扬的麻屑更似发丝悠悠落地;索道上的长短木板已经陈旧不堪,也不知经历了多少日晒雨淋。 索道半道下就是深不可测的漫漫云雾,也不知道云雾下是削尖的石头还是奔腾的河流。 虽然这一条峡谷不是太宽,但是如果没有这一条索道,无论千里马怎么跃,也只能跃过去半道。 就如这一条索道正对面青色木牌上写了四个大不一且模糊而又费解的朱砂字:半道而亡。 如今,连一匹驽马都没有,又如何能飞跃峡谷呢?只要跃不过这一条峡谷,不用说什么半道而亡,那自然就是绝处不逢生了。 陈英越女剑一挥,又伤了一个狼皮帽,见陈静领路已经去了那一头,确实心宽了许多。 东方胜与西门霸也过了索道,大呼道:“陈女侠,你快过来,我等助你一臂之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22章 陈小英大意失足 魏人挥舞弯刀迷离了眼神,峡谷回声荡悠守望了云天。陈英越女剑又一式绞剑之后再来一式抹剑一剑封喉了又一个近身魏人,旋即又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玄色身影亭亭玉立于索道一旁。 步六孤铁木耳长枪又一挺,激扬又道:“大魏国的好儿郎们,赶快都杀过去吧!别让他们过了这一座索道,只要过了这一座索道,‘万金之躯’就是长了大翅膀的白鸟!”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可不能让‘万金’从眼皮底下溜走了!金子对任何人都温文尔雅亲如爹娘呐!” “……” 步六孤铁木耳大呼之际,剩下的这几十个魏军心知肚明:只要过了这一座索道,再过‘十山八寨’那一片‘穷凶极恶’之地,倘若再往南追,捉住的希望就越见渺茫了。 咚咚、咚咚咚,…… 牛皮靴疾驰一涌而上,弯刀所向更是要在这一条索道旁留下陈英,最好是先捉住陈英,那这一群孩子自然也就不会远去了。 陈英又隔空大呼道:“静静,两位勇士,赶快带她们走。你们都不要管我,凭这一条索道,也是‘一女当关、万夫莫开’!” 陈静捉紧了另一头一条麻绳,急切大呼道:“娘,不,不,不要!娘,你过来,你快过来!” “娘,娘,你快一点过来!静静给你殿后,静静给你殿后!” “……” 陈静心中万分忧伤、面有一丝愠色、双颊掠过狰狞,毕竟方才殿后的两勇士斛律德光和公良全忠确实堪称“万人敌”都没有身影,又何况是陈英这样一个女流之辈。 陈静自然也知道:已经大战了整整一夜,就是一头骡子、就是一匹马,也一定还有力竭的时候。 况且,一路向南奔波不止,陈静感觉确实也快力竭了!有道是:强弩之末,矢不能穿鲁缟。 行走江湖,人多还能有万全照应,更能周全万一。更何况现在这是受人之托,更不能出差错。 如果就这样不顾亲情与恩情弃陈英独自而去,之后鞭长莫及之事那就更不由人左右半分了。 正当陈静沉思不舍之际,陈英隔空又大呼道:“静静,静静,你们都先走,一定要记住‘慕容大王’的话,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就在陈英大呼之际,步六孤铁木耳长枪左右一晃,旋即分开了魏军弯刀,直取陈英心窝处。 步六孤铁木耳心中明了,旋即又悠悠一笑,只要拖住陈英一时半会使其走不了,那么这一群“万金之躯”也近在眼前。 陈英见长枪来袭,越女剑张驰反手一式平剑,张口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魏人贼匹夫,伤我众多幽嫣谷墨家弟子,似尔等狡诈之徒、口是心非之辈,就当‘半道而亡’!吃我一剑!” 当! 越女剑剑锋与枪尖相接,骤起一绺电光火石,而后又是一阵急促的“蹬蹬蹬”步子,陈英凌空又一击连环踢,之后一字马起身又一式截剑,杀退了数个近身魏人。 步六孤铁木耳长枪往后一拖又一点,旋即大呼道:“马拉个巴子,马拉个巴子的!还真当我步六孤铁木耳是一个大草包了?倘若我步六孤铁木耳真是一个大草包,如何在百万军中当得第一先锋官?” 步六孤铁木耳后退三步,又长枪一撩,左右如游龙出海、上下如二虎驱狼,大呼道:“步六孤长枪绝杀神技:回马枪!吃我一枪!” 陈英越女剑又一式平剑,玄色面纱疾驰如风,半讥半讽道:“笑话,真是天大的一个笑话!马都没有,还说什么‘回马枪’!” 陈英目光如炬,盯紧长枪枪尖似流星一闪袭近身来,旋即越女剑一挥,突然一道剑气而下,直逼步六孤胸腹,锦帽貂裘一甩,长枪又偏离一晃,斜刺近陈英左臂。 步六孤铁木耳回枪极速后退了三步,低头瞅见胸前皮裘一道一尺长的口子,一阵猛烈的“咳咳”,张口射出一口热血就是海棠花落。 陈英极速一个后空翻又回到索道口子上,旋即又道:“哈哈,哈哈,哈哈!该死的步六孤,想要‘死马当活马医’,瞧你那一副模样,只怕是一头骡子、一头黑驴吧!” 步六孤铁木耳长枪又一挺,大呼道:“大魏国好儿郎,咱们都一起上,杀她一个体无完肤!” “杀,杀,杀,都别顾什么怜香惜玉了!她即不是香,也不是玉,是欲罢不能的敌人,更是求之即得的‘万金之躯’!” “赏万金,拉基阿路;第一先锋官,拉基阿路;步六孤将军,拉基阿路;大魏国,拉基阿路;……” “……” 魏人无数弯刀与长枪,再一次蜂涌而上,陈英一直觉得镜中人本就貌美如花,却被步六孤铁木耳这样的魏人说不是香也不是玉,顿时无名火起,恨不能一剑封喉! 有道是: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像步六孤铁木耳这样不解风情的狼子野心之辈,该当越女剑一式绞剑之后再来一式抹剑! 突然,从峡谷自下而上冲上了一股冷风,索道一时摇曳如风中凌乱的黄叶;麻绳飞屑就似是孟婆江边的芦苇飞絮;木板“咯吱咯吱”就似一群人在雪中嬉戏追打雪仗。 陈英见魏人上前,也顾不得身后索道出现异常,耳边只有陈静隔空急促大呼道:“娘,娘,娘,你一定要心啦!娘,你等着,静静这就过来助你一臂之力!” 陈英并未扭头,隔空大呼回道:“静静,你不要过来!静静,你们赶快走,这里由娘来守住!” 陈英大呼之际,步六孤铁木耳长枪率先弯刀已然近身一尺,陈英并没有犹豫半分,一手捉紧了索道一边的一条多余麻绳,凌空玄色身影又一闪,越女剑一式挑剑直去步六孤铁木耳双眼。 步六孤铁木耳长枪回手又一挡,陈英捉紧了麻绳一个前空翻再一个后空翻,魏人弯刀又骤然而下,陈英越女剑不由自主反手一式抱剑,之后又一式截剑,之后再来一式云剑! 陈英大喜过望,这一次连环三式越女剑剑招,招招剑气出手,一连劈下了十几个魏人。 正当陈英自鸣得意之际,以为现在能控制心神合一之法了,耳边又骤起了一阵如风刺耳呼喊。 “娘,不要!娘,不要!娘,不要啊!娘,要心啊!——” 陈静隔空一阵惊恐大呼,陈英这时不得不收住心中喜悦,扭头回望之际心如掉地的冰挂子,是万念俱灰、也是无力回天! 陈英连环三招剑气,虽然亡了十几个魏人,但是剑气另一端也斩断了索道上的十几条主绳,又因峡谷下风声骤起,索道上的木板已经一分为二纷纷扬扬如雪飘下。 陈英突然急中生智,眼疾手快之间手中麻绳绕手一晃,就想借力使力反手荡去峡谷对面,也算是与陈静“合兵一处”,待索道从中一分为二时,也与步六孤铁木耳这一群魏国追兵“一刀两断”。 陈英越女剑平剑指了步六孤铁木耳开怀大笑道:“嘤嘤嘤,嘤嘤嘤。咱们后会有期了,狼皮帽们!” “嘤嘤嘤,嘤嘤嘤。你们这一些该死的魏人,你们做梦想要的‘万金之躯’,可不是人人都能得的咯!” “嘤嘤嘤,嘤嘤嘤。你们这一场白日梦,也是时候该醒醒了!本姑娘这‘万金之躯’,去也!” “……” 正当陈英万分得意之际,左臂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背后却是一阵掉入冰窟窿里的拨凉。 这一阵拔凉,向上凉到了百会穴、向下凉到了涌泉穴,接着左臂就失去力气就似风中一支芦苇。 左臂是被步六孤铁木耳长枪方才所伤,陈英心中悔恨至极,都怪一时得意忘形而大意,要是换了右手,那有这样的事发生! 陈英耳边风声呼啸,玄色身影随了索道麻绳与木板一同坠入了云雾之中,旋即又骤起了一阵心惊肉跳的哀嚎,渗人双耳! “嗷,……” 陈静急忙探头云雾之中,耳边除了呼呼风声之外,就只有几条飘逸的麻绳在云海中无力摇曳。 “娘,娘,娘!你不能死,你不要死,你千万不要死啊!” “娘,娘,娘!静静要一直孝敬你终老。你可不能就这样把静静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世上!” “娘,娘,娘!——” “……” 陈静悲鸣大呼之际,慕容秋霞突然半嗔半笑道:“灾星终于去了一个了!可喜可贺,眼下这危险就解了一半!天意啊!” 步六孤铁木耳长枪旋即入地五寸,半跪于地,又道:“苍天啊,大地啊,这是魏国当兴、燕国当亡的铁证啦!大魏国,拉基阿路!” “第一先锋官,拉基阿路;步六孤将军,拉基阿路;大魏国,拉基阿路;……” 魏人弯刀举头三尺,齐声欢呼之间更是扬眉吐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23章 半道又遇九节鞭 贺兰云青缓缓上前拉住陈静玄色行头衣襟,沙哑说道:“静静姐姐,咱们还是快走吧!静静姐姐,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 陈静旋即拳头紧握,梨花带雨捶地大哭道:“不,不,不!娘不能死,娘不能死,娘不能死啊!” “不,不,不啊!娘,娘,娘,你不能就这样丢下静静啊!” 陈静一时回想从城隍庙后井中得救以来,最亲近的两个人陈旭嫦更是先陈英半个月而离去,难道真如慕容秋霞所说? 倘若如此,既然是这一群人的灾星,那还不如纵身一跃,葬身在这一方峡谷里一了百了。 半道而亡,名副其实! 兴许,陈英的魂魄一时半会还并未走远,母女相伴同走黄泉路也不会变成孤魂野鬼! “娘,娘,娘。静静,这就下来陪你!娘,静静这就来了!” 陈静抽泣缓缓起身,正要闭眼跃入峡谷之际,东方胜方天画戟斜身一挡,六个孩子一把拖住陈静玄色行头往内奔了十几步。 慕容兰西半哭半嗔道:“静静姐姐,你不要哭;静静姐姐,你更不能做傻事!慕容家的姐妹,如今都是没爹没娘的孩子了,你现在不是还有我们这一群妹妹啊!” “静静姐姐,以前父王说过,咱们都是一家人。咱们虽然不是同胞姐妹,但也能亲胜姐妹!” 慕容川东缓缓开口安慰道:“静静姐姐,咱们还得一起去孟婆江南。不然,孟婆江北还真的难寻一锥立足之地,咱们还得赶紧去寻四师叔、五师叔、六师叔。” 虞丘婉柔与虞丘婉儿又同声附和慕容川东道:“静静姐姐,咱们一起走吧!吉人自有天相,陈女侠兴许还能化险为夷呢!” 西门霸近身长刀倒提一挺,安慰道:“谷主,咱们还是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人固有一死,陈女侠为‘慕容大王’所托,舍身取义而成仁,我等当牢记于心。” 东方胜也倒提方天画戟,安慰道:“谷主,趁天色尚早,咱们赶路要紧,待路过‘十山八寨’时,可千万不能再出什么意外了。” 就在峡谷的另一边,步六孤铁木耳缓缓起身,捉了长枪对这边的一群人嚷嚷道:“你们这一些燕人余孽,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逃得过今年,逃不过明年!” “魏国当兴、燕国当亡,拉基阿路!亡国丧家之犬,无论孟婆江南江北,都没有你们立足之地!” 步六孤铁木耳大骂之后,又与魏军交头接耳嘀咕几句,一行人三步一回头缓缓离开了这一方峡谷。 西门霸一时恍然大悟道:“大事不好,咱们快走,步六孤铁木耳虽然过不了这一方峡谷。但他们可以绕道去北山关守住咱们,咱们只有过了北山关才能直通孟婆江南。” 陈静不得不从了西门霸,毕竟一行人还在孟婆江北,只有渡过了孟婆江,上了江南岸才算安全。 陈静忍住悲痛,旋即对了峡谷三跪九叩,又缓缓喊道:“娘,静静这就先去了。娘,娘,娘!——” 东方胜和西门霸在前领路,陈静殿后三步一回头、五步两回头,直到这一方峡谷完全消失在眼前。 太阳,已经东升三尺了! 大地,已经温热如汤了! 一行人没走多远正路过一湾山谷绿林时,林中鸟雀惊慌骤起。 东方胜方天画戟一挥,急忙惊呼道:“有杀气!心有埋伏!” 西门霸长刀一挺大喝道:“道上的朋友,都出来说话。借道于此,与人方便也是与自家方便!” 突然,不见其人、只闻其声,一个抑扬顿挫的声音大笑道:“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尔等想要从此过,乖乖留下买路财!” 西门霸张开嗓子大吼道:“道上的朋友,你又不现身,我等又如何给你金银珠宝啊!” 陈静心中一惊,这一行人都是从天鹅城逃命出来的,谁还能未卜先知准备了金银珠宝?这一个西门霸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山谷绿林中一时又沉寂了。 西门霸左右环视一阵,又张口大喝道:“道上的朋友,你们都出来说话吧。倘若不出来,这金银珠宝就这样过去了啊!” “休想!” 一声大怒之后,从山谷绿林中闪出了数十个衣裳破烂、头发乱如鸡窝、淤青黑脸的流民,这一些流民有魏人、有燕人、更有柔然人,都是孟婆江北下九流的贫苦者。 东方胜突然仰头大笑道:“我还以为是何方神圣,原来都是一些各国各部的落魄民。大燕国‘十二甲子’勇士在此,你们还不退下?” 一个流民手中木棒一挥,破口大骂道:“去他娘的燕国,听说燕国都亡了,还说什么‘十二甲子’勇士,这不就是一群亡国丧家之犬吗?” “来,来,来!咱曾经也是地地道道的燕国人。如果有‘十二甲子’加入咱们,咱们这队伍就强大了!” “哈哈,哈哈,哈哈!在咱们这一个队伍里,五湖四海皆兄弟,都穷得一样,也是一样的穷,那就更能一碗水端平!” 流民骤起一阵嘲笑,东方胜只是一阵苦笑,确实这么多年来,燕国虽然比以前强多了,可这一些燕国流民还是穷得底朝天。 魏国虽然灭了燕国,这里一样有魏国流民!柔然各部虽然曾经让魏国人夜不能寐,可这里依然还是一样有柔然流民! 东方胜以为,这一些流民一定就是“十山八寨”的穷凶极恶之徒! 东方胜也不与这一些流民掰扯什么大道理,毕竟和他们一时半会也掰扯不清什么大道理。 东方胜旋即方天画戟一挥,上前大呼道:“呔,谁要金银珠宝就近身来拿!先来先得、早来多得!” 刚才说话的那一个流民急步上前,正欲伸手之际,东方胜手起戟落,一绺昙花海棠红落地! 东方胜指了人头道:“呔,一诺值千金!一千两黄金,给他了!你们谁还想要的,赶紧上来!” 流民见势面面相觑,铁青脸色张口又骤起一阵大骂! “埋汰旮旯,打死这一群亡国丧家之犬,打死他,打死他!” “埋汰旮旯,棒棒打狗,这一群亡国丧家之犬,正合棒意!” 流民大呼之际,手中木棒却直逼东方胜身后的那一群孩子,西门霸长刀一扬,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白羽锁子甲身影,一劈、一挑、一刺、一挑、一斩,…… “嗷,嗷嗷,……” 东方胜方天画戟一挥,也是极速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白羽锁子甲身影,一刺、一摞、一轮、一旋、一转,…… “嗷,嗷嗷,……” 东方胜仰头大笑道:“似尔等这般粗鄙手段,还出来拦路打劫,真不知天高地厚!一诺值千金,拿了一千两黄金赶紧去死吧!” 噗嗤、噗嗤,…… 昙花再现、海棠依旧! 东方胜与西门霸不费吹灰之力,几个回合便斩光了这一些流民。 “哈哈,哈哈,哈哈!曾经天鹅城的‘十二甲子’勇士,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怎么就觉得,你那一诺值千金,感觉好奢侈啊!” 那一个抑扬顿挫的声音再一次回荡起来,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东方胜方天画戟一挺,破口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这要说当缩头乌龟的拦路抢劫者,你是第一人!想用流民命来试探咱们一招半式,你确实打了一副歹毒的算盘。有种出来见人,没种那就继续当缩头乌龟吧!” “你放肆!看我‘飞石散玉功’!一诺值千金,这就如数还给你!” 抑扬顿挫的声音过处,一个半披了长发的柔然汉子,一身灰旧油腻的皮裘,面圆额方,凌空一跃出手一轮九节鞭,竖打一条直线如长枪直刺东方胜咽喉。 九节鞭出手过处,骤起一阵金石撞击炸裂之声,似飞石落地、又似大凝脂玉珠落铜盘铮铮之音。 东方胜方天画戟反手一挡,九节鞭调头金石撞击之声炸裂了胸前白羽锁子甲一个巴掌大的窟窿。 九节鞭回手又一扫,打下了山谷绿林中一大片常青枝叶,纷纷扬扬似雪花,更似破茧初蝶展翅飞! 东方胜方天画戟回手后退了三步,瞅见白羽锁子甲内溢出的一绺海棠红,知来者并非等闲之辈。 “这位英雄好汉,我等受‘慕容大王’差遣,还望高抬贵手行个方便。待我东方胜过了孟婆江,报了‘慕容大王’恩情,甘愿前来赴死!” 东方胜背了一个孩子,自然比不得之前白羽锁子甲一身轻。 东方胜自以为:只要送这一群孩子过了孟婆江,再来与这柔然人一决雌雄,生死由天! “哈哈,哈哈,哈哈!看你说的有板有眼,也算是一条汉子。本想放你一马,奈何这一条九节鞭还未说一字半句,你先问问它吧!” 西门霸长刀一挥,跳在东方胜面前,大怒道:“那就让你家西门大爷问候问候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24章 大战飞石散玉功 “问候?哈哈,哈哈,哈哈!瞧你那一副亡国丧家之犬的可悲模样,可笑至极、荒唐至极呐!” 西门霸轻舒了一口气,只沉思了一个眨眼的功夫,反驳骂道:“即使亡国丧家,也好过尔等柔然人不分君臣尊卑。没大没的样子,那才是可笑至极、荒唐至极啊!” “柔然先祖本是魏国拓拔先祖的家奴,家奴与主家各自立国,争得你死我亡真是天下第一奇闻!” “试问,这是不是因爱生恨呢?有道是:斗米恩、担米仇。整个漠北柔然各部也都是恩将仇报之徒,和魏人狼皮帽一样全无信义!” “也是啊!上梁不正下梁歪,曾经有什么样的主家,自然也就有什么样的家奴。这和圈舍中的猪狗没什么两样,谁叫都是畜生呢?” “哈哈,哈哈,哈哈。有道是:善始者众、善终者寡。像你这样的一个柔然人,必是脑后反骨之徒、定藏狼子祸心之辈!” “……” 柔然汉子却是仰天一笑,不恼不怒,又佯装毕恭毕敬的样子,九节鞭一收,拱手大笑道:“哈哈,虽然先前柔然各部与燕国人井水不犯河水。今日听君一言,虽然说的有板有眼,但也算是知根知底。” “有道是:君子坦荡荡,人长戚戚。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柔然人:郁久闾阿史那。” “如今,废话少说了。这里已经是‘十山八寨’的地盘了。什么家国与天下,在这‘十山八寨’行不通!” “按江湖规矩,只要过得了在下手中九节鞭,恭送尔等出谷、还外送盘缠细软;倘若过不了,尔等项上人头都是一等一的新鲜夜壶!” “……” 就在郁久闾阿史那侃侃而谈之际,东方胜又悄悄退后了三步,方天画戟斜持做防御状。 东方胜知道:柔然人的勇猛可与燕人真有一拼。况且,在这里拦路抢劫者更是穷凶极恶之徒。 ‘十山八寨’方圆数百里,燕魏两国都当鸡肋弃之不管的穷乡僻壤之地,更有像郁久闾阿史那这样的江湖高手,两国官府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其自生自灭。 西门霸长刀一挺,又笑道:“魏人最无信义,尔等柔然人也是一丘之貉,那我西门霸就不客气了!” 郁久闾阿史那大笑道:“来吧,一起上吧!免得他日传了出去,坏了柔然郁久闾一姓英名!” 东方胜与西门霸自然知道:郁久闾一姓为当今柔然各部皇族。 当年柔然各部与魏国血战,郁久闾一族被花木兰举国追杀,大概这一个郁久闾阿史那就是在那一个时候流落到这‘十山八寨’之地的。 如今,郁久闾阿史那也都这样大言不惭了,东方胜与西门霸面面相觑也不在话下。 东方胜与西门霸旋即互使了一个游离眼色,各自兵器向前一挺,左右上前极速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白羽锁子甲身影,以泰山压顶之势直劈郁久闾阿史那头颅。 东方胜与西门霸自然知道:巧打流星、顺打鞭。 东方胜与西门霸左右相向去敌郁久闾阿史那,如果九节鞭不能顺势出招,那么这一条九节鞭还没有一根木棒顶用;如果用刀法破了九节鞭顺势出招,九节鞭出手还能给郁久闾阿史那自伤反弑。 东方胜与西门霸更知道:九节鞭“竖打一条线、横扫一大片、竖轮转平扫、回身缠绊绕”,只有出其不意,才能胜了郁久闾阿史那。 郁久闾阿史那突然半弓了身子凌空又一跃,九节鞭极速出手如游龙出海向右一掷,飞舞又一抡,大喝道:“‘飞石散玉功’,花舞!” 九节鞭飞舞过处,炸裂如烟伴了飞沙走石,鞭尖如玫瑰花刺闪入了西门霸左手虎口一荡,又极速调头闪去了东方胜右手虎口一荡。 郁久闾阿史那左臂一拉,九节鞭回手,九节鞭在空中又荡了三圈半,落于郁久闾阿史那右臂上。 东方胜方天画戟与西门霸长刀骤然落地,“当、当”,只斩下了一绺飘扬如雪的绿叶,却也没有伤着郁久闾阿史那一根头发。 东方胜与西门霸大惊失色,郁久闾阿史那并非浪得虚名之辈,自古都道:高手在民间! 以二敌不过一,确实棘手! 东方胜与西门霸心中又一怔,莫非刚过了那一方峡谷,真的就要在这里“半道而亡”了吗? 正当东方胜与西门霸沉思片刻之际,郁久闾阿史那左手执了九节鞭鞭尖,舔了鞭尖一绺海棠红,又张口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原本以为‘十二甲子’勇士有多无敌,今日一见,哎,不过如此!” “燕国当亡,那是活该!也让‘十二甲子’勇士败于‘飞石散玉功’下,也好重振柔然大名!” “……” 东方胜又不得不环视了一回身后的几个孩子,破口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大燕国‘十二甲子’勇士之名,怎么可能败于你‘飞石散玉功’下,看戟!” 东方胜大呼之际,方天画戟右手旋转如风,凌空上前蹦跳一跃,又一式“秋风扫落叶”,方天画戟扫去郁久闾阿史那下盘。 与此同时,西门霸长刀一道寒光,半弓了身子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白羽锁子甲身影,横刀闪去郁久闾阿史那后背平刀一挥。 说时迟那时快,郁久闾阿史那九节鞭用力向下一甩,掷地笔直一条线,大呼骂道:“马拉个巴子的,燕国如今都已亡了,还大言不惭,看招:‘飞石散玉功’,立地!” 郁久闾阿史那凌空一跃之间,九节鞭骤起一阵飞石炸裂,飞石烟尘荡去了方天画戟与长刀刀锋,铮铮之音又射去了林中绿叶,打下绿叶似一只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方天画戟与长刀同时接近九节鞭时,郁久闾阿史那右手直立,悬空倒立林中,方天画戟与长刀在九节鞭上又骤起一阵电光火石。 东方胜方天画戟与西门霸长刀回手,郁久闾阿史那右手一旋,九节鞭在凌空之间极速如风回手。 郁久闾阿史那空中一字马出腿之际,九节鞭在一次斜身一掷,向右疾旋两圈,呼呼风声骤起,九节鞭鞭尖正似腰刀斩杀之锋、又似长枪破人咽喉、更似长剑一剑封喉。 “看招:‘飞石散玉功’,顶天!” 郁久闾阿史那大呼之际,正所谓兵器“一寸长来一寸强”,东方胜与西门霸各自兵器低头躲闪不及,猝不及防被九节鞭划过额头,各自留下了一道五寸长的口子。 昙花再现,海棠数绺。 东方胜与西门霸眨巴了一回咸湿的眼睛,让陈静看在眼中、急在心里,倘若不杀了这一个郁久闾阿史那,“半道而亡”确实板上钉钉! 陈静越女剑在手一扬,急切大呼道:“两位勇士,你们快先走,去找‘十山八寨’的独孤老婆婆,让她助你们一臂之力早过北山关。” “这一个碍事的柔然人,郁久闾阿史那就交给本谷主了!本谷主不杀得他满地找牙,誓不回头!” “……” 东方胜与西门霸一时心宽,如果在这‘十山八寨’有一二故人,要过这‘十山八寨’那就容易多了! 东方胜扭头惊呼大喜道:“谷主,此话当真?你说的这一个独孤老婆婆,又是何方神圣?” 陈静脱口而出道:“当日在孟婆郡客缘斋与独孤老婆婆结缘,至于独孤老婆婆姓甚名谁都不重要,只要知道她是独孤信的娘,就行了!” 西门霸会心一笑,长刀抱拳又道:“如此甚好,那眼下就有劳谷主周全万一了。我等先行一步,咱们孟婆江南再见了!” 慕容雨菲旋即半嗔半笑道:“如此真好,有是天助啊!灾星不与大家同行一路,就见光明大道咯!” 慕容川东脸色一沉,开口大骂道:“雨菲,该当掌嘴!怎么能用尖酸刻薄的话说静静姐姐?” 陈静无奈一阵苦笑,突然又微微一笑装作若无其事道:“哎,都听习惯了,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你们快走!一定要找独孤老婆婆,有了独孤老婆婆‘四弦夺命黑琵琶’,孟婆江南指日可待,无人能挡!” 陈静出口之际,越女剑一道剑气凌空斩下了一绺绺绿叶,飘飘悠悠做欢送状,纷纷扬扬更似正月十五飘落的喜庆烟花爆竹。 东方胜与西门霸也曾听说过“四弦夺命黑琵琶”的厉害之处,再一次互视一笑,更宽心了许多。 陈静越女剑旋即一式撩剑又一式挑剑,一道又一道剑气直逼郁久闾阿史那,郁久闾阿史那步步后退之际,大骂道:“马拉个巴子,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在‘十山八寨’待了这么多年,今天是最眼瞎的一次!” 郁久闾阿史那九节鞭一晃,旋即跃上绿叶枝丫,大骂道:“妮子,别高兴太早!待收拾了你,再去收拾了那一群人也不迟!想要过‘十山八寨’,没那么容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25章 陈静意外遇奇人 “呔,你可得听好了:即使龙潭虎穴,本谷主也照闯不误!” 陈静反驳郁久闾阿史那之际,越女剑横竖又一挥,大呼道:“错负轮回剑,第一式,天女散花!” 越女剑一道又一道寒光剑气斩去了郁久闾阿史那身后,接着就是一片片绿叶飘悠如雪如雨直下。 陈静自以为:只要乱了郁久闾阿史那借力,九节鞭出手自然事倍而功半,又或者完全出不了手。 郁久闾阿史那在绿叶枝丫间躲闪之际,又急切大声嚷嚷道:“妮子,速速报上名来!胆敢在‘十山八寨’撒野,准没你好果子吃!” 陈静越女剑极速攻杀之间,旋即又脱口而出道:“好说,好说。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陈静。你可要牢记在心,一遍香、二遍臭、三遍四遍烂狗肉。倘若下一次你叫错了名字,一剑封喉准没商量!” 越女剑左突右进、右突左进之际,又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玄色身影,杀得郁久闾阿史那一时半会只在枝丫在如猴逃窜。 东方胜领头、西门霸殿后,护住一群六个孩子极速消失在了这一湾山谷绿林的大道尽头。 陈静一时如释重负,旋即止住脚下步子,见郁久闾阿史那逃窜如猴的样子心中又宽心了更多。 郁久闾阿史那见陈静越女剑停歇之际,飞身跃下大道,拖了九节鞭似一条蛇皮、似一根断棍子。 郁久闾阿史那一边摇头,一边叹气之后又道:“啧啧啧,啧啧啧。雏,终归还是雏!不教训教训你一回,怎知世间天高地厚!” 陈静越女剑一横,旋即又仰头大笑道:“略略略,略略略。生而为人,还不知道究竟谁怕谁?出言不逊还大言不惭,不知是谁教训谁!有道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郁久闾阿史那步步紧逼,俄而抑扬顿挫又道:“哟嚯,年纪,口气还真不,脾气也蛮大的!也好,正合九节鞭刚烈的胃口,九节鞭已经很久没吃人心肝了!” 陈静越女剑指了郁久闾阿史那脖子,笑道:“略略略,略略略。本谷主虽然年幼,但是童叟无欺。如今这一路行来,也不知道手中越女剑一剑封喉了多少狼皮帽脑袋。” “略略略,略略略。你自前来送死,那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咯!从来出手不留情面!” “……” 郁久闾阿史那戛然止步,旋即摆手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如此说来,你我还是棋逢对手咯?不过,现在言之尚早!待九节鞭吃了嫩嫩的心肝必见分晓!” 陈静也不示弱,越女剑一翻,寒光映了郁久闾阿史那身影,仰头大笑道:“哎,也不知道,越女剑肚子渴了没!本谷主这当主人的,也只有勉为其难满足越女剑咯!” 郁久闾阿史那面色突然阴沉如黑夜降临,左腿半蹲一曲,凌空虚晃右脚一式连环踢如风跳跃闪近陈静之际,半弓了身子右手九节鞭平肩一掷一收、再平肩向上一掷再一收、还平肩向下一掷还一收,大呼道:“妮子,嘴上功夫如何再好,还需比划手上真功夫。‘飞石散玉功’,翻江!看招!——” 郁久闾阿史那九节鞭又一次炸裂飞石电光,九节鞭起伏如孟婆江水连绵不绝、更似孟婆江水波涛汹涌,九节鞭鞭尖闪光一刺向前更似江水中隐藏的一条大蛇,又似一条即将疾入云端的青龙。 “移形换影!” “错负轮回剑,第五式,云雨巫山枉断肠!看剑!——”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陈静玄色行头极速低头闪到郁久闾阿史那身后三尺,越女剑一道剑气一式抱剑,刺入郁久闾阿史那后背、正当越女剑向上一提一分为二之际,九节鞭如游龙出海而归! “妮子,你赖皮、你使诈!‘飞石散玉功’,倒海!看招!——” 郁久闾阿史那右手猛烈向下一沉又一抖一收,九节鞭在半空闪过一绺极速的弧线,鞭尖如孟婆江浪中摆尾神龙调头直戳陈静前胸! 噗嗤! 九节鞭戳入了陈静左胸三寸,心中一阵冰点拔凉,越女剑反手凌空又一式平剑,一道剑气划过郁久闾阿史那前胸,“噗嗤”一口热血似飘扬海棠花仰头而过。 就在郁久闾阿史那中剑之际,九节鞭使劲而又极速一拉,陈静脸上浮过一掠狰狞,旋即“扑通”半跪于地,越女剑反手入地五寸! “咳咳,咳咳。……” 陈静顿感心肺撕裂,血流如决堤大河奔涌,“段氏双雄”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旧伤未愈,又被柔然“飞石散玉功”九节鞭再添一击新伤。 况且,公良孝忠有言在先,莫非注定要“半道而亡”? 噗嗤、嗷! 一股浓郁的咸湿冲鼻而出,陈静张口一绺热血,海棠花落。 陈静抬头张望,郁久闾阿史那前后血流不止,虽然越女剑没能一分为二郁久闾阿史那,但是郁久闾阿史那伤得不比陈静轻多少! 陈静嘴角溢血,湿了一地纷飞绿叶,又笑道:“略略略,略略略。本谷主,何诈?倘若你还嫌弃,那本谷主正面结果了你,如何?” 陈静一边缓缓上前,捉紧了越女剑,好似失去了方寸一般的横竖乱劈乱砍之际,早已吓得郁久闾阿史那畏畏缩缩如鼠举步不前。 郁久闾阿史那沉默不语,眼中尽是惊恐与仇恨,在“十山八寨”待了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伤这么重,如果惹不起、自然躲得起! 郁久闾阿史那后退起身拖了九节鞭捂住胸口,似喝醉了五石散兑酒一般,脚步飘逸前三步后一步、前五步后两步,一个接一个踉跄先陈静往山谷绿林中消失了影子,只在大道上留下了一路血迹。 陈静眼前越来越迷糊了,山谷绿林也越来越高远了,好似天旋地转,又好似全身漂浮如云。 陈静捂住胸口,拖住越女剑闭眼了十个眨眼的功夫,再微微睁眼一看,眼前确实又清晰了许多。 陈静又摇了一摇头,有一些昏昏沉沉酸涩的感觉,拖了步子一步一挨向前,沿了大道上郁久闾阿史那一绺血迹寻上去,没走多远路程就感觉全身没了一丝力气! 陈静一时明了:旧伤添新伤,已经伤得不轻。心弦一松,眼前突然又一黑,太阳光顿时遁于无形。 哐当,越女剑失手落地! 扑通,陈静斜身倒地! 又不知过去了多久,陈静感觉全身软绵绵的,两耳缓缓飘进了两句铿锵有力而又反复沉吟的句子: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就在陈静犹豫之间,突然又感觉一股温温的、湿漉漉的舌头舔得脸发烫发痒,酥酥麻麻而又飘飘欲仙的感觉好似跃上了九重天。 陈静睁眼看来,眼前是一只比家猫还大的花狐貂。花狐貂见陈静睁眼,龇牙咧嘴甩了一回大尾巴,一阵“吱吱”急切叫唤,跑开了! 陈静不得不左右观望这一屋子竹器与草床,回想刚才与郁久闾阿史那大战之后种种,那这一次一定是被那一个好心人给救下了! 陈静低头瞅见草床下一身玄色行头,毕竟大战了那么久,行头上很多地方早就支离破碎了。 陈静又摸了一摸胸口,方才郁久闾阿史那九节鞭的伤口已经痊愈如初了。又捏了一捏脸,很疼! 这一回还真的就不是梦! 陈静急忙翻身一跃下了草床,感觉身轻如燕,一身素纱素袍比玄色行头更为中看又合身。 “这里,还有人吗?……” 陈静轻声疾呼,突然从屋外步进来一个急促的脚步,接着就是迷糊中那一个熟悉声音道:“你终于醒啦?可真是费了我不少劲啊!” 陈静抬眼张望之处,是一个锦绣虎扣鱼鳞战甲、菊花大氅袭地、头戴花缨的女子映入眼中。 这一个女子眉清目秀有花容月貌之姿;仪表不俗更有雍容华贵之态;开口说话、步法张弛之间更掩饰不住巾帼不让须眉之势。 陈静自然万分羡慕,又拱手毕恭毕敬答谢道:“幽嫣谷墨家弟子陈静,多谢恩人救命周全万一。看恩人这般英雄模样,想必也非等闲之辈,不知恩人高姓大名?” “好说,好说!路见不平,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奈何残余之躯早就游离世外,花木兰是也!” 陈静一惊又一喜,惊的是魏国大名鼎鼎的花木兰居然如此年轻又貌美;喜的是居然被花木兰所救,不可思议的奇遇要何等缘分啊! 陈静突然转念又一想:魏国已经灭了燕国,魏国已经还杀光了天鹅城幽嫣谷墨弟子! 这可如何是好? 陈静又不能恩将仇报,只得绕开话茬子悠悠问道:“花前辈,这里还是‘十山八寨’吗?那该死的柔然人郁久闾阿史那,吃亏在不知道‘飞石散玉功’的出鞭招式,实在大意了!” 花木兰突然仰头大笑道:“谷主,这里可不是什么‘十山八寨’,花某人特为‘飞石散玉功’而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26章 得遇无招胜有招 “花前辈,你说这里不是‘十山八寨’,那又是何地?花前辈难道也与柔然人‘飞石散玉功’有仇吗?” 陈静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正当低头沉思疑惑之间,已经被花木兰迎出了竹器茅草屋,旋即一同立身在一群错落有致的草庐院子里。 陈静发现,眼前这一方草庐院子和当初孟婆郡幽嫣谷墨家确实有得一比,只是这里花草树木更为独一无二,突兀假山、青粉塘荷正入迷眼,鸟兽虫鱼啼鸣更为热闹。 花木兰婉儿摆手一笑道:“谷主,你我今日相见本是一场天赐缘分。这里本是花某人游离世外的一处‘行营’,世人称之为‘草庐’。” “所谓:庐中一日、坊间十年。十年如一日、一日是十年。如此,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当然咯,花某人为回避无缘之人刻意打扰,故而行踪飘忽不定不常出庐见人。谷主,花某人可是有一些岁月未曾见生人了。” “魏国灭燕,花某人尽知;魏人拓拔子推屠了白鸟城,亡了幽嫣谷墨家弟子,花某人也知;白鸟城面上岁月静好、面下暗流涌动,花某人也是一清二楚。” “……” 陈静一时听得云里雾里,右手在后背狠狠掐了一把,很疼,再一次确定真的不是在做白日梦! 陈静一时又来了兴致,旋即抱拳急切追问道:“花前辈如此说来,世间之事好似了如指掌,想必花前辈并非世间之人。那么,莫非花前辈是天上神仙?真的有神仙吗?” 花木兰大氅飞扬,铠甲在微风之中窸窣有音,仰头大笑道:“谷主,让花某人如何说呢?倘若开口说有,世人必求修仙之道。修仙之道有缘人自得之;倘若开口说无,也就是掌拍了自家一击大嘴巴子。无缘之人又如何可能得道呢?” “《论语》有言:子不语怪力乱神。可世间从来怪力不乱神,只乱芸芸众生。怪力乱人!” “谷主你目睹了刘文之无声之雷合了天罡地煞阵,更有半老徐娘波音功,那一个不是‘怪力乱人’?” “……” 陈静又一次迷糊了,旋即又急切追问道:“那以花前辈说来,可有破解‘怪力乱人’之法?” 花木兰突然又仰头大笑道:“花某人与‘飞石散玉功’有数世羁绊,故而出庐救你、见你,助你大破‘飞石散玉功’以安花某人惭愧之心!” 陈静心中十分不解,魏国大名鼎鼎的巾帼英雄花木兰,怎么可能和柔然人有数世羁绊,太过于玄乎莫非其中真有什么渊源不成? 陈静越来越有兴趣,旋即再一次急切追问道:“方才‘十二甲子’勇士与郁久闾阿史那九节鞭大战时,曾听说柔然各部先祖为魏国拓拔氏先祖家奴,这是真的吗?” 花木兰旋即点头轻笑道:“事实确实如此,不但漠北柔然各部,就连花某人的祖辈花家,也都是拓拔氏先祖的家奴之一。数世羁绊缘自于此,这都是巍巍天意!” “原本天下共事孟婆江南一主,奈何主弱而臣强,致使天下分崩离析,最后几人称孤几人称王。” “柔然各部自立门户本为图强发奋之举,该当是:子不嫌母丑。莫奈何啊,柔然人却恩将仇报!” “遥想当年,花某人替父从军大战柔然各部‘飞石散玉功’,唯有一法可破‘飞石散玉功’。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飞石散玉功’招招歹毒有形,当以无形招式以快破慢。” “想当年,花某人大破柔然凯旋而归,可汗欲迎为妃,只是当今冯太后不许。花某人残余之躯这才游离世外。罢了,罢了,俱往矣!” “……” 陈静一时半信半疑,又听花木兰说“飞石散玉功”可破,旋即又急切追问道:“花前辈如此说来,‘飞石散玉功’无非就是江湖杂耍之技?” 花木兰又温文尔雅的瞅了一眼陈静,微微一笑道:“谷主,方才救你入谷之前,花某人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和‘飞石散玉功’过招的。” 陈静极速越女剑出鞘,一道剑气凌空闪过,旋即又一式“移形换影”,之后大呼道:“错负轮回剑,第一式,天女散花。” 越女剑剑气过处,横竖张弛之间斩下了草庐中的四时常青绿叶与万千各色大飞花,飘飘悠悠如雪而下,正如天女散花。 花木兰拍掌之间,又急忙止住陈静再使剑法,悠悠笑道:“好了,好了,谷主身形步法确实不错,只是这剑招虽然犀利无比,招式太多华而不实反而成为累赘!” 陈静一时又懵了,这一套错负轮回剑法,当初陈旭嫦不是说可以和北斗七星剑阵并肩作战的吗? 错负轮回剑法,很差吗? 也是啊,如果说不差,又怎么可能被‘飞石散玉功’所伤呢? 兴许,这一套错负轮回剑法,还未练到梦中漂亮姐姐那般融会贯通、出神入化的境界吧。 陈静旋即收剑抱拳请教道:“花前辈,如此说来,难道这一套错负轮回剑法还有更进一步之处?” 花木兰旋即又仰头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谷主果然天资聪颖,慧根不浅、孺子可教也!” “想我花某人当年刀下神技:无影刀法,斩得‘飞石散玉功’就如江湖路边杂耍丑儿。如今,花某人与谷主结缘,自当助你一臂之力。” “刀、剑,本为一体,谷主的错负轮回剑法与花某人‘无影刀法’大有异曲同工之妙。故而,不曾担心有师承一说。谷主,勿忧!” “花某人‘无影刀法’,出刀之际在乎于‘无招胜有招’。倘若谷主错负轮回剑法,也能自悟变化出‘无招胜有招’之招,越女剑出剑威力必然大增,‘飞石散玉功’一剑即破!” “……” 陈静身为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和陈旭嫦余生无二,都得发扬光大幽嫣谷墨家“天志”精神。 如今,幽嫣谷墨家大弟子慕容太白已亡,二弟子贺兰佳琦已亡,三弟子虞丘凌薇已亡,七弟子陈英那一声惨叫时常回荡在耳。 倘若能得花木兰指点一二,错负轮回剑法威力大增,幽嫣谷墨家之名定能威震五湖四海。 倘若错负轮回剑法还能破了刘文之无声之雷合了天罡地煞阵,陈旭嫦也当含笑九泉了。 陈静把剑毕恭毕敬又道:“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陈静,还望花前辈指点一二,只要习得‘无招胜有招’之招,定能大破诸如白莲社‘怪力乱人’之辈!” 花木兰幽幽笑道:“谷主,你又心急了。幽嫣谷墨家弟子与白莲社弟子的数世羁绊,解铃还须系铃人啦。花某人残余之躯已然游离世外,‘飞石散玉功’以后就由你力敌,柔然人恩将仇报之举,当休!” 陈静心喜,旋即“扑通”半跪于地,拜谢道:“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陈静,多谢花前辈成全。” 花木兰正了陈静身子,在草庐中悠悠行了四步,回头之际,字字珠玑说道:“所谓‘无招胜有招’,有无之别只在于: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谷主,记住:心中有招而剑上有招,为心神合一;心中无招而剑上也无招,亦为心神合一。” “出招有无之间,全在胸中一念之间。一念初生二念、二念再生三念,三念衍生万念,是为有招。” “万念九九归一,是为无招,亦或是无影。万念有影、一念无影,故而更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来,谷主。花某人借剑一用,以剑代刀。使一回花某人刀下神技:无影刀法。你且看好咯!” “……” 陈静越女剑轻轻一掷,花木兰轻飘飘似接了一支芦苇,手法缥缈如梦如幻,旋即身子一抬,凌空又一跃,越女剑向右一劈,一道剑气直下之际,却在左边落下了更多纷纷扬扬的飞花与绿叶。 花木兰以剑为刀,剑锋劈式之间似砍、剁式之间似刺、挑式之间似穿,出剑姿势完全有违基础剑法招式,更为诡异如江水无常形。 花木兰持剑做刀攻杀前后、左右游走之间,字字珠玑又道:“无影刀法,刀刀无常影。刀左而伤右、刀右而伤左,左右出刀却斩上下游离之处。刀过影时,身却回;影没刀时,血纷飞!……” 就在花木兰“无招”攻杀游走之间,更让陈静明白了,就连越女剑一剑封喉的绝杀之技:一式绞剑之后的抹剑也有华而不实之嫌。 一式绞剑可以一剑破喉、一式抹剑可以一剑断吼,就这一破一断之间,难道是想双管齐下? 陈静想到此处,待花木兰收剑之际,也可讨教一二。毕竟,陈旭嫦已亡,无从讨教;梦中漂亮姐姐也不曾入梦了,更是无从讨教! 儒生有言:三人行,必有我师。与花木兰讨教,而非偷师,更不丢人,也不违幽嫣谷墨家规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27章 再到绝处逢生地 气势如虹,刀剑如梦。 花木兰无影刀法使了十几个回合之后,才缓缓停了下来,一边又温文尔雅问道:“谷主,你可看明白了?无影刀法,刀剑如是!” 陈静确实看出了一些名堂,“无影刀法”比幽嫣谷墨家的所有剑法招式简洁明了而又更为直截了当,旋即又追问道:“花前辈,诚如你言‘无招胜有招’,可听姥姥说上一代幽嫣谷墨家弟子大战五斗米道孙秀,越女剑法招式并未有一处不妥啊?” 花木兰婉儿轻笑道:“谷主,这幽嫣谷墨家弟子与白莲社弟子前后之间的恩怨,解铃还须系铃人。时机一到,你自会明白了!” “你我有缘,花某人今日只为指点一二‘无影刀法’,他日还得仰仗谷主替花某人治服‘飞石散玉功’,余者皆是天意,自当万事随缘了!” “……” 陈静一时听得云里雾里,本想开口再追问一次,转念一想却又全然没有多此一举的必要了。 陈静毕恭毕敬接过越女剑,就如大漠沙雪,更似烟波无痕,旋即一式“移形换影”,越女剑极速左突右进、右突左进之际,全然忘记了基础剑招:没了平剑、没了截剑、没了撩剑、没了挑剑,…… 陈静突然觉得,飞扬的越女剑就似一根芦苇,又似一根曾经独孤老太婆使过的枝丫棍子。 陈静越使越得劲、越使越觉得身轻如燕,越女剑下飞花环绕了绿叶、绿叶缠绵了飞花,纷纷扬扬再次而下,又见一场花雪叶雨。 花木兰看得剑招兴致之处,倒也没少喝彩声,就连花狐貂也都趴在地上一边晒了温温太阳、一边还“吱吱”欢喜不停。 直到太阳偏头西下,陈静这才尽兴收了越女剑入鞘,抬眼之间找寻花木兰,却发现花木兰已经在草庐中端坐,静候陈静入席了。 也是啊,从燕王府一路杀奔出来,肚子确实也太饿了。 虽然,陈静不太清楚花木兰有何妙手回春之术治了伤,但自古神奇之人自有神器之物,自然不愿与外人说道,那就更不能明言了。 花木兰幽幽又道:“谷主,花某草庐之中,也无奇珍异食。只有一些花花草草的清汤菜羹,但愿能大快朵颐,以解腹中之饥!” 陈静谢过花木兰,拉过一只竹椅,也便窸窸窣窣的吃起来。木桌子上的一应菜食,全无一肉,五颜六色倒也让人看着胃口大增。 “嗝,嗝嗝,……” 陈静终于吃饱了,从孟婆郡城隍庙后井得救以来,这一桌菜食还是最合口味的一次,美食佳肴下肚倍显耳聪目明、心胸宽广! 花木兰与陈静又一道撤去了桌子,一道在草庐中谈天说地,总觉得时间太快,满月已经偏西了。 花木兰笑道:“谷主,天色已晚,早一些休息。你要记住:庐中一日、坊间十年!” 陈静一脸疑惑,追问道:“花前辈,今日不是正月十五吗?如何庐中一日,又如何坊间十年?” 花木兰笑而不语,捉了花狐貂在怀,轻抚了一回貂尾,沉思了片刻,又道:“或许那就是谷主你一人的正月十五吧!此地本为花某人的‘行营’,谷主不便长留!” 陈静脱口而出道:“静静知道,这是花前辈‘独善其身’之处,静静天明一早还得去追那一群孩子!” 陈静又与花木兰讨教了一回剑法招式,夜深才各自睡去。 待陈静再一次醒来,天已微微明了,旋即一身素衣素衫素袍,戴上素纱斗笠刚步入草庐大院,花木兰与花狐貂已经四目相望。 “幽嫣谷墨家弟子陈静,多谢花前辈救命周全万一,此番道别,不知何时才能与花前辈再见了!” “有缘再见!” “吱吱!” 陈静把剑抱拳又道:“花前辈,有缘再见。后会有期了!” 陈静极速从草庐大院中步出了道行走八步,猛然扭头,草庐外两扇木匾各外醒目:庐中一日清风妙花雨,坊间十年大浪喜淘沙。 陈静急步之间,耳边突然又回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生死两忘是江湖,燕掠晨曦过茅庐。犹作春泥独孤处,还看今朝比鸿鹄。” 陈静就只沉思一个眨眼功夫,再回头一看,这才发现置身于曾经路过“半道而亡”的那一条索道上,只是眼下这一条索道麻绳粗壮如青竹、绳上木板厚实如青砖,索道下依然云雾缭绕不见渊底,但是抬眼张望入眸,“半道而亡”已经变为规规矩矩的朱砂大字“伴道斋芒”。 陈静使劲又捏了一回手臂,还是很疼,并不是在做白日梦。 此时此刻,陈静唯一只想早一刻去“十山八寨”找到独孤老太婆,问一问究竟这都发生了什么事! 陈静又不得不加快了步子,心翼翼的过了这一条索道,没走多远又是那熟悉的一湾山谷绿林。 莫非,柔然人郁久闾阿史那还在林中等待陈静?又或者郁久闾阿史那集结了“十山八寨”的江湖高手在此劫杀陈静报仇? 陈静立于山谷大道正中,越女剑一横,厉声喝道:“有人吗?别装神弄鬼了,都快滚出来吧!” 没有回音,也没有回应! 没有飞鸟,也没有走兽! 陈静缓缓上前八步,扭头跳入眼中的一座墓碑文字格外引人注目且勃然大怒,墓碑上书: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陈静之墓。 “我死了?我什么时候死的?” “埋汰旮旯,是谁在咒我死?” “……” 陈静旋即又大呼道:“今儿,真的没人在此拦路抢劫了吗?那本谷主就正大光明的走过去了哟!” 没有回音,还是没有人应! 没有飞鸟,还是没有走兽! 陈静极速收好越女剑,急步穿过这一湾山谷绿林,又越过三条林泉山涧,穿过五片墨绿松林,在一片开阔之地总算看见了一家野店。 野店一绺炊烟缭绕直上,一个老妇人就是掌柜,店二一旁有气无力的擦了抹布、哈欠连连。 陈静急步上前,抱拳毕恭毕敬问道:“大娘。请问昨天有八个孩子、两个大汉从这里过去了吗?” 老妇人瞅了一眼陈静,鄙视嘀咕道:“这都三天没开张了,一个毛贼都没有从这里路过。还那里来的八个孩子和两个大汉?” 陈静一路从“伴道斋芒”行来,也没见有一条羊肠岔路,只此一条大道,按理说完全不应该啊! 陈静旋即又追问道:“大娘,昨天和八个孩子和两个大汉在峡谷边分手道别。那两个大汉是燕国‘十二甲子’勇士,那八个孩子是天鹅城燕王府中的孩子,你真的没有见到她们吗?可这明明就只一条道啊!” 老妇人仰头一笑,一副万分嫌弃的样子与陈静不屑说道:“姑娘,你是没有睡醒吧?燕国都被魏国灭了十年!如今,这孟婆江北都是魏国的天下,至于十年前这一条路上的事,老婆子我怎么会知道?” “老婆子我只知道,我家男人卢九天在白鸟城已经死了十年。留下这一个不争气的儿子,在这一条路上挣一两个钱糊口,命苦啊!” “……” 陈静一时懵了,难道真如昨夜花木兰所说:庐中一日,坊间十年。倘若真是如此,那还不被慕容家的几个孩子恨之入骨了? 只是,陈静听到卢九天这一个名字的时候,心中十分不安,旋即又追问道:“大娘,大娘,你家相公莫非就是白莲社‘八大金刚’之一的幽州双剑鬼见愁:卢九天?” 老妇人一时来了兴致,双手捉住陈静素纱,让陈静在一张桌子旁坐下,“哗哗”满上一盏热茶,满脸笑容追问道:“姑娘,我说姑娘啦,你说你也认识我家男人卢九天?难道你也是白莲社弟子?” “姑娘,看你穿的一身雪白,倒也像极了一朵白莲花。只是啊,什么时候白莲社开始收女弟子了?老婆子我这还是第一次听说啊?” “如今,白莲社社长杨恩,可是了不得啊!不但会无声之雷合了天罡地煞阵,还会什么‘风卷残云’,还有‘排山倒海’,可厉害了!” “白莲社杨社长说,大破之后是大立,完美世界就要来了。老婆子我也真希望完美世界能早一点来,挣这几个辛苦钱,免得被这一个不成气的儿子拿去‘十山八寨’赌了。” “……” 陈静无语至极,低沉嘶哑缓缓说道:“大娘,你家相公卢九天,很可能是我杀的哟?幽嫣谷墨家弟子与白莲社之仇不共戴天!这,……” 老妇人半嗔半怒,茶盏桌上用力一拍,四溅了热茶,一脸阴沉大骂道:“你这一个姑娘,看你长得貌美如花,真可惜脑子已经傻了!” “老婆子我信你一个鬼哟!十年前你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如何能杀我家男人卢九天?” “况且,幽嫣谷墨家谷主已经死了,郁久闾阿史那说是他杀死的,山谷绿林中就是坟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28章 独行侠勇闯赌坊 “姑娘,还是喝一口热茶,醒醒脑子吧!老婆子我虽然不曾读书,但这么简单的道理,还是想得明白。你想要糊我,那是好难的哦!” “姑娘,我说姑娘啦,这一路过往行人有几斤几两,想要逃过老婆子我的眼珠子,也是好难的哦!” “……” 陈静眉头紧锁、双颊发烫、欲言又止,既然老妇人都这样说了,更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沉思之间缓缓抿了一口热茶,绕开话茬子又追问道:“大娘,大娘,请问‘十山八寨’独孤老婆婆家怎么走?” 老妇人正在犹豫之际,店二哈欠连连、有气无力、半讥半讽说道:“呵,独孤信他家?不过,在‘十山八寨’赌坊里,少不了独孤信那一个常客,那家伙就好这一口呢!” “这一条道往东,再走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说不一定,独孤信还在那儿,那一个家伙七天七夜不下赌坊,精神可嘉无人能敌呐!” “马拉个巴子的,这几天尽输给他了,待寻一个黄道吉日,再把输出去的银子通通都赢回来!” “……” 老妇人张口大骂道:“马拉个巴子的,贵贵儿,你要是敢再去赌一次,老婆子我就死给你看!” 店二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轻飘飘的瞥了一眼老妇人道:“娘,我卢贵儿又不是被吓大的,你要死给我看?这么多年来耳朵都听出茧子了,你才舍不得死呢!” 老妇人怒目圆睁,旋即反驳大骂道:“马拉个巴子的,我呸!真是有辱‘燕人’大名,将来有一天,可千万不要落魄成为‘阉人’!” “老婆子我不知道这是那一辈子遭的冤孽,遇见一个总是不顾家的男人、一个总惹人来气的儿子!” “……” 陈静一时插不上嘴,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正起身道别之际,从大道后驼马铃铛声骤起,后面跟来了一路风尘仆仆的行商。 老妇人眉舒眼笑张弛之间,一副笑容可掬而又和蔼的样子,让陈静心中温暖如春日里的太阳。 “姑娘,我说姑娘啦,老婆子我得谢谢你啊。过去三天都没开张,这不,生意不就来了吗?” 陈静笑而不语,拜谢之后待行商步入野店之际已然匆匆离去。 走了一炷香的功夫以后,一片陈旧的阁楼木屋映入眼前,有一进一出、两进两出、三进三出。周围少不了各种茅草屋,有的盖野草、有的盖秸秆、有的盖树皮! 皂旗招摇,呼声潮动! 陈静素纱斗笠轻轻一压,疾步进了赌坊,一股浓烈的酒气夹杂了汗臭味飘悠骤然入鼻。 “咳咳,咳咳,……” 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见陈静咳嗽前来赌坊,一同眉飞色舞、伸手上前来捉素纱素袍,大笑道:“这是那儿来的姑娘,长得还有模有样的,不知道用起来爽不爽!” “姑娘,爷几个虽然是粗人,但是怜香惜玉的手法,多着呐!” “……” 陈静越女剑极速一横,素纱斗笠轻轻一抬,大骂道:“我呸!不知道是本姑娘的剑粗,还是尔等长得五大三粗,试试便知!” “哟嚯,这一个姑娘,还真是带劲啊。众位大老爷们儿,要不要捉了她用一回?天天在堵坊,咱们换一个花样玩玩,也当解解闷!” “也是,都晦气了一个月,牌九之风一点儿也不顺!这倒好,救苦救难的女菩萨,或许正当解救你我于水深火热之中啊,哈哈!” “……” 说时迟那时快,十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歪嘴滴了哈喇子,油腻的大手上前就来捉陈静的胳膊。 陈静抬望眼之间,双腿一沉凌空一跃,一道白色身影闪过,白色靴子在近身大汉肚子上连环一踢又轻轻一点,旋转如风两圈半,飞身跃上赌坊高处的一根房梁上。 这一群大汉心急了! “马拉个巴子的,还会一些三脚猫的功夫,难怪能过卢家野店,不然也没命到‘十山八寨’赌坊了!” “大老爷们儿,谁先捉住她,谁就第一个用!规矩不能乱了!‘十山八寨’的规矩:有钱输光了才能走、有娘们儿用过了才能放!” “亮家伙,上,快上,捉了她!好久都没用过年轻姑娘了,众位爷们,可要舍得一身剐啊!” “……” 刷、刷,…… 这一群大汉腰刀林立,目光猥琐闪烁如鼠,在这一群大汉眼里,陈静就是一只迷途的羊羔。 “快,叉她下来!” 数把鱼叉刺如弓弩长箭,直射陈静脚下房梁。陈静越女剑出鞘一道剑气直下,鱼叉刺化为两截、三截、四截,落地“哐当”有声。 陈静悠悠笑道:“四海漂泊本无根,天涯相逢君莫问。本想坊中寻一人,奈何尔等动刀兵!诸位,还是好好想一想每一天吃饭的家伙,明天还在不在脖子上!” “你究竟是何人?胆敢孤身一人在‘十山八寨’赌坊里撒野,不怕我们当家的把你大卸八块吗?” “好说,好说,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陈静是也,倘若不怕死的,就来吧!” “哈哈,哈哈,哈哈。这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幽嫣谷墨家已经覆灭多年了,十年前那一个谷主,已经被我们当家的杀死了。正因为我们当家的杀了谷主,白莲社资助我们当家的才有了这一处赌坊!” “哦?原来是这样啊!真是意外之中的意外收获啊!既然是郁久闾阿史那手下的喽啰,那本姑娘老账新账一起都给结账了!” “哟嚯,这一个姑娘还如此大言不惭,当家的‘飞石散玉功’可是那啥‘错负轮回剑’的克星,待捉了你,一定把你用一个踏实,哈哈!” “……” 陈静一时明了,这柔然人郁久闾阿史那都与白莲社勾结,看来这一个郁久闾阿史那今天非死不可。 “移形换影!” “错负轮回剑,第五式,云雨巫山枉断肠!……” 陈静纵身一跃,一道极速的白色身影从房梁直下大汉身后,没有花哨的剑招,越女剑轻轻一提,一道剑气猛然近身,那一个大汉旋即一道寒光一分为二,一绺昙花射去另外一个大汉一脸海棠红! 惊恐,绝望! 这一群大汉眉目狰狞,突然骤起一个声音回荡道:“鬼啊,鬼啊,鬼啊!活见鬼了,大白天见鬼了!十年前的鬼,回来索命了!……” “鬼啊,鬼啊,鬼啊!当家的,快出来杀鬼救命了啊!……” “……” 陈静哭笑不得,在草庐中换上的这一身行头,倒也妙不可言,半嗔半怒之际,旋即又幽幽笑道:“诸位大老爷们,大白天的你们见过如此好看的女鬼吗?方才,你们说什么来着,有胆敢再说一次吗?” 这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惊魂未定,腰刀失去了气势,软绵绵的退后了五步、六步,七步,…… 陈静越女剑上一绺海棠红滴滴如露水落地,气势如虹大骂道:“郁久闾阿史那,给本姑娘滚出来!” “这是那里来的雏,居然这么没大没,郁久闾阿史那的大名,岂是你能随便大呼叫的?” 赌坊里骤起一阵抑扬顿挫而又熟悉的声音,陈静知道这就是郁久闾阿史那,不过听这一个声音,郁久闾阿史那功夫又渐进了不少。 声音过处,一道灰旧的影子落在五大三粗的大汉跟前,郁久闾阿史那确实又苍老了许多! 陈静面纱斗笠一抬,笑道:“郁久闾阿史那,你看本姑娘是谁,今日本姑娘定要取你狗命,更是受人之托,破你‘飞石散玉功’!” 郁久闾阿史那瞅了一眼陈静,十分面生,毕竟十年前的幽嫣谷墨家谷主是一个妮子,如今素纱素袍的陈静是一个大姑娘。 郁久闾阿史那右手捉了一撮胡子,仰头大笑道:“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早在十年前就被老夫九节鞭一鞭杀死了。江湖中也早有传闻,也早就有了定论,我郁久闾阿史那的大名满天下,还得仰仗那死去的谷主啊!” “你这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姑娘,还敢再一次妄称是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当今天下真是沽名钓誉之辈何其多!” “也罢,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老夫,这就送你一程,倘若再杀一个幽嫣谷墨家谷主,说不定我郁久闾阿史那大名更是如雷贯耳直上九重天,哈哈,……” “……” 陈静微微一笑,不逞口舌之能,幽幽说道:“本姑娘受花木兰前辈所托,定要治服‘飞石散玉功’,郁久闾阿史那,休得猖狂!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祭日!” 郁久闾阿史那回头又与五大三粗的汉子嘲笑道:“你们看一看,你们都听一听,这一个大姑娘不但是沽名钓誉,还是一个大傻子!” “还说什么花木兰?花木兰几十年前就被冯太后一杯毒酒赐死了,以死人之口堵活人之嘴,滑天下之大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29章 飞石散玉功毙命 “赌坊里的大老爷们儿,傻子用起来是什么感觉,想试一试吗?而且还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大傻子!” “……” 郁久闾阿史那大呼大笑之际,陈静双颊滚烫如炉中沸水,恨不能一剑封喉了郁久闾阿史那。 陈静越女剑指了郁久闾阿史那脖子大骂道:“埋汰旮旯,郁久闾阿史那今日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也让‘飞石散玉功’再无出头之日!” 郁久闾阿史那扭头对五大三粗的汉子厉声大喝道:“尔等退下,待我捉了这一个傻子给你们用用,以后可得用心做事、更不许偷懒!” “当家的,必胜!……” “用一回她,去个火!……” “……” 五大三粗的汉子纷纷远离了陈静退去了十步之外,郁久闾阿史那右手伸进灰旧衣裳里极速一拉,九节鞭“啪啪”一阵巨响,一字排开落地,亮堂堂如月下剑光。 郁久闾阿史那旋即右手极速一拉,之后又半旋一抖,九节鞭如孟婆江波骤起奔腾,接着炸裂一阵飞石火光荡去五尺之外,九节鞭鞭尖如出海游龙直刺陈静心窝处。 “‘飞石散玉功’,飞天!——” 陈静越女剑纹丝不动,大呼“移形换影”之际,一道白光极速闪过郁久闾阿史那身后,越女剑轻轻从上往下一劈,一道剑气直下,郁久闾阿史那被一分为二,两绺昙花极速射去五尺远落地,海棠红惊吓了不远处五大三粗的那一群汉子。 郁久闾阿史那分身倒地之际,从嘴巴中支支吾吾的沙哑了抑扬顿挫而又不完整的一句话:“你个大傻子,你赖皮、你使诈,……” 扑通,扑通! 郁久闾阿史那气绝身亡! 陈静滴血的越女剑指了那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旋即大喝道:“从今往后,谁要是再使‘飞石散玉功’,郁久闾阿史那就是下场!” 那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旋即又扔了腰刀,连滚带爬近身而又磕头求饶道:“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啊!以咱们‘十山八寨’赌坊的规矩,谁杀了当家的,谁就是‘十山八寨’赌坊当家的。郁久闾阿史那这个当家的,也就是这么来的!” 陈静噗嗤一笑,旋即收了越女剑又道:“休得聒噪,本姑娘还有要事在身,什么当家与不当家的,与本姑娘确实没有半点干系。” “这一次,意外碰见郁久闾阿史那,活该他倒霉。你们可得老实告诉本姑娘,独孤信可在此处?” “……” 陈静凌空又一跃,白色身影一晃扫过临近牌九如珠落地,赌坊里的赌徒人影早就钻在了桌下。 这一些赌徒早就习惯了,“十山八寨”赌坊里没有那一天不打架斗殴的。只要一遇见打架斗殴,钻在桌子下那是最为周全的自保之法。 这一些赌徒见赌坊当家郁久闾阿史那被陈静一剑杀死,也止住了打斗,旋即才缓缓抬起头来。 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从赌徒中拧着耳朵拉出一个人,对陈静微微一笑,毕恭毕敬说道:“当家的,这个子就是独孤信。他在‘十山八寨’可有名了:出门在外怂得像一条虫,回家进屋霸道像一条龙!” “当家的,你也看他不顺眼吗?咱们‘十山八寨’的男人虽然粗鲁,但也早都看他不顺眼了。这子,就是欠揍、欠打的贱命!” “当家的,你快说,是抽筋?还是拨骨?又或者是剥皮?这些笨重粗活本就该由我等粗人来干,也免得脏了当家的一双玉手!” “……” 陈静哭笑不得,又道:“再说一次,本姑娘不是你们当家的。一口一个当家的,好似把本姑娘当成了打家劫舍的亡命之徒,本姑娘可是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呐。” 那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接着仰头大笑道:“当家的,无论你愿意不愿意,这就是‘十山八寨’赌坊祖传的规矩。祖宗规矩不能乱,如果你不愿意当这一个赌坊的家,那也得等到下一个高人把你杀死才行。” “不过,既然当家的刚才说了,你又是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那从今往后‘十山八寨’赌坊的生意,只会越来越好了!” “当家的,你说吧,现在咱们该怎么处置独孤信这个子。这个子已经在这赢了不少银子了。以‘十山八寨’赌坊的规矩,不输光带进赌坊的银子是不让走人的!” “……” 陈静瞅了一眼早已吓得战战兢兢的独孤信,比当初被杨恩欺骗烧了房子那一个时候的独孤信确实长高了许多、也长壮了许多,骨子里一种清寒的卑微,让人忧伤。 独孤信一身灰旧的破烂布衣,虽然脸上有一丝读书人气息,但是在这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中,看起来也是格格不入。 陈静又抬头瞅了这一群或老或幼的赌徒,不屑骂道:“你们这一些人呐,说你们什么好呢?你们怎么就这么愚蠢啦!明明知道带了银子输光了子儿才让走,这么大的一个火坑,为何还要往里面跳呢?” “这世间的赌徒,怎么就这么傻了呢?真是三千大千世界,没有上限、也没有下限!怪我眼瞎咯,看见了你们这样一群大傻子!” “……” 陈静一席话,这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不喜也不怒、不争也不辩,只如一块巨石落入寂静的一湾水塘之中,在赌徒之间荡开了波浪。 “你这一个女子,说的尽是不着边际的屁话。还是圣人说的好!唯女子与人难养也。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你这就是以人之心,渡女子之腹,都是妇人之见!” “对,这一位兄台说的极是,着实高见啊,言之有理甚是佩服!生而为人,每一天要吃、每一天也都要拉,在这吃和拉之间不也就好比牌九输与赢之间了吗?” “有道是:不吃,怎会长肉;不拉,怎么忘形。不输,怎享赢时之乐;不赢,怎知输时之苦。苦中作乐、苦中寻乐,别无他求。” “你这一个姑娘,咱们每一天喝凉水、啃树皮,难道不让咱们来此苦中作乐,你想让咱们回去全家吃‘观音土’不成,咱们‘十山八寨’的人,才不想活活被撑死!” “是啊,是啊!‘十山八寨’外的繁华,就是‘十山八寨’外的罪恶。我呸,‘十山八寨’外所谓的繁华,最后必定只是一场云烟浮华!” “……” 陈静哑口无言,这一些读过书的赌徒,黑白颠倒就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摆手又道:“你们这一些人呐,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们爱怎么玩就怎么玩,与我没有半点干系,好心居然当成了驴肝肺!” 这一些赌徒听陈静如此说来,狠狠的鄙视了一回陈静,而后各自桌上又高呼了牌九与骰子。 那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猛踢了独孤信一脚,三步上前让到陈静跟前,又道:“当家的,咱们得怎么处置独孤信这子?给一个准话!” 陈静不得不凶了一眼五大三粗的汉子,又道:“再说一遍,本姑娘不是‘十山八寨’赌坊当家的,今儿独孤信,本姑娘现在必须带走!” 陈静幽幽说道:“独孤信,本姑娘对你没有一丝恶意,本姑娘有要事得请教一回独孤老婆婆。” 这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仰头大笑道:“当家的有要事,我等粗人也便不打扰了。这次独孤信身上没藏有一钱银子,当家的现在要带走也不违‘十山八寨’赌坊祖宗规矩!” 独孤信闷闷不乐,低头就如风一晃冲出了赌坊,陈静又不得不急步跟着奔出了赌坊。 “独孤信,你等一等我!独孤老婆婆她现在还好吗?” 独孤信并没有理会陈静只字片语,一个劲在前奔跑领路。 陈静急步上前跟上之际,看独孤信这一副身板与脚力,独孤老太婆一定也教过不止一招半式。 孤独信在茅草屋与树皮屋之间跑了几个路转之后,在一处低矮的黄泥墙与树皮屋前停了下来,对准了矮墙重重一踢,旋即又开口大吼道:“娘,有人找你!” 独孤信说完,径直头也不回又往前方一个人跑去了,一个眨眼的功夫之后便没有了影子。 陈静把剑缓缓上前,矮墙内低头坐了一个衣裳破烂的老太婆,一身油腻斑驳长满了大布丁,矮墙内的空间狭又急促,墙角边的一排花与绿草倒也特别精致。 “独孤老婆婆,独孤老婆婆,独孤老婆婆,我是静静,客缘斋结缘的那一个静静,你还认识我吗?” 独孤老太婆缓缓抬头之间,一惊一乍道:“静静?静静不是都死了十年吗?你是人、还是鬼啊?” 陈静三步上前蹲在独孤老太婆跟前,急切追问道:“独孤老婆婆,真的过去了十年吗?静静只不过被‘草庐’中奇人所救,只耽搁了一天时间而已啊!” “那,十年前的一群八个孩子与两个勇士,过北山关去了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30章 泥墙矮屋话悲凉 独孤老太婆若有所思,沉思之间眼中闪闪有光如孟婆江波春水,接着一连串唉声叹气之后,又盯住陈静仔细看了一回,缓缓道来。 “恩人啦,实不相瞒。十年前老婆子我确实送了八个孩子与两个勇士过了北山关。只是,哎……老婆子我该说什么好呢?” 陈静眼前一亮,一时又心宽了许多,至少八个孩子与两个勇士过了北山关,孟婆江南指日可下,想必在建康城中已安好无恙。 “独孤老婆婆,但说无妨。那日静静被郁久闾阿史那九节鞭‘飞石散玉功’所伤,昏迷后被‘草庐’中花前辈搭救,‘草庐’之外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事,静静洗耳恭听。” 独孤老太婆抬头正眼又瞅了一眼急切追问的陈静,瞅见陈静一双渴望的眼神就似十年大旱望云霓、青黄麦苗思雨润,接着又一阵唉声叹气之后,娓娓道来。 “恩人啦,时间来不及细算,过往来不及细看。虽然这一些事情确实都已过去了十年,但老婆子我还是觉得恍惚如昨夜!” “当年,东方胜与西门霸找到老婆子我时,天色已晚。领他们抄道奔去北山关的路上,又被步六孤父子领着魏军赶来截杀了一阵,还好路上遇见了零散南逃的燕国人。一同杀退步六孤父子,要不是杨树村村民把步六孤父子藏起来,步六孤父子必定命丧杨树村。” “当时,拓拔子推屠了白鸟城,刘文之踏平了燕都。可是,当时燕国其它城池依然还在,只是燕国皇帝慕容轩与‘慕容大王’慕容太白都双双丧命了,又正值正月十五元宵佳节,其它城池大多数燕国人还沉醉在五石散兑酒中。” “等其它城池燕国人五石散兑酒醒来之际,噩耗已经传遍燕国连‘勤王师’的机会都没有了,一切也都为时已晚。之后大部分燕国人死战守城拒敌,最后有的燕国人南逃、有的燕国人北遁。当然也有像‘一门分三宗‘的宇文氏在魏庭朝堂中享有一席之地,‘段氏双雄’也被白莲社派去巴蜀西南发扬光大白莲社。” “当年,老婆子我领着东方胜与西门霸一行人过了北山关时。正当目送他们去孟婆江后,拓拔子推又领了魏国大军赶到了北山关。” “老婆子我不得不与拓拔子推大战了一回,拓拔子推也受了重伤,老婆子我那‘夺命四弦黑琵琶’也在大战中弦断琵琶分。哎,老婆子我可是一个实实在在的魏国人啦!” “这么多年来,老婆子我与那可怜的儿独孤信,只有也不得不藏在这‘十山八寨’中。因为曾经与魏国大军为敌,我儿独孤信想要重回‘黄金八部’那是全无一线希望啊!恩人,你可懂得老婆子我的苦?” “……” 陈静一时五味杂陈,一股浓郁而又咸湿的味道冲鼻而出,心中一阵猛烈的撕裂,旋即就与独孤老太婆“扑通”跪下,说道:“独孤老婆婆之恩,静静此生不忘。待静静收拾白莲社弟子的同时,也一并收拾了拓拔子推那一个狼子野心之辈!” 独孤老太婆眼中有光,旋即又摇头叹气道:“哎,恩人心意,老婆子我心领了。冤冤相报,老婆子我也不想那么高远,只希望我儿独孤信不要这样堕落下去了。” “哎,我儿独孤信回不了‘黄金八部’,也就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一辈子就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下九流穷人。” “哎,我儿独孤信,老婆子我知道他心不甘!为此,成天混迹于‘十山八寨’赌坊,只要摸着白花花的银子就能心满意足,有时候做梦都在说‘银子是我的、银子是我的‘!” “哎,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老婆子我怎么会不知道那一种地方鱼目混珠,所以私底下也教会了他一些功夫,只希望少挨一些打。可是后来经常听说他在赌坊里打架,虽然很多时候听说都是打别人,老婆子我更是愧疚万分啦!” “……” 独孤老太婆嘶哑了声音,停歇了一会儿,又抚了一抚太阳光下一层又一层补丁叠了大补丁,旋即眨了一回泛了太阳光的眼珠子。 独孤老太婆粗糙的双手似刀刻了骨掌,握住陈静一双玉手,意味深长的说道:“恩人啦,虽然老婆子我不知道白莲社与魏国朝堂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但眼下的白莲社比十年前更难纠缠了。以后,恩人可得心又心啦!” 陈静一时又来了兴致,连路边野店都与白莲社有关,‘十山八寨‘赌坊也与白莲社有关,如此更要一问究竟,又道:“独孤老婆婆,方才野店掌柜说白莲社是杨恩当了社长,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独孤老太婆一阵惊讶,急切如暴雨追问道:“恩人啦,恩人啦,过了‘伴道斋芒’的那第一家野店就是实实在在的黑店啦!干的都是杀人越货的勾当,恩人你喝了那一个歹毒女人的热茶没有?茶里有毒!” “哎,那一个歹毒的女人本是白莲社曾经‘八大金刚’之一的幽州双剑鬼见愁卢九天的妾,野店中那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假装成店二的样子,好像叫卢贵,也经常在‘十山八寨’赌坊里打架呢!” “卢贵送去‘十山八寨’赌坊的银子,也都是杀人越货得来的!卢家的那一家子人,都阴狠着呢!” “……” 陈静一时目瞪口呆,旋即脱口而出争辩道:“独孤老婆婆,方才看野店掌柜慈祥如家中长辈,怎么可能像是一家黑店呢?热茶,野店掌柜确实给静静满上了一盏,静静因为不渴只抿湿了一下嘴唇。又因为野店来了一群过路行商,静静这才不得不早一步离开野店。” 独孤老太婆如释重负,心中犹如万钧巨石落地,缓缓说道:“恩人,恩人啦,很多看见的事未必就是真实的事,你得用心去看、用心去听。哎,那就是了。要是没有那一路行商,只怕恩人也没命来老婆子这里了。只是可怜那一路行商,该当命绝于野店咯。” “独孤老婆婆,这又是为何?” “恩人啦,你不知道:这‘十山八寨’之地,是官府都不管、也管不了的地方,取道‘十山八寨’的行商,也非正经行商。卢家野店,那就是江湖中的行话:黑吃黑啊!” 陈静后背一时骤起了一大片鸡皮疙瘩,人不可貌相,以后行走江湖可不能再有一丝马虎大意。 “恩人,至于杨恩为什么会当了白莲社社长、这其中究竟有何隐情,老婆子我就不得而知了。” “当年拓拔子推与刘文之在白鸟城合兵一处之后,刘文之又没了踪影、郦道元之后也闭关不出、拓拔子推的‘天下第一’成了笑话、‘拓拔大王’也被冯太后免去了。” “这其中究竟有何隐情,只有局中人才知晓。那‘伴道斋芒’听说还是孟婆江南杨欣出的银子、拓拔子推领人主持重建修缮的。” “杨欣究竟为什么要出银子在魏国重建索道,老婆子我至今也没有想明白。只是,如今拓拔子推驻守北山关,恩人路过北山关可得当心了。虽然拓拔子推十年前被老婆子我所伤,但是又过去了十年,切莫大意才是万全之策。” “……” 陈静心中明了:八个孩子已经过了孟婆江南,得寻一个机会去看一回。如今,拓拔子推又驻守在北山关,也当了结这一桩恩怨。 至于杨恩当了白莲社社长,幽嫣谷墨家与白莲社之间的恩怨,也当寻一个机会一试深浅。 陈静又闪过一丝悲伤,幽幽问道:“独孤老婆婆,既然原来的‘半道而亡’变成了现在的‘伴道斋芒’,在重建索道之际,峡谷之中可听说有寻得我娘尸骨,又葬于何方?” “虽然过去了十年,养育之恩当受一炷清香、一壶浊酒,静静要杀光了白莲社弟子为娘报仇,若不是白莲社弟子与拓拔子推合谋,幽嫣谷墨家弟子不至于一败涂地!” “……” 独孤老太婆一声长叹,一边摇头说道:“恩人啦,峡谷里乱石中添了激流,没有人提及此事。哎,江山代有洪流,人间自有人物!” “只可惜幽嫣谷墨家弟子的一世英名。最惨的还数白鸟城慕容太白三人被斩首斩脚,首级送去了魏都平城、双脚挂于白鸟城西门、尸身悬于十方碑前直到发臭,哎,……” 陈静无名火起,越女剑极速出鞘一道寒光剑气,斩进了黄泥墙角三尺之深,怒目圆睁大喝道:“陈静在此对天发誓:此生不杀光了白莲社大弟子、不杀了拓拔子推狼子野心之辈为幽嫣谷墨家弟子报仇雪恨,孤老终生!” 就在这一个时候,黄泥墙外闪进来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惊呼道:“不好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31章 独孤信再入赌坊 “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啊。独孤信又去赌坊赌银子快被人打死了!” “……” 独孤老太婆旋即跳起身来,反驳大骂道:“埋汰旮旯,你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尽知道瞎说!我儿独孤信每一次鼻青脸肿回来,不都给老婆子我说别人伤得更重吗?不是每一次都说是打别人的份吗?” 这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环眉鄙视了一眼独孤老太婆,旋即仰头大笑道:“你这老婆子真是可笑,一天到晚都待在这一个鬼地方,就知道缝缝补补、酱酱洗洗挣几个钱,你那里知道外面的花花世道?” “今儿,还就给你说了,每一次独孤信在赌坊打架,没有那一次不被人打得鼻青脸肿。所以,赌坊里才有‘独孤信在外怂得像一条虫,回家霸道得像一条龙’一说。” “……” 独孤老太婆单手指了这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鼻子,脱口而出反驳大骂:“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你就知道胡说,老婆子我还私下教会了我儿独孤信不少功夫,他会被打?那是不可能的!” 这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边摆手,一边摇头大笑道:“啧啧啧,啧啧啧。这还真没看出来,独孤信原来还会功夫啊!如果会功夫,怎么会每一次被人打得鼻青脸肿?” 三人互视一眼,面面相觑。 陈静方才被独孤信领来时,也觉得独孤信真的会功夫,如此一说来,独孤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独孤老太婆突然一把鼻涕又一把泪,哀嚎道:“我可怜的儿,我可怜的儿,我可怜的儿啊!都是娘不好,都是娘对不起你!” 这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大笑之余,又毕恭毕敬对陈静说道:“当家的,既然独孤信会功夫,那一时半会也无大碍。只是,老是在赌坊打架,又坏了‘十山八寨’规矩啊!” 独孤老太婆万分吃惊的看了一眼陈静,又单手指了五大三粗的汉子额头,之后又瞅了一眼镇定自若的陈静,问道:“恩人,你何时又成了‘十山八寨’赌坊的当家了?” 这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见陈静与独孤老太婆方才亲密的样子,径直说道:“郁久闾阿史那,被当家的出剑一招就杀死了。这‘十山八寨’赌坊的规矩,应该人尽皆知了!” 独孤老太婆止住了抽泣,缓缓用大补丁叠了补丁的衣袖轻拭了一回泪痕,旋即又半嗔半怒道:“如此说来,以后我儿再去‘十山八寨’赌坊就不会被欺负了吧?” 陈静与这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面面相觑,旋即陈静把剑与独孤老太婆抱拳说道:“独孤老婆婆,静静这就回赌坊看看去。只要静静在,那就没人能伤得了独孤信!” 独孤老太婆半喜半嗔道:“哎,恩人去吧!老婆子我已经习惯窝在这一个地方挪不开脚了!” 这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领了陈静穿过几条曲折道,远离独孤老太婆屋舍之后,一边抱怨道:“当家的,独孤信这一回,该当如何?” 陈静心里也一直迷糊,旋即开口反问道:“你说,‘十山八寨’赌坊都是一些什么破规矩啊!像孤独信这样的人,那里有银子去赌?” 这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旋即仰头大笑道:“当家的,你新到‘十山八寨’赌坊,自然不知道规矩。在下墨夷秋,也是曾经的燕国流民。” “在这‘十山八寨’赌坊没有银子也可以赌,像独孤信这一些年从来不带银子。他家就那个样,也没有一钱银子可带。只与赌徒借一些银子赢了再还回去。反正这一些赌徒最后都把银子输光了才会走!” “只是,这一些年来,独孤信的手运很好,每一次只要赢足五百两银子之后又都全部输出去了。” “当家的,‘十山八寨’赌坊的规矩:输光了才能离开。只因这一些银子全部都用来救济‘十山八寨’的流民了。虽然这一些银子大多是不义之财,这也算是另类‘劫富济贫’了。赌坊里的那一些赌徒,只不过是过过手摸白花花银子的惬意之感!” “……” 陈静一时怔住了,回想第一次入赌坊时那一些读书人文绉绉的谩骂,心中更不是滋味,读书人口中说的“天下大同”,原来藏在官府之外的流民聚集地“十山八寨”。 陈静低眉沉思了一个眨眼的功夫之后,又道:“墨夷秋,本姑娘觉得你和‘十山八寨’赌坊里那一些五大三粗的大汉不同,从今往后这‘十山八寨’赌坊就由你来打理。” “本姑娘身为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与白莲社弟子有不共戴天之仇,以后‘十山八寨’赌坊得与白莲社划清界线,要与魏国官府保持距离,待本姑娘寻了机会先去收拾拓拔子推那一个狼子野心之辈。” “……” 墨夷秋无可奈何一笑,旋即又止步摆手道:“当家的,这一件事只怕由不得‘十山八寨’赌坊,赌坊里人多眼杂、鱼龙混珠。‘十山八寨’本为穷凶极恶之地,只怕当家的那个时候一剑杀了郁久闾阿史那,消息早就风传孟婆江南北了吧!” 陈静心中又一怔,倘若就连‘十山八寨’中都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眼下还确实要心行事。 陈静心中一时不解,旋即又问道:“墨夷秋,你是说‘十山八寨’有斥候之类隐藏于此?如此,为何这么多年来还相安无事?” 墨夷秋摆手又笑道:“当家的,在下只是一个粗人,也不知道这其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要‘十山八寨’还在一天,赌坊规矩照旧!” “……” 墨夷秋与陈静一路说话之际,前后又入了‘十山八寨’赌坊内。 赌坊内,人声鼎沸! “打死他,打死独孤信这一个王八蛋,为什么手运一直这么好?赢五百两银子的感觉,为什么就不能让咱们也感受一回,啊!——” “是呀,打死他!马拉个巴子,这他娘的太欺负人了,连咱们找一回多赢五百两银子的感觉都被他一个人霸占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要么剁了他一双手,看他还赢不赢五百两银子!埋汰旮旯,真他娘的晦气!这都什么世道啊!” “埋汰旮旯,我呸,下一次独孤信再赢五百两银子,每人踹他五百脚。见者有份,直到踹死了他!” “……” 里外三层衣裳各异的赌徒高声大呼之际,人群最中间的独孤信又一次鼻青脸肿,鼻孔里溢出的两绺汩汩海棠红,斜染了双颊。 陈静越女剑分开了人群,又瞅了一眼孤独信,悠悠问道:“你不是会功夫吗?为什么这么年来、为什么这么多次,也不还手一次?” 围观的这一些赌徒听陈静如此说来,全部哑口无言,纷纷闭嘴不言一字半句,瞠目结舌之间更似是水塘边的一个又一个稻草人。 空气如霜凝结! 呼吸如雷贯耳! 独孤信一时嘶哑大骂道:“你这一个女人就是一个灾星,为了搭救幽嫣谷墨家弟子遗孤,我独孤信这一辈子就这样完了,你知道吗?” “我独孤信,恨不得被这一些人活活打死,可他们总也打不死!我恨,我恨你,更恨你们所有人!” “做人真无趣,我独孤信只求速死、以抗浊世。来啊,来啊,都来吧,使劲打啊,都使劲打啊!” “我独孤信求你们了,我独孤信求你们打死我,只要打死了我独孤信,我独孤信还要谢谢你!” “……” 独孤信突然伸长了脖子,连滚带爬与刚才叫嚷嚷的这一些赌徒左右近身而去,这一些赌徒却摇头后退了三步、四步、五步,…… 突然,一个声音从人群外围响了起来,一阵谩骂道:“马拉个巴子的,爷我好不容易带了一千两银子来‘十山八寨’赌坊,这三下五下之间又输了一个精光。爷我心里那一个气,是很气,还非常气!” 陈静缓缓抬头,瞅见正是“伴道斋芒”后面野店的店家二卢贵,只是现在换下了一身灰旧短打,换上一身锦绣缎袍、像一个人物。 陈静正寻思之间,莫非那一路行商已经惨遭毒手?不然卢贵那里有一千两银子来‘十山八寨’赌坊! “马拉个巴子的,独孤信,既然你那么想死,我今天就不信弄不死你,爷我最喜欢助人为乐了!那么,爷今天我就成全你了!” 卢贵斜身扭扭捏捏说话之际,从后背右手举起一个铜炉重重与独孤头颅砸去,而后左手一把剔骨尖刀从独孤信后背全部捅了进去,还使劲扭动了一大圈。 “杀人啦,杀人啦!……” 陈静这时从沉思中惊醒,越女剑出鞘指了卢贵鼻子大骂道:“你个大混蛋!倘若独孤信有三长两短,本姑娘剁了你!” 卢贵反驳道:“你可不能不讲理,大家都听见了吧!助人为乐、何错之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32章 野店再遇李霸天 卢贵神色飞扬,赌徒睁眼犹瞎。没有一个人附和卢贵,也没有一个人心疼独孤信,都是不嗔不怒盯住独孤信与卢贵置身事外。 墨夷秋急切对‘十山八寨’赌坊里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大呼道:“你们还傻愣着干什么啊?如果没有了独孤信,你们谁还能再看见别人赢五百两银子的那一种惬意?” 卢贵右脚又狠狠在独孤信后背一踢,“嘭”,空灵又刺眼,之后衣襟大摇大摆一闪,急步奔出‘十山八寨’骂骂咧咧道:“马拉个巴子的,待爷回去再取一千两银子来。爷我就不信这一个邪,一定要赢一回五百两银子那一种惬意的感觉!” 陈静对墨夷秋使了一个眼色,墨夷秋上前安排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抬独孤信进了偏厅。 “我要死,我要死,我要死啊,死了算了,死了算了啊!” “不要救我,你们不要救我,你们这一群混蛋,不要救我啊!” “……” 独孤信左右挣扎不止,陈静心中万分难受更不是滋味。 陈静又想起卢贵说过的话,那一路行商真入了野店之手?独孤老太婆说过的话是否属实,跟上前去瞅一个究竟,自然也便明了了。 陈静极速一个转身,奔出“十山八寨”赌坊,卢贵一骑黑色高鬃大马已经飞奔出去了百步之外。 正当陈静左右张望之际,墨夷秋捉了一骑通体如雪的白马,上前说道:“当家的,这一骑白马在‘十山八寨’赌坊也待了好一些日子了。前一些日子嘶鸣不已,这一时半会安静如斯,大概是等到了主人吧!” “当家的,瞧你这一身素纱素袍斗笠配白马,正好纵横四海!” “……” 陈静见这一骑高头白马似见了一个久别的故人,心喜万分。 遥想十年前从孟婆郡幽嫣谷墨家出来的那一骑旋风白马,怕是早就在白鸟城灰飞烟灭了! 驾、驾! 陈静飞身上马,越女剑斜持倒提身后,一道白影闪过如云,极速追上了卢贵的身影。 陈静心中大喜:好马,快马! “卢贵,你等一等,你不要跑!本姑娘有话要问你,……” 卢贵没有理会陈静,毕竟和陈静根本不熟,萍水相逢一场,纵使相逢也陌生是野店匆匆过客。 更何况,野店遇见了那一路行商,不然结果并非如现在这般。刚才陈静在“十山八寨”赌坊的样子,更让卢贵不敢停下来。 驾、驾! 卢贵快马重重加了一鞭,一闪黑影越过了松林,几个转眼之际,尽头便是大路边的野店。 野店一片狼藉,火光闪闪与浓烟渺渺之间确实经历了一场恶战! “娘,娘,娘!怎么回事啊!” 卢贵极速扔了马缰绳,轻身一跃下了黑色高鬃大马,连滚带爬大呼之际,更让陈静心惊肉跳。 野店内外,横竖躺了五具行商模样的狼皮帽大汉,野店四周浓烟与炸裂声中的火光角落里,一个窸窸窣窣的声音引了卢贵跪地上前。 “娘,娘,娘,……” 卢贵一边扶正老妇人靠在膝盖边上,一张血迹斑斑的脸、一身刀剑伤痕满身咸湿、一双早就游离且漂浮了的眼神,那是命不久矣。 “贵贵儿,快走!你快走,这都是娘的命。娘害了一辈子的人,不料今日大意,阴沟里翻了船!” “要不是娘事先在热茶中下了双倍的毒药,这一路该死的行商,只怕娘一个也杀不死他们,……” “方才,你取了一千两银子去‘十山八寨’赌坊以后,娘正想丢他们去坑道中的时候,这一群人居然半清醒了过来,于是就恶战了一场!” “哎,人算不如天算。人啦,纵然有千算、万算,最后也不如老天爷一算啦。娘就要死了,我的贵贵儿,娘很是担心你啦,……” 老妇人缓缓嘶哑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言语之间越来越低沉,空气中咸湿的味道越来越冷腥。 老妇人又缓缓从衣襟里拿出一张花花绿绿的丝帛手绢,低头半嗔半羞的塞进了卢贵双手中,沉思了一个眨眼的功夫,说道:“贵贵儿,娘死之后,一定要去孟婆江南!” “贵贵儿,只要有了这一方丝帛手绢,但愿你能在孟婆江南寻一个立身之技,不要再干杀人越货的事了。娘,这就是前车之鉴!” “……” 老妇人一边低沉说话之间,目光左右游离之际,见跟来了白马上的陈静,一时眼中一掠愧疚,伸手张驰抓扯的样子说道:“姑娘,姑娘啦,对不起,我对不起……” 老妇人话未说完,双手耷拉就似断线了的纸鸢,失去了精气神如墙上的芦苇,更似风中柳絮。 此刻,老妇人气绝身亡了! “娘,娘,娘!你不要死,你千万不能死啊!贵贵儿都还没有长大啊,贵贵儿还没及冠啦,……” “娘,娘,娘!你就这样去了,贵贵儿以后就是没爹没娘的一个孩子了,贵贵儿就是孤儿啦,……” “娘,娘,娘!——” 卢贵撕裂裂肺一通怒吼,陈静方才想说的话、想问的话,一时卡在脖子上蹦不出一个字眼来。 陈静深叹了一口气,独孤老太婆说过的话,总算验证了。只是,卢家野店这一个结局,陈静觉得在意料之中,好似也在意料之外。 就在陈静深叹摇头之际,一个声音闪了一道剑光,骤然而起。 “纳命来!——” 白马撕裂长啸,扬起前蹄六尺有余,之后轰然落地,荡起一股杀气浪去了数十步之外。 声音过处,一个青色道袍、青色道簪长剑的白莲社弟子,剑光游走之间凌空直取陈静咽喉。 陈静勃然大怒道:“该死的白莲社杂毛老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本想寻一个机会杀一杀白莲社杂毛的锐气,这倒好,前来送死,本姑娘那就不客气了!” 陈静靴子一沉,凌空一跃,“咚咚”落地之际,越女剑极速出剑一道剑气,直逼白莲社来袭长剑。 当! 两剑相接,骤起一阵电光火石之音,炸裂了三尺之外的飞沙与草尘,各自又跳开去了五步之外。 “哟嚯,十年不见,剑招有了不长进!贫道还当刮目相看啊!” “无论你是不是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贫道今日受杨恩社长差遣,定要取你命!” “……” 陈静心中突然一怔,果然在“十山八寨”里如墨夷秋所言确实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想不到白莲社弟子这么快就先发制人了。 陈静抬望眼,眼前这一个白莲社弟子似曾相识、又似曾不识,毕竟白驹过隙又过去了十年。 “这是那里来的一条白莲社老杂毛,赶快报上名来!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陈静是也!” “埋汰旮旯,你也配叫陈静?那可是死人的名字!借死人之名来糊弄贫道,滑天下之大稽,哈哈!” “老杂毛,倘若今日不说一个明白,本姑娘越女剑出鞘,你这一条该死的老杂毛终将死不瞑目!” “幽嫣谷墨家都已经亡了,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也都已经死了十年了。你这一个冒牌货还这么牙尖嘴利,待贫道李霸天教训教训你这一个沽名钓誉之徒!” “老杂毛,你就是并州李氏’夺命十三剑’的李霸天?原来你还没老死啊!那好,今日,你也该死了!本姑娘新仇旧恨一起结一次账!” “哟嚯,还敢要挟贫道?曾经‘燕人’何其勇猛,横竖还不是一个死!你这一个牙尖嘴利的女流之辈,与自家脸上贴金,那就是找死!” “白莲社老杂毛李霸天,那日金谷园中幸亏跑的快,要不然公良孝忠将军一剑就劈死了你!今日,又正好撞见了本姑娘,本姑娘手中越女剑不留一丝情面,受死吧!” “哟嚯,你这一个牙尖嘴利的家伙,说起来也像那么一回事。幽嫣谷墨家第一代谷主,在江湖中早就传闻被郁久闾阿史那杀死了。” “……” 陈静与李霸天大骂之际,陈静越女剑向前一闪,旋即急步大呼“移形换影”后,越女剑轻飘飘一带一道剑气直下,大呼道:“错负轮回剑,第五式,云雨巫山枉断肠!” 李霸天自然也没落下,长剑再一次斜身一晃,麻鞋急步奔上前靠近陈静之际,大呼道:“并州李氏‘夺命十三剑’,一剑诛心!……” 噗嗤、咔嚓! 一道白色影子闪过青色影子之后,剑气与剑光相撞之际,李霸天从后背到前胸射出了一溜海棠花红如山涧林泉,落地一现昙花。 李霸天拖了长剑,极速凌空挣扎向前一跃,夺了卢贵刚才那一骑黑色高鬃大马马缰绳,麻鞋一夹,又往“十山八寨”落荒而逃。 “马拉个巴子,我的马!真他娘的晦气,今天是‘诸事不宜’吗?没了野店、没了娘,哎——” 卢贵无可奈何大呼之际,陈静收剑入鞘,凌空跃上白马,半弓了身子急追李霸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33章 十山八寨空余恨 白影四蹄踏燕,青黑双色迷影。李霸天疾驰之间,五步一处海棠花红落地、十步一绺昙花伴松针。 陈静坐下白马风驰电掣闪过,李霸天青色道袍身影越来越近,“十山八寨”确实也越来越近了。 就在陈静全神贯注追逐李霸天之际,从“十山八寨”骤起了一阵鸡鸣、狗吠、陶罐破碎之音,之后又骤起了几绺乌黑浓烟与冲天火光。 陈静扭头侧耳倾听,入耳急促之音中更夹杂了无数惨绝人寰的哀嚎;有房崩墙倒的坍塌之声;更有兵器撞击与战马撕鸣。 “哈哈,哈哈,哈哈!白莲社弟子与魏国官府又一次合谋了!从今往后,再也没有‘十山八寨’了!” “……” 李霸天支支吾吾大呼之间,陈静心中突然又一怔,杨恩如今当了白莲社社长,果然更为歹毒! 陈静越女剑出鞘一道剑气,横竖挥舞之间,一片又一片松枝扬了幽幽松香之味,剑锋直戳李霸天。 李霸天旋即麻鞋马腹一夹,快马又重重加上了一鞭,道髻低头策马左奔右跳之间,一次又一次躲过了陈静越女剑剑招攻杀。 毕竟,这一路松林起伏曲折之地不比平坦开阔之地,李霸天忍痛而又得意,张口嘶哑大骂道:“埋汰旮旯,十年前贫道能安然无恙;十年后贫道依然还能安然无恙!” “埋汰旮旯!贫道正是:道可,道非,常道!白莲社,拉基阿路;完美世界,拉基阿路!” “……” 李霸天大骂之际,奔跑之中突然一个极速的调头,高鬃黑马一阵撕裂“咴儿、咴儿”抬高六尺,马蹄落地于“十山八寨”空旷之处。 “十山八寨”,周围并没有十座大山,也并没有八座大寨。 “十山”,说的是山清水秀的贫穷之地、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八寨”,说的是从孟婆江北四面八方汇聚于此的落魄无家无业的乡民、大低矮的屋子林立如军中营寨。 不远处,无数魏军狼皮帽弯刀所向之处,劈杀了一个又一个“十山八寨”中手无寸铁的无辜乡民。 李霸天持剑勒马,仰头撕裂了的声音大笑道:“老子今日有话对你讲:贫道送你上天看太阳!” 陈静策马急奔止蹄扬尘,越女剑倒提一晃,左手马鞍前极速反手一旋,靴子凌空轻轻一跃,一式“移形换影”之后,错负轮回剑第五式已然再一次近身李霸天跟前,一道剑气直下,李霸天正当出剑之际,李霸天和黑马一分为二! 噗嗤、咔嚓! 扑通、扑通! 李霸天确实死了,正当长剑“哐当”落地之际,一阵弯刀喊“杀”声,攻杀上前了几十个魏军狼皮帽。 “该死的魏人狼皮帽,错负轮回剑,第三式,乱红飞花!——” 陈静越女剑一道寒光在胸前左右纷飞了无数道剑气,剑气过处魏人狼皮帽落地、昙花满地。 陈静极速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越女剑回手之间重重压在一个魏军脖子上,急切大怒追问道:“说,你们领头的将军是谁?为什么本姑娘一现身,就要对‘十山八寨’赶尽杀绝?莫非,是要让本姑娘再一次背负‘灾星’之名?” “大魏国,拉基阿路!‘拓拔大王’,拉基阿路!……” 这一个魏军大呼之际,旋即脖子往越女剑上重重一击,狼皮帽旋即落地、昙花一现海棠红。 虽然,孤独老太婆说冯太后免了拓拔子推“拓拔大王”,可是这一些魏军依然忠心拓拔子推。 陈静一时明白了,又是北山关的拓拔子推与白莲社弟子合谋,这一对冤家,早晚命丧越女剑下! “拓拔子推,你个王八蛋!给本姑娘快快滚出来,再不滚出来,魏军狼皮帽一个不留!” “拓拔子推,你个大混蛋!杀我幽嫣谷墨家弟子,如今又杀‘十山八寨’无辜乡民,这一些乡民可是你们堂堂正正的魏国人啦!” “拓拔子推,……” 陈静恼怒之际,回想魏国大军又一次里应外合来攻“十山八寨”,更是与白莲社弟子合谋,此战之后又该如何面对“十山八寨”之民?又该如何面对独孤信一家? 没有人应,没有回音。 “哎呀,哎哟,……” “哪咕叻,哪咕叻,……” 突然,从魏军身后骤起一阵哀嚎,不远处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腰刀左右护住一架板板车,板板车上还有五花大绑了独孤信。 墨夷秋三步上前,腰刀抱拳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说道:“当家的,这一次‘十山八寨’完了!‘十山八寨’只要一着火,除非老天爷可怜咱们、天降一场暴雨,没被魏军杀死都会被大火烧死、浓烟呛死!” 独孤信在板板车上,左右前后挣扎之间,怒目狰狞,张口大骂陈静道:“你这一个灾星,害了我独孤信还不够,如今还害了‘十山八寨’的乡民,你就是一个祸害,祸害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 “你怎么不去死啊!你怎么还不去死啊!原本都死了十年,又出来祸害人,要是我,死了算了!” “……” 独孤信高声大骂,陈静心中先是一阵酸楚,之后一阵苦涩的味道从直冲咽喉,女人心如水,更似夏夜里的孟婆江波,一泻千里! 啪! 墨夷秋重重一巴掌打在独孤信脸上,大骂道:“你这子,还真是没完没了了。要不是当家的特别交代,我们干嘛费这么大的力?” “你想死,咱们成全你!你想在火中烧死?还是烟中呛死?又或者被魏军弯刀劈死?你就给咱们一个准话,咱们现在就成全你!” “别给一个娘们似的叽叽歪歪,爷们儿就得有爷们儿的样子。你这样无理取闹下去,那就自生自灭得了,马拉个巴子的!” “……” 正当墨夷秋大骂独孤信之际,又上来数十个魏军,板板车边上五大三粗的几个汉子,腰刀左右相向之际,狼皮帽如雨落地。 “墨夷秋,这都怎么一回事啊?我刚刚才转背一会儿功夫,‘十山八寨’就出这么大的乱子了,……” “哎,当家的!你别说了,‘十山八寨’这一些年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很多事情防不胜防啊!” “只是,这一次‘十山八寨’皆由我陈静而起。从今往后,魏国人只怕恨我陈静入骨了。……” “无妨,拓拔子推烧得了一个‘十山八寨’,咱们也能再建一个‘十山八寨’,‘十山八寨’是咱们穷人的安身立命之处,怎么能说亡就亡了呢?” 独孤老太婆一身斑驳的灰烟与无数大咸湿血迹,右手握紧一根竹棍子,棍尖如利剑滴了鲜血,看样子也杀了不少魏军。 独孤老太婆缓缓近身之际,又瞅了一眼板板车上安然无恙的独孤信,好似心安了许多。 “只要我儿独孤信还在,一切希望也都就在。虽然我儿回不了‘黄金八部’,但是‘十山八寨’这一个大家,不能就这样丢了。” 独孤信在板板车上,挣扎又争辩道:“娘,都是这一个大祸害,没有这一个大祸害,‘十山八寨’那里有今日之祸啊?娘,你醒醒吧!” 独孤老太婆急步上前,带血的棍子后背重重一拍,右掌在独孤信脸上重重一击,反驳骂道:“我儿,你现在越来越混蛋了!娘以前是怎么教你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涌泉相报过了吗?” “要不是今天这一副乱糟糟的光景,老婆子我要家法伺候了!再敢多言一字半句嚼舌根的话,老婆子我得把你嘴巴给缝上!……” 陈静又瞅了一眼缓缓退去的魏军,还有“十山八寨”越来越大的浓烟与火光,五内俱焚、心肺撕裂。 “墨夷秋,你们谁看见拓拔子推来这里了吗?如今人在何处?待本姑娘逮了他,一剑结果了他!” “恩人啦,你不知道?只要有独孤老婆子我在‘十山八寨’,拓拔子推怎敢轻易再来‘十山八寨’?” “原来如此,那好,待“十山八寨”善后,本姑娘要亲自去北山关剁了他!” “……” 火光冲天,哀鸿遍野。 陈静等人只得眼睁睁看着大火烧光了一连片的阁楼与草屋,极速蔓延出去的火势“噼噼啪啪”响了一树又一树绿林枝叶。 “独孤老婆婆,白莲社‘夺命十三剑’李霸天已经被我一剑杀了,杨恩那臭道士如今又藏身何处?” “我说恩人啦。如今,魏国之地并非久留之地,早一点离开魏地才是上策。杨恩这一些年来,神龙见首不见尾,你还得寻你们幽嫣谷墨家弟子从长计议啊!” “独孤老婆婆说的极是,待静静去北山关先杀了拓拔子推,然后再过孟婆江南去建康城中寻那几个孩子,顺道也去找一回幽嫣谷墨家四弟子、五弟子、六弟子,……” “当家的,在下墨夷秋愿舍命追随。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更能周全万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34章 十山八寨定大计 陈静心花怒放,却又游离了模棱两可的眼神。毕竟男女有别,一路行来必定多有不便之处,总归没有一个人信马由缰那般洒脱。 陈静突然又回想起曾经陈英路见不平一声吼,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只可惜,陈英已经看不见陈静一个人纵横江湖的样子了。 陈静缓缓抬望眼之间,“十山八寨”漫天火光与弥漫乌烟正浓。魏军虽然已经退去了身影,但是“十山八寨”这一盘残局确实让人锥心。 陈静瞅了一眼独孤信母子,又瞥了一眼“十山八寨”赌坊里的那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沉思了一个眨眼的功夫,缓缓对墨夷秋说道:“你就待在这‘十山八寨’里吧,独孤老婆婆更需要人手。尔等人高马大,也正好助独孤老婆婆一臂之力。” “尔等都留在‘十山八寨‘吧,幽嫣谷墨家弟子与白莲社弟子由来已久的恩怨、幽嫣谷墨家弟子与拓拔子推之间的恩怨,这和你们‘十山八寨’赌坊没有半点儿干系。” “况且,尔等又非幽嫣谷墨家弟子,又是实实在在的魏国人。如果牵扯太多进来,只怕会让事情变得更为复杂,终归不是好事啦!” “……” 墨夷秋欲言又止,腰刀缓缓入鞘一斜,旋即与陈静抱拳说道:“那好吧,咱们就听当家的!重建‘十山八寨’,让孟婆江北天下寒门与下九流都有安身之处!” “有道是:天为屋檐地为床、山为汤羹河为盏。秉承‘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绿水青山就是‘十山八寨’乡民们的金山银山。” “……” 独孤老太婆也手中咸湿的棍子一掷,投进了火光与浓烟中,只等这一场无情大火肆无忌惮的烧完。 火光暗淡、浓烟渐消。 “十山八寨”这一场大火,一直焚烧到太阳偏西一绺残阳如血,地面炽热的余温灼人双颊、灰白尘土一片苍莽白人离眼,远处耷拉了的各色枝叶就似大病了一场、奄奄一息的样子再也抬不起头来。 缓缓从不远处聚过来一群群或多或少的“十山八寨”乡民,有一脸血迹的、有一脸土灰的、有一脸惊魂未定的、有一脸忧伤的,…… 活下来“十山八寨”的乡民,成群结队围上来,空气中游离的气息见了陈静又如夏日里孟婆江上的洪流,张口之间的刺耳无法阻挡。 “马拉个巴子的,灾星来‘十山八寨’祸害人。‘十山八寨’都在孟婆江北延续了百年之久,从来都是相安无事。如今忒好,‘十山八寨’这一回算是完了,难道都要变成乞丐?” “在‘十山八寨’有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日子,遮风挡雨还有树皮!可比寄人篱下的乞丐强了万千倍,如今,让我等情何以堪!” “你这个大灾星,你根本就不配待在‘十山八寨’里!你要是从坟墓里来,那就该乖乖回到坟墓里去!” “大灾星,快点儿滚,有多远滚多远!‘十山八寨‘从来都不稀罕你,有你不多、无你不少!要不看你是一个姑娘,早就给你动粗了。” “……” 陈静被这一群“十山八寨”活下来的乡民无理谩骂之际,虽然张口欲言,最后却又说不出一字半句。 陈静自然知道,当初不来’十山八寨‘寻找独孤老太婆,过了“伴道斋芒”直接去孟婆江南寻那一群孩子,那么‘十山八寨’兴许相安无事。 可是,“伴道斋芒”之后见到山谷绿林中让人愤怒的墓碑,还有卢家野店中老妇人的只字片语,冥冥之中的天意都引向了“十山八寨”! 缘分如此,能奈天何? 陈静没有反驳一字,一个人默默承受这一群乡民的各种谩骂。 毕竟,这一次确实死了这么多人,就连树皮与茅草屋再一次林立起来,都是需要时间的! 独孤老太婆正了正身子,立在了人群正中,张口就道:“各位‘十山八寨’的老哥哥、老姐姐们啦,这一场人祸是拓拔子推一个人的狼子野心之举,和独孤老婆子我的恩人没有半点关系啊。你们都别误会了独孤老婆子我的恩人啦!” “各位‘十山八寨’的老哥哥、老姐姐们啦,你们可都别忘记了。十年前拓拔子推第一次到北山关时,就想顺道灭了‘十山八寨’啊!” “在那一个时候,老婆子我与拓拔子推大战了三天三夜,‘四弦夺命黑琵琶’也在大战中弦断琵琶分。要不是老婆子我,各位在‘十山八寨’也逍遥不了又一个十年呐。” “想当年,恩人在客缘斋对老婆子我有一饭之恩。要是没有恩人那一顿饱饭,老婆子我早就在孟婆江南饿死了。各位‘十山八寨’的老哥哥、老姐姐们的项上人头,恐怕也早就被拓拔子推劈了!” “大伙儿也都在‘十山八寨’待了这么多年,出门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你们可不能像现在这样恩将仇报,对付老婆子我的恩人啦!” “……” “十山八寨”的乡民们一时低头沉默不语了,眉宇之间掠过了一丝丝数不尽的愧疚,突然在乡民之中又骤起了一个声音,嚷嚷道:“独孤大娘说的太对了!都过去了这么多年,官府对咱们这一些穷人从来都是不闻不问。那咱们就活出一个神气的样子来,让官府侧目!究竟是官府好,还是咱们’十山八寨‘好!” “对,官字两个口。咱们民以食为天,用双手重建‘十山八寨’,咱们这里天时地利人和,全都齐了。还怕重建不了一番新天地?” “独孤大娘,你就说咱们该怎么办吧,咱们都听你的!旧的‘十山八寨‘不去、新的‘十山八寨’不来,拓拔子推那一个大混蛋,灭了一个‘十山八寨’,从今往后还有万万千千的‘十山八寨’出现!” “……” 独孤老太婆眉头紧锁,又瞅了一眼伤痕累累的独孤信,而后一脸忧伤说道:“多谢‘十山八寨’的各位老哥哥、老姐姐们的错爱。只是老婆子我终究是一个女流之辈。这一些事啊,还得男儿本色来担待。你们说,是不是这么一回事啊?” “我家儿独孤信伤重,老婆子还得日夜照料不离左右。不如,就让‘十山八寨’赌坊的墨夷秋来成这一个头如何?待我儿独孤信伤愈如初之后,再同舟济共进退,如何?” “……” “十山八寨”的这一群乡民们沉默了一刻之后,旋即双手举过头顶三尺,激扬大呼道:“墨夷秋、墨夷秋、墨夷秋,……” 墨夷秋一阵尴尬,腰刀抬肩止住了呼喊声,旋即又毕恭毕敬抱拳与陈静说道:“当家的,给大伙儿说几句话吧!你看,如何?” 陈静心中一怔,这一个独孤老太婆真是一等一的安民高手,方才还被乡民一阵阵尖酸刻薄的谩骂,如今却如坐上宾高高在上。 陈静透过面纱斗笠,这一些乡民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暴怒戾气,眼神中更多的是温温如泉的渴望! 是啊,“十山八寨”这一家被拓拔子推毁了,总该有一个新家。 就在陈静一个人沉思之际,心中突然又微微一颤,这一些乡民还有“十山八寨”这一个家,可何处才是容身落脚之家呢? 回想在幽嫣谷墨家中,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大好日子已经被杨恩毁了;燕王府中一家人的感觉也被拓拔子推围城毁得一干二净。 家,就是归途。 陈静觉得不配有家,所以就没有归途,白莲社恩怨不消、拓拔子推大害未除,又如何能停歇呢? 只是,在这“十山八寨”的乡民们唯一能指望的是:饿不死、冻不死、有盼头,那便足矣。 陈静忍不住激动了嘴唇,上下张合了几次,最后才从面纱斗笠里飘出了一句话,道:“’十山八寨’就是家,家就是‘十山八寨’!” “十山八寨”的乡民们沸腾了! “‘十山八寨’,拉基阿路;‘十山八寨’,拉基阿路;‘十山八寨’,拉基阿路;……” “十山八寨”的乡民沸腾了一刻之后,陈静又缓缓说道:“如今‘十山八寨’之事,就如独孤老婆婆所言,就让墨夷秋成头吧!” “十山八寨”的乡民再一次沸腾了,齐声激扬道:“墨夷秋、墨夷秋、墨夷秋,……” 墨夷秋双手一抬,止住了乡民的呼声,脱口而出道:“在下墨夷秋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重建‘十山八寨’第一要务:清点人数以测新‘十山八寨’方圆几何;第二要务:逢山开路、遇水架桥,新‘十山八寨’可不能像老‘十山八寨’这么建,遇见了大火有水也不能自救;第三要务:男耕女织、渔猎酱洗,人人安居乐业。只要家中有多余的银子,尽情拿来赌坊输光,以救乡民万急!” 陈静“噗嗤”一笑,“十山八寨”的乡民欢呼雀跃。 “墨夷秋,拉基阿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35章 拓拔子推使计谋 “十山八寨”乡民欢喜之余,左右相扶各自去寻夜间归处,都是穷苦人家清寒惯了。只要天不下雨,寻一棵大树、找一方岩洞,露宿更能呼吸天地之间不加掩饰的气息。 五大三粗的汉子推了板板车靠近独孤老太婆,独孤老太婆顺手一指,便往远处“咕嘎、咕嘎”行去。 陈静心中一时明了:拓拔子推必定高坐北山关城中,兴许还正自鸣得意终于毁了“十山八寨”。 眼下天赐良机,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正是大好时候。 陈静旋即斜身一跃,马缰绳直立一拉,白马往东直奔北山关。 白马长啸山林,四蹄过处只留下了一脸尴尬的墨夷秋,还有一脸冷峻的独孤老太婆。 “当家的!这,……” “罢了,随她去吧。……” 陈静策马呼啸追天光,穿过了一片松林,趟过了一条溪流,黄昏夜寂之际北山关已近在眼前。 陈静在北山关外一处松林中止马停歇,又理了理素纱素袍行头,缓缓向北山关城门洞内行去。 如今,孟婆江南北还算天下太平,眼下又毁了“十山八寨”,城门洞内的狼皮帽还恍惚在醉酒中。 陈静抬头缓行之间,气息悠悠嗅出了五石散兑酒的味道。 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年,陈静还是没法忘记在客缘斋中杨欣沉醉于五石散兑酒的样子,也没法忘记吴忠沉迷于五石散兑酒的样子。 五石散兑酒害惨了燕国人,如今魏国人又沉迷于五石散兑酒,对陈静而言算不算喜事呢? 城门洞中的十几个狼皮帽,一边打了酒嗝,一边弯刀刀把或左或右追赶路过的各色服饰行人。 “哪咕叻,哪咕叻!滚吧,……” “拉基阿路,拉基阿路,……” 陈静牵马缓缓步入了北山关,北山关内大道与商贾自然不能与“十山八寨”的茅屋与泥墙相比。 或者说,北山关内镂空雕梁粉饰的繁华,那正是“十山八寨”原汁原味的“罪恶”。 趁黄昏夜色,白马藏于一处过往人烟稀少之地,一个飞身往北山关中的屋檐瓦台跃了上去。 白影如烟、轻掠如鹤。 陈静在屋檐瓦台上一道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影子,往北山关城中夜色最明亮处极速闪去。 金碧辉煌那是夜晚中的烛台与灯笼泛了跳跃火光,人潮涌动那是北山关弯刀在手巡夜的狼皮帽。 陈静又不得不在一处灯火最为明亮处停下了步子,旋即又缓缓蹲下了身子,轻轻揭去了一张青瓦。 透过那一张青瓦,灯火辉煌映了正堂中数排狼皮帽弯刀林立,八排杯盏碗碟的案台上一股五石散兑酒的浓郁味道冲鼻而起。 陈静还是认出正面那一个锦帽貂裘的中年汉子正是曾经的“拓拔大王”拓拔子推,八排案台上的坐上客都是魏国“黄金八部”勇士。 拓拔子推相比于十年前确实苍老了许多,眉头紧锁,额头上一道五寸长的伤疤更似被琴弦所伤。 拓拔子推额头上一绺头发,黑中夹杂了少许霜白,霜白又淹没在了貂裘的雪白中,在灯火跳跃中更似泛了一绺又一绺的灰白。 八排“黄金八部”勇士,一个个浓眉大眼、虬髯方脸,一身各式纹路皮裘掩饰不了虎背熊腰,初眼看来每一寸肌肤都是孔武有力,好似一巴掌就能拍死一头饿狼、一拳头就能捶翻一头吊额大白虎。 拓跋子推仰头便满饮了一盏五石散兑酒,旋即半嗔半怒、半忧半喜道:“众位‘黄金八部‘的勇士,事隔十年终于灭了‘十山八寨’。只要灭了‘十山八寨’,我拓拔子推是不是又将重回‘拓拔大王’之威名呢?” “黄金八部”勇士举盏齐声大喝道:“大魏国‘拓拔大王’拉基阿路;大魏国’拓拔大王’拉基阿路;大魏国’拓拔大王’拉基阿路;……” 啪! 突然,拓拔子推玉盏案台边用力一摔,旋即就碎成了十块、二十块、三十块,以至于更多。 这一只玉盏,更似掉地的冰挂子,碎了之后再也不能还原了。 拓拔子推掩面嘶哑又道:“想我拓拔子推,与大魏国殚精竭虑。十年前与白莲社合谋一举灭了燕国。这不世之功,何人能及?可那里知道,咱们最后都只是冯太后手中的一颗棋子,还是一颗弃子!” “要不是郦道元那一个该死的臭道士与冯太后有勾结,还同时与白莲社杨恩有勾结。我拓拔子推早就更进一步了,诸位勇士也不至于今日这般落魄于北山关!大才而用、更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 一个狼皮帽内侍又与拓拔子推满上一盏五石散兑酒,拓拔子推又一个仰头,“咕噜、咕噜”直下。 拓拔子推轻抬衣襟,又拭了一回眼角,再拭了一回嘴角,袖子一甩,嘶哑道:“马拉个巴子的,要是当初没有郦道元那一个臭道士,那该有多好啊!魏国那一些该死的臭道士,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当初要不是郦道元与杨恩私下合谋,‘七夜道宗’之法怎么能拿下刘文之;刘文之倘若不是被郦道元擒住,杨恩又如何能执掌白莲社?” “就郦道元那一个臭道士,不但坏了刘文之的大事,也坏了我拓拔子推的大事!白鸟城合军之后,还自觉有愧闭关不出,我拓拔子推诅咒郦道元永远出不了关,最好现在就已经化成了一堆白骨!” “马拉个巴子,魏国的道家都是一些邪魔歪道。我佛慈悲,想我释远师兄是多么的可怜。那冯太后才是最毒妇人心,自古以来妇人干政祸国殃民,当步吕后之尘!” “想当初,释远师兄以慈悲心肠教化魏人多读书以长智,却不料落得被冯太后消了拓拔氏族籍。这真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 “冯太后这一个老女人,原本就是燕国人,她早就是燕国人派来的奸细,乱我拓拔氏魏国祖宗基业。诸位勇士,你们说该怎么办?” “……” “黄金八部”勇士互视了一眼,齐声正立喝道:“我等恭听‘拓拔大王’差遣,无论上刀山、还是下火海,万死不辞而不悔。大魏国,拉基阿路;‘拓拔大王‘,拉基阿路!” 拓拔子推突然眉带春光,貂裘一甩,旋即起身大笑道:“既然‘黄金八部’勇士全力支持,我拓拔子推今日做最后一搏!事成则与诸位勇士共掌魏国天下。届时,各位就是魏国‘黄金八部’各部的第一大将军,也是‘黄金八部’各部的第一族长!” 拓拔子推旋即大喝道:“来啊,安排。机密之事,岂能空口无凭宛若儿戏,歃血为盟天地为证。” “黄金八部”勇士身后的狼皮帽各自担子上一盏深红的鸡血,极速呈在八排案台前三尺。 拓拔子推又环视了一回“黄金八部”勇士身后弯刀林立的狼皮帽,目光相接,各自心知肚明。 拓拔子推左手从担子上移过那一盏鸡血,端放左手手心,右手二指在鸡血中前后左右回旋。 拓拔子推信誓旦旦又道:“今日北山关府中并没有一个外人,我拓拔子推也就打开了天窗说亮话。” “趁此灭了‘十山八寨’之际,我拓拔子推率先回军魏都平城,尔等速回‘黄金八部’联络各部将军、勇士以及万民,咱们当效法汉武帝以‘母死子贵’为由,诛杀冯太后。” “若是冯太后不从,逼其一纸诏书传位于我拓拔子推,也可保命!毕竟,我拓拔子推与冯太后没有母子之情,更没有母子之实。” “如今,可汗岌岌可危,王子年幼监国多年。倘若我拓拔子推此时不取,只怕会有人先我拓拔子推一步,错过了机会,悔之晚矣。缘分如此,我等可不能违了天意!” “……” 拓拔子推说到兴奋处,二指染了咸湿的鸡血,在脖子右边划了一道五寸长的两道印子,又道:“脖子打了鸡血,盟约即成!有背盟约之举,必定不得安生、不得好死!” “黄金八部”勇士左手端放鸡血一盏,右手二指极速一旋,右脖子赫然印上了两道或粗或细、或长或短的印子,同声喝道:“我等愿听‘拓拔大王’差遣,倘若有背盟约之举,必定不得安生、不得好死!” 陈静扭头之际,心中明了一怔,该说拓拔子推歹毒呢?还是该说拓拔子推阴险呢? 可汗都岌岌可危了,还说什么‘母死子贵’,这不就是要把可汗与冯太后一锅端了吗? 不过,这一趟还真没有白来,至少陈静知道郦道元闭关一时半会出不来,也少了一个劲敌。 至于眼下,为了天鹅城惨死的幽嫣谷墨家弟子,陈静旋即右脚用力一蹬,青瓦碎了一大片;越女剑又一道剑气,又斩下了一大片。 陈静素纱素袍面纱斗笠在正堂中飘悠而下,大笑道:“略略略,略略略。狼子野心的拓拔子推,你敢对天发誓没有一个外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36章 陈静误闯鸿门宴 拓拔子推旋即貂裘一拂,鸡血掷地骤现一朵海棠花,一绺绺花瓣张牙舞爪之间满满都是杀气! “来者何人?胆敢闯我大魏国北山关。埋汰旮旯,来呀,安排!埋汰旮旯,来呀,安排!” 拓拔子推眉头紧锁如浮桥、双颊狰狞似江波,正当“摔杯为号”大喝之际,极速从正堂后方如潮涌上来三层刀斧手、三层弓弩手。 刀斧相向映了两面金光,弓弩拉直响了百钧半弦。 陈静仰头大笑之际,瞅了一眼堂中“黄金八部”勇士,又瞥了一眼拓拔子推,旋即又笑道:“略略略,略略略。官啦,官啦,官啦!这就是魏国鼎鼎大名的官啦,还是曾经无人能出其右的大官啦!” “哎,哎,哎!这让本姑娘说什么好呢?还是‘十山八寨’的乡民说的极是:官字、两个口啦!” “魏国人眼中的‘拓拔大王’不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狼子野心之辈、心怀叵测之徒了吗?” “啧啧啧,啧啧啧。还明面上信口雌黄为国为民,却私底下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 拓拔子推老脸一红,众目睽睽下怎么受得如此大辱,旋即大喝怒斥道:“‘黄金八部’勇士何在?” 刷! “黄金八部”勇士弯刀在手,正要杀奔陈静之际,陈静面纱斗笠飘悠一甩,越女剑左右一晃,一道剑气斩灭了一排五盏烛台,脱口而出大骂道:“你们这一群像猪一样笨的狼皮帽,都是匹夫之勇猪脑子!难道这堂中里里外外的刀斧手与弓箭手都是为本姑娘准备的?” “诸位‘黄金八部’的勇士,还是回家多读一读书,再出来抛头露面吧。置身‘鸿门宴’中,还全然不知一二,趁天黑已晚未过三更天,还是早一点回营洗洗睡吧!” “……” 堂中“黄金八部”勇士弯刀停歇止步不前,旋即又你瞅了我一眼、我瞅了你一眼,目光如山崩落在拓拔子推一张尴尬的老脸上。 拓拔子推自觉颜面扫地、更是无地自容,恼羞成怒之际弯刀出鞘一道寒光,直指陈静大骂道:“马拉个巴子的,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陈静旋即正了正身子,仰头厉声大骂道:“拓拔子推你这个天杀的大混蛋,你可听好了:本姑娘是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陈静是也!” “十年前,魏人无信义,无端杀我幽嫣谷墨家弟子。今日本姑娘要取你狗命血债血偿,定要斩了你的狗头、剁了你一双狗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方才,狼皮帽又无端烧杀了‘十山八寨’的乡民,幽嫣谷墨家‘天志’精神定要替天行道。孟婆江南北同青天、共日月,朗朗乾坤岂容尔等宵之辈在此藏污纳垢?” “……” 拓拔子推一时明了,突然不怒而威,旋即又仰头大笑就似茶余饭后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埋汰旮旯!还以为是谁呢?世间之事无奇不有,十年前那一个谷主又死而复生活过来了?” “十年前那一个谷主,江湖人尽皆知,传言都说被郁久闾阿史那九节鞭‘飞石散玉功’杀死了吗?” “这世间的沽名钓誉之辈,如今何其多啊!哎,以死人之名来堵活人之嘴,不但是厚颜而无耻,更是滑天下之大稽!” “……” 陈静也不甘示弱,旋即张口大骂道:“拓拔子推你这一个天杀的大混蛋,你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方才要是‘十山八寨’中没有斥候,你就是猪狗生的、王八犊子养的!” “本姑娘正告你了:郁久闾阿史那被本姑娘一剑杀死了,李霸天也是被本姑娘一剑杀死了。你想要什么样的死法,是想一剑封喉还是千刀万剐,本姑娘都会成全你。” “……” 拓拔子推眼中有光,略微带了一丝沉醉之意,旋即弯刀案台上一劈如笋直立,接着双掌齐拍。 “杀的好,杀的妙,杀得拓拔氏一族之外的异类呱呱叫!这一招‘借刀杀人‘之计,我拓拔子推是不是该赏你一盏五石散兑酒呢?” “漠北柔然人与我大魏国拓拔氏一族有不共戴天之仇,郁久闾阿史那死有余辜;白莲社‘八大金刚‘并州李氏‘夺命十三剑’死不足惜!” “当初,我拓拔子推与刘文之合军白鸟城时,犹恨郦道元不曾斩草除根杀光了白莲社‘八大金刚’!” “虽然‘十八罗汉’被郦道元‘七夜道宗之箭’戳了一个底朝天,‘八大金刚’如今只剩‘段氏双雄’,‘四大天王’也只剩左护法张伟与右护法申屠力夫苟延残喘于世。” “白莲社弟子才是宵之辈;白莲社才是藏污纳垢之地!姑娘,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幽嫣谷墨家都亡了十年了,你还是卷起鬓发找一户人家早早嫁了,了却此生!” “……” 陈静一时怒火中烧,觉得拓拔子推不但狼子野心之辈,更是狡黠奸诈之徒,玩弄身边誓死追随的“黄金八部”勇士于股掌,更是不屑魏国朝堂与乡民,比白莲社弟子的“无法无天之法”更为无法无天。 陈静面纱斗笠一正、越女剑一横,大骂道:“拓拔子推你这一个天杀的大混蛋,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在此,幽嫣谷墨家何亡之有?挑拨离间之徒该当割了舌头,以免沦落为一个不耻的长舌妇!” 拓拔子推不恼不怒,与身边的狼皮帽侍者一个游离的眼神之后,旋即又一边提了一壶五石散兑酒,一边又把了一只玉盏。 哗哗,哗哗,…… 拓拔子推缓缓步下了案台,一边自斟自酌五石散兑酒,一边又沉醉于五石散兑酒的飘飘欲仙,而后又缓缓开口道:“姑娘,你可知道这五石散兑酒,何其精妙绝伦!” “五石散兑酒,饮罢方抬头;五石散兑酒,醉后万般有;五石散兑酒,梦送黄金楼;好酒,好酒!” “姑娘,实不相瞒,自从有了五石散兑酒这一种东西,我就一直觉得拓拔氏天下就是我拓拔子推一个人的了,大魏国第一’拓拔大王‘之名何人能及?自是无人能及!” “那一些忤逆之徒,诸如漠北柔然人,还有白莲社弟子通通该死。当然了,燕国人也该死!” “不斩了燕国人的头颅,如何算得军功?不剁了燕国人的双腿,祖传规矩又如何流传?不悬尸发臭,又如何能震慑燕人复国之心?” “十年了,‘燕人’之名全然如鸟兽散,我拓拔子推上可对魏国宗庙社稷、下可对魏国万千百姓安居乐业无有一个燕人反叛之举!” “至于幽嫣谷墨家弟子,我拓拔子推今日借用白莲社一句话来说:儒生以文乱法、墨家以武犯禁。你们也该当在这一个世道中消亡!” “为此,当日大军夜袭白鸟城之前,我拓拔子推早就用幽嫣谷墨家谷主之名飞鸽传书离间了孟婆江南刘氏三兄妹,以免幽嫣谷墨家弟子顾念同门之谊半道接应!” “虽然漏之鱼还是突围逃去了孟婆江南,可后来江湖传闻郁久闾阿史那杀死了谷主,刘氏三兄妹已扬言退出了幽嫣谷墨家,从此不再是幽嫣谷墨家弟子。” “姑娘,如今幽嫣谷墨家就只有你一人而已咯。我拓拔子推再明大义,顾念你当日在寒坡岭与魏国王子有恩,就此作罢实为上策!” “……” 陈静五内俱焚,怒目圆睁,旋即大骂道:“天杀的拓拔子推你这一个大混蛋,算计我幽嫣谷墨家弟子还真是煞费苦心。纵使你千算、万算,天不亡我,你能奈天何?” 拓拔子推玉盏满饮一口五石散兑酒,“咕噜、咕噜”吞咽之际,旋即玉盏掷地又成了二十块、三十块碎如冰挂渣子,貂裘向后一挥大喝道:“天意?去他娘的天意!在北山关中,我拓拔子推就是长生天。倘若你定天命,那我拓拔子推今夜不信这个邪,那就破了这个天!” “众军士,来呀,安排!” “……” 拓拔子推大呼转身之际,“黄金八部”勇士弯刀再一次雀跃而起,弯刀中的烛光映了陈静一身白影! 咻咻,…… 一阵弓弩四方如骤雨直下,风声呼啸入耳就如一击惊涛拍岸。 “拓拔子推,你命休矣!本姑娘今日不取你狗命,孤老终生!” 陈静大骂之际,右脚轻轻一点堂中青砖如荷叶上的蜻蜓,凌空一跃飞身旋转三圈半,一道剑气如霜闪过,齐射过来的骤雨弓箭如蝗虫直下,两截、三截、四截,…… 陈静凌空三步落地之际,左脚又风过山谷一道白影闪过,越女剑一道剑气直取拓拔子推后背。 哐当、咔嚓! 一群数十个狼皮帽一手握了弯刀、一手持了方盾从上而下立于陈静面前,挡住了出手的那一道剑气,剑气如霜裂方盾为两截! “哪咕叻,哪咕叻,……” 又一道剑气平剑一挥,狼皮帽倒地又一绺绺海棠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37章 越女剑小试计谋 “‘黄金八部’的勇士,都还傻愣着干什么啊?只要杀了这一个女人,事成之后当封万户侯、再赏万金!” “‘黄金八部’的勇士,当此之际,建功立业的机会又来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杀呀,杀呀,杀!” “……” 拓拔子推浓眉紧锁,锦帽貂裘如风中柳絮,三步上前夺回了案台上的弯刀在手,旋即如风转身大喝之际,“黄金八部”勇士手中弯刀已经前后左右群劈陈静面纱斗笠。 陈静靴子向前一滑,一字马张弛之间,左手剑鞘似盾、右手越女剑极速一式抱剑,腰身如风一旋,一道剑气白影闪过,“黄金八部”勇士弓身倒地抱住膝盖动弹不止。 “哪咕叻,哪咕叻,……” 陈静缓缓起身亭亭玉立如夜中一朵袭地白莲花,侧耳之际并没有理会“黄金八部”勇士的哀嚎。 陈静环视堂中四方,又瞥了一眼左右即将近身三尺的刀斧手,一式云剑如风一旋两圈半,狼皮帽顶端闪过一道寒光剑影,卷曲的魏人头发如瀑布顷刻半垂于肩。 陈静心中自然明了:拓拔子推这一个大祸害远大过万千狼皮帽,即使杀光了狼皮帽,只要拓拔子推不死,还会生出更多的恩怨。 “如果不怕死的,那你们就过来吧!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今日本姑娘只为来取拓拔子推人头!” 陈静越女剑向左三步,刀斧手与“黄金八部”勇士后退了三步;斜持越女剑又向右三步,刀斧手与“黄金八部”勇士又后退了三步。 陈静突然又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极速白色身影,堂中魏军大将士畏畏缩缩不敢再次靠前。 拓拔子推见这一个阵势心知肚明骤起一阵冰凉,北山关的这一些魏军大将士确实并非陈静对手,旋即弯刀一挥,大喝道:“尔等都退下!想我拓拔子推堂堂魏人第一,怎会落下风于一个女流之辈剑下!” “传令北山关南北两门,即刻起紧闭城门。谁要是胆敢放走一只蛾子飞出了北山关,就地斩首!” “……” 拓拔子推大喝之际,闪去了几个狼皮帽,堂中魏军大将士弯刀挟持向后宛如置身事外的样子。 堂中魏军大将士自知几斤几两,更知拓拔子推几斤几两。故而左右退后了数十步,全部立于堂中最角落处贴墙里外叠了数层。 拓拔子推弯刀身后一旋,旋即又半蹲了马步,左手由拳化掌,盯住陈静越女剑打了一个酒嗝。 拓拔子推心知肚明,当年白鸟城一战之后确实声名鹊起,威震孟婆江南北以至于功高震主成了冯太后一颗早就算计好了的弃子。 奈何不足之处,还是步六孤铁木耳无能放走了燕王府余孽。虽然白鸟城一战瑕不掩瑜,但也成了拓拔子推这一辈子的心结之一。 如今,燕国山河之地已然尽数悉归魏境,但是其中北遁的燕人在漠北又兴起了一个敕勒;南逃的燕人余孽时常觊觎孟婆江北之地。 拓拔子推借了五石散兑酒飘飘欲仙的沉醉之力,这么多年的恩怨与得失,又不得不一吐为快! “姑娘,十年了。我拓拔子推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夜这样的机会,能全心全意的使一回刀法了!” “十年前白鸟城一战,身为百万大军主帅干系万千生死,不能由了性子冲阵杀敌,实乃天大憾事!” “今夜,我拓拔子推也来领教一回所谓的‘错负轮回剑’,当年听说刘文之被这一套剑法惊吓过度,是不是言过其实,一试便知!” “想我拓拔子推曾经也与柔然人屡败屡战,后来机缘巧合去了花木兰营中偷师学了‘无影刀法’,掌法更与师兄释远同出一门。” “原本‘拓拔大王’,魏人第一之名,并非无中生有空穴来风、也非浪得虚名。多说无益,出招吧!” “……” 陈静突然心中一怔,当初在幽嫣谷中大战时,就隐约感觉释远与陈旭嫦以及陈英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奈何死的死、亡的亡,销声匿迹的又销声匿迹没了下文。 至于释远与陈旭嫦和陈英母女有何千丝万缕的关系,那也许只有天知、地知、局中人知,反正陈静是永远不可能知道的了! 至于释远的掌法,在幽嫣谷中出手借了刘文之的无声之雷,一般的江湖高手确实难以匹敌。 最让陈静觉得十分讽刺的是:花木兰的“无影刀法”却被拓拔子推偷师。难怪当初在‘草庐’中,花木兰对陈静这一个孩子大言愧疚! 陈静自然也明白:世间本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自然更没有无缘无故的愧疚。 既然拓拔子推已经下令在这北山关中南北二门紧闭,言外之意那必定是要在北山关内捉住陈静,又或者是在北山关内斩了陈静。 北山关往北大道直通“十山八寨”,东西两面正是一望无际的良田,向南直达孟婆江北岸,顺江渡过了孟婆江波,建康城便在眼下。 看来,这一个“魏国第一”无人能出其右的拓拔子推窝在这北山关中,也确实打了一副好算盘。 眼下北山关虽然不及曾经固若金汤的白鸟城,但也是一夫当关之地,更是进可功退可守之地。 北山关为兵家必争之地,倘若拓拔子推有一时三刻万急之时,孟婆江天险还能助上一臂之力。 这一座北山关,也暗合了拓拔子推的“狼子野心”,此地距离魏都平城实在太过于遥远,大有“山高路远、猴子霸王”之势。 陈静缓缓呼了一口气,正了正身子,旋即又轻飘飘说道:“真是万万没有想到,‘无影刀法’在北山关而不在‘草庐’中。本姑娘原本就受花前辈之托,今夜也自作主张一回,也得治服了你这假‘无影刀法’!” 拓拔子推仰头大笑道:“假与不假,一试便知。黄金镶不了美玉,美女也不屑黄金。你这一个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我拓拔子推也很是可疑。哈哈,哈哈,……” 陈静心中明了:花木兰的“无影刀法”是以无形获胜,没有任何固定的招式才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陈静越女剑旋即入鞘,低头之间旋即大呼道:“移形换影!” 一道白色身影从堂中骤起如烟如云如雾,闪灭了堂中数盏烛台,近身拓拔子推后背之际,拓拔子推弯刀一旋,反身正面怒对陈静。 拓拔子推弯刀横竖一劈,一道寒光影子闪过,劈过去就是一阵轻风,整齐跳跃了一排五根烛台。 陈静低头一躲闪,心中突然又一怔,看来这一个拓拔子推还真是煞费苦心,一定私下琢磨了很久错负轮回剑法的所有招式。 既然释远是拓拔子推的同门师兄,那释远自然也知道错负轮回剑法的全部招式,这么多年来必定见招拆招摸索出了胸有成竹之法。 陈静微微一笑计上心来,旋即越女剑出鞘一道剑气,直劈去了堂中角落处无关紧要的一根立柱,又一式“移形换影”之后,大呼道:“错负轮回剑,第九式,取你狗命!” 就在陈静微笑大呼之际,拓拔子推突然僵直不动了一个眨眼的功夫,虚空游离的眼神确实就如瞅见一片沧海无涯那般迷茫。 拓拔子推只知道:释远曾经说过幽嫣谷墨家这一套错负轮回剑只出世了六式。第九式又是何式? 正当拓拔子推沉思了一个眨眼的功夫,越女剑反手一式撩剑荡起一绺寒光剑气闪去拓拔子推眼前。 噗嗤! 拓拔子推眼疾手快,弯刀回手轻飘飘一带,越女剑剑气一挡闪去了三丈之外,烛台灭了五盏、胸前锦绣貂裘破了五寸、两耳之间貂尾断了两截半尺。 拓拔子推尴尬之间,张口狰狞双颊大呼道:“师兄,你误我!” 陈静心中窃喜,已经知道拓拔子推完全中计,又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白色身影,越女剑出手一式绞剑,接着极速一式抹剑! “错负轮回剑,第十九式,取你狗命!” 拓拔子推貂裘身影后空翻极速一闪,低头之间却是胸前厚实皮裘如鹅毛飞雪一般飘悠而下。 噗嗤! 拓拔子推胸中极速蹦上一股浓郁的咸湿之味,嘴角溢出了两朵含苞欲放的海棠花。 剑锋有光,海棠见红。 虽然拓拔子推躲过了剑气没有被越女剑一剑封喉,但是五寸长的一条红绳子比方才盟誓的两条鸡血印子更加活泼增长。 拓拔子推再一次尴尬,张口狰狞双颊大呼道:“师兄,你误我!” 陈静捉紧了越女剑缓缓猫步上前,就似夜晚中一只觅食的猫,警觉而又不失腾腾杀气。 “略略略,略略略。本姑娘的错负轮回剑,已经出了两招了。‘无影刀法’看来是假的了,在你手里,就是‘无命刀法’了! 陈静大笑得意之际,面若桃花微微一笑道:“错负轮回剑,第九十九式,还是取你狗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38章 陈静大闹北山关 初见白影展翅燕掠吟,方才烛台疾风徐骤隐;只闻莺语燕呼声落处,犹见杀气激荡入腹心。 拓拔子推恍惚之间明了,大魏国‘拓拔大王’的一世英名,可不能就这样在北山关中被一个女流之辈使一回诡计而毁于一旦。 儒生有云: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越女剑以迷惑之法糊弄拓拔子推,拓拔子推借机将计就计。 陈静越女剑剑锋游离如出海蛟龙再一次将近,拓拔子推自以为掌法出手必定能扭转乾坤于万急。 拓拔子推气沉丹田突然心神一宁、眉头轻舒之际,掌中百钧之力倾力而出如泰山压顶,弯刀入地半尺,由掌化拳、由拳化掌,半蹲马步双臂如快浆行船,旋即又顺势大喝一声道:“排山倒海!——” 堂中方圆十步之内骤起一阵电光火闪、地裂山崩,堂中裂出的一块又一块青砖与碎石举肩齐飞、一层又一层飞灰与烟雾直扑陈静。 紧接着,平地之间又炸裂出了一道道百尺高的青砖与碎石旋转之浪,四溅如断流百尺的瀑布直冲堂中正上方的屋梁与瓦台。 之后,堂中摇晃震动如夏夜里孟婆江波激荡,屋梁前后左右摇晃的“咯吱咯吱”之声更似顷刻之间就能埋了堂中每一个大活人、屋檐上瓦台如铁珠落玉盘“噼噼啪啪”碎裂之声如夏日午后暴雨如注。 陈静马步一溜,靴子左滑与右滑之间,蝴蝶步东西相顾了数步之后正了正身子,飞灰与烟雾透不过面纱斗笠,越女剑回身虚晃一点,荡起了一股剑气,又前后左右一式绞剑,斩下无数青砖与瓦台就似夏日麦田中的蚂蚱丧命纷扬而下。 “啊!——” 拓拔子推怒目大喝不止,似有七分“燕人”之威;堂中青砖与飞石激烈飞旋不停,就似春光中的流莺逐了彩蝶、彩蝶寻了花香。 陈静不得不一式又一式绞剑剑气之下退去了十步之外。 毕竟,激旋的青砖与飞石应接不暇就怕大意失手,心不但行得万年船,更能自保。 前车之鉴,后世之师! 此行,只为来取拓拔子推的性命,取人性命还需保命勿伤为先。 陈静记得在幽嫣谷中见识过释远“排山倒海”,也在白鸟城外见识过拓拔子推“排山倒海”。 虽然二者看似简单相似还又相去不远,但相同之处都是以掌中之力借力打力,而后再借物伤人于十步之外。 陈静心中明白,对付这样的掌法,还得寻一个“破绽”近身,只要近了拓拔子推三步之内,不用说剑气,就是平常一式越女剑也能再捅拓拔子推一个大窟窿。 拓拔子推缓缓止住了大喝,牛皮靴平肩过处,轻舒了一绺如风过冈的气息,双掌由拳化掌从印堂穴直下气海穴运气,眉宇张驰之间渐渐平息似一平如镜的井水。 突然,拓拔子推右手二指轻蔑陈静之际,仰头大笑道:“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你能诡计诈我,我拓拔子推又如何不能?” “骗我拓拔子推一次、两次,事不过三,休想第三次得逞!好歹我拓拔子推这个‘魏人第一’不是绣花枕头,更不是狗尾续貂!” “还想大言不惭来取我项上魏人人人敬仰之头,真是不自量力,更是无稽之谈。徒劳一场,最终只不过是飞蛾扑火,引火烧身!” “哈哈,哈哈,哈哈!姑娘空欢喜一场的样子,我拓拔子推倒是喜闻乐见。有道是:‘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两手空空而来北山关,必定成全你两手空空而去北山关!” “姑娘,接下来的错负轮回剑,难道还有第一百九十九式不成?哈哈,哈哈,哈哈!雕虫技!” “……” 陈静自知被拓拔子推识破了计谋也并未有半分嗔怒之意,旋即越女剑胸前一横,张口悠悠笑道:“略略略,略略略。‘魏人第一’果然名不虚传啊!只是这‘魏人第一’怕是‘畏人第一’咯!从今往后,只畏我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一人而已!” 陈静不慌不忙,突然身子似落山飘逸一沉白影,右脚虚空如桨一荡又一蹬,凌空飞身如猛虎出洞一跃,张口大呼道:“错负轮回剑,第四式,掌中飞燕!” 白影疾行,剑气如霜! 拓拔子推微微一笑,张口字字珠玑道:“原来,江湖传闻所谓的‘草上飞’与‘水上飘’果真与错负轮回剑有渊源,今日一见大开眼界!” 就在陈静凌空三步之际,飞身旋转又一式点剑虚晃青砖一挑,剑气直下荡起一片青砖如浮桥石墩在前方空中错落有致并列。 蹬蹬,蹬蹬蹬,…… 陈静疾风一道白影,夜色中的烛台再一次前后摇曳,越女剑平剑剑气所过之处,拓拔子推只得右步左行、左步右行的身子跳跃躲避。 嘭嘭,嘭嘭嘭,…… 拓拔子推自然知道敌我双方攻守之道,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旋即气沉丹田由百会穴托掌而起冲天而出,大呼道:“风卷残云!——” 拓拔子推大呼之际,双掌手心所向之处,凭空骤起了一股又一股翻滚宛如地狱而来的阴冷之风。 在这一股阴冷之风中间还夹杂了一阵冰凉后背的冷凝气息,阴风呼啸闪去了堂中烛台,烛台跳跃就似哀怨、烛珠长流就似嚎啕大哭。 阴冷之风上前急旋了青砖与飞石,更似一把无形的巨大扫帚清扫堂中落叶,陈静脚下那一绺错落有致的青砖如浮桥石墩一时失去了方圆,斑驳陆离之间如鸟兽落。 阴冷之风极速转旋了青砖与飞石如箭矢似弓弩四射纷飞不停,堂中青砖与飞石犹似茫茫大漠,堂中每一个大活人都随时可能成为大漠中顷刻就被淹没的一洼泉水。 “‘拓拔大王’,拉基阿路;‘拓拔大王’,拉基阿路;‘拓拔大王’,拉基阿路;……” “哪咕叻,哪咕叻,哪咕叻!杀了她!……” “……” 狼皮帽群起激扬、弯刀过头三尺高声呼喊之际,陈静越女剑绞剑落地,急促之间退去了十步外。 陈静只在幽嫣谷中第一次见过释远使过的“风卷残云”,虽然拓拔子推的手法没能借助天罡地煞阵与无声之雷,但是结果相似都是以一技掌法借物拒敌而不近身。 陈静心中突然一怔,拓拔子推这一技“排山倒海”与“风卷残云”确实非一般江湖高手能上前力敌,如此又不能近身只得另寻它法破敌。 陈静环视了一眼堂中立柱与头顶屋梁,更有屋梁上早就支离破碎了的瓦台,微微一笑计上心来。 既然拓拔子推能借力打力、借力拒敌,越女剑又如何不能! 陈静不曾习得任何掌法,也没人传授一招半式掌法,越女剑出鞘一式剑气并不亚于任何掌法。 陈静透过面纱斗笠斜视了一眼里外数层的狼皮帽弯刀,又瞅了一眼堂中得意万分的拓拔子推,旋即越女剑一道又一道剑气直下,横竖张驰之间前后左右力劈立柱、力劈屋梁、力劈瓦台,…… 噼里啪啦,…… 稀里哗啦,…… 窸窸窣窣,…… 狼皮帽弯刀相撞一阵惊慌,抱头鼠窜与抱头弓身者不计其数。 “马拉个巴子的,这一个女人是不是疯了!疯子、疯子!……” “这女人想要同归于尽,我家堂客还等着回家呢,不能死!……” “埋汰旮旯,真是浪费了貌美如花之姿,死了也要用一回!……” “……” 狼皮帽骤起一片刺耳之音,急促入肺翻江倒海数百尺,陈静旋即越女剑反手一式平剑,剑气过处又是一阵哀嚎中的沉寂。 此时此刻,立柱“咯吱”有声、屋梁“咔嚓”直响、瓦台“哗啦”直下。 倘若拓拔子推再敢使一次“排山倒海”与“风卷残云”,只会让立柱断得更快、屋梁塌得更急、瓦台掉得更多,无疑就是同归于尽。 陈静记得《孙子》有云: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 如此,拓拔子推使不得掌法必定就如案板上一只大白兔,两条貂尾就是毛茸茸的兔子耳朵。 拓拔子推脸色一沉,又瞅了一眼摇摇欲坠的房梁与暴雨如注的瓦台,更有随时可能倒塌的立柱,不得不退后了数步,寻回了弯刀。 拓拔子推旋即虚抬了右腿,前后马步张弛之间左手由掌化拳,又由拳化掌,右手弯刀极速旋转一圈挟持于身后,张口就道:“如此,也好!掌中江湖,刀剑衫舞,那就刀兵上再见真功夫吧!” “想我拓拔子推一世英名,怎么可能沽名钓誉!‘无影刀法’在手,天下早晚我有!” “姑娘,‘无影刀法’一出可是要见红吃肉的,那更没有半点慈悲心肠。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吃我一刀!” “……” 就在拓拔子推大呼之际,前后马步如鹿蹦猿跃急步上前,青砖“蹬蹬蹬”之音已然近身陈静三尺。弯刀如风一旋,从陈静面纱斗笠而下,大有一刀破吼之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39章 无影刀法终丧命 正是:刀过无影、声过无痕。 拓拔子推弯刀过处一绺寒光映满了跳跃不止的烛台,陈静眼疾手快之间旋即后空翻侧身一闪,越女剑剑气反手一式截剑。 当、嘭嘭! 两兵骤然相接、一弯刀光吻了一绺剑锋,电光火石之音炸裂过后恰似天雷滚滚一击晴天霹雳在头,凌空而起的青砖与四散烟雾飞石如孟婆江中浪打波逐的两叶浮萍,荡荡悠悠闪去了数十步之外。 拓拔子推力有千钧,右手轻轻如崩雪入谷一滚又一带,弯刀似弦月高挂柳枝头又左右一晃,飘悠更似林泉落谷、更似山涧溪水东流。 陈静低头躲闪抬望眼之间,面纱斗笠“窸窣”划破了五寸长一道口子,心中一怔之际,越女剑旋即反手一式抹剑再接回弯刀半弦处。 当、嘭嘭! 两兵相接再一次炸裂了电光火石之音,堂中凌空而起的青砖与四散烟雾飞石夹杂了大瓦台棱角纷纷扬扬,更似江流中弄潮儿一波骤起一波又浪,飞石与瓦台就是弄潮儿手中的朵朵浪花。 拓拔子推怒目圆睁,旋即右步左行、左步右行之际,弯刀不离手中三寸,或刺、或剁、或劈、或斩游走之间刀锋相向不落半分气势。 陈静越女剑虚虚实实,剑气横竖相交而飞腾、步法前后游离而竭尽全力,“无影刀法”确实难敌。 陈静滋生了一阵扭曲,方才拓拔子推的掌法近身不得,如今“无影刀法”鬼魅纠缠,靴子游离之处完全不能抽身再寻一次“破绽”。 陈静回想起来,花木兰曾经说过:刀左而伤右、刀右而伤左,左右出刀却斩上下游离之处。刀过影时,身却回;影没刀时,血纷飞。 世间刀剑本为一体,并未有兵器长短凶险之分。 拓拔子推刀法无影,越女剑剑法亦能无影,以无影剑招去破无影刀法,理所当然。 当日在“草庐”中,花木兰也以剑代刀使过一回“无影刀法”,以剑代刀能成,以剑破刀自然也能成。 刀左而伤右、刀右而伤左,左右出刀却斩上下游离之处,即是迷惑虚晃之招,以达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错以为“无影”无形。 刀过影时,身却回;影没刀时,血纷飞。刀法言外之意,还是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陈静越女剑微微一收,拓拔子推弯刀顺势而上,越女剑左右急旋又极速一式“移形换影”离身,之后极速转身一式抹剑一道剑气而下。 拓拔子推突然僵直不动,手中弯刀“哐当”掉地,嘶哑了游离而又急促的声音道:“马拉个巴子,偷师,误我!偷师,误我啊!……” “马拉个巴子,我的魏国,我的魏国,我的魏国啊!……” “……” 噗嗤! 拓拔子推胸中翻滚张口射出一绺昙花去到了三尺之外,海棠花红落地,一朵、一朵、又一朵,…… 陈静又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极速身影,越女剑一道剑气先是一式绞剑,之后补上一式抹剑! 噗嗤、噗嗤! 拓拔子推忍不住张口猛烈射出了一绺昙花,空气里骤起一股浓郁的咸湿味道,正如海棠林中一阵微风吹落了无数大海棠花瓣、飘飘悠悠如诗如画。 扑通! 拓拔子推被已经被陈静越女剑一剑封喉,“无影刀法”在拓拔子推手中几个回合就成了“无命刀法”! “‘拓拔大王’死了,‘拓拔大王’死了,‘拓拔大王’被杀死了!……” “杀了这一个女人,杀!……” “放箭,……” “……” 狼皮帽与“黄金八部”勇士弯刀再一次上前,弓箭如雨直下。 陈静越女剑一挥,凌空又几道剑气闪过了堂中的立柱、屋梁与瓦台。立柱“叽叽喳喳”倾倒、屋梁“噼里啪啦”崩塌、瓦台“嘭嘭”破碎就似打破了一个又一个案上陶盏。 陈静顺了屋梁与立柱倒塌的身影,一道白影极速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之间跃上了屋梁与瓦台,从堂中正方如流星闪过。 扑通,咔嚓!…… 紧接着,无数的狼皮帽与“黄金八部”勇士的哀嚎声在立柱与屋梁下此起彼伏。陈静微微一笑,在屋檐瓦台上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往白马处寻了去。 驾、驾! 陈静突然身子一沉,跃上白马一奔,却又从身后追上来了不少狼皮帽。此时此刻,整个北山关城中骤起一阵猛过一阵的锣鼓与狗吠。 陈静一时懵了,北山关方才已经被拓拔子推下令紧闭南北二门,又如何能出得去北山关呢? 虽然北山关并没有曾经的白鸟城那般城高壕深,但是眼下白马是飞不出北山关的四面高墙! “姑娘,姑娘,这边过来!……” 一个急促的呼声引起了陈静的注意,策马奔腾闪身在前,缓缓透过面纱斗笠才发现是一个更夫。 更夫旋即藏匿了陈静白马在一处拐角道坳口,追逐上来的狼皮帽呼喊着往大道疾驰而过。 “埋汰旮旯,逃不了了,你逃不了了!北山关南北二门紧闭,掘地三尺也要把你挖出来,……” “马拉个巴子的,别跑,只要捉了你砍头、跺脚之后,再让兄弟们用一回,可别浪费了!……” “……” 狼皮帽渐渐远去,陈静这才发现更夫一张刀刻老脸上了岁数,旋即把剑拱手答谢道:“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陈静,多谢老伯周全万急之处。不然,这一夜不知道又有多少无辜剑下亡魂,哎,……” 更夫心翼翼又瞅了一眼远去的狼皮帽与火光,借了模糊的天光暗影又前后瞅了左右路口无一个行人,这才缓缓低沉说道:“姑娘,我说姑娘啦,实不相瞒,老朽我曾经也是堂堂正正的燕国人呐,原本就是白鸟城的一个更夫啊!” “十年前白鸟城一战,老朽也中了‘七夜道宗之毒’躲进了臭水沟里,后来趁夜色混乱才溜了出来。” “姑娘,方才听那一些狼皮帽说是你杀了拓拔子推那一个大混蛋。你就说,这是不是真的?” “老朽本想寻一个机会杀了拓拔子推。可是一没机会、二是功夫又不够。今夜真是大快人心了!” “……” 陈静一时确实心安了许多,既然更夫也是白鸟城的燕国人,自然不会再出什么差错,对于更夫的询问,也只得频频点头。 陈静又缓缓探出了面纱斗笠,左右大道上的火光与狼皮帽又倍增了许多,倘若出不去北山关,又将是一场越女剑见红的血战! 届时,这一身从“草庐”带出来的素纱素袍最后必定会成为一件布满海棠花朵的血纱血袍。 陈静又瞅了一眼好似还沉浸在白鸟城峥嵘岁月中的更夫,脱口而出悠悠问道:“老伯,北山关只有南北二门可进出,天明待寻什么机会出城为好啊?” 更夫轻蔑的瞥了一眼陈静,而后又是狡黠一笑,之后略带了一丝得意说道:“姑娘,既然你杀了拓拔子推,也是曾经‘慕容大王’的谷主,老朽也就不卖关子废话了!” “明人不说暗话,老朽也就打开了天窗说亮话。北山关明面上只有南北二门可以出入,然则暗地里东西还有二门也可以同时出入!” “……” 陈静心中一惊,北山关只有南北二处城门洞以及守城将士,东西二门又在何处?完全不曾见得!北山关东西都是一色高墙,高墙之外都是良田,又何来东西二门? “老伯,你可不能说大话来安慰我?要东西真有二门,贸然前去还不是被人说成有自投罗之嫌?” 更夫又轻蔑的瞅了一眼陈静,而后得意而又狡黠的说道:“姑娘,实不相瞒,老朽在这北山关也快待了十年了。十年如一日、夜夜打更不曾落下一天,故而也瞅出了不少端倪,这一座北山关也可以说是魏国的一处藏污纳垢之地!“ “北山关,明面上说是拓拔子推这一个混蛋大言不惭‘魏国第一’,可暗地里有太多见不得光的勾当!这一座北山关内东西二门可是拓拔子推私下买卖、广积钱粮之地啊!” “魏国的那一些不正经的行商最后都是通过北山关东西二门与拓拔子推暗地里销赃,什么兵器啦,马匹啦,药材啦,粮食啦,……” “……” 陈静眼前一亮,突然明白为什么拓拔子推那么着急要灭了“十山八寨”,因为“十山八寨”挡住了拓拔子推在魏国的“宏图大业”。 陈静突然又明白了,只要拓拔子推灭了“十山八寨”就能回军魏都平城,一是有了借口,二是没了后顾之忧更能全力一搏。 拓拔子推,果然狼子野心! 还好,现在已经死了! 虽然拓拔子推是一个魏人,但是在幽嫣谷墨家“天志”之下,确实从来都不分孟婆江南北。 陈静心中大喜,把剑毕恭毕敬请教更夫道:“老伯,既然如此,这东西二门又在何处?今夜,咱能离开北山关,让狼皮帽干着急好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40章 北山关更夫借道 更夫自是点头不语,旋即又探头瞅了一眼或远或近、或稀或疏的狼皮帽,就在不远处刀光或明或暗、或横或竖游离闪烁之间,缓缓回头就如一绺白云浮过了一丘山冈。 更夫抬头凝视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没有皎洁明月、没有璀璨星光、乌黑的天光压抑万物就如一方漆黑的枯井,旋即轻舒了一口气,好似这十年来的无数憋屈与许多怨恨都随那一口空气四散消逝。 整整十年都已经过去了,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更夫十年前藏身在白鸟城臭水沟里那是一夜难忘,十年之后北山关的今夜又是一夜难忘。 更夫一时如释重负,旋即又狡黠轻笑道:“姑娘,好说!老朽仔细想起来,冥冥之中好似一切都是天意!天道轮回,苍天又饶过谁?” “要是没有老朽这十年如一日、风雨无阻的打更,怎么可能会撞见北山关中的那些猫腻,有一句话说的极好:久走夜路终遇‘鬼’啊!” “在这十年来,老朽有无数个夜晚偷偷撞见了东西二门高墙上的机关开合,放进又放出了无数不良行商。魏国人,柔然人,更有高句丽人,孟婆江南也不在话下!” “曾几何时,老朽都还一厢情愿的自以为这一些位高权重者是喝多了五石散兑酒而口是心非,故而才被世人误以为是‘官字两个口’。” “可如今,老朽却突然以为,‘官字两个口’更是明面上一套嘴脸、背后又是一套嘴脸,‘五石散兑酒’只是一个糊弄世人的借口,像拓拔子推这一个大混蛋就是最好的证明!” “姑娘,只要出了北山关外东西任何一门,便都可道直去孟婆江岸,待去孟婆江北岸上寻一艘木船顺江直下,建康城就不远咯!” “……” 更夫张口娓娓道来,陈静仔细听得入耳。只要打开了东西任何一门上的机关就出了北山关,建康城指日可下自然也不在话下。 更夫又心翼翼探头瞅了一眼夜色中的狼皮帽与火把,旋即右手轻轻一扬,蹑手蹑脚往北山关东边夜色中鬼魅一般缓缓行去。 更夫领头而行并未取道北山关中的青砖大道,而是选择北山关中支离破碎的泥坯道。 陈静牵了白马在泥坯道上如踏上了一绺又一绺厚实的丝帛,悄无声息的在狼皮帽与火把追逐中绕去了东门的一处开阔之地。 更夫缓缓止步,突然右手指了高墙上一个斗大的朱砂大字:道。 这一个“道”字,字迹布局之间张牙舞爪更似是无数刀兵相向,在夜色中格外显眼且又刺眼。 更夫旋即又张口沙哑说道:“姑娘,这一个‘道’字,就是北山关东门暗门、暗道的机关所在之处。” “这真是一个天大的讽刺!正如白莲社弟子所言:道可,道非,常道。这一个‘道’字,对拓拔子推来说是‘可’、对万千百姓来说是‘非’、对不良行商来说就是‘常道’咯!” “老朽还私下以为,这‘道可,道非,常道’已经衍化成为狼子野心之辈的‘道,可道非常道’咯!” “在北山关东西相对之处就是‘东道西佛’,只要用力一摁‘道、佛’二字正中间的那一块墙砖,东西二门的暗门自现、暗道直出!” “姑娘,你的功夫那么俊,能杀得了拓拔子推那一个大混蛋,像这一个‘道’字上的机关与你来说,自然就是举手投足之间的事咯。” “姑娘,趁狼皮帽一时半会还没有发现行踪,北山关就这么大的一处地方,早晚会撅一个底朝天,先人一步离开更能周全万一!” “……” 陈静透过面纱斗笠,在这一个“道”字的正中间,确实有一块墙砖比周围的墙砖成色苍白一些。 这一个正大光明的“道”字,立在高墙正中间,平时谁又会在意这一处高墙上的一个文字呢? 况且,“东道西佛”确实言辞凿凿,更是有的放矢,更能表明拓拔子推狼子野心“胸怀天下”! 拓拔子推以“佛道”之名掩人耳目行“私欲”之实,与白莲社弟子无二。或者说,就是一丘之貉! 陈静把剑毕恭毕敬答谢道:“多谢老伯周全,出了北山关那就连夜赶去孟婆江,狼皮帽无可奈何!” 更夫自是一脸满足,旋即又急切催促道:“姑娘,快走吧!” 陈静抬头又瞅了一眼高墙上那一个“道”字,旋即半弓斜身一沉,凌空又一跃,双脚贴墙骤起一道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极速白影,如燕掠长空闪去了高墙半腰。 陈静越女剑剑鞘轻轻一点,旋即又一个后空翻,双脚贴墙又一道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白影极速直下,双脚“咚咚”落地,一身素纱素袍如白鹤亮翅飘逸如烟而下。 更夫喜上眉头,低声惊呼好似不可思议,又道:“姑娘,你比十年前更加厉害了啊!女大十八变,这话一点儿也不假。哎,只可惜了‘慕容大王’一家老天各一方!” 轰轰、轰轰,…… 正当陈静再次答谢更夫之际,突然从这一个“道”字下方的一排墙砖开始,前后左右三丈处的墙砖开始往内缓缓收缩。 陈静瞅见收缩的这一处墙砖开口比南北二门城门洞都还大出了不少,拓拔子推果然“心大”! 陈静又瞅了瞅墙边的夜色,周围数千步之外也没有一处商铺与民房,这一阵轻微的“轰轰”,不知道的兴许还以为是谁又打呼噜了。 暗门缓缓出现了,暗道拉开了一尺、两尺、三尺,…… 咻咻,咻咻,…… 一阵强弓硬弩万箭呼啸了风声从远处如蝗飞来,夹杂了一群鬣狗与狼皮帽,更挥舞了无数弯刀。 火光渐近,杀声正浓。 陈静身子一沉,跃身上马越女剑一道剑气平剑直下,旋即就斩去了无数弓箭如雨飘悠而下。 “老伯,你快躲开!心!” 就在陈静大呼之际,更夫微微一笑,好似早就置生死于身外,字字珠玑道:“姑娘,燕国已经都亡了十年,老朽苟活于世也活腻了。今夜恰逢拓拔子推那一个大混蛋也死了,老朽唯一心愿已了万事孓孓,也该去追随‘慕容大王’了。……” 更夫一边视死如归如是说,一边“哐当”扔了手中响锣与梆鼓,张开双臂正面去迎万千弓弩。 “哈哈,哈哈,哈哈!杀不光的燕国人,灭不了的‘燕人’心。启禀‘慕容大王’,老朽来迟,还望恕罪!” “哈哈,哈哈,哈哈!杀不光的燕国人,灭不了的’燕人’心!” “……” 噗嗤、噗嗤,…… 更夫隔空一阵撕心裂肺大呼,迎来的却是狼皮帽万箭穿心。 更夫扭头回眸一笑之际,数把弯刀极速上前,上斩人头、下劈双腿,更夫轰然倒地! “老伯,老伯,老伯!——” 陈静一时五内俱焚,白马惊乍前蹄高扬六尺有余,双掌急切落地之际又一道白色身影缓缓闪去,越女剑一道又一道剑气,斩得狼皮帽似树上秋果,摇曳满地! 昙花咸湿,海棠花红! 陈静越女剑剑气杀退了狼皮帽后退了数百步,火光中的鬣狗盯住陈静白影狂吠不止。 剑锋滴血,怒气未消! 轰轰、轰轰,…… 暗门收缩,暗道关闭! 陈静心中突然一怔,倘若再有片刻迟疑不穿墙而出,就怕机关一闭,最后被乱箭射于“道”下! 既然北山关是拓拔子推的“藏污纳垢”之地,也是陈静的是非之地,谁能说城中没有其它机关? 况且,幽嫣谷墨家之道在于秉承“天志”,怎么可能会丧命于“道可,道非,常道”之下呢? 陈静极速勒马回身疾驰,一道白影如风闪过又一旋,低头之际匆匆从暗门而入、暗道而出! “哪咕叻,哪咕叻,……” “马拉个巴子,别让那一个女人跑掉了!杀了‘拓拔大王’,就断了咱们的富贵之路,天理不容!” “……” 无数狼皮帽弯刀与鬣狗再一次极速狂奔向前,火光越来越浓、天光越来越明,哀嚎与愤怒之声也都被陈静一股脑儿的甩在了身后。 陈静飞奔出了东门,而后极速绕道南门驿道狂奔直下,身后骤起不断的吆喝声,一绺又一绺快马烟尘与火光追出了无数狼皮帽。 驾、驾! 陈静奔出了北山关一时也心宽了许多,神采奕奕就正似是一尾鱼龙畅游大海、一只飞鸟翱翔长空,一群陆地上的狼皮帽又能奈何? 驿道宽广,松林清幽。 陈静坐下白马确实是一等一的一匹快马,没一会儿功夫就甩开了追兵,没了狼皮帽的身影与火光。 陈静勒马徐停回首之际,驿道尽头是一阵灰蒙蒙的黑夜,驿道前方的路却越来越明、越来越阔。 陈静一路策马狂奔,待天光微微明亮之际,又见到了阔别十年的孟婆江水。在孟婆江北岸边唯一漂浮的一艘木船入了眼中。 “船家,有人在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41章 孟婆江波话长短 陈静勒马止蹄飞身下马,左右寻觅之间瞅见木船船蓬中缓缓步出来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 眼下这一个女子虽然穿戴极其平常与村姑无异,但是在举手投足之间从骨子里流露出一绺又一绺无法掩饰的优雅高贵之气,非比“十山八寨”中五大三粗的落魄乡民。 这一个女子含情脉脉、面若桃花、柳眉风细腰,婀娜娉婷大有哲夫成城之姿、哲妇倾城之态。 这一个女子姓潘名玉奴,本是孟婆郡中大名鼎鼎的潘家族人。只因为潘安被斩祸及无辜族人,故而孤苦伶仃流落于孟婆江波上。 后来,潘玉奴在孟婆江上拜师学艺撑船摆渡寻了这一份生计,而后被其师更名为:潘玉儿。 其师觉得“玉奴”二字终归一辈子辛苦,到头来还只能做黄金美玉的奴隶确实心酸至极;而“玉儿”二字一辈子辛苦还能做黄金美玉的儿女自然也能留下一丝安慰。 潘玉儿立在船头,满面春光莺莺燕燕笑道:“这一个白衣的漂亮姐姐,是你在唤玉儿吗?” 陈静见潘玉儿从骨子里有几分亲切感,毕竟女为悦己者容,也便牵马上前悠悠问道:“船家,孟婆江北岸如今只有你家一条船,本姑娘不得不寻你摆渡过江了。眼下,可是渡江的大好时辰吗?” 潘玉儿眉头轻舒,“噗嗤”一笑缓缓说道:“有道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可是自从咱们潘家人的‘靠山’倒了以后,玉儿一个人就只有靠这一江东去不复返的孟婆水咯!” “姐姐,在玉儿的船下从来没有不好与大好之别。这一江孟婆水过的去也过、过不去也过,从来都安安当当的送过路人去了江南岸!” “姐姐,前一些日子江湖传闻北山关会有大动静。所以这一些‘靠水吃水’的船家怕祸及生计,也都早早的遁去了江南岸。” “姐姐,孟婆江北只有玉儿天不怕地不怕,那一些胆怕事的船家也就挣不得这一趟买卖了!” “姐姐,你是从北山关而来吗?北山关有什么大动静?……” 陈静见潘玉儿打破砂锅问到底的阵势,感觉两个人有九分的相似之处,也便放下了戒备,脱口而出笑道:“船家,说出来你会害怕吗?本姑娘确实从北山关而来!” “那一边确实动静太了!‘十山八寨’被拓拔子推灭了、拓拔子推也在北山关被人杀死了。……” 潘玉儿一边恭迎陈静上了木船,一边拉住白马上了船头,回头起锚收索撑桨摆渡之际,十分吃惊的说道:“确实大动静!只是,‘十山八寨’要是没了,那魏国的穷人家连过穷日子的机会也没了,大概只能全家‘吃土’了;拓拔子推要是死了的话,冯太后必定暗自高兴着呢!” 陈静觉得潘玉儿言之有理,如果魏国连绿水青山的“十山八寨”都没有了的话,像独孤老太婆一家清寒估计还真要吃一回观音土。 至于拓拔子推那一个狼子野心之辈、心怀叵测之徒,冯太后想不高兴都怕来不及。 陈静沉思之际还以为:除了冯太后之外,闭关的郦道元应该也会高兴,魏国白莲社弟子更会高兴。 郦道元高兴自不必细说,魏国没有了最强的忤逆之臣自然兴不起刀兵;白莲社弟子高兴那是因为少了一个潜在的对手,毕竟十年前魏国官家都与白莲社弟子都能合二为一,只怕十年之后会更甚。 陈静仗剑端坐船头,潘玉儿船篙一点,木船如冰河上一块冰溜子,极速无阻的滑了出去。 孟婆江波上一绺又一绺涟漪也泛去了陈静双颊,迎面江波上一层又一层淡淡的薄雾,一丝惬意的清凉入肺自是心旷神怡。 潘玉儿船篙又向前轻轻一点,薄雾中缓缓射入江面的几绺朝霞,金光灿烂确实让人神往。 陈静恍惚之间,心神如昨,旋即又幽幽问道:“船家,十年前‘十山八寨’独孤老婆婆送了一群孩子和两位燕国勇士过江。孟婆江上可有这一些英雄事迹传说吗?” 潘玉儿沉思了片刻,旋即又脱口而出笑道:“拳头挡不住飞沙、飞沙遮不住流水。十年前,玉儿在那个时候还是一个的姑娘呢!” “不过啦,世人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十年前的那一件事,玉儿确实也身在其中。哎,……” 潘玉儿突然一声叹气,更似一阵惊雷,江水激荡重重一击水波。 陈静侧耳听出了端倪,与潘玉儿游离的神色相去实在太远,这其中一定还有不为人知的事。 当初,一群人在白鸟城中受慕容太白临终所托,但愿最后东方胜与西门霸不负所托。 陈静愧疚之际,又不得不急切追问道:“船家,莫非这其中还有许多英雄事迹不成?” 潘玉儿轻点了一回船篙,若有所思之间,好似要在十年前的记忆中搜寻出一片完整的江波倒映来。 “姐姐,十年前那一个夜晚,孟婆江北岸除了玉儿木船外,还有不知道谁家的一艘画坊游船。” “玉儿只记得,只有两个男孩子和一个女孩子上了玉儿的船,其余几个人都上了那一艘画坊游船。” “玉儿的木船怎么跑得过画坊游船!待玉儿的木船江南靠岸之后,早就没有了画坊游船的踪迹,更没有了那几个人的影子!” “为此,那一个叫慕容川东的孩子,还与玉儿大吵大闹了一回。嫌玉儿的木船是破船、烂船,还诅咒木船以后会半道沉江!” “哎,虽然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这里是孟婆江水啊,这孟婆江水又如何能是‘王土’?” “……” 陈静心中微微一颤,骤起一股莫名其妙的难受纠缠而又盘旋在胸中,愧疚之意又久久不能散去。 听潘玉儿如此说来,上了木船必定就是慕容川东与慕容兰西兄妹,还有玩伴耶律达斡尔胡东。 上了画坊游船的必定就是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姐妹,还有虞丘婉柔与虞丘婉儿姐妹,更有贺兰云青以及两位“十二甲子”勇士。 慕容太白一家人最终还是分散又分离了,十年都已经过去了,只希望这一家人一切都还安好! 陈静一时没有想明白,像潘玉儿这样的木船,莫说八个孩子加两个大人,再来十个人也还宽敞。 “船家,既然一路同行过江去孟婆江南岸,为何要上不同的船?当初是过江的路人太多了吗?” 陈静觉得不可思议,这么简单而又浅显的道理,怎么能分开走? 万一遇见歹毒之徒,没有了“十二甲子”勇士相护,就燕王府中的那一招半式怎么能行走江湖? 潘玉儿“噗嗤”一笑,旋即又半嗔半怒道:“姐姐,那里有太多过江的路人哟!今日玉儿想来,这么多年来孟婆江中也少有画坊游船,那一日怎么就那么凑巧?” “玉儿觉得啊,恐怕这其中一定有不为人知的事。只是,玉儿当时觉得那一群人实在太好笑了!” “两位白羽锁子甲大汉后背的孩子非要上画坊游船。说画坊游船奢华大气,不失燕王府规矩!” “上木船的慕容川东非说船安全不会遭歹人算计,因为船无处藏身,开阔一目了然。” “这不,同为一路过江的人,就分成两拨人过江南岸了,至于之后还有什么事玉儿也就不知道了。” “毕竟,玉儿为了这孟婆江上的一份生计,也少与人来往,也不喜乱嚼那一些无稽之谈!” “……” 陈静心中骤起一阵急剧如浪打百尺江流的隐隐不安,只怕东方胜与西门霸也辜负了慕容太白。 陈静呼出了一口孟婆江上温润的水雾之气,又吸入了一口孟婆江上清凉的水雾之气,后背一股拔凉之感上升百会穴、下降涌泉穴。 也罢,既然此行过孟婆江南的目的就是为寻这一群孩子,无论结果如何也都要把她们寻个正着。 陈静在心里突然寻思,孟婆江南之地只有在孟婆郡还能熟悉一二善恶好坏之辈,如今只有先去建康城中寻刘氏三兄妹了。 虽然拓拔子推说刘氏三兄妹已经退出了幽嫣谷墨家,估计以为谷主已经被郁久闾阿史那杀死了,谷主都死了又谈何幽嫣谷墨家弟子? 世上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的列子何其多!这不,燕国之灭就是树倒猢狲散,‘一门分三宗’的宇文氏与段氏作孽就是墙倒众人推。 陈静思索已定,待上了孟婆江南岸,策马直入建康城中去寻刘氏三兄妹,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不是已经活生生的回来了! 潘玉儿摆渡过江并未再理会陈静,而是放开了清爽的嗓子,幽幽回荡了江南曲:“杀鱼呀,提刀,虾呀鱼酥,啊啊啊!——” 陈静倍感耳熟,先前在孟婆郡中听半老徐娘幽幽唱过一次,如今只要上了孟婆江南岸,那就是回家一般的感觉,真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42章 偶遇谢氏神算子 建康城,数百年来的帝都,坐拥数百万之众的繁华之地。 建康城北有钟山城、西有石头城、东有东府城、南有台城。建康四城又称江南四镇,东南方向的秦淮河最后直入交汇于孟婆江中。 钟山镇是孟婆江南宋国步军所驻要塞之地,更有名满天下的白石垒防御在外以拒陆上来犯之敌。 石头镇是孟婆江南宋国水军所驻要塞之地,石头镇最高处还有一座烽火台,能最新发现且能力敌顺孟婆江而下的来犯之敌。 石头城本为楚威王的金陵邑,后在建安年间被孙权改建重筑,至今仍有“石城虎踞”的美称。 东府镇是孟婆江南宋国最为繁华的去处,旧时王、谢二家大族盘踞于此也有数百年之久,更是方今天下各国各邦流连忘返之地。 台城是孟婆江南宋国皇宫所在之地,虽然方今天下不知有几人称孤几人称王,但是方今天下各国各邦在骨子里确实都视建康城为天下共主之城,宋国为天下共主之邦。 陈静一个人早已从木船上离江策马缓行,更佩服“十山八寨”墨夷秋粗中有细:鞍下的暗格里居然存放了不少银子。这确实也让陈静心宽了许多,毕竟穷家富路。 陈静随了驿道缓缓牵马步进了东府镇,路过数队巡城的轻铠军士虽然神采奕奕,但是相比于曾经白鸟城的‘燕人’少了七分豪气与威猛,好似一个又一个温文尔雅的儒生。 “冰糖葫芦咯,冰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冰糖葫芦咯!……” “这里有:上好的金镶玉,大好的玉镶金。准保买不到吃亏,自然也买不到上当,童叟无欺!……” “客官,客官,请留步,借一步说话,是要看相?还是算命?……” “……” 陈静沉醉于东府镇的繁华,与曾经孟婆郡城中的繁华比起来,那就是太阳与萤火微光之别。 不过,陈静突然看到“谢氏神算子”那一面熟悉的招牌,白布飘扬中的五个黑字中规中矩,还是那一根六尺长、鹌鹑蛋粗的黑木漆棍子,这不由得让人想起曾经在孟婆郡城隍庙中的那一个谢氏神算子。 陈静突然灵机一动,牵马上前旋即就坐于那“谢氏神算子”招牌下的一方古色古香的案台前。 案台上的纸墨笔砚一应俱全,一股浓郁的松香入肺沁人心脾。 招牌下的谢氏神算子确实比城隍庙中的那一个谢氏神算子至少年轻了一个甲子以上,或者说好似还只是一个并未及冠的孩子。 谢氏神算子衣着寻常一副温文尔雅的读书人模样,家道中落确实比不过建康城中的王、刘二家,毕竟江南王家是数百年来唯一屹立不倒的大族、刘家是当今皇族。 陈静又瞅了一眼谢氏神算子,虽然长相还算顺眼,也正好试一回这一个谢氏神算子与那一个谢氏神算子究竟谁算得更准。 “十年前,谢氏神算子堪称神算,本姑娘还一字未说,居然能算出本姑娘的姓名,实在是高啊!” 谢氏神算子见这一次不用招呼就主动上来了第一个客人,眉开眼笑之际,自然心喜万分。 况且,客人还自称认识另一个谢氏神算子,自然就算是回头客。 “客官,好说,好说。你说的那一个‘谢氏神算子’正是在下二叔,在下谢礼文,已经接下二叔‘谢氏神算子’的招牌有一些年头了!” 谢礼文抱拳毕恭毕敬起身答谢之后,又缓缓坐于招牌下,眉宇之间却闪过一丝诡异的阴沉之色。 陈静眼疾手快之间,突然拱手半笑道:“略略略,略略略。谢大师也有印堂发黑的时候啊?就不知道究竟是福、还是祸啊?” 谢礼文瞠目结舌,故意绕开话茬子,旋即缓缓问道:“客官,不知这一次是要看相,还是算命?” 陈静觉得这一个孩子也许并未有“谢氏神算子”的真本事,江湖中的神棍多如牛毛,大概不差这一个孩子,旋即又道:“都说相由心生,那就请谢大师看一回相吧!” 谢礼文自是应承,也并未再瞅陈静一眼,毕竟方才起身答谢之际已把陈静五官看得十分仔细。 谢礼文半睁半闭了眼睛,左手五指并拢不动、右手拇指在四指来回掐算不停,旋即又如一群蚊子嗡嗡入耳的声音,极速道:“甲戌乙亥山头火,丙辰丁巳沙配土,……” 突然,谢礼文左手五指猛烈一张,似散架了的一只爪篱,急促而呼道:“客官,此乃大凶之兆。只怕一生所念,皆是万念皆空!” 陈静极速白了一眼谢礼文,心中一阵凉凉,旋即又反驳道:“谢大师,你可不能学江湖中的那一些神棍糊弄本姑娘啊!你可不能毁了‘谢氏神算子’这一面招牌!” “怎么说,本姑娘也算得上是慕名而来,可不能打胡乱说。像本姑娘这般貌美,怎么可能大凶?” “况且,当年皇甫谧的后辈医者能人公良孝忠都说本姑娘吉人自有天相,最后不都一切安好?” “……” 谢礼文一声长叹,而后摆手止住陈静继续说话,旋即又道:“客官,既是‘谢氏神算子’之算,自有它的道理。要说人固有一死,也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又何须再算?” “只是,客官之相于万千寻常人家比起来,确实大凶之兆。客官不妨回想这一些年来的经历,看有多少寻常人家能经历过一次?” “况且,佛家有言:生即是死、死即是生。如今呐,以我谢礼文看来,‘谢氏神算子’之法亦是:凶即是吉、吉即是凶!” “客官,有道是:逢凶能化吉,吉至而凶生。一生所念,终将万念皆空。于客官而言是凶,可与万千寻常人家而言,未必是凶啊!” “……” 陈静大怒拍案而起,眉头紧锁之际,大声骂道:“谢大师,好歹你也不能玷污‘谢氏神算子’一世英名,学艺不精可别学‘神棍’打胡乱说!” 陈静这一阵谩骂,引来了无数路人止步围观,纷纷都对谢礼文指指点点,毕竟以‘谢氏神算子’之名,又何必在大街上看相算命? 有道是:自古街头行“艺”,无非骗人钱财、无非学艺不精。 谢礼文并未理会陈静的谩骂,也并未理会围观路人的指责,只是一边缓缓起身正了正身子,一边又收拾案台上的笔墨纸砚。 谢礼文不慌不忙之间,又幽幽脱口而出道:“哎,灾星临城,祸事将至矣。我还是收拾收拾,去其它地方避一避风雨。待风雨一过,再回建康城中落脚了!” 陈静指住谢礼文的鼻子,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别人是灾星,确实让人不可理喻。 “你,你,你!……” 陈静忍住胸中怒火,没有再骂一次谢礼文是“神棍”,好似止步围观的路人指责谢礼文更为合理。 “呸,我呸呸呸,还说是‘谢氏神算子’的传人,像那孟婆江北都变了多少回天了,咱们孟婆江南依然相安无事。孟婆江南没事,建康城就更不可能有事了,危言耸听!” “是啊,孟婆江南可以说算得上是一处广袤的福地洞天,怎么可能有灾星降临?我看你这一个孩子是谢家没落了,故意妖言惑众吧!” “是啊,世上见不得别人好的人多了去,好似那魏燕兄弟之国,见不得兄弟好。知人知面不知心啦!人心不古,人心难测啊!” “哎,也罢,也罢。建康城中没了妖言惑众之辈,或许天下更加太平,诸位,你们说是这样吗?” “……” 谢礼文一副荣辱不惊的样子,心中未乱一丝方寸,也并未反驳一字半句,只是幽幽的说道:“哎,走自己的路,让别人瞎说去吧。有朝一日,你们都会明白的!” 谢礼文又瞅了一眼渐渐平静下来的陈静,说道:“客官,既然你是二叔的回头客,那就不收你一两一钱银子,就当是行善积福了。” “今日之言早晚应验。只是你心中最想见的那一些人,一定不能如你所愿。还得想一个万全之策!” “……” 陈静正要反驳之际,突然从人群中骤起了一阵大声嚷嚷:“这是那里来的姑娘啊?貌美如花,还真她娘的面生!咱们建康城中的‘十八春香坊’就少这样的上等货色!” 围观的无数路人纷纷四散如鸟兽极速逃去,这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正是‘十八春香坊’之首百合楼中的家丁护院,仗着百合楼有朝廷撑腰,目中无人也目无王法。 谢礼文又瞅了一眼陈静,又幽幽说道:“客官,不忍则乱大谋。方才说过:逢凶能化吉,吉至而凶生。谨记,谨记,谨记!” 陈静并未反驳谢礼文,至于后半句确实刺耳,前半句确实也言之有理,刚到建康城确实不能乱来,不忍则乱大谋。 陈静缓缓起身把剑轻笑道:“诸位好汉,刘一腾、刘一虎、刘一跃府上怎么走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43章 再遇故人祖冲之 这一群张牙舞爪的汉子虽然确实长得五大三粗,但是一听到关于刘氏“龙腾虎跃”这四个字眼之后,更是万分惊乍如晴空一击响雷。 建康城“十八春香坊”的鼎鼎大名自然如雷贯耳,百合楼虽然有人撑腰,但是比起“龙腾虎跃”这四个字眼来说,就是山丘与泰山之别。 这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自然也知道“官大一级压死人”的道理,更何况眼下“龙腾虎跃”的官不止大一级,而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自然也知道陈静不能直呼刘一龙的大名,毕竟那是建康城皇宫中的帝王。 在众目睽睽之下张口直呼刘一腾、刘一虎、刘一跃大名的人,除了市井醉酒轻薄之徒以外,要么大有来头、要么也非等闲之辈。 这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抬望眼之间觉得陈静一身侠客的行头也并不似轻薄之徒,心中也打了一通又一通退堂鼓,只希望刚才习惯的冒失不要节外生枝祸及百合楼。 这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在“十八春香坊”中也算是察言观色之徒,如今又是在天子脚下,惹不起的人必须要躲的起,这才是生存之道。 向前一步,寸步难行。 退后一步,海阔天空。 《易经》有云:尺蠖之屈,以求信也;龙蛇之哲,以存身也。 这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唯唯诺诺,卑躬屈膝之间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戾气与地痞流氓式的霸气。 “姑娘,只要过了这一条大街,往东大道直走到尽头,拐角之处最高最大的府邸就是刘府了!” “姑娘,大人不记人过。倘若刘府有什么需求,百合楼上下一定竭尽所能满足心愿于万一!” “姑娘,我等还有要事在身,就不打扰姑娘雅兴了。百合楼中常有外邦异珍猛兽与外邦美艳歌舞,随时恭候姑娘大驾!告辞!” “……” 陈静得知刘氏三兄妹的住处,正当抬头开口说话之际,这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好似脚底抹油,转眼之间便没了人影、寻不着踪迹。 果然,溜之大吉! 谢礼文已经收拾好了行当,一边斜挎了一个大包袱,一边斜持“谢氏神算子”那一块招牌,弃了古色古香的案台,仰头说道:“秦宫汉殿,雨打风吹不曾变呐!东山入相世泽长,南土分封基不朽。明日风光正好,今番血雨腥风又何妨呐!” 这不用说,“谢氏神算子”谢礼文也是脚底板抹了猪油,溜了。 陈静正当牵马往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挤去时,突然斜身闪出一个灰旧破烂道袍且斜挎了一副算盘珠子的道士呼喊上前道:“谢大师,谢大师,谢大师,人呢?奇了怪了,不是都说在这里十年了吗?哎,贫道真的又来迟了一步!” 陈静突然一阵惊喜,人在他乡也能遇见故人,确实一件幸事。 这孟婆江南北额头凸出许多、斜挎一副算盘珠子的道士,除了祖冲之应该没有第二个人了。 “祖前辈,谢大师就在方才已经跑路了,说什么祸事将至。哎,与当年传说中的那一个谢氏神算子不能相提并论了啊!” 祖冲之瞅了一眼陈静,倍感眼生,也有一些似曾相识,旋即抱拳问道:“姑娘,贫道行走江湖多年,一时记不清你是哪一位了?” 陈静一时搪塞,毕竟又过去了十年,旋即毕恭毕敬的说道:“祖前辈,我就是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陈静,你还记得吗?” 祖冲之闻言一惊,旋即往后跳出去了三步,由拳化掌保持一臂距离,身后算盘珠子“劈劈啪啪”一阵乱响,急切追问道:“姑娘,大白天的可不能瞎说,你是人是鬼?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不是已经被郁久闾阿史那杀死了吗?世人皆知的事实,怎么就变成了无稽之谈!” “难道,这就是佛家常说的:生即是死、死即是生?真是荒唐,起死回生之法难道世间真的还有?” “……” 陈静不由得“噗嗤”一笑,第一次见祖冲之如此说话,倒也一扫了谢礼文看相时一番阴沉的心情。 “祖前辈,当时只是在‘草庐’之中被花木兰救下了。说什么:庐中一日,坊间十年。这不,一出来便是十年之后的事了!” 祖冲之将信将疑,却又一时沮丧的说道:“贫道一生为算尽天下糊涂帐为志,只可惜大多有糊涂帐的地方要么灰飞烟灭、要么必定刀光剑影,可这原非贫道本意啊!” “当年,天鹅城一别之后便灰飞烟灭成了白鸟城。前一些日子才从北山关回来,又听说拓拔子推忤逆谋反不成被人杀死了,哎!” “孟婆江北现世报来的如此之快,超过贫道期望啊!只是这孟婆江南倒也奇怪了,贫道连月来算出了多少糊涂帐,却依然相安无事,奇葩,真是天大的奇葩啊!” “这不,贫道刚从宣城太守府回建康还未停歇一时半刻,江州司马又飞鸽传书催了好几回了。那雍州太守,还有钟山镇神机营也催了好几回了,贫道恨不能分身啊!” “……” 陈静心中一阵苦笑,能者多劳确实如此。只是能者多得,那都是骗人的鬼话,深宫高墙内多得的公子王孙有多少人是能者? 陈静只得佯装笑脸,一本正经的回道:“祖前辈,这可是万民之福啊,倘若天下没有一处糊涂账,那该是真正的天下太平啦!” 祖冲之摇头,又叹了一口气,沉思之间好似有许多话,但是张口之间又说不出一字半句。 毕竟,祖冲之自然知道方今天底下的儒生经常说过一句话: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倘若位高权重再沉醉于五石散兑酒之中,府库糊涂账确实没有最糊涂只有更糊涂。 像方今天下这样分崩离析的岁月里,文官爱钱也就罢了,连武将也因爱钱惜命最后变得贪生怕死。 倘若方今天下没有一处细微的糊涂帐,这一个乱糟糟的天下也就不至于几人称孤几人称王了。 陈静不得不绕开话茬子,径直脱口而出道:“祖前辈,当年要不是你在孟婆江南周旋万一,只怕白莲社右护法申屠力夫又出幺蛾子!” 祖冲之缓缓又道:“姑娘,一言难尽啊!十年前的旧事,都已经过去了十年。虽然好汉不提当年勇,但是贫道确无出彩之处啊!” “哎,如今,天下人也都当贫道祖冲之是一颗灾星。贫道这一副算盘珠子到那里,那里就是一塌糊涂的糊涂帐,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贫道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罢了,罢了。姑娘前来建康城中莫非是来寻曾经幽嫣谷墨家四弟子、五弟子、六弟子不成?” 陈静瞅见祖冲之一双忧郁的眼神有许些心酸,这一身破烂的道袍大概也是当初太虚道长所赐了。 陈静不解祖冲之其意,旋即追问道:“前辈,有何不妥吗?” 祖冲之又瞅了一回陈静,意味深长说道:“姑娘,当年都说幽嫣谷墨家七弟子半道落谷而亡、幽嫣谷墨家谷主半道被杀了无踪迹,还有拓拔子推离间刘氏三兄妹之计,三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烧掉了幽嫣谷墨家行头,扬言退出幽嫣谷墨家。与此同时,刘一腾为大师兄、刘一虎为二师兄、刘一跃为三师妹。” “姑娘,如今你要去寻刘氏三兄妹再入幽嫣谷墨家,只怕最后也是徒劳无功!你一个人想要重振幽嫣谷墨家,只能凭你一己之力了。” “……” 陈静一时之间无言以对,祖冲之一番话与谢礼文方才所言那不就是换汤不换药,完全大同异! 陈静也没想明白,事情急转直下,莫非真是天意捉弄人? “前辈,依你说来。莫不是就这样算了不成?幽嫣谷墨家弟子与白莲社弟子之仇不共戴天!” 祖冲之摆手又笑道:“姑娘,幽嫣谷墨家与白莲社之间的恩怨,先师太虚道长也是被白莲社所害,铲除白莲社自然也少不得贫道!” “只是,贫道俗事缠身,有朝一日但愿能‘道法自然’,贫道这得急去江州司马府上。后会有期了!” “……” 陈静又不得不把剑道别道:“祖前辈,一路顺风,后会有期!” 陈静目送祖冲之渐渐远去,直到消失了身影,旋即又牵马缓行去刘府的路上心中突然惴惴不安,诚如祖冲之与谢礼文所言,又当如何寻一条万急之策呢? 正当陈静寻思之间,又一路巡城的军士路过东府大街,领头一骑高头枣红马、一身鱼鳞甲,眉宇之间流露八分英雄气,倒提一柄开山刀,大有九分“燕人”气势。 此人姓第五名刀,是东府镇巡城第一统领,又是大将军麾下战将。 第五刀疾呼道:“让开,你们通通都让开,谁要是敢在东府镇挡道生事,一刀两断!” 正当陈静牵马靠边之际,两旁无数女子同时惊呼道:“世间少有的男子,我要嫁给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44章 陈静初吃闭门羹 第五刀策马疾驰而过,无数女子惊叫如孟婆江波拍打巨石江岸,空气里回荡的胭脂水粉气息随风飘荡出去了数百步之遥。 陈静并未理会这一些路人,儿女情长只会心气变短,缓缓沉思急步之间,刘府已然近在眼前。 果然,刘府是这一条大街尽头最豪华的去处,也是建康城中最为豪华的去处,格局自然与众不同。 飞梁镂空,亭台楼阁。 碧波假山,塘荷映日。 “站住,刘府上下非请勿扰!” 一个厉声吆喝惊醒了沉思之间的陈静,抬望眼之间,府前数十个明光铠大将士长枪腰刀林立,领头将校腰刀已然近身三尺有余。 陈静伫马把剑拱手,旋即毕恭毕敬说道:“将军,劳烦移步入府通报一声,就说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陈静有要事求见。” 正当陈静以为领头将校会转身入府通报,领头将校却狡黠一笑、旋即腰刀一挥,明光铠大将士斜持长枪骤然上前围住了陈静。 陈静一时觉得不可思议,更是一脸茫然如孟婆江上一去不复返的渺渺烟波,方才举手投足之间并没有半分不妥之处、言语之间也并没有一字“非礼勿言”。 “将军,何故如此?本姑娘确实是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劳烦将军通报一声,刘一腾、刘一虎、刘一跃本为幽嫣谷墨家弟子!” “你放肆!建康城中堂堂两位亲王与公主的大名,岂是你一个山野村姑能大呼叫的?你这人好没规矩,来呀,轰走!” “将军,将军,本姑娘确实是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陈静。千里迢迢来建康城,确有要事!” “……” 领头将校狠狠瞪了一眼陈静,而后腰刀又极速上前一步,旋即一脸得意骂骂咧咧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你这一个山野村姑,怎么这么不知趣?本将军已经说过了,刘府上下非请勿扰!” 陈静缓缓轻呼了一口气,官场上的规矩也有耳闻,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缓缓从马鞍下取出了一锭白花花的银子,而后又缓缓的上前塞进领头将校左手,淡定说道:“将军,事关幽嫣谷墨家,劳烦将军通报一声,如何?这,就当是给兄弟们的一点酒钱了,心意不成敬意,还望将军通融通融!” 领头将校脸色突然就青中泛了白、白里透了红,渴望的眼珠子就似夜空中的一双猫头鹰眼,一阵又一阵绿光盯紧了白花花的银子,僵直在那儿一动也不想动。 领头将校突然一副欲罢不能的样子,想收也不能收、想拒也无法拒绝,一时来回推辞三尺,左右为难的腰刀往后一挥,旋即入鞘远去了围上来的明光铠大将士。 陈静心中突然一阵掩饰不住的窃喜,大概这事也就这么成了。 有钱,果然好使! 毕竟,这一些当差的将校还不就是想找一个正大光明的由头来捞更多的油水中饱私囊。 “将军,本姑娘就有劳了。就说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求见。” 领头将校尴尬至极,左手紧握那一锭银子往陈静左手推回去了一尺,陈静又推近一尺,如此反复。 领头将校一边摇头叹气,全然没了方才的戾气,眼神之中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惋惜,旋即又温文尔雅低声说道:“姑娘,不是本将军不帮你。本将军想帮你也没有这一个胆子啊,这事确实爱莫能助啊,这可叫本将军情何以堪!” “姑娘,你的好意本将军心领了。只是亲王早有言在先,只要幽嫣谷墨家弟子求见,一律不见!” “而且,亲王还再三明言:谁要是胆敢私下放进了幽嫣谷墨家弟子入府,轻则重打二十大板,重则以违反军令为由斩首示众。” “姑娘,这酒虽然是好东西,但是那也得有命来喝!倘若没了命,一切美酒都是浮云。你说呢?” “姑娘,你还是不要为难我等了当差的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等也是身不由己啊!” “……” 陈静心中猛烈一阵颤抖,看来刘氏三兄妹确实受了拓拔子推的离间之计,一定还心生了怨恨之念。 不然,刘氏三兄妹为何与刘府前的这一些大将士下这样绝情的军令?这不但是划清界限,更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姿态。 如今,拓拔子推已经在北山关被越女剑一剑封喉,这不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死无对证了啊? 陈静突然明白了谢礼文与祖冲之的话,真是入木三分。 不过,人都已经到了建康城,总也要见上刘氏三兄妹一回,不然怎么对得起陈旭嫦呢? 陈静突然灵机一动,既然入不得刘府,刘氏三兄妹总会有出府的时候,只要寻一个机会在刘府外见上一面,那也是唯一可行之法。 陈静旋即双手把那一锭白花花的银子往领头将校手中推了过去,而后又淡定说道:“既然如此,那本姑娘也就不为难将军了。这,还是就当兄弟们的酒钱,就当是本姑娘替幽嫣谷墨家弟子赏你们的!” 领头将校心花怒放之际,自然高兴万分,既不违亲王军令又得来人白花花的银子,这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遇见谁谁都不会拒绝。 领头将校左手抛了一抛白花花的银子,而后环视轻笑一回,心翼翼的收好银子放进了衣襟里。 陈静入不成刘府又失了白花花的银子,自然不能就这样离去,旋即抱拳又追问道:“敢问将军,刘家府中的两位亲王与公主,平常都什么时候出府露面呢?” 领头将校眉头一皱,旋即又二指指了陈静面纱斗笠,仰头大笑之后又轻声说道:“吃人嘴短啊!罢了,罢了,既然姑娘如此知趣,本将军告知一二也无妨!” “姑娘,实不相瞒,两位亲王已经离府半年有余了。在孟婆江南各州各郡巡视民情去了,一时半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府。” “公主虽然在府中,但是也不常出府露面。只是,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去石头城报国寺上香,还是风雨不改。姑娘,你都明白了吗?” “……” 陈静一时明了,微微一笑,旋即又抱拳相谢道:“既然如此,本姑娘就多谢将军了。告辞!” 陈静不得不扭头转身,牵马往东府镇的秦淮河边上缓缓行去。 绿柳如烟,长河如练。 陈静随心所欲的穿过了几条长短宽窄不一的巷子,又越过了几座汉白玉拱桥,眼前骤起了一阵吵闹声,不由自主就凑了过去。 吵中有闹,闹中有哭。 陈静分不开里外三层的人群,径直身子一沉、跃身上马,瞅见是两个貌美如花的女孩儿。 一个紫色襦裙袭地的女孩儿雨带梨花,另一个红色襦裙袭地的女孩儿也是泪流满面。 看两个女孩儿的长相貌美如花也非一般乡民家村姑女子所比,举手投足之间更有大家闺秀之范,各自半弓了身子,又各自扶住一个中年儒生服饰的汉子,凄凄切切。 两个中年汉子伤痕累累、皮开肉裂,好似受了数次酷刑,游离的气息更似生死一瞬之间。 紫衣女孩儿身下的中年汉子游离了缓缓的气息道:“紫紫,咱们不告御状了,咱们回苏州去吧。要死也要死在祖宗地里,这天底下的官都是官官相护!什么御史台,什么民贵君轻,都是骗人的鬼话!” 紫衣女孩儿突然半哭半闹,旋即又似奔放如孟婆江水决堤之下一发不可收拾,满眼泪珠如六月暴雨冲刷汩汩而下。 “爹爹,这都怨你。好好在家读书就读书罢了,为何要掺和苏州官府之间的破事,这是没事找事!” “这可倒好,乡民们托付的事儿全都办砸了,命也都搭进去了,你这是何苦啊?紫紫以后,还怎么回苏州去见父老乡亲?” “爹爹,紫紫真心希望你能回到过去,苏州那么多儒生都沉溺于五石散兑酒,为何你就不能?” “爹爹,这就是你经常说的:敢为天下先?这那里是什么‘敢为天下先’,明明就是‘敢为天下先死’啊!爹爹,都是圣人之言害死了你。” “……” 中年汉子突然又摇了一摇头,旋即握住紫衣女孩儿染得血迹斑斑的手,幽幽说道:“紫紫,爹爹去了以后,要多读书!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安居不用架高楼,书中自有黄金屋;……” 紫衣女孩儿旋即摇头急促大呼道:“爹爹,爹爹。不——” 中年汉子游离了最后一丝气息,字字珠玑,说道:“紫紫,……你,……你要,……听话,……爹爹,……爹爹,……这就,……去也!——” 中年汉子突然手臂一软,耷拉又一落,似风中的柳絮、水中的浮萍、墙上的芦苇,没了生气! 中年汉子,死了! “爹爹,爹爹,爹爹!不要啊,好好的一个家,就这样说没就没了,天啦,天啦,天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45章 两孝女卖身葬父 紫衣女孩儿撕心裂肺嚎啕大哭之际,红衣女孩儿身下的中年汉子突然微微一笑,嘶哑又道:“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仁兄,咱们一起上路,也好有一个照应。路上也好共读三纲五常之言:君不正,臣投他国;父不慈,子奔他乡。……” 红衣女孩儿早已抽泣嘶哑了声音,断断续续似雨后林中绿叶上的水珠子窸窸窣窣落地有声。 “爹爹,爹爹。咱们也不告了,咱们即刻就回扬州,回扬州之后也早晚都喝五石散兑酒一醉方休。” “爹爹,喝了五石散兑酒,饮罢方抬头;喝了五石散兑酒,醉后万般有;喝了五石散兑酒,梦送黄金楼;五石散兑酒,好酒叻!——” “爹爹,五石散兑酒这么好,又何必再为民请命呢?倘若真的是‘民贵君轻’,为什么天下那么多达官显贵、名门大族不争着挽起袖子、扛起锄头下田犁地呢?” “爹爹,民不贵君不轻啦!既然官官相护如此,咱们还是回扬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自扫门前雪、何堪乡民是与非啊!” “爹爹,别再犟了!为了这一些破事,娘都被你气死了。再这样下去,只怕红红也不久于世了!” “……” 红衣女孩儿满面忧伤之际,中年汉子又摇了一摇头,旋即幽幽说道:“红红,你这一个傻孩子,平时让你多读书,总是有道理的!” “诚如你言‘民不贵君不轻’,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爹爹快不行了,不要做傻事,好好活下去。” ”虽然爹爹对谢氏梅花易数之法甚为反感,但谢大师曾经说过:明日风光正好,今宵落雪又何妨!” “红红,爹爹,……去了!……” “……” 中年汉子两眼突然又一泛白,身子如巨石落地一摊,耷拉了双臂如两截枯木没有了一丝生气。 这一个中年汉子,也死了! “爹爹,爹爹。不要啊,你要红红怎么办啊?红红在建康城中一无亲、二无友,盘缠也花光了,这可如何是好?天啦,天啦,天啦!” “爹爹,爹爹,爹爹,……” “……” 两个女孩儿此起彼伏的撕裂哭泣声回荡在秦淮河急促东流的波浪中,远远荡去了数百步之远。 围观的众人:有愤怒不语的,有漠不关心的,有泛阵阵白眼的,有只当是看了一场悲情戏的,…… 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安慰,毕竟这两个中年汉子在御史台受了数次酷刑,得罪了御史台就是得罪了刘一龙,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陈静突然想起来,孟婆郡的杨欣无意之中确实说过,老王镖局少主王光明与御史台有交情。 况且,王光明曾经还想师从陈旭嫦,御史台为何下手狠重不为民请命,这其中有何缘故一问便知。 陈静马缰绳猛烈一拉,白马前蹄突然抬高六尺有余,一阵“咴儿、咴儿”的撕裂声之后,里外数层的人群顿时闪开现出了一个大缺口。 陈静旋即翻身落马急步上前,幽幽说道:“两位妹妹,切勿伤心过度,意外变故确实心碎万般,人死不能复生还需节哀顺变。” “方才两位孝心感天动地,本姑娘是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如今萍水相逢自当出手相助,路途车马之资自当解困代办,望车马早日回乡入土为上上之策。” “两位妹妹,不知何时动身回苏扬二州,本姑娘这就为你们张罗一回车马。两位妹妹以为如何?” “……” 两个女孩儿缓缓止住了抽泣,不可思议的互视了一眼,红衣女孩儿率先说道:“多谢女侠出手相助,只是幽嫣谷墨家谷主江湖传闻已亡十年。倘若真是幽嫣谷墨家谷主,女子自当接受。只是幽嫣谷墨家也已亡十年,女子是万万不能接受的。还望女侠切莫多心!” “女侠,有道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世间沽名钓誉之辈何其多,女子不愿被沽名钓誉所污,你又如何能证明你就是幽嫣谷墨家谷主?” “……” 陈静费力不讨好,一时尴尬至极又无话可说?又如何能证明? “妹妹,倘若你与幽嫣谷墨家有何误会,说与本姑娘听一听,本姑娘定与你解惑答疑!” 陈静也很想弄清楚,曾经世人皆知的幽嫣谷墨家弟子,十年之后如何又不得人心了呢? 幽嫣谷墨家之名,难道臭了? 这怎么可以! 正当陈静一个人沉思翻滚思绪之际,紫衣女孩儿脱口而出道:“女侠,多谢你出手相助,虽然女子也不能接受你的恩惠,也不想关心你究竟是不是幽嫣谷墨家弟子。倘若你真是幽嫣谷墨家弟子,女子也不想与你再说一字半句!” 陈静心中突然一怔,看来十年光景确实已经过去了,幽嫣谷墨家之名不增反减,是忧又愁! 陈静一脸茫然急切追问道:“妹妹,何故如此啊?” 紫衣女孩儿一边平放了血迹斑斑的中年汉子,一边又瞅了陈静一眼,幽幽说道:“女侠,看来你是刚来孟婆江南的吧!自从幽嫣谷墨家被杨恩夜袭覆灭之后,幽嫣谷墨家之名就一落数千丈,这一些年来暴政民不聊生,幽嫣谷墨家弟子名声自然每况愈下,不比往年!” “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幽嫣谷墨家四弟子、五弟子、六弟子之名也都跟着‘升天’了!” “……” 陈静好似眼前豁然开朗,刘一腾、刘一虎、刘一跃扬言退出幽嫣谷墨家说不一定还真有隐情。 罢了,至于有没有隐情,待寻了机会去石头城报国寺一问刘一跃便知晓了。眼下第一要务,还得安排这两个女孩儿丧父的身后事。 正当陈静开口张罗之际,红衣女孩儿却疾声大呼道:“建康城中的父老乡亲们呐,女子红红之父命丧御史台酷吏之手,如今身无一文铜钱,故而在此卖身葬父,只要葬得了家父,立字据为证:一生一世为奴为婢绝无半点怨言!” 陈静心中又一怔,急忙制止住红衣女孩儿,嘶哑喊道:“妹妹,你还有大好青春年华,怎么能自卖其身?本姑娘出手相助,为何总拒人于千里之外,真是好生费解!” 红衣女孩儿又瞥了一眼陈静,又指了其父皮开肉裂之处,哀怨说道:“只要与酷吏有关的相助,女子一概不接受。杀死了人,又假装慈悲心肠来救,不觉得恶心吗?” 陈静惊吓后退了三步,这一个红衣女孩儿已经把幽嫣谷墨家弟子当成了御史台酷吏之流! 陈静好生冤枉,急切又道:“妹妹,人与人之间都是有区别的,你不能一棍子就打死了一群人!” 与此同时,紫衣女孩儿也缓缓张口嗓子道:“建康城中的父老乡亲们啦,来之前爹爹也是破釜沉舟最后一搏,如今也回不去苏州了。爹爹也命丧御史台酷吏之手,如今身无分文也无落脚之处,故而也在此卖身葬父,倘若出得起价钱的贵人葬了爹爹,立字据为证:一生一世为奴为婢绝不后悔!” 紫衣女孩儿瞅了一眼红衣女孩儿,红衣女孩儿又瞅了一眼紫衣女孩儿,四目相对天各一方本不是亲人、同病相怜却更胜似亲人。 紫衣女孩儿极速一把捉住红衣女孩儿双手,半哭半泣道:“红红姐姐!你我同是天涯苦命人,却是相逢胜似一家人。莫非天意?” 红衣女孩儿也极速一把握紧紫衣女孩儿双手,半哭半泣道:“紫紫姐姐!你我原本相逢本不识,而今薄命相遇又相知。确实缘分!” “红红姐姐。……” “紫紫姐姐。……” “……” 虽然也有人流泪伤感,但也没有一个人胆敢上前“买身葬父”。 毕竟,这两个中年汉子是被御史台酷刑打死的,倘若是一般落魄人家的女孩儿、又或者是家道中落的女孩儿,建康城中的大户也乐于出手“助人为乐”,谁家大户又没有几个丫鬟、几个妾,即使再低级一些,洗刷的下人也总用得上。 倘若买了这两个女孩儿,就与御史台脱不了干系,“引祸上身”之举确实也没有人愿意干。 围观的路人一时左右摇头叹气缓缓而去,除了说长道短之外,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手相助。 紫衣女孩儿旋即绝望的凝视红衣女孩儿,红衣女孩儿又无奈绝望的凝视紫衣女孩儿。 陈静缓缓三步上前,又幽幽低沉说道:“两位妹妹,那还是由本姑娘助你们一臂之力吧!” “不,也不稀罕!——” 红衣女孩儿与紫衣女孩儿同声相答之间,陈静哭笑不得更是左右为难,这要说什么好呢? “哟,哟,哟,瞧这梨花带雨的模样,爷我心都快要碎了。” “既然又是苏、扬二州名门之后,想必琴棋书画也不错。从今往后,百合楼花魁非二位莫属!” 陈静扭头之际,怒目而视大骂道:“你个混蛋,怎么是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46章 两孝女误入歧途 冤孽如绵长,前尘犹似梦。 此时此刻,陈静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建康城东府镇秦淮河边遇见卢贵这一个半大的孩子,原本在“十山八寨”就对卢贵没有一丝好感、也并没有一丝鄙弃之意,如今此话一出,满满都是无尽的嫌弃之意。 陈静仗剑起身止步,对卢贵张口又骂道:“埋汰旮旯,你这一个混蛋,不在‘十山八寨’为母守灵尽孝道,偏偏跑来建康城乘人之危,世间男人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卢贵身后随了八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横眉竖眼正准备上前教训陈静之际,卢贵把手一扬,自知这一些五大三粗的汉子根本就不是陈静对手,知其不可为自然不能强为。 卢贵锦绣华衫一拂,上前佯装毕恭毕敬的样子,抱拳笑道:“女侠呐,你有所不知!‘十山八寨’被白莲社和拓拔子推合谋烧了一个精光,家都没了,又如何守灵尽孝?” “况且,女侠不是亲眼所见。我娘临终前不是也让我卢贵来孟婆江南的吗?父母之命,不可违啊!” “实不相瞒,东府镇百合楼的妈妈桑与我娘亲如姐妹,听说还曾经同时爱过一个男人。葬好了娘亲,这不就投奔妈妈桑而来了。” “女侠,明人不说暗话:想我卢贵读书少,出身卑微也没有什么顶天立地的本事,但是投其所好更能锦上添花。幸得妈妈桑收留,怎么不能为百合楼的买卖着想?” “如今,眼前这两位姐姐‘卖身葬父’,又无一人伸出相助之手。想我卢贵出手相助,这也不是路见不平一声吼吗?女侠,你说呢?” “……” 陈静怒火中烧,像卢贵这样的一个半大孩子长大之后必定也成不了侠客,无非又是一个宵之辈。 卢贵乘人之危还说的如此冠冕堂皇,红口白牙尽得狡辩之法。 “你,尽瞎说!——” 陈静指住卢贵鼻子,虽然大怒万分,但是怎么也出不了手。倘若动手出剑,便是情理有亏,更是有辱幽嫣谷墨家弟子之名。 陈静憋屈万分就似有一堵方圆百里之墙,抬望眼都看不见前方的天光也看不见前方的驿道大路。 卢贵不再理会陈静,旋即转身又与红衣女孩儿与紫衣女孩儿幽幽问道:“两位姐姐,百合楼可愿意去啦?两位姐姐是名门之后,琴棋书画之长定能名扬百合楼!” “如今,百合楼贵为建康城‘十八春香坊’之首。只要两位姐姐诚心诚意入了百合楼,必定一辈子不愁吃、一辈子不愁穿,锦衣玉食更配貌美如花之姿,这年头要是没有一两银子还真是寸步难行。” “虽然百合楼是风尘之地,但是自古都道:笑贫不笑娼。只要手里有银子,那自然就说话硬气。就似两位姐姐眼下身无分文,连归家葬父一个铜钱都拿不出来!确实就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啊!” “两位姐姐,你们如今可都想好了?我卢贵也并非纨绔子弟,更非招摇撞骗之徒,也没有逼迫你们一丝一毫,纯属自愿。” “倘若两位姐姐想好了,卢贵这就差人安排后事,三天之后百合楼拜祖师爷。只要拜过了祖师爷,那一辈子就是百合楼的人了!” “……” 红衣女孩儿与紫衣女孩儿又互视了一回,虽然说有违常理,但也总算是天无绝人之路。 红衣女孩儿与紫衣女孩儿一同都觉得:天意如此,又能奈天何?如今,只有相拥而泣。 “红红姐姐。……” “紫紫姐姐。……” “……” 红衣女孩儿与紫衣女孩儿抽泣声渐渐停歇,上前与卢贵“扑通”一声跪下,幽幽又道:“女子红红/紫紫,愿听卢恩公差遣,一生一世在百合楼为奴为婢绝不反悔!” 卢贵三步上前,狡黠一笑中的低沉之音又佯装毕恭毕敬的样子抱拳回道:“两位姐姐,卢某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卢某无非是为两位姐姐寻了一个上好的归宿,两位也当了解了卢某手无寸功而入百合楼之围,各得其利也是各取所需,从今往后还得互相照应才是!” 红衣女孩儿与紫衣女孩儿好似在建康城中突然遇见了一个久别的亲人,张口尽是斩钉截铁的同声回复了一个字眼,道:“嗯!” 陈静五内俱焚,眼下红衣女孩儿与紫衣女孩儿所为无疑就是“认贼作父”,旋即大呼又道:“不,不可啊!三思而后行啦!倘若一朝坠入风尘地,那能再报父母恩!” 红衣女孩儿瞥了一眼陈静,一阵讥讽嘲笑道:“女侠,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难道你没听说过:一两银子也能拦到英雄好汉?” “父母、亲人都已经不在了,那里还有什么可与不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天经地义!” “……” 紫衣女孩儿也白了一眼陈静,不客气又道:“先不说女侠是不是幽嫣谷墨家弟子,也先不去想是不是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你能救急一时,能救人一世?况且,江湖中不都传言:救急不救穷!” “更有,能救人一时,无非也是授人以鱼。我等入了百合楼自力更生也当是寻了一条生计。卢恩公及时出手相救,当是授人以渔!” “倘若女侠心中有正义,御史台那一群酷吏该当死于剑下。我等也没啥可委屈的,万千人命在官府眼中本为蝼蚁之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我辈生于俗世自是蝼蚁之躯,身为蝼蚁之躯行苟且之事也不足为奇、更不足挂齿,只是女侠张口就出狂言犹似蚍蜉撼树之举,可笑,可笑,实在可笑至极啊!” “……” 陈静一时突然懵了,没成想好心没有好报,还确实被当成了驴肝肺,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这天底下的读书人都怎么了?要么沉醉于五石散兑酒,要么像两个女孩儿的爹爹一样酷刑致死! 如今这倒好,像两个女孩儿本是名门之后,又如何能出口有辱读书人体面之言呢? 陈静百思不得其解! 陈静旋即摇头又道:“哎,既然两位如此有辱斯文,身为苏、扬二州名门之后,自甘堕落坠入下九流,老天爷也帮不了你们咯!” “哎,正是强按牛头不喝水,说多了反倒还适得其反。真是没有天理,更是不可理喻啊!” “……” 陈静越女剑一横,缓缓分开稀稀拉拉的人群,飞身一跃上马,正当拉直马缰绳之际,卢贵又在一旁悠悠笑道:“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虽然你剑下功夫确实了得,不但杀死了白莲社李霸天,也还杀死了北山关拓拔子推。” “但是,以卢贵今日看来,建康城中的这一趟浑水,你还是尽早远离为好!有道是:岁月静好,无非都是看不见的暗流涌动!” “建康城中犬牙交错的这一趟浑水,非比孟婆江北反复易手之地,好言相劝就当是赎罪前尘咯!” “……” 紫衣女孩儿与红衣女孩儿瞠目结舌之际,红衣女孩儿又急切追问卢贵道:“卢恩公,那一个女人确实就是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吗?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不是传说都已经死了十年吗?不是传说被柔然人郁久闾阿史那九节鞭‘飞石散玉功’杀得尸骨无存了吗?” 卢贵笑而不语,频频点头。 红衣女孩儿一时大怒,指了陈静大骂道:“果然,幽嫣谷墨家弟子与御史台同流合污,确实就是一丘之貉,你滚,你滚,你快滚,别污了世人之眼!倘若你要洗清幽嫣谷墨家恶名,今夜就去杀光御史台酷吏、杀了那一群狗官!” 陈静一时哭笑不得,旋即又正身透过面纱斗笠,看见人群中一个又一个异样的目光,旋即把剑抱拳道:“倘若御史台酷吏确实有罪,本姑娘手中越女剑绝不含糊!” “你们都听着:何须再等今夜,本姑娘即刻动身就去御史台。都说幽嫣谷墨家已亡十年,今日我幽嫣谷墨家又重新回来了。幽嫣谷墨家当兴,‘天志’不亡!” “……” 紫衣女孩儿也一同指了陈静白马张口又道:“世间浪得虚名之辈何其多,你也别再来消遣女子的丧父流离之痛,有多远就滚多远!” “身为幽嫣谷墨家弟子,有辱曾经幽嫣谷墨家大名,看见你一副假仁假义的样子,就心烦!” “世风日下,吹毛求疵之辈也充斥世间,你这一个死了十年的幽嫣谷墨家谷主,又有何颜面在光天化日之下抛头露面,最好再死十年、再死一百年,眼不见为净!” “……” 陈静费力不讨好,还惹了一身妇人之言,旋即拉直了马缰绳,白马一阵“咴儿、咴儿”的急剧撕裂之声往秦淮河另一边疾驰而去。 果然,幽嫣谷墨家之名中道衰落,如今陈静身为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那就以御史台为始重振幽嫣谷墨家大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47章 陈静怒闯御史台 绿柳飞云渡,秦淮闪河影。 陈静策马加鞭一道白影、飘逸如风越过秦淮河上三座汉白玉石拱桥,又闪过八条长短不一的街道巷子,御史台府邸已然近在眼前。 御史台中分两扇朱门,朱门内亭台楼阁金碧辉煌、镂空鸟兽栩栩如生;府前牌匾上朱砂大字更是王气焕发;府前左右两只五尺宽、八尺高的麒麟石兽,张牙舞爪之姿就似要吃掉世间一切宵之辈。 御史台府邸前左、右各一排六个皂衣、皂靴、大氅、寿帽右方孔雀尾羽的精壮差役,一个个差役方面大耳、虎背熊腰之姿,太阳穴处青筋暴起而又非常明亮,明眼人看来也都是一等一的练家子。 陈静极速勒马止步,马缰绳旋即轻轻一收,白马前蹄凌空六尺“咴儿、咴儿”落地之际,御史台府前十二个差役如临大敌,腰刀出鞘极速飞奔上前围住陈静一个大圈。 御史台府前一个年幼的差役高声惊呼道:“来者何人?胆大妄为尽然擅闯御史台,这就是找死!” 陈静轻蔑的瞅了这一群腰刀左右比划的差役,无非只是与御史台御史大夫看门的一群喽啰。 如今,苏、扬二州两个读书人为民请命就这样被御史台活活酷刑致死了,这本非御史台权内之事,又怎么可以越权杀人? 这其中必定有隐情,又或者说可能就是杀人灭口、混淆视听! “好说,好说,好说啦。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陈静。” “前番,有苏、扬二州两个读书人为民请命,居然被御史台数次酷刑致死,如今骨肉未寒,这还有没有王法?这还讲不讲王法!” “倘若没有王法、也不讲王法,那也好说,本姑娘越女剑定要取了御史大夫项上人头以谢天下!” “……” 这一群差役环视惊讶之间,又互相使了一个游离眼色,缓缓向御史台府内闪去了一个皂影。 一个年长的差役突然仰头大笑道:“幽嫣谷墨家都已经亡了十年,如今怎么又冒出了一个幽嫣谷墨家弟子?还是幽嫣谷墨家谷主?!” “哈哈,哈哈,哈哈,……” “……” 御史台府前一阵嘲笑声骤起如孟婆江波,旋即又腰刀上前三步,一个差役又脱口而出道:“姑娘,别不知天高地厚!咱们御史大夫一心一意为陛下办事,岂是你一个官场之外的山野村姑所能会意的?” 又一个差役笑容堆积三寸,附和道:“言之有理,咱们御史大夫谭大人,一把腰刀使得溜溜顺。你真不知天高地厚,来御史台挑衅,最后必定是死路一条!如今,与御史台作对,就是与官府为敌;与官府为敌,那就是与朝廷为敌!” 陈静一时听得这话极其耳熟,原本这是一心一意为民请命的县衙差役头领李声速之言,在御史台这一些差役口中怎么就刺耳了呢? 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 陈静身子突然一沉,凌空又一跃,斜身下马“咚咚”落地,旋即又透过面纱斗笠,脱口而出笑道:“略略略,略略略。本姑娘只知道:如果有人敢与幽嫣谷墨家作对,那可从来都是一剑封喉!” 一个差役旋即大怒骂道:“你放肆,堂堂御史台岂是你想来就来、想挑衅就挑衅的地方吗?” 又一个差役大喝道:“兄弟们,看这女人也会一招半式,咱们也好久没有活动活动筋骨了。咱们就先说好,谁先捉了她、或者谁先伤了她,晚上喝酒请客、不醉不归!” 众多差役齐声附和大喝道:“如此甚好!不醉、不归!” 之后,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 陈静心中突然一惊,这一群御史台大差役居然把自己当成了一只笼中猎物,是可忍、孰不可忍。 唯今之计,只有一招之下破其威风、斩其锐气!先发制人,以乱其心!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陈静旋即面纱斗笠低头之际,对这一群大差役一阵鄙视轻笑,接着大喝一声道:“移形换影!” 白影如风,斗笠如月。 越女剑并未出剑,一道极速的身影闪去了数个差役身后,剑鞘在寿帽上如雨打鼓点,“嘭嘭”有声! “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快杀了这一个女人!……” “奶娘的胸,奶娘的胸,奶娘的胸。真是奇耻大辱,剁了她!……” “……” 这一群大差役恼怒之际,腰刀斜持泛了正午的太阳光芒,更似一把又一把力斩千钧的金刀。 这一群大差役腰刀如风围上来了一道人墙,眉宇之间左右又轻舒一皱,互相会意极速散成左右两道人墙,左右腰刀对劈互砍! 正当这一群大差役左右腰刀对劈互砍之际,陈静越女剑极速出剑,旋即大喝一声道:“错负轮回剑,第四式,掌中飞燕!” 陈静旋即一道白影凌空一跃,待十一把腰刀近身三寸,一双靴子似蜻蜓点水一击,又轻轻一抬,借腰刀刀尖之力、身子极速旋转三圈半,越女剑又平剑一道剑气,直削去了这一些大差役的脑门。 这一些大差役也是眼疾手快之间、低头躲闪之际,寿帽上的孔雀尾羽断下了一大截,飘飘悠悠而下,似雨不是雨、似雪不是雪。 “这怎么不可能!这一个女人是人、还是鬼啊?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草上飞’与‘水上飘’?” “没有道理啊,咱们御史台‘十二飞鹰’从来没怕过谁!今日居然败于一个女人之手,真是奇耻大辱!” “兄弟们,上呀,‘十二飞鹰’之名,可不能英名尽毁!杀了她!” “……” “十二飞鹰”见折了寿帽上的孔雀尾羽,怒火中烧、更似是心中滴血,高傲的心气全部跌入谷底。 当,当当,当当当,…… “十二飞鹰”手中腰刀旋转如风鹤,攻杀游走之间以人多势众、躲闪之间又车轮来战陈静。 无数次腰刀与剑气相接,电光火石之音骤起,一时惊吓了白马闪去了打斗角落处对天一阵撕鸣。 腰刀与剑气骤然相接之后或左或右、或前或后、或躲或闪,白影与皂影之间一时很难分出黑白。 “十二飞鹰”之名确实也名副其实,腰刀极速旋转出手之际又伴了一身皂衣大氅,腰刀刀锋就似鹰啄与鹰爪、腰刀刀光就似鹰眼之光、皂衣大氅就似鹰羽展翅翱翔。 方才被陈静一剑斩掉的孔雀尾羽,那是“十二飞鹰”的荣誉,“十二飞鹰”失去了孔雀尾羽,更似侠客失去了手中兵器,自当全力以赴。 陈静攻杀回首之间,也觉得这御史台“十二飞鹰”攻守步法不乱,常此以往耗下去也非上策,得寻一个机会破了“十二飞鹰”的攻杀,一剑封喉一个人,自然锐气大减! 陈静越女剑剑气回旋之间,又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闪去了一群差役身后,突然见这一群差役见势躲闪退去五步,唯有一个差役游离了眼神慢了半个步法! 天赐良机,正当其时! 陈静突然身子一沉,又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之后,旋即越女剑一式绞剑接着又一式抹剑径直逼近了这一个差役。 正当越女剑近身这一个差役三尺之际,越女剑一道剑气又近身三寸直下,突然又一道凌空而过的影子极速闪过,一道腰刀之光以“四两拨千斤”之势,猛烈一击“当”,两兵相接荡出去了越女剑剑气,闪去了御史台中分的两扇朱门上赫然印了一道三尺长的口子。 凌空而过的这一道身影极速“咚咚”落地,陈静受了“四两拨千斤”之势,不得不退后跌去了三步之外。 陈静旋即抬望眼之间,轻轻透过面纱斗笠一窥,对面是一个温文尔雅、稀疏的两绺鬓发、又一绺胡子、面若海棠的中年汉子。 这一个中年汉子一身皂色官袍扣玉带、左腰挂一双玉斗、外罩皂色锦绣袭地大氅,眉宇之间骤起了一股让人起敬的英雄气。 陈静一时摇头眨眼万分疑惑,这一个来人完全和想象中的御史台酷吏沾不上一丝边际。 难道被酷刑致死的苏、扬二州两个读书人确实就该死?也完全不对啊!苏、扬二州的两个读书人为民请命都陪上了身家与性命,谁又能说他们确实就该死?不能吧! 来人张口声如洪钟,更显器宇轩昂,铿锵有力道:“御史台御史大夫谭中天正是本官。本官一心一意为陛下分忧解难、醉心于国事,更与江湖英雄豪杰少有来往,自是井水不犯河水。如今,这是为何?” “幽嫣谷墨家已亡十年,姑娘何故借幽嫣谷墨家之名大闹御史台?姑娘与御史台有何误会,本官自当竭尽所能解惑答疑!” “建康城本是天子脚下,妄动刀兵你就不怕招来杀身之祸、灭族之祸吗?本官敬重昔日幽嫣谷墨家之名不与你计较,你当适可而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48章 谭中天缓道因果 御史大夫谭中天口若悬河一通好似义薄云天,陈静左右为难之际一时又不得不默不作声。 但是,遥想秦淮河边紫衣女孩儿与红衣女孩儿撕心裂肺的哭泣声犹在耳边徘徊、娇柔弱又无能为力之态却是历历在目。 陈静缓缓收回越女剑,身为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非比一般江湖独行侠客,旋即把剑抱拳毕恭毕敬说道:“谭大人,本姑娘确实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陈静。至于谭大人所说幽嫣谷墨家已亡十年,其中有何缘故也不必在此细说,如今幽嫣谷墨家确实又回来了!” “方才如谭大人所言,一心一意忠君为国自然与本姑娘确实没有半点干系。毕竟:官有官场之道、幽嫣谷墨家自有‘天志’。本姑娘急来御史台,只为酷刑致死的苏、扬二州两个读书人讨回一句公道话!” “敢问谭大人,苏、扬二州两个读书人为民请命,何错之有?又何罪之有?御史台非要赶尽杀绝?莫非,这其中有猫腻见不得天光?” “又或者说,这就是世人说道的官官相护?以本姑娘今日看来,无论孟婆江南北,‘官字两个口’确实板上钉钉。不知谭大人有何高明之处,还望指教本姑娘一二。” “……” “十二飞鹰”浓眉大怒之际,腰刀再一次飞扬上前,毕竟以过往光阴看来,还真没有人敢与御史大夫谭中天如此说话,在御史台府邸前都如此放肆,那就是找死! 谭中天倒提腰刀,旋即制止上前的“十二飞鹰”,厉声大喝道:“你们都退下,不可对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无礼。既然是幽嫣谷墨家谷主亲临,不如入府一叙,请!” 谭中天旋即左手做相迎状,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着实更让陈静左右为难,毕竟确实与御史台不熟、也与谭中天不熟,萍水相逢本是问罪而来,又如何能贸然入府? 虽然都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可谁知道是不是已经布好了天罗地,就等陈静自投罗。 陈静游离了一回眼神,旋即又再瞅了一回“十二飞鹰”,这一个个差役也非孟婆郡吴忠之流、更非像白莲社卢九天那般阴鸷之辈。 陈静一直觉得:行走江湖首当其冲一个“义”字,这就是武德;别人敬我一尺、我当还彼一丈。 陈静缓缓透过面纱斗笠,旋即又抱拳毕恭毕敬说道:“谭大人客气了,本姑娘只为一事请教,就不必入府打扰谭大人公干了。苏、扬二州两个读书人,在此三言两语便能明言知晓,谭大人以为如何?” 谭中天轻抚鬓发,旋即又仰头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姑娘心谨慎确实侠道中人,怕竖着入了御史台、横着扔出御史台?” 谭中天一时眉舒之际,又摆了一回二指,接着又环视了一回“十二飞鹰”旋即大笑道:“姑娘,御史台的官员怎么可能会是酷吏呢?你看这里谁长得像酷吏?本官唯陛下龙首是瞻,陛下让本官往东、本官不会朝西;只要陛下想看什么、想听什么,本官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陈静心中突然一怔,世人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一句话确实一点儿也不假! 如果宫中帝王想看什么、想听什么,这当臣子的就给看什么、给说什么,这不就是阿谀奉承吗? 而且,宫中帝王越想看什么、越想听什么,这一些当臣子的就只拣帝王想看的、想听的说,这不就是混淆视听!最后,言过其实必定越来越脱离民情! 陈静只记得半老徐娘说过,得用心去听这一个世界,得用心去看这一个世界,完全没错! 陈静心中突然一怔,感觉脑袋瓜子实在太机灵了,旋即又悠悠说道:“谭大人,如此说来。苏、扬二州两个读书人为民请命,都是陛下不想看见的、不想听见的咯?” 谭中天突然眉头紧锁又一舒,轻抚了一次又一次鬓发,皂影轻飘飘的样子确实让人心醉。 谭中天沉思了一个眨眼的功夫之后,突然仰头一笑,旋即腰刀斜持一旁,张口就道:“姑娘确实天资聪慧,说的确实也是实情。陛下不想听的话、不想看的人,怎么能够让陛下听见、看见?” “姑娘,你看本官忠心耿耿,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御史台之责本该如此,又何错之有啊!” “……” 陈静突然一怔,心肝好似被一击五雷轰顶,谭中天一席话早已把心肝脾肺肾轰得外焦里嫩。 御史大夫谭中天此人,必定是大忠若奸之徒,更是鱼肉万民、明目张胆的欺君之辈。 陈静一时无语至极,惊吓退后了三步,真真假假又假假真真,缓缓呼吸之间倍感御史台前无边无际又深不见底的浓郁压抑。 陈静缓缓平复了沸腾的心情,已经没有了初见谭中天时的好感,大真必出大伪、大伪必出大真,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谭大人,苏、扬二州两个读书人为民请命,如今身死秦淮河畔,膝下独女走投无路卖身葬父。请问谭大人,天理何在、王法何在?” 既然谭中天已经说的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陈静自然也是针尖对了麦芒,“天志”本该如此! 谭中天又抚了一回鬓发,旋即又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姑娘,这让本官说你什么好呢?” “有道是:井水不犯河水。你又何必大水来冲龙王庙!况且,在建康城中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只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莫非,姑娘想步苏、扬二州两个读书人的后尘不成?这可是前车之鉴、后世之师啦!” “……” 陈静一时恼怒,堂堂御史台大夫谭中天居然骂人是“狗”,更可恨的是居然还大言不惭,天子脚下还真的敢妄动私刑致死? 陈静正身追问道:“谭大人,以方才之言,苏、扬二州两个读书人确实就是御史台酷刑致死的咯?” 谭中天仰头大笑,旋即又拍掌欢快如鱼跃江波,脱口而出道:“姑娘,你可不要打胡乱说啊!无凭无据诽谤朝廷命官那也是死路一条!本官只问你一句话,你是那一只眼睛看见御史台的官员杀死了苏、扬二州两个读书人?” “倘若你没有一只眼睛看见是御史台官员杀死了苏、扬二州两个读书人,这就是以讹传讹!按御史台最新规矩,仗打两百扔出府外!” “……” 陈静无言以对,心中翻腾如夏日午后暴涨的孟婆江水,旋即越女剑指住谭中天鼻子,脱口而出大骂道:“信口雌黄、黑白不分!你们这一些昏官道貌岸然,不但是朝廷的蛀虫,也是百姓乡民的祸害!” 谭中天不恼不怒、不惊不喜犹如孟婆江岸边的一块巨大磐石,又硬又狡黠,还不进一丝潮水。 谭中天腰刀一正,旋即又上前一步,刀尖指住面纱斗笠,一阵如孟婆江波拍岸之言大骂陈静。 “信口雌黄?御史台就是陛下的龙眼与龙耳。御史台即是陛下,陛下即是御史台,胆敢非议诽谤御史台,那就是明目张胆的忤逆!” “黑白不分?本官承蒙陛下恩宠执掌御史台,孟婆江南之地本官说它是白、那就黑不了;本官说它是黑、自然白不了,何来黑白不分?明明就是黑白分明!” “姑娘,你敢在此大言不惭非议本官金石之言,这就是明目张胆的非议御史台、更是非议陛下,难道你要反了不成?” “……” 陈静一时无语至极,果然“官字两个口”,在这一些道貌岸然的官员嘴中,怎么说怎么都是万般有理! 陈静半嗔半怒,并未失去一分气势,越女剑指住腰刀刀锋,旋即又反唇相讥悠悠大笑道:“谭大人,倘若以此说来。莫非你家堂上老母为雄、堂中老父为雌咯!” 谭中天面上闪过一掠诡异的狡黠轻笑,旋即又一脸阴沉破口大骂道:“姑娘,你放肆!本官敬幽嫣谷墨家之名不与你计较一分,如今你倒是蹬鼻子上脸了。” “还是白莲社弟子说的极好:儒生以文乱法、墨家以武犯禁。待本官寻一个机会,定当禀明陛下重罚无知儒生与幽嫣谷墨家弟子!” “似苏、扬二州两个读书人乱嚼舌根还说什么为民请命。真是瞎了他们的一双狗眼,当今天下歌舞升平百年不遇,陛下何其英明神武!” “姑娘,似你幽嫣谷墨家已亡了十年,如今又死灰复燃,不知又要祸害多少忠义之士!” “今日,本官心情还算不错。姑娘就此离开,本官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倘若,……哼哼,……” “……” 陈静怒火早已冲了九重天,依了性子早就一剑封喉了谭中天。 “十二飞鹰”那就是鹰犬爪牙,一时更不能大意轻敌! 毕竟,孤身前来御史台并未熟悉谭中天刀法招式,当初就这样吃了郁久闾阿史那一次大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一逍遥扇 “略略略,略略略。谭大人,明人不说暗话、明人也不做暗事。本姑娘今日不与苏、扬二州两个读书人讨回公道,本姑娘无法移步!” 陈静本为伸张正义而来并不输半分气势,脱口而出轻笑之际,透过面纱斗笠警觉的瞅了一眼“十二飞鹰”突然就紧张了的神情。 御史台“十二飞鹰”面面相觑之后,骤起一股不可思议之势,旋即又整齐的瞅了一眼谭中天。 谭中天一脸淡然仰头望日,旋即皂衣大氅一挥又一甩,扭头对“十二飞鹰”轻笑道:“哈哈,哈哈,哈哈。真是恰逢喜事精神爽啊!既然幽嫣谷墨家谷主大驾来此,本官也正好讨教一二。本官敬重幽嫣谷墨家之名已有多年,不知眼下还值不值得本官继续敬重下去。” “姑娘,本官确实一番好意,身在官场很多时候也是身不由己,如今又不得不再与你说一次!苏、扬二州两位读书人生死之事,本就与你幽嫣谷墨家没有半点干系。” “姑娘,削尖了脑袋还使劲搅和进去,只怕结果非你我能左右,最后与你、与本官、以及刘氏三兄妹只怕全无一分好处。本官还是再一次劝你:适可而止!” 谭中天自以为一番苦口婆心定能打动陈静,毕竟在谭中天眼中陈静就是一个刚出道不久的孩子。 世间险恶,人在江湖飘那有不挨刀,行走江湖常听人劝,况且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谭中天只等陈静开口,或者就是一个华丽转身离去的背影。 无奈,陈静并没有开口。 最后,陈静也没有离开。 谭中天一时摇头叹气,接着环视了一眼“十二飞鹰”,之后又瞅了一眼足下正午落影缩的身形。 “哎,既然姑娘不愿意移步,本官也只有用手中这一把腰刀送你离开了。江湖中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结,本官也是无奈被迫之举!” “……” 陈静一时迷糊至极,感觉有一股若即若离、若明若暗的阴影如鬼魅反复环绕,后背一阵拔凉之感骤然而起,这一个御史台御史大夫谭中天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就在方才言语之中,有软也有硬、有恩也有威、有理也有无理,言辞闪烁虚虚实实之间要在官场混迹多少年才有现在这般“功力”? 官啦,官啦,这就是孟婆江南御史台堂堂正正的御史大夫啦。官字两个口,如今确实名副其实! 陈静一时也顾不得那么多,先前几次三番的询问,谭中天也都是三缄其口不提一字半句。 陈静以为:既然谭中天不愿说明缘由,那就杀他一个跪地求饶,如果越女剑压在脖子上、生死一线之间由不得谭中天不说。 “谭大人,既然如此。本姑娘也就不客气了。苏、扬二州两个读书人的事,本姑娘也掺和定了!” 陈静斜持越女剑平肩,眼神左右游离透过面纱斗笠又瞅了一眼“十二飞鹰”蠢蠢欲动的腰刀! 谭中天一时脸红脖子粗,绽红双颊的彩霞就如染布坊朱砂池水,对于陈静一番言辞确实就似是一块油盐不进且硬邦邦的石头。 “你,你,你!——” 谭中天,突然大怒了! 谭中天长呼了一口气,旋即马步一蹲,左手由掌化拳眼、由拳眼再化绵掌,腰刀在大氅身后极速飞驰三圈半,接着又拖刀在地! “姑娘,本官好意相劝,你却一而再再而三不识时务,那就休怪本官刀下不留情面了。敬酒不吃吃罚酒,这都是你自找的!” 御史台“十二飞鹰”见谭中天亲自上阵的架势,也便斜持了腰刀缓缓后退了数十步,眼神警觉就似一只只躲在暗处的苍鹰、明晃晃的腰刀随时可以上前斩杀陈静为数块。 “谭大人,只要你不还苏、扬二州两个读书人一个公道。本姑娘手中越女剑就是龙潭虎穴、刀山火海也要闯一回,不需要商量!” 陈静心中一时明了:大凡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只有用快招以快制慢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来吧,本官快刀这么多年来还未逢敌手,今日试牛刀,不知道杀的是一头牛、还是一只鸡!” “休得聒噪!‘移形换影’!” 正当陈静大喝之际,素袍素衫面纱斗笠一道白色身影如风闪去了谭中天身后三尺,旋即又大喝一声道:“错负轮回剑,第五式,云雨巫山枉断肠。吃我一剑!” 谭中天一时眼疾手快并非浪得虚名之辈,腰刀在手也不甘示弱,旋即低头之际腰刀向前一挥,一道刀光似有千影万影,映了正午的太阳光芒,更是金光万丈! 咻咻,咻咻,…… 突然,一阵飞镖针影从远处如万箭齐发极速闪了过来,一根又一根飞镖针影急促撞击去了越女剑剑气与腰刀金光之中,接着炸裂了一阵电光火石之声,骤起一阵寒光过处,落地一个锦绣华衫的汉子。 这一根又一根明晃晃的飞镖针影全部五寸等长,比起曾经白鸟城公良孝忠手中的银针大了三倍。 陈静心中突然大惊,如今一对一又来一人,还未知是敌是友,杀敌伤敌当以不自伤为先! 况且,这一根又一根飞镖针影大有“四两拨千斤”之势,旋即又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闪去了谭中天腰刀金光倒影之外。 陈静剑法招式突然收手止步,剑气被数根飞镖针影荡去了一丈之外,旋即侧身又一个极速的后空翻落地,剑气一偏,“噗嗤”一声伤入不远处一个“十二飞鹰”的胸前大氅三寸,皂衣大氅极速如飞雪落地骤起一阵嗜血而又冰凉的尴尬。 噗嗤,一朵海棠花落地。 “十二飞鹰”并没有挥刀极速围上前来,那么来人要么是常客、要么就是声名远在御史台之右。 谭中天闪了金光的千影万影腰刀,在这一根又一根飞镖针影下又不得不退去了三步之外,抬头之间却也突然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确实,这一个来人与谭中天不但相识,还是御史台的坐上宾。 来人与谭中天年纪相仿,一副大富大贵之相,举手投足之间都显温文尔雅,太阳穴光华突起、面若海棠如沐春风、一身锦绣华衫、大带双鱼玉斗,头戴纶巾配金索,手持一把青色折扇左右摇不停。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老王镖局少主王光明,只因为市井争相传说幽嫣谷墨家谷主再现东府镇,这才不得不一路跟踪寻迹而来。 这一根根飞镖针影本为藏匿在青色折扇缝隙中的机关暗器,行走江湖怎么会少的了兵器防身。 这一把青色折扇并非一般的竹架纸绘,王光明确实也花了不少心思,毕竟以江南王家显赫之势,世间少有的奇珍宝物自然不在话下。 以青色折扇作为兵器,初眼看来手无寸铁,除了温文尔雅之感以外,更能彰显江南王家与众不同。 无论春夏秋冬,又或者风雨霜雪,这一把青色折扇从不离身,王光明称之为:天下第一逍遥扇。 谭中天收了一招半式,旋即又温文尔雅说道:“老王镖局少主前来,下官有失远迎、还望恕罪,不知少主眼下有何吩咐?如今又要换那一个郡城的官员?” 王光明青色折扇一摇,指了谭中天半弓的身子,旋即又半嗔半怒笑道:“谭兄,瞧你说的什么话,不换郡城的官员,难道我王某人就不能来御史台了吗?” 谭中天缓缓正身,旋即又毕恭毕敬说道:“少主好兴致,御史台自然随时可来。不知少主为何出手阻挡下官捉拿这一个忤逆的女子?” 王光明青色折扇又一摇,旋即仰头大笑三声之后,青色折扇指了陈静面纱斗笠又道:“谭兄,我王某人今日特为幽嫣谷墨家谷主而来。这里没有忤逆的女子,只有幽嫣谷墨家谷主,你可明白!” 谭中天腰刀往身后一掷,“十二飞鹰”其中一个差役凌空一跃,腰刀极速入鞘,而后“咚咚”落地。 谭中天旋即轻抚两绺鬓发,而后又瞅了一眼面纱斗笠,抱拳又笑道:“少主还真是不忘初心,这么多年来,还念念不忘拜入幽嫣谷墨家门下,实在难得、难得啊!” “好,好,好啊!下官就依少主所言,幽嫣谷墨家谷主功夫了得!方才正与之比划了几招,幽嫣谷墨家越女剑法果然犀利!” 谭中天旋即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缓缓转身上前三步与陈静抱拳说道:“姑娘,既然老王镖局少主前来,不如入府一叙如何?圣人有云:礼之用、和为贵。江湖不也常说道:道上朋友多了,好走路!” 王光明青色折扇一摇,旋即又制止谭中天说道:“谭兄,你向来公事繁忙,今日又何故因私废公呢?我王某人寻幽嫣谷墨家谷主踪迹而来,自然得接幽嫣谷墨家谷主去老王镖局!” 谭中天执拗不过王光明,只得无可奈何一笑,道:“如此,下官唯有恭送少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50章 王光明初道隐情 东府镇,老王镖局。 王光明与陈静分主客坐下,一身锦绣绫罗且柳眉细腰的丫鬟担子一托,旋即摆上了青烟缭绕的玉盏盖碗茶,堂中一应摆设古色古香、纹饰虎兽鱼鸟张扬。 陈静这是平生以来第一次见得富丽堂皇且气势磅礴如斯之地。 陈静突然觉得,要是天底下所有百姓都住在像老王镖局堂中的这般精致屋舍,自然放眼四海歌舞升平、一派繁华的太平盛世。 但是,以陈静这一些天所见看来是万万不可能、万万不可行,就好比秦淮河边紫衣女孩儿与红衣女孩儿走投无路已然卖身葬父! 陈静自然知道王光明对幽嫣谷墨家弟子没有一丝恶意,故而借坡下驴前来老王镖局入府一叙。 毕竟,曾经名满孟婆江南北的老王镖局少主为了拜在幽嫣谷墨家门下,特意把“静之”二字更名为“光明”二字。就凭这,无人能比! 王光明玉盏一倾盖碗茶“咕噜、咕噜”欢快入喉下肚,双颊骤起一阵惬意至极之笑,旋即悠悠又道:“姑娘,你真的就是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陈静吗?坊间不是早就传说十年前已亡于柔然人郁久闾阿史那九节鞭‘飞石散玉功’之下吗?” 陈静突然一脸茫然,大概眼下确实没有几个人能相信此时的陈静就是十年前的那一个陈静。 陈静又不好拒绝王光明的急切追问,旋即悠悠说道:“多谢少主挂念幽嫣谷墨家之名。当初女子确实为郁久闾阿史那所伤,只是机缘巧合被高人救下,十年之后这才过孟婆江来寻幽嫣谷墨家故友!” “女子还得多谢少主方才出手解围。以女子现在细细想来,要是没有少主出手,只怕御史台府邸前又多了几个剑下亡魂!” “如此以来,只怕建康城中刀兵骤起,将祸及多少无辜百姓。哎,似此等之事,女子自感行事颇为不当;倘若有下一次,潜入府中一剑封喉自然神不知鬼不觉!” “……” 王光明突然眉头一皱,旋即又轻轻放下了玉盏盖碗茶,接着又瞅了一眼陈静手中越女剑,似有五分不解、又似有五分兴奋。 王光明缓缓起身,锦绣华衫一拂,待堂中退去了所有下人,急忙开口说道:“谷主,你这胆子也太大了,撒野都撒到御史台去了。要不是我王某人出手解围,只怕谷主你今日是出不了御史台了!” “那御史大夫谭中天手中快刀少有出手,出手必然取人性命。要不是与谭中天还有一些交情,只怕别人出手解围只会适得其反。说不定还会落一个乱党弑君之罪!” “如今,宫中陛下只听得进谭中天一个人的话,就连两位亲王的话也都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这不,两位亲王才不得不巡视孟婆江南大州郡,这都出去巡视了数月,也未见一个亲王回城。” “谷主,话说幽嫣谷墨家从来与御史台本无瓜葛,这是在那一茬绕上了旮旯又过不去了呢?” “……” 陈静初听王光明掏心窝子的一席话,方知刚才行事确实非常唐突而又荒唐,还是曾经半老徐娘的话说的极是:要用心去听这一个世界、用心去看这一个世界。 陈静不得不缓缓起身,半弓了身子,毕恭毕敬又万分愧疚的悠悠说道:“少主说的极是,女子以后定当心从事。女子如今初到建康城,也是平生第一次到建康城,从未与御史台有任何瓜葛。” “今日御史台之事,还不是因为秦淮河畔苏、扬二州两个读书人活活被御史台酷刑致死、两个女孩儿走投无路卖身葬父而起。” “少主,你知道的:幽嫣谷墨家弟子以‘天志’为己任。似此等不平之事,女子怎能袖手旁观!” “……” 王光明仰头长叹之际,锦绣华衫又往后一抚,旋即坐下又把了玉盏盖碗茶“咕噜、咕噜”直下。 王光明又缓缓放下了玉盏盖碗茶,接着长叹了三声,旋即脱口而出道:“谷主,实不相瞒。这孟婆江南只怕早已暗流涌动了。” “我王某人虽然无官无职、在江湖中也少有大名。但是朝廷中人也敬重‘老王镖局’之名、江湖中人也敬重‘老王镖局’之名,这都有赖于祖上的声名鼎鼎啊!” “苏、扬二州之事,我王某人也略有耳闻。苏、扬二州本是孟婆江南少有的鱼米之乡、又是商贾富庶聚集之地,更是朝廷中无数权贵的钱柜所在之地,陛下已经下诏加重苏、扬二州的徭役与赋税。” “陛下诏书大意: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苏、扬二州鱼米之乡、商贾之地自然钱粮富裕有余,故而陛下诏书要让苏、扬二州必须交出多余的钱粮入建康城中保管以备灾荒,这不才有了苏、扬二州两个读书人为民请命之事。” “天下芸芸众生、众生皆苦,可惜我王某人空有一身抱负。当年初到孟婆郡求幽嫣谷墨家上一代谷收为弟子,转眼已过十数载啊!” “谷主,如今幽嫣谷墨家还收弟子吗?上一代大弟子慕容太白、二弟子贺兰佳琦、三弟子虞丘凌薇战死白鸟城;四弟子刘一腾、五弟子刘一虎、六弟子刘一跃已经退出了幽嫣谷墨家;七弟子陈英如今下落不明。以幽嫣谷墨家规矩,谷主也可收七大弟子,你看我王某人有资格做这一代的大弟子吗?” “……” 陈静一时竟然无言以对,王光明几乎年过半白,自古以来那里有少师老徒一说,这又如何能做陈静这一个谷主的弟子呢? 况且,陈静在孟婆郡幽嫣谷墨家时,虽然陈旭嫦也身教了北斗七星剑法招式,就算如今王光明成了幽嫣谷墨家大弟子也于事无补,北斗七星剑阵需要七个人同时演练。 最为重要的是:幽嫣谷墨家之名在江湖中已然消失了十年,白莲社弟子在魏国与拓拔子推合谋之后大有在魏国生根发芽之势。 幽嫣谷墨家弟子与白莲社弟子恩怨早晚还会有一战,甚至数战。 此时,倘若有王光明加入幽嫣谷墨家,以老王镖局大名定能助一臂之力重兴幽嫣谷墨家之威。 只是这样一来,老王镖局也就会成了白莲社弟子攻击之地。 陈静突然又回想杨恩夜袭了幽嫣谷墨家、又与拓拔子推合谋夜袭了白鸟城,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老王镖局可不能再步后尘。 陈静缓缓正身,旋即又抱拳相谢道:“女子多谢少主衷爱幽嫣谷墨家之名。只是,幽嫣谷墨家如今确实多事之秋,只怕会连累了老王镖局,甚至是江南王家。” “女子心意已决,即是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自是九九归一之数。自当以一人之力重兴幽嫣谷墨家,待幽嫣谷墨家大兴之日,再寻收徒传剑之策吧!” “……” 王光明眉头突然一皱,万分失落的样子就似掉进了冬日里的冰窟窿,一个猛烈的抖擞,旋即又“咕噜、咕噜”满满直下三口热茶。 王光明心中觉得扫兴,但转念又一想,当初在孟婆郡幽嫣谷墨家未得上一代谷主陈旭嫦首肯,如今第一百代谷主陈静为老王镖局坐上宾,确实让人兴奋至极。 这,或许就是天赐缘分! 毕竟,王光明之父王献之取名为王静之,这一个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陈静也有一个“静”字,恰如此时此刻,更是无声胜有声。 王光明一时又缓缓放下了玉盏盖碗茶,心中渐渐释怀,旋即又堆起三寸笑容道:“谷主如此说来,那我王某人就等着那一天吧!” “谷主,方才你说初到孟婆江南寻幽嫣谷墨家旧友,莫非只是两位亲王与一位公主?可恨他们已经退出了幽嫣谷墨家了呐!” “……” 陈静瞅见王光明渐渐释怀,一脸淡定如天空白云挂在了山头,旋即也便放下了最后的警觉之心,悠悠说道:“女子来孟婆江南:一为寻刘氏三兄妹,奈何已经吃了一次闭门羹;二为寻当年燕王府中那一群孩子,目下却全无一丝头绪!” 王光明一时又来了兴致,旋即仰头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天下又一奇闻,堂堂幽嫣谷墨家谷主,也会吃闭门羹?” “罢了,罢了,刘家人的事也是非常棘手的一件事。也确实够他们刘家人忙上一大阵子了,只希望两位亲王最后不是白忙活。” “至于谷主方才所说要寻曾经燕王府中的那一群孩子,在我王某人府中也有一位高手与你心思相同,他曾经也是燕国‘十二甲子‘勇士,说不定你们都还认识呐!” “……” 陈静听王光明如此说来,眼前一亮,莫非是“十二甲子”的最后两位勇士东方胜又或者是西门霸? 毕竟,当初过孟婆江时,潘玉儿说东方胜与西门霸也上了画坊游船,一定是靠岸后又失散了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51章 王光明再道隐情 “少主,方才所言与女子心思相同之人也在寻十年前燕王府过孟婆江的那一群孩子,莫非是复姓东方,又或者是复姓西门?” 王光明旋即微微摇了摇头。 陈静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毕竟,当初燕国“十二甲子”四勇士从白鸟城杀出重围之后,最先失散了斛律德光,之后不见了公良全忠,再之后是跌入“伴道斋芒”的幽嫣谷墨家七弟子陈英。 “少主,既然不是东方胜又不是西门霸,那又会是谁呢?当初‘十二甲子’四勇士只此二人过了孟婆江南来,除此之外,别无他人啦!” 陈静万分疑惑之余,心中似有一只手早已游离伸出了喉咙,确实也很想知道这一个与己心思相同之人究竟是“十二甲子”何人。 “少主,你就别卖关子咯。女子若寻了‘十二甲子’心思相同之人,自然也就多了一分力量!” 王光明瞅见陈静焦急的素衫与素袍,手中越女剑剑鞘都快拧出了林泉之水,旋即又“咕噜、咕噜”满饮一口玉盏盖碗茶,又沉思了一个眨眼的功夫之后娓娓道来。 “谷主,勿急!待我王某人细细说来。此人复姓公良,名全忠,使一对儿双戟,非常勇猛!” “当日,我王某人信马由缰从长安城回建康城的路上,其时也并不知道白鸟城被屠城一事,路过一条暗河出口之穴,瞅见了血迹斑斑而又命悬一线的白羽锁子甲。” “这不,我王某人又不得不下马救下了他,之后才知道燕国一夜之间覆灭连‘勤王师’的机会都没有。” “燕国人一夜之间家不家、国不国,‘燕人’之名从此就烟消云散,实在让人惋惜、也让人汗颜!” “公良全忠伤愈之后,就在老王镖局为我王某人鼓捣一些买卖。这一些年来,北去敕勒、东去高句丽、西去党项、南下朱崖洲,倒也为老王镖局传了许多声名。” “这一些年来,我王某人知道公良全忠借鼓捣买卖之名,也在暗中联络失散在孟婆江南北的燕国后人。希望有一天还能复国!” “我王某人确实也敬重‘燕人’之名,更敬重白鸟城幽嫣谷墨家大弟子慕容太白是一条铮铮铁骨汉子。所以,对于公良全忠所为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 陈静心中突然就乐开了花,也是到建康城来听见的第一件心喜之事,原来“十二甲子”勇士公良全忠并没有死,真是吉人自有天相。 既然公良全忠为老王镖局行走孟婆江南北这么多年,一定也寻着了曾经燕王府出来的那一群孩子。 陈静忍住心中喜悦,堪比喝了一罐子蜜糖,只要寻公良全忠问一个明白,自然就是事半功倍了。 况且,当初“十二甲子”四勇士一同在白鸟城受了慕容太白临终之托。如今看来总算是苦心人天不负,也是苍天有眼。 “少主,那公良全忠如今人在何处?如今人在老王镖局吗?” “倘若公良全忠就在老王镖局,少主可否安排见上一回?” “……” 王光明瞅见陈静急切的言辞纷飞了飘逸的斗笠面纱,旋即缓缓放下了玉盏盖碗茶,右手一摆,而后悠悠说道:“谷主,莫急!公良全忠如今不在老王镖局中,上个月往漠北敕勒鼓捣买卖去了。待公良全忠回了老王镖局,自然就能相见!” “既然谷主这是第一次来建康城中,又吃了刘府闭门羹,还得罪了御史台,就暂住在老王镖局实乃万全之地,还望谷主不要推辞!” “……” 王光明悠悠一言确实有的放失,说的也完全是实情,陈静一时不好拒绝只得频频点头。 王光明心生欢喜,而后又瞅了一眼陈静手中越女剑,接着又满饮了一口玉盏盖碗茶。 “谷主,说出来或许你都不敢相信,那敕勒大王就是曾经燕国‘十二甲子’勇士斛律德光!” “如今敕勒大有当年燕国的几分雄壮,前段时间在孟婆江南游学的神童公孙景茂也已经去了敕勒。” “听公良全忠私下说来,公孙景茂在敕勒写了一首诗,待那一首诗传遍孟婆江北,以敕勒为首的燕国后人必将反魏复燕啦!” “……” 陈静一时茫然,曾经在幽嫣谷墨家也听陈旭嫦说过,当初汉末五斗米道借黄巾之名起事以“岁在甲子、天下大吉”为号,如今燕国后人又当以何诗为号? “少主,那是何诗?” 王光明见陈静来了兴致,旋即摇头晃脑字字珠玑道:“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陈静一时非常迷糊,这一首诗完全和历朝历代传说中的起事之言相去十万八千里。 “少主,你这不是在逗女子听玩笑话的吗?燕国后人以此诗起事?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王光明突然仰头大笑,而后又满面得意的说道:“谷主,看来你也并未明白其中暗藏的真意呐!这一首诗里可藏了太多不为外人所知、不为外人所道之意!” “此诗为曾经号称为当世之神童公孙景茂的神作,公孙景茂一族本为燕国’十二甲子‘公孙部。当年白鸟城一夜之间被屠灭,其族人公孙景离与公孙月离死得何其惨烈!” “此诗初眼看来好似写的漠北塞外风光,实在暗藏诸多玄机。要不是我王某人私下请教公良全忠,也一样被此诗表相蒙在了牛皮鼓里。” “这‘敕勒川,阴山下’之意就是以敕勒大王斛律德光为先,从阴山南下魏都平城;就这一个‘川’字,就是欲推举慕容川东为王。这一个慕容川东,不正是谷主要找的人吗?” “这下一句,‘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字头为‘天笼’二字,实则大意为:真龙在笼、只待风云际会。只要真龙游出穹庐,必然燕国后人四面战歌齐头并进魏都平城!” “之后再下一句,‘天苍苍,野茫茫’字头为‘天野’二字,‘天野’究竟何意?‘天野’者,野天也!即是说燕国后人亡国之痛宛若置身野地外邦!” “之后最后一句,‘风吹草低见牛羊’并未真的说是牛与羊,而是叫燕国后人广积粮以备战时之需。谷主你想一想,你曾经也该见过大漠黄沙之地,那有那么多绿草与牛羊!” “这一首诗中的字句有进有退、有勇有谋,更能麻痹魏国人。况且,这正是仿效勾践卧薪尝胆啊!” “谷主,这公孙景茂自在敕勒写下这一首诗之后,以孟婆江南神童之名又去魏国高居一方了。听说将来会以复燕大军的内应!” “……” 陈静一声长叹,正如人言:岁月静好,无非都是看不见的暗流涌动。这几人称孤几人称王的天下,依然十年如一日、一日如十年。 只是,慕容燕国本为秦国之臣、拓拔魏国也是秦国之臣,再说远一些都是司马晋国之臣。 这究竟是慕容燕国的错,还是拓拔魏国的错,又或者就是司马晋国的错,过了这么多年,大概史官都已经说不清、道不明了。 陈静只记得幽嫣谷墨家“天志”,余者就让其它人折腾去吧。毕竟,天下之大那能亲历亲为! 只是,斛律德光成了敕勒大王实在让陈静有一些意外,毕竟这是白鸟城杀出之后第一个失散的“十二甲子”勇士,难道临阵退缩了? 王光明好似看出了陈静心中游离的纠结与不快,旋即青色折扇“噗嗤”一声撑开左右摇摆起来。 “谷主,这斛律德光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之人啊。听说当年力敌步六孤父子不慎掉入了一个大坑之中,后来机缘巧合遇见了漠北一路猎人,这一路猎人救下了他。” “后来,斛律德光伤愈之后,一副身板与身手敕勒各部无人能及,被敕勒各部推举为斛律大王。” “再后来,斛律德光广收燕国其它州郡余部,用当年白鸟城慕容太白之法操练大军,已经成了气候。就连魏国、柔然、以及高句丽长寿王也都刮目相看!” “……” 陈静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斛律德光即为斛律大王,又奉慕容川东为王,倘若慕容燕国再一次复兴,孟婆江北再次血流成河! “少主,既然如此。当年燕王府中的那一群孩子,莫非又都去了敕勒?哎,事非所愿啊,难道女子又要重返孟婆江北之地了吗?” 王光明旋即青色折扇一摇,悠悠大笑道:“看谷主说的,你以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非也,非也,非也!” “危险的地方终究还是危险的地方,待公良全忠回了老王镖局,你自问他,他自会告诉你慕容川东的下落。至于别人嘛,哎!” 陈静一时又迷糊了,莫非这十年来慕容川东一家人还没能在一起?旋即追问道:“少主,这是何意?莫非,还有变故不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52章 御史台变卦捉人 “哎,谷主,此事说来确实话长啊!不过,既然谷主亲自询问,我王某人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王光明又轻抚了一回鬓发,旋即又满饮了一口玉盏盖碗茶,之后摇了三回青色折扇,好似从心头千丝万缕中寻着了入手之处。 “谷主,实不相瞒。从燕王府出来以后过孟婆江南慕容家的那八个孩子,我王某人也略知一二。” “听公良全忠后来所说,当时慕容川东在孟婆江上分道之后,慕容家的那五个女孩儿与两位勇士上了画坊游船,谁曾想到那一艘画坊游船尽然是白莲社‘八大金刚’幽州双剑鬼见愁卢九天家人所掌!” “这一群人在画坊游船上喝了剧毒的热茶,之后昏迷不醒。待东方胜与西门霸醒来时,慕容家的这一群五个女孩儿早就没了踪迹!” “东方胜与西门霸在孟婆江南岸找了数月有余,从建康城沿孟婆江水逆流而上,最后寻到孟婆郡无果而终。又因国破家亡之恨、慕容太白托付之事未能善终,双双投孟婆江以追随慕容太白负荆请罪。” “还好,天无绝人之路。东方胜与西门霸投江落水之际,正好被孟婆江边垂钓的太守张锋撞见,张锋差人救下了两位,也安排他们在孟婆郡太守府军中当了步卒。” “……” 陈静心中如释重负,自古忠义之辈一念是善自当善终。 只是,陈静觉得这画坊游船是卢九天的家人所掌,这热茶中下毒之人难道与卢贵他娘是一个人? 可是,这一个人在孟婆江画坊游船,一个人在“十山八寨”开野店黑吃黑,卢九天原本是幽州游侠,有三妻四妾也太正常不过了。 无论画坊游船也罢,还是“十山八寨”开野店也好,与一脸阴鸷的卢九天比起来,也确实臭味相投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王光明又抿了一口玉盏盖碗茶,旋即说道:“后来听说,画坊游船上的卢九天家人把那五个女孩儿一同卖进了百合楼中。” “后来又听说,刘一跃孤身潜入百合楼只救出了两个女孩儿,另外三个女孩子依旧还在百合楼中。倘若以墨家六弟子刘一跃越女剑下功夫来说,这完全不应该啊!” “后来又听江湖传说,刘一跃把画坊游船烧了一个精光,卢九天家人惊慌失措又不得不逃离了孟婆江南,之后还听说藏匿在‘十山八寨’路口开了一家野店继续谋财害命!” “……” 陈静心中突然一怔,这个曾经的幽嫣谷墨家六弟子刘一跃还是没有忘记师门之谊,与慕容家的孩子终归还是打断了骨头连着筋,石头城报国寺也一定要见上一见。 陈静心中同时又一惊,以王光明如此说来,卢九天的家人不就是同一家人吗?如今,卢贵又让苏、扬二州的两个女孩儿误入歧途。正是:江山不改、秉性不移。 陈静眉头一皱,缓缓开口止住了王光明的话茬子,旋即若有所思又道:“少主,当年燕国白鸟城一战,卢九天为白莲社内应,被女子错负轮回剑确实伤得不轻。” “这‘十山八寨’外的野店,女子也差一点被那妇人热茶毒杀。只是苦了那一路行商黑吃黑,最后双双都同归于尽了。哎!——” “这卢九天之子卢贵如今已在百合楼中,方才又收了苏、扬二州两个读书人的女儿入了百合楼!误入风尘之事,确非名门大家之后该去之处,少主可有解救之法?” “……” 王光明急忙止住了青色折扇,旋即沉思之间又道:“谷主所托,我王某人定当尽力。想我王某人也是百合楼中的贵客,想必百合楼中妈妈桑能给我王某人一分薄面。” “待明日一早,我王某人定去百合楼中走一趟,但愿能了了谷主的一桩心事。也算是解了苏、扬二州两个女孩儿之围。谷主以为如何?” “……” 陈静自是欣喜万分,缓缓起身抱拳谢道:“那女子就多谢少主了。待少主明日去百合楼也切莫说是女子所求。那苏、扬二州的女孩儿对幽嫣谷墨家恨之入骨!” “以女子估计,她们都把刘家的暴政、御史台的酷刑,通通都算在幽嫣谷墨家头上了!” “哎,也罢。幽嫣谷墨家既然在江湖中已经消失了十年,这‘天志’无人秉承,确是幽嫣谷墨家之责。” “倘若这样想来,苏、扬二州的两个女孩儿责备的也不算错,反倒是女子这一个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愧疚至极啊!” “……” 王光明把扇抱拳轻笑道:“谷主宅心仁厚是幽嫣谷墨家之福,也是天下百姓之福,该当‘天志’不亡!” 就在这一个时候,从外面火急火燎的闯进来两个汉子,陈静看这两个汉子的装饰就是曾经在孟婆郡与杨欣守盐铺的“十八铁圈拳”。 这两个汉子本为老王镖局王羲之自收留的张、李两个孤儿,脸长一些的那一个汉子叫张三、脸圆一些的那一个汉子叫李四。 虽然王羲之号称书画双全,但张三、李四之名却见返璞归真。 王羲之收留的这张、李两个孤儿,只希望长大之后不要变成不三不四的人,故而更名张三、李四。 这就是大道至简。 张三与李四之前都冲在老王镖局最前方,骨子里就是:生是老王镖局的人、死是老王镖局的鬼。 这一些年来,公良全忠入了老王镖局成了里外的一把好手,张三与李四这才轻松了许多。 虽然已经都过去了十年,手臂上十八个铁圈依然铮亮,只是两个汉子额头上已经有了少许白发。 最让陈静刺眼的是,两个汉子的双颊都留下了长短不一、深浅不同、或多或少的刀疤与剑伤。 不用说,这一定是十年前在孟婆郡城中打开城门放张锋入城时被原太守杨洪麾下军士所伤。 王光明青色折扇一收,急切追问道:“张三哥,李四哥,火急前来有何更为紧要之事?” 张三与李四本来就比王光明年长了一些岁数,三个人都是从一同长大的玩伴,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故而比一般人亲近了许多。 张三瞅了一眼李四,又瞅了一眼堂中的陈静,欲言又止。 王光明青色折扇一抚,旋即张口如亲兄弟一般,温文尔雅如林中温泉道:“嗨,张三哥,李四哥,但说无妨。这里没有外人,你看方才不都撤去了所有府中的下人吗?” “此姑娘正是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陈静,想必张三哥、李四哥当年在孟婆郡时定有耳闻!” “……” 张三与李四互视之间,旋即毕恭毕敬上前,手臂上的十八个铁圈滑动“当当”之声极其悦耳。 张三与李四抱拳说道:“老王镖局张三/李四,见过幽嫣谷墨家谷主,愿谷主:吉祥、吉祥、吉祥!” 陈静一时感动,旋即又抱拳相谢道:“两位前辈客气了,要不是两位前辈打开了城门,还不知杨恩那臭道士会玩出什么花样,或许女子当时就命丧幽嫣谷了!” 张三与李四旋即相视一笑,张三缓缓开口说道:“雕虫技不能与幽嫣谷墨家功夫相提并论啊!十年前的事,那都有赖太守张锋与盐铁事杨欣两个人的合谋啊!” 王光明青色折扇一挥,接着又急切追问道:“张三哥,李四哥,有话直说即好。谷主,都会住在老王镖局府中,切莫见外!” 李四又环视了一周三人,旋即抱拳说道:“少主,御史大夫谭中天派‘十二飞鹰’来府中了!” 王光明眉头一皱,旋即青色折扇猛烈左右上下摇了三回,脱口而出大骂道:“奶娘的胸,奶娘的胸,奶娘的胸!方才在御史台府前谭中天还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如今莫非是来找茬秋后算账的?” 张三又瞅了一眼陈静,旋即又缓缓说道:“少主,这‘十二飞鹰’说方才谷主伤了他们一个差役,按御史台规矩,要捉谷主回御史台定罪论刑!少主,这可如何是好!” 陈静一时怒火中烧,旋即越女剑鞘一横,之后抱拳说道:“都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此祸是女子一个人闯下的,那女子一人做事一人当。待女子出了老王镖局杀了‘十二飞鹰’,再潜入御史台杀了谭中天那混蛋,万事大吉!” 张三与李四相视无言,王光明旋即青色折扇一摆,之后又仰头大笑道:“谷主,你这倒是说得轻巧,只怕结果是万般不由自主呐!” “谷主,你该明白我王某人为什么要更名了吧?家父献之一命与帝王家,也想我王某人静静的一命也贺与帝王家,可是我王某人光明磊落习惯不了官场中的双面啦!” “官字确实两个口,非我王某人之愿啦。哎,事已如此。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待我王某人去会一会‘十二飞鹰’,谷主在此稍等片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53章 老王镖局论茶道 陈静无计可施,却是欲言又止,又不得不目送王光明领了张三与李四去见‘十二飞鹰’。 陈静一时尴尬至极,此时此刻身在老王镖局虽然为坐上宾,实则就似圈养在笼中的一只白鸟。 陈静在心中嘀咕道:堂堂御史大夫谭中天旋即之间变卦,是不是会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隔墙有耳也能听一个明白。 陈静思索已定,旋即理了理素衫、素袍与面纱斗笠,轻身闪影随了王光明的步子潜在了一旁。 陈静自以为:要是御史台“十二飞鹰”敢在老王镖局妄动出手,越女剑也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必定一剑封喉杀他几只犬鹰。 抬望眼透过面纱斗笠,“十二飞鹰”居然只来了一个人,另外一群十二个人站立两旁,虽然也是皂衣大氅差役装扮,但是寿帽上并没有孔雀尾羽空空如也,想必这一群十二个人就是“十二飞鹰”麾下喽啰。 王光明青色折扇一收,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抱拳三摆笑道:“萧兄,方才一别,别来无恙!不知萧兄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陈静方才和“十二飞鹰”以及谭中天大战了一场,脑海里确实还有此“十二飞鹰”的身形步法记忆。 此人姓萧名道成,御史台“十二飞鹰”之首,又是“十二飞鹰”中年纪最大、功夫最好的一个人。 萧道成生得还算圆润,方面大耳一副雍容富贵之态,浓眉大眼之间粗中有细、横竖也掩饰不住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温文尔雅气息,实在和御史台“酷吏”二字牵扯不上。 萧道成大氅一拂,旋即率先入了堂中上座,之后又把了一盏盖碗茶,张口吹去了几绺热气腾腾的浓郁香气之茶水烟雾缭绕。 “少主,老王镖局的佛手铁观音是越来越好喝了。卑职,喝下了第一口忍不住又喝下了第二口。” “一口下肚之后,第二口忍不住又下了肚,这叫卑职如何是好,少主可有解救之法?” “……” 王光明面上双颊虽然和颜悦色不失一分礼数,心中却起了一个又一个反复纠缠的疙瘩,这次萧道成估计又来老王镖局“顺手牵羊”了。 王光明缓缓入了旁坐,张三与李四立于王光明身后左右,十二个差役眼神左瞅瞅又右瞅瞅。 “萧兄,我王某人府中的江南佛手铁观音可是建康城中一等一的上好极品,确实世间少有啊!” 萧道成又轻轻的吸入了一绺浓郁的茶水缥缈气息,一副万般沉醉的样子悠悠又道:“少主言之有理,建康城中的老王镖局,不也是一等一的大名、世间少有吗?” 王光明突然又咯噔了一下,与这一些官场中混迹多年的差役说话很是费力,时时要心翼翼的揣测言外之意、话外之弦,不然必定会结下梁子,最后还会引祸上身。 对于官场上的这一些大道理,王光明自然心知肚明,不得不以左右逢源之术化解多少尴尬。 眼下,萧道成本就是谭中天差来老王镖局兴师问罪捉人的,如今见了王光明亲临便收了暴戾之气、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既然萧道成开口不谈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陈静私闯御史台还伤了“十二飞鹰”一人之事,王光明自然不能开口主动谈及。 毕竟,官场有不成文之道:谁先开口、谁就失去了先机;谁先开口、谁就理亏当了真;谁先开口、谁就没有了一丝回旋的余地。 王光明瞅见萧道成沉醉佛手铁观音的味道,又找到了话茬子,心中微微一动,半堆了笑脸旋即悠悠追问道:“萧兄,我王某人府中的佛手铁观音与风靡孟婆江南北的五石散兑酒相比如何?谁更胜一筹?” 萧道成沉醉而又轻抿了一口玉盏盖碗茶,旋即嗅了一嗅浓郁的佛手铁观音香味,仰头长吐了一口胸腹之中的气息,字字珠玑又道:“少主,这个五石散兑酒虽然风靡孟婆江南北,可那里有老王镖局里的江南佛手铁观音好喝?” 王光明把手一拱,本就半堆的笑脸再次堆高了一寸,仰头之际开口说道:“萧兄,真是高看我王某人府中的江南佛手铁观音了!” 萧道成右手轻抚了盖碗,旋即又嗅了一口浓郁之气,之后脱口而出道:“少主,卑职以为老王镖局的江南佛手铁观音可非比孟婆江南野店、酒肆里的江南佛手铁观音!” 王光明见萧道成入了话茬子,心喜之余只待萧道成滔滔不绝的口舌一舒为快,这事也便事半功倍。 王光明知道:此时此刻就是萧道成一对忠实的耳朵。只有让萧道成逞一回口舌之快,自然就能大事化。事话了是不可能的,这当官的怎么可能空手而归。 王光明青色折扇一停,身子往萧道成一边倾斜,悠悠又道:“萧兄过奖,我王某人愿闻茶道高见!” 咕噜、咕噜,…… 萧道成急切喝下了三口玉盏盖碗茶,旋即玉盏盖碗茶轻轻一放,张口悠悠说道:“少主,那卑职就大言不惭一回,一吐为快咯!” “五石散兑酒虽然风靡于孟婆江南北,那几乎是人人可得之物。只要花一些银子、使一些铜钱,都能尝到五石散兑酒的上好滋味!” “孟婆江南北都在传说:喝了五石散兑酒,饮罢方抬头;喝了五石散兑酒,醉后万般有;喝了五石散兑酒,梦送黄金楼;这也确实是好酒,确实世间少有的好酒呐!” “以卑职自始至终都认为:五石散兑酒确实就是好酒,倘若得不到的东西、得不到的地位、得不到的人,都在五石散兑酒中应有尽有,这不是孟婆江南北万民之福吗?” “有道是: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梦中一切皆有,自是一切皆可为,这何尝又不是天下太平之道!五石散兑酒空前绝后,大有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势,确实世间少有的一种好东西!” “自从五石散兑酒风靡于孟婆江南北,孟婆江北之事御史台是鞭长莫及了。但是,孟婆江南之事,御史台可是触手可及!” “孟婆江南上下倘若都沉醉于五石散兑酒中,御史台也少了许多公干,咱们当差的也少跑几回腿!这正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不过,以卑职看来:如此上好的五石散兑酒,又如何能比得过老王镖局府中的江南佛手铁观音呢?这完全就是天壤之别!” “虽然孟婆江南北茶品繁多,比如魏国十八杏花雕,青涩之中有故人寻觅的迷离味道;柔然鹰笑芽,饮过之后浓郁而豪烈堪比清酒;高句丽半月弯,绵长而又回味无穷;敕勒新出马奶绿,茶中醇奶之味确实止渴又解馋啊!” “诸如此类,也都没法与老王镖局府中的江南佛手铁观音可比。老王镖局府中的江南佛手铁观音,只此一家别无不二之选,能喝上老王镖局府中的江南佛手铁观音,这也是卑职修来的福分!” “……” 王光明听得明白,萧道成确实话中有话啊,如果不使一点手段,如何能:你好、我好、大家好? 况且,江南佛手铁观音虽然在建康城中确实也能随处买到,但是从老王镖局府中出去的江南佛手铁观音自然与市井、酒肆不同! 王光明青色折扇一摇,旋即又微微一笑道:“萧兄,好说,好说。我王某人府中还有一批新到未开罐子的江南佛手铁观音,就当与御史台的兄弟们尝一尝鲜了!” 王光明身子一正,斜视了这一群左瞅瞅、右瞅瞅的差役,扭头与张三说道:“张三哥,你去府中让这一些御史台兄弟也选一些江南佛手铁观音尝一尝鲜!” 张三抱拳得令而去。 王光明又轻飘飘瞅了一眼萧道成,扭头与李四说道:“李四哥,你去把府中上个月公良全忠从朱崖洲带回来的那一株九尺高的红珊瑚树给萧兄抬来,就让萧兄代劳与御史大夫谭大人送过去。建康城都说御史大夫唯一只好红珊瑚树!” “另外,去年公良全忠从高句丽带回来的那一盒好东西,也与我王某人找来,不可懈怠!” “……” 李四一脸万般不情愿,但是瞅见王光明如刀子一般的眼神,又瞅了一脸若无其事且只顾一个人品茶的萧道成,只得无可奈何一笑! 都说“请佛容易、送佛难”,况且萧道成这一尊不请自来之“佛”,倘若老王镖局不下足了血本,结果还真是不易“送佛送到西”啊! 李四不得不抱拳得令而去。 王光明轻舒了一回身子,旋即又斜身靠过去,缓缓问道:“萧兄,我王某人老王镖局府中的江南佛手铁观音,茶水可有一丝冰凉?要不,我王某人叫下人再换上一盏?” 萧道成玉盏盖碗茶又轻轻一放,旋即仰头大笑道:“少主体恤,卑职自然感恩戴德。这茶,温凉适中,恰到好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54章 老王镖局送奇珍 “萧兄,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正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王光明持扇抱拳之际,张三与李四各领了府中一干下人又到了堂中,虽然下人面有一丝愠色,但是对御史台来人也不得不毕恭毕敬,毕竟御史台身后就是刘一龙。 老王镖局未开罐的江南佛手铁观音担子上放满了一排;又数十个汉子抬了一座九尺高盖了锦绣丝帛的器物那就是红珊瑚树了。 李四又毕恭毕敬逞上了一个一尺长、五寸宽、三寸高古色古香的精致盒子,王光明旋即起身捉了这一个古色古香的精致盒子往萧道成面前一呈,低沉又道:“萧兄,方才亲见‘十二飞鹰’之中一位兄弟意外受了剑伤。这盒子里装是高句丽奇珍异宝:千年人参。” “萧兄,我王某人就赠与那一位兄弟补一补气血,愿他早日痊愈生龙活虎。就当是老王镖局为陛下尽了一份微薄之力,也为谭大人少一些操劳之忧!” “……” 萧道成又瞅了一眼古色古香的精致盒子,旋即玉盏盖碗茶在案台上重重一放,半嗔半怒道:“少主,你当御史台‘十二飞鹰’是什么人咯?有道是圣人之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啊!” 王光明突然觉得说错了话,旋即改口又道:“哎,萧兄勿怒,有道是:明人不说暗话。萧兄百忙之中能亲自来我王某人老王镖局府中,府上正是蓬荜生辉而喜极啊!” “这一株千年人参还是先赠与那一个受了剑伤的兄弟,待下一回公良全忠去高句丽,一定去长寿王府上再寻一些更好的千年人参来。” “想萧兄也是习武的硬把式,只要有了更好的千年人参,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必然功力大增!届时,我王某人必当亲送萧兄府上!” “……” 萧道成突然面有八分喜色,旋即又佯装若无其事道:“嗨,少主。看你说的,你我本是兄弟一场,这又何必见外!御史台被误伤了的那一个兄弟,上几贴金创药过几天也就好了,不必如此大费周折!” “高句丽的千年人参可非寻常之物,只怕宫中陛下也少有御览,那一个误伤了的兄弟,看来也是‘因祸得福’啊!也罢,少主如此盛情,再行推辞那就是不给老王镖局的薄面了,卑职也就却之不恭了。” “少主体恤御史台的兄弟,卑职也替兄弟们感谢少主一番美意。少主方才所言,卑职铭记少主天大的恩赐,但愿老王镖局如日中天!” “……” 王光明心中微微一笑,总算是又自救了一把火,这一些当官的面色阴晴圆缺一不心就成了事端。 萧道成又缓缓喝了一口玉盏盖碗茶,旋即抱拳又道:“少主,你我本是兄弟一场,卑职我个这当哥哥的也就明人不说暗话了。” “少主,卑职前来老王镖局只为谭大人传一句话:方才御史台前什么事也都没有发生过。” “不过,谭大人方才也在御史台说了,倘若有人大白天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刺朝廷命官,那就是忤逆朝廷,罪同忤逆弑君当诛九族。” “少主,幸好御史台府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不然,卑职我这一个当哥哥的也真心为你捏一把汗啊!” “……” 王光明看破不说破,旋即又佯装大笑道:“方今孟婆江南之地,御史台所言皆是金玉良言。如今,萧兄又贵为御史台‘十二飞鹰’之首,我王某人自当全听萧兄金玉良言。” 萧道成眉头一舒、双颊春光灿烂,皂衣大氅疾飞离坐之际,寿帽上的孔雀尾羽正如凤舞九天。 “少主快人快语,又是性情中人,更是里里外外的明白人。能与少主这般人物结为异姓兄弟,真是御史台兄弟们的福气啊!” “少主,既然御史台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等公务在身,也当回御史台公干了,眼下多有打搅,还望少主不要挂怀!” “……” 萧道成瞅了一眼九尺高盖住的红珊瑚树,又瞅了一眼担子上一排并未开罐子的江南佛手铁观音,古色古香的精致盒子往左腋下一夹,右手大氅疾飞一扬,道:“兄弟们,来呀,安排!少主美意,我等怎么能违了少主心意呢?” “来呀,安排,安排!……” “……” 十二个御史台差役接过了江南佛手铁观音罐子,又抬了红珊瑚树,萧道成也缓缓准备离开了。 萧道成行了三步之后,又缓缓扭头与王光明说道:“少主,这一些天风声甚紧,当少出府走动,如果凭添了无端是非,早晚御史台相见也是尴尬万分,万万不可取啊!” 王光明听出了弦外之意,旋即又抱拳相送,笑道:“多谢萧兄指点迷津,待我王某人寻了机会,一定与萧兄大醉一场,不醉不归!” 萧道成皂衣大氅袭地一击,旋即又仰头大笑道:“好说,好说,好说呐。少主海量正是酒逢知己、少主明白人正是投缘至极啊!” 萧道成并未正视一眼王光明,也并未斜视一眼府中下人,只顾吆喝着十二个差役往御史台行去。 待“十二飞鹰”之首萧道成以及御史台十二个差役走远,李四张口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这摆明了就是抢劫嘛!这和占山为王的草寇有何区别?” 张三摇头叹气说道:“这就是以官府之名巧取豪夺!不给,还不行呢!太史公有言:使食禄者不得与下民争利,受大者不得取。如今这与民争利成了:将欲取之,必先与之。纸,终归包不住烈火!” 王光明青色折扇又一摇,旋即又问道:“张三哥,李四哥,这就是你们的高见?我王某人却不这样认为!只要银子能摆平的事儿,也都不算是事儿;就怕使了银子又施出去了奇珍异宝还摆不平的事儿!” 张三摇头又道:“少主,那是咱们老王镖局这一些年来确实藏了不少稀世之物。倘若如平常官家民之户,似今日这般,估计早就被御史台这一干差役捉去了吧!” 李四接着附和道:“是啊,少主,咱们和御史台交往过密,老王镖局就成了御史台囊中之物,想什么时候来取就什么时候来;倘若与御史台交往过疏,又怕被人落井下石。还望少主想出万全之法!” 王光明青色折扇一摇,旋即又开怀说道:“正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这好话与坏话,如今都让张三哥与李四哥说了,我王某人又能说什么呢?哈哈,哈哈,哈哈!” 张三与李四欲言又休,却又不忍心打断王光明的一腔热血豪情。 王光明大笑骤然停歇,若有所思之后又青色折扇胸前一摇,旋即又道:“张三哥,李四哥,快快去准备一份大礼。明日一大早,咱们一起去会一会百合楼妈妈桑!” 张三与李四面面相觑之际,又不得不从了王光明。毕竟,王光明历来就是百合楼中的贵客,该是妈妈桑有求于王光明才是。 王光明极速又回方才堂中,陈静早其时已潜回端坐,方才萧道成沉醉于江南佛手铁观音历历在目。 陈静轻抿了一嘴玉盏盖碗茶,浅尝悠远的味道就好似孟婆江水那么悠长,一去不复返也永远没有尽头,清爽的味道不但入心入肺,好似明眸轻眺窥得更为久远。 佛手,自是大慈大悲。 观音,也是大慈大悲。 江南佛手铁观音,浅尝之后从此之后再也不能忘怀。 陈静不由自主言说道:“好茶!都说‘官字两个口’,两张嘴巴品过的味道,确实非同一般啦!” 王光明青色折扇又一抚,微微一笑又道:“谷主,‘官字两个口’确实非同一般,如今这是‘官’的天下,正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还需入乡随俗,能屈才能伸!” “倘若天下没有‘官’,似白莲社那般口出大言,完美世界只是一个天大的笑话,至少我王某人不信!” “……” 陈静也不与王光明争辩一字半句,老王镖局已经‘散财免灾’了,更不能去戳王光明的为难之处。 陈静对王光明心存感激,旋即又佯装不知,侧眼追问道:“少主,御史台的那一些人都走了吗?” 王光明青色折扇一拍入了堂中上座,旋即又大笑道:“谷主,你且宽心:御史台那一帮家伙,与我王某人多少还是有一些交情,方才已经打发他们走了。明日一早,我王某人自去百合楼见一回妈妈桑!” “谷主,你前番不是说要去见一见曾经的幽嫣谷墨家六弟子刘一跃吗?明天,又是一月之中的十五良辰。石头城报国寺自然也少不了公主刘一跃的大驾!” “……” 陈静缓缓放下了手中玉盏盖碗茶,虽然有一些恋恋不舍,但是正事要紧,旋即又道:“少主,那咱们就分头行事。女子明日一大早就去报国寺会一会刘一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55章 报国寺短剑相向 头遍鸡鸣,陈静一道飘逸白影率先闪出了老王镖局,白马疾驰一阵“咴儿、咴儿”的撕裂之声,落蹄止步旋即守在了报国寺山门前。 正当四周乌黑的天光微微明亮之际,络绎不绝的香客开始三步一磕头、六步两磕头、九步三磕头。 报国寺山门前一副门对倒也无可挑剔:众生乃未醒之佛,万念皆空苦海无边;佛乃觉醒之众生,普渡慈航回头是岸。 报国寺山门外是九尺宽、九尺长的十八步台阶,香客都说虔诚跪拜之后,死后不坠入十八层地狱。 这一些香客来自孟婆江南北,服饰穿戴有别、男女老少有别、跪地磕头的响声也大有分别。 刘一跃既然是刘一龙的妹妹,也是孟婆江南万民口中的公主,自然不会混迹在这一些香客中。 果然,一个八抬大轿子缓缓行来,前后各一个长得几乎一样的女孩儿各自斜持了青丝绿鞘短剑。 两个女孩儿袭地一身相同的白衣白袍,发簪丸子头又披肩秀发,鬓发齐肩隐藏了一绺杀气,行走之间尽得幽嫣谷墨家越女剑步法。 不用说,八抬大轿中一定就是曾经的幽嫣谷墨家六弟子刘一跃。 八抬大轿眨眼之间缓缓落地,青绫帘纱右侧一卷,率先探出了一只纤纤右手,然后右脚一只刺绣布鞋,之后左脚一只刺绣布鞋。 初眼看刘一跃来:锦绣绫罗、缎带玉斗;纶巾束发、面若桃花;柳眉朱唇、明眸皓齿。 果不其然,刘一跃从出轿落脚那一刻起,陈静就觉得与当初陈英的音容笑貌相去甚远。 毕竟,陈英只是被元家无情抛弃了的一个女婴,而刘一跃则是宋国皇帝刘一龙的妹妹。 上有九流之别,下有贫贱、富贵相去甚远的鸿沟,陈英与刘氏三兄妹有隔阂那是最寻常不过了。 只是,陈静觉得那仅仅只是陈英与刘氏三兄妹的身世隔阂。 陈静与刘氏三兄妹如今相逢不相识,陈静此时此刻在刘一跃心中就是路人。毕竟,刘一跃与陈静都只是互闻其名、素未谋面。 刘一跃正身立于轿前,旋即又缓缓扭头对八抬大轿前的一群轿夫悠悠说道:“你们都侯着,别走远了,本公主烧一炷香就走!” 一众轿夫只得唯命是从。 刘一跃离开了大轿,窸窸窣窣路过之处也不拜山门前的这十八步台阶,径直领着两个白衣白袍的女孩儿缓缓步入了报国寺。 陈静也缓缓跟在刘一跃五步之外,一同步入了木鱼与钟声空灵、檀香与黄纸入眼的报国寺殿内。 报国寺内西边有西方大诸佛与菩萨、东边有道家天尊与化外仙圣、北边有孔孟圣人之相、南边有四大天王及八大金刚法身。 刘一跃既不拜诸佛菩萨、也不拜道家天尊仙圣、更不拜孔孟儒家之师,最后只在增长天王青铜香炉前燃了一炷悠悠檀香。 增长天王青色甲胄袭地、青云长剑斜持威严,青眼怒视坊间。 刘一跃双手合十,双目微闭、毕恭毕敬曲膝长跪在增长天王前方一方蒲团上,念叨道:“地水火风、大慈大悲;地水火风、大慈大悲;地水火风、大慈大悲,……” 刘一跃一个人念叨不止,直到增长天王青铜香炉中的这一炷檀香燃过一半,这才缓缓起身。 陈静急忙上前立在刘一跃正对面,一边缓缓摘下面纱斗笠,一边又悠悠说道:“刘一跃,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陈静在此!” 两个女孩儿青丝绿鞘短剑极速出鞘,一时如临大敌,左右一闪寒光剑影护在刘一跃前后,一边又半嗔半怒大喝道:“姑娘,你少胡说,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已死了十年,郁久闾阿史那杀死谷主天下尽知。你是那里来的沽名钓誉之徒,准保让你在越女剑下现行!” 陈静心中又一阵无可奈何的苦笑,“庐中一日、坊间十年”不曾在江湖中走动,如今孟婆江南北之人都当陈静在十年前死去了。 陈静耳朵也快听出了茧子,旋即越女剑身前一扬,素纱素袍又一挥,之后缓缓笑道:“越女剑?本姑娘会的可是错负轮回剑!” 刘一跃脸色不惊不愕、身子戛然不动,又好似置身世外步子不前不后、朱唇紧锁不言不语,完全没有把陈静放在眼中。 陈静越女剑身后一斜,不前不后、不左不右,旋即又道:“也罢,既然已经退出了幽嫣谷墨家,本谷主也当按规矩再唤你一声公主。” “敢问公主,十年前拓拔子推以何计离间幽嫣谷墨家弟子?十年前从百合楼只救出了两个慕容家人,又为何只救两个人出来?” “……” 刘一跃一字不语,毕竟身为宋国公主,倘若在里外三层围上来的香客面前失去了皇家气派,自是有辱祖宗社稷颜面,更是自取其辱! 刘一跃身边的一个女孩儿干瞪眼之际,剑锋机灵上前指住陈静面纱斗笠嚷嚷道:“十年前,静静姐姐已经在‘伴道斋芒’内山谷绿林中被郁久闾阿史那九节鞭杀死了!” “静静姐姐已经死了十年,又如何能死而复生?即使死而复生,早在十年前就当复生了!” “如今,静静姐姐之名已经整整销声匿迹了十年,你就是一个沽名钓誉的胆鬼!” “……” 陈静心中突然一怔,看来十年前白鸟城的事就像鬼魅一般,时刻不离还两个女孩儿左右,那么眼前这两个女孩儿必定也是局中人。 陈静欣喜若狂,若寻着了局中人更是事半功倍,旋即急切追问这一个女孩儿道:“能如此称呼本姑娘的人,世间确实已经没有几人,你是曾经燕王府慕容太白家何人?” 这一个女孩儿一肚子怒火没地方使,旋即反驳大骂道:“你不用管我是慕容太白家何人,你要是借静静姐姐大名欺世盗名,本姑娘出手必定命丧越女剑下!” 陈静又缓缓戴上了面纱斗笠,也不与这一个女孩儿过多争辩,旋即越女剑抱拳又道:“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陈静是也!” “本姑娘来建康城之前,路过‘十山八寨’已经一剑杀死了柔然人郁久闾阿史那,也一剑杀死了白莲社‘夺命十三剑’李霸天,在北山关也杀死了魏国曾经的‘拓拔大王’拓拔子推!这,还能有假吗?” “……” 两个女孩儿互视一眼,将信将疑之际,另一个女孩儿短剑剑锋极速上前三步,急切又道:“如今,信口雌黄、沽名钓誉之辈何其多!那好,你怎么证明你就是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你又怎么证明你就是静静姐姐?” “张口闭口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你就证明给我们看看。倘若糊弄咱们姐妹,增长天王面前也要取你性命,以告慰静静姐姐!” “……” 陈静自然知道:除了陈旭嫦与陈英以及燕王府旧人能出面作证之外,如今还真没有一个人能证明幽嫣谷墨家这第一百代谷主身份! 可是,能出面作证的这一些人又如何还能来报国寺证明幽嫣谷墨家这第一百代谷主的身份? 死无对证,更是无从说起! 但是,如果这两个女孩儿就是燕王府旧人,自然就能证明幽嫣谷墨家这第一百代谷主的身份。 眼前这两个女孩儿长相极其相似,张口闭口又称静静姐姐,除了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之外,就只有虞丘婉柔与虞丘婉儿了。 只是,十年光阴互未再见,女大十八变面生也在情理之中。 陈静急忙寻找在白鸟城中并未远去的记忆,十年如一日、一日是十年,十年前已经发生过的旧事就如昨日,旋即问道:“既然两位姑娘还恋恋不忘曾经的那一个静静姐姐,那你们可知道当初幽嫣谷墨家上一代谷主头七之日,又是谁在堂外打闹?” 一个女孩儿惊乍之间,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急切说道:“我知道,我知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当时咱们和丘穆陵三良那一个贱人打了一场,就因为霓裳紫青衣!” “丘穆陵三良那一个贱人,魏国亡了燕国。早知道,那时候就该一剑劈死了她,她就是一个祸害!” “……” 陈静心喜万分,看来这两个女孩儿必定就是虞丘家的两孩子,旋即又急切追问道:“虞丘婉柔、虞丘婉儿,真的是你们吗?” 一个女孩儿慌忙之间,又张口急切追问道:“那你怎么证明你就是那一个静静姐姐?” 陈静已然明了,眼下这两个女孩儿就是虞丘婉柔与虞丘婉儿,旋即缓缓又道:“当日,咱们在燕王府天井中比武的时候,慕容川东用软剑使了酒肉穿肠剑、慕容兰西用长剑使了雪月风花剑,是你们两姐妹在背后偷袭,最后还被慕容川东暴打了一顿,你们说是不是这样?” 哐当、哐当,…… 青丝绿鞘短剑失手双双落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56章 菩提树下前尘因 “静静姐姐,静静姐姐,静静姐姐,真的是你吗?……” 虞丘婉柔与虞丘婉儿齐声急切大呼之间已然泪流满面,一副雨带梨花悲喜交加之态一拥向前。 确实已经过去了十年,又见到了十年前白鸟城燕王府中的旧人,久别重逢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 毕竟,在虞丘婉柔与虞丘婉儿心中,陈静本就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只是,虞丘婉柔与虞丘婉儿已经也是一对丧父丧母的孩子。 同是天涯沦落人,执手相拥只看两行汩汩泪眼,张口无语凝噎之间,想说的千言万语全部都卡在脖子上蹦不出一个字眼来。 陈静一时五内俱焚,失而复得之感就似打翻了的五味杂陈。 十年未见的凄苦;相见先疑的心酸;相拥无言的苦涩;守寺相见的咸辛;姐妹重逢的甜蜜。 陈静缓缓平复了孟婆江水一去不复返的心情,旋即又瞅了一眼虞丘婉柔与虞丘婉儿,心中依然还想念慕容家另外几个妹子。 “婉柔妹妹,婉儿妹妹,你们在刘府中还好吗?你们怎么会在刘府中呢?慕容家另外三个妹妹呢?” 陈静抬望眼之间,增长天王前早已没有了刘一跃的身影,刘一跃径直一个人离开了报国寺。 虞丘婉柔与虞丘婉儿顿感众目睽睽之下失态有失分寸,旋即退后了三步,也寻不着刘一跃身影。 虞丘婉柔与虞丘婉儿拾剑入鞘之际,见走了刘一跃,不惊不奇、不追不问,久别重逢之喜,只是盯住陈静白色身影不离左右一寸。 陈静想寻一个地方和虞丘婉柔与虞丘婉儿问一个明白,越女剑一迎、素纱素袍袭地一掷、面纱斗笠一扬,扭头远望报国寺山门外。 “两位虞丘妹妹,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十年未见甚是想念,咱们去寻一处清幽之地,如何?” 虞丘婉柔与虞丘婉儿双双点头不语,旋即三人一同并排步出了四大天王殿中,又窸窸窣窣离开了报国寺山门前的十八步台阶。 八抬大轿和轿夫已经都没有了影子,看来刘一跃又率先回府了。虞丘婉柔与虞丘婉儿一时瞠目结舌之际,只得叹气作罢。 陈静领了虞丘婉柔与虞丘婉儿在山门外不远处一棵树荫照水的菩提树下止步停歇。 菩提树不远处一缸九寸高、九尺宽的清泉,正是:菩提无树、明镜非台,本无一物、何处尘埃。 菩提树已经远离了熙熙攘攘的孟婆江南北过往香客,枝密叶茂之间就似遮风挡雨的一把桐油纸伞、又似雨过山冈而不湿人秀发的一爿茅草屋、更似大风大雨也不湿身的一个凹出许多的岩洞。 “婉柔妹妹,婉儿妹妹,当年你们离开‘十山八寨’之后,独孤老婆婆送你们又过了北山关,在画坊游船上究竟都发生了一些什么事?” “昨日,在老王镖局中少主也只是听公良全忠事后之言而语。两位虞丘妹妹本是局中人,这一些年来究竟都发生了一些什么事?” “婉柔妹妹,婉儿妹妹,你们还能一字一句、告诉你们曾经心中的那一个静静姐姐吗?” “……” 虞丘婉柔旋即面对那一缸九寸高、九尺宽的清泉,镜中貌美如花之姿又浮上了一绺阴云,旋即又悠悠说道:“静静姐姐,这事原本并非如此,这都怪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两姐妹啦!哎,……” 虞丘婉柔一声长叹又是一阵惊雷,虞丘婉儿旋即又对了那一缸九寸高、九尺宽的清泉,耷拉了丸子头又理了一回鬓发。 虞丘婉儿瞅见清泉如镜中貌美如花的俊俏模样,旋即又莺莺燕燕之语欢喜道:“静静姐姐,你应该都知道的。咱们慕容家的那一对千金姐,可都一直金贵惯了。” “当日,一行十人刚到孟婆江岸时,慕容川东执意要上船。毕竟船上没有歹人藏身之处,即使遇见了歹人还可投江以死明志!” “只是,那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执拗性子说画坊游船才配得上燕王府的规矩,东方胜与西门霸又不得不从了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 “静静姐姐,你是知道的。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去那儿,咱虞丘姐妹就一定要跟在那儿。咱虞丘姐妹一直就是慕容姐妹的跟班!” “贺兰云青也是一个胆鬼,又以为东方胜和西门霸是‘十二甲子’的勇士,自然比跟着慕容川东三个孩子上船过孟婆江更有底气。” “这不,原本燕王府逃命出来的一家人,就这样变成了两拔人。画坊游船与船自然快慢不一,顺江而下还没上孟婆江南岸。没多久的功夫画坊游船看不见船,船即使飞起来也追不上画坊游船。” “就这样,一家人变两拨人,本是同路的一家人就这样在孟婆江上就失散了。至于慕容川东如今人在何处,咱们姐妹在刘府少有出府走动,自然不知道人在那里。” “当时,在画坊游船上本可以不被白莲社弟子家人算计。还是那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两位燕王府的千金姐上船就大呼口渴。” “东方胜与西门霸反复使了游离的眼神让大家心,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就是不听,各自喝了一罐子热茶。我们那个时候那里会知道,这热茶中放了毒药。” “只是,这毒药一炷香之后才药性全发、昏迷不醒。东方胜与西门霸见慕容姐妹都喝了一罐子热茶,本就在白鸟城大战了整整一夜,口渴之际各自喝了十八罐子热茶。” “这可倒好,咱们几个孩子醒来之后,东方胜与西门霸只因喝茶太多、中毒太深,久久不能醒来。被画坊游船上的人当成了活死人半道扔进了孟婆江水之中。” “这不,画坊游船上的一家人又被分为了两拨人。东方胜与西门霸生死未卜,咱们也不得而知。” “后来,画坊游船在建康城靠岸之后,咱们五姐妹又被卢九天的家人卖进了建康城中的百合楼,以此来羞辱曾经的燕国‘慕容大王’,更是在羞辱幽嫣谷墨家弟子的无能!” “再后来,咱们五姐妹才私下里知道。这百合楼明面上受朝廷御史大夫谭中天保护,实则为白莲社右护法申屠力夫的藏身之处。” “白莲社右护法申屠力夫居无定所,少有露面。后来,公主来百合楼救咱们五姐妹,公主与申屠力夫大战了一场,气海穴中了一刀!” “这不,公主与咱们虞丘姐妹有恩,自然得左右相随。正因为公主气海穴中了一刀,她这一辈子都不能为人之母,还望静静姐姐理解公主的心痛之处,不要与她计较!” “……” 陈静听虞丘婉儿一席话,心中一阵急剧的撕裂之痛,发生的事远比传闻中的三言两语惊险太多。 陈静旋即又回想起客缘斋半老徐娘说过的话:要用心去听这一个世界、要用心去看这一个世界。 正如王光明所言,东方胜与西门霸在孟婆江南岸寻觅了数月,那确实就是半道被画坊游船丢入孟婆江中得救之后的事了。 只是,东方胜与西门霸寻觅不着慕容家的五个孩子有负慕容太白临终所托,那一种万念俱灰之后再一次投江之痛,陈静感同身受。 陈静突然又觉得: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这一辈子就没有千金姐的命,却尽干千金姐的事,不但害苦了慕容一家人,也害苦了与慕容一家人相关的一干人。 陈静依然还记得:自从拓拔子推与白莲社弟子合谋夜袭白鸟城之后,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一直就把幽嫣谷墨家弟子当成了灾星。 话又说回来,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姐妹没完没了的做作,那才是慕容一家人中两个额外的灾星。 正所谓:不作就不会死,不作就不会让别人无辜去死。有道是:天作孽犹可活、人作孽不可活。 如今,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还苟且活于百合楼中,陈静心中又如突然打翻了的五味杂陈。 遥想苏、扬二州两个女孩儿卖身葬父的遭遇,陈静又回想慕容家五个孩子的遭遇,心中有愧! 只要寻了机会,一定也要把这几个女孩儿都救出风尘之地。 陈静突然觉得,刘氏三兄妹扬言退出幽嫣谷墨家,还众目睽睽之下烧掉了幽嫣谷墨家行头,先不用说拓拔子推的离间,更不用说风传幽嫣谷墨家谷主被郁久闾阿史那九节鞭杀死,可这之后刘一跃确实身入百合楼中解救慕容家五个孩子。 刘一跃心中有幽嫣谷墨家! 刘一跃气海穴中的这一刀,倘若身为刘一腾、刘一虎,自是心痛万分,毕竟贵为一国公主,气海穴这一刀注定孤老终生! 陈静心中万分愧疚,对于刚入刘府时不知情的大大咧咧,突然就升起一股无地自容之感。 倘若能寻一个机会,陈静觉得这一个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应当为刘一跃说几句贴心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57章 陈静再吃闭门羹 “婉儿妹妹,这都是静静姐姐一个人的错。如今,柔然人郁久闾阿史那被我一剑杀死了、白莲社李霸天被我一剑杀死了、‘魏国第一’拓拔子推也被我一剑杀死了,公主气海穴上这一刀之仇,申屠力夫那老杂毛定当死于错负轮回剑下!” 陈静旋即斩钉截铁一语,铮铮之音巾帼不让须眉,恨不能立刻揪出申屠力夫一剑封喉。 虞丘婉柔青丝绿鞘短剑上前,抱拳毕恭毕敬一扬,旋即又幽幽说道:“静静姐姐,只可惜咱们虞丘姐妹不能与你并肩杀敌咯。” “申屠力夫不但有一套独特的刀法,还有一套独特的掌法,以后静静姐姐可得万分心呐!” “……” 陈静一时明了,刘一跃气海穴中了一刀,虞丘婉柔与虞丘婉儿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并没有错。 只是,虞丘婉柔与虞丘婉儿如今身在刘府,又在刘一跃左右,这以后要入刘府不就容易多了吗? 陈静把剑抱拳相谢,而后又悠悠问道:“两位虞丘妹妹,如今你们的越女剑法为公主所授吗?” 虞丘婉儿眉头一舒,旋即又灵机一动,一脸欢喜道:“嗯,静静姐姐说的极是。自从公主和两位亲王退出幽嫣谷墨家之后,就不再使用越女剑了。咱们手中的青丝绿鞘短剑就是公主差人打造的!” “静静姐姐,咱们青丝绿鞘短剑使出来的越女剑法,那可是‘一寸短来一寸险’哟!虽然,咱们觉得这青丝绿鞘短剑就是越女剑!” “罢了,罢了,又何必再纠结这其中的一个名字呢!咱们手中的青丝绿鞘短剑,可不能沽名钓誉!” “……” 陈静旋即放下了戒心,把从十年前与郁久闾阿史那大战之后的事一五一十娓娓道来,虞丘婉柔与虞丘婉儿好似坠入了无边无际的茫茫云海中,摸不着头、找不着北。 虞丘婉柔与虞丘婉儿最后只觉得:奇人自有奇遇。除此之外,说什么都是山头一闪而过的浮云。 虞丘婉柔扭头看了一眼天光,旋即又悠悠说道:“静静姐姐,天色已经不早了。要不,咱们一起回刘府,你不是也很想再见公主吗?” 虞丘婉儿自然心喜,十年不见都长成了美人胚子,正是女为悦己者容,更何况又是燕王府一家人。 虞丘婉儿青丝绿鞘短剑一扬,白衣白袍向上一拂,似一只展翅的白鹤,旋即又道:“静静姐姐,刘府中现在没有别人,刘府中的长辈已经被陛下接进了宫中。刘府外的那一些明光铠的大将士,那都是台城皇宫里派过来的羽林卫。” “嘻嘻,静静姐姐,既然你住在老王镖局,离刘府也不太远。以后,咱们见面的机会就多多了!” “嘻嘻,静静姐姐,要不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一同回刘府?公主已经离开了一些时辰了,咱们也当回去不离公主左右!” “……” 陈静突然回想方才虞丘婉儿所说,为了刘一跃气海穴上那一刀,择日不如撞日去一趟刘府也成。 毕竟,两位亲王巡视孟婆江南州郡还未回府,眼下都是一些女流之辈,自然也好开口说话。 有道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自古男女有别,女人之间开口说话,总比男人说话靠谱许多。 陈静思索已定,旋即牵马把剑抱拳缓缓又道:“如此,也好。今日就随两位虞丘妹妹入刘府一叙!” 虞丘婉柔在左、虞丘婉儿在右领路向前,陈静牵了白马三人一同有说有笑步行往东府镇而去。 陈静素纱素袍面纱斗笠、虞丘婉柔与虞丘婉儿白衣白袍,一路同行引来了无数路人围观与议论。 “哇哇,建康城中,什么时候来了如此这般貌美如花的女子!……” “倾国倾城之姿、飘飘欲仙之貌,娶妻如斯,夫复何求!……” “手中仗剑,只可远观、只可远观、只可远观啦,子云:唯人与女子难养也!……” “哈哈,哈哈,哈哈。不知三位姑娘青春几何、家住何方,待本公子寻一个媒婆说媒去,……” “兄台,你别抢!即使本公子倾尽所有,也要娶上一个。当然,如果三个姑娘都愿意,本公子来者不拒、多多益善,哈哈,……” “……” 陈静与虞丘姐妹只是忍住不敢发笑,众目睽睽之下怎能一时大意发笑失去了应有的端庄。 三个人好不容易才甩开了围观的行人与议论,闪进了一条数折街道且帘布招摇的巷子里。 陈静透过面纱斗笠,旋即大笑道:“略略略,略略略。都是一些世俗的人啊,本姑娘可发过誓言:不杀光白莲社弟子,孤老终生!” 虞丘婉柔与虞丘婉儿突然闪过一掠尴尬,面面相觑之际,而后又调皮的看了一眼陈静,虞丘婉儿率先说道:“静静姐姐,此话当真?倘若静静姐姐所说为真,那咱们虞丘姐妹就等着静静姐姐杀光了白莲社弟子再嫁也不迟!” 虞丘婉柔青丝绿鞘短剑对天一指,旋即也附和说道:“婉儿妹妹说的极是,静静姐姐,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那就一言为定咯!” 陈静脸色一沉,旋即面纱斗笠一扬,幽幽又道:“两位虞丘妹妹,你们可不能这样哟!你们又不算是幽嫣谷墨家弟子,幽嫣谷墨家与白莲社之间的诸多恩怨,那就由我这第一百代谷主全力承担。” 虞丘婉柔旋即就道:“静静姐姐,话不可这么说。终归白莲社与魏国合谋灭了燕国。咱们虞丘姐妹虽为燕人之后,自当不忘国耻!” “静静姐姐,倘若慕容川东大哥举事复我大燕国山河,咱们虞丘家姐妹可不失虞丘凌薇之勇!” “杀不完的燕国人,灭不了的‘燕人’心,国破山河虽然还在,但是寄人篱下之感终究不是归宿。” “……” 虞丘婉儿旋即就吐了一回舌头,一边急行三步,又绕了一个大圈,之后又缓行三步,接着又绕了一个圈,双臂并肩似白鸟展翅高飞之状,幽幽笑道:“静静姐姐,这又是何苦呢?什么事都你一个人扛,你一个人扛得下来吗?” 陈静面纱斗笠一晃,素纱素袍一扯,越女剑一靠,马缰绳轻轻一紧,仰头大笑道:“虞丘妹妹,那你帮我这一个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想一想,除了一个人扛之外,还能有谁站出来扛一次?” 虞丘婉儿又一边急行三步、缓行三步,之外大圈绕了圈,那一身白衣白袍都似风中襦裙飘逸。 虞丘婉儿若有所思,眨巴了一回水汪汪的大眼睛,旋即又瞅了一回面纱斗笠,接着娓娓道来。 “嗯,静静姐姐。我帮你想一下咯。那个,慕容家的三个弟子,自然出不来了;刘府中的三个弟子都退出了幽嫣谷墨家,要不静静姐姐使其重回幽嫣谷墨家?” “至于原来七弟子,静静姐姐的娘亲陈女侠,从‘半道而亡’变成‘伴道斋芒’之后,连杨欣都好似从这一个世界像风一般消失了,……” “哎,静静姐姐,还真没有谁了。你不是说老王镖局少主王光明很想入幽嫣谷墨家吗?那就收了他呗,然后加上刘氏三兄妹,再收三个弟子,那幽嫣谷墨家七大弟子不就又重新回来了吗?” “……” 陈静并没有与虞丘婉儿争辩,毕竟刘氏三兄妹府中之事,隐隐有一些不安,至于让刘氏三兄妹回归幽嫣谷墨家就是玄谈。 至于老王镖局少主王光明,倘若真要入了幽嫣谷墨家,那老王镖局还真就被御史台谭中天踩在脚下永世不得翻身,陈静也不允。 陈静不忍心打消虞丘婉儿的兴致,旋即把剑抱拳仰头大笑道:“略略略,略略略。婉儿妹妹好计谋,事成之后,有你不世之功。” 三人有说有笑,已经从天色微微明亮行到日头正中了,东府镇刘府已然又一次近在眼前。 正当陈静跟随虞丘婉柔与虞丘婉儿身后入府之际,刘府领头将校腰刀出鞘又一挥,又围上来了一群明光铠的大将士。 虞丘婉儿白袍重重袭地,青丝绿鞘短剑指了领头将校的鼻子,脱口而出大骂道:“你们今天是怎么一回事?你们是不是眼瞎了啊?本姑娘带人入府,难道也不成吗?” 领头将校腰刀一竖,大氅极速一掷、低头弓身抱拳说道:“虞丘姑娘,你也别为难末将了,末将也是按令行事!就在方才,公主怒气冲冲从报国寺回府,还又留下了一条军令:从今往后,凡是自称幽嫣谷墨家弟子者,无论男女,踏入刘府门前三尺之地,一律格杀勿论!” 虞丘婉柔与虞丘婉儿面面相觑之际,脸色一阵青、一阵紫、一阵白,一副完全不可思议的样子。 “静静姐姐,静静姐姐,静静姐姐,这,我们,……” 陈静明白:刘一跃心中积怨越深,只因陈静再一次出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58章 老王镖局话长短 四目秋波洼水,白马扬蹄闪影。 此时此刻,刘一跃已经又一次不想再见到幽嫣谷墨家弟子,陈静自然知趣不再去打搅刘一跃。 陈静身为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靴子下的路究竟通往何方,只有一个人走过之后才会知道。 陈静身子一沉、凌空一跃、“咚咚”落地止步老王镖局前,却斜身闪出了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浓眉不舍大眼、一身朴素的短打衣、三尺巾盘长发、古铜色的面孔倒映了太阳光芒。 大汉毕恭毕敬半弓了身子,曲臂一张,拱手之间声如洪钟。 “公良全忠,见过幽嫣谷墨家谷主,愿谷主:吉祥、吉祥、吉祥!” 陈静心中一怔旋即又一喜,透过面纱斗笠抬望眼之间,瞅见十年之后的公良全忠与十年之前白羽锁子甲的公良全忠确实判若两人。 十年之前“十二甲子”白羽锁子甲的公良全忠何其英俊潇洒,十年之后的公良全忠沉稳如泰山。 兴许,公良全忠为老王镖局的买卖一路风吹雨打、走南闯北也情有可原,这一路上的风刀霜剑比一个人行走江湖更为艰辛万分。 陈静旋即把剑抱拳还礼道:“公良全忠,真的是你吗?昨日,少主才提及你,没想到今日这么快就回老王镖局来了。也好,眼下本姑娘正好有要事请教一二。” 公良全忠双颊稳如泰山,一脸镇定并未有一丝惊讶之意,看来早就知道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已经入了建康城中老王镖局。 公良全忠旋即大手一挥,之后闪过来两个镖局随从去安顿陈静白马,径直又迎陈静入了老王镖局。 公良全忠步履匆匆之势,正如虎背熊腰之姿,自是刚劲有力。 “公良全忠本是燕王府旧人,如今有何吩咐,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定当为谷主解惑答疑!” 陈静自然心生欢喜,曾经从白鸟城一同杀出重围的这一群人,终于又见到了四勇士之首公良全忠。 细细想来,燕国已亡十年,“十二甲子”四勇士也有了各自的去处,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就在陈静缓缓沉思之间,自从魏地“十山八寨”渡过孟婆江南之后,想见的人也很快就知道了下落。 “昨日听少主一言,这不,一大早又去了一趟报国寺,确实见着了虞丘婉柔、虞丘婉儿姐妹。” “十年前从燕王府杀出重围的那一群孩子,就差慕容川东、慕容兰西、耶律达斡尔胡东的去向了。” “少主说,慕容川东的去向只此你一人知道,故而请教于你,我想见一见慕容兰西妹妹。” “……” 公良全忠点头,风风火火赶回老王镖局时,一路上风言风语也便知晓了魏国朝堂上下之变。 江湖传说:乘船走马,去死一分。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 虽然孟婆江南北隔了一条波涛汹涌时宽时窄、时缓时急的孟婆江水,但从来都是天高任鸟飞! 红翎快马无非日行八百里,空中飞鸽传书一日相去三千里。 柔然人与魏人世代不和,郁久闾阿史那在“十山八寨”被杀,魏人私底下更是奔走相告、举杯相庆。 白莲社’八大金刚’之首李霸天已亡,又少去一个棘手之徒,对于白鸟城旧人来说,自然心喜。 又还听说:冯太后得知拓拔子推谋反不成、反被人斩杀,虽然凤眼骤然大怒之际,在平城深宫中气得反复直呼两个字“迁都”。 毕竟,平城在魏国最北端、北山关在魏国最南端,南北路程相去甚远,突发事端确实干瞪眼。 况且,魏国南北之间还隔了秦宫汉殿:洛阳城与长安城,更有函谷关、潼关等天险,魏都平城对于北山关来说就是鞭长莫及。 虽然,冯太后常思“迁都”,但是魏国“黄金八部”,甚至拓拔氏皇族都以柔然未绝、敕勒又兴、燕国后人常思复国为由拒绝冯太后。 拓拔氏魏人都说:牵一发而动全身,倘若仓皇“迁都”正好就露出了“破绽”,必定会群起而被攻之。 这不,公良全忠听说郁久闾阿史那、李霸天、拓拔子推通通都命丧错负轮回剑下,世间除了曾经的幽嫣谷墨家谷主,无人能使。 公良全忠一路急回老王镖局,自然也很想见一回曾经的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陈静,如今谷主所请,必然也都要放在心上。 曾经燕王府一家人的下落,这十年来借老王镖局之名行走孟婆江南北,自然都寻着了下落。 只是在公孙景茂神作下,必然要周全慕容川东的安危,慕容川东的藏身之处越少人知道越好。 “谷主,好说,好说,这事万分好说啊!待天黑之后,在下自会领谷主去见慕容川东。” “只是,方才少主回来一脸火气,这么多年来,在下还是第一次见少主发这么大的火!” “……” 陈静微微一颤,在报国寺里没能和刘一跃说上一字半句,莫非王光明去百合楼也没说上一字半句,道理说这完全不应该啊! 劈啪、咔嚓、哐当,…… 陈静已经远远就听出了无数玉盏杯碟落地的碎裂声、好似纷飞的冰挂子落地;更有满耳案台桌椅的翻滚声、好似大浪淘沙卷起千堆浪花拍江岸;与此同时还夹杂了一阵更比一阵急促的刺耳谩骂之言! “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百合楼的妈妈桑算什么东西?妈妈桑就不是一个东西!” “居然,收了大礼还不给我王某人一分薄面!这一些年来,我王某人在百合楼不知摆了多少宴席,席中客人又关照了多少百合楼姑娘,忘恩负义全然都忘得一干二净!” “奶娘的胸,奶娘的胸,奶娘的胸,还说什么‘十八春香坊之首‘,要不是御史台在后面撑腰,十年前白莲社右护法申屠力夫藏匿之罪,早就该人去楼空了!” “也不知道妈妈桑与御史台究竟塞了多少奇珍异宝!真是臭味相投啊,哎,孟婆江南如此,早晚必生变故,这世间太多糊涂账了!” “百合楼啊百合楼,这一个百合楼,还配’十八春香坊‘之首?哎,想我堂堂老王镖局一代少主,连谷主交代的这一件事都办不好,真是白活了这几十年,哎!” “……” 陈静与公良全忠面面相觑,不得不缓缓止住了步子。 旋即之间,公良全忠却又故意放开了嗓子,往老王镖局外大声疾呼道:“谷主回来了,谷主回来了,谷主回来了,公良全忠见过谷主,愿谷主:吉祥、吉祥、吉祥!” 陈静透过面纱斗笠白了一眼公良全忠,不过此等变通之法倒也无可厚非,也是可行之法,也少了王光明骤然相见时的尴尬。 果然,王光明的谩骂骤然停歇就似风过孟婆江水平静如镜,缓缓奔出了一脸阴沉的张三与李四。 张三与李四见公良全忠与陈静同行而归,张三拱手佯装若无其事道:“就在方才,老王镖局中的一只老猫,误饮了不少五石散兑酒,坏了多少器物,哎,可惜了。……” 正当张三转身相迎去西厢之际,王光明摇了青色折扇急切追上前问道:“谷主,这么快就回来了?在报国寺可有见着公主?” 陈静微微一笑,回想刘一跃前前后后的冷漠态度,旋即又急切追道:“少主,公主气海穴在百合楼中了一刀,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王光明脸色突然一阵尴尬,旋即青色折扇猛烈摇晃了三回,一脸无辜又一脸惶恐道:“哎,谷主,这已经都是十年前的旧事了。说来惭愧至极,那一日我王某人正在百合楼中与我那侄儿王僧虔摆宴。” “客人们正当喝得兴致之际,公主一身蒙面夜行衣,正好领了五个女孩儿逃出百合楼,还与百合楼中的家丁护院大打出手。” “可谁会知道,这百合楼中的一个家丁护院就是大名鼎鼎的白莲社右护法申屠力夫所扮!” “申屠力夫刀法出奇的快,更有一套奇葩的掌法叫:残花点穴手,招招歹毒!专攻任督二脉大穴!” “公主一个人久战不胜,申屠力夫‘残花点穴手’与快刀下,气海穴中了一刀,只救出两个女孩儿。” “这十多年来,公主每月初一、十五去报国寺上香,以我王某人之见,乞求为人之母之愿吧!” “……” 陈静又一阵撕裂心痛,心中突然又万分不解:刘一跃为堂堂宋国公主,金银不缺为何独自一个前去百合楼救人,这不有违常理吗? 陈静旋即止步问道:“少主,既然你是百合楼贵客。那女子有一事不明,还望赐教一二。” “既然,慕容家的五个女孩儿是被卢九天家人卖进百合楼的,公主刘府自然不差奇珍异宝,为何不赎她们出来?冠履倒易之举听起来也是匪夷所思啊!” “……” 王光明无可奈何一笑,半嗔半怒之间,脸色浮过一丝诡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59章 江南王家一家人 “谷主,你有所不知,不是公主不赎啊!卖进百合楼中的女孩儿只要拜过祖师爷,契约一个月之后无论锁在任何地方都会不翼而飞!” “这正是百合楼不同于它处,百合楼中的女孩儿倘若没了契约,又如何赎身?百合楼身后是御史台,御史台是干什么的?挑刺的!” “谷主,你想一想,公主得有多绝望至极,才会一个人放下万金之躯着夜行衣前去百合楼救人?” “只要一朝卖身入了百合楼,一辈子就是百合楼中人,除非找出契约赎身。卖进百合楼中的女孩儿因为没有契约,更为卖命,就怕那一天连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了。” “说来也奇怪,百合楼中的女孩儿没了契约,百合楼反倒成了‘十八春香坊’之首,让我王某人也觉得神奇至极,世间之事无奇不有!” “虞丘婉柔与虞丘婉儿虽然被救出了百合楼,与公主一道深居刘府中少有露面,倘若无公主一路同行被百合楼中家丁护院捉住,又拿不出契约赎身,早晚又是恩怨!” “谷主,你现在可明白其中的利害得失了吧?虽然公主是陛下亲妹妹,但是如今陛下只亲近御史台谭中天,这爱屋及乌之理、一人得道而鸡犬升天之理,就不用我王某人细说一二了呐!” “……” 王光明急步之间侃侃而谈,陈静缓缓释怀,果然正如客缘斋半老徐娘先前所言:得用心去听这一个世界、用心去看这一个世界。 陈静心中突然对刘氏三兄妹顿觉愧疚至极,退出幽嫣谷墨家之罪并不能与之计较,特别是刘一跃。 刘一跃这是:大爱无言。 陈静心中骤起一股莫名而又温温如泉的感动,温温柔柔的感觉走遍任督二脉好似一身是胆! 陈静忧心忡忡之余,旋即又闪出了一阵惊叹,又不得不缓缓开口说道:“事到如今,以少主说来,确实还是我这一个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的不是了,是幽嫣谷墨家之名对不起刘氏三兄妹在先!” “也罢!既然如此,幽嫣谷墨家欠刘氏三兄妹的情债,由女子我一己之力担待,公主气海穴上那一刀,申屠力夫必不得好死!” “……” 张三与李四在前迎了陈静与公良全忠窸窸窣窣步入了西厢,其间一个壮年汉子早就恭立一旁,锦绣华衫光彩照人,长得和王光明倒有九分神似,只是鬓发比王光明短了许多、也稀疏了许多。 王光明急步赶上前来,青色折扇左右猛烈一摇,旋即又笑口声声环视左右道:“谷主,这就是我王某人的侄儿:王僧虔。虽然比我王某人不了多少,但是长幼辈分尊卑之序,自古不可更改!” “谷主,我家侄儿王僧虔也崇拜幽嫣谷墨家之名甚急。这不,昨日听闻谷主到了老王镖局,非缠着了我王某人引荐一回,哈哈!——” “……” 王光明大笑之际,好似全然忘记了百合楼中的不快,旋即又给王僧虔使了一个游离的眼神。 王僧虔旋即上前锦绣大氅袭地一掷,手握一柄金丝镶了宝石的青鞘长剑半跪于地,把剑抱拳大声说道:“王僧虔拜见幽嫣谷墨家谷主,愿谷主:吉祥、吉祥、吉祥!” 陈静一时受宠若惊,方才不受刘家人待见,如今这江南王家人都快把幽嫣谷墨家供上了香台。 也罢,江南王家在建康城中已经显赫了几百年,有道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陈静透过面纱斗笠,旋即又把手一扬,脱口而出道:“王公子,请起,不必如此拘礼。该谢的,应该是女子这一个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若没有江南王家周全,那能如此顺利就寻着她们的下落!” 王僧虔缓缓起身,立于王光明身旁,拱手一扬又道:“二叔,谷主居然如此年轻,真是羡煞旁人!” 王光明青色折扇合拢,又杵了一回王僧虔心窝子,一下、两下、三下,半嗔半怒又佯装大笑道:“子,听好了:今后二叔我就让你寸步不离谷主左右,要是谷主掉了一根头发,二叔我一定宰了你!” 王僧虔眉头一舒、大氅一扬、金丝青鞘长剑又一拱手,笑道:“二叔,这完全就不是事儿啊!倘若谷主少了半根头发,不用二叔亲自动手,必定自刎谢罪!” 陈静旋即“噗嗤”一笑,王僧虔的这一个二叔王光明,与杨恩的那一个二叔杨洪有天壤之别。 此二叔,非彼二叔。 陈静旋即幽幽笑道:“都道公子王孙难受世间百种流离之苦,女子一个人走南闯北,路途常有风霜雪雨,王公子可怕?” 王僧虔鬓发轻轻一抚,眉目之间尽是春水艳阳般满足,旋即金丝青鞘长剑又一拱手,道:“谷主,你且放宽心,上房揭瓦、下河捉鱼、林中掏鸟窝诸如此类之事,想我王僧虔年少时那一个没有干过?” “谷主,你莫拿风里来雨里去来糊弄我。想我王僧虔上马能劈敌、下马能犁地;左手能挑灯夜读《春秋》、右手能写圣人之言!” “咱们江南王家人,可没有台城皇宫中那一些内侍、丫鬟金贵。江南王家人之所以数百年不败,就因为咱们这一股脚踏实地之劲!” “……” 王僧虔还未说完,王光明又用青色折扇戳了王僧虔胸口,仰头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子,好话都让你给说尽了,又让我王某人眼下说一些什么好呢?” 王光明大笑之际,自去了西厢上座,张三与李四自去王光明身后侍立左右;王僧虔堂中在左,陈静堂中右上、公良全忠堂中右下。 玉盏盖碗茶,落案有声。 王光明微微闭眼沉醉在江南佛手铁观音味道里时,突然从堂外窸窸窣窣就闯进来一个山文字甲的年轻精壮将校,锦绣大氅下并未有腰刀或者长剑,也没有雕弓与箭矢。 王光明眼睛突然一亮,旋即又轻轻放下了玉盏盖碗茶,急切追问道:“我说王俭,来此何干?” 王俭锦绣大氅一拂,毕恭毕敬先与王光明抱拳,之后王僧虔,再之后是陈静与公良全忠。 陈静透过面纱斗笠突然抬望眼之间,见王俭一副温文尔雅似儒生的样子,倒也像是一个人物。 王俭又环视了一回堂中众人,也不顾堂中柳眉细腰侍立的丫鬟,旋即脱口而出道:“二大爷,你也要体谅一回辈啊!你看,如今辈正是功名青黄不接之时,辈也不要二大爷的金、不要二大爷的银、也不要二大爷府中奇珍异宝,就只要老王镖局一个人而已!” 王僧虔玉盏盖碗茶轻轻也案台上一放,单手指住王俭鼻子,半嗔半笑道:“你这个子,你葫芦里卖什么药,还不是司马昭路人之心!你不会又惦记公良全忠了吧!” 王俭侧身对王僧虔抱拳一扬,旋即说道:“二叔,你可不许说风凉话啊!这可早就说好了,你可不许抢辈的便宜啊!” 王僧虔佯装笑脸摇头之际,一边“啧啧啧啧”不停,又对王光明说道:“二叔,你看,咱们江南王家人是一代更比一代强咯!” 王俭突然一脸不快,旋即眉头紧锁,之后悠悠又道:“二大爷,二叔此言差矣。如今,咱们江南王家人那里强了?正是一代不如一代,遥想当年王导将军,哎,……” 王僧虔玉盏盖碗茶入口,一副沉醉的样子说道:“子,当年江南王、谢两家,相比谢家而言,咱们王家已经强出了多少个年头了!” 王俭并未理会王僧虔,只是再一次抱拳上前说道:“二大爷,如今幽嫣谷墨家谷主也在老王镖局中,公良全忠之能确实大才用,以公良全忠之能当在军中报国杀敌、方显公良全忠‘燕人’勇猛之威名!” 王光明仰头大笑之际,玉盏盖碗茶又上手一捧,旋即又眉开眼笑道:“王俭呀王俭,二大爷知道你年少有为、报国心切,只是你几次三番想公良全忠去你军中,二大爷知道公良全忠确实能助你一臂之力。” “可是,你只顾问我,你二大爷我可做不了公良全忠的主。公良全忠是明白人,士为知己者死啦!” 王光明又缓缓喝了一口江南佛手铁观音,满嘴都是清香而又浓郁且回味无穷的味道。 王光明瞅见两眼发直的公良全忠,缓缓又道:“公良全忠,你听我王某人说的可都是实情啊?” “公良全忠,你到老王镖局十年以来,虽然不能再现第一代镖师夏侯兰时的威名,但相比于家父与祖父而言,已经强出了数倍有余!” “毕竟,水往东流、人图富贵。在我王某人镖局中确实给不了你一官半职,只能享受无官一身轻的洒脱,何去何从,你自决定。” “如今,咱们江南王家眼下堂中也算是三世同堂,去与留,近水楼台也都是江南王家一家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60章 老王镖局约后事 正当王光明与公良全忠侃侃而谈之际,王俭先瞅了一眼王光明,又瞅了一眼公良全忠,最后一双久旱逢甘霖且又急切的眼神停留在了王僧虔手中的玉盏盖碗茶上。 王俭自然知道:自幼丧父,都是在王僧虔府中长大,王僧虔这一个二叔不是亲爹却胜似亲爹。 只是,长大了总要成家立业,也总要建功立业,对于像王光明与王僧虔这样声名远扬的长辈,都是王俭必须要越过的一面高墙。 故而王俭觉得:幽嫣谷墨家谷主陈静已在老王镖局,公良全忠自然可以借去神机营军中,神机营军中就差公良全忠这样的人物。 王俭自然觉得:只要公良全忠加入麾下,在军主萧顺之、队主王广之眼中必定会被刮目相看。 正当王俭沉思欣喜之际,公良全忠如风吹过旋即起身,先对王光明毕恭毕敬一抱拳,而后王僧虔,之后陈静,最后才是王俭。 公良全忠旋即又正了正身子,心中万般感念被王光明救出之后,再造之恩亲如堂中父母。 有道是:父母在,尚知来处;父母去,只剩归途。更有圣人之言: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燕国已亡十年,公良家堂上父母早已在十年前那一场恶战中殒命尸骨无存,王光明再造活命之恩更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 “少主,公良全忠今有一言:既然江南王家都是一家人,公良全忠本是燕人,自然明人不说暗话。” “少主之恩亲同父母,虽然公良全忠只是亡国丧家之辈,九流有别从来不高攀江南王家大名,况且公良全忠也非沽名钓誉之徒!” “然则,孟婆江北之地‘燕人’大多皆是知恩图报之辈,即使滴水之恩也当涌泉相报,《史记》有云:善始者众、善终者寡,公良全忠自当做一个有始有终的人!” “……” 王光明轻咽了一口江南佛手铁观音,旋即玉盏盖碗茶轻轻一放,青色折扇左右极速又一摇,眉飞色舞之间又环视了一眼众人。 “听,听听,你们都听听。公良全忠人如其名,人如其名呐。忠义两全之辈孟婆江南北少有,以我王某人今日看来,堪称一绝!” 王光明旋即青色折扇猛烈又一收,合拢于右掌,仰头微微一笑之际,遥指王俭胸口又道:“我说王俭啦王俭,这一回你都听清楚了吧!如今,大家也都听清楚了,这一回你也该心满意足了吧?” “王俭,下一次来老王镖局再找你二大爷我要公良全忠,只怕得等到你二大爷我百年之后咯!” “哈哈,哈哈,哈哈。我说王俭呀王俭,你可不能为了早日能得到公良全忠,在心底里就急切期望你二大爷我早死一日是一日哟!” “哈哈,哈哈,哈哈。王俭呀王俭,你可知道:你二大爷我是无官一身轻,家中也少有烦心事,长命百岁之命、长命百岁之命啦!” “王俭,成大事者必定: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你可得磨了性子等着,你二大爷我知道,公良全忠早晚是你麾下猛将。” “只是,你二大爷我有言在先:倘若你二大爷我百年之后,公良全忠也已经年过半百了,可不许说什么‘廉颇老咯’这样的鬼话!” “……” 王俭神色匆匆之际,旋即急忙打断了王光明的话茬子,急切之间脱口而出道:“二大爷,看你说的什么话,我王俭要不是二叔和二大爷平时多方关照,那有今日啊!” “我王俭在此盟誓:待二大爷百年之后,一定善待公良全忠,哪怕公良全忠已然老态龙钟,我王俭也要把他供起来!” “二大爷,你就宽心吧!老王镖局府中的七星宝刀,可是我辈的楷模:上扶社稷于危难、下救万民于水火,我王俭自当效法!” “……” 王光明青色折扇又一摇,瞅了一眼沉思不语沉醉于江南佛手铁观音的王僧虔,又道:“我儿王僧虔,这都是你教出来的吧?教的好哇,实在教的好哇,真是虎父无犬子,咱们江南王家有幸啊!” 王僧虔急忙放下玉盏盖碗茶,旋即抱拳一摇,轻笑道:“二叔,看你这话说的!这不是往自家脸上贴金又镶玉了吗?有道是:强按牛头不喝水。这一切,都是王俭年少发奋而为。江湖中不都传说: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啦!” “哈哈,哈哈,哈哈。……” “……” 众人大笑不止,王俭又一次没能要到公良全忠,但是听王光明如此说来,稍微安心。 毕竟,王光明已经说好:百年之后,公良全忠就是王俭麾下的猛将,以后谁想要再留公良全忠在老王镖局,那就是不听老人言了。 王俭旋即正身又环视了一回众人,突然又是毕恭毕敬一抱拳,先王光明,之后王僧虔,然后陈静,最后才是公良全忠。 “二大爷,既然如此,我王俭还有军务在身,也该回神机营了。今日约定之事,可不许反悔啊!” “王俭呀王俭,眼下还是安心回神机营吧。你二大爷我从来都是一个唾沫一个坑,哈哈,……” 王俭抱拳环视之后离开了。 王光明见走了王俭,旋即青色折扇又一摇,低沉说道:“谷主,昨日所托之事,我王某人无地自容万分惭愧啊!百合楼中妈妈桑那一个老妇人,还真是邪门,全然不顾交情。收了大礼还不办事,哎,有御史台在后面撑腰果然非同一般!” 陈静思索了慕容家五个孩子的来龙去脉,突然脑袋中掠过一回诡异的念头,缓缓又道:“少主,这一些年来,孟婆江南还有白莲社右护法申屠力夫的行踪吗?” 王僧虔旋即把剑一扬,抢先说道:“谷主,孟婆江南白莲社弟子上香拜社时有耳闻,但是右护法申屠力夫踪迹实在难寻,好似这十年都销声匿迹又不见了人影,但是白莲社弟子又时常话不离口。” “自从白鸟城恶战之后,魏国七夜道宗与白莲社也恶战了一场,江湖都传说郦道元是闭关,以我之见应该是受了白莲社弟子重伤!” “白莲社弟子自然也死伤无数,如今‘僧道双煞’生死不明,除了杨恩之外,就只有左护法张伟、右护法申屠力夫、段氏双雄四人了!” “白莲社弟子有功于魏国,好似杨恩路过杨树村时,听说还留下了一个儿子,取名:杨白华。世间之事,真是无奇不有啊!” “十年前这一盘棋局,笑到最后的只有冯太后一人,局中人全部都成了弃子,实在是高手。孟婆江北有这样的人物,终非江南之福!” “……” 王光明青色折扇一收,沉思之间又缓缓说道:“我儿王僧虔说的极是,但愿孟婆江南上下一心。有道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白莲社弟子的事,先放一放。眼下百合楼中苏、扬二州两个女孩儿,妈妈桑此番送礼不受用,当用何法?” 王僧虔又嗅了一鼻子浓郁的茶香之味,轻放下玉盏盖碗茶,旋即又道:“二叔,既然你为此事已经走了一趟,正所谓杀鸡焉能用牛刀,二叔只管安坐老王镖局中!” “这一件事,就让我王僧虔去探一探百合楼深浅、看一看百合楼中究竟都是一些什么牛鬼蛇神!” “二叔,想我手中之剑,也很久没有出鞘了。再不出鞘,只怕剑锋合上剑鞘,宝剑都成了废铁!” “……” 王光明拍案而起,双颊得意就似已经救出了百合楼中苏、扬二州两个女孩儿,仰头大笑道:“我儿王僧虔,正合我意。我王某人为老王镖局选出的江南王家后生辈,从来都是一次相中、看不走眼。” “我儿王僧虔,百合楼中有御史台谭中天快刀撑腰,身后还有‘十二飞鹰’,更有百合楼中不少家丁与护院,切莫不可大意!” 王僧虔金丝青鞘长剑拱手,仰头得意又道:“二叔,你这就完全多虑了,事情本没有那么复杂。御史台公务甚多,谭中天岂有常在百合楼之理?‘十二飞鹰’公干不少,也岂有常在百合楼逗留之理?” “至于百合楼中的家丁,无非都是妈妈桑从夫家和娘家带过来的一些吃白食的家伙;至于百合楼中的护院,也都是一些地痞流氓仗势欺人之辈,无妨,无妨,无妨啊!” “……” 王光明缓缓又轻抚了一回双颊鬓发,而后又意味深长说道:“我儿王僧虔,万万不可大意。当年汉寿亭侯大意而失荆州,一失足而成千古离恨,你可不能步其后尘在风尘之地折戟沉沙啊!” 陈静心中一时明了,苏、扬二州女孩儿对幽嫣谷墨家极其反感,寻一个生面孔搭救也好,旋即悠悠又道:“少主,既然如此,女子与王公子同去百合楼,藏于暗处也好周全万一!” 王僧虔脱口而出道:“谷主,此法甚妙,虚虚实实正合我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61章 陈静荷塘戏小鱼 “不急,不急。今日我王某人一早就去过了百合楼,想必妈妈桑那一个老妇人还在气头上,咱们可不能触了百合楼的霉头!” “妈妈桑气归气,咱们老王镖局可非风尘之地。咱们得好吃好喝,吃饱了、喝足了,再与百合楼周旋不迟,诸位以为如何?” “……” 王光明举目张望之际,公良全忠急切又道:“悉听少主安排,近日老王镖局中少有远道之事,百合楼一事,咱也能助谷主一臂之力!” “少主,百合楼本为胭脂水粉之地,‘燕人’之威不攻自破!一群柔弱女子在我无敌双戟下,焉能不服服帖帖?那一些家丁与护院,左手一戟一个大窟窿、右手一戟又一个大窟窿,最后必定手到擒来!” “……” 王光明突然仰头一笑,也知公良全忠的可爱之处,旋即又道:“我说公良全忠啦,自古都道‘英雄难过美人关’,‘燕人’之威虽然勇冠三军,可是以弱胜强却能折戟沉沙!” “你可别忘了,数百年前垓下一战,霸王何其勇猛,还是抵不过虞姬翩翩剑舞,最后自刎江岸!” “也罢,百合楼中那一些世俗女子,又如何能与虞姬相提并论呢?你愿助谷主一臂之力,甚好!” “……” 陈静旋即闪过一阵欣喜,就似冬日里的太阳照亮了冰霜大地,骤起一股暖流直冲任督二脉。 也罢,就如方才王光明所言:江南王家皆是一家人,这一家人之感大有白鸟城燕王府九分相似。 虽然白鸟城燕王府上下与幽嫣谷墨家千丝万缕剪不断、理还乱,但是以王光明为首的老王镖局中人也算是仰视幽嫣谷墨家之名。 陈静旋即抱拳谢道:“女子以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之名,那就多谢诸位英雄豪杰了!” 公良全忠正色又瞅了一眼王僧虔,旋即问道:“王公子,今夜有空随谷主一同去见一个人吗?” 王僧虔眉头一皱、胸膛一正、大手一扬,张口就道:“公良全忠,方才你也听见二叔之言,我王僧虔自当跟随谷主左右,不然谷主少了一根头发,我王僧虔罪过大矣!” 陈静一时明了,有了久居孟婆江南的王僧虔、游走于孟婆江南北的公良全忠为左、右手,就不信救不出苏、扬二州两个女孩儿! 倘若在百合楼中找出了慕容秋霞、慕容雨菲、贺兰云青,直接送去孟婆江北“十山八寨”,然后去找墨夷秋或者独孤老太婆,即使没有一纸契约,百合楼又能奈何? 毕竟,卢九天的家人已经在“十山八寨”无法立足,想要再回“十山八寨”捉人,那是痴心妄想。 陈静缓缓沉思已定,旋即又把剑悠悠说道:“那今夜,就有劳两位英雄豪杰了。少主,百合楼之事,那就这样定下了。明日一早,正是苏、扬二州两个女孩儿拜祖师爷之日,女子定不让卢贵得逞!” 王光明旋即又青色折扇用力一摇,张口又道:“有道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张三哥,李四哥,去看一看,宴席可曾备好?” 张三与李四旋即鱼贯而出。 王光明旋即又瞅了一眼公良全忠,之后又瞅了一眼王僧虔,骤起一阵感慨,老王镖局的左、右手同坐一堂,这么多年来确实少有。 “今日,公良全忠远道又回老王镖局,我儿王僧虔也正好来此,恰逢其时正当与谷主接风洗尘。” “谷主,昨日仓促之间确实招呼不周,还望谷主恕我王某人汤杯茶盏之罪,中不中?” “……” 陈静如今“寄人篱下”,自然更是客随主便,回想先前在幽嫣谷墨家时、白鸟城燕王府时的样子,如今更是底气十足了许多! 毕竟,回想当时不可一世的柔然人郁久闾阿史那、白莲社‘八大金刚’之首李霸天、‘魏国第一’拓拔子推通通都成了越女剑下的亡魂,错负轮回剑法又强了许多。 倘若再一次遇见诸如郁久闾阿史那、李霸天、拓拔子推之流,必定越女剑出鞘旋即一剑封喉。 “悉听少主安排!女子本是无家无父无母之人,百合楼之事也多亏了少主里外张罗。” “……” 王光明青色折扇一摇,急忙打断陈静话茬子说道:“谷主,你客气了。想我王某人敬仰幽嫣谷墨家之名,百合楼之事本为举手之劳!” “况且,十年前公主气海穴在百合楼中了申屠力夫一刀,我王某人自知不敌没能上前助公主一臂之力,这一些年来倍感愧疚!” “虽然,这一些年来,我王某人花了不少银子在百合楼请客摆席,但是老王镖局绝非百合楼,百合楼也成不了老王镖局!” “既然谷主欲对百合楼出手,前有我儿王僧虔与公良全忠,后方就由我王某人与谭中天周全万一,想我王某人在朝廷中还有几分薄面、在江湖中还有几分薄名,谭中天一时半会还奈何我王某人不得。” “……” 就在王光明深情侃侃之际,张三与李四鱼贯而入,旋即堆起如花笑容,张三率先说道:“少主、王公子、谷主、公良全忠,请!” 李四身子一移做相迎状。 六人鱼贯而出,身后还跟了两排柳眉细腰的数十个丫鬟。 其实宴席早就上齐了菜食,就等人入席,一绺又一绺扑鼻菜食汤羹之味,确实让人垂涎三尺。 陈静以为,当初燕王府时的杯盏鼎碟一应器皿已经奢侈至极,如今宴席上的一应器皿和燕王府相比方知天上与地下之别! 不过,以“十山八寨”与老王镖局比起来,“十山八寨”就是荒郊野地、“十山八寨”就是粗茶淡饭。 陈静瞅见琳琅满目的金器、银器、玉器,还未动一杯一盏,从胸中猛烈一荡,“咯噔”一声,饱了。 王光明把盏相敬,陈静又不得不以茶代酒回敬再三。 觥筹交错数巡之际,王光明率先涨红了脸,而后又道:“谷主,既然江南王家一家人,倘若习惯不了我王某人这等粗俗之气,也不必太为在意,大可行走自如!” 陈静正合心意旋即起身,再次相谢道:“女子多谢少主盛情,山野之人自然不胜杯盏。女子自去府中走走,入夜之后,公良全忠答应之事,可别醉酒落下了!” 公良全忠举盏相送道:“谷主,你且放心,咱们‘燕人’酒量惊人。入夜答应过的事,一定不会落下!” 陈静缓缓离开了宴席,身后只传来三个大男人杯盏相敬,之后是美酒“咕噜、咕噜”下肚的声音。 通幽曲径,山石荷塘。 陈静一个人持剑往人声安静处行了去,一手捉紧了一片池水中刚落出脑袋的荷叶,荡起了一圈又一圈水波,久久不能停歇。 “呀!——” 一声低沉之音骤起,透过面纱斗笠瞅见荷塘中的影子,陈静借了天光都快认不出水中的倒映。 庐中一日、坊间十年,正是十年如一日、一日是十年。 陈静只悠悠记得在幽嫣谷墨家时,陈旭嫦曾对陈英说过:过了十八岁也便老了。 如今,陈静就是未过十八岁这一道坎也都老了?可是,荷塘中的倒影越看越顺眼,越看越中意! “哎!——” 又一声长叹似闷雷。 幽嫣谷墨家弟子如今只此孤身一人,白莲社弟子更有百倍、千倍之众,荷塘中的倒影无论如何顺眼、又无论如何中意,总有一天也能老成陈旭嫦曾经的样子。 陈静右手轻轻一点荷塘水,水波上下一涌又荡去了三尺之外。 沉思闭目,思绪飞驰。 待陈静再一次睁眼环视之际,荷塘里一条又一条鱼凌波跳跃,捉一条,没捉住;再捉一条,还是没捉住;还捉一条,张开双手又是几条湿漉漉的水迹。 “呀,就不信捉不住你们!” 陈静沉思之间,摘了一张半大的荷叶,旋即又围成一个碗状大圈圈,双手缓缓沉入塘荷水边。 一条鱼,两条鱼,三条鱼,…… 陈静缓缓抬起了荷叶,又瞅了一眼捧起身来的鱼,也学半老徐娘的江南调嘀咕道:“杀鱼呀,提刀,虾呀鱼酥,啊!——” 噗嗤,嘻嘻,嘤嘤,…… 陈静这时才扭头看见,身后不知道从何时围上来了一群柳眉细腰的丫鬟,青春年华几乎相当。 陈静旋即幽幽说道:“要不要一起来捉鱼,很好玩呐!” 一个丫鬟笑道:“谷主姐姐,咱们就是关在府中的鱼,期望能有一天遇见像谷主姐姐这样的好人把我们通通都捉了出去。只是呀,要捉出去得放在大河里才成,可不能放在灶台上的热锅里哟!” 陈静“噗嗤”一笑,旋即又道:“那还是待在这一方荷塘中比较安全,倘若出了荷塘,谁知道什么时候会遇见鱼鹰,又或者是白鹤!” 一个丫鬟旋即上前,袖子一挽,纤纤玉手往塘河一放,一群鱼似寻着了美食,游弋上前。丫鬟手掌突然一收,就是一捧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62章 荒野再见一家人 “哇哇,哇哇,哇哇,你看,好多的鱼鱼;你看,好多的鱼鱼,好多的鱼鱼耶,……” 丫鬟张口言语之间,扭头对陈静掠过一闪得意的眼神,双颊又飞驰飘过一绺灿烂如霞烟云。 陈静心中突然一怔,身为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怎么能输给老王镖局府中一个的丫鬟呢? 当然不能! 陈静捧起的荷叶旋即一松,荷塘水与荷叶中的那一条条鱼“哗啦”一声又重回了荷塘,荡起一层又一层水花与清波逐出了三尺开外。 陈静旋即挽好袖子,眉宇之间不落半分气势,也如这一个丫鬟一般,手臂缓缓伸入荷塘水中。 温温如泉,酥酥似吻。 一群鱼儿缓缓游离陈静双手之间就似寻着了世间少有的美食,那一种窸窸窣窣而又麻麻酥酥的感觉,瞬间极速冲去任督二脉。 这一种温温如泉的感觉即是无穷无尽的力量,又似飘飘欲上了九重天的世外大仙。 “略略略,略略略。……” 陈静只顾面对荷塘清波与鱼群跳跃之际,张口而出的一阵莺语轻笑却被这一个丫鬟白了数眼。 围上来的府中丫鬟只是掩面窃笑,旋即又议论纷纷。 “谷主姐姐,你时候没有玩过吗?这其实很简单的道理呀!双手中的温暖最能引来鱼儿咯,要是在冬天,还能招来大鱼叻!” “谷主姐姐,这好玩吗?谷主姐姐家中没有荷塘吗?谷主姐姐没有嬉戏过鱼儿吗?谷主姐姐没有父母、姐姐妹妹一同陪玩吗?” “……” 被丫鬟无心一问,陈静原本平静如镜的心中又被打翻了五味杂陈,从来没有时候可言! 这不,被家中狠心的父母扔进了城隍庙后井中,那里还有父母与姐妹?要不是遇见了幽嫣谷墨家七弟子陈英搭救这才活命下来! 莫奈何,在幽嫣谷墨家中只待了月余的光景,陈旭嫦也亡了。行去燕国白鸟城,最后白鸟城空留一声余恨。再去“十山八寨”的路上,伤重却在庐中待了一日,匆匆出庐也都是十年之后了。如此这般,那里还有玩水戏鱼的闲情雅致? 陈静转念又一想,这不就是儒生所言:三人行必有我师?想当初独孤老太婆指点的“移形换影”,花木兰指点的剑法招式,这一个丫鬟足可为荷塘捕鱼大师。 陈静心中豁然开朗,旋即收回了双手,拱手笑道:“多谢诸位姐妹相教,今后女子行走江湖之间要是那一天饿了、恰好手中又没有银子的时候,大可用此法充饥!” “都说:一个铜钱拦到英雄汉。可是女子是英雄而非英雄汉,以后这可拦不到女子咯!自给自足之法,如此甚是了得啊!” “略略略,略略略。多谢诸位姐妹们,授人以渔之法,当受女子心诚一拜!” “……” 陈静环身左右相谢之际,围上来的这一群丫鬟也好似遇见了久别的姐妹一般,缓缓靠上前来。 面熟,一面之缘而后自然熟,大概说的就是此时此景。 “略略略,略略略。……” “嘻嘻,嘻嘻,嘻嘻。……” “嘤嘤嘤,嘤嘤嘤。……” “嘿嘿,嘿嘿,嘿嘿。……” “……” 这一方荷塘之地荷塘中渐渐映了日头偏西的余晖,这一群青春年华相去不远的女孩儿嬉戏轻笑之际好似都把此地当成了深闺。 日头渐渐偏西直下,荷塘水花戛然骤停,从不远处寻来了王僧虔与公良全忠的呼唤声,“谷主”声声入耳,这一群丫鬟旋即起身知趣的缓缓离去,又是三步一回头、六步两回头、九步三回头。 陈静极速理了一理行头,旋即正身握紧了越女剑,缓缓也与王僧虔与公良全忠大踏步行去。 “谷主,请!” 公良全忠侧身相迎,而后又领头往老王镖局府外疾行,王僧虔仗剑殿后而出,一行三人很快就消失在了老王镖局府中。 陈静透过面纱斗笠低头环视公良全忠脚下步法,这十年来貌似也大有长进;侧耳倾听王僧虔脚下步法,虽然和幽嫣谷墨家步法相去甚远,但也是一个不错的练家子。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眼下,陈静对公良全忠和王僧虔这一对儿左、右手,心满意足。 公良全忠穿过了东府镇数条大巷子,又越过了几座石桥,之后又路过了一片荒草蛮荒野地。 枯萎的荒草有一丈余高,荒草中央是一座年代久远的木屋,木屋陈旧而又简陋,一副破败而又渗人的模样自然少有行人路过! “来者何人?” 荒草地里木屋中骤起一阵急促惊呼如临大敌,公良全忠在前缓缓止步,旋即又止住陈静与王僧虔步子,张口就道:“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哗啦,咚咚! 一阵急促异响,从木屋中闪出了三个人影,左右一男一女,正中一个尖嘴猴腮的模样。 三个人影一身破烂如路边的叫花子,一男一女各握一柄长剑。 公良全忠旋即立在中间,从左而右对陈静道:“这是耶律达斡尔胡东、慕容川东、慕容兰西!” 陈静心中突然一惊:想不到十年未见慕容氏一家人,如今寄人篱下沦落至此,想当初白鸟城堂堂正正的‘燕人’之名就这样没了。 慕容川东面色暗淡了许多,耶律达斡尔胡东越见老成,慕容兰西一脸冰凉好似很久没笑过一次。 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年,慕容川东三人也长高了许多,但是这一副寒酸至极之相,已经没了当初燕王府中的棱角,嘴角通通泛白! 前有国破家亡之仇、流落他乡之恨,后有饥寒交迫之凄、衣衫褴褛之苦,在世代洪流冲刷下,都只是这一盘棋局中的弃子! 陈静眼眶中骤起一阵湿漉漉的感觉,想哭却又哭不出来。虽然慕容川东还活着,但是与当初白鸟城慕容太白临终相托相去甚远。 公良全忠旋即又对慕容川东三人幽幽说道:“这是你们的静静姐姐,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这一位是老王镖局的王公子,少主百年之后,老王镖局的继承者!” 慕容川东闪过一脸嫌弃,一副不可思议的眼神,旋即又上前与公良全忠大骂道:“还说什么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她人,不是已经都死了十年吗?公良全忠,你现在搞什么鬼?你带一个死人来,是诅咒燕国,不让咱们复国了吗?” “哎,万万没有想到,想你公良全忠一个铮铮铁骨的汉子,如今居然沉溺于他国的荣华富贵!完全忘记了父王当初的万千恩情,像你们这一些人,方今世间多了去,都是一些白眼狼,忘恩负义之辈!” “早知如此,不如当初通通都被拓拔子推那一个全无信义的狗贼上砍人头以邀功、下斩双腿以逞能!死了自然就一了百了!” “……” 王僧虔眉头一皱,旋即金丝青鞘长剑上前,厉声大骂道:“子,想公良全忠这一些年来为你们做了多少事,你居然如此无礼!我王僧虔也为公良全忠不值!” 慕容川东旋即张嘴反驳道:“这是孟婆江北燕国之事,与你江南王家、老王镖局没有半点干系!” 王僧虔心中有怒,涨红了双颊旋即又仰头大笑道:“子,既然你说的那么能耐!那有种你就回燕国旧地去复国啊!这么多年来,你窝在建康城中并未有一丝进取之心,孬种如此,还大骂公良全忠,公良全忠真是瞎了一双好眼!” 慕容川东三步上前,正想拔出腰中软剑之际,耶律达斡尔胡东在一旁极速拉住慕容川东。 耶律达斡尔胡东比慕容川东身板结实了许多,双手张驰之间压住慕容川东腰间不让软剑出击。 慕容川东干瞪眼之际,耶律达斡尔胡东又挡在慕容川东跟前,半弓了身子,旋即又抱拳与王僧虔幽幽笑道:“王公子息怒,世子一心复国,言语急切之处还望海涵。圣人有言:礼之用、和为贵。公良全忠曾经也为燕国一家人,自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家和万事当兴!” 王僧虔缓缓平复了心神,旋即悠悠又道:“还是这子,孺子可教也!朽木,始终都是朽木!” 慕容川东急红了眼,又挣扎上前之际,慕容兰西一脸冰凉而后大吼道:“大哥,你醒醒啦!斗米恩、担米仇,你可不能糊涂了啊!” “这一些年来,要是没有公良全忠,要是没有老王镖局,咱们能活到今天吗?你开口闭口魏人全无信义,你呢?你呢?信义又何在?” “如今对待恩人尚且如此,又谈何复国?如今,你把活命、救命恩人都视为仇人,复国又有何用?你说,咱们还复国来干嘛?” “……” 啪! 重重一声脆响,慕容川东一巴掌重重打在了慕容兰西左脸上,冰凉泛白的肤色骤起青紫血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63章 一家人说两家话 “大哥,你居然打我,你居然敢打我!父王、母妃在生之时,从来都舍不得打我,你这算什么?” “如今,我慕容兰西就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从今往后那就当没有你这样的大哥了,亲兄弟都明算账,咱们亲兄妹也明算账!” 慕容兰西一脸阴沉,捂嘴怒目之际,一步、一步往慕容川东身后退去了三步,就这一巴掌打碎了十年来共进退的兄妹之情。 慕容兰西一时想不明白,这么多年来的苦难都一起熬过去了,唯独今天就是过不去这一道坎! 十年来的一切苦难,“咯噔”一动旋即化为一腔倾之不尽的委屈,变成两行汩汩而下的泪水。 耶律达斡尔胡东旋即转身安慰慕容兰西道:“兰西师妹,世子正在气头上,以和为贵,家和万事兴!” “兰西师妹不哭,兰西师妹也不急,有师兄耶律达斡尔胡东在,天塌不下来!即使天塌下来,师兄耶律达斡尔胡东一顶就是一个大窟窿,准保能看见每一天的太阳!” 慕容兰西旋即半嗔半怒,悲喜交加之际一头扎进耶律达斡尔胡东胸前,缓缓嘶哑了声音哭泣道:“耶律达斡尔胡东师兄,这十年以来,真希望你才是慕容家的大哥!” “耶律达斡尔胡东师兄,兰西真心希望你就是咱们慕容家的大哥!如今这一切,真是造化弄人啊!” 慕容川东眉头紧锁,一脸铁青旋即又闪过身去,耶律达斡尔胡东一时眼疾手快,又挡在了慕容兰西面前,急切说道:“世子息怒,世子息怒,世子息怒啊!世子如今心怀燕国天下,怎么能和兰西师妹这样的一介女流之辈计较在心呢?” “世子国事为重,慕容家中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之事,就让我耶律达斡尔胡东一人承担好了!杀不尽的燕国人、灭不了的‘燕人’心!” “世子,世子,慕容氏为‘一门分三宗’而来,家国即是天下、天下即是家国,燕国不亡、燕国当兴!” 慕容川东心宽,又不得不止住步子,旋即对慕容兰西大喝道:“没大没的,成何体统!父王、母妃虽然不在了,慕容家长兄为父!” “还好,这十年来,确实比慕容家另外两个妹子能吃苦。苦尽则甘自来,燕国有朝一日,必当大兴!” “倘若再对复国说长道短,那就是忤逆家中长辈,更是愧对父王、母妃,更不配为慕容家子孙!” 公良全忠心中一阵叹息,旋即又若无其事道:“慕容川东,幽嫣谷墨家谷主来此寻你,你可不能以这样的礼节来迎吧!当年,一路同行舍命相救,才有今日重逢!” 慕容川东旋即轻蔑的瞥了一眼公良全忠,横眉道:“公良全忠,刚才一而再再而三,你叫什么来着?” 公良全忠心中一怔,旋即又半弓了身子,低头抱拳说道:“启禀世子,幽嫣谷墨家故人来访!” 慕容川东一时佯装大喜,和颜悦色瞅了一眼陈静轻蔑道:“我还以为是十年前的那一个死人来此,原来真的还没有死啊?不知道,这十年来是怎么一个人装死过去的?” “十年前,江湖中都传言幽嫣谷墨家谷主被柔然人郁久闾阿史那杀得尸骨无存,今日看来确实有人说了风凉话!” “既然幽嫣谷墨家谷主并没有真死,如今又活过来了,天色还又未入夜,是人不是女鬼,自当相见。” 陈静一时好没生气,没想到十年前的慕容川东与十年后的慕容川东相去甚远,人心真的会变! 陈静碍于曾经燕王府一家人的情面,把剑拱手说道:“世子如今流落孟婆江南,复国之意本姑娘也有耳闻,如今想以一己之力又如何能复国?况且,当年太白有言,……” 慕容川东旋即打断陈静话茬子,又道:“既然幽嫣谷墨家谷主死而复生,父王在世之日曾言为一家人。倘若有朝一日复国大举义旗之际,得拔越女剑相助才是喃!” 陈静心中虽有不快,但回想慕容太白临终时的眼神,又不得不缓缓说来:“倘若世子有召唤,越女剑自当助一臂之力。只是眼下,……” 慕容川东又极速打断陈静话茬子,对公良全忠急切问道:“公良全忠,交代的事,可有办妥?” 公良全忠警觉的环视了一眼划破落日余晖的荒草,旋即又低沉说道:“启禀世子,斛律大王同意世子先前的所有安排,只要天下有变,敕勒大军阴山南下魏都平城,公孙景茂为魏国内应,东方胜与西门霸也答应从孟婆郡伺机北上,到那一个时候世子自当返回孟婆江北,一纸诏书号令燕国后人!” 慕容川东突然狡黠一笑,缓缓又道:“公良全忠,十年前有劳‘十二甲子’四勇士和幽嫣谷墨家弟子开道才有今日复国大计,将来复国你们通通都是燕国第一功臣!” “斛律德光已贵为斛律大王;将来燕国复国之后,也赐你公良全忠为公良大王;那个东方胜与西门霸自然就为东方大王与西门大王。‘十二甲子’之四勇士,都是燕国的四大天王,哈哈,哈哈,哈哈!” “自然,幽嫣谷墨家也当大兴,燕国大将士得重振白鸟城当年之威,杀得魏人逃进深山野林中去!” 慕容兰西缓缓收住了泪水,在耶律达斡尔胡东身边鸟依人的样子,初眼看来就似一对恋人。 耶律达斡尔胡东心中所想,只是希望有朝一日复兴“十二甲子”耶律一部,倘若耶律一部不兴,燕国又如何能独兴呢? 慕容兰西流落这十年来,看金了人间冷暖、尝尽了人间辛酸,作为一个女子总要寻一个归宿。 燕国已经亡了十年,虽然慕容一姓为曾经的皇族,但是没落的皇族与亡国之奴根本没有区别。 慕容川东并没有理会慕容兰西与耶律达斡尔胡东,径直又侧身迎众人进了破旧的木屋中。 木屋中左右两排高低不一、大不同的石墩、木桩就是会客的案台与桌椅,越见凄凉又寒酸。 慕容川东旋即在木屋正中的一张断了一只脚、用布条绑好的竹椅上端坐,而后示意说道:“诸位,都请入坐。将来复国之后,自当有上等的宫殿、上等的案台、上等的酒食,如今实在难为诸位了!” 陈静突然心中一怔,慕容川东复国进取之心尚且可取,但眼下这一些虚礼实在不可取! 如今,慕容川东借复燕之名,将慕容兰西放任一边不管,同父异母之妹好似更是不闻不问! 这都已经过去了十年,只听说刘一跃入百合楼救人,就没听说慕容川东一同入百合楼救人! 陈静一时不解,旋即问道:“慕容川东,听说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身陷百合楼中,世子既为慕容家长子,又是慕容姐妹长兄,不知有何良策救她们于水火?” 慕容川东旋即轻蔑的瞥了一眼陈静,而后又仰头大笑道:“不知道该叫你幽嫣谷墨家谷主?又还是该叫你一声静静姐姐?” “倘若叫你幽嫣谷墨家谷主,昔日孟婆江南宋国公主刘一跃就是前车之鉴,堂堂一国公主都是如此,又何况你是一个白身的侠者?” “倘若叫你一声静静姐姐,一家人也就不说两家话,我那慕容家的两个妹子,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实在丢人,也实在不值得我去救!” 陈静万分生气,气得牙痒痒,都是慕容家同父的兄妹,又如何能这般没有半点儿兄妹情谊! 都说: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可眼下这慕容一家子真是奇葩,就似快刀斩乱麻、水火不相容! 陈静灵机一动,毕竟一家人血浓于水,试探慕容川东道:“世子,明日一早。本姑娘要和公良全忠、王僧虔一同前去百合楼解救苏、扬二州两个女孩儿,要不咱们一家人动身去把慕容姐妹也救出来?” 慕容川东眉头一扬、眼睛一睁、双手一摆、张口大笑道:“幽嫣谷墨家谷主要去救别的女孩儿,那是江湖侠义之举,路见不平一声吼更是女中豪杰;但是,静静姐姐想要去救那两个不成气的妹子,救了也是白救,既然都是白救还不如不救,让她们自生自灭好了!” 公良全忠与王僧虔站立一旁,闭口不说一字半句,毕竟这是慕容一家的家事,况且慕容川东又是一家长子,更是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的大哥,自家的人情冷暖如此,外人又何必瞎搅和自讨没趣! 陈静心中不快,旋即又道:“世子,你就不怕慕容太白九泉之下死不瞑目吗?你这一个当大哥的,实在世间少有,而且奇葩至极!” “世子,你真是好糊涂啊!心中倘若容不下自家人半点瑕疵,又如何能容‘燕人’之心呢?” 慕容川东拍椅而起,厉声大喝道:“谢你告诉我慕容川东这么多,我偏不去救,你又能奈我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64章 慕容兰西寻归途 “呵,你自姓慕容,我自姓陈,强按牛头不喝水,我确实不能奈你何!既然不能奈你何,奈何我要管这一些莫奈何的事?” 陈静一时愤愤不平,半嗔半怒而又无限自责之际,回想十年前为慕容一家人几乎九死一生,如今好心通通都成了驴肝肺。 此刻,慕容兰西与耶律达斡尔胡东缓缓又步入木屋,慕容兰西缓缓上前又像十年前的样子,拉了一回陈静僵直的袖子。 慕容兰西又环视了一回木屋中的众人,道:“静静姐姐,你不要生气了。都是咱们慕容家的错,千错万错都是咱慕容兰西一个人的错。要是十年前和父王、母妃、万千燕国大将士一同上路,也就没有今日重逢了!” “静静姐姐,你从孟婆江北之地而来,孟婆江北之地还有咱们慕容一家人的容身之地吗?十年了,兰西好难过,都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月是故乡明啦!” “静静姐姐,兰西想回燕国旧地看一看,十年了,十年了,兰西想家了,兰西真的想家了!孟婆江南并非我慕容一族的容身之处,落叶总是要归根的,你说呢?” 陈静心中旋即一颤,女子柔弱如水恰如此时此刻的慕容兰西。 某一些人的人心终究都是会变的,但是善变的人心只会喜爱善变的人,不善变的人心自是不忘初心,不忘初心方能得始终。 虽然在那一个时候慕容兰西与陈静并未有太多话语,但是相对于慕容家的另外几个孩子,这已经都算得上是亲密无间了。 陈静眼中黯然有光,遥想燕王府天井中的比武、虞丘姐妹与丘穆陵三良为霓裳紫青衣的打斗,以及在白鸟塘受‘段氏双雄’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袭击,心海如潮翻腾! 十年如一日,一日是十年。在陈静看来,这都已经过去了十年的前尘往事,确实恍惚如昨。 陈静缓缓捉住慕容兰西越见冰凉而又粗糙的一双玉手,好似握住了一根长满无数刺旮旯的冰挂子,瞅见慕容兰西一双游离而又渴望的眼神,心中如决堤的奔流大河,忍不住“咯噔”一下,两行热泪汩汩而下。 陈静沉思之间,对于慕容兰西所求自然放在心上,孟婆江北之地已经非同十年以前。 “兰西妹妹,去孟婆江北‘十山八寨’找独孤老婆婆或者墨夷秋,一定会有容身之地,魏人狼皮帽如今也奈何不得‘十山八寨’!” “兰西妹妹,郁久闾阿史那已经死了,拓拔子推也死了,魏地一时半会还安全,‘十山八寨’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确实是一个好去处!” 慕容兰西欣喜之际,旋即又转身拉住耶律达斡尔胡东破衣襟,悠悠问道:“师兄,咱们一起回孟婆江北之地,好不好?好不好呀?” 耶律达斡尔胡东扭头正好撞击慕容川东一双火辣辣的眼神,旋即又抱拳缓缓说道:“世子息怒,世子容禀,谷主所言‘十山八寨’之地,确实是一个好去处,理由有三!” “一者,‘十山八寨’也有不少燕国后人,倘若‘十山八寨’也能为复国大计出手仗义相助,自然也当是助世子一臂之力。有道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十山八寨’一可去!” “其二,复国大计原本靠斛律大王南下阴山、公孙景茂为内应,可我等皆在孟婆江南之地,孟婆江北之地也当有一处落脚之地以周全万一,如今没有比‘十山八寨’更好的去处了,‘十山八寨’二可去!” “其三,‘十山八寨’虽然贫瘠,但是江湖中‘黑吃黑’也留下了不少财物。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世子举事,将士们没有吃、没有穿又如何上阵杀敌?‘十山八寨’可为广积粮之地,‘十山八寨’三可去!” “‘十山八寨’如此好去处,在下耶律达斡尔胡东愿为前部深入孟婆江北之地,待天下有变,世子当直入‘十山八寨’,世子以为如何?” 慕容川东原本愤怒的眼神消失了戾气,旋即又佯装大笑道:“耶律达斡尔胡东,这么多年来跟随左右早晚言教,果然不错!” “也罢,既然‘十山八寨’这一个上好的去处被你点拨出来,自当由你去‘十山八寨’运筹帷幄,待天下有变,我慕容川东北渡孟婆江!” “你耶律达斡尔胡东,大有汉之张良、蜀之孔明大才啊!大燕国复国万事具备,就欠天下有变!” “哈哈,哈哈,哈哈!父王、母妃,‘十二甲子’各部将军、勇士,你们都听见了吗?燕国又要回来了,你们不会白死,魏人全无信义暴虐无道至极,必当血债血偿!” 慕容川东大笑得意之际,陈静虽然听着有一些刺耳,但是身为燕王府中曾经的一家人,又如何忍心与慕容川东再泼一次凉水呢? 慕容川东缓缓止住了双颊得意的笑容,旋即又厉声大喝道:“耶律达斡尔胡东、慕容兰西听令:着尔等速去孟婆江北‘十山八寨’之地,见机行事,不得有误!” 慕容兰西白了一眼慕容川东,并未说一字半句,径直跟在耶律达斡尔胡东身后默不作声。 “世子,耶律达斡尔胡东得令。那明日一早,在下就与兰西师妹北渡孟婆江去‘十山八寨’,孟婆江南之事还望世子早做决断!” “耶律达斡尔胡东,你且宽心。孟婆江南之地全无大碍,如今不但有老王镖局,不是更有幽嫣谷墨家谷主在吗?无妨,无妨啊!” 慕容川东与耶律达斡尔胡东侃侃而谈之间,陈静心中骤起一阵怪怪的不详之感,这一次来见慕容川东会不会是一次错误? 毕竟,慕容川东遣耶律达斡尔胡东以及慕容兰西入“十山八寨”,可“十山八寨”中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除了有白莲社耳目之外,必定也有冯太后耳目! 倘若耶律达斡尔胡东与慕容兰西在“十山八寨”隐瞒住了身份,那倒也是一个上好的去处,至少独孤老太婆与墨夷秋在,出不了差池! 倘若耶律达斡尔胡东与慕容兰西在“十山八寨”暴露了身份,冯太后再遣一军灭了“十山八寨”,那又将会害了多少人的无辜性命! 陈静心中骤起一阵冰凉,又回想耶律达斡尔胡东向来粗中有细,一时也放宽了心,此去孟婆江北“十山八寨”之地自然无险。 陈静不得不叮嘱道:“耶律达斡尔胡东,‘十山八寨’鱼龙混杂,得心又心!兰西妹妹跟了你,你可得保证兰西妹妹的绝对安全!” 耶律达斡尔胡东旋即又张口说道:“谷主,你且放心!只要我耶律达斡尔胡东在,就没人能伤得了兰西师妹一根头发。倘若兰西师妹少了一根头发,耶律达斡尔胡东提头来见世子,有违此誓天诛地灭!” 陈静忍住“噗嗤”,确实没有笑出一丝声音来,都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可这一席话听起来,就似掉入了巨大的蜜缸里:甜腻了。 陈静扭头之际,瞅见慕容兰西一脸沉醉的样子,好似已经喝足了半缸蜜,连一丝气息与发丝都飘荡出去了三尺远的甜蜜味道。 “兰西妹妹,去‘十山八寨’一定要心,当日一剑杀死郁久闾阿史那之际,‘夺命十三剑’李霸天就寻了来,你们可得心又心!” 陈静再次叮嘱,慕容兰西点头之际又道:“静静姐姐,兰西都知道了,兰西一定会做一个乖巧的女子,跟着耶律达斡尔胡东,……” 慕容兰西半嗔半喜低头沉吟之际,王僧虔在一旁轻抚鬓发,悠悠又道:“耶律达斡尔胡东,这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啊,可别让红颜独守了空枕,哈哈,哈哈,哈哈!” 慕容兰西双颊飞舞彩霞,旋即又半嗔半怒半喜,软绵绵道:“哼,兰西不理你们了,你们这一些臭男人,讨厌死了,又坏死了,……” 慕容兰西捂嘴闪出木屋,急切说道:“静静姐姐,和这一群男人混在一起,要羞死人了!” 陈静仰头轻笑道:“兰西妹妹,不用为我担心,没人能过得了你静静姐姐手中越女剑这一关!” 慕容兰西头也不回的闪去了木屋,木屋中唯有慕容川东一人忧愁,毕竟慕容兰西好歹也是燕国皇族,耶律达斡尔胡东只是曾经的一个跟班,其实就是家奴! 慕容川东只知道:柔然人曾经是拓拔氏家奴,后来柔然人风云际会之后强大了,然后想娶拓拔氏主家女子,拓拔氏以羞辱为由拒绝。 如此,这才生出了这么多年来拓拔氏与柔然人世代血仇大恨,如今风水轮流转,倘若慕容氏与耶律家重走旧路,如今又该奈何? 慕容川东百思不得可解之法,只得走一步算一步。毕竟,慕容氏一族已然被灭国十年,耶律家也是家道中落世间籍籍无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65章 慕容川东霸木屋 想不明白,那就不用去想了。 慕容川东见闪去了慕容兰西的身影,在木屋中寻不着踪迹,虽然心生忧愁,旋即又道:“耶律达斡尔胡东,慕容兰西倘若少了一根头发,方才那可是你自己说的提头来见,诸位都可做一个见证!” 耶律达斡尔胡东旋即抱拳半弓了身子,一脸满意而又得意道:“世子,你且放宽心。有道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何况,耶律一部本为‘十二甲子’堂堂正正的‘燕人’,‘燕人’一言,一口唾沫就是一个坑,只要我耶律达斡尔胡东还在,兰西师妹必定少不了半根头发!” 慕容川东仰头大笑之际,又瞅了一眼木屋中的众人,之后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右手一扬。 “耶律达斡尔胡东,有你一言,我便宽心了。只要去了‘十山八寨’也好过眼下这一间破屋子!” “有道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成大事不必拘泥节!不然,会被人说成烂泥扶不上墙!” “好了,好了,好了。耶律达斡尔胡东,赶紧去和慕容兰西收拾收拾吧,明日一早北渡孟婆江!” 耶律达斡尔胡东长剑拱手一别,旋即转身离开了木屋,撒腿去追早已远去的慕容兰西。 慕容川东心中如巨石落地,虽然说长兄为父,但是慕容兰西时常带在身边不离左右也不太方便。 毕竟,除了男女确实有别之外,有一些极其重要的事情确实不应当让慕容兰西掺和在一起。 慕容川东又瞅了一眼低头不语的众人,旋即又道:“公良全忠,待夜色入定之后,这一方木屋可热闹了,可别看了这一方木屋,这一方木屋尽收‘燕人’之心!” 陈静眼前一亮,也不知道慕容川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旋即脱口而出问道:“世子,咋过收法?” 公良全忠笑而不语,王僧虔只是眉头一皱,打趣说道:“谷主,莫非你还有兴趣?尽收‘燕人’之心,一则要为燕国后人;二则要为‘一门分三宗’慕容一氏;三则还要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谷主虽是巾帼不让须眉,但依然三无其一啊!” “如今,世子正合其三,自然能收‘燕人’之心。杀不尽的燕国人、灭不亡的‘燕人’心,可是名扬孟婆江南北,想我王僧虔也是感佩至极!” 慕容川东听惯了奉承话,自然心喜,旋即又道:“老王镖局王公子果然名不虚传,一眼就看出了玄机,实在是佩服,佩服啊!” 正当慕容川东眉飞色舞之际,从木屋外骤起了一连串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陈静警觉立身而起,旋即又透过面纱斗笠举目张望。 慕容川东一脸淡定就似风吹过了桐花落满地,又似孟婆江水退了浪涛沙两岸,右手左右一摆,轻笑道:“谷主勿惊,都是流落于孟婆江南的燕国后人,这一些年来齐聚于此,每一个月十五都将在此相聚一会,常思国恩、不忘国耻!” 陈静心宽了许多,旋即又放下了心中戒备,越女剑剑鞘也松了八分力道,就似云过山头那般飘逸、又似风过吹浮云那般闲适。 木屋里顿时多出来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四个人,…… 这一些人大多已经上了年纪,有锦绣绫罗衣着华丽的、有一身朴素短打灰色麻布的、有衣不蔽体飘扬了布头窟窿的、有长衫短裤光着一对儿冻乌了双脚的,…… 这一些人有面容泛白一副华丽雍容富贵之态的、有一脸风霜刀刻一副凄苦清寒之态的、更有一脸义愤夹杂了怒火愁容的,…… 很快,这一间木屋里已经凑满了行行色色的人等,慕容川东却好似见着了一个又一神奇的宝贝,眼神中泛了一道猛过一道的绿光。 这一群人入了木屋,手中兵器刀枪剑戟各自在手,张口与闭口之间都是一阵嘈杂的声音。 正当陈静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公良全忠在人群中高呼道:“诸位,诸位,诸位,稍安勿躁。世子与大家今日再聚,定壮燕人声威!” 慕容川东旋即立身在人群最中央,接着又道:“诸位,诸位,诸位,都听我慕容川东一言!” “魏人狼皮帽最无信义,我等燕国后人当待时而动,伺机复国上报祖宗、下安乡民。如此,杀不尽的燕国人、灭不亡的‘燕人’心!” “如今,拓拔子推那一个混蛋在北山关新亡。它日我等重返旧地路过北山关,也便轻松了许多。有朝一日,我等定要拿下魏都平城,重振燕人之威,再扬‘燕人’之名!” “诸位,诸位,诸位。杀不尽的燕国人、灭不亡的‘燕人’心!” “……” 慕容川东大声疾呼之际,这一间木屋里骤起了一阵又一阵堪比孟婆江水涨潮时的波涛汹涌。 “杀不尽的燕国人,……” “灭不亡的‘燕人’心,……” “杀不尽的燕国人,灭不亡的‘燕人’心,……” “……” 慕容川东一时得意之际,突然一个声音又道:“世子,我等皆奉你为王,当重振‘慕容大王’之名,再兴燕国之威。请受我等忠心一拜!” 这一群人旋即半跪于地,疾声大呼道:“世子万岁,‘慕容大王’万岁,大燕国万万岁!” 慕容川东闪过一绺极其得意的满足,旋即双手平肩一抬,张口就道:“众位爱卿平身,众位爱卿快快平身,众爱卿都快快平身啦,它日复国,尔等都是开国功臣!” “遥想先王身为幽嫣谷墨家大弟子,本是一名侠客,但是一心只为燕国。先王之侠名,为国为民忠魂不散,常游离左右而不眠。” “往者烟消云散已去,生者存身而图强。昔日勾践卧薪尝胆十年之功待时而动,如今已过十年,正是天时之利,我等定不负天命!” “燕人之不灭大名,正如好汉不提当年勇、梅花不提前世绣。只待天下有变,必当风云再起!” “……” 慕容川东言辞凿凿,围观的这一群燕国人凄凄切切入耳。 “世子万岁,‘慕容大王’万岁,大燕国万岁。……” “杀不尽的燕国人、灭不亡的‘燕人’心。……” “……” 慕容川东沉醉于这一阵激烈更比一阵激烈的疾呼声中,半睁半闭的一双眼神迷离而又恍惚,好似眼下已经身在皇宫殿堂中。 慕容川东缓缓止住了疾呼,旋即又道:“诸位,诸位爱卿,你们可都还记得复国之前最为重要的一件事吗?只要有了它,无论孟婆江南北燕国后人自当望风而归!” 这一群人互视之际,旋即又满面笑容,字字珠玑道:“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慕容川东一时得意,旋即又双手一摆如沐春风,轻笑道:“诸位,诸位爱卿,切记,切记:只要念得此诗者,是友非敌!” 这一群人旋即又半跪于地,齐声大呼道:“世子万岁,‘慕容大王’万岁,大燕国万万岁。……” 陈静与王僧虔本为坐上宾,又非燕国后人,只在一旁默不作声。公良全忠虽然就是燕人,但是也并没有与这一群人搅和。 陈静无意之间透过面纱斗笠,瞅见了慕容川东突然一扫而过的眼神,眼神之中对公良全忠宛如旁人生出了一绺诡异的不满。 “诸位,诸位爱卿,都快平身,都快快平身。它日复国,再拜不迟、再拜也不迟啦!” 慕容川东弓身相扶之际,又缓缓瞅了一眼人群中的燕国后人,旋即扭头厉声大喝道:“公良全忠,难道是你把这里的规矩泄露出去的?快说,有没有这么一回事?” 公良全忠一时摸头不知脑,一脸极度无辜的瞅了一眼王僧虔与陈静,又瞅了一眼木屋中的众人,好似一不留神就摔进了冰窟窿里,张口欲言更是无从说起。 这一群燕国后人旋即议论纷纷之间大呼,势同问罪。 “好哇,好你一个吃里扒外的公良全忠,在老王镖局待久了,就忘记了是堂堂正正的燕国人了?” “公良全忠,你老实交代,有没有做对不起燕国后人的事?倘若有一丝隐瞒,与魏人狼皮帽何异?” “对,公良全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是不是生了二心?在老王镖局待久了,就忘记姓什么了?” 陈静越女剑剑鞘一举,旋即又厉声大喝道:“你们这一些人,今天都怎么一回事啊?恩怨不分、是非不分,‘燕人’之名何在?” 慕容川东双手一摆,旋即又瞥了一眼陈静,轻飘飘的说道:“我说幽嫣谷墨家的第一百代谷主啦,在这一间木屋中,怕该只有我慕容川东一个人说了算吧?” 陈静一时无言,旋即退后了三步,之后又道:“世子,燕人之事自是你说了算。天志,自当幽嫣谷墨家说了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66章 王僧虔急出剑招 “哈哈,哈哈,哈哈。诚如方才你言,你自姓陈,我自姓慕容。天志不天志,又与我等‘燕人’何干?” “先王之死,幽嫣谷墨家当负全责,一介女流之辈还如此大言不惭,你当我慕容川东眼瞎了啊?” “……” 慕容川东仰头一言,木屋中的这一群人,目光如仇中极速闪出了一阵刀光、剑光、斧光,…… 陈静一脸铁青,急切又道:“好哇,好哇,好哇。慕容一家人还是记仇生恨了,既然世子如此喜怒无常,又何必说那么多废话呢?” “世子,如今你要幽嫣谷墨家如何负责?看在曾经白鸟城燕王府一家人的份上,你且说来。本谷主今日,定当满足你最后一次心愿!” “……” 陈静心中再一次如大浪拍岸,卷起百丈浪花好似重重击去了心肝脾肺肾,心肝脾肺肾很痛! 有道是:恩有缘尽的一天,义有消亡的一日,恰如此时此刻。 慕容川东自鸣得意之际,旋即闪过一丝不可思议的狡黠,之后又对这一群人缓缓问道:“诸位,诸位爱卿,幽嫣谷墨家当如何?” 慕容川东话音刚落,这一群人刺耳之音就如骤起的孟婆江潮,一击又一击重重拍进了陈静心中,陈静五内俱焚也是五味杂陈。 “一剑劈死这一个幽嫣谷墨家女弟子,为十年前白鸟城死去的万千燕国大将士报仇雪恨!……” “对,幽嫣谷墨家女弟子那就是红颜祸水,走到那里,那里准起刀兵必定祸害一方苍生!……” “幽嫣谷墨家已亡了十年,孟婆江南北也都相安了十年。幽嫣谷墨家再现江湖,孟婆江北先是‘十山八寨’有变,再是北山关有变,敢说幽嫣谷墨家不是天大的灾星?……” “对,这一个该死而又未死的女人又来此地,必定会为咱们引来祸事,让她早一日远离复国大计,复国大计也就早一日达成!……” “……” 陈静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心中一阵猛烈的撕裂,心肝脾肺肾都在汩汩滴血。 陈静骤起一阵急促的呼吸,好似只有一口游离的气息死死的卡在胸口,即使有万钧之力也很难再一次缓不过气来。 陈静突然感觉十年前拼命救出来的慕容一家人,如今物是人非,慕容一家人早已离心为两家人。 陈静突然就想明白了:为什么当初“十二甲子”四勇士都知道慕容川东在孟婆江南,而又不似白鸟城那般舍命追随慕容太白,依今日看来那都是有原因的。 有道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饮鸩止渴非一瞬之贪,琴瑟相合非一时之欢。 在这一个世上:本就没有无怨无悔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更没有无缘无故的隔阂。 既然慕容川东在众目睽睽之下能凉了陈静的心,又如何不能凉了慕容一家人的心?又如何不能凉了“十二甲子”四勇士之心? 至于慕容川东口口声声说的复国,最后只怕是黄粱美梦一场空。陈静一时感同身受,立在世间的躯体早已在十年前就黯然死去了。 无论已经贵为斛律大王的斛律德光、又或是东方胜与西门霸、又或者是木屋中热脸贴冷屁股的公良全忠、以及一厢情愿的陈静,在慕容川东眼中都是异类。 殊不知,慕容川东在这一些曾经誓死相随的人群中倒真的成为了一个异类,一个相识而又陌生的异类,一个渐行渐远的异类! 陈静突然又想明白了:慕容兰西为何要急着离开慕容川东;公良全忠在老王镖局时还热情似火,在这一方木屋中却沉默如羔羊! 不用说,只此二字:心寒!慕容川东必然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凉透了人心,人心不在自然陌生。 就在陈静一个人沉思之际,在一旁的王僧虔双颊彩霞齐飞怒火中烧,旋即金丝青鞘长剑一横,立身平肩,张口急促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你们这一群无耻忘恩负义之徒、油嘴滑舌之辈,如今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在下虽为孟婆江南之人,本对孟婆江北‘燕人’之名上心。如今,燕人之名已然不存,一群无耻宵之辈,复国又有何用?” “……” 王僧虔一言,又似一颗火星子点着了一堆干柴,旋即木屋中的一群人刀光、剑光如炬! 这一群人口舌之间似有无数把龙泉剑,一道又一道剑光直戳王僧虔,谁开口谁就成了众矢之的。 “埋汰旮旯,一个老王镖局又能奈‘燕人’何?孟婆江南王家,早晚要步孟婆江南谢家后尘!……” “我呸,还不就是仗了百年前王家的声望,还有脸在此耀武扬威,老王镖局也不得善终,哼!……” “你放肆,胆敢诋毁复国,那就是诋毁燕人;诋毁燕人,就是与我等为敌;倘若与我等为敌,必定躺着回老王镖局去!……” “……” 慕容川东纵容这一群人与王僧虔口舌之争,径直又一副无可奈何而又得意的模样瞅了一眼沉默中的公良全忠,以及沉思中的陈静。 王僧虔鼻子一横,鬓发一直,剑鞘一直,对准慕容川东的脑门大喝一声道:“子,慕容川东子,我王僧虔也忍你很久了,你这一只缩头乌龟,藏在这一些人身后,算什么东西?根本就不是男人!” 慕容川东一脸铁青,旋即张口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王家的,休要侮辱燕人之名,要说缩头乌龟怕该说你们江南王家吧?要我慕容川东是江南王家子弟,早就一统孟婆江南北了!” “瞧你们江南王家的熊样,还胆敢在‘燕人’面前张牙舞爪,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既然如此,咱们就以‘燕人’之名成全你!” “诸位,诸位爱卿,来呀,安排,来呀,安排,安排!……” 慕容川东大呼之际,已有数十把腰刀与长剑直奔王僧虔,王僧虔不惊不奇、不恼不怒,公良全忠居中一闪,急切说道:“诸位,诸位,如今当珍惜这一月一次的相聚,谋复国之计又如何能成为祸起萧墙!” 这一群人见是公良全忠来护,也并未与公良全忠一分好脸色,旋即张口急促如暴雨落地大骂不止。 “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公良全忠你这一个不配再为‘燕人’的孬种,如今吃了老王镖局朱门酒肉,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奶娘的胸,奶娘的胸,奶娘的胸。公良全忠你就是一个大混蛋,当初你怎么不真死了,真死了还一了百了,免得在此说风凉话!……” “公良全忠,你快滚开!领外人来此地,我等还未与你算账,你却以为旁上了老王镖局翅膀就硬了是吧?即使翅膀硬了,我等也能将你翅膀折为两段,你信不信?……” “……” 公良全忠摇头叹气再也说不出一字半句,一时卡在脖子上的诸多字眼就好像是一把又一把锋利的刀子,又不得不狠心吞下肚去。 公良全忠除了心痛之外,只得与慕容川东渐行渐远。或者,老王镖局少主看得如此明白,才让王光明百年之后去王俭神机营中。 有道是: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此时此刻,慕容川东已经容不得陈静,又还容不得公良全忠,何必再多此一举呢? 王光明就是公良全忠的一个难得知己,虽然身份地位相差太大,只待王光明百年之后全力辅佐王俭方才不负知遇之恩。 当年慕容太白的知遇之恩已经在十年前舍命相报了,如今还想舍命相报慕容川东,可惜慕容川东并不认可,那又能奈何? 公良全忠缓缓又退后了三步,旋即不再理会这一群人争相上前。哀莫大于心死,都由他们去吧! 王僧虔眼疾手快,突然凌空一跃,双腿一曲,闪上这一群人的刀光与剑锋之间,急剧在脑袋上“蹬蹬蹬”上下用力踩踏之际,人群中又骤起了一阵更为刺耳的喊杀声。 “去他娘的,劈死了他!……” “对,砍死了他。不砍死了他,不足以正‘燕人’之名;不斩下他的人头,不足以正‘燕人’之威!……” “兄弟们,杀,杀,杀!……” “……” 刀剑相向,斧光火影。 木屋中的火把跳跃之光骤起映过了王僧虔极速的身影,王僧虔在这一群人头上一个左空翻,旋即又一个右空翻,金丝青鞘长剑如一叶扁舟激下船桨凌空又一晃,极速又闪去了慕容川东身前。 王僧虔旋即大喝一声道:“斩敌夺帅、擒贼擒王!子,别得意忘形,况且失意之人得意在何处?” 王僧虔金丝青鞘长剑旋即往后虚晃三尺,剑锋一道青光如炬凌空而下直压慕容川东脖子。 正当王僧虔双脚落地之际,慕容川东顺势一沉,身子一弓,右手极速一旋,从腰中拉出蝉翼软剑如大蛇信子直扑王僧虔咽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67章 丘穆陵泰闪人影 “酒肉穿肠剑,第一招,一醉酒中花!姓王的,你这就是来找死!” 慕容川东眉头紧锁之际,软剑左右游离张驰晃悠之间,突然就这么轻飘飘的上下一带又一挺,蝉翼坚硬如长矛尖枪,杀气腾腾。 王僧虔锦绣华衫旋即一拂,金丝青鞘长剑回身反手又一式截剑,两道剑锋相撞相接之处骤起一阵电光火石之音,之后剑锋与剑尖前后不离如游龙盘旋左右。 当,当当,当当当! 嘭,嘭嘭,嘭嘭嘭! 王僧虔与慕容川东两剑相向,木屋中的这一群人自知手下功夫不及慕容川东、也不及王僧虔,旋即各自兵器斜持缓缓靠后数十步,在这一方天色越暗、火光越明的木屋中亮出了一大片天地。 毕竟,慕容川东为慕容太白与贺兰佳琦的儿子,更是曾经幽嫣谷墨家大弟子与二弟子的儿子,这一套酒肉穿肠剑自然无人能使。 至于王僧虔,虽然只是老王镖局少主王光明的养子,但是老王镖局终归一天都会是王僧虔的。 这一些年来,王光明也在重寻老王镖局第一镖师,王僧虔作为继承者也在江湖中游走多年。 王僧虔金丝青鞘长剑剑法与幽嫣谷墨家剑招相去甚远,慕容川东软剑一直,王僧虔长剑一绕;慕容川东软剑一挑,王僧虔长剑一拨,两个身影左右游离之际,慕容川东分不开身影再使酒肉穿肠剑其它招式,只得眼疾手快见招拆招。 慕容川东见王僧虔始终不离软剑左右三尺,离身软剑太近,软剑根本处于下风占不着半点便宜。 王僧虔心知肚明,原本只是想教训一回慕容川东的桀骜之气,也并不会真的一剑刺伤慕容川东。 好歹,慕容川东是第一‘燕人’慕容太白的儿子,王僧虔怎么会刻意去为难慕容太白的儿子呢? 王僧虔只想以剑招胜过慕容川东以打消其锐气,使其少一些目中无人,也少一些不脚踏实地。 “姓王的,今日算什么回事?你我各为其主,一向井水不犯河水,难道大水要冲了龙王庙?” “子,终于知道你这剑上功夫是井水了?还想龙王庙?怕只是路边破落的城隍庙吧!” “……” 正当慕容川东与王僧虔大战游离了身影,陈静入耳“城隍庙”三个字不觉心中一怔,缓缓回过神来。 陈静回想从城隍庙一路行来,安静的日子确实极少,不让人心安的日子确实极多,眼前这一场打斗本来就可以避免,又何必为了口舌之争再多生一次恩怨呢? 容人之短处,安己之心扉。这未尝不是一种另类的上乘功夫,还记得半老徐娘说过,得用冷眼。 现在细细想来,半老徐娘说的确实很对:只有用冷眼,才能用心去看这一个世界、用心去听这一个世界,无论世代洪流如何,都逃不过江湖中的人“心”所向。 又或者说,冷眼即是武德、武德即是冷眼。仇恨迷眼蒙蔽了双眼自然就是无德,无德自然也就看不见世间的一切真善美。 陈静面纱斗笠缓缓抬头一扬,旋即右手张驰一伸,一边是慕容氏一家人、一边是江南王家一家人,一家人本就不当说两家话。 “世子,王公子,都住手,你们都住手,你们这样打下去,算怎么一回事?难道非想要亲者仇?” “都别打了。世子,今日算我陈静来错了地方,待明日去百合楼救出了慕容秋霞、慕容雨菲、贺兰云青之后,你等好自为之吧!” “王公子,你也住手。可别忘记了在少主面前保证过的话。倘若越女剑斩下一绺青丝,你当如何?” “……” 王僧虔金丝青鞘长剑往后虚晃一收,旋即又一个极速的后空翻闪去了三步之外,接着倒提长剑瞅了一眼陈静越女剑做拔剑状。 王僧虔右手一伸,眉头紧锁、鬓发一噘,张口急切就道:“谷主,不可,不可,万万不可。收剑就是了,我王僧虔收剑就是了!” 慕容川东见闪去了王僧虔,手中软剑也不便再一次攻杀上前,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道理,更是打不过见好就收更是万全之策。 木屋中的这一群人,旋即又大声疾呼道:“世子万岁,‘慕容大王’万岁,大燕国万万岁!” “世子万岁,‘慕容大王’万岁,大燕国万万岁!……” “……” 慕容川东一时收好软剑,旋即双手一扬,仰头大笑道:“老王镖局王公子剑法果然名不虚传,今日一见,还真是大开眼界!” 王僧虔扭头轻蔑的瞥了一眼慕容川东,半嗔半笑却又未再说一字半句,只是长剑入鞘缓缓回身。 就在此时,突然在木屋上房骤起了一阵极度嫌弃的嘲笑道:“一群鸡鸣狗盗的鼠辈,还想复国?燕国都已经亡了十年,‘燕人’之心已死了十年,如何又能再复国?” 木屋中火把齐聚,闪过一个夜行衣蒙面的汉子,手中一把弯刀映了跳跃越明的火光。 “孟婆江南也有魏人?魏人狼皮帽,你究竟是何人?……” “杀千刀、剐万刀的魏人,有种你下来,磨磨叽叽像个女人!……” “魏人狼皮帽,最无信义。如今刺探军情竟然都来到了孟婆江南,必定没有安一丝好心,大家捉住杀了他,永绝后患。……” “……” 就在这一群人大呼叫之际,屋檐上的黑影一闪,侧身贴在了瓦台上,旋即又一阵更为猛烈的嘲笑道:“似尔等鸡鸣狗盗之徒,还大言不惭复国,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慕容川东一脸刀刻,旋即往声音过处疾呼喊道:“来者何人?既然有胆来此,为何又无胆藏于瓦台上,莫不成当梁上君子习惯了?” 木屋上空一阵左右空翻的声音,看样子是想躲避木屋中的弓弩与长兵器,旋即又道:“好说,好说。丘穆陵泰是也,本将军受冯太后差遣,特来寻尔等忤逆之辈。” “冯太后说了,只要慕容一族逃窜的后人胆敢踏入魏地一步,准保过不了北山关,必定断子绝孙!” “前番,拓拔子推谋反忤逆不成,本将军已经接管了北山关。尔等想要从北山关过去,难咯!” “……” 陈静初听得这一个名字,自是十分耳熟,这一个丘穆陵泰应该就是冯太后身边的亲信将军了。 毕竟,当年拓拔子推与白莲社合谋白鸟城时,柔然人大举进攻魏都平城,丘穆陵泰与丘穆陵良二位将军确实功不可没。 如果丘穆陵泰接管了北山关,那“十山八寨”看来又非安稳之地,陈静心中生出了一阵不祥之感! 公良全忠旋即身子一跃,左右各持双戟,凌空往后又一点,虚晃一戟闪去声音响处,“扑通”扎了一个大窟窿,瓦台落地不止。 “休言过不过得了北山关,今夜必定让你葬身此处,该死的魏人!” 公良全忠大呼之际,身子趁凌空扎瓦台之间旋即又是三个空翻一荡,接上了屋梁又一戳,瓦台旋即又如暴雨梨花落地。 “我戳,我戳,我戳你下来!” 公良全忠大怒攻杀之际,这一群人只是呆若木鸡站立一旁,都当只是看戏的局外人,火光躲开了纷纷落地的瓦台退去十步之外。 丘穆陵泰在瓦台上继续空翻躲闪之际,张口大骂道:“公良儿,丧家之犬还苟活于此,还不如死了算了,免得碍了别人的狗眼!” 公良全忠双戟左右攻击之间,这一方木屋的瓦台与屋梁摇摇欲坠,旋即脱口而出反驳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丘穆陵泰,你有种就下来大战三百回合,‘燕人’之名岂是浪得虚名!” 丘穆陵泰过孟婆江本寻这一些燕国后人伺机刺杀,但今日不但瞅见有幽嫣谷墨家谷主,还有老王镖局王僧虔,如此这般心知肚明,有多大的能耐才穿多大的牛皮靴。 丘穆陵泰也是实在人,惹不起的人自然还是躲得起,在瓦台上继续空翻之际又反驳大骂道:“马拉个巴子,丧家之犬就是丧家之犬,没种的是你公良全忠儿吧!“ “想我‘黄金八部’之丘穆陵泰受冯太后赏赐早已妻妾成群,怎么会没种呢?要说没种,后继无人的确实应该就是你公良全忠儿!” “……” 公良全忠大怒之际,旋即双戟凌空猛烈如泰山压顶又一戳,瓦台又掉下了一大片,木屋顷刻之间便要坍塌在这一方荒草地中。 陈静身子极速一沉,越女剑一挥,凌空一道平剑剑气直下,木屋“咕嘎咕嘎”之间轰然倒地。 扑通、哗啦、窸窸窣窣,…… 刀光剑影映了火光,照出倒塌的木屋外,荡起的尘灰与碎裂瓦台如烟之间,一道乌黑的影子又一闪,跃去荒草丛中消失了身影。 “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捉住了他,大卸八块,为万千燕国大将士报仇雪恨!” “杀,杀,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68章 一家人不欢而散 火光飘逸,刀剑游离。 这一群人如决堤江波直涌入荒草丛中,火光“噼噼啪啪”亲近荒草叶子,旋即骤起一股又一股青烟。 刀劈剑砍了荒草,呼声追逐了闪影,但是顷刻之间又从草丛中折返回了倒塌的木屋前。 这一群人,虽然人多势众也没能寻着丘穆陵泰的踪迹与身影,丘穆陵泰是真的逃走了! 慕容川东一脸狰狞,旋即又大骂不止道:“是谁,是谁,是谁,他娘的是谁把魏人带过来的!……” “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外人倘若乱我燕人者,必定杀无赦;燕人倘若乱我燕人者,亦是杀无赦!……” 正当慕容川东大喝之际,原本木屋前的一群人目光如炬,就似一把把剔骨尖刀盯住陈静三人。 确实,陈静不是燕人;王僧虔也不是燕人;公良全忠虽然一心一意为燕人,但是已经被木屋前的这一群燕人又当成了局外人。 “除了公良全忠,在这里还能有谁?就是公良全忠,说不一定是公良全忠故意领丘穆陵泰来的,……” “对啊,如今公良全忠行走于孟婆江南北,估计早就和魏人狼皮帽沆瀣一气了,该当杀无赦!……” “公良全忠,你老实交代,有没有这么一回事?念你十年前护世子九死一生,饶你一个全尸!……” “……” 王僧虔虽然不是燕人,但是看见慕容川东一副尖嘴猴腮的样子,又瞅见木屋前这一群尖酸刻薄之徒,摇头之间全是声声叹气。 有道是:脸上横肉是狠人,两腮无肉不可交。老祖宗说了上千年的话语,最后必定不会错的! 王僧虔自然以为: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样的慕容川东,眼下就有多少个相同的慕容川东。 自古又道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只有与慕容川东相近相亲的人,才能融进这一群人心之中。 王僧虔如今行走江湖已有一些年份,从来也没想过要融入慕容川东这一群人中,也更不可能融入慕容川东这一群人中掺和燕人复国。 王僧虔旋即金丝青鞘长剑又一比划,缓缓锦绣华衫上前三步,厉声大喝道:“你们这一些人,真是让我王僧虔又长了一回见识。要不是今日随谷主来此,我王僧虔还真是瞎眼来此乌烟瘴气之地、更不屑与你等乌合之众近身三尺!” “倘若在江湖中遇见尔等无耻之徒、宵之辈,定劈了尔等早晚吃饭喝酒、乱嚼舌根的脑袋!” “还说什么‘燕人’之后,就如宫中侍者‘阉人’有何区别?完全一模一样,都不是惊天立地的男人!” “……” 王僧虔言语激烈之间,木屋前的这一群人在瞠目结舌之际,怒火中烧却又完全无处发泄。 毕竟,这一群人手中蠢蠢欲动的兵器根本不是王僧虔的对手。打不过,自然没有人愿意上前送死! 王僧虔也顾不得这一群人,也不顾慕容川东的颜面,言语之间也只是盯住公良全忠一脸的失落。 慕容川东脱口而出大骂道:“姓王的,难道还想大战一场?要战,我慕容川东又何曾怕过谁?” 王僧虔心中一颤,慕容川东不是怕谁,应该是怕得要死,像慕容川东这般狡黠必定成不了大事,必定会淹没在历史洪流中。 再复燕国,那只是一厢情愿的白日梦罢了。 正当王僧虔上前三步之际,陈静心中一阵轻叹,牵挂太多来此却成了多余,如今既然多余,又何必再节外生枝呢? “王公子,不可,万万不可。既然世子一心复国走他的阳光道,咱们还是自走咱们的独木桥吧!” “世子,慕容太白相托,今日已经了了。如今,你已长大为人,自当有取有舍而后有得有失。今番一见,还望顾念燕王府旧情!” “……” 正当陈静言语之际,王僧虔又仗剑回身,慕容川东脸上又浮过一阵诡异而又短暂的窃笑。 公良全忠早已收好双戟,旋即毕恭毕敬抱拳,半弓了身子与慕容川东说道:“世子,听我一言。丘穆陵泰确实不是我领来的!如今,世子皆以为是我公良全忠的错,公良全忠愿意接受世子任何处罚!” “公良全忠如今只愿世子:复国必成、燕国当兴。杀不尽的燕国人、灭不亡的‘燕人’心!” “……” 这一群人如风中的冰挂子沉默了一个眨眼的功夫之后,旋即各自手中的兵器举过头顶三尺,齐声大呼道:“世子万岁,‘慕容大王’万岁,大燕国万万岁。……” “世子,杀了公良全忠!既然公良全忠要以死明志,那就成全了公良全忠,以全‘燕人’之名!” “对,世子,杀了公良全忠,咱们没有逼他。既然他自愿,只要杀死了他,‘全忠’之名正合其意!” “……” 骤起的人声如潮,旋即刀枪剑戟在火光中又缓缓上前了三步,陈静实在忍无可忍,张口大骂道:“你们都是一群大混蛋!” 如潮的人声戛然而止,这一群人眉目旋即刀刻如山。但是,这一群人盯住陈静手中紧握的越女剑,一时敢怒不敢言,鸦雀无声。 此时无声胜有声,陈静心中全然明白,不能再和这一群人待下去了,倘若再待一时半刻,越女剑早晚会出鞘一剑劈下几个人头。 陈静眼中旋即一阵热涌,仰头之间又透过面纱斗笠,旋即又是一阵长叹,眼前这一群燕国后人以及慕容川东是越来越生分了。 王僧虔一时也忍无可忍,旋即张口又道:“你们想杀公良全忠,还得问一问老王镖局答应不答应!” “虽然,公良全忠不是老王镖局的第一镖师,但是这么多年来与老王镖局的第一镖师无异!” “倘若尔等再为难公良全忠就是为难老王镖局,为难老王镖局就是为难江南王家,孰轻孰重,不用我王僧虔细说了吧!” “如今,尔等还在孟婆江南之地就全无信义,复国还未成功就开始兔死狗烹,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 公良全忠仰头一声长叹,旋即又道:“王公子,你不要说了。王公子,你都不要说了!都是我公良全忠一个人的错,既然诸位燕人已经开始嫌弃我公良全忠碍眼,那从今往后自然在诸位面前少露脸。” 这一群人中又骤起了一阵尖刻的声音,旋即如浪拍碎了堤岸,不但伤了公良全忠的心,也伤了陈静的心,王僧虔更是心中生恨! “公良全忠,你滚,你滚,你快滚,有多远就滚多远!……” “对,公良全忠,你要死也千万死远一点,可别脏了咱们堂堂正正的‘燕人’之名。……” “公良全忠,贼匹夫,愧对当年慕容大王,更愧对‘十二甲子’,还愧对死去的万千燕国大将士。……” “……” 公良全忠扭头低沉了声音,相迎陈静道:“谷主,咱们还是走吧!既然不受燕国后人待见,又何必再念念不忘燕王府旧情呢?” 陈静一时无语,都说:情到深处是薄情、情到尽头是寡义。这一次又被世间老人说中了。 既然慕容川东十年未见,骤然之间都变成了薄情寡义之人。倘若再念及燕王府旧情,必定会: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陈静仰头幽幽叹息道:“向来人生苦短,我又何必自作多情念念不忘!想我念念不忘旧情,只可惜别人早就忘得一干二净咯。” “燕王府烟火,孟婆江清欢。人各有志,退一步海阔天空。公良全忠,王公子,咱们还是走吧!” “……” 陈静心中奔溃似决堤的大河,浑浊的河水奔流直下,幽嫣谷墨家弟子的死,太不值得了! 不值得,又能奈天何? 陈静掩面捂嘴率先一道白影,闪出了这一方荒草之地。身后紧跟了公良全忠与王僧虔三步一回头、六步两回头、九步三回头。 “哈哈,哈哈,哈哈。世子,你看他们逃跑的那一副落魄相!……” “对啊,咱们‘燕人’中不需要公良全忠这样的二心人,也不需要幽嫣谷墨家谷主这样的祸害,更不需要老王镖局这样的旁观者!……” “世子万岁,‘慕容大王’万岁,大燕国万万岁。……” “……” 木屋前的火光渐渐暗淡下去了光影,木屋前的呼喊之声也渐渐的远去了嘈切。 陈静心中骤生一股万念皆空之悲,回想燕王府中慕容太白接风洗尘时的音容笑貌,又实在放心不下慕容一家人,特别是百合楼中的慕容秋霞、慕容雨菲、贺兰云青。 陈静回到老王镖局之后,一夜无眠,辗转反侧之间真希望能在梦中能再见到那一个漂亮姐姐。 只可惜,十年前已经被公良孝忠银针除梦了。陈静心中一颤,难道当初真的做错了? 陈静闭目等天明,待头遍鸡鸣之际,已然起身守在了窗心。 陈静透过窗台上的铜镜,嘀咕道:一定要救她们出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69章 陈静初入百合楼 天色微微明,巷幽幽清。 王僧虔仗剑在前右、公良全忠提戟在前左,趁一绺天色还未大明之际,三人匆匆往百合楼奔去。 毕竟天光尚早,百合楼里外无关人等也不至于太多,正是行事出手救人的大好时机。 并且,一早在老王镖局中商议已定:王僧虔与公良全忠在明处,陈静不方便露面自在暗处,王光明置身事外以周全万一之处。 一行三人离开老王镖局转过了九条巷子,便到了百合楼前。百合楼镂空飞梁、琉璃台阁,一派辉煌之象更是无与伦比。 九层高楼前三个朱砂青匾斗大之字:百合楼。楼下两根巨大台柱上朱砂青裱门对:今朝恭迎三流九教,风流难舍难分;来日欢送八索九丘,情浓再续前缘。 大街上行人比白天确实少了许多,虽然东府镇是建康城最为繁华的地方,但是确实真的太早了。 陈静旋即身子一沉,趁人不注意之际,凌空极速一跃,越女剑鞘虚晃又一点,疾上百合楼飞梁。 王僧虔与公良全忠双双踏入百合楼第一道门槛之际,从大堂中闪出一个左摇右摆、丝绢飘逸的妇人来,这就是百合楼妈妈桑。 妈妈桑一对秋娘眉,一张雍容华贵的脸上双鬓落发似弦月,锦绣绫罗上永远都是桃花照满面。 “哎哟哟,哎呀呀,两位公子,天还未大明就着急来百合楼,要是建康城中男人个个都是如此,老娘我这百合楼啊,那就可大发咯!” “哎呀喂,我说两位公子啦,今儿姑娘们昨夜都折腾了一宿,这不,一个个都还未下楼呢,嗨!” 眼下,王僧虔与公良全忠还算是这一天的第一双来客,大堂中虽然案台、茶几、桌椅古色古香,如今确实还没有一个大活人。 妈妈桑一边正得意大清早好事成双,一边又左右、上下摇摆了手中丝绢,扭头转身三步之后,旋即又平肩站直了身子,对着大堂正中三层楼阁上方大声疾呼道:“女儿们,女儿们,都下楼来见客咯!” 妈妈桑旋即又站在王僧虔与公良全忠中间,左手拉了一拉王僧虔的剑鞘,右手又用丝绢去擦了一回公良全忠后背双戟的戟尖。 “两位公子,在这刀口上过日子的活,这么早来百合楼就得今朝有酒今朝醉,可别错过了红尘美景!” “我说两位公子啦,姑娘就任你们选,喝酒唱曲儿,最后不都就是图一个逍遥快活?老娘我这百合楼啦,可是出了名的百事可合!” “这不,前一些日子,建康城中的那一些个读书人还为百合楼重新解说了一番,都说什么:‘百’者,多也;‘合’者,一人一口也。” “老娘我不太明白那一些个读书人说的深意,只是要说:人人一人一口,建康城中男人一人来百合楼喝一口,那百合楼真是大发咯。” “……” 妈妈桑一边迎着王僧虔与公良全忠在大堂正中、最显眼的一张案台上坐下,旋即又“呼啦呼啦”满上了两盏江南佛手铁观音。 两绺青烟,入鼻浓香。 王僧虔算是百合楼中的常客,正当轻把茶盏一品之际,公良全忠旋即说道:“王公子,今日,你就不怕这茶水中会不干净吗?” 王僧虔眉飞色舞之间,仰头大笑道:“公良全忠,你多虑了。想我王僧虔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百合楼人见人爱的妈妈桑,又怎么会害我王僧虔呢?” 王僧虔轻咽了一口热茶,旋即又瞅了一脸淡定的妈妈桑,接着又说道:“妈妈桑,你说是不?你怎么会给我王僧虔不干净的茶水呢?” 妈妈桑不惊不愕、不慌不忙,旋即又瞅了一眼正身直坐的公良全忠笑道:“这位公子,你多虑了。虽然昨日老娘我与你们少主起了几句争执,争执归争执,咱们开门做买卖的又不是山野一锤子买卖。” “咱们开门做买卖的,也不是江湖中走南闯北的行商,骗的了一方是一方、坑的了一人是一人。” “像咱们百合楼能成为建康城中‘十八春香坊’之首,全都还得仰仗王公子这般回头客。” “像王公子这般,知道了百合楼中的千般好、万般乐,自然愿意再回来使银子;像王公子这般,才是咱们百合楼的衣食父母,又怎么可能给衣食父母不干净的茶水呢?” “……” 妈妈桑先瞅了公良全忠有一些面生,但是回头瞅见王僧虔那就真如再见到了衣食父母。 毕竟,这人要是往百合楼中使银子的金主,自当像庙中菩萨一般好生伺候供起来。 至于,昨日与王光明在百合楼中起了争执,那也没有隔夜的仇,本就是一点鸡毛蒜皮的事,又如何能算成是仇恨呢? 妈妈桑眉头一舒、细腰一摆、丝绢一拂,张口又道:“王公子,今儿个,老娘我亲自服侍你,可要在百合楼中玩高兴哟!” “不知道,王公子今儿个选什么样的姑娘?胖的手滑、瘦的骨感;高的飘飘欲仙、矮的醉生梦死;年长的风情、年幼的娇羞。……” 王僧虔自然心知肚明,也不与妈妈桑绕过多的弯子,旋即又满饮了一口没有老王镖局那一种家中味道的热茶,悠悠说道:“妈妈桑,明人不说暗话。本公子今日特为苏、扬二州两个女孩儿而来!” 妈妈桑旋即跳出了三步之外,接着面孔阴沉似乌云压顶,左手插腰,右手丝绢指着王僧虔鼻子,厉声大喝道:“王公子,昨日你们老王镖局少主被老娘我再三拒绝,莫非今日一大早是来强抢不成?” “王公子,你可知道,百合楼身后就是御史台,就连你们少主也都礼让御史台三分,更何况是你!” “老娘我好言相劝,不要打百合楼半分主意。从前而后,只要打过百合楼主意的人,下场都很惨!” “……” 王僧虔又缓缓满饮了一口江南佛手铁观音,旋即高声大笑道:“妈妈桑,真是说笑了。我王僧虔今日来百合楼纯粹只为消遣,这刀口上过活的日子,妈妈桑你也懂得,今天有命,明天不知道还有没有命!” “况且,昨日也听二叔说过与百合楼有争执,但是妈妈桑你要知道老王镖局少主自是少主,我王僧虔自是王僧虔,妈妈桑与我二叔有何争执,与我王僧虔并无争执啊!” “……” 王僧虔又缓缓轻咽了一口江南佛手铁观音,一边又瞅了一眼公良全忠,公良全忠依旧未动杯盏。 妈妈桑脸色阴沉一扫而过,双颊旋即就泛了桃花朵朵开,腰肢左右摇晃之间,丝绢又轻飘飘用力一掷,闪出一道弧形的光影。 “王公子,看你说的!老娘我恨不得亲你几口。还是老话说的好:口舌之争不算不得仇。况且,百合楼与老王镖局从未有仇。” “王公子深明大义,真讨老娘我万千次欢心。既然,王公子为苏、扬二州两个女孩儿而来,待苏、扬二州两个女孩儿拜过祖师爷,必定让两个女孩儿先陪两位公子!” “王公子,百合楼中原本那一些姑娘,在你眼中一无是处,苏、扬二州两个女孩儿是名门之后,正好对上了江南王家的名声!” “也好,老娘我为苏、扬二州两个女孩儿拜谢,还未拜祖师爷就有了慕名而来之人,此后苏、扬二州两女孩儿必定会为百合楼花魁!” “……” 妈妈桑自鸣得意之际,公良全忠尴尬坐立一旁,毕竟在百合楼这一种地方,确实不太适合‘燕人’。 正当妈妈桑在公良全忠身前挪开身子以后,从阁楼上缓缓步下来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孩儿。 “公子,公子,……” 一声又一声娇滴滴如莺似燕,公良全忠好似骨头温温一热,全身酥软顿时就失去了九成力气,这难道就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公良全忠旋即又闭目一睁、睁目一闭,可是入鼻的胭脂水粉好似一湾月下轻幽温泉,整个人的身子顿时飘悠而又荡悠。 公良全忠止住了鼻息,旋即捉紧后背靠椅,旋即又扭头瞅了一眼王僧虔道:“王公子,你热吗?” 王僧虔目视公良全忠案台边的茶盏,又道:“公良全忠,只要江南佛手铁观音凉了,那就不够味了!” 公良全忠旋即每呼出三口气,而后缓缓又再吸了一口气,接着缓缓收回双手,之后又心翼翼捧上了江南佛手铁观音。 咕噜,咕噜,咕噜,…… 公良全忠也豁出去了,王僧虔喝了这好一会儿江南佛手铁观音都没事,毕竟妈妈桑也根本没有时间在这一盏茶水中做手脚。 百合楼中这一群五颜六色的襦裙与短袄近身公良全忠之际,公良全忠仰头一饮而尽。 “公子,公子,你不要急嘛!江南佛手铁观音虽然好喝,慢慢喝润喉,快快喝会烫喉的哟!” “嘻嘻,公子,来,女子这就给你满上,看你口渴的样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70章 公良全忠苦中乐 “是咯,是咯,公子,看你那口渴的样子,倒也真是讨喜。我说姐妹们啦,来,都来,都来,……” 一群女孩儿蜂拥而上,一阵猛烈的胭脂水粉味好似一大清早就寻着了乐子,一脸还未全醒的眼神骤起了一阵光芒,把公良全忠都当成了手心中上好的把玩之物。 这一群女孩儿怎么会不高兴,要是在寻常时候都是服侍着客人吃喝玩乐,这倒好,一看公良全忠新入百合楼面生更是欢喜不已。 毕竟,来百合楼中像公良全忠这般人物,确实百年难遇其一了。来百合楼中的男人,大多也都是一些嘴上胡夸不着边际的主,“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就是这样来的。 一个女孩儿与公良全忠纤纤玉手捶打了后背似雨打梨花;一个女孩儿又与公良全忠轻柔了太阳穴,一股暖流极速直冲玄关,顷刻之间就酥软了任督二脉;一个女孩儿又与公良全忠揉捏了肩膀似云不是云、似雨不是雨,公良全忠眉头上下激动之际,也不知道女孩儿的手指似青藤,还是肩膀似面团,…… 公良全忠苦不堪言! 公良全忠自以为:像这等近身的女流之辈,倘若要是敌人,手中双戟左手破胸、右手入肺,准保一个眨眼之间海棠花红、昙花一现。 莫奈何啊,百合楼中这一些近身的女流之辈非敌又非友,又如何能动武双戟破胸入肺呢? 礼之用、和为贵。又况且,非礼勿视、非礼勿动、非礼勿言。 更何况,这一些女孩儿以礼待人热情洋溢似火,公良全忠又如何能视而不见、又如何能静如处子、又如何能闭口不言? 公良全忠支支吾吾,欲言还休之际,旋即长呼了一口气又长吸了一口气,最后好不容易才字字珠玑气喘道:“你,你,你,你们,……” “噗嗤,嘻嘻,……” “嘤嘤嘤,嘤嘤嘤,……” “……” 这一群女孩儿嘲笑骤起,纤纤细腰如柳枝拂过,晃满了公良全忠早已无处安放的眼神就似一把一把夺命的剔骨尖刀,“女人的腰,夺命的刀”就是这样来的。 公良全忠气息极其短促,从后背急出了一阵毛毛细汗就好似策马奔腾了一千里路程,又好似一日夜行了五百里崎岖山路。 公良全忠眼神游离之间,透过这一群女孩儿的细腰,瞅见王僧虔好似置身世外,这一群女孩儿为何就不去服侍王僧虔呢? 公良全忠心中的苦,又当与何人诉说呢?像眼下这节骨眼上,只有一阵猛过一阵的苦水“咕噜、咕噜”往肚子中极速下吞。 一个女孩儿满上一盏江南佛手铁观音旋即轻飘飘一凑,坐上了公良全忠早已僵直了的一对儿膝盖,左手似一绕青藤、右手缓缓如行云流水送去茶盏入公良全忠双唇。 “公子,公子,来,不急。大清早就这么口渴,百合楼中的江南佛手铁观音能解你一万种饥渴!” “公子,公子,百合楼中从来没有治不了的饥渴,也从来没有人饥渴的从百合楼中离去!……” 这一个女孩儿旋即半弓了仙姿身子,半倾了江南佛手铁观音茶盏已经临近了公良全忠双唇。 公良全忠春光入眼无处躲闪,也无处找寻争执的由头,这一阵急促的“咕噜、咕噜”之声于寻常人家来说,确实需要茶水解渴。 “嗯啦,公子,公子,张张嘴,张一张嘴,啊!——” 公良全忠听话得像一个三岁的孩儿,‘英雄难过美人关’如今让公良全忠心潮澎湃,“扑通”声骤起! 公良全忠缓缓张开了嘴唇,上下牙齿咬住了茶盏,和了盏中叶子仰头一饮而尽,咕噜、咕噜,…… “公子,公子,瞧你这一副讨喜的模样,大概江湖中行路艰辛,风餐露宿又饿又累了!” “公子,公子,来,让我听一听,听一听这里都还有啥,……” 这一个女孩儿收住了茶盏,侧脸贴近了公良全忠的胸膛,一边沉醉于公良全忠的心跳,一脸喜悦又道:“马儿呀马儿,你又不吃草、你又不喝水,不怕跑不动了吗?” “哎,马儿呀马儿,真是苦了你咯。世间这么凄苦的事儿,比犁地的老黄牛都还清苦了万千倍!” “姐妹们,来,再给公子满上一盏,再给公子一只大鸡腿!……” 这一个女孩儿轻呼之间,又一个女孩儿“哗啦哗啦”又递上了一盏江南佛手铁观音去了左手,又递了一个热乎乎的大鸡腿去了右手。 这一个女孩儿轻嗅了一回江南佛手铁观音浓郁的香味,又缓缓嗅了一回大鸡腿的香味,“咕噜、咕噜”咽下了一口长长的气息,旋即幽幽又道:“公子,你千万别那么心急!这救人万急的事,可不只是你们江湖中人能干的事儿!咱们百合楼中的姐妹呀,也都最拿手着呢,姐妹们,你们说是不是?” “嘤嘤嘤,嘤嘤嘤,……” “嘻嘻,嘻嘻,嘻嘻,……” “嗯啦,嗯啦,……” 公良全忠身边的这一群女孩儿越凑越近,公良全忠好似整个人都掉进了胭脂水粉中,早晚也会变为相同的胭脂;即使变不成胭脂,都会被胭脂风干入味。 公良全忠苦不堪言又不能作声,要是坏了商议已定的大事,那还真有辱“燕人”大名,况且有言:不忍则乱大谋。或许,再忍一时半会,那便风平浪静了。 公良全忠也顾不上妈妈桑一旁与王僧虔说话把盏,毕竟在百合楼中眼下就只有两个客人,待一时半刻客人多起来的时候,这一些女孩儿们也必定自家散开了。 有道是: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公良全忠本为堂堂正正的“燕人”,这一点儿苦必定得忍住。吃得苦中苦,方能人上人。 公良全忠旋即又长呼了一口胭脂水粉气息,之后又长吸了一口胭脂水粉气息,心中沉思之间就当这一时半会就是苦中作乐了吧! “公子,来,来,张张嘴,一口肉肉,一口江南佛手铁观音!” “公子,这肉肉呀,管饱;这江南佛手铁观音,解腻又解渴。合二为一的用法,可是百合楼一绝!” “公子,公子,啊!真乖,真讨喜,再来,再来一口,……” “……” 公良全忠又不得不从了这一个女孩儿,不舍得一身剐,又如何能成其大事呢?况且,成大事者不拘泥于节,倘若不从了这一个女孩儿气氛尴尬起来,又如何收场? “燕人”本就是海量,眼下这一个女孩儿手中的茶盏,就是千杯也不至于满上喉咙。 公良全忠脑子中旋即闪过一丝万般得意,轻嚼了一口缓缓吞下,之后再一次送上嘴唇的鸡腿重重又咬上了一口。 吧嗒,吧嗒,吧嗒,…… 百合楼中的鸡腿味和老王镖局中的鸡腿味相比,确实苦了许多,毕竟此时此刻只是为了吃而吃。 公良全忠一边细嚼了鸡腿,眼神又透过锦绣细腰,王僧虔与妈妈桑的谈笑之间似有鸿儒。 果然,百合楼为建康城中“十八春香坊“之首,自然不同于别处。 王僧虔轻放了茶盏,妈妈桑“哗啦哗啦”又缓缓满上了一盏。 “妈妈桑,苏、扬二州两个女孩儿,何时拜祖师爷呐!” 妈妈桑一脸镇定,旋即又瞅了一眼公良全忠完全淹没在了百合楼中里外三层的女孩儿身影中,心中不由生出了一副得意。 妈妈桑觉得眼下这两个客人还算讲理,旋即缓缓说道:“王公子,既然两位是慕苏、扬二州两个女孩儿的名而来,要不这样吧,待会儿苏、扬二州两个女孩子拜祖师爷的时候,也留两人位置与你们。” “虽然,拜祖师爷的时候不需要外人在场,这是百合楼中长久不变的规矩。可是两位又不是外人,而是两位女孩儿的第一位客人,老娘我自当是生意兴隆之前兆了!” “王公子,你看以为如何?老娘我可是特别好说话!可从来没有记恨昨日与少主口舌之争的哟!” “……” 王僧虔自然满意,也正合了心意,待苏、扬二州两个女孩儿拜祖师爷之际再动手,事半功倍。 王僧虔旋即抱拳轻笑道:“多谢妈妈桑成全,妈妈桑的商道买卖之法自是无人能及,也当得起建康城中‘十八春香坊’之首的大名。” 妈妈桑旋即丝绢掷去王僧虔面上,半嗔半怒,之后笑道:“要是老王镖局少主昨日有公子这般好说话,也就没了无端的争执!” “也罢,既然江湖都传闻少主百年之后,老王镖局就是王公子掌中之物,往后王公子可得多多关照老娘我这百合楼啊!” 王僧虔轻把茶盏,笑道:“妈妈桑是正儿八经做买卖的人,他日接手老王镖局,必当关照百合楼。” “妈妈桑,苏、扬二州两个女孩儿,快拜祖师爷了吗?” 王僧虔再一次追问,妈妈桑旋即扭头对上方阁楼大喊道:“卢贵,你死那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71章 妈妈桑初道前尘 “妈妈桑,妈妈桑,卢贵来也!” 卢贵一身短打衣像极了百合楼中打杂的伙计,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立在妈妈桑身前三尺之地,毕恭毕敬的样子完全没有“十山八寨”时的那一股凶狠、暴戾之气。 妈妈桑瞅了一眼卢贵,旋即又仰头问道:“苏、扬二州两个女孩儿的仪式,都安排齐整了吗?” 卢贵半弓了身子又低头下去了一尺,旋即又道:“妈妈桑,这,这,这不就是你一句话的事儿吗?” 妈妈桑极速扭动了一回腰肢,丝绢身前一扬,仰头大笑道:“也是呀,你看老娘我这记性!好啦,好啦,好啦,那你先去准备准备,待准备妥当了,老娘我这就上来!” 卢贵应声转身离去,公良全忠身边的那一群女孩儿骤然声停,吃惊张望妈妈桑之际,一个女孩儿脱口而出道:“妈妈桑,待会儿,咱们也去看一看,成不成?反正,这一会儿也没再来客人,好不好啦?” 公良全忠身边的那一群女孩儿好似来了兴致,旋即又一个女孩儿张口就问道:“妈妈桑,都说苏、扬二州两个女孩儿是名门之后,名门之后和咱们也都是一样的归处,那要这‘名门’有何用处啊?” “是呀,是呀,妈妈桑,咱们也很想去看一看,这名门之后拜祖师爷有什么不同之处!会不会多烧几炷高香、多奉几盘仪式呢?” “……” 妈妈桑瞥了一眼这一群女孩儿旋即又道:“名门之后,自然不同。话说琴棋书画,你们都会吗?” “你们都好生的看一看,这两位公子就是慕苏、扬二州两个女孩儿的名而来。当初你们拜祖师爷的时候,可有这般空前绝后的盛况?” “这,就是名门之后的魅力所在之处。你们啊,还是指望投胎下辈子去一处好人家吧!” “……” 妈妈桑一席话让这一群女孩儿心中骤起一股浓郁的咸湿之味,旋即又轻蔑的看了一脸公良全忠,之后大眼瞪了眼缓缓离开了公良全忠去到了三尺之外。 “哼,原来白忙活了一场,原先还指望能多打赏一些银子,这可倒好咯,咱们还真是自作多情了。” “是呀,初看那公子多讨喜的样子,咱们还真是多情却被无情误,这都是什么世道啦,哎,……” “罢了,罢了。既然两位守着苏、扬二州两个女孩儿,咱们还是先一歇气,待那一些满嘴飞花的男人到来,咱们也好有力气应付!” “是呐,是呐,折腾了一宿,这腰带是越来越宽、越来越长咯。再多两个女孩儿也好,也就没有那么累了,咱们也好休息休息。” “……” 妈妈桑旋即白了一眼这一群女孩儿,之后丝绢又一掷,凌空扬手又极速一收,扭动了腰肢,从左而右一个一个女孩儿指了一遍。 “你们,你们,你们翅膀硬了不成?想我妈妈桑收留你们,赏你们一口饭吃,让你们穿好的、吃好的、也不用面朝黄土、背朝苍天,你们居然这样对待老娘我,……” “待会儿要是让老娘我捉住了:谁惹了客人不高兴,罚三天不许吃饭;倘若谁要是让客人少打赏了银子,也罚三天不许吃饭;……” “……” 正当妈妈桑大呼叫之际,这一群女孩儿面不正视妈妈桑,旋即各自嗑着各自手中食,有嗑瓜子儿的、剥杏仁的、啃果子的,…… 妈妈桑心中虽然有气,但是一想接下来还要拜祖师爷,不能把一脸的怒气让祖师爷看见影响了百合楼中的买卖,旋即又缓缓呼了一口气息、吸了一口气息。 妈妈桑扭动了腰肢,又回头与王僧虔道:“王公子,待会儿拜祖师爷的时候,只可远观而不可发言,你都明白吗?不然,会影响祖师爷的心情,进而影响百合楼的风水财运!祖师爷,可一直都灵着呢!” 王僧虔只顾一个人点头,公良全忠远离了百合楼中的那一群女孩儿,双颊越见正常了古铜肤色。 公良全忠轻舒了一口气,好似从云雾中摔醒,旋即又正了正身子,扭了一回脖子,倘若再有敌人来此,必定左手一戟、右手一戟! 公良全忠欣喜,忍一时果然风平浪静,旋即又凝视王僧虔道:“王公子,眼下真是度日如年啊!” 王僧虔轻放下茶盏,又悠悠说道:“公良全忠,不急,不急,不急,一切都听妈妈桑安排!” 王僧虔旋即又对妈妈桑隔空说道:“妈妈桑,你说是不?百合楼中的规矩不能变。咱们等等就是咯,苏、扬二州两个女孩儿,咱们必定是第一双客人,你说呢?” 妈妈桑先瞅了一眼公良全忠的样子,之后又瞅了一眼王僧虔,旋即又笑道:“一个是孟婆江北曾经‘十二甲子’的勇士,一个是孟婆江南王家老王镖局传人,也都是一等一的名门之后。让苏、扬二州名门之后侍奉真正的名门之后,自然无可厚非,应该的,都是应该的!” 就在这一个时候,楼上骤起了卢贵的呼声,妈妈桑旋即腰肢又一扭,丝绢一拂一收,来回在公良全忠与王僧虔之间道:“两位公子,请吧,想必卢贵已经安排妥当了!” 公良全忠与王僧虔缓缓起身,旋即又左右跟在了妈妈桑左一摇、右一摆的身子后,一同上了楼。 王僧虔明知故问道:“妈妈桑,刚到的这一个子也还面生,不过看他这里里外外跑上跑下的样子,好似与妈妈桑亲如一家人。” 妈妈桑一时来了兴致,旋即脱口而出道:“王公子,你真是一副好眼力,像卢贵她娘,与老娘我有姐妹之情,有书来此,故而收留。” “哎,想那卢贵她娘,一辈子也是苦命的女人。女人心啦,倘若女人之间都不互帮一把,难道还让她那已死十年的男人复活出手?” “王公子,你不是女人,自然不懂女人心。其实女人心柔弱如水,温暖女人心则包容世间万物,冰凉女人心则冰锥见血无痕!” “……” 王僧虔心中灵机一动,卢贵的娘与妈妈桑有姐妹之情,卢贵的娘又是白莲社曾经的八大金刚之一幽州双剑鬼见愁卢九天,在十年前申屠力夫还藏身在百合楼中。 王僧虔顿觉有一丝不妙,旋即又故意试探妈妈桑道:“十年前,听说白莲社右护法申屠力夫藏在百合楼中,可谓真是‘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啊!” 妈妈桑旋即止住了步子,上气不接下气而又打趣说道:“王公子,谁说不是呢!后来,要不是御史台谭大人正好路过百合楼,早被‘十八春香坊’挤兑出去了;要不是谭大人呐,百合楼早就人去楼空了!” “王公子,实不相瞒。十年前魏国与白莲社合谋灭了燕国,孟婆江南之地的白莲社也没闲着!” “那个藏匿在百合楼中的申屠力夫,原本受上清派传人陶弘景追杀了一阵,又受太虚派弟子祖冲之追杀了一阵,受内伤落魄来此。” “当初,老娘我发了一回善心,当时也并不知道他就是鼎鼎大名的白莲社右护法申屠力夫。” “以一般常人想来,这白莲社右护法总得有一身青色道袍、一把四尺长剑,可惜这一个怪家伙独特至极,就只有空空一双大手。” “哎,罢了,罢了,罢了!当初看他一副落魄相,算是老娘我这十年来最瞎眼的一次了!” “……” 王僧虔心中还是有一些不安,当初公主刘一跃孤身来百合楼救人时,谁曾想到一个扫地的糟老头就是白莲社右护法申屠力夫! 这一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后来,公主刘一跃气海穴上中了申屠力夫一刀之后,这一个糟老头子也在百合楼中消失了身影。 王僧虔旋即试探道:“妈妈桑,百合楼中还有糟老头子吗?” 妈妈桑摇摆了身子与丝绢,三步一回头道:“王公子,你这一句笑话一点儿也不好笑。既然百合楼身为‘十八春香坊’之首,又如何能再与白莲社弟子扯上干系呢?” “况且,百合楼有御史台谭大人关照,又如何能再与白莲社有干系抹黑御史台谭大人呢?” “王公子,你也差不多是百合楼中常客。你也知道这一些年来,百合楼中女人能干的活,坚决不再让男人干了,白莲社弟子想要再混进百合楼中已经很难了。” “白莲社所说的大破是大立,老娘我才一点儿都不稀罕。这百合楼里每一天白花花的银子进账,虚张声势不如这实实在在的一口啊!” “……” 王僧虔心中稍安,旋即把剑抱拳笑道:“妈妈桑是正儿八经真正做买卖的人。旁上了御史台这一棵大树,正是大树底下好乘凉!” 妈妈桑旋即眉头一舒,丝绢回身又轻飘飘往王僧虔胸前一掷,笑道:“王公子,什么大树不大树,还不是有赖你等衣食父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72章 百合楼拜祖师爷 妈妈桑说话之间便领着王僧虔与公良全忠到了一间古色古香陈设的屋子里,一应摆设器物俱全。 在这一间屋子神龛正中,一尊九尺高的菩萨越见显眼,那就是妈妈桑口中所言的百合楼祖师爷。 在这一尊菩萨的两侧,一副门对丹朱大字异常显眼:金戈铁马九合诸侯,风花雪月一匡天下。 王僧虔旋即默不作声,毕竟方才妈妈桑有过交代,那自踏入这一间屋子起、到出剑救人之前,都只当是置身事外的一个看客。 妈妈桑丝绢轻轻一掷,指了不远处的两个黄花梨靠椅,目光一闪斜视了一回王僧虔与公良全忠。 王僧虔自然会意,旋即做相迎状与公良全忠各自转身坐下。 妈妈桑一脸堆上三寸笑容,也似儒生那般温文尔雅,旋即扭头与卢贵轻笑道:“你都准备好了吗?” 卢贵旋即身子一弓,毕恭毕敬就似对待堂中父母、路边长辈,脱口而出道:“妈妈桑,就等你一句话咯,如今已是万事具备!” 妈妈桑半鞠了一回身子,双手合十绕了一次丝绢,口中默默念叨了一会儿,旋即丝绢如风飘逸又一掷,卢贵会意右手一挥,从侧门两个彪形大汉送出两个女孩儿。 两个彪形大汉满面虬髯,虎背熊腰之间流露出一股无穷无尽的力量,一身红妆与一方头巾像极了刑场上的刽子手,斜持腰刀亮铮铮,目光如炬只盯住两个女孩儿。 两个女孩儿身姿婀娜,步法如云缓行之间,手镯与耳坠、发簪与玉钗窸窸窣窣的声音似风铃。 两个女孩儿面若桃花,一脸从容之下镇定非常,一个女孩儿袭地一身大红锦绣襦裙;另一个女孩儿袭地一身大紫锦绣襦裙。 卢贵右手旋即一止,两个彪形大汉止步之间缓缓又退在了侧门,目光如炬还只盯住两个女孩儿,腰刀铮铮落地有声,刀口向前。 妈妈桑旋即又丝绢一掷,左摇右摆之间缓缓三步上前,心翼翼理了一理两个女孩儿的刘海与鬓发,好似对待亲生女儿一般专注。 “两位姑娘,可得给你们说道说道规矩:百合楼是建康城中‘十八春香坊’之首,客人舍得花银子来百合楼吃喝玩乐是为‘买’、百合楼给得了客人一应吃喝玩乐是为‘卖’,这向来都是童叟无欺、你情我愿。” “百合楼中的买卖不比商社货物之家,倘若客人不满意还可加倍换货。百合楼中的客人皆为建康城中达官显贵,一个不留神就会掉了脑袋,也算是刀口上过活的买卖!” “所以,两位姑娘入了百合楼一定要特别机灵。倘若失去了卿卿性命,与你们,与老娘我都将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你们明白了吗?” “有道是:好死不如赖活。既然能活着,那就好生活着。只要活得越来越光彩,也能扬名天下,更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 “……” 两个女孩儿旋即一阵低沉的缓缓抽泣,嘶哑声音齐声跪拜道:“以后,咱们都听妈妈桑的!” 妈妈桑突然长吁了一口气,旋即又扶正了两个女孩儿,左看了一眼、右看了一眼,眼神之中有许些不舍,仰头之际轻呼道:“老天爷,老娘我这,可都是身不由己啊!” 妈妈桑手中丝绢又拭了一回两个女孩儿的泪痕,幽幽说道:“两位姑娘,老娘我敬重你们是苏、扬二州的名门之后,以后一定会特别关照你们的。这从今以后呐,老娘我就是你们的娘,好不好?” 两个女孩儿半嗔半喜之间,幽幽又道:“娘,以后都听你的!” 妈妈桑仰头一嗔,点头之间眼中似有泪花,旋即又轻轻说道:“那好,如此甚好,那就开始了吧!” 妈妈桑旋即身子一正,盯住两个女孩儿从容不迫的眼神,之后脱口而出道:“上香,拜祖师爷!” 妈妈桑轻呼之际,两个女孩儿移步到神龛菩萨前,“扑通”一声跪在了一对蒲团上,卢贵接着就递上了两炷烟雾缭绕的檀香。 两个女孩儿毕恭毕敬接过卢贵檀香、身前一正,从头往下如落石一缓,而后上下缓缓往返三次。 两个女孩儿一对儿手镯与一双耳坠撞击摇摆声又起,窸窸窣窣似冬日里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雪,淋进了王僧虔与公良全忠的心中。 王僧虔心中骤起一阵难过,既然是救这两个女孩儿出百合楼,手中金丝青鞘长剑即刻出手先斩了门口那两个彪形大汉便可,又何必多浪费这一时半刻呢? 只是,王僧虔突然又想起陈静曾经的交代,或许说的有理,读书人的事从来都没有那么简单。 苏、扬二州两个女孩儿是名门之后,一定不太容易会听进去一个陌生人的话,待寻了机会与这两个女孩儿说明来意再寻一条出路实为上策,倘若仓促而又唐突之间很有可能确实就是强按牛头不喝水。 王僧虔心中又骤起一回淡定,只等上香拜祖师爷之后,无关人等也纷纷离开之后,正好出手。 “一拜祖师爷,佑我两个女儿天天有新客。拜!——” 妈妈桑轻呼之际,两个女孩儿正身弯腰低头,毕恭毕敬。 “二拜祖师爷,佑我两个女儿天天能陪客。拜!——” 妈妈桑再呼之际,两个女孩儿依旧毕恭毕敬弯腰低头。 “三拜祖师爷,佑我两个女儿天天回头客。拜!——” 妈妈桑三呼之际,两个女孩儿仍然毕恭毕敬弯腰低头。 “礼成!——” 妈妈桑轻呼之际,两个女孩儿不得不缓缓起身,而后又缓缓移步上前,旋即心翼翼的把手中檀香插入祖师爷前的香炉中。 卢贵旋即半弓了身子逞了一副担子上前,两条九尺的红丝带飘飘如映雪的梅花花瓣。 妈妈桑旋即丝绢一扬,缓缓上前又道:“如今,你们就是百合楼中的人咯。妈妈桑得给你们取一个好听的名字,看今天的服饰也特别显眼,也合了各自的雅兴。那从今以后,你们就叫红红、紫紫。” “嗯,好,甚好!红红、紫紫,大红又大紫,老娘我更愿意百合楼以后能借红红、紫紫之名,更加大红大紫!百合楼更为兴隆!” “……” 正当妈妈桑得意之际,红红与紫紫相谢道:“多谢妈妈桑,红红/紫紫,定不负妈妈桑期望!” 妈妈桑仰头大笑得意之际,丝绢极速衣袖里一插,旋即极速挽起了一对儿袖子,从卢贵担子上取下了第一条红丝带,对折三次之后,蹲下了身子撩起了红红的襦裙,一个蝴蝶结绑在了右脚裸上。 妈妈桑点头起身,旋即又从卢贵担子上取下了另一条红丝带,对折三次之后,旋即也蹲下了身子撩起了紫紫的襦裙,又一个蝴蝶结绑在了右脚裸上。 妈妈桑起身轻声说道:“红红,紫紫,你们是百合楼这么多年来,老娘我亲自与你们上红,这是:前无先一人、后无第三人啦!” 红红与紫紫感激涕零,旋即又掩面相谢道:“红红/紫紫,多谢妈妈桑恩情,知遇之恩涌泉相报!” 上香拜祖师爷礼成,在这一间屋子的正门外,早就立满了百合楼中先前的那一群女孩儿,旋即又骤起了一阵又一阵刺耳的声音。 “哎,苏、扬二州名门之后,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妈妈桑居然亲自动手,百合楼第一回啊!” “也是,也是,看来这多读书来百合楼,还是极其有用的。只是,不是都说什么:书中自有黄金屋,又如何沦落到百合楼中呢?” “说的有理,要是书中自有黄金屋,横竖背几句诗书,就当黄金万两了,又何必来百合楼‘卖身葬父’!哎,都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都是这一些书害的!” “,害人不浅啦。最后,还不得‘卖身葬父’,女儿家家的,读书更是害人,罢了,罢了,……” “……” 妈妈桑见也拜过了祖师爷,回想刚才这一群女孩儿的嘲讽,旋即拖出袖子里的丝绢用力一掷,仰头大骂道:“你们这一些人,还有没有良心啊?老娘我供你们吃,供你们穿,居然不好好干活,是不是要让老娘送你们出百合楼,啊?” 正当妈妈桑大骂这一群女孩儿之际,从大堂下传上来了一阵急促的盔甲撞击声,旋即又一阵猛烈的高声疾呼道:“奶娘的胸,百合楼今日开门不做买卖了吗?” 妈妈桑脸色一青,丝绢一掷,左摇右摆奔去正门口之际,又骂骂咧咧道:“有客人来了,你们还在此愣着干什么?” 这一群女孩儿缓缓转身之际,从身后闪出了两个威猛的人影,一个是一身鱼鳞甲的第五刀,另一个是当今朝廷大将军陈显贵。 陈显贵一身白衣罩白袍,纶巾垂耳,一柄腰刀重重一击放在了一方案台上,旋即白袍一拂,自寻了一只椅子坐下。 “妈妈桑,如今客贵来此,还不看茶!这非百合楼待客之道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73章 百合楼又添枝节 “哎哟,哎哟喂,不但是贵客,更是百合楼中的稀客。堂堂陈大将军亲临百合楼,百合楼蓬荜生辉!” 妈妈桑左摇右摆了腰肢,丝绢如风摇晃闪去了门外那一群女孩儿的身影,又扭头与卢贵笑道:“来呀,来呀,安排,快快与陈大将军看茶,上好的江南佛手铁观音,一定要上好的江南佛手铁观音!” 妈妈桑旋即半弓了身子,与陈显贵行了一个大礼,之后又幽幽开口问道:“陈大将军一大早就亲临百合楼,不知有何见教啊?” 陈显贵瞅了一眼侧门处的两个彪形大汉,又瞅了一眼坐中各自把盏不语的王僧虔与公良全忠,之后又斜视了一眼亭亭玉立的红红与紫紫,旋即脱口而出道:“妈妈桑,本大将军特为这二位姑娘而来!” 王僧虔与公良全忠面面相觑之间,心中又突然一怔,这一出横生的枝节实在让人猝不及防,扭头之间透过盏中茶水看见已经藏在飞梁角落处的陈静,稍微宽心。 王僧虔与公良全忠使了一个游离的眼神,又瞅了一眼茶盏倒映中的陈静,待会儿得见机行事了。 妈妈桑心中一怔,旋即丝绢前后又一拂,幽幽问道:“陈大将军,看你说的,百合楼红红、紫紫的第一双客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百合楼,从来没有一女陪二主的先列。不如,让百合楼中别的姑娘陪一陪陈大将军,如何?” 陈显贵眉头一皱,旋即一手握紧了腰刀放在了胸前五寸,刀柄与刀鞘上下拨动之间铮铮有音。 “妈妈桑,本大将军说过的话,你耳背听不懂吗?本大将军今日只为苏、扬二州两位姑娘而来!” 妈妈桑自知陈显贵也是一个狠角色,惹不起的事最好还是敬而远之,旋即又道:“大将军啦大将军,不是妈妈桑不允,着实是妈妈桑做不了主啦!你看,这不,那边的两位公子已经等候多时了,买卖也总有一个先来后到的理吧!为不打搅大将军雅兴,也不触百合楼中的霉头,不如大将军改日再来?” 陈显贵仰头大笑之际,刀把狠狠往刀鞘一击,脱口而出道:“妈妈桑,本大将军行军万马齐喑,闻鼓而进鸣金而退,到了百合楼如何能有半路退却之理?手中腰刀相向必见血,开弓从来没有回头箭!” 妈妈桑心中一怔,看来陈显贵今日确实不是善茬,丝绢一拂又上前三步道:“大将军啦大将军,陈大将军啦陈大将军,你就不要吓唬妈妈桑我这一个妇道人家了!这战场上打打杀杀的事,又如何能在建康城中呢?要是在建康城中都开始打打杀杀了,这天底下也就没有一处安生之地了,你说是吧?” 陈显贵一脸高傲,轻蔑的看了堂中众人一眼,仰头大笑道:“想必妈妈桑也都是一个明白人,堂堂大将军府上想要办成的事,那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你自懂得!” 妈妈桑旋即半陪了笑脸,一边打趣说道:“大将军说的极是,大将军手握兵权,麾下万马千军,不让人三更活,必然活不过五更天。” “陈大将军今日为苏、扬二州两位姑娘而来,倘若陈大将军今日是苏、扬二州两位姑娘的故人,自当先那边的两位公子奉茶叙旧,……” 王僧虔心中突然一怔,果然这个妈妈桑不是一般的女流之辈,正当忧心忡忡之际,突然卢贵又担上一盏热茶三步上前妈妈桑身旁。 妈妈桑接过卢贵手中担子,极速之间又与卢贵使了一个游离的眼色,卢贵会意缓缓退出了侧门。 “红红,紫紫。你们都快过来,不可如此拘谨,今日陈大将军万忙之中是为故人来访百合楼,二位即是陈大将军的故人,还不快快给故人奉上一回茶,以尽故人之谊!” 王僧虔与公良全忠面面相觑,红红与紫紫也是面面相觑,第五刀直立陈显贵一旁默不作声。 红红接过妈妈桑手中担子,紫紫又轻端茶盏幽幽说道:“请陈大将军用茶,不知陈大将军与家父有何渊源,女子洗耳恭听!” 妈妈桑狠狠瞪了一眼紫紫,旋即又若无其事的瞅了一眼红红,红红会意道:“陈大将军,即是故人来访,大将军是要琴棋书画、又或者是歌舞曲呢?无琴棋书画不足以雅兴、无歌舞曲不足以怡情!” 陈显贵接过掌中盏,又瞅了一眼堂中众人,一边把住茶盏,一边张口笑道:“苏、扬二州名门之后,冰雪聪明,果然名不虚传!” 红红急忙拜谢道:“女子多谢大将军夸奖。只是,大将军急切前来百合楼,真是女子上辈子修来的莫大福分,不知大将军今日有何吩咐,女子愿听差遣!” 陈显贵嗅了一回江南佛手铁观音浓郁的香味,沉醉之间又道:“两位姑娘自是名门之后,当去该去的地方,又何必委身于百合楼中?” “本大将军一向敬重读书人,听闻苏、扬二州两个读书人酷刑致死很是蹊跷,前一些日子本大将军不在建康城中,实在万分惭愧!” “今日,本大将军风风火火赶来但愿未错过良辰美景,本大将军怎么能容忍读书人之后沦落风尘下九流之地呢?今日,两位姑娘就随本大将军回府吧,本大将军保管两位姑娘以后的荣华富贵!” “……” 红红与紫紫面面相觑,妈妈桑一头雾水,王僧虔与公良全忠更是一时摸头不知脑,陈显贵究竟意欲何为?这是要明抢的架势?难道就不怕百合楼身后的御史台吗? 正当众人疑惑之际,陈显贵放下了茶盏,而后腰刀反复入鞘、出鞘三寸,又仰头轻笑道:“众位,很吃惊吧?其实一点儿也不吃惊,其实一点儿也不吃惊啊!” “本大将军受两位亲王差遣,特为建康城中不平之事路见不平一声吼,专治建康城中各种不服!” “……” 陈显贵即言受两位亲王差遣,那就是受刘一腾、刘一虎左右;可是百合楼身后是谭中天,谭中天能左右刘一龙,孟婆江南之地尽在刘一龙一人脚下,陈显贵这一出戏,只怕一出手就已经输得一败涂地。 妈妈桑心知肚明,看陈显贵就似清溪水中的一尾游鱼,眼下正是陈显贵的锐气之时,待事情有了转机,游鱼也能变为一只大乌龟。 妈妈桑旋即丝绢又一掷,轻飘飘说道:“陈大将军,看你说的,好似咱们百合楼为难过大将军一样,只是大将军要带红红、紫紫离开百合楼,不还得问一问红红、紫紫答应不答应,你说是不?” 陈显贵仰头轻笑道:“妈妈桑,两位姑娘既然是读书人之后,如何能自甘堕落于下九流之地?这,还用本大将军亲自再问一回吗?这,不就是纯属多此一举吗?” “本大将军听人常说:百合楼中卖身契约早晚都会不见,像这等奇葩至极之事,本大将军是一千次、一万次不服!如今本大将军又专治不服,妈妈桑,你说该当如何?” “……” 妈妈桑也不再与陈显贵多说一字半句,毕竟也听出了陈显贵是故意在找百合楼的茬子。 可这一些年来,在百合楼中断手断脚的江湖中人确实也不少、在百合楼中丧命的官家也许多。 只是,眼下陈显贵为当今大将军,倘若在百合楼中出了意外,百合楼今后如何在建康城中立足? 妈妈桑旋即与红红使了一个游离的眼色,红红思索之间也是左右为难,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红红继续沉思之间以为:百合楼身后是御史台,虽然御史台酷刑致死了家父,但是百合楼又有活命再造之恩。如今大将军府又在御史台之下。倘若从了大将军,早晚大将军府还会受御史台万般刁难,如此大将军府中一干人等也都中了御史台的口舌,此去大将军府就是害人又害己。如今,身陷百合楼风尘之地无非害己,两害相权取其轻,红红这时心意已决。 红红缓缓上前与陈显贵行了一个大礼,旋即幽幽说道:“女子多谢大将军。只是,女子有负乡民重托,只能苟活于世。还望大将军与她人方便,也是与自家方便!” 陈显贵腰刀案台上一杵,旋即拍案而起,指住妈妈桑鼻子厉声大喝道:“妈妈桑,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将军只要一声令下,踏平百合楼只在一瞬之间!” 妈妈桑旋即丝绢一拂,一副极其无可奈何的样子,之后脱口而出道:“陈大将军,陈大将军息怒,妈妈桑我有说什么了吗?陈大将军,你可不能吓唬民啦!你们官场中不是都说‘民贵君轻’吗?像咱们这一些官场之外的民,金贵着呢!” 陈显贵怒目直视,腰刀斜身紧握,大喝道:“休得胡言乱语,苏、扬二州两位姑娘无论你答应不答应,今日本将军一定要带出百合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74章 百合楼再添枝节 “诶,陈大将军,稍安勿躁;陈大将军,稍安勿躁啦!这不就是事一桩吗?陈大将军先消一消气,再待一时半刻啊,准保如你所愿!” 妈妈桑旋即丝绢又一掷,一阵清风如影闪过陈显贵眉头,更似浮云滑过了锋利的大山头,左摇右摆了腰肢又缓缓上前一尺。 第五刀警觉的盯住妈妈桑,一时依然站立一旁默不作声。毕竟百合楼外还守了不少巡城的军士,只要百合楼中有风吹草动,刀枪剑戟即刻杀进百合楼必定鸡犬不宁。 “陈大将军啦,百合楼中的江南佛手铁观音,可不比其它地方!只要喝上一口,一辈子也都忘不了!” “陈大将军啦,妈妈桑我告诉你一句实在话:怎么来,还得怎么回去,才不失大将军无二的风彩!” 正当妈妈桑轻笑言语之际,陈显贵突然身子往后一退,“扑通”跌回了桌椅前,旋即刀鞘又“哐当”重重一击落回了原来的案台上。 陈显贵双手捂住太阳穴,一副锥心疼痛的样子,旋即低沉了声音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你这一个该死老女人,朗朗乾坤敢与本大将军下毒!” “第五刀何在?一刀劈死了她,快劈死了她,一刀两断!” “……” 陈显贵一时怒目狰狞之际,第五刀先是一愣,旋即又极速上前三尺,手持开山刀扭头急切问道:“大将军,这,这,这,……” 妈妈桑旋即丝绢又一掷,拂过第五刀双颊,一股奇香入鼻,全身一股酥软之感温温如泉。 妈妈桑眉舒眼笑之际,又如行云流水幽幽说道:“大将军,陈大将军,你可不要打胡乱说。妈妈桑我这百合楼可是正经买卖,怎么可能会与大将军下毒?即使有毒,那也是大将军从百合楼之外带来的!” “如此,大将军倘若不舒服了,也当回府请一个郎中服几贴草药,必定药到病除。如今,还留恋于风尘之地,于伤情总归不好的!” “都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在这百合楼中,妈妈桑我是见惯不惯了,妈妈桑我可不是冤大头鬼,大将军也不要满嘴飞花,笨猪在大将军口中是飞不上天的!” “大将军,陈大将军,既然身子骨不舒服了。那么,改日再来百合楼,妈妈桑我一定再安排红红、紫紫姑娘与大将军叙故人之情!” “……” 陈显贵只顾揉捏脑门,双颊狰狞就似猛虎张嘴啃食,急切之间又从桌椅上半滚于地,一副中毒极深的样子长伴了声声哀嚎。 “第五刀,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一刀,一刀劈死了她,……” 陈显贵嘶哑大呼之际,侧门处的两个彪形大汉极速闪到妈妈桑跟前,左右腰刀一叉,倘若第五刀动手,陈显贵必定命悬一刀之间。 红红与紫紫面面相觑,只得缓缓退去了三步之外,又退去了三步之外,之后还退去了三步之外。 王僧虔与公良全忠面面相觑,手握各自兵器,只得随机应变。 “有道是:官字两个口。陈大将军,你可不要耍赖诈妈妈桑我这一个妇道人家,妈妈桑我这么多年来心明如镜!真要是中毒了,为何脸上、额头上没有一滴虚汗?要诈妈妈桑我,还得有万全准备啦!” 第五刀左右为难,确实尴尬在了一旁,扭头张望之间确实也如妈妈桑所言。倘若真的中毒了,怎么可能会没有一滴虚汗上脸呢? 官场中的事儿就是这么奇葩,倘若开山刀杀错了人,事后必定会成为一只替罪羊! 毕竟,百合楼身后可是堂堂御史台,御史台要人生、必定苟活不了。如今亲眼所见,妈妈桑并未下毒,又如何能冤枉她人! 第五刀犹豫不决之间,开山刀极速一收,鱼鳞甲撞击之声骤起,急切半弓了身子去扶陈显贵,却是陈显贵凌空翻身一跃直立,之后重重一巴掌打在第五刀脸上! “奶娘的胸,本大将军让你一刀劈了她,你还敢顶嘴,该打!” 第五刀一阵尴尬极速退后了三步,涨红了双颊,之后行礼急忙解释道:“启禀大将军,末将平日受大将军教诲,不敢滥杀无辜。倘若,百合楼中确实有狡诈之徒,第五刀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陈显达轻蔑的看了一眼第五刀,旋即摇头之间叹气道:“不知变通的猪脑子,我大将军府怎么能有你这样的无知属下?待回了大将军府,看怎么收拾你!哼!——” 陈显贵说话之间一边轻拂了一回白衣白袍上的尘灰,虽然本就没有一处尘灰;又理了理垂耳的纶巾,虽然也并未有一处杂乱。 陈显贵突然正了正身子,又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半弓了身子抱拳轻笑道:“百合楼妈妈桑果然名不虚传。方才,本大将军旧疾复发,妈妈桑可有受到惊吓?都是本大将军的错,本大将军旧疾之错啊!” 妈妈桑轻闪了一回狡黠之笑,旋即又丝绢掩面,幽幽说道:“既然大将军有疾,红红、紫紫之事,那就容大将军病愈再来。倘若接了红红、紫紫入了大将军府,万一服侍不周旧疾重发,实在不美!” 陈显贵捉回了腰刀,旋即刀柄与刀鞘三寸处,上上又下下,轻声温文尔雅道:“本大将军多谢妈妈桑提醒,只是美不美,不都看腰吗?正是:女人的腰,夺命的刀。苏、扬二州两位姑娘也不赖,自然美不胜收咯,妈妈桑又何言不美呢?” “妈妈桑,这本就是一桩美事,你还是从了本大将军吧。如此,本大将军上可报二位亲王,下可安苏、扬二州两位姑娘之心。” “倘若妈妈桑你觉得这一笔买卖不划算,待日后大将军府有何紧要之事,也都来百合楼操办,妈妈桑你看这一笔买卖如何?” “……” 妈妈桑沉思了一阵,旋即又叹气道:“大将军,我说大将军啦,这确实是一笔难得的好买卖。只是这一笔好买卖,苏、扬二州两位姑娘不从,妈妈桑我又能奈何啊?” “大将军啦大将军,咱们百合楼向来都有契约也合王法,确实不比军中有先斩后奏之权、也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之变通,妈妈桑我说的也是实情,大将军以为如何?” “……” 陈显贵心中大怒,觉得这一个妈妈桑软硬不吃,既然如此,又何必再给百合楼一丝颜面。在东府镇中谁又能奈何大将军府? 陈显贵正了正身子,旋即又张口大呼道:“百合楼妈妈桑听令:本大将军限你即刻交出苏、扬二州两个姑娘,否则军士杀入百合楼,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何其尴尬!” 妈妈桑丝绢一拂,旋即仰头大笑道:“大将军,陈大将军,妈妈桑我这百合楼又不受大将军府节制,又无官府文书手令,如今欺负一个妇道人家,还有没有王法?” 陈显贵不嗔不怒,一脸云淡风轻道:“哟嚯,百合楼中,原来还配有王法?本大将军如今不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想百合楼中这一些年来发生了这么多奇葩至极之事,本大将军即得亲王之令,即使百合楼是龙潭虎穴,今日必定闯它一个底朝天!” “妈妈桑,本大将军已经给足了你的脸面。如今,觉得本将军给的脸还不够大,那撕脸吧!第五刀,来呀,安排!去,领军捉人!” “……” 第五刀鱼鳞甲撞击窸窸窣窣的声音极速往百合楼外奔去,陈显贵紧握了腰刀盯住妈妈桑身边的两个彪形大汉。陈显贵以为:只要彪形大汉动手,腰刀出手必定见红! 妈妈桑旋即与两个彪形大汉使了一个眼色,两个彪形大汉心神安静并未上前一分、并未退后一寸。 就在这一个时候,从楼下传来了一阵女孩儿的惊呼声,之后卢贵在堂中大呼叫道:“众位军爷,众位官爷,大家可不能伤了和气!” 妈妈桑心中一喜,知道御史台的人来了,旋即又幽幽说道:“陈大将军,妈妈桑我也忍耐了多时,眼下之事妈妈桑我是左右不了了,你自看着办吧,在百合楼折戟沉沙可有辱大将军一世英名的哟!” “哈哈,哈哈,哈哈。大将军,如今你怕了吗?不知道待会儿还有没有力气说:不怕、不怕啦?” 正当妈妈桑得意之际,陈显贵扭头高声向楼下大呼道:“第五刀,领军杀入百合楼,一个不留!” 突然,又一个声音骤起道:“陈大将军,别来无恙啊!你说的是真的吗?那御史台又有得忙了!” 陈显贵一阵惊讶,没想到谭中天来得这么快,身后跟着卢贵。 卢贵一边故意又得意喊道:“妈妈桑,巡城的军士正与御史台‘十二飞鹰’楼下对峙呢!眼下一颗火星子就能燃起来,这可如何是好?” 陈显贵紧捏腰刀,怒目直视谭中天道:“你,你,你,谭大人,真是好兴致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75章 百合楼骤起血光 “陈大将军,惭愧,着实惭愧!御史台公干路过百合楼,我谭某人突然想起了一件最为紧要之事,便急着上百合楼来找妈妈桑一解疑惑,殊不知在此遇见了陈大将军,也是万分有缘,幸会、幸会啊!” 谭中天温文尔雅出口一言,半弓了身子抱拳毕恭毕敬之际,又瞅了一眼屋中的阵势,不惊不愕。 谭中天旋即目视一回妈妈桑,而后又斜视一眼陈显贵,就似两个已经很久没有再见的故友。 “不知,陈大将军来此百合楼是公干呢?又或者说是私底下找姑娘喝几壶五石散兑酒呢?男人嘛,谁又没有几回醉生梦死的时候!” 陈显贵心中突然一惊,这谭中天已经把话茬子完全都堵死了,无论开口怎么说,怎么说都是错。 更何况,倘若让御史台捉住了把柄,为难大将军府或许不敢,但是为难两位亲王那可是手到擒来。 官场上如履薄冰,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可万万不能中计! 陈显贵知道:像这等事怎么可能有官府文书手令,没有官府文书手令又如何能称之为公干?如果不是公干,带了巡城军士守住百合楼前,这确实理不清、道不明。 陈显贵心中又一凉,来前准备不周一时大意已经输了一招占了下风,倘若之后再由着谭中天的话茬子来,只会被人牵着鼻子走。 陈显贵瞅了远处的王僧虔与公良全忠,微微一笑,旋即说道:“御史谭大人,幸会!本大将军也是幸好路过百合楼。听说苏、扬二州两个姑娘家父被天煞的酷吏致死,就怕有人来杀人灭口。待苏、扬二州两个姑娘拜过祖师爷就是百合楼的人,谁又敢来杀人灭口呢?御史谭大人,你说是不是这一个道理?” 谭中天旋即又抱拳轻笑道:“真没想到,陈大将军居然能为苏、扬二州两个女孩儿的性命担忧,还用巡城的军士加以看护,实在百合楼之福、孟婆江南万民之福啊!” “陈大将军忠勇之心,待明日早朝必当禀明陛下,让陛下也知道陈大将军这番为国为民。陈大将军可回府准备接受陛下恩赐吧!” “……” 陈显贵一时心中犯怵,亲王交代的事还未办妥,如今谭中天言外之意也是恩威并施,更是代百合楼妈妈桑行逐客令。 离开百合楼,失信亲王。 不离百合楼,骤起刀兵。 陈显贵左右为难之际,又想这一些年来御史台所为确实一手遮天黑白不分,况且又有老王镖局的人在一旁置身事外可当见证。 陈显贵心意已决,旋即又抱拳笑道:“御史谭大人,本大将军今日路过百合楼只为苏、扬二州两位姑娘,莫非谭大人会阻拦不成?” 谭中天轻抚了一回鬓发,旋即又仰头大笑道:“陈大将军见笑了,建康城中堂堂的陈大将军,孟婆江南的第一大将军,谁敢阻挡?” 陈显贵一时心中满意,旋即又抱拳毕恭毕敬道:“既然如此,御史谭大人,苏、扬二州两位姑娘,那即刻遍带出百合楼回大将军府!” 妈妈桑丝绢在谭中天面前极速一掷,左摇右摆了腰肢体,旋即又缓缓说道:“谭大人啦,咱们百合楼历来都守王法,红红与紫紫两位姑娘刚才也都说了:不愿意离开百合楼。可这陈大将军偏偏就不信,好似是说妈妈桑我故意使坏!” “谭大人,谭大人,你可得为百合楼做主啦!红红、紫紫不愿意做的事,岂能让陈大将军逼着做?” “百合楼虽然是风尘之地,可是建康城中好多达官显贵圈养了无数女子。那一地儿远远比不过风尘之地,都是一些不由自主的奴隶。” “都说天下的万民,都是陛下一个人的子民。孟婆江南之地都是陛下一个人的天下,怎么能容忍抢陛下子民的达官显贵存在呢?” “……” 陈显贵旋即眉头紧锁,一时五味杂陈,圣人都说“女人与人难养也”,今日一闻果不其然。 正当陈显贵想开口辩解之际,谭中天眉眼飞舞,又缓缓上前抢先说道:“陈大将军,百合楼妈妈桑说的可是实情啊!这一些年来,建康城中的达官显贵确实有待整肃。就比如你们陈家吧,如今就有一个实实在在的‘达官显贵’!” 陈显贵心中又一怔,军中领兵打战虽然也讲计谋韬略,但是与谭中天这般心思缜密的人来说,完全就如男女之别一见知分晓。 “御史谭大人,这是何意?” 陈显贵疑惑这一问,倒也让谭中天又眉眼飞舞了一刻,旋即幽幽说道:“陈大将军,你家不是还有一个弟陈显达吗?这不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达官显贵’吗?” 陈显贵一时明了,看来御史台谭中天早已经盯上了大将军府。 大将军府早晚会被御史台害得家破人亡,与其有朝一日如此,还不如眼下先发制人。 只要杀了谭中天也算是为民除害,把百合楼中苏、扬二州两位姑娘带去大将军府自然就易如反掌。 陈显贵旋即腰刀一紧,长舒了一口气,这一些年来孟婆江南也没有战事,腰刀少有出鞘见红,但是早晚之间都没有落下刀上功夫。 “谭大人,那就得罪了。今日,无论怎样,本大将军都要带走!” 陈显贵缓缓上前之际,红红与紫紫又退后了三步,王僧虔与公良全忠旋即立起身来,谁要是敢上前伤害红红与紫紫,那就是敌人! 妈妈桑眉头一皱,知事已无法挽回,这一间屋子中也没有几个外人,耳目不多正好动手。 “陈大将军,陈大将军,稍安勿躁,切记:退一步海阔天空英名鼎鼎,进一步龙潭虎穴命丧黄泉。” 妈妈桑疾呼大喊魅惑之际,两个彪形大汉手中腰刀左右极速上前相向,一个劈胸、一个刺腹! 陈显贵旋即大怒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家丁也敢对本大将军出刀,找死!” 陈显贵身子极速一斜,旋即一道白袍影子极速闪过,刀鞘极速一退,虚晃一点,一道寒光闪过两个彪形大汉身前,“噗嗤”,两缕昙花落地、两朵海棠依旧。 陈显贵的腰刀,好快! 扑通,彪形大汉挣扎倒地。 妈妈桑在惊恐中退去了三步,半惶半恐,断断续续道:“陈大将军杀人咯,陈大将军杀人咯,陈大将军在百合楼滥杀无辜咯,……” 陈显贵刀把一斜,刀口上一绺鲜血缓缓而下,一双眼睛盯住畏畏缩缩的红红与紫紫,又瞅了一眼止步不前的王僧虔与公良全忠。 “对堂堂大将军尚且如此,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虽说人无大、马无高低,那是以相互敬重为念!” “《易经》有云:善不积,不足以成名;恶不积,不足以灭身。尔等宵之辈,该当杀身而成‘仁’!” “……” 谭中天旋即拍掌大笑道:“陈大将军快刀果然精妙,作恶多端的人总会得来一场恶报,一绺幽魂飘飞地府入陈莫地狱,该杀、该死!” 陈显贵原本以为:只要杀了妈妈桑身边的两个彪形大汉,谭中天必然会出手解围,如此再一刀杀死了谭中天,自是得心应手! 可这倒好,谭中天并未着道,一时让陈显贵左右为难。 陈显贵旋即又一想,如果再与妈妈桑上前三步,就不信谭中天不出手。只要别人先出手,那就是理亏,事后必然有可周旋的余地。 陈显贵一时明了,仰头大笑之际,缓缓说道:“谭大人,都说:天道有轮回,苍天何曾饶过谁?” 谭中天趁陈显贵仰头大笑之际这一个破绽,右脚虚晃一抬,极速又一点,一个彪形大汉的腰刀极速地上一滑,凌空又向上一闪,谭中天眼疾手快之间反手捉住刀把,一道寒光极速闪过陈显贵咽喉,“噗嗤”之间腰刀放手又“哐当”落地。 谭中天一手捉紧自家并未出鞘的腰刀,一边又拧了一回胡须,幽幽说道:“陈大将军,是啊!天道有轮回,苍天谁也不饶!” 陈显贵被一刀封喉,一股咸湿的气味极速涌上胸口,“噗嗤”喷了一口热血,右手腰刀似拐杖虚晃入地一点,跌出去三步,四步,…… 陈显贵左手用力捂住脖子,目光如万箭,嘶哑了声音道:“伦常乖舛,……立见消亡;……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王僧虔与公良全忠无力回天只得在一旁干瞪眼,御史大夫谭中天敢杀堂堂大将军陈显贵,看来建康城中必定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谭中天瞥了一眼王僧虔与公良全忠,旋即又仰头大笑道:“诸位也都看见了,大将军在百合楼被歹人刺杀,罪魁祸首已然伏法!明日,必当禀明陛下,以后大将军府也归御史台节制算了,哈哈,哈哈!” 谭中天旋即皂袍掷地一挥,卢贵扯开嗓子往百合楼下人群喊道:“大将军死了,大将军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76章 百合楼三添枝节 第五刀闻声变惊雷,百合楼颤抖过风声。第五刀又不得不转身离开了对峙的“十二飞鹰”,鹰视一回萧道成,倒提开山刀极速奔上楼去。 “大将军,陈大将军,一个转身之后,怎么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第五刀撕裂嘀咕之际,已然急步踏入了屋子中,三步上前扶住奄奄一息的陈显贵急切问道:“大将军,陈大将军,这究竟是谁干的?” 第五刀又瞅了这一方屋子中的所有人,又见两个彪形大汉横尸一边,仰头大呼道:“埋汰旮旯,这都是谁干的、断子绝孙谁干的?” 陈显贵最后一丝游离的气息见来了第五刀,眼珠一斜咕噜一转,双手耷拉似风中芦花落地,身子极速向下似一阵落石坍塌,白衣白袍早已染满了一树斑驳的海棠花。 陈显贵这一回是真的死了! 谭中天缓缓上前,旋即又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而后如哭如泣缓缓说道:“第五刀,这要说是本官杀死了陈大将军,你会相信吗?” 第五刀恨不得一刀劈杀了这屋子里的所有人,但是如今还身在官场中,深知“官字两个口”的道理,确实还需从长计议。 眼下,孟婆江南之地又是御史台谭中天一手遮天的世道,谭中天的刀法传说又是出奇的快。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人在官场,话不由衷。 第五刀抚平了陈显贵双眼,旋即又哀嚎道:“御史台谭大人做主,陈大将军死于非命,陈大将军可不能就这样白白被人杀死了!” 谭中天旋即佯装感同身受的样子,向陈显贵半鞠了身子,拱手说道:“陈大将军英明神武,本官即刻进宫面见陛下。第五刀,你自护送陈大将军回府,恭侯陛下赏赐!” 谭中天旋即又对不远处的妈妈桑厉声大喝道:“瞧你那一点出息,如今闯了这么大的祸事,倘若不好生安抚余下众人之心,你命休矣!” 妈妈桑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连滚带爬上前把住谭中天官靴,一把鼻涕一把泪道:“谭大人,百合楼那就全靠你了。妈妈桑我这一颗项上人头,随时都侯着御史台!” 谭中天皂衣一拂,旋即重重一脚踢开了妈妈桑,待妈妈桑张口“哎哟”一声之后,又厉声大骂道:“都怨你干的好事!罢了,罢了,罢了,今日之事到此为止!” 谭中天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王僧虔与公良全忠,大氅袭地一掷,腰刀身后一摆,旋即皱眉一声“哼”,之后“蹬蹬蹬”极速下楼。 谭中天右手一挥,止住巡城的军士与御史台来人的对峙,大声疾呼道:“‘十二飞鹰’听令:尔等先回御史台侯命,从即刻起,谁敢颤闯御史台,一律格杀勿论。本官即刻进宫面圣,为陈大将军请功!” 这一些巡城的军士自然知道御史台如今不但直通天听,更能左右天听,心中虽然不甘有一万匹奔腾的骏马纵横,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十二飞鹰”旋即得令,萧道成率先收刀入鞘,御史台来人旋即一同抱拳毕恭毕敬迎出谭中天道:“我等恭送御史大夫谭大人!我等恭侯御史大夫谭大人面圣而归!” 谭中天先行离开百合楼,“十二飞鹰”鱼贯而出百合楼。 此时此刻,又从百合楼大堂中拥上来不少巡城的军士,半怒半嗔半恨半憎之际,揪心上前抬好陈显贵已经冰凉的白衣白袍下楼。 妈妈桑旋即招手让卢贵上前,眉头紧锁之间在其耳朵边上嘀咕了几句,卢贵频频点头又缓缓低头从侧门离开了这一间屋子。 顷刻之后,卢贵匆匆领了一群百合楼护院来这一间屋子打扫血迹与抬走这两个彪形大汉的尸身。 妈妈桑一边用丝绢反复轻拭了一回眼泪,一边又瞅了一眼忙碌中的护院,旋即又幽幽说道:“想不到今日拜祖师爷这样一个黄道吉日,开门又见到了一次血红之光,就不知道祖师爷会不会高兴咯!” “哎,百合楼原本有名门皇族之后慕容秋霞、慕容雨菲、贺兰云青三朵金花,如今又加上苏、扬二州名门之后红红与紫紫,百合楼已经凑足了五朵金花。” 妈妈桑一脸镇定的瞅了一眼红红与紫紫道:“百合楼三朵金花今日不方便见客。待方便之日,必定五朵金花同迎孟婆江南北八方来客!” 妈妈桑轻舒了一回眉头,正了正身子,旋即又道:“红红,紫紫。你们两个从即刻起已经是百合楼中的一员了,凡事得以百合楼为先。这边两位公子可是等候多时了。” 妈妈桑旋即又左摇右摆了腰肢,丝绢一阵香风一掷,脱口而出道:“王公子,这一回,红红与紫紫便能安心与两位把盏言欢了!” 王僧虔与公良全忠心中巨石总算落地,终于可以和红红与紫紫私下相处表明来意了。 王僧虔旋即金丝青鞘长剑上前一步,抱拳轻笑道:“多谢妈妈桑周全,我等都听妈妈桑的安排!” 妈妈桑左摇右摆了腰肢,丝绢如船桨在前上下摇动,一阵又一阵香风又让公良全忠难受至极。 “你们,都随我来!” 妈妈桑一边在前领路,一边把四人迎进了一间更为金碧辉煌的屋子里,王僧虔觉得堪比台城皇宫。 卢贵担子一托,红红与紫紫轻飘飘接过手来,王僧虔与公良全忠自选了一方精致案台坐下。 卢贵与妈妈桑相视一笑,妈妈桑旋即又幽幽说道:“两位公子,即是红红与紫紫的第一位客人,自当尽兴哟。有道是良辰美景一刻值千金,可别辜负了卿卿芳心!” “哈哈,哈哈,哈哈。王公子,妈妈桑我就不烦扰两位了。有道是:人不风流枉做少年郎。但愿来日还能再见两位公子玉树临风!” 妈妈桑缓缓退后掩上了房门,又在房门前瞅了一会儿,见红红如青藤缠上了公良全忠胳膊、紫紫如磐石挨近了王僧虔的衣襟。 妈妈桑一脸满意,左摇右摆了腰肢,丝绢一掷,缓缓离开了这一间屋子,又对卢贵轻声说道:“你去看好那三朵金花,百合楼可不能再出一回意外,你可明白?” 卢贵半弓了身子,一脸得意笑道:“妈妈桑,你且放宽心。这事儿就出不了一丝差错。三朵金花本是百合楼的人,那这一辈子也都是百合楼的人,它就错不了!” 妈妈桑仰头大笑道:“你子,还是你有办法,以后百合楼就是你的家了,凡事得以百合楼为先!” 卢贵一时受宠若惊,毕恭毕敬又道:“那多谢妈妈桑成全。要不是先前在‘十山八寨’一时大意中了行商的计谋,倘若没有妈妈桑收留,也不知道那里才是我卢贵的家咯!” 妈妈桑若有所思,一时止步停歇了片刻,幽幽说道:“嗨,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了,想妈妈桑我与你娘年轻的那一个时候,情深似海堪比八拜之交,又好比同父同母所生。” “想我们年轻的那一个时候呀,从来都不分你我。妈妈桑我的就是你娘的,你娘的也是妈妈桑我的。这不知有多少快活的日子呀,都深深的藏在脑袋瓜子里咯。” “罢了,罢了,罢了。这一切也都过去许久了,正事要紧。妈妈桑我得去骂她们一回,她们才知道厉害,吃百合楼的、穿百合楼的、用百合楼的,就得拼命为百合楼!” 王僧虔侧耳警觉,渐渐远去了妈妈桑与卢贵的脚步和声音,旋即又轻声说道:“两位姑娘,两位姑娘听我一言,请听我一言!” 紫紫倾下半盏江南佛手铁观音入王僧虔之口“咕噜、咕噜”急下,又缓缓满上了烟雾缭绕的茶水,好似置身世外幽幽问道:“王公子,如今有话但说无妨,两位公子即是咱们姐妹的第一位客人,又使了银子自然不用计较: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红红也把盏满倾江南佛手铁观音入了公良全忠之口,公良全忠“咕噜、咕噜”直下之际,急切之间又长叹了一口气,周围三尺之地尽是江南佛手铁观音浓郁的清香。 公良全忠刚才在大堂中耳目混杂受尽了苦难,眼下不用担心隔墙有耳,抢先说道:“两位姑娘,我等受人之托,来救你们出百合楼。方才你们也看见了,堂堂大将军都被谭中天一刀封喉了。百合楼是非之地,并非两位姑娘久留之地。” “两位姑娘倘若不愿在孟婆江南之地露面,在下倒也有一些门路,只要两位姑娘愿意,去孟婆江北之地改名换姓也好过在百合楼!” 红红旋即又满上了一盏江南佛手铁观音,一边与公良全忠凑过去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公良全忠夺过江南佛手铁观音一饮而尽,一脸不快道:“两位姑娘,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噗嗤,噗嗤,…… 王僧虔突然胸口一涌喷出一口鲜血如雾,公良全忠如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77章 无毒不丈夫之毒 公良全忠撕裂了心肝脾肺肾,全身失去了挥舞双戟出战的力气,嘶哑了声音愤怒道:“两位姑娘,你们可不能这般恩将仇报。我等受人之托舍命来救,你们怎么能在茶盏中下毒谋害我等性命?” 红红与紫紫面色大惊,一时全然不知所措,一同跌去三尺之外,双双捉手相拥越见恐惧。 红红与紫紫怎么也没有想到,卖身入百合楼之后,第一次见到了百合楼中一手遮天的无情杀戮,更是第一双客人也将死于非命。 如今,已经卖身百合楼又能再去那里呢?苏、扬二州的家都没了,又如何还有脸回去! 百合楼虽然确实是非之地,但是一旦惹上了是非,即使是一条不归路,也只有含泪走完。 红红与紫紫都觉得:世间之事看似无情却有情,当初在秦淮河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最后还是无情的百合楼伸出了有情之手,受人之恩当涌泉相报! 红红与紫紫只顾纠结的盯住王僧虔与公良全忠一副悲惨之相,既然这一担子茶盏是卢贵送来的,那么必然是百合楼要置人于死地。 红红与紫紫只清楚的记得,妈妈桑刚才一直反复有说过:凡事得以百合楼为先。如今确实又是百合楼中的一员,既然百合楼要杀人灭口,又如何还能去呼救呢? 红红与紫紫人在百合楼身不由己,见死不能救又一副无可奈何的悲痛嘶哑相,只希望王僧虔与公良全忠死去之后,冤有头债有主。 王僧虔旋即两绺昙花如雾,再一股咸湿喷涌而出极速射去了三尺之外,双掌游离就如落水而又不会水性的汉子收不住力气,金丝青鞘长剑失手一斜,“哐当”一声撞击了案台,而后“哗啦”一声倒地。 王僧虔耷拉了脑袋,靠在椅子后背目光呆滞就似一尊泥菩萨,僵直的身子就似山中一条枯木。 王僧虔胸中一涌,如江湖决堤极速奔出两股洪流,湿了嘴角、染了锦绣华衫,在胸前慢慢变成一朵越来越大、越来越艳的海棠花。 王僧虔一时若有所思,支支吾吾说道:“公良全忠,以我之见,今日中的这毒好似江湖中传闻的‘无毒不丈夫’之毒啊?” 公良全忠缓缓呼吸了一口气息,而后从鼻孔中涌出了两绺汩汩血痕,似山中林泉、涧中溪流染红了胸前一大朵张牙舞爪的海棠花。 公良全忠玄关一收、极速齐聚了一股力气,缓缓说道:“王公子,这一些年来,走南闯北也有不少耳闻。只是,‘无毒不丈夫’之毒原本出自台城宫中,是刘一龙最为得意之处,如今怎么在百合楼中现身呢?咱们不曾与刘一龙有瓜葛!” 王僧虔一时明了,叹气之间又涌出了两绺昙花,脱口而出道:“公良全忠,以现在想来。咱们一开始踏入百合楼那一刻就已经中计了!” “这‘无毒不丈夫’之毒必定是御史大夫谭中天带来的,毕竟百合楼一直仗御史台之势。方才,谭中天与妈妈桑一出戏就只迷惑你我!” “‘无毒不丈夫’之毒,无色无味,倘若不及时以毒攻毒,即使获救也将武功尽失。方才谷主并未尾随而来,眼下咱们只怕命必休矣!” “百合楼这是借刀杀人,御史台这是杀人灭口。如此说来,谭中天斩杀陈大将军之事,消息将绝迹百合楼中,‘官字两个口’,谭中天如何与陛下说道全靠他红口白牙一人之言,下一个估计就是第五刀了!” 正当王僧虔话中“谷主”二字刺痛了红红与紫紫的神经,旋即左右互视一眼之际,红红与紫紫一声长叹一阵闷雷,看来当初在秦淮河边确实是错怪幽嫣谷墨家了。 只是,如今木已成舟,又怎么能回去数日之前呢?有道是:一步错,步步皆错。眼下是该继续错下去,又或者迷途知返呢? 迷途知返,又将返去何处,天涯之大除了百合楼外又没有一处容身之处,虽知是迷途又能奈天何? 继续错下去?可眼下王僧虔与公良全忠舍命来救,又如何能够无动于衷呢,待寻一个万全之策。 红红与紫紫缓缓起身,一同奔去了房门,正想准备开门去寻一个百合楼中的女孩儿进来,如果看见了眼前这一副惨状,还不惊叫? 咕嘎,咕嘎,…… 房门,居然从外上了铁索! 红红与紫紫心中一凉,看来百合楼早有了万全准备,杀人灭口之计环环相扣,如今又该当如何? 红红与紫紫旋即转身,奔在王僧虔与公良全忠身前,急躁似热锅上的蚂蚁,紫紫一边安慰道:“两位公子,都是咱们的错。千错万错,都是咱们的错。两位公子的恩情,如今也只有来生再报了!” 紫紫一边自责之际,完全顾不得一身锦绣华衫,半掩了衣角缓缓擦拭公良全忠满口血污。 红红寻思之间,瞅见地上金丝青鞘长剑,弓身一抬,旋即耷拉又一抽,一道寒光剑影一闪,急步直奔去了房门,“咔嚓”一阵电光火石之音,铁索居然毫发无损。 “子曰,诗云,眼下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天啦,该怎么办!” 红红急忙折身又回,一边绝望的盯住王僧虔与公良全忠,一边又对紫紫无可奈何一叹气。 王僧虔与公良全忠稍微宽心,至少苏、扬二州的两个女孩儿还一念是善,虽然赎罪前尘未果,这不花前月下死、做鬼也风流了吗? 红红急切之间又问道:“王公子,幽嫣谷墨家谷主有来吗?她人在那里,怎么去找她?” 王僧虔吃力的瞅了一眼这一间金碧辉煌的屋子,又没有另外的入口,陈静怎么可能找得来? 王僧虔一阵猛烈的颤抖,原本商定的救人之策已经完全落空,救人不成还卷入了一场朝廷纷争,黄泉路是越来越近了。 王僧虔也不怕死,公良全忠本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只寄希望闭上双眼之前,能再看见陈静。 确实,陈静从红红与紫紫拜过祖师爷那一间屋子飞梁处闪过一道白影,尾随而又进不去王僧虔与公良全忠的屋子,又在百合楼飞梁白影闪过另寻通道之际,撞见卢贵正往一处开阔的亭台楼阁行去。 卢贵一边得意行走,一边得意的哼着曲:“牛呀,羊呀,你到那里去,送到百合楼卖命去!百合楼三朵金花变五朵金花,那都有赖咱们卢家之力啊!慕容秋霞,慕容雨菲,贺兰云青,卢贵我又来了!” 陈静原本想现身逼问卢贵,但一时又有了慕容一家人的下落,旋即忍住了性子飞梁闪影尾随。 卢贵绕过了几条短巷子,旋即在一处最为开阔处停下,一边拍门又一边嚷嚷道:“三朵金花,你们的老熟人又来了!如今,在百合楼活得有滋有味,可不能再恨我呀!” 咕嘎,…… 镂空房门嵌方窗突然开了,一个锦绣绫罗而又貌美如花的女子幽幽笑道:“哟,哟,哟。我还以为是谁呢?咱们三朵金花在建康城中可没什么老熟人,你这没羞没躁的家伙,咱们熟从何来呀?” 卢贵一边半弓了身子,一边又往屋子里瞅了一眼,迷离了双眼轻笑道:“贺兰云青姐姐,你看你当是百合楼第一朵金花,又为何老是让着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 这时,从屋子里骤起一阵尖酸的谩骂道:“你这一个那里来的、不知轻重的家伙,好歹咱们也是曾经的皇族,身份地位自是不一般!” 卢贵心中一阵嘲笑,旋即又佯装一副极度欢喜的神情道:“慕容秋霞说的极是。如今,新来的苏、扬二州名门之后红红与紫紫,已经拜过了祖师爷正陪一双客人,妈妈桑还亲自为其上了红丝带,将来百合楼五朵金花大家有银子一起赚。以后大家可都得讲天地良心,可别忘记了我这一个引路人呐!” 贺兰云青斜靠在房门,没有让卢贵在进一步,也没有撵走卢贵,只是一边嗑了瓜子,一边又轻飘飘的白了一眼卢贵道:“依你说来,咱们还得烧高香谢谢你咯?想当初,十年前你还只是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居然能干买卖人口的勾当,真是百年不遇的才人啊!” 卢贵一时欣喜,权且也当是贺兰云青在脸上贴了一层金,缓缓又道:“贺兰云青姐姐,这不,要不是当初卖你们进百合楼,日子怎么会过得这般潇洒?听说,你们一同逃出来的世子,如今穷凶极恶还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样实在不讨喜!” “贺兰云青姐姐,你可要摸着良心说大实话。像你们世子慕容川东那般有一顿没一顿、饱一顿饥一顿的日子,你想不想去过?” 贺兰云青旋即一把瓜子壳猛烈的砸向了卢贵,半嗔半怒道:“你这一个天煞的混蛋!如今你想把咱们三撵出百合楼,妈妈桑也不会答应的,你就死了这一条心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78章 又见慕容一家人 “哎哟,哎哟哟,贺兰云青姐姐,你这一副刀子嘴可别戳坏了我卢贵的一颗豆腐心!你看,我卢贵来此有说过一句过分的话吗?” 贺兰云青眉头紧锁一时理亏、哑口无言之际,一边又缓缓嗑起了瓜子,一边又瞅了一眼各自忙活梳妆的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 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这一些年来确实也更加娇娇欲滴了,貌美如花也迷醉了建康城中八方来客,虽然不是千金大姐的命,但是口口声声都说是燕国皇族的命。 为此,孟婆江南北那一些慕名而来的沽名钓誉之徒,倒也没少在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身上花银子。 贺兰云青虽然是燕国后人,又是“十二甲子”之后,自然也“沾”了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的光。 只是,在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眼中,贺兰云青与慕容姐妹同列为三朵金花本就不太乐意。 奈何,在百合楼中都是妈妈桑一个人说来算,况且这一些年来贺兰云青私下就像一个丫鬟伺候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倒也并未敢多言一字半句。 卢贵又正了一正身子,旋即又正色说道:“三朵金花如今都在百合楼待了十年,兴许觉得有一些闷,但是出了百合楼必定苦不堪言!” “贺兰云青姐姐你知道吗?魏国拓拔子推那一个老家伙死了;就在刚才陈显贵大将军也在百合楼中死了。如今在孟婆江南北,只有百合楼才是安身的万全之地!” “我卢贵羡慕你们生就一副女子命,貌美如花在百合楼中千人喜、万人爱,更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你们可知道在苏、扬二州的百姓,那就更为凄苦了。陛下一言,恩威如山重,只怕苏、扬二州之地的百姓,守住富饶之地早晚也要像孟婆江北之人‘吃土’咯!” “贺兰云青姐姐,你可能不知道‘吃土’是什么味道,我卢贵年少时在‘十山八寨’见过别人‘吃土’!” “那观音土看着像一块块宫中上等的糕点,入口还有一些柔滑,虽然有一些苦涩的味道,确实比吃野粮更有一番弃之可惜的滋味。” “只要观音土下肚,十天也不知道饿,然后又使不出力气,虽然圆圆滚滚,撑破肚皮死人的那一种感觉,嘭、嘭嘭、嘭嘭嘭,贺兰云青姐姐你怕不怕?” “……” 贺兰云青盯住卢贵一副手舞足蹈煞有其事的样子,心中急剧打了一回冷颤,双手起了鸡皮疙瘩。 贺兰云青遥想十年前从白鸟城一路逃难过孟婆江南的日子都已经够凄苦了,如今苏、扬二州的百姓更为凄苦,那这日子该怎么过? 贺兰云青全身一阵颤抖,还是觉得百合楼确实一处难得的安身之处,毕竟这一些年来吃好的、穿好的、喝好的,更有万千男人疼爱! 这么好的日子,一定要珍惜! 贺兰云青眉头轻轻一舒,身子一正,旋即做一副相迎状,幽幽说道:“哎呀,卢贵弟弟,姐姐们为了感谢你,破列让你进一次屋,坐一坐、说一说知心话可好?” 卢贵微微一笑,自知方才答应妈妈桑的话已然做到,旋即又摆手笑道:“贺兰云青姐姐,你可不要骗我啊!卢贵如今已经把百合楼当成自己的家了,三朵金花也早已经把百合楼当成了家,如今都是一家人、自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既然三朵金花近日都不方便见客,自然也就不方便见任何男人。我卢贵又如何能触了这一个霉头、着了女人不该有的晦气呢?贺兰云青姐姐,你说是不是这样?” “……” 贺兰云青双颊绯红,半嗔半怒又有许些不舍,幽幽说道:“你这一个没大没的死孩子,待你成亲了看你家娘子怎么收拾你,哼!” 卢贵仰头轻笑道:“啧啧啧,啧啧啧,贺兰云青姐姐,那我卢贵这就先忙去了。我还悄悄告诉你,虽然红红和紫紫并列为五朵金花,可第一天的运气真没你们好咯!” 贺兰云青还想追问一二,但是又怕被人乱嚼舌根,欲言又止不得不继续嗑瓜子,目送卢贵远去。 慕容秋霞瞅了一眼贺兰云青,一边笑道:“开口一句贺兰云青姐姐,闭口一句贺兰云青姐姐,要不就从良去做卢贵的娘子吧!” 慕容雨菲也在一旁附和道:“秋霞姐姐说的极是。卢贵那一个子虽然年纪了那么一点点,骨子里其实也不算太坏。男不坏女不爱,这不正合了贺兰云青的口味!” “虽然卢贵常常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确实比百合楼中衣裳楚楚的达官显贵真诚接地气了许多。这一些衣裳楚楚的臭男人,就是一只又一只该死的衣裳禽兽。” “贺兰云青,贺兰云青妹妹,依我看来这事没准还真能成,既然卢贵也是百合楼中的一家人,近水楼台可别照了枯井离宫别院。” “有道是:女大一抱金鸡、女大二金满罐、女大三抱金砖、女大四福寿至、女大五赛老母、女大六乐不够、女大七笑嘻嘻、女大八准发家、女大九样样有、女大十样样值,这绝对堪称完美!” “……” 贺兰云青皱了一回眉头,这么多年来,或许踏入燕王府的那一刻起就被当成了一只戏耍之物。 也罢,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乱嚼舌根又没有外人在场,也便左耳进右耳出了,这么多年以来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的性子还是没变。 江山易改,比如燕国之地。 秉性难移,好似慕容姐妹。 贺兰云青只得绕开话茬子,又瞥了一眼慕容姐妹道:“两位慕容金花姐姐,卢贵怎么能入我贺兰云青的法眼呢?怎么说,要让我贺兰云青从良,首先也得妈妈桑愿意拿出契约,其次还得有一个能在万军之中取人首级的猛将才能配得上咱们燕国‘十二甲子’后人之名!” 慕容秋霞半嗔半笑道:“贺兰云青妹妹,如今你身在风尘之地,还做此痴心妄想之梦,真是大白天说梦话,也不怕塞了别人的耳朵!” 慕容雨菲旋即附和道:“秋霞姐姐说的极是。贺兰云青妹妹,能在万军中取人首级的猛将,怎么可能会来百合楼娶你为妻?喝足了五石散兑酒,梦里什么都能有!” “能在万军中取人首级的猛将都入了上九流,眼下你这一个下九流还是指望下一辈子投胎在名门之后、将门之后,最好是帝王家了。” “……” 贺兰云青骤听了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一席话顿时不是滋味,旋即又缓缓说道:“雨菲姐姐,方才说我这一朵金花是下九流,那你们两朵金花不也一样是下九流了吗?你又何必五十步笑一百步呢?” 慕容雨菲一脸镇定旋即脱口而出道:“贺兰云青妹妹,你不懂,咱们慕容家也不怪你。咱们确实就不一样,我们不一样,不一样!” “想我慕容雨菲貌美如花,和秋霞姐姐同为‘慕容大王’之后,都是燕国的皇族,只要燕国复国,咱们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重回上九流。” “贺兰云青妹妹,而你呢?若以后复国没有咱们慕容家,你想要再回上九流几无可能,你说咱们能是一样的吗?不一样,不一样!” “……” 贺兰云青不与慕容姐妹争执这一些摸不着看不见的事,正当准备关门之际,一道极速白影闪过贺兰云青身前道:“移形换影!” 陈静双脚“咚咚”落地,旋即又瞅见一脸惊恐的三人,接着缓缓摘下面纱斗笠,一边悠悠说道:“慕容秋霞妹妹、慕容雨菲妹妹、贺兰云青妹妹,我是你们的静静姐姐,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 贺兰云青惊吓了一跳,跌去了三步之外,又瞅见陈静一身白,极速惊呼道:“静静姐姐都已经死了十年了,你是人是鬼?” 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捉手相拥颤抖道:“鬼啊,鬼啊,你不要过来,再过来一口唾沫让你现形!” 陈静立在门口关上了房门,并未上前一步,而后越女剑倒提,轻声说道:“三位妹妹,你们眼前的确实静静姐姐,真不是鬼啊!” “静静姐姐已经见过了虞丘姐妹,还有世子与慕容兰西妹妹。这一次来百合楼,是要救你们三,还有红红和紫紫一同脱离苦海!” “百合楼如今已经成为了是非之地,谭中天一刀杀死了陈显贵。早一日离开百合楼,也就早一日远离黄泉路,你们要信我哟!” “……” 三个女孩儿瞠目结舌之间,才几日未出阁见客,百合楼就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实在费解。 贺兰云青将信将疑道:“你说你是静静姐姐?以何为证?” 陈静又不得不拣重要之处从头再说了一遍,三个女孩儿早已没了刚才的惊恐之状,捉住陈静素纱素袍翻来翻去道:“衣裳那里做的,好美,好美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79章 百合楼四添枝节 “是呐,是呐,静静姐姐,你这一身衣裳可比当年燕王府霓裳紫青衣美了百倍,不,不,不,何止是百倍,而是一千倍、一万倍!” “秋霞姐姐说的极是,静静姐姐呀,你这一身美美的衣裳翩翩欲仙,原本十年未见而今确实又死而复生,堪比五石散兑酒中的仙人!” 陈静一时不是滋味,心中骤起一股激烈的五味杂陈,爱也不是、恨也不是;喜也不是、悲也不是。 原本一行人舍命来救,如今脑袋都挂在腰带上却不比这一身素衣素袍,最后人命不如衣美! 陈静撇开了慕容姐妹与贺兰云青三人翻来翻去细看的人眼,而后把剑一横,再一次说道:“三位妹妹,百合楼并非久留之地,早一日离开百合楼就早一日脱离苦海!” 贺兰云青噘嘴,摆手半掩面,一边做抽泣状,幽幽说道:“静静姐姐,有道是:众生皆苦。百合楼里与百合楼外又有什么分别呢?” “静静姐姐,你可知道在百合楼中无非就是一潭吃得饱、穿得暖、睡得安的苦海;倘若出了百合楼就是一潭吃不饱、穿不暖、睡不安的更大、更深、更广的苦海!” “静静姐姐,倘若咱们都逃出去了百合楼,谁能保证有在百合楼这般吃得饱、穿得暖、睡得安?静静姐姐,你以后能保证吗?” “……” 陈静一时极度无语,都说:大凡世间之人三年未见,血亲也都不亲了。这可倒好,十年未见,慕容一家人全然变得极其陌生了。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在慕容一家人身上再一次折戟沉沙,陈静确实有一些心伤,能感受十年前公主刘一跃来百合楼救人的心情。 陈静又瞅了一眼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一脸沉醉在百合楼中美妙的样子,一时又不知如何是好。 如果,眼下就把这三个女孩儿救出了百合楼,之后又把她们往哪儿放呢?老王镖局?刘府?亦或是孟婆江北之地的“十山八寨”? 可是,慕容姐妹与贺兰云青方才听了卢贵的话,更是不愿意离开百合楼,陈静又能奈何? 强按牛头不喝水,即使救人出百合楼,还需慕容姐妹与贺兰云青一步一个脚印奔出百合楼。三个女孩儿如今都不愿意踏出这第一步,陈静又如何能代走九十九步? 陈静沉思了一个眨眼的功夫,回想在燕王府的日子,还有慕容太白热情款待的样子,又见慕容姐妹与贺兰云青眼前这般样子,骤起一阵对不起慕容太白的伤感。 陈静一时极其不忍心,转念之间或许可以再开导一回,让慕容姐妹与贺兰云青也都能回心转意。有道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陈静寻思之间回忆起方才的话茬子,那就用方才的话茬子来堵慕容姐妹与贺兰云青的嘴。 “三位妹妹,沦落风尘之地终归不是一个上好的去处。如今世子复国有望,尔等置身百合楼中,他日燕国复国又如何能再回上九流?” “三位妹妹,你们好生想一想。自古以来,又有谁能从风尘之地重回上九流的先列?都说说,……” “没有了吧!昨日我也见过了世子,三位妹妹如果能重回到世子身边,他日燕国复国自然就是燕国皇族与‘十二甲子’后人,那都是女中豪杰,也都是巾帼英雄!” “倘若世子复国,三位妹妹又置身风尘之地,三位妹妹也当为世子颜面着想。世子怎么可能会容忍风尘之地的女子重回上九流?” “即使世子愿意来接三位妹妹,三位妹妹又置世子颜面于何处?以静静姐姐之见,早一日离开百合楼就早一日得回上九流!” “……” 贺兰云青突然眨巴了一回迷离的双眼,觉得陈静在理,又扭头瞅了一眼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 慕容秋霞旋即朱唇一撇,极速弯下去了一寸,之后又宛若置身事外道:“哎,静静姐姐。话虽如此,可你那里知道咱们姐妹的难处。倘若咱们通通都离开了百合楼,百合楼就少了三朵金花。” “如果建康城中的那一些达官显贵不来百合楼吃喝玩乐,你想呀,男人全身的一股劲没地方使,只怕这建康城中就不太平了!” “……” 慕容雨菲一脸事不相干的样子旋即附和道:“秋霞姐姐说的极是。咱们身在百合楼中,为的也是孟婆江南天下太平啦!他日世子大哥复国,必定也会不计前嫌!” “静静姐姐,你要这样想,咱们百合楼三朵金花让建康城中的达官显贵沉溺在五石散兑酒中,他日世子大哥举事之日,建康城中的这一些达官显贵必然没有兴致再出兵过孟婆江北一统天下。” “静静姐姐,咱们三朵金花留在百合楼中,也是另类为世子大哥摇旗呐喊、擂鼓助威啊!静静姐姐呀,你说是不是这一个理啦!” “静静姐姐,那你可知道当初父王身份何其卑微,还不是有了‘慕容大王’之名,自古英雄与出处无关、巾帼须眉也与风尘无关!” “……” 陈静一时竟然无言以对,沦落风尘、心甘情愿的沦落风尘还说的如此清新脱俗,在这一个世间除了慕容一家人还真没有谁了! 陈静好似跌入了万丈深渊,一种万念俱灰之感油然而生。原本计划救出红红与紫紫之后,伺机再打探消息救出慕容一家人。如今这可倒好,完全已经多此一举了! 正当阵静摇头叹气、一声长叹一阵闷雷之际,从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而又惊悚的呼喊之声。 “着火了,着火了,红红与紫紫房间里着火了,好大的浓烟!……” 陈静心中突然又一惊,大呼“不好”之际,为王僧虔以及公良全忠担安危忧,也为红红与紫紫担忧! 慕容秋霞双眼泛起了一阵猛烈的绿光,旋即乐呵呵笑道:“卢贵这一个子刚才说的极是,妈妈桑还亲自与红红与紫紫结了红丝带,两朵金花第一天见客就如此奇葩,实在是搞笑至极,咱们看笑话去!” 慕容雨菲也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身子一扭附和道:“秋霞姐姐说的极是,咱们三朵金花,三朵真正的金花去看一回那所谓苏、扬二州名门之后的两朵假金花!” 陈静着急王僧虔与公良全忠的安危,开门一道白影极速往呼喊之处闪去,慕容秋霞掩面嘲笑道:“两位妹妹,刚才还说静静姐姐翩翩若神仙。眼下看来,这就是一只短尾巴的兔子,跑得贼快咯!” 慕容雨菲理了一理锦绣绫罗,旋即又附和讥笑道:“秋霞姐姐说的极是,要是静静姐姐也入了咱们百合楼啊,说不一定呀,就没咱们三朵金花什么事咯!嘻嘻,嘻嘻!” 贺兰云青眉头一皱,心中不是滋味,旋即缓缓又道:“秋霞姐姐,雨菲姐姐,好歹静静姐姐是为救咱们而来的,怎么可以拿静静姐姐说笑呢?这不地道啊!” 慕容秋霞白了一眼贺兰云青,旋即大骂道:“不地道?在百合楼中地道能当饭吃、能当衣穿、能当银子使?你这一些年在百合楼真是白混了日子!哎,该说你什么好!” 慕容雨菲旋即也符合道:“秋霞姐姐说的极是。你要地道,那好,那你就地地道道的与咱们一起去看一看那倒霉的两朵假金花吧!” 贺兰云青一时不语,要说嚼舌根的功夫,百合楼中的女孩儿根本不是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的对手。 贺兰云青低头不语,径直乖乖的立在了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的身后好似就是一个服侍的丫鬟。 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长裙袭地一拖飘去了九尺,与贺兰云青一前一后往呼喊声中缓缓行去。 陈静几个急步白影奔去王僧虔与公良全忠房门前,一股浓烟从门缝里极速飘逸而出,一股烧焦了的棉麻丝帛气味极其刺鼻。 房门上了无数道铁索,陈静一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越女剑极速一出鞘,一阵寒光剑影闪过,电光火石骤起,之后“哐当、哗啦”一连串铁索落地,极速掩面推门而入! “王公子,公良全忠,……” 陈静大呼之际踏入这一间屋子,这才发现王僧虔与公良全忠一脸血污,游离的气息已经越见微弱如清晨的星光,脖子上各压了一把锋利的腰刀,在二人身后还各自立了两个彪形的家丁。 门口一个九尺高、九尺宽的青铜大鼎放满了炽热的碳火,更有红红与紫紫一身沾了血迹的襦裙。 红红与紫紫泪流满面,跌在地上似哭不是哭、似怒不敢怒,极其复杂的表情让陈静心中一凉。 这不,真的是中计了! 陈静越女剑斜持,透过面纱斗笠警觉的瞅了一眼四周,厉声大喝道:“百合楼,居然敢杀人灭口,难道还想毁尸灭迹不成?” “你们都听着,倘若不放了王公子与公良全忠,一剑封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80章 五朵金花聚一堂 没有人应,也没有人理。 正当陈静极度无语之际,闪进来了慕容姐妹与贺兰云青,慕容秋霞瞅见红红与紫紫被拔了襦裙,突然一阵哈哈大笑道:“我说苏、扬二州的两朵假金花,不哭,不哭,不要哭啦,这都是百合楼金花的必经之路。在这一间屋子里到处都是机关,千万不要乱动呀!不然,最后还真不知道会是怎么死的!” 红红与紫紫惊恐的看了一眼慕容姐妹与贺兰云青,一脸极其愧疚而又无地自容的看了一眼陈静。 慕容雨菲瞅这一副架势,也并没有一丝惧怕,好似置身事外幽幽开口笑道:“嘻嘻,秋霞姐姐说的极是,苏、扬二州的两位金花可不要乱动,只要一乱动中了机关,两朵金花瞬间会变为两撮金粉咯!” 陈静一阵尴尬,慕容姐妹的话虽然是对红红与紫紫说道,但是确实就是善意提醒不要乱来。 眼下身处险地,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如今这一间屋子机关重重,那得更为心翼翼。 红红不敢正视陈静,旋即又幽幽抽泣道:“谷主姐姐,谷主姐姐,都是咱们不好!如今不但连累了老王镖局,也还连累了幽嫣谷墨家之名!这样天大的恩情,恐怕只有来世、再来一世徐徐图报了!” “谷主姐姐,如今千错万错,当初在秦淮河边要是受了谷主姐姐好心帮助,那就没有今天这一桩破事。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 “可是,红红如今悔之晚矣。红红一条贱命死不足惜,只可惜了老王镖局王公子的性命,更可怜了公良全忠的性命,……” 陈静心中突然一怔,一时想哭也不是、想笑也不是。早知如此悲剧,又何必当初拒绝呢?这完全都是读书人的倔强害人又害己! 苏、扬二州两个女孩儿一念是善,一路行来的苦也算没有白吃。陈静沉思之间,只得激动说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善哉,善哉啊!” 陈静扭头又急切追问道:“贺兰云青妹妹,诚如你们所说,这一间屋子里机关重重,如何救人逃命?” 贺兰云青在这一间屋子里游离了步法,而后又瞅了一眼没有其它人,三步上前在陈静耳朵边上嘀咕道:“只要碰到这一间屋子里任何一处上扬的花纹,必定机关再出!” 陈静后背一凉,在这一间屋子中花纹何其多,上扬的花纹确实也不在少数,心中有了底气。 陈静再一次越女剑平肩,大骂百合楼六个家丁道:“尔等,赶快放了老王镖局王公子与公良全忠,不然,越女剑必定一剑封喉!” 慕容秋霞一边事不关己的样子极速闪去了一边,在一张案台上缓缓坐下,轻飘飘说道:“静静姐姐,静静姐姐,你就不要喊了。在这一个房间里的百合楼家丁都是又聋又哑,待门口青铜大鼎里的襦裙燃尽之后,就该轮到那两个男人咯。这就是百合楼不变的规矩!” 慕容雨菲立在慕容秋霞右边,轻轻拉了一拉长裙,旋即又幽幽附和道:“静静姐姐,秋霞姐姐说的极是。只要这两个男人在青铜大鼎中烧为灰烬,神不知鬼不觉,不然这一间屋子怎么会与他处不同!” “而且,这一间屋子,很多年都不曾再一次使用了。今日一见,还真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哎,静静姐姐,百合楼外有险恶江湖、百合楼内也有险恶江湖啦!” 贺兰云青急忙附和道:“静静姐姐,中了‘无毒不丈夫’之毒,待会儿扔下青铜大鼎之后,全无一丝惊叫与半点挣扎,就似扔进了大火中的两只蚂蚱,熟了之后成灰!” 紫紫也在一旁急切催促陈静道:“谷主,谷主,赶快救下两位公子,‘无毒不丈夫’之毒不解,倘若再过一时半刻,全无一线生机了!” 陈静急红了眼,既然这一间屋子中的六个家丁又聋又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旋即右脚一沉,凌空一跃一道白影极速闪过,越女剑一式平剑剑气一挥,一道剑光极速闪过,王僧虔与公良全忠身后的两个家丁冲天而死一绺昙花,人头“咚咚”落地、腰刀“哐当”落地。 王僧虔与公良全忠见陈静越女剑剑气出手,好似游离了最后一丝气息,视死如归的眼神倍感安慰。 另外四个家丁原本见陈静就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没想到出剑一招就杀了两个人,八目相视一笑,挥舞了腰刀四方极速向前。 陈静救人心切,不与这四个家丁过多纠缠,旋即越女剑一式撩剑荡起一张桌椅砸向了东边杀来的一个家丁;旋即扭身一跃、凌空一式云剑斩去了南边杀来的一个家丁;之后又一字马极速一滑、后空翻一式截剑又刺去了西边杀来的一个家丁;最后又一式前空翻一式抹剑闪去了北边杀来的一个家丁,…… 就在陈静与四个家丁激烈打斗之际,从房门外又极速闪进来了一群人影,妈妈桑身后卢贵又领了数十个腰刀铮亮的彪形家丁。 妈妈桑丝绢极速一挥,旋即又三步上前,骂骂咧咧道:“这一出幺蛾子,还真让妈妈桑我眼瞎了。要是在以前,青铜大鼎中早就肉熟成灰了,今日却如此这般拖拉!” 妈妈桑旋即上前揪了一回贺兰云青耳朵,贺兰云青一脸狰狞;之后在慕容秋霞脸上重重一巴掌,而后反手又在慕容雨菲脸上重重一巴掌,慕容姐妹敢怒不敢言! 妈妈桑一边指住陈静白影,一边指了一次三人的鼻子骂道:“你们三个灾星,她都是你们三引来的吧!倘若以后在百合楼中不好生伺候客人,妈妈桑我定将让你们三活不如野猪、野狗、野猫!” 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双手捂脸一阵火辣辣的感觉,从心中又对妈妈桑生出了许多恨意。 这一些年来,三朵金花为百合楼保住了多少回头客,又招来了多少慕名而来之辈,可眼下在苏、扬二州两朵金花面前挨训,实在丢人现眼,也实在不敢恭维。 但是,如今人在百合楼中,又怎么能够忤逆了妈妈桑呢?要是妈妈桑不高兴了,活生生的让家丁丢入青铜大鼎中,那将更为凄惨! 慕容秋霞又不得不低头与妈妈桑认错道:“妈妈桑教训的极是,咱们三朵金花生是百合楼的金花,死是百合楼黄金上的一层金粉!” 慕容雨菲也娓娓附和道:“妈妈桑,秋霞姐姐说的极是。咱们三朵金花生为妈妈桑、死为妈妈桑,一生一世都是百合楼中的一员。百合楼中的姐妹,都是一家人!” 贺兰云青一时平复了心情,缓缓又道:“一切都听妈妈桑安排。妈妈桑叫贺兰云青往东,贺兰云青决不往西;妈妈桑叫贺兰云青整月陪客,贺兰云青自当不落下一天!” 妈妈桑又缓缓上前,丝绢一掷又一拂,一边捉紧在手又轻轻去揉捏刚才揪过的耳朵,一边又亲如堂上双亲般问道:“青青乖,青青乖,妈妈桑也是女人,怎么会忍心让你整月都陪客呢?就算妈妈桑愿意,客人也未必愿意,你说是吧!” “青青,青青,不气不急,妈妈桑只是一时在气头上,待会儿晚膳妈妈桑我会吩咐给你们三多加一些好吃的补补,每个人在煮一根高句丽千年人参羹压压惊!” 贺兰云青半嗔半怒半喜之际,一步跌入妈妈桑怀中,旋即又抽泣道:“贺兰云青十年前就成了一个无人疼无人怜的孤儿,妈妈桑无微不至的关照胜过亲生父母,贺兰云青这一条命,都是妈妈桑的!” 妈妈桑一把轻抚了贺兰云青双鬓秀发,手中丝绢极速一掷,缓缓拭去了两行泪水,幽幽说道:“青青乖,青青乖,青青乖啦!妈妈桑的好女儿青青乖,女儿乖!……” 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恨恨的白了一眼贺兰云青,又鄙视了一眼衣裳不整的红红与紫紫,突然又骤起了一阵优越之感。毕竟站着说话不腰疼,红红与紫紫跌在地上弓着身子说话容易岔气。 妈妈桑沉默了片刻之后,气息又平稳了许多,旋即又扭头与卢贵厉声说道:“还在等什么?难道要等百合楼家丁都死光了才动手吗?” 卢贵半弓了身子,抱拳毕恭毕敬说道:“妈妈桑,多等一等总是好的,这一个幽嫣谷墨家谷主的功夫我见过,出招一剑杀死了李霸天!” 妈妈桑一脸阴沉,旋即丝绢重重一掷,一股浓郁之香闪去卢贵鼻子,厉声大骂道:“你这一个混蛋,你赶快醒醒吧!眼前这一个幽嫣谷墨家女子,确实就是你的杀父仇人,幽州双剑鬼见愁卢九天就是死于此女子越女剑下!” 陈静攻杀四个家丁之际,妈妈桑的话入耳如针刺,旋即附和道:“当年在白鸟城就是我一剑劈死了半路上香拜社的臭道士卢九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81章 百合楼五添枝节 “哟,哟,哟!当年我娘打死都不信的事,你们居然全部都信以为真了。那好吧,既然咱们有杀父夺命之仇,上一次在‘十山八寨’恨不能一刀捅死了独孤信,如今新仇旧恨一起算一算,到了这一方机关重重之地,必当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卢贵身子一正,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狰狞,旋即右手一挥,身后的一群百合楼家丁极速攻杀上前。 红红与紫紫畏畏缩缩往妈妈桑身边靠了过去,妈妈桑一边摇头一边叹气道:“刀剑无眼,看你们这一副惊恐之相衣裳不整的样子,还是赶紧回房歇歇去吧。今日之变,妈妈桑也知道你们心里难受,妈妈桑准你们休息调养三日不见客人!” 红红与紫紫旋即缓缓起身,就在三步一回头、六步两回头、九步三回头之间,最后在这一间屋子里消失了身影、寻不着踪迹。 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本就来看红红与紫紫丢人现眼的,可那里知自己却先出了丑,现在而今眼目下倒也很想看一看陈静出一回丑,不然心里确实很难再一次平衡。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倘若让一个女人从心底里不爽了,那么必定会让别人不爽,要么眼前的人出更大的丑盖过前丑,不然对不起胸腹中跳跃不止的心肝。 贺兰云青心中万般着急,原本陈静是来百合楼救人的,如今救人不成,反倒王僧虔与公良全忠还中了‘无毒不丈夫’之毒,着实可恨。 贺兰云青从心底里希望陈静吉人自有天相。回想十年前白鸟塘边陈静与“段氏双雄”之战,又或者是路过“伴道斋芒”与柔然人郁久闾阿史那之战,全部也都化险为夷了! 只是,希望这一次陈静不要似上两次伤的这么重,因为似公良孝忠那等医者能人已然世间没有;即使再入“草庐”眼下又非魏地。 卢贵只是立在妈妈桑不远处,目视一涌而上的百合楼家丁,人多势众又暗藏机关,眉飞色舞之际只等手到擒来陈静以报父仇! 陈静攻杀之间又见围上了许多百合楼家丁,灵机一动,不如让这一间屋子中的机关为我所用。 陈静又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引开百合楼中家丁往远处奔去,极速往这一间屋子里上扬的花纹上刺去、踏去、踩去,…… 咻咻,咻咻,…… 一排排长弓硬弩之箭旋即穿墙而出,极速如风射中了两个百合楼家丁的胸腹之间,一阵惨叫。 咔嚓,咔嚓,…… 一排一尺见方的弩石如飞火流星,又穿墙而出极速砸去了数个百合楼家丁的胳膊、大腿、脑门,与腰刀刀锋撞击铮铮之音骤起! 轰轰,轰轰,…… 一排排三尺铁钉木板从这一间屋子里的上空如巨石落下,砸坏了不少器物,又砸伤了无数个家丁! 当当,当当,…… 一阵又一阵犀利的铁蒺藜如飞镖似暴雪一般从四方砸来,一根又一根铁棘插入数个家丁双颊。 …… 陈静一边躲闪这一间屋子里的机关,一边又剑气横飞斩杀这一些机关器物,大声喊道:“来呀,来呀,还有多少机关都使出来吧!这一些机关,还省了越女剑剑气!” 卢贵一脸尴尬而又铁青,百合楼中家丁还未近身陈静之际已然死伤八八九九,实在让人可恨! 妈妈桑一时怒火冲天,两手插腰转身对慕容姐妹与贺兰云青一同大骂道:“刚才都还说对你们好一点,如今倒好,吃里扒外还胳膊肘往外拐,真是反了你们了!” “来呀,安排!把慕容姐妹与贺兰云青三个贱人一同拉下去关三天猪笼、吃三天猪食!倘若再不知悔改,卖去万里之外的异邦!” “……” 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一脸惊吓而又苍白,深知要是被百合楼卖去万里之外的异邦更是九死一生,死在异国他乡最后又何谈落叶归根。 真要是被百合楼卖去了万里之外的异邦,还不如上一桌观音土“吃土”破肚而亡,至少这观音土还是孟婆江南北的故乡之土。 月是故乡明,土是故乡主。 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左右抱住妈妈桑双腿,哭诉如雨道:“妈妈桑呀,咱们都当百合楼是一家人,又如何能吃里扒外呢?咱们百合楼的女孩儿不都是吃外扒里啊!” “妈妈桑,秋霞姐姐说的极是。像这等重大之事,怎么可能是咱们慕容姐妹所为啊!这对咱们慕容姐妹而言全然没有一分好处!” 此时此刻,贺兰云青已经极度讨厌慕容姐妹,看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卑躬屈膝的样子实在作呕,完全有辱“慕容大王”一世英名,更是有辱虞丘凌薇女中豪杰之名。 贺兰云青旋即身子一正,缓缓上前三步道:“妈妈桑,这就是我贺兰云青干的!救故人于危难,当是我辈燕国后人骨子里的精髓。” “遥想百年前,老王镖局少主王导有言: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况且,幽嫣谷墨家谷主虽然解救贺兰云青而来,我贺兰云青不忍离开百合楼,又如何能忍心看见谷主在百合楼举步维艰呢?” “我贺兰云青虽然是亡国丧家之人,但是杀不光的燕国人、灭不亡的‘燕人’心,骨子里都是燕人‘十二甲子’各部的不屈不挠。今日,妈妈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 妈妈桑九成怒中带了一成喜,侧目贺兰云青大喝道:“青青,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青青,这就是你不乖了!像妈妈桑平时如何待你,你今日又如何回报妈妈桑我的?” “青青,看你平时一副柔弱的样子,今日倒有几分女汉子的气息,燕国都已经亡了十年。燕国要你说的那么好,十年前就不会灭了!” “青青,你就不要犟了。这都是命,这都是燕国的命!在百合楼中吃好的、穿好的,在其它地方谁又能给你这般天大的恩赐,嗯?” “青青,青青乖,妈妈桑我念你平时为百合楼鞠躬尽瘁。只要认一次错,妈妈桑我既往不咎。如今这里虽然暴露了机关的位置,但是百合楼还有更多的法子治住她!” “……” 贺兰云青并未理会妈妈桑,径直又道:“杀不完的燕国人、灭不亡的‘燕人’心。恩是恩、义是义、情是情,妈妈桑要杀要剐,只请一刀下手。妈妈桑昔日之恩,我贺兰云青即使下一辈子、下下一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也无怨无悔!” 妈妈桑一时极其恼怒,这时又上前来了六个百合楼护院,两人上前一把拖住贺兰云青双臂往外野蛮拉走,四人上前又架起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双臂往外极速拖走。 妈妈桑手中丝绢恨不能捏为粉碎化了一撮齑粉,对六个护院大喝道:“你们都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六个护院彪形大汉拖住百合楼三朵金花就似捉紧了三条芦花,头饰与耳坠窸窸窣窣撞击声就如夜晚中骤起的一群蝈蝈儿。 贺兰云青闭目不言做视死如归状,慕容姐妹一时惊慌失措,慕容秋霞挣扎大骂道:“贺兰云青,你就是一个天大的祸害!为什么咱们身边有你这样一个该死的祸害!” 慕容雨菲挣扎之间也附和大骂道:“秋霞姐姐说的极是。贺兰云青你就是一个大祸害,你怎么不先去死呀!如今这倒好,你想死还要拉住咱们两个燕国皇族为你垫背,你居心不良,你就是一个大祸害!” 慕容秋霞一边挣扎之际,一边又大声疾呼道:“静静姐姐,静静姐姐,一定要来救咱们呀!” 慕容雨菲挣扎中附和道:“秋霞姐姐说的极是。静静姐姐,静静姐姐,你可千万不要忘记了,咱们燕王府是一家人啦,你一定要来,你一定要来救咱们啦!” 慕容姐妹呼声凄切,妈妈桑一脸嫌弃而又诡异一笑,半嗔半怒之际破口大骂道:“哼,都已经泥菩萨过河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陈静一边与家丁攻杀之间,慕容姐妹呼喊声入耳,又不得不一边左步右行、右步左行道:“总有一天,会救你们出去的!” 妈妈桑仰头大笑道:“你这一个姑娘还真不知天高地厚,只要来了这一间屋子又不是百合楼的人,最后都逃不过一个‘死’字!” “姑娘,如今想要从百合楼中再逃出去,除非变天。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的事,可非一般人力能为!” 陈静越女剑极速一挥,一道剑气闪过倒下了一个家丁,再一道剑气闪过又倒下了一个家丁。 陈静突然凌空一跃,一闪白影一道剑气而下又一剑封喉了一个家丁,一技“移形换影”闪到妈妈桑身后,大骂道:“你这一个万恶的死老太婆,一剑取你贱命!” “休得滥杀无辜,御史台‘十二飞鹰’萧道成在此!” 突然一道皂影闪过,孔雀尾羽极速一闪,腰刀“四两拨千斤”顶开了越女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82章 百合楼六添枝节 “哈哈,哈哈,哈哈。姑娘,如今你还想与百合楼斗,与百合楼斗的人从来都不是世间爹养娘生的!” 妈妈桑仰头大笑,嘲讽得意之际,卢贵极速闪去了一边,又迎进来数十个御史台皂衣大氅差役! 陈静极速闪去了三步之外,旋即透过面纱斗笠瞅了一眼这一间屋子里黑压压的皂影,又瞅了一眼奄奄一息的王僧虔与公良全忠,只要老王镖局的两个人安好即可。 陈静仰头笑道:“本谷主年幼之时原本以为只是官官相护,如今这已经算是官商勾结了。左右江山社稷之言的御史台为风尘之地壮胆开的先河真让人大开眼界啊!” 萧道成本想大骂一句,奈何陈静一语就如针刺点中了任督二脉上最为要害的穴位,说的也完全是实情,光明磊落确实不好反驳。 确实,御史台能为台城宫中陛下办任何事情,无论妥当与否也当不容半点推辞。即使是上刀山、下火海、入油锅,那也都是君命! 如今,百合楼一而再再而三招之则来、呼之即去,虽然谭中天为御史大夫,但是受百合楼妈妈桑这一个女人使唤,还是一个风尘之地的女人使唤,必定被人耻笑。 萧道成大氅袭地一掷,腰刀一斜,缓缓开口说道:“姑娘,我等‘十二飞鹰’受御史台御史大夫差遣,即为御史台属下公干,自当为御史大夫分忧解难。至于你说的什么官官相护也好,官商勾结也罢,与眼下之局全无半点相干,非礼勿言!” 陈静缓缓步回王僧虔与公良全忠身边,越女剑极速入鞘案台上重重一杵,仰头大笑道:“原本以为‘十二飞鹰’忠心耿耿是为台城宫中陛下一人,如今看来‘十二飞鹰’只是谭中天一个人放养的猎鹰,更是百合楼妈妈桑寄养在御史台的恶犬!” 妈妈桑怒气冲冲丝绢前后用力一掷,又一副失去了亲人一般极其生气的样子道:“你,你,你,姑娘你不要嘴硬!只要入了御史台,黄金虽硬也能变成一撮齑粉。今日插翅也难飞,你就准备受死吧!” 陈静并未理会妈妈桑,而是剑鞘指住萧道成鼻子,旋即又道:“诸位,诸位,诸位御史台的官啦,你们都来听一听,你们都来听一听,百合楼这一个万恶的死老太婆都怎么说的、都说了一些什么?” “就在方才,你们御史台的御史大夫谭中天一刀杀死了大将军陈显贵,如今百合楼要杀老王镖局这两个人灭口,门口青铜大鼎也都看见了吧,不但灭口还要毁尸灭迹!” “请问御史台的诸位,究竟是大将军错了,还是老王镖局错了,或者是百合楼错了?以本姑娘之见,怕是你们御史大夫错了吧!” 妈妈桑本来没有胡须,嘴唇颤抖都好似气出了一大把胡须,急切之间丝绢又一掷,大吼大怒道:“她疯了,她疯了,她是一个疯子,她还瞎说!御史台谭大人怎么可能会杀陈大将军呢?就是这一个疯子胡说八道,杀了她,快杀了她,赶快杀了她,快快杀了她啊!” 妈妈桑一连串极速的呼喊,并未像之前的样子能招呼御史台的大差役挥舞腰刀上前。 妈妈桑自然不知道陈静已经与御史台“十二飞鹰”交过手,萧道成也见识了越女剑下真功夫,一时左右为难之际也是举步不前。 萧道成在心里嘀咕:只要再忍耐一时半刻,御史大夫谭中天面圣而归再来百合楼,那接下来的一切也都好办得多了。 眼下便是: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必御、敌斩杀我躲藏。唯一的一个字眼就是:拖! 御史台大差役极速围住了陈静三人不进也不退,萧道成又未下令出手也便只有大眼瞪眼。 可是,妈妈桑怎么能拖呢?再多拖一时半刻,谭中天杀陈显贵的消息从百合楼中传了出去,对于百合楼来说必定是灭顶之灾。 妈妈桑觉得:杀人才能灭口,杀人才能立威。倘若不杀了陈静,百合楼永远也脱不了干系。 妈妈桑心底里只希望“十二飞鹰”极速出手治住陈静,然后让“十二飞鹰”带其回御史台,百合楼也便置身事外了,陈显贵被杀还不是谭中天一句话的事就摆平了。 陈静瞅见王僧虔与公良全忠越来越游离的气息,再拖一时半刻下去王僧虔与公良全忠就没命了。 陈静越女剑鞘指住萧道成,旋即脱口而出道:“倘若御史台不与百合楼同流合污,老王镖局这两个中毒者必当安然无恙送出百合楼。倘若不从,此地众人一个不留!” “幽嫣谷墨家之名,岂能在风尘之地折戟沉沙?与诸位留下的时间不多了,想要耗在这里,没门!” “眼下,本谷主以幽嫣谷墨家之名只数三声。御史台若是不从,诸位项上人头那就天定取舍!” 陈静一边缓缓说时,一边取下面纱斗笠盖在案台上,之后从袖子里拉出一条洁白如雪的丝绢缓缓盖住了眼睛一拉又一捆。 “一!” 陈静厉声大喊一声,又缓缓上前了三步,低眉之间斜持握紧了越女剑,随时可以出鞘再见海棠红。 在这一间屋子里的众人面面相觑之间,萧道成生出了一阵尴尬,陈静这一计反客为主之势,倒也让御史台的大差役骑虎难下了。 如今,萧道成一干御史台大差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进则交手,退则失了“十二飞鹰”之名、辱了御史台之名,更是有负圣恩。 妈妈桑虽然在百合楼中也见过了不少世间难得一见的场面,但是今日陈静这般做法确实前无古人。 妈妈桑突然觉得:蒙着眼睛杀人比睁着眼睛杀人更为恐怖。至少睁着眼睛杀人还能闪避剑招,蒙着眼睛杀人更能随心所欲。 如此,又如何闪避? “二!” 陈静厉声又大喊了一声,缓缓上前三步之际,围上来的御史台其余大差役极速退后了三步。 萧道成不偏不倚腰刀一摆,虽然不想与陈静正面交手,但是越女剑出手还需腰刀防御于外。 妈妈桑心中有一些急了,原本御史台“十二飞鹰”在建康城中人见人怕,如今气势已经输了九成,胸腹中那一颗心肝都快裂开了! 妈妈桑扭头抬望眼之间,瞅见百合楼中能打的家丁伤的伤、残的残、亡的亡,一种从未有过的挫败感油然而生,难道天亡百合楼? 妈妈桑心中一万个不愿意,百合楼不能就这样亡了。与其鱼死破,还不如奋力一搏,只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还有一线生机。 妈妈桑与百合楼中还能出气走动的家丁使了一个极其暧昧而又游离的眼神,这一些家丁点头会意。 陈静又缓缓左边三步,转身右边三步,惊天大呼道:“难道世间正义之心都死了吗?难道这一个时间就没有一个人有正义之心了吗?” “这什么官府,什么御史台,什么‘民贵君轻’通通都是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弱者从来都没有立锥之地,也从来都是待宰的羔羊!” “罢了,罢了,罢了。倘若都有了正义之心,那还要幽嫣谷墨家‘天志’为何?侠者,正义之心也!” “‘天志‘者,正义之心也!既然如此,世间正义之心不存,越女剑必定血溅百合楼以正巍巍天道!” 就在陈静悲天悯人之际,身子旋即一沉,越女剑剑光一道剑气往妈妈桑方才说话的方向用力斩去。 “三!” 就在陈静厉声大喝之际,从身后闪过百合楼中的家丁,上、中、下盘同时腰刀左右相向。 萧道成虽然腰刀并未出手,但是看见眼前这极其凶险的一幕,不由自主的大声疾呼道:“心!” 萧道成这一声“心”,不但提醒了出剑的陈静;也提醒了百合楼中的家丁;御史台来的大差役以为这是萧道成下的命令,旋即又一窝蜂挥舞腰刀劈向陈静。 陈静越女剑回身虚晃一点,一式撩剑荡起了这一间屋子的里的青砖,又着了几个上扬的花纹,机关闪出了一排锋利的九尺长枪左右对穿对过了百合楼中的家丁。 “嗷,嗷嗷,……” 陈静右腿极速一旋转,剑鞘回手又向青砖用力一点,凌空而上三尺旋转三圈半,越女剑一式平剑剑气削去了来不急低头的腰刀。 噗嗤、咚咚、哐当,…… 几绺昙花雾血飞扬,几颗人头如石落井,几柄腰刀长弃游魂。 妈妈桑一阵惊恐而又绝望的眼神跌倒在地,急切道:“是人是鬼,是人是鬼,你是人是鬼啊!” 萧道成腰刀一正,旋即向后又一摆,厉声大喝道:“你们都不是她的对手,通通都退下!” 陈静一道白影旋即落地,越女剑在手反手又一正,一道剑气与萧道成说话之处极速刺去! “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胆欺我御史台无人乎?真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83章 谭中天一刀倾城 萧道成闻声极速闪去了一边,御史大夫谭中天风尘仆仆再一次亲临百合楼,陈静实在倍感意外。 毕竟,眼下百合楼已经左右了御史台,御史台又还能左右江山社稷。换一句话说,一个的百合楼能左右国之公器江山社稷! 百合楼本是风尘之地、是孟婆江南北万千女孩儿误入歧途之地、更是孟婆江南北万千达官显贵不用五石散兑酒都能醉生梦死之地。 江山社稷本是天下万民安居乐业遮风避雨的容身之处;更是游学士子学成文武、贺与帝王的立身之处;更是堂堂七尺男儿提三尺佩剑守土拓疆的建功立业之处。 如今,御史台居然成了百合楼招之则来的一群家丁,着实让天下人笑话,更让陈静心中极度嗔怒。 陈静右手轻轻一拉,蒙眼的那一方丝绢再一次见到了光明,毕竟谭中天的刀法确实出奇的快。 陈静自然不是一只瞎猫,御史台大皂影也不是一群死耗子。 “御史大夫谭大人,不想咱们又一次见面了。不知道,御史大夫谭大人来此百合楼是为老王镖局两个中毒者鸣不平的吗?” “听人说,只要中了‘无毒不丈夫’之毒几乎无药可救,毕竟世间难有奇毒以毒攻毒,不知道御史大夫谭大人做何解释?宫中的‘无毒不丈夫’之毒为何现身百合楼?” 陈静一边说一边又转身捉回了面纱斗笠,缓缓系好了面纱斗笠上的一方丝带,无风也飘逸。 陈静自然觉得,百合楼已经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御史大夫更是一日之内第二次直入百合楼,老王镖局少主王光明也该早有行动了。 陈静见又来了谭中天,原本想要让御史台大差役送出老王镖局的两个中毒者,眼下几无可能。 御史台本是为江山社稷执掌正义之言的官家府邸,如今御史台都无一处正义可言,又如何能指望让御史台大差役做正义之事呢? 萧道成旋即腰刀抱拳一正,极速闪到了谭中天身后,之后大手一挥、大氅一袭,御史台大差役开始极速解救伤亡者。 此时此刻,在这一间屋子里除了急促而又汹涌的气息之外,更多的是凝聚在空气中的绝望。 此时无声更胜有声,毕竟刚才还真的没有一个人能出手敌得过陈静手中的那一柄越女剑。 谭中天倒提腰刀又缓缓上前了三步,见这一间屋子里已经折光了百合楼家丁,也伤了不少御史台大差役,这一战确实躲不过去了,众目睽睽之下也无处可躲。 “姑娘,圣人有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最后还得奉劝你一回,江湖之人自当去管江湖之事,江山社稷庙堂之高由不得你一个女流之辈撒野!” “一直以来,御史台少有与人争斗,御史台也不惧与人争斗,还望姑娘三思而后行,切莫取义而失大义、辜负了幽嫣谷墨家之名。” “姑娘,倘若眼下你一个人从百合楼中离去,余下之事御史台定会善加周全,以全御史台、百合楼、老王镖局、幽嫣谷墨家之名。” “想我谭中天一辈子如履薄冰,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自然一口唾沫一个坑。虽然自以为算不上风骨君子,但也不是无耻人。” “姑娘,眼下你在百合楼杀了这么多人,也伤了这么多人,官府之名自当拘拿你。如今我谭中天敬仰幽嫣谷墨家之名,你自离去吧!” 陈静闻声入耳,怎么可能一个人离开百合楼?只要一离开了百合楼,王僧虔与公良全忠必定会命丧百合楼,更会命丧这一间屋子。 倘若一个人离开了百合楼,至于那幽嫣谷墨家、老王镖局、御史台、百合楼之名,还不都由着谭中天一个人红口白牙信口雌黄了。 陈静警觉的瞅了一眼屋子里的众人,旋即又仰头大笑道:“御史大夫谭大人真是好说辞,本谷主虽然不曾读书、也不曾读得圣人之言,但是自明书中义、自晓圣人语!” “似御史大夫谭大人这般执掌国之公器为百合楼一己之私,算什么顶天立地的汉子?只怕是一块顶破了天、刺破了地的卑劣顽石!” “身为御史台之首,不与万民仗义执言,不与弱者伸张正义,又谈何君子与人?似谭大人这般,与真人与伪君子何异?” 萧道成大氅一挥,腰刀一正,旋即厉声大喝道:“大胆,竟然对御史台谭大人无礼!朝廷命官是你一个女流之辈能妄加言论的吗?” 陈静身子极速一旋,而后轻蔑如箭道:“真是天大的一个笑话,如今天地都成了江湖,又何必在乎江湖与官府呢?官府中人都知:人在官场话不由衷。如今全然置身天地之下,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以本谷主看来:江湖即是官府、官府即是江湖。既然官府都是江湖了,幽嫣谷墨家弟子‘天志’不忘,自当惩奸除恶义不容辞!” “越女剑下不但要斩白莲社弟子那般唯恐天下不乱之徒,也要斩似你等红口白牙心怀不义之官!” “民本为贵,君必为轻。越女剑必当血溅百合楼,让尔等心无正义之人,尽除胸中恶心!” 妈妈桑趁谭中天来百合楼之际,连滚带爬抱住谭中天官靴子一直苦苦哀求道:“御史大夫谭大人,杀了她,杀了她,赶快杀了她!” “此女子不除,百合楼难安;此女子不除,御史台不宁;此女子不除,天下血雨腥风呀!谭大人,可不能让她再多活一天啦!” “御史大夫谭大人,御史大夫谭大人啦,御史大夫谭大人你又没有听妈妈桑我肺腑之言,……” 谭中天狠狠如针盯了一眼妈妈桑,而后右脚重重一踹,又一脚踢开了“哎哟”不止的妈妈桑。 谭中天腰刀一正,指住妈妈桑大骂道:“都怪你,也都怨你,要是平时多收敛一点,怎会有今日的祸事,御史台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妈妈桑一边急切瞪眼,一边挣扎惊天哀嚎道:“如今,这可倒好,什么错都是妈妈桑一个人的错,什么不好的名声都让百合楼背咯。” “官字两个口!话不由衷之言你们可曾有想过,咱们百合楼姑娘买卖挣来的银子,每一个月送进御史台的彩钱,你们使得愧不愧?” “眼下,说咱们百合楼丢脸也就罢了,原本这就是风尘之地、达官显贵的声色犬马之所;说妈妈桑我丢脸也无关紧要,原本就是一张老脸,丢不丢人也都是这一张脸!” “而你们呢?一个个冠冕堂皇,不觉得是丢妈妈桑我的脸?不是在丢百合楼的脸?更是让百合楼中的姑娘们没日没夜的艰辛而丢脸?为什么丢脸,因为不值,也不值得。” “……” 谭中天恼羞成怒,一时鬓发翻腾激烈如江潮,张口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你一个妇道人家,都是妇人之仁!” “死老太婆,还不赶快滚开,倘若碍手碍脚,一刀劈死了你!也真是的,一个老女人竟敢对御史台指手画脚,要不是看在每一个的彩钱份上,一刀之下焉能有完肤?” 妈妈桑一脸绝望,一边缓缓左摇右摆了腰肢,又用丝绢拭了一回泪眼,缓缓离开了这一间屋子,百合楼家丁还有一口气的伤者,似战场上落荒而去的败军之将。 萧道成一时明了,旋即腰刀又一正又一摆,御史台大差役缓缓靠后围成了一个大圈子,“十二飞鹰”在前围成了一个圈子。 谭中天上前三步,腰刀旋即一晃平肩,目光如炬盯住越女剑,厉声说道:“多说无益,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姑娘大言不惭我谭中天是伪君子、是真人,那我谭中天就就如你所愿不客气了!御史台府邸前一战,要不是老王镖局少主王光明碍事,必当分出一个胜负来!” “今日,要么我谭中天死于越女剑下,要么越女剑败于我谭中天快刀之下!御史台之名,并非浪得虚名,也非沽名钓誉!” 陈静不惧也不怒,如今要出百合楼已全然无一条退路,只有一剑胜了御史大夫谭中天才能盘活这一局,有道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陈静旋即越女剑一道寒光剑气一式云剑直逼谭中天咽喉,厉声大喝道:“是不是虚名、是不是沽名,一剑之下自明。移形换影!” 陈静一道白影闪过谭中天面前三尺之际,谭中天旋即一个猛烈的转身,大氅旋风一袭地,腰刀如风一旋,急切大呼道:“一刀倾城!”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谭中天腰刀也是御史台出了名的快刀,陈静身影闪近之际,腰刀手中又极速一旋,一道寒光刀影从上而下落地九尺,青砖骤起如飞沙、石屑骤起如扬尘,刀影与剑气撞击炸裂之声让御史台大差役斜持腰刀闪退去了三步之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84章 王光明飞镖出扇 陈静这一次算是真正见识到了谭中天的快刀刀法,相比第一次在御史台府邸前与谭中天出手相比,这一刀更似要一刀置人于死地。 陈静一时明了,谭中天起了杀心自然不甘示弱,旋即一个极速的后空翻落地又闪去了三步,御史台大差役腰刀刀口防御在外、“十二飞鹰”腰刀四方再一次蜂蛹上前。 “错负轮回剑,第四式,掌中飞燕。看剑!——” 陈静急促大呼之际,凌空极速又一跃,一道白影直上“十二飞鹰”腰刀刀尖似蜻蜓点水一晃又一击,旋即越女剑一道剑气一式绞剑接着又一式抹剑直逼谭中天咽喉。 斩将杀帅,擒贼擒王。只要越女剑一剑结果了谭中天,什么御史大夫,什么“十二飞鹰”,什么御史台大差役一切都是浮云。 萧道成再一次惊呼道:“江湖中传闻已久的‘草上飞、水上飘’?” 谭中天身子极速一弓,旋即腰刀虚晃往后猛烈一点,荡起一股刀光闪了跳跃的火星,身子如乌木倒地之际反弹急剧又一正,腰刀上前一摆又一劈,从左上而入右下,大喝道:“一刀倾城,再来!——” 陈静越女剑凌空又向下一式截剑,越女剑与“十二飞鹰”腰刀刀尖相撞相击之处借力用力,而后极速闪去了刀光剑影头顶九尺之高! 陈静又一道白影闪过躲避掉了谭中天的一刀倾城,谭中天腰刀刀光落地斜斩门口青铜大鼎中炽热的火光炸裂纷飞如海棠花落地。 噼里啪啦,稀里哗啦,…… 青铜大鼎骤起一阵破碎的撕裂之音,而后再裂为两半,之后极速与碳火之间坍塌化为一堆火渣。 陈静凌空一道白影而下,方才是借“十二飞鹰”腰刀之力躲闪谭中天的一刀倾城,如今则顺势方才“十二飞鹰”腰刀之力借力打力! 陈静越女剑向下极速又一式点剑,剑气炸裂无数青砖之际,闪身一旋三圈半,之后回手越女剑从谭中天头顶自上而下百会穴。 “胸无正义之官,取你贱命!” 正当阵静大呼之际,谭中天眼中闪过一道游离不定的主意,毕竟越女剑剑法虚虚实实无从下手。 “谷主,谷主,不可颤杀朝廷命官,不可,不可,万万不可!天下第一逍遥扇,看我解局!” 王光明疾呼之间一道锦绣华衫身影从房门外极速闪入,青色折扇极速一挥,左边向上闪出了一绺亮铮铮的飞镖针影阻挡陈静越女剑直下百会穴,倘若越女剑不收手必定一镖封喉;右边向下又闪出了一绺亮铮铮的飞镖针影逼退谭中天,倘若不应声而去也当一镖封喉。 当,当当,当当当,…… 飞镖针影撞击刀光剑影如白雪积压了松针纷纷扬扬而下,飞镖针影空灵之音极其悦耳、王光明解围之法陈静与谭中天总觉刺耳。 王光明天下第一逍遥扇,又一次“四两拔千斤”解围,陈静极速仰身后空翻“咚咚”落地,白了一眼王光明道:“少主,你这是为何?” 谭中天旋即腰刀一正又一摆,极速闪退去了五步之外,扭头也厉声责问道:“少主,与你何干?” 王光明斜身落地,青色折扇一摇,好似完全置身事外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幽嫣谷墨家与御史台之名,都是我王某人敬重之处。又如何能让幽嫣谷墨家与御史台两败俱伤呢?礼之用,和为贵!还是圣人说的好:礼之用,和为贵啊!” 陈静心中不喜,越女剑剑鞘指住奄奄一息的王僧虔与公良全忠急切说道:“我说少主啦,你可不能敌我不分!和气生财、相安虽好,但是也该有一点做人的底限吧!御史台都欺负到老王镖局头上了,如今又中了‘无毒不丈夫‘之毒,你身为老王镖局少主,该当如何?” 王光明青色折扇一摇,旋即又毕恭毕敬对谭中天一抱拳,而后又对陈静笑道:“谷主,想我王某人与御史台谭大人有结拜之情,谭大人如何能谋害老王镖局的人呢?” “以我王某人之见,王僧虔与公良全忠大概贪杯了,多喝了几壶五石散兑酒气血攻心所致,待我王某人接他们回老王镖局斋戒几日。” “以后,可不能似今日这般如此沉醉于五石散兑酒,如果把命都喝没了,又如何能醉生梦死?谭兄,我王某人今日可有说错一字半句?” 谭中天总算明白了王光明的一番苦心,不过百合楼之事陈静知道得太多,陈静必须得死。 如今,老王镖局少主王光明亲自来解围,那就是来百合楼送命。只要入了这一间屋子而又非百合楼与御史台的人,必须都得死! 谭中天倒提腰刀上前三步,微微一笑道:“少主,实不相瞒,这两个人确实中了‘无毒不丈夫’之毒。少主,她方才一口咬定是本官干的,如今你是信她这一个女流之辈,还是信咱们的结拜之情呢?” 王光明先是一怔,看来谭中天用‘无毒不丈夫’之毒在百合楼现身,必定不能再一次做商量之举。 不过,王光明心中微微一笑,其实早有准备,谭中天一时半刻也奈何不得老王镖局相干人等。 王光明青色折扇一摇,一副不可相信的样子笑道:“诶,谭兄,你看我王某人是不相信兄弟之情的人吗?这一些年来,御史台所需,咱们老王镖局从来不说二话!” 谭中天拧了一回鬓发,而后又仰头大笑道:“老王镖局少主有天下第一逍遥扇,也算‘天下第一’之名。如今从来不说二话,那我今天也给你交一个底、给你一句话!” “依我今日看来,少主还是相信兄弟结拜之情的,只是不太相信兄弟了。兄弟与兄弟结拜之情那有天壤之别,你说是不是?” 王光明后背突然闪过一丝极度的冰凉,而后又轻摇了一回折扇,左边三下、右边三下,之后左边再三下、右边再三下。 王光明,确实也万急了! 谭中天这一句话,怎么答都是撕破脸的节奏,王光明沉思一个眨眼的功夫,只对谭中天抱拳不语。 王光明青色折扇一收,缓缓走到王僧虔身边,一脸哀怨道:“我儿王僧虔,你可不能就这样死了!咱们可都说好了,待我王某人走不动了,老王镖局就都是你的咯!” 王僧虔支支吾吾一脸尴尬,而后嘶哑如蚊音道:“二,……叔,……我,……心,……好,……痛,……” 王光明又转身瞅了一眼公良全忠道:“这十年来,真是辛苦你,也真是难为你了。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你不用等我王某人百年之后再去我孙王俭那儿咯!” “我王某人已经找到了咱们老王镖局第一任镖师夏侯兰的儿子夏侯子兰。待这一阵子忙过,夏侯子兰来老王镖局接手之后,你就可以安歇几天了。真是苦了你了,……” 公良全忠游离了微弱的气息,眼中闪闪有光,声音极其低沉而又嘶哑,王光明贴耳上前只听到三个字眼:“少,……主,……好!……” 王光明缓缓正了正身子,又极速撑开了青色折扇,而后又拱手对谭中天说道:“谭兄,我王某人已经把后事通通都交代好了。如今,你说我王某人是该相信兄弟、还是该相信兄弟之情呢?” 谭中天没想到王光明居然将了一军,一脸嫌弃之际而后腰刀一正又一摆,悠悠笑道:“既然老王镖局少主连后事都交代好了,那今天做兄弟的就恭送少主一程吧。” “有道是:一家人一起上路也好有一个照应,也没有了生离死别之苦。如此这般两全其美的事,可不能让兄弟背负插兄弟两刀的恶名、而是为兄弟两肋插刀的美名。” 王光明缓缓走到谭中天身前三尺,而后正身闭眼视死如归道:“来吧,都说亲兄弟也明算账。今日这一场结拜兄弟,就请快刀一斩!” 陈静摸头不知脑,一脸茫然而又嫌弃,一脸尴尬而又不解,一种极其复杂心情急切追问道:“少主,你这是为何啊?不是这样,不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呀!” 王光明幽幽一笑道:“佛曰:不可说。可佛又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想我王某人只想试一试谭兄有没有顾及兄弟或者眷恋兄弟结拜之情,一刀便知分晓!” 谭中天一时骑虎难下之间,正当扬起腰刀下手斩杀之际,又极速闪进来了一群人。 谭中天大吃一惊,急忙丢下腰刀,腰刀“哐当”落地弹开了三尺,旋即“扑通”又如巨石落地,疾声大呼道:“御史台御史大夫谭中天拜见亲王,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来者锦绣华衫玉带配金冠,金丝金鞘长剑在左、双鱼玉斗在右,正是刘一龙的弟弟刘一腾,也是幽嫣谷墨家曾经的四弟子,身后一群短打衣斜持了腰刀的彪形大汉更是建康城中闻风丧胆的“鬼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85章 五胡散以毒攻毒 谭中天执掌御史台能左右江山社稷之言,确实也在心里没有怕过刘一腾,倘若一纸文墨放在刘一龙案台前必定能让刘一腾心惊胆寒。 谭中天虽然有御史台“十二飞鹰”,但是与建康城中的“鬼军”比起来,那就是巫与大巫之别,就似是一撮泥巴仰望泰山之巅。 “鬼军”是前朝流落江湖的秘密组织,也是一群勇猛的敢死之士,凶猛异常不亚于地狱来的夜叉。 每一个“鬼军”死士服碳又破耳,既聋又哑,如此更能一心一意杀敌斩将夺人之命。 谭中天微微抬头之间,见这一个个“鬼军”死士喉结奇丑无比,耳朵也全部失去了应有的轮廓,要不是刘一腾身边的“鬼军”,刘一腾、刘一虎、刘一跃早就死了。 萧道成一干御史台大差役见来了刘一腾,各自纷纷低头半跪于地,不敢再吱声一字半句。 毕竟,在“鬼军”的眼里,御史台的这一些大差役就似蚂蚁遇见了大象,不可同量相较。 王光明青色折扇一收,旋即上前半弓了身子,半开玩笑说道:“老王镖局王光明见过亲王殿下,愿亲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刘一腾并未理会御史台一干人等,旋即又从袖子里极速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青色壶,递与王光明道:“王哥哥啊,你就别逗着玩儿咯,救人要紧,救人要紧呐!” “这是本王新炼的‘五胡散’,正好解了陛下‘无毒不丈夫’之毒。这‘五胡散’奇毒无比,入人之腹定能化为一地奇臭无比的血水!” “如此奇毒之物也只与刘一虎说过,但是他也不知道下药引子的先后顺序。可不能像‘无毒不丈夫’之毒祸害江湖、祸害天下!” “……” 王光明颤抖了双手,极速跪拜谢道:“亲王殿下慈悲,我儿王僧虔有救了,公良全忠也有救了!” 王光明极速闪去王僧虔身边,抓过一只茶盏,全部倒掉了茶盏里的江南佛手铁观音,捉出衣襟擦了又擦,擦了又擦,擦了还擦! 嘭,—— 王光明旋即拔开了青色壶上包了丝绢的玉塞,而后缓缓“哗啦、哗啦”全部倒于茶盏中。 虽然这东西叫‘五胡散’,但如今却如清澈的泉水一般亮堂,初眼看来更是无色无味,也正好应了刘一龙‘无毒不丈夫’之毒的无色无味。 王光明扶正王僧虔的身子,而后又扶正了公良全忠的身子,先裂开王僧虔的嘴唇缓缓喂入一口,而后又裂开公良全忠的嘴唇缓缓喂入一口,就这样左边一口、右边一口忙活不停,…… 陈静见事情有了转机,心中巨石落地,看眼前这一种阵势,王僧虔与公良全忠能活命出百合楼了。 陈静越女剑一收,缓缓上前,透过面纱斗笠瞅见这刘一腾确实面如光华与王光明青春了许多。 陈静缓缓把剑拱手问道:“亲王殿下,你就是曾经的幽嫣谷墨家四弟子?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刘一腾斜视了一回陈静,手中金丝金鞘长剑撞击案台,咚,而后锦绣华衫一拂,缓缓坐下。 陈静骤起一阵尴尬,还好有面纱斗笠,当日两次在刘府面前遇门而不得入,在报国寺遇刘一跃而无言,看来今日在百合楼中也不会与刘一腾相交只字片语。 陈静觉得幽嫣谷墨家曾经对不住刘氏三兄弟,那今日这一番不是滋味的苦果,就当是自食其果了。 刘一腾身边的“鬼军”立了两柄腰刀在后,余者散立在御史台大差役左右,以及房门之外。 刘一腾又环视了这一间屋子中的惨状,旋即又幽幽说道:“谭大人,你们都快起来吧。你我同朝为官,皆为陛下分忧解难。想不到堂堂一个亲王,一个御史大夫在风尘之地公干相会,见笑大方啊!” 谭中天缓缓起身,御史台“十二飞鹰”以及大差役缓缓再起身,谭中天抱拳毕恭毕敬说道:“回亲王殿下的话,实在惭愧啊!百合楼原来真是一处藏污纳垢之地,这不才让御史台众家大一同前来公干!不知亲王殿下又是为何?” 刘一腾从心里也恨御史台这一些人,但是身在官场,自有官场中的言语之术,旋即笑道:“哎呀,御史大夫谭大人啦,你们在百合楼闹这么大的动静,想我前脚刚踏入建康城内第一步,建康城中的大街巷都风传开了。这不,前一些日子公干巡视孟婆江南州郡,正好有诸多接地气的民情禀明陛下!” “只是方才路过东府镇一番好奇,也就上百合楼来看看。虽然没有亲眼看见御史台的人杀了大将军府的人,毕竟这样无稽之谈的事怎么可能会出现在百合楼中呢?” “至于方才看见谭大人举刀劈向老王镖局少主之头,但是本王也听说了,这是要为兄弟两肋插刀留一回千古美谈。谭大人,干得好,干得妙,不愧是陛下信任的人。谭大人前途无量,当是刘一腾楷模!” “不知本王上了百合楼,有没有打搅谭大人成全‘为兄弟两肋插刀’的千古美名?倘若有,不妨再成全一次,本王就当是做一次见证;倘若没有,不妨也该各自打道回府了。御史台一向以公事繁忙著称,早一日回府也就多一个时辰为陛下分忧解难,谭大人,是这一个理吗?” “……” 刘一腾盯住谭中天不发一言,谭中天也心知肚明,眼下“鬼军”在场即使杀得了刘一腾,可御史台的众人必将全无活命,况且还有一个幽嫣谷墨家谷主陈静,更有总爱和事的天下第一逍遥扇王光明。 谭中天不得不从心底里从长计议,况且刘一龙如今只听谭中天的话,谭中天又生出了九分底气。 谭中天觉得,必须要抢先刘一腾再一次入宫面圣,生几件事端让刘一腾来背负这一个骂名。 然后,无论刘一腾再如何向刘一龙禀明孟婆江南州郡的实情,那又如何能再被刘一龙取信呢? 这确实是一个好主意! 谭中天正了正身子,旋即毕恭毕敬抱拳说道:“回亲王殿下,如今百合楼有亲王殿下坐镇,御史台也便放宽心了。我等这就回御史台,也就不打扰亲王殿下善后了!” 刘一腾金丝金鞘长剑一拂,仰头大笑道:“陛下真没看错人,如谭大人这般忠君为国确实世间少有,本王代列祖列宗先感谢谭大人,谭大人,谭大人慢走不送!” 刘一腾并未起身,右手早已做恭送状,谭中天捉回腰刀入鞘,旋即大氅疾飞,一群皂影相扶离开了这一间血迹斑斑的屋子。 谭中天寻了台阶走了,刘一腾也不得不缓缓起身,一边抱拳与王光明说道:“王哥哥啊,王哥哥,我得先去了。只怕搬弄是非的谭中天无中生有挑起事端,老王镖局惹怒了御史台,这么多年来就没有一个人能善终。你可得心啦!” 王光明放下了茶盏,一边拱手笑道:“多谢亲王殿下提醒。只是该来的终归要来。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缘分天定那就顺其天道,也算是道法自然了吧!” 刘一腾紧握金丝金鞘长剑旋即又瞅了一眼陈静,锦绣华衫重重掷地又一拂,一句“哼”,之后领了“鬼军”死士极速离开了百合楼。 就在这一个时候,闪来了老王镖局张三与李四,王光明面有喜色疾呼道:“张三哥,李四哥,你们来的正好。王僧虔与公良全忠中了‘无毒不丈夫’之毒,还好有亲王殿下赐的五胡散,咱们先回老王镖局再做商议,建康城中出了这么大的事,一时半刻必定不得安宁!” 张三架住王僧虔在左、李四架住公良全忠在右极速极速,王光明轻抚折扇急步率先奔出了这一间屋子,陈静心里还惦记着刚才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的呼救声。 “谷主,咱们赶快离开百合楼这一方是非之地,趁御史台与百合楼还未缓过神来,先走一步呐!” “如今,王僧虔与公良全忠虽然有五胡散以毒攻毒,但是二者都是剧毒,没有一月半旬也难恢复!” “谷主,咱们先送二人回老王镖局安顿好,再行商议它计!” 王光明说的有理,陈静不得不从了王光明,旋即正了正面纱斗笠斜持了越女剑与张三和李四殿后。 陈静一行人几乎是刘一腾与“鬼军”前脚走、后脚跟上的节奏离开百合楼,百合楼中的家丁与护院只得眼睁睁看着这一群人离开。 百合楼中的女孩儿惊吓过度,并未有一个人敢吱声,角落处的卢贵扶住一脸怒气的妈妈桑。 “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如今有‘鬼军’开道,还有鬼刀在手,百合楼这一局完败!倘若再敢有人硬闯百合楼,死路一条!” 妈妈桑大骂之际,又恨恨的盯住卢贵道:“卢贵,猪笼和三天的猪食,你都备好了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五刀仓皇而至 “妈妈桑,妈妈桑,你就放宽心好了。如此这般,让三朵金花受一点儿委屈也好!免得老想着百合楼外的天地,如此一来,也能一心一意为百合楼中买卖着想咯。” 妈妈桑白了一眼卢贵,又瞅了一眼惊吓过度的女孩儿,旋即厉声大喝道:“瞧你们那一副窝囊样儿,眼睛都放明亮一点,通通都精神一点!百合楼中死人又不是第一次见了,该干嘛就干嘛去!” 女孩儿失魂落魄之间又是瞠目结舌,缓缓整理受了过度惊吓的衣带与头饰,缓缓眉飞色舞了笑脸,客人们也似赶集一般骚动起来。 妈妈桑旋即又对卢贵微微轻笑道:“你说,这样对待三朵金花,另外两朵金花又三天不能见客。那百合楼这三天来的买卖,不就少了许多愿意多使银子的客人吗?” 卢贵低头弯腰之间摆手道:“妈妈桑,妈妈桑,此言差矣。明面上五朵金花三天都不能见客,但更能激起来百合楼中客人的念想。” “就好似一锭金子,放在手心上人人都觉得无非就是一锭金子,但是放在衣带里鼓鼓的样子,我想人人对这一锭金子念想更旺!” “兵法上说‘能而示之不能’,对于来百合楼中的客人那就是‘欲将取之、必先予之’,以‘能而示之不能’来予之百合楼中的客人、最后必取百合楼中客人的银子,买卖与兵家战场上必争之地何其相似!” “妈妈桑,既然百合楼是长年买卖,不必在乎三两日的银子得失,而要在乎长久之计,这就算是百合楼中的一点奇特买卖之道吧!” “……” 妈妈桑好似听明白了卢贵的道理,一怒又一嗔,又轻轻戳了一回卢贵的脑门道:“哼,你这一个吊人胃口的东西,讨喜又讨打!又是你那死鬼的爹爹,幽州双剑鬼见愁卢九天教你的道道吧?” “罢了,罢了,罢了,它年没能得到的东西,如今全然自来百合楼相助,妈妈桑我也算是瞑目了。卢贵,既然妈妈桑当你是一家人,你可得全心全意为百合楼!妈妈桑吃香的、喝辣的也少不了你的!” 卢贵自然欢喜,旋即又毕恭毕敬笑道:“妈妈桑,你请放宽心,百合楼中五朵金花都与咱们卢家人有关,自然要‘送佛送到西’!” “五朵金花,生是百合楼的人,死也是百合楼的鬼!待会儿,卢贵再去开导一回五朵金花就是咯。” 妈妈桑频频得意点头之间,百合楼中的护院从楼上跑上又跑下,自然是收拾那一间屋子的惨状。 王光明与陈静奔回老王镖局之际,一边极速安排王僧虔与公良全忠歇息养伤,而后又与张三与李四聚于一堂愤愤道:“这一次,要不是路遇亲王殿下回建康城,王僧虔与公良全忠必然命丧百合楼!” “幸好我王某人从来都不与人交恶,交友广阔从来对人也都是千般恩、万般好,亲王殿下这一次出手倒也帮了老王镖局一个大忙。” “张三哥,待会儿你去选一些上好的奇珍异宝送去刘府,以报今日亲王殿下出手搭救之恩。” “欠人恩情的事,我王某人如芒刺在背好不自在。宁教天下人欠我王某人的恩情,也休教我王某人欠天下人的恩情。” 张三抱拳得令而去之际,李四又在一旁问道:“少主,如今这一局咱们和百合楼以及御史台已经撕破了脸面,眼下之计该当如何?” 王光明轻抚了一回鬓发,而后轻声说道:“李四哥,你去朝廷中咱们经常走动的那一些达官显贵府上去走一趟。即使御史台一手遮天黑白不分,但咱们江南王家不似其它名门大族,谭中天想要对付咱们江南王家,还得看他牙口硬不硬!” “另外,再备一份大礼去陆府走一走,咱们老王镖局第一任镖师之子夏侯子兰看能不能提前来老王镖局,如今老王镖局正是用人之际又逢危难之时更需一等一的高手。” 李四抱拳得令而去之际,陈静透过面纱斗笠轻问道:“少主,如何这么多年来,你们才寻着夏侯兰的儿子夏侯子兰?陆府与老王镖局同在东府镇,如今还这么近,……” 王光明面色骤起一阵尴尬,而后又轻摇了一回青色折扇,一声长叹一阵闷雷,悠悠说道:“谷主,说来我王某人惭愧至极啊!老王镖局确实与陆府只隔了一条大巷子,可这,可这不都说‘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的呐!” “老王镖局第一任镖师夏侯兰的儿子藏身在陆府谁又会知道?孟婆江南北几十年来的战乱,当年夏侯兰,哎,哎,哎,不说也罢了!” “十年前白莲社右护法申屠力夫都能藏身百合楼中,夏侯子兰又如何不能藏身在东府镇陆府中?” “要不是陆家员外识得岁月无情剑法招式,无意间瞅见夏侯子兰用扁担做长剑使岁月无情剑剑法,谁又能想到一个陆府中下人尽然是大名鼎鼎夏侯兰的儿子!” “这不,陆员外才私下与我王某人告知了这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况且咱们老王镖局确实需要夏侯子兰这样一等一的高手。倘若早一日找到夏侯子兰,老王镖局更强!” “也罢,也罢,也罢。这一切都是缘分呐。早一刻不发现,晚一刻不发现,找到夏侯子兰正当其时,也是天佑老王镖局啊!” “……” 陈静瞅见王光明一脸沉醉的样子,心中确实也喜悦万分。 毕竟,王僧虔与公良全忠一时半会儿确实帮不上老王镖局的忙,曾经信誓旦旦说要不离陈静半步的王僧虔如今却离陈静不止半步! 陈静在孟婆郡幽嫣谷的时候,也曾听陈旭嫦说过一些支离破碎的往事,对岁月无情剑也有耳闻。 陈静实在没忍住,况且王光明说过江南王家一家人,自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追问道:“少主,岁月无情剑与越女剑法相比如何?” 王光明瞅了一眼陈静手中越女剑,一边又扇了三回折扇,旋即仰头大笑道:“谷主,夏侯子兰家祖传的岁月无情剑法与幽嫣谷墨家越女剑法时间相差实在太远了。” “岁月无情剑无非是百年来自创的一套剑法,而幽嫣谷墨家越女剑法,有上千年之久了吧!” “幽嫣谷墨家剑法,数百年来以越女剑法名扬天下。可是幽嫣谷墨家剑法又不止越女剑,而且越女剑法之中又有比如什么雪月风花剑、酒肉穿肠剑等等。” “既然谷主为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自然知道幽嫣谷墨家第一代谷主之名,自然也知道为什么要取名为幽嫣谷墨家。” “岁月无情剑剑法与谷主的错负轮回剑法相去甚远。据说岁月无情剑剑法只有夏侯兰血亲后人才能使出该有的威力,就好比谷主的错负轮回剑剑法只能由谷主一人能使,这大概就是天意了吧。” 陈静身为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自然知道幽嫣谷墨家极其久远的历史渊源,但又想起离开百合楼时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撕心裂肺的呼救之声,更有妈妈桑大怒之际说要关猪笼吃猪食,这就是有辱慕容太白“慕容大王”之名! 遥想幽嫣谷墨家大弟子慕容太白、二弟子贺兰佳琦、三弟子虞丘凌薇在燕王府对陈静毕恭毕敬,又回想曾经的四弟子刘一腾、六弟子刘一跃的冷眼,五弟子刘一虎还未谋面估计也是一样,心中不由得再一次颤抖,好似慕容一家人在眼前缓缓招手,不去百合楼中救出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实在不能心安。 陈静越女剑一横,而后缓缓说道:“少主,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不能不救。以我之见,白天在百合楼大战了一场,择日不如撞日,今夜再入百合楼一定要救出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也正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杀百合楼一个措手不及!” 王光明轻抚了一回鬓发,而后又沉思了片刻,缓缓说道:“杀百合楼一次回马枪,确实一条好计。” “既然谷主要去救人,如今王僧虔与公良全忠不能同行相护,那我王某人就随谷主走一遭吧。” “既然是杀百合楼一次回马枪,倘若人去多了反而不美。但愿李四哥能早一日接回夏侯子兰坐镇老王镖局,也当是万全之策了。” 陈静一时明了,回想王光明青色折扇飞镖针影两次出手,脚下功夫也当不错,有王光明相护自然救出慕容姐妹那是易如反掌。 陈静旋即抱拳谢道:“多谢少主成全。待今夜救出了慕容姐妹,让她们过孟婆江北之地去‘十山八寨’找慕容兰西,如此万全!” 王光明旋即折扇答道:“谷主放心,这一些事,交与老王镖局下人们来做便可,不必挂念!” 这时候一个下人领了第五刀仓皇而至,旋即扑通跪地哀求道:“少主,谷主,救救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87章 苦御史台已久矣 王光明锁眉大吃一惊,旋即离坐三步上前扶正第五刀,急切如骤雨追问道:“这都是怎么一回事?为何大将军府变为这般模样?” 第五刀一脸哀愁,眼光闪烁之间拳头紧握对空重重一击,而后又是一声长叹一阵闷雷。 陈静虽然与孟婆江南官府中人少有来往,但是方才谭中天确实说过要让第五刀回府等待赏赐。 原本以为谭中天会借刘一龙之口,用高官厚禄收买第五刀为御史台效命。看来,谭中天又骗了第五刀,谭中天确实一手遮天了。 王光明与下人凌空一拂手,堂中一应丫鬟全部极速撤去,而后又安抚一脸茫然的第五刀坐下。 “第五刀,你且细细说来。大将军府眼下都出了什么事?你要我等救你,你又想我等如何救你?” 王光明急切之间又第五刀满上了一盏江南佛手铁观音,温温的茶水旋即就倾入了第五刀的肚子。 第五刀旋即衣襟一挥,极速擦了一回嘴角,长叹了一口浓郁的江南佛手铁观音气息,缓缓说道:“少主,谷主,实不相瞒。方才末将也猜着是谭中天那王八蛋杀死了陈大将军。苦于求生故而未能一语点破谭中天的嘴脸。送入陈大将军尸身回府之后,末将出府又去寻外出游玩的大将军之弟陈显达。” “待末将寻着陈显达回府之际,御史台大差役已经守住了大将军府门,‘十二飞鹰’又捉大将军府中家眷去了御史台,看样子大将军府中家眷全无一人能活命。” “这不,末将灵机一动托人把陈显达急送出了东府镇,往末将一位远在江州的亲戚家中安顿去了,眼下应该已经出了建康城。” “少主,谷主,如今大将军府都是御史台的鹰犬,末将也不准备回大将军府了,回大将军府就是自投罗找死,求少主指一条大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第五刀再一次拜谢之际,王光明又道:“天下苦御史台已久矣!” 王光明离坐再一次扶正了第五刀,缓缓与第五刀“哗啦、哗啦”满上了又一盏江南佛手铁观音,旋即说道:“天下苦御史台久矣,天下苦御史台已久矣,天下苦御史台已久矣啊!第五刀,你做得很对!为陈大将军府中留下了一承血脉,我王某人也敬重你是一条汉子!” “想我王某人不曾朝廷为官,与官场中人来往也不少。江州司马与我王某人也算投缘,我王某人即刻飞鸽传书与江州司马,江州司马定当接应陈显达安然入江州,陈显达安身之处有老王镖局担着!” 陈静突然眼中有光,急切之间又道:“嗨,万事皆是缘呀,想我刚入建康城不久,先是遇见了谢氏神算子,说建康城中会有一场血雨腥风,如今看来确实不假!” “而后又遇见了祖冲之,祖冲之为江州司马所请,看来这一切的安排也都是天意,天意啦!” 王光明与第五刀眼中有光,王光明旋即又道:“既然祖冲之也在江州司马府上,陈显达无忧也!” 王光明旋即又与下人一挥手,旋即又道:“与江州司马,以及祖冲之一同飞鸽传书,让他们二位接应并好生关照陈显达,不能让陈显达落入御史台鹰犬之手!” 下人抱拳得令而去,王光明又瞅了一眼第五刀,心中顿时生了许多爱意,旋即又道:“第五刀,去处倒也有一个好去处,只是你这巡城统领的差事怕是保不住了。” 第五刀旋即轻轻的放下茶盏,一边毕恭毕敬道:“少主,大将军府都完了,巡城统领的差事末将自然也做不得了。但求留在建康城中,倘若少主有差遣绝不推辞!” 王光明沉思之间又道:“我孙王俭在神机营正好缺你这样的人手。虽然王俭是我王某人之孙,那也是江南王家辈分使然。你也不要觉得这是在欺负你的名声,先去当一个兵卒也正好避一避风头!” 第五刀感激涕零,急切之间说道:“末将多谢少主成全,神机营为建康城北边的门户,御史台与神机营这一些年还算是井水不犯河水,末将即使去神机营当一个伙夫也无一字半句的怨言!” 王光明旋即起身去了这一间屋子角落案台上,接着捉笔疾书如行云流水极速滑过,一折之后再一次对折,旋即递与第五刀道:“事不宜迟,赶快去神机营!” 第五刀大礼拜别,盔甲撞击之声如巨石落地,而后又一阵急促的窸窸窣窣的声音消失了身影。 “少主,如此看来,御史台已经对付了大将军府,必定还会对付大将军府麾下的那一些将校。况且方才在百合楼中刘一腾与谭中天互不相让,这一回去百合楼救人应该不会有御史台的人来多事了吧!” 王光明青色折扇一摇,仰头轻笑道:“如此说来,今夜去百合楼一趟必定得胜而归了。既然如此,那我王某人还得准备一身夜行衣,更能在百合楼中神不知、鬼不觉!” “略略略,略略略,……” 正当陈静难得一笑之际,又一个下人急切上前来报:“启禀少主,亲王二殿下刘一虎求见!” 陈静一阵心喜,没想到曾经的幽嫣谷墨家五弟子刘一虎会来老王镖局,确实也还很好奇。 王光明锦绣华衫一拂,大手一扬急切道:“快请,快请,快快有请啊,怎么能让亲王二殿下侯着呢?” 陈静见王光明正了一正衣冠,也缓缓立身,也很想见一见曾经的幽嫣谷墨家五弟子刘一虎。 “老王哥哥,老王哥哥呐,老王哥哥呐,天下苦御史台久矣!倘若再不来找老王哥哥商议商议,只怕这刘氏的天下民心尽失呐!……” 先声而未见人,老王镖局下人身后极速上前来一个锦绣华衫、玉带银冠,左手银丝银鞘长剑、右挂双鱼玉斗的英俊公子。 初眼看来,刘一虎与刘一腾有九分的相似,只是青春年华比刘一腾风度翩翩了许多。 刘一虎见一身白影的陈静,好似口误一惊,旋即又右手二指在王光明与陈静之间来回晃悠道:“老王哥哥,老王哥哥呐,这?……” 王光明青色折扇急忙一止,也在百合楼中见识了刘一腾与陈静的冷眼相对,旋即把手一扬笑道:“二虎子,勿惊,勿惊。老王镖局今日也正好与御史台杠上了,老王镖局怎么能少得了江湖中人呢?这位是江湖中新出道的纯依香儿女侠!” 陈静自知王光明是不想让刘一虎再一次冷眼相对,况且刘一虎曾经虽为幽嫣谷墨家五弟子,但仅仅只是互晓其名而已。 纯依香儿女侠,这一个名字也确实不错,陈静欣然接受。其实,即使不接受最后还得接受!毕竟,总比四眼相恨尴尬强了许多。 刘一虎旋即银丝银鞘长剑抱拳对陈静隔空一扬,虽然心存疑惑,但眼前御史台之事更为紧急。 刘一虎自寻了一方案台坐下,看这一副光景,刘一腾与刘一虎都是老王镖局的坐上常客。 下人极速上了一盏江南佛手铁观音,刘一虎满饮一口道:“老王哥哥,老王哥哥呐,本王数月以来巡视孟婆江南州郡,完全和御史台说得不一样,不一样,不一样呐!” “天下苦御史台久矣,御史台谭中天红口白牙,确实颠倒黑白,一手遮天会害苦了天下万民!” 王光明一惊,旋即又一喜,这一番大实话能从亲王口中说出来,实在不易,更难能可贵! 王光明一边轻把茶盏,一边又佯装不明故意问道:“二虎子,那你说一说,这孟婆江南的州郡如何不一样了,又如何个不一样法?” 刘一虎极速又咽了一口江南佛手铁观音,旋即又道:“老王哥哥,老王哥哥呐,天下苦御史台久矣!御史台御史大夫谭中天他就是一个大混蛋,这样的人怎么能执掌国之公器御史台?本王都开始怀疑谭中天是不是孟婆江南之人了?” 王光明轻放下了茶盏,半倾了身子悠悠说道:“谭中天十年前一夜之间从无名之辈被陛下钦点为御史大夫,不都是人尽皆知的事吗?” “二虎子之言,莫非是信不过台城宫中陛下?君无戏言,那可是二虎子的皇兄啊!虽然二虎子与我王某人相亲相近,但是有一些话是不能乱说的,免生无妄横祸!” 刘一虎又吐了一口江南佛手铁观音浓郁的香味,急切说道:“老王哥哥,老王哥哥呐。本王没把你当外人,这才一吐为快!恨不得一剑劈死了御史台那一群杂碎!” “老王哥哥,老王哥哥呐。前一些日子在苏、扬二州,万民与大户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本王估计离揭竿为旗、斩木为兵也快了。” “虽然这十年来白莲社没有之前那么猖獗,这都有赖魏国郦道元重创了白莲社元气。倘若白莲社借机再一次起事,又当如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88章 纯依香儿出剑招 王光明旋即青色折扇左摇三摆、右摇三摆,舒眉眼笑如沐春风之际,心喜如饮了一罐子珍藏百年有余的蜂蜜;陈静松开了手中紧握的越女剑剑鞘,透过面纱斗笠长舒了一口悠长的气息,心喜似吮吸了一盏温温如泉的陈皮酥牙糖。 眼下刘一虎身为孟婆江南宋国刘氏皇族中的一员,能发出如此这般接地气的感慨实属不易。下知民情是一国江山社稷的自知之明,更是国之公器有的放矢。 孟婆江南之地正如先前祖冲之所言,如今遍地都是糊涂账。倘若有糊涂账痛改前非也就罢了,可还有御史台谭中天黑白不分迷惑且又混淆天听,纸终归包不住火! 王光明对于刘一虎所问之事,如今身在官场之外,确实不该过多参与官场之内的一应大事宜。 毕竟圣人有言: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倘若被有心人知晓,必定以为又有非分之想骤生事端。 但是眼下御史台谭中天所为一手遮天,自当视为与虎谋皮,旋即脱口而出反问道:“二虎子,依你之见又当如何?身为皇族,又是亲王二殿下,该当为陛下分忧解难,也当为天下万民指一条活路。” 刘一虎这数月来巡视了孟婆江南数十个大州郡,与朝堂上百官所言确实都相去甚远,又何况信口雌黄的御史大夫谭中天! 要没有这一次巡视,刘一虎还真信了朝堂上百官煞有其事一般的信誓旦旦,走过了乡野田间才明白为什么会被说:官字两个口。 刘一虎自以为:官字两个口无非对上阿谀奉承、对下欺瞒隐藏、同僚之间相互攀比政绩所致。 像御史大夫谭中天这般,对上阿谀奉承那就是欺君之罪、对下欺瞒隐藏那就是不正之官,一手遮天对付同僚更是不择手段。 刘一虎此行巡视孟婆江南大州郡确实长了不少见识,更是感慨万千。就似苏、扬二州两个读书人为苏、扬二州百姓请命不惜以死明志,确实震撼无比! 毕竟,苏、扬二州两个读书人一无功名、二无官职,全靠祖上百年前的名望,刘一虎心中有愧。 宋国没能为苏、扬二州两个读书人半分好处,两个读书人却以士子之心忠心为宋国。 虽说士为知己者死,可苏、扬二州两个读书人士为国死,是为国难而死,又怎么能被谭中天这般祸国殃民之徒久居御史台呢? 刘一虎仰头眼中有光,缓缓正身长叹之际,银丝银鞘长剑旋即出鞘一闪寒光而过,举剑三尺对天盟誓道:“本王当以性命清君之侧,似谭中天这般祸国殃民的官吏,即使杀千刀、斩万剑也不为过!” “老王哥哥,老王哥哥呐,如今有何良策教本王一二?只要一剑斩杀了谭中天那一个不正之官,让皇兄看清楚孟婆江南州郡的实情,重议国策于国于家自是两全其美。” “眼下,孟婆江南之局于本王刘一虎说来,国即是家、家即是国,倘若国有累卵之危,必定家破而人亡。本王实在不愿意看见祖宗社稷毁于贼人谭中天之手!” 王光明听刘一虎掏心掏肺的一席话,心中也有了分寸,旋即又道:“二虎子,你可知谭中天在百合楼中杀死了陈显贵?如今大将军府一干大将士必受御史台迫害。只要建康城中大将士心向陛下,御史台那一帮鹰犬,无非就只是猎鹰与恶犬,必将人人得而诛之!” 刘一虎眼前一亮,这确实是一条万全之策,旋即银丝银鞘长剑极速入鞘,仰头兴致之际,而后又抱拳笑道:“老王哥哥,老王哥哥呐,姜还是老的辣,一语点中要害!‘鬼军’在手,倘若神机营又在手,谭中天必定翻不出什么波浪!” “御史大夫谭中天就是陛下身边的一只猎鹰、一条恶犬。倘若寻机会捉住他的把柄,必定使其万劫不复。似勾践那般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老王哥哥,老王哥哥呐。既然如此,朝廷官场中就由咱们两位亲王一腾一虎力挽狂澜,朝廷之外还有劳老王哥哥以及这一位新出道的纯依香儿女侠周全万一咯!” 王光明青色折扇一收旋即双手一拱,陈静却笑而不语,刘一虎信心满满的样子确实让人讨喜。 刘一虎了了一桩大事,旋即又瞅见陈静手中越女剑,虽然与曾经幽嫣谷墨家弟子使过的长剑九分相似,便又轻飘飘问道:“眼下所见纯依香儿女侠之剑,倒让本王想起了一些很久以前的往事,不知纯依香儿女侠师承何处?使何剑法呐?” 陈静心中一怔,既然少主方才解围如此,那就将错就错吧,况且无非就是一番善意的谎言。 陈静沉思了一个眨眼的功夫,旋即缓缓又道:“回亲王二殿下,本姑娘机缘巧合遇见一个世外高人,被世外高人指点了几招剑上功夫,权且就叫它‘无影剑法’吧!” 刘一虎轻放掌中江南佛手铁观音茶盏,一时来了兴致,急切追问道:“本王听说魏国有‘无影刀法’,为女中豪杰花木兰所创。不知纯依香儿女侠‘无影剑法’是何剑法?” 陈静对于刘一虎的追问,倘若说多了必定纸包不住火,倘若再故意点明了身份更是何其尴尬! 毕竟,刘一虎好歹也是亲王二殿下,又从孟婆江南之地回建康城中,天下消息确实鱼龙混杂。 当初,在“十山八寨”一剑斩杀了郁久闾阿史那和李霸天,以及在北山关中斩杀拓拔子推的天大之事估计早就传遍了孟婆江南北。 言多必失,不如出剑! 陈静越女剑案台上侧身一横,旋即二指左右极速一点,一道寒光剑影闪去右边的一处案台,左边案台下的一只脚抬旋即拦腰而倒! 刘一虎猛烈眨了一回涮眼,而后又瞅了一眼右边案台下的一只脚抬也缓缓倒下之际,赞叹道:“好快的剑,好强的剑气!” “纯依香儿女侠有‘无影剑法’,谭中天的快刀也就不算快了!如此甚好,甚好,甚好呐!如今在朝廷内外,谭中天都是死路一条!” “哈哈,哈哈,哈哈。老王哥哥,老王哥哥呐。真想不到老王镖局还有纯依香儿女侠这样的一等一高手!本王佩服,本王佩服啊!” 刘一虎大笑得意之际,旋即又缓缓满饮一口江南佛手铁观音,之后抱拳说道:“老王哥哥,老王哥哥呐。正事要紧,本王一回建康城就先来找你了。如今有了盘算,建康城中风传谭中天杀了陈显贵,本王确实也该去台城宫中走一趟了!” 王光明感激万分,似刘一腾、刘一虎这样的皇族亲王都是老王镖局中的常客,自然也亲如一家。 王光明万事以和为贵,和气才能生财,旋即青色折扇迎出道:“二虎子,步入宫门深似海,常说无情帝王家,你可得万万心呐!” 刘一虎原本就把王光明当成了异姓兄长亲如一家人,又没有台城宫中繁琐的一应皇家规矩,自由自在甚是得意,旋即把剑笑道:“老王哥哥,老王哥哥呐。如今看来你才是明白人,也是天下第一逍遥者。” “老王哥哥,老王哥哥呐。待过了这一道关口,本王得向老王哥哥好生学一回。无官不但身轻、心也更轻,最后必定越活越年轻,鹤发童颜长命百岁之兆啊!” 刘一虎仰头大笑急步而去,王光明轻收青色折扇,这才抱拳毕恭毕敬又道:“谷主,方才情急之下所为,切莫怪罪。我王某人也不想看见幽嫣谷墨家弟子之间的冷眼。有道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刘氏兄妹之恨,只怕是恨慕容一家人有辱幽嫣谷墨家之名;至于刘氏兄妹退出幽嫣谷墨家,必定也有其苦衷。倘若方才谷主点名了身份,只怕看不见刘一虎笑脸!” 陈静只是觉得王光明处置颇为得当,旋即急忙止住道:“少主不必自责。少主以和为贵,本谷主心中有数。只是,‘纯依香儿’四字听起来也不错,不知有何其它深意?” 王光明一绺鬓发飘飘,青色折扇虎口一阵“啪啪”,而后仰头若无其事轻笑道:“谷主多虑了,我王某人只是顺口一说,确实顺口一说,仅仅只是顺口一说而已啊!” 陈静也不好再一次追问,毕竟也没有再一次追问的必要,并且身为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当重振幽嫣谷墨家之名为是。 不然,又如何对得起陈英与陈旭嫦;又如何对得起已亡的幽嫣谷墨家弟子;又如何对得起心向幽嫣谷墨家的孟婆江南北之人。 王光明满饮一口江南佛手铁观音,旋即又道:“这茶,越来越有味了;这事,也越来越有趣了!” 陈静听这话异常耳熟,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接着又听王光明幽幽说道:“谷主安心歇息,我王某人还得准备一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89章 陈静再入百合楼 清风追朗月,疾行逐双影。 陈静一身白影如风飘逸闪过东府镇一条清幽而又宁静的巷子,旋即凌空一跃、侧身一晃、越女剑剑鞘虚点、面纱斗笠一旋急上高墙尽头的青瓦琉璃台,越女剑倾斜之处尽是窸窸窣窣的游离步法声。 王光明一身夜行衣紧随其后,张弛的一道黑影如鬼魅,正如王光明期待那般:神不知、鬼不觉。 这一回入百合楼,陈静要在明处,王光明在暗处周全万一。 一前一后,一白一黑。 百合楼已然近在眼下,王光明身子一倾旋即如挂在屋檐上的一只蝙蝠,接着双臂一曲、双腿一抬,放手与抓手之间更如墙上的一只飞虫黑影,左右张望之间便极速闪进了百合楼角落的飞梁暗处。 陈静身子一倒、越女剑一横,一道白影极速落下百合楼的后院天井中,闪在一根台柱后警觉直立。 陈静透过面纱斗笠左右张望、侧耳倾听之际,一行百合楼中的家丁腰刀铮亮从天井前整齐而过。 陈静心中一惊,看来百合楼并没有松懈防备。不过,眼下御史台大差役应该无暇顾及百合楼,这一些百合楼的家丁无非就是一只只案板上待宰的笨猪与看门狗! 陈静身为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秉承“天志”,越女剑除恶务尽当然也不能伤及无辜,罪之大者该当一剑封喉,似百合楼的家丁无非都是一些喽啰,暂且留其性命也当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了。 家丁远去了,护院又来了。 一抬灯笼下闪过一行六个一身疲惫而又半打了哈欠的护院,看样子护院在百合楼中干了最苦最累的活,也是地位最低的一群人。 “埋汰旮旯,妈妈桑也真是的,上好的三朵金花,就这样被关进了猪舍,还真喂了猪食!哎,……” “芸芸众生,生而为人。可大家都一样是两只耳朵、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的人,差别咋就这么大呢?这一夜之间的变故也太大了吧,能说什么好?” “是呐,是呐,是呐。就好像那三朵金花,前一夜还锦绣绫罗、前一阵子还夜夜笙歌。如今呢?睡猪舍、吃猪食,把人都当畜生了?这世道,人可能真是畜生变的!” “诶,诶,心隔墙有耳。要是被巡视的家丁听见,罚你三天不吃饭,看你拿什么力气干活!百合楼中的家丁可不比它处,它处的家丁无非也都是干咱们一样的活!” “哼,这还不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道理!这一些人,无非仗了妈妈桑的势。其实很多也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更别说是什么七大姑姑八大姨妈家的亲戚,鬼扯!——” “嘘,嘘,是呐,咱们说归说,打住点到为止,点到为止,点到为止呐。看破不说破,可是咱们孟婆江南的祖传美德。三朵金花能有今日,听说也是咎由自取!” “美德你大爷,人人都瞎说了,可也并不是人人都眼瞎呀!这世道还有没有一句真心话?不过啦,人活着总要吃饭寻一条生计,她们都是一些无父无母的女儿家,又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除了在百合楼度日还真没有更好的去处!” “罢了,罢了,罢了。你们就尽管瞎说一些大实话吧!你们先走,方才口干舌燥贪嘴多喝了一壶茶,这不尿急得慌,去去就来!” “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你这家伙远一些尿,有道是:懒人屎尿多。可别臭着了咱们那只干净的鼻子,滚、滚、滚,……” “……” 这一群护院嘲笑怒骂之际,溜下了一个护院往天井中的一方假山石后面的一潭水池奔了去。这一群护院摇头之间并未驻足等待,径直又有说有笑离开了天井。 陈静一时心喜,既然这一群护院知道三朵金花被关了猪舍,眼下又落单了一个护院,正是得来全不费一点丁的工夫,堪称天助! 陈静一道白影极速闪过,越女剑鞘压在这一个护院的右边脖子上时,这一个护院一边“哗啦”颤抖之际,一边半怒半骂道:“埋汰旮旯,撒一泡尿都不让人安生!谁这么讨厌,刚好尿完,就来逗我玩儿!” 陈静剑鞘用力压了一压,轻声说道:“想要活命,按我说的做。不然越女剑下,一剑封喉!” 护院双腿双手颤抖之间,支支吾吾说道:“越女,……越女剑,……你是,……莫非你是白天那个,……幽嫣谷墨家谷主,……” 陈静再加重了一成力,旋即又道:“不许回头、不许喊叫、我问你答,不然休怪越女剑下无情!” 护院拉了拉腰带,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正了正身子,旋即轻声说道:“好说,好说,好说啊!有问必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呐!” 陈静虽然一时心喜,但又想到百合楼中的一句话: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不由得又压重了一成力! “三朵金花,如今关在何处?前方带路,倘若胆敢耍花招,一剑封喉没商量,你自掂量掂量!” “还说你不是白天的那一个幽嫣谷墨家谷主,女人的嘴也是骗男人的鬼呐。哎,这啥世道!——” “你快闭嘴,倘若再墨迹无关紧要之事,越女剑一剑封喉没商量,你信不信?” “我信,我信,我信!——成天这样打打杀杀的女子,与百合楼风尘之地的女子自然不同啊!” “你,你,你!——你再墨迹,本谷主可就不客气了!” 陈静怒火之间右手虚晃一抬,一道寒光剑影闪过极速压在了这一个护院的左边脖子上。 “啧啧啧,啧啧啧。百合楼的女人都说打是亲、骂是爱,这亮堂堂的剑,不知是有多亲、多爱啊!” 陈静旋即越女剑一压,剑锋滋进了这一个护院的脖子,这一个护院惊慌之间急切说道:“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生气会犯了杀戒,犯了杀戒我这一条命就没了!” 陈静一时哭笑不得,想不到百合楼中的护院也都这般油嘴滑舌,更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休得鼓噪,赶快前方带路,不然先杀了你,再寻一个人带路。反正百合楼中的护院有这么多,有你一个不多、无你一个也不少!” 这一个护院感觉到了脖子上的疼痛,确实也如陈静所言,白天在百合楼中的那一间屋子里死了不少家丁,那一个场面确实辣眼。 见好就收,才是生存之道。 这一个护院心翼翼的挪动了漂浮的步子,一闪一退、一前一后、一停一歇,躲过家丁的巡视往天井外的一间破屋子里领了进去。 “就是这儿咯,那我先闪了。可别让别人看见是我领你来的,不然会被百合楼中的家丁大卸八块。” “江湖中道:与人方便,就是与自家方便。在百合楼中的这一行生计虽苦虽累,可比外边‘吃土’的日子强多了,苏、扬二州富庶之地都如此,又何况孟婆江南它处!” 这一个护院低头之间一道人影闪过了这一方破屋子前,很快就消失在了灯火暗淡的夜色里。 陈静见这一个护院也算是明白人,人在江湖确实身不由己,可是鸟为食亡之理又何尝不是? 咕嘎,窸窣,…… 陈静旋即倒提越女剑,缓缓推开了这一间破屋子虚掩的房门,接着一道白影闪了进去,从房门中骤起了一股刺鼻的猪粪气息就好似农家刚培了土的麦苗之地。 陈静借助屋子里的昏暗之光,缓缓走一步而后停半步轻呼道:“有人吗?这儿有人吗?慕容秋霞、慕容雨菲、贺兰云青,你们都在那儿?静静姐姐来救你们了!” “秋霞,……雨菲,……云青,……你们都在那儿,快应一声!” 陈静越女剑在手,左右比划之间见这一间屋子里确实没有任何防御,也没有人看守,旋即越女剑入鞘,奔去远处取了一方烛台。 烛台渐明,眼光渐阔。 在这一间屋子的远处有一方长木垒起来镶嵌了条石的猪舍映入眼球,一排又一排圆滚的大黑猪见了光亮,径直“汩汩”啼叫不止。 没错,这就是猪舍。 陈静又往里走了十几步,在一方猪舍里看见了一脸死灰的贺兰云青,还有一同呆滞的慕容姐妹。 确实,前一刻还锦绣绫罗、吃香的喝辣的、胭脂水粉左右施,如今这一刻在猪舍里的锦绣绫罗就不是锦绣绫罗、身边又香又辣的食物确实是别人吃剩下的、胭脂水粉的气息融合了猪舍的猪粪与猪鬃汗腻之味让人惊目又催人鼻涕。 陈静缓缓放下了烛台,轻声呼喊道:“贺兰云青妹妹,你快振作起来,静静姐姐我来救你咯!” “慕容秋霞,慕容雨菲,你们也快振作起来,静静姐姐我如你们白天之愿,来救你们了!” 贺兰云青缓缓挪动似有万钧重的脑袋,没有惊也没有喜,宛若置身世外道:“这不会是做梦吧?我在梦里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90章 百合楼七添枝节 “贺兰云青妹妹,你看如今这像是在做梦吗?趁百合楼大意,咱们赶快离开,慕容兰西妹妹与耶律达斡尔胡东在‘十山八寨’等着你们呐!” 陈静急切伸手去拉贺兰云青手臂之际,贺兰云青右手一摆,扭头撇开了陈静极其期待的眼神。 “不,不要,不要啊!静静姐姐,你为什么要再来?你为什么要再来呀?你不该再来!你不用来!你赶快走,你赶快走呀!……” 贺兰云青好似如梦初醒,撕裂了低沉的声音夹杂了猪舍“汩汩”的一群猪叫,越见让人心酸。 陈静一时想不明白,如此大好的机会如何又不能离开百合楼?就算是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慕容川东身为世子,况且长兄为父,也能寻着一个上好的去处。 “贺兰云青妹妹,这都怎么一回事啦?这一个破地方确实比不过百合楼中的阁楼,真是难为你了!” 贺兰云青一边挣扎了身子,一边又抽泣道:“静静姐姐,都是燕王府一家人拖累了你。贺兰云青实在对不住你,你赶快走吧!” 贺兰云青与陈静的吵闹声惊醒了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面面相觑之间又极速闪过了一丝诡异之笑,一咕噜上前极速捉住陈静左右手,慕容秋霞一边极其开心说道:“静静姐姐,你真的来了呀?真的没有看错你!只要你来了,咱们的日子就都好过了!” 陈静一时欣喜就似一场三天三夜的大雨戛然停止,只要慕容姐妹出了百合楼,即使‘十山八寨’的苦日子也比窝在这猪舍吃猪食强! “秋霞姐姐说的极是。静静姐姐,妹妹还以为你狠心丢下咱们慕容一家人不管了。原来,静静姐姐心里还是有慕容一家人的,……” 正当慕容雨菲说得兴致之际,贺兰云青缓缓步过来,左手慕容秋霞一巴掌、反手慕容雨菲一巴掌。 啪、啪! 贺兰云青泪流满面嘶哑道:“你们两个慕容家的贱人,还配当慕容家的皇族?你们不配,你们和路边的阿猫与阿狗有什么区别?” 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受了贺兰云青重重的一巴掌,又舍不得放开陈静左右手,一边只是用右脚去踢早已闪开了的贺兰云青。 陈静一时懵了,救人之际还未出百合楼却又开始吵闹起来,旋即又急切追问道:“贺兰云青妹妹,贺兰云青妹妹,你出手打人是不对的呀!好歹你们也是慕容一家人呐!” 贺兰云青一脸哀嚎,顿足捶胸急切说道:“不,不,不!——静静姐姐,静静姐姐,贺兰云青我没有错,一点儿也没有错,慕容家的两个贱人确实就讨打!” “静静姐姐,心善没有错,可要是别人以心善来要挟人,是不是该讨打!贺兰云青我不想第二次看见这一副极其恶心的嘴脸!” “静静姐姐,你快走,你快走啦!我等坠入风尘之地都是咎由自取,可悲与可恨皆是自食其果!可不能再一次害了静静姐姐,静静姐姐,你快走!你快一点走!” 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极度憎恨贺兰云青就好似战场上两军对阵的敌人、又似相见分外眼红的仇人。 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紧紧捉住陈静左右手,慕容秋霞央求道:“静静姐姐,静静姐姐,你不要走啦,你不要走啦,你不要走啦,还记得燕王府中慕容一家人吗?” 慕容雨菲摇曳了陈静的白衣身影,旋即又乞求道:“秋霞姐姐说的极是。静静姐姐,静静姐姐,咱们在燕王府时父王就说亲如一家人,咱们都是一家人,是不是?” 陈静一时感慨万千,眼中闪过一堆泪花,旋即又捉紧了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幽幽说道:“记得,记得,怎么可能会不记得!你们的静静姐姐我一直都记得,记得咱们就是燕王府中的慕容一家人。” “遥想儿时那一些不开心的事,也都过去了。毕竟那一个时候大家都只是一个孩子,不是吗?” “放心!慕容秋霞妹妹、慕容雨菲妹妹,静静姐姐我不走,既然再一次来了百合楼,不救你们出去怎么可能会一个人走呢?要走也是大家一起走,不是吗?” 贺兰云青气得脸色发白,一边绝望说道:“生于燕国,燕国已亡十年,为何还要如此苟活?” 陈静一时无语至极,毕竟燕国确实已经亡了十年,倘若人人都为燕国死节,又有谁来复国? 陈静忍不住隔空安慰道:“贺兰云青妹妹,你不要那么悲观。如今能活下来,已经是天大的福分。” “当年,白鸟城中的大燕军将士黄沙淹没了尸骨、白鸟塘湖水埋没了万千忠魂。你们的命,都是他们换来的,所以要好生活下去!” 陈静一边嫣切说时,一边拉住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又道:“来,两位慕容妹妹,咱们一起离开百合楼吧。只要离开了百合楼,一切也安排妥当,之后一起回‘十山八寨’!” 慕容秋霞旋即又拉住陈静急切说道:“静静姐姐,救人到底、送佛送西,你还是先不走了吧!” 慕容雨菲旋即也拉住陈静急切说道:“是呐,是呐,静静姐姐,秋霞姐姐说的极是,你还是不要走了,真的不要走了!” 陈静一时懵了,既然是救人出百合楼,早晚会踏出百合楼的第一步,眼下第一步就是翻出这一方猪舍,然后离开这一间破屋子。 如今,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又说不要走了,那又是为何? 贺兰云青不在劝说一字半句,只是像烛台上的白蜡一般缓缓瘫下了身子,扭头只盯住远方黑压压的一片天地,支支吾吾的说了一个又一个蚊音嗡嗡的字眼,道:“这都是孽呀,真都造的什么孽呀!” 陈静警觉的盯住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缓缓听见了这一间屋子外急促的脚步声,一时如临大敌。 汩汩、汩汩,…… 猪舍里一排又一排的大黑猪耷拉了脑袋往烛台这一边张望,张牙摇头甩耳发声之间不知道是在说“不要走”,还是“快点儿走”! 陈静眼前突然一阵朦胧,感觉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的影子越来越远、越来越、越来越陌生。 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缓缓放开了陈静左右手,接着又畏畏缩缩的退去了猪舍角落,像风雨中刚出壳的一对儿雏鸟无辜又无助! “慕容秋霞妹妹,慕容雨菲妹妹,你们怎么了?趁没人,赶快起来,我们一起离开百合楼呀!” “贺兰云青妹妹,贺兰云青妹妹,都怎么了,你们都怎么了?快呀,都快一点儿呀,晚了被人发现了就没现在这么顺利了!” 猪舍外的人声脚步骤停,火光越来越明、越来越暖,猪舍里这一排又一排的大黑猪畏畏缩缩的立在角落,盯住这一间屋子的房门。 咕嘎、窸窣,…… 门开了,前有妈妈桑、后有卢贵,左右拥来数十个百合楼中的家丁:左手举火把、右手正腰刀。 陈静越女剑尖指住妈妈桑,旋即大骂道:“你这一个该死的老太婆坏得很,本谷主定要为万千女人除去一害,必将一剑封喉杀了你这一个该死的老太婆!” 妈妈桑左摇右摆的腰肢骤然停歇,旋即丝绢重重一掷,又半掩了鼻子说道:“真的好臭,想不到妈妈桑我貌美如花,如今也要与猪共处一室,这都造的什么孽!也罢,总好过了比猪还笨的人!” 妈妈桑一边又瞪眼与陈静厉声说道:“姑娘,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白天杀了百合楼中无数家丁与御史台大差役,这一笔糊涂帐,今夜也该了结了!” “原本以为姑娘会一去不复返,想不到还真是一个顾念旧情世间少有的女子,也没丢咱们女人的脸。要没有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为饵,还真钓不上你这一条江湖大鱼!” 妈妈桑又隔空往猪舍中的三朵金花抑扬顿挫道:“慕容秋霞,慕容雨菲,这一次又立了大功,以后百合楼还会更为特别关照你们的!” “至于贺兰云青嘛,虽然成事不足,但也算是一个难得的烈女,也没丢咱们女人的脸面。自古烈女得猛夫来驭,待妈妈桑往后寻得合适的猛夫,定将从了你的心愿!” 陈静后背一阵拔凉,好似冰挂了结了一千年的冰,从上凉去了百会穴、向下凉去了涌泉穴。 果然知面不知心,人心都是会变的,只是没想到变得如此奇葩。 陈静瞅了一眼贺兰云青,又蔑视了一回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难道这一次真的不该来救? 可是,曾经燕人第一的“慕容大王”英名何在?如此这般,又置慕容太白九泉之下颜面于何地! 妈妈桑一脸狡黠,目空一切之间旋即又缓缓说道:“姑娘,先看一看你的双手,还想要杀妈妈桑我,有一点难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91章 猪舍尽染海棠红 陈静闻言大吃一惊,旋即低眉之间瞅见一双手腕处“精明穴”上一对豆大的指印如今已然乌黑发紫。 “精明穴”位于手腕中心又接近手掌正中一寸处,此穴若受到伤害对于习文练武者都是大忌。 倘若伤了“精明穴”,文不能提笔磨墨著说翻书、武不能挥拳一击使掌一翻,更不用说长短兵器。 陈静一时焕然大悟,这才明白为何方才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一直捉紧左右手不肯放开,原来这一切都是妈妈桑事先算计好的! 陈静心中的一座万丈高山开始剧烈翻滚、开始急剧坍塌,曾经的燕王府一家人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着实可恨,但是百合楼的妈妈桑更是可恨至极。 慕容姐妹这是恩将仇报。 妈妈桑这是歹毒又阴险。 卢贵一脸阴沉,而后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在妈妈桑身后说道:“这一回看你还怎么能耐!既然你都承认爹爹幽州双剑鬼见愁是你杀的,那杀父之仇今天不报是不行了!” 妈妈桑丝绢重重又一掷,如烟闪过卢贵双颊,旋即半嗔半怒、半惊半喜又道:“你这一个讨打的家伙,原来一直这么卖力还是夹杂了私仇啊!罢了,罢了,罢了!” “既然如此,新仇旧恨、老仇新怨、你的我的,今天都了结了她,以后也少一桩事!或许百合楼还能再清净十年,或者几十年!” “来呀,安排,安排!先试一试特制的猪笼如何?捉住了她,在猪笼放上三天,然后再埋了她!” “要让孟婆江南北都知道: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居然在猪笼里关了三天,百合楼必定名震江湖。看以后谁还敢再来百合楼生事!” “……” 妈妈桑话音刚落,两个家丁旋即从屋子外面抬进来一个新竹编好的笼子,“咚咚”扔在了一边,蜿蜒盘旋的编织之法张牙舞爪,条条竹篾上那一股新竹幽香依然还在。 妈妈桑还真是煞费苦心了。 陈静长舒了一口气,虽然满屋子都是猪粪与猪鬃的气息,但是这一只新竹的幽香倒也格外提神。 陈静缓缓垂下了双手,“精明穴”被慕容姐妹所伤感觉越女剑确实比先前重了许多。 有道是:树活一张皮、人争一口气,旋即又仰头大笑道:“这还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世间那能有你们这样的人?” “既然,慕容一家人也合谋来害我,念及慕容太白曾经为幽嫣谷墨家大弟子,醉心于国事而轻教诲才有今日之祸,不当与之计较!” “但是,百合楼与御史台一丘之貉,天下苦御史台久矣,自然也苦百合楼久矣,你这一个该死的老太婆是为祸首,该当千刀万剐!” “卢贵你这一个王八蛋,虽说父债子还有失正义,况且在‘十山八寨’也图人性命,如今罪魁当诛!” “新仇旧恨也好,老仇新怨也罢,咱们确实也当清算一回了。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 卢贵心怀杀父之仇,见陈静并未输半分气势,突然一脸狰狞,旋即右手一扬,接着厉声大喝道:“来呀,安排,快捉住了她。倘若反抗,大卸八块也要装一回猪笼!” “想当年,爹爹尸骨无存在白鸟城确实死得好惨。今天,咱们就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也让你尝一回什么叫撕心裂肺的痛苦!” “……” 百合楼中的家丁旋即挥舞了腰刀左右极速向前,这一间屋子中猪舍里的一排又一排大黑猪的眼中尽是跳跃的火光与闪烁的刀光。 “杀,快杀,快杀啊,……” “砍死了她,为白天的兄弟报仇,先砍死了她,……” “不杀了她,难解心头之恨;不杀了她,难止胸中之痒!……” “……” 腰刀上前,光影疾行。 黑猪骤鸣,剑止昙花。 陈静越女剑一式平剑直下,一道剑气斩杀了攻杀上前的家丁,腰刀落地如骤雨初停,倒地之声憨厚而又急促的挣扎中淹没了海棠红。 “来呀,来呀,来呀!不是都很厉害吗?不是伤了本谷主‘精明穴’了吗?不是准备好了猪笼吗?” “呵,怎么了,怎么了,这又怎么了?是怕了吗?如果怕了,去受死又怕不怕?你们怕不怕?” “……” 陈静张口反驳之际,越女剑剑光又极速一闪,又一式撩剑剑气而下,直戳破了两个家丁的肚子,一道三尺昙花一现落地,映在了猪舍上一树怒放的海棠花枝。 大黑猪惊恐而不敢吱声,畏畏缩缩退后在角落里恨不能全身都埋在地里,不忍看见这一幕。 妈妈桑左摇右摆了腰肢,丝绢凌空重重一掷,厉声大喝道:“你们都听着:谁要是捉住了她,无论死活,妈妈桑我赏黄金一百万两!” 黄金一百万两,对于百合楼中的这一些家丁是八辈子都使不完的钱财,对于一般官宦人家也是一辈子也使不完的钱财。 陈静斜持了滴血的越女剑,一边缓缓与妈妈桑靠了过去,一边悠悠笑道:“都黄金一百万两了呀?比十年前拓拔子推更舍得了啊!” “啧啧啧,啧啧啧。真是可惜至极呀,拓拔子推那魏国第一‘拓拔大王’,最后还不是命丧于越女剑下。” “该死的老太婆,你这一百万两黄金,是让本谷主千剑斩心?又还是万剑穿肠?快给一个准话!” “……” 妈妈桑眼皮如秦淮河边跳跃的江波奔去了孟婆江中,旋即又急切催促道:“你们还在等什么?黄金再加倍,加倍,再加一倍!” 有道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一些家丁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旋即又你瞪我一眼、我瞪你一眼,妈妈桑扭头之间更是万急! “加倍,加倍,再加两倍!” 妈妈桑瞪眼疾呼之间一时心慌如乱麻,卢贵一时也万急了。这一些家丁一时却如梦初醒,乐了。 毕竟,黄金一百万两无论加一倍,还是再加一倍,都是八辈子都使不完的钱财。黄金一百万两能让八辈子衣食无忧,死又何惧? 腰刀极速向前,一道又一道火光之影又从黑猪眼中倒下,陈静越女剑极速一式绞剑又一式抹剑,原本滴血的剑尖已然如线直下。 滴答、窸窣,…… 倒地的家丁腹一收,旋即又一紧,扭头之间耷拉了脑袋便没有了最后一丝气息,一剑封喉死了。 空气里游离的咸湿之味又从倒地的家丁脖子下海棠花飘逸而出。 陈静旋即又缓缓上前三步,妈妈桑与卢贵又缓缓退后四步,余下的家丁又不得不缓缓退后五步。 陈静旋即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越女剑一道道剑气直下,家丁的哀嚎声与猪舍中一双双亮堂堂的猪嚎“汩汩”倒地。 妈妈桑与卢贵见带来的家丁已然全无一个活口,除了不可思议之外更是愤怒不止。 妈妈桑扭头揪住卢贵的一双耳朵,急切的骂骂咧咧道:“你就是一个讨打的东西,你就是一个讨打的东西啊!你不是说万无一失的吗?如今,如今这是为何?” 卢贵旋即狰狞了双颊,接着又乞求道:“妈妈桑,妈妈桑,妈妈桑你听我说,你可别这样。有道是:水无常形。兵家都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咱们又何必在乎这一时的得失呢?只要能杀死了她,就不要在乎时间、地点、方式方法!” 啪! 妈妈桑异常恼怒,反手重重一击耳光打在卢贵脸上,顿时泛起了一阵青、一阵紫、一阵白就像一张大花脸,旋即又骂骂咧咧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果然是不错,恨不能撕了你这一张蜜嘴!” “倘若不在乎时间,一百年以后、一千年以后,不用杀她,她也会死,必定还是尸骨无存!” “倘若不在乎地点,尸骨无存之后化为尘土,谁又会知道那一堆尘土、那一粒尘土是现在的尸骨?” “倘若不在乎方式方法,咱们就等她一百年之后死去好了。又何必害了百合楼这么多男儿汉?” “……” 卢贵一脸委屈的蹲了下去,妈妈桑正了正身子,旋即又丝绢一掷,轻蔑说道:“妈妈桑我已经活了这么多年,最相信奇迹了。当年,谢氏神算子曾为妈妈桑我卜过一卦,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妈妈桑我就不信了,今天你一剑能杀得了我?你一剑杀了我,谢氏神算子英名尽毁;你一剑杀不死我,幽嫣谷墨家之名荡然无存!” “来吧,来吧,来吧,姑娘你就快快动手吧!妈妈桑我就不信这一个邪,谢氏神算子从来算无遗漏!” “……” 陈静一时无语至极,自然也知道谢氏神算子算无遗漏。 毕竟当初在孟婆郡城隍庙后井中被陈英救起时,谢氏神算子确实还张口说出了名字。 只是,陈静也不信这一个邪,旋即越女剑缓缓上前,幽幽说道:“是吗?如此,那本谷主今日就试一试,移形换影,看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92章 百合楼八添枝节 越女剑一道寒光疾驰如风,剑锋海棠花窸窣如细雨飘洒,剑影直下妈妈桑咽喉之际,猪舍里一排又一排大黑猪骤起一阵猛烈的狂躁。 当! 一条扁担凌空一闪,以‘四两拔千斤’之势猛烈的撞开了越女剑,骤起一闪电光火石之音之后,从暗处极速跳出来一个糟老头子。 这一个糟老头子半弓了身子,一身破旧发黄的短打衣,一头花白的发髻与一绺霜白的鬓发确实也好似上了一大把年纪。 透过猪舍中微微的火光,这一个糟老头一脸刀刻,面容生出了几分慈悲胸怀,缓缓开口道:“姑娘,年纪轻轻的,又为何如此这般?” 陈静越女剑虚晃一收,旋即又极速一闪退去了三步之外,急切说道:“老伯,老伯,你快让开。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百合楼这一些恶人,必当一剑封喉而后快!” “老伯,大黑的夜,你藏在猪舍里干什么呀?老伯,你赶快离开这里,倘若越女剑误伤了你,本谷主伤及无辜那罪过就大了!” 这一个糟老头子扁担一横,旋即又泥地里用力一杵,之后正了正身子、理了理鬓发,眼中闪过一对对游离而又跳跃的火光。 “姑娘,实不相瞒。建康城中‘十八春香坊’茅坑中的污秽之物都是老头子我在夜里忙活时时打理的。” “老头子我家贫又无官府中的叔舅爷伯,只有干这一些又苦又累又见不得人的活。承蒙妈妈桑关照,老头子我还得谢谢妈妈桑!” “姑娘,你杀了百合楼中这么多家丁,这一些家丁与老头子我无亲无故也没有交集,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老头子我当没看见!” “但是,姑娘你要杀对老头子我有恩的妈妈桑,老头子我就万般不愿意了。你要杀了妈妈桑,那你还得先把老头子我杀了!” “老头子我也活了这么大一把岁数,有的人想死却死不了、有的人不想死却早死了,这一个世道就是这么让人不可琢磨!” “姑娘,倘若你一剑杀了老头子我,老头子我也苦了这么多年,也算是解脱了。年过五十而不算夭亡,老头子我算够了,够了,……” “……” 陈静一时哭笑不得,倘若一剑杀了这一个糟老头完全就是别人说的丧心病狂,身为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当秉承“天志”,也找不出一条杀这一个糟老头的理由。 况且,行走江湖路见不平一声吼,倘若是别人要杀眼前这一个糟老头,还当仗义出手相助! 如今,这是要逼陈静挥剑自杀的节奏?上不能杀了妈妈桑这样歹毒阴狠的女人,下又不能助这一个糟老头子成其受人恩惠之名。 陈静一时又懵了,方才脑海中所有幽嫣谷墨家弟子与白莲社弟子之间的仇恨,百合楼的一切杀戮在这一个糟老头子面前不值一提。 可是,倘若就这样放过了妈妈桑,不也就是纵容了妈妈桑的所有恶行了吗?这对幽嫣谷墨家来说,是幽嫣谷墨家之名的奇耻大辱。 陈静低眉沉思之间,旋即又缓缓开口道:“老伯,受人之恩当涌泉相报没有错。但是,你要知道百合楼作恶多端,你这就是纵容百合楼做恶,你的善心成了帮凶!” “老伯,你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刀剑无眼,倘若伤到了你,本谷主对不住幽嫣谷墨家之名,更对不起姥姥与娘的教诲!” “老伯,你还是快走吧,不要逼本谷主以暴易暴。思来想去,百合楼妈妈桑今日必当丧于越女剑下!老伯,勿需多言!” “……” 陈静又正了一正越女剑,剑锋上的海棠花渐渐枯萎,猪舍中的大黑猪又骤起了一阵骚动。 这一个糟老头子旋即双脚平肩外八字一收,一双大手横握那一条扁担似长枪斜持身后,旋即又厉声大喝道:“姑娘,老头子我再说一次,倘若你要执意再杀妈妈桑,得先把老头子我也一剑杀了!” 陈静双脚似有万钧重,吃力的挪动了一步之后,半嗔半怒、半忧半愁道:“老伯,你不要逼我!老伯,你千万不要逼我!老伯,你千万不要逼我呀,……” 陈静再行半步如负泰山。 陈静再行一步如负四海。 咻咻,咻咻,…… 从暗处闪出一阵飞镖针影正面闪去妈妈桑咽喉之际,这一个糟老头子扁担极速又一转,一根又一根飞镖针影似在为扁担针灸。 陈静一时宽心,看来王光明已经寻来了猪舍,神不知鬼不觉正是王光明暗中相助想要的结果。 正当其时,又从外面闪进来了一群百合楼家丁,火把与腰刀相护在妈妈桑与卢贵左右。 这一个糟老头子缓缓移回了飞镖针影,旋即又悠悠喊道:“藏于暗处的朋友,出来吧!老头子我知道你的来头,也知道你是谁!” “老王镖局少主王光明,天下第一逍遥扇中的暗器是吧?别看老头子我是一个拾掇人粪与猪粪的糟老头子,可一直耳聪目明着呢!” “那里有来而不露面的道理,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像什么话?” “……” 正当陈静极其警觉之际,从不远的暗处闪出一道寒光剑影,一身夜行衣在猪舍上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让陈静再一次大吃一惊。 这一个夜行衣又会是谁? 当初和王光明一前一后出老王镖局时,王光明一身夜行衣除了青色折扇之后并没有带其它兵器,况且这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步法极似幽嫣谷墨家步法,与王光明的夜行衣身形步法完全不同。 长剑疾行,寒光骤停。 眼下这一个糟老头子和夜行衣来者长剑骤然相接,陈静瞅这一条扁担前突后躲、左劈右闪之间,完全不似一般的农家老头子。 夜行衣来者长剑旋即一道剑气直下,一式截剑斩了这一个糟老头子的扁担为两截,哐当落地之后,长剑旋即又一式绞剑极速而下,之后猛烈的再补上一式抹剑。 这一个糟老头子眼疾手快,旋即又半截扁担虚晃一点,凌空一跃闪去了一边,而后又半弓了身子。 陈静大吃一惊,完全没有想到这一个糟老头子这么轻易就躲过了这一剑封喉的剑招! 夜行衣来者这一个个剑招明明就是幽嫣谷墨家弟子善使的越女剑法招式,如今这又会是谁呢? 刘一腾?刘一虎?刘一跃? 可是,刘一腾手中为金丝金鞘长剑,刘一虎手中为银丝银鞘长剑,至于刘一跃用什么剑不曾知晓,但是眼前这一个黑衣人手中就是一柄再寻常不过的三尺铁剑。 况且,这一个夜行衣来者只露出了一双眼睛,身形高矮胖瘦完全也和刘一腾、刘一虎、刘一跃相去甚远,但凭直觉还是一个男人。 只是,陈静一时半会还没有想明白,这一个夜行衣来者为何要与百合楼中拾掇人粪与猪粪的这一个糟老头子过意不去? 如此看来,这一个糟老头子也是一个隐藏极深的一等一高手,莫非这一个夜行衣来者与这一个糟老头子有什么过往恩怨? 可是,即使有江湖过往恩怨,又为何在猪舍里来解前仇旧恨?这一个糟老头子方才都说建康城‘十八春香坊’茅坑污秽之物都归其拾掇,莫非这其中还有隐情? 卢贵在妈妈桑身后一时欣喜万分,没想到百合楼中一个拾掇人粪与猪粪的糟老头子都比百合楼中的家丁强了数百倍,旋即吆喝道:“老头,老头,快快杀了她们。妈妈桑刚才说的黄金一百万两也做数,有这么多钱财,以后你就不用再干这么脏、这么累、这么苦的活了!” “老头,老头,快快杀了她们。待会儿给你加鸡腿、加羊腿、加猪肉肘子,还有你想吃啥给啥、想用啥给啥、想要都给啥,即使让五朵金花陪你一宿也无妨!” “……” 妈妈桑狠狠瞪了一眼卢贵,丝绢重重凌空一掷,欲言又止。 卢贵旋即捉了地上一把腰刀与这一个糟老头子掷去,又道:“老头,接住,扁担怎么能敌得过长剑呢?换一手兵器劈死了她们!” 这一个糟老头缓缓放下了半截扁担,似有一些不舍。毕竟江湖中都道:人在剑在、人亡剑亡。这一根扁担可是这一个糟老头拾掇“十八春香坊”人粪与猪粪吃饭的家伙。 这一个糟老头面不改色、也不转身,腰刀极速闪过耳边之际,右手二指极速一夹,立于空中。旋即二指又一旋,腰刀落下之际又极速一捉,刀柄如绕指柔倒提于后。 陈静心里突然又一惊,这一个拾掇人粪与猪粪的糟老头子,居然还是一个使刀的高手,真是高手在民间,更是人不可貌相。 陈静由感而发,却又不得不急切追问道:“老伯,你,你,你这是要与本谷主大战一场的把式吗?” 陈静旋即又抱拳与立在猪舍一端的夜行衣来者道:“敢问这位大哥,剑法犀利如何称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93章 奇葩夜行衣来者 夜行衣来者好似无视了陈静的存在,并没有正视一眼陈静当成了猪舍中的空气一般,也并未与陈静张口一字半句好似不屑一顾,一双眼睛咕噜一转,旋即右脚一沉,凌空又一式抱剑直下这一个糟老头子。 陈静略感事态蹊跷,于是斜持越女剑又缓缓退去了三步之外,眼下这一个夜行衣来者与这一个糟老头子有何恩怨实在不方便搅和。 毕竟,也确实不好搅和,谁对谁错、个中是非恩怨全然不知,又如何能倒帮忙或者以恶助恶呢? 妈妈桑与卢贵在百合楼家丁腰刀左右相护下,缓缓又退去了五步之外。猪舍中一排又一排大黑猪除了“汩汩”的狂躁之外,一条又一条猪尾巴越见飞扬而又张狂,这都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狂躁。 在猪舍里的贺兰云青也缓缓立起身来,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又相捉相拥在猪舍角落里左右张望。 夜行衣来者长剑极速一道寒光落下,这一个糟老头子腰刀一旋又一摆,脚不离步、身不离影,快刀一迎反手一旋又一斩,长剑一式抱剑落地之际又荡去了三尺之外。 果然,这一个糟老头子确实还是一个使刀的一等一高手,这一手快刀与当年孟婆郡县衙差役头领李声速有得一比,又与建康城中御史台谭中天的快刀有得一拼。 夜行衣来者目光如炬,旋即长剑斜身又一式撩剑荡起一绺泥沙惊吓了猪舍中的大黑猪,接着又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再一次逼近了这一个糟老头子。 这一个糟老头子双手紧握腰刀轻轻向下又一带,荡起的泥沙反手又一拍,如烟如雾散去了猪舍。 大黑猪惊起一阵不耐烦而又狂躁的鸣叫,倒让夜行衣来者眉头上扬了一个眨眼的功夫。 这一个糟老头子双手腰刀向前一正,旋即又左右一摆,与夜行衣来者长剑相交就似一绺青藤缠住一桩老树、一弯绿水绕过一峰青山。 当、嘭嘭,…… 腰刀与长剑再一次相交相撞之后,接着一击刀光如闪电急下,这一个糟老头子旋即腰刀在长剑游离有左右极速一摆! 噗嗤、咔嚓,…… 夜行衣来者左手中了一刀,顷刻之间一绺海棠花极速落地。 夜行衣来者旋即又侧身一个后空翻,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闪去这一个糟老头子身后。 正当这一个夜行衣来者极速一式绞剑而下接着一式抹剑,这一个糟老头耳聪至极,手中腰刀极速又一旋,再一次一劈又一斩,荡去了长剑袭来的一道剑气,接着荡起一股猛烈的泥沙震去三步之外。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个糟老头子右腿一技“神龙摆尾”,重重又一击将这一个夜行衣来者踢去了猪舍一边的角落,像落地的一块无关紧要的石头,悲凉而又凄切。 咳咳、咳咳,…… 这一个夜行衣来者极速左手捂了一回面巾,面巾上旋即湿透了一大块,看样子内伤不轻。 果然,这一个为建康城中“十八春香坊”处理污秽之物的糟老头子除了一手刀法极其厉害之外,脚下功夫也确实不错。 像这一个糟老头子如此厉害的人物,居然干着拾掇人粪与猪粪的生计,活在这一个世道确实不易。 陈静如此想来,也就明白了方才领来猪舍的那一个百合楼护院的心情,一时也全然明白了坠入风尘的这一些女孩儿的心思。 人心都是肉长的,一念是善更能感同身受,也能将心比心。 只是,这一个糟老头与这一个夜行衣来者刀剑之下必定有伤亡,更何况冤家宜解不宜结。 再这样打下去,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如今陈静身为局外人,想问个明白,不然如何算是路见不平拔剑相助的侠客,更何况是秉承“天志”的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 “老伯,你们有何新仇?” “大哥,你们有何旧恨?” “……” 没有一个人应陈静,在不远处的妈妈桑只是大眼瞪眼,卢贵只在一旁掩面窃笑而又不语。 夜行衣来者缓缓起身,旋即又一式像极了‘移形换影’的身影闪去了这一个糟老头子的身后,旋即长剑重重一式云剑剑气而下。 这一个糟老头子虽然眼疾手快,旋即腰刀摆手如风旋转之间两兵相接骤起一阵电光火石。 噗嗤、噗嗤,…… 这一个糟老头子两兵相接之后依然腰后中了这一道剑气,一口热血喷去近处的猪舍,骤现了一朵巴掌大的海棠花,旋即又扭动腰肢,腰刀身后左右一旋半弓了身子,警觉的盯住这一个夜行衣来者。 这一个糟老头子一时警觉如临大敌,陈静心中却更为这一个夜行衣来者身份好奇至极。 毕竟,这一个夜行衣来者刚才像极了“移形换影”的身形步法,除了幽嫣谷墨家弟子之外,那就是“十山八寨”的独孤老太婆了。 “十山八寨”的独孤老太婆也不是这一副身板,独孤信就更不可能与这样一个孟婆江南的拾掇人粪与猪粪的糟老头子有任何交集。 这一个夜行衣来者必定与幽嫣谷墨家有很大的干系,说他是幽嫣谷墨家弟子,可是几无可能! 毕竟,幽嫣谷墨家弟子中三个男人已亡了慕容太白,如今刘一腾与刘一虎在建康城正为了御史台之事为孟婆江南万民请命。 这一个夜行衣来者着了一身夜行衣,“移形换影”身法与越女剑剑招尽得幽嫣谷墨家精髓,陈静身为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居然不知道有这样的男人存在,确实有失幽嫣谷墨家谷主之名。 虽然,幽嫣谷墨家江湖中传闻已亡了十年,但是眼下这一个夜行衣来者必定要问个清楚。 陈静斜持越女剑,虽然眼前这一个夜行衣来者还未分出敌我,心谨慎才能行船久远。 陈静缓缓上前一步,趁这一个糟老头子与夜行衣来者僵持之际,脱口而出道:“敢问大哥高姓大名,与幽嫣谷墨家有何渊源?” “这位大哥手中剑法犀利极似幽嫣谷墨家越女剑法;身形步法极似魏国‘十山八寨’独孤信他娘的‘移形换位’;更似白鸟城慕容太白的‘移形换影’,不知大哥如何称呼?” 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一听陈静说这一个夜行衣来者与慕容太白有干系,骤起一股喜悦之后又顷刻乌云密布,慕容秋霞摇头叹气缓缓嘀咕道:“该死的,怎么这么多人来多事,哎,这都是啥日子啊!……” 慕容雨菲白了一眼表情喜悦的贺兰云青,旋即又附和道:“秋霞姐姐说的极是。怎么会这么多人来多事,咱们慕容家命运多舛啦,难道这就是慕容家的命?我倒是想,这一定会是好事多磨了吧!……” 慕容秋霞点头不语,慕容雨菲也只有靠住慕容秋霞不语。 妈妈桑吃惊的瞅了一眼卢贵,卢贵也吃惊的瞅了一眼妈妈桑,毕竟幽嫣谷墨家之名在“十山八寨”被柔然人郁久闾阿史那九节鞭“飞石散玉功”埋过了一次。 如今,百合楼猪舍又冒出一个极似幽嫣谷墨家弟子的男人,确实匪夷所思,卢贵更是心中骂娘。 其时,王光明一身夜行衣躲在暗处也异常纳闷。自从十年前白鸟城一战之后,幽嫣谷墨家之名确实每况愈下。这一些年来,公良全忠走遍孟婆江南北,也未曾听说过有这样的人物,确实不可思议。 夜行衣来者依然没有理会陈静一字半句,径直右脚极速一沉,凌空又一跃,落地左步右行、右步左行极速一道剑影如游离出洞的蛇信子,剑影左右张驰之间直刺这一个糟老头子的双眼,而且这一次剑招极似慕容川东使过的酒肉穿肠剑,第一式,一醉酒中花。 这一个糟老头子眼疾手快,旋即腰刀虚晃往后一点,身子极速侧身一斜,腰刀回手之间闪去三步之外,又躲过了夜行衣来者的剑招。 这一个夜行衣来者旋即跟上再补一式绞剑又一式抹剑。 这一个糟老头子极速躲闪之间,猪舍骤起飞泥如烟、猪鸣如暴雨闪雷。 陈静一时也大怒了,酒肉穿肠剑本为慕容川东一人所学。 莫非慕容川东那一个孩子把这一套剑法卖给了这一个人? 如今,幽嫣谷墨家的剑招,谁都可以学?谁都可以使? 陈静越女剑一正,指住夜行衣来者大怒道:“来者究竟何人,你与幽嫣谷墨家究竟有何干系?你与慕容世子有何干系?酒肉穿肠剑,岂是你想学就学、想使就使的?” 陈静只是想明白这一个夜行衣来者的身份,倘若幽嫣谷墨家的剑招落入江湖正派人手中那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倘若落入了上香拜社的白莲社弟子手中,那必定有辱幽嫣谷墨家大名。 陈静再一次厉声大怒道:“来者究竟何人?倘若再不吱声一字半句,本谷主身为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必当出剑让你吱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94章 夜行衣身份不明 这一个夜行衣来者依然并未理会陈静,不舍得张口一字半句好似惜字如金,面巾中一双咕噜的眼珠子左右一转之间,旋即长剑平肩又一横,再一次准备攻杀这一个糟老头子之际,陈静实在忍不住了。 忍无可忍,那就无需再忍。 虽然“精明穴”中了慕容秋霞和慕容雨菲的奸诈之计,但是仍然掩盖不住胸中一股牛劲一定要弄明白这一个夜行衣来者的真实身份。 这就好似口袋里的一锭银子被人拿走总要捉人拿赃,如今这一锭银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况且拿了银子的夜行衣来者身影犹可追逐。 “精明穴”有一些隐隐疼痛,倘若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也是习武之人,眼前这一双手必定十天半月也提不起越女剑、捉不住筷子。 眼下无非越女剑重了一些,就当是幽州游侠使的双兵器或者笨重兵器,当是一场另类的历练罢了。 陈静再一次缓缓上前三步,大喝一声“移形换影”,旋即越女剑一式截剑极速直下,一道白影直接闪去这一个夜行衣来者一侧。 夜行衣来者本想再战这一个糟老头子,可那知陈静越女剑一旁攻杀上前,旋即又调转了剑锋,咕噜转的眼珠子旋即骤生了一股愤怒。 夜行衣来者眼中有怒就似夏日里晒人后背火辣辣的太阳,隐隐有一些刺痛之外更觉得不可思议,既然越女剑攻杀上前就得还手出剑。 夜行衣来者旋即一个侧空翻,靴子“咚咚”落地,斜身又一道剑气直逼越女剑抱剑,长剑剑锋极速如游龙出海直逼陈静右侧太阳穴。 陈静心中一惊,这一个剑招何其熟悉,旋即脱口而出大呼道:“酒肉穿肠剑,二醉酒中花?” 夜行衣来者只顾出剑攻杀并未吱声,莫非是刘一腾身边“鬼军”中的一员,不然为何一身夜行衣?这一张面巾莫非就是掩饰“鬼军”的真实面容?又聋又哑自然不能吱声。 陈静思索之间,倘若这一个夜行衣来者是“鬼军”中的一员,自然不能伤其性命,不然与刘一腾恩怨又起,虽然“鬼军”之名让人闻风丧胆,但是“鬼军”从不滥杀无辜。 如此,去其面巾便知分晓。 陈静一时思索已定,越女剑抱剑落地极速又一回手,旋即一式“鹞子翻身”躲过夜行衣来者的剑招,之后凌空极速一跃,右手越女剑虚晃一招,一式平剑剑气而下,左手一伸速去揭下夜行衣来者的面巾。 声东击西这一招果然管用,陈静越女剑与夜行衣来者长剑相交相绕而又纠缠在一步之内时,面巾已然在陈静左手得意飘扬。 猪舍里的一排又一排大黑猪骤起一阵咆哮,陈静透过面纱斗笠,抬头张望眼之间,微微的火光看清楚了夜行衣来者的真实面目。 夜行衣来者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样与慕容川东确实有得一比。先前在燕王府时听人说过,练过酒肉穿肠剑这一套剑法便会如此。 如今,夜行衣来者脖子清秀喉结凸出完好、耳朵圆润完好,也并不是刘一腾身边“鬼军”中的一员。 夜行衣来者面孔极其陌生又装聋作哑,陈静实在想不明白:这一个夜行衣来者究竟是在干什么?这又究竟要表达一个什么意思? 这一个糟老头子借助猪舍微微而又跳跃的火光,也见着了夜行衣来者的庐山真面目,骤起一绺无边无际而又弥漫整个猪舍的愤怒。 “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你这一个死家伙,老头子我与你不曾相识,更是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如此这般苦苦相逼,你背后究竟受何人指使?说!——” “你这一个死家伙,不与老头子我说一个明白,老头子我要打得你满地找牙,捉住你塞你一口人粪,再来一口猪粪,看你说不说!” “奶娘的胸,奶娘的胸,奶娘的胸。你这一个死家伙,赶快吃屎去吧你,看招,吃我一刀!” “……” 这一个糟老头子旋即怒火冲了九重天,腰刀上的怒气一挥便能烧光这一处的猪舍为灰烬,也顾不得陈静与夜行衣来者的纠缠打斗。 这一个糟老头子腰刀极速旋转如风一挥,旋即三步上前与陈静并行一道以二敌一,步法游离攻杀之间刀光威猛无比,完全是要置这一个夜行衣来者为死地的架势。 “老伯,你;老伯,你,……” 陈静骤起一股五味杂陈,酸的、辣的、苦的、涩的,很不是滋味,一时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如今身为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怎么能以二敌一呢? 幽嫣谷墨家之名可不能堕落! 这一个糟老头子腰刀步步紧逼之际,确实惊吓了猪舍里一排又一排大黑猪,目光与四蹄急躁恨不能长出一双翅膀飞出这一间屋子。 陈静缓缓放慢了游离的步子,越女剑缓缓收手回身,这一个糟老头子与这一个夜行衣来者打斗渐远,只得驻足立于一旁,心里只希望这一个糟老头子不要亡了这一个夜行衣来者、这一个夜行衣来者也不要伤了这一个糟老头子。 说一句话,真就这么难吗? 吱一次声,难道会死人吗? 开口说话可是人之本性啊! 陈静见这一个夜行衣来者装腔作势而又高傲的姿态,确实心急如焚,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莫非,这一个夜行衣来者就是儒生常说道的:君子动口不动手。 陈静自以为,除此之外别无其它可能,只有天底下的儒生才能干出这么奇葩至极的事来。 只是,这一个夜行衣来者已经学会幽嫣谷墨家身形步法的精髓,如果真是一个儒生,又会是谁? 尖嘴猴腮的儒生,陈静自从孟婆郡城隍庙后井中得救以来,这一个夜行衣来者还是第一人。 正当陈静百思不得其解之间,腰刀与长剑又骤起一股电光火石,猪舍里的大黑猪几乎惊吓到要头撞条石而自尽。这一出无端的打斗连像大黑猪这样的畜生都感崩溃,又何况是一个又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陈静不得不平复了一回心情,旋即又重新思索了一回来龙去脉,同时又缓缓轻舒了一口满是猪粪夹杂了咸湿的怪异气息。 原本是来救慕容秋霞、慕容雨菲、贺兰云青,可是慕容秋霞、慕容雨菲与贺兰云青不让救拖延了时辰被妈妈桑发现;正要杀妈妈桑之际又闪出了这一个糟老头子;刚明白了这一个糟老头子的身份之后又闪出了这一个身份不明的夜行衣来者,然后这一个糟老头子与夜行衣来者继续打斗至今。 陈静以为这一个糟老头子绝非等闲之辈,这一个夜行衣来者功夫也并不差,一时半会这一个糟老头子与这一个夜行衣来者必定分不出胜负,况且暗处还有王光明周全。 陈静一时明了,那就让这一个糟老头子与这一个夜行衣来者各自打他们的,眼下对付的应该是妈妈桑以及可恶的帮凶卢贵。 陈静微微一笑,旋即越女剑一正,目光弃了这一个糟老头子与这一个夜行衣来者的打斗,缓缓往妈妈桑与卢贵火光明亮处步了去。 妈妈桑正盯紧这一个糟老头子与这一个夜行衣来者的打斗,突然扭头之间瞅见上前的陈静,旋即左摇右摆了腰肢,手中丝绢无力而又慌张一拂,夹杂了一丝心慌。 “姑娘,姑娘,姑娘你可不要乱来呀。白天杀了那么多家丁,妈妈桑我都没去官府报官捉拿你,刚才又伤了不少家丁,有道是:放下手中一把剑,立地就成女菩萨!” “姑娘,你可不能恩将仇报呀,你看慕容家三朵金花,在百合楼养得貌美如花,即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就好似平常家中,孩子们做错了事,总该受一点惩罚吧!” “姑娘,你也是行走江湖的人,行走江湖首当一个‘义’字。你看妈妈桑我对三朵金花何其有‘义’,你可不能这样不懂江湖规矩!” “……” 陈静并未停下脚步,旋即又仰头大笑道:“你这一个该死的老太婆子,御史台都是你家的了,你还需要报官吗?倘若要是遇见了别人,只怕早就尸骨无存了!” “似你这般阴险狡诈的一个死老太婆,还有脸与本谷主高谈阔论江湖规矩?还配说一个‘义’字?你不配,你不配,一点儿也不配!” “……” 妈妈桑一时慌了神,左右腰刀相护的家丁举足不前。卢贵却抱头低下去了身子,又消失了人影。 妈妈桑猛烈摇晃了一回腰肢,而后丝绢猛烈一挥,对这一个糟老头子大声疾呼道:“哎呀喂,救命啦,救命啦,快快来救我呀!” 陈静心中突然微微一笑,如今两个人兵器骤起的声音打斗正急,又如何能分身来救妈妈桑呢? “死老太婆,来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陈静大骂举剑一式云剑之间,从耳后闪过一个急促的声音道:“住手,休要伤了妈妈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95章 夜行衣来者中剑 陈静闻声扭头之际,瞅见这一个糟老头子已经弃了夜行衣来者,腰刀在手左右如风一旋,似九尺驿道上疾驰的三尺车轮、又似孟婆江中旋转的水车,接着刀光极速又与越女剑云剑剑锋相接相撞而来。 当、嘭嘭,…… 越女剑与腰刀就在一个眨眼之间极速相撞,两兵相接一时骤起了电光火石,接着大黑猪一阵狂叫。 陈静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一个糟老头子回身如此之快,大概是方才与妈妈桑废话太多引起了注意。 眼前这一个糟老头子看来确实并非一般的江湖高手,都说:高手自在民间,看来确实如此。 像眼前这一个糟老头子这般务实而又不沽名钓誉之人,该当受到江湖中人无可挑剔的尊重。 “老伯,你这是何苦?老伯,你这又是何苦,你这又是何苦啊!” 陈静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越女剑与腰刀缓缓止步不前,剑锋与刀口铮铮相接,恨不能刀口劈断了剑锋、剑锋斩断了刀口。 陈静与这一个糟老头子四目相对之间,陈静这才突然发现:这一个糟老头子眼中尽是满满的仇恨! 陈静一时感同身受:妈妈桑对这一个糟老头子有恩,恩人有难自当舍命相救,天经地义不容反驳! 受人恩惠,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确实事,似此等时候就需以命来报。欠人恩情的事如果太多,也便没了自家更多的选择余地,正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所以,世间才会有如此之多的悲欢离合。妈妈桑对这一个糟老头子来说是为欢、妈妈桑如今有难是为悲、倘若妈妈桑死于越女剑下是为离、此时此刻相安是为合。 悲欢离合,皆在一念之间,也在一剑之下。 噗嗤、咔嚓,…… 正当陈静骑虎难下之际,夜行衣来者见这一个糟老头子与陈静短兵相接而又僵持,旋即又一道极速身影,在猪舍条石上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之后,一式挑剑而下! “哎哟,……” 这一个糟老头子一声惊叫,如今是陈静与这一个糟老头子力敌之际又如何能让第三者背后使诈! 倘若这一个糟老头子是妈妈桑这般阴险歹毒之人,夜行衣来者这一剑正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但是,这一个糟老头子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即使刀剑要一决高下,那也当一对一正面出手。 堂堂正正的对决,死而无憾! 陈静心中大怒,旋即凌空骤起而又极速一跃,越女剑虚晃向下一式点剑,荡起一股泥沙如飞石射去了这一个夜行衣来者。 夜行衣来者长剑回手旋即轻飘飘一挡,泥沙如飞石“嘭嘭”自下而上直冲这一间屋子的飞梁与瓦台。 劈啪、咔嚓,…… 泥沙如飞石击穿了这一间屋子头顶上的瓦台,窸窸窣窣如暴雨落下了方圆三尺之地;泥沙如飞石撞击飞梁左右铮铮有音。 这一个糟老头子中了一剑,跌去三步之外半跪了身子,旋即腰刀极速入地三寸,低头之间缓缓呼出一口气,接着又吸入一口气。 这一个糟老头子伤得不轻,背后中人一剑更是一种极度藐视的打击,在江湖中必定被人嘲笑。 陈静一时忍无可忍,旋即右脚轻轻又一沉,极速跃上了猪舍条石,越女剑一式云剑一道寒光剑气闪去了一丈之外的夜行衣来者。 夜行衣来者不惊不愕、不慌不忙,游离的长剑极速脱手一挥,又一式云剑剑气直闪而出。 嘭嘭,…… 两道剑气隔空相接骤起一阵惊天异响如雷,猪舍里的大黑猪鬃毛竖直,摇头摆尾的狂躁更如路边一只只遇见行人的猎狗。 汩汩、吼吼,…… 大黑猪嚎叫之余,一时受了惊吓不能安静入定,在猪舍中横冲直闯就如一只只无头的苍蝇。 陈静与夜行衣来者各自斜持兵器,四目相对之际,只等待这一只只大黑猪缓缓安静下来。 陈静方才已然瞅见了夜行衣来者的庐山真面目,倘若再称呼为“大哥”全然不妥,旋即悠悠说道:“这一位使剑的高手,为何与这一个老伯有如此深仇大恨?既然是江湖正派高手,自当一对一交手!” “似你这般,又使幽嫣谷墨家剑法与步法招式,本谷主身为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岂能容你如此放肆!倘若说出理由,本谷主还可以考虑周全之策;倘若还不说一字半句,本谷主当清理门户败类!” “你可听好了:无论你与幽嫣谷墨家有何渊源,在本谷主面前都不言一字半句,那就是没把幽嫣谷墨家放在眼里。如此,本谷主定当以越女剑重振幽嫣谷墨家之名!” 夜行衣来者依然还是没有理会陈静,径直从两只鼻孔里发出了一阵重重而又急促的“哼哼”声! 陈静一时又大怒了,虽然夜行衣来者总算是发出了声响,但是这一种“哼哼”声,那是极其鄙视幽嫣谷墨家之名、更是轻蔑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 幽嫣谷墨家之名被一个使幽嫣谷墨家剑法的人鄙视;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被一个使幽嫣谷墨家剑法的人轻蔑一视,这就是幽嫣谷墨家的奇耻大辱,也是陈静一个人的奇耻大辱,在百合楼中这样一群人面前更是无地自容。 陈静右脚极速一沉、旋即凌空三步,疾驰一道白影从大黑猪上方极速闪过,接着越女剑平剑一道剑气直下,厉声大呼道:“错负轮回剑,第四式,掌中飞燕!” 陈静极速闪过大黑猪头顶,大黑猪怒目圆睁,一双双黑溜溜的眼球中闪过白影如流星一现。 夜行衣来者见势也并未有一丝心慌,手中长剑回手一摆又一正,旋即一道寒光剑影飘忽不定似一条蛇信子直戳陈静心窝处。 陈静自然也明白,夜行衣来者使的已经是酒肉穿肠剑第三招了:三醉壶中海! 陈静凌空又一闪,身子在空中闪了三圈半,越女剑一式点剑极速一荡,借力使力再跃上了六尺。 陈静躲过夜行衣来者的这一招酒肉穿肠剑,见夜行衣来者出招也似置人于死地,正如天底下的儒生都说:来而不往非礼也! 况且,陈静一而再再而三、就差没有跪地乞求夜行衣来者表明身份了。如此这般都不肯点明身份,必然不耻与人前说道。 既然如此,又何必爱惜这一个夜行衣来者的性命?就当是为幽嫣谷墨家清理了一回门户! 陈静越女剑一旋,极速落下之际,又一式点剑借力使力,一个后空翻闪开三步距离,一道白影闪过三圈半,一道剑气自夜行衣来者从上而下道:“错负轮回剑,第五式,云雨巫山枉断肠!” 夜行衣来者好似也明白了陈静出手的错负轮回剑这一式下去必定会一分为二,旋即身子左右侧身极速一转,接着一字马回身立于猪舍两块条石对角处。 夜行衣来者旋即笔直了长剑一道剑影左右游离似剪刀、似镰刀从侧面去劈陈静的右手! 夜行衣来者已经是酒肉穿肠剑第四招了:四醉盘中餐! 陈静一时心惊,夜行衣来者完全明白了陈静错负轮回剑的出剑招式,或者说这一个夜行衣来者完全驾驭了酒肉穿肠剑! 越女剑这一剑下去或许能一道剑气一分为二了这一个夜行衣来者,但是右手确实岌岌可危! 伤人者以及杀人者,当以自身安危为前提,即使一分为二了这一个夜行衣来者又失去了右手,这一次越女剑出招必定不可取! 陈静旋即右脚猛烈踢了一回左脚,借力使力之间身子一斜,越女剑剑气一偏,闪去了猪舍里。 嗷嗷,…… 一声停歇在猪脖子上的嚎叫还未全部发出声来,一头大黑猪如瓢泼了一树海棠花红,红红白白的猪肉一分为二,四蹄一阵猛烈的弹踢,惊慌了猪舍中其它大黑猪。 夜行衣来者也并未与陈静攻杀过来,而后轻飘飘收住了长剑,马步立于猪舍条石对角处。 妈妈桑在远处支支吾吾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妈妈桑我的猪呀,就这么就被杀了,可惜了一肚子的猪血,也可惜了一身好巴适的猪肉架子,哎!——” 这一个糟老头子缓缓立起了身子,一边倒提了腰刀,一边又盯紧了越女剑与长剑的打斗。 陈静心中大怒,夜行衣来者既然都知道错负轮回剑法,必然不知道‘草庐’中的剑招! 陈静心中一时明了,接着大呼一声“移形换影”之际,越女剑一式挑剑一道剑气直下,旋即又大呼道:“看本谷主‘无影剑法’!” 夜行衣来者突然愣了一个眨眼的功夫,陈静越女剑自左而右已然接近这一个夜行衣来者胸膛。 夜行衣来者躲闪不及,长剑回手一式截剑剑气,荡开了越女剑剑气,又炸裂了屋顶方圆六尺的瓦台如暴雨直下。 噗嗤、咔嚓,…… 这一个夜行衣来者胸前夜行衣撕裂了一道一尺长、三寸深的口子,见红又见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96章 夜行衣愤愤而去 夜行衣来者旋即面目狰狞,低头瞅见胸前一绺伤口就似看见了久别的心肝宝贝,颤抖的左手心翼翼的翻开了夜行衣,更是心潮澎湃嘀咕道:“都说:厚爱无需多言。奶娘的胸,这还真是一句骗人的鬼话!” 陈静一时懵了,这一个夜行衣来者确定不是聋子也不是哑巴,旋即收住越女剑,凌空一跃立上猪舍条石对角脱口而出道:“原来,你还会说话的呀?不知道的还当你是一个聋子、又或者是一个哑巴呢!” 夜行衣来者旋即长剑重重往下一刺,“哐当”一声插入猪舍的木栅栏上九寸深,接着又夜行衣一揭,极速“噗嗤”撕下了一块衣襟。 夜行衣来者把持了这一块衣襟在胸前左右比划了一回,无论怎么包扎也都包扎不上,眼神游离更是对这一块衣襟无穷无尽的鄙视。 夜行衣来者突然一声哀叹、一阵惊雷,旋即又把这一块衣襟重重掷之于地,猪舍里的一群大黑猪“汩汩”一涌而上,都以为是好吃的。 夜行衣来者胸前一捂,旋即捉回又倒提了长剑,一边又骂骂咧咧道:“妮子,真是好心当成了驴肝肺!你们幽嫣谷墨家弟子都是这一副德性: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本来一路暗中尾随助你一臂之力,居然敢对你家二叔出剑!哎,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 陈静一时更懵了,想不到在孟婆郡中被狠心的爹娘抛弃在城隍庙后井中,要不是遇见幽嫣谷墨家七弟子陈英,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如今,在百合楼猪舍闪出一个自称是“二叔”的人,看来血浓于水的亲情: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 至少,以陈静现在看来,陈静也是有爹娘的,不是天生地降的,更不是从蛋壳中孵出来的。 只是,既然是家中二叔,为何又不早明言一二,非要忍到受了剑伤才吱声,这确实奇葩至极。 倘若不心一剑杀死了这一个夜行衣来者,相见自然就成了诀别,那该有多揪心难受啊! 虽然这一个夜行衣来者一副尖嘴猴腮的样子,但陈静看见家人自是一股温柔的暖流游荡心中,又溢去奇经八脉、暖了任督二脉! 陈静半喜半嗔、半怒半笑之际,眼中一股暖流,幽幽问道:“你真是二叔吗?家中爹娘还好吗?” 夜行衣来者白了一眼陈静,旋即又轻蔑说道:“你这一个没大没的妮子,我是你二叔不假!但是你家爹娘在何处,我也不知道!” 陈静心中骤起一股难舍难分的忧伤,听夜行衣来者如此说来,心安中又缓缓生出了一绺不安。 毕竟,当初沉在孟婆郡城隍庙后井中时,又恰逢了一场百年不遇的大地震。回想当初孟婆郡一片凄凉的景象,谁又知道家中长辈会不会在那一场地震中失踪了呢? “二叔,既然如此。那你该知道我家住何方、还有亲人在世吧?” 陈静脱口而出之际,夜行衣来者摇了一摇头,缓缓说道:“二叔我虽然不知道你家住何方,也不知道你家中还有什么人,但是二叔是你家人真的没有错!” 陈静旋即眉头紧锁,要是别人似夜行衣来者这种口吻说话,早就反手一个耳刮子过去了,诚心赚人欺头的事也不是什么大好人。 只是,夜行衣来者受了越女剑剑伤也没有怪罪陈静,看来也不像是故意来赚欺头的。除了亲人之间有这种大度,如果不是亲人早就拔剑相向死战到底了。 陈静一时又极其费解,那里有一家人不知道一家人去处的道理?就好像燕王府慕容一家人都丧国亡家了,也都还知道各自的去处,似陈静这般完全没有道理可言! 陈静轻舒了一口气,旋即又问道:“二叔,你从何而来,又从何而去,又与这一个老伯有何恩怨?” 夜行衣来者又白了一眼陈静,旋即又道:“哎,也不知道你这该叫心善呢?还就是傻子一个!哎,真是一个呆痴女、笨傻女啊!” 陈静听到夜行衣来者口中的“呆痴女、笨傻女”,骤然又想起了在孟婆郡时陈英的反复唠叨。 陈静回想在那一个时候,对于陈英反复唠叨确实心有不快。 如今听夜行衣来者缓缓一言,好似一只温暖的大手安抚了头顶一丝秀发,那是满满的爱意。 这一种感觉要是早来十年该有多好,要是能从陈英的话中感悟出来该有多好,只是现在都已经回不去十年之前了。 陈静心海温温如泉,也并没有责备夜行衣来者,只是侧耳倾听这一个夜行衣来者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眼,离家太久总会念家、总会念及家人、以及家人的一字半句,甚至是一个手势、一个笑脸。 夜行衣来者长剑入鞘,指住不远处的糟老头子,旋即又一脸紫青道:“这一个该死的老家伙,恨不能一剑劈死了你!如今,你我皆受了剑伤,都不是错负轮回剑的对手,况且还有天下第一逍遥扇在旁,我就可以安心的离开了!” 陈静一时听得迷糊,旋即又急切追问夜行衣来者道:“二叔,二叔啦,这一个老伯和你有什么仇啊?为何你非要置他于死地啊?” 夜行衣来者摇了一摇头,一声叹气道:“妮子,不要被这一个糟老头子假面孔骗了!这一个糟老头子死一百次、死一千次也不为过!” “这一个糟老头子与我没仇,与我家也没仇,但是与你们幽嫣谷墨家弟子那可是恩怨已久!” “……” 陈静一时极其迷糊,都说是二叔了,怎么又说“你家、我家”让人云里雾里,不都是陈家一家人吗? “二叔,你就能不能再讲明白一点呀?着实让人费解!” 正当夜行衣来者张口之间,突然胸口如孟婆江水决堤一涌,一口热血喷洒如昙花,滴滴落地似一树又一树含苞欲放的海棠花枝。 “哎呀,妮子,二叔我好恨你啊!你这没大没的一剑,伤着我心肝了。现在心疼、肝疼,……” 夜行衣来者低眉哀嚎之际,陈静一时心中有愧。 回想曾经时候极度嘲笑陈英大大咧咧,如今事过十年之后,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陈静心中一怔,从今往后还确实得人如其名,得:静静。 陈静透过面纱斗笠,缓缓挪动了飘逸的一身白影,却入耳夜行衣来者一席更为不友好的话语。 “妮子,你千万不要过来!妮子,你千万不要过来!越女剑伤得这样深,只怕你一过来,必定会再一剑出手伤了你一寸肌肤!” “妮子,你不知道:自从变得尖嘴猴腮以后,二叔都怀疑已经是走火入魔了!快离二叔远一点!” “妮子,你快走开!妮子,二叔我恨你!妮子,……” “……” 陈静一时又愣住了,这一个夜行衣来者确实奇葩至极! 陈静旋即沉思了一个眨眼的功夫,本想上前扶一把夜行衣来者也该尽一回当辈的孝心。 只是,正当陈静缓缓再往前走过一步之后,这一个夜行衣来者身子极速一旋转,剑鞘在猪舍石条上猛烈一点,旋即跃身直上飞梁。 之后,夜行衣来者剑鞘在飞梁上猛烈一点,极速又从瓦台空隙中一道黑影闪出。 “妮子,二叔恨你!……” 这一个夜行衣来者呼喊之间,愤愤不平的离开了这一间屋子。屋子里除了浓烈的猪粪与猪鬃之味外,在一方猪舍条石上只留下了一脸尴尬至极的陈静。 陈静心里一阵犯怵:二叔,就这样说走就走了?这算怎么回事?又置幽嫣谷墨家之名何地?更置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于何地? 陈静转念又一想:既然这一个夜行衣来者是家中二叔,自古都道:长者为尊、长者为大。那就不应当与之计较,那又何必计较呢! 陈静一时释然,旋即长舒了一口气息,接着又转身盯住这一个糟老头子道:“老伯,二叔又已经一个人走了,很多事情又问不清楚了。” “既然老伯也是局中人,那老伯你能说一说和幽嫣谷墨家弟子有何深仇大恨了吗?” “……” 这一个糟老头子气息越见平息,见又走了夜行衣来者,旋即又腰刀一正,缓缓上前说道:“姑娘,老头子我与幽嫣谷墨家弟子之间本没有私仇,就如现在姑娘非要杀了妈妈桑是一个道理!” “如今,姑娘执意要杀妈妈桑,那还得过了老头子我这一关,不然一切都是白搭!” “……” 看来,又一场恶战在所难免,虽然“精明穴”还在隐隐作痛,但是这一个糟老头子也受了几处剑伤,算起来半斤八两也是势均力敌。 陈静越女剑一横,右脚极速一沉,旋即一个后空翻闪去这一个糟老头子五步处,幽幽说道:“既然老伯信奉:看破不说破。孟婆江南的这一种美德还真是害本谷主不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97章 申屠力夫毕原形 “好一个‘看破不说破’。老头子我今天就成全了你‘看破不说破’!” 这一个糟老头子旋即腰刀后背极速一旋三圈半,顷刻之间半弓了身子似出洞的猛虎,一双警觉的眼神盯紧越女剑上一绺跳跃的火光。 陈静透过面纱斗笠,又一次瞅见妈妈桑掠过一丝诡异的面容。能有这么一个江湖高手护在身前,确实能让任何人都心安理得。 陈静也不甘示弱,早晚都有一战,晚战不如早战。 “老伯,既然如此。那本谷主就不客气了。你我命由天定!” “姑娘,好说好说。无非各为其主罢了。世间本没有那么多私人恩怨,都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陈静觉得:既然各为其主,正面相较一决高下才是正派侠道。 陈静轻舒一口气息,骤起一股力量从涌泉穴直上百会穴,旋即又游离了步法缓缓上前一步,越女剑极速如风一式云剑,一闪寒光直刺这一个糟老头胸口三尺处。 陈静还觉得:这一个糟老头子护主心切是一个难得讲义气的人,也就是一个寻常人家的老翁。即使和幽嫣谷墨家有恩怨、和幽嫣谷墨家弟子有恩怨,身为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有权冰释前嫌。 江湖都道:冤家宜解不宜结。 这一个糟老头子也并没有像“二叔”口中说的那么坏。虽然“二叔”剑法极似酒肉穿肠剑,但是方才确实说有走火入魔之嫌。既然如此,“二叔”的话又怎么能全信呢? 所谓:兼听则明、偏信则暗。 况且,这一个糟老头子也并没有因为“二叔”有走火入魔之嫌而趁人之危大打出手。 就凭这一点,陈静觉得眼前这一个糟老头子该当受到无可挑剔的尊重。既然如此,一剑封喉太过于无情了一些,故而直刺胸口。 这一个糟老头子眼疾手快,旋即马步一滑,腰刀旋即一闪,一绺跳跃的火光刀影直刺陈静气海穴! 好险! 陈静侧身极速又一式侧空翻,躲过这一闪刀影,旋即又反手一式截剑去斩这一个糟老头子的虎口。 这一个糟老头子腰刀旋即猛烈回手一收,入地轻点一袭泥沙,而后借力使力后空翻极速而上,双腿就似两条万钧巨石柱劈压下来。 嘭嘭,嘭嘭! 陈静左手极速一掌接住这一个糟老头子连环而下的双腿,“精明穴”受伤失去了九分灵活,双腿重压下极速闪退去了三步之外。 好重的一双大腿! 陈静觉得:这一个糟老头子确实不容小觑,更不能大意。虽然说是一对一正面对敌,谁又知道这一个糟老头子心中是怎么想的呢? 毕竟,人心隔肚皮。就好似猪舍中的慕容一家人:知人知面难知心。小心谨慎总是不会错的! 有道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不以害人之心而害人,当以防人之心以御人。 陈静越女剑极速一旋,旋即又一式撩剑而下,荡起了一绺泥沙直射去这一个糟老头子眼前。 这一个糟老头子确实也上了年纪,加之这一间屋子里的火光此时有一些微暗不明,泥沙骤然入眼一时眨巴了眼睛愣住了一刻。 说时迟那时快,陈静右脚极速一沉凌空三圈半,又一式云剑再一次直刺这一个糟老头子的胸口。 这一个糟老头子极速回手腰刀一挡,但是并未挡住越女剑这一式云剑,越女剑剑尖刺入胸口三寸。 这一个糟老头子双颊骤起一阵狰狞,眉头紧缩之际,旋即左手一伸由拳变掌、由掌化爪,一式阴鸷的招式往陈静胸前袭去。 “谷主,小心啦!谷主,万万小心啦!原来这一个糟老头子他是白莲社右护法申屠力夫!” 暗处的王光明惊呼之际,极速闪出了一大片飞镖针影如流星直刺申屠力夫的眼睛与咽喉。 王光明对于申屠力夫的爪法何其熟悉,没想到十年之后申屠力夫依然还藏身在百合楼中。 真是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越是不起眼的地方越让人防不胜防,这就是世人常说的:灯下黑! 王光明依然还记得十年前在百合楼为王僧虔摆宴的时候,那一天正好遇见刘一跃与申屠力夫大战了一场,申屠力夫的那一套诡异的爪法“残花点穴手”让人防不胜防! 王光明没有想到,申屠力夫如鬼魅一般还藏身在百合楼中,而且还干起了拾掇“十八春香坊”污秽之物的营生,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按理说,身为白莲社右护法长期身居孟婆江南之地,该是钱财不愁、左右跟随,没有谁会想到是这样一个糟老头的奇葩落魄模样! 咻咻、咻咻,…… 飞镖针影疾闪如雷电,申屠力夫不得不收回了左手,又不得不捂住伤口极速退去了五步之外! 哗哗、咚咚,…… 飞镖针影极速闪去了一边,猛烈的直入泥地与木栅栏上,极似冬日里一根又一根微小的冰霜。 陈静一时如五雷轰顶,旋即越女剑一拔,极速退去了五步之外。王光明这一声惊呼,陈静一时接受不了、也无法接受! 毕竟,一直以为这一个糟老头子是一个讲信义的人。如今,这就是重重的打了双颊一耳刮子! 心痛、脸辣,还睁不开眼! 如果这一个糟老头子确实就是白莲社右护法申屠力夫,刚才“二叔”说的一席话就完全没有错。 如今看来,错的只是陈静一人,错的只是陈静!真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可是,这一个糟老头子为什么就是申屠力夫呢?申屠力夫为什么会是这样一个糟老头子呢? 糟,很糟,非常糟!人也糟,事也糟,而且还糟得一塌糊涂。 白莲社与幽嫣谷墨家恩怨由来已久,虽然白莲社右护法申屠力夫与幽嫣谷墨家谷主陈静确实没有私仇,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就好似在申屠力夫出爪之前,陈静都还心存无可挑剔的尊重,如今全然消逝得无影无踪。 陈静心潮似万丈雪山入海,激起翻江倒海的浪花冰凉了每一个毛孔,血液一瞬间凝固似一个冰人。 陈静缓缓透过面纱斗笠,心里还是希望眼前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倘若眼前这一个糟老头真的就是申屠力夫,那么申屠力夫必死无疑、妈妈桑也必死无疑。倘若百合楼中的家丁胆敢阻拦一步,必定越女剑再一次血溅百合楼。 陈静缓缓平复了心情,一切都要别人说出口才算眼见为实,才能证明王光明说的话不是耳听为虚,不得不轻飘飘如风中芦花道:“你真是白莲社右护法申屠力夫吗?” 申屠力夫见身份已然被识破,身为白莲社右护法也并没有一丝躲闪之意,旋即正了正身子,左手捂住胸口,腰刀又一摆,道:“好说好说,贫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白莲社右护法:复姓申屠,名力夫!” 陈静心中一怔,旋即半嗔半怒半嘲半笑道:“呵,还真是申屠力夫呀,还真是白莲社右护法呀,还真是白莲社的一条老杂毛呀!” 申屠力夫不恼不怒,旋即仰头大笑好似置身事外,悠悠说道:“姑娘,如今已点明了身份,贫道还是愿意以姑娘相称。一念是善呐!” “姑娘,贫道这一个右护法和白莲社其它人大不一样,不一样呐!这么多年来,都大不一样呐!” “老子有云:贵以贱为本、高以下为基。这么多年来,贫僧觉得这一句话别有一番深意。贫道这么多年来,总算悟出了其中的道理。” “大凡富贵都是以下贱之法得其根本,就似台城宫中的繁华皆以台城宫外的无尽罪恶为根本,也正如行商之道:马无夜草不肥!” “大凡身居高位、追逐名利者都是以下九流之法为根基,就似御史台谭中天一手遮天,不使非常下九流的手段又如何能得非常之名。” “实不相瞒,贫道这一些年来,亲眼目睹了先前两位社长刘文之与释远的争斗、两位左护法杨恩与张伟的争斗,一时感慨万千!” “还是老子说得极好: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这不,贫道才刻意隐身建康城,十年前当了百合楼中一员、十年后居然干起了拾掇污秽之物的营生。贫道都极其佩服贫道,几乎五体投地了!” 陈静虽然稍微平复了心情,但是遥想在幽嫣谷中战死的陈旭嫦、在白鸟城战死的诸多幽嫣谷墨家弟子、以及在“伴道斋芒”下尸骨无存的陈小英、更有刘一跃气海穴上的一刀、还有刘一腾的冷眼,胸中再一次翻江倒海,旋即激动了嘴唇急切说道:“呵,老杂毛,本谷主不论白莲社有何争斗,这都不是你杀人、害人的理由!” “老杂毛,既然你已经承认是白莲社右护法,本谷主身为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定要取你性命,为幽嫣谷墨家弟子报仇雪恨!” “老杂毛,本谷主准你自刎谢罪;倘若不从,一剑封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98章 残花点穴手出招 “姑娘,要贫道说你什么好呢?此刻,贫道只有借杨恩社长之言送你一程了!老子今日有话对你讲:贫道送你上天看太阳!” 申屠力夫仰头大笑之际,之后又正了一正身子,旋即腰刀用力一掷,“嘭嘭”猛然入地一尺,接着又前后半蹲了马步,双手从后背衣襟里用力一杵,一双铁爪护手。 这每一根铁爪如外罩罗衣,不松不紧之间露出了手指之外一寸长的尖锐锋尖,似剑尖如箭头。 陈静心中一怔,江湖中传闻的白莲社右护法申屠力夫的残花点穴手,看来就在眼下了。 陈静自然觉得:残花点穴手,顾名思义“残花”为飘悠的落花,故而有夺人性命之意;“点穴”为攻击全身要害之处,特别是任督二脉上的大穴取事半功倍之效;“手”即是手指上那十根铁爪,手中无长短兵器但是不能说手无存铁! 如今陈静第一次见到了残花点穴手本尊,回想刚才王光明在暗处的大声惊呼,又回想刘一跃气海穴上中了申屠力夫一刀,自然不能对申屠力夫等闲视之。 毕竟,陈静一直以来都觉得这一个人并非等闲之辈,有时候一个人的直觉就是这么准确无误。 陈静沉思之间突然想起刚才在和“二叔”的打斗中使用了错负轮回剑法剑招,这一个“二叔”都对错负轮回剑法出招了然于胸,又何况是白莲社右护法申屠力夫。 白莲社弟子对错负轮回剑法避之不及,避不过去的白莲社弟子必定也在研究破剑之招。 况且,白莲社还有传闻说先前刘文之受错负轮回剑惊吓过度。 贸然与申屠力夫出手,陈静必定也占不得多少便宜,但是今日又必须杀了申屠力夫,不然没法与幽嫣谷墨家交代,也没法与死去的幽嫣谷墨家弟子交代。 陈静一时想起“草庐”中花木兰的“无影刀法”又心安了许多。花木兰曾言使过的越女剑剑招太过于花哨,还好有“无招胜有招”! 陈静缓缓越女剑一斜,自知:剑剑无常影,剑左而伤右、剑右而伤左,左右出剑却斩上下游离之处。剑过影时,身却回;影没剑时,血纷飞!…… 申屠力夫率先游离了步子,铁爪似鹰勾前后、左右极速上前,一爪一探、一爪两探游离双臂大呼道:“残花点穴手,第一式,先礼后兵!姑娘,贫道这就得罪了!” 申屠力夫大呼之际,一对闪了火光的铁爪已然再一次近身陈静胸前三尺之处,铁爪入胸穿肺、一刺一勾之间必定雾血纷飞! 陈静心中一惊,申屠力夫这一式铁爪确实太过于无礼,旋即越女剑一横,又轻飘飘一带,铁爪横身与剑锋相撞,骤起一阵电光火石,再一次惊吓了这一排又一排的大黑猪,大黑猪怒目狂躁不止。 申屠力夫铁爪用力向前三尺,越女剑向后退去了三尺;越女剑用力向前三尺,铁爪又不得不缓缓后退去了三尺;如此反复不止。 申屠力夫一双铁爪钳住了越女剑剑锋,越女剑剑锋前后、左右皆不能动,只得如磨石磨这般反复。 正当陈静与申屠力夫僵持不下之间,从暗处又极速闪出一阵飞镖针影直刺申屠力夫双颊与双眼。 咻咻、咻咻,…… 当当、当当,…… 申屠力夫一只铁爪回手一扬,如风又极速一旋,挡去了飞镖针影闪去了一边,有的射去了猪舍条石上一荡消失了身影、有的笔直立在猪舍木栅栏上闪了火光,…… 妈妈桑一边左摇右摆的扭动了腰肢,旋即丝绢又重重一掷,回手之间指住暗处大骂道:“哟哟,哟哟哟,还什么‘天下第一逍遥扇’,恐怕是‘天下第一缩头乌龟逍遥扇’啦,都没脸出来见人的家伙!” 王光明在暗处没有吱声,也没有与妈妈桑一般见识。毕竟,老王镖局这么多年来看透了建康城中太多的悲欢离合与兴盛衰败。 世事如棋步步坎坷,唯有笑到最后才是大哥,老王镖局就是要做笑到最后的那一个人。 妈妈桑趁申屠力夫与陈静打斗激烈之际,又瞅了一眼猪舍中的三朵金花,摇头叹气之间又丝绢轻轻一扬,指住暗处骂道:“老王镖局的孬种!张三李四王二麻子,说的就是你们老王镖局!” “张三李四王二麻子,这可不是坊间路人瞎说。看你们江南王家不三不四的样子,还非说老王镖局要传家中二儿子,没有二儿子都要抱养一个,真是奇葩至极!” “王二麻子,你就躲吧,你就继续藏吧!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藏得了一时、藏不了一世!” “……” 妈妈桑尽情大骂之际,依然没有激怒王光明从暗处现身。 虽然妈妈桑骂的都是事实,王光明确实排行老二,因为膝下没有第二个儿子,只有名义上的“二儿子”王僧虔来传承老王镖局。 王光明觉得:君子不做无谓的口舌之争。与妈妈桑出口就与市井泼妇无异,更是有损老王镖局的大名、有辱江南王家的英名。 王光明心中坚定:妈妈桑自顾骂她的话,与己何干?隐形藏身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其不意,更如一把利剑悬在妈妈桑身后。 妈妈桑身边的一群家丁腰刀左右相向,一时极其警觉环视四周,就怕王光明从暗处现身偷袭,毕竟也怕飞镖针影。 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在猪舍里极速的吐了一回舌头,旋即又白了一眼贺兰云青,慕容秋霞眉头紧锁十分不满意的说道:“贺兰云青,这一回你都满意了吧?” 慕容雨菲轻蔑的白了一眼贺兰云青,真恨不得上前再重重一击耳刮子,旋即又附和道:“秋霞姐姐说的极是。贺兰云青你这一个小贱人真是碍事。要是当初咱们都听卢贵小弟弟的话,就没有这么复杂了,事情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慕容秋霞缓缓点头,之后眼中泛出一阵猛烈的鄙视之光,把贺兰云青都当成了一个局外人,或者早就没当是慕容一家人而是仇人。 慕容秋霞瞅见一脸得意而又没有一分怒气的妈妈桑,旋即又悠悠说道:“卢贵那小弟弟,估计又去御史台搬救兵了吧!倘若御史台的人再来,静静小姐姐就真的走不了,这样咱们也就更安全咯!” 慕容雨菲一脸得意,旋即也白了一眼贺兰云青道:“秋霞姐姐说的极是。只要咱们在百合楼安然无恙就好,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贺兰云青侧耳听着慕容姐妹一席话心里不是滋味,好似来错了地方,身边的人怎么总是不说人话,说的都是一些丧心病狂的话语。 贺兰云青缓缓扭过头去,不再看慕容姐妹的一副嘴脸,也不再看妈妈桑的一副嘴脸,申屠力夫与陈静激烈打斗声入耳,也只希望天佑陈静不要出半点意外。 贺兰云青只是缓缓的低下了头,双手合十嘀咕道:“大慈大悲,大慈大悲,大慈大悲,……” 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恨恨盯了一眼贺兰云青,旋即相拥一笑,慕容秋霞缓缓说道:“还指望泥菩萨大慈大悲?真是天大的一个笑话,看你那一副模样,不知道以后该叫你云青道姑、还是云青师太?” 慕容雨菲张口急切又道:“秋霞姐姐说的极是。依我看哪,还是青青道姑、青青师太比较好!待这一关过去了,一定要告诉妈妈桑,你这一朵假金花不配与我等为伍!” 慕容秋霞眼前一亮,好似若有所悟,旋即又低声说道:“雨菲妹妹,你这一个主意好。确实,像贺兰云青这一个小贱人,又如何能和咱们并称为‘五朵金花’,以后百合楼就不应该有‘五朵金花’!” 陈静小心翼翼与铁爪左突右进、左闪右避之间,铁爪不离身三尺之地,一时抽不开身也使不了其它剑招,无关痛痒的谩骂也只有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哎哟,……” 申屠力夫惊叫一声,原来是脚下一个大坑踩空了,身子如弓往后一弯,一时又跌退后了五步。 陈静旋即退后三步,铁爪近身纠缠更如“兵器一寸短来一寸险”,像越女剑都没占着半点便宜。 陈静一时明了,申屠力夫这一对铁爪要在使得出越女剑剑气的范围之外,不然越女剑也只是一根铁片子完全使不出半分威力。 正当陈静沉思之间,申屠力夫却两只铁爪如螳螂,左右、上下张驰疾奔而来大呼道:“残花点穴手,第二式,隔山打牛!” 陈静旋即右脚一沉,凌空又一跃,越女剑一式平剑大呼道:“错负轮回剑,第四式,掌中飞燕!” 陈静一道白影凌空三步,一式绞剑剑气极速而下,反手之间又一式抹剑剑气直逼申屠力夫。 申屠力夫铁爪攻杀之间,不由自主惊呼道:“世间真有‘草上飞、水上漂’这一种功夫?” 陈静越女剑直下大骂道:“老杂毛,你去死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199章 木栅栏飞龙爪天 “姑娘,牙尖嘴利而又年纪轻轻的,为何老咒人去死?贫道以为姑娘又非佛门中人,又如何能悟得:生即是死、死即是生?” “有道是:天地皆以万物为刍狗。姑娘,佛门都言:众生皆苦。你又何必这般作恶苦苦相逼呢?” “姑娘,你想要让贫道去死?十年前,上清派传人陶弘景也没能奈何得了贫道、太虚道观弟子祖冲之也没能奈何得了贫道!” “姑娘,贫道这是不是得了无法无天之法?为无为,天下之事无不可为!大破之后是大立!如此,孟婆江南的完美世界指日可待!” “……” 申屠力夫极其得意,好似五湖四海入双手、三山五岳置腹心、星辰日月映眉头,言辞之间更是吃定了陈静,那怕方才中了剑伤也无非只是掩饰白莲社右护法的身份。 陈静一闪白影与越女剑剑气已然凌空而下,恨不能越女剑一分为二了申屠力夫这一个糟老头子! 申屠力夫这一个糟老头子,不是一般的坏,如今看来还坏得很! 申屠力夫方才所为,虽然只是戏弄了陈静,陈静本为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那就是戏弄了幽嫣谷墨家以及幽嫣谷墨家之名! 这就是奇耻大辱! 陈静受辱无非辱其一人,但是侮辱幽嫣谷墨家以及幽嫣谷墨家之名,那就是侮辱了幽嫣谷墨家历代谷主以及历代幽嫣谷墨家弟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 嘭嘭、嘭嘭,…… 正当陈静思索了三个眨眼的功夫之后,越女剑剑气与铁爪已然再一次相接相撞,骤起一阵如烟电光火石,又一次惊吓了大黑猪。 申屠力夫铁爪与越女剑相接相撞的那一瞬间,十指极速弯曲好似如镰刀一勾、似钳子一夹,咬住了越女剑袭来的那一道剑气,旋即十指铁爪轻飘飘又一带,剑气斜飞极速又一闪,闪去不远处的猪舍内。 嗷嗷、吼吼,…… 大黑猪咆哮之际,眼前几绺昙花一闪数尺高,从大黑猪上闪出一树又一树海棠花朵落地,又骤起了猪耳朵、猪肘子、猪尾巴,…… 妈妈桑腰肢左右极速一扭,好似就要倒塌散架的样子,接着丝绢一拂极速捂面,眼中好似闪出了一绺夏夜星空的微光。 妈妈桑支支吾吾说道:“猪啊,猪啊,妈妈桑我可怜的猪呀!江湖中人刀口上过活也就罢了,为何偏偏要杀百合楼的猪?这一些猪与你们没有一点丁恩怨吧,白莲社与幽嫣谷墨家何时改行成屠夫了?” 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一时掩面窃笑,慕容秋霞隔空笑道:“妈妈桑,这两个不请自来的屠夫是准备给百合楼的客人加肉了吧!” 慕容雨菲旋即也附和说道:“妈妈桑,秋霞姐姐说的极是。只是这好可惜呀,这么多猪血就这样白白的浪费了!猪肉炖豆腐、猪血煮鸭血,可都是一道上好的菜肴呀!” 妈妈桑白了一眼慕容姐妹,眼神盯住这一间屋子里一排又一排猪舍里的一只又一只大黑猪,可不能再这样被刀剑无辜的伤着了。 如今在妈妈桑的眼前,刀剑伤的不是猪舍里的大黑猪,而是一锭又一锭白花花的银子。 见大黑猪就是见钱财,百合楼本来就是做买卖的地方,做买卖就图白花花的银子,女人持家少浪费一两银子就是多挣一两银子。 如今大黑猪倘若死于非命,那就是破财,这可是血本啦! 妈妈桑转念又一想刚才陈静越女剑要杀人的样子,心中猛烈的打了一个万钧的颤抖,腰肢左右扭头之际,又一阵摇头叹气。 妈妈桑自以为,如今这一些无辜死去的大黑猪只能当是舍财免灾了吧。不然脑袋都没有了,白花花的银子又留给谁使呢? 妈妈桑希望这一场打斗早一些时候结束,这样大黑猪也就少一些伤亡,舍财免灾也能在最小处。 妈妈桑旋即左摇右摆了腰肢,丝绢又一道香风掷去三尺,丝绢回首之际又一副娇滴滴的样子,眉飞色舞喊道:“申屠道长,白莲社右护法申屠道长,妈妈桑我一直都看好你哟,妈妈桑我这一颗脑袋,不,不,不,是全身都交给你了!” 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又一阵窃笑,贺兰云青依旧低头嘀咕了断断续续的字眼,道:“大慈大悲,大慈大悲,大慈大悲,……” 陈静越女剑与申屠力夫铁爪相接相撞之际,对于妈妈桑没羞没臊的一番言辞,突然就骤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旋即又一个猛烈的颤抖不得不退后了三步,斜剑立身。 陈静没想到这一式剑招也被申屠力夫化解了,旋即长呼了一口气息,目光盯住申屠力夫十指上坚挺的铁爪,得寻一个破绽才行。 陈静扭头之间,瞅见猪舍上一根又一根大小不一的木栅栏,计上心来。这一回,对付申屠力夫又得似北山关对付拓拔子推那般了。 陈静微微一笑,旋即又后空翻一跃,立在了猪舍条石对角处,旋即白影飘逸如星光、剑影一闪似流星划过,悠悠笑道:“老杂毛,别以为本谷主错负轮回剑法就只有这么简单的几招,实则还有九百九十九招,取你性命易如反掌!” 妈妈桑旋即又一惊,还真是怕啥就来啥,原本还希望少死几只大黑猪。这倒好,陈静又上了猪舍木栅栏上,要是剑气横竖那么一使,猪舍中的一只只大黑猪不就又成了案板上的一块又一块黑豆腐? 妈妈桑双颊发白,丝绢极速回手掩面,眼珠子咕噜一转,只盯住猪舍中已经慢慢麻木的大黑猪。 申屠力夫一愣,这十年来确实也没有再听说错负轮回剑法的其它招式,都只是停留在十年前白莲社弟子之间的口传风闻。 如今,申屠力夫听陈静一言,又不能输了白莲社的气势,更不能丢了白莲社右护法的身份,虽然此处没有一个白莲社弟子,但是百合楼中的家丁比妇人的舌头还长。 申屠力夫旋即仰头大笑道:“姑娘,就是有九千九百九十九式,或者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式,贫道也能见招拆招,贫道这一个白莲社右护法和他们确实不一样。只要贫道说不一样,那确实就是不一样!” 陈静心喜申屠力夫中计,旋即身子一沉,一字马直下又一式点剑剑气直戳申屠力夫左脚,然后是右脚;之后左脚,再是右脚,…… 嘭嘭、嘭嘭,…… 申屠力夫脚下荡起的泥沙如烟骤起之际,左右脚抬腿躲闪越女剑又前后左右翻滚的样子,就似路边一个卖艺的糟老头子。 百合楼中的一干人等一双双游离的眼神左右张弛之间就是一个又一个不花银子的看客,更是不舍得施舍一个铜钱的小气看客。 申屠力夫一时恼怒,旋即又一串连续的侧空翻,接着又一个后空翻躲闪越女剑剑气,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想贫道一把年纪又一世英名,怎么能被一个弱小女子玩弄于股掌之间?” “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简直就是奇耻大辱,是贫道这么多年来、身为白莲社右护法的第一次最为奇耻的大辱!” “姑娘,激怒了贫道,后果是很严重的!白莲社中有一些道友喜欢开荤、有一些道友喜欢吃素,贫道确实就不一样,从来荤素不论!” “姑娘,你别嘚瑟,虽然这一方破屋子里尽是猪粪的味道,贫道早就习以为常了。虽然萤火微光暗如无边黑夜,但是贫道再一次借杨恩社长之言送你一程,老子今日有话对你讲:贫道送你上天看太阳!” “……” 申屠力夫躲闪大骂之际,旋即身子一弓,侧身倒地十指铁爪如螃蟹左右疾驰,倒立身子极速一道身影左避右闪直逼近木栅栏。 申屠力夫突然凌空一跃,十指铁爪前后如熊掌反击越女剑剑气,一道又一道剑气相撞又斜影,荡去了猪舍中不远处大黑猪的脖子上、耳朵上、大腿上,…… 这一些大黑猪麻木的眼神中已然视死如归,毕竟早晚一死,与其被屠夫一刀宰了,还不如现在这般轰轰烈烈的死去。 嗷嗷、哼哼,…… 骤起一阵大黑猪嚎叫声,入妈妈桑的耳中那是无言的抗拒、在大黑猪的眼中那就是死得其所。 申屠力夫一脸怒气大骂道:“姑娘,贫道残花点穴手也有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式。看好咯,残花点穴手,第三式,飞龙爪天!” 铁爪寒光,破衣疾行。 凌空而下,势如破竹。 陈静一阵窃喜,旋即又一字马故意向前一滑,越女剑回手虚晃一点,一道白影佯装不慎失足滑下横身木栅栏的样子,故意展示“破绽”。申屠力夫十指铁爪眼疾手快之间,寻着了这一个“破绽”,以泰山压顶的万钧之力直掏陈静胸腹。要没有十指铁爪,这一招也算猛虎掏心。即使是猛虎掏心,陈静也是一个猎猛虎的人。 嘭嘭、嘭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00章 申屠力夫又使诈 申屠力夫十指铁爪铮铮入栅栏,黑猪张嘴甩耳急眼汩汩骤吼声。 陈静早已趁申屠力夫十指铁爪近身素纱素袍一尺之际,身子极速向右一滚,接着顺势又一滑,一道白影凌空如江海飞鱼跃起,极速又一道身影闪去了三步之外。 正当十指铁爪插入栅栏声响骤起之际,陈静身子极速又一沉,旋即凌空一式后空翻极速而上,越女剑一式挑剑剑气直逼申屠力夫。 申屠力夫一时心惊,低眉瞅见十指铁爪插入木栅栏五寸有余。 倘若十指铁爪插入人身必定血溅三尺,要是在胸腹之内随便一鼓捣必定会肝肠寸断,即使神医华佗在世也不能妙手回春。 申屠力夫本想用残花点穴手一招而下置陈静于死地,那知一时大意中计了。 申屠力夫一时性急万分,十指又插入木栅栏实在太深了,只要十指微微一曲必定就似一根倒钩刺。 申屠力夫急切之间一时又取不出铁爪来,旋即十指铁爪向内一弯又一曲,“咚咚”极速一阵异响,十指铁爪上的机关骤开,申屠力夫后腿极速凌空又一曲,弃了十指铁爪极速又闪去了五步之外。 当当、当当,…… 申屠力夫十指总算保住了,但是十根铁爪如十根铁棍子被越女剑剑气一分为二斩去了一大截。 十指铁爪凌空炸起一阵“嘭嘭嘭”激烈的异响,又射去了这一间屋子里的飞梁与瓦台上。 瓦台“窸窸窣窣”落地声又惊起了猪舍里的大黑猪一阵无可奈何而又强烈愤愤的“汩汩汩”哀嚎。 陈静旋即飘悠一身白影,立身木栅栏,仰头轻笑道:“老杂毛,如今没有了爪子,看你如何能耐?” “没有爪子的‘残花点穴手’,估计只是‘野地抓泥手’,又或者‘猪粪拾掇手’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 申屠力夫立在不远处掠过一丝诡异如风,又轻抚了一回鬓发,而后仰头轻笑道:“姑娘,贫道看你机灵至极也慧根不浅,要是白莲社能收女弟子,贫道倒愿意收了你!” “姑娘,得意而不能忘形、失意该当不沉沦,这才是做人之道!不然,不听贫道言、吃亏在眼前!” “姑娘,别开口一句老杂毛、闭口又一句老杂毛。这要贫道说一百次、还是说一千次?贫道与他们不一样的,真的就是不一样!” “……” 申屠力夫缓缓与陈静说道拖延时间之际,身子旋即半弓又极速一沉,接着十指往后背衣襟里又猛烈一插,回身十指又是一副铁爪! 铁爪掩十指,十指饰铁爪! 申屠力夫仰头轻笑道:“江湖中人都说:人在剑在、刀亡人亡。那是因为大多数人使单兵器。像贫道确实就和他们不一样,没了腰刀还有铁爪;失去了一副铁爪;还有另外一副铁爪。你说刺不刺激?” 陈静听在心里、看在眼里,眼前这一个白莲社右护法申屠力夫确实和别人不太一样,确实比一般人更会使诈就是狡兔三窟。 陈静一时明了,难怪十年前能从道家上清派传人陶弘景、太虚道观弟子祖冲之手下溜走,像这一些光明磊落的正派人士,怎么能受得了申屠力夫这般狡诈呢? 陈静一时陷入了缓缓沉思,方才也以一敌一见识了这一副铁爪的厉害之处:能接住剑气,还能荡开剑气,确实是非同一般的铁爪。 陈静这才明白刚才王光明在暗处的一阵大呼小叫,明白了当初刘一跃与申屠力夫大战之际‘天下第一逍遥扇’并未出手解围,更明白刘一跃气海穴上中了那一刀的心痛。 看来,要对付申屠力夫还得极其小心,遇见了如此会使诈的白莲社右护法,小心使得万年船。 陈静透过面纱斗笠,警觉的瞅了一眼四周,除了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一脸灿烂之外,就属妈妈桑的笑容像极了一朵花儿,更有百合楼家丁腰刀上火光跳跃如嘲笑。 陈静正了正身子,也不能输了幽嫣谷墨家之名,更不能输了越女剑气势,旋即仰头轻笑道:“白莲社右护法申屠老杂毛,倘若这样称呼刺激不刺激?既然本谷主斩得了你一双铁爪,本谷主必然也斩得了你另一双铁爪,你说刺激不刺激!” 申屠力夫旋即眉头一皱,胡须一噘,一脸阴沉道:“牙尖嘴利,看贫道这一双天下无敌的铁爪,定要撕裂你一个粉粹!大敌当前,贫道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了!掏心破腹,正是铁爪所长!” “贫道说了和他们不一样,那确实就不一样。残花点穴手,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式,总有一式会让你哭爹喊娘,你要相信贫道哟!” “……” 陈静一听到“爹娘”二字,心中骤起一股极其凄切的忧伤,与爹娘从未谋面一次,又与陈小英做隔世之别,与“二叔”第一次相见又没了音讯,除了慕容一家人之外,依然只是一个了无牵挂的独行侠。 要说哭爹喊娘,怎么哭爹又怎么喊娘?真是又一次无稽之谈! 陈静白了一眼申屠力夫,旋即又微微一笑,盯住申屠力夫那一双游离的铁爪道:“白莲社右护法申屠老杂毛,都一把年纪该与黄土为伴了。哭爹喊娘的应该是你吧!” 申屠力夫并未再说一字半句,旋即右脚一沉往后如孟婆江波船桨一荡,凌空一旋三圈半,十指铁爪合拢如两柄腰刀,再一次往陈静胸腹之下的气海穴刺杀而来。 “残花点穴手,第四式,龙爪在野。吃贫道一招,看爪!——” 陈静极速扭头之间又瞅了一眼这一间屋子,除了木栅栏能破申屠力夫的铁爪之外,确实别无他法。 只是有了木栅栏,又如何让申屠力夫在同一个坑里跌第二次呢?这确实是一个急需解决的问题,毕竟使诈之人必定极其善变。 想要再一次破了十指铁爪,还需兵行险着,正如孟婆江南北的行商所言: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但是能与申屠力夫这般狡诈之徒重重一击,又何必惜命。况且佛经有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陈静做好视死如归的想法:以己之身为饵,舍身而破申屠力夫十指铁爪!虽然人在做天在看,陈静一直以来都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申屠力夫方才已经失去了一副铁爪,十指铁爪出手之际也估摸着能一招出手胜过越女剑。倘若拖延时光,只会僵持不下。 申屠力夫觉得:幽嫣谷墨家之名在江湖中确实消失了十年,虽然这一些年来依然没有荒废手上功夫,但是岁月确实不饶人。 回想十年前与道家上清派弟子陶弘景大战了一个上午,又与太虚道观弟子祖冲之大战了一个下午,止战之后还都觉全身刚劲有力! 如今,与陈静这一场恶战还远远不足一个时辰,身子骨就有一些力不从心的感觉骤上脑门两端。 太阳穴有一些隐隐胀痛,这都是习武之人用功太多所致,也是习武之人的身体晴雨表。 申屠力夫一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出手的十指铁爪那里还有收回的道理,如今已然又一次近身陈静三尺之遥,想收也收不回来了。 一招之下,必然再见分晓。 申屠力夫旋即十指铁爪一弯又一曲直入陈静气海穴之际,陈静一个极速的后空翻疾上而落,旋即靴子踏下十指铁爪上重重又一沉。 咚咚、咚咚,…… 十指铁爪又一次极速的插入了猪舍上一根木栅栏内六寸之深。这一次陈静以“四两拨千斤”之势,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与申屠力夫。 有道是: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能以“移形换影”之法极速闪在人后一剑,自然也能触类旁通以“移形换影”之法向上一跃。 申屠力夫心惊如掉进万丈冰窟窿的冰凉,全身就如一条松枝上摇摇欲坠的冰挂子,落地必将碎为一堆方圆三尺的渣滓。 申屠力夫龇牙咧嘴之间一时又拔不出十指铁爪,十万火急! 陈静又一次捉住申屠力夫这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旋即一式“移形换影”极速闪在申屠力夫跟前,又一式抹剑剑气极速而下。 陈静这是要一剑封喉杀了申屠力夫,这正好与幽嫣谷墨家历代谷主交代,也正好与幽嫣谷墨家历代弟子一个完美的交代。 申屠力夫原本还以为陈静越女剑剑气又来斩双手,那知这一次出其不意要取其性命,一阵心慌如莽荒中的万马奔腾找不着北。 申屠力夫又不得不十指铁爪极速向内一弯又一曲,“咚咚”又骤起一阵异响,十指铁爪上机关骤开,双手十指极速甩开铁爪。 说时迟那时快,申屠力夫弃了铁爪与抹剑剑气直下之际,极速侧身一滚,双腿卷曲极速一夹,捉紧一柄腰刀一个极速的后空翻调头,一闪寒光再一次直刺陈静气海穴。 申屠力夫怒目大骂道:“老子今日有话对你讲:贫道送你上天看太阳!贫道这就送你去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01章 右护法缓道前尘 说时迟那时快,陈静靴子一闪白影顺势而下如一对交叉的铁钩,左右极速夹住木栅栏,虚晃越女剑剑鞘回身极速又一点,剑鞘与条石骤起一响铮铮铁骨之音极速入耳。 与此同时,越女剑极速反手又一式云剑剑气之后,剑锋斜持胸前防御于外,接着一个完美的“一”字横身在木栅栏与猪舍中间。 越女剑剑气直下却只斩断了申屠力夫飞舞的一绺乱发,飘飘悠悠如冬日里的鹅毛飞雪落下。 申屠力夫腰刀落空并未刺中陈静气海穴,旋即极速又一式后空翻,接着申屠力夫身子一弓,右手着刀、双脚极速“咚咚”落地。 越女剑剑鞘虚晃再轻轻一点,陈静借力使力又一阵白影闪过,亭亭玉立于木栅栏上方,越女剑再一次斜持于右,盯紧申屠力夫。 “白莲社右护法申屠老杂毛,果然与常人不太一样,出手伤人都那么奇葩!如此钟爱气海穴,也是世间难得至极的一个怪胎!” “白莲社右护法申屠老杂毛,既然本谷主能一剑杀了‘八大金刚’之首并州李氏夺命十三剑李霸天,如此狡诈之徒得本谷主多使几剑咯!” 申屠力夫一时恼怒并不是因为陈静的谩骂,毕竟在孟婆江南北对白莲社的骂声早已听出了茧子,更是左耳进右耳出;而是因为掉了跟随几十年的一绺长发悲伤惋惜。 “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居然胆敢斩杀贫道父精母血之所在,这就是有辱申屠家列祖列宗!” “姑娘,恕贫道直言:似幽嫣谷墨家弟子又或者幽嫣谷墨家谷主皆是‘以武犯禁’,如今连申屠家的列祖列宗都不放过,实在可恶至极!” “贫道再一次借杨恩社长之言送你一程。老子今日有话对你讲:贫道送你上天看太阳!” 申屠力夫旋即身子一沉,腰刀在身后左右极速又一旋,凌空跃起如一道狂风袭过,腰刀上左右跳跃的火光看得人眼天旋地转。 申屠力夫虽然失去了两副十指铁爪,但是在这一间屋子里百合楼家丁败阵下来的腰刀何其多。 没有铁爪,还有腰刀! 申屠力夫与一般江湖中人确实不太一样,与一般的白莲社弟子也确实不太一样。没有了两副铁爪,地上腰刀唾手可得,也随时可使。 正当申屠力夫跃身攻杀之际,陈静越女剑一式点剑虚晃一点,借力使力极速凌空三步落地,极速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之间旋即一式绞剑之后接着再一式抹剑! 陈静觉得:似对付申屠力夫这样的狡诈之徒,虚虚实实之间才能克敌制胜。倘若过于墨守成规,或者过于重复已使过的招式,反而会成为累赘被人寻着“破绽”。 对付非申屠力夫那般狡诈之徒得以不变应万变,对付申屠力夫还需时刻准备以万变应不变。 如今,申屠力夫已经失去了两副铁爪,方才也见识过了手中腰刀的招式,与“二叔”打斗时除了刀快之外,也并没有太多可取之处。 心花初放,白影闪夜。 陈静看见越女剑一剑封喉的这一式下去,申屠力夫命必绝矣。 突然,申屠力夫身子左右极速一旋,接着如磐石落地之际躲过了越女剑一剑封喉的招式,然后又似塘中老蛙奋力一跃,腰刀一闪寒光再一次直刺陈静气海穴。 “嗷嗷,嗷嗷,……” 不远处,百合楼中家丁被越女剑剑气误杀一剑封喉。 妈妈桑一声尖叫,丝绢掩面之际是对陈静恨之入骨,旋即又扭头白了一眼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更是生出了一绺幽怨之恨。 陈静一时心惊,申屠力夫果然狡诈至极,还真不能有一丝大意。只攻杀气海穴的申屠力夫更是可恶至极,为刘一跃气海穴上的那一刀,必定要为刘一跃报仇。 “老杂毛,本谷主错负轮回剑,第九十九式,还是取你狗命!” 陈静一时恼怒,靴子极速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三步之后,极速又一式“移形换影”闪去了申屠力夫身后,接着一式挑剑而下! 嘭嘭、嘭嘭,…… 越女剑剑气与申屠力夫腰刀回身相接相撞,骤起泥沙又一次惊吓了猪舍中的一排排大黑猪。 泥沙落地,血影飞雨。 噗嗤、噗嗤,…… 申屠力夫口吐一抹昙花,如海棠花枝落地,又一次染红了一处木栅栏,咸湿的气息让人窒息。 申屠力夫身前短打小衣露出了一道湿漉漉的口子,虽然没被一剑封喉,却也受了重伤。 陈静突然觉得:申屠力夫手中的腰刀刀法除了快之外,必定还有其它招式隐瞒。能躲过越女剑一剑封喉的招式,申屠力夫确实比“八大金刚”之首李霸天都要强许多。 “咳咳、咳咳,……” 申屠力夫旋即又跌去了五步之外,腰刀一正,低头之间又闪过一对仇恨的眼珠子,两绺热血如秋日里屋檐下的雨线,左右悠扬之间又断断续续一滴又一落。 申屠力夫短打小衣袖子一拂,满嘴的血污染上了衣袖,旋即仰头叹气道:“江山代有洪流,世间自有人物!贫道老了,老了!如今被一个女儿家欺负成这样。要是在十年前,哼哼,可没姑娘什么事咯!”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意?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命?可是说好的无法无天之法呢?为无为、天下之事无不可为呢?贫道主宰的完美世界可是已经近在眼前了呐!” 正当申屠力夫缓缓说道之际,妈妈桑轻轻的左摇右摆了身子,一边丝绢拭泪道:“申屠道长,你一切都为了百合楼,妈妈桑我这一辈子也值了,值了。像妈妈桑我这样一个女人,已经胜过了世间万万千千的女人,如今还能稳居建康城‘十八春香坊’之首,死而无憾!” “如果有这么一天,妈妈桑我愿意与申屠道长在天愿作双飞鸟。这一些年来确实照顾不周,还望申屠道长谅解再三,实在对不住!” 申屠力夫对妈妈桑扭头微微一笑,满脸都是幸福,好似一对相识已久且情深似海的故人。 虽然申屠力夫老了一些,如此以命护住妈妈桑,这一些年又为百合楼拾掇污秽之物,妈妈桑也是一个女人,岂有不心动的道理。 申屠力夫并未在理会妈妈桑,回头接着又对陈静悠悠说道:“道可,道非,常道!贫道身为白莲社两任社长的右护法,两社元老自当为白莲社鞠躬尽瘁。” “姑娘,白莲社之始与七十年前的那一个陈静有关。贫道不知姑娘与七十年前那一个陈静有何干系,但是贫道今日必当以死护社!” “贫道之命在于天,故能无法又无天。姑娘想要取贫道性命,即使姑娘愿意,老天爷还没答应呢!” 陈静一时极其疑惑,当初在孟婆郡幽嫣谷墨家的时候,陈旭嫦支支吾吾之间不肯多说一字半句。 如今,在白莲社右护法申屠力夫的嘴里又听到了另一个陈静的消息,确实让人大吃一惊。 当初,祖冲之曾言其师太虚道长还与七十年前的那一个陈静并肩作战过,如今想来确实玄乎! 要是当初不曾被公良孝忠在金谷园银针除梦,或许还能与梦中的漂亮姐姐询问再三。 这就如断了线的风筝,完全没有一丝一绺头绪可寻。这就是一个死结,想来更是万念皆空。 如今,眼前有一个能知七十年前一些往事的人在旁,怎么能错过这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呢? 陈静一时放下了心中戒备,低眉急切之间,脱口而出问道:“白莲社右护法申屠老杂毛,难道你也见过七十年前的那一个陈静不成?” 申屠力夫白了一眼陈静,旋即又仰头大笑道:“贫道又不是老而不死的怪物,如何又能知七十年前的旧事?老而不死是为妖,贫道确实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大活人!” “倘若七十年前的那一个陈静与姑娘扯上了干系,老而不死的只怕是姑娘你了吧!世间之大无奇不有,贫道也是费解至极!” 陈静听不明白申屠力夫说的一席话,既然申屠力夫也并不知道七十年前的旧事,估计又是江湖中的风言风语,况且当初被陈小英从孟婆郡城隍庙后井中救起的时候,确实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孩子。 就如江湖中那些奇异传说,七十年之后能返老还童,七十年前都与幽嫣谷墨家上一代七大弟子并肩作战,剑上功夫又如何一剑封喉不了申屠力夫这样的糟老头子? 陈静抬头张望之间,又瞅见申屠力夫脸上闪过一掠诡异,突然又想起了百合楼中的一句话: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陈静白了一眼申屠力夫,旋即又嘲讽道:“胡说八道的老杂毛,你要骂人,又何必拐弯抹角!” “白莲社与幽嫣谷墨家恩怨由来已久,如今老杂毛要以死护社。本姑娘身为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定会成全两社元老之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02章 王光明舍身取义 申屠力夫微微一笑并未有一丝恼怒,鬓发一张一合似池塘中早起觅食的游鱼,旋即又道:“姑娘,贫道身为白莲社右护法自当为白莲社舍命相搏。至于世间其它繁华,一切都是缘分天注定!” 申屠力夫旋即腰刀一正,腰刀在手掌上一旋如风似盾,接着又大踏步攻杀上前道:“老子今日有话对你讲:贫道送你上天看太阳!” 申屠力夫旋即腰刀一收一摆之间,隔空又对陈静力斩一劈。一道刀光如闪电而过,骤起一股泥沙如剑影再一次直刺陈静气海穴。 陈静突然心里一惊、眉头一皱之际,旋即又一道白影凌空一跃闪上了木栅栏亭亭玉立,越女剑旋即又一式撩剑荡起一绺泥沙反击。 嘭嘭、嘭嘭,…… 泥沙与泥沙相接相撞,一同极速跃上三丈高,而后“滴答”如雨直下,洒向方圆六尺之地。 果不其然,白莲社右护法申屠力夫还确实藏有后招。 看来这一个白莲社右护法确实并非浪得虚名之辈! 虽然没有曾经刘文之无声之雷合了天罡地煞阵那么邪乎,但是确实是一个难以纠缠之辈。 对于难以纠缠之辈,越这样耗下去只会越来越拖延时间。唯有一法可破局:快刀斩乱麻! “移形换影!——” 陈静一时明了,突然隔空大呼之际,又一道白影极速闪过,一式平剑直逼申屠力夫咽喉三寸之处。 当、嘭嘭,…… 腰刀与长剑再一次相接相撞,陈静原本打算以“快刀斩乱麻”之势一剑结果了申屠力夫,如今这一次两兵交接一处希望再一次落空。 腰大与长剑相接必定又纠缠于一处,腰刀与长剑相接之处骤起一阵电光火石,再一次惊吓了这一间屋子内猪舍中的大黑猪。 汩汩、吼吼,…… 大黑猪在申屠力夫与陈静左右游离的身影和铮铮刀光剑影中全部都怒目、摇耳、摆尾,…… 不远处的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眉头一皱,好似看路边卖艺的把式一般极其不耐烦。 慕容秋霞摇头叹气,旋即缓缓开口道:“哎,这一个静静小姐姐也真是墨迹!要么一剑杀死了申屠道长咱们接着受罪;要么被申屠道长一刀劈死了,或许咱们还能提前离开这猪粪刺鼻的破屋子!” 慕容雨菲依在慕容秋霞一旁,极其不乐意的呼了一口气息,又极其不乐意的吐了一口气息,一脸嫌弃的说道:“秋霞姐姐说的极是。静静小姐姐也真是的,哎,咱们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哟!又要受静静小姐姐这一个灾星的罪咯!” “静静小姐姐这一个大灾星,能不能换一个人坑,能不能换一家人坑啦!受够了,真受够了啊!” “秋霞姐姐,本来咱们就在百合楼好好的。吃得好、穿得好、睡得好,要是静静小姐姐在魏地‘十山八寨’被杀死了该有多好啊!“ “秋霞姐姐,你说是不是?也怪郁久闾阿史那无用,那么大一个人居然没把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杀死。这倒好,郁久闾阿史那晦气了不用说,还又一次连累了咱们!” 慕容秋霞见慕容雨菲一副奔溃的样子缓缓点头,旋即又拉住慕容雨菲的发凉的小手道:“雨菲妹妹说的极是。只是呀,咱们慕容一家的皇族一定得同心同德,可别让外人插足坏了姐妹之间的情谊。” “雨菲妹妹,不是还有秋霞姐姐在吗?咱们姐妹同父同母,天王老子来了也分不开咱们、也从百合楼救不走咱们,咱们就是百合楼中的一员,妈妈桑一家人啦!” 慕容雨菲一边往慕容秋霞靠了一靠,旋即又斩钉截铁道:“嗯。秋霞姐姐说的极是。从今以后啦,雨菲的一切,一切的一切,毫无保留的一切也都是秋霞姐姐的!” 慕容秋霞微微一笑,好似慕容家中的长辈,虚点了兰花指,在慕容雨菲额头上轻轻一戳,旋即又幽幽笑道:“傻妹妹,雨菲妹妹的父王和母妃当然也都秋霞姐姐我的父王和母妃咯,雨菲妹妹的秘密那就还是雨菲妹妹一个人先藏着吧!” 慕容雨菲一边摇曳了慕容秋霞的锦绣绫罗,旋即又半嗔半怒、半惊半喜道:“秋霞姐姐,你好讨厌的啦。讨厌,讨厌的啦,……” “嘻嘻,嘻嘻。……” 慕容秋霞仰头轻笑,一边又瞅了一眼不远处的贺兰云青,旋即长袖一正又一拂,指住贺兰云青的鼻子悠悠说道:“雨菲妹妹,这如果要说讨厌嘛,这一个人极其讨厌,完全讨厌得没有一句话可说!” “要说讨厌第一,无人能与之相争,或者说就是慕容一家人第一讨厌鬼,也是百合楼第一讨厌!” 慕容雨菲浮过一脸春光,如沐春风的样子好似置身在三月烟花下孟婆江中的飘逸,心若飘飘欲仙整个人儿也都飘飘欲仙。 慕容雨菲旋即又轻笑道:“嗯,秋霞姐姐说的极是。贺兰一姓本来就是慕容家中的一姓家奴而已;‘十二甲子’各部十二姓,也都是慕容家中的十二姓家奴呢!” “如今,这一个贺兰一姓家奴贺兰云青也都反了,还不给咱们一个鼻孔出气,真是反了天了!” 慕容雨菲旋即又恨恨的盯了一眼贺兰云青,眼神似万箭齐发、又似千刀万剐,早就在心里把贺兰云青大卸八块之后鼓捣得稀巴烂。 慕容雨菲旋即眉头一横,双颊一紧,张口就道:“这一个该死的家奴,十年前怎么不去死啦,真是害人不浅的拖累!如今,还让咱们慕容家的皇族白白受这等苦难!” 贺兰云青缓缓抬头瞅见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的一副嘴脸,越来越陌生,距离也越来越远。 贺兰云青没有再说一句话,因为入耳慕容姐妹一席话,已经完全没有开口说话的一丝念想。 生而为人,又何必与畜生禽兽为伍,不然也沦为禽兽不如。 贺兰云青只是一个静静的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稳如山冈,嘀咕了一阵低沉的声音道:“地水火风,大慈大悲;地水火风,大慈大悲;地水火风,大慈大悲;……” 慕容雨菲白了一眼贺兰云青,张弛了绣花鞋想上前踢醒贺兰云青说话,慕容秋霞一把捉住慕容雨菲衣襟道:“雨菲妹妹,算了算了。贺兰云青都是亡国丧家之犬了,咱们又何必给一个畜生一般见识呢?” “要是没有亡国丧家之犬,咱们姐妹闷的时候,又那里来的出气筒?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正是家奴的本分!咱们也别与家奴生气,也别因此自降了身份!” 慕容雨菲一脸满意,旋即又轻笑道:“秋霞姐姐说的极是。咱们是慕容皇族,待世子复国,咱们也都还是皇族。以后这贺兰一姓,还得看咱们慕容一家人的脸色咯!” “贺兰一姓,家奴,家奴!贺兰云青,狗,狗,丧家狗!” 正当慕容雨菲一个人谩骂得意之际,旋即申屠力夫与陈静刀光剑影骤起一阵响雷如晴空霹雳。 嘭嘭,嘭嘭,嘭嘭嘭,…… 这一间屋子上的飞梁在摇曳,飞梁上的瓦台如雨直下,又一次急躁了猪舍中的大黑猪。 “老杂毛,取你狗命!” “誓死护社,贫道决不轻予!” “……” 一闪刀光极速而又阴鸷回身之间再一次直取陈静气海穴,陈静越女剑一道剑气直逼申屠力夫咽喉。 突然,陈静“精明穴”一痛又一歪,越女剑再一次万钧重,剑气一闪偏去了飞梁与瓦台之间。 窸窸窣窣,噼里啪啦,…… 越女剑失手落地“哐当”一声异响,好似断了线的风筝再也不能回手,一时五内俱焚。 有道是:人在剑在、人亡剑亡。难道要败于申屠力夫刀下? 大黑猪骤起一阵绝望的狂躁,要不被这一场打斗中丧命,也都将被飞梁与瓦台砸伤或者砸死。 陈静心中一阵冰凉,旋即就凉透了任督二脉,原本和申屠力夫闪影纠缠的打斗在暗处的飞镖针影也没法出手解围。 如今,申屠力夫腰刀如长枪疾行、似长矛刺心,腰刀尖锋再一次游离直刺陈静气海穴。 五尺、四尺、三尺、两尺,……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影极速闪过眼前,立于申屠力夫与陈静之间,旋即又一阵夯实的撞击声,“噗嗤、嗷嗷”一声惊嚎,接着一绺海棠红映上了申屠力夫短打小衣正面胸前,一朵朵海棠花正怒放。 陈静缓缓跌去三步回头,一脸惊呼道:“少主,不要啊!少主,不要啊!少主,不要啊!” 王光明一身夜行衣只露了两只眼睛,气海穴上一刀已经穿过了后背,滴滴血迹如线直下。 王光明瞳孔一涨,旋即又极速一收,污血咸湿了一方面巾,支支吾吾说道:“谷主,王某人我万分有愧!当年没能助公主一臂之力杀了这一个该死的臭道士。” “今天,王某人以命纠错。倘若谷主来日重振幽嫣谷墨家,可别忘了王某人我这一个老弟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03章 萧道成仗义追凶 王光明两绺鬓发飘逸如雪扬,言语之间双手极速由掌化拳似两只千钧铁锤,接着又往申屠力夫左胸右肺重重砸去。 说时迟那时快,申屠力夫腰刀在气海穴用力一划又极速一旋,左手由拳变掌、由掌变爪,又往王光明左胸猛烈如虎爪掏去。 噗嗤、噗嗤,…… 昙花一现出,海棠依旧红。 申屠力夫虎爪疾入王光明左胸猛烈又一拧,王光明双拳已然未近身申屠力夫全然失去了力气。 王光明怒目圆睁,热血如泉涌,双颊虚汗如雨滴直下,接着大喝一声道:“王某人我虽死犹生,申屠老贼必将为天下人耻笑!” 申屠力夫一脸镇定,旋即腰刀用力一正,轻蔑道:“天下第一逍遥扇,贫道可正告你了:即使贫道亡了,白莲社也不会亡!即使亡了一个右护法,还有千千万万个右护法,白莲不灭、道友不亡!” “天下第一逍遥扇,老子今日有话对你讲:贫道送你上天看太阳!” 申屠力夫一阵猛烈大喝之际,腰刀又极速一旋,接着抽刀断水又夹带而出一绺海棠红,血迹布满刀锋又往王光明脖子横劈而去。 “申屠老杂毛,休得放肆!……” 陈静五内俱焚,眼中闪过一阵温温如泉的泪花,旋即左手捉紧越女剑一式绞剑之后接着一式抹剑! 噗嗤、噗嗤,…… 昙花夜放,海棠落影。 申屠力夫脖子一条五寸长的红绳越来越粗、越来越长,一边回手极速捂住脖子支支吾吾道:“姑娘,你!姑娘,你!姑娘,你!——” 正当陈静出其不意一剑封喉申屠力夫之际,卢贵又领着御史台“十二飞鹰”赶到了猪舍。 卢贵本想让谭中天也一起来百合楼助申屠力夫一臂之力,奈何萧道成说谭中天正闭门公务不见客,骤起诸多国事确实也是多事之秋,故而只借来“十二飞鹰”助阵。 萧道成本来也不太情愿,奈何谭中天平时交代多多关照百合楼,堂堂正正的御史台竟然被风尘之地百合楼左右,并且今日这已经是第三次急入百合楼了。 萧道成心有不甘,一月一次、一日一次也都罢了,一日三次确实让御史台“十二飞鹰”颜面无存。 萧道成一时也极其不解,难道在谭中天心中:百合楼比朝廷国事都还重要?百合楼可是能让一个人堕落而又丧志的地方,它怎么就可能比国事重要咯? 萧道成除了颜面尽失之外,胸腹之中的一股正气都快被百合楼中的胭脂水粉化为一团污水! 萧道成突然觉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百合楼中这一个个花枝招展的女孩儿,就是一把又一把软绵绵的腰刀,也正应了百合楼闺中之言:女人的腰,夺命的刀! 萧道成自以为:手中腰刀虽然没有谭中天刀快,但是也不能被百合楼中软绵绵的腰刀夺了性命! 萧道成率先一个箭步踏入这一间火光微弱的屋子,入眼四处血迹斑驳与残梁破瓦;入鼻除了空气里浓郁的咸湿之外,还有一股浓烈的猪粪与猪鬃的油腻气息! 这一种乡下农家熟悉的味道,萧道成久居御史台自然少有闻到,不但提神而且还异常醒目! 萧道成一时神清气爽,更是耳聪目明,如临仙境。 萧道成眉头如刀刻,旋即腰刀极速出鞘大喝道:“御史台‘十二飞鹰’之首萧道成在此,谁敢放肆!” 萧道成放眼瞅去:陈静越女剑一绺血迹滴滴而下,确实又不能与之力敌;王光明游离了最后一丝气息,青色折扇在手却也大限将至。 萧道成瞅见申屠力夫,腰刀一正,旋即又厉声喝道:“你是那里来的糟老头子?无论你与幽嫣谷墨家有何恩怨,御史台没空搭理!” “但是,胆敢伤了老王镖局少主凶狠如此,你可知本官与少主有结拜之义、兄弟之情?” “伤了少主就是伤了本官,伤了本官就是伤了御史台,伤了御史台就是伤了朝廷,你好大的胆子!” 妈妈桑与卢贵面面相觑,本为请御史台“十二飞鹰”助申屠力夫一臂之力,如今却帮了一场倒忙。 妈妈桑目光如万箭齐发直射畏畏缩缩的卢贵,卢贵无地自容恨不能挖一个坑洞把脑袋埋进去。 申屠力夫腰刀一正,缓缓扭动了身子,旋即又不轻不重捂住脖子支支吾吾道:“好你一个萧道成,好哇,好哇,好得很呐!……” 申屠力夫旋即轻蔑了一眼萧道成,而后又瞅了一眼含情脉脉如春风的妈妈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妈妈桑缓缓左摇右摆了腰肢,一边半掩了双颊,眼中似有一弯月牙泪光,旋即又幽幽说道:“申屠道长,你快走!申屠道长,你快走!申屠道长,你快走啦!” 申屠力夫一脸镇定全无畏惧,旋即又支支吾吾道:“女人的腰,夺命的刀。贫道,这就去也!” 申屠力夫腰刀一正,旋即轻轻一点,凌空一闪人影消失在这一间屋子里的暗处没了踪迹。 萧道成腰刀一正,旋即又厉声喝道:“来呀,安排!来呀,安排!捉住白莲社逆贼为万民除害!” “十二飞鹰”其余人等腰刀左右一旋,一边半捂住鼻子,一边腰刀向暗处左右极速寻了去。 萧道成缓缓步上前去,腰刀倒提放下了戒备,旋即半蹲在王光明身旁道:“兄弟之义,自古不废!少主一路走好,待捉住了申屠老贼,也当为御史台干了一件正事!” 王光明微微一笑,血迹斑斑的右手捉紧萧道成,支支吾吾道:“好兄弟,就是一辈子的好兄弟!” 此时此刻,寻去暗处的一个“十二飞鹰”疾呼道:“头领,这里留有一路血迹,申屠老贼逃走了!” 萧道成极速起身,对陈静隔空一抱拳而又不语,旋即转身腰刀一正,大声疾呼道:“来呀,安排!给我追,给我追呐,我就不信追不着一个快死的白莲社右护法!” “十二飞鹰”其余人等一涌而出猪舍,惊得妈妈桑一脸铁青。萧道成大氅袭地重重一拂,目光如刀盯住妈妈桑重重一声“哼”! 妈妈桑原本铁青的双颊极速又泛了一阵猛烈的绿光,一时又不敢顶嘴发作,任由萧道成轻视。 萧道成腰刀极速入鞘,环视了一回腰刀斜身的家丁,旋即扭头一道皂影闪出了这一间屋子。 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相扶一时如从云中坠入大海,更是百思不得其解,完全想不明白为什么! 慕容秋霞一脸刀刻,环视了一眼四周,旋即又道:“嗨,这都是什么破事呀?萧道成不是‘十二飞鹰’之首吗?不是一直都向着咱们百合楼的吗?哎,这都是啥世道啊!” 慕容雨菲一脸冷若冰霜,旋即又噘嘴道:“秋霞姐姐说的极是。这人啦,原来都是会变的!方才御史台谭大人并未亲临,这一些当差的下属还真可以为所欲为咯!” “这世道,还说什么好呢?只希望申屠道长安然无恙逃过此劫!更希望萧道成回了御史台没法与谭大人交差,最后被打二十板子!” “这碍事的老王镖局,要不是申屠道长早就得手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人有千算万算,不如老天爷一算!老天爷也真是瞎呀!” 贺兰云青缓缓睁开了眼睛,一边轻蔑的说道:“残命比草贱,却还大言不惭天下之事。张口骂天就是忤逆天意,终归一辈子下贱!” 慕容雨菲又想上前踢打贺兰云青,慕容秋霞一把拉住慕容雨菲衣襟缓缓说道:“雨菲妹妹,不要与亡国丧家之犬一番见识。咱们身为皇族之后,岂能为兽语入耳伤神?” “雨菲妹妹,不值得,真的不值得啊!咱们就当她是一只鸡鸣、狗吠、猪叫,这不就得了呀?” “……” 贺兰云青并没有理会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见陈静并未有一丝闪失而万分心喜,旋即又缓缓闭上了双眼,低沉了声音嘀咕道:“地水火风,大慈大悲;地水火风,大慈大悲;地水火风,大慈大悲;……” “十二飞鹰”确实都走了,妈妈桑与卢贵一时如两截枯木桩子尴尬在一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陈静透过面纱斗笠又缓缓靠近王光明幽幽说道:“少主,少主,你这都是何苦啦?少主,……” 王光明面有喜色,旋即又一把捉住陈静右手道:“谷主,勿惊。谷主,勿惊。‘精明穴’所伤,老王镖局府中还有良药,一夜便可痊愈!” “谷主,当日不都说过了吗?咱们江南王家也是一家人呐!谷主即是江南王家一家人,王某人又如何能看着谷主受到伤害?” “申屠老贼有御史台萧道成去追,王某人我心甚慰。只要捉住了申屠老贼,或许还能化解谷主与刘氏三兄妹的误会,你说呢?” 陈静心中一股暖流疾去任督二脉,半嗔半笑道:“少主,只是苦了你自己,如今连命都快没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04章 陈静剑指妈妈桑 “我本逍遥,天下之希。谷主勿惊,莫要为王某人我悲伤。当年要是被前谷主收为幽嫣谷墨家弟子,自然更是幽嫣谷墨家一家人。” “王某人我即使命丧于此,有谷主在旁确实不枉此生。如今想来,也是上天给王某人我最大的恩赐,王某人我自当欣然接受。” “……” 陈静眼中闪闪有泪光,一时哭不起来也笑不起来,倘若这一个世间多一些像王光明这样堂堂正正的男人,也就少了许多江湖恩怨。 可是如今人人信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人都为自己,谁又来为人人?这就是一个死结! 就在这一个时候,从这一间屋子外极速闪进来两个彪形大汉的影子,立在王光明身前旋即又扑通全跪,顷刻就哀嚎道:“少主,少主,你可不能就这样走了啊!” 两个彪形大汉的身影正是老王镖局的张三与李四。 张三与李四办完王光明事先交代的事情以后,见王光明与陈静久久未归,一时忐忑不安。 张三与李四就怕王光明与陈静重蹈十年前的覆辙,十年前公主刘一跃气海穴在百合楼中了一刀,如今王光明境遇如出一辙! 不同的是,刘一跃全身而退还救出了两个曾经燕王府的孩子;如今王光明与陈静还一人都未救出,王光明又必将命绝于百合楼猪舍。 如今,堂堂江南王家老王镖局少主王光明,就这样被人伤于百合楼,是可忍孰不可忍。 王光明见来了张三与李四,一边缓缓说道:“张三哥,李四哥,两位老哥哥,真是辛苦了你们咯!” 张三瞅见王光明伤势已经回天无力,旋即追问道:“少主,这都是谁干的?这究竟都是谁干的啊?” 李四同样急切追问道:“少主,这究竟都是谁干的?倘若知道是谁干的,咱们要是打不出他,也要刨了他十八代祖宗的坟头,让他家十八代祖宗也抛尸荒野!” 王光明眼神一时游离,回想这刨人祖宗的事,几十年前不是活生生的发生在江南王家吗? 有道是:礼之用,和为贵。倘若人人都去刨人祖坟,使这一些不入流的手段,确实非正常人所为! 王光明缓缓摇了一摇头,旋即又支支吾吾说道:“张三哥,李四哥,不要心急。‘十二飞鹰’之首萧道成已经全力去追申屠老贼了!” 张三突然浓眉一皱,破口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又是申屠力夫那个老贼,百合楼怕是白莲社的藏身之地吧!” 李四浓眉一斜,附和说道:“萧道成受了老王镖局多少好处,这么多年来,这一次还算他够意思!这一些当官的非要得了好处才与民办事,骨子里确实也都透着坏!” 王光明吃力的张了一张口,缓缓摆手说道:“张三哥,李四哥,王某人我知道二位哥哥性情刚烈。待王某人去后,一定要周全我儿王僧虔,虽然王僧虔并非嫡庶,但是老王镖局的规矩不能乱。” “张三哥,李四哥。我儿王僧虔行事可不比王某人。建康城各方势力盘根错节,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从今往后还需谨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 李四恼中有怒,大手往后极速一扬,闪出了一晃铮亮的铁环,旋即大骂道:“非礼,非礼,去它娘的非礼。少主呀,你这一股子儒生的犟牛脾气,还这样死硬死硬!” 王光明微微一笑,噗嗤一声又闪出了一口海棠花雾,支支吾吾又道:“李四哥,你看!你又心急了。这怎么能算是儒生的犟牛脾气呢?这就是儒生的高风亮节!” 王光明又扭头温柔瞅了一眼陈静,缓缓又道:“谷主,你看。王某人我犟吗?没一处可犟的吧!” 张三在一旁捉住了王光明的脉搏,脉相越来越沉、越来越虚,急切说道:“少主,咱们走,咱们快快回老王镖局,王公子也正在府中恭迎二位。咱们走吧!” 陈静心中有愧,要是不让王光明暗中周全,也就没有眼下之局。旋即缓缓开口道:“两位前辈,你们先护少主回去,这里还需善后!” 张三与李四一时心知肚明,但是只要王光明还有一口气在,就得护王光明回老王镖局与王僧虔亲口交代后事。毕竟,人活一口气,口传与代传有天壤之别。 王光明扭头之间,极度虚弱了游离的声音,支支吾吾又道:“谷主,……谷主,……切莫滥杀无辜,……无辜,……呀!……” 张三一把捉紧王光明右手,旋即身子半弓,双手轻轻一拉,也顾不得王光明胸前与腹部血迹斑斑的大窟窿,伏在背上双手又一扣,极速往这一间屋子外奔了出去。 李四左右双臂一闪晃出一排亮铮铮的铁环,撞击声空灵而又惊傻了猪舍中的大黑猪驻足不鸣。 李四双臂左右相向,警觉的环视了这一间屋子,旋即又厉声大喝道:“不要命的谁敢上来?不要命的谁敢上来?谁敢上来谁没命!” 百合楼中的家丁畏畏缩缩,一时又不敢得罪老王镖局的人,毕竟根本就不是张三和李四的对手。 妈妈桑与卢贵眼睁睁的看见逃走了王光明,气得牙痒痒。 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眉头紧皱,这一切的一切,与原来想象的结果相去了十万八千里。 慕容秋霞缓缓又道:“哎,这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咯!有道是: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该死的却怎么也死不了,不该死的却死了一大片,老天爷终归还是眼瞎呀!” 慕容雨菲嘴一噘,兰花指一扬,锦绣绫罗一拂,幽幽说道:“秋霞姐姐说的极是。在这孟婆江南的祖传美德:看破不说破,老天爷才是真真正正的幕后高手!” “只是啦,如今看来,老天爷不但是眼瞎,还真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傻子,也是一头大笨驴!” “罢了,罢了,罢了。看来咱们这三天的猪食是吃定了。那就先饿三天吧,三天之后出了猪舍再吃好的补回来,就当是清了一回肠。” “……” 正当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缓缓说话之际,陈静缓缓立起身来,越女剑斜持往妈妈桑步了过去。 妈妈桑一边轻微的左摇右摆了腰肢,一边又重重一掷丝绢,旋即伸手制止而又惊慌说道:“姑娘,你这要干什么?姑娘,你这要干什么呀?姑娘,你可得讲理呀!” “姑娘,杀你的这一些家丁,已经被你一剑杀死了;伤老王镖局少主的申屠道长已经逃了!” “姑娘,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这一切都是他们罪有应得。他们罪有应得,又与妈妈桑我何干?” “姑娘,你听妈妈桑我说,妈妈桑我也是极其冤枉着啦!你要让三朵金花离开百合楼,现在都完全答应你。只要她们都愿意给你走,妈妈桑我绝不阻挡半步!” “……” 妈妈桑瞅见陈静的步子越来越近,旋即又丝绢用力往猪舍方向一掷,隔空大呼道:“三朵金花,霞霞,菲菲,青青,要离开百合楼的话,妈妈桑我今天都答应你们!” “霞霞,菲菲,青青。都给妈妈桑我一个准话!‘燕人’之名一口唾沫一个坑,‘燕人’之后当言而有信!” “霞霞,菲菲,青青。你们都快给妈妈桑我一个准话!妈妈桑我这一条老命,也都你们说了算!” “……” 贺兰云青没有应承,只是闭眼更为急促的嘀咕道:“地水火风,大慈大悲;地水火风,大慈大悲;地水火风,大慈大悲;……” 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好似着了一击晴天霹雳,慕容秋霞旋即又急促撕裂道:“不,不,不要啊!” 慕容雨菲一身锦绣绫罗似风中柳絮,左右飘摇之际惊慌失措急切嘶哑道:“秋霞姐姐说的极是。咱们如果离开百合楼,那里有吃香的、喝辣的、穿好的日子,更集孟婆江南万千男人的宠爱于一身!” “不,不要,不能!打死也不能离开百合楼。妈妈桑,妈妈桑,咱们不离开,咱们是百合楼一家人!” “不走,不能走!……” 妈妈桑旋即左摇右摆了腰肢,丝绢满意极速一回手,心中如巨石落地道:“姑娘,你都听见了吧。她们都不愿意离开百合楼,你可不能冤枉妈妈桑我,妈妈桑我可是天下第一冤大头,你说是不是?” 陈静心中一嗔又一怔,早已经知道慕容一家人寒了心,一时好似也明白了当初刘一跃的心情,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陈静并没有理会妈妈桑矫揉造作的一席话,旋即越女剑一扬,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极速闪到妈妈桑跟前,左手张驰之间越女剑重重的压在了妈妈桑脖子上。 “该死的老太婆,她们走不走,离开不离开百合楼已经与本姑娘无关了!” “该死的老太婆,无论如何,你今天必须得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05章 百合楼九添枝节 陈静一边怒骂妈妈桑之际,左手又不得不多使了三成力压重了越女剑剑锋。虽然“精明穴”有伤,但是相比于右手来说确实好了许多。 此时此刻,妈妈桑就似一个落水的路人,左摇右摆了腰肢好似在寻救命稻草,身子极速一晃,“扑通”重重跪地,接着哀嚎道:“姑娘啦,英雄啦,女中豪杰啦,巾帼不让须眉啦,大人不记人过啊!” “姑娘,你得为百合楼中这一大家子人生计着想呀!要是妈妈桑我就这样死了,这一大家子人吃香的吃不了、喝辣的喝不了。难道要像苏、扬二州万民一同‘吃土’?” “姑娘,就算‘吃土’也当是孟婆江北之地的诸多外邦异国,咱们孟婆江南一直都是上邦正统。倘若姑娘让孟婆江南之人也‘吃土’,莫不是在刻意诋毁上邦不如外邦?” “姑娘,妈妈桑我知道错了,妈妈桑我知道错了呀!妈妈桑我以后一定善待百合楼中任何一个人,善待来百合楼中的任何一个客人!” “姑娘,妈妈桑我也虚长了这么多光阴。虽然说死就死了吧,可要是妈妈桑我这样一死,百合楼真的也就散了。姑娘,难道你忍心看着百合楼这一大家子人挨饿受冻?” “姑娘,妈妈桑我不怕死,可是百合楼这一大家子人就怕妈妈桑我死了呀!姑娘,你好生想一想,百合楼可是‘十八春香坊’之首,背后又多少人惦记着这一块大肥肉呀!” “……” 正当妈妈桑跪地求饶之际,卢贵伫立一旁无动于衷。虽然会几招刀法,但是又打不过陈静,如今也不会有可靠的帮手来解围。 这一些百合楼中的家丁虽然斜持腰刀,也都心知肚明,径直举足不前只当是一个个看客。 这一些人瞅见妈妈桑跪地求饶的样子,居然都忍不住发出了无声的窃笑,一时确实滑稽至极。 陈静左手又多使了一成力,旋即悠悠说道:“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百合楼都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百合楼中人都师从你这一个该死的老太婆,要是没有你,必定一口唾沫一个坑!” “你这一个该死的老太婆,如今作了多少孽,还把理由说得如此冠冕堂皇!虽然你不是官府中人,口舌之能却也尽效‘官字两个口’!” “百合楼与官府有何不净的来往姑且先不说。如今白莲社右护法申屠力夫两次藏身百合楼,幽嫣谷墨家与白莲社不共戴天,仅此一条,你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吗?” “……” 妈妈桑一边惊慌的打断了话茬子,右手丝绢重重一掷,旋即又低头用胖乎乎的左手指在地上胡乱画了一通,而后抬头张望急切追问道:“姑娘,姑娘啦,你快过来看一看,‘死’字是不是这么写的?” “姑娘,妈妈桑我管着百合楼日常诸多琐碎之事。虽然读书识字不多,自然比不了任何一个儒生,但是写字也都还算过得去!” “姑娘,妈妈桑我还听百合楼中常来的儒生说过,这一个‘死’字有十八种写法。只要会了这十八种写法之后,死了不坠陈莫地狱;还说什么再生之日能重达孔孟之名!” “姑娘,你过来看一看,你过来看一看,妈妈桑我这几个‘死’字,你都满意了吗?你也都会写了吗?” “……” 陈静心中一阵嗔怒,忍不住白了一眼妈妈桑,旋即左手又压重了一成力,接着又厉声大骂道:“你这一个该死的老太婆,本谷主送你去死,就不用再写十八种‘死’字!” 陈静越女剑回手一收,旋即又从左而右往妈妈桑脖子上一道寒光剑影重重而又极速滑了过去。 扑通、扑通,…… 原本以为是妈妈桑人头落地,陈静透过面纱斗笠这才瞅见是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抱头护住伏在地上的妈妈桑,慕容秋霞率先急切哀求道:“静静姐姐,你就走吧!为何不与咱们留一条活路?你还记得燕王府上父王如何待你的吗?” 慕容雨菲也急切乞求道:“秋霞姐姐说的极是。静静姐姐,你还是走吧!倘若你杀了妈妈桑,百合楼也就散了。咱们又以何为生计?咱们在百合楼贵为‘金花’,别处又有何地能给百合楼‘金花’的境遇?” 陈静一时五内俱焚,看眼前这一副虐心的光景,顿时明白了十年前刘一跃痛心而去的心情。 陈静一时感同身受,慕容家的这一对姐妹时常都说别人是祸害,殊不知自身才是最大的祸害。 陈静忍不住胸中激动,旋即张口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燕人’之名被你们这两个无耻之徒丢尽了;‘慕容大王’之名也被你们两个胆鼠辈丢尽了!慕容太白九泉之下必然死不瞑目!” 慕容秋霞一边护住妈妈桑,一边抬头争辩道:“静静姐姐,此言差矣。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倘若‘燕人’之名已失,为何孟婆江南北的男人要慕名而来?倘若‘慕容大王’之名不在,又如何集万千男人宠爱于一身?如此,父王该当笑醒才是!” 慕容雨菲一边护住妈妈桑,一边又怒目直视陈静道:“秋霞姐姐说的极是。孟婆江南北的万千男人也都慕‘燕人’之后、‘慕容大王’之后而来,又如何毁了英名?要是没有这一份英名,咱们也就没有百合楼中的地位,更不会有‘金花’旷古美誉。父王与母妃该当含笑九泉!” 陈静怒中有烈火,似一股万钧之力喷出十万高空的火山,旋即越女剑左右指住慕容姐妹道:“你们两个贪生怕死的无耻畜生,本谷主愧为与你们一家人!方才已经忍了你们多时,你们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进尺,还要不要脸?还要不要给慕容家留一丝脸面?还要不要给你们慕容家列祖列宗一回脸面?” 慕容秋霞一脸铁青,旋即厉声反驳道:“要脸?都在风尘之地十年有余了,咱脸蛋儿不都光鲜亮丽着吗?慕容家的脸、慕容列祖列宗的脸,轮不到你狗拿耗子瞎掺和!” 慕容雨菲一脸不快,旋即也附和厉声大骂反驳道:“秋霞姐姐骂的极是。静静姐姐,咱们曾经同为慕容一家人,但是那已经都是曾经的过去了。太过于遥远,我都快不相信是一家人了。如今明人不说暗话: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有了不得的功夫在手,自然能自由自在的纵横江湖。咱们呢?咱们有什么?咱们又会什么?咱们姐妹除了能吃好的、穿好的,就只有这一副貌美如花的身子了!” “你说,咱们又能奈何?说那么多惺惺作态之言,有能耐让燕国不亡呀,自然还是慕容一家人。没有能耐让燕国不亡,那就别道德沦丧想当然随意诋毁她人!” “静静姐姐,虽然这一句话都快叫不出口了,就当这是最后一次称呼你了吧!虽然与秋霞姐姐甘入风尘之地,也好过你被父母抛弃的祸害,你才是最大的灾星!” “……” 陈静万万没有想到,从白鸟城一路护送慕容家的八个孩子一同南逃,全部舍命相救更似九死一生,如今被慕容姐妹说得一文不值! 难怪“十二甲子”四勇士对慕容家人“敬而远之”,难怪刘氏三兄妹在刘府会下那么决绝的命令! 没有前因,那来后果! 陈静一阵猛烈的撕裂,为白鸟城死去的万千白羽锁子甲将士不值;也为“四勇士”不值;更为幽嫣谷墨家七弟子、娘亲陈英不值! 陈静忍住胸中悲痛,旋即又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似尔等行尸走肉,活在这一个世上还有什么用?不如死了算了,也别碍了别人的眼!” 慕容秋霞双颊涨得绯红,接着又反驳大骂道:“要是碍了你一双狗眼,那你还待在这里干什么?要是碍了你一双狗眼,赶紧滚吧!你这一个爹不亲、娘不爱的灾星!” 慕容雨菲秋眉如刀,一脸阴沉接着反驳大骂道:“秋霞姐姐骂的极是,真是大快人心。似你这样一个狗东西,仗了一把破剑,当初真应该在‘精明穴’上多使几成力,那样早就被申屠道长一刀劈死了。” “咱们在百合楼活得好好的,要是看不惯就别来。咱们一没发请柬请你来百合楼;二没飞鸽传书请你来百合楼;三没让任何一个人带一句口信让你来百合楼!” “自作多情而又大言不惭的狗东西,还说什么不如死了就算了,有种连咱们也一剑劈了吧!” “……” 陈静心中翻江倒海,好似一场突如其来的大水淹没了生生不息的农庄,又如巨石坍塌的奔溃,忍不住半嗔半怒半笑道:“终归还是自作多情了,终归还是本谷主眼瞎了,一念是善被人误,那本谷主就成全了你们,去死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06章 越女剑万念皆空 有道是:求速死、抗浊世。既然慕容雨菲求死,天底下那里有如此奇葩的要求,慕容雨菲想死那就先一剑劈了她。 如今,越女剑能成全慕容姐妹也当是成人之美,就当是结束了在百合楼中纸醉金迷的日子。 陈静越女剑再一次从左手张驰而下,正当从慕容雨菲头顶直劈而下之际,一道锦绣绫罗的身影极速闪过,一双玉手已然捉紧了剑锋。 此时此刻,越女剑身重万钧,剑锋尖骤染海棠。 一滴,两滴,三滴,…… 鲜血滴落越急,陈静心胸绷直越紧。陈静缓缓透过面纱斗笠,一边急切而又惊呼道:“贺兰云青妹妹,贺兰云青妹妹,这都是为什么呀?这究竟都是为什么呀?” “方才话不由衷之言如风过耳,一字一句也都听得明白。慕容姐妹从未把你当成一家人,你又如何阻拦了静静姐姐我,啊?” “贺兰云青妹妹,你说,你快说呀?这究竟都是为什么呀?你这究竟都是为了什么呀?” “……” 贺兰云青一脸镇定,眉宇之间如风过冈的气息不惊不慌、不恼不怒,缓缓张口说道:“静静姐姐,都说: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你又何必再为难她们、为难你自己!” “静静姐姐,亡的已经亡了;伤的已经伤了;逃的已经逃了;你这又是何苦呢?” “退一步,山高路远。强扭的瓜虽然能解你一时口舌之快,终究还是不甜的!与其这样,还不如放手各安天命,以慰慕容大王之名!” “……” 陈静内心深处冲动不已,但是一听到“不如放手各安天命”之际,一时五内俱焚却又身心疲惫! 说到底,曾经燕王府慕容一家人之情在慕容姐妹眼中荡然无存,形同陌路确实也该放手了。 情到浓时自转薄,爱到深处自招黑。陈静的多情在慕容姐妹眼里薄如烟雾,更是一文不值。 诚如贺兰云青方才所言,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她爹姓慕容、她娘姓虞丘,从来不同父又不同母,又如何能成为一家人? 倘若义结金兰,并未有一起拜天地、烧黄纸那都是不作数的。况且,义结金兰还有反目的时候。 如今,曾经慕容一家人的八个孩子已经安然在世,当初慕容太白白鸟城所托已然达成。 至于八个孩子的身后事,那就得八个孩子自家的天定缘分了。 况且,慕容太白确实该当为八个孩子还活着而欣慰,虽说救得了一次,谁又还能救得了一世? 江湖中都道:救急不救穷。 眼下,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薄情寡义“穷困”如此,也当撒手了。 陈静只是阵阵心痛,一阵好似剜心的疼痛,比一万条虫子啃噬了心脏还痛,比万箭穿心还痛百倍。 正是:强按牛头不喝水。越去为慕容姐妹周全万一,还越被慕容姐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贺兰云青双手滴血直下不止,一边又悠悠说道:“静静姐姐,你都放下了吧。人各有命,你有你的江湖天涯,我有我的声色犬马!” “静静姐姐,你该听过儒生有一句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本不该来百合楼,以后也不用再来百合楼了。这一切都是命!” “静静姐姐,贺兰云青妹妹愿你在纵横江湖的日子里:周围尽是良人相伴,吃不愁、穿不愁,不用看别人的脸色做最好的自己。” “静静姐姐,如今天定缘分如此,该当放手了。再这样下去,‘慕容大王’在天之灵都将泪流不止!” “……” 贺兰云青情凄意切,陈静一时找不着一个字眼来反驳贺兰云青,回想十年前在白鸟塘胡杨木身后畏畏缩缩的贺兰云青真的长大了。 陈静沸腾的心中急剧一怔又一嗔之间,左手“精明穴”极速又一闪脉动,越女剑剑身重似万钧。 陈静越女剑再一次五指一松,万念皆空而落,“哐当”一声落入泥沙堆积之地,剑尖撞击了一块又一块石头渣滓,泛起一阵空灵。 “贺兰云青妹妹,……” “静静姐姐,……” 四目相撞,泪光跳跃。 这才是慕容一家人,这才是真真正正的慕容一家人。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把陈静看得比纸还薄,贺兰云青把陈静看得比天还高。 陈静嗔怒之际,旋即取下面纱斗笠,轻轻取下面纱左右一拉,一分为二,极速拉住贺兰云青滴血的双手,一边缓缓拭去了血迹,一边又在手掌心缓缓系上了蝴蝶结。 贺兰云青两只蝴蝶在手,白花花的翅膀染了海棠红,似两只展翅欲飞的蝴蝶向往花团锦簇之地。 “贺兰云青妹妹!” “静静姐姐!” 四目相视,含情脉脉。 贺兰云青缓缓弓下了身子,拾起了越女剑,一边掏出了袖子里的一方胭脂丝绢,一绺又一绺、一端又一端,一面又一面,心翼翼的擦拭干净了斑驳血迹。 越女剑寒光渐暖,剑影中跳跃的火光那就是一个个温暖的脸。 贺兰云青又缓缓上前拾回越女剑鞘,左右一撑极速入鞘,接着又横剑在陈静眼前三尺,幽幽道:“静静姐姐。从今仗剑江湖天涯,云青犹念声色犬马,各自珍重!” 陈静见贺兰云青心意已决,看来也并不愿意与陈静离开百合楼,低头之间双手毕恭毕敬接过越女剑,一边又缓缓说道:“好妹妹,贺兰云青好妹妹,珍重。倘若有万急之处,孟婆江南可去老王镖局、孟婆江北可去‘十山八寨’。” 贺兰云青摇了一摇头,字字珠玑道:“静静姐姐,贺兰云青妹妹我那里也不去。百合楼如今又是贺兰云青妹妹我的一家人咯。” “静静姐姐,贺兰云青妹妹不希望被人叫做‘三姓败家奴’,贺兰云青本为‘十二甲子’一部之姓,先随慕容大王,今随妈妈桑。” “静静姐姐,‘一门分三宗、三姓败家奴’至少不会发生在贺兰云青妹妹我身上。你说,对吧?” “……” 正当陈静接过贺兰云青手中越女剑之后,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起身前后扶正了妈妈桑盘膝而坐。 妈妈桑眼珠一转,旋即又拉了一拉慕容姐妹锦绣绫罗,接着两人会意又一起扑通跪在陈静跟前。 慕容秋霞耷拉了脑袋抬不起头来,一边悠悠说道:“静静姐姐,都是妹妹的错,都是妹妹的错啦。有道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一点儿不假,希望静静姐姐不要记在心里。你是姐姐,我们都是妹妹,姐姐要担当妹妹的不是。” 慕容雨菲耷拉了脑袋,低沉了声音附和道:“秋霞姐姐说的极是。静静姐姐,都是妹妹的错;静静姐姐,都是妹妹的错啦。这一切都是妹妹们的错啦,有道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 “……” 陈静一时说不出一句话来,又似打翻了五味杂陈,酸得能掉牙、苦得能揪心、辣得能流泪、涩得能闭眼、甜得能发腻! 是啊,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 佛曰:众生皆苦。陈静何尝又不是一个苦到至极的人。 陈静一时又心软了,回想燕王府时慕容太白的嫣切,完全没把曾经的陈静当成一个孩子,就这一份情该当原谅了慕容姐妹。 儒生皆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更何况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陈静低眉之间又瞅了一眼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旋即又长叹一声道:“哎。罢了,罢了,罢了。如今建康城中之变,不知还要出多大的乱子。想那苏、扬二州万民之苦,谁又能为他们做主呢?” “幽嫣谷墨家之名,在活生生的人命面前确实何其渺。有道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慕容秋霞妹妹、慕容雨菲妹妹,贺兰云青妹妹,既然都不愿意离开百合楼,静静姐姐我也明白当初公主之苦、公主之痛了!” “……” 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抬头张望,眼中似有泪光,旋即又嘶哑了声音、急促了呼吸。 “静静姐姐,天下之大,除了百合楼难有一处容身之地。” “秋霞姐姐说的极是。如今天下还是乱糟糟的,表面上歌舞升平的繁华,背后还是无穷无尽的罪恶。谁又能给百合楼给不了的一切!” “……” 妈妈桑猛烈的拉了一回慕容雨菲,一边又急切说道:“姑娘,妈妈桑我还得拜谢你不杀之恩。妈妈桑以后定当好生照顾她们!” “这一些家丁偷懒,如今死就死了吧!百合楼不差银子,能用银子摆平的事儿,那都不是事儿。” “来呀,安排!都给姑娘磕三个响头。是姑娘宅心仁厚放了大家一马,不,是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放了大家一马,大家磕吧!” 妈妈桑大呼之际,卢贵领了这一间屋子里的家丁齐齐跪地,抬头撞地“咚咚”骤响,惊吓了猪舍中的一排又一排大黑猪“汩汩”叫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07章 妈妈桑再道前因 磕头声如春夜响闷雷,芳心犹似霓裳舞羽衣。陈静先是一惊,接着如山崩地裂一怔,之后厉声大喝道:“你们都当本谷主是什么人了?本谷主一不是官府、二不是恶霸、三不是各位家中长辈!” “你们都听好了,倘若再不起来,一剑封喉准没商量!百合楼已经亡了这么一些人了,看样子也不在乎多亡几个无关紧要的人,妈妈桑,本谷主说的对吗?” “……” 妈妈桑缓缓起身,接着又左摇右摆了腰肢,丝绢重重一掷,旋即又幽幽说道:“你们都起来吧,你们都快起来吧!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让大家都起来咯!” 卢贵领了百合楼家丁缓缓起身立在一旁不语,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缓缓靠在了妈妈桑左右,贺兰云青凝视陈静有许些不舍! 陈静一时好奇:百合楼与御史台如何扯上干系,申屠力夫为何又总藏身在百合楼确实一个谜。 陈静旋即又轻蔑的瞅了一眼妈妈桑,急切问道:“妈妈桑,百合楼与御史台、百合楼与白莲社,……” 妈妈桑一脸闪过一丝尴尬,而后打断话茬子急切说道:“谷主,谷主,我说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呐,百合楼与白莲社好似听起来有干系,实则全无半点瓜葛!” “百合楼是‘百合’、是百事皆可和好、万人皆可心满意合的地方,歌舞升平的日子自然百事可合!儒生门说得极好:礼之用、和为贵。” “百合楼是周公之礼上好去处,还省了一应繁琐,孟婆江南北的万千男儿们可都爱着呢!” “听说白莲社结社之初,白莲以心似莲花为意。白莲又如何能和风尘之地混为一堂呢?姑娘,大家都是女人,明人也并未说一句暗话。” “至于御史台,那姑娘更是无端念想多余了。如今天底下的男人,谁个不是吃着碗里、惦记着锅里,更有甚者还惦记着别人盘中餐!” “那一些当官来百合楼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咯。自古以来达官显贵都是这样玩的,又何况官吏呢,只要往百合楼使银子来者不拒!” “或许说天底下的男人俗气,男女之事确实也俗气。要是没有咱们百合楼的胭脂水粉气息,世俗的气息又如何能让男人们俗气呢?” “……” 妈妈桑越说越来劲,更如春日里的飞花飘悠不停,倘若不打断妈妈桑的话,不知何时是尽头。 陈静越女剑鞘身前一横,也不想再听这一些乱嚼舌根的话,旋即说道:“够了,够了。本谷主姑且再信你一次,倘若百合楼与白莲社还有暗中来往,幽嫣谷墨家与白莲社的恩怨必定会再算上百合楼!” 妈妈桑眼斜眉歪之际,一边又半弓了身子,一边又左摇右摆了腰肢、轻拂了丝绢极速一收,抬头轻笑道:“谷主说的极是。况且,这天底下的白莲社弟子虽然‘唯恐天下不乱’,但是正经的白莲社弟子也少有来百合楼的。谷主你且放心,以后这一些少有的白莲社弟子敢来百合楼,家丁定将他们赶出去!” “妈妈桑我在此与谷主保证:从今以后,百合楼禁止白莲社弟子入内,谷主可要周全百合楼哟!” “……” 陈静一时皱眉,又一次上了妈妈桑的当,旋即说道:“幽嫣谷墨家是江湖正派,秉承‘天志’之道。岂能沦落为百合楼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由头?幽嫣谷墨家弟子不是百合楼中的家丁、更不是御史台!” 妈妈桑自知言语有失,旋即又左摇右摆了腰肢,丝绢重重一掷,一袭浓郁的花香入鼻。 “谷主,谷主,幽嫣谷墨家的第一百代谷主,你多虑了。幽嫣谷墨家怎么可能会是百合楼家丁呢?又怎么可能会是御史台呢?” “百合楼自是百合楼,御史台自是御史台,幽嫣谷墨家自是幽嫣谷墨家,你们幽嫣谷墨家已有千年之久,可是不得了呐!” “幽嫣谷墨家之名,无人能出其右,也无人敢诋毁一字半句,岂是百合楼与御史台相提并论的?” “……” 陈静越女剑鞘上前一尺,旋即又道:“百合楼果然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女人的腰,夺命的刀。想本谷主堂堂正正的一个女儿家,确实也不当在百合楼久留。” “慕容秋霞妹妹,慕容雨菲妹妹,贺兰云青妹妹,珍重!” 陈静把剑抱拳之际,一式“移形换影”白影闪过,极速离开了这一间屋子,猪舍中的大黑猪归于宁静。 妈妈桑在这一间屋子伫立了半炷香的时辰,妈妈桑并未动,这一些家丁也并未敢移步。 妈妈桑料定陈静已经走远,旋即丝绢重重一掷,极速左摇右摆了一回腰肢,双手猛然插腰,厉声大喝道:“来呀,安排!来呀,安排!如今三朵金花吃百合楼的、喝百合楼的、穿百合楼的,折了这么多银子,妈妈桑我痛心无比!” “虽然说能用银子摆平的事儿都不是事,但是白花花的银子就是妈妈桑我的命!只要百合楼的银子,就是要了妈妈桑我的老命!” “妈妈桑我在建康城中待了这么一些年,要取妈妈桑我的人头,一个字:难;两个字:万难;三个字:不可能。” “……” 妈妈桑一脸阴沉,家丁旋即围上前捉紧了慕容秋霞、慕容雨菲、贺兰云青,就似老鹰捉鸡! 贺兰云青站直了腰板没说一字半句,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在家丁大手中挣扎了一回,旋即又在挣扎中极速跪在妈妈桑跟前。 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一时梨花带雨,低头之间突然骤生了一丝悔意,要是刚才随陈静一同离开了百合楼就不会有眼下这般破事。 只是,世上本没有后悔药,陈静已然走远。正如方才口口声声所言: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慕容秋霞一边抱住妈妈桑左腿,一边急切哀嚎道:“妈妈桑,妈妈桑,方才都已经按照事先约定的计策行事了呀!只是,只是横生了许多枝节,怪不着咱们呀!” 慕容雨菲一边抱住妈妈桑右腿,一边急切附和道:“秋霞姐姐说的极是。妈妈桑,妈妈桑,咱们都按事先约定的计策行事了!出了这么多意外,咱们最后不都没伤一丝一毫,也都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妈妈桑怒目圆睁,左手极速拿回了右手中飞扬的丝绢,“啪啪”,慕容雨菲着了重重一巴掌,慕容秋霞又着了重重一巴掌。 妈妈桑破口大骂道:“真是两个没用的东西,这一点事都让你们办砸了。要是当初在‘精明穴’上多使一点力,家丁就死不了这么多、申屠道长也不至于逃走!” 妈妈桑上气不接下气,胸中怒火翻滚如暴雨后的孟婆江波,胸中的心脏急剧跳动如拍案的游鱼。 妈妈桑又盯紧了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丝绢回手一缠,指住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鼻子厉声又道:“你们两个没用的东西,你们说该怎么办?白白折了这么多银子,你们说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慕容秋霞一边抽泣,一边轻抚了双颊,缓缓拭泪说道:“妈妈桑息怒,妈妈桑息怒,百合楼中白折了的所有银子,咱们挣回来即好!” 慕容雨菲急切之间,一边拭泪一边说道:“妈妈桑,秋霞姐姐说的极是。咱们往客人酒食中再多加一倍五石散,让这一些客人更加飘飘欲仙,自然出手就更阔绰了。” 妈妈桑恼怒之际,长舒了一口气,大骂道:“两个没用的东西,就按你们说的办!要是再把事情办砸了,看妈妈桑我怎么收拾你们!” 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全身首饰撞地声骤起,好似暴雨如注。 妈妈桑白了一眼跟前的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又指住贺兰云青鼻子接着大骂道:“你这一个多事的东西!让你多事,妈妈桑我不罚你难以服众,今后谁都敢忤逆了!” “来呀,安排!原本猪笼不是为你准备的,如今就让你白住一回!倘若以后再有忤逆,看妈妈桑我怎么收拾你,收拾你们!” 两个家丁极速抬过来了猪笼,用力把贺兰云青塞进猪笼,旋即又抬进一间有大黑猪在旁的猪舍,之后仰头立在一旁。 妈妈桑缓缓立在猪舍外边,一边指住贺兰云青大骂道:“没用的东西,你这就是自取其辱!妈妈桑我今天就把话说明白,只要惹了百合楼妈妈桑我不高兴,就是惹了御史台不高兴、更是惹了白莲社不高兴!完美世界,百合楼就是真真正正的完美世界!” 贺兰云青没有顶嘴,也没有忧伤,径直在猪笼中蜷缩了锦绣绫罗,嘶哑嘀咕道:“地水火风,大慈大悲;地水火风,大慈大悲;地水火风,大慈大悲;……” 妈妈桑一脸铁青,旋即左摇右摆了身子,丝绢又重重一掷,厉声骂道:“大慈大悲你个鬼,三天之后出来见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08章 老王镖局定后事 “明人不说暗话,你们都白长了一颗榆木疙瘩,也都不想一想妈妈桑我是何许人也!还想不从了妈妈桑我,准保没有好结果!哼!” “慕容秋霞、慕容雨菲,看在跪地求饶的那一副可怜相,就罚你们一天不许吃饭,倘若挣不回白折了的那一些白花花的银子,哼哼。” 妈妈桑摇头之际,旋即又白了一眼卢贵,接着骂道:“卢贵你个讨打的货,猪舍善后之事全部就又交给你了。倘若把事情办砸了,要不要也进猪笼待上两三天?” 妈妈桑一边从左到右指住百合楼中的家丁骂骂咧咧道:“你们可都别嫌妈妈桑我黑!妈妈桑我心好着呢!要是嫌妈妈桑我心黑,谁去吃几天土试试,别生在福中不知福!百合楼好吃好喝伺候着你们,你们还想恩将仇报不成?” 卢贵一边摇头一边摆手,脱口而出道:“妈妈桑,你且放心。倘若把事情办砸了,提头来见!” 妈妈桑眼光如刀劈剑刺,旋即反驳轻骂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把大黑猪都吹上了天,看大黑猪掉下来如何砸死你。哼,……” 妈妈桑左摇右摆了腰肢,丝绢重重一拂,若无其事的哼着调离开了这一间破屋子。 卢贵大手一扬,环视了这一间破屋子里的家丁厉声说道:“你们都还愣着干什么?死了的人,该拉出去埋了的就埋了;死了的猪,烧一锅热水,烫一烫猪毛送后堂去;破了的飞梁,天明再上房揭瓦!” 咻咻、咻咻,…… 家丁腰刀极速入鞘,旋即各自举了火把忙碌起来,猪舍里的一排又一排的大黑猪注定一夜无眠。 陈静一道白影极速离开百合楼之后,趁建康城中的夜色,一个人静静的行走在无人的巷子里。 陈静心中一阵自嘲:原本是来百合楼救人,一个都没有救出来也就罢了,还折了老王镖局少主。 更可气的是,虽然遇见了白莲社右护法申屠力夫,但是申屠力夫一剑之下竟然逃走了。 虽然申屠力夫生死不明,这都得怪慕容姐妹,要不是慕容姐妹使诈坏了“精明穴”,以原来的力量必定一剑封喉申屠力夫。 陈静一边沉思,一边缓缓回走之际竟然在巷子里迷路了,沿着巷子尽头一直又到了秦淮河边。 正是:河水涟漪风不止,月华如练照清幽。岸柳招枝桥飞扬,天下苍生行路愁。 突然,从不远处闪过了一绺鬼魅飘逸的人影,左上右下、前突后闪于汉白玉石桥之间。 陈静身子一沉,凌空一跃,极速追逐上前,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了的一道身影,前前后后追去了上百条街,这才停歇下来。 正当陈静抬头张望之际,透过微微的天光入眼的正是御史台。 这一个人潜入御史台为何? 陈静侧身街角暗处,确实百思不得其解。毕竟,以方才萧道成说来,谭中天正在府中公干;萧道成又领了“十二飞鹰”急追申屠力夫。 正当陈静想从旁边潜入御史台看一个究竟的时候,御史台由内而外闪出了一排又一排火光。 御史台大差役面色凝重,好似在等重要的人物亲临。 突然,一道黑影极速而下,一把捉住陈静后背素袍,二指极速捂嘴长吁一声,“嘘”! 陈静极其警觉,仗剑与黑影闪去了三尺之外,紧握越女剑道:“你是何人?胆敢尾随本姑娘到此?” 黑影极速闪去了一边,扯下了面巾正是老王镖局李四。 “前辈,怎么会是你?” “谷主,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速回老王镖局,建康城暗流涌动,可不能再误入歧途了!” 陈静与李四一白一黑两道身影一阵疾驰,旋即路转几百条街口之后又回到了老王镖局。 李四极速领进陈静去了一间隐秘的房间,这一间屋子里金碧辉煌,没有一个下人与丫鬟,左右席中人张目好似就等陈静一人。 堂中王光明耷拉了脑袋,好似还剩最后一口气,霜白的嘴唇、游离的眼神见陈静上前一时欣喜。 堂中左上方王俭,左下方公良全忠;张三与李四缓缓立于王光明身后;右下王僧虔,王僧虔身边还立了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 这一个汉子正是老王镖局日思夜想的第一镖师之后夏侯子兰,夏侯子兰一身粗布衣,气宇轩昂,一柄长剑上缠绕了破布条。 王僧虔起身上前迎入陈静于右上方,一边说道:“谷主勿言,江南王家本为一家人。今夜江南王家商定大事,谷主自为见证。” 陈静极速入座,王光明强打起精神,字字珠玑道:“我儿王僧虔,老王镖局就交到你手上了,第一镖师之后夏侯子兰也给你找着了。老王镖局一定要发扬光大!” 王僧虔抱拳点头。 “我孙王俭,公良全忠也教给你了,希望往后善待公良全忠。记得你吃肉的时候不能给他喝汤、你吃牛肉的时候不许给他猪肉!” 王俭抱拳点头。 王光明右手左右一扬,指了王僧虔又道:“我儿王僧虔,张三哥与李四哥一生为老王镖局,以后得多问一问、多听一听他们的意见!他们是不会害你,也不会害了老王镖局的,你明白了吗?” 王僧虔眼中有泪,抱拳点头。 “少主,少主,张三我,……” “少主,李四都听你的,……” 王光明又摆了一摆双手,极其吃力的盯住陈静道:“谷主,江南王家本是一家人,老王镖局以后还得仰仗谷主周全万一了!” 陈静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旋即抱拳点头,不让王光明再多浪费一点精神,心中更是愧疚万分。 王光明瞅见陈静“精明穴”上乌青不减,旋即左手一扬,张三呈了一方精致的盒子上前道:“谷主,这是老王镖局少有的良药,一夜便可痊愈,少主一番心意,收下吧!” 陈静也不好推辞,收下这一方精致的盒子放在了案台一边,王光明微微一笑,吃力的缓缓说道:“江南王家本是一家人,咱们在建康城中落脚百年有余,如今王某人我就要死了。虽有兴许不舍,但是生人而为人都会有死去的一天。” “想王某人我这么多年来游走江湖号称:天下第一逍遥扇,如今确实也算是逍遥了一回。待王某人我死去之后:一不许哭丧、二不许守灵、三不许立传!” “王某人我与大家说一个明白,死后哭丧都是假慈悲,更会坏了王某人我的三魂七魄;守灵更是让活人死受罪,死了也不让活人安生;原本无官身轻,活在江南王家一家人心中足矣,好过官样文章!” “……” 王僧虔与王俭双双离座上前,正色跪拜于地,目光温润如玉,一脸如白云过隙盯住王光明。 “二叔,有我王僧虔在,老王镖局定当发扬光大!” “二大爷,有我王俭在,如今又有了公良全忠,必定风云际会如苍龙入大海,不负江南王家之名!” “……” 王光明双手左右一扬,一脸满意,旋即脑袋一歪,双手极速落下一阵轻响,缓缓闭上了眼睛。 张三颤抖了右手去探了一探王光明的气息,接着又把脉一次,极速摇头,一脸忧伤。 王光明,真的死了! 王僧虔与王俭一脸撕裂,张驰之间忍住喉咙里悲凉的声音,旋即一阵巨石落地般的磕头。 咚咚,咚咚,咚咚咚,…… 李四在一旁极速招呼道:“好了,好了,先少主已去,还望新少主主持老王镖局一应诸事!” 王僧虔缓缓起身,一边扶正王俭,悠悠说道:“我儿王俭,虽然你也是我王僧虔的侄儿,家中排行又不是老二,今后老王镖局确实与你无缘了。不过,以后只要有需要,二叔我一定竭尽所能满足你。你要记住了:江南王家是一家人!” 王俭旋即抱拳回礼道:“看二叔说的,好似把我王俭当成了外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江南王家是一家人。二大爷亲笔书信荐来的那一个第五刀实在不错,如今又有了公良全忠,我王俭定能在神机营干出一番惊天地的大事来!” 王僧虔仰头轻笑道:“好,好,好!我儿大气!那么,我儿以后力志朝堂,二叔我就纵横江湖咯。一内一外,江南王家不败!” 张三眉头轻舒,一边又急切打断话茬子道:“方才老朽在御史台前寻着了谷主,御史台前那一副架势怕是有重要的人物。咱们在百合楼与御史台算是结下了梁子,少主当妥当安排大计为是!” 王僧虔把手一扬,毕恭毕敬抱拳对张三、李四一晃,说道:“张三叔,李四叔。虽然说心使得万年船,如今有我儿王俭在神机营,老王镖局也寻着了夏侯子兰大侠,又有谷主在老王镖局。御史台无非谭中天以及‘十二飞鹰’。” “况且,还有刘氏皇族两位亲王为老王镖局座上客,‘鬼军’可非一般人敢去招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09章 御史台惊天秘密 “罢了,罢了,罢了。既然你如今是老王镖局少主,一切都由你。先少主的丧事,咱们可不能马虎!” 李四来回轻扬了大手,低头只顾去理王光明的衣襟,目光却停留在王光明一副安详的面庞上。 李四觉得王光明临终之言尽得真谛,也并未有一分差错。如今这一个世上假慈悲的人确实太多,王光明这一辈子上对得住王羲之与王献之、下对得住王僧虔与王俭。 天下第一逍遥,除了王光明之外大概找不出第二个人。 张三与李四跟随王光明这么多年来,不是一姓家人,也是江南王家一家人。王光明伤重不治而去,对于张三与李四来说,确实就如走了一个可以完全信赖的亲人。 王僧虔也觉得李四言之有理,毕竟老王镖局新老少主交接又恰逢变故,确实还得运筹帷幄一番。 王僧虔沉思了片刻,旋即抱拳又道:“张三叔,二叔故去,二叔生前故友就有劳你去走一趟了!” 张三抱拳得令而去。 王僧虔旋即又抱拳说道:“李四叔,二叔亡故,二叔身后的一切琐碎之事还望李四叔周全一二。” 李四抱拳得令而去。 王僧虔仰头叹气之间又道:“想我老王镖局第一代少主、先祖王导为孟婆江南社稷披荆斩棘,我王僧虔当表奏朝廷,咱们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我儿王俭意下如何?” 王俭不假思索道:“二叔,这完全是理所当然。咱们江南王家为孟婆江南,无一大族能出其右!” 夏侯子兰在一旁站立不安,旋即长剑拱手,三步上前道:“既然大家都有差事,眼下无论大差事,在下听候少主差遣就是了。” 王僧虔伸手一边理了理夏侯子兰的粗布衣,一边又捏了捏夏侯子兰长剑上的布条,沉思片刻之后缓缓说道:“夏侯大侠,暂时就先委屈你了。倘若有二心之人来老王镖局滋事,还请夏侯大侠暗处周全!” 夏侯子兰面有喜色,对王僧虔用意心知肚明。无非还没有几个人知道老王镖局第一人镖师之后重归老王镖局,正好出其不意。 夏侯子兰受宠若惊,同为一人身在不同之地,确实比在隔壁陆府当下人受路人白眼强了许多。 夏侯子兰旋即抱拳又道:“在下谨听少主安排!只是,在下身在陆府干粗活多年,也都习惯了呼姓唤名。如今少主大侠来又大侠去,实在别扭,如果大家愿意,也都称在下全名:夏侯子兰,如何?” 王僧虔双手一摊,这一间屋子里也没几个人,环视一眼道:“如此,那咱们就依了夏侯子兰!” 众人相视一笑,王僧虔又缓缓抱拳对陈静说道:“谷主,二叔丧事之间倘若有不周之处,还望海涵。在二叔生前誓言全然不变,倘若谷主从今往后少了半根头发,我王僧虔也将提头去追随二叔!” 陈静旋即起身抱拳谢道:“少主见笑了,少主也说笑了。如今,慕容一家人一个也未救出百合楼,还丧了先少主性命,实在愧疚!” 王僧虔面色一沉,大手一扬,轻飘飘说道:“诶,谷主何出此言。有道是:尽人事而恭听天命。尽力而为之后,还事不由人,也当是问心无愧了,又有何愧疚之处呢?” 陈静一声长叹,一阵闷雷。 王僧虔只得好言安慰。 王僧虔诸事安排妥当,陈静也独自一人回房歇息,也不得不为“精明穴”上的伤处用药了。 萧道成自百合楼随申屠力夫一路上的血滴追寻不停,在夜深人静的巷子里东折了三道拐、西折了四道拐;然后又东折了五道拐、西折了六道拐;…… “十二飞鹰”一边寻迹追踪,一边又议论不断。 “头儿,这个臭道士还真是一个牛鼻子老道,跑了这么远,还闪这么快,真是一把好手!” “谁说不是呢!这么好的功夫居然是白莲社右护法?还去‘十八春香坊’拾掇污秽之物,咱听了没喝五石散兑酒就已经醉不成人样咯!” “头儿,咱们也很奇怪,为何这一路血迹好似往御史台而去?” 萧道成在极速追逐之间也极其纳闷,在百合楼那一间破屋子里明明看见申屠力夫确实伤得不轻,如今一路寻来都没逮个正着,倘若申屠力夫没有受伤,还真是一个难与几招之下就分出胜负的对手。 咚咚,咚咚,咚咚咚,…… 蹬蹬,蹬蹬,蹬蹬蹬,…… 皂衣大氅脚步急促如风,左右游离刀影铮亮如月。 “头儿,大事不妙啊!这里不就是咱们御史台后面的巷子了吗?” “是啊,头儿,这事还真是邪门了!这事怎么越来越奇葩了?” 萧道成入耳好似一阵惊雷,又好似把胸腹中的心肝脾肺肾被夏日午后的大雷击了一个外焦里嫩,旋即腰刀极速出鞘止住众人步子,急切说道:“事出反常,必有蹊跷!” 萧道成腰刀虚晃一点,凌空又一跃,直上巷子边的高墙,十二道黑影旋即落入御史台后院。 当当,当当,…… 十二把腰刀虚晃点地似一串又一串玉石珠子落入铜盏,尖锐而又夹杂了空灵的声音确实让人惊愕。 咚咚,咚咚,…… “十二飞鹰”疾入御史台后院,一滴又一滴血迹直往御史大夫谭中天初阅朝廷来往公文信函的地方。 “十二飞鹰”面面相觑,萧道成领头徐徐推门而入,案台上伏了一个糟老头,看样子已经死了。 在身边还立了一个只露一双眼睛的夜行衣来者,却手无兵器。 萧道成腰刀一正,旋即厉声轻呼道:“你究竟是谁?谁指使你来的?胆敢杀了御史大夫谭大人?” 夜行衣来者仰头轻笑,一边扶正案台坐前的那一个糟老头子,“十二飞鹰”化成灰也都认得,这一个糟老头子就是逃走的申屠力夫! “十二飞鹰”面面相觑,萧道成腰刀一正,指住夜行衣来者一双眼睛厉声轻呼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白莲社申屠力夫为何死在谭大人案台上,你究竟有何居心?” 夜行衣来者不慌不忙,扶正了申屠力夫一副血污的脸面,又伸手缓缓从申屠力夫右耳处一抠又一拔,缓缓拔下了一层面皮。 “十二飞鹰”大吃一惊,申屠力夫面皮下的庐山真面目竟然就是堂堂正正的御史台御史大夫谭中天! 萧道成惊出了一身冷汗,回想这么多年来为何谭中天深居简出,原来要用另外一个身份游走于建康城中,或者就是“十八春香坊”。 就在今日,百合楼卢贵第三次来请“十二飞鹰”之前就特别交代不要多打扰,原来这都是一个局! 萧道成支支吾吾道:“这,难道就是江湖中传说的易容术?” 夜行衣来者展开了谭中天脸上揭下的面皮一扬,轻声说道:“易容术,可是江湖中一大神奇之术,非一般人能有这番不二的手艺!” “如今你们的御史大夫谭中天大人已死。你们想一想,这一些年来谭中天得罪了多少朝中大员。倘若谭中天的死讯就这样传了出去,只怕你们‘十二飞鹰’无一人能善终!” “你们要不要杀了我?要不要让我把谭中天的死讯传出去?孰轻孰重,你们自己掂量掂量!” 萧道成与身边一个“十二飞鹰”使了一个游离的眼色,旋即腰刀倒提闪到了一边去闭紧了房门,一双鹰眼警觉的盯住屋子外的火光。 夜行衣来者满眼都是镇定,旋即又悠悠说道:“苏、扬二州几乎要斩木为兵、揭竿为旗了。倘若谭中天的死讯就这样传出去会怎样?” “白日里,听说谭中天一刀劈死了陈显贵大将军,御史台滥杀无辜的后果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 “况且,两位亲王已回建康城中,刘一腾手中的‘鬼军’你们谁能奈何得了?说吧?你们以何拒敌?” 萧道成一时恼怒,腰刀一正,旋即又厉声轻呼道:“你究竟是何人?胆敢以此来要挟朝廷官员,真不知天高地厚!胆子也太大了!” 夜行衣来者不慌不忙,突然仰头轻笑道:“休得仗势欺人!如今谭中天已死,你们还能仗谁的势?” “谭中天就是申屠力夫、申屠力夫就是谭中天已经十年了,‘十二飞鹰’这才发现,愧对这一副副鹰眼!” 萧道成一时愧疚,谭中天如果是白莲社右护法申屠力夫,也就能明白谭中天这一些年来的所为了。 只是,眼前这一个夜行衣来者为何这么清楚,确实行迹可疑! 萧道成缓缓收回了腰刀,直觉一时半会不会有危险,旋即又轻声追问道:“仅仅只是你一个人的红口白牙之言,既然你知道谭中天就是申屠力夫、申屠力夫就是谭中天,那你又是何方神圣?” 夜行衣来者仰头之际,面巾与头巾轻轻一揭,露出了道髻与青色道簪,旋即脱口而出道:“好说,好说,贫道正是白莲社左护法张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10章 御史台酝酿大计 “白莲社左护法?不是,你们这都算怎么一回事?不是听说十年前左护法一直都在孟婆江北之地吗?” 萧道成确实不解,十年前杨恩夜袭了幽嫣谷墨家之后,上头除申屠力夫一人滞留孟婆江南之外,大多数人都参与了魏国灭燕之战。 张伟一边轻轻放下面皮,一边又扶正了申屠力夫渐渐冰凉了的身体,之后长叹一声,缓缓说道:“实不相瞒,十年前贫道有幸与刘社长一同合军灭了燕都。遥想一战而灭燕都,让沉醉五石散兑酒的‘燕人’完全没有一线机会起兵勤王。” “莫奈何啊,回师白鸟城时被七夜道宗郦道元算计,又加上杨恩与冯太后暗中有勾结。白鸟城下一战之后刘社长也下落不明,贫道好不容易趁乱才逃出了魏地。” “释远原本就是拓拔皇族,曾经一心向佛,此战之后也音信全无。想当年,像魏国灭燕国那一盘大棋局,除了冯太后一人之外,相干人等都成了可有可无的弃子。” “那怕是与冯太后联手的郦道元最后也闭关不出,冯太后事后也拒绝了杨恩事先一切所求。真是最毒不过妇人心,孟婆江南北的能人异士皆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贫道这一些年想来,还是儒生说得极好:唯人与女子难养也!更何况是像人一般的冯太后!” “杨恩道友如今虽然贵为白莲社社长,但是经此一劫,白莲社元气已然大伤。前不久又折了李霸天,其势远不如刘社长之前的声势!” “……” 萧道成旋即打断话茬子,急切又道:“既然都是白莲社旧事,又与孟婆江南宋国朝廷何干?如今,张道长身在此处又有何见教?” 萧道成确实也没兴趣倾听张伟嘀咕这一些陈年旧事,有道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眼下急需破解申屠力夫就是谭中天这一个死局。 张伟其实早就看穿了萧道成的心思,旋即仰头轻笑道:“皆言‘十二飞鹰’藏龙卧虎,贫道今日一见,殊不知不尽其然呐!名副不其实,如今看来皆是沽名钓誉之徒呐!” 萧道成眉头一皱,旋即又厉声轻喝道:“你放肆,‘十二飞鹰’皆在此处,看你如何能步出这一间屋子半步!来呀,安排!来呀,安排!” 萧道成招呼之际,‘十二飞鹰’环视这一间屋子,左右腰刀相向极速围住了张伟,一时如临大敌。 张伟仰头轻笑,一边左右摆手道:“诸位,诸位,贫道正为解危局而来,又如何以刀兵待人呢?难道御史台以前就这样待客的吗?” 萧道成旋即右手一扬,“十二飞鹰”腰刀回手一收,一双双眼睛警觉的盯住张伟,生怕再出一回意外。 萧道成心急:要是过了天明还没寻出一条可行之策,谭中天就是申屠力夫,御史台必定无法脱身。 萧道成又不得不倒提腰刀,抱拳毕恭毕敬道:“不知张道长有何高见,‘十二飞鹰’在此洗耳恭听,倘若有理自然感激;倘若全无半点道理,休怪‘十二飞鹰’不客气了!” 张伟旋即正了正身子,一脸吃惊的环指了一圈“十二飞鹰”。 萧道成自知其意,旋即腰刀一扬,脱口而出道:“张道长只管开口说来,‘十二飞鹰’皆是刎颈之交,隔墙有耳那只存在于其它地方!” 张伟点头,清了清嗓子,旋即又缓缓说道:“好,好,好。如此甚好哇!贫道这就从了‘十二飞鹰’。如今,谭中天即是申屠力夫不假、申屠力夫即是谭中天不错。” “虽然申屠力夫死了必定官家无人追问,但是谭中天在官府被杀,会是怎么一个结果?你们应当比贫道更为清楚!那你们又该把罪名列在幽嫣谷墨家头上?又或者是老王镖局?又还是刘府三兄妹?” “诶,你们都说说?……” “十二飞鹰”大眼瞪眼,一时没有吱声。萧道成心里确实不是滋味,无论刚才任何一个法子,必定“十二飞鹰”都将难以善终。 萧道成瞅见张伟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旋即腰刀极速入鞘,接着半弓了身子,极其毕恭毕敬道:“还请张道长明言,倘若解了眼前死局,张道长有何要求尽可说来!” 张伟眼前一亮,旋即也毕恭毕敬抱拳回礼道:“贫道等的就是你这一句话,好说,好说,好说哇!听闻‘十二飞鹰’之首萧道成气度不凡,今日看来确实也不错。既然如此,姑且就听贫道试言一二吧!” “如今,御史大夫谭中天已死。眼下御史台要顶住两位亲王殿下、大将军府、老王镖局、幽嫣谷墨家、苏扬二州万民的压力!你们心中如今又有几分把握?” “不说多了,就两位亲王殿下手中一个‘鬼军’、一个‘神机营’,就够御史台喝一壶的了。如此一来,御史台无疑是以卵击石!” “……” 萧道成再一次打断了张伟的话茬子,急切追问道:“张道长,张道长就不要卖关子了,眼下之局当如何破局?如何转危为安?张道长你只需说咱们御史台该如何去做?” 张伟瞅了一眼“十二飞鹰”,然后轻声说道:“此事以贫道看来,正如探囊取物那般容易!” “一者,谭中天死了,贫道以为得再寻一个谭中天;二者,建康城中暗流涌动,先调虎离山,然后关门打狗,事成天下亦唾手可得!” “……” 萧道成确实心急如焚,一时之间又如何能寻一个长得和谭中天一模一样、还要形神一致的人? 至于什么调虎离山、关门打狗那都是后话了。 萧道成又急切追问道:“张道长,仓促之间又如何能寻一个和谭中天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远水解不了近渴,这不是杯水车薪吗?” 张伟并没有理会萧道成,径直从衣袖里取出了一张面皮贴脸,然后又取了一面铜镜,接着银针轻点额头与脖子上的若位,原本张伟那一张脸越变越像谭中天。 张伟一边对着铜镜,一边缓缓又对“十二飞鹰”说道:“你们说,贫道像不像御史大夫谭中天?” “十二飞鹰”面面相觑,心中又如巨石落地,萧道成旋即抱拳追问道:“莫非,张道长也会易容术?” 张伟摇了一摇头,旋即又缓缓说道:“易容术只此申屠一家亲传,贫道这是穴位大法所悟,确实比不过易容术,短时间能以假乱真,但是长时间就不成了。所以,御史台困局,只能快攻不可温火!” 萧道成其实心中也万急,可是有人假冒谭中天,那就如同上了一条贼船。倘若不上船,必定死得极其难看;倘若上船,虽然前路艰险九死一生,以后还可见招拆招。 有道是:树挪死,人挪活。只要有一线活命的生机,还不如奋力一搏。所谓:好死不如赖活,没有一个人不懂!毕竟,“十二飞鹰”上有高堂、中有妻妾、下有儿女。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萧道成毕恭毕敬又急切追问道:“不知张道长所言:调虎离山与关门打狗,又是何法?” 张伟旋即就道:“所谓的调虎离山,就是让建康城中的几股势力远离建康城中;至于关门打狗嘛,贫道还更希望是狗咬狗,咱们作壁上观,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十二飞鹰”别无选择,萧道成又道:“以张道长之见,如今,咱们御史台又将做何准备?” 张伟一边遥指案台边上的谭中天,一边又轻声说道:“只需找一个上好的地方把他埋了。如今御史台御史大夫这一个上好的位置,风水轮流转从右护法转向左护法了。” 张伟吩咐已定,旋即又厉声往屋外大喝一声道:“来人啦!” 一群御史台大差役蜂蛹而入,一手火把、一手腰刀,一个个目光如炬盯住“十二飞鹰”。 张伟旋即又对“十二飞鹰”一阵轻笑道:“实不相瞒,右护法在御史台这一些年,除了‘十二飞鹰’之外,全部已经换成了白莲社弟子!” 萧道成一时心惊肉跳,倘若方才“十二飞鹰”从正门而入,难不成还要在御史台府前火并一场? 萧道成突然觉得,这一个白莲社左护法张伟,只怕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某一天又如何下这一条贼船,值得夜深人静时好好琢磨。 张伟接着厉声又大喝道:“好生让右护法入土为安,倘若泄露一字半句,杀千刀斩万剑!” “方才商议之事,即刻飞鸽传书孟婆江南北。咱们这一次,要火中取栗,就看谁能笑到最后!” “十二飞鹰”尴尬至极,看来“十二飞鹰”已经在御史台被架空了。 萧道成心知肚明,又不得不毕恭毕敬对张伟说道:“启禀御史大夫谭大人,老王镖局王光明已死,要不要借机再取一些钱财过来?” 张伟旋即大笑道:“这主意非常好!趁火打劫,必能出其不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11章 萧道成趁火打劫 府内皆带孝,邸中尽是白。 老王镖局正堂灵柩白练飘扬如飞雪,也如王光明临终所愿:没有一个人哭泣、没有一个人守灵。 王光明生前一干故旧友人,前后如游鱼缓缓而出,王僧虔一身白毕恭毕敬跪地磕头还礼。 又过了一夜,陈静“精明穴”确实伤愈如初,手中越女剑前后左右一晃倒也身轻如一根芦苇棍子。 一大早鸡鸣,灵柩也缓缓抬出了老王镖局。王僧虔双手毕恭毕敬正端灵台,三步一磕头、六步两磕头、九步三磕头行在了前方。 老王镖局一干人等夹道相随,白纸、黄纸、青纸漫天如雪纷飞。 陈静被王僧虔留在老王镖局府中以防不测,故而一个人越过几处亭台楼阁,越女剑虚晃极速一点,凌空又极速一跃,一道白影疾上老王镖局府中最高的阁楼。 陈静旋即盘膝而坐,目送灵柩越行越远,又极速思索眼下之局。 陈静透过面纱斗笠缓缓抬头张望之间,瞅见建康城中一片繁华,但是一时确实也笑不起来。 毕竟,半老徐娘曾经说过:岁月静好,无非都是看不见的暗流涌动。如今建康城只怕要从看不见的暗流涌动骤变为看得见的暗流涌动了。看得见的暗流涌动,那必定就是刀兵相见,一场血雨腥风! 还是曾经半老徐娘说得极是:得用心去看这一个世界、得用心去听这一个世界。 陈静一想到半老徐娘,旋即就又想到了孟婆郡客缘斋,还有救命之恩的陈英,以及陈旭嫦。 十年已经过去了,确实事过境迁,养育之恩还当涌泉相报。 想到这里,白莲社弟子与幽嫣谷墨家弟子之间的恩怨又骤现陈静心中惊起一绺翻滚的波浪。 白莲社弟子必当除恶务尽,不然天下无辜的乡民裹挟而下,只会被白莲社取无辜性命以全私欲。 正当陈静一绺思绪拉回建康城时,老王镖局骤起一阵极速的吵闹声,夏侯子兰已经随王僧虔护送灵柩出府,眼下老王镖局少有能人。 陈静把剑极速起身,一道极速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白影,又极速几个后空翻飘然如云烟落地。 此时此刻,陈静已然置身老王镖局大门内的第一进天井里,府中丫鬟畏畏缩缩靠在了墙边、府中一群下人左右阻挡了一行来人。 来人正是御史台“十二飞鹰”,身后还带来上百个大差役。 陈静旋即一式“移形换影”闪到下人跟前,越女剑抬手一扬,府中下人极速退去了墙角。 萧道成寿帽上孔雀尾羽前后极速一晃,大氅拂地极速一挥,腰刀胸前一正,抱拳厉声轻呼道:“幽嫣谷墨家谷主,方才有人往御史台告发,说白莲社右护法申屠力夫已然伤亡、白莲社弟子还会来老王镖局报仇。如今,御史台为建康城万民除害,特来捉拿白莲社弟子!” 陈静倒也没想到萧道成会以这样一个理由来老王镖局,旋即抱拳回礼急切追问道:“萧大人,白莲社右护法申屠力夫当真亡了吗?” 萧道成环视一回府中畏畏缩缩的丫鬟与下人,旋即就道:“白莲社右护法申屠力夫确实已经死了。” 陈静半嗔半笑道:“那就多谢萧大人了!本谷主在老王镖局,白莲社弟子谁吃了豹子胆敢来?” 萧道成旋即浮过一丝轻笑,缓缓又道:“谷主越女剑招之能、幽嫣谷墨家之名,萧某人我尽知。想我萧某人与先少主有结拜之义、兄弟之情,公干甚急不曾前来吊唁,如今一行也算是与故友尽一份绵薄之力。只怕白莲社弟子已经潜入了老王镖局,你也全然不知道吧!” 陈静一时懵了,旋即扭头对身边的下人急切追问道:“灵柩出府之后,可有一人入老王镖局来?” 下人与丫鬟一同摆手又摇头,陈静不得不把剑抱拳还礼道:“萧大人,你都听见了吧?没有一个人来过老王镖局,即使本谷主眼瞎,这么多眼睛都看着,不会都眼瞎吧?” 萧道成腰刀一正,抱拳往御史台方向一晃,厉声大喝道:“我等受御史台谭大人之命,前来捉拿白莲社弟子。御史台说有白莲社弟子潜入了老王镖局,那就一定有白莲社弟子潜入了老王镖局!” “谷主,你要知道:倘若不从了我萧某人即是不从御史台;不从了御史台即是不从朝廷;不从了朝廷即是忤逆朝廷;你还不明白吗?” 陈静越女剑紧握在手,急切之间大怒道:“你,你,你!老王镖局少主不在,胆敢如此放肆!倘若越女剑出鞘,一剑封喉!” 萧道成缓缓上前了一步,左手腰刀如风吹下,仰头之间右手由拳化掌在咽喉处向左一滑,接着又向右一滑,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萧道成抑扬顿挫笑道:“你倒是一剑封喉呐!萧某人我才不怕越女剑一剑封喉!倘若一剑封喉,老王镖局上下老老,也都死了!谷主,你还要不要呈剑锋之快呢?” 陈静一时被戳中了痛处,此时此刻确实不能由着性子胡来,不然真成了别人口中的“灾星”。 萧道成心知肚明,旋即把手一扬,转身大喝道:“来呀,安排!来呀,安排!只要入府了,就得尽情一搜,搜出白莲社弟子重重有赏!” 萧道成腰刀刀鞘一正,杵在胸前,双手扶正刀把盯住一脸乌云的陈静,并未再说一字半句。 “十二飞鹰”余者与大差役腰刀旋即出鞘,蜂蛹往老王镖局每一个房间推门找寻而去。 陈静一时气得脸红脖子粗,剑鞘极速一晃,指住萧道成鼻子大骂道:“萧大人,倘若搜出了一个白莲社弟子,本谷主不与你计较;倘若搜不出一个白莲社弟子,本谷主和你没完!倘若御史台胆敢对老王镖局无礼,本谷主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即使他谭中天!” 萧道成径直伫立不语,老王镖局府中的下人与丫鬟也不得不由着御史台的人横冲直闯。 “十二飞鹰”与御史台大差役上一次在老王镖局得了不少好处,这一次更是肆无忌惮。 虽然说是搜寻白莲社弟子,实则往衣袖里私藏入眼之物,找寻了一大圈,最后在手都是一个又一个大、罐子的江南佛手铁观音。 就这样过去了一个时辰,“十二飞鹰”余者与大差役尽情而出,又极速围上了天井中的萧道成。 萧道成旋即浓眉一皱,厉声急切追问道:“你们都去了这么久,如今都找到白莲社弟子了吗?有没有找到一个白莲社弟子?” “十二飞鹰”余者与一个又一个差役面有喜色,看来都满意了。 “头儿,头儿,你看,这一些都是赃物。咱们就是来老王镖局捉白莲社弟子,不就是捉人拿赃嘛!” “显然白莲社弟子估计吓跑了,但是赃物还是要拿着。不然,怎么回御史台与谭大人交差呢?” “头儿,咱们御史台一惯主张:人赃俱获。至于这人跑了嘛,下一次还可以再追回来;至于赃物嘛,自然不能让它再跑了,赃物跑了就没了。人赃俱获,重在‘俱获’!” “头儿,头儿,你看:咱们这一次‘俱获’颇丰,这一次白莲社弟子跑得极好,白莲社弟子跑得极妙!” “头儿,头儿,白莲社弟子已经跑了,咱们该追出去了吧?不然,久留老王镖局会被有心人看成是明目张胆的抢劫,咱们御史台好歹也是朝廷堂堂正正的官啦!咱们这么辛苦,明摆着就是为民请命嘛!” 陈静五内俱焚,一时忍无可忍,越女剑一道寒光剑影直闪萧道成眼前,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真不知这是信口雌黄、还是‘官字两个口’,御史台尚且如此,孟婆江南宋国休矣!” 萧道成不惊不愕、不慌不忙,“十二飞鹰”余者与大差役在忙碌中再一次腰刀相向围住陈静。 萧道成半弓了身子,右手指间缓缓挪开了越女剑锋,一边抱拳又万分歉意说道:“谷主勿惊,想必是白莲社弟子逃得太快了。谷主可千万不要被白莲社弟子骗了。” “孟婆江南祖传美德:看破不说破。萧某人我身在御史台,你就当萧某人我‘官字两个口’也无妨!谷主,你可得明白官场中人,‘官字两个口’也是情非得已啊!” 陈静旋即双颊一阵青、一阵紫、一阵白,白莲社都道:儒生以文乱法。乱法的可不只是儒生,而是似萧道成这般满口仁义的官。 陈静越女剑极速又一回手,旋即又一式抹剑往萧道成脖子上出剑之际,天井正门处闪来了一个极速的声音,厉声大喝道:“住手!” 陈静旋即收剑扭头之际,正是老王镖局少主王僧虔,身边还跟了一个上气不接下气的下人。 王僧虔旋即一脸笑意,抱拳毕恭毕敬与萧道成谢道:“多谢萧大人不辞辛劳为民请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12章 十山八寨传飞鸽 “好说,好说,好说呐!先少主与本官有结拜之义、兄弟之情,怎么说也得特别关照一二。” 萧道成持刀抱拳之际,一边又瞅见老王镖局的人从天井外极速步了进来,接着又仰头大笑道:“先少主亡故,本官痛心疾首。莫奈何白莲社右护法申屠力夫已亡,如今公干前来捉白莲社弟子。谁曾料白莲社弟子已然逃遁,眼下只捉住了少许赃物,少主亲临可有话说?” 王僧虔虽然心有不快,张三与李四怒目而视,正当双臂铁环铮铮撞击之音骤起之际,王僧虔双手一横急忙止住张三与李四上前。 王僧虔再一次抱拳上下一摇,佯装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大义凛然说道:“在下王僧虔替已故二叔多谢萧大人良苦用心。既然萧大人自称是二叔生前好友,又张口结拜之义、兄弟之情,在下也礼当尊称萧大人一声‘叔’了。在下不知萧叔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二叔生前常训斥在下:礼之用、和为贵。如今萧叔以礼前来老王镖局,既然寻着了赃物,在下也是明白人,萧叔只管捉赃便是。” “倘若萧叔下一次再来,在下一定得多备一些好菜好酒伺候萧叔。如今二叔新亡礼节不到、招呼不周,还望萧叔大人不记人过。” “……” 萧道成一怔,旋即就明白了:老王镖局先少主王光明确实是一个万中无一的和事者,而新任少主王僧虔必定是一个笑面虎。 萧道成倒也无所畏惧,毕竟王光明新丧头七还未过去,无论谁家也都会强压住心中怒火。 萧道成腰刀一正,旋即仰头大笑道:“少主果然是一个明白人。那好,萧叔如今身在官场,你就是说萧叔‘官字两个口’那也无妨。” “如今,萧叔受谭大人之命来老王镖局捉拿白莲社弟子,以后可千万不要再被白莲社弟子骗了。倘若有朝一日被白莲社弟子骗了,萧叔今日在此早有言明,到时候可别怪萧叔‘官字两个口’!” “……” 王僧虔白衣孝服一扬,旋即又仰头轻笑道:“在下如今都听萧叔的。有道是:礼之用,和为贵。礼多人不怪,礼多人不怪呐!” 萧道成大手极速一扬,“十二飞鹰”余者与御史台大差役腰刀纷纷入鞘,旋即又抱拳说道:“先少主生前喜静,又名王静之。如今老友已去、公干已了,萧叔也当去了!” 王僧虔旋即白衣孝服一扬,对身后老王镖局一干人等轻喝道:“咱们老王镖局礼之用、和为贵,让萧叔早一刻回御史台交差也好!” 萧道成孔雀尾羽一闪、大氅袭地一拂,旋即又轻声说道:“那就多谢少主了。可别忘记了今日说过的话:切莫被白莲社弟子骗了。不然,御史台还得再来捉人!” 王僧虔轻笑之际,右手旋即如冰溜子一滑,迎出萧道成道:“萧叔,你请慢走!萧叔,你慢走!” 张三见御史台一干人等消失在街角之后,旋即破口大骂道:“奶娘的胸,奶娘的胸,奶娘的胸,御史台当它是天王老子?欺人太甚!” 李四瞪眉上眼,旋即双臂铁环对碰对,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如今御史台一手遮天还真是无法无天!” 陈静突然听到“无法无天”四个字眼,眼前一亮好似有所感悟,旋即环视了一眼众人,缓缓说道:“少主,今日萧道成与往日好似不同,你们都有发现吗?” 王僧虔盯住陈静,愣了一个眨眼的功夫,急切问道:“谷主,此话怎讲?又有何不妥之处?江南王家自是一家人,但说无妨!” 陈静沉思了片刻,缓缓开口又道:“也许是直觉吧。萧道成虽然与往日飞扬跋扈相同,但是今日口口声声说‘不要让白莲社弟子骗了’,还几次三番又说‘官字两个口’。” “如今白莲社远不如刘文之时候的声势,但是就似百合楼中拾掇污秽之物的糟老头子竟然就是白莲社右护法申屠力夫。这一个糟老头子起初骗人好惨,倘若这样的白莲社弟子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可比着道袍的白莲社弟子在前更为可怕!” “萧道成反复说道:不要让白莲社弟子骗了,这又是何意?” “再者,那里有官场中人几次三番说自家‘官字两个口’的?倘若与官场中人言道‘官字两个口’,必定就结下了梁子,如今这又是何意?” “今日御史台以捉拿白莲社弟子为由,劫去老王镖局不少财物。可为什么要以捉拿白莲社弟子为由呢?御史台应当知道本谷主就在老王镖局,一般弟子又如何能潜入老王镖局?萧道成这又是何意?” “……” 王僧虔一时警觉,接着大手一扬,旋即让天井中的下人和丫鬟全部离开,三步上前轻声问道:“以谷主之意,莫非萧道成是话中有话故意放风给老王镖局的?是想让老王镖局做万全的准备不成?” “也对,回想二叔与萧道成无论真好还是假好,这么多年来私下也受了二叔不少好处。老王镖局与御史台在百合楼如今结下了梁子,萧道成八成就是话中有话了。” “官场中话中有话,自然就是官场外说道的:官字两个口。萧道成言下之意,莫非是叫咱们老王镖局注意暗处的白莲社弟子?” “……” 王僧虔似有所悟,一边挥手招来张三,接着轻声说道:“张三叔,谷主方才所虑确实很有道理。即刻去查一遍老王镖局所有人的底细,倘若与白莲社弟子有关联的人,得留意动静,切莫打草惊蛇。咱们要顺藤摸瓜,你明白了吗?” 张三得令低头若有所思而去。 王僧虔招来李四,接着轻声说道:“李四叔,还得劳烦你去请两位亲王殿下,就说有要事相商。” 李四得令一脸迷茫而去。 王僧虔又招来夏侯子兰,一把扶住夏侯子兰肩膀,轻声说道:“夏侯子兰,平时得辛苦你多留一个心眼,倘若白莲社弟子混进老王镖局生事,先戳穿他们的身份。” 夏侯子兰布条长剑一横,抱拳说道:“少主,你请放宽心。倘若白莲社弟子滋事,一剑剁了他!” 王僧虔摆手又一扬,旋即轻笑道:“不急,不急,真不急!既然白莲社弟子玩猫捉老鼠的把戏,却一直躲在暗处当咱们是老鼠,那就看咱们如何反玩猫!你这一把剑,总会有一鸣惊人的时候。” 夏侯子兰抱拳相视一笑。 汩汩、汩汩,…… 突然,一只信鸽在头顶打旋,王僧虔旋即三长两短的口哨,接着右手一伸,信鸽落于掌心处。 王僧虔在信鸽腿上极速取下一个竹筒,接着抽出一张字条,旋即又两短三长的口哨,信鸽展翅极速消失在天井上空。 王僧虔极速展开了字条,赫然一行字迹:十山八寨,万急。 正当王僧虔把字条递与陈静之际,慕容川东与几个衣裳破烂的汉子已经守在老王镖局前。 陈静一时明了,看来“十山八寨”这一趟是必不可缺之行。 此时此刻,下人领进了慕容川东,慕容川东抱拳一脸愧疚道:“静静姐姐,上一次都是我不好,还望静静姐姐不要见外。耶律达斡尔胡东与兰西妹妹哨来了书信,一定要静静姐姐同归‘十山八寨’!” 王僧虔见慕容川东的样子确实一脸茫然,旋即又道:“世子如何走这么急?莫非有大事发生不成?” 慕容川东见天井周围也没几个人影,更没几个人是外人,旋即轻声字字珠玑道:“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王僧虔揣着明白装糊涂,一时仰头轻笑道:“当年‘燕人’神童公孙景茂的得意之作,好诗,好诗!” 陈静自知事态紧急,倘若燕人复国再即,“十山八寨”必定危险重重,旋即又抱拳急切说道:“少主,既然如此。老王镖局有两位亲王相护,更有夏侯子兰大侠在旁,本谷主可得先去一趟‘十山八寨’!” 王僧虔似有一些不舍,旋即又抱拳轻笑道:“谷主,你可不能少了一根头发回来,不然王僧虔我得提头去见二叔咯。眼下,老王镖局身处暗流涌动之地、二叔丧事头七又未满,不能移步寸步不离左右,王僧虔我可是一个唾沫一个坑。” 陈静透过面纱斗笠,旋即轻笑道:“少主只管看好老王镖局便是了。本谷主知道少主言而有信便可,有道是:成大事不拘节!” 王僧虔一时无话可说,只得目送陈静取了白马与慕容川东一行人消失在老王镖局街角尽头。 驾,驾,…… 陈静一闪白影在前,慕容川东一骑黑马相随,两匹枣色大马紧随其后,一行四人往孟婆江北疾驰。 夕阳西下,孟婆江水又波涛汹涌横于眼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13章 潘玉儿怒火冲天 轻浪急淘沙,长波骤拍岸。 陈静策马伫立,左右张望之际这才发现孟婆江面上并没有一条行船,江南岸边也没有一条船。 慕容川东懵了,旋即勒马扬鞭半嗔半怒道:“天啦,天啦,老天爷怎么能这样对我慕容氏!” 陈静透过面纱斗笠,瞅见慕容川东一脸狰狞,好似越来越不认识慕容川东,慕容一家人难道都变成慕容秋霞与慕容雨菲那般了吗? 陈静一声长叹,又不得不安慰慕容川东道:“世子勿惊,再多等一会儿,或许就有船了呢!孟婆江南北又无战事,不可能水路不通!” 慕容川东目光如炬,马鞭狠狠一扬,指住孟婆江北岸从左而右、从右而左骂骂咧咧道:“孟婆江北岸这一些该死的船家,燕国复国在即竟然无一条船来迎驾也就罢了,居然连一条船的影子也没有!” “待燕国复国之后,这一些该死的船家当杀千刀,不,不,还要诛灭九族!真是反了天了!” “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如今军情万急,竟然还得望孟婆江而败兴长叹,痛煞我也!” 枣色大马上的两个大汉一脸铁青,旋即也附和慕容川东道:“世子,我等二人率先追随而来。孟婆江南还有诸多后续人马,如今却耽误在这孟婆江南岸边,成何体统!” “待燕国复国之后,定当杀光孟婆江北岸方圆百里之民,不杀无以立威、不杀无以立信!” 陈静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是可以肯定:慕容川东与慕容太白虽有父子之实,但却无慕容太白对最底层那一种卑微极致的爱惜。 陈静一时极其迷茫了,倘若让慕容川东复国成功,对孟婆江北之地万民来说,是幸还是不幸呢? 陈静实在不忍心再这样继续想下去,也实在不能再想了。 陈静旋即缓缓拉直了马缰绳,又一个人往孟婆江边靠近,马蹄踏入孟婆江边浅水,一个又一个鹅卵石撞击马掌铁蹄骤响如歌。 “杀鱼呀,提刀,虾呀鱼酥,啊啊啊!——” 一曲江南调从孟婆江下游激流而上,却如大鱼游江那般闲适。 渐渐的,渐渐的,陈静看清楚歌声响处是潘玉儿撑船来了。 陈静旋即取下面纱斗笠极速左边一晃、右边一扬,接着疾声大呼道:“船家,船家,快过来渡我们过江,过江咯!买卖又来咯!……” 潘玉儿好似也看见南岸边的四个人影,一边止住了歌声调,一边极速往江南岸边划过来。 呜啦,哇喔,…… 潘玉儿靠岸了,瞅见陈静还有几分面熟,便开口笑道:“姑娘,这么急又要回孟婆江北之地啦?你不怕过一段时间又去孟婆江南?” 陈静本与潘玉儿有一面之交,旋即也开怀一笑道:“船家,你不是靠水吃水的吗?倘若少了咱们这样的过江客人,你这一趟趟水上来回的买卖不就清寒了更多吗?” 潘玉儿船篙极速用力往孟婆水下一点,“噗嗤”一串水花冒出江面一尺,旋即扭头看了看岸边的四个人四匹马,之后又看了看船舱。 “姑娘,你们几个人过江啦?你看孟婆江面上的急流大浪,渡你一个人过江那倒是绰绰有余!” 慕容川东眼前一急,马鞭旋即一扬,接着厉声说道:“怎么可能只有一个人过江?四人四马,都必须过孟婆江北岸去,你要是一趟渡不了,两趟、三趟、四趟也成!” 潘玉儿白了一眼慕容川东,又瞅着陈静说道:“姑娘,咱这条船今天就只此这一渡了。天色将晚,只做这一竿子的买卖了!” 上一次潘玉儿载陈静南渡,陈静自然也知道潘玉儿的秉性,也不与潘玉儿争辩,旋即问道:“船家,为何今日这般光景就看不见一条行船靠岸,这完全没有道理啊!” 潘玉儿一边挽高了袖子,一边缓缓说道:“距此下游十里处呐,南边官府正在一条船一条船的载册入官府文书呐。无论孟婆江南北大船只,说以后没有官府文书不许靠岸,倘若捉住了要诛灭九族!” “都说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这一江孟婆水难道也变成了‘王水’?想我靠水吃水也要受官府挤兑,莫不要学苏、扬二州的万民,他们‘吃土’,我得吃‘鹅卵石’不成?” “即使‘吃土’还能饱一阵子,毕竟饱汉不知饿汉饥。倘若要是吃‘鹅卵石’,还得配一口铁齿铜牙!” “官府不让人活,但是残命在自家手中,总得想办法活下去。所以那一些船家等待官府文书,我自一个人出来寻买卖了!” 陈静一时觉得潘玉儿倒有几分可怜之处,旋即又悠悠问道:“船家,那么你怎么这么快就拿到官府文书咯?先人一步靠岸,确实是没有人来抢的买卖,堪称独食!” 潘玉儿白了一眼陈静,旋即又玉手一扬,极速抓起了一把鬓发,接着说道:“这怎么可能啦?这一辈子也不可能拿到官府文书!” 陈静觉得奇怪,这一些天入耳的都是建康城中的事,像此刻孟婆江上的事确实未有耳闻,旋即也急切追问道:“船家,这是为何?” 潘玉儿摇了一摇头,一边麻利的扎了辫子,一边又缓缓说道:“宋国官府比锅底都还要黑,听说就是御史台上报朝廷强收银子的由头。” “一张官府文书得花掉几年挣来的银子,而且官府文书一年一换,倘若巡查时发现官府文书坏了,更换一张新文书还得加两倍银子!” “御史台何止是杀鸡取卵,比竭泽而渔还吓人,就是不要人好活。还是佛祖说的极好:众生皆苦。” “建康城繁华吧?可繁华背后是咱们这一些人的血泪。建康城繁华背后的罪恶,都得怪御史台!” “虽然咱穷,但也不是穷凶极恶之徒,更不知道家中还有谁,要诛灭九族就让官府诛灭去吧!以后渡客过江还得准备几只大木盆,咱不靠孟婆江南岸就是咯!” 陈静掩面“噗嗤”一笑,旋即抱拳又道:“船家真是好计谋,倘若官府又把你大木盆收走了,大木盆也要白花花的银子来买,这算起来完全是得不偿失啊!与其这样,还不如白天歇船、晚上再去渡人!” 潘玉儿一边摇头,一边轻笑道:“姑娘,晚上渡人,可老得极快呢!才不想银子还没挣够,人就老了,那老了还不得真吃‘鹅卵石’!” 潘玉儿已经把鬓发编成了两条辫子,然后极速绕在了头顶盘上,接着又两手插腰,一副女中豪杰的模样轻笑道:“我已经准备好了,你们都准备好要过江了吗?” 陈静突然眉头一皱,上船过江还有什么可准备的呢?无非就是下马而已,旋即又道:“船家,咱们下马就是,咱们下马就是咯!” 潘玉儿船篙极速又一点,四人四马缓缓挤上了船,两个大汉去了船蓬内,慕容川东守住船尾两匹枣色大马;陈静在船头守住两匹马。 潘玉儿船篙划向前方九尺,接着放手一点,一绺江波极速往后一荡,一绺水花溅起了三尺有余,一边又乐呵呵的唱上了江南曲。 熟悉的调子,熟悉的字眼。 “杀鱼呀,提刀,虾呀鱼酥,啊啊啊!——” 陈静瞅见这一弯悠悠的孟婆江水,水中确实鱼虾满筐,对于似潘玉儿这般靠水吃水的渔家行船人来说,确实是一方洞天福地。 陈静一时来了兴致,旋即打趣问道:“船家,除了这鱼虾什么的?还能有其它词儿吗?” 潘玉儿一时也来了兴致,旋即打趣反问道:“姑娘,这鱼虾可是咱们船家的命根子,可少不得呢!” 陈静“噗嗤”一笑,又道:“既然如此,那孟婆郡客缘斋半老徐娘为何也爱哼哼这鱼呀虾的!” 潘玉儿船篙一收一点之间,缓缓又道:“姑娘,那里有掌柜不爱鱼呀虾的?即使自家不爱吃,投店看菜吃饭的客人爱吃着呐!” “姑娘,倘若你想听其它词儿,那也成,可你得加价钱啦!只要一换词儿,那可要多费许多口舌!” “换词儿加价钱,中不中?” 陈静一时兴起,脱口而出道:“船家,你就唱吧!只要你唱得高兴,咱也听得舒心就成了!” 潘玉儿船篙一点,已经快接近江中波涛激流处,接着嗓子一张、猛烈一放,唱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莺声缓悠扬,婉转去十里。 江波追激流,群浪逐江岸。 突然,激流处骤起一个巨大的漩涡,潘玉儿船篙极速一点,船篙被漩涡极速卷了进去,一个眨眼的功夫便没了船篙踪迹,在一丈之外的激流中又骤现了三截船篙。 潘玉儿没了船篙,木船在激流的江面上一时失去了方向,前后左右随漩涡上下摇摆打转。 潘玉儿怒火冲天,旋即指住慕容川东大骂道:“都怪你一张乌鸦嘴,你就是一个灾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14章 孟婆江见水上飘 慕容川东一脸惊愕更如一丈二高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极速眨眼焦躁之间又似满脸雾水,接着又指住自家鼻子反问道:“船家,为何是我的错?十年前渡过孟婆江南、十年后返渡孟婆江北,何错之有啊?” 潘玉儿极速半弓了身子,双颊桃花旋即一脸阴云如黑夜,怒目圆睁更似遇见了一个大冤家,接着破口大骂道:“终于还知道十年前南渡孟婆江的事了。你可知道,这一江孟婆水可灵性着呢,孟婆可是有求必应的上古通灵之神。” “要是过了今天这一劫,你以后得去孟婆郡孟婆庙为孟婆上一炷檀香。十年前,难道你都忘记了在船上骂骂咧咧了一些什么吗?” “……” 慕容川东也半弓了身子,一边拉住撕裂而又急躁的马缰绳,一边厉声反驳道:“既是十年前的事,那也是一个孩子,该当童言无忌!为何孟婆如此厚颜无耻?还与一个孩子杠上了?还说什么上古通灵之神,完全就是心胸狭窄的异类!” 潘玉儿怒火攻心,一时极速涨红了双颊,旋即指住慕容川东的鼻子破口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一副尖嘴猴腮的鬼模鬼样,你才心胸狭窄。胆敢大言不惭诋毁孟婆,你要逆天!” 慕容川东看木船一时半会也行不过对岸,漩涡水流越来越急,一时火急火燎,接着就道:“想我慕容川东乃‘燕人’之后,更是‘慕容大王’之后,我命由我、与天何干?” 陈静过江心切,半蹲了身子一手杵剑当木桩,一手撑住船板当立柱,接着急切又道:“你们都别嚷嚷了,咱们还得过江去。要是再来一个浪头,咱们都得葬身漩涡了!” 潘玉儿白了一眼陈静,半嗔半怒道:“你,你,又一个乌鸦嘴!” 慕容川东也白了一眼陈静,厉声盯住潘玉儿骂道:“船家,你听一听?谁才是灾星?谁才是灾星!” 潘玉儿好没生气,双臂收腰极速又一蹲,木船在漩涡中摇摆快分不清东南西北,旋即骂道:“真后悔来挣这一趟买卖!这一趟要命的买宋国御史台还要狠心!” 突然,漩涡骤起一卷江波大浪直冲木船,四匹马受了惊吓“咴儿、咴儿”举蹄撕裂之间身子一晃,斜身如下锅的活物跌入漩涡中,连叫唤声都来不及发声就消失了踪迹。 “马,马,我的大白马!……” “黑马,黑马,黑马!……” “……” 四人惊慌大呼之间,木船一时失去了四匹马的重量,在漩涡中极速上浮又左右一晃,接着随江波极速一摇,侧身滑进漩涡中心。 潘玉儿眉头紧锁,旋即高声疾呼道:“要弃船了。倘若不跳,必死无疑;跳下去,或许九死一生。要活命的都往水中跳下去吧!” 两个大汉急切之间一跃而下,漩涡极速一拍又一卷,不远处冒出了一绺海棠红,两个大汉死了。 慕容川东惊出一身冷汗,但是复国在即,生即是死、死即是生,燕国亡了多次不也都能复国吗?索性闭眼极速一跳,跃入江中。 潘玉儿斜身一倒,轻飘飘就如倒在了软绵绵的绿草地上,一个丸子头在江波中轻松的一上一下、一左一右,一双玉手前后极速滑动完全无视了漩涡的存在,果然靠水吃水的潘玉儿确实非同一般。 与此同时,陈静心慌了,毕竟不识水性。倘若跃入孟婆江水中,入水之后孟婆江水急切涌入口鼻,一口之后又一口,一口之后还又一口,这样下去还不把肚子涨破! 如此这般,结果只怕不是喝水撑死,就是呛死,必定九死无生!如果跳下去,那还真的死定了! 陈静急中生智,越女剑极速出鞘一式点剑剑气,接着又一式点剑剑气,然后还一式点剑剑气,荡起了一绺绺孟婆江水水花三尺高,旋即厉声大喝道:“错负轮回剑,第四式,掌中飞燕。” 陈静默念错负轮回心法,身轻如燕从三尺高水花浪尖踏浪极速一道白影闪过孟婆江北岸而去。 咔嚓、咔嚓,…… 木船顷刻之间卷入了漩涡,旋即就没有了影子,又在漩涡三丈远外骤起了一阵大气泡,木船一分为二冒出来,然后散架变为一块又一块大不一的木板漂流而下。 “我的船,我的船,这可是我吃饭的家伙啊!没有了木船,往后如何靠水吃水啦?哎,……” “这一趟买卖,不值,不值,不值得呀,以后可不能怎么活!” “……” 潘玉儿在孟婆江水中一上一下、一前一后,熟悉水性很快也游去了北岸,之后湿漉漉的立起了身子,又缓缓往陈静步了过去。 陈静一时惊魂未定,完全没有想到不用船还真能过江,这一套错负轮回剑法确实非同一般。 “姑娘,你学的什么武功?刚才水上飘的样子好俊啊!难道这就是江湖中传说的‘草上飞、水上飘’,还真让潘玉儿我大开眼界呐!” “姑娘,方才不听我言,如今只有你一人过江,可不能怪我哟!如今,客人也折了,木船也没了,这一趟买卖大家都不划算啦!” “……” 陈静一边盯住翻滚波涛中的孟婆江水,江心中的漩涡也缓缓消失了身影,只得唉声叹气道:“天要取人性命,又能奈天何?只是,世子就这样殁身在孟婆江中,去了‘十山八寨’又如何与兰西妹妹交代!” 陈静一时惋惜悲切之际,又抱拳对潘玉儿毕恭毕敬缓缓说道:“船家,实不相瞒,我这一套剑法是儿时梦中的漂亮姐姐所授,你听起来很可笑吧?这可真不是胡说!” 潘玉儿突然眨巴了一回眼睛,似有所悟道:“姑娘,看你说的!我有说过你脑袋瓜有病吗?没有吧!” “也不怕姑娘笑话,就前几日夜里,我也反复做了一个相同的梦。说孟婆江北岸西去五百里地有一个隐居的高人,有缘人才能得见。” “似姑娘这么俊的剑法都能为梦中人所授,那我也要去梦中提醒的地方去找有缘人。这是好兆头!” “我不奢求什么剑法,只求一套不用木船就能渡江的盖世神功,如此这般靠水吃水,以后宋国官府御史台也奈何不得我!” “姑娘,多谢你提醒我呀!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又好比是拨云雾而见青天。有朝一日,咱们还得比一比,看谁过江更快!中不中?” “……” 陈静不由得“噗嗤”一笑,旋即悠悠说道:“好,好,好!中,中,都中!那就依了船家!” 突然,江面上一声烈马撕裂惊鸣,探出了白马脑袋,而后又探出了一匹黑马脑袋、两匹枣马脑袋! 四匹马浮动之间一个人影、一手捉紧了两匹马尾,脑袋上下极速吞水与吐水之间还夹杂了咳嗽。 “世子,世子,世子,……” 陈静一脸喜悦,大呼之间挥舞了双手,白马领头缓缓挣扎过来。 潘玉儿眉头一皱,也并未下水去救慕容川东,躲过漩涡与孟婆江波,还有四马相随,死不了了。 潘玉儿只顾拧捏了湿漉漉的衣裳,又取下了头上辫子拧了一回,之后又回头瞅见越来越近的慕容川东,不屑说道:“还真是命大,无非只是多苟活一些岁月罢了!” “就这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样还想复国,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啦!倘若真的复国,我把孟婆江喝干!” “……” 陈静也并未理会潘玉儿,只顾盯住越来越近的慕容川东。 咴儿、咴儿,…… 四匹马摇头摆尾,一洒孟婆江水,窸窸窣窣踏过浅水。 慕容川东一边捂住胸口,一边捏住脖子,一阵又一阵猛烈的咳嗽声中,左摇右晃了身子缓缓靠岸。 慕容川东惊魂未定,扭头回望波涛汹涌的孟婆江水,不可思议缓缓说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莫非,这就是昊昊天意!莫非,天意复燕!” 慕容川东又正了正身子,旋即仰头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老天待我慕容川东不薄,他日复国成功,必当四时祭祀!” 慕容川东缓缓上了北岸,一身湿漉漉的衣裳与陈静比起来,心中又生了许多疑惑,来回一指,接着又急切问道:“静静姐姐,这是为何?只此你一人未湿一寸衣裳!” 潘玉儿眉头一皱,事不关己说道:“你要是会神奇的剑法,你也不会湿!湿与不湿,这都是命!” “子,十年前,你可诅咒我这一条破船半道沉江,如今真成破船板了,你这下总该高兴了吧!” “……” 慕容川东脸有一丝愧疚,旋即又抱拳说道:“船家,我说船家啦,童言要都能当真,还要大人之言、圣人之言、官府之言干什么?” 潘玉儿一边摆手,一边又白了一眼慕容川东道:“罢了,罢了,罢了。还是儒生说的极好:道不同、不相为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15章 孟婆江分道扬镳 慕容川东复国心切,懒得再与潘玉儿争辩,折了两个随从故而唉声叹气不止,盯住两匹枣色大马骤起五味杂陈:复国在即却先折羽翼! 慕容川东一边拧捏了湿漉漉的衣袖,一边又道:“自古‘燕人’顶天立地,就你这样一条破船,要多少银子咱们都能赔给你!” 慕容川东瞅了一眼陈静,而后又低头拧捏衣角道:“静静姐姐,你说是吧?反正静静姐姐孟婆江南有老王镖局、孟婆江北有‘十山八寨’赌坊,银子,不就是粪土嘛!” 陈静心里来气,刚想赞扬一回慕容川东还知道‘燕人’顶天立地,转眼入耳又是一阵阴阳怪气。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陈静自以为:这话用在慕容川东身上确实不错。只是,复国在即都还这样阴阳怪气,那还不凉了魏地一干人等炽热的壮志雄心! 潘玉儿白了一眼慕容川东,两手插腰,急切又道:“看你这一副尖嘴猴腮的样子,还视银子为粪土,只怕心里嫌弃粪土不够多吧!” “那好,明人不说暗话、明人也不做暗事,就摆开了算一算,看你有多少银子够赔我的!” “咱这一条船,好,就是你说的破船,既然这一条船是破船,那就值不得一两银子,如你所愿!” “但是,就凭这一条破船,每一天就算只挣一两银子,一个月下来至少也能挣三十条破船,又用这三十条破船再雇人挣银子,如此算下来,你让我损失多少银子?” “我还貌美如花,至少能在孟婆江上行船几十年,这一笔帐你该赔我多少银子,你算得清楚吗?” “……” 慕容川东一脸铁青,不知潘玉儿所云,耷拉了脑袋装作没听见,拧捏了一盏茶的功夫之后,好似若有所悟,缓缓又道:“船家,既然你算得清楚,那好,你就给我一个准话吧!一千两,一万两,还是一万万两,那它总得是一个数目!” 潘玉儿轻蔑的瞅了一眼慕容川东,旋即又道:“罢了,罢了,罢了。待遇见了祖冲之,让他帮你算一算这一笔糊涂帐究竟是什么数!” “眼下,数目还没算出来之前,就当是你欠我的!欠我的银子自然要给利钱,看刚才两个大汉死得冤枉,两匹枣色大马就归我了!” “正好,往西五百里地去寻有缘人,有两匹枣色大马当脚力,一日一夜路程那也轻松至极啊!” “……” 慕容川东马缰绳一直,牵住两匹枣色大马于潘玉儿跟前,极其不耐烦的说道:“不就是看上了这两匹马吗?至于绕那么多舌头吗?你不觉得口干舌燥吗?真是的!” 潘玉儿极速拿回一对马缰绳,白了一眼慕容川东,接着又道:“子,你可不要看人。有道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下一次再见的时候,看你还怎么嘴硬!” 慕容川东把手一扬,也不正眼看一回潘玉儿,旋即纵身一跃上了黑马,马缰绳猛烈一拉,取道北山关而去,道:“还有下一次再见?已经没有下一次了!今番回归旧地,此生再也不过孟婆江南了!” 潘玉儿极速跃上了一匹枣色大马,旋即白了一眼北去的慕容川东一闪黑影,鄙视道:“尖嘴猴腮就是尖嘴猴腮!心胸狭窄之辈,难成大器,注定竹篮打水一场空!” 潘玉儿扭头又瞅了一眼缓缓上马的陈静道:“姑娘,你还是得离这样的人远一些,不然又会怪罪你是灾星了!有一些人的怪罪,只是刀子嘴豆腐心;可有一些人的怪罪,怕是恨不能挫骨扬灰!” 潘玉儿说道之际,两匹枣色大马沿孟婆江北岸往西缓缓而去。 陈静身子半弓,双脚一沉,旋即往北山关方向疾追慕容川东。 白影疾驰,天色渐暗。 去北山关这一条大路,陈静也不是第一次经过,但是策马狂奔也没能追上慕容川东的影子! 驾,驾,…… 陈静一阵轻呼,孟婆江水波涛汹涌已然远离双耳,宁静的九尺驿道一路往北直逼北山关。 突然,从驿道松林两旁闪过三个短打衣的彪形大汉黑影,一个个手持腰刀、面遮黑巾。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想要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陈静一阵惊愕,孟婆江北之地果然不比孟婆江南之地,堂堂官家驿道边上就遇人拦路劫道。 咴儿、咴儿,…… 白马旋即前腿抬高六尺有余,轰然落地之际,陈静越女剑一道寒光剑影出鞘,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尔等何人?胆敢招惹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活得不耐烦了!” “尔等身为魏人,难道你们不知道郁久闾阿史那是怎么死的?难道不知道李霸天是怎么死的?难道不知道拓拔子推是怎么死的?” “……” 三个彪形大汉面面相觑之后,旋即腰刀入地,半跪于地毕恭毕敬齐声轻呼道:“恭迎当家入魏!” 陈静一时懵了,旋即越女剑指住三人从左而右、从右而左,接着又急切追问道:“你们,你们,你们是从‘十山八寨’过来的?” 领头的一个彪形大汉缓缓揭下了黑巾,急切说道:“当家的,我是‘十山八寨’墨夷秋啊!” 另外两个彪形大汉也缓缓揭下了黑巾,毕恭毕敬对陈静笑道:“大当家的,二当家果然猜得不错。咱们以为大当家不会来魏地了,为此还赌了一顿酒。这一顿酒,都记上了。愿赌服输,二当家随时想喝,随时奉承好酒就是了!” 陈静越女剑极速入鞘,微暗的天光透过面纱斗笠,眼前彪形大汉的身板倒与墨夷秋九分神似。 “你真是墨夷秋?真从‘十山八寨’过来的吗?刚才,你们有看见一个人骑一匹黑马经过?” “耶律达斡尔胡东与慕容兰西已经到‘十山八寨’了吧?刚才那一骑就是世子慕容川东,你们看见了吗?” “……” 墨夷秋三人面面相觑,做不可思议状,墨夷秋旋即说道:“当家的,咱们从飞鸽传书之后,一直就守在这一条道上。前几日白天倒也有黑马经过。至于刚才,没有黑马经过,经过的蚊虫倒有不少!” 陈静一时迷糊至极,一边自言自语道:“不至于呀,从孟婆江北岸几乎没差多少时辰,怎么就没了世子的身影呢?真是奇了怪了!” 墨夷秋一边收好了腰刀,一边上前捉紧了马缰绳,一边又对两个彪形大汉说道:“你们两个,继续在这里盯着。要是世子去林中方便去了,自然也就可能落后了步子!” “从孟婆江北岸到此,即使是一只乌龟,天明也该走到这里了。天明之后,无论等没等到世子,即刻回‘十山八寨’!明白了吗?” “……” 两个彪形大汉互视一笑,旋即黑巾再一次遮面,接着抱拳齐声道:“二当家的,得令!” 两个彪形大汉旋即身子左右一晃,身影骤然消失在驿道两旁! 墨夷秋一边牵马,一边缓缓又道:“当家的,自从你大闹北山关杀了拓拔子推以后,冯太后已经派了丘穆陵泰接手北山关!” “当家的,明人不说暗话。你杀了功高能随时易主的拓拔子推,冯太后自然高兴。只是,拓拔子推也是拓拔皇族,魏国捉拿你的官府文书已经传遍了魏地州郡。” “当家的,‘十山八寨’已然重建完毕,都有赖‘十山八寨’中的各国无家可归者。鱼龙混杂,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不,咱们得了最新消息,魏国朝堂要拿‘十山八寨’开刀,丘穆陵泰正是为此而来!” “……” 陈静一时明了,这一个北山关守将丘穆陵泰还敢孤身一人去孟婆江南刺探军情,正是有勇有谋、粗中有细,确实并非等闲之辈。 墨夷秋一边在前缓缓引道,一边又悠悠说道:“当家的,咱们得抄一条道了。咱们不能再从北山关去‘十山八寨’了,北山关早有防备;贸然前去,必定会自投罗!” 陈静一时宽心许多,看来“十山八寨”必定与丘穆陵泰这个人绕不过去了。既然绕不过去,那就先了解了解丘穆陵泰这个人。 “墨夷秋,那你知道丘穆陵泰会什么功夫吗?” “当家的,你且宽心。丘穆陵泰的底细咱们摸得一清二楚。这人也读圣贤书,手中一杠银枪与当家的越女剑根本不值一提。” “只是,‘十山八寨’中的无家可归者,怎敌得过北山关中的狼皮帽大将士以及‘黄金八部’勇士!” “……” 陈静心中有了分寸,无非斩敌杀帅、擒贼擒王。待回了“十山八寨”再与独孤老太婆合计合计。 “当家的,你去孟婆江南见到了幽嫣谷墨家四弟子、五弟子、六弟子了吗?不是听说都退出了幽嫣谷墨家吗?” “前一些日子,说来也奇怪。居然还有人瞅见穿幽嫣谷墨家行头的侠客经过了‘十山八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16章 一念是善论是非 墨夷秋无关紧要这一言,陈静入耳倍感意外。如今,还能有谁穿幽嫣谷墨家那一身玄色行头呢? 眼下,就连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陈静,都没再穿回幽嫣谷墨家那一身玄色行头,确实有愧。 陈静觉得:只要杀光了白莲社弟子,重振幽嫣谷墨家再穿玄色行头也不迟,眼下一身白就当是为死去的幽嫣谷墨家弟子带孝了。 陈静一时来了兴致,旋即又急切追问道:“墨夷秋,那你们有派人跟踪过那一个侠客吗?那一个穿玄色行头的侠客是男是女?” 墨夷秋一边心翼翼的挽住马缰绳,一边又用腰刀在松林道中左右劈砍似萤火微光引路。 “当家的,就咱们这一身功夫,怎么是那一个侠客的对手,没多久就跟丢了影子。好似那一个侠客也去过当家的以前那一处坟地,那一块墓碑还被人一剑劈为两断!” “咱们也不清楚那一个穿玄色行头的侠客究竟是男是女,自然也不清楚与当家的究竟是友是敌,以后当家的还需心留意就是了!” 陈静一时无言,没想到离开孟婆江北之地才不久,又生出了如此奇葩的枝节,确实匪夷所思。 咴儿、咴儿,…… 白马骤起一阵长短、高低不一的嘶鸣,毕竟这一条松林道确实越来越崎岖不平了。 陈静没走多少路程,月影天光也越来越暗淡,不得不下马步行。 陈静与白马一身白,倒也成了这一条道上返照的微光。 就这样趁月影微光大约走了五个时辰之后,天色又微微明亮了,总算又看到了一处开阔之地。 在开阔之地不远处,一堆堆冲天的篝火,还有一群群服饰各异的男女老幼围住篝火翩翩起舞。 “墨夷秋,这是哪儿呀?” “当家的,这就是重建后的‘十山八寨’!咱们这一条道抄了后路。咱们从旁边进入了‘十山八寨’!” 陈静极其欣喜,“十山八寨”这一些无家可归者其乐融融的样子,与孟婆江南宋国苏、扬二州的百姓比起来,又何其幸运! 墨夷秋三步上前,极速奔到篝火中央扯开嗓子大呼道:“大家都听我说,都听我说,咱们当家的真回来了,不用再担心丘穆陵泰了!” “当家的心系卑微弱者,宅心仁厚怎么可能不要咱们了呢?” 墨夷秋话音刚落,篝火边上的这一群男女老幼极速如孟婆江潮奔涌上前,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极速夺了陈静越女剑顷刻之间就斜插在了马鞍上,另外一左一右两个人捉住陈静双手往篝火三尺处拉去。 “哦哦,哦哦,……” “得令呛呛,哈嘎,……” “哪咕叻,哪咕叻,……” “……” 这一群男女老幼左腿一伸又一屈、右腿一伸再一屈,来回蹦跳之际往左边转了三圈之后,又从右边转了三圈。接着,又一群男女老幼上前在这一圈外又围成一个大圈。 内圈左三圈,外圈右三圈;内圈右三圈,外圈左三圈;…… 陈静正与这一群男女老幼一同翩翩起舞之际,这一群男女老幼也喜笑颜开的议论起来。 “当家的,当家的,咱们都享了你的清福啊!这么好的‘十山八寨’不就是圣人言中的‘大同世界’吗?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此刻‘十山八寨’正是如此!” “是呀,是呀,是呀!原本咱们在官府下都是颠沛流离的一个又一个无家可归者,如今到了这洞天福地‘十山八寨’还能分屋子、分地,更不用纳皇粮、服徭役!” “最重要的是,在这里还能多劳多得。如果自认为得多了就去赌坊里放松放松,输光了银子就当周济一时境遇不周的人家,于公于私、于你与我都是百利无一害啊!” “当家的,拉基阿路;‘十山八寨’,拉基阿路;当家的,拉基阿路;‘十山八寨’,拉基阿路;……” “……” 陈静看这一些被官府称之为流民的无家可归者能在“十山八寨”安居乐业下来,确实从心底里高兴,无比愉悦的心情好似胜过黄金万两在侧、胜过口中已食百年蜂蜜,甜腻到了每一根发丝、甜腻到了每一寸肌肤、甜腻了任督二脉! 陈静一身白影在篝火前左右飘逸之际,旋即也悠悠说道:“都是你们自己的功劳,自食其力不看官府的脸色其实也不错。既然大家都是被官府抛弃的人,从今往后得让官府长脸,倘若北山关丘穆陵泰胆敢来‘十山八寨’,定叫他有来无回!” “拉基阿路,‘十山八寨’!拉基阿路,‘十山八寨’!拉基阿路,‘十山八寨’!……” “拉基阿路,幽嫣谷墨家!拉基阿路,幽嫣谷墨家!拉基阿路,幽嫣谷墨家!……” 陈静在如潮涌动的人群中,虽然看着大家高兴心里确实也高兴,有道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可是,陈静一想到还有正事,旋即隔空轻声疾呼道:“墨夷秋,墨夷秋,墨夷秋!……” 墨夷秋缓缓分开了篝火前的人群,一边拉回了陈静,一边又得意如金灿灿的麦田笑道:“当家的,‘十山八寨’如今可还满意?比之前的‘十山八寨’更有人情味了吧?” 陈静见这一群男女老幼如此欢乐,自然喜不胜收,旋即又缓缓安稳了一回神情,轻声说道:“满意自是满意得没二话可说!眼下,独孤老婆婆又人在何处?” 墨夷秋眉头一弯,旋即领了陈静往一处靠土丘又临水的清幽之地行去,一边又缓缓说道:“独孤家还真是与众不同。独孤老太婆都说锦上添花的事莫烦她,她只管雪中送炭的事,世间少有的好人呐!” “锦上添花好比花开富贵,雪中送炭才见人间真性情啦!在‘十山八寨’的这一些魏人中,我墨夷秋就只佩服独孤老太婆一人而已!” 陈静第一次听墨夷秋如此赞美独孤老太婆为人,除了心喜之外,不由得回想独孤老太婆念叨过的诗句,接着缓缓重复道:“生死两忘是江湖,燕掠晨曦过茅庐。犹作春泥独孤处,还看今朝比鸿鹄。” 陈静一时感悟良深,诗句中的一字一句力有千钧,原本以为这是独孤老太婆一辈子的顿悟,现在想来越来越像是说陈静自己! 毕竟,原来过了“半道而亡”之后被郁久闾阿史那杀死,却被“草庐”中的世外高人花木兰所救。 庐中一日、坊间十年。十年之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确实让很多人都已经忘记了陈静的存在。 如今,一个人行走孟婆江南北之地,虽然不姓独孤,但是也确实孤独。不过,身为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胸怀“天志”堪比鸿鹄。 “孤独老婆婆,独孤老婆婆,独孤老婆婆,你人在那儿呀?” 陈静的一阵疾呼,在这一弯清泉低眼处缓缓抬起了一个夹杂了一绺花白头发的脑袋,一边又左右张望回应道:“诶,在这儿,我在这儿呀,老婆子我在这儿呀,……” 墨夷秋这时与陈静缓缓抱拳而别,“十山八寨”一应大杂事都需要墨夷秋一个人亲力亲为。 独孤老太婆和颜悦色,一边眯着眼睛笑道:“妹妹,有一些日子不见了,也怪想你的。去了一趟孟婆江南好似吃胖了一圈,孟婆江南比孟婆江北养人,还真没话说!” “妹妹,这一趟该救的人都救出来了吗?该见的人都见着了吗?一切都还顺利妥当吗?” 独孤老太婆这一席话,陈静顿感无地自容,恨不能把脑袋全部淹没在这一弯清泉中,但是又不得不回独孤老太婆的问话。 “独孤老婆婆,我这次孟婆江南一行,是不是去错了地方?救人不成,反倒折了老王镖局先少主!” “该见的人也都见到了,可是表明了身份都被冷眼相对!独孤老婆婆你说,一念是善真的错了吗?” “记得在孟婆郡幽嫣谷墨家的时候,姥姥经常嘀咕:一念是善、赎罪前尘,不知道姥姥心里都是怎么想的、怎么想的又还不告诉我!” “独孤老婆婆,静静知道你与常人不一般,必定也非一般人。所以静静诚心请教,愿闻高论。” 独孤老太婆一边又缓缓蹲下了身子,一边用力鼓捣着溪边一个大木盆里浆洗的衣服。 陈静看这一弯溪水方向,这里应该就是“十山八寨”溪流末处了。 独孤老太婆一边理了一理浆洗的衣襟,一边缓缓又道:“佛曰:众生皆苦。所以才有了真善美,但是独孤老婆子我以为:真善才美!” “大凡世间那一些不平事、那一些身不由己之事,就是赎罪前尘。” “所以,一念是善,那就是真善才美,那就好似妹妹你一样美,美得像一个仙女儿咯!” 陈静掩面轻笑道:“独孤老婆婆,你又说笑了,咱们还是说一说北山关丘穆陵泰这一件正事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17章 十山八寨话长短 “丘穆陵泰那家伙,确实也该说一说!丘穆陵泰与丘穆陵良私底下交情还不错,算是‘黄金八部’丘穆陵一部姓中少有的一番和气景象。” “不过,这家伙也就那样咯!他身边还带了一个勇猛的小将叫贺葛荣,使一口弯刀刀法叫贺葛氏‘圆月弯天飞刀’,小妹妹你听说过吗?” 独孤老太婆继续一边理了理浆洗的衣袖,一边又扭头回视陈静之际,面带三分荣光、七分镇定。 陈静自然也知道贺葛氏‘圆月弯天飞刀’,只是当年在十方碑前还给了贺葛殊银子,虽然后来魏国灭燕之战中力拒外敌死战而亡,倒也是一条铮铮铁骨的穷人家汉子! 陈静缓缓点头之际,独孤老太婆微微一笑,旋即又把目光移到浆洗的一件衣裳衣角处,缓缓在木盆中“咯吱咯吱”又鼓捣起来。 独孤老太婆前后摇晃了身子,一边又伴了“咯吱咯吱”异响缓缓说道:“咱们魏国这一个冯太后啊,久居深宫中还能把一切能人异士玩弄于股掌之间,确实非同一般!” “冯太后原本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燕人。十年前运筹帷幄多方一战而灭燕国,难道真的就是‘娘家嫁出去的女儿就如泼出去的水’?又或者说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以独孤老婆子我看来,也未必如此。冯太后该当也是心系孟婆江北天下,也图王化一统罢了!” “……” 陈静第一次听独孤老太婆居然为冯太后开脱,心里骤起一阵五味杂陈,如覆水难收那般心中不快。 陈静旋即急忙打断独孤老太婆话茬子,说道:“独孤老婆婆,如此这般说冯太后的好话。如今丘穆陵泰受冯太后差遣已经陈兵北山关,要是丘穆陵泰杀进‘十山八寨’来,那该恭迎投降呢?还是迎战拒敌?” 独孤老太婆抬头一脸笑意,旋即又轻飘飘说道:“小妹妹,那还用你说吗?如今‘十山八寨’这么好的日子,怎么能说没就没了呢?要是丘穆陵泰敢来,老婆子我一定站在最前面,必定一竹竿夺死了他!” “迎战,迎战,必须迎战!冯太后虽然心系魏国天下,总不至于让咱们‘十山八寨’的人又重回颠沛流离又无家可归的日子吧?” “这就好比她冯太后都当了这么多年太后,一时再让她从今往后在宫中当一个小丫鬟,估计冯太后也吃不香、睡不着,就是这一个理!” “……” 陈静稍微心宽了许多,无论是不是“民贵君轻”,或者“民不贵君不轻”,冯太后心系魏国天下让“十山八寨”的人“吃土”那就是逆天。 就在这一个时候,独孤信一脸春光急步而来,一边招手大声疾呼道:“娘,娘,娘,今天孩儿又在赌坊里输了五百两银子。孩儿又做了一回好事,娘高兴吗?” 独孤老太婆满面欢喜,一边理了理浆洗的衣带,隔空又道:“砂锅里还有苜蓿面榆叶芽窝窝头,都是你最爱吃的;石桌上还有一大碗苦菜疙瘩汤,将就将就了。吃完了可得好生去干活!挣够了银子,才能盖大房子娶貌美如花的小姑娘!” 独孤信仰头大笑,旋即又缓缓而道:“娘,知道啦!知道啦,就你啰里啰嗦,哪咕叻,拉基阿路!” 独孤老太婆扭头注视独孤信远去的背影,心生欢喜踏实了许多,旋即又问道:“小妹妹,此去孟婆江南一行,可有什么极其稀奇古怪的事儿,都说与独孤老婆子我听听,就当是长了一回见识。” 陈静正想再请教独孤老太婆一些其它事情,不料独孤老太婆亲自询问,自当顺势而为。 “独孤老婆婆,墨夷秋说‘十山八寨’路过了一个玄色行头的侠客,你知道不知道会是谁?如今幽嫣谷墨家就只此静静一个人了呀!” “小妹妹呀,你看老婆子我就窝在这一弯溪流边浆洗衣服挣一点小钱,完全分不开身。即使你说的那一个玄色行头的侠客,有缘自然会再见面,你说是这样的吗?” “那也许吧!只是,在孟婆江南还遇见了一个自称是‘二叔’的人,以独孤老婆婆说来,必定也是有缘自会再见面,是不是这样的?” “小妹妹确实慧根不浅,一语就点中了要害之处。大凡越想见到的人,有时候越是见不到,那只有顺其自然,也正合了道家之言:道法自然。得之泰然,失之坦然。” “独孤老婆婆才是世间少有的高人,儒生说的极好:小隐隐于野。佛门又说:生即是死、气即是生,这样说来:大即是小、小即是大。小隐隐于野,那也就是大隐!” “小妹妹果然看得通透明亮,慧根不浅,慧根不浅啦。假以时日必定能成不世之功、全不凡之名!” “独孤老婆婆,你又说笑了。只是,孟婆江南刘一龙‘无毒不丈夫’之毒和刘一腾‘五胡散’究竟有多毒?刘一腾‘鬼军’又有多厉害呢?” 独孤老太婆缓缓停歇了浆洗的衣服,自然知道:刘一龙的‘无毒不丈夫’之毒确实也很毒,刘一腾的‘五胡散’也与之旗鼓相当。 只是,如此奇毒之物出自一国君王与亲王的手中,与礼而言终非江山社稷之福。 独孤老太婆碍于刘一腾曾经是幽嫣谷墨家四弟子,也不好去评说太多,只是轻飘飘如烟说道:“小妹妹呀,二者皆奇毒无比,以后还是尽力避而远之才是上善之策。” “至于‘鬼军’嘛,倘若用对了地方自然能震慑狡黠奸诈之徒,要是用错了地方那可是天下大不幸!” 陈静听得入耳,觉得孤独老太婆言之有理。接着又悠悠问道:“独孤老婆婆,耶律达斡尔胡东与慕容兰西有来找过你吗?” 独孤老太婆一边又缓过神来,继续鼓捣着浆洗的衣裳,一边半喜半嗔半摇头道:“耶律达斡尔胡东这人确实还不错,倘若耶律达斡尔胡东复姓慕容,燕国复国兴许能成。至于别人嘛,估计就只当是白日做了一场黄粱美梦罢了。” “慕容兰西这一个女子倒也痴情至极,倘若生在富贵人家兴许也能成全一段佳话。只是,颠沛流离之苦,但愿有朝一日会苦尽甘来!” “只是,这两个人来了一趟‘十山八寨’之后,又去白鸟城故地去祭祀亡父亡母了。也是,十年未归故土,思亲之痛也该去看一看咯!” 陈静一时欣喜,至少慕容兰西还知道亡父亡母葬在何处,而自己根本不知道父母亡否,并且陈小英还是尸骨无存,越见凄切。 对于独孤老太婆的话,陈静也并未有一丝反驳之意,毕竟独孤老太婆说的也是不争的事实。 倘若慕容川东复国能成,此“燕国”必不如慕容轩的“燕国”,慕容川东更比不上慕容太白一世英名。 眼下,慕容川东复国必乱好不容易安定十年的魏国州郡;而陈静入魏确实力保“十山八寨”不亡。 虽然陈静与慕容川东一同离江入魏地,确实已经分道扬镳了。 这也正如在百合楼中贺兰云青所言:陈静有陈静的江湖天涯,贺兰云青有贺兰云青的声色犬马。那么慕容川东有慕容川东的美梦。 陈静一时特别想笑,却又一时笑不出声来,如今慕容川东的一场美梦只怕真是黄粱一梦。 既然是梦,终归就有梦醒的一天,待慕容川东梦醒时,又该如何收场?又该如何面对慕容一家人? 罢了,罢了,罢了! 这是慕容川东的一场梦,至于如何收场、如何面对都只是慕容川东一人所为。陈静虽然感同身受,却也并不能替慕容川东收场。 陈静一时觉得,还是客缘斋半老徐娘说的极好:万事皆缘。天注定的缘分,又能奈天何? 幽嫣谷墨家秉承“天志”,怎么能奈天何呢?慕容川东自是慕容川东,幽嫣谷墨家自是幽嫣谷墨家。 陈静想到这里,也只是长叹一声之后,悠悠说道:“万般都是天命,只愿苍生善念终老!” 独孤老太婆埋头之间,只断断续续的说道:“小妹妹,说的好,说的好,说的极好!人在做天在看,苍天终归不会落下善者!” “天道有轮回,苍天谁也不偏袒一丝一缕,善者心怀正义之心,普度众生只管一念是善便可。” 正当陈静欣喜之际,从不远处闪来了一个彪形大汉,腰刀一正,旋即抱拳毕恭毕敬道:“当家的,‘十山八寨’赌坊来了一行人,张口闭口点名要见你,说要是今天见不着当家的,就要一把火烧了‘十山八寨’赌坊,咱们打不过他,实在愧疚啊!” 陈静心中突然一怔,差不多是前脚才入“十山八寨”,后脚就有人寻上门来,确实也当去见一见! “独孤老婆婆,静静去去就来,空了再来找独孤老婆婆说话!” “小妹妹,赶紧去吧!有道是:无事不登门啦,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18章 十山八寨见故人 “十山八寨”赌坊虽然与建康城中街边的商铺比起来,窗花镂空纹饰没有、飞梁雕饰也没有,古朴的桌台与横竖屋梁确实别有一番风味。 在赌坊一间靠窗的屋子中,门外守住一排数十个狼皮帽。狼皮帽昂首挺胸,腰刀全部抱于右胸,屋子正中坐了一个锦帽貂裘的汉子。 来人这一副面孔似曾相识,一对大环套小环的耳坠更似“黄金八部”的将军以或是勇士,身边一个年轻人虽然一身麻布青衣,但是与孟婆江南的儒生穿戴确实无二。 彪形大汉旋即腰刀一摆,目露凶光狠狠瞪了一眼狼皮帽,接着又厉声大喝道:“让开,让开,你们通通都让开!‘十山八寨’当家的、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驾到!” 这一些狼皮帽并没有理会彪形大汉,径直全部面无表情,一动不动也不曾斜视一眼! 彪形大汉极速闪过身子,一边迎陈静进屋道:“当家的,你请,就是这两个人要见你!方才,他们还打伤了不少兄弟!人争一口气,当家的可不能忍了!” 陈静越女剑重重一杵,透过面纱斗笠悠悠问道:“看样子两位远道而来,胆敢来‘十山八寨’赌坊找事,不怕是找死吗?你们可知道柔然人郁久闾阿史那是怎么死的?” 彪形大汉一时来了底气,旋即腰刀极速扛肩,二指从左而右、从右而左指了一遍,然后再一遍,接着趾高气扬骂骂咧咧道:“还有什么说的?是要站着亡、还是坐着死,快给当家的一句准话,一定能满足了你们,倘若不信那就试一回!” 麻布青衣年轻人见来了陈静,不慌不忙之间来回踱步,一边又摇头晃脑字字珠玑道:“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陈静一时明了,这一行来人是友非敌。旋即放松了警惕,又揣着明白装糊涂道:“好诗,好诗,确实神作好诗呀!来呀,安排!给他们看茶,一定要上等的好茶!” 彪形大汉一时懵了,急红了眼瞅见一脸淡定的陈静道:“当家的,这,这,他不就是背了几句诗嘛,你又何必这样糟蹋自家兄弟!” 陈静缓缓扭头之间,接着又反驳彪形大汉道:“既然你们都把本谷主尊为当家的,那当家的话还算不算数?你就给一个准话吧!” 彪形大汉一边收好了趾高气扬的架势,一边又毕恭毕敬倒提了腰刀、半弓了身子道:“当家的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办!咱们读书少不会说话,当家的说一咱们不会说二!” 陈静白了一眼彪形大汉,接着又道:“那你还愣着干什么?” 彪形大汉旋即一脸无辜,接着又畏畏缩缩道:“当家的,好茶就好茶了,咱们‘十山八寨’确实也有‘十山八寨’的好茶,但是当家的一定要上等的好茶,这里可没有孟婆江南佛手铁观音,如此又能奈何?” “咱们‘十山八寨’的好茶又名‘老林茶’,是采摘自能长九丈高的一种树叶,大火煮开白水确实解渴,也没有江南佛手铁观音那么讲究!” “当家的,你看,这,……” 彪形大汉支支吾吾之间,陈静又白了一眼彪形大汉,右手一伸,接着又道:“即是‘十山八寨’的‘老林茶’,两位也当是入乡随俗,想必也不会计较,原本也无伤大雅!” 彪形大汉不得不得令而去,麻布青衣缓缓抱拳毕恭毕敬又道:“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十山八寨’赌坊当家的果然名不虚传!” “在下公孙景茂,第一次得见谷主尊容,真是敬佩至极。” 公孙景茂面有喜色,旋即右手一伸,缓缓又道:“这一位也是谷主的故人,想必还记得‘十二甲子’四勇士吧。如今,已贵为敕勒大王!” 斛律德光缓缓起身,抱拳毕恭毕敬道:“小王斛律德光见过谷主!当日谷主在北山关一剑杀了拓拔子推,确实大快我辈人心!” “听魏都平城里的消息说,冯太后得知拓拔子推新亡,表情极其复杂,最后只说了两个字:迁都!” “自古以来迁都,要么遇见天灾似周天子从丰镐迁到洛邑;又或者似嬴秦兴旺从栎阳迁到咸阳;又或者似汉末兵祸从二都迁许昌!” “鞭长莫及!冯太后这一句迁都旷古未有。如今,世子常思复国,确实也正当其时。倘若平城迁都,复国大计将有更多变数。” “敢问谷主,世子可在这‘十山八寨’中?方才,这一些大汉全然不知世子去处,故而大打了一场!” 陈静总算明白了斛律德光与公孙景茂的来意,心中一嗔,又不得不如实相告道:“实在愧疚啊!原本与世子一道渡江离岸,莫奈何与船家多说了几句话,就没见了世子的身影。这一路上也没见着世子,但愿守在路上的人能截住世子!” 斛律德光与公孙景茂一时面面相觑,接着面有一丝愠色。公孙景茂缓缓说道:“世子怎么能这样?咱们全部把身家性命拴在了腰带上,怎么能在节骨眼上老出差错!” “好歹我公孙景茂也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燕人,世子为何就不能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燕人?身为‘燕人’者,必定一个唾沫一个坑!” “为了世子复国大计,咱们这一些人祖宗十八代的家当都全部送去魏国‘黄金八部’那一些视财如命的将军与勇士手里了,他们得了好处也在一个劲的阻止冯太后迁都!” “谷主,时不我待啊!这么天大的事情,世子居然在半路上没有了人影,复国大计又从何说起?” 斛律德光缓缓扭头安慰公孙景茂,旋即又道:“该来的终归要来,现在急也急不出世子来!况且,世子也都这么大一个人,总该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谷主以为如何?” 陈静频频点头,一边示意斛律德光与公孙景茂缓缓入座,一边又道:“但愿守在驿道边的人能截住世子,不然,这事还真是棘手!” “不知是两位贵客亲临‘十山八寨’,本谷主招呼不周多多担待!如今世子不在此处,两位还请多待一时半会,大概天光正午的时候,守在驿道路边的人也该回来了。” 斛律德光一时宽心,旋即长叹了一口气,悠悠又道:“这,还是得赖谷主周全万一啦!但愿世子与‘十山八寨’的人一同回来,也正好在‘十山八寨’中商议万全之策!” 公孙景茂频频点头之际,面带喜色缓缓又道:“昔日诸葛孔明蜀吴伐魏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今日‘十山八寨’聚义复燕伐魏万事具备只欠世子咯。东风向天借,世子策马回!妙哉,妙哉,妙哉啊!” 陈静缓缓平歇了一回心情,唉声叹气之后,缓缓又道:“孟婆江南万民身处水深火热,如今孟婆江北兵锋再即,真不知是喜是忧啊!” 公孙景茂身子一正,仰头轻笑道:“谷主,此言差矣!燕国之地本为‘燕人’祖宗之地,如今把祖宗家传的东西都丢了十年,是时候取回来了。倘若再不取回来,那就是不孝子孙。谷主并非‘燕人’,自然不能明白‘燕人’丧家亡国流离之苦!” 陈静一时无言,但愿慕容川东能早一刻回到“十山八寨”商议万全之策,有备才能无患! “上等的好茶,‘十山八寨’上好的‘老林茶’来了!两位,慢用!” 彪形大汉极速从担子里呈上了两盏热腾腾的盖碗茶,又轻放留下一个冒了热气的大铜壶,旋即又缓缓退出了这一间屋子。 斛律德光与公孙景茂缓缓把盏上前,一边优雅的吹着热腾腾的雾气,一边又轻轻的喝了一小口。 “好茶,虽比不过江南佛手铁观音浓郁的香味,确实解渴!” “小王觉得这‘老林茶’更比江南佛手铁观音别有一番滋味,茶如其人、人如饮茶,冷暖入腹心啊!” 就在这一个时候,从外屋极速闯进来两个火急火燎的彪形大汉,陈静一眼就认出了他们,正是墨夷秋故意留在驿道边的两个人。 陈静看两个彪形大汉的眼神漂浮不定,急切追问道:“你们在路上守了一宿,可有截住世子?” 两个彪形大汉面有愧色,旋即其中一个张口就道:“当家的,咱们一宿都没合眼!自你与二当家离开之后,从驿道边上只跑过了三头野猪,五只兔子,还有八个癞蛤蟆,可就是没有骑马的路人经过!” 陈静瞅见两个彪形大汉坚定的眼神,却又不似在说谎,旋即反问道:“难道,这一条驿道上还有暗道不成?这完全没道理呀!” 另一个彪形大汉急切又道:“当家的,从来没听说过驿道上有暗道啊?咱们确实也都尽力了!” 斛律德光把盏一惊,旋即脱口而出道:“不好!世子只怕掉入坑道或者暗河里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19章 青衣女子急闯寨 斛律德光担心得有理,毕竟十年前从白鸟城杀出去之后,斛律德光确实掉进了一个坑道、公良全忠确实也掉进了一条暗河。 不料,其中一个彪形大汉面有半分讥笑之意,旋即缓缓说道:“出了北山关以外的驿道,又临近孟婆江怎么还可能有坑道和暗河?” “有道是:天时、地利、人和。只怕世子这是天时、地利、人和三无其一的结果吧!常言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现如今,天时、地利、人和也似不助世子!” “……” 公孙景茂面有一丝愠色,旋即袖子用力一挥,愤愤不平道:“尔等皆不是‘燕人’自然袖手旁观,即使袖手旁观也就罢了,这还落井下石!你们良心何在?真是一群居心叵测之徒、妄自菲薄之辈!” “圣人有云: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依我看来:站着说话必定会腰疼!只要腰一疼,心肝脾肺肾也会疼!心肝脾肺肾一疼,必定是烂人一个!” “……” 陈静自然知道读书人骂人不用带一个脏字,旋即左手一挥示意两个彪形大汉赶紧离开。 两个彪形大汉一时会意,径直不再说一字半句双双摇头而去。 斛律德光一边又安慰公孙景茂游离的眼神,一边又缓缓说道:“公孙大人,有道是:学而优则仕。你又何必与他们白身一般见识!” “公孙大人,与他们一般见识,不就毁了大人儿时‘神童’之名了吗?小王说的可是在理?” “……” 陈静原本也见识过读书人倔强的臭脾气,就比如在客缘斋时遇见的那一个杨欣。可眼下比起来,公孙景茂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陈静缓缓半弓了身子,接着毕恭毕敬赔罪道:“本谷主代‘十山八寨’的粗鲁之民与公孙大人赔不是!倘若对不住的地方,还望公孙大人大人不记小人过。” “这一些人,大多都是家穷四壁的无家可归者,不曾听别人读得多少圣人之言,故而一个个五大三粗终归上不了大雅之堂。” “……” 公孙景茂一时觉得失态,况且也明白: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旋即又缓缓平复了一回心情,半嗔半笑道:“一时心切,一时心切,一时心切让谷主见笑了!” 斛律德光一时明了,旋即缓缓起身,接着又道:“既然世子不曾到‘十山八寨’,有错的是咱们这一行人,该赔不是的应当是小王!” 斛律德光半弓了身子一拜,陈静不得不还礼一迎道:“斛律大王说笑了。敕勒能有大王这般人物,真是敕勒之幸、敕勒万民之幸!” 斛律德光摆手一扬,又瞅了一眼公孙景茂与陈静道:“既然如此,世子不曾来‘十山八寨’,咱们也该离开此地了。待世子到了‘十山八寨’之后,咱们在公孙大人府上恭候世子大驾亲临,再行商议复国大计!” 公孙景茂仰头轻笑道:“斛律大王思虑得极是。如今,咱们也出来了一些时辰,久留此地反而让人生疑,就怕再生无端枝节!” “谷主,公孙景茂告辞!” 斛律德光先让出了公孙景茂和一群狼皮帽,旋即缓缓而出,抱拳又道:“谷主,小王告辞!” 陈静不得不起身相送,接着把剑抱拳又道:“两位,慢走!” “谷主,请留步!” “小王请谷主留步!” “……” 陈静目送斛律德光与公孙景茂领着狼皮帽离开了“十山八寨”赌坊,心中骤起了一阵不安! 毕竟,慕容川东都这么大一个人,怎么说走就走丢了呢?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陈静一个人又缓缓步出了“十山八寨”赌坊,接着又一个人往“十山八寨”走了一圈,阡陌相交也正好借机熟悉一回“十山八寨”。 “十山八寨”确实一个好地方。虽然不能算是固若金汤之地,但也确实一处安居乐业之处。 如今,堪称世间桃源! 正当陈静一个人寻了高处一块假山石盘膝安歇之际,突然瞅见不远处一个青衣女子一副左右张望的样子缓缓步入了“十山八寨”。 原本陈静以为这一个青衣女子无非是来“十山八寨”寻失散多年的亲戚,又或者说是错过了店家路过“十山八寨”来讨一口水喝。 那曾料到,这一个青衣女子还没走出几步就和“十山八寨”赌坊里的五个彪形大汉狭路相逢了。 陈静遥看那一副架势,这五个彪形大汉并未有一丝轻薄之意,这一个青衣女子居然极速出剑了,骂骂咧咧之间招招要人老命,要不是彪形大汉仗着人多势众,早就被这一个青衣女子一剑一个大窟窿。 居然有人来闯寨?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难道就没听说过像独孤老太婆这样的高人一直藏在“十山八寨”里? 五个彪形大汉虽然腰刀挥舞且战且退,但是这一个青衣女子并未有收手止剑的意思,一式式剑招似曾相识却完全不给人留一条活路。 陈静缓缓立起了身子,旋即透过面纱斗笠心中一嗔,还是独孤老太婆说的极好:无事不登门。估计又是一个上门来找茬的吧! 这一个青衣女子一式又一式剑招极速而入,五个彪形大汉已然身中数剑快招架不住了。 陈静一时心急了,幽嫣谷墨家秉承“天志”,倘若这五个彪形大汉有轻薄之意、非份之想受了这一个青衣女子几剑也算是咎由自取。 如今,这一个青衣女子确实太过分了。接着一式又一式剑招就是要一剑封喉彪形大汉! 如今这还了得! 陈静旋即身子一沉,凌空一跃,越女剑一连几式点剑剑气一荡假山石,一闪后空翻又借力使力,一道白影从空中如燕极速闪过,“咚咚”落地于五大彪形大汉身前。 眼前这一个青衣女子见状戛然止步,一脸怒气就似被偷了家中所有的金银珠宝,但这都不是“十山八寨”这五个彪形大汉干的啊! 陈静缓缓扭头透过面纱斗笠,瞅见五个彪形大汉一脸狼狈,血迹斑斑苦不堪言,要是在别处一定会在心里嘀咕:没用的男人! 但是,眼前这一个青衣女子确实并非等闲之辈,旋即又轻飘飘的说道:“你们都退下,赶快回去上一些金创药。这个女子,让我来!” 五个彪形大汉面有愧色,领头的彪形大汉腰刀胸前一正,旋即抱拳急切说道:“当家的,你可要得万分小心呐!这一个女娃子,她就是一条见人就咬的毒蛇呢!” 这一个青衣女子长剑一斜,接着鄙视了五大彪形大汉一遍,之后仰头轻笑道:“我呸!呸、呸、呸!还毒蛇?女娃子就是毒蛇?你娘也是女人,那她就是一条老毒蛇咯!” “你们咋不去死啊!怎么不说最毒妇人心呀?还是家里穷,没读过几天书,说不出像姑奶奶这么高雅的词儿吧?一群该死的穷鬼!” “……” 五个彪形大汉怒火冲天想再一次挥舞腰刀上前,陈静厉声大喝道:“逞什么能,还不赶快回去!” 五个彪形大汉缓缓后退,三步一回头、六步两回头、九步三回头,而后“窸窸窣窣”一阵小跑,急切之间收好腰刀消失了身影。 陈静斜持越女剑目光如炬,盯住这一个青衣女子从上而下打量了一番,正当开口之际,青衣女子又骂骂咧咧道:“你不是女人呀?没见过女人呀?瞅什么瞅?姑奶奶我貌美如花,多瞅一眼就得眼瞎!” “像姑奶奶我这样貌美如花的人儿,你惹不起、也躲不起,只要惹姑奶奶我不高兴了,死路一条!” “……” 陈静一时来气,要这一个青衣女子是身边的家人,必定早就左边一巴掌、右边一巴掌了。 陈静心中一阵轻笑,旋即脱口而出道:“是呀,都已经眼瞎了。如今都看不清楚面前的是一朵鲜花还是一坨牛粪。嘴这么臭那必定就是牛粪无疑了。本姑娘没读过书,你读书多可不要骗我,你说对吧?” 青衣女子横眉怒对,一脸阴沉如暴雨即至,接着张口大骂道:“埋汰旮旯,胆敢如此胡说姑奶奶,那这就没得说了,你今天死定了!” 青衣女子大骂之际,极速上前三步,右手长剑如风一旋,旋即一式云剑直刺陈静咽喉。 说时迟那时快,陈静斜身一闪躲开了袭来的云剑;接着抬眼之间长剑又一式抹剑直袭脖子,陈静极速后空翻落地闪去了三尺之外;长剑又一式绞剑如游离的蛇信子直逼双眼。果不其然,这一个青衣女子的招式步步紧逼,“十山八寨”赌坊里的彪形大汉怎是对手! 陈静一身白影左闪右避之间,缓缓又笑道:“略略略,略略略。你看,你看,你看。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又如何说别人就死定咯!” 青衣女子极其恼怒,旋即身子一沉,凌空一跃,又一式云剑极速一挥再次逼近陈静咽喉三寸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20章 青衣女子是故人 有都是:女子本弱。可是,眼前这一个青衣女子一式接着一式盛气凌人的剑招完全让人汗颜。 此时此刻,陈静侧身极速一式撩剑剑气砰然一荡,轻松的震开了青衣女子袭来的长剑,接着又一个极速后空翻闪去了三步之外。 陈静越女剑极速左右一旋倒提于后,半嗔半怒急切说道:“姑娘,想不到你杀心这么重,出剑总得要问一个青红皂白吧?咱们萍水相逢,没有不共戴天之仇吧?” 陈静本为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秉承“天志”自然不能随心所欲,更不能出剑滥杀无辜。 只是,陈静觉得眼前这一个青衣女子太过暴戾,看衣着华丽好似富贵人家却又似欠教养。 坦白的说,这一个青衣女子确实貌美如花,除了蛮横还不讲理。 青衣女子见陈静左右躲闪,出剑还使出了剑气,心中骤起一阵不安,不安中又夹杂许些心慌。 青衣女子自以为:行走江湖从来就没有怕过谁,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谁又能奈何?家中有一个言听计从的阿爹,比什么刀剑都强! 青衣女子斜持长剑,一边又上下打量了一回陈静,一边又趾高气扬骂骂咧咧道:“哼,看你剑招使得还不错。但是,本姑奶奶还得正告你了:谁要是欺负本姑奶奶就是欺负阿爹丘穆陵良;欺负阿爹丘穆陵良就是欺负大魏国朝廷!”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只要欺负了本姑奶奶就是欺负了大魏国朝廷;欺负大魏国朝廷就是忤逆大魏国朝廷,那是要掉脑袋的!” “……” 陈静闻言突然一惊,看眼前这一个青衣女子的打扮,言辞倒也极似十年前的一个故人,只是十年互相都未再见面一次,女大十八变相遇而又不相识,确实也情有可原。 陈静旋即又上下打量了一回青衣女子,平复了心情缓缓又道:“姑娘,开口闭口阿爹丘穆陵良,你们丘穆陵家也还真是特别得很呀,莫非姑娘就是丘穆陵三良不成?” 青衣女子一脸惊愕,斜持长剑左行三步,而后右行三步,前后左右反复打量了一回陈静,接着又白了一眼陈静,厉声说道:“要你管!阿爹丘穆陵良就是阿爹,阿爹丘穆陵良就是丘穆陵良!那又怎样!” “本姑奶奶就是阿爹丘穆陵良的三千金:丘穆陵三良!这么多年都没见过你,如此面生你又是谁?” “……” 陈静一时欣喜,越女剑极速入鞘,三步上前又道:“丘穆陵三良,我是你静静小姐姐,你还记得去白鸟塘看天鹅被‘段氏双雄’算计吗?” “丘穆陵三良妹妹,你都不记得了吗?十年前,咱们一大早去白鸟塘看天鹅不成,却反被段天恩、段天威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所伤!” “要不是幽嫣谷墨家二弟子贺兰佳琦与三弟子虞丘凌薇急时赶来解围,只怕你、我、慕容兰西妹妹十年前就已经没命了!” “……” 丘穆陵三良眼中有光,半惊半喜、半嗔半怒,双颊极速浮上了一绺彩云,眼神闪烁之际又低眉温温如泉急切问道:“静静小姐姐,真的是你吗?真的是你吗?真的是你吗?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吗?” “十年前,江湖传说静静小姐姐你被郁久闾阿史那杀死了。那时,三良都一直不相信。为此,还与阿爹丘穆陵良打赌,后来亲眼看见墓碑,打赌输给了阿爹丘穆陵良,气得三良三天三夜没有吃饭!” “前一些日子,江湖中又冒出了一个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三良也一直不敢相信,都知道人死不能复生,那有死而复生的道理。即使死而复生,怎么能等到十年之后才复生?坟中白骨如何长肉?” “三良听静静小姐姐重提十年前的一些旧事,三良这回真信了:静静小姐姐真的没有死,而且还是十年前的那一个静静小姐姐!” “静静小姐姐,你本是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为何你与‘十山八寨’这一些五大三粗的汉子为伍?三良,怎么也想不通啊!” “……” 陈静瞅见丘穆陵三良温润的眼神,旋即缓缓收剑入鞘,也完全没有方才蛮横不讲理的样子,性子反倒好似极其温顺的一只家猫。 陈静透过面纱斗笠,沉思了一个眨眼的功夫之后,缓缓又道:“十年了,丘穆陵三良妹妹!你可别小看这一些汉子五大三粗,骨子里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坏,也不似那一些沽名钓誉之辈、虚有其表之徒!” “丘穆陵三良妹妹,方才那一幕静静小姐姐我都在远处看着呢!你们都说了一些什么呀?为何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而且还招招要命?” “……” 丘穆陵三良脸上浮过一丝愧疚之色,低眉之间又摆手掩面道:“静静小姐姐,三良其实就是问一次路问一个人而已!这一些男人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说三良气不气?” “这一些年来,只要三良胸中有气,那就必须得发出来。不然,怎么叫‘出气’呢?倘若不‘出气’浑身难受,简直生不如死!” “这一些讨打的男人要是依三良的性子,早就让他们见不着明天一大早的太阳。即使侥幸逃走也一定让阿爹丘穆陵良捉住,然后斩首、剁脚!这就是忤逆三良的下场!” “……” 陈静心中突然一怔,“黄金八部”的将军丘穆陵良如此宠爱其女丘穆陵三良,虽然情理上说得通,但藐视王法确实不是一番滋味。 毕竟,陈静刚才也都看得明白,只是苦于相隔太远没能听清一字半句,旋即又缓缓问道:“那丘穆陵三良妹妹,被你追着打的汉子又如何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丘穆陵三良心中有愧,再一次低下了脑袋,支支吾吾说道:“静静小姐姐,你就别问啦。真是羞死人了呀!三良无非来‘十山八寨’问一问师兄的去处。十年未见了,三良也好想曾经燕王府慕容一家人!” “这一些讨打的男人居然说师兄不在‘十山八寨’!静静小姐姐,你说三良气不气?是很生气的啦!” “三良好不容易从家里跑出来,难道就是为‘十山八寨’这一些男人受气的?三良实在气不过,所以就拿这一些男人‘出气’出剑杀起来了!” “……” 陈静一时明了,丘穆陵三良这是富贵人家千金小姐的通病,如今只伤了‘十山八寨’赌坊五个彪形大汉却又还未陨命,也算是万幸。 陈静轻舒了一口气,心中一块巨石轰然落地,旋即又道:“丘穆陵三良妹妹,难道你这么火急火燎就是为了来找耶律达斡尔胡东?可是,他人确实不在‘十山八寨’!” 丘穆陵三良吐了一回舌头,双颊浮过一绺青、又泛起了一阵紫,一时又骤起了一缕苍白! 丘穆陵三良左右摇曳了一回青衣,又一副极其不耐烦的样子,脱口而出道:“不是都说师兄来‘十山八寨’了吗?如今,人去哪儿了呀?” 陈静瞅见丘穆陵三良想念慕容一家人的样子感慨万千。似陈静这般好生对待慕容一家人,却几乎视为路人,期望耶律达斡尔与慕容兰西不会心凉了这一个儿时玩伴。 陈静缓缓长叹了一口气,旋即又悠悠说道:“丘穆陵三良妹妹,静静小姐姐我听‘十山八寨‘的人说,耶律达斡尔胡东和慕容兰西一起去白鸟城祭祀亡父亡母去了。看这光景,应该也快回‘十山八寨’了吧!” 丘穆陵三良突然眉头一皱,小嘴一噘,狠狠捏紧了剑鞘,脱口而出道:“哼,哭一个坟,都去得那么成双成对!也真是服了师兄!” 陈静旋即眉头一皱,心里一时明了,也并未去责备丘穆陵三良,毕竟是曾经的燕王府慕容一家人。 丘穆陵三良一时觉得也好似说错了话,旋即改口悠悠道:“师兄与师妹去白鸟城也是应该的!听说十年前燕国人死得惨不忍睹,咱们的魏国大军确实也太野蛮了一点。斩首就斩首吧,为何还要剁脚?” “待下一次三良见到了阿爹丘穆陵良,三良一定要让阿爹丘穆陵良麾下的大小将士上阵杀敌只许斩首、不许剁脚!不然,三良要断绝父女之情,没得商量的余地!” “静静小姐姐,似三良我这样貌美如花又心善至极的人,将来是不是一定就会好人有好报?” “……” 陈静“噗嗤”一笑,旋即又缓缓说道:“丘穆陵三良妹妹,将来有没有好报静静小姐姐又不似‘谢氏神算子’能掐会算,那就将来再说吧!” “丘穆陵三良妹妹,走,咱们去‘十山八寨’北边大道守着耶律达斡尔胡东与慕容兰西妹妹回来!” 丘穆陵三良面有喜色,彩云纷飞旋即斩钉截铁一声“嗯”,两个人极速靠近并排了身子,一青一白的身影又有说有笑往“十山八寨”北边路口疾行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21章 一家人骤起剑光 红尘快马两绺烟,青白迷眼双影云。丘穆陵三良与陈静仗剑正身无比欣喜,没想到在“十山八寨”还能又一次慕容一家人相会。 快马骤停,“咴儿、咴儿”的撕裂声止步扬蹄六尺高,之后轰然落地溅起一圈草尘如清雾。 耶律达斡尔胡东飞身下马,三步上前急切道:“静静小姐姐,静静小姐姐,你也到了‘十山八寨’啊!甚好,甚好,如此甚好啊!” 耶律达斡尔胡东把剑抱拳礼毕之际,斜视了一眼一身青衣的丘穆陵三良,旋即又手指来回一晃。 丘穆陵三良面有一丝愠色,好不容易来“十山八寨”寻耶律达斡尔胡东,居然相逢还不识! 丘穆陵三良眼中有光,接着肝肠寸断似的哀怨道:“哎,真是新人胜旧人啊!已经十年不见,终归还是不认识丘穆陵三良咯!” “哎,耶律达斡尔胡东师兄,我是你‘三娘’,是丘穆陵三良呀!还记得在以前,一声又一声‘三娘’,‘三娘’叫得多亲、叫得多甜啊!” “……” 耶律达斡尔胡东正眼瞅了一脸哀怨的丘穆陵三良,貌美如花即将要梨花带雨的样子确实让人心碎。 耶律达斡尔胡东持剑上前,见丘穆陵三良女大十八变的样子确实招人喜欢,旋即含情脉脉又悠悠说道:“‘三娘’,你真的又瘦了!你看你的衣带,好似长了这么一大截!” 丘穆陵三良一嗔一怒之间,小嘴朱唇一撇,又不舍道:“哼,耶律师兄你个没良心的。十年了,都没有一字半句书信捎来,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淹死在孟婆江水里咯。” “耶律师兄,你知道吗?家中大良阿哥、二良阿哥越来越混蛋了。这一次好不容易才从家里出来,以后耶律师兄往东‘三娘’也往东、耶律师兄往西‘三娘’也往西,好不好?” “……” 正当耶律达斡尔胡东张口欲言之际,慕容兰西一脸铁青,旋即身子一沉、极速凌空一跃,接着斜身出剑直逼丘穆陵三良的咽喉,与此同时厉声大骂道:“贱人,贱人,你就是一个小贱人!魏人亡了我大燕国,你还要再来祸害咱们吗?” “父王、母妃确实死得好惨,想堂堂‘慕容大王’就仅仅只有一个土堆埋在荒草里、一块巴掌大的木桩就是墓碑,真让人寒心呐!” “……” 丘穆陵三良极速躲闪之间,心中虽然不快,但一时也想得通。毕竟曾经慕容一家人确实亲如一家人,就好似曾经魏燕兄弟之国。 丘穆陵三良握紧长剑一边躲闪之间,一边又急切辩解说道:“兰西师妹,兰西师妹,你一定要静一静呀,你要静一静好不好?” “兰西师妹,你听我说,你一定得静静的听我说呀!当年,还是我几次三番乞求阿爹丘穆陵良,让阿爹丘穆陵良去寻了‘慕容大王’头颅安葬在白鸟城外与十方碑半道上。” “兰西师妹,要是没有我,没有阿爹丘穆陵良,只怕现在你连一个土堆、半截木桩都看不见!” “兰西师妹,你要怪,你就去怪白莲社弟子、去怪拓拔子推、去怪魏都平城深宫中的冯太后!” “兰西师妹,师姐也想慕容一家人啦,也想曾经的燕王府!兰西师妹,兰西师妹,兰西师妹!……” “……” 慕容兰西一身粗布衣紧追不舍,长剑剑招招招要取丘穆陵三良的性命。丘穆陵三良又不得不出剑还击,毕竟没有人愿意当木头人。 耶律达斡尔胡东虽然长剑在手,却尴尬在一旁不知道帮谁好! 毕竟,帮了慕容兰西一定会伤了丘穆陵三良的心、帮了丘穆陵三良一定会伤了慕容兰西的心。 有道是:两权相害取其轻。可是慕容兰西与丘穆陵三良在耶律达斡尔胡东心里几乎一样重。 如此,又该怎么办? 耶律达斡尔胡东眉头一皱,眼神盯住仗剑一旁不语的陈静,又瞅了一眼打斗渐远的慕容兰西与丘穆陵三良,缓缓问道:“静静小姐姐,似此如何是好?该当如何是好啊?” 陈静微微一笑且笑而不语,一时又见慕容兰西使的剑招无非是雪月风花剑,丘穆陵三良躲闪之间还击之剑也是雪月风花剑,半斤八两一时半会儿谁也伤不着谁。 耶律达斡尔胡东看两个女子一个又一个剑招近身一寸又万分火急了,要是丘穆陵三良伤着了慕容兰西,慕容兰西伤口一定会很痛;要是慕容兰西伤着了丘穆陵三良,丘穆陵三良伤口一定也会很痛。 “静静小姐姐,静静小姐姐,静静小姐姐,你快说该怎么办啊?” 陈静旋即白了一眼耶律达斡尔胡东,一边轻笑道:“都是两个痴情的女子,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耶律达斡尔胡东一时心急,既然解铃还须系铃人,慕容兰西与丘穆陵三良斗剑,那就出剑解剑! 耶律达斡尔胡东旋即身子一沉,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拔剑一闪而去,接着疾声大呼道:“两位师妹,你们别打了,你们都别打了啊!圣人有云:礼之用、和为贵!更是:君子动口不动手。和和气气的有什么不好啊?” 慕容兰西一听这话心里极其来气,身为燕国儿女又是‘燕人’之后,似耶律巴巴拉霸西的尸骨估计还长埋在白鸟塘万人堆里,这就是不孝子孙,又如何以和为贵! 慕容兰西旋即眉头一皱,出剑一式撩剑攻杀丘穆陵三良之际,一边又骂骂咧咧道:“耶律师兄,你读书读傻了吧?你家阿爹耶律巴巴拉霸西连一块土堆、半截木桩都没有,如何以和为贵,‘礼之用’,‘礼之用’,真有礼了为何被灭国!” 丘穆陵三良出手极速还剑之际,两兵相接相撞骤起金石之音入耳,一边又反驳慕容兰西道:“兰西师妹,你不要这么不讲理行不行?师兄说的都很对,只是咱们都生错了地方、生错了时辰!” 慕容兰西一时更气,旋即长剑一式挑剑荡起一绺草尘,接着一式绞剑而下,之后极速一式抹剑。 “贱人,贱人,贱人!你这一个天煞的贱人,既然你生错了地方、生错了时辰,那今天就送你去死!” 慕容兰西大骂之际,丘穆陵三良也识得这一剑封喉的剑招,旋即相同一式绞剑之后又一式抹剑。 “兰西师妹,你别吓我,死又何惧!要死咱们一起死,如今活着不能是慕容一家人,死后如果见着‘慕容大王’还能是慕容一家人。” 耶律达斡尔胡东一时万急,原本好好的两个故人相见,如今却开口闭口一个“死”字,确实不妥! 不但不妥,还不许! 耶律达斡尔胡东长剑游离之处,左手剑鞘以“四两拨千斤”之势挡去了慕容兰西一剑封喉的剑招;右手长剑以“四两拔千斤”之势又挡去了丘穆陵三良一剑封喉的剑招。 “两位师妹,你们不许死,也不能死,谁死我给谁急!兰西师妹你听见了吗?‘三娘’你听见了吗?” 慕容兰西旋即噘嘴心里极其不爽快,回想一直从白鸟城到孟婆江南颠沛流离左右不离十年,只能被唤作“兰西师妹”;对十年未见的丘穆陵三良居然极其肉麻的唤作“三娘”。正如百合楼中风尘女子说的一样: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啊! 丘穆陵三良心中微微一颤,生出一股暖流骤然直涌全身,上冲百会穴、下润涌泉穴,疾去任督二脉上一股力量都是满满的你侬我侬的情意,旋即捉剑立身之际,接着半羞半涩道:“耶律师兄,‘三娘’听见了!‘三娘’以后都听耶律师兄的!‘三娘’不是蛮横无理的千金小姐!” 慕容兰西原本怒气还未消散一分,丘穆陵三良一言更如猛火上浇了热油,旋即厉声反驳大骂耶律达斡尔胡东道:“听见你一个大头鬼,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啦!” 耶律达斡尔胡东懵了一脸,完全就如置身深谷大雾中找不着北,又似沉入孟婆江水看不清方向,旋即三步上前准备安慰之际,慕容兰西花容失色如暴雨前的阴云,长剑一式云剑刺胸大骂道:“耶律达斡尔胡东,你就是一个天煞的大混蛋!枉自慕容兰西我跟了你十年,慕容兰西我今天发现还真是眼瞎了!” “既然你是一个天煞的大混蛋,那就让慕容兰西我这一个瞎子剁了你这一个天煞的大混蛋,免得以后再出来害人、免得以后让人伤心!” “……” 耶律达斡尔胡东瞠目结舌惊出了一身冷汗,真是:女人心,海底针。慕容兰西一脸阴晴圆缺比夏日午后暴雨来得还快、来得更猛! 耶律达斡尔胡东一时防不胜防,正当慕容兰西长剑近身胸口三寸之际,一道青色身影极速闪过,丘穆陵三良长剑又一式“四两拨千斤”撞开了慕容兰西的剑锋! “兰西师妹,蛮横无理休得再伤耶律师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22章 丘穆陵三良珍重 “贱人,贱人,贱人!我的耶律师兄,即使要杀要剐也由不得你在一旁指手画脚。你就是找死!” 慕容兰西一时怒目圆睁,情绪极其激动如翻滚的孟婆江波,字字珠玑如刀子骂骂咧咧之际,接着长剑又似着了一炉猛油烈火,恨不能把丘穆陵三良烧一个精光、不留一团尘灰,旋即厉声大喝道:“丘穆陵三良贱人,看剑!雪月风花剑,第一式,有缘相会千万里!” 慕容兰西旋即再一次使出了雪月风花剑,剑光游离如蛟龙出海,剑尖笔直刺向丘穆陵三良咽喉处,恨不能一剑封喉了丘穆陵三良。 如今,丘穆陵三良身为魏人也就罢了,居然十年未见还来“十山八寨”抢耶律达斡尔胡东,天底下没有一个女人能忍,是可忍孰不可忍! 慕容兰西自以为:要让丘穆陵三良却步、远离耶律达斡尔胡东,只有一次又一次用言语和剑光来寒丘穆陵三良的心。慕容兰西就是要让丘穆陵三良知难而退。 丘穆陵三良原本处处让着慕容兰西,毕竟从燕王府一开始就护住慕容兰西不被慕容秋霞、慕容雨菲和虞丘婉柔、虞丘婉儿欺负。 丘穆陵三良身为师姐以来,一直都多多担待,如今慕容兰西好似就不给丘穆陵三良多担待的机会。 丘穆陵三良一时也急红了眼,都说:厚爱无需多言。可如今慕容一家人手足之情那一种爱已经荡然无存,多说几句心里还舒坦许多。 丘穆陵三良仰头之际,眼中闪闪泪光,鼻子一阵猛烈的酸楚,旋即厉声反驳道:“开口一句贱人、闭口一句贱人,也不知道究竟谁才是贱人!雪月风花剑,你会的我也通通都会,这又没什么好奇怪的!” “你个小贱人,让师姐手把手教你怎么做人,看剑!雪月风花剑,第二式,隐隐青山爱痴狂。” 丘穆陵三良大骂之际,针尖对了麦芒并未示弱一分一毫。 毕竟,你不仁我也可以不义,以德报怨那是圣人干的。 丘穆陵三良一个女子本就不入圣人眼,又何必效法圣人呢? 丘穆陵三良旋即剑锋极速一转往慕容兰西百会穴直下一斩。 耶律达斡尔胡东如坐针毡,眼下一个女子要破喉、一个女子要劈头,如今长剑在手又不能助慕容兰西破喉、不能助丘穆陵三良劈头,左右为难之际又不能左右逢源,唯今只有一计可解燃眉之急。 佛经有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耶律达斡尔胡东如果不做牺牲,谁又替耶律达斡尔胡东牺牲? 耶律达斡尔胡东眼疾手快,旋即长剑一点,侧身凌空半跃接近慕容兰西与丘穆陵三良的剑锋! 噗嗤、噗嗤,…… 慕容兰西长剑戳入耶律达斡尔胡东左肩骨头上,耶律达斡尔胡东双颊骤起一掠狰狞! 咚咚、咚咚,…… 与此同时,丘穆陵三良长剑劈过耶律达斡尔右肩肩胛骨,铿锵入骨的铮铮之音在耶律达斡尔胡东脸上极速冒出了一脸虚汗。 慕容兰西见状一时怒火冲天,旋即隔空又大骂道:“你个贱人,就是你害师兄中剑的,与你没完!” 丘穆陵三良好似一罐打翻了的炉火,怒火也极速热腾了起来,旋即又反驳道:“都是你这一个小贱人的错,要不是你,耶律师兄就不会受伤,你就是一个天大的祸害!” 慕容兰西极速从耶律达斡尔胡东左肩拔出长剑,又一式平剑直刺丘穆陵三良心窝处。 丘穆陵三良也不甘示弱,旋即长剑一抽往慕容兰西咽喉处刺去。 耶律达斡尔胡东好似被自己欺骗了一般,左右肩受了剑伤也没能止住两个人的打斗,失策又丢脸! 耶律达斡尔胡东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不如将计就计,旋即身子一斜滑倒在地,一边故意气喘吁吁的叫唤道:“哎呀,哎呀喂,我疼,我疼,要疼死耶律达斡尔胡东了!” 慕容兰西与丘穆陵三良心中同时一阵猛烈的剧痛,就似有一把锋利的刀子不停的戳刺小心肝,旋即狠狠的对视了一眼,极速收回剑招提剑奔耶律达斡尔胡东过来。 果然,真是好计谋! 耶律达斡尔胡东心喜,只受这一点点伤,让慕容兰西与丘穆陵三良不再受伤害,这都不算是事儿。 有道是:男人流血不流泪。最重要的是:不要让慕容兰西雨带梨花和丘穆陵三良泪流满面。 男人嘛,就应当对自己出手狠一点,要对身边的女人温柔一点。哪怕被女人骂为混蛋,那也不是人人都可以被人骂为混蛋的! 慕容兰西从左边近身拉扯耶律达斡尔胡东血迹斑斑的袖子,一边又幽幽疾呼道:“师兄,师兄,……” 丘穆陵三良从右边近身拉住耶律达斡尔胡东右手,一边也幽幽说道:“耶律师兄,耶律师兄,都是‘三娘’的错,都是‘三娘’的错,这一切都是‘三娘’的错啦!……” 慕容兰西旋即白了一眼丘穆陵三良,心中那一种恨就似卡住了一个人的脖子不让人出气,接着厉声附和道:“对,对,说的对!师兄,都是那一个贱人的错!十年了,那么苦的日子没有那一个贱人咱们也都一起过去了。如今,这一切的一切,全部都是那一个贱人的错!” 丘穆陵三良心中一怔,做了这么多最后还是好心当成了驴肝肺,旋即一脸冷若冰霜,全身宛若掉进了万丈深渊,顷刻又黑又冷。 丘穆陵三良旋即弃了耶律达斡尔胡东缓缓站起身来,剑鞘一摆、青衣一拂,右手指住耶律达斡尔胡东骂道:“真是好心没好报,本想着十年都未见了,再一次相见该是多美好的一番景象,看来是丘穆陵三良我这一次真的眼瞎了!” “耶律师兄,原本‘三娘’来‘十山八寨’看看你,顺带给‘十山八寨’捎一些军情来。慕容川东还想复国,只怕是连‘十山八寨’也保不住了。” “这一次,听说是那一个白莲社社长杨恩极力怂恿冯太后一定要踏平了‘十山八寨’。北山关守将丘穆陵泰早就准备好了,阿爹丘穆陵良带了大军正来‘十山八寨’的路上。” “说不一定,白莲社杨恩还会派白莲社弟子暗中使坏。‘十山八寨’里鱼龙混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定也还有白莲社弟子!” “你们可知道:阿爹丘穆陵良大军开拨之日,‘三娘’被大良阿哥、二良阿哥锁在屋子里,幸好‘三娘’机灵在大良阿哥、二良阿哥酒杯中多放了五石散,趁他们沉醉在五石散兑酒中抄小道赶来通风报信。” “可如今呢?兰西师妹还张口一句贱人、闭口一句贱人!真是觉得好笑至极,我丘穆陵三良确实是一个吃里扒外的贱人,还是一个专扒阿爹墙角、专扒魏国墙角的贱人!” “于国于家而言,‘三娘’我已经是一个实实在在的贱人;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在兰西师妹眼里始终还当是一个外人!也是,兰西师妹复姓慕容,‘三娘’我复姓丘穆陵!” “同姓都不同宗,又何况相去十万八千里的两个姓氏,外人终究还是外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慕容兰西一时懵了,低头之间愧疚得不敢吱声再说一字半句。 耶律达斡尔胡东缓缓挣扎着身子,急促又道:“‘三娘’,耶律师兄都知道了,耶律师兄也都知道了。只是,你这样逃出来与‘十山八寨’通风报信,你回去之后一定得吃你大良阿哥、二良阿哥的苦头啊!” 丘穆陵三良一脸镇定,好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就似一阵青风过山冈、孟婆江水东流不复返,半嗔半怒道:“苦头?都里外不是人咯,里外都是贱人咯,又何惧苦头!” 丘穆陵三良心有不快,不再理会慕容兰西与耶律达斡尔胡东,径直又缓缓与陈静走过来,一边又幽幽说道:“静静小姐姐,咱们曾经都是燕王府慕容一家人座上客,可如今都被慕容一家人不当一家人咯。” “静静小姐姐,咱们两个人还真是同病相怜。不过,也罢!该见的人也都见到了,大失所望;该传的话也都传到了,各位好自为之!” “静静小姐姐,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但愿后会兮有期!丘穆陵三良我得回府去接受大良阿哥、二良阿哥两个混蛋的惩罚去了!” 陈静一声长叹一阵闷雷,有道是孟婆江南的祖传美德:看破不说破。虽然魏国灭燕不是丘穆陵三良的错,但是如今丘穆陵三良所为就是魏燕两国的兄弟姐妹之情。 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毕竟,魏燕两国本是秦国之臣,而孟婆江南北原本也是一国。 陈静只得抱拳目送丘穆陵三良形单影只离去,低沉了嘶哑的声音道:“丘穆陵三良妹妹,珍重!” 丘穆陵三良一身青衣缓缓消失在“十山八寨”北边路口,耶律达斡尔胡东几次三番的欲言又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23章 慕容兰西献殷勤 唉声叹气如雪飘过,你侬我侬风韵犹存。慕容兰西就似一只温顺的小绵羊耷拉着脑袋,“咔嚓”一声极速撕下了两绺衣襟,小心翼翼与耶律达斡尔胡东包扎双肩上的伤口。 金创药入骨突然一阵刺痛,耶律达斡尔胡东双颊骤闪一掠狰狞,就似后肋骨被杀千刀、斩万剑,脑海中旋即不停的翻滚丘穆陵三良青衣飘飘而又亭亭玉立的身影。 耶律达斡尔胡东一想到丘穆陵三良的影子就没那么痛了。丘穆陵三良就是一剂上好的止痛良药,只是不能与慕容兰西明说。 慕容兰西前后忙活,总算给耶律达斡尔胡东双肩绑上了两个不大不小的蝴蝶结,张弛的样子就似展翅欲飞的一双白花花的翅膀。 慕容兰西心中极其满足,好似三山五岳尽在掌握,一边又耷拉了脑袋靠在耶律达斡尔胡东胸前,一边急切问道:“师兄,还疼不疼?还疼不疼?师兄,不疼了吧!……” 耶律达斡尔胡东仰头之际,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说不疼吧,那得念着丘穆陵三良;说疼吧,那就是蔑视了慕容兰西方才的功劳。 耶律达斡尔胡东左右为难,不得不瞅了一眼慕容兰西道:“如今正是:伤在我身,痛在你心啊!” 慕容兰西嘴角好似刚饮过一杯蜜糖,甜得发腻而又羞涩的游离躲闪了耶律达斡尔胡东的眼神。 慕容兰西噘嘴又白了一眼耶律达斡尔胡东,一边又缓缓说道:“师兄,倘若如丘穆陵三良所说,这一次‘十山八寨’又有危险了啊?” “近处有北山关守将丘穆陵泰,丘穆陵良大军正逼近‘十山八寨’,又有白莲社弟子在其间,如何是好?” “耶律师兄,耶律师兄,耶律师兄,说一句话嘛!都快急死人咯!” “……” 耶律达斡尔胡东若有所思,旋即又深情的瞅了一脸焦躁的慕容兰西,接着拉住慕容兰西双手幽幽说道:“兰西师妹,虽然‘十山八寨’外有丘穆陵泰、丘穆陵良,可能还有白莲社弟子在内滋事,但是你也不能全看别人长处不看自家长处!” “咱们‘十山八寨’不但有墨夷秋这样的文武全才,还有独孤老太婆这样的世外高人。不是,还有咱们静静小姐姐在这里吗?” “而且,在‘十山八寨’外不也有斛律德光与公孙景茂的援军,还有万万千千亡国丧家的燕人吗?” “兰西师妹,要是这样算起来,咱们‘十山八寨’也不弱,冯太后想要踏平‘十山八寨’必得掉几颗老牙!” “……” 慕容兰西一时欣喜无比,缓缓轻舒了一口气,如风过境般放下了心中戒备不留一处痕迹,暖暖的眼神中尽是对未来的无限期望。 突然,慕容兰西警觉的瞅了一眼远处,又似有所悟的隔空急切追问陈静道:“静静小姐姐,大哥如今人在‘十山八寨’了吗?” “不知大哥与斛律德光,还有公孙景茂复国大计商议得怎么样了。似魏军踏平‘十山八寨’这般,正是天赐燕国复国的大好时机啊!” “……” 慕容兰西与耶律达斡尔胡东双双深情的盯住陈静,就好似看见冬日里雪地的一朵白莲花,眼神之中尽是暖暖的无限希望。 陈静张口欲言却又欲言又止了三回,透过庙纱斗笠深邃的盯住头顶的天空,接着缓缓说道:“哎,你们的慕容家大哥啊,与静静小姐姐我一同离江上岸,可他先走一步如今都还没到‘十山八寨’,完全想不通啊!复国在即,人却不知道去了哪儿,真是天意捉弄人啊!” 慕容兰西与耶律达斡尔胡东面面相觑,接着又是一脸阴沉。有道是:想欲圆而行欲方。慕容兰西旋即脱口而出摇头道:“哎,臭大哥,老是在节骨眼上出差错!” 耶律达斡尔胡东虽然一时懵了,但又不得不缓缓安慰慕容兰西道:“兰西师妹,一切皆是因缘,也算是你、我、大家的缘分。咱们只管尽力支持世子,至于结果如何但听天意。以后老了再回想起来,也不至于后悔,是不?” 慕容兰西虽然面有愠色,但也不得不屈服于现实,缓缓又道:“师兄说的极是,师兄说的好有道理。以后兰西也都听师兄的!” 正当陈静还想开口细说与慕容川东离江失散的经过,不料远处跑来了一脸又急又喜的墨夷秋。 “当家的,原来你还在这里啊,幸好,幸好,幸好啊!方才看见一脸沮丧的‘十山八寨’兄弟,必知事有蹊跷,那青衣女子意欲何为?” “那青衣女子是曾经燕王府慕容一家人的故人,特来与‘十山八寨’送军情。如今‘十山八寨’大战再即,外有丘穆陵泰、丘穆陵良,’十山八寨’内必定有白莲社弟子。前‘十山八寨’就似白鸟城亡在了里应外合下,墨夷秋你可准备妥当?” 墨夷秋一时明了,一边又抱拳示意陈静与慕容兰西二人,接着又镇定说道:“如今‘十山八寨’虽不是固若金汤之地,但是也非土鸡瓦狗之城。布局尽得八阵图精髓,魏军胆敢贸然入寨,必定先亡一半!” 陈静方才围着“十山八寨”走了一圈,虽然没看出八阵图布局中的端倪,但总有一股奇怪的感觉。如今听墨夷秋一言,顿时释然。 “墨夷秋,‘十山八寨’安危就可安心的交给你了。倘若丘穆陵泰、丘穆陵良敢来,杀敌斩帅、擒贼擒王本谷主必定当仁不让。至于白莲社弟子嘛,出剑一个不留!” “谷主,你且放宽心。在‘十山八寨’东南西北安排了哨岗,只要有异动,通通逃不过墨夷秋的耳目!” “还真没看出来‘十山八寨’的墨夷秋还有将帅之才。‘十山八寨’果真是藏龙卧虎之地。如今,屈身‘十山八寨’会不会委屈了胸腹韬略?” 陈静无心一语点中了墨夷秋的痛处,墨夷秋脸色闪过一阵尴尬,而后又极速双手一摊,半悲半笑、半忧半愁道:“似当家的这般声名远播都能安身在‘十山八寨’,又何况是墨夷秋我这样的无名之辈?” “魏国朝堂只重‘黄金八部’的将军与勇士,似墨夷秋我这样籍籍无名的家族入不得朝堂上的眼睛!” “大丈夫能屈能伸。就当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 陈静自然也明白:当今的天下无论孟婆江南北朝廷都用皇族身边的人,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 至于山河之远的文武全才,没有一般的家族背景,庙堂之高八辈子也触手不可及。如此,滋生的世家大族背景才有了诸如燕王府慕容一家人、江南王家一家人。 融得进一家人,那就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似曾经杨欣与江南王家老王镖局先少主王光明要什么就有什么,银子自然不在话下、一官半职也极其简单,只是苦了似孟婆郡县衙差役头领李声速这样的人。 融不进一家人,就似墨夷秋这样的人,过不了‘吃土’的日子,不得不来‘十山八寨’寻一条另类之路。 陈静长叹了一声,似有所悟旋即又幽幽说道:“墨夷秋当去军中效力才不枉此生。慕容太白已亡,魏国也没好的去处。倘若愿意,江南王家王俭正需你这样的大才。” 墨夷秋面有难色突然一惊,旋即“扑通”跪地,急切道:“当家的,墨夷秋我是做错了什么吗?当家的你这是要赶墨夷秋走了吗?” “当家的,当家的,墨夷秋我这一个‘二当家’的名头不是墨夷秋我自封的。墨夷秋我也不是沽名钓誉之辈、更不是虚有其表之徒啊。” “如今‘十山八寨’里的人要这么称呼,又不能堵了他们的嘴。当年周天子‘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才有了‘国人暴动’。墨夷秋我可不能让‘十山八寨’步其后尘有辱当家的声名啊!” “……” 陈静一时想发笑,无非只是为墨夷秋寻一个好去处,却让墨夷秋说古道今对比了一通。 更让陈静觉得:墨夷秋文武全才不假,窝在‘十山八寨’确实大才小用,以后得寻一个机会一定举荐给江南王家王俭,至于墨夷秋愿意不愿意去,那就看天定缘分了。 陈静一时故意掩面轻笑道:“看把你吓的,谁说要赶你走了?‘十山八寨’外有丘穆陵泰,路上还有丘穆陵良,‘十山八寨’内一定还有白莲社弟子,怎么能放你走呢?” “如今,正是你墨夷秋大展拳脚的时候,可不要辜负了‘十山八寨’赌坊‘二当家’的美名!” “……” 陈静旋即又扭头与慕容川东和耶律达斡尔胡东微微一笑道:“两位,你们说是吧?大敌当前,可不能学短尾巴的兔子跑了!” 陈静仗剑远眺日头偏西的天色,旋即转身又问道:“墨夷秋,还有其它事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24章 十山八寨起事端 “当家的,也不是特别紧要的事,只是受‘十山八寨’乡民所请,‘十山八寨’正中摆席设宴,一为‘十山八寨’重获新生、二为当家的接风洗尘!” 墨夷秋一言,慕容兰西与耶律达斡尔胡东大吃一惊,毕竟当初两个人刚来“十山八寨”的时候,“十山八寨”还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如今,“十山八寨”重获新生自然要摆席设宴,况且陈静再入“十山八寨”一切也都是那么顺其自然。 墨夷秋旋即又与慕容兰西和耶律达斡尔胡东抱拳,极其歉意的说道:“两位,原本世子也为坐上宾。奈何如今都没有见到世子的身影,黄道吉时,我等就不用等他了!” 慕容兰西与耶律达斡尔胡东只顾摇头叹气,从孟婆江北岸到“十山八寨”这么近的路程,而且半道上还有人侯着都能走丢了身影,除了慕容川东也没有谁这么能耐了。 墨夷秋见状怔了一回,旋即又缓缓说道:“两位勿忧,既然世子至今还未到‘十山八寨’,宴席上就由两位来替世子之位了。” 有道是:客随主便。慕容兰西与耶律达斡尔胡东只得从了墨夷秋的安排。墨夷秋领了三人从“十山八寨”北边穿寨而过,没走多久的功夫就到了“十山八寨”正中。 正中一垒泥石九层之台,四方周正上端一块方圆九尺的石桌,石桌上一只烤全小羊、一头烤全小乳猪,然后围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杯盏碗鼎,尽是花花绿绿的菜食。 九层之台下均分围住了九十九块方圆的九尺大石桌,每一方大圆桌上是一只烤全羊、一只烤全猪,然后也是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杯盏碗鼎,尽是花花绿绿相同的菜食。 九层之台下正北方一竿三丈高的木桩上飘扬了一面玄色大旗,旗上黑白两分斗大四字:十山八寨。 在九层之台每一层台阶上,东南西北方都有一个倒提腰刀的彪形大汉。九层之台下,还有数群彪形大汉巡视。 陈静心里一惊,方才只顾一个人围住“十山八寨”绕了一圈,如今看来墨夷秋确实有将帅之能。 “十山八寨”正中早就围满了乡民,一见墨夷秋领了陈静前来,不约而同高呼震天荡云。 “‘十山八寨’,拉基阿路;‘十山八寨’,拉基阿路;‘十山八寨’,拉基阿路;……” 墨夷秋毕恭毕敬迎着陈静三人缓缓上了九层之台,接着又正身立在九层之台最南端,之后又对九层之台下的乡民大喊道:“诸位,诸位稍安勿躁,‘十山八寨’诸位乡民们,听我一言,听我墨夷秋一言。” “如今咱们‘十山八寨’外有大军压境、内藏白莲社挖墙之鬼,又恰逢‘十山八寨’新生,置此一席除了庆贺之外诸位以为接下来怎么办?” “但说无妨,既然‘十山八寨’一家人,自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孟婆江南的祖传美德:看破不说破,在孟婆江北无此一说!” 墨夷秋话音刚落,“十山八寨”男女老幼雄赳赳赴汤蹈火的气势不输战场上的刀兵相向。 如今,“十山八寨”被拓拔子推灭了之后再一次重获新生。好不容易建好,怎么能说灭就灭了呢? 自古以来,官府当以民安居乐业为本。不让人安居乐业,那拓拔子推就是前车之鉴。 “二当家的,你就下令吧。头可断、血可流,‘十山八寨’不能败!” “对,对,对!友人来了有烤全羊、烤全猪;敌人来了有腰刀、有棒子!不让‘十山八寨’好活,那就让敌人见识一回穷凶极恶!” ‘呸,呸,呸!什么穷凶极恶?这明明就是守卫‘十山八寨’,这就是要流芳百世的杀身成仁!” “如今‘十山八寨’的好日子,不能被官府夺了去!丘穆陵泰、丘穆陵良要是敢来,我先诅咒他们家十八辈祖宗。必定不得好死!” “对,如今冯太后见不得‘十山八寨’的好,咱们无家可归颠沛流离的时候,冯太后在那里?凭一己之力重生了‘十山八寨’,冯太后要是有种就让咱们过上比‘十山八寨’更好的日子;冯太后要是没种,咱们就得遇官杀官、遇兵杀兵,……” “好,好一个遇官杀官、遇兵杀兵,吃了这一席那怕是断头食,为了‘十山八寨’那也必须豁出去了!” “……” 墨夷秋欣喜至极,至少大敌当前没有一个软蛋,民心尽在,区区丘穆陵泰与丘穆陵良不足为惧。 墨夷秋双手齐腰一平,极速止住了九层之台下的议论。接着又信心十足说道:“诸位,诸位,诸位‘十山八寨’的兄弟姐妹们,尔等誓死守护‘十山八寨’之心可昭天地日月。” “大战再即,宴席再旁。那咱们那就敞开了肚子吃喝,然后再甩开了膀子去御敌于‘十山八寨’之外。” “诸位,如今即是‘十山八寨’一家人,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宴席开始,尽管吃、尽管喝,吃饱喝足了之后才有使不完的力气!” “……” 墨夷秋缓缓回到了九层之台上的石桌旁,九层之台下的乡民已经似堂中一家人手撕了烤肉,杯盏之间又骤起了一股五石散的味道。 陈静一时好奇至极,“十山八寨”的乡民在大战之前又如何能沉醉于五石散兑酒中呢? 当初,燕都君臣沉醉于五石散兑酒而一战亡国,燕都之外手握重兵的将校沉醉于五石散兑酒连入京勤王师的机会都没有了。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 燕国亡了十年,“十山八寨”中也有不少燕国后人,难道这么浅显的道理就都忘记了? 正当陈静极其不解想开口询问之际,墨夷秋缓缓低头入座,一边轻“嘘”了一声,一边又极其低沉的支支吾吾道:“你们还记得白莲社上香拜社时的把戏吗?” 慕容兰西与耶律达斡尔胡东面面相觑,陈静这才焕然大悟! 墨夷秋果然是文武全才,在这一次宴席中的五石散兑酒正是区分出白莲社弟子的大好时机。 毕竟,在陈静脑子里回想起了白莲社俗家弟子上香拜社时一个又一个振振有词的样子:喝了上香拜社酒,从此相见是道友;喝了上香拜社酒,不饮五石散兑酒;喝了上香拜社酒,完美世界手牵手。…… 正当陈静极其敬佩墨夷秋计谋之际,九层之台下早已手起刀落,巡视的彪形大汉已经斩下了数十个不饮五石散兑酒的汉子,一声又一声哀嚎卡在脖子上还没来得及出口,人头已然滚出去了三尺之外。 持刀的彪形大汉一个又一个张嘴疾呼:“杀掉一个,那就少一个;再杀一个,那就还再少一个!” “十山八寨”里的乡民又一阵欢呼,又道:“杀光了白莲社弟子,‘十山八寨’后方无忧;杀光了白莲社弟子,‘十山八寨’前路不愁!” “二当家的,真是好计谋!真不愧是辅汉的张子房、助蜀的诸葛孔明!‘十山八寨’有二当家,乡民们可高枕无忧,更能长命百岁咯!” “白莲社弟子罪该万死,‘十山八寨’拉基阿路,二当家拉基阿路;白莲社弟子罪该万死,‘十山八寨’拉基阿路,二当家拉基阿路;白莲社弟子罪该万死,‘十山八寨’拉基阿路,二当家拉基阿路;……” “……” “十山八寨”的乡民也不顾彪形大汉拖开被斩首的尸身,一边又鹊起一阵得意的肉食与杯酒下肚声。 陈静一时缓过神来,也有一些饿了,旋即也喝上了石桌上的一盏清汤,清汤入胸入腹无比清凉。 慕容兰西与耶律达斡尔胡东一起随慕容川东在孟婆江南颠沛流离了十年,估计也很久没吃过如此丰盛的宴席,径直也放下了颜面。 毕竟,“十山八寨”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那这不雅的吃相在“十山八寨”一家人眼里也就不重要了。 慕容兰西左手一碗肉汤,右手捉紧一块大羊排,张口仰头一撕一扯之间的又就上一口肉汤,陈静看着慕容兰西的吃相都已经饱了。 耶律达斡尔胡东也不例外,双手捉紧了肉乎乎的猪肉肘子,满咬一口又哈一口肉香气、囫囵吞下之后又满咬一口又哈一口肉香气。 陈静抬眼张望之际,空气里入鼻的都是肉香味,不知不觉之间已然觉得吃饱了,嗝、嗝嗝! 墨夷秋仰头独饮了一杯五石散兑酒,接着半嗔半怒道:“都说喝了五石散兑酒,饮罢方抬头;喝了五石散兑酒,醉后万般有;喝了五石散兑酒,梦送黄金楼。……” “如今,墨夷秋我还是墨夷秋;五石散兑酒无非一杯水酒!千古江山、万古功名,通通事在人为!” “……” 陈静张望九层之台下“十山八寨”的乡民,好似通通都沉醉在五石散兑酒中,一时心痛如针刺。 “墨夷秋,你看,这难道也是你的计谋?感觉不对劲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25章 段氏双雄又现身 墨夷秋轻放杯盏,旋即立身九层之台前,东南西北极速张望之后如夏日突变的天色一脸土灰。 墨夷秋原本只吩咐待五石散兑酒分出藏身的白莲社弟子之后,席间所放酒水皆不能再投五石散。 如今,“十山八寨”乡民摇头摆尾又醉生梦死的样子,空气里骤起一股浓郁的五石散味道,只怕五石散不是一般多,而是加了数倍。 墨夷秋面有愠色,一脸愧疚之意缓缓对陈静道:“当家的,只怕白莲社早就识破了我的计谋。毕竟在这‘十山八寨’里真不好分你我,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实在是棘手!” 陈静心中突然一怔,一时确实不知说什么好,旋即又缓缓安慰墨夷秋道:“兵家都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况且你又不是兵家!无妨,待白莲社弟子跳出来,一剑封喉!” 墨夷秋瞅了一眼九层台阶上的三十六个彪形大汉,这可是墨夷秋曾经一个又一个精挑细选的。 墨夷秋旋即身子一正,两手极速插腰,之后对着沉醉在五石散兑酒中的乡民,还有巡视的数群彪形大汉大喝道:“藏在‘十山八寨’里的白莲社弟子,通通都滚出来吧!就算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躲得过初一,必定躲不过十五!” “在‘十山八寨’酒水中做手脚,怪墨夷秋我大意了,不是张口闭口大破之后是大立吗?做此千年杂毛老乌龟,完全有辱白莲社大名!” “……” 九层之台下的空气一时好似凝结如霜,没有一个应,只是你看一看我、我看一看你,我瞅你一眼、你瞅我一眼,张望之间全是迷茫。 墨夷秋别无他法,只得用激将法激白莲社弟子跳出来,旋即又厉声大喝道:“白莲社唯恐天下不乱,皆是无君无父之辈、尽是无妻无母之徒,一群杂毛挡道还说什么完美世界,不都是骗人的鬼话吗?” 九层之台下还是没有人应,墨夷秋一时更急了,既然还骂不出白莲社弟子,舌头那就再毒一点! “白莲社弟子要是再不滚出来,以后家中男人世代为奴,女人全部坠入风尘之地。以后生出的男婴像女人、生出的女婴像男人!” “藏在‘十山八寨’的白莲社弟子都听清楚了吧!以后你们家中必定不分男女、男女不分。正是你们想要的完美世界,……” “……” 陈静一时很想发笑,虽然墨夷秋骂人确实不带一个脏字,但是确实让人听了怒不起来。 慕容兰西与耶律达斡尔胡东咽下菜食之际,几乎要喷出口来。 慕容兰西一边咀嚼了羊肉,一边又极速咽了一口肉汤,缓缓下肚重重打了一声嗝,而后隔空对墨夷秋笑道:“二当家的,要论骂人的功夫,怎么不问一问我?都说:最毒妇人心。那就让我毒一回,如何?就当是回谢了这次一饭之恩!” 耶律达斡尔胡东眉头一皱,拉了一把慕容兰西道:“兰西师妹,你又要去出丑?‘慕容大王’英名何在?你这不是给自己抹黑吗?” 慕容兰西白了一眼耶律达斡尔胡东,又重重打了一个羊肉嗝,一边缓缓又道:“耶律师兄,如今‘慕容大王’之名都已经亡了十年,眼下这一次也算不得出丑啊,只当是助‘十山八寨’一臂之力咯!” 慕容兰西正了正身子,吃饱了肉食有了力气,放开嗓子就破口大骂道:“白莲社弟子砍脑壳的,断头的脖子不如害瘟鸡;杀千刀、斩万剑也剁不干净一条条花花猪肠子;一双眼睛居然长在后背上只跟着杨恩那一条杂毛吃过夜了的狗屎,不但眼瞎,还是找屎(死);……” 陈静眉头一皱,耶律达斡尔胡东猪肉肘子也没心思再啃下去,墨夷秋脸上却生出了一回得意之笑。 突然,从九层之台下东方一个人影闪上了一块石桌,从西方又一个人影闪上了一块石桌。 两个来人一身青色道袍、青色道簪与鬓发,陈静左右张望之间,扭头相见实在太熟悉不过了。 看来丘穆陵三良说得不错,白莲社弟子已经混入了“十山八寨”。 陈静心中一惊,眼下何曾相识又是如出一辙,莫非冯太后又是以里应外合之计踏平“十山八寨”? 都说一个人在一个坑里摔倒,或许可以说大意了。但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同一个坑里摔倒,除了摔倒的人傻之外,那就是布局者又如棋盘上的一等一高手了。 陈静心里来气,看来又一次做了冯太后手中的一颗棋子,不用说在冯太后眼里还是一颗弃子。 墨夷秋先是一脸怒气,左右环视了一眼两个白莲社弟子,一边仰头大笑道:“看来,骂人的功夫还得与人多学学了。有道是:三人行,必有我师。真是一通百通!” 墨夷秋旋即腰刀出鞘,举手一扬,接着又大喝道:“想必两位就是白莲社‘八大金刚’苟活到现在的‘段氏双雄’段天恩、段天威了吧!” 段天恩一双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重重一杵,脚下大石桌“哐当”一分为数块,大石桌上的杯碗盏鼎落空一顷,乱成了一团糟。 段天恩有恃无恐,青色道袍极速又一闪,跃去了另一张石桌。 “十山八寨”的乡民喝多了五石散兑酒就好似一根根风中的芦苇棍子,更如是在漆黑的夜里左摸右摸一头大象,样子滑稽至极。 段天威一双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肩上一扛,旋即仰头大笑道:“慕容家的姑娘还真是不一样,出口就恶心到贫道了。虽然段氏与慕容氏是‘一门分三宗’之后,能有你这样的分支,贫道替段氏都愧得心慌!” 慕容兰西没有再理会段天威,毕竟十年前在白鸟塘就被一对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吓得半死。 虽然慕容兰西这一些年来剑法有所长进,儿时的阴影就似一座百丈高的大山压得人出不了粗气,更似万丈波涛随时能卷人入海底。 慕容兰西一边又缓缓入座,又一把捉紧了一块大羊排,一边微微颤抖的盛满了一碗肉汤。 慕容兰西埋头之间,低沉了声音又道:“大吵了一架,肚子饿了得补一补精气神。余下诸事,在我吃饱了之前,切莫打扰吞咽,不然会出事呛死人的哟!” 墨夷秋随了慕容兰西的性子,耶律达斡尔胡东只是吃惊的瞅着一脸苍白的慕容兰西。 耶律达斡尔胡东一时不解,没想到吵架比受了剑伤更为恐怖。不过,看慕容兰西一脸苍白的样子又生出了一丝怜悯之心。 耶律达斡尔胡东极速上前,一边与慕容兰西揉捏了肩膀道:“兰西师妹,慢慢吃,不急,没人抢!” 慕容兰西只道:“嗯!” 陈静缓缓起身,三步上前立于墨夷秋身后,见‘段氏双雄’手中的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并无多大变化,但是一副面容相识确实苍老了许多,鬓上初生几绺飘悠华发。 岁月不饶人,那怕是苍天。毕竟,苍天也都有冬暖夏凉的时候。 墨夷秋怒气未消,指住段天威鼻子大骂道:“老杂毛,居然在‘十山八寨’酒水中多投五石散。想让‘十山八寨’乡民都死在丘穆陵泰、丘穆陵良大军弯刀下?其心何其歹毒!” 段天威仰头轻笑之际,根本没把墨夷秋放在眼里,接着又半嘲半讽道:“子,眼下就是白莲社常说的:为无为,天下之事无不可为!贫道无非是借力使力罢了!” “贫道还正告你了:方才以为杀的是白莲社弟子。子,其实你又错了。似‘十山八寨’这般穷苦之地,一人给他们几两银子,不喝这五石散兑酒,那还是很容易的!” “人穷志短,‘十山八寨’的人何其多啊!这样的人死不足惜,即使想加入白莲社,贫道也不要!” “还是杨恩社长说得极好:道可,道非,常道。银子这一种东西多了,还真没人嫌少。想那白莲社右护法申屠力夫虽然死了,但是藏在暗处的银子可多着呢!” “子,你说刺激不刺激?意外不意外?想要给白莲社斗、想要给贫道斗,你还嫩了一点!杨恩社长说‘十山八寨’该亡,那就该亡!” “……” 墨夷秋气得一脸乌青,不但白莲社弟子确实混入了“十山八寨”,而且还中了白莲社弟子歹毒之计。 墨夷秋旋即腰刀一正,一副随时挥刀拼命的样子,接着厉声大喝道:“‘十山八寨’勇士何在?” 与此同时,段天威一对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旋即一挥,也是厉声大喝道:“白莲社俗家弟子何在?” 段天威话音刚落,原本“十山八寨”里巡视的彪形大汉全部往段天威靠去,只有精挑细选的三十六个彪形大汉极速集于九层之台下。 墨夷秋一时懵了,陈静也是大吃一惊,慕容兰西更是颤抖着又喷出了一口肉汤,耶律达斡尔胡东发愣如一条干枯的梅花桩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26章 段天威初出重锤 有道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墨夷秋万万没想到这么多巡视的彪形大汉竟然都是白莲社俗家弟子。 如此,原本“十山八寨”里酝酿的一切计谋,‘段氏双雄’自然就如在水缸里捉鱼:看清之后逮个正着。 事到如今,唯有先杀光“十山八寨”的白莲社俗家弟子,再杀“段氏双雄”,“十山八寨”才有一线生机。 墨夷秋旋即脸色一怒,腰刀向前极速一挥,接着厉声大喝道:“‘十山八寨’的勇士们,杀光白莲社俗家弟子千万不能手软!倘若手软、脚软、心软,项上人头不保!” 与此同时,段天威一脸窃喜,旋即又仰头轻笑,之后轻蔑的看了一眼墨夷秋,又看了一眼白莲社俗家弟子,信心十足道:“诸位白莲社俗家弟子,待破了‘十山八寨’,贫道必然与诸位主持上香拜社礼仪!” “只要上香拜社就和贫道一样都是白莲社弟子。一时白莲社弟子,生生世世都是白莲社弟子!” “只要喝了上香拜社酒,从此相见是道友。白莲社自有规矩:外人倘若伤我白莲社弟子,白莲社弟子当全力反击之;白莲社弟子倘若攻击敌人时,白莲社弟子当全力助攻之;白莲社弟子见白莲社弟子受难时,当牺牲项上人头以保之。……” “……” 白莲社俗家弟子全部腰刀胸前一正,眼神中骤起一绺志在必得之光,接着脱口而出齐呼道:“白莲社,拉基阿路;白莲社,拉基阿路;白莲社,拉基阿路。……” 墨夷秋大怒,身子凌空一跃闪下九层之台,斜持腰刀极速一道人影奔进白莲社俗家弟子人群中。 腰刀一劈,一绺昙花落地骤现海棠红;腰刀一砍,又一绺昙花落地骤现海棠红;腰刀一旋,再一绺昙花落地骤现海棠红,…… 正当墨夷秋一个人攻杀之际,三十六个彪形大汉紧随其后,左右如猛浪直逼白莲社俗家弟子。 陈静在九层之台上看得清楚,墨夷秋手中腰刀也是快刀游走的招式,文武全才确实当之无愧。 当,当当,当当当,…… 噗嗤,噗嗤,噗嗤,…… 墨夷秋精挑细选的三十六个彪形大汉确实比白莲社俗家弟子强了许多,腰刀挥舞势如破竹! 昙花疾现,海棠落红。 墨夷秋面有喜色,腰刀攻杀之间越见如游鱼出海、苍龙飞天。 段天威一脸怒气,见折了不少白莲社俗家弟子,一时面色狰狞隔空与段天恩说道:“天恩道友,容贫道先去杀一杀他们的锐气!” 段天恩旋即一对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左右斜持,目光如炬盯紧陈静一身飘逸的白影,极其警觉陈静手中已有数面之缘的越女剑。 段天威左手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一正,右手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一摆,身子一沉如泰山压顶之势攻杀闪入彪形大汉人群中。 段天威一时怒目圆睁,接着又厉声大喝道:“为无为,天下之事无不可为。老子今日有话对你讲:贫道送你上天看太阳!” 嘭,嘭嘭,嘭嘭嘭,…… 当,当当,当当当,…… 噗嗤,噗嗤,噗嗤,…… 哀嚎声骤起,海棠花落地。 三十六个彪形大汉虽然刀法比白莲社俗家弟子要强,但是在段天威一对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面前,那就好比是溪流与江河之别。 段天威一时游离了青色道袍下一双陈旧的麻鞋,左右攻杀就如狼入羊群,一个晃悠之间就见三十六个彪形大汉伤的伤、亡的亡! 墨夷秋撕心裂肺,腰刀横竖劈砍白莲社俗家弟子之际,一边又往段天威攻杀而去,与此同时厉声大骂道:“断子绝孙的段家老杂毛,头可断、血可流,与你拼了!” 段天威突然一脸窃笑,旋即挥舞一对黄铜七十二狼牙锤,反唇相讥道:“笑话,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明明是你断子绝孙,你又为何信口雌黄说贫道断子绝孙?” “之前,贫道与天恩道友受杨恩社长差遣去了一趟巴蜀之地,还去了更远的白云之南郡,贫道与天恩道友也都双双后继有人咯!” “贫道姓段,但不是断子绝孙。有朝一日,‘一门分三宗’的段氏分支也当在白云之南郡大兴英名!” “……” 墨夷秋闻言只当是段天威故意说与彪形大汉听的气话,毕竟,之前白莲社弟子并不能娶妻生子。 墨夷秋腰刀越来越近身段天威,旋即又破口大骂道:“该死的老杂毛!我信你一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透了,还后继有人,我呸!” 段天威一边使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崩裂了又一个彪形大汉的脑袋瓜子,一边又讥笑道:“佛家弟子都言: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官场中人也道:官字两个口。为何就不许白莲社弟子后继有人?” “贫道以为:杨恩杨社长在魏地有子杨白华一事,那可是白莲社中人尽皆知的大事。这是为白莲社千秋万代一统江湖的大计!” “贫道身为白莲社‘八大金刚’,难道就不能为白莲社留下一承高贵血脉,留下段家一族‘金刚’?” “……” 墨夷秋心中一怔,原本江湖中传言杨恩有子杨白华一事或许是有人故意诋毁,如今从段天威亲口而出,自然并非空穴来风。 如今,杨恩所领的白莲社与刘文之所领的白莲社好似‘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更让人匪夷所思。 墨夷秋腰刀已然近身段天威,一时不再与段天威言语纠缠,旋即腰刀一挥直取段天威咽喉道:“该死的老杂毛,那就一刀劈死了你!” 说时迟那时快,段天威身子极速往后一扬,接着左手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重重杵地为腿、右手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贴身护胸。 段天威躲过了墨夷秋的快刀,旋即身子一斜极速正身,右手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一晃,左手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极速一旋,往墨夷秋胸前重重击去道:“如此碍事就是自寻死路!锤子在手,天下我有!” 嘭,嘭! 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连环重重相撞而下,墨夷秋身子极速一弓,张嘴极速闪出了三尺昙花,一树海棠花枝落地就见花瓣红。 墨夷秋极速一闪退去了五步之外,旋即“扑通”半跪于地,腰刀反手入地一尺,接着又一阵猛烈的咳嗽洒出一绺,再一绺雾血! 咳咳,咳咳,…… 墨夷秋突然上气不接下气,一时脸色极其苍白,好似失去了三魂七魄,被风一吹就能倒地。 段天威面有三分喜色,正身斜持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仰头轻笑道:“无知辈,真不知天高地厚。大言不惭想要贫道死,最后还不知道谁先死!贫道这一年大风大浪都过去了,何惧‘十山八寨’!” 段天威又瞅了一眼跟随墨夷秋的三十六个彪形大汉,除了几个人还有出入气息站立之外,余者要么已经死了,要么还在地上挣扎。 段天威满意的瞅了一眼白莲社俗家弟子,虽然伤亡十之八九,但是眼下相比于彪形大汉而言还算人多势众,至于沉醉在五石散兑酒中的“十山八寨”乡民就只当是一群可有可无的路边看客。 段天威左手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扛肩,右手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似流星锤一般极速一绕,旋即又大踏步上前闪在墨夷秋跟前道:“锤子在手,天下我有!老子今日有话对你讲:贫道送你上天看太阳。贫道这就送你一程!……” 段天威怒目圆睁之际,右手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已然再一次从墨夷秋头顶一闪如崩山而下。 墨夷秋中了段天威一双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心中撕裂聚不起一点精气神,心力交瘁捉不住万钧之重的腰刀,似牛鼻子出着粗气。 与此同时,陈静在远处已然看得明明白白,旋即身子一沉,凌空一跃虚空三步,大喝道:“错负轮回剑,第四式,掌中飞燕!” 陈静极速一闪白影“咚咚”落地而下,一式云剑剑气“四两拨千斤”荡开了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 段天威右手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受了剑气一偏,闪开身子又退后了一步,镇定的瞅了一眼陈静,而后又仰头大笑道:“贫道还以为只有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功夫有长进,原来‘草上飞、水上飘’的上等轻功真出自错负轮回剑,大开眼界!” 段天威又见陈静斜持越女剑护在墨夷秋跟前,心中极其不悦,旋即脸色由晴转阴、由阴骤转为狂风暴雨,接着大骂道:“早知如此,贫道十年前就该在白鸟塘一锤子结果了你!不然,李霸天就不会亡,申屠力夫也不会亡,今日贫道就要为二位道友报仇雪恨!” 陈静心中一嗔又一怒,旋即脱口而出道:“这还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白莲社弟子杀戮无常皆为私欲本就该死,又如何说报仇雪恨?这不是颠倒黑白、倒置天地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27章 段氏双雄念前尘 “多说无益,还得凭锤子说话。贫道虽然也经历了大风大浪,但是锤子上的功夫并没有荒废!” 正当段天威侃侃而谈得意之际,段天恩一闪青色道袍如烟如云,一眨眼的功夫近身段天威。 段天恩有恃无恐,自以为“十山八寨”这一战稳操胜券,旋即附和轻笑道:“天威道友说的极是。贫道既受杨恩社长差遣,必当一锤子取其性命为白莲社道友一雪前耻!” 墨夷秋趁陈静近身之际,左手吃力一招,还有一口气息的两个彪形大汉极速上前架开了墨夷秋。 墨夷秋眼中一闪留恋之光,虽有一些不舍,但确实无能为力。毕竟,“十山八寨”已经从内打破,唯一的希望只寄托在陈静一人身上。 慕容兰西只顾在九层之台上盯住“段氏双雄”的身影瑟瑟发抖,一咬一口羊肉就似嚼了一块顽石,牙齿酸涩如一勺勺刚出锅的豆腐,眼神中尽是慌张,面色苍白而又缓缓渗透出一绺又一绺冰凉的虚汗。 耶律达斡尔胡东长剑在手护住慕容兰西,白莲社弟子与白莲社俗家弟子眼光都齐聚落在陈静一人飘逸的白影上。 耶律达斡尔胡东自知不敌“段氏双雄”,不得不隔岸观火! 陈静见两个彪形大汉架走了墨夷秋,只要能及时止伤用药也不会有性命之危,对墨夷秋的担忧就如巨石轰然落地,如此在九层之台下便无把柄让“段氏双雄”捉住破绽。 陈静越女剑一旋,斜身持剑透过面纱斗笠,一边缓缓说道:“两条老杂毛如今都已经老了。看本谷主今日定要送你们一程,送你们去见白莲社‘八大金刚’、‘十八罗汉’,还有申屠力夫那一个糟老头子!” “就当是送你们去团聚。原本白莲社‘四大天王’,如今申屠力夫已然命丧越女剑下,余等结果相同!” “要是遇见杨恩那条歹毒的臭杂毛,杀千刀、斩万剑也不为过。白莲社必亡,幽嫣谷墨家当兴!” 段天恩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身前一正,与段天威使了一个游离的眼神,两人相识一笑,极速同声大喝道:“白莲社‘八大金刚’、‘段氏双雄’锤子在手,一击沉四海!” 段天恩与段天威虽然苍老了十年,但是铮铮铁骨之音确实气吞山河,与走丢了的慕容川东那一个尖嘴猴腮的“燕人”确实有天壤之别。 江湖中传闻“一门分三宗,三姓败家奴”,看来确有其事。只是,倘若家道都已经败落,就如建康城中的谢家从上九流沦落下九流,想要再回上九流,堪比登天! 段氏、慕容氏、宇文氏,原本就是一家,又如何要一分为三呢?一分为三再想合三为一,难! 毕竟,破了的镜子拼起来总是掩饰不住一道伤痕、洗过了衣裳再新也有一股清流白水的味道。 陈静一闪而逝的思绪见两对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再一次如十年前白鸟塘的样子袭击而来,心中已然明了。但要出其不意,还得使一些手段来破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 陈静微微一笑,心中已然有了计谋,旋即身子一正,不急不缓、不惊不愕,面纱斗笠白影一扬,越女剑极速向前一闪,一式截剑剑气直逼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 “错负轮回剑,第十九式,取尔等狗命!看剑!——” 段天恩与段天威眼睁睁瞅见四只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从陈静面纱斗笠身前一尺处一闪而过。 段天恩与段天威心中一惊,从来都没听说过错负轮回剑还有第十九式,待双双明白过来的时候,由嗔怒变为大怒,之后怒火冲天! 正当段天恩与段天威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收手回身,接着再往陈静胸前极速击去之际,一道白影就似冬日里的冰霜骤起后背拔凉。 “移形换影!” 陈静大呼之际,越女剑已然在段天恩与段天威身后一道平剑剑气直下,剑气与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骤然相接相撞,骤起金石火光! 嘭,嘭嘭,嘭嘭嘭,…… 段天恩与段天威心中如巨石重压一紧,双手虎口撕裂一阵剧痛,接着滴下了海棠花骨朵,又不得不退后三步,之后极速背靠背,四锤相护正好均分东南西北四方。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如今,段天恩与段天威还想以原来的招式攻杀陈静,计谋全部都将如东流孟婆江水一去不复返。 陈静越女剑斜身一晃,缓缓与段天恩与段天威步去之际,字字珠玑又道:“十年前的一切恩怨,今日都将做个了结。两条老杂毛想要站着死,本谷主必当一剑成全!” 段天威怒目狰狞,盯住陈静一步更近一步的白影,急切又道:“这一切都是杨恩社长之令!要没有杨恩社长之令,贫道与天恩道友久居白云之南郡,与幽嫣谷墨家恩怨也算是八竿子也都打不着了!” 段天恩一脸镇定,好似若有所思之后又长舒了一口气息,缓缓字字珠玑如金石之音又道:“贫道今日总算明白了。想那李霸天与申屠力夫都命丧于越女剑下,杨恩社长是故意让贫道败于错负轮回剑法。” “白莲社之外有恩怨,白莲社之内也有恩怨。贫道一时倒也极其怀念刘文之社长、释远副社长,虽然一时不知所踪,但愿能得善报!” “天威道友,无非白鸟城后面一战中为刘文之说了几句好话,就被杨恩社长怀恨于心,连张伟都只身潜出了魏地,当初就该留在白云之南郡,不该回来接这一趟差事!” 段天威旋即也一脸平静下来,仰头瞅见渐渐西沉的太阳,而后又一脸镇定道:“天恩道友,现在说这一些还有用吗?都已经晚了,当初要是不入白莲社,老老实实就当幽州游侠,说不一定还是被杨恩社长斩尽杀绝了。贫道别无选择啊,都是为名所累、为名所害!” 段天恩一阵苦笑,瞅见渐渐西沉的太阳,附和又道:“天威道友说的极是。似白莲社‘八大金刚’、‘十八罗汉’在江湖中都有威名。” “只是,这一些有威名的江湖中人都被白莲社看中收为麾下。确实为名所累、为名所害。江湖中人沽其名,却被白莲社钓其誉!” “这,也正如白莲社所言:为无为,天下之事无不可为啊!贫道以为:大破之后确实有大立。但皆是以诸多白莲社弟子性命为代价,一将功成而斩万骨全枯,莫非就是白莲社:天地无法无天之法?” 段天恩与段天威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却又见陈静越女剑一式绞剑剑光闪来,四只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回手胸前一正。 正当陈静越女剑出手之际,段天恩与段天威言语已然入耳,正如百合楼中慕容姐妹所言: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那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远的不用说,近处还就如“十山八寨”使银子让墨夷秋当乡民是白莲社弟子而误杀,其心可诛! 还是圣人说得极好:朝闻道,夕死可矣。似段天恩与段天威这般,其罪一剑封喉算是便宜的了,即使杀千刀、斩万剑也抵不过白鸟城中斩杀万千燕人的罪过。 陈静半嗔半怒,瞅见段天恩与段天威视死如归的眼神,旋即又缓缓说道:“一念是善,赎罪前尘。如今罪孽深重,该当一剑封喉!” 段天恩与段天威一时明了,旋即扭头互视一笑道:“一念是善,赎罪前尘。哈哈,哈哈,哈哈!” 陈静瞅见段天恩与段天威的眼神,一时震住了。面对越女剑还能如此释怀一笑,实属难得。 段天威突然怒目圆睁,张嘴大喝一声“啊”,震耳欲聋又气吞山河如‘燕人’亲临,而后又急切厉声大喝道:“燕人段天威可死!杀不光的燕国人,灭不亡的‘燕人’心。天威浩荡可昭日月,情同此心好比双锤。” 咚,咚! 两声闷雷,段天威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极速回手猛击,直逼脑门一闪雾血之后,铮铮直立不倒! 段天恩一阵苦笑,旋即对陈静拱手又道:“燕人段天恩亦可死!杀不光的燕国人,灭不亡的‘燕人’心。天恩昊昊长存天地之间!” 咚,咚! 又是两声闷雷,段天恩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极速回手猛击,直逼左右太阳穴一闪雾血! 陈静一时懵了,原本以为段氏双雄会垂死挣扎恶斗,临终之前还知道是‘燕人’,还知道有‘燕人’心。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可惜,白鸟城亡去十年的白羽锁子甲大燕军将士看不见这一幕了。 段天恩与段天威一脸血污,早已经分不清五官轮廓。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铮铮铁骨不倒却不失“燕人”之威、不负“燕人”之名。 陈静眨眼一闪有泪,突然又肃然起敬。可是白莲社俗家弟子一番话入耳却如惊天炸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28章 独孤老娘缓现身 “段家兄弟,去死吧!段家兄弟有违杨恩社长之令!段家兄弟背叛了白莲社,那就是白莲社叛徒!” “上,上,去杀了段家兄弟,以正白莲社社规家法!一朝入了白莲社,生生世世都是白莲社弟子!” “白莲社,拉基阿路;完美世界,拉基阿路;杨恩社长,拉基阿路;……” 九层之台下的这一些白莲社俗家弟子挥舞腰刀极速上前,恨不能一刀劈段天恩与段天威为两段、三段、四段、五段,甚至剁为肉酱。 陈静一时恼怒,有道是:逝者安息、死者为大。真想不到十年未见,杨恩麾下的白莲社俗家弟子堪比刘文之麾下的白莲社弟子! 段天恩与段天威临终悔悟,又如何能让已死血肉之躯再受白莲社俗家弟子凌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陈静越女剑一闪剑影,极速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兵器几个剑招相接相撞“当当当”就退去了白莲社俗家弟子手中腰刀,腰刀畏畏缩缩退又不敢退、进也不敢进。 白莲社俗家弟子大敌当前,腰刀刀法自然不及越女剑招,只得眼巴巴的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我瞅你一眼、你瞅我一眼。 陈静心中火急,虽然幽嫣谷墨家秉承“天志”,但也不能滥杀无辜弱。旋即越女剑剑尖指住这一些白莲社俗家弟子,之后忍无可忍破口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尔等久居‘十山八寨’,居然吃里扒外与白莲社暗中勾结!” “如今,本谷主即是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又尊本谷主为‘十山八寨’当家,自当清理其中败类!” “本谷主原本以为:白莲社俗家弟子还算不得白莲社弟子。如今看来是本谷主妇人之仁了。也罢,白莲社俗家弟子也一并杀之!” “……” 白莲社俗家弟子一脸狼狈却又并未输一分气势,虽然大多数人全身上下已然血迹斑斑,但还是使劲挥舞了腰刀一涌如潮上前。 “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陈静缓缓吐出八个字眼之际,极速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一式绞剑而下接着又一式抹剑,剑光前后左右挥舞闪烁如月流星而过。 正是:哀嚎骤起,海棠落红。 白莲社俗家弟子被越女剑一剑封喉跪地而倒。眼神中尽是无穷无尽的仇恨,大多耷拉了一个又一个脑袋,又嘶哑骤起了一阵声音。 “外人倘若伤我白莲社弟子时,白莲社弟子当全力反击之。” “白莲社弟子倘若攻击敌人时,白莲社弟子当全力助攻之。” “白莲社弟子见白莲社弟子受难时,当牺牲项上人头以保之。” “……” 还有一口气的白莲社俗家弟子缓缓挣扎着起身,腰刀就如江面上的船桨,前面一滑、左右一摆,一步一挨、一步一跌又往陈静近身。 陈静又一次懵了,越女剑斜身来回一晃,透过面纱斗笠中看见一个又一个血红的眼神心里发怵。 眼下,白莲社俗家弟子没喝五石散兑酒,要说沉迷五石散兑酒发酒疯还可理解,如今确实费解。 陈静心中就似有一尾巨滑的泥鳅,怎么捉也捉不捉,一时心急又不得不骂骂咧咧道:“疯子,疯子,疯子!你们都是一群疯子!” “本谷主不知道杨恩那一条臭杂毛,究竟给了你们什么好处?以己之命全他人私欲,你们都醒一醒,你们都醒一醒呀!” “……” 白莲社俗家弟子没有一个人应陈静,也没有一个人理陈静,只是一个劲挥舞飘逸而又无力的腰刀,前三步退两步、前一步退半步,摇晃了身子攻杀陈静。 陈静一时为难,左右为难之际又想到墨夷秋的伤势,还有屹立不倒的段天恩与段天威,旋即也急红了眼,怒气冲天大骂道:“有道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今天,本谷主就送你们通通下地狱!……” 越女剑一闪剑气,平剑一挥、挑剑极速又一收,这一些白莲社俗家弟子腰刀“哐当”如雨直下,一时雾血纷飞再一次轰然倒地。 九层之台下,一时安静了,一时也清净了。躲在不远处的“十山八寨”惊出了一身冷汗的乡民渐渐清醒了,并未出汗的乡民还沉醉在浓郁的五石散兑酒的味道中。 陈静一时心安,白莲社俗家弟子已然杀尽,白莲社弟子段天恩与段天威已然命绝“十山八寨”。 杨恩的歹毒之计、冯太后“十山八寨”这一局棋怕是要生变数了。 慕容兰西在九层之台缓缓放下了肉汤与羊肉,瞅见“段氏双雄”双双而亡,虽然面目全非,但是心中那一股胆怯的劲头已然烟消云散。 慕容兰西缓缓恢复了神色,一边幽幽的隔空说道:“静静姐姐,十年不见你剑上功夫,原来比十年前厉害多了呀!瞧‘段氏双雄’都吓得不敢还手而自行了断咯。” “如今‘十山八寨’有静静姐姐在,丘穆陵良、丘穆陵泰来了也只有干着急,你说是不是?” “……” 陈静并未理会慕容兰西,即使“段氏双雄”临终悔悟,那也并不代表这里就没有白莲社弟子。 陈静警觉的又瞅了一眼九层之台四周,“十山八寨”的乡民有发怒的、有茫然的,醉酒的还是多数。 此时此刻,耶律达斡尔胡东长叹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的感觉更似身轻如燕,如今唯一只希望慕容川东早一刻来“十山八寨”汇合。 墨夷秋被两个彪形大汉架在不远处极速包扎了伤口,内服外敷了一些金创药。如今,虽然能缓缓行走,即使要使刀斩麻几无可能。 墨夷秋缓缓又步去了九层之台下,一边警觉的环视了一回四周,极其吃力的说道:“‘十山八寨’的乡民们,千万别大意了。如今是鱼龙混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虽然白莲社俗家弟子已经现身,但是官府与白莲社弟子合二为一者,可不是那么容易现身的!” “丘穆陵良大军正在路上,潜在‘十山八寨’里的官府中人,必定还会有动静。白莲社弟子与官府合二为一者,一直不拒五石散兑酒!” “……” 陈静突然一惊,墨夷秋所言确实完全属实,当初与陈英第一次初入燕国的路上,就遇见了官府与白莲社弟子合二为一者。 虽然那些人都被杀了,但如今藏在“十山八寨”中官府与白莲社弟子合二为一者,又如何分出来? 这确实很棘手! 正当墨夷秋环视九层之台左右之际,突然从东边、南边、西边、北边极速一支白羽箭矢划破天空。 劈啪,劈啪,劈啪,劈啪! 每一支白羽箭矢尾部绑上一截爆竹,升空数百尺之遥轰然炸裂,立现烟花如云飘、白羽化雪飞。 陈静心中一惊,这一幕与十年前白鸟城何其相似!只是这一次里应外合的“段氏双雄”就似曾经白鸟城的“幽州双剑鬼见愁”卢九天。 不同的是,“段氏双雄”临终而悟不再痛下杀招;卢九天却身死在幽嫣谷墨家谷主陈静剑下。 墨夷秋旋即一脸铁青,胸前极速一涌,一口热血喷洒如雾,轰然如落石倒地一时昏厥不醒。 慕容兰西与耶律达斡尔胡东一时惊恐至极,没想到十年前的噩梦在十年之后再一次重演。 心碎,就如落地的冰渣滓! 陈静也不指望受伤的彪形大汉能帮上忙,旋即又抬头急切对九层之台上疾呼道:“慕容兰西妹妹、耶律达斡尔胡东,如今墨夷秋一时半会就交给你们周全万一了。” 慕容兰西与耶律达斡尔胡东隔空点头,极速直下九层之台,一手握剑、一手扶住墨夷秋。 与此同时,从“十山八寨”的乡民中又骤起了一阵齐整的呼声。 “一支白羽炸天箭,千军万马来相见。一支白羽炸天箭,破旧山河今夜变。一支白羽炸天箭,妻儿老皆不念。一支白羽炸天箭,完美世界心相近。……” “……” 陈静缓缓透过面纱斗笠,心中一惊又一怔,沉醉五石散兑酒且手舞足蹈的乡民还夹杂其中。 就在这个时候,从西边远处奔来一老一少,是独孤老太婆和独孤信。独孤信一脸铁青,独孤老太婆一手指住这一摊子乱局,苦口婆心道:“我儿,你看看。你要不听老人言,该当吃亏在眼前!娘怎么可能会害你呢?娘一再给你说过:人多的地方少去凑热闹,准没好事!” 独孤信似有所悟,旋即反问独孤老太婆道:“娘,既然你都知道人多的地方准没好事,窝在家里该多好,何必来九层之台前凑热闹?” 独孤老太婆旋即反手给独孤信重重一巴掌道:“娘都说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该来的时候,哪怕天上下刀子,也一定要来!” 独孤信一脸委屈,抬头之间指住不远处的天空道:“娘,你看,凑热闹准没好事,天上下的不是刀子,好似飞火流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29章 十山八寨起兵争 咻咻、咻咻,…… 突然,从“十山八寨”外沿远处一排又一排削尖的竹竿升空似箭雨还击飞火流星。顷刻之间,骤然炸裂的一个个飞火流星大多数都在“十山八寨”外沿天空如蝗虫落地。 只有极其零星的几罐子飞火流星闯入“十山八寨”,“十山八寨”如今布局临水又屯许多土沙之雕,推倒一座土沙之雕就能覆灭飞火流星。 独孤老太婆微微一笑,又扭头看了一眼“十山八寨”中的乡民,右手一扬,之后从左指到右、从右指到,一边半嗔半怒道:“滚犊子的,别以为老婆子我没有了‘夺命四弦黑琵琶’,你们就可以为所欲为!只要老婆子我还在一天,想都别想!” “即使老婆子我没有‘夺命四弦黑琵琶’,老婆子我一样能一根棍子就戳来犯之敌一个大窟窿,……” 独孤老太婆骂骂咧咧之际,一边又对陈静轻笑道:“妹妹,看来这一次‘十山八寨’的安危,只得全凭你我一己之力了!‘十山八寨’里的这一些人,看来也都指望不上了。” “万幸的是,墨夷秋在‘十山八寨’外沿建了不少机关,能让飞火流星、投石车之类折戟沉沙。如今,咱们得去御敌于‘十山八寨’之外。” 陈静一时也觉得独孤老太婆说得有理,毕竟“十山八寨”里的人确实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倘若全部都出寨迎敌、临阵再一倒戈相向以乱人心,那铁定就是败局。 陈静透过面纱斗笠,缓缓与独孤老太婆抱拳说道:“独孤老婆婆,如今‘十山八寨’是你家,静静也就客随主便一回,与你一同杀敌!” 独孤老太婆只是点头不语,旋即又抬头瞅了一眼日头渐渐偏西的天空,一时残阳如血。看来,老天爷也止不住这一场杀戮了。 独孤老太婆一声长叹,又一阵闷雷。既然天意如此,自当不可再违天意,“十山八寨”内无辜的乡民少伤亡,只有杀敌止步于“十山八寨”之外,这一个世道就是这么残忍,要不被杀就得出手杀人。 如今,丘穆陵泰与丘穆陵良不让“十山八寨”好活,不让原本是“黄金八部”没落的独孤老太婆一家不好过,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乡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况且,独孤老太婆连曾经的‘拓拔大王’拓拔子推都不怕,又何尝会怕丘穆陵泰与丘穆陵良! 突然,独孤老太婆旋即右脚轻轻一点,前后虚晃极速一抬腿,从地上震起了一把血迹斑斑的腰刀,接着又侧身反手一捉,极速递与独孤信道:“我儿,‘十山八寨’内就交给你看住了!谁要是敢乱动,一刀结果了他。九层之台,也是一个好去处。站得高看得远,就当是娘给你一次简单的登台拜将礼仪了!” 独孤信眉头紧锁,半嗔半怒的鄙视了一回血迹斑斑的腰刀,缓缓又道:“娘呀娘,娘你真糊涂了吗?登台拜将怎么能使别人用过的刀子呢?你这不就是在藐视孩儿吗?” 独孤老太婆旋即白了一眼独孤信,又瞅了一眼血迹斑斑的彪形大汉与白莲社俗家弟子,指住这一些尸身又道:“你住口,一将功成名就皆是万骨全枯堆积如山而成,腰刀上的血迹斑斑就是再一次提醒你:生而为人,切不可沽名钓誉!沽名钓誉只会害人又害已!” 咚咚、咚咚,…… 段天恩与段天威的尸身轰然倒地,四只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入地一尺,就似天降神兵利器。 独孤老太婆一边又指住独孤信的鼻子轻声责骂道:“我儿,你看。这两个死人头都听懂了,你可不能听不懂。娘一直就对你讲:不听老人言,必定吃亏在眼前!” 独孤信右手极速一扬,血迹斑斑的腰刀重重一掷入地一尺半!接着,独孤信又极速上前捉紧了一只黄铜七十二狼牙锤,张臂使锤前后飞扬就似一只流星锤。 独孤信还是味同嚼蜡,索性又上前捉紧了一只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张臂使锤左右飞扬得心应手。 独孤信又盯住剩下的两只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心中似有一些不舍,上好的兵器正合口味。旋即放下一对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身子一弓,拉下一个彪形大汉的腰带系上一只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之后又拉下一个彪形大汉的腰带再系上一只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 两条腰带一紧,打了一个巴掌大的蝴蝶结,身子极速一弓挂在脖子上,双手又极速捉回两锤。 独孤信四锤入身,旋即马步一蹲,旋即一对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左右攻杀的招式,腰中一对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就似战甲护体。 独孤信心满意足,扭头对独孤老太婆一阵轻笑道:“娘,腰刀太轻了。这四只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正合我意。娘,你不是常说:欲王其冠,必承其重吗?如今,没有谁能比得过我了吧?说什么‘黄金八部’,又或者‘燕人’之名,都是虚名!” “无论‘黄金八部’也好,‘燕人’之名也罢!有朝一日,通通都将跪拜在四只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下!” 独孤老太婆虽然面有愠色,但是内心深处却甜如蜂蜜。既然受人轻视,独孤信回不了“黄金八部”之独孤一部,那以后就自闯大名。 独孤信双臂一挥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隔空对“十山八寨”中的乡民大呼道:“谁敢与我为敌,它就是一锤子的买卖,必定脑袋搬家!” 藏在“十山八寨”中的白莲社弟子没有吱声,见独孤信一时反常又力量惊人,正是:高手在民间。 陈静透过面纱斗笠瞅见独孤信并非在“十山八寨”初见时的那一副怂样,又极速镇住了“十山八寨”的乡民,一时宽心。在“十山八寨”之内出不了乱子,自是安全之地。 陈静扭头再一次叮嘱慕容兰西与耶律达斡尔胡东道:“有独孤信在此,墨夷秋也就安全了。有独孤信在此,你们更能周全万一。” 独孤老太婆身子一弓,从地上捡了一条弯弯曲曲的棍子,旋即右手一拉、左手一扯,就是一把上好的兵器,虽然似刀不是刀、似剑不是剑、似矛不是矛,但是陈静在幽嫣谷中见识过独孤老太婆的功夫,心中有了十成取胜的底气。 “妹妹,咱们走!” 独孤老太婆旋即轻声一语,目光温温如一家人,接着又缓缓靠前一步,极速奔去“十山八寨”外。 陈静自然毕恭毕敬跟随其后,毕竟在陈静心中,独孤老太婆就似家中长者陈旭嫦一般的存在。 虽然陈静身为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又被“十山八寨”乡民尊为当家,但是要与独孤老太婆比起来,确实就是一个后起辈。 一左一右、一前一后。 一老一幼、一灰一白。 “十山八寨”外已然聚满了无数狼皮帽挟持腰刀。在“十山八寨”西北开阔之处,正是魏军中军处。 数面丘穆陵大旗纷扬,其间还夹杂了一些“黄金八部”旗帜,看样子丘穆陵泰北山关大军与丘穆陵良所领大军已然合兵一处了。 突然,从魏军正面快马闪出一个举白旗的将,极速一道草尘飞奔到独孤老太婆面前,一脸不屑的鄙视道:“马拉个巴子的,居然来的是两个女人。‘十山八寨’的男人通通死绝了吗?真是晦气!” 独孤老太婆不惊不喜,缓缓又道:“你个还没断奶的毛孩,你可知道‘十山八寨’里的男人都是独孤老婆子我还没长大的孩子吗?当娘的怎能容忍孩子受到伤害,有道是: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尔等不义之师,还是回去吧。滚回去告诉你们冯太后,只要‘十山八寨’乡民真的过得好,无需千军万马压境,‘十山八寨’自然归心!” “倘若不让‘十山八寨’好活,即使可汗来了,冯太后来了,也是这一句话:民贵君轻。倘若民不贵君不轻,只是冯太后一己私欲,独孤老婆子我宁死不屈,血战到底!” 快马将马缰绳猛烈一拉,高头大马顷刻扬蹄六尺有余,溅起方圆九尺的草尘灰烟尽是威风凛凛,接着极速白了一眼独孤老太婆,旋即又道:“冯太后恩威浩荡,眼中容不得一颗沙子。‘十山八寨’就是大魏国眼中的一颗沙子。如今,冯太后军令已发、兵锋已至,唯有投降可免一死!敢说一个不字,大军过处俱为齑粉,三年之内寸草不生!” 独孤老太婆手中棍子一扬,突然仰头半嗔半笑道:“哟,哟,哟!如今‘十山八寨’有模有样了,倒成了冯太后眼中的沙子!‘十山八寨’之名已有百年之久,难道以前冯太后都瞎了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快马将弯刀极速出鞘一闪,厉声大喝道:“你放肆!冯太后岂是你一个乡野村妇能妄议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30章 独孤老太婆出招 “妄议?尔等大军压境,确实是来夺人性命,还容不得‘十山八寨’乡民一吐为快?官字两个口,就不怕似周天子‘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冯太后就是当今天底下的一个大笑话,先前合谋白莲社灭娘家燕国人,如今再灭魏地‘十山八寨’,想我大魏国多行不义必当自毙!” “……” 独孤老太婆铮铮之音,也让陈静觉得一时大快人心,胸腹中环绕的一股纠结之气顿时释然无存。 毕竟,当今孟婆江南北沽名钓誉的之辈确实数不胜数,真正少有人关心似“十山八寨”几乎沦落到要“吃土”过日子的乡民死活。 眼下,正如魏国沽名钓誉之人口中歌舞升平的繁华,但确实“十山八寨”乡民眼中浮华似过眼云烟,吃亏的永远似“十山八寨”的乡民。 “十山八寨”乡民以一己之力虽然宛如“国中之国”,但“十山八寨”皆是魏国百年来弃而不顾的地方。 如今,“十山八寨”乡民过上了安居乐业的日子,堪比圣人之言中的“天下大同”之地。 可是,结果呢?居然“十山八寨”又成了冯太后眼中的一颗沙子,还是必须踏平而后快的一颗沙子! 确实心生不平,更不甘心! 快马将弯刀一正,也不再与独孤老太婆嚼舌根,旋即又厉声大骂道:“忤逆的乡野村妇,还知道自家是魏国人,诅咒家国就是诅咒自家祖宗,必当天地不容!” “防民之口防的就是你;防川防的就是慕容川东。宫中早有准备,何须你多此一言。冯太后,拉基阿路;大魏国,拉基阿路;……” “……” 独孤老太婆心中一嗔,说来说去还是官府防住魏国乡民,就怕国中魏人皆是窃国亡国之贼。 独孤老太婆又不得不白了一眼快马将,旋即字字珠玑道:“看来,冯太后久居宫中,怕是早已忘记了三纲五常之言:君不正,臣投他国;国不正,民起攻之。” “似‘十山八寨’乡民不曾忤逆攻反魏国,反倒几次三番都有性命之危,是要让魏人尽出魏地?只怕冯太后已然全中白莲社杨恩奸计!” “……” 快马将脸色一青,旋即弯刀再一扬,白旗扛肩大怒道:“休得胡言乱语,如今你只答一个字:降;又或者答两个字:不降!” 独孤老太婆瞅了一眼中军处两个锦帽貂裘的汉子,使长刀的是丘穆陵泰、使开山刀的是丘穆陵良。 在两个汉子的身边,还有数十骑高头大马,那是随行的偏将。 独孤老太婆手中棍子一拂,好似上好的神兵利器,旋即仰头轻笑道:“那今日独孤老婆子我就替‘十山八寨’答你三个字:不投降!” 正当独孤老太婆言语之际,右手棍子一挥似利剑极速一闪,快马将顿时破喉而亡,一绺昙花映去白旗就如绣了一朵硕大的海棠花。 哐当,扑通! 弯刀落地,快马将支支吾吾倒地瞪眼,一个“你”字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也咽不下去,脑袋一耷拉便没了出入气息,高头大马一阵撕裂长鸣往西北方向狂奔而去。 正是:斩将夺帅、擒贼擒王! 独孤老太婆轻蔑的瞅了一眼棍子上滴血的咸湿,一边又缓缓扭头说道:“妹妹,都准备好了吗?这一场血战,但愿能保‘十山八寨’一方平安。倘若有一处罪过,就只有下辈子做牛做马来还咯。” 陈静不得不目光如炬,缓缓分开了独孤老太婆的距离,警觉的盯住一时安静的魏国狼皮帽。 丘穆陵泰一脸铁青,旋即马鞭一扬,盯住丘穆陵良说道:“丘穆陵将军,你看,这一个死老太婆子还会先下手为强了。十年前,这一个死老太婆子与拓拔子推在北山关大战了一场,真可谓天昏暗地!” 丘穆陵良斜持了开山刀,仰头张望之际又抱拳对丘穆陵泰道:“丘穆陵将军,以冯太后之意,你为主我为辅,一切都听将军号令!” 丘穆陵泰一时欣喜无比,好似就在等丘穆陵良这一句话。旋即马前厉声大喝道:“先锋官何在?” 贺葛荣出马狂奔,直逼近独孤老太婆与陈静之际,斜身一闪,腰刀用力向前一掷,厉声喝道:“贺葛氏‘圆月弯天飞刀’,看刀!” “移形换影!” 陈静大呼之际,越女剑一道寒光出鞘,极速一式云剑剑气荡开了飞来的弯刀,弯刀入地一尺。 “移形换位!” 独孤老太婆灰影一闪,手中棍子重重在贺葛荣坐骑上一击,坐骑惊悚扬蹄六尺,之后弃了贺葛荣调头再往西北方向撕裂而去。 贺葛荣一个后空翻起地,旋即捉回了弯刀,半弓了身子,警觉的盯住独孤老太婆与陈静。 陈静自然也认识贺葛氏‘圆月弯天飞刀’,毕竟回想十年前贺葛殊在十方碑下君子固穷的样子,实在不忍心一剑封喉了贺葛荣。 陈静越女剑一晃,极速回手一收,盯住贺葛荣幽幽又道:“你还是回去吧。当初贺葛殊为了一篮子天鹅蛋,几乎丧命于宇文武。众生皆苦,今天的不易当珍惜啊!” 贺葛荣面有一丝愧色,旋即又正身说道:“食君之禄分君之忧;忠君之事护君之国。谷主恩情,贺葛氏永世不忘,倘若有来世,做牛做马哪怕日夜驱使也无怨言!” 独孤老太婆面有一些愠色,旋即脱口而出道:“既然想来世,老婆子我就成全你!送你去投胎!” 独孤老太婆棍子如剑上前,旋即又一式绞剑直下咽喉,贺葛荣弯刀极速一挡,荡去了十步之外,胸前一涌一口咸湿如海棠花飘落。 独孤老太婆后空翻极速重重一脚,贺葛荣似一个肉球滚去十步之外,翻身又重重一口咸湿雾血。 陈静一时明了,独孤老太婆也不愿意亡了贺葛荣的性命,只让贺葛荣负伤早一刻离开战场。 丘穆陵泰一时急红了眼,首战先锋出马失利,又不得不扭头大呼道:“丘穆陵家将何在?” 丘穆陵泰话音刚落,中军马前闪出三个使长刀的汉子,这三个汉子就是丘穆陵泰家四兄弟其三。 国泰民安,丘穆陵家老大丘穆陵国;老二丘穆陵泰;老三丘穆陵民;老四丘穆陵安。 只因十年前魏国灭燕之际,柔然人再一次兵围平城,丘穆陵泰在四兄弟中立功最多被冯太后重用。 “大哥,三弟,四弟,咱们丘穆陵家的声名,就全看你们的了!” 丘穆陵国、丘穆陵民、丘穆陵安三柄长刀一挥,旋即又厉声大喝上前道:“杀,杀,杀!……” 正当陈静急步上前之际,独孤老太婆棍子一扬,幽幽说道:“妹妹,不急!这几个毛孩子,让老婆子我先活动活动筋骨,已经有十年未曾出手了,你可别抢风头!” 陈静旋即止步,瞅见独孤老太婆一脸得意,接着幽幽说道:“独孤老婆婆,怎么会呢?独孤老婆婆,这一次,静静都听你的!” 独孤老太婆仰头轻笑,旋即木棍子极速一点,荡起一绺尘灰;接着木棍子又极速一点,又荡起一绺尘灰,独孤老太婆凌空急步一跃,一双破旧的布鞋宛若步在尘灰上。 陈静心中突然一惊,独孤老太婆这一式的结果与当初在孟婆江水中错负轮回剑‘水上飘’极其相似。 难道,传说中上等的轻功,就是先借力使力,然后以快闪身,接着再出手借力打力?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倘若真的如此,那么天底下就没有过不去的河,更没有过不去的坎,一切都将如履平地。 独孤老太婆极速又一式“移行换位”,一闪灰色的身影已然近身丘穆陵三兄弟三尺之地。 丘穆陵三兄弟三把长刀左右回手一晃,极速与独孤老太婆头顶从三个方向劈杀而下。 独孤老太婆身子一斜,极速一字马下地,木棍子棍尖又一式点剑极速弯腰一晃两圈半,棍尖重重直击丘穆陵三兄弟一双牛皮靴。 “哎呀,哎呀喂,……” “哪咕叻,哪咕叻,……” “马拉个巴子,马拉个巴子,马拉个巴子的,……” “……” 丘穆陵三兄弟忍痛一阵谩骂之际,面上浮过或深或浅的狰狞。 正因为独孤老太婆棍子上使的力道不同,丘穆陵三兄弟手中的长刀落下速度也有了快慢之别。 说时迟那时快,独孤老太婆极速后空翻落地,棍子左边如长刀一劈、右边如长剑一挑、后边如回马一枪极速一旋,之后木棍子似利剑极速一式平剑一挥。 丘穆陵三兄弟长刀“哐当”落地,上扬一排咸湿雾血,丘穆陵三兄弟支支吾吾道:“棍子如刀剑,好快的棍子,好快的棍子!” 如今,丘穆陵国死了,丘穆陵民死了,丘穆陵安也死了! 丘穆陵泰一脸铁青,旋即隔空大骂道:“这是哪里来的老妖婆?咱们丘穆陵家可是‘黄金八部’功臣名将之后,奇耻大辱,真是奇耻大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31章 开山刀道家印记 “放箭,放箭,都快快放箭,赶快射死这一个老妖婆。一定要为大哥、三弟、四弟报仇雪恨!” “放,放,使劲放!后军有多少弓箭一齐都放出去射死了她!替本将军射她去‘十山八寨’墙上趴着!” 丘穆陵泰急躁勒马狰狞大呼之际,中军后极速黑压压一闪箭雨,箭锋直逼独孤老太婆与陈静。 天空箭矢如飞蝗,划破长空漫天“咻咻”的声音一时在陈静后背骤起了一大片鸡皮疙瘩。 丘穆陵泰这是要置人于死地!如此一阵箭雨直下,最后两个人还不被射成一堆草垛?眼前更是空旷无一座假山石,又无一截枯木桩。 毕竟,曾经陈英说过:一个人再勇,勇不过千军万马。眼下,独孤老太婆这是要以卵击石? 独孤老太婆也都一向谨慎,还时常以雪中送炭为己任,一直以来都不似随意轻生或者亡命之徒。 独孤老太婆却不慌不忙,好似若无其事,旋即又对一脸茫然的陈静轻笑道:“妹妹,不急,不急!看老婆子我怎么破了他的箭阵!大道至简,破箭阵易如反掌。” 陈静心中渐渐暖和,原本后背骤起的那一大片鸡皮疙瘩缓缓如浪舒开,一时也心平气和了许多。 陈静很想知道独孤老太婆凭一己之力有什么好法子能破箭阵。有道是: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 况且,自从陈静与独孤老太婆在客缘斋初次相识以来,一直都觉得独孤老太婆就似客缘斋半老徐娘那般深藏不露的世间高手。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独孤老太婆旋即身子一正,极速半蹲了一个马步,手中那一根棍子左右用力一曲似一把弓弦,之后又极速从头上拔下了一根发丝。 扑通! 独孤老太婆旋即盘膝而坐,发丝极速缠绕卡在弓弦棍子两头,旋即双手合十,轻声念叨道:“地水火风,大慈大悲;地水火风,大慈大悲;地水火风,大慈大悲;……” 紧接着,独孤老太婆把弓弦棍子似“四弦夺命黑琵琶”斜于胸前,藐视越来越近的箭雨,左手把住弓弦棍子一端,右手轻拂发丝。 铮、铮铮,…… 一阵空灵异响,入耳更似黄钟大吕之音让人回味无穷。 独孤老太婆一脸平静,盯紧箭雨就似轻弹“四弦夺命黑琵琶”,一边又缓缓说道:“妹妹,如今老婆子我这一根弦只能破他箭阵了。倘若有四根棍子,还就又是一把简单的‘四弦夺命黑琵琶’。只要有了四根弦,那可是要弹死人的哟!” 陈静在幽嫣谷中也见识过“四弦夺命黑琵琶”的威力,虽然没有亲眼看见独孤老太婆与拓拔子推在北山关中的大战,想必一定极其壮烈。 能让“夺命四弦黑琵琶”断弦的拓拔子推与释远有师门之谊,要不是那一日陈静误闯北山关中的鸿门宴,兴许就是一场恶战。 铮铮,铮铮,铮铮,…… 独孤老太婆右手急撩发丝,待箭雨近身九尺之际如撞入了一圈无形之墙,纷纷扬扬似芦花落下。 窸窸窣窣,噼里啪啦,…… 丘穆陵泰见状怒目圆睁,手中长刀一晃,气得几乎要挥刀自尽。 虽然丘穆陵泰没有亲眼看见十年前独孤老太婆与拓拔子推北山关之战,但是眼下这一副光景足以让丘穆陵泰从今往后彻夜难眠! 丘穆陵泰突然想起了丘穆陵良在旁,一时缓缓平息了浮躁而又飘忽的气息,气聚丹田抱拳说:“丘穆陵良将军,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原本以为能出其不意,改使长刀来迷惑‘十山八寨’,如今又不能近身杀敌,如何再使‘回马枪’?” “这一切还是怪‘段氏双雄’未能尽心尽力啊!与白莲社弟子合谋,那里有自家打下来的踏实!” 丘穆陵良微微一笑,策马缓缓上前,瞅了一眼开山刀上冷峻的光芒,悠悠又道:“丘穆陵泰将军,你我本是‘黄金八部’之一部同姓,也就不用如此见外了。将军你家‘国泰民安’四兄弟,如今只此一人不能再折命在这里,该当算是否极泰来!” “本将军这一把开山刀,先前受过道家印记并非寻常兵器,必当助你一臂之力,誓破‘十山八寨’,不然没法与冯太后交代!” 丘穆陵泰长刀对丘穆陵良极速一拱手,接着旌旗兵令旗一挥,中军后骤起一阵两长两短的牛角号。 呜呜、呜呜,…… 紧接着,中军后又骤起一阵狼皮帽跑步之声,之后战鼓声骤起。 咚,咚咚,咚咚咚,…… 闻鼓则进,但如今只有丘穆陵良一个人策马而进;两长两短的牛角号声,只做将军斗将之用。 骤起一声声战鼓,即是命令军中将军出阵斗将杀敌,是为“黄金八部”将军之令、勇士之令。魏军皆戏称之为将军令、勇士令。丘穆陵良为“黄金八部”将军,自是将军令。 踢踏、踢踏、踢踏,…… 丘穆陵良锦帽貂裘一拂,极速半弓了身子,牛皮靴一沉,马缰绳极速一拉,一道身影如风。 丘穆陵良所谓的道家印记,确实属于道家其中一派功法传承,出刀之际需要默念内功心法与口诀。 丘穆陵良倒提开山刀,口中已然默念完内功心法,如今只如蚊音一闪口诀而过:“道生一,一生二,三生三世有万物;地法天,天法道,道法天地大自然。” 丘穆陵良策马疾行,离独孤老太婆与陈静越来越近,突然右手开山刀一晃刀影,左手掌心在刀口上极速一滑,一闪红光立现。 “老太婆,莫欺‘黄金八部’中无能人异士。冯太后早有预谋,如今本将军特为取你性命而来!” 丘穆陵良开山刀极速一挥,一闪红光入地,拔起一条三尺宽的坑道,红光疾行直逼独孤老太婆。 独孤老太婆好似置身事外,不惊不奇、不慌不忙之际,缓缓侧身一旋,弓弦棍子一晃,右手轻拂发丝又一挑,中指一拨一闪黑影似一把三寸长的月牙弯刀直奔红光。 嘭,嘭嘭,嘭嘭嘭,…… 红光与黑影在坑道炸裂,一闪浓烟如雾极速弥漫去了十步之外,纷飞的泥沙草尘如雨窸窣洒下。 说时迟那时快,丘穆陵良开山刀一横,旋即立马已然近身独孤老太婆三尺之地,又一闪红光似泰山压顶的一股炽热气流极速斩下。 铮,铮铮,铮铮铮,…… 独孤老太婆不惊不愕,右手极速如风一滑,顷刻闪出一道黑影、两道黑影、三道黑影,…… 月牙弯刀似的黑影从上而下急促一闪,丘穆陵良坐骑顷刻一分为二,左边倒下两条挣扎的马腿、右边倒下两条挣扎的马腿。 丘穆陵良眼疾手快躲闪及时,不然独孤老太婆月牙弯刀似的黑影必定能一分为二的丘穆陵良。 正当方才丘穆陵良开山刀一闪红光直下斩杀独孤老太婆之际,陈静一时忍耐不住了,越女剑一道寒光剑气一式截剑直逼丘穆陵良。 当、嘭嘭嘭,…… 开山刀刀光与越女剑剑影骤起一阵金石火光,炸裂的草尘飞扬如雪,丘穆陵良只得弃了独孤老太婆,极速一个后空翻落地,半弓身子一闪红光拦腰直斩陈静气海穴。 陈静瞅见丘穆陵良有道家印记的开山刀,确实比丘穆陵泰已亡的三个兄弟强了许多。 陈静以为:倘若被丘穆陵良开山刀一劈为二,不就如丘穆陵良坐下被独孤老太婆一分为二的马? 就在陈静一个眨眼的功夫,急中生智就似方才独孤老太婆用棍子使过的招式,越女剑点剑剑气极速一晃,之后凌空一跃;再一式点剑剑气极速一晃,再凌空一跃;…… 与此同时,陈静大呼道:“错负轮回剑,第四式,掌中飞燕。” 丘穆陵良开山刀一闪红光拦腰斩空,这一闪红光顺势斜道斩出去了百步之外,骤起一条坑道又纷飞了草尘泥雨如烟如雾。 丘穆陵良开山刀极速一回手,又瞅见陈静一道白影凌空九尺走了十几步,这才“咚咚”落地! “江湖传闻中的‘草上飞、水上飘’,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丘穆陵良一时如坐针毡,原本受冯太后之令来斩独孤老太婆,不料遇见了陈静这样的对手,似此以一敌二能活命都算是万幸! 陈静一道白影落地,心中极其感激独孤老太婆暗中点拨,要是曾经在金谷园没有银针除梦,兴许错负轮回剑必定更近一大步。 陈静如此想来,也算是儿时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可是事已至此,又不得不接受眼前这一切。 陈静缓缓透过面纱斗笠,先瞅了一眼荣辱不惊的独孤老太婆,面有一丝喜色;又瞅了一眼极其吃惊的丘穆陵良,旋即幽幽说道:“有道家印记的开山刀确实非同一般,本谷主可不会让你斩了独孤老婆婆,更不会让你进入‘十山八寨’!” “想要斩独孤老婆婆,想要进‘十山八寨’,还得过本谷主这一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32章 将军令以一敌二 丘穆陵良斜持开山刀又正了正身子,缓缓轻舒了一鼻子游离如孟婆江清波般的气息,接着心中一怔似空中一只左右摇曳的风筝,极其警觉的斜视独孤老太婆与陈静。 毕竟,丘穆陵良领大军来“十山八寨”之前,确实得了冯太后军令要斩杀“十山八寨”独孤老太婆。 在冯太后眼里:独孤老太婆母子就是“黄金八部”中的异类。毕竟,“黄金八部”是魏国脸面。独孤老太婆不但不给魏国脸面,身处“十山八寨”就是故意抹黑魏国脸面。 况且,十年前独孤老太婆与拓拔子推北山关大战一场,对于魏国来说吃里扒外确实有辱朝廷脸面,更有失拓拔皇族尊严。 在冯太后心中:拓拔子推心生二心有僭越之实固然该死,孤独老太婆目中无国也好不到那里去。 既然“拓拔大王”拓拔子推已经在北山关身首异处,独孤老太婆也是时候该死在“十山八寨”了。 丘穆陵良对于陈静虽然是第一次相遇且刀剑相向,但是十年前在府中丘穆陵三良早就开口一句“静静姐姐”,闭口一句“静静姐姐”,一对耳朵早就听出了老茧子。 毕竟,十年前魏国大军与白莲社弟子合谋灭燕一战,李霸天与“段氏双雄”确实都在白鸟塘做了手脚。 只是,丘穆陵三良在白鸟塘误遇“段氏双雄”惊吓了一场,回府之后确实做了好几月的噩梦,硬要吵着丘穆陵良捉住“段氏双雄”杀了。 丘穆陵良本就是“黄金八部”的将军,怎么可能为孩子的一句话左右朝廷大局呢?莫要说杀“段氏双雄”,就连捉“段氏双雄”也不成。 故而,这一些年来,丘穆陵三良一直都与丘穆陵良吵吵闹闹,虽然府中看似热热闹闹,实则丘穆陵三良不能为友人鸣冤心里很苦。 丘穆陵良其实也苦,毕竟食君之禄身在朝堂得以国为念、以国为先,身为人父不能成全丘穆陵三良一桩心愿,确实羞于出口。 即使说出来丘穆陵三良未必会懂,既然如此便多说无益了。 佛经有云:众生皆苦。确实没有一个人能找出万全的言辞来驳回佛经中的这一句金石之言。 这不,在丘穆陵良大军开拨之际就把丘穆陵三良锁在了府中。 虽然丘穆陵良从斥候处已然得知丘穆陵三良又从府中跑出来与“十山八寨”通风报信,但是无论怎么通风报信,“十山八寨”败局已定。 即使丘穆陵三良偷跑出来与“十山八寨”通风报信也无法扭转败局,冯太后本就是一个布局的高手,环环相扣一招接着一招还全用弃子。 丘穆陵良又轻飘飘的瞅见陈静一身飘逸的白影,江湖都传说十年前已经被柔然人郁久闾阿史那九节鞭“飞石散玉功”杀死了,为此丘穆陵三良整整泪流洗面了一个月。 可是,谁又曾想到十年之后陈静再一次从“十山八寨”冒了出来,一现身还是大手笔,先杀郁久闾阿史那以报前耻,再杀李霸天,之后潜入北山关又杀了拓拔子推。更有探子传来的飞鸽,在孟婆江南连白莲社右护法申屠力夫也杀死了。 丘穆陵良对陈静这一个对手,虽然心生了许多敬佩之意,确实也是一个江湖中的女中豪杰,但是各为其主也就各行其事罢了。 丘穆陵良自然也知道:幽嫣谷墨家从来不分孟婆江南北,但是丘穆陵良要分孟婆江南北。身为“黄金八部”的将军,得忠于拓拔魏国。 丘穆陵良缓缓从独孤老太婆弓弦棍子上移开了目光,接着对陈静声如洪钟道:“姑娘之名如雷贯耳,姑娘之剑如龙似虎。但是本将军身为‘黄金八部’将军,马革裹尸还也在所不辞。如今,本将军既要斩了独孤老太婆,还要杀入‘十山八寨’!” 陈静缓缓透过面纱斗笠,瞅见丘穆陵良并没有一丝胆怯之意,心中一怔,而后又半嗔半笑道:“略略略,略略略。只怕是斩不了,也入不得。既然将军执意如此,本谷主念及丘穆陵三良妹妹脸面,留你一条性命。倘若别人,一剑封喉!” 丘穆陵良旋即开山刀一正,接着仰天大笑道:“姑娘,江湖中常道:人在江湖飘,那有不挨刀。看姑娘一身飘飘欲仙的白影,注定也会挨上本将军的开山刀!” 丘穆陵良话音刚落,旋即马步一蹲,左手由拳化掌平肩,右手开山刀前后左右一滑,斜于身后。 “本将军尊老爱幼,姑娘,出剑吧!可别说本将军欺负弱女子!” 陈静一时来气就似手中游鱼误入江波,没想到丘穆陵良率先一步激陈静出手,丘穆陵良先人一步那就在气势上占了先机。 陈静心中极其不服,待越女剑杀掉开山刀的锐气,看丘穆陵良如何能耐,看丘穆陵良如何收场。 陈静急中生智,旋即脱口而出反驳道:“将军,待会儿可别说本谷主不敬重老人家咯。老人家,就应该摆在堂上供起来的!” 丘穆陵良笑而不语,接着马步极速上前,开山刀一正,左右一闪红光似朝阳,直逼陈静心窝处。 “看刀,追日!” 正当丘穆陵良大呼之际,陈静越女剑极速一回手,接着又大呼一声“移形换影”,一道白影闪去丘穆陵良侧面,越女剑一式挑剑剑气而下,直逼丘穆陵良右肩。 陈静明白:丘穆陵三良心念慕容一家人特来通风报信,又如何能让丘穆陵三良骤生丧父之痛呢? 一剑封喉不成! 一分为二,也不成! 万全之策唯有杀掉丘穆陵良手中开山刀,只要丘穆陵良没有开山刀,丘穆陵泰在一旁还不急死! 毕竟,战鼓是:将军令。 丘穆陵良眼疾手快,身子极速一弓,两条雪白的貂尾似孟婆江中的大鱼摆尾一滑,开山刀一闪红光落地炸裂一个大坑,草尘如雨。 丘穆陵良极速一个后空翻,接着又一式“海底捞月”,开山刀极速一闪红光再一次劈向陈静。 陈静斜持越女剑,极速一道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白影一闪,一道寒光剑气一式抹剑而下。 越女剑剑气旋即斩下开山一闪红光,在三尺处极速炸裂草尘如烟如雾,接着又似暴雨洒下。 嘭嘭,嘭嘭,嘭嘭,…… 当当,当当,当当,……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白影寒光似流星过苍穹,貂尾红光普照残阳如血。陈静与丘穆陵良短兵相接,剑影与刀光左右横飞炸裂出了一个又一个大坑。 独孤老太婆瞅见丘穆陵良与陈静的刀光剑影,从越女剑剑招中也看出来陈静确实心慈一念是善。 但是,两军对阵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容不得心慈一念是善,正所谓慈不掌兵。 丘穆陵良能身为“黄金八部”的将军,着了道家印记的开山刀也不知斩杀了多少头颅! 倘若由着丘穆陵良继续这样和陈静打下去,陈静剑招上的心慈就是一个天大的“破绽”,可不希望丘穆陵良手中开山刀斩首又斩脚。 独孤老太婆缓缓起身,右手由拳化掌,由掌化剪刀手,接着用力一剪弓弦棍子上的发丝,入耳惊天一声“轰”,而后左右直立一拉又一拂,又似一根如剑似矛的兵器。 战鼓将军令只是斗将,可没规定几个人和几个人打斗,为解陈静心慈一念是善的“破绽”,独孤老太婆决定要出手相助以二敌一。 “移形换位!” 独孤老太婆大喝一声之际,一道灰影闪入丘穆陵泰一闪红光开山刀与陈静一闪寒光剑影中。 独孤老太婆棍子如剑左突右击攻杀丘穆陵良开山刀之际,一边又厉声喝道:“呔,想要取老婆子我的性命,老婆子我的性命又不如树上瓜果,岂能是你想取就取的?” 丘穆陵良开山刀一闪红光左右极速攻杀反击之际,貂尾似松林中跳跃的两只松鼠,一边正身又弯腰躲闪越女剑剑气与棍子时,一边又张口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冯太后想要的人头,本将军岂有不取之理?” 独孤老太婆棍子一斜一刺、一抡一挑、一撩一拔之间,招招直逼丘穆陵良任督二脉上的穴位,一边又反唇相讥道:“冯太后要取老婆子我的脑袋,还得有一副好牙口!不然,牙齿咬碎了也得吞肚子里去!” 丘穆陵良开山刀一正,趁越女剑剑影回手之际,自上而下直劈独孤老太婆道:“本将军这一把开山刀,就是冯太后的一颗大牙!” 说时迟那时快,独孤老太婆身子极速一弓,棍子如剑一式截剑直逼一闪红光而下的开山刀。 嘭嘭,嘭嘭,嘭嘭,…… 棍子与开山刀短兵相接,骤起电光火石荡开了一绺方圆三尺的气息,丘穆陵良的一对貂尾就似逃跑的两只短尾巴的大兔子。 独孤老太婆眼疾手快,旋即左手腾空由拳化掌,重重与丘穆陵良右胸前以万钧之力击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33章 陈静初悟驭剑术 丘穆陵良眼疾手快,张驰之间开山刀一闪红光落地,左手旋即由拳化掌,侧身重重还击独孤老太婆。 嘭嘭,嘭嘭,嘭嘭,…… 独孤老太婆与丘穆陵良拳掌相接相击,凌空炸裂如雷骤现无数坑道,激扬草尘如雨惊慌太多飞石。 独孤老太婆与丘穆陵良一闪身影又各自退去了十步,独孤老太婆棍子一直,旋即一闪灰色身影极速又一式“移形换位”靠近了陈静。 丘穆陵良一时失势,胸中骤起一股如巨石压胸的窒息。虽然开山刀没有伤着独孤老太婆,但是也没被独孤老太婆伤着一寸肌肤。 如此看来,十年前北山关拓拔子推与独孤老太婆大战更为惨烈。 旋即,丘穆陵良一时又信心百倍,毕竟冯太后运筹帷幄一环扣一环的棋局,笑到最后才是王者。 丘穆陵良倒提开山刀,一边缓缓说道:“你这一个糟老婆子,看你一副龇牙咧嘴的丑样子,居然功力还如此深厚!看来要取你首级,如今还不得不使本将军绝命大招了!” 丘穆陵良这一口开山刀,遇见莽夫之勇一闪红光便可斩于刀下。 但是久战僵持不下就得使绝命大招:良人斩,虽然不能毁天灭地,也不似郦道元“七夜道宗之箭”,这么多年来也少有出招。 独孤老太婆眉头一舒好似无关紧要又如置身事外,手中棍子接着从左指向右,又从右指向左,旋即仰头轻笑道:“啧啧啧,啧啧啧。道家印记,还道家印记!如今在老婆子我眼里,无非就是雕虫技。” “丘穆陵良,老婆子我也久仰你的绝命大招:良人斩。虽然说咱们独孤一姓与丘穆陵一姓都属‘黄金八部’,但老婆子我儿独孤信与尔等‘黄金八部’八竿子也都打不着!” “既然冯太后还惦记老婆子我的项上人头,可老婆子我如今还留恋这一个佛前没有灯、庙里没有僧的世道。倘若老婆子我不为这一个世道做点什么,枉自投胎生而为人。” “丘穆陵良,你听好了:道家印记不值一提。老婆子我也不与道家结怨。如今,老婆子我只需指点身边这一个妹妹,不,秉承‘天志’的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越女剑定破你道家印记!你信不信?” “……” 丘穆陵良斜身开山刀一正,想这一些年来也算是所向无敌。 虽然比不过“七夜道宗”郦道元那样的修道高人,但是比国中一等一的骁骑悍将确实强了许多。 丘穆陵良一直以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没怕过谁,旋即又缓缓笑道:“你这一个糟老婆子,本将军虽不是道家中人,但是凭这一口开山刀也斩了不少旁门左道。” “大言不惭还想破道家印记。道家印记,岂是你想破就能破的?“ “方才,你这一个糟老婆子是在‘十山八寨’喝多了五石散兑酒吧?你可不能醉生梦死说胡话!” “……” 独孤老太婆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也知道丘穆陵良有几斤几两。旋即把棍一拱手,接着毕恭毕敬说道:“多谢将军还关心老婆我这样的穷人。虽然都说:君子固穷。可老婆子我就是一个女流之辈,一个妇道人家自然也算不上君子!” “自然,君子动口不动手,与老婆子我确实没有半点干系。只是,道家印记一日不破,大军一日就不能退;大军一日不能退,‘十山八寨’一日就不得安宁。思前顾后,老婆子我还得对道家印记出手了!” “但是,方才老婆子我也说了:老婆子我不愿与道家结怨。身边的这一个妹妹,不,秉承‘天志’的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相识以来慧根确实不浅,只需点拨越女剑一二招式即可破你道家印记!” “……” 陈静一脸惊讶,果然: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又不得不发自肺腑温温如泉一呼:“独孤老婆婆,独孤老婆婆,你,你,……” 独孤老太婆摆手一扬,旋即又瞅了一眼丘穆陵良,之后扭头轻声说道:“妹妹,妹妹呀,老婆子我无非也是心慈一念是善啦。咱们都是一路人,你都明白了吗?” 陈静自然不明白独孤老太婆的深意,但又不能不打搅了独孤老太婆的兴致,只是凝视不语。 丘穆陵良入耳“咚咚、咚咚”的战鼓声,并未有一丝退缩之意,身为“黄金八部”的将军,也有领军统帅之才。况且,众目睽睽之下岂能占两个女流之辈的便宜。 丘穆陵良思索已定,旋即开山刀一正,仰头轻笑道:“你这一个糟老婆子,本将军就给你时间指点越女剑一二,看本将军绝命大招如何胜了越女剑,再取你性命不迟!” 丘穆陵良右手旋即开山刀重重一掷,一闪红光直下入地两尺,一声“当”让丘穆陵泰哭笑不得。 丘穆陵泰恨不能上前一刀劈了独孤老太婆和陈静,此时此刻,两军对阵正是取人性命的最佳时机。 丘穆陵泰很气:大好的机会就被丘穆陵良这样白白的错失了。 丘穆陵良一时收手,独孤老太婆一时心安。虽然丘穆陵泰将军令鼓声长擂不止,那这一通鼓声就是为越女剑指点一二的雅乐。 独孤老太婆旋即又一式“移形换位”,一闪灰影急旋两圈半,手中棍子似二指极速一点陈静任督二脉上的重要穴位,一边嘀咕道:“华盖,巨阙;太乙,伏兔;……” 独孤老太婆旋即收棍收腰,双手合十旋即又“扑通”盘膝而坐,再一次默念熟悉的字眼:“地水火风,大慈大悲;地水火风,大慈大悲;地水火风,大慈大悲;……” 紧接着,独孤老太婆左手斜持棍子一扬,右手兰花指一放,之后兰花指一收一放之间幽幽说道:“妹妹,你我相逢相识皆有缘,今日就指点越女剑一二驭剑之法。” “方才,老婆子我已经以棍代指点开了你任督二脉上的玄关大穴,之后出剑更能心神合一。” “好比佛门中有言:空即是色,色即是空。驭剑之法等同此理,更似无招胜有招。驭剑之妙在于:心神合一如剑在手,离手不离心、心神合一亦如剑在手。” “驭剑者,在驭不在剑,心神合二为一,驭心神而剑走偏锋!如此,驭剑伤敌更在百步之外。倘若驭剑以使错负轮回剑法,必破丘穆陵良道家印记!” “……” 陈静方才受独孤老太婆棍子在任督二脉上一通点穴,胸腹之中骤起一股源源不断的力量,向上荡去了百会穴,向下荡去了涌泉穴。 陈静顿时觉得眼前豁然开朗,心中沉寂又无一片落叶入地的声音,一时静得让人心安理得。 至于独孤老太婆口中所言的驭剑之法,陈静似有所悟。 心神合一而生剑气,心神合一且越女剑离手那必定就是驭剑。 陈静突然好奇,自从被公良孝忠在金谷园银针除梦之后,确实不再见到梦中的漂亮姐姐。难道漂亮姐姐入了独孤老太婆梦中,使其从旁指点错负轮回剑的招式? 不过,独孤老太婆又不曾去过陈静的梦中,又如何能认识陈静梦中的那一个漂亮姐姐呢? 眼下,还得破了丘穆陵良道家印记,去解“十山八寨”被困之危。 独孤老太婆兰花指猛然一收,缓缓与陈静说道:“妹妹,实在慧根不浅,既然你已完全明白,那就安心出剑吧!只要心神驭剑合一,一剑便能破了道家印记!” 丘穆陵良警觉的盯住独孤老太婆与陈静,就这三言两语之间便要陈静出剑,更似受了奇耻大辱。 好歹,丘穆陵良这一口开山刀受道家印记经历了七七四十九天之长,如今一时半会就授剑破道家印记,比亲自出手还更为歹毒。 丘穆陵良旋即锦帽貂裘一晃,双耳四只铁环空灵一震,身子极速落地翻滚拔回开山刀。 丘穆陵良马步一蹲,一式“秋风扫落叶”而起,又一式“力劈泰山”,之后又一式“横扫千军”,然后又一式“青龙舞凤”,最后开山刀面前一斩,空气中一闪还未消散的红光影子一个模模糊糊的“良”字。 良,正是:丘穆陵良! 丘穆陵良本就是“黄金八部”的将来,既然独孤老太婆都说陈静可以出剑了,自然不能失去先手。 毕竟兵法有云: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江湖中更传言: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那么:先人出刀,便可快人一步。 丘穆陵良旋即开山刀一闪残阳如血,凌空而下之际大呼道:“绝命大招:良人斩之破天狂龙!” 独孤老太婆气定神闲,一边幽幽安慰陈静道:“妹妹,不,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出剑吧!快快驭剑使出错负轮回剑!” 陈静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是丘穆陵良开山刀已然袭来,旋即心静如虚空永夜,越女剑一闪寒光剑影一式挑剑剑气直取丘穆陵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34章 陈静破道家印记 丘穆陵良开山刀一闪红光刀影就似平地里骤起了一条翻江倒海的破天狂龙,丘穆陵泰中军身后战鼓雷鸣不止更似呼啸九重天。 陈静倒也没有因为这一阵气势而有一点丁的心虚,毕竟比这再大的场面已经在白鸟城都见识过了。 想以势吓人,没门! 既然独孤老太婆说越女剑出剑能破了丘穆陵良的道家印记,那越女剑必定就能破道家印记。 陈静一直都相信独孤老太婆,就似佛门弟子相信心中有佛、佛在心中,更似孟婆江南北万民相信有朝一日孟婆江南北还是一家人。 陈静极速一闪挑剑剑气荡起尘灰与草屑在夕阳西下之际越见残阳如血,这一式挑剑剑招就当是在驭剑之前迷惑丘穆陵良的剑招了。 紧接着,陈静极速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一道飘逸白影急闪而过,之后张口大呼“移形换影”之后,接着又厉声大呼道:“错负轮回剑,第一式,天女散花。” 陈静全然心如止水,心境似一潭无边的清悠湖水,就连湖水上的一波涟漪都胜过翻江倒海的声音。 陈静缓缓轻呼了一口鼻息,这一口鼻息一时也响过山崩地裂,更似一信翻滚的来去江潮。 陈静一时觉得四周的一切都在慢慢凝固不止,缓缓伸手张驰之间好似一去十万八千里之遥。 此时此刻,陈静心神合一了,越女剑似弓箭一闪脱手而出,旋即以万钧之力极速撞向开山刀上的那一条张牙舞爪的破天狂龙。 嘭,嘭嘭,嘭嘭嘭,…… 越女剑剑气与开山刀红光相撞相接之际,越女剑剑气就似一条木船破了冰河上的薄冰。 越女剑接着急闪而下,那一条破天狂龙之红光被撕裂成一大块、二两大块、四大块、八大块,…… 与此同时,被撕裂的一绺又一绺红光纷飞似梅花花瓣零落,似海棠花红飘落,更似昙花一现。 这一些红光纷飞落地,又炸裂骤起如烟如雾的草尘,最后飘扬“窸窸窣窣”如雪如雨直下。 丘穆陵良开山刀上的这一幕红光散尽堪比天女散花,最后开山刀是开山刀,开山刀外是开山刀外。 正当越女剑剑锋极速撞破开山刀红光之际,越女剑剑身调头又极速反弹回手,陈静眼疾手快反手又一式撩剑剑气,越女剑一闪寒光剑影炸裂了丘穆陵良脚下三尺之地。 丘穆陵良心中突然一惊,后背脊梁骨一阵冰锥刺骨三寸的拔凉。如今再一次明白独孤老太婆并非等闲之辈,正是:高手自在民间。 丘穆陵良倒提开山刀滚地左边一翻,然后右边一滚,一连串后空翻连滚带爬闪去了百步之外,这才缓缓起身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这一个该死的糟老婆子,原来还真藏有后手啊!” 陈静见越女剑一剑破了道家印记,丘穆陵良也闪退去了远处,驭剑术得手自然欣喜万分,从今往后错负轮回剑法又将更近一步,倒也很想驭剑再试一试全部招式。 只是,时间不等人啊! 陈静缓缓透过面纱斗笠,欣喜若狂的瞅了一眼独孤老太婆,独孤老太婆眼神依然还是温温如泉。 “独孤老婆婆,独孤老婆婆,独孤老婆婆,你好厉害!虽然静静梦中的漂亮姐姐不再入梦了,如今独孤老婆婆就是静静的漂亮姐姐!” 独孤老太婆见状“噗嗤”轻笑,兰花指旋即一收,这才缓缓立起身来,又半嗔半怒道:“妹妹,不要太过于高兴。太过于高兴定会乐极生悲,如果乐极生悲就不美了。” “老婆子我已经年老色衰了,又年长了你这么多,你再称之为姐姐已然不合时宜了。” “不过,老婆子我虽然老了,但这漂亮二字嘛,没有一个女人能拒绝它。就是即将入土的妇道人家也都乐意听人如此说道!” “……” 陈静好似若有所悟,一时失态的吐了一回舌头,旋即又越女剑抱拳与独孤老太婆说道:“漂亮的独孤老婆婆,多谢你指教静静这么厉害的招式。倘若十年前静静就有这么厉害的招式,那一定不至于被郁久闾阿史那九节鞭杀伤了!” “以静静现在想来,还真是技不如人啊!哎,兴许就是在金谷园银针除梦种的恶果吧!凡事真是有因有缘,就当是静静自作自受吧。有道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漂亮的独孤老婆婆,你这一身雪中送炭的本事,既然都说咱们也是一路人,那静静以后也得多向你学学雪中送炭咯。待杀光了白莲社弟子,幽嫣谷墨家必能大兴。” “……” 独孤老太婆面有一丝喜色,旋即又微微笑道:“这也不全是老婆子我一个人的功劳啊!” “这还得是妹妹你这一个谷主慧根不浅的因缘呐!” “有如此非凡慧根再行走江湖,必定能再兴幽嫣谷墨家之名。” “……” 正当陈静和独孤老太婆言笑之际,丘穆陵良一时也五内俱焚,没想到确实如独孤老太婆所言,陈静越女剑一剑就破了道家印记。 更主要的是,丘穆陵良方才所言还被独孤老太婆当成了耳边风:左耳进、右耳出,情何以堪! 丘穆陵良使这一口开山刀这么多年来,眼下还是第一被人破了道家印记,而且还是众目睽睽之下临阵授技破技,又当情何以堪! 丘穆陵良一时心慌了,回想当初拓拔子推与独孤老太婆在北山关的那一场大战,拓拔子推最后使了多大的劲才活下来的? 如今,确实棘手啊! 况且,眼前陈静也能破道家印记,如今开山刀要以一敌二,又如何才能拿到独孤老太婆的人头? 丘穆陵良一时顿感事态严重,倘若拿不到独孤老太婆的人头,回魏都平城没法与冯太后交代。 十年前白鸟城一战,步六孤铁木耳与步六孤沙木耳一路追捕燕王府后人,被燕国四勇士伤重却未得冯太后一丝封赏,加之又亲近拓拔子推,更被冯太后以二眼相看。 如果,“十山八寨”这一趟差事办砸了,只怕丘穆陵良原来的功劳也将全部折去,将功也补不了过,这可是冯太后的一惯作风。 丘穆陵良突然转念又一想,或许陈静就是误打误撞的呢? 丘穆陵良趁独孤老太婆与陈静言语之际,斜持开山刀默念内功心法,接着念叨口诀道:“道生一,一生二,三生三世有万物;地法天,天法道,道法天地大自然。” 丘穆陵良微微一笑,旋即右手一晃刀影,左手掌心极速在刀口上一滑,又一闪红光再现。 丘穆陵良一时欣喜,被破了一次道家印记,还可再来一式道家印记,旋即正了正身子,隔空又厉声大喝道:“侥幸一次得胜,何足道哉!看本将军如何再劈死了你!” 正当丘穆陵良欣喜大呼之际,不远处的丘穆陵泰就似落水之后救上来,救上来之后又跌下水,几个反复之后心肝压抑得都快碎了。 如今,丘穆陵泰又看见开山刀上一闪红光刀影,长舒了一口气,希望红光刀影三天三夜不要停。 丘穆陵泰极速右手一挥,旌旗官令旗用力又一挥,鼓声更猛!这是给丘穆陵良下了更重的将军令。 丘穆陵良重鼓声入耳,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急步之间拖住开山刀往独孤老太婆与陈静步来。 “漂亮的独孤老婆婆,你看,你快看,道家印记又来了!” 陈静伸指惊呼之际,原本以为丘穆陵良的道家印记越女剑一剑之下就再也使不出来了。 原本,仅仅只是破了一次。 独孤老太婆自然知道丘穆陵良开山刀道家印记的来龙去脉,可是孟婆江南的祖传美德:看破不说破。对陈静而言还是极其有用的。 独孤老太婆不急不躁,旋即又半嗔半笑道:“不怕,咱们既然能破他第一次,就能破他第二次!” “道家印记,一日之内最多能使三次,要是三次都给他破了,他这一把开山刀和农家的砍柴刀、剔骨刀就没什么两样了,无非就只大了一些、光亮了一些,不是吗?” “……” 陈静眉舒眼笑之际听独孤老太婆如此说来,一时更加镇定!道家印记就似囊中之物,必定就如孩子过家家玩泥巴,越女剑一剑之下想怎么破它就怎么破了它。 “漂亮的独孤老婆婆言之有理,待了破了道家印记,再赶跑丘穆陵泰大军,‘十山八寨’也就安全了!乡民们又可以安居乐业了!” 独孤老太婆笑而不语,陈静飘逸白色身影极速一闪,又立在独孤老太婆身前,接着幽幽说道:“漂亮的独孤老婆婆,那好,静静再一次驭剑破了丘穆陵良的道家印记!” 丘穆陵良开山刀极速一闪,红光刀影如方才的招式极速一通比划,又现一个模模糊糊的“良”字光影,接着又一闪残阳如血直劈而下,厉声大喝道:“绝命大招:良人斩之破天狂龙!再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35章 十山八寨波音功 丘穆陵良开山刀一闪红光刀影落地又骤起一条翻江倒海的破天狂龙,再一次张牙舞爪逼近陈静。 世间之事大凡有了第一次,第二次便能生巧。陈静心神如江海中落石一沉,寂静且又凝结,心神合一之际,越女剑脱手而出道:“错负轮回剑,第三式,乱红飞花。” 越女剑旋即由一闪寒光剑影分出无数道寒光剑影,接着以万钧之力撞击开山刀上的红光刀影。 嘭,嘭嘭,嘭嘭嘭,…… 越女剑剑影与开山刀红光刀影相接相击,炸裂方圆十步草尘如烟如雾,如雨如雪直下。 寒光如影闪,红光作兽散。 丘穆陵良开山刀上红光刀影似溅开的一洼雨水,又似卷浪拍岸的孟婆江流,有道是:覆水难收。泼出去的水也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丘穆陵良心中一凉,貂尾似江波游鱼蹦跳,斜持开山刀又左边极速一滚,右边极速一翻,旋即又一连串后空翻闪去了百步之外。 丘穆陵良一时懵了,第一次算是侥幸,如果这一次还算是侥幸,连丘穆陵良自己都不相信了。 丘穆陵良不是如临大敌,而是好似水缸中的一条鱼,想什么时候被人捉走,就什么时候被人捉走。情何以堪、颜面何存? 丘穆陵良是“黄金八部”将军,之前更有所向无敌的开山刀,如今居然败在两个女人手下,难道天不佑“黄金八部”?天不佑魏国? 丘穆陵良一时陷入翻滚而又自责的沉思中,像极了一截枯木。 越女剑极速回手之后,陈静扭头对独孤老太婆道:“漂亮的独孤老婆婆,你看,又破了道家印记!” 独孤老太婆眉头轻轻一舒,见陈静已然会驭剑破敌,旋即又开怀一笑道:“拉基阿路,老婆子我方才说的没错吧!道家印记,无非雕虫技!破它,易如反掌!” “哈哈,哈哈,哈哈,……” “略略略,略略略,……” 丘穆陵泰在远处急红了眼,旋即右手极速一挥,旌旗官令旗极速一止,将军令鼓声骤停。 “弩箭,弩箭,……” 丘穆陵泰大呼之际,从中军后缓缓推出了一排十二辆武侯战车,每一辆武侯战车上下六排锋利的弩箭,每一排二十四支弩箭。 丘穆陵泰旋即长刀一正,破口大怒道:“弩箭比弓箭强百倍,就不信胜不了两个女人!倘若胜不了,本将军以后还怎么领军征战?” “放!——” 丘穆陵泰旋即长刀一挥,十二辆武侯战车弩箭似长枪、如鱼叉在一阵又一阵“咕嘎、咕嘎”的撞击声中直逼独孤老太婆和陈静。 武侯战车上的弩箭原本为“十山八寨”破寨而用,丘穆陵泰如今却用来对付两个女人,也是无可奈何之举,毕竟丘穆陵良两次落败。 独孤老太婆见状极速一式“移形换位”闪在陈静前方,一边又扭头微微一笑道:“看老婆子我如何破了丘穆陵泰的武侯战车上的弩箭!” 陈静自然从了独孤老太婆,也很想看一看独孤老太婆究竟功夫有多深、功力有多厚! 独孤老太婆手中棍子重重一掷入地一尺,旋即左右半蹲了马步,双拳由掌化拳、由拳变指,接着兰花指一捻,张口缓缓又道:“地水火风,大慈大悲;地水火风,大慈大悲;地水火风,大慈大悲;……” 弩箭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弩箭箭尖泛着一绺残阳光芒越见嗜血,就似一颗颗入骨的猛兽之牙。 就在这一个时候,独孤老太婆猛然之间抬头挺胸,旋即张口怒目圆睁惊天地泣鬼神大叫一声。 “啊!——” 武侯战车弩箭齐发好似射进了三尺厚的铜墙铁壁里,在独孤老太婆身前方圆一丈处,一支支弩箭全部化为飘飘悠悠似雪花、纷纷扬扬似柳絮、左摇右摆似蚊虫。 武侯战车弩箭落了一地,丘穆陵泰气血攻心几乎要肝肠寸断。 丘穆陵泰傻瞪眼了,魏军大将士好似一根根榆木桩子,耳朵里的余音好似荡去了心间一万里。 陈静心中一怔,这一幕何其相似又何其熟悉,扭头之间已然见独孤老太婆收手合十,气淡风轻的样子宛若什么事都没发生。 “漂亮的独孤老婆婆,这好似就是孟婆郡客缘斋半老徐娘使过的波音功啊!漂亮的独孤老婆婆,难道你也会波音功吗?你们,……” “诶?这就叫波音功吗?嗨,老婆子我无意之间从《阿含经》中自悟而来。其实,世间一切都大道至简,《阿含经》说了那么字眼,最后也都全部集于一个字眼上。” 陈静一时不解,江湖中只传言半老徐娘会波音功,可从来没听说过独孤老太婆也会这样的功夫! 江湖中也有《阿含经》不少传闻,每一座寺庙中也少不了这一本经书,只是能从《阿含经》中悟出波音功,必定也非等闲之辈。 “漂亮的孤独老婆婆,这波音功可厉害了:能隔空伤人,还能对付无声之雷合了天罡地煞阵!” “漂亮的独孤老婆婆,这个波音功好学吗?静静还能学吗?” “……” 独孤老太婆轻轻瞅了一眼陈静道:“实不相瞒,《阿含经》倘若入了妹妹之手,必定也能悟得波音功!但是,就好似错负轮回剑只你一个人可使,其他人即使会错负轮回剑招也不再是错负轮回剑!” “故而,错负轮回剑与你一个人有缘,波音功却不再与你有缘。” “……” 陈静一时无语至极,旋即一脸不悦,接着又若有所悟断断续续说道:“《阿含经》、《阿含经》,大道至简莫不是这一个‘阿’字从口中放出来的一通经文?‘阿’者,‘啊’也!至于这一个‘含’嘛,闭嘴就是《阿含经》,张嘴就是波音功咯?” 独孤老太婆笑而不语,并未说是,也并未说不是。瞅见丘穆陵泰大军好似时间停滞的样子,缓缓又轻笑道:“听说孟婆江南有一种祖传上好美德:看破不说破。如果说多了,那会犯了贪嗔痴的戒律哟!” “儒生也说得极好:言多必失,言多必失啊!多读书是没有错的,但是说多了就成话痨子,无非就是一个说书人,也入不得上九流!” “……” 陈静一时似有所悟,又回想在幽嫣谷中被刘文之无声之雷合了天罡地煞阵的惨败之相历历在目。 陈静眼珠一转,旋即含情脉脉盯住独孤老太婆道:“漂亮的独孤老婆婆,静静这就试一下嗓子咯!” 陈静气聚丹田,心神合一张嘴把胸腹中的气息全部吐出来! “啊,——啊,——” 陈静突然感觉有一股强烈的气息卡在脖子上回旋,不进不出、不上不下,发出的声音就似夜空中的猫头鹰,又似路边一只老鸭子! 陈静心满意足,缓缓正了正身子,旋即抱拳轻笑道:“漂亮的独孤老婆婆说的极是。静静这一副破嗓子啊,还真学不了波音功。这一副破嗓子只怕会把人吓个半死!” “略略略,略略略,……” “哈哈,哈哈,哈哈,……” 丘穆陵良突然脑袋一抖从沉思中清醒回过神来,见丘穆陵泰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又见欢笑中的独孤老太婆与陈静,心中大喜。 此时此刻,正是丘穆陵良出其不意的时刻,我不杀人就得被杀!这就是军法,也是江湖! 丘穆陵良再一次默念完内功心法,之后念叨口诀道:“道生一,一生二,三生三世有万物;地法天,天法道,道法天地大自然。” 丘穆陵良正了正身子,旋即缓缓再与独孤老太婆与陈静步过去,右手一晃刀影,左手掌心极速在刀口上一滑,一闪红光再现! 丘穆陵良接着极速比划了一阵红光刀影,一个模模糊糊的“良”字骤现眼前,之后红光刀影极速挥刀一斩,与此同时厉声大喝道:“良人斩之破天狂龙,再来!” 丘穆陵良开山刀一闪红光落地再一次骤现一条翻江倒海的破天狂龙,张牙舞爪直逼独孤老太婆。 独孤老太婆脸色旋即由晴转阴,而后又阴转乌云,接着脱口而出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不知见好就收,老婆子我一定让你十天半月下不了榻!” 独孤老太婆旋即身子一正,极速一式马步气聚丹田,双掌由拳化掌,由掌变拳,拳头上青筋暴起,张口破耳一声大呼道:“啊!——” 独孤老太婆这一声“啊”,更似天翻地覆,卷地骤起九尺宽的一条坑道同时泛起三丈高的尘烟草灰似巨浪拍打孟婆江中的一叶舟。 嘭,嘭嘭,嘭嘭嘭,…… 丘穆陵良开山刀上的那一条破天狂龙好似潜龙入海,淹没在尘烟草灰中没再见一绺红光刀影。 丘穆陵泰以及魏军被独孤老太婆这一技波音功惊得面目狰狞,抱头哀嚎倒地一大片就似中了剧毒。 陈静瞅见眼前张驰的面纱,要是没有这一个面纱斗笠,或许也被独孤老太婆波音功伤得七窍流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36章 宇文武惊天一现 灰烟清雾散,草尘风消亡。 渐渐的,渐渐的,终于看清了丘穆陵良一张血迹斑斑的老脸,锦帽貂裘已经支离破碎成了飘飞的一块又一块破布头。 丘穆陵良这一副血迹中夹杂了泥污的面孔就似刚入“十山八寨”的无家可归的魏地乡民。 咳咳、咳咳,…… 丘穆陵良双眼血红,半跪于地又呕下了几口热血,昙花落地又是一树又一树摇曳的海棠花瓣。 丘穆陵良眼前还是一阵灰蒙蒙的感觉,虽然天色将晚,日头还没有全部落下去,但是眼前所见的一切光景恍若置身月朗星稀之夜。 丘穆陵良一对耳朵里盘旋着的嗡嗡声音,好似一群总也赶不走又讨厌的蚊子,又好似一群蜜蜂把丘穆陵良当成了一朵怒放的花儿。 丘穆陵良胸腹中一阵火辣的剧痛,似有一只猛兽在翻江倒海,又似一把刀子在撕裂心肝脾肺肾。 突然,丘穆陵良呼吸一急,抬头极速一扬,旋即又“咯噔”一口气上不来,身子如风轰然倒地。 扑通,丘穆陵良昏过去了! 独孤老太婆见状缓缓收手合十,一边又默默念叨道:“地水火风,大慈大悲;地水火风,大慈大悲;地水火风,大慈大悲;……” 陈静心里一紧,旋即一脸迷惑急切追问道:“独孤老婆婆,漂亮的独孤老婆婆,丘穆陵良他死了吗?如果丘穆陵良真的死了,丘穆陵三良妹妹会一辈子恨静静的!” 独孤老太婆微微一笑,缓缓又道:“妹妹,要相信老婆子我!老婆子我只说让丘穆陵良十天半个月下不了榻!倘若老婆子我真想杀光了他们,又何必费此周折!” 陈静一时心宽,独孤老太婆功夫如此了得,无论是一根棍子,又或者是张嘴一技波音功,真要杀光这一些魏军亡者必定十之八九。 独孤老太婆旋即棍子一斜,指住丘穆陵泰张口大骂道:“丘穆陵泰儿,你还不滚回去!你家四兄弟曾经作恶多端,如今只留你一条性命!倘若不思悔改,一个不留!” 丘穆陵泰勒紧马缰绳,急躁怒目圆睁之际,旋即反唇相讥道:“马拉个巴子的,你这一个已经被‘典妻’的糟老婆子,尽是胡说八道!” 独孤老太婆棍子一杵,旋即正身大怒道:“老婆子我是一个堂堂正正的魏人。活不下去了,这才去孟婆江南‘典妻’求活,国中乡民如此,难道冯太后一点儿也不害臊?” “老婆子我家夫君原本是‘黄金八部’独孤氏一部的神威将军!当年为冯太后入主宫中执掌朝政立下了汗马功劳。卸磨杀驴也就罢了,如今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赶尽杀绝?” “敢问丘穆陵泰将军,冯太后是不是该害臊一回?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千百年来,从来都不变!” “至于你家‘国泰民安’四兄弟,也都是浪得虚名之徒,不知祸害了多少无辜乡民。如今,你尽得北山关拓拔子推留下的财货,想以地利之由做‘丘穆陵大王’?做梦吧你!” “老婆子我杀了你家三兄弟,那是你们丘穆陵家咎由自取。倘若再不退兵,老婆子我要替被你们家祸害致死的无辜乡民报仇雪恨!” “……” 丘穆陵泰被独孤老太婆看破了心思,又揭穿了老底极其愤怒,也不去管丘穆陵良死活,旋即长刀一挥,下令魏军大将士出军出击。 正当旌旗官令旗一挥之际,从后军极速大呼一声“住手”,接着跑马闪进来一个锦帽貂裘的汉子,身边左右尽带两行“黄金八部”勇士。 丘穆陵泰自然认得,这是“一门分三宗、三姓败家奴”的宇文武,宇文武在十年前魏国灭燕一战中,成了冯太后新宠,也成了魏国新贵。 丘穆陵泰勒马正身,长刀抱拳毕恭毕敬问道:“宇文大人,本将军受命领军攻杀‘十山八寨’,如今这又是为何?莫非冯太后有诏令?” 宇文武锦帽貂裘一拂,白了一眼丘穆陵泰,又指住地上的丘穆陵良道:“这就是你攻杀‘十山八寨’的结果?损兵又折将,奇耻大辱!” 宇文武马鞭一扬,两个“黄金八部”的勇士极速上前,先探了一回丘穆陵三兄弟的鼻息摇头而去,接着又探丘穆陵良的鼻息,之后架住丘穆陵良往后军奔去。 宇文武不给丘穆陵泰一丝好脸色,旋即又厉声大喝道:“有道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魏国,早晚要被尔等这般鸟人所害!” 宇文武接着往魏都平城方向举手一拱,而后又道:“还是冯太后料事如神。要是本官不来此行,只怕尔等损兵折将有负冯太后圣恩。” 丘穆陵泰心中极其不悦,好歹也是“黄金八部”的一个将军,居然被“一门分三宗、三姓败家奴”的亡国丧家之犬宇文武踩在脚下! 丘穆陵泰一时忍无可忍,但最后还是恨恨的吞下这一口恶气,毕竟:不忍、则乱大谋! 以丘穆陵泰私下的计谋,待破了“十山八寨”,再收“十山八寨”为麾下一块绝好的地盘,与北山关又成掎角之势,更是近可攻退可守。 正如独孤老太婆所说,“丘穆陵大王”也未尝不可,毕竟拓拔一族原本也非王侯将相也能得半壁天下。 大丈夫能屈能伸。又何必为了一时口舌之快,坏了心中大事。 丘穆陵泰只得暂时放下亡兄丧弟之痛,又不得不毕恭毕敬的抱拳与宇文武问道:“宇文大人,如今冯太后有何妙计?但说无妨!” 宇文武并没有理会丘穆陵泰,径直一手紧握腰刀,一手拉直马缰绳缓缓上前道:“本官还以为这两个女人都长了三头六臂,不都是一个脑袋、两条胳膊、两条大腿的吗?天底下的女人也都一个模样,为何不好好待在家里相夫教子呢?” 陈静也认出了宇文武,虽然又过去了十年,但是宇文武满口“仁义道德”与当初去夺贺葛殊的一篮子天鹅蛋的振振有词完全一个味道。 陈静越女剑一斜,透过面纱斗笠看见宇文武的这一张脸,实在生厌。毕竟,帮助他国灭家国的人,正是:大师在流浪,丑在庙堂。 似独孤老太婆这般心慈一念是善又雪中送炭的大师,居然冯太后不给一条活路;似宇文武这样的丑,日子却还过得有模有样。 陈静心中有怒,就似一鼎翻滚的炉火,见到宇文武就想烫他一个外焦里嫩,旋即张口大骂道:“埋汰旮旯,都说二百五出自燕人;‘三姓败家奴’宇文氏为最!如今弃了自家祖宗,供别家祖宗,你心何安?” 宇文武不恼不怒,旋即却腰刀一紧,仰头大笑道:“总好过不知道自家祖宗在那里的人好吧?” 对宇文武的羞辱,陈静心中确实五味杂陈。正如宇文武所言,确实不知道自家祖宗是谁,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自称“二叔”的人,可惜百合楼一闪之后也没有了音讯。 但是,诚然不知道自家祖宗是谁,那总也好过抛弃了自家祖宗,去认别家祖宗为祖宗的人。 陈静缓缓上前一步,厉声又大骂道:“埋汰旮旯,你这沽名钓誉、虚有其表之徒,本谷主今日得替慕容太白,还有白鸟城中的万千燕国大将士,杀了你这个二百五!” 宇文武一脸满不在乎,一边又仰头大笑道:“想杀了我?来杀吧!本官知道宇文氏‘连环刀’不是越女剑对手,但是本官手中有宝!” 宇文武旋即马鞭一扬,厉声大喝道:“来呀,安排!看看是你越女剑快,还是咱们的弯刀快!” 说时迟那时快,从宇文武身后极速涌上前四个“黄金八部”勇士。其中两个勇士使劲摁住一个头罩夜行衣的汉子,其中两个勇士弯刀交叉架在脖子上,倘若头罩夜行衣的汉子乱动,必定人头落地。 宇文武轻蔑的瞅了一眼一脸迷惑的丘穆陵泰,指住头罩夜行衣的汉子又厉声对陈静大喝道:“杀吧,来杀吧,来杀吧!只要本官受了一丝惊吓,这家伙必定人头落地!” 陈静一时懵了,这一个头罩夜行衣的汉子莫非是从百合楼逃出去的“二叔”?可是看身形又不像! 宇文武旋即马鞭又一扬,厉声大喝道:“来呀,安排!让她们都瞧仔细咯!一定要明白,打蛇打七寸的道理,看她们还怎么能耐!” “黄金八部”两个勇士极速拔开了头罩夜行衣的汉子,露出了一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 慕容川东被宇文武捉住了! 燕人捉燕人,“三姓败家奴”! 慕容川东一脸狰狞,嘴巴被宇文武塞住了一团破布头,支支吾吾反复急眼之间更是不知所云。 陈静一时愣住了,丘穆陵泰也愣住了。毕竟,陈静同慕容川东几乎一同离开孟婆江北岸,就只差了说几句话的时间;丘穆陵泰在北山关早就有了防备,可还是被宇文武捷足先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37章 复国大计成空谈 “哈哈,哈哈,哈哈!本官说各位呐,如今日这般吃惊不吃惊?意外不意外?刺激不刺激啊?” 宇文武仰头大笑,傲视群雄更似目空一切。好似眼下所有人都只是一只又一只可有可无的蚂蚁。 陈静一时极其来气,都一起渡过孟婆江了,慕容川东又何必急那一时半刻?这倒好,被人捉住了! “世子,世子,……” 陈静透过面纱斗笠瞅见一脸愧疚的慕容川东,又扭头瞅见独孤老太婆一脸阴沉如无边的黑夜。 独孤老太婆接着一声长叹就是一阵闷雷,然后嘶哑了声音极其低沉的说道:“哎,由来万般皆是命,确实半点不由人啦!人纵有千算万算,最后不如老天爷这一算啊!‘十山八寨’这一次无力回天咯!” 独孤老太婆心力尽失,似风中芦苇一般扔了手中棍子,又似落井之石“扑通”跌坐地上,埋头不语。 “独孤老婆婆,漂亮的独孤老婆婆,你这都是怎么一回事啊?” 陈静旋即半蹲了身子,一边扶正了独孤老太婆,独孤老太婆满眼不甘心又夹杂了太多的无奈。 独孤老太婆心慈,见一脸凄切追问的陈静,同为天涯心善人,又不得不娓娓说开缘由。 “妹妹,妹妹,妹妹呀,不是老婆子我不帮你,也不是老婆子我不帮‘十山八寨’的乡民,慕容川东实则是你我的七寸之处啊!” “妹妹,你好生想一想,倘若咱们出手,慕容川东必死无疑。如此,你又怎么对得住慕容太白?还有死去的万千燕国大将士?” “想当年,你我皆以命相搏救他们一行人过孟婆江南。如今,咱们出手必定会让慕容川东去死,当年所做的一切牺牲不就白费了吗?” “慕容川东活着,‘十山八寨’乡民必亡;慕容川东死,‘十山八寨’乡民能活。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慕容川东活着,却在老婆子我心中已然死了;‘十山八寨’的乡民固然死了,却活在老婆子我心中!” “哎,佛法无边:生即是死,死即是生。道法自然: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儒生皆道是:大仁不仁,大爱无爱!” “……” 独孤老太婆旋即低头不再理会陈静,径直盘膝闭目双手合十,一边嘶哑了声音嘀咕道:“地水火风,大慈大悲;地水火风,大慈大悲;地水火风,大慈大悲;……” 陈静一时懵了,无论之后怎么叫唤“独孤老婆婆”,独孤老太婆也都不再开口说一字半句其它的话。 宇文武其实早就看在了眼里,无比欣喜之际,旋即策马对丘穆陵泰厉声大喝道:“将军,倘若此时不攻‘十山八寨’,那又更待何时?” 丘穆陵泰一时如梦初醒,面有喜色,旋即长刀一挥,旌旗官令旗一挥,前军如潮涌进“十山八寨”。 紧接着,魏军后军远处的飞火流星夹杂了中军前的武侯战车弩箭往“十山八寨”如雨直下。 咕嘎、嘭嘭,…… 咻咻、呼呼,…… 嘭嘭、哐当,…… 陈静听得胆颤心惊,一个又一个飞火流星就似炸在心窝处;一支又一支弩箭就似射在心窝处。 “十山八寨”传来了哀嚎声,惊天撕裂的哀嚎声。原本墨夷秋临水布局的“十山八寨”,乡民大多还沉醉在五石散兑酒中,又能奈何? 这究竟是人亡“十山八寨”?还是天亡“十山八寨”? 突然,从后军又闪来一队狼皮帽斜戴的魏军大将士,弯刀相向见人就砍,后军顿时乱了起来。 宇文武策马徐停,一边又对丘穆陵泰轻笑道:“将军,该来的已经全部都来了。十年前的恩怨,也将在月升三尺之前做一个了断!” “冯太后一石数鸟之计,总归又是一次大赢家。咱们各司其职,斩敌建功就在当下!” “……” 丘穆陵泰自然欣喜无比,旋即长刀一挥,弃独孤老太婆与陈静不顾,径直调头迎战来者。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斛律德光和公孙景茂。自从斛律德光和公孙景茂来“十山八寨”没见到慕容川东就心生疑惑,一路留下了探子。 如今,燕国复国在即怎么能没有世子慕容川东,倘若没有世子慕容川东,又何谈光复燕国? 此时此刻,斛律德光策马狂奔挥舞了一把弯刀,公孙景茂也策马狂奔挥舞了一把弯刀。 宇文武极速拔出腰刀一扬,厉声对“黄金八部”勇士大喝道:“尔等听令:倘若发生变故,就地斩首!” “黄金八部”勇士接着又摁紧了慕容川东,交叉的弯刀上已经湿了又干、干了又湿一条又一条血迹。 “呜呜,嗯嗯,……” 慕容川东支支吾吾,想说也说不出一字半句完整的话;想死也扭不过“黄金八部”两勇士的胳膊。 慕容川东只得任人摆布! 宇文武腰刀一正,旋即又对丘穆陵泰说道:“将军,斛律德光为敕勒大王,盖世之功就留给你了!” “至于公孙景茂这一个文绉绉的书生之官,就由‘连环刀’剁了他的双手,这就是瞎写反诗的结果!” “……” 丘穆陵泰心中有恨,明明知道宇文武拣了一个天大的便宜,而且又把烫手的山芋丢了出来,居然还把言辞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除了宇文武,真没有谁了! 丘穆陵泰一时也无话可说。毕竟,斛律德光原本就是燕国“十二甲子”勇士,与“黄金八部”之名也旗鼓相当,如此正好一决高下。 就在这个时候,斜戴狼皮帽的魏军一边劈砍弯刀之际,一边竟然齐声唱起了歌谣:“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歌谣入了慕容川东的耳朵,顷刻之间泪流满面,旋即狰狞了一绺极其复杂的表情,爱也不是、恨也不是、悲也不是、喜也不是,最后哭不得又笑不得,然后呆滞了眼神似一截可以自由呼吸的木头桩子。 昙花骤起,海棠纷飞。 公孙景茂与斛律德光带来的魏军人数本来就少,虽然能以一当百,还是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了。 原本,丘穆陵泰北山关魏军与丘穆陵良带来的魏军除了要攻破“十山八寨”之外,冯太后另一个目的就是阻止慕容川东复国。趁攻破“十山八寨”之际,让燕国复国胎死腹中。 “十山八寨”外的一切,也和冯太后预料的相去不远,况且: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倘若不死,那就是忤逆谋反,当诛九族。 “段氏双雄”不但是“燕人”之后,又是白莲社弟子,死就死了。即使丘穆陵良与丘穆陵泰都战死了,只要攻破“十山八寨”就算凯旋。 冯太后善布棋局,如今这里的所有人又都只是“十山八寨”这一盘棋中的棋子,至于最后谁会变成弃子,很快就能见分晓。 丘穆陵泰快马一闪奔到斛律德光面前,长刀一晃直劈斛律德光咽喉三寸处,斛律德光斜身一回手,弯刀顺势一滑斩向丘穆陵泰虎口。 丘穆陵泰自以为:兵器一寸长来一寸强;斛律德光自以为:兵器一寸短来一寸险。 当、当当、当当当,…… 咴儿,咴儿,咴儿,…… 斛律德光弯刀与丘穆陵泰长刀相接相击,两匹烈马凌空扬蹄,抬腿六尺高对踢一闪,丘穆陵泰与斛律德光双双斜身下马步战。 “燕国余孽,都亡了十年,还纠结敕勒各部企图夺我大魏国!” “胡说!魏人最无信义,天必亡魏国,我等只是顺天而为!” “……” 斛律德光与丘穆陵泰步战激烈攻杀之间,宇文武手中“连环刀”已然插入公孙景茂胸口三寸处。 公孙景茂虽然年幼时确实号称神童,但是刀剑上的功夫确实与文墨砚台上的功夫相差甚远。 公孙景茂虽然名扬孟婆江南北,但“燕人”之威远不及十年前丧命的公孙景离、公孙月离父子。 公孙景茂怒目圆睁,一口唾沫喷去了宇文武脸上,大骂道:“该死的‘三姓败家奴’,祸害燕国不浅,将来最好也把魏国都祸害了!” 宇文武一脸恼怒,腰刀旋即重重一拨又极速一转,再一次刺入公孙景茂胸膛一尺有余,接着掩面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燕国不亡,如何有本官的今日辉煌?燕国不亡,如何有宇文一氏的荣华富贵!燕国不亡,难道要让我宇文氏一族饿死不成?燕国不让宇文氏一族活命,燕国当亡!倘若燕国不亡天理何在?天理不容!” 公孙景茂忍痛弯刀极速回旋一收,反驳大骂道:“有奶便是娘!你当是草原上的畜生啊!你们宇文氏一族都是畜生变的吗?倘若如此,今天就杀了你这一个畜生!” 公孙景茂大骂之际,顺宇文武的腰刀极速而下入胸穿过,右手弯刀极速一旋直逼宇文武咽喉。 宇文武眼疾手快,捉刀大怒道:“想杀我,没那么容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38章 十山八寨灰烟灭 公孙景茂怒火冲天,眼中对魏国有灭国亡家之仇,对原本就属燕国人宇文武这般“有奶便是娘”的魏国新贵心生断子绝孙之恨。 毕竟,“子不嫌母丑,民不嫌国贫”。古有圣人不食周粟而亡且流芳百世,似宇文武这般吃里扒外,难道就不怕被后世子孙唾弃辱骂? 公孙景茂弯刀被宇文武捉住,又一口唾沫喷去宇文武脸上,宇文武极其恼怒,腰刀一旋又一转,公孙景茂骤起一阵狰狞。 “你去死吧!” 宇文武右脚凌空猛烈一踢,公孙景茂一绺昙花又现,接着身子如海棠花纷扬坠马落地。 公孙景茂捉紧弯刀挣扎起身,也不与宇文武做口舌之争,只是反复念叨道:“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 宇文武手握腰刀,马缰绳极速一紧掷于马鞍,斜身下马“咚咚”落地,一步一步往公孙景茂奔去。 斜戴狼皮帽的魏军又围了几个上前,腰刀与弯刀“当当、噗嗤”对斩之后,斜戴狼皮帽的魏军倒下,宇文武再一次靠近公孙景茂。 在不远处的斛律德光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弯刀躲闪回手一晃从左直劈丘穆陵泰。 丘穆陵泰旋即长刀一正,刀柄往后虚晃极速一击,而后接着旋转刀光又往斛律德光胸前刺来,大呼道:“丘穆陵氏回马刀!” 斛律德光一字马骤下,半弓了身子而后又极速一旋弯刀刀影,如风闪过丘穆陵泰胸腹之间。 当、噗嗤,…… 弯刀入腹,昙花一现。 丘穆陵泰中了一刀,脸上闪过一掠狰狞,长刀如泰山压顶一劈直下斛律德光左肩。倘若顺势一刀下去,必定斩下斛律德光左肩。 斛律德光一时眼疾手快,弯刀极速回手一挡,弯刀刀锋从下而上咬住丘穆陵泰长刀刀锋。 当当、咯吱,…… 弯刀与长刀骤起一阵金石火光,斛律德光与丘穆陵泰双双咬牙切齿几乎咬碎了一颗又一颗大牙。 斛律德光心中有恨,虽然如今已然贵为敕勒大王,但是骨子里活生生就是“燕人”不曾改变。 好似丘穆陵泰这样的魏国“黄金八部”将军,那就应当败于曾经的燕国“十二甲子”勇士之下。 丘穆陵泰长刀下压,一时占了天时地利的上风,长刀刀口一寸又一寸,一寸又一寸逼近斛律德光左肩,直到刀口入肩三寸。 斛律德光旋即一脸狰狞,缓缓冒出了一绺虚汗,接着任由丘穆陵泰长刀直下,弯刀脱手一出极速一旋孟婆丘穆陵泰胸膛一转。 “啊,埋汰旮旯!——” “哪咕叻,马拉个巴子!——” 斛律德光与丘穆陵泰双双急收兵器,翻身跌去了三步之外。 丘穆陵泰右手斜持长刀,左手手指摸了一把咸湿的海棠花红,一边颤抖着说道:“敕勒大王,果然名不虚传。但是,该死!” 斛律德光半弓了身子,耷拉了左臂,右手紧握弯刀又把住左肩肩头,蔑视道:“大燕国‘十二甲子’之名,岂似尔等浪得虚名!” 陈静左右为难,一时也顾不得斛律德光与丘穆陵泰的打斗,也顾不得公孙景茂与宇文武的打斗。 毕竟,陈静一边要盯住慕容川东头上架住的两把铮亮的弯刀,还要护住盘膝闭目的独孤老太婆。 如今,陈静战又不能战,退又不能退,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公孙景茂受伤、斛律德光受伤! 就在这个时候,“十山八寨”内又传来一阵高过一阵的惊叫声,刀光入骨哀嚎声,更有猪狗狂吠声! 缓缓的,缓缓的,缓缓的,又从“十山八寨”浓烟与大火冲天的哀嚎声中杀出了一群人,前方使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的是独孤信。 独孤信一脸血污,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上已经染满了黏糊糊的咸湿;慕容兰西与耶律达斡尔胡东血淋淋的长剑左右护住墨夷秋;五个伤痕累累的彪形大汉殿后。 独孤信一瞅“十山八寨”外的光景比“十山八寨”里的光景也好不到那里去,但是一见独孤老太婆盘膝闭目坐在地上,顿时怒火冲天! 独孤信挥舞一对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狂奔而来,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入地一尺,横眉大怒道:“娘,娘,娘,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啊?” “如今,每一个人都拼命护住‘十山八寨’不破,你却在这里念什么‘地水火风’,说什么‘大慈大悲’!” “那啥‘地水火风’能救‘十山八寨’的乡民吗?那啥‘大慈大悲’能少了‘十山八寨’乡民的伤亡吗?” “娘,娘,娘!你就醒一醒吧!生者为大,死者已矣!如此这般,就是让生者去死,死者死不瞑目了啊!珍惜身边人,珍惜眼前人,这可是你平时经常嘀咕的话啊!” “娘,娘,娘!‘十山八寨’又一次被灭了,又一次灰飞烟灭了!” “……” 独孤老太婆并没有理会任何一个来人,径直继续念叨着越来越嘶哑的声音道:“地水火风,大慈大悲;地水火风,大慈大悲;地水火风,大慈大悲;……” 慕容兰西与耶律达斡尔胡东缓缓靠近了独孤老太婆,一边护住墨夷秋之际,瞅见慕容川东极其狼狈的样子,一时肝肠寸断。 慕容兰西旋即持剑掩面大声疾呼道:“大哥,大哥,臭大哥,你如今让兰西妹妹说什么好呀!……” 耶律达斡尔胡东尴尬至极,吞吞吐吐之际,只反复低沉的念叨了两个字眼:“世子,世子,……” 耶律达斡尔胡东心里明白:倘若慕容川东今日丧命于此,燕国复国确实就如一场春秋大梦;倘若慕容川东还能活下来,被俘虏过的慕容川东又如何能再做世子呢? 虽然说英雄不论出处,但是被俘虏过的世子,又如何能光复燕国之名?又如何能重振“燕人”之威? 如今日这般,慕容川东本就有辱燕国之名、有失“燕人”之威,“燕人”皆是铮铮铁骨,有死而已! “呜呜,嗯嗯,……” 慕容川东挣扎中的支支吾吾没有一个人能听得明白,看见慕容兰西与耶律达斡尔胡东一脸绝望的样子,可是生死又不由己! 慕容兰西长剑耷拉落地,一时又泪流满面如决堤的孟婆江水,旋即“扑通”一声跪地,对天嘶哑长呼道:“父王,母妃!父王,——母妃,——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 耶律达斡尔胡东长剑剑锋旋即入地一尺,一把拥入慕容兰西,低沉说道:“兰西师妹,不怕,不怕。以后还有耶律达斡尔胡东我在!” 慕容兰西一时哭声正浓,撕裂更急。眼前的这一切,就似一场永远也做不完、永远醒不了的噩梦! 独孤信眉头一皱,听慕容兰西的哭声就似死了爹、似了娘,虽然剜心,但这就是丧气沉沉。 独孤信极速捉回了一对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又鄙视了一眼慕容兰西,大骂道:“哭,就知道哭哭,爱哭哭就哭哭去吧!难道,就这样哭哭,就能把魏军哭死咯?” “埋汰旮旯!‘燕人‘之名,都让你们败光了;‘燕人’之威,都让你们抛弃了!想要活命,那就杀吧!” “……” 独孤信极速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极似独孤老太婆的“移形换位”,旋即又杀入了魏军中。 “杀呀!杀,我杀、杀杀杀!杀死一个少一个,杀死两个少一双,为‘十山八寨’乡民报仇雪恨!” “……” 独孤信两对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左右挥舞如入无人之境,斛律德光与公孙景茂微微一笑。 丘穆陵泰与宇文武心中一惊,能使两对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就似使了一根木棍子那般轻松,功夫不在“黄金八部”与“十二甲子”之下。 丘穆陵泰与宇文武一时又如临大敌,丘穆陵泰隔空与宇文武急切说道:“宇文大人,这一次,也如冯太后预料的一样吗?” “宇文大人,公孙景茂儿一刀直下,独孤信就交给你了!如此,宇文氏一族定当在朝堂大兴!” “……” 宇文武心中骂娘,自知不是独孤信的对手,也见“十山八寨”已然攻破,只要斩了慕容川东,那怕丘穆陵泰被独孤信一锤子结果了,魏军也是凯旋之师不负冯太后圣恩。 无非,只多了一颗弃子! 宇文武旋即倒提腰刀,仰头大笑道:“丘穆陵泰将军,自古将军上阵杀敌建功立业乃天经地义!这个不世之功,还是留给‘黄金八部’咯。本官本就是一个外臣,当助大魏国留住‘黄金八部’之威名!” 丘穆陵泰心中一紧,看来这一次不上也得上,毕竟身为魏军主帅,功过都需要一个人担着。 似宇文武这般无过便是功,丘穆陵泰确实还指望功过能相抵,似冯太后那般功不抵过就完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39章 独孤信怒锤世子 丘穆陵泰旋即眼珠一转,但又极其不甘心,接着狡黠一笑道:“本将军那还得多谢宇文大人成全,待本将军先一刀斩了敕勒大王斛律德光,再来收拾独孤信不迟!” “宇文大人,饭要一口一口的吃、酒要一口一口的喝!饭吃急了会噎死、酒喝快了会呛死,宇文大人应该懂得这一个简单的道理。” “宇文大人,战事要紧,恕本将军就不多言奉陪了!刀剑无情,言多必失,言多必失啦!” 丘穆陵泰长刀如枪,一时也顾不上伤口疼痛,一阵狂奔大喝极速舞刀一挥与斛律德光斩杀而去。 当,当当,当当当,…… 丘穆陵泰与斛律德光再一次长刀与弯刀相撞相接,铮铮之音左攻右杀、右攻左杀之间凶险异常。 独孤信一对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游走攻杀之间缓缓逼近宇文武,宇文武见状一时极其心虚,盯一回公孙景茂又盯两回独孤信;盯两回公孙景茂又盯四回独孤信。 宇文武一时心慌极了,生而为人,也不想被独孤信一对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似果子砸个稀巴烂。 宇文武一家的好日子才刚刚过去了十年,晃眼回望恍惚如昨,怎么能这样轻易的说没就没有了呢? 不能,也不可以! 宇文武旋即腰刀一正,接着隔空对两个“黄金八部”勇士厉声大喝道:“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宇文武自以为:如今,“十山八寨”已破,倘若现在斩了慕容川东,也不负冯太后圣恩,堪称完美! 至于斩了慕容川东之后,“黄金八部”勇士还有没有性命,已经不由宇文武左右了。毕竟,冯太后从来不怜惜任何棋子,也舍得用弃子。 如今之计,只要快刀斩杀了慕容川东,这里必然骤起一片混乱,正是宇文武脱身的大好时机。 陈静在不远处都听得明白、看得明白,眼下独孤老太婆身边有慕容兰西与耶律达斡尔胡东,更有五个伤痕累累的彪形大汉。 独孤老太婆一时处境无忧,陈静眼神一直盯紧慕容川东。 正当宇文武隔空下令之际,陈静一式“移形换影”,一闪白影如风而去,一式绞剑接着一式抹剑,持弯刀的两个“黄金八部”勇士被一剑封喉。接着寒光剑影一式云剑平肩一挥,摁住慕容川东的两个“黄金八部”勇士也被一剑封喉了。 慕容川东瞳孔极速一收一放,惊悚之间已然一脸鲜血,咸湿的腥气就似置身在孟婆江上船家舱内。 血,是“黄金八部”勇士的! 腥气,是慕容川东嗅出的! 慕容川东极速挣扎开了身子,左右滚爬之间越见心神恍惚。 陈静透过面纱斗笠,极速上前越女剑一挑又一刺,绑在慕容川东一双手上的绳子如断蛇掉地。 慕容川东极速拔下了嘴巴上的那一团破布,极速仰头上急呼了一口气,就似一个不熟悉水性的人落水之后拼命挣扎的样子。 一呼一吸,一呼再一吸! 慕容川东缓缓回过神来,一时又嘶哑了声音“扑通”跪地道:“静静姐姐,静静姐姐,都是慕容川东我的错,这一切的一切,也都是慕容川东我一个人的错啊!” “回想在孟婆江南一待就过去了十年。可是我一过孟婆江,我一踏入孟婆江北之地就水土不服!” “原本趁静静姐姐你和船家说话之际,这才火急火燎策马前去没人的地方想方便一下。老天爷啊,男女有别,难道这都错了吗?” “可最恶心的是,宇文武那一个天煞的大混蛋,居然早就在暗处盯着了。人有三急,都不给人方便妥当,真该杀千刀、斩万剑!” “……” 陈静虽然一时释然了,但是为了不让慕容川东命丧弯刀下,“十山八寨”的乡民确实死得太冤枉了。 只是,这一切的一切,也都缘自宇文武,以及魏国冯太后,还有什么事儿都搅和其中的杨恩! 慕容兰西见慕容川东得救,一时喜极而泣,一边又柔柔的轻拭泪眼,一边又缓缓捉回长剑。 “大哥,大哥,臭大哥。你还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 “大哥,你个臭大哥,……” 慕容兰西与耶律达斡尔胡东虽然都捉回了长剑,但一副你侬我侬的模样,却也无心杀敌。 独孤老太婆缓缓睁开了眼睛,长嘘短叹了一阵,又寻回了方才那一根棍子,隔空指住丘穆陵泰与宇文武大骂道:“你们都听着,该死的不该死的已经都死了。如果想要活命,赶紧退兵,不然一个不留!” “丘穆陵泰儿,宇文武儿,回去告诉你们的冯太后,亡了‘十山八寨’,北山关也休想再派守将来。来一个,老婆子我就杀一个!” “冯太后敢来北山关,老婆子我也敢潜入北山关一棍子夺死了她!” “……” 独孤老太婆一言,不但震撼了陈静,也震撼了慌忙出刀的魏军大将士。如今,独孤老太婆已然正身做攻杀状,以刚才所见的势头,无论如何还击都将身首异处。 丘穆陵泰惧怕独孤老太婆与陈静,如今陈静已经腾出双手,独孤老太婆又恢复了神智。就连一个敕勒大王斛律德光都还未斩掉,又如何再以一去敌二高人? 丘穆陵泰身为“黄金八部”的将军,熟读兵法自然也知道:兵者,诡道也!如此,胜败乃兵家常事,冯太后又如何能多怪罪呢? 毕竟,没有一个“黄金八部”的魏人不愿意打胜战,况且最后宇文武必定也会向冯太后奏明独孤老太婆得“七夜道宗”郦道元才能胜。 宇文武更不用多说,一直就害怕独孤信一锤子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猛砸下去,必定前胸贴后背。 宇文武虽然觉得:好死,不如赖活着!但是,如今宇文一家的日子比十年前在燕国的日子好了万千倍!这不算赖活,而是好活! 所以,不能死也不要死! 丘穆陵泰与宇文武见魏军大将士气势尽丧,又瞅见独孤信一行人心气正旺而越来越心慌,各自趁乱战劈砍之间夺了一匹快马,弃了大魏军将士落荒而逃。 独孤信见跑了丘穆陵泰与宇文武,一对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紧追不舍,一锤一个狼皮帽,一锤又掉一把弯刀;武侯战车一锤一个大窟窿、投石车一锤一堆大破烂。 独孤老太婆正了正身子,张开嗓子厉声大呼道:“我儿独孤信,回来,快回来,你快回来!不听老人言,吃亏必定在眼前!……” 独孤信又一锤一个狼皮帽,一锤又一把弯刀落地;接着一锤砸碎了一辆投石车,一锤又砸破一辆武侯战车;一对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攻杀之间缓缓回来。 斛律德光挥舞弯刀攻杀追赶了一阵,接着又回身去护奄奄一息的公孙景茂,一边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瓶子,塞下了两颗金创药。 魏军大将士兵败如山倒,溃退如孟婆江潮,也顾不得武侯战车与投石车,更顾不得战鼓与旌旗。 独孤老太婆一声令下,也不再有人去追赶,斛律德光与公孙景茂带来的军士亡者十之八九。 独孤信一脸嫌弃又极其不甘,一边骂骂咧咧道:“娘,娘,娘!你说,这都是为什么呀?啊?——” “咱们穷的时候,被人欺负;咱们变强了,还是被人欺负;难道,咱们独孤家就注定被欺负?” “娘,娘,娘!有道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难道,咱们独孤家就注定被人欺负一辈子?” “……” 独孤老太婆盯紧独孤信一张咸湿的血污之脸,虽然独孤信血气方刚和亡夫没有血脉相承,但是一副臭脾气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独孤老太婆棍子似长枪杵地,一边又悠悠说道:“我儿独孤信,你要听娘的话。娘是不会害你的,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独孤信入耳极其不悦,这一句话从听到大,都快听出了茧子,然后一嗔一怒之间又无处发作。 独孤信突然扭头之间,瞅见一脸极其尴尬的慕容川东,心中一时来气就似山洪爆发的那一刻,径直怒目圆睁急步上前举锤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这里一切祸事皆由你而起,这一锤子就当是‘十山八寨’乡民送给你的!” 独孤老太婆旋即一闪“移形换位”,大呼“住手”之际,手中那一根棍子轻飘飘的回手一挡,一对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闪影一震,弹开独孤信跌退去了三步之外。 独孤信恼怒至极,又不敢正面反驳独孤老太婆,旋即又厉声鄙视慕容川东道:“害死了这么多人,你怎么不去死啊!你死了,宇文武与丘穆陵泰就不会有恃无恐!” “都道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只要你死了,‘十山八寨’就能活多少人!你知道不知道?” “如果你不是一个孬种,真心去死,会有那么难吗?咬舌自尽,你总该会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40章 一家人客栈雏形 “咬舌自尽?确实有想过咬舌自尽。只是,要狠心咬断了舌头,倘若人又未死去,这不就成了一个大哑巴吗?要是舌头咬断了一半,人又未死,又该如何是好?” 慕容川东一言,斛律德光与公孙景茂顿时觉得有一把锋利的刀子极速挖去了心肝脾肺肾! 似慕容川东如此,‘燕人’之名何在?‘燕人’之威又何在?还想着光复燕国?看来确实自作多情了!即使真的燕国光复,那还是燕国吗? 斛律德光与公孙景茂双双骤起一阵挥之不去的酸楚就似久渴之后啃食了一把青梅果,眼中哀其不幸的泪花就似汩汩的孟婆江流。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遇如此揪心处! 斛律德光低头叹气不语,毕竟当初要是没有慕容太白提携,那就一定没有“十二甲子”,更没有斛律德光今日这般声名远播。 公孙景茂心中有恨,恨不能早生几十年。倘若能早生几十年,长伴慕容太白左右,何来白鸟城一战而灭,‘燕人’勇则勇矣,就少智囊。 往往事不如人愿,白鸟城被灭时,公孙景茂仅仅还只是一个孩子,虽然在孟婆江南号称神童,又如何能辅佐得了慕容太白? 此时此刻,公孙景茂又不得不意味深长念叨道:“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好可惜,真的好可惜,真的是好可惜呐!老天爷,真可惜了这一首上好的诗啊!不是这一首诗配不上光复燕国,而是光复燕国之人配不上这一首上好的诗啊!” “往事远去不堪再回首,但愿这一首上好的诗能流传百世。倘若燕国后人还有一线血脉传承,配为‘燕人’者,再思复国大计吧!” “孟婆江南非我辈之国,孟婆江北又复国无望。亡国丧家之人,魏地也真的没脸继续待下去了。” “无国又无家,只得漂泊浪迹海角与天涯,如果那一天走不动了,那里就是横尸荒野之坟地了。……” 斛律德光面有愠色,极速打断公孙景茂的话茬子,抬头一双泪眼尽湿,吞咽一腔苦水道:“公孙大人,公孙大人,孟婆江南非我辈之国、孟婆江北除了魏地之外,不是还有敕勒,还有敕勒各部!” “走,公孙大人,给王一同回敕勒。咱们一起去阴山下看天似穹庐,高远如盖;去看藏在牧草中的肥牛、肥羊:哞哞……咩咩……” “……” 斛律德光一时说得激动,旋即大手又一扬,接着扶正公孙景茂,扭头大喝道:“来呀,安排!来呀,安排!来呀,来呀,安排!” 几个斜戴狼皮帽的魏军大将士牵来数十匹战马,左右两人心翼翼扶上了公孙景茂,公孙景茂马鞭一抽,头也不回极速往北奔去。 斛律德光一时无言,旋即收好弯刀入鞘,接着飞身上马,扭头执鞭对独孤老太婆与陈静拱手一别,径直又策马扬鞭北去。 驾,驾,…… 慕容川东不舍的盯住这一行人渐渐远去,几次三番欲言却休。 倘若叫斛律德光与公孙景茂留下来,却实在找不到一个上好的理由;倘若想对斛律德光与公孙景茂道一句珍重,又该拿出什么脸面? 慕容川东觉得无地自容又无法释怀,一时撕裂了双颊,掩面埋头一个“大”字,面朝泥土背朝苍天。 墨夷秋一时感同身受,旋即又隔空安慰慕容川东道:“世子,如果失去的人心,你得一个一个的把人心都找回来!就好似‘十杀八寨’,冯太后是亡不了‘十山八寨’的,攻破了咱们在建就是了,何怕之有?” 独孤信一听墨夷秋的话,又极其来气,这才建好的“十山八寨”就被攻破,攻破了又说要建,在这攻与建之间得害苦了多少乡民。 独孤信浓眉怒对,旋即一对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指住墨夷秋身影道:“要建,这一次就你一个人建!如今,来‘十山八寨’的乡民该死的不该死的,通通都已经死了!明知道结果是送死,谁还又敢来?” “既然冯太后那个老妇人不让咱们好活,咱们就去祸害‘十山八寨’远近的州郡。山高路远,猴子都能称霸王;生而为人,为何又不可?” “……” 独孤信旋即双手一掷,一对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如流星闪入魏军丢弃的战鼓,“嘭嘭,咔嚓”两声异响,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破战鼓! 紧接着,独孤信又解下脖子上挂着的一对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如石头一掷,再一次闪入魏军丢弃的战鼓,“嘭嘭、咔嚓”骤起两声异响,黄铜七十二棱狼牙锤破战鼓! 独孤信突然对独孤老太婆隔空一阵狡黠的坏笑,旋即又缓缓走去慕容川东跟前,接着虎背熊腰极速一弓,一把拉起了慕容川东。 独孤信突然又似傻子似的对慕容川东“嘿嘿”一笑,就似两个久别又相逢的故人,又似穷如衣裳今日你穿、明日他穿的难兄难弟。 独孤信又极速把住慕容川东胳膊,悠悠说道:“走,哥哥带你去喝五石散兑酒!喝了五石散兑酒,饮罢方抬头;喝了五石散兑酒,醉后万般有;喝了五石散兑酒,梦送黄金楼;确实好酒,好酒呐!” “还有玩牌九、掷骰子,少不了吃香的、喝辣的,咱们就只找‘黄金八部’的公子哥入手,咱们联手玩坏他们。倘若不服,打死他们!” “你要相信哥哥我的这一双独孤家的拳头,倘若‘黄金八部’的公子哥真心不服,揍死一个是一个!看看咱们男人的血性!” “……” 慕容川东没有吱声,径直被裹挟从了独孤信。虽然西边日头已经落下,东边的月亮还未升起来,这正是远近赌客们最活跃的时刻。 “独孤老婆婆,这?——” “都由他们去吧,两个憋屈的年轻人,倘若不出去发泄一回。只怕都会变成大傻子。只希望我儿独孤信能明白老婆子我的一番苦心,也希望世子能找回‘燕人’之威!” 陈静听独孤老太婆如此说来,好似也明白了其中的一番深意,雪中送炭都送得如此特别,但愿独孤信与慕容川东不要让人失望。 此时此刻,慕容兰西与耶律达斡尔胡东也缓缓起身,耶律达斡尔胡东环视一回,抱拳又道:“多谢各位英雄豪杰这一些天来的关照。燕国复国大计终成空谈。在下想重回祖地去寻失散的耶律一族族人。” “咱们耶律一族就爱鼓捣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买卖。也正合了在下的心意:礼之用,和为贵。前有陶朱公,今后必有耶律达斡尔胡东!” “诸位:珍重!后会有期!” “……” 耶律达斡尔胡东与慕容兰西双双抱拳而别,旋即捉住两匹魏军丢弃的战马,飞身一跃,身子一沉,极速往东北方向狂奔而去。 独孤老太婆一阵惋惜,旋即又瞅了一眼墨夷秋道:“二当家的,‘十山八寨’又亡了,你还建不建?” 墨夷秋眼珠子突然一转,旋即若有所悟道:“建,建啊!这是必须要建的啊!魏国是我家,再建靠大家。只不过,独孤信刚才也说得万分有理。倘若再建‘十山八寨’,冯太后必定如坐针毡。那咱们就建一点点咯,就建一个客栈好了!” “咱们这里也没几个大活人了,建一个客栈,人手不多不少,那就刚刚好。无论慕容一家人也好,还是江南王家一家人也罢,又或者说是‘十山八寨’一家人也行,咱们这一个客栈就叫:一家人客栈!” “对,就叫一家人客栈。无论孟婆江南,又或者孟婆江北,都是一家人。投店也都是一家人!” “至于客栈的具体细节嘛,待容我再仔细思索几日。但眼前此景,不由得让我想到了一副门对!” “门前走过七八九只鹿,山后曾落一二三朵花。嗯,就这样!” “……” 独孤老太婆眉头轻轻一舒,仰头之际打断墨夷秋话茬子道:“老婆子我倒是看见了这么多头死鹿!至于花儿嘛,慕容兰西与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确实称得上花儿,糟老婆子我?还是算了吧!你这样没大没的说,都快羞死人咯!” 墨夷秋骤起一阵尴尬,也不好与独孤老太婆反驳,旋即缓缓挣扎着起身,轻声又对五个彪形大汉道:“原本‘十山八寨’挑选的三十六人,就剩你们五个了。也好,也是一个黄道吉数,五福临门吧!” 汩汩、汩汩,…… 突然,头顶有一只信鸽焦躁盘旋,陈静回想老王镖局时的情景,旋即右臂白影如烟一拂,接着伸开左手一晃,信鸽停留止步在手。 陈静极速拔出信鸽脚下一只竹筒,缓缓卷开字条一看,赫然入目五个大字:老王镖局,危。 陈静一怔,来“十山八寨”,“十山八寨”就亡,眼下又当如何是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41章 陈静野店遇高人 倘若再回老王镖局,老王镖局要是亡了,罪过何其大!老王镖局是江南王家几代人的心血,毁于一旦必定有愧于江南王家一家人。 况且,老王镖局内有第一镖师之后夏侯子兰,外有两位亲王刘一腾、刘一虎,还有神机营王俭! 陈静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旋即俯身捏了一坨豆大的泥巴,连同卷曲的字条一起塞回了竹筒内。 白影如柳拂,信鸽展翅飞。 泥者,离也。 陈静只是想告诉老王镖局少主王僧虔:一时半会离不开魏地。 独孤老太婆眼中有光,见魏军大将士早就没有了身影,也寻不着一个大活人的踪迹,旋即又急切追问道:“妹妹,倘若真有要紧之事,你先去便是了。兴建一家人客栈,咱们这一些人完全够使了。” 陈静突然心中一怔,但还是若无其事的样子道:“独孤老婆婆,漂亮的独孤老婆婆,想来一时半会也出不了差错。如今,这里善后也急需人手,不急,不急!” 墨夷秋在一旁缓缓轻笑道:“当家的说的极是。多一个人也多一分力量。一家人客栈就是‘十山八寨’的新生。有道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怎么能少得了当家的!” 独孤老太婆只是点头不语,低头又瞅了一眼手中那一条咸湿的棍子,这一次真把它当棍子丢了。 如今,被抛弃的战马和器械也是一笔横财,墨夷秋早有了打算。 战马留在一家人客栈,可供来往客人做脚力之用;丢弃的兵器藏在暗处也可备不时之需。 三日之后,更有远近乡民们的热心帮忙,在“十山八寨”外这一块坑坑洼洼的空地里多了无数大不一、高低不同的乱坟。 但是,整整三天时间里也没见到慕容川东与独孤信的身影。 对一家人客栈的兴建,陈静一时也插不上手。毕竟,墨夷秋把人力、物力、财力周全有方。琐碎之事尽在独孤老太婆手中掌握。 陈静放心不下慕容川东,旋即策马往十里之外村落寻觅而去。 九尺驿道路转闪现了一路衣裳破烂的哀怨老少乡民,如今“十山八寨”没有了,只有沦落为流民。 “哎,魏国北边地界也太不安全了,真没法让人安生好活,冯太后真不知咱们这一些人的死活啊!” “哪咕叻,柔然之旁有敕勒,敕勒之东更有高句丽。咱们,还是留一条残命去孟婆江南之地吧!” “自古天下兴亡,苦的都是咱们这一些无权、无势,又无一技之长的、老实巴交的乡民!” “做老实人,这都有错吗?这一个世道,难道就不给老实人一条活路了吗?老实人究竟招惹谁咯?” “佛说:大慈大悲;道云:上天有好生之德;儒传: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结果呢?可结果呢?……” “马拉个巴子的,这个世道就是不让老实人好活的世道。上有白莲社弟子,下有五石散兑酒,还怎么活?累成狗、活得不如老黄牛!” “狗虽然累,还有主人吃剩了肉有嗟来的骨头;老黄牛虽然苦,但水草随处可见饿不着肚子。哎,人不如畜,畜比人好!这样的世道投胎转世,还不如轮回畜生道。” “十年以前,还有幽嫣谷墨家弟子行走江湖路见不平。如今,再也没有人与咱们这一些弱的老实人路见不平一声吼了,……” “……” 陈静缓缓透过面纱斗笠,瞅见一个又一个乡民阴沉的脸色,极其有愧。幽嫣谷墨家之名十年前被郁久闾阿史那误杀,十年后必当以一己之力重振幽嫣谷墨家之名。 不然,上对不住幽嫣谷墨家历代谷主;中对不住幽嫣谷墨家历代弟子;下对不住孟婆江南北万民。 幽嫣谷墨家不亡“天志”不灭。 陈静一闪白影疾行,路转山丘之际又瞅见一处开阔之地。 三个锦帽貂裘”黄金八部“的公子哥模样的人,一边摇了折扇,一边又财大气粗骂骂咧咧道:“马拉个巴子的,方才要不是老子机灵,又被独孤信那货揍了一顿!看他们还能牛劲几天!待他们这一阵牛劲过去,看老子如何收拾了他们,必定会打得连他娘都不认他的样子!” “秋后算账,可是老子这一些年来的拿手好戏。那些不读书的乡民贱骨头说什么来着?诶,站得高摔得疼?还是高兴过头了是丧事?” “诶,管他们的!咱们闲时就读咱们的圣贤书,要动手无非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咱们现在不动他们,是有所不为;动他们的时候,就是有所为咯!圣人之言融会贯通,怎么说怎么都有道理,拉基阿路啊!” “……” 陈静闻言一时无语至极,看来独孤信和慕容川东确实就在这附近不假,旋即策马缓行之际,在驿道路边寻了一处简易野店歇脚。 野店就只有一个四面通光的大竹蓬,升几绺青烟,八张陈旧的三尺桌台,却没有一个路人在桌。 野店里就只有一个老头,看样子也不像是坏人。毕竟一身衣裳破旧更似方才路过的乡民,那一定就是魏国最底层做买卖的人了。 老头一脸慈祥,头发垂肩几绺虽然凌乱但也精神矍铄。虽有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这样慈祥的面庞入眼,心中确实温温如泉流。 看这样一副凄凉的光景,野店这一个老头的日子必定也苦,虽然比方才路过的乡民好那么一点点,但是比乡民确实也没好多少。 救人之危,解人之难。 陈静抬望眼之间,突然骤起一绺恻隐之心,既然是来野店歇脚,总不至于让老头白忙活一场。 “老伯,老伯,来一壶白开水!有吃的吗?随便来一点吧!” 陈静斜身下马,越女剑横放桌台对角处,轻轻取下面纱斗笠放在了另一边已经破损的条凳上。 老头见来了客人,面有喜色,旋即半弓了身子一边提着一壶悠扬气息的陈旧茶壶过来。 “姑娘,姑娘,我说姑娘呀!老头子我这已经没有吃的了!真的没有吃的了,已经断粮好些天了。能喝的,也只有这一些凉白水了!” “这日子,没法过了,也过不下去了。今天,姑娘算是这一个店的最后一个客人吧!待姑娘走后,老头子我也该走了!” “……” 老头缓缓步了过来,立在陈静桌前,一边放下一个陈旧而又有一丝破损纹路的茶盏,“呼啦呼啦”满上一盏凉白水,轻声说道:“姑娘,姑娘,凉白水虽然解渴,但是如果没有吃的,早晚会饿死人的呀!” “姑娘,想必你也看见路上的那一些乡民了吧?这一些人忍受不住家人‘吃土’的日子,背井离乡了。” “天地皆以万物为刍狗。狗可以睁眼吃污秽之物,可是生而为人,确实不耻也下不了嘴啊!” “哎,姑娘,实在对不住,实在对不住,非礼勿听、非礼勿听!” “……” 陈静突然回想“十山八寨”死去的乡民,还有方才一路南逃的无数乡民,看老头这一副失态的表情,又生了许多怜悯之心。 “老伯,你这一爿野店,只卖凉白水,又没有吃的,那里有买卖可挣,没有买卖你又怎么活?” “老伯,倘若不做买卖了,难道也似路上的乡民去做流民,同他们背井离乡去孟婆江南?” “……” 老头一边在简易的柜台前埋头收拾了一会,好似耳背,埋头鼓捣了一阵子,又缓缓说道:“姑娘,听佛家说:生即是死、死即是生。如今生不如死的日子,不如去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残灯枯卷漫青灯!” “有道是:苟活在生之日,生不如死,那就是‘生即是死’;隐姓埋名不着俗世尘埃,宛如从世上陨命,那就是‘死即是生’!” “姑娘,心善之人终会悟得:佛法无边啊!如今,冯太后心中只有道家无为。早年还打压魏国一切佛门弟子,心中有佛者全部驱逐!” “我佛慈悲,冯太后心中无佛,自然佛不入她心。故而,这一些年来与白莲社社长杨恩‘为无为,天下之事无不可为’走得很近!” “心善而生正义之心,心不善而出恶心,佛者普度众生,正是以正义之心为念。魏国,已经没有了正义之心,老头子我也该去了!” “……” 陈静缓缓轻咽了一口凉白水,凉凉而又悠远的味道,确实能口中生津,口渴之感全无。 只是,陈静突然又对这一个老头又生出了许些敬佩之感,谈吐不俗必定也非等闲之辈。 不过,这一个老头说的也全是大实话,倘若人人都没有吃的,谁又愿意留下来泪流满面“吃土”? 这不正是宇文武式的“好死不如赖活着”吗?生而为人,好不容易来世间走一回,虽然生的尽头是死,这就是“生即是死”;如果心死之后而苟活,莫非这才是“死即是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42章 王僧虔急寻陈静 陈静突然想起“十山八寨”独孤老太婆双手合十念叨的样子;报国寺刘一跃双手合十念叨的样子;更有百合楼中贺兰云青双手合十念叨的样子,很想弄明白一件事。 “老伯,既然你心念佛门,想必对佛学别有一番见解。不知‘地水火风,大慈大悲’言下是为何意?” 老头闻言先是一怔,旋即又停止了鼓捣着的事物,接着又正了正身子,仰头一阵叹息道:“姑娘,你这已经问得何其明白了啊!” “地水火风本为四象。常念大慈大悲者,要么就是佛门弟子,要么就是心向佛门的善男信女。” “地水火风是四象,也为世间之相。能入世间之相者,只怕是佛门中四大天王也!此四大天王,可非白莲社‘四大天王’、‘八大金刚’!”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做假时假亦真,假做真事时真亦假。大概就是孟婆江南北广为流传的一句话:谎话说一千遍,别人就信以为真了。就似白莲社的完美世界,可实际这个世界越来越不完美啊!” “……” 陈静好似明白了一些道理,看来这一个老头也是“隐隐于野”,如今似老头这样的世间高人都在魏国待不下去了,魏国着实可恨。 陈静突然觉得:得寻一个机会去魏都平城走一遭,很想去见一见冯太后这一个布棋局的高手。 如果遇见白莲社社长杨恩,越女剑必定一剑封喉!幽嫣谷墨家弟子与白莲社弟子的恩怨由来已久,确实应当做一个了断了。 只是,陈静一想到刘一腾、刘一跃的冷眼,又放心不下孟婆江南的局势,御史台已经捅破了孟婆江南的天,正如谢氏神算子所言:必定会有一场血雨腥风。 “老伯,既然如此,依我所闻,孟婆江南也非好去处啊!御史台,已经一手遮天了。只怕,孟婆江南江北都要举国万民同台‘吃土’咯!” 老头又多瞅了一眼陈静,好似若有所思,接着缓缓又道:“姑娘,实不相瞒。‘十山八寨’未灭之前,也是一个好去处;如今去孟婆江南之地,只有孟婆郡一处可去咯!” 陈静一时不解,虽然幽嫣谷墨家曾经也在孟婆郡中安身,不也被杨恩夜袭了幽嫣谷墨家吗? “老伯,这又是为何呀?孟婆江北‘十山八寨’已亡,孟婆江南孟婆郡难道有何奇特之处?” “姑娘,‘十山八寨’原本有独孤氏遗孀在此处,世人称之为:独孤老娘。只因独孤老娘与冯太后早年有杀夫之仇,冯太后也有属下耳目知之甚多之恨。孟婆江南孟婆郡可有人见人爱的半老徐娘啊!” “……” 陈静一时找不出一句话来反驳这一个老头,孟婆郡客缘斋的半老徐娘确实人见人爱、人见人敬! “老伯,看来,你知道的还挺多的呀!不过,三日前有两个汉子来这边赌钱什么的,你可认得?” 陈静又轻咽了一口凉白水,想再试探一回这一个老头,旋即又目光不离这一个老头脸面三寸。 老头也不含糊,一边鼓捣了一堆杯盏担子,一边脱口而出道:“此去就只老头子我这一家野店,前几日路过的魏军还白喝了不少凉白水,嫌弃店里没吃的,还砸了老头子我好多茶盏,真要人老命!” “后来,没多久也跟上了一壮一弱的两个汉子。壮的有已故‘燕人’之威、弱的尖嘴猴腮的样子,……” “这几日听路过的客人说,这两个汉子在前方赌场赢了又输、输了又赌,而且是借银子赌。也不知道那有这好的运气,要是遇见别人,估计早就被赌徒斩手斩脚了!” “……” 陈静听老头如此说来,一时又心宽了许多,或许慕容川东经历过如此一劫,长相可以尖嘴猴腮,做人确实不可以尖嘴猴腮! 陈静凉白水仰头一饮而尽,知道慕容川东与独孤信一时安全,也不想再去赌坊掺和。 老头看陈静摸索袖子准备找银子的样子,旋即悠悠说道:“姑娘,老头子我也准备弃店了。这一壶凉白水,就当是赠与有缘人了吧!” “心中有佛,自然一念是善,不也就是一个‘缘’字吗?无论因缘中的前因后果,还是前世今生的种种缘分,都摆脱不了这一个字眼呐!” “姑娘,倘若已然解渴,老头子我这一爿野店啊,也就没有白开,也没有让有缘人失望!如此善缘,善哉善哉,善哉至极!” “……” 陈静心中突然一怔,这一个老头的话与陈旭嫦的话倒有许些相似之处,只是陈旭嫦已亡十年,这一个老头确定不是陈旭嫦。 陈静缓缓双手合十,虔诚一视老头,接着毕恭毕敬道:“老伯,女子本为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陈静,如今该尊你一声大师了!” 老头旋即仰头一阵轻笑,缓缓理了一理苍白的鬓发,接着又双手合十道:“姑娘,叫老头子我唤做大师确实不敢当。至于姑娘大名,老头子我该唤你一声大师才是!” 陈静有自知之明,似孟婆郡客缘斋半老徐娘,“十山八寨”独孤老太婆确实可以称之为大师。 陈静不沽名钓誉,旋即摆手笑道:“老伯,你说笑了!老伯早晚有一天,也会是一代大师!” 正当陈静起身收拾行当之际,从陈静来处奔来了三骑快马,风尘仆仆的样子似有天大的急事。 几个眨眼的功夫之后,三骑快马已然闪到了野店跟前,来人极速斜身下马,毕恭毕敬抱拳笑道:“谷主呀谷主,这一路追得你好苦!”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老王镖局少主王僧虔,身边张三与李四。 陈静先是一惊,而后抱拳半嗔半笑道:“哎呀,不知是老王镖局少主亲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王僧虔突然眉头一皱,旋即青鞘长剑左右摆手一晃,急忙脱口而出道:“谷主,莫学官府中人,‘官字两个口’是官府中人所为!飞鸽传书已回,这才火急火燎来寻谷主!” “方才,到‘十山八寨’又听人说谷主策马出行未归,这才不得不策马更为火急火燎来寻!” “谷主,江南王家这一劫,必定少不了你出手相助!倘若少了你,只怕会重蹈百年前谢家覆辙,谢家没落将重新发生在江南王家。” “……” 陈静越听越模糊,看王僧虔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确实似有大事发生,毕竟老王镖局先少主王光明命丧之际,也没见这么火急过。 陈静旋即凌空一跃,一道白影上马极速一调头,与野店老头把剑抱拳笑道:“老伯,那就多谢了!” 老头如三月里的春风微微一笑,旋即抱拳相送道:“姑娘,有缘再见!后会有期!老头子我也要背井离乡了,但愿不要客死他乡!” 老头一时心舒,目送陈静一行四人远去之后,早就收拾好了一路行当,不随九尺驿道上的乡民经北山关直下孟婆江南,而是取道绕去寒坡岭再入孟婆郡。 陈静与王僧虔并马齐驱,马蹄飞扬又透过面纱斗笠悠悠问道:“少主,老王镖局不是有夏侯子兰大侠在吗?还有刘一腾、刘一虎,神机营中也有江南王家人王俭呀!” 王僧虔一脸阴沉,旋即长叹一声,接着又和盘托出道:“谷主,你有所不知。咱们在百合楼与御史台结下了梁子,御史大夫谭中天好似变了一个人似的,银子也都不太好使了,非要置老王镖局于死地!” “要不是朝廷中有两位亲王,御史台也惧怕‘鬼军’,只怕谷主今日已经见不到我王僧虔了!只怕我王僧虔已经成为陈显贵第二了!” “……” 陈静心里突然一惊,旋即急切追问道:“少主,言下之意谭中天还敢来老王镖局撒野不成?反了谭中天了,夏侯子兰是干什么吃的?” 王僧虔见松林旁九尺驿道前后左右没有了魏地乡民身影,旋即急忙勒马止蹄一声“吁吁”,四骑快马旋即也跟着前蹄抬高六尺有余,之后一阵“咴儿、咴儿”的撕鸣声。 王僧虔警觉的环视了一圈,轻声说道:“谷主,心隔墙有耳!御史台是想方设法要亡老王镖局!” “这不,御史台前日发了文书,谭中天要在建康城中大办一次骑猪赛,依我看来就是铲除异己!” “骑牛、骑马,都还好说!这骑猪,就是明里暗里把人当成了案板上的猪肉,任由御史台宰割了!” “……” 陈静一时无语至极,骑猪大赛还是第一次耳闻,从古至今确实前无古人,至于后世有没有来者,那就不得而知了。 陈静突然觉得:御史台越来越奇葩了。想必就是杀人灭口的一次把戏,古有赵高“指鹿为马”,后有汉武刘彻本名刘彘,彘者为猪,猪即是龙、龙即是猪,御史台所谓的骑猪大赛一定没那么简单! “少主,既然如此,骑猪大赛定在何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43章 策马奔腾又向南 王僧虔闻言一怔,倒也没想到陈静快人快语还如此镇定,就似一场骤雨打初荷、一缕轻风拂絮柳。 王僧虔本为寻陈静相助而来,就似狂风吹细沙般如实相告道:“回谷主的话,陛下诏令已然传遍了建康城中的大街巷。三日后,神机营举行第一次骑猪大赛!” 陈静缓缓轻舒了一口气息,既然是三日之后才骑猪大赛,必定还有周旋的余地,接着又道:“少主,既然如此,老王镖局有何打算?” 陈静自然觉得: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凡事只要时间不是极其紧凑而慢下来,必定有“破绽”可寻。 王僧虔又警觉的左右环视了一圈,低声说道:“谷主,来之前已经和刘一腾约好了,咱们将以清君侧之名伺机斩杀御史大夫谭中天!” 王僧虔言毕,眼中突然又闪过一绺游离,骤生一闪愧疚,旋即又道:“况且,亲王二殿下指名道姓要纯依香儿女侠助一臂之力!” 纯依香儿女侠确实是一个好名字!但是确实又让人哭笑不得! 陈静忍不住“噗嗤”一笑,一时又极其不解道:“我说少主呐,你可别忘记了:你也见过刘一腾那一双冷眼;难道刘一虎还不知道我就是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这刘家两兄弟同住一府,难道也没有兄弟之情?还是真的公事太忙?” 也确实,都为刘府同父同母的兄弟,自然应当无话不说。可刘一腾与刘一虎真的就不是这样。 虽然,刘一腾与刘一虎都是刘一龙的皇弟,区别在于刘一龙是嫡出,刘一腾与刘一虎皆是庶出。 刘一腾与刘一虎,以及刘一跃曾经拜在幽嫣谷墨家谷主陈旭嫦门下,坊间才有了“龙腾虎跃”一说。 为此,在刘一龙即位之初,名分已定。刘一腾作为庶出最大的长子被封为亲王殿下;刘一虎作为庶出最大的次子被封为亲王二殿下;刘一跃自然而然就成了宋国公主。 刘一腾与刘一虎虽然都是同父同母的兄弟,自古尊卑长幼有序,刘一腾这个亲王殿下自然金冠配金丝金鞘长剑,刘一虎这个亲王二殿下只能银冠配银丝银鞘长剑! 虽然刘一龙还有不少同父异母的皇弟,但是要么年幼,要么声名远不及刘一腾与刘一虎,封亲王三殿下只能铜冠配铜丝铜鞘长剑;封亲王四殿下只能铁冠配铁丝铁鞘长剑。倘若再继续封下去,只会让孟婆江南万民觉得皇家也如儿戏。 金银尊贵、铜铁低贱,与其这样,亲王殿下也就止封于刘一腾与刘一虎。刘一腾与刘一虎得了这一个好处,自然与其他皇弟不同。 不过,刘一腾与刘一虎一身金银之别,就是黄白光彩之别,同在一屋檐下待久了,全身都不自在。 故而,如非万不得已,刘一腾与刘一虎互不打照面,就怕心中骤生不快而生横眉怒对与口舌是非。 毕竟,孟婆江南有祖传美德:家丑不可外扬。如此这般,更能和气生财,百废待兴。 王僧虔土生土长在建康城,况且刘一腾与刘一虎都尊先少主王光明为老王哥哥,也常来老王镖局过府串门把酒言欢,日子久了也就看出了其中端倪,坊间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确实说得极其有理。 王僧虔虽然一脸尴尬,但是也无可奈何一笑道:“谷主,此事确实让人纳闷,听起来匪夷所思。不过,亲王二殿下刘一虎如果知道谷主的身份,那才是我所担心的事!” “到那一个时候,刘一虎会认为是老王镖局骗了他呢?还是谷主你这个人骗了他呢?老王镖局百年声望,声名远播自然不是骗子;幽嫣谷墨家传承数百年,谷主之名自然更不是骗子。总之,这事两难!” “谷主,我有一计,当讲与不当讲,事关江南王家一家人,我都要讲一讲。那一日刘一虎走得急也并未看清楚谷主尊容,不如谷主妆上大花脸学齐宣王之妻钟无艳;要么妆上一条大伤疤破相;越女剑也学一回夏侯子兰,剑鞘上缠满布条!” “如此以来,即使刘一腾与刘一虎同时在场也无妨!时局又变化无常,一时必定也不好开口追问,那么就给咱们留下了可乘之机。” “眼下,刘一腾手中有‘鬼军’,听说近来刘一虎新收神机营军主萧顺之将军为徒,与我等确实有利而无一害!如此,胜算又多了一成!” “况且,神机营队主王广之将军本为咱们江南王家一家人,又有我儿王俭,不,我侄儿王俭在神机营中当差,神机营如此堪称周全。” “御史大夫谭中天想在神机营动刀子,咱们将计就计,先灭了谭中天这一个天大的祸害。就当是为孟婆江南万民谋福,也全了陛下一世圣明,陛下这是被狡诈歹人所累!” “……” 陈静听在耳里、思在心中,以王僧虔如此说来,好似无懈可击,但是全然没落到实处,倘若有一处思虑不周,必定全盘皆输。 陈静仰头轻叹了一口气,缓缓又道:“容我想一想,容我好生想一想。这事虽然越来越有诡异,但是变数只怕越来越由不得你我!” “对了,谭中天手中有‘无毒不丈夫’之毒,你们可有万全准备?刘一腾的五胡散,可有备足?” “如果,谭中天在骑猪赛中与众位高手下毒,万事休矣!” “……” 王僧虔警觉的瞅了一眼左右,一边拉直了马缰绳,然后策马徐行“踢踏、踢踏、踢踏”,一边又轻声说道:“谷主,你且放宽心。刘一腾‘鬼军’手中皆有五胡散,另外还备了不少五胡散周全万一。” 陈静一时无话可说,旋即又轻声问道:“既然如此,那么刘一虎指名道姓纯依香儿女侠出手相助,这又是何意?神机营军主萧顺之都是他徒弟了,何惧‘十二飞鹰’啊?” 王僧虔支支吾吾没有再说一个完整的字眼,旋即又跳转话茬子,接着说道:“公主久居刘府,一听说骑猪大赛也来了兴致,骑猪大赛上必定少不了她英姿飒爽的身影。” 陈静倒也觉得不足为奇,毕竟每个月初一、十五才去一次报国寺上香,似骑猪赛这般千古奇闻,想必建康城中没有一个人不想去看。 陈静一时似有所悟,策马奔腾之间又急切追问道:“少主,既然如此,那一些人能骑猪?” 王僧虔倒也不想隐瞒,况且也没有隐瞒的必要,接着就道:“咱们老王镖局张三叔、李四叔两位前辈自告奋勇,自然从了他们!” “神机营军主萧顺之,队主王广之,以及大将军府中一些旧将,还有元老朝臣之后,人数确实不少!” “陛下诏令还都说了,这一次骑猪大赛无论谁夺得桂冠、无论有什么要求,陛下都会盖上玉玺大印!” “……” 陈静一时倒也乐了,没想到这一次夺得桂冠者,不就等同拿到了皇帝的一纸免死诏书?如此,要官有官、要钱有钱、要粮有粮? “既然如此,谭中天要是夺得这一次骑猪赛桂冠,那不就比一手遮天更为无法无天了,莫非这就是白莲社所谓的‘无法无天之法’?” “谷主,谭中天以及御史台大差役没有一个人参加这一次骑猪大赛。听‘十二飞鹰’萧道成说,御史台这一次是要把机会让给能者。” “……” 陈静还是觉得不太妥当,旋即又急切追问道:“如此,即是骑猪大赛,御史台又没有一个人骑猪,谭中天会不会在猪身上做手脚?” “比如,在猪身上涂满‘无毒不丈夫’之毒,又或者谭中天暗中使诈想让谁赢就让谁赢。然后骑猪者赢了之后再与御史台同声同气,这并非孟婆江南万民之福啊!” “况且,一个骑猪赛,玉玺都要带来,太过于儿戏!” “……” 王僧虔一时沉默不语,策马又跑了一段路程之后,王僧虔才缓缓又开口说道:“谷主,依你之见,老王镖局又当如何?” 陈静沉思了一个眨眼的功夫,旋即又道:“只怕老王镖局如今不得不被迫如何了吧?既然谭中天在建康城中布局,想做魏国冯太后似的人物,必定暗处也不由人左右啊!” “正所谓:明枪厚盾躲、暗箭促难防。方才说了这么一大堆,无非都是对付谭中天明处之法。倘若谭中天故意示弱,你又当如何?” “……” 王僧虔突然仰头轻笑,快马又加一鞭,如释重负道:“谷主,这就是咱们三,火急火燎来孟婆江北‘十山八寨’寻你的理由啊!依谷主之见,‘十山八寨’亡这么快,估计谭中天也脱不了干系!” 王僧虔这一句话倒也说到了陈静的心坎上。 毕竟,陈静与慕容川东前脚刚踏上孟婆江北之地,慕容川东没走多远就被宇文武捉住了。 要没有孟婆江南北官府来往,宇文武会在孟婆江北守株待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44章 贺兰云青侯陈静 驾、驾,…… 快马如风至,归心似箭扬。 其时,四骑快马一闪路过“十山八寨”之际,墨夷秋与独孤老太婆一干人等早就侯在了驿道一旁。 陈静急忙勒马止步,隔空把剑一扬说道:“墨夷秋,一家人客栈一定要守好咯。独孤老婆婆,漂亮的独孤老婆婆,静静先行一步咯。” 墨夷秋与独孤老太婆一干人等径直笑而不语,隔空抱拳目送。 快马极速又加一鞭,四人旋即又立于孟婆江北岸。一艘海鳅大船已然在孟婆江北岸等候多时。 “少主,这一艘海鳅大船,怎么这么快就有官府文书了?除此一条船外,偌大的孟婆江上别无他船!” “谷主,实不相瞒!为这一艘海鳅大船,确实花了老王镖局不少银子!依我看来,只怕是御史台故意不让孟婆江南北有来往!” “少主言之有理。只怕仅仅只是御史台不让本谷主过孟婆江南所为吧!御史台还真是煞费苦心!” “谷主,有道是:前人施恩、后人得惠。谷主,要不是老王镖局有百年来的声名,估计还真没船家愿意来趟孟婆江这一弯浑水。” “……” 张三与李四一时沉默不言,不离王僧虔左右半步,即是随从忠心护主,又是长辈用心看护“幼主”。虽然王僧虔为老王镖局少主,但是张三与李四确实宛如“三朝元老”。 海鳅大船驶过孟婆江,确实比潘玉儿曾经的木船快了许多、稳了许多。潘玉儿已经没有了木船,如今又过去了数日,大概已经找到梦中该去的地方吧。 四骑快马过了孟婆江、下了海鳅大船再一加鞭,老王镖局又近在眼前,夏侯子兰早已等候多时。 夏侯子兰把剑毕恭毕敬抱拳,又指住身边一位极其清秀的哥与陈静道:“谷主,这一位公子说有惊天的大秘密,还言非谷主你不能直言,这不,已经守候多时了!” 陈静缓缓透过面纱斗笠看眼前这一个清秀哥一身建康城公子哥似的服饰,虽然有一些面熟,却也一时半会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静静姐姐,静静姐姐,我是百合楼贺兰云青呀,妈妈桑托我来有急事相告,惊天大秘密!” 陈静一时懵了,看眼前这一个清秀哥要是换上贺兰云青的一身锦绣绫罗,还真的就是贺兰云青。 陈静旋即飞身下马,三步上前轻声问道:“贺兰云青妹妹,妈妈桑发现什么惊天秘密,居然这么急?” 贺兰云青一时极其警觉的环视了一圈,欲言又止的样子,生怕耳目众多且隔墙有耳。 陈静警觉的瞅了一眼,如今在老王镖局府前除了少主王僧虔与张三、李四外,就只有夏侯子兰。 “贺兰云青妹妹,无妨,但说无妨。这里也没有一个人是外人!如今江南王家一家人,也如十年前燕王府慕容一家人!” 贺兰云青又极其警觉的瞅了一眼夏侯子兰,接着轻声说道:“静静姐姐,静静姐姐。妈妈桑说如今的御史台御史大夫谭中天好似变了一个人。你们都要心!” 陈静与众人面面相觑之际,眼中一闪诧异之光,急切追问道:“妈妈桑又是如何知道的?你可不能无事生非,尽添旁枝末节啊!” 贺兰云青一时急红了眼,旋即半嗔半怒道:“哎呀,静静姐姐,贺兰云青妹妹我怎么会害你们!” “当初,也是妈妈桑私底下告诉我的。当时,我也不太相信,后来妈妈桑念当日百合楼猪舍中越女剑下留情,这才如实相告。” “静静姐姐,你该明白百合楼与御史台来往过密,妈妈桑自然熟知谭中天一言一行。” “昨日谭中天亲临百合楼,妈妈桑发现了端倪,一时又拿不准这一个谭中天究竟是何人,只得让静静姐姐心为是了。” “……” 陈静与一干人等再一次面面相觑,突然贺兰云青双颊泛起一阵彩霞,接着抱拳又道:“静静姐姐,我先回去了,你们都得担心!” 贺兰云青确实走了。 陈静骤起一阵奇怪的感觉,一时却又说不上来。就好似身边笼罩了一团无边无际的迷雾,又好似一层又一层比城墙还厚的黑影。 陈静目送贺兰云青渐行渐远的背影,一边又对王僧虔轻笑道:“少主,如今一幕,就如方才你说的:前人施恩、后人得惠。” 王僧虔骤起一阵尴尬,旋即又把剑抱拳笑道:“还是谷主厉害啊!老王镖局以百年声名才得此孟婆江船家一遇,谷主这在百合楼施恩才没过多少时日就得如此实惠。老王镖局从今以后,必当以你为师!” 陈静一时急忙摆手道:“少主见笑了。本谷主如何能做江南王家老王镖局之师?做不得,做不得!” 王僧虔倒也没有难为陈静,旋即又调开话茬子道:“儒生有言:三人行,必有我师!如此,谷主当无一字半句异议了吧!” 陈静一时笑而不语,又抬头看了一看建康城中的天色,虽然没有乌云密布,但是一股青灰而低沉的气息确实让人透不过气来。 “少主,咱们还是先说正事,既然刘一虎要纯依香儿女侠出手,那就请刘一虎老王镖局一叙!” 王僧虔倒也不墨迹,旋即扭头与张三道:“张三叔,亲王二殿下那里,就有劳你走一趟了。” 张三抱拳点头,得令而去。 王僧虔旋即又沉思了一个眨眼的功夫,接着扭头与李四道:“李四叔,王俭那里,你也走一趟。” 李四抱拳点头,得令而去。 王僧虔旋即又半弓了身子,迎陈静入府道:“谷主一路劳顿,先行歇息片刻。待张三叔、李四叔回来之后,咱们再行商议对策!” 陈静确实也累了,这一路孟婆江北、一路又孟婆江南,冥冥之中就似被一双无形的手牵着鼻子走,是该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了。 毕竟,从孟婆郡城隍庙后井中被陈英得救以来,一路像催命断魂似的,这一些年来丧了多少身边人、离了多少身边魂。 回想入幽嫣谷墨家,幽嫣谷墨家一夜之间覆灭;入燕国燕王府,白鸟城一夜之间灰飞烟灭;入‘十山八寨’,‘十山八寨’一战又亡! 如今,身在老王镖局中,就是拼上一条性命,也不能让老王镖局重蹈覆辙。不然,有何面目再见老王镖局一干故人;又有何面目再提幽嫣谷墨家之名! 陈静缓缓关上了房间轩窗,趴在案台上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待三五个丫鬟上前一阵莺莺燕燕的嘲笑声入耳,陈静这才缓缓睁开有一丝疲倦的眼神。 其时,几扇轩窗已经被丫鬟再一次打开通风,一股清凉的气息入胸进肺,一时让人神清气爽。 轩窗外朗月星稀,灯火辉煌的建康城中,吵吵闹闹的笙歌繁华入耳,孟婆江北驿道上无数乡民之苦那就是深入泥潭的罪恶,孟婆江南万民之苦也大同异。 “女侠,女侠,女侠姐姐,看你这么累的样子,咱们一直都没忍心唤你,少主有特别交代!” “女侠姐姐,看来这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可比绣花苦了万儿百千倍,咱还是绣花来得强!” “是啦,是啦!绣花无非针眼扎手,女中豪杰刀光剑影中求一条活路,可是脑袋都由不得自己呀!” “哎呀,佛祖说的极是:众生皆苦,众生皆苦,众生皆苦呀。倘若你要女中豪杰之名,却又不舍得吃苦,那就是一种受不得之苦;你要绣花,可惜又不能名扬天下,那就是得不到之苦。是不是?” “……” 一群不大不的丫鬟吵吵闹闹的声音倒让陈静一时来了精神,缓缓起身理了一理一身行头,接着又缓缓追问道:“方才你们说少主有特别交代,那是何交代?” “女侠,女侠姐姐,少主确实有特别交代呀,咱们要一直侯着你醒来,说不能让女侠姐姐累着了。” “还有啦,少主说男人累一点、苦一点都没有关系,可就是不能让女侠姐姐累着了!不然,外对不住幽嫣谷墨家之大名、上对不住已故的老王镖局先少主之英灵,……” “听说少主在先少主面前发过誓言,不能让女侠姐姐少一根头发。可这人要是累着了,确实会掉头发的呀。而且累多了还会一把一把的掉头发,只怕少主的誓言,……” “呸,呸,呸,瞧我这一张又臭又笨的嘴呀,真不会说话。闭嘴好了,不说话也没人当我是哑巴!” “……” 陈静倒也被逗乐了,旋即又再一次追问道:“可是,说了这么多,你们还是没告诉我实情啦!” “女侠,女侠,女侠姐姐,亲王二殿下,还有少主他侄儿王俭,已经在大堂中恭候多时了!” 陈静一阵虚惊,这怎么能以一个人的得失坏了大事呢?旋即半嗔半怒道:“该说你们什么好呢?这还了得,时不我待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45章 刘一虎借机卖醉 明堂高朋座,觥筹闪金光。 王僧虔自在堂中案前正坐,一排烛台跳跃如白昼之光,古色古香的案台上一应热气腾腾的锅鼎杯盏菜食颜色深浅各不相同,左边案前是张三、李四、王俭,右边案前是刘一虎、夏侯子兰、陈静。 李四去神机营请王俭时,已然明说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陈静的真实身份只瞒住刘一虎一人。 王僧虔这一席,一者陈静一路劳顿必定饥肠辘辘;二者席间多敬刘一虎酒水与菜食,中间又隔了夏侯子兰,一时半会也少生疑心。 玉盏一仰,清酒下肚。 双掌轻舒,目光躬亲。 王僧虔右臂缓缓一张,旋即抱拳与刘一虎说道:“亲王二殿下大驾光临,老王镖局实属蓬荜生辉。如今纯依香儿女侠已至,席内全无一个外人。三日后骑猪大赛,还望亲王二殿下与我等分拨差事!” “恭听亲王二殿下吩咐!” “恭听亲王二殿下吩咐!” “恭听亲王二殿下吩咐!” “……” 刘一虎酒过三巡兴致勃勃,旋即玉盏一抬,声如洪钟道:“承蒙老王镖局错爱,三日后神机营骑猪大赛,想必宫中已经安排妥当。” “即使御史台蠢蠢欲动,咱们还得将计就计,御史台敢乱动就让御史台谭中天当一回‘蠢蠢’!” “况且,亲王殿下‘鬼军’会四散藏于神机营中。神机营军主萧顺之、队主王广之要参赛,神机营内外一切,王俭将军可得费心咯!” “……” 王俭满沿玉盏一弓,旋即一饮而尽,先示意刘一虎,再示意王僧虔道:“亲王二殿下,二叔,你们都放宽心。只要王俭在,倘若没有军令,除了死人能抬出神机营之外,活人休想走出神机营一步!” 张三一旁盯住王俭道:“子,你可不能打胡乱说。御史台不但有大差役,更有‘十二飞鹰’。无端杀戮朝中大官员,倘若没有陛下诏令,你的军令又有何用?” 李四附和又道:“这正是老朽我担心的事。倘若没有陛下诏令,谭中天已然一手遮天,咱们光想着将计就计去杀谭中天,谭中天又会不会借陛下之手大开杀戒呢?” 刘一虎觉得张三、李四说得极其有理,本来诛杀谭中天一事皆是先斩后奏的兵行险着之招,想要刘一龙诏书手令比登天还难。 刘一虎玉盏满沿,一饮而尽又轻声说道:“两位前辈的担心极其有理。倘若万一事急,那就由我刘一虎一个人担当着。就不信谭中天不惧怕我这一个亲王二殿下!” “江湖都传谭中天使快刀,我这一个亲王二殿下也使快剑!究竟是刀快,还是剑快,自见分晓!” “如今,少主又得老王镖局第一镖师之后夏侯子兰大侠,还有纯依香儿女侠,‘十二飞鹰’又有何惧?” “……” 王僧虔一时眉张目笑,旋即玉盏满沿又敬刘一虎道:“亲王二殿下运筹帷幄,自然决胜于千里之外。先者,亲王二殿下与先少主似有兄弟之情,如今在下这一个少主,该当尊亲王二殿下一声前辈了!” “亲王二殿下前辈,老王镖局以后可得靠你了。我等必当全力以助亲王二殿下诛杀谭中天!” “……” 刘一虎一时醉眼朦胧,欣喜之际摆手笑道:“如此,我等也是分君之忧,全陛下一世圣名啊!” 王俭旋即玉盏满沿,隔空一敬刘一虎道:“亲王二殿下,原本二大爷与亲王殿下交好,末将按辈分算起来也是一个儿孙辈,还望亲王二殿下以后多多关照孙辈末将!” “如今,神机营军主又是亲王二殿下的弟子,这就是坊间百姓人家说的‘亲上加亲’,亲王二殿下但凡有任何差遣,末将候命!” “……” 刘一虎左手玉盏轻放,右手二指左右一摆,轻笑道:“你这子,罢了,罢了。年轻人建功立业无可厚非,心急也情有可原。如今还得同心协力,一同灭了谭中天!” “待灭了谭中天,一定上奏陛下一份不世之功,也让你功成名就!如何?这样子,你该满意了吧?” “……” 王俭欣喜,正求之不得。旋即又玉盏满沿,然后互干为敬。 陈静在一旁自顾动了几筷子菜食,入耳众人之言却味同嚼蜡。毕竟,一时又回想起百合楼中的一句话: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陈静缓缓低头之间,一时陷入了沉思,看来还得想办法去寻“破绽”,毕竟脑袋里又回想起半老徐娘曾经说过的话:要用心去看这一个世界,要用心去听这一个世界。 王僧虔坐得高、看得远,一时发觉陈静脸上不快,但是又不能明言一二,免得刘一虎疑心。 王僧虔又不得不满沿玉盏一抬手,隔空与刘一虎笑道:“亲王二殿下前辈,亲王二殿下前辈,在下王僧虔恭请三日后骑猪赛分拨差事!” 刘一虎若有所悟,一时好似恍然大悟道:“哎呀,你看这记性!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啊!还好没有五石散兑酒,不然坏了多少大事!” “好说,好说,好说呀!三日后骑猪大赛,老王镖局一应人等不离我这一个亲王二殿下三步之内,看御史台谭中天如何动手!” “倘若谭中天动手,我这一个亲王二殿下即可上奏陛下以忤逆之罪就地拿下他斩千刀、杀万剑!” “……” 王僧虔虽然心中不快,但又不得不抱拳相谢道:“在下替老王镖局多谢亲王二殿下前辈了。” 陈静在一旁也不好发问,听刘一虎言外之意:老王镖局的一干人等,就是少主王僧虔与夏侯子兰都得如随从立于刘一虎身后了。 也罢,刘一虎好歹是官。 刘一虎与王僧虔之后的一席话如耳,陈静完全也记不起了,旋即只捉紧了筷子大快朵颐。 折腾了这么一大圈,确实先饱了肚子再寻御史台“破绽”。 既然御史台谭中天诚心要亡老王镖局,上一次事急没能潜入御史台,待宴席散后再行潜入御史台。 陈静一想到这里,又使劲夹了两筷子菜食,有道是:饿汉不知饱汉苦、饱汉不知饿汉饥。 既然民以食为天,那么能多食一筷子的时候就多食一筷子,倘若如魏地野店想吃而只有凉白水的时候,确实倍感凄凉无比。 夏侯子兰在席间只顾侧耳倾听,也没说一句话,也没动一次筷子,宛如就是门外侯着的丫鬟。 张三与李四也觉索然无味,旋即先夹一筷子,然后又慢慢咀嚼一筷子,缓缓放下筷子长叹一口气息又捉回了筷子,如坐针毡之感。 刘一虎正与王俭玉盏把酒言欢之际,一时除了酒中情、醉中意,好似三日后神机营的骑猪大赛完全就似一场儿时的过家家。 王僧虔在堂中只得左右逢源,一时又左右为难,毕竟先少主所言:礼之用,和为贵。特别事关老王镖局生死存亡的时候。 就这样大概过去了一个时辰,堂外突然闪进一个下人,急忙上前禀报道:“启禀少主,亲王二殿下府中总管传话,说得让亲王二殿下急速回刘府,亲王殿下有要事相商!” 刘一虎也有七八分的醉意,旋即耷拉了脑袋斜眼与众人半喜半惊道:“亲王殿下,亲王殿下可是我这一个亲王二殿下的兄长呀!同处一府之中,好似老死不相往来,却也相安无事了这么多年!” “也罢,用寻常百姓人家来说,长兄为父,酒后之言:兄即是父、父即是兄,我这一个当弟弟的,还不得不回去应承一声!是不?” “亲兄弟明算账。这一回当是上阵亲兄弟咯!诗云:王于兴师,修我戈矛。……王于兴师,修我矛戟。……王于兴师,修我甲兵。……” “……” 刘一虎缓缓挪开脚步,左右步子跌跌撞撞,下人极速上前护住刘一虎袖子离开了案前。 “各位英雄豪杰、女中豪杰,三日后,神机营骑猪赛再见咯!” “各位不必拘礼,谭中天的人头已如案板上的鱼肉,再放三日必定臭气熏天,哈哈,哈哈,……” 刘一虎摇摆了身子离开了这一间屋子,张三与李四目送刘一虎远去的身影,又过了一会儿功夫,旋即双双立身,李四玉盏一掷碎成一半,然后裂为两半、四半,…… “不就是一个亲王二殿下吗?摆什么臭架子?猪鼻孔里插葱,就是一头大象了啊?少主,求人不如求己,咱们还得靠咱们自家人啦!” 张三玉盏案台上重重一放,环视一眼,旋即也抱拳说道:“少主,方才去请刘一虎时,刘一虎还极其摆谱,咱们还真得靠自家人为妙!倘若受了刘氏恩惠,将来只怕几辈子的性命都搭进去了,在别人眼里也觉得没还够恩情。” 王僧虔倒也没有过分张三与李四,瞅见方才王俭与刘一虎眉来眼去的样子,急切又道:“我儿王俭,不,侄儿王俭,眼下你怎么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46章 陈静夜潜御史台 王俭玉盏缓缓轻放,这一些年来常在老王镖局中出入,深知王僧虔的性子与王光明大有不同。 王俭身为官府中人,也知一字半句之差的另有深意,旋即抱拳轻笑道:“二叔,你就别这样见外了,一会是‘我儿’,一会又是‘侄儿’,无论‘我儿’也好,‘侄儿’也罢。我王俭就是你儿,天打雷劈也改变不了!” 王僧虔低眉偷着乐了一回,王俭说的也是实情,养育之恩也是血浓于水,老天爷确实没法改变。 王俭一语倒也逗乐了张三与李四,张三与李四微微一笑如风吹过江波的涟漪,之后又缓缓平复了焦躁的神情,脸上又闪过一丝愧疚,在一众辈面前发火实属不该。 王俭一时停歇了片刻,待众人都平息了神情,环视了一圈旋即又道:“二叔,依我看来,亲王二殿下咱们还得靠过去;至于老王镖局这边嘛,不是还有两位大侠吗?” “如此堪称两全。况且军主、队主都要去骑猪,神机营里里外外的一应大事,第五刀也是好手!” “咱们江南王家可不似谢家,也不会步谢家后尘。三日后,骑猪大赛打足精神即好。即使再出幺蛾子,咱们也能灭了这幺蛾子!” 王僧虔眉头一舒,原本心中深处盘旋不止的一股郁结之气骤然消释,一时轻清上浮气淡神闲,旋即正身把盏轻笑道:“我儿大气,有你这一句话,江南王家兴旺不败!” 王俭倒也极其镇定,旋即又玉盏满沿一饮而尽,接着又道:“二叔,凡是预则立,不预则废。既然刘府亲王殿下与亲王二殿下都要商议对策,神机营不能落下!” 王僧虔倒也不挽留王俭,毕竟骑猪大赛在神机营举行,眼下回去多在神机营寻几处“破绽”堵上,三日后骑猪大赛也心安许多。 “我儿,既然如此,二叔我就要撵你回神机营了!正事要紧!” “二叔,看你说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即使你挽留不撵,我也该回神机营去了。” “我儿,三日后神机营见!” “二叔、各位英雄豪杰、女中豪杰,三日后神机营再见!” 王俭转身窸窸窣窣就走了。 陈静旋即正了正身子,接着理了一理全身行头,越女剑早已似夏侯子兰那般缠上了白纱破布头。 “少主,如今两位前辈三日后要骑猪,自当养精蓄锐。老王镖局有夏侯子兰,必定也无人来滋事。” “眼下,御史台兴许还不知道本谷主已回了孟婆江南。正好,本谷主想夜闯御史台一探究竟!” 王僧虔先是与张三、李四面面相觑之后,接着又瞅了一眼吃惊的夏侯子兰,旋即说道:“谷主,夏侯子兰也随你一同前去,如何?” 夏侯子兰旋即把剑抱拳道:“是啊,谷主。多一个人,也就多出了一分力量!况且,两位前辈还在老王镖局府中,一时必无大碍!” 陈静缓缓透过面纱斗笠,明白王僧虔与夏侯子兰一番好意,还是直言谢绝道:“无关紧要,本谷主一个人来去都习惯了。前几日,在‘十山八寨’受独孤老婆婆指点,驭剑能破丘穆陵良道家印记,谭中天的刀无论有多快,都不在话下。” 王僧虔一阵唏嘘,旋即又不得不抱拳说道:“既然谷主功夫又有了长进,确实可喜可贺。不过,潜入是非之地,还得心为上,相比而言三日后骑猪大赛更为重要。” “去去就回,去去就回。不必为本谷主过多担忧。夏侯子兰大侠需好生守住老王镖局,……” 陈静话未说完,已经转身离开了四人,留下四个男人一脸茫然。 老王镖局外朗月星稀,陈静一道白影疾行如风奔去御史台。驾轻就熟很快就寻到了御史台不远处。 灯笼双高挂,月影落飞檐。 皂衣游影步,腰刀森中阴。 御史台前两排大差役警觉如鹰,‘十二飞鹰’府前左右游走张望,生怕飞进去了一只多余的蚊子。 陈静在御史台对面街头巷子处戛然止步,旋即又返身绕过了几条巷子,低头缓缓步去御史台后院巷子外,接着身子突然一沉凌空一闪白影,剑鞘虚晃一点,极速又一个后空翻潜进了御史台院墙内。 前门光亮戒备森严,后院阴暗疏于防备,如此正合陈静心意。 陈静在院墙内极速又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遇假山石就靠假山石一立、遇立柱就靠立柱一贴、遇大树干就立大树干一站。 让陈静没想到的是,御史台府内不是一般的大,而是非常大,楼台亭阁多林立、曲径通幽连石桥、就连鹅卵石铺成的道边上都是各色稀奇古怪的异域花朵。 陈静自以为:谭中天姓谭,又非异域外邦,如何有这般不同于孟婆江南大户的嗜好,确实可疑。 方才,贺兰云青又说此谭中天非彼谭中天,更是疑点重重。 陈静越想越有兴致,眼中骤现渴望之光,旋即一道白影往楼台亭阁中人多且光亮的地方缓缓靠去。 一步,两步,三步,…… 一呼一吸,再一呼一吸,…… 突然,从一间镂空窗花屋子里传出了一阵奇怪的叫唤声,从窗花上映出了一绺又一绺或明或暗的跳跃光影,那必定是风口中的烛台。 陈静警觉的瞅了一眼四周,剑鞘虚晃一点,凌空又一跃,之后侧空翻极速伏上了青瓦琉璃台,旋即又缓缓揭开了一片瓦台。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总算明白先前苏、扬二州两个读书人为民请命在御史台被酷刑致死。 这一间屋子竟然是御史台私设刑堂之地:各种奇形怪状的弯刀、各种大不一且长刺锋利的狼牙钩锤、炉火中一排大长短不一且火红的铁棍铜牌越见嗜血,…… 屋子正中飞梁下的一根圆木上绑住一个血迹斑斑且裸露上身的汉子,汉子两边左右各立了六个御史台皂衣大氅的差役,汉子前方背对陈静坐着一个皂衣大氅身影。 此时此刻,一个差役拱手对坐着的皂衣大氅身影轻声说道:“谭大人,这一个该死的家伙,敬酒不吃吃罚酒,不如宰了他算了!这不就是在浪费谭大人的时间吗?” 陈静听这一个差役如此说来,那眼前这一个背对坐着的皂衣身影就是御史台御史大夫谭中天了。 先前,多次听“十二飞鹰”之首萧道成无意之间说过,谭中天很忙故而深居简出。原来御史台私底下还兼顾廷尉的差事,果然很忙。 五花大绑的汉子耷拉了脑袋,看样子好似刚受了酷刑:一堆乱发如荷叶上的水珠滴滴落下;一截又一截鬓发与胡须湿漉漉成一绺。 “谭大人,这一种法子忒有趣,就只用一大瓢水,就让这家伙溺水成这样,还真省了不少物力!” 谭中天正了正身子,旋即又大氅一拂,轻声说道:“心一点,弄醒他,本官就不信这一个邪!” 一个差役旋即挽起了袖子,一把捉起了一坨湿漉漉的破棉头;另一个差役取了一块巴掌大的铁棍铜牌龇牙咧嘴的往汉子面前走去。 谭中天轻轻打了一个响指,接着又轻声说道:“来呀,安排。来呀,安排。来呀,来呀,安排!” 湿漉漉的破棉头猛烈如风雪一把贴上了汉子的口鼻,铁棍铜牌极速如风贴去了汉子心窝处。 滋滋,滋滋,…… 五花大绑上的汉子身子骨一阵僵直,接着眼球急剧放大,额头上极速渗出了一绺又一绺汗流。 张口不能言,挣扎不能动! 使铁棍铜牌的差役见汉子已然清醒过来,极速拔回了铁棍铜牌,缓缓又把铁棍铜牌放进了碳火中。 汉子胸腹之间骤起一大片乌青的血瘀,心窝处赫然留下了一个血迹斑斑且支离破碎的一个“囚”字。 另一个差役缓缓拿下了湿漉漉的破棉头,一边讥笑道:“我说大人啦,你与谭大人同朝为官,只要从了谭大人,荣华富贵少不了你的。” “自古都道:富贵险中求。你这又是何苦呢?你受了这么多苦,最后谁又会记得你的好处?” “大人,你可得想清楚:只要入了御史台,不从了谭大人必定: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谭中天缓缓起身,一边捉回了差役手中那一坨湿漉漉的破棉头,一边又与汉子轻擦了一回汗流,接着缓缓说道:“大人,无非让你在三日后骑猪赛上做一些手脚,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你为何一根筋呢?” “你要知道,只要从了我谭中天,以后保证你官运亨通,并且银子什么的,通通不在话下。” “大人,你身为读书人,读书人读书最后无非都是为了做官,做官无非就是为了银子!” “你看,眼下你这就是与银子过不去了;与银子过不去就是与荣华富贵过不去,实在可惜了啊!” “读书人都说:达则兼济天下。首先你得有银子,才能兼济天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47章 谭中天小试牛刀 “我呸,我呸,我呸呸呸!书中自有黄金玉堂屋,何须儿多言!” 汉子闻言怒目圆睁,张口反驳谭中天之际,接着一口唾沫如暴雨打去了谭中天原本欣喜的脸颊。 谭中天双颊突然闪过一掠如夜风扫落叶的狡黠,不嗔不怒,接着又极速环视屋子中十二个皂衣大差役,仰头骤起一阵轻笑。 “哈哈,哈哈,哈哈。书中自有黄金玉堂屋,黄金玉堂屋那能住人否?能与人看否?能登门拜访否?” “呵,读书人呐,读书人!这天底下的读书人如果都似你这般,那还真为朝廷省了一大笔银子!” “好,好,实在好得很。要是天底下的读书人都似你这般,倒也让本官一时左右为难了,难呐!” “……” 谭中天一边轻捉大氅衣角拭去脸颊的唾沫星子,不急不躁,一边又把手中那一坨湿漉漉的破棉头扔给了一个差役。 谭中天旋即扭头转身,大氅掷地,端坐目视汉子一脸极速闪过一绺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的面容。 “大人,你我同朝为官,有道是:与人方便就是与自家方便。你方便,我也方便,大家都方便的事儿,为何你却如此决绝?” “莫非大人嫌弃本官家子气,价钱不公道?可本官一直视钱财为粪土,都说读书人心比天高,或许就是这样了。明人不说暗话,原本议定的数目加十倍,意下如何?” “……” 十二个差役你瞅了我一眼,我瞅了你一眼,议定的数目本就是天大的数目,如今谭中天加十倍,就是八辈子、十八辈子也使不完。 不过,这十年来,朝廷中大多数官员都怕得罪御史台,除了逢年过节之外,隔三差五以各种名目送来的孝敬钱已经不比国库少多少。 况且,“十二飞鹰”偶尔还要以各种理由去揩老王镖局这种大户的油水,御史台库中确实富足有余。 即使加十倍,也如九牛一毛。 汉子又缓缓抬起了头颅,一脸正气说道:“御史台谭中天儿,你想要收买本官,可没那么容易!” “不就是十倍的银子嘛,读书人做官为国为民原本一诺值千金,本官一点儿也不稀罕。害国害民害陛下的乱臣贼子,必不得好死!” “想要趁骑猪大赛排除异己,白日做梦!别以为御史台一手遮天就可以为所欲为,忠即是忠,奸即是奸,似你等大奸若忠之辈,早已经弄得天怒人怨,你无非就是杀猪宰羊时最后那一刻的垂死挣扎罢了。” “……” 汉子言毕突然扭头不再目视谭中天,也不愿意再多看十二个差役一眼,有道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汉子觉得:被谭中天捉住无非就是一死,死又有何惧怕?人都是要死的,早死晚死都是死,如今为国为民为陛下而死,问心无愧。 谭中天一时极其恼火,旋即嘴角如江波涟漪跳动,接着脱口而出道:“大人,看你平时一副读书人柔弱的样子,没想到还是条汉子!” “罢了,罢了,罢了。来御史台的汉子,要么从了本官,要么本官不高兴了绝对死无全尸!” “让御史台中圈养的猛兽再换一换口味也好,被嚼碎咽不下去的骨头渣滓正好也是上等的花肥。这房前屋后的花儿啦,可喜花肥了!” “……” 汉子也并没有被谭中天的气势吓倒,旋即视死如归只斩钉截铁了四个字眼道:“悉听尊便!” 谭中天一时极其恼火,毕竟只要汉子顺从了谭中天的计策,在骑猪大赛上必能出其不意。 倘若汉子宁死不屈,无非只是杀了汉子图一时心胸怒气之快,对于骑猪大赛结果而言确实不利。 谭中天一时还不死心,御史台一向恩威并施,如今已经恩威并施了三五个回合,兴许还没有到汉子所能承受的底线。 如此,该出杀手锏了。 谭中天身在官场,自然也知道官场中不能明言的道理:天下乌鸦一般黑,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天下乌鸦一般黑,即是官官相护;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即是监守自盗、晚节不保。 不黑的乌鸦,那必定就是被人拔了一身的黑毛;走在河边不湿鞋的人,必定是打了一双光脚,光脚不怕穿鞋的人,源自于此。 如今,谭中天以为汉子光脚不怕穿鞋的,那就再拨他一身黑毛。 谭中天思索已定,旋即右手凌空再次一扬,响指一晃,接着轻声说道:“来呀,安排;来呀,安排!来呀,来呀,安排了他!” “好,好,好,本官让你嘴硬!本官倒想看一看究竟是你骨头硬,还是本官的手段硬!” “……” 谭中天话音刚落,一个差役一脸坏笑端上了一个一面半遮菱纱的木盒子,木盒子里安静的躺着一条又一条五寸长的千足蜈蚣。 另一个差役也一脸坏笑端上了一个壶大的陶罐,陶罐里尽是一条又一条五寸长的黄金水蛭。 谭中天一边斜身托腮,一边又唉声叹气道:“哎,大人铮铮铁骨倒让本官佩服至极啊!不过,听人说以柔克刚,通通都做绕指柔。” “大人,你看清楚咯。倘若让这一些千足蜈蚣从鼻子里放进去,从耳朵里放进去,会是什么结果?” “还有,黄金水蛭可非一般的农家水塘里的水蛭。黄金水蛭饮血又吃肉,吃饱喝足了,鼓囊囊的样子就似一块成色俱佳的马蹄金。黄金水蛭,故而得名!如果放几条去眼眶里,你猜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 两个差役从左右逼近汉子,一脸坏笑的样子,好似已经看见了汉子七窍流血的惨状。 一步,两步,三步,…… 汉子扭头看见五寸长的千足蜈蚣、五寸长的黄金水蛭,瞠目结舌之间,极速打了一个冷颤,后背骤起一大片鸡皮疙瘩。 千足蜈蚣入了鼻子与耳朵、黄金水蛭入了眼眶,必定生不如死! 两个差役越来越逼近汉子,汉子不停的闪烁了眼神,急切之间几次三番的欲言又止。 缓缓的,两个差役已然近身了汉子,又故意在汉子面前轻轻抖擞了一回千足蜈蚣、黄金水蛭。 汉子一时惊恐的身子骨往后贴了又贴,瞅见跑动的千足蜈蚣、游动的黄金水蛭,胸腹之中好似已经有千万条虫子在啃食心肝脾肺肾。 谭中天一手托腮,一手故意掩面不看汉子,急切道:“多说无益,多说无益,用刑,快用刑吧!” 两个差役相视轻笑,正当两人用一双木棍去取千足蜈蚣与黄金水蛭之际,汉子一头虚汗淋漓,眼神骤然灰暗无光,急切支支吾吾道:“读书人一诺值千金,一诺值千金,万金可胜千金,万金可胜千金呐!谭大人,万金可胜千金呐!” 谭中天见状极其欣喜,旋即正身止住两个差役,一边又揣着明白装糊涂急切追问道:“大人,我说大人呐,读书人一诺值千金没错,万金自然能胜千金!万金可胜千金又是何意?莫非商议的数目加万倍?” “大人,我说大人呐,本官还真的没有看出来。原本读书人心比天高,胃口也不是一般的大!商议的数目加万倍,甭说十八辈子,就算八十辈子也使不完的银子呐!” “大人,你这倒让本官想起了白莲社经常说道的一句话:儒生以文乱法、墨家以武犯禁。” “白莲社还确实说的不错,只要大人从了本官,曾经的幽嫣谷墨家弟子骑猪赛后一个不留。至于你乱了孟婆江南宋国律法,又不乱御史台本官之法,还立了不世之功!” “……” 汉子一声长叹一阵闷雷,原本已经灰暗了的眼神骤起一汪秋水,旋即又悠悠说道:“谭大人,只要加万倍,本官就顺从你。还有,一定要保证本官妻儿老一家安全。” “既然,挣了八十辈子也使不完的银子,那也得有命来使!倘若命都没了,要银子又有何用?” “……” 谭中天一时喜上眉梢,极速起身抚掌轻笑道:“好说,好说,好说呐。有道是:忠臣择主而事,良禽择木而栖。识得如此天大时务者,皆是孟婆江南当世之英豪俊杰。” “大人,早知如此,要是当初直言万倍,也就不会白受这么多苦,不也省了这么多旁枝末节吗?” “……” 汉子一时低头惭愧,又低沉了声音说道:“谭大人,事成之后,本官要归隐山林,你得安排!” 谭中天旋即半弓了身子,毕恭毕敬对汉子抱拳说道:“好说,好说,好说呐!本官也敬你这一个读书人,敬你一诺值千金!” 谭中天旋即大氅一扬,声如洪钟道:“来呀,安排!给大人松绑!早已备好了薄酒,为大人压惊!” 陈静一嗔一怒之间,旋转身子一正,越女剑一挥,一道剑气斩下了一大片青瓦琉璃台,一闪白影落入这一间屋子,厉声大喝道:“蛇鼠一窝,还真是臭味相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48章 谭中天怒杀汉子 “抄家伙!快,抄家伙!——” 一个皂衣差役眼疾手快,一时警觉大呼之际率先围上了陈静,十二把腰刀极速“刷刷、刷刷”出鞘,也顾不得五花大绑上的汉子。 谭中天闻声极速蹦跳起来,就似一条游鱼跃上了被太阳晒得滚烫的条石,旋即身子一正,大氅疾飞分开了十二个皂衣差役,三步上前厉声大喝道:“来者何人?” 陈静不惊不奇、不快不慢侧身低头,越女剑极速斜身一张一弛游走之间,透过面纱斗笠瞅见谭中天的样子和初见时没有什么两样。 入眼谭中天的面容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一个鼻子、一张嘴巴、两只眼睛、两只耳朵,皂衣大氅下也是两条胳膊、两条大腿! 可是,陈静又想到贺兰云青匆匆来老王镖局说过的话,突然灵机一动,欲知真假得用计诈他一回! 陈静紧握越女剑,一边左右缓缓移动了步子,一边又警觉的环视了四周是否藏有机关,接着故作轻声细语道:“谭大人,好歹咱们已有数面之缘咯。谭大人可还记得初见时,是谁解了围?在百合楼中,又是谁解了围?莫非,此谭大人又非彼谭大人,那如今你究竟是谁?” “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陈静是也,想必谭大人应该听说过吧?” 陈静瞅见谭中天游离而又闪烁的眼神,再一次验证了贺兰云青的话,此谭中天已非彼谭中天。 可是,如果这一个谭中天不是那一个谭中天,那一个谭中天又去那里?这一个谭中天又会是谁? 突然,一个皂衣差役抢过话茬子,急忙说道:“休得胡言乱语,没有官府文书手令,闯入御史台皆视为毛贼,该当格杀勿论!” “你这个女毛贼,还大言不惭幽嫣谷墨家谷主?天黑路滑,谁可出来证明你就是幽嫣谷墨家谷主?” “咱们御史台谭大人一直以来敬仰幽嫣谷墨家大名,故而先前在御史台前给了老王镖局先少主王光明一分薄面,且放过了一个自称是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的女子!” “那一日在百合楼中,咱们御史台谭大人公事甚急,又折了大将军陈显贵在百合楼,恰逢亲王殿下以及‘鬼军’亲临,又放了一个自称是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的女子!” 谭中天微微一笑,有人解围一身轻松,一时故作镇定,一边又拍掌轻笑道:“姑娘,如今你都听见了吧?没有官府文书手令,大半夜来御史台撒野,可是死路一条!” “御史台那里是女流之辈能待的地方?姑娘还是赶快离开为妙!况且,听说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已然前去了魏地。” “孟婆江南北一时水路不通,那一个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应该还没这么快再回孟婆江南!” “姑娘敢冒充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谭某人敬重幽嫣谷墨家之名不与你计较。倘若还不离去,本官必然替幽嫣谷墨家斩了你!” 陈静一时明了,心中也知道得七七八八,看来孟婆江南宋国与孟婆江北魏国官府暗中必定有来往,孟婆江水路不通还有信鸽啊! 事已如此,还好老王镖局少主王僧虔有法子,不然没船还真过不得孟婆江,孟婆江南所发生的这一切必定会被人牵着鼻子走。 陈静一时释然,如今人已过孟婆江,已经算是出其不意,旋即仰头轻笑道:“笑话,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啊!这还真是:假做真时真亦假,真做假时假亦真。” “是真是假,或者是驴子是马,都拉出来溜达几圈便自知分晓。御史台谭中天的快刀,本谷主先前也领教过几招。那就出招吧!” 陈静极速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越女剑一闪寒光剑影往谭中天跟前奔了过去。 谭中天见状突然一怔,旋即腰刀极速出鞘,胸前一正,眉头紧锁之间,接着又厉声大喊道:“杀了这一个私闯御史台的毛贼!” 十二个皂衣大氅差役旋即腰刀左右一晃,三步上前以泰山压顶之势从陈静头顶四方极速劈砍下来。 “错负轮回剑,第四式,掌中飞燕。看招!——” 陈静大呼之际,身子一沉,极速凌空一跃,越女剑一式平剑剑气曲膝直上,接着一道白影已然踏上了十二个差役的刀光,身轻如燕极速又向上凌空三步,越女剑再一式绞剑而下谭中天咽喉。 “莫非,这就是江湖传说中的上等轻功‘草上飞、水上飘’?” 谭中天大声惊呼之余,一时却无心应战,想要以谭中天的快刀制胜,必定也胜不了错负轮回剑。 谭中天旋即左手一捉,捉回一个差役挡在了身前,一剑封喉一闪昙花落地,骤现一树海棠花。 陈静紧接着极速又一式抹剑,之后后空翻一闪白影“咚咚”落地,剑气再一次直逼谭中天咽喉。 谭中天左手用力一捉,又一个差役挡在谭中天面前做了替死鬼。 陈静已然明了,眼前这一个谭中天确实不是以前那一个谭中天,旋即又一式“移形换影”闪退去了十步之外,剑锋指住眼神躲闪的谭中天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不敢出刀,此谭中天已非彼谭中天,你究竟是谁?” 十个差役面面相觑,接着神色紧张的护在谭中天左右,腰刀相向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十个差役自然心知肚明:进,杀不过陈静越女剑剑气;退,无路可退也退不出这一间屋子。 谭中天一时无言以对,十个差役眼露凶光却不敢吱声一字半句。 突然,五花大绑的汉子面有喜色就好似寻着了一条救命稻草。毕竟,上贼船容易、下贼船却难。 况且,就陈静越女剑出剑几招就逼得谭中天没有一丝官架子,确实让汉子眼前骤亮,这就是光明。 汉子急切大呼道:“姑娘,姑娘,不,女侠,快来救救我,快来救救我呀?我都是被逼的!” “女侠,女侠,想必你已经都看得清清楚楚了。御史台的这一些人贼坏了。杀人就杀人,还拿千足蜈蚣往鼻子里塞,又拿黄金水蛭往眼睛里放,这都不是人干的事!” “女侠,女侠,路见不平一声吼,这可是你们江湖中人的分内之事,快来救救我,救救我呐!” “女侠,女侠,你可别辜负了幽嫣谷墨家之名呐。幽嫣谷墨家秉承什么来着?哦,秉承‘天志’,可不能纵容了御史台这一些乱臣贼子!” 谭中天扭头恶狠狠的藐视了一眼汉子,果然就如墙上的芦苇、水中的浮萍、山间的竹笋。 墙上的芦苇,风过低头,谁强就屈服于谁;水中的浮萍,波卷浪涛,见风随波就逐流;山间的竹笋,脸面拨了一层还有许多层。 陈静轻蔑的瞅了一眼汉子,先前都已经屈服谭中天了,现在又有什么资格再呼救命? 正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倘若汉子没有屈服谭中的千足蜈蚣、黄金水蛭,只要两个差役敢动手,必定一道剑气而下先斩手。 陈静并没有理会这一个汉子,径直隔空一脸阴沉,大喝道:“你就不是一个血性男人,闭嘴!” “贪生怕死之徒,不值得幽嫣谷墨家谷主出手相救!” 陈静话音刚落,五花大绑的汉子竟然骂骂咧咧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还是圣人说的极好:唯女子与人难养也!” “本官,怎么就怎么晦气?先是遇见了谭中天这一个宵之徒,再之后又遇见了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这一个不进油盐之辈!” “天啦,天啦,天啦!老天爷,你枉自做了这一个天!如今是非不分、恩怨不明、人心不古!本官,本官要:求速死、抗浊世!” 汉子言辞入耳,陈静心里确实不是一番滋味,救人是错、不救也是错,都由他一张嘴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官啦,官字两个口。 要是天底下的读书人如果都像这个汉子这般,那还不如不读书。贪财、怕死、惜名,如果去当一回流民才会知道百姓之苦。 谭中天闻言也是怒火冲天,知道方才与汉子的商议被外人知晓,这一个汉子完全没有利用价值了。 谭中天怒目圆睁,盯住这一个汉子厉声大喝道:“想死,那本官就成全你!眼下你已经没用处了。白费本官那么多时间,本官也觉得极其晦气,真为读书人感到丢脸!” 谭中天腰刀一闪,一绺寒光如风掷去,腰刀破咙钉在了圆木上。 汉子缓缓耷拉了脑袋,目光如炬之后慢慢灰暗呆滞,接着嘶哑了声音支支吾吾说道:“你,……你,……你,……乱臣,……贼子,……” 谭中天一股倔强的气息,就似刚下田的老黄年。 陈静一时怒目圆睁,旋即越女剑再一次攻杀上前,大骂道:“埋汰旮旯,真谭中天也好,假谭中天也罢,今夜定要取你性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49章 萧道成力逐陈静 “无论你是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真谷主也好,又或者是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假谷主也罢,只要闯入了御史台,要么顺从了御史台,要么命丧于御史台!” 谭中天厉声大呼之际,身子极速左右一晃,双掌极力一推,十个差役步子前后一跌、又不得不挥舞了腰刀再一次齐劈陈静。 说时迟那时快,陈静一式云剑剑气极速一挥,十个差役戛然止步,腰刀“哐当”落地,骤起一阵昙花雾血之后轰然倒地。 咚咚、咚咚,…… 十个差役挣扎了双手,之后身子僵直一挺,口中一绺昙花再一次落地,一树海棠花枝顿时断气了。 十个差役就这样死了。 谭中天一时气急败坏,估摸着又没有必胜陈静越女剑的把握,旋即身子又极速往后一靠,接着右脚在一块四方暗纹的地砖上一蹬,从屋子四方极速射出上下数排弩箭。 咻咻、咻咻,…… 陈静见状倒提越女剑,左手极速一连串侧空翻躲过了弩箭,没想到这一间屋子果然暗藏机关。 正当陈静立身左右张望之际,已经寻不着谭中天身影,谭中天果然是一只短尾巴的兔子。 突然,这一间屋子里的烛台陡然全部熄灭,空气里弥漫了一股夹杂了桐油香味且一绺又一绺怪异恶心的气味让陈静透不出气来。 此地不宜久留! 陈静突然灵机一动,来从去处来,去从来处去。旋即越女剑虚晃一式点剑剑气,接力使力再一连串点剑剑气极速而下,身子凌空又更往上疾驰了数步,从这一间屋子头顶破损之处一道白影极速闪出。 “好俊的轻功,好强的剑气!” 此时此刻,躲在暗处的谭中天有感而发,见陈静一道白影闪出了这一间屋子,一时心宽了许多。 谭中天旋即从侧门也退出了这一间屋子,接着厉声大喝道:“御史台‘十二飞鹰’何在?御史台‘十二飞鹰’何在?难道都死了吗?难道都死光了吗?女毛贼都闯入御史台了!” “来人呐,来人呐,快来人呐,本官还在这儿呀,御史台‘十二飞鹰’何在?‘十二飞鹰’何在?” 谭中天急促大呼之间全然慌了心神,生怕被越女剑一剑封喉。 毕竟,近日江湖中命丧越女剑下者,远者有孟婆江北郁久闾阿史那、李霸天、拓拔子推之流;近者有申屠力夫,再近一些的就是跟随左右的御史台十二个大差役。 谭中天还不能死,也不想死,毕竟张伟这一个谭中天还得借死去的谭中天之名,在孟婆江南干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宏图大业。 原本,白莲社一直就有左、右护法之争,左护法有继承社长衣钵的先列,可是自从杨恩加入白莲社之后,一切规矩都变了。 十年前,张伟这一个白莲社左护法在幽嫣谷墨家覆灭之后,藏身幽嫣谷蹲守又截杀了一场。 要不是独孤老太婆多事,截杀幽嫣谷墨家弟子这一件不世之功,早就该继承刘文之的衣钵。 莫奈何,张伟还是太看了杨恩,自从杨恩进入魏国之后,和冯太后走得极近,私底下具体有一些什么盟约,确实还不得而知。 但是,白鸟城合军之后一战,刘文之至今下落不明。 原本副社长释远在幽嫣谷墨家一战中伤重,之后并没有参加魏国灭燕一战。宛若置身事外,之后了无音讯好似从人间蒸发了一般。 杨恩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做了白莲社社长,左护法张伟自然不服。 可是,杨恩已然在魏国站稳了脚根,朝堂上有冯太后撑腰,朝堂下有七夜道宗郦道元从旁暗助,白莲社左护法张伟又能奈何? 张伟趁白鸟城合军之后一战,好不容易逃出了魏地,也好不容易寻着了右护法申屠力夫的踪迹,又费了好大的劲才知道申屠力夫就是谭中天,谭中天就是申屠力夫。 这不,待申屠力夫将死之时,申屠力夫告知了张伟全盘大计,首先以御史台之名扰乱宋国,借御史台之便排除异己,然后再趁机夺了宋国天下,这比白莲社口口声声呼喊的完美世界更为可行。 况且,申屠力夫此计倘若得逞,可与孟婆江北杨恩所领的白莲社分庭抗礼,也不枉左护法之名。 孟婆江南之势远大过孟婆江北之势,总有一天,孟婆江南的白莲社一定能大过孟婆江北,之后再合二为一,张伟这一个左护法又将成为名副其实的白莲社社长。 申屠力夫虽然死了,但是申屠力夫的宏图大业自然就落到了张伟的手上。谭中天之死,除了御史台‘十二飞鹰’亲眼目睹之外,其他的白莲社弟子自然都会守口如瓶。 眼下,正是借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陈静的越女剑,斩杀御史台“十二飞鹰”的大好时机。 御史台可以没有“十二飞鹰”,以萧道成为首的“十二飞鹰”只要被越女剑杀光了,自然还会有白莲社弟子为首的“十三飞鹰”。 所以,张伟这一个谭中天自然更希望御史台“十二飞鹰”即刻就出现在陈静面前,最好一个又一个皂衣身影都命丧于越女剑下。 如此,又是一石二鸟之计。一者借刀杀人除去了心头大患,二者陈静斩杀御史台官员正好借机清洗幽嫣谷墨家在建康城中的势力。 张伟这一个谭中天一时目光如炬,一边在暗处盯紧陈静,一边又急切希望“十二飞鹰”赶快现身。 陈静跃上青瓦琉璃台之后,贴身又一阵翻滚,接着极速又一连串后空翻一道白影落地,旋即又警觉的瞅了一眼乌黑的四周,之后又往谭中天呼叫的方向寻了去。 御史台后院中暗影配皂衣实则不容易被人发现,可是陈静一身白影更容易成为刀剑下的活靶子。 陈静心知肚明,不得不极其心翼翼的盯紧后院中的一切动静。 突然,一闪一闪的火光越来越明、越来越多,御史台的大差役持着火把、握紧腰刀凶狠而至。 御史台“十二飞鹰”旋即也至。 人头潮动,火光如昼。 陈静一时也不躲闪了,斜持越女剑缓缓步去了人多开阔处;谭中天见来了“十二飞鹰”也在暗处先是一阵咳嗽,然后正了正身子极速又往“十二飞鹰”身后靠了过去。 御史台一干皂衣大氅,腰刀抱拳毕恭毕敬道:“谭大人,吉祥!” 谭中天脸色一青,旋即皂衣大氅一掷地,接着又狠狠的瞅了一眼萧道成,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你们‘十二飞鹰’都掉茅坑里去了吗?本官叫唤你们这么长一段时间了,这一个女毛贼,已经杀死了御史台不少兄弟!” “哦,对了,还杀死了前日来御史台做客的那一位大人,那一位大人死得老惨了。那一位大人被这一个女毛贼五花大绑绑在了木头上,咱们御史台的兄弟为了救那一个大人,舍身为御史台死得老惨了!” “如今,御史台‘十二飞鹰’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萧道成,此时不动手,又更待何时?” 萧道成自然识得眼前谭中天张口闭口一句的“女毛贼”就是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陈静。 这一些天来,萧道成也感觉到谭中天不比先前,有欲除之而后快的念想。毕竟,“十二飞鹰”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事情,这就是劫数! 眼下,谭中天无非是想借她人之手铲除异己。可是,为了堂中老母与妻儿又如何能轻易去死呢? 萧道成自然知道不是陈静越女剑的对手,但是又不能违抗谭中天的命令,官大一级压死人,况且这也是“十二飞鹰”的分内之责。 萧道成突然心生一计,就怕当初先少主王光明新亡时在老王镖局趁火打劫之际,陈静还没有听清楚萧道成的言外之意,如此大好时机又恰逢其时,倘若再等到三日后骑猪大赛时,一切也都晚了。 萧道成闻言荣辱不惊,旋即抱拳对谭中天道:“谭大人,你请放宽心,只要御史台‘十二飞鹰’在,捉一两个毛贼,那还不如探囊取物?” 萧道成旋即腰刀一正,厉声大喝道:“御史台‘十二飞鹰’听令:捉住女毛贼,可不要让她跑了!” 萧道成接着对陈静左右极速挤了一回游离的眼神,双腿还未迈开步子之前,极速又一阵大喊道:“你这一个杀人的女毛贼,可千万不要再跑了,杀,杀,杀,杀了你!” 萧道成原本可以一步的距离却用两步才迈了过去,接着一边挥舞着腰刀极速刺向陈静气海穴。 陈静一时好似明白了萧道成的用意,旋即越女剑一式撩剑剑气直下,逼近萧道成脚跟前,荡起一阵尘灰如烟弥漫暗去了一层火光。 陈静倒提越女剑,极速折身往御史台后院暗处奔去。 萧道成双手极速挥动尘烟,接着厉声大呼道:“不要让这一个女毛贼跑了,御史台‘十二飞鹰’,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50章 萧道成借步说话 “不要让这一个女毛贼再跑了,御史台‘十二飞鹰’,快追,快追!” 萧道成虽然张驰腰刀再一次竭力疾呼的样子确实无懈可击,但是顷刻之间已然寻不着陈静一身飘逸的白影,接着迈开步子领着“十二飞鹰”往暗处极速闪去一绺绺皂影。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踢踢踏踏、踢踢踏踏,…… “十二飞鹰”与陈静都在谭中天眼前双双消失了身影,隐约只听到急促而又凌乱的脚步声,以及刀剑相接相撞骤起如雨的金石之音。 谭中天还是有一些放心不下御史台“十二飞鹰”,更放心不下私闯御史台的幽嫣谷墨家谷主陈静。 毕竟,“十二飞鹰”名震江湖、威震朝野,但是现在在谭中天眼里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极其别扭。 至于幽嫣谷墨家谷主陈静,白莲社与幽嫣谷墨家恩怨由来已久,即使眼下杀得、杀不得陈静,都必须要追赶斩杀一番。 毕竟,御史台之威岂能容她人明目张胆的挑衅? 原本谭中天的计谋,无论幽嫣谷墨家谷主,还是曾经的幽嫣谷墨家弟子,骑猪大赛之后都将一个不留,最后顺者昌、逆者亡。 谭中天长舒了一口夜空中已然有一些清凉的空气,虽然这一些空气入肺倍感神清气爽,但是却不由自主的打了一次冷颤。 谭中天环视了一回御史台大差役,旋即又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你们都还愣着干什么?使劲去追啊!趁机把‘十二飞鹰’也给本官斩咯!” 御史台大差役面面相觑,接着又抱拳齐声喝道:“谭大人,吉祥;谭大人,吉祥;……” 谭中天一时来气,旋即又怒目圆睁,破口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吉祥,吉祥,吉祥,本官吉祥了吗?只要你们杀了幽嫣谷墨家谷主,必定吉祥!” “还不快滚,碍事又碍眼!谁杀得了幽嫣谷墨家谷主,赏百万金!杀一个‘十二飞鹰’,赏千金!” “……” 御史台大差役眼中一时泛起了一阵猛烈的绿光就似塘河中的清波,一时又似在黑夜中警觉的一只又一只觅食的猫,火光下的腰刀如月夜下的船桨极速追去暗处。 “杀,杀,杀,杀啊!……” “杀百万金,杀千金;杀百万金得百万金,杀千金得千金;……” “女毛贼不要跑,等等我,……” “……” 谭中天又一次蔑视了一眼这一些御史台大差役,一嗔一怒之间旋即一拂衣袖离开了人影。 谭中天确实还有天大之事,毕竟已经死了一个汉子,还得运筹周全之计,骑猪大赛不容有失。 谭中天沉思之间已然顾不得御史台“十二飞鹰”与陈静死活。 陈静一闪白影消失在御史台后院夜色里缓缓止住了步子,一时细想方才萧道成的眼神,那么萧道成一定有话想说,但又不能明说。 陈静正了正身子,越女剑斜持正视杀奔过来的“十二飞鹰”。 火光渐明,步步紧逼。 腰刀游离,气势如虹。 “十二飞鹰”旋即又至,紧接着萧道成身后又传来了御史台大差役喊杀的呼喊之声冲过来。 萧道成旋即腰刀一正,突然扭头与“十二飞鹰”道:“你们都侯在这里,看我如何捉了这个女毛贼!很久没使快刀了,该时候使一回!” 萧道成平视夜色中侧身目视的陈静,极速前后半蹲了马步,腰刀前后左右一旋,紧接着左手由拳化掌、由掌分指,二指铮铮直立。 “女毛贼,不要跑!看刀!——” 萧道成旋即大呼之际,“十二飞鹰”余者腰刀防御在外,并没有要上前助萧道成的意思。 御史台大差役旋即也至,火光一时越见明亮如昼,纷纷抬望眼之间瞅见“十二飞鹰”之首萧道成的把式,将是一场一对一的打斗。 毕竟,御史台“十二飞鹰”的刀上功夫在御史台大差役的眼中还算是一等一的高手。 御史台大差役自知不敌“十二飞鹰”,更别说眼前的陈静。旋即火把正举,一脸笑意举刀大呼道:“萧道成,杀了女毛贼!萧道成,快杀了这一个女毛贼!……” “女毛贼,杀,杀,该杀!杀了萧道成,杀了萧道成。不,是萧道成快去杀了女毛贼,……” “……” “十二飞鹰”余者警觉的向前靠了一步,离御史台大差役已经是心远地自偏的感觉。 陈静心中确实不是一番滋味,旋即一嗔一怒之间,盯住御史台大差役却与萧道成说道:“本谷主,已经不跑了,那你出刀吧!” 萧道成佯装一脸怒气,旋即右步并左步,斜身一绕凌空一翻,腰刀在手急旋两圈半入地,一绺刀光荡起一道尘灰如剑直戳气海穴。 陈静大怒,在百合楼中申屠力夫总爱攻人气海穴,如今萧道成也只攻人气海穴,这又是为何? 陈静自以为:莫非萧道成也想让自己做刘一跃第二?可是萧道成与幽嫣谷墨家并未有私仇,难道萧道成想对陈静故意提醒什么? 正当陈静沉思之际,萧道成腰刀已然近身陈静三尺。越女剑极速反手一式截剑,刀光与剑影相接相撞的那一刻,突然从萧道成喉咙里嘶哑了一句话:“借一步说话!” 陈静心中一怔,萧道成果然有话要说,还不能众目睽睽下明说。 萧道成见陈静已然明了,旋即腰刀极速以泰山压顶再劈陈静。 陈静一时会意越女剑反手故意刺空落下一个“破绽”。 萧道成大踏步凌空上前,腰刀又猛烈一挥,再一次直刺陈静气海穴道:“女毛贼,不要跑!定要取你性命,为御史台众兄弟报仇!” 陈静越女剑虚晃一点,后空翻极速躲闪,之后凌空一跃,转身落败的样子急步往夜色中奔了去。 “萧道成,杀了她!萧道成,快杀了她!萧道成,去追呀!……” “女毛贼又跑了,看来女毛贼还是怕了,哈哈,哈哈,……” “御史台,万岁!……” “……” 萧道成并未理会御史台大差役的言辞,极速半弓了身子,双手拖住刀把,接着与陈静白影追去。 陈静自然明白:萧道成要借一步说话,自然得寻一个人少的地方,旋即白影一跃,奔出了御史台后院,闪去了大街巷子里。 萧道成紧追不舍,旋即一道皂影凌空一跃直上后院墙头,之后又一个极速空翻去追陈静。 萧道成听身后没有跟上来的脚步声,一边又扭头看见火光渐远,一时急切轻呼道:“谷主且莫走远,事急,借一步说话。” 陈静旋即止步返身,越女剑指住近身的萧道成拒于三尺之外,脱口而出道:“有话,但说无妨!” 萧道成警觉的瞅了一眼四周,旋即低声说道:“谷主,上一次在老王镖局提醒你,看来你还没有完全明白。如今,事急,长话短说。” “谭中天即是申屠力夫,申屠力夫即是谭中天。但是,眼下这一个谭中天是白莲社左护法张伟!” “谷主,骑猪大赛老王镖局一干人等心为上。御史台中已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也保不住‘十二飞鹰‘中有他人眼线。但是万急时,萧某定会出手助诸位一臂之力。” “……” 陈静突然一怔,孟婆江南的这一切罪恶都源自白莲社,御史台与孟婆江北魏国有来往一点就通。 此时此刻,陈静突然觉得眼前豁然开朗,很多事一通百通了。 陈静一时大怒道:“埋汰旮旯,该死的白莲社弟子,难怪这一些年刘文之没了身影,孟婆江南的白莲社弟子都与官府合二为一了!” “萧大人,既然如此,不如咱们联手杀回去。就在御史台杀了白莲社左护法张伟,还天下一个太平!” “……” 萧道成眉头一皱,旋即又警觉的瞅了一眼四周,轻声“嘘”了好一阵子,之后急切又道:“谷主,此时不可,不可,万万不可呐。” “如今,无论真谭中天也好,假谭中天也罢,都是朝廷命官。斩杀朝廷命官之罪不容萧某细说!” “眼下之计,还需要等到骑猪大赛众目睽睽之下揭穿谭中天的假身份,这才能还天下一个太平!” “……” 萧道成还想再说一字半句之际,从远处已经传来了“十二飞鹰”的呼喊声,扭头之际又瞅见御史台大差役举着火把绕道寻来。 “萧道成,萧道成,……” “杀死了女毛贼没有?谭大人可是说了赏百万金,金子、银子,可得见者有份啊!……” “萧大人,萧大人,……” “……” 此时此刻,呼声越来越紧,火光越来越近,萧道成急切之间腰刀极速一回手,旋即往左胸膛前皂衣重重一劈,接着渗出满额豆大的虚汗,斜持腰刀半跪于地,急促而又嘶哑说道:“谷主,你快走,还有时间周全,不要让孟婆江南也入万劫不复之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51章 骑猪赛如期而至 “你,你,萧大人你,……” 陈静一时支支吾吾已经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来,眼中一闪温温如泉涌的泪光,一时又情不自禁。 回想自老王镖局萧道成几次三番提醒,而今陈静终于明白事情原委之后,还让萧道成自伤了一刀,确实于心不忍,还心有不甘。 毕竟,陈静一路行来都是为别人两肋插刀,如今萧道成这一刀确实让陈静感动不已。 “谷主,你快走!再不走,萧某我这一刀就算是白费了!” “谷主,快走,你快走!” 萧道成再一次轻声催促陈静离开之际,御史台大差役的火光越来越明亮,“十二飞鹰”余者刀光中也骤起一股阴森恐怖的杀气。 倘若陈静再执意停留下来,近前来的御史台大差役又或者“十二飞鹰”余者都将或伤或亡。 陈静一时无语至极,情急之下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来。 火光越来越近了。 不能再犹豫不决了,犹豫不决只会让萧道成这一刀白受了。 陈静心中不忍,旋即越女剑极速一式点剑,借力使力凌空一闪白影,跃上了大街旁边的屋檐,而后又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白影消失在青瓦琉璃台影中。 火光似烟至,刀影如马驰。 “十二飞鹰”余者极速上前,左右张望之际,没见到陈静身影,一时又极其恼怒,骤起无情骂声。 “埋汰旮旯,毛贼跑得还真快。头儿,头儿,伤得重不重?” “埋汰旮旯,居然敢伤御史台‘十二飞鹰’,毛贼真是活腻了!……” “……” “十二飞鹰”余者左右张望、来回跑动着皂影,萧道成嘶哑了声音惊呼道:“好俊的轻功,好强的剑气!别追了,人都已经跑远了!” “十二飞鹰”余者这才不得不收刀入鞘,极速围上萧道成,架住萧道成缓缓往御史台回赶。 御史台大差役虽然也腰刀入鞘,举着火把与“十二飞鹰”让路,但是眼神中全是无尽的鄙弃。 “萧道成,伤得重不重?‘十二飞鹰’呐,可是御史台的台面呀!” “是呐,御史台的台面如今都伤着了,脸又该往那儿搁啊?” “哎呀,咱们都没脸咯,御史台的脸都被‘十二飞鹰’丢完了!” “撕破一张破旧脸,又是一张上好脸。旧脸不去,新脸不来!” “……” “十二飞鹰”余者心中有怒,自从那一日看见了御史台不该看见的一幕之后,都变得少言而寡语。 毕竟,人在屋檐下,怎敢不低头?还得听谭中天的号令行事,虽然都知道谭中天是假谭中天,但是谭中天先前确实作恶多端,“十二飞鹰”倾巢之下必定无一完卵。 投鼠忌器,“十二飞鹰”也不得不默默的等待,默默的承受。 “十二飞鹰”余者回御史台服侍郎中清理萧道成伤口,伤口深陷并未伤及要害处,一时如释重负。 陈静一闪白影离开御史台府邸之后,又极速取道老王镖局。没多久的功夫,也便立身老王镖局前。 天色沉沉,夜风瑟瑟。 但是,在老王镖局门前还守着四个人。张三与李四目光如炬,夏侯子兰一双眼睛警觉如鹰。 王僧虔背着双手左边急行三步,右边急行三步:左边再急行三步,右边再急行三步;…… “少主,谷主回来了!” 夏侯子兰疾呼一语,王僧虔极速抬头张望之间,接着三步上前相迎道:“谷主,你总算是回来了!” “谷主,可把咱们这四个家伙惊了一身虚汗,御史台可有异常?” “……” 陈静警觉的瞅了一眼四周,王僧虔仰头轻笑道:“谷主,你且放宽心!如今夜深人静,没有外人。眼前所见,皆是江南王家一家人!” 陈静长叹了一声“哎”,接着拣方才最重要的事与王僧虔四人一一说来,四人面面相觑之状更似受了一击猛烈的晴天霹雳。 “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没想到白莲社弟子祸国殃民如此猖狂,白莲社该当休矣!” “谷主,既然如此。咱们得给亲王殿下,亲王二殿下,还有我儿王俭也先通一口气。” “……” 王僧虔轻舒了一口气息,又沉思了一个眨眼的功夫,接着极速扭头与张三道:“张三叔,有劳你连夜去一趟神机营,告知我儿王俭!” 张三抱拳得令而去。 “李四叔,有劳你连夜去一次刘府,无论见着了亲王殿下、亲王二殿下,尽快告知实情!” 李四抱拳得令而去。 王僧虔抬头看了一眼远处黑压压的天空,之后迎入陈静道:“谷主好生休息,即是白莲社弟子从中作梗,必定少不了一场恶战!” 陈静思索不停,如果御史台谭中天就是白莲社左护法张伟,那张伟所领的“十二生肖点穴阵”,必定也会再一次重现神机营。 陈静倒不怕张伟的“十二生肖点穴阵”,但是神机营中的大将士必定会怕,还需再寻杀敌之策。 光阴似弦箭,日月如鱼梭。 早已闹得沸沸扬扬的骑猪大赛就在今日午时初刻在神机营举行。 张三与李四要骑猪,换上了一身更为合身的短打衣。骑猪不能带任何兵器,张三与李四虽然心有不悦,但夏侯子兰早有准备。 王僧虔一身锦绣华衫,孟婆江南大户人家的风范自然光彩夺目。 夏侯子兰还是那一身陈旧的服饰,不同的是脸色喜庆更多。 陈静穿扮依然如旧。 毕竟,无论是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也好,还是纯依香儿女侠也罢,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陈静这一身飘逸的白影确实比幽嫣谷墨家那一身玄色行头越见好看。倘若着了一身玄色行头,刘一虎必定也会冷眼相看。 以不变应万变,有时候也是一种万全之策。 天色微微明亮的时候,王僧虔一马当先领着老王镖局一干众人策马奔去了神机营。 吁吁、吁吁,…… 王僧虔勒马止步,没多久的功夫,一干人等便立于神机营前。 神机营前笔直的一条驿道上早就人山人海,无数乡民与商贩笑容满面游走其间,驿道两边的神机营军士刀枪剑戟林立,威风凛凛。 神机营正中地势偏低,四周偏高。在神机营正中方圆十丈的地方已经围满了宫中太监与禁军。 正中九条三尺宽的环道已然分明,环道外东南西北都是看台。看台前方是为达官显贵准备的案台桌椅,还有一应点心果盘茶水。 九条环道正中垒筑起来的一方九尺高的泥台是刘一龙的观赛台。 张三与李四要骑猪,自从踏入了神机营那一刻起,就和王僧虔远了距离,毕竟张三与李四还需准备一番,更要应付赛前各种检查。 早有神机营军士与王僧虔一行人领路开道,径直带去了南面看台上的一方三尺宽的案台前。 王僧虔锦绣华衫一拂,旋即坐于案台前,夏侯子兰在左持剑而立,陈静在右持剑而坐。 四方看台上也缓缓步入了衣着华丽的达官显贵。 在四方看台之外一丈远处,神机营军士目光如炬守住达官显贵与乡民之间的距离。 正当王僧虔一个人欣喜之际,在其左边的一张三尺宽的案台前刘一虎也缓缓坐下。 “少主,真是好兴致!想必各方也都准备妥当,见机而行事!” “亲王二殿下,言之有理。咱们得见招拆招,可不能让建康城坠入万劫不复之地!” “……” 刘一虎对王僧虔相视一笑,径直又隔空往远处一指,对面不但有亲王殿下刘一腾以及两个“鬼军”汉子;斜左对面更有公主刘一跃以及虞丘婉柔与虞丘婉儿;斜右对面就是陈显贵大将军麾下的一干旧将。 案台前的看客非富即贵,乡民只得伸长了脖子往内探望,就似被扔到了圈舍外的一只只乌骨鸡、一只只翠花鸭、一只只大白鹅。 “骑猪赛,好嗨哟!不过,听老爹说,人骑猪,裤裆里会长痱子,这一些人骑猪,不知道怕不怕?” “哎呀,咱们这一些人呐,天天与阿猫、阿狗打交道,那里与这一些吃饱了没事干的人一样?” “让他们骑一骑猪也好,不然,这一些达官显贵只认识猪肉,没见过猪跑,还真会让人笑话!” “哎,咱们也都当是猴子骑猪咯,路边的戏法都不是这么表演的吗?只是,路边红屁股的猴子骑猪,如今这是红脖子的人!” “嘘,嘘嘘,嘘嘘嘘。声一点,声一点,倘若被达官显贵们听着了,心走不出神机营。” “官字两个口,咱们当他们是猴子骑猪就得了,至于他们当猪是龙也好,神兽也罢,看看即好!” “有理,说的极其有理,多读了几天书,果然见识超群,佩服,佩服啦!” “……” 刘一虎闻言突然眼皮一跳,只当没听见乡民之语。 王僧虔自然没把乡民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左耳进、右耳出。 陈静一时想笑,但是忍住没有笑出声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52章 刘一龙诏令开赛 日头缓正高,人声渐沸浓。 刘一龙只身一人并未带台城宫中一妃一嫔,在两行宫女、太监以及御史大夫谭中天为首的大差役前拥后护下缓缓步入了神机营。 刘一龙貌虽不及汉高祖刘邦那般高耸鼻梁、额头丰满,也不及汉昭烈帝刘备那般双手垂膝、阔面大耳,但是身为孟婆江南宋国之主,自当受君臣万民跪拜大礼。 “万岁,万岁,万万岁!……” 神机营中一应大人等齐声跪拜,刘一龙自是龙颜大悦。 “平身,平身,都平身吧!” 神机营中一应大人等恭听天听之后,旋即起身各归其位、各司其职,目光都齐齐盯紧赛道上九只如幼象气势般的大黑猪。 每一只大黑猪都有一对一尺长如短剑的锋利獠牙;两只耳朵招风就似蒲葵扇;半卷曲的一条尾巴就似一根捆仙索;四蹄张弛之间的阵势一蹄就是一个血红的大窟窿。 每一头大黑猪的眼神就似猛虎下山傲视群雄,脖子上直立猪鬃似无数根箭矢,参赛者一无鞍、二无缰,仅凭手中臂力捉紧猪鬃。 比赛规矩:谁从大黑猪上落地即算失败;大黑猪如果相争,谁动手亦算失败。比赛输赢全在人猪心灵相通、心神合一的天意。 参赛者一色短打衣,不带寸铁上场,头戴纶巾的样子就似坊间屠夫,又似田间麦地里的农夫。 不过,对于张三与李四来说无伤大雅,但是对于萧顺之和王广之这样的人来说,却略显滑稽。 子时三刻已过去了多时,王僧虔口渴轻咽一口案台上的茶水,一股浓郁的五石散气息冲鼻而出。 王僧虔心中一惊,旋即对刘一虎使了一个游离的眼神,然后轻声问道:“亲王二殿下,这里案前茶水里有五石散,似此可有大碍?” 刘一虎旋即把盏一饮茶水,自顾回味了三个眨眼的功夫,接着悠悠笑道:“少主,你不觉得此时此刻的五石散很正、很有味道吗?” “白莲社弟子不饮五石散,可是人尽皆知的事。这是特别吩咐区分混入神机营的白莲社弟子!” “倘若案台前藏有白莲社弟子,王俭将军早有准备,必定将白莲社弟子送回老家去。” “……“ 正当王僧虔半信半疑之际,扭头这才发现身后已徘徊了不少神机营军士,一个个面容凶神恶煞的样子,胆的人一见准会腿软。 突然,斜对面不远处的两个神机营军士极速闪入了一方案台前,正对一口喷出茶水的汉子先是抹布捂口捂鼻,接着又上前两个神机营军士架住那一个汉子就往乡民外的人群中如死尸一般拖了出去。 看这一个汉子先是一阵急促的怒目圆睁,接着极速挣扎弹腿,一时如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王僧虔心知肚明:这是用抹布捂口捂鼻的军士在后背脊椎骨捅了刀子,必定伤了重要穴位。 刘一虎又缓缓轻咽了一口五石散茶水,一边又极其得意的轻笑道:“少主,你看,你看,如今正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啊!” 王僧虔心中一时释然,看来刘一腾、刘一虎、刘一跃也知道其中白莲社弟子早已经混了进来。 不过,陈静听到刘一虎此话,看到此景一时确实也笑不起来。毕竟,在“十山八寨”墨夷秋也用过此法,很显然此法不太可靠。 “少主,孟婆江南的白莲社弟子与官府合二为一者,你们谁见过他们还饮五石散兑酒吗?” 陈静一语倒也点醒了王僧虔,王僧虔脸色一青,胸口一紧,旋即放下茶水侧身轻问道:“亲王二殿下,你与御史大夫同朝为官,那你见过御史大夫饮五石散吗?” 刘一虎恍然大悟,旋即茶水重重一放,然后轻声道:“哎呀,要坏大事,要坏大事咯。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一茬事忘记了呢?” “少主,你思虑得极是。虽然与御史大夫同朝为官,可是咱们确实两路人,道不同平时少有来往。” “更何况,御史大夫皆以公事推脱少有同宴。这么多年来御史大夫也少有露面。如此想来,该死的杀千刀还真是蓄谋已久啊!” “……” 此时此刻,王僧虔一时语塞,不知道说刘一虎什么好,毕竟王僧虔事先还特意派人告知了刘府。 如此以来,白莲社弟子必然有机可乘,必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事已至此,只得见招拆招。 刘一虎缓缓平复了一回心情,旋即又若无其事道:“少主勿忧,为了这一件大事,咱们刘府三,终于一同开口说了一次话。” “一家人,总归有一个一家人的样子。回想起来,已经是很多年前一同拜师学艺的往事了。” “哎,物是人非,故人已去。哀莫大于心死啊!如今,待过了这一关,得效先少主逍遥扇做派了!” “……” 陈静在一旁听在耳里,记在心里,看来刘一腾、刘一虎、刘一跃在心底里还是有幽嫣谷墨家的,更是没法忘记陈旭嫦“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天大恩情。 只是,哀莫大于心死,究竟是为何事,眼前已经都不重要了。 陈静思索已定,待将来重振幽嫣谷墨家之名时,幽嫣谷墨家的大门依然与刘氏三兄妹敞开。 王僧虔缓缓心宽之际,从四方看台前又被神机营军士带走了数个汉子,就似老鹰捉住了鸡。 刘一虎径直在一旁窃笑语,目光旋即盯紧刘一龙远去的身影,已然步入了最中间的那一方看台。 刘一龙案前端坐,与谭中天眉开眼笑之际,又招来贴身太监耳语了几句,贴身太监半弓了身子缓缓又立身在那一方看台最前端。 贴身太监旋即瞅了一眼四周,又遮眼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接着抑扬顿挫大呼道:“黄道吉时亲临孟婆江南,陛下向天、向臣民诏令:骑猪大赛开始,擂鼓助威!” 咚,咚咚,咚咚咚,…… 战鼓声骤起,如六月暴雨点直拍干旱的田地,声声入耳入心。 九条赛道处旌旗官令旗一挥,大黑猪极速从前狂奔出去。 人声鼎沸,猪声狂嚎。 嘭,嘭嘭,嘭嘭嘭,…… 九只大黑猪还没跑出十步远,互相就开始用獠牙你戳我前腿一嘴、我戳你后腿一嘴。 嗷嗷、嗷嗷,…… 一个参赛者被獠牙刺得青筋暴起,一不心跌落地上,大黑猪顺势来回一蹬又极速一跳,四蹄穿肠破肚,旋即一脸狰狞气绝身亡。 看台上刘一龙面有喜色,旋即又厉声大喝道:“谁能活下来,朕重重有赏,朕重重的有赏!” 王僧虔心中一惊,刘一龙这不是在骑猪比赛,是心态扭曲,是看身边的人如何众目睽睽之下惨死。 陈静对于这一场骑猪赛本就没有什么兴趣,只是冷静而又警觉的瞅见神机营中躁动的人群。 毕竟,陈静记得客缘斋半老徐娘交代的话:要用心去看这一个世界,要用心去听这一个世界。 陈静缓缓闭上了眼睛,感觉周围的人有一股躁动的气息,不上也不下,就好似卡在脖子上的字眼。 陈静继续侧耳倾听,周围的人那一股躁动的气息好似张牙舞爪的一双又一双罪恶之手。 人间?又或者是地狱? 陈静一时警觉,莫非这就是佛经中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有道是人间即是地狱,地狱即是人间。如此,远远瞅去刘一龙的样子与地狱里的鬼全然一样。 嗷嗷、嗷嗷,…… 又一个参赛者失手落地,被几只大黑猪群起了攻之,一时昙花映雪,落地一绺又一绺海棠花枝。 刘一龙径直在那一方看台前拍手叫好,一边又幸灾乐祸的指指点点,谭中天是唯唯诺诺的温顺。 看台上的达官显贵有喝彩的,有惊叫的,有不服气的,有加油打气的,但是王僧虔几番欲言又止,确实为张三和李四说不出口。 刘一虎一边警觉的饮着茶盏,一边又环视了四周人群,虽然说也是来看骑猪大赛,正如那一方看台上的谭中天一样别有所求。 吼吼、吼吼,…… 又是两只大黑猪一尺长的獠牙猛烈搏斗,獠牙如剑左冲右击、右冲左击,一不心又戳进了一个参赛者的腿骨内。 其中一只大黑猪的獠牙一时卡在了腿骨内,参赛者哀嚎惨叫不止之际,斜身极速被甩下了大黑猪背,接着又是几阵四蹄猛蹄猛踩雾血飞扬,一路血迹斑斑,最后只剩参赛者血肉模糊的一条大腿。 刘一龙一时叹为观止! 刘一龙突然仰头大笑,一边又眉飞色舞的环视了四周惊悚的各色人群,一边又对谭中天笑道:“御史大夫,你做得很好,朕心甚慰。骑猪大赛,朕觉得很有意思,朕决定每月一次,不,半月赛一次!” 谭中天半弓了身子,又毕恭毕敬跪拜道:“微臣多谢陛下抬爱。陛下倘若有兴致,半月一次太过于久远,不如就三日赛一次!” “如此甚好,爱卿,朕准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53章 刘一龙金口玉言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谭中天缓缓起身,毕恭毕敬立于刘一龙身旁,左右数十个御史台大差役之外又是“十二飞鹰”。 突然,从赛道上又骤起一阵猛烈如山崩的急促哀嚎声,一个参赛者失手滚下了大黑猪猪背,一双手却还用力揪住猪鬃舍不得放下。 如果不放手还有一线活命的机会;只要放手,大黑猪四蹄狂冲践踏之下全无活命的希望。 这一个参赛者就似大黑猪身上一条被抛弃的绳子,前后左右摔打蹦跳又似风中摇曳的一叶柳絮、还似水中无力漂泊的一粒浮萍。 “哎呀,我的牙、我的脸、我的肘子、我的膝盖头,疼死我咯,……” 这一个参赛者鼻青脸肿急促呼声过处,四方看台上的达官显贵有掩面同情的;有竖指鄙视的;有事不关己的;更有拍手叫好的! 四方看台之外,惊悚的乡民心慈至极再一次压抑不住心中的正义感,旋即又低沉了声音议论开来。 “人在做,天在看。天作孽犹可活,人作孽不可活啊!” “哎,原本以为是来看路边红屁股的猴子耍戏法,如今却是来看人送死!真是晦气,晦气呐,早知道就不来咯,丢人丢到家咯!” “谁说不是啊,已经让这么多孩子看见了,那还得了!将来人人都好骑猪,礼仪何在?有辱斯文,更坏了孟婆江南大国之风!” “人心不古,世风日下。趁现在通行顺畅还是早点走吧。要是走晚了,就怕走不出神机营咯。” “哎,言之有理。回家,回家,赶快回家吧。这是什么骑猪大赛?这就是明目张胆的辱国辱民,御史大夫谭中天必不得好死!” “对,御史大夫必定不能善终,怂恿陛下三天一次骑猪赛,这就是明目张胆的误国殃民!” “……” 一绺又一绺乡民缓缓摇头叹气之际径直离去,神机营中巡视的无数军士也并未强行阻挡。 刘一虎心中升起了一绺希望,正所谓:公道自在人心。 自从刘一虎巡视了一次孟婆江南州郡之后,突然感觉最底层乡民的一言一语才是大道至简。 民心所向,无非众望所归。 民心尽散,必是神魔乱舞。 刘一虎心中突然骤起一丝愧疚之感,就似大漠中的一绺流沙,只要缓缓一开始流动之后必定流动越来越大一片,且永无休止。 刘一虎眼中一闪泪光,突然回想在幽嫣谷墨家学成之后,陈旭嫦反复交代要尽心竭力辅佐刘一龙。 以现在刘一虎看来,非但没能尽心竭力辅佐刘一龙,却还眼睁睁看着刘一龙渐行渐远。 虽然不能说刘一龙似古书记载中的酒池肉林那般荒诞,但是与夏桀商纣所为确实旗鼓相当。 刘一虎突然明白:为何陈旭嫦要收孟婆江北慕容太白为徒,又为何要收刘氏三兄妹为徒,那都是因为孟婆江南北都是一家人。 如今,孟婆江南北一家人隔了一条孟婆江,就连孟婆江南刘氏三兄妹心中也隔了一条孟婆江。 正因为心中的这一条孟婆江让刘氏三兄妹疏远,同父同母的兄妹都疏远了,又何况是刘一龙。 回想这一些年来,刘一虎除了与达官显贵纵情于五石散兑酒飘飘欲仙的高雅之外,确实与孟婆江南万民未有一寸之功而居高位。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刘一虎心中极其愧疚,还好已经巡视了一回孟婆江南的州郡,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刘一虎思索已定:以后得寻一个上好机会,哪怕是死柬刘一龙。 有道是:文官不爱钱,武将不惜死。五石散可以休矣!眼下似刘一虎这般文武双全的亲王二殿下,为民请命必定能一呼百应。 正当刘一虎一个人沉思之间,王僧虔目光如炬独自盯住赛场上的张三与李四,毕竟上场的九个参赛者已去其三,被大黑猪拖拽的那一个参赛者已然生死两茫茫。 果不其然,王广之与萧顺之坐下的两头大黑猪扭头一阵狂躁,那一个被拖拽的参赛者好似碍了一对猪眼,旋即从左右如山崩落石猛烈一撞,被拖拽的参赛者坐下大黑猪急步一停,旋即调头一阵猛跳。 噗嗤、噗嗤,…… 参赛者落地身子极速一弓,几头大黑猪上前四蹄一阵狂踩、獠牙一阵乱戳,昙花一现三尺高,落地之后又是一树怒放的海棠花枝。 刘一龙见状再一次拍掌叫好,旋即又仰头大笑道:“朕心甚慰,朕心甚慰,朕心甚慰啊!御史大夫谭爱卿,朕乐在其中,乐在其中啊!圣人有云: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如此与臣民同天同乐,皆是歌舞升平之兆、海内归心之天赐祥瑞啊!” 谭中天一时半弓了身子,旋即又低沉了声音说道:“微臣多谢陛下抬爱,似如此完美世界确属千古之功,陛下之名定当能流芳百世!” “微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孟婆江南与民同乐,正是天下大同富庶之兆,天下百姓安居乐业必当感念陛下天恩,今年秋后的税赋临时再加一倍也不再是难事!” “……” 刘一龙旋即一脸阴沉如黑云,替身太监抬头一脸尴尬,正所谓:伴君如伴虎。眼下不知道谭中天那一句又戳中了刘一龙的痛处。 贴身太监又为谭中天捏了一把冷汗,毕竟似谭中天这般顺从刘一龙的圣意揣测起来,如果赋税再加一倍必定更多人会“吃土”。 谭中天不惊不愕,佯装极其无辜的样子,缓缓跪拜说道:“陛下之言堪称,微臣斗胆敢请陛下金口玉言,一倍不够那就加两倍!” 刘一龙面色稍微缓了一缓,旋即又低头说道:“朕敞开心扉与臣民同乐乐,臣民又如何不能敞开心扉对朕呢?礼尚往来将心比心,可不能有刁民半分心思,一倍少了,太少了,太少了啊,不如加十倍!” “朕,宫中的一应茶水汤羹都加了十倍五石散,万民自然得加十倍赋税。正是:天子与臣民同法。” “坊间都说:喝了五石散兑酒,饮罢方抬头;喝了五石散兑酒,醉后万般有;喝了五石散兑酒,梦送黄金楼;确实好酒,确实好酒!” “朕即刻再下一道诏令:今年秋后赋税加十倍,倘若交不起赋税的乡民,似朕喝十倍五石散,醉后万般皆有、梦中能送黄金楼!” “既然万般皆有,又有黄金楼,拔一块金砖抵一家人十倍十年的赋税都还使不完。咱们孟婆江南,可是遍地有黄金,遍地是黄金啊!” “……” 谭中天唯唯诺诺点头,贴身太监低头不语。刘一虎入耳心中又骤起一次永不休止的绝望。 刘一虎心中一阵撕裂,真是:想欲圆而行欲方。希望有多大,希望破灭之后的绝望就有多冰凉。 刘一虎也越来越不认得刘一龙了,这还是曾经那一个义气风发的刘一龙吗?还是十年前的那一个刘一龙吗?很显然,在刘一虎心中的那一个刘一龙已经不复存在了。 刘一虎一边轻摆了茶盏,一边又与远处的刘一腾、刘一跃使了一个游离的眼神,接着又把目光移到了神机营军主萧顺之身上。 军主萧顺之一色短打衣,虎背熊腰却也风度翩翩,与队主王广之就似一对同胞兄弟。 不过,只要用心细看还是能找出一些细微的区别:萧顺之的胡须鬓发柔软一些、王广之的胡须鬓发卷曲一些;萧顺之的眉毛似新月、王广之的眉毛似山;…… 就在这一个时候,萧顺之一猪当先闪在了最前头,紧随其后的是王广之,再之后张三与李四,最后还跟着一个眉大眼萌的汉子。 神机营中的大军士瞅见萧顺之与王广之一起捉紧猪鬃闪在最前面,一时齐声高呼道:“军主,队主;军主,队主;军主,队主;……” “军主,威武;军主,威武;军主,威武;……” “……” 王僧虔见张三与李四紧随其后,只要没有伤着一根头发丝,而且还活着就是万幸。 王僧虔一直相信张三与李四,毕竟张三与李四年幼之时来老王镖局之前,已知孟婆江南乡民之苦,更懂得猪狗眉眼之间的心声。 刘一龙一时激动不已,还有五个参赛者骑着大黑猪,旋即正身一拂、龙袍一扬,接着目空一切仰头大笑道:“朕既为天子,如今替天诏令如是:凡夺得桂冠者,朕准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君无戏言!” 谭中天突然脸色闪过了一丝灰暗,旋即又不得不附和道:“陛下英明,陛下圣明,陛下万岁!” 萧顺之本为神机营军主,神机营只是防御孟婆江北外敌的驻军之处,除了神机营步军之外,更有水军、大将军府,更有刘一腾的‘鬼军’,以及台城宫中的禁军。 确实,萧顺之很稀罕这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萧顺之旋即轻拍猪鬃,温温如泉道:“猪兄,冲吧,从今往后的荣华富贵就靠你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54章 萧顺之乐极生悲 汩汩、汩汩,…… 萧顺之坐下大黑猪好似已经心神相通,接着四蹄如踏燕疾飞,甩开步子不再理会其它大黑猪。 萧顺之一猪当先已然冲在了最前面,接着是王广之,再之后是张三与李四,最后那一个眉大眼萌的汉子居然猪前失蹄,大黑猪旋即一个极速翻滚之间已然五体着地。 眉大眼萌的那一个汉子,就这样极其简单的出局了。 一失蹄,终成千古离恨。 神机营中的大军士又骤起一股更为猛烈的呼喊声,就似一击孟婆江波高卷万丈从天拍打而来。 “军主,威武;军主,威武;军主;威武;……” 果不其然,萧顺之第一个冲到了终点,接着是王广之,之后张三与李四几乎一同跑过了终点。 刘一龙在那一方看台上喜形于色,坊间都道:一口唾沫一个坑。更何况身为宋国一国之主,自然君无戏言。 萧顺之极速斜身跃下大黑猪,又极速摸了一回大黑猪的额头,旋即又轻声说道:“猪兄啊猪兄,真是有劳你了。从今往后,一定给你好吃好喝伺候着。萧某言而有信,正所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贴身太监见骑猪大赛已经有了结果,旋即正了正身子,扯开嗓子抑扬顿挫道:“赛事已然明了,陛下亲赐御酒一杯聊表恭贺寸心!” 萧顺之领头往前,台城宫中的太监、宫女接着顺台而下,一排古色古香的担子上,每一个金爵旁边都有一壶上好的宫中美酒。 贴身太监缓缓而下,一边又缓缓把壶,“刷刷”满上四爵,接着又一脸喜色道:“恭喜诸位,贺喜诸位了,这可都是陛下常喝的好酒!” 贴身太监眉目如画,一边又对萧顺之悠悠道:“军主,慢慢喝了这一爵好酒,陛下已经准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想好了要何封赏?” 萧顺之眉头一皱,又瞅了一眼身后的三,一边又缓缓说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陛下赏什么,那就坦然接受什么?天底下当臣子的,又如何能左右君王之志呢?” 贴身太监眉头一舒,旋即又隔空仰视了一回刘一龙与谭中天,接着又温文尔雅道:“军主,真不愧是国之重臣,江山社稷之福。” “军主,既然夺得骑猪赛桂冠,自然当痛饮三爵,让神机营中的一应看客羡慕不已,意下如何?” “军主,喝完了一爵,老奴再为军主满上。老奴幸得有如此机缘,与军主把盏,福气,福气啦!” “……” 萧顺之既得君命,旋即隔空对刘一龙一阵跪拜,高呼“万岁”之后缓缓起身,然后仰头一爵而尽! 萧顺之惊呼道:“好酒,好酒,果然是宫中的上等好酒。还真是原来的味道,十几年不曾变过!” 王广之旋即也没有落下气势,接着双手一捧金爵一饮而尽。 张三与李四面面相觑之后,又不得不接过金爵一饮而尽。 毕竟,刘一龙亲赐的宫中美酒那就是天大的恩情,倘若不喝必定有违君命,最后那是要死人的。有道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臣若不死,那就是忤逆要诛灭九族。 贴身太监“刷刷”又满上了一爵美酒,萧顺之二话不说一饮而尽;贴身太监再一次“刷刷”满上了第三爵美酒,萧顺之还是一饮而尽。 萧顺之金爵缓缓放回了担子,长舒了一口浓郁的酒香气息,虽然其中并没有一点丁五石散的味道,但是心中一时格外满意。 毕竟皇恩浩荡,那一些看客不都眼睁睁的看着御酒忍不住吞咽了至少三回唾沫星子了吗? 得而示之他人之不能,这就是一目了然的与众不同,萧顺之本就为神机营军主自然更欣喜若狂。 贴身太监旋即半弓了身子,接着又迎上萧顺之轻笑道:“军主,三爵好酒下肚,不知还有什么想说的呢?陛下可等着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一想,是不是美滋滋的?” 萧顺之虽然穿着短打衣,不但人美,心也美,旋即又温文尔雅道:“公公,实不相瞒。萧某倒想起了年少时的一件趣事,与今日这番美滋滋比起来却如在伯仲之间。” 贴身太监缓缓碎步,一步一回头、两步两回头轻问道:“军主有何趣事,不妨说出来让老奴也美滋滋一回。陛下方才所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老奴这一回洗耳恭听!” 萧顺之也不得不从了贴身太监缓缓碎步,毕竟宫中规矩不能乱,不能走在贴身太监跟前。 萧顺之眉飞色舞,沉思了一个眨眼的功夫,而后缓缓道来:“公公,实不相瞒呐。萧某之妻张尚柔原本是张家大户长女,年少时路过张家院外,恰逢一枝红梅出墙,折梅轻嗅之际那一种欲仙飘逸之感胜过了眼下五石散数倍。” “想必也是月老有意,嗅梅之态被张尚柔掩面撞见,四目相对惊叹之余,是你有情来我有意。” “这不,萧某人开口一句:老妹儿,娶你可好?张尚柔居然就这样点头答应了萧某人。如今想来,还真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啊!” “公公,你说这一件事美滋滋不美滋滋?萧某人也常念及此事,有时候做梦都要从梦中笑醒。” “……” 贴身太监一时收住了笑意,径直闭口不语。 毕竟,身为刘一龙身边的一个贴身太监,居然被人笑谈男情妾意之事,就等于左脸重重着了一耳光,右脸也重重的着了一耳光。 这不是美滋滋,是一场噩梦! 萧顺之一时发现言语有失,旋即又改口说道:“嗨,其实要再比起来,还是公公亲斟的美酒更为美滋滋,世间仅有的一次美滋滋!” 贴身太监缓缓止住了步子,一边又轻声问道:“军主,是吗?有道是:无毒不丈夫。如此无关紧要,况且军主之妻与老奴又有何干?” 萧顺之一时感觉热脸贴上了冷屁股,但是确实方才言语有失在先,也只得一个人默默承受。 贴身太监突然又扭头瞅了一眼萧顺之身后的王广之,以及张三和李四,一边又若有所思道:“诸位,无毒不丈夫,你们怎么看?” 萧顺之以为贴身太监是在想方设法的挖苦人,毕竟方才说了和张尚柔的趣事算是得罪了太监。 毕竟,身为一个男人,倘若万不得已,又有谁愿意去做太监呢?郎情妾意、你侬我侬的样子,没有一个人男人会去拒绝! 萧顺之一个人沉思之间,只顾辩解道:“公公,萧某人我不毒,我不毒!萧某人我不毒啊!萧某人也常读圣人书:礼之用、和为贵。” “公公,待萧某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时候,一定也让公公美滋滋一回,公公想怎么美滋滋都成!” “……” 贴身太监旋即袖子重重一拂,接着黑起面孔如暴雨前的乌云,万钧之重的一个字道:“哼!” 萧顺之自知君子一言,如今已然覆水难收,又不得不低头一声叹气,反复说道:“哎,无毒不丈夫,无毒不丈夫,无毒不丈夫,……” 突然,萧顺之急忙捂住脖子,急切追问贴身太监道:“公公,你居然敢忤逆陛下,酒中有毒?‘无毒不丈夫’之毒?你我近日无冤,往日也无仇,如此这般又是为何?” 萧顺之警觉的极速扭头,接着就看见王广之的脸色开始发青,张三与李四的眼神光芒开始呆滞。 萧顺之胸中突然一股猛烈的撕裂,接着一口热血如孟婆江波拍岸一击,张口落地一树海棠花枝。 噗嗤、噗嗤,…… 王广之一阵雾血极速跪地,张三与李四嘴角溢血,一时耷拉了脑袋、半弓了身子也缓缓跪地。 咳咳、咳咳,…… 萧顺之鼻息好似被人堵住了一般,旋即又张口猛烈呼吸之间,又一口咸湿的气息涌上心头。 扑通,萧顺之也跪地了。 萧顺之缓缓抬头,一边急切往刘一龙疾呼道:“陛下,陛下,微臣何错之有?微臣何错之有啊?” 贴身太监一时又正了正身子,旋即不给萧顺之一副好脸色,接着缓缓就道:“军主,陛下口谕:这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萧顺之一时气急败坏,一边又嘶哑了声音追问道:“陛下,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是陛下,如今不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还是陛下!” “陛下,虽然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是,一国之主众目睽睽之下当言而有信,这才是大治之世;君无戏言,终将会万民拥戴!” “……” 刘一龙一时极其恼怒,旋即龙袍一拂,厉声大骂道:“萧顺之,你放肆!如今,臣不臣的样子成何体统?今日之事,是朕故意所为!”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倘若人人都能得到,朕又将何去何从?朕又当情何以堪?今日之事,是让尔等心怀叵测之人长一回记性!” “诸位爱卿、乡民可都别忘了,孟婆江南宋国是刘家人的天下,汉高祖的嫡传皇统不容动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55章 神机营兄弟反目 “萧顺之,虽然你也是汉高祖丞相萧何之后,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决不容许出现在孟婆江南宋国。” “……” 萧顺之一时敢怒不敢言。 刘一龙一通大怒之后就似被贼人偷走了深藏已久的心肝,接着又不得不缓缓平复了胸中翻江倒海似的心情,一时又盯紧了四方看台上张口无言的一众达官显贵。 毕竟,这一些年来,除了御史台御史大夫谭中天之外,刘一龙越看这一些达官显贵越不顺眼。 达官,达则并没有为民请命兼济天下;显贵,显则并没有为民谋福同享荣华。达官显贵大多成了浪得虚名之徒、虚有其表之辈。 刘一龙这一些年来更觉得:总有刁民想害朕。幸好有御史台在,这一些年来刁民确实越来越少了。 如今,在朝堂上已经听不见刁民的声音,已经也看不到刁民诉苦的折子,那这一些刁民必定安居乐业去了。眼下,最让刘一龙担心的一件事是:总怕达官显贵想害朕。 达官显贵身居建康城中,正所谓:日防夜防,家贼最难防。闻风丧胆的“鬼军”可是亲王殿下刘一腾手中一股不可觑的势力。 刘一龙,心里确实火大。 刘一腾见骑猪赛中四人确实中了刘一龙“无毒不丈夫”之毒,旋即招来一个“鬼军”,与上前的“鬼军”耳语几句,吩咐待刘一龙怒火渐消之后,再上前与四人服用五胡散。 突然,从东边看台上骤起了一阵猛烈的惊声惨叫,一个“鬼军”模样的汉子见人见砍,之后从看台南边、西边、北边接着又骤起了一阵又一阵更为猛烈的惊声惨叫。 又是一群“鬼军”模样的汉子! 啊,啊啊,啊啊啊,…… “鬼军”腰刀前后左右挥舞,神机营看客哀嚎震天。如果说骑猪参赛者是来送死也就罢了,连来看骑猪赛都是送死,确实匪夷所思! 四方看台上的达官显贵一时慌乱了心神,旋即焦躁之间扯开嗓子一通大呼道:“哎呀喂,不好了啊,不好了啊,不好了啊,大事不好了啊,‘鬼军’犯上作乱了!……” “奶娘的胸!快跑啊,跑晚了死无葬身之地啊,跑啊,跑啊,……” “杀,杀,杀光了‘鬼军’;杀,杀,杀得‘鬼军’一个不留。……” “……” 刘一腾闪过一掠狰狞与刘一虎隔空相望俱是面面相觑,心中就如平地里突起了大窟窿似的一惊。 要说“鬼军”会犯上作乱,这怎么可能?“鬼军”要是犯上作乱,那还真成了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刘一腾自然不会相信“鬼军”会犯上作乱;刘一虎也一直不会相信“鬼军”会犯上作乱;王僧虔更不会相信“鬼军”会犯上作乱! 刘一龙姓刘,刘一腾也姓刘,自古帝王家立长不立幼、立嫡不立庶,刘一腾“鬼军”作乱不但捞不着半分好处,反倒还会身败名裂。 于国于家而言,倘若“鬼军”犯上作乱,那才是傻子干傻事。 刘一虎缓缓立起了身子,瞅了一眼还在四方看台上见人就砍的“鬼军”,眼皮急跳如孟婆江波。 神机营中大军士极速围上前去,刀剑短兵相接骤起一阵哀嚎。眼前这一些“鬼军”模样的汉子,还真的能以一敌十、以一敌百。 刘一腾,百口莫辩! 刘一虎,欲言又止! 刘一跃,左右为难! 王僧虔一时干瞪眼,倘若“鬼军”真的犯上作乱,只怕神机营里又少不了一场旷古的厮杀。 毕竟,王僧虔知道:“鬼军”腰刀一出手,必定是一场血雨腥风! 陈静极其迷糊,一干人等好端端的来神机营见机行事斩杀御史大夫谭中天,这倒好,全乱套了! “少主,这都是你们商议好的对策吗?似此,还怎么斩杀左护法?” 王僧虔一脸茫然,心中一阵剧痛,接着缓缓说道:“谷主,只怕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哎,如今只有见机行事,走一步看一步咯!” 陈静无语至极,喝五石散兑酒的一众男人,确实办事不牢靠! 不但五石散兑酒是祸害,就连茶中、汤食中放五石散都是祸害。 陈静缓缓透过面纱斗笠,只得更为警觉的环视四周不止的杀戮。 刘一龙瞅见那一群“鬼军”模样的汉子已经斩杀了不少神机营中的大军士,一时怒火中烧。 刘一龙旋即隔空指住刘一腾鼻子,接着厉声大喝道:“刘一腾,胆敢纵容属下‘鬼军’,在众目睽睽之下犯上作乱,你是何居心?” “难道,你觉得朕的皇位也该风水轮流去你家了吗?城头变幻大王旗,莫非你也想学什么‘拓拔大王’,朕如今看来,你确实有这个胆子,还确实就是这样做的!” “朕‘无毒不丈夫’之毒几乎天下无敌!朕之奇毒,天下谁能与之争锋?如今,你生出‘五胡散’相克,这不就是明面上忤逆朕吗?” “刘一腾,事到如今,你又该做何解释?这一年来,朕知道的,朕不知道的,通通都要与朕说一个明白!倘若说得明白,朕赦你无罪;倘若说不明白,你无情朕无义,必定二罪俱罚、绝不轻饶!” “……” 刘一虎与刘一跃尴尬至极,一时又无从插话,即使一字半句。 毕竟,事实在眼前,“鬼军”又在刘一腾之手,五胡散确实能以毒攻毒解“无毒不丈夫”之奇毒。 四方看台上的达官显贵能躲则躲、能逃则逃,神机营中无数军士挥舞腰刀奔涌上前乱战。 四方看台之外还没逃走的大多数乡民,一时如蜂蛹往神机营外极速奔去。稀奇虽然好看,但是脖子上明天还要吃饭的脑袋更为重要。 刘一腾一时无言,毕竟带出来的“鬼军”确实已经安排去了神机营远近的人群中,这一些动刀子的“鬼军”莫非被谭中天收买了? 可是,看这一些动刀子的“鬼军”,腰刀出手的招式确有八九分的相似,如此又该做何解? 刘一腾一时确实手足无措! 就在这一个时候,刘一跃缓缓起身对刘一龙悠悠说道:“陛下,亲王殿下一心为国,‘鬼军’怎么可能犯上作乱?不要中了歹人奸计!” 刘一龙白了一眼刘一跃,旋即龙袍一拂,厉声大喝道:“公主,你一个妇道人家,朝堂之事切莫言语过甚!莫非要如吕后乱政?” 刘一跃闻言吓了一跳,吕后之名谁能担当?至少,刘一跃如今依然还是觉得担不起这一个名声! 虽然,十年前一个人潜入百合楼去救慕容一家人,救人不成反倒气海穴中了一刀,确实心灰意冷。 如今,刘一龙与刘一腾才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骨子里都流着汉高祖血脉的刘家一家人,又如何能祸起萧墙兄弟相争呢? 刘一跃旋即沉思了一个眨眼的功夫,接着又道:“陛下勿需心谨慎,莫寒刘家人之心。本公主这就去捉一个‘鬼军’审问便知真假!” 正当刘一跃斜身凌空一跃闪入神机营军士乱战的人群中时,突然乱战中又骤起了一个声音道:“亲王殿下,亲王殿下,与其被擒受死不如奋力一搏!事成天下独有!” “亲王殿下,此时不动手,又更待何时?亲王殿下,时不我待!” “……” 刘一跃心中一惊,刘一虎心中也是一惊,刘一腾一时拔凉透底。 王僧虔左右张望之间也没看见乱战中的人群究竟是出自于谁人之口,但是扭头之际已经看见刘一龙一脸狰狞似猛虎下山觅食状。 刘一龙闻言即刻龙颜大怒,龙袍凌空一拂,厉声大喝道:“神机营众军士听令:杀光了‘鬼军’,一个不留。御史台‘十二飞鹰’听令:拿下刘一腾,谁敢阻挡,格杀勿论!” 刘一龙火急了,刘一跃也万急了,刘一虎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刘一腾缓缓沉思如一截枯木桩子,虽然知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也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紧握金丝金鞘长剑旋即振臂一呼道:“陛下,陛下,微臣绝无二心,只怕这是歹人之计呐!” “陛下,三思;陛下,三思!” “……” 刘一龙没有理会刘一腾,径直盯住神机营中军士围上了那一群“鬼军”模样的汉子,又见萧道成为首的御史台“十二飞鹰”逼近刘一腾! 此时此刻,刘一跃已然无心再去乱战中的神机营军士中捉人,径直一闪身影立于刘一腾跟前。 “大哥、师兄、刘一腾,这究竟都是怎么一回事啊?‘鬼军’一直在你手里,从来都没出过差错,这一次为何?究竟为何?又是为何啊?” 刘一跃如今对于刘府一家人的事自然上心,径直苦口婆心追问,换来的只是刘一腾沉默不语。 刘一跃旋即张开双臂如鹰,护在刘一腾身前,一边又对极速近身的“十二飞鹰”惊声大呼道:“谁要是敢动亲王殿下一根毫毛,那就先从本公主尸体上踏过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56章 刘一跃怒火冲天 “萧道成,你不许再过来,不许再过来!再过来,本宫就死给你看。信不信?本宫死给你看!” “萧道成,你要是把本宫逼急了,本宫好歹也学过十数年江湖功夫,出手绝不轻饶!” 刘一跃一时慌张的心神就似突然崩塌的百尺孟婆江堤,眉头深锁就似轰然倒塌了万丈高峰。 情势万急,倘若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话,必定骨肉相残。 众目睽睽下的骨肉相残,不但会成为看客心中抹不去的一个天大的笑话;刘家列祖列宗在九泉之下还会寒心,更会死不瞑目。 其时,刘一跃对御史台“十二飞鹰”之名早有耳闻,但是眼下“十二飞鹰”的刀下功夫确实还不及曾经刘一跃使过的越女剑法。 如今刘一跃是来神机营看骑猪赛的,确实手无寸铁,而且已然退出了幽嫣谷墨家,再使越女剑法确实有悖陈旭嫦往日恩情。 君子动口不动手。刘家一家人之间,倘若能口舌说明白的事,又何必要到刀剑相加的地步? 刘一跃眼中闪光,盯住刘一龙,虽然刘一龙为一国之主君无戏言,但是真相大白也能格外开恩。 刘一跃自然希望刘一龙能给足刘一腾真相大白的时间,也希望刘一腾能敞开心扉说个明白。 眼下,刘一跃只能阻止“十二飞鹰”一时半刻是一时半刻,能为刘一腾争取一时半刻,正是:一寸光阴一寸金,寸寸光阴要人命。 世间之人大多惜命如金,如今在刘一跃眼里终究命比金贵! 虽然刘一跃仗义一言,但是“十二飞鹰”确实越来越近了,十丈、一丈、九尺、八尺、七尺,…… “十二飞鹰”即得刘一龙君命,又如何能停下步子?君命如山,众目睽睽之下又如何能做蚍蜉撼树之状?旋即之间,“十二飞鹰”已然围住了刘一腾、刘一跃兄妹。 “十二飞鹰”腰刀相向,立于刘一腾、刘一跃兄妹三尺之外,萧道成腰刀一正,旋即又抱拳毕恭毕敬说道:“公主,君命即是圣旨。请公主不要难为卑职,卑职也是受命秉公而为,并未有一绺私心杂念!” 刘一跃自然听不进去萧道成一字半句之语,径直摇头晃脑,极度哀怨中急切又道:“本宫不听,本宫不听,本宫不听啦,……” 萧道成既得君命,只是前来捉拿刘一腾,但是并未得君命要伤刘一跃,众目睽睽下更得谨慎。 萧道成半弓了身子,旋即又毕恭毕敬说道:“公主,只要亲王殿下说明白,就不用卑职动手了!” 刘一跃极速眨巴了一回眼神,一时只顾去护刘一腾,居然忘记了方才刘一龙君无戏言之处。 方才,刘一龙已经说得清清楚楚,只要刘一腾说明白其中来龙去脉,刘一龙自然会格外开恩。 刘一跃旋即转身,瞅见一脸沉默的刘一腾,心中突然来气,火都烧到眉毛了,还真如圣人之言: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刘一跃极速拉扯刘一腾衣袖,急切追问道:“说吧,说吧,你就说吧?别以为戴着一顶金冠、手持金丝金鞘长剑,那就沉默是金!沉默是金只会害苦了你,也会害苦了咱们刘家一家人、刘府一家人!” “说吧,说吧,你快说吧!一吐为快,一吐为快,一吐为快呀!真是皇帝不急,太监不急,本宫急!” “……” 刘一腾长叹了一声,接着这才缓缓说道:“一跃公主,你要本亲王说什么好?本亲王至今都还蒙在鼓里!更是无从说起,又从何说起!” 刘一跃原本炽热的心肝一时就似冰块子碎了一地,冰块子碎了就碎了吧,可还凉透了脊梁骨。 刘一跃欲哭无泪、欲罢不能,几次三番张口欲言之际,半嗔半怒向天一阵嘲笑,而后又掩面半蹲下了地,之后缓缓抽泣似的声音支支吾吾道:“终归还是浪得虚名了,老天爷,这都是造的什么孽!” “本宫的刘家,从来不曾亏待老天爷的呀;本宫的刘家,可从来都是顺天应人的呀;本宫心里苦!” “……” 萧道成眉头一皱,一时心如刀绞,旋即左手倒提腰刀、右手深情一探,半弓了身子又道:“公主,地下凉,别凉着身子,起来说话!” 刘一跃缓缓抬头,一边瞅了一眼刘一龙,一边又白了一眼萧道成缓缓说道:“本宫心都已经凉了,还怕身子凉吗?本宫要是站着说话虽然不腰疼,但是刘家人的老腰都不直了,还在乎什么腰疼不腰疼?” 萧道成无言以对,径直自讨没趣的收回了右手,接着又换回了腰刀,旋即轻声说道:“公主,那就得罪了,卑职这是秉公而为!” 刘一跃低头沉思不语,径直也没有理会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萧道成一脸镇定,旋即左手一扬,轻呼道:“来呀,安排!来呀,来呀,安排!拿下亲王殿下!” “十二飞鹰”其中两个最为威猛者的汉子上前,旋即腰刀极速入鞘一摆,接着一人架住刘一腾一方肩膀,以泰山压顶之势摁了下去。 咚、咚! 刘一腾低头跪下了,刘一腾金丝金鞘长剑旋即“哐当”一身倒地。 就这一声“哐当”响,刘一跃从沉思中惊醒,旋即一把捉住金丝金鞘长剑,身子如落石下井“扑通”坐地,之后左手虚晃剑鞘一点,一闪寒光而过,架在自家脖子上。 “谁敢动亲王殿下一根毫毛,本宫血溅三尺,本宫言而有信!” 萧道成并没有理会刘一跃,也没有理会刘一腾,左手又一挥,准备把刘一腾押去看台前。 刘一跃一时怒火冲天,隔空又对刘一龙大声疾呼道:“陛下,要让亲王殿下死,一跃就死在前头!” 谭中天闻言一边又半弓了身子,缓缓对刘一龙道:“陛下,亲王殿下与公主终归都是家中锁事,还望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太平!” 刘一龙突然仰头大笑,一边又欣喜说道:“朕得谭爱卿,好比朕的先祖得张子房、得诸葛孔明!” “妙,谭爱卿,你说的极好!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太平。如今,朕身为一国、一家之主,一国、一家当‘齐心’,心不齐者,该当诛心;心不齐者,该当有罪!” “眼下,刘一腾忤逆犯上作乱之心昭然若揭,公主刘一跃等同于助纣为虐,以死相逼等同逼宫!” “……” 刘一龙并未理会刘一跃,旋即龙袍再重重一拂,缓缓往刘一腾这边看台步来,御史台大差役腰刀护在左右,宫中禁军再护在御史台大差役外围左右。 神机营大军士与“鬼军”模样的汉子一时杀得正酣,刀光与血雾共舞,刀刀入骨谁也没心疼谁。 刘一虎只顾紧握银丝银鞘长剑盯紧刘一腾、刘一跃,不愿意看见刘一跃为刘一腾而亡,也不愿意看见刘一腾为“鬼军”而死。 方才中刘一龙“无毒不丈夫”之毒的萧顺之、王广之、张三、李四得了“鬼军”手中五胡散,四人一饮而尽之后,接着原地打坐调息。 与此同时,刘一跃怒火更似烧光了头顶上的鬓发,从百会穴一直凉到了涌泉穴。见刘一龙步子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刘一跃见势火急火燎的扭头,瞅见还是一脸茫然的刘一腾,旋即若有所思问道:“莫非,还沉溺在五石散中?脑子里一片空白不成?” 刘一腾低头面有愧色,在建康城中的达官显贵,那一个男人不爱五石散?在孟婆江南北,五石散可是人见人爱的上好之物。 大凡越是身居高位者,越加倍珍爱五石散,方才刘一龙曾说过,五石散已加了十倍。 刘一腾虽然不似刘一龙五石散加了十倍,但是前一阵子去孟婆江南州郡巡视了好几个月的日子,孟婆江南州郡官府酒水汤茶中那有建康城中五石散的分量。 这不,清淡了五石散,回建康城这一些日子来,五石散确实更为上头,思绪更不能随心左右。 刘一跃焕然大悟,一边又掩面哭泣道:“哎,都是五石散的错,这都是五石散的错,都是五石散的错啊!本宫心里苦,心里好苦!” 就在这一个时候,从“鬼军”和神机营乱战的人群中,突然又骤起了一阵急促的声音道:“救下亲王殿下,杀了昏君刘一龙!” 晴天霹雳,如雷轰顶! 刘一虎一惊,刘一腾一惊,刘一跃止泪心碎成一把渣滓,刘一龙更是一脸狰狞如临大敌! 刘一龙急步之间,龙袍上下一扬、左右一拂,厉声大骂道:“乱臣贼子,这一句话终于说出口了!如今,休怪朕不仁不义!” “来呀,安排!来呀,来呀,安排!与朕杀了刘一腾这一个乱臣贼子,谁敢阻挡,杀无赦!” “……” 刘一跃心中一紧,好似就要窒息而亡了,旋即长剑对着“十二飞鹰”左右一晃道:“不,不,不要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57章 刘一虎有苦难言 “十二飞鹰”一时面面相觑,既然又得刘一龙君命,毫不犹豫两把腰刀极速就架在了刘一腾后脖子上。 刘一跃见势恼羞成怒,就似一只被彻底激怒了的红眼睛兔子,正所谓:兔子急了都会咬人。 更何况,刘一跃还是手持亮堂堂兵器的一个人:一个还会功夫的江湖高手;一个曾经还是幽嫣谷墨家六弟子的人。眼下不是逼急了咬人,而是伤人,以至于出招杀人。 “你,你们,你们都,……” 刘一跃支支吾吾之间,手中长剑极速又一摇晃,好似风中一支无力的芦苇棍子,左边虚刺如遇铜墙铁壁、右边虚刺如似抽刀断水。 萧道成心碎了一地,旋即腰刀回手,轻声说道:“公主,你不要这样作践自己了。陛下已来,卑职仅仅只是秉公而为;陛下已来,大可与陛下求情也不失为一条上策!” 刘一跃好似若有所悟,一张急促扭曲的面孔,双颊已然抽搐了回,眼神恍惚如流光。 刘一跃长剑回手入地一尺,接着端跪于地,就等刘一龙近身。 陈静透过面纱斗笠看得揪心,又见刘一虎尴尬在一旁确实又不知道该当怎么办时,旋即一声长叹。 王僧虔只顾左边盯一回刘一腾那一群人,右边盯一回身边的刘一虎,左右来回之间又瞅了一眼“鬼军”模样的汉子一通腰刀乱战! 王僧虔本为官府之外的人,虽然与官府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是眼下刘一龙在场也不便多言。 言多必失,多言更是死罪。 况且,张三与李四及时服用“五胡散”已然安全,帝王权术恩威并施早有耳闻,如今算是见怪不怪了。 王僧虔自以为:只要老王镖局的人相安无事,江南王家一家人相安无事,稍安勿躁实为上善之策。 上善若水,厚德载物。 刘家人就争刘家人的事吧,自古最是无情帝王家,况且清官也难断一家子人鸡毛蒜皮的事儿。 王僧虔一时也不相信刘一龙真的一刀会杀了刘一腾,虽然说君无戏言,还有一些“鬼军”并未得刘一腾军令,还藏于周围未动手。 陈静长叹之余极其迷糊,百合楼中见过刘一腾所领的“鬼军”,虽然此刻乱战中“鬼军”模样的汉子极其相似,又怎么可能会说话呢? “鬼军”者,一个个破耳不染坊间狡诈狡黠之言、吞碳伤喉不发口是心非之音,不能言又不能听。 “鬼军”者,五大三粗的汉子风过无痕、燕过无声,是为“鬼”;腰刀在手伤人无数,又为“鬼刀”;只听刘一腾一人号令,是为“军”。 陈静一嗔一怒之间,胸中骤起一阵回肠百折的纠结,倘若再不说一字半句憋在心中,都快憋屈得透不过气来,快要把人活活憋死。 陈静轻舒了一回气息,压抑至极的神情不得不一吐为快,旋即缓缓扭头与王僧虔轻声说道:“少主,只怕乱战中说话者,不是‘鬼军’所为吧?‘鬼军’又怎么能说话呢?会说话的‘鬼军’,还是真正的‘鬼军’吗?” 王僧虔脸色一青,回头与陈静轻声嘀咕道:“纯依香儿女侠,如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真做假时假亦真,真真假假我辈又能奈何?” 陈静接着叹气,径直握紧越女剑,不再去看刘一龙、刘一腾、刘一跃,更不看不远处的刘一虎,只在人群中找寻谭中天的身影。 王僧虔眼皮突然一闪如江波,旋即与身边的刘一虎抱拳问道:“亲王二殿下,似此如之奈何?‘鬼军’又聋又哑,难道神机营也不安全了?” 刘一虎也是一阵尴尬,毕竟才收神机营军主萧顺之为徒没多少日子,神机营如何确实不得而知。 如今,萧顺之夺得骑猪赛桂冠却被御赐“无毒不丈夫”之毒,明摆着是帝王权术在打压刘一虎。 刘一虎眉头突然一皱,但愿神机营中的军士不要出大乱子。 突然,从“鬼军”模样的汉子与神机营中的军士打斗之间,神机营中的不少军士居然互劈着刀子:刀刀见红、刀刀入骨。 “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啊!神机营也犯上作乱了啊!……” “杀,杀,杀呀。神机营犯上作乱,杀光了他们,一个不留!……” “……” 又是一击晴天霹雳,入耳更胜五雷轰顶。一击之下,雷电之光能把人灼烧得外焦里嫩。 刘一虎率先一脸铁青,真是越担心怕什么,越会出现什么。 王僧虔实在也坐不住了,旋即紧握长剑,盯住乱战中的“鬼军”模样的汉子以及神机营军士。 神机营军主萧顺之、队主王广之还在骑猪赛道上打坐驱毒。如今,神机营算是“群龙无首”。 刘一龙闻言极速止住了步子,旋即瞅了一眼刘一腾,又隔空瞅了一眼刘一虎,之后龙颜大怒道:“好哇,好哇,好哇。终归还是又跳出来了一个。朕为孟婆江南宋国真龙天子,一龙之名名副其实。” “如今,亲王二殿下也要龙虎相争一回,龙争虎斗必定是一场血雨腥风。朕如今出宫好比游龙出海,亲王二殿下已然如猛虎下山。” “好,好,好哇!朕心甚慰,坊间都道:亲兄弟、明算账。看来亲王二殿下巡视了一回孟婆江南的州郡,已经听进了刁民忤逆犯上作乱之言,真是生在福中不知惜福咯!” “……” 刘一龙扭头龙袍一挥,旋即又对身边的禁军大喝一声道:“台城宫中禁军听令:拿下亲王二殿下刘一虎,谁敢阻挡,诛灭九族!” 台城宫中禁军眼神互视一闪,径直只上前两个虎背熊腰的禁军军士,禁军军士有刘一龙撑腰,有恃无恐的样子极速往刘一虎奔过来。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禁军军士脚步声急促如春夜里一场过境的酥雨,几个眨眼的功夫已然威风凛凛的立在刘一虎跟前。 禁军军士极速半弓了身子,其中一个禁军军士旋即毕恭毕敬说道:“亲王二殿下,末将得罪了。君命是天,难以悖违。请!——” 刘一虎不知心里在想什么,好似还未回过神来,王僧虔右手极速一扬,大声疾呼道:“亲王二殿下,亲王二殿下,亲王二殿下啊,……” 王僧虔见刘一虎并没有回应一字半句,只得收手回身,接着扭头不在见人,只是低头盯住脚下方圆三尺之地,哀怨道:“哎,沽名钓誉也就罢了,浪得虚名也就罢了,虚有其表也就罢了,死到临头,还是罢了,罢了,罢了,罢了吧!” 两个禁军军士见刘一虎并未移步半寸,互视一眼之后,旋即其中一个禁军军士抱拳又道:“亲王二殿下,末将得罪了。还请亲王二殿下移步一回,君命是天,亲王二殿下莫要与天斗。与天斗者无论胜败,都是逆天之举,不可效法!” 刘一虎这才缓缓回过神来,旋即一脸嫌弃说道:“无耻禁军将,你可知何为天?何为逆天?孟子有云:民贵君轻。民为天,君命有违民意是为逆天,切莫胡言乱语!” 两个禁军军士互视一眼,其中一个旋即又抱拳说道:“无论是否逆天,亲王二殿下还需听陛下金言,是让末将迎过去?还是押过去?” 刘一虎身板一直,旋即仰头厉声大喝道:“无耻禁军将,本亲王确实无罪,又能奈何?” 刘一虎心中藏有一潭百丈深的苦水,确实苦不堪言,原本巡视孟婆江南州郡之后,回台城宫中与刘一龙如实一一道来,却被刘一龙讥笑成市井酒徒无稽之谈。 还想再寻一个上好的机会与刘一龙细说其中得失。可是眼下,刘一龙好似不想给刘一虎机会了。 刘一虎突然明白:在未去巡视孟婆江南州郡之前,一切歌舞升平都沉溺在五石散浓郁的味道里,刘一龙也能听得进去十之一二,如今十之八九都已听不进去了。 刘一虎仰头一阵叹息,又瞅了一眼远处的刘一腾、刘一跃,心中骤然又生一阵愧疚之感。 刘一龙在远处看见刘一虎不为禁军所动的样子,怒火宛如直冲上了九重天,旋即龙袍一拂,指住刘一虎隔空一阵大骂道:“亲王二殿下刘一虎,还什么银丝银鞘长剑,还什么银冠束发,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坏人(银),胆敢不遵君命忤逆朕言,休怪朕无情无义!” 刘一虎闪过一阵苦笑,这一身银冠、银丝银鞘长剑,不都是朝廷封赐的规制吗?这倒好,刘一龙自家都看不入眼自家的规制了。 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刘一虎不得不再咽一腔苦水,抬望眼之间思索已定,旋即银丝银鞘长剑重重掷地,银冠极速一拔又一扔,一头长发飘逸过肩,喝了几十年五石散确实翩翩欲仙。 刘一虎一时心灰意冷,旋即苦中作乐似的半嗔半笑道:“陛下,有道是:眼不见为净,眼不见而心不烦。微臣这就去礼以谢陛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58章 刘一腾使计中计 “你,你,你,……” 刘一龙支支吾吾,怒目圆睁不但怒火再一次冲上九重天,而且恨不能极速上前一巴掌拍醒刘一虎,如此大庭广众下不顾皇族脸面,更不顾朝廷礼制其心可诛。 刘一虎不与君王留一丝体面,已经被刘一龙恨之入骨。 刘一虎自知与刘一龙“道不同、不相为谋”,径直也不看刘一龙的脸色,更不与禁军军士靠近,旋即“扑通”跪下,一头长发飘逸如烟如云一晃,而后窸窸窣窣似瀑布落肩。 刘一虎一边双手挽起肩上的长发,旋即又亮出了后脖子,一边又悠悠对两个禁军军士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自古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敢请快刀一斩!” 两个禁军军士面面相觑,已经被刘一虎大无畏气势所惊,举手无措之际不得不扭头回望刘一龙。 毕竟,倘若如此就被刘一龙一言不合斩了刘一虎,将来刘一龙秋后算账的时候也会难逃一死。 原本刘一龙与刘一虎是刘家一家人,有道是: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这十年来,刘一龙秋后算账的事走马观花不说一月一次,隔三差五上演就如路边变了一场大戏法。 腰刀斩人虽然痛快,将来被斩的时候,只有痛,一定不会痛快。 两个禁军军士只待刘一龙再一次下令,将来秋后算账的时候,至少还有辩解的由头,虽然可能还是百口莫辩,但是问心无愧即好。 刘一龙气得脸色发青,龙袍向天一拂,之后仰天怪笑道:“朕即为天子,天之骄子又何惜、何惧庶人一死乎?千古江山生生不息,从来万古长存。少两个亲王无关紧要,去掉两个亲王那就再封他两个亲王。旧亲王不去,新亲王不来。” “朕意已决,不听朕言而又忤逆的亲王,要之何用?斩,斩,斩,都斩了他们,朕一个也不留!” “……” 两个禁军军士再一次得了刘一龙的君令,自知:君无戏言。旋即两把腰刀极速出鞘,颤抖着双手往刘一虎后脖子上缓缓游走而下。 刘一跃见状气得几欲吐血,一边捂住胸口,一边深情的瞅了一眼刘一腾与刘一虎,接着一声哀怨道:“都是五石散的错,都是刘家人的错,都是来世间走一遭的错!” 刘一跃也不与刘一龙求情了,捉回刘一腾金丝金鞘长剑,一边又缓缓起身,剑锋架在右脖子上,目光如炬一时落在刘一龙双颊上。 刘一跃也心灰意冷,只要刘一龙真的斩杀了刘一腾、刘一虎,必定血溅三尺去追随两位兄长,一家人共赴黄泉路也好有个照应。 刘一龙平时对刘一跃这一个公主少有来往,但是十年前气海穴上中了一刀也让刘一龙难过许久。 毕竟,堂堂宋国公主被人伤了气海穴,一辈子也就嫁不出去了,这不仅伤了刘家人的脸,刘一龙更觉得是丢脸,丢脸丢到家了。 如今,就连这样一个女人都敢与刘一龙较劲,刘一龙更觉得是丢脸,似丢光了祖宗三代人的脸。 刘一龙眼中一时布满血丝,见刘一跃苦苦相逼,指住刘一跃大怒道:“好,好,好哇!你们才是同父同母的好兄妹,朕这一个兄长,今日就成全了你们的兄妹之情!”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朕今日看来,刘府一家人都是来与朕作对的!与朕来作对,又不与朕‘齐心’,何来国治?又何来天下太平?” “似此,朕不斩了刘府一家人,国将不治、天下不平,既是朕之天大过错。事到如今,就当朕是大仁不仁、大爱无爱了吧!” “……” 刘一腾入耳刘一龙的怒骂,心中无比惭愧。身为刘府一家人的兄长,怎么能容忍弟弟妹妹命丧于眼前?有道是长兄为父,一切罪过与骂名都该由当兄长一人一力承担。 刘一腾思索已定,旋即与刘一跃轻声说道:“一跃公主,都是一腾糊涂,一腾愧为刘府兄长,愧对父皇与母妃。今天,这一切的罪过与骂名,都与弟弟妹妹无关。” “一跃公主,你且快快走开。陛下受奸人挑衅,咱们中了奸计。奸人先下手为强,咱们后人一步,处处糟殃受制于人,……” “……” 刘一跃一嗔一怒、一悲一喜之间,见刘一腾好似恢复了心神,但愿刘一龙也能早一刻恢复心神。 刘一跃眼中一闪泪花,旋即又瞅了一眼刘一腾,悠悠问道:“亲王殿下,家和而事兴、人和而国盛。如今情势若此,又当奈何?” 刘一腾眼中一闪有光,旋即镇定道:“清君侧,国始昌;斩奸人,家渐暖;正社稷,万古芳!” 刘一腾在“十二飞鹰”腰刀下猛然抬起头来,也顾不得腰刀已然滋进后脖子里,一绺如线血迹而下。 萧道成一时感念刘一腾那十八个字眼,旋即左手一扬,刘一腾后脖子上的腰刀收回了全部力量。 刘一腾挣扎着缓缓站起身来,旋即又隔空对半道徘徊不前的刘一龙道:“陛下,‘鬼军’从来不会犯上作乱,犯上作乱的只怕是陛下身边奸人,御史大夫谭中天出来答话!” “御史大夫谭中天,你敢出来答话吗?敢吗?你敢吗?” “……” 谭中天在刘一腾急切呼喊声中缓缓露出了脑袋,左右张望之际,一边又若无其事问道:“亲王殿下,有何吩咐?眼下但说无妨!陛下也在此处,一切都会与你做主!” 刘一腾旋即身子一正,接着又瞅了一眼腰刀已经架在后脖子上的刘一虎,一边又盯住谭中天急切说道:“半年前,御史台御史大夫来过刘府,本亲王还送过御史大夫谭大人一份厚礼,大人可还记得?” 刘一腾这一计引蛇出洞,原本只为试探谭中天身份,自谭中天出任御史大夫以来就少与人来往。 况且,谭中天确实未曾踏入过刘府半步,刘一腾确实也没送过谭中天任何厚礼,无论眼下谭中天如何做答必定都将是死路一条。 谭中天心中突然一惊,一时极其警觉,看来刘一腾已经开始试探御史大夫谭中天的真实身份。 对于刘一腾这一个问题,无论怎么答,怎么都是错。 倘若回答收了厚礼必定会被刘一腾倒打一耙;况且半年前的这一种琐碎之事,当初申屠力夫临终前确实并未透露一字半句。 谭中天旋即沉思了一个眨眼的功夫,可不能让刘一腾诡计得逞,不如将计就计使其百口莫辩。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这也是对局弈棋之道。 谭中天旋即身子一正,仰头对刘一腾抱拳说道:“亲王殿下问得极好!这一件事卑职也压在胸口实在难开,如今亲王殿下亲自问话,卑职又不得不如实回答。” 谭中天旋即又半弓了身子,又毕恭毕敬对刘一龙说道:“微臣启奏陛下,那一日亲王殿下确实送了一份很大的厚礼与微臣。” “微臣原本以为亲王殿下是喝多了五石散,今日看来,亲王殿下‘鬼军’犯上作乱实属早有预谋!” “那一日,亲王殿下特意留下了微臣,退去了府中一干人等。大言不惭,说什么‘城头变幻大王旗’。那大王旗是旗,如今建康城中还有两面亲王旗帜,亲王旗也是旗啊!” “陛下,方才早有定论,亲王殿下就是要做‘拓拔大王’这般‘城头变幻大王旗’的其中一面亲王旗。” “……” 刘一腾突然惊出一身虚汗,一计不成反被人将计就计,被谭中天如此说来已经无可挽回败局。 毕竟,孟婆江南都流传“十八春香坊”中一句打浑骂人的俏皮话:谎话说了一千遍,也便变成了真话。 这一些年来,刘一龙沉溺五石散,谭中天说过一千遍、一万遍的谎话,刘一龙都深信不疑。 在谭中天眼里,刘一龙就似一个坠入“十八春香坊”的风尘女子。 果不其然,这一次刘一龙又信了谭中天的话,旋即龙袍一拂,厉声对“十二飞鹰”道:“御史台‘十二飞鹰’听令:斩下刘一腾那颗忤逆之头,朕就不信治不了乱臣贼子!” 刘一龙话音刚落,又龙袍长袖一挥,对两个禁军军士隔空再一次下令道:“台城宫中禁军听令:好事又成双,刘一虎也斩咯!不是亲王旗吗?两面亲王旗吗?朕,斩了!” 刘一龙旋即又蔑视了一眼刘一跃,然后极速转身不看刘一跃,径直用刘一虎说过的话道:“眼不见为净,眼不见而心不烦。要死,朕不拦你,要是死了就一起埋了!” 刘一跃五内俱焚,又如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左右为难之际,长剑左右无力一挥,径直晕厥倒地。 刘一腾一时怒目圆睁,急切大呼道:“一跃公主,一跃公主,一跃公主!来人啦,快来人啦!” 虞丘婉柔与虞丘婉儿应声而至,刘一腾旋即一脸狰狞怒对刘一龙道:“陛下要臣三更死,微臣五更偏不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59章 刘一腾令旗一挥 “听听,听听,都听一听,朕斩刘一腾,该斩,该斩,斩死了他!” 刘一龙一时又目光如炬,恨不能上前一刀劈下刘一腾的脑袋。 但是,刘一龙身为孟婆江南宋国之主,还需留下皇家一丝体面,斩人那等粗活都是臣子们干的。 刘一龙身为孟婆江南宋国之主,又为:真龙天子,别称:天之骄子,干的都是精细活,且美名其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如今,刘一腾大言不惭不遵君命,忤逆犯上该当被斩,有道是:君要臣三更死,那就三更必须亡,如何又能再活到五更去? 与此同时,“十二飞鹰”其中一把腰刀极速凌空,一闪寒光刀影一落而下,其时正当午时三刻。 说时迟那时快,刘一腾趁“十二飞鹰”起刀之际,身子一扭极速侧身倒地,反手捉回金丝金鞘长剑。 紧接着,刘一腾旋即一闪寒光剑气隔空先斩杀了刘一虎面前的两个禁军军士,旋即两个禁军军士两绺昙花骤现、脑袋“咚咚”落地。 又与此同时,刘一腾左手金丝金鞘长剑剑鞘头顶极速一挡,与劈头来的腰刀刀锋正面猛烈一击。 当,金石火光骤起。 “十二飞鹰”一惊,旋即跳出了五步之外,见刘一腾已经摆脱了控制,金丝金鞘长剑已然出手,一时腰刀警觉盯住刘一腾如临大敌。 刘一龙见刘一腾出剑反抗,台城宫中的禁军可是刘一龙的脸面,如今脸面被刘一腾一剑之下连斩了两次,是可忍孰不可忍。 刘一龙一脸狰狞又道:“乱臣贼子,终归就是乱臣贼子。还真是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啊!” “斩,斩,斩,都斩了!——” 此时此刻,在刘一龙心中已然滋生了一万种死法,无论那一种死法都不让刘一腾、刘一虎好活。 刘一腾突然隔空对刘一虎大喝道:“亲王二殿下,要想好活,杀了御史大夫谭中天那一个大奸人!” 紧接着,刘一腾又盯住刘一龙轻蔑说道:“陛下,纲常有言:国不正,民起而攻之。那就得罪了!” 刘一龙恼羞成怒,来回踱步之间,旋即龙袍一拂,恨不能衣袖抛出去都能砸刘一腾一个半死。 “反了,反了,反了!杀,杀,杀,杀死了他,快快杀死了他!……” 正当刘一龙大呼之际,空气里满是暴戾,御史台“十二飞鹰”再一次逼近刘一腾半步;数十个台城宫中禁军也一涌而上围住了刘一虎。 刘一虎方才被刘一腾金丝金鞘长剑一道剑气解围,心中突然闪过一绺光芒,这一绺光芒就是希望。 绝望已过,希望犹存。 有道是:好死不如赖活着。如今,刘一虎要是被刘一龙这样就斩杀了,以后必定还有更多的人、更多无辜的人死在刘一龙手里。 眼下刘一虎要做的便是:保命,止杀戮。眼下,刘一龙连自家兄弟都大开杀戒,又何况非一家的刘家人,那更不值刘一龙一提。 刘一虎眼前突然一阵前所未有的豁然开朗,要不被刘一龙斩杀、要使以后万千臣民不被刘一龙无情屠杀,必定得出手反抗。 毕竟,纲常也有言:君不正,臣投他国。刘一虎又非孔圣人,生在孟婆江南皇族,又岂能去他国?那只是自添烦恼,遭人耻笑! 刘一虎突然觉得刘一腾方才说的极其有理:清君侧,国始昌;斩奸人,家渐暖;正社稷,万古芳。 如此,也正应了纲常之言:国不正,民起而攻之。刘一虎身为孟婆江南堂堂皇族一员,怎么可能还比不上一个乡野民?况且,如今近水楼台,该出手时必须得出手。 刘一虎思索已定,旋即身子一斜捉回地上的银丝银鞘长剑,至于银冠于事无补,那就先扔着吧! 王僧虔心中一喜一忧,喜的是刘一虎一时半刻不会有性命之忧;忧的是刘氏皇族兄弟刀兵相向,神机营血雨腥风已经在所难免。 况且,刘一腾与刘一虎是曾经的幽嫣谷墨家弟子,秉承“天志”精神,只要出剑必定尸横遍野。 王僧虔一时又张口无言。 刘一虎紧握银丝银鞘长剑,对刘一腾隔空一笑,靴子齐肩,剑光一闪正面迎战宫中禁军。 刘一腾一时欣喜,上阵亲兄弟,原本刘府一家人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刘一腾旋即金丝金鞘长剑缓缓斜身,急促张驰之间从袖子里闪出一面三角的红色令旗极速一挥。 眼前这一面三角的红色令旗正是“鬼军”的专属令旗。毕竟,“鬼军”又聋又哑,无论其他人怎么说、其他人怎么喊,在“鬼军”心中都是一平如镜,起不了一寸长的涟漪。 王僧虔见状,不由自主的长叹一声道:“终归还是出手了,‘鬼军’令旗一出,血雨腥风胜夜雨!” 王僧虔警觉的又对陈静抱拳说道:“谷主,咱们都得心咯。皇家内争与我辈百害无一利,咱们得盯紧御史台差役,谭中天才是。” 陈静自然也明白王僧虔说的道理,自古无情帝王家。鸟尽弓藏、兔死狗烹,那无非都只是帝王家的一颗弃子,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至于刘一腾与刘一虎想怎么对付刘一龙,陈静也没兴趣知道。 以陈静想来,虽然刘一龙要杀了刘一腾与刘一虎,但是刘一腾与刘一虎必定无心去杀刘一龙。 刘一龙如果真的死了,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对同是刘家一家人的刘一腾、刘一虎说来,也是百害而无一利。 无非也如刘一腾方才所言:清君侧,国始昌。刘一龙对刘一腾与刘一虎而言,同为刘家一家人,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正当陈静缓缓沉思之际,刘一腾麾下的“鬼军”腰刀极速相向,见人就劈见人见砍,向刘一腾靠近。 昙花如雨下,哀嚎声震天。 刘一虎银丝银鞘长剑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一道又一道剑气直下,禁军还未近身三尺就已经血肉模糊倒下了七七八八。 “十二飞鹰”自知不是刘一腾的对手,外有“鬼军”杀奔近身,一时腹背受敌,不得不两两靠近,腰刀前后防御,不进也不退。 “鬼军”刀光过处,乱战中的“鬼军”模样的汉子,以及神机营中的军士,一个又一个如枯柴倒地。 “鬼刀,鬼刀,鬼刀,……” “……” 神机营里骤起一阵如百尺巨浪盖头而来的惊悚,“鬼军”腰刀出手并没有固定招式,刀刀却催人命。 如今,就只过去了十数个眨眼的功夫,数百个“鬼军”已然杀奔刘一腾身边,“十二飞鹰”胆战心惊的又退去了数十步之外。 看台桌椅下的达官显贵,只得心翼翼的探出一个脑袋,还留下来的胆大的乡民一时也怯懦极了。 毕竟,“鬼军”闻风丧胆,鬼刀回手一掏,命必绝矣。“鬼军”出手招式极快,被杀者不知道疼,就已经命丧黄泉,就似被鬼夺了魂魄。 刘一腾见“鬼军”近身,一时缓缓又正了正身子,无论是神机营中的军士,又或者是台城宫中来的禁军,在“鬼军”面前也都黯然失色。 刘一腾斜持金丝金鞘长剑,一边又缓缓说道:“陛下,想要微臣就这样死了,一者,‘鬼军’不会答应;二者,孟婆江南万民不会答应;三者,刘家一家人也不会答应!” “陛下,如今孟婆江南之苦,万民皆‘吃土’。苏、扬二州本为孟婆江南数一数二的富庶州郡,似此富庶州郡都要同案齐眉‘吃土’了,民起而攻之,已然近在咫尺。” “陛下,唯有杀了谭中天,然后罪己诏改过。有道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如此,国还是原本那一个国,家还有原来那一个家。” “唯有如此,孟婆江南万民有幸;孟婆江南宋国有幸;建康城中刘家一家人有幸。堪称,万幸!” “……” 刘一龙闻言旋即就止住了极速徘徊的步子,一边狠狠的盯住贴身太监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就似一个在烈日下晒枯萎的一颗果子。 刘一龙又缓缓扭头轻问谭中天道:“御史大夫谭爱卿,这一个个乱臣贼子说要取你性命?奈何?” 谭中天倒也一脸镇定,不惊不奇、不急不躁,只是毕恭毕敬缓缓说道:“微臣启奏陛下,谭中天无非一个官场吏,死则死矣!死了一个御史大夫谭中天,以后必然还有一个李中天、张中天,……” “陛下,可别忘记了‘城头变幻大王旗’啊,如今可是两面亲王旗,两面已经杀人无数的亲王旗!” “陛下,‘城头变幻大王旗’啦,倘若陛下屈服于两位亲王旗下,微臣谭中天必定为君死节!” “……” 刘一龙仰头闪过一绺怪笑,旋即指住刘一腾鼻子大骂道:“听一听,都听一听,为君死节,尔等乱臣贼子,做不到,做不到吧!” “想杀谭中天,先杀了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60章 刘一龙九山八海 谭中天闻言脸色闪过一绺得意之笑,神机营中所发生的一切,如今还尽在掌握中,也没有偏离分毫。 只要眼下刘一龙、刘一腾、刘一虎三兄弟争斗,无论最后是谁胜出,结果必定都是两败俱伤。 鹤蚌相争,渔翁得利。 毕竟,刘一腾与刘一虎曾经为幽嫣谷墨家四弟子、五弟子,但是刘一龙除了“无毒不丈夫”奇毒外,刘家人掌上功夫其实也不错。 文治武功,帝王不落。 刘一虎方才被刘一腾金丝金鞘长剑剑气所救,银丝银鞘长剑剑气极速一式云剑一挥,旋即又斩杀了近身的数十个禁军军士。 紧接着,刘一虎极速又一闪身影,凌空飘逸长发如烟闪去刘一腾身边,悠悠说道:“兄长活命之恩,二弟无以为报,只得以己之力仗剑随行左右。有福同享已过多年,有难同当尽在当下。” 刘一腾旋即眉头轻舒,接着仰头轻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如此甚好。兄弟同心,其力断金。就不信斩不了谭中天那个大奸人。” 刘一虎旋即银丝银鞘长剑举过头顶,急切大呼道:“神机营中各位将军、禁军、军士,听我一言:御史台谭中天是白莲社左护法张伟,莫要被白莲社祸国又殃民了!” 事到如今,刘一虎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真相必须大白于天下。 刘一虎话音刚落,乱战中的刀光剑影缓缓停歇了下来,躲在暗处的达官显贵与乡民除了瞠目结舌之外,目光都落在谭中天一人身上。 毕竟,这十年来白莲社的风声相比十年前弱了许多,而且孟婆江南上香拜社的乡民也少了许多。 如今,白莲社弟子已经与官府合二为一了,难怪乡民少有上香拜社,这可是一次天大的奇闻。 刘一龙心中突然一惊,旋即又一脸阴沉上下打量了一次谭中天,一边又缓缓问道:“谭爱卿,与朕说来,刘一虎说的可是实情?” 谭中天心中一怔,没想到白莲社左护法的身份以如此简单的方式就被人揭穿了,真是大道至简。 谭中天突然觉得,敢透露身份与他人,除了御史台“十二飞鹰”之外,确实别无他人。如此看来,御史台“十二飞鹰”已经变节了。 难怪方才御史台“十二飞鹰”磨磨蹭蹭都不斩下刘一腾的人头,除了真的也怕“鬼军”之外,更多的已经是刀下留情后的一种默契罢了。 如此,还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既然谭中天能算计神机营军士与“鬼军”,如今被“十二飞鹰”算计真该一早用计杀光了他们。 眼下谭中天还不能自揭身份,旋即沉思之间又抱拳与刘一龙笑道:“启奏陛下,微臣是什么人已经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微臣尽心竭力为陛下,这一些年来,不是接近陛下心中的完美世界了吗?” 刘一龙突然眉头一舒,谭中天说的也是事实,沉溺于五石散翩翩欲仙的样子轻清而又上浮,这就是秦始皇所求的长生不老之态。 至于天底下的那一些刁民少了一些忤逆之言,翩翩欲仙的样子更能飘飘欲仙。生而为帝王,可是人之大幸,比秦始皇还更万幸。 刘一龙也并没有责备谭中天一字半句,旋即又轻蔑的怒骂刘一腾与刘一虎道:“埋汰旮旯,朕的大忠臣,被尔等乱臣贼子说成奸人。尔等才真是忠奸不分,大奸若忠!” “刘一腾、刘一虎,朕最后再说一句:放下兵器,咱们还是刘家一家人。倘若不从,即使他们杀不得尔等,朕会亲自动手杀了尔等!” “顺朕者昌,逆朕者亡!” “……” 刘一腾眉头一皱,听刘一龙话都说到如此份上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旋即金丝金鞘长剑极速上前一步,厉声大骂道:“无道昏君,分不清忠奸黑白,孟婆江南万民之大不幸,与其让孟婆江南万民苦不堪言,不如就让它万劫不复!” 刘一龙怒上眉头,旋即厉声大骂道:“大胆,朕不教训教训尔等,还真当朕是乡野村夫咯!” 刘一龙大怒之际,一边缓缓取下了龙冠交与贴身太监左手,身子极速一弓退下龙袍放于贴身太监右手,接着左右各歪了一次脖子,扭动了一双手腕,“咯噔”异响。 刘一龙旋即长呼了一口气息,温润而又清爽,午时三刻以后的气息正是一天中阳气最盛的时刻。 刘一龙一边又半蹲了马步,双手胸前如风一旋三圈半,之后由拳化掌、由掌再变为拳头,拳头一分一合之间由从柔掌变绵掌,目光炯炯盯紧刘一腾与刘一虎。 刘一腾与刘一虎径直相视微微一笑,刘一龙要使刘家掌法,一场恶战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刘一虎极速立于刘一腾身前,急切说道:“那就让银丝银鞘长剑会一会咱们的刘家掌法!” 刘一腾只是低沉缓缓说道:“二弟心,刘家人的这一套掌法习得大成者,如今只此陛下一人,……” 刘一虎倒也没有心虚,虽然也会刘家掌法,但是还会幽嫣谷墨家的越女剑法招式,即使落败退一万步讲,身后不是还有刘一腾吗? 刘一虎斜持银丝银鞘长剑往刘一龙缓缓步过去。 刘一龙倒也没有怯懦分毫,就凭刘家掌法,虽然不说打遍天下无敌手,但是谁要在眼前动手脚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刘一龙自以为:一国帝王自为真龙天子,真龙天子者为大,真龙天子为大者必为先。 先下手为强,那就先使一掌。 刘一龙思索已定,旋即气沉丹田,一股巨大的气流从任督二脉上自上而下、自下而上激流。 原本刘一龙沉溺五石散已然加了十倍,骨子里的气血流动比十年前又快了许多,胸腹间骤起一股力量上冲百会穴、下荡涌泉穴。 “九山八海,沙石长龙!” 刘一龙大呼之间,双掌旋即托天而起,从刘一龙脚下大地骤起轰隆隆的一连串声响,响声震得神机营四方看台左右摇晃不止。 紧接着,地裂之际闪出无数飞沙与走石齐飞,之后又极速旋转成一条条沙石长龙,顷刻之间已然盘旋闪出九九八十一条沙石长龙。 突然,一条沙石长龙张牙舞爪极速如风调头,沙石长龙凌空而下以万钧之力直击刘一虎。 刘一虎一个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躲过了沙石长龙一击,沙石长龙落地一击骤起一阵尘烟弥漫如雾,灰飞烟灭之后一个方圆三尺且一尺深的大坑洞突现眼前。 刘一龙旋即绵掌左右一拂,如轻风闪过,剩下的八十条沙石长龙如暴雨雨点以万钧之力重击而下。 刘一虎极速左步右行、右步左行之间,手中银丝银鞘长剑凌空一道又一道寒光剑气破天直上。 当当、当当,…… 这是银丝银鞘长剑与空中八十条沙石长龙骤起的撞击声。 嘭嘭、嘭嘭,…… 八十条沙石长龙在与银丝银鞘长剑撞击中以万钧之力入地。 “刘一虎,刘一虎,……” 刘一腾锦绣华衫半掩面躲过溅来的飞石与风沙,眼睁睁的看着刘一龙与刘一虎一同淹没在尘烟中。 王僧虔不由自主疾呼道:“亲王二殿下,亲王二殿下,……” 陈静一时警觉,没想到刘一龙除了“无毒不丈夫”之外,刘家掌法确实非同一般,要是平常人家中了一条沙石长龙,万钧重击之下必定化为一绺齑粉,或者一团肉酱。 “少主,刘家掌法,这,……” 陈静一时好似明白了:在幽嫣谷墨家时刘氏三兄妹不太理会陈英,那么越女剑法对刘氏三兄妹来说或许就是锦上添花之用。 陈静一时又好似明白了陈旭嫦的一番苦心,可是陈旭嫦这一番苦心终于还是在幽嫣谷墨家弟子手中酿成了一场揪心的苦难。 众生皆苦,万念皆空。 王僧虔长叹了一回气,愤愤不平道:“好人,终归还是命短!要是亲王二殿下不去孟婆江南州郡巡视一回,只在建康城中随波逐流,沉溺在五石散中什么都会有!” 陈静透过面纱斗笠,一边又缓缓说道:“少主,好人终归命短此话不假。可是世间也需要好人啦!” “心善之人心生正义,正义之心是为侠!心善而又是大慈大悲,侠者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牺牲精神,莫不如报国寺上的那一副门对所云:众生乃未醒之佛!” “如此说来,侠者佛心也!佛心者,心中有佛堂。生生死死,死死又生生,唯有心存善念则侠现、心向恶念而生二心则侠亡。” “……” 王僧虔突然一惊,对于陈静的见识自然赞同,旋即抱拳毕恭毕敬又道:“谷主所言,受益匪浅。幽嫣谷墨家之名,必当大兴。” “啊!——” 突然,从沙石长龙渐渐消散的弥漫烟尘中惊天一鸣,一闪银光寒气从中一闪,刘一虎还没有死! 刘一腾心喜,王僧虔心喜,陈静心喜,莫非刘一龙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61章 刘一龙以一敌二 渐渐的,渐渐的,从尘烟中率先露出了一个土灰的人头,那是刘一龙;之后又缓缓从尘烟中露出了一个土灰的人头,那是胸前一绺咸湿且低头半跪于地的刘一虎。 刘一龙缓缓正身一拂尘灰,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而后极速呛了几声,听声音必定毫发无伤;似刘一虎这一副模样,必定伤得不轻。 刘一腾心中万急,看来对付刘一龙没那么容易,旋即金丝金鞘长剑一式撩剑而起,凌空一闪三步,之后长剑一道剑气抹剑而下。 如此,刘一虎以一不能敌刘一龙其一,那么加上刘一腾就以二敌一,如果一个巴掌能拍人一次,那么两个巴掌自然就能拍人两次。 刘一龙倒也没有畏惧刘一腾,旋即身子极速一晃,一闪尘烟如雾弃了刘一虎赤手空拳来战刘一腾。 嘭嘭,嘭嘭,嘭嘭,…… 刘一龙双掌左右凌空而下,掌力所过之处再现一绺又一绺沙石,如猛浪江波荡去了刘一腾的剑气。 正当刘一龙双掌回手、气闲神清“咚咚”落地之际,刘一腾金丝金鞘长剑斜持已然落地。 “朕,即为真龙天子,自有真龙护体,想要胜朕,没那么容易!” 刘一龙得意大喝之际,先蔑视了一眼刘一腾,然后再蔑视了一眼久久不能正身直立的刘一虎。 刘一龙这一种蔑视就似一个五岁的孩子嘲笑一个三岁的孩子。 刘一腾极其担心刘一虎伤势,倒也不在乎刘一龙的藐视,旋即金丝金鞘长剑回手倒提,左手极速平胸一曲,极速变虎爪化熊掌,之后凌空重重一击道:“刘家掌法,是刘家人祖传的掌法,如今又非你一个人姓刘,大凡骨子里流有刘家人血脉者,人人皆可学得!” 对于刘一腾之言,刘一龙倒也没有任何反驳。毕竟,刘一腾所言非虚,顾名思义刘家掌法,那就是刘姓后人血脉相承的一套掌法。 刘一龙倒也没有闲着,双掌极速变虎爪化熊掌,以刘一腾相同的招式凌空重重还击道:“如此学艺不精,还出来丢人现眼,朕今日以其人之掌法,还治其人之身!” 嘭嘭,嘭嘭,嘭嘭,…… 刘一龙的刘家掌法与刘一腾的刘家掌法一个眨眼的功夫便相接相撞,凌空炸裂了无数飞沙与走石。 刘一龙,巍然不动。 刘一腾,却炸飞了。炸飞去了十步之外,正好临近刘一虎。 刘一龙再一次鄙视了一眼刘一腾与刘一虎,突然仰天大笑道:“朕突然觉得:立长不立幼、立嫡不立庶,妙哉至极!看两个庶出的乱臣贼子一般熊样,是刘家人?真是有辱刘家人,愧为刘家一家人!” “都说方今天下好看的皮囊比比皆是,就似眼下这两个庶出的乱臣贼子,沽名又钓誉,虚有其表还浪得虚名,似朕这般有趣的灵魂,还真是万中无一,万万中也无其一!” “朕,即是上天所选的真龙天子,自然飞龙在天。似此蚍蜉撼树之举,庶出的两个乱臣贼子,还是去地下见父皇说去吧。” “倘若见到了父皇,可别说朕手足相残,这可都是尔等逼朕的!好好在建康城中喝五石散兑酒,又有何不可?天下万民都喜五石散呐!” “……” 眼下,刘一龙与刘一腾、刘一虎三兄弟之战,明眼人都看在心里,一时半会刘一龙是败不了的。 毕竟,刘一龙使的刘家掌法确实叹为观止,并且登峰造极。 至于刘一腾与刘一虎,没有真龙天子的天意眷顾,刘家掌法无论如何也到达不了刘一龙的境界。 御史台大差役腰刀左右相向护住谭中天在远处,驻足不前。 谭中天其时只希望是刘一龙杀死刘一腾、刘一虎,又或者是刘一龙被刘一腾、刘一虎杀死,无论谁杀与被杀,都将百利而无一害。 御史台“十二飞鹰”与“鬼军”虽然腰刀相向左右对峙,却没有人敢再进一步,也没有人敢再退一步。 毕竟,御史台“十二飞鹰”还需听谭中天的号令;“鬼军”还得看刘一腾三角令旗号令而动。 神机营中的军士与台城宫中来的禁军军士各自隔空相望,毕竟没有办法去帮刘一龙,更何况手中兵器技不如人也近不得身半寸。 更远处的萧顺之与王广之,还有老王镖局张三与李四脸色越见正常,看来有了刘一腾的五胡散,“无毒不丈夫”之毒确实可解。 假以时辰,四人都将痊愈。 刘一跃方才受了惊吓,此时此刻也缓缓睁开了眼睛,左边虞丘婉柔扶正了刘一跃的身子,右边虞丘婉儿轻抚刘一跃的胸口。 刘一跃见刘一腾与刘一虎还活着,一时无比欣喜。至少,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人死了就是绝望。 刘一跃又缓缓轻呼了一回午时三刻以后的阳气,顿时又觉得心宽了许多,一股暖涌入心肺,然后向上暖到了百会穴、向下暖到了涌泉穴,就连任督二脉中间的任何一个穴位都是妥妥的温润感。 刘一跃目光如炬只顾盯住刘一龙、刘一腾、刘一虎三人,虽然虞丘婉柔与虞丘婉儿频频与陈静隔空示意,但是刘一跃却置若罔闻。 陈静其时也没有在意虞丘婉柔与虞丘婉儿的眼神,只是目光不离御史台大差役护着的谭中天。 到现在为止,陈静也不相信刘一腾与刘一虎会去杀死刘一龙。 刘一龙方才一阵极度的嘲笑声并未得到刘一腾与刘一虎的回应,完全被刘一腾与刘一虎当成了耳边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刘一腾确实没有理会刘一龙,心里想着的全是刘一虎,只顾一个人拖着金丝金鞘长剑上前,一把扶正了刘一虎,一边又悠悠问道:“一虎二弟,一虎二弟,伤势如何?” “一虎二弟,一虎二弟,眼下都还不要紧吧?这该死的,……” “……” 刘一虎正了正身子,紧接着轻声“咳咳”极速闪出了一绺淤血,一树海棠花枝落地,旋即长袖一拂,变成一张血迹斑斑的大花脸。 刘一虎方才确实被刘一龙八十条其中的数条沙石长龙所击伤。 虽然都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刘一虎银丝银鞘长剑的剑气也算是够快的了,但是相比于八十条沙石长龙数目来说确实车水杯薪。 此时此刻,刘一虎又不得不善意的谎言安慰近身的刘一腾,毕竟伤在自身,也会痛在刘一腾之心。 “不碍事的,真不碍事,一时半会还死不了。死不了的!……” “咳咳,咳咳。……” “……” 刘一虎突然忍不住又一阵猛烈的咳嗽,极速又闪出了一绺昙花落地,又是一树怒放的海棠花枝。 刘一腾捉剑缓缓又上前一步,接着轻拍一回刘一虎后背,荡起了一绺尘灰又漫去了三步之外。 此情此景,刘一龙入目极其不悦,旋即又与刘一虎步来,一边极其厌恶而又蔑视道:“啧啧啧,啧啧啧。真是兄弟情深啊,真是好一对兄弟情深啊。可朕,极其生厌!” 刘一腾与刘一虎并没有理会刘一龙,刘一腾径直拉着刘一虎闪去一处地势相对平坦一点的地方。 “一虎二弟,一虎二弟,你好一些了吗?你现在好一些了吗?” 刘一虎轻舒了一口午时三刻之后的阳气最为温润,入耳刘一腾急切的关切声更为身暖心又暖。 一呼一吸,一呼再一吸,…… 刘一虎调整了一回气息,见刘一龙步步紧逼,一时缓缓说道:“看来,今日不是他死便是我亡了,为孟婆江南万民,虽死犹生!” 刘一腾缓缓正了正身子,旋即金丝金鞘长剑平剑做攻杀状,目视刘一龙赤手空拳一步一步近身。 刘一龙见刘一腾与刘一虎一副手下败将的可悲样子,旋即仰头又一阵轻笑道:“明年的今日,就是尔等的祭日。朕,每月初一、十五,都会给尔等供上上好的五石散!” “尔等乱臣贼子不把朕当成一国之主,但朕可得把尔等当成朕之民呐!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虽然都是两个刁民,害朕的两个刁民,朕岂能被刁民所害?” “……” 刘一龙近身刘一腾与刘一虎十步之处便戛然止步,旋即半蹲了马步,双掌左右、上下游离,身前由柔掌再变为绵掌,接着又厉声大喝道:“朕送尔等去死!看掌!——” “九山八海,真龙出窍!” 正当刘一龙大喝之际,方圆九尺之地的空气中凌空闪出了一道气旋,随着刘一龙双手绵掌上下游走之间骤变为一条张牙舞爪的气龙。 这一条气龙盘旋随绵掌极速升腾,一飞冲天直上九丈高,空气中极速划出一阵刺耳的尖锐声。 紧接着,刘一龙双掌猛烈一收又极速前后一晃,掌心向下直击刘一腾与刘一虎心窝处。 与此同时,眼前这一条张牙舞爪的气龙从高空翻滚极速而下,空气中极速荡开的气旋就似孟婆江大浪拍堤岸,震得神机营中所有人双耳发麻又如蜂窝在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62章 骤现一步夺命掌 说时迟那时快,刘一腾极速左步右行、右步左行,金丝金鞘长剑一式截剑剑气直斩张牙舞爪的那一条气龙;刘一虎吃力正身旋即左步右行、右步左行,银丝银鞘长剑一式挑剑剑气同斩那一条气龙。 寒光照衣,龙影气沉。 尘烟两绺,惊鸣三人。 刘一龙双掌凌空左右一震,气龙张牙舞爪盘旋一喝,接着一股无形而又巨大的力量毫发无伤穿过两道剑气,极速又从刘一腾与刘一虎胸口无伤而入、后背无痕而出。 气龙旋即调头直上凌空俯视,盘旋于刘一腾与刘一虎头顶九尺之上,一对龙眼骤变为一双血红。 噗嗤、噗嗤,…… 刘一腾与刘一虎忍不住仰头双双口喷一绺昙花血雾,旋即长剑骤入地半尺,“扑通”半跪于地。 抬头之间,刘一腾与刘一虎双眼就似气龙龙眼中的一闪血红。 刘一龙径直在一旁轻蔑道:“看看,看看,朕有真龙护体。如今飞龙在天,尔等又能奈朕何?” 刘一腾被这一条气龙所伤,虽然没有一条血迹斑斑的伤痕、没有一个血红的大窟窿,但是心中撕裂就如柳絮飞扬直下,五腹六脏即将要融裂为一腔浓汁血水,…… 刘一腾仰头一脸狰狞,旋即左摇头、右摇头;之后左摇头、右摇头;再左摇头、右摇头,…… 刘一腾金冠落地,长发飘扬左纷飞、右纷飞;之后左纷飞、右纷飞;再左纷飞、右纷飞,…… 顷刻之间,刘一腾血红双眼一闪,一头长发骤变为一头白发。 刘一虎被这一条气龙所伤,同样没有一条血迹斑斑的伤痕、没有一个血红的大窟窿,心中撕裂犹如一腔血水破肚而出。 刘一虎一脸狰狞摇头之间,血红双眼一闪,一头长发骤变为一头飘逸的白发,倘若洗去一脸尘灰与血迹,刘一虎必是鹤发童颜。 神机营中的众人见状一惊,刘一龙一时也大惊道:“啧啧啧,啧啧啧。古有伍子胥过韶关,穷得一夜白了头。如今,两个庶出的乱臣贼子,看来是技不如人急白了头!” 白发纷飞,仗剑骤起。 刘一腾大喝一声“啊”,旋即令旗又左右一挥,“鬼军”腰刀左右攻杀之间已然倒下数个“十二飞鹰”中的差役,萧道成一时如临大敌。 刘一龙轻飘飘一回头,瞅见“鬼军”斩人血肉横飞并没有一丝怜惜之情,却仰头笑道:“说什么‘鬼军’,今日,‘鬼军’必当烟消云散。” “神机营众将士听令:与朕杀光了‘鬼军’,一个不留,一个不留!” “……” 刘一龙话音刚落,王俭领着第五刀从远处极速杀奔过来,长剑左劈右砍之间与“十二飞鹰”之首萧道成里应外合攻杀“鬼军”。 虽然刘一龙君令如此,神机营中军士挥刀上前者很多,但是真正与“鬼军”短兵相接的少之又少。 毕竟,“鬼刀”在手,一般的军士近身顷刻便命丧于“鬼刀”下。 突然,“鬼军”两闪腰刀急剧而下,直取萧道成人头,第五刀开山刀一晃力有万钧,“当”的一声荡去了两闪腰刀,开山刀回手极速虚晃一提,斩下“鬼军”一颗人头。 萧道成腰刀左右反击“鬼军”之际,一边隔空又对王俭一行人轻笑道:“王俭将军麾下有如此勇冠三军的猛将,只可惜大才用了。” 陈静见状心急如焚,毕竟“鬼军”也非十恶不赦之徒,御史台“十二飞鹰”虽然作恶多端那都受御史大夫谭中天一人指使,况且萧道成几次三番暗助一干人等,又怎么能容忍“鬼军”斩光了“十二飞鹰”,又或者是“十二飞鹰”斩杀了“鬼军”! 完全不可以,必得解剑! 陈静越女剑极速出鞘一闪寒光之后,接着大呼一声“移形换影”,隔空又道:“少主切莫妄动,待本谷主去解剑!盯紧谭中天!” 王僧虔原本也心疼“鬼军”,虽然御史台“十二飞鹰”这一些年来在老王镖局捞了不少好处,但是看在萧道成的面子上确实恨不起来。 眼下有越女剑解围,王俭不会被“鬼军”伤到一寸肌肤,一时心安不得不和夏侯子兰盯紧谭中天。 陈静一闪白影极速杀入乱战人群中,实在不忍再伤一个“鬼军”、也不忍再亡一个“十二飞鹰”、更不忍王俭被伤,越女剑左攻右守、左躲右闪、左挑右拔之间,并未伤及一人,极似入无人之境。 刘一龙脸色一惊,一边却又半嗔半怒道:“呵,女人,一个女人。连一个女人都违抗君令咯!” “也罢,也罢,也罢了。无非只是多死几个人罢了,朕先宰了两个乱臣贼子,再来收拾这一个女人!” “……” 刘一龙一步一步又一步,缓缓又逼近了刘一腾与刘一虎。 刘一跃心中万急,右手张弛之间挣脱虞丘婉柔与虞丘婉儿,三步两跌、四步三跌往刘一龙奔去。 “不,不,不,不要啊!——” 刘一跃心乱如麻急躁大呼,刘一龙自然也听不进去,刘一腾与刘一虎眼中一闪红光,缓缓立身手握长剑左右迎战,想必也没听见。 刘一龙近身刘一腾与刘一虎五步之际,突然仰头轻笑道:“朕,自当千秋万代,万岁又万万岁,似尔等急白了头,如今又能奈何?” 正当刘一龙仰头轻笑之际,刘一腾与刘一虎双双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两绺白发身影从刘一龙左右极速而过,金丝金鞘长剑剑锋已然“噗嗤”插入刘一龙左胸、银丝银鞘长剑剑锋已然“噗嗤”插入刘一龙右胸。 两把长剑先是猛烈一插,然后长剑双双再用力一旋! 刘一龙中剑虽然一脸惊愕,一时大意轻敌失手,但也并未有一丝愧疚之色,旋即厉声大骂道:“尔等弑君的乱臣贼子,朕,绝不轻饶!” 刘一龙一脸狰狞并未去理会左胸、右胸中的长剑,旋即双掌后背回首一掏,一对绵掌重重击去刘一腾与刘一虎左心窝处,接着厉声大喝道:“刘家掌法:一步夺命掌!” 嘭嘭、嘭嘭,…… 刘一腾与刘一虎五内俱裂,双双骤起一脸狰狞,紧接着一股咸湿而又浓郁的血污夺口而出。 刘一龙见状一时心喜,旋即又忍痛轻笑道:“哈哈,哈哈,哈哈!朕这一技一步夺命掌,掌上还有‘无毒不丈夫’之毒,此剧毒非五胡散能解,专攻似尔等乱臣贼子。” 刘一跃见状心中一惊,一步一跌、一步又一跌、一步还又一跌往刘一龙三人靠近,半掩面又半拭泪痕,一边又撕裂了沙哑的声音急切大呼道:“不,……不,……不可以,……这怎么可以啊,……不要啊,……不要啊,……千万不要啊,……” 刘一腾与刘一虎一脸视死如归似的相视一笑,极速又涌出一口淤血就是一个字眼,接着同声力有千钧道:“为民请命,死而无憾!” 刘一腾双颊已然开始有一些苍白,一边又扭头温文尔雅与刘一虎轻声说道:“一虎二弟,苏、扬二州两个读书人都能为民请命,不惧一死。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一虎二弟,为民请命,死而无憾。贵为皇族亲王,难道咱们还比不过白身的苏、扬二州读书人?” “佛经有云:众生平等。儒圣有云:朝闻道夕死可矣。一虎二弟,不如恰逢此时此刻此景?” “……” 刘一虎扭头微微一笑,眼神中尽是慈祥兄长刘一腾的样子,这一些年来,心与心之间终于隔得这么近,将心比心终于才感受到了被兄长疼爱怜惜的那一股温润之感,就好似全身经脉都浸泡在温泉中。 刘一虎先受了沙石长龙、气龙撞击之伤,眼下又中了带毒的一步夺命掌,比刘一腾内伤更重。 但是孟婆江南祖传的另一条美德:报喜不报忧。刘一虎佯装一副极其轻松的表情,又极其吃力的说道:“为民请命,死而无憾。” 刘一腾比刘一虎年长一些,自然也知道孟婆江南祖传的美德:看破不说破。旋即半嗔半笑,又一口血污涌出,缓缓又道:“一虎二弟,真是傻二弟,傻二弟呀!……” 刘一龙气急败坏又急火攻心,近身在一掌之内还如此这般流露兄弟之情,比胸中两柄长剑刺痛更为心痛,旋即又厉声大骂道:“朕,送尔等乱臣贼子去死,通通去死!” 正当刘一龙大骂之际,双掌起手回手一掏,极速出掌往刘一腾、刘一虎太阳穴上重重击去! “刘家掌法:一步夺命掌!” 正当刘一龙双掌接着又出手大呼之际,刘一腾与刘一虎低头之间极速拔出长剑两绺血光,然后再一次猛然一刺、用力一旋。 刘一龙双掌击空,左、右胸中却又中了两剑。 正当刘一龙低头瞅见血红的大窟窿里两闪昙花如海棠花落地之际,突然一把腰刀从刘一龙后背而入、左胸而出,一时又惊吓了刘一腾、刘一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 《错负轮回剑》正文 第263章 神机营真相大白 刘一龙脸皮如波中游鱼凌空极速一跳,瞠目结舌扭头,却见是一脸惊慌的刘一跃近身前来。 刘一跃原本只是想近身来阻止这一场你死我亡的争斗。 刘一龙怒火中烧,仰头喷涌一口雾血,旋即厉声大骂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一跃公主,难道朕不是你的兄长了吗?” “似此,朕留你又有何用?朕,也送你去死!一步夺命掌!” “……” 正当刘一龙一通大骂之际,右手反手一掌重重击去了刘一跃左胸前,刘一跃中掌一口雾血喷三尺,转眼就跌出去了五步之外,虞丘婉柔与虞丘婉儿见状极速上前。 虞丘婉柔与虞丘婉儿虽然一脸镇定,但是心中大吃一惊确实也比不过十年前白鸟城那一副惨状。 刘一腾与刘一虎见状恨得咬牙切齿,这一刀明明就不是刘一跃所为,刘一龙却偏偏以为是刘一跃。 刘一腾怒目圆睁,一双血红的双眼就似要拔了刘一龙的皮、抽了刘一龙的筋、吞了刘一龙的肉。 如今,刘府一家人三兄妹都中了刘一龙一步夺命掌、自然也都中了“无毒不丈夫”之毒。 要不是刘一龙现在身中四剑,功力大不如初,不然刘一跃早就命丧于刘一龙一步夺命掌下了。 “昏君,昏君,昏君,真是无道昏君。一跃公主这一掌,再一次击碎了刘府一家人的心!” 正当刘一腾大骂之际,刘一龙好似若有所悟,方才一直也没有见刘一跃使过刀子。 况且,刘一跃十年前在百合楼气海穴中了一刀后,之后退出了幽嫣谷墨家几乎很少动刀剑了。 “啊!——” 刘一龙大呼之间好似已经失去了神智,旋即双臂由掌化拳,而后左拳重重一击又踢开了刘一腾、右拳重重一击又踢开了刘一虎。 长剑映血光,双拳骤心寒。 刘一龙汩汩而出的血流已然染红了中衣,左右张望之际大声疾呼道:“是谁?是谁捅了朕一刀子!” 刘一腾与刘一虎中了一拳又受了一脚,极速跌出去了五步之外,又两绺昙花落地,在咸湿的阳气里入地又是两树海棠花枝。 咳咳、咳咳,…… 又是两树海棠花枝落地! 刘一腾金丝金鞘长剑入地,旋即曲膝调息;刘一虎银丝银鞘长剑入地,旋即也曲膝调息。 陈静在不远处越女剑攻杀游走解围之间,数十个回合下来,总算是解了三方人群不止的乱战。 “鬼军”以一当百,气势正盛;神机营军士人数虽多,但腰刀止步不前者众;“十二飞鹰”已经折了几个人,再也凑不齐“十二飞鹰”。 “十二飞鹰”原本受谭中天指使做恶多端,如今居然成了弱势,陈静还不得不立在萧道成跟前盯住“鬼军”与神机营中大将士。 萧道成见状一时感激涕零,又觉得先前与陈静几次三番提醒,如今看来确实是做对了。 “萧某人,多谢谷主周全!” 陈静张驰之间扭头瞅见刘家一家人兄妹的血腥乱战,如打翻的五味杂陈: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陈灵自以为:刘一腾、刘一虎不会去杀刘一龙,如今看来人心都隔着肚皮,谁又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呢?一厢情愿,骗己不骗人。 陈静一时半会也没空去理会萧道成的谢意,径直说道:“萧大人,现在还不是言谢的时候,看好自家性命,可别丢了自家性命!” 萧道成一时点头不语,径直一边盯住王俭与第五刀,一边又盯紧一个又一个“鬼军”。 陈静旋即又对王俭与第五刀悠悠说道:“两位将军,刀剑无眼。切莫滥杀无辜。眼前这一些罪孽都缘自白莲社,可千万别杀错了人!” 王俭与第五刀算起来都是江南王家一家人,陈静早就被老王镖局先少主王光明尊为江南王家一家人,都是一家人,自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陈静的话听得入耳。 陈静见眼前三方人群乱战一时平息下来,刀剑不进也不退,目光缓缓都移去刘一龙胸中腰刀上。 刘一龙右拳变掌,之后极速化为二指,急点穴道之后,左手捂住刀下中衣,右手极速一退刀把。 嘭,当,噗嗤! 刘一龙胸中腰刀反手入地一尺,撞击一绺金石火光,紧接着双掌由下而上、由上而下来回运气。 刘一龙缓缓轻舒了一口未时初刻的阳气,虽然比午时三刻的阳气确实要凉凉一些,但是相比于其它时辰来说已经相当温润了。 “究竟是谁捅了朕一刀子?” 正当刘一龙再一次急切追问的时候,贴身太监已经把刘一龙方才取下的龙冠戴在了谭中天头上、龙袍披在了谭中天身上。 在宫里太监与御史台大差役左拥右护下,缓缓步上前来。 刘一龙一嗔又一怒,一时全然明了,这一切都是御史台所为。旋即仰头轻笑道:“谭爱卿,你为何如此心急呢?你可别忘记了,不忍则乱大谋。如今,朕都还未亡,你就想朕的衣冠了,朕的衣冠,你穿着合身、合适、合时吗?” 谭中天缓缓撕下了面皮,露出了白莲社左护法张伟的真实面目,旋即又底气十足轻蔑道:“白莲社左护法张伟启奏陛下,事到如今,让贫道又该说什么好呢?” “实不相瞒,御史大夫谭中天就是白莲社右护法申屠力夫,申屠道长这一些年来苦心经营,不料中道崩猝,未续大业由贫道接手。” “白莲社千秋万代,孟婆江北白莲社已经是杨恩社长的天下,如今孟婆江南即是贫道的天下。” “如今,孟婆江南高手伤的伤,亡的亡。贫道高枕无忧也!正是:顺贫道者昌、逆贫道者亡!” “……” 王僧虔与夏侯子兰长叹了一口气,白莲社左护法张伟自揭身份,已然大白于天下,敌我已明。 刘一腾与刘一虎双双只顾闭目运气调息,既然张伟已经点明了身份,“是敌是友”皆在一瞬之间。 刘一龙倒也没有惧怕张伟,旋即又缓缓上前了一步,指住张伟的鼻子一通大骂道:“好你一个白莲社左护法,偷梁换柱还背后捅了朕一刀子,其心可诛、其身可斩!” “白莲社弟子‘唯恐天下不乱’,朕还真是得遇其人。如此,比乱臣贼子更为可恶,十恶不赦!” “朕为真龙天子,又何惧尔等宵之辈,无非多死几个人罢了,就当是猪狗身上掉了几根杂毛!” “……” 张伟自以为得计,心中自然窃喜,旋即正了正身子,又显摆了一回龙冠与龙袍,接着龙袍一扬,厉声大骂道:“无道昏君刘一龙,贫道今日定要取了你项上人头!白莲社千秋万代,完美世界近在眼前。” “眼下午时三刻虽然已过,但是还并未走远,如今借用白莲社杨恩社长之言送你一程,老子今日有话对你讲:贫道送你上天看太阳!” “……” 刘一龙一时倒被张伟的样子逗乐了,不惊不奇,就似路边走江湖的杂耍,旋即轻笑道:“真不知天高地厚的白莲社杂毛,即刻投降,朕还赐你一个全尸;倘若迟疑,定将尸骨无存、灰飞烟灭!” 张伟其实早有准备,自然不惧刘一龙恩威并施,旋即眉头一舒、龙袍一扬,轻声说道:“来呀,安排!摆阵,速速取下刘一龙的脑袋,贫道有赏,不,朕重重有赏!” 张伟话音刚落,从大差役中极速又分出十二个皂影,拔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白莲社弟子随身佩剑,左右比划极速围上了刘一龙。 “子鼠曙光,逐鹿四方!”,…… “丑牛掎角,九鼎不少!”,…… “寅虎下山,四海八荒!”,…… “卯兔茕茕,东西兼顾!”,…… “辰龙翻腾,盘跃龙门!”,…… “巳蛇出洞,摆尾神龙!”,…… “午马当仙,飞涧成仙!”,…… “未羊咩快,三阳开泰!”,…… “申猴捞月,关山牧雪!”,…… “酉鸡落英,起舞弄影!”,…… “戌狗入定,天下太平!”,…… “亥猪徐行,笙歌燕庭!”,…… 十二生肖点穴阵剑锋相向再一次骤现神机营中众人眼前,刘一龙突然仰头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真不知天高地厚的杂毛!” “朕闻十年前,十二生肖点穴阵在幽嫣谷中被一个‘典妻’的老太婆用棍子杀得落花流水,还敢再出来见人?真不怕会再一次丢人吗?” “……” 刘一龙此话不假,当初幽嫣谷中一战,使十二生肖点穴阵的白莲社弟子全部死光,并且连张伟使的那一方紫檀十八弦古筝也丢了。 陈静见刘一龙方才的刘家掌法八山九海破十二生肖点穴阵应该不难,张伟无疑就是以卵击石。 张伟倒也没把刘一龙的嘲笑放在心上,只是悠悠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十年前败了,十年后难道注定就该败?贫道不以为然!” “顺贫道者昌、逆贫道者亡,诸位道友,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du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