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之身为金雷村民的自我修养》


 第 1 章

    （一）

    在中原某座山林深處，坐落著隱蔽的村莊，人跡罕至聞者甚少，名曰：金雷村。

    「長老阿，這嬰兒是阿清在村外不遠處撿到的，問過村內人了，似乎不是村裡丟失的孩子。」

    「真夭壽，是哪個無良心的父母，這麼小的孩子啊。」

    一向寧靜喜樂的村裡竟然也會出現被遺棄的小孩，讓村長頭痛不已。雖然不至於再次將嬰兒丟棄，但讓誰收養也是難題。更何況金雷村只進不出，若是讓其留下，就是一輩子的事。

    「這…….阿，長老你看，她好像很喜歡小常欣呢，小常欣也笑了。」只見兩襁褓中的孩子笑在一起，無憂無慮地樣子讓見者也不禁微笑起來，也讓長老不禁心軟。

    「真是個可愛的小女娃，也是可憐，唉好吧，就讓她留下來陪欣兒吧，欣兒的父母去世後欣兒一直很孤單，將來有個同齡人陪陪也好，村內也不缺她一口飯。」

    「長老善心，不過這女娃娃確實生的討喜，恭喜長老多了一位可愛的孫女。」

    「哈，今日雲霧繚繞，既伴隨而來，以後小娃兒就喚作雲仔吧。」

    遠眺深處的村林，徘徊的雲霧聚攏成雀尾隱沒在山頭，遠處的橋民彷彿真的耳聞鳥鳴聲，似歡慶似祥瑞。

    *

    若干年後。

    「血見愁、七角楓、豺狗刺、夢魂枝、龍涎草、獨葉一支花……這樣藥材就都齊全了。冥醫前輩，多謝你。」出村蒐集藥物這麼久，總算可以回去了，還要多虧剛好在中苗邊界遇到醫道前輩，才得到剩下的兩味藥的下落。

    「咳咳……要記住，龍涎草泡水後要在兩個時辰內處理完，不過我相信你沒有問題。」前輩就著酒壺喝了一口，欣慰道「許久不見你的醫術又進步了，可惜無法收你做徒弟。」

    「與前輩交流已令晚輩受益良多，雲仔實在不敢厚顏拜師。晚輩叨擾已久，也該告辭了。臨別之前有一物相贈，算是答謝前輩指點之情。」雲仔掏出早已準備好的藥瓶「這裡面的藥丹有安神鎮痛的效果，還促進傷藥的效果，前輩如果感到頭痛或睡前服用一粒，精神會比較舒緩。」

    「嗯，我就收下了，多謝。」對於精神方面的研究是這位少年後輩的專科，冥醫飽受亡命水折磨已許久不曾好好入睡，自不會推辭晚輩的好意。看到雲仔臉上的表情，冥醫揮揮手道「不必多勸我了，倒是你一年前信上說患上瘋病的病人如今可有好轉？」

    雲仔低嘆一聲，道「多虧之前和前輩學習的針術，封嬸的狀況是有比較好了，還要感謝冥醫前輩的幫助。」

    「不用放在心上，你的研究也在醫治劍無極時幫上忙，可惜兩人的情況不一樣。天色已晚，你還要趕路，我就不送了啊。」

    雲仔向冥醫行禮「晚輩告辭，前輩保重，請。」

    雲仔收拾心情踏上歸路，算算時間也快到村中祭典之日，可不能再耽擱了，這次出村可花了不少時間，怪她貪留和前輩請教醫術，才延誤了時辰。

    趕路的雲仔穿過林中巡邏的魔兵，沒有引起任何察覺，快速的穿了過去。

    *

    趕回村中的雲仔先將準備好的心意送給長老爺爺，安撫老者因擔心而生出的怒氣後，才把路上帶回來的手信分給家人般的村民們，感謝他們平時的照顧。

    待收拾完家裡和藥房，雲仔才終於有空找上一起長大的好姊妹。

    「常欣，你今年真的要繼續當巫女嗎」回歸的雲仔不放心自己的青梅，忍不住一再的確認。

    常欣也重覆道「放心，這都是第五次擔任了，不會有事的。」

    「可是……」

    「身為長老的孫女，我有義務對全村的人負責。雲仔，我知道你擔心我，就算遇到和封嬸一樣的事，不是也有你在嗎，我相信你，也請你信任我。」

    雖然雲仔仍然憂心，但卻也知道無法阻止常欣的決定。只好順著青梅的意思，幫忙一同籌備安龍祭的事宜。

    安龍祭是金雷村每年特有的傳統祭典，相傳有凶神日時引水為禍，而高僧則在入夜之後以法缽鎮壓凶神，洪潮同時退去。因此為安撫被鎮壓在紫金缽下的白蛟，每年皆舉行為期七天的祭典，前六天為入夜祭時金雷村晝伏夜出，村民入睡之時懸于梁上，則是為避水禍的象徵，而安龍祭到來時，巫女須齋戒沐淨後上祭位祈福。

    自常欣長大從封嬸手上接過巫女一職後一直做的很好，村民們也都真心愛戴這位從小看到大的巫女。然而上次祭典最後一天封嬸莫名發瘋，金雷村也開始出現怪異現象，附近的河流與莊稼接連發生異常，這發生的一切都讓雲仔非常擔心今年的安龍祭。

    但祭典勢在必行，雲仔也只能盡力多注意青梅的情況，但今年，安龍祭將會為金雷村百年不變的生活掀起劇烈的波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二）

    安龍祭期間，白天的金雷村陷入沉睡，任由陽光與微風壟罩。

    懸梁實在不是個好入眠的姿勢，每當祭典時雲仔便不禁有些羨慕巫女不受此風俗所限，因此時常偷懶乾脆不睡，即使事後要被長老碎碎念也依然故我。

    但今日離開房間卻不是因為不願懸梁，或者說不只此因。

    雲仔趁四下無人穿過村莊，路過的房屋內居民皆懸吊在房樑上入眠，這令人旁觀者驚異的場景卻是雲仔從小見慣，因此也大膽地趁無人發現而偷偷溜去祭壇邊。

    摸索著避開法缽在祭壇下的隱蔽處放入一物，雲仔正要離開時祭壇卻似乎生出感應微微晃動，同時散發出妖異的綠色光芒，令人一驚。

    然而很快的，法缽也有光芒閃現，將祭壇的異動鎮壓下去，一切又歸於平靜，彷彿不曾發生任何事情。

    皺了皺眉，雲仔最後看了眼安靜的祭壇後轉身離去。

    *

    入夜時分，雲仔若無其事地隨眾人舉著火光往祭壇而行，卻意外看到一抹白色的不速之客四處向人搭話未果，被清伯帶走。

    「小七，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雲仔把小七拉到角落小聲問道。

    「沒看過耶，應該是第一次來村子的人。」

    「那他手上怎麼會有長老阿公給的緞彩？小七，麻煩你去通知一下長老阿公，我去看看。」清伯一向衝動，雲仔擔心這位長輩會在祭典的敏感時間和外來客發生衝突。

    不得不說，讓雲仔對清伯有深刻的認識，這不一會兒，欲圖取法缽的外來者就引起眾人不滿的情緒，尤其最近村內發生的怪事讓祭典期間一點風吹草動都會讓村民驚惶之下，外來客簡直就是眾人最好的排斥目標。

    幸而長老及時趕到，制止一場混亂。在長老與其談話時，雲仔趁機觀察難得一見的村外人，一身白的耀眼的僧衣，卻又同時帶有衝突的佛氣與魔氣，頭戴兜帽，聲音卻十分儒雅有理，被眾人圍起來時不見慌亂，此刻也鎮定的在長老和清伯的質問下獲取訊息，讓雲仔覺得十分有趣，但取缽一事與祭典息息相關，也不知會對巫女造成什麼影響。

    或許雲仔盯著人不放太久，被注視者迎上視線後禮貌一笑，雲仔一愣，也笑了下移開視線。

    「小七，那這位少年人就交給你了。」在小七自告奮勇接下為外來者找住處的任務後，長老轉向他另一個孫女「雲仔阿，需要你幫忙讓祭典繼續，要在欣兒回來前把東西準備好。」

    「是，祖父。」

    即使其他人仍在擔憂巫女安危，但無法違背長老的堅持，看雲仔鎮定指揮的樣子也漸漸放下擔憂，專心進行祭典。

    *

    處理完手邊的事，天色也已從深夜轉成亮白，無聊之餘雲仔想起那令人在意的外來客，便想趁空閒時找人聊聊。

    雲仔不曉得那人被安排在何處，卻在接近村門口時剛好看到村外的一抹白色。而隨著雲仔的接近，那人閉目而息的身影也漸漸清晰。

    「恩……」似乎熟悉的惡夢在安詳的微風中漸漸消融，一時反倒不習慣的輕鬆漫上心頭，也喚醒了休憩者。

    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卻是帶著笑意的金色眼眸，那人卻不慌亂，慢慢起身「姑娘，失禮了。在下俏如來，請問姑娘找俏如來有何要事？」

    「叫我雲仔就好，給你帶了點心和茶水，免得有人說我們金雷村招待不週。」雲仔將手邊的茶點遞給俏如來，開玩笑道。

    普通人的善意總讓人心生暖意，在努力追尋紫金缽的下落中，久未好好進食的俏如來聞著點心的香氣也有些餓了「多謝雲姑娘。」

    「不客氣，我說果然你也不想吊著睡，才會跑來這裡吧。」雲仔笑笑「也是有心，還特地不待在村裡。」

    「在下只是不願壞了村里規矩。」俏如來直視雲仔也笑了一下，似乎在說姑娘也並未按習俗歇息，反而跑出村外閒逛。

    雲仔鎮定回道「這裡是巫女回來的路，我來此迎接常欣。」才不是故意熬夜翹家。

    「我可以問問嗎？關於你身上的魔氣。」尤其是那白淨臉上雲仔不經意瞥見的紋路，讓人感到壓力卻又十分漂亮。

    俏如來道「姑娘想必也知道村外的世界正被魔世威脅，這正是一份警訊。」

    雲仔覺得自己的問題被閃避了，但也不堅持「可是你要帶走法缽，如果說是法缽保護我們村裡的安穩，你還堅持要取走嗎？」

    「但村內近來已不安穩，或許是兇神日漸壯大，或許是其他原因，但仍可看出金雷村危機已近，即使我不取缽，一但魔世逼近，金雷村終究難以單憑紫金缽獨善其身。是故想一借法缽，助俏如來對抗魔世。」

    一話道破雲仔心中隱憂，但她在意的並非魔世之亂「你對上兇神有幾分把握？若是讓巫女帶你接近祭壇，你身上的魔氣難保不會對兇神產生影響，那時首當其衝的便是常欣，你有把握護她平安嗎？」

    「俏如來會盡力而為。」為自己的目標而讓他人受害從不是俏如來之願。

    不說空口白話反讓人安心，雲仔也只是想為青梅多上份保險，雖然有不好的預感，但並非真的確定祭典祈福會出事「你是一個很善良的人，請你保護好常欣，也希望你能保密我們的對話，我不想讓常欣覺得我過度擔心她。」

    「姑娘只是為朋友擔心。」

    「多謝你。如果長老阿公同意你帶走法缽，我也會幫忙勸說大家的。」雲仔輕鬆道「看你好像很累，吃點東西會好一點，茶點都是今天做的，無毒，也沒添加雄黃酒，可以大膽放心吃。」

    「姑娘風趣，俏如來卻之不恭。」兩人一邊分食一邊聊起祭典的話題，不知覺中，太陽漸漸傾斜下落。

    「阿，常欣回來了。」遠遠便注意到巫女回來的動靜，雲仔不再多言，簡單收拾一下便起身迎向沐淨歸來的巫女。

    *

    「恭迎巫女。」雲仔笑對常欣行禮。

    「雲仔，你又來了。好啦別看我，我知道這是規矩。」常欣從來就無法拒絕自家青梅的笑容，移開視線變注意到陌生的面孔「你是誰，我好像沒看過你。」

    「在下俏如來，姑娘想必就是安龍祭的巫女。」

    「雲仔跟你講的？為何外人會來到我們村內？」而且雲仔居然在村外招待人，一定是雲仔又偷溜不想依風俗而寢，常欣看著雲仔偷笑，換得一副鬼臉。

    俏如來安然道「造訪金雷村，只為確認祭台法缽是否乃俏如來欲尋之物。」

    巫女難得看到有光明正大告知來意的取缽者，一時有些好奇「你對法缽有興趣，那你知道祭台所鎮壓的是什麼東西嗎？」

    「祭典期間，禁言凶神名諱。」入境隨俗，俏如來慎言。

    從小在村中長大的巫女卻有自己的觀點，青梅在一旁也讓她放鬆想講出自己的想法。畢竟傳說裡總是白蛟作亂，卻從未細說緣由，看不到白蛟眼中的故事，也另有一些故事頗為淒美，道不清事實經過「凶神？原來你也這樣看待故事中的那只白蛟。」

    「常欣……」「姑娘……」

    巫女對雲仔狡黠一笑「不用擔心什麼禁忌，反正這是村外，而且別讓我祖父以及村民聽到就沒什麼問題了，雲仔也不會講出去的，你放心說吧。還是你認為，白蛟就是凶神，沒有別的討論的空間？」俏如來自是不會打斷別人說話。

    「身為一名巫女，是不能有太多抵觸村中禁忌的想法。但我曾和雲仔到村外，聽到一些相似的故事。聽多了，自然就想多了。我一直在想，真正讓白蛟作亂的原因是什麼？」

    「長老說，在金雷村流傳的故事才是原貌。看來姑娘是存疑了。」

    「祖父雖然是全村最長歲壽的人，但是也沒老到經歷過白蛟故事所發生的那個年代，所有的事蹟，都是從上一輩，甚至上上輩的人傳下來的，現在根本就沒人親眼見過那只白蛟，更不用說那個鎮壓白蛟的高僧了。你怎能肯定金雷村的故事就一定是最真實的那一個？」

    「嗯，好想法。」俏如來對巫女有與村中人不同的主張和主見感到驚訝。

    「不是嗎？我和雲仔討論過，故事嘛，本來就是隨便人講的。相同的事件，可能產生不同的說法，甚至會因為某一些目的，以及本身的立場，而去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說法。你可知道，這個世上有一些人，認為所有的事情不是對的就是錯的，所以拼命抹黑別人，以為只要這樣做，自己就是對的。最奇怪的是，竟然還有不少人信這套。」

    「聽姑娘說的如此憤慨，莫非曾親身經歷過什麼？」

    「沒啦，只是聽多雲仔講的故事、村外聽到的故事，和我的一點想法。」

    俏如來卻贊同有著一點自己的想法，雲仔也看著自己的青梅侃侃而談的樣子笑了笑。

    常欣看了看兩個人「我能問一個問題嗎？」

    「姑娘請說。」

    「為什麼從方才到現在，你都戴著頭罩講話不掀開？」常欣欲去揭開頭罩，卻被俏如來連連閃過「為什麼你要閃避？」

    俏如來對巫女連環問題有些苦惱，無法解答之下只好反問心中的疑惑「聽姑娘方才的說法，似乎很嚮往外面的世界，難道沒想過出村生活？」

    這問題常欣沒什麼不好回答，卻也有些無奈「誰說沒想過？但金雷村的人只進不出，不能隨便離開村莊，更不可能去外界生活，這是代代相傳的規定，所以雲仔一被祖父領養後就不能再離開，而且我是巫女更不能走，因為我們是守祭一脈，有責任守著那個祭台，雖然我也不知道這到底有什麼意義。即使我可以離開，我也無法放下祖父和雲仔，他們都是我僅有的親人。」

    「僅有的親人？」

    「嗯，我自小就沒父母，是祖父將我和雲仔撫養長大，加上祖父身為長老，要分神處理村中事務，一路走來，實在太辛苦了，所以當我終於能擔任巫女的時候，我很高興，因為我終於能幫祖父分擔了。」

    「分擔……」常欣的話似讓俏如來有些感觸。

    常欣覺得眼前人莫名有些奇怪「你怎樣了？」

    俏如來收拾心情回道「沒事。」

    眼看常欣還要繼續問下去，雲仔注意到時間已經有些晚了連忙打斷「巫女，日頭要下山了，該是入村的時候了。長老阿公說祈福時再帶伊進去祭壇試試能否取走法缽。」

    「好啦，那剩下就拜託雲仔了。從來沒有人拿起過法缽，若你能成功，我也樂見。」常欣身為巫女卻從不怕白蛟，也認為村中老人擔心之事為迷信，因此只要盡了巫女本分，對於長老同意之事並不反對「走吧。」

    「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三）

    祭壇之上，年輕的巫女虔誠的向山神祈福，願安撫兇神，庇佑金雷村。

    俏如來正欲上前查看紫金缽，突然，身上的血紋魔瘟似有感應，祭壇操動不止，頓時一股魔氣衝出封印，正要衝入距離最近的巫女體內，卻又突然消失。

    「嗯？」正當俏如來凝神戒備，臉上魔紋術法再度被勾動，巫女受到祭壇下的魔物影響，發出瘋狂的笑聲「哈哈哈……殺…殺…殺….」

    「常欣！」眼看不對，雲仔連忙衝上過來，卻在束手無策下只能先打暈常欣。

    「小心。」俏如來上前一步，卻被清伯攔下，突發異象讓村民驚疑不定，長老也十分擔憂常欣，就在群情激動要趕人出村的情況下，俏如來乾脆地提出一決兇神，面對質疑，俏如來也分毫不讓。

    長老無法，在俏如來的說服下也只能懇求少年人拯救常欣和金雷村，與村民戰戰兢兢地等待和白蛟的決戰結果。

    「雲仔，欣兒會不會有事？」巫女自昏睡中醒來再度發狂，又在俏如來灌入佛力後不支昏倒，即使俏如來解釋過，長老還是更信任一直擔任村里大夫一職的孫女「欣兒還醒得來嗎？」

    雲仔為塌上的青梅蓋好被子「阿公放心，我不會讓常欣出事的，有剛剛俏如來的幫忙，常欣很快就會醒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的欣兒啊……」長老對發生的事仍然心有餘悸，雲仔也只能盡力安撫。

    然而背負眾人期望的俏如來卻在一個又一個意外下並未殺死兇神，連心心念念的紫金缽都被他人奪走，幸好白蛟即使經歷百年封印，記憶卻停留在原地，一心只要俏如來帶負心人來見，才讓金雷村避過一禍，只有房屋被摧毀。

    在廢墟中四處不見封嬸的蹤跡，雲仔往祭壇查看，順手收回放置的物品，又撿到一柄看起來有些年份的簫。一直到轉了一圈又回村內，才知道原來封嬸已被找到。

    「她出來了……淹大水….哈哈哈…..水淹大埕浸洞窟….哈哈哈……」

    久未發作的封嬸讓雲仔有些苦惱，只能將人攙扶到一旁休息，待村落重建後再行診治。而封嬸在雲仔身邊也漸漸安靜下來，只是自顧自拔著草玩得開心，似乎也忘了剛剛喊的話語。

    「雲仔好不容易讓封嬸好轉，現在又被刺激了，那個人果然有問題，早就不該放他入村！」清伯十分排斥外人，尤其在人一到來村中就頻發事件更讓清伯覺得此人不能信任，即使長老和巫女都相信他，清伯為金雷村也保持質疑。

    「至少他是為殺兇神而來，也避免了村內發生傷亡。」雲仔道「至於封嬸…….唉，我會盡力讓封嬸恢復正常。」

    處理好事情，雲仔再度來到祭壇找尋俏如來，正好趕上常欣與俏如來的對話結束。

    兩人注意到雲仔到來，打了招呼，雲仔對俏如來遞出她撿到的一物「這是我剛撿到的，應該是白蛟的物品，你還會再見到她吧，麻煩你幫我物歸原主。若是她在意，此簫應該也能幫助到你。」

    「嗯……這是…….」俏如來不解，但仍接過，直到後來聽到白蛟的詩號才恍然「多謝姑娘好意。」

    目送白色身影告辭離去，雲仔和常欣要整理祭壇後才離開。

    「常欣，你很喜歡這個外來人？」雲仔很少看到青梅對人產生這麼大的好奇心，並主動攀談提問。

    「你不覺得他是個很有趣又神秘的人嗎？」常欣道「和我們以前偷溜出村外看到的江湖人都不一樣。」

    是不一樣，俏如來更俊俏更出色也背負更多，然而太不同了，雲仔擔心青梅對其過於上心「常欣，他只是金雷村的過客之一，你若好奇，改天我和阿公說要採藥，我們去遠一點的地方見見其他江湖客，想必也會遇到其他精采的人。」

    「嗯，好啊。帶上小七，我們去玩。」

    巫女不理解雲仔的擔憂，雖然對俏如來好奇但也不過講過幾次話，倒是大膽的天性讓常欣非常期待與青梅出村玩耍的約定，和雲仔計畫起祭典過後要如何在長輩的眼皮底下偷溜離開。

    *

    三千白髮三千恨，八百紅塵八百深，紙碎形餘空傘骨，無情拆作鬼簫吟。

    金雷村入夜時分，藍色的身影帶著詭譎而冰冷的魔氣而來。

    封印百年積累滿心的怨恨，白蛟對上俏如來，在俏如來苦心勸說下仍不願相信故人已逝，不願相信滄海桑田，眼底的怨讓白蛟看不到人世變遷的真相，只固執地想著報仇，一洩多年的恨意。

    「你不相信我的話，不如去問不會欺騙你的人吧。」見白蛟執迷，俏如來便道，觀其破封後的舉止，兇神也並非濫殺之魔，相信當初的俠心仍存。

    白蛟冷冷地就想丟下帶有令人不快的佛氣的傢伙而離開，卻被一道女聲攔下腳步「如果你找到你的族人，你還會執著於報仇嗎？」

    看向發聲之人，白蛟眼裡閃過一絲疑惑，隨後又被恨意掩蓋「金雷村的人，該要付出代價。」

    待白蛟離開，俏如來往前走一步「雲姑娘，剛才的舉動實在太冒險了。」

    「不用擔心，不會有事的。我只是在想白蛟什麼時候會再回來金雷村。」

    「她不會回來了。」

    雲仔搖頭「一定會的。如果傳說有三分真，這裡是當初恩怨的發生地，她一定會再來的，只是不知道她會變得如何。」

    當一人被封印百年，好不容易脫出卻發現舉目間仇人愛人早已不在，愛也罷恨也罷皆無處著力，對世界僅有一份陌生感，那滋味……會將人變成何種模樣？

    對於這個問題俏如來也無法解答。

    金雷村被摧毀也有他一部份原因，對此懷有愧疚的俏如來道「雲姑娘，金雷村的修復也請讓俏如來盡一份心。」

    雲仔看看四處瘡痍，以及村民辛苦的身影，便也同意「那就麻煩你了，習武之人力氣較大，請你幫忙將這個搬過去……」

    *

    簡單修復過後，巫女代替仍在忙碌的雲仔向俏如來道謝「多謝你幫忙修復金雷村。」

    「只是舉手之勞。」

    常欣與俏如來對於祭典和白蛟談論一陣後，俏如來也準備告辭離開，這時長老和清伯、雲仔剛好過來找巫女，也一同辭別。

    「諸位保重。」

    俏如來離開了，就像每個過客在村裡吹起一陣漣漪又不留痕跡的離開，而金雷村也將帶著不變的祭典和傳說流傳下去。

    這時巫女注意到小七的出現，但對於巫女的問話卻是仗二金鋼摸不著頭腦，讓人懷疑是不是睡壞了腦袋。

    小七也帶著困惑「我……我好像真的睡了很久了，怎麼才醒來，村頭就長得不一樣了？不是才第一天要入夜祭嗎？」

    雲仔笑道「沒事，平安就好，發生的事情再慢慢跟你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四）

    金雷村，金雷村，一個法缽鎖怨魂。白蛟出，白蛟出，水淹大埕浸洞窟。攏作野鬼哭無剩，孤苦無依告長恨。金雷村，金雷村，一個法缽鎖怨魂……

    封嬸在床上唱得開心，雲仔也淡定的在一旁的小桌上配藥。

    經過觀察，雲仔認為封嬸的病症並非疾病或先天遺傳導致，但去年的安龍祭她剛好離村採藥被困在山中泥石區來不及趕回，因此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麼衝擊到封嬸的腦內神經，導致如今狀況。

    好在雲仔也不是沒辦法抑製這宛如中邪的瘋病，在讓封嬸喝下藥後稍加安撫，便讓她安穩沉睡。

    這下雲仔終於有時間靜靜思索，封嬸的唱辭在這一年中早已聽得滾瓜爛熟，但也從沒當一回事，直到最近兇神破封，雲仔才開始在意起來。

    「白蛟出，白蛟出，水淹大埕浸洞窟……」這首歌謠中，金雷村祭祀多年的法缽確實封印了兇神，如今封印破除，剩下的水劫不知是真是假。雖然傳說中金雷村確實曾被淹沒過，但如今雖然莊稼出現奇怪現象，但也不似洪水來臨的前奏，嗯……

    雖然可能是杞人憂天，但也想著可能要提醒長老阿公對水災做出預防，雲仔思索著可能需要提前備上的藥材。

    胡思亂想間雲仔趴在桌上昏昏欲睡，剛好常欣敲門進來「雲仔？」

    注意到封嬸已入睡，常欣放輕聲音和動作「怎麼好像聞到一股鐵鏽味？你又配了什麼奇怪的藥嗎？」

    雲仔笑道「居然說我的藥奇怪，要是常欣你又感染風寒我可不會再幫你調藥的味道啦。」

    「難道那些口味奇特的藥還不奇怪嗎？雲仔，我是來跟你要點傷藥的，李叔在釘木屋的時候不小心傷到手。」

    「還是我去看看吧。」金雷村簡單平靜的生活總讓雲仔感到滿足「小心別吵到封嬸了。」

    跟著常欣幫李叔包紮傷口，雲仔在向長老轉達完想法後又被青梅拖到無人的小樹林。

    看青梅要談心的架勢，雲仔乾脆的坐到樹下，還不知從何處掏出一堆點心分一半給跟著坐下的巫女。

    「我曾經和白蛟的心很接近…...嗯？雲仔你還好嗎？」沒想到青梅第一句話就是個炸彈讓雲仔不小心嗆到。

    「咳…咳咳……我沒事，你繼續。」冷靜下來的雲仔馬上發現是自己想歪，便揮揮手讓青梅繼續話題。

    常欣不解，但也接下去訴說「我感覺到白蛟的憤怒怨恨，聽她的語意，是為了報仇，或許她並不是兇神。俏如來說故事曾經遭到變造，我在想會不會是因為立場和角度的關係，其實白蛟並非壞人，可能金雷村和青奚宣曾經做了什麼才會導致今天的結果。」

    「她是兇神，會殺人，很可怕，但我也感受到她的悲哀。當初到底發生過什麼？金雷村又扮演什麼角色？俏如來也說關鍵是那尾青魚，但他已不在……我想了解她的故事，但她願意讓人了解嗎？」

    雲仔靜靜聽常欣宣洩情緒「你擔心萬一真的是金雷村的祖先做了不好的事，或者白蛟返回殺了我們。」

    「她不是單純的惡人。」

    「我不討厭她，但是你差點因為她而死了。」雲仔認真地看著青梅「我知道你有巫女的責任背負，但是目前看來金雷村和她是敵對關係。常欣，你一直很善良，我也不希望你改變，但我不想你會因此受傷害。」

    「雲仔，我認為她是個恩怨分明的人，我們並不是她的仇人，不會有事的。」常欣道「如果白蛟真的回到金雷村，我想對她說歡迎回來。」

    「好吧。」雲仔無奈，早知道自家青梅一直很有主見，也一向擇善固執「那麼這個小袋子你要隨身攜帶，保護你的安全。」

    常欣接過，笑道「你是最了解我的人，這些事情我不能跟祖父講，也不能和其他人講，隻有你會認真聽我說，相信我。這個你也是早就準備好了吧，放心，我會保守秘密的。」

    真是……

    雲仔笑笑「你也是最了解我的人啊，我什麼都還沒說你就猜到了。」

    兩人配著點心談天，雲仔突然想起一事「聽你一講，如果百年前有發生什麼愛恨糾葛，那麼那天白蛟放過金雷村，也沒對冒犯她的俏如來動手，有可能是對他臉上的魔紋有共鳴。」

    「魔紋？」

    雲仔解說「那是一個誓約，施咒者一生當中，隻有一次機會為他人刺上血紋魔瘟，那人一定很愛俏如來。」

    「如果白蛟會看在那人的情意上放過俏如來，白蛟一定不是兇神。」

    「所以我不討厭她。」雲仔對至情至性之人一向抱有好感。魔族一向執著，但有時過於偏執也會傷人傷己。

    就在這時，小七從遠處跑來。

    「原來你們在這裡，找了老半天了。巫女，長老有事找你。」

    「祖父找我？」常欣連忙起身「那我先過去了，雲仔你可不要因為吃了點心又不用晚膳喔。」

    「知道了，快去吧。」雲仔笑咪咪得目送巫女離開，順手把小七留下來「休息一下順便陪我一起解決這些吧，這幾天重建金雷村以應該也累了。」

    小七擦擦汗坐下「還好啦，本來就是該做的。話說，雲仔你的手藝好像又進步了。」

    「熟能生巧嘛。」雲仔笑道「過幾天常欣和我要出門『採藥』，你要來幫忙嗎？」

    「你又要把巫女拐去哪裡？」小七知道所謂的採藥不過是她們遊玩藉口，都不曉得以此為由雲仔偷溜去玩幾次了「小心被長老發現。」

    「你不要說就好啦，都吃了我的點心，你可不能洩密。現在外麵這麼亂，不會跑太遠的。我也是有正事在身，封嬸病情反覆，需要的藥材用得差不多了，需要添補。」

    「好啦，我不會講出去的。」小七其實也不是真心阻止，他也很好奇外麵的世界現在變成什麼樣子，不安分與玩耍是每個少年人的天性。

    「一言為定。」

    做下約定，雲仔看看天色後喚來一隻雕，並將準備好的藥材和信紙包起來綁在爪上。

    小七好奇問「雲仔，你在做什麼？」

    「送到黑水城，麻煩你了。」取了一點自製的肉乾和水位給信使後，雲仔才目送牠離開「最後送點心意給認識的前輩，可惜不能去他現在的所在地，以後或許也再也不能相見了。」

    「是要去遠方遊玩嗎？」

    「差不多吧。」

    *

    修儒好奇的看冥醫從雕腳下拿到的東西「師尊，是誰送這麼珍貴的藥材給你啊？」

    「賣叫我師尊。」冥醫收到醫友的禮物還是很開心的「是一個採藥時遇到的後輩，天資不錯，你不認識啦。」

    「話說回來，她配藥的手法總覺得很熟悉，似乎有點像……」修儒歪頭聽冥醫的自言自語，抓抓腦袋跑去幫忙整理新收到的藥材，他還要思考怎麼醫治師尊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五）

    向長老報告帶人出村一事，原本想帶兩個人的雲仔，最後隻能帶走一個苦力。

    「唉，要不是因為最近發生太多事，長老也不會因為太擔心巫女而禁止她出村。」小七為不能和常欣一同而感到難過，直到他們到路邊的小吃攤也仍在遺憾。

    事實上，自從白蛟破開封印後，金雷村民世代駐守的責任已經幾乎消失，因此村民出村的限製也沒了，隻是大家住習慣了也沒有想要搬離的欲望，畢竟金雷村比起外界也可以算得上是世外桃源。

    「知道你喜歡和常欣一起，還有下次機會啦。」雖然也很哀怨，但雲仔聞著小吃攤的香氣心情還算不錯。

    小七聞言連忙否認「沒….沒有啊，誰…誰說的？」

    「我可是有眼睛的。」雲仔調侃「但如果你真的不喜歡常欣，那我就不幫你製造機會囉。」

    其實也沒特意撮合倆人，但小七的態度實在好玩，雲仔就忍不住逗人。

    「你！……」小七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急得滿頭大汗。

    雲仔大笑，隨意向小二點了兩份糖糕，就聞到隔壁桌傳來濃烈的臭味，身為藥師的鼻子毫無防備的被刺激了一下。

    「這位大哥借問一下，請問你吃的是什麼？味道非常激烈啊。」雲仔好奇地看向鄰桌的馬尾大哥。

    大哥的背後背了一把劍，看起來頗為不凡，性格也十分爽快「臭豆腐啊，一流的家鄉味！沒想到這種小鎮也有賣，香氣還挺道地的。」

    「臭……豆腐，還真是臭……」小七有點接受不能。

    「欸，臭才是這份料理的精隨啊。唉，大部分的人都缺乏發現她的美的能力。」大俠搖頭道，轉向雲仔「妹子要不要試試看，真的不錯喔。這妖嬈的香氣，酥脆的口感，簡直犯規！」陶醉在臭豆腐裡無法自拔。

    「好啊。」雲仔笑著應了，當即向小攤販點了一份嚐嚐。

    「爽快！」大俠顯得很高興，抬起身邊的酒壺「江湖難得相逢，交個朋友，妹子喝酒嗎？」

    小七覺得這人實在奇怪，但又無法阻止雲仔嘗試詭異的食物，隻好默默吃著第二份糖糕。

    「還是可以喝一點的，在下雲仔，不知大哥怎麼稱呼？」雲仔這才注意到桌上的糖糕都已消失，隨手敲了一下小七又點了其他小菜配臭豆腐，吃的新奇，大俠也覺得高興。

    將酒碗推給新交的朋友，大俠做起自我介紹。

    「還珠樓，隨風起。有要殺的人價格好商量喔。」大俠一開口就嚇的小七抖了一下，但也知道麵前的人沒有惡意，因此也沒太過害怕。

    「這邊專職藥師，有要救的人價錢也好商量。」雲仔學著對方講話笑道，隨後一口飲下烈酒，將碗倒扣在桌上，讓大俠豎起大拇指。

    在江湖偶爾逛逛，雲仔也總結出心得，遇到這類俠客越爽快越會喝，對方就越開心，至於職業是個人的選擇，井水不犯河水也相安無事，交朋友總不會是壞事。

    小七看兩人相談甚歡，也漸漸放下心，但始終提不起勇氣插話，又在不知不覺中吃撐了，隻好跟雲仔說一聲，去解個手。

    隨風起看看雲仔的手，頗為自來熟的邀請「小雲仔的刀法應該不錯，有興趣切磋一下嗎？」

    「欸，不要欺負藥師啊。」脆不及防被看透，雲仔表示這邊是柔弱大夫，手邊沒刀，沒攻擊力。

    「哈。」隨風起也不勉強「喝酒喝酒，難得認識到一個懂得欣賞臭豆腐的妹子，今天酒錢我包了。」

    這時，不遠處傳來騷動，雲仔看過去發現小七也在騷動之中，便走過去瞧瞧。

    「小七？怎麼回事？」

    推開看熱鬧的人群，就看到小七被三個長得凶神惡煞的大漢包圍。此時雲仔也被三人注意到。

    「哦？你認識這個小子？正好，他剛剛撞到我們，把我們這桌菜都撒了，賠錢！」其中一人氣勢洶洶的罵道，講話間唾沫幾乎要噴到雲仔身上。

    「或者…….拿你自己賠也可以。」另一人眼神放肆地打量雲仔，擺明就是要挑事。

    「雲……雲仔，你不要理他們。根本是他們故意絆倒我，才會讓桌子翻倒的。」小七不忿「你們太過分了。」

    「小子，可沒人看到我們有絆倒你的動作，你可不能不想賠錢就汙衊我們。」第三人嘿嘿笑，腰間掛著一把劍，看彼此的態度似乎是三人中的大哥「我們也沒太過分，要嘛賠一百兩銀給我們壓壓驚，要嘛讓這位姑娘陪我們一晚就行。」

    「你這根本是搶錢！」小七義憤填膺，但被惡霸壓著根本無法反抗。

    三人哈哈大笑「都不選也行，但是如果我們去跟黑瞳說有人意圖反抗魔世……那後續可就不能怪我們了。

    沒想到有人這麼無恥，小七瞪大眼睛掙紮，卻還是無法脫身。

    說話間，那人的眼睛掃過周圍看熱鬧的群眾，用意不言而喻，旁觀者也連忙假裝在做自己的事，不敢插手惹禍上身，店家們也連忙躲在桌子後不敢出聲。

    「喂喂，這可就太過分了。」隨風起實在看不下去，黑瞳為禍中原，如今也有不少人以虛假的情報害死多少無辜的民眾，實在可惡。

    「不想遭殃就別多管閒事！」

    雲仔沒想到用個膳也會遇到這種事，但也不想多和這些惡霸糾纏，一手往懷裡的藥囊探去就想放出迷藥解決。

    但雲仔舉動卻被帶頭大哥發現，吆喝一聲持劍運氣便往雲仔的胸前砍去，意圖直接將人綁走，而後者一時來不及反應。

    「雲仔小心！」小七緊張不已，就在危險逼近的瞬間，閃著銀光的劍身擋下了劍鋒。

    雲仔趁機施放迷魂煙，原本洋洋得意的三人轉頭便倒下。

    「多謝隨風大哥出手。」雲仔確認小七無事後轉身向隨風起致謝。

    隨風起將劍收回背後「免客氣，遇到這種沒格調的誰都會忍不住出手。倒是小雲仔你應該很少和人動手，反應能力不行啊，行走江湖會吃虧哦。」

    三人又回到原位，四周的攤販主人見無事也繼續做生意，雲仔道「多謝大哥提點，但我隻是一個平時不會動武的藥師，沒機會和人過招，而且一般大夫學醫都來不及，怎麼會有時間練武。」

    「誰說會醫的不善武力，我們樓主可是鼎鼎大名的天下第一毒、天下第一和天下第一劍啊。」隨風起豎起手指舉例「啊不對，最近樓主躺輪椅了，差點忘記。」

    「那可不是一般的大夫……」雲仔表示還珠樓主是吾等凡人望塵莫及的存在，但也提酒敬向隨風起「算囉，今天隨風大哥的酒菜還是讓我們請吧，小七也一起謝謝隨風大哥。」

    剛好最近還珠樓都沒任務，手頭正拘緊的隨風起也不推辭，三人就著碗喝下。

    「哈哈，乾杯！」

    *

    去往藥莊的路上雲仔看看低落的小七，開口安慰道「沒事吧，本來是出來玩卻讓你受驚了，幸好你沒出事。」

    「對不起……今天都是我惹出禍。」小七不甘自己無能為力，要不是雲仔認識了新的朋友，他們就危險了。

    「嗯……其實也沒你想的驚險，把你帶出來我就有能把你安全帶回去的把握，你也要給我多一點信心啊。」

    「但你也差點被……」看到雲仔差點失手的一幕，小七還是心有餘悸，況且一個男子漢讓女孩子保護也太沒誌氣。是金雷村與世隔絕太久，小七一下子難以適應外界的凶險。

    「這不是沒事嗎，你也不用太擔心。」雲仔看了看還是很喪氣的小七，轉移話題道「這是你第二次來吧，等等除了拿鎮夢花和靜神草籽等等藥材，我還要在藥莊幫忙看診半日，你也來幫忙，就當轉換心情。」

    雲仔時常來此地買些難以在附近山中找到的藥材，利用一些時間幫忙看看上門的病人做個臨時工，取藥的價格也可以便宜一些，算是和藥莊老闆互惠互利。

    此藥莊在本地也稱得上有名，因此和老闆交好的雲仔在這附近也不太有人敢招惹，一般雲仔帶常欣或小七來也是放心。今日大概是外地來的混混，才不認得雲仔，鬧出小風波。

    兩人行進間，小七忽然注意到附近似有微弱的求救聲和哭聲，連忙拉著雲仔趕過去。

    「嗯？」等他們循聲而至，隻看見大搖大擺離去的魔兵，和倒在血泊中苟延殘喘的父女。

    「小七！救人！」雲仔連忙掏出銀針和藥丸為傷者止血，小七也從旁協助。然而小女孩大概是被保護著，傷勢還好說，另一位父親就這麼幸運了，斷了一隻手一隻腳，氣猶若絲，喃喃念著女兒和妻子的名字，已接近彌留。

    手邊藥材不足，加上此父親並非習武之人，雲仔此時幾乎束手無策，額間滲出汗水，盡力和閻王爭搶時間。

    「我…的女…兒…巧…巧兒…….」斷斷續續的堅持，隻為了確認兒女的平安，小七連忙將大哭的小女孩抱到其父旁邊，女孩想撲到父親身上卻被雲仔製止，無奈的再次處理小女孩崩裂的創傷。

    「你女兒沒事，雲仔會救她的，你放心！」小七急得團團轉，也不敢打擾雲仔，盡力的安撫這對父女「乖，不要哭，沒事了！」

    「謝…謝謝……你們……巧…巧兒乖……母親…你母親…要回來了…要…要聽話……乖巧兒……」愛女如命的父親，為保護女兒而死，放心地離去。

    「阿爹！你醒過來啊阿爹！嗚…嗚嗚……阿爹…你醒過來啊……」小女孩無法接受父親身亡，悲切的痛哭令聞者不忍，小七也別過頭去。

    正當雲仔猶豫著要不要打昏小女孩時，忽聞一聲怒喝「你們在做什麼！？」

    一轉頭，是一位紫粉色衣裳的俠女急奔而來。

    闖入此地救人的兩位還未開口，就聽到小姑娘大喊「娘親！」

    原來是小女孩的親人回來了，雲仔見第一時間安撫女兒的女子已看清狀況，便拱手退到一旁「抱歉，我們是路過此地，聽見求救聲而來。我們到時魔兵已經離開，是我學藝不精，尊夫…唉…..」

    「夫君……」甫一回家便看到心愛之人的慘狀，女子渾身顫抖流淚不已，手裡抱緊僅剩的女兒「是我該向你們道謝……多謝你們救了我的巧兒……」

    「那個……你們怎麼會招惹魔兵？」小七不解問道，魔世統治近一年，一般隻要不主動惹上麻煩，魔兵也不會來找碴。

    猶豫了一下，女子回答「我…是對抗魔世組織留命百裏的副首領銀娥，是我的錯…才會害夫君……」銀娥顫了顫「雖然我夫君不會武，但一向支持我對抗魔世，是我太軟弱無法保護好他們…都是我……多謝兩位恩公援手，才讓我沒失去女兒……」

    兩人對視一眼，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抗魔義士的家人，小七撓頭道「能挺身對抗魔世，你和尊夫都是值得敬佩的人，請節哀。」

    雲仔也掏出一瓶藥丹「雖然妳女兒暫時止血了，但長期封阻穴道並不好，回來還是該找大夫看看。請振作吧。」

    「多謝兩位恩公，此番恩情，銀娥來日必報。」義士副首領下跪感謝恩人，雲仔和小七無法阻止差點失去女兒的母親，連忙回禮。

    離開之際，小七回頭一看，就見銀娥抱著巧兒就像抱著整個世界，嗚咽的哭聲帶著狂喜和巨哀，刺的小七心顫。

    「雲仔……」小七似想說話卻又不知該說什麼。今日結交了俠膽豪爽的殺手，卻經歷了亂世的無賴惡霸，遇到了心懷正義的抗魔義士，卻撞見了險惡的江湖風波，見到一位愛女甚於性命的父親，卻無法為傷心的小女孩救回親人。

    太多的衝擊讓小七默然無語，心情極為複雜。

    雲仔也沉默拍了拍友人，雖然不知道他們無意中挽救了一位絕望跳崖的女子，她們即使救活了一個差點失血過多的小女孩，也還是讓另一人傷重不治，是她醫術不精，又有一個病人在手上消逝。

    兩人無聲的走過林間，往原本的目的地前進。而在不知不覺間隻見一座氣派的藥莊坐落在山腳下，招牌邊還刻有一把小小的劍作為標記，明明位處偏僻，來往的人卻絡繹不絕。

    雲仔重振精神帶著小七踏了進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六）

    「女魔回來了啊！」

    雲仔和小七拖著大袋藥材一回村，便聽到清伯的聲音，對視一眼丟下藥材入村一看。

    「她就是凶神喔，還有一個和尚。」小七好奇道「長老，我們回來了。」

    金雷村民們因為兇神的迴轉而感到不安，而和尚一步禪空則試圖安撫眾人情緒。

    這時常欣不管長老的阻止走上前「歡迎回來。」是曾與雲仔說過的承諾。

    「你叫常欣？」白蛟心情複雜，但沒有傷人之意，也不理會一旁煩人的和尚，對巫女介紹己名「錦煙霞。」

    常欣好奇一問白蛟的目的，後者不答，巫女便自告奮勇的要陪伴四處逛逛，雲仔看長老憂心忡忡的樣子，便也提出一同隨行，三人一同走出村外，留下和尚與長老敘話。

    *

    「錦煙霞姑娘，我叫雲仔。」雲仔好奇問道「你……還在恨嗎？」

    「你是金雷村的人？不可能。」白蛟直問「我在封印裡有感覺到不屬於我的魔氣，不是那兩個來自帝女精國的人，也不是俏如來臉上的魔瘟，是你。」

    微風吹動錦煙霞的衣襬，將壓力吹向雲仔，逼得她後退「我……」

    錦煙霞續道「魔氣的感應很微弱，我一度懷疑自己的判斷，但你在常欣剛靠近我的時候引動真氣，我便察覺到了，魔氣不純，你是半魔。」

    雲仔和常欣皆是一驚，常欣見青梅默然便知魔者所言不假，直率道「不管雲仔是不是魔，都是金雷村的人。」

    「常欣……」雲仔一直相信她們的感情堅固，但在魔世作亂中原的情況下仍被信任，還是令雲仔十分感動，兩人對視一笑。

    雲仔對錦煙霞道「我自小就被長老阿公收養，和常欣小七一起長大，金雷村是我的家。」

    「常欣很重視你。」錦煙霞和常欣曾彼此貼近對方，感應到對方的心情，而見半個同族能找到自己的歸屬，錦煙霞道「你很幸運。」不像她，找不到族人了。

    「我也這麼覺得，金雷村很好。」他們都是雲仔的家人「所以我會保護村子。」

    「金雷村還需要保護？」

    隻要魔者不動殺，似乎不需要，但金雷村最近發生的意象昭示著村中的不平靜，並且可能和封印有關，也和錦煙霞有關。

    「既然你回來了。」常欣問「我可以拜託你一件事嗎？」

    「何事？」

    「求你將封嬸恢復好嗎？」上一任的巫女到現在還在接受雲仔的醫治「她的瘋症，跟我當初的症狀很相似。」

    「你認為是我做的嗎？」

    「難道不是嗎？」依照距離和時間，按理最有可能便是祭壇裡的白蛟影響了封嬸。

    但錦煙霞卻說「在封印時，我唯一對外界所做的影響，就隻有你。」

    「嗯……」醫者思索，如果封嬸和村中異象不是白蛟造成的報復，那……「你在祭壇底下時，可有感覺到什麼？」

    「我不知道。」

    雲仔百思不得其解，但也感謝錦煙霞的解答，投桃報李道「我不知道現今蛟族的居住地在哪裡，不過如果魔世的人不知道，或許你可以往魔門世家一問，那是千年前魔族入侵人世時，遺留下來的兵將所建立之組織，藏書豐富，可能有線索。地點你可以問俏如來。」

    「多謝。」即使心中懷抱的希望不大，錦煙霞還是接受了這份善意「俏如來……」

    「怎麼了？」常欣見白蛟語氣複雜，關心問「他出了什麼事嗎？」

    「一個負心的出家人，你對他的關心，隻是徒勞。」

    「你在講什麼？」常欣見錦煙霞一直看著自己，忽然懂了後者的意思，解釋道「我是對他有好感，但不是你想的那樣，他是金雷村的朋友，我當然關心他。」

    或許曾有朦朧的情感被白蛟感覺到，但常欣一直清楚彼此的距離，也根本無心於此，自然也稱不上什麼情意。

    雲仔也鬆了一口氣，從才以守護常欣為己任的她，一直害怕巫女喜歡上俏如來。除了不希望青梅為情所傷，可能還參雜了一點自己也不知道的佔有欲，是屬於魔族極端的感情。

    「那麼，我要走了。」錦煙霞道，巫女便帶白蛟回轉金雷村，與眾人會合。

    「她到底是回來幹什麼的？」雲仔不解，難道就隻是帶那個和尚回來看一看？

    思考了一陣，雲仔轉頭便拋開不想，還有封嬸的病情要參詳，而且……是時候和長老阿公坦白了。

    猝不及防被錦煙霞揭開身分，雲仔沉重地嘆了口氣，望向金雷村上方的天空，隻見碧空如洗，萬裏無雲，但雲仔的心情卻是相反，隻有沉甸甸的烏雲盤亙不去。

    *

    一直拖到傍晚，雲仔才帶著可能要被趕走的準備，在樹影的壟罩下拖著沉重的步伐緩緩走回到雷村。

    猶豫、躊躇、慌亂……諸般情緒紛雜，雖然在白蛟麵前似乎很有自信，但事實上雲仔對於要講出自己的身分，出口還是帶有惶恐。

    「長老…..我…我其實不是人，是半魔。一直欺騙你們，真是對不起。以前村裏封印著一隻魔，我…我不敢說。」

    村子的人靜靜聽雲仔講訴「因為母親被追殺，我被遺留在金雷村外安全的樹林裡，才被清伯撿到。被長老收養的時候我很歡喜，和常欣一起長大我很歡喜，能學習醫術幫上大家的忙我也很歡喜，我……我很喜歡很感謝大家。但是金雷村裡一直封印著一隻魔，我…我不敢坦白，我怕……」

    「雖然我不是完全的魔……但我真的從來沒想過要傷害大家，我……」可不可以把金雷村當作家鄉？

    聲音漸低，雲仔低頭忍住淚水，就在承受不住眾人的沉默想逃跑時，毫無防備的被常欣抱住不能動彈，身體僵硬。

    她聽到青梅的聲音「我不是說了，不管你是不是魔，都是金雷村的人。」

    長老咳嗽一聲，也道「雲仔啊，你是我養大的，還不了解你嗎？就算是魔又如何？你又不是兇神，是我們的大夫耶，不論如何你都是金雷村的一份子，還是叫我阿公比較習慣啦。」

    「嗚……阿公……」得到接納，雲仔泣不成聲「常欣…阿公……」

    清伯也從震驚中回神「你把我們當作什麼了，還會對你怎麼樣嗎！哼，還是你嫌棄起金雷村，想離開了？」

    「阿清啊……」長老無奈。

    感動於清伯嘴硬下的關心，雲仔帶著淚道「我還沒醫治好封嬸，還沒看到清伯的婚禮，怎麼可能一走了之。」

    噗！眾人偷笑，惹得清伯臉色脹紅。

    「你！小孩子亂說什麼！還不回去把你的醫書念完！」惱羞成怒的清伯罵道「封嬸到現在還沒好，一定是你整天胡思亂想，怠惰學醫啦。」

    在一旁笑完，小七也道「雲仔，大家都是你的家人啊。」

    「清伯……小七……」

    在眾人的安慰下，雲仔埋在常欣的懷裡發洩著，宣洩累積多年的不安，隻覺得心是從未有過的踏實，是大雨過後的晴朗無雲。

    一直到哭夠了，雲仔重整重整心情，才鄭重對長老阿公道「阿公，我想去江湖歷練，我的醫術還不足，我想尋找能夠讓封嬸痊癒的辦法，我想有保護金雷村的能力。」

    「這樣喔…….那去吧，別忘了回家，我們都會在金雷村等你。」長老阿公拍拍雲仔的頭，欣慰於從小看顧的孩子長大，也帶點雛鳥離巢的不捨。

    雲仔自開始研讀醫書，就常常出村採藥，眾人表示不過就是出門久了一點，沒什麼好在意的，記得回來就好。

    雲仔緩緩壓下身子，深深的對眾人行禮「多謝你們這幾年的照顧，雲仔……出門了。」

    「一路小心。」長老代表所有人寬慰道，常欣小七等人也揮手道別。

    雲仔又是一禮，隨後一旋身，步步踏出家鄉，走入江湖。

    「行醫道，除痾懕，靈應如何解癡纏；雲途渺，金雷念，魔佛隻在一線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七）

    出了金雷村，雲仔帶著輕鬆的心情向各家醫館拜訪，四處切磋交流醫術，並幫忙在藥堂義診，也因此認識不少名醫，締結善緣也增加經驗。

    當然雲仔最主要的目的是增廣見聞，並找尋醫治封嬸之法。據她觀察，目前配合藥物和針術的治療還不足，需要輔以專門的術法，而這是在普通醫館難以學習到的，雲仔自然是欲往資源最豐富的魔門世家而行，但因為不知地點，因此首先前往正氣山莊欲向俏如來詢問。

    然而，雲仔剛踏入正氣山莊，就跟氣勢洶洶的兩名道者擦身而過，還差點被撞到。

    「嗯？」雲仔疑惑間，已被山莊的主人注意到。

    「是雲姑娘？」

    「啊，俏如來好久不見。」雲仔轉身向俏如來打招呼，同時也向另一位點點頭「不知這位是？」

    「在下西劍流軍師，赤羽信之介。」氣宇軒昂，果然來歷不凡。

    「原來是軍師，久仰大名，在下雲仔，來自金雷村。」雲仔欠了欠身。

    西劍流曾入侵中原遭到驅離，但如今軍師回中原幫助對抗魔世的義舉，以及之前有幹部豁命救人一事，雲仔在醫館裡也有耳聞。雖然曾做過大肆屠戮一般民眾的惡事，但對於西劍流有恩報恩的作風也頗有好感，至少就雲仔耳聞，民間對西劍流的評價已是毀譽參半。

    俏如來問道「不知雲姑娘前來有何要事？」

    「是有一事請託。」

    「請說。」

    「我聽說魔門世家藏書豐富，想借閱一些醫術方麵的書籍，尤其是精神方麵的。畢竟目前這方麵並非醫界主流研究，資料不多。不知能否向你打聽魔門世家的位置，以及寫一封介紹信呢？」

    「為了封嬸嗎…」俏如來答應下來「還請姑娘請稍等一下。」

    就在俏如來入內準備的期間，赤羽主動向雲仔詢問「聽姑娘話意，是一位大夫？」

    「叫我雲仔就可以了，勉強算是個藥師吧。」雲仔爽快道。

    「不知能否請雲姑娘看一下神田？他被術法所傷，目前隻能先維持昏迷。」赤羽非常擔憂屬下的情況，，但在不熟識下，向雲仔求助不過試試能否有解。

    雲仔探視後，果然有些為難「這類術法我沒有接觸過，但看情況應該是遠程操縱一類，並且能主動觸發效果，施術者可自由操控斷命的時機。」

    想了想，雲仔從懷裡掏出一粒藥丸「我非術法專精，隻能暫時切斷精神對外界的感應，包括外來的術法，但同時人也醒不過來。因為一旦清醒，就是與外界重新接觸，自然也會觸發術法效果。這隻是治標不治本的方法，抱歉，我無法解決問題。」

    說起來，這藥還是在實驗封嬸病情時做出的副產品，隻是封嬸並非因術法所傷，切斷外界感應也無濟於事，所以藥丸的研究也就沒有繼續下去。

    「能拖延時間已是萬幸，多謝姑娘援手。」軍師感激道，神田暫無性命之憂，時間寬限下，他就有越多籌碼向忘今焉談判，也算多了一張底牌。

    「那請你稍微退後，我需要配合藥丸下道封印。」軍師依言後退，雲仔上前將神田扶正並餵下藥丸，手指翻飛結印後抵向天靈，同時念道「四時轉.五蘊藏.行六氣.鎖七脈.封天靈！」

    霎時，雲仔手底出現圓形封陣，隨著功體運轉漸漸隱沒入神田體內，同時一股藥香也和體內蒸氣散發開來。

    待藥效全部發揮，香氣與煙霧也已散去，雲仔這才收功「藥丸主要作用是封鎖身體機能的同時，保持體內必需的能量，在失去外界幹擾的最低消耗下，能在七天內不飲不食，但超過時間身體會難以負荷，雖然習武之人可以再撐久一點，但不能過度。」

    「多謝。」赤羽向雲仔致謝，堅決道「吾必在七天內解除神田的危機。」

    「以防萬一，這邊在附上解除昏迷的方法。這位身上的咒術十分厲害，需要發動的條件必然嚴苛，並非普通人能做到，有此強敵，軍師請小心。」

    這時俏如來也回來了「軍師，雲姑娘，原來你們在這裡。這是魔門世家的路觀圖，雲姑娘可以將這封信交給燕駝龍，他會幫助你。」

    「謝謝，他日若有需要，可以再來尋我。」雲仔感激的對俏如來一笑「那我先告辭了。」

    「請。」三人道別。

    雲仔離開後，赤羽向俏如來解釋剛剛發生的事，讓俏如來慶幸這及時雨「雲姑娘來的真是即時，沒想到她竟有如此技藝。」

    「年紀輕輕就有這般造詣，想必未來不可限量。」赤羽也稱讚道，軍師一向欣賞有才者。

    但現在最重要的不是雲仔，而是神田和黑瞳。

    「看來，解鈴還需繫鈴人。」術法要解除，還是要找上施術者。俏如來抬頭看向赤羽，後者點點頭。

    「俏如來，神田京一就勞煩你照顧了。」赤羽怎麼能容忍有人對西劍流的人出手，陰謀者勢必要付出代價！

    赤羽離去後，正氣山莊剩下俏如來是清醒的，也幸好神田已不受外界幹擾，身帶血紋魔瘟的他才能接近。在擬定未來應對師叔的方針時，俏如來忽然注意到，正氣山莊中的魔煞似乎淡了一點，但很快的又恢復原狀。

    「錯覺？」

    疑惑間，一步禪空和錦煙霞帶來消息，俏如來隻好將之壓下心底，處理目前之事。

    *

    話說雲仔照著路觀圖來到魔門世家，帶著俏如來的親信拜見燕駝龍。

    實在少見被俏如來指引前來的求書者，燕駝龍也樂意為晚輩提供幫助。於是，雲仔便順利的留在魔門世家，專心學習來自各界的知識，偶爾翻翻當地的風俗民情，也沒忘記查找中原魔族的蹤跡，十分愜意。

    燕駝龍對於難得有人可以一起討論書中醫術和術法也是開心，一老一少相處地非常融洽，每日對書冊內容也是一來一往討論的十分熱烈，讓雲仔都有些樂不思蜀了。

    但這一日，雲仔尚未翻開書本便收到一封傳書，讓她不得不向燕駝龍告辭，立刻動身返回金雷村，還不忘多借幾本藏冊再離開。

    「撐住！還有誰能醫治你......啊！對了！金雷村那個半魔，雲仔！」

    錦煙霞和一步禪空先後遭到圍殺，在受限於承諾下錦煙霞無法全意出手，一步禪空也不願動手傷人，自是被步步逼退，身負重傷。

    逃，隻能逃，但尚同會和佛門人數眾多，鱗族師相更是緊追不捨，此時錦煙霞揹著一步禪空急急而奔，躲避中原的眼線。在徬徨之下，錦煙霞隻有往金雷村尋求庇護，至少要保下一步禪空的性命。

    但兩人好不容易逃到金雷村，卻得到雲仔已經離村的消息。

    「她不在村裡！？」錦煙霞絕望了，唯一的生路消失，白蛟隻能將一步禪空藏在金雷村，獨自麵對追殺人馬，畢竟她是金雷村的兇神，不可能被接納，也不願將災禍推給村民。

    常欣見狀連忙攔下同樣傷重的錦煙霞「已經寄信給她了，雲仔臨走前有留下有些藥，我去藥房取，你需要休息。」

    然而錦煙霞不願接受好意，揮開常欣的手「閃開！」

    「不準走！」巫女堅決擋住白蛟送死，就在兩人各自堅持下，錦煙霞終於體力不支而昏倒。

    留下眾人麵麵相覷。

    *

    雲仔一回到金雷村，馬上為重傷的兩人治療，才向小七了解狀況。

    「魔族已經被逼殺至此了嗎……」雲仔黯然，沒想到金雷村一別，竟差點再也見不到白蛟，而之前還在感嘆西劍流之事，沒想到如今就換成魔族遭到圍殺了。

    「雲仔阿，你要藏好自己的身分，千萬不能被發現了！」長老為孫女感到害怕，現在外界非常仇視魔族，長老阿公有些後悔這時候讓雲仔出村歷練。

    雲仔安慰道「阿公放心，半魔的氣息隱晦，不容易被發現，我也會小心的。」

    「唉……」

    小七又想起一事「雲仔，你臨走前提醒我們可能有水災，之前巫女也去看過了東溪的水位，現在很正常。」

    「但是之前的發生的事情原因並沒有解決，異象還是可能還會出現……」

    這時，醒來的一步禪空和錦煙霞從房內走出。

    見到雲仔，錦煙霞感激道「多謝你們，我們該離開了。」仍不願意拖累眾人，白蛟堅持要走。

    然而追殺的人已至，他們走脫不了，常欣便建議可以藏身在祭壇之下，由金雷村的村民盡力攔阻。即使村裡自古流傳著兇神作惡的故事，但在常欣的努力和眾人親身經歷之下，就連最嘴硬的清伯也一心要兩人藏好行蹤，大家有誌一同的維護他們。

    錦煙霞忍不住有些觸動，在與致上謝意的一步禪空離開前，難得躊躇的為自己辯解「不是我做的。那些異象，還有封嬸陷入瘋狂，真的……不是我做的。」

    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眾人默然。

    「我確認過了，封嬸的體內沒有錦煙霞留下的魔氣，不是她造成的。」雲仔打破沉默。

    「我想……我們大家，是不是誤會了什麼？」常欣也提出質疑，她所見到所感受到的白蛟從來不是為非作歹的惡人，有對情的執著，對族人的眷戀，也從不濫殺，甚至不遷怒後世的金雷村「我們大家……真的做對了嗎？」

    長老嘆氣，清伯這時看向雲仔「你也還不快去躲起來，站在這裡被發現的話，我們同樣看起來很有嫌疑啦。」

    習慣清伯講話方式，雲仔笑著接受好意，便也躲進自己的藥房裡，迴避來村之人，同時不忘交代眾人「如果發生什麼事，記得叫我出來幫忙。」

    「不會有事的，交給我們吧。」常欣趕緊推著青梅進入屋裡，還幫忙關緊門窗。

    不遠處，鱗族師相帶著殺意而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八）

    鱗族師相挾殺而來，自不會被村民三言兩語唬弄過去，輕易就找到了白蛟和大師藏身之處，而就在祭壇下上演著白娘子傳奇的終幕時，封嬸似有所感開始暴動，清伯也帶來不好的消息。

    「不好了！東溪的河水暴漲，還有村內那口井啊，那口井啊……水都噴到地上了！」

    「啊？怎會這樣啊！」眾人驚慌，雲仔聽到騷動也趕緊出門一看。

    「真的要淹大水了！？」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乍聽到時雲仔還是十分驚愕。

    「白蛟出，白蛟出，水淹大埕浸洞窟……水淹大埕……浸洞窟！」

    聽到封嬸唱的童謠，長老連忙鎮定下來主持大局，緊急疏散村民到三裏外的高地處避難，幸好早有準備，讓大家撤退的即時，也不會太過慌亂。

    但緊接著，小七報告地震摧毀了祭壇的入口，常欣擔憂還在地下的三人，想留下等待，卻遭到長老和雲仔強烈反對。

    「常欣，這裡很危險，快和阿公去避難吧！」雲仔著急地看著青梅。

    然而，常欣堅持已見「我……我瞭解白蛟的感覺，這一百年來，她被封印的寂寞，被背叛的痛苦，我都知道。我……我不想讓她一人孤單離開。祖父你們先走，我想在留一陣子。」

    又是一陣地動，危機讓雲仔急得有些口不擇言「他們武功高強，你死了他們都不會有事，你留在這裡也沒用！」

    就在兩人爭執不下之際，金雷村的地麵已經滲入水跡，泥土都已濕透。

    地動越趨劇烈，長老和雲仔苦勸常欣不走，雲仔看了看也經漫延出一層積水的地麵，咬咬牙，抬手打昏了常欣。

    其他人見狀嚇了一跳，看著雲仔抱住巫女「阿公，我們快走！」

    金雷村的人終於全部聚集到高地，看著四周天災來臨的場景心有餘悸。

    但不一會兒，地動乍然停下，眾人疑惑間，小七眼尖發現附近的淹水正在消退，而村外也出現原本待在地下的人影。

    長老和雲仔對視一眼，雲仔將常欣交給長老，趕緊回到村裡，小七也一起跟上。

    「你們終於出來了，常欣很擔心你們，快走吧！」雲仔擔心地震復發，想讓人一起去避難「嗯？還有一位大師呢？」

    出來的竟隻有白蛟和另一位藍衣持笏者，雲仔猜測應該是原本追殺錦煙霞的人。

    「金雷村已經沒事了，村民可以回來了。」藍衣人道，同時錦煙霞臉色著急轉身就想離開，卻被師相一手打暈。

    「……」看著這熟悉的動作，雲仔沉默地接住昏倒的白蛟，看向鱗族鮫人「你要帶走她？」

    「她傷勢很重，好好看顧他。我會再來。放心，我不會帶人來。」

    語落，藍衣者腳步沉重的離開，完全不理會小七對一步禪空下落的問題。

    「小七，麻煩去通知阿公，我去處理錦煙霞的傷勢。」

    小七猶豫間，還是點點頭，跑去找仍在高地等待的村民們。雲仔則將人帶入藥房隔間，專心治療。

    *

    就在雲仔走出藥房之際，常欣也已經清醒了，正臉色不愉的盯著雲仔。

    「常欣……」雲仔難得有些心虛。

    「你不該打昏我。」常欣指責，她那麼信任青梅，卻被如此罔顧意願，讓她十分傷心。

    然而雲仔並不想對巫女的安全退步「我……我隻是想保護你的安全！」

    「所以不顧我的意願？」

    「我......」

    「夠了，我不想和你吵架。」對一向溫柔的常欣而言，這已是難得的重話，但見雲仔仍堅持己見，巫女也不願意再講下去，轉身離開。

    「常欣……」雲仔想追又不敢追，隻能苦笑。

    在這場爭執中，路過的小七噤若寒蟬，看到巫女和村中大夫難得一見的吵架，完全不敢插入，隻好悄悄繞道，遠離風暴中心。

    幾天後，鱗族師相欲星移帶著百年前的真相而來，錦煙霞和金雷村才明白這麼多年的冤孽始末，以及深深的誤會糾葛。

    「很遺憾，伯祖父他……他確實背叛了你。為了不讓善良的金雷村先人被真相煎熬而自責一生，伯祖父編了一套說詞，讓他們相信所謂的鎮魔榮耀。之後，地脈回穩，高僧進入水脈找到龍涎口，便結合你的力量，逐漸坐化成肉身舍利。伯祖父則在水脈上方，立了一座石敢當，便黯然回到鱗族，找尋代替之法無果，抑鬱而終。一百零八年，隻要一百零八年，龍涎口便會完全被打散，成為普通水脈，但一年多前，鎮魔龍脈破損，魔世入侵，確實……不是你的錯。」

    欲星移帶著懊悔複雜的心情，對原本仇視的對象敘說。

    「救他！……用我的命，換他安然，你不是要我的命嗎，拿去啊！你拿去啊！」金雷村眾人在房外聽見真相，聽見錦煙霞淒厲的吶喊，都掉了淚，而常欣更是衝入房裡安撫傷心欲絕的白蛟。

    「奚宣……一步禪空……」百年前後，為了海境和金雷村的人民，佛者廣佈大愛自願犧牲，但對於錦煙霞，是何其無辜。不知是陰陽差錯，還是因果輪迴，錦煙霞最深刻的記憶和糾纏竟都發生在金雷村，又何其痛心。

    欲星移默默步出門外，對眾人道「替我轉告她一件事，百年之前，高僧需要她的力量，方能鎮壓龍涎口的爆發，何以現在單憑一步禪空之力，便能盡功？也許這一次，不用百年。」

    雲仔本想送客，便追著師相的腳步過去，卻並未發現人蹤，隻在地上發現一個珍珠，藥師的本能讓眼睛一亮「鎮心安神，養陰熄風，清熱墜痰，去翳明目，解毒生肌，是好東西。」至少這人帶來的不全是壞事。

    返回村內，就見錦煙霞被常欣扶出要離開金雷村，雲仔正要對青梅開口，卻被視而不見，隻好默默吞下口中的話，改向錦煙霞問道「你的傷還沒好就要走了嗎？」

    「嗯，我想完成禪空的願望……」錦煙霞的聲音還帶點空茫，似乎還未從情緒中平復。

    「那……」雲仔看了眼常欣，苦笑「我跟你走吧，路上照料你的傷勢。」

    她實在不想再看到青梅這麼冷淡的樣子，而且她也該好好想想怎麼取得原諒。

    「嗯，多謝你們。」錦煙霞向金雷村道別，反引起村民們的歉意。

    清伯首先彆扭道「以前是我們誤會你了，對不起啦。」然後快步離去。

    「對啦，很抱歉那樣對你。」村民們七嘴八舌的道歉，錦煙霞愣愣聽了，眼淚又一次落下。

    「我……」

    「我們走吧……」等人稍微平復心情，雲仔握住錦煙霞的手，向眾人道別離開。

    為避開尚同會的搜索，兩人避開城鎮，慢步走在林中。

    「金雷村的人都很好，以後歡迎你常回來。」雲仔對同族道，手裡還是牽著對方的手「你也可以把它當作一個歸宿。」

    錦煙霞感慨在心底「我明白為什麼你會把金雷村當家了。」一個魔族都能被接納的地方，多麼溫暖又讓人安心，輕易地觸動漂泊的魔族。

    雲仔見錦煙霞的情緒還算安穩，好奇問道「你真的愛上那位大師了嗎？」

    「一步禪空...就是青奚宣，青奚宣就是一步禪空。」百年來遇到的一直是同一人，愛上的也是同一顆心。

    「明明是魔，卻有佛緣。」雲仔為同族嘆息，魔佛從來一線間。

    「因果，是多麼諷刺的辭。」錦煙霞不帶恨意道，雲仔看著變化似乎很多，又好像並沒變的白蛟，笑了笑。

    「哈......」這樣也沒什麼不好。

    錦煙霞抽出手拍拍魔族幼崽的頭，雲仔感覺到來自長輩的愛撫，一時語塞。

    在早已超過百歲的錦煙霞麵前，雲仔確實隻是個小孩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九）

    跟著錦煙霞的腳步，兩人來到正氣山莊。

    雲仔正在思索怎麼來來回回自己都隻到這幾個地方時，就見錦煙霞髮絲纏住俏如來，解除血紋魔瘟部分咒術效果。

    好奇的看著特殊的解咒方法，雲仔聽到錦煙霞向俏如來解釋魔瘟的意義，比雲仔自己知道得更清楚，畢竟蛟族是帝女精國王脈分支直屬，原祖傳承下來的東西自然比較詳盡。

    告知俏如來一步禪空的噩耗，錦煙霞欲繼承其遺誌，幫助俏如來。而後者為菩提尊難過之餘，也信任白蛟表達之意，商請錦煙霞照顧正氣山莊內昏迷的黑瞳和神田。

    接著，俏如來詢問雲仔「請問雲姑娘是否能解傳染出去的魔瘟？上回姑娘來到正氣山莊後，四周的魔氣似有減輕。而每當姑娘在時，我身上的血紋也較安穩。」

    「這……」雲仔沒想到俏如來這麼心細，種族天賦帶來的細微影響也被發現。

    「若雲姑娘有難言之隱，那俏如來便不細問。」僧衣者言「隻是之前魔瘟不慎擴散至數個村莊，能否請姑娘援手，救助無辜的村民。」

    「……其實也沒你想的那麼厲害啦。」雲仔摸摸臉「我隻能減輕一點魔煞帶來的影響，如果魔氣入體已深，我也沒辦法解救。」

    雖然能辟兇邪，但畢竟血統不純，又非佛修，而血紋魔瘟太過霸道，雲仔也無能為力。

    「嗯……錦煙霞仍有傷在身，既然要留下靜養，我先準備一下，然後再去各地看看。」醫者仁心，雲仔也不願意無辜者受傷害，便也應承下來，俏如來也表達謝意。

    「但是你一直在正氣山莊吧？魔瘟怎麼會擴散？」雲仔問出心中疑惑。

    「日前有人來襲擊正氣山莊，交手過程中沾染了血紋魔瘟，並逃出了正氣山莊。想必是此人將魔瘟擴散出去，欲藉此嫁禍俏如來。」

    錦煙霞聞言「是你們墨家的玄之玄？尚同會之主，這是你當初隱瞞的理由？」

    墨家？雲仔瞪大眼睛。

    「有這個可能性。」俏如來痛心師叔為了嫁禍不擇手段，也必會阻止「師叔的事情，俏如來會處理，請。」

    *

    雲仔出了正氣山莊，便往俏如來說的村莊四處診治，好在尚同會屬下封鎖了魔瘟的擴散，雲仔也不會太過勞累，還來得及救下一些尚未傳染甚深的村民。

    漸漸地，雲仔的名聲傳開，村民紛紛感謝雲仔救助之舉，卻也被尚同會注意到，於是一日在診療結束後，被客氣地請到一邊，見到尚同會盟主。

    「在下尚同會盟主，蒙昧始覺玄之玄。」身形不大，氣勢非凡的盟主對雲仔自我介紹，並表達盟內之意「聽聞姑娘救助人民的義舉，玄之玄代表尚同會感謝姑娘。」

    「不敢，隻是醫者仁心，不忍見病人痛苦。」

    玄之玄試探道「沒想到姑娘能為非凡，竟能解令眾人苦惱的魔瘟，不知師從何處？」

    「我隻是一個平凡的藥師，恰好知道如何減輕病人症狀，當不起盟主稱讚，師門也不值一提。」

    這時，玄之玄旁邊的隨護突然出聲「請問你是雲大夫嗎？」

    「嗯？我是，請問…？」

    那隨護一臉感激道「在下是武斂君，之前魔亂中原時承蒙雲大夫相救，但一直尋不到您的蹤跡，向您報恩。」

    雲仔沒想到會遇到以前的病人，大概是偶爾出村義診時救下的，不在意道「不用，沒死是你的運氣，我隻是做了藥師的本分。」

    「我……」武斂君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感激，臉色通紅的看著救命恩人。玄之玄見狀，便適時插入

    「大夫還要救助病人，玄之玄便不打擾了。若有需要可來尚同會，尚同會隨時願意報答大夫的援手之情。」

    「請。」

    玄之玄也隻是想試探這位大夫是否是俏如來派來，或者是其他同門的暗樁，見此人是自己曾見過的金雷村村民，隻是盡大夫之責，便也放人離開。

    看向還在望著雲仔離去方向的屬下，玄之玄開解道「既然找到人，報恩也不急於一時。現在有更重要的事，隨我來吧。」

    武斂君應是，尚同會眾人也隨著盟主離去。

    *

    雖然雲仔已盡力拯救，簡單的藥方也請託尚同會傳播出去，但魔瘟擴散已久，症狀輕微的尚能醫治，其他魔氣深重的感染者雲仔也無能為力。

    這個村莊最後一位患者在雲仔麵前哀號□□，全身散發陣陣綠芒，情況十分危急。

    雲仔這幾天早已常常經歷這種情形，連忙讓四周的人退開，就聽見砰的一聲，病人爆體而亡，雲仔連忙驅散隨之併發的傳染魔煞。

    「唉……」看到家屬的痛悲，雲仔也難掩嘆息。但時間不容得她多做感嘆，雲仔稍作休息便動身前往下一個村落。

    「雲姑娘。」

    意外的，雲仔在路上遇到俏如來，便停下來打招呼「俏如來。」

    俏如來向雲仔打聽居民受感染與治療後的情形，雲仔微微搖頭道「我盡力了，但還是有很多人救治不及。」

    「是俏如來之過……」

    「這魔瘟本就霸道，不易診治，重要的是限製繼續擴散。」

    兩人行進間，俏如來見雲仔臉上出現猶豫之色，便問道「雲姑娘可是有事憂心？」

    「我……」躊躇之下，雲仔還是將和常欣發生爭吵的事情說出。她需要一個認識常欣卻不熟識的人傾訴，其實錦煙霞也可以，但雲仔不想在錦煙霞剛失去一步禪空的時候拿事情麻煩她。

    「原來是和常欣姑娘有關。」俏如來道「之前聽錦煙霞姑娘提過一點金雷村發生的事，幸好眾人無恙。」菩提尊的犧牲，成功換得了大家的平安。

    對於青梅的怒氣，雲仔有些不知所措「俏如來，我真的做錯了嗎？」

    「姑娘也是一片好意，但...常欣姑娘一直很有主見，是該尊重。」

    但事情當下她隻想保護重要的人的安全「難道要我把人留在危險裡？」

    「強行帶走並不是解決問題的好方法。」俏如來安撫激動的雲仔「重視朋友並非壞事。」

    「我……」雲仔黯然，是不是自己真得太過偏執「我再想想我該怎麼做……」

    俏如來微微一笑「其實隻要向常欣姑娘道歉就好了，她不會怪罪你的。」

    點點頭，雲仔迎上俏如來溫柔的眼神，金色的眼眸也笑了「謝謝你。」

    這時，兩人來到一座村莊邊緣，注意道村裡魔氣瀰漫，雲仔和俏如來連忙衝入查探情況。

    卻發現村民已大部分受到魔瘟影響爆體而亡，剩下幾個壯年還再□□掙紮。

    「怎會？」見此慘狀，俏如來忍不住退後一步，耳聞到底不如目擊讓人知曉狀況的慘烈。

    「撐住！」餵下藥丸，雲仔努力壓製感染者體內的魔氣，俏如來連忙將剩下的活人帶到一邊。

    「這是……」西劍流軍師正好到來，周遭的情形觸目心驚「果然是俏如來身上的血紋魔瘟，一旦失去佛力壓製，擴散力竟然這麼強。俏如來、雲姑娘。」

    「赤羽先生。」俏如來幫忙雲仔扶助受感染者，讓其方便救治。

    「好了，快離開吧。」雲仔收功，搶救下此地最後一人。而倖存者們向雲仔躬身道謝後，趕忙相攜離去「沒想到軍師也會到這裡來，魔瘟擴散的太快，還不知有多少地區受到影響。」

    俏如來十分自責哀傷，更堅定揭穿黑瞳首領之心「想不到師叔會做得這麼絕……，赤羽先生、雲姑娘，請你們暫離此地，俏如來想為他們收埋。」

    「這不是你的責任。」軍師安慰道，然而俏如來認為自己為了證據而放任玄之玄行事，也應該對這些人的死負起責任。

    雲仔也道「我也來幫忙。」

    「不用。」俏如來感謝好意，但仍堅持自己動手「請讓俏如來為他們收埋。」

    「好吧，那我們在三裡外的樹林等你。」

    「多謝。」

    雲仔和赤羽走出此地，來到樹林間。

    「不知赤羽軍師可有找到那術法的解法？」雲仔問道。

    「已經解開了，還要感謝姑娘那日出手。」赤羽持扇踏過落葉。

    「你已經謝過了。」雲仔對重視下屬的軍師也十分有好感，主動道「軍師剛才也接觸到魔瘟肆虐的村莊，可否讓我把脈一觀，以防萬一。」

    「多謝姑娘。」麵對救助過神田的醫者，赤羽到也不會太過防備猜忌，便伸出手腕任雲仔手指搭上。

    感受到強健的武息，雲仔暗暗佩服，這樣渾厚的內力也不會輕易就受到傳染，於是收手從懷裡掏出藥瓶道「看來並無大礙，隻是有些內傷，服藥靜養即可。幸好俏如來身上的魔瘟已被去除傳染性，否則會更麻煩。」

    「但仍有有心人在背後散撥。」赤羽撥開扇骨。

    「難怪明明尚同會有加派人手控製，還會擴散的這麼快。」雲仔恍然，這幾天到處醫治感染人群，隻覺得非常疲累，但這時突然想起錦煙霞和俏如來的對話，頓時串聯起線索「啊，不對，難道你說的有心人是那個墨家的玄之玄？尚同會盟主？」

    「恐怕是的。」

    雲仔苦惱道「難怪你們好像很忙，如果他持續在背後運作，我可救不來那麼多人。說起來，之前玄之玄有來見過我。」

    「哦？」赤羽看向雲仔。後者解釋道「大概是聽到我救人的事情，說是來替眾人道謝，還打聽起我的師門，他旁邊跟隨的屬下有一個是我以前救過的人。」

    「應該隻是稍作試探，但姑娘並非某勢力所屬，也不會妨礙到他的計畫，應不用擔心。」赤羽推測道「其實我也對姑娘的師門有些興趣。」

    「不算有師門啦，自己翻書和觀摩學習的，也有幾位好心的前輩指導。」雲仔擺擺手不願多談，赤羽見此也善解人意的轉移話題。

    「看來軍師和雲姑娘相談甚歡。」俏如來從村中走出，就見兩人並肩而立看向他「讓你們久候了。」

    就在俏如來和赤羽商討之際，雲仔識相的稍稍走到旁邊迴避，自然也比兩人更早發現有人靠近。

    「終於找到了，南溟道者身亡，盟主下令傳喚俏如來前來尚同會解釋。」來人傳達玄之玄的指示。

    見俏如來和赤羽準備正麵對上玄之玄，雲仔也道「我也一起去吧，我想看看那位神田俠士的情況，還有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會喪心病狂的擴散魔瘟，害死這麼多人。放心，我不會拖後腿的。」

    雲仔作為醫者，對病人還是很負責的，尤其當初封鎖神田對外界的感應，那種方式對身體危害很大，一不小心就有損傷，雲仔勢必要複診過才安心。

    並且，上次一見玄之玄，隻覺得是個關心中原人民的好領導者，這幾日她所需藥材也有尚同會幫忙蒐集，沒想到魔瘟會是他在背後操縱，雲仔也想見見他的真麵目。

    「雲姑娘是救助過許多人的大夫，玄之玄想必也不敢輕易對姑娘動手。但此行可能有危險，若俏如來遭危，必要時還請和俏如來撇清關係。」

    「啊？」

    「另外，如果我們遭遇險境，還要麻煩雲姑娘到……襄助我們，這是路觀圖。」俏如來雖然對自己的布局有把握，但仍是佈置下一條師叔想不到的後路。

    原來是不想連累她，雲仔接過圖卷「你就不怕我是玄之玄的暗樁？」

    俏如來輕笑「姑娘說笑了，若是如此你又何必帶錦煙霞來正氣山莊為我解圍呢？」

    「好吧。」雲仔答應下來，有什麼問題也不是她一個柔弱藥師能解決的，沒必要衝鋒陷陣，便開玩笑道「那你們小心一點，醫生最討厭有人在麵前受傷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