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戒!》 《钻戒!》正文 第一章 情 断 德国大哲学家叔本华说过,只有幸福的人,才整天为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烦恼,因为正经历着大灾难的人是无暇顾及这些小事的。这样看来,晓月妈应该是幸福的人。比如今早锻练后回到家里,一推门她的各种小烦恼就又来了:丈夫吴教授出门把拖鞋乱扔,没有整齐地摆在鞋柜里;吃过的碗筷又胡乱丢在桌上不清洗;床上的被子也没有叠;随手窝成一团的洗脸毛巾就撂在脸池边上……晓月妈一边整理一边叹气,丈夫就是这样的人,自己成天叨唠,嘴巴磨破了皮也不管用,只好一辈子跟在他屁股后面收拾,每天都在为这些小事烦恼,可没觉得自己是个幸福的人。当然,让晓月妈烦恼的也不光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真正让她揪心的还有一件大事——女儿的终身大事。晓月眼看着就往三十奔的人了,婚姻还无着落,说得好听点叫大龄女青年;说得难听点,就是剩女。剩女?剩菜剩饭,那是让人吃剩下来的才叫“剩”,好端端的姑娘又没有结过婚,凭什么也叫“剩”?一想到“剩女”这个词,晓月妈就心焦难耐又忿忿不平。 都说母女连心,吴晓月却体会不到她母亲内心的煎熬,就在这时,她仍躺在卧室的床上一动不动,想着她的所想,悲伤着她自己的悲伤。整夜未曾入眠的她,闭着双眼想把自己关进黑暗和无声的世界里,可偏偏不行,昨日下午发生的一幕摆不脱忘不掉,时刻噬咬着她的心,一遍一遍在脑中回放: 公园一角,大片的丁香花盛开着。两人坐在长条木椅上,他脸色疲惫,神情黯然,与平日判若两人。 “晶晶出了点事。”他说 “晶晶怎么了,她在学校,出了什么事?” “高二体育会考,跑八百米,她摔了个跟头,下巴骨裂了,流了很多血。” “啊?会留下疤吗?医生怎么说?” “缝了十针。”他摸了摸下巴,仿佛受伤的是他那里。他眉头锁紧,出现深深两道皱纹,本就成熟的脸更显苍老。“医生说多少会有些影响吧。” …… “我想了一晚,很难受,觉得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他说。 “怎么和你有关系呢?是孩子不小心。” “这两年,我对她关心得太少了,不像一个父亲。” …… “你是在怪我吗?”她说。 “没有,我只是怪我自己,是我不好,孩子才遭罪。”又道,“孩子哭得很伤心,觉得毁容了——她妈妈也是,哭个不停。”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没有了往日的英气和坚定,满脸写着的都是沮丧和后悔,一阵失望的情绪涌上她的心头。 “你是不是很后悔和我在一起吧?” 他没吭气,偏过头眼睛看向旁边那一片紫色的丁香。 浓郁的花香袭来,沉沉地压在她的心头。她的嗓子变得喑哑:“你是不是想说,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你本应该努力去与她和好?可是因为我,你没有做?” 他不说话。不说话也许就是默认吧。 她憋不住了,激动起来:“可这怎么能怪我呢,当初是你自己说的你们早已分居,已经写好了离婚协议,孩子高考后就离婚,是不是?你没忘吧?” 他避开她的目光,两手紧握,摩挲着,几次想开口,又像是无从说起,最后鼓起勇气:“我想了一晚上,我觉得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已经无所谓了,都四十好几的人,关键是你,再拖下去会耽误了你。我,不想毁了你的幸福。” “幸福?你现在才想到我的幸福?”她站起身,眼泪流了出来,“你不觉得你说这话很虚伪吗?” 他也站起来,伸手去抹她脸上的泪。 她别过脸去,把他的手打开。 往日,她也曾无数次想过两人不确定的未来,也想过两人会分手,却从未想过提出分手的是他,不是自己。 “你对我说过的话都是谎言,是吗?”她直视他,眼光已不再温柔。 “晓月,如果你非要这样说,我无话可说,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我对你是付出了真感情的。” “什么真感情?想抛弃就抛弃的感情还叫真感情吗?” …… “晓月,我们都冷静冷静,把这事放一放——我跟你说件事,主编老王很快就要退休了,我会向社长推荐你,问题应该不大。” 听了这话,她满肚子怨恨像是突然找到了渲泄口,“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他的脸上…… 吴晓月猛地睁开双眼,从回忆中挣脱,身体有些颤抖,她将那只打人的手伸到眼前看了又看。他把我当什么人了,居然这样污辱我,以为我跟他在一起就是为了当主编吗?怎么可以这样亵渎我的感情! “你怎么还躺在床上,不上班了?”晓月妈推开房门,诧异地问道,“不出去采访了?” 晓月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没事,晚点去。”说着伸个懒腰,“哎呀困死了,总是睡不醒。” 晓月妈坐到床边,兴奋地说:“晓月,我跟你说,今早可巧,我刚才在公园锻炼时碰到你王姨了。” “哪个王姨?” “就是那个跟你爸爸在一个大学的王校医,你还记不记得?她家原来就住在北三区的老房子里的。” “哦,她呀,就是当年那个大美人吧。” “什么大美人,那是以前。我今天看见她,她脸上的褶子比我还多,她比我还小好几岁呢。” “瞧你,老妈,这下心理平衡了吧。” “自从她搬走后,我都好多年没见到她了,没想到刚才在公园碰到了。我们聊了好长时间,她还问你结婚了没,我说没有,她可热心了,要给你介绍对象。她老伴不是在社科院吗,说是有个博士,今年都三十二了,未婚,人品也好,不少人给他说媒呢。” “老妈,上次的事还没完,现在又来了。” “你王姨是个实在人,眼光可准了,她介绍的保准错不了。你可别再像上次那样放人家鸽子,为你的婚事,你老妈我都快把朋友得罪光了。不是妈说你,你也该改改脾气,别没心没肺的。我总也想不通,为什么你这两年就是不愿相亲,你看你都多大了,都往三十奔的人了。三十!我的天!你真的要当剩女吗?那个什么圣(剩)斗士?齐天大圣(剩)?听听,多难听啊,你就不怕别人笑话?” “我干吗要管别人,我是为自己活,又不是为别人活。”晓月躺回到床上,双手枕在脑后。 “一个女人,不结婚,能活得好吗?成天忙成这样,很快就要老了。你别看你现在还漂漂亮亮,老了就不值钱了。你没听说现在聪明的女孩,都趁年轻漂亮时赶紧嫁个好老公,自己可以少奋斗二十年,这就叫干得好不如嫁得好。” 晓月赶紧堵起耳朵,不耐烦起来:“又来了,又来了。你怎么也变得越来越势利了,我才不靠别人呢,我靠自己。” “这不是势利,这就是现实。什么靠自己啊,靠自己能一个人结婚?靠自己能一个人生出孩子来?咦?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生病了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二章 可笑的相亲 咖啡厅外,夏日的夕阳已渐渐褪去,只留下天边那几抹金红。人们三三两两涌向街头,沐浴着阵阵轻风。风是热的,是太阳留下的体温,可这体温并未让吴晓月感到温暖,坐在咖啡厅里,也许是冷气开得太足,她手脚冰凉,心也冰凉。 一切都过去了。刘欣宇,这个男人,她一度认为可以依靠的男人,和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真的没有关系了吗?就在这个咖啡厅里,就是这张桌子,就在这个窗前,还保留着只属于他们俩的记忆,第一次约会,第一次握手,第一次心的交付,默契的笑声好像仍在空气中跃动,柔软的目光好像仍在互相追随。 晓月望着对面空空的坐椅,鬼使神差地,她又来到了这里。是做最后的道别?还是重温那一场梦?不,或许是新的开始,因为她马上又要见一个陌生的男人——相亲。可笑,她还有心情相亲!但是她确实来了,地点是她选的,时间是她定的,她自己都无法理解自己的行为,报复?可谁又把这当回事! 大学毕业后,除了工作,好像就在相亲,已经记不清相了多少次亲了。是晓月眼光太高了吗,都说剩女是自己把自己挑剩下的。晓月不认同,她只想找个成熟的大度的让自己感到温暖的男人,就像父亲那样,这条件苛刻吗?可为什么与她相亲的男人都那样幼稚可笑——是的,真的很幼稚,很可笑。 一次约会,对方据说是个天才男人,高考状元,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得过大奖,现在在某科研所工作。听上去条件真的不错,晓月也好奇,这样的人会是怎样的不平凡呢? 晓月去了。他外表很普通,只是脑袋比常人大些,头发比常人少些,戴一副厚厚的近视眼镜。晓月想,看来“聪明绝顶”这句话还真没错。也许是第一次相亲吧,这位天才小伙很腼腆,不大开口,基本要晓月问他才回答,格外珍惜语言,简略到一字一句,如“嗯”,“噢”,“是”等;他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额头上直冒汗,又不好意思去擦,汗水多了,眼镜便往鼻尖处滑,他不得不忙着一次次往上推。晓月看着替他着急,恨不得拿根橡皮筋把他眼镜腿给勒住。晓月还注意到他时不时转头朝窗外望去,像是外面有人在等着他。晓月奇怪,也随着他的目光望向窗外,却并未发现什么人影。两人尴尴尬尬地各喝各的茶,过去了半个多小时,这位天才总算镇定了下来,主动开口说话,不料最后留在晓月大脑里就剩下三句: “……我妈说,找朋友一定要找有帮夫运的,要看对方的脸型,千万不能找下巴尖尖的,那样的女人没有福气。” 晓月赶紧摸摸自己的下巴,还好,自己的下巴比较圆润。 “……你喜欢名牌吗?我妈说,女人千万不能爱名牌,爱名牌的女人都是很虚荣的,这种女人不能要。” 晓月看看放在身边的包包,又想想身上穿的衣服,还好,都很普通,绝不是名牌。自己不是不爱名牌,是买不起。 “……你的工资都是你自己管吗?我妈说我太单纯,现在骗子太多,我挣的钱都要交给她保管,要不然会被别人骗光的。” …… 晓月坐不住了,犹豫了再三,提起包站了起来,问:“你今天一个人来的吗?” 对方看着晓月,愣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晓月说:“你能找到家吗?要不要打电话让你妈来接你?”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孩子,还没有断奶呢,怎么就来相亲了!晓月一路在想。 还有一次相亲经历,对方在外企上班,白领精英,据说业余时间酷爱研究经济,号称草根经济专家,在网上发表过不少大作。在一家饭馆,他们见面了。 他拉出椅子,晓月正要坐,他赶紧阻止,从桌上抽出餐巾纸,替她将椅子擦干净。晓月顿时对他有了好感。刚要坐,他又阻止,又抽出一张纸,连擦两遍,这才让晓月坐了下去。然后他走到对面座位,同样不耐其烦地擦了两遍坐下去。 晓月心想,他可能是个极爱干净的男人。爱干净不算是缺点吧。确实如此,他的衣领、衣袖都洁净如新,脸也刮得很干净,看不见一根胡须。只是鼻子有些大,侵占了眼睛和嘴巴的地盘,所以眼睛总像是在生气,看谁都鄙夷不屑。 接下来更是忙碌,他先问服务员要了一只壶,然后要服务员上开水,不断地烫洗杯子,烫洗碗勺,烫洗筷子。边洗边说,饭店东西不干净,没有消毒,服务员洗碗也只洗一遍,没法吃。杯筷摆好后,又说去洗手,问晓月去不去。晓月说用湿纸巾即可。他犹豫了一下,自己去了,整整过了十分钟还没回来。晓月疑惑是不是他看不上自己,悄悄溜了?晓月正要起身,却见他走回来,抽了纸巾擦手,突然看到桌面上还有一滴水,又抽了纸巾擦桌面。忙过这一切,总算坐定了不再动弹,晓月也彻底松了口气。 他端端正正坐在那里,突然凑到桌前将胳膊支起,两手相握,盯着晓月问:“平常你都喜欢做什么?” 晓月说:“平常都在写文章,但这是工作,谈不上喜欢,糊口而已。” “我是问你业余时间喜欢做什么?” 晓月上班时采访写稿忙都忙不完,业余时间就想补觉,一时想不出别的爱好来,但嘴上却说:“喜欢看书。” “哦?看书?看什么方面的书?” “什么书都看。”晓月不想再纠缠自己,赶紧转移话题,“听说你喜欢研究中国经济,你喜欢中国的哪个经济专家?”晓月为了和他约会有话可谈,事先专门在百度上搜索了中国十大最著名的经济专家。 “中国有经济专家吗?”他嘴角一咧,眼睛又眯成那种不屑的神情来。 晓月一听他这口气,吓得不敢再多问一个字。 “严格说来,中国的经济专家,都是伪专家,特别是所谓的市场原教旨主义者。”他正色道:“我从来不研究中国经济,因为中国经济不值得研究。实话跟你说吧,中国那些名字特别响亮的经济专家,他们只会拾人牙惠炒西方的剩饭而已。知道吗?今天的所有经济学流派,都来自西方的古典经济学。思密的《国富论》你读过吗?凯恩斯的《就业、货币和利息通论》你读过吗?弗里德曼的《资本主义与自由》你知道吧?新奥地利学派的哈耶克对凯恩斯主义是什么态度?新古典宏观和弗里德曼的货币学派是什么关系?这些学派各自出现的历史背景是什么?你知道吗?” 晓月摇摇头,自己不但不知道,好像还是第一次听说。 “这些都不知道,那就千万不要谈什么经济,更别谈什么经济学家。”他以胜利者的姿态笑笑,“我这人是轻易不跟别人谈经济的,容易颠覆别人的思维,更怕别人长期形成的知识体系瓦解。” 这时,饭菜已经上桌。他停止谈话,要了双公筷,又烫洗忙活了一阵,用公筷为晓月夹菜。晓月怔在那里,她被刚才那一阵狂轰乱炸的说辞弄得晕了头转了向,半天没反应过来。看来网上说得对,高手在民间!晓月为了示好,没吃几口,主动为他夹了块牛肉片,却未料他“啊!”地惊叫一声,差点跳了起来。晓月愣住了,以为他不吃肉,但想想刚才他确实吃了,就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原来是公筷——晓月忘了用公筷给他夹菜,而是用了她自己的筷子。 他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向晓月笑笑。晓月不理,埋头吃饭,眼睛余光依然偷窥着对方,发现他绝不碰那片肉,过了好长时间,他趁着晓月不注意,把肉片偷偷夹到了碗外隐蔽处,总算松了口气,安下心来。 晓月笑了。 晓月说:“我最喜欢看电视里的‘养生堂’了。” “是吗?都讲些啥?” “讲些啥?我最近也才知道。专家说我们人体内都是细菌,特别是大肠杆菌,要把它刮出来,”晓月指指对方的饭碗,“整整有一碗呢。”接着说,“晚上你睡觉的床,据说有五百万只螨虫,等你睡着后,就都跑了出来,爬到枕头上、被子上,然后爬到你身上,爬到你脸上……” 他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晓月不管,仍自顾自地说:“你看,就是这盘有机菜,听说要大粪浇才长得好,厨师只洗一遍水,这肯定洗不干净的,还有地沟油……” “求求你别说了。”他的额头开始冒汗,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晓月闭上了嘴。 两人分手后,晓月庆幸,总算没有出人命。心里又不免得意,看来打败一个貌似强大的世界级经济专家,几句话就可以解决。又想,以后他要结婚了,老婆要和他亲嘴,是不是得事先消毒呢。 想到这里,晓月禁不住又笑了笑,但随即,一阵痛楚涌上心头。今天对于她来说,是这辈子过得最漫长的一天。上午她很晚才去杂志社,王主编把那个女企业家的材料交给她,她只扫了几眼,就将厚厚的一堆材料往桌上一扔,根本无心细看。她的心已没有空间,都被刘欣宇占据着,这个跟她偷偷相处了两年的顶头上司,杂志社的副社长,昨天之前他还那么可靠可信,以为他就属于她,只属于她,现在却突然又要变回别人的丈夫,自己成了局外人。恼恨,孤独,伤心,还有期待,正因为还有渺茫的期待,晓月会时不时翻看手机,希望他会给自己一条短信,哪怕一个安慰也好。但是没有,始终没有。她强迫自己断掉念想,可桌上的办公电话一响起,她又会心跳加速,是不是他?都不是。于是晓月愈加气愤,气愤他的绝情,真是冷酷的男人!一直熬到将下班时,她终于管不住自己,给他发了条短信:今晚我去相亲。等了很久还是没有回音。她绝望了,狠狠心干脆关掉手机。羞愧开始涌上心头,羞愧自己的卑鄙,试图夺取别人的丈夫;羞愧自己的卑微,让自己毫无尊严;羞愧自己的幼稚可笑,去和别人相亲。真他妈幼稚可笑!以为这样就可以报复他吗?就可以戳到人家的痛处吗?刘欣宇是四十多岁的成熟男人,不是二十出头的毛头小伙! 但她依然来了,坐在这个熟悉的咖啡厅里,晓月望向窗外,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街对面是一座酒吧,很多人进去,也有人出来,酒吧内红的灯绿的灯不停地闪烁,像星星的眼,是黑夜给了它们生命。 已经七点三刻了,约好的是八点整。 其实晓月六点就来到了这里,她没地方可去,这种心情,不想见任何人。她又要了杯咖啡,从包里翻出杂志——《女人世界》,眼睛盯着杂志,脑海却飘向天际。不知想到了哪里,她的眼睛慢慢有了泪,她赶紧把头埋下,闭上眼睛强忍住,怕泪滴下。 “请问,你,就是吴晓月吗?”一个声音传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三章 AA制 晓月使劲眨了眨眼,把泪抿进去,这才抬起头,一个男人站在自己对面——娃娃脸,偏胖,眼睛不小,眼珠子黑白分明,下巴上留了撮胡子,正微笑着望着自己。 晓月最讨厌胡子。 她点了下头,没有表情,也没有称呼,因为她根本没有记住对方的名字。 “胡子”坐了下来,看到晓月已点好了她自己的咖啡,稍稍松了口气。路上他还在盘算,这种店里的咖啡,每杯都好几十,至少要点两杯,一百就没了。现在对方已经自己点了,他的完全可以免掉,不用再花钱了。 其实晓月刚开始约的是晚上七点,“胡子”想这正是晚餐时间,下馆子花费颇多,于是就以加班为借口,说八点相见。得知在咖啡馆里,他觉得还好,因为咖啡馆里的消费肯定比饭馆要低。他只可惜相亲的地点男方做不了主,如果让自己选择,公园不错,既安静空气又好,黑暗又能掩盖紧张情绪。还有自己相貌一般,但声音很有磁性(这是别人说的),最最重要的,是不用花冤枉钱。这个月因为相亲都多花了好几百块了,也没个结果,不是自己看不上对方,就是对方看不上自己。两人对不上眼不心疼,钱花掉了又对不上眼才叫人心疼。早知如此,还不如把这些钱省了寄回农村老家给父母花呢。 现在看到晓月已点了咖啡,“胡子”顿时放松了很多。他这人,只要一放松,话匣子就能打开。他开始自我介绍,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哪里人,做什么工作…… 晓月依然没有记住他的名字,光看见他的嘴在动,胡子也跟着在动,他在不停地讲着什么。到底是什么,晓月不知道,因为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但为了表示自己在听,时不时会哼一声,或点点头。 终于,晓月恍过神来,因为对方正盯着自己问:“你觉得呢?你的看法是什么?” 晓月问:“什么?什么看法?” 他有点吃惊:“你没听我说吗?我说现在很多家庭实行aa制,你觉得怎样?” “aa制?”晓月嘴里嘀咕着,一时没理清头绪,反问道:“那你怎么看?” “这个吗,我觉得这虽然是近年来引进的新事物,却代表了社会的进步。aa制表面上是夫妻俩各花各的钱,明明白白,没有糊涂账,避免了互相扯皮和争吵,实质上却体现了女人的自尊、自爱和自立,是对女人的尊重。——我很欣赏这样的女性。” 晓月喝了口咖啡,这才注意到对方桌面上空空的,她刚想问他要不要喝点什么,听了他说的aa制,就把这话咽下。 “像你这样说,如果女人不上班,在家做家庭主妇,就不自尊、自爱、自立了?” 对方将屁股挪了挪,搓了搓手道:“话也不能这么说。但我觉得现代女性要想独立,首先就表现在经济的独立上,不依赖自己的丈夫,这样才能活得更加自信。” “如果你未来的太太哪天突然失业了呢?”晓月追问。 “这,恐怕没有这个可能性。——我喜欢自立的女人。” “如果有这个可能性呢?太太失业了,或者病了无法上班了。”晓月不依不饶。 “这个吗——”他停顿了下,摸了摸下巴上那撮小胡子,“呵呵,你好像不大同意我的观点。那,你对aa制是什么看法?” 晓月微微冷笑了声,道:“我认为夫妻之间还搞什么aa制,这对夫妻就是天下最自私的人。” “哦?”对方惊奇地挑起眉毛。 “是啊,aa制夫妻,他们的本意不是为了控制自己花对方的钱,是为了控制对方花自己的钱!都怕对方占自己便宜干吗还结婚呢,一个人单过多好。既然是夫妻,有些事能算得那么清楚那么明白吗?今天你生病了我照顾你一场,那我会不会觉得吃亏了,赶紧aa制也生病让你来照顾我一场?女人怀孕生孩子,要不要怀到一半把孩子取出来放到男人肚子里继续怀?这样才公平公正谁都不会吃亏吧。” 听了这话,“小胡子”一笑,知道晓月不是他要的女人,也没有必要再正襟危坐保持绅士风度了。他往椅背上一靠,整个身体松弛下来,说:“你的思想还挺极端的。不过,我确实看不惯现在很多女孩子,她们越来越物质,一见面就问人有没有房,有没有车,工资多少,奖金多少,眼里除了钱好像没有别的。更可笑的,还问结婚后跟不跟父母住。” 晓月忙道:“噢,对不起,我忘问了,你有没有房?有车吗?你工资多少?奖金多少?对了,还有,你结婚后是单独住还是和父母住?” 对方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差点掉到地上,鼻子里直吹冷气。眼前的晓月,简直就是个怪物! 晓月不理,接着说:“现在的女孩太物质了,你的意思是不是,你们男人再穷,女人也要嫁给你们,还不能花你们的钱,要aa制,那样才是真正的爱情!女人要把最美好的青春献给你们,心甘情愿地和你们一起受罪,一起吃苦,不能有任何怨言。等女人煎熬成黄脸婆,你们成功了,有钱了,你们开始在外面吃喝嫖赌抽,找‘小三’‘小四’,钱可以给‘小三’‘小四’花,就是不能给老婆花,老婆要自尊自爱自立,自己能挣多少花多少,是不是?这样的女孩才不物质!你想表达的是这个意思吗?好事让你们男人占尽,生孩子做家务烧饭洗碗都让女人兜着。你们男人怎么就这么聪明呢?过去女人单纯还好骗,现在女人都觉醒了,你们骗不了了,你们也开始抱怨了,是不是?……” 晓月一口气说下来,声音越来越大,附近的人都朝他们望过来。晓月管不了这么多,发泄!发泄!发泄!现在她需要的就是发泄,把这两天的怒气怨气还有委屈全部发泄出来,管它有理没理,也活该这个陌生男人倒霉,只要自己心头畅快就行,什么礼貌什么印象都统统见鬼去吧! 对方也确实感觉自己活见了鬼,呆呆地盯着晓月看了半天。 “有病吧你。”他终于站起身,离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四章 教授与妻子(上) 晚上十一点,很好的月光。 月光洒进某大学家属楼11栋303室,晓月的父母还未休息。 “我说你就别再忙你那堆破书了,忙了一天还不够!都十一点了,晓月怎么还不回来,手机也关机了。这丫头,该不会是相亲相对眼了吧。”母亲又自言自语道,“反正今晚是周末,要是看上了多聊会也好。” 吴教授还在书房里。吴教授的书房,晓月妈常说是“图书馆加照片展览室”:桌上、书橱里、地板上、床肚底下甚至橱柜顶上高高低低都堆满了书;墙上也没了空间,所有的空隙都贴满了大大小小的照片,连门背后都是。这些照片里的人都是吴教授教过的学生,有合影,有单身,有毕业照,有工作照,还有不少同学婚后的全家福。吴教授没事时就喜欢站着看这些照片,照片能让沉淀在他心底多年的往事浮现在眼前,他一站就是半天。 吴教授原名吴晨涛,性格耿直,爱较真,特别在学术上容不得半点虚假,在外人看来,未免有些迂腐。他研究生毕业后留校,在中文系从讲师做起,兢兢业业教了一辈子书。其间也有过一次“腾达”的机会——某院长欣赏他的博学多识,能写一手好文章,便提携他做自己的秘书。可没过半年他就坚决不干了,因为实在适应不了那种烟酒饭局、迎来送往的场合。院长经过这大半年对他的考察,私下也常向老婆多有埋怨:文章写得好是好,但做人不大灵光,不会喝酒不会看眼色,这怎么能行?把他弄到身边这么长时间,我可是一杯清茶都没喝到他的!居然不想干了,什么叫不识抬举?这就叫不识抬举!现在这个社会,光有智商没有情商的人如何留得?还是顺水推舟让他教书去吧。于是他继续教他的书,一心扑在教学上,朝夕和学生相处,还经常写些文章与学生们相互交流,到也觉得踏实又有乐趣。学生们跟他也格外亲近,他的课最受欢迎,没过多少年,很顺利地被聘上了副教授。然而从副教授再升正教授,却遇到了不少阻力:首先他没有博士文凭;其次又没有海外留学经历,这一点特别重要,因为留过学的会说出“世界新质生存母体关怀倾向”这类高大上的语句,没留过学的只会说“新生活”这三个过时的寒酸字,不用说前者学问明显高出后者一大截;再加上他当时的兴趣大多表现在对散文和小说的创作上,虽然发表了不少作品且获奖,但在大学中文系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由来已久,那就是学问家看不起作家——学问家是大拇哥,作家是小拇弟——在大学里创作再多的小说和散文,抵不上别人自费出版评上职称后用来垫床脚的一部理论专著。比如他很熟悉的某海外归来的副教授,撰了本《近二十年来中国诗歌之研究》,不知从哪些犄角旮旯缝里找出上百首诗来,洋洋洒洒写出了五六百页的理论专著,并成功地将这些诗歌分为十大群落五大流派,其中有一大流派号称“梨花体”,其代表作曾“哄”动一时: 《我不能忍受》 我不能 忍受 那些 走在马路上 随地吐痰 又乱扔 纸片 的 人 这位副教授对诸如此类流派的诗歌做了呕心沥血的研究,终于发现其中精妙之处:诗风独特,耳目一新,文字细腻,观察敏锐,意象突出,打破了传统诗歌在形式上的节奏感和韵律感,极大促进了诗歌的平民化和大众化,成为新时代诗歌的开拓先锋等等。最后他总结道:当今诗坛波谲云诡,空前巨变,高手林立,名家辈出……读者读到这里,无不心情澎湃地认为,中国在别离了千年前的唐诗宋词盛况之后,重新又跨入了诗歌新时代,人人争当诗人。可是你若真相信了此话,一时心血来潮去拜访这些诗人,却不大容易找到,因为他们都如地下工作者般潜伏着。好不容易发现一个,你恭恭敬敬尊称他一声诗人,对方却脸红脖子粗慌忙撇清诗人的身份,一再申明自己有正经职业,诗歌只是业余时间瞎玩玩而已,根本没当回事,更没有穷困潦倒到靠写诗度日。原来当今诗人所处的环境已然不同,他们是不能够象古人那样随时随处大发诗兴的。比如酒桌上大家喝得正酣时,你若说两个荤段子,大家肯定会哈哈一笑夸你幽默和蔼;你若字斟句酌地吟出两句诗来,保不准就有人捂腮帮子喊牙酸。所以当今诗人的身份,还没有在大街上跟原配夫人撕打的“小三”来得理直气壮,“小三”至少还有别人的丈夫为自己撑腰,有别人的丈夫为自己花钱,可当今诗人却只能自己抱团取暖且自我欣赏,还不得不另外再找一份职业来填饱肚子,因为肚子里不能光有诗,还得有饭……总之,这是个没有诗歌的时代,也是个不需要诗歌的时代。好在自古就有“国家不兴诗家兴”,反着听就是“诗家不兴国家兴”,所以诗人们落魄潦倒之时,正是国家繁荣昌盛之日,这实在是件除诗人之外值得所有国人庆贺的事。 总之,吴晨涛眼看着身边的同事们使出浑身解数,写出一本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理论大作,摇身一变都成了教授,他却原地踏步不前。不过他也不大在意,他的心都扑在教学和写作上,但闲时也会想,现在的人皆像那人工饲养的春蚕,自己用功名利禄的丝来把自己紧紧捆住,从此动弹不得,幻想着某一天羽化后能展翅腾飞。可是人工饲养的春蚕,又有几只能够腾飞?最终困死了自己,还被抽了丝剥了茧。所以他把名利看淡搁置一旁,且认真教他的书,和学生打成一片,也怡然自得其乐。 直到某一年的某一天,一笔匿名巨款捐到大学里,特意指出这是作为吴晨涛教授的科研项目经费,且之后年年都会为他捐这笔钱。吴教授并不单独接受,而是把这笔巨款交由系主任支配,作为整个中文系的科研经费。果然,第二年又收到了这笔匿名捐款,校领导和中文系主任欣喜之余,做出了种种猜测和推理,最后都认定不应该辜负捐赠者的好意,并且,吴副教授这个人嘛,做人虽然不大会,但做学问还是可以地,论发表的文章,论学生的欢迎程度,早该打破惯例,完全有资格升为正高。于是,没过一两年吴副教授成了吴教授。这样又教了十来年书,等退休年龄到时,学生们舍不得他,系主任更舍不得他。这些年来,系里靠着这些捐款,充分调动了大家的积极性和创造性,轰轰烈烈开展了多项研究,业绩突出,成果斐然——虽然虚的成分不少,可花起钱来都是实打实的——主任焦急,这可怎么好,年年用这笔捐款都用成了习惯,这笔捐款不会也要跟着老吴退休而退休了吧。 系里专门为吴教授开了个欢送会,领导、同事们念着事先写好的稿子,将他的一生就此总结了。大家都是搞中文的,对文字的运用得心应手、花样翻新,轮流把世间最美好的词汇毫不吝惜地奉上给他。吴教授坐在那里听着,这些赞美之词温度太高,烧红了他的耳朵。他一时感悟国人在评价他人时,恐怕只有两种场合最慷慨大方:一是退休之时,一是在追悼会上;前者宣告事业的终结,后者宣告生命的结束……想到这里,吴教授心里有一丝恍惚,自己哪天要真的死了,追悼会上,这些稿子恐怕只要换个标题,便可作为悼词再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五章 教授与妻子(下) 这话扯远了,只讲当前。当前的吴教授正在他的书房里忙得不亦乐乎。退休后他每天早上都到旧书市场去碰运气,今天果然鸿运高照,购得了几本书,大喜过望,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忙那几本残破不全发黄的老书,一会用胶水粘,一会用钉书机钉…… “你消停消停吧,教了一辈子书,还不嫌烦啊。我看晓月在你心里,还不如你这几本破书重要。哎,你说这孩子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啊?”说着,晓月妈又爬上沙发,趴到窗台上,望着楼下路灯里有没有女儿的身影。 “急有什么用,我总不能跟着晓月屁股后面一块去相亲吧。再说还不都是你,成天逼着她去相亲。要我说,顺其自然,缘分到了自然就成了,你忘了当初我们俩了。”说着,把手上的书拿到嘴边,狠狠地亲了一口,“宝贝,我可找到你了。” “这么脏的书,离远点。”晓月妈说,“当初,我可是被你骗的。” “关键是有人愿意被骗,呵呵!”吴教授笑道,“其实啊,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切都靠缘分。你看这个手抄本,找了几十年也没找到,今天居然让我碰到了,这就是缘分不是?”他得意地举起手上的书。 “我跟你说,我有种预感,这次肯定有戏。听王校医说,这小伙子还真不错呢,博士,能干,工作好,人品好,跟咱们家晓月挺般配的。年龄也般配,一个二十九,一个三十二。人家都说,男大三,抱金砖……” “错了,是女大三,抱金砖。” “哎呀,不管谁抱金砖吧,这要真成了,我得好好感谢人家王校医,请她吃顿大餐!我都想好了,就去‘福聚来大酒楼’怎么样,那里的菜好吃,可价格有点贵,不过为了女儿,破费破费也是值得的。我说你别光顾忙啊,听到我说的没有……就是有一点,这小伙子家是农村的,父母都是农民,听王校医说他还有一个弟弟,还有一个妹妹,负担重了点。哎呀,你说这些农民,生那么多孩子干吗?!” “你真是个大妈,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在这里瞎操心。” 晓月妈不吭气了。 过了一会,她突然想起什么,凑过头来,盯着吴教授说:“对了,刚才话到嘴边差点忘记,我都寻思了一整天。我要问你一个问题——吴教授。” 听到老伴这么一本正经地喊自己“教授”,他立刻警觉起来,凭借共同生活了三十多年的经验,吴教授早已摸透了老伴的脾气:当她嘻皮笑脸喊自己“吴大哥”、“吴老冒”、“吴大傻子”的时候,往往是她最开心的时刻;当她满脸怒容大喝一声“吴晨涛”时,那往往是自己又犯什么错误了,比如心不在焉换下的臭袜子到了餐桌上,或者烧开水忘了点火直接把凉水灌进了暖瓶里;而当她诡异地一本正经喊自己“吴教授”的时候,再看看她那不怀好意的眼神,吴教授就知道考验他的时刻又到了。 果然,晓月妈笑眯眯望着他:“你觉得,你要老实回答,你觉得王校医年轻时,到底算不算大美人?” 吴教授掂量着这个问题,不知老伴又要给自己下什么套,说话便格外谨慎,干脆避实就虚道:“关于美不美这个问题,怎么说呢,很复杂。美是客观事物在大脑中的主观反应。有的人以胖为美,有的人以瘦为美,公园里的花,人皆曰美,可对于苍蝇来说,恐怕最美的就是大粪喽,呵呵。”吴教授感觉自己这段回答非常完美,无懈可击。 “你别绕弯子,也别‘之乎者也’地糊弄我,你就说她到底美不美?年轻时你和她在一个学校,听说很多人都喜欢过她,你有没有?实话实说,别骗我,反正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就是喜欢她,我也不会怪你。”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什么,你真的也喜欢过她?你们男人……” “别激动,别激动,我话还没说完呢。我是说啊,虽然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在我看来,外表之美,只能悦人一时,而内心之美、行为之美,却可动人一世。比如现在,老婆大人,你要是能帮我把这杯茶再续满了,我便觉得你是世上最美之人。” 晓月妈笑嗔道:“你就会哄我,我才不相信呢,你们男人啊,没一个……”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晓月妈顾不上再说,跑向客厅:“晓月的电话,肯定是晓月的。”她接起电话,不是晓月的,原来是王校医打来的。 “是她王姨啊,我正着急呢,晓月还没回来,他们怎么样了啊?” “晓月还没回去吗?哦,晓月妈,我想跟你说,哎呀,怎么说呢?” “怎么了,他们都满意吗?他王姨,你有话就直说吧。” “刚才那小伙给我电话了,哎呀,我还真不好说,哎,怎么说呢?” “他不满意吗?他王姨,你就有什么就说什么吧。我是个直性子,晓月还没回来,说不定她也不满意呢。” “晓月妈,那我就问你,你不要生气啊。晓月她——她这孩子我好多年也没见过了。她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 “受过什么刺激?——哎她王姨,你这是什么意思?晓月能受什么刺激?她工作好学习好样样都很出色,在著名杂志社当编辑当得好好的。噢,我明白了,你是不是说我们家晓月大脑有什么问题啊?你怎么这样讲呢,肯定是那臭小子编排我家晓月!这人怎么这样,晓月看不上他,他就这样乱说话,我看他脑子才有病呢!都三十二了还没有结婚,要打一辈子光棍啊?我们家晓月哪能看上他,他肯定有病。” “啪!”晓月妈把电话撂下了。 “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晓月妈跑到书房,“老吴我跟你说,这个臭小子,居然说咱家晓月大脑有病,他才有病呢,都三十二了,找不到对象,还说别人有病。农村人,我还没嫌弃他呢,他到说别人有病,看来农村人真不能找!什么人啊,没素质。这个王校医也是的,这么大年龄了,还这么不靠谱,年轻时不靠谱就算了,搞什么婚外情,现在还不靠谱,把这么个臭小子介绍给晓月,气死我了,太没素质了,难怪三十二了还找不到对象……” 突然想到自己女儿也快三十了,晓月妈不免伤心气馁,哭了起来。 “你看你,又情绪化了。”吴教授看到妻子伤心流泪,心里一软,便放下书,走过来劝老伴,“什么事都还没搞清楚,你又开始乱发脾气。再说人家王医生也是好心,你这样乱说人家就不对了。” “好心,好什么心啊!我乱说什么了?哎呀,你不知道刚才她说话多气人,居然问我们家晓月是不是受过刺激,言外之意就是晓月大脑有毛病,有这样问人的吗?” “好了好了,别把身体气坏了,等晓月回来,我们好好问问不就清楚了。你也知道晓月的脾气,和你一样,急了什么话都说,没准把别人又给得罪了。” “再得罪,也不能说别人有病啊!晓月,这个死丫头,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来,手机也不开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六章 醉酒 晓月看着对面的男人站起身,临走时还丢给自己一句话——有病吧你。 愣了半天,晓月才反应过来,仔细回味这句话,有病?我有病?开玩笑!……也许,也许自己真的有病吧。 她呆呆地坐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杯里的咖啡早就凉了。她向周围看看,一对一对,或朋友,或情侣,窃窃私语着。对面墙角处有一个女孩笑得捂住嘴巴,还时不时朝晓月瞟上一眼,是在嘲笑自己吗? 她坐不住了,站了起来,往外走了几步,才想起杂志还放在桌上,又回头将杂志拿起,塞进包里。出得门来,四下看看,去哪呢?现在时间还早,不想回家,不想听母亲一遍遍追问,不想面对她充满希望之后又失望的眼神,更不想听她接下来的无数的唠叨。 一位男童走到她面前,个子很矮,怀里却抱着一大捧鲜花。 “姐姐,你好漂亮,买朵花吧。” 晓月没心情理他。 “姐姐,你看这朵粉红的玫瑰,配你的绿裙子最漂亮,买朵吧。” 孩子满脸的稚气。 她突然怜惜起来,弯下腰,抽出那根粉红的玫瑰。孩子很高兴,接过钱走了。她将花放在鼻下,没有多少香味,却很娇艳,像是丝绸做的假花。她用手摸摸花瓣,是真的,柔软湿嫩的感觉,绿叶边缘还有细微的刺。长这么大,晓月收到过不少鲜花,甚至有过数百朵玫瑰组成的大花篮。这种花篮往往会让女孩感到幸福,却很难打动晓月的心。花篮浪漫,但送花的人她总感觉不成熟。在晓月的心中,她更向往的是父母那样一种关系,虽然平淡,却回味悠长,激情不再,却踏实可靠,这种相濡以沫的感情,能让人放松、安心。父母也会小吵小闹,但在晓月看来,这充其量不过是调味剂,只是让生活变得更有情调和滋味。比如就在今年的情人节晚上,母亲突然对父亲感叹说,跟你生活了几十年了,你从没买过花送我。父亲忙说,好好好,我现在就去买给你。果然父亲下楼没多久捧回一大束鲜花回来。母亲高兴地接过来,却又说道,人家情人节都是送玫瑰,你怎么送康乃馨?晓月也说,康乃馨是子女送给长辈的,爸你送错了。父亲笑道,这个花最便宜,今天的玫瑰要十块钱一支呢!再说了,花的意义都是人给强加上去的,我就认为这康乃馨就是表达老头对老太婆的爱。母亲虽然嘴里怨着父亲小气,脸上却堆满了笑容,要是父亲真买这么一大捧玫瑰回来,她保准要心疼个几天…… 现在去哪呢?晓月犹豫着,那朵玫瑰在手里转来转去。很多人与她擦肩而过,有的身影悠闲,有的步履匆匆。最后,她抬步走向对面,向那间灯光闪烁的酒吧走去。 晓月从未独自来过酒吧,她不喜欢这种场所,太热闹。但现在她需要这种热闹,只有这种热闹,才不会让她陷入孤寂,陷入形单影只和自怜自艾。还有,这里的酒,她也需要,她的手脚冰冷,她想热起来。她要了瓶酒,搞不清牌子,都是外文字母,她也不在乎,只要是酒就行。远处的角落里有空位,她走了过去,坐下,有服务生过来,开瓶,倒酒,她举起杯。 一杯,两杯,三杯……她没什么酒量,头开始晕,越来越晕,四处走动的人影变得模糊,笑声、骂声、歌声、音乐声,还有眼花缭乱的灯光,晃来晃去,晃得她不能思想——总算可以不用再思想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瓶里的酒下去大半。朦胧中,一个人影坐到她的对面,是个男人。她使劲睁大了眼,想看清楚,可头太晕,灯光又太暗太晃,她看不清楚。 “小姐,我看你一个人,太孤单了,要不要一起玩玩?” 晓月盯着那人看了半天,想了半天,终于明白他说什么。 “滚!” 男人嘴里骂了句什么,无趣地走开了。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瓶里的酒已所剩不多。晓月的头开始剧痛,只要睁开眼睛,到处都在旋转——桌子在旋转,椅子在旋转,人在旋转,连屋顶也跟着旋转。她闭上眼,趴在桌上,脑海里出现一种巨大的声音,“咕咚,咕咚”,是她体内的血脉跟着音乐在跳动,“咕咚,咕咚”,神经也跟着震动,“咕咚,咕咚”。 此时的晓月虽然醉了,但仍有意识,知道已经很晚了,该回家了,可双腿抬不起来,身如千斤重。 我会死在这里吗?一种恐惧突然向她袭来。不行,我真的快不行了,晓月在心里喊着。感觉自己真要死了,全身上下都着了火,每个毛孔都在燃烧。不行,不能就这样死了,我要活着,好好地活着,得找人救我。 她想起了手机,眯缝着眼,还好,包在身边,伸手进去摸了半天,终于摸出手机。对着光线,她使尽撑着眼皮,好不容易找到按键,把手机打开,看到一条短信提醒,虽然醉了,仍激灵了一下,又想到了刘欣宇。然而她失望了,名字显示是“珍妮”——她的发小,铁哥们儿,穿一条裤子无话不说的好姐妹。 “干吗关机,快给我回电话,急!”下午五点就发来的短信。 晓月忍住头痛,接通电话,立刻传来对方的叫声: “臭丫头,到现在才给我电话,都快十二点了!你在哪儿呢?我打你这么多电话,你为什么关机?我都以为你失踪了,差点就报警了。” “珍妮,我——跟你说,”晓月口齿不清,“我跟你——说啊,我现在在相——亲呢,在相亲。” “什么,相亲?那你跟那个什么刘社长还是马社长的分手了?分手好,我早就让你跟他分手。晓月,你声音不对啊,你喝酒了?醉了?” “我——没醉,珍妮,我告诉——你,我把那人给赶——走了,我谁都——不要,都——走了,珍妮,我跟你说,我把他们都——赶走了,你——快来,快来救我。” “晓月,你又喝多了,你醉了是不是?你现在一个人吗?你在哪里,告诉我,我去接你。” “珍妮,你来——接我,好——好,好——姐们,我现在就到门口,啊,你来啊,一言——为定,你要骗我,就是——小狗。” 说着,把手机按了。那头珍妮大喊:“喂喂,你还没告诉我你在哪呢。”可是再回拨,电话又关机了。 这边晓月扶着桌子,站了几次,歪歪斜斜又坐了下去,最后不得不用双手使劲撑着,晃悠半天,总算站稳了。意识还在,不忘把包提上,还有桌上那朵玫瑰,拿了三次才拿到手里,踉踉跄跄向门口移去,有几次差点绊倒,幸亏都扶住了旁边的桌子,也没人在意,大家都喝了酒在那摇头晃脑,见怪不怪。 吴晓月东倒西歪地走出了酒吧,来到门口,不远处正好停了辆车。 “这——丫头,好快啊,说到——就到,真是好——哥们儿,不,好——姐们。” 她摸索着走到车前,拉前门,没拉动,又拉后门,开了,把前额碰了下也不觉得疼,总算钻了进去,不忘把车门关上,身子一软,躺倒在后排坐椅上便睡了过去。 过了半天,也许只有瞬间,迷迷糊糊中她醒了,听到前排有人开车门,传来说话声。 “今晚去家里吧,太晚了。”是个男声。 “算了算了,我可不想再惹她生气。老哥,我提醒你啊,你小心点。”是个女声。 “知道了,知道了,你别瞎操心。那你就早点回去吧,注意安全。” 晓月耳里听得清晰,心里也有些明白,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随着车门关上,启动,行驶,她身体一松,又睡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七章 陌生男人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车子的晃动让晓月胃里难受。她醒过来,脑袋没那么疼了,头也没那么晕了。她试着抬起胳膊,又试着挪了下腿。这是哪里?噢,在车上!她硬撑着坐起来,拍拍司机椅背,嘴里嚷着:“停车!停车!” “吱——”,车猛地停了下来。 晓月的头撞上了前面的椅背,“哎唷!”喊了声。 顶棚灯立刻亮起,晓月看到一张惊恐的男人的脸:“你是谁?怎么在我车上?” “我是谁?”晓月依然迷糊,重复着,“我是谁?让我想想……不对,应该我问你,你是谁啊?” “你究竟是谁?为何上我的车?”男人有点发火了。 “噢,我想起来了,”晓月指着对方的脸,“是不是,是不是珍妮让你来接我的吧?” “什么真妮假妮的,你是谁啊,干吗跑我车上,大半夜的,想把人吓死吗?” “你的车?不对,我上的明明是珍妮的车,我的好姐们儿,刚才还说来接我的。你怎么在这车上,你是谁啊?” “你先告诉我你是谁,这么晚在外面,你是做什么的?快下去,快下去。”对方明显不耐烦了。 晓月依然半醉半醒,听到男人气冲冲问她是谁,就说:“你问我是谁,好,好,我来告诉你。”她找到包,掏了一会把杂志拿出来,往那男人眼皮下一伸,眯着眼睛说:“我,吴晓月,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是著名杂志社的记者编辑,吴晓月。” 她翻开杂志封面,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名字,递到他鼻尖下: “看看,看看清楚,吴晓月,就是我,我,就是吴晓月。” 男人接过杂志,看了看封面那四个大字“女人世界”,愣了下,又抬头看看晓月,最后对着灯光果然在本期责任编辑中找到“吴晓月”三个字。 “吴晓月编辑,你要去哪?你为何上了我的车?”他的语气明显缓和很多。 “我也不知道怎么上了你的车。你真的不是我朋友派来接我的吗?珍妮,我的姐们,你不认识?” “珍妮?”他摇摇头,“我不认识你朋友。” “那好,我下车。”说着,晓月打开车门,一只脚伸出门外,正要探出身去,那男人却一把拽住她胳膊:“等等,现在都深夜了,很难打到车,你一个人太危险……你去哪?我看顺不顺路。” 晓月又坐了回来。男人背过身去打电话,小声说着:“你先睡吧,不要等我,嗯,挺好的,没事,晚不了多长时间。药吃过了?别忘记了。” 他放下电话,又转过身来:“小姐,吴晓月编辑,你到底要去哪儿?” “你要送我吗?太好了,让我想想,别急,我要去哪呢?珍妮住的那地方叫——哦对了,是那个罗密欧朱丽叶的小区。” “罗密欧朱丽叶?” “对,就是罗,罗,叫欧罗——妓院,我想起来了。” “欧罗妓院?” “对,就是那里。” 男人略一沉思,问:“你说的是‘欧罗丽苑’吧?” 晓月笑道:“我就叫它‘欧罗妓院’,原来你也知道这地方啊。” “你都叫它‘妓院’了,是男人都应该知道。” “我是开玩笑的,那可是高档别墅区。” 男人正要回答,晓月盯着他的脸,突然发现了什么:“别动!”她喊,一巴掌拍到他的下颏,“好大的一只苍蝇!” 对方吓了一跳。她移开手掌,要去抹掉那只苍蝇,可苍蝇依然在那里,再凑近仔细一看,原来是一颗黑痣,正好在下巴中央。 男人捂着下巴。晓月顿时窘迫得很:“我今天喝多了。”她向后倒去,闭上眼睛。 汽车按照原来路线继续行驶,不知不觉中,晓月又昏睡过去。 再等晓月醒来,车子已停在“欧罗丽苑”并进入到中心花园区。 晓月下车,摇摇晃晃,依然有着醉意。男人也下了车,路灯的光线斜斜地射过来,将两人身影拉得很长。 “多谢了。”晓月提着包走过来,站在男人对面。男人个子很高,身材健硕。晓月身体晃了两下,鞋跟太高,头依然晕:“多谢您了。” “没什么,以后不要再喝那么多酒。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很危险。” 晓月看了看身边的车,露出惊讶的神色,张口就说:“你难道和我朋友一样?” “什么一样?你朋友怎么了。” “我朋友没怎么,我朋友的老公他是奸商。” “奸商?”对方吃惊,一头雾水地问,“什么奸商?” 晓月手一指,笑道:“保时捷——别以为我醉了,我就不认识了。能买得起又敢开这种车的,不都是商人吗?在本姑娘眼里,商人不都是奸商吗?我哥们珍妮她老公就是奸商,这骗不了我。你也是,对不对?” “对,你说得很对,商人都是奸商。”男人没好气地笑道。 “不,也不完全对。”晓月一本正经道,“成功的奸商,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企业家。我的任务就是要经常采访这些企业家,你是不是?要不要我采访?我没有别的意思,主要你今天做了件好事,这么晚把本姑娘安全送到家了,我要还你一个人情。实话跟你说,吴晓月我,在这个世上最怕的就是欠人情。”她举起杂志,在男人眼前晃晃,“你看,《女人世界》,著名杂志,怎么样?上了我们杂志,我们就两不相欠了。” “小姐,这可是《女人世界》!你不会到现在还认为我是女的吧?你醉得可真不轻。” 晓月恍然笑道:“对对,你是男的,男人和我们无缘。真遗憾,本来想给你曝曝光的,看来不行了。” “什么?曝光?” “不,不是曝光。对不起,我今天怎么总是说错话,我的意思是请您——赏光。赏光上我们的杂志,可惜得很,你是男人。” 男人笑道:“确实可惜,这个光,我恐怕赏不了。” “算了算了,我开玩笑呢。不过,今天真的多亏了你,这么晚 能安全到家。” “能不安全吗,我不是怕你曝光吗?” 晓月也笑了。 晓月突然想起那朵玫瑰,记得带进了车里。她打开后车门,果然还在座位上,只是掉落了几片花瓣。 晓月把玫瑰取出递向他:“送你吧,表达我的谢意。对了,这本杂志你也拿去看吧,中国十大杂志之一。”转身要走,又想起来:“你从右边那个大门出去,可以直接上五环。” 男人看了看手里的杂志,又看看晓月离去歪歪斜斜的背影,笑着摇摇头:“十大杂志,也快要成‘明日黄花’喽。” 晓月并未走远,听到后面男人咕噜出“黄花”二字,心道:“这人怎么了,我明明送他一朵粉红色的花,他却说是黄花,这眼神!噢,明白了,他是色盲。色盲还能开车吗,又不知道走了谁的后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八章 珍妮和别墅(上) 珍妮本名叫李珍,由于这两年丈夫的生意越做越大,渐渐在海外也有了市场,于是李珍的交际圈子也跟着热闹起来,接触了不少高鼻深眼的西方人。西方人在喊中国人名字时,总是名姓颠倒,李珍就变成了“珍李”,这让李珍有种本末倒置头重脚轻的感觉。于是她干脆给自己起了个英文名字叫“珍妮”。大家都觉得好,因为这个名字不是凭空想来的,是从“珍李”演化而来的,有根有据,不至于让爱国人士们批判为“忘了自己姓什么”而“盲目地崇洋媚外”。 此时的珍妮在客厅里坐卧不安,一会儿看看钟,一会儿站到门口,一会儿又走到院子,伸长了脖子不断张望。已经深夜一点了,依然不见晓月回来,她感到心焦,猛然看到不远处一个黑影走来,沿着鹅卵石铺就的甬路,摇摇晃晃地,不是晓月是谁? 她紧走几步上去扶住,说:“这么大酒味,喝了多少?天塌下来了吗?天塌下来也不至于如此吧!” 晓月身体有了依靠,顿时放松下来,干脆把重量都压到珍妮身上:“珍妮,我跟你说,天没有塌下来,但是今天本小姐又要到你这大别墅里下榻了,下榻贵室,下榻豪宅。”说着两人跌跌撞撞穿过院子,上了台阶,在门厅处脱了鞋,再晃进大厅,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晓月迷朦着眼四处张望:“哎,你们家奸商呢?” “什么奸商奸商,喝醉了也没有好话!是建设!找我们家建设干什么?” “我问你,你们家奸商,不,建设是不是男人?” “废话,我看你真醉了。我们家建设是女人,好吧?哎,你坐好了,扶住,别趴着。” “你骗我,我知道你们家建设是男人。” “你真聪明!” “那我问你们家建设一个问题,为什么男人总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珍妮听着好笑:“可不是吗,还用建设来回答?我来回答吧。因为碗里的东西又少又凉,锅里的东西又多又热乎。快别说了,把这喝下。” “那锅里的又多又热乎,那就直接吃锅里的就行了,干吗还要抱着碗不放?”晓月喝了口水,睁大眼睛反应不过来。 “锅里的是属于大家的,有时抢不到,碗里的才真正属于自己,没人敢抢。知道了吧,大小姐,你要是男人,你也会吃着碗里的盯着锅里的。” 珍妮拿了双拖鞋过来,正想帮晓月穿上,却突然发现有鲜血顺着晓月的双腿流了下来,她吃了一惊。 “晓月,你怎么流血了?” 晓月低头看去,也吓了一跳,大脑更清醒了:“真是该死,我忘这事了。”又赶紧从沙发上站起来,摸摸裙后,潮湿了一片。 “哎呀,我的沙发!”珍妮边叫边去弄沙发,已经被染红了。“你看你,这可是我刚换的新沙发,你这鬼丫头!” 晓月走入卫生间。灯光下,一张惨白的脸出现在镜子里,嘴唇没有血色,眼神迷离,短发乱蓬蓬地支在头上。她用手捏捏脸,酒精依然麻醉着神经,几乎没有知觉。她转过身,对着镜子看裙后,一片暗红的影子。她怔了一会儿,无力地说:“完了,珍妮,我肯定把人家车上的坐垫也给弄脏了。” 珍妮正走过来递给她换洗衣服,“我正要问你呢,到底是谁把你送回来的?” “我不知道。” “你胆子也真够大的,陌生人的车你也敢上啊,出过多少事了,你不知道吗?” “我还以为是你派的车,我也不知道怎么上去的。” “那人告诉你他是谁了吗?” “我不知道,好像没有吧,没有印象。” “算了算了,反正也不认识。那人也够倒霉的,回去还得又洗又换。——你真是害人精啊,来那么多都不知道。” 晓月心里懊恼,但也无可奈何,想想反正也不认识,稍稍安了心。将衣服脱下,光着身子就要沐浴,可她突然把头伸出玻璃门外又惊叫起来,“不好了,不好了。” 珍妮吓了一跳,忙跑过来问:“你又怎么了?总是一惊一乍的,心脏病都被你吓出来了。 “珍妮,”晓月打着哭腔,“我不认识他,但是他认识我!在车上我亲口告诉过我是谁,还把我们的杂志给了他。怎么办啊?” “噢,原来是这样!”珍妮总算找到了依据,点着头说,“难怪呢,难怪人家会那么好心把你送回来!人家可能看你有名有姓的,是个编辑,是个良家妇女。要不就你这模样,半夜三更我若碰上,不把你当作鬼,也准以为你是三陪小姐,躲都躲不及呢!” “怎么办,珍妮,万一再碰到,我脸往哪里搁啊?”晓月双手捂住脸。 “算了算了,我跟你说,人家既然能把你主动送回来,也犯不着因为这点小事,再找上门来跟你算账,最多也就是自认倒霉。万一再碰面——”珍妮摇头,“这个吗,不可能,人山人海,这个机率太小了。这么说吧,在北京城里,就是亲戚,你如果不主动找上门来,一辈子都难碰到一面。” “真的吗?”晓月知道珍妮在安慰自己,但也没有能挽回的办法,也就暂且相信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九章 珍妮和别墅(中) 第二天,晓月醒来,她慢慢睁开眼睛,环顾四周,竟一时搞不清身在何方,等看到墙上大大小小的珍妮照片时,才明白过来。这间卧房在别墅二楼的最西边,靠近楼梯口,自从三年前珍妮结婚搬到这来后,晓月是老顾客了,这间屋子几乎成了她的专用卧房。 晓月躺在床上努力回想昨日的情形,一些影像影影绰绰地在脑海里浮现:刘欣宇,咖啡馆,相亲的男人,卖花的小孩,然后进了酒吧,然后,慢慢地模糊起来…… 门开了。 “你总算醒了,看看现在都几点了。”珍妮走了进来,穿着淡黄色真丝吊带裙,雪白的膀子和半个酥胸都露在外面,玉琢粉嫩。她说:“昨晚就想问你,看你倒头就睡,没忍心喊你。” 晓月找到手机,已经中午十二点多了。这一觉睡得真是昏天黑地,酒精果然助眠,把两个晚上的觉都补齐了,居然未做一个梦! “饿不饿?赶紧起来吃点东西。”珍妮边说边把窗帘拉开,屋里顿时亮堂起来。 “不想吃,胃不舒服。”晓月用手遮住光线,躺着不动。 “你知道你妈昨晚打了多少电话过来吗?你真是没良心!刚才又来电话了,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好好照顾你。可怜天下父母心!要我说,你还是给他们省省心吧,别再瞎闹了!” 晓月盯着珍妮裸露的胸脯,说:“你家何老板不在家吧,穿成这个小骚样给谁看呢,不就为了在我面前显摆吗。” “就要在你面前显摆。”珍妮笑着,将双臂举起,故意抖动几下身子,胸口便如波浪般上下起伏,“谁叫你‘旺仔小馒头’,羡慕吧,赶紧丰胸去。” “算了吧,我可不像某人,就为了男人活。——取悦男人,失去了自己。” “你别说得那么好听!老实交待,昨天到底怎么回事?你妈说你去相亲的——那个刘社长呢,怎么,分手了?” “别提他!”晓月抬手在眼前一划,“他已经在我的内存里全部删除!” 珍妮点头说:“果然没猜错,真的分手了,要不然你也不会去相亲。我早就让你和他分手,你还不听,白白浪费你的感情。不过,现在分手也不迟,这种男人,最不可靠。” “你怎么知道他不可靠?你和你老公刚认识的时候,他不也没离婚吗?” 珍妮推了推晓月,躺到她身边,说:“我说你们搞文科的人就是大脑简单吧,总是想当然,好冲动。我和你一样吗?我认识建设时他是没有离婚,但他没离婚前,我从未和他有过任何暧昧关系!我的原则就是,决不当第三者!搞婚外情的男人能可靠吗?可靠的男人绝不会搞婚外情的。好男人要觉得婚姻不幸福,他会先离了婚再重新找女朋友,就像建设这样,懂吗?”她用手指狠狠点了下晓月的脑袋。 晓月不吭气,大概觉得珍妮说得在理。 过了一会,晓月问:“昨天你给我发短信,还说急,什么事?” “你现在才想起来,真够朋友!——不过也没什么,就是让你晚上过来陪我,我家建设到美国去了,可能要在那边开个公司。” “什么?你们家何建设不建设中国了?去建设美国了?那我们这些穷人怎么办,还等着你们带领我们奔小康呢!” “去你的。”珍妮笑道。 晓月幽幽地说:“珍妮,说真心话,我平时虽然嘴上老嘲讽你,可有时对你还真的羡慕忌妒恨呢,你看你老公有能力有钱有地位,虽然老点丑点没什么男人味,但能让你过这么安逸的生活。” “你这到底是夸他呢,还是贬他呢。”珍妮推了一把晓月。 “别动手动脚的。——不行,我要把我的名字给改了。” “为什么,你这名字不是挺好听的。” “好听有什么用!你看你名字叫李珍,就是你的梦想总能成真,所以你多好啊,要什么有什么。我呢,晓月,晓风残月,听听,多悲凉,多凄惨,我的命能好吗?都怪我老爸给我起这个名字,我得换掉,改改运气。”想想又说,“算了,我换什么都不行,关键是我这个姓不好,吴,就是没有,起个再美好的名字,最后都没有了。——珍妮,你说我的命咋这么苦呢。” “哼,你就迷信吧你。依我看,你要改的不是名字,而是你的脾气。你别不爱听,你要变得像我一样,做一个温柔的小女人,你的运气自然就好了。知道吗,女人就应该有女人的样子,妩媚温柔,柔情似水,再刚硬的男人也能把他化了。你知道我最讨厌的是什么,女汉子,女人都变成汉子了,那还要男人干什么,让男人全做‘伪娘’?所以,你从今往后,先跟我学,首先得把说话声音变小,别那么大嗓门,老远就把男人吓跑了。你没听古代人形容美女,‘口舌生香’,知道什么叫‘口舌生香’不?” “口舌生香?口舌生疮罢!——我问你,古代也没有牙刷,那些足不出户的小姐怎么刷牙?” “你就打岔吧你!好,你不爱听,我还不爱说了,省得浪费口舌。” 晓月坐起身来,缓和道:“其实吧,你说的也有些道理,但也不完全对。珍妮,我跟你说实话吧,我的性格是遗传我妈,我妈的脾气和我一样,嗓门比我还大,脾气比我还急,但我妈运气不好吗?她找到我爸,他们不也很幸福吗?还有,我今天告诉你一个秘密,这话我对谁都没说过。我呢,从小到大,我爸就是我的偶像,他在我心中太完美了。不怕你笑话,我小时候还吃过我妈的醋呢。就因为这个原因,长大后每次谈恋爱或者相亲,我都不自觉地把对方和我爸去比较,一比较,差距就有了,就不感冒了。” “人家有‘恋母情节’,你倒好,‘恋父情节’!看来你真有病,得看心理医生。”珍妮笑道。 “你才有病呢。”说完这话,晓月想起昨天相亲时,对方也说过这句话,一时陷入了沉思。 夏日的风吹进窗内,薄如蝉翼的窗纱飞了起来,空气中有花的香味,还夹杂着淡淡的草药味。 “好香啊!”晓月从床上爬起来,光着脚走到窗边趴在那儿,又探出身去,用手拨弄着外墙上茂密的爬山虎。爬山虎把这整面墙都爬满了,有几根绿藤还爬到了玻璃上,她轻轻把它们扯下,往旁边的墙上引。 她朝西边望去,透过几棵高高低低的树木,不远处靠北的那座别墅里隐隐有人走动。她抬手指道:“珍妮,那边别墅有人住了吗?我好像看到有人影活动。” “是,上个星期才搬过来的。我家建设说了,等他们安顿好后,哪天上门拜访一下。” “你家奸商就会拍人家马屁。”晓月笑道。 “你懂什么,生意人之间相互都是资源,这叫资源共享!懂吗?快把衣服穿好,刷牙,洗脸,吃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十章 珍妮和别墅(下) 两人从楼上下来,晓月此刻才发现珍妮家有了巨大变化:大理石地面上新铺了一层厚厚的波斯地毯,图案精致典雅,有着浓郁的异域风情;原来深红色的中式家具被色彩淡一些的欧式古典家具代替,整座客厅明亮了很多;还有那组红木沙发也不见了踪影,代之一组颜色质感极佳的高档欧式布艺沙发,色彩雍容,华丽高贵。原来珍妮的丈夫最近关节总是疼痛,医生建议不要受寒,夫妻俩遂把家里引起寒凉的物件都作了调整或更换。晓月再往墙上看去,挂在墙面上的几幅名贵刺透也被取了下来,换成色彩斑斓的风景花卉油画,还有一幅红蓝相间、图案复杂的波斯壁毯。昨晚因为醉酒并没注意到这些变化。 “瞧你们这些土豪就是不一样,我们穷人家家具用一辈子,你们三天两头就换新的,不公平啊。” “行了吧,你赶紧嫁人,我送你套家具当嫁妆,好不好?” “我不贪心,你就把原来的红木家具送我。” “对,你可真不贪心!” 晓月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问:“你又烧香拜佛了?刚才还说我迷信,我看你才迷信呢。” “不是我迷信,是建设让我每天别忘了烧。你不知道,生意人现在都这样,我去年和建设到上海的一家著名企业,还是台企,那家老总居然把香案摆在了工作大厅里,每天上班,高管们都要挨个上香,好玩吧。” 晓月走到客厅中间,围着那组沙发转了半天,最后躺到沙发上说:“这组沙发好,颜色鲜亮,又软和,又雅致。啊,以后我就睡你们家沙发了。” “怎么样,我的眼光还不错吧,为了配这地毯,我这可都是不远万里从法国运过来的罗奇堡家具。不过你这个害人精,害得我昨晚洗了半天。” 晓月忆起昨晚发生的尴尬事,顿时坐立不安,脸上飞红。她将两手合并到胸前作揖道:“老天爷保佑,老天爷保佑,这辈子都不要再遇见他。” 珍妮笑:“你看你多没良心,那么晚人家把你送回来,你不但不感激他,还保佑永远不要再见到他。” 餐厅在客厅的东北角,墙体是整面的落地圆弧玻璃。曳地窗纱外不远处有几株海棠,蓬勃生长出的绿色暗淡了夏日灿烂的阳光,这样餐厅里既不过分耀眼,又和外面的世界隔了距离,更显幽静。流线型的长餐桌上,雪白的镂空镶着金边的台布铺在上面,一瓶淡粉色的百合立在正中,浓郁的花香沁人心脾。桌上摆着精致的碗碟,透亮的高脚杯,还有红酒、水果。最吸引晓月目光的,是那一大盘披萨,虾仁、培根、葡萄干、奶酪,铺了厚厚的一层,色泽金黄诱人。 晓月顿时口角生津,腹内也有了饥饿感,忙坐了下去,毫不相让地开动刀叉,边切着披萨边说:“你现在是越来越能干了,西餐也会做了,大学时我记得你只会下方便面。好大的虾,我先尝一只。” “这是南美大虾。”珍妮也坐下来,打开红酒,倒了些,摇晃后喝了一小口,“‘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哪像你,这么大了还天天要妈妈做饭——不过,能吃妈妈做的饭,也是一种幸福。” 晓月忙打岔:“别光自己喝,给我来点。” 珍妮不让:“你注意点,又要喊肚子疼了。”她切下一块奶酪,就着红酒吃,说,“这个好,很养生。” “难怪你现在皮肤越来越细嫩了。”晓月将一块披萨送入口内:“我觉得吧,你比结婚前还年轻了呢。”又说,“我突然想起弗洛伊德的一句话,他说,‘要消受得起婚姻的折磨,一个女子必须特别健康才行’。这句话对你好像不适用。” “其实,女人幸不幸福看脸色就知道。”珍妮说,“结婚前的美丽是父母给的,结婚后的美丽是老公给的。” “有道理。”晓月停下刀叉,叹了口气,“唉,你那么好运,怎么我就这么背运。” “你别生在福中不知福!你看你,性格虽然像你妈,但你长相像你爸,我的朋友中,就属你最漂亮,身材又好,你承不承认?” 晓月正要说话,桌上的手机响了一声,有短信。 晓月拿起手机,居然是刘欣宇的。晓月的心猛跳了一下,稍作停顿,并不打开短信,果断删除,重重地出了口气。 珍妮盯着她看,笑说:“我挺佩服你的。你只要下定决心要做的事,就从来不会粘粘乎乎的,这一点我做不到。” “这话你说对了。我就这样,过去的,翻篇,别看我昨晚那样,那是我告别的仪式,一切从头开始,绝不回头,永远向前。” 珍妮往另一只高脚杯倒了点红酒,递给晓月说:“来,为告别过去的你和迎接现在的你,干杯!” 晓月喝下,又喝了口珍妮自制的芒果奶昔,突然抬手朝额头拍了拍说:“珍妮,我以后真的不能再喝酒了。” “又怎么了?” “再喝就真把我的饭碗喝没了。”晓月用手指着高脚杯,“这个奶昔让我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就是那个生产奶制品的‘绿樱集团’的女老总,我正在赶她的稿子,明天下午还要参加一个采访活动。珍妮,今晚我不能住你这了,我马上就回办公室拿资料,明晚再来。” “这么急?” “不急怎么行,我可没有你的好福气,你家里的公司有专人管理,自己想去就去,不去也没人扣你工资。你们这些资本家大老板大奸商啊,哪能体谅我们员工的难处。” “得了,你光看到老板光鲜的一面,你哪知道老板背后的辛苦,我们家建设做生意就从没有过休息日。” “当然不能有休息日了,要没日没夜地压榨我们每一滴血汗!”晓月笑道。 “对,瞧把你压榨得千娇百媚的。呆会我开车送你?” “算了吧,我坐地铁。” “我说你也该买辆车了,你们这些记者,跑东跑西的,没车多不方便。” “谁说不是呢!可有什么办法,我摇号都一年了。” 珍妮想了想:“要不这样吧,你把我的宝马开去,反正建设这段时间也不在家,我就用他那辆吧。不过,你的技术我还真不放心,你一定给我小心点。” “真的?太好了!”晓月一下跳了起来,抱住珍妮,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你放心吧,我就开二十迈,蚂蚁都压不死。哎呀,你真是我的铁哥们儿!看来这辈子你对我的恩情是报答不了了,等我下辈子做你老公再好好报答。” “不求你的报答,少骂我们几句‘奸商’吧,姑奶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十一章 网络小说 晓月虽小心翼翼地驾驶着车,但仍时不时手忙脚乱,一辆电瓶车突然冲了过来,幸亏刹车及时,差一点撞上。晓月惊出一身冷汗,朝着那人背影骂了两句。好不容易到了单位,还是惊魂未定,又猜想那电瓶车是不是碰瓷的。 来到办公室,门半掩着,今天周六还有人加班吗?晓月推门进去,看见同事李智成坐在那里,正埋头苦写着什么。 李智成,绰号“闯王”,自从三个月前添了个儿子,对金钱的概念突然有了新的理解:本来他认为人一辈子挣的钱够吃够喝够穿就行,可现在发觉这种想法不对,自己吃喝穿可以随便,可孩子不行,孩子不仅要够吃够喝够穿,还得吃好喝好穿好。怎样是吃好喝好穿好?那只有买进口产品才能放心,不光是奶粉衣服要进口,就连玩具尿不湿都得进口,也就是说现在花钱买的不仅是商品,还得买安全。这样算下来,家里开销一下翻了几倍,本来就不宽松的经济愈加紧张起来。晚上躺在床上,“闯王”绞尽脑汁想着增加额外收入的办法,这个办法既要见效快,又得有可行性。没成想,经过数日的努力考察调研,有一种快速致富的办法还真让他找到了。 “闯王”曾经有个理想,要当一名作家,不说要写本传世名著,至少要出本畅销书。他也曾经试着写过几个短篇和中篇投稿,最后在杂志上发表了一个短篇,拿了几百块钱。望着到手的几百块钱他不但高兴不起来,还特别沮丧,想自己花了无数个夜晚才得到这点收获,还不如一个踩三轮的;更可气的是,这篇小说还被那自以为是的编辑修改删节得惨不忍睹,早失去了精心赋予的深刻内涵,都不好意思拿到朋友面前炫耀,自信心大受打击,干脆撂下笔不写了。 可现在经过“闯王”的考察,他突然发现有一流网络写手,写着写着,不仅把笔下的人物写成了大神,而且也把他们自己写成了大神。这些大神写手们不仅日进斗金,而且俨然成了网络小说界某一流派的教主,并开坛设盟,四海之内收纳弟子,培养“粉丝”不可计数。据说他们现在写作时已不需要再用脑子,只要和“粉丝”们互动交流,一部长达百万甚至千万言的小说便在网上不断推陈出新: “粉丝”们说,这个妖魔本领太大,不行,灭了他。接下来书中的主人公——破衣烂衫的穷小子保准会掉进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之中,一定会碰到一个白衣白发的老者,要么仙风道骨,要么骨瘦如材,必然教会穷小子盖世奇功或传给他一本武功秘笈,这位穷小子也必然脱胎换骨比七十二变的孙猴子还厉害,体内似有无数颗小型原子弹,指哪哪里瞬间爆炸,把本领高强的妖魔们炸得粉身碎骨还不会伤及无辜。 “粉丝”们说,现在还有这样的好官么?这也太能扯了!接下来书中本来勤政为民的好干部,立刻露出了大奸大伪的真实面目,那个原本被世人遗弃的主人公小瘪三,也突然变得会飞檐走壁、踏雪无痕,如壁虎般偷偷潜入到贪官们的别墅中,偷走了他的犯罪证据并顺带偷走了他年轻漂亮的“三姨太”的身或天真烂漫的小女儿的心。 “粉丝”们说,这个‘高富帅’牛叉什么,老子看他不顺眼!接下来书中本来智商一百五、不是在哈佛就是在剑桥留学归来的“高富帅”,立马智商到了五十,被没上过几天学的街头小混混耍弄得洋相百出、愚不可及,就连身世高贵的未婚妻也要退婚,还跟她的闺蜜争风吃醋地哭着抢着要嫁给街头小混混,哪怕睡一觉都行。 …… 这里不一一例举。据说这些都是大神写手们的经典套路,大神们很乐意配合粉丝们的意愿,因为只有这样,赏钱才源源不断。反正现在是商品社会,一切都可以成为商品,网络小说也不例外,读者打赏了钱,那就是顾客,为顾客服务,让顾客开心满意,这是天经地义的事。网络小说开辟的这一片新天地,热热闹闹地得到了社会各界的认同并大力推广,有地方还办起了网络小说培训班。有专家评论网络小说不仅给人精神上以愉悦,还能起到社会稳定器的功效。因为这类小说的读者多处在青春狂躁期,在现实生活中又常常憋屈得够呛,且没有地方可以渲泄,现在居然能够指导大神写手们为自己过一把“江山为其变色,红颜为其倾倒”的瘾,心中顿时获得了极大的满足感和愉悦感,积累多时的负能量也瞬间得到释放,对社会的稳定那是功不可没。 “闯王”在网上日夜兼程一目十行地读着这些大受“粉丝”们欢迎的小说,越读越激动,越读越受到鼓舞。当然,激动和鼓舞不是因为这些小说写得多好,而是觉得自己随便写写都比他们写得好得多,自信心瞬时得以恢复并膨胀,他于是撸起袖子摩拳擦掌也要大干一番,也要成为某一流派的大神写手培养“粉丝”无数来快速致富。可等他真正拿起笔来要写之际,却突然发现想写的内容早被写尽,自己已写无可写了。原来网络小说经过这十几年的探索和打磨,小说中的主人公们个个都能上天入地,穿越古今,盗坟挖墓,诡计宫廷,亦仙亦道,或鬼或神,把死的都写活了,活的地球已容不下,只好冲出天际拯救宇宙去了。面对这种找不到内容可写的严峻局面,“闯王”掂量再三并不气馁,他抓耳挠腮苦思瞑想了月半,终于发现有一大主题网络小说虽有触及,但还未出现教主级的大神写手,于是他鼓足干劲埋头动笔苦写起来。 这里晓月走进办公室,看到“闯王”正伏案埋头写作,便道:“星期六还不在家抱儿子,忙什么呢?”走近看看说,“又在写了,这个月挣了多少外快?别要钱不要命啊。” “闯王”抬头,见是晓月,伸了伸筋骨,说:“儿子嗷嗷待哺,房子风雨飘摇,哪都需要钱,我不拼死拼活,你养我啊。” 晓月笑道:“听你这么一说,感觉回到了万恶的旧社会,哪还有一点社会主义的优越性?你可不要给我们国家抹黑。” “你说得对,谁都不能怪,怪我自己命苦,命苦不能怨政府。你不在家歇着,怎么也来了?” “拿些资料,和你一样,回去也得加班。”晓月将那堆有关“绿樱集团”女老总的宣传材料整理好,塞进包里。又说,“其实你可以在家写啊,干吗跑那么远,不嫌累啊。——接着,钱老师给的咖啡,我没喝,给你提提神。” “闯王”接住那条速溶咖啡:“我也想啊,可家里哪能待得住,人太多,孩子又闹得慌。” “嗯,赶紧买房吧,跟着老丈人老丈母娘挤一块,也不是办法。”又笑道,“闯王,我说对了吧,还是不结婚好吧?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唉,我是后悔呢,但悔之晚矣。”看到晓月提包朝门口走去,“你这就走了,也不陪我聊聊?走好啊,不送,帮我把门带上。” 晓月来到走廊,正要离开,却隐隐听到有人说话,再一听,是争吵声。顺着声音过去,是从刘欣宇办公室里传来的,她停在门口,心里一阵慌乱,屏住呼吸,想再听两句,里面却没了声音。 晓月正要转身离去,门却开了,一位中年女性冲了出来,满脸怒容,正好与晓月打个照面。看到晓月,她愣了一下,但并没有停步,擦肩而过。 晓月还没回过神来,只见刘欣宇也冲了出来,猛地看到晓月,也愣在那儿。他张望了下中年女人的背影,又看看晓月,犹豫不决,刚要开口,晓月却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刘欣宇呆呆地站在走廊里。 晓月坐电梯下楼,一路猜测着:他周六怎么来这里了?那个女人是他夫人吗?两人在吵架?为什么在办公室里吵架?和中午他发给自己的短信有关系吗?短信到底是什么内容? 这时,晓月的手机响了。一定是他的,低头看,果然是他的。晓月停了会,狠狠心,将手机摁了,继续走出大楼。手机又响了,晓月这次没再摁,让它响吧,响吧,一直响下去——心里有种报复的快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十二章 捡到了宝贝 回到家里,已经傍晚了。 母亲把门打开,看是女儿回来,高兴之余,仔细观察着晓月的脸色。只见女儿脸上并没有悲伤之情,似有得意之色,稍稍放了心。 晓月看看客厅,父亲不在,书房里传出说话声,还有笑声。 “又来客人了吗?” “还不是你爸那些学生。——你身上衣服是谁的,又是珍妮的吧?这后背太暴露了,她的衣服不适合你穿。” “老爸真是闲不住啊,退休了还忙个不停。”晓月换上拖鞋,把包扔到沙发上。 “你吃饭了没有?厨房里还有西瓜,刚切给他们吃的。” “妈,珍妮现在会做披萨了,比饭店里的还好吃,她说等两天烤个大的让我给你们带回来。”又伸手从包里掏出几只玻璃瓶递到母亲手上:“这里面是蜂胶,外国的,珍妮送你们的。” “是蜂胶吗?我上次参加老年人保健养生课堂时,人家还送了我一盒。” “千万别吃,那肯定是假的。这东西很贵的,人家会白白送给你?就骗你们这些老年人,好让你们买他们的产品。”说着她走进厨房找西瓜吃。 妈妈跟过去,把冰在池里的半个西瓜捞起来,边切边说:“珍妮这孩子真不错,又漂亮又能干,还这么懂事,总是想着我们,我就喜欢这孩子。” 晓月忙说:“打住打住,下面又要唠叨我的不是了。” “不是唠叨你,你看看人家,你们一起长大的,她多让人省心。找的老公也好,虽然年龄大点,对她也知疼知热的,她爸妈若有知,也该放心了……” 晓月大口啃着西瓜:“嗯,这西瓜真甜。你尝尝。”说着,便拿西瓜堵妈妈的嘴。 母亲闪过去,盯着晓月,压低嗓门试探着问:“你别光顾吃。我问你,昨天,见面了没有?” “见了。” “怎么样啊,好吗?” “不知道。” “不是见面了吗,怎么又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连他长什么样都忘了。” 妈妈一把将晓月手中的西瓜夺下,声音提高了八度:“别吃!你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你老妈在家里心都操碎了,可你在外面都干了些什么,弄得你王姨问我你有没有毛病!” 晓月赶紧关上厨房门,指着外面:“小声点。我没有做什么啊,——就是把他骂跑了。” “你看看,我就知道准是你的原因!”妈妈手指戳着晓月的额头,“我让你去相亲,不是让你去骂人!你看不上人家就算了,干吗骂人家啊?你知道这话传出去多难听,都以为你脑子有病,你以后还嫁不嫁人啊?” 晓月又拿起一块西瓜:“不嫁了,就陪你和老爸不挺好吗。再说了,你光知道骂我,你干吗那么晚生我,要早生我十年,我不早就结婚了。” “早生十年?早生十年你都快四十了!四十岁的女光棍,哎唷喂,你还让老妈活不活啊?” 正在这时,书房门开了,吴教授和三个学生说笑着走了出来。 有学生提高嗓门:“师母,我们走了。” 晓月妈忙打开厨房门,说:“你们不坐了,再玩会儿吧。” “不了,晚上我们还有事情。” 吴教授突然想起来,说:“晓月妈,快把上次包的粽子拿来,给同学们带上。” 晓月妈嘴里答应着,身子却不大动。学生们说着不用了,不用了,早已开门离去。 晓月从厨房里出来:“妈,心疼你的粽子了?” “我心疼什么!你看,叫你爸‘马大哈’一点没错吧,就是个‘马大哈’!还是端午节包的粽子,我包了一百多个,自己还没吃几个呢,他早八辈子就给学生散完了,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又突然想起来,让我从哪拿去?” 吴教授上下打量着晓月:“你回来了。珍妮不是说你要在她家住两天吗?” “我回来要赶篇稿子,明天还有个会要参加。爸,你都退休了,怎么还有那么多学生来。” 吴教授走过去坐在沙发上,将一个座垫塞到腰后:“哎呀,不服老还真不行,这么一会,腰就疼了。”又笑道,“晓月,你知道吗?老爸最开心的事是什么?就是当你离开了工作岗位,退休了,还有人记得你,你还能帮人家做点事,还能为人家答疑解惑。” “就是,妈,你看我们这栋教授楼,别人家是门可罗雀,我们家是人来人往,这已经充分证明,我老爸——是最受学生欢迎的。” “受欢迎有什么好,受欢迎有时候也会……”吴教授一阵强烈的咳嗽止住了晓月妈。晓月妈忙去倒水拿药,“又忘了吃药吧,光顾和学生说话,提醒你好几次了,别气管炎又犯了。” 吴教授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把药吃下,喘了一会儿,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晓月,我真是太高兴了,我真的遇到了‘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了。” “是,你爸捡到了宝贝。”妈妈在一旁揶揄道。 “什么宝贝?”晓月疑惑。 “断臂维纳斯。” “啊?不会吧!”晓月惊奇地张大了嘴,因为她知道,在爸爸的口中,‘断臂维纳斯’是指什么。“怎么可能,难道《红楼梦》后四十回的真本被你找到了?爸,你不是白日做梦吧?” “对,这就是一个梦!美梦成真!”吴教授双手撑着使了把力站起身,“快过来,给你看看我的宝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十三章 《红楼梦》里的秘密 晓月跟着父亲进了书房,果然看见桌上摆着本书,裱糊好的硬皮纸代替封面。她拿起来翻看,很厚,毛笔竖行繁体写就,无头无尾,书页泛黄破损,有些字已模糊不清。一看便知是上百年前的古书。 “这是前三十回手抄本《红楼梦》,不过第一回和第十三回都缺损了不少。” 晓月翻着书,有点失望:“我还以为你真找到‘维纳斯’的那两条‘断臂’了呢,这只不过是手抄本而已。” “你可不要小瞧它,这可是早期抄本,打着灯笼都难找的!来,我给你讲讲。”吴教授才给几位学生讲完,但现在丝毫不觉厌倦,又开始给女儿上课。“《红楼梦》主要有两类抄本,一类是早期抄本,一类是晚期抄本。早期抄本主要是《脂砚斋重评石头记》的甲戌本、己卯本和庚辰本,这些抄书的人都是曹雪芹的熟人和朋友,世存稀少,弥足珍贵。晚期抄本是曹雪芹过世后,有一些抄书卖钱的人,一次雇十几个人,由一个人念原稿,十几个人一齐抄。所以这些手抄本谬误很多,价值不高。为什么知道这是早期抄本呢,你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有很多密集的评语,而且这些评语笔迹与正文是一致的。” 晓月仔细翻看,果然如父亲所说:“难道后期抄本就没有这些评语吗?” “没有。这已经是被历代红学研究者所确认的。还有,我仔细看过,这里面几乎没有错别字,这和晚期抄本也有明显区别,所以我暂时认定这就是早期抄本。这个残缺本现在还分不清是己卯本还是庚辰本,但是无论是哪一个版本,它都是《红楼梦》乾隆抄本中最珍贵的版本,打着灯笼都难找到!——你说,爸爸是不是捡了个宝贝?” “爸,你念叨了一辈子的《红楼梦》,一定是感动了上苍,这是给你的奖赏。” “嘿嘿,这本书吗,我要好好研究一下。不过,最后我还是要把它送到学校图书馆里,这可值得好好珍藏啊。” “这下你又有事可以干了。” “是啊,晓月,这本书又引起了爸爸的创作冲动,我正想着要再写一篇文章。” “又是关于《红楼梦》的?” “知父莫若女啊。”吴教授笑了,把椅子拖出来,自己坐在床边:“晓月,你坐下,爸爸好好跟你说。你也是学中文的,你知道很多人都在研究《红楼梦》,大家都去挖掘《红楼梦》的艺术价值和人文价值,甚至通过这本书去研究清初历史,我也写过不少关于《红楼梦》的学术文章。但是最近我发现,《红楼梦》中有个重要的事情大家都忽略了。” “什么重要的事情?”晓月好奇。 “我问你个问题,到底是什么成就了伟大的《红楼梦》?” “这个——不就是作者吗?没有曹雪芹,哪有《红楼梦》啊。” “你说的这是主观方面,我指的是客观方面。我提醒你一下,你觉得《红楼梦》,用其他的语言可以写出来吗?” “《红楼梦》不是已经被翻译成很多种文字了吗?” “可是在我看来,《红楼梦》和唐诗宋词一样,都是不可翻译的作品,虽然翻译成了很多种文字,但是译作已经失去了原著的光辉和灵性。就拿《红楼梦》中人物的名字来说,‘黛玉’居然被有些人翻译成了‘放荡的女人’,‘袭人’变成了‘袭击男人’,还有‘司棋’成了‘国际象棋’,‘李纨’成了‘女裁缝’,真是离题万里让人哭笑不得,不仅外国人无法理解,中国人也难以接受。” “是的,这我也知道。”晓月说,“贾家四位小姐的名字:元春、迎春、探春、惜春,把第一个字连起来,谐音就是‘原应叹息’,可这层意思是翻译不出来的,还有千红一窟(哭)’、‘万艳同杯(悲)’,好多好多。” “是啊,所以有不少外国人认为《红楼梦》是一部冗长乏味的书,那是他们根本不能体味中国语言的博大精深。对了,我告诉你,我又在书里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什么大秘密?”晓月更加好奇。 “我问你,宝玉和黛玉在大观园里都住在哪?” “宝玉住的是‘’,黛玉住的是‘潇湘馆’,怎么了?” “作者为什么给取这两个名字?” “‘’这三个字,就是指宝玉和青春少女们住的地方充满了童真和快乐,是作者为他们安置的一个世外桃源;‘潇湘馆’,主要是黛玉很爱流泪,她住的地方又有很多竹子,所以就把她比作泪洒斑竹的‘潇湘妃子’娥皇和女英,书上也是这样解释的。” “你说得对,但还有更重要的意义。作者在起这两个名字时,事实上已经向读者暗示了这两位主人公的最终命运和悲剧结局。” “真的吗?潇湘馆——,我怎么看不出来?” “你看,我写出来你会立刻明白。” 晓月看着父亲在纸上一笔一划地写下“遗红院”“消香馆”,顿时大悟,点着头说:“对啊,‘遗红院’,就是指最终宝玉不得不遗弃这些青春少女,出家当了和尚;而‘消香馆’是指黛玉最后的命运是香消玉殒。” “正是,晓月,你说这名字里藏的秘密重不重大?” “我怎么没看出来。” “不是你没有看出来,是大家都没有看出来。所以晓月,如果作者当时写作时用的不是汉字,这些秘密还能够藏进文字中吗?仅一个名字就能表达几层含义,世界上哪一国的语言能做到这点?这能翻译得出吗?特别是这个‘消香馆’,不仅预示着黛玉的悲剧结局,也暗示她的生命就如燃香般一丝一缕地耗尽,而且就在‘潇湘馆’内病逝,并非如现在某些作家推测她是到外面投水自尽的。” 晓月没吭气,因为她突然陷入了沉思,刘欣宇,——流星雨,也许‘刘欣宇’就是自己生命中的一场‘流星雨’吧,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还有,《红楼梦》中大量的诗词歌赋、谜语典故,人物对话中的机带双敲、话外藏音等等,这些都是无法翻译的。晓月,爸爸教了一辈子中文,越教越觉得我们汉字太伟大了。汉字本身就是一门艺术,我们老古人对汉字的运用真是出神入化炉火纯青,今人是远远不及啊。” 晓月说:“现在人都在埋头苦学英语呢,哪有时间研究自己的语言啊。就拿我来说吧,从小到大花在英语上的时间,比学中文的时间多多了。结果呢,工作后英语全给扔了,白白浪费了我多少时间和精力!好在我还会写写文章编编稿子,毕竟是中文专业的。听说现在很多的毕业生,单位让写个通知都写不好,你说这怪谁?” “是啊,是时候该让更多的人来了解我们自己的优秀文化了。所以,晓月,爸爸刚才不是说准备写一篇文章吗,就是想从汉语言的角度对《红楼梦》做一次学术性研究,伟大的语言成就了伟大的《红楼梦》,有多少人能够意识到?” “爸,我支持你!你好好写,我当第一读者。” 父亲笑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十四章 编稿 已经深夜十一点了,晓月还在忙着编辑“绿樱集团”创始人史秀萍老总的人物专访报道。 说是人物专访,其实也就是把企业多年来对外宣传报道的一大堆材料重新排列组合。晓月本打算亲自采访一下这位老总,想搞些一手资料,可对方的宣传部门说没有必要,因为老总实在太忙,排不出时间,遂将所有电子版的文章都发了过来。晓月看了一下,到也应有尽有,编一篇人物宣传稿来绰绰有余。 晓月在杂志社工作了多年,对于这类文章早已驾轻就熟。人物的专题报道都大同小异,无非开篇就点出其成就,其次再慢慢梳理其创业历程,特别要突出他面对困难和挫折时永不言败的拼搏精神。对女企业家来说,还往往以牺牲家庭的代价来烘托,比如丈夫不理解不支持吵着闹离婚啦,儿女们得不到母爱变成问题少年啦,父母生病抽不出身照料甚至临终时都没及时赶回去听到遗言啦,等等,反正家里出现的一切问题都是女企业家造成的,不是她的原因也要写成是她的原因……总之,要把创业时期的女企业家描写得越凄惨越好,否则那么轻易地成功,未免让人起疑她的成功不是因为亲爹就是因为干爹!史秀萍老总的光荣事迹早已见诸媒体报端,但报纸往往受版面限制,只能长话短说,不能尽情挥洒;杂志不同,千把字的文章可以扩展成上万字的报道,对人物形象也可以深挖细掘,反复用细节去打动读者,给人留下深刻感人的印象。 晓月在电脑上飞快地忙碌着,不停地对报道内容左裁右剪,把所有突显人物形象的事迹都用上。只可惜在史总的家庭上做不了文章,从已往的报道看,史总家庭似乎还比较幸福,丈夫目前还没有移情别恋,孩子暂时也没有做出什么坑爹坑母的事,父母好像都还健在且身体不错,也不需要她照料……好在史总不是美女董事长,其貌不扬,而且老了,都五十多岁了,这自然免去了那些专门针对成功女士的口舌是非。所以晓月现在只要着眼于史总曾经遭受的困难和挑战,时不时再把它们适度夸大些,一篇稿件的雏形就算完成,剩下的就是细节上的加工和语言上的修饰,明天下午再去会场拍些最新的人物图片,加两句说明,一切搞定。 就在准备休息时,晓月突然想去网上看看,关注一下史总最新的动态报道。她打开百度,输入“绿樱集团”四个字,相关信息瞬间涌了出来,有该企业的官网、百度百科、招聘等,还有最新相关信息。她打开“最新相关信息”,看了几条内容,均和手中编辑的大同小异。正要关机,却在不起眼处看到了“绿樱吧”。 晓月进入“绿樱吧”,一排负面标题映入眼帘,顿时吸引了她的眼球: “没有良心的企业——绿樱集团” “让我们一起抵制绿樱牛奶” “孩子喝了绿樱酸奶,上吐下泻” “绿樱集团,收起你的伪善” …… 晓月好奇,点开几个标题,内容都很详尽,均是控诉“绿樱集团”奶制品的质量问题,似乎有着很可靠的事实依据。这些文章来自全国各地,非一人所为,时间集中在最近半年,仅今天就有四五篇类似的贴子。 晓月思考,这些帖子的内容属实吗?“绿樱集团”会很快陷入丑闻吗?万一陷入丑闻,《女人世界》恰巧又发表了“绿樱集团”老总的专题报道,还在为她脸上抹粉贴金,杂志社岂不成了别人嘴里的笑话!她捉摸着,犹豫着,最后拨通了“绿樱集团”宣传部陈干事的电话。 “您好,对不起,这么晚打扰您。我是《女人世界》杂志社的编辑吴晓月,昨天我们联系过。” “哦,您好您好,这么晚——是您还需要什么资料吗?”同时,晓月听到对方有女人轻微的埋怨声:“什么人?这么晚了,还给你电话?” “是这样,我想核实一件事情。就是我刚才在网上的贴吧里,看到你们企业有很多负面新闻,不少人反映你们的奶制品有质量问题,不知这些内容是否真实?” “噢,是这个啊,呵呵,你觉得这会是真的吗?现在商业竞争这么激烈,买发帖黑对手的事太平常了。” 晓月想想,也有可能。就说:“你们自己也知道吗?那为什么不删除呢?这样对你们企业的信誉会有影响吧。”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们现在已经是全国知名企业,有什么好怕的?” “但是,你别生气啊,我刚才看到有两篇文章,写的非常详细,就好象是你们内部人员的报料,让人感觉特别真实。所以我这么晚给您打电话,其实有点放心不下,怕稿子发出后,万一有什么事……嗯,我们杂志……。” “呵呵,这,你过虑了,也大可不必。我们史总已经是全国著名企业家,今年还有可能成为‘年度十大经济人物’,电视采访都排着队呢。——其实吧,跟你说句实在话,上不上你们杂志吗,这个——嗯,怎么说呢,有些话是不好说的——这样吧,你们自己斟酌,我们不会勉强的。噢,忘了告诉你,明天的‘优秀企业家进校园’活动,可能要提前半个小时,如果你还有兴趣的话,我到时在大学门口等你。” 挂掉电话,晓月发了会儿呆,心里暗骂道:什么人啊,有这么拽吗! 她感觉被对方轻视了,《女人世界》——她引以为傲的杂志,在他的眼里,就这么不值一提吗? 关灯!睡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十五章 车祸 第二天午后,晓月掐着时间准备出门。她穿戴装扮完毕,站在立镜前上下打量着自己,不错,依然婷婷玉立,腰身窄,腿修长,黑色一字裙紧裹着臀部,白色丝质低v领衬衣露出细长的颈项,皮肤光洁而富有弹性,脸是鹅蛋形脸,眼睛顾盼有神,整个人俊俏干练中透着妩媚,稳重中又不失性感。老了吗?不老!她挺了挺胸脯,又有了自信。 母亲得知晓月在开珍妮的车,唠叨了一万句,什么能不开车就不要开,什么汽车毁了多少家庭,又说珍妮怎么还不吸取教训,等等。晓月听得实在不耐烦,就说:人不都死在床上?我看谁也没有天天挂在墙上睡觉!气得老妈对着她的背影直翻白眼。 会场就在某著名高等学府,半个小时的车程。有了昨天的练习,今天晓月开车顺手多了,不再提心吊胆步步惊心。因为是周日,又是午后不久,车辆并不太拥挤,一路畅通。可没过多久,晓月就听到身后传来阵阵急促的警笛,由远及近,接着就看到有数辆救护车、警车从身边呼啸而过。出什么事了吗?晓月猜测着。果然,没跑几分钟,前面已堵得水泄不通,汽车排得如长龙一般,不知多远;再往后瞧瞧,没一会儿也排满了几溜。现在前后都已堵住,晓月的车动弹不得。 晓月等得不耐烦,下车四处张望,又向旁人打听,均茫然不知。好一会儿,有人传过话来,说是前面发生了交通事故,一辆小车与大客相撞,两车都翻了,伤亡惨重。看来一时半会走不了,大家都陆续从车里出来,躲到路边的树荫下互相交谈、猜测,并想象着事故现场目不忍睹的惨状。还有个别司机把曾经遇到过的险情复述一遍,再加上动作和神情上的渲染,直说得大家心惊肉跳。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晓月一遍遍看着手表,又接到“绿樱集团”负责宣传的陈干事的电话,催促着问为何还没到,活动就要开始了。晓月解释路上的情况,虽然焦急,但毫无办法。直到最后,陈干事说不能再等,已经开始了,他们史老总有专门的演讲,他得先进去拍摄。 大家就这样等着,站在路边越来越累,天也越来越热,最后都受不了了,又一个个回到车里吹空调。晓月把音乐打开,心不在焉地听着歌曲,朦朦胧胧要睡过去。恰在这时,前面的车开始挪动,后面等不及的开始打喇叭,响声一片。晓月看看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小时,算算会议差不多开了二分之一,还能赶个尾巴。路过出事地点,司机们都放慢速度,个个伸长了脖子想一看究竟。交警不停地挥动臂膀,示意大家快速通过。晓月匆匆瞟了一眼,一心向前赶路,只希望尽快到达目的地。眼看着前面右拐后再过一个路口就要到了,可就在这时,晓月却突然发现自己仍在直行车道内,眼看就要错过拐弯,来不及多想,未及打转向灯,更没看后视镜,猛地向右急打方向,紧接着听到后面传来一片惊恐的叫声和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声。晓月心道大事不好,赶紧急踩刹车停了下来。 原来晓月车的右后方紧跟着一辆轿车,晓月向右急打方向时,这辆车被牢牢别住,眼看着就要撞上晓月的车,情急之下不得已也向右急打方向,轿车瞬间冲向旁边的行人,他们惊叫着纷纷躲避。 晓月知道自己闯祸了,心脏“突突”地剧烈跳动,一时傻坐在那没动。车门被猛地拉开,一个男人朝她吼道:“你是怎么开车的,你会不会开车啊?” 晓月不敢抬头,嘴里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对不起。”她走下车来,围着车子转了一圈,还好,并没有碰到行人,两辆车也都完好无损。她长长地嘘了口气,感谢老天爷。 晓月回到男人面前继续低头讨饶:“对不起啊,是我的错,我忘了看后视镜,实在对不起。” 男人也是惊魂未定,满脸的怒气,又要训斥,却突然盯住晓月愣了半天,面容渐渐缓和下来。“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下次注意点吧。”说完他转身回去,摇摇头,嘴里咕噜出一句,“怎么老这么不长心。” 晓月不安地看着他上车,从自己身边驶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十六章 风波 高等学府里,巨大的环形阶梯会场内,主席台上的三位嘉宾面向观众呈扇形围坐,正与帅气的男主持人热烈对话。台下黑压压坐满了学生和老师,不时发出笑声并伴以或强或弱的掌声。 晓月走了进来,先在后面找到一个空位坐定,一眼便看到台上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打出的标语:“助力学子,梦想”,底下一行字稍小些:“优秀企业家走进校园”。这时,会场气氛活跃起来,嘉宾和观众开始互动。 有学生问道:“我想请问‘富美集团’的王董,业界一直称您为‘儒商’,您本身是博士毕业,又是商界翘楚,不知您如何定位知识和财富之间的关系?” 主持人将话筒交给最左边的一位男士。晓月远远望去,只见他戴着眼镜,精瘦,文质彬彬。 “这位同学问得很好,我可以给你明确的答复。”嘉宾虽然体形较小,声音却很洪亮,底气充沛,一听就充满了自信。“要我说知识和财富的关系,其实非常简单,我认为就两句话:知识产生财富,知识就是财富。但这里我要特别说明一下,我所指的知识,不仅仅是同学们在课堂上书本上所学到的东西,我认为更是一个人从小到大成长过程中所积累的一切经验和熏习,换句话说,就是一个人的综合素质;另外,财富,也不仅仅是指金钱以及用金钱可以买得到的东西,它还包括因知识带来的个人的气质、趣味、眼界、欣赏水平、价值观等这些金钱交换不了的产物。事实上,这些东西更能影响一个人的生活水准和品质。我跟很多人谈过这个问题,发觉他们大部分都错误定义了知识和财富的概念……” 晓月无心再听,她注意到台上“绿樱集团”的老总史秀萍,三位嘉宾中她坐在正中。晓月编辑文章时看到过她的照片,现在变化不大,仍然是齐耳短发,粗壮身材,身着正装,两眼炯炯有神,显得精明强干。晓月站起身往前排走去,她要多拍几张现场照片,以便杂志选用。 场内一会传来笑声,一会传来掌声,活动已进入。学生们抢着提问,嘉宾们精彩回答,主持人话语幽默,大家的情绪不断高涨。主持人宣布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这一次,底下似乎没有积极回应,台下不断有人员走动,大家都互相张望。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人拿到话筒。 “请问‘绿樱集团’的史总,最近有人报料,说你们企业用过期奶粉勾兑鲜奶,用普通牛奶冒充绿色有机奶,奶制品中存在添加剂超标、微生物污染等多项问题,不知您作为该企业的最高管理者,如何解释?” 这个问题提得格外突兀,大家都哑然失声,会场一片安静,随即又有些骚动,嗡嗡声渐起,且越来越大,此起彼伏。 晓月也停下手中的活,吃惊地回头想看看提问者是谁? 主持人一时不知所措,这超出了他的话语范围之内,他在掂量着应不应该将话筒交给史总。正踌躇间,史总站起身来,主动拿过话筒。她向前走了两步,面向大家,会场内所有的目光都聚向她。 “我不知提出这个问题的人,你的具体身份是什么?我想,你一定不是这里的大学生!” 史总这么一说,底下又一片骚动。 “作为‘绿樱集团’的创始人,我很负责任地告诉大家,我史秀萍这几十年,是凭着一颗良心去打造企业的,我们的一系列奶制产品,在品质管控上有着严格而又科学的标准,均通过了国家食品质量安全认证……” 晓月就在最前排,能清楚地看到史总的面容,镇定、坚毅、从容不迫,这是个不平凡的女性!她的声音一直很平稳,但到了最后,晓月还是感受到了她内心的不平静,只见她抬起手臂:“今天,这么多的媒体可以见证,电视、报纸、网络,还有杂志,你们可以一起见证,我能为我的企业负责,更可以对今天的讲话负责。”她用手指向刚才的提问者,“我不需要再解释什么,事实将证明,你刚才的提问,都是谣言。” “谣言就是遥遥领先的预言!”底下又有人吼了一嗓子。 一片“嘘”声响起,大家都顺声寻找,很多人站了起来,还有人吹起口哨,维持会场秩序的保安也小跑着往这边聚集。 主持人终于醒悟过来,他意识到控制会场应该是自己的责任。 “大家坐好了,请安静!请安静!”他大声喊着,并往前跨了几步,挥手示意大家坐下。“我提醒大家注意,我们今天的活动主题是——”他回头指向身后那几个大字,“是‘助力学子,梦想’,所以,请大家不要跑题,不要再纠结不相关的问题。” 会场渐渐安静下来,大家又陆续坐好,等待主持人做最后的陈述。 “现在,三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我很高兴今天的活动开展得非常热烈,非常圆满。在这里,我代表校领导及广大师生,感谢三位优秀的企业家,感谢他们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与我们师生共享了他们不平凡的创业经历,并且帮助我们启动了大学生创业基金……同学们,梦想不是想出来的,也不是喊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所以,就让我们今天一起从这里出发,从这里,以导师们为榜样,以坚韧不拔的毅力和挑战困难的激情,去迎接明天,去再创辉煌……” 主持人的激情总结,很快抚平了大家不安的情绪,强行消除了会场上的意外杂音。师生们开始安静又有秩序地退场,有个别胆大的学生走上台前,过来与嘉宾相见,并要了名片,甚至还要签名合影。嘉宾们也都放低姿态,面露笑容,有求必应。史总在人群中神情自若,谈笑风生,仿佛没发生过任何事情。晓月看着她心生敬佩,正准备过去自我介绍,却见她突然伸出手满面笑容地朝自己走来,嘴里说着:“哎呀,葛总,你怎么才来啊,不是说好的大家一起来的吗?” 晓月回头,一个高大的男人也伸出手大踏步迎来,俩人在晓月身边停住,两只手握在了一起。 “不好意思,路上被耽搁了,到这里已经快结束了。”男人说。 晓月吃了一惊。这个男人她认识,就是刚才路上差点撞车的那位——其实也不认识。 晓月一阵慌乱,无心听他们寒暄,心里很担心男人认出她来,正要背过身去,却不料男人微笑着看向她:“吴晓月——《女人世界》的编辑。” 晓月羞愧地点点头,慌忙说自己是来采访史秀萍老总的。 “哦,是这样。史总,那我就不打扰您了。你那个新产品上架的事情,我已通知了相关部门。” “啊,太谢谢您了,葛总,哪天有空我们一起聚聚,把您夫人叫上,可别总是‘金屋藏娇’啊。” “客气,客气。” 男人转身离开,走过晓月身旁稍稍停顿了下,看了晓月一眼摇头轻叹了声:“你啊——” 晓月的脑子全乱了。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他居然喊出了我的名字!他好像也是特约嘉宾,他认识我?还有,他皱着眉朝我直摇头,好像对我很不满意,我不就是别了一下他的车吗,又没有任何损失,至于这样吗?不过,这人的相貌似曾相识,我一定在哪里见过他,他下巴上的那颗痣,痣……晓月顿时僵在那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十七章 阴魂不散 欧罗丽苑,这个西洋式别墅小区坐落在城市的东北角,这里号称“金三角”,一条人工河从外围流过,据说从这里坐船可直通颐和园。小区内皆是三层欧式洋楼,独门独院,形态各异,尖塔斜顶,拱门回廊,显得古雅洁净,有着异国风情,与攀附其上的藤蔓相映成趣,独具一格。宽阔的小区里绿色的草坪、鲜艳的花圃、参差的树木成为天然屏障,将座座小楼自然隔离。曲径溪水来自南边两个相连的人工湖,这两个湖一大一小,微风过处,波光鳞鳞,如两颗宝石般不停闪烁。但现在是夜晚,在柔和黯淡的灯光下,湖面显得神秘而幽静。 晓月坐在湖边的石凳上,湖的周围绿树葱茏,果木馨香。可她无心欣赏,她眼睛望着湖面,心思却四处游荡。才九点,四下已没了人影,喧嚣的城市这里却独显幽静。她傍晚从会场赶到家,迫不及待地要见到珍妮,跨进大厅就嚷道:“珍妮你知道我今天碰到谁了吗?” “我可没时间关心,我就要出门了。”珍妮回道。 珍妮刚从浴室出来,穿着长及脚面的白色晚礼服,一颗亮闪闪的蓝宝石吊坠挂在坦露的胸前,黑色长发堆于白皙的脖颈一侧。珍妮的五官虽不特别精致,但很协调,再加上骨格匀称,肌肤丰满细腻,也就格外温婉动人。 “你要去哪?打扮这么漂亮。” “建设下午打电话让我参加一个party,见一个很重要的客户。你帮我收拾一下,我这就要走了。”珍妮一边说一边到玄关处换上那双银色水钻高跟皮凉鞋。 “珍妮,你别急,先听我说——你知道我今天碰到谁了吗?前晚送我回来的那个男人!我今天居然碰到他两次,先是在路上差点把他的车给别到,后来又在会场和他碰面了。这世界怎么就这么小啊!” “看来你们还挺有缘的。”珍妮笑着,把脚塞进鞋里。“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说。不过你放心,我送你一句话。” “什么话?” “从今以后,你再也不会碰到他了。” “你又来了,有什么根据?” “事不过三啊,这不你都已经碰到他三次了。”珍妮提上包,往外走去。“晚上不用等我,你先睡,我带了钥匙。” 空荡荡的房间内就剩下晓月一个人,她感到孤单寂寞。她从楼上走到楼下,又从楼下走到院外,无所适从。她返回屋内到冰箱里找吃的,拿了几片面包,还有牛油果,将牛油果的果皮剥掉,把奶黄的果肉片下摊在面包上,吃了两口没甚么味道,扔置桌上;她突然想起“绿樱集团”的史总在会场所遭受到的诘问,赶紧到书房打开电脑上网察看,本以为相关报道已铺天盖地,然而非常奇怪,一切都静悄悄的,就连“优秀企业家进校园”的活动也只发了一个不起眼的短讯,几笔带过。晓月再寻找昨晚那个贴吧,居然也消失了。陈干事不是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吗?不是对所谓的“谣言”根本不在乎吗?为何现在删得如此干净彻底! 暮色降临,心情烦躁的晓月离开房间,在美丽的小区里独自散步,最后坐在了这个湖边。白天的酷暑已渐渐散去,可她却时不时冒着汗。那个陌生男人,他的车,车上的座垫,还有他的摇头,他的叹气……好尴尬,从小到大,自己还没有这样出丑过,特别是在一个陌生的男人面前出丑。本以为可以不再碰到他,可是就这两天时间,已经碰到了三次!城市这么大,人这么多,为何总遇到他!想到这,晓月浑身又一阵躁热,不由地站起身来,往湖岸走了两步,又走了两步,想洗去手心里的汗。 “这湖水很浅,跳下去也淹不死人的。”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十八章 活见鬼了! 晓月回过头,眼睛看向那人。 突然她的眼珠瞪得溜圆,张大了嘴巴,脸上不光是惊奇,简直是恐惧。 灯光下,那个男人,那个下巴上有痣的男人,那个有着魁伟身材和英俊面庞的成熟男人,刚才还在她脑中挥之不去的男人,正阴魂不散地站在那里。 男人看清是晓月,也愣了一下。“哦,又是你啊。”笑道,“有什么想不开的事吗?——看来,你很喜欢晚上出来啊。晚上要曝光的新闻是不是多些?” 晓月不知怎样开口,是回答他的调侃,还是先向他道歉。百般纠结间,却见一个女子从阴暗处走了过来,靠近那男人,语带埋怨地说:“你怎么到了这里?” 女子又看向晓月,上下打量一番,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狐疑。问:“你们,有认识?” 晓月不自觉地点点头,但一想,又慌忙摇头。 女子的面容变得凝重,神情黯然。灯光下的女子四十来岁,有着惊人的美貌。她着一件青花白底的丝质旗袍,身段苗条,略显纤瘦,鹅蛋脸,肤色白皙。乌黑厚重的头发高高挽起,右侧云鬓间夹着一朵亮闪闪的银色郁金香,柔软的碎发从两耳垂下,不时在面上拂动,自有一段风流韵致,阿娜迷人。 眼前这位女子,她的美丽,还有她略带忧郁的眼神,都让晓月感到窒息,也觉得面熟面善,却无从想起。女子刚才的问话虽是普通话,但有着明显的南方粤语口音。 “这是我太太。”男人向晓月介绍。然后转向女人,用手搂着她的肩膀温和地说,“走吧,这里湖水有凉气,小心感冒。” 他们转身离去。 晓月看着他们的背影,又看到那女人回头朝自己望了一眼,最后消失在茂林修竹之中。 湖的周围又剩下晓月一人。 见鬼了,真是活见鬼了!这不是在梦里吧,晓月摇摇头。这是怎么了,这个陌生男人,这个她一辈子都不想再见面的男人,为什么总是跟在她的身边?是巧合,还是什么阴谋。阴谋?难道自己身上有什么重大机密?就像古代宫廷剧一样,这个男人如大内高手般奉命时时监视着自己或者保护着自己?可是自己身世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爸是亲爸,妈是亲妈,整个家族里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半个皇亲国戚,甚至连个暴发户都没有,自己怎么也不可能是沦落凡尘的公主或格格,哪来的什么见不得人的机密? 冷静,得好好想想,刚才他和太太一起在这里散步,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晓月心头一亮——这个男人也住在这个小区!对,一定是的。第一次碰到的那天晚上,他正好顺路把我带回来;今天下午我们正好都去参加那个会议,同一条路线,所以先在路上碰到,后在会场遇到…… 珍妮近十二点钟才回来,看到晓月还没睡,便眉飞色舞地向她讲述酒会情况。 晓月做了个暂停手势:“打住,你们这些土豪,整日花天酒地纸醉金迷,从不关心我们穷人的生活。” “好,我关心你。哪天我再带你一起去,再给你介绍个金龟婿如何?” “算了吧,你上次介绍的那叫什么人啊,还在大使馆工作呢!素质那么低,简直就是个花痴!” “呃?你是不是说那个老外杰克?也不能怪他花痴,都是中国女人把他给惯坏了。” “还不是花痴?第一次见面就要跟我开房,还说现在中国女人是全世界最open(开放)的,听听——‘全世界’,all over the world。去他妈的,以后千万别再给我介绍这种二百五。” “中国女人现在是很开放啊,你没听说现在老外叫中国女孩都叫easy girl(容易上手的女孩),这你不得不承认。不过话说回来,也不能怪中国女人,中国女人都受了几千年的压迫了,所谓‘压迫愈深,反抗愈烈’,再加上现在一切向钱看,总以为外国人比中国人有钱,所以就成了最open了。” “再open,也不能见到老外就往上粘吧,把我们中国女人的脸都丢尽了,弄得老外还以为中国女人个个都这样随便呢。” “你别管别人,反正你不随便就行了。不提这个,晓月,我跟你说,有个朋友要带我见一个大人物。” “什么大人物,别是骗子吧,小心点,现在骗子都说自己是大人物,专骗有钱人,你可别迷信什么大人物。” “我是迷信的人吗?”珍妮反驳。 “你就是迷信!你不迷信,天天烧什么香?” 珍妮一“咕咚”从床上坐起,说:“你不提醒,我还真忘了,晚上的香还没烧呢。我家建设说,每天烧香必须早晚两次,早上是进财,晚上是护财,不能让财给破了。” “光吃不拉?不怕撑死?” “你省省口德吧,注意点淑女形象。” 珍妮一边说,一边下楼去点香。没一会又上来:“貔貅不就光吃不拉,也没见它撑死啊。”她凑到晓月脸旁,“我告诉你个新闻,你知道我家隔壁的别墅搬来的是谁吗?” “谁?” “‘天宝润集团’的老总,你知道吧,全国大型连锁超市——‘天宝润’超市,它的老板葛怀亮现在成了我家的邻居。听说他本人是内地的,一直住在香港,还娶了个香港小姐,最近几年才搬回大陆。” 晓月沉默了。 那个下巴有痣的男人,还有那个美丽忧郁的女人,都浮现在晓月眼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十九章 办公室里的人们 (上) 《女人世界》杂志社。 采编科室内,工作人员陆续来到,大家相互打着招呼。 年轻的夏玉编辑坐在前面靠门处,此时她正高举着小镜子,对着亮光梳着长长的披肩发,又用手去挤脸上才冒出的一颗痘痘。这几个月她有很大变化,从来不施粉黛的她,也开始描眉画眼抹口红了。她本是个沉默文静的姑娘,但最近突然活泼起来,跟同事们有说有笑,而且行动捉摸不定,中午吃饭时间经常找不到她人影,从来都很节俭的她,不时带回水果和糕点跟大家分享。大家猜测她一定是有了男友。 紧挨着晓月办公桌的,是人到中年的钱丽丽编辑,虽然年过四十,但保养得很好,仍然清秀怡人,风韵犹存。她在穿戴方面很讲品位,又喜欢纠正别人的衣着,是个讲究(纠)的女人。正好她负责的几个杂志栏目都是和女人的吃穿住行有关,也算是实践和理论紧密结合。此刻钱丽丽正坐在椅上,速溶咖啡端在手里,深深吸一口缭缭升起的香气,将上身斜倚着靠背,找准最舒服的姿势翘起二郎腿,又抬起左手对着光线来回晃动,无名指上的戒指便熠熠生辉——两克拉的钻戒!她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这是丈夫昨日送给她的,二十周年结婚纪念。虽然这期间两人已闹过三次离婚。 咖啡的香气在屋里弥漫,飘散到最里面的李智成那里。他满脸疲倦,两眼圈黑黑的,因为几个月大的儿子半夜总是哭闹,每天又要赶写网络小说,睡眠不足的他时不时打着哈欠。 这时,主编老王走了进来。矮个,眼镜,偏胖,脑门油亮,只有后脑勺处稀稀拉拉的一圈毛发。他的座位就在办公室的最前端,但方向和员工恰好相反,工作时他往那里一坐,仿佛讲台上的老师时刻监视着学生。再加上那张大转角办公桌比普通办公桌大上一倍,还有那高靠背带扶手的皮椅,且莫论那是真皮还是假皮,看上去就高大上且带着威严,这些都处处标志着他的主编身份与普通员工的不同。由于马上要退休了,他在工作上也就不再像过去那样端起架子,平易近人了不少。还有,近年来他身心不得不放在老伴身上,因为老伴“更年期综合症”一直“更”不过去,终日退休在家又无所事事,遂把老王的事当作自己的事,整日里疑神疑鬼,哭天抹泪,脾气如地雷般不知碰到什么就会爆炸。就拿昨天晚上来说,他俩散步时还有说有笑,不料遇到居委会的王大姐,老王跟她多打了几句招呼,结果就被老伴审问了一路再加上大半个夜晚。所以老王经老伴这成年累月的关怀,脑袋外面掉头发,脑袋里面忘事,年复一年,头发是越来越少,“健忘症”却是越来越厉害了。 此时老王目光透过厚厚的镜片扫了下屋子,说:“这一期基本定稿了,但还有几个问题,夏玉——”他眼睛向前搜索着。 “到!”夏玉大声回答。其实她就在老王眼皮底下。她这猛一答应倒把老王吓一跳,忙推了推眼镜,一时怔在那里,忘词了。大家都笑起来。 等了半天,老王说:“夏玉,你负责的那个栏目,叫——叫——” “‘史海繁星’。” “对,‘史海繁星’。噢,你这个‘史海繁星’栏目里的文章,那个关于李清照的,有一幅插图得换一下,你待会去美编那里重新校定。还有,李智成,你是不是写了篇都市女人关于情感方面的文章?” “那是我写的,王主编。”晓月纠正道。 “噢,是你写的。这样,这篇文章要撤下来,你赶紧把那个女企业家的稿子补上。” “为什么要撤啊,这篇文章是我亲自采写的,怎么说撤就撤?”晓月急了。 “这是上面要求的,让我们把报道重点放在各个行业的成功女性身上。” “我们杂志的名字叫“女人世界”,又不是叫‘成功女人世界’,定位是不是错了?”晓月力争。 “刚才说了,这是上面的决定,你要觉得不妥,你去找社长,好吧?”老王因为家里不省心,他只有在工作上找省心,最近他寻了个好办法,只要遇到下属不服管时,他就提前给自己退了休,直接将事情推到上面,免去了很多口舌,因为这些口舌还得省下留给自己的老伴。 果然,吴晓月不再吭气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二十章 办公室里的人们(下) 老王又理理思路,低下头翻看了好长时间,抬头说:“李智成,你采访的那个女明星内容还得充实,我们不是娱乐杂志,可以将她的成长过程还有挫折再多写一些,内容要有深度和厚度,这样才能吸引读者。” “我是想要有深度厚度的,可人家没时间让我采访。”“闯王”有些不以为然,“她现在已经是大明星了,早就不把我们杂志放在眼里,电视台成天邀请她不是当评委就是当人生导师,她忙着呢,我也是费了好大劲才约到她,她助手说还是看在我们过去的面子才给了我点时间。” “都当上人生导师了!”钱丽丽冷笑,“几年前吧,那时她还没什么名气,有一天跑到这里来,你们还记得不?又是伤心又是流泪,请求我们帮她发篇文章。你们不知道,她写的几百字的文章,没几句通顺的,我几乎重新帮她写了一遍。嗨!现在说红就红了。这年代,什么人都可以红啊!”钱丽丽摇头。 “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红,得上面有人才可以红。”“闯王”纠正道。 “什么上面有人?哪上面?”夏玉问。 “哪上面?呵呵,这你也不懂?故作天真了吧?上面有人吗,啊,就是——,你自己想吧……” “你们别拖,赶紧准备。”王主编重重地坐到他的皮椅上,又想起什么,站起身匆忙走了出去。 “‘闯王’,你又有一篇好文章了。”晓月看着网上的新闻,提高嗓门道,“你们知道昨天的车祸吧,原来是电影演员刘海晴毒驾造成的,这上面说死了一人,还有两人受伤。她倒没事!害得我昨天堵了半天。” “我就想不通,这些明星要名有名,要钱有钱,为什么不好好过日子,吸什么毒?”钱丽丽说。 “他们就是钱来的太容易了,普通人为了钱去奋斗拼搏,他们轻而易举地实现了。所以你现在要到学校里去问学生,长大最想干什么?保准他们都想着去当明星,没人再想当科学家了,当明星多挣钱啊,又风光又舒服!”李智成边说边伸着懒腰。“哎呀要是我有机会,我也愿意当明星。” 晓月说:“‘闯王’,女明星和毒品,这可是个好题材,你赶紧去采访那个什么刘海晴,估计她现在已经进班房了,你搞个有关这方面的专题报道,绝对吸引眼球。” “快拉倒吧,这种负面新闻我现在可不敢接了,还是搞些正能量的吧。” “‘闯王’是被几年前那个《女歌星之死》搞怕了。”钱丽丽说。 “什么《女歌星之死》?”夏玉问,“哪年的事?我那时还没来吧?” “就是范盈盈,著名歌星。” “哦,她呀,她不是被她丈夫谋杀的吗?当时可是轰动一时。我们同学中好多是她的粉丝,她的成名曲最好听。”夏玉哼起来,“如果失去你爱,就让我生命之花,凋谢在你胸怀……” “‘凋谢在你胸怀’,她也算是如愿以偿了。”钱丽丽摇头,“就不知她灵魂在天,知不知道她果真死在她爱人手中?看来人啊,都是命,命中注定。” “她的死我们杂志也报道过吗?”夏玉好奇。 “就是本人的大作。”“闯王”说,“因为一些细节问题,还惹了一身的麻烦。” 晓月说:“你那可不仅仅是细节问题,很明显对那歌星抱有极大的同情心。不过‘闯王’,我还是挺佩服你的,你是个老实人。” “得,求求你夸我什么也别夸我‘老实’,现在‘老实’就是失败无能的代名词,比骂我还狠。” “那我就夸你阴险狡诈邪恶,这好听吧?” “好听好听,说明我离成功发达不远了。” 大家都笑。 钱丽丽说:“晓月,你说的‘阴险狡诈邪恶’,这些词用在范盈盈老公身上绝对合适,你看他一手伪造的车祸,不但把明星老婆害死了,连无辜的人都跟着遭殃。” “好像有两位老人也在这场事故中死了,是吧?”夏玉道。 “别说了,别说了。”吴晓月脸色突然沉了下来,皱着眉头不耐烦道,“都几年前的事了,还提它干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二十一章 打的就是你! 午餐时间到了。王主编和“闯王”赶紧坐电梯下去,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夏丽丽照例先喝一杯白开水,再慢悠悠从楼道走下餐厅。饭前一杯水,既养生,又不至于吃得太多,自从进入不惑之年后,她发觉自己很容易发胖,千方百计地小心,还是增加了三斤,本喜欢穿修身瘦衣的她,不得不将她喜欢的几件名牌衣服匿于柜中。夏玉今天中午不下去吃,也没有失踪,她说要减肥,自己带了两个小面包,还有西红柿和黄瓜,营养足够。其实还有一层意思她不便说,省钱,不,是挣钱。因为午餐是单位发餐券,不用自己掏钱,她隔三差五省下的餐券,周围的居民都抢着要,价格不贵,饭菜又好。 晓月正和母亲通着电话。母亲告诉她家里要来几位客人,外地的,都是父亲的故知。父亲很开心,准备当个好向导。 这时,一个女人走进门来,问:“吴晓月是在这里吗?” “晓月姐,有人找你。”夏玉扭头喊道。 晓月放下电话,站起身来,一眼看到那个女人,先是觉得面熟,马上想起是前天从刘欣宇办公室里出来的那个女人,心里暗觉不妙,顿时警备起来。 女人走到晓月面前,上下打量了几眼,目光严厉,问:“你就是吴晓月?” 晓月心怯,不敢理直气壮地回答,只微微点点头。 “啪——” 巴掌直接搧到晓月脸上,晓月猝不及防,五个红指印清晰地留在颊上。 夏玉本好奇地看着那女人,却见她没有多话,抬手就打人,也始料不及慌忙叫道:“你是谁啊,怎么上来就打人?” 晓月已心如明镜,不便责问,怕引出更多羞辱的话来,强忍住眼泪。 “打的就是你!”女人戴着眼镜,但并不能削弱眼镜后那愤怒的目光:“这次是警告!下次不会再这样客气!——请你自重!” 就在这时,门口处的亮光一暗,又站住一人。 夏玉看见后,感觉来了援兵,忙说:“刘社长,这个女人不知是谁,跑过来就打晓月姐。” 大家却都不说话。 片刻的沉默后,刘欣宇看着那女人,声音坚定:“你跟我来。”又转过头,“夏玉,你带晓月出去散散心。” 女人抬头挺胸走出了门,跟在刘欣宇的身后进了他的办公室。 夏玉盯着晓月看,心里已有所明白。她走到晓月身旁,挽着她的胳膊:“晓月姐,咱们出去走走吧。——今天我请客。” 在同事面前丢脸,晓月黯然神伤。左边脸颊火辣辣地疼,还好,刘的妻子在中学教书,知道给别人留脸也是保全自己的面子,撕头发扯衣服高声漫骂这是泼妇的看家本领,她没有使用,估计也做不出来。也幸亏这样,否则招来左邻右舍同事们的围观,晓月将无地自容。晓月跟夏玉走下楼来,她知道不能留在办公室,其他人吃完饭就要上来,那女人怒气未消,如果再回头找她,不知会发生怎样尴尬的事情。两人在街上走着,都不说话。晓月想着她的心事:自己都已经抽身放弃,可对方恰在这时候发现,给自己羞辱。本以为可以无声无息地开始,也可以无声无息地结束,却不想有些事情并不是自己所能掌控的。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这话是最没有错。谁叫自己爱上别人的丈夫呢?侵犯了别人的利益,惩罚一定会来。 晓月长长叹了口气。 夏玉也不说话。她本想找些话说,但实在不知说什么好。平时她一口一句“晓月姐”叫着,但两人从未真正交过心。她俩只是同事,而非闺蜜,这种事旁人最插不上嘴。劝吗?抚慰吗?打抱不平吗?好像都不合适,干脆闭上嘴巴。在夏玉内心,她一直觉得吴晓月高高在上,各方面条件都比自己强很多,长得漂亮,家庭条件优越,父亲是大学教授,又是本市户口,又深得领导欢心,虽然至今未婚,但追求者众,而且个个条件优秀,她要想嫁人,早就嫁了。却未想吴晓月今天遭此尴尬,让自己亲眼见到,她的光鲜形象瞬间黯淡了很多。说也奇怪,也正因为这黯淡,她倒突然觉得两人的距离接近了不少。 路边有家肯德基,她们走了进去,要了汉堡和咖啡。晓月自己掏的钱,并未让夏玉请客。 喝着咖啡,晓月心情稍稍稳定,对刚才发生的事,不知夏玉是怎样想法,既然已被外人看在眼里,总得有所解释。 晓月拭探着说:“夏玉,刚才的事……” “晓月姐,你放心,今天的事,我谁也不会说的。” 晓月无奈地笑笑。本来还想替自己掩饰辩解一番,看来,这个世界上谁都不是傻子。尽管如此,晓月此时的心理仍像要溺亡的人拼命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人也要找块树叶挡住关键部位来遮羞。 晓月说:“其实这事吧,她也是误会。” “现在的女人,管不住自己的老公,光知道把气撒在别人身上。” “不是这样的。他们也不是因为我,早就分居了,只是在等孩子上了大学后再办手续。”这句话,晓月内心都已不再相信,但仍搬出来说,潜意识里不想承认自己是破坏别人家庭的人。“再说,这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跟他早就结束了。” 其实,女人和女人最容易走近的,只要相互交换下内心的秘密(当然这些秘密也极可能在二人反目成仇后成为相互攻击的武器)。现在晓月的秘密被曝光,夏玉突然觉得横在她们之间的屏障已经拆掉了一半,自己的这半何不一起拆除?近段时间,她一直被一桩心事困扰,早就想找人倾诉,可苦于这个城市无亲无故,除了男友,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而这桩心事又恰恰不能让男友知道。 “晓月姐,其实吧,你在我心里,我一直是把你当亲姐姐看的。” 晓月听到夏玉如此说话,不但没有丝毫嘲讽之意,还表达着和自己亲近之情,内心着实感激,也无形中与夏玉拉近了距离。 “晓月姐,其实我也有一件心事,本来一直想跟你说的,想听听你的意见,可总是不好意思,开不了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二十二章 同病相怜(上) 夏玉跟很多女孩一样,嫌自己没有出众的容貌,没事就喜欢拿镜子审视自己,做出诸多的假设来:如果额头再宽一点,如果鼻子再高一点,如果嘴巴再性感一点,如果牙齿再整齐一点,更重要的是,如果皮肤再光洁细嫩一点,不要老在脸上东冒出个痘痘,西冒出个痘痘,自己怎么说也都算得上漂亮。对女人来讲,最愿听到的是别人夸自己漂亮。其实这也不能怪女人,自古以来,“漂亮”永远是女人的本钱,虽然也有“红颜薄命”这种说法,但人们能记住的都是“郎才女貌”。社会在进步,可“郎才女貌”的思想观念没有进步,即使现实中把它变异为“郎财女貌”,但对女人的要求却始终如一,容貌依然是关键。同样为女人,一个美若天仙,一个白领精英,男人总是选择前者,而且越是成功的男人,越是选择前者。老婆美若天仙,更显男人的本事;而老婆挣得比自己还多,只能是自己无能。 夏玉的老家在苏北农村,父亲是木匠,除了干农活,还能靠手艺挣钱,家里也还过得去。她下面有一个弟弟,但因为父母都重男轻女,她总感觉在这个家里可有可无。从小到大她的生日是没人记得的,而弟弟的生日妈妈总会炖一只老母鸡,并烧香磕头。所以小时总盼着弟弟过生日,自己也可以沾光。当渐渐长大开始懂事了,心里便有了委屈。有次生日,她主动告诉妈妈,希望也能得到弟弟的待遇,可妈妈只给她煮了个鸡蛋,外加一个用面团捏的鸡,为这,她躲在人后偷偷哭过。别人不重视自己,自己越要努力争气。她的成绩一天比一天好,考上了镇重点初中,又考上了县重点高中,最后考进北京城的一所211大学。可父母并没有她想像中那样高兴,私下里算计着学费和生活费:家里虽有些存余,但那是留给儿子的,儿子虽然学习不好,大学无望考上,但订婚盖房娶媳妇也要一大笔开销。女儿,终归是人家的人,读再多的书,有再大的本事,那也是人家的媳妇,生出的娃跟人家姓,不是老夏家的根,这是千年不变的理!但现在女儿考上了好大学,乡亲们都来祝贺,就连邻居二娃他爹——当年因为堆里一窝鸡蛋的归属问题,两家争得面红耳赤十来年不说话——昨天也主动打招呼了。女儿多少也算给自己争了面子,如果不让她读,不但被人骂,还怕孩子寻短见。左思右想,父母把女儿叫到身旁,双方达成了一个不成文的口头协定:父母可以供你上大学,但是你工作后,要月月向家里交钱,以供弟弟盖房娶妻生子。至于我们做父母的,也就不指望你了。 大学里的夏玉,刚开始还充满激情,对未来有着美好的憧憬。但一两年过去,感觉又回到了家里——可有可无。自己相貌平平,难以吸引他人目光,至今未收到一封情书;自己的口袋也很瘪,不敢参加舍友们经常的外出聚会,因为回请不起;还有自己既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更不会弹琴画画等各种才艺表演,校里各种各样的演出活动都和她无缘。每个同学都有自己的圈子,而她就是个孤独的点,一个人来,一个人去,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学习,别人不在意她,她也不关心别人。也挺好,从小到大她已经习惯,没有了热闹,也没有了麻烦。 直到大二那年,有一天吃完饭后回到宿舍,她突然发现腕上的手表丢了。这只有着蓝色表带的手表,还是她当年考上县重点高中时大伯送她的,这是她从小到大得到的最珍贵的礼物。大伯六十多了依然孤身一人,没有结过婚,和夏玉父母住在一个院内。小时候大伯会护着她,当爸妈骂她打她时,他便会发脾气,还会偷偷把院内未熟透的苹果摘下来让夏玉尝鲜。他逗夏玉玩,最喜欢做的游戏,就是将她扛在肩头使尽转圈,再把她放在地上,她便看到天在飞快地转,地也飞快地转,连大伯也在飞快地转。她笑啊,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可是,大伯还没等到她读大学,在一个晚上睡下后就再也没有起来。 夏玉想到大伯,眼泪就会出来,这是她内心最温暖的记忆。她总是戴着手表,只要手表戴在腕上,大伯就还在她身边。现在,这块表丢了,她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她去了教室,没有;去了图书馆,没有;又去洗衣间,仍然没有。最后,她不报希望地走到食堂。食堂内几乎没人,门口却站着个男生,他盯着夏玉走来,看到夏玉在食堂内转了一圈失望地出来。就在她经过他身边时,他把手一伸:“同学,这是你的吗?” 那只蓝色表带的手表正摊在他的掌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二十三章 同病相怜(中) 夏玉赶紧拿过来,大喜过望,口里不断地谢谢、谢谢。她把表依然戴在腕上,这才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位陌生的同学,不高的个子,粗硬的短发,五官还算周正,皮肤有些黑。他也正盯着夏玉看。夏玉从未和男生有过这么亲近的距离,脸上立刻飞红,低下头来。 两人相识后,渐渐知道了对方的情况。男孩名叫程成,虽在同一大学,但不同系,也读大二,家在四川农村山区,由于那里穷困偏远,他成了村里第一个大学生。拿到通知书那天,全村老少都上门祝贺,还带来几十上百的礼金,硬塞到他父亲手里。小时患过小儿麻痹症的母亲格外精神,跛着腿从这屋走到那屋大声打着招呼,还使唤程成给这点烟给那让座。姐姐姐夫也从千里之外的工地赶回,带来长长的鞭炮“噼里啪拉”响个不停。村里又送了场戏,就在门口又唱又跳,人人都说程家熬出了头,鸡窝里飞出了金凤凰,真比过年还要热闹。整个暑期,无论老小,凡见到他的人都竖起大拇指。程成私下也为自己感到骄傲,可是,这骄傲并没有持续太久,上了大学后,他立刻感受到了和同学们巨大的差距,失落和自卑像蚂蚁一样时时在他心头咬噬,特别是夜深人静时,他总在一遍一遍问自己:活着,到底为了什么? 也许是相似的经历,也许是同病相怜,夏玉和程成由相识渐渐相熟,由相熟再到相恋。恋爱是美好的,恋人的眼睛里会放出光彩,于是大学时光不再灰暗,一切也都有了色彩,树也绿了花也红了,就连彼此的脸,都变得生动可爱。爱,就像润滑剂,滋润着两颗心,也滋润着他们的校园生活。特别是夏玉,从未觉得自己是个重要的人,现在突然有人这么在乎自己,为自己高兴而高兴,为自己流泪而流泪,嘘寒问暖,哪怕他时而流露出对自己的霸道,还有毫无理由的吃醋,那也是因为他爱自己,虽然会口头抗议,内心却甜蜜得很。 大学毕业后,两人都决定留在北京。夏玉决定留下,是觉得父母并不需要她,她的去留对于父母都无所谓;程成决定留下,是因为他家乡的所有人也包括他自己都认为,既然走出了大山,就永远不要回去,更何况为了夏玉,他也必须留下。两人先后找到了工作,虽然不很满意,但为了生存,也暂时将就着。他们花了八百块钱在城市郊区租了间农民的房子。房子很小也很破,蟑螂到处爬,上班也要来回奔波,但住在这里,每个月能省下不少钱。这省下的钱要分成三部分,一部分寄给夏玉父母,一部分寄给程成老家,还有一部分要还程成大学期间的助学贷款。俩人辛苦并快乐着。虽然他们只是这个城市的漂泊者,没有户口,没有自己的住房,没有优越的工作,甚至连吃穿都很节省,但是,再寒冷的冬天,彼此的体温也可以让对方觉得温暖。 然而,理想那么浪漫,现实却让人沮丧。夏玉的工作换了两次,最终来到这个杂志社,工资虽然不很高,但相对稳定,也就踏踏实实地干起来。而程成却总是不能安定下来。他学的是工商管理专业,这个专业好像每家公司都需要,又好像每家公司都不需要。学的是管理,干的却是被管理的活,这种落差令他很不满意。今天到了这家公司,嫌没有发展前途,走了;明天去了那家公司,又嫌工资太低,辞职;后天再换一家公司,又说人际关系复杂,跳槽。开始夏玉还有耐心,帮他参考出主意,但一而再、再而三总是这样,说话不免就露出不耐烦来。程成是个内心极度脆弱的人,见夏玉不耐烦,便认定因为自己挣不了大钱,夏玉瞧不起自己,自卑心也就如潮水般泛滥。越是自卑的人,尊严越不可冒犯,夏玉随意的一句话,旁人觉得没有什么,他却感到受了讥讽和蔑视,怒火瞬间就会点燃,要么赌气不吃饭,要么大发脾气,抓到什么就往地上摔,喝水的杯子已碎了两三个。事后又百般后悔,万般道歉。 两人在感情上开始磕磕绊绊,但生活还要继续。因为这段时间程成工作的不稳定,两人本就捉襟见肘的收入也不能保证。有两个月夏玉没给家里寄钱,很快就接到了父亲的电话。父亲没有对女儿嘘寒问暖,直接说弟弟快订婚了,女家需要多少彩礼,你上大学一共花了多少钱。夏玉知道父亲在提醒她,怕她忘记自己当初的承诺。挂下电话,夏玉心里凉了半截,她想不通自己和弟弟都是父母所生,怎么会有天壤之别。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回头看到身边的程成,突然觉得,在这个冷漠的世界里,也只有他关心自己,爱自己,他买新衣给她,自己却舍不得添一件;他下狠心在中秋节买几只螃蟹,自己却不吃一口,还说自己不喜欢吃;自己感冒发烧时,他端茶倒水,整夜不合眼…… 程成刚有工作时,一时兴奋,告诉过父母每月挣三千块,其实真实的数字只有两千八。但自己毕竟是家乡出来的第一个大学生,面子重要。从未出过远门的父母得知后,喜出望外,逢人就夸,孩子在北京大城市,本事大得很,每月三四千!这些山里的乡亲大多在地里苦熬,收入只够温饱,实在想象不出这么多钱该怎样花掉!程成父母本来还心疼孩子,现在也能安下心来每月等儿子寄钱,还时不时向儿子透露,后村的狗子家也盖楼房了,他可是连小学都没毕业!父亲又提起母亲的腿,听说现在医学发达了,大城市里或许能治好。后来程成工作青黄不接时,也暂停了寄钱,又告诉父母自己正“耍女朋友”。父母便在家里私下叹气,儿子大了,别指望了,肯定又是个“耙耳朵”,把钱都交给了女朋友!但在乡亲面前还是高调地维护,瓜娃子可本事着呢!参加红白喜事时,也一定要比别人多掏个十块八块。 程成和夏玉两人各有苦衷,常常想到自己就像那城市阴暗处的蜗牛,一出生便背了重重的壳。不,连蜗牛都不如,蜗牛的壳是它永远的家,一辈子为它遮风挡雨;可自己的家在哪呢?父母的恩就是自己的债,一出生就背上了,恐怕这一辈子都难还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二十四章 同病相怜(下) 这样过了一年多。年初,程成总算在一家广告公司找到市场营销的职位。虽然基本工资低,但只要谈成一笔生意,便可获得丰厚的奖金。在夏玉的鼓励下,程成打起精神准备好好干上一场。可天不遂人愿,来到这家公司后,也许因为程成不善言辞,又不会投人所好,更不知攻于心计,两月来没谈成一个单子。老板把他叫去训话,并暗示再这样下去只能走人,因为公司效益近年来不断下滑,房屋租金又不断上涨,实在担负不起吃闲饭的人。 这天周日,程成、夏玉和过去同学约好一起聚会吃饭,席间有位男同学不断给他俩敬酒,又单独敬了夏玉两次,夏玉也不推辞全喝了下去。吃完饭后两人走路回去,夏玉的笑容还在脸上,回头却看到程成满脸怒气。夏玉问怎么回事。他不理。再问,他就气冲冲地说:“你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我怎么知道,刚才不还好好的吗,吃了个饭,又什么地方得罪你了?” “那我就告诉你,女人最重要的是什么,是稳重!” “你这什么意思?我不稳重了?” “你觉得呢?别人让你喝你就喝吗?” 夏玉一听这话,才明白是因为刚才喝酒的事。程成竟然为这生她的气,简直不可理喻!于是也不顾身边有人,便嚷道:“你是不是有病啊,别人敬酒,难道我要把酒泼在地上?而且你也在身边,能发生什么事?你这人怎么这么变态啊!” 程成听她说自己变态,更加气急:“你不要狡辩,你以为这不算事吗?女人,最可怕的就是轻浮,轻浮!你懂吗?” “我轻浮?”夏玉气得脸都红了。“喝了杯酒我就轻浮?好,我就轻浮了!对,我就是个轻浮的女人!我如果不轻浮,当初怎么会因为别人捡了我的表,我就感激涕零地以身相许了!你现在明白了吧?我就是轻浮!”说完,头也不回地独自走了。 两人开始冷战,互不说话。晚上睡觉,因为只有一张床,虽挤在一起,但都给对方后背。第二天夏玉下班,故意磨蹭晚两个钟点到家,看到程成,就像看到空气一样。这样挨了几天,程成早有悔意,主动擦地板收拾屋子,把衣服叠得整整齐齐,又做好了饭菜端上桌,喊夏玉来吃。夏玉依然赌气不理。又给她买来零食,她也扔到一边。 这天晚上睡觉到半夜,夏玉被身边一阵扰动惊醒,打开灯转过身去,见程成正抬手舞臂地拼命挣扎,满脸的泪水——他又被梦魇住了。他经常这样。夏玉赶紧摇醒程成,却不料程成一把抱住她,将头埋在她的胸口,痛哭失声。 夏玉有些惊慌,忘了两人还在冷战,问怎么回事。程成边哭边哽咽:“我梦到你走了,到处都找不到你。玉,别走,你不能走,你走了,我也不活了。玉,是我错了,你打我骂我都行,就是别走。”他拿起夏玉的手,朝自己的脸上打去。 夏玉抽出手来,将他搂紧,眼泪也流了出来。这个男人,这个让她又爱又气的男人!当他不可理喻时,她恨他恨得要死,巴不得马上离开他;但他好起来,又那么让人不舍,有种生离死别的感觉。唉,不管怎么说,他还是爱自己的,真的很爱自己。如果有一天自己死去,这个世上也许只有他会真心为自己流泪,父母呢?都很难说。 于是俩人又重新合好,生活归于平静。 但是恋人之间一旦开始吵架,就像大戏拉开了序幕,随时锣鼓喧天吵闹不休。在夏玉眼里,程成变得越来越狭隘多疑,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能拱起火来。这样一而再,再而三,俩人吵架吵得熟门熟路,知道哪句话最能解气,哪句话伤对方最深,偏要找了那句话来吵。一旦吵起来,就不限于眼前的事了,往往从这件翻吵到那件,又从今年翻吵到去年,最后为什么吵架到想不起来了。 时间久了,夏玉也麻木了,再要吵,便沉默不语。可夏玉越是沉默,程成就越是焦灼,火气不断上窜。有次夏玉实在憋不住,说了句:你有什么本事啊,你的本事就是找我吵架!这句话正戳到程成的痛处,他恼羞成怒,居然一把将夏玉推搡到地上。夏玉流过泪后,下狠心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却不料程成突然抱住她求饶,接着把拳头猛捶墙壁,直至两手都冒出血来。夏玉心肠一软,便又留下。夏玉本来是个容易满足的人,只想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真正爱她,让她可以依靠,可她想不到两个相爱的人,也能彼此伤害,让对方痛苦。 生活本已很累,可夏玉的心更累。常听人报怨青春无处安放,而自己的青春似乎有地方安放,却未老先衰。才二十几岁的人,就觉得人生已经看到了尽头。这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吗?她常常问自己。可是,又能如何呢,自己貌不出众,家在农村,虽然大学毕业,可在这个城市没有户口,又没有特殊的才能,哪一点都不足以改变现状,就像漫漫长夜里看不到一点光亮。原来的夏玉对程成毫无保留,可这一年来时不时的口角,把她对程成的感情渐渐消磨殆尽,她从此留了私心。进到这个杂志社后,再有人问她有对象吗,她就开玩笑说,名花还未有主。所以同事们都以为她仍单身。有几次加班晚了,程成一定要来接她,她也只让他待在楼下,避开同事的眼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二十五章 路遇 这一天周六,单位临时通知夏玉需要撤换一篇稿子。她匆匆忙忙赶往杂志社,转了两趟公交后,只要过了眼前这座天桥,拐过弯再走两百米就是办公大楼。上天桥时,有两人在她前面并排走着,挨得很近。她也没在意,紧跟其后。突然,前面一人正在拉开另一人挎包的拉链。 小偷!她立刻意识到。 来不及多想,她紧走几步插进两人中间,将小偷挤开,抱住旁边人的臂膀就说:“阿姨,等等我。” 小偷对她怒目而视,她装作没看见。 那位中年女人吓了一跳,扭过头来看她,正要开口,夏玉却递个眼色,揽住她肩头继续往前走,再指指她的挎包——拉链已被拉开。 阿姨恍然大悟,边走边察看钱包有无丢失,见仍在里面,这才松了口气。下了天桥,阿姨向夏玉一遍遍道谢,又热情地问夏玉叫什么名字,做什么工作,去哪里,哪儿人,夏玉都如实回答。原来这阿姨姓万,家就在夏玉单位附近的“家园新村”。两人相互了解后,顿时拉近了彼此距离,一起向前走去。办公大楼到了,夏玉正要分手,万姨踌躇了一下,说:“姑娘,你别生气,我想问你一个私人的事。我看你还年轻,还没结婚吧?” 夏玉停顿了下,笑道:“我连男朋友都没有呢,哪谈到结婚。” 万姨满脸笑容,主动牵了夏玉的手说:“姑娘,你今天帮了我好大的忙,我一定要谢谢你。你看,我家就在前面,过了红绿灯再往里走就是,你一定要到我家坐坐。” 夏玉忙说自己还得加班,要赶一篇稿子,等有了空再去玩。阿姨见夏玉确实有事,不便强求,就要了夏玉的电话,又好一番道谢,两人这才分手。 中午时分,夏玉准备下楼吃饭,突然接到电话,正是早上那位万姨。她热情地问夏玉吃午饭了没有,夏玉回答说正要去吃,她忙阻止说:“你别到外面吃,我都准备好了。我现在就去接你,你张叔叔也在家,说一定要当面谢谢你。” 夏玉推辞再三,可万姨无论如何要来接她,夏玉只好答应,便到楼下等她。一刻钟后,夏玉老远就看见万姨打着遮阳伞过来,满面笑容。夏玉迎过去,万姨亲热地将她搂住,两人共用一把阳伞,一起往“家园新村”走去。 “家园新村”这座小区是开发商十年前修建,整体上分为两部分,左边的是商品房,向市场出售;右边的是安置房,都分给了当年拆迁时的本地居民,两边均为高层建筑。小区环境优美,树木、假山、喷泉也很齐整,小区一角还有个不大的广场,四周是健身器材,供大家休闲锻炼用,晚饭后居民大妈们也常在这里跳广场舞,音乐和笑语在此飞扬,一片幸福祥和的景象。 夏玉和程成一直住在郊区农民的家里,那里和农村没有两样,甚至还不如农村。几年前,那块地突然有了传言——城市规划要拆迁改造!各家各户听到这个天大的喜讯后,无不奔走相告,且争先恐后地一拥而上,恨不得把院前屋后每一寸地皮都盖上房子,以求拆迁时多获补偿。这样一夜间如雨后竹笋般,家家户户都冒出许多新房来,原来的老房子也长高了不少。接着有门路的又忙着迁户口,把以前好不容易迁出去的户口再迁回来。一切安顿好后,村民们总算放下心,没事就拿出计算器左一遍右一遍地算计,按照目前市场行情拆迁能得几套房子?能得多少现金?分给老大多少?分给老二多少?小儿子当公务员已有了房,但从他媳妇的语气中,恐怕一分钱也不能少给。就因为这空中阁楼的分多分少,兄弟妯娌间已吵得不可开交,甚至还打起架来。嫁出去的女儿几年不回来一次,都快忘记爹娘的模样,这时也不再推托事多路远,抓只母鸡挎篮鸡蛋慌忙来孝敬爹娘,频繁地往娘家跑。就连被冷落多年的村支书,现在也突然发现自己重新有了身份和地位,三天两头被村民请到家里去调解纠纷。村支书喝着酒,吃着菜,还可以端起架子训人,又能深明大义地提醒村民:忘了什么都不能忘了传统美德!至于传统美德具体是哪些,由于多年不提早忘记了,还得赶紧回去翻了书或上网查,第二天再不辞劳苦地细讲一遍:家庭要“父慈子孝”,“兄弟相谦”,“妯娌相让”,差点把“长幼有序”、“夫妻有别”都带出来,细一想自己婆娘是村里出了名的“母老虎”,女儿也常把她哥哥打得满头包,遂把这话就着茶水一起咽进肚里。总结道:总之,和为贵,家和万事兴,家里不和外人欺,不能为了区区钱财,闹得家里永无宁日!村民们都点头称是。 人算不如天算。出乎村民的意料,拆迁的事一年拖过一年,毫无动静。大家都伸长了脖子四处打听,这样说的也有,那样说的也有,到底拆不拆没个准信。村民们焦急万分,因为他们在电视上听了专家的讲座,思想解放不少,特别是都具备了超前消费意识——花明天的钱圆今天的梦。村民们有的贷款买了新车,有的借钱吃喝玩乐,有的把“拆迁”挂在口上到处勾引女人,女人们也很乐意被这些即将“拆迁”暴富的村民们勾引;老婆子们也不闲着,个个仿佛已经是腰缠万贯的富婆,打麻将的底钱都翻了好几倍,输个百十来块不眨眼睛。这样大家你学我我学你都放开手脚,家家开销了一大笔,就等着拆迁补偿来堵窟洞。可现在等不来拆迁,总得想办法找钱,房子白白空在那里可惜,于是又一窝蜂四处贴广告廉价出租。因为这里房租便宜,便吸引了一大堆像夏玉这样的北漂一族,陆陆续续聚集过来。人在哪里,市场就在哪里。果然,没出两年,马路边就临时搭建了很多简易的餐馆、理发店、便利店,甚至洗脚房、按摩房、澡堂子也应有皆有,热热闹闹地成了个自发的小集市。但因为人多杂乱,无人管理,四周环境便脏乱不堪,垃圾遍地,特别是夏天,苍蝇蚊虫到处飞,散发出阵阵臭味让人透不过气来。 夏玉跟阿姨走了一阵路,进入“家园新村”,发现这里和自己住的地方天壤之别,内心生出多少感慨。想人和人之间有如此差距,到底是人的命?还是天的意?正思考间,两人已乘坐电梯到了十五楼,来到一家门外。门迅速在里面打开,一位五十多岁的男人站在那里,笑容可掬地迎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二十六章 万姨与张叔(上) “啊,来了,你就是夏玉吧?快进来,快进来。”男人边说边让,“早上听你阿姨说了,多亏了你,哎呀,都不知道怎么谢你呢。” 夏玉听了万姨介绍,忙喊张叔叔好,又道:“这没什么,不要客气。” “哪里的话,可不能这么说!”叔叔让夏玉坐到沙发上。“现在的人,遇到这种坏事都不会管的,躲都躲不及呢。” 阿姨端来茶水。 夏玉边喝边打量着屋子:精装修过的房间,客厅很大,落地的玻璃窗,光线明亮,窗外高楼林立。屋里精致的家具,晶莹剔透的水晶吊灯,巨大的液晶电视,装饰墙上摆满了各种可爱的物件,一个造型奇特的花瓶立在柜边,里面插着一大把美丽的孔雀尾羽。 万姨说:“上个月我一个朋友也碰到小偷了。那个小偷才厉害呢,偷走钱包后,居然还把背包的拉链给她重新拉好,所以她一直不知道,等到第二天找钱包时才发现!” 夏玉也想起自己的经历,说:“这些小偷嚣张得很,不能惹。我有一天早上上班走在路上,突然发觉肩上的挎包有动静,我就回头看,结果发现有个小偷正拉我挎包的拉链。我就呵斥他,结果怎么着,他比我还凶,对我骂骂咧咧的。我气不过,就想吓唬吓唬他,于是我掏出手机拨电话,故意让他看到我要报警。结果呢,阿姨、叔叔,你们想都想不到——” “发生什么事了?” “我以为我一报警他肯定吓跑了。结果呢,是我给吓跑了!” “怎么回事?”。 “他看到我要报警,一下从背后掏出一把刀来,有这么长!”夏玉比划着,“那我还不赶紧跑吗。” “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万姨说:“这些亡命之徒,你是斗不过他们的。” “那当时旁边没人吗?你应该喊啊。”叔叔说。 “说你傻吧!你以为现在是过去啊,喊一嗓子大家都来帮你?不可能了!”万姨说,“夏玉你做得对,这时候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张叔叔摇着头叹气:“唉,都这么想,所以他们才这么猖狂!这就是正不压邪啊。”又说,“对待这些人,就要像‘老鼠过街,人人喊打’才行。” 阿姨站起身:“别光顾说了,人家夏玉早就饿了,我们赶紧吃饭吧。”又朝屋内喊,“大伟,快出来吃饭。” 一个男子慢慢吞吞走了出来,高高的个子,皮肤白皙,五官清秀,看上去很年轻。男子看见夏玉,竟有些腼腆,用手挠挠头,脸颊有些泛红。他朝夏玉笑了笑,就低下头坐到餐桌边。 夏玉一愣,本以为屋里只有老两口,却出来个青年男子,正不知所措间,万姨笑道:“这孩子,人家客人还没上桌呢,你倒先坐上了。”又转过头来对夏玉说,“这是我儿子,张伟。儿子,我早上跟你说了,她就是夏玉,快打个招呼吧。” 张伟的脸更红了,朝夏玉笑笑,小声说:“你好!” 夏玉也忙说:“你好。”她感到了拘谨。 大家一起吃饭,老夫妻俩对夏玉格外体贴照顾,一会帮她端水,一会帮她夹菜,又叫她不要客气,把这当自己的家,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又问夏玉的父母家庭情况,最后聊起夏玉的杂志社,叔叔说早年还买过这种杂志,只是这几年很少看了。夏玉忙说叔叔想看的话,下次带两本来。 吃完饭后,万姨让儿子去切西瓜,夏玉忙说吃不下了。张伟还是进了厨房,弄了好一阵子,把西瓜端出来,大家又吃。完毕,夏玉看时间不早了,站起身来告辞。万姨就反复说,以后要经常来玩,你一人在这里,很不容易,把这里当家。然后对儿子说:“大伟,你去送送夏玉。夏玉,你二十四岁对吧,大伟今年二十八,这孩子,你别看他那么大,还从没接触过女孩子呢!你看,脸又红了。” 听了这话,夏玉心一动,望了眼大伟。大伟的脸更红了,忙弯下腰去穿鞋。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家门,向电梯走去。 家里就剩下老两口。 万姨问丈夫:“你看,怎么样?” “嗯,挺朴实的,也挺勤快,她第一次来咱家,还抢着去洗碗。” “对呀,我跟你分析啊,这孩子她首先心眼不错,要不她不会帮我赶走小偷,咱们大伟这情况,就得找个心眼好的;还有,你听她说起家里,好像也不太好,农村的,好也好不到哪去。还有个弟弟,我听说农村现在重男轻女思想还挺严重呢。” 张叔点头道:“在农村,光有个女儿是不行的,是要被人骂‘断户头’的。” “还有,你记得不,她说她现在在郊区租房住。在郊区租房,那里条件多差,不就是图便宜吗,肯定她家情况也不好,父母帮不上忙。所以啊,只要我们敞开了心扉对她好,把她当自己的女儿一样对待,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们对她好,她就会对咱大伟好。” “话是这么说,可是大伟这病……她能接受吗?” “我们先不要告诉她啊,我们先跟她好好培养培养感情。再说了,她这个条件,相貌平平,又没有户口,虽然是大学生,但想在北京找个条件多好的也不容易。要不她到现在也没对象呢!” “没有对象,是不是她要求太高吧?” 万姨一下被老伴给问住了。 是啊,只有娶不到媳妇的汉,没有嫁不出去的女!女人嫁不出去,都是自己要求太高! 万姨突然泄了气,不免灰心,内心升出一股怨气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怎么办?还不都怪你啊,成天忙你那个厂、厂、厂,当初要及时治疗,会落下病根吗?现在就是挣个千万亿万富翁,又有什么用!”说着眼泪流了出来。 张叔一听又把气撒到他身上,忙宽慰老伴:“好了好了,多少年前的事,说了又有什么用!——你也别叹气,也别急,我估摸着夏玉这孩子,和咱大伟有缘。” 万姨一听这话,又燃起一线希望,也顾不上哭了,问:“你咋知道和大伟有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二十七章 万姨与张叔(下) 张叔一时找不出理由,就搪塞说:“直觉,凭我的直觉。” “直觉个屁啊!”希望又破灭了。 “你别忙啊,你听我说。”张叔突然来了灵感,编道,“你知道上个月我去普陀山的,那儿有个老和尚算命最准,当时我就请他给大伟算了一卦,他说今年大伟必有喜事。还让我求了一签,是上上签!” “真的?”万姨转悲为喜,“真的吗?太好了!”她一下站了起来。想想又有些狐疑,盯着老伴的眼睛。“你是不是在骗我?你当时回来怎么不告诉我,现在才说?” “那时我怎么告诉你?八字都没一撇,不是让你白高兴一场?”又说,“现在告诉你,是因为我今天有了感觉,感觉这好像就是老天爷注定。你想,怎么今天你就偏偏遇上了夏玉?而且你看她,农村的,家庭困难,不算漂亮,还很善良,没有北京户口,又有文化,还有一份正当职业,这些条件不都符合我们当初设想的吗?说不定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万姨一听老伴讲得头头是道,细想一下,果然在理。“对,我说我这两天左眼老是跳,还想会有什么好事呢,说不定就应在这件事上!老张,咱们退一步说,大伟条件其实也差不到哪里去,要个头有个头,要长相有长相,咱家条件又这么好,房子车子什么都是现成的,不就是这点毛病吗?他也不是没有女孩喜欢,你们厂里那个姓刘的,还挺漂亮的,我感觉她就想接近大伟,只不过我一眼就看出她没安什么好心,整日打扮得跟狐狸精似的,这样的女人就是嫁给大伟,大伟也守不住。对了,你下次别让他们俩单独在一块。” “是啊,所以我们要给大伟把好关。我们活着还好,要我们都走了,大伟能靠的,也就是娶个好媳妇了。我看今天这个夏玉,人很实在,你看她穿得也很朴素,不是那种贪图虚荣的人。她要真跟大伟结婚了,户口迁到北京也得等好多年以后,那时孩子早大了。心肠善良的女人,为了孩子,也不会轻易闹离婚。” 本来张叔怕妻子再翻出陈年老帐,临时编了这许多话来骗妻子开心,可是越说越像,连自己都相信了分。两人互相给对方打气,最后都认定夏玉就是自己未来的儿媳妇。 门开了,大伟走了进来。两人都盯着儿子的脸看。 万姨说:“儿子,过来坐这。” 大伟顺从地过去坐到沙发上。 “大伟,你把夏玉送到哪儿的?” “就到楼下。” “你们说什么没?她问你什么了?” “嗯,问我了。问我干什么工作。” “那你怎么说?” 大伟摸摸头:“我就说我在爸爸厂里上班。” “那你没告诉她,爸爸的工厂有多大?” 大伟摇摇头。 夫妻俩相互看看。 万姨又问:“大伟,这个夏玉——你喜欢她么?” 大伟低下头,憋了半天,脸都红了,摇摇头:“她,不漂亮。” “你这孩子,漂亮有什么用啊!”妈妈急道,又尽量缓和声音,“儿子,我跟你说啊,现在社会坏得很,那些漂亮的女孩子,全都不是好人,她们专门骗男人的钱,把男人钱骗光了,她们就跑了。你想想,她们都跑了,谁来照顾你?到时你钱也没了,万一又犯病了,你怎么办啊?这个夏玉你别看她不漂亮,她是没打扮,等她下次来我给她好好打扮一下,保准就漂亮了。还有,你看她多好啊,她今天帮妈妈抓小偷,这样的好女孩到哪找啊。” 大伟不吭气,低头坐那儿,突然抬头看着她母亲:“妈,我的病真的能好吗?” “当然能好了。儿子,你千万不要放弃,你要有信心。你看,原来你每年都要犯两三次,今年就好多了吧,到现在也没有再犯。这就说明越来越好了。还有你要性格开朗起来,不能老一个人躲在家里不出门。这个夏玉,你们俩先交个朋友好不好?你一定要听妈妈的话,妈妈都是为你好,给你找个好媳妇,有一天,爸爸妈妈走了也能放心。”说着说着眼圈又红起来。 大伟看到妈妈伤心,忙点头说:“我知道了,我听你的就是。” 大伟进里屋后,妻子沉默了一会,过后又“扑哧”笑了,悄声对丈夫说:“哎呀你们男人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都这样了,找媳妇还要找漂亮的。”她直摇头。 “所以你们女人不要怪男人,这就是男人的天性,天性使然!” “什么天性使然,依我看这叫狗改不了吃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二十八章 大伟(上) 夏玉回到杂志社后,却无心工作。今天真是奇怪的一天,或者说奇遇的一天。自己在这个城市生活了五六年,一直如死水一般,从未有过微澜,更别说掀起什么波浪!这座城市对于自己,视觉上虽已熟悉,情感上却依旧陌生,也许因为这里没有亲人,也许因为这里从未真正接纳过自己。城市再大,是别人的城市;夜晚的灯再亮,是别人的家。自己就像个被遗弃的孩子,瞎打误撞,找一条生路。而这条生路会不会被阻断,到底有多长,自己也不知道。除了男友,除了同事,所见的都是冷漠,看不到一丝笑容,得不到一丝慰籍;有时坐在挤得透不过气的公交车上,会突然听到一两句抱怨——什么人都往北京跑!也不知道跑来干什么?不嫌挤啊?——这话像针一样刺痛夏玉的心,仿佛自己真的是个外人,抢占了别人的地盘,挤压了别人的空间。可是今天,叔叔阿姨他们那样和蔼可亲,关切得让自己手足无措,涌上心头的全是温暖。其实自己也没做什么,他们却这般热情和感激。不过,阿姨言语中似乎在暗示什么,临走时为什么说那几句话?难道有其他意思?这——怎么可能!大伟虽未结婚,但很帅气,只是有些内向,不大爱说话。他家里条件那样好,什么样的媳妇找不着?是自己太敏感了,真可笑!女人啊,最容易幻想! 别再瞎想了,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傍晚到家,程成不在,屋里却收拾得很整洁,衣服洗了晾在外面的绳上,电饭煲里也煮上了米饭,桌上摆了几个凉菜。正在这时,程成回来了,手里提着个黑色塑料袋。见到夏玉,满心欢喜地说: “你不是想吃清蒸鱼吗?我刚去买的武昌鱼,怕买早了就不新鲜了。不过今天这鱼又涨了一块。” 那条鱼在袋里扑腾扑腾地乱撞。 程成赶紧去宰杀,又兴奋地告诉夏玉,他有个好消息。原来,他一直联系的一家公司,今天来电话有意要和他签单,虽然金额并不很大,但如果成了也能拿不少奖金。更重要的是,公司老总说过,不管是谁只要能给公司创造效益,很快就能从业务员升为经理,基本工资就要翻上一倍。俩人都很开心,当晚一人一瓶啤酒下肚后,都敞开了心扉,对未来又有了憧憬,似乎回到大学里那段甜蜜的时光。 两天后的中午时分,夏玉在办公室里又接到万阿姨的电话,邀请她再去家里吃饭,而且说自己已等在楼下。夏玉本已将此事抛在脑后,现在又接到电话,心脏“突突”猛跳起来。来到万姨家,却只有万姨一人,说是张叔和大伟都在厂里。夏玉松了口气,潜意识里也有些失望。万姨还是那样热情,做了很多吃的,临走时还让夏玉带上水果。为了打消夏玉的疑虑,万姨告诉夏玉,自己和老伴都喜欢女儿,现在有缘碰到夏玉,就把她当作自己的闺女。夏玉信以为真,不敢多想,只把两位老人当作自己的亲人,把大伟当作哥哥,接下来的日子便大大方方地交往起来。渐渐地,双方由陌生到熟悉,由客气到亲热,阿姨还买来衣服送给夏玉,又送给夏玉一整套化装品。夏玉百般推辞,阿姨就说小姑娘本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这才不辜负这个年龄。夏玉只好收下,慢慢学会穿衣打扮起来。她也投桃报李,来到家里手勤脚勤地忙碌不停,阿姨叔叔哥哥叫得不离口,真若自己家一样。渐渐地就连她的性格也改变很多,变得爱说爱笑起来,连她本人都吃惊——原来自己是个开朗活泼的女孩! 这天周六,夏玉跟程成依然说加班,中午又来到阿姨家里。跟叔叔阿姨打过招呼后,阿姨说大伟在书房里玩电脑呢。夏玉便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去,悄悄走到大伟身后,突然凑近他的耳朵“哇”地大叫一声,同时两手往大伟肩膀上一拍,故意吓他。 正聚精会神玩着游戏的大伟,被这猛一惊吓,瞬间双眼上翻,脸色青紫,牙齿紧咬,身体开始僵直起来,渐渐从座位上滑下去。夏玉大吃一惊,手足无措,使劲想拽住大伟已来不及,大伟躺倒在地。再一看,大伟嘴角开始抽搐,有白沫从口中流出。 夏玉惊呆了,忙不迭地喊叔叔阿姨。 叔叔阿姨慌忙跑过来,并不多问,赶紧将大伟放平,再把他的头侧向一边,又快速解开他的衣领,不知哪来的压舌板塞入他上下牙之间。夏玉看到大伟手脚都在不停地抖动,更多的白沫从口中流出。没一会儿,缓和下来,手脚抖动也慢慢停止。夏玉刚想缓口气,却不料大伟身子又强烈痉挛了两下,突然停止,不再动了。 这时,阿姨和叔叔才长长地出了口气,开始清理地面上的脏物。夏玉忙拿了抹布来擦。 阿姨问:“夏玉,你进来时大伟就这样了?” “我进来时他还好好的,正在玩游戏呢。我就想着逗他玩,在他背后吓唬他一下……。” “什么?你吓唬他了?”万姨满脸怒容地叫道。 夏玉这才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又惊又怕:“阿姨,我,我,我不知道……”眼泪已在她眼眶里打转。 “你别责怪孩子,瞧把孩子吓的。”张叔忙道。 万姨醒悟过来,语气缓和了:“夏玉,这,唉,也怪我们,是我们不好,一直没有告诉过你,大伟这病是不能受刺激的。” “阿姨,叔叔,都怪我,是我不好。”夏玉的眼泪流了下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二十九章 大伟(下) 夏玉终于知道,大伟有癫痫病。 在大伟五岁那年,万姨要去外地出差,就让张叔照看大伟。可张叔那时刚刚建厂日夜忙个不停,就将大伟送到乡下他奶奶家。有天大伟受凉了,突然发高烧到四十多度,奶奶也没打电话告诉张叔,就用过去的土法子,从井里提了冷水来给他降温,却未想引发了癫痫症,四处求医问药,也未能除根,每年都要发作两到三次。 大伟这次发作后,也向夏玉提起自己的病:从记事起,就好像有了这病。上学后,会突然发作倒地口吐白沫,一个学校的同学老师都围着我看。同学们不愿意靠近我,说会传染,老师也没给我好脸色,都离我远远的。下课了,人家都出去玩,我只能待在教室里坐在最后一排,一动都不敢动。体育课也从没上过。从小就自己一个人,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什么朋友,自卑又胆小。这个病不能喝酒不能抽烟,甚至连浓茶、咖啡都不能喝,一切刺激性的东西我都不能碰,常觉得自己就是生活在保温杯里的人,时时都得小心,什么都不敢尝试,一脑的空白。有时觉得活着很没意思,甚至有过轻生的念头,可是想到父母又不忍心,他们带我也不知道跑了多少家医院,吃了无数的中药西药,爸爸为了我还开始信佛,经常到寺庙里烧香祈祷。我有时想自己真是个没用的人,只会给父母增加负担……讲到这里,大伟眼泪流了出来。 大伟真是个可怜的人!夏玉想。 在这之前,夏玉真的很羡慕大伟,有这样好的父母,这样富裕的家庭,什么都不用愁。哪像自己和男友,一切都靠自己努力,谁都指望不上。不但指望不上亲人,亲人还得指望自己。这个世界真的公平吗,有些人生下来就锦衣玉食,要什么有什么;有些人生下来吃一辈子苦,可也换不来城市那一张户口,更别说动辄几百万上千万的房子。上中学时,老师为了鼓励学生考大学,常常说知识改变命运。可现在大学已经毕业,命运反而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一次偶然的路遇,自己和这个家庭结下了不解之缘,遂把他们当作亲人,甚至比亲人还亲!自己也仿佛在茫茫黑夜中突然发现了光亮,在不属于自已的城市里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亲情和温暖。自己本有一个弟弟,但在感情上弟弟和她遥远得很,这不能怪弟弟,只能怪自己那重男轻女的父母,是他们人为隔开了我们姐弟间的亲情。眼前的大伟哥,经过这几个月的接触,两人已渐渐没有了隔膜,只是他性格腼腆,不爱说话。夏玉有时故意逗他玩,他也开心地大笑。有一次当着阿姨叔叔的面,她问大伟:“小妹给你介绍个对象吧,你是要貌美如花的坏女孩?还是要心灵手巧的丑女孩?”大伟一下怔住了,半天转不过弯来。叔叔阿姨都笑,大伟也笑着红了脸。 现在夏玉知道大伟的病后,她又有了新的感叹。她想上天也许还是公平的,给你打开一扇门的同时,就可能给你关闭一扇窗。在外人看来,有些人是那么光鲜亮丽,引来无数的羡慕忌妒恨,可谁又能知道他背后的辛酸和悲苦呢。就像大伟,在他内心深处,肯定更向往健康的身体,其他反而都可以放下;对于叔叔阿姨来说也一样,如果用全部的家产能换得儿子的健康,他们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哪怕从自己的角度来说,如果上天让自己选择,是选择做富有但缺少健康的大伟呢,还是选择做贫穷但拥有健康的自己呢,那肯定还是选择做自己。这样看来,大伟才是真正不幸的人! 肯德基店里,晓月和夏玉已经坐了两个小时。夏玉的故事深深吸引了晓月,她暂时忘却了自己刚刚遭受的羞辱。 “上个星期万姨找我长谈了一次。”夏玉说。 “她想把大伟托付给你?” 夏玉看看晓月,笑道:“我不说你也知道。” “你这故事还真是挺离奇的——对你来说,是个艰难的选择。” “是,从来没有这么为难过,要不我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谈谈,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程成到现在都不知道。” “这事,我还真不好拿主意。你看,你和程成之间,已经差不多三四年了吧,三四年的感情也不可能说没有就没有。” “是啊,其实我内心也知道,程成还是很爱我的,在感情上我也很难离开他。但是,怎么说呢,爱情这东西跟现实比起来,有时又是……” 晓月看着夏玉的眼睛:“听你这话,已经做出选择了?” “不是这样的。晓月姐,我就想问如果是你,你该怎样选择。” 晓月喝了口咖啡,用手指沿着杯口处划了一圈又一圈,说:“如果是我碰到了这事,可能并不复杂,因为我的情况和你不一样。我从小就在这个城市出生长大,有父母的关爱,父母的家就是我的家,没有漂泊之感。说句心里话,我是相信爱情的人,正因为相信爱情,可能就会特别挑剔,也所以到今天还未结婚。所以,我们俩的境况不一样,所追求的可能也不一样,你可能更看重在这个城市能扎下根来,能有稳定的生活,而这些我都已经拥有了。对我来说,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可想象的。” 夏玉听后没有说话,牙齿咬住了下嘴唇。 “夏玉,今天你能把内心的秘密跟我说,我很感激。从你的角度,你无论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都可以理解。其实我内心也经常动摇,爱情真的那么重要吗?多少爱得死去活来的人,婚后不照样离婚了?爱情能战胜日常的琐碎吗?能战胜现实的残酷和岁月的消磨吗?我真的不敢肯定。处在你这样的位置,更是两难,选择哪一头,你都可能面临新的问题。”晓月摇了摇头,“对不起,我没有确切的答案给你,还得靠你自己选择。” “其实我最舍不得的是叔叔阿姨,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我真的有种找到了亲人的感觉,有时心里想,他们要真是我的亲生父母该多好。至于大伟,跟你说句实话,我更多的是同情,内心里也是把他当作哥哥看待。可是现在一想到要放弃大伟,我就不得不离开叔叔阿姨,我的心就会疼。可是,如果真要选择大伟放弃程成的话,感情上我也受不了,我的心也一样会疼。”夏玉的眼圈红了。 晓月将手伸过来,握住夏玉的手说:“阿姨他们现在并不知道你已有男朋友,所以,慢慢来,你考虑清楚后再决定。” 晓月和夏玉回到单位,一进办公室,王主编就叫道:“吴晓月,你去哪了?吕社长正找你呢!” “吕社长找我?”晓月睁大了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三十章 社长是个女汉子(上) 杂志社一把手吕社长很少单独接触员工,员工们平日也很少能见到吕社长。一个念头猛然闯进晓月脑海,难道刘欣宇的妻子闹到吕社长那里了?她的心“突突”跳了起来。 晓月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了进来。“社长,你找我,什么事?”由于心虚,晓月口齿不清。 “‘绿樱集团”史秀萍老总的专题报道是你在着手吧?怎么样了?昨天那个企业家进校园活动,你当时在现场是吗?” 晓月听社长过问这件事,松了口气,说话也流利了,忙把会场上及网络上发生的事一一汇报。 “你怎么看?”吕社长问。 “我感觉是有人指使故意捣乱,不像是消费者自发的行为。” 吕社长沉默了。钢笔在手指间熟练地打着转,对于这件事,社长已有了自己的判断, 吕社长,人似其姓,是个女的。可是第一次见到她的人,都使劲眨巴着眼睛分不清她是男是女,因为她的穿衣打扮,甚至言行举止都没有女人的蛛丝马迹,特别是比寸头只长一寸的头发,迷惑了不少人。初次相见的人看着她发愣,她也不介意,把手一伸,不同凡响地说:“看清楚了,我是女的!” 吕社长原名吕英,长大后办身份证时自己改名吕英雄,这名字一听就器宇轩昂豪气冲天,具有杀伐决断气壮山河的魄力。事实也如此,在酒桌上,别人关照她少喝点时,她最喜欢说的话就是,又来了,别把我当女人!她恨不得脱去女人这身皮襄,干出一番惊天伟业来;又遗憾自己没像他父亲那样出生在战争年代,否则自己怎么样也是个女英雄,而不仅仅是吕英雄。她的父亲是个不大不小的军官,解放战争时立过战功,解放后结婚,共有五个孩子,但非常不幸,用他的话说,全是“丫头片子”。他天天在部队忙,难得回去一次。但每次回去,一见这些“丫头片子”们衣衫不整,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就气不打一处来,不是捶这一拳,就是踢那一脚,打的孩子们嗷嗷乱叫,孩子们见到他就像老鼠见到猫藏都藏不及。有一次回家,他不知从哪弄了个大猪头,就在院子里架个火盆来烤,又让老大带着妹妹们看着别烤焦了。结果孩子们贪玩,等想起来再跑回看时,猪头早就烧成黑糊糊的一团。姐妹们怕挨打,吓得四处躲藏,只有这个排行老三的吕英站在那儿,爸爸一巴掌拍下来,她不躲不闪,倔强地梗着脖子,头昂得比原来还高。她爸一看,这是个可造之才,有点本人的风格,于是又格外关照地踹上几脚,从此着实按照英雄的标准培养起来。她果然不负爸爸的期望,对红装鄙夷不屑,爱上了武装,理了发,当了兵,从此头发就再也没长长过。 虽然成了军人,可她骨子里却有着文艺青年的情怀,先后在军旅媒体上发表过不少文章,其中一篇女军人的宣传报道《英姿为谁飒爽?》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本来想在军队里长期干下去,可是因为一次演习,大腿意外骨折,虽然医治后无甚影响,但仍决定退伍。转业后,凭借自身的能力,父亲也多少打了点招呼,她进入著名的《女人世界》杂志社,从副主编做到社长,一共才花八年时间。刚接手这个杂志社时,她好一通能力展示,再加上她豪爽的个性,织就了四通八达的关系网,把这杂志更往前推进了一步,名气高涨。但好日子没过多久,市场化大潮下单位改革,脱离了事业编制,盈亏自负。今年她正好五十,从杂志社改制前的红红火火,到现在市场化的激烈竞争,她一路走来,酸甜苦辣自不必说,曾经的豪气却消磨了大半。大环境的改变,现代电子传媒的冲击,互联网、自媒体等后来者居上,尽管她顺应时代迎接挑战大刀阔斧地改制,但依然难以摆脱江河日下独木难支的艰难境况,整个杂志社的规模在不断缩小,人员也不断减少,当然这可以说是为了提高效率精减机构,裁剪富余人员,但杂志的发行量和广告的收益也逐年下滑却是不争的事实,为此她日夜操心,短发上凭添了不少白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三十一章 社长是个女汉子(下) 上个星期在李参谋长的安排下,吕社长在饭桌上见到了“绿樱集团”的老总史秀萍。两人都是业界女强人,互相吹捧几句,谈话甚为投机,一见如故,甚至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觉。吕社长的父亲曾是李参的老首长,对李参有着知遇之恩,并在老首长的赏识关照中,他步步高升。史秀萍在创业关键时期,曾得到过同乡李参的大力相助,李参也算是她的命中贵人。所以大家相认起来都不是外人,几杯酒下肚,便天南海北地热聊起来。 回忆起当年往事,李参很是感慨。当年还是毛头小伙时,皆因他腿脚勤快嘴巴又甜,经常去老首长家帮忙跑腿,深得老首长喜爱。他跟吕社长姐妹们也混得很熟,遂动了心思,谋划着要成为老首长的四个女婿之一。怎么是四个女婿呢?老首长不是五个女儿吗?原来在李参的心中,是没把这个“女汉子”吕社长算在内的。然而天不遂人愿,另外四个姐妹中没一个对他青眼相加的,最后他不得不自嘲是吕家的女婿,括号编外。因为相熟,他原来喊排行第三的吕社长“小三”,但近些年“小三”已经成为让人侧目的专有名词,他就只好改口称她“老三”,不过这也与时俱进,因为吕社长确实老了不少。 “老三,我因为忙,快大半年没去你们家了。怎么样?老爷子身体还好吧?还能一顿头喝下一瓶茅台吗?”李参问。 “还不错,硬朗着呢。不过毕竟八十来岁了,一瓶喝不下,小半瓶倒还行。医生让他少喝,他倔着呢,不给喝就发火。” 李参对着史秀萍说:“老爷子还那脾气!史总,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这辈子什么人没见过?但我谁也不佩服,唯一佩服的就是,喏——”他下巴指指吕社长,“她老爷子,我曾经的首长。打过大仗,跟敌人真枪实战地拼过,到现在身上还有好几块弹片呢!” “五块。”吕社长伸出一巴掌。 “你看看,没说错吧,干起事来那叫一个雷厉风行,说一不二!我们那时谁不怕他!老爷子什么都好,就是一个脾气。老三,我没说错吧?来,走一个。”说完举起杯子。 大家都喝下,服务员又赶紧续上。 “这样说来,老首长的脾气可能不大好吧?”史总小心道。 “可不是吗!”吕社长接口道,“我们姐妹们还好说,真正苦了我妈一辈子。现在倒好,我妈前几年走了,剩他一个人,想发脾气也没人发了,只能踢家里那只花猫。嗨!人家的猫是当宠物养,我们家的猫就是给他准备的出气筒。” “从战场上下来的人,哪个脾气能好!”李参说道。 “还有更可气的呢。今年清明节,老爷子突然想着要回老家,说是要给我爷爷奶奶扫墓。他都八十多岁的人了,说走就要走,劝都劝不住,也只好依了他,千里迢迢地陪他回去。哎,李大哥,你不知道,辛苦点倒没什么,可老头子在坟上那真是气死个人。来,把这杯干了再说。”说着,一饮而尽。 李参忙说:“老三,慢点喝慢点喝,别急。先听你讲。“ 吕社长眼一瞪:“李大哥,怎么,又小瞧我了?不行,你们先都干了再说。” 李参用手指点着吕社长,对史总笑道:“她啊,跟她爸一样的脾气。来,喝。” 吕社长接着道:“这话我都懒得提,提起来我就火冒三丈。我爸这老头子,那么大年龄了,到了我爷爷奶奶坟上,趴倒就哭。哭就哭吧,他嘴上还说个不停。” “说什么?” “他说自己是个罪人,是不孝子孙,没有留下香火,家族的根给他搞没了。你听听这话,我能不气吗?” 史总好奇地睁大了眼睛:“你爸爸也重男轻女?” “他倒有男可以重!”吕社长没好气地说。 “这不对啊,”李参说,“你们家小子不是随你姓吗?也算是给老爷子续了血脉了。”又对史总解释道,“她们家五朵金花,就缺个小子,你看她这穿着打扮,她这脾性,知道了吧,老爷子就是把她当作儿子养了。”又转过头对吕社长说,“老三,你也算是个大孝子,为了让你老爷子高兴,把你儿子的姓都改了,老爷子也应该心满意足了。” “可不是吗,李大哥,史总,你们评评这理,老头子是不是糊涂了?我能不生气吗?我现在总算明白了,他心里根本就没承认我做的这些,也不承认我儿子就是他孙子。也好,他这样也别怪我狠心,我想等他走了之后,还是把儿子的姓改成他爸的。孩他爸这人你也知道,从不跟我争,够委屈的了。——反正我们做得再多,老头子也不领情。” “提起你们家老胡,”李参举起大拇指,“这个!”又对史总说:“这个世上没有比她家老胡更好脾气的男人了。” “是好脾气,三棍子都打不出个闷屁来!可是有时也急人,恨不得他跟我吵上一架。可他倒好,我骂得再凶他都不搭理你,气急了我就骂他是个娘们。”说完这话,吕社长自己也笑了。 “依我看,你们家就是性别颠倒了,你应该是个爷们,你家老胡应该是个娘们。” “你也这样说!有一天我儿子惹我生气,我踹了他两脚,你知道他怎么说?妈,以后我管你叫爸;爸,以后我管你叫妈。” 大家都笑起来。 “你啊,也幸亏找了老胡,要不就你这脾气,谁受得了你。”李参笑着摇头。 “是啊,找到好脾气的男人,是女人一辈子的福气。”史总想到自家男人,这样道。 “是该知足。”吕社长说,“你别看他平时不爱说话,有时也会幽你一默。有次我就问他,你脾气怎么这样好,从来不跟我吵架呢?他就说,你和你爸都是摸过枪的人,我怕把你们惹急了,一枪把我崩了。” 大家又哈哈大笑起来,举起酒杯。 接着聊起工作情况。提到杂志社,吕社长直摇头:“唉,现在工作难做,事业编制取消后,全靠市场竞争,网络冲击太大,今非昔比了。” 李参就说:“老三,你把酒喝了,我今天给你带了财神爷来。” 史总坐那笑笑,不吭气。 吕社长一听这话,想起昨天电话里李参说要给自己一个惊喜,知道有门,忙端起酒杯站了起来:“李大哥,今天你要给我带了财神爷,别说这一杯,就这一瓶我也要喝下去。”一仰脖子将酒灌下。 “老三,我就喜欢你这性格。”李参道,指指旁边的史总:“财神爷就在这呢,你可要侍候好了。” 吕社长忙向史总敬酒,史总谦虚一番,把酒喝下。 原来李参谋长一直感恩老首长的栽培,就想帮吕社长一把。他从史秀萍老总口中得知,“绿樱集团”正在开发一种“女人养颜原生态奶”,脑筋一转,既然这种奶和女人相关,完全可以在《女人世界》上投放广告,就把想法跟史总说了。史总本来从未看上过杂志广告,但李参开了口,不好拒绝,点滴之恩,当涌泉相报,再说以后没准还得有求于他,遂决定在杂志上投放一年期的广告。当然,杂志的影响力还是太小,电视上也要同时投放。对于杂志社来说,这可是一大笔的进项。吕社长感激之余,投桃报李,主动说要为史秀萍老总——中国成功的女企业家做一次深度专访报道。这顿饭吃得每个人都兴高采烈,尽欢而散。 然而今天早上吕社长上班后,风闻“绿樱集团”遇到了点麻烦。开始她还不以为意,后来想起三年前杂志社为报道一位女歌星的死亡惹了不少麻烦,就斟酌起来。为了保险起见,她就向负责专题报道的吴晓月了解一下情况。 晓月走后,吕社长从抽屉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上。她本不抽烟,但这两年因为工作压力太大,她会背着人抽两根解闷,特别是在遇到重大问题需要自己做出决定时。她将身子靠向椅背,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一串烟雾。“绿樱集团”遇到的麻烦可能并不简单,她想,会场的那一幕,绝对不是简单的消费者反应,很明显是有策划的针对性行动。不过,史秀萍能迅速将庞大的媒体及网络信息封锁住,可见她的能力很不一般……当今这个世界,瞬息万变,今天无比正确的事,明天就可能被推翻,哪能做到万无一失!既然如此,不必考虑太多。她拿起电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三十二章 夫妻争吵 刘欣宇办公室内,电话突然响起,他赶紧做了个手势,阻止正在愤怒责问自己的妻子。他拿起电话,耳朵里听着对方的声音,眼睛却落在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书和杂志上,那是他妻子魏红梅刚刚发火时随手扔的。此时妻子正抱着双臂,背靠着窗户站在那儿,眼睛不时愤怒而又轻蔑地扫她丈夫一眼。 刘欣宇听了会电话,说:“我知道了,放心吧,社长。” 刚把电话放下,妻子红梅又开始追问:“你说啊,你为什么不说?” 他丈夫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皮椅上,将双臂抱在怀中,头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对妻子的诘问毫无反应。他这两天疲累不堪——孩子受伤,心疼;妻子审问,心累;又怕她闹到领导那里,心虚;晓月对自己的冷漠,心烦。哎,做人真的很不轻松。 “既然如此,何必当初呢?当初为什么要讨我好?讨我们家人好?现在当伪君子,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你不觉得恶心吗?” 妻子的话终于刺激到了丈夫,他睁开眼睛直起身子:“你说话不要那么难听行不行?还是老师呢,注意点身份好吗。” “对,是要注意身份,可你注意身份了吗?你都多大了,有家有口的人了,骗人家小姑娘,你觉得你这就有身份了?” “你不要不讲理,是你动不动就提出要跟我离婚,说了多少遍了,我耳朵都起茧了吧,还说要等孩子高考后咱们再办手续,这些话是不是你说的?你承不承认?你不承认没关系,咱们回家好好说,现在我在上班,这是我的办公室,我对面就是发行部,说不定人家就趴在门外听我们吵架,你还让我在这里做不做人了?” “你现在想起要做人了?你干这些丑事的时候为什么想不起来?刘欣宇,你今天必须跟我说清楚了,人要敢做,也要敢当!要不我马上找你们吕社长,反正这日子也过不下去了,大家都不要脸了。”说着就起身准备开门出去。 刘欣宇一下从座位上跳起来,急忙上前拉住她。他了解妻子的脾气,再这样硬下去什么事都会发生,就缓了缓口气:“红梅,你先别激动,听我说,你既然硬要知道,那我就跟你说实话,我和她现在真的没关系,真的,我向你保证。” 魏红梅冷笑道:“你还在骗我,是吧?如果你们之间没有关系,我刚才搧她耳光她会不吭气吗?你是拿我当小孩耍吧?你不承认可以,咱们现在就过去,我当着你的面向她问个清楚。” “好了,你别闹了行不行,你连我的话都没听清楚。”刘欣宇急 道,“我不是说了吗,我和她现在,就是现在,真的没关系了。” “哦——”魏红梅想了想,点着头,上下打量着丈夫。“你总算承认了,也就是说你和她曾经有关系,是不是?你不是一直不承认吗?” “怪我吗?是你一直嚷嚷着离婚!” 妻子的眼泪流了出来。 魏老师和所有女人一样,逼迫丈夫承认有了私情后,心里不但不能轻松,反而面临的却是更深的痛苦。在她的心中,本来以为当年自己不顾父母的反对嫁给他,他就该一辈子珍惜;本来以为当年的穷小子身无分文娶了自己,他就该一辈子感恩戴德;本来以为全世界的男人都可以背叛老婆,只有自己的丈夫不会……所以结婚十几年来,魏老师在夫妻关系上俨然老师对学生般高高在上,常把训斥的口吻带回家来用在丈夫身上,这个家也仿佛只有她是主人,凡事她得点头才行。两人吵架时,她什么都敢说:“想不通我当初怎么那么傻,居然会看上你?”“就你家那穷酸样,除了我,谁会嫁你?”“我当时不是眼睛瞎了吗,要是放到现在,我能找你吗?”……两人稍有口角,便是成百上千个离婚,离婚,离婚……其实,她知道丈夫离不开自己,所以把“离婚”挂在嘴上,却未想经她成年累月的诉说,“离婚”二字已刻在了丈夫心上。斗转星移,夫妻再浓的感情都会被时光冲淡。渐渐地,丈夫记不清他过去真有过穷酸相,忘记了他当初怎么高攀了她,曾经的海誓山盟现在回想起来也格外可笑,当偶尔有了外遇犹豫着能否出轨时,妻子口中说惯的“离婚”恰成了可以出轨的最好理由,就像是瞌睡的人碰到了枕头。 魏老师想,男人啊,真没良心,真会找借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三十三章 竹 荫 琴 韵 (上) 晓月最近很烦,似乎没一件顺心的事。这不,下班后把车子停进地库站在珍妮家的门前,才想起忘带了钥匙。 无聊的晓月在院里漫不经心地走着,来到左边的一处假山。假山由嶙峋山石叠就,虽不甚大,但也粗犷奇异,挺拔峻峭。一池碧水环绕,水上点点落花晶莹闪烁。晓月弯下腰去,逗弄池水里那几尾金鱼。金鱼见了人影,都聚拢过来,以为有人投食。晓月一眼看到了“月月”,它的体型最大,红中透亮的巨大长尾,就像女人的曳地长裙般在水中飘来荡去,头上那如草莓状又红又厚的肉瘤格外引人注意,婉如雄狮顶着绣球一般威风凛凛。这尾“狮子头”是晓月在花鸟鱼虫市场中买来的,放在珍妮家养着,给它起了个名字就叫“月月”。珍妮说,这尾“狮子头”一定是个“小姐”,因为它一来,那几尾黑色的和白色的金鱼就整日跟在它的屁股后面追逐玩耍,原先那只红白相间的“花姑娘”便落了单,显得形单影只,分外可怜。 晓月观察着“月月”,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再仔细一看,只见“月月”头上那朵红绣球缺损了好大一块,这是怎么回事?晓月又心疼又惋惜,担心别会因此感染死去。再看看那只“花姑娘”,正躲在一块石头的角落处自我玩耍。难道是它干的?很有可能,动物之间好像也有羡慕忌妒恨。晓月去抓“花姑娘”,“花姑娘”似乎知道自己做了错事要被惩罚,拼命躲闪,几次都从晓月掌心中滑脱,只得作罢。 太阳渐渐落下,余辉烧红了云朵,把西边的天空渲染得如油画一般炫烂。微风过处,突然几声音乐传来,叮叮咚咚,若隐若现。她侧耳细听,不错,有人正在弹琴,律严韵深,悠扬悦耳。为了听得真切,晓月不自觉走出院子,愈往西边过去,声音愈加清晰,时而悲壮苍凉,时而清新秀丽,珠圆玉润,错落有致,原来是一首古筝名曲。晓月完全被琴声吸引,顺着一条曲曲折折的石板小路缓步走来,两眼赏玩着路边的花草,边走边细细品味,不知何时,猛一抬头,却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呆。 一座西式洋楼紧挨着一弯小石桥处,是座古典六角亭子耸立在那儿,小巧玲珑,通身玉翠,质朴无华中透出典雅清逸。一女子正端坐亭中,身着淡绿色旗袍,黑发挽起,挺拔秀美。她身前一具枣红色古筝,双手在弦上翻飞抚弄,亭侧千杆绿竹,苍翠欲滴,晚霞从竹林缝隙中映射到女子身上,仿佛有万道金光,散发出夺目光彩,惊为天人。人融景中,景融乐中,定格成一幅图画,音乐在画上流淌,如高山之巍峨,如溪水之潺潺,时而风彻空山,时而波贯长河,又如山泉叮咚,水花轻溅……晓月站在那儿目弦神移,如痴如醉,惊心动魄处,突然音断声稀,如余波激石,几点浪花打湿了衣襟。 音停乐止,四周一片安静。 晓月回过神来,看到那女子正抬头望向自己,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三十四章 竹荫琴韵(中) 晓月赞道:“太好听了,这是什么曲子?”她的胸前是一道冬青屏障,仿佛是画的边框,里面是画,她站在画外。 “《高山流水》,好听吗?”画里的女子道。 “就是伯牙鼓琴遇知音的《高山流水》吗?” “不,你说的是古琴,这是古筝,只是曲名相同而已,但两者表达的意境是相通的。”又轻声问道,“进来坐会吧?” 画中女子的美丽让晓月着迷,没想到她居然邀请自己!怀着好奇心,晓月绕过冬青走进庭院闯入画中。她来到凉亭下,拾级而上,女子站起身来迎她。 晓月站在女子的对面,突然醒悟过来,这个女子她见过一面,就是那晚在湖边的路灯下,站在那个下巴有痣的男人身旁。珍妮曾提过,隔壁才搬来的这家男人,是全国大型连锁超市“天宝润集团”的葛总,看来自己没有猜错,眼前这个绝色的女子正是葛太太了。想到这,晓月有些局促不安,脸色红了起来。女子仿佛也认出了晓月,笑容凝固,疑惑地竖起食指:“你——” 晓月定了定神,说:“您是葛太太吧?” “你怎么知道?”女子警觉地问,眼神闪烁不定。 晓月并没在意,笑道:“葛太太,我叫吴晓月,就住在那,朋友家里。”她手指向东面那座洋楼,“您看,我二楼的窗子正好对着你家呢。听我朋友说,你们才搬过来。” 女子不再回答,转过身去,朝楼内喊了声:“姑妈——” 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太太从门里出来,胖胖的身子,圆圆的脸,头发乌黑,看不到几根白发。她腰上系着围裙,伶俐地小跑着过来,双手在围裙上擦着。到了凉亭下,抬头问道:“太太?您是叫我吗?有什么吩咐?”她的面容很和善,但眼神却很警惕,不断用目光扫视着晓月,仿佛在戒备着什么。 “送两杯茶来。” 老太太犹豫了一下,说:“太太,您就要喝药了,现在不能喝茶——我倒一杯好吗?” 葛太太皱了皱眉,点点头。老太太退去。 晓月这才闻到空气中氤氲着淡淡的中草药香味,刚才只顾听,只顾看,却没注意院里的花香中融合着中草药的香。她坐到葛太太对面的石凳上,看着她发间那朵银色的郁金香在晚霞映射下闪烁出金黄的光:“葛太太,您真的好美,古筝弹得又这样好。听说,您是香港人?” 葛太太并不回答,重新坐回到古筝后的枣红色圆凳上,将右手在琴弦上一划,一串优美的音符飘出。 她看着晓月,问:“你还想听吗?” 晓月忙点头。 只见葛太太双手抬起,缓缓移动,右手轻摇慢扫,左手揉压点颤,双手配合在琴弦上来回拨弹,这支曲子比刚才的更舒缓细腻,韵味隽永。晓月息心静听,神魂俱往,正不知身在何处时,一个女子幽幽的声音仿佛飘自天际:“你是谁?你为谁而来?” 晓月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抬起眼看着葛太太,只见她正专心地抚弄着琴弦,面容沉静,似乎并未开口。晓月浑身汗毛竖起,她看看四周,那边是竹林,这边是池水,并没有他人。晓月控制不住,问: “葛太太,刚才是您在说话么?” 琴声戛然而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三十五 竹荫琴韵 (下) 葛太太微微一笑,望着晓月说:“你是谁?你为谁而来?” 晓月发愣,不知葛太太什么意思,怔在那里不知如何回答。又见葛太太淡然一笑:“《雷雨》,知道吗?” 晓月这才恍然大悟:“葛太太,你是说《雷雨》,《雷雨》里的台词?” “在香港上大学时,这是我们的保留节目。” “这样说,你演过《雷雨》?那您扮演谁?”不等对方回答就说:“让我猜猜,您的气质和形象,我想您一定扮演繁漪!” 葛太太脸色一变。 晓月没在意,继续道:“啊,这可是我最喜欢的角色。她很美,但她的痛苦最深,渴望又最强,所以爆发得最烈,就像雷雨!可惜得很,当年上大学时,我只能扮演四凤……” “太太,茶来了。”话未完,老太太把茶端了上来,递到晓月手中。又转身说,“太太,您休息吧,不要再弹了,您看太阳都下山了。您的身体,您得多保重,要不怀亮回来又要怪罪我了。”她转过身来对晓月说,“这位姑娘,您喝了这杯茶下次再来玩吧,我们太太要休息了。” 老太太居然下了逐客令! 晓月奇怪,本来以为这个老太太只是个家庭保姆,听她口气却又不像。晓月无心喝茶,赶紧站起身来告辞。葛太太脸上也很木然,并不挽留。 晓月走下亭子,绕出院外,又来到刚才的冬青篱障处。她回过头来,想再看一眼刚才那如画的一幕。却不想此时晚霞早已褪尽,光线暗淡,再加上竹影浓郁,人去亭空,又突然刮起风来,周围似乎被阴森抑郁之气所笼罩。虽是夏季,晓月却打了个冷颤,不敢久留,加快步伐向东走去。 正走着,却见一男人大踏步从对面走来,晓月闪躲不及,迎面遇上,硬着头皮向他一点头,笑说:“葛总,您好!下班了吧。” 葛怀亮老总盯着晓月,晓月身后的方向就是他的家。他疑惑地问:“你——从哪来?” 晓月转过身指指:“你们家——你太太好美,古筝弹得真好!” 葛总并不理会,脸色突然变得难看:“你为什么去我家?” 这话问得蹊跷,可以说极不友好,晓月诧异地瞪大了眼睛,不知如何回答。又听他道:“吴晓月,请你记住,在别人没有邀请你之前,请不要随便闯入别人的家,更不要随便闯入别人的车,可以吗?” “那次车的事,真的很对不起,我……”晓月懦懦地还要解释,葛总却已经从她身边走过。 她转过身去,看着葛总远去的背影,心里又羞又愧又恨,百种滋味涌上心头。这个男人怎么这样,情绪阴睛不定,态度傲慢无礼,连道歉的机会都不给。有钱人难道都是这样吗?不想见他,可偏偏总是遇到,真是活见鬼!晓月摇摇头,正要转身离开,却见路的尽头有淡绿色身影,一闪而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三十六章 扫墓 满腹疑虑的晓月回到珍妮家,却见珍妮左手怀抱着一大捧菊花,右手提着一个大纸箱子正好回来。晓月赶紧上去帮忙,正要问,见珍妮面带哀容,这才想起每年差不多这个时候就是她父母的忌日。进屋后,珍妮将门边的一个青花大瓷瓶加上水,把菊花插好,又在花朵上喷些水珠。她把纸箱打开,里面全是花花绿绿的纸钱,还有金光闪闪的元宝,和前两年不同,多了些纸折的车子房子小人之类。 “明天是我父母三周年祭日,我问了别人,说需要这些东西。明天一大早我就要过去。”珍妮说。 “我陪你去吧,扫完墓我再上班。”晓月说。 第二天清晨,晓月还在梦中,珍妮已穿好衣服,一身黑色长裙,将头发扎在脑后。她将晓月叫醒,两人梳洗下楼,迅速将水果、点心、酒、杯盘还有昨日买的东西都带好,出了门。晓月开车,珍妮抱着菊花坐在后座一声不吭,晓月从反光镜中看到她又在流泪。开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来到这座城郊风景秀丽的生态陵园,这里三面环山,依山傍水,集天地灵气日月精华,被称为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自然价格昂贵,非普通百姓所能安眠之处。晓月正要拐进入口,却有一辆车从里面迅速驶出来,晓月躲闪不及一个急刹车,再定睛看时,那辆车早没了身影。晓月心道,跑这么快,去见鬼啊。 车停好后,两人提着祭拜之物向墓地走去。晓月打量四周,满眼的苍松翠柏比去年更显茂盛,脚下是修剪齐整的绿色草坪,清澈的湖水就在一侧,有红色的朝阳落入其中,湖面像铺了层平滑的橘红色丝绸微微起伏。再抬头往前看去,远处山脉起伏,云层与其相接,或浓或淡,融入天际。在一处缓缓的斜坡,珍妮拐入排排碑林,又走了好长一段路,终于来到一座墓碑前。这座碑上有她父母的合影,微笑着。合影下刻着她父母的名字,中间还有两排竖字: “夫妻相依永不分离” 看到这些,珍妮眼泪滴落个不停。黑色大理石面上落了一层薄灰,花瓶里的鲜花早已枯萎,这还是清明节时供奉的。珍妮将墓上灰尘清扫干净,取出枯萎的花,重新插上洁白的菊花,再把供品摆上。晓月提来一个铁桶,珍妮边流泪边把那些纸钱金元宝车马人屋之类一一焚化,最后跪在碑前长磕了三个头。 晓月也来到碑前,跪下拜了几拜,口中念道:“阿姨叔叔,你们放心吧,珍妮一切都挺好的,她丈夫对她很好,又有我这个最好的朋友,我们会好好照看她的,请你们一切安心。”珍妮听着这话,眼泪又涌出来。晓月搂住她的肩膀轻拍了几下,两人离去。 天色尚早,她们没有原路返回,而是顺着一条花圃从后面的斜坡下山,这条路她们从未走过。就快要到山脚下时,一座与众不同的硕大的墓碑吸引了她们的目光。整座墓隔出一个巨大圆形,比普通墓地占据了五倍多的地理空间,用天然汉白玉石围砌,上面精雕细刻,攀龙附凤。两人好奇,走到碑前想看看墓的主人,是谁能享受身后如此殊荣?映入眼帘的是巨大碑座下数不清的百合花,一束一束簇拥在一起,几乎掩盖了大理石底座。洁白的百合花清露浴滴,散发出浓郁的芳香,很明显这是刚刚摆放上的;顺着石碑往上看时,一幅巨大的黑白头像镶嵌在上端:飘逸的长发,俊秀的眼睛,精致的脸庞,迷人的微笑——这是张熟悉的脸,著名歌星,老幼皆知,若干年前在电视上经常出现,肖像的下方赫然五个大字—— “范盈盈之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三十七章 愤怒 珍妮先是一愣,随后惊愕万分,突然如发疯一般,手指着那幅头像,眼泪瞬间涌出,哭叫着:“就是她!就是她!” 她疯狂起来,跑上前去,弯腰抱起一堆百合,狠狠地摔向那个石碑,又抱起一堆摔向那个女人微笑的脸。晓月反应过来,跑过去拦腰抱住珍妮,嘴里喊着:“不要,珍妮,不能这样。”可珍妮完全失去了控制,她一边声嘶力竭地哭喊着:“都是你,你这个坏女人,都怪你,你害我没有了爸妈……” 百合散落一地,在脚下被不停践踏。 晓月拼命阻止,最后把珍妮压倒在地。珍妮的头发散乱开来,涕泪横流,她将拳头捶向墓碑,痛哭着瘫在那里。 晓月抱紧珍妮,使劲摇晃着珍妮:“珍妮,你快清醒一点,你别这样,她已经死了,你知不知道?她也不想这样,你快醒醒。” 珍妮哭得声嘶力竭,揉得晓月身上全是鼻涕眼泪,晓月也顾不得这许多。正在这时,远处传来声音,晓月回头看看,见有人正走过来,可能也是来扫墓的。她硬将珍妮拉起来,理顺她散落蓬乱的头发,扶着她一步一步走下山去。 两人上了车,珍妮仍哽咽有声,心伤难抑。回到市中心,珍妮情绪总算平复了些,不再哭泣,默默地坐在那里,也不说话。晓月看到一处咖啡厅,便停下车来,两人进去,要了几份糕点和咖啡,权当早餐。 晓月喝了口咖啡,叹道:“真没想到,她也在那里。” 珍妮若有所思,过了好一阵子说:“我恨她,都怪她,要不然我爸我妈也不会离开我。”说完,眼泪又流了出来。 “其实,她也是受害者,那么著名的歌星却死于非命!你要恨,也该恨她的丈夫,是她丈夫谋害了她。”晓月说。 珍妮轻轻摇了摇头:“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当然也恨她丈夫,但我也恨她,是她开的车,是她撞了我父母。我父母在那好好开着车,又没违章又没占道,碍她什么事了?她别人都不撞,凭什么就撞我父母的车?” “她也控制不住,刹车被她丈夫做了手脚,她也是受害者。” “她是受害者,那是她和她丈夫的事,凭什么他们俩的事害到我父母啊,凭什么啊?”珍妮又激动起来。 晓月不再说话,叹了口气。是啊,她知道珍妮想不通,她的父母和这对夫妻素昧平生、无怨无仇,却平白无辜遭此横祸,放在谁身上都难以接受。 珍妮只喝了几口咖啡,吃不下去东西,两人看看时间不早,珍妮说还想去父母的房子看看。晓月便开车来到城西一个居民小区,这个小区已经有一定年代了,但因为靠近商业中心,又是重点学区房,房价畸高。珍妮和晓月进到屋内,客厅的墙上醒目地挂着珍妮父母的黑白相片,笑容那样亲切熟悉,晓月看着,仿佛又回到了过去。她和珍妮从小一起长大,彼此喜欢出入对方的家庭,宛若自家一样。 屋里保持着原来的模样,母亲跳广场舞时大红的绸扇依然挂在墙上,父亲最喜欢提的鸟笼还悬在阳台,只是鸟去笼空。沙发上、床上蒙上了一层白布,因无人居住,到处都积满了灰尘。 “房子不住不行啊,你没有考虑出租或卖掉吗?”晓月问。 珍妮摇摇头:“我不想。只要房子在这,我就觉得我爸我妈还在家里,我会经常回来看他们的。”珍妮让晓月去上班,她说要在这里多待一会儿,把房间清理打扫一下。晓月看看时间已不早了,工作上还有很多事要做,便开车赶往单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三十八章 已逝的温暖 晓月走后,珍妮一个人呆在父母屋里,她感到很累,浑身没有力气,也没有精神打扫卫生,就把盖在沙发上的白布扯下,自己躺在上面。父母很节俭,从珍妮记忆起就是这张沙发。小时候觉得这沙发庞大无比,站在上面从这头走到那头似乎好长好长,可现在躺在上面腿都伸不直。她闭上眼,父母又回到身边,他们在说笑,在走动,在包饺子,在炸酥鱼,在打电话问自己回不回来。爸爸妈妈脾气都好,很少看到他们吵架。只记得有过一次,还是因为珍妮上高中时偷偷和一位男同学相好,老师告诉了父母,妈妈着急居然打了她一巴掌。她跑出门去,一直游荡到夜里十二点多才回来。爸爸不在家,只有妈妈。妈妈没再骂她,给她弄饭让她吃了去睡。也不知睡到什么时候,她被吵架声惊醒,原来爸爸一直在外面寻找她,回来后向妈妈发了火,隔着门她听到爸爸说:“孩子万一出什么事,我活着还有啥意思?”听到这话,她把头蒙在被里,使劲地哭。第二天上学后,她再也没和那男同学说过话。 珍妮感到脸颊冰凉,用手一摸,是泪水。她坐了起来,走到电视柜旁,柜里有大半瓶药酒,酒里的人参还是自己买给父亲的。每天中午,本不喝酒的父亲都要倒上一小杯,然后慢慢地品着,咂着嘴说,好酒!妈妈一旁笑道,不是酒好,是你女儿好!屋里洋溢着欢乐的气氛。现在屋里那样安静,没有酒香,没有笑声。珍妮打开瓶盖,倒出半杯,她尝了尝,又苦又辣,她一仰脖子全灌了进去,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接着又倒了两杯喝下去,她瘫坐在地上,放声痛哭。 也不知哭了多久,珍妮感到头又晕又沉,朦朦胧胧中睡去,梦里似乎听到一个声音:“好冷啊,我最怕冷了!”珍妮打了个寒颤,清醒过来。她睁开眼睛,朝四周看了看,一切都静悄悄的,父母还在墙上望着她微笑,香炉里的檀香还未燃尽,青烟一丝一缕地向阳台飘过去,阳光火辣辣地照在那儿,再反射到珍妮红肿的眼睛里,她感到一阵刺痛。好冷啊,我最怕冷了!是的,妈妈一到冬天总是这样说,她的手脚又冰又冷。冬天的晚上吃完晚饭,大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爸爸总会抱床小被子把妈妈的脚盖住并抱在怀里,小时的珍妮依偎着妈妈,也学爸爸那样,把妈妈的手搂在胸前。妈妈怕冷!珍妮又一哆嗦。她扶着柜子站起来,歪歪斜斜走进父母的卧室。 自从父母走后,他们的床从未动过,只是蒙了层白布。珍妮望了望,把落满灰尘的白布取下,两床被子仍叠好在那儿,她把它们抱到阳台上,抖开,摊放在衣架上,让炙热的阳光洒在上面。她又回去把床上两个枕头抱出来,拍打几下,放在阳光下。就在她拍打第二个枕头时,她听到了不同的声音。她愣了会,使劲捏几下,感觉里面哗哗的有异物存在。 珍妮忙把枕头背面的拉链拉开,将手探入里面,在厚厚的丝棉内摸索,一个信封出现在眼前,封面上几个字:——“女儿的嫁妆”。她掏出来,原来是一本红颜色的存折。珍妮翻开存折,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一页页一排排密密麻麻的数字。原来父母每个月都在为自己存钱,直到三年前的本月。父母都是工人,薪水本就微薄,这本存折里却已积累了二十多万! 珍妮手里握着存折,坐到地上,她将头埋进膝盖里失声痛哭。父母省吃俭用给女儿存钱,他们自己却只买了辆便宜的二手车。如果他们用这些钱买辆好车,也许根本就不会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正好碰上那个车祸;如果是辆好车,就是碰到车祸也不可能车体几乎散架,两人同时丢了性命。她又开始怨恨自己,当时何建设追求自己时,为何没有很快答应,如果答应的话,父母就不用这么节约,这个车祸也许就可以避免,总之,是自己害死了父母,不能原谅,不能原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三十九章 老王的烦心事与钱丽丽的钻戒 晓月驾车离开珍妮后,赶到单位,进了办公室,一眼便看见主编老王坐在那里,打了声招呼。老王头也不抬,黑着脸“哼”了一声。此时的他还在生老伴的气,皆因今天凌晨四五点钟,老伴便揪着他耳朵把他从梦中疼醒。他迷蒙着眼问怎么了,结果听她老伴气道:“你快说,你到底藏了多少私房钱?” 老王烦道:“你又发神经病了,好好的,不让人睡觉。”背过身去接着打呼噜。老伴愈加气愤,双手捶着他的后背,见他无动于衷,就去扯他的头发。他吃疼得厉害,一“骨碌”坐了起来。老伴没防着,手一紧,他后脑勺处所剩无几的头发又被拽下一缕来。老王顾不得头皮疼,抢过头发,心疼地看了半天,忍不住大吼:“你个疯婆子干什么?大清早不让人好好睡觉!” 老伴委屈地哭了起来:“你才是疯老头子呢,你为什么要藏私房钱?” “我什么时候藏私房钱了?” “我刚才做梦都梦到了,你藏了五千块私房钱。你说,是不是真的?我哪天到你办公室去搜搜。我做梦最准了,别骗我。” “做梦?——” 老王又想哭又想笑,气得光着脚就往客厅跑:“好好好,你接着做梦吧,我惹不起还躲不起!”他躺倒在客厅的沙发上,闭上眼睛想再眯一阵。 老伴追了出来,嚷道:“你还不承认?我知道你们写文章有稿费,你好几个月都没上交了,你藏那么多私房钱干什么?我每天给你的十块零花钱还不够吗?你是不是想在外面找野女人养小三?” 老王闭着眼睛,说:“五千块就能养小三?小三那么便宜?” 老伴又哭:“谁知道你藏了多少私房钱!你是不是有了二心了? 你看你,现在就跟我分居了,你还不承认?” 老王仍然闭着眼睛,无力地点点头说:“好好好,我承认,我藏了好多好多私房钱,养了好多好多小三,这下你放心了吧,满意了吧。快回床上继续做你的梦吧。嗨!我怎么就梦不到这种美事……” 这样两人闹了一早上,气得老王早饭没吃便早早离开了家门,等车时发觉眼镜忘了戴,上车后又错过了两站路。唉!一早上没一件顺心事,所以直到现在心情还没平复下来。 晓月走到自己座位,见夏玉正趴在钱丽丽的办公桌上,嘴里发出“啧啧”的称赞声。夏玉抬头看见晓月,忙说:“晓月姐,快过来,快来看钱老师的大钻戒,两克拉!” 晓月凑过去,钱丽丽抬起手腕,果然一颗又大又亮的钻戒在无名指上闪烁。 “哇,真漂亮,不少钱吧。” “那可是!”夏玉抢着回答,“一辆小车。”又伸着脖子喊,“王老师,你也来看看,多漂亮啊,赶紧回去给你夫人也买一个。” 老王不情愿地站起身,搓了把脸,走过来,因为没戴眼镜,便低头凑近仔细看,眼睛都快贴到了钱丽丽的手上,说:“是玻璃的吧,我看和玻璃没什么两样,地摊上卖的比这还大还亮。” “什么呀,王老师,你就会说风凉话。”夏玉道 “这玩艺戴在手上有啥好?管啥用?我看还不如在脖上挂块大饼,饿了还能啃上几口。”老王边往回走边摇头。 夏玉和晓月止不住地笑:“这可是钻戒,十好几万呢,一辆小车。” 钱丽丽也笑道:“对,我可是把一辆车戴在手上了,你们今后要多帮我干活,我这手够重的。” “不是够重,是够贵!”晓月道,“我们以后都得绕着你的手走路,对,应该在你的手指上插块牌子——重点保护对像。” 大家又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四十章 尴尬 晓月说:“看来世界真不公平,你都把‘汽车’戴在手上了,我们还穿着破衣烂衫。” 钱丽丽扫了眼晓月的牛仔裤,说:“你确实穿的破衣烂衫!我就搞不懂,膝盖上破两大洞有什么好看,美吗?跟你们说个笑话,我有个朋友也喜欢穿这样的破牛仔裤,有一次来我家,带着她两三岁的儿子。我就逗她儿子玩,说,小宝,你看你妈妈天天为了给你买糖,穷得连裤子都买不起了,只能穿破裤子当叫花子。结果这孩子撇撇嘴就哭起来,说,妈妈,我不吃糖了,你别再穿破裤子当叫花子了。瞧瞧,连孩子都知道穿破裤子不好看。” “穿破裤子不好看,那他穿的开裆裤就好看了?”晓月道。 “你还别说开裆裤,至少它实用,孩子不用脱裤子就可以拉屎拉尿。你们这裤子膝盖上开两大洞为啥?” “不为啥,通风,透气。” “为了透气?那更应该在屁股后面挖个洞,那里才是出气的地方。” 夏玉咯咯笑出了声。 老王也跟着笑了。听同事们之间开玩笑,他的心情渐渐好转起来。 夏玉说:“钱老师,我要是你啊,干脆在家舒舒服服地做官太太,反正又不缺钱,还上班受这个罪干吗?” “那可不行,你以为全职太太好当的,一不小心就当成了全职保姆了,而且还是没有工资的免费保姆。”钱丽丽说,“当了全职保姆后,老公理解的,知道你在家也挺辛苦,能心疼你体贴你;不理解的,反而说他拿钱白白养活你,到那时候,女人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呢。” 晓月点头说:“也是,经济地位决定家庭地位。要是能让女人拿着丈夫的工资卡,我估计很多女人就愿意待家里了。” “要我说,其实中国女人最辛苦,在单位干不完的工作,在家里干不完的家务,还要当个好母亲,好妻子,好儿媳,还要怀胎十月辛苦生养……唉,下辈子投胎,一定要投个男人才行。”钱丽丽感叹。 “我还想投胎做个女人呢。”后面突然传来声音。原来是“闯王”趴在桌上睡觉,听她们谈得热闹便抬头眯着眼插嘴说,“当女人多好啊,可以不用买房,就这一条,我情愿是个女的。” 正说着,夏玉走到“闯王”身后的文件柜里取材料,一扭头嚷了起来:“别动,你这脖子上怎么了?” “闯王”忙用手去捂脖颈,但早被夏玉看在眼里。夏玉口快,不假思索地说:“这么长这么深的血印子!‘闯王’,你是不是跟你老婆打架了,让你老婆抓的?” “闯王”吭吭哧哧,面露窘迫之色。 钱丽丽看在眼里,忙打岔道:“夏玉,你瞎说什么,他那是被他儿子挠的!小孩子的指甲最厉害了,我儿子小时就经常挠我。” “闯王”不好意思地忙应道:“对,对。”感激地看了眼钱丽丽。 夏玉又来到晓月身旁,轻声在她耳边嘀咕了一句。两人先后走出办公室,来到卫生间,注意了下没有别人。 夏玉低声说:“晓月姐,早上刘社长找我了。” 晓月心一动:“他找你干吗?” “那天的事我不是正好碰到吗,我估计他是想拭探你对我说了些什么。反正我就装傻,我故意问他,是不是吴晓月写的什么稿子得罪人了。他就吱吱唔唔地说可能是的,还让我不要告诉别人,说对你影响不好。” “哼!”晓月听后,面露鄙夷之色。 “晓月姐,我提醒你,你还是小心一点。”夏玉将头靠过来,声音压得更低,“今天美编室的李兰问我,吴晓月有没有对象,我说没有,她便阴阳怪气地笑,说你可要好好巴结她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四十一章 幸灾乐祸 晓月猜测她和刘欣宇的事多多少少已被同事知晓,心里烦乱,但也没有办法。现在这个世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生活太过于平静,都希望发生点幸灾乐祸的事。当然,灾是别人的灾,祸是别人的祸,自己在旁边瞧着才高兴乐呵。 晓月还要再问,有外人进来,两人不便再多说。回到办公室,屁股还未坐稳,就见美编室的李兰一扭三摇地走了进来。 李兰虽已三十出头当妈妈的人了,却总是一幅少女打扮,身上的紧身短衫时不时会露出鼓鼓的肚脐眼儿,旁人看着着急,恨不得伸手帮她把衣服拽拽长来遮挡一下。她又最喜欢把头昂得高高的,总像是在拿鼻孔看人,眼睛倒成了摆设。此时她手里拿着个u盘晃到钱丽丽桌前,道: “钱老师,你给我的这几幅插图我都快搞不清了,你看看我配得对不对?” 钱丽丽接过u盘,顺手扯了下她的衣角,说:“注意点形象啊,孩子妈了都。” 李兰叹气道:“哎,我真后悔结婚太早了,要不现在想怎么穿就怎么穿,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多自由!你知道吗,在这个杂志社,我谁都不羡慕,就羡慕吴晓月。” 她侧过脸来仿佛才看到紧邻的吴晓月,不无夸张地道:“晓月,你在这呢!你不是请假了吗,怎么来了?身体不舒服?” 晓月心中明白她此行目的,便瞟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请假就一定身体不舒服?你这么巴不得我生病啊?” “哎呀,你怎么这样讲话!作为同事,关心你一下而已,没别的意思,呵呵,你可别多心。不过话说回来,现在这个社会,人的身体没病可不代表就一定健康,我昨天看到一篇文章,是一个专家说的,他说中国现在有一亿多人都是精神病。” “呵呵,听他瞎扯!”“闯王”笑道,“现在的专家真成了‘砖家’,语不惊人死不休,难怪遭老百姓骂。” “也不能这样说,”李兰道,“现在精神上有毛病的人确实很多,但也不全是坏事,比如有一种病我想得还得不上呢。” 钱丽丽笑:“你这人真怪,好好的还想得病,什么病你想得还得不上啊,说来听听。” “相思病!——这可是年轻人的专利,未婚者的特权!” “这个病啊,”钱丽丽又笑,“你可以相思你们家老公啊,这样多好,夫妻感情会越来越深的。” “自己的老公有什么好相思的,成天跟在屁股后面,赶都赶不走,烦都烦死了。所以钱老师,我们俩是没有资格得这个病的,这里有资格的也就是夏玉和吴晓月了。是不是,晓月?” 晓月在一旁听李兰绕着弯子扯这么一大通,句句都像是跟自己过不去,心里的火早就压不住了,气道:“你那么想得相思病,赶紧着跟你老公离婚不就得了,管我们有没有资格呢!” “你看你又多心了不是,你总把我对你的关心当作不怀好意。”李兰笑道。 “那就谢谢你的关心!我也没有多心,我哪有那份闲心啊。有这份闲心,我还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家老人呢。” 李兰的脸红了起来。她知道晓月在嘲讽她和公婆不睦。本来她就与晓月有些过节,红过两次脸,现在过来也是因为听到些风言风语,想来探个虚实顺便挖苦几句,却未想一开口便遭到晓月的反击,立刻激起了斗志,毫不客气地说: “对,你这话说得太对了!人,就是要多关心关心自已家人,特别是要关心自己的老公,不能冷落了他。晓月,你不知道吧,现在有些女人啊,就专门爱相思别人的老公,见缝就会插针,尽闹些见不得人的幺蛾子事来!” 夏玉扭转头来,盯着俩人在那斗嘴。 “你们俩说什么呢?”钱丽丽道,“大夏天的,还不嫌热啊。——你这图配得都对,没什么问题。”她把u盘拔出,递给李兰。 李兰接过u盘说:“没问题?我还以为有问题呢!”又斜了一眼晓月,“要有问题,那麻烦可就大了。”然后昂着头哼着小曲摇摆着走了出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四十二章 午夜惊魂 晓月提前下了班。她感到头很有些痛,天气虽然很热,身上却一阵阵发冷,试试体温在发烧。她回到珍妮的别墅后,因中午未怎么吃饭,胃里空的难受,就到冰箱里找到几片面包和两瓶酸奶,冷冰冰地吞下肚去,来到楼上自己的卧室,倒下去就睡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肚子一阵阵绞痛,晓月从睡梦中惊醒。看看窗外,已经深夜了,月光很好,斜斜地照进屋内,甚至能看清墙上珍妮的画像。珍妮?她突然想到珍妮还没回来,赶紧拧开床头灯,找到手机,已经十二点了。有珍妮来的短信,说是今晚她不回来,想在父母的房里住上一晚。 晓月起来上卫生间,感觉浑身酸痛,头还在疼,而且烫得厉害,正发高烧,现在又拉起了肚子。唉,人不顺,什么毛病都来!好好的怎么又会拉肚子?难道是喝的牛奶有问题,可这是进口牛奶啊。都怪那个李兰,诅咒自己生病,这下真生病了。这个女人实在过分,就因为自己长得比她漂亮,夺了她的“社花”头衔,她就三番五次地挤兑自己,总和自己过不去,说起话来冷嘲热讽。不能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得给她点教训!晓月好一阵子才回到床上,熄了灯,却完全没了睡意,头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她睁大了双眼,看着窗外,听到沙沙的声音,好像起风了。 是的,真的起风了,而且越来越大。窗纱飞了起来,开着的窗户晃动着,不时“啪啪”摔打着窗框。 晓月突然感到害怕,这么大一幢房子,现在就自己一人,不会有什么事吧?一楼的大门锁紧了吗?窗户关严了吗?她不能确定,但也不敢下楼察看。黑暗里,她的听觉也格外敏感起来,仿佛很多声音向她涌来,一会在楼下,一会在窗外,一会又在隔壁的房间,一会就像是在这间屋里。 “唉!——”一声叹息传来,就在耳边! 晓月的心一紧,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她一翻身坐了起来,打开床头灯。明亮的灯光照着屋内一切,没有什么异常。晓月硬着头皮光脚下床,把晃动的窗户关紧,又把门反锁住,慌张地爬回到床上,不敢再关灯,只把灯光调暗些,半躺着坐在那里,仿佛为了随时逃跑。不久,困意又袭上身来,睁大的双眼慢慢闭上,可没两分钟,又不放心,重新睁开眼睛,警觉地扫着四周,目光落在窗上。窗玻璃上了无一物,月光依然明亮。她正要将目光从窗户移开,可就在这时,突然听到声响,窗外有东西爬上来……她一惊,定了神再看,玻璃上居然多了样东西——人脸!是张人脸!她顿时毛骨悚然,魂飞魄散,整个人就要崩溃,但仍强撑着睁大了眼睛细看——窗上,真的有张人脸!还有飞舞的长发! “啊——”晓月大叫一声,把毛巾被一拽,蒙住了头,浑身抖若筛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四十三章 惊魂未定 不知过了多久,惊魂未定的晓月,将毛巾被一点点往下拉,渐渐露出眼睛,僵直地挺着脖子硬看过去——没有了,那张脸没有了,只剩下玻璃,还有月光!她松了口气,这才发现浑身已被汗水湿透,居然退烧了,头也没那么疼了。 怎么回事?是树的影子吗?是野猫爬上来了吗?是发烧迷糊产生幻觉了吗?不对,有眼睛,有嘴巴,真真切切,分分明明,紧贴着玻璃,是张女人的脸,有长长的头发,这张脸看着陌生,不,似曾相识……想到这,晓月心惊肉跳。 上午九点多钟,珍妮回到自己的家。昨天晓月离开后,她哭了很久,又打起精神来清洁屋子,把父母用过的被子都搬到阳台上曝晒。她突发奇想,要在这里住上一晚,父母的三周年纪念日,她想陪伴他们。珍妮找出两个小酒杯,把它们放到香炉前面,燃上香,又倒满酒。她曾经听人说过,如果逝去的亲人回来的话,他们会把酒喝了,第二天早上酒杯就会是空的。人真的有灵魂吗?晚上躺在床上,珍妮看着窗外的月光,想到父母,没有害怕,心里反而祈祷着,希望父母能够回来看她一眼,哪怕托个梦也是好的。可是她一觉睡到大天亮,居然一个梦都没做!她赶紧起床去看酒杯,心扑腾扑腾地跳,她希望酒杯是空的,然而令她失望得很,两杯酒依然满满地在那供着,没有丝毫被动过的痕迹。没有灵魂吗?她想,要是有,怎么连个梦都不托给我呢? 珍妮把房门打开,看到晓月的高跟鞋仍在那里。 晓月还没有上班? “晓月——”她朝楼上喊了一声,没有动静。 她换上拖鞋,满肚子狐疑,一步一步朝楼上走去。来到晓月房门,她拧了一下,门被反锁住。她敲了几下,没有动静;她又使劲敲了几下,并大声喊着晓月的名字。 门突然从里面打开。 晓月满头乱发,脸色苍白,她神色疲惫而又慌乱,如惊弓之鸟般。看到珍妮,仿佛盼来了救星,一把搂住珍妮的胳膊,“珍妮,你总算回来了,都快吓死我了。” 珍妮推开她:“大白天的有什么好怕的——你脸色怎么这样难看?晚上没睡觉?” “我都快吓死了,哪还敢睡!你知道我昨天半夜看到什么了,我看到鬼了。” “看你个大头鬼呢!什么鬼不鬼的,你是不是发高烧说胡话呢?” “昨晚我真发高烧了,还拉肚子。珍妮我跟你说,我没骗你,昨天半夜就在那个窗子,我看到一张脸,是人的脸!”她手指着窗子,身子向后缩,好像那里仍有骇人之物。 珍妮看晓月惶恐的神情,不像在开玩笑,内心里也突然有些害怕,勉强笑道:“既然是人的脸,那应该是人啊,干吗要说是鬼呢?” 她走到窗户边上,把窗子推开,头探出窗外:“你看哪有什么,啥也没有啊,你昨晚是在做梦吧?” “真没骗你,我清清楚楚看到这个窗子上,诺,就在这儿,突然有张女人的脸,当时外面还刮着大风,我还看到有长长的头发飞起来。你说,这是二楼,又是半夜十二点多,这到底是人还是鬼?”晓月反问道。 珍妮看晓月煞有其事,不觉心一动。昨晚她在父母房屋祈祷,希望发生点事,可是什么事都没有,晓月这边却出了怪事,难道真有灵魂?只是找错了地方? “那你看清长相了吗?长得像谁?”珍妮问。 晓月摇摇头,又咕哝句:“好像有点面熟。” “面熟?”珍妮心发紧,忙问,“不会像我妈吧?昨天你陪我一起去的墓地,会不会是我妈来看你了。” “你妈来看我?别吓我了!”刚说完这句话,晓月脸上瞬间变色,不寒而栗,“珍妮,你提到墓地,我想起来了,那张脸,像,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四十四章 噩梦?幻觉? “像谁啊,你快说。” “真可怕,我说出来你别害怕,这,这到底怎么回事?”晓月将两手紧捂着脸颊,眼睛瞪得很大,面部现出恐惧,“那眼睛,那长长的头发,现在越想越像她。” “像谁?你快说啊!”珍妮急不可奈。 “就是——范盈盈。” “范盈盈?!”珍妮打了个寒颤。她怎么也没想到晓月会提到这个名字。 “不会的,晓月,你肯定看错了,你不是说你昨晚发高烧了吗,人发高烧,就容易产生幻觉,那肯定是幻觉。” “可是,可是我昨天本来好好的,为什么从墓地回来后就突然生病发烧了呢?” “你是指——”珍妮已经猜到晓月的意思,她坚决否定道,“你胡思乱想什么,人生病不都是突然的吗,‘病来如山倒’,这个道理你还不懂吗?别瞎联系,自己吓唬自己。” “不是我瞎联系,我就是觉得奇怪。你看,我突然生病,昨晚浑身发烫,后来被吓又突然好了,你摸我头,现在一点都不烧了,我又没吃药,你说怪不怪。” “晓月,这都是你的心理作用,实话跟你说,昨晚上我一人睡在那边,我想我的父母如果真有灵魂的话,回来看看我就好了。可是呢,我一觉睡到大天亮,连个梦都没有。所以人们传说的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我怀疑都是幻想出来的。你昨晚发高烧,肯定是烧迷糊了,产生了幻觉,然后又被吓得出了身冷汗,就不发烧了,就这么简单。” 珍妮这样安慰着晓月,但她心里也有些疑惑。想到昨天在范盈盈坟前那一幕,当时自己情绪行为失控,言语冒失,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现在多少有点后悔。细想来,父母的逝去虽然与她有着直接关系,但毕竟不是她故意造成的,她也是受害者,用迷信的话来讲,死者为大,不能随意冒犯。难道是自己的不敬招来了怪异之事?那也应该发生在自己身上才对!她很了解晓月,晓月不是个容易大惊小怪的人,这个从小跟自己玩到大的伙伴,她总是那么勇敢坚强,虽然有时冒冒失失,但她对生活充满了乐观和自信。三年前父母遭受意外车祸后,多亏她日夜陪伴才熬过那段痛苦时光。可现在,看到晓月那虚脱的神情,那惊恐未定的脸,分明是遭到了意外惊吓! “你是不是还没吃早饭?你不准备上班了?”珍妮转移着晓月的注意力。 两人下楼,晓月跟在珍妮后面,还不时回头看看。 珍妮在厨房里弄早餐,晓月走出门外,阳光洒在身上,顿时驱除了内心的阴影,整个人重新明亮起来。看着碧蓝的天空,她突然怀疑自己,昨晚是不是做了个梦?一个噩梦而已!或者正如珍妮所说,是发高烧产生的幻觉?她来到院子,从正面绕到房的西侧,找到二楼自己卧室的窗子。那扇漂亮的粉色窗子开着,雪白的窗纱飘出一角来。晓月仔细观察着,这面墙除了窗户,几乎都被爬山虎爬满,碧绿的叶子一片覆盖着一片,郁郁葱葱,层层叠叠,没有明显被人扯动过的痕迹。晓月举起手机,把这面绿色的墙壁拍了下来。她又来到屋后,那是一大片绿茵茵的草坪,草坪边缘有低矮的围墙,墙上镂空处布满了许多小盆景,根突枝曲,形态各异。几颗石榴树倚着墙角正怒放着火红的花朵,不远处还有棵巨大碧绿的铁树。 一切都那么美好,阳光驱逐了黑暗,没有害怕,无需恐惧,和往日没有什么两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四十五章 钱丽丽的“帮夫运”(上) 《女人世界》杂志社。 吴晓月一走进办公室,夏玉就说:“晓月姐,你怎么才到,刘社长找你两次了。” 晓月心里暗暗思忖,他找自己干什么?她走到副社长办公室外,敲了敲门没人应,一推,门开了,里面空无一人。她转身过去,一眼看到对面发行部两位女同事正伸长脖子朝自己张望,见晓月转身,慌不迭地扭过头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儿。晓月心里明白,重回到自己办公室。 “吴晓月,你怎么了?”钱丽丽问。 “什么怎么了?” “脸色这样难看,昨晚没睡觉吗?” 晓月摸摸脸。出门前特地多擦了点粉,可还是掩盖不住,看来真是年龄大了,一晚上没睡好就憔悴很多。 “我昨晚发高烧,又拉肚子。”她解释。 “难怪呢,老了十岁!” 晓月听钱丽丽说自己老了十岁,心里很不痛快。钱丽丽这人就是这样,说起话来有时尖酸刻薄,有时又善解人意,摸不清她的脾气,也许快到更年期了吧。 晓月这样想钱丽丽,也不算毫无根据。钱丽丽这人虽已年过四十,但说话从不掩饰,有什么说什么,不会讨好别人,打小就是如此,她自己标榜这叫实事求是。当年她不大瞧得起自己的丈夫,嫁给他,只是因为那时她刚刚失恋,他正好钻了她情感的空子。丈夫心里也知道,虽最终把美人娶到了手,但仍不能放心,常没事就问她:“你爱我吗?” “只要你爱我,我就爱你。”这是钱丽丽永远不变的回答。 丈夫听了这话,心理的满足感顿时打了七折。他总认为一个女人要是真爱一个男人,是不带任何附加条件的,哪怕这个男人再不是个东西,她也会毫不犹豫嫁给他,这才是他心中最理想最完美的爱情。听到妻子的回答,丈夫很不舒心,有种失落感,如同坚固的爱情大坝上裂了条缝。为了弥补这条爱情裂缝,婚后这些年随着职位的升迁,他突然发觉自己越来越有魅力,越来越受到身边异性的欢迎,便有意无意间创造出各种机会,让她们主动投怀送抱,最终用她们的弥补上了这条裂缝后,他的心理才得到彻底平衡。但平衡后他并没有就此罢手,因为偷情已偷成了习惯,更何况他向来是个物尽其用的人,自己有这样的本事,白白浪费岂不可惜?丈夫偷鸡摸狗的行为,多少也传到了钱丽丽的耳中,钱丽丽跟他闹,他开始还百般掩饰,说不要听信外面谣传,自己从来都是个“宁吃仙桃一口,不吃烂梨一筐”的人。钱丽丽听了他这话,觉得丈夫能把自己比作“仙桃”,很有些释然,不再追问。却未想在丈夫的心里,只要稍有姿色的年轻女性,个个都是“仙桃”。后来再也掩盖不住了,他便说这个世界上你才是我最爱的人,跟其他女人那只不过玩玩而已,我不把她们放在心上,你也别把她们放在心上,至于身体吗,男人不像女人,洗洗就干净了。所以每次出轨后,丈夫都会送个奢侈品给妻子赎罪并讨其欢心。钱丽丽无奈,分居闹过几次离婚,但最终考虑到孩子,又重归于好。 丈夫感情上虽花心,在工作上却很专一,心里就想着一个事儿——千方百计往上爬。他的运气一贯地好,婚姻如此,事业也如此。他最初从政府部门的底层小职员做起,一不留神居然当上了某局的副局长,这很出乎妻子的预料。那晚两人喝了点酒,钱丽丽乜斜着眼笑道: “没想到啊,你还有今天。” 丈夫很不以为然,喝下酒,抗议道:“瞧你说的,我就不能有今天?我就不能当官?你老公我,才是当官的真正好料子。” “是吗?还真没看出来。” “没看出来吧,不后悔了吧。当初你要是真嫁给了那小子,能有今天的好日子吗?怎么说也是个局长太太,比当个小老板娘强多了吧。” “去去去,瞧你,一辈子都忘不了,还当官呢,心眼就跟针尖样大,能当得好官吗?” “你这话就错了。”丈夫借着酒劲,贴过脸来,“老婆,我跟你说,官最好当了,越大的官越好当,只要你掌握一条。” “哪一条?” “管住自己的嘴。” “我看你也没少吃少喝,昨晚回来还醉熏熏的。” “不不不,我说的管住嘴不是指吃喝,吃吃喝喝可不能少,那是沟通的桥梁,感情的催化剂,这些缺不得。我说的管住嘴就是不能乱说话,要少说话,甚至不说话。你想,如果你是头驴子的话,只要你不嗷嗷乱叫,谁知道你是头驴子?” 妻子笑着踢他一脚,说:“我看你就是头驴子。你也别得意,你知道你今天为什么能当上局长?不为别的,你得感谢我。” “感谢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四十六章 钱丽丽的“帮夫运”(下) “当然得感谢我了。你忘了,我早就跟你说过我小时候算命,每次算,人家都说我有帮夫运,是不是?这话不是我今天才说吧。” 丈夫仔细想想,自从他当上副科长那天起,这话确实被妻子常常提起,一直提到了今天,说得自己也有点相信了。于是他给妻子酒杯斟满,亲自送到她嘴边,说道:“老婆,把这喝了,咱俩以后要团结友爱,鱼儿离不开水,千万别再吵再闹了。跟你说,我们的下属单位某局,好几次都在邀请我去考察,你想不想去,我带你去玩玩。” 钱丽丽满意地笑了。至此以后,她虽然还会跟丈夫吵架,但再也不提“离婚”二字——“局长夫人”的光环多少可以淡化些身外龌龊,减少些内心疼痛。 钱丽丽总拿自己有“帮夫运”去哄丈夫,这倒也不是她平白无故地瞎编,因为她自小就爱算命,不光给自己算,还给别人算,算命成了她一大业余爱好。还在她上初中一年级时,她有一次看到篇文章,是关于明朝皇帝朱元璋的传奇。说朱元璋幼时还在给地主放牛时,元顺帝的星相大师们夜观天象,突然发现某某某地祥云笼罩,紫气东升,这里正隐藏着一个孩童脚踩北斗七星,他将是元朝统治者未来的大敌。于是元顺帝就派兵到处寻找捉拿这个孩童。此孩童就是指朱元璋,书上说他脚踩北斗七星,其实就是脚底板上长了七个鸡眼。当年的钱丽丽读到这里入了神,慌忙扳了自己双脚,仔细看看脚底有没有异常,也出“几颗星”之类。可惜得很,她脚板光洁干净,一个鸡眼也不长,未免有些遗憾。但她从此后就开始相信命运,觉得人的命都是上天安排好的。为了搞清楚老天爷给她一生安排了怎样的命运,她便迷上了算命。开始时用扑克牌算,抛硬币算,查找星座,还在小纸条上写下各种可能抓阄算。 后来长大了,她到地摊上买了些面相书、手相书回来,先拿了面相书对着镜子左照右照好一番研究,没发现自己有什么大富大贵之相来;她不气馁,再拿着手相书琢磨了一个礼拜,终于惊喜地发现小拇指下有一条长长的斜纹。书上说有这条斜纹的女子可以辅佐丈夫,自此她认定了自己就是帮夫命,所以她常挂在嘴边的“帮夫运”就是这么来的。 这里晓月听钱丽丽说她老了十岁,坐下后从包里掏出小镜子,对着光亮照了半天,五官端庄美丽,脸色却有些晦黯,更要命的是眼角处出现了细纹。她用手指按住眼角轻轻按摩着。好一会儿,她掏出手机打开,闯入眼帘的就是早上拍的那面爬满绿叶的墙。她心思一动,就说:“我问你们,如果半夜三更的,突然发现窗外有一张脸,会是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那是小偷!要么就是色情狂。”“闯王”说,“听你这意思,你们家昨晚闹事了?” “我刚才没讲清楚,是二楼上的窗子,半夜里二楼窗上紧贴着一张女人的脸,还头发飞舞的。” “晓月姐,你别说了,吓死人,今晚都不敢睡觉了。”夏玉叫道。 “如果是那样,不是吊死鬼也是索命鬼。”闯王伸长了舌头,两眼上翻,学着吊死鬼的样。又道,“吴晓月,你昨天是不是去了哪里不干净的地方了?这叫鬼魂附体你知道吗,呵呵!” “办公室内不准传播迷信思想。”王主编清了清嗓子故意板着脸说,耳朵却竖得更长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四十七章 杂志上的女歌星 “闯王”说:“这有什么可怕的,我给你们讲一个更吓人的。我有一个好朋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在他很小的时候,家里人就觉得他很奇怪,因为他经常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家里人问他,你在说什么呢?他说在跟人讲话呀。家人问人在哪里?他就拿手指指,这不是吗?大家都觉得很奇怪,私下认为他与众不同,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等他慢慢长大后,他时不时还这样,走在马路上,突然抬手跟人家打招呼,可是对面什么人都没有。这下他妈妈急了,警告他不能这样,再这样下去,别人都会以为他有神经病,连媳妇都娶不上了。他就问他妈,那怎么办,我确实看到人了。他妈就说,这好办,除了你生活中认识的熟人外,其他人你都装作没看见。他真的就按照他妈妈说的去做,也就平安无事。直到去年有一天深夜,他在外面喝了点酒,半夜回来走到家门口,突然看见他家车旁有一个黑衣男人,他刚想问,后来想想可能又是自己见到的幻影,就不吭气,从那男人身边走过去回家睡觉了。等到第二天醒来,出门一看——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了,发生什么可怕的事了?”夏玉急问。 “太可怕了,吓得他大喊,把全楼的人都惊醒了。” “到底怎么了?” “闯王”把双手拢到嘴边压着嗓子佯喊,“我的车呢?谁偷了我的车!” “嗨!你逗我们玩呢。”大家都笑。王主编也把头扭到一边笑。 “这是我从网上看到的笑话。——其实世上哪有什么鬼啊神的,都是自己吓自己。” 大家都不再说话。晓月又困倦又疲乏,趴在桌上想休息一会儿,可刚闭上眼睛,那张紧贴玻璃的脸又出现在眼前,她一惊,睡意顿时没了。是假脸玩具吗?不对,她好像看到那眼睛眨了两下;是做梦吗?不会,当时自己刚如厕后不久,清醒得很。她站起身,来到办公室最里面一排文件柜旁,刚要打开柜门,却看见一张折叠的行军床倚在墙边,好奇地问:“这是谁的床?上个班把家都搬来了?” “我的我的,中午休息用的。”一旁的“闯王”赶紧道。 晓月便不在意,把文件柜打开,里面一排排整齐地摆满了各类图书,还有多年来杂志社出版的杂志。她按年月找过去,总算找到了两年前的杂志,记忆中应该是六月份的,她抽出来,翻看了下目录,没有;她又把七月份、八月份的杂志一起抽出来,找到了!七月杂志的封面就是她,范盈盈!和墓碑上的头像一样,飘逸的长发,俊秀的眼睛,精致的脸庞,迷人的微笑;所不同的,这张封面是她的全身照,她身上穿着那件用千万条金丝银线编织出的鱼尾造型的晚礼服,光芒四射,据说这件精美绝伦的衣服是意大利服装设计大师专门为她设计制作,价值近千万,引起不小的哄动。 晓月盯着这个杂志封面,上方四个大字:“女人世界”;下方几排较小的字,是介绍本期杂志的主要内容,第一排就是吸引眼球的“女歌星之死”。晓月翻到这篇文章,边看边走回座位,正要坐下,手机突然响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四十八章 父亲的病 晓月接通电话,原来是母亲打来的,让她回家一趟,说父亲这两天身体不太舒服。 下班后,晓月直接开车回家,推开房门,客厅里没人,厨房里妈妈正在做饭。 “老妈,做什么好吃的呢?”她走到妈妈身后。 “能有什么好吃的,就熬了点稀粥,你爸这两天吃不下东西。” “爸爸怎么了,上次我回来不是还好好的吗。是不是哮喘又犯了?” “也不像是哮喘。我让他去医院看看,他又不去。”晓月妈将炉火关小,说道,“奇怪得很,上星期他的几个外地朋友过来,他天天陪着他们游玩,高兴得不得了。他们临走前一天晚上,他还亲自带他们去剧场看相声表演来着。可就从他们走了之后,他情绪就不好了,唉声叹气的,胃口也不好了,问他怎么了也不说,一有空就趴在电脑上,眼睛都熬红了。” “想不到老爸还这么重感情。”晓月拣了块萝卜干放嘴里,“要不,咱们再把那几位叔叔请回来陪老爸。” “你这孩子,说出的话尽犯傻。” 晓月耸了耸肩:“开个玩笑,你还当真呢。” 晓月来到书房,看到父亲正微闭着双眼半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一边的书桌上堆着稿件,晓月拿起来看看,赫然的标题——《从汉语言的美学价值重读红楼梦》,已经写了十多页。她走到床边,吃了一惊,才几天未见,父亲似乎又瘦了一圈。 “爸,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她心疼地问。 吴教授睁开眼恍过神来,坐起身招招手,示意女儿坐到床边。 “晓月,我正要问问你,你是天天和文字打交道的,也算是个文化人。我就想知道,文化界到底是怎么了?难道中国的文化界真的变成了毫无底线的娱乐界了吗?” 晓月听到父亲问起这个,摸不着头脑:“爸,你怎么关心起这个来了?文化的事,这可是大事,是国家关心的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你看你看,你这话哪像个文化人讲出来的。文化无小事,关系到我们每一个人每一个后代甚至我们的民族未来,怎么会没关系呢?如果我们的文化变得越来越低俗,越来越恶俗,你说,我们这个国家的未来还有希望吗?” “爸,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吴教授沉默了一会,说:“晓月,前几天你几个叔叔来北京你知道吧,临走时都说要去听相声,说是要到现场感受一下中国传统文化这个氛围。我就带他们去了那个最著名的相声剧场,看了那个著名的相声演员表演的相声。几十年了,我这也是头一回去。可我真没想到,中国那么优美的文字,到了他们嘴里怎么就变得那么低俗了?其中有个讲虾仁的段子,恐怕我这辈子是忘不了了,一想到它,我就要吐,我现在连饭都不想吃,这辈子我也不想再看见虾仁了。我就想不明白,他们怎么可以把中国语言糟践成这个样子!可让我更想不明白更痛心的是,当时在场的观众听到这么恶俗的段子,居然都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罪孽啊,真是罪孽!中国文化真的就要葬送在我们这一代人手中吗?那我们不就成了历史的罪人了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四十九章 低俗文化 晓月一时无语。父亲常年在大学里教书,一心扑在他所热爱的事业上,在他的心中,中国的优秀传统文化宫殿是神圣不可侵犯的,特别是被他视为国之瑰宝的汉语言文化。现在突然发现遭到娱乐界无底线的亵渎,这无疑对他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晓月,这几天我在网上找了不少相关资料,我发现早期的娱乐作品无论从形式还是内容上都很不错,可近些年来渐渐被扭曲了,语言上油滑肮脏,内容上低俗下流,还总把底层的老百姓作为嘲讽的对象。你看很多作品中,包括一些农村题材的电视剧,描写的底层百姓也太不堪了,他们话也不会说了,结结巴巴的;路也不会走了,一腐一拐的;要么智商低下,要么道德有缺陷,行动又总是那么滑稽可笑,娱乐界整天把他们作为批判的矛头嘲讽的对象,难道这是正常的吗?” “爸,您说的都对,可是你想了没有,现在这些作品都是迎合大众的口味,就像路边摊大饼的,大众的口味摆在那里,你要盐,我给你加点盐,你要糖,我给你添点糖,只有大众买账了,把全民搞乐呵了,才能赚到钱。现在就是一个全民娱乐的时代,没人关心什么真正的文化和艺术。有人说过,当今就是一个文化荒漠,你不要指望在荒漠中长出一颗参天大树来!还有总是拿底层百姓作为嘲讽对象,那你说说,除了他们,还能拿谁?” 吴教授看着女儿,一时有些语塞。想了想又说:“如果一个国家的文化目的,就是为了赚钱,都用低俗文化去迎合大众,而不是用优秀文化去引领大众,那全民的健康审美趣味还能培养得出来吗?那整个民族的集体审美观会不会越来越低级?越来越恶俗?” “会,一定会!”晓月说,“不过,这是国家考虑的事情,不是我们小老百姓管得了的。爸,我跟你说,现在人们普遍的娱乐心理不再是审美,而是审丑,是刺激,是偷窥,是臆想,说白了就是一个看客心理。爸,你就别操这个心了,你已经退休,安心度过晚年就行,文化这么大的事,不是一人之力所能扭转过来的。”她指了指书桌:“你不是正在写这篇论文吗,你就做你自己喜欢做的事就行了,别操那些闲心,我还等着当第一读者呢。” “这篇论文,我不打算再继续写下去了。” “什么?为什么?你不都写了那么多了?” “晓月,这两天我想了很久,这种学术性文章,曲高和寡,就是写出来了,又有几个人读它?又有几个人能读懂它?文章写出来没人读那就是废纸!现在人们确实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致去读经典了,人们远离了经典,也远离了优秀,这样长期下去能行吗,难道中国的文化真的就要毁在我们这一代人手中了?不行。”吴教授边说边摇着头。 “不行又能怎么样,我们又能做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五十章 教授的新决定 吴教授直视着女儿的眼睛:“晓月,我已经决定了,我准备写相声和小品。” “什么!?爸,你不是开国际玩笑吧?你堂堂的大学教授去写什么相声小品?” “你别叫,晓月,我是这样想的,既然大家都没有精力去读经典,那我就用大家喜闻乐见的相声和小品去传播它们,这样人们就不会忘记我们自己的优秀文化。这些优秀的传统文化就是我们民族的根,一个民族倘若没有了这个根,就像人没有了灵魂,打扮得再光鲜漂亮也只是空中阁楼水中浮萍。” “可是,爸,这怎么可以,你是搞学术研究的,相声小品是最通俗的娱乐作品,这完全是两种创作方法。你千万别去做,爸,我求你了,你是教授,写得不好人家都会笑话你,你这完全是吃力不讨好的事。” “不去试试又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呢?再说了,我们都长着一张嘴,光知道批评人家搞出的东西太低俗,可我们又拿不出高雅的东西去让百姓欣赏,这难道不是我们的失职吗?我搞了一辈子的语言,恰恰就是没有研究过大家喜欢的相声小品的语言,我就把这个当作一次学习机会吧。还有,你不要瞧不起相声小品,写相声小品又要有趣味,又要有一定的内涵,还不能走低俗的路子,要写好真不容易呢。” “爸,相声小品都是快餐文化,大家就图个一笑了之,放松放松心情,你不要太当真!” “不不不,晓月,你来,我给你看样东西。”吴教授起身下床,找出一张纸:“你看看,这几句话我想了两天了,这是我给相声小品的重新定位。”上面苍劲有力地写着:传承文化,针砭时弊,幽默人生。 “怎么样,这个定位好不好?” “当然很好,可是,爸,这能做到吗?让相声小品承担起这么大的重任?”她摇摇头,“我看很难,太难了。” “是很难,但事在人为,爸爸一定要试试。”吴教授的目光愈加自信,“晓月,你刚才不是说现在就是一片文化沙漠吗,在文化沙漠里长不出参天大树来,可是,只要我们每个人都甘愿做棵小草,那迟早也是一片绿洲啊!” 晓月还想反对,可看着父亲那清瘦的面庞和希冀的眼神,实在不忍心再说什么。 吃饭时,晓月挑了个白面馒头给父亲:“爸,你要多吃些,只有身体养好了,才能实现你伟大的目标。” “都夕阳西下了,还有什么伟大目标?依我看,把身体养好,不给子女添麻烦,就是我们这些老人最大的奋斗目标。”妈妈说。 父女俩相看一眼,笑了。 晓月说:“妈,昨天是珍妮父母的三周年忌日,我陪她一大早就去扫墓了。” “都三周年了?唉,日子过得真快!这人啊,说不好,两口子还这么年轻,说走就走了,留下珍妮一个人可怜见的。晓月,珍妮好长时间没来了吧,你这次回去再给她带些泡菜,她最喜欢吃我淹的泡菜了。对了,她上次让你带回来的披萨饼还真不错,不过我是吃不惯,你爸倒吃了不少。” “老爸,你喜欢吃披萨?那下次我让珍妮再给你做个大的。” “你光知道麻烦别人,你什么时候能自己成个家,自己学会做啊?” “妈,你成天三句不离本行。成家!成家!我是个独身主义者,这一辈子不成家了。” “闭嘴,什么‘独身主义’,我看就是嫁不出去了,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 “瞧你说的,咱们晓月能嫁不出去吗?”吴教授笑道。 “我看难了,都快三十了,有本事赶紧领个回来给妈瞧瞧,哪怕他是歪瓜裂枣,我也认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一章 来电 晓月白了她母亲一眼,漫不经心地说:“老妈,你不用拿这激将法来激我,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叭——”晓月头上挨了一筷子,妈妈嗓门大了起来,“那你吃哪一套?你这孩子,都快气死我了!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省心?为了你,上次把你王姨也得罪了!我现在啊,里外不是人,看见谁都觉得脸上无光,比别人矮半个头!你看你的朋友和同学中,哪一个还没结婚?老妈再给你一年时间,你要还领不回个男朋友,你就别回来住了,你一个人在外面混吧,我眼不见心不烦。” 晓月看母亲真动了气,忙说:“好了好了,你放心,你女儿是什么人,只要想结婚,一大堆男人都会跑过来。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不是遍大街吗!妈,你别生气了,明儿我就给你牵个回来。” 母亲“扑哧”又笑了:“你这孩子,我真是拿你没办法。” 又聊到珍妮的丈夫,晓月妈说:“珍妮找建设也不错,就有一点,他比珍妮大太多了,差不多大十五岁吧?” “大十七。”晓月纠正。 “你看大十七岁!珍妮和你一样,今年三十不到,建设都往五奔的人了,这男人的寿命本来就比女人短,又大这么多,你别看珍妮现在享福,恐怕孤单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晓月一边嚼着馒头一边说:“大十七还叫大?现在大二十七的三十七的都有,男人只要有本事,恨不得娶个孙女回来。” “现在的女孩子都怎么了?一个个有手有脚的,怎么都争着抢着嫁老头子?这个就是在旧社会的时候,穷人家的小姑娘也不愿嫁地主老财。老头子有什么好!”妈妈摇头。 “老头子有钱。现在钱就是一切。”晓月说。 “钱就是一切,钱能让老头子返老还童?你算算看,珍妮要是到了四十岁,那建设都快六十了,六十岁的老头子,说不好听的口水都到处流,珍妮能受得了?对了,珍妮结婚快三年了吧,为什么还不要个孩子?” “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怀不上吧。” “何建设已经有了一个儿子,他不会是不想要了吧?要这样,珍妮可就苦了。” “不会的,珍妮有次跟我说,他们就想要个女儿呢。建设成天忙他的工作,三天两头在外面跑,暂时怀不上也是有的。” “不管男孩女孩,赶紧得怀上一个,有了孩子也保险些。晓月,我跟你说,就是咱家后楼那个数学系的李教授,你认识的吧,他五十来岁的时候不是死了老伴吗,后来又找了个年轻的三十多岁的女人,当时别人还都说他老牛吃嫩草。两个月前他心梗走了。” “啊?李教授去世了?我都没听说。”晓月停下筷子。 “你还没听说?他们家都闹翻天了!李教授突然去世,又没留下遗嘱,可苦了他这后老伴。怪都怪她当初没给李教授生个孩子,所以现在李教授的几个儿女要撵她出门,说她现在住的房子是他们爸爸妈妈在学校的福利分房,和她没关系。你看,这女人跟李教授生活了二十来年,现在成天被孩子们逼着净身出户,还要把她告上法庭,几个孩子轮流堵在门口骂她。她都快六十的老太太了,也真是可怜,早知如此,她当时就应该和李教授再要个孩子!提起这话,我就想到珍妮,你要提醒她,让她趁年轻赶紧生一个。” “妈,你这提醒得对。” “现在这个社会,平时再好的感情,一遇到金钱,全都六亲不认了。你说珍妮要是没有自己的孩子,建设如果自私点的话,他肯定会把财产都留给他自己儿子,那珍妮将来怎么办呢?所以,还是趁早做好打算,别到最后哭都来不及。”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晓月拿起看了看,摁了。妈妈过来盯着晓月:“你咋不接?是珍妮的吗?” “不是。” 晓月坐下继续吃饭。手机又响了,晓月看了看,又摁了。 妈妈急道:“你这孩子,快接电话啊,万一有急事呢?” “能有什么急事?再急,能比我吃饭急吗?” 手机铃声第三次响起。晓月不耐烦,想把电源关了,妈妈一把夺过去,接通电话:“喂——你是找晓月吗?” 晓月把手机抢过来,听了听,对方不吭气。她态度冷淡地说:“什么事?说吧。” “你能出来一下吗,我在你家对面隔一条马路的半岛咖啡等你。”对方说。 “我没时间。” “求你了,出来一下吧。” “对不起,我真没时间。” 妈妈一把夺过手机:“什么没时间,你又在撒谎。” “妈,你干什么,你知道啥?”晓月抢回手机,摁了。 “我听到是个男人的声音,谁啊?”妈妈眼睛里流露出光芒。 “妈,你为什么总这么关心?这是我的私事,你不要多管闲事,拜托了行吗!” 吴教授拉下脸来:“晓月,你怎么能跟你妈这样讲话?” 晓月将饭碗一推站起身,往门口走去。 妈妈问:“你去哪?饭不吃了?” “赶紧去约会啊,这不是你们希望的吗?”看父母都不吭气,又转过身来,“你们就不怕我被人拐走了啊。” “就你这臭脾气,还是拐走了好,省得见了心烦。” “好好好,我这就走,今晚我还不回来了,跟人家私奔去。”说着走出去赌气把房门一甩。 妈妈指着门:“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你的好女儿!怎么生个女儿这么不省心呢,要是个儿子我哪里还用……”她停住了,沉默了一会,眼泪流了出来。 吴教授走过来,拍拍她的背:“女儿挺好的,是你把她逼急了。” “你光知道怪我,还不都是因为你!”晓月妈将头埋在吴教授胸前,放声哭了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二章 夫妻联盟(上) 晓月走出家门,心里琢磨着,去不去见他呢?自己出来,实在不想听妈妈的唠叨,只要提起终身大事,妈妈总是没完没了,没完没了,让人喘不过气来。唉!世事无常,自己从小到大本是妈妈挂在嘴边的骄傲,漂亮啦,聪明啦,成绩优秀啦,考上了重点初中,又考上了重点高中,最后上了北京985大学,人见人夸。可工作没几年,身边的夸赞没了,全变成了神神秘秘的对你终身大事的关心,话里话外都在提醒你抓紧时间,眼光不要太高,心不要太大,错过了这班车后面就由不得你了。生活的内容似乎就剩下找对象结婚,结果终于如她们所愿成了大龄女青年,晓月自己倒没什么,妈妈却像做了错事般在人前抬不起头来。 唉!怎么会是这样,真是自己错了吗? 也许自己真的错了。至少和刘欣宇,现在看来就是个错误,不仅浪费了感情,还耽误了时间。该死的,两年时间还不够吗?现在还让我出来干什么?一切不都结束了吗!上午听夏玉说找过我两次,可后来一直没见到他人,他到底找我有什么事?难道对我心里仍有不舍?或者请求我的原谅?晓月这样想着,手机突然又有了动静,打开一看,刘欣宇的短信,四个字“不见不散”。晓月心跳了下,因为在过去她也经常收到这四个字,那时看着格外甜蜜。可现在呢?晓月为这四个字做了重新解释:不见面就不散伙?那好吧,为了散伙,我就见你一面吧。她把头发理理,用手搓着面颊,搓出红晕来——昨夜没睡好脸色肯定难看,即使分手,也要分得漂亮。 来到咖啡馆,一眼就见到刘欣宇站在门外等她。刘欣宇看到晓月,把她往屋里引,一直来到最里面靠窗户的地方。晓月一抬头,愣住了,她眨了眨眼睛,没错,带着眼镜的魏老师,刘欣宇的妻子,正坐在那里看着自己。 晓月没有思想准备,有些慌乱,接着反应过来,转过身去准备离开,却不料刘欣宇站在身后阻止了她,并示意她坐下来。 这夫妻俩到底唱的哪出戏?一阵羞愧涌上心头,刚才自己还自做多情,以为他旧情不舍,却未想是如此场面,他真能做得出来!现在这情况不明摆着吗,他们在背后吵完架已和好了,达成了共识,站到了同一阵地,是来共同对付我吗?晓月顿时感觉尊严受到了侵犯,她高傲地抬起头,干脆坐了下来,将双臂抱到胸前。她倒要看看,这对夫妻到底想干什么。 刘欣宇站在那里,稍一犹豫,坐到妻子身边。 晓月心里哼了一声。 “吴晓月,很抱歉,今天是我请你出来的。”魏红梅老师开口说话,语气平和友好,出乎晓月的意料。“我今天见你,首先是想向你道歉,那天是我一时冲动打了你,还请你原谅。” 晓月仔细看着魏老师,魏老师的脸精心修饰过,眉毛描得一丝不苟,唇上涂了淡淡的红色,端庄稳重,跟刘欣宇到是很般配。毕竟是老师,说出来的话很有分寸。但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难道今晚见面就是为了道歉?没那么简单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三章 夫妻联盟(下) 对于魏老师,晓月心中本有些愧疚,但因为那一巴掌让自己在外人面前出丑,她心里也就记了仇,所以现在听了魏老师的话,她即不点头,也不摇头,表情冷漠地坐在那里。她将目光移开,看了看刘欣宇,只见他脸色憔悴又木然。他喝了口咖啡,微低着头,耷拉着眼睛看着桌面,想他自己的心思。 晓月不开口,无动于衷,魏老师看着心里便不舒服。想自己已经放低姿态,先退一步不计前嫌给你脸面向你道歉,你应该表示感激才对,可你居然不知好歹,态度冷漠,不理不睬。看来现在的“小三”们脸皮是够厚的,没有愧疚,不知羞耻,自己不能光是客气,多少还是要给她点颜色看看。于是,她坐直了身子说: “吴晓月,我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今天我之所以向你道歉,不是因为你没做错什么,而是看你年龄还小,比他小,主要责任不能推给你。但话也说回来,很多女孩子也正因为自己年龄小,经验不足,被男人骗了还以为找到了真爱。其实这种事,嗯,我们心里都很清楚,最终吃亏的总是女人,付出了感情,付出了青春,到头来都是一场空;男人呢,说实话,天下男人一个样,打着爱的名义,不就是为了占点便宜吗?”转头看向她丈夫,“对吧?我没说错吧?” 晓月听着刺耳,这哪里是来道歉?分明是来羞辱自己!她沉不住气了,把话顶回去说:“刘太太,既然你丈夫占了这么大的便宜,你们二位应该在家喝酒庆祝才是,叫我出来做什么?” 魏老师脸色一变,这个女孩子果然嘴硬,鼻子里“哼”了一声,略一沉思说:“吴晓月,我也打听过了,听说你父亲是大学教授,怎么说也算个知识分子吧。我总觉得知识分子家庭里的孩子,都应该知书达理明辨事非,是不是?父母应该都会教育孩子的,不会等着别人上门去教他们该怎样教育吧?” 魏老师做了十几年的中学老师,请学生家长都请习惯了,所以现在遇到这种事,自然也就想到了晓月的父母。却未想她这招还挺灵,一提家长,学校的学生们害怕,现在晓月心里也是一“咯噔”,慌忙说: “我的事和我父母无关,我已经是成人了,请你不要打扰我的父母。” “如果是懂事的,当然可以不打扰父母;但是如果做错了事不认错,不懂得悔改,还犟嘴,你说怎么办?”魏老师声色俱厉地反问道。 晓月一时回答不上来,低下了头。 魏老师看晓月气焰有所收敛,心理舒坦了些。转头看着他丈夫道:“欣宇,你也说两句啊,不是你建议来的吗?” 刘欣宇刚才听两个女人在那里斗嘴,自己仿佛是个局外人,呆呆地没有任何表示。现在妻子逼他开口,两个女人同时望向他,他只能躲避着她们的目光,心不甘情不愿吞吞吐吐地说:“晓月,今天,今天让你出来,是想告诉你,以前我……” “不要说了!”晓月打断,心里顿时升起怒气,拿起杯子朝他举起,“你太太刚才说你占了便宜。来,我替你庆祝吧,祝你占便宜成功!” 魏老师看到这里,不动声色地微微一笑,她知道自己赢了,放缓了口气说: “吴晓月,你错会我们的意思了。我今天和欣宇过来,就是想和你开诚布公地谈谈,请你耐心听我们说下去好吗?我和他结婚快二十年了,二十年的夫妻,感情说没有就没有吗?更何况还有那么大的女儿!我承认,平时我对他关心得少,有时也说些气话,这是我的错。但是,我也是个眼睛揉不得沙子的人,强扭的瓜不甜,没有感情的婚姻我是不愿意再过下去的。出了这样的事,今天把你叫出来,就是想让大家都冷静下来,给每人一个机会,公平地做个选择,把这件事彻底了结。” “选择?什么选择?”晓月一时没有明白过来对方的话。 魏老师对丈夫说:“现在我和吴晓月都在这里,我不强迫你,你说心里话,你到底爱的是哪一个?到底是选择她,还是选择我?” 晓月这才明白他们的来意。 “慢着!”未等刘欣宇开口,晓月提高了嗓门,“刘太太,你有没有搞错,你以为你的丈夫是在皇帝选妃吗?人人都撞破脑袋争着抢着嫁给他?太可笑了吧!今天我把话撂在这儿,他现在哪怕给我下跪求着我,我都不多看一眼。所以,刘太太,您放心好了,没人跟您抢,你们二人回去安心过日子吧,我祝你们白头到老,百年好合。” 晓月说完,站起身来就走。又返回来丢了一句: “刘太太,请你以后看好你的丈夫,不要老想着他在外面占便宜!” 晓月挺直腰杆快步离开,还未走出咖啡厅,眼泪流了下来。 她恨刘欣宇,但更恨自己。 很明显,刘欣宇身为丈夫出轨,现在又想回归家庭,可妻子咽不下这口气。他为了让妻子心里平衡,居然哄骗自己出来,他要当着双方的面说出他只爱妻子,说出对自己的那段感情不过是逢场作戏。这太下作了!太无耻了!看来自己真是瞎了眼!还是珍妮说得对,在情感上,自己就是个白痴!白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四章 往事 晓月胸中堵了块石头,她喘不过气来,她在马路边不停地走着,走着。无数车辆从她身边驶过,她还差点和一个行走过来的人相撞,对方朝她瞪了几眼,她没有感觉,她的大脑被刘欣宇塞满了,过去的一个个片段又浮到眼前…… 那是一年前的双休日,两人驾车到城外郊区游玩,来到一座偏僻的果园,树上的梨子已经成熟,皮薄肉细。晓月看着口渴,就建议买些来吃。两人进到果园里,一位六十多岁老大爷在那里忙碌,可能是这家果园的主人。他俩走上前去,刘欣宇悄悄向晓月说了句:“你别说话,看我的。”他们向大爷打了招呼,晓月刚想说买几个梨子解渴,刘欣宇阻止了她。他告诉大爷他是专门来采购批发水果的,觉得这里的梨子还不错,让大爷带他转转。老大爷一听,高兴得不得了,本来正愁着梨子卖不出去呢,现在买家找上门了,真是天大的好事。于是带着刘欣宇四处转着,一一指给他看,又摘下几个又大又甜的梨子给他们尝。刘欣宇最后跟大爷谈定,说十天之内派车来收梨。大爷大喜过望,还让他们从车上拿下桶来,摘了满满一桶的梨免费送他们吃。 回去的路上刘欣宇面有得意之色,说是不花钱也照样可以弄到吃的。晓月心里难受,一路上沉默不语,脸色很不好看。刘欣宇察觉后便解释说,这么几个梨子,对于他们种梨专业户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就是不吃,到时卖不掉也是白白烂在树上。晓月便粗声粗气地说,你怎么知道卖不掉。刘欣宇奇怪地看看她,说你也算是个媒体人,难道天天不看新闻吗,最近农民多少东西销不出去,大葱烂在地里,圆白菜直接铲碎了做肥料,甚至牛奶都倒进田沟。晓月不再吭气,但内心总像有东西压迫着她,再也兴奋不起来。她闭上眼睛头靠在坐椅背上,那位大爷粗黑憨厚的脸又闯进她的脑海。大爷本已不易,可在后面的十天里,还要天天翘首期盼,还要天天承受失望,那是一种怎样的煎熬!想到这,晓月出了一身汗,她发火了,要刘欣宇掉转车头回去。刘欣宇拗不过,最后还是回来跟大爷解释,说是刚刚接到电话,领导已经定下了其他果园,大爷就不必再等了,又塞给大爷一百块钱,在大爷失望的眼神中,两人离开。 这件事过后,晓月并没在意。有一次跟珍妮提起过,珍妮就说刘欣宇这人人品不行,赶紧分手。可晓月并不这样想,认为人都会犯错,知错能改就好。现在看来,还是珍妮说得对,窥一斑而见全豹,自己完全被所谓的爱情蒙住了双眼,失去了辨别能力。哎,自作自受,怪不了别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五章 竹下偷听 晓月不想回家听母亲的盘问,告诉父母仍回珍妮那儿。她上了车,将车开到欧罗丽苑的中心地下车库,往日都是从东口出来,这里离珍妮家最近。今天她却从西口往外走去,她想绕点远路,让心情平静一些。 十点多了,园子各个角落已看不到散步的行人。天上没有月亮,被厚厚的云层挡住,白天郁郁葱葱的树木全都失去了颜色,如黑影一般在园区东一块西一块高高低低矗立着。晓月很少到这边来,所看的景物似乎都很陌生,她沿着石子小路穿行。路边草丛里有地灯,散发出微弱的光,一些小飞虫在光线里飞旋打转。她走过一幢别墅,又一幢别墅,不远处出现一大片模糊的影子。仔细一看,原来是片竹林,路边的竹子高高地弯斜过对面,自然形成半个穹顶,小路又恰恰往竹林内拐了个急弯,前面的路完全被挡住了。再走几步,从竹杆的缝隙中,晓月竟然看见隐隐约约的一个凉亭,这才恍然大悟——是葛太太家! 上次晓月被葛太太的琴声吸引,从东面来到这里,今晚是从西边路过,两次所见景象截然不同,再加上一是白天,一是黑夜,前者如重彩渲染的明艳国画,后者却是泼墨挥洒的黑白写意。晓月心里感叹,换个时间换个角度,风景大不相同。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这条道路走不通,也许换个方向,又会有另一番风景。所以,没有必要去悲伤过去,振作起来,拐过这个弯,路就在前面,光亮也在前面。 晓月在黑暗中继续走着,突然她停下了脚步,因为有说话声传来,就在急转弯的路的那面,被竹林挡住。她屏住呼吸,一男一女虽然压低了声音,但仍很清晰。 男:“这是几个月的?” 女:“两个月的,等吃完后我再去抓。” 男:“她总是喝不下去,嫌苦,每次几乎都喝一半倒一半。” 女:“你多加点糖啊。你放心,这个毒性要小些,不会引起太大反应。” …… 晓月心中一惊,她从竹林缝隙中偷偷望过去,有两个身影,其中一个高大健硕,像是葛总;另一个女人,她是谁?听声音明显不是葛太太,但这个声音非常特别,有着金属撞击般的悦耳,自己隐约在哪里听到过。 男:“这次靠谱吧?上次那个可折腾得够呛!” 女:“这可是最著名的专家,你先试试,不行咱们再换。你回去吧,我得走了。” 男:“你一人能行?” 女:“别管我了,你自己还是小心点吧。” 接着有脚步声朝自己走来。毕竟偷听了别人谈话,做贼心虚,再加上葛总对自己不大友好,生怕又被他发现。晓月一慌张,赶紧躲进路边竹林丛中蹲了下去。很快一个女人身影从眼前走过,光线昏暗,虽然看不清脸,但仍能辨别出这是个年轻女郎,时髦的穿着,妖娆的身姿,清脆的高跟鞋声渐去渐远。 很久,晓月钻出竹林,重新走上小路,伸长了脖子窥视一下,确认对面没有人了,这才慢慢走过弯道。果然,弯道这边,别墅窗子里的灯光立刻照亮了前面的路,凉亭里似乎有人,也许就是葛总!她不敢看,脸朝着前方加快脚步径直走了过去,直到拐弯来到珍妮家门口,才长长地吁了口气。 珍妮还没有睡觉,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屋里已点燃檀香,弥漫着淡淡的香雾。晓月问珍妮为什么还不上楼睡觉,珍妮说: “还不都怪你啊,今早说得那么吓人,我哪还敢一个人在楼上。你今晚不来,我就准备在沙发上躺一夜了。” 晓月因为刚才满脑子都是刘欣宇,把这事倒忘了。现在珍妮提起来,就叹气说:“唉,这个世上,也许最可怕的还不是鬼。” “不是鬼是什么?”珍妮听晓月语气怪怪的,好奇地望着她。 “是人!” “听你这话——你又受谁欺负了?” 晓月摆摆手:“别提了,我现在懒得说。唉,困死了,咱们上楼睡觉吧,今晚你陪我一起睡,我倒要看看,还闹不闹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六章 虚惊 两人洗漱后来到晓月的卧室,有些热,便关上窗开了空调。珍妮想把窗帘拉上,说这样什么都看不见最好。晓月忙阻止,说偏要看今晚会发生什么。珍妮没法,就让晓月睡在靠窗的一边。 晓月说:“珍妮,你和建设结婚都快三年了,为何不要个孩子?”又把她妈妈的担心以及那个李教授后妻的故事说给她听。 珍妮叹了口气,说:“我当然想要孩子。但我想要孩子不是为了争夺财产,更不是为了给自己上个保险,就是想要个属于我们俩自己的孩子。可是晓月,我今天实话跟你说,我一直怀不上。也不知怎么搞的,到医院查都没事,经期也正常,医生说我宫寒,开了些药,吃了很长时间了也不知管不管用。不过晓月,最近有人要带我见一个大师。” “什么大师,别是骗子。” “上次我不是跟你说我要见一个大人物吗,就是指的他。你不知道,他可神了,好多明星、企业家还有高官都排着队求见他呢。听说他既能治好疑难杂症,又能让人消灾避难,可灵了,一般人根本别想见到他。我都等了好长时间了,我那朋友说快了,让我耐心等着,他也是托了别人的关系。” “你就瞎折腾吧,有病不好好看,相信什么装神弄鬼的大师!”晓月转过身贴着珍妮耳朵笑道,“依我看你怀不上孩子,肯定不是你的问题,是不是你家建设老了,和你‘比翼双飞’不动了?” “就知道你不往好处想!”珍妮伸手掐晓月大腿,晓月疼得直叫唤,“我们是‘黄言’知己!‘黄言’知己!” 两人都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晓月突然醒来,拧开床头灯一看,正好十二点。又是这个时间!她有些紧张,本能地朝窗外看看,没有月光,窗户黑乎乎一片。今晚还会出现吗?她有些害怕,但身边有珍妮做伴,胆量大了很多。她把手机握在手里,并调到照相模式,万一再有异常,她一定要拍下来。 她头脑又变得清醒,眼睛时刻不离窗户。可一切那样安静,只听到珍妮均匀的呼吸声。晓月盯得眼酸,闭上眼睛,内心又开始怀疑,昨晚是不是幻觉呢?也许真如珍妮所说,是发高烧导致的幻觉。这样想着,心里松懈了些,许多事浮现在眼前:父亲要写相声小品,母亲没完没了的唠叨,刘欣宇和她妻子的联手,还有刚才,刚才在竹林旁听到的对话,葛总、葛太太、姑妈,还有那个翠绿的凉亭,似乎都笼罩着一层朦胧的面纱,既神秘又怪异,还有那个跟葛总对话的年轻女郎是谁?她的声音怎么会觉得在哪里听过? “你自己还是小心点吧。” 有着金属撞击般悦耳的声音,奇怪,不但声音像是在哪听过,就连这句话好像也有些熟悉。 晓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忘了周围的一切。 突然,又有声响,来自窗外! 晓月一惊,睁开了双眼,床头灯光的照射下,有东西正在玻璃上移动! 她吓得忘记了照相,猛推了一把珍妮。 珍妮惊醒,一屁股坐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 晓月指窗户,窗玻璃上明显有某物在爬动——却不是人脸。 两人都松了口气,但也吓出汗来。 晓月壮着胆子下床,慢慢靠近窗边一看,原来是一只硕大的壁虎! 可能是因为晓月打开床头灯,屋内的光亮吸引了蚊虫,而壁虎又是捕捉蚊虫的高手,所以爬到了窗上! 虚惊一场。 晓月拿手机对准壁虎,亮光一闪,壁虎“哧溜”窜了上去,不见了踪影。 “你好好的半夜不睡觉,就知道吓唬人!”珍妮埋怨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睡得好好的,到了这时候就自动醒了。你赶紧睡吧。” “都被你吓醒了,还怎么睡!我问你,你昨晚看到的是不是也是这东西?” “怎么可能,壁虎和人脸我还分不清楚吗?” “我还真怀疑你分不清楚!就你这智商,该清醒的时候糊涂,该糊涂的时候清醒。还有,你晚上老不睡觉,明早开车的时候,我提醒你啊,你可得小心点。” 两人关了灯,重新躺下,屋内又陷入一片黑暗。 “我提醒你啊,你可得小心点。”珍妮的这句话一直在晓月耳边萦绕,挥之不去。 突然,如闪电刺破黑暗般,晓月的头脑一下亮了起来:那个夜晚,她醉酒后闯入葛总小车的那个夜晚,迷迷糊糊中她听到的就是如金属撞击般悦耳的女人话语——“我提醒你啊,你要小心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七章 房租 这天,程成满脸的喜悦回到出租屋内。一进门就兴奋地抱住夏玉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夏玉将他推开,擦着脸说:“什么事,这么开心?” 程成也不答话,从背包里掏出钱包,取出一叠钞票,在夏玉眼前晃。夏玉眼睛一亮,惊喜道:“这么多钱!” 原来程成那单生意谈成了,这是公司给他的奖金。更让他开心的是,经理把他叫到办公室,拍着他的肩膀说,小伙子,不错,好好干,前途无量。这几句话顿时让他热血沸腾,浑身充满了力量,未来一下变得光明起来。 夏玉拿过钱,一张一张地数,越数到后面笑容越深,共有八千六百块!这么多钱!她一把搂住程成的脖子,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两人很长时间没这么开心了,决定到外面小饭馆里吃一顿庆祝。正要出门,夏玉突然想起个事:这个月的房租还未给房东。最近因为手头紧些,房租已经拖欠了两天。 夏玉拿了钱绕过两幢新加盖的平房,穿过只能容一人的窄窄巷道来到房东家,还未进门,便听到房东——七十多岁的老太太,正在那教训儿子呢: “怎么着,你们天天在家窝着还有理了,都四十好几的人了,吃我的,喝我的,等这房子拆迁,等到猴年马月去?” “我才在家歇几天?你老有完没完?再说,我白吃你的了?这房子也有我一份!哪天把我惹急了,我一辈子不回来,看你怎么着?” …… 门虽然敞着,夏玉仍然敲了敲门,里面安静下来。 这幢房被四周临时加盖的房子挤在中间,光透不进来,风也刮不进来,屋内昏暗,闷热难受。夏玉走了进去,好不容易适应了里面的光线,一眼便看见房东儿子光着个膀子,正坐在对面的小凳上吹着电扇;他母亲下面穿着大花裤衩儿,上面一个小背心,干瘪的大半个露在外面。老太太正抽着烟,坐在八仙桌旁的一把陈旧的太师椅上,两膝盖搂在胸前,脚跟斜跐着凳沿。 夏玉走到老太太身边,将钱放到桌上,陪着笑说:“这个月的房租,给您。”说完,就要离开。 “等等,闺女,别慌走,我这个老太婆今儿跟你唠唠。” 夏玉停下脚步,看着老人家。老人家头发花白稀疏,却编了个小细辫翘在颈后,因为抽了几十年的烟,牙齿黄得发黑,一开口,满嘴的烟味离老远都能闻到。 夏玉怕闻她这烟味,不自觉向后退了两步,笑道:“您老有什么事吗?” 老人家抽了口烟,慢条斯礼地道:“按说,你们都是有文化的人,不应该再让我这七老八十的老太婆来提醒。这饭,要准时准点吃,吃晚了肚子就饿得慌;这房租,你也得按时交,要是大家都像你,这个晚交两天,那个晚交三天,那我这老太婆可不要喝西北风去?” 夏玉这才明白老太太因为房租晚交了两天不高兴,忙解释:“对不起,对不起,这次因为特殊原因,下次再也不会了。” 房东儿子大声咳嗽起来。 老太太白了他儿子一眼,继续说道:“你们都是文化人,大道理比我这个老太婆明白,现在不是都讲那个,那个什么来着,信用,对,信用,没有信用,不成个事。咱定的信用,就要按信用办,不能破了这信用,大家都不好办。我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婆,总不能成天追着你们屁股后面要钱去。你说是不是,大闺女?……” “好了好了,多大点事,啰嗦个没完。”老太太儿子将头一歪,不耐烦道。 “什么?嫌老娘啰嗦?你个小兔崽子!” 老太太将烟蒂一摔,从太师椅上跳下来,光着脚走到她儿子面前,一个爆栗子敲在儿子头上:“老娘供你吃供你喝,还供出你的脾气来了!嫌我啰嗦,你怎么不嫌你那只会打麻将的婆娘啰嗦!我看你在她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没出息的东西!都几点了,还不回来做饭,那底是我侍候她呢?还是她侍候我?” “好好好,你老人家别乱发脾气,我这就去找她回来。这大热天的,弄出个三长两短来,我可担待不起。”儿子站起身来,到处找衣服。 夏玉待不住了,忙说:“您放心,下次我保证给您准时送来。”说完赶紧走了出去,心里不是滋味,真是人穷好受气,就晚了两天,便受人家这一番教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八章 心中有愧 夏玉和程成两人在外面吃饭,都喝了点酒,晕乎乎地回来。打开房门,摁亮电灯,只见水泥地上成堆的蟑螂“嗖嗖嗖”四处散开躲藏。夏玉一屁股坐在床上,指着地面说:“你看看,你看看,到处都是蟑螂,晚上都爬到我身上了;还有,你看那房顶,霉了那么一大块,雨大了肯定要漏,找他们多少次了也不管,这些我都没跟他们算账,结果我就晚交了两天租金,老太太就一百个不愿意。这不是欺负人吗?” 程成坐到夏玉身边,搂着她拍她后背:“算了,她一个老太太, 别跟她计较。”说着就把夏玉按倒在床,用嘴堵她的嘴。夏玉用手推他,“哎呀,你烦不烦,成天就知道这个。”程成不理,继续解她衣扣,却发现她脖子上多了一串长长的珍珠项链。他看着眼生,便问:“哪来的?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没注意。” 夏玉心一跳。这是半月前大伟的妈妈万阿姨送的,说是自己已经戴了好多年了,看到夏玉从来不戴手饰,便送给了她。夏玉推辞不掉,就戴在了脖子上,但下班时都会取下来放在包里。今天居然忘了。 “这是我在路边摊上买的,假的,才十块钱。”语气中明显透着心虚。 程成不语,沉默了一会,搂紧夏玉:“老婆,对不起,我到现在都没有给你买一件像样的手饰。不过,你放心,等我有钱了,我一定给你买一只大大的钻戒。” 夏玉因为说了谎,心中有愧,就说:“哎呀没事,有没有我都不在乎。” “你只在乎我这个人,是吗?” 夏玉点点头。 程成一阵激动,更贴紧了她,火辣辣地亲着夏玉脸上每一寸肌肤。 夏玉虽然喝了酒头晕,但仍没忘记,把头偏向一边问道:“套没了,让你买,你买了没有?” 程成按捺不住,嘴上说:“忘了。”手却仍不停。 夏玉一把将他推开:“没套不行,现在是不安全期。” 程成又凑上来,强硬着脱她衣服:“没事,老婆,就来一次,不会出事的。” “什么不会出事的!出了事你当然没事,有事的是我。光顾你自己舒服,不管我的死活,你们男人都是这样。” “出事就出事吧,我们干脆领了结婚证,把孩子生下来,这不也挺好吗?”程成眼醉心醉地自语道。 夏玉一翻身坐了起来:“什么?结婚?你有没有搞错!”她指着屋顶,“我们就在这里结婚?生孩子?你不是在说梦话吧!孩子生下来,你带还是我带?我要在家带孩子,你能养得起我们吗?这个月房租差点都交不起了!还有,没有户口,你让孩子到哪儿上学?上旁边那个农民工子弟学校?还是送到你们老家那荒山野岭去?自己都快养不活了,还要让孩子跟着我们受罪,你是不是喝醉酒了,在这里说胡话呢?” 本来程成今天拿到了奖金,胆气壮了很多,心情格外高兴,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却未想夏玉这几句话如盆冷水,兜头浇得他顿时泄了气,兴致全无。他往床里一滚,背过身去不再说话,自己睡了。夏玉看他这样,心里多少有些后悔,仔细想想,自从遇到了万姨一家后,自己对程成越来越没有耐心,动辄就发脾气。就像刚才,一下说出那么多难听的话!到底是怎么了?难道自己内心深处真的想放弃程成吗?一想到放弃,夏玉心里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盯着程成的后背看着,真要离开他,内心还是很痛,还是恋恋不舍。屋里闷热,她下床将风扇对准程成吹,把蚊帐放下。本来夏玉只喜欢点蚊香,不喜欢撑蚊帐,嫌气闷,但晚上总有蟑螂往床上爬,甚至往身上爬,就只好挂了蚊帐。最后,她端盆水来,把毛巾弄湿拧干,给程成擦洗脸和身子。程成可能喝得多了,早已昏睡过去。 正在这时,隔壁有人开门。夏玉知道是邻居回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九章 隔壁哭声 隔壁房间本来一直空着,上个月才住进人来——是位三十多岁的女子,相貌斯文秀气,身材适中,打扮不温不火,有着浓浓的书卷气息。夏玉跟她打过几次招呼,知道她姓林,便叫她林姐。林姐很有礼貌,有着江南婉转甜美的口音。林姐住进来当天,便有个男人——一个看上去比她小岁的男人,晚上过来跟她住在了一起,后来隔三差五地常来她这里。由于这些房子均是临时加盖的简易平房,中间隔断只是用几层三合板将就,两边的说话声行动声稍微大点,就能相互听到。自从林姐搬进来后,夏玉和程成这边像被捆住了手脚,不得不将声音压低,将床上动作减轻。而对方却有些肆无忌惮,该怎样就怎样,他们说话和床事都被这边听个一清二楚。 此时夏玉听到邻屋杂乱的脚步声,便知他们是一起回来了。接着挪动凳子声,盆子的响声,碰这撞那的杂七杂八的声音,又夹杂着说话声,都一一传了过来。夏玉也不在意,继续洗她和程成刚刚换下的衣服。接着邻屋里床的吱吱嘎嘎声和两人此起彼伏的呻吟声又传了过来,吵得夏玉心烦意乱。他们俩到底什么关系?肯定不是夫妻,这女人结婚了吗?这年轻男人是她的情人?靠得住吗?夏玉边想边停下手里的活,看了看睡在床上的程成,他正打着呼噜。 那边总算安静下来。 夏玉看了看表,已经十一点了,有点累。衣服泡在水里,明天是休息日,明天再洗吧。她站起身,到水池里洗了手,正要上床,却听到那边两人的说话声越来越大,似乎争吵起来。 …… 男:“我也没有办法,他们今天差点揍我一顿,还说再这样就把我的脚筋挑断。” 林姐:“可你昨天不是都说好的吗?” 男:“她俩哥哥都不讲理,我有什么办法,我总不能逼着她签字吧。” 一阵沉默。接着听到女人的抽泣声。 男:“好了好了,要不这样——你还是先回去吧,老待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 林姐的声音突然大了:“回去?我还能回得去吗?我抛弃儿子抛弃老公抛弃工作,我连我父母亲都不管了,人跑到你这里,你现在却要我回去?你当初是怎么说的?现在人人都知道我跟别人私奔了,我哪还有脸面回去?你现在这样说,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存心骗我?” 男:“不是,我向你保证。你想想,如果我对你不是真心,何必让你过来呢?我也没想到他们这样强烈反对,谁知道他们那么死脑筋。” 女的声音缓和了些:“你离不了婚,我不在乎,只要你还爱我,愿意永远和我在一起,我也就知足了。” 夏玉想,看来这又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女人。听她口气,一定已有家庭工作,可她却舍弃了这一切,这个男人该有多大魅力!哎,女人啊女人,为了所谓的爱,什么都可以不顾。 夏玉在这边竖起耳朵听得起劲,可那边却突然平静下来没了声音,以为争吵结束了,她关了灯,走到床边掀开蚊帐爬上床去,刚闭上眼,那边却又吵了起来。 男:“你还是先回去吧,这样比较好些,我先做做她的思想工作。这里条件这么差,我看着都心疼。” 林姐:“你是心疼我吗?你是不是害怕了?” 男人不说话。 林姐急道:“你怎么不说话?你说,你是不是真的害怕了?” 男:“哎呀你别动手,害不害怕管什么用?” 林姐:“你就是害怕了,你这个胆小鬼!” 男的声音也提高了:“对,我是害怕了,可我不是怕他们,而是怕你老公找过来。你光说我,你离掉了吗?” 林姐:“这才是你的心里话。——你害怕了?当初是你信誓旦旦让我过来的,是你说你要帮我离婚,可现在你又让我回去,你这不是让我去死吗?” 林姐哭泣起来,虽然压抑着声音,但在寂静的夜晚,愈显悲痛。 夏玉听着哭声,心中不免伤感。她猜想也许林姐有个不满意的婚姻,她想摆脱却又摆脱不掉,恰巧遇到这个男人,自认为找到了真爱,就以这种极端的方式离开家庭,却不想又陷入今天的不幸,无法前进一步,更无法后退一步…… 林姐渐渐停止了哭泣,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走吧。” 男:“你又来了!我并不是不想管你。” 林姐:“我现在不需要你管了,你走吧。” 又一阵沉默。 “你——走——吧!” 林姐的声音突然变得歇斯底里,把这边熟睡的程成都惊醒了。他翻了个身,嘴里嘟嚷着:“谁啊,吵死了。”夏玉赶紧拍了他两下。 接着听到隔壁有脚步声,开门声,随后“呯”的一声巨响,不知是男人摔的门,还是林姐自己摔的。巨大的响声把程成彻底震醒了,他一下坐了起来:“谁?谁?”声音还未落下,隔壁女人已放声大哭起来。 夏玉也坐起身,俩人在黑暗中面面相觑。 女人哭了很久,声音时高时低。 程成和夏玉刚开始听着揪心,渐渐也习惯了,程成又躺下睡去。夏玉却睡不着,心一直提在那里。中间哭声断过,夏玉以为她不哭了,正要昏昏睡去,梦都已经来到床边,可哭声突然又响起来,梦一下又不见了踪影。这样反复了几次才彻底安静下来,等夏玉一觉醒来,天已大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十章 紧张 一连过了两日,隔壁毫无动静,那个男人也没再来。夏玉想林姐这样不吃不喝怎么能行,就跟程成说想给她送点吃的。程成说不要多管闲事。夏玉就气道,你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啊,是不是哪天我跟你吵架了,你也不管我的死活?程成便不再开口,但夏玉最终也未去送。后面大家都各上各的班,夏玉和程成每天一大早出门,晚上才回来,进屋前总要观察邻居家一番。可邻居天天都是大门紧闭,也不见灯光,也无一点声响。这样三四天又过去了,夏玉想来想去不放心,这天晚上差不多九点钟,程成有事还未回来,她来到邻居家敲门,敲了半天无人应答。她来到窗下,伸长脖子往里面瞧。可窗帘挡在那儿,里面又没有一丝光亮,什么也看不清。她用手试着推了推窗框,窗框居然晃动了两下,开了。 夏玉一阵惊喜,又有些紧张,她把窗帘拉向一边,踮起脚来探头想看个仔细。借着外面的灯光,屋里隐隐约约能辨出桌子、椅子,还有那边的床——床上的蚊帐放下来,严丝合缝,不知里面有没有人。 “林姐,林姐。”夏玉小声喊了两声。没有动静。 她到底在屋里呢,还是已经出去了?如果还在屋里——夏玉打了个寒颤,她害怕起来。 犹豫了半天,夏玉终于蹭到了房东家。房东老太太正吹着电扇坐那看电视,怀里抱着只小哈巴狗儿。夏玉编了个谎,说是她隔壁邻居这些天不在家,可能有野猫钻进了房里,每到半夜就叫唤得厉害,吵得人无法睡觉,让老太太去看看。老太太把小哈巴狗往地上一扔,走到门背后,拿下来一大串钥匙,对着光亮找了半天,趿着拖鞋跟着夏玉出了门,嘴里嘟嚷着:“野猫?怎么会有野猫?我这里可没有耗子,哪来的野猫!” 俩人来到林姐屋前,老太太打开房门,拉亮电灯,夏玉一进去便看到有只黑色大旅行箱就摆放在门的旁边。 林姐没有离去! 夏玉的心“扑通、扑通”跳起来。房东老太太弯了腰,到处察看有没有野猫,最后两人都朝床这边走来。床上的蚊帐整整齐齐地放了下来,棉制的蚊帐不透明,看不见床里的情况。紧挨着床头有一把椅子,椅背上搭了几件女式的衣衫;床沿下整整齐齐摆着几双女鞋,一双拖鞋,一双高跟凉鞋,一双尖顶皮鞋。夏玉看看床,又看看那衣服和鞋,瞬间觉得喘不过气来。老太太弯下身子在床底下找了找,说:“没有啊,哪有什么野猫?” 夏玉盯着蚊帐,她伸出手,又停在那。她喉咙发干,身上也发紧,心脏跳动得更快了。最后她一狠心,把蚊帐一掀——空的!除了枕头和被单外,空的! 夏玉吐了口气,放下心来。老太太说:“猫不会爬上床的,你看,蚊帐都挡得好好的。”又往那边走去。她一眼看到了半开的窗户,大声嚷道:“这人走了,窗户还开着!野猫肯定是从这里进来的。”她踮了脚要关窗户,夏玉赶紧走过来帮忙。 “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了,人离开后要把窗户关好!这野猫进来还好说,要是小偷进来了,你们丢了值钱的东西,找谁?找我?我可不当这个冤大头!” 两人正关灯出门,房东的儿媳过来,埋怨她婆婆道:“妈,找你半天了,你怎么躲在这里!那个小店我们看过了,还行,明天你也去瞧瞧。” “你们瞧着就行了,要我去做什么?” “妈,瞧您说的,没您去,我们哪成,定金还在您老这呢。” “哦,平常吃肉的时候想不到我这老婆子;要钱了,我这老婆子又成香饽饽了。”说着,锁了门和她媳妇一起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十一章 有客来访(上) 这天周六傍晚,晓月和珍妮正在院子里的假山鱼池处玩耍,她俩拿着鱼食袋给鱼儿投食,大大小小鱼儿都聚集过来。晓月手指着说: “你快看,‘月月’头上的肉球少了一大块,这不是吗?” 珍妮凑过去看,果然,‘月月’头上那朵通红透亮的肉球缺了个大口子。还好,没有发炎生病,伤口处已经长出了淡粉色的新肉。 “鱼儿也会打架?”珍妮问。 “可不是吗,它们也会争风吃醋。”晓月指着那条红白相间的金鱼说,“就是它干的。” “打扰了,我能进来吗?”一个温柔的女声传来。 转过头望去,见有两人站在院外:一个窈窕女子身着雪纺丝质玫瑰紫印花旗袍走在前面,楚楚动人;后面跟着位老太太,手里端着盘糕点。她们站在那不动,等着主人的首肯。 珍妮看着眼生,愣在那里。晓月却一眼认出,忙凑到珍妮耳边告诉她,这就是邻居葛怀亮老总的太太。珍妮忙热情地招呼她们进来。葛太太微笑着解释,自己搬过来有一阵子了,按照她家乡习俗,早就应该来拜访邻居,所以今天就亲手做了茶后点心过来,还请日后多多关照。晓月看葛太太满面含春,语言甜蜜,大不像前两次见到她时的冷淡孤傲,心中甚是诧异。 珍妮忙谢葛太太好意,接过糕点请她们进屋。不料葛太太看到假山鱼池,便也走过来观赏。晓月逗弄那些鱼儿给她看,又指着那最大最漂亮的“月月”说:“你看,它是这里的大美人,漂亮吧,它最会‘勾引人’了,这些小黑小白都被它‘勾引’了,成了它的粉丝,天天跟着它屁股后面乱转。” 葛太太听了这话,便盯着“月月”看,竟看得出起神来,珍妮请了她两次她都没有听见。旁边的姑妈碰了碰葛太太的手臂,她这才醒悟过来,离开假山鱼池,正要进屋,姑妈开口道: “太太……” 葛太太停下脚步,仿佛想起什么,环顾下四周,赞道:“你这院子很漂亮。我就不进屋了,先在外面看看。”说着,移动着脚步,往别墅东侧走去。她脚上穿一双镂钻细高跟凉鞋,走起路来却并不困难,袅袅婷婷,轻盈无比,倒是身边的老太太似乎很紧张,紧跟在身后,嘴里说着:“太太,小心,慢点走。”双手伸出紧靠着葛太太身子,就像是葛太太随时会摔倒需要搀扶一样。 珍妮将糕点放到屋内,走出来望了望老太太,问:“这位老人家是……?” 葛太太忙道:“是我先生远房的姑妈。” “哦,是姑妈啊,今天也算是认识了,以后常过来坐。”珍妮道。 大家一起绕到别墅后院。葛太太看到那颗巨大的铁树,走过去用手触摸着那羽状的坚硬绿叶,嘴里赞道:“好大的凤尾蕉!有不少年了吧,开过花吗?” 珍妮说:“葛太太,您叫它凤尾蕉吗?我们都叫它铁树,因为它木质密度大,入水即沉,沉重如铁。这是前年我老公专门从南方托朋友买回来的。普通的铁树喜热,很难在北方成活,这棵铁树是培育出来的新品种,不再畏寒。把它运过来,费了很大的周折呢!——不过,还没见它开过花。” 晓月在一旁摇头:“你们啊,真不怕麻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十二章 有客来访(下) 珍妮说:“这算什么,前年我和建设去宁波,到他的一个朋友家。这个朋友是当地土豪,他那别墅院子才叫大呢,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七八颗古树,每一颗都要三四个人才抱得过来,高耸入云。听说花了几千万,光运那几颗树到家里时,还要通知交通局、路政局协调什么道路管理、特种车辆、吊机等,还为此修了一段公路;好不容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到了家门口,居然大门进不去,院里的一处楼阁又碍事,不得已把大门和楼阁都拆了,这才把树运到院里种好,又重盖了大门和阁楼。你说这麻不麻烦?” 晓月道:“你们这些财主,就是太任性!普通人住一辈子的房屋,恐怕也没有那一颗树值钱!不这样就找不到存在感吗?” “不是找存在感,是找成就感。”珍妮纠正道。 “这么有钱了,还需要什么成就感?”晓月好奇。 “你不知道吗,几百年的古树是不能随便买卖的,国家有明文规定,而他一次就弄了这么多古树到自家院里,庇护家族风水,可不是手脚通天,让他人自叹弗如吗。” 她们两人在这边只顾说话,葛太太和姑妈已去观赏那些花架镂空处的各种奇形怪状的盆景,葛太太不停用手指点着,又细声跟姑妈说着什么,接着走到那颗茂盛的石榴树下,树上鲜红的花朵所剩无几,却结了不少的石榴果,都如乒乓球般大小挂在枝上,露出尖尖的嘴儿。葛太太看着果实,回头看看那棵铁树,再看看宽阔的草坪,说:“这后院很大,为啥不多栽几颗花树或者果树?” 珍妮说:“我更喜欢绿茵茵的草坪,就连这颗石榴树,当时我都想拔掉呢。” “千万不可。你想这院里如果只剩下那一颗凤尾蕉,再加上这周边都围了起来,岂不成了困难的‘困’字,这是大忌。” “葛太太,你还懂风水啊?”珍妮好奇。 姑妈插话道:“我们太太是南方人。” 晓月忙说:“对,南方人在这方面很讲究的,港奥台人还有广东福建人,都很迷信这些。” 葛太太正色道:“也不能说是迷信,这是一种东方传统文化。” 珍妮忙笑:“对对,是这样,中国很多传统文化就是这么形成的。” 晓月凑近珍妮耳边轻轻说了句:“拍马屁!”珍妮把她往外一推,两人相视一笑。 葛太太说:“你如果喜欢,可以在院里栽几棵香樟。过去江南的一些大户人家,每当一个女孩降生,父母便会在院子里种上一棵香樟树的幼苗,当女孩长成窈窕淑女时,那棵香樟树也长大成材了。有经验的媒婆看见枝繁叶茂的香樟树,就知道这家有少女待字闺中,于是提亲的人纷至沓来。出嫁那天,父母便将香樟树砍下做成两个精致的樟木箱,箱的外表精雕细琢,或龙飞凤舞,或花香鸟语,箱内再摆满丝绸,这就是‘两厢厮(丝)守’,祝福新婚佳人能缠缠绵绵幸福相守一辈子。” “香樟树还有这样美丽的故事!”珍妮叹,“这也是地方的传统文化吧。” 晓月玩笑道:“葛太太,您父母当初生下你,是不是在院子也种了香樟树,要不怎么会钓到葛总这样的‘金龟婿’呢!” 葛太太听后脸色大变,不说一句话,转身向前走去。珍妮抠了抠晓月的掌心,晓月伸伸舌头做个鬼脸。 大家离开后院,转到别墅的西面,这面墙正对着葛太太家,二楼窗户便是晓月的卧室。 “啊!真漂亮,这墙上的绿萝长得真好。”葛太太抬头看着墙上密不透风的绿叶感叹道,“这是爬山虎吧,我在香港的一处房子也种过它,但没这长得整齐好看。”又说,“姑妈,你记住,回去跟先生说,我们也在房子周围种上它。你看,这多漂亮啊。” “是,太太。”姑妈答道。她用手遮眼看了看西边说,“太太,我们该回去了,你看,太阳快下山了。” “还未进屋坐坐,怎么就要回去?”珍妮忙挽留。 “不是的,我们太太要准时喝药。再不回去,就过了时间了。” “葛太太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珍妮问。 姑妈忙道:“我们太太没有什么不舒服,就是身子骨弱,吃些强身健脾的补药。” 珍妮和姑妈说着话,身后的晓月听到她们谈药,突然想起一个月前的那个夜晚在竹林下偷听的对话,陷入了沉思。却不料走在最前面的葛太太一不小心,尖细的鞋跟被脚下的藤蔓绊住,身子不由地向后倾倒。她反应敏捷,顺手抓扯身边墙上的藤蔓,整个人便紧贴着墙壁上的绿叶慢慢倒了下去。大家手忙脚乱地扶起她,见她并无大碍,只是旗袍有一两处蹭上绿叶的汁,不仔细看倒看不出来,还有高高挽起的头发被墙上枝条划散了些。 珍妮过意不去,一再邀请葛太太到屋里休息,喝点茶再走。姑妈搀扶着葛太太使劲摇着手:“不了,不了,我们得走了,以后再来。”两人便一前一后走出院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十三章 原配还是半路夫妻? 晓月和珍妮望着她们西去的背影,珍妮摇头叹道:“没想到葛太太这样高雅美丽,这旗袍也只有她才能穿出如此韵味。你原来跟我讲我还不大相信,今天见了,葛太太果然是貌美出众,连你都被比下去了。” 晓月说:“我自然比不上她,在她这种成熟的美丽面前,我们都太青涩了。我这几次见她,她都是穿着旗袍,又配上她这种高高挽起的云鬓,这可能就是她与众不同之处吧。你以前总是问我什么叫古典美,你看葛太太音容气质从内到外散发的,就是一种很自然的古典美,这才是中国女人的美丽典范。” 两人回到屋里坐在沙发上,珍妮刚躺下去又坐了起来,说:“晓月,你说过葛太太这个人怪异得很,今天我倒没看出来,她说话挺和气温柔的。” “我也觉得奇怪。”晓月说,“我曾见过她两次,当时她的表情和说话语气,跟今天可大不相同,冷冷的,像是要拒人千里之外。你看她的眼睛,时而明亮,时而深邃,忧疑不定,透着神秘的光,像个谜。还有,那个姑妈,你不觉得她也有点奇怪吗?” “姑妈又有什么奇怪了?” “你没注意到刚才好几次葛太太正想说话,她都拦着打岔,给我的感觉,好像她很怕葛太太跟我们接近似的;还有,葛太太本来想进屋里坐坐的,都是那个姑妈不让,匆匆忙忙就让葛太太回去,你没发觉?” “不会吧。”珍妮努力回想着,然后笑道,“你们这些搞文学的,就喜欢发挥想象,把正常的事情也说得不正常了。我看你啊,可以写幻想小说了。——别扯这些闲篇了,咱们晚上吃什么?要不把你妈给我们包的速冻饺子下了吃。” “先别吃饺子,葛太太的点心咱们先尝尝。” “对了,倒忘了它。” 珍妮把那盘糕点从餐桌上端了过来,放到茶几上。俩人仔细看那糕点,一块块嫩黄色油浸浸的小圆糕,上面印着精致的花纹,堆出漂亮的垛来。珍妮捏了一小块放在嘴里细细咀嚼:“嗯,像是细豆沙,又像是粟子糕,有鸭蛋黄的咸香味。”她掰开来,“你看这里面还有松子仁、核桃仁,不错,挺好吃,你也尝尝。” 晓月把头偏向一边,笑道:“葛太太那样怪异的人,你不怕她在里面放点什么?” “你啊,人家好好的邻居,看着又那么和善,你说人家怪异!你是不是妒忌?就因为她光跟我说话,不搭理你。” “你这话还真提醒了我,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呢。让我仔细想想,还真是的,她好像都没正眼瞧过我。我问过她几句话,她也不理我。——跟你说话倒是和颜悦色的。真是怪啊,难道我得罪她了?” 珍妮把半块糕点都塞进嘴里,叭嗒着嘴巴道:“嗯,真好吃。这样说来,这糕点是送给我的,没你的份。” “你还是少吃点吧,都那么胖了。——不怕何奸商嫌弃你?” “我这才不叫胖,这叫丰满,懂吗?男人最喜欢丰满的女人,我们家建设就是。” “别‘我们家建设,我们家建设’,搞得好像有人要跟你抢似的。何奸商也就是在你眼里是个宝,那么小的个子,送我都不要!” “我知道你不喜欢小个子,那葛总又高又帅,你要不要?”珍妮眨巴着眼睛。 “好啊,你吃着人家的糕点,还惦记着人家的老公,我现在就告状去。” “我可是为你惦记的,你快去告吧。我看葛太太不大理你,八成认为你是她的情敌呢。” “那你还吃!——我要真是她的情敌,这糕点还指不定放了什么。” “管他呢,那么好吃,放啥我都认了。不过话说回来,说你是葛太太情敌那是抬举你,你看你从哪方面能比得上人家?葛太太不但漂亮温柔,古筝还弹得好,又会做这么好吃的点心,你会什么呀?哎呀,这葛老板真有福气,从哪找来这么一位女人中的极品!” 晓月拍了珍妮一巴掌:“你就损我吧你,哪天把我气急了,我就把你们家的奸商给抢过来!我比不上葛太太,还比不了你这黄毛丫头?” 珍妮笑道:“你还真比不了我,就你这火爆冲动的脾气,又不温柔又不体贴,男人看了都要绕道走,我们家建设才不会受你勾引呢。” 珍妮话未说完,晓月就把她按倒在沙发上,使劲抓她痒痒。珍妮求饶道:“我错了,我错了,你温柔体贴,人见人爱。” 晓月好不容易停住手放过珍妮。珍妮喘了半天的气,又理顺长发,这才收敛住笑容一本正经地说:“晓月,你说葛怀亮老总和葛太太是原配吗?还是半路夫妻?” “你管人家是原配还是半路夫妻,你又关心这干什么?” “我还不是为了你啊!”珍妮忍不住又笑起来,“他们要是原配夫妻,你就有希望了啊,你看现在社会,哪个成功男士还守着原配的?” 晓月打了珍妮一巴掌,说:“你以为所有男人都像你家何奸商?只有你家何奸商才无情无义……” “好了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珍妮打断她说,“一开玩笑你就给我戴大帽子!说真的,我真的想知道葛总和葛太太是不是原配夫妻。” “当然是了。” “你怎么这么肯定?” “这还不肯定吗?就像你刚才说的,现在所谓的成功男人如果离了婚,谁不再娶个特别年轻的?我看葛太太和葛总年龄相差不是太大,他们肯定是原配夫妻。” 珍妮听了不言语。晓月更来劲了:“就拿你自己来说吧,你老公何奸商也算是个成功人士吧,有钱,离婚了娶了你,你比他小多少?” “你又扯上我,我可不是看上他的钱。” “知道知道,你们真心相爱,和钱无关,对不对?他给你父母买墓地一下就花了八十万,打动了你的真情——不过,这不还是钱的事吗?” 珍妮推了晓月一把:“你赶紧闭嘴,什么话到你嘴里都变了味。” 稍一停顿,声音低沉下来,“晓月,你没觉得葛太太长得像一个人吗?” “我刚看到她时,也觉得似曾相识,可又想不起来像谁。她像谁?” 珍妮不说话,脸色变得黯然。过了好一会儿道:“算了,不提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十四章 失火 晚上两人依然挤在晓月的床上。 自从那晚受到惊吓后,晓月就不愿单独睡觉,总让珍妮过来陪她。多少个夜晚过去了,并没再发生什么可怕的事,珍妮就认定晓月那晚是发高烧出现的幻觉,还常常取笑她,弄得晓月现在回想起来也搞不清楚那件事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两人聊了一会,珍妮就呼呼睡去。晓月却睁着两眼睡不着,白天邻居的拜访勾起她很多回忆,脑海里全是葛太太的身影。药?葛太太看上去挺好,为什么一定要喝药呢?葛太太白天摔倒的一幕闪现在眼前,她心一动,打开床头灯,拿了手机出来寻找,最后翻到那张照片——那堵爬满绿叶的墙,也就是葛太太摔倒的地方。整张照片都是碧绿的叶子,从上到下,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看不出什么。晓月无聊地看着,刚要关机,却突然眼睛一跳,她发现了个特别之处——一个亮点。靠近藤蔓的下部,有一个不引人注目的亮点。她忙用手指在屏幕上划开放大了看,这下清楚许多,绿叶丛中,像是有块镜片正反射出光芒来。 晓月奇怪,墙上爬的都是绿叶,密不透风,几乎看不到墙体,哪来的反光?再说这幢别墅的外墙,均是用的凸凹不平的花岗石材装饰,即使绿叶没有完全遮挡住,也不会漏出这么明亮的墙体,更不会反射出这刺眼的光线来。这是什么?她仔细地看,用手指在屏幕上来回放大和缩小,这个亮点一会变得大而模糊,一会又变得小而明亮,却分辨不出是什么东西。晓月把手机扔到一旁,关灯睡觉。 迷迷糊糊正要睡着,一个很沉闷的声音把她惊醒,像是有很重的东西落到地面上。她坐了起来,眼光扫向窗户,没有异常,再想声音来源,好像是从楼下传来的。她侧耳细听,万籁俱静,一切都沉睡在黑夜中。晓月慢慢躺下,想自己这段时间真是神经过敏,总是这么一惊一乍的,好在没有把珍妮吵醒,否则她又不知说出什么话来。 总算进入梦中,梦里的晓月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刚开始隐隐约约,接着越来越浓。她揉揉鼻子,翻了个身继续睡,可她感觉到了不安,怪味四处弥漫,不停地侵袭过来。她在梦里到处躲藏,喘不过气,越来越憋闷,越来越憋闷,突然两眼一睁,醒了!有焦糊味充斥屋子,她大声咳嗽起来,拧亮了灯。 “快起来!珍妮,快起来!”她使劲摇晃着珍妮。 珍妮一骨碌爬起来:“又怎么了?”话未说完,她立刻意识到了危险。 两人顾不上穿鞋,打开卧室的门,更浓烈的烟雾扑面而来。 着火了吗? 两人拉亮走廊的灯,飞快下楼,发现烟雾来自珍妮平时烧香拜佛之处,香炉柜子下面的地毯正冒着浓烟,好在明火还未起来。两人赶紧接水,两盆水下去,浓烟渐渐止住了。 晓月和珍妮都吐了口长气,心脏还在“怦怦”乱跳。好险,要不是晓月及时醒来,一旦明火起来,后果不堪设想。两人面面相觑,过来仔细察看,发现地毯已被暗火熰出脸盆底那么一大块,地毯下面的大理石由于受到高温灼烤,也有条明显的裂缝。 “怎么会着火?”晓月问道。 两人随即看了看柜子上的香炉,睡觉前点燃的檀香不见踪影,离柜子侧面不远的窗户却大开着。 “这窗子是你打开的吗?”晓月问珍妮。 “我记不清了。”珍妮说,“白天一般都开着。但昨晚睡觉前我记得好像关的,怎么现在又开了?我也搞不清了。难道有人进来?” “会不会因为窗户没关,风把正在燃烧的香刮到了地上,所以就烧起来了。” “有可能。让我想想,我记得我是关窗户来着。对,我是先点燃了香,然后才关的窗户。” “可能是你窗户没关紧,半夜被风刮开了,又把香刮到地下,地毯就被烧着了。”晓月肯定地说,“今天可真是有惊无险。我劝你,这个香你还是别烧了,别迷信了,成天求菩萨保佑,把命都差点求没了。” “那我以后还是等香烧完了再睡吧。” 晓月和珍妮经过这一惊吓和折腾,都没了睡意,干脆收拾起屋子来。两人先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通风透气,幸亏被烧的这块地毯是独立的小块,是何建设从土耳其带回来的纯羊毛地毯。珍妮很是惋惜,把它卷起后放到卫生间。剩下的就是把地面的水和灰烬都擦干净,好在发现及时,烟雾虽充满了屋子,但还未把房屋四壁熏黑。俩人擦擦洗洗,等忙完这一切,天已微微亮,便躺在沙发上歇息。 珍妮说:“晓月,今天多亏了你在这里。你知道我睡觉特别死,要是我一个人,还不知会怎么样呢,说不定现在已经到极乐世界了。” “极乐世界?你就别美了,都成烤乳猪了,还极乐世界!” “你啊,永远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不是老怪我太敏感了吗,这下不怪我了吧。还有,你们家何建设何奸商同志什么时候回来啊?都出去这么长时间了,把你一个人留这他也放心!他是不是那边有‘小三’乐不思蜀了?还有一件事别说我不提醒你,他前妻和儿子可都在加拿大,加拿大和美国就紧挨着,你难道一点都不担心?” 珍妮说:“刚夸你两句,又不知道姓啥了,就喜欢胡说八道。建设临时又有些其他的事,还要晚一些回来。你放心,我们天天视频,感情好着呢。这男人要是有了二心,你就是天天拴住他的裤腰带也是没用的,全靠自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十五章 郁金香发夹 天亮后,珍妮去厨房准备早餐,晓月这时也没闲着,因为她心里一直挂念着那张照片上的小亮点。怀着强烈的好奇心,她走出门外,来到西边房头,上上下下打量着这面爬满绿叶的墙。绿叶一片紧挨着一片,密密麻麻,严丝合缝,整面墙就像穿了件绿茸茸的衣服,只露出窗户。晓月走近细看,时不时用手拨一下绿叶。她记起上次拍照时所在的位置,就返身找准地方站定,想看看有没有亮光从绿叶中反射出来。眯着眼看了半天,没有,再说今天是个阴天,即使有也不会反射出刺眼的光线。她只好打开手机又翻出那张照片仔细观察,估摸着亮点的具体方位,大概是在一楼窗户上端的左侧再过去八十公分左右。她重新走到墙边,举手找准位置翻弄着每一片绿叶,正当她去触碰另一排更高处的绿叶时,突然一个东西从她手的旁边掉落下来。 一支银光闪闪的郁金香发夹! 这是葛太太戴的发夹!怎么会在这里? 晓月愣住了。她把发夹拿在手里,仔细观察,这只发夹做工极为精致,造型奇特典雅,一高一低两片流线型叶子托起一朵含苞欲放的郁金香,花朵上和叶面上镶满了细密的碎钻,光彩夺目,即使没有光线照射,通体也银光闪烁熠熠生辉!晓月翻看背面,发现几个细小的英文字母刻在不显眼的一角——cartier。晓月并不熟悉,也没在意,她现在完全被头脑里的思维困惑住了。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大清早的,也不帮我做早饭。”珍妮过来,“咦?你手上拿的什么?” 晓月把发夹递给她看。珍妮接过来道:“这不是葛太太的吗?昨天她来时,我就注意到了,还觉得这朵银色的郁金香很配她的头发和衣服呢。你从哪里捡的?” 晓月指了指。珍妮恍然大悟道:“那不是昨天她摔跤的地方吗?我们光顾着扶她,都没注意这个掉下来了。”她又翻过来仔细看看,背面细小的英文字母吸引了她: “cartier,这可是全球最著名的法国珠宝品牌!看来这发夹价值不菲啊,得尽快还给她。” 两人回到餐厅,晓月像是从沉思中醒悟过来。 “珍妮,你确定昨天葛太太戴的是这朵郁金香?” “是啊。”珍妮不解,“这个发夹给我印象挺深的,你当时没看到吗?” “那昨天葛太太回去时,你有没有注意到她头上的郁金香还在不在?” “没有注意。——不过你这话问的!郁金香现在不是在你这里吗,她头上怎么可能还会有?说不定她现在在家里到处找呢,我们得赶紧给人家还回去。” “珍妮,这支郁金香,——我感觉不是葛太太昨天丢在这里的。” 珍妮奇怪地瞪着晓月:“不是昨天丢的,那是哪天丢的?她以前没来过我家啊。再说了,如果以前丢的,那她昨天不还戴着吗?” “这也是我纳闷的地方,难道她有两支相同的发夹?” “怎么会有两支?你说什么呢,凭什么说她有两支?” “凭这个!”晓月打开手机,找到那张照片指给珍妮看,“你知道这个发夹是怎么找到的吗?你看,就是这个亮点,是它吸引了我,我顺着它去找才发现了这个发夹。” “那又能证明什么?”珍妮仍然不解。 “你看看这照片拍的日期,都已经过去多少天了!就是说,在葛太太昨天没来之前,这个发夹就已经丢在那里了,只是我们一直没有发现。” “那就奇怪了,这发夹是葛太太的,又不是昨天丢的,那是什么时候丢的?又怎么会丢在那里?” 晓月说:“别急,我正在寻找答案呢,这个发夹给了我一点思路,也许可以解开我心头的一个疑问。咱们先吃饭。” 两人胡乱塞了几口,晓月便到书房里埋头忙了半个多小时,她喊来珍妮,指着电脑上的头像说:“你看,她是谁?” 珍妮看了一眼叫道:“葛太太!你怎么会有葛太太的照片?” “你再仔细看看,是葛太太吗?” 珍妮走近细看,照片有ps的痕迹。 “这难道不是葛太太吗,又会是谁?” “是谁?你想不起来?那我告诉你——不过,你要有点心理准备。” 晓月把原图打开,这张照片是她刚从网络上复制下来的。珍妮看着这张原图,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又是她——飘逸的长发,俊秀的眼睛,精致的脸庞,迷人的微笑——那张再熟悉不过的明星脸! “你看,我只是把范盈盈的发型换了一下,把她披散的长发也像葛太太那样高高挽起来,活脱脱就成了葛太太吧。——她们俩长得实在太像了!” 晓月看珍妮沉默着半天不语,估计她又想到她父母了,赶紧打岔:“你说世上真的会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人吗?” “晓月,”珍妮终于开口道,“昨天葛太太走后,你还记得我跟你说她长得像一个人,其实我指的就是她。”她指了下范盈盈的图像。 两人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珍妮问:“你怎么突然想到弄这个,葛太太是葛太太,范盈盈是范盈盈,她们俩像不像又有什么关系?这个世上长得相似的人也太多了。” “这关系大了,它解决了我心头的一个疑问。珍妮,我跟你说个事,就是那个——怎么说呢?我一提,你又说我是神经病。” “什么事?你说啊。”珍妮急道。 “就是给你父母扫墓回来的那晚,我看到的窗户上的脸,你不总说我是发高烧烧出来的幻觉吗,弄得我后来也搞不清楚了。跟你说实话吧,很多时候我还是疑惑,一想到那张脸,我就想到范盈盈,就想到墓地,就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真有鬼魂,这个想法一直困扰了我。直到现在看到这个发夹,我突然有了新的想法,这个世界可能根本没有什么鬼魂,那张脸,其实就是人的脸。” “你是指——”珍妮不敢相信,“葛太太?” 晓月点了点头。 “怎么可能?我看你真成神经病了!葛太太她为什么深更半夜爬我家二楼的窗户?她的目的?她的动机?她有必要吗?还有她就是想爬就能爬得上来吗?她那么一个纤弱女子!” “这也是我无法理解的。但事实摆在这儿,这张照片是那晚受惊吓后第二天早上我拍的,说明发夹当时就在那里了。还有我说那张脸长得像范盈盈,葛太太把头发放下来,不就是范盈盈吗?” “长得像,也不能断定那张脸就是葛太太的脸啊。” “但这发夹可以断定是葛太太的。” 两人都不再说话,各自沉思着。 晓月自言自语道:“葛太太和范盈盈,她们俩长得这么像,会不会有什么关系呢?是亲姐妹?双胞胎姐妹?再大胆一点想象,葛太太干脆就是范盈盈?” 一旁的珍妮没好气笑了:“你这可是天马行空,居然能把葛太太和范盈盈想成一个人!范盈盈的坟墓我们都看到了,难道葛总把个鬼魂娶回来当太太了?” “你不知道现在这个社会,什么怪事都会发生,一切皆有可能。” “我看你真是幻想小说看多了。我也不跟你争了,退一万步讲,就算她们俩是一个人,她为什么半夜来爬我家窗户?我招她惹她了?她来偷钱?偷色?你给我一个合理解释。” 晓月叹了口气:“唉,我也想不通。反正,葛太太给我的感觉,就是一个谜,你没发觉她浑身上下笼罩着一种神秘感吗,我得想办法把它解开。” 珍妮摇摇头:“你又犯了职业病。不过,这个事听你这样一讲,特别是这个郁金香发夹,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珍妮把脸凑过来,笑道:“你如果真想搞清楚,我给你出个好主意,你想不想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十六章 回访 第二天,正是喝下午茶的时间。 珍妮和晓月离开家门,向西边的邻居葛怀亮老总家的别墅走来。晓月手里端着葛太太昨日送糕点的盘子,盘子里盛满了荔枝。珍妮要把这盘荔枝作为回礼送给葛太太时,晓月有些看不上眼,觉得这太大众货了。珍妮说,这种荔枝可不是普通的荔枝,你看,每一颗中间都有一圈绿色的线,这叫带绿荔枝,又叫桂味荔枝,是水果中的顶极品种。又说这种荔枝从种植到挂果需要十年时间,每株至多产一斤果实,所以价格昂贵,市面上卖到三千多块一斤,关键是有钱都没地买。晓月一听,赶紧剥了颗塞到嘴里,果然肉质细腻,爽脆清甜,嚼后几无残渣,还有桂花的芳香。便道,你还藏着这样的好东西,不早点拿出来给我吃。欲伸手再拿,被珍妮一掌打开道,就这么点,你这一颗一百五十多块钱吞下肚了。 此时的晓月端着盘子走在后面,内心有些忐忑。她还记得上次在这条甬道上碰到葛总时他的警告,意思是没有经过主人邀请不要随意闯入人家。所以现在她让珍妮走在前面,自己跟在后面,并主动要求端着荔枝,心里仍希望葛总不要在家,别再碰面才好。 两人走近,珍妮感叹这一弯碧绿的竹林把这边的空气都染绿了。晓月却一眼看见姑妈正在凉亭下边的花坛给花浇水。听到脚步声,姑妈抬头望向她俩,匆忙丢下喷壶碎步跑了过来,还未等珍妮开口,就说: “两位姑娘,你们是来看我家太太的吧?可真不巧,太太还在午休呢,真对不起啊,以后得空再来吧。” 晓月和珍妮互看了一眼。 珍妮开口道:“姑妈,谢谢葛太太昨天给我们送的甜点,很好吃。我这里有些带绿荔枝,很难得的,想送来给她尝尝,也是表达我的一点谢意。还有,葛太太有东西丢在我那里,我也要还给她。” “是发夹吧?在你那吗?她昨日白天还戴着,晚上就到处在找,还问我看到了没有。” 珍妮只好把发夹递给姑妈。 姑妈接过来,惊喜道:“太好了,就是它,原来在你那里,终于找到了。”又问,“在哪找到的?” 珍妮说:“在昨天葛太太摔跤的地方发现的。” “噢——对对对,想起来了,原来掉到了那个地方!我说好好的怎么就不见了呢。” 晓月忍不住抢话道:“葛太太就只有这一支郁金香发夹吗?” 姑妈看着晓月,露出奇怪的眼光,没接她的话,仍对珍妮说:“多谢你了,等太太一醒来我就给她,她一定很开心。还有这些荔枝,让你们费心,我也不留你们了,你们两位好走啊,下次再来玩吧。” 晓月只好把那盘荔枝托住递给姑妈,两人转身往回走。 还未走出几步,晓月就顿足道:“这个姑妈真是的……” 珍妮赶紧将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 直到拐过弯去,晓月再也憋不住了:“这个姑妈总是拦着我们,好像我们会把她家太太吃了一样。” “也许她真的在睡觉。” “怎么可能,你看现在都几点了,谁这时候还在午睡?” 珍妮不说话。 “你还说要想知道实情,就得身临其境,可我们现在连她家的门都进不去。不过姑妈越这么拦着,我越觉得可疑。珍妮,你不觉得奇怪吗?对了,我又想起一件事,你还记得上个月我参加那个‘企业家进校园’的活动吧,正好碰到葛怀亮和史总在一起,他们像是老熟人,在临走时,史总还说要见见葛夫人,让他不要‘金屋藏娇’。当时我还觉得史总挺幽默的,现在想想,这说明葛太太很少出门,基本不和外人往来。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对又怎么样,现在好多富豪不都让老婆待在家里,不要插手业务上的事。” “可是连邻居都不能上门拜访,这还正常吗?” “怎么不正常了,她昨天不还先主动登门拜访我了吗?” 晓月哑口无言。想了一会,她又道: “我知道她为什么先主动登门拜访了――她是有目的的。” “什么目的?” “就是为了那支郁金香发夹!她知道她的发夹丢在我们那里,就故意表演了这场戏,是为了掩盖真相的。” 珍妮停下脚步,怔怔地盯着晓月,好一阵子才说:“你啊,都快得臆想症了。如果是她以前丢的,那她怎么知道你没有早发现它?连姑妈都说她昨日白天还在戴着,晚上发现没了,说明那发夹就是昨天丢在我们那的。” “那你怎么解释照片上的亮点,而且我是通过这个亮点才找到这个发夹的。” “你非让我说,我也只能这么解释,那个亮点可能是露水什么的反射物,你通过这个亮点找到也只是巧合。这个世上巧合的事情多了。” 晓月摇着头:“不可能,根本不可能!咱们退一步讲,就算是昨天她摔倒时掉的,也应该掉在地上,怎么可能会掉在墙上的绿叶里,还这么高——”她拿手比划着,“比我们头顶还高出一小截呢,难道它会自己飞上去?” 珍妮一耸肩:“天晓得!也许是让壁虎什么的把它带上去的吧。” “不可能!” “你不是说当今这个社会一切皆有可能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十七章 怒放的生命 这天傍晚夏玉下班回来,一眼瞥见隔壁的房门打开着。自从上次林姐离开后,已经快一个月没见她人了。夏玉很好奇,路过时探头朝里张望了一下,没想到林姐正在门内站着。她看上去似乎苗条了很多,衣着也比以往鲜艳,脸色并不难看,因为涂了层厚厚的脂粉,唇上也擦了口红。夏玉愣住,忙向她问好,又说好长时间没见,是否出远门了。 林姐吱吱唔唔地应了两句,正好手机响起,她边接电话边背上那只亮丽的橙色挎包出了房门,又把门锁上匆匆走了。夏玉看着她的背影,想到那晚让房东老太太打开她房门查看时,只见到门边那只大行李箱,却忘了她还有个总不离身的橙色挎包。夏玉摇摇头笑了,真是虚惊一场。 接下来的日子,林姐的行动又让夏玉产生疑惑,因为晚上很少听到隔壁有动静,似乎没人。有两天早晨上班时,碰到她正好从外面回来,脸色疲惫不堪,夏玉想问她从哪来,又忍住没问。还有两三个夜晚,林姐屋里又有了动静,有男人说话,但不再像以前那样大声,而是有意压低着声音,床上的响动也小了很多。难道林姐跟她男朋友又和好了?夏玉猜测着。 最近,夏玉对面的那幢平房里又换了一批新房客。四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搬过来挤在一间屋里,他们活泼开朗,见谁都热情地打招呼,晚上经常一起唱歌喝酒,给这个沉闷的院子带来不少生气。渐渐地夏玉和他们也熟络起来,知道他们都是东北人,其中有两位是表兄弟俩,都在一家保险公司做业务;另一位在某家教育培训机构里做推销,身材瘦小但很灵光,他主动送给夏玉一张英语在线培训试听卡。他对北京的高校很清楚,哪个大学的学生最有钱,哪个大学的学生几乎都留学国外,说起来头头是道。最后一位做什么工作,夏玉一直还未搞清,高高的个子,英俊的面庞,头发很长,戴着大黑框眼镜。他有一把吉他,经常倚在门口弹唱,声音苍凉也很好听。他在弹唱时,会偶尔甩一下额前长发,流露出迷离的眼神,很浓的艺术范,这种气质魅力经常会让夏玉有那么一丝心动。 这天晚上天还没黑透,四位小伙敞开门围在一张桌前喝了起来,桌上只摆了毛豆米、花生米、黄瓜、海带丝等几个凉菜。他们见到对面的夏玉和林姐,就热情地邀请两位一起来聚聚。夏玉想程成出差在外,不用担心他的小肚鸡肠;而林姐最近变得越来越豪爽,小伙们一提议,她就痛快地答应,并主动去村头熟食店买了些酱鸭、猪蹄、大肠等卤菜提了过来。小伙们更加开心,围成一团放开来大吃痛饮一番。 十几瓶啤酒下肚后,每个人舌头都大了一圈,话也多了。一个说,别看我们今天在这破地方喝酒,等哥哪天发达了,我请大家到北京最著名的五星级酒店去吃法国大餐;另一个说,就是,风水轮流转,当初李家诚不也是做推销的吗,做出个香港首富来!谁都可以瞧不起我们,我们千万不要瞧不起自己;那个推销培训卡的小伙子也忙说,你们知道俞敏洪吧,他当初办英语培训班,自己半夜里提着个浆糊桶四处刷广告,还被警察逮着要罚他款,人家现在公司不都在美国上市了吗?大家又一起举杯相互祝福,相互鼓励打气,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几个人越喝越多,酒桌上你敬我我敬你闹成一团。林姐的左边坐着夏玉,右边就是那吉他手。借着酒劲,吉他手越来越靠近林姐,最后嘴巴快贴到了她的耳朵,趁着其他人闹酒,悄声说:“昨天,我看到你了。” 林姐酒杯停在半空中,愣了一会,道:“昨天——晚上?” 吉他手侧着脸盯着林姐,喝了口酒,微微一点头。又凑近她耳边:“昨晚的你,真美!” 林姐脸一红,但没人注意,因为酒已喝多,脸早就红了。 她冷笑了一声,朝吉他手举起杯子:“来,干。”说完,喝下去一半,放下杯子眯着眼睛指着吉他手说:“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后来唱《怒放的生命》的?” 吉他手甩了甩头发,笑笑。 林姐拍了拍他肩膀,说:“兄弟,唱得不赖。不过姐斗胆给你提个建议,唱歌最好原汁原味,别拿着人家的歌曲翻唱到十万八千里去,还美其名曰创新。不怕你生气,我最怕听这个,原来好好的歌给唱得要死不活的,要有那个本事自己作词作曲,岂不更好?”吉他手笑笑,知道林姐醉了,把别的歌手当作自己,并不解释。 又喝一会儿,不知谁提议道:“老三,来首歌。” 那个叫老三的正是吉他手。他站起身来,顺手扶了下林姐的肩头,摇摇晃晃绕开杂物走到一张床边,床上也堆满了东西,吉他却端端正正地挂在床里边的墙上,他佝着身子取下来,踉跄着脚步说:“你们想听什么?” 大家都脑袋发木,想不出歌的名字,就说:“随便随便。” 老三拨动了两下琴弦,突然放开吼道: “我曾经问个不休你何时跟我走 可你却总是笑我一无所有……” 歌声苍劲中透着凄凉,在这夏日醉酒后的夜晚犹显悲伤。 大家静静地听着,听着,本来高涨的情绪越来越压抑,越来越低落,果然,歌还未唱完,突然有人哭出声来。歌声琴声戛然停止,大家巡声望去,原来是那俩兄弟的弟弟,正趴在旁边哥哥的臂膀上哭。 哥哥推推他:“好好的,哭什么?” 这一问,弟弟的哭声更大了,口齿不清地说:“哥,我好想家,好想咱爸咱妈。” “你这没出息的东西!”再要训,自己的眼泪也流了出来。哥哥搂住弟弟的头,将身子伏下去,也泣不成声。 大家看到俩兄弟埋头痛哭,不知是醉酒后容易受到感染,还是酒到肚中易化成泪,各个眼睛都湿了。过了一会,那个推销培训卡的小伙说:“你们都别伤心了,实话跟你们说,我昨天失业了,我被老板开除了。——那个王八蛋,我就顶撞了他几句,他就叫我滚蛋。当时老子差点跟他拼命!唉,不是想到我妈,我忍不下这口气!”说完,猛灌几口酒。 酒桌上没有了喧闹声,只剩下抽泣声,大家听得心酸不已,也没人劝阻,因为个个眼中都有泪水。不知过了多久,林姐拿起她那还剩半杯的酒,一仰脖子全喝下去,夏玉阻止,只见她把空酒杯往桌上一顿,手指点着各位,言语不清地说:“你们,都别哭,还男子汉呢!男儿有泪不轻弹,知道吗,不轻弹。你们这样,我瞧不起!听姐说——姐在这里,比你们都大。跟你们说吧,姐的眼泪早哭完了,现在不想哭了,你们也别哭。姐现在不是挺好的吗,什么都没有了,一身轻了,想干吗干吗,多好。”又自言自语,“回不去了,永远回不去了。”她拍拍坐在身边的夏玉,“你,一定要记住姐的话,不要相信男人的话,都是骗人的,没有爱情,这个世上,没有爱情。”说完,她的头一垂,趴在桌上不再动弹。 夏玉想扶起林姐回屋,可身子沉重动弹不得。正在这时,吉他手突然又弹又唱起来 “别唱了,别唱了。”房东的儿子走了过来,看到桌上一群人东倒西歪,大声说:“可以了,可以了,不要再唱了,都十点了,赶紧着睡觉吧,别吵着大家!——快,赶紧着收拾了。”正要走,又指着吉他手说,“你,你的房租过了一个星期了,赶紧着交。” 第二天一大早,除了林姐,大家居然都准时醒来,该上班的上班,该找工作的找工作,精神抖擞地各奔东西,没人再去回想昨晚酒桌上的欢乐和眼泪,就跟没有发生一样。也许这就是生活,如流水一般,不管前面是鲜花满地还是悬崖深渊,都毫不犹豫地淌过去,不会停下来留恋,更不会打个弯回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十八章 一夜风雨(上) 这天程成接到电话,说是姐夫出事了,在建筑工地上干活,不小心从二楼的脚手架上摔下来,腿摔断了,肋骨也断了一根,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程成一听,就急着说要回去看看。他对姐姐姐夫很有感情,姐姐姐夫也一直对他很好,上大学时,多亏姐姐姐夫帮助,要不光靠助学贷款和家里那点钱,势必更加艰难。夏玉看程成要回去,便掰着手指给他算了笔账:回去一趟,来回路费就要千把块,亲人朋友邻里乡亲也需要打点,毕竟两年未回去了,随便洒洒水五六千块钱打不住,还要耽误工作,虽然最近程成有些业绩,但仍不稳定。还不如别回去,把钱省下来,多寄点钱给姐姐姐夫,这最实在。再说这个病就是躺在床上慢慢养的事,回去也并不见得好得更快。程成听了这话,嘴里不说什么,心里却不开心,草草吃了晚饭,早早就上床了。 睡到半夜程成醒来,有些尿急,就出门上厕所。一阵子回来后,忍不住地兴奋,推醒夏玉压低嗓门说: “老婆,你知道我看到什么了?” 夏玉翻了个身:“困死了,别烦我。” “我刚才回来,正好碰到那个吉他手从隔壁房间出来。他们俩怎么搞到一块了?” 夏玉眼睛猛一睁:“什么,你说林姐和那个吉他手?” 程成忙做手势让她小声点。夏玉压低了嗓门:“不可能吧。我还以为她以前的男朋友又回来了。” 程成摇摇头:“我看得清清楚楚,就是他,戴着大眼镜我还不认识吗。他本来轻手轻脚地,猛一发现我还有点不好意思。这个林姐也是,这么快!女人啊,真不可靠,说变就变。” “什么女人不可靠,还不怪你们男人。林姐为了那个男人把家庭都抛弃了,可那个男人说走就走了,难道还要林姐守他一辈子!是你们男人太不可靠了。” 两人又接着睡,却都睁了眼,没了睡意。 第二天,夏玉就留了心,仔细观察林姐和那吉他手。说也奇怪,他们俩好像并没有什么特殊关系,更别说恋人关系,两人见面也就点点头或者笑一笑就走开了,各自干各自的,并没见他们俩走在一起。夏玉便怀疑程成那晚看错了人。 这天傍晚,天空突然刮起了狂风,接着暴雨倾盆而下,把太阳炙烤了一天的热浪全都浇灭了,难得一个凉爽的夜。秋天真的来了。程成又谈起姐夫,说是打电话告诉父母不回去了,父母很不高兴。其实他还隐瞒了些话不敢告诉夏玉,他父母怀疑是女朋友阻挠了他,在电话里便对这个还未见面的儿媳有了诸多埋怨。夏玉看程成不乐,心里烦燥,为了省点钱,亲情都得罪了,可这怪得了谁?你程成要是能挣钱,我何苦还在这里斤斤计较?心里突然涌出一股怨气。又想到大伟,想到万姨,万姨前两天试探着问自己,是否可以把父母接北京来玩玩,言外之意,就是想双方父母见个面。真的要做出最后选择吗?一想到这,夏玉的心就像悬在半空。 这晚林姐也未出门。狂风骤雨过去后,并未停止,屋后的树叶仍被风吹得“沙沙”作响,雨也依然在下,只是小了很多,淅淅沥沥地停不下来。这么凉爽的夜,正是做梦的好时候,梦都可以变得清凉。可夏玉在梦里却出着汗。她梦到有人在追赶自己,她拼命地往前跑,生怕被那人抓住,但是自己腿是软的,手也不听使唤,怎么跑都使不上劲,眼看着就要摔倒,突然“咚咚咚,咚咚咚”,猛烈的撞击声打破了她的梦,她睁开眼睛,一时搞不清声音来自哪里,紧接着又传来女人的骂声: “出来,给我滚出来,不要脸的臭婊子,搞男人搞到我家里来了。” 一边骂着一边继续捶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十九章 一夜风雨(下) 程成也被惊醒,两人都坐了起来,心“突突”跳个不停。大半夜谁在砸门?像要拼命一样。两人都有些害怕。再一听,砸的不是自己家的门,而是隔壁的门。两人忙下床拉灯,打开门,风雨一起涌了进来,两人顾不得许多,伸长了脖子往外看,只见黑暗中一女人站在林姐门前,也不打伞,再仔细一瞧,原来是房东的儿媳妇,散着长长的头发,地披在肩头,两只拳头正在猛力捶打着林姐的房门,高声漫骂: “快出来,臭婊子,我这成了淫窝了,快给我滚出来!” 房客都被吵醒了。门一扇扇相继打开,大家朝这边张望,对面房内的吉他手也站到了门边。 林姐的门终于开了。 一个男人从里面出来,光着脊梁,只穿着个裤衩儿——却是房东儿子,这女人的丈夫! “吵什么吵!回去,不嫌丢人啊!”他把女人往后推。 女人边捶打男人边哭道:“我丢人?你跟这个婊子做的好事不丢人!我丢人?我今儿就给你丢人看看!” 丈夫把她双手擒住,拖她回去,她又踢又踹,泥浆溅得到处都是,最后一屁股坐在泥水里,大哭起来。她丈夫没法,只得拍拍手,抹一把脸上的雨水,头也不回地走向自己房间。女人看丈夫走了,一“骨碌”爬了起来,也不哭了,气势汹汹地跨进林姐屋里,一把揪住林姐的头发拼命往外拖,口中又骂开来: “你这个臭不要脸的,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臭婊子,卖淫居然卖到我家里来了,我家成了淫窝了。你赶紧给我滚。” 女人把林姐拖到门外,猛一推,林姐倒在地上,浑身也沾满了泥浆。女人又弯下身来,边骂边撕扯林姐的衣服和头发。林姐手无还击之力,只能双手抱住头尽量缩成一团,任她蹂躏。就在这时,一个人举着把伞蹒跚着过来: “好了,住手吧,大半夜的,都像什么样子,也不怕别人笑话!”是房东老太太,她被吵闹声惊醒,过来正看到这一幕。 儿媳见是婆婆来了,本以为婆婆要为自己撑腰,却不料她不骂这个臭女人和自己儿子,反责怪自己,满腹的委屈一下变成愤怒: “你来得正好,你看看,这就是你儿子干的好事!我怕笑话?你们都不怕笑话,我怕什么笑话!” 说完,又气冲冲地回到林姐屋里,把林姐的东西一件件往外扔,小到毛巾牙刷,大到床单枕头,也不管外面刮风下雨泥水遍地,都一骨脑扔了出来。最后又搬出那只硕大的行李箱,一推,也倒在外面的稀泥里。再把屋内的灯拉灭,门“呯”地关起锁上,最后走到林姐身旁朝她踢了一脚:“赶紧着给我滚,我这里不是窑子,卖淫给我到别处去卖!”说完从她婆婆身边气狠狠地走了。没一会儿,那边屋里又传出她和丈夫的对骂撕打声。 老太太看着倒在泥水里的林姐,叹道:“哎呀,这大半夜的,怎么好?”手指着林姐说:“这也怪不得我们!不是我说你,你也是的,当初看你是个好人,才让你住在这里。可你——唉!你还是走吧,要不然我家也要鸡飞狗跳了。”说完,撑着伞摇着头转身回去。 四周的房客们见热闹已经过去,渐渐关了门,继续睡觉。 只剩下林姐依然躺在泥水地上,四周一片黑暗,风仍在刮,雨仍在下。 夏玉撑把伞走出门外把林姐扶起来,让程成把那些沾满泥浆的生活用品一一捡拾到他们屋里,又悄声命程成到对面四个东北小伙屋里挤一下。程成走后,夏玉帮林姐脱下身上湿透的沾满泥水的衣服,端盆水仔细清洗了头发、身子和脸,在林姐行李箱里翻出干净睡衣给她换上,再一件件擦洗那些弄脏的生活用品。最后她准备把弄污的床单被单枕套等用水泡上,一直不说话的林姐阻止了她。 “不要洗了,扔掉吧——太脏了。”她说。 “只是一些泥巴,洗洗就好。这些都是纯棉制品,扔了怪可惜的。” 林姐不再说话,走过来,把它们都抱起来堆到门后:“不要了,我早就不想要了。” 灯光下,林姐脸色惨白,没有泪水,睡衣里的身子清瘦单薄,脸上却依然秀气斯文。她紧闭着嘴,面无表情,似乎刚才发生的一切和她无关,没有羞愧,更没有痛苦。夏玉试探着问她下一步怎么办?她只是淡淡地说:“明天天一亮,我就走了。” 两人随后关灯上床躺下,睁着眼睛各自想着心事,窗外的雨打在玻璃上,梦都变得的飘不进来。眼看着天已麻麻亮,却听到林姐轻叹一声,说:“谢谢你,夏玉。我谁都不怪,怪我自己。一步错,步步错——也许这就是我的命吧。” “谁都有错的时候,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 “不,有些错,错了,就回不去了。” 两人都不再说话。 天渐渐亮了起来,外面已经有了响动。有音乐声和歌声传了过来,是那吉他手。 “还记得许多年前的春天 那时的我还没剪去长发 没有信用卡也没有她……” 林姐起床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夏玉打开门,透过细细的雨幕,见对面那个吉他手斜依着门两腿交叉站在那里,低垂着头不看任何人,手里拨弄着琴弦,嘴里唱出一串串低沉的音符。夏玉看到他,不免有些厌恶,想到昨晚林姐遭受辱骂挨打时,他却如看客一般站在那里无动于衷。夏玉狠狠地朝吉他手白了一眼。 林姐就要出门。夏玉说雨停了再走,林姐不听,提了行李箱背上挎包走进雨里,身影与风雨模糊在一起,渐渐远去消失,只留下雨地里的歌声: “曾经的苦痛都随风而去 可我感觉却是那么悲伤 岁月留给我更深的迷惘 在这阳光明媚的春天里 我的眼泪忍不住地流淌……” 夏玉站在门口,看着雨滴,听着歌声,有一种悲哀从心底升起,眼泪流了出来。 程成从对面跑过来,还未开口,便听夏玉说:“你不是想回老家吗?你回去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二十章 “闯王”的老丈人(上) 这天早上,晓月为了赶稿子,早早来到办公楼,乘坐电梯上去走到门前,拿出钥匙正要开门,却发现门并未上锁,微微露着条缝。晓月奇怪,踌躇间,里面有说话声传出来——“你别说了,你不跟我走,我不回去。”是个女人的声音。 晓月咳嗽一声推开门,屋内没有开灯,光线昏暗,但仍看到屋的尽头一个女子的背影。晓月伸手按了下开关,屋内顿时明亮了,那女子扭过头来,瞪着大大的眼。晓月并不认识,往前走了几步,这才发现那女子是站在一张临时支起的行军床边,正与躺在床上的人讲话。床上的人知道有人进来,慌忙坐了起来,原来是“闯王”。 晓月看这架势,大概猜中了几分,故意说:“这么废寝忘食啊,忙得家都忘回了,还得太太来请?” “闯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笑:“是,是。”又对那女人说:“快回去吧,你看,都要上班了。” 那女子犹豫了一会,不再说什么,转过身去,看到晓月正望着自己,不自然地笑笑点点头,快步走向门口。晓月正要说话,却见她又折了回来,从随身挎包里掏出两件衣服扔到“闯王”怀里,转身走出门去。 “怎么了?和老婆吵架了,看她眼睛都红了。” “没有没有,这些天忙着写小说,太晚了,懒得回去,她以为我骗她,跑过来侦查。你们女人,不都是这样小心眼吗。” 晓月看“闯王”还在掩饰,便不好追问,就说:“你那网络小说,怎么样了?” “签约了。” “看来,我们这里要出一个畅销小说家了。等你出了名,可不能把我们给忘了。” “哪里,挣钱还早着呢。”他又向后躺去,倒在床上,“你怎么来这么早,让我都没法睡觉了。” “sorry ,sorry ,扰了你的清梦,多有得罪。不过,这里是工作的地方,不是你睡觉的地方。” “闯王”沉默了一会,说:“晓月,我现在挺羡慕你的,不结婚一个人多自由啊,活得轻松。” “怎么,你感到累了?” “何止是累,哎,一言难尽,不提也罢。你忙你的,我再打个盹。” 九点钟,除了总爱迟到的老王,大家都准时到达,各忙各的事情。这时一个精瘦短小的老头站在门口,伸长脖子朝里张望,等看清“闯王”后,立刻来了精神,大踏步走了进来,嘴里说道:“你小子真在这里。” “闯王”见到他,神情顿时黯然,嘴里喃喃道:“爸,你怎么来了?” “你还知道叫我爸,我是你爸吗?在你眼里,你还有我这个爸?”老头边往里走边说,“我为什么来,来跟你讲理来了,我就不信,这天下还没理了!女婿都打起老丈人来了!来来来,我要找你们领导,我要把这个理讲讲清楚。” 听了这话,钱丽丽、晓月、夏玉才知道这老头原来是“闯王”的丈人,看这架势,两人积怨颇深。晓月想起早晨见到“闯王”的老婆,现在老丈人也赶了过来,看来事情不小,在家里没折腾完,又闹到了单位。 老人走到“闯王”桌边,拿起桌上几本杂志狠狠摔到女婿身上,指着女婿的鼻子骂道:“你还是男人吗?男人做事要敢做敢当,你躲在外面不回家算怎么回事?想当孙子?当缩头乌龟?” 钱丽丽忙过来劝:“老人家快消消气,别动了肝火伤了自己身体,看这大热天的,快坐下,给你倒杯水喝。夏玉,快,倒杯水来。” 夏玉答应着,赶紧起身去拿纸杯接水。 钱丽丽把椅子搬到老人身边,拉他去坐,可老头偏不坐下;端水给他喝,也推到一边。“闯王”呆坐在那里,也不说话,也不看他老丈人,由他骂去,最后干脆把头埋进臂弯趴在了桌上。老人看女婿这样无视自己,气更不打一处来,用手去扒拉他的头,想让他抬起头来望着自己。扒拉了半天,“闯王”硬着脖子就是不抬头,老人便去抓他的头发,使劲往上拽。“闯王”顿时火了,撂起胳膊把老人的手打到一边,猛地站起身来,手指着老人脸吼道:“不要碰我,我警告过你,不要碰我!” 老人愣在那里,半天,道:“好好好,你小子,算你狠,女婿打老丈人,真是翻了天了!走,跟我去,我要找你们领导,让领导评评这个理!”说着,就要去拉“闯王”的胳膊。 “闯王”把手一甩,瞪着眼睛说:“要去你去,你找谁我都不怕。” 钱丽丽说:“别这样,说话客气些,他毕竟是老人。” “他是老人,可是有老人样吗?”“闯王”气道。 “好你小子,你还嘴硬,我就不信天下就没人管得了你,我现在就去找你们领导。”说着要出门。晓月忙站起来拦住,笑着说:“大爷,实话跟你说,我们领导今天都在外面开会,一会半会回不来,你还是坐下来喝口水,消消气,都是一家人,别伤了和气。” “闯王”毫不示弱,仍气冲冲地说:“别拦着,让他去,我还怕了?明白告诉你,副社长的办公室在这边,正社长的办公室在那边,你快去吧,去晚了他们就都走了。”边说边左右指着。 老人今天过来本没打算找领导,只是拿话吓唬吓唬女婿,想让他退一步下个台阶,却未想女婿犯混,毫不相让,自己也只好硬着头皮往外走,嘴里却不停:“好好好,你等着,你等着。”跨出门去,朝吕社长办公室方向走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二十一章 “闯王”的老丈人(下) 这里大家都围着“闯王”左一言右一语地劝他。 夏玉说:“你老丈人好凶啊,我看着都害怕。” 晓月说:“毕竟是老丈人,哄哄就算了,你再有理,只要跟老人过不去,也变成没理了。” “good og!早上好,你们这谁中big prize(大奖)了吗?这么热闹,老远就听到了。”恰在这时,李兰抬着下巴走了进来,嗲着嗓子跟大家打招呼。 大家都闭了嘴各回各位,埋头干自己的事,没人搭理。 李兰诧异道:“怎么了,我一来就都不talkg(讲话)了。” 晓月道:“你不嫌咯牙啊,能好好说话不?” 李兰笑道:“你啊,说话就是难听。” 晓月道:“不难听,你分了我们big prize怎么办?” “呵呵,你们啊,都钻到钱眼里了。跟你们说,哪天我要是撞大运中大奖,或者,嗯,再嫁个有钱的老公,我可不像你们这样小气,一定让你们人人有份——for everyone!”李兰边说边走到后边的文件柜里去翻杂志。 “人人有份?”晓月皱起眉头,“你把话说清楚,是你的钱人人有份呢?还是你再嫁的那个有钱老公人人有份呢?” 李兰听到这里,“咯咯”笑个不停,指着晓月说:“你啊你,总是惦记着别人的老公,你要那么喜欢,我大度得很,到时老公也送你一份,如何?” 晓月初听此话,正戳到自己痛处,热血一下涌上脸庞,怒从心起,刚要反击,但看李兰的神情,却并不像是有意嘲讽挖苦自己,不能当真。于是她压住怒火强忍着说:“听你这口气,你是不是嫌弃你老公穷啊,要不怎么想再嫁有钱的老公呢?” 晓月话中带刺,李兰却并不介意,大不似从前那样好斗,仍笑眯眯地说:“哎呀,现在结婚离婚都是平常事,俩人好了就在一起,俩人不好就说声拜拜,换个人换个活法,未免不是好事。”她终于找到她需要的杂志,向门外走去,留下一句:“祝你们好运,good ck!” 大家盯着她的背影,都睁大了眼睛。 “几日不见,如隔三秋啊。”钱丽丽叹道,“好端端的,怎么说起洋文来了?”又道,“晓月你也是,你们两人一说话就爱抬杠,你还老接她的话茬干吗?” 晓月正要回答,门口却有人喊:“李智成,吕社长找你。” 夏玉吐吐舌头。 钱丽丽说:“‘闯王’,你控制点脾气,有些话你该说就说出来,别压在心里面委屈自己。” “闯王”面无表情地走出门外。 晓月说:“钱老师,你好像知道点情况,方不方便透露?” 钱丽丽喝了口咖啡,往椅上一靠:“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们别看‘闯王’平时说说笑笑没心没肺的样子,其实他过得挺苦的。跟你们讲,他都一个星期没回家了,就睡在办公室。” “啊,怎么这样?”夏玉吃惊道。 晓月说:“我今儿来得早,看到他睡在这里,他老婆也在,我以为他和老婆吵架昨晚赌气没有回去,没想他这么长时间都没回家了。” 钱丽丽说:“大前天晚上我忘了东西在办公室,正好要急用,就过来拿。当时已经很晚了,发现‘闯王’睡在这,我就奇怪,跟他聊了起来。他倒不隐瞒,跟我诉了不少苦水。跟你们说,别人家都是婆媳矛盾,他们家到好,是翁婿矛盾。” 晓月插嘴道:“难怪呢,早上看她媳妇,不像是那种厉害女人,还来给他送换洗衣服。” “他跟他媳妇感情挺好的,就是老丈人脾气太坏。” “过不到一起,赶紧搬出来住啊。”夏玉说。 “可不就因为这事吗。你们想,‘闯王’他家在外地小镇,父母都是下岗工人,平常只能做点小生意,他自己一个月工资七扣八扣到手的也就几千块。她媳妇现在在家刚生了孩子又不能上班,这点钱怎么买房?租房都不够。所以他和他媳妇结婚后就一直住在老丈人家里。老丈人从一开始就嫌他家穷没看上他这个女婿,女儿硬要嫁他,老头也没办法。听他说结了婚后,丈母娘到没什么,可是老丈人最难侍候,处处为难他,什么活都让他干,还动不动甩脸子指桑骂槐。” “这老头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晓月说,“你看他刚才那架势,也不管我们这些外人都在这里,说出来的话多难听,还动手拽‘闯王’的头发,哪有这样对女婿的,换成我,我也急。” “可不是吗,听‘闯王’说,这老头不但爱骂人,还动不动就上手。夏玉,你还记得不,上次你发现‘闯王’脖子上有一道伤疤?” “对对对,一道好深的伤疤,就在这脖子后面。当时我还以为是他跟老婆打架留下的呢。” “我不也以为是他老婆抓的,那时看他下不了台,还故意说是孩子挠的。”钱丽丽说。 晓月问:“那这次又为了什么,怎么闹得这样厉害,连家都不回了?” “还不是因为孩子的事。听‘闯王’讲,他家孩子不是老吵夜吗,每次都是老丈人喊醒他,让他起来照顾孩子,说是媳妇剖腹产,要好好养,不能累着。按说现在孩子都半岁了,她媳妇身体也好了,半夜也可以照顾孩子了,可这老头就是不让,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包括这晚上看孩子的事,都让‘闯王’来做。你们说‘闯王’又要上班,又要写稿,还要干家务看孩子,能不累吗?说是那天晚上,孩子又哭闹,她媳妇看他太累心疼他,就让他继续睡,她自己来看孩子,可是被这老头发现了,当时就闹开了,又是骂又是拳打脚踢,‘闯王’实在忍受不了,就推了这老头一把,把老头推倒了,自己跑出家门就再也没有回去。她老婆来找过他两次,他也犟着不回去。” “原来是这么回事。”晓月摇头道,“世上人人都骂不孝顺的子女,可是有些老人做得也太过分!真想不到,‘闯王’表面上嘻嘻哈哈,内心却这样苦,估计他老婆也不轻松,这种日子确实难熬,难怪他喊累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二十二章 男儿有泪 社长办公室。 吕社长打开房门,握着老人的手说:“您老放心,您先回去,消消气保重身体,我会跟他好好谈的。” 老人紧紧抓住吕社长的手不放,并不介意男女之别,事实上他也一直没有搞清楚面前这个把衬衣塞到裤腰里扎一根宽皮带、头发短得竖起来的吕社长是男是女,但这并不妨碍他的诉求:“领导,我相信您,相信组织,我就把他交给您了,你要好好管管,该批评的批评,该教育的教育,我就不信这个世上就没有王法了。” “好好好,您好走,您好走。”吕社长挣了几次,才把手从老人双掌中挣脱,总算把他送到门外。 “哼!女婿打老丈人,这不是要翻天吗?”老人嘴里嘟囔着离去。 “闯王”低着头坐在办公桌对面,木偶般一动不动。他知道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了。女婿打老丈人,怎么说都大逆不道,更何况吕社长平时就让人敬畏,不怒自威,员工们在她面前缩手缩脚,大气儿都不敢出。现在,他只能屏住呼吸,迎接狂风暴雨吧。 吕社长关好门过来重新坐到椅上,看都没看对面的“闯王”,仿佛他隐身了一般。她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一长串数字:“许老,昨天跟你说的事怎么样……你别给我推,我可没让你强行摊派,我知道困难多少有点……不行不行,五千份太少了,怎么着也得一万,你这么大一个省……我不是在困难时期吗,你这是雪中送炭,哥们,哥们,我就知道还得依靠你们这些老哥们……放心,不会忘,什么时候过来,我尽地主之谊效犬马之劳……” 吕社长终于把电话放下,却又拿起笔来,在纸上专注地写了起来。‘闯王’低头等在那里,脖子都累酸了,社长只顾忙她的工作,半天没动静,自已是走也不好,不走也不好,想了想,便抬起头来干咳一声,想证明自己并不是泥塑蜡像,还是活物。社长听到咳嗽声,果然停下手中的笔,看着“闯王”,过了好一会儿问道: “委屈吗?” “闯王”咬了咬嘴唇,不知社长这话什么意思,便不作声。 “不委屈吗?”社长又问。 “闯王”仍不吭气。 “我觉得你挺委屈的,刚才从头到尾都是你老丈人在骂你。现在给你机会,你可以解释解释。” “我不想解释。” 听了这话,吕社长扔下笔往椅背上一靠:“呵呵,不错,胸怀还挺宽广,不跟老人斤斤计较,像个男人。不过,你不解释我也能猜出个大概,你放心,你老丈人的一面之词我也不会全信。”她停顿了下:“你现在的情况,到让我想起一个词。” “闯王”带着疑问的眼神看着社长。 “‘寄人篱下’——这个词,你现在最有体会吧。记得我小时候看《红楼梦》,最不喜欢林黛玉哭哭泣泣,大家都对她那么好,她还整日说自己寄人篱下,我总觉得她未免太矫情。慢慢长大了,经过了很多事,才渐渐理解黛玉的性格。其实外人哪能理解当事人的心,只有身处其境,才能真正感受到寄人篱下的那种委屈和煎熬。——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啊。” “闯王”本来做好心理准备要挨社长痛批的,却没想到社长会说出这段话来,特别是“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这句话深深触动了他内心最软处也是最痛处,委屈和心酸一下涌了上来,泪珠瞬时滚落。吕社长平日最不屑于眼泪,特别是男人的眼泪,她认为那是女人的专利,当然不包括她自己。从小到大她记不得自己什么时候哭过,就是生孩子和摔断了腿,她也没有流过一滴泪。但是现在,看到自己的员工手下伤心流泪,母性的情怀突然笼罩了她。 她抽张纸巾探身递过去,说道:“好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你要委屈,就哭吧。” “闯王”眼泪更是不断,哽咽着说:“社长,我,我什么都可以忍,可是,我就是忍不了他叫我窝囊废,说我不仅窝囊,还是废物。” 吕社长听了这话半天不吭气,她的眼睛有些潮湿,说:“好在,你才三十来岁,一切刚刚开始,男儿当自强,只要自己不放弃,一切都来得及。就把它当作人生的一种磨炼吧。” “闯王”擦眼泪,可是刚擦去,又流下来。 “你老丈人刚才说你动手打他,从他前后矛盾的话语里,我不大相信,到底怎么回事?” “我没有打他,是他上来抓我踢我,又骂得很难听,我也是急了,就想把他推开,可能力气大了点,他就倒在地上。”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也情有可原。不过幸亏他身子骨结实,要是摔断了胳膊腿什么的,你就是跳到黄河也说不清了。你记住我的话,好男不跟女斗,更不能跟老人斗,再怎么样,都不能跟老人动手,只要动手,就是你的错。回去跟老人道个歉。对,听说你好多天都没回去了?有多少天了?这办公室你也能住得下?” “七八天了。”“闯王”小声道。 “你这脾气可也不小,坚持这么多天!你这老丈人,我看,脾气也不是一般的。但毕竟是老人,多顺着他,哄着他,也别计较他的话,把他哄开心了,你日子也好过些,是不是?你没打算和你媳妇离婚吧?” “我们感情挺好的。” “那就好,既然不想离婚,那就好好过。我教你个哄老人的窍门,每天回去带点他喜欢吃的糕点啊水果什么的,这也花不了几个钱,保准他就开心了,人一开心,也就不会动不动找茬。人心都是肉长的,对不对?以后啊,有机会还是和媳妇搬出去住,二人世界多好。” “闯王”点点头。 吕社长站起身来,绕过办公桌往窗户那边走去,那儿角落里还剩下几箱牛奶,上次和“绿樱集团”老总史秀萍一起吃饭时她送的。吕社长提了一箱过来,递到“闯王”面前道:“把这拿回去,向他说声对不起,这事就过去了。” “闯王”推辞。吕社长塞到他手上,说:“别娘们样,拿着,好好工作。记住,大丈夫能屈能伸。” “闯王”走后,吕社长陷入了沉思,她内心有些感慨,也有些愧疚。如今杂志社留下的这几位记者编辑,都是重点大学出来的高材生,专业上个个拿得起放得下,工作上也兢兢业业。可是这几年杂志社效益日渐下滑,虽然是外在的客观因素造就,但自己作为一把手,不能给手下提供足够优厚的待遇,还是有愧啊!她心里暗骂,吕英雄,狗屁英雄啊,弄得员工买不起房租不起房!不过,北京的房价也太高了!疯了,真是疯了!她在屋里来回踱着方步,感到又热又闷,到门边把空调温度拧到更低,又走到桌旁,随手翻着她那厚厚一本关系网名单,似乎想从中能再开发出个市场来。 她突然想到个人,拿起话筒:“是我,你过来下。” 没一分钟,门开了,刘欣宇走了进来:“社长,什么事?” “你上次跟我提到过有家珠宝公司,我当时也没认真听,具体什么情况?”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二十三章 教授的第一支相声(上) 第二十二章教授的第一支相声 午饭后,晓月接到父亲电话,在网上忙了好一阵,左右看看,见其他人都无精打采,就想活跃下气氛,便道:“我这里有一个谜语,说给你们猜猜。” “什么谜语?”夏玉和钱丽丽问。 晓月说:“在古代有一种职业,两三岁的小孩能做,七八十岁的老头也能做;有的人生下来就可以做,有的人拼搏几辈子甚至把命都搭进去了他也做不成。你们说,这是一种什么职业?” 大家好奇,便挠着头想。夏玉说是小偷;钱丽丽说是戏子;“闯王”本来因为早上的事,情绪不高趴桌上休息。晓月想逗他开心,就让他也来猜。他想了好一会,最后说是贪官。大家听了都笑,说贪官可不是一种职业,再说了,贪官也不光是古代有,现在也有。大家七嘴八舌都没猜对,晓月就说:“你们平时一个个都标榜自己聪明,看来都比不上我老爸,他编的这个谜语把你们这些大才子们都考住了。不过,我刚才也没猜出来。告诉你们,这种古代职业就是——皇帝!” 大家细思,果然有些道理。 钱丽丽说:“你爸退休了是不是特无聊,在家编谜语玩?” “哪里,说来话长。”晓月喝了口茶道:“前段时间我爸陪朋友去听相声,结果受刺激了,说是没想到现在的中国语言文化被糟蹋成这个样子。你们也知道他在大学里搞了一辈子文字,把中国语言看得比他自己的命还金贵。所以现在他学术论文也不写了,天天在家研究相声小品,还给相声小品作了重新定位,说是要通过相声小品传承文化,幽默人生,还有一句是什么,对了,是针砭时弊。他还亲自动上笔了,刚才给你们猜的谜语,就是我爸刚写好的相声里的,他说发过来让你们都看看,帮提提意见。 钱丽丽说:“你爸还真有家国情怀。不过我挺能理解他的,别说他是大学中文系教授,就连我经常也有同样的感觉,现在人们光知道环境污染,其实语言污染才更厉害呢。你们没发觉么,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是谁突然制造了大量的恶心词汇,什么某丝啦、某格啦、撕某了,还有‘小鲜肉’这样极具色情意味的词汇疯狂流传,现在的小年轻们甭管男的女的,张口就来,真不知道他们怎么能说出口的。” 本来正打瞌睡的老王听到这里,也来了精神,说:“你们就别怪普通人了,你们看看现在的小说,现在的娱乐界,现在的各行各业,不都充满了数不清的污秽?为此我还专门写过一篇文章,叫《暴发户时代》……”说完这话,老王突然想起他写的这篇文章的稿费确实没有上交给老伴,就藏在办公桌的最底层抽屉里。看来老伴做梦挺准,得赶紧把钱换个更安全的地方,家里掖在旧鞋窟窿里的钱她都能翻出来,哪天她真要跑到办公室里来搜查,钱搜走了是小事,可这场鸡飞狗跳的闹腾至少要持续大半年。 钱丽丽说:“晓月,你爸爸作为一个堂堂的大学教授,放弃自己的学术论文不搞,被逼着写什么相声小品,我不知道这是我们民族的幸还是不幸。” 夏玉说:“管它幸还是不幸,快发过来我们先幸一幸,这可是中国一流大学资深教授写的相声,全国首例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二十四章 教授的第一支相声(下) 相声:投错胎了 甲:都说你很聪明。 乙:那是,我的智商是一百五。 甲:一百五!这智商很高,一般人比不了。智商这么高,估计情商也低不了。 乙:情商也能测?没听说过。 甲:当然能测,以我对你的了解,你的情商比智商还要高。 乙:(大喜)真的,我的情商比智商还高,高多少? 甲:(食指树起)一百。 乙:(算算恍然大悟)二百五!你在骂我呢! 甲:呵呵,别生气,我在跟你开玩笑。既然你的智商这么高,给你个谜语猜猜。 乙:尽管道来,没有我猜不出的。 甲:那我问你,在古代有一种职业,两三岁的小孩能做,七八十岁的老人也能做;有的人生下来就可以做,有的人拼搏几辈子甚至把命都搭进去了他也做不成。你说,这是一种什么职业? 乙:让我想想,嗯——好像有点难度。(抓耳挠腮状想半天) 甲:你看你,还智商高呢,脸都憋红了。 乙:还真想不出来。 甲:真想不出来?那我告诉你吧,这种职业可不是一般人做的,是皇帝。 乙:嗨!皇帝啊,这职业可不是做出来的,这是生出来的。 甲:你说皇帝这职业好不好? 乙:这还用问吗,太好了!谁不想当皇帝啊,天下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那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想干啥干啥,也不用偷偷摸摸养小蜜包二奶了,直接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身体好点,再弄个三千佳丽什么的…… 甲:打住打住,看来老天有眼没让你做皇帝,否则百姓可遭了殃了。 乙:投胎是个技术活,投好了才能做皇帝。 甲:你这话不完全对,这些皇帝中,也有投错胎的。 乙:什么?做皇帝也投错胎了!这错的可真有水平!怎么不让我也错一回? 甲:你可别这么说,这投错胎的皇帝也是一种痛苦,弄不好,不但国家没了,连老命也得搭上。 乙:那你给我们大伙说道说道。 甲:好,我先说这第一位投错胎的皇帝,他本该当导演,我叫他导演皇帝。 乙:导演皇帝?新鲜! 甲:他就是南北朝时期北齐第五位皇帝高纬。这位皇帝可了不得,那真叫荒淫无度,无能。但他有一个特长。 乙:什么特长? 甲:他时不时会冒出来一些艺术灵感。灵感一来,他就让太监和宫女打扮成农民模样,自已也客串一把,装成要饭的,衣衫褴褛,四处乞讨,以此为乐。 乙:还有这样的皇帝!真稀罕。 甲:他还有一个好处,思想不但超前,还特别“大公无私”。 乙:“大公无私”? 甲:对,为了让大臣们解放思想,打破封建保守的落后观念,这位高皇帝好吗,那是身先士卒,亲自导演了一场轰动全国的“人体艺术”。 乙:“人体艺术”?一千多年前? 甲:是啊,他让他的爱妃冯小怜――当时可是著名的美人,让她脱去衣服,躺在朝堂的一张案几上,让大臣们排着队一览秀色,说是如此美艳自己不能独享,要和大臣们同乐。 乙:哎,这皇帝够荒唐。 甲:唐代大诗人李商隐就此写过一首诗,其中两句是:“小怜玉体横陈夜,已报周师入晋阳”,“玉体横陈”的典故就是这么来的。 乙:噢,“玉体横陈”,我好像听过这词。 甲:这首诗是说,这边正“人体艺术展”呢,那边敌人已经打进来了。乙:好吗,赶紧迎接战斗吧。 甲:你还别说,最能体现他导演天才的还是在战斗中,1500年前,他就懂得了慢镜头的运用! 乙:慢镜头? 甲:他率领军队,要夺回被敌人占领的平阳,但是久攻不下。这时将士们想出了一个好办法,偷偷地挖通地道,将城墙炸出个大缺口,将士们正要冲进城去。这位导演皇帝突然命令——“慢!” 乙:这是大好时机,赶紧着呀,为何要慢呢? 甲:(学皇帝口吻)众将士们,众爱卿们,莫要着急,放慢动作,朕要等爱妃过来,一起观看这宏伟壮观的攻城画面。 乙:爱妃在哪呢? 甲:爱妃还在后面梳妆打扮涂脂抹粉呢! 乙:嗐!这不是把战争当演戏吗。 甲:是不是演戏不敢说,但这个导演他当定了。他这边喊“慢”,自己的将士们停了下来,可敌人不听他指挥呀,不但不慢,还迅速地堵住了缺口。这边城墙已经修好,那边他的爱妃还没来呢,您说这仗还能打吗? 乙:这可没法打。 甲:是啊,这样的皇帝能打胜仗那才叫怪呢,第二年国家就被灭了,自己也被杀了。 乙:这种皇帝就不应该当皇帝。 甲:所以我说他投错胎了,如果他活在今天,投胎当上了导演,那艺术才华不是张艺谋,也是陈凯歌啊。 乙:嘿! 甲:这第二位投错胎的皇帝,我叫他和尚皇帝。 乙:和尚皇帝? 甲:中国历史那么长,沉迷于佛教想做和尚的皇帝还真不少,今天在这里,就向大伙隆重推出梁高祖武皇帝萧衍同志。 乙:萧衍,好像不大知道。 甲:他祖宗你保准知道。 乙:谁啊? 甲:就是汉朝最著名的相国,萧何。 乙:就那月下追韩信的萧何? 甲:正是,此皇帝是萧何的第二十五世孙。 乙:哦,那你讲讲,他怎么连皇帝都不想做,要当和尚? 甲:这位萧衍皇帝,开始也是个好同志,据历史记载,他是少年英才,智慧出群。当上皇帝后,清正廉明,政绩显著,他还特别的节俭,每天只吃一顿饭。 乙:一顿饭?不怕饿着? 甲:可是到了后期就不行了。进入中老年后,糊涂了,我估计可能是更年期综合症犯了。 乙:没听说过! 甲:萧衍同志开始看破红尘,不近女色,不吃肉,不仅他自己这样做,还要求全国效仿。 乙:这就有点过了。 甲:他甚至规定祭祀宗庙的时候,不准再用猪啊牛啊羊啊,只能用蔬菜代替。 乙:看来这神仙也得跟着吃素。 甲:大臣们都议论纷纷,他们可不想当和尚,离不开肉啊,所以都反对。最后没办法,萧衍同志就允许用牛羊来祭祀。 乙:皇帝让步了。 甲:用面团捏的。 乙:嗨,亏他想得出来。 甲:他不但痴迷于佛教,还先后四次舍身出家,当了和尚。 乙:这皇帝当了和尚,国家可怎么办呢,不能让百姓们都剃了光头,跟着一起当小和尚小尼姑吧? 甲:是啊,大臣们急啊,一商量,决定捐钱,把皇帝从寺院里给赎回来。 乙:这出了家还能赎回来? 甲:能啊,皇帝一次次出家,大臣们就一次次用钱赎,先后共捐了四亿钱,皇帝总算保下来了。你想,这种天天忙着出家当和尚的皇帝,他能治理好国家吗? 乙:治理不好。 甲:最终酿成了侯景之乱,梁朝从此迅速败亡,最后萧衍皇帝也被活活饿死。 乙:哎,这下真不用吃饭了,彻底节约了。看来这也是个投错了胎的皇帝。 甲:是啊,如果他没有投错胎,晚生几年,到了唐朝,没准就和唐僧八戒他们成为志同道合的哥们,一起西天取经去了。 乙:嘿! 甲:还有第三类投错了胎的皇帝,我叫他吃奶皇帝。 乙:吃奶皇帝?听着新奇。 甲:这吃奶皇帝,他正经的职业应该是吃奶,不巧投错胎当了皇帝了。 乙:这什么职业是吃奶,没听说过。 甲:我一说你就明白了,这些皇帝登基时,不是一两岁,就是两三岁! 乙:噢,是娃娃皇帝!也是啊,这一两岁、两三岁的皇帝,除了吃奶,还真干不了别的。 甲:据统计,中国历史上十岁以下的娃娃皇帝有29位,最小的皇帝是汉殇帝刘隆,才生下100天就登基了。 乙:还垫着尿布呢,就治理国家了。 甲:一岁不到又死了。 乙:啊,这也忒快了。 甲:我估计他自己都不知道来人间当了回皇帝。 乙:那是。 甲:还有溥仪。 乙:这我知道,溥仪,末代皇帝,也是个娃娃皇帝。 甲:是啊,当皇帝时才三岁。据他本人回忆,登基那天,天气特别寒冷,他被放在又高又大的皇帝宝座上,看见一排排人过来磕头,没完没了没完没了,吓得他是浑身打颤,差点尿了裤子。 乙:孩子太小,哪见过这仗式,能不害怕吗。 甲:所以他就使尽哭啊,“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乙:孩子想家了。 甲:他爸爸醇亲王跪在宝座下面,双手扶着他,急得是满头大汗,就哄他:“别哭别哭,快完了,快完了。” 乙:“快完了”,皇帝登基时说这话可不大吉利。 甲:可不是吗,没几年大清王朝可不就完了吗! 乙:嘿,这老爷子还成了预言家了。 甲:您说这些还在吃奶的孩子,他能治理国家吗。 乙:那肯定不能啊。 甲:中国历史上象这种投错胎的皇帝太多了,不仅误了国家,也误了自己。 乙:那你就再说一个,让大伙开开眼。 甲:那我就再说一个,这个皇帝我叫他木匠皇帝,也投错胎了。 乙:木匠皇帝? 甲:对,他是明朝的第十五位皇帝——明喜宗朱由校。这个皇帝有一大业余爱好。 乙:难道是做木匠? 甲:答对了,加十分!此皇帝对木匠活有着浓厚的兴趣,整天与斧子、锯子、刨子打交道,本来这做木匠是业余的,结果他倒好,整日沉迷于此,做皇帝倒做成业余的了。 乙:嗨,这好好的皇帝不当,要当木匠!天下什么人都有。 甲:这位朱皇帝当木匠,那是相当的有水平,一般的能工巧匠都望尘莫及,他做出的东西,拿到市面上一摆,大家立刻就围了上来,瞬时秒杀,不但不打折,还重金购买。 乙:看来也是投错胎了,他爸应该是鲁班。 甲:是啊,他对这木匠工作,那可是兢兢业业,废寝忘食,从不感到厌倦。 乙:那他就不治理国家了吗? 甲:治理国家?区区小事,就交给魏忠贤吧。 乙:魏忠贤?这可是历史上出了名的大太监大奸臣。 甲:是啊,这边皇帝正做木匠活呢,魏忠贤就赶紧拿上公文,来请皇帝批示。 乙:为啥选这时候啊。 甲:皇帝这时正锯木头,高兴着呢,哪有时间看公文啊。哎,要不这样,为了让大伙看清这皇帝和大臣是如何治理国家的,我们给大伙表演一下如何? 乙:怎么表演? 甲:你就是那个魏忠贤,我就是那木匠皇帝,你来找我批文,怎样? 乙:那我就委屈一下自己吧。我,魏忠贤,大太监,来请皇上批文。——什么都可以请示吗? 甲:只要你想到的,什么都可以。 (甲假扮皇帝正在刨木头,乙从另一边走上来) 乙:(面向观众悄声说)皇上今天又在当木匠呢,乘他高兴,得,我赶紧去汇报国家大事。(走到皇帝身边,弯腰行礼)启禀皇上,臣有要事禀报。 甲:(作刨木头、削木头等各种与木工活有关的动作,不理乙) 乙:(再弯腰行礼,放大声音)启禀皇上,臣有要事禀报。 甲:(手上活并未停下,擦汗脱衣) 乙:(更往前一步,又放大了声音)启禀皇上,臣有要事禀报。 甲:(这时好像才突然看到了乙,上下打量)说。 乙:为了让大臣们身心健康,更好地为皇上您工作,昨天小人把众大臣请到家中,进行了一条龙服务,吃喝嫖赌抽,最后还唱了卡拉ok,这是发票,五千两白银,能报销否? 甲:(边刨木头边说)这等小事,莫要烦我,去娱乐部解决。 乙:(面向观众)今儿皇上真高兴,机不可失,我再接着来。——启禀皇上,为了节省时间提高工作效率,小人家的宝马太老了,最近换了奔驰800,这是发票,五万两白银,能报销否? 甲:(把玩木头状)这等小事,莫要烦我,去交通部办理。 乙:(面向观众)看来,今天皇上是有求必应,我得乘热打铁。——启禀皇上,想当初我的老祖宗郑和七下西洋,周游列国,和很多国家建立了慕邻友好关系。所以,臣下也决定舍身出国一游,会晤一下什么英国女王罗马教皇等著名人士,顺便建立起战略合作伙伴关系。此行程需要白银五百万两,能解决否? 甲:(作刨木状)此等小事,莫要烦我,去国际旅游部办理。 乙:(面向观众)嘿,今天可真是好日子!干脆,我今天铁了心,一不做,二不休!豁上我这条老命——启禀皇上,据小人观察,您是如此热爱木匠艺术,干脆,您就木匠终身制得了,这皇帝——我来帮您当。 甲:(边低头刨木头边说)此等小——(突然抬头起身,怒目而视,大声地)什么?好大的胆子,你想造反!来人啊,快给我拿下! 完 大家先后读完,不断叫好,果然是大学教授,第一次写相声就出手不凡。钱丽丽问晓月:“你刚才说你父亲为相声做的重新定位,是哪三条?” “传承文化,针砭时弊,幽默人生。” “嗯,”钱丽丽又快速从头到尾浏览了下:“如今的相声,能够做到其中一条就不错了,但你父亲这三条都做到了,特别是最后一段,加入了现代时尚元素和新概念,采用了移花接木、借古讽今的艺术手法,真是既幽默又讽刺,完全摆脱了相声中的低俗趣味。” “我赞同!”夏玉说:“今天长了见识,中国还有这么多荒唐的皇帝!,赶紧找相声演员,优秀的相声应该让大家都能听到。” “急什么,”“闯王”说:“要我说,让你父亲多创作一些,到时候挑最精彩的上春晚,老百姓大年三十不就有看头了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二十五章 破 镜 重 圆 刘欣宇从吕社长那儿出来后,回到自己办公室,沉思良久,他奇怪吕社长怎么突然又对那位女珠宝商来了兴趣,本来已经被她拒绝过;又考虑要不要亲自把这个采访任务布置给晓月,按正常工作程序,这是主编老王的事,可是,他若不找个工作上的借口,晓月是绝不会单独跟他见面的。上次自己被妻子红梅所逼,迫不得已将晓月诓到咖啡馆,两个女人唇枪舌战了一番,此后晓月再碰到他时,就似正人君子见到了小人一般,眼睛里全是鄙视和不屑。他也知道自己的做法不地道,但他无可奈何,自打那天他承认了与晓月确实有过一段不寻常的关系后,妻子整日以泪洗面,百般折腾,最后竟然闹到吃安眠药自杀的地步,幸亏他发现及时,在医院抢救了一天才脱离了危险。从医院回到家后,看着妻子冷漠绝世的态度,他为了息事宁人,就一遍遍承认错误,一遍遍求饶甚至下跪。最后红梅总算开了口,她说,你如果真认识到了错,真决定不再和她来往,那我就给你个机会,你当着她的面在我们两人中做个选择。你如果还要选我,就必须告诉她你还是爱我的,绝不会离婚,和她只是玩玩而已。刘欣宇听了这话很是为难,但妻子又不退让,最后刘欣宇思虑再三只能勉强答应,遂在咖啡馆里上演了那场戏,那场让晓月恨透自己的戏。事后他也试图向晓月解释,但晓月见到他就如见到仇敌一般,不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刘欣宇无奈,只得收拾起心情接着和妻子过后面漫长的日子。 但是,如所有婚内出轨的人一样,刘欣宇本以为自己重新回归了家庭,就如海浪退了潮般,沙滩上会了无痕迹,一切都能回到当初的安宁和平静。然而老古人的智慧早就警告过世人——这叫“破镜重圆”!言外之意,破镜即使重圆,也会留下条裂缝!更何况这条裂缝里不光是黏合剂,还掺了沙子,随时瘆得人发慌。比如晚上睡觉,刘欣宇睡得正香,妻子会突然把他摇醒,让他再回答问了一百遍的问题:你们到底是哪天发生的关系?刘欣宇打马虎说记不清了。她就恨道,你还在为她隐瞒,你根本就不想承认错误。刘欣宇只好说是某年某月某日,结果她又勃然大怒,你居然记得这样清楚,念念不忘,是不是太美好了,想藏在心头纪念一辈子!刘欣宇只能闭嘴。但妻子的嘴并不会停下来,接着又会问谁主动?每次都发生在什么地方?一共多少次?是不是快活得完全忘了老婆和孩子?是不是真想离婚等等等等。丈夫如果不回答那就别想接着睡,哭泣声怨恨声又要伴随整个夜晚。没办法,刘欣宇只好再回答一遍,可妻子又发现了新问题,说你上次讲的是什么什么,你现在又这样讲,对不上,明显是在撒谎,不行,这日子没法过……为了让妻子心情好转,刘欣宇主动提议出去旅游散心。两人走进大自然,看着蓝天白云,看着美丽的花和清澈的湖水,刘欣宇刚想哼哼歌曲,可妻子又突然问,你跟她来过这里吧?要不你怎么对这里这么熟悉?跟她在一起玩得很开心吧?你们是不是也像前面那对小情侣一样搂着不放?当众接吻?……他们俩在餐馆吃饭,是当地的野味,刘欣宇为了讨好妻子,使劲往她碗里夹菜,这瞬时又触动了妻子的心弦,她把筷子一放,眼泪流了出来,幽幽地说,你在她身上学会的吧,你以前可不会这么体贴人……最让刘欣宇无法忍受的是,好不容易妻子能够接纳他的身体,可正在半途中,妻子浑身颤抖着一下把他从身上推翻,嘴里嚷着,受不了了,受不了了,你太脏了,想想都恶心,以后别再碰我……这类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前一秒大家还心平气和,后一秒就可能暴发战争,这让刘欣宇不堪其扰,私下里觉得妻子心胸过于狭隘,这样下去,日子还能过吗? 直到有一天晚上睡到半夜,他醒后发现身边空着,下床看看客厅,又看看女儿的房间,都没有。他有些慌了,怕妻子又做出什么傻事来,便急忙出门到小区大院里寻找。转了好半天,总算发现了妻子,她正呆呆地坐在一个角落的石凳上,如木头一般。这里没有路灯,一片黑暗,空无一人。刘欣宇远远地看着妻子孤伶伶的背影,也不知道她坐了多久,内心升起一股怜悯来。本来他以为现在这个社会,男人在外面有其他女人并不算多大的事,太普遍了,也没见谁家老婆闹得这般鸡飞狗跳。现在看来,自己的出轨给妻子带来的打击是沉重的,她在这种痛苦中无法自拔,正如她流着泪常挂在嘴边说的:你让我在朋友面前无法抬头,我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失败最不幸的女人,我们的感情再也回不去了,我再也不可能幸福了……刘欣宇默默地望着妻子,他的心中开始真正有了些悔意,他决定弥补自己的过错,加倍对妻子好。 在刘欣宇百般的安慰和开导下,妻子似乎有些好转,情绪波动起伏的频率稍少了些。刘欣宇暗自高兴,想时间真是一把杀猪刀,再大的痛苦随着时间的消磨,最终都能够淡化乃至消失。可是,他高兴得太早了,事情并不像他想的如此简单,就在昨天清晨,妻子早早醒来,不管丈夫还打着呼噜,又使劲摇他,问: “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刘欣宇还在半梦半醒中,嘟囔着:“什么日子?怎么了?” “是你出轨整整两周年的日子!——你们不是在两年前的今天发生关系的吗?” 刘欣宇一下没了睡意,心里暗暗叫苦——她又来了! 妻子望着天花板幽幽地说:“我想了一夜,我觉得我们应该记住这个日子,这是我们家的耻辱,我要把这个日子定为我们家的耻辱日,每年都祭奠一回,避免你再犯同样的错误。” 刘欣宇瞬间崩溃。 他实在不能理解妻子,自己都快要忘了,她却记得这样清楚,还这样不能原谅自己!还这样折磨自己!真的没法过了!没法过了!他又想到了晓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二十六章 情丝斩断 现在,下班的时间就要到了。 刘欣宇拿起电话,拨通晓月的分机,不容对方思考一口气把话说完:“工作上有任务交给你,下班后到我办公室来一趟。”这句话是他思忖良久才决定如此排序,他担心先说“到办公室来一趟”,恐怕晓月等不及他说完后面的话就立刻挂断;至于为何让晓月下班后再去找他,那是他存心想等员工们走光后,能够方便和晓月谈些事情。晓月对自己的误解已经太深。 晓月接到刘欣宇的电话,心里纳闷,他会有什么工作上的事?又为何下班过去?这是什么意思?又要玩什么新花样吗?干脆不理他,自己早已发过誓,绝不再跟他说一句话!可是,她脑海里又出现了咖啡馆里那一幕,怒气如吹气球般迅速在胸口膨胀,呼吸也急促起来,一转念,也罢,就去问问他,为何他诓骗自己?为何他设计和妻子一起来欺负自己? 下班后,人员走得差不多了,晓月来到副社长办公室。门敞开着,一眼就见到刘欣宇正站在办公桌旁的窗户前,背对着自己。晓月站在门口,并不进去,敲了敲门,冷淡地说:“有什么工作上的事?” 正担心晓月不来的刘欣宇心里一振,转过身来,招手说:“你来了,进来说吧。” 晓月不动:“有什么事,快说吧,我还要等着下班呢。再说,我怎么知道里面有没有藏着什么人呢!” 刘欣宇苦笑,只好缓一步说:“有个工作上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又强调,“这是吕社长专门指定你的任务。”然后他走到办公桌后,坐到椅子上。 晓月看他一本正经,似乎确有其事,自己不便任性,于是进屋走到刘欣宇桌前,眼睛看着窗外面无表情地说:“什么任务?” 刘欣宇将准备好的材料推过去,指着:“这家珠宝公司的老总,你去做个专门采访,写个人物报道。” 晓月对桌上的材料瞄了几眼,道:“好年轻的女老总!这该怎么写?” “当然是从创业方面去写。” “这么年轻就当上珠宝公司的老总了,这创的是哪门子的业?” “你先去采访采访,尽量往创业上靠就行了。” 晓月拿起材料转身就走。她改变了主意,不打算再跟刘欣宇纠缠不清去诘问他,一切都过去了。还未走出两步,刘欣宇实在忍不住了,喊道:“晓月,你先别走,我还有事。” “工作的事?还是私人的事?” 刘欣宇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晓月说:“如果是私人的事,你回家说吧,我要下班了。” “晓月,你能不能不要这样。” “那你要我怎样?再让你和你太太一起来羞辱我?” “事情不是这样的,我一直想向你解释,可你一直不给我机会。”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不都摆明了吗?这下她该满意了吧?你也满意了吧?” 刘欣宇痛苦地摇摇头:“你知道吗,我现在是生不如死。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能怎么办,她在家吃安眠药抢救了一天才活过来,我不按照她说的做,她再要跳楼,我还能活得下去吗?” 晓月第一次听到这话,仔细看看刘欣宇的表情,不像是谎话来骗她。她思忖着,怒气消了一半,心也软了些,沉默了一会说:“算了,以前的事都不要再提了,我也有错,我们各自保重吧。”转身出门。刘欣宇却起身大步跨到她前面,把门关上,抵住房门,看着晓月的眼睛说:“晓月,我问你,如果我真的离婚,你同意吗?” 晓月心一跳,惊愕地看着刘欣宇,他的眼神里似乎又闪烁出曾经让她痴迷的光来,触动了她内心最柔软的东西。不,不行!她提醒自己,眼前这个男人不可靠,他只会给自己带来痛苦,不会有任何结果。她转头避开他的目光,把身子挺直,说:“刘欣宇,离婚是你和你太太的事,你为什么来问我,这和我相关吗?” “相关,如果你答应,我马上和她离婚。” “我答应,你就马上离婚?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何必明知故问呢?” “我真不知道你的意思。” “那我就跟你说清楚。晓月,如果你答应嫁给我,我马上离婚。 我已经努力过了,我们即使不离婚,也不可能再有幸福了。”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晓月说:“你刚才说,你和你太太不可能再有幸福了。这么说来,你是和你太太没有幸福了,才想到我?” 刘欣宇发觉自己说话不严谨,让晓月抓了把柄,想进一步解释,却发觉她这话很难回答,最后干脆说:“世上所有的夫妻,不都是因为两人不幸福了才离婚。” “我没说你不可以离婚,你觉得生活不幸福,你当然可以和她离婚。但你离婚请不要再和我扯上关系。——实话跟你说吧,我已经有男友了。” 刘欣宇怔在那里,脸色渐白,有些窘迫。看着晓月冷漠的脸,他有些后悔刚才的这番表白。是的,她对自己好像没有感情了,自己太冒失了,也过于自信了。也是,人家风华正茂,还有美好的未来,还没有廉价到自己可以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地步。现在她已有了男友,自己还能说什么呢?他神情萎靡下来,身体慢慢向旁边挪了挪,让出一条道来。 晓月开门出去,奇怪自己怎么突然开口说有了男友,是为了让刘欣宇死心吗?也许,更是让自己死心,最怕自己的心一软,又做出后悔的事。刚才刘欣宇那幅表情,还是让自己有了一丝丝痛,一丝丝不舍。也罢,狠狠心,让一切都过去吧! 回到办公室,却见“闯王”仍没有走,正在电脑上快速地敲着文字。晓月说:“还在创作呢?今晚又不打算回去?” 闯王停下来,搓着手道:“没办法,现在是关键时刻,每天必须保证三千字的量。” “别太辛苦了。不过,天道酬勤,我想你迟早会翻身的。” “什么时候能买得起北京的房,那才叫翻身;否则,永远都是奴隶。” “唉,买房买房买房,到处都在谈买房,这叫什么事。幸亏我是个女的,我要是个男人的话,恐怕现在也要为房发愁了。” “是啊,我要是有房,也不至于老丈人打到办公室来。” 晓月想了想说:“你如果租房,最多能承担多少钱一个月?” “三千块吧,不能再多了。你想我们三个人,生活上再节省也得三四千,还不能有意外情况发生,就这两项,到手的工资基本没了。” “三千?有些难。不过,我帮你想想办法,但不一定能成。” “闯王”感激地说:“多谢你了!也别难为你自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二十七章 故乡之行(上) 程成坐了一天的火车,又坐了半天的汽车,最后还坐了一刻钟小黄包车才总算到了大山深处的老家。到家时正是傍晚,太阳已经落到山的那边,蔚蓝纯净的天空,远处几朵白云被夕阳染成粉红色,映照在水塘里,水塘变得格外鲜艳。程成走在田埂小路上张望着自家的稻田,稻子长得正好,抽出长长的嫩黄的穗,空气中弥漫着稻花和泥土的新鲜气息,脚下不时有蚂蚱和飞虫跳出。 程成好几年没有回来,看着熟悉的家乡,心里未免激动起来,旅途的劳累顿时消散,陡然有了精神,跨着大步走进村庄。村头几个四五岁的小孩正在捏泥巴,一个更小的孩子追赶着一群芦花鸡。走近屋前,见左右邻家都盖了新的二层小楼,自家老房子更显破旧。程成一眼看到母亲跛着腿端着锅向屋檐下倒水,他叫了声:“妈!” 母亲将锅往地下一放,迎了上来,两手使劲在围裙上擦着,眼泪流了出来,嘴里却骂道:“你这瓜娃子,这时才回来,都把家给忘了。” 程成看他母亲额头皱纹更深了,头发也白了不少,苍老了许多,眼泪也要流下来,赶紧把头扭向一边,问:“爸呢?” “你爸喊客人去了。” 程成和母亲进到屋里,把包裹行礼放下。母亲慌不迭地给他泡茶水,说这茶是今年的新茶,专门留下来给程成喝的,父亲想喝没舍得给他;又从厨房里端出热腾腾的煮花生和蒸红薯,手上为儿子剥着花生,嘴里不停地问这问那,程成一个问题还没回答完,母亲又问起别的。程成终于有机会提起姐夫的病,问寄回来的两千块收到没,今晚要不要就过去看望。母亲说姐夫躺在家里养伤,他们村庄离这里还有十里地,晚上黑灯瞎火的,去年还出了件强奸案,母亲便劝他明日再去不迟。 家里渐渐热闹起来,左邻右舍来了不少人,都挤在门口,大多是些上了岁数的妇女和老人,孩子也围了一大堆。程成忙打开行礼,掏出在北京带回的糖果散给众人。孩子们抢作一团,用玩脏了的黑手剥了糖就往嘴里塞,再将口袋装得鼓鼓的才欢天喜地出去玩闹。母亲从早上就开始准备菜,有鱼有肉,还把一只养了三年仍在下蛋的老母鸡杀了炖汤,现在都一一端上桌来。父子俩把客人们请上桌,大家吃起来喝起来,骨头吐了一地,小猫小狗在桌肚下蹭着大家的腿窜来窜去抢吃。 村后头住的赵老三几杯酒下肚后,竖起大挴指说:成崽,你了不起,你是俺们村里第一个大学生,上的还是北京大学……程成忙打断纠正道,自己是在北京上的大学,可不是上的北京大学。赵老三有些糊涂道,北京的大学不叫北京大学吗?程成笑说,北京大学就是“北大”。桌上好几个人同时恍然大悟,原来北京大学就是北大啊。 又有人端起酒杯敬程成说:俺没说错吧,你小时候俺就看好你,村里放电影,别的娃把书包一扔都去抢位置去了,你还坐在家里埋头背书。那时俺就跟你娘说,好好培养这娃。你们看一点不假吧,你在北京上了大学,又留在北京工作,好歹算是国家干部,平时烟啊酒啊肯定少不了,什么时候给父母盖楼房?把父母接到北京去享福?程成不好回答,赶紧打岔大声招呼他们吃酒夹菜。 程成逐个打听村上他熟悉的同学和朋友,基本都在外面打工。有混得好的,是程成的一个小学同学,在外面十几年了,据说已经成了一个大老板,给家里盖了四层洋楼,去年过年还开了一辆“大奔”回来,又换了老婆,年轻漂亮。更多的也就是在外面当民工,挣个两万三万,过年时都揣回来,整个春节期间就聚在一起打牌赌博,经常是一年的辛苦钱都输光了,老婆们又哭又闹,人还未下牌桌两口子就打起来,至今有两家还在闹离婚;赢了钱的必须请客,五六个人约好到镇上泡澡找小姐,有几次居然还拽上程成的父亲,害得母亲找到镇上堵过他们一回,却遭到澡堂老板娘好一通嘲笑和挖苦。提起这些事,大家都笑。 邻居徐伯拍着陈老爹的肩膀:“老爹,就你这身板,以后可得少去几次,别把腰给折了。” 陈老爹笑道:“俺这身板咋了,俺这身板总比村长强吧,他都毬得动俺毬不动?跟你们说个秘密,昨晚俺上茅厕时还看到他拿块腊肉去西头李寡妇家去呢。” 程成爸用筷子点着他说:“你别看着眼欠得慌,人家能去,你去不得。” 陈老爹说:“俺咋去不得了?光他家有腊肉俺家就没有?俺家的腊肉没他家的香?” 大家笑道:“对对对,你家的腊肉就是没他家的香,你不服咋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二十八章 故乡之行(中) 第二天是周日,程成去了姐夫和姐姐家。姐姐家新添了两间瓦房,却仍然着砖头没有装修。程成问为什么不装修,姐姐便唉声叹气说这几年运气不好,祸不单行:去年因为听信朋友的话,参加镇上什么集资理财,说是一年有百分之五十的回报,大家都争先恐后把家底搬出来投了进去,姐夫也禁不住诱惑,投了五万块,结果半年没到,老板卷款跑路了,血本无归。上了当的人们找不到老板,就一起找到镇政府,到现在也没个说法。今年呢,又出了这个事故,姐夫在工地上给楼房外墙贴瓷砖时,脚下一滑,从二楼的脚手架上摔了下来,左腿骨折,一根肋骨也摔断了,送到医院接好后没住两天就抬回家里躺着。姐夫提起这事还激动地说自己太幸运了,因为掉下去的地方,恰恰有半截钢筋竖在那里,当时从腰边擦身而过,衣服都戳破了。想想就后怕,还是自己命大福大,有菩萨保佑才逃此一劫。程成问起医疗费、赔偿费的事,姐夫说现在双方扯皮,建筑公司说由包工头负责,包工头说由建筑公司负责,都互相推诿,目前只垫付了医疗费用。这两天又传话过来,说姐夫自己也要承担责任,因为没有按照劳动安全规定穿戴,说他当时穿的鞋子不符合规定。姐姐姐夫都是小学文化,很多事情也搞不清,任由对方说话。现在有学问的弟弟回来了,胆气便足了些,问程成要不要打官司。程成对这些法律问题也从未接触过,一时说不清楚,便让姐夫姐姐再等等看。又说官司可不是好打的,一但惹上,一两年难脱得了身。 程成又问外甥铁柱去哪了。提起孩子,姐姐姐夫直摇头,说这孩子头脑机灵就是不喜欢学习,常和小伙伴逃课到镇里打游戏。姐姐又气又笑道:“前年刚上学那会,有次从学校回来说书包丢了,气得他爸把他按在地上捶,屁股都快捶烂了,最后只得乖乖跑到外面,把藏在麻杆堆里的书包给掏出来。他以为书包丢了就可以不上学了!这不,昨天老师还把我叫到学校,拿作业本给我看,老师布置写日记,他交上去就反复一句话:昨晚蚊子咬我,我疼,我疼啊疼,疼啊疼啊疼啊疼……” 大家正笑着,铁柱从外面玩回来,见到舅舅高兴地扑上来,又问舅舅给他带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程成都一一拿出给他。他嘴里塞着块巧克力,手里玩着变形金刚,吸溜着口齿不清地问: “舅舅,北京有什么?” “北京什么都有。” “北京有飞机大炮吗?” “有。” “北京有原子弹吗?” “有。” “北京有天启坦克吗?” “什么?” “北京有妙娃种子和喷火龙吗?” 程成揪住铁柱的耳朵,说:“你小子就知道玩游戏!你妈说你老是逃课到镇上玩游戏,是不是?咋就不喜欢上学呢?” “上学有毬用。”铁柱说着挣脱了程成的手要往外走。 “那不上学,你长大能干啥?吃什么?” “俺长大了要当包工头。”铁柱细着嗓子道:“舅舅,你不知道俺们村里大胖,他小学还没毕业呢,他就当包工头,吃香的喝辣的,开着小汽车,可威风了,过年的时候好多人给他家送猪屁股呢。我都看见了。”说完一溜烟跑了出去。 “你看看,你看看,这小赤佬也不知从哪学的,就是不学好。”姐夫说。 “唉!他要是有你十分之一就好喽。”姐姐叹道。 姐夫说:“从小看到大,这孩子性格,好了是条龙,坏了水巴虫。弄不好,别说跟你比,就是跟村前头那个月红比,都差得远呢!你还记得吧,月红是你的高中同学,人家是丫头,还给父母盖了栋楼!” “月红?就是那个眉毛上长颗红痣的?当年和我一起在县城读高中,我们是同学但不同班。我记得那年她高考没考上,后来去哪了?” “去哪了,去南方当‘公共汽车’了。”姐姐道。 “什么公共汽车?”程成没听懂。 “俺看你念书念傻了,这都不懂!就是做‘小姐’做“鸡”了,懂了吧。” “你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好歹人家也给父母盖了房。”姐夫说。 姐姐把手里正在剥的毛豆一摔:“你这话俺就不欢喜听,月红在南方当小姐谁不晓得?给家里盖了楼就把你眼红的,如果俺铁柱也是个女娃,你是不是也要她去当小姐?” “什么小姐不小姐的,我看那娃挺好,每次见到俺都大哥大哥地叫,可有礼貌了,都是村里人瞎嚼舌头根子没事干。” “你还不相信她是小姐?那她哪来这么多钱?我跟你说,去年夏天她为什么跳井,就是她哥哥嫌她丢人骂她,还把镰刀摔到她腿上砍了条好大的口子,流了一地的血,她气不过才跳井的。幸亏去年干旱井水浅,要不她现在魂都不知道到哪去了。” “她那个哥哥也是操蛋,住着她盖的房,娶了媳妇,还这样欺负妹妹,以后也不会有好报应的。” “啧啧啧,人家亲哥都不心疼,瞧把你心疼的!不就喊你声大哥吗,人家喊谁都喊大哥,你就别美了。怪谁呢,怪也只能怪她自己,谁叫她的钱来的不干不净,家里人的脸没地搁。” “这些都是你们娘们瞎白乎,现在还有什么脸不脸的,只要有钱就行,钱就是大爷!” 姐姐“呼”地站起来,气冲冲走到床边,朝姐夫身上狠拍了一巴掌道:“钱是大爷,对!你骨头不疼了吧?不疼别死在床上,赶紧给老娘爬起来干活挣钱挣你大爷去,别让俺天天伺候你当大爷!” 姐夫疼得嗷嗷叫,程成笑着忙上去劝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二十九章 故乡之行(下)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左邻右舍及远房亲戚们,轮流把程成这位在北京工作的大学生请到家里吃饭,好酒好菜地款待,可是程成却待不下去了,回到家才五六天,便失却了刚回来时的兴奋和激动,心里麻木疲惫了很多。村里新盖了不少小二楼,但楼里住的大多是老人,年轻人都在外面打工,想找个年龄相仿的人说说话都没有。他一个人跑到屋后的大山里,看到原先碧绿的层层梯田大都荒芜着,茅草长得比人还高,山上本来还有很多高大的松树,现在也被砍掉,整座山变得光秃秃的,黄土都裸露在外,已没有了往昔郁郁葱葱的景象。那些松树曾是程成最喜欢玩的地方,小时候跟伙伴们去爬树,比赛谁爬得快,爬上去后坐在枝桠上晃悠半天,然后摘松球回去烧饭,看谁的篮子先满。运气好的话,还能碰到鸟窝,里面总有些鸟蛋,大家就每人分上一个。雨后松树下的草丛中,会经常冒出一窝一窝白嫩的松菇,把它们采下,顺便再在湿润的土层上挑一些“地皮”,这些“地皮”长得很像黑木耳,只是更薄一些。把这两样东西带回家,洗净后一起放在油锅里炒熟再加把葱花,那种鲜美的滋味至今还留在舌尖…… 这天傍晚时分,程成跟母亲站在猪圈外看那两头白毛猪,这两头猪长得膘肥体壮,肉皮泛着红光。程成不住地赞叹,问母亲给猪吃得什么长得这样好,母亲说现在养猪不再像过去那样喂剩菜剩饭瓢麸子打猪草等,累得要死猪还瘦得叮当响,现在家家都在街上买猪饲料喂,猪吃了这种饲料就爱睡觉爱长肉,几个月下来就能出栏。母子俩这边说着话,那边父亲又开始喝起酒来。这次回来,程成发觉父亲变得越来越离不开酒,一天三顿,顿顿得有,喝了还容易醉,醉了就要骂人,不是骂这个就是骂那个,把家务活、田里活都推给了母亲。程成劝他,他便说宁可不吃饭,也不能没有酒。可是这酒是村上人自家酿的,价格非常便宜,估计不是什么好酒,程成闻那酒味冲得很,眼睛都睁不开。程成看他父亲又端起酒杯,就劝他别喝,说这酒不好,会得病的。父亲说不喝这酒喝什么酒,贵的酒也喝不起。接着又骂母亲,嫌菜地里农药打少了,邻家地里的虫子全飞了过来。程成看到母亲一瘸一拐来回忙碌的身影,实在忍不住,把父亲的酒杯夺下来扔得老远。母亲慌忙到地里找回酒杯,已缺了个口,责怪程成道,你老汉儿不醒事,你这娃儿也不醒事?父亲不再骂了,但精神萎靡不振,颓废得很。程成看到父亲这样,心里又后悔,第二天骑上三轮车跑到附近集市,花了五百元给父亲买了两箱白酒,又给母亲在衣摊上买了件花衬衫、长裤还有一双球鞋。 程成待不下去了,他带回来的几千块钱已所剩无几。母亲是个极大方又好面子的人,家里不管来了哪个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母亲就叫儿子掏个一百两百的塞给对方;有人来请吃饭,母亲一定把程成带到村头买上烟酒一堆的礼品,程成无法,只好依她。这样很快就花去了好多钱,算算还要给父母留些,再加上自己回北京的路费,已所剩不多。还有一点让他待不住的是,他到别人家做客,每喝得畅快时,对方就会拐弯摸角大倒苦水,什么盖房子就差两三万啦,买农用机械借的钱人家催着还啦,还有自己的小儿子也想到北京闯闯等等,说完这些话,就眼巴巴地看着程成。程成没法,只能装醉,装没听到,或者故意打岔。对方便流露出失望的神情。等程成走后,心地善良的主人便跟婆娘猜测,程家这娃子,恐怕不像他爸妈说得那样风光,这点小忙都帮不上,看来在北京混得也不咋地;心地不善良的,程成还未走远便嚷出了声:“小兔崽子,这点忙都不愿帮,上大学时俺还借你过钱呢,白眼狼,能有多大出息!” 程成决定提前回去,再不回去,村里的人都要得罪光了。母亲听到他的决定,急了,说好了要在家里待十天的,怎么这才六天,就要走了?程成只好编了谎来骗她,说是单位临时通知,有重要事情,如果耽误了,工作就没了。母亲一听这话,不敢再阻拦,反而催促他赶紧收拾行李,急忙蒸了包子馒头给他带上明天好赶路。又告诉程成村后头有家老人明天要出殡,今晚请了当地最有名的戏班子,晚上一起去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三十章 看戏 陈程知道母亲最喜热闹,晚上便同她一起来到后村。老远就听到锣鼓喧天,唢呐嘹亮,却听不到哭声,反而间杂着一阵阵哄笑。两人走近,见很多人披麻戴孝,白花花一片,也有不少外人,都在临时搭起的帆布篷里围得水泄不通。两人挤进人堆,只见场地上一男一女化着浓妆穿着大红大绿的戏服,在那又扭又唱,均是当地的小调儿,内容皆为男女之间的打情骂俏,语言露骨粗鄙,什么“我在外面打工,你在家里打洞”,“晚上去俺家,我下面给你吃”……引得老幼们一片笑声。紧接着锣鼓响成一片,一个女人拿着话筒坐在地上哭一句唱一句,这是专门请来替这家儿女哭老人的…… 程成实在听不下去了,钻出人堆到外面透气,沿着小路向前走了几步,却看见旁边有座独立的小房子很怪异,屋顶四角翘起,就在路边紧挨着稻田,形状有些像庙,只是非常的小,门敞着,里面的光线不稳,一闪一闪的。他犹豫了一下,走进去,一眼看到里面的水泥贡台上点着两根粗壮的红蜡烛,火苗被风吹得摇摆不定,蜡烛上方供着一幅张牙舞爪的神像,满脸胡子,竖眉瞪目,咧着大嘴,面相极为凶恶,倒把程成吓了一跳,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正惊疑中,突然有只手拍在自己肩头,刚要惊呼,一转头却是母亲正对着自己微笑。 程成吓出一身冷汗,怨母亲道:“默不出声地,魂都吓掉了。” 母亲说:“不看戏跑到这里做甚?” 程成问:“都演得啥子,难看得很。这小房子是干啥用的?” “求神仙保佑的。”母亲说,“谁家里有个什么事,都过来烧香,点上蜡烛,求他保佑。有时还供上水果点心,还真灵呢,一晚上神仙就吃光了。” “什么神仙吃光的,肯定是哪家的调皮娃子偷吃了。” “莫瞎说,谁敢偷吃神仙的东西,要遭雷劈的。” “这哪像神仙哦,倒像是地府里的恶魔。” 母亲“啪”地打了他头一下:“砍脑壳地,可不能乱说呢,会有报应的。”又慌忙跪在一个草团上向神像磕头,嘴里叨叨着,“青天大老爷活菩萨老道长,千万莫生气,娃刚回来还不认识你,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这里给你磕头呢,你莫怪莫怪。”一连磕了几个头,程成想拉都拉不起来。好不容易站起身,程成忙上前弯下腰去给母亲掸去膝盖上的灰和草。 “以前我在家时,怎么没看到这个庙?” “就是前年才盖的,家家都掏了份子钱。你不知道,现在每个村都盖了这样的庙,谁家里有事都来求。” “管用吗?” “怎么不管用?你姐夫这次没被钢筋戳死,不多亏俺平时来烧香,这还不管用!”说着,母亲把儿子拉到正中,硬让他也跪下磕头。程成犟着不愿,母亲干脆自己又跪下来磕了三个响头,嘴里念念有词。 出来后,程成扶着母亲的胳膊,俩人沿着小路摸着黑往家走去,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母亲问:“你耍的那个女娃儿心可好?可好看?” “心好,好看。”程成回答。 “我知道你是个老实娃,可不能什么事都听她的,男人做不得主,在家里就要受气,一辈子憋屈。” “她对我好呢。” “她是城里娃还是农村娃?家在哪块儿?” “农村娃,和我一样,家在江苏那边。”想想又加一句,“那边农村比俺们这边强好多,家家都盖大楼房。” 母亲有些失望,想自己儿子在北京上了大学,还在北京有了工作,怎么着也应该找个北京城的女朋友。便问: “咋不找个城里娃?” “城里娃都要在北京买房子,没房子不结婚。” “那房子好多钱?” “几百万。” 本来走路就不稳的母亲听到这,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好儿子抓着她的胳膊把她扶稳。她定在那里,大着嗓门:“几百万?娃不老实,哄我咧,什么房要这多钱?” “没哄你,真的,在北京几百万都算便宜的。” “北京的房是金子垒地?俺们镇里头最好看的大宾馆也不要这多钱,谁家能有这多钱?人家都能买得起?” “人家有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一起帮着买。” 听了这话,母亲沉默了,她张张嘴想说什么没说出来。 两人又继续向前走,母亲一直不再吭气。程成有些后悔刚才说的,知道母亲心里难受,便安慰道:“没关系,没有房子,大不了不结婚。” 母亲受不了了。在她眼里,这么有出息的娃,倒不如村里没出息的娃了?村里这些没出息的娃,个个都还娶了媳妇呢!自己娃是在北京上大学,还在北京工作,最后连媳妇倒娶不上了?她委屈,就要哭出来,却一想,儿子已经有了女朋友,又有了希望,紧张地问: “你现在耍的这个女娃,她不要房吧?” 程成顿了一下,说:“嗯,她不要房。” 母亲松了口气:“好,好。看来这女娃儿心眼好,你以后要好好对她,听她的话,不要欺负她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三十一章 意 外 程成回到北京,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多。他没有告诉夏玉他要提前回来,他想给她一个惊喜。这几天待在家乡,虽然跟父母一起,但总觉得失去了什么,心里空落落没有依托,干什么事都不踏实,越到后来越思念夏玉。坐在火车上,程成抚弄着左手小手指上的金戒指,这是母亲的戒指。昨晚看戏回来后,母亲翻箱倒柜想找件值钱的东西给未来的不要买房的儿媳妇,找来找去,没有一件能拿出手的,于是就把自己戴了多年的金戒指褪下来,塞到儿子手中。程成看式样老旧,就是个圈圈,颜色也暗,想夏玉不会喜欢,推辞不要。母亲忙说这是好东西,真正的金子,说着还用牙齿咬出一个小坑来。程成只好重新接过来,手指摸着,又掂了掂,说:“怎么变小了?我记得原来好像比这大。 “是变小了。” “怎么会变小呢?” 母亲说:“去年村里来了个外地人,说是可以给大家洗金首饰,只要五块钱。他把金首饰往水里一泡,过一会拿出来就又新又亮。俺村里人看着稀奇,都把压箱底的老货拿出来了,俺也跟着把这戒指洗了。你别说,洗了后还真是亮呐,就是觉得小了些。” “你们上当了,那人是偷金子的。”程成说。 “没有偷啊,这不还在吗?” “给你们洗金子的不是水,而是一种化学药剂,可以把你们的金子溶解,他回去后再把金子析出来,所以你们的首饰都变小了。” “怪道呢,”母亲顿足道,“俺们当时也觉得不对,就问他怎么变小了,他说俺们首饰上面灰太厚,陈年老灰,把灰洗掉了,就小了。这些瓜怂们真是坏啊。” 程成看着小指上的戒指,想到母亲,他内心有些隐隐作痛,又有些后悔,自己难得回去一次,也没陪她多住两天就又跑了回来。“有了媳妇忘了娘”,他想起这句话,苦笑了一声。这老俗话说得没错啊。 凌晨两点钟,程成站在出租房的门外,就要见到夏玉了,他有些激动。他敲了敲门,等了会,没有反应。他想夏玉可能睡熟了,于是又加大了力气敲,仍没有动静。他心中一沉,忙从包里找钥匙,开门后一步跨进屋内,顺手把门边的灯线一拉,亮光下,蚊帐敞开着,床上没人!夏玉去哪了?这么晚还没回来,难道整晚都不回来了吗?白天打电话没听说她有什么事啊。他强迫自己冷静,把包提了进来,关上门,坐到床边,想了良久,最后摸出手机,拨通夏玉的电话。 “嘀——嘀——”铃声重复着,没有人接。程成不耐烦,挂断,再拨一遍号码,又响了五六声,通了,那边传来他最熟悉的声音,只是懒洋洋地带些怨气:“这么晚打什么电话啊,还让不让我睡了!” 程成听到夏玉的声音,知道她没事,心先放下一半,但疑虑并未消除。“玉儿,你先别睡,我跟你说,我发现我带的钱怎么少了一千,是不是丢在最左边的抽屉里了?你快起来看看在不在。”这是他临时编的谎。 “这么晚了,我懒得看,明天再说吧。” “你在家吗?你就起来看一看。”程成仍试探着。过了一会,那边传来:“我看过了,没有。你再找找,肯定放到其他地方了。”其实,这时候夏玉已经完全醒了,她记起前天她还在那个抽屉里找过指甲刀,哪有什么钱,于是就非常肯定地回答。 程成半天说不出话来。那边又传来:“明天再说吧,我要睡了。——你别再打电话了,我关机了。”电话断了。 程成呆呆地望着手机,他试着拨回去,真的关机了。手机扔在床上,他慢慢瘫倒下去。她为什么要撒谎?如果住在朋友家,为什么要编了谎话骗我?难道她有了外心?和别人睡在了一起?会是谁呢?是对面那四个小伙中的一个?不可能,也没看她跟哪个男人接近过,自己是个敏感多疑的人,如果有,早就发现了。 程成脸也不洗,衣服也不脱,就这样躺在床上瞪大了眼睛。他一会浑身发热,血液上冲;一会手脚冰凉,浑身发抖。他感觉自己被遗弃了,被扔进了无边的黑暗,怨恨一丝一缕地生长,女人心,大海针,走之前还好好的,这才几天,怎么说变就变呢,太坏了你这个女人!接着又是恐惧,万一失去夏玉,自己的人生还剩下什么?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不不不,夏玉,你不能抛下我,不能就这样离开!他感到眼角冰凉,一摸,是泪。 外面天色已经大亮,程成迷迷糊糊地睡去,梦中并不安稳,似有什么厄运要纠缠他,出了一身冷汗。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起,他惊醒坐了起来,是夏玉来的电话,他心跳加速,又有了一线希望。 “玉儿,你在哪?” “我能在哪,我在单位上班呢。我问你,你那一千块钱找到没?家里抽屉里我找了,没有。” 程成看看时间,已经九点半了,正是上班时间。他沉默了下,说:“我已经找到了,放在包里另一个夹层里,我忘记了。” “你的声音怎么了,无精打彩的,感冒了吗?” “没有,就是有点头疼。” “平时你老说我忘性大,怎么你自己也这样啦。没事了吧,我这忙呢,挂了。” 程成正要再说话,电话已经断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三十二章 跟 踪 程成坐那不动,反复回味琢磨这几句对话,心情稍稍轻松了些。夏玉还是在乎自己的,还关心钱找到没有,还关心自己是否感冒了,并没有一丝一毫要分手的语气。也许事情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可怕,是自己太多心?又犯了多疑病?程成从床上爬了起来。心情一好,便感觉饿,这才想起包里还塞有母亲给他带的包子和馒头,忙翻了出来,塑料袋裹得严严的,扒开包子,一股馊臭味涌了出来,这么闷的天,包子早就坏了。再看看另一包馒头,闻闻,味道不大,还可以吃。于是剥掉馒头最外层皮吃了起来,没咽几口噎得难受,找到暖水瓶,一提,沉沉的,里面还是满满的水,倒入杯中,试了试,没一点热气——早已凉透了。 端着茶杯程成傻在那里,凉透的不光是杯里的水,还有他的心。他知道这暖瓶保温性能特别好,三天后水还是温的。可现在,水是满的,却没有一丝温度,难道夏玉好几天没回来了?她住在哪里?北京并没有她的亲戚,也没有什么深交的女朋友可以让她彻夜不归,而且是几天几夜的不归!还不说实话,编出谎言来骗自己!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必须搞清楚。本来打算今天就去上班的,看来不行,老婆都要跑了,还上什么班呢!他把馒头扔到桌上,在屋内来回走着,焦燥、不安、疑惧又重新充满胸膛。今天,今天必须得到答案! 下午四点,在街上徘徊了半天的程成终于进入夏玉工作的办公大楼。这是座综合性大楼,很多公司和单位在这里办公。他走到大厅的一角,那里围着一圈沙发,他选定了位置侧身坐下。他怕引起别人注意,便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报纸毫无心情地看着。他身边有一盆高大的滴水观音,宽大的叶子能够挡住行人视线,每一个从楼上下来的人,他能仔细看清对方,而对方却不大能注意到他。 一直等到五点半,程成终于看到他日夜思念的熟悉的身影,夏玉和她的两三个同事一起,说说笑笑从电梯里出来,往门外走去。程成丢下报纸赶紧起身也跟着出了大厅,保持着一段距离。现在是下班高峰,人员众多,程成怕跟丢,又紧赶上去,视线始终不离夏玉的背影。出门没走几步,只见她举手与同事告别后,却向左边拐去,背离了往常回家的正常路线。 程成疑惑,她要去哪里?不自觉加快脚步紧跟住她。又走了四五百米远,眼前是一座星级宾馆,只见她毫不犹豫地走上宽阔的台阶,顺着旋转门进了大厅。程成稍一迟疑,眼看她的身影就要消失,来不及多想,也随着旋转门转了进去,只见她向大厅的左边拐角走去,电梯就在那里。程成放慢脚步,大厅里豪华空旷,无人可以遮挡视线,只要夏玉一回头,就能发现他。他转过身面朝门外等了一回,估计夏玉已经上了电梯,他才重新转过身来,果然已不见夏玉身影。他快步走到电梯旁,看着红色的电子数字不断跳动,最后停在“37”上。正好旁边紧邻的另一部电梯载人下来,门开后,他等不及里面的人全部出来就往里挤,还碰了下最后出来的一个女人的肩膀,那女人朝他白了一眼,他顾不得这些,直接按了数字“37”,门很快关上,好在期间无人上下,但仍觉得是漫长的等待。 出得电梯拐过一个弯,左右是铺了驼色地毯装修精致的长廊,长廊两面皆是房间,都紧闭着门,不见一人踪影。地毯很厚实,他放慢脚步,先向左边走去,来到一处房门前,憋住气听了听,屋内没有任何声息;他继续向前走,再来到对面的房门前,又停下四五秒,也没有声音。这样连续走过四五间房,最后,程成停在一处门前不再走动,因为里面传出他最熟悉的笑声,相伴的,还有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程成头脑“轰”地一声,血液上涌,满脸通红。他攥紧了拳头,身子微微有些颤抖。他抬起手来,却停在空中,过了好一会儿又放了下来。他转身在长廊里来回走着,心“怦怦”地跳,大口喘着粗气,呼吸越来越急促。终于,他下定决心重新站在门前,举起拳头,狠狠地砸在门上——“嘭,嘭,嘭”……走廊里传来了回声——“嘭,嘭,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三十三章 羞愧 门开了。 夏玉一怔,变了脸色:“是你,你怎么回来了?” 程成不答,他的目光迅速跳过夏玉滑向屋内的人,脸上的表情从极度的愤怒瞬间变得惊愕,一时说不出话来。 夏玉镇定了下情绪,指着屋内的两位老人说:“这是我爸我妈,前几天才来的北京。” 程成尴尬窘迫中慌乱成一团,极不自然地向两位老人点头打招呼,想挤点笑容却面容僵硬。老人们刚才受到惊吓,脸上都留有惊魂未定的神色,很不满意,不理解这小伙子敲门为何下这样狠手。 夏玉忙对父母说:“这是我同事,他有急事找我。工作上的事。”将程成推向门外,自己也跟了出来,随手把门带上。 这时,一位服务人员匆匆赶来,问发生了什么事?夏玉忙笑着解释说没事没事。她狐疑地看看他俩,又看看门,转身离去。夏玉带着程成沿着走廊转了几个弯,来到一偏僻处,在窗口站定。现在她已整理好思绪,问:“你回来为什么不告诉我,刚才这样死命砸门干什么?” 此时程成的内心如过山车般,怀疑、愤怒、惊喜、羞愧都一一驶过,不知该说什么,他一把搂住夏玉:“我,我以为……” 夏玉推开他:“别这样,有人。你以为什么?” “我错了,老婆,我不该怀疑你。昨晚我就回来了,看你不在家,我就,就胡思乱想了。” 夏玉看看时间,脸上露出不安的神色:“你先回去吧,我马上要陪我爸妈出去吃饭。” 夏玉毫无热度的话让程成重又手脚冰凉,他感到失望,却无力反抗,他的胸中有团火,憋在体内燃烧不出来,日思夜想的人就站在面前,可突然觉得比他在家乡时还遥远。 程成看着夏玉,这才发现她浑身上下已经焕然一新。上面是件镶有蕾丝花边的枣红色丝质掐腰敞领衬衫,下面是条覆盖到脚踝处飘逸的鹅黄色细百褶长裙,脚上一双崭新的高跟皮鞋,裸露的脖颈上戴着那串珍珠项链,项链散发着柔和而润泽的光。项链?他想起什么,伸手到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枚金光闪闪的戒指——中午他在大街闲逛时,路过一家手饰加工作坊,就花了些钱将母亲的旧戒指重新清洗加工,改造成了一朵时髦的梅花形戒指。 “我妈送你的。”他递给她。 夏玉接过戒指,看了看。她不想收下,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大伟马上就要上楼来接他们回去吃饭,再纠缠下去,万一碰到了不好解释,再加上程成这种冲动的脾气,不知会发生什么。于是她把戒指戴到右手无名指上,笑了笑说:“谢谢了。”语气缓和了许多,“我这几天要陪父母,可能不回去了,你先走吧,我再联系你。” 程成不情愿,他内心希望夏玉能主动把自己介绍给她父母,可是刚才自己那样鲁莽,两位老人肯定生气。他犹豫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内心有千言万语一时又说不出。夏玉牵了他的手,两人走到电梯旁,等了一会,电梯上来停住,门开了,夏玉推了他一把,程成只得走进去。他恋恋不舍地看着门外的夏玉,很想她能像往常那样抱住自己,亲自己一口,哪怕有一点点亲热的表示。这时,门关了,电梯闪动着数字下去。 夏玉站在原地未动,她的心很痛,她知道自己和程成五年多的感情就要结束了。五年多,近两千个日日夜夜,这个男人曾经就如她的半个生命一般,始终陪伴在她的笑声里眼泪里幸福里痛苦里,甚至她的梦里,已成为她生活中一种时时刻刻的依赖和习惯。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吗?也许是吧,至少双方从相识相爱起,都投入了最真挚的情感,并把自己的心交付了对方。可是,又能怎样呢,在这样诺大的城市里,整日为生活奔波拼命,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爱情在何处安放?没有地方安放,又怎能扎下根来?怎能开出花?怎能结出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三十四章 老俩口(上) 就在那天早上,夏玉看着风雨中林姐离去时凄凉的身影,她的心被深深刺痛。她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她必须做出抉择。 张叔和万姨早就希望见夏玉父母一面。程成前脚刚走,夏玉便通知父母赶来北京。父母在电话中隐约听出女儿攀上了高枝,内心藏不住的兴奋,再也不说“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了,也顾不得当地风俗应该男方先到女方家拜访,这有什么关系,就算亲事做不成,权当来北京免费旅游一趟。 到了北京,老俩口更是惊喜,大伟一家未把他们当乡下人看,热情周到,还定了附近的星级酒店让他们住下,说是这样更自由方便。每日里大伟爸亲自开车,吃饭店,逛公园,游长城,去海洋世界……带老俩口把这辈子没看过的都看了,没吃过的都吃了,又不让他们花一分钱,老俩口是心满意足,百感交集。就在昨天,大伟父母还抽空带他们参观了家里另外两套住房,还有自己的车辆维修厂,言语中有意无意地透露这些以后都是给孩子们的,哪怕他们将来不工作,也不会影响生活。更让老俩口开心的是,未来的女婿不但长得眉清目秀,看上去也很老实,只是话有些少。晚上夏玉住在大伟家,这是万姨的安排。也不光如此,万姨还有自己的小心思,她想借此机会拭探下儿子做丈夫的能力。却未想大伟害羞腼腆,晚上钻进自己的卧室后就不再出门。万姨又是摇头又是好笑,还有些心急。 夏玉父母是第一次住进星级宾馆,眼前的一切把他们眼睛都看花了:明晃晃的水晶吊灯,明晃晃的穿衣镜,明晃晃的壁挂电视,连洗脸池、马桶都是明晃晃的;把落地窗帘拉开,从这三十七层高楼望出去,北京城尽收眼底,老俩口更是乐得腿也晃了心也晃了。夏玉花了好长时间,一一教会父母如何使用屋内的各种器具和物品,临走时她要关掉空调,说是已经入秋,夜里窗户打开凉爽得很,不需要开空调。老夫妻慌忙阻止,说钱花也花了,难道还给宾馆节省? 这天晚上,老俩口洗漱完毕,穿上衣橱里为顾客准备好的丝绸睡衣,夏玉妈用手一遍一遍从上到下抚摸着,赞叹道:“这衣服真好,摸在手上又凉又滑,跟俺平时做的凉粉一样。” 夏玉爸坐在沙发上,喝了口茶,说:“别在我面前晃了,晃得我头晕。你这话都说一百遍了,打从三天前住进来,你嘴巴就叨叨个没停,让人听见,跟没见过世面似的。” “俺可不是没见过世面吗!自从嫁给你这些年,你可带俺去过什么好地方?最远也不过就在县城里转转。这次能来北京,还是沾的俺闺女的光。——他爸,你说小玉能遇到这样好人家,我怎么觉得像是在做梦呢?他们家怎么就那么有钱?三套房子!乖乖,听小玉讲,每套都大几百万呢!光他们家那么大的皮沙发,听大伟妈说,就要十来万!啧啧啧,真没想到俺小玉也有今天。他爸,俺现在记起来了,小玉刚出生时,那哭声比谁都大,你当时还嫌她是个女娃吵得慌。俺们那不都说‘婴孩哭声大,吃遍全天下’吗,这不还真应在俺小玉身上了!” 夏玉爸笑了笑,说:“小玉打电话时,我心里也嘀咕,是不是碰上了骗子。不过,我现在还是有些迷糊,小玉妈,你说,他们家条件那么好,大伟也是一表人材,他们看上小玉什么了?小玉长得,呃,嗯,又不是多好看。” “你怎么又说这样的话?小玉怎么不好看了?不好看也是因为长得像你,我年轻时可也算村里的一朵花,是不是?不是我说你,你以后可别再这样说咱闺女了,打小儿你就没给过她好脸色,光知道疼你儿子。”母亲责备丈夫,她忘了自己原也是和丈夫一样的心。又说,“好看不好看,其实也没那么重要。你说我当年好看吧,不就嫁给你这个木匠!村头阿秀长得好看吧,比谁都好看吧,不就嫁了强子么,贩鱼的,能有多大出息。” 夏玉爸道:“你看我这样分析对不对,小玉长得虽然不如阿秀,但小玉学习好,在北京上大学,又在北京有一份好工作;大伟虽然好,但小玉说他没上过大学。” “嗯,八成是的。你看,亏了当年让小玉上大学了吧,要不然,今天小玉哪有这种好事。你就是眼皮子浅,当年怕花钱,还不想让她上,还要她签什么协议,今后可别再提这事了。” “你这个老太婆,就知道说我,你当初不也同意的吗,主意还是你出的呢。” “好了好了,别说了。咱家小玉就是有福气,咱们以后可要好好待她。对了,我们回去前,让他们把照片都洗好了给我们带上,到时给村里人好好瞧瞧,我看那个大嘴巴薛婶还有什么好显摆的。你不知道,就上个月,她还专门跑到俺家里,说她女儿嫁到了县城,男人买了套门面房还加一辆小汽车,你没瞧她那得意的样,天天从村东头吹到村西头,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老头子不吭气。老太婆戳了他一下:“你听到了没,发什么愣呢?” “我在想啊——我现在是私下里跟你悄悄说,你先别说出去。我在想小玉要是跟大伟结了婚,就算是北京人了,我们小军将来,是不是也可以到北京来?你没看他家还有个修理厂,反正他们用别人也是用,用自己人也是用,还不如用自己人,这样更可靠些,外人哪能靠得住。小军是小玉的亲弟弟,小玉只要说句话,应该问题不大。” “你这死老头子,走到哪都不忘你那宝贝儿子。我跟你说,你不要给小玉添麻烦。再说了,小军也没学过修车,他来了能干啥?再闯下祸那可不得了。”夏玉妈急道。 “车子他不会修,但是他可以管人啊。现在工厂里都需要那个什么,什么经理干部,专门管干活的,看谁干得不好,或者偷懒,就可以扣他工资,或者把他开除了。” 夏玉妈不吭气了。她从未想过自己那从小就被娇惯坏了的儿子有一天还能管别人,还能开除别人。事实上就在半月前,老俩口还提了烟酒去了儿子的工厂,向王老板求了好半天情,人家才答应再让儿子干上半年试试,但还要看他今后表现,不准再喝酒闹事打架。 屋里很安静,两人各想各的心思。 夏玉妈又开口道:“我暗地里观察,大伟和他父母对小玉还真是好呢。你刚才说的,也不是不可能,如果小军真到北京城了,我想啊,小军要是干得好,也像小玉一样有出息,说不定也可以在北京娶个媳妇。孩他爸,那我们以后,是不是也可以搬到北京来住啊。” 老头一拍大腿:“就是说啊,怎么不可能呢!我不就是这个意思吗!”“要真有那一天,我们都成了北京人,你说,荷花会不会后悔,肯 定后悔死了。——后悔也是活该,让她退亲!她看不上咱小军,小军还看不上她呢!” 老俩口是越说越得意,越说越兴奋,没有一点睡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三十五章 老俩口(下) 今天早上,大伟一家开着车带老俩口去香山玩了一天,下午三点钟才赶回来,先把他们送回宾馆休息,说好六点接他们回去吃饭。夏玉下班后也赶了过来,父亲提起在香山上看到松鼠跟人抢东西吃,说得夏玉笑起来。可就在这时突然有人砸门,大家又惊又怕,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夏玉打开门后,一小伙满脸怒容,夏玉说是她的同事,但看他俩神情似乎不那么简单。夏玉跟小伙出去后,老俩口坐在屋里,越想越不安。 没多久,夏玉敲门进来。 母亲忙问:“这是谁家小子?怎么这么凶巴巴的啊?” 夏玉吱唔道:“一个同事,急着拿东西。” “拿东西?拿东西也不能这样砸门啊。” 母亲盯着夏玉看,想找到答案。夏玉见母亲追问,用手摸了摸脸掩饰自己。母亲眼尖,一下看到了她手指上多了个金光闪闪的东西,跑过去抓住夏玉的手,原来是枚崭新的金戒指。 “小玉,这怎么回事?从哪来的?这些天俺没看到你戴过啊。”突然她反应过来,紧张道,“是不是刚才那小子送你的?” 夏玉刚才在走廊里出了会神,倒把这事忘了。现在母亲追问,她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小玉,你跟我说实话,刚才这个男的是谁?你别瞒着俺们,我和你爸都看出来了。”母亲着急说。 夏玉把戒指取下来,在手指上转着,低下头道:“他吗,他是我大学同学,我们原来谈过一段时间。” “那你们现在分手了?” 夏玉点点头。 “不对,分手了,他为什么还送你戒指?” 夏玉回答不上来。母亲焦躁起来:“你这个死丫头,你快说啊,分手了他为什么还送你戒指?” 父亲插话道:“他是不是还不知道你跟大伟的事?” 夏玉靠在门上,微微点了点头。 “怪道呢,刚才发那么大的脾气!”母亲说,“好好的,哪有什么人会砸门!这样说,他刚才在跟踪你?你这死丫头,你怎么……你怎么搞的,大伟知道了怎么办?大伟多好的孩子啊……” 夏玉低着头不吭气。 “你说啊,你这是怎么回事?大伟父母要是知道了,还能要你这个儿媳妇吗?不行,不行,你赶紧说说,这都是怎么回事?” 夏玉见父母责问得急,自己一时也找不出其他话来搪塞,只好老实回答:“爸,妈,实话跟你们说吧,大伟有病。” “有病?什么病?”老俩口同声问。 “癫痫。” 老俩口相互看了看,没能理解,不知道这是什么病。 “就是羊角风。” “羊角风?!” 老俩口盯着女儿的脸,沉默了。他们心里都很明白,本村里就有一个得羊角风的人,几十年患病下来,由于没钱医治,行动已跟智障差不多,村里人都喊他“傻子”。 “不会吧,有没有搞错,俺看大伟挺好的,就是话少点。”父亲说。 “这个病难治,”母亲摇着头,“弄不好,就是半个残废人。唉!怎么会是这样呢。”又自言自语道,“怪道这家人对俺们这么好,原来是别有用心啊。” 夏玉听母亲说得难听,忙道:“妈,你不要这样说,大伟的病一直在治,我已经查过了,只要好好治疗,这种病就可以控制得很好,甚至可以痊愈。大伟一家都是好人,他们对我真的很好。” “对你好,对你好不就是想让你不要嫌弃他儿子吗!”母亲没好气地说。过了一会,又突然问道,“小玉,你谈的这个大学同学,他是哪里人,他家也是北京的吗?” “不是,他家在农村。” 母亲有些失望:“他家里,条件好吗?” “不太好。” “比俺们家呢?” “不如俺们家。” “那他现在住哪?“ “租的房,在郊区。” “郊区在哪里?” “就是北京附近的农村。” “什么?农村?”母亲叫道,“你好不容易离开农村,跑到北京成了城里人,怎么还能住农村?这不成,这不成,你赶紧跟他断掉,听到没有?他爸,你说是不是?” 父亲刚要开口,突然有人敲门。 母亲赶紧打手势让夏玉别再说话,跑过来把她手里正玩的金戒指一把夺下,塞进自己的口袋,这才示意夏玉开门。 门开处,大伟站在那里,说父母已做好饭菜,请他们一同回家吃饭。大家一起回到家中,大伟的父母张叔和万姨仍然客气地招待他们,但总觉得今天气氛不同寻常,有些压抑。草草吃完了饭,夏玉父母说累得很,可能是爬山爬的,想早点回去休息。也就不再聊天,大伟和夏玉又一同陪老人去宾馆。 屋里只剩下张叔和万姨,两人坐在饭桌旁,碗筷也懒得洗。万姨开口道:“今天这老俩口怎么了?白天去香山还玩得高兴得很,有说有笑的,刚才怎么都不吭气了。” “不吭气倒是次要的,”张叔道,“我看他们神情不对。” “神情怎么不对了?” “你没发觉吗,老俩口这几天和我们在一起时,我们只要说什么,他们总是唯唯诺诺、诚惶诚恐的样子,从没有半个‘不’字。可刚才我不过提了句‘城里人一般不大讲究农村那些风俗’,老头子就眉头拧成了疙瘩,显出很不高兴来。” “你这么一说,我也感觉到了。还有刚才吃饭时,他们总在看大伟——哎呀不好,你说,会不会是夏玉向他父母说了什么?” 两人互相望着,都感觉极有可能。 万姨埋怨道:“这个夏玉,不是说好了让他父母高高兴兴多玩上几天吗,怎么现在就告诉了呢?我看他们神情,八成是知道大伟的病了。” “知道就知道吧,早晚的事。”张叔说,“他们如果实在不愿意,强扭的瓜也不甜。” 听了丈夫的话,万姨的心情又烦躁起来,不再吭气,眼圈却红了。张叔看她这样,赶紧起身去了书房,生怕走得晚了妻子的埋怨又兜头泼过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三十六章 走进发廊(上) 程成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从宾馆出来后,程成内心里充满了失落、内疚和悔恨。他恨自己,由于自己的多疑,在夏玉父母面前留下这么鲁莽的印象,真想搧自己几个耳光!可冷静下来细想,多疑?是自己多疑吗?为什么很多事情无法解释,夏玉从没跟自己提起父母要来北京,怎么突然就来了?既然来了,为什么要隐瞒自己?她这几天陪父母住在宾馆,可为什么不说实话,却要撒谎?她一直是个很节俭的人,家里存款也有限,她哪来的钱让父母住星级酒店?……还有,还有刚才见到她时,她浑身上下透出的冷漠,如陌生人般拒自己千里之外,哪里还像是自己的爱人?更别说小别胜新婚的甜蜜。 天已经黑了,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开始闪烁,行人和车辆在他身边匆匆而过,喧闹声、嘈杂声“嗡嗡”地包裹着他,他对这一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他感觉自己并不在喧闹的城市里,却身处寂寞而又凄凉的旷野中,眼看着一辆辆载满爱和欢乐的车子越跑越远,最后消失在天际之外,茫茫原野上只剩下他一人,身边除了野草,就是寒风——他被抛弃了,孤零零地,没人关心他,也没人在意他。 程成拐进一条偏僻的胡同,这里有几家简易的饭馆,里面灯火明亮,飘出一股酒菜饭香还夹杂着人的笑语。闻到香味,程成感觉到饿了,他一天没吃东西,上顿饭还是昨晚在火车上泡的一碗方便面。就在昨天,差不多也就在这个时候,那时他虽然吃着方便面,心里却是甜蜜的,马上就要见到心爱的人,幻想着怎么给她一个惊喜,怎么拥抱她,怎么亲吻她,怎么带她到饭店里嘬一顿,点她最喜欢吃的鱼,用筷子把鱼肚子上最嫩的一块肉夹送到她嘴里,看着她香甜地吃下去。当时在火车上,对面坐着的是位少妇和她四五岁的儿子,孩子顽皮,好几次将桌上的纸杯和小人书碰到地上,他丝毫不觉厌烦,每次都微笑着帮他们捡起来。那位年轻的母亲教孩子:“快谢谢叔叔,叔叔真好。”程成望着他们母子俩,微微闭上眼睛,对方慢慢模糊成夏玉和他们自己的孩子,是的,总有一天,自己一家三口也坐在火车上,不管去哪里,就这样幸福地坐在火车上…… 可是现在,也就刚刚过去二十四个小时,一切都变了,他像在噩梦中难以醒来,如孤魂般四处游荡,不知自己身在何地,也不知自己要去何方。肚子饿了,他木木地想,干脆先吃饭吧。他走进小饭店,要了两个炒菜,要了两瓶啤酒,吃吧,喝吧,先麻醉自己,醉了就没有痛苦了。几杯酒下肚,眼前的人和物慢慢摇晃起来,周围的说话声也变得忽远忽近,他好像又看到了母亲,母亲蹒跚的身影,母亲半白的头发,他的眼角流出泪来。他抹抹眼睛,摇摇头,母亲消失了。他把最后一杯酒灌了下去,站起身来歪歪斜斜地就往门外走。老板追了出来说还没给钱呢,他赶紧大着舌头赔礼道歉把钱掏了出来。 他继续沿着这条胡同向里走去,脚下有点飘,平时喝啤酒最多也就一瓶,今天他两瓶都干了。越朝里走,胡同越显偏僻,也越显安静。模模糊糊中,他注意到有理发店,厨窗和门都大开着,有妖艳的女人分别坐在那里,敞着怀,翘着脚,大半个酥胸和整条大腿都露在外面,,雪白雪白的,嘴唇偏又抹得那么红。他摇摇晃晃伸头朝里面张望了一下,两个女人都站了起来,殷勤地招呼着: “大哥,理发吧?还可以按摩。” “大哥,进来玩会呗。” 程成晕乎乎走了进去,没有别人,他来到一面镜前,一屁股坐到皮转椅上歪靠在那里,闭上眼睛也不说话。两个女人亲热地走过来,一个女人道:“大哥,你是来剪发的吗,你这头发也不长啊,不用剪。要不这样,大哥,我看你工作一天也累了,我给你做个全身按摩,让你放松放松,快活快活,好不好?” 程成使劲睁开眼斜觑着,女人的脸很白,擦了太多的粉,并不年轻,额头眼角都有了皱纹,又看见那张血红的嘴唇对自己笑。是了,今天见到夏玉,她可没给自己什么好脸色,更别说笑了。程成伸出手去摸那张笑脸,女人一闪躲开,接着一巴掌把他的手打落,声音却更加妩媚: “大哥,我看你是喝醉酒了吧,这可不行,会伤身体的。我扶你去里面躺一会好吗?”转过身对旁边那个年轻些的女孩小声说:“阿美,快,把这醉鬼扶到里面去。” 程成被搀扶进里面一个房间。房间虽小,却有两张单人床,中间有一道绳悬挂着帘子,如果同时有两位客人要服务,可以把中间的帘子拉开隔成两个空间,互不影响。屋里的灯光灰黯,如七八十岁老人的眼,倒衬托床上铺着的床单白而干净。程成迷迷糊糊躺到上面,眼皮已抬不起来。 那个叫阿美的年轻女孩问:“花姐,他都醉得不醒人事了,还给他做吗?” 花姐伸头进来望了望,说:“这还做个屁!——你就是给他做完了,他醒来也不认账。” “那怎么办?也不能一直让他睡在这里吧?” “这个死鬼!你就随便捏几把,捏疼点,让他有点感觉,省得他赖账。” 年轻女孩正要去解程成的衣服,不料“花姐”又进来低声道:“你先别忙,掏掏他口袋,看他钱包里有没有钱?” 阿美真的去掏程成的口袋。先掏了上衣,没有,又去摸裤子口袋,找到了皮夹子,打开后翻来翻去只有一百多块,她掏出来给花姐看。 花姐皱了皱眉,嘴一撇:“又是个穷光蛋!那你别给他整了,就在他背上敲两下,拿一百块钱让他赶紧走人。” 程成感觉到有人使劲推他,他顺势翻了个身,背部朝上,脸埋在枕头里,顿时一股刺鼻的廉价脂粉香味钻入他的鼻孔,他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喘不过气来,便一“骨碌”翻身坐了起来,眼神迷离地看着眼前这年轻妖艳的叫阿美的女孩,一时搞不清身在何处。 “大哥,你快躺好,我正在给你做背部按摩呢。”阿美边说边伸出双手把他往床上按。 朦胧中程成只觉得这眼前的女孩就是夏玉,长长的头发,白白的皮肤,越看越像,又见她伸出双手来,以为是要拥抱自己。他顿时热血沸腾,还未等阿美反应过来,便一把将她紧紧搂住,嘴里喊着:“夏玉,亲爱的,你在这里呢,我到处找你,找得好苦。” 阿美挣脱着叫道:“你认错人了,快醒醒。”抬手在他脸上拍了两下。 可醉酒中的程成一时迷了心窍,认定怀里的女孩就是夏玉,生怕她又走了,便把头紧紧埋在阿美坦露的胸口上,压抑了一天的情感喷涌而出,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哭道:“玉,我总算找到你了,你不会离开我吧,你不会的,我知道你爱我,我也爱你,你不能离开我,你千万不能离开我……”边说边贴得更近,搂得更紧,恨不能钻进对方的骨头里。 阿美拼命挣扎,可无论怎样使劲都摆脱不了程成的双手,她只好向门外大声求救:“花姐——花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三十七章 走进发廊(下) 花姐匆匆进来,看到程成紧抱着阿美不放,上去一把薅住程成的头发,拼命往外拽,又猛甩几个耳光,嘴里骂道:“这死鬼,发酒疯了,又没个屁钱,还想在这里吃老娘豆腐。” 程成脸上吃疼,听到骂声,总算有些清醒了。他松开了双手睁开眼睛,只见一个女人横眉怒目地瞪着自己,另一个女人站在床边正拼命擦拭自己的胸口。他心一惊,酒醒了大半,忙爬起来找鞋子穿上,脸红脖子粗地就要离开,却不料花姐手一伸拦住了他: “怎么,占完便宜就想开溜啊?” 程成慌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喝醉了,认错人了。” “别他妈的跟我装醉撒酒疯!对不起?一句对不起就行了?就想走人?还有没有王法了?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你这是强奸未遂,知道吗,强奸未遂!你以为你走了就没事了,我现在就打110——”她掏出手机来:“咱们到法院判,不判你个三年五年,我他妈的名字倒着写!” 程成的酒已经完全被吓醒了,双腿有些发软,看到花姐正拨电话,冲上去按住求道:“大姐,大姐,求你了,千万别报警,千万别报警。” “那你的意思——私了?” “私了,私了,我赔钱,我赔钱。”程成赶紧去摸钱包,掏了半天才打开钱包,抖抖索索地拿出一百块钱来,递到花姐面前。 花姐抱着臂膀不动,“哼”地冷笑了一声:“就一百块?你打发叫花子呢?” 程成脸急得通红:“不是,不是”,他忙把钱包翻开来,“你看,我只有这么多钱,这还有二十,也给你。” 花姐仍不接钱,又开始拨手机号码:“咱们还是法院见吧。” “大姐,千万别,你们说,你们要多少?” “要多少?你就想想,强奸未遂至少年,年的时光值多少钱?” 程成呆呆地站在那里,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那个叫阿美的女孩总算不再擦拭胸口了,听到花姐的话,可能有些不忍心,走过来晃了晃花姐的胳膊。花姐一甩,摆开阿美的手,又朝她狠狠瞪了两眼。 “这样吧,你自己给个数。”花姐说。 程成唯唯诺诺地小声说:“我,我真的没钱,我才大学毕业没多久……” “呵呵,原来你还是大学生啊!”花姐冷笑着摇头说,“大学生?真没想到,现在的大学生居然也开始强奸人了!要不要我去找你们学校?要不找你们单位也行。” “不要,不要,大姐,是我错了。我刚才真的是喝醉酒了,因为我和我女朋友吵架,她要离开我,所以刚才我把她当成了女朋友。不信,你问她。”程成又急又愧,把实话倒了出来,心一酸眼泪也跟着流了出来。 阿美心软,看程成又可怜又老实的模样,小声说了句:“算了吧。” “什么算了吧!”花姐冲她怒道:“人家都要强奸你了,你凭什么算了?你的身子就这么不值钱啊?下贱啊?不行,绝不能就这样算了。”她转过身来对程成说:“这样,你掏十万吧,十万咱们两清,该干什么干什么。” “十万?”程成瞪大了眼睛。 “十万你还嫌多?要不是看在你刚大学毕业的分上,至少二十万,你信不信?二十万!” “我真的没有那么多钱,”程成急得话都快说不清楚了,“我家是农村的,我刚从老家过来,我姐夫摔断腿了,钱都花光了,我从哪里弄那么多钱。” 花姐看着程成急得满头大汗,知道他就是个穷小子,也担心把他逼急了真叫来警察,想想喘了口气说:“算了,看在你是初犯的分上,我退一步,五万,就五万,一个子儿都不能再少了。” “什么五万?”突然小屋门被推开,一个长满络腮胡子的又高又壮的男人走了进来,满脸横肉,嘴里斜叼支烟,屁股后面还跟着两个瘦小男人。 “哎呀,是凯哥来了,好长时间没见你了,到哪发财了?”花姐一见这男人,满脸堆笑着打着招呼,“快到外面坐,阿美,赶紧倒茶。” 阿美走过这位凯哥身边时,男人伸出手来扭了下她的面颊,笑道:“几天不见,又漂亮了。”阿美一巴掌把他的手打掉:“讨厌!” “怎么了?你们都躲在这个小屋里干什么好事?老远就听到三万五万的。”凯哥上下打量着程成,又转头朝着花姐吐出一长串烟圈来。 “哎呀凯哥,你来得正好。你给评评理,就这小伙子,你看他长得人模人样的,还大学生呢,可刚才要不是我在的话,就差点把阿美给强奸了,你说,这笔账该怎么算?” “哦?还有这种事?”凯哥盯着程成看了半天,向前走了一步说,“小伙子,不错吗,挺有胆量,都欺负到老子的地盘来了。”说时迟那时快,一脚踹到程成的大腿上,程成始料未及向后栽去,顺手扶住了床沿才未倒在地上。凯哥后面的两个马仔忙走上前:“大哥莫动,当心闪了手,我们来就行。”说着上来就踢程成,程成只好蹲下缩成一团,护住头和胸口,任由他们雨点般的拳脚落在身上。 这时阿美倒了茶过来,大声道:“好了好了,把人踢死了不要坐牢啊。” 凯哥右手端过茶,左手勾住阿美的肩头,又将手滑向她胸口里摸,笑道:“怎么,心疼了?喜欢上他了?” 阿美将身子一挣:“呸!我担心他?我是担心你!把警察招来了,你还想再进去啊,里面是不是太舒服了?” “呵呵,看来还是你关心我。”命令手下说:“行了行了,别打了,放了他,让他赔五万块,没钱就打欠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三十八章 父母的私心 星级酒店三十七层的某个房间。 夏玉独自站在窗前向外望去,整个北京城都尽收眼底。地面是一片灯的海洋,光线试图照亮每一个角落,天空却是无边的黑暗。没有星光没有月光的天空,如巨大的锅底般严丝合缝地把整座城市倒扣在里面。但倒扣在里面的城市并不缺氧,处处透露着生机,横着竖着的马路上,车辆如流水般奔腾不息,行人穿梭在道路两边就似忙碌的蚂蚁,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夏玉想,自己本来也就是这些不知疲倦的蚂蚁中一员,在灯光下那么不起眼,就如一个个小黑点在移动,瞬间在灯光下显现,瞬间又钻进黑暗的角落。可是现在,自己居然能端一杯清茶,悠闲地站在这高高的楼上,突然发现这个城市这么大这么美!最重要的,整个世界仿佛都踩在自己脚下。这种感觉,真好! “大伟已经到家了吗?他妈电话里没说什么吧?”夏玉听到她母亲问。 “已经到家了。阿姨让我多陪你们一会。” 夏玉转过身来,看见母亲将今天宾馆才添置的牙刷牙膏、咖啡茶叶还有一次性拖鞋都装在塑料袋里,正往箱子里塞。 “妈,你带这么多回去干啥?这些每天都有,你还每天都装啊。” “多好的东西!小玉,我发现这些东西俺们只要不收起来,他们就不上新的。这宾馆每天花俺们那么多钱,干么不让他们送新的来,俺还要带回家给村里人散散。” “老太婆就是没见过世面,带那些不值钱的玩艺干啥?”夏玉的父亲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头也不回地说。 “再不值钱,它也是钱啊。对了夏玉,俺们穿的这睡衣、还有那边那么多的大毛巾小毛巾,能不能也带走?” “不能,妈,这些不是一次性的,不能带走。” 母亲忙了一会,停下手中的活,叹了口气,走过来坐到老伴身边自言自语道:“多好的孩子,样样都好,家里也好,爹娘也好,可怎么偏偏得了这个病!老头子,你说怎么好呢?” 夏玉的父亲是个手艺人,木匠。木匠当得时间长了,都有精确的独到的眼光,在打某物件之前,一眼就能知道哪块木料适合放哪儿,不能大材小用,还要藏拙掩瑕。女儿的婚姻在他看来,就和这选木料一样,把女儿放在哪个男人身边最能突显出她的价值来,这才是关键。所以就在刚才一顿饭的工夫,他已经做出了决定。 “你真是糊涂,”他说,“你好好想想,大伟如果不得这个病,还轮到小玉吗?追他的女孩可能要排到俺马家沟去!” “那你意思说大伟是人家不要的?人家不要了俺小玉才去捡来?” “你啊你啊,榆木疙瘩脑袋。”父亲点着手指说。 夏玉听父母如此说话,心里不快,道:“你们不要这样说大伟。大伟是好人,他爸妈也是好人。” 父母互相看了一眼,父亲咳嗽一声。母亲道:“小玉,你跟妈说实话,你到底怎么想的?大伟和你那个同学,你到底选哪一个?” “我不就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要不让你们来北京干吗?”夏玉嗫嚅着。 母亲想了一会说:“要是大伟,我就怕他的病治不好,万一越来越重,有个三长两短,你可就守活寡啊。” 坐在一旁的父亲不吭气。老伴推了推他:“你说呢?小玉真要嫁给大伟,万一守活寡怎么办?这不是害了小玉吗?” 父亲将喝到嘴里的茶叶吐到茶几上,说:“平时说你头发长见识短,你还不相信。跟你们说,俺也算是个走南闯北的人,俺这辈子只看过人被‘没钱’憋死的,还没看过人被‘有钱’憋死的。” 母亲急道:“死老头子,好好说话,你到底是啥意思?小玉的婚姻可是大事。” “这话还不明白吗?俺就问你,人这一辈子活着为了啥?你说,为了啥?” “为了啥?”母亲思考着,掰了手指头算,“不就为了吃得比别人好,喝得比别人好,穿得比别人好,还有能住上大楼房,能开上小汽车,能在村里人面前吹吹牛长长脸……” “那你说小玉如果嫁给他同学,这些能有吗?”父亲打断她。 母亲摇摇头:“不行,不行,他家也在农村,连个房子都买不起。” “那如果是大伟呢?” 母亲仔细盘算了一会,女儿嫁给大伟的话,好像样样都可以实现。 “所以说啊,有了大伟,俺小玉就有了一切,俺们也能风风光光地……”父亲说。 “那大伟的病……?” “你又来了,就知道病病病。依我说,幸亏大伟有病,要不也轮不到俺们家,本来这事我心里还不踏实,现在知道是这么一回事,我反而还放心了呢!” “爸!”夏玉见父亲说话,心里很不受用。 “小玉,你别不爱听,我说的这话虽然毛糙,但理是这个理。我问你,你既然跟你那个同学好了几年,现在为什么拿不定主意了呢?” 夏玉沉默不语。仔细想想,父亲说的确实没错,是自己虚伪不愿戳破这层窗户纸罢了,还总在为自己遮遮掩掩。灵魂深处的自己,是不是也很肮脏呢?就和讨厌的父亲一样,也许比父亲还要讨厌。 “大伟的病,能看好当然最好,他家也不缺这个钱;看不好呢,只要像现在这样,也没什么大问题。不信俺们现在把他带回家去,我敢保证,村里人眼睛会红得冒出血来。”父亲说。 “还是算了吧,”母亲说,“这个病随时会发作,万一在俺老家犯病了,可不让他们笑话?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怕大伟的病越来越重,哪天有个三长两短……” “就是有个三长两短又能有啥,你想,那时小玉也给他们生了孩子,有了孩子,那他们家的一切不都是孩子的吗?他们还能给谁?是孩子的也就是小玉的,哪怕小玉今后再嫁个人也是合法的,还能不让?” 母亲听老伴这么一分析,也觉得有些道理。夏玉一直靠在窗边,有些心不在焉,她不想听父母间的对话,他们的话总是刺得她心疼。她将身体转向窗外,看着黑暗的没有星光的天空,程成孤单的身影又闯入脑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三十九章 虚伪 “小玉,”母亲叫她,“小玉,你听到了没有?你别看你爸没什么文化,但他走南闯北有见识,不会害你的。” 夏玉轻声回了句:“知道了。” “那你回去就跟他们说,我们没意见,同意。”母亲道。 “等等,等等,你这没见识的婆娘,怎么能这样说。”父亲站起身来,“闺女,你现在可不能这么说。你想,俺们知道大伟的病还同意你嫁给他,他们会怎么想?肯定认为俺们不是好人,是图他家的钱。” “那怎么办?”夏玉道,“阿姨和叔叔都跟我说好的,等你们在北京玩好后,会告诉你们实情,他们说不能隐瞒你们,同不同意也看你们的意思,不会强迫你们的。” “这个吗,让我好好想想。”父亲穿着拖鞋背着手,在客厅里来回走着,母亲的视线也跟着他的身影来回移动。 “这样吧,小玉,我来教你。”父亲总算想好了,“你马上回去,千万千万不能说俺们已经知道大伟有病,而且你还要告诉他们说不能让俺们知道,俺们要是知道了,这门亲事肯定成不了。就说你自己的婚姻你自己完全可以做主,不需要父母的意见。懂了吗?一定要这样办。” 夏玉见父亲说话神情严肃,也没心思细想,点了点头。 夏玉起身要走,母亲把她送到门口,又凑到女儿耳边小声说:“别忘了,赶紧跟你那个同学断掉,不能再拖了,他们知道可了不得。” 夏玉点点头,走了。 夏玉坐了电梯下来,穿过华丽敞亮的大厅,几扇精雕细刻古色古香的屏风在西边矗立,那里是贵宾休闲的场所,阵阵咖啡的幽香飘散过来。门口服务生向她点头示意,并亲自为她推开玻璃旋转大门,一阵凉风迎面扑来,她情不自禁缩了缩身子。 大伟家并不远,就在马路对面再往里走的小区里。她穿过天桥,天桥上有几处临时摆就的地摊,摊主有年轻人,也有老年人,行人匆匆走过,没人去过问那些鞋子袜子头饰等小物件。此时的夏玉内心五味杂陈,想到父母的精于计算她心里很不是滋味,甚至有些恨意,有些后悔让他们来北京。自己在他们心中的位置本无足轻重,可是因为这门婚姻父母突然重视了自己,看不起眼的女儿现在在父母面前也有了地位,他们嘴中居然时不时冒出“闺女”这一亲热的称呼,这让夏玉感到别扭,毕竟这种突然到来的亲情让她有种不真实感。父亲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大伟,这是她希望的,又是她不希望的,他是真为女儿的幸福着想吗,还是为了钱出卖自己的女儿?可是话也不能这样说,自己呢?自己的选择又是什么?也是出卖自己吗?不,不,不是这样的,自己的选择虽然也是大伟,但原因不一样,阿姨和叔叔是好人,大伟也是好人,他们都对自己很好,是他们的真情打动了自己,是他们让自己感受到了家庭的温暖。再说,大伟有病,大伟是比自己更可怜的人,难道有病的人就一定要被嫌弃被抛弃?难道有病的人就不配得到爱得到婚姻?不,大伟更应该得到,嫁给大伟,自己并不是为了金钱而出卖自己,自己没有那么下作那么卑鄙,不但不应该自责,更应该为自己感动…… 夏玉这样想着,真的感动了自己,她的眼睛有些潮湿。 酒店的房间里,母亲把门关上,长舒了一口气,对老伴笑道:“老头子,想不到你还有那么多心眼,平时俺是小看你了。” “小看我了吧,你现在才知道!你以后还动不动骂俺老糊涂了?” “好好好,不骂你老糊涂,该骂你老鬼精了。” 父亲得意的神情溢于言表,摇晃着脑袋对老伴说:“老婆子,你知道俺为什么要小玉别讲俺们已经知道大伟的病。” “你不是说,怕他们以为俺们只认钱不认人?” “这是一个原因,但还有更重要的原因。” “什么?” 老头喝着茶微微笑着,不说话。 “快讲啊,在俺面前还摆什么谱。”老伴急道。 “俺可是在为咱小军考虑呢。” “你怎么又想到你那宝贝儿子了?这和你宝贝儿子又有什么关系?” “呵呵,关系大了。”他凑过去压低了嗓子,“俺们现在装着不知道,等小玉嫁过门后,俺们就有理由说他们有意欺瞒俺们,他们心中有愧,到那时俺们再提出让小军到他家的厂里上班,他们还会不同意吗?” “哎唷,你这死鬼!”老伴掐了把老头子又骂又笑道,“你真是个死鬼精啊!不过你说,如果小玉真嫁给了大伟,按照俺们农村规矩,这彩礼可不能少。上个月桃子结婚,俺去喝的喜酒,就她那样要才没才要貌没貌的,还‘万紫千红一片绿’,钱都堆得这么高……” 就在这时,“咚、咚、咚”,有人敲门。 俩人顿时闭了嘴,疑惑地朝门口望望,竖起耳朵细听。 过了好一会儿,“咚、咚”,又响了两声,真的有人敲门。 老头子朝墙上的挂钟看了一眼,已经快十一点了,这么晚会有谁来?难道是小玉又回来了? “谁啊?”老婆子试着问了问。 可是外面并没有人回答,接着又听到两声轻轻的似乎有些胆怯的敲门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四十章 崩溃 老婆朝老头望去,他点头示意开门。她走过去慢慢拧着把手,打开一条门缝往外望去,瞬间倒退了几步。 门被推开,一个男人站在那里,是程成。此时的他衣衫不整,左眼角青紫肿胀,鼻孔和嘴角处都有血痕,脸色阴郁惶恐中又带着茫然,身上散发出浓烈的酒味。 “阿姨,叔叔。”他怯怯地喊了声。 老俩口惊疑地看着程成,不知他怎么变成这种模样,心里有些畏惧。老婆壮着胆子问:“你是夏玉的同学吧?你怎么了?这么晚你要干什么?” 程成晃悠悠走进屋内,四面张望着:“夏玉在吗?我想找夏玉。” 老婆子刚要开口,老头一把拽开她,挡到前面对程成说:“小伙子,夏玉跟朋友出去玩还没有回来,你有什么事你告诉俺,俺转告她。” “跟朋友?——男的女的?” “咳!”老头咳嗽一声,说,“这个吗,我和她妈妈也不太清楚。女儿大了,哪能什么事都跟俺们讲。” 程成愣了一会,朝老俩口鞠了一躬说:“叔叔阿姨,今天下午实在对不起,我吓到你们了。我是夏玉的男朋友,我们大学就在一起,已经四五年了。我现在找她有急事。” “你是夏玉的男朋友?俺们从来没听夏玉说过啊,是不是,夏玉妈?”说着朝老婆挤了下眼。 “对对对,夏玉从来没告诉过俺们。夏玉还说,她以后找对象要专找北京的呢……”老头瞪了她一眼,她慌忙停住嘴,咽了口吐沫。 “来,来,你进来坐一会儿。”老头上去让着程成,顺便把房门关好,“你这是怎么了?从哪里来?跟人打架了?” 程成一心一念只想看到夏玉,可夏玉不在这里,他内心更加失落,不知下面该做什么,便顺从地被夏玉父亲指引到沙发上坐下。 “跟人打架了?”老头子又问一遍。 程成低着头不吭气。 “小伙子,打架可不好,”夏玉妈皱起眉头说,“哪个父母会放心女儿嫁给爱打架的人呢!” “阿姨,不是我爱打架,”程成回过神来,解释道,“是别人打了我。” “别人无缘无故怎么会打你呢?是吧,老头子。”她冷淡地笑了声:“俺们在外面好好地,不招人惹人地,从来也没什么人来打俺们。” 程成急了,血液往上涌,红着脸语无伦次地说:“我不是惹事生非的人,阿姨,我不爱打架,你们相信我,夏玉知道,夏玉会跟你们说我从来不打架……” “别急,别急。”夏玉爸说。他经过这几分钟的观察,现在总算放下心来,看来小伙子不是来找他们拼命的。为何他浑身上下都是伤,他不需要关心,也无需多问了。 “你叫什么名字?”他正式道。 “程成。” “你家在哪里?” “四川。” “城里人还是农村人。” “嗯——农村的。” “你每月挣多少钱?” “嗯——好几千吧。” “能买得起北京的房不?” 程成低下头,咬着嘴巴,不吭气。 “能买得起车不?” 程成仍咬紧嘴巴,不吭气。 夏玉爸不再问下去,盯着程成的脸看了好一会儿,道:“小伙子,有些话俺不知道该说不该说,说了怕你心里不好过;但不说,俺们做父母的又看不下去。” 程成心里明白,夏玉的父母嫌弃自己家是农村的,又没房没车,这让他顿时自卑起来,眼睛躲避着老俩口,内心又拼命挣扎,不能就这样轻易放弃,更不能就此结束,他不能没有夏玉,他爱她,他需要她,他要努力争取,哪怕放弃生命。他抬起头来,带着哀求的声音说: “叔叔,阿姨,我和夏玉是真心相爱的,她爱我,我也爱他。” “噢——”夏玉爸点着头轻笑了几声,“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动不动就把爱挂在嘴上。爱,你拿什么爱啊?喝西北风爱啊?你能给她房子爱啊?还是给她车子爱啊?你什么都给不了,还谈什么爱啊?” 程成一下站了起来,激动地说:“我现在是什么都给不了,但是我会拼命工作,叔叔阿姨,你们相信我,相信我吧,总有一天,我会买得起房,也会买得起车,你们给我一次机会吧,求求你们了。” 夏玉妈毕竟是女人,看小伙子可怜,心一软,张口就说:“不是我们不给你机会啊,是夏玉她已经有了……”老伴猛扯她的衣服,她才意识到自己又说漏嘴了,赶紧打住。 程成听得真切,忙追问:“有了什么,阿姨,你刚才说夏玉她已经有了什么?” 夏玉妈打开老伴的手,一狠心一跺脚道:“哎呀拽什么拽啊,赶紧对他说了吧,让他早点死了这颗心——夏玉,夏玉她已经有男朋友了,我们这次来就是和亲家见面的,他们马上都要结婚了。” 如五雷轰顶般,程成一动不动,头脑一片空白,呆呆地看着眼前两位老人。 夏玉妈突然想起什么,从裤子口袋摸出一枚亮闪闪的物件来,递到程成的面前,说:“你看,我不骗你,这是夏玉让我还给你的,你快拿好。” 看着那枚黄澄澄的戒指,程成内心彻底崩溃,此刻的他恨不得自己裂成碎片,化作轻烟,消失在空气中,不再有一丝一毫的生命,不再有一丝一毫的幻想。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接过那枚戒指的,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那套房间,怎么下的楼,怎么走出酒店……他走进黑暗,身后的大厦依旧灯火通明。他失魂落魄,肌体上的伤痛已无知觉,可心里却痛得流血。他想哭,没有眼泪;他想喊,发不出声音。真的吗?这一切是真的吗?所有的怀疑变成了事实,这是事实吗?不,我不相信,不能相信,我要见到夏玉,要让她亲口对我说,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程成掏出手机,以为又是关机,但这次,却通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四十一章 珠宝女郎 吴晓月不紧不慢地走在北京城这条著名的商业大街上,此时是上午十点半。她手里拿着“丽丝珠宝有限公司”的宣传画册,东张西望着身边鳞次栉比的商业大楼。这些大楼时尚而又夺目,上面大大小小的电子荧屏不停地闪烁,跳跃变幻着各种图案,于是这些死的建筑不仅活了,还焕发出生命的色彩,红红绿绿的格外热闹喧嚣。 晓月四周看看,估计方向应该没错,又向前走了一会,街对面一座富丽堂皇的大楼吸引了她。她举起画册,没错,就是它。这座大楼外墙上镶嵌着巨大的荧屏广告,一个年轻的长发美女妩媚地微笑着,搔首弄姿一番,展示着她的耳朵上、脖子上、手腕上以及手指上亮闪闪的首饰,接着打出两行大字,一行中文,一行英文:“丽丝珠宝,让我青春闪耀”。晓月读着这广告词,看着那个妖冶的模特,笑了笑,感觉“丽丝珠宝,让我妩媚风骚”更适合她。 过了天桥,走进这座珠宝大楼内,只见里面流光溢彩、金碧辉煌,洁净的大理石地面,豪华的水晶吊灯,一座座玻璃柜在顶灯照射下更显明亮,里面红丝绒上摆放着各种金银玉器等,都散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晓月无心细看,找到穿着制服的值班经理,跟着她乘电梯上楼,穿过红地毯长廊,来到一房门前,经理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请进。” 门推开后,晓月还未及张口,对方已走出巨大的办公桌,伸手笑说:“您好,您好,我一直在等您呢。” 晓月观其容貌,顿时愣在那里,这不就是刚刚在大楼外面看到的广告女郎吗?她,就是这家珠宝公司老总。对方已握住晓月的手:“我叫安丽丝,多谢您能亲自上门采访。” 晓月尴尬地笑笑,头脑变得迟钝,安丽丝?丽丝珠宝?——珠宝公司和品牌的名字就是这位美女的名字。都怪自己没有事先做好功课。 安总将晓月引到落地窗边的长条沙发让其坐定,自己端茶倒水。晓月看着眼前这个女人,长长的披肩发,一身精致的套装,短裙只齐膝盖,高跟皮鞋,走路时摇曳生姿,从上到下焕发着青春的活力。看她年龄,也就二十刚刚出头,如此年轻,已是这条著名商业街珠宝公司的老板,并有了自己的珠宝品牌,这背后需要多少雄厚的财力!仅凭她个人,真的可以吗? 安总将茶递送给晓月,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微笑着说:“你们的杂志我一直在订,很喜欢这本杂志的风格。” 晓月有意避开她的脸,只用耳朵去感受她的声音,是了,这个声音好熟悉。 “还请你们这些老读者多提建议。”晓月心不在焉地敷衍着,“想不到安总如此年轻漂亮,你们公司的广告都不用请模特了。” 安总“咯咯”笑了起来:“你注意到了?那是自己拍的,省了模特钱。还不算太出丑吧。” “你这话谦虚了,怎么能说是出丑,应该是出彩。而且是珠宝因人出彩,而非人因珠宝出彩。”这话一出口,晓月奇怪自己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这种肉麻的阿谀奉承。 “真的吗,你太会夸人了。”安总掩饰不住地高兴,“我总嫌那个广告拍得不好呢。我给你看看这些。”安总起身走到她的办公桌,抱过来一大堆五颜六色的材料,说:“这些都是我们公司的宣传画册,这是我拍的各种平面广告,你先帮我挑挑,有没有可以直接上你们杂志封面的。还有这几篇文章,是有关我的一些个人事迹报道,都是些小短文,你要不要先看看,对我先有个大概了解?”这时办公桌上电话响起,她走过去。 安总居然想上杂志封面?晓月心里不是滋味,她清楚杂志封面所选的人物一直都是很谨慎的,不仅是各行各业的杰出女性代表,更是一种价值观的取向和倡导。今年她推荐的杂志封面的两位女性,一个是在大山深处坚守了二十年的女乡村教师,另一个是战斗在消防最前线的某大型企业的女消防司机,她们虽然没有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她们对自己工作的坚守和执着的品质正是社会应该弘扬的。难道,难道杂志社要放弃封面人物的选择标准吗? 晓月随手翻着那些宣传画页,无心观看,只觉得这些珠光宝器的美人照扰得自己心烦意乱,如果上封面,简直要毁了自己心爱的杂志。她把它们扔到旁边,拿起篇短文,看到一段描写安总童年的文字,说是在夏天的夜晚,刚刚五岁的小丽丝盯着天上的星星看,幻想着把它们摘下来串成项链戴在脖子上…… 这时,门被突然推开,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安总忙把电话挂上,说:“你怎么来了,也不打个电话?” 男人道:“打什么电话,我想搞个突然袭击。——怎么,不欢迎?” “什么不欢迎,我是怕我万一出了门,你来这里可就没人好好招待你了。”安总笑得很妩媚。 两人这边说着话,那边坐在沙发上的晓月却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着愣在那里。这个男人她认识,不是别人,正是“天宝润集团”的老总葛怀亮。葛总此时还未发觉角落里多了个人,他径直走到安丽丝身旁,拍了下她的肩膀,上下打量着说:“嗯,今天这衣服还像样,比昨晚的强多了。跟你说过多少遍,穿衣服不要太露,要端庄大方。”又随手端起桌上安丽丝刚喝过的杯子,抬头喝了口,一转身,正好看到晓月,两人四目相对。 “我给你介绍下,这就是《女人世界》的记者吴晓月。”安丽丝说。 晓月忙起身点头道:“您好,葛总!” 安丽丝露出惊奇的神情:“你们认识?”回过头狐疑地看着葛总。 葛总朝晓月点头:“又碰到了你。最近,好像我们很有缘啊。” 晓月未想到他会这样开玩笑,想起前几次的偶遇多有不快,晓月一脸严肃,对他早有了戒备之心。 “谢谢上次送的荔枝,带绿荔枝,这水果很难得啊。”他喝了口茶。 “荔枝不是我的,是我朋友珍妮的。”晓月解释。 “那就多谢你的朋友了。”葛总转向安丽丝,向她递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并把门关好。 屋里只剩下晓月一人,她无心再看那些宣传材料,思绪纷纷。首先她弄明白了为什么安丽丝的声音让她似曾相识,这个有着金属般悦耳的声音,她曾经耳闻过两次,但都是在夜间且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一次在醉酒后上错葛总的车时,一次在葛总家的竹林旁。这个女人,年轻漂亮得有些狐媚的女人,她和葛总到底什么关系?俩人好像非常亲密,很不一般,刚才他们之间的对话,简直就是情人间的打情骂俏!难道,安丽丝是葛总的情人?嗯,极有可能,以葛总的实力为情人开个珠宝公司应该不算什么难事。看来,什么创业什么创新什么女性拼搏的成功典范都是假的,关键是背后得有个成功的男人!葛太太呢,她知道吗,本来还觉得她和丈夫那么般配,她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真想不到,难怪她的眼神总是那么忧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四十二章 沮丧 晓月直接走进刘欣宇的办公室,把手里的材料往办公桌上一摔,说:“你还是找别人采访吧,这篇文章我写不了。” 刘欣宇正趴在桌上打电脑,抬头看到晓月冷冰冰的脸:“怎么了?人物专访本来就是你的专栏。” “这种只有珠光宝气毫无励志故事的人物专访,你让我怎么写?还创新创业呢,我听她啰嗦了半天,全是些虚头八脑的听不出一点有价值的东西,我想知道的她都在回避,满嘴里就只有珠宝,难道我们杂志一定要让这种人上?我们杂志是《女人世界》,不是珠宝世界!” 刘欣宇将身子靠到椅背上,两手交叉在胸口:“这没错啊,珠宝本来就是女人世界的一部分。” 晓月一怔,急道:“我们《女人世界》是给古今中外杰出的有代表性的女人做宣传的,可不是给钻石珠宝做广告的。——她还想上我们杂志封面,这是真的吗?” “如果是真的呢?” “这怎么可以,真把我们杂志当作广告了!” 刘欣宇沉默了一会,说:“晓月,你走入社会也有不少年了吧,你早应该知道我们现在这个时代是市场经济。市场经济是什么?市场经济就像吃饭,只有先填饱了肚子,才能再讲究营养和口味。安丽丝是想投一大笔钱买我们的杂志封面,这违法了吗?这只不过是正常的商业行为。她拿出这一大笔钱,并不是去贿赂高官,也不是去卖假货,只不过买个广告而已,于她于我们双方都有利。对了,你上次报道的‘绿樱集团’女老总的人物专访,反响不也很好吗?按照你的逻辑,她也是商人啊,只不过是做奶制品的,做奶制品和做珠宝生意在性质上有什么不同?” “当然不同,在我眼里,她们一个是女企业家,一个只是珠宝商人。更何况‘绿樱集团’的老总,她是靠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到成功,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而且这个故事是正能量的,是给人以激励的。而安丽丝呢,难道让全中国的女人都去学习她当‘小三’?靠情人发家致富?” “你怎么知道她是‘小三’?” “还用问吗?谁看不出来!” “晓月,我不跟你争,就算她是‘小三’,就算她是靠情人开的珠宝店,那又怎么样,人们现在只看结果,哪怕她是偷来的还是抢来的,结果是,她成功了,作为女人,她就是成功的女人。” “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有钱,我们都可以去给她扬名立万?哪天有个妓女或者强盗来给我们一笔钱,我们是不是也要去给做宣传啊?” “你不要这么极端!虽然这很残酷,但这就是社会现实,这一切都是由市场决定的。”刘欣宇缓了缓口气,又道,“我们杂志算是好的,你难道不知道现在很多学术性杂志完全就是钱文交易吗?那么多人拿着钱排着队等着发表文章去评职称,你看不到吗?” “人家这样,我们也这样就对?” “那人家吃饭,你吃不吃饭?” 晓月不吭气了,过了好一会又“咕噜”道:“生存是很重要,但也不能为了生存去挣肮脏的钱,更不能成为金钱的传声筒,那谁还为百姓发出声音?” 刘欣宇盯着晓月的眼睛,看了半天,低下头拉开抽屉找出一个钱包,从里面掏出几张百元钞票放在桌上,指着说:“同样的钞票,晓月,你告诉我,这些钱哪张是肮脏的,哪张是高尚的?” 晓月满肚子委屈,理智告诉她,刘欣宇的逻辑不对,却一时找不出话来去反驳。她把眼光移向窗外,说:“反正,这篇文章我不想写,让我去宣扬这样的人,我做不到。” 刘欣宇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道:“现在这个社会,每个人都在利用自己的资源和价值去获得成功,有的人利用才智,有的人利用关系,有的人利用金钱,有的人利用美貌,这都无可非议,只要最后的结果是成功。” 听了这个话,晓月盯着刘欣宇看了半天,说:“刘欣宇,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怎么现在变成毫无是非观念善恶不分的人了?” “不是我不分,是社会不分。现在的人只要结果,不看过程。只要你成功了,你就拥有了一切。而成功的唯一标准是什么,就是权力和金钱,这个,你不会不知道吧?我建议你看看这本书,最近它教会了我不少东西。”说着他指指桌角处,晓月定睛一看,原来是本《厚黑学》。 晓月心里如浇了盆冷水般。眼前这个男人,她曾经多么熟悉的脸多么熟悉的声音,怎么突然变得如此陌生,像是两个世界的人,这还是自己爱过的人吗?是自己想过托付终生的人吗? 晓月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耳朵里还回响着刘欣宇的声音,“就是编故事也要编出一篇励志的人物专访来。”她感到沮丧,多年来支撑她的人生观价值观似乎被颠覆了,是自己太傻了吗?脱轨于这个时代了吗?可父亲从小就教育自己要老老实实做人,踏踏实实做事,永远都要靠自己的努力和能力去获得成功,这不对吗?是自己错了?还是刘欣宇错了?还是这个社会错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四十三章 四大幸福 这天周末,吴晓月下班后一回来,珍妮便向她嚷道:“晓月,你的“月月”不见了。” 晓月赶紧把脱下的鞋又穿上,边往池边走边说:“不会吧,前天我喂食的时候还看到它了呢,肯定躲在哪块石头下面了。” 珍妮也跟出来,两人一起走到假山旁,水面上漂浮了很多落叶。晓月用网兜边捞落叶边寻找,果然不见“月月”的踪影。会到哪里去呢,又没长脚还能跑出去不成 “会不会被野猫给吃了?”晓月心疼不已。 “瞎说,我们这大院里哪有什么野猫。再说了,鱼池这么大,猫怎么能到水里捉鱼?” “你瞧,‘小花’现在又成新女王了,这几只‘小黑’‘小白’又开始围着它屁股后面打转。哎呀,我的‘月月’去哪了,会不会被‘小花’咬死了?上次就是被它给咬伤的。” “你又瞎说,就是真咬死了,尸体也应该在这里。” 晓月手一伸,从水里抓出一条黑色的金鱼。那鱼离了水,在晓月掌中不停扭动。晓月说:“你个没良心的,我的‘月月’刚走你们就变心了,真是比人变得还快!” 珍妮笑:“你这话说错了,人,特别是男人,才是世界上最善变的动物。我正要告诉你呢,你听后肯定又要发感叹写出一篇文章来。” “什么事?” “我有一个小学同学赵芝萱,你认识吗?” “听过这个名字,怎么了?” “我今天在外面听朋友讲才知道,她三个月前出了车祸死了。都说她是个特别节俭的人,一心为了家里舍不得吃舍不得喝,好不容易买了套房子,天天忙着给房子装修,眼看装修好了正准备搬进去,结果那天晚上她骑自行车一不小心被车压死了。她家人说去整理她的遗物时,柜子里没有件象样的衣服,你可以想象吗,现在这个社会,哪个女人没有几件好衣服!结果到好,她死后老公得了一大笔赔偿款,一月不到立马买了新车,两月不到立马交了新的女朋友,这不现在刚过去半年,听说前天办了酒席又当了新郎官了,就住在赵芝萱装修好的那个新房里。晓月,你说说,还有比男人变心更快的吗?听说赵芝萱活着时他们夫妻感情还挺好的,她死时老公哭得死去活来。结果呢,这么快又入了洞房!唉!赵芝萱若是灵魂有知,她会怎么想呢?” 晓月长叹一声道:“女人有时真的太傻了,自己辛苦自己忙,到头来都是替他人做嫁衣裳。——所以男人总是怪女人们太物质,却不知正是因为他们太无情所导致的。女人们在感情上得不到保障,只好用物质来安身立命了。” 这时,一阵秋风刮过,枯黄的树叶纷纷飘落到水面,隐隐约约传来音乐声,葛太太又弹起了古筝。晓月直起腰,扭头朝西面望去,发了会呆,她仿佛看到葛太太美丽忧郁的眼神,还有那千娇百媚的安丽丝。这悠雅的乐曲声中,倾诉着多少哀怨和忧愁呢?晓月心情低落下来:“你这么一讲,我更不想结婚了。男人,怎么都这么没良心。” “你可千万别,跟你讲这个,可不是让你不结婚。你妈要知道了不得把我给吃了,她一定会说,珍妮这个死丫头,自己找个好人家嫁了,却拿这话来吓唬晓月!” “你知道就好。”晓月又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谁也没人变化快。”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一时没有睡意,又天南海北地聊了起来。珍妮透露给晓月,说建设在美国又有了新的计划,如果一切顺利,他有投资移民的打算。晓月一骨碌坐了起来,急道:“不行不行,你可不能走,你要走了,我怎么办。”又说:“你家奸商怎么回事,把他前妻和儿子移民到加拿大,现在你们又准备移民到美国,中国这么大,容不下你们了吗?” 珍妮说:“你急什么,这只是打算,又没有最后决定。再说了,你没看现在有钱人都往外跑,又不是我们一家。” “那些往外跑的不是贪官就是奸商,他们没有安全感,所以跑得比兔子还快。难道——”晓月盯着珍妮看:“难道你家建设真的是坑人的奸商?我没说错?” “去去去,你又来了,说话总是不过脑子,难道只有贪官奸商才能移民?普通百姓就不能移民了?” “是啊,‘贫贱不能移’啊。”晓月笑道:“哦,对了,你们家可不算贫贱百姓,至少是个土豪。” “什么土豪,别说得那么难听,我家建设好歹也是文化人,上的ba呢!” “别脸上贴金了,是eba好不好,你以为我不知道,这只要有钱都可以上。” 珍妮捶了晓月一拳,笑道:“你什么都知道!怎么就是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合适你呢?” 晓月一下躺倒,把被单往头上一蒙,转过身去闷声说:“不跟你讲了,关灯睡觉。” 没过一分钟,晓月又探出头转过身来,脸对着珍妮笑眯眯说:“珍妮,我有件事要问你。” 珍妮闭着眼睛佯睡,不理她。 晓月推了推她的臂膀:“我问你,你爸妈的房子就这么一直空着吗?是不是太浪费了?” 珍妮仍闭着眼睛,不冷不热地说:“怎么,你想住?拿钱来。” “不是我想住,是有人想住。”于是她一五一十地把同事“闯王”的困境说与她听,最后道:“你那房子空着也是白空着,还不如多少租点钱,便宜点,既帮了别人,还有人给你打扫卫生看家护院。” 珍妮不吭气,不说行也不说不行。晓月等了半天,憋不住了:“你说话啊,两千块一个月,行不行?这钱虽然少了点,但你也不缺这个钱,就算学做好事如何?把你父母的相片、牌位移到小房间,还可以让他们帮忙擦灰拭尘。” 珍妮睁开眼睛,摇了摇头说:“让我出租父母的房子,不行。”晓月顿时泄了气。过了一会,却又听珍妮道:“我可以把这房子让他们住,不要钱。” “真的?”晓月一把搂住珍妮的脖子,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好哥们儿!珍妮,你不愧是我最亲最亲的闺蜜,我就知道你会答应,你的心肠最好了。” 珍妮推开她,抹了把脸:“瞧你把吐沫都弄到我脸上了。不是我心肠好,晓月,实话跟你说吧,我是想给自己积点德。父母走后,我常常在想,是不是因为我福报不够,所以老天爷让我早早失去了父母;现在呢,跟建设结婚都快三年了,又怀不上孩子。我记得林语堂说过,人生在世有四大幸福:一是睡自家床上;二是听爱人讲情话;三是吃父母做的饭;四是跟孩子做游戏。你看,四大幸福中我两条都没有。” “这四大幸福都是几十年前的了,早过时了。跟你说,现在人的四大幸福我看应该改成:一是偷偷睡别人家床上;二是听‘小三’讲情话;三是吃公家不要钱的饭;四是让孩子一边玩去自己打游戏。你说我改得对不对?” “对你个头啊!再正经的话你都拿来开玩笑,等你结婚后想要孩子要不了,你就有亲身体会了。” “其实我知道你的苦衷,你也别太着急。对了,你上次不是说有人要带你见一位大仙吗?去了没?” “什么大仙,是大师!最近听说他出了点事,现在还见不着。” “看来我没猜错吧,弄不好就是个大骗子。” “我也不管他是不是大骗子,求人不如求已,我的房子免费让你那位同事住,你反正别把我想得太好,我并不是学做好事,只是在为自己积点德。还有,你说的也对,我不缺那点钱,钱再多,有些幸福也是买不来的。” 晓月感激地握了握珍妮的手,说:“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替‘闯王’谢谢你。你越这样说,越让人敬佩,你这是在减轻接受你帮助的人的心理负担。珍妮,我真的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唉,只恨老天爷为什么不把你变成男人,你要是男人,我早嫁给你了。” “呸!就你这种没肝没肺又不温柔的女人,我才不要呢。” “什么?我可是大美女你都不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四十四章 夜半敲门声 俩人在床上笑成一团,早没了睡意,东拉西扯越聊越起劲,不知不觉又到了夜半。突然,两人同时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来自楼下。急忙打开床头灯,俩人坐了起来,互相对看着,都屏住呼吸竖起耳朵来聆听,半天又没了动静。 “你也听到了吗?有人敲门?”珍妮问。 晓月点点头,她看看时间,十二点一刻。又是这个时候!晓月心一凛,眼睛不自觉朝窗户望去,外面黑乎乎一片,什么也没有。 “咚——”,又传来一声,似乎还夹杂着其它声音。 “这么晚会有谁?为什么不按门铃?下去看看吧。”珍妮怯怯地说。 晓月点头,俩人翻身下床,轻手轻脚地把卧室门打开,脑袋先伸出去探望,楼下模模糊糊看不太清。晓月走出门,珍妮紧跟其后,顺手将走廊上的装饰灯打开,光线虽不明亮,但下面大厅里的一切立刻尽收眼底,并没有异常情况。两人松了口气,胆壮了很多,一前一后走下楼来。拐到燃烧檀香的立柜前查看,檀香早就烧完了,自从上次半夜失火后,珍妮每晚都是看着香烧完后再上楼睡觉。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咕咚”一声,接着似乎听到人嘴里发出的喑哑声。这么深更半夜,会有谁来?晓月和珍妮挪到门边,轮流扒在猫眼上往外瞄,廊檐下安装的声控灯亮着,灯下却什么都没有。 “谁在门外?”晓月隔着门大声问道。 静悄悄没有回声。 “外面有人吗?”珍妮也问。 仍然没有回声。 两人站在那里不知所措,这门开还是不开?如果是朋友,不会选择这个时候,即使有什么急事,那也会先电话联系,就是敲门,也不会敲得这么奇怪;会不会是坏人呢?新闻上经常看到歹人半夜闯到屋中杀人越货,如果真是这样,两人可不是对手。正紧张时,门似乎被猫爪子抓了似的,发出“扑扑”声,接着传来模糊的呼叫:“救救我——”,是个女人,声音虽小,但能够听清。 两人不再犹豫,打开大门,一个人影从门边顺势滚了进来。两人赶紧弯下腰来搀扶,等看清她的脸时,都大吃一惊,原来是邻居葛太太!只见她头发蓬乱,脸色惨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额头上细细一层汗珠,仿佛正在遭受极度的痛苦,身体疲弱如虚脱了一般。再看她身上着一件淡蓝色针织睡衣,睡衣的腰带并未结上,松松垮垮拖在地毯上,光着腿,脚上穿着绣花拖鞋,一只掉在门外。 晓月和珍妮同声惊呼:“葛太太,你怎么了?” 葛太太被扶坐在地上,摇了摇头,说不出话来。 晓月赶紧到门外将另一只拖鞋拾进来,弯下腰给葛太太穿上,接着跟珍妮要扶她到沙发上,她却使劲摆了摆手,费了很大力气才吐出话来:“我——中毒了,你们,——救我。” “你中毒了?”两人惊愕地叫道。 她无力地点点头。 “怎么搞的?我们现在送你去医院吗?”晓月问。 葛太太再次点头。 “你们家葛先生知道吗?姑妈在哪儿?”珍妮急问。 葛太太拼命摇头:“不,不……” 晓月和珍妮都以为葛太太说家里人还不知道,两人商量一下,最后决定,珍妮去车库把车子开出来准备去医院,晓月赶紧去葛太太家看家里有没有人,通知他们。两人把葛太太暂时安顿好后,开始分头行动。 晓月也不管自己只穿了件宽松睡衣,出得门外,拔腿就往西边跑去,脚上却是一双拖鞋,“叭嗒叭嗒”响着。此时正是午夜,小区内无一人身影,四周格外寂静,这脚步声尤显响亮刺耳。一阵凉风刮来,晓月打了个哆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毕竟是秋天的夜晚,早已没了夏日的暑热。紧接着眼前出现一片暗影,晓月知道是葛太太家的竹林,穿过院子,来到门外,她停住脚,歇了口气,见大门半掩着,里面透出昏黄的光来。 她推开门,站在那里,喊了声:“有人吗?” 没人答应。 她又提高了嗓门:“有人吗?葛总,姑妈,你们在家吗?” 仍然无人答应。 她朝屋内走去,隐隐闻到那股熟悉的中草药味。屋顶的照明灯并未打开,暗淡的光线来自东头墙上的壁灯。她环顾四周,客厅内摆放的似乎都是些很古老的中式家具,颜色很深,暗沉沉一片,很多地方都有着细小的窗格似的装饰图案。晓月抬头,看到大厅正中壁炉上方的墙面上有一幅巨大的油画,一位少女腾空而起,双腿前后成“一字马”,手中甩着飘逸的长长的红丝绸带,姿势挺拔优美,脸部轮廓不很清晰。晓月定住了几秒钟,无心细看,她朝楼上喊去:“有人吗?” 仍静悄悄地无人应答。 晓月奇怪,家里怎么会没人?即使葛总不在,姑妈也一定在家的,这么晚他们都去哪了? 这时她看到大厅最右边有一扇门微微开了条缝,里面透出一线光亮。她朝那里走去,心脏不由地“咚、咚”跳了起来。 “有人吗?”她轻轻问了句。 没有反应。 她鼓足勇气,用手一推——“吱嘎”,门开了。 紧接着,她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极度恐惧的神情,不由地大喊一声:“啊——” 她想转身逃跑,但双脚如被钉住一般动弹不得,只能呆呆地望着里面:一个女人,悬挂在窗户边,长长的黑色头发垂下来,看不到脸,底下是长长的白色连衣裙。 晓月感觉自己就要昏厥过去,“吊死鬼”这三个字立刻涌入她的脑中,她想移开目光,却被对方牢牢抓住,长长的头发,没有脸,脸在哪里?也看不到舌头,应该有长长的舌头,都被头发挡住了吗?再往下看,裙子底下没有腿,也没有脚,却露出一节木棍。晓月使劲眨了眨眼,再定睛细看,顿时放松下来,长长吐了口气,出了一身冷汗。她跨进门去,目光始终不离那长长的头发——果然是自己眼花了,不过这大半夜猛然看到,无论是谁都会被吓个半死。她取下衣架上那长长的假发,又摸了摸挂在假发下撑起的连衣裙,再看看四周,原来这是间洗浴室。她一转身,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惨白,惊疑不定。她抚住胸口长吐出一口气,抬手揉揉自己僵硬的脸。 就在这时,“啪,啪,啪”,有人猛烈地拍门,紧接着传来喊叫声:“太太,太太,快让我出去,太太,你在哪里?” 晓月忙把假发挂回原处,快步往门外走,却未想右脚被绊了一下差点摔倒,有水溅了出来,淋湿了脚面。晓月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只盛满水的塑料盆,里面正游着一条鲜红硕大的金鱼。晓月奇怪,蹲下身来仔细一看,这不是自己的“月月”吗——头上的肉球缺了一块!晓月呆住了。 “啪,啪,啪”,拍门声越来越急促,“太太,太太,快开门——”喊声也越来越大。 晓月清醒过来,站起身重新回到客厅。声音来自楼上,她从楼梯爬上二楼,顺着声音一扇门一扇门摸过去,最后停了下来,叫声就来自这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四十五章 寒意 “姑妈,是你吗?”晓月在门外大声问。 里面的声音突然消逝了,一片安静。 “你是谁?”过了半天,传出警觉的声音。 “我是你们家邻居,你家太太在我们那里,她好像病了,我们正要把她送医院。” 又一阵沉默。 “我现在出不去,刚才我睡着了,太太把我锁里面了。你看看地上有没有钥匙。” 晓月慌忙低下头来寻找,光线很暗,看不清楚,她蹲下身来用手在四周摸了摸,什么都没有。她一抬头,却发现钥匙就挂在锁孔上。她站起身拧了一下,门开了。 姑妈冲了出来,看到是晓月,皱起眉头:“刚才是你在大声喊叫吗?” “对不起,我刚才看花了眼,受到了惊吓。”晓月不好意思地解释。 “太太在你们那里?” 晓月点点头。 “唉,都怪我,都怪我,这怎么好。”边说边下楼。 “葛总不在家吗?”晓月问。 “他今天有事,还没回来。唉,他要在家,就不会出这事了。” “葛太太说她中毒了,我们准备把她送到医院,你赶紧通知葛总。” “送医院?送什么医院!我们太太没病。”姑妈直摇头。 两人顾不得锁门,急匆匆往珍妮家赶去。 晓月心里疑惑,看葛太太刚才情形,明显是身体出了问题,怎么姑妈却执意说她没病?她跟在姑妈身后出了院子,回头看看这座别墅,几束幽暗的光线穿过门窗扫过庭院,消失在远处。 珍妮站在车旁朝这边张望,终于见到两个身影走了过来,老远就喊道:“晓月,你们快点,怎么那么慢啊。” 晓月过来道:“葛太太呢?” “已经在车上了,就等你们呢。给你,这件衣服你披上吧。” 姑妈忙跑过来,趴在车上先看了看前座,见无人又把车后门打开,见葛太太闭着眼睛浑身无力地靠在座位上。 “太太,太太,你怎么到这里了?”姑妈喊道。 葛太太慢慢睁开眼睛。见是姑妈,脸上顿时流露出惊慌的神色,目光闪烁不定,像是在躲避什么。 “太太,跟我回家吧,太太,来,我扶你下车。” 晓月和珍妮慌忙上去阻止:“太太病了,我们得赶紧上医院。姑妈,你也上车,我们一起去。”说着,就要扶姑妈上车。 “哎呀别碰我!”姑妈甩开身后的手:“我们太太没病,不用上医院。太太,是吧?走,我接你回家,先生马上就回来了。”说着向车内伸出手来。 却未想葛太太见姑妈伸手要来拉她,就拼命将身子往旁边挪开,恐惧地缩成一团紧靠着对面车门,半天吐出几个字:“走开,别过来。” 晓月和珍妮都听到了,互相交流下眼色,疑惑不解,一时不知所措。 珍妮说:“姑妈,你家太太告诉我们,说她中毒了。她是吃了什么东西了吗?” “没有没有,我不是跟你们讲了吗,太太没事,回去我给她弄点水喝喝就好了。”姑妈有些不耐烦。 珍妮绕过车身,打开葛太太这边车门低声问:“葛太太,您现在还难受吗?还去不去医院?” 葛太太点点头。 “让姑妈一起去吗?最好一起去吧,万一医院需要家属签字。” 葛太太却坚定地摇摇头。 晓月看在眼里,心里做着飞快地打算,最后她把姑妈叫到一边,说:“姑妈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先带太太去附近的“友谊医院”,你回家赶紧打电话给葛先生,让他也尽快赶到医院。太太看上去很不好,得到医院检查一下大家才能放心。” 姑妈想了想,总不能一直僵持在这里,就点了点头,也不跟太太打声招呼,转身就走了。 晓月赶紧爬上后座,坐在葛太太身边,珍妮在前面发动车辆,迅速驶了出去。晓月扭头看着葛太太,在顶棚灯照射下,葛太太的脸色已比初见时好了许多。她摸了摸葛太太的手,冰冷冰冷的,又抚了下她的前额,并不发烧,但脸颊却透出深深的红晕来。 “葛太太呕吐了吗?”晓月问珍妮。 “没有。不过你走后,我给她喝了些水,似乎好些。” 行驶了一会,晓月靠近葛太太轻声说:“葛太太,我刚才已经叫姑妈通知你家先生了,葛总他一会也去医院。” “不,不要他去。”葛太太慌乱起来,拼命摇头。 “为什么?他是你丈夫啊,你病了他就应该守在你身边。” “不,不行。”葛太太固执地坚持。 “他是你爱人,是你的亲人,你病了,他肯定也着急啊。” “亲人?”葛太太两眼突然直勾勾地看着前方,眼神变得空洞而虚无,半天,只听她嘴上喃喃自语道:“亲人?我早就没有亲人了——我中毒了,我去化验过了,我五脏六腑都中毒了——他——变态——他想我死。” 葛太太的声音虽然很轻,但坐在身边的晓月都听到了,她大吃一惊,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转过头再盯着葛太太的脸,想确认刚才是不是她在说话,是不是在说玩笑话。车内顶棚灯已熄灭,光线昏暗,但仍能感觉身边是张美丽的脸,只是表情木然,没有生气,同时又显得那么可怜,那么无助。晓月一时不知所措,细细体味刚才那几句话,她是再说自己的丈夫吗?从她的前后话语逻辑中确定无疑。葛总,葛怀亮,葛太太的丈夫,真没想到,果然是知人知面难知心啊!自己对葛总虽然没有多大好感,但也从未想过他是如此狠毒之人,居然设法谋害自己的妻子!这究竟是怎样一个男人!晓月在昏暗中望着葛太太,内心充满了同情,她想拿言语安慰葛太太,可又不知说什么好,她只能沉默,伸出手来紧紧握住葛太太的手,似乎要给她一点温暖和力量。葛太太突然转过头来,眼睛直直地看着晓月: “我拜托你们一件事,你们一定要答应我,好吗?” 晓月慌忙点头。 葛太太沉默了一会,说:“如果哪天我突然死了,麻烦你们把我的尸体捐给‘红十字会’。” “葛太太你不要瞎说,您活得好好的,怎么会死呢,您千万别胡思乱想。” 葛太太继续说:“捐给‘红十字会’,他们就会知道我是怎么死的……” 车子终于来到了“友谊医院”,珍妮停下车来,两人将葛太太从车内搀出。白天络绎不绝的人们此时都不见了踪影,院里又空旷又安静。三人往门诊大厅走去,晓月问是不是应该先去急诊室,大家正犹豫不决间,只见一辆黑色轿车驶入院内朝她们急驰而来,三人不及避让,眼看着就要被撞上,车子却一个急刹停在身旁。惊吓错愕中,一个高大的男人从车上下来——正是葛怀亮老总。 晓月看看葛总,又看看葛太太,本以为葛太太见了先生会惊恐躲避,却未想她呆呆地盯着葛总没有反应。葛总走过来停在太太面前,晓月和珍妮都往后退了几步。葛总将太太搂在怀里,用手轻拍她的后背,又与她耳语了几句,葛太太木然的脸似乎有了些生气,眼睛也明亮了起来。 “我太太没事,我来接她回去。”葛总仍然搂着太太,面朝着晓月和珍妮说。 晓月上前一步:“葛总,您太太今天情况很不好,她说她中毒了,刚才浑身都是虚汗,差点晕倒。现在既然到了医院,给她检查一下吧,万一耽误了病情就不好了。” “她真的没事,你们放心。” 晓月没好气地说:“我们是外人,有什么不放心的,您是她的丈夫,她这样子,您能放心吗?” 葛总沉默了一会,他的手从太太身上移开,走过来直视着晓月说:“吴晓月,我太太身体有没有问题,我想我应该比你清楚吧。” 晓月毫不示弱:“葛总,您太太身体有没有问题,您当然比我们都清楚。” 葛总不再说话,停了会,转过身去,一手扶着太太后背,一手就要去开车门。晓月上前两步将车门堵住,珍妮一见,慌忙紧跟着过来用手去拉晓月,示意她不要这样。 “吴晓月,我警告你,请你不要多管别人家的闲事。”对方明显有了怒容。 “葛总,请您先弄清楚了,我们并没有多管闲事,是您的太太半夜三更跑到我们那里,说她自己中毒了,主动向我们求助,难道我们不该把她送到医院来吗?如果您遇到这种事,您是不是可以继续睡觉跟没事人一样?” 葛总抬起头来目光移向天空,叹了口气,一低头道:“对不起,刚才是我说错了,我道歉。另外,很感谢你们两位半夜把我太太送到医院,真的,非常感谢!” 晓月不吭气。珍妮笑着说:“没什么,都是邻居。我们也是看葛太太情况确实不好才把她送来的。不过现在看上去似乎好多了,如果真不需要看医生那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晓月急了,正要开口,珍妮狠狠一拽把她拉离了车门。 “那就非常感谢两位,我们先走了。”说完,葛总把后车门拉开扶太太进去坐好,自己走到前排上去发动车辆很快驶出了大门,只剩下晓月和珍妮俩人呆呆地站在那里。 深秋的晚风一阵一阵吹过来,俩人都有了寒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四十六章 道貌岸然 “什么?你听错了吧,这怎么可能!”已经躺倒在沙发上的珍妮一下跳到地上。 “你当时在前面开车没有听到,我就坐在她身边听得清清楚楚。她确实说了,她说她丈夫变态,给她下毒,希望她死,还拜托我们如果她哪天万一死了,就把她的尸体捐给‘红十字会’,这样别人就能知道她死的真正原因。” 珍妮愣了半天,说:“难怪你刚才跟葛总说话那样冲呢,像只好斗的老母鸡。” “你说他没做亏心事,为什么不敢给他太太看病?”晓月说,“她太太今晚明显不正常,你也看到了,肯定有病,他为什么不给她看?” “这么说,她太太说的是真的?” “拜托,珍妮,你动点脑子好不好,你想想,如果不是真的,哪有妻子向外人说自己的丈夫给自己下毒?希望自己死掉?对了,当时她还说她已经化验过了,她五脏六腑都中毒了。” “五脏六腑都中毒了?那,还能活吗?”珍妮愈加吃惊。 “葛太太来求助我们的时候,脸色那样惨白,头上都是虚汗,都站不起来了,这不就是中毒的征兆吗?刚才我想了一路,基本上已经找到答案了。” “什么答案?” “就是葛总为什么要给她太太下毒的答案。你看我上次跟你说得没错吧,葛总在外面有了小三,就是那个开珠宝店的女人,我不止一次发现他们在一起。那天晚上我在竹林里偷听了他们谈话,他们就说到中药的事,估计葛太太喝的中药里一定有名堂。” “现在男人外面有小三的多了,也没听说非要弄死自己的老婆啊?这是犯罪,为什么不离婚,离婚多简单。”珍妮摇头。 “这你就不懂了,我在杂志社干了这么多年,接触过各种各样的不幸婚姻。有不少男人在外面有了感情后,他想跟老婆离婚,但老婆死活不答应,男人没有办法,为了达到离婚目的,就百般折磨自己的老婆,再不行,色胆包天的就会向老婆下死手。你忘了范盈盈了?她为什么招来杀身之祸?” 珍妮陷入深思,不再吭气,她想到了父母,心中一阵疼痛,最后叹口气说:“为什么总是发生这种悲剧?还殃及无辜!真没想到,葛太太那样一个美丽又多才多艺的女人,怎么也会遭受这种事!葛总看上去不像个道貌岸然的人啊,前段时间还有新闻报道他向贫困灾区捐款呢。” 晓月道:“还有,葛总和姑妈都说葛太太没有病,可没病为什么又让她天天喝中药?这不是很矛盾吗?” “听姑妈说,葛太太身子弱,那是给她的补药。” “哼!哼!”晓月冷笑,“这个姑妈,她是葛总家的亲戚,她就是跟葛总一伙的,她的话你能相信?” 两人沉默一会,珍妮说:“如果真是这样,那葛太太也太可怜了。晓月,我们能不能想办法帮帮她。” “怎么帮?你今晚也看到了,葛总对我们很戒备,生怕我们跟他太太接触。他和姑妈都不希望我们到他家去,平时葛太太走到哪,姑妈跟到哪,说不好听的,姑妈就是在监视着葛太太的一举一动,所以她今晚来向我们求助时,是等姑妈睡着后把她反锁在卧室里才跑出来的。” “那,要不要报警,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葛太太遇害啊。” “这个吗,我再想想。现在报警还没有把握,你想,到警察局我们该怎么说,这些都是我们的猜测,没有确凿证据,人家根本就不可能立案。” 两人又沉默了。 “那这样行不行,你不是说葛太太喝的中药里有问题吗?我们偷偷弄一些拿去化验,如果里面真的有毒,我们不就有确凿证据了吗?” 晓月听后精神一振:“这个方法不错,可行。珍妮,想不到你有时还真的比我聪明。” 珍妮松了口气,往沙发上一靠,肚子“咕噜”响了两声,她揉了揉说:“我本来就比你聪明好吗。好饿啊,晚上怕胖吃得少,每天这时候在梦里都到处找吃的。” “那你快去找吃的吧,我也饿了。” 珍妮站起来往厨房走去,从冰箱里端出白天炖好的冰镇燕窝,再拿出几片面包,又顺带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玻璃瓶,都捧过来往茶几上一放:“懒货,吃吧。” “这是什么?”晓月拿起那个小玻璃瓶,对着灯光看上面的标签,也不知是哪国的语言,一个字都不认识。她好奇地把封闭严实的瓶盖打开,只见里面是一堆黑褐色的小圆颗粒。 “你尝尝。”站在一旁的珍妮笑着说。 晓月轻轻用指尖捏出一粒,举起来细细观察,只见颗粒圆润饱满,色泽清亮,捏捏还带有弹性。她看着珍妮,说:“瞧你笑得很诡异,不会有毒吧。” 珍妮伸手就抢:“你不吃拉倒。” 晓月一闪,把手中的往嘴里塞,牙齿轻轻咬住,“啵”地一声脆响,一股奇怪的滋味迅速在口腔蔓延开来。 “哇,腥死了,怎么那么腥啊,这什么玩艺,呸呸,真难吃。” 珍妮拿过玻璃瓶,用长柄小勺挖出两颗来,送入嘴里边吃边说:“这是鲜,哪是腥啊。我说你是穷命吧,好东西享受不了。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可是俄罗斯的白鲟鱼鱼子酱,世界上最贵的鱼子酱。” “多贵?” 珍妮伸出一只巴掌。 “才五千,也不算多贵。” “五千美元。” “五千美元?让我算算,嗯,好几万人民币,这么贵,不行,快拿来我再尝尝。” 珍妮递给她,晓月一下挖出小半勺子往嘴里塞。 “你吃那么多干吗,就这么一小瓶,我还要省着留给建设呢。” 晓月边嚼边皱着眉头:“哎呀真难吃,你要不说它贵,谁吃这玩艺!太腥了!瞧为了打你们这些土豪,吃这么难吃的东西你说我容易吗我。” “你这种吃法就不对,要把鱼子酱抹在面包片上。你看,像这样,只要抹上一点……咦?你怎么了?噎住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四十七章 变态 晓月站了起来:“珍妮,你知道‘月月’在哪儿?” “我哪知道它在哪儿,它又不能做鱼子酱,你怎么想起它了?” “我看到‘月月’了!” “在哪儿?” “就在葛太太家,我刚才在她家洗浴间里看到的,用一个小塑料盆养着。” “你能肯定吗,金鱼都长得差不多。” “你忘了?‘月月’头上的肉球被咬掉一块。我不会看错的,那绝对是‘月月’。” “‘月月’怎么会跑到葛太太家了?”珍妮也十分震惊,顾不上吃东西,全然忘了饿。 “珍妮,你坐好,我们好好把这件事捋一捋,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东西我们没搞清楚。” “对啊,金鱼是不会自己长腿跑到别人家的,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趁我们不在家时被人偷了。会是谁偷的呢?难道是姑妈?要么就是葛太太?她们偷这条金鱼干吗?又不是什么贵重的金鱼,就是再贵重,她家也不是买不起啊。”珍妮直摇头,“真把我搞糊涂了,自从建设走后,我家为何老发生这些奇怪的事。” “不是建设走后,准确地说,应该是有了新邻居之后。”晓月说道:“你看,自从他们家搬来,先是半夜时分看到窗外有张人脸;然后又在夜晚发生火灾,险些酿成大祸;接着又发现那支奇怪的郁金香发夹;现在连小金鱼都跑到人家那了……把这些事全部连起来想想,毫无逻辑,莫明其妙。” 两人互相对视着,都陷入了沉思。 最后晓月猛一拍巴掌,说:“对了,唯一的解释,就是——” “什么?” “变态!” “谁变态?姑妈变态?还是葛太太变态?” “你恰恰忘了最关键的一个人。” “难道是,葛怀亮?他变态?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我刚才还跟你说过,我亲耳听到他太太说他‘变态’。你想想,一个‘变态’的人,什么事做不出来?而且做出来的事,都是不可理喻的事,正常人是无法理解的。” “你的意思是说这一切都是他干的?包括半夜窗外的那张脸?可是不对啊,你不是明明说过那张脸是个女人的脸吗?有长长的头发?” “现在想来,正是那长头发把我引入了歧途,做出了错误判断。珍妮,你知道我刚才在葛太太家还看到了什么,一顶长长的假发,就挂在浴室的衣架上,下面还撑着个连衣裙,猛一看就像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吊在那里,当时真把我吓个半死。你想,葛太太的头发本来就很长,完全没必要再买一顶和她头发一样长的假发,而且,我们也从没看到她戴过假发。如果戴假发的不是她,会是谁?姑妈不可能戴吧,那还能有谁?” “等等,晓月,我脑子快跟不上了。按你的说法如果真是葛总,他为什么这样做?” “我也解释不了,所以只能和他太太想的一样,他就是个‘变态’。” 珍妮摇摇头:“不对,这解释不了一切,那个郁金香发夹你怎么解释?难道他戴上假发后还要别上太太的发夹?这也太变态了吧?” “可不是太‘变态’了。”晓月“扑哧”笑出声来,“说的就是他的‘变态’啊!哎呀,我也搞不清了,全乱了,全乱了。珍妮,不能再猜下去了,再猜下去,我都要崩溃了。”说完身子一倒,躺在沙发上不再动弹。 “你不是要崩溃了,我看再猜下去,你也快要‘变态’了。”又道,“不对啊,我记得你原来说过,那晚你看到的脸长得很像范盈盈对不对?葛总即使戴上假发能像范盈盈吗?” 晓月又懵住了。她坐起来抓了抓头发道:“也是啊。不过呢,那天我们是从墓地回来,正好看到了范盈盈墓碑上的照片,脑子里全是她的影子,再加上那晚我又发高烧,没准当时看谁都像范盈盈。” “快拉倒吧你,我现在是明白了,你们这些文人的话是最不可信的,总是先幻想出一个结论,然后再找些蛛丝马迹往上靠,这也太不靠谱了。” “那怎样才靠谱?你倒说说看。” 珍妮也不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珍妮说:“嗯,明天不如今天,今天不如现在。”她凑过身来去拽晓月,“你快起来,我们现在就去找靠谱的去。” “去哪儿?大半夜的,我现在想睡觉了。” “去取中药啊,我们不是说好要弄些中药看看有没有毒,一切不就清楚了?现在不取,天亮就来不及了。” “到哪儿取?”晓月一听,顿时来了精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四十八章 初次盗药 晓月和珍妮找到手电筒后,两人都换上轻便的跑鞋,推开门,一股凉气涌上来,晓月打了个喷嚏。珍妮建议找两件厚衣服穿上,晓月拉起她就走:“别,你看天那边都有亮光了,快点快点。” 出了院子两人往西边走去,一路上东张西望,也不知是冷还是紧张,内心都揪成一团。见周围没有一个人影,她们心里稍稍放松了些。平时总觉路灯昏暗,此时又嫌太过明亮。 终于来到葛太太家的别墅前,两人都有些意外,因为底楼依然亮着灯,窗帘也没有拉上,隐约还能见里面有人影走动,他们并未睡去。半人高的垃圾桶就在别墅前的小路边,紧挨着那一排冬青树,屋内光线恰恰能够越过冬青直射到它,没有什么可遮蔽处。两人心里有些打鼓犹豫,大半夜跑到人家门口来翻垃圾,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怎么解释? 晓月性子急,既然来了,不想白跑一趟。她一拉珍妮,俩人猫下腰来,轻手轻脚地来到垃圾桶旁。正在这时,屋内传出一个女人的喊叫,声音并不大,也不知喊叫什么。两人缩下身躲在垃圾桶的后面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一切又归于平静,晓月探出头来朝对面望去,屋内人影不见了,却飘出更加浓烈的中草药味。葛太太又在吃中药,两人心里不约而同地想。 晓月朝珍妮使了个眼色,开始行动! 晓月站起身,微微弯着腰,轻轻掀起垃圾桶的盖子,珍妮忙打开手电照着桶内。桶内垃圾并不多,都用黑色塑料袋装着,有三四个。晓月慌慌张张地解开一个看看,里面是些杂七杂八的纸盒碎片什么的,她来不及重新结好扔到一边;又打开一个,顿时有股臭气冲了出来,应该是厨房垃圾,晓月皱眉赶紧把它拨到最底下,再把剩下的解开一袋,依然不是;只有最后一袋了,这袋要不是中药渣那就没有了。 就在这时,房屋的门突然有了响动,接着门被打开。两人慌忙缩回手来,垃圾桶的盖子都没来得及盖上,她们身子一蹲,重新躲到垃圾桶与冬青树后,晓月又慌忙去捂电筒发出的光,珍妮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关了电源。她们听到了脚步声,而且越来越清晰,似乎在向她们这边走来。两人憋住气紧紧靠在一起,心脏“怦怦”直跳。 是不是太太的药熬好了,现在过来倒药渣?正心急如焚地找着药渣,现在人家要送到面前,她们却恨不能钻进地缝。 脚步停下,并未过来,一切又是静悄悄的,这样等了一会,晓月忍耐不住,头稍稍往外探探,珍妮却一把把她的头按住。接着,她们闻到了一股香烟味,一缕缕青烟往这边飘来。 几分钟如几个世纪般漫长,晓月和珍妮感到手脚都麻木了,这才又听到了脚步声响起,渐去渐远。俩人都长吁了一口气,却未想这一放松,珍妮因为烟雾刺激不自觉咳嗽了一声,慌得晓月赶紧拿手来堵,却已经晚了。脚步声停了下来。 “谁?”一个男人的声音问道。 两人憋住气,一动不敢动。 “谁在这里?”那人向这边挪了两步又问道。 四周一片安静。 终于,他转身走了。“咔嚓”,门被关上。 好久好久,两人总算魂魄又上了身,晓月握了握珍妮的手,湿漉漉的。她先探出头去张望,随即惊喜地朝珍妮一摆头,原来对面的房屋已熄了灯,黑乎乎一片。两人轻松了,站起身弯腰去解开那最后一个垃圾袋,依然不是,未免失望,同时又错愕不已,在光线的照射下,垃圾袋里亮闪闪一片银光。晓月好奇但来不及细看,直接把这个袋子提了出来,抓住珍妮的手转身就往回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四十九章 华彩礼服 回到房间,晓月和珍妮都往沙发上一躺,捂着胸口说:“吓死了,吓死了,魂都快吓没了。” 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珍妮问:“晓月,刚才要是葛总发现了我们,问我们在干什么怎么办?” “怎么办?我也不知怎么办。”又笑道,“那我们只好耍赖皮了,就说是梦游梦到了那里。” “两人一起梦游?这可是天下奇闻!” “其实现在想想,我们就是自己吓自己,我们又不是到别人家里偷东西,只是到垃圾桶找东西,何必搞得这么紧张。”晓月说。 “你又‘事后诸葛亮’了,瞧你刚才吓得那样,脸都白了。” “我本来还没事,都是你那一声咳嗽,差点把魂给吓丢了。都怪你出的鬼点子,大晚上瞎忙活一场!” “你现在又怪我,出门时我看你比我还兴奋呢。算了不提了,你赶紧打开那袋子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晓月从袋里掏出来,却是件衣服,抖开来看,一件雍容华丽的深v领、露背式湖蓝色丝绒连衣长裙展现在眼前,裙上缀满了无数亮晶晶的银片。 “好漂亮啊!”珍妮边抚摸边赞叹,“做工也精细。” “这应该是葛太太的晚礼服吧,这么崭新漂亮,怎么就扔掉了?” 珍妮翻过来翻过去仔细看了看,又朝晓月身上比量了下,最后摇摇头说:“这不是晚礼服,晚礼服不会做得这么炫目。” “不是晚礼服?那是什么?”晓月好奇问道。 “我猜这是台上的演出服装,你看这几道镶边,太招摇了,晚礼服一般比较含蓄庄重优雅高贵,不会这样夸张,它这种是为了在聚光灯下散发出耀眼的光芒,达到光芒四射的效果。你快看,这两颗装饰扣——” 晓月对着光线仔细观看,见是两颗硕大的通体透明如水晶石般闪烁的扣子,每一颗均浑然天成为两种颜色,一半是紫色,一半是金黄色,造型优雅别致,分别缝制在衣袖上作为装饰。 “嗯,好漂亮!”晓月啧啧称赞,“这是人造水晶吗?我还从来没有看过一颗水晶里有两种颜色。” “让我再仔细瞧瞧。嗯,这可不是什么人造水晶,这是天然的‘紫黄晶’,是一种稀有的宝石,应该产自国外。” “你怎么知道?” “我恰巧看到别人戴过,当时觉得很稀奇,回来还百度了一下,记得好像是产自玻利维亚。在西方传说中,紫黄晶的紫色代表智慧,黄色代表财富,所以认为佩戴紫黄晶的人是能驾驭自己命运的人,又被西方誉为‘爱情守护石’。” 晓月点头道:“自从你嫁给富翁老公后,其他才学我没看你有什么长进,但这些钻石宝贝奢侈品上,你可变得大有学问。” 珍妮不理她,接着说:“光从这两颗扣子就可以看出,这是件私人定制的价值不菲的演出服,绝不是公共租赁的粗制滥造的那种。能穿得起这种演出服的演员,我估计一般都是大牌明星。” “难道,难道葛太太以前是明星?”晓月怀疑地问。 “谁知道,”珍妮说,又抬起头来看着晓月,“葛太太做过演员吗?” 两人都不讲话,都在思考。 突然,隐隐约约一股幽香飘散开来,似有似无,时断时续。 “哪来的香味?”晓月问。 珍妮抖一抖衣服,香味更清晰了些。珍妮将鼻子凑近衣服使劲嗅了嗅,说:“是这衣服上的,你闻闻,估计以前穿时洒的香水,只是时间久了,不太明显。”晓月凑过去使劲闻。 “嗯,这香水味有些熟悉,我再闻闻。”珍妮又深深吸了几口气,然后闭上眼睛体味了一会,最后笑道:“我知道这是什么牌子的香水,我正好有这同一款型的,是法国迪奥公司出品的poison,‘毒药’。” “‘毒药’?还有这种名字?” “你平时不用香水,所以不大关心。这种香水很著名的,它的味道醇厚浓烈,起名‘毒药,意思就是女人使用这种香水后,对男人的诱惑是致命的。这件衣服上的香水味已经很淡,看来这衣服很长时间都没穿过了。” “你这样一解释,我感觉这个名字起得还真不赖,没有一定胆量的人还起不出来。”晓月说,“哪天我生产一种面霜,干脆给它起个名字叫‘砒霜’。” “你这张嘴啊!”珍妮笑。又说,“喜欢‘毒药’这款香水的女人,性格往往自由、慷慨、激情甚至放纵,有时还带有挑衅性和神秘的迷人气息。” 晓月说:“这衣服是葛太太的,她是这样的人吗?我想想——‘神秘的迷人气息’,这点很像她,我跟你说了不止一次,她身上有种神秘感;‘有挑衅性’,好像也有点,你看她对我爱理不理的……” “‘爱理不理’这叫高冷,或者说是傲骄,这和‘挑衅’搭不上边。你还是学中文的呢!”珍妮插话道。 “你先别捣乱。‘自由、慷慨、激情甚至放纵’,这些都看不出来,也许跟她接触得太少,还不了解她吧。”晓月停了下说:“不过,她浑身上下透出的古典美婉约美,这跟激情、放纵真联系不起来。” “你啊又一根筋了,我只是这么一说,你就量头扣帽了,哪有你这样分析问题的。” “还不都是你扯得这么多,又怪我。” “从这衣服上来看,葛太太过去肯定是演员了,只是不知道她是做哪方面的演员。难道也是唱歌的?或者是主持人?”珍妮猜测。 晓月说:“从第一次见到葛太太起,我就觉得她身上有种让我难以琢磨的东西,现在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就拿这件衣服来说,这么漂亮又崭新的,放在家里哪怕做个纪念也好,怎么就白白扔掉了呢?” “还是先别想了吧,这些我们就是想破了脑子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要把药搞到手。晓月,你说姑妈没有把药渣倒在垃圾桶里,那会倒在什么地方?” 晓月躺在沙发上摇着手说:“别问我,别问我,我不行了,我现在脑子都木了,快让我睡会儿,睡足了再说。诺,这件衣服你先收好,说不定以后还能派上用场呢。” “能派上什么用场?不过这么珍贵的衣服扔了确实可惜。”珍妮想了想笑道,“也许真能派上用场,晓月,等你结婚那天,我就把它送给你当结婚礼服吧,你穿上这个一定光彩夺目美丽动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五十章 再次盗药 晓月和珍妮一直忙到天微微亮才上床睡觉,直到下午两点时分,晓月先醒过来,肚子“咕咕”直叫,她推了推身旁仍在熟睡的珍妮:“珍妮,饿死我了,快起来做饭吧,太阳都要下山了。” 珍妮揉着眼睛懒懒地道:“太阳还没上山怎么就要下山了?几点了?” 晓月将闹钟递到珍妮眼前:“我们早上五点开始睡的,你看现在已经下午两点了,睡了九个小时!看来昨晚我们实在累坏了,从来没有一下睡这么长时间!快起来起来,再睡下去我们都得活活饿死,我死了没关系,你死了你家建设马上再娶个小的,睡你的床,吃你的饭,穿你的衣,看你怎么办!” 珍妮坐了起来,双手上举打了个哈欠:“闭上你的嘴巴吧,我没被饿死,快被你吵死了!你醒了自己不会做饭?老使唤我。” “那怎么行,我在你家就是客人,哪有主人让客人自己做饭的。” “哎唷妈呀,你这客人可是比我这个主人都要橫,哪天我把这个主人的位置让给你得了。” 家里的食材都是现成的,珍妮将饭蒸上,又做了几个小菜:炒虾仁,凉拌西兰花木耳,可乐鸡翅,再加一个西湖牛肉羹。两人坐上餐桌,晓月边吃边说:“虾仁有点老了,鸡翅应该再加点糖,这牛肉羹呢,蛋花打得不太均匀……”还未说完,珍妮将碗往桌上一顿,说:“少废话,不干活的人还挑剔什么,看来你还不饿,不饿就把碗放下来别吃了。” 晓月做个鬼脸笑道:“我饿我饿。你急什么,我给你提意见是想让你的厨艺蒸蒸日上。你没听现在人都说,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得抓住男人的胃,我这是为你好。” “什么抓住男人的心就得抓住男人的胃,这话我最不相信,男人要变心的话,你就是天天给他炖人参吃都没用。” “天天吃人参当然没用了,吃得身上的火越来越大,肯定要到外面去发泄,你这不是把男人往家里拉,是变着法儿往外推。对了珍妮,哪天你讨厌你家奸商了,你就用这法子,保准你家奸商犯错误你可以抓个现行,多分些财产。” “你这臭嘴。”珍妮一脚踹过来。 吃完饭后,两人看看电视玩玩游戏眼见着天又黑了下来。晓月说:“珍妮,今晚我们的行动是什么?不会又去翻垃圾桶吧?” “我也正想这个问题呢。你说姑妈如果不把药渣倒在垃圾桶里,会倒在哪里呢?” 晓月出了会神,突然明白似的:“我知道了,她一定是倒在马桶里了。你想,如果中药里真的下了什么毒,他们怎么会倒在外面让人抓住把柄呢,肯定要销声灭迹。倒在马桶里一冲,什么证据都没有了。” “你这样说是不是太武断了?”珍妮说,“也许昨天姑妈正好没有往外倒,今天早上她才倒出来也不一定,我们或许错过了时间。还有,我记得曾经听人说过,熬过的中药是不能随便倒掉的,要把它撒在路上。” “撒在路上?你们这高档小区能让随便撒中药?”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珍妮说:“要不这样,我们今晚还是到垃圾桶里翻翻,说不定又有了呢?如果没有,我们就在她家屋前屋后的小路上再找找,或许能找出点线索来。” “也只能这样。但是今晚我们别再自己吓自己了,我们就大明大放地过去,就像那些收垃圾的人一样。不过,我们得乔装打扮一番,万一不小心偏偏碰到了他们,他们黑灯瞎火的一下也认不出我们来。” 这样两人商定好后又兴奋起来,把遥远的童心都激发了,喋喋不休地讨论着如何装扮。一个说戴上草帽戴上墨镜,另一个马上否定,说大晚上这样穿戴,反而更招来别人的目光;又想着找两套清洁人员的工作服穿上,打扮成清洁工,可从哪找这样的衣服呢,只好放弃。商量来商量去,皆不可行。 最后晓月说:“我们俩真傻,脑子全坏了,两秒钟就能完成的事非要弄得跟上刀山下火海似的。” “怎么两秒钟就能完成?” “我们干吗非要在那里一袋一袋解开来查看?提上垃圾袋就走,回来再看不就行了?难道他们家还会检查垃圾有没有被人偷了不成?” “嗯,你总算聪明了一回。”珍妮点头道,“就这么办。” 天黑透后,两人看看周围人员越来越稀少,就大模大样地朝西边走去,很快来到葛家别墅前,整座洋楼从上到下黑洞洞一片没一丝光亮,看来葛太太全家都出门了,两人窃喜。随即来到垃圾桶前,珍妮打开桶盖用电筒照着,晓月探下身子一看只有两袋垃圾,她都提了出来,珍妮再把桶盖盖好,两人也不说话转身就往回走。 可还未走出两步,却发现不远处有三个身影正往这边迎面走来。两人一惊,都怀疑是这家主人回来了。本来这是条公共小道,行人皆可行走,可此时的晓月和珍妮做贼心虚,都怕与这家主人打照面。她们来不及细想,两只牵着的手相互一捏,不约而同转身往原路回去,走过垃圾桶,一直来到那一弯黑压压的竹林,沿着小路绕过弯去,正是晓月那晚藏身之处。人的思维有惯性,人的行为举止恐怕也有惯性,本来两人继续往前走不会引起任何人的关注,结果来到此处后,晓月想都没想牵住珍妮的手一带,像那晚一样快步钻进竹林,还觉得不保险,又拨开细竹往里多走几步。 晓月和珍妮在黑影里屏住呼吸,听到纷杂的脚步声并未在别墅前停下,而是继续往竹林这边走来,还伴有说话声,皆是男的,不是葛先生葛太太他们!两人松了口气。就在这昏暗的竹林里,晓月突然发现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在身边蠕动,慢慢移到自己脚旁,她吃一大惊,弯着腰忙往后退了两步,却不想右脚猛然踩到了什么,脚底软乎乎湿塌塌一堆,还有些粘滞打滑,想把脚挪开已来不及,只见几个行人到了跟前,就听到其中一人说:“你们先走。” 听了这话,晓月和珍妮一阵惊慌,这人要干什么?难不成发现了我们?却不想那人站住在那里,没一会,“哗哗哗”一柱液体向她们这个方向喷来,原来是在小便。两人又互相捏了捏手,觉得好笑,同时都在心里骂他。晓月这时突然动了玩心,捏紧嗓子用颤抖似女鬼的哭泣声低沉地发出:“哇——” “哗哗”声猛然收住。 “谁?”那人紧张地问。 “哇——”晓月又发了声。 只见那人也不尿了,拉链都没拉上,转身就跑去追赶他的朋友。 珍妮碰了下晓月:“你干吗?不怕被发现啊?” 晓月说:“我最讨厌随地大小便的人了。” 正说间,那团蠕动的东西又爬到珍妮脚边,珍妮忙打开手电,光亮下,原来是只刺猬!她舒口气,晓月却在旁边小声喊道:“珍妮不好了,我踩到狗屎了。” “什么,狗屎?你先别动,让我看看。” 珍妮电筒扫过来,果然见晓月的右脚下黑乎乎一堆东西,晓月脚一抬向旁边挪去,正要捂住鼻子,却听到珍妮低声呼喊:“快来看,这是什么?”晓月慌忙凑过头去看——哪里是什么狗屎,正是她们千方百计要找的中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珍妮拿手电朝四周照照,这一小块地方有好几堆熬过的中药,原来姑妈把药渣都倒在了这里!晓月低下头去闻闻,仍然有股浓浓的中药味道,随即从身上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塑料袋,捧出两捧放入袋中收好。两人钻出了竹林。刚转过弯来,听见身后一片脚步声乱响,接着一个男人嚷道:“不骗你们,就在这里,不信你们听听……”晓月和珍妮笑着赶紧跑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一章 验药(上) 一夜无话,第二天是周日,两人睡到了九点才起床,吃过早饭后,珍妮说:“咱们现在就去医院吧,去化验室肯定能化验出来。” 晓月说别急,先打电话向公安局咨询一下,省得跑冤枉路。于是拨通了110电话,才响了一声便出来一段语音录音:“您好,您的通话我们会记录在案……”吓得晓月赶紧把电话挂上。“不行不行,这个电话不能咨询,万一说我骚扰就麻烦了。”于是又拨114查号台,114给了个公安局咨询的电话号码,晓月打过去,对方接听问什么事,晓月只好编道:“是这样的,我长期喝中药,可是感觉越来越不好,天天头晕眼花,没有力气,出虚汗,好多次差点晕倒。我现在怀疑药里被人下了毒,我能不能把中药拿到你们那里做个化验?” 对方问:“你在哪个区?” 晓月想对方要核实具体家庭地址,担心自己报的虚假情况要承担责任,便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对方不耐烦道:“我问你是哪个区?”晓月只好硬着头皮报出是朝阳区。对方道:“那你打这个电话。”随即报出一串数字,晓月这才醒悟公安局也要分区办案。接着又按这个号码拨过去,对方通了后,依然问什么事,晓月又把自己编的故事说一遍,对方说:“你打这个电话吧。”又说出一串数字来……就这样,晓月先后打了四五个电话,故事重复了四五遍,直到最后一个听了晓月的话之后,用浑厚的男中音一板一眼地问道: “你是长期喝中药吗?” “对。” “你是怀疑别人给你下了毒?” “是。” “那你现在中毒了吗?” “嗯——可能——” “你自己到医院做过检查了没有?” “嗯——还没有。” “还没有?你先自己检查一下,说不定是你的心理有问题。” “不会不会,我心理很正常,我向你保证我绝对没问题。我现在就是想化验一下这个中药,是不是被人添加了不好的东西。” “我们做不了。” “做不了?那你们平时不破案了?”晓月急道。 “这样,你实在要做的话,就去‘解放医院’吧,那里是专门做检测的。” 晓月挂上电话,如释重负地说:“总算问清楚了。你看,幸亏先打个电话,要不跑其他医院也是白跑。” 一个小时后,两人驾车到了“解放医院”。珍妮要去挂号却不知挂哪个科,晓月拉住她说别急,先去问问。于是两人来到旁边的咨询处,是一年轻女人,晓月又把编的故事复述一遍,举起那个药瓶说:“就是这个中药,能化验出来吗?” 对方见晓月脸色红润,中气充足,语言欢快,并不像她所描述的“长期吃中药,感觉越来越虚弱常常晕倒可能被下毒”。她怪怪地盯着晓月看了半天,最后吐了句:“去检测科吧。” 两人上楼七拐八绕地好不容易找到检测科,这里倒没有排长队等候的病人,她们直接走了进去,看到一张桌后坐着位老年妇女。晓月上去又主动重复了一遍故事,也不知这位老年妇女眼花还是怎么,听了后立马表露出无限的同情心来,仔细询问了晓月家里情况:父母在吗?兄弟姐妹有没有?家里人知不知道?结婚了没?当初是谁要你吃的中药等等,晓月硬着头皮随口编了话来回答。对方听完后,站起身来把晓月拉到门口说:“孩子啊,你这个得赶紧做检测,千万别耽误了。我指给你看,过了这个走廊再向右拐就是毒检科,你这要到那里去做才行。” 两人哭笑不得,总算到了毒检科,站在门外的晓月和珍妮都长长出了口气,心想这应该是最后一站了吧,故事也应该是最后一遍复述了吧。眼前听故事的人是一个秃了头的中年男人,他一边在病历本上做着记录,一边用犀利的眼光来回扫视着珍妮和晓月,仿佛看穿了她们的心思,弄得晓月最后结巴着问:“医生,你看这,这能检测出来吗?” “不能。”秃头医生回答得很干脆。 “为什么不能?”两人同声急道。 “你们想在这中药里检测出哪一种毒?” 晓月和珍妮互相望望,不知该说什么。 晓月试探着问:“都有哪些毒会对身体有伤害?” 秃头医生往椅子上一靠,斜了眼晓月。晓月立刻感到这个问题问得太无知,脸都红了。 “对人体能够造成伤害的有毒物质成千上万种,难道都要检测一遍?你自己既然觉得不舒服,为什么不到医院先化验一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二章 验药(下) 两人狼狈地走出医院,兴奋而来,沮丧而归。珍妮开着车,晓月坐在一旁半天不开口。这两日她们把全部精力都用在了这上面,辛辛苦苦弄来的药,又磨破嘴皮编故事,不断遭受别人的审视或同情或怀疑的目光,最后得到的却是一场空,白忙! “晓月,前天晚上我们从医院回来,我记得你告诉我说,葛太太中毒了,这是她到医院化验出来的吗?” “当时她是这样说的。” “那现在唯一的办法,也是最好的办法,就是她自己拿着这个化验单去公安局报案。” “她天天被葛总和姑妈看得那么紧,她能脱开身吗?” 两人沉默了一会。珍妮又摇摇头说:“不对,你想,如果她真的化验确定自己中毒了,就是葛总和姑妈天天跟着她,她也完全可以抽空打电话报警啊。她为什么不报警?” 晓月耸耸肩膀摇摇头,表示自己也难以理解。她转过头向窗外望去,突然叫道:“珍妮,开慢点,开慢点,前面有个中医药医院,我们下去看看。” 她们挂了一位专家号,是位鹤发童颜的老中医,他面相慈祥,和蔼可亲,满面红光,看上去有七十多岁,但圆而饱满的脸上几乎见不到皱纹。两人不敢再编谎话,说我们不是来看病的,是来咨询问题的,就是想知道喝中药会不会引起中毒? 老中医是个热心肠,又喜为人师,且一上午没来几个病人,正觉得无聊,见俩漂亮姑娘问起中药的毒性,立刻来了精神,滔滔不绝地讲开了:“有些中药含有有毒成分,比如附子中含有乌头碱,小剂量使用具有治疗作用,剂量过大或使用不当就会引起中毒;有些中药不含有毒成分,但过量服用也会引起中毒,比如过量服用肉桂就会引起血尿;还有中药煎煮不当也会有害,一般认为煎煮时间不足可能引起毒性反应;也有误服误用中药的,这十分危险,如把香加皮当作五加皮使用,就会发生洋地黄样中毒;再还有用药时间过长也不好,如黄花夹竹桃含有强心苷,长期使用会发生洋地黄样蓄积中毒反应……” “那吃中药岂不是太危险了,动不动就会中毒?”晓月插话道。 老中医笑了,摇着头说:“不然,不然,无须担心,只要是真正的中医,开出的药方你尽管吃,不会有什么差错的。” “那如果有人故意使坏,故意开错方子,这样会不会伤人?甚至导致死亡?”珍妮问。 老中医看了她们两眼,沉吟了一会说:“这个吗,药不对症,又长期服用,原则上不仅不能治病,还会加重病情。比如人参,人人都知道它是个好东西,但用药给不对症的人吃,就往往导致低血钾,人会四肢抽搐,眩晕,头痛,心悸,失眠,畏光,自汗,下肢酸痛,恶露不绝……。” 晓月望着珍妮,两人都想起昨天吃饭时开玩笑说天天炖人参给建设吃的话,互相挤了挤眼睛咬着嘴唇笑。珍妮又指了下晓月的包,晓月从背包里掏出那瓶药渣来,递到老中医面前尊敬地说:“老专家,这是已经熬过的中药,您看这药配得有没有问题?” 老中医接过药瓶打开,稍稍看了看,微笑着道:“这是谁吃的药,是什么病症?” 两人傻了眼,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老中医说:“每副中药,不仅因病而抓,更是因人而抓,哪怕两个人得的是同一种病,但因为个人体质不同、血脉不同、甚至吸收药效的能力不同,所配的药方也大相径庭,这就是所谓的“同病异治,异病同治”。如果再往里深究,就是同一个人在不同时期不同地方为治同一种病,用药上也会有所差别,这体现的是人体和自然之间是个统一的有机整体,需要遵从“适变”原则,不能千篇一律,其根本在于调节病人的元气、宗气、营气、卫气、脏腑之气、经络之气等,我就不细说了。你们刚才问我,这瓶里的药到底有没有问题,只有亲自看过病人摸过脉相才敢说,你们什么时候把病人带过来吧……” 两人走出医院,晓月将那瓶药渣扔到了垃圾桶里,叹道:“听了老中医的话,这药检不检测都不重要了。” “是啊,其实根本不用另外下毒,只要长期吃不对症的药,就有可能慢性中毒。”珍妮说。 “你看那天晚上葛太太的模样,面色惨白,极度虚弱,浑身虚汗还眩晕,像不像老中医说的慢性中毒?难怪她说自己五脏六腑都不行了。珍妮,这才叫杀人不见血呢,想到用这种方法来谋害家人的,那绝对是这个世上最最阴险恶毒的人。” 珍妮知道晓月所指,没有吭气。 恰在这时晓月手机响起,接通后,对方一个男声问道:“请问您需要做检测吗?” 晓月问:“你是哪里?” “我们是‘扬义检测公司’,你们是不是有东西需要做毒性检测,可以来我们公司做,价格优惠。” 晓月奇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做检测?” “不是你自己打电话向我们前台咨询的吗?” “我自己打的电话?你是哪里?” “‘扬义检测公司’,在东四环,来我们公司做,我们各项检测的费用都可以打八折。” 晓月停了一下,又问:“如果我想知道喝的中药里有没有被人下毒,你们怎么检测呢?” “这好办,你怀疑有哪几种毒,我们一项一项给你排查。” “是不是排查一项就要收一项的钱?” “当然。” “那对不起,世上有成千上万种毒,我就是破产也查不完啊。”说完挂断电话,对珍妮说:“这个‘扬义检测公司’我听都没听说过,居然说是我自己打电话过去咨询了,你说奇不奇怪?”突然恍然大悟道:“珍妮不好了,我们想要检测毒品的信息已经被人出卖了。” 珍妮点头道:“有可能,要不他们怎么会知道你的电话。” “这也太可怕了吧,处处都有‘间谍’啊。” “什么处处都有‘间谍’,是处处都有商机!你看人家都为你服务上门了,还优惠打折呢!”珍妮笑道。 晓月瞪着珍妮看了半天,说:“你不觉得个人信息被出卖是多可怕的事吗?你啊,我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屁股决定脑袋’!自从你嫁给何建设这个无奸不商的大奸商后,这才几年?已经处处帮着商人说话了你原来可不是这样。” 珍妮说:“我只不过说了句实话。你放心,我虽然嫁给了商人,但我就像荷花一样出淤泥而不染。” “荷花出淤泥而不染,那是因为经过了水的洗濯,你看一母所生的耦,哪个挖出来不都被污泥包裹?你身处商业圈内,我敢保证你迟早浑身上下都会沾染上铜臭气,看来以后我不得不跟你划清界线了。” 珍妮推了把晓月,笑道:“好,我们都无奸不商,就你清高,你跟我划清界线,那明天就不要再开我的车去上班了。你看,对面有一家‘果木烤鸭’,这不是你爸和你最喜欢吃的吗?我现在就去买一只,既然你跟我划清界线了,只给你爸吃,你不准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三章 教授的小品 晓月和珍妮开车来到父母住的大学家属区,看见一栋楼前集了很多人,还有警车停在路边。晓月和珍妮也没在意,两人停好车上楼来到自家门前,可敲了半天的门没有反应。晓月只好到包里边掏钥匙边说:“我昨天跟他们说好的今天回来,怎么都不在家?” 打开房门走进客厅,两人把东西放好。晓月向自己卧室走去,看见对面的书房门紧闭着,晓月推开房门,不料父亲正趴在桌上埋头疾书。 “爸,你在家啊,敲半天不开门,我还以为你出去了呢。”晓月道。 吴教授这才抬起头来,面色蜡黄,形容疲惫,但眼睛里透出激动和亢奋的光。见是女儿,笑道:“你回来了,好长时间没见到你了。”说完一阵猛烈的咳嗽。 晓月忙过去帮他捶背:“爸,你怎么还在咳嗽,感冒都多长时间了,也不去看看。” 珍妮也过来说:“吴伯伯,您又瘦了好些,赶紧到医院去查查吧。” “没事,没事。”吴教授站起身来,用手撑撑腰笑道,“我的身体我最清楚,你们不要担心。” 珍妮说:“吴伯伯,我给你带了只烤鸭来,还热着呢,给您和伯母吃的,晓月说她不吃。” “晓月怎么不吃了?”他转身问女儿,“你不是最喜欢吃的吗?” “她说烤鸭油太多,她要减肥。”珍妮说完使劲朝晓月挤眼睛笑。 “别听她的,爸,晚上我陪你一起吃。妈呢?到哪去了?” “你妈刚才被人叫走了,慌里慌张的也不知干什么。” 珍妮低头看写字台上的手稿,问:“吴伯伯,您又写相声了?你上次写的那篇《投错胎了》,我给公司里的好多同事看过,他们都说写得好呢。” 吴教授顿时来了精神:“哦,那是我写的第一支相声,很多地方有毛病,特别是开头也没能摆脱俗套,还要修改一下。” “我觉得挺好的,这样才雅俗共赏。”晓月说,“老爸,我本来以为你的相声里肯定有股老学究气,没想读后还行。” 吴教授拿起桌上一叠稿纸:“你们看最近我又写了一些,这篇也是相声,叫《富养女》,现在社会上不是流行一句话叫‘穷养儿,富养女’吗,我看好多人不理解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就写了这个相声。” 珍妮抢过手稿说:“我先看看,我先看看。” 晓月刚想去夺,吴教授阻止了她,又把他刚才正在书写的稿纸拿起来说:“你看,这是我新尝试的一个小品,就差最后一小段了,你先读读看。” 晓月拿过来兴趣盎然地看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四章 四大美人除霾记(上) 小品:四大美人除霾记 舞台场景设置:按照现代公司前台设置,一长环形的前台,背景上一块大黑板,上有粉笔写的几个大字“中国除霾集团公司”;舞台正中有四个古典高脚圆凳,一字排开。在舞台的一角,有一个抽油烟机改装后的所谓“抽霾机”,可以喷出雾来。 人物设置:西施、王昭君、貂蝉、杨玉环,服饰均为古装,仪态婀娜,端庄典雅,行动说话歌唱均为美人形象。 贾老板:“中国除霾集团公司”的老板 小王:“中国除霾集团公司”的员工 开场:(贾老板站在前台后,低头翻一账本) 贾老板:小王,进来。(没有反应,又放大声音)小王,小王(仍然没有反应,不耐烦,走出前台)这人都死哪去了? 小王:(匆匆走上台,腰上系着白围裙,手上带着手套,围裙和手套上面都是黑色油污,)贾老板,您找我? 贾老板: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叫我老板就行了,什么贾老板贾老板,虽然我姓贾,但你这一喊,别人还以为我真是假老板,不是真老板。 小王:是,贾老板,不,老板。 贾老板:你在干什么呢,喊你半天不答应? 小王:老板,我正在洗抽油烟机,这不,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贾老板:嗯,不错,好好干,小伙子,你会大有前途的。我问你,今天卖了几台抽油烟机,哎不,卖了几台抽霾机? 小王:老板,因为今天雾霾指数p25只有3八0,人们头脑暂时还比较正常,所以今天销售情况不好,一台都没有卖出去。 贾老板:一台都没卖出去? 小王:老板您别急,我刚才看了天气预报,明天的雾霾指数会超过八00,很多人肯定会犯糊涂,这大脑一犯糊涂他准来我们这儿,明天销量一定大涨。 贾老板:这个吗,——我们总不能靠天吃饭,得想想办法,怎样才能打开市场呢?(来回走思考状,突然醒悟),哎,我有办法了。 小王:老板,你想出什么好办法了? 贾老板:我们这个公司的名字得先改一改。“中国除霾集团公司”,这名字太小气,要把它改成“国际除霾集团公司”。来,赶紧把“中国”两个字擦了,写上“国际”。 小王:老板,这改成“国际”好是好,但是现在雾霾主要是在中国,外国人他也不要除霾啊。 贾老板:你看你,这就是你为什么当员工我为什么当老板了。当老板就要有长远眼光,干什么事都得打个提前量。根据现在形势,我估计要不了两年,这雾霾就要跨出国界冲出亚洲面向全球了。 小王:还是老板您有眼光。(到黑板前把“中国”改写成“国际”) 贾老板:“国际除霾集团公司”!哎,这样听着才大气,大公司!对了,你以后就不要叫我老板了,现在连地摊上擦皮鞋的,人家都喊他老板。 小王:那喊您什么? 贾老板:要叫我总裁,大公司的老板才能叫总裁,怎么样,这听着气派吧。 小王:我听说总裁总裁,他总是裁人,老板您要是把我给裁了,您可就光杆司令了。 贾老板:你放心,我不会裁你的,只要你好好干,我还会栽你的。 小王:栽我?栽赃我? 贾老板:什么栽赃,是栽培你,把你栽成一颗参天大树。 小王:(面向观众小声说)什么参天大树,他自己还是麻杆一根呢! 贾老板:这公司的名字改好了,下一步就是要对我们的产品加强宣传。这样,在公司名字底下添上一句话——“中国第五大发明”。 小王:啊?第五大发明?老板,你是不是玩笑开大了,这抽霾机,不就是报废的抽油烟机改装的吗,也能是中国第五大发明? 贾老板:(忙去捂小王嘴)小声点我的祖宗,别让人听到了。你这孩子,你还想不想发财了?实话告诉你,现在能不能发财,就看你胆子大不大,东西管它有用没用,把它吹上天就行。 小王:老板,不,总裁,我一直想问您,我们这个抽霾机,它到底能不能抽霾啊?我怎么看它有时还冒烟呢? 贾老板:那是你油烟没洗干净,我提醒你,一定给我洗干净了,我们要对顾客负责。我们这个抽霾机能不能抽霾它不重要,你想,要真是把这雾霾都抽干净了,谁还来买啊,我们喝西北风啊? 小王:总裁,您说得对,跟您还真长学问。 贾老板:你明白就好。另外,我们还要将产品的优势给宣传一下,这样可以提高我们产品的竞争力。 小王:我们产品也有优势? 贾老板:瞧你说的。这优势多了,第一,它有价格优势,便宜。我们得尽快开展一个优惠大放送活动,买一送一。 小王:这买一送一,我们会不会亏本啊? 贾老板:你放心,我们的成本是很低的,就是买一送仨,我们还包赚不赔。 小王:哦。 贾老板:另外,我们产品还有一个最大的优势,你听好了,一定要突出宣传,就是人越多的地方,我们抽霾机的效果越好,它绝不怕人多。 小王:真的? 贾老板:当然是真的,你想啊,人越多的地方,那雾霾都让人给吸走了,它效果能不好吗!好了,我也不多说了,你赶紧着把这几件事都给办了,不能偷懒。(小王从侧面下,贾老板站在凳子上,在公司名字下写上“中国第五大发明”。小王突然又跑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五章 四大美人除霾记(中) 小王:老板,老板,不,总裁,不好了,外面来了四个女人。 贾老板:有什么不好了,没见过女人啊? 小王:她们不是一般的女人,说是中国古代四大美人,要来见你。 贾老板:啊?真的?太好了,快把她们一一请上。(小王出,贾老板面向观众说)看来这雾霾天真是厉害,不但能把活人给整死了,它还能把死人给整活了。(西施上,手里提着浣纱的篮子,里面装着纱,边走边清唱,歌声优美) 西施:(唱)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说)可现在雾霾笼罩大地,我看不见河流,也看不见白帆。(走到贾老板面前,将篮子放下)小女子拜见总裁大人。 贾老板:你是何人? 西施:小女子名叫西施,中国四大美人之首。只因我天生丽质,貌美惊人,曾在河边浣纱,水里的鱼儿都被我的美貌惊呆忘记了游泳,纷纷沉到了水底。 贾老板:哦,“沉鱼落雁”中的“沉鱼”讲得就是你? 西施:正是小女子。 贾老板:那你何故来此啊? 西施:我虽然长眠地下,但最近听到小道消息,说是世上的很多河流里,鱼儿都纷纷下沉,我就想是不是人间又诞生了一位绝世美女,于是来到世上察看,却发现大地被雾霾笼罩,鱼儿害怕,不敢把头露在水面,只好纷纷沉入水底。 贾老板:哦,原来如此。那您请坐好了。(将她掺扶坐在头一个圆凳上,王昭君上,怀抱琵琶,边走边唱,歌声优美) 王昭君:(唱)蓝蓝的天空,清清的湖水,哎耶,绿绿的草原,这是我的家,哎耶……(说)这流行歌曲里,唱的是我梦中的家园,可恨这雾霾笼罩大地,我什么也看不清。小女子拜见总裁大人。 贾老板:你是何人? 王昭君:小女子名叫王昭君,中国四大美人之二。只因我绝世容颜,貌美如花,南飞的大雁看到我,竟然忘记扇动翅膀跌落到地面。 贾老板:哦,“沉鱼落雁”中的“落雁”讲得就是你? 昭君:正是小女子。 贾老板:那你何故来此啊? 昭君:我虽然长眠地下,但最近听到风声,说是人世间很多的鸟儿,飞着飞着就掉到了地面,我就想是不是人间又诞生了一位绝世佳人,于是就来到世上察看,却发现大地被雾霾笼罩,鸟儿飞着飞着就晕了头,纷纷掉落下来。 贾老板:哦,原来如此。那您请坐好了。(将她掺扶紧挨西施坐下。貂蝉和贵妃同时婀娜上来,貂蝉在前手拿一柱香,贵妃手拿团扇跟在后面) 贵妃:貂蝉姐姐,请慢走,等我一下,咦?你在哪呢? 貂蝉:贵妃妹妹,我就在这里,你再走近一些。 贵妃:唉,这雾霾实在太大了,我稍不留神,就找不到你。 貂蝉:正是,贵妃妹妹,两千年来我第一次来到世间,却不曾想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真是“节物风光不相待,桑田碧海须臾改”。 贵妃:貂蝉姐姐,现在不光是自然风光发生了变化,这人的变化更大,听说现在的人都不说人话了,人也不做人事了,就是不知道他们长得还是不是人样? 貂蝉:我也听说道,现在世上的人个个都人模狗样,他们现在长得会不会像狗? 贵妃:哎呀,我最怕狗了,这可如何是好?姐姐,您说这人都进化两千年了,怎么长着长着到像狗了? 貂蝉:我也迷惑不解啊。 贵妃、貂蝉:小女子拜见总裁大人。 贵妃:(面向观众悄声说)人模狗样原来就是这样。 贾老板:你们是何许人也? 貂蝉:小女子名叫貂蝉,中国四大美人之三。 贵妃:小女子名叫杨玉环,中国四大美人之四。 贾老板:哦,那个“闭月羞花”讲得就是你们俩吧。 貂蝉、贵妃同声:正是我们二位。 貂蝉:我俏丽动人,有着倾城倾国貌。 贵妃:我妩媚风流,有着夺魂夺魄身。 貂蝉:我燃香拜月,月亮惊羡我的美丽,不好意思躲进了云层。 贵妃:我醉酒赏花,花儿羞愧我的容颜,不好意思合起了花瓣。 贾老板:那你们为何来此啊? 貂蝉:皆因近来时常看不到月亮, 贵妃:花儿也不愿开放, 貂蝉、贵妃同声:我们以为人世间又出来个大美女,却未想全是雾霾惹得祸,故而来此。 贾老板:那您二位也坐好了。(均面向观众优雅坐下)不管怎么说,你们四大美人姐姐是我的老前辈,我先给你们拜一拜(弯腰下拜)。 四大美人:(站起同声)莫要多礼。 贾老板:四大美人姐姐,我很奇怪,你们属于不同朝代,怎么会结伴而来? 四大美人同声:为了同一个目标,我们走到了一起。 贾老板:同一个目标,什么目标? 四大美人同声:消除这雾霾天! 贾老板:呵呵,你们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这人类有了雾霾天,我们活着的人都不着急,你们这死去的急个什么劲。你们坐下,坐好了,别激动。 西施:此言差矣。(四人同唱)青山如画,绿水多娇,山水滋润出我们曼妙身腰;春风依依,细雨融融,风雨令我们面若芙蓉。可如今国在山河改,城春雾霾深,大地朦胧,江山失色,我们不能无动于衷。(西施说)从大的方面讲,国家除霾,匹夫有责,所以我们来到了这里。 贾老板:那从小的方面讲呢。 昭君:我们有一点私心。 貂蝉:我们有一丝杂念。 贵妃:我们害怕这雾霾天,把中国人搞得脑残,今后再有人提起“四大美人”,还以为我们是四个美国人呢。 四大美人同声:生当中国人,死亦中国魂,我们绝不改变国籍。 贾老板:(面向观众)看看,看看,真是死人的脑瓜,还不愿改变国籍,我要是有钱,我早就移民了。(面向四大美人)你们的爱国心很让我感动,不过,这雾霾天,可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西施: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们就百分之百的努力。 昭君、貂蝉、贵妃同声:不抛弃,不放弃。 贾老板:那你们都能干什么? 昭君:听说总裁大人开发出了抽霾机,号称中国“第五大发明”,为了尽快让人们家喻户晓消除这雾霾天,我们愿意成为贵公司的形象代言人。 贾老板:形象代言人?哎,好好好,好好好。不过吗,各位美人姐姐,有一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 四大美人:尽管道来。 贾老板:你们好像在历史上不大清白,据史书上记载,你们不是搞得人家父子仇杀,兄弟相残,就是搞得大厦倾覆,江山易主。 西施:我反对。 昭君:我抗议。 貂蝉:我谴责。 贵妃:我深表遗憾。 贾老板:难道这不是事实吗? 貂蝉:自古以来,国君耽于酒色不理朝政,丧家丧国,却把责任推到我们弱女子身上,实在可恼可恨,却不知这些昏君们个个都是—— 四大美人(一人一句):治国无术,玩弄有方,搞败国家,还要栽赃。 贵妃:女人啊,你的名字是弱者。(拭泪) 贾老板:莫哭莫哭。这辈子,我最怕眼泪,特别是女人的眼泪。既然这样,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不过,你们既然想成为本公司的形象代言人,你们都有些什么才艺啊? 西施:我会包装。 貂蝉:我会宣传。 贵妃:我会售后服务。 昭君:我会开创国际品牌。 贾老板:别急别急,慢慢来,一个一个请详述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钻戒!》正文 第六章 四大美人除霾记(下) 西施:“艳色天下重,西施宁久微”。遥想当年春秋时期,我越国被吴国打败,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忍辱负重。小女子当时虽然容貌秀美,却只是村姑一名,终日在河边浣纱,养在深山人未识。为了扰乱吴国宫庭,越王花费三年时间将我包装,让我学会歌舞,精通音律,翩跹体态,婀娜迷人,遂使吴王如醉如痴,沉湎女色,不理朝政,终于亡国丧身,为我越国雪耻了仇恨。所以在包装方面,我深谙其道。 贾老板:不错,不错。 貂蝉:小女子出生在东汉末年,奸臣董卓妄想篡夺政权,为了打破他的阴谋,我和义父设下连环计,“挑拨离间堪称首,心之坚韧可比銶”,凭我一张樱桃之口,送吕布以甜言,报董卓以蜜语,把二人撩拨得神魂颠倒,遂使吕布杀死了董卓,风雨飘摇的汉室江山才得以绵延。所以口吐莲花的我,在宣传方面技高一筹。 贾老板:很好,很好。 贵妃:“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大唐盛世,玉环我虽然国色天香,但宫内美女如云,人材济济,竞争煞是激烈,要想让皇上专宠于我实属不易。于是我另辟蹊径,在服务方面苦下功夫,皇上让我唱歌,我绝不跳舞,皇上让我沐浴,我绝不穿衣,时时揣摸心意,处处体贴入微,终于成了皇上的贴心“小棉袄”,遂使“六宫粉黛无颜色”。所以在产品的售后服务方面,我最有经验。 贾老板:那是,那是。 昭君:小女子本天生丽质,内聪外慧,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娥眉绝世不可寻,能使花羞在上林”。汉帝将我选入宫中,皆因我性格清高,脾气孤傲,不愿贿赂画师,他就故意将我丑化,使我多年不得见汉帝。为了打破僵局,我主动申请出塞和亲,冲出宫庭,走向国际,并以我的智慧和才能,给国际间带来了和平与安宁,隧得以青史留名。所以在打造国际品牌方面,我最有发言权。 贾老板:有理,有理。四大美人姐姐,你们说得唱得都太好了,我一定要聘请你们做公司的形象代言人。(向观众)看来我真的要发大财了。(向幕后喊)小王,小王,哎,我这秘书去哪了,小王,——怎么成死人了? 四大美人同声:抗议! 贾老板:哦,对不起,对不起,忘了你们四位姐姐。(小王上) 小王:总裁,我来了。 贾老板:死哪去了,不,到哪去了,关键时候就找不到你。来,跟你说,这四大美人姐姐要做我们公司的形象代言人,你赶紧准备,我们签订协议。(小王急把老板拉到一边,面向观众悄声说) 小王:老板,你知道现在请形象代言人都要花钱的,动辄都要上百万,这四位姐姐可都是国母级别的,这得要多少银子啊,哪怕只给一万,我们公司就破产了。 贾老板:呀,你可提醒了我,这可怎么办?(来回搓手踱步)嘿,有了。 小王:老板,有钱了? 贾老板:你看你真是死脑子。这四位美人姐姐是从地下来的,我们给她地下人用的钱不就得了。 小王:对对对,老板,我这就去买,她们国母级别的,至少得买个几亿元,再买一大堆金元宝银元宝。 西施:(走上前来)总裁大人,听你们在说金元宝银元宝什么的,这是为何? 贾老板:是这样,你们四大美人姐姐不辞劳苦要为我公司代言,按照现在行情,我也不能亏待了你们,我要给你们掏一大笔代言费,保准让你们满意。 西施:什么,你以为我们来帮助你,是为了赚钱?你这是污辱我们。 昭君:我反对。 貂蝉:我抗议。 贵妃:我要洗耳朵。 四人联唱:说什么金,道什么银,转眼一切成烟云;头戴王冠,腰悬金印,徒留的只是虚名;韶华逝去何之迅,只有青春值千金;富贵一生终何如,地久天长谈何易;叹人间把时光都辜负,满眼里只剩金银,却忘记了世间冷暖,人间真情。(说)我们需要的是真情,而不是金银。 贾老板:(面向观众说)嗨嗨嗨,活见鬼了,现在居然还有办事不要钱的人。哦,对了,我是活见鬼了。(面向美人们说)你们无私奉献的精神让我非常感动,看来这辈子,我们是没法和你们比了。 西施:多谢夸奖。总裁大人,贵公司的抽霾机,能否让我们先一睹为快? 贾老板:可以可以。小王,快把抽霾机拎过来,这可是高科技,你们肯定不懂什么叫高科技,现在就给你们开开眼。(小王将抽霾机提上台前)把开关打开,让美人姐姐们瞧瞧。(小王将开关打开,有很大的机器轰鸣声,没几秒钟一股浓烟喷出。) 贵妃:姐姐们,不好了,这劳什子不但不抽霾,还喷霾,我们上当了。 贾老板:(愤怒地追打)小王,我让你把油烟洗干净,让你对顾客负责,怎么还有这么多烟。 昭君:总裁大人,这就是传说中的假冒伪劣产品吧,我们今天可算是领教了。 贾老板:对不起,对不起,美人姐姐们千万别生气。我也是没有办法,只想着蒙人混碗饭吃,实在是生活所迫啊。 西施:这太可恨。 昭君:这真可恶。 貂蝉:你们这些人啊。 贵妃:我无话可说。 贾老板: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是人,我不是人。 昭君:你还是做人得了,请和我们划清界线,免得玷污了我们。 貂蝉:我想不明白,你们这些人,平时在坟前烧报纸,糊弄我们 也就算了,怎么连你们自己也要糊弄? 贵妃:姐姐们,别生气,算了,算了,看在他们还是人的分上,我们也就不要跟这些人计较了。 西施:是啊,这人类名声不好,我们早有耳闻,果不其然。妹妹们,好在我们来时有两手准备,这靠人不如靠己,我们也就不指望这些人了。 贾老板:你们有两手准备?什么准备?难道你们有本事把这雾霾天给消除了? …… 剧本到此为止,后面还未写完,晓月迫不及待地问父亲:“爸,她们还有什么两手准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