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女配的福夫》 正文 1.第一章(大修) ,大康永和八年,夏初四月,三年一届的科举早已是落下帷幕。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昨日,便是最后一批三等贡生也接到了授命官职的文书。 于是乎,各地士子具是退了房,纷纷归家,这一月来火热异常的状元楼恢复到以前的模样。 日头当中,光线透过窗纸照进状元楼的一间中等房内。房中除却衣物散乱,倒也是整洁。 就听得床幔里头传来女子一声嘤咛。 这女子姓谢名锦兰,是侍郎府上的大小姐,传闻中德容言功具是上佳。且不说其他,依照她现在的样貌来言,“容”确实不错。肤若凝脂,天庭饱满,一对远山黛眉,高挺鼻梁,殷红小嘴,那头青丝更是从头到尾的乌黑发亮。 谢锦兰悠悠转醒,露出一双柔媚杏眸,此刻杏眸中溢满了困惑。棉被下的手抚上了胸口,她还记得被那个少年将军一枪穿透心脏的痛感。 这又是何处? 歪过头,谢锦兰却是瞧见身侧躺着一个面容有些熟悉的男子,微皱秀眉,这人不该是早死了吗? 她是忘不了这一日的。 自小她便瞧不惯谢锦绣,又晓得谢锦绣居然和她的未婚夫姜斌暗通曲款。这真是她的好妹妹,居然踩着姐姐上位。气愤之下,她便设下一计,可没想到倒是害了自己 神思悠悠,想起这一切也不过是片刻。 虽然不知为何话本子里的“回魂之术”会发生在她的头上,但是能够活着,她便要感谢那个施法之人。可若是那人要利用她做什么她不喜欢的事,她便收回这星点感激。 不过,眼前最重要的是怎么脱离这个困境。 谢府是万万不能回去了,而她这个弱女子就只能依靠这男子了。 想着,素手掐了一把身旁男子的胳膊,男子吃疼皱眉。谢锦兰不再有所动作,不过几息时间,杏眸中便是蓄满了泪水,嘴中抽抽噎噎地哭泣,好不悲戚。 男子被掐了一把,又是被哭声扰乱,猛地睁开眼。循声望去,却是一个貌美女子。 额,女子? 男子面色大惊,一个翻身,便穿过床幔到了床下。 怎么会有女子在他的床上? 男子又是扫了周围的布置,这不是疗养院? 此男子是从遥远的未来而来,不是此间之人。名为方明青,是一富家子,患有心脏之疾,从一落地就没有离开过药。来此间之前,便是发了病住进了疗养院。 不过,现在却不是方明青考虑这些的时候,女子哭泣之声不停透过耳朵,顺着神经烦扰着他隐隐作痛的脑子。 “请问,这是什么情况?” 方明青捡起地上散落的衣物,脑袋里是困惑的,但手上却是十分熟练地将衣物分出,穿好。 床幔中的女子还是悲戚地哭着,没有回答。 方明青并没有和女子相处的经验,一则是因着他的病,二则是他实在不擅长与人交际。 沉默了片刻,方明青耳垂鲜红地捡拾起谢锦兰的衣物,道:“小姐,你可是要穿上衣服?我这就把它递进去,你可接好了。” 还未等方明青走到床边,一只素手便伸出床幔。那只手皮肤白嫩如豆腐,每根手指具是细长,且粗细均匀。 方明青忽的面上更红,只因着不仅仅露出了那只手,更是露出了半截□□的藕臂。此刻那只手有些慌乱地在空气中摸索着,展现着它的柔美。 方明青赶忙将衣物放到那只手上,却不料衣物掉落一地,而他的手心好似被人用指甲轻柔地划过,痒痒的。 一个慌乱,方明青立刻蹲下,将女子的衣物一一捡起,包括那件他好歹裹进外衣里的红莲肚兜。此刻那只手却是收了回去,方明青将衣物团成一团,将床幔掀起一个角,便丢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之后,方明青赶忙回到桌边,倒了一杯水,压压惊。 也没过几时,谢锦兰已是下了床,面上犹带着泪痕,便是冷硬心肠的人见了也是要疼惜的,何况是没见过几个女子的方明青呢。 瞧着方明青面上如她所愿地露出了同情怜惜之意,谢锦兰心下松了一口气,可眉头却是蹙地更紧些了。 “公子,快些离开此处吧。这一计成了,便会有下一计的。若我不身败名裂,她是不会放过我的。你快离开此处,可别牵连了你” 话里话外具是有人要陷害于她的意思,然而事实如何也就只有谢锦兰明白。 方明青没有经历过这等架势,又是听闻谢锦兰之语,下意识问道:“是谁做的?那你怎么办?” 谢锦兰推搡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扬起一抹柔弱的笑容:“公子,你听我的罢。快些离去,其余的别管。” 见谢锦兰越是这般遮掩,方明青越加不敢离开,逼问道:“你可是要寻死?”方明青虽大部分时间在疗养院度过,但也是明白古代封建对女子贞洁的看重。 谢锦兰苦涩一笑:“公子,莫管了。都是我害了你。” 方明青怎么可能不管,从谢锦兰的话语中可以推测出,有人要害她,这具身子不过是被牵连,可到底也有“他”的责任。 “你别多想”还未等方明青说完,就听见“哐当”一声,有两人闯了进来。方明青下意识地转过身,谢锦兰慌乱地躲在方明青的背后,遮掩自己的面容。 走在前头的高个男子环顾四周,像是在寻找些什么,就瞧见了还露着半张脸,笑着盯着他的谢锦兰。男子心中一寒,想要看得仔细些,却发现谢锦兰已然躲到了方明青的身后,男子便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压下心中不适,开口嚷嚷。 “哟,正辰啊,平日里叫你去那美人窝不去,原是藏了个娇娇啊。” “出去。”背后的衣物被紧紧揪着,方明青自然感受到了谢锦兰的慌乱,出口赶客。 那男子一听就不乐意了,想要快步上前,却被身后的五尺矮子拉住。 “志平兄,我们还是先行离去吧。” “哎呀,子夏弟,你瞧瞧这个人在你面前装得”声音渐渐低了去,到了后半句,便是听不清了。 临走前,五尺矮子还冲方明青眨了一下眼睛,而后合上了门。 这场闹剧落在暗中之人的眼里,莫道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几息之间,暗中人便离开了这小小的客栈。 方明青没有转回身子,因着后背上湿润的感觉,她哭了? 有些怔然,方明青不知道做何反应,但凭着直觉没有转过头。许久,女子才停下哭泣,道:“还是牵连了公子。我还是,还是去死吧。” 稍有些善心的人都没办法看见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面前,方明青也不例外。方明青赶忙转回身,快走几步,拉住谢锦兰的衣袖。谢锦兰拼命挣扎:“公子你让我去死吧。除了死,我还有什么路可以走?除了死” 方明青脑袋抽疼,口中却道:“自是有的,我娶你不就可以了。”说完,方明青心中松了一口气。现代时,他对“闪婚”嗤之以鼻,婚姻本是神圣严肃的,却被这般儿戏。可没想到他自己倒是也要闪婚一回了。 见谢锦兰挣扎的动作轻缓些了,方明青心中一动,有用? “可是自古以来,奔者为妾,父母国人皆贱之。” 悠悠的一句话空洞而悲伤的话语传到方明青耳中,方明青一愣,习惯了现代自由恋爱的气氛,倒是一时没有想到这点,可眼下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了。 忽然,谢锦兰转过身子,抬起头,俏脸上泪痕斑斑,双眸红肿,鼻头微红,好一幅美人啜泣图。 “公子,我为谢侍郎府嫡长女,实在不忍看到因我而使得家族蒙羞,你,你还是让我死了吧。这样与谁都好。” 方明青穿越之前,因着病十分讨厌那些不珍惜生命的人,可对于眼前这个,他实在是不忍心骂出口,瞧着谢锦兰方才一闪而过的希翼神情,而后又是绝望。他便知道眼前人是希望他娶她,可心里到底是顾虑太多,故而不敢应下。 “谢小姐,本人姓方名为明青,字正辰,乃元洲乌照府人士。家有一母,为人热情。虽家中积蓄薄弱,但于昨日已是拿到赴任文书。” 口中交代的话,自然而然地吐露出来。说完之后便是方明青也是一愣,随着话语,脑海中闪过几段零星的片段。 谢锦兰低垂着头,听着方明青的话语,知晓自己所谋之事已是成了大半,今生无论是谁,也休想将她送至家庙。想着,眼底划过一丝狠厉,若非自己太过信任家人,前世何至于沦落到家庙里去。 瞧着谢锦兰还有些犹豫,方明青想了片刻,又是说了一句:“家母曾言,我家不兴着娶妾。” 闻言,谢锦兰也顾不得装模作样了,猛地抬头,抓住方明青的衣袖:“你所言为真?”便是自诩深情的父亲也是有三妾的,且哪家官宦没有几个貌美如花的妾。 是了,是了。他出生寒门,自然没有那些“高风亮节”。既如此,那以后也休要沾染,不然休怪我狠辣无情。 方明青又是点头,知晓古代对女子压迫甚深,就算被人这般逼视,也不恼怒:“我方明青既然向你许诺,自然会遵守到底。” 听了方明青的话,谢锦兰一个恍惚,前世自己是为何心高气傲地不肯接受这书生,肆意辱骂?又为何会认为谢府有能力将这件事压下?更是为何认为她的好父亲好母亲会为了她而牺牲掉家族名誉? 不过是虚情伪意的家人罢了。 现在倒是不同了,书生没有惨招自己辱骂,气愤晕去。自然也不会被谢府相逼,年纪轻轻的便投胎转世去。 可先前自己明明安排的是个糟老头子,而非这个还算看得过眼的书生。 “多谢公子大义,我不甚感激。”谢锦兰松开方明青,退后了几步,低眉顺眼道,“劳烦公子随我走一遭,我想回府一趟,去问问她。” 这自然是谎话,前世这个时候,谢锦绣是躲到了城外的国平寺,并不在府中。而她回去不过是想要取回一些她该得的东西罢了。 但方明青不知晓谢锦兰的玲珑心思,只是以为谢锦兰想要回去讨个说法,可瞧了瞧外头,沉吟片刻:“先吃饭吧。” 谢锦兰点点头,方明青便出了门,到楼下去吩咐小二准备些许饭食。自己却是没有转身上楼,或者在原地等待。实在是他的脑袋又胀又疼,他又一向爱惜自己的身子,故而询问柜台处的掌柜这医馆在何处? “医馆?便是出门右拐行七八十步,左手侧有一家杜氏回春堂。那家大夫都很不错且也实惠。”掌柜的依旧打着算盘,头也不抬地回道。 上京具是达官显贵,这个准七品县令,他还真没有太在意。 方明青也不恼,道谢之后,便朝掌柜所指之处行去。 不过半刻,方明青便瞧见了杜氏回春堂的牌匾,其下是人头攒动的景象,心中有些踟蹰,这么多人,可要排到几时去?但受着脑袋疼痛的催促,方明青还是挤过人群,进了杜氏回春堂。 杜氏回春堂内,虽忙碌,但各司其职,井然有序。一共有五个坐堂大夫。每个大夫都有一间小室,两个识字药童。药柜前有十个左右的抓药师父。开柜抓药,戥子测药,十字包扎,上系活扣。不消几时,一服药已是打包完毕。 “你可是要瞧病?”少年人的声音在方明青背后响起。 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第三章(小修) ,“锦兰,谢府到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一身形消瘦男子领着带帷帽的女子,站在谢府大门前,正是谢锦兰和方明青两人。 用饭时,方明青听闻谢锦兰之语,心中又是怅然又是欢喜。明知自己不过是谢锦兰的无奈之选,可那“生死相随”虚幻得太过美好,心脏肆无忌惮跳动起来,他便忍不住心房轰塌。 一个有意靠近,一个默然相许,一顿饭的功夫便是亲近异常,直呼其名。 “小姐?” 谢锦兰的帷帽掀开一角,让门房瞧了去:“小姐,您终于回来了。府里上上下下都是找遍了也寻不到您。夫人也是担忧了一夜,才歇了一个时辰,便又是醒了” 听着门房的话,谢锦兰有些恍惚,她该是多少年没有回来过了,许是有八年多了吧。 见一个下人一溜烟地跑走,谢锦兰知晓那是去通报母亲了。 “明青,我们且进去吧。” 而进去的两人自然是瞧不见其背后尾随之人,赵炎摸着下巴,看着谢府的牌匾,倒是一笑,便离去了。 一路上雕梁画栋,美不胜收,又加以美草香植,令人心旷神怡。这显然是江南建筑的风光。 待谢锦兰跨进大厅,谢夫人早已坐在堂上,一见锦兰二人,便摔了杯子,怒声道:“你一夜未归,又到了这个时分才回来。可真是长本事了?”喘了口气又接着说:“祈娘道你带了个男子回来,我还不信,哼,现在倒是眼见为实了。莫不成这一夜一日你具是和这人待在一块,我教你的你可都给忘了?” 谢锦兰早已习惯了谢夫人的说教,面上波澜不惊,直挺挺地跪在谢夫人面前,沉默不语。 随谢锦兰一同跪下的方明青见母女两僵持着,只好硬着头皮道:“夫人自是将谢小姐教的极好的。小子方明青身无长物,幸得小姐不弃,在此小子愿立誓此生惟小姐一人。” 谢夫人怒上加怒:“呵,花言巧语。这世上只有女子为夫君守节,哪有夫君为这小妇人守身?” 方明青不由得皱了皱眉,莫道古时对女子的苛刻,定了定心神,接着道:“私以为这女子是为了自己的信仰,而并非仅为了男子。男子何不可以为了自己的承诺来为女子开路?而我只愿意得一心人,白首不离。” “信仰?”谢夫人本是怒火翻滚的心头,狠狠一颤,“你的意思是女子不必为男子守节。可笑,若是女子不必为男子守节,那男子如何能够安心在外谋取前程,这世道可不得大乱。而且你不纳一妾,就不怕流言逼死我儿?” 方明青紧锁的眉头松快了些:“自是不怕的。我又不是那种听信流言之辈。若夫妻之间这点信任都没有,趁早好聚好散” “啪”又是杯子摔碎的声音,谢夫人怒视方明青,对着谢锦兰说道:“你还要和此等人待在一块?呵,好聚好散?说得轻巧,被休弃的妇人要不一死,要不苦守家庙。” 谢锦兰听此脸色变得煞白,正巧被看过来的方明青瞧了个正着,方明青心下一乱,急道:“锦小姐,我万不会休妻的。前世今生我就许诺过你一人。” “我信你。”谢锦兰扯出一抹笑,家庙,呵,这辈子,看谁还能将她送进去。 还未等方明青松口气,谢夫人又是开口了。 “执迷不悟。”谢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云吞,你带着小姐回她的院子,收拾收拾东西,这谢府可不要这般女子。” 闻言,谢锦兰抬头,泪眼婆娑。 呵呵,该是如此,该是如此。 抹去泪水,谢锦兰随着云吞走了,转角之时回头看了一眼谢夫人。而谢夫人依旧端着茶杯,没有看她一眼。 空气中只有谢夫人喝茶是杯盖触碰杯沿的声音。 许久,传来这么一句话。 “你说女子是为了自己的信仰守节?” 云吞落下谢锦兰一步,两人之间什么话也没有。 “大姐。”少年特有的公鸭嗓打破了沉默。 只见一身姿圆润的少年郎,站在木桥上,显然等了很久。云吞停住了脚步,而谢锦兰上了木桥,半蹲下身子,又起了:“韬弟。”便不再言语。 “咳咳,大姐,你这是要出府嫁给那个破落户了?”少年郎被肥肉挤掉的眼睛中闪过一丝不满。 谢锦兰皱着眉,瞟了一眼这圆润弟弟,若是以前爱洁的自己该是不着痕迹地退后几步,可是现在心中已然没了这等小心思,不过是受的苦多了,看见的肮脏也多了,这等汗臭也是可以忍得。 “是。” “你不开心。”少年郎扭着身子,木桥有些震动,少年郎连忙扶住了桥栏,“呼。你既然不开心,为何要嫁给他?” “与你何干?” “与我何干?我可是你亲”尖锐的声调有些破了嗓子。 谢锦兰叹了口气,心中到底是有气的:“弟弟?我原以为你只有谢锦绣这么一个姐姐。”说完就不再搭理谢韬,挤过桥,身姿袅袅地离去。 “谢锦兰。”少年气急败坏地正欲上前追去,却被云吞拦了下来。 “少爷,那书生在前厅。” 谢韬眼睛一亮,下了桥,气冲冲地赶往前厅。云吞不由得舒了口气,也不知这嫡亲的两姐弟有何不对付的,整日里便是冷战吵闹。大小姐性子如此柔弱,也就只有少爷能惹她发怒。 不过今日夫人可是没有心情来调和两人,大小姐又是一去不知道何时能回来了,这最后一点的情分可别吵没了。 云吞心里想着,脚步不停地追着谢锦兰。谢锦兰跨过院门,径直来到房中,拿出这些年偷偷存的百十两银子以及一张地契,又挑出一匣子首饰来,打开衣柜,登时为难了,看着自己那些不说花哨,但决计不素净的衣物,挑挑拣拣,竟只挑出一件来。 “小姐,老爷回来了。”云吞的声音在外间响起。 谢锦兰忽的眼前一亮,出了门,对云吞道:“你去取两套石景的衣物来。嗯,这些银子给我院里伺候的人分下去。这一两是格外给石景的。”说着,将手中的十五两银子递给云吞。 云吞心中有些复杂,这大小姐性子柔弱良善,可这亲缘显然不好。老爷有更喜欢的女儿,亲弟也亲近二姐不亲近大姐,唯一一个娘亲如今也是护她不得。瞧那书生定是个家贫的,可真要苦了大小姐。 但云吞还是接过了那笔数额不小的银子,只因着谢家有训:家仆不得多言。 前厅中,风尘仆仆的谢大人一回来,谢夫人便命下人端来新烧的茶水,给谢清斟了一杯。谢清,途经还在地上跪着的方明青时,冷哼一声,坐到右上首,接过谢夫人递来的茶杯,喝了一口。 “竖子何为?竟辱我谢府门楣,毁我一世清名。来人给我将他叉出去” 话还未说完,便被谢夫人止住,就见方才柳眉倒竖的谢夫人低眉顺眼道:“老爷,此人负有官身,乃新晋同进士。” 谢清闻言,皱眉,冲方明青问道:“你有官身?” 方明青点头,没有言语。 见谢清面色有所缓和,谢韬却是不同意,他的大姐怎么可以嫁给这样的人。 “父亲,大姐一向遵礼,是少见的好女子。怎么可托付给此等小人,望父亲三思。” 谢清平日里最是疼爱这个唯一的儿子,听他出言,便反问道:“那你说如何?” 谢韬忙道:“让大姐长居府中。” “胡闹。哪有女子不嫁人的?谢府可不能受他人指指点点。” 这方谢家父子还在争论,谢锦兰已是进了门,众人便将目光放在其身上。就见谢锦兰背着小包裹一步一步走到方明青所跪之处,也是跪下,将包袱放在身侧。 谢锦兰先是磕了一个头,道:“第一磕,谢父亲母亲养育教导之恩。” 又是磕了一个头:“第二磕,有负父亲母亲殷殷望子之心。” 最后一磕:“第三磕,恐难在父亲母亲膝下承欢。” 这样三磕,谁人不知其意。 就见谢清起身来到谢锦兰面前,冷声道:“莫道是,女生外向。我如今便遂了你的意。来人,拿族谱。” “父亲,不可。”谢韬的身子一跪,地板也是震了震,双目通红,“嘶。这是大姐啊。母亲,您也求求父亲。” 谢清却是不管。一旁的谢夫人道:“天要下雨,如何拦得住。韬儿起身,莫为这等女子下跪。” 谢韬心思单纯,平日府中之事在他眼中也是简单和谐。这等事他如何接受得了,疼爱大姐的母亲如此凌然,父亲也是油盐不进。 他有些不明白了,不是一家人吗,何至于此? 瞧着谢韬恍惚的模样,谢锦兰心中冷笑一声,装模作样,前世他可不是这般的表现。 前世事发之时,太过突然,她的身子被那两个长舌士子瞧了去。而她也是心高气傲地不肯接受明青,暗示母亲毒打明青,狠狠出了口恶气。家中父母为着安慰受到伤害的她,可是金银珠宝不断c美味佳肴不停。 可谁又想得到,翻脸也不过一夜。 上京城里突起谣言,将那事又是夸大,又是传得人竟皆知。忠勇侯府也是派人来退了她,婚事反而落在了谢锦绣这个庶女身上。哦,不对,那个时候谢锦绣已然是乡君,被那静安王妃收做了义女。 可她呢,被这个亲弟弟押着送进了家庙,甚至在途中,险些遭了亲弟的杀手。 谢锦兰想着这些往事,眼睛通红,身子颤抖。方明青误以为她是为了被除族之事而心伤,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掩,握住了谢锦兰的手,无声地安慰着。 谢锦兰一惊,显然没有料到方明青居然如此胆大妄为,忙转过头,看到方明青安慰担忧的神色,心下好笑,面上却摆出一副忧郁美人的模样,双眉紧蹙,双唇紧抿。 方明青虽明白罪魁祸首不是自己,但是他还是心生愧疚。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第五章(修) ,谢锦兰等了许久才等回一个醉汉,她本就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见此就欲将方明青丢在这街巷里,好好醒醒脑子。可方明青一个喝醉的人居然像根尾巴似的,怎么也甩不掉,只是笑嘻嘻地捧着油纸包。 谢锦兰没好气地重新坐回小食摊,灯火明灭,照得早已糊掉的面条恶心至极。 谢锦兰在小食摊等了许久,却等会一个醉汉,心中恼怒可想而知,帷帽下俏脸冷凝,端坐在长凳上。方明青便凑了过来,一身酒气透过帷帽熏得谢锦兰直犯恶心。 方明青那碗面条早已是糊成一团,本来纤细的面条已经发胀,在食摊烛光下显得恶心至极。 那摊主婆婆走了过来,先是盯着方明青醉醺醺的脸看了一会,才向谢锦兰道:“这宵禁也快到了,姑娘,你和方小子可是找到了下榻之处?” 谢锦兰摇了摇头,气恼又盛了几分。她不得不忧虑,若这方明青是个酒中恶鬼,她的未来就万不能系在他身上。大不了且走且看,自己逃得了一次,就逃得了两次。 摊主婆婆的笑容不变:“我家中还有几间空房。小姐,你若不弃,便随我回家。” “这怎么使得。”谢锦兰心中忽然起了一层防备,现在这方明青已是醉成这般模样,而自己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碰上歹人连一击之力都没有。 摊主婆婆似看出了谢锦兰的顾虑:“你若现在去寻客栈,也是寻不到了。且我家中啊,只我一人。”其中苦寂之意,谢锦兰倒是能够通晓一二。 月牙弯弯,照不明这石板路。提着灯笼的婆婆时不时眯着眼,回过头,瞧着身后牵着手的年轻人,露出无齿之笑,仿佛看着自家的儿子儿媳。 而实际上,是醉醺醺的方明青强拽着谢锦兰,而帷帽下的谢锦兰脸上挂着满是恶意的笑容。真真是好一个方明青!这手腕估摸着应是通红一片了,嘶,疼死了。 “姑娘,到了。”婆婆打开一扇门,提着灯笼冲着谢锦兰道。 待谢锦兰进了门,“吱嘎”一声又关上了门。正在这个时候,西边传来一声女子的怒喝:“死老婆子,老是这个时候来败坏老娘的兴致。” 许是见谢锦兰吓了一跳,婆婆安抚道:“这西边院里的是张家媳妇,北边,东北角和西北角也各有一户人家。我住在这东院,你且跟我来。” 方明青被安排在婆婆已故儿子的房中,期间方明青一直没有松手。 婆婆见了只是笑着道:“我去煮碗醒酒汤。” 谢锦兰有些没好气,拼命挣脱,好不容易挣脱,还没走一步,就又被方明青捉住了另一只手。瞧着左手上的红痕,谢锦兰心中就是气。 “爸” 方明青口中忽然溢出一个字眼,谢锦兰皱眉,什么“罢”?再仔细听听却是没有什么了,只有嘴唇动着,每动一次,便攥紧谢锦兰的右手一次。谢锦兰吃疼,却没法子挣脱,女子的气力果真比之男子小许多。 就在谢锦兰快要忍受不住时,婆婆端着一碗汤进来。 谢锦兰连忙道:“婆婆”声音软糯,让人听了为之动容,婆婆亦是如此。 放下手中的汤碗,婆婆便帮着谢锦兰挣开方明青的桎梏。挣脱之后,方明青眉头紧锁,手紧紧揪着身上的被子,很是不安。 谢锦兰有意露出自己被方明青掐红的一对手镯,引得婆婆心中怜惜:“这醒酒汤便由我来喂,你且到一旁去好好歇着。” “不,婆婆年迈,还是我来。” “老婆子向来睡得晚。且你这对喜庆的红镯子,可得好好养着,哈哈。” 婆婆不由分说地端起碗,去喂那方明青。正将汤匙放至方明青嘴边,倏忽之间,方明青睁开了眼,坐起身子,吓了婆婆一跳,汤匙上的汤汁荡出,污了被子。 方明青怔愣地盯着谢锦兰,拒不喝那难闻的醒酒汤。 被方明青瞧得浑身不自在的谢锦兰叹了口气:“婆婆,我来试试。”说话间,已是接过汤碗,靠近方明青。 “张嘴。” 话音一落,方明青便张开了嘴,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谢锦兰。 谢锦兰舀了口,塞进方明青的嘴中,方明青一口饮下,面部有些扭曲,实在是这醒酒汤太过难喝。 瞧着方明青如此听话,谢锦兰试了试醒酒汤的热度,可以入口。 “拿着碗,自己喝。” 方明青果然听话得很,接过碗,一口便将碗中的醒酒汤饮下,而后又是盯着谢锦兰,一眼也不错。 婆婆见此倒是开怀:“姑娘,给你准备的房间便在隔壁,待你哄好这个小相公之后,便去歇息吧。现在嘛,老婆子就不打扰你们了。” 待婆婆带着碗走后,谢锦兰耐着性子哄方明青入睡。可这时方明青却是不听话了,浑似要不着糖的孩子,但他不哭,只是倔强地盯着你。 “睡觉,可好?”此刻,谢锦兰的语气中已然是不耐。 方明青委屈地抿唇,偏过头,瞧见了床另一边的包袱,眼前一亮。方明青将包袱取了过来,塞进谢锦兰的怀中,目光灼灼地盯着谢锦兰。 谢锦兰困惑地拆开活扣,那方明青的眸光更是亮了几分。谢锦兰便知道自己是猜对了,又是顺着方明青的意思,将其中的木匣子打开。里面皆是她所熟悉的东西,她的八字户籍,母亲的首饰以及一对砗磲龙凤配。 这对砗磲龙凤配是苏家祖母传给谢夫人,专做出嫁女的嫁妆。谢夫人姓苏名珍,为苏家唯一的嫡出女儿。苏家一向以贞烈女儿为荣,苏珍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对自己严格要求,对她的女儿谢锦兰更是如此。 谢锦兰想要扯出一抹笑,却怎么也扯不出。这些本就是她该得的,但为什么心中还是酸楚。 见机,方明青慢慢靠近了谢锦兰,一把抓住谢锦兰的手腕,面上想笑又克制住。 方明青牵着谢锦兰的手,重新躺下,乖乖地闭上眼睛,时不时偷看谢锦兰一眼。 无奈,谢锦兰只得跪趴在床沿睡了一夜,方明青倒是睡得香甜。 第二日,方明青虽喝了醒酒汤,但起身时仍旧头疼欲裂。 “醒了?”谢锦兰温和着语调幽幽道。 方明青却是不知为何,从明明温柔的话中听出了些许的埋怨,默然点头,接过谢锦兰手中的碗。 也正是这个动作,谢锦兰的衣袖忽然滑下些许,恰好露出一对“红镯”。方明青赶忙问道:“何人所为?”话音刚落,方明青便是回想起昨日自己的胡作非为,讪讪而笑。 “自己不小心伤着的,明青不必担忧。” 这话一说,方明青心中更是愧疚,见是瞒不住了,便也就将谢夫人所言一一转述。 谢锦兰悠悠地叹了口气:“明青,以后有事不要瞒着我,可好?” 正是午间时分,医馆里也没什么人。杜仲在后厅里翻着医书典籍,口中念叨着:“没有,怎么还是没有?” 很快便翻完了一本又是一本,立在一旁的寄奴,打着哈欠,眼皮直打架。昨日花了两个铜板买了一串糖葫芦之后,少爷便一直在此处翻阅典籍。 “少爷,昨天那人又是来了。” 杜仲正沉浸书海,本不欲理会,但忽地想起好歹是自己经手的第一个病人:“领我前去。” 远远地便瞧见方明青徘徊不定的模样,杜仲迎了上去,拱手见礼。方明青回了一礼后,道:“你祖父可是回来了?” 本来,方明青也不是十分着急回乡。可今早谢锦兰却道,怕其父改了主意,还是快些离开为好。 杜仲困惑道:“可是有何为难之处?” 方明青摇摇头,不再言语。杜仲见方明青油盐不进,心里也是有些恼火了。 “平日里,多少达官贵族求着爷爷出手,可你这人倒好。”杜仲本就急躁的性子,越说越火,“实话与你说,你的身子危险得很。我虽诊不出你的病为何,但也瞧得清楚你内里空虚。” 方明青却是有些踌躇了,这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多谢杜小大夫忠言相劝。但实在是事发紧急,不知杜小大夫可帮我调养一段时日?” 前世体弱,方明青也接触过不少中医大夫。有道是久病成医,这看医生的眼光也是有几分的。显然这杜小大夫医术不错,至少比回春堂其他五位要高明些。 听闻此言的杜仲却是怔愣住了。他的天赋超然是祖父认可的,但世人皆是欺他年弱,以往的夸赞不过是瞧着他的身份而来。而此人,此人居然胆敢如此放心地将身子交给他。这,这叫他如何拒绝。 “好,我便为你医治。你且在这等我片刻。” 方明青微笑c颔首,待在原处等待。 片刻后,取了药材要离开仓库的杜仲却被守仓库的壮汉拦住了:“少爷,你这个可千万不能拿走。” “你怕什么。我都说了,我会担着这责任。”杜仲欲抢回壮汉手中的木匣子。 就算是少爷你担着责任,可我这份活计也是干不了了,总归是在我当值时“丢失”的药材。 这般想着,壮汉更加不能让杜仲拿了这些药材。 “好,你倒是好极了。”杜仲气喘吁吁,见今日是拿不到这药材了,气愤转身,却没有看见身边寄奴对壮汉竖起了大拇指以及壮汉苦涩的笑容。 杜仲离开仓库后却没有直接回前面去,反而走进院子里。 跟在杜仲身后的寄奴心咯噔一下,难道 “少爷,老太爷吩咐过,这房间谁也不能进。” “寄奴,你给我下去。” 寄奴此时也不敢拦着,就算和少爷关系再好,终归只是个下人 进了房间的杜仲才不管寄奴的小心思,这探老太爷的房间不过是气愤之下的举动,又是多年来的好奇驱使。 杜仲一进房间,就闻到浓郁的药材香味,眼睛在昏暗中愈发明亮。这爷爷究竟藏了多少好药材?作为一个恋药成痴的儿郎,杜仲险些把控不住。 一般来说,爷爷喜欢把自己最好的东西,放在架子的最高层。 杜仲阴险一笑,搬了一旁的梯子,放好,爬了上去。果然摸出一只人参,数着芦头上的鳞片数目,好家伙,起码也有五百多年了,小心翼翼地放了回去。又跳过两个格子,拿出里面的东西,居然还是一只百年人参,想了想,杜仲没有放回去。 又到其他格子内取了些上好的党参,生地,石斛,麦冬等等,具是些补养身子的药材。 “少爷,你终于出来了。”寄奴在房间外急得转圈,见杜仲出来后,立马迎了上去,瞧见杜仲手上的大木匣,登时,脸色煞白,“少爷,你究竟”拿了多少老太爷的宝贝。 寄奴知晓自家少爷的脾性,见杜仲要发火,话头一转:“少爷,你拿着这么多药材,外边的公子也不敢拿啊。” “说的极是。” 听闻此言,寄奴本来是松了口气,却又听得杜仲的一个“但”字,便知道木已成舟。 “但是啊,你可别忘了,谨遵医嘱,这四个字。” 等在外头的方明青却是急切了,与锦兰约定的时间可是快到了,但迟迟不见杜仲的身影。 又是等了片刻,方明青估摸着已经有一个时辰过去了。终于见到杜仲从后头出来了,急切的方明青连忙上前几步,没有瞧见寄奴不好看的脸色。 杜仲抱拳:“真是抱歉,让你久等了。”而后朝寄奴使了个眼色,寄奴便将手中的大木匣不情不愿地递给方明青。 “你可千万小心着些,里面东西可金贵了。” 背着杜仲的寄奴挤眉弄眼,想要提醒方明青最好拒绝了这个木匣子。可方明青却是不理解:“寄奴小友,你可是眼抽着了?” 杜仲忙拉过寄奴,冲方明青道:“你不必理会他,每日里他总要发病几次。这木匣里的是我给你配的药材。你可得好好瞧瞧我写的注点。” “好。” “对了,你家住何处,要是有空便寄信给我,以便我熟悉你的病情” “家住元洲乌照府跃进县。不过,我即将去齐泷次安赴任。”方明青也不推辞,拿出自己贴身的小玉道,“这玉就给你了。不值钱,算我一个心意。我还要赶路,先走一步,日后再见。” 杜仲没有注意听方明青再讲什么,也没管方明青是否离开,直盯着手中拇指大小的斑驳杂玉,神色痴狂,这玉,这玉又冲进后厅,开始翻书。 不过一刻钟,翻到一页,细细对比着手中的玉和书上的文字。 果然是药玉。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第七章(大修) ,方明青早已拿出木板下泣不成声的婴儿,戳了戳婴儿不健康的脸庞:“锦兰,这孩子倒是机灵。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谢锦兰赶忙道:“别逗弄他,他还小,皮肤太嫩。” 还未等方明青将捣乱的手放下,孩子的哭声越加大了,到了最后有些呼吸不过。方明青赶忙轻轻摇动孩子,哄着他。但孩子一点面子也不给他,依旧哭得可怜。 方明青慌忙将孩子递给了谢锦兰,尴尬道:“你先哄着,我出去下。” 孩子被困在谢锦兰的怀中,也不知怎么的,哭声就停了下来,但还是有些抽噎,小鼻子翕动着,莫名可爱。 谢锦兰看着怀中的孩子道:“宝贝儿,我带你去瞧瞧你的姑妈,成败就在你身上了。” 大长公主,宝儿来瞧你了。 说起大长公主,就不得不提谢锦兰的上一世。谢锦兰险些被谢韬所杀,逃至家庙,凭着自己的手段,倒是过了一阵安生日子。 可不过两年,谢锦兰不知因何而离魂。分出的半缕魂魄离不得身子,也进不去。好在,不知为何得了大长公主的青眼,疯掉的谢锦兰才得以干净舒爽地活着。 “明青,改道,我们去家庙。” 在外头的方明青听此,心中疑惑,却不知这家庙在哪,只见车夫立刻调换了马头。月光明灭间,他瞧见了车夫的原貌。怪不得下午还话多的车夫,现在不肯说话了,原是换了个人。 “你,你”方明青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人身上并没有杀气。 “我为暗卫,保护皇子安全。” 怪不得那退休宫女这么放心地把皇子交到两个素不相识的人手中,原来还有后手。 “之后,我会寻一个时机给你按上一个身份。你可别吓着我媳妇。” 那车夫登时横过一眼,欺负暗卫都是单身狗不是? 方明青也不怕,这两人现在还得靠他。 其实方明青天性开朗,不过因着病痛和寂寞,才磨去几分,变得沉静。而今又没了心疾之忧,听着风呼啸着从耳边跑过,危险暂且蛰伏,心中舒快,现在他也是有妻有子的人。 “我这媳妇对我可是一见钟情。我想不娶都不行。啧啧,她长得可真美,比我瞧过的都美。偷偷告诉你,我这媳妇可是天上的绛珠仙子,她下凡可是为了给我还泪的。我可万不得让她哭,万一她还完泪,回天上去,我和孩子可怎么办?” 这不是琳贵妃的孩子吗?暗卫暗暗翻了个白眼。 “明青,你给我进来。” 羞恼的怒喝逆风传到方明青耳中。 方明青立刻身体僵硬,按理说锦兰听不见的才是,对着暗卫道:“你瞧,我这媳妇一刻也离不开我,多向我学学。” 说完,弯腰进了车厢内,这一进车厢,就被塞进一个肉团子。 谢锦兰面色通红,胸前用帕子挡着。方明青一眼便瞧见了胸前的帕子,咳嗽了两声,忙将视线移到谢锦兰的脸上,真诚道:“咳咳,这孩子是饿了。” 谢锦兰眼底划过一丝恼色:“我知晓,到了家庙自有人喂他,你先哄着。” 夜色中,一队人马急速行着,到了岔路口,又一分为二,各自前去,且派了一人回城里去。 而这队人马和那辆马车之间相隔不远,若是再慢些,定是能够发现那辆马车。 然而有些时候,事情就是那么偶然,注定了那对人马追不上那辆马车。 皇宫内 “高寿,那些奴才可是处置好了?” 底下提督太监高寿忙道:“稳婆和太医已是受刑而死,贵妃宫中的太监宫女也是换了一批。眼下所有知情人具是再开不了口。” “好,朕不希望世家听到任何风声,你们可明白?” 皇帝一一扫过地上的人,强大的压力使得跪着的人冷汗遍布额间。 “臣等明白。” 卫指挥使进来时,便瞧见皇帝在上首不停踱步,下首跪了几个臣子,卫指挥使打眼一瞧,具是皇帝亲信。 “参见陛下。” “起来回话。” “东南西北门具是询问过,只有北门有几个刚出生的婴儿,已经派出黄武卫追踪了。其余三门也是派了一小队人马秘密搜查。” “好,一旦发现那孽子,不必回禀,杀了便是。” 如此一句,带着肃杀之意。卫指挥使连忙单膝跪地;“臣遵旨。”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在外人眼中,皇帝仁善懦弱,但他们这些亲信知晓,真实的陛下绝对符合心狠手辣的标准。 待众人走后,皇帝思来想去,还是摆驾贵妃宫中。 “什么时候了,你还不睡?刚生了皇子,怎不歇着,可是她们伺候不周?”皇帝瞧着周围侍奉的宫女,漫不经心地问道,“朕记得先前有个宫女,很是贴你的心。可要把她调回来?” 琳贵妃心中掀起风暴,皇帝该是知晓些什么了,但面上却是如二八少女一般单纯不知事:“她名为芸娘,前些日子便放出宫去了,可是调不回来了喽。” 皇帝却是摇头:“朕说能调就能调。她家住何处,朕让王海去请回来。” “可别,人家好不容易母女团圆,妾身可不做那恶人。”琳贵妃眼眸一转,“可是陛下瞧上她了?哼,那宫人录里自有,陛下命人瞧瞧便知。” “哈哈。”皇帝摇了摇头,而后刮了刮琳贵妃的琼鼻,“就你爱吃醋。早些睡着,朕还有事。” 掌事太监尖着嗓子的声音隐隐穿进屋内,琳贵妃直起身子,面色狰狞,到底是谁泄露了这个秘密,盼只盼芸娘快些,再快些。 早知道,早知道在那个孩子生下之时,就该掐死他。 而本应该早已离开的皇帝却站在殿门前,看着这座特意为琳贵妃修建的玲珑宫殿,嗤笑一声:“呵,王海。找找那芸娘,朕还就不信了。朕贵为天子,不仅被世家所压,还要被此等女子戏弄。” “嘎嘎嘎”一队乌鸦飞过,为这夜色平添了几许诡异。 方明青抖了抖手上的鸡皮疙瘩,瞧着眼前落魄的院子道:“这就是家庙?我们来这做什么?” 谢锦兰点点头,这就是家庙,束缚着被厌弃的无家可归的女子。其中不知道掩埋了多少女子芳华,多少红颜枯骨。 “寻一个人,一个能够庇护我们的人。” 打开院门,没有人引着,也没有灯笼。只有月光,方明青左手抱着孩子,右手偷偷拉住了谢锦兰的手。谢锦兰落后方明青一步,瞧着方明青的后脑,眸色幽深。 “小心。” 方明青的提醒却是来不及了,神思游离的谢锦兰已被脚下的枯枝绊得险些跌去。 “多谢。”谢锦兰柔柔一笑,拉下方明青的手,道,“前面便到了。” 言罢,便率先往那间烛光明亮的屋小走去。小屋外有一婢女,身着青衣,面容稚嫩,但已束发。束发,代表了女子愿意终生不嫁,且束发之人大多是道姑和嬷嬷。这家庙信佛,故而这婢女显然是年轻嬷嬷。 “姑姑。”谢锦兰扬起笑容,唤了一声。 但青衣嬷嬷却是不理会,目光放在了抱着孩子的方明青身上:“你是何人?身为男子,缘何夜深来家庙?” 谢锦兰连忙挡在方明青前头,道:“姑姑,公主可在?我有要事禀告。” 这时,青衣嬷嬷才正眼瞧了谢锦兰:“不在。” “今日初十,公主定是在礼佛” 还未等谢锦兰说完,青衣嬷嬷冷冷道:“不在,便是不在。” 谢锦兰是知晓青衣嬷嬷的臭脾气,也不恼:“请姑姑贴耳过来,我将话说完,您在拒绝我也不迟。” 青衣嬷嬷将信将疑,正欲贴耳而去,就听见屋内木鱼声落,传来女子的声音:“青衣,让她进来吧。” 青衣嬷嬷扫过谢锦兰一眼,将小屋的门打开。谢锦兰忙将孩子接过,对方明青道:“你且等我。” 一进门,门内檀香四溢,有些过头了。谢锦兰向左拐,便瞧见一身红色僧袍的大长公主跪在佛龛前,背对着她。 谢锦兰专心等着大长公主,将经念完。实际上,是因着她不知如何面对这个曾经庇护她四年的人,这个会在她疯掉时唤她宝儿的女子,到底是近乡情却。 “所来为何?” 谢锦兰闻言连忙走到大长公主的面前跪下,将孩子举起:“请公主救救小皇子。” “你说什么,本宫怎不懂?” “请公主出庙,救救小皇子。”谢锦兰顿了顿,又道,“小皇子乃是双生子之一。” 大长公主如何不知晓宗室中对于双生子的避讳,又如何不了解皇帝的性子,沉吟片刻道:“你先起来。” 谢锦兰却执意不起。 大长公主幽幽叹了口气,从一旁的锦盒中取出三个指扣,戴上:“你可知,本宫在这家庙多少年了?又有多少年没有插手朝堂之事了?” 谢锦兰当然知道大长公主虽被困于家庙,但暗地里还有先帝传给她的势力在,但她不能说。知晓初十之事,便足矣令大长公主疑心于她。若是再说些,此生这个从未见过宝儿的大长公主会痛下杀手。 “公主,这不是朝堂之事,这是皇家家事。” 闻言,大长公主这才瞧了谢锦兰一眼,有些怔忪,这个姑娘,好生亲切,倒似前生见过。不过大长公主就是大长公主,不消几息,便回过神来。 “家事?”大长公主冷笑一声,“皇家之事哪有家国之分。”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走吧,就当本宫从未见过你。”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第九章(修) ,“谢侍郎,听说你那大女儿被你除族了,可是为何?儿女的事只要不太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就得了,别太顽固。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一脸憨厚的男子凑到谢清身边,大声嚷嚷道,生怕别人不知晓似的。 谢清瞬间脸黑了,不过他一向在这工部严肃惯了,倒也没人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冷哼一声,越发觉得自己将那个不孝女送走,而不是是个错误。 “李侍郎怎么像个长舌妇人,时刻惦记着本官的家事?” 李侍郎着实看不惯谢清这个伪面君子,又说不过他,只好悻悻地走到自己办公的地方。不过自己说不过他,自是有人来治理。 自古以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不在少数。竖着耳朵的众人也觉着无聊,每回都是这般,李侍郎挑事,谢侍郎还嘴,之后便没了。李侍郎啊,你干不过,就不要上了,遭罪的都是我们这些小官吏啊 “赵给事中,给本官过来,带上昨日要你处理的工簿。” 一中年男子苦笑着翻找着工簿,众人具是投以同情的目光。 数落完赵给事中后,谢清仍觉着不对,匆匆和下属知会了一声,就回到家中。 谢清踱步在书房里,细细思索着。这时,慧姨娘捧着热汤,穿着一身青衣,身姿袅娜,一步一笑,头顶上的铃铛清脆,竟是前些时候谢清所画的圣女图的装扮,愈加近了,却不再相似。 “官人,婢妾煮了一碗清心汤,可要现下用些?” 谢清闻言走到了书桌后,坐在椅子上,心情有些转好,目不转睛地欣赏自己笔下的圣女。慧姨娘如今不过是双十年华,柔胰似雪,一举一动间具是有灵气,好似一个人,一个自己万万忘不了的女子,她叫什么来着? “薛姨娘,这些够了。” 慧姨娘手下一顿,将手中的碗递给谢清,这才道, “官人又记错了,婢妾是慧儿,不是薛姨娘。锦绣小姐,这佛寺也去了有两三日了,说是今日要回来了。” “锦绣?是个乖巧的。” 说完,谢清舀了一口汤,心中似乎有了什么决定。 “你先下去吧。” “是,官人。” 谢清将汤碗放在一旁,取来一支笔,在其上写了一封信,细细地密封好,不一会儿就叫小厮进来,将信送走。 小厮匆匆忙忙地走过小桥,却见谢韬也往小桥这边走来,见那已然消瘦不少但仍显硕大的身躯,迎了上去。 “大少爷。” 谢韬点头,瞪着小厮,没有让道。这小厮可是父亲的贴身小厮,今日怎独自外出? “你去哪?” “老爷命小的,送信给三老爷。” 三叔?三叔掌管族中内务。近来,家里头和族里牵上关系的,便只有大姐之事了。 “正好,少爷我也要去见见堂哥,和你一道吧。” “是。” 小厮答应地极快,但谢韬还是看到了小厮紧张地挪动脚步的模样,心中不安越加严重。 这谢韬如何与小厮斗智斗勇,这上京流言四起,这皇宫中喜传大长公主因救回刚出生的六皇子重出庙堂,皆是与方明青等人有关且也无关了。 方明青熬着手中的药,苦涩而难闻的药味。这离开上京已有四日,也过了京司,到了这海司,马也是累的不行,更何况人呢?这马车真是颠簸,第一日他便吐得天昏地暗,若是有时间,他必定运用前世的知识来改造这马车。 就算一直为自己国家骄傲的方明青也不得不承认,古西方的马车技术厉害,不说转向,就说那悬空减震的法子,可谓是心思巧妙。不过怎么弄来着? 手中的汤匙搅拌着药水,心中勾画那马车的模样。 不远处的谢锦兰靠着树干,怔愣地看着熬药发呆的方明青。她一向睡得不好,这人便为她取来了安神药,其实说实话,这些安神药对她来说没有任何用处。 该做的梦仍旧做着。 “喝药吧,晚上也能睡得好些。” “多谢明青。” “不必言谢。” 将药碗放在谢锦兰的手中,方明青便去将孩子抱了过来。 这个孩子真是瘦小,身子瞧着就是瘦弱。现在他还小,不能喂药,若是再大些,便拜托那杜小大夫帮忙调理一番吧。 方明青顺手又递给谢锦兰两三颗蜜饯:“药苦,吃蜜饯便好了。”方明青前世也被灌了不少这苦涩的中药,自然明白。药后一颗糖,活似赛神仙。 “瞧瞧,这个孩子,日后必定是个孝顺的。” 方明青逗弄着一个与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脸上居然有种初为人父的新奇感。这是谢锦兰万万想不到的,世人皆是注重血缘,就算是过继子嗣,也是从亲族中选。 “哇啊啊!”哭声响起,方明青手足无措的看着谢锦兰,这样的情况这几日一到休整时刻,就发生一回。 而哄孩子的事自然是交给奶娘刘氏。刘氏早就被谢锦兰说服,从离开家庙时便跟着方明青一行人。 刘氏自然地接过方明青手中的孩子,头一次开口:“孩子还小,经不起你的逗弄。”粗嘎的声音在黑夜密林中有些诡异。 “原来你不是哑巴。”方明青一不小心将心中的话泄露,说完后,尴尬一笑,“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介意。啊,我这是抱歉。” 闻言,不仅是谢锦兰将目光放在方明青身上,连刘氏也惊异地看向方明青。这个时代的男子鲜少对女子道歉,哪怕是惹怒出身比自己高的女子,也不过是告饶。 “无妨。” 刘氏粗嘎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方明青松了口气,目光放在哄孩子的刘氏身上,满目好奇。这孩子到他怀中一次,便哭一次,在其他人怀里的时候倒是乖巧得很。 见刘氏哄好孩子,方明青连忙拉着谢锦兰向刘氏请教养儿之事。 方初拎着野物来时,便是见到这一副场面,心中有些想法,破土而出。 方初便是那替代了车夫的暗卫,方初不过是方明青取的姓名罢了。他本就无名无姓,这倒是合了他的心意。 但方初看了眼自己手上不存在的血迹,又将心中的幼苗拔掉。 默默地将野兔串在削得光洁的树枝上,放在架好的火堆上烤,时不时翻动,撒盐。 而好歹是放过刘氏的方明青凑了过来,好奇地请教方初这技术。 “方初,你先去歇息一会,我来。”自以为学得不错后,方明青便挤开方初,动手。 “你?”看着跃跃欲试的方明青,方初只是反问一句,也不推辞。方初就将手中的野兔递给,又甩给方明青一布包盐,而后走到树干旁闭目养神。 他是得好好歇歇,待会还有一场硬仗,那人跟得也够久了,好不容易才的到的机会,怎么会错过?想必也该是急了。 谢锦兰依旧跟在方明青身边,在另一个火堆旁熬着粥。这粥是方明青要求熬的,说是养胃。 麻烦是麻烦,但这行人中谁也不会反驳,不是因为信服他,而是因为他的话不足以让其他人在乎。可就是这样,所有的杂事便是由方明青决定了。 密林中,一个大汉也在不远处,周身弥漫着一股煞气,显然不知道夺取了多少人的性命。恰似张飞的面容,眉毛黑硬,胡子张扬,肤色古铜,眉尾处一条长长的伤疤,和一块被挖去皮的痕迹。 “嘎,嘎,嘎”一只乌鸦飞过惊醒了这个闭眼的大汉,拎起脚边的板斧,朝方明青等人所在之处,潜去。 方初看着飞远的乌鸦,嗅到了烤肉的香味,眯着眼,一动不动。 “可以了,来吃吧,刘氏,方初。” 烤兔上裹着一层在火光下格外透亮的油,兔肉已经被烤得金黄,看着便诱惑得很。谢锦兰熬得粥也是溢出清香,这粥里漂着几张菜叶,是刘氏在林中所寻得的野菜。 “咔嚓。” 在安静的众人中间,这细碎的声音不说清晰可闻,但也让本就警觉地众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眼前出现一个身高八尺,留着络腮胡子的大汉,只见那大汉阴险一笑,看着众人,仿佛不过是死人。 方初也不废话,直接冲上前去,剑却在鞘中不发。 剑到面前,那大汉才感受到剑中的威力,面色惊骇,忙举起巨斧,终是阻止了剑的攻势,剑鞘落了地。还未等他歇下一口气,方初已经拎着出鞘的剑闪身到了大汉的身后。 那大汉回过头,目眦欲裂,惊骇万分,将巨斧扔了出去。面临死亡,大汉的爆发也确实厉害,险些砸中方初,也恰好躲过了死劫。 大汉腿长,几步间便离方明青等人极近,一把抓住方明青。 “不许再动。” 这次他的任务就是他手中的小鸡仔,然而 大汉看了眼方初,这小子武功定是在自己之上,若是杀了这趁其不备夺来的人,恐怕是他最后一个任务了。 “你们退后。待我走后,我自会放了他,否则我死也要拖一个人。” 方初怒火之下,愈加平静,眸色幽深。见方初退后了几步,大汉阴险一笑,手中掐着方明青,面对众人,倒退出一段距离后,转身就跑。 “咻”得一声,方初动了,不过一息,就到了大汉身后。大汉隐约觉得不对,转过身子,就瞧见方初放大的脸,而后手臂一麻,松开了手。 方明青转身就跑,跑到谢锦兰身边,才喘着粗气,停下。 大汉被方初一踢,便倒地不起。而方初也没有就此收手,剑插进大汉的胸膛。 “慢着。” “等等。”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第十一章(小修) ,日光透过枝叶,落在方明青的脸上,有一圆斑恰好点在方明青的眼处,方明青不适地皱眉,半睁开眼。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被光线刺激,方明青便将脑袋挪走,人也清醒起来。昨夜,可谓是穿越以来睡得最舒心的一夜了。 方明青起身将毯子收好,四下瞧了瞧,其余人还在休息,便放轻动作。 拿着洗漱的东西到达湖边时,方明青忽然反应过来,那大汉不见了踪影。忙丢下手中的东西,将其余人等唤醒。 “无妨,他不敢再找上来。” “可那山匪瞧着就不是生手,手中定是有人命在的。这样岂不是放虎归山,他又害人该是如何?”方明青心中有些愧疚,要是自己没有阻止方初动手,山匪大汉早就死了。如今山匪大汉逃走,还会有多少无辜路人丧生? “山匪?”谢韬听闻此言哈哈大笑,“你居然把那人当做山匪?” “不是山匪,那他是什么身份?”方明青有些不理解。 谢韬却捂着肚子笑,不给方明青解释。但凡沾上“匪”字,哪有单独行动的?何况那人一身血气,是杀惯了人。没有必要,土匪向来不杀人。 谢锦兰却是从一旁捡起昨夜特地落在草丛里的画像,拿到众人面前。 方明青一看,惊道:“这人怎么这般像我?” 此句一出,众人面面相觑,只是盯着方明青。方明青困惑道:“怎么我说得不对?” 谢韬却是看向谢锦兰:“他是如何过科考的?” 谢锦兰不理会谢韬,冲方明青道:“不是像,这就是你。明青,你可得罪了什么人?” 方明青努力回想,却想不出任何。自他穿越而来,并未得罪过人。而原身的记忆里除了书便还是书,压根没有得罪过人。 唯一一个关系不好的便只有孙志平了,孙志平便是方明青第一日穿越来时看到过的那高个男子。但也不至于要杀了他。 此事自然是不了了之。方明青冥思苦想了几日,便心大地放在一边。而谢韬,那日之后便走了,临走前还好生与方明青讨教了一番。 “这就是元洲司琅琊府了,倒是热闹。我们在这休整上一两日,明日,我便带你去好生逛逛。”方明青自从离开京司之后,越加活泼,身上好似有无穷的精力。 谢锦兰瞧着面色红润的方明青,遥想起十日前方明青在客栈中交代其身患重疾的话。少见地没有附和方明青。而方明青瞧着谢锦兰苍白憔悴的小脸,只道是谢锦兰因着赶路太过劳累,也不多想。 “到了,老爷。”方初将马车停下之后,在外边冷冷道。 方明青眉头一挑,前几日,深觉自己武力不够,想要向方初学几招,却被方初用了“太老”二字给拒了。要知道这具身子才二十有二,而原来的自己可是过了而立之年。 这两个字可是戳到了方明青的痛脚,方明青再好的脾气也是生了好几日的闷气。 “明青,下车吧。” 刘氏已经下了马车,而孩子在谢锦兰手中。听见谢锦兰催促,方明青也不发愣了,一撩马车帘子,就跳了下去。 而后谢锦兰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撩开帘子。孩子被方明青接了过来,谢锦兰则是由刘氏扶下马车。 门口的小二连忙上前,道:“贵客远来,本店蓬荜生辉。请进,请进。”而另外有人将马车驱走,到了客栈的后头。 前几日刘氏便收到大长公主的消息,说是暂时劝住了皇帝。故而方明青一行人此刻都是穿上了新制衣饰,佯装起回乡的客商以及仆从。 “两间上等房,一间下等房。” 掌柜细细比对手中的文书和这行人的样貌后,一一记录在册。最后掌柜才将柜台上的两三块碎银收入抽屉中。 “小六,领着他们去天字五号c六号和玄字十号。” 方明青见此,倒是松了口气,要知道那文书可是方初造假而成。 那被唤作小六的店小二先是将方明青和谢锦兰二人送进了天字五号,又将其余人领着去了各自的房间。 方明青端坐在一旁的桌边,看着房内的布置,倒是典雅有趣。 入门右侧是六扇画屏,画屏前是一张罗汉床,罗汉床上摆着一低矮案几。罗汉床对面是一柜子,而罗汉床和柜子中间夹着一套桌椅。 再往前走,便有一镂空月门,月门过后有一对单靠,单靠中间隔着一张花几,花几上摆着一盆未开的水仙。花几对面则是一张梳妆台,梳妆台左侧是两扇窗户,而右侧便是架子床。 方初早先便将包裹放进了柜子。方明青也没了事做,就坐在坐墩上。 谢锦兰自然坐在方明青的对面,许久,默然。 “你,这几日还是梦魇着了?” “并无。” 方明青许久才想出的一个话题,便被谢锦兰用两个字堵了回去。憋红了脸,方明青还是想不出其他来。正巧这时小二拎着一壶热水,端着几碟茶点进来,缓解了尴尬。 待小二离开后,方明青倒了一杯茶水给谢锦兰,这才又说上两句。 半晌,谢锦兰才开口问道:“你的身子可是大好?” “许是杜小大夫医术太过高明,用了他的药之后,我便觉着精力丰沛。”方明青松了口气,话痨起来,“说来这杜小大夫真是太过谦虚,本来他还道诊断不出我的病因。可这药倒是极适合我的。” “杜小大夫?” “他名叫杜仲,说是杜杜回春的孙子。” 谢锦兰这可是惊了,犹疑道:“可是杜氏回春堂的那位?” “正是。” 无话的反倒变成了谢锦兰,谢锦兰面色复杂地看着方明青,这人气运倒是不错。 杜回春被誉为天下第一圣手,其子也是常常出入宫廷内帷,向来相传天赋出众的其孙又会差到哪里去呢? 方明青瞧着谢锦兰半垂着眼皮,以为她是累了:“锦兰,赶了这么些天的路,你且好好休息。” 谢锦兰抬眸,点点头。 出了房门的方明青,呆了一会,发现自己好似没有什么事可做。皱眉,方明青忽的想起马车之事,便拐到方初的房间。 “方初,前几日放在你这的图纸可还在?” 方初加快了擦剑的动作,没有搭理方明青。方明青也不恼,因着知道方初这个臭脾气。 将剑收回剑鞘,方初从木柜里取出一个包裹,丢给方明青。 方明青忙接过包裹,将包裹放在方桌上,打开,里面有一木盒。木盒约莫有半臂长,二指宽,中指高。将木盒挡板抽开,里面分两层,上层放着墨砚笔洗以及装盒的毛笔,下层则是一叠纸张。 取出最上面的那张纸,方明青又是拿出笔盒,墨砚笔洗之流。摊开纸,纸上有半幅画,正是方明青所想的古罗马的马车构型。 磨好墨,提笔,不消几时,方明青将图纸画好,又是画了一些细节上的结构。 方明青因着心疾,学过书画,这点雕虫小技自然是不在话下。又因着前世家世不错,方明青做过许多尝试,最值得骄傲的便是手中的技术。有一段时间,特地研究过古今中外的马车,自然对古罗马马车的构造了如指掌。 放下笔,收拾好器具,方明青便匆匆下楼,询问掌柜木工铺子在何处。 “官人是要打家具c农具还是筑房?”店中伙计忙迎了上来。 方明青点头,问道:“师傅可在?我这有一物件需师傅过目后,方知能否做出。” 还未等伙计开后,背后便传来一声冷哼。 “既然官人不信我鲁赵氏木工坊,那便离开。”说话间,一个中年男子从侧门走出。 小伙计一瞧,忙上前道:“鲁师傅。” “并非不信,而是那东西恐怕鲁师傅没见过。”方明青顿了顿,又是道,“不仅仅是鲁师傅,是世人皆未见。” “哼,什么东西是我鲁穆平生未见?拿来瞧瞧。”鲁师傅本来心中气愤,这么一听却是有了些许的兴趣。 方明青便将手中的图纸交给鲁师傅。鲁师傅接过一瞧,像是马车,却与一般马车不同,有四个小轮子。 “不就是个四轮马车。”鲁师傅以为自己被耍弄了,将图纸丢弃在地上,“阁下,请走吧。” 方明青忙把马车图纸拾起,弹了弹灰,指着图纸上的一处给鲁师傅瞧:“这马车其中妙处” “章苗,把这个人赶走。” “且等等,这马车” 方明青如何肯离开,他还指望着这西方马车让他不再受颠簸。 巧在这时,一人进来。 方明青与他倒是相识,正确来说是原身与此人相识。这人正是这家木工坊的主家,赵家三房大公子赵炜。 这赵炜和原身在同一家书院问道求知,攻克科举之路。也便是此人才让方明青判定赵家三房心思不简单,继而向赵炎说了那个法子。 “鲁师傅又是赶客人了?” 鲁师傅听了倒是不好意思起来,这家木工坊本是鲁家,但由于鲁师傅经营不善,前不久便典卖给赵家。但一时之间,鲁师傅还未转换回来,做出这等事,还被抓了个正着。 “炜少爷,这” “无妨,我是知晓你这脾气,但能改还是改得好。”赵炜也不恼,转而看向方明青道,“正辰兄?” 伙计章苗早就住了手,立在一旁。方明青将手中的图纸被攥得紧紧的,行了一礼道:“赵弟。” 赵炜与赵炎同岁,却未有字。大康唯有读书人有字,也唯有读书人称字,而此字唯有授业恩师才能赐下。故而,授业恩师还有一称谓为亚父。 但赵炜却是一例外,没有先生愿收其为弟子,故并没有字。 “正辰兄,这一身打扮倒是有趣。可有什么小弟能够帮你的?” 方明青此刻身着寻常商贾的服饰,与以往的书生装饰不同。方明青扯了扯衣服,惭愧一笑,将手中攥得皱巴巴的图纸展开给赵炜瞧瞧。赵炜学过书画,却是不通木艺。 “这四轮马车可有奇特之处?” 方明青眼中有些失望,还是将马车的优处一一道明。 而本来在一旁不屑一顾的鲁师傅,却是越听眸色越亮,还未等方明青说完,就一把夺过图纸:“原是如此,原是如此。小哥放心,明日一早,你来取,我双手奉上。” 说完,一溜烟地跑到楼中院子里去了。留下手中还捏着一小块碎纸的方明青目瞪口呆。 “正辰兄,不必介怀。此人性子一向如此。”赵炜依旧笑得温和,“若是这马车真如正辰兄所言,他要是做出,一举封匠,也未为不可。” “可这车单凭鲁师傅是做不出的,还要一位铁匠师傅。” “无妨无妨,过了这条巷便有一位,请来便是。”赵炜忽的笑了,“也是多亏了你献计,我那两个弟弟方可以进国子监。” “你”方明青本以为赵炜会夺得其中一个名额。 赵炜见方明青神色,哪能不知其心中所想,面上流露出几分苦涩:“到底不适合了。总不能让子夏做先生,我这堂哥做学生吧。人生世事艰难,哪有万事顺心。两个弟弟能得此机遇,我已是万分感激。你我在这琅琊府也算是他乡遇故知了,去喝一杯如何?” 这赵炜刚帮了方明青,方明青也不便拒绝,派了小伙计回头与谢锦兰等人说一说行踪,以安其心。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第十三章(修) ,素服女子此刻想拦也是拦不住了,面色剧变,回过头来。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却见 真疼啊!方明青接住了三指粗的木棍,一阵风起,白布被掀开,隐约看见里面尸首的面容,想要再看清些,自个儿的手却是先一步将白布盖上。 素服女子轻轻瞥过方明青一眼,转过身,利落的将脚压在那个丢出木棍的打手身上,冷冷盯着周围不敢接近的打手们。 绿衣少年却是不知道为何将炮火攻向方明青:“你可知道你这是助纣为虐?就是这个女子,抢了小仙子的丧服c地盘还有那尸体,还把小仙子打成这幅模样。” 一直没有开口的素服女子瞟了一眼缩在绿衣少年背后的白衣女子,道:“是她出言不逊。” “我没有。”白衣女子从绿衣少年身后出来,柔声道,“不过是说了一句死人,可那不就是啊!”还未等白衣女子说完,一根木棍便是击中白衣女子,白衣女子登时晕了过去。 而就在白衣女子身便的绿衣少年却是没有接住白衣女子,反而是其身旁的手下抱住了白衣女子。 “去医馆,去医馆。” 绿衣少年说完这句后,恶狠狠地瞪了素服女子一眼,才匆匆领着自己受伤的手下回去。 一场闹剧,便这么落下了帷幕。 谢锦兰拿出几两散银交给素服女子,叫她将亲友下葬。素服女子接过,便道:“我名冷秋,以后我便是你的人了。” “哈?”方明青就知道卖身的都不是好人,现在就开始勾搭锦兰了。 谢锦兰却是问道:“姑娘身手了得,为何在此卖身?” 你道是谢锦兰突发善心,却是不是。谢锦兰前世与此人见过一面,此人那时是摄政王妃谢锦绣的贴身女侍卫。而谢锦兰那时却是一个蓬头垢面的疯子。 冷秋沉吟片刻:“有人与我说,我既要下葬师父,最好的法子便是卖身葬父,但他却不告知我该如何去卖身葬父。偶然中,我遇见这个会卖身葬父的小仙子,本好声好气地与小仙子讨教,可她却是不肯教我,又口出恶言。我便夺了这位置。” 这话说得实在没有任何毛病,但是如此不通世俗的女子该是从哪座山头出来的。 “云岭。” 冷秋的话语惊了方明青,原是方明青将心中所想说出口。 不过还真是山里头出来的,也莫怪了。 之后,方明青和谢锦兰一路无言地瞧着冷秋选棺材,祭品之类,又是去了琅琊后山,帮着冷秋将其师父下葬。 土墓竖起一个尖角时,已是黄昏。冷秋点上蜡烛,抛完黄纸,磕了三个头后,就抱着剑立在谢锦兰的身后,再不去瞧面前的墓。 待这三人走后,几个打手领着一个风水道士,来到土墓处。这几个打手赫然就是午间与冷秋动过手的。 那风水道士先是嘀嘀咕咕地念了一大段听不懂的话,而后摇着手中的两个铃铛,受到攻击一般,退后了几步。又大喝一声,投掷出一个球状物体,登时烟雾缭绕。 风吹雾散,昏黄的阳光照耀在道士的面庞上,格外诡异,只见道士点点头,那队打手立刻挖墓,将棺材取出。那道士贴上符纸,又是念了一堆鸟语,退了下来。 有两个人上前,将棺材翻了盖,登时面色剧变。 瞧不见棺材里的情形,众人面面相觑。 那两人中的一人颤颤巍巍地指着棺材道:“尸,尸遁了。” 众人闻言,脸色剧变。据说尸遁后,会找人算账,而在场的所有人怕是都逃不过了。 反应最快的是那假道士,忙退出十几步远。 这时,众人都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有人口中大喊道:“别找我,找那江二少爷去。是他命我们前来打扰大仙的。别找我啊。” 但这一切都与方明青无关,他面色尴尬地看着面前的两人。 方初抱剑站在桌边,冷秋右手持剑放在面前,双眸中战意正浓。 “出剑。” 方初却是不理会,直接转身出门。冷秋收回剑,立在谢锦兰身后。 谢锦兰如何看不出方初面上的战意和冷秋的跃跃欲试,柔声道:“去吧。这琅琊府治安不错。不过别太晚,明日辰时末我们便要离开这琅琊府。” 不同于客栈中的和谐,琅琊府江知府家中,此刻鸡飞狗跳。 江大人看着跪在下方的二儿子,气得白色胡子都飞了起来。 “今日,你又在街上逞威风去了?”说着,江知府喝了一口茶,润润喉,“居然,居然还挖了人家的坟。本事见长啊!若非家丁告知,还想伙同你母亲瞒着我。” 越说越气,江知府望着这平日里穿红戴绿的老来子,面露失望,往日母亲和妻子宠着,自己也是装作看不见,心中想着反正还有长子,到底也是疼惜他。可不料,此子越长越歪,现在居然敢去挖人家坟去。 想起那家丁回来时那般狼狈的模样,口中还念叨着:“别找我,找江二公子去。别找我,别找我” 江知府实在忍不住,拿过小厮手中的木棒,生生打在江二公子的身上,登时江二公子便跪不住了,连连讨饶。 “爹,轻点,我这不是想去声张正义吗?谁叫那女人抢了小仙子的地盘还伤了小仙子,现在小仙子还在医馆里躺着” “天塌下来,还有高个顶着。要你这个不中用的,做什么?女人,小仙子?语调如此轻浮,你可忘了我的教导?” 江二公子单单是注意到江知府前一句,心中便不服气,他哪不中用了?这几日,他在外头锄强扶弱,好不风光,哪里不中用了。 但江二公子明白这个时候万不能将心中所想告知老爹,老爹年纪不小了,脾性也见长。若是气着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身材瘦高的江二公子灵活地躲避着江知府,又得让老爹不能磕着碰着扭着,好是心累。 而一旁江二公子的小厮却是溜出了屋内,穿过走廊,远远便瞧见一个立在远处的身影。 那小厮直起背,也不过五尺,走上前,与其同立。 许久,雌雄莫辨的声音响起:“该动手了。” 那身影转过头,在月光下露出一张与江知府江二公子相似的脸,正是江大公子。不过却是面部坚硬,瞧着过了而立。 “二十五条性命,万不能引起骚动。” “呵,早在几日前京中传来消息,铁矿之事已被朝廷知晓。再拖上几日,怕是要查到你头上。” 江大公子沉默片刻,遥望明月,闭上眼:“那今日,便动手吧。” 歪过头,江大公子笑得风光霁。 “第一个,便是‘你’。而后全权交给恶鬼吧。” 远远地,一队衙役匆匆朝客栈而来 店小二先是面色一变,而后挂上了讨好的笑容:“公人” 那领头的,却是没有理他,径直走进客栈,来到柜台处。 “昨日可是有一名素服女子来过你这?” 掌柜细细思索了片刻,摇头道:“并无。” 正巧这时,方明青一行人从楼上下来,其中一名衙役打量其后的冷秋一眼,而后,附在领头衙役耳边嘀咕了几句。 那领头衙役便做了一个手势:“上。” 那五六个衙役便冲上前围住了木制楼梯。 方明青皱眉,开口问道:“公人这是何意?” “今早有人在城外河道旁发现一具尸首,怕是与你身后的姑娘有关。” 闻言,冷秋便冰冷地看向领头衙役,手抱着剑,蠢蠢欲动。忽的,手被搭上另一只手,正是谢锦兰。谢锦兰笑着摇了摇头:“勿急。” 果不其然,就瞧见方明青道:“可是有什么误会?” “哼,误会?昨日午间,可是你们在西市街头闹事?”领头衙役不耐烦,“带走带走,有什么话和江大人说去。” 而后衙役便冲上木梯,挤过方明青,去抓其身后的冷秋。在这狭窄的木梯上,极易发生事故。 就瞧见冷秋一跃,便是在下方领头衙役的面前,那领头衙役赶忙抽出刀,冲冷秋道:“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冷秋冷哼一声,不理会。衙役们也是赶忙离开了木梯,包抄冷秋。 方明青见此事不能善了,沉吟片刻:“那冷秋你便随他们去吧。” 此言一出,衙役倒是满意了,但冷秋却是皱眉看向方明青。 “还是这位明理,带走。” 话还未落,就听见方明青又是道:“不过,这好歹是我昨日才雇佣的侍卫。我可否一同前去?” 冷秋倒是面色松懈下来。领头衙役却是觉着此人愚不可及,哪有人摊上这等事,还要求自个儿去见官?但这些也与他无关。 “哼,那便一并带走。” 眼瞧着方明青下了三步阶梯,谢锦兰忽的拉住了方明青的衣袖:“夫君,妾身陪你。” 啧啧,真是可惜了一个美人,跟在这等愚笨之人身边,自己的脑子也不好使了。 “你们可还有要去的?”领头衙役玩味地瞧着楼梯上的方初和刘氏。 刘氏立在原地,虽未曾开口,但姿态中拒绝之意明显。方初只是摇头,也是不愿去的。 “还是你们识相。”领头衙役笑道,“把这三人带走。” 瞧着方明青三人被带走后,刘氏出口,声音粗哑。 “该是如何?” 方初摇摇头:“不知。”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第十五章(小修) ,“大少爷,为何不让我去指正江二公子?” 琅琊府府衙内,有一女子询问起身边人。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将此案移交给李大人,也无不可。李大人定会给江阿福一个‘交代’。” 此二人正是江大公子和昨日那小仙子。 “我知晓了。不过大少爷,你瞧,奴家为你做了这么多,可是收了奴家,也免得奴家漂泊无依,说漏了嘴。”说着,小仙子的手游走在江大公子的胸膛上。 小仙子昨日受伤的脸此刻却是完美无瑕,倒也有一番江南秀气之美。 “请自重。”江大公子一把扯下小仙子的手,“阿福怎么死的,你最清楚不过。别和他一样,贪心不足。” 谢锦兰一路上一直在回忆往事,忽然想起什么,好似在家庙中听说过这位琅琊府府尹江大人的事迹,貌似当时还引得士大夫对其口诛笔伐。莫不是前世这江大人就如这次一般判错案。 哼,这几个回合打下来,谢锦兰如何看不出这江知府似乎知道些什么,一直在庇护某人,而这人说不得就是江二公子。可又是为何将江二公子带上? 而方明青倒是没有想这么多,且不说前世他所在的环境使他保留了一份天真,就言他的天性也绝非缜密之人,现在也不过是百无聊赖地发着呆。 江知府倒是悠哉悠哉,不停训斥着自己的儿子,胆小c冲动,眼底满是恶趣味。江二公子倒不像往常一样回嘴,神色不定,夹杂着愤恨c委屈以及伤痛。正是这幅表情让江知府心中一沉,只是在众人之间,不好询问,暗暗后悔。 就在一行人思绪纷纷和老妇哀嚎以及李明恍惚之中,就到了按察司。 李正使老早便知晓这行人的到来,也被通知到这杀人案件的具体情形,心中有趣,放下了手头本欲前往湛清观勘察现场的计划,专心等着江知府的到来。 总算看到江启峰这老狐狸乱了阵脚,还是儿子坑得了爹啊! “江大人,所来何事?” 江知府回道:“李大人,听听这位老妇如何说。” 跪倒在尸体旁的老妇先是磕了一个头:“我乃琅琊曲县周安村的村妇江孙氏。今日一早本欲去江府寻我那刚脱离奴籍的孙儿,未曾想到白发人送了黑发人。”说着,又是嚎啕大哭起来。 可是见惯了这种场面的李正使也不理会,转过头,对着江知府道:“江大人既然将这桩案件交与本官,可先行离去了。” 江知府却是拱了拱手:“李大人,这已然牵扯进我江府,下官也不能坐视不理。” 李正使所在按察司掌管一省刑事案件,而江知府不过是府之长官。故而李正使品阶大于四品的江府尹,乃是正三品。 “这也正好。本官这还有一桩案件牵扯到江二公子,一并了解罢。” 闻言,江知府色变,本就不轻松的脸面沉如墨。在他的治理下,出现这等事情,一日之内居然有两桩命案,且具是牵扯进自己的二子,可见其人心思歹毒。 “将这具尸体抬至内衙,其余无关人士速速离开。” “这”齐副使正欲阻止,却被打断。 只见谢锦兰福了一礼:“李大人,妾身也欲,前往一观。毕竟这牵扯进了夫君与妾身等人,且妾身也习得这一二分辨尸之术。” 霎时,衙堂上一派沉默。这辨尸之术一向为人所厌恶,具是为贱籍苦民所习。而现在一个十五六岁的妇人居然口出这惊骇之言,恐怕回去不休也得被休了。 而身为这等不守礼节妇人的丈夫方明青,只是困惑于众人惊异地目光,但下意识地挡在谢锦兰面前:“内子所言不错,大人可方便否?” 李正使本就不是什么循规蹈矩之人,不然为何精通这辨尸之术?齐副使心中倒是有顾虑,但一向以李正使马首是瞻。故而,方明青等人顺利地来到内衙。 同样,江知府也带着侍卫李明及江二公子进去了。 待白布掀开,侍卫李明面色煞白,瞧见死者的惨状,尖叫道:“恶鬼夺命!” 李正使微微一笑,让人搀扶起跌倒在地的李明,也不卖关子,示意齐副使说明情况。 “此人乃是城外湛清观在外云游多年,两个月前才回来的道人,湛道子。昨夜戌亥之间遇害,心脏被挖走。据观内弟子所言,昨日被江府中人请去做了一道法事,酉时便衣着不整,神色不定地回到观中。今日一早被道童发现了尸体。而道观中人也如这位兄弟这般反应,恶鬼夺命。” 齐副使说完之后便不管其余人等的反应,回到李正使背后。 李正使捋了捋自己的美须,将众人的反应一丝不漏地纳入精明的眸中。 “现场可有什么发现?”江知府到底年龄较大,场面见得不少,瞬间反应过来。 “门窗具是完好,没有闯入的痕迹。初步判断,一击毙命。”李正使看着李明缓过神来,就上前询问,“你可知道些什么?” 李明看了眼江知府,又是瞄了眼江二公子,终是下定决心道:“大人明鉴,昨日那江阿福奉二少爷之命,领着这位道长,让我叫上那十几个兄弟去去,挖那娘子新下葬的尸体。”说着还指了指冷秋。 冷秋闻言登时怒火高涨,正欲拔剑剁了那爪子,生生忍住。 “接着道长做了一场法事,我们也挖了坟,却不料” 李明额上汗珠豆大,一把剑直横在他的脖颈之处,膝盖也被人狠狠踩中。 “你们该死。” 任谁听了这般事情,心中都会涌动怒潮,更何况不好招惹的江湖中人冷秋呢?冷秋好歹是忍住了,双眼赤红,咬牙切齿道:“坟里的人何在?” 李明却咬紧牙关,不说。他深知,若是说出来自己也难逃一死,而不说,好歹还有一线生机。 剑光闪过李正使的眼,李正使眼睛一亮,不顾衙役和齐副使的阻拦,上前,细细观察这剑,许久,笑了。 冷秋也不搭理他,盯着李明,将剑送进李明的脖颈。 李明连忙大喊:“大人,救我。” 李正使呵呵一笑:“姑娘火气不必如此大,待我好好审问,定能得知那尸体的下落。” 冷秋横了李正使一眼,许久,可李正使还是一脸笑意,冷哼一声,将剑收了回去,松快了一下自己的腿。 却听闻李正使随口问了一句:“你这剑倒是不错,哪位能工巧匠制得的。” 回答李正使的是一声冷哼,李正使也不恼,转而问那李明。 “李明,那尸体何在?” 李明也知这是必须要交代的,且也没什么不好交代的:“昨日,我们将棺材打开后” 听着李明将事情交代完毕后,李正使还未说什么,冷秋就道:“不可能,我亲手下葬,这两人也在。青天白日的,哼。” “你错了,那时刚过申时,那鬼地方向来入夜早,定是你那爹阴魂不散。啊!”李明的膝盖又被重击,这下不残废就是不错了。 齐副使赶忙拦住抱剑的冷秋,命衙役将李明送走,寻大夫去。 而正巧这时,检验完尸体的谢锦兰走了过来。 “那尸体的断骨上有剑的痕迹。” 闻言,衙堂上众人色变,惊疑不定地看向冷秋。 冷秋大喝一声:“不可能,昨日我和一人斗了一夜的剑,他可为我作证。” 李正使微微一笑,安抚道:“并未说姑娘你是凶手,只是你的剑和那断骨上的痕迹相似,故而,先前本官询问了一二句。” 说完,还赞赏地看了谢锦兰一眼,却不料正巧对上谢锦兰复杂的眼眸,心中骇然,倒是和这位年轻夫人有缘。不说两人的验尸手法极为相似,就连推论也是一致,说不得是他什么时候收的徒弟呢,不过想着自己后院中那两三只徒弟,心下好笑,倒是面色和蔼了些。 “剑,师父给的,只我一把。” “哈哈,你不是凶手,那何人是?”就在冷秋说完之时,江知府跳了出来,“那小厮也是你动的手。不然,你可说出与你斗剑之人的身份?说不得,就是你的同伙。” 李正使摇摇头:“这世上之剑,大凡相似,就是另一把也无不可。” 江知府只好称是,李正使却是对李明口中的一个词汇十分感兴趣:“先前,那李明说他手下有二十几个打手,江大人,你这是作何?” 打手就只有赌场c帮派等黑色势力,而官宦人家一般也就只有侍卫。 但一直没有吭声的江二公子开口了:“那是我收留的难民,他们两月前来到江府。为了报恩,便说要做我的打手。” 先前江知府还未觉得不对,现在被李正使指出,才发现自己对二子真的太过宠溺,连打手都敢养,登时脸色气得铁青,但江公子接下来的话让他恨不得没生过这个二子。 “他们确实帮了我良多,前些日子救下了一欲投河自尽的老者,虽说推搡之间还是到河里游了一圈。还有那被逼着嫁给二癞子的小翠,也是我们就下来的爹,你就让他们留下吧。” 江知府眼睛通红,一向精明的他怎么生了这么个傻儿子呢? 那老者不过是个渔夫,那小翠不过是嫁不出去的大龄女郎 李正使倒也有所听闻,若有所思,这江家的事是幌子还是儿子被养废了。 “这时间也不早了,大家留在衙内,吃上一顿。这碧云间的好菜,我可是命下仆排了好久的队,才买上了招牌菜,东坡肉。”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第十七章(修) ,在冷秋耳边低语了几句,冷秋便向方明青c谢锦兰示意,谢锦兰点头后方才离去。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李正使摸了一把小沟里的泥,又走向那一小丛倒地的芦苇,芦苇根部折断显露出白色的根茎,据他判断这就是那江阿福落河之处。 忽然李正使又看见了一片芦苇叶上和小沟底部相似的黄色干泥。这几日都无雨,干泥的出处,也唯有一个解释,便是有人曾跌落在小沟,并且靠近过芦苇丛。至于是否与案情有关,还是要看看调查的结过。 “吩咐下去,调查一下附近的猎户,顺便将堰长叫到衙内,好好询问近日可有人走过这条路。” 而后一行人又去了那湛道子的房舍,干净,不染尘埃,唯有那床铺有些凌乱,沾染上几滴鲜血,以及断裂的门闩。门闩断裂处有些木屑,看上去是新的。 “这?”方明青记得先前李正使有说“门窗完好”。 “这是今日一早,道童唤不醒湛道子,和其余道长一起破坏的。”李正使一如往常笑着。 “自从撞坏门之后,这里可离了人?” “报案前一直有人守着,后来便锁上了门窗,未曾有人出入。” 方明青听了,这不是密室杀人吗?种种情况排除之下,最常见的便是密室中还有一个密室。顺着这条思路,方明青开始在旁边的书架以及墙壁上开始搜寻。 李正使也就站在一边瞧着方明青胡闹,面色悠闲,精明的小眼睛却一一扫过方明青所摆弄过的物件。忽的,轰隆一声,什么沉重的东西被移开。 是衣柜。 “明青,小心。” 方明青只见眼前一个白衣人持剑直冲向自己的面门,忙向左侧躲去。白衣人却乘机溜到方明青右手侧的门处。门口的两个衙役却是不敌,被打伤在地。白衣人也不见了踪迹。 白衣人藏身之处是衣柜后的凹墙,恰好有人身体的宽高,却有两臂长。这凹墙上供奉着诡异的仙人像,仙人像旁有一高脚几,其上却是空无一物。 李正使忙上前搜寻,却是一无所获。又是询问起周围道士道童,具是对这个湛道子不甚熟悉。 那日之后,方明青随着谢锦兰跟在李正使身后,初涉断案之术,忙碌得很,倒是谢锦兰神色悠闲,不复之前对李正使的热烈。 先不言之后的日子,而现在正是亥时一刻,一群大老爷们,喝着酒,划拳,掷骰子,这便是江府下人的院落。 “这一月来,日子真是舒坦。他娘的,这做官的,就是有钱。” “嘿嘿,还是阿福那小子厉害,享受了这么多年。不过,心也太大了,一仆事二主。这不,嘿嘿。据说还是那二公子亲自下” 接下来,室内静了一阵,争执声渐渐大了起来。不一会儿,门被打开,有人进去了。 “安静,你们在做什么?” “大哥,这江阿福是不是” “今日那李正使已经召了我去问话。我担心之前做的事会被发现,明日,我们便寻个由头走。” “大哥。”这是多人不情愿的声音。 “若是被李正使查出什么,看你们还有没有命享受。” 房内又是安静了一会,只有悉悉索索的声音。 那位大哥却开口了:“老二,你找我来,是为了什么?” “什么,我没寻你啊。” “啧,不好,赶快收拾东西,我们就走。” 说完,屋内就是一阵“叮叮当当,当当哐哐”的声音,许久,又是一阵诡异的安静。冷秋心道不好,瞬时破窗而入,这二十名壮汉,皆是被挖走了心脏,只有一个穿着打手服饰的男子,从门那处离去,听到身后动静,便撒开两腿,拼命外逃。 显然,这男子武功不错,甚至高上冷秋一二分,否则也不会混在那些打手其中而未被冷秋发现。 只是这遛狗一般的轻功,一心追捕的冷秋丝毫未觉不对。 在月色的指引下,嘴角挂着诡异微笑的男子,潜入了树林,而且正是那片冷秋下葬尸体的树林,来到一处,男子停了下来,面对着冷秋。 “冷姑娘,你可有兴趣加入我们。”似男非女,似女非男的声音,回荡在林间。 冷秋拔出剑:“棺材里的人呢?” 男子,也说不得是女子,开口了:“冷姑娘,你若加入我们,我们便会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助你寻回尸体。” 还未等冷秋回话,忽然出现一位白衣男子,持剑攻向神秘人。神秘人皱眉,在白衣男子来时就离开了原位,袖口中飞出几枚飞镖,“嗖嗖”两声从白衣男子耳边飞过,深入到白衣男子身后的树干上。但是白衣男子的速度更快,欺身贴近了神秘人,剑也划破了神秘人的胳膊。 神秘人忙退后几步,定定地看了白衣男子一眼,而后运功轻身离去。 而远处一片火光,似乎有人向这边寻来。 冷秋淡淡地看着白衣男子,任由白衣男子拎着她上了树,好似儿时。冷秋眸光微动,微扯嘴角:“师父。” 许久,待那队人离开后,白衣男子才将目光放在冷秋身上:“我未曾有过任何徒弟。” 冷秋嘴角的笑意慢慢抹平,也是,为了躲避她,师父连假死药都用了。 “那我算什么?这十几年算什么?” “” 许久,也没有回话。冷秋闭眼,动身,一剑刺穿了自己的右肩,拔剑,血色晕染着黑色劲装,看不出分毫,只有空气中的铁锈味。 “师父既不认我这徒弟,那我自然就不能用师父教授的武艺了。” 白衣男子拧眉,神情也是清冷起来,与冷秋倒有了几分神似:“何必如此?” “自当如此,告辞。” “等等。” 冷秋停下离去的脚步,眼中有了喜意。 “那把剑也留下。” 冷秋猛地回身,牵动了伤口,闷哼一声,捂住右肩,方抬首,用凶狠的目光盯着白衣男子,开口:“如你所愿。” “哎呀,小姑娘家家的,脾气别这么大。喏,我也不是白要,这瓷瓶里可是疗伤的好药,哦,这簿子送你了。” 冷秋想笑却又是悲伤,小时候,师父也是这般嬉皮笑脸地哄她。师父现在摆出这幅模样,可是因着甩了她,心中松快? 左手接过簿子和瓷瓶,冷秋头也不回地离开。 离去后的冷秋自然听不见白衣男子深深的叹息,也不知道那黑衣玲珑的神秘人去而又返。 “玉面君,你我现在同是夫人手下,怎动手伤我?” “喜鹊使者,我还未质问你,你反倒是来问罪于我。这般特地将嫌疑转移到我那不知事的徒儿身上,是何意?” 神秘人沉默片刻,依旧用自己雌雄难辨的声音道:“这倒是我的不是,没想到误伤玉面君的小徒儿。不过请玉面君放心,最后的‘凶手’定然不会牵扯到你这小徒儿身上。” 一声冷哼,传入耳中。 “但愿如此。” 客栈里的灯也亮了一宿,方明青坐在桌边,细细思索怎么给原主母亲回信。今日他在客栈中遇见了在等他的赵炜。赵炜所来,一则是为了给他送信,二则是商量马车之事。 马车之事,方明青现在是没有心情商讨,赵炜表示了解,毕竟被牵扯进命案,麻烦得很。留下辗转到其手中的方母家书,赵炜便离开了。 徒留下头疼的方明青。 方明青不是不想回信,自从接手了这幅身子,他自然会承担起他的责任。只是,这是原主母亲寄来的第一份信,不仅是他的第一次,还是原主的第一次。故而,记忆中也没有可以模仿的范本,又怕自己掉了马甲,还要转换为文言文,真真是逼着人青年脱发啊。 谢锦兰倒是睡得极香,总归是小姐的身子,走了这么多路,早就累得不行,哪怕屋内有了昏暗的灯光,也是熟睡得很。 好歹是编好一封信,方明青看看窗外有丝微光,天色还是昏暗得很。 和衣倒在罗汉床上躺了一会也可能是回过一觉,方明青迷糊间便听见敲门声。 心下叹了一口气,起身,打开门,扔进一本小簿子,冷秋的背影一闪而过。 方明青摸不着头脑,关上门,打开小簿子,细细看着。 小簿子上的字,方明青一个一个具是看得明白,可是合在一起,他就不明白了。唯一能够知晓的便是,这是那位已死道士的遗物。至于为何到了冷秋手中,他不明白。冷秋不说,那他便不问。随意翻完之后,就趴在桌上,小憩。 而这时,按察司门前江知府一直等在按察司,直到李正使来到按察司的衙门。 李正使笑着看着面色沉重,眼里带着精光的江知府。 “李大人,下官府中昨日亥时有二十一人遇害,其死状具是被人挖心,且这二十一人便是那日去挖坟的打手。还有,据下官府中侍卫所述看到有一背影且那描述与冷姑娘一一符合。”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第十九章(修) ,黑白交替,时光匆匆而逝,一晃便到了三日后的公审之日。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江府门前,一身花青色锦袍的风流人物,噙着笑,立在门口。不一会儿,身着绛红官服的江知府就出来了。 那男子拱手行礼:“爹。” “承佐,他可是你亲弟,你何至于此?” 男子正是江大公子,江承佐,只见其笑意不变:“同父异母罢了。何况父亲不是早已做出了选择。” “时候也不早了,轿子早已备好,爹,走吧。好歹还能再送他一程。”手伸了过去,欲扶住两鬓斑白的父亲。 江知府一甩袖子:“汝何为人哉?” 江承佐看着江知府上了轿子,径直离去,闭上眼,嘴角笑意渐渐变得冷冽,遥遥行了一礼,正如十七年前他离家远游那般。 “备马。” “大少爷,这” “少废话。” 府城内不许驾马,而这大少爷一向严于律己,从不做这种纨绔之事,今日如何这般? 小厮心里嘀咕着,牵了江承佐的马来。这匹马是十七年前江承佐远游时的那匹马的小马,最是像那匹老马的良驹。而那匹老马正是江知府赠予的。 拿着小厮递过来的马鞭,江承佐一个翻身便上了马,显然这么多年安逸的生活,他也没有放下骑术。 “驾。” 马儿吃疼,撒开蹄子狂奔,路上行人纷纷躲避。 立在一旁沉默的管家看着大少爷的背影,恰似十七年前,却又多了一抹孤寂和悲凉。 大少爷已有三十二,平日也稳重的很,可是消了那障碍,得意忘形了?前些日子二少爷就进了牢房,也不知如今如何了?唉,这老爷一向倚重大少爷,待老爷百年之后,这江府自是大少爷继承,至多分些家财给二少爷,大少爷何必这么狠。 又是转而想起府中之事,近日府中人心惶惶,能走都是走了。留下的,只有些死契奴仆或是些行之将木之人。 摇摇头,这些事,也不是他们这些仆人可以插手的。 古往今来,民众好做看客,随口八卦。这几年来,少见的杀人案自是引得众人口耳相传,更别提江知府的推波助澜。按察司大堂前早就围了一圈民众,口中具是交流着这两桩案件。 “这怎么就死了这么多人,具是发生在江家。可是江知府惹了什么人?” “怕是官场上的对头。要不然这江知府在琅琊府也是呆了三年,任期之间,政绩也不错。这不刚到了三年之期,就遇上了这等事,可不得是对头吗?” “啧,爱民如子?这当官的有几个干净的。” “我瞧着也是,三天内三桩命案,啧啧。听说那江二公子入狱了,平日里瞧他也不是个好人。就那渔李村的李老头,还有那潘桥边的小翠可都听说了?” “听说了,听说了。那李老头至今还躺在床上;小翠可日日抹着眼泪,被哥嫂奴役。” “啊,那小翠不是出嫁了吗?” 日头到了正中央,所有人员具是到达。 先是李正使进了正堂,而后是齐副使站在其左侧,而后是佥事等人入座。李正使惊堂木一拍,口中吐出二字:“升堂。” 两班衙役站在两侧,阳气雄浑,整齐划一:“威武。” 门外的民众便进了大门,来到大堂前的栅栏外,站好,一言不敢发,眼中好奇。 “传琅琊曲县周安村的村妇江孙氏。” 老妇拄着拐杖,穿着倒是与往日一般破旧,但较之前日白胖起来,整个人都显得年轻。一双眼眸被周围松弛的皮肤挤得狭小,不时泛着精光,面色较之之前也是红润了些。 一进堂内,便跪了下去,双手捧着诉状。 “民妇琅琊曲县周安村江孙氏拜见大人。” “所诉何事?” “七日前,民妇的小孙子江阿福销了奴籍回乡,不料被歹人推至河中,丧了命。请大人为民妇做主。”说完,又是磕了几个头,引得堂外民众越加同情这个老妇,同时对疑似凶手的江二公子更加愤恨。 李正使瞧着这情真意切的老妇,心中冷哼一声,齐副使心中对其也是鄙夷得很。 其实,江阿福是十日前销得奴籍,而这老妇却道是七日前,显然对自己那个卖出去的孙子没有多加关注。而来诉告,却是有人使了钱财。不然,脸色怎么会如此红润,眼底毫无悲戚,连哭嚎也是假嚎。 但这些却是无关紧要的,案件总归是要查的。 “肃静。”李正使拍了一下惊堂木,实在看不过去这老妇假嚎。那尸体还在院内摆着,怎不见老妇要回去? 老妇立马闭了嘴,偷偷揉了揉自己的膝盖,若不是那儿子儿媳不愿来,她如何遭这等罪,且看以后让他们看着她吃香的喝辣的。 “传江承佑。” 不过几日的牢狱生活,这江承佑虽说衣饰干净,不见凌乱。但眼底青黑,显然还是没有睡好。 “江阿福遇害那日,你在何处,可有人证?” 江承佑有些恍惚,他不由得想起昨日大哥来看望他时,说的那些话,该死的就是他啊。原来自己曾经给父亲添过如此多的麻烦,原来那么多人因为他的无知遭罪,原来大哥如此恨他。可是,为何要如此?最后一句又是何意? “江承佑,本官问你,江阿福遇害那日你在何处?” 江承佑沉默不语,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心中有些慌乱,但他不愿为自己辩解。 “吁——”一阵马蹄声后,江承佐拉紧缰绳,马儿发出了痛苦的啼叫。 翻身下马,自有人领着马走到后院马厩。 江承佐靠近了栅栏,拍拍前人的肩膀,前人见是江大公子,忙谄媚地退开,一如前例,江承佐顺利地走到前排。 正巧这时,李正使已是第三次询问江承佑。 “本官问你,那日你在何处?” 江承佑一直低着头,不语。人群渐渐骚动起来,显然不满这个一向作恶的江二公子拒不承认的情形。 忽的,江承佑回过头,瞧见了江泽礼,心中不安越加严重。 “李大人,一人做事一人当。那日,我与阿福,也就是江阿福,在河道边发生争执,动起手。不小心将其推入河中,心下慌乱,逃到好友家中,第二日才回城。这头要砍便砍” “住口。” 原是气喘吁吁的江知府匆忙赶来,他先是狠狠瞪了一眼混迹在人群中的江承佐,而后入堂。 “李大人” 李正使一摆手,阻止了江知府的话,反问江承佑:“那本官问你,那江阿福脑后的伤口和手上的伤痕是怎么回事?” 江承佑连忙道:“自是,自是,争执之中,我拿石头砸的,用绳子捆的。” 李正使摇摇头,含笑不语。 “人是我杀的,我都承认了,你要摘了我的脑袋,摘去就是” 江承佐看着堂上撒泼无赖的江承佑,原以为你够蠢了,没想到还能蠢到这个地步。心中埋汰,嘴角却是挂起了一抹笑。 “你这弟弟倒是对你不错,不像你。”耳边传来雄浑的男音。 江承佐不回头也是知晓是那人:“喜鹊使者说笑了。若非这般心狠,夫人也是瞧不上我的。”嘴角还是噙着那抹笑,一丝一毫也不差,眼中却闪过一丝暗讽。 那位伪装其中的使者,听了,却不再说。 堂上,李正使也是头疼得看着这江承佑。怎么料到一夜过去,这闹腾的江二公子更加闹腾,且将这桩案件又是推向无法料知的另一面。 “休得胡闹。”齐副使上前一步,斯文道,这副模样像极了学堂的先生,也唬住了江承佑。 “那江阿福脑后并‘无’伤痕,你这石头捡得倒是稀奇。” “这许是我记差了。” “扰乱公堂,也是一罪。本官若说,这江阿福脑后确实有伤口,你又如何说?” “”您真调皮。 “那绳子呢?是麻绳,还是捻绳?约莫多粗?你是将他双手捆于身前还是身后?” “”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第二十一章(捉虫) ,这两日,说什么,方明青也不愿意在某地停留,生怕又沾惹上什么麻烦。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跃进县在淮山脚下,民风淳朴,当年方母就是在这些村民的帮助下,将方明青抚养长大。 行驶在石子路上,木轮滚动,就算有减震装置,也是晃悠个不停。 不知晃悠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下了。 方明青掀开帘子,看着外边,显然还是在路上,只是为何方初停下了马车? 方初带着寒意的目光,心中气闷:“这马车,坏了。” 闻言,众人具是莞尔,这马车与方初不知是否是八字不合,这两日,鲁师傅制作的精良马车不知坏了多少回,本来还会快些。而方明青现在也是熟练了修车的本事,拿出县城里买的工具,细细检查后,埋头苦干。 此时快到了午间,一辆牛车从马车边经过,驾车的是一位老汉,车上有三位妇人。其中一位妇人皮肤格外白皙,只有笑时,眼角的鱼尾纹显出其年龄不小,至于其他无论神采抑或是嗓音具是像二八少女。 忽的,她眼睛一亮,瞧见了那辆奇异马车旁的谢锦兰。 “方叔,你且等一等,我下车去。” “可是遇到熟人了。” “正是。” “好。” 在马车前二三十米处,牛车停住了。那位妇女利落地下车,拜托同行的人将她的货物搬回家,便目不转睛直盯着谢锦兰而来。 谢锦兰一开始还以为是在瞧那方明青改造的马车,但实在是因为这妇人的目光太过灼热,恰似她重生第一日,方明青瞧她的模样。谢锦兰不反感,也没有多少好感。 忽的,那妇人倒地,手边挎着的篮子也是掉落在地,妇人疼得直嗷嗷叫,向谢锦兰招招手:“姑娘,姑娘,来扶我一把。” 谢锦兰先是瞧了身边的冷秋一眼,冷秋却是扭过头,看风景。 这假摔摔得真不走心,看了一眼还在忙碌的方明青,谢锦兰上前将妇人扶起。妇人重新挎好篮子,牵着谢锦兰的手不放,摸了又摸。 谢锦兰挣脱了,妇人才不无遗憾道:“真是多谢姑娘了,这下午估摸着要落水,到寒舍里休整如何?” “不必。”谢锦兰拒绝道,实在是这妇人太过怪异。 妇人听了谢锦兰珠玉落地般清脆的嗓音,更是陶醉了:“啊呀呀,小姑娘就是漂亮,嗓音也甚是好听。你姨这糕点可是十里八乡的糕点王做出来的,都给你。” 糕点递过去了,谢锦兰推脱不过,伸出手,又被妇人一把抓住,那妇人摸了一把,浑似那大街上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子弟。妇人又是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连着糕点一块塞进谢锦兰的怀中。 “姑娘家好好保养,这瓷瓶里是桃花霜,护手特别好,时常擦着。”说完又是直盯着谢锦兰,“我家有个小子,长得俊俏,人也勤奋,一月前考中了同进士,估摸着这几日便会回来,你可要瞧上一瞧?” 越说越激动,本该是扭伤的脚行走如常,也未曾注意到,而注意到的人也不拆穿,心中偷笑。 这时,方明青也是修理好马车,瞧见了一直拉着谢锦兰手的妇人,顿时,掩面。 却不料被那妇人瞧见了:“啧啧,这不说着就来了。诶,你怎么回来了?正巧,姑娘啊。这就是我家的浑小子,长得还行吧。不过身子骨弱,人也老了些,若是瞧对了眼,赶明儿就” “娘。”本以为自己叫不出口,到了这个时候也不得不阻止方母。 谢锦兰听到这话,轻轻拉了拉方明青的袖口,这个角度恰好方母可以瞧见,又喏喏地叫了一声:“夫君?” 方母闻言,笑面如花,眼角的鱼尾纹皱起,挤过方明青,一把抓住谢锦兰的手:“儿子你找着媳妇啦,前些日子的信里怎么没提?唉,别说,真是好看。” 没等方明青再说什么,谢锦兰便冲方母柔顺一笑:“娘?” 方母登时笑得开怀,直拍着谢锦兰的手叫好。一旁观望的刘氏也是松了口气,将小方昊抱了过来。方母瞧了一眼,连忙抱过来,小方昊也是睁着剔透的双眸,虽然瞧不见什么。 叫了心肝孙子好久,方明青看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其余人等,只好硬着头皮,上前道:“娘,回去再说,可好?” “回去,去哪儿?”方母脾气爆发地毫无前兆,将孩子递给刘氏后,朝着方明青吼道,“媳妇看着不过十五,你就下手。虽说你是老了些,心里着急,娘也知道。可这生孩子多损女子的元气,你真是娘是如何教你的,你真真是,唉,看着孩子还未满月,你就拉着媳妇乱跑,幸亏孩子和他娘还好,否则看我怎么招呼你。” 前世母亲早丧的方明青没有见过这等架势,被方母这么一大串绕下来,早就眼前发黑。 倒是谢锦兰见方明青可怜的模样,忙拉住方母,声道,无事无碍,劝了又劝,方母才不再训斥。这般一行人晃晃悠悠地到了一个破落草屋前。 小方村坐落于淮山脚下,隶属于淮阳州,其背面为淮阴州。淮山最高处终年烟雾缭绕,常年有名士往这登山。这淮阴南家的南培贤大师就是其中之一,也正是因此,原身才能拜在这南培贤大师的名下。 不过原身与那老师不太熟悉,只因这位大师好收徒,名下已是有三百余位徒弟,而其现年已逾五十,精力实在有限。其大多弟子具是在跟了其几年之后,独自考入书院,以求青云之路。原身也不例外。 不提这些,方明青此刻看着那个小草屋,心中酸涩,他离去前明明还是黄土房,这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可见方母受苦良多。 “待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回家?” 啊?看着众人已是越过小草屋,到了其后的一户青砖大院。方明青表示方才对屋含泪的人不是他。 用过午饭后,众人皆是挑了自己喜欢的房间休息去了。 而满肚子困惑的方明青,却是随着方母到了菜地里。虽记忆中有这菜地的模样,但方明青终究是第一次接触,细细观察着。许久,一回头,才发现早已红了眼眶的方母,脸上挂着慈母的微笑,欣慰而又沧桑地看着方明青。 “这一晃,我儿也这么大了。先前看你,娘还真是怕你孤独终老。现在我倒是放心了,媳妇很好,长得舒心,你可得好好对待这仙子般的媳妇。”顿了顿,道;“今早那出,你也别怨娘,是你不地道在先,何况那个女子会无怨无悔地没有名分地跟着你。娘那般做,不过是为了你,你好好的就好。” “娘。” “你先别说。娘也不是不明理的,那孩子怎么回事,娘也不追究。好好过日子就成,就是媳妇看着像大家出身,平日里能让的就让,一旦牵扯到你不能忍的,你教导她便是。咱家不兴休妻和离,你可得给我记住了。” 方明青听着方母的话,也不做解释,只是称是。 “好了,娘这是高兴。儿子既成了家,又立了业。何时成亲,家里好好热闹一番才是。” “嗯。” “早些好,对了,娘还有些积蓄,先前孤儿寡母的,不敢拿出来。现在你出息了,便交给你,我也好享享清福。现在择些菜,你再去村尾的屠户家里割两斤肉来,今晚,娘下厨。” 未时末果然如方母所言,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而正好那时谢锦兰在方母身边寻着方明青幼时睡过的小木床。 “娘,你可真是料事如神。” 方母看着谢锦兰的脸直乐呵呵,说起了那乡间的俚语,教授着谢锦兰判断天气的法子。谢锦兰啧啧称奇的可爱模样,又是引得方母欢喜异常。 不一会儿,便寻到了那小木床。多年过去了,这小木床竟然没有被虫蛀,而显然这木料不是寻常榆木。 “你来瞧瞧。” 闻言,谢锦兰靠近那小木床,细细观察着小木床。这木床底板上年轮紧凑,纹理清晰而笔直,颜色沉红深,黑筋多而明显。 倒是像极了交趾黄檀。这交趾黄檀是近些年兴起的,虽比不得紫檀木,但也是少见的上等木料。可这书生之前所说,家中并无积蓄? 困惑的小模样,早就惹得方母心里直嗷嗷叫,面上矜持,眼底兴奋。 倒是单纯,谢锦兰一眼便瞧出了方母的小心思,如同对待方明青般,不知为何,她对这位妇人也是宽容得很。许是因着待在这些人身边,心中自然而然地放松下来。 “这是何物?” 早就等着的方母把心底的话顷刻吐出:“交趾黄檀,可是我的嫁妆。其实,早年我也是如你一般,私奔的。当年,我那冤家可是俊俏极了,明青啊,是长残了,否则,以我和那冤家的容貌,该和你不相上下的。不说这些了,这我从嫁妆里挑出几样给你。到时,好好办一场,也能圆了我的心愿” 细细听着方母絮叨的谢锦兰却是被床头床尾木板上雕刻的图案吸引了,其上具是雕刻着菊花和麻雀。而根据这菊的模样和情态,竟似那云稽方家的图腾。 “那图案,你也识得?”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第二十三章(捉虫) ,梧桐叶早就变黄,一身素袍的明艳妇人坐在其下,其膝盖上趴睡着一位少女,少女眉目间具是纯真。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明艳妇人右手手肘抵着小案几撑着脑袋,左手顺着少女的发丝一下一下抚着,嘴角噙着温和的笑。 一青衣尼姑步履匆匆赶了过来,临近时才放慢脚步,在明艳妇人耳中说了几句。 “方家,可是云稽方家?” “正是。” “呵,谢家倒也是倒霉。或许连他们自己也不知晓何时惹了这两个麻烦。可就可怜了我的乖宝。”说着,又是抚了一下少女的后脑勺。 少女却是忽而转醒,神色懵懂,傻笑,扑到妇人的怀中,一时间,园中充满了欢声笑语。 一片昏暗之后,画面一转。 黄昏,秋日里的寒鸦不停呱叫着,尤其是义庄,这乌衣使者更是成群。 忽然,一队军士往这处世人皆是避讳,但也算是“净土”的地方而来。惊起了寒鸦一片,呱呱地叫着,诡异地可怕。 蓬头垢面的貌似乞丐的小身影缩成一个团子,泛着臭味的团子。而一旁干净朴素的老者却是摸着山羊胡,笑了。 “雨泽,你可是怕了?”老者也并不需要这小乞丐回答,望着天,叹了一口气:“欠了的终究要还。可是我的仇,又该如何算呢?” 为首的小将军骑着白马,面容严肃,一把银枪那在手中,冲向这火堆,直到距这火堆三步远才将马停下。白马的前蹄高高扬起,仿佛要将这老者和乞丐践踏到土中。 “李正使,我江家上下七十八口人命,这仇我该报是不报?” “该。” “既如此,受死吧。” 剑眉凌冽,带着嗜血的杀气和戾气,一把长/枪捅入胸膛。 “啊。” 尖叫声在李正使耳边响起,猛地睁开眼,接住了倒地的小乞丐,深叹一口气。 “你这又是为何?” 小乞丐面容精致,正是谢锦兰,可眉目间呆愣,毫无神采,直盯着那双不带感情的眸子,亮如星辰。 谢锦兰猛地被惊醒,此刻窗外天色微亮。她抬起手摸着自己的胸膛,松了一口气,这梦魇倒也及时。 知晓了为何会对那双眸子惊惧,为何对方家有所印象,梦中的景象具是前世谢锦兰所经历的。 前世种种,具不可考。 早就在那琅琊府中便知晓,所有都变了,可是,大事上绝对有迹可循。 江家还是落败了,且其小孙子依旧活下了。 那么,江家,到底牵扯到什么事里,可与十年后的战乱有关? 那本簿子,又是否与江家有关,江承佐又是为何人遮掩? 而私矿,挖掘私矿的又是何方势力,所求为何? 李老头前世在江家案子中扮演着什么角色,最终招致贬谪且身亡。 心中思绪纷纷,房中空气越加沉闷。谢锦兰忽的看见了木桌上的那座贞观佛像,披上外衣,来到佛像面前,双手合一。 贞观啊贞观,无论如何,我定要让你看见这世道乾坤颠覆。 前世的经历让她一开始怨恨谢锦绣,而后怨恨家人,最后她怨恨这世道。 穿好衣物之后,谢锦兰打开了窗户,却瞧见菜花掩映中一高一低的人影远去,那背影眼熟得很,这两人便是方明青与方母。又想起昨夜所梦,脚步便自己抬着跟了上去。 却道昨夜,方明青看着席上方母怪异的表现,心中也算是松了口气,却不知道如何面对。要是咬死自己便是方明青,相信方母也不会多加追究。 可是这不公平,对方母何其不公? 心中决定坦白,然而如何组织语言,让这个与儿子相依为命的母亲不那么伤心,着实苦恼着方明青。 喝醉之后,倒也逃避了一夜。脑中混沌,胸口烦闷,咽喉作呕,方明青起身在黑暗中倒了一杯水,被冷水一激,清醒不少,已是鸡鸣时分,但天地依旧昏暗。 放下水杯之后,方明青透过窗户隐约看见那昏黄的光亮,在这黑夜中格外明显。而这光亮之处,正是方母的屋子。方明青重重叹了口气,拇指与食指相互摩挲,又是纠结又是挣扎,深叹一口气,据实相告吧。 “伯母。” 抱着虎头鞋的方母早先便听见了方明青开门的声音,只是没有抬头,而听到这一声伯母,猛地抬头,眼睛红肿,也不知哭了多久,半晌,才沙哑着声音道:“何时去的?” “授命官职后一日。” 含着的泪早已滚落,一个母亲如何能够接受这等丧子之痛。 “我早先便知道了,早先便知道了。”抹了把泪,手里死死拽着虎头鞋,呜咽道:“他活不久的,活不久的” 许久,方母口中还是念念有词。 这一句句地均是使得方明青的心如针扎c如刀割。其实他何尝是好受的,不说离了自己的家人,独自一人在这异世,无依无靠。他向来是想要混吃等死的,而现在这些莫名的责任落在他的肩头。 他又何尝有罪? 可是,他却必须要承担。因着他接受了这具躯体,他不愿也不能带着这具躯体毫无声息地离开。 “你和他缘何如此相似?” “我,我也不知,一日醒来,便来到这幅躯体中。” “什么?”方母放下手中的虎头鞋,抓住眼前之人的肩膀,“那他呢?他去哪里?” “或许如我一般,或许投胎转世。”方明青实在说不得其他话,在这母亲面前他不愿欺骗,哪怕是善意的。 方母长叹一口气:“时也,命也,他的命本就是我硬留住的。” 说着又絮絮叨叨地讲述起原主的事,时而心酸,时而开怀。原主本就是不足月便出生,孤儿寡母,遭受的流言使其变得敏感而自卑。方母在得知方明青没有考中进士时,心中便是怕极了,就怕她的儿子想不开,心中郁结,故而送了信去。药玉固然功效强大,但终究不能包治百病,尤其是这等心病。 “三年前,药师便言,我儿活不过一年。但我不信,苦苦去寻那药玉来” 药玉?可是先前赠予杜仲之物。他瞧着那玉斑驳,但好歹是块玉,便送给了杜仲。可怎想到竟有这般出处,日后有机会还是要回来吧。 “有道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是伯母愿意,我便是伯母的儿子,定报答伯母之情。” 瞧着跪倒在地的方明青,那是自己儿子的身躯,本该是怨恨这个孤魂,可是怎么也怨恨不起来,甚至在见到这幅身躯快活的模样会心生欢喜。方母眼中复杂难辨,这是个好少年郎,比她的儿子要开朗地多,想必这具身子在他手中,存活于世的时间会更长。 “这” “我本不是此间之人,来自异世。家中母早亡,父独居,有一兄,两侄,也无什么事担忧的。” 一句话,便打消了方母的疑虑,方母点头应允。方明青这才开朗起来,又道,自己年长,便为大兄,原主为其二弟。 而谢锦兰瞧见两人朝那野田行去,便是为这原身筑衣冠冢。 谢锦兰尾随两人到了一处开阔之地,藏好自己,却离那两人甚远,只是遥遥见到方明青开始挖坑,许久,才停下,将方母手中的大木盒放入其中,掩埋,又是竖起一块木牌。期间谢锦兰只听见隐隐约约的话语。 “早备我儿” “哀。代替孝顺” 远远地听不见,谢锦兰也耐心得很。不知过了多久,方明青扶着方母离开了。谢锦兰才靠近那处地方,这显然是土墓,但那本该刻上字的厚实木牌光滑无比。 谢锦兰沉默了许久,朝着方家相反的地方走去了,那里有一片野花。 差不多到了饭点才手捧一束野花,回到方家。而方明青恰好准备去寻她,见她手中的花,便道:“女子都是喜欢花吗?” 谢锦兰点点头,方明青若有所思,便领着谢锦兰回去了。而这时方母并没有在堂屋中,饭菜是刘氏准备的,方初僵硬地抱着怀中的小皇子,冷秋却是不知去哪里了。 一顿饭吃得沉闷。 吃罢饭,谢锦兰便去了那杂物间,细细查看,昨日方母含笑介绍的那双虎头鞋,还有方明青一套旧衣已然是不见了,暗下眼眸,若是没有猜错,那无字墓,或许就是方明青的衣冠冢。 那么方明青躯体里的,到底是何人? 是的,谢锦兰认为有人如她一般借尸还魂,但不同的是,她借的是自己的身躯,而那人借的是别人的躯体。若不是这幅躯体的身亡,前世谢家不会招致方母的报复。 那么,那邪祟之物又是什么?与她又有何关系?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第二十五章(捉虫) ,乡间的小路上奔驰着一辆马车,车厢上刻着一个“赵”字。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车夫抽打着马儿的屁股,马儿四蹄不断交错着,不过几息,便驶出好远的距离。 马车里的人正是心心念念这新式马车的赵炜,赵炜本欲在方明青回来后第二日便来拜访。可是家中事务缠身,直到今日才得以前来。 “吁—”马儿长长的一声啼叫后,便停在一户青石大院前。 “少爷,到了。”车夫翻身下车,恭敬地立在一旁。 赵炜掀开帘子,细细看了这座年前才修建好的青石大院,莫怪那方明青心思剔透,这寡居在家的方母也不容小觑。 “将车厢里的礼品带好。” 赵炜吩咐了这么一句之后就敲了门。 “谁啊?” 这显然是女子的声音,但与之前那位方夫人的显然不同。这位活泼,而那位沉静,果真是得道之后,左拥右抱,好不爽快。 木门被打开,是一位面容姣好但显然也不再年轻的妇人。 赵炜一见,心中吃惊,又为自己先前的猜测惭愧。这该是方伯母?怎如此年轻,与往常所见的村妇毫不一致,更有一股韵味在。罪过罪过,怎可这般妄议女子。 这也怪不得赵炜,每一个见过方母的人心中都会有这样的困惑。 “晚辈赵炜,来寻正辰兄。” “来寻明青?请随我来。”方母见人便是三分笑,让人舒快不少。 这院子是典型的农家院子,宽敞带着野趣。老母鸡身后跟着一群小鸡,还开了一块地种植蔬菜。不过空气倒是清新得很,显然主人家很会收拾。 “明青,有人寻你。”方母冲着书房喊道。 房内立刻应了一声。这几日方明青要不待在书房恶补这大康的知识,要不便去寻谢锦兰。 方明青心中疑惑是谁来寻他,脚步不停,打开门,一眼便瞧见了院落中锦衣儿郎。 “赵弟。”方明青拱了拱手。 赵炜却连连摇头:“这可使不得,你现在有了官身,而我不过一介商人,如此不可。” 瞧见赵炜这幅模样,方明青劝道:“虽为官身,但与友交,万不得摆谱。” 闻言,赵炜倒是笑了出来,他也不是拘泥礼数之人。但圆滑的商人身份不得不让他谨慎些,虽本朝商人地位比之前面的朝代有所提升,但士农工商的思想已是传承千年。 挥手示意车夫上前,接过车夫手中的礼品,递给方明青:“那这等拜会之礼也是不可少了。” 方明青无奈,笑着接手,又对方母道:“娘,您去休息,这儿有我便够了。” 方母闻言也就下去了,却是去煮水的,待客之道,缺茶不可。 见方母离开后,方明青便带着赵炜进了书房,书房内也是简易得很。只有一书桌,一书架,一小榻及两把椅子,这其中一把椅子还是两日前方明青特地搬进来的。 待赵炜落座后,方明青先道:“我本以为你第二日便该到了。” “原是这么打算的。可我那大伯父唉,不说这些了,我还要回青亚县去,快些商量马车事宜吧。” “可。” 见方明青气定神闲,赵炜暗叹一声,不仅自己那二堂弟看走了眼,连自己也是错了。怎料得当初那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方明青原是个心中有谋略的?其手段丝毫不比自己这个商人之子差。 心中明了方明青的想法,且自己那大伯父着实难缠,便就顺着方明青的心意道:“这图纸我用三百两买下,不知正辰兄可愿?” 这三百两可不是小数目,就是贵妃给的那些银票零零总总也就只有四百余两。 且那普通马车的价格不过五六两,买得起马c养得起马的人家又少。故而三百两在一定程度上算是不错了。 但方明青能够同意吗?自然是不。 “赵弟欲将这马车的定价几何?” 赵炜心中道,果然来了:“这,初步是二十二两。但你也知晓,买得起马车的人家,本县两个巴掌也数得出来,且本县也算得上是上等县。一个州里至多也就只有三个上等县。万一无人赏识,说不得还要降价。” 二十二两?方明青本以为撑死十几两,可现在看来还是自己魄力不够。 “这样,我愿为赵弟分担风险。” “嗯?” 方明青见赵炜面上疑惑,便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打算:“这图纸我一分钱不收,但之后马车的利润,你六我四。” 四六分?乖乖,好大的口气。 “可这材料c木匠c店铺等具是我赵家出,四六分是否太过了,正辰兄。” 方明青也不恼,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你是说去京中售卖?” 方明青含笑点点头,若是再添上三撇山羊胡,便与那李正使十成十相似了。赵炜暗暗思索起来,他自是看好这马车,否则也不会花这般大的代价买下图纸。但是上京,上京繁华,贵人众多。可是 赵炜面上有了意动,方明青趁热打火:“赵弟,我心中原是想着那图纸占一成,而这法子占三成。不知你可愿听我的法子?” 不得不说,他的确想要这上京的市场,但一直苦于没有势力依靠。可瞧着方明青如此胸有成竹的模样,心中便已信了三四分,但该还的价还是得还。 “呵呵,三七,你三我七。” 方明青摇摇头,气定神闲地坐在椅子上,正巧这时方母进来了。 “谈了这许久,可是渴了,用点茶水吧。” “娘,我来便是。”方明青立刻迎了上去,说着接过了托盘,“倒是您想得周到。” “那娘就在院子里,有事叫娘便是。” “嗯。” 方明青端着托盘,放至书桌上,掀开竹制茶罐的盖子,取了少许放至杯中,用热水泡过一遍,倒掉初水,再是用热汤冲泡。 “这茶叶是我娘亲手烘焙,若是不好喝,便该怪我,泡茶手艺不佳。” 赵炜此刻已是考虑清楚,便接过瓷杯,啜了一口,乡下茶水倒是极苦,赵炜便放下手中的瓷杯,就在那一瞬,口齿溢满清香,舌苔处也留有甘甜。皱眉,拿起瓷杯,赵炜又是喝了一口,果真是苦涩难挡,又是放下瓷杯,甘甜却如约而至。 “妙哉,妙哉。” 方明青笑了笑,第一次喝到这茶水时他也是这般:“这是淮山半腰之处的野茶。你我倒是同好这一口,先是极苦而后甘甜。那么赵兄可愿与我一同搏一把?” “好小子,原是在这等着我,冲着这茶水,我也得同意,不过这罐茶叶我要了。” 赵炜说着便将那竹罐拢在袖中,无赖得很。 “不可,不可。家母统共就炮制了这么一罐。”方明青好不容易得了这么合自己胃口的茶叶才不愿送人。 “我瞧着,这是陈茶,你定有今年的新茶。” 一般茶叶在清明节前后采摘最好,而现在已是五月初,新茶早已上市。 “今年事忙,家母并未炮制过新茶。” “啧啧,瞧你眼底的青黑还是少用些茶吧。” 提起这个,方明青就是一肚子的心酸。那日许诺锦兰日日去瞧她之后,锦兰忽然迷上了熬汤,每日去便先给他喝一碗汤。那汤的味道着实奇怪,且饮用之后,方明青就会整夜整夜地闹肚子,但瞧着锦兰面带期许又无限温柔的模样,他便拒绝不了。 唉,这般下去,迟早要死在锦兰手中。 赵炜见方明青不说话,便以为他不同意,手中紧握着茶罐。 “不说了,不说了。这时候也不早了,你快把图纸给我。我得赶快回青亚县。” 瞧着先前一派君子模样的赵炜耍出这等无赖之事,便知这是个茶痴。此等茶叶在自己手中也不过是明珠蒙尘,倒也不妨给他。 方明青也就将话题岔开,抽出书桌上的图纸,递给了赵炜。赵炜细细查看了一番,又指出其中不明之处。这么一来,一个时辰便悄悄过去了。 “那我便先告辞了,正辰兄不必送了。” “要送的,要送的。” 书房门前,两人推辞着,方母在一旁悄咪咪地瞧着,这个儿子倒是交友广泛。唉,赵炜也算与我儿认识了十数年,可也未曾登过门,而这个来了不过一月,身边便聚上如此多的好友。 其实她也是明白儿子向往的便是这般生活,可是儿子太过自卑,始终没有迈出那一步。 或许这位可以用儿子的身体过上儿子想要的生活,这般想着,心中芥蒂也算是放下了,但终究有些遗憾。 方明青送走赵炜后,便看见方母出神的模样,心中一暗。 “娘,我去瞧瞧锦兰。” “好,去吧。小心着点,可别让人瞧着了。” 一日前,方母已是托了媒人上李府求亲,成亲的日子也是定下了,就在半月后的五月二十一日,按照俗礼两人还真不适合再见面了。 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第二十七章(捉虫) ,却说方明青说出那等话之后,便是神情淡然的和尚也是惊讶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随心男子却不在意,代替和尚点了头,方明青便捡起落在不远处的竹筒,递给了过去。随性男子打开塞子,深吸一口,神情迷醉,许久才回过神,又是一声长啸。 方明青见那和尚手法熟练地给成年猴简易处理了一番,便放心地带着谢锦兰离开了树林,往今日的目的地走去。可谁也没有看见,树林中一闪而过的黑影。 “叔夜。” 和尚处理了一番之后,便见那随性男子目光怔然地看着那对年轻男女远去的背影。 “我也曾想过与她遨游在这山林之间。”随性男子说了这句之后,又是痛饮了一口,竟饮去竹筒中小半的千金佳酿,眼神透亮,不见醉意:“呵。” 和尚见此也不理会随性男子,弯腰抱起那成年猴,此刻那成年猴倒是安静得很。 “大哥,其余种种真的那么重要吗?重要到她连孩子都不顾。” “身在其中,能感所感;身在其外,难得其感。” “呵,身在其外那,大哥你呢?” 罕见地,和尚不言语了,半晌,树林中才传来这么一句。 “既不在其内,亦不在其外。” 离开的方明青和谢锦兰两人并未回去,反而向深处行去,过了许久,才到一处空旷处。此时,谢锦兰早已饥渴难忍,方明青也是不好受,但想着自己要做的事,又是精力十足。 “锦兰,你先在这歇一会。我给你洗点果子去。” 那果子是先前成年猴落下的野果,方明青离开前拿了四个,每个有婴儿拳头大小。 方明青离开后,谢锦兰仔细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这是一个山谷,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叫,清风拂面,送来青草混杂着泥土的香味,旁边还有一股小溪顺着山崖的轮廓流动。 再前面,却是被一块三角状的陡峭悬崖阻拦了视野。 “来,吃吧。”方明青推给谢锦兰三个野果,自己嘴上叼着一个,两三口就吃完了。 谢锦兰小口小口咬着野果,又见方明青不停向前方瞟去:“为何不先回去看看你的伤?可是有何重要之事?” 方明青点点头,一想到自己要做的事,心跳便快了些,手心又变得湿润。 静谧而美好的山谷,潺潺而清澈的小溪,欢快而悦耳的鸟鸣无一不放松着来者的心情,可是谢锦兰却不,她的眼已是被方明青用布条遮住,她的手只能拉着方明青的衣袖。 这使她心中因不安而充满了烦躁。 谢锦兰感到方明青停下了脚步忙问道:“可是到了?” 方明青摇了摇头,忽觉不对,开口道:“不是,我可以牵你的手吗?”话虽如此说着,手早就牵得牢牢的,仿佛合该如此。 “前面有个小坡,你再抬高一些别往前走,拐一个弯跨过去” 谢锦兰感觉到自己绕了一个好大的圈子,终于是停下了,心中烦躁,面上不显。 可是这邪祟发现了自己在那些鲜汤中放了那可以使他百年人参,要杀了自己? 但这也不对,如果要杀,在一进入深林便该动手了,这邪祟究竟想做什么,莫不成是采阴补阳? “到了吗?” “嗯。” 低沉的嗓音在谢锦兰的耳边响起,谢锦兰赶忙挣脱方明青湿润的手,想要拆除那布条。却被方明青制止了:“我来。” 布条被揭开,强光一闪而过就被一只手遮住,谢锦兰眨了眨眼睛,睫毛扫过方明青的手心,痒痒的,带着他的心也痒了起来。 “别动,伤眼。” 许久,方明青才放下手,谢锦兰得以重见光明,看到眼前景象时,她全身发抖。 眼前是一片锦兰花田,这片花田显然不久前被人修整过,呈现出一个奇怪的图案,是锦兰花中央两根花蕊组成的形状。 世传锦兰花为轮回之花,据说青年男女沿着中央花蕊的形状走过一圈,便可共渡一个轮回。这是近来方明青阅读古史时瞧见的传说,他是不信的。 “我知晓,你是不得不选择我,但我说不出放你离开的话。迄今为止,你是唯一一个我想要共渡余生的人。请原谅我的唐突,也许你会奇怪这怪异的场景,怪异的话语,怪异的我。但我希望其他女孩所拥有的一切东西,我能够一一为你做到。” 说着,方明青单膝跪地,拿出了不知编坏多少根野草才得到这枚他看重的草戒,交给了谢锦兰:”白首之盟,定不负汝。” 现代女孩或许熟悉这样求婚的场面,可是谢锦兰是个纯种的古代人,她不熟悉这大白话,不理解为何感情可以如此的外露,更不能接受竟有男子甘愿跪在女子面前。 最为关键的是,她或许明白,这邪祟究竟是何物了。 前世到了家庙之后她每夜每夜重复地做着一个梦,挣脱不得。一开始她恐慌,因为未知。之后她麻木,冷眼旁观。直到她在梦中发了疯症,她恨。 梦境中同样是一片花田,同样有一个无面的男子单膝跪在她面前,同样是那个奇怪的图案。 或许她可以称这邪祟一声 ——贞观。 贞观的传说至多让她厌恶,不至于恨他,但当她发现贞观就是她梦中男子时,她才恨他。至于如何发现的,若不是他,为何只在家庙时她才会做那梦。 “可。” 她听见自己如此回答,她的手将他扶起,环住他的腰,在他耳边轻声道:“不过,我最是讨厌锦兰花了。” 她不喜欢锦兰花,从一出生就注定了。她的名不过是父亲瞧见了院里的野生锦兰随意取的,哪有翻遍了名谱才得来的“锦绣”珍贵? 袖口中的金钗滑至右手手心中,冰凉的坚硬,约莫五寸长,可以透过血肉,直接扎进那脆弱的心脏。左手慢慢往上,抵达心脏后的背部,轻轻拍了两下,阻止了方明青退开的动作。 耳边男子说着什么,谢锦兰听不清了,她只想杀了他。 谢锦兰眼睛眯着,感受着方明青胸膛中跳动的那颗心,左手拍着心脏后的背部,右手持着金钗一点点点点地靠近了左手食指与中指的夹缝。 “这等男子可真懦弱,居然向女子下跪。”出声的正是那随性男子。 这山谷中有一座茅草屋,是和尚的会客之地。而这片花田其实也是和尚所种,不过和尚却不大爱管,故而花田中杂草丛生,才使得方明青误以为是野生花田。 “叔夜,莫多言。” “哼,我说的有何不对,男子自当跪天地,跪君上,跪父母。哪有他这般的?这女子也不知廉耻,居然主动抱住了这男子。” 口中满满地是丑陋的嫉妒,和尚如何听不出,其实有那么一刻,他也是嫉妒的。 “走吧。” 从和尚两人位置来看,只能瞧见谢锦兰的后背,瞧不见她在方明青背后做的动作。 “不是只有这么一条路吗?我可是不愿绕路的。”说着,随性男子往方明青两人所在之处行去。 正是这番动作使得方明青发现了这两人,将谢锦兰揽到自己的身后,怒视两人:“怎是你们?” 瞧着方明青的脸色,随性男子就明白其心中所想:“我们可没尾随,只不过恰好同道。喏,这一片之后的那间茅草屋便是我大哥闲时的住所。” 和尚不住寺庙,住山谷?方明青顺着随性男子的指示看了过去,果然有一间茅草屋,心中赧然,抱歉地拱了拱手,将谢锦兰拉至身侧:“江湖不见。”说完,就要领着谢锦兰离开。 谢锦兰握紧了手中的金钗,以衣袖做掩饰,方才是她心急了。 随性男子却是拦在了两人的面前。谢锦兰险些撞到随性男子裸露的胸膛,方明青又是瞪了随性男子一眼。 “既是有缘,共饮一杯?这也是快到午时了,用顿饭再离开也不迟。” 原本方明青就要脱口而出的拒绝收了回去,早间就用了一碗粥和方才那一个果子,加之近来肚里虚空得厉害,他还真是饿了。最为关键的是哪怕最近的路也是要过一个半时辰才能回去。 “你可是饿了?” 谢锦兰胡乱点了点头,现下她心中烦乱得很。 “那就请大师和这位” “叫我庄先生便可。”见方明青顿住,随性男子随口道。 随性男子对这两人着实感兴趣得很,看得出来,两人具是不拘世俗之人,否则也不会孤男寡女地钻进这方树林,更甚至于搂搂抱抱。说不得若他不出声阻止,就要 “那就请大师和这位庄兄带路。” 称呼随性男子一声先生也不是不可以。这随性男子虽举止潇洒,不拘小节,但通身的书卷气和气度犹使方明青所认同。可方明青就是不愿遂了那随性男子的愿。 随性男子也不恼,大笑三声,反客为主地领着众人向那茅草屋走去。 茅草屋所在之处地势较之这片花田低,从花田处,至多瞧见一个屋顶。茅草屋前是一片湖水,湖水的来源就是那条溪流。 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9.第二十九章 ,“少爷,怎么来这跃进县了?老爷和老太爷定是着急了,我们回去吧。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寄奴困惑地问向一旁坐在驴子上的杜仲。 方明青离开后的第三日,杜老爷子就回来,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瞧瞧自己的宝贝。这就不得了了,杜老爷子看到少了的那些药材,险些气晕过去。这可是他收集了大半辈子的宝贝,就这么没了。 杜老爷可是个孝顺的人,自然拎着自己的儿子,跪倒在杜老爷子的床前。杜老爷子也不听自己这个糟心孙子的辩解,挥挥手,下去吧。还能怎么办,这小辈里头,就只有这个糟心玩意在医道上比较有天赋。 可杜老爷不愿意放过他,打算关杜仲禁闭。杜仲哪能乐意,就偷偷溜了出来,打算去找方明青,将这药玉还回去。 “不回去了,我要悬壶济世。” 杜仲这些日子可是如鱼得水,一路上他诊治了不少病人,享受着病人们感激的目光,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得到了升华。 “不回去了?”寄奴声音拔高了些。这一个多月来,他手中的银子就像流水一般逝去,就没有回来的时候。这般想着,寄奴摸了腰带,却发现没有熟悉的感觉。他惊骇地低下头,果然没了荷包。 “寄奴啊,少爷我呢,打算游遍这大江南北,去那险山峻岭找找药材,没准能找到比老爷子还要好。寄奴,你说如何?寄奴?”没有听到寄奴回答的杜仲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皱眉看着呆愣在原地的寄奴。 就见寄奴哭丧着一张脸:“少爷,你可能没法子悬壶济世了。” 因着出了一个同进士,小方村近来热闹得很。虽然文人向来瞧不起同进士,但对于普通老百姓,着实就像野鸡群里出现了一只凤凰。 本来方明青一回来便应该开宴席,但方家说了要与迎新妇一块请宴,众人也觉得好,先前那日子里,下了几场大雨,大伙都忙于农事,劳累得很。这五月二十一的日子倒是好极。 旧时成亲有六礼,一纳采c二问名c三纳吉c四纳征c五请期c六迎亲。前五项半月前便已是完成。如今只要方明青迎亲c拜堂c入洞房便可。 这日一大早,方明青早早起床,穿好衣物,在房间内来回踱步。其旁边是一身新衣c抱剑而立的方初。 “你说我这一身可好?” 只见方明青头戴镶嵌着玛瑙的红黑方冠,上着对襟红边玄衣,下穿暗红蔽膝随裳。上黑下红,古书谓之“阴阳调和”。 “郎君甚为俊俏。”方初冰冷冷地夸赞道。 方明青倒是步子慢了下来,心中也安定了些,捶了方初肩膀一下:“倒是打趣我了。要是羡慕,自己也拐一个小娘子去。” 方初瞟了方明青一眼,拇指抵在剑柄与剑身的衔接处,用力一顶,剑便出鞘一里(约三公分)。 方明青向来是不担心方初会动手,因着现在小方昊的爹可是他。但是不妨碍他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啧啧,这寒光一闪,我的双眼皆是瞎了,我那可怜的” 忽的方明青却是不接着说下去了,这大好的日子,怎么可以提这些丧气话,就算是玩笑也开不得。方初冷哼一声:“怎不说了?” 与此同时,方母进来了:“明青,时间到了,快些去吧。可把你等的,擦擦额间的汗水。” 可不是嘛,今日方明青可比那一向要练剑的方初起得还要早些。明明昨日便说了不必太早,毕竟还要谢锦兰梳妆。 这梳妆可是要费一番功夫,姑娘要由母亲或姐姐梳好头,用丝线绞去脸上的绒毛,化好妆,谓之“开脸”,然后饰上凤冠霞帔,蒙上红布盖头,等待迎亲的花轿。因着谢锦兰的母亲不在身边,便由这县里最好的搀妈奶奶动手。 这搀妈奶奶可是费了方母一番心思,寻了好久,到了隔壁县里花了大价钱请来的。只求着,开脸时不弄疼谢锦兰。 “好。” 且待方明青出了门,便瞧见一匹红棕骏马戴着红花,喷着响鼻立在一旁。这正是那马车上卸下的。 方明青在现代也是加入过骑马俱乐部,自然会骑马,左脚踩上马镫,右脚跨过马背,踩到另一边的马镫。 周边的村民皆是指指点点。这骏马少见,如今就有一匹在自己面前。这当官的就是不一样,在此之前,谁人不知这方明青是个药罐子,对于方母将他送去进学,众人皆是反对。 可现在看来,年纪轻轻就守寡的方母才是最有远见的人,福气还在后头哩。 且不说方明青骑着骏马,昂首挺胸地向李宅而来。因着江氏叔侄明面上是“已逝之人”,且在户籍上是姓李的,而谢锦兰又是脱离家族之女,故而这进宅子就署名为李宅。 这李宅里的人虽是新来的,但乡下人家具是热情得很,女儿家与妇人皆是聚在这里,刘氏此刻便是这迎客之人。也没人嫌弃刘氏嗓音难听,在好奇是怎样的女子引得这方官人这般重视。 可不是重视嘛,这聘礼啊,礼金就足足有一十八两八钱。还有那只全鹿,虽看着瘦了些,但也是匹鹿啊。更别提那三牲c精茶c四京果等等,具是上等好货。便是和县里的大老爷也是可以比的。 一听到这消息的妇人们如何坐得住,日日里来拜访,也不知谢锦兰怎么拒绝的。这些妇人虽没见到谢锦兰,但也不恼甚至还为她说好话。 今日嘛,新娘子肯定是要出现的,哪怕就只是瞧见一个背影,这些妇人都能说出个六七□□十来。 忽的,外边礼炮响起,这是新郎来了。众人推搡着出去,瞧瞧这俊儿郎。方明青因病弱,皮肤白皙得很,就算是小娘子也比不过他,又加之通身的书卷气,更是显得与众不同,便是男儿也得称他一声“俊”。 花轿已是停在堂屋前,方明青手执迎亲简贴,面上挂着笑意道:“舅兄,见礼了。” 江承佑微微一笑:“我这妹子,你可得好好护着。” 江承佑人虽霸道不讲理,但在大局上也是明白的,毕竟其父可是府尹。故而这些场面话也是会说的。 说话间,江泽礼脸蛋红红地挤了过来。其后那些个妇人也是不再跟了过来,这使得他松了一口气。可不是,这乡下妇人皆是热情得很,而江泽礼才十岁,又是玉面可爱的模样,自然惨遭□□。 “进食吧。” 一般来说,女方要给男方备上早食,男方备午食,且这午食比较迟,要持续到晚间。 礼乐奏起,一妇人拿着一大碗面过来,清汤寡水的。方明青起初以为不过是没有加盐的面罢了,便大口吃了起来。等到他翻动到底部时,便是红通通地一片。 “怎么不吃了?若是不用尽,可是不吉利的啊。”江承佑语调轻快,显然快活极了。论耍心机他不会,可是这等事他可是拿手得很。 方明青咽下一口后,竖起大拇指:“舅兄,你太了解我的口味了。我无辣不欢。” 说完三两口就吃完了面,又是将汤汁一饮而尽。 这时,江承佑笑不出来了,皱眉想着,他可是放了足足十颗小辣椒,又怕辣不住方明青,又添了几颗山椒。怎么可能不辣呢? 方明青的逞强虽说骗住了江承佑,但是逃不过江泽礼和方初的眼,且看看那方明青瞬间红肿的嘴唇,真是可怜。 “新娘子来了。”搀妈奶奶扶着谢锦兰出了房门。 在方晴明眼中,日光下身着红色礼服的谢锦兰仿佛发了光,一步一摇曳,一步一心动。 冷秋此时已是放下了她宝贝的剑,是一身青衣,落在方初眼中,也是恍惚了一刻。这还是那个和他大战一夜不见疲惫,反而越加精神的女剑客吗? “你瞧着我做什么?” “没。你身后那棵桃树甚美。” “桃花都落了,有什么可瞧的。” 方初不说话了。冷秋也就不询问,和方初立在一块,瞧着谢锦兰已是上了花轿,方明青递给轿夫一个红包。 “起轿喽。” 轿夫一声大喊,本是停下的礼乐又是奏起,院外礼炮齐发,好不热闹。 而院中一打扮得和喜娃娃差不多的小童身边聚起了一堆妇人,此刻她们不是为了□□这个可爱的小童,而是为了其手中的喜钱。 不过,小童实在矮小,妇人们又是一拥而上,不一会儿就瞧不见了小童的身影。作为主家的江承佑虽然喜好看热闹,此刻也不得不挤进人群,一把将小童放至肩头。 小童乐呵呵地笑,拿出一把钱篮子里缠着红纸的铜钱,洒了出去。妇人们的吉利话与笑声便充满了这方天地。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1.第三十一章 ,“正辰弟。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赵兄。前些日子你犹在上京,怎赶回来了?”两人见礼之后,方明青打趣道。 可不是嘛,婚期前,赵炜就送来了贺礼及一封信,信中言那新式马车大受欢迎,好好夸赞了方明青一番。这法子实在巧妙,那大长公主在夫人圈随口一说,挑拨了几句,这些夫人便争先恐后地来买马车。 可是她们能够买到吗?自是不能。因着马车的木料c雕刻等问题,一时半会不能大量制作,总不可能让这些夫人坐朴素无华一看就廉价的马车。故而,马车就不能像先前方明青的那辆一般快速地制作。 这十几个工匠连日连夜地就制作了八辆精美绝伦的新式马车。至于售卖给谁,那自然是价高者得。其中一辆最是奢华的,便由一位夫人以一百多两银子买去,其余也大大超过了赵炜的预期。 但这些得归功于方明青,因着方明青提供了大长公主那条路,赵炜才敢在上京那种贵人众多的都城放开手脚。 “这不听闻你要去那次安县赴任,才赶回来的。不过,正辰怎么和大长公主有交情的。先前她不是还在” “内子出身上京,和那大长公主有段交情。”方明青不得不说谎,这方昊的身份必须死死瞒住。唉,大长公主怎么可能让小方昊离开她的控制范围。小方昊虽然被皇帝舍弃,可终归是皇室血脉。 这刘氏便是大长公主安插在他们中间的眼线。 方明青话落,赵炜便眼露羡慕,妻子出身高贵,自然有所助力。瞧着谢锦兰不过是一个被除族的女子,居然有这番能力。 “不说这个了。”方明青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赵兄,当真不去那国子监?” 听闻这个,赵炜苦笑一声:“我资质差,年纪也大了。还不如让我那两个弟弟去见见世面。何况我爹也老了,家里总归是要有一个顶着的。” 方明青也不加劝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法。 “老爷,可以走了。”门外新来的马车夫得了方母的话来催促方明青两人。 这日,是婚后的第四日,宜出行。 “如此,那我便再送正辰一番。刨去献给大长公主的那一百两以及木匠木料等费用,本月共盈利二百七十八两五钱。这匣子里是这月给你的分红。”赵炜推了推茶几上的木盒,“以后不便,便半岁一结。” “赵兄安排便是。”方明青起身,“请。” “请。” 这几日,因着成亲备下了好些东西,方家人也算少了,不便带走的物品都是卖了,卖不掉的,具是送了人。故而,听闻方明青今日要前去赴任,村长便带着一群村民来送方家一行人。 “方老爷。”时人称举人以上的士人为“老爷”。 “方三叔。” “赵少爷。” “方村长。” 众人一一见礼之后,寒暄片刻,方明青将众人打发走。,方家一行人便分上两辆马车。女子一辆,由方初驾车。男子一辆,由新来的马车夫赶车。 男子这辆便是之前那辆,而女子那辆是赵炜送来的更加精致的马车。 “娘,你莫神伤,会回来的。”谢锦兰看着方母抹眼泪,口中劝道。 方母瞧着谢锦兰的脸,倒是心情松快好多:“有你在,娘啊,就开心。这里回不回来也无所谓。” 谢锦兰隐隐猜到方母会如此说,低头佯装娇羞,而后眯起眼,那方明青先前是不是就瞧中了自己的模样,这才哼。 方明青可料不到只是方母的一句话,就让谢锦兰联想出自己掩藏了很久的颜控的属性。此刻他正在偷笑,叫那江承佑给自己下药,虽说阻止了一桩惨案的发生,但是还是很不爽。 先前江承佑的辣面条折腾了方明青一宿。得了杜仲的苦药,方明青才得以安睡。 “泽礼啊,这,这是什么情况?”江承佑指着那落了锁的大门,气得语调有些尖锐。 江泽礼冷淡地瞥了一眼那铁锁:“如小叔所见,我们被甩了。”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江承佑有些气急败坏,毫无头绪,泽礼不是说方明青已经同意带着他们,可这 江承佑不知道的事,江泽礼可是看得明白,自从喜宴之后,那方明青就看小叔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听说那新婚之夜,新房老有黑影摇动,估摸着就是因为江承佑那碗辣面,方明青这喜事难成就记恨上了这江承佑。 真是气量狭窄的小人!真不明白为何祖父要他二人跟着这等小人? “小叔,我们走吧。” 江泽礼还未走出一步,就被江承佑拉住:“你要去哪?” “我们不能跟着这样的人。”江泽礼冷着一张小脸,回道。 江承佑却是一把将江泽礼抱起,江泽礼不停地挣扎。 “小叔,把我放下,快把我放下。” 江承佑却是不理会,一路走着回了李宅,才将江泽礼放下,蹲下身子,直视江泽礼的眼睛:“小叔知道小叔比不得你爹,更甚至于比不得年仅十岁的你。可是我们必须跟着他们,这不仅仅是因为我爹你祖父的指引,更是因为你还小,而我不中用。” “小叔”江泽礼看着眼前忽然眼眶变红的江承佑,呐呐出言。 “小叔我向来识人不清,也不明白你怎么忽然改变的主意。可是你才十岁,你还是个孩子。江家的仇该是我来报的,你开开心心地长大就好了。” “小叔,你不要说了。他们在次安县,我们跟去便是。” 江承佑闻言倒是欣慰了,他知道为何他爹不把身后事交给他,就是怕他鲁莽。可是他爹却是没有看明白泽礼才十岁,还小,心气又高。这般轻易地将身后事交给泽礼,怕是要给泽礼增添不少压力。 只希望着自己掏心掏肺的一番话能够让泽礼放下些,能够变得洒脱些。而江家的事正如他所言,本就该交给他江承佑来做的。 虽说他不大聪明,可他看得明白,那冷秋的武功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厉害,要是他能够偷师,习得其三分之一,他便有了报仇的能力。 可是现在谁也不知道那场大火的背后是何人,但是他有种直觉,方明青定知道些什么,不然李正使不会笑成那副模样。 江承佑无数次听江府尹说李正使的坏话,可就算是如此,江府尹也不得不承认李正使的能力。所以在江府尹的指示下找上李正使时,他有询问过李正使。 当时李正使还在看那案宗,对江氏叔侄曾言“这案情有疑虑,线索或许就在那本册子上”,而那册子就在方明青手中。江氏叔侄这才对方明青一行人有了怀疑,但这几日下来,却是瞧不出什么来,便按下心中疑惑。 千里之外的上京,大长公主府。 “公主,公主,南边出事了。”青衣面上强装镇定,但紧张地语调还是透露了其内心的紧张。 大长公主此刻在修剪花枝,觉察出青衣的慌乱,心下叹了一口气,青衣还是太过稚嫩,若是换了那个胆大的丫头,恐怕不会如此,也不知道那丫头如何了。 想起这个丫头,大长公主就会想起,那日这丫头假传自己的指令,将那贞观佛像拿走之事。果真是大胆之徒,像极了年轻时的她。 不过也是有缘,若是他人,这等冒犯之事,少不得被大长公主记恨。可独独这谢锦兰自打一见面就得了大长公主的青眼,大长公主少见地宽容了些。 这般想着,大长公主便笑着摇了摇头,看着青衣,面容也不复冷硬:“毛毛躁躁。说吧,何事?” “驸那人听闻公主出了家庙,便在南方诋毁公主,南方的士人也一应而起,攻讦公主。怕是不过三日,就要传到上京来了。” “哼,前些年饶过他一回,现在又是给本宫找麻烦来了。这回,无论是谁,本宫倒要瞧瞧,他有什么本事将本宫赶至家庙。” 大长公主手中的剪刀剪掉一枝突兀地花,花儿落在其绣鞋旁,与那绣鞋相得益彰。 过了一会,大长公主将剪刀放在一旁婢女手中的托盘上:“青衣,你跟了我也有五年了。” “是。” “再给你一段时日,若是还是这般毛躁,便留在府中,掌管内院之事吧。” 青衣扑通一声跪下,低垂着头:“公主,青衣自当尽心竭力。” 大长公主没有理会跪在自己脚边的青衣,而是对着身边另一个婢女道:“红袖,你去将那武先生请来,我有事交代他。” 说着,大长公主将手中的剪子放在了一旁婢女手里的托盘上,绕过青衣,领着婢女离开了这个院子。 青衣跪了许久,挪动着膝盖,捡起那朵掉入在黄泥中的红花,插在自己的发髻上,摸了摸,挂着甜甜的笑意。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3.入v第一章 ,方初得了路人的指示, 来到破败的次安县县衙, 揪着一个麦色脸的小衙役道:“你们新县令在道上被拦住了, 你且去寻七八辆板车, 随我前去。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那麦色脸的小衙役有些惊疑不定, 忙看向身旁的老头。 老头先是一愣,而后激动异常:“新县令来了?你们还愣着什么, 快带人去啊。来了好啊,来了就好。” 方初传完话之后,便翻身上了马, 等候县丞将事情安排好。 衙役们收拾着板车,县丞指挥完毕后,来到方初面前, 作了一揖。 “小哥, 县令大人可还好?” “歹人已被降服。” “如此甚好, 甚好。”县丞像是松了一口气,但面色有些恍惚, 不知道在想些怎么, 而后又是转而催促着那十几个衙役:“快些,快些。” 那些衙役很快便集齐了九辆板车, 而县丞不过年迈的身躯,爬上板车, 也要同去。 一路颠簸, 县丞终于是见到了方明青。在方初的指引下, 县丞在麦色脸小衙役搀扶下, 到了方明青跟前,就要跪下,却被方明青阻止。县丞面上更是惶恐了:“该拜的,该拜的。” 方明青如何愿意,这可是个上了岁数的老人:“不必。我” 县丞还未待方明青说话,便嚎啕起来:“县令大人,您可万不能回去。这些小子不懂事,要打要罚随您,您可千万别走。” 说着气不过,县丞又是来到七叔面前狠狠踹了他一脚:“叫你别去惹事,你非得把所有人推到以前的日子不可?” “三伯,这个卑鄙无耻” 话还未说完,七叔便被县丞甩了一个巴掌。 “住嘴。县令大人可是朝廷派来的,岂容你置喙?别以为你出门几年,就见识广博了。” 七叔歪过头,抿着嘴巴,不再去看县丞。 县丞手抖了一下,看向方明青又是挂上讨好的笑意,但眼中划过一丝疑虑,实在是这个新县令太过年轻了。 “县令大人,我们现在回去吧。”县丞不由分说地抓住了方明青被撞的手臂,听见方明青吃痛地惨叫一声,县丞又是面露惶恐,就要跪下。 方明青赶忙拉住:“老伯,你不必惊慌。我既然来了,自然会待到任期满的。” 县丞握着方明青的手又是一紧:“甚好,甚好。” 不待方明青说,县丞就指挥起那些小衙役,将那群受伤的村民扶上了推车。而正巧这时,马车夫也驾着马车回来,停在众人面前。县丞又是一惊,这马车可不便宜,看来这个新县令家境不错,那怕是更加待不住了。 当衙役们一一将推车推走,县丞腆着脸:“县令大人,你看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实在走不动,你可载我一程?” 方明青没有做他想,点点头便同意了。 一行人便上了马车,马车悠悠地行着,车上人儿惶惶地问着。 “大人啊,你是乌照府人士?” “正是。” “乌照府,可是好地方,次安县比不得啊。次安一到夏日便酷热难耐,雨水繁多” 就算是下等县也是要分个三六九等,若说跃进县是第一等,那次安县就是连第九等也是不如的。 这次安县四面环山,山道不好走,今日能有这条大路通行还得多亏了上任县令。 要说上任县令也是个奇人,一双芒鞋,一根青杖,一头毛驴便孤身一人来到这个偏远的山县。结束了里长统治的国中国,并在这十几年中连任次安县县令六次。整整十八年,最后也是病死在这里。 只是可惜这条大道只是修了十分之八|九,不然这山中的村民也是可以出去瞧瞧了。 “山鬼娘娘,山鬼娘娘” 远远地,下了马车的方明青就看见乌压压的一片人跪倒在身着绿衣的谢锦兰面前。而方母,刘氏和小方昊被挤到一旁。 听到这边的动静,谢锦兰皱眉看了过来。这一眼眼波流转,其中柔意似水。方明青咳嗽了一声,想要县丞帮忙,却见县丞也加入到那些人之中,跪拜在谢锦兰面前,大声呼喊“山鬼娘娘”。 方明青扶额,也不知道这些人为何认为谢锦兰就是那什么山鬼娘娘,但他只能挤进人群,绕过跪倒在地的村民,来到谢锦兰身边。 谢锦兰轻呼一口气:“这该如何?” “要不你就假扮一回神鬼?” 谢锦兰闻言低垂着头暗暗思索了一会。见到谢锦兰这副模样,方明青误以为她将自己随口说的玩笑当了真,连忙劝道:“我们还要在这待上三年,瞒得过一时,总不能瞒过这三年。好好与他们说。” “大伙都起来吧。”方明青就近想要扶起一个百姓,却被百姓惶恐地躲过。看着这些固执的百姓,方明青一时无奈。 这时谢锦兰忽然出声:“各位请起。” 呼啦啦地,百姓们惶恐起身。这一幕落在方明青眼中像极了现代的邪教盛宴。 “各位先回去吧,一时半会,我也不会离开。若有何事,来寻我便是。” 这些百姓倒是信任谢锦兰,又是跪下道谢,便四下一步三回头地离去。 县丞颤颤巍巍地起身,来到方明青身边,惶恐道:“山鬼娘娘勿恼,这是本县新来的县令,不懂得规矩。” 谢锦兰和方明青对视一眼。 “这是内子,不是什么山鬼娘娘。” 县丞惊疑不定地瞧了谢锦兰,就见谢锦兰点点头,县丞抹了把汗。 “缘何认为我夫人便是那山鬼娘娘?” 县丞却是摇摇头,指着不远处的破落县衙道:“先行进去吧。” 看了看正是毒辣的日头,方明青这才注意到谢锦兰发红的脸蛋,忙拉着谢锦兰,领着众人进了衙门。衙门的大门已是破旧不堪,,门旁边的鸣冤鼓也是破了个大洞,石板也是裂了。 县丞一直在看方明青的面色,发现他目视前方没有退却之意,幽暗了眼眸。 待县丞将众人安排妥当,又让衙役去煮一壶水,而自己进了后衙,拿出一本黄历,指着黄历上的画道:“县令大人,这便是原因了。” 方明青困惑地接过,与谢锦兰一同细细看着黄历上的画。这黄历是新做的,那幅画已是十分清晰,画面上有一女子骑着豹子。那女子披头散发,头戴草环,衣着飘逸,眉目间竟然与谢锦兰有些相似。 “这是本县的山鬼娘娘。因着本县四面环山,故而县里的人大多都信奉山鬼娘娘,我也不例外。”县丞说到这,有些犹豫了,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去年收成不好,交了粮之后,大伙每日都吃不饱肚子。若是华县令有精力也能想想办法,可去年年底华县令就生了一场重病,勉强挨到今岁开春,就离逝了。自此县里乱糟糟得很,大家只能寄托在山鬼娘娘身上。” 众人皆是面面相觑,这般贫苦的县还真是没有见过。 就在这时一高个衙役进来通报:“三叔伯,七叔他们已经在院里了。” “县令大人,您看?”县丞并没有出去,而是向方明青询问。 方明青瞧了眼跃跃欲试的杜仲,心下好笑,道:“我这儿有个大夫,就让他随这个衙役去看看,你且将近几年的县志拿来给我瞧瞧。” “这县令大人不先进行交接仪式吗?”县令有些为难地皱起眉头,本来说好是六月初六来的,现在才六月初三,很多东西还未备好。 “交接仪式?”方明青瞧了瞧周围的环境,料想县衙中也是没几分银子,“不必了。” “这” “无妨,先把县志取来,我先瞧瞧。” 县丞迟疑片刻,道了一声“是”,便领着人下去。 “锦兰?”方明青见县丞下去便询问起一直与他打眼色的谢锦兰。 这县衙着实太小,方母和方明青坐在上首,刘氏抱着孩子在左边,方初立在刘氏身后,谢锦兰坐在右边,冷秋在她的身后。 方母见他二人有话要说,便领着刘氏方初出去了,冷秋也是抱着手中的木剑出了房。自那日冷秋将剑还给她师父后,冷秋就没了剑。而这木剑是她亲手雕琢,与原来那把相似。 “这幅画,你也见过。”待众人走了,谢锦兰盯着方明青道。 方明青锁眉,却丝毫没有映像。 “义父交给你的册子里有。” “册子里有?”方明青眉头依旧没有舒展开,仍旧是记不起来。 谢锦兰端起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口粗糙的茶水,而后皱眉。 “唉,我确实是记不起了。” 谢锦兰此刻却是回答:“在册子的背面,有这么一幅小像。” 方明青仔细回想,忽的站起身:“确实有,当时我还奇怪怎么会有一张女像。这么说来,私矿便该是在此地了?” 这下方明青如何能够平心静气,这古往今来这些矿藏哪个不得统治者看中?不说现代那些稀有的矿石,单说那银矿c铁矿c铜矿等等。哪一样不是关乎国祚? 谢锦兰摇摇头:“一路走来,你也是瞧见这里青山重重,谁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这次安县境内。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从长计议吧。” “三叔公,这县令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县库中只有两人,一是麦色脸的小衙役,一是县丞。 “来了就来了,慌什么。”县丞翻动着书架上的册子,细细寻着,“你可是要接我的班子,切记,遇事莫慌。” “可” “账目我原先就是做好了,去岁帮着那人加收的粮税不会被发现。” “可,那边又该如何回复?” “该如何就如何,他啊,不会全然信我。”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5.入v第三更(修) ,夜独黑, 月色透不过重叠的枝叶, 这深林仿若张着大口的巨兽。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而巨兽口中仓皇跑出二人, 忽的其中一人被什么绊倒。 “起来。”大高个对着倒在地上的瘸子道。 瘸子却是不肯起来:“哈哈哈哈, 我逃不走的。上回就是在这, 我跌倒了,被抓回去。我逃不了。” 大高个却恍若未闻, 直接将瘸子背上,匆匆往既定的方向跑去。 其背后的瘸子凑到他的耳边:“为什么,不抛下我?” “我答应过你。” 瘸子沉默了。 在他们离去不久, 三个黑衣人赶到此处细细查看,往两人离去的方向追去。 谁也没有瞧见树枝上的一抹白影。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那抹白影在树枝间穿梭, 仿若一只飞鸟在黑夜中灵活地嬉戏。 “人呢?”其中为首的一个黑衣人咬牙道, “分三路走, 有事吹哨。” 话毕,三道黑影融入了黑暗。其后那抹白影便在此处停下, 噙着一抹笑, 薄唇微启:“出来吧,忠勇侯。” 大高个便背着瘸子从树后出来。此处, 月光洒进,是一路上唯一明亮的去处, 也是黑衣人们最放心的场所。 忽的, 白影动了, 绕至忠勇侯姜斌的背后, 一剑刺穿了瘸子的心脏。其剑法之快,便是姜斌也是慢了一拍。 瘸子瞳孔放大,嘴中呢喃:“我不能死,回家” “他是个骗子。” 沉默了许久,寒风灌入两人的耳朵,姜斌的叹息声也随着风传入白影的耳中。 “我知道。” 白影也沉默了,他向来独来独往,随心而为,最是痛恨别人骗他,故而他从来只说实话。 姜斌到底是没有忍住,发问:“你绕了这么大个圈子,想做什么?玉面君。” “我想做什么?”冷夏有些困惑,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杀人,不过是收人钱财,替人办事罢了,可是他心里到底要做什么?忽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冷若冰霜的女娃娃。 冷夏眯起眼,嘴角微扬:“我要投靠朝廷。” “什么?” 江湖人最是心思多变,讲究随心,这冷夏又是其中之最。且算算冷夏背上背着的人命,砍他百次头都不为过,可这样的人却说要投靠朝廷。这如何不让姜斌起疑? 冷夏冷冷瞥过姜斌,这般模样与冷秋有七八分相似:“怎么,你不同意?” 姜斌点头,手臂上的肌肉绷紧,准备时刻开战。 “你打不过我的。”说话间,冷夏的剑已经架在姜斌的肩膀上,“我没有给你拒绝的权力,你必须得答应我。” 姜斌面上怒火高涨,他武功比之朝堂上的人可谓是高手,但面对同样在江湖上享有盛誉的冷夏居然没有一击之力。 “这个不是我能应下的,要陛下允诺方可。待我回去之后,禀明陛下” “日后的事,向来难料。” “好。” “我还有一个条件。” “你说。” “我有一个徒弟,我要你护住她。”冷夏望着头顶的弯月,笑眯了眼,“她现在就在这黑山岭外头的小县城里,你得去寻她,但不能告诉她是我要你去找她的。” “好。” 见姜斌答应下来,冷夏歪着头,寒光一闪,剑已经穿透姜斌的肩膀。姜斌大骇,果然不能相信江湖中人。 感受着姜斌不可置信的目光,冷夏耸耸肩:“我不会说谎。把他也带走。”说着指了指姜斌背上没了气息的瘸子。 姜斌恶狠狠地瞪了冷夏一眼,就朝着一个方向逃走。 冷夏吹了声口哨,靠着树干等人。 不一会儿,三个黑衣人到了这处,就看见靠着树干显目的白衣冷夏,心不甘情不愿地道:“冷首领。” 这三个黑衣人是主家的直系,而这冷夏不过是主家雇来的江湖人,主家却叫他们听命于此人,他们如何能够心甘情愿? “他们被我伤了,你们且去追去,喏,就是这个方向。”冷夏所指便是姜斌离去的方向。 同样是夜,谢锦兰和方明青在灯光下比对图片。方明青左手边是此间各地的山神和土地公,而右手边是李正使叫齐副使交给两人的册子,册子翻到有画的那一页。 次安县有五座旁支小山系,其中包含大大小小的孤山十多座,共有八村三街道。各地有各地的山神,甚至有时一座山有三个山神。这山神画像大多也是祖辈传承下来的,有些模糊不清。 唯一一个供奉相同,有时有新画的便是那统领这所有山神的山鬼娘娘。 且这些山神画像都是大同小异,要不是左右手所持法器不同,要不就是身上衣物的纹饰左右走向不同。而这本册子只是齐副使匆忙之间刻录的,实在不太清晰。两人用过晚食之后就回房细细查验,但至今无所获。 “瞧一瞧这幅画。”谢锦兰举起一幅泛黄的布绢。 方明青赶忙将油灯移向谢锦兰那边,头凑了过去。先是细细比对了两幅图的头部,衣饰,法器沉默地摇摇头:“不是。” 谢锦兰放下布绢,揉揉太阳穴:“这已经是我这边的最后一份图了。莫不是不在这次安县?” 方明青却是摇摇头,他心底有种直觉就是在这次安县境内,而他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 “那,我们继续吧。”叹了口气,谢锦兰重新抽出一幅画,眼前忽的出现一只手,男人的手。顺着这只手,谢锦兰看向了方明青。 “你且去休息,太晚了。” 谢锦兰却是摇头,自嫁予他那日起,自决定不杀他起,她便想与他携手共进。 圆桌对面已是堆了一些画卷,方明青瞧了瞧外边已是黑了一片,连月亮都已经下去了。今日是初六,这就意味着现在已是到了夜半时分。 “是你说的,这不急。”方明青随意抽出画卷下的剪子。一幅画因着这个动作滚落在地,方明青也没有在意,用着剪子剪掉一段已经乌黑的烛芯。 放下剪子,这才把那幅画拾起,捡拾的过程中却是一愣。 “怎么了?” 谢锦兰此刻也是靠了过去,看到了那幅画,诡异地沉默了一下,默默地取了册子过来,一一比对。 本来两人的思路是那些孤山的山神或者土地公,谁也没有特别关注这些山岭的山神。 “黑山岭?” 谢锦兰的出声使得方明青回神。方明青看了一眼画卷旁的题字,“黑山岭”。 “找到便是好了,到时候传信给你义父,此后的事就不是你我能够插手的。” 可谢锦兰能够答应吗?机会到了她眼前她却松手,这绝对不是她的风格。就算方明青做到最优,三年后的调任顶了天去也不过是个从五品的知州。而知州之后每升一个品阶,都是难上加难。 不然为何朝廷中人具是瞧不起同进士,不过是因为少有同进士能够越过四品的门槛。 四品以上的官员谁乐意掺和进一个同进士,这不是拉低他们的格调吗? “夫君,你可知我在姻缘殿中许下什么愿?”谢锦兰悠悠地一句,让起身收拾桌上图画的方明青停住了脚步,“我希望寻着一个顶天立地,能予以我殊荣的大丈夫。” 方明青回过身,定定地看着谢锦兰:“那么,现在的我是不是让你失望?” 回应方明青的是一阵沉默。 方明青苦笑:“我明白了。夫人所愿,我自当奋力以搏。嗯,这时候也不早了,夫人早些歇息吧。” 言罢,方明青转身出了房门,关上门,望着那轮弯月,叹息。 而房中的谢锦兰却是望着光焰,怔然,也是叹了一口气。 私矿之案,风险极大,少不得就要像江家一般家毁人亡。这便是先前她妄图杀了方明青的原因所在。谁叫他傻啊,竟在无意之间卷入其中?可是,婚礼当日,江泽礼那小儿居然送来三分之一的家财给她添妆。 哼,牵扯其中便牵扯其中,她谢锦兰还怕了不曾? 烛光又是变得晃晃欲灭,谢锦兰取来手边的剪子剪去变黑的烛芯。 自成婚后,他与她具是同床共枕。 可现在,不回来,便不回来罢。 巧在这时,“砰砰”,是敲门的声音。 谢锦兰扬起一抹笑,立刻又是收了回去。 打开门,却是刘氏。 皱眉,谢锦兰向外边望去,而后让开身子:“进来吧。”说完,自己先进去了。 刘氏将门关上后,便跪倒在谢锦兰跟前。面上悲戚,夹杂着屈辱愤恨,使得原本受损的样貌更加可憎。 “你当日曾允诺于我,要帮我报仇不是?” 谢锦兰闻言,倒是笑了。次安县可不仅仅只是方明青的任职之地,还是刘氏的家乡,其痛苦的来源。想起自己当日的允诺,谢锦兰点头。 “这便好。”刘氏咬牙切齿道,“我也不需你做其他,给我一个机会,单独见那刘县丞。”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7.第三十七章 ,“是的, 人。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不拘着女人c男人c老人c孩童。”县丞目光遥遥, 似乎透过了时间的长河, “只要签了卖身契, 这些人就会在一夜之间消失。后来, 便是谁也不曾再见过这些人。偶尔有两个回来的,具是口不能言, 变成了哑巴,不出两日,便尸骨无存。” “他如此做, 是为了什么?”方明青心中有些震撼。 沟壑遍布的面庞上留下两行浊泪,县丞用粗糙的袖口擦拭着:“谁也不知道?” 瞧着已近六十的县丞这般模样,方明青便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道:“这样说来, 作为其碍脚石的我可是得小心了。” 此刻县丞情绪已是有些缓解, 也有心情玩笑了:“大人所言极是, 您可小心着。” 说完这话后,谁也不曾开口, 各自思量。 谢锦兰方才在一旁听了许久, 心中隐约有了些想法:“那接下来他们又会有何作为?” 闻言,方明青忽然站起:“方初, 你循着山道去瞧瞧,那运粮的可还在?” 这么一说, 众人皆是反应过来。而正巧这时, 车夫沮丧着脸进入后厅, 跪在方明青面前:“老爷, 那马儿,马儿现在上吐下泻。可要请大夫?” “太巧了,真是太巧了。”方明青笑了一声后,摆摆手,“你且下去吧。” 巧合还是蓄意,自然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而方明青是赞同后一种的。 方明青想着这两天的事,看来从自己进入这个县衙开始就有人关注他了,有趣,有趣。挂着玩味的笑,方明青就走到当了半天壁画的杜仲面前:“杜大夫。旁的大夫我也不信,如今我只能信你了。可帮我去瞧瞧?” 杜仲早就无聊得紧,他的心思从来放在医道上。先前就将药玉还给方明青了,他跟着方明青来这,不过是听说附近有上等的金钗石斛,想采几株观察观察,可来的第二天就遇上这种事。 但是现在 “能得方兄信任,小弟定全力以赴。”杜仲满目激动,打着包票。 方明青拍拍杜仲的肩膀,严肃地点点头,心里早就乐开了花,杜仲实在太可爱了。 寄奴倒是一脸无奈地看着莫名其妙就被忽悠住的少爷,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瞧着那方明青的夫人就不是一个好惹的。 杜仲才踏出后厅半步,就僵住了,他忽然想起来,他哪会给禽兽看病,他只会给人瞧病。 但话已经说出口了,杜仲极快地出了后厅,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不说杜仲如何用给人治病的本事去和马儿交流,寄奴如何在杜仲耳边说着方明青的不是,就看厅内众人。 神情恍惚的县丞待了一会,便起身告辞,独自去了其在县衙办公的场所。冷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徒留下方明青c谢锦兰c方初三人。 因着谢锦兰和方明青之间又是尴尬极了的气氛,方初也是出了门。 突兀地,谢锦兰忽的出声:“你可信县丞所言?” “为何不信?骗我又无好处。”方明青倒是没有其他想法。 “好处?”谢锦兰面色柔和,声线也是平顺,“若你不来,他便是这个县的一把手,你来了,他只能屈居你之下。” 方明青知晓谢锦兰说得有些道理,可是听着她这般说心中便有些不痛快。 “好了,刘伯已是一大把年纪了,对次安县又是尽心尽力。县志之类的,也具是给我瞧了,手里头能交接给我的,也是给了。你” 说到一半,忽然觉得语气有些冲,方明青停下不再言语。 谢锦兰也是不说话,半垂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 屋内气氛压抑得很。 方明青扯扯领子,却又觉得不对,将领子弄得平整。瞧了谢锦兰一眼,却只见其发旋,张嘴欲说些什么,终是闭上嘴。 嘴巴抿成一条线,目光所在是谢锦兰,方明青终是道:“我先去办公了。” 待谢锦兰点头后,方明青又是呆了片刻,这才出屋。 见方初就在外边等候,方明青什么也不说,拉着人就去了后衙。待将手中的事务处理后,又是拉着人去方初房中喝酒。 冷夏刺的那一剑,不过是看着可怖,实际上对姜斌的没有太重的损害。姜斌本来的打算先将矿藏图带回去,再来接那个什么捞子的女徒弟,可到山道上,忽然瞧见一群蒙面土匪在偷运官粮,所有的衙役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要是在平日里,他一人便能干翻这群土匪,可现在他的左肩还受着伤。 不过姜斌却是顾不得伤了,眼瞧着粮食就要被运到山道旁的树林里,姜斌提着刀便冲出了自己的掩藏之地。那群土匪中的首领瞧见了,便吹着口哨让其余人等将粮食运走,而自己领着五六号人阻拦姜斌。 姜斌一刀便结果了其右边的土匪。 那土匪的首领瞧着姜斌如此俊的身手,眉峰皱起,回头瞧了一眼,粮车还在不远处。面罩下的神情凝重,土匪首领握着砍刀,看着姜斌不过几招之间便干掉了其余五人,只有自己一人还站着。 土匪首领仿佛是怕了,退后了几步。姜斌扬起左嘴角,想要像之前一般一招干掉这个土匪。 一步一步靠近土匪首领,此时,姜斌已是来到了林子里。 忽然,土匪首领停住了,吹了一声口哨。 “咻”的一声,姜斌的脚被突然弹起的藤蔓绊住,跌倒在地,挣扎了一下,便没了动静。 土匪首领拧眉,慢慢靠近姜斌,见姜斌还是没有动作,哼笑一声,举起砍刀,正欲砍下,腹部一阵痛感,视线缓缓移下,一柄刀正直直地刺进他的腰部。 姜斌冷哼一声,将刀拔出,可还未等他询问,这伙土匪所在之处,脑后便被狠狠地砸中。眼前一黑,姜斌便晕了过去。 “阿狼哥,你可有事?我领你四姑婆那。”放下手中石头后,一个蒙面的少年拉下面罩,扶起跪倒在地的土匪首领,离开了这个地方。 “不许,不许去那里。”土匪首领握住少年的手,咽了一口唾液,“回家,回家。” “好,我们回家。” 谁也没有管地上这个不知是死了还是昏了的劲装男子。 而就在他们离开之后,一只小猴跑到这劲装男子的旁边,东翻翻,西看看。其后跟着一大一小的男子,这正是被方明青甩下的江氏叔侄。 不远处,还停着一辆马车。 江承佑一直盯着这个面朝下,背朝上的男子,笑得仿若秦楼楚馆里的妈妈。 “小叔,这人。我们要救吗?”江泽礼实在受不了了,询问出口。 “救啊,自然是要救的。”江承佑拍着手蹲下将姜斌翻了个身,“这可是大名鼎鼎的上京第一美男,忠勇侯世子姜斌啊。” 江泽礼默然无语,他所听过的关于姜斌的赞誉更多的是“英勇善战c用兵如神”,哪有什么“上京第一美男”? 江承佑仔细端详胡渣满面的姜斌,啧啧称奇,又是看了江泽礼一眼:“怎么瞧着你以后会比这人俊俏?” 江泽礼恶寒,只能是不理会犯病的江承佑,转过头看着崎岖的山道。 “小叔,快些吧。这样也能在日落之前赶到次安县。” “好。你抱着小猴,我来背这个忠勇侯世子。哇,这人看着这么瘦,怎么这么沉啊。” 是夜,月色独秀。 一队人马运着一辆堆满货物的车,进了粮店的后门。 粮店内,一位老者正在等候,不一会儿,一个精瘦模样的仆人领着一个麻布衣服的男子进来。 那男子正是山道上劫粮的其中一人,他普一进来,就跪倒老者面前,面色激动,眼中迸发出极其强烈的对财富权力的渴望:“里长。” 不错那老者正是刘桀刘里长。 “可是将粮食都运到了。” “是,是的。”男子看着老者,拿出怀中的一张纸,“我已是清点过了,还望里长过,过目。” 刘里长没有理会,倒是一旁的精瘦仆人接了过去,揣进怀里。 男子面露失望,弯着腰,跪在地上,一动未动。 “阿狼呢?” 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嫉妒,口上却赶忙道:“路上遇到一个武艺高超的男子拦了我们的道。为了掩护我们,他便留在了原处。现在可能,可能他还在回来的路上。”不过是一句谎话,男子心中明白,那阿虎若是没事早就赶上推粮的他们了。 “这样啊。那以后这间粮店就你打理吧。” 刘里长放下这句话之后,男子自是狂喜,不过刘里长却是没有功夫听男子的奉承,命其退下。 而就在男子走后,精瘦仆人也就是管家,将怀中的那张纸递给了刘里长。刘里长拿过一瞧,便放在蜡烛上给烧了。 “那些粮食便混到之前购进的那些里去,不必登记在册了,省的那新县令找麻烦。” “是。”管家面上有些犹豫,想问又不敢问。 “我知晓你想问什么。”刘里长将手中燃烧正烈的纸丢在地上,看着纸被火焰侵蚀,渐渐变成灰烬,悠悠叹了口气,“阿狼到底是心大了。刘栗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县衙一直在三老爷的控制下,新县令并无其他动作。” “哦,是吗?” 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9.第三十九章 ,方明青话一落地, 刘豹便收起了笑, 看向刘桀。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见刘桀轻微摇头, 刘豹便明白了:“既然是这般, 大人便请吧。” 刘桀刘豹只知道那木斛能测粮, 至于其他的,他们却是不知, 故而此刻仍抱着轻视的心理。 “欸,不急不急。你们听本官说说。”方明青摆摆手,“《算经》中便有此法, 也是那木斛的原理所在。不过是称得那一斤粮食,再测得其体积,运以率术, 便可得这柱状木仓中有粮食几何” 方明青每说一个字, 那刘桀刘豹二人面色便沉重一分。倒不是因着未曾读过《算经》的两人听懂了, 而是瞧着方明青胸有成竹的模样,便知这是真的。 但那粮食可不能给方明青测, 这里头还混着先前得来的一成半粮税。 “哈哈。”刘豹上前, 露出狞笑,抱拳, “见谅见谅,是我记差了。爹的确叫我帮忙运粮来着。” “你爹是?” “正是本县县丞刘栗。” 方明青一听, 倒也没有其他想法, 只是觉得这父子两一点也不像。刘栗面相柔和慈祥, 一看便让人心生好感。而刘豹长相凶狞, 瞧着就不好惹。 瞧着方明青沉思的模样,刘桀心中冷笑。 “先把粮食运出去,百姓还在门口等着。”方明青回过神,又是看了眼刘豹和刘桀,倒是这两人长得比较相似。 刘豹忙道:“好,不过大人你要了多少粮食来着?” “一百五十石。”正是先前刘桀所说的仓库存粮数目。 刘桀面色一冷,这都是多久了,没人胆敢这么耍弄于他。刘豹见刘桀脸色不好,忙是冲方明青道:“县太爷,别开玩笑了。我这儿统共也没就这么多的粮食。” “没有吗?”方明青示意方初。方初便离开屋子,不久后,回来时,手里头拿着一只麻袋。方明青接过麻袋,一抖开其全貌,刘桀彻底是沉了脸色。 无他,麻袋上留着朱红的官戳,正是“太平”二字。 刘桀目光扫过新管事,新管事吓得身子一抖。富贵险中求,然而他求来的却是速死。 “用这麻袋试试,本官这儿还有很多呢。”方明青越说声线越低。 管事扑通一声跪下:“县令大人啊,全是我做的。一切都是我做的。” 巧在这时,县丞刘栗进了屋。瞧见地上跪着的人,又是瞧见方明青手中的麻袋以及众人的神色。 刘栗赶忙道:“县令大人,请借一步说话。” 方明青颔首,随着刘栗到了一旁。刘栗看了眼正冲着他笑得刘桀,收回目光,弯着腰,凑近方明青:“县令大人,您太心急了。这刘桀做了那么多坏事,华县令也奈他不何,您这还没站稳脚跟,就与他对上,弊大于利啊。” “总归是要对上的。早一些,晚一些,又有何差别?” “您唉,瞧着吧,您这般做连他的发丝儿都伤不到。”刘栗瞧着劝不了方明青,忙看向刘桀,便见刘桀也是看着他,还冲他笑。 刘豹自刘栗进来后,就未曾正眼瞧过自己的亲爹。这会儿,大声嚷嚷起来:“县太爷,可别聊了,外边的百姓等不得。” 闻言,方明青转身,正欲说话,就被人抱住了双腿,正是那个新管事。 新管事抱住方明青的腿,痛哭流涕:“大人啊,都是我糊涂,给您添麻烦了。这粮食它一大早便丢在这院子里,想着混到粮店里,好赚笔横财。我又是个不识字的,哪知道这些是官粮啊” 句句是将罪责揽在自己的身上,一字未提及刘豹刘桀。 “我朝法律明文规定,偷盗官粮者,杖五十。” “我错了,大人,饶了我吧。”那管事边说边是磕着头,头都是破出血,也不肯说出半点它话。 瞧着管事的模样,是一定要将罪责揽在自己的身上。 方明青扫过刘桀和刘豹,面色深沉:“好极,是我想错了。五十石,刘” “在下刘豹。” “刘豹刘掌柜,五十石粮食,该是调得出的吧。” “这” “我另出五两银子。” 刘豹一听,心中计算了一下:“可,可。县太爷深明大义啊。” 方明青此刻心中却是气极了:“刘伯,你留下看着,方初你帮忙看着。本官先行回去了。” “恭送县令大人”c“恭送县太爷”语气中具是欢欣。 方明青心中气闷,终是他想得太过简单,妄图封了这个买卖人的粮店。一路上,方明青心中越是气闷,就越是对自己失望。 行走在黄泥路上,方明青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身边的人具是诧异地看着这个身穿青色官服的陌生男子。而在众人目光之下,方明青越加羞恼。 叹了口气,方明青加快脚步,他想要去见一个人,那个人是他来到这个时代见到的第一个人。 谢锦兰昨夜一夜梦魇,却是没有睡好,拿着手中的簿子,看一眼,便又是打了个盹。从早间方明青前去那粮店到现在已是过了两炷香的时辰,而谢锦兰也就看了两页。 迷糊间,头险些磕到桌上。也是这个动作使得谢锦兰清醒,谢锦兰放下簿子,摩挲着簿子的封面,目光悠悠,却不知其所在。 “锦兰。” 这一声又是将欲入梦乡的谢锦兰惊醒。 方明青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谢锦兰来到面前,双手环住谢锦兰的脑袋纳入自己怀中。而谢锦兰却是不明所以,又是被方明青禁锢得不舒服,便挣扎起来。 “别动。” 谢锦兰不明其意,但确实是挣不开,也就放弃了。 过了一会,方明青才将谢锦兰放开,而后单腿与地平行,蹲在其面前。 “以后” “方大人”是寄奴的叫唤声。 方明青不欲理会,仍是想要开口:“锦兰,我” “正辰兄。”却是杜仲。 “锦兰,我想” “方明青。”这粗犷的声音显然是七叔的。 还未等方明青回答,门便“哐当”一声打开。来者见了屋内情况,也不曾害羞。 七叔一把拎起方明青:“快,快将你那株百年的人参拿出来。” 还未等方明青回话,徘徊在门外的杜仲也是探进脑袋:“救人,急用。” 谢锦兰的手紧了一下,那人参只余半株。若是被明青瞧见不可,不可。谢锦兰便沉默在一边,一言不发。 而方明青却是挣脱了七叔粗暴的动作,不停咳嗽:“咳咳,你们,咳等着。” 说完,方明青便是抽出衣柜旁的大木箱,取出其中的木匣子。这木匣子便是先前杜仲赠的装药的匣子。此匣子分两大格,其中一个大格分六小格。 “咦,怎么没有了?” 杜仲一急,忙跨过门槛,快步走到方明青身边,拿过木匣子,仔细寻着。 真是没有了。 “可是你吃了?这人参已有百年,药劲蛮横,你若是吃了少不得腹泻不止,而后元气大伤。” “我没吃那人参。我喝的药具是按照你的方子来调配的。” 杜仲方明青交谈之间,谢锦兰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面上神色镇定不便。 而另外一人,也就是七叔,早就神情不耐,一把夺过那木匣子,药材也是洒出一些:“你们休要说这些,快些去找人参。人都要死了。” “对对,人参,人参。” “谁要死了?” 杜仲和谢锦兰的话同时响起。 杜仲摇摇头道:“不认识,一位长相斯文,面目坚硬的男子。” 而七叔却是答道:“是将军。” “忠勇侯世子,姜斌。”答话者正是江承佑。 一声惊雷炸开在谢锦兰的耳边,这不是她那个前未婚夫吗? “没错,正是你的前未婚夫。”江承佑一想起这几日来的风尘仆仆,劳累颠簸,便心中不快。心中不快自然是要算在罪魁祸首方明青头上。故而,适当的时候给这新婚的夫妻添添堵也是不错的。 “他,如何了?” “还能如何,只剩下一口气了。”说话这般冲的自然是七叔了。 七叔说完之后,便将木匣子“啪”地一声放在桌上,而后快步在这屋内绕了两圈,忽停住,又是猛地冲到方明青面前,抓住其衣领。 “说,是不是你把人参藏起来了?快交出来,你不交的话,信不信我把这县衙给拆了。” 随着七叔的话语,七叔手中的动作更加粗暴。 被人如此对待冤枉,本就心情不佳的方明青心中也是冒出火来。 “你要拆便拆。” 七叔的上唇抽搐着鼻翼,盯着方明青。方明青眼中具是轻蔑,彻底惹恼了七叔。七叔一把将方明青推开,转身,大步朝门走去。 守在门口的杜仲自是要拦住他的,可无奈力量上的差距,便是杜仲和寄奴联手也是阻拦不得七叔。 “人参在我这。”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1.第四十一章 ,“好。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谢锦兰单手接过药碗, 放至桌上, 面色冷硬:“还有些烫, 且放凉些。”背后的手已是移至身侧, 但未曾伸出衣袖, 还在摸索着那两指粗细的竹哨。 “那我先出去了。”说着,方明青却是没有动作。 “不必。”谢锦兰急道, 方才放下药碗的手立刻拉住方明青。 方明青叹了口气,道是不必如此。谢锦兰方松开手,定定地看着方明青转过身。 “明青, 你终究还是不信我。” 如何信她?方才瞟了一眼床上的人,闭眼的人面部沧桑可依旧难掩其风华之姿。比之自己又是胜了好几分,据说还是什么侯爷世子, 怎么能是他方明青可比肩的?也莫怪锦兰对他要求甚高。任是谁, 丢了西瓜后, 却发现自己捡的不过是芝麻,心里头也是不平衡。 心中疼痛难忍, 方明青却是停下脚步:“那你可愿将手中之物取出?” 许久, 谢锦兰还是没有动作。 方明青紧捏住手中的赤色珠子,目光复杂难辨。 谢锦兰紧了紧握着竹哨的手, 上前几步来到方明青身边,将手中的竹哨取出, 递给他。 “这是我与他曾经的信物。”谢锦兰如是道, “你若是不喜, 扔了它便是。” 方明青如何听不出, 谢锦兰所言是气话。 “留下吧,总归是你的。” 谢锦兰接过方明青手中的竹哨,神色难辨:“我本想着从他这取回之后,待日后寻着一个好时机把此物交给你,倒是被你给发现了。” “啊,那” “现下却是不肯给你了。”谢锦兰摇头,瞧见方明青皱起眉头,笑了,“我想了想,已经给过他人一次的东西怎么能赠予你?日后,我另打造一只白玉的,给你。” 方明青也的确是好哄,听见谢锦兰如此真真假假的解释,便已然忘记了先前的失望和委屈。 “这药也快凉了,你喂他可好?” 方明青欣然应允,端起药碗,便是要喂药给昏迷中的姜斌。姜斌倒也是给方明青面子,一碗药汤不消一刻便已是喂完。 瞧着姜斌一时半会醒不来,方谢二人便向七叔告辞。因着有两个病号,杜仲寄奴便留在了七叔家里。而江承佑和江泽礼却是要跟着方明青。到底是收了江家三分之一的家财,方明青也是不拒绝,任这叔侄二人跟随。 乡间的路总是磕磕绊绊,不好走。 江氏叔侄因着不会驾车,便与方明青谢锦兰上了同一辆马车。头一回坐上这四轮马车,本是对这个样貌怪异马车心中不屑的江承佑便心生赞叹。虽说他已经习惯传统马车的颠簸,可人的身子向来贪好享乐,自然懂得这能够减震的四轮车的好处。 “吁——”马被缰绳勒住,发出惨叫,车子停了下来。 眉头皱起,方明青拉开自己身侧车壁人脸大小的四方木板,问道:“前头发生何事?” 车夫侧头,回道:“大人,车前有一人挡道。” 方明青闻言,透过那四方孔,却是看见前方有一衣衫褴褛之人。还未等方明青看清,那人便倒下了。 方明青赶忙下车,江氏叔侄紧随其后。待方明青走近时,车夫早就候在那人身边。 “大人,是个女子。” 说着撩开了那人的头发,只见那人嘴角青肿,脸上好几道小口,面容清秀,确是女子无异。 “嘶。”江承佑倒吸一口气,脸上带着打抱不平的愤恨,“何人做的?” 越想越气愤,江承佑用自己不满十四便强劲的手臂,一把将人抱起,就要上了马车。 一灰衣老妇,拄着拐杖,远远而来。 “停下,停下。” 江承佑转回身,看向老妇。老妇却是只盯着江承佑手中的女子。 “多谢几位,这是我的女儿,且交给我,我领她回家。” 面容详和,看着约莫五十出头。方明青心下如此判断。 “你是这位小姐的母亲?”江承佑瞧了瞧老妇,又是看了看手中抱着的女子,心里头总觉得有些怪异。 老妇点点头:“正是,且把她交给我吧。” 江承佑正在左右为难,心中打抱不平的豪气已经消散,可这女子实在可怜,但她若是老妇的女儿,确实该交给老妇。 “奶奶,姨她昏迷了,不若由我小叔将她送回去?”江泽礼在一旁瞧了半天,忽的开口。 江承佑连忙附和着点头:“正是,正是。” 老妇握着拐杖过的手动了动,犹豫片刻,而后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那就麻烦了。” 老妇说话间,在她的身后,一个矮子领着两三个凶神恶煞的人来了,瞧见了老妇的背影更是加快了脚步。 “娘啊,那小娼妇在哪?赶快把她绑了” 这话一说,老妇脸上详和的笑容消失了,眯着眼扫过江承佑c江泽礼c车夫以及方明青。在打量方明青时,停留了几分钟。 老妇自然明白这些人已然开始怀疑她,她转过身用拐杖敲打矮子。 “嘴里头不干不净,为娘是如何教你的?” 矮子正是先前那三寸丁,此刻脸上委屈得很,娘明明之前也是这么叫的。 “我儿子来了,便不用麻烦你们了。”四姑婆重新挂上笑容,“把小翠交给我吧。” 江承佑拧眉看向对面手中拿着麻绳和木棍的那几个人,心中不愿。 “婆婆。” 正是谢锦兰下了马车。 谢锦兰行了一礼:“婆婆,您女儿现已昏迷,还是先去看大夫吧。” 谢锦兰甫一下车,那三寸丁便用淫邪的目光定在其脸上。方明青挪动了步子,挡住三寸丁的目光。而这一动作也引来了四姑婆的目光。 四姑婆上前几步,来到谢锦兰面前,自然也靠近了方明青。 “不可啊,乡下人家没有积蓄。若是给她医治,家中怕是要吃不上饭了。” 这话一说,谢锦兰便皱起眉头,女子衣衫褴褛,而这母亲和哥哥却是棉布衣料在身。莫不是这般重男轻女? 心里头不爽,自然面上带了几分,谢锦兰还要开口,却是被方明青按住了手。 谢锦兰瞧着方晴明迎了上去,那四姑婆便双目放大,直盯着方明青。谢锦兰皱眉,为何感觉如此怪异? “婆婆不必计较,这药钱我们出了便是。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也算是为我等积福了。” 四姑婆搭着方明青的双臂,笑得漏风了。 “好,好。那郎君家住何处,明日何时,我去瞧瞧我这女儿?” “正是本县县衙。” 方明青话还未落地,四姑婆和三寸丁等人面上惊疑不定起来。 “郎君可是本县新来的县令?”四姑婆最先回神,便发问出口。 “正是。” 话一落地,四姑婆率先跪倒在地:“拜见县令大人。”其后便是三寸丁等人也缓缓跪下。 方明青连忙将四姑婆扶起:“不必多礼。” 四姑婆露出了无齿的笑容:“好,好好。” “不行啊,娘。”出言阻挠的正是三寸丁。 听到三寸丁阻止,四姑婆面上也是有了难色,又是看了方明青一眼,心中下了个决定。 “小虫,你最多事,还不快住嘴。”四姑婆呵了一声,“听大人的话。” 从未曾被四姑婆大声呵斥的三寸丁,满目委屈,眼看着四姑婆笑容满面地与方明青说话c道别。 待方明青等人驾着马车离开后,四姑婆面上如清风拂过后,爽快舒心得很。又是瞧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眼底有了嫌弃。 唉唉,想想自己亡夫的容颜,该是和那新来的县令一般清隽。而她自己当年也是村里的一枝花,怎么就生了个这样的东西? 越想越气,四姑婆用拐杖戳戳地面,唤着自家儿子的名字:“刘虫。” 刘虫,就是三寸丁的大名。一般来说,刘虫宁愿大家伙唤他的外号“三寸丁”,也是不愿被人唤大名。但眼前的人,却是他的娘亲,只能受着。 “娘。” “站直,瞧你这没骨气的模样。” 被四姑婆厉声呵斥的刘虫,立刻直起身板,面上挂起讨好的笑。刘虫此人是这次安县少见的白皮,又是被四姑婆养的肥胖。这一笑,倒是喜庆得很。 四姑婆这才寻回往日里对刘虫的喜爱,面色舒缓。 刘虫趁热打火,问道:“娘啊,那小娼翠,被新来的县令接走了,万一她醒来,说些不该说的,这” “哼,她说了,也得人信啊。”四姑婆冷笑一声,“这小娼妇跑得也真快。走,去和她那死老爹说说去。”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3.第四十三章 ,“锦兰。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离开库房的方明青心情有些低落, 他可以接受县丞与他争权, 可是接受不了县丞鱼肉百姓。 瞧见方明青垂头丧气的模样, 谢锦兰放下手中点香的动作, 在贞观像前, 拉住方明青的手,劝解道:“错本在他身, 你何故如此?” “唉我懂,可是心里头总有些不舒坦。罢了,我们早些休息吧。” “嗯。” “县令大人, 我那女儿现在可好?” 今日,四姑婆穿上淡青色新装,面上也是抹了粉, 嘴上涂了口脂, 但不见突兀且比先前精神了些许, 见方明青跨进房门,便迎了上去。 此刻, 屋内还有一对夫妻护着一个小儿以及刘虫。而方明青的身后跟着江承佑和那柳小翠。 还未等方明青说话, 那对夫妻中的大汉一瞧见柳小翠,就冲上前, 给了柳小翠一巴掌。 柳小翠没有防范,被打之后, 单手护着自己的脸, 怔愣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休得无礼。”方明青好歹是本县县令, 见此自然该是阻拦。 柳大壮这才跪在方明青面前:“县令大人啊, 这孽女,我给她寻了门亲事。成婚不过三日,怎料她竟有这胆子逃。这让我如何面对乡亲,如何对得起四姑婆?” 说着,还冲四姑婆跪拜,磕了两个头。四姑婆也没有拒绝,只顾摆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抹着眼泪,对着方明青道:“县令大人啊,我自问不是个恶婆婆。自小翠进门,就待她如亲生女儿,未曾亏待。可她就是嫌弃我这傻儿子。这般也就罢了,我只当多养了个女儿,也称她为女儿,可她,可她为何还要逃?” 如此一说,真相该是大白。不过是家中父母给柳小翠寻了门不得她心意的婚事,她便私下出逃。 这便该算是家事了,就算是方明青也是无权过问。 场面一度混乱,那跪倒在地柳大壮已是起身,站到柳小翠的面前,大手拍打着柳小翠的脑袋,口中责骂不断。那四姑婆目光一直盯在方明青身上,至于刘虫不停伸着脖子,不晓得在寻着什么。那柳大壮的妻子护着小儿,只顾着抹眼泪。 “够了。”江承佑忽地出声,指着柳大壮的鼻子,“哪有你这般做父亲的?把女儿嫁给这样的男子。说不得,就是买卖女儿媳妇罢了。” 此话一出,四姑婆和柳大壮的脸色都变了。 “瞧,我说中了吧。哼,你这老虔婆,嘴上说得好听,那你与我说说,柳小翠身上的伤从何而来?” 不得不说,江承佑好歹是聪明了一回。 “这”四姑婆冷哼一声,“许是她出逃时伤着的。” “那她缘何饿了这么多天,晕倒在路中?” “谁知道她这几日如何过的。”越说,四姑婆越加烦躁,语气与先前不同,其中满含恶意。 说完之后,瞟了方明青一眼,见方明青皱眉,四姑婆赶忙道:“她两日前就逃走了,许是一直没有用过饭食。这又是何必逃呢?” “哼。”江承佑也不知说什么了,只能冷哼一声,回过头,却见柳小翠眼含热泪地瞧着他。江承佑面上一红,歪过脑袋,不去瞧柳小翠,但心中却是豪情万丈,恨不得现在就把柳小翠拯救出魔窟。 一直心不在焉的刘虫却是用淫邪的目光扫过两人。 “呵,该不是这位小兄弟瞧上小翠了?”刘虫的声音在沉默中十分明显,“不过是我玩过的破鞋,你要拿,我还偏就不给了。” 听闻此言,柳小翠的身子晃了晃,显然被打击到了,面上惨白,眼露出绝望。 破鞋,破鞋她不过是一只破鞋,可又不是她愿意的但谁在乎,终究是只破鞋罢了。 江承佑却是羞恼了:“我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这人心里头污秽,想着他人也是污秽。” “如此说,嘿嘿,你是不愿接手她喽。那还不把她送还,还要留在你这过夜不成?”刘虫向来口中没有个干净。 江承佑不过十四,看着人高马大,但还未经历过人事,生生被气得呼吸粗重。 一直留意着方明青脸色的四姑婆深觉不好,忙打断刘虫:“嘴里头不干不净,谁教你的?还不住嘴,今日是来接小翠回去的。” 刘虫见四姑婆呵斥,立刻怂了,撇撇嘴。 方明青这才出口:“既然是家事,那本官也不便多留。可,本官夫人昨日见柳姑娘手头利落,且这初到次安,府里头也没个帮手帮衬着夫人,便打算雇佣柳姑娘。不知几位意下如何?” “这”柳大壮面上犹豫,看向四姑婆。 四姑婆却是摇摇头,开口道:“小翠近日受的罪太多了,可经不起忙碌。大人还是另寻” 柳小翠还未等四姑婆说完,便跪在方明青面前,眼泪流下,嘴里头不停说着:“我不走,我不走” 见此,柳大壮猛地冲上前,一把拉起柳小翠,狠狠扇了柳小翠两个巴掌:“听四姑婆的话,你还想不想你弟弟活?” 听闻柳大壮所言,柳小翠把目光转向其母所在位置。柳母摇着头,眼露哀求。柳小翠心中一痛,把目光移至小儿身上。 那小儿便是柳小翠的弟弟。此刻他脸上有些淤青,是新添的。瞧见柳小翠看他,小儿张了张嘴,有些怯懦:“姐姐” 柳小翠瞬时崩溃,嚎啕大哭:“我走,我随你们走。”她知晓这些伤不会是她那疼爱幼弟的父母下手,唯一的可能,便是 恨意袭上心头,而后瘫坐在地上,却是无力。 这世间本就没有王法。 方明青皱眉,不明白柳小翠怎么因着一句话就改变主意了。而后又是去瞧了眼柳小翠的弟弟,并未发现可疑之处。不过也是这对父母狠心,卖了女儿,还虐待儿子。 可终究是家事。 与派粮那日一般的无力感笼罩在方明青周身,他身为次安县县令,却总是不得力。 心中有了什么,破土而出。 这次安县总该迎来一场剧变。 送走柳氏一家以及四姑婆母子后,江承佑一直沉默,他不明白缘何柳小翠最后改了主意。但他却是看明白了自己力量的渺小,那么这般渺小的他又该是如何为江家报仇? “诶,方明青,你说,我该怎么给江家报仇?” 方明青回首,轻笑:“你知道谁是你的仇人吗?” 江承佑沉默了片刻,而后摇头:“不知道,但我觉着我总该做些事情。” 忽的,方明青想起曾经看过的一句话:“那就去学杀人的剑,既不拖累他人,也轻松自在。” 不过是玩笑之言,江承佑眼前却是一亮。 因着四姑婆实在热情,方明青只能出了衙门口送她。还未等两人踏进衙门,突兀地话语传至方明青耳中。 “打扰了,请问你可是这次安县县令?” 方明青转回身,就见一个穿着青衫,拄着拐杖以及牵着一头毛驴的中年男子。 “正是,不知先生是?” 眼前的男子一身儒雅之气,面部白皙,一副上京的口音。 中年男子却是笑而不语,反客为主:“且先进去吧。” 方明青颔首,正欲领着中年男子进了县衙,忽地瞧见刘栗背着行囊,在街的另一头远远望着他们。方明青皱眉,心中叹了口气,迈开步子。 甫一落座,那中年男子便取出衣袖中的信件,递给方明青。 方明青接过,仔细瞧着。 “我名华安文,奉大长公主之命,来教导小皇子。” 哼唧如今才半岁不到,这教导先生可是来早了?不过瞧着信里头的推荐之词,方明青倒是明白了些许,怕教导小皇子是真,但次要的还要为他这个县令出谋划策。 “如此,便劳烦先生了。”方明青收回信件,将信递回给华安文,“先生可要先休整片刻,再见见内子?” “如此,也好。” 华安文来得突兀,去得也是迅速。 江承佑却是呆立在一旁,待华安文出去后,拉着方明青的衣袖,口吃道:“小,小皇子?方,方,方昊?” 方明青一开始便没有打算瞒着江承佑,否则在于华安文开口时便会将江承佑打发走。 “正是。” “厉害啊,兄弟。”江承佑向来胆大,知晓此事也就啧啧称奇一番,便抛之脑后,“放心,我江承佑一定保密。”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5.第四十五章 ,“锦绣?谢锦绣?”方明青忽的觉得此名甚是耳熟, 却始终想不起。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姜斌却是避而不言:“君子不在人后多言, 还望方县令见谅。” 方明青听闻此言, 行了一礼:“我不知世子与内子有何误会, 但内子的品行, 我想还是我这个做丈夫的了解些。” 姜斌抬眸看着方明青,慢慢吐出四个字:“执迷不悟。” “执迷不悟?”方明青摇头, “世子见我,若只是为了说这些,那我先告辞了。” 姜斌将棉被掀开, 只着一身中衣,翻身下床,还未等方明青反应过来时, 就站到方明青面前, 与方明青平视。 “我袖中本有一物, 于我甚是重要。今早醒时,却遍寻不到。方县令可是见过?” 方明青皱眉, 他是见过, 许就是那枚竹哨。可这姜斌对着锦兰不屑一顾的模样,为何要将两人的信物随身携带, 丢了之后还如此紧张? 说来也是,这姜斌声称锦兰恶毒, 却说不出一二三四, 实在可疑。 莫不是, 莫不是为了让自己对锦兰心生厌恶, 而后疏远锦兰,让锦兰离转身投回他姜斌的怀抱?不可,不可。 心下一紧,话语自然而然的说出:“未曾见过。昨日,不过匆匆来探望世子,未曾接近过世子。” “真的没有?”姜斌皱着剑眉,瞪着一双凤眼,面容严肃中带着压迫。 “没有。”方明青下意识地挺直腰杆,直视姜斌的双目。 “没有自然最好,若是你在言谎,这后果可不是你一个县令能够承担的。” 方明青闻言,心中默想,说了才是他不能承担的。锦兰是他入这方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一想到锦兰要离他而去,心头便似被千万只蚂蚁啃咬过。 见方明青沉默,姜斌自然明白再也问不出什么,只好说起另一件事。 “我要寻一个人。” “何人?” “一位年轻女子,是外乡人,持剑,会武艺。” “女子?”方明青眼中不自觉地带了一两分轻视,既挂念着锦兰,又要寻红颜。幸好锦兰没有嫁给这样的人。 方明青丝毫没有掩饰的目光,姜斌自然接收到了,一向不乐意解释的他,少见地开口:“故人所托。” “好吧好吧,故人所托,故人所托。” 姜斌一听就明白方明青压根没有相信,心中气急,慢慢靠近方明青,咬牙切齿道:“收回你龌龊的心思,只管寻去。” 方明青不过是看不惯这个对锦兰不屑又企图拆散他二人的可恶世子,想惹怒其。 见其如他所愿地发怒,并且捂着发疼的脑袋。 心中出了口气,自然沉下心来好好想想寻女子的事。 这样描述的女子,他倒是认识一个,便是冷秋。其余的,怕是整个次安县百年也找不出一个。 方明青有了答案,也不欲和这位世子多待,衙内事务繁多,若不是看在这位位高权重,又与锦兰有关系,方明青不见得会来。 “你寻的女子可是姓冷?” “正是。你可是知晓她在何处?” 方明青瞧着姜斌的伤口是裂开了,赶忙扶着这位回了床上。若是姜斌或死或残在这次安县,他一个小小的县令可是承担不起忠勇侯府的怒火。 也不敢再惹怒姜斌,方明青老老实实地说:“我夫人手下有一女护卫,名为冷秋,会些武艺,也是用剑的。” “谢锦兰?” “正是内子。”方明青也不打算阻拦二人见面,他信锦兰,就算这姜斌出什么幺蛾子,只要两人同心,还怕他什么。 不过,这姜斌c谢锦兰c谢锦绣三人的名字为何让他觉得如此熟悉? 脑海中划过一丝尾巴,却被姜斌打断。 “既然如此,她签的是活契还是死契?若是活契,我领走了。死契的话,我出钱赎她。” “不可,此人并非雇佣关系,不过是内子出手相助,此人才甘愿留下。若是世子想要将她带走,得她同意,我等自然不会阻拦。” 姜斌这般倒是高看了方明青一眼:“等明日,我伤好些,便去县衙。你且安排着我二人见面。” 方明青答应下来后,两人之间便也无话,还未待方明青起身告辞,又听得姜斌说道:“你初到此县,县内地头蛇可还安稳?若是有难,趁我这几日还在这,你可来寻我。” 姜斌见过阿虎阿狼。在七叔的强权下,阿虎阿狼也是坦白两人所做的事,气得七叔今日都无颜来见方明青。姜斌也是由此得知了那西街粮店之事。 “不必了。” 不是方明青自大,而是姜斌也是干预不得。更何况如今这等小小的挫败,若是方明青不能自己闯过,还要求助情敌,岂不是摆明了比不过姜斌。 “今日怎不见七叔?” “你是说那个刘勇?”姜斌一睁眼便是见到刘勇。当时刘勇一个八尺大汉,抹着眼泪,大叫着“将军”,好生把姜斌吓了一跳。之后,姜斌才慢慢了解到,刘勇是他已亡兄长手下的兵。 同时也知晓兄长的死,绝非简单的战死。 想起刘勇的话,姜斌瞬时心情低落下去,望着那扇纸窗。 “他估计在院子里。”透过窗纸,有一人影浮动,姜斌失笑,面上也有了些许疲惫。刘勇此人有勇且比常人有些谋略,但性子急躁单纯,好懂得很。 方明青见姜斌面容疲惫,起身告辞。这回姜斌倒是没有拦住他。 关上门,转过身,便见七叔刘勇站立在远处,其身旁还有两个年轻儿郎。 “跪下。” 刘勇轻喝一声,那两个儿郎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方明青也没有叫两人站起,若非没有十足的证据,这两人怕是早就进了牢房。 “是我教导不力,还望大人海涵。”刘勇见方明青没有任何表示,一咬牙,单膝跪地,头歪着,双手抱拳在前,“还望大人海涵。” 方明青却是盯着刘勇道:“你当日率领乡邻,在山道上打劫以求换得救命的粮食,情有可原且到底是没有得逞,本官放走你。今日,这两人抢劫救济粮食,以谋私利,本官还要网开一面吗?” 刘勇回头瞪了阿虎阿狼一眼,闭口不言。 “呵。”方明青摇头,“要本官放过这两人也可,让他们在公堂上指证其背后之人。” “不行。”阿虎,就是此前威胁江氏叔侄的那名少年,出口。 刘勇喝了一声:“住嘴。” “七叔,刘掌柜于我们有恩。前些日子,我和哥哥差点饿死,便是刘豹刘掌柜救了我们” “住嘴。”说话的却是受伤的阿狼,因着说话过猛,便咳嗽了起来。阿虎便停下嘴,目光恶狠狠地盯着方明青,好似要撕碎了方明青。 方明青却不以为意,静静等着阿虎咳嗽完。 “县令大人,我等也是不知那是官粮,不过是希望劫了粮来救助百姓。” 次安县识字的人很少,阿狼阿虎自小是孤儿,无人教导,也是合情合理。可若是有人教导,就难说了。 可那官差还是穿着官服的! 又听得那阿狼咳嗽了两声,继续道:“大人,此事固然是我等不对,但朝廷何尝对得起百姓?”声音中还透着几分病弱,但其中凌厉丝毫没有减损。 方明青长叹一口气,想起刘栗做下的事情,倒是将七叔扶起,又示意阿狼阿虎起来。 “去岁岁末的事,着实是错了。可你们这般,呵,又何尝是做对了?” 这件事,实在是个跳不出的怪圈,要保刘栗便要将此事略过。将此事略过,不知何时才能抓到刘桀的尾巴。但单凭此二人的证词,单单只能揪住刘豹,少不得连刘豹都抓不住。 朝中律法有言,刑拘五年以下者,缴纳一定银两,便可出狱。 刘桀之事,从华县令的手札中可见一二,但绝非全貌。其罪行怕是不止欺诈百姓c买卖人口c抢劫官粮 可若是不保,犹记得那日在县衙门口瞧见刘栗背着包裹的失落模样,唉 “我之过错,自然会向乡里认下。” 阿狼一言,倒是让方明青高看其一眼,到底是出生牛犊,这份胆气,也就只有少年人有了。 刘勇也是赞许地望向阿狼,倒是阿虎面上焦急得很。 “阿狼哥,那粮又不在你手里,大不了到县衙牢房里蹲个几天,他还不得把我们给放了。” 阿虎说的是实情,按照方明青手头的证据,也就只能让阿狼阿虎坐几日牢。 “休得胡言。”刘勇赶忙止住了阿虎的话语。 有些时候,大家心里头明白,可就是不能宣之于口。 “大人,阿虎年纪尚小,不懂事。” “也罢,此事就此揭过。”方明青转而看向阿狼,“你也不必向乡里致歉。那批粮食已是派发下去了。” “啊?”阿虎惊呼出口,“莫道这两日,他们没来寻我们。” 说完之后,阿虎连忙用手捂住嘴,可方明青已是听见。 “他们?”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7.第四十七章 ,“哈哈, 这批粮食下去, 就能挨到夏收。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方明青甫一进门, 将官帽放至案桌上, 眉头舒展。 因着大长公主的一纸诏书, 华安文已是这次安县的县丞,一身青色官服, 随着方明青进门,站在案桌前,挂着笑。 “夏收过后, 大人也可腾出手来对付刘桀刘豹之流了。” 方明青忙上前,施了一礼:“还请先生教我。” “自然,自然。”华安文也不谦虚, 应和。 绕过书桌, 方明青取出那华县令的手札, 交给华安文:“这是前任县令的手札,上面记录了往年的事件, 先生可以一观。” 接过那手札, 华安文面色便有些复杂,慢慢抚过手札表面, 而后收入怀中。 “唉。” “大人怎叹气起来?”华安文被方明青的叹气声唤回神。 方明青看了一眼现在已是剃了胡须,显得年轻许多的华安文, 摇头:“先生还未娶妻, 不懂。” 自从那日饭桌上的误会后, 谢锦兰说什么也不肯再吃他带回去的零嘴, 且每日里总不爱搭理他。 “哦,那大人便一人处理这些公文吧。” 方明青赶忙绕过案桌,拉住华安文的衣袖:“先生,小子口误,小子口误。还望先生勿要怪罪。” “我怎会怪罪?” “真的?”方明青将信将疑,将这几日自己遭受的冷遇一一道来。 华安文瞧着眼前这个愣头青,意味深长地笑了:“这般啊,我有一计,大人可要听?” “好好。”方明青施了一礼,“小子在此先谢过先生了。” “附耳过来。” 华安文在方明青耳边说了些什么,而方明青的脸色却是明暗难辨。 “这,真的可行?” “夫人心善且聪慧,自然会明白。” “那,我便试试。” 方明青依旧在琢磨着讨好谢锦兰的事情,瞧不见华安文笑得如狐狸一般。 方明青这傻小子,被心思狭隘的谢锦兰迷惑,心里头一心一意只有她的好。既然不能明着来,那就暗着搞搞小动作。 想起当日,一时受谢锦兰愚弄,竟对其心生愧疚,华安文越想越不对劲。竟被一个小妮子糊弄,这让华安文不爽快极了。可到底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何况谢锦兰手里头还有可以调动他的小鼎。 忽的,一麦色脸小衙役进来,正是刘忠。他施了一礼,道:“方大人。” “何事?” “七叔有事与您商量。” 已是好几日没有听说刘栗的事情,怎么今日忽地来了? “请他进来吧。” “大人。”刘栗进来,便行了跪拜大礼,配上其白发,更是让人心生怜悯。 方明青动动嘴巴,终是没有说什么。 刘栗道:“大人,先前那栋房子已是修葺好了,择日便可入住。” “哦,好。快去请夫人她们一同驾车”方明青忽地顿住,而后眼前一亮,转而吩咐道,“不必了,让张头备好马车,我独自前去就好。” 刘栗此时已是自己站起,拄着木拐,瞟了一眼这突如其来的县丞。 就这么一眼,使得刘栗愣住了,握着木拐的手不停抖动,目光中透着一丝惧意。 “刘伯,刘伯?” “啊?”刘栗慌忙移开目光,转而看向方明青,此时眼中情绪尽掩。 “方才我问你,那房子位于何地,与县衙相距可远,大概几时能回来?” 刘栗显然还没有回过神,且也可能是年老,脑筋转不回来,呆愣了片刻,才道:“不远,不远。就在华县令的草庐旁。” 而后又是瞟了一眼华安文,眼底惧意已消,但复杂难辨。 刘忠匆匆回来:“已是备好马车,大人可以前去了。” 方明青含笑,对华安文施了一礼:“如此,我就先去了。县衙内诸事烦劳先生了。” “无妨,只须记得,乔迁之时,请我一杯酒水。” “这是自然。” 言罢,方明青便拿起官帽,一步当先地出了屋,也不去换便服。说来,这七品的官服,其实和便服也无差别,只是华丽了些。若非因着它是朝廷统一发放,损坏后不便重新购置,方明青绝对不会整日里换来换去,只求它寿命长些。 “这就到了?”方明青觉着马车停下,掀开帘子,往外瞧了一眼。 刘栗也是瞧见了外头的景象,方点头。 方明青率先下了马车,便瞧见一栋青砖院子坐落在树木掩映中。也莫怪上回没有发现这栋格外不同的房子。 “这是何人家?” 次安县多是土屋,这类青砖大院少见得很。说来方明青只是见过一家,那便是刘桀的院子。走近些,方明青心中困惑更甚,这构造也是与刘桀家的相似。 “一个鳏夫的,早死了。” “哦。” 院子里的杂草已是被拔除,那镰刀还靠在院门边的墙上。院子里有一条石板路,还有一套石制桌椅,又杂有树木,倒是清幽得很。 打开屋门,里头器具虽陈旧,但无一丝尘埃。 这是一栋两层半的建筑,一楼有一大堂,二楼具是住房,还有一层阁楼可供仓储。 方明青数了数,就单单这一栋便有七间房,更别提院子里的另两处矮房。见此,方明青连连点头,满意极了。 “这鳏夫的子女要价几何?” 刘栗却是摇头。 方明青不懂刘栗是何意思,皱眉看向刘栗。刘栗道:“他没有子嗣。” “啊,那这?” 刘栗摆摆手:“我与他有几分交情,地契在我手里头,大人住着便是。” 方明青这才舒展开眉眼,又是绕着这院子走了几圈。天色昏暗下来,再不走可是赶不上饭食了。 “刘伯,你可是要到我家吃顿饭?” “不必了,我就住在那里,近得很。” 此时方明青和刘栗正站在楼房的一间屋子内,顺着刘栗所指方向看过去,那里有一间矮小的草庐,比之华县令的更矮小破落。 “那也好,我先行回去了。” 方明青说罢,便下了楼,上马车。而刘栗看着方明青离去后,将院门锁上,叹了口气,朝着华县令的草庐走去。翻开床板,打开装银子的大木箱,刘栗慢慢抚过闪烁着白光的一排排银子,好似抚摸着心爱女子的肌肤。 刘栗取出其中一锭,塞进袖中,朝着不知名的方向走去。 约莫走了二里地,就来到一栋清幽的青砖大屋。赫然与刘栗草庐对面的那栋房子相似。 穿过野竹林,走上石板路,跨过小溪尾流,拄着木拐的刘栗此刻却是行动迅速。 “嗯啊嗯快些。” 走近些才听得吟哦声从院子里传出,刘栗停住了脚步,面色潮红,不知是激动还是气的。 院子里头的一间矮房外,站着一位老妇,便是先前将柳小翠领走的四姑婆。此刻她面色阴冷地透过一个小洞瞧着房内的情景。 这个小洞正好朝着一张木床,床上有一女两男。女子小麦色的脸庞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双眼迷离,痛苦声从嘴中传出。 忽然,将目光正好对上四姑婆的那只眼,女子麻木地冲四姑婆一笑。 “啪” 被人拍了肩膀,四姑婆慌忙转过身,却是刘栗。 “是三堂哥啊。”四姑婆嗔了刘栗一眼,而后迈着小碎步,“三堂哥,又是来吃饭的?呵呵,是不是瞧上我家小翠了,今晚让你领回去,可万不得让她把我的乖儿子吸干了精气。” 刘栗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跟着三姑婆到了那栋两层半的房子里头。 天色还未完全暗下去,四姑婆此刻手里头却是拿着一盏灯,觉着身后没了人,便转过身。 刘栗正站在一棵桃树旁,看着上头缀着的青涩果子。四姑婆也是提着灯笼,走过去:“三堂哥,可是又想起你那早死的桃花了?花都谢多久了,眼巴巴地想着她做什么?今晚就让小翠,去你屋里头坐坐。” “你那冤家不也死得早,怎么不寻一个?” 听着刘栗阴阳怪气的声音,四姑婆嘿嘿一笑,指着桃树道:“我那冤家可是日日陪着我呢,就在那树上,穿着青衫,还是那么白净。说来,和那新县令长得很像呢,改日我得去县衙里瞧瞧,说不得就是我那冤家呢。” 刘栗不接话,对这一切都是习以为常了。 “走走走,这饭菜都是要凉了。” 绕过石桌,踏上通往堂屋的石板路。 四姑婆将堂屋内的蜡烛一一点上,而后持着一根白蜡烛,把白蜡烛摆到刘栗的侧面的位置上,笑着挪步到了刘栗的另一侧,给刘栗斟上酒,方才落座到白蜡烛的下首。 “你那屋子可是卖给新县令了?” 刘栗点头。 “好,好极。日后我去瞧他也方便些。” 四姑婆笑得开怀,多饮了些酒水,眼前便有些模糊了。正巧这时,柳小翠穿着一层薄纱,便袅袅婷婷地进来,比之先前的青涩,多了几许妩媚。拿了一些饭食,又是要出去。 “多拿些,别饿着我的乖儿子。”四姑婆嘟囔不清道。 柳小翠手一顿,这么些日子过来了,她自然是明白四姑婆在说什么的。 “送完饭,回来,今日你便随着我三堂哥回他屋里去。” 四姑婆这一声倒是清楚得很,柳小翠手中的碗险些丢了出去,猛地抬头,恨意的目光仿佛要穿透四姑婆的心脏。握着碗的手紧了又紧,终是松下,出了门,将饭食拿走。 这一幕自然落在了清醒的刘栗眼中,刘栗带着狠辣的目光,冷哼一声。 “我们再喝些酒。”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9.第四十九章 ,“在西街的粮店里?”方明青有些惊讶。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从刘忠那里可以得知, 那一成半的粮税最后具是落在刘栗的手里头。而刘栗和刘桀关系不好, 也是众所周知。刘栗为何把那么多的粮食转交给刘桀了, 甚至在被揭穿后, 自己掏钱买粮, 填补空缺? “我只是听见这么一句,许是还有什么前情。” “嗯。”方明青越发困惑, 这个次安县不过是一个下等县,就如此水深,那府州甚至于上京怕是更为复杂。 回过身, 见杜仲还待在这,方明青拍了拍其肩膀:“今日好好休息,明日给我瞧瞧。这几日总觉得疲乏得很。再过两日的夏收仪式, 县令可万万不能缺席。” 六月十八, 宜祭祀c祈福c纳畜。 这是当地人择出的举行夏收仪式的吉日, 待本县县令动了割了第一茬水稻,便是可以着手收粮。 这一日天朗气清, 和风阵阵。小儿们手持各色草制玩具, 嬉笑着。 上半年具是锁眉的农汉们,瞧着水田里弯腰的稻谷高粱, 舒展开眉头,笑得合不拢嘴。 妇人们聚在一块指指点点, 瞧着这少见的丰收情景, 又是瞧着早就搭好祭台, 眼底具是新奇。 在乔迁宴的后一日, 方明青便是组织了八村三街道的村长里长等人,一起商讨这夏收仪式的步骤。按照俗礼,县令该是上祭谷神粟母,下拜土地公,而后又是说祝词,杀鸡豚,最后才是割稻。 可方明青却是不愿,因着这般太过劳民伤财。 这个时节,猪还未长成,何况这么一个艳阳天,百姓站在底下听着听不懂的长篇大论,十分容易中暍。 吉时到,民乐奏起,唢呐,锣鼓震天响。这会儿那边停下,那会儿这边停下,总之不能让人听出换气的地儿。 喜庆极了。 方明青就是在这乐声中点上长香,拜了天地诸神。 也不过是一曲的时间,身着青色官服的方明青便结束了繁杂的祭礼。而后乐声停,方明青该是说祝词了。 “摄提大暑,黍稷芳华。开土收粮,丰硕我民。愿神之降,佑我风调。愿灵之下,护我雨顺。” 一段说完,华安文微笑着点头,可下一句,方明青就不按套路来了。 “今日大暑,看着田中粮食沉甸。想着能够丰收,只期盼” 这,这 华安文心中险些吐出血,这可是他熬了两夜写下的,竟被改得如此面目全非。 “华先生,祈愿之日,怎摆起脸色来?”谢锦兰在一旁微笑着说。她可是记着,在华安文的指点之下,方明青搞出的那些蠢事,也幸得自己留了个心眼。 华安文忙挂上笑:“日头太烈,不适罢了。夫人,怎也来了?” 谢锦兰此刻抱着方昊:“带昊儿出来玩玩。”顺便见见那些个企图勾引明青的女子。 想着又是心情低落了一番,这方明青长得还不如姜斌,怎就这么招女子欢喜? 那日,忽地瞧见方明青与一女子在院子里交谈,她心气便不顺,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也是因着方明青夜间一脸忐忑的模样,再三追问下,才知道前因后果。 这华安文,还道她一女子心思狭隘,他又好到哪去? 此时,方明青已是放下手中的铁锄,取过一把带着红花的镰刀,揪着一把水稻,割了多次还是没有割下。可把周围的百姓看笑了。幸得有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农一旁指点,好歹是顺利割下。 割下一茬稻后,便没了方明青的用处,方明青和众位乡绅里长具是往小棚子来。 “夫人。”其实,方明青更想叫锦兰,但在外头,却是不能够。 这也是华安文说的,华安文看着一派潇洒,关于礼节之事却是门儿清。 “方夫人。”众人具是与谢锦兰见礼。 之后,谢锦兰将手中的孩子交给了身后的奶娘,水芹。刘氏来了次安县之后,奶水便渐渐少了。只好寻着一个新的奶娘,这个奶娘是四姑婆推荐的。 四姑婆是这个县里头远近闻名的稳婆,虽只是五年前做起的,但其手中从未有过遇难的产妇。故而这两年来,县里头的孩子大多是她接生的。 “好生看着孩子。” “是,夫人。”水芹并非一开始就到方昊身边做了奶娘,而是被方母训过的,一些规矩也是懂得的。 谢锦兰跟着方明青走在田埂上,看着前后左右忙着收割粮食的景象,听着方明青与那些乡绅之流的交谈。 这一日很快便过去了,黄昏才是最热闹。 “云海村,刘民生,收粮一石八斗;大刘村,刘田,收粮一石六斗” 唱名之后,便是由县令将那把红花镰刀奖予拔得头筹的第一位。只见那名叫“刘民生”的黑脸汉子,双目泛水,取过方明青手中的镰刀,跪下,连连致谢。 镰刀送出后,便是最后一个节目,盼丰收。 日光微醺,照在这些个或红或黑的脸庞上,增添了几许喜悦之意。祭台上的舞者,动作一致,嘴里头时不时喝一两声。 而那些劳累了一天的观者,也是双目透亮,不时喝好。 方明青和谢锦兰并肩而立,周围也没了旁人。忽的,手被牵住,谢锦兰也是无奈,明青最是喜欢偷偷牵她的手。侧过头,哪怕日光微红,谢锦兰也是瞧出方明青粉色的耳垂。 “锦兰,你可累了?” 谢锦兰摇摇头:“不累。” 方明青又是道:“那你还气我吗?” “气。” 瞧见方明青急了的模样,谢锦兰忽地一笑:“才怪。” 方明青松了口气,前世与女子相处甚少,他还真的不懂女子。不过,倒是华先生的法子好,不过两天,锦兰就与他说话,不再闹别扭了。只是,还是觉着奇怪 若有所思的模样落在谢锦兰的眼中,谢锦兰心头微微一颤,早先看着祭台上的方明青时,她便觉着好似一点点地有什么渗透进了她的身体。 她欢喜他认真的模样。 那么,他呢? 一直以来,他只看见了她想给他瞧见的模样,那个善良信佛带着一点野望的模样。他会不会讨厌满口谎言,自私恶毒的她呢?就像她的前未婚夫,姜斌。 “锦兰,锦兰?” “啊,怎么了?” 方明青摇头失笑后,宠溺道:“我说你这般喜欢这舞,下回,还带你来瞧。” “好啊。” 语罢,两人相视一笑。 晚风拂过谢锦兰的青丝打在方明青的脸上,痒痒的。方明青却是没有理会,或许是更愿意这缕发丝待得更久些。 可温馨的时光总是转瞬即逝。 “不好了。”水芹一脸惨白地跑到谢锦兰身边,喘着粗气,“不好了,大人,夫人。小公子,小公子被人夺去了。” “什么?”方明青低声惊道,“你细细说来。” “方才,我抱着小公子待在棚子底下。不知怎的,小公子啼哭不止。我以为小公子想要泄粑粑,便想着带小公子去附近的农户家。可走到一半,忽出来一人,抢了小公子就跑。” “方初呢?” “方初?” “就是一直跟在你身边的那个黑衣男子。” 水芹脸上明显一愣,红了脸:“在去农户家之前,我误以为小公子是饿了,便带着小公子去了一处没人的地方,喂奶。他,自是被我赶走了去。” 说话间,方初抱着剑,一身冷意而来:“公子呢?” 本来心绪不稳的水芹,瞧着方初的模样,就更是急得哭了,这怎么就摊上这事了呢? 方明青锁眉,将目光放在了刘桀身上。正巧这时,刘桀也是发现了这边的异样,看了过来。两人目光所接,刘桀更是奉上一笑。 方明青抬脚,正欲往刘桀方向走去。 “勿急,先寻到人再说。”谢锦兰拉住了方明青,面色沉重。 “你且是好好说来,那人是何等样貌?” 水芹摇头:“没看清。” “什么没看清啊。”说话的是江承佑,“你们怎么一个个都是板着脸?” 江泽礼显然发现而来气氛不对,赶忙拉住自家小叔,抱好小猴。 “哼唧,不见了。”方明青双目赤红,盯着刘桀。 刘桀倒是被方明青盯得心生有趣,领着一大帮人浩浩荡荡地过来:“大人,这是怎么了?” 方明青正欲出声质问,可是被谢锦兰拉住了。谢锦兰道是,方明青身子一向不好,今日操劳过度,要先告辞了。 刘桀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但也只是装作信了,又是暗讽明嘲了一番,才让方明青等人离去,而后派人偷偷地跟着方明青一行人。 方明青等人先是在水芹的指示下到了方昊被劫的地方,此地四处空旷,一览无余。这也是水芹敢一个人带着孩子往这边走的原因所在。 “就是这个方向。”水芹指着远处的树林道。 “嗯。”方明青点头,转而对水芹道,“你先回去,和母亲说一声,今晚晚食不回去用了。我与夫人还有哼唧一道在外头玩得晚些。叫她无须等我们。” “是,大人。” “泽礼,你也先回去。”方明青弯下腰,对着江泽礼说。 江泽礼张着明眸,抿唇,将怀中的小猴递给方明青:“小猴或许有些用处。” “锦兰” 还未等方明青说出话,谢锦兰便抢先一步用手指抵住了方明青的唇。 “方昊,也是我的孩子。” “锦兰”见谢锦兰一脸倔意,方明青叹了口气,“也罢,一起去寻吧。”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1.第五十一章 ,“如何了?” 回来的排场那么大, 自然也是惊醒了方母等人。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在方母的逼问下, 谢锦兰只得将前因后果说明。方母心中悲痛和愤懑之情溢满, 对着刘桀等人更是心存恨意。 “怕是不好。”杜仲收回了诊脉的手, 面容严肃, “他身体底子弱,现在又是怒火攻心, 胸口处压住了一团淤血,若是能催出,自然大好。若是不能催出, 那” “这,这,明青身上有药玉, 古书上不是说, 这药玉可起死人, 肉白骨,怎会?”方母好不容易接受了自己儿子魂归异世的猜测, 现在这个“儿子”又是要离开她。 “娘, 你勿心急,总归有办法。”谢锦兰扶住方母, 宽慰道。 方母瞧见谢锦兰,想起先前误会其怀孕之事, 心底倒是有了一些遗憾。她心中其实早有准备, 故而能那么快接受儿子身体中接待异客的事实。可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些许的希望, 不过一月, 又是把她打回原形,甚至更心痛。 “他的身子,先前不是大好。就算伏案一夜,第二日精力也是不错。怎就突然如此?”谢锦兰的话冷静中带着茫然。 听闻谢锦兰的话,杜仲叹了口气,面色有些懊恼:“原是我的不对。先前我给他开了些温补之药,却未曾料到竟是加速了其体内生机的流失,使得平日里看似康健,实则是在用流失的生机维持精力。本来药玉已是稳固了其内里,达至一种平衡。温补之药,于他便是一道催命符。” “怎,怎如此?”谢锦兰心里头有了一丝愧意,因着想起了成婚前给方明青喂下掺杂着百年人参的汤水。 方母一听,倒也是没有埋怨杜仲,因着方明青曾言过与杜仲的交情。方母自然是知晓这是方明青求来的大夫,何况这次安县里头只有两个乡野大夫,怎比得上杜仲?只能寄希望于杜仲了。 “杜小大夫,”方母忽然跪下,泪眼婆娑,“我儿的性命便交予你手中,你若有何需要,我便是拼去性命,也为你取来。” 婆婆跪着,谢锦兰自然不能站着,便是跪在了方母的身边。 “方姨,请起。”杜仲赶忙蹲下身子,将方母扶起,双目直视方母的眼睛,“正辰兄是我接手的第一个病人,我自当尽心竭力。” 而后,杜仲将目光放在了一同起身的谢锦兰身上:“不过,这怕是我做不了。” 方母一听,泪已是滚落:“为何,为何?”不知是在问老天,还是在问杜仲。 “方姨,勿急,此事还要拜托嫂夫人。” “我?” 杜仲点头:“正是嫂夫人。”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说便是。夫君的性命,我便是万死也是要护住。” 方明青只觉额头生疼,慢慢睁开眼,入眼是床幔。眼前忽地闪过一幅画面,便是那日在林中所见之景。 “哼唧,哼唧,方昊。” 方明青猛地起身,眼前一黑,额头更是疼了些。但此时他已是顾不上这些,掀开被子,穿上鞋子,就要往外跑。 还未走出两步,身子已经是晃动了一下,站立不稳,只得扶住床前的桌子。 “明青,你醒了,快回去歇着。” “锦兰,方昊如何了?”方明青还未缓过来,眼前有些模糊。 谢锦兰放下手中的药碗,扶着方明青回到床边,嘴里头絮絮叨叨:“那日夜里,方昊起了高烧。不过,杜小大夫开了一剂药,第二日烧便退了。现在,他在娘处,你勿担心。” “好好,如此便好。”方明青躺会被中,忽觉身子乏力得很。这种状态,他很熟悉,前世他有一半的时光便是这般虚弱。 “我这是怎么了?浑身乏力。” 谢锦兰又是想起那日杜仲所言,半垂下眼皮,转身端起桌上的药碗,将药碗递给方明青。 “无事,怒极攻心罢了。日后少发些脾气,随我一道抄抄佛经。” 方明青一口将碗中的苦药喝尽,眉头也未曾皱过:“嗯,听你的。” 谢锦兰接过药碗,放到桌上,坐回床边。 “那日,哼唧是被何人劫走?可有线索?” “不知。”谢锦兰又是想起方初的话,“但是方初在追踪时,发现过一个可疑的人,并且伤了他的右胳膊。华先生已是按照这条线索寻了两日,并没有寻到。” “两日?”方明青皱起眉头,“我昏睡了这么久,衙内的事务可是还好?” “有华先生在,你且放心。” “也是。” 方明青忽地拉过谢锦兰的手:“这几日,家中事务麻烦夫人了。” “你我本是夫妻,怎么分得这般清楚?这个家,也是我的。” “哈哈,是啊,这个家。”方明青低声笑着,忽地却是停下,“我方明青向来与人为善,哼,可现在倒是让人觉得过于软弱了。” 谢锦兰自然明白方明青的心思,一来到这个次安县就处处受到限制,方明青心中怕是早就不甘。而方昊之事,确确实实踩到方明青的底线了。 “你可记得,那副棺材里的尸体?” “尸体?”方明青点头,心中又是疼惜又是愤怒,“自然记得。”疼惜是因为被放至棺材中的小方昊,而愤怒自然是对将方昊放到棺材中的人。 “那尸体是前任县令的。” “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其尸体的嘴唇,指尖具是发黑,该是中毒之相。在其口中发现一块奇怪的石头,正是因着这块石头,尸体才保存完好到现在。”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将尸体保护完好。而劫走哼唧,是想促使我们发现华县令尸体的异常,而后利用我们之手来查明华县令死亡的真相?” 谢锦兰点头,看向方明青。方明青锁眉,思索片刻:“华县令的死有疑虑,我自当查个明白,但幕后之人,我也不会放过。方昊才那么小,便被其利用,实在太过狠辣。” 果然如此,谢锦兰早就料到了方明青的反应。 想必,那劫走方昊的人,也是有这方面的考量。 这样也好,事关其父之死,不怕华安文那个狡猾之徒露不出马脚。 华安文的到来,谢锦兰一直很困惑。华安文在教授谢锦兰姐妹期间,曾走过不少路子,企图进入庙堂。可不知是其运道不好,终究是铩羽而归。 现在他站到大长公主一派,明明是高升的好时期,却自请外放到了这穷苦的西司地带。 可当昨日看到华县令的样貌时,谢锦兰忽然明白了,华安文缘何要来这次安县。 与此同时,大长公主府,书房。 大长公主手中拿着一张薄纸,面色沉重。这张纸正是谢锦兰从姜斌处取来后交给华安文的那幅矿道图。 单从这幅图中,大长公主就明白了,谢锦兰缘何将此物交给她,而非直接交予皇帝,以便为其丈夫求得青云之路。 一则,是为了向她示好;二则 怕就是,这功劳太大,胃口吃不下;三则,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大长公主猜测不出,但也明确知晓有第三个原因。 这张纸已是在大长公主的案桌上摆放了有三日了。大长公主一直不知该如何处理,只能暂且搁置。 若是大长公主没有野心,或许直接交给皇帝是最好的选择。可差一点就当上皇太女的大长公主怎么可能没有野心? “来人。” “公主。” “备轿,本宫要入宫。” 皇墙巍峨,宫廷深锁。 “皇姐来了?快请她进来。”皇帝将手中摩挲得泛黄的册子放下,专心等待大长公主的到来。 “参见陛下。” 皇帝赶忙绕过书桌将大长公主扶起:“皇姐,唉,朕说了多少次,你不必行礼。” 大长公主还是那句“礼不可废”。 皇帝看着倔强的大长公主,不由得想起儿时,大长公主也是这么倔强地学习。而他,这大康的唯一皇子,却是贪图享乐。 皇帝还在遥想当年,大长公主已是将自己前来的目的言明。 “这张纸,底下人送来的,还望皇帝瞧瞧。” 皇帝接过,细细端详一下,这,这怎么又有一座矿藏? “这是在西司齐泷发现的。” 闻言,皇帝又是仔细瞧了瞧这幅画,明显是姜斌的技法。这么一想,皇帝拿着画的手紧了一下。 将手中的纸放置在案桌上,皇帝取过先前一直摩挲的那本册子,交给大长公主。 “皇姐,矿藏一事,朕已是派人暗中调查。” 言下之意,自然是要大长公主不必插手。 大长公主没说话,只是看着册子。册子有些陈旧,上书“大康氏族录”。翻开第一面,排名第一的竟不是她皇族永宁高家。 又是看见册子首页上先帝的印章,大长公主倒是明白了几分,她这弟弟的意思。 “父皇临终前,什么也没说,只将这本册子交给朕。可朕的资质终究有限,时至今日也没能改变朝堂的面貌。若是皇姐你,怕是早就完成父皇的遗愿了。” 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3.第五十三章 ,第二日, 谢锦兰早早便醒来, 身体有些异样, 但也不是太过劳累, 歪过头, 看着身旁的男子,仿佛回到了重生的那一日。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一步步走到现在, 每一个选择,她具是不后悔。 贞洁,她向来不放在心中。 “锦兰。”方明青不复昨日的狂勇, 现在面上带着踟蹰。 谢锦兰冲方明青温柔一笑:“醒了?那便起吧,万莫让娘久等了。” 方明青点头后,又是想说些什么, 见谢锦兰已是坐直了上身, 锦被滑落, 肩头处红梅朵朵。方明青的耳垂也是晕染上红色。 谢锦兰瞧了倒是好笑,停住了起身的动作, 反而欺身趴伏到方明青的胸膛。 “锦兰, 别闹。” 方明青又是想起昨日之事,红晕已是蔓延到脖颈处, 锦兰,锦兰在床榻之事上, 着实热情, 他险些承受不住。想到此, 方明青心中又有些塞。 “闹?可是, 可是昨日,夫君就是这般压着我的。” 方明青听闻此言,下腹一紧,又是心疼谢锦兰初次承受,只得忍住。 “起吧,勿让娘等急了。”方明青反驳不得,只能借谢锦兰之语来阻止谢锦兰在锦被下的动作,“别动。” 谢锦兰也不想做什么,不过是实在恼怒女子破瓜时的疼痛,缘何男子就不会疼,还那副爽快的模样。而现在这个罪魁祸首就在面前,她怎么能不好生欺负欺负? 可被方明青握住的手却是再也挣不开,方明青一手握住谢锦兰的手,另一只手护住谢锦兰的后脑,一个翻身,无奈道:“勿闹了,时候也不早了,起罢。” 说罢,方明青便掀开被子下了床,下床之前也是将锦被整理好。方明青此刻身着中衣,是在那事之后换的,现在背部又是湿透,只得再换一回。 谢锦兰看着方明青的背影,又是温婉一笑。 女子能够嫁给这样的人,怕是好极了吧。 谢锦兰又是想起谢锦绣和姜斌之事,头一回不是恼怒,反而是庆幸。 这些想法在脑海中存在不过一瞬,谢锦兰也是动身起床。她可是一个好儿媳呢,好儿媳怎么能让婆婆等着? 方明青和谢锦兰两人一前一后到了正堂,便是接收到了方母揶揄的眼神。谢锦兰忙将自己缩到方明青的身后。 方母自然是懂得女子面薄,且这等事,自己一个婆母自然是不好过问。只能过过眼瘾,瞧瞧这个面若桃花,眼带魅色的漂亮儿媳。 “哈哈,宜佳来这,来这。坐下,多吃点,别像以前那般少了,好生补补。” 方母话落,谢锦兰只得从方明青的后背走出,喏喏地应了一声是,乖巧得不得了。 方母瞧见了,更是开怀。 杜仲昨夜却是一夜没有睡好,因着他实在不知晓他新想出的法子好不好。可万莫像先前那般出错了。说来这法子还是他在见识了那个淫洞之后,一闪而过的想法。 心里头忐忑,焦急。可这时候还是早食时间,且方母一再交代不要让方明青得知自己身体的真实情况。 杜仲生生忍下心中的焦虑,头埋在碗中,扒拉着碗里的粥。 方家讲究“食寝不语”,而刘氏c方初和冷秋等人具是不多言之人。而唯一可能闹腾的江承佑却是一脸萎靡。 江承佑近来一直纠缠着冷秋,要学武艺。而冷秋自从见过姜斌之后,就更加沉默,若说以前冷秋是一块冰的话,那么现在的冷秋已经是一座冰山了,也亏得江承佑纠缠得下去。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方初一把将江承佑拎走,亲自教授其武艺。最近在练基础功夫,每日里天不亮就绕着山脚跑上七八圈,许是决心大,江承佑竟也是坚持下来。不过让人不解的是冷秋也是要拜方初为师。 用罢早食,方明青便被杜仲邀请到他的房中。杜仲的房间是背阳的一间小屋,独自坐落在小竹林后,阴暗但不潮湿。 “正辰兄,请把你的左手伸出。” 方明青不疑有他,就把手搭在了白色脉枕上。 约莫过了一刻钟,望闻问切才结束,杜仲松了口气,没有问题,看来这法子也还是可以。 “近日,你身体较之先前会更易觉得疲乏些,但这是正常。” 方明青点点头,又是想起昨夜之事,一脸正经道:“我这残破身子调养了一段时日,已觉大好。可昨日,昨日房事之后又感疲乏,可是有害?” 杜仲听了一脸古怪:“会疲乏才是正理。你那会儿,气急攻心,便是先前补得太过所致,故而我才让你泄泄精气。不过,这房事不宜过多,让嫂夫人担待些。行房之事,有七损八益之说” 方明青听着深觉不好意思,他这么一个灵魂三十多的老大叔居然被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教授房中之术。 “多谢,不过衙内事务繁忙,杜小弟,告辞了。” 杜仲想着一时半会也讲不完,不过他可以写成册子交给正辰兄,自然不多加阻拦。 方明青慌忙从杜仲布满药味的小屋离开,出了方家的大门,一路向县衙走去。 县衙门口的两个衙役,便是之前守着棺材的那两人。谢锦兰自然遵循着自己的承诺说了不少好话,这不,就从白役提升到了正式的门子。 “大人。” “嗯。”方明青随意点头后,迈过门槛,进了衙门,右转,朝往日里办公的屋子行去。 桌子上早就是被放上了这一日需要整理的文牍。笔墨备齐,打开砚台,倒入一些清水,慢慢地磨好墨。打开窗户,翻过一页页,具是鸡毛蒜皮的民情c零零碎碎的口角c家长里短的琐事 朱笔批下一行行的正楷,方明青有时好笑,有时锁眉。不过一柱香,便是劳累起来,方明青起身临窗而望。觉得休息好些了,又是想起,前些日子的赈灾之事,想着现在夏收不过四日,怕是新粮还未收好,抬脚便往外去了。 “啊。” 两人相撞,书掉落在地。方明青将书捡起,拍了拍,递给身前的衙役:“稳重些,莫慌。” 衙役接过,回过神来,忙是道歉而后又是道:“大人,夫人请您前去那尸房。” “夫人来了?” “您上公不久,夫人便来了。” “嗯,那走吧。” 两人走了不到半刻钟,便到了尸房。尸房里头正站着一脸沉重的华安文。谢锦兰却是系着白色围褂,手上也是戴上了白色手套,手里头拿着小刀,刀上粘着黑色的血迹。 “锦兰。” “明青,你来了。”谢锦兰将刀放回一旁的托盘中,脱下白褂和手套,回过头,“这华县令之死,怕是隐情不少。” “哦?” “华县令所中之毒为□□,鹘毒。方才,我剖其体,发现其毒已是深入骨中。怕是被人喂毒不下十年。” 华安文一直控制着的神色,再也忍不住。 谢锦兰一直留意着华安文的模样,这时,嘴角扬起微末的笑。 “不下十年,好一个不下十年。” 华安文的突然出声,显然让方明青意外,还未等两人说什么,又是听得华安文道:“大人,华县令乃是我父。为父报仇,是为人子的责任。恳请大人将此案交予我,我定破它个水落石出。” 谢锦兰只会验尸,破案不是她的才能。 扯了扯方明青的衣袖,谢锦兰轻微摇头,方明青便是明白谢锦兰的意思。 “华先生,我是这次安县县令。发生在我管辖之下的案件自然该由我插手,华先生,勿要为难我。” “这” “华先生,有道是一人计短,二人计长。” “也罢,多谢大人。”华安文头一回向方明青鞠了一长揖,而后又是朝谢锦兰拱手,“夫人之恩,得武铭记于心。” 谢锦兰本就欲以此事得华安文的忠心,可没想到这个父亲在华安文的心中分量极重,连字都向她这一狭隘妇人说出。 “先生,不必如此,是锦兰该做的。” 华安文无言,只得再行了一礼。 “这般,看来得是去寻刘伯了。嘶,说来也是奇怪,自我醒后,便未曾见过刘伯。这几日,他可是在家?” 谢锦兰摇头,也是没有瞧见过:“派人寻他前来便是。” “这样,也好。” 两人说着,便是离开了尸房。回头一瞧,华安文已是跪在地上,趴伏在那早已是剖膛破腹的尸体,大声恸哭。 “走吧。”方明青牵起谢锦兰的手。本来在门口的衙役已是被方明青派去寻刘栗了。 在印堂里等了片刻,华安文先是回来了,面部已是被清水洗过,除却眼部有些红肿外,已是看不出异样。 再过半柱香的事件,刘栗才拄着拐杖前来。这几日刘栗也是不好过,头发较之先前又是白了不少,脸上带着一些擦伤,手部也是有着伤疤,右手胳膊被竹板固定住。 “刘伯,你这是怎么了?”还未等刘栗行礼,方明青便将其扶起,又是发问。 “不过是太久没有下田,生疏了。这才弄得身上都是伤痕,这不胳膊也是受了伤。”刘栗笑得温和,一如先前,没有怨气,“大人寻我来,可有何事?衙内有交接出错的?” “并非如此。”方明青将刘伯扶至座椅上,才回到自己先前的位置,“不过是想了解些华县令生前之事。” “哦,这般啊。大人问吧,我定将自己所知一一说尽。”刘栗的目光扫到华安文,眯着眼,再未曾移开,握着拐杖的手,紧了紧。 “华县令,之前身边可是有待了近十年的人。” “呵,大人这县衙里头上上下下,只要是上了年纪的,具是待了不下十年。”刘栗面容详和,口中之言,也是属实。 “那近身之人,能接触到饭食,茶水之类的人,可有?” 刘栗还是笑着道:“头一个便是我。接着,接着的话,还有三人。一是刘典事,二是刘大厨,三是阿狼。” “阿狼?”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5.第五十五章 ,刘氏拎着饭盒回来时, 方明青和谢锦兰还未去县衙。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于是刘氏便先把食盒放下, 而后去了书房。 “刘栗他手脚不便, 饭用得可舒心?” 刘氏向来话少, 神情也少, 此刻亦是如此:“左手利索,并不影响。” 方明青沉默片刻, 继续道:“衣物之类,还要烦劳你。” 刘氏摇头,表示不劳烦。 “那你先下去吧。” 谢锦兰瞧着刘氏一如往常的冷淡神情, 觉得不对。她仍旧记得来次安第一日,刘氏眼中对刘栗的恨意。可现在,刘氏的情绪稳定, 一点也不像见过仇人的模样。 要不就是刘栗将她稳住, 要么就是有其它事情发生。 方明青却是信了刘氏的话, 以为自己错认刘栗,心中有了歉意。不过, 那劫走方昊的人不是刘栗, 也是让方明青一身轻快,约着谢锦兰同去田间视察。 那些个村人, 依旧固执地认为谢锦兰就是山鬼娘娘,尤其是当谢锦兰也是参与到发粮队伍中之后。这种迷信更是风行, 而谢锦兰却是不制止, 任由这等误会发酵。 这不, 当谢锦兰随方明青一同来到田埂处时, 那些个忙碌的村人,具是停下手中的动作,远远眺望。有些胆大的,凑过来,不说话,就是笑着看谢锦兰,仿佛这样就能沾上喜气。不过那些个胆敢靠近的大多是女子。 夏收已是快步入尾声,故而这些个农人也是有了时间与方明青交流。一早,方明青就换上了草鞋。方明青第一次穿草鞋时,就被硌得难受,还被割出几道小口子。 “老伯,今年的收成如何?” 农人咧开嘴笑,露出泛黄的牙齿,只是点头,重复地说着:“好,好。” 一连问了好几个农人,具是对今年的好收成满意不已。方明青从田间回来时,发现谢锦兰早就躲在大树底下乘凉,周围围着几位妇孺,妇孺中不时爆出几声大笑。 锦兰向来会哄人,瞧着方母待其如亲女的模样就能瞧出一二分来。 远远地,有人好似瞧见了方明青。一时的热闹便停下了,妇人牵着孩童们,四下散去。 方明青这才噙着笑,走向谢锦兰。谢锦兰瞧着方明青一步一步走向自己,脚也是动了。直到两人相对,方明青才出声:“待会,我要先回县衙看些公文。你呢?” “随你一道。” “好。” 方明青和谢锦兰走在乡间的土路上,离张头停马车的地方,还有一里。两人边说,边走,行至一半,前头又是有一棵大树。 侧头看去,谢锦兰的额头已是布满细汗,两颊通红。 “去前头歇一会。今日的公务较之昨日结束得快了些,歇会,不碍事。” 谢锦兰阻止的话,也就徘徊在嘴边没有说出。 这几日,方明青已是走访了近五个村。昨日抵足而眠时,谢锦兰就感受到了方明青脚上粗糙了不少。歇歇也好,明青的身子不能太过操劳。 待两人走近时,树荫那一面早就待着一位老者。老者面容愁苦,嘴里头抽着烟草,目光投向远处。 谢锦兰和方明青相视一眼,方明青便上前询问。 “老伯,你可有什么难事?” “难事?活着就是一件难事啊。” 方明青却是摸不着头脑,老者瞧了他一眼,又是看见方明青身后的谢锦兰,眯了眯眼。 “歇歇吧,看你们累的。”老者说完又是抽了一口烟,目光投向了远方。 谢锦兰扯了扯方明青衣袖,示意方明青看看老者外罩的无袖短褐。方明青瞧了,尤其是粗糙扯断的肩部,与那片布料相似极了。 方明青蹙眉,靠近老者。老者瞧着方明青靠着自己坐下,而谢锦兰坐在一旁,倒是笑了:“不去陪媳妇,小心媳妇跑咯。” 方明青也是附和地笑了两声。 “瞧着你们是外头的人,可是新来的县令?”老者并没有流露出平常农人的惶恐,语气反而有些调侃。 对于方明青来说,这样的态度让他舒服极了。 “正是。” 老伯抽了一口烟,吐出的云雾一下就消散在空气中:“小子倒是顺眼,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何在这抽烟?” 方明青点点头,其实他更想知道短褐的出处。 “这天啊,快变了。” 方明青却是被老者的话吸引去了,出口问道:“变天?” “是啊,这次安县的天要变了。”老者侧头看着方明青,但又不想在看方明青。 方明青顺着老者的目光,看了过去。老者瞧的是一直站着的谢锦兰。还未等方明青回过头,老者又是道:“次安多雨水,可这半个月来,未曾下过一场雨水。怕是,有一场大雨喽。” 方明青却是细细思索起来,自古农人判别天气都有自己的一套法子。若老者所言为真,那真就是不妙了。 从田间收下的粮食并不是一开始就能够入仓,而是要经过暴晒,方能长期储存。 南方本就潮湿,再来一场连绵多日的大雨,那收下来的粮食少不得要发霉,而发霉的粮食可是吃不得的。 “呵,那些人具是不信我,说山鬼娘娘会让他们丰收。可笑,可笑,世人愚昧啊。” 老者的话语唤回了方明青的神思,从其口中,方明青自然听出了对谢锦兰的不满。 “内子也曾解释过,只不过” “哼。”还未等方明青说完,老者冷哼一声,就要起身。又是看向谢锦兰,此刻眼中已是全然是不加掩饰的不满。 方明青见老者听不进去,只能作罢。 “家中有事,先走一步了,县令大人。” 方明青赶忙拦住老者,出口道:“老伯,这几日我穿着长衫下地,着实太热。你这短褐从何处买的,我也欲得一件。” 提起这件短褐,老者脸上的阴云散去,一脸骄傲:“隔壁村阿狼那小子送的,但样式是我那老婆子改得。你若是喜欢,改日,我亲自送一件到县衙里去。” 方明青听闻此言,胡乱点头。阿狼? 老者瞧了瞧天色,与方明青再是聊了几句,便晃晃悠悠地离开。 瞧着老者的背影,方明青的面色是沉了下来,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说不清是哪来的。 “怎么了?”谢锦兰瞧着老者离开后,便是靠近方明青坐下。老者的话,谢锦兰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但是谢锦兰不以为意。 被人说去两句,瞧去两眼,谢锦兰才不计较。何况,老者能够看天气,说不得以后能帮到方明青,进而有利于她。 “这短褐,是阿狼的。” “嗯。” “可我心里头总觉得不大对劲。缘何老伯出现得如此巧合?” 谢锦兰也回答不上来。她与明青来这云河村,是一早便打算好的。老者恰巧坐在他们的必经之地,却说不得是巧合。看得出,老者是在这等县令的,只是为了告知县令自己的推断,使得县令有所准备。 可短褐,短褐除却被截去了两袖,便是与已经清洗过的布块的料子c颜色一致。只要瞧一眼,便能发现两者的相似。 罪证来的太过巧合。 而且据刘栗所言,阿狼说不得就是杀害华县令之人,怎么就会引方明青去看尸首。若真想认罪,直接上县衙里头说明,不是更为便捷? “罢了,先回去吧。让华先生瞧瞧这老伯的推断是否正确?”方明青想得头有些疼了,只得先耽搁下。 华县令已是死了大半年,调查起来绝非易事。而方昊被劫之事,不过是个引子。方昊已是回来,伤害也是造成,最后也许不过是将人关押两年。 而这农事,马虎不得,稍有不慎,便是整个县的人遭殃。 这点轻重缓急,方明青还是分得清楚。正如老者所言,活着别就是一桩难事。 “大人,你可信他?” 方明青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给华安文,华安文只是这么反问了一句。 方明青沉吟片刻,道:“容不得我不信。先生已是翻阅过县志,这样的事,十余年前,确实发生过,那还是华县令头一年来这次安。” 听闻方明青所言,本是不以为意的华安文却是沉下心来:“唉,我知晓了。今夜起,我便瞧瞧天象。” “还有一事,那件衣服,我已是寻到了。” “哦?” “便是那老伯身上所穿,还有据老伯所言,是阿狼所赠。” 听了方明青的话,华安文心思转了又转,眉头不见松开,嘴里头不时念叨着“不对”c“奇怪”。 方明青安安静静地等着,等华安文开口。 “这般巧合,县衙怕是有不少耳目。”华安文说了一句,正中方明青的心头。 “先生所想,便是我所想。”方明青说完之后,面上便有了踟蹰之色,“来次安之前,我想着便是要一家人好生住着。可如今,我却是有些恐慌。刘桀此人行事心狠,而暗中又有那等将小娃放在棺材中的狠人” 方明青说到一半,华安文的心思便被牵走。当初的华县令是不是也这般犹豫过?华安文现年三十有六。在十八年前,还未加冠,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郎。可就是因着风华正茂,被唯一的亲人,父亲,理所当人地丢在了家中。自此,两人,死生不见。 如若,如若父亲曾这般犹豫过,而非想要抛弃他,那他是不是怨错了人? 可为何,父亲从来不曾寄过一封家书给他? “先生?先生?” “啊?” 方明青见华安文少见地流露出迷茫的神色,也不取笑,恭敬道:“先生,如若将锦兰,娘还有方昊他们送到别处,可好?” “自然是好。”华安文又是说道,“别送得太远,到时回来麻烦。” “嗯,这般。我写一封信给赵弟,先生可给我转交?”华安文手中自有人与大长公主传信,也较之一般的,安全不少。 “可。”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7.第五十七章 ,忙忙碌碌, 又是过了五日。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这几日, 方明青忙着晒粮之事, 东家村里跑着, 西家村盯着, 唯恐暴雨突至。本来是白皙的肌肤渐渐变得黄黑。 可没料到的是第三日便是下起了暴雨,现在已是连下了两日。方明青瞧着外边阴暗的天色, 这是少有的阴日天气。 唉,方明青心里头忧忡,面上也是愁苦。谢锦兰端进一碗汤, 放在桌上,而后靠近方明青,轻拍了一下方明青的肩膀。 方明青回头, 微微一笑, 眼底依旧是化不开的愁气。 “明青, 你已是做得很好了。地里头的粮食具是收了上来,没晒的也就只有十分之一, 你又是推行了烘粮之法。在其他的, 也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唉。也只能这般了。” 说起这件事, 方明青就无比怀念现代的高科技。若是在现代,一架烘烤机就能解决这些麻烦。可如今, 却是只能看着老天爷是否开怀。 未等方谢两人再说些什么, 门子的话在外头响起:“大人, 外头有一个姓赵的商贾说是要寻你。” 听闻此言, 方明青露出了这几日里的第一个笑容,高声道:“快请。” 趁着这个时机,谢锦兰端起碗,递给方明青:“夫君,请喝。” 方明青面色有些古怪,但还是接过碗,一饮而尽。 再是等了片刻,赵炜的身影便是出现在门口。赵炜将身上的蓑衣笠帽,一一脱下,放在门边,而后整了整杂乱的衣冠。 方明青瞧着,赶忙上前几步:“赵弟,倒是烦劳你了。” 赵炜已是整理好,便是一拱手:“正辰兄,可千万别这般说。” “请进。”方明青摇头,将赵炜引进里头。可还未等两人进去,华安文拿着一本账簿进来,瞧见有生人在,忙见了礼。 “无碍,先生也是进来吧。”方明青接过华安文手中的账簿,将两人一同引进内室。 此时谢锦兰端坐在上首,见着两人,起身福了一礼。两人也是回礼。 华安文一派习以为常的模样,是见惯了谢锦兰插手县衙诸事的情形。更何况,谢锦兰手里头还有着那枚管束他的小鼎。 可赵炜却是没有见过,心里头惊讶,面上也是带上了几分。 方明青见此,忽地皱眉,想起先前的打算,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说出口:“今日寻你来,不仅是要将家眷交予你。还有一事,那些生意,我已是不好插手,交给内子,你看如何?” “这?”赵炜有些犹豫,转而又是道,“原先,我不该是这么早来的。沿着先前的打算,在各司府的主城推行那新式马车。其余诸城具是生意火爆。可到了鲁南两司,却是举步维艰。” 说到这个地步,赵炜便是不再说下去了。 方明青看向谢锦兰,谢锦兰蹙眉,知晓这是赵炜在试探她。 约莫过了一刻,谢锦兰开口:“相信赵兄弟已是寻到由头了,一并说了吧。” 赵炜闻言,蹙眉,而后松开。虽是深闺妇人,眼界狭隘,可谢锦兰也没有冒失地献上计策,已是比原先所想,好是很多。 “鲁南二司在先前一个月内,忽然起了对大长公主不好的言论。那些世家子弟具是抵制挂在大长公主名下的新式马车。而普通人家又是采买不起,商贾人家又怕得罪世家。故而销量惨淡。” 赵炜所言,令房内三人具是沉思起来。 华安文先前已是得到消息,可却是没有想到这般严重。自已归于大长公主一脉,一损俱损,想来大长公主在上京也是难过。又是想起,昨日收到的信件,眉头皱起。 “鲁南二司,是为何?这般强盛?”方明青沉思是因着不明白强权之下,还有不买皇族账的人。 而华安文却是抬头看向方明青:“大人,你不知?” 赵炜与原身已是相处了近五年,自然知晓原身求学时的状态,见方明青发问也就只有一刹那的发怔。 “我不知。” 方明青摇头,这其实也不怪方晴明。方明青主要接触的是古史,今史却是少有接触。一则是有些敏感话题,也就只能口述;二则,古代的消息确实不便。 口述本该是方明青的授业恩师来做,可是方明青也是有好些年没有见过南怀瑾了。而一来又是赶路,又是赴任,实在没有了解过这个朝代的局势。 华安文却是不信一个经历过科举的士子居然没有了解过时事:“今朝,世家与皇权暗潮汹涌,你的老师没有与你说过?” “老师年迈,少见其人,故而,未曾听过。” 见方明青神情不似作伪,也无甚必要言谎,华安文瞧着还有事要处理,只得将此事押后处理。 “先生,还要多多劳烦你。”谢锦兰出口道,转为又是面向赵炜,“赵兄弟,这马车你如何看待?” “鲁木工,哦不,鲁木匠对此赞不绝口。在其余诸城也是深受喜爱,想必是极好的。就今日而言,路上偶遇一处滑坡,泥石滚落,有了这新马车,才险险躲过。” 先是宽慰了赵炜一番,谢锦兰继续道:“既如此,那就不要放在鲁南二司售卖了。” “额,这”赵炜原先也是这么想过,可士林间具是以鲁南二司为先导,若是鲁南二司抵制,怕是要波及其余诸城的生意。 “赵兄弟,且听我说,鲁南向来富庶,就单言粮税,便能缴纳上大康整片国土的四分之一,少了这一块,着实是让人心痛。可须得明白,生意不好并非是那马车的缘故,而仅是世家与皇族之争。但凡是个明白的,具是该知晓。” 谢锦兰见赵炜渐渐听了进去,接着说:“人活着,不就是为着一个舒坦。酒香不怕巷子深,只要将马车做好,还怕没人来嘛。何况我们已是打开了京司的大门,单单这个进项,就绝对不会亏。” 赵炜听完,长舒了一口气:“这般,我便试试。” 瞧着两人谈完,赵炜对着谢锦兰也是没了原先的抵触。方明青便接过了话茬:“一路奔波劳累,又险些遭遇泥石之祸。我心中甚是抱歉,可这县衙里头,离不得我。唉,便先由内子领你去我那新屋歇息上片刻。晚间,你我二人再是共饮。” “饮什么?” “这次安的土茶。” “好。” 将谢锦兰和赵炜送至县衙客门门口,方明青却是瞧见这外头的一辆装满货物的马车。 “赵弟,这是作何?” 赵炜却是恍然,忙道:“快些,知晓这次安困苦,便想着带些东西与你。正辰兄,可得收下,不然,可亏了我这一匹好骡子。” 方明青倒是心里头一暖:“收下,一定收下。” 方明青目送着谢锦兰上了张头的马车。而赵炜站在自家马车旁,给方明青行了一礼,见方明青回礼,才进了马车。 “大人。” “华先生。” “今日的粮食毁损已是记录在册。” 两人边说着,边走着。 到了二堂,华安文先是瞟了一眼四周,才迈步进了内室,将门关上。 “大人,这时局之事,且听我一一道来。” 方明青点头,倾耳听之。 “先帝末期,世家势大已是心腹之患。到了今朝,朝堂上也大多是世家之士人。而世家乃是以盘踞鲁南二司的四家为首,其分为淮阴庄家c姑镇章家c苏堂林家c云稽方家皇族势弱,而世家强盛,着实是大康疾弱之首。” 听着华安文的话语,方明青却是蹙眉,这科举之制,便是分化世家贵族势力的一大利器。怎这大康这般特殊,实行科举制度已是有了百年,世家怎么就还是这么势力强盛?便是大康建朝初期也是没有这般严峻 “说起来,先帝时期还曾有一本民间流传的《大康氏族录》,皇族却是到了第三位。先帝一怒,便是焚毁了所有。可还是改变不了,皇族势弱的现状。” 《大康氏族录》? 华安文的话倒是让方明青想起了前世历史上的那本《贞观氏族志》的来源,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于是自然而然地说道:“何不编写一部以官位和勋位高低为准的《姓名志》?一来可以打破门第出身的排序,二来可以引寒门子弟扭成一股新势力,三来也是可以走出分而化之的第一步。” 方明青说得认真,华安文也是听得认真。愈想愈觉得可行,于是脸上便是带了几分激动。 “可说得再细些?”法子是新奇,可细枝末节也会影响全局。 这方明青就说得不清楚了,他只记得有这么一件事,未曾深入研究。 华安文面上流露出失望之色,但得了法子,又是将时局粗略交代了一番。这才退出这二堂,回到自己的屋内,来回踱步,时不时右拳打着左掌。忽地,停下脚步,来到案桌前,执笔书写。不一会功夫,一封书信便是成了。 而后又是细细查阅一番,开怀大笑。 这般,也是解了大长公主前日书信中的困扰。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9.第五十九章 ,七月初五 江承佑的坚持, 方初也是看在眼底, 心里头也是涌动着一股为人师的喜悦。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但训练却是没有变, 更甚至又是加了时长。不过, 瞧着江承佑的模样, 或许还是乐在其中。 “江公子。” 忽的,一女子拦住了江承佑的步伐。 江承佑停下脚步, 这几日,柳小翠一直在此地附近停驻,每回手里头都拿着白色的汗巾, 也不知在等些什么。不过,今日倒是头一回叫住他。 “刘夫人。” 此言一出,柳小翠本欲上前的脚步便是停下, 面上霎时惨白。 “江江公子。”柳小翠又是叫了一声, 但没有了下文。 江承佑看看天色, 下一个任务该是开始了,迟了, 师父可是会生气。 “有何事, 直说便是。若是你那夫君或者婆婆责骂毒打你,我帮你讨回来。”顺道检验一下近日所学。 柳小翠眼中的忽地迸发出喜悦之光, 连连上前两步,急切道:“你真的会为我出头?” “正是。”江承佑觉得与这柳小翠的对话有些奇怪, 只得少说错少。 听闻江承佑的回答, 柳小翠似乎开心极了, 近日白了不少的脸庞上浮上两朵红云, 语无伦次道:“不,不用了。你有这份心便是足矣。我不该,我不该让你沾染上这等污秽之事。”说起“污秽”二字,柳小翠脸色便是忽地变得惨白。 江承佑却是无趣了:“那,我便是先行回去了。” 也不等柳小翠挽留,江承佑便是迈开长腿,往前去了。 “可,我话还未说完”柳小翠捏紧了手中的汗巾,露出汗巾的一角,上头绣着一朵红花,“这汗巾还未送出呢。” 而早就跑远的江承佑自然是不知晓柳小翠想将汗巾赠予他,便是知晓,也是拒绝。私相传授,与江承佑所接受的男女大防不相符合。 “今日,回来,怎这般迟?” 方初一早便是候在方家宅子里头,瞧着大汗淋漓的江承佑,语气中带着淡淡怒意。 “师父,路上遇到一熟人,寒暄了几句,故而迟了。” “熟人,寒暄?”方初的面色更加是冷淡,既然有这闲工夫,“今日提四趟水,瞧蝇虫两炷香” 听闻方初的安排,江承佑面露苦涩,早知道,那时候就该是假装听不见。心中虽是这般想,但若是让江承佑再是选择,也还是会停下脚步,说实话,江承佑还是有些担心柳小翠。 不过看着柳小翠还算红润的脸色,便是放下心。 方初将江承佑之后的训练安排好后,便是抬脚往县衙去见方明青。方初留下来便为了保证方明青的安全。作为方昊的养父,方明青的安全也是关乎着方昊的成长。 方初到县衙时,方明青正在与华安文商量事宜。 “五年前,刘茵成了接生婆。而这时间恰好与西街粮店开始买卖人口吻合。且每到这七月,刘茵便是会消失一阵。有时是从七月初一开始,有时是从七月初三开始。而现今却是这七月初四不见了”话语中的刘茵就是四姑婆。 “扣扣。”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华安文停下不再讲。 “许是方初来了。”方明青想了想说道,“两刻钟前,我叫人去寻他来。不过,比我预计的,要迟了些。” 就在这几句话间,方初已是进了门,来到两人面前,抱剑一言不发。 “坐。” 见方初落座,方明青示意华安文继续说。 “两日后,刘桀等人一定是会出动,到时,希望大人布置好。切记勿打草惊蛇,最好瞒过那些耳目。” “先生,如何得知?” 还未等华安文回话,门外忽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门内众人具是停下交谈,望向门。 果不其然,门外一个衙役道:“大人,方才有贼子潜入。您还好吧。” 方明青皱眉,上前打开门:“并未见过贼子,你们且去其他地方瞧瞧。” “是。”领班衙役领着众衙役离开了这里。 方明青瞧了一会,转过身,便是瞧见华安文和方初离着自己不过三步远。 “方” 方初没有等方明青将话说完,快步向前,从方明青身侧经过。方明青赶忙转过头,只远远地瞧见方初追着一个白影远去。 方明青瞧着眼前两人的身手,竟不相上下,又是看了看自己的身板。其余诸事还是等方初回来再是交代。 华安文和方明青已是回到座椅上,两两无言。该了解的,方明青已是了解。该教授的,华安文已是教授。 “大人,大人,外头一个姓姜的将军,说是要见您。” “姓姜的?”方明青略微想了一番,“请他进来吧。”来人定是姜斌无疑,可这次安到底有何吸引他,来一次不够,还要来这第二次。莫不成,莫不成,是发现了矿藏之事? 矿藏的发现纯属偶然,而整个次安怕也就只有这样东西能够让一位大将心甘情愿地来这穷乡僻壤。 姜斌跨步进了屋内,身后跟随着一位留有络腮的大汉。 “华先生。正辰兄。”姜斌先是与华安文见礼,而后才是向方明青抱拳,一派武将的风范。 “哈哈,这么快又是回来了?” 姜斌闭口不答,反而是一一交代了皇帝的旨意。 “这么说,皇上要我等从旁辅助?” 听闻姜斌的话,方明青倒是没有多想什么,只是确定了先前所想,果然是为了矿藏之事。为着避免到时有不必要的麻烦,姜斌将自己记忆中的矿道图画下交给了方明青和华安文。 华安文瞧见图纸,便是吃了一惊。这幅画与先前谢锦兰交予他的,相似极了。而瞧着姜斌一无所知的模样,怕是,真就是谢锦兰私自拿来的。可这些又怎么能与失主姜斌言说? 最为关键的是,从那簿子里搜寻出的图纸,怕是还没到大长公主手中,或者说恰好与姜斌错过。 华安文心中百感交集,不知道作何表示。方明青却是没有这些顾虑,毕竟这件事他是不知晓的,只是瞧着眼前的图纸眼熟罢了,但还未等他想明白到底是为何眼熟,就又听得姜斌道:“来时,倒是看见你家的马车,是送何人?” “家母携内子回去探亲了。” “这般啊。”姜斌向来对谢锦兰无感甚至有些厌恶,可碍于君子之道,向来不会四处传播谢锦兰的坏话。 做得最过分的便是将计就计,将谢锦兰与谢锦绣替换。不过,姜斌却是不后悔,这至多只能算是谢锦兰自作自受。 “你那夫人,呵。” 方明青向来听不得他人对谢锦兰有一丝恶意。可这姜斌却是什么也未曾说,使得方明青反驳都是难以反驳,心里头不痛快。 姜斌也是瞧见了方明青面上的不满,也知晓方明青被谢锦兰迷住了,也不浪费唇舌来与方明青争辩。 而是说起了公务,那矿藏之事拖得够久了,不能再拖了。 说是商讨,不若是说姜斌将一切都是安排好,前来通知方明青配合罢了。 姜斌还要前去黑山岭上的黑山峰探路,自然是不能久留。 待姜斌离开后,华安文才是开口:“大人,你可是要参与其中?” “圣上已是下旨,我还能拒了不成?”何况这是一开始就与谢锦兰商量好的。矿藏之事必定是要成为他方明青踏入仕途奏响的第一炮。 华安文没有直说手中图纸与先前藏于簿子中的图纸的相似之处,反而循循道:“这图纸,大人瞧着可有别扭之初?” 方明青仔细瞧了又瞧,觉着熟悉,但又是想不起。至于别扭之处,图纸他是看得懂,却是判断不出其中不合常理的地方。 “再是仔细瞧瞧。” 听着华安文的话,方明青便是手执起那张刚是画下的矿道图纸,仔细的瞧着,越看越觉得是有不对的地方,可又是看不出不对的地方。 华安文不过是在诱导方明青。 方明青忽地想起了藏匿在簿子中的图纸,那图纸早就被谢锦兰交予华安文以献给大长公主。方明青便是以为这事是过去了,可没想到这时居然出现在自己手中。 “原是那簿子中的图纸。” 见方明青如自己所愿,终是明白一些,华安文继续道:“若是换个方向,是不是更相似些?” “正当是如此。” 疑团便是来了,缘何这姜斌所画的与那簿子中的图纸不一致? 自然而然,方明青已是将疑问问出。可华安文一开始就是决定要来教导方明青为官之事,自然是不能明说,只得慢慢引导。 何况这事的缘由,他也是不甚清楚。瞧着姜斌的模样,不会在这种事上做手脚。唯一的可能是,姜斌的图纸一开始就是错的。 至于为何不是簿子中的图纸有误? 这世上怕是没有一个人会用银虫尿在蝉翼纸上绘画矿道图。用这两样世间少见的珍宝来设计他人,华安文不会相信。 “大人,觉得这两幅中,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方明青不假思索道:“自然是藏匿在簿子中的是真。” “为何?” 为何?方明青却是不知,不过是心中所想便是脱口而出。 华安文与方明青相处了这般长的时光,自然是明白方明青性格上的缺陷。又是太过单纯,也是太过依赖自身的直觉。 而这两样,具是官场所排斥。 直觉这种东西,太过虚无缥缈,甚至可以归类到运气一栏中,而运气总是有竭尽之日。单纯,则更是可怕,总是容易过界,成了单蠢。 “大人可是知晓前朝的许公贩卖私盐案?” “从书中看过,许公被奸佞小人陷害,牵扯进私盐案中。而后朝廷下令诛灭其九族。不过,好在最后有人给他翻了案。” “大人,许公为何会那般轻易被奸佞小人陷害” “因着太过信任友人。” “那大人是否觉得自己会是下一个许公?” 这一句问话,让方明青哑口无言,默默思索起来,终是长叹一口气,长揖到底。 “谢先生提醒。”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1.第六十一章 ,另一边, 上山的刘氏等人却是遇到了一个阻碍。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阿狼, 你为何在此?”刘栗望着眼前的少年郎, 语气中满是恨意。 阿狼却是不理会刘栗, 反而是走向柳小翠:“小翠姐, 回家去。” 这时,柳小翠没了在江承佑面前的羞涩, 只余满目的疯狂:“家?在这次安,我还有家吗?现在的柳家,不过是一座空屋。” 在一开始, 柳小翠答应帮刘栗之后,刘栗便是安排人将柳氏夫妻以及柳家小二送走,故而, 柳家现在不过是一栋空屋。 “刘家。” “呵, 刘家。”柳小翠嗤笑出声, 慢慢靠近阿狼,阿狼身子一僵。 “看来, 你还是眷恋那晚。”柳小翠此刻却是像吐着信子的美女蛇, 靠在阿狼的脖颈处吹气,“我还未试过野合, 与我来一场,怎样?” 阿狼回过神, 摇头:“小翠姐, 你回去, 就当我没有见过你。”阿狼双目盯着刘栗和刘氏, 仿若想要生吃了他们。 若不是刘栗多管闲事,非得把那华县令的尸首挖出,那新县令又为何重新审视他?若非这般,他怎么会安排舅舅和阿虎离开?若非这般,他怎么会躲在这种小地方,不见日月?若非这般,舅舅和阿虎怎么会失踪? 柳小翠挪动着步子,慢慢地靠近一根碗口粗的枯枝,口中仍旧是敷衍道:“别啊,阿狼弟弟,你眷恋着我的身子,不是吗?” 阿狼回头看向柳小翠,柳小翠霎时收回了已是迈开的步子,随意地瞟了一眼刘栗。 “小翠姐,你听我的,回去。少和这人掺和到一块,里长绝对不会放过他。”说着,阿狼指了指刘栗。 趁此机会,柳小翠一把拾起枯枝,放至背后。 阿狼回头时,觉得不对,怀疑的目光放在的柳小翠的身上。 柳小翠嫣然一笑,昏黄日光下,格外娇媚,而后又是垂眸:“可也只有他能将我从刘虫身边救出。” 阿狼却是不敢接这话了,刘虫在里长心中的分量是远远超过他阿狼。而阿狼却是依附里长此人。 “你,你且等我,等我。” “等你?”柳小翠的眼眸中泛着泪光,“我还有几年等你。你也是瞧见过的,我身上具是伤痕。我且告诉你,这些不仅仅是刘虫,刘蜓留下的,还有你那个里长刘桀的。” “这”阿狼的喉咙似堵着东西,半晌也是说不出其他,这些他怎会不知。 刘栗此刻却是说话,引得阿狼看向他:“刘桀此人绝非是好人。你当初还小,自然不曾知晓他所做下的恶事。” “恶事?”阿狼此刻已是将身子完全面向刘栗,将后背留给了柳小翠。 “二十多年前,华县令还未来时,刘桀他为了求得长生,日日生吃人肉” 柳小翠拿着枯枝悄悄靠近了阿狼,将枯枝高高抬起,正欲劈下。阿狼竟忽地转回头,柳小翠一咬牙狠狠砸下。 “你”阿狼眼前一黑,便是晕了过去。 “走,别管他。”柳小翠轻轻踹了阿狼一脚。 刘栗看看天色,今日是下不了山了。而刘氏眼中全然没有此人,一心便是想着自己的孩子。 那个孩子,生在七月初七,是不详的,何况还长成那般 这脚居然好似被钉在原地,再也抬不起。 “怎么不走了?”柳小翠如是发问。 刘氏抿唇:“方才腿麻了。”刘氏快速地追上前头的两人,一头钻进黑黝黝的密林。 这片是黑山岭上有名的鬼打墙,从黑山峰起,绵延十数里。 不少人曾误入其中,而后再也没有出来过。刘桀却是第一个从这片鬼打墙中走出的人。从中便是可见刘桀此人心智不凡,不然当初刘栗也不会一心一意地追随他。 可是后来,后来的刘桀越发偏执。 刘栗看着眼前的黑暗,吹亮了火折子,便是将刘栗周围照得越发明亮。 柳小翠接过刘栗手中的火折子,面对着刘栗:“你答应我的,可做到?” “还未到结束之时,等我二人出去,必定帮你。” “好。”火光摇曳在柳小翠的脸上,格外诡异,竟有几分四姑婆的影子。 山的另一边,两三个戴着黑色面罩的人已是等在原地,来回踱步。终于其中一人不耐地开口:“夫人怎么就瞧上了这样的货色,都是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回来。” 在他身旁的另一个人连忙拉拉他的衣袖:“他的手段,你还没有受够?少说些吧。” “哼,我偏就说,他这种人少不得最后无人送终,谁人会愿意迁就他那臭脾气你别拉我,就算是他回来”之后的话,那人却是说不下去了。 他的面前赫然是迟迟未归的冷夏。 “怎不说了?” 那人只等悻悻闭嘴,而后跪下:“请首领责罚。” “往日里,我还是待你们太好了。”冷夏眯着眼,看着山洞里的火把,“前些日子,那女子已是传来消息,明日便是洞毁人亡之日,你便是做那火手吧。” 那人还未表示什么,其同伴却是上前道:“首领,这洞里人多得是,不必用到兄弟” “你觉得如何?”冷夏摆手,制止了同伴的话语,转而看向跪着的那人。 不料,那人竟然是个傲气的,便是开口应下。 “哈哈,不错。”冷夏亲自将人扶起,“你不错。” 同伴心中以为那人不必在再是做这等九死一生之事,可未料冷夏下一句便是:“既然是你所愿,便去做罢。” 瞬时,洞内众人具是心底发凉。这个玉面君确实如玉般坚硬不近人情,也同样冰凉。 七月初六,晴,东风。 昨日,姜斌上黑山峰,本想暗中探访那矿洞,可未料竟找不到路。姜斌的记忆一向不凡。但凡是走过一遍的路,就绝不会忘记。而现在确实是找不到了去矿洞的路。 这也意味着本来的安排是行不通了。 姜斌又是看了一夜的地图,未曾睡过。 “扣扣” “谁?” “是我,方明青。” “进。”姜斌坐下,没有再去看桌上的地图。 方明青端着两人份的早食,放在桌上空余的地方,又是瞧见了姜斌眼底的青黑:“身子再好,也没有这样损耗的。吃完早食,就先去睡个片刻。” 姜斌摇头,端过托盘上的那碗粥,随意加了一些小菜,便是送入口中。 方明青在另一头坐下,也是取了托盘上的另一碗粥,吹散了飘在粥表面的热气,这才慢慢饮下。 “再过一会,我还要上那黑山峰一趟。”姜斌放下手中的碗,如是道。 方明青也是将碗放下,而后回道:“嗯,需要寻人导路吗?” “不必。” 姜斌一向艺高而人大胆。 可还未等姜斌收拾好,便是有一个人匆匆来到姜斌房外,高声道:“将军,将军” “进来。” 来者便是先前随姜斌一同来的那位老将。 “大人,黑山峰上在今早日出之时,西侧瘫了一角,并且滑落不少巨石。” “什么!” 姜斌将桌上的地图翻开,又是瞧了瞧之前做的记号,单手握成拳,心中怒火难遏。 “整顿兵马,去黑山峰西侧。” “是。” 方明青瞧着盛怒的姜斌,重新端起碗,而后又是喝了几口。 姜斌却是看不过去,冷声道:“方县令还有心情用早食?” 方明青将口中之物咽下之后,才道:“姜世子,偷挖矿藏之人或许重要,但最重要的是矿藏。矿藏,在那里是不会溜走。急也是无用。” 姜斌自然也是聪明人,倒是渐渐将心中浮躁的情绪扫除。待那老将回来时,姜斌已然是控制好心中情绪。 “正辰兄,可是要一同前往?” “自是。” 几人便是一路疾行,到了巨石滚落之处。巨石滚落之处已是被兵士团团围住。 其上的山峰已是秃了半部分。姜斌抬脚就要往上方去,可方明青却是拦住了他。 “危险。” 姜斌皱眉,又是看了眼其上,绕过了方明青,固执地上前。 姜斌其后一直跟着那位老将,老将显然是仅仅护着姜斌。不过向上行了十几息,姜斌和老将便是停下了脚步。 眼前赫然是一具戴着黑色面罩的尸体,而面罩早已是破碎,其人面容亦是血肉模糊。 “倒是狠。”老将忽地开口,道出了姜斌心中所想。 “啊。” 忽地一声惊呼引得两人看向他处。而这个方向,方明青正谨慎的上来,妄图靠近姜斌。 “不是我。”方明青赶忙道,而后侧过身子。 姜斌动作迅速地往那个方向行去,远远地便是听见了一阵阵的哀嚎。 “二娃,二娃呜呜呜” 眼前跪倒在地地正是随方明青而来的衙役。衙役身旁站着向其他衙役询问的华安文。姜斌的到来显然没有引起华安文的注意,华安文依旧在询问些细节。 没过一会儿,方明青便是赶到,华安文也是询问完毕。 “如何?” “死者是这名衙役的失踪半年之久的亲弟。” 还未等华安文再说些什么,又是有人发现了另外的尸体。 “云河村的小鱼。” “云海村的阿蒙。” “云溪村的大解。”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3.第六十三章 ,七月初七, 阴。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如何了?”站在门外等候多时的姜斌见到拿着一张纸出来的华安文, 忙是上前问道。 华安文微微一笑:“好了。” 候在门外的众人具是松了一口气。方初因着昨日突发高热, 至今人也是昏昏沉沉, 故而不在。反而是江承佑站在方明青身旁。 “大人, 借一步说话。” “好。” 两人走了几步,到了拐角处。华安文开口道:“大人, 你可是记得先前我曾言过,刘桀必定会在今日阴阳交换之时有所动作。” “自是记得。” 方明青话音一落,华安文面上的笑容更大了些:“方才我又是推算了一番, 那事须得在西南方向才可进行。而这鬼打墙林便是在这西南方。” 昨日,被派去监视刘桀的人已是回来禀告:刘桀于昨日城建便是离了府。那监视之人一路尾随,到了鬼打墙林却是丢了。另外, 还是发现了阿狼的踪迹。 不过令人困惑的便是, 那慈眉善目的四姑婆似乎也掺和其中。 “先生是指, 这鬼打墙林便是隐藏所有刘桀秘密的处所?” “正是。” 方明青面上略有所思,这鬼打墙林确实是一个隐藏秘密的好地方。 而另一边, 姜斌已是带领着昨日选出了三十精兵, 到了县衙门口候着。方明青和华安文见众人已是准备好了,也就停下了对话, 走到姜斌身边。 “出发。” 一路上的百姓见了具是关上大门,生怕惹到自己。而途径西街粮店时, 刘桀的管家便是候在门口处, 一脸笑意地看着众人。 华安文一见, 心中忽然涌动出一股不安, 又是瞧了眼自己手中的图纸。仔细推算,并无错处。这才使得自己的心安定下来。 可刘桀管家的笑容却是浮在眼前,挥之不去。 “好香。”寄奴和杜仲一早便是上了山来寻药,此刻在一块大石前休息。 “少爷,你可是闻到了,这山林间可是有好物?” 寄奴的问话,到时唤醒了杜仲的神志。 这花有异香,必定是奇物。更何况这异香还能迷人心智。 杜仲的鼻子一向灵敏,这也使得杜仲十分适合制药,于医道上比之凡人更具天赋。 拿出怀中的药瓶,倒出一部分药水在指头,抹到鼻子下方。顿时一股清凉之气直冲脑顶。 侧头一瞧,寄奴面上已是有了迷醉之意,杜仲忙是抹到寄奴的人中处。寄奴忽地回神,却是问道:“少爷,你可曾见过那花海还有美人?” 杜仲点头。 寄奴忙是追问:“在何处?” 杜仲在寄奴脑袋顶上敲了一下,方道:“在你脑子里头啊。”说完,杜仲起身,深嗅了一口气,朝着香源寻去。 “少爷,少爷,你要去哪?”寄奴赶忙追上杜仲,又是拉着杜仲的衣袖,四处看看,“少爷,这里头诡异得很,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回去?这双七花只开七个时辰,闻着这香味,至少也是开了两个时辰了。”杜仲边说,脚下步子更快。 寄奴跟不上,一个踉跄,险些跌倒,立好身子,定睛一瞧,眼前密林好似张着巨嘴的怪兽,要把误入其中的人,一口吞噬。 “少爷。” 已然是唤不回杜仲了,寄奴只得跟上,而后紧紧拉住杜仲的衣袖,寸步不离。 少爷对于药物的喜爱,可谓是上穷碧落下黄泉的“至死不渝”。 行至一半,杜仲又是取出药瓶,抹在鼻子下方,而后递给寄奴,寄奴倒了,却是发现没了,只得将手指插入其中,抹过药瓶内壁,才得了一些。 “丢了吧。” 药瓶就被舍弃在林中。 再是行了许久,眼前忽地变了景象。寄奴正在啧啧称奇,而杜仲已是在十步开外。待两人远去后,其身后的巨石旁忽地出现了一个身影,正是途径此地的刘豹。 刘豹皱眉看着两人,放出一只鸟后,又是步入鬼打墙林中,手里头带着捕猎的用具。 而离去的杜仲寄奴两人已是到了一处洞口。 “少爷,这,我们是不是来过?” 杜仲点头,这便是先前两人误闯的淫洞,不过先前两人只是在洞口浅处徘徊,便是离去。 而现在,少不得就要到深处了。 莫怪是有这双七花了。双七花喜阴喜湿,而深洞中一般便是阴湿之地。 见杜仲抬脚便是进去,寄奴也不加阻拦,毕竟端看杜仲的神情便是知晓杜仲的态度。若是不取得此花,杜仲绝对是不会离去。 等两人进入洞中,洞口处又是出现一人,便是阿狼。 阿狼沉郁着眸子,对这两人不屑一顾,又是回到藏身之处。可等其躲回时,藏身之处已是被外来者侵占。 身着翠色衣裳的柳小翠对着阿狼嫣然一笑:“我要进去。” “不,不行。” 杜仲和寄奴自然不知晓在一开始进入这片鬼打墙林时,两人的一举一动便是一直在他人的眼中。 往洞口又是行了百步,面前是一个岔路。 杜仲毫不犹豫地走进左边的道路,因着右边的那条道是通向交合之地,而左边花香正浓。 拐了几处弯,又是爬了一段坡。 本是越加黑的山洞,忽地有些明亮了。 待两人彻底爬上坡时,具是被眼前的景色惊艳了。这是一处石台,石台上蕴养这一朵红色的花,花无风自动。而石台周围流下一股股的红色液体,散发着铁锈味,掺和在花香中,却是丝毫闻不到。 “这是,这是流光珠。”寄奴踮起脚,用衣袖擦拭着墙壁镶嵌着的发光的白色珠子。 而杜仲却是踟蹰了,不敢接近那石台,这双七花显然是有主之物,而非先前所想的野生花。 “走吧。” “走?”寄奴回头看向自家少爷,这少爷怎么改性子了,这稀有的双七花在面前竟是毫无所动。不过,转而一想,倒是明白了些。 可还未等两人有所动作,忽地传来一声惨烈的尖叫,这尖叫声粗嘎到破了声。 怎么这般熟悉,好似那刘氏的声音。 脚下的步子已是迈开,杜仲循声而去,到了一墙之隔的石室。在石室前,徘徊了片刻,耳边的尖叫声不停,终是下定决心,步入石室。 借着石块的遮掩,杜仲瞧见了石室内的景象。 一老头抱着一个襁褓逼近刘氏,而刘氏双目已是含泪,不停的往后退去。 “怎么,怕了?”刘桀出声,“呵,你们这些女子总是标榜自己对孩子的喜爱。” 刘桀面上有些疯狂:“我不过是多长了一根指头,怎就是不祥了?” 刘氏摇头,侧过头不去瞧襁褓。可刘桀却是不肯,一直将襁褓送至刘氏面前。刘氏一个惊吓,便是将襁褓推到了地上。 瞬时,两声婴孩的哭叫在石室内响起。 四只手也是伸出襁褓,企图寻找安慰。 刘氏心底一疼,便是要捡起襁褓,可一见到那四只手,双手便是僵在空中。 这孩子,是怪物,是怪物,是怪物 “呵,别担心,这怪物,不久之后就会死了。你再也是不用选择。” 听闻此言,刘氏怔忡,死,她的孩子要死?不,不不,是怪物要死。不是孩子,她的孩子不是怪物。 “可怜啊。”刘桀抱着孩子,将脸贴在孩子其中一张脸上:“乖啊,娃娃不哭,不哭。” 孩子似乎得到了安慰具是安静下来。 而刘桀却是将襁褓甩下,孩子顿时挣扎着四手四腿。 杜仲和寄奴这才见到孩子的全貌。这是一个孩子,还是两个孩子? 孩子有两头,四手,四足,但共用一个身子。 寄奴险些尖叫出声,但好在是被杜仲捂住了口。 寄奴被憋得喘不过气,连忙以目示意杜仲松开手。杜仲方松开手,寄奴背后便是出现了一双手,将寄奴推了出去。 杜仲忙是回头看,面前出现一个女子娇笑的脸庞,正是柳小翠。 “嘘。” 杜仲亦是被柳小翠推了出去。 刘桀见里头忽地闯进两人,高声道:“来人,来人。”同时将孩子护在怀中,这孩子可不能有损伤。这可是五年来,唯一一个在七月初七降生的婴孩。最妙的是,还是阴阳同体。 “别,刘里长,我二人不是有意” 刘桀眯眼,如杜仲所愿地停下了呼叫声:“你们所来为何?” 杜仲见有戏,忙是将自己被花香引来之事,一一告知了刘桀。寄奴却是阻拦不得,虽说这也没什么,但少爷怎就这般轻易地具是说出? 岂知杜仲想的是能将这般异形的孩子护住的人不该是坏人。 而这时领着众人步入鬼打墙林中的华安文却是进退不得。这鬼打墙林只不过是个大康建朝初期特有的人为迷阵,而非自然之力,故而华安文能在短短一夜之间推算出其中阵法。 可眼前明知是陷阱,但又是不得不经过其中。 “脱下里衣,系成长绳,绑在两人的腰部。令其破坏陷阱。”方明青如是说道。 姜斌点头,指出两人。 而后又是让另外五人脱下里衣,系成长绳,除却要去破坏陷阱的两人外,还有一人要留在原地。又有两人拉住系绳却不需破坏陷阱者的双手。 不过是片刻,陷阱已是被破坏,而那两人也是没有受伤。 姜斌见此,满意地点头。 而躲在一旁大树上瞧着的刘豹却是狞笑,倒是厉害。 还未等一行人走开十步,眼前便是出现了一头西域狼狗。狼狗口中津液四溢,不停地落到地上。见到众人,那狗眼中明显是露出了贪婪之色。从狼狗消瘦的身躯,可以看出,狼狗已是饿了许久。 这时,就算是艺高人胆大的姜斌也是不敢靠近狼狗。因着这鬼打墙林的诡异之处,万一在其中迷失,少不得寻不到回去的路。 “不该啊。” 华安文忽地出声,先前已是说过,这鬼打墙林是人为建造的。而这样的林子最是忌讳有凶兽。万一误伤到阵眼,便是前功尽弃。 可现在却不是思考这一问题的时候。 “我前去。”是那名老将出声。 姜斌蹙眉,而后道:“不可。” “我老了,能在两位小姜将军身边呆上这般长的时日,已是了了心愿,只是可惜没有瞧见老伙计。”老将爽朗一笑,拍了姜斌的肩膀,“将军好生护住这些小子,便是最好不过了。” 不等姜斌再是说些什么,老将提着大刀,坚硬了眸色,上前。不一会儿便是消失在众人的眼中。显然,老将和狼狗已是在正轨上消失。 姜斌听着耳边狼狗的呼号以及老将的冷喝,笑了。 “继续向前。” 方明青虽是良善,但也是明白有些时候没有牺牲,便要牺牲更多。不过方明青却是落在了后头,捡拾起路旁的药瓶,打开瓶盖,轻嗅,方晴明眉头一皱。 “这不是杜仲的吗?”一直在方明青左右的江承佑接过那药瓶也是嗅了一口。 还未等方明青回答,鲜血便是溅在两人手边。 两人具是沉默,而后跟上队伍,却是没有和姜斌说过此事。 之后又是遇到不少凶兽和陷阱,人数越加少了,等到了巨石堆时,只余下十五号人。自然是包括了姜斌,方明青,江承佑,华安文四人。 “李氏?”华安文看着眼前古怪的文字,说出口。看来这阵法是李家先祖所创,莫不是,莫不是那位。心中一个激荡,便是将那人的名讳说出。 “什么李木兰?”江承佑如是问道。 姜斌却是对着巨石上的二字心生敬意,没有回答。 江承佑转而又是问道方明青,方明青却是道:“先父该是有许多藏书,你可是没见过?” “你怎知晓?” 方明青也是不再理会江承佑,反而向姜斌道:“先是休整还是继续前行。” 姜斌身为将领自然是时刻关注着手下的兵士,瞧着他们面色疲倦,不少还是带着伤,大声喝道:“原地休整,一刻后再是前进。” 余下兵士忙是大声应了声是,可声音虽大,但中气不足。这使得姜斌蹙眉,清溪军的精锐不该是这般。 忽地一阵花香格外浓郁,姜斌忽感到身上仿若是有千斤重,眼前的人影也是重重。 “这是如何了?” 兵士们早就七躺八坐地在原地睡下,现在醒着的人便是只有江承佑以及方明青。 “快,装晕。”方明青低声冲着江承佑道。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5.第六十五章 ,杜仲方踏出石室, 便是闻到一股甜香, 淡淡地, 并不如先前浓烈。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向前走过一个交口, 香味越加厚重, 杜仲停驻在原地片刻,待寄奴跟上后, 问道:“你可是闻到花香?” 寄奴使劲吸鼻子,而后摇头。 杜仲蹙眉,忽想起自己身上被看守人搜刮出的药瓶, 转身便是要回去。寄奴忙是开怀,低声道:“少爷,回去啊。” 杜仲不答, 以手示意寄奴闭嘴。 寄奴噘嘴, 不再说话。而靠近石室时, 却是听到其中有声音。 杜仲忙是一个闪身,将寄奴拉至身后, 藏好。 不过片刻, 两个家仆便是扶着两个身体软绵的看守者出来。家仆并未说话,倒是看守者嘴中有气无力道:“那些个屎蛋, 动手不知道轻些还好里长明智,看他们逃得出里长的手掌心, 哼” 而后声音渐远, 杜仲脸色凝重, 寄奴也是一脸愤怒。 “少爷, 这该是如何?” 杜仲摇头:“只能是去寻他们了。” “何处寻?这山洞这般大,就算是给我们一日也是走不完。” 就算寄奴再是压低声音,但山洞里依旧回响。寄奴只得闭上嘴,安静地跟在杜仲的背后。少爷虽单纯些,但比之他还是聪慧的。 一路行去,也不知道走了几个岔口,又是回到了一开始的左右洞道的选择。 “怎么不走了?” 杜仲摆手,示意寄奴不要再说话,仔细听着洞中的声响。 “怎么没声音?” 杜仲说完,寄奴面色一变,而后匆匆跑进右边的洞道,不过一会,寄奴的身影出现在杜仲眼中。 “没人,一个人也是没有。” 杜仲闭眼,而后快速地睁开,转身便是跑进左边的洞室。 流光珠依旧散发着柔和的光线,石台上的红色液体依旧在流动,然而最为珍贵的双七花已是被折去。 双七花的药效在被摘下一个时辰内会渐渐减弱。 “不好。”杜仲冲寄奴道,“我们必须在一个时辰之内找到他们。”跑向石台,杜仲淌过红水,摘了余下的部分,递给寄奴。 寄奴收下:“可是少爷,这不可能啊。” “不可能也得可能,不然他们都得死。” 杜仲的猜测是正确,方明青等人已然是被双七花的香味迷幻了神智,正一步一步地靠近一个大铁碗,而铁碗嵌在一个个圆坑中,里头具是毒物。铁碗中有一台子,台子上皆是有一人一孩。孩子大的有四岁的,小的便是只有一岁。 而刘桀站在一个三足青铜圆炉边,手里不停舞动着双七花,嘴角挂着笑。 这是一个极大的半球形石洞,石洞的中心便是这个三足青铜圆炉。发红的圆炉底部与坑底,接着四个可移动的大滑道。每一个滑道旁待着两个赤膊却是大汗淋漓的壮汉,不时往滑道里放满干柴,而后移动滑道,将干柴塞进圆炉的肚子中。 圆炉的顶部被一赤足大汉占据。 这圆炉所在的坑连接着九道粗滑道,可横躺一人。而九道滑道的末端便是九个大铁碗。最大的铁碗布于正中,其余八个均分相错在铁碗左右。 第左四个铁碗前,站着的是方明青。方明青忽地加速想起,又是迟迟不动,眉头紧皱,显然在幻觉中遇到了不少事。 “锦兰。” 方明青忽地叫出声,而后平静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流光。 正巧这时,杜仲已是靠近了这个洞中石室。可无奈唯一的入口处却是守着两人。杜仲拉扯住两人,而后对着寄奴道:“快进去,把茎叶放在他们的口鼻处五息。” 可是一个壮汉便是能够挡住瘦弱的杜仲。另一个狞笑着慢慢靠近步步后退的寄奴,寄奴眼咕噜一转,朝着壮汉的背后,高呼了一声:“方大人,救我。” 壮汉却是没有上当,专心看着寄奴。 却是不料后脑一疼,回过身,便是瞧见方明青手中拿着一把铁铲,壮汉便是摇摇晃晃地倒地。 杜仲拿过寄奴手中的茎叶一分为三,递给其他二人,道:“快些去。” 方明青和寄奴一刻也不敢耽搁,便是跑向其余众人。 先是华安文c刘栗c江承佑,而后是柳小翠c四姑婆以及两个不识得的女子。最后便是在最中的刘氏。刘氏十分迷糊,瘫倒在地,而后往里头探头一看,大呼一声。 “娘。” 铁碗中的台子上有一老妇以及一个四手四足两头的怪婴。 也正是这一声,吸引了在大石坑里头的刘桀。 刘桀便是瞧见了上方那些或坐或站的祭品,将双七花纳入袖口之中:“我道你二人去了何处?” 刘虫,刘豹以及阿狼三人位于刘桀的身后,除却刘豹,其余两人具是双目空洞。然则三人的双臂具是硬起,时刻准备着战斗。 “醒了又如何?”刘桀啪啪拍了两下手掌,那八个壮汉便是从一旁的坡道爬上。柳小翠一溜烟躲在了江承佑的身后,而四姑婆却好似没有回神,一动也不动。 大汉们在坑底便是分为两拨,一拨往左,一拨往右。 两个女子双目麻木,怔愣地瞧着大汉。而将两位女子唤醒的寄奴,大声道了一句:“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逃?” 两个女子异口同声道:“逃?”那两双眼忽地有了神采,而后便是疯狂的尖叫着往出口狂奔。寄奴便是心道不好,外头还有不少巡视的家仆。 果不其然,还未两个女子跑出,便是有一队家仆冲了进来。寄奴会几个把式,对付几个家仆还是可以。然而家仆太多,到了后头,寄奴便是受力不住。 而这时,方明青已是提着铁铲,借着铁铲的长度,一铲一铲地砸在家仆的身上。这使得寄奴的担子轻快了些。 还未等两人松口气,四个大汉便是到了眼前。两人对付一个也是困难,方明青和寄奴纷纷退后,两个女子早就躲在了一边的角落,便是留下了刘栗和华安文。 华安文蹲在地上以指为笔,不停的涂涂画画,哪怕指尖已是破皮,也是不停,好似没有痛感,口中不时道“不是”,“不对”许是因着这个痴狂的模样,四个大汉已然是越过了华安文。而刘栗见此也就蹲下,不再动作。 四个大汉便是将不停退后的方明青和寄奴围住,慢慢逼近。 而另一边,江承佑显然还没有学好功夫,只弄倒了一个大汉。此后,便是被压制,不过几个动作,就被大汉们揍了。 其余的不是老人就是女子,哪有气力来抵抗大汉们。 故而,杜仲寄奴被扔在了石坑底下,九人又是被打趴在九个铁碗的前头,每一个大汉具是守着一个。唯有刘氏的前头没有大汉。 刘桀见到尘埃落定,哼笑一声:“挣扎什么,结果具是一样” 还未等刘桀说完,洞府里便是回响着“哐当”的声音。循声望去,一人手里拿着铜锣匆匆忙忙闯进,大声道:“时辰到。” 刘桀目露狂喜,连连道:“好极,好极。把这些人丢进去,快些,快些。”刘桀已然是口齿不清了,嘴角留下透明津液,手中的木拐已是被丢下。刘桀上前迈出两步,手扶着三足青铜圆炉的支脚,不觉着烫手,将双七花送到炉顶赤足大汉手中。 赤足大汉接过,打开人脸大小的圆盖,对准炉口,将双七花丢进一直在翻滚的黑色液体中。原来这个圆炉中还有一炉。 就在这时,右二铁碗后的华安文突然暴起,竟躲过六个大汉以及阻挡的家仆,直直往最左边跑去,而后将大汉踹进铁碗中。 铁碗缓缓升起,与滑道形成一个角度,台子上的人和小孩与大汉的惨叫声响彻洞府。 “果真如此。景帝,景帝”此后华安文不断嘀咕,却是谁也听不清了。 而第二个铁碗迟迟不动,大汉已然要将江承佑推进铁碗中。临近铁碗时,江承佑眸光一闪,便是身子一侧,与大汉换了位置。可本该滑下的大汉却是死死拽住了江承佑的右踝。 江承佑不敢再是动弹,稳住身子,不让自己被大汉拖入其中。柳小翠赶忙跑了过来,拔下钗子,狠狠插进大汉的手腕中。大汉吃痛,便是松开了手。又是一声惨叫,第二个机关便是开始上升,三人与其中蛇鼠滑进青铜大炉。 方明青不敢置信地看着华安文以及江承佑等人,口中呢喃:“先生,救他们啊。”然而,已然是无能为力,不仅如此,他的双臂被身后大汉卸下。 好似回应方明青般,华安文哈哈大笑:“九婴阵,水火之阵,一旦开启,便无回头之箭。” 接下来的话却是由刘桀道:“没想到,华贱人的儿子竟对此阴邪之法了解甚深啊。不错,九婴大阵,回不了头。” 正在刘桀说话间,四姑婆忽然发出一声尖叫:“死鬼,死鬼。你我皆可长生,长生”话语仿佛被堵住,方明青又是一瞧,四姑婆自己走进了那铁碗中。 这,究竟算什么? 长生? 接下来,便是方明青。方明青已是被身后大汉推搡至边沿,瞧着仰头望着他的一妇一孩,心中无力感顿生。 该是如何,该是如何? 脑中一片空白。 我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我可以为这些人做什么? 一抹倩影浮在眼前。 锦兰,锦兰你可以告诉我吗? 忽地谢锦兰的话浮现在方明青的脑中,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吗?我好像做不到。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7.第六十七章 ,这一切, 似乎已经尘埃落定。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刘桀一死, 剩下的人已然是不成气候, 这使得方明青管理整个次安的麻烦少了不少。 刘豹的罪行, 按律法少不得要砍上几次脑袋。但很可惜的是, 刘栗在死前告知了刘豹藏银子的地方。而大康律法明文规定,可以用钱买命, 刘栗存下的银子不知可以给刘豹几条命了。 方明青还能如何,不过是瞧着刘豹离开牢狱。 刘桀的党羽群龙无首,你争我夺, 不过七天,便是被华安文c方明青两人收监的收监,罚银的罚银。这使得方明青舒快了不少。 真正让方明青彻底放心的便是, 失踪十日的姜斌回来了。而后, 不过是八日的时间便是了将矿藏一事收尾。那矿藏果不其然是被挖空了, 据估计,被挖走的铁石能供给一支十万的军队。 姜斌离去前, 特意邀方明青喝酒。 就在方家的院子里, 姜斌叹了口气。 “你可知,我去了何处?” 方明青哪能知晓, 且也明白,姜斌邀他喝酒, 怕是不过想用酒劲将心中苦闷排出, 不必他附和。 “此事一了, 我就去那北疆。”姜斌一口将手中的酒水饮尽, 又是道,“陛下恐怕要迁怒这鲁南二司,谁叫世家竟掺和进这矿藏一事。哼,不自量力。” 显然,姜斌已是醉了,或许只是想醉罢了。 “陛下体弱,若是借着这九婴丹,许是会饶过我们这些人”此后,姜斌便是晕倒在石桌上。 九婴丹最后还是成了,方明青想,自己恐怕是再也忘不了那青铜圆炉炸裂之后的景象。 待碎片具是落地,方明青等人方是靠近石坑。里头有一座一人高的镂空八卦炉,炉子通体黄红,又是泛着蓝光。炉子没有脚,仅靠着原先那个三足青铜圆炉的底座立着。炉子没有盖,取丹药的地方在炉子底部,底部接这与炉子人体粗细一致的管子。 机关想起的声音使得众人具是躲闪,但并无什么危险,不过是八卦炉的通道被打开。九粒丹药滚落出来,被杜仲拾起。 “大哥报仇” 耳边姜斌却是嚷嚷开来,打断了方明青的回忆。 方明青瞧着姜斌的模样倒是好笑,这姜斌平日里倒是让人心安得很,一醉,倒似个孩子。明月皎皎,方明青饮了一杯酒水。 华安文却是从一旁出来,站立到方明青的背后。 方明青没有理会,依旧倒了一杯酒,慢慢喝着。这等好酒,先前他不敢喝,现在却是想喝极了。 “大人。”华安文顿了一下,继续道,“我知大人再是不能全然信我,明日,我便随姜世子北上。” 方明青放下酒杯,而后起身站立,目光复杂。这一步步走来,方明青看得明白,华安文的某些观念实在是与他不符,趁着现在矛盾只是微微抬头,离得远些也是不错。 “先生大智。” 华安文自嘲一笑:“其实我来的目的便是为了我父,现在倒像是顺水推舟了。” “不论如何,若无先生,我怕是要死在那洞府中。先生之恩,正辰铭记于心。” 华安文见方明青有礼的模样,忽地,想起了谢锦兰。那年在谢府中,他言她心思狭隘,做不得他的弟子。如今看来,倒是他不配做她的师父。 本来,华安文是想留在此地,等方明青三年后离任时,便是接管这个次安县,混沌余生。 可前些日子,谢锦兰送来一张字条,上书:青云可期。 青云大道,是多少士子想要踏上的路。而他早是老了,迈不动步子了。 而后又是接到了一张字条:太公伐木。 这四字一出,华安文心中震动,可想而知。上古时期曾有一位求贤若渴的帝王,一日外出打猎,便是遇到一位八十八岁的伐木老者,老者前面是一颗千年巨树。此后对话几句,那帝王便是诚恳地邀其入庙堂。此后,两者同心,将王朝推向兴盛。 试问,哪一个士子未曾有过这般的宏愿? “这礼我受下了。”华安文一反前几日的沉郁,“尊夫人不错,还望大人好生敬爱。” 虽不明白华安文为何这般说,方明青仍是道:“自当如此。” 一夜的时光,便是一闭一睁之间过去了。 姜斌带着华安文离去了,一身素服的七叔和阿虎也是随姜斌走,杜仲寄奴也是留不下了,毕竟他是皇帝指名道姓要入皇城。 一时间,县衙里安静得很,方明青临窗而立,便是有些思念谢锦兰和方昊c方母等人。 而远在百里之外的谢锦兰也是想念方明青。 方明青托冷秋送的信,谢锦兰已然是收到了。 候人兮猗。 倒是好极,谢锦兰心里有难以抑制地涌动着一股暖流,接着又是困扰,该是寄回什么? “小方夫人。”年轻婢子的声音透过门传入。 “进来吧。” 婢子这才推门而进,头一直低垂着,行了蹲礼,才道:“小方夫人,二老夫人与大方夫人邀您去白岱园里一趟。” “嗯。”轻轻答应了一声,谢锦兰便是将信收好。那婢子便是候在一旁,不发一言。 谢锦兰在这方家已是待了半月,自然知晓该从哪一条道前去。 一出门,便是有人给谢锦兰打上了伞,也是有婢子拎着食盒跟在后头。浩浩荡荡的排场比之皇宫贵族也是落不下半分。这还只是四大世家最末的方家。 起初,谢锦兰还是不能接受,可渐渐地,已然是习惯了。 方母眼神一向极好,谢锦兰一跨入园子,便是被方母瞧见。方母向着谢锦兰遥遥招手:“宜佳,你可来了。快帮娘选选,这挑人的活实在麻烦。” 谢锦兰闻言只得加快了脚步,不一会便是出现在亭子里头。 亭子里方母的左侧是抱着孩子的奶娘,右侧有一位银发富贵老妇,面容详和,只在瞟过谢锦兰时,流露出精光。 “祖母,母亲。” 这老妇便是方母的养母,方家的二老夫人。 “起吧,给你母亲去瞧瞧。”二老妇人眼底露出了轻蔑,这是世家对于勋贵的天然不屑。而不巧,谢锦兰便是出身勋贵谢家。 谢锦兰眸色不变,告了一声,便是转身,可还未等她迈出一步,又是被方母拉住。 “宜佳,是个好孩子。”方母拍了几下谢锦兰的手,“母亲,日头这般晒,可别将这张好脸蛋给回了。不如让这些婢子退下,换上那些要挑的,省的晒了我的乖宜佳。” 这二十几年的隔膜,不过是两三日便被方母给消除了,说不得便是因着方母缠人撒娇的功夫。 只见,二老夫人本来不快的脸,此刻已是笑开。 “罢罢罢,都这般大了,还爱撒娇,都让小辈瞧了去。臊不臊?” “和母亲撒娇,有什么好臊的。”方母又是冲亭子里的婢子道,“你们出去,让那些进来。” 这般大的日头,若是到了别家小官宦的家仆,估计此刻面上都要带上不满。而方家的婢子却是只道了一声是,快速地离去。 二十几个待选婆子婢子并未进亭子,在亭前站了两排。 “好生挑着。”二老夫人如是说道。 谢锦兰应了一声是,便是站到婆子婢子的面前,一个个地经过,细细挑着,而后又是回到了亭子中。 二老夫人奇道:“可是选好了?” 谢锦兰点头。二老夫人本想着冷讽一番,可是想想到底是养女的儿媳,便是忍下,只是叫谢锦兰将挑好的人领出来。 两个婆子以及四个婢子便是被领出。 原先说着,方明青家人少,就给方母安排一个婆子和两个婢子,给谢锦兰婆子婢子各一。 “这是为何?” “这些是为母亲所挑,母亲做决定。”谢锦兰如是说道。 这话一说,二老夫人倒是心中轻快了些,她原先就是怕养女性子软,被这儿媳欺负。而观察了这几日,现在才可以下论,这养女儿媳是真心敬重性子绵软跳脱的养女。 “啊。” 方母面上不欲,还未等她再是说些什么,二老夫人又是道:“挑和你心意的就行。” 方母只得自己上前,看了又看。 二老夫人赞许地看着半垂着头的谢锦兰,这几个仆人面相老实沉稳,适合待在养女的身边。 方母挑来挑去,本不想要婆子,只挑那些个年轻貌美的婢子。可又是一想,让这些貌美女子洗衣做饭,也不是她所愿。 挑了好些时候,才选好,连连道,下回,下回绝不要让她做这等事。其滑稽模样倒是引得二老夫人笑口大开。 “该是你了,宜佳。”方母冲谢锦兰眨眨眼,引着方母风华犹在,这般俏皮,竟也不突兀。 谢锦兰又是回到两排仆人中间,婆子好选,可婢子万不得是漂亮的,省的乱勾搭人。若是方母知晓谢锦兰的心思,就会大呼,谁比的上儿媳你呢? 走了几趟,谢锦兰仍旧是没有挑到合心意的婢子,只得退了出来。 “没有合心意的?”二老夫人不怒自威。 “是。” 有多少年,没人敢这般挑战方二老夫人的权威,损害云稽方家的颜面。是的,谢锦兰此举显然便是将云稽方家的脸面踩到了脚底。 瞧见二老夫人铁青的面色,便是方母也不敢插科打诨。而谢锦兰仍是道:“虽有些不敬,但确实没有和宜佳心意的。”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9.第六十九章 ,春去冬来, 三年时光在忙忙碌碌中转瞬即逝。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大康的百姓们, 依旧为了生计在大街小巷, 田间地头操劳着。这本该是忙碌的一日, 可在南方的一个偏僻小县次安县边界却是热闹极了, 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块,不时传来几声嚎啕, 又是被人劝住。 不一会儿,两辆摇摇晃晃的马车便是出现在天地交接之处。这马车的款式是三年里最为流行的方鲁马车,本为小世家追捧, 而后却是得了皇家的青眼,且赐予四大世家各一。 “县令大人与其夫人来了。” 此句一出,众人皆是翘首期盼, 有的嚼巴一下手中的野草, 有的叹了口气, 有的满目热泪有一股哀伤弥漫在这些棉衣农人的身边。 “给我打起精神来,大人能更进一步, 是对大人好啊。你们这般模样不是要让大人走得不安?”说话的还是前面那人。此人由方明青一手提拔, 如今是次安县三位里长之一。 “我们也不想这般,可心里头苦啊。大人一走, 这朝廷不知道会派什么人来。” “这大伙放心,新县令已是在路上了, 据闻是个能干事的。” 但这话好似没有安慰到其余人等。 “可终究不是方大人了。” 此句一出, 更是引得众人心中难受不已。这次安通向外头的路早已是修好, 次安县县民自然是明白外头的人是如何过日子的。起初他们也是怨过, 逃过,甚至于抛妻弃子,只为到外头过上好日子。 可最终谁不是灰溜溜地回来? 回来之后才是发现在家中境况早已是改变。妻儿们早就换上新衣,每月都能食肉一回,甚至于都认上了几个字。 这一切可具是为他们劳心尽力的方大人带来的。 可现在方大人要走了!唉。 眯眼瞧着马车愈加近了,众人已是等不及,纷纷小跑着上前。 “方大人。” “方大人,这是家中老母鸡产下的鸡蛋,您路上用着,补补身子。” “方大人,方夫人,这是山中老参酿的酒,拿着啊,延年益寿的。” “山鬼娘娘,这是您教我做的芙蓉膏,您试试呜呜” 马车还未到,便是一群人一窝蜂似的跑了过来。 “张头,停车。”方明青的声音比之三年前已是低沉了许多,正如他的样貌性格具是成熟了了不少。 待马车停下后,方明青先行下了马车。那些手里拎着c挎着c捧着物件的人,具是一一下跪磕头:“方大人,方夫人(山鬼娘娘)。” “大家请起。”方明青回身,将谢锦兰扶了出来,把非要跟着爹娘做同一辆马车的方昊抱在怀中。 沐浴在日光中的一家人,在这些次安县县民眼中仿佛泛着金光。一路上追着马车的县民也是追上了,加入到跪下的人群中。 两方僵持着,方明青嘴角还是噙着笑,朗声道:“大家起吧。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能得诸位抬爱相送,本官与内子c小儿感激不尽。” “大人,大人您与夫人别走了。是不是我家那几个皮猴又是不听先生的话,我教训他们去。” “是啊,是啊。是不是那些个小子逃学了” 七嘴八舌的,显然将话题引到了县里开办的唯一一个学堂。这个学堂是方明青用刘桀的大宅子改造的,先生便是后来大长公主派来的一位落第秀才。此人不爱庙堂,独爱教书育人。 方明青笑着瞧着地上跪者的小动作,显然已是腿部发麻,顺势道:“大家还是起吧,明日地里头的庄稼还靠着你们。” 三三两两的不一会,地上的人已是起了大半。而仍旧跪着的人,早已将方昊放在地上的方明青扶起。 “诸位,诸位且听本官的,回去吧。”方明青温声道,“再不济崔县丞还在次安。” “可,大人” “且信朝廷,安排来的新县令会是个好的。” 说道这个份上,谁还能再说出其他?这不然就是不信朝廷,这罪过哪能是一个平头百姓承担得起?何况方明青的官威早已是深入次安县县民的心。 一时间吵吵闹闹的人群已是安静下来。方明青又是向百姓道了一声别,修补过不知多少回的马车重新驶离次安县。 将帘子盖上,方明青叹了口气,心中却是无限豪情,这三年的努力并未白费。 “可还是跟着?”谢锦兰搂过瘦小的方昊。 “嗯。” 谢锦兰柔柔一笑:“大人心有百姓,百姓才会这般感激不舍。” 方明青连连摆手:“锦兰勿嘲笑我了。” 而后方明青取出怀中的种子,又是道:“这种子,是要交给上头的。怎就是挑了些中等种?把优等粮交上不是更好些?”这种子是华县令耗费了近十年的心血研制出来,倒是让方明青得了便宜。本是想着交给华安文,可华安文就是不肯收。 谢锦兰心紧了一下,面上却是依旧笑如春风:“便是中等种亦是比之其他好上许多。这优等种子却是怪异过头,还是寻个好时机再是献上也可。” 这话说真亦是假,优良种子能使得一亩地增粮一倍,中等的便是可以增加六至八成,就算是劣等也可以增加三成。推广自是好的,但时机却是未到。一旦是产粮过剩,反而不美。何况谢锦兰还有别的事要谋划。 “便是听你的。”方明青也不多加追究,反而是冲方昊招手,“哼唧,过来。” 方昊淡淡的眉毛蹙到一块,抬头,亲了一下谢锦兰的下巴,又是低下头玩弄手中的方明青命人新打造的魔方。 方明青见此叹了口气,又是重新笑道:“哼唧又是不理爹爹。”方昊一岁半时便已会叫爹娘,可两月前忽地不说话了,也不爱搭理人,时常目光怔愣地看向远处。方明青和谢锦兰两人急了,手头的事务大多是交予下属做。而自己却是带着方昊寻医问药。 大夫瞧了具是说并无他碍,找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寻了十几位大夫后,方明青和谢锦兰才是真正泄气,平日里多是看顾其方昊。谢锦兰外头的生意大多是交给赵炜一人担着,方明青手头的事倒是难以推脱。 “来,爹教你玩。” 方明青想要将方昊手中的魔方拿过,可方昊却是不肯,背过身,双手环住谢锦兰的脖子,屁股朝着方明青。 方明青面上有些尴尬地看着谢锦兰,谢锦兰拍拍方昊的背,也是不搭理方明青。 过了许久,方昊松开手,退出谢锦兰的怀抱。马车颠簸着他,他只得抓住方明青手,慢慢靠近方明青,又是将手中杂乱无章的魔方递给了方明青,安安静静地窝在方明青的怀中。 方明青一向宠溺方昊,瞧着这般模样,心里雀跃,面上却是严肃极了,身体也是僵着不敢动弹。方昊似乎觉得这个怀抱并不如谢锦兰的舒服,眉毛一直蹙着。 “哼唧啊,你瞧爹爹如何转。” 方明青手中魔方慢慢地转着,方昊一眼也不错开,忘记了自己此刻在硬邦邦的父亲怀里。 “这便是好了。”方明青将方昊放至腿上,一手环着方昊的腰,一手将魔方递给方昊,“来,乖儿子,试试。” 方昊很快便是将魔方取过,眼是亮晶晶的。 左转,右去,上翻,下滚 忽地,方昊停下了,将手中的魔方重新塞进方明青的大手,小唇微抿,显然是不开心极了。 方明青哭笑不得地看着手中重归无序的魔方:“儿子,慢慢来,这路还长着。” 可无论方明青如何说,方昊就是不肯再是接过魔方,目光放在了谢锦兰身上。 谢锦兰向方昊伸出了手,方昊用小手握住了其中一个指头。方明青见状,只能是放下方昊,护着他。 “昊儿和娘一块儿玩,可好?” 除了轮回,就算是再长的路也是有走尽的时候。 “大人,夫人,渡口到了。”张头的话便是从外头传出。 方明青率先下了马车,而后将谢锦兰和方昊一一接下。而冷秋和另一位女子两人具是早就候在一旁。 “方侍卫和义弟还未来?”谢锦兰询问着一旁站着的方初。 冷秋先是摇头,而后点头,没有说话。倒是一旁侍人服饰的女子道:“来了一趟,又是被镖局的人叫了去,说是出了问题。” “便是不该放心这两人。”谢锦兰牢牢地握住方昊的手,唯恐丢了,“步晓,这庄二夫人可是来了?” 步晓,便是那位侍人服饰的女子。 步晓点头道:“半刻钟前便是上了船,庄二老爷也是在。” “庄二老爷?”谢锦兰只是听过此人的名声,却是未曾料到竟在船上遇到了。 还未等步晓回话,江承佑便是匆匆忙忙地跑来:“好了,好了。那些个东西已是托了镖局送去,其他贵重的早便是送上船了。上船吧,上船吧!”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1.第七十一章 ,昨日, 方明青等人便是入了上京城。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今早方明青便是被大长公主叫到宫中。新屋是赵炜一手置办的, 在内外城交界之处, 价格尚好且宽敞。 方母还在云稽方家, 待方明青安顿好后, 便是随方二老夫人一同来上京。 五月初九,便是皇帝的天长节, 取自“人寿比天长,千秋无限期”。四大世家的人具是要派人前来,参加圣典。 这日, 谢锦兰将事务打点好,敲打好新雇来的仆人。左右无趣,便是要去南北食肆。这南北食肆是由谢锦兰一人置办, 便是赵炜也未曾插手。 至于女子如何经商, 便也就是最俗套的法子, 扮成男子。幸得谢锦兰会变声之术,才险险未曾被拆穿。 掀开马车帘子, 谢锦兰抱着方昊, 看着外头的景象。上京城还是如此繁华热闹,唯一变的, 恐怕只有街道两边的招牌了。 “哒哒哒”的声音在大街上回响,是一匹骏马在急速行着。 谢锦兰正欲将帘子放下, 这马儿便是从窗边经过, 也不知被什么勾着, 手边的帕子便是掉落到外头去了。谢锦兰蹙眉, 这帕子是她最为心爱的一方,便是让步晓招呼着方初停下马车。 步晓匆匆下了马车,却是未见那方帕子。 谢锦兰眉头不曾松开:“罢了,好歹是没加上我的名讳。丢了便是丢了。” “是,夫人。” 马车重新回到街道,再是过了约莫半刻钟,就是停下。 步晓踩在踏板上,下了马车,而后将帘子掀开,把早已是戴上帷帽的谢锦兰与方昊接了下来。 谢锦兰牵着方昊的小手,透过薄薄的纱布便是瞧见了南北食肆里头热闹的景象,嘴角微翘,对着方昊道:“昊儿,娘亲带你去用些南边的糕点。”因着原先的厨子不愿离开故里,便是在这边新寻了个厨子。可方昊嘴挑得很,竟一时用得不习惯。 方昊仰着头,小脸紧绷,眉头蹙起,脚下步子却是没有缓下,只是靠近了谢锦兰一些。 “夫人,小公子里边请。”热情的伙计半弓着腰将谢锦兰和步晓引入店内,口中便是滔滔不绝道,“夫人,咱这店里又是从南边引进了不少新种糕点,夫人可是要尝尝?”边说着,便是将谢锦兰引到楼梯处,正欲上楼。楼梯上却是下来两名女子。 途径谢锦兰时,谢锦兰却是瞧见了其中女子手上的镯子,心中百转,终归于一句:“好久不见,妹妹近来可好?” 那名手带着镯子的女子耳闻此句,只觉得耳熟。而另一位女子却是疑惑道:“你们认识?” 带着镯子的女子便是谢锦兰的庶妹,谢锦绣。谢锦绣方要点头,又听得谢锦兰道:“妹妹可还有事,上去一聚?” 瞧着两人好似相熟,那女子便是道:“宜诗与这位妹妹若是有话要说,那我先行一步。” 两人的目光具是投在了谢锦绣的身上,瞧着谢锦绣的帷帽上下晃动。那名女子便是与谢锦绣道别,而谢锦绣随着谢锦兰上了楼。 一进隔间,那伙计很有眼力见地退了出去。步晓还有谢锦绣的贴身婢子也是退至一边,站立。 两人摘下帷帽,看着对方。谢锦兰一笑:“宜诗?谢清倒是给你去了不错的小字。” 薛姨娘是个美人,她的女儿谢锦绣自然也不错,五官大气,自有一股端庄气质。这股气质却是与其嫡母谢夫人苏珍相似极了。 “大姐的字也是甚好。”谢锦绣瞧着谢锦兰面上竟无其预料中的怨恨,倒是吃了一惊,脑补着,这大姐该是在外头吃了不少苦,衣服素净,面无妆容。“这个是大姐的孩子?” 方昊执意一人独坐,哪怕身子矮,鼻子碰到了圆桌的边沿。 谢锦兰慈爱地摸了摸方昊的后脑:“是啊,如今也是有两岁了。”因着不能透露方昊的身世,谢锦兰和方明青便商量,日后方昊的年岁便是称为户籍上的两岁。 谢锦绣掏了掏,掏出一枚玉佩,交给身边婢子,让其递给方昊:“三年未见大姐,侄儿如今都是这般大了。我这做姨母的,该是送些见面礼。” “是啊,三年未见了,你怎还是小姐打扮,那忠勇侯世子没迎你入门?” 谢锦绣神情一滞,而后大气一笑:“帝命不可违,他固守北疆。待他回来,便是成婚之时。” 谢锦兰笑意更深,这姜斌去北疆可是为了自己的兄长报仇去了,可不是什么帝命。 “倒是可怜了你,费尽心机还是没能如愿。” 闻言,谢锦绣的婢子上前一步,道:“还望大小姐慎言。” “水鹤,退下。”方才,谢锦绣的手一颤,茶杯中的水溅出,衣袖已是湿了。水鹤忙是取出一方帕子,擦拭着,偶尔瞪谢锦兰。谢锦绣头低垂着,目光复杂:“你都知晓了?” “不然,我给你下药作何?” 谢锦绣抿唇,叹了口气:“你一向看不惯我。”所以,我只当你着了脾气,却未曾想到这事被你给发现了。 要说谢锦绣此人,一向循规蹈矩。就这点来言,谢锦绣比之谢锦兰,更像谢夫人苏珍的女儿。而姜斌一事却是意外。姜斌和谢锦兰的婚事是苏家外祖与姜家祖父定下的,不然忠勇侯怎么瞧得上区区一介工部侍郎的女儿? 也正因这门婚事,两家才有了交集。姜斌也认识了谢锦兰和谢锦绣。 “你心中可有愧?”谢锦兰一向有仇报仇,现在也懒得带上那温柔的面具。反正眼前之人最是了解她了。 谢锦绣默然,本不想在年仅两岁的侄儿面前说出那些事,可谢锦兰步步相逼,只得道:“儿时的你,脾气坏极了,又是不懂得怎么收敛。再大些,你的心思更是恶毒,竟在我的被褥里塞进了蛇。幸好那蛇无毒,不然我再是不能遇见他” 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通,具是谢锦兰曾做下的恶事。 “他是好人,你配不上他。” 谢锦兰哼了一声:“这般说来,你心中是无愧。” 谢锦绣心乱如麻,已然不知道自己是点了头还是摇头,就又是听得谢锦兰道:“这贤良淑德的谢乡君也不过如此。” 先前便是说过,谢锦绣因着救了静安王妃,被皇帝赐予乡君封号,可享两百石岁禄。非皇族女子食禄,可是光耀门楣之事。 “你可知次安县。不巧,我那夫婿在这三年里头便是担了次安县县令一职。” 次安县?谢锦绣抬头看向谢锦兰。三年前街头巷尾具是讨论着姜斌的三本奏折,其中两本又是与这次安县有光。而姜斌便是从次安县回来后,一意孤行,要去那北疆,生生将忠勇侯给气病了。 “说来也是巧,在次安倒是见了姜世子一面。当时他身边跟着一位胡族女子,那眉眼深邃,可是好看得紧。不过,宜诗妹妹勿担忧,两人恪守礼教得很,相隔了有三步远。” 谢锦绣看着谢锦兰的嘴脸,先前心中对其的同情怜悯一扫而空。 “县令夫人,就不必说了。我信他,世子他的确恪守礼教,不必夫人夸赞。” 县令夫人?谢锦兰面上笑容不变,明日一早可就不是了。 谢锦绣却是听够了谢锦兰的挖苦嘲讽,告罪了一声,便是要离开这南北食肆。 “还有,县令夫人,还是勿唤我妹妹了。别忘了,您已是被父亲除族了。” 水鹤面上含笑,眼梢具是透露出了得意,心中尾巴高高翘起。二小姐总算硬气了一回,瞧瞧大小姐面沉如水的模样,就是解气。 待谢锦绣及其婢子离开后,谢锦兰便是笑了。 一直候在一旁的步晓上前:“夫人,您这是”方才,步晓将谢锦绣的话已是一一收入耳中,又是瞧见了与平日不一样的谢锦兰。 “来了上京,有些事,便是要清算了。”谢锦兰失笑,“今日之事,突发而未有备。不过,好在没浪费我的苦心。” 正如谢锦绣了解谢锦兰一般,谢锦兰也是了解谢锦绣此人。谢锦绣一向会装,装得性情大方。现在都是逼得她口出讽刺之言了,说不得心中已是信了几分。这几分,便足矣了。 方昊似乎明白谢锦兰不喜欢谢锦绣,便是将玉佩丢在一边。见状,谢锦兰却是冷下脸:“昊儿,姨母给你的玉佩为何不拿着?” 方昊只是仰头看着谢锦兰,似乎在说,娘亲不喜欢的,昊儿也是不喜欢。 谢锦兰叹了口气,点了点方昊的大脑门:“日后,这些事,可万不得在你面前做了。” 方昊似乎还是不明白,但是小脸皱起,显然不开心了。 步晓向来喜欢方昊,劝道:“公子还小,不晓得事。” 谢锦兰只是含笑看着方昊,不曾回应步晓。 “夫人,您要的糯米糍c酥皮马蹄糕c糖糍粑还有黄金桂花水来喽。”伙计端着木托盘在外头喊着。步晓便是上前,将门打开,知晓这些是方初定下的,具是方昊爱吃的。 伙计将手中的碟子一一取出,放在桌上,而后讨好笑道:“请慢用。” 谢锦兰含笑点头:“请你们掌柜来一趟。” “掌柜?”伙计的面色便是惶恐起来,“可是我有何招待不周的?夫人说便是。” 瞧着伙计面色惶恐,谢锦兰眉头蹙起,问:“缘何如此惧怕?”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3.第七十三章 ,天初晓, 宫内传出一声钟响。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大臣们陆陆续续地过了三道门, 才行至上朝的正元殿。 上朝并非每日都有, 可这几日却是特殊。方是结束了三年一次的科举考试, 之后又是承接着当今陛下的天长节。故而连着三日具是要上朝。 大长公主高敏依旧端坐在帷帐中, 诸位大臣就算是有异议,也是在先前的一场血洗里压制住了。冕旒下皇上的眼已然是闭上。耳旁是王海尖锐的声音。 “奉天承运皇帝, 诏曰:翰林修撰宋熹,天资聪颖,端方可亲擢升为正三品通政使, 布告尔等,咸使闻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次安县县令方明青, 品行甚佳, 政绩优良擢升为正三品礼部侍郎, 布告尔等,咸使闻知。” 一道道诏书下达, 砸得诸位大臣耳鸣目眩, 皇上,这是要将朝堂翻一个天不成?可敢怒不敢言的众位大臣只得大声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中有一个未曾下跪高呼的人最是显目, 便是张达。张达的目光似乎透过了帷帐而生撕了高敏,高敏嘴角微翘, 不过是困兽。 皇帝的眼隐约露出一条缝来, 好似睡得不舒服。 “臣恳请皇上三思, 诸类官职具是朝中重职, 万不可轻率马虎。”张达的话回响在殿宇里,说进了诸位大臣的心头。尤其是礼部侍郎的心里,因着一个不知哪里冒出的儿郎,便是要将他左迁。他自问做事虽老成守旧,但并无过错。 故而附和道:“请陛下三思。”三三两两的,又是有许多官员附和。 其中有一人却是冷眼看着诸臣百态,轻笑。此人便是华安文,如今已是御史长,专是寻这些大臣的错处。 这般吵闹已是使得本就睡得不安稳的皇帝苏醒。 “闭嘴,朕心中有数。华卿,你与这些人说说他们做了何事。”说完,皇帝便又是闭上眼。 “是。”华安文手执笏板上前一步,而后回身,看向诸位同僚。 “所谓修身齐家治天下,而通政使舒甲于十年前,戏弄女子,使得其投河自尽礼部侍郎之子,于今岁元宵佳节,纵马踩死一名幼童,至今未曾摆平此事。”而后,华安文又是面朝皇帝,“臣请陛下为怨民做主。” 皇帝又是掀开眼皮,佯怒:“真真是朕的好臣子。”一甩黄袍便是离开了大殿,高敏紧随其后。 “臣等恭送皇上,大长公主。” 待皇帝的身影彻底消失,华安文早便是顺着人群,溜到外头去了,回头一看,却是见卫指挥使站到了仍旧跪着的张达身边。 “阁老,您起吧。” 张达闭眼,而后摇头:“哈哈,这场景,你可是见过?” 卫指挥使没有说话,自从年初起,陛下每逢上朝便是有这么一出,盛怒离席。 “呵,陛下登基之处,是何等圣明。可如今唉。”长长叹了口气,张达便是朝卫指挥使道,“你且走吧,我再是等上一会儿。” “哈哈,张老还是勿等了,早些回去含饴弄孙。” 卫指挥使听着声音便是知晓了身后之人的身份:“华御史,怎还未走?也是,家中无人,便是到了何处都是一样。” 华安文笑容不变:“是啊,家中无人,落得个清闲自在。哦对了,今日静安王妃大寿,张老和卫指挥使可是要去?” 卫指挥使说不过华安文只得冷哼一声,这时张达却是起身了:“自是要去。到时再与华御史相谈。老夫先走一步。” 张达话虽是与华安文说的,可眼却是没有正视华安文,而是斜睨。 华安文笑笑:“那安文便是候着张老了。” 申时末,静安王府前车水马龙,来往宾客络绎不绝。门子收着礼品,面上笑容不落下,将宾客一一迎进。此时站在门前的是静安王的三子,也是静安王唯一的嫡子,高渝。 今日,方明青却是未来,受命文书虽已下达,但还是未到走马上任的时候。故而方明青的身份不够,便是留在家中看孩子。 谢锦兰和大长公主高敏同乘一辆马车而来。 “大长公主到。”门子的高呼使得空气凝滞了片刻。而后宾客们具是压低了声音,匆匆进了门。 若说这世间哪种女子最是富贵,那便是皇家的女子。而贵为大康建朝以来第一位被封为“大长公主”的便是只有高敏一人。其余公主至多封为“长公主”c“淑华公主”等等。 高敏又是个张狂的,年轻时,手里头的马鞭挥得那叫一个英姿飒爽。而现在就是更加阴狠,杀人不见刀子。 但凡是见识过今岁二月在正元殿前被斩杀的十数位大人的惨状,无人敢是招惹于她。若问这些大人缘何要死?便是因着反对高敏垂帘听政。 高渝见着高敏远远地走来,身子一僵,想拔腿就跑。儿时,他可是被这位姑姑的马鞭抽过。可现在这个场景实在不适合他离去,只得硬着头皮道:“皇姑姑。” “倒是知礼不少。”高明转身牵过谢锦兰的手,“来,乖侄儿,见过你的义妹。她虽年少,但已是嫁人了,不便将名讳告知与你,称她一声兰妹妹便可。” 高渝这才将目光放在谢锦兰的身上,而后身子更是僵硬了,下意识的将手放进衣袖中。 里面藏有一方丝帕,便是昨日谢锦兰掉下的那一方。 高渝见过谢锦兰,不止一面。 “世子,世子?”门人的话语重复了不知多少遍,终于唤醒了高渝的神思。 “方才想寻个见面礼给义妹,可却是没有寻到。日后补上,可好?”先前一句是解释给众人听的,而后一句便是独独给谢锦兰说的。 谢锦兰蹙眉,这静安王世子怎这般无礼?说出去可不就得是私相传授了,也幸得他未曾随身携带。 这话谢锦兰不好接,但高敏却是可以接:“莫道二嫂唤你是痴儿了,先前才是夸你知礼了不少,这又是犯痴了。” 高渝扫了谢锦兰一眼,而后作揖:“皇姑姑,饶了则个,进去吧,进去吧。” “好好,看在你母亲大寿的份上,便是饶了你一回。”高敏言罢,便是领着谢锦兰进了静安王府。 高渝痴痴地望着谢锦兰的背影,神思便是回到了那一日。山寺桃花初开,有女一人端坐在青石上,手里掐着花,面上含着笑。 他误以为是落入凡尘的仙子,不敢动弹,生怕惊扰了她。也不知过了几时,仙子已是离去,而高渝依旧守在原地,等待着仆人将其唤醒。 那片桃林里,亦是留下了一方锦帕,锦帕上绣有一字,便是“兰”。 高渝坚信那人是位仙子,故而从未寻她。可一别经年,她已是他人的妻,而他亦是她人的夫。 手里不知何时已是将两方帕子取出,高渝深深叹了口气。而后便是留下门子一人招呼,贵客已是来得差不多了,他离去也未为不可。 昨日,马镫上挂着一方青色丝帕,高渝本是想丢弃,但鬼使神差地留了下来。 高渝善画,也善刺绣。辨别针脚,与他来说是小菜一碟。留下之后,高渝便是与那方锦帕比对一番,发现竟是同一人所为。 昨夜有多欣喜,而今便是有多失落。 高渝的种种心思,谢锦兰却是不曾知晓,于她来说高渝便只是一个陌生人,至多算得上是一个可结交的人。 现在,谢锦兰已然是被两三位贵女给纠缠住了。谢锦兰已是脱离上京的社交圈子三年,相熟的面孔具是成了妇人。而贵女缘何纠缠上她,便是这张脸的缘故了。 谢锦兰貌美在三年前的上京城是众人皆认同的,也因着这张脸,谢锦兰并不受欢迎。 如今,又是要重演一回?可明明她已是梳了妇人的发髻,怎还是招惹了人? “这是谁人啊?怎未曾瞧见过,可是乡下来的?” 我是不是乡下来的,与你何干。心中这般想着,谢锦兰面上却是挂着善意的微笑:“南边来的。” 这般大气,倒是趁得发问的红衣贵女有些狭隘了。 那红衣贵女总觉得途径此地的女子瞧她皆是鄙夷的目光,便是恶狠狠道:“哼,南边?是鲁南二司?” 谢锦兰摇头,并未作答。 红衣贵女似乎得了底气,面上又是得意起来:“瞧着你这寒酸的模样,我便是知晓你不是四大世家的人。还装什么南边的人,哼。” “依你之见,这南边只剩下了四大世家的人?” “自然。”红衣贵女脱口而出的认同,使得其身旁一道的黄衣姐妹脸色变了,这皇家的祖籍可也是在南边。 黄衣贵女忙是拉住了红衣贵女,红衣贵女未觉不对,还道:“你拉我做什么?你怎这般胆小,要我说,这南边不就只有四大世家,不然还有什么勋贵”手机用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 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 新进入首页 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4.第七十四章 “放肆。”一声怒喝从背后响起。 谢锦兰面上的笑险些维持不住, 但还是转回身。眼前之人正是谢锦兰的母亲, 谢夫人。 三年未见, 谢夫人明显苍老了不少, 眼角的细纹再是遮拦不住。哪怕谢夫人脸绷得很紧, 也还看得出肌肤的松弛。 “见过谢夫人。” 谢锦兰的话使得谢夫人眼眸一闪,但谢夫人还是往这边走来, 越过了谢锦兰,冲那名红衣贵女道:“小她无礼之处,还请王小姐莫要见怪。” 王小姐蹙眉, 除了一根筋外,脑子也还算灵活。自然推断得出谢锦兰与这侍郎夫人关系密切,说不得是亲戚。 “无妨, 我是上京城里的人, 大方得很。只须得这乡下来的, 向我致歉便可。” 谢夫人身侧的手一紧,骑虎难下, 若是普通贵女, 碍于贤良淑德之名声,推脱一番便是, 可这难缠的王小姐却得“理”不饶人。 “王小姐,不愧是大理寺卿之女, 讲理啊。宜佳, 还不向王小姐道歉。” 谢夫人的话灌入谢锦兰的耳中, 自然也是落入来往者的耳中。来往者纷纷缓下脚步, 有的甚至直接驻足,四处张望,好似在看风景。 背对着谢夫人与那位王小姐的谢锦兰制止了步晓想要出声的想法,眼泪扑簌而下。转回身,谢锦兰将精致的面容尽显与众人面前,面上梨花带雨,好不悲戚,使得旁人心生怜惜,便是那黄衣贵女也是拉扯了一下同伴。 “干嘛?”王小姐回头朝黄衣贵女喝道,“没瞧见她要给我道歉吗?”面上犹带着得意。 两者的互动自然是落在了谢锦兰的眼中,谢锦兰心中有了一个想法,嘴角轻微勾起,眼泪却是一刻不停地流着。 谢夫人面上神情倒是无任何变化,只是将手里头的锦帕攒得更紧了。 “还不道歉?”被众人目光看着,王小姐更是得意,大声道。 谢锦兰似乎被吓到了,身子瑟缩了一下。这时一位小姐看不下去了:“舒雅妹妹,再别是这般了。这才刚出来,可别被你家老夫人给禁足了。” 听着周围的嗤笑声,那位王舒雅心中涌起了一股怒火,可出声的小姐却是比她身份高,只得将怒火发泄在谢锦兰身上。 “还不给我道歉?” 周围的人聚集得更多了,讨论声也越发大了。谢锦绣远远地瞧着谢锦兰的模样,蹙眉,这梨花带雨的女子真的是谢锦兰吗?违和感又是出现在谢锦绣的心中。 瞧着时机差不多了,谢锦兰却是收住了泪意:“王小姐,我本就无错,你为何苦苦相逼?我生于上京,你却道我是个乡下人?莫不成在你眼中,上京是乡下不成?况且,这世间本就不止四大家族,我所言又有何错?” 连发四问,众人只瞧见了被逼到尽头的女子的反抗,谁也不会说谢锦兰一声不是。 一些人眼中已是暗含赞赏,比如后来来的静安王妃以及大长公主。 王舒雅却是被周围的谈论声乱了心神,她怎知这人竟是上京城的,又哪里逼迫她了,是谢夫人说要给她道歉的。 “唉,我是不会与你道歉的。”谢锦兰最后又是来了一句,“那位婢子,你家小姐面色惨白,好似身子不好,且带她下去。” 谢锦兰说话的对象正是先前那位黄衣贵女,这二人身边并未跟着婢子,故而谢锦兰“误会”黄衣贵女是王舒雅的婢子,也未为不可。尤其是黄衣贵女显然是在巴结王舒雅的情况下,更是“理”应如此。 一人噗嗤笑出了声,黄衣贵女更显尴尬,忙是要拉扯着王舒雅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王舒雅如何能够答应,就这般走了,她不就面子里子都丢尽了吗? 黄衣贵女见王舒雅不肯走,悄悄地退了出去,独自一人躲在角门处哭泣,而正巧这时,一男子途径此地,心生疑惑,隔着墙询问。 且不说黄衣贵女与那男子的交谈,端是看这王舒雅与谢锦兰的僵持。 谢锦绣小步款款而来,举手投足间具是端庄有礼:“母亲。”而后好似忽地瞧见了谢锦兰,又是道了一声“大姐”。 知晓三年前谢家女私奔一事的贵妇看向谢锦兰的眼神具是变了。而年方十六的王舒雅也是知晓这事,毕竟当初可是轰动了全上京。明面上的说法是谢大小姐忽然染上了恶疾,送到乡下,死了。可谁人不知谢大小姐是和一个落魄书生私奔去了。 而现在谢锦兰的出现确确实实证明了第二种说法,私奔,而非死了。 觉着自己的机会来了,王舒雅朗声道:“原是谢家大小姐,哦不,早便是被谢侍郎给除族了。咦,不对呀,静安王妃的宴会怎会混进这般不知礼义廉耻之人。” 王舒雅的直白使得这些贵妇有些不适,但确无错处。 谢锦兰的眼仍是红肿着,看着谢锦绣,心中恼怒,本该是由大长公主将她推至众人眼中,不必遭此轻视。可现在 “王小姐,慎言。我是清清白白嫁予夫君为妻,绝非不知礼义廉耻之人。我与夫君乃是前世命定的缘分,在奈何桥前兜兜转转,今生才得以相遇。就算被除族,我亦是心甘情愿。” 一番话说得众人心生百感,年轻女子谁人不向往这般的情意,而贵妇亦是有过这般的春怀心事。 但这般的情深却是不得一些人的欢喜。 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谢锦兰如此枉顾伦常自然使得诸如谢夫人一般的守礼女子不喜。 谢锦兰的话在其心中如雁过无痕,不过是为了摆脱此番局面。而这番言论落在了高渝的心间,便是更加肯定了她真是一位好女子。 心中苦涩更是难掩,高渝想,若是当初他依那方锦帕寻到了谢锦兰,她口中的男子会不会是他。可转念一想,这般不就拆散了前世命定的缘分吗? “世子,世子”女子娇俏柔弱的声音落在了高渝的耳边。 “嗯?”低沉的一声引得黄衣贵女两颊泛起了红晕。 “世子,就是那位宝蓝衣女子,便是她,在,在众人面前称呼我为婢子。” 高渝远远看去,只有一人穿着宝蓝色衣着,正是谢锦兰,原先对黄衣贵女的怜惜便是少了大半,仙子绝非是这般的人。 “可有什么误会不成?” 高渝的话使得黄衣女子止住了泪,不敢置信地看向高渝。 “世子,这是不信我?”黄衣贵女瞟了一眼谢锦兰姣好的面容,闪过一丝嫉妒,又是掩面而哭,“既如此,我死了便是,也好过被人欺辱。” 高渝心中已是生出一丝不耐,先前便是她用死来威胁高渝前来。高渝本着主人的职责以及心底对黄衣女子的怜惜,这才前来。 但那丝不耐在瞧见黄衣贵女的眼泪时,便是消失,只得阻拦她。 两人藏身之地离众人所在不过是三四十步,这般动作自然是引起了众人的疑惑。 静安王妃自然也是瞧见了自家的好儿子与一女子拉拉扯扯的模样,面色铁青。若非这儿子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高渝早便被她安排得远远的。 “渝儿,你在哪做什么呢?”静安王妃知晓自己若是不出声,这高渝是摆脱不了那名女子。 高渝闻言,忙是看向众人所在,不经意间扫过了谢锦兰,又是怔愣。但好歹是皇家出身,反应倒也快:“禀母亲,宾客已是到齐,且去前院开宴。” “好。”静安王妃面色好了些,走到高渝身边,将那黄衣贵女挤到一边,把手搭在了高渝的身上,“你便在本妃身边。” 大长公主走到谢锦兰身边,冲众人道:“皇嫂,可得等等我和我这义女。说来也是,她一回上京就该介绍给你们,可这孩子害羞,反倒是遇上这等事,再过两日本宫必定送上请柬,望大家且赏脸前来,本宫这乡下府邸。王,王小姐是吧?大理寺卿的女儿啊,你也莫推辞,千万得来。” 谁人听不出其中恼意,而这大理寺卿的女儿显然是惹到她了,今日大长公主竟是说了这么些的话,大理寺卿的官位怕是到头喽。 黄衣贵女已是止住了哭泣,瞧着被静安王妃阻拦,不能接近静安王世子。看着王舒雅面色惨白,忙是上前宽慰她,而这番动作却是被王小姐给拒了。 黄衣贵女被王舒雅推到在地,抽噎起来。 高渝正欲上前将黄衣贵女扶起,可被静安王妃拉住了手。 “母妃” “她自己会起来。” 声音冷冷的,使得黄衣贵女如小兔子一般缩了缩脖子,而后用自己红肿的眼瞄了静安王妃,又是害怕地起来:“我,我会的。”这惹得高渝更是怜惜不已,早便是忘了被黄衣贵女以死相逼的不耐。 此后的宴会便是平静无波,但其中暗涌,也便只有参与者知晓了。 回去的路上,大长公主直盯着谢锦兰:“可需要教训教训她?” “不必了,义母。这等小事,我还是能了结的。” “呵,那又是谁在院子里哭泣,哭得叫我这老人家心酸啊。” 谢锦兰羞红了脸,撒娇:“义母,莫是取笑我了。” “不过说来,你那母亲的脾性倒是一直没变,还是那般木讷。” “锦兰是被除族之人,与谢夫人无甚关系。” “世人皆以孝为先,你做事可得顾着点。” “宜佳知晓,若非须得注意这些,宜佳怎会在院子里哭泣。” “呵,你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5.第75章 么么哒, 再等3个小时就好了~  因着, 方家已是没了空房。昨日江氏叔侄在老者家中歇了一宿,今早起来,便办了屋舍。小方村空屋舍实在少得很,也就只剩下村尾的一户,而那户大户已是搬到镇上。不过,这两个不通俗情,手中又握着江府的大半钱财,愣是只用了半日便将那座屋舍买下。 江承佑实在不算得什么聪明人,昨日能够忍下那些困惑实属不易。 “方晴方明青,我江府之事是否与你有关?” 方明青奇怪地瞧了江承佑一眼,实在不明白, 为何这江家二少怀疑到他头上。 江承佑一向霸道惯了, 见方明青奇怪地眼神, 又不搭理他, 顿时忍不住了,一拳打倒方明青。这方明青好歹也是个男人,如何忍得这等事,起身, 一个健步冲到江承佑面前提腿, 膝盖击中了江承佑的肚子。虽说方明青气力小, 但也是让江承佑这个娇生惯养的少爷难受的很。 “念在你近日的际遇上, 我不与你计较。”说完这话便转身走了, 瞟了一眼立在一旁的江泽礼, 方明青想了想,“你随我来。” 江泽礼皱着眉,丢下捂着肚子嗷嗷叫唤的江承佑,跟在方明青的身后。 “你们”江承佑缓了一会,感觉好些,便追了上去,可是门却在他面前关上了。江承佑狠狠砸了门板一拳,结果自己的手却疼得很,闯也闯不进去,蹲在门前,一步不移。 而在方母特地为方明青准备的书房里,方明青细细观察着江泽礼,问道:“为何来寻我?” 为何来寻他? 那日断案之后,祖父便将他叫至其床榻前,讲述了一个“断尾求生”的故事。而对于整个江家来说,祖父便是那最引人注目的尾巴。 那场大火发生得无缘无故,熄灭得毫无道理。 祖父却道:“活下去,不要报仇。” 可是整整七十七口人命,他的祖父,小姑,母亲,书童具是丧命在那场大火里。他若是不报仇,不就成了那不孝不义之徒。 他明白祖父缘何叫了他,而不是年长的小叔。就是怕小叔去报仇,可是祖父老了,看花了眼,他江泽礼虽只有十岁,但顽固的很,不报仇,枉为人。 可是他太小了。 “李大人所指。” 李正使? 方明青心中疑惑,李正使知晓他的身份,可也不过是个七品小官,缘何要寻他庇护? 心中困惑还未说出口,又听得江泽礼道:“李大人给我二人办了户籍,正是在其名下。” 这般岂不成了亲家了? 离开前一日,那李正使说什么也要收了锦兰做义女。那时候方明青可是双手赞成,可现在,原来坑在这里啊,说不得那两个老狐狸达成了什么交易。 “且我愿用江家家财的四分之一,换得方县令与谢小姐的庇护。” 方明青皱眉,他一向不通这些俗物,但整整四分之一,听着便知晓对方出血极大。可前世的兄长也曾教授他一些经验,不讨些价来,你一定不知道对方的底线在哪里。 “好说,好说。”方明青皱眉,心中有些忐忑道,“不过,我要三分之一。” 江泽礼人小,养气功夫倒是可以,面上不变:“方县令吃相是否是太难看了?” 话说出口之后,方明青扯起道理来也是极顺溜:“非也非也。我不过是个下等县的县令罢了,还有老母c妻儿要养,实在是捉襟见肘啊。且老人都说了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不巧,你就在此列。” 江泽礼到底是个孩子,又是个心高气傲的小子,面色难看极了,这人怎的如此无赖,圣贤书都读到哪去了。 半晌才咬牙切齿道:“我不需你养,且我饭量不大。”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声暴喝,又过了几息,重物落地的声音透过门传了进来。方明青皱眉,快步朝外,打开门。院中,一男子被击倒在地,捂着肚子叫唤着,而那男子面前几步远之处,便是近日和方初神出鬼没的冷秋。 冷秋见方明青出来,转了个身,回到谢锦兰的身后。 谢锦兰瞧见方明青,心中防备,面上娇笑:“江二公子怎死而复生?” 方明青瞧了一眼还不到他胸口的江泽礼,心中愤然,正欲据实相告,可,那江泽礼却是用口型道“保密”,方明青如何瞧不见那眸中的促狭和威胁。 他倒是没有什么可以顾忌的。但昨日那老者,也是小方村的村长瞧着谢锦兰的模样便有些不对劲。尤其是方母介绍小方昊时,方村长那表情更是精彩。 而在他眼中,谢锦兰不该受流言蜚语的影响。方村长或许不会出门乱说,但那些个村中妇女哪个不是无聊得很?若不稍加注意,不出一日,这背后便是成片的风言风语,哪怕他现在身负官职。 而这或许就是一个机会,让锦兰不必在此处背上“私奔”的名头。 “锦兰,你义父收了江承佑做义子。如今,你们已是异姓姊弟。” 江泽礼扶起跌倒在地c不肯起来的江承佑,示意他见礼。 江承佑面色难看的作了一揖,谢锦兰回了一礼。 瞧见江承佑的表情,江泽礼如何不知其心中所想。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小叔还以为自己仍是那个江家二少。虽说不该妄议长辈,但祖父对小叔实在宠溺过了,以至于小叔如今到了结婚生子的年纪,心智还如此稚嫩。江泽礼这般想着,看着这个痴长自己四岁的二叔,是该将一些事情说与小叔知晓了。 谢锦兰本以为跟在方明青身边可以专心办自己的事,可这麻烦总是找上门来。 见证江府之案时,谢锦兰就想起前世士大夫缘何攻讦江知府了,因着他杀子。杀得自然是他的大儿子,江承佐。 还是那句,前世种种,具不可考。谢锦兰也是不知前世究竟发生了何事,以至于江知府要杀子,但从今生来看,绝非是小事。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很有可能,是牵扯了那桩私矿案。私矿案发,整整一座矿的铁石具是消失,皇帝震怒,伏尸千人。 江氏叔侄的到来让谢锦兰绷紧了脑中之弦。 瞧着方明青的模样已然是与江氏叔侄谋划好了,方明青要去送死,可她谢锦兰却不要。 “锦兰,依照俗礼,这几日你便先随义弟回府。” “如此,甚好。”谢锦兰笑容更加明艳,欠了个身,就转身回去收拾东西。 方明青还想着再多看自己未来媳妇一眼,可是被江承佑拦住了,忽然觉得自己的左眼有些疼痛,抬手一摸,更痛了。天哪,自己竟是以这般形象出现在媳妇面前。 而江承佑不停追问的话又在耳边如麻雀般惹人心烦,方明青索性领着那二人进了书房,商量这江氏叔侄两人的麻烦事 而回到自己房中的谢锦兰独自一人坐在窗边,看着窗外黄澄澄的菜花,心思起伏。 不管如何,这亲是一定要结的。 谢锦兰昨日刚到这方家,包袱也没有拆,故而可以直接拎包便走。 忽然,谢锦兰猛地起身,快步移至柜前,取出两个包袱中较小的那一个。这小包袱里具是方明青给谢锦兰的物品,包括那两个装药的木匣子,打开仔细瞧了瞧。 想起那小大夫曾在信中说道“虚不胜补”,谢锦兰便仔细摩挲着那株百年人参,若是用了这等大补之物,那方明青便可呜呼哀哉,且谁也不会怪她,她可是一片“好心”呐。 谢锦兰眯起双眸,挑起嘴角,神色阴沉。 乡下人家晚食一向吃得早,黄昏下,江氏叔侄走在前头,方明青和谢锦兰在中间,冷秋远远地跟着。 这是一条土路,昨日的小雨使得其泥泞不堪,心中不爽的江二少爷咒骂起这乡下的糟心玩意,但并没有人搭理他,渐渐地,尾巴翘得更高,骂的越加大声,只是可惜,翻来覆去便是那几个词,最后悻悻地闭上了嘴。 方明青瞧不清谢锦兰的神色,只见她一直低着头,便以为谢锦兰也与自己一般心中难舍。 “你且放心不会待很久的,冷秋会护着你,若是不行,我,我便去寻你?” 闻言,谢锦兰抬头,面上有些踟蹰:“你来寻我?这不合礼法。” “无碍,无碍。你且等着我。” “正是呢,来帮娘一把,你和宜佳一块把小床搬到刘氏那。” 宜佳是谢锦兰的小字,正如正辰是方明青的字一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6.第七十六章 么么哒, 再等3个小时就好了~ “承佐, 他可是你亲弟,你何至于此?” 男子正是江大公子,江承佐,只见其笑意不变:“同父异母罢了。何况父亲不是早已做出了选择。” “时候也不早了,轿子早已备好, 爹, 走吧。好歹还能再送他一程。”手伸了过去, 欲扶住两鬓斑白的父亲。 江知府一甩袖子:“汝何为人哉?” 江承佐看着江知府上了轿子, 径直离去, 闭上眼,嘴角笑意渐渐变得冷冽,遥遥行了一礼,正如十七年前他离家远游那般。 “备马。” “大少爷, 这” “少废话。” 府城内不许驾马,而这大少爷一向严于律己, 从不做这种纨绔之事, 今日如何这般? 小厮心里嘀咕着,牵了江承佐的马来。这匹马是十七年前江承佐远游时的那匹马的小马,最是像那匹老马的良驹。而那匹老马正是江知府赠予的。 拿着小厮递过来的马鞭, 江承佐一个翻身便上了马, 显然这么多年安逸的生活, 他也没有放下骑术。 “驾。” 马儿吃疼, 撒开蹄子狂奔, 路上行人纷纷躲避。 立在一旁沉默的管家看着大少爷的背影,恰似十七年前,却又多了一抹孤寂和悲凉。 大少爷已有三十二,平日也稳重的很,可是消了那障碍,得意忘形了?前些日子二少爷就进了牢房,也不知如今如何了?唉,这老爷一向倚重大少爷,待老爷百年之后,这江府自是大少爷继承,至多分些家财给二少爷,大少爷何必这么狠。 又是转而想起府中之事,近日府中人心惶惶,能走都是走了。留下的,只有些死契奴仆或是些行之将木之人。 摇摇头,这些事,也不是他们这些仆人可以插手的。 古往今来,民众好做看客,随口八卦。这几年来,少见的杀人案自是引得众人口耳相传,更别提江知府的推波助澜。按察司大堂前早就围了一圈民众,口中具是交流着这两桩案件。 “这怎么就死了这么多人,具是发生在江家。可是江知府惹了什么人?” “怕是官场上的对头。要不然这江知府在琅琊府也是呆了三年,任期之间,政绩也不错。这不刚到了三年之期,就遇上了这等事,可不得是对头吗?” “啧,爱民如子?这当官的有几个干净的。” “我瞧着也是,三天内三桩命案,啧啧。听说那江二公子入狱了,平日里瞧他也不是个好人。就那渔李村的李老头,还有那潘桥边的小翠可都听说了?” “听说了,听说了。那李老头至今还躺在床上;小翠可日日抹着眼泪,被哥嫂奴役。” “啊,那小翠不是出嫁了吗?” 日头到了正中央,所有人员具是到达。 先是李正使进了正堂,而后是齐副使站在其左侧,而后是佥事等人入座。李正使惊堂木一拍,口中吐出二字:“升堂。” 两班衙役站在两侧,阳气雄浑,整齐划一:“威武。” 门外的民众便进了大门,来到大堂前的栅栏外,站好,一言不敢发,眼中好奇。 “传琅琊曲县周安村的村妇江孙氏。” 老妇拄着拐杖,穿着倒是与往日一般破旧,但较之前日白胖起来,整个人都显得年轻。一双眼眸被周围松弛的皮肤挤得狭小,不时泛着精光,面色较之之前也是红润了些。 一进堂内,便跪了下去,双手捧着诉状。 “民妇琅琊曲县周安村江孙氏拜见大人。” “所诉何事?” “七日前,民妇的小孙子江阿福销了奴籍回乡,不料被歹人推至河中,丧了命。请大人为民妇做主。”说完,又是磕了几个头,引得堂外民众越加同情这个老妇,同时对疑似凶手的江二公子更加愤恨。 李正使瞧着这情真意切的老妇,心中冷哼一声,齐副使心中对其也是鄙夷得很。 其实,江阿福是十日前销得奴籍,而这老妇却道是七日前,显然对自己那个卖出去的孙子没有多加关注。而来诉告,却是有人使了钱财。不然,脸色怎么会如此红润,眼底毫无悲戚,连哭嚎也是假嚎。 但这些却是无关紧要的,案件总归是要查的。 “肃静。”李正使拍了一下惊堂木,实在看不过去这老妇假嚎。那尸体还在院内摆着,怎不见老妇要回去? 老妇立马闭了嘴,偷偷揉了揉自己的膝盖,若不是那儿子儿媳不愿来,她如何遭这等罪,且看以后让他们看着她吃香的喝辣的。 “传江承佑。” 不过几日的牢狱生活,这江承佑虽说衣饰干净,不见凌乱。但眼底青黑,显然还是没有睡好。 “江阿福遇害那日,你在何处,可有人证?” 江承佑有些恍惚,他不由得想起昨日大哥来看望他时,说的那些话,该死的就是他啊。原来自己曾经给父亲添过如此多的麻烦,原来那么多人因为他的无知遭罪,原来大哥如此恨他。可是,为何要如此?最后一句又是何意? “江承佑,本官问你,江阿福遇害那日你在何处?” 江承佑沉默不语,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心中有些慌乱,但他不愿为自己辩解。 “吁——”一阵马蹄声后,江承佐拉紧缰绳,马儿发出了痛苦的啼叫。 翻身下马,自有人领着马走到后院马厩。 江承佐靠近了栅栏,拍拍前人的肩膀,前人见是江大公子,忙谄媚地退开,一如前例,江承佐顺利地走到前排。 正巧这时,李正使已是第三次询问江承佑。 “本官问你,那日你在何处?” 江承佑一直低着头,不语。人群渐渐骚动起来,显然不满这个一向作恶的江二公子拒不承认的情形。 忽的,江承佑回过头,瞧见了江泽礼,心中不安越加严重。 “李大人,一人做事一人当。那日,我与阿福,也就是江阿福,在河道边发生争执,动起手。不小心将其推入河中,心下慌乱,逃到好友家中,第二日才回城。这头要砍便砍” “住口。” 原是气喘吁吁的江知府匆忙赶来,他先是狠狠瞪了一眼混迹在人群中的江承佐,而后入堂。 “李大人” 李正使一摆手,阻止了江知府的话,反问江承佑:“那本官问你,那江阿福脑后的伤口和手上的伤痕是怎么回事?” 江承佑连忙道:“自是,自是,争执之中,我拿石头砸的,用绳子捆的。” 李正使摇摇头,含笑不语。 “人是我杀的,我都承认了,你要摘了我的脑袋,摘去就是” 江承佐看着堂上撒泼无赖的江承佑,原以为你够蠢了,没想到还能蠢到这个地步。心中埋汰,嘴角却是挂起了一抹笑。 “你这弟弟倒是对你不错,不像你。”耳边传来雄浑的男音。 江承佐不回头也是知晓是那人:“喜鹊使者说笑了。若非这般心狠,夫人也是瞧不上我的。”嘴角还是噙着那抹笑,一丝一毫也不差,眼中却闪过一丝暗讽。 那位伪装其中的使者,听了,却不再说。 堂上,李正使也是头疼得看着这江承佑。怎么料到一夜过去,这闹腾的江二公子更加闹腾,且将这桩案件又是推向无法料知的另一面。 “休得胡闹。”齐副使上前一步,斯文道,这副模样像极了学堂的先生,也唬住了江承佑。 “那江阿福脑后并‘无’伤痕,你这石头捡得倒是稀奇。” “这许是我记差了。” “扰乱公堂,也是一罪。本官若说,这江阿福脑后确实有伤口,你又如何说?” “”您真调皮。 “那绳子呢?是麻绳,还是捻绳?约莫多粗?你是将他双手捆于身前还是身后?” “” “赵兄。前些日子你犹在上京,怎赶回来了?”两人见礼之后,方明青打趣道。 可不是嘛,婚期前,赵炜就送来了贺礼及一封信,信中言那新式马车大受欢迎,好好夸赞了方明青一番。这法子实在巧妙,那大长公主在夫人圈随口一说,挑拨了几句,这些夫人便争先恐后地来买马车。 可是她们能够买到吗?自是不能。因着马车的木料c雕刻等问题,一时半会不能大量制作,总不可能让这些夫人坐朴素无华一看就廉价的马车。故而,马车就不能像先前方明青的那辆一般快速地制作。 这十几个工匠连日连夜地就制作了八辆精美绝伦的新式马车。至于售卖给谁,那自然是价高者得。其中一辆最是奢华的,便由一位夫人以一百多两银子买去,其余也大大超过了赵炜的预期。 但这些得归功于方明青,因着方明青提供了大长公主那条路,赵炜才敢在上京那种贵人众多的都城放开手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7.第七十七章 么么哒, 再等3个小时就好了~ 方明青那碗面条早已是糊成一团,本来纤细的面条已经发胀, 在食摊烛光下显得恶心至极。 那摊主婆婆走了过来,先是盯着方明青醉醺醺的脸看了一会,才向谢锦兰道:“这宵禁也快到了,姑娘,你和方小子可是找到了下榻之处?” 谢锦兰摇了摇头,气恼又盛了几分。她不得不忧虑, 若这方明青是个酒中恶鬼,她的未来就万不能系在他身上。大不了且走且看, 自己逃得了一次, 就逃得了两次。 摊主婆婆的笑容不变:“我家中还有几间空房。小姐, 你若不弃,便随我回家。” “这怎么使得。”谢锦兰心中忽然起了一层防备, 现在这方明青已是醉成这般模样,而自己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碰上歹人连一击之力都没有。 摊主婆婆似看出了谢锦兰的顾虑:“你若现在去寻客栈, 也是寻不到了。且我家中啊,只我一人。”其中苦寂之意,谢锦兰倒是能够通晓一二。 月牙弯弯, 照不明这石板路。提着灯笼的婆婆时不时眯着眼, 回过头, 瞧着身后牵着手的年轻人, 露出无齿之笑, 仿佛看着自家的儿子儿媳。 而实际上,是醉醺醺的方明青强拽着谢锦兰,而帷帽下的谢锦兰脸上挂着满是恶意的笑容。真真是好一个方明青!这手腕估摸着应是通红一片了,嘶,疼死了。 “姑娘,到了。”婆婆打开一扇门,提着灯笼冲着谢锦兰道。 待谢锦兰进了门,“吱嘎”一声又关上了门。正在这个时候,西边传来一声女子的怒喝:“死老婆子,老是这个时候来败坏老娘的兴致。” 许是见谢锦兰吓了一跳,婆婆安抚道:“这西边院里的是张家媳妇,北边,东北角和西北角也各有一户人家。我住在这东院,你且跟我来。” 方明青被安排在婆婆已故儿子的房中,期间方明青一直没有松手。 婆婆见了只是笑着道:“我去煮碗醒酒汤。” 谢锦兰有些没好气,拼命挣脱,好不容易挣脱,还没走一步,就又被方明青捉住了另一只手。瞧着左手上的红痕,谢锦兰心中就是气。 “爸” 方明青口中忽然溢出一个字眼,谢锦兰皱眉,什么“罢”?再仔细听听却是没有什么了,只有嘴唇动着,每动一次,便攥紧谢锦兰的右手一次。谢锦兰吃疼,却没法子挣脱,女子的气力果真比之男子小许多。 就在谢锦兰快要忍受不住时,婆婆端着一碗汤进来。 谢锦兰连忙道:“婆婆”声音软糯,让人听了为之动容,婆婆亦是如此。 放下手中的汤碗,婆婆便帮着谢锦兰挣开方明青的桎梏。挣脱之后,方明青眉头紧锁,手紧紧揪着身上的被子,很是不安。 谢锦兰有意露出自己被方明青掐红的一对手镯,引得婆婆心中怜惜:“这醒酒汤便由我来喂,你且到一旁去好好歇着。” “不,婆婆年迈,还是我来。” “老婆子向来睡得晚。且你这对喜庆的红镯子,可得好好养着,哈哈。” 婆婆不由分说地端起碗,去喂那方明青。正将汤匙放至方明青嘴边,倏忽之间,方明青睁开了眼,坐起身子,吓了婆婆一跳,汤匙上的汤汁荡出,污了被子。 方明青怔愣地盯着谢锦兰,拒不喝那难闻的醒酒汤。 被方明青瞧得浑身不自在的谢锦兰叹了口气:“婆婆,我来试试。”说话间,已是接过汤碗,靠近方明青。 “张嘴。” 话音一落,方明青便张开了嘴,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谢锦兰。 谢锦兰舀了口,塞进方明青的嘴中,方明青一口饮下,面部有些扭曲,实在是这醒酒汤太过难喝。 瞧着方明青如此听话,谢锦兰试了试醒酒汤的热度,可以入口。 “拿着碗,自己喝。” 方明青果然听话得很,接过碗,一口便将碗中的醒酒汤饮下,而后又是盯着谢锦兰,一眼也不错。 婆婆见此倒是开怀:“姑娘,给你准备的房间便在隔壁,待你哄好这个小相公之后,便去歇息吧。现在嘛,老婆子就不打扰你们了。” 待婆婆带着碗走后,谢锦兰耐着性子哄方明青入睡。可这时方明青却是不听话了,浑似要不着糖的孩子,但他不哭,只是倔强地盯着你。 “睡觉,可好?”此刻,谢锦兰的语气中已然是不耐。 方明青委屈地抿唇,偏过头,瞧见了床另一边的包袱,眼前一亮。方明青将包袱取了过来,塞进谢锦兰的怀中,目光灼灼地盯着谢锦兰。 谢锦兰困惑地拆开活扣,那方明青的眸光更是亮了几分。谢锦兰便知道自己是猜对了,又是顺着方明青的意思,将其中的木匣子打开。里面皆是她所熟悉的东西,她的八字户籍,母亲的首饰以及一对砗磲龙凤配。 这对砗磲龙凤配是苏家祖母传给谢夫人,专做出嫁女的嫁妆。谢夫人姓苏名珍,为苏家唯一的嫡出女儿。苏家一向以贞烈女儿为荣,苏珍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对自己严格要求,对她的女儿谢锦兰更是如此。 谢锦兰想要扯出一抹笑,却怎么也扯不出。这些本就是她该得的,但为什么心中还是酸楚。 见机,方明青慢慢靠近了谢锦兰,一把抓住谢锦兰的手腕,面上想笑又克制住。 方明青牵着谢锦兰的手,重新躺下,乖乖地闭上眼睛,时不时偷看谢锦兰一眼。 无奈,谢锦兰只得跪趴在床沿睡了一夜,方明青倒是睡得香甜。 第二日,方明青虽喝了醒酒汤,但起身时仍旧头疼欲裂。 “醒了?”谢锦兰温和着语调幽幽道。 方明青却是不知为何,从明明温柔的话中听出了些许的埋怨,默然点头,接过谢锦兰手中的碗。 也正是这个动作,谢锦兰的衣袖忽然滑下些许,恰好露出一对“红镯”。方明青赶忙问道:“何人所为?”话音刚落,方明青便是回想起昨日自己的胡作非为,讪讪而笑。 “自己不小心伤着的,明青不必担忧。” 这话一说,方明青心中更是愧疚,见是瞒不住了,便也就将谢夫人所言一一转述。 谢锦兰悠悠地叹了口气:“明青,以后有事不要瞒着我,可好?” 正是午间时分,医馆里也没什么人。杜仲在后厅里翻着医书典籍,口中念叨着:“没有,怎么还是没有?” 很快便翻完了一本又是一本,立在一旁的寄奴,打着哈欠,眼皮直打架。昨日花了两个铜板买了一串糖葫芦之后,少爷便一直在此处翻阅典籍。 “少爷,昨天那人又是来了。” 杜仲正沉浸书海,本不欲理会,但忽地想起好歹是自己经手的第一个病人:“领我前去。” 远远地便瞧见方明青徘徊不定的模样,杜仲迎了上去,拱手见礼。方明青回了一礼后,道:“你祖父可是回来了?” 本来,方明青也不是十分着急回乡。可今早谢锦兰却道,怕其父改了主意,还是快些离开为好。 杜仲困惑道:“可是有何为难之处?” 方明青摇摇头,不再言语。杜仲见方明青油盐不进,心里也是有些恼火了。 “平日里,多少达官贵族求着爷爷出手,可你这人倒好。”杜仲本就急躁的性子,越说越火,“实话与你说,你的身子危险得很。我虽诊不出你的病为何,但也瞧得清楚你内里空虚。” 方明青却是有些踌躇了,这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多谢杜小大夫忠言相劝。但实在是事发紧急,不知杜小大夫可帮我调养一段时日?” 前世体弱,方明青也接触过不少中医大夫。有道是久病成医,这看医生的眼光也是有几分的。显然这杜小大夫医术不错,至少比回春堂其他五位要高明些。 听闻此言的杜仲却是怔愣住了。他的天赋超然是祖父认可的,但世人皆是欺他年弱,以往的夸赞不过是瞧着他的身份而来。而此人,此人居然胆敢如此放心地将身子交给他。这,这叫他如何拒绝。 “好,我便为你医治。你且在这等我片刻。” 方明青微笑c颔首,待在原处等待。 片刻后,取了药材要离开仓库的杜仲却被守仓库的壮汉拦住了:“少爷,你这个可千万不能拿走。” “你怕什么。我都说了,我会担着这责任。”杜仲欲抢回壮汉手中的木匣子。 就算是少爷你担着责任,可我这份活计也是干不了了,总归是在我当值时“丢失”的药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8.第七十八章 么么哒, 再等3个小时就好了~ 距离成亲还有四日的时光,说什么方母也是不同意两人在婚礼前三日再见面, 故而这一日的见面,他们还未婚, 下次见面,便是成婚之日,而他们就是夫妻了。 “这般神秘, 你可是要拐了我不成?” 想到自己要做的事,还真的是要拐了谢锦兰, 不过在那之前, 还得壮壮胆。 两人已是在这山间行了大半个时辰,到了一处。此处恰好瞧见十几步开外有阳光洒进,而阳光洒进之处有一大树。 方明青眼前一亮, 转过头,对着谢锦兰道:“到了。” 谢锦兰心中疑惑, 这邪祟要带她去何处?心中更防备了些。 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酒香, 却不知是何处传来。谢锦兰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倒是心中复杂了些, 这邪祟倒是待她不错。 瞧见方明青已是到了那大树, 回头冲她招手,光线洒在方明青的脸上,使得本来病弱的容貌有了几分精神气。谢锦兰扯扯嘴角, 明明方明青从来没有对不起她, 甚至她还利用方明青逃脱了既定的命运, 可在得知其可能为夺魂之人,她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杀了他。 果然她坏得不能再坏了。 待谢锦兰也来到大树底下,方明青抽开被塞得毫无缝隙的树洞,那酒香再也抑制不住,四下漫开。 “此猢狲酒也,古书记载其澄碧而香,香美异常,味又最辣。不过若是喝多了这酒,至少也得醉三天。” 说着时,方明青到不远处拿出了一个布包,布包里有一竹制酒端子,和一个大竹筒。 “嘿嘿,几日前,无意中我寻到的,便想着和你喝上那么一口。” 听着的谢锦兰,猜测得到印证,也不知想些什么。 将那大竹筒装满之后,方明青洒了一把土在那树根处,以掩盖溅出的酒水。将那些树枝塞了回去,才冲谢锦兰道:“我观察了多日,也就这时那群猴不在,我们快走吧。” “这时没有猴?”谢锦兰看着树上露出的那张红色猴面,困惑道。 方明青也觉得不对,顺着谢锦兰的目光,朝头顶上一望,却见一个红色桃状的物体喷洒出一股黄色液体,带着一股骚味。说时迟,那时快啊,方明青退后了几步,恰好躲过了袭击。 缓过神的他已是明白这是什么东西,这只顽猴。 又听得那猴子嘴中发出了一阵叫声,高昂,直冲云顶。 “不好。”方明青连忙拉着谢锦兰,拿着那包裹,“我们快走。” “来不及了。” 本来幽静的树林传来此起彼伏的猴叫,一只成年猴已是来到方明青面前,龇牙咧嘴,威慑着,其后跟着十数只往这边赶来的猴子。 方明青将谢锦兰揽在身后,口中道:“届时我往南边跑,你往北去,那有一座寺庙,在那等我。” 谢锦兰看着眼前精瘦的身躯,道了一声好。方明青心中松了口气,他还真怕谢锦兰不听自己的,要与他“生死与共”,不过听着这一声好,心中又有一丝难受。 “跑。” 两人分头而跑,可跑着的方明青忽然觉得不对,他的身后并无那只成年猴,且那群猴子也是往谢锦兰那边去了,可是明明酒在他手中。 停下脚步,朝谢锦兰的方向去,顺便打开竹筒塞子,酒香四溢。 在方明青前面的那群猴的确在犹豫了,可那只成年猴叫了一声,群猴又是不理会方明青,专心抓捕谢锦兰。 方明青赶忙将塞子塞回去,跟在群猴之后。 而被群猴追捕的谢锦兰,心中苦恼,明明自己身上一点也没有沾上那酒味,怎就是追着她?忽的谢锦兰想起方明青诡异的好运,绕了一个圈,便气喘吁吁地倒在方明青的怀里。 果然群猴不再追了,不过却是因为两人停下了脚步。 方明青紧紧抱着谢锦兰,警惕地盯着那只成年猴。成年猴龇牙咧嘴地不知道在表达什么,方明青将手中的竹筒丢了过去。 那只朝方明青撒尿的小猴,立马扒拉到自己的怀中,得意地冲方明青龇牙。 成年猴却捶了一下小猴的脑袋,小猴立马将竹筒滚到成年猴处。成年猴又是叫唤了一声,猴群中的一只猴跑走了,不一会儿,捧着一堆野果回来了,将那堆野果放在成年猴面前。 成年猴四肢着地,尾巴高高竖起,带着王者的气势,朝方明青两人而来。 方明青觉得自己被猴子敌视了,但好像不是因为那偷酒之事,而是因为 瞧了一眼自己怀中还在颤抖着身子的谢锦兰,哼,这是我娘子。 想着,也冲猴子呲了一下牙。 那成年猴见此,嗷叫了一声,若是方明青研究过这猴叫,就该明白这是猴子为爱约战的象征。可方明青不知道啊,也学着成年猴嗷叫了一声。 成年猴便停下了步子,专心等着和方明青干上一架,赢得美人归。 这时谢锦兰已然觉得不对劲,抬起头,看了那只成年猴一眼,成年猴吼了一声,立起身子,展示了自己的胸毛和肌肉。谢锦兰表示身为大家闺秀她从未见过这样不要脸面的猴子。 书中言猴子“好酒及色”,曾有人记载“伺行道妇女有好者,辄盗之以去取去为室家,其年少者终身不得还”。 只是这般模样好似哪里见过。 谢锦兰抬头看了一眼吼叫得开怀的方明青,又是瞟了一眼那成年猴。 心下好笑,也乐得看这方明青的笑话,但还是早先离去得好,她可不愿意在这丛林中长活。 “明青,这叫声是猴类为求偶决斗用得,且决斗少不得要有伤残。” 方明青吼到一半,生生卡在喉头,求偶?伤残? 果然,他没看错,这色猴就是瞧上了锦兰的美色。不过,伤残?要是自己有方初一半的实力就好了,再不成就是成年男子的实力也好, 紧握自己手中的木棒,不过,无耻一点也不妨。 方明青松开了谢锦兰,温声道:“你到一旁等我。” 谢锦兰乖巧得很,乖乖躲到了树底下。 方明青把弄着手中的木棍,来到只到他膝盖的成年猴面前,成年猴忽然发现自己身高不占优势,前爪抬起,后爪着地,却险些跌倒。方明青噗嗤笑出了声,成年猴一个恼怒,便发起了攻势。 助跑之后,一个跃起,直冲方明青的门面而来,但到底慢了一步,方明青早就举起木棒,砸中成年猴的背部,成年猴摔倒在地,哀嚎一声。群猴骚动,想要上前,却被成年猴制止。 成年猴四肢着地,疾速而来,一爪划破了方明青的裤腿,方明青还是用那木棒捶了成年猴一棒。 就是这般,成年猴也不放弃。一把抓住了木棒,却握不住,方明青举起木棒,成年猴离地半尺之后,滑落在地,立刻跃起,绕至方明青背后,爬上方明青背后的树,朝着方明青的脑袋一跃。 “后背。” 方明青闻言,立刻上前几步,成年猴又是落了空,摔落在地,此刻却是起身几遍也没起来,而一直在旁边呼喊的群猴此刻却是忍不住,口中威慑地叫唤着,围着方明青和谢锦兰绕圈。被群猴所逼方明青和谢锦兰渐渐地靠近,直至背靠上背。 双方僵持着,警惕着,谁也不敢有所攻击。 忽的一只猴猛地袭上方明青,群猴具是动了。 方明青一只手将谢锦兰护住,另一只手挥舞着木棒。猴子们又是上前又是退后,身体灵活得很,而方明青木棒也是挥得不错,一时间谁也没碰上谁。 时光渐渐流逝,方明青也渐渐疲倦,木棒挥舞的速度慢了下来,身上也添了一些皮肉伤。 而这时林中出现了两个人,一为光头和尚,一为随性男子。那和尚口中发出了猴类的声音,手中的禅杖不停驱赶着众猴。只见地上的成年猴,也是叫了一声,众猴四下离去。 那和尚来到成年猴身边,蹲下,细细检查了一番,才抬头对着方明青道:“你竟在群猴中伤了这猴儿?” 这时,谢锦兰已是退出了方明青的怀中,和尚见了谢锦兰姣好的容貌才笑出声,连连道:“莫怪了,莫怪了。” 那随性男子眼中也是露出了惊艳,全是一种对美的欣赏:“这猴最是好色,又好面子,定是与你单打独斗了。” 方明青却是瞧见了那成年猴受伤的后足,又想起全是因着自己好酒才引来这祸端,以致人猴相斗,最后成年猴受了伤。 “多谢大师出手相助。”方明青先是道谢,又转而道,“实不相瞒,着实是我的过错。若非我贪饮那杯中之物,也就不会出现这等场面。” 闻言,那和尚却是笑而不语。 随性男子倒是急切的很:“杯中之物,可是那猴儿酒?” 见方明青点点头,随性男子长啸一声,惊起一片飞鸟,又是冲方明青询问其所在之处。方明青摇摇头,随性男子神情便更加急切,一直追问。 “我有一竹筒的猴儿酒,但所取之处请恕不能告知。” 此时,那和尚开口了:“叔夜,莫急。且听这位公子如何说。” “这猴儿酒取自猴群,那我愿用那一竹筒的猴儿酒,请大师医治这猴儿。” 绿衣少年却是不知道为何将炮火攻向方明青:“你可知道你这是助纣为虐?就是这个女子,抢了小仙子的丧服c地盘还有那尸体,还把小仙子打成这幅模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9.第七十九章 “宜佳并非安之于室的女子。”谢锦兰半垂着脑袋, 而后仰头, 跪下, “同样为人, 缘何女子必困于方寸之地,而男子却可遨游天地。宜佳惟愿有一日瞧见女子不必依附于他人。” 大长公主端起手边的茶杯, 打开木盒, 将九婴丹送入皇帝的口中:“你还是没有学会谨言。” 谢锦兰却是道:“谨言之理, 宜佳自是懂得, 可这儿便只有公主与我?” “呵。”大长公主扫过龙榻上蜷缩着手指的皇帝, “便是本宫,这等事也从未宣之于口。” “宜佳明白了。” 此后无言,直到龙榻上的皇帝转醒。 “阿姐?” 大长公主摸着指扣,应了一声。 “这是何人?” 大长公主这才看向仍是跪在地上的谢锦兰,缓缓道:“新认下的义女, 已是嫁人。你这药还是她从杜太医处取来,倒是救了你一命。” “这不合规矩。”皇帝揉着脑袋,“既已是嫁人了,就是男方家的人。若是皇姐想要个孩子,宗亲里随意挑一个便是。至于那送药一事, 朕会另行赏赐。” 皇帝环顾四周, 见无一宫婢太监,道:“这杜仲还是这般固执, 王海呢?命他去寻杜仲。” 大长公主将目光放在皇帝的脸上, 皇帝眼下是再也去不掉的青黑, 面色蜡黄:“杜太医医术高明,皇帝也勿是苛求了。王公公在外头候着,可是要宣他进来” 皇帝似并未感觉到大长公主的打量,道:“皇姐你勿管了,今日朕便是请那杜太医来一回。”可话音一落,皇帝便打了个哈欠。 皇帝好似累了,大长公主给皇帝掖了掖被角,而后道:“今夜先睡下,其余诸事明日再说。还有这义女,皇帝就勿是阻拦了,不过是个女儿家。” “便是听皇姐的。”皇帝看了跪在地下的谢锦兰一眼,却是只瞧见个发顶,“夫家是何人?” “夫家姓方,是新任礼部侍郎。”谢锦兰的声音悦耳,皇帝的眉头亦是舒展,困意袭来。 大长公主趁机道:“皇帝,好生歇着。我与宜佳先行退下。” 等皇帝点头后,大长公主方是领着谢锦兰离开了皇帝的居所。一路行去,到了禁宫处。 那领着谢锦兰去见大长公主的人早先便是回来,对方明青和方昊的态度明显变了,讨好得很。 “方大人,这茶水可好?” 方明青心里记挂着谢锦兰便是随意附和道:“不错。” 那领头者是个乡下出身,如今年纪已是大了,早便是想寻个媳妇,搓了搓手:“方大人啊,你夫人家可是还有妹妹,不是亲的,表的也行。” “妹妹,好似有一个。”方明青不明白这人的心思,实诚地回到。 “好啊,那” “大长公主到了。”一个护卫从外头跑进来,慌张地打断了领头者的话。 领头者等了这护卫一眼,只好压下话头,出了院门。 “见过大长公主。” “起。” 大长公主说完这么一个字之后,便是跨进院子。 “尔等留在此处,勿要进这院子。”谢锦兰吩咐了这么一句,便是跟上大长公主。 方明青和方昊紧随其后,与大长公主及谢锦兰一同进了杜仲的屋子。 “你便是方昊?”大长公主寻不到坐下的地方,只得站着,用近乎冷冽的声音问,便是方明青和谢锦兰也是心中一颤。 方昊瑟缩了一下身子,躲到了方明青的身后:“是。” 大长公主蹙眉:“怎这般瘦弱?” 方昊一出生便是身子不好,如今能被养得还算健康已是谢锦兰和方明青费了好一番功夫。这些大长公主自然知晓,但却是没有料到比想象中还要瘦弱些。 “昊儿与方初叔叔学武,到时会与叔叔一般强壮。”方昊憋了几个月没好生说话,此时能多说些,就是多说些。 “嗯。”大长公主摸着指扣,转而问向方明青,“杜太医何在?” 方明青上前拱手道:“陛下请了去。” “皇帝?”大长公主也便没有说话,想着皇帝身边早便是留了人,自然也不曾着急,反而又是与方昊聊了几句,而后便是让谢锦兰与方明青将方昊领了回去。 皇帝寝宫内,杜仲坐在轮椅上,前头便是龙榻,龙榻上皇帝面色阴沉。 “如何了?” 杜仲点头:“陛下的身子已是亏空得厉害,怕是不过三月?” 皇帝随手将床头的方枕甩向杜仲。杜仲滚动轮椅,便是躲过。眼瞧着方枕落地,杜仲才是回头对皇帝道:“陛下,不宜动肝火。” “呵,把剩下的九婴丹交予朕。”皇帝说完之后,猛然咳嗽,可到最后,竟吐出乌血。双目瞪大,皇帝欲扑向杜仲,但险些跌落床榻,被王海捞住。 皇帝一甩王海的手:“下去,给朕拿剑来。” “陛下,您不宜动肝火啊。”王海颤抖着脸颊松弛的肉。 “王海公公,先前我已是命人去御膳房炖了静心汤,你且去瞧瞧。”杜仲转动轮椅,靠近了王海。王海不着痕迹地退后了几步,道了声是,而后告退。 目送着王海离去,此时宫殿内便只剩下皇帝和杜仲。 “陛下,这戏唱得过了。”大殿里只剩下轮椅滚动的声音。 皇帝的脸色已然是平静下来:“唱过了?这才是他们眼中的朕,不是吗?” 两年前,大长公主欲拉拢杜仲,掌控皇帝身体状况。可年轻气盛的杜仲却是不答应,最后反被陷害到了禁宫里。而大长公主却是不甘心,利用皇帝想要长生的欲望,给皇帝引荐了一个道长。 服用丹药后的皇帝性情大变,暴躁恶劣。而到了今岁开春,皇帝的身子彻底崩坏,这也使得皇帝有了片刻的清醒。皇宫里的一切他具是不信,哪怕是身边的王海也不能信。而唯有,唯有胆敢反抗大长公主的杜仲值得他信任。 “真的,只有三月了吗?”皇帝眼中闪过懊悔,摩挲出一本册子,上书“大康氏族录”。这本册子扉页已是泛黄,破损。 “不够了,朕的时间不够了。世家之祸,妇人之祸。”皇帝将册子砸到地上,动作太大,竟是带动前躯,再是抬头,双目充血:“九婴丹,给朕九婴丹。” 杜仲淡漠地瞧着皇帝的模样:“哪怕余下的三粒具是献给陛下,也是对陛下的身子无益了。” “当真?”皇帝不敢相信这最后的救命稻草亦是于他无效。 杜仲点头。 “哼,苍天负我。”皇帝低声笑了,登基后的意气风发依然不见,只余颓然和疯狂,“卫克勤何在?” “卫大人在殿外候着。” “命他进来。” 杜仲滚动轮椅,到了门外,却被门槛止住,只得叫到:“卫大人,卫大人。”一身黑衣的卫指挥使便忽地出现在门口。 “卫大人,陛下要见你。” 杜仲撂下一句,率先回到龙榻前。 卫指挥使一进去,便是抱拳行礼:“参见皇上。” “朕交予你的事,可是办好了?” 皇帝冷冽的声音却是使得卫指挥使激动起来,他效忠的皇上终是回来了。几日前,皇帝忽地传来字条,他不敢相信白日里昏庸无道c醉心长生的皇上竟还,还交予他任务。可他却是不敢放过任何一丝希望,把事情办好且办得极漂亮。 “臣已是办妥了。” “好。” 一个好字,又是使得卫指挥使胸膛里充满了激荡。 而正巧这时,王海端着汤盅进来,瞧见了这一幕。王海只不过脚步微微停顿了片刻,便是加快步伐。 皇帝自然是瞧见了王海的到来。 途径卫指挥使时,王海目不斜视,直直向皇帝龙榻行去。 “陛下,让老奴伺候你喝汤。” 皇帝并未回话,王海自是明白皇帝这是默许了,便是揭开汤盅的盖子,试毒之后,方是伺候皇帝将静心汤服下。 用完汤之后,王海又是端着汤盅离开。而大殿内此刻才有了些许的谈话。 “卫克勤,去办你的事。” “是。” 趁着黑夜,卫指挥使离开皇宫后,回到府中,府中卫老夫人还在佛堂里候着自己的儿子。卫指挥使自从饭间被皇帝宣入宫中,便是未归,其余大人已是回来,故而卫老夫人着实担忧。 卫指挥使回来时便是听闻小厮说道卫老夫人候着他的事。 “娘还未睡?”卫指挥使说着,脚下步子已是打了个弯,往佛堂去了,“先让她候着,等会我再过去。” “是,老爷。”小厮匆匆往原先的方向去了。 “娘。”甫一来到佛堂,卫指挥使便是跪在卫老夫人的面前,“让娘担忧了,是儿子不孝。” “诶。为娘的好儿子,可不得这般说自己。”卫老夫人慈爱地笑着,“方才饭食才用到一半,你胃口又一向大。故而为娘命厨房给你煨着饭,快些去用了。” “不急,将娘送回房内,我再是去用。” “唉,你不必送,有嫣儿伺候着便是了。” “嫣儿,那也可。”卫指挥使扶着卫老夫人起身,“嫣儿一向细心,我倒是放心。” “可不是嘛,嫣儿可是最得我心意的孙女儿。” 一路上具是家长里短,卫指挥使耐心地陪着老夫人到了她的院子里。 “每回便是这般,说了不必送,又是将为娘送回。”卫老夫人话说得无奈,面上却是笑出了褶子,“快去用饭。” “嗯。”卫指挥使转身离去,却不是往厨房去,而是书房。 书房里早便是候着一人,此人身着青衣,青纱蒙面,身姿袅娜,是位女子。 “卫指挥使。” “青使。” “不知卫指挥使寻我来有何事?” 卫指挥使绕过书桌,取出底下一个黄布裹着的物件,将布结打开,露出一个长宽高具是同等的方形盒子。 青衣女子取过方形盒子,打开,而后猛然合上。 “不,我不做。” “青使,陛下已是说过,会饶她一命。” 青衣女子显然有了些许的犹豫。 卫指挥使又是加了把火:“青使踏上这条路之后,便是再也无法回头。一旦停下,不仅她原谅不了你,陛下也不会庇护于你。” “当真不会危及她的性命?” “自是,且青使可是忘记了指扣?” 沉默了些许时候,青衣女子终是点头。 “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0.第八十章 么么哒, 再等3个小时就好了~  身旁的神秘人却道:“快来了, 你别急。” 江承佐心底一跳, 面上的微笑僵住了, 怪道了,这世上最了解他的就是夫人啊, 很快嘴角变成讽笑之后, 又是那温润如玉的笑。 神秘人语调中含着笑意和恶意:“你是最后一个。”说完神秘人离开了大堂, 一身短打遮蔽住雪白的肌肤, 面上脖颈处漆黑, 伪装得天衣无缝。 正巧大门处,方明青和谢锦兰进来,两方人物错身而过。 今早,谢锦兰一如往常,给贞观清洗了佛身, 礼佛三刻,带着无限的恶意。故而,来得迟了些。 谢锦兰停住了脚步,回过头,看着走远的神秘人。 “你也觉得那人不对劲?” 方明青在谢锦兰前处三步远, 也远远地看着那神秘人, 像极了那些矮小瘦弱的农夫,可是却极不和谐。 “嗯。” 李正使眼神极好, 远远便瞧见了刚巧挤进来的二人, 向二人示意, 从后头进。二人顺势跟着衙役,拐了又拐,终于到了后堂。那里齐副使老早等在那里,见了二人,赶忙迎上去,面色急迫。 在怀中掏出了那本簿子,郑重地递给方明青:“这里面的几张符画,许是某地的山神。大人和我瞧着像挖私矿前看风水的记录。这封页,藏有地图,估摸着在齐泷境内。大人命我已是刻录了一份,这份便交予你,务必妥善保管。若是可以,请你暗中调查。” 这几日,方明青如何能够在老奸巨猾的李正使面前掩藏自己的身份。早先便暴露了,那李正使不明白为何方明青要掩藏自己的身份,但也没有多加追究。 齐副使也是一位刻录师,手法精湛,可使两者辨不出真假。但时间紧迫只能刻画出七分相似。其实他也着实不明白李正使为何这么做?犹记得,那时自己询问时,李正使摸着自己的山羊胡,不知道眺望什么,意味深长道:“整整二十二条人命,不过三天,便将剑法练得如此精准。这背后之人若是知道了这簿子的存在,谁能逃得过?” 这几日李正使已是查出湛道子和那伙打手的关系,没想到竟是两年前神秘失踪的那伙山匪,而那湛道子就是那伙山匪的狗头军师,江承佐江千户却是那次剿匪的领兵长官。 “那冷女侠如何了?那两人可是带到了?” 方明青摇摇头:“一刻钟前去了,约莫再过些时候便到了。” 正巧这时,前堂一片喧哗,齐副使赶忙行至前堂,方明青和谢锦兰也是困惑地站在那隐蔽处,瞧着公堂之上是何人。 原来正是昨夜李正使让冷秋前去的李明手下以及那小仙子。此刻冷秋脸上有几道抓痕,显然是女子的手笔。就见公堂上,一脸狰狞的小仙子,拾回甩落在地的包袱,愤恨地盯着面色冰冷的冷秋。被冷秋冰冷地看了一眼之后,小仙子一个哆嗦,跪了下去。 “本官问你,那日在河岸边你瞧见什么?” “民女,民女什么也没瞧见。” “公堂之上,若是说了假话,□□三月。” “这” 小仙子还在犹豫,她的兄长潘华却是急忙道:“小民知晓,那日江大公子寻我将那江阿福绑至河道旁” 潘华说完之后,众人哗然,谁也没有想到竟是江大公子所为。这江大公子在琅琊府中风评甚好,围观百姓本是不信,可耳边总有人说些似是而非的话,便也就将信将疑。 江承佐见自己周围空出一片,闭上眼,嘴上讽笑,夫人当真是要置他于死地。 也算是摆脱了。 心底抽疼,闪过那剪水双眸。 堂上如何,他已是不再关注,再睁眼又是那个人人赞颂的江家大少爷,还是那个一骑红尘的江千户,仿若鹤立鸡群般,他的周围一片空旷。嘴角噙着的那抹笑上扬了几分,其实最了解夫人的,何尝不是他呢? “江千户何在?” 周围百姓具是给江承佐让出了一条道。 而这时江承佑突然暴起:“都说了是我,你这昏官,别听我大哥胡说。他自小疼爱我,是我,是我杀了江阿福!我恨他,恨他。”眼睛通红,浑似恶狼。 衙役连忙压制住江承佑,江承佑被捂着嘴,压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一向优秀的大哥一步一步走上大堂,单膝跪下。 “下官拜见李大人。” “缘何如此?”李正使摸着山羊胡,面色古怪道。 江承佐身为武官,却更似一个文官,从十七年前讲起,那个自小失母对父亲极为信任的少年郎讲到如今心狠手辣陷害弟弟的江千户。 围观的众人啧啧称叹,好一出大戏。 没想到这个一向行善的江大公子居然如此狠毒,自小便诱导亲弟学坏,更是陷害他卷入命案。 那深陷在座椅中年近五十的江知府颤颤巍巍道:“当年我可是寄了信件给你,你不是答应了吗?” “你要娶谁,我一个儿子还能指手画脚不成?” “我要给你二母留个孩子傍身,你也是答应了。” “父亲的子嗣,儿子还要插手?” 江知府何尝不知这些礼节,只不过年纪渐大,心软了,也忘记了当初在儿子幼时许下的诺言,不再娶妻,不再生子。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原来一切错在他身,这怨恨积攒了整整十五年,十五年啊!他竟是一丝一毫也没瞧出。 两鬓斑白的江知府怔愣地看着那个自小伴在他身边的儿子被套上铁链,面上的皱纹打起了褶。又听着江承佐讲述他如何杀掉那湛道子,以及其余二十一人。 “等等,二十一人,为何只有二十具尸体?” “还有一具在花庭中,我伪装其模样,方可顺利杀死另外二十人。” 冷秋早已退下,来到谢锦兰身边。 “你可信具是这江承佐所为?” 谢锦兰摇摇头:“不是,与冷秋动手之人只有五尺高。” 公堂上,李正使也是问出此疑点。 “那人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我杀了那些人之后,便让那人将冷姑娘引走。而我自己则是引府中侍卫向她二人离去方向搜寻。可没想到,终究是棋差一招。” 李正使听着江承佐完美无缺的回答,找不出任何疑问,但心中总是不信。 “因为怨恨,所以杀了小厮嫁祸给江二公子,本官可以理解。但湛道子和其余二十一人又是为何?” “当年,因受其威胁而放走这些人。可没想到二月前,他们又是回来要挟于我。又听闻他们口中恶鬼之事,便心生此计。还有大人,堂上此二人也是当年山上匪徒。” 这般一说,李正使心中疑虑稍减,终是点下头,宣布最后的判定。一旁的佥事忙将李正使的判定记录在册。 而大堂中,江承佑终于挣脱了衙役的制服,大步向前,拦住了正欲将江承佐押进大牢的两个衙役,眼睛盯着李正使。 “是我啊,我是凶手。都是我做的,你们信我,不行吗?我大哥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杀人?” 李正使背影也是瞧不见了,江承佑转向自己的兄长,急切道:“泽礼还小,大哥你如何忍心?爹也老了,我不中用的。这江家如何少得了你?” 江承佑的目光从屋檐处穿过,遥望那悠悠白云。 “不中用,便变得中用起来。两位公人,走吧。” 因江承佑身有官职,这杀刑还未定下。江府今年也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在李正使断案当日晚间,家中便遭了火灾,无一幸免。 而远在南边的某户宅院中,一人正在下棋,问着婢女:“喜鹊,还未回来?” “还未,喜鹊大人定会完成任务。” “是啊,她从未让我失望过。”深深叹了口气,棋子落在棋盘上,竟成了一盘死局。 十七年前,同是这座小城,两位风光霁月的书生,临风饮酒,对月吟诗。一叶扁舟,一江绿水,晃晃悠悠,已是过了这十七年了,只剩下一人赏花,一人对棋,再无人一同淘笔淘纸,相比书画。 而方明青一行人早就离开了琅琊府城,驾着奇异的马车,在一条小路上,渐渐远去,其背后也晃晃悠悠地跟着一辆普通的马车。 “小叔,为何要跟着这行人?” “不知道,爹说的。” “祖父大智。” “” 谢锦兰赶忙道:“别逗弄他,他还小,皮肤太嫩。” 还未等方明青将捣乱的手放下,孩子的哭声越加大了,到了最后有些呼吸不过。方明青赶忙轻轻摇动孩子,哄着他。但孩子一点面子也不给他,依旧哭得可怜。 方明青慌忙将孩子递给了谢锦兰,尴尬道:“你先哄着,我出去下。” 孩子被困在谢锦兰的怀中,也不知怎么的,哭声就停了下来,但还是有些抽噎,小鼻子翕动着,莫名可爱。 谢锦兰看着怀中的孩子道:“宝贝儿,我带你去瞧瞧你的姑妈,成败就在你身上了。” 大长公主,宝儿来瞧你了。 说起大长公主,就不得不提谢锦兰的上一世。谢锦兰险些被谢韬所杀,逃至家庙,凭着自己的手段,倒是过了一阵安生日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1.第八十一章 “好, 没有便是没有吧。”谢锦兰打了一个哈欠, 以示其兴致缺缺。 谢锦绣瞧着谢锦兰这副模样, 压下心里的不舒服, 不再是说些什么。 “说来也是,前几日便是听闻你和胡阁老家大公子的韵事,原来你们这对未婚夫妻也不过是彼此彼此罢了。”谢锦兰随口一说, 这胡阁老家的大公子便是先前那位追着青衣远去的男子。 谢锦绣面色越加冷硬, 仿佛是不可侵犯的贞女。 “清者自清, 浊者自浊。” 丢下这一句之后, 谢锦绣便是摇曳着裙摆远去,步伐便是乱了几分。 谢锦兰将手中的碎枝丢下, 望着谢锦绣的背影若有所思:“清者自清, 浊者自浊?天真。这哪敌得过多嘴夫人的舌头。” 三年来,谢锦兰凭着大长公主赐予的小鼎, 对这上京城里的事了如指掌, 尤其是谢府和忠勇侯府。 该说谢锦绣运道好, 还是不好呢? 每每出府一回,便是招惹麻烦。可这麻烦到了最后总会是变成好事。 例如说桃粉之事。 这胡阁老家的大公子不过是其一罢了。 遇上这等事, 要是平常女子怕是开怀极了,可谢锦绣却是最厌烦这等事。 而矛盾便是在此处。 常人眼中的好运道, 在谢锦绣眼里却是麻烦。 嗤笑一声,谢锦兰看不惯谢锦绣, 自然是认为谢锦绣矫情。 又是瞟了一眼青衣离去的方向, 心中起了些许困惑, 这青衣的表现着实奇怪。 被胡大公子发现,又是如何? 胡大公子虽有些才名,但绝对威胁不到她二人,何必要将其引开? 谢锦兰这般一想,心中困惑更是浓郁,不由自主地踏上了先前青衣离去的道路。 九曲回环,大长公主府邸的园子小径曲深,眼前赫然是一个分叉口,右侧是通往大长公主的卧房,而左侧则是书房c梨园等地。又是望了一眼天色,谢锦兰已然是心有退意。巧在此时,胡大公子神色慌乱地从右侧小道出来。 此处空旷,谢锦兰躲闪不及,只能沉下脸色,迎了上去。 “胡公子。” 一声却是未能唤住胡大公子。 谢锦兰眉头蹙起,再是唤了一声,胡岩这才回神,瞧见是不认识的女子,又是愣了一愣。 “夫人是” 谢锦兰回了一礼:“礼部侍郎之妻方谢氏。” “原是宜佳县君。”胡岩拱手道,脸上渐渐冷静下来,恢复了以往风轻云淡的模样。 谢锦兰却是一愣,而后又是一笑。也该是如此,谢锦绣此人从来不屑于向他人诉苦。自然这位胡大公子不会了解曾经她对谢锦绣的毒害。故而现在胡岩的态度才会如此温和有礼。 “胡公子,可是迷了路?” 谢锦兰如此一问,使得胡岩面色一红。胡岩自然明白这已然是内院之地,外人可不能轻易踏入。而现在谢锦兰给了一个台阶,自然连连道是。 “宜佳县君可为我指路?” “自是可以,胡公子只须得沿着这条小道行去,便是能见到其余人了。” 这路胡岩自然知晓,故而不过是点头道谢之后,便匆匆离去。 看着胡岩的背影,谢锦兰转回身,沿着胡岩来时的路往前寻去。 青衣绝对不会不知,这一条路通向大长公主卧房。而胡岩却是从这条道出来,着实怪异。 再是往前行了数百步,一处月门在藤蔓掩映下,显得格外悠闲。谢锦兰步履匆匆,却是与此景格格不入。 穿过月门,谢锦兰顿了顿脚步,四处望了望。 那婆子呢? 大长公主向来警惕,尤其是卧房等地,绝对是守卫森严。 就在此时,婆子却是从一处出来,嘴里嘀嘀咕咕,似瞧见了谢锦兰,小跑而来,气喘吁吁道:“夫人怎来了?可是派人来替奴婢了?” 婆子说话间,谢锦兰细细地打量着婆子,婆子身上犹沾染着一股臭味,面色枯黄而憔悴。 “你这是如何了?” 大长公主府邸的婢子婆子具是喜欢谢锦兰这种温温柔柔的性子,故而也是敢说的。要是换大长公主来,早便是跪下求罪了。 “今儿一早,不知怎的,吃坏了肚子。一整日就没个消停的时候。本是寻了个姐妹替奴婢,可今日府里人手紧,竟又是命奴婢来看门。” 这么一听,谢锦兰心里头咯噔一下。 还想询问些什么,那婆子肚子又是叫了起来,面有难色。 谢锦兰只得摆摆手,让婆子离去。 婆子忙是告罪,离去,往拐角处去了,不一会儿便是没了人影。 “嘎吱。” 木门被打开。 谢锦兰身子一侧,借着身边的花木藤蔓遮住了自己,透过缝隙便是瞧见了从大长公主卧居出来的青衣。 瞧着青衣要往这边来,谢锦兰四处环望,却是没了遮蔽的场所。 “哐当。” 巨大的声响从月门的对处响起。青衣仿佛被吓了一跳,忙是回头一瞧。便是这一瞧的时间,谢锦兰从原先的藏匿之所移到了月门外。而后冷秋忽地出现,将其揽住,一跃,到了月门后假山的另一头。 透过灰墙的镂空处,谢锦兰瞧着青衣与匆忙赶来的侍卫说了几句,侍卫便是往瓦片滑落处。而青衣向月门处走来,正要跨过月门,青衣停了片刻。 谢锦兰捂住自己的口鼻,尽量放缓自己的呼吸。 过了些许时候,婆子回来了,一脸萎靡。 “青衣姑姑,您怎么在此处?” “大长公主命我前来拿些东西。” “啊,方才” 婆子的话并未说完,躲在假山后的谢锦兰胸腔里的心急剧跳动起来。 “方才如何了?”青衣也是有些急切。 婆子搔了搔头:“方才肚子有些不爽快,还望青衣姑姑勿要告知公主。” 青衣蹙眉,并未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且看着婆子离去得够久了,怕是有人来过,这婆子也不曾知晓。 又是询问了几个问题后,青衣方是离去。 待青衣的背影已然不见,婆子忽地看了一眼谢锦兰的藏身之所,唤道:“宜佳县君,出来吧。” 谢锦兰这才从假山后,绕了回来。 “宜佳县君,公主早先便是对青衣有所怀疑。” 谢锦兰便是放下心来,而看守月门的婆子面上有些踟蹰。 “可有何事?” 那婆子忙是道:“先前离去片刻,已是渎职。奴婢也不奢求公主恕罪,但这青衣姑姑在公主卧房中已是停留了许久。奴婢不知其在里头作何,不知宜佳县君可否代奴婢前去看上一看?” 谢锦兰觉着有些怪异,但瞧着婆子的面色不似作伪,摸了摸腰间的荷包。荷包有一处突起,里头装的是三年前大长公主留给她的指扣。 “好。” “多谢县君。” 婆子面露感激,这使得谢锦兰又是放下了些许戒备。 不过五十步,谢锦兰便是打开了大长公主卧房的门。门前并无婢子,许是先前被青衣引走。 推开门,这几日与大长公主同榻而眠的谢锦兰对此处熟悉极了,四下里用眼仔细搜寻着。这物件摆设无一移动过位置。 余下便是床榻了。床榻上的锦被被整整齐齐地放在床的一侧,而方枕和锦被的交接处,却是突兀地出现了一个被黄巾包裹住的物件。 跪在床上,谢锦兰将物件取过,打开布结,里头是一个方形的檀木盒,此盒长宽高具是和谢锦兰的小臂一致。 谢锦兰将木盒打开,里头的那物件惊得谢锦兰将木盒盒盖盖上。 “怎么敢?” 小声嘀咕,谢锦兰忙是将黄巾打结,而后离开了大长公主的卧房。 守在月门处的婆子瞧见谢锦兰面色慌乱,上前道:“宜佳乡君,可是有何麻烦?” 谢锦兰眸色冷冽地扫过婆子,婆子吓得住了嘴。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许是未时末。那吉时快到了,县君快些前去吧。” 婆子的话,使得谢锦兰倒是确认了,当真是好一计引君入瓮,而她却是不得不入。不然这盒子里的物件,怕是会引来大麻烦。 到了先前的幽闭之所,谢锦兰忙是将冷秋唤出,将手里的物件交给冷秋。 “务必将此物送出府外。” 冷秋接过,不发一言,而后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 两人自然没有瞧见梅树后一闪而过的衣角。 冷秋离去后,便是一路疾行,到了城外她时常练武的场所,一处山丘。因着手里头并无工具,冷秋只得将物件放于树枝和树干的交接处。而黄巾太过显眼,自然是被冷秋扯下,藏于怀中。 冷秋还未走出几步,那方形木盒便是滚落在地。冷秋闻声回头,只见黑影一闪而过,原是只松鼠。 回到树下,将檀木盒拾起,冷秋又是往从木盒里滚出的奇怪物件走去。 那物件底座是方形的,上头盘踞着一条五爪金龙。 这是印章? 冷秋与冷夏一同在深山里生活多年,也不过是这三年间增长了些许见识。瞧见过方明青的官印和谢锦兰的私印,冷秋才能判断出这是印章,却是不能再进一步做出判断了。 将这“印章”拾起,冷秋颠了颠,倒是沉得很。 又是看了眼底座,却是了无字迹。 冷秋蹙眉,也不知谢锦兰缘何如此紧张。但这一切,冷秋想不明白,自然也不会太过关切。把“印章”丢回盒子里,冷秋另寻了一处藏匿之所,石子洞。 石子洞里头正巧可以放这么大小的木盒,冷秋十分满意,而后便是赶回大长公主的府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2.第八十二章 么么哒, 再等3个小时就好了~ 行驶在石子路上, 木轮滚动,就算有减震装置, 也是晃悠个不停。 不知晃悠了多久, 马车终于停下了。 方明青掀开帘子, 看着外边,显然还是在路上, 只是为何方初停下了马车? 方初带着寒意的目光, 心中气闷:“这马车, 坏了。” 闻言,众人具是莞尔, 这马车与方初不知是否是八字不合, 这两日,鲁师傅制作的精良马车不知坏了多少回, 本来还会快些。而方明青现在也是熟练了修车的本事,拿出县城里买的工具, 细细检查后, 埋头苦干。 此时快到了午间,一辆牛车从马车边经过, 驾车的是一位老汉, 车上有三位妇人。其中一位妇人皮肤格外白皙,只有笑时, 眼角的鱼尾纹显出其年龄不小, 至于其他无论神采抑或是嗓音具是像二八少女。 忽的, 她眼睛一亮,瞧见了那辆奇异马车旁的谢锦兰。 “方叔,你且等一等,我下车去。” “可是遇到熟人了。” “正是。” “好。” 在马车前二三十米处,牛车停住了。那位妇女利落地下车,拜托同行的人将她的货物搬回家,便目不转睛直盯着谢锦兰而来。 谢锦兰一开始还以为是在瞧那方明青改造的马车,但实在是因为这妇人的目光太过灼热,恰似她重生第一日,方明青瞧她的模样。谢锦兰不反感,也没有多少好感。 忽的,那妇人倒地,手边挎着的篮子也是掉落在地,妇人疼得直嗷嗷叫,向谢锦兰招招手:“姑娘,姑娘,来扶我一把。” 谢锦兰先是瞧了身边的冷秋一眼,冷秋却是扭过头,看风景。 这假摔摔得真不走心,看了一眼还在忙碌的方明青,谢锦兰上前将妇人扶起。妇人重新挎好篮子,牵着谢锦兰的手不放,摸了又摸。 谢锦兰挣脱了,妇人才不无遗憾道:“真是多谢姑娘了,这下午估摸着要落水,到寒舍里休整如何?” “不必。”谢锦兰拒绝道,实在是这妇人太过怪异。 妇人听了谢锦兰珠玉落地般清脆的嗓音,更是陶醉了:“啊呀呀,小姑娘就是漂亮,嗓音也甚是好听。你姨这糕点可是十里八乡的糕点王做出来的,都给你。” 糕点递过去了,谢锦兰推脱不过,伸出手,又被妇人一把抓住,那妇人摸了一把,浑似那大街上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子弟。妇人又是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连着糕点一块塞进谢锦兰的怀中。 “姑娘家好好保养,这瓷瓶里是桃花霜,护手特别好,时常擦着。”说完又是直盯着谢锦兰,“我家有个小子,长得俊俏,人也勤奋,一月前考中了同进士,估摸着这几日便会回来,你可要瞧上一瞧?” 越说越激动,本该是扭伤的脚行走如常,也未曾注意到,而注意到的人也不拆穿,心中偷笑。 这时,方明青也是修理好马车,瞧见了一直拉着谢锦兰手的妇人,顿时,掩面。 却不料被那妇人瞧见了:“啧啧,这不说着就来了。诶,你怎么回来了?正巧,姑娘啊。这就是我家的浑小子,长得还行吧。不过身子骨弱,人也老了些,若是瞧对了眼,赶明儿就” “娘。”本以为自己叫不出口,到了这个时候也不得不阻止方母。 谢锦兰听到这话,轻轻拉了拉方明青的袖口,这个角度恰好方母可以瞧见,又喏喏地叫了一声:“夫君?” 方母闻言,笑面如花,眼角的鱼尾纹皱起,挤过方明青,一把抓住谢锦兰的手:“儿子你找着媳妇啦,前些日子的信里怎么没提?唉,别说,真是好看。” 没等方明青再说什么,谢锦兰便冲方母柔顺一笑:“娘?” 方母登时笑得开怀,直拍着谢锦兰的手叫好。一旁观望的刘氏也是松了口气,将小方昊抱了过来。方母瞧了一眼,连忙抱过来,小方昊也是睁着剔透的双眸,虽然瞧不见什么。 叫了心肝孙子好久,方明青看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其余人等,只好硬着头皮,上前道:“娘,回去再说,可好?” “回去,去哪儿?”方母脾气爆发地毫无前兆,将孩子递给刘氏后,朝着方明青吼道,“媳妇看着不过十五,你就下手。虽说你是老了些,心里着急,娘也知道。可这生孩子多损女子的元气,你真是娘是如何教你的,你真真是,唉,看着孩子还未满月,你就拉着媳妇乱跑,幸亏孩子和他娘还好,否则看我怎么招呼你。” 前世母亲早丧的方明青没有见过这等架势,被方母这么一大串绕下来,早就眼前发黑。 倒是谢锦兰见方明青可怜的模样,忙拉住方母,声道,无事无碍,劝了又劝,方母才不再训斥。这般一行人晃晃悠悠地到了一个破落草屋前。 小方村坐落于淮山脚下,隶属于淮阳州,其背面为淮阴州。淮山最高处终年烟雾缭绕,常年有名士往这登山。这淮阴南家的南培贤大师就是其中之一,也正是因此,原身才能拜在这南培贤大师的名下。 不过原身与那老师不太熟悉,只因这位大师好收徒,名下已是有三百余位徒弟,而其现年已逾五十,精力实在有限。其大多弟子具是在跟了其几年之后,独自考入书院,以求青云之路。原身也不例外。 不提这些,方明青此刻看着那个小草屋,心中酸涩,他离去前明明还是黄土房,这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可见方母受苦良多。 “待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回家?” 啊?看着众人已是越过小草屋,到了其后的一户青砖大院。方明青表示方才对屋含泪的人不是他。 用过午饭后,众人皆是挑了自己喜欢的房间休息去了。 而满肚子困惑的方明青,却是随着方母到了菜地里。虽记忆中有这菜地的模样,但方明青终究是第一次接触,细细观察着。许久,一回头,才发现早已红了眼眶的方母,脸上挂着慈母的微笑,欣慰而又沧桑地看着方明青。 “这一晃,我儿也这么大了。先前看你,娘还真是怕你孤独终老。现在我倒是放心了,媳妇很好,长得舒心,你可得好好对待这仙子般的媳妇。”顿了顿,道;“今早那出,你也别怨娘,是你不地道在先,何况那个女子会无怨无悔地没有名分地跟着你。娘那般做,不过是为了你,你好好的就好。” “娘。” “你先别说。娘也不是不明理的,那孩子怎么回事,娘也不追究。好好过日子就成,就是媳妇看着像大家出身,平日里能让的就让,一旦牵扯到你不能忍的,你教导她便是。咱家不兴休妻和离,你可得给我记住了。” 方明青听着方母的话,也不做解释,只是称是。 “好了,娘这是高兴。儿子既成了家,又立了业。何时成亲,家里好好热闹一番才是。” “嗯。” “早些好,对了,娘还有些积蓄,先前孤儿寡母的,不敢拿出来。现在你出息了,便交给你,我也好享享清福。现在择些菜,你再去村尾的屠户家里割两斤肉来,今晚,娘下厨。” 未时末果然如方母所言,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而正好那时谢锦兰在方母身边寻着方明青幼时睡过的小木床。 “娘,你可真是料事如神。” 方母看着谢锦兰的脸直乐呵呵,说起了那乡间的俚语,教授着谢锦兰判断天气的法子。谢锦兰啧啧称奇的可爱模样,又是引得方母欢喜异常。 不一会儿,便寻到了那小木床。多年过去了,这小木床竟然没有被虫蛀,而显然这木料不是寻常榆木。 “你来瞧瞧。” 闻言,谢锦兰靠近那小木床,细细观察着小木床。这木床底板上年轮紧凑,纹理清晰而笔直,颜色沉红深,黑筋多而明显。 倒是像极了交趾黄檀。这交趾黄檀是近些年兴起的,虽比不得紫檀木,但也是少见的上等木料。可这书生之前所说,家中并无积蓄? 困惑的小模样,早就惹得方母心里直嗷嗷叫,面上矜持,眼底兴奋。 倒是单纯,谢锦兰一眼便瞧出了方母的小心思,如同对待方明青般,不知为何,她对这位妇人也是宽容得很。许是因着待在这些人身边,心中自然而然地放松下来。 “这是何物?” 早就等着的方母把心底的话顷刻吐出:“交趾黄檀,可是我的嫁妆。其实,早年我也是如你一般,私奔的。当年,我那冤家可是俊俏极了,明青啊,是长残了,否则,以我和那冤家的容貌,该和你不相上下的。不说这些了,这我从嫁妆里挑出几样给你。到时,好好办一场,也能圆了我的心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3.第八十三章 么么哒, 再等3个小时就好了~ “可来的人不是方明青也并非谢家女,而是谢家的婢女, 我也不敢阻拦。”来人一身红色官服,不过是四品官员,京兆府尹。 男子放下了手中的棋盒, 对着京兆府尹道:“这本就没什么。我派人去告知我那妹妹一声就行了。”说完, 出了书房, 叫人看不清这人心中所想。 京兆府尹在男子离开后,就直起了背。这上京左一个皇亲国戚, 右一个高品级的大官, 都是他这样没有后台的人得罪不起的。不过是卑躬屈膝,松松他们的心防罢了, 出了门又是那个步履匆匆, 弯腰驼背的京兆府尹。 梁府 “什么!京兆府尹那不中用的老家伙竟没有办好那件事。”妇人肥硕的下巴狰狞出三条痕迹。 妇人起身对着来传消息的小厮道:“不行,让哥哥再借我个人手。” 许久也不见那小厮离开,妇人疑惑道:“怎么还不回去!还要我请你不成?” 小厮拱了个手, 恭敬道:“梁夫人, 老爷说了,现在您早是梁家的人了, 就不要万事都麻烦老夫人。” 梁卫氏本就不明朗的面色愈加黑沉, 瘫倒在榻上, 扶着心口, 半晌才吐出一个字:“滚。” 当年, 梁卫氏还没有这般圆润, 至多有些丰满,也算是个俏佳人。自从看见过梁大人打马游街的风姿后,便对梁大人心生情谊。梁大人也半推半就成就了这段姻缘。 这也算是一段佳话,只是可惜婚后一年,梁卫氏便从醉酒的梁大人口中得知了梁大人还有一位糟糠之妻。而那时梁卫氏已怀上孩子,万不能和离,梁大人也连连保证不会回去找那个农妇,且一早在和梁夫人举办婚礼时,就派了人连敲带打地不许那妇人上京且附上一封休书。 梁夫人觉着还是不好,又求着卫老夫人帮忙,斩草除根。而卫老夫人不过一介寡妇,又是目不识丁,哪有法子,只好找她的儿子办事。 而那时还只是千户的卫指挥使却对胞妹的恶毒性子看不惯得很,直言“办不到”。 日子一天天过去,梁夫人渐渐淡忘了这一回事。 而不久前却有小厮说遇到一个长得肖似老爷年轻时模样的年轻男子。梁夫人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因为她只生了两个女儿,后院里的妾室被她管的牢牢,这二十多年来,没有一个庶出的儿女。 至于梁大人怎么想?呵,不过是心醉仕途的人罢了,只要有卫家在,梁大人就算知道也只能憋着。 偶然之下,她得知了谢侍郎府的大小姐所谋之事,就将计就计,将那个老鳏夫替换成这个小讨债鬼,想要借刀杀人。可万万不料“偷情”的消息传不出,而那两人具是完好无损地出了谢家的门。 只好派人去追踪,而这人选最好是黄武卫,她卫家为皇帝训练的人! 没想到的是,晚了一步。 便只能求着卫老夫人让她哥哥帮帮她,便出现了这一出。想来,她必是不能再借助卫家的力量了。 “双儿。你拿着我藏在柜子里的那小箱银子,去东平巷,拍第三户人家的门。再将这幅画给那人,他便会知晓的。” 皇宫中 卫指挥使跪在下房,其上便是一身龙袍的当今。 “听说,昨日晚间你擅自调离了一队人马?”当今的声音不怒自威。 卫指挥使万不能推到家中老母亲身上,一则是不孝,二则是无能,连家都没齐,怎么管理黄武卫。 “臣无能。” 当今登时将手中的笔扔到卫指挥使身上,笔上的墨汁甩了卫指挥使一脸:“你当真是无能。且不说你家中之事,单说一队黄武卫居然找不到一个书生!你平日里怎么训练的?” 卫指挥使没料到皇帝居然怒在这种地方,硬着头皮道:“黄武卫不听家妹的指挥。” “可朕听说,你那妹妹手中拿着你的令牌。若有一日,朕拿着那令牌,黄武卫是该听你的还是朕的?” 卫指挥使赶紧趴下,连声高呼不敢。 许久,上方遥遥传来这么一句,吓得卫指挥使趴的更低了。 “你说,朕还有时间完成先帝的遗愿吗?” “皇上正值壮年,不过而立。” “咳,溜须拍马。朕的身子朕知道,能活上了六七年,朕就要上谢天地了。而朕要做的事,难呐。” 卫指挥使也明白现在万不可来那些虚的,斟酌道:“再不济还有太子。” “他?我指望谁,也指望不上他。” 本朝太子已是年有十六,连三书六经都没通晓,整日里的只好射鸟打猎。 这皇子之事却是卫指挥使万万不能议论的。 而这时,一个内侍匆匆跑进大殿,到皇帝身边道:“恭喜皇上,琳贵妃刚刚诞下一位皇子。” “哈哈哈,”许是又瞧见跪在下方的卫指挥使,皇帝的心情好了许多,只道,“这不,机遇来了。你且下去吧,好好训练朕的黄武卫。朕要这黄武卫护我大康,千秋万代。” 卫指挥使在皇帝离开后连忙退出了大殿,看着殿外残阳如血,心中生出一股不安之气。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锦兰,锦兰。”方明青雇好马车后,匆匆回到摊主婆婆的家中。 一踏进门,便瞧见这个时候本该在外边的婆婆早就回来了,且屋内还有一位气质出众的年轻妇人,而谢锦兰手中却是抱着一个婴儿。 婆婆瞧见了方明青,冲上前来跪倒在地:“方小子,求求你,帮帮我们娘俩吧。” 还未等方明青明白过来,立在一旁的妇人也跪了下来:“还望公子相助。” 方明青只好转头看向谢锦兰,谢锦兰摇了摇头,怀中婴儿啼哭不止,便哄着婴儿去了。 又听见那妇人道:“公子,皇室宗亲中有传双生子不祥的流言。这皇子便是双生子之一,倘若您不施以援手,要死的便是上百人,您也不例外。” 听完妇人所言,方明青目瞪口呆,按照妇人所言,这孩子他是不接也得接。 “公子您若肯接下孩子,我芸娘发誓不吐露出关于公子的半点消息,否则永下阿弥地狱,生生世世受红莲业火炙烤。” 古人向来迷信,且看着芸娘坚定的目光。方明青连忙扶起芸娘,还未将心中所想说出,就见谢锦兰抱着孩子,走了过来。 “明青,留下他,我来照顾,不用麻烦你。” 锦兰实在良善,方明青摇摇头,众人心提到了嗓子眼,却听得方明青道:“我何时说要拒绝了。” 摊主婆婆和芸娘一听,便千恩万谢。而谢锦兰却是僵在原地,她设计了那么多,结果这人本就没有想过拒绝这天大麻烦的心思,何其讽刺。 缓了缓起伏的心绪,谢锦兰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已是夜幕四合:“芸娘,你那主子可还交予你什么东西?” “小姐蕙质兰心。”芸娘抽出袖中的令牌和银票,“小姐和公子早些离开才是。” 瞧着这对年轻男女离开的背影,妇人眼眸中露出别样的色彩,幽幽道:“这两人倒是有趣。” 本是想要隐瞒孩子身份,托付给多年无子准备回乡的张家夫妇。 可没想到一看襁褓,此女就发现了孩子的身份。而后又是献计献策,说服自己将孩子交给她,甚至亲自设计让那位公子接受孩子。而那位公子,呵,倒是个纯善之人。 “驾。”车夫来到城门口时,城门早已关上,只有几个侍卫在巡视。 那侍卫长远远便听见马蹄声,待马来到城门前,高声道:“来者何人?” “我等奉李尚书之命,出京为老太爷贺寿。”一年轻男子的声音从马车中传出,又将一枚令牌递了出去。一小侍卫接过,递给侍卫长,侍卫长看过之后,皱了皱眉:“把车帘子掀开。” “车中有女客,切莫惊扰才是。” 侍卫长越发狐疑,道:“我等也是皇命有托,万不敢懈怠。” 车中人,半晌才有了声音。先是一个男子出来,而后男子扶着一女子下了车。两人具是锦衣华服,相配得很。 侍卫长拱手行了一礼,才掀开帘子打着灯,细细查看了一番,没有任何东西。 “放行。” 城门慢慢打开,那男子先是将女子扶回马车,才对侍卫长遥遥行了一礼。如此做派,倒让侍卫长相信是那人是个大家公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4.第八十四章 “慢着。” “皇姐, 你还有何话要说?”皇帝听闻大长公主开口, 一顿,又是说道, “便是父皇在此,朕也容不得你这种肆意妄为的逆贼。” 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也说得卫指挥使心中连是点头。谢锦兰在大长公主开口的那一刻,便是将袖中一直随身携带的指扣收了回去。 大长公主却是不管在场者心中何想,慢慢地道:“父皇?父皇倒真的能护住本宫,阿弟你信吗?” 皇帝面色一僵,显然是想到了什么, 不复先前的软弱姿态,厉声道:“此等谋逆之事,皇姐仅凭黄金扣便想逃脱升天不成?妄想。” 但在外人看来, 仍是有些外强中干了,不过皇帝在大长公主面前一向如此,故而也无人奇怪。能设计陷害大长公主已然颠覆了众人对皇帝的一贯看法,这样一点外强中干已然不是问题。 “卫克勤, 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速速将此等逆贼收入天牢。”皇帝不欲与大长公主再是牵扯下去,眼眸中满含兴奋。 “黄金扣, 自然能救本宫之性命。”大长公主取过红袖双手捧着的红漆木盒中的一枚黄金指扣, “不过, 父皇曾言, 若是本宫犯下滔天大罪, 除了生死之罚不能逃脱,但其他皆得如我所愿。本宫年事已高,怕是不能遭受那颠簸之罪,本宫要留在公主府。” 皇帝本就惨白的脸色越发难看,断然道:“不可。” “皇帝便是不顾父皇,也是得听听那些伪面君子的口舌之言。”大长公主漫不经心地摸着手中的黄金指扣,苍老浑浊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丝地精光,心道真是可惜了。 卫指挥使一听大长公主的话,便是知晓怕是不能将大长公主收入监牢,这皇帝心中有一大患,正是世家。世家一向标榜自身清名,而皇帝不知为何也偏偏要这般要求自己。现如今,大长公主手有先帝遗物,若是皇上不管不顾,只怕是会被那些清名者逮着“劝谏”。 果不其然,便是听得皇帝道:“朕,如你所愿。” 可皇帝心中憋闷着一股子的怒火,便是朝向无辜的谢锦兰炮轰:“皇姐,朕将宜佳县君关入天牢,你觉得如何?”方才红漆木盒打开的一瞬间,皇帝可是看见了里头只有两枚黄金指扣。大长公主已是用去一枚,便是只剩余一枚。无论救与不救,这大长公主必定是要损失一番。 还未等大长公主回话,谢锦兰便是“扑通”一声跪下:“义母,宜佳甘愿入天牢。” 这一句话出,卫指挥使倒是有些高看这个一直沉默的年轻妇人。但也仅限于此,不仅是因着两者主子不同,还是因着梁卫氏。阵营位置有时并非是自己能够选择,若是能够选择,卫指挥使定然是要与梁卫氏划清界限。然不说血缘,单说卫老夫人,卫指挥使便是要与这梁卫氏同仇敌忾。 皇帝倒是没有想到有人竟能无惧生死,与此同时心中便是对谢锦兰有了些许的防范。能够无惧生死的人向来麻烦,他见过两个,一个是皇宫中的杜仲,一个是张达。不提杜仲,单说张达,张达此人迂腐至极,这也是为何他不敢亲近张达的缘故。 天牢潮湿,鼠蚁众多,且日日发出人之哀嚎,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具是折磨。 便是三岁小儿知晓的事,皇帝可不信谢锦兰不知。 “哼,如你所愿。”皇帝一甩袖子,冲地上瘫软着的黄武卫魏离道,“魏离这几日大长公主便是由你看着。”说完此话,便是离开。王海紧随其后,不过路过大长公主时,脚步顿了顿,宽大的袖子里滚落出一个小纸团。 瘫在地上的魏离看不见,离去的皇帝三人亦是看不见。 做完此事后,王海急匆匆地追上皇帝一行人。 红袖快速地蹲下拾起,竟是没有被魏离关注到。此时魏离还在高呼“恭送陛下”。待皇帝走后,魏离捂着受伤的背部,阴冷地看了大长公主三人所在之处,冷哼一声:“大长公主既然执意要留在府中,今夜便是歇在此间,也便于我等看守。” 似是身上疼痛难忍,魏离只是放下这句话之后,便是离去。 不一会儿外头进来三名普通黄武卫,其中两人抬了一副担架,用以处理青衣的尸首。大长公主冲红袖一颔首,红袖便是从袖口中抽出一个荷包递给其中一人:“此奸贼陷害公主,还望两位爷将此人丢弃在乱葬岗的大槐树下。” 那人边是点头,边是将荷包纳入怀中:“好说好说。” 压着谢锦兰的那一个,亦是得到一个荷包,却是不收。大长公主冷漠扫过其面庞,一直盯着,直到那人便是流下冷汗承受不起。 “不是小子不识相,是大人有所交代。” 大长公主冷哼一声,这些小吏向来见风使舵。而后靠近谢锦兰,拍了拍她的手,见其面有忧色,心中了然:“你勿是担忧你夫君和那个孩子。他们自有他们的缘法。” 谢锦兰忽地眼前一亮,但眸色中仍旧是困惑。 大长公主上前一步,缓缓摸着谢锦兰的发髻:“宜佳,你夫君可是有大能耐的人。”大长公主的目光悠悠,仿佛回到了金元殿里皇帝接见方明青的日子。那小子沉稳了不少,脑子里的法子依旧新鲜。单凭他对付世家的法子,就决定了皇帝不会打杀了他。 谢锦兰却不认同,这三年来,在她眼中,方明青此人有些小聪明,运道极好。 “唉,你还是不信,但看之后的事。”大长公主失笑,“且去吧,那枚玉鼎可是随身带着?” 谢锦兰点头。 “好极。” 大长公主之后不再说了,那名衙役便是领着谢锦兰前去天牢。 此刻这间房里,便是只剩下大长公主以及红袖两人。红袖上前一步,将手里的纸团交予大长公主。大长公主取过一看:“果真是如此。” “哼,胜者为王,败者寇?这还没到最后呢。” 自皇帝离开公主府后,方明青等客人便是被“请”出府。方明青见不到谢锦兰,又是见那侍婢油盐不进的模样,便是只能抱着方昊回到方府。 “老爷,你总算回来了。”门子面色急切,“老夫人来了。” “娘?”方明青下了马车,而后将怀里的方昊放在地上,牵着方昊的手,踏入府中。 因着担忧谢锦兰的事,方明青自然没有发现门子面上的犹豫之色。一路无话,便是到了正堂。正堂里笑语阵阵。 这使得方明青停驻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门子。 门子这才上前一步道:“随老夫人一同前来的还有一女子和一老妇。” 方明青点头,娘一向心善。 “既有外人,我便先回书房。待客人离去后,再是来寻我见娘。” “是,老爷。” 然而显然,堂内的人却不是这般想的。 孙阿香像是见到了外男,十分羞涩地小叫了一声。这时,方母已是瞧见了方明青。这么一来,方明青先前的打算只得作罢。 方明青牵着方昊的手,跨过了门槛,来到方母面前,与房内中人一一见礼。 方母显然很是兴奋:“来,这位是孙小姐。今日娘来时在街道上遇见的。孙小姐为人知礼大方,在这京城举目无亲,娘便是擅自做主,留她住上几日可好?” “娘做决定便可。”方明青的声线平淡得很。 “咦,怎不见宜佳?她又是在忙啊。”方母面上已是有了不虞之色,“整日里忙着,我的小孙儿都是得了失语症。”说着,方母搂过了方昊,叫着乖孙。这些日子,方昊已是独立惯了,不习惯被人这般搂抱。 说起这事,方明青心中犹是有些生气,但在外人面前,自然不能将方昊假装失语的事宣扬出口。只得是顾左而言他:“娘,你又不是不知道今日是宜佳被大长公主收做义女的日子。” “娘不就是说说嘛。”其实,说来,方母心底对谢锦兰还是满意得很,这般漂亮的媳妇可是少见。 方母止住话头,面上的兴奋之色已然是没了。没了兴奋之感,方母便是想起了规矩,孙小姐还未出嫁,实在不适合与外男相处过久,忙是把方明青赶了出去:“你先是下去吧。” 方明青松了一口气:“是,娘。”又是与孙阿香,孙婆婆一一见礼。 犹自兴奋的方母自然瞧不见,半垂着头的孙阿香偷偷瞄着方明青背影。 大长公主?方才路过的那座精巧府邸吗? 呵,外头,可是布满了甲胄兵士,说不得那在朝堂上一手遮天的大长公主遇到了什么事。 孙阿香,先前便是了解了不少方家的事,自然知晓这方家与大长公主不菲的关系。今日,可不是巧遇方母,而是精心设计。不然,哪有这么巧,一向谨慎的她被揭下了帷帽,而且又是那般巧合地让纨绔子弟看去了容貌。 孙阿香唯一拿得出手的便是只有这张脸了。 以前,她还是嫌弃这张惹麻烦的脸。但现在,知晓了方母好美之后,孙阿香自然无比庆幸。因着这幅容貌,才能够这般轻易地接近方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5.第八十五章 此后三日, 黄武卫打得金吾卫节节败退, 直至卫指挥使手擒金吾卫指挥使,上京城才平稳下来。再过了七日, 大长公主在朝中势力被皇帝连连压制, 除了方明青。 方明青这十日里, 在家中因着担忧谢锦兰生生瘦了一圈,还不得不劝着方母,哄着方昊。 “王公公。”方明青瞧见了王海领着几个小太监,手捧圣旨而来,心道,终是来了,比之先前惶惶度日, 不免有些轻快了。 王海摆摆手:“方大人, 快请老夫人和小公子出来接圣旨吧。” “已是派人前去请了。”方明青微笑道。 “说来, 方大人怎消瘦至此?”王海又是随意地对身边的小太监道,“你们且退下吧,本公公和方大人在此候着。” 待王海说完, 方明青才问道:“王海公公既是问了此事,我亦是想问一句,内子在, 在天牢里如何了?” “方大人不知?”王海的面色有些奇异, 又是想了一番, 失笑。这一笑又是使得方明青更加困惑了, 面上便是带了些。 “啧啧, 你那夫人可不是吃素的。”王海只说了一句。 方明青听闻此言,倒是笑得更欢快了些:“多谢公公了。”说着,从袖里取出荷包,递给王海。锦兰能在天牢里过得自在,而不见皇帝发怒,怕是王海公公在里头出了不少力。 “无妨,无妨,都是一家人。”王海接过了荷包,笑出褶皱。 可不是一家人吗?早在多年前,王海便是大长公主放在皇帝身边的一枚棋子。而方明青早先便是上了大长公主的船。 而大长公主被皇帝将了一军这件事,不是王海叛变,而是皇帝谨慎,除了杜仲和卫克勤,竟是与他人具是没有言说。且作息状态一如以往,直到宴会当日王海才是知晓,而那时已然是来不及了。 王海拼命拦住大长公主,一则是消除皇帝对其的怀疑,二则是劝住恼怒的大长公主。毕竟,古来窃位者,成事绝对不可仓皇。不然不说是否能窃位成功,就言窃位之后的事务,亦是磨人得很。 “大长公主那” 王海抬手止住了方明青的话头。侧耳倾听,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方明青停住了谈话,与王海一道转而喝起茶。来者正是方母和方昊,其后鱼贯而入的是那些小太监。方母的眼眶红肿,显然方才是哭过了。 方昊面色迷茫,皇宫回来之后,他问过方初,方初亦是说他是皇子。可他仍旧是没有接受自己是皇子,他不要离开爹娘。现在他的“亲生父亲”要把爹娘杀了,就算方昊再是聪颖,也不过是三岁的孩子,怎么能了解这世间最是难懂的人情世故? “娘。”方明青放下茶杯,起身上前扶住了方母。 方母拍了拍方明青的手背,慈爱一笑:“为娘没事。”转而又是牵住了方昊的手。方母至今也不曾知晓方昊的身世,怜爱地瞧着自己不满四岁的孙子。 王海见人齐了,便是展开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君求虚中以求治,实赖肱骨之臣。尔正辰,学贯经史,才通事务,属文切事,搜罗尽古今之秘,陈善有据,赓歌佐社稷之光。然则识人不清,站逆贼之党。朕恨之惜之,除汝之官位,择日,汝起教导六皇子之责钦此。” 这一封圣旨说得方明青迷糊不已,这不是要革职夺命,怎么就另给了一个机会? “方大人,接旨吧。”王海面白无须,这一笑倒是可亲极了。 “罪臣方明青接旨。”方明青将头伏下,而后双手过头,用虎口接旨。 起身后,方明青仍是不敢相信,这一劫就这么轻飘飘地过去了。 “王公公,这” “陛下的旨意,公公我也是不明白啊。不过,有一人或许懂得,去城外的义庄瞧瞧吧。”王海落下这么一句话之后,便是领着小太监们走了。 “明青。” 方母的一声唤使得方明青立刻转身。方明青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方母:“娘,没事了。” “没事?怎么没事了?”方母敲了一下方明青的头,“你媳妇还在大牢里蹲着,倒是苦了媳妇,怕是一时半会,不能出牢了。皇帝要用你,但也防着你呢。” 方明青也受着,笑道:“娘,这几年过去了,锦兰性子如何你还不明白?” “如何说?” “不可说,不可说。” “小昊儿,你瞧瞧你爹爹这副模样,该不该打?”方母放下心中之事,倒是恢复了以往轻快的模样,而后又是伤心起来,“要是宜佳在家里头,该是如何好啊。” 门内众人所言具是落入了躲在门外的孙阿香耳中,其左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这么些天来,自己对这对母子嘘寒问暖,怎还惦记着那个身陷牢狱的谢锦兰? 孙阿香早便是忘记了在城外说势要报仇的诺言。她只觉着,这荣华富贵是天下最好的东西。而能带给女子荣华富贵的,不正是男子吗?方明青在这等险情之下,还能保全自身,可见是有能耐的人。 坚定了眼眸,孙阿香接过身边婢子手中的托盘,摇曳身姿,跨进了房门。 “方阿娘。先前听闻婢子言,您又是伤了心。快快些喝了这碗悦心汤。”孙阿香的姿态放得极低,更加衬托了其缥缈柔弱之姿。谢锦兰长得艳丽,做柔弱姿态是远远不能及这孙阿香十分之一。 方母瞧着有外人来,便是收了面上神色,牵着方昊。瞧见是孙阿香,又是以往她最爱的模样,不由得心生欢喜:“好一个俏女郎。”方明青甫一听这孙阿香的声音便是垂下了头,示意方昊说话。 方昊也是极不喜欢这个小姨姨,先前便是与方明青商量好了,得了方明青的指示后,便装作要学习,于是作了一礼道:“阿么,阿么。昊儿要和爹爹去书房了。” “好好,去吧,去吧。”方母的眼仍旧是落在孙阿香的身姿上。 方昊嘚瑟地看了方明青一眼,这表情像足了方明青当初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 方明青也不恼,暗地里给了方昊一个赞赏的眼神。 可还未等父子俩出门,孙阿香便是将托盘放下,而后扯出白帕抹眼泪:“方大人,可是阿香哪里不得你欢喜。您说一个便是,阿香就改。若是方大人真不喜阿香,阿香便领着病母离府呜呜呜” 孙阿香之姿态,倒真是最适合做这等柔弱女子的姿态,惹得方母心疼不已。 方明青心里头无奈,他倒是想把人另外安置了。可一则,总是女子懂得女子的心意,方母的心思还须得孙阿香宽慰;这二则,因着孙婆婆来的第二日便是病了 “哎呦呦,阿娘的乖美人啊,勿哭了,勿哭了。”面容一如往昔娇美的方母面上流露出疼惜之死,“明青啊,给阿香说个不是,你就下去吧。”方母发话,也是解了方明青的尴尬。 方明青也不纠结谁的不是,照着方母的话行事。出了房门后,方明青抹了一把汗,这世间女子便只有锦兰最得他意。 “爹,爹。昊儿做得可好?” “好,棒极了。真是爹的乖儿子,不过乖儿子,你还得帮你爹一个忙。”方明青顿了顿,看着遥远的天际,“你娘啊,都走了十天了。你爹啊,想见她。” “好啊,昊儿也想见娘亲。” “如何了?”自那日大长公主府邸,王海拼命拦住大长公主时,皇帝便减少了对王海的怀疑。 王海不复在外头的神气,半弓着腰,回道:“方大人,这几日被吓得不轻,瘦了不少。接旨后,倒是展颜了。” 皇帝闻言一喜:“哼,若非是瞧着他还有几分头脑,而朕手中又少有人才,看朕不砍了他的脑袋。” 这一句话,王海却是不接了。 皇帝待在原地愣了许久,似是累了,寻了椅子坐下。不久之后,卫克勤便是进来。 “臣参见陛下。” “其余逆贼具是收入牢中,只待陛下发令惩处。” 卫克勤的回话似引起了皇帝的不满,皇帝冷哼一声:“不过十日,具是收入牢中?呵,是朕高估了皇姐,还是低估了你卫克勤?再是查。” 卫克勤却是一动不动,跪在下处。再是查下去,怕是要动摇国本,皇上不该不明白。 “怎,朕的话不管用了?朕要这朝堂没有一丝她高敏的影子。” 卫克勤抱拳:“是。” “上回,叫你查的,可是查到了?” “查到了,那孩子恐怕不是方明青的亲子” 就在卫克勤说话时,王海上前一步道:“陛下,时候到了,杜太医和张天师已在外头候着了。” 皇帝蹙眉:“这般快啊,宣他们进来。克勤,你且下去吧,晚间再是来寻朕。” “是。” 卫克勤与杜仲和所谓的张天师擦肩而过。杜仲看了卫克勤一眼,蹙眉,好生熟悉,似当初暗杀他之人。 但此时却不是他追究此事的时候。 “参见陛下。” “哦,来了。”皇帝十分熟练地将自己的手伸出,杜仲打开药箱,拿出工具给皇帝诊脉。 这大殿安静了许久,杜仲才停下,而后后退一步,跪下。 “如何了?”皇帝的面色难辨。 “陛下,恐,活不过今秋。”杜仲平直的声线吓得一旁的张天师和王海等人跪下。 皇帝忙是急道:“张天师,你看如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6.第八十六章 这张天师如今已有百岁高龄, 鹤发童颜, 身子骨硬朗得很。此等高人却是为大长公主收为己用,皇帝也是磨了大长公主好久方是将此人请进皇宫。 “本仙以为, 杜太医所言不虚。” “这,这该是如何是好?”皇帝一向怕死,这般被一位圣手以及一位大仙断言,可见其心中之骇。 张天师捋着白须,摇头以示其毫无法子。而杜仲只是跪在地上,垂头一言不发。 瞧着两人模样,皇帝惶惶的心头顿时怒火丛生, 许久才压抑道:“杜太医,你那不是还有九婴丹?张天师,你的不死丹呢?” 杜仲抬首道:“九婴丹已是不再适用陛下的病情。若再服用, 怕不再是救命药,反而是催命丸。” 皇帝听闻此言,面色晦暗不明,将阴沉的目光放在了张天师的身上。 张天师上前一步:“本仙已是算过, 再过两日便是本仙驾鹤之时。”连自己的性命都是保不住了,怎么能信他手里头的不死丹? “好,你二人真是好极。真当这世上只有你二人不可, 王海传令下去, 征召天下圣手天师, 为朕瞧病。” 不得不说, 这是一步臭棋。 前几日, 在朝堂上大刀阔斧地清理一番,而如今又是劳民伤财地征召大夫和天师。本就不太平的大康,怎么经受得住皇帝的任性? 本来瞧着皇帝惩治大长公主的手段,张达还甚是欣慰,可听闻了这道旨意之后,不由得反思,这大长公主被贬至家庙,朝廷中便是再无牵制皇帝之人。若是皇帝依旧这般不管不顾,那大康危矣。 先前,皇帝清理朝廷时,便顺道捋去了张达的官职,现在张达不过是一个挂名的太师。 还能如何,不过是去跪金元殿的大门。 “来人,给我更衣。”张达知晓这一去,无异于给皇帝火上浇油。可他一个挂名虚职的太傅,唯一能想到的便是,死谏。 “老爷,你这是要做什么?”听闻张达行动的张夫人,急吼吼地过来,只见张达已是穿好衣服,不由得急道。 “为人臣,自当为君忠心。陛下听不进我的旨意,那总该是听得见大康士子的心声。”张达曾任阁老,自然是门生遍布大康。只要他一死,便是会站出更多的能人志士。 “那你让张家如何,让你老妻如何?” 这一声质问使得张达停下了脚步,静默地看着张夫人,而后直挺挺地跪倒在老妻面前,张夫人大惊失色,亦是跪下,而后瘫软进张达的怀中。其余婢子侍人具是一一跪下,其后赶来的张氏子弟亦是跪了一地。 “你与我成婚五十余载,靡室劳哉,尽心竭力,是我张达之幸。然大康要张达效命,张达不敢不从。只得愧对于你。张显,你母亲就交予你了,日后必得好生孝顺她。明日,尔等便回汝林去。” 说完这话,张达在随身小厮的搀扶下起身,毫不犹豫地撇下跪在地上的众人。 可怜白发苍苍的张夫人声嘶力竭地哭喊,也留不住枕边人的步伐。不由得一急,晕了过去,自然瞧不见张达顿了一下的步子。而张达的长子,张显愤恨于父亲多年来对家里的忽视,对母亲的不管不问,赤红着双眼,大吼一声:“若是父亲此去无归,显自当仰天长啸,以示欢庆。” 就在张家鸡飞狗跳之时,方明青便是在昏黄日光下离开了方府。而方母则是被方昊哄了又哄,早早便是与方昊用了晚食,又是到了方明青特地为方昊开辟的玩具房里玩耍。 这般一来,方明青才得以在日落时分抵达那城外义庄。 虽不是秋日,但这义庄周围亦是萧瑟不已。哪怕周围的绿树郁郁,莺歌燕舞,百花招摇,这里依旧透露出一种幽寂甚至于诡异的气氛。 尤其是当日头渐渐下去,最后一丝昏黄也消弭在天际之时,这份诡异阴冷从义庄里蔓延到四面八方。 这里头,会有何人? 义庄的大门破落,唯有檐下的两盏白灯笼崭新。 透过门,里头闪烁着几点黄光。风乍起,卷起尘沙些许。乌鸦鸣鸣,忽从草丛里透出两颗油绿油绿的眼眸。 “喵呜~” 一声猫叫,吓得方明青全身起了鸡皮疙瘩,但许是被吓了一次,胆子亦是大了不少。 “来了?”苍老的声音又是吓了方明青一跳。 “何人?” “三年不见,小友便是不识得我了。可真是郎心凉薄啊。” 方明青向来这三年里认识之人,也唯有一人这般油腔滑调,便是昔年元洲司的按察使李正元。果不其然,只见发声之人手持烛台而来,烛光摇曳之下的那张脸庞便是李正元。 “见过李大人。” “什么李大人,罪人一个。”李正元李正使便是转了个身,“随我来吧。” 方明青应了一声是,便是尾随着李正使绕过诸多盖着白布的尸体,来到方桌之前,坐下。方桌上有一碟酱肉,一碗花生以及一坛好酒叠碗筷。 “还得等两人。” 话音刚落,便是进来两人,赫然是失踪了十日的冷秋以及步晓。 “方大人,李老。” “你二人怎在此处?”方明青先前一直以为两人随谢锦兰一道进了天牢,可现在却是在此处遇见了这两人,对谢锦兰的担忧又是爬上心头。 李正使却是唬了一声:“先吃着。” 方明青却是固执地瞧着两人。 冷秋抱剑,瞪了回去。而步晓平静道:“夫人之命。” 冷风灌入屋中,没有灯罩保护的烛光摇曳舞动,使得四人心中警惕起来。屋内进来一人,黑影愈发近了,竟是江承佑。 “李正使,好些时候未见了,近来可好?” 江承佑尾随方明青而来,却是不曾料到遇到了自己一直苦苦寻着的李正使。 “今日来得人倒是齐整。不过这事还是要一件一件来办的。”李正使吁了口气,“坐吧。” 李正使坐于东方,冷秋和步晓位于南方,方明青位于西方,江承佑则是在北方。 李正使将碗筷一一发给众人,这碗筷十分干净,不染一丝灰尘,又是将酒倒入碗中:“别客气,多吃些,多喝些。” 可座中众人,哪有心思吃肉喝酒,单是看着李正使用着。李正使也不觉不好意思,大口吃着肉,大口喝着酒。 直到酒足饭饱,李正使才是捋着胡须:“年轻人就是急,唉。正辰,这是给你的。”说着,便是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给了方明青。而后,李正使起身,来到离方桌最近的一具尸体旁。 点起油灯,持着油灯,李正使便是细细看着这具尸体。尸体的面目着实熟悉,便是不久前死在大长公主府的青衣。 “我江家上下整整七十七口人命,究竟为何人所为?” “年轻人勿急。”李正使依旧在看青衣的尸体,说来这青衣的尸体该是早就腐烂,而如今却是如此新鲜,着实令人好奇。 江承佑却是忍耐不得,一把夺过李正使手中的油灯,不顾洒出热油点在手背,目光直视李正使:“那人是谁?” 李正使叹了口气:“陛下不是断言,是我所为。你这小子,不信?” “不信。” 断然的言语,使得李正使怔住,直视年长不少的江承佑,心思百转。 李正使收了之前漫不经心的模样,面带愧色道:“当年你兄长之案,是我误判了。幕后另有其人,怕是与你兄长关系不浅,且也是灭门之人。其余,我却是不知了。” “不是我兄长杀人?”江承佑用左手抵住了李正使的咽喉,声嘶力竭道,“当初我便说了,不是他做的。你就是不信我,人都死了,现在做这幅模样给谁看?” 就在两人吵闹之际,方明青已是一目三行地将信件浏览完毕。而后提着信件,便是来到江承佑和李正使之间,隔开了两人。方明青先是冲江承佑摇了摇头,江承佑哼了一声,侧过头。而后方明青冲李正使拱手:“我要去天牢见锦兰,望大人助我。” “三日后,日落时分,还在此处。” 李正使落下这么一句,便是回去重新点了一盏油灯。 方明青连是道谢,领着冷秋等三人回到了方府,而方府里正巧有人候着他。 高渝早先便是想来方府,可前几日皇帝对方明青的态度还不明晰。静安王便是不许高渝来这方府。 直到今日一早,王海离去后,不见方明青受罚,静安王才许高渝来。 “你家老爷去了何处?”高渝在大厅里来回踱步,面色焦急。因着陪方昊玩累了,方母今日早早便是上了床榻休息。 还未等小厮回话,屋外便是进来一人。 “静安王世子稍等片刻,老爷不久便是会回来。”说话者,是一女子。若是以往高渝或许会对这等花容月貌之人心生喜爱,可如今他心里头只要谢锦兰这一仙子。 瞧着孙阿香的容貌,高渝心中嘀咕,可是那方明青的小妾。怎先前未曾听说过? “你是?” “这几日方进府的。”孙阿香并未言明是方母引她进府,又是做出一副女主人的模样,“世子来了许久,你怎不送茶?还不快去。” “不必了。”高渝说不清楚,心底是高兴居多,还是为谢锦兰愤恨居多。谢锦兰才是被收入牢中,这方明青便迫不及待地收了小妾。一甩衣袖,便是离开了方府,直直往天牢的方向赶去。 这一出,自然是往方府赶回的方明青不知晓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7.第八十七章 高渝离开方府之后, 心里越想越是为谢锦兰生气, 便是招呼着外头的马车夫道:“快些,须得赶在宵禁前回府。”宵禁之后, 高渝也是可以回府,毕竟身上有令牌。可这几日上京不太平,就算有令牌,也是会招惹一些麻烦的。 “世子,当真要去天牢?”高渝身边的小厮高平如此问道。 高渝轻缓地点了点头,手不自觉地击打着合上的折扇:“自是。可怜仙我那义妹那般信任方明青那厮,可这方明青竟是胆敢在我义妹身陷囹圄之时, 收纳小妾。真是欺人太甚。” 高平有些不解,“可世子,您与宜佳县君也不过刚是相识, 怎如此关切?”忽地,高平想起了谢锦兰的惊人之姿,也就反应过来了,原是天性风流的世子爷看上人家了。 “世子爷, 那宜佳县君可不是什么良善女子。您可是忘了宜诗乡君?” 高平的话不由得让高渝想起了另一位与他关系更为亲切的谢锦绣。高渝低头暗自思索,宜诗,与宜佳虽有些不和, 但总归是姐妹。自己这般做, 宜诗也该是赞同的。 “宜诗良善, 定不愿看着其嫡姐被人欺瞒。”高渝越说越是明了, 是啊, 宜诗是多么良善守礼之人,自然是会明白他的心意。 若说谢锦兰是高渝的桃林仙子,那谢锦绣就是高渝心中的洛水神女。 高平瞧着满脸坚决的高渝,暗自嘀咕道:“何况,您这般冒失地去天牢告知宜佳县君也无用处,还不如去对付那方大人。” 高渝面色一僵,装作未曾听到的模样,打开帘子,月光洒进了车内,车内霎时亮了些许。车外街道两旁的人家已然是挂上了灯笼。这是南北杂货铺里的新品,蜡烛耐用得很,点上一支,直到天明也不会熄灭。 摇摇晃晃的马车穿梭在街道之间,不久,车夫与马儿长长的“吁”声之后,马车百年停在了一扇矮小的门前。门上牌匾书“天牢”二字,门边蹲坐着两尊狰狞面孔的石狮。门上挂着两个红灯笼,灯笼的上头画着狴犴的全身像。 高渝待马车夫取来板凳之后,才踩着板凳下了马车。 门侧守着的人借着灯光,瞧见了马车上的标志,自然识得眼前锦衣华服之人是静安王世子,忙是弯着腰,凑了上来。 “世子爷,这么晚来,可有何事?” 高渝往前走了两步,随口道:“是有事。”却不说是何事。 门人慢慢直起了腰杆,笑得僵硬:“世子爷,您是不是走错了。这儿是天牢。” “没错。” “那世子可是有皇上的旨意?或者是萧大人的手谕?”门人拦在高渝面前,一步也不肯退让。 高渝压抑怒气道:“让开。”随手丢出了自家老爹的令牌。先皇给了大长公主保命的东西,自然不能厚此薄彼,也给了静安王一枚令牌。这枚令牌平日也没什么作用,也就关键时候能保命。 静安王只有高渝一个嫡子,自然不会过于防范他,故而高渝取走这枚令牌方便得很。 “这”门人还是不让开,借着灯光,瞧清楚了令牌的模样,“世子爷,这不行。” “不行?你打眼瞧瞧,这可是皇爷爷的令牌。” 皇爷爷一说出口,门人连忙是跪下,开口道:“世子爷勿是要为难小人了。天牢里头具是要犯,您这么进去,危险得很。” 高渝平日里口拙,对付这样油盐不进的人,自然也是没法,只能干瞪眼。高平知晓今日若是不让高渝进去,这固执的世子定是不会罢休,上前一步将门人扶起,小声道:“这位爷啊,你可不能不顺着他。你若是不顺着他,他一把火把这天牢烧了都是可能。何况,也便是进去半柱香。为着这半柱香的时间得罪了一位爷,可不是你这等小人物经受得起。” “这” “这又怎会出事?隔着栅栏说几句话的事,又不是要你去开牢门放人。天牢守卫重重,别说人了,便是虫子也飞不出去。”说着,高平递了一个荷包给门人。 门人又是看了眼高渝,终是收下了荷包:“世子爷,进吧。”将门打开了一条缝,又是冲另外一个门人示意,看好门。 高渝冷哼一声,便是从门人打开的那个门缝里挤了进去。走过一条漫长的黑道,高渝捂着鼻子:“怎这般臭?” 门人看着细白嫩肉的高渝,不说话,将其引至了狱卒歇息之处,唤出一个狱卒,让其将这位爷引到谢锦兰的牢房。 “世子爷,小的便是先回去了。您可得看好时间,半柱香。” “嗯,下去吧。” 狱卒又是经过七拐八弯,将高渝引到了谢锦兰之处。高渝先是闻到了一股子女人脂粉的香味,而后便是看到了与众不同的牢房。 这牢房里有着和一般牢房配置的木桌c长板凳和铺着稻草的炕。但不同的是,谢锦兰手里头还有一本册子和算盘。木桌上还放着一盆开得正艳的水仙,水仙旁是几盘点心,点心中间还有一套茶具。 高渝被这架势惊住了。在他脑海里,谢锦兰不该这般舒坦的啊。不是说好了要哭唧唧,嘤嘤嘤的吗? 天牢一般关押的具是有身份的人,其中女子少见,谢锦兰还是本朝的第一例。可再怎么着,这也是个牢房啊。 谢锦兰听到有脚步声,便是放下手中的册子,抬眸,冷脸俏丽地看着高渝。高渝忽然觉得这不是桃林仙子,而是玉神宫的王母娘娘。 “静安王世子?”谢锦兰的声音有了些许的困惑,使得谢锦兰走下了神坛。 “是我。”高渝想了想,上前一步,双手握住栏杆,“义妹,你还好吗?” 谢锦兰半垂下脸,将脸埋进胸前,使得高渝看得不真切。 “义兄,这牢房太冷了,还有老鼠,蜘蛛每日醒来,都不知晓,昨夜是什么东西伴你入眠。幽暗阴冷,终日不见日头,除了牢头送饭时,便是不知晓是何时,过了几日。唉,义兄,宜佳还能活着出去吗?” 絮絮叨叨地,在这幽暗压抑潮湿的牢房中,略显诡异。 高渝不由得心生怜惜,方才定是他看错了,义妹还是那个桃林仙子。只不过这牢房里日子太苦,磋磨了她,使她变成了这幅呆愣的模样。可怜她在牢房里受苦,那方明青在外头养了小妾。 “什么?”谢锦兰忽地抬头,双眸直视高渝。原来高渝在不自觉间将自己在方府的所见添油加醋地讲了出来。 高渝似懊恼,忙是补救道:“义妹,你勿急。虽说那女子摆出一副女主人的模样,但等你出去,你依旧是方明青的嫡妻。” 谢锦兰听着高渝的宽慰,面色沉了下去。这十日来,她先是利用自己在外头的人脉和银子撬开了狱卒的心防,这才有了这等逍遥日子过,而后又是用着大长公主给她的小玉鼎联系上了不少老臣。本来是不急着出去,谢锦兰还想着再是待上几日。 可现在,谢锦兰眯了眯眼,三日,等三日后她把这天牢里的一切安排好之后,再是出去。至于方明青纳妾之事,信他又是何妨? 瞧着高渝满目焦急的模样,谢锦兰心头一乐,这叫什么,皇帝不急太监急?面上倒是如高渝所愿摆出了一幅凄苦的模样。 “义兄,我该是如何?哪有做妻子的阻拦丈夫纳妾?还能不能出去又是一说。” 高渝却是爱之深责之切:“义妹,你不该这般。你且放心,我定是会救你出去。” “那,多谢兄长了。”谢锦兰含羞带怯道。 果然,义妹还是那个桃林仙子。高渝心满意足地走了,也不知他费尽心机地来是为何? 方府 “舍得回来了?”方母佯装威严的话从屋内传来。 方明青只得是行了一礼:“娘。” “哼,还当我是你娘啊。你说说,为娘有阻拦你做任何事了吗?鬼鬼祟祟,还要我的孙儿帮着隐瞒。”方母保养得体的脸上寒嗔带怒,说着便是下了椅子,“你呀你”还未说完,便是瞧见了方明青身后的冷秋步晓等人,转了个话题。 “冷姑娘,步晓,你们回来了?那宜佳呢?” 冷秋依旧是冷面,步晓则是恭敬道:“回老夫人,夫人并未与我等在一起。” “这么说,宜佳是一人在牢里?”方母脸上带上了焦急,“明青啊,宜佳在牢里会不会冷啊,饿啊。现在皇帝也是放过明青了,怎就不一道放了宜佳。明日,我们再是去见见萧大人。” “萧大人,不会应允的。还得看陛下。” 一句话,便是引得里头安静下来。 孙阿香又是拎着茶水进来了,方母见了忙是道:“阿香,你还是快去睡吧。” “阿香还要服侍方阿娘。” 瞧着方母面上有了疲倦的神色,方明青道:“娘,你且先去休息,这些事,我来做。” “好。” 就在两人离开后,一名小厮进来收拾茶水,而后对方明青道:“老爷,方才高世子来过。但见了孙小姐之后,便气冲冲地走了,连老夫人一面也没见过。” “静安王世子?” “正是。” 方明青蹙眉,静安王世子,自己与他并不熟悉,倒是锦兰那边与静安王有些关系?可是为了锦兰的事。这般一想,方明青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见高渝。可宵禁已到,只能等白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8.第八十八章 么么哒, 再等3个小时就好了~ 早就没了气力的大汉被方初用布条绑好, 捆在一旁的树干上。 方初时不时扫过大汉一眼,靠着其对面的树干上, 拿出竹筒倒出水,细细地用着布帕擦拭剑身。 还未等众人松一口气,一阵马蹄声便远远地传来。 众人先是盯着大汉看了一阵。大汉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做些什么,感受到异样后,才慌乱地抬头,身后的手中拿着一枚铁制器物。众人便收回目光, 做自己的事去。 方初依旧在擦剑,这水该用完了,待会还要到河边清洗, 真是麻烦。刘氏倒是安静的抱着熟睡的孩子,躲进了马车。 方明青则是用方初的匕首,削去焦黑的烤肉。谢锦兰在一旁给糊掉的粥掺了一点水,慢慢用勺子搅动。 而罐子下面的火光引来几只飞蛾, 噼里啪啦地声音也没有引起它们的警觉。 密林中,一个巨大的黑影驾着怪兽,愈来愈近。 “哒哒哒!” 急速的声音不见减缓, 仿佛带着号角, 向前冲去。 “吁——” 高高的马蹄扬起, 马上趴伏着的人, 掉了下去。谢锦兰松了口气, 撇过脸,不想和这个蠢人说话。 “大姐。呕——”一起身,那人便呕了,却呕不出任何东西。 眼前这个稍有些壮硕的男子赫然是谢锦兰的亲弟,谢韬。那日,隐隐觉着不对的谢韬拿不到小厮手中的信,一气之下,先潜到了谢三叔的书房,但是还是没有听见任何消息,还眼睁睁地看着那封信被烧了。 他本打算等三叔离开书房后,他便回去,可是他没有料到后来的事。 谢三叔烧了信之后,便进来一个黑衣人,黑衣人摘了帽子之后,露出真容,赫然是此刻应该在鲁南府的姜斌,他大姐的未婚夫。 “你信中所言可是真的?” “的确不假,南边有消息说出现一座铁矿,但里面已是被人开凿过。陛下也是知晓了,命我去南边看看。” “那你是来?” “我不在的时日,锦绣就拜托三叔了。” “唉,锦兰,那孩子,其实” “三叔,你不必说了,她是什么人,你我都清楚。此事,锦绣受了委屈,而谢锦兰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既然她离开了上京,之前的恩怨便一笔勾销。三叔不用再劝了。” “甚好,锦绣之事,你放心。如今她已成为乡君,你们之间的事,该提上议程了。在此,三叔先恭喜你们了。” “三叔休说了,臊得很。我先告辞了,告辞。” 姜斌离开后,就只听见谢三叔冷哼一声。书架渐渐移开,里面出来一个人。月白衣饰显得其身姿更加挺拔,手中的摇扇轻轻扇动,一身书卷气。可谓是天上的明月,山间的清风,崖边的松木。 谢韬看了一下自己的肚腩,轻叹一口气。 “什么人?” 谢三伯大喊一声,快步绕过书架,来到小榻前,就见那小榻上的一摊子肉。唤醒了谢韬后,谢三伯佯怒:“你何时进来的?” “三伯,韬儿等了你好久,比那小厮早了一步,在这等三伯,竟一不小心睡了过去。三伯,那信呢?可否给我看看?” 谢三伯闻言,心中疑惑倒是消了不少,这谢韬一向性子实,不会耍心机:“烧了。” “那,那信里写了什么?” “你还小,不必知道这些事。” “后来,无论我怎么求,三叔也不肯告诉我。”谢韬将事情解释之后,便坐在一边,端起碗,喝了一口粥。 谢锦兰听完谢韬所言,心中已然有了猜测。这次因着自己离京,谢清倒是不找韬弟来做此事了,反倒要三叔插手。 谢韬填了肚子之后,心思沉重,将这一路上心中的困惑说出口:“大姐,你一定知道些什么,告诉我可好?姜斌哥和二姐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三叔要恭喜他们?” “我说了,你就信吗?谢锦绣之事我早与你说了。”谢锦兰柔柔道,语气中满是讽刺,“谢锦绣和姜斌早就暗通曲款。除去了我,他们可不就能安安心心地你嫁我娶。三叔可不得恭喜他们?” “不可能。”谢韬手中的碗已经掉落在地,“不可能的,二姐她只是个” “庶女又如何?”谢锦兰看着谢韬,不无讽刺,“要是她救了静安王妃,被陛下赞誉呢?” “不,不可能的。你一向爱欺瞒于我,我不信你。” “瞧,被我言中了吧。韬弟,你不信我。也罢,你还小,什么也不懂。” “还小,还小。你们从来都这般说,可我已经十四了,再过一年,就好议亲了。哪里小了?”谢韬猛地站起,眼前暗了一会,身子晃动一下,站定,而后自上而下地看着谢锦兰发怔,小声道,“我也是可以,可以护着大家了。” 谢锦兰并未听到后一句,只听得前面的话,冷声道:“你大了?四书五经读了多少?礼乐射御书数,又会哪个?整日撵狗斗鸡,欺弱怕强,连个纨绔子弟做得不好。你道你大了?” 谢韬僵着脖子道:“大了便是大了,我不与你说。” 一句话撂下之后,便再无人开口,只余下火堆噼里啪啦得作响。 谢锦兰实在没有心思来管小儿心思,反倒困惑于那位月白公子。瞧着还立在一旁的谢韬,谢锦兰拉了下谢韬的衣袖。谢韬也就顺势坐下。 “那月白衣着的男子你可看清了脸?” “没。”到底是别扭,谢韬咬咬牙,“哼,不过我瞧着那人的气度比之王公贵族的子弟还要略胜一筹。” 比之王公贵族家的子弟还要胜上几分,怕是也就只有四大世家的子弟了。大康世家以淮阴庄家c姑镇章家c苏堂林家c云稽方家为首,与姜斌谢锦绣交好的三叔可是与其中一家有了联系? 前世,谢家有一旁支是南迁了的,许就是三叔一脉吧。可三叔到底要做什么?谢锦兰和谢三叔一家关系不好,不无恶意地想到,资质平庸的三叔就不怕胃口太大,撑着吗? “可还有其他的发现?” “别的?”谢韬也忘了闹脾气,忙帮着谢锦兰回想起来,“好像还有一把扇子。” 扇子?这个时节也是暖起来了,带着扇子的公子也不在少数。谢锦兰心中有点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单凭谢韬的一眼,怎么可以判断三叔和什么人联系? 恰巧这时,过来取粥的方初却是问道:“那扇子上有什么?”方初倒了一碗粥,凑到嘴处,停下,似想起什么,将粥拿去递给了正在吃肉的方明青。 “一幅画,画上有小词。那幅画很熟悉,应该很有名,连我都知晓。” 扇上有名画,画上有词,本就不稀奇。 “哦,好像是一朵兰花。” 兰花,月白公子? “可是林德先大师的《幽兰图》?” “嗯,大约是吧。”谢韬瞧见谢锦兰的急切,努力回想着,终无所获,“瞧不清楚。” “那扇坠你可瞧见了?可是也刻着兰?” “这,也是没有瞧清。” 谢锦兰心中急切起来,看着就要知晓那人是谁,谢三叔与哪方势力交好,却被泼了盆冷水。虽有大半的把握那月白男子是苏堂林家的人,但终究不是全然把握。 棋谱中云: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默默思索了许久,谢锦兰到底是压住心中的翩翩思绪,就听得谢韬打了个哈欠。 “我好困啊。”谢韬气来得快,去也快,现在倒是有心调笑谢锦兰,“大姐,你别熬粥了。粥里一股子的药味,难喝。” 谢锦兰倒也不气,只是道:“你这没日没夜,不吃不喝地赶来,也该是累了。去休息吧。” 瞧着谢韬靠着树干和衣睡着,方明青也是在不远处睡着,而方初不知道去了哪里。谢锦兰勾唇一笑,按耐住胸腔中狂跳的心,对着自己道,再等一会,再等一会。 拿起装粥的瓦罐,谢锦兰起身,将里面掺了安神药的粥倒在远处的灌木丛中。 而后,谢锦兰回到众人休息的地方,放下瓦罐,朝着一直瞪着大眼,格外精神的大汉走去。 大汉身后的手,不停刨着土,面上有一股难以掩饰的紧张。 “谁令你来的?” 大汉定了心神,装作镇定:“我只是个动手的,什么也不知道。” 匕首放在了大汉的脖颈处,谢锦兰靠近大汉的耳边:“真的?” 大汉喉头动了动,忙道:“我记起来了,怀里有一幅画像,就是靠着这个,我才找上你们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9.第八十九章 么么哒, 再等3个小时就好了~  这云稽方家,好似与前世有些牵连。 按下心思, 谢锦兰与方母两人合力要将这小木床搬到刘氏房中, 正巧碰见穿着蓑衣, 拎着肉的方明青。 “这是方昊的婴儿床?” “正是呢, 来帮娘一把, 你和宜佳一块把小床搬到刘氏那。” 宜佳是谢锦兰的小字,正如正辰是方明青的字一般。 方明青闻言, 脱下蓑衣,将肉递给了方母。其实方明青的气力还真就只比方母强上一点, 故而谢锦兰还是有些吃力, 可把方明青心疼坏了。 好歹两人将小床搬到刘氏门前, 方明青放下之后, 和谢锦兰相视一眼。谢锦兰立马扭过头, 看了方母一眼, 却被方母揶揄地使了个眼神,低下头去。 瞧着这幅场景,心知目的达成, 方母也便笑着接手了。这方世界男女大防重的很,先前是没有条件, 现在有了条件, 便也该讲究了。方明青接过肉, 往厨房去了。 方昊还小, 精力有限, 方母也就抱了一会,便领着谢锦兰去看嫁妆了。 而突如其来的雨,倒是为难了江承佑和江泽礼两人。 这两日,方明青马不停蹄地往家里赶,可苦了这两人,不说这颠簸如何折磨两位身娇肉贵的少爷,单讲两位少爷根本没有准备粮食,一直赶路,就够苦了。 “大爷,这方晴明可是在此处?” 淅淅沥沥的小雨明显影响了穿着蓑衣垂钓者的听力。 “啊,哦,快晴了。这阵雨一会就停,别急。” 江承佑一头雾水,加大了声音:“大爷,本少爷问你,方晴明,这儿有这个人吗?” “方什么?” “方晴明。” “方明青啊。在这,在这。这可是个好儿郎,是我们小方村这二十年来唯一一个举人,这不考了个同进士出来。” “不是,是方晴明。” “不是什么,就是他。你可是欺负我老头子耳背不成。” 说着,就将渔具放在这湖边,拉着江承佑往方明青家走去。 江承佑无奈,想着法子离开。可是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法子,只好领着大爷上了马车,想着若是寻不到,好歹也是能找个地住下一晚。 “来来来,这些可是我的拿手好菜,大家快吃。” 方母手中端着一盘素鸭,口中热情地说道。 “我这儿子在外,可都多亏了你们这些朋友。今日该吃吃该喝喝,别与我客气。” 众人具是相互看了看,心中惭愧,但也不能说,应付一笑。 刘氏忽的开口了,嗓子还是那般粗嘎:“嫂子客气了。” 方母心中惊奇,面色不变,到底是胆敢私奔的女子,端起酒杯敬了刘氏一杯。接下来,又是举杯对着方初,方初沉默了一下,端起酒杯,而后一个个敬了回来。这幅场景落在方明青眼中,心中忽的一沉。 知子莫若母,怕是知晓了 猛地起身,众人皆是看向他,方明青这才反应过来:“娘,本该是我来敬的,您歇着。” “好,你来。”方母眼中含着慈爱,面上神情柔和。 方明青这身子不善饮酒,且这乡下的酒糙而烈,实在不能多喝,一圈过后,方明青脑子便昏昏沉沉。 “今日这般热闹,不知老头子我可否来凑个热闹。” 老者中气响亮的声音从院中传来,方母起身迎去。 就见一个熟人携着九岁左右的小少年紧跟而来。 冷秋和方初还是冷着一张面,但握剑的右手具是动了动,刘氏抱着孩子冷眼旁观。 “自是可以的,您能来,我这儿都蓬荜生辉了。呀,这两位打哪儿来的?” “不晓得,是来寻明青的。”说着,老者脱下了蓑衣,靠着门放下了。 “明青啊。”方母回过头,叫了一下明青。可方明青已是听不清了,眼前景色晃荡,耳边声音也是重叠回响。 江承佑已是看见方明青等人,面色尴尬,但心中却冒出火来。原来这人叫作方明青而非方晴明,缘何掩饰身份?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说不得就与江家之事有关。 诸多的疑问在脑海中,心思涌动。 感到袖口被人扯了扯,低下头一瞧,是自己的侄子。见江泽礼给他使眼色,这才反应回来,忍住心头种种困惑,江承佑作了一揖。 “是我无状了,还望婶子见谅。” “无妨。倒是明青瞧着醉得不轻,今日恐不能陪远客了。” 这般说着,推辞来推辞去,江承佑早就不耐了,驻在一旁不再说话。还是江泽礼出面,对着方母一笑:“方奶奶,我小叔不善言辞,这儿也不大灵光。”说着,还似模似样地指了指小脑袋。 面容严肃,可音调却软糯可爱,颜值又是继承了江承佐的十之八七。一向对这般模样没有办法的方母,直接搂过江泽礼:“好娃,来奶奶这。衣服怎湿成这副模样?” 而被埋进方母怀中的江泽礼,先是一愣,而后挣扎却是挣扎不出,口中念念有词:“不可,不可,男,男女授受不可亲。放开” “哪有男女,只有长辈和晚辈” 江承佑却不阻止,默然看着方才说自己脑子不灵光的江泽礼。 好半天,江泽礼才被放出,此时脸红得与醉酒的方明青有的一拼,口中还在念叨:“不符,不符礼教。下回” “宜佳,你带着这位小公子下去换套衣物。就今日给你瞧过的那些旧物有,也去拿一套明青的衣物来,给这位公子。” “是,娘。” 交代完了之后,方母招呼着众人回席,好好吃上一顿。 缓步移至方明青的屋内,挑了一套新的给了江承佑,谢锦兰便转身带着江泽礼到了杂物间。说是杂物间,倒也泾渭分明。一半积着薄薄的尘埃,一半时常收拾着,方明青的童年旧物就在时常收拾的那一半里。 从柜中选了一套后,谢锦兰转身,却入了一双明亮的眸中,心中猛地一跳,这也是似曾相识? “我江家的事究竟是为何?” 谢锦兰胸膛中的心比常日活跃了万倍,怎么也平静不料,扯了扯嘴角,昏黄的烛光照在其脸上,诡异异常。 “问我?不若去问你死去的爹。” “你!” 时人皆是避讳死去的尊长,而谢锦兰显然是点燃了江泽礼心中的怒火。可出乎她意料的是,江泽礼居然忍下了,气闷地拿走谢锦兰手中的衣物,转身走了。 徒留下,心中思绪翻滚的谢锦兰。 窗外的雨早已停下,浓厚的黑云积压在空中。没有月光的大地,除了沉睡,便只剩下黑夜行人。 待谢锦兰将那两位带回了,场面倒是热闹极了。 方明青倒在饭桌上,方母还在和那老者拼酒,冷秋和方初划拳,灌了方初一杯又一杯酒。刘氏倒是安静地抱着孩子坐在一边,嘴角含笑。 一靠近饭桌,两位江家少爷,肚子具是叫了出来,也顾不得风仪。坐下之后,便端着碗,夹菜。那江承佑眼中一亮,筷子迅速,吃相倒也文雅。 欢闹过后,一片狼藉。 收拾着碗筷的谢锦兰,忽感到一股灼热,回头一瞧,却是方母。 “本以为你是大家出身,做不习惯。如今看来,倒也真是。” 谢锦兰默默地踹了踹地上摔碎的碗,试图遮掩一些。本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小姐,就算疯了之后也是没有做过这些。 “放着,我来吧,你去睡吧。” “不了,娘,这些我迟早都要学的。” 方母的笑容更大了些,和谢锦兰一块收拾了,不得不说方母实在风趣,口中的逸闻轶事竟是谢锦兰闻所未闻。 “这李将军和景帝最后如何了?” “如何啊?我却是不知了。这些是不是真的,我都无从判断。” “若是真的,估摸也是有缘无分。” “你倒是理智。” 打着伞,将方母送回房中。因着还未成亲,谢方两人并不住在一起。谢锦兰融入了黑暗中,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将灯笼放在桌上,取出那蜡烛移至桌上的灯台上。洗漱后,上了床,闭上双眼,眼前一直晃荡着那双眸子。 “将此案移交给李大人,也无不可。李大人定会给江阿福一个‘交代’。” 此二人正是江大公子和昨日那小仙子。 “我知晓了。不过大少爷,你瞧,奴家为你做了这么多,可是收了奴家,也免得奴家漂泊无依,说漏了嘴。”说着,小仙子的手游走在江大公子的胸膛上。 小仙子昨日受伤的脸此刻却是完美无瑕,倒也有一番江南秀气之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