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大唐之神马公主》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烤地瓜】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重生大唐之神马公主》 卷一 第一章 祭旗 “宠哥,你回来了?我在等你!” 门帘挑起,一阵寒气跟着高大魁梧的汉子一起进到屋里,吹得眼前这副柔弱白嫩的身体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声音也跟着颤抖。 “心怡,大早上的,你怎么不穿衣服?快穿好了,跟我出来。”说话的男人身高九尺,挺拔威风,身上铠甲铮亮,面容凛凛,眼神即刻变得温柔起来。 桌上,早餐冒着热气,和男人带进来的寒气形成对流,更加香气诱人。 “宠哥,饭好了。先吃我,再吃饭。”女子身上没穿任何东西,抱着那一身冰凉的铠甲,在发着抖。 “好,等我卸去这身重甲,你先盖好被子。看,都冻得发抖了。”男人心疼地抱起这副娇小的身体,在那红扑扑的脸蛋上亲了一下,放在床里,帮她盖好被子。他自己站在床前,迫不及待地卸去铠甲。 门外,传来嘈杂的喊声。 男人的脸上掠过一丝犹豫。 “宠哥,我都等你好几天了,就想对你说句心里话。宠哥,我爱你……”女子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 “心怡,我也爱你。”男人也钻进了狐裘做的被子里,床边,铠甲、衣服散落一地。 他的动作很快,女人没有多想,以为他只是被她的魅力难以抗拒。之前他也这样过,只是她大都拒绝了他。这回,她很配合,很陶醉的样子,迷蒙的眼睛微睁微闭的,时而火辣地睁大,盯着男人那张棱角分明的英俊的脸。 男人的脸上,汗水和着泪水…… “宠哥,我已经想通了,虽然我对和亲这件事心里抵触,但是能遇到你这个人,已经很幸运了。之前我对你冷淡,不是因为不喜欢你这个人,其实,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就是喜欢你的。我只是,只是不甘心被命运摆布,才那样总是拒绝你,还从来不给你好脸色。你不会怪我吧?” “我不怪你,心怡,我也,我也希望你不要怪我。有些事,我是身不由己。我,我是一族的首领,我不仅仅属于你,甚至不属于我自己。我,我真的很抱歉……”男人的声音发颤,手也在抖,抖着帮她穿好衣服。 门外的嘈杂声更大了。 “宠哥,看我给你做什么好吃的了?昨晚准备到很晚呢,这些天你都早出晚归的,一定要多吃点儿,补补身体。来啊,我陪你吃,你尝尝,看有没有刚才吃我的ròuròu好吃?”女人柔声细气地说着,从身后搂住他的腰。 “好,心怡。来,我喂你吃,吃饱饱的,好上路,好不怕冷。”男人声音颤抖得更厉害了,亲手颤抖着拿起小勺,盛起一勺食物,送到女子的嘴边,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 “宠哥,你怎么哭了?你吃啊,我还不饿,我要看着你先吃。”女子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外面的人已经站到他们的门口了。 “大王!大王!请您快点!不要误了吉时了!”一大群人的喊声。 “什么事啊?你们今天有什么行动吗,还要讲究吉时?”女子诧异地问他。 “心怡,对不起了!”男人嚎啕大哭着说。没等女子反应过来,她已经被男人拖着出了门。 “大王,您就不要跟着了,jiāo给我们就好。”说话的是平日里总跟着男人的副将,女子很熟悉。但这人今天对她的态度却让她很陌生、很吃惊。 她正想跟那人打招呼,还想让他进屋也尝尝她做的早餐,却被四五个大汉野蛮地架着,扔进了一辆马车。 她有点儿急了。 “放开我!你们怎么敢这样对我!我可是你们大王的妻子,是大唐的公主!”她拼命挣扎着,想挣脱那些野蛮的大手。 啪!嘴被一块布塞上了,她喊不出话来了。 她渐渐不再反抗了,在这马车上,她的一切挣扎都是徒劳。只盼着快点儿停下来,让她见到她的丈夫,她就什么都不怕了。因为,她的丈夫是李延宠,是这奚族的老大!他们这些人一定是搞错了,不知道她就是李延宠的夫人! 她再见到丈夫李延宠时,已经是在前沿阵地上了。高高的大旗竖着,有手持大砍刀的凶神恶煞的胡人在寒冷中光着膀子,脚下还放着盆凉水。 她不知道,那些都是给她预备的。 李延宠走到她身边,眼睛里还都是泪水,这回却没有流下来。他亲手帮她理了理头发,又拉了拉衣领,叹了口气,说:“心怡,下辈子吧,下辈子我再娶你,好好待你。这辈子,你跟着我也是受罪,成全你解脱了。” 她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又听到有人说:“大王,别再跟这个女人废话了。您可不要因为一时心软误了吉时啊,祭完旗就该出战了!” 她好像才有点儿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还容不得她多想,只见那光膀子的大汉弯下腰,把大砍刀蘸上了凉水。紧接着,那刀就举起来了,朝她的头上砍下来。再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身上好痛。死了,还会有痛感吗? 都说人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怎么还能感到痛?脖子,对,我是被活生生砍了头,据说还要用我的人头祭旗的。当大砍刀朝我劈下来的时候,我光顾了害怕,都没感觉到疼。此刻,这身子和头相连的地方,撕心裂肺地疼。是啊,那么大的砍刀硬硬地把一根脖颈砍断,不疼才怪。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头,还在。摸摸脖子,也还在,只是很疼。又摸了摸脖子下面的身子,也还在。还都是一体的,莫非,我的头和身子又被接上了? 杨心怡此刻麻yào劲过了,被伤口疼醒了。她缓缓睁开眼睛,却被周围的环境弄懵了。 这是什么地方?一间四四方方的屋子,天棚、墙壁都是白白的,头上是什么东西发出白亮亮的光,墙上还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自己躺在一张白色的床里,身上还chā着那么多管子。旁边还立着个架子,上面吊着好几个奇怪的袋子。 袋子里有红色、白色、黄色和透明的液体,分别连着细管子,另一头却是连着一根绣花针,针尖用一块白色的像纸又像布的小片片,粘在了自己的手背上。手一动,还会痛。原来,那绣花针是刺进了自己的手里了! 她小心翼翼地抬了一下头,很痛,却抬眼看到了床头贴着张卡片,上面写着患者姓名:杨乐乐,xìng别:女,年龄:17岁,病因:车祸。 什么?杨乐乐?我明明叫杨心怡啊!年龄是对的,姓是对的,女,也是对的。我是个姑娘,哦,不是姑娘了,我已经嫁过人了,算来已经整整6个月了。还有,车祸?车祸是什么意思?我是有灾祸,但是和车没什么关系。我因为是大唐的和亲公主,而我的夫家北方奚族,与大唐降而复叛,所以要拿我的人头祭旗,我才招来了杀身之祸。 对,我已经死了。这个白色的房间,就是yīn间吧?原来yīn曹地府也并不十分可怕,这里有床睡,有干净的被子盖,还有,这些管子,扎在身上,又是什么yīn间的规矩吗? 门外传来了很高的说话声,好像是有人在争吵,女人的声音。听不清在吵什么,杨心怡不想听,一听就头疼。她想用被子把头蒙上,一只手上扎着管子,不能动。只能用另一只手,却使不上劲儿,还抻得脖子巨疼。她只好放弃,闭上眼睛,使劲靠想其他的事来抵抗听到外面的吵架声。 她在竭力回忆今天发生的一切。 今天一大早她就起床了。昨晚她一个人睡的,想了一夜李延宠她的夫君的好。自从半年前从长安出发,嫁到这寒冷荒凉的北方,她心中全是不爽与不甘,以至于那么高大英俊的一个男人摆在面前,她都没有心情正眼看他。 李延宠对她是很好的。北方条件艰苦,但他都是把最好的吃的、穿的、用的给她。他对她也很热情,她却从来都给他一张冷冰冰的脸。这么多个月过去了,他又开始忙他的事去了,她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环境,也逐渐注意到了他的优点和他对她的好。 今天早上,她决定起床给他做点儿吃的。他近来总是早出晚归,回来时她都睡了,一大早她没醒他就又走了,都好几天没和他说句话了。 她在心里等着,等再醒着见到他时,就要告诉他:她已经接受他了,虽然对和亲这件事很难接受,但是他这个人她已经认可了,甚至渐渐地喜欢上了。今后,她愿意跟着他,永远陪着他。纵然命运再不济,能遇到他这个人,也就把所有的不幸都抵消了。 所以,她做好了早餐,然后放下所有的矜持,想用最原始、最本真的方式,对李延宠表白她的心意。她表达了,李延宠也接受了,她能感受到,李延宠是投入的,是高兴的,她的爱得到了她想要的回馈。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是那么巨大的逆转!他竟然眼睁睁地看着他手下的人把她的头给砍下来了!他不是一大早还亲口说爱我吗?他不是还那样热忱地和我彼此拥有吗? 她本该恨这个下令处死自己的男人,此刻,却,全都想的是他的好,是对他的不舍,还有对自己之前没有珍惜他、好好爱他、好好与他相守的遗憾。幸亏,今天早上,她所做的那些,算是把之前的遗憾弥补上不少。 如今,我死了,延宠他会记住我的好吗?我给他心里留下的印象,是今天早上的缠绵爱意,还是之前几个月的冷漠拒绝呢? 未完待续 读者朋友你们好,新书今天和大家见面了!慕斯姐姐已经存了15万字以上的稿了,并在继续高质高效地写作当中。请放心读下去,感谢你们一直以来的支持,我会更努力的! 卷一 第二章 红绫 杨心怡想着想着,伤口似乎疼得轻了点儿,疲惫加上体力不支,她又睡过去了。只是睡的时间不长,她又被外面的吵架声弄醒了。 那两个女人又吵了一会儿,似乎吵累了,也或许是都良心发现了,渐渐变成了大声的对话。这回,杨心怡听清楚了她们说话的内容。 “杨太太,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来看看我的女儿,她是为了见我,才开那么快的车出了车祸。我知道我对不起她,在她那么小的时候就抛弃了他们父女。我这次保证不见她父亲,我也没脸见他。你们家里的一切我都不惦记,除了女儿是我生的,别的和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哎,算了,刚才是我态度不好。我也是做母亲的,能理解你的心情。乐乐这孩子虽然对我不亲近,但毕竟我们也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每次家长会都是我去参加。她能死里逃生,我也很万幸。你也不要理解偏了,乐乐是她父亲的女儿,他父亲的财产,本应有她的一份,我和她弟弟都不会独占,我也从来没那样想过。” “不好意思了,杨太太,我来就只看看我女儿,也劝她对你友好些,把你当妈妈尊敬。我对不起她,在她需要我的时候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我现在的丈夫是她的老师,当初也很想把乐乐接到我们的身边,只是那时她爷爷nǎinǎi死活不给我,才慢慢到了现在的地步。” “好了,过去的事,今天就不说那么多了。我们进去看看吧,已经过了72小时的观察期了,她要是醒了,可以吃点儿东西了。” 门开了,杨心怡睁开眼睛,看见两个中年女子走了进来。 “乐乐,你醒了!”一个梳着弯弯头发的女人过来拉住了她的手,表情看上去亲热又尴尬的,“妈妈对不起你,以后妈妈会常来看你的,等你再到假期,妈妈就来接你,去你的另一个家,刘叔叔和妹妹也都盼着你呢。” 一旁站着的短发女子也说话了:“乐乐,你妈妈来看你了。你已经脱离危险了,你脖子里的伤疤现在是有点儿大,不过医生说了,过上一个夏天,就会淡去不少。我已经咨询过国外的医生了,可以做皮肤修复,钱不是问题,但是疼就要你自己承受了。你爸爸的意思还是主张你做,毕竟你还年轻,刚到了爱美的年纪。” 爱美?是啊,女孩子哪有不爱美的?眼前的这两个女人,虽是陌生,却真的都好美呢。杨心怡盯着她们看着,想着。 她们都穿得好生奇怪,既不是长安的大唐女子装扮,也不是北方胡人女子的模样。那样的衣服她从来没见过,脸上的妆容也非常特别。尤其是那发型,一个短短的,连耳朵都没盖住,还是暗红色;另一个是到肩膀那么长的,还有那么多亮亮的弯弯? 杨心怡下意识地掀开一点儿被子,想对比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哎,自己竟然没穿衣服。那,我的衣服哪儿去了?正好来人了,就问问她俩,她们不是自称是我的妈妈吗? “你们好。请问,我的衣服在哪儿,能帮我找一下吗?”她冲那两个女人问道。 “哦,乐乐,你醒了真好!”短发女子笑得很热情,伸手指指门口的衣架,“你的衣服都挂在这儿呢,抢救的时候不让穿衣服进手术室的,阿姨都帮你收好挂在这儿了,一件都不少,放心吧。你的包包在床头柜里,手机摔坏了,回头咱再买新的。内衣在你的被子里呢。” 什么?门口挂着的那些怪怪的东西都是我的衣服?我什么时候穿成过那样?还有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内衣都在被子里? 她就伸手摸,果然,摸到了一些布质的东西。她掀开被子看了看,哎呀,这都是些什么啊?看着都难为情!这短裤也太小了吧,好像什么都遮不住;还有,这胸衣的形状也太夸张了,要是穿上的话,自己都不好意思照镜子了,更别说让延宠和丫鬟看到了!她们竟然说这都是我的东西? 终于,她又摸到了一样她熟悉的物件。那是她的,不,是她和李延宠两个人的。此刻,这东西比那些大尺度的“内衣”更让人脸红心跳,因为,这件东西承载着她和李延宠那么多特别的回忆。 那是一条长长的红绫,此刻,那上面还沾着好多的血迹。 红绫,是李延宠他们奚族人娶亲时的一件传统物件。就是新娘子娶进门后,由喜婆将一头系在新娘的手腕上,另一头系住新郎的手腕,中间是事先结好的大红花。两个人被红绫拴在一起,象征着永结同心。还据说,等将来生下第一个孩子,就用这红绫捆孩子的襁褓,会保佑孩子健康平安一生。 而杨心怡和李延宠的这条红绫,作用却在正常的基础之上,又增添了别的内容。 新婚之夜,杨心怡心中抵触。她被迫远嫁和亲,一路上都悲愤jiāo加,尤其是新近丧父,她更是悲痛yù绝。这回,看着满新房里的喜庆红色,与她的心情简直形成天壤对比。她更是悲从心头生,恨打胸中起。等到新郎官上来解她的衣服,她所有的愤怒情绪一下子bào发了。 “你放手!”她厉声喝道,把李延宠给弄懵了。 “心怡,你是我娶来的新娘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李延宠本来幸福激动的脸立时像被霜打了一般。 杨心怡也觉得自己这样是过分了,可她实在不情愿。她抬眼看了看眼前这个男人,说实话,还挺养眼的。要是在大唐,能嫁给这样的男子,她会满心愿意的。 但是,这里却是遥远的异族,这个相貌中看的男人,竟然是个胡人!她以前就知道,所有的少数名族都是胡人,而胡人则是野蛮、粗鄙、落后、丑陋的代名词。 眼前的这个人,虽然不丑陋,但是他既然是胡人,就难免粗鄙。而自己出身高贵,自幼饱读诗书,怎甘心把自己如此圣洁的一切jiāo给这样的人! 她不再说话,但是坐在那里,脖子倔强地挺着,头高傲地扬着,眼睛冷冷地看着旁处,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架势。 李延宠就怔怔地看着她,半晌都无所适从。终于,他犹豫着,从旁边抄起那条红绫,猛然间像是鼓足了勇气,上来三下两下,就把她的手脚绑上了。然后,并不算粗暴地,开始一件一件地给她脱衣服。 她先是感觉屈辱,保持着那副骄傲的表情。后来,她心中渐生疑惑:这个野蛮的胡人,动作却并不野蛮,尤其是脸上的表情,竟然是文弱而温柔的。 他的动作慢而轻柔,像是大人给小孩子脱衣服一般,似乎怕手重了会弄得她不舒服,他甚至还把捆她的红绫一松再松。她没再动,更没试图挣脱,因为她已经发觉,只要她稍微一动,她的手脚就会从那红绫中解脱出来,她的内心实际上并不想挣脱。 她不再坚持她的傲慢了,闭上眼睛,心中甚至有些感激他他用这种象征xìng的“捆绑”,实际上是给了她骄傲的内心一个台阶下她是高贵的大唐公主,下嫁给胡人,她做这一切都是“被迫”的。 新婚蜜月,她每夜都是在红绫的“装扮”中度过的。她表面上冷淡着,内心也多是无奈。她不是无奈抱着她的这个人,而是无奈这件事。若是换一种情形,不是和亲,不是远嫁,对方不是胡人,该有多好。 她的心里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世:她的母亲曾是大唐公主,是当朝皇帝的姐姐,只因素日里与姑母太平公主关系亲近,就算是“站错了队”,被皇帝舅父褫夺了封号,还被赶出京城,嫁给了仅是中等官阶的父亲。 即便如此,她仍然是在优越快乐的环境中长大,因为,她是父母的独生女,尤其是父亲,把全部的爱都倾注在了她的身上。给她请最好的老师教她琴棋书画,她很小时就能写诗,每每得到大人们的夸赞。 只可惜,去年父亲去世了,母亲早在多年前就在忧郁中离开了他们。父亲正是因为母亲特殊的身世遭遇,才时刻注意不让那些负面的东西影响她的成长。父亲一走,她才真正地体会到什么叫孤苦无依。 父亲临终前算是对她有安排的,把府中的一切都jiāo代好,经济上能保证她基本上不降低生活水准,可以维持到她出嫁没有问题,还给她置备了足够体面的嫁妆。只是,父亲唯一后悔的是,没能在有生之年替她定下一门可靠的亲事。 父亲没想到自己会这么早就把宝贝女儿撇下。其实父亲一直都在帮她物色人选,也许是认为谁都配不上自己的女儿吧,很多来提亲的,各方面条件还都不错,但是父亲都盘算来思量去的,最后都给拒绝了。父亲或许总在想,再好好选选,还会有更好的。 没想到,到最后,女儿都十六七了,终身大事还没有个着落。 父亲临终前拉着她的手说:“心怡啊,为父最大的遗憾,是没有给你选定照顾你终身的夫婿。你记住了,既然已经等到这么大了,就更不要将就。你是为父的骄傲,将来一定自己找一个真正满意的。人品要正,本领要高,关键是对你要好。至于相貌嘛,自己看了一定要顺眼,因为你要瞅着他过一辈子,每天见了他要心情舒畅。” 李延宠,要是仔细对照一下父亲给她说的条件,其实还算是都符合的。人品的确很正,除了有一点点懦弱、不是很有主意,别的还都好。有责任心,待人诚恳,仗义豪气。虽是胡人,却读书不少,武功也高。至于相貌,不但她看着养眼,实际上也是英俊挺拔。 当然,这些是她后来慢慢才了解到的。 李延宠,他的眼神,他的眼泪,这,就是他给她留下的最后的画面。她不恨他,她现在心里也来越清楚,她是爱他的。曾经对她那么宠爱有加,在她的耳边说了那么多缠绵情话。可惜,她当时一句都听不进去。现在回想起只言片语,却字字暖心。 这条从一开始就牵绊着两个人的红绫,几个月来,已经成了维系她们夫妻事实的习惯xìng的道具,此刻,怎么会随她来到病床中了?面前的这两个女人,都叫着自己“乐乐”,还有床头卡片上的姓名,都指向着另一种事实:我是别人。 名字是别人的、病因是别人的、母亲是别人的、衣服也是别人的,只有这条红绫是自己的。是谁,把这条只属于他们夫妻的特殊物件给她随身放进了被子里呢? 除了这红绫的另一位主人李延宠,还会有别人吗?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三章 吻别 当然不会有别人。只属于夫妻间如此私密的物件,惟有丈夫李延宠。是他,亲手放进了她的棺椁。 屠刀下落的那一刻,李延宠就和将士们一起,站在离杨心怡和刽子手不远的地方。他以为,自己身为军人、身为一族之首领、身为铁血男人,他有足够的思想准备,面对眼前的一切,何况,下令处死大唐和亲公主、用她的人头祭旗的命令,最终也是由他下的。 可就在人头“骨碌”落地的一刹那,“扑通”一声,强壮如牛的李延宠也同声倒地了,身体僵直,口吐鲜血,人事不省。 “祭旗仪式按时举行,你们几个护送大王回去休息,祭旗结束后立即出征,吉时不许耽搁。”李延宠的副将周群替他发出了指令。 李延宠苏醒过来时,发现自己穿着冰冷的铠甲,躺在早上还充满温情浪漫的被子中。怀中的佳人早已不在,枕边,还有她留下的香味。 撕心裂肺地嚎啕,狠狠地捶打着自己的头,李延宠抓起枕边的这条红绫,心如刀绞。成亲半年了,只有今早这一次,她没让他捆,是她主动的,更是她发自内心的。却不想,竟成了今生的绝唱! “心怡,我也不想活了,想跟你去!”李延宠大声喊着,却没人听到。这间屋子,属于他们俩的港湾,从此只剩下他一个人了。这床、这被子、这枕头、这红绫,从此都不再有心怡同他共享,她把这一切都抛下了,更抛弃了他这个男人。 “心怡,你今早对我那么好,是早知道我决定要杀你了吗?这决定是绝对保密的,你一直都没出这间屋子,又没有旁人来过,你是怎么知道的呢?既然没人告诉你,那,就是你心里有感应了?你都知道我对你这般无情了,你还那么好、那么好地对我,你是真的爱我的!” “心怡,你在最后的时刻,把心都袒露给我,把自己完全彻底地jiāo给我,就是知道以后再没有机会了吧!心怡,你做了热气腾腾的早餐等我,我却一口都没吃,我真是辜负了你的一片心了。心怡,谢谢你,你的心思不会白费的,我这就起来吃,全都吃进肚子,今后永远都吃不到你亲手做的饭菜了!” 李延宠悲怆地哭着,念着,拖着沉重的铠甲,拖着更沉重的心情,慢慢支撑着爬起来,下到地上,看着一桌子的早餐,此刻已经快到晚餐时候了,饭菜全都冰凉,他坐在桌前,颤抖着拿起筷子,瞪眼看那一桌子食物。 天啊,心怡这是费了多少心思,她这都给我做的什么啊? 李延宠定睛看到,是一盘红烧鹿鞭、一盘酱炒牛宝、几样青菜和面食,还有倒在杯子里的鹿心血酒。 他的眼前浮现出他当初刚拿回那食材时的情景。 “夫人,这是今天来人送给咱们的礼物,说是很贵重的,最是补男人的身子。”李延宠讪笑着举起来给杨心怡看。 杨心怡表情始终是淡淡的,用淡淡的语气说:“什么啊?看着就挺吓人的,我可不敢吃,更不敢做。” 李延宠就红着脸给她讲那都是什么,然后说:“不是给你吃的,是给我吃的,但是我吃了,却是你受益。你不做也不能让厨子做,我也害羞,哈哈,只能夫人亲手帮我做。送我这大礼的人说了,说大王成婚这么久了,怎么夫人还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准是大王平日治军太cāo劳,累坏了身子了。所以啊,才让我吃了补补。” “我才不会做,要吃你自己做去。”杨心怡冷淡地说,然后就低头忙着做她的针线了。 李延宠讪讪地把那东西收好,也不再提这事了。 没想到,今早心怡她竟然都给他做了,看样子就没少花工夫,费了不少心思。哎,心怡,这最后的一餐,你竟然是想要给我生儿子准备的!可惜,你都不在了,我吃再多的这些补品又有什么用啊! 李延宠就把这些冰凉的饭菜,一古脑都塞进了嘴里,又囫囵半片地咽了下去。他又举起那满满一杯鹿心血酒,一仰头就干了。然后,干脆举起酒坛,咕咚咕咚都喝了个精光。最后,他摇摇晃晃,跑出了屋子。 他不敢在屋里待着了,他怕再待一刻,他就会疯掉,就会真的以头撞墙,去找心怡去!但是他知道,他还不能死。奚族全族的大业,都担负在他的肩上。父亲才去世不久,他刚刚接过大位,举族事业百废待兴。不然,他也不会牺牲心爱的女人,去替全族与大唐开战。他此刻若是真死了,就是真地白白牺牲了心怡了。 他跌跌撞撞出了门,凉风一吹,他只觉胸口发热,胃里翻腾,一抻脖子,呕出了一大口腥味的东西,一下子喷了出来。趁着营地篝火的光亮,他看到地上是一滩深红。是他的血,还是刚才喝进去酒中的鹿血? 他顾不上紧张,就算是自己的血,比起心怡蘸满鲜血的年轻生命,都分文不值。 外面很安静,看来,那场祭旗后的战争是胜了,不然将士们不会这么踏实地休息了。已经很晚了,各帐中都熄灯就寝了,只有少数站岗的士兵,仍直直地站在那里忠于职守。 他冲一个站岗的士兵走去。 “我问你,夫人的尸身,可否安葬?”他用悲怆的声音问道。 “回大王,已经安葬好,周将军选了上等的棺木妆奁,埋在后山。”那士兵端正地回答道。 “她的头颅呢?”他又问。 “还在旗杆上,周将军说,要高挂七七四十九日。”士兵又回答道。 他迈开大步,朝旗杆走去。 七七四十九日?他怎能容许心怡的人头在那旗杆上挂那么多时日?不行,坚决不行!心怡已经无辜地牺牲了,要让她的人头尽早和她的尸身合体,让她以全尸入土为安,才能早些托生来世。 李延宠于是转身回到房中,从枕边拿起那条红绫,他是想,心怡的头已经从项颈上被砍掉了,那就不能算是全尸了,要想个办法给她接上。就用这条连接他俩爱情的红绫,将她的头颅和身体接好,也相当于他的心也随她去了。今后,这红绫就代表他,永远缠绕着她,守候着她;他也再不娶别人,心里永远装着她! 李延宠最是深谙族中用敌人头颅祭旗的规矩:以7的倍数,按照不同的等级,从7日、14日、21日,直到七七四十九日为最高。心怡是大唐的公主,自是要“享受”最高的规格。这规矩是族中自古就有的,他作为首领,自然更不能破坏。 不能让人发现他去取那头颅,只能悄悄地进行。 李延宠把红绫揣在胸口,又伸进手去摸了摸,再最后贴一贴自己的心,留给心怡他的一片爱意。 他悄悄来到存放军备物资的帐中,找来梯子。那梯子很高,平日里都是四个士兵抬着的,他一个人搬着很费力,却不敢出一点响动。只能搬着、扛着,坚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不能拖着走,拖着地就会发出声音。他累得满头大汗,终于把梯子搬到了旗杆旁。 旗杆高高竖立,奚族的旗帜在夜风中飞扬,呼啦啦地响着,时而随着风向,抽打着下面的人头。这般场景,实在令人发,何况心怡一个娇弱的女子,这样就成了孤魂野鬼了。李延宠的心更疼了。 “心怡,我来接你了,送你入土为安。”他极力压低了声音说,难掩悲痛的心情。 “宠哥,我要回家。”他的耳边响起一个声音,那不正是心怡叫他的声音吗? “好,我们回家。”李延宠小心翼翼地解下人头,端端正正地捧在手上,又珍珍贵贵地揣进怀里。“心怡,我们先回家,你再陪我说说知心话。” 他也的确是要先带她回家。这梯子还在这儿,得重新收好。还有,去挖开坟墓,起出棺椁,也需要工具。他刚才只想着拿来红绫就算准备周全了,其实,还差很多步骤呢。 李延宠怀揣人头,双手护着胸前,快步回到房间。他小心翼翼地掏出人头,又拿出那红绫,一起放在床里。 “心怡!”他涕泪纵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扑在人头上,把脸贴在她冰冷的脸上,任由他的泪,和着她伤口处被冲下来的血,床单、被子全都被染成了红色。他就这样和她的人头在一起,很久很久,不忍放开。 外面响起了敲更声。不能再拖延了,再拖下去,梯子还在那儿,就会暴露了。他把人头用枕巾盖好,匆匆回到旗杆处,又用尽力气,把梯子搬回原处,又找来铁锹,送到后山坟前,藏在树下。 他又返回房间,捧起人头揣好,又带上红绫,再次出了门。 月光此时正明。他就怀揣人头,用力挖开了新坟。棺椁里,洁白裙装被鲜血染上了片片红花,遮着心怡纤弱的身子,在寒风中似乎还在颤抖着。这让他想起了早上,那具娇柔的身躯散发着香味,在他穿着冰冷铠甲的怀里,也是这样颤抖着。 “心怡,我来送你最后一程。你不会冷了,我带来了红绫,有它替我陪着你,就是我的身体在温暖你,你再也不会冷了。”他颤抖地低声说着,掏出人头,和脖颈对好,然后掏出红绫,仔仔细细地一道一道缠在那被砍断的脖颈上。 “心怡,你完整了,就可以早些投生来世了。你还是那么完美,完美得我都不敢相信我能这么幸运,此生能娶到你。来生,我还要娶你,永远不分开了。我们还要生好多孩子,围着我们俩。” 月光这时突然跳跃了一下,发出胜似太阳的光亮。趁着亮光,李延宠看到,杨心怡的眼睛睁开了!还是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却不是她一贯高冷的表情,而是比今天早上还要温柔、还要火辣的眼神! “心怡,我爱你!”李延宠俯下头,用颤抖的嘴唇亲吻她的双眼,他知道,她一定是死不瞑目,她死得冤枉,死得不甘。但,她死得值得! “心怡,你都是为了我,为了成全我坐稳这奚族大王的位子,只有顺应了族人的呼声,我才会不被那些觊觎这个位子的人得逞。你放心,我正妻的位子永远是你的。不,唯一的妻子,只有你。今后我都不会再娶任何人,你在我心里,无人能取代!” 他的泪水滴在了她的眼睛里,发出shè人魂魄的光芒,然后渐渐地,她安详地闭上了双眼。 大概过了很长时间了吧?月亮已经开始要退下去了,再不盖棺,真的就要被发现了。李延宠心里明白,月亮走了,太阳就快出来了。要是让逝去的人见到日光,会对她不吉利的。 李延宠最后亲吻了她的唇,又抚摸了她的脸颊和脖子里的红绫,依依不舍地盖上棺椁,重新填上新土。 远处,公鸡打鸣了。他整整折腾了一夜。 这是他陪她的最后一夜,也是永远在他心中定格的夜。 未完待续 卷一 第四章 重生 大夫一拨一拨地来会诊,都说杨乐乐的身体情况恢复很好,还说,她受这么重的伤,能恢复得这么快,全凭她良好的身体素质和顽强的意志。 杨心怡的确有着坚定的意志,那就是:杀死安禄山,为自己报仇,重新回到爱人李延宠身边。她必须活下去,她要尽快地好起来! 为什么要杀安禄山? 因为,如果没有安禄山利yù熏心,钻营邀功,对已经臣服大唐的少数民族疯狂镇压,就不会逼得奚族降而复叛,李延宠更不会迫于族人压力,违心下令杀死她这个大唐公主祭旗。 都是这个安禄山,他本身就是胡人,一朝混入了大唐名将张守麾下,后来又攀上杨贵妃这个靠山,年岁比杨贵妃都大,却给她当干儿子,摇身一变成了“唐人”,转身就玩了命地将矛头朝向了边地少数民族。这个可恶的冒牌皇亲贵族,就是一切罪恶的根源,就是害死她杨心怡的刽子手! 她也恨她的皇上舅父。要和亲,为什么不舍得派自己的亲闺女,甚至连稍微身份尊贵点的皇家女子都不舍得派,而是单单选中了她这个不曾享受过任何皇家待遇的外甥女! 要说外甥女,血缘倒是不远,心怡的母亲就是唐玄宗李隆基的同父异母姐姐。可是在封建社会,外甥女和侄女的身份还是有本质区别的,至少她不姓李,不算李氏的皇家身份。更何况,当年李隆基发动宫廷政变,心怡的母亲因为和姑母太平公主自幼走得近些,就受到牵连,即便没做什么有损他李隆基的事,也还是被褫夺了公主封号,赶出了京城。 现在要和亲,需要适龄的皇家女子了,他又想起了还有这么个与他有血缘关系的外甥女来。当然,皇上选中杨心怡,一是因为她的血管里天然流着皇家的血液,还因为她刚刚丧父,失去了呵护,成了地道的孤儿。选她去,既能担起大唐笼络少数民族的使命,一旦发生变故,还不会有任何后患。 杨心怡不会忘记,父亲尸骨未寒,突然就有从长安来的使者光临杨府。她以为是有人念着她母亲皇室的渊源,来对她父亲英年早逝略表慰问,或是对她这名有皇室血统的孤儿稍示关怀。 事实却是更令人难以置信的“喜讯”皇帝钦封杨心怡为宜芳公主。 “什么?皇上封我为公主?为什么?莫非我刚成了孤儿,这么快就时来运转了?皇上终于查清楚了,当年我母亲并没有做任何有损陛下的事,他后悔对母亲的惩罚重了,动了恻隐之心?现在母亲不在了,皇上他就把本来属于母亲的封号转赐给了我?”杨心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言自语地犹豫着,不敢出去接旨。 “小姐,未必如您所想啊。这个公主封号,怕是就成了悬在您头上的利剑啊!我可怜的小姐,老爷尸骨未寒,小姐就摊上这样的命运!”是杨府忠实的管家,老泪纵横地叹息着,可惜,他更是无力完成老爷托付孤女的嘱托了。 果然,圣旨宣布:“册封宗室出女皇杨心怡为宜芳公主,与奚族首领、饶乐都督、淮信王李延宠和亲,即刻启程。” 天宝四年三月二十四日,是杨心怡永远不会忘记的日子,她顶着“宜芳公主”的封号,踏上了和亲的漫漫征途。 和亲队伍行至虚池驿时,她悲伤到了极限,再也难以抑制。就在驿馆的墙上,她题下了一首诗,以抒发对自己人生的无尽感慨,以及对未来茫然前途的忧虑。 “出嫁辞乡国,由来此别难。圣恩愁远道,行路泣相看。沙塞容颜尽,边隅粉黛残。妾心何所断,他日望长安。” 就在医院的病床中,这个可怜的女孩流着眼泪,又吟诵起了自己的这首诗。 “杨乐乐,这是谁的诗啊?听上去这么伤感呢?”问她的是专门护理她的小佳护士,刚从卫校毕业。本来父亲花高价给杨乐乐请了专业陪护,她给撵走了。她就喜欢小佳,因为小佳和她年纪一样,说话总是直来直去,听着不累心。 “小佳,你教我用手机好吗?”杨乐乐的伤势一边比一天好了,父亲给她买了新手机,可她从来没见过这新鲜玩意,就连电都是刚刚知道是什么东西。 “杨乐乐,你不会连手机都不会用了吧?这可是最新款的,你这款还是内存最高的,得七八千块钱呢。真羡慕你,老爸那么有钱,还这么宠你!”小佳啧着嘴,手把手教她用手机。 “小佳,你不是说有什么网吗,你教我在网上查资料吧,我想了解大唐、了解长安、了解天宝年间的大事。”杨心怡说。 “查那些有什么意思啊?我教你玩游戏吧,你现在生病不能出去玩,就在床里玩游戏多好啊。我也想玩,可惜没时间。白天得上班,下班我爸妈就管我,不让我总玩。现在晚上也回不了家了,得护理你。不过你爸真大方,给我那么高的劳务费。等我护理完你,也可以买一部你这样的手机了!” “小佳,你就教我怎么查吧,我不要学别的,我的时间非常宝贵,你快点儿教会我,我让我爸再多付给你钱。”杨心怡真着急,她要争分夺秒,了解自己世界的情况,用最快的速度准备好,回去杀死安禄山,为自己报仇,回到夫君的身边! “哎呀,不用给钱,教你上个网哪儿就那么黑心啊?你爸都给我钱了,你后妈还给我那么多她不用的好包包。虽说是她用过的,但是都很新,都是我买不起的大牌名品呢!”小佳就教她,很快,杨心怡就学会了。 她如饥似渴地查着,可惜,关于“宜芳公主”的记载,只有那么有限的几条,而且写得很简单、很含糊,甚至都不如她自己了解得多。 她就只好按照时间查大唐那些年的大事件,也都是一条一条的,没有详细的内容介绍。她就试图把这些条条记在心里,相信回去一定都能用得上! 还可惜,那个梳长的带卷卷头发的、让她叫她妈妈的女人,一来就不让她用手机,说她伤还没好,说她脖子里有伤,头部也有脑震dàng,不让她用脑用眼过多,影响身体恢复。她不听,那女子就叫来大夫,这回可好,大夫安排护士监督她,每天用手机不准超过两小时。 她就充分利用好这两小时,其实也就是一个时辰那么短。自己刚学会用手机,不熟练,而且那上面的字她不太认识,好像比她以前写的字都少些笔画,只能连猜带蒙的,分析出大概。不能查的时候,她就多是思考,谋划着自己的复仇计划。 还有,她和小佳聊天。从小佳那里,她了解了很多关于“她是谁”的信息。那就是,她现在叫杨乐乐,杨乐乐是单亲的富家女,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和她父亲离婚了,父亲后来又给她娶了后妈,还给她生了弟弟。 “那我呢?我是怎么回事?”她追问小佳更多,小佳也不敢多说了,拿着她富豪父亲的钱,收着她富婆后妈的礼物,小佳也不好说过多关于她家的八卦。 “哦,你啊?你不是上高二嘛,学理科,成绩上中等,喜欢唱歌。还有,你会开车,爱飙车。你不到法定年龄,你爸托人给你弄了驾照。这次你出车祸,你爸说现在管得严,没敢亮你的驾照,找她的秘书小姐给你顶了包。呀,这些不能跟你说了!”小佳连忙又捂住了嘴巴。 “什么是驾照?开飞车又是怎么回事?”杨心怡根本不懂这些,她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是汽车。 “杨乐乐,你是不是脑袋被撞傻了?怎么像听不懂人话似的?哦,算了,你可真可怜,又怪怪的,我就一点儿一点儿地给你讲吧。”小佳不得不像给外星人讲地球一样,给她讲最基本的东西。 她父亲来了。这些天,这个高大微胖的男人几乎每天都来看她,但是不会久待,只看看就走。今天他又来了,说是要跟女儿谈一谈。 “爸爸,给您添麻烦了。”杨心怡对这个年长的男子,用对长辈的语气客气地说话,人们都说她该叫他“爸爸”,她就这样称呼着。她是真心地感谢这个人,她被砍了头,本来都死了,却是这个男人花钱,把她送到这么高级的地方,找那么多大夫救治,现在她已经确定自己又活过来了。 “乐乐,怎么这么跟爸爸说话?”男人摸了摸她的脸,这让杨心怡很不自在。男人自己也流下了眼泪,接着说,“好孩子,是爸爸愧对了你,以为给你大把的钱,给你买豪车,就是爱你。都是爸爸不好,总是阻止你见你的生母。这回要不是你背着我急着去见她,开车那么快,也不会出这事了。哎!” “哦,这样啊。爸爸,那我以后不开车了。”杨心怡不知道开车、开快车的概念。既然人们都说她是因为开车太快伤得这么重,还弄得这么个大男人因此流泪,那就说句好听的哄哄他吧,毕竟是他帮我又活命的。 “乖女儿,爸爸也是这么想的。爸爸今天来,就是想和你谈谈关于你的打算。”男人又摸了摸她的脸,她又是一阵不自在,只好勉强地接受着,听他讲具体的内容。 他说,等她痊愈出院,就安排她去上贵族补习班,不参加正规的高考了。他已经联系好国外的大学,只待她外语补习完通过考试,就送她出去学热门的金融专业。还说,本来因为她喜欢车,想等她一满18岁,就把旗下的一家最大的车行过户到她的名下。现在因为车祸,他认为女儿和车“不和”,就打算把那家近郊的马场给她。 “马场?!好啊,就是要马!”杨心怡兴奋不已。这个陌生的世界,一切见到的、听到的都是陌生的,只有马,马离自己的生活最近!以前她就喜欢骑马,在洛阳时父亲就给她买了专属她的坐骑。嫁到北方,李延宠也经常和她一起骑马。 要回到长安,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回到北方奚族那里,都要骑马。这个叫爸爸的男人要给她一家马场,那可真是太好了!马场里一定有很多马,她要挑一匹最快的,骑上就跑! “傻丫头,看把你高兴的。”爸爸笑了,“这个不急,你要先补习英语,然后去国外读书,再把脖子上的疤痕治好,我的女儿永远是最漂亮的公主!毕业回来后,爸爸托人给你找份体面的工作,女孩子,还是要有稳定职业的。马场嘛,到时候归入你的名下,不用你亲自经营,你只等着坐收红利就好了。” 什么?他也知道我是公主?那他为什么不知道我的名字,而是叫我杨乐乐呢?算了,这个以后再说吧。杨心怡想。 “我不,我不要上学,不要出国。我要去马场,现在就去。”杨心怡固执地说。 “好好,这回终于又像我女儿了,和我一样固执、任xìng。刚才爸爸都害怕了,以为撞车把你的魂撞飞了,变成了一个陌生的女儿了。行,刚才医生说你可以出院了,爸爸明天就带你去看看马场。” 马场,马!杨心怡心中决定,明天,就要骑上快马,回长安!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五章 马场 杨乐乐她父亲的马场好大啊,而且好特别,和杨心怡之前见过的马场相比,真是太高级了!马儿都吃专门的饲料,据说都是按营养成分搭配的,不同的生长期有不同的配方。还有些穿白大褂的医生定期给它们做身体检查,又量体温又测身高的,把杨心怡看得都惊呆了。 最让她不能理解的,是这些马养了不用来打仗,也不用来驮人运东西,而是专门为一些穿着特殊制服的人来骑着玩的。他们有的就悠闲地骑着马儿在马场里跑,却从来不许骑到外面去。还有的,几个人骑着比赛,也有的人不骑,专门看马儿比赛。谁的马儿跑得最快,谁就能得奖金,据说那奖金数目很高。 还有更特别的事,有专门训练马儿表演的。把马儿按颜色和体型、种类分成不同的方队,训练它们摆出各种队形,非常壮观、非常震撼。据说,这样训练完了,还要拉出去参加什么比赛和表演。 杨心怡顿时喜欢上了这里。她要学这种马阵,学会了回去奚族,那里也有广阔的草原,有很多各色战马,她要训练那里的马儿,摆出神奇的造型,给夫君李延宠看,帮他用马阵困住敌人,延宠他一定会更喜欢我的! 杨心怡就对身旁一直陪着她的那个她叫做爸爸的男人说:“爸爸,我不要去上学了,我要学摆马阵。我喜欢这里,就住在这里,哪儿都不去了。” “这,怕是不行。乐乐,你的成绩本来还不错,老师说了,再努努力,考上一表院校都是有可能的。爸爸想让你直接去国外的名校深造,拿个含金量高的文凭回来。这马场早晚都是你的,你现在的任务是全力准备考试。” “我不,我不去国外上学,要学,也是在中国,学历史,学大唐的历史。我才不要什么文凭,我只要学对我有用的知识就够了。我的首要任务,是学会摆马阵!”杨心怡固执地说。 爸爸半天没说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杨心怡看有希望,就学着以前对父亲撒娇的样子,拉住那男人的胳膊,摇晃起来。 “爸爸,您就答应我吧,求您了。”女孩子的声音嗲嗲的,还带着几分哭腔。她是真的想哭,她要以最快的速度学会摆马阵,然后选一匹最好的快马,立即飞奔到长安,杀了安禄山,甚至逼她的皇帝舅舅退位,夺取大唐江山,让她的夫君李延宠来当天下的主人! “哎,你这回能死里逃生,爸爸对你也没有过高的要求了,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按你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爸爸就知足了。好吧,你可以留在马场,但是一定要注意安全,骑马不比开车风险小。你不是喜欢那个叫小佳的护士照顾你嘛,爸爸就花高薪把她挖过来,在马场卫生院给你当护士。还有,你要学历史,爸爸去帮你联系国内最好的学校。” 哎,有父亲真好!想当初,自己的父亲也是这样宠爱自己的。如今,顶替着叫杨乐乐的女孩身份,她的父亲就这样关爱着她,真是羡慕。杨心怡心中感慨。 马场有经理,知道这个杨家大小姐就是未来马场的真正董事长,对她的要求必当惟命是从,每天都要向她早请示晚汇报的。 “小佳,这些白纸上印的黑字,我看不太懂,你能不能把它们都给我抄写成完整的字?”她是想把简体字变成繁体字,她才能认清楚。 “明白了。”小佳很能听懂她的意思,“这个容易,我直接在电脑上转换完,打印出来jiāo给你就是了。” 小佳并不知道这个女孩为什么非要繁体版本,现在她是自己的老板,她提什么要求,照做就是了。 杨心怡的绝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学习摆马阵,把那些驯马师傅累得够呛。以前这节目只是偶尔表演一次,训练也不是天天,每月一两次而已。现在可好,从清晨一直到傍晚,不停地cāo练。但杨心怡吩咐经理,可以给这些师傅多发补助费。 其余的时间,除了必须的吃饭睡觉,她都是骑在马背上,纵横在广阔的草地上,那感觉,可以让她暂时以为回到了北方奚族的大草原。她会想象着,自己再驰骋一会儿,夫君李延宠就会从身后追上来,然后把她抱上他的马,载着她一起回家…… “延宠,你等我,等我杀了安禄山,给自己报了仇,我就回去找你。我还想学很多真本事,把我的皇帝舅父逼下皇位。我恨他,都是他的和亲政策,才害得我总被你手下的那些人当成外人,挑拨我们夫妻的感情。可是,皇位的事太大,怕是做不到,或者,我就在这里上大学,学到过硬的本领,再回去?”她在马背上总是这样自言自语地说。 她听说,在这里上大学,一般都要4年的时间。4年见不到延宠?太长了! 她问小佳,要是上大学学历史专业,只学大唐的历史,最快需要多长时间?小佳也没上过大学,她是中专毕业,学的护士。她不清楚,就上网帮她查。 网上有介绍,包括大学历史专业的课程设置、课时安排、选修课和必修课教材等等,小佳都帮她打印出来了一张张表格。 什么?外语、政治经济学、大学语文……这么多没用的东西,我学它们干嘛?简直就是耽误时间,耽误我回去见延宠!不行,只学这些专业课就够了。不,这些专业课,真正讲大唐的才有多少?都是些和我不相干的东西!也不要学! 等下次那个叫爸爸的男人再来,她就递给他一张表格:“爸爸,我不要上大学了,我也不学历史专业了。我就要学这几本书,您帮我买来。我要,要繁体字的。” “这个鬼丫头,捣什么鬼?”男人疑惑而爱惜地摸了摸她的头,“行,这些书爸爸下次一定给你带来。但是,大学还是要上的。爸爸已经帮你联系好了,只要你的分数达到该校的最低标准,他们就同意录取。还有,爸爸也跟你jiāo个底,现在虽然管得严了,但是只要你差得不是特别多,爸爸还可以通过赞助的方式帮你上去的。” “爸爸,我不要考试,我也不要什么文凭。我只要学好这几本书,就够了。”杨心怡固执地说着。 “别胡闹了。爸爸也为你想好了,你要学历史,也不错。女孩子,将来留在大学里任教,或是到文史馆工作,很清闲。业余时间再来帮爸爸管管马场,两全其美嘛。不过,要学历史,就要进名校,这点不容置疑。”男人态度坚决。 拿到那几本书后,杨心怡如获至宝。只可惜,爸爸没帮她买到繁体版,因为那列表上都是高校的历史系教材,怎么可能有繁体版? “小佳,你再把这些书,帮我弄成我要的繁体字。”杨心怡以为小佳无所不能,理所当然地吩咐她。 “啊?乐乐老板,您是要小佳的命吧?”小佳为难地说,“这么多书,我就是一本一本地上网去搜,都得几天时间。还要把它们都copy下来,再转换成繁体,我就是不吃不睡,也得大半年时间。” “怎么这么麻烦?之前让你帮我查资料,不是都很快吗?”杨心怡不解。 “当然了,那能一样吗?那些上百度一搜,直接就有,直接复制粘贴下来,用简体转繁体一转换就行了。这些教材书,网上很少能查到电子版的,我基本上都要一个一个字地打上去,再转换成繁体。我说乐乐大小姐,你不是现代青年吗?这么简单的事都要问我?再说了,好好的书,拿着看就是了,非要什么繁体字啊?你该不是要到港台去发展吧?”小佳终于承受不住了,说了这么多话。 杨心怡还是搞不明白,但看小佳的样子,似乎的确有难度。哎,算了,就将着看这简体字吧,连猜带蒙,实在看不懂,再找小佳帮我解释。 杨心怡的时间抓得更紧了,白天学马阵,中午、傍晚骑马,晚上挑灯苦读。她脖子上的伤还经常疼,yīn天下雨,看书累了都会疼。她极力克服着,也不敢说,说出来准会有人劝她多休息。她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耗在这奇怪的空间,她要以最快的速度,读完这些厚书,并尽快记下来所有的内容。学好马阵,就回大唐! “杨总,这是上个月的财务报表,请您过目。”这天,杨心怡刚从马场回来,准备吃午饭,马场经理就送来了一叠表格。 “这些,是新购进马匹的账目;这些,是训练马阵的费用;还有,这些,是马匹的防疫费用……”经理一笔一笔地给她汇报。 “这么多学问呢?”杨心怡感叹着,“王经理,麻烦您,把购进马匹的详细情况给我讲讲。” “这,我还是找采购部经理来汇报吧,他能说得清楚具体。”王经理说。 杨心怡又有了给自己定下的新任务,学习选马知识。她要尽可能地多掌握本领,这些到了北方,延宠他们作战都能用得上的。以前她常听做官员的父亲讲些政治、军事方面的知识,她也记住不少。曾经偶尔跟李延宠说几句,李延宠都如获至宝,对她爱慕加敬重的。只是,那时她是实在对李延宠没什么兴趣,不得不跟他说几句话应付他罢了。 如今,她身处陌生的环境,心里万分思念夫君李延宠。她要把对他有用、日后可以帮上他的知识尽量都学到手,将来给他当个真正的贤内助,他一定会更加珍惜她的! 转眼,杨心怡在现代社会待了将近一年了。先是住院养病,出院就直接住进了马场,她如饥似渴地学习着对自己有用的知识。这期间,那个叫爸爸的男人经常来看她,对她的表现很是满意。还有那个叫做妈妈的卷发女子,在医院时一直陪着她,后来就不再来马场看她了,但是经常给她打电话。 那个人们都说是她后妈的短发女子,也来过一次,还带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来了只看看她,一般地寒暄着问问她的身体恢复得怎样,就和王经理在办公室谈了很长时间。走时又只对她点点头,那个小男孩却冲她叫了声姐姐,而且还给了她一个笑脸。后来听有人说,那小男孩以前从来对乐乐不友好,总以为她是跟他争家产的。 这些,都和她杨心怡没有任何关系。这天,有邮递员来了,jiāo给她一封信,上面写着杨乐乐收,信封正是那所人人羡慕的、国内顶尖级高等学府的。 “乐乐,你的录取通知书!”小佳抢着帮她拆开了,果然,高级的厚纸,印着烫金的大字,上面,的确写着杨乐乐被这所大学的文史学院历史专业录取了! “哦,我那次被爸爸亲自开车拉出去,进了一个很多人的大屋子,拿着黑色铅笔,在那些画满格格的纸上,照着一大卷子纸上的题目,把答案涂在那些框框里,就是去参加什么考试了吗?”杨心怡回忆着问小佳。 “乐乐,你可真奇怪啊,那不就是高考吗?就是那次,你考上了!”小佳为她兴奋着。 未完待续 卷一 第六章 归来 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去大学报到了,杨心怡却并不着急,她更希望在马场的日子再长些。 虽然在这里已经收获颇丰,不但把师傅的摆马阵本事全学到了手,而且她又在师傅的基础上大加发挥,搞得有生有色,还参赛得过奖项。最近她又迷上了赛马,也参加过好几次比赛了。 开学之前,她又得到一次参加大赛的机会。此刻,她又奔驰在赛场上了。有了前几次的骄人成绩,杨心怡更加自信了。她要再快些、更快些,这加速的感觉真好,她似乎觉得这样奔驰下去,就要见到亲爱的延宠了! 她的自信和疯狂终于导致马失前蹄,她坠马了。那一瞬间,她后悔了,真是砍头没死,却死在了马下,这回怕是真的永远再也见不到心爱的夫君了! 朦胧中,杨心怡又感到浑身疼得厉害,和之前掉脑袋后躺在医院里扎着满身管子不同,她感到有一双手在帮她包扎,好像是包扎胳膊。对啊,从马上摔下来,一定有伤。 包扎完,她又感到这双手在喂她喝yào,是有点儿苦的yào汤,而不是在杨乐乐的世界里那种yào片或是yào丸,是那种久违了的以前在府中喝过的yào汤。 我回来了,回到大唐了?回到亲爱的延宠身边了!那双温暖的大手,一定就是夫君李延宠啊!她兴奋极了,高兴极了,真想喊一声“宠哥”。 她忍着疼,挣扎着睁开双眼,正好和一对黑亮的眸子对上,却不是熟悉的李延宠的眼睛。 这双眼睛也很大,深邃而且迷人,闪着慑人魂魄的光芒,也像李延宠的眸子那么乌黑明亮、那么温和多情,却比李延宠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眼神更加关切,更加真诚,真诚到都想把内心剥开给他看。 “小姑娘,你醒了?来,把yào喝了。”那人看她睁开眼,就扶她坐起来,把碗递给她。 “谢谢你。是你救了我?”她一边道谢,一边打量他。 “小姑娘,你骑马太猛了,我们这些将军都没有赶上你的。不过,你听说过‘淹死会水的’吧?要不是骑术高超,你也不会摔得这么惨。幸亏你遇到了我,不然早就没命了。以后可得注意了,能记住吗?”那人很友善地说,但从他的表情上看,她已经没有大碍了。 “记住了,谢谢你救我。还不知道公子尊姓大名,这是哪里?我有没有给您府上添麻烦?”杨心怡客气地说。她希望这里是长安,她就能很快找到她的仇人了。因为安禄山经常来这里面圣,还觐见他的干妈杨贵妃。 “我叫安庆绪,是大唐的一名将军。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儿?这里是长安,这是我自己的府邸,我父亲和兄弟都不在本地,就是偶尔来,也另有住处。你在这儿一点都不麻烦别人,就放心在这儿养好伤,等康复了我送你回家。”他说。 安庆绪?!天啊,他竟然就是仇人安禄山的儿子!本来看他长得挺帅的,眼神还那么真诚,还以为他是个大好人呢。真是不如不问,一问失望到绝望,这逆转真是太大了。安禄山,那就是自己一心要找的仇人,眼前,竟然是他的儿子! 杨心怡瞬间觉得眼前这张脸变得讨厌起来。帅气?那是假象!养眼?那是错觉! 仇人就是仇人,仇人的儿子也不是好东西。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找到了仇人的儿子,就不愁找不到仇人本人了! 他问我叫什么名字,我绝对不可以告诉他真名。对任何人都不能,更别说是对仇人了!在这大唐,杨心怡已经死了,给降而复叛的奚族砍头祭旗了。必须给自己起个新的名字、换个新的身份,来应付接下来要面临的一切。 现在可以确定是已经回到大唐了,而且开局就很顺利,回来第一个就见到了仇人的儿子。真是老天助我啊! 杨心怡决定,就还冒用那个和自己同龄又同姓的女孩的名字杨乐乐?但是不妥,那是上千年以后的人喜欢叫的名字,放眼这大唐,谁家女孩会取这么不正经的名字?还得再重新想一个。 乐乐?乐,不就是笑的意思吗?不如,就叫杨笑?也不行。我平白被冤屈惨死,好不容易又活过来,还没找到仇人报仇,距离最终回到夫君身边,更有很长的路要走,怎么能有心情笑呢? 不如,取个谐音字吧。杨啸,对,呼啸的啸。大喝一声,吓死仇人! 她就强压对眼前这个人连带的仇恨,还勉强挤出一丝感激的微笑,说:“小女子姓杨,单名一个啸字,口字旁加一个严肃的肃。” “哦,杨姑娘。杨啸,呼啸的啸,太严肃了。啸,与笑同音。为何不叫欢笑的笑呢?女孩子要多笑,笑多了,将来就容易嫁个体贴的夫君,一辈子都欢笑围绕。笑,又等同于乐,不如,我就叫你乐乐吧。就这样,乐乐,杨乐乐。”安庆绪先乐呵呵地说道。 “来,小乐乐,把yào喝了,再用蜜水漱漱口,我们吃饭。”安庆绪一摆手,丫鬟就端进来了蜜水。 杨心怡心想,本来打算借用一下杨乐乐的名字,早知这样,就不用费心改了。 “小乐乐,你年纪不大,怎么马骑得这么好?你师父是谁?看样子你的武功也会很好,一定是从小有名师教导。”安庆绪对他救的这个美女颇感兴趣,而且热情得很。 我哪有什么师父!我自幼在父亲的呵护下长大,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是按照大家闺秀的标准教导成长。父亲说,我只要学好女儿家的本领,将来嫁个武功高强的夫君,何用我舞刀弄qiāng? 后来,我真的嫁人了,夫君李延宠是一族之首,也的确武功高强。只可惜,我还要靠自己的本事,为自己求得生存空间,还要找仇人报仇。哼,安庆绪,都是你那无耻的老子把我害的! 她又不得不勉强自己收起仇恨的表情,再次装出可怜的模样,对安庆绪说:“我没有师父,我是个孤儿。就是喜欢习武,跟街头卖艺的偷学过几招。” 她故意不说自己没有武功,她怕被人知道底细欺负她。她已经被欺负怕了,自从嫁到北方奚族,还顶着大唐公主的头衔,又是全族老大的夫人,到头来都被欺负得砍了头。 此番重回大唐,已经再无头衔、无体面身份、无父母亲人,更无夫君呵护,再告诉人家自己连武功都没有,将来这安庆绪跟他老子合起伙来欺负我,我就比砍头更惨了。 既然他看我骑马好,就误以为我武功也好,那就先蒙骗他一回,让他把我当成武功高强的女侠吧。在现代社会时,小佳曾告诉过我,“炒作也是本事”,所谓虚张声势,有时也可以吓退敌人。 她在现代社会走一遭,也真学到一些古代人没有的本事。希望这些本事到时候都能派上用场。哎,早知这样,不如在那儿多待几年了,把大学上完,用他们那儿的话说,叫做“知识改变命运”。好在,小佳帮她查的那些资料和她自己看的那些书,也算不少知识了。 安庆绪却有点儿不太相信她没经过名师指点,又问她:“哦?那,你家住哪儿?” 是啊,我家住哪儿?这又该怎样回答呢?要说以前洛阳的杨府,肯定不行,那就得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再说,自从她奉旨和亲,杨府的下人都被遣散了,宅子也委托管家卖了,钱她都没留,除了必要的嫁妆钱,都送给管家和一些老用人了。 这回重返大唐,要不是被这个救命恩人兼仇人暂时收留,现在怕是都得露宿街头了吧?被装进棺材里时都没有什么贵重的祭品,当然,后来又去了趟现代社会,在那里还当了一把富家女,却也没随身带着什么值钱物。 只有当初成亲时李延宠送她的一块玉佩做信物,看样子就是上等货色,一定很值钱,折腾这么多地方了,还一直带在身上。可是,那是她和夫君唯一的一点儿念想了,就是穷死,也不能变卖。 想到这,她又给自己编了个谎话:“我母亲早年就不在了,我父亲原来是开马场的,去年也病逝了。后妈对我不好,怕我分她和弟弟的财产,把我赶出家门了。” 她需要先给自己找个容身之地。在这大唐都城,当初和亲时从这里出发的,好多人都围着马车看热闹,保不齐就有人能认出她来。她轻易可不敢上街,既然这里是安庆绪自己的府邸,或许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更安全。 现在身上有伤,必须得先安顿下来养好了,才能再伺机杀安禄山报仇。再说,能接近他的儿子,就等于离仇人很近了,这是多么难找的机会啊。如果从这里走出去,再想靠近仇人,就没这么容易了。所以,要先争取留下,再另做打算。 “哦,乐乐,你的身世真不幸。可你怎么会有那么一匹好马?我们这儿高级将领都没你的座驾好,一看就是名贵品种。我见过的良马不少,却看不出你这匹叫什么?”安庆绪还是面带疑惑,更对她的那匹马产生了兴趣。 当然了,凭她杨乐乐马场“董事长”的身份,参赛当然要挑匹全马场最顶尖的座驾了,这匹是纯正的西班牙安达卢西亚马。 那是她的现代富豪父亲特地花天价给她从国外购进的马,为了奖励她高考超常发挥,考上了那么多现代尖子生都梦寐难求的顶尖学府,还为了鼓励她在马场好好发挥才干。 那马本来就具有别的马所不具备的超常本领,又加上她悉心训练,俨然已经成了一匹“神马”。她重回大唐,要生存下去,要完成使命,这匹“神马”都将是她唯一的亲密战友了。 杨心怡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安庆绪这个问题,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说法。 见她没吱声,安庆绪没再使劲问,匆匆吃完东西,就说让她先休息,他要出去办事,让她有什么需要就喊门口的丫鬟。 她的心却提了起来。自己的“神马”,安庆绪作为习武之人,会不会眼红霸占了去?那可坚决不行。不过,看他对自己的态度,倒不像有觊觎她唯一财产的样子。 先观察、提防他吧,最重要的,绝对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就是被他父亲害得、让奚族砍头祭旗的悲情公主。那样,就算她不想报仇,安氏父子都会恶人先下手,杀她以绝后患的。 这里,真是机遇与风险并存啊。接下来的日子,就等于把自己逼上了一条不归路了。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七章 心动 安庆绪急着出去,是去给杨啸找营养品去了。他从救她的那一刻,魂就被这个穿着奇特的“神马仙子”给勾走了。 作为安禄山的二公子,安庆绪是众多兄弟中最有实力的一个。不仅因为他是嫡出、文武双全、又相貌英俊,更因为他自幼跟随父亲出征,战功赫赫,是其他兄弟都无法相比的。他甚至还受到过“干祖母”杨贵妃的亲切接见与夸赞,夸他年纪不大本领高,长得又帅。这可是地道的殊荣! 安禄山早就选定他为接班人了。以前每次来京面圣都是带着他,去年,干脆在京城置了两处大宅,一处留作安禄山自己来京的行宫,包括安家其他人来,也都暂时住在那儿。 另外一处,则给了这位爱子独居。没有战争任务的时候,安庆绪就常驻在长安,负责打理安禄山与京中的一切关系往来,他俨然成了老子安禄山驻京的“特派员”。 这段时间,安禄山又要谋划征讨边地异族了。安庆绪的军队平时就驻扎在京城外四十里,因为安禄山和皇家的特殊关系,他儿子的这支队伍驻扎在京城附近,是有皇上、尤其是杨贵妃默许的。 这天,安庆绪正领着兵马在演武场上cāo练,突然从远处飞驰来一匹骏马,那速度简直太快了,用风驰电掣形容都有点儿不够。这些人都从来没见过那么快的马,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马就闯过了他们的营盘,将士们全都被震惊了。 离老远安庆绪就看到了,那是一匹高大的枣红马,油亮油亮的短毛,眉心正中有一搓雪白的心形长毛,甚是抢眼。阳光下,这匹马闪着耀眼的光,那飞奔的架势真是太壮美了,腾起一片烟雾,让人有如梦似幻的感觉。 安庆绪停下手中的事,和大家一起就盯着那个方向看。很快,马就跑到他的近前,已经能够看得很仔细了。说实话,从小长在军营,又早早四处征战,以他的身份,什么样的宝马良驹没见过?可眼前这匹他就真的叫不出名来。他听见将士们也在小声议论着,都是赞叹这马,奇怪没见过这样的神马。 这匹马到了距离安庆绪不到五十米的地方了,他正想试图冲上去拦住它的时候,这匹马也看到了他的马,竟然腾空跃起足有五六米高,如惊雷般地一声嘶鸣,像是要向安庆绪的马示*威一般,连安庆绪都被它吓了一跳,那些兵马们随之有了一阵骚动。 安庆绪的这匹马也不是普通的马,能配得上安少将军的马自然也非常名贵。这匹马受到比它更强悍的马如此挑衅,岂能毫无表示?它也跟着腾空跳跃起来,当然,没有那匹红马跳得高、跳得猛。 那匹红马在跳到最高点、将要往下落的一瞬间,谁都没想到,竟然把一个红色的东西抛向了空中。安庆绪在马上这才注意到,那马是有主人骑的,它刚刚是要把驾驭它的主人给送上西天吗? “不好!”安庆绪本能地大声喊道。 和马的体积比起来,那个骑手显得渺小得多。被抛出那么高,从地面跟着向上看,就仿佛是个红色的小点儿,然后在空中开始划起了一道抛物线。红点迅速开始向下坠落,变得越来越大起来。 这人要是掉在地上,肯定就没命了! 安庆绪反应很快,迅速一踹马镫,就跟着那个抛物线的方向奔去,同时伸开双臂,想把那人接住。 谢天谢地,他的一双宽大的手臂和他的马背一起,救下了一条xìng命。 那些将士们才开始反应过来,一个劲儿地欢呼:“安将军好身手!” 那个红衣骑手半卧地跌落在安庆绪的马背上,震得马儿又是一小跳。他连忙用腿夹紧马肚子,双手紧紧护住那个人,免得再被颠下去。安庆绪体格健壮,接住一个大活人,他的手臂只是一阵疼,并没有受到伤。他心想,这个人的分量好像还不算重。 他才定睛注意到,他救的这人是个姑娘。 “姑娘,你醒醒!”安庆绪略微弯下腰喊道,但是她已经晕过去了。 安庆绪就一直在马上半抱半扶着这个姑娘,简单jiāo代了一下将士们继续cāo练,然后直接纵马就奔城里的府中而去。 他的贴身随从也跟着一同策马而去,安庆绪冲他们吩咐说:“你们四个分头去请最好的大夫来,不许声张。” 他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嘱咐上后半句,或许只是本能地感觉把一个姑娘带回府中有些不妥吧?但当时的情形,不带回去救治还能怎样,总不能看着一个受伤的人在自己面前得不到救治死去吧? 可他也没带那伤者去找大夫,他就一门心思地认为,就该把人家带回家里去。 见他抱着个受伤的人进府,下人们跑出来一大帮。安庆绪也没理会他们,径直就抱着人去了他自己的房里。 府里有几十间房,有下人众多,安庆绪为什么不把伤者jiāo给任何一个丫鬟、仆人或者管家、随从?为什么不送到客房或者别的房间? 实际上,安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绪当时并没看清楚这人长得是否漂亮、年轻还是年长?大概只是出于英雄救美的一种心情吧?救人是应该的,但他当时都不知道自己救的是不是个美人。 他把人放在自己的榻上,没等看清楚模样,大夫就陆续到了。他不是派出去四个随从分头去请大夫嘛,好么,先后来了七个大夫。有两伙是一起来了俩,还有一个手下更实在,先请了一个,接着又去请了一个。 大夫们的诊断倒是大同小异,都说没伤到大碍,只是皮ròu伤,敷上yào再按时服yào很快就好。等大夫们都走了,安庆绪才开始观察他救的这个人的样子。 人昏迷着,看不清楚是大眼睛还是小眼睛,但是五官很清秀,皮肤也细腻白皙,应该算是美人。年纪不大,应该比他还小一些。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的打扮真是奇怪,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穿戴。 这个人,看骑马那威武的样子,应该是员女将,却既不顶盔掼甲,也不身披战袍。可若要说她是个闺秀小姐吧,又不穿大唐女子那种华丽鲜艳的裙装。 只见这人穿了一件大红色的短衣,里面衬着白色的领子,衣服上还有黑色的装饰条纹,同色的上宽下紧的裤子,也有黑色的条纹。裤腿塞进高高的黑色皮靴里,都是从没见过的款式。头上还戴着说不清是什么材料的亮亮的紫红色的头盔,前面还有透明的像琉璃却更薄更清晰透明的面罩。 安庆绪不会知道,那是杨心怡从现代社会穿来的骑装,她正在参加高规格比赛,那身行头都是现代骑手的标准配置。 安庆绪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穿成这样的人,尤其还是个女孩子。真是太奇怪了,她骑的那匹马也好生奇怪,像是战马,有着战马的速度、战马的威风,却又不懂作战的口令。他已经吩咐人将那马牵到府中了,他要抽空去研究研究那奇怪的马。 安庆绪的个xìng并算不上好色,不然长到二十岁,他也不能至今还没婚配。他本是胡人后代,父亲安禄山一门心思地来混长安,就是想多接触些有身份、有文化的“文明人”,给他家世世代代的“胡人”血统“镀镀金”。他一心想给儿子娶个素质高的汉族女子,一直都在留心物色着呢。这也是他为什么要给儿子单独在京城置办房产的原因。 看来,安禄山那时对安庆绪真的是很器重、并寄予厚望的。 安庆绪也深懂父亲的用意,所以并没在熟悉的胡人老乡中物色婚配对象。他自己也在寻觅,想找个父亲认可的、自己喜欢的女子。以他的年纪,也的确该把婚姻大事摆上日程了。 这回,从天而降这么个神奇的姑娘,还骑着匹“神马”,穿得又这么奇怪,这样的世间奇女子,莫非是上天赐予我安少将军的奇缘吗?安庆绪心花怒放,就一直守在姑娘的床边,亲手给她包扎,又端着碗yào,试着一点儿一点儿地往她的嘴里喂。 直到女子醒来,他看到了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安庆绪的心立刻被那眼神穿透了。长到20岁从没有过的感觉,这,就是“触电”的感觉吧?当然,唐朝的安庆绪不知道什么是电,在他,就是动心,就是动了少男的萌动之心,发觉自己爱上一个姑娘的那种心思。 他本不知道自己还有这种浪漫的情怀,以前都没有过,此刻被姑娘的眼神一下子给激发了,竟然给人家起名叫“乐乐”。这名字真好,因为见到她,自己的就快乐,无比地快了,以前从未体验过的快乐。 姑娘穿着那样奇怪的衣服而来,那衣服不适合躺着养伤,他已经吩咐丫鬟帮姑娘脱下,此刻姑娘还赤着身子躺在被子里呢。刚才姑娘要坐起来,他连忙背过身去,让丫鬟帮她围好被子,他才转过脸去跟她说话的。这回,他要出去给她弄营养品,更要给她做几套漂亮衣服,要把她打扮得像仙女一般。 “你们俩,把新做的、没穿过的衣服先给杨姑娘找来穿上,待会儿我找裁缝来给她量尺寸,得让姑娘能起来见人啊。还有,帮她沐浴梳妆,注意手要轻,别碰到她的伤。”安庆绪吩咐完,就出去了。 安庆绪前脚刚走,杨心怡就急着起来了,她要去马厩,看她的那匹马还在不在?她惦记她的马,更惦记那马肚子下藏着的她的重要的东西。 未完待续 卷一 第八章 马语 安庆绪走后,杨心怡迫不及待地让丫鬟帮她梳妆,穿好丫鬟找来的衣服,顾不上伤痛,问了马厩在那里,大步冲出房门就去看她的大红马去了。她还吩咐丫鬟不要跟着,她要去那马肚子下找比她生命都重要的红绫。 这条寄托了她与李延宠深深爱情的红绫,自从她死而重生后,就一直随身带着。她把上面沾满的血迹仔细地洗过,但是没有洗掉。她又找来她认为最美的蕾丝袋子,小心翼翼地装好,总是贴身带着,珍珍贵贵地,从来都不离开她,夜里睡觉也要放在枕边。 高考时,她本来都没指望考上什么好大学,她有自知之明,一个来自古代的、从没上过什么小学、中学的人,突然就去参加这里最高规格的考试,开什么玩笑?她也听说,自己现在冒充的那个女孩杨乐乐,也只是成绩上中等而已。 考试那几天,她照常随身带着她的红绫。试卷都是标准化涂题卡,她就按着自己的理解,答题时倒是全神贯注的。没想到,竟然考上了那所人人羡慕的高等学府。后来她自己就总结成功经验,最重要的一条,她认为是红绫、是李延宠在保佑她。 她的分析是有根据的。既然要学好本领才能回去实施复仇计划,那么考上这么好的大学无疑就是最大的助力。所以,一定是李延宠在那边盼着她,盼着她快点儿学到本事,早点儿回去,完成任务,尽快回到他的身边! 这条救命的红绫啊,当初,就是因为有它,将她被砍掉的头颅,与身子缠绕对接上,她才又得以生还。如今,这么重要的、这里人都说是决定命运的考试,竟然又因有了它的保佑,才能取得意想不到的佳绩。所以,这条珍贵的红绫,就是她命中的吉祥物,今后更要片刻不离她了。 作为富家女杨乐乐,她已经参加过好几次赛马了。最初给自己定的目标是只要坚持下来,就是好样的。结果,第一次,她就进了决赛,她总结时也是把功劳归于红绫的助力。 后来,她每次给自己定下什么目标,结果总是比预计的好上一些,她都认为是红绫在保佑她。 这回,这匹大红马是父亲新从国外给她买来的高考奖励,价格都赶上一台高档汽车了,她自然更要拿到最好的成绩。面对众多的赛马界高手,她感到了压力。她趴在马的耳朵上说:“马儿,这回全看你的了!我把这吉祥的红绫自己都不戴了,给你戴上,你一定要给我争气啊!” 她就把那装着红绫的蕾丝袋子,仔仔细细地拴在了马肚子下的铁环上。骑上马背,她还又搂着马脖子,对着马耳朵说了好多“拜托”“加油”之类的鼓励的话。结果,这马真是“争气”,一尥蹶子就冲出去了,一口气甩掉了所有竞争者,最后,带着她跑回了她的世界! 这也太超常发挥了!超常到比原计划早了四年多,更超常到差点儿把她摔死!但她不恨这马儿,这马才刚跟她不久,对主人的“计划”和“心意”还不是太熟悉。只能说明,这红绫的威力大,连马儿戴上它都能发出神力! 所以,杨心怡一定要第一时间拿回她的宝贝,重新带在自己的身上。 她来到马儿的身边,那马似乎已经知道自己闯了祸,本来还在低头吃草,看到主人过来,紧张地低着头朝她走了过来。 “马儿,我不怪你。虽然比计划早了不少,但是能回来,也等于赢得了时间。我们一起加油,再想好办法,一定要完成我们的任务!来,我把我们的吉祥物取走。”她轻声对马儿说道。 那马就乖乖地站在那儿,等着杨心怡来摘她的红绫。 取到红绫后,她又仔细地带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后又轻轻拍了拍马头,就想回去休息。 刚要走,那马儿伸长了脖子,又过来贴在了她的肩头上。 “马儿,你快吃草吧,吃饱了就休息,我也回去歇着了。一切等休息好再说。乖,啊。”她说。 那马儿却把嘴贴在她的耳朵上了,没等她反应过来,突然听到它吐出了两个字:“报仇!” “啊?!你说什么?”杨心怡吓了一跳,这马,要说它通人xìng,能听懂人说话倒是有可能,却从没听说过马会说人语的!何况,它还是一匹外国马!在现代社会时人们都会一些外语,这马是西班牙品种的,它该说西班牙语,莫非,它被买到中国来,这么短的时间,都学会说它的“外语”了? 她惊异地盯着那马看,却见那马儿的眼中流出了两大滴晶亮的泪珠。 “马儿,你真好,你果然懂我,谢谢你!我们一起加油!马儿,刚才不会是我的幻觉吧?你真的说了那两个字吗?”杨心怡又自言自语地说道。 只见那马儿又把嘴凑上来了,对着她的耳朵又说了一遍:“报仇!” 杨心怡这回更睁大了眼睛:“马儿,你果然会说人话了!” 那马儿却低下头,摇摇晃晃地回去吃草了。 杨心怡站在原地,摸着自己的胸口,里面心脏怦怦地跳得厉害,半天迈步动步子,她太激动、太兴奋、太紧张又太不敢相信了。马儿都这么体谅她,这么懂她的心情,看来,它把我从1200多年后提早带回来,就是为了助我早日报仇、早日回到心上人身边啊! “马儿,你好好吃吧,我谢谢你!我们一起加油!”她又回头对那马说话,却听到有人在喊她。 “乐乐,我满府中找你,你怎么还在这儿?快回来,伤还没好,别累到。丫鬟说你出来好半天了,没想到你一直都待在马厩里。”是安庆绪,担忧关切地跑着来找她,上来就要抱她。 “你干嘛?”她本能地向后闪开了。 “哦,你别多想了,我是怕你累到,不想让你走太多的路。来,我扶你回房躺下吧。裁缝也来了,来给你量尺寸做衣服,丫鬟说已经来了一个时辰了,说是你不让打扰,就没敢来叫你。”安庆绪边扶着她往回走边说。 果然,有两名裁缝在房中等她,还带来了好几块安庆绪一大早出门就去帮她选的料子。 “谢谢你,安公子,让你破费了。我住在你这里,给你添了不少麻烦,还要让你花钱帮我请大夫、做衣服,真是太感激了。”她说道,一半是出于真诚,一半是客气地讨好他,因为她还想留在这里一段时间,直到有一天碰巧安禄山来,她就伺机杀死他这个仇人! 既然已经决定利用他,就要先给他留下好印象,不仅仅留下她住在这里,还要让他提供尽可能的帮助。哼,安禄山,让你害我,我要让你死得更惨,我要利用你儿子来对付你了! 杨心怡不知道,其实安禄山最后就是被他这个儿子亲手杀死的。这在历史上有记载,只可惜,她在现代社会时还重点查了唐代的资料,但大概是因为对上网的技术还不太熟练,她竟然多是查到的一条条的年代词条,而没有发现这件史料。 她要有计划、按步骤地一点一点地争取这个貌似纯真的青年,伺机挑拨他们父子间的关系,让他慢慢地被她洗脑,跟着她的指挥棒转,最终达到自己的目的。 “乐乐,你对我不要这么客气。我既然救了你的命,就说明命中注定我们有缘。和你的生命和快乐比起来,这些钱根本微不足道。我就是要你的伤快点儿好,我带你出去逛这繁华的长安城,把这里最好的东西都给你买来。”安庆绪果然对她热情有加。 “那,我就继续留下来打扰你了。”杨心怡装出一副乖巧讨好的表情说。 “留下就对了,但是一点儿都不打扰。”安庆绪开心地笑了,“正好你也没有家了,就留下来吧。我这里这么大的宅子,我一个人都住了一年了,正缺个说话的人呢。正好你就来了,你真是老天赐给我的礼物!”安庆绪幸福的模样说着,他已经在节制着自己了,没有说得太直白,他心里是想,这真是从天而降个佳偶啊。 安庆绪时年20岁,杨心怡被砍头时17岁,在现代社会住院加上后来住在马场准备高考,待了一年左右时间,现在已经18岁了。两个人年纪也相当,安庆绪就是奔着娶到她打算的。 安禄山给他买这座宅子时就说过:“这五进的院子,你一个人住是有点儿空。不过明年你就20岁了,在京城物色一门亲事,娶回来女主人,就有家的样子了。” 安禄山把这个最器重的儿子留在京中,一是当他的“特派员”;还有,唐玄宗那样默许安庆绪的队伍驻扎在京城附近,也有扣住安禄山的儿子当“质子”的成分。 皇上有自己的打算,这个安禄山,虽然那么钻营地往他李唐朝中心猛贴,说到底毕竟是个胡人,一旦翻脸,并不好控制他。 安禄山给儿子择偶定的原则是:最好是皇家近亲女子,至少也是京中要员的嫡女千金。 安庆绪当然知道父亲的这条硬杠标准,但他就是喜欢这个从天而降的漂亮姑娘。她一睁开眼睛看他的样子,一下子就把他的魂魄给销掉了。他一定要说服父亲,不要娶什么贵族千金,他的夫人,他自己找的最好。他也不要乐乐做小,他知道父亲一定会这样安排。但他就要娶她做正室,甚至将来也不娶别的侧室了。 一大碗补品被下人端上来了。安庆绪从丫鬟手中接过去,“你们下去吧,我亲自喂乐乐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 杨心怡已经被他扶着又躺下了,他体贴得像个仆人似的,坐在床前,就要喂她吃。“来,乐乐,这都是我刚给你置办回来的,吃下去,伤才能好得快。” 杨心怡刚要接过去自己吃,有人来汇报了。 “启禀二公子,老爷回京了,要见您,说是有要事。”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九章 同行 下人来汇报安庆绪,说老爷找他商量要事。 老爷?那不就是安禄山吗?这个仇人终于来了!杨心怡激动得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这一年多来,自己每时每刻都在念着这个罪恶的名字,都想快点见到这个人,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 下人说他来京中了,他却不来这府上,莫非,他是知道来这里就会被我杀掉吗?哼,你今天不来,不等于你明天不来,不等于你永远都不来!我就住在这里守株待兔,等你一露面,我就取了你的xìng命!杨心怡心中暗暗发着狠。 “乐乐,你怎么了?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安庆绪看到她因激动而涨红的脸,却紧张地以为她的摔伤发炎了,伸手就来摸她的脸。 杨心怡本能地伸手挡开了他的手。女孩子的脸,怎能让陌生男人乱摸? 安庆绪立即感觉到自己有些失礼,连忙缩回去手。 “哦,乐乐,对不起,我是担心你发烧了。我没摸到,但靠近了就感觉到你的脸发烫了。一定是发烧了,这可如何是好?来人,快去请大夫来。再叫我的副将来,让他先代我去见老爷,问有什么吩咐?就说我这里有事,脱离不开,等忙完了即刻赶到。”安庆绪一口气吩咐完毕。 “安公子,你父亲找你,不是说有要事吗,你怎么还不快去?”杨心怡不知道,此刻在安庆绪心里,什么要事都不如她重要。现在这个可爱的姑娘都发烧得脸又红又烫了,他怎么还能离开她? “没事,我等大夫来瞧过,确定你没事了再去。别为我担心,父亲回京中一定是先回家去了,我晚些去也无妨。”安庆绪安慰着她。 “回家?这里不是你们的家吗?”杨心怡对这个最感兴趣,她要了解一切和安禄山有关的信息。在现代社会时她已经了解到信息的重要xìng了,要完成复仇计划,必须先掌握仇人的行踪和一切有价值的资料。 “这里也是家,是我我和嗯,是我的家。”他想说是他和她的家,但现在说显然为时尚早,不能这么cāo之过急,就把到嘴边的说法又咽下去了,“父亲在京中还有宅子,一般家里来人都住那里。那边也有我的房间,有时晚了我就留在那里。但是你放心,今天我去,不管多晚我都回来。” “你快去忙吧,安公子,我真的没事。你去晚了安老爷会不高兴的,我也替你着急。快去吧,好吗?”她假装很替他着想,实际上是急着让他快去快回,好带回来更多关于安禄山的情报。 “乐乐,你待我真好,这么替我着想。你确定你没有特别不舒服吗?那我就先去了,快去快回。还有,以后不要叫我安公子,就叫我庆绪。也不要称呼我父亲安老爷,就叫,叫伯父就好。”安庆绪这才把装着一碗营养品的托盘jiāo到丫鬟手上,又嘱咐杨心怡一定要趁热都吃下,才依依不舍地出了府。 “嘿,臭小子!你爹来了也不快点儿来请安?说你在忙,又瞎忙些什么?是不是又跑去玩马了?”安禄山一见到儿子的身影,就高声喊着他。 “儿子给父亲请安。”安庆绪跑着进到书房,跪地给安禄山行家礼。“孩儿没有乱跑、瞎玩,儿子是在cāo练队伍。” “哈哈,为父逗你玩的。为父知道你cāo练队伍辛苦,你办事,我放心。绪儿啊,为父知道你爱马,这回就是给你个喜欢的差事。咱又要去征讨北方了,得再多进些马匹,至少也得两三百匹才够用。为父还想组建一支气派的骑兵队,那些胡人最讲究骑兵,之前咱那些马太少,不成规模,真他娘的丢份儿。这回你去给爹选点儿既中看又中用的来,好好cāo练着,争取这趟就派上用场。” 安禄山本身就是胡人,却热衷征讨“胡人”,就是为了把自己装扮成一个大唐的伪皇族,以边功作为向上爬的筹码。他已经把自己和一众家眷全都从头到脚装扮成了长安贵族的模样,说话也尽量模仿着长安腔调,只是偶尔还会忍不住bào出几句粗口。 “小子,你听着,老子我只给你7日,你去选好了200匹马,标准一定要严格控制,别让那些jiān商给糊弄了。留下几个人善后押送,你就给我快点儿追赶大部队来。听到没有?”安禄山吩咐着儿子。 选马?安庆绪最喜欢了!让我带人去帮着选,我还要追赶部队?手下倒是有人,懂马的也有,但是精明的、能和jiān猾的马商过招的就难找了。还有,要押送200匹马追赶大部队,路上要经过不少山贼劫匪经常出没的路段,手下的那些蠢东西,能行吗? “怎么?有困难?”安禄山见儿子没马上领命,就问道。 “哦,父亲您知道,孩儿手上的兵将,这回都将跟随您的大部队出征。我手下有懂马的,却没有擅长带兵的将领。运马不比作战轻松,孩儿是在想,带何人去方能稳妥?”安庆绪思索着说。他心里已经有了个冲动的想法,但也只是想想而已,不可能真这么做的,更不能跟父亲说。 “哦,也是。你的那些官将,这回我都给编入队伍了,已经一个萝卜一个坑了。可以再宽限你一日,8天,你必须赶上大部队。其他的你自己想辙去,老子都帮你做了,还要你作甚?统共20天之内,我要见到200匹新马。”安禄山最后拍板,不容安庆绪再讨价还价。 安庆绪都没留下吃饭,一是惦记杨乐乐,二是着急安排选马的人手,领了命令就匆匆出了安府。 他想直接回他的军中,去安排选马的事。但是路过府中时,他惦记杨乐乐,就想先回来看看她,陪她吃了晚餐再去城外。 “庆绪,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杨心怡迎了出来。 她是早就着急了,她可不是惦记安庆绪,更不是想他,她是着急知道关于安禄山的信息。但她这样焦急的样子,可把安庆绪激动坏了,他以为自己的诚意已经打动了这位美人,开始惦记他、依赖他了。 “乐乐,着急了吧?我这不是赶快就回来了吗?都没陪父亲吃晚饭,回来陪你吃。饿了吧?”他轻轻从身后拥了一下她的腰,但是被她快速躲开了。安庆绪并没有不开心,女孩子嘛,矜持点儿更好,说明她不是随便的人。她越是这样,他才越对她动心。 安庆绪回头对下人吩咐:“快点儿备膳,我吃完还要赶回军中。” 吃完晚饭还要连夜赶回军中?杨心怡心里盘算着,莫非,他爹安禄山给他安排军事任务了?安禄山自己也去吗?那,自己还有机会见到他吗?我要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人,找到机会杀死他呢?还有,就算能杀了他,我能全身而退吗? “乐乐,你怎么又像有心事似的?刚才你急得脸都红了,我还以为你是发烧了。刚才进门就听下人汇报,说大夫说你根本没发烧。那就是想什么事着急了吧?你不要担心我,我经常贪黑出城,没事的。”他又在自作多情了。 杨心怡就顺水推舟,既然要利用他,就得先收买他,给他一点点甜头,他好为我做事。于是她就迎合着说:“庆绪,什么事这么急啊?非得大晚上地跑,都等不到明天了?你这么晚赶路,我真的很担心呢。” 安庆绪高兴地隔着桌子拉起了她的手。他决定把自己的心事讲给她听,既然今后都想以她为贤内助,就从现在起让她适应角色。于是他说:“乐乐,也不是大事,但是真的很急。父亲只给我7天时间,让我去选200匹战马,还要组建骑兵队。本来也不是特别难办,只是赶上队伍还要出征,我抽不出选马和押送的人手。” “哦。”杨心怡应了一声,然后开始心里琢磨着,安禄山要组建骑兵队,如果我能加入其中,就等于参加了他安氏的队伍。既然在这里一时半会儿见不到安禄山,看来守株待兔也未必可行。如果能进到军中,就很容能见到他了。我是赛马手,让我参加他的骑兵队,应该问题不大。 想到这,杨心怡试探地说:“庆绪,我想跟你去。我家里开过马场,我以前也跟父亲到外地进过马,或许能帮你挑挑呢。” “真的吗?乐乐,这太好了!”安庆绪本来在父亲面前就在脑袋里闪过这个念头,只是被自己瞬间给否定了。 他是想,乐乐她是女孩子,还受伤了,怎么能劳累她跟自己去办那样的差事呢?但他料想她是选马的内行,更重要的,他想把他带在身边。现在刚刚认识她,自己就要出征,万一她自己住在府上不安心,他走后她也走,回来都没地方找她去。他可不忍把这么好的女子刚接到身边再丢了。 “当然是真的。我跟你去,既能帮你选马,还能帮你砍价。就算你们不在乎钱,但省下来给将士们添些吃的用的也好啊。女子砍价比男人更方便,你一个大将军,跟人家斤斤计较有失风度,我去正好帮衬着。”杨心怡给自己做着推销。 “太好了,乐乐!只是,你的伤……”安庆绪忧虑地说。 “没事了,只是些皮ròu伤,带着yào路上按时上就好了。还有你给我弄的这些营养品,也让厨房熬好了装进水壶,我住店时用开水烫一下吃就行了。”杨心怡说。 “好,我明天再去催催服装店,争取多做好几套衣服,路上换洗。乐乐,能和你一起出门,我真是太期待了!”安庆绪兴奋得都要跳起来了。 安庆绪兴奋得一夜没睡,他在计划明天都替杨乐乐出行做什么准备。他要趁这次机会在路上对乐乐大献殷勤,出门在外,女孩子最需要贴身的照顾,这次要是把她照顾体贴了,一定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呢。 杨心怡也兴奋得一夜没睡。她是想,等选好马,她就要争取加入他们的骑兵队,到时候在军中就能接触到安禄山了,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机会杀死他,再想办法逃离,回到北方去找夫君李延宠去! 未完待续 卷一 第十章 上路 杨心怡和安庆绪带着30名士兵出发了。 这一路上,安庆绪对她照顾得周到又细致。杨心怡也是大户人家小姐出身,从小也是有好几个丫鬟伺候着。这安庆绪,他不是以前当过仆人吧?感觉比以前杨府的丫鬟都贴心似的。 杨心怡不知道,这安庆绪,从小也是被父亲宠爱有加。只是男孩子自幼从军,生活能力强,很多事情都能亲力亲为。更主要的,他从心里愿意为这个女孩子做这些,他做得开心,乐此不疲。 这种感觉,让杨心怡想起了父亲。从小,父亲也是这样关心照顾她,而且宠爱她,只要她有什么想要的,都不用说出来,看她的眼神、表情他就懂。这安庆绪也是这样,才认识短短几天,就能揣摩杨心怡的需求了。 这和李延宠对她的感觉都不同。李延宠是一族的首领,虽然xìng格上有点儿小懦弱,但是心思却是粗线条,对她也照顾,但只是男人那种大气的照顾,不会像父亲那样无微不至。 这个姓安的,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男人,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杨心怡问自己,他不会对我有什么企图吧?这可绝对不可以!他是仇人的儿子,爱屋及乌,恨屋及鸟,绝地不可以对他有一丝一毫的好感。杨心怡时时提醒着自己。 但是,这并不大好cāo作。因为,她不能因为他是仇人,就直接对他怒目而视一脸仇恨的,因为她还要利用他,让他为自己出力办事。可是,如果这个人很平庸,而且对自己也很平常的态度,她都可以做到不动声色地忽悠他、利用他。这难度,还在于他如此优秀,而且对自己又这么好。 怎么办?除了在心里提醒自己,不可以对他有好感,尽量减少和他的不必要接触,没有更好的办法。只是,“忽悠”他的时候,要在心里把握好,切不可假戏真做。 终于到了马场。这里的马果然都是上等战马标准。杨心怡在大唐时并没有到过这种地方,只是在现代社会,随父亲和马场经理去采购过赛马。好在她那时就很用心,连内行都夸赞她学得快呢。 这真正的战马和赛马还是有些区别的。她就向安庆绪虚心地学,安庆绪却从她的眼光中看出她对马果然很是内行。他就说:“乐乐,你就大胆地选,我跟着替你把关,如果真有问题,我就告诉你,我不说话,就说明你选的都对。” “那,你先告诉我都有什么要求。”杨心怡说。 “用父亲的话说,就是‘既中看,又中用’。我们要组建骑兵队,比普通的作战用马还要突出整体效果。对啊,乐乐,父亲的意思主要是强调气势上的冲击力,这就要考验咱们的眼光了。女孩子都懂得审美,带你来算是找对人了。”安庆绪兴奋地说。 “哦,我知道了。”杨乐乐就按着这个标准开始选了。她牵着她的大红马,在马场当中转,却发觉,红马才是她绝好的参谋。每当遇到她看上去就想选中的马时,那红马就站那儿不走了,还用头蹭蹭她的胳膊。而遇到她犹豫有些叫不准的时候,那红马则有时快速就离开了,有的则还是站住蹭她。 哦,有了这个帮手,杨心怡懂了。都不用安庆绪把关,红马选的,就是对的。 就这样,杨心怡开始进入了选马的程序。要从偌大的马场中挑出200匹满意的马来,的确需要些时间。安庆绪看她那认真卖力的样子,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是既感激又心疼。 “乐乐,都怪我,你身上有伤,还这样劳累你。你的眼光真是厉害,果然比我强多了。你选的这些,不仅xìng能优良,还看上去都精神威武的,果然就是父亲说的既中看又中用。”安庆绪正站在一旁欣赏地看着她,有人来汇报说,安禄山催促他即刻赶往军中,有要事。 “乐乐,父亲这样急着派人找我,肯定就是有急事。本来都说好的,给我八天时间,然后你们再跟着押送马队,20天之内运送到就行。这可怎么办?”安庆绪很着急。 “你快去吧,别让伯父着急。我留下来继续选,你不是已经认可我的眼光了吗?就放心地jiāo给我吧。”她想,让安庆绪快些离开也好,免得还要跟他这么多地接触。实际上,她已经不知不觉中,对这个仇人的儿子变得从心里都说话温和多了。 “可是,手下的这些人,虽然功夫都是一等一的,也都对我绝对忠心,会好生照顾你,但毕竟不是我,不能这样贴身服侍你左右。还有,这些人没有一个有领兵带队的经验。这么多马和这些人,就全得靠你指挥了。”安庆绪眼中带着重重的忧虑与不舍。 “去吧,军令如山。我可以的,你放心。”杨心怡说。 “好吧,我知道你武功高强,只是你的伤还没好,又没有兵器。这样吧,我把随身的宝剑留给你,这一路上万一遇到山贼土匪,你也好防身。”安庆绪摘下宝剑,jiāo到她手上。 哎,留给我也只是个摆设罢了,我哪里会用啊?可是,既然安庆绪已经认定她会武功,而且她还打算进入他家的军中,就只能硬着头皮装出“武将”的姿态了。 “乐乐,一定要注意安全。万一真遇到劫匪,你的安危第一,马都给他们,咱可以再买,但是你一定不许有事……”安庆绪还嘱咐了好多好多,又申请地拥抱了她。这回,杨心怡没有拒绝,安庆绪终于依依不舍地先走了。 这里,只剩下杨心怡成了“将军”。 看看跟随自己的这些人手,个个年轻威武不假,可总共不过三十来人。安庆绪也说过,他们只是士兵,谁都没有指挥作战的经验和才能。他说一切听我安排,可真是太高看了我好几眼啊! 我是短暂管理过马场,会些用人和驯马之道。可领兵作战,那得是多么专业的事啊!从小长在府中,根本没见过战场什么样。后来嫁到北方,住在军中,但是也只是整天闷在屋里。唯一的一次到前线,就是被砍头祭旗,根本没见识过打仗的场面。 哎,现在鸭&子已经被赶上了架,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必须要用脑子、靠智慧战胜自己的弱项,要从自己擅长的强项方面入手。 对啊,我不是擅长驯马吗,何不先将马儿驯成可以抵挡敌人的“神马”,给他们摆个“神马阵”,以备路上可能遭遇到袭击! 这回去的路途不比来时。来时轻装简从,行动迅速,尤其有安庆绪率领,有主心骨。回去带着这么多马,路线拉得长,而且人手少,又没有主帅。这么多的良马如此显眼,不碰上麻烦才不正常!那安庆绪都说了,这一路上要经过土匪山贼的地盘,不先做好充分准备怎么能行! 对!说干就干! 杨心怡带领这些人,专门挑选那些体型高大、毛色纯正、色泽光亮而且神态精神威武的马。有神马给她把关,她选得很顺利。最后,他们挑出了白马50匹、棕马50匹、黑马50匹、红马50匹。而且这200匹马几乎身材一样大小,按色泽分列,四个方阵真是太整齐、太壮观了。 手下的人和马场的人们纷纷赞叹着,这些马不用动,不用跑,单这么整齐地列队,就足以给对手以一定的震撼了。 好,接下来就是驯练它们排兵布阵了。杨心怡趴在她那神马的耳边,轻声说:“宝贝,这回还要仰仗你帮忙啊,把你的这些小兄弟都训练成可以保护我回去找安庆绪的战士。” 那神马就又用脖子蹭了她的肩膀,眼中还流露出很有信心的光芒。杨心怡已经能读懂它的语言了,蹭她肩膀就代表是肯定回答。 杨心怡吩咐人去买来了五色旗帜,她从现代马场穿来的那套骑装口袋里有一只驯马的哨子,这次出行时特意她随身带上了,就是为了驯马时能用得上。 她将四色战马分成四个方队,每个方队由6名士兵率领,分别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朝中央包围。待四队合拢之时,各队战马迅速分别按不同的颜色穿chā,呈各种图形队列奔跑,可将敌人困于马阵之中。期间,她通过哨声调动马群的行动,通过不同颜色的气质调动它们,做出踢、跨、踩、踏、奔、冲、扑、鸣、咬等动作,袭击敌人。 这当中,神马发挥着身体力行的指挥官作用。 各组士兵都穿上和马队相同颜色的服装,负责管理本马队的战马不丢失、不掉队,并负责抵御敌人的侵犯。其余人员负责机动巡视全马队的整体情况,还击敌人。她自己则负责人马的总调遣。 cāo练了五天,尤其是有她的大红神马助力,这个马阵已经有了初步的效果了。杨心怡决定,尽快出发,尽早赶到安禄山的军中,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机会接近仇人,实施复仇计划。 这路上随时都可能遇到突发状况,杨心怡吩咐,一定要多加提防,加快速度前进。 从这马场这里出发,要追赶安禄山的大部队,少说也得十天左右时间。这当中要路过一处山区和两处树林,都是容易遇到袭击的地方。这些她没有经验,安庆绪已经反复叮嘱过她了。走大路时虽然路好走,但是可以稍微放慢些速度,休整人马体力。而越是那些难行的区域,越要抓紧时间快速通过。 还好,出来6天了,前半部分基本顺利,已经胜利通过了一处树林,时间路程过半,危险路段经过了三分之一。 “兄弟们,再加把劲,已经成功一半了,剩下的一半,还不能掉以轻心啊。”杨心怡给士兵们鼓劲。 “杨将军,前面就到山区了。您看,那边山雾缭绕,还有不明烟雾夹杂其中,怕是有埋伏啊。”有士兵向她汇报提醒。 哦,这些士兵都参与过战斗,看来是有些经验的。她不懂这些,顺着士兵手指的方向,果然烟雾弥漫的,让人看了就心生紧张。 “大家都提高警惕,一旦发现异动,立即摆开马阵防守。”杨心怡只好硬着头皮,以将军的姿态发出命令。 未完待续 卷一 第十一章 马阵 “呆!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随着一个高门大嗓的声音,迎面突然冲出个貌似传说中“黑旋风”模样的大汉。在大汉身后,还跟着一百多手持刀棒、服装各异的娄罗。 杨心怡虽是大唐土生土长的人,这番场景,却是在现代时看古装剧里见过。这回是把屏幕搬到现实中来了,原来,现代人的影视剧都是有活生生的来源啊。 她顾不上想那些,刚想吩咐摆开马阵,手下几个士兵却跑过来说:“杨将军,只是些山贼土匪,犯不着调动马阵。您只待在马上观战,我等这就杀掉那些贼寇,取了他们的首级。” 杨心怡最怕听到“首级”二字,想当初,自己的首级就是被那些奚族人活生生地砍下来祭旗了。但没等她说话,手下这些士兵已经冲上去和那土匪们jiāo上手了。 但很快,连她也看出来了,这些人虽然穿着像土匪,战斗起来却很有章法,关键是指挥很像样,一点儿不是蛮打蛮上,还并没有要人命的意思。已经有几个士兵受伤了,但伤得都不是要害。 只听那为首的大汉大声喊道:“让你们领头的人出来!我们不要命,只劫财。把马全都留下,放你们一条生路!” 那也不行!虽然安庆绪嘱咐她保命要紧,马匹给他们还可以再买,但那样的话,她就没有资本堂而皇之地进到安禄山的军中了,就没机会快点儿报仇了。 这可如何是好啊?危急关头,她俯身趴在马耳朵上:“宝贝马儿,我该怎么办?我不想死,我也不能把马匹白白给那些土匪,我的任务还没正式开始啊!”她现在很无助,眼下只有这匹神马了,希望它能显出神力帮到她。 只听那大红马“嘶”地一声长鸣,随即,200匹战马,迅速按训练时的队列排好了队形。 “各位弟兄,这些马,都是安将军吩咐我们务必护送到军中的战马,一定要安全护送到目的地。来啊,我们就用训练好的马阵,困住那些土匪!”杨心怡在神马上吹响了哨子,并舞动起五色令旗。 “神马阵”果真神奇莫测,四色马队颜色鲜明,她就像一个编导,在指挥着舞台上身着各色服装的演员们上演着大型的舞蹈。一会儿红马和黑马相对划着斜线向中间推进,一会儿白马和棕马jiāo错舞动着弧线绕着敌军盘桓,把这群山贼围困在了阵中。 山贼们在马阵里像没头的苍蝇一般困得团团乱转,有的撞到自己人手上的兵器,有的被马踢得好惨,还有的摔倒了直接被马蹄踩踏。 “不好!这是些什么马啊?怎么还会布阵?”那大汉喊着,想率领手下突出马阵。 杨心怡吩咐:“打伤他们,使之丧失攻击能力。” 她心中想,既然刚才他们没有杀害我们的士兵,也就不要他们的xìng命,这些山贼最好不要激怒他们吧,免得我们继续前进时,他们再从后边追击,毕竟我们人少,只要能带领马匹顺利回程就好。 其实她是错了,现在不消灭他们,就是给自己留下后患。她果然是缺乏战斗的经验,更抛不下女子与生俱来的善心。但是安庆绪有吩咐,一切人等都唯她命是从,她说什么,就是军令,她说只是打伤,士兵们就不能下死手。 手下人得令,迅速杀进阵中,开始向贼寇们攻击。杨心怡也一边挥舞令旗吹响哨子,调动马儿攻击敌人。 贼寇们相继各个带伤,已经丧失了斗志,更无力再来抢马了。 杨心怡开始喊话:“你们立即放下武器,停止攻击!我们也不要你们的xìng命,现在就放你们一条生路,快滚!” 山贼们听话地放下了手中武器,一个个抱着头,原地立正地站在了那里。 她开始调整阵容,放开一个出口,放那些人败走。 贼寇们仓皇逃窜。杨心怡询问士兵们伤得重不重,吩咐再走远一些才可以停下来处理伤口,然后就地休息一会儿再赶路。 又走出去挺远一段路,有的士兵的伤口流血不少。杨心怡吩咐他们停下,自己亲自帮伤势重的士兵包扎,安抚他们再坚持一下,很快就追赶到自己的大军了。 杨心怡下马安抚伤兵,又吩咐没负伤的给马儿喂料,毕竟刚刚经过一场战斗,马儿的体力也消耗不少。她的大红神马,也跟着一起吃草去了。 突然,一只大手抓住了杨心怡的脖领,像拎小鸡一样,没容士兵们反映过来,她就被人拎上一匹马,载着就朝相反的方向奔去。 “放开我!快放我下来!”她拼命喊道,心怦怦跳,吓得要命,使劲忍住没哭。大红马啊,你快来追我啊,救我回去啊!在这个无助的地方,只有大红马是她唯一的依靠了。 她不知道是被什么人劫持了,只听呼呼的风声,马跑得太快,她感受不到身后坐着的是什么人,也看不清楚周围的环境,感觉应该只有这一匹马、一个人。 也不知跑出有多远了,马的速度开始逐渐慢下来。她强作镇定,向身后的人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劫持我?你要把我带到哪儿去?” 那人就回答说:“我是刚才被你的马阵袭击的首领。既然抢不到你的马,就抢你的人。我看你还挺漂亮的,留下当礼物,送给我要投奔的裴将军!” 裴将军?杨心怡知道,那不是大唐著名的剑圣吗?他要投奔人家裴将军,一个山贼草寇,裴将军会要他?真后悔刚才没杀了他,现在反落在他的手上。教训啊!你仁慈,敌人就会凶残。自己怎么会这么愚蠢,将来再遇到这样的情况,坚决要狠,尤其是面对仇人安禄山时,更要下定决心,绝不手软! 可是,我还有机会逃脱吗?他说要把我献给裴,我都不了解裴是什么样的人。只是据说这人口碑上好,可有人把我当礼物献上去,人家还有不收的道理吗?哎,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先保住小命再说吧。 她强迫自己勇敢起来,试图用智慧和这个土匪过招。 “你真是恩将仇报,我都放过你们那么多人了,你为什么还要从背后袭击我?”她强装强大地质问道。 “小丫头,你太天真了!不过天真点儿好,不然我拿什么去见裴将军?不瞒你说,我们的大哥已经投靠了裴将军,我也仰慕剑圣的威名,早就想投其帐下了,学学剑圣的本事。只可惜红口白牙的,得送上点儿像样的见面礼。”那土匪边骑马边大声对她说。 “所以,你就想抢我的马?”杨心怡说。 “对。那么一大群上等战马,谁看了不眼热?小丫头你还挺有本事的,带着那么多马,足有200匹吧?才跟着那么几个窝囊废,告诉你吧,就是我不劫了,下面也还有别的道上的弟兄们劫你们!”他说。 是啊,据说后面还有一处树林,也是土匪山贼经常出没的地方。我不在,那些士兵们能安全通过吗?哎,我在也是一样,虽然正面jiāo手赢了,但还是遭到暗算。但愿我的神马能指挥马阵逃过危险吧。 可是,我回不去,那些马回去还有什么意义呢?我是用押送马匹当做功劳筹码想要进入到军中的。光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队回去,不就成了纯粹地支持安禄山了吗?让他再用这些马和延宠他们作战去?我这不是帮敌人打自己人了吗?我可真蠢啊! 杨心怡崩溃了。现代人都说知识改变命运,我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大红马要是能回来救我多好啊,只有我回去,押送马队一起追上安禄山的大部队,才是复仇计划的开始。哎,出身未捷身先死,说的就是我啊! “壮士,和你商量商量,我把那些马分给你一半,你把我放了吧。”她开始和那土匪谈判。 “哈哈,丫头,你把我当傻瓜了?我放你回去,你再摆神马阵对付我?刚才我们一百多弟兄都让你们给打伤了,这回我自己去,送死啊?再说了,那些马虽好,却比不上你好。把你当礼物,比送那么多马既方便,又高价!哈哈哈哈!” 杨心怡有些绝望了。 不要,不要让他得逞!不能放弃希望,只要还有一线生机也要争取。但愿我的神马能回来救我,宝贝马儿,你可一定要回来啊! 大汉载着她进入了一座山寨,果然,迎上来好多娄罗兵,身上基本都带着伤。 “二当家的,您回来了?啊,这就是刚才那个会摆神马阵的妖女?咱把她杀了,给咱兄弟出出气!”有土匪说道。 “别啊,她刚才摆马阵伤咱们,现在没有马了,她还摆屁阵啊?看她年轻漂亮,留下给咱二当家的当压寨夫人吧!”又有人说。 “都给我住嘴!”大汉大声喝道,“这女子是我劫来献给裴将军的见面礼,好过那一大群马匹。押到后边好生招待,谁也不许虐*待她、更不许打歪主意,连我都得对她毕恭毕敬的。都听到没有?!” “是,二当家的。”众土匪应声答道,上来几个年纪小的,搀扶杨心怡到后边去了。 后山有几座房子,她进来的这间里面条件上好。 “小祖nǎinǎi,您就好生在这儿歇着吧。我们二当家的都说了,好生伺候您。这屋里可是我们大当家的在时候住的,是这全山寨最好的,您想吃什么喝什么,就吩咐弟兄们。”那几个小娄罗说完,就退下去了。 这里是深山老林,肯定难找,我的大红马能找到这里来吗?它是“神马”,还曾会说过人话,可我才跟它接触过不长时间,它到底有多神,我也没有把握啊。 老天爷,我杨心怡命可真苦啊!远嫁异族,被人砍头,死里逃生,想回来报仇,却不承想,会沦落到这些山贼手里,还要把我当礼物献给别人! 看来大红马找不到这里来了,只有自己伺机逃走了。可是,连神马都找不到的深山,我能安全走出去吗?这里或许除了野蛮的土匪,还有更凶猛的野兽吧? 未完待续 卷一 第十二章 缘分 杨心怡被关在这里已经好几天了。她急啊,从那天被押着住进这后山,除了每天给她送吃喝的小娄罗,就再没见过那个劫持他的大汉。他说要把她献给裴,可是什么时候给裴送去呢? 想从这里直接逃跑怕是没指望了。这山里,她已经趁夜晚悄悄出去观察过了,凭她一个洛阳城大宅里长大的小姐,这深山老林的,出去不到半个时辰准迷路。而且,夜里还听到过有野兽的叫声。她听不出是什么野兽,总之很响、很恐怖的那种叫声,不是饿狼就是老虎。 既然那二当家的不来打扰她,那些小娄罗兵也不敢惹她,就暂且住在这里吧,胳膊上的伤也还没好利索,不如就在这儿好吃好喝地养着,每天自己上yào,直到被带着去送给裴时,在路上伺机逃跑。 这天,她无聊地坐在床边,一边用手摆弄着腰里安庆绪给她留下的那只剑的剑柄,一边想着逃跑的事,那个每天来给她送饭的小娄罗又来了。她已经习惯他每天来送饭了,有时他也不敲门,她就连眼睛都没抬。 这回却不同,那个家伙手里没拿任何食物或是其它东西,进门也没向往常那样说句话,而且还反手把门给带上了。接着,他快速来到她跟前,一把就把她给抱住了。 “啊?你要干嘛,快放开我!”杨心怡诧异地喊道。 “别叫,美人,我都馋了那么久了,终于得了机会了。你乖乖听话,大爷舒服了,就亲自送你出山。乖啊。”那家伙一反常态,露出一副纯粹的流氓嘴脸。 “快放开我!”杨心怡挣扎着大喊,却力气不敌这个并不魁梧的男人,“你们头领不是说了嘛,谁都不许惹我,连他都不敢,你竟如此色胆包天!” “嘿嘿,宝贝,那是二当家的在那会儿。现在他死了,这后山,现在就剩下你和我两个人了。你说,是不是天赐的良机!”那家伙一个劲儿地往她脸上贴,自己还忙着解裤子。 “什么?二当家的死了?”杨心怡愣了。劫持她来的是他,要把她献给裴的也是他,吩咐手下不许冒犯他的还是他。现在他突然死了,那些人还会按他说的,送她去见裴吗?不送的话,就没机会出这个深山,就没有办法逃跑。哎,可急死人了! 她边想边挣扎,那恶心的家伙已经先把他自己给脱*光了。 杨心怡想要给他来个缓兵之计:“大爷,那二当家的死了,就不能把我送给别人了。既然你喜欢我,不如,我帮你当上这里的老大,然后你再风风光光地娶我,不是比快活一回就送我走更好?” “对对,我就猜你会看上我吧。我都陪了你这么些日子了,你早该知道谁对你好了。乖,那咱俩就抓紧成亲吧。”那家伙厚颜无耻地还是一个劲地往她脸上凑他那张恶心的臭嘴。 “大爷,此言差矣。你们二当家的刚死,你就急着办喜事,那些人还能服气你吗?你要听我的,快,先穿好衣服,然后我帮你把那些人都说服,你先当上头目,再娶我。”杨心怡哄着他。 “好咧,就听美人的。我就猜你是有些真本事,都会摆马阵呢,以后这山上就是咱夫妻的天下了!”那家伙就开始不情愿地磨蹭着一件件地穿衣服。 好啊,趁这工夫,杨心怡一下子把腰里的剑拔了出来,举起来就冲那家伙砍去,还一边大喊着:“癞蛤蟆,我要杀了你!” “臭娘们!你敢耍大爷?看我怎么收拾你!”那人比她更狠,上来就把剑夺过去了。然后,只见他薅起杨心怡的脖领子,使劲一扯,正好露出了脖子里的那条伤疤。 “哼,臭娘们!脸蛋挺漂亮的,脖子里还趴着条大虫子!磕碜死了,老子才不稀罕娶你这样的,让你耍花招,让你耍花招,老子这就杀了你!”他疯狂地大喊着,就举起了剑。 完了!砍头没死,这回他一剑准要我的命! 杨心怡眼睛一闭,只剩下等死的份儿。 “骨碌!”“当啷!” 两声响,杨心怡下意识地睁开眼睛。人头骨碌掉在到了地上,正好滚到她的脚边,他手中的剑也随着掉了。 眼前,站着一位高大英俊的青年男子,手里也提着一只宝剑,上面还滴着血。 “姑娘,你没事了吧?”那人和她目光正好对上,她一脸惊恐,他面带关切。 “先生,谢谢您救我xìng命。”杨心怡眼泪夺眶而出。 “姑娘,没事了。走,这里刚杀过人,我们出去讲话,别让姑娘受到血光煞气。”那人先上前把杨心怡脚下的人头踢到一边,又捡起地上的宝剑,但没还给杨心怡,而是自己提着,另一只手轻轻拥着杨心怡的肩膀,带她出了门。 “先生,这是怎么回事?我以为,我必死无疑了。”杨心怡忍着泪水和恐惧,看着男子问道。 她同时在室外的光线下看清楚了,这个人,身高有八尺开外,没有李延宠高,但比安庆绪还猛一点,绝对的高大威猛型。脸上也是那样棱角分明的,眼睛很有神,嘴唇薄薄的,有些像李延宠,很xìng感的那种嘴。鼻梁高挺,眉毛浓黑,像剑的形状,直耸向两鬓。 好一个英俊的帅哥。 “姑娘,你的确是差一点就没命了。不过姑娘现在真的没事了,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把刚才那些都忘了吧。”这人双手端起她的那把剑,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然后伸出手,想要杨心怡腰里的剑鞘。 互相都没有说话,杨心怡看懂了他的意思,就摘下剑鞘,jiāo给他。 他把剑还入鞘中,然后仍拿在手上,开始做自我介绍。 “我叫高适,字达夫,是个军人。正好路过这里,碰上一群山贼,要抢我的马,说是给什么人送礼。那为首的还有些本事的,被我杀了。那些娄罗兵看我厉害,就非要请我来给他们当大当家的。我哪有那份儿闲心?但是心想天也快黑了,这附近又找不到客栈,就姑且来住上一晚,找点吃的。没想到,幸亏来了,不然,就见不到姑娘了。” “您是高适?著名的高将军,还是大诗人!”杨心怡听说过高适,和岑参并称“高岑”。军功赫赫,文武超群,虽比不上裴剑圣的名声响亮,但在大唐也是位很有名望的年轻将军了。 “多谢高将军救命之恩。”杨心怡跪下施大礼感谢,“久仰将军英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还承蒙被先生所救,小女子愧当无以回报。” “姑娘快快不要这么客气,路遇不平拔刀相助,本就是男儿应当做的,何况高某还是个军人。保家卫国,呵护弱小,都是理所当然的。还不知道姑娘芳名,怎么会流落到这山寨?”高适关切地问她。 “小女子年方十八,姓杨,单名一个啸字,呼啸的啸。我母亲早年就不在了,父亲是开马场的,去年也去世了。继母命我押送马匹到外地,却不想遇到山贼,抢走了我的马,还把我劫持到这里,说是要当礼物献给裴将军。”杨心怡给自己编着谎言,她的确需要找个可以与人的说辞。 “杨姑娘,您受苦了。这样,今天天色不早,你就暂且再住上一晚。明日,我送姑娘回去。”高适说着,将她让进另一间屋里。 高适本是好心,上来拉她的胳膊。她那伤本来就没全好,刚才和那小贼搏斗又被抓到,伤口又被弄开了。这回高适一拉她,她疼得本能地一咧嘴,又一躲闪。 “啊?姑娘,是高某手重了。对不起,我是军人,下手没有轻重,弄疼姑娘了。”高适连忙松开她,抱歉地说。 “没有,不是高将军手重,是我这里本来就有伤,还没好,刚才又被那小贼抓得复发了。你没拉时就已经疼了,将军千万不要自责。”她也客气地解释说。 “哦?姑娘受伤了?来,我帮你看看。我这里有金创yào,我帮你包扎。”高适轻轻地牵起她的衣袖,扶她坐在床边。 “姑娘,治伤要紧,旧伤复发比新伤更危险,不能耽误了。这里又没有大夫,没有侍女,就请姑娘不要介意,高某是军人,懂些包扎,绝无冒犯姑娘之意的。”高适先说清楚,才开始拿出yào粉和绷带。 “谢谢你,高将军。你救了我的命,还帮我治伤,我怎会说您冒犯呢。本来都快好了,谢谢您的yào,一看就是上好的金创yào,我会很快好起来的。”杨心怡感谢着。她并不很介意高适给自己包扎,因为她已经到现代社会走一遭,好多大夫都是男的,前些天都是安庆绪帮她换yào,她也没觉得有太多不妥。 “姑娘这伤看来是摔伤,是骑马受的伤吧?姑娘把押送的马弄丢了,你的继母不会怪罪你吧?”高适边帮她上yào包扎,边关切地问她。 “哎,我也不知道。走一步说一步吧。”她低下头说。她还是要设法追上马队,押送马赶去安禄山的军中,这才是她的计划。这高适应该是个好人,以前就听人对他的评价很好。 可是,也不能跟他说过多了,据说他在皇帝那里都挂号,万一被他知道我就是一年前让奚族砍头的和亲公主,我就有麻烦了,更不能按计划报仇了。 但是,凭我自己,要找到追赶安禄山部队的路,再追上马队,也并不容易啊。要怎样既能让高适帮我,又不让他怀疑我的身份呢?这要好好想一想。他说今晚先休息,那,就再想一晚上吧,明早,明早再想好说辞求他帮我。 “杨姑娘,你今晚就住在这里吧,那间里刚杀过人,不适合姑娘再去了,我去那里。你先歇会儿,晚上我来找姑娘吃饭。”高适说完,就出去了,但却带走了她的剑。 未完待续 卷一 第十三章 月夜 杨心怡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回想刚才发生的这一切。 哎,真是太后怕了,这位高适将军只要晚到一步,自己就被那个小土匪一剑给杀了,现在尸体怕是都凉了。 哎,从去年被砍头后死里逃生,前后不过一年的时间,今天就再次和死神擦肩而过。老天,我杨心怡的命真的注定了这么苦吗?我难道真的该认命、不再为自己争取未来,就只留一个缝隙苟延残喘吗? 杨心怡连连叹着气,更叹息着自己的命运。 在现代社会那短暂的时光里,身边接触的人不多,但是从电视里、报纸上,还有刚学会的上网中了解的现代思想,都鼓励着杨心怡自己的命运要把握在自己的手上。 还有护士小佳,那是她唯一的同龄人中的朋友,她也时常在言谈中流露出这样的思想。所以,杨心怡义无反顾地决定,要亲手杀死害她悲惨命运的罪魁安禄山。 可是,终于回到她魂牵梦绕的大唐,也顺利地来到长安,还一下子进到了安禄山儿子的府中,本以为这一切都是冥冥中有上天的眷顾,给她报仇铺路,却不想,进展到了这一步,她却再次差点儿丢了xìng命。老天这样安排,又是什么用意呢? 莫非,我选的这条报仇之路错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吗?如果不报仇,我在这里连一个亲人都没有了,我还回来得有意义吗?我还不如留在千年之后,继续当那个富家女杨乐乐的替身了。老天又安排我这么快地回来,难道,也有它特别的用意? 杨心怡就这样纠结地靠在床里,不知不觉,她睡着了。 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她刚才是和衣假寐,床里的被子都被她压在身下了,却也没睡冷。哎,旧伤复发,要是着凉容易发烧,那可不是好事。以前有父亲体贴照顾,现在,这世界上没有亲人了,只能靠自己照顾自己了。 “以后,再睡觉时,要盖好被子,要学会关心自己了,没有人关心你,你自己再不爱护自己,活着就真的没有希望了。”杨心怡揉揉眼睛,自己对黑暗中的自己说道,不禁心生伤感,流下了伤心的眼泪。 “杨啸,你醒了,我帮你掌上灯吧。”一个温和的声音说话了,吓了她一跳。房间里很黑,只有从窗子透进来的一点点月光。她坐起身,才发觉身上盖着一件披风。顺着那声音看,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站在桌旁,在他的手上,灯烛随着他的话音渐渐燃起了一抹光亮。 “是高将军?您什么时候来的?谢谢您帮我盖衣服,快还给您穿上,晚上有些凉了。”她说着就要下地穿鞋,高适却走过来,拦住了她,把那披风又重新披在她的身上。 “杨啸,你真的是没有亲人了。哎,你这处境,就算回去你继母那里,她也未必关心爱护你吧?也或许,她会因你丢了马的过失惩罚你;再或者,她会不会把你嫁给你不中意的人?”高适坐在床边的一只凳子上,借着忽明忽暗的烛火,看着她的脸说话。 “高将军,现在已经很晚了吗?您吃过饭了吗?”杨心怡没有回答他的话,她也没法回答他,因为他并不了解自己的实际情况,她也没想好,该怎样对他说自己,求他帮忙追赶安禄山的部队。 “是啊,该吃晚饭了。我刚刚就是来找你吃饭的,看你睡着,就没叫醒你。起来吧,简单收拾一下,我们出去吃吧。”高适说。 两个人出来,杨心怡才发觉,这山寨里出奇地静。她在这里已经住了好些天了,平时都不是这样的。今天是中旬,天上满月,照得地上比往日更亮堂,气氛却正好相反,没有人说话声,更没有走动的声音。 “奇怪,今天怎么这么安静?”杨心怡自言自语地说。 “往常比这热闹吗?”高适问她,“我也觉得奇怪,怎么这么大一个山寨,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平日里这里大约有多少人?” “我刚来时,大概有一百来人呢。”杨心怡说。 “哦,那么多?今天抢我马的,大约有二三十个。被我杀了十几个,其余的都跑了。就算那些跑的不回来了,还应该有六七十个呢,这些人呢?”高适也嘀咕着。 “不是说,他们要请您来当老大吗?”杨心怡记得白天时他是这样说的。 “是,我打得那些人死的死逃的逃,剩下两个,被我捉住,就求我饶他们一命,我都放了他们了,他们后来又追上我,非要请我来。这不,我就来了。”高适说。 “那,会不会这里的人看您又杀了后山想要欺负我的这个,就怕了您,所以都逃跑了?”杨心怡分析道。 “嗯,也有可能。”高适点点头,“不管他们了,反正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不在这里和他们纠缠。” 高适牵来他的高头大马,很绅士地扶杨心怡先上去,然后自己才飞身上马,坐在后边保护她。他不知道杨心怡是骑术高超的赛马手,还以为她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这种被呵护的感觉,杨心怡已经久违了,不禁又心生感伤。 曾经在北方草原时,有时天气好的下午,她会骑马奔驰在草原上,呼吸着新鲜空气,望着一望无际的蓝天,白云朵朵,和远处的碧草相连,她会觉得世界真大。她就在马背上回想着长安和洛阳城的繁华,思念着离去的父亲,感慨着李延宠的异族身份。 直到夕阳西下,李延宠忙完他的事,就会骑马来接她回家。李延宠会远远地就边纵马边大声喊着她的名字,直到追上她,热情地把她抱上他的马,然后体贴地问她累不累,还会在身后拥着她,为她遮挡吹来的风。 那时,她很难对身后那个人热情起来,因为她抵触那种和亲得来的男人,纵然他再优秀、对她再好。 此刻,有风从耳边掠过,在马上听得呼呼的响。夜幕中,杨心怡可以感到后边这个人的体温,也用自己的身体为她遮挡后面吹来的夜风。哎,这个人,要是亲爱的夫君李延宠该多好,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他的好,懂得了那份情的可贵,但此刻,这个人却不是他。 山间的路比大草原上颠簸得多,尤其是走夜路,时而还有野兽的叫声,杨心怡在马上不免紧张起来。 “高将军,您认识出这山的路吗?”她担心地回头问道。 “放心吧,杨姑娘,我常年野外作战,什么样的山路都难不住我,就算我不认路,我这马都认识。”他温和地安慰着她,还轻轻拥了一下她的肩膀。她又本能地向前面躲了躲。 这山的确很深,走出去很久,他们终于找到一家亮灯的酒家。因为出来得晚,路又远,人家已经快要打烊了。好不容易现找来食材,给他们炒了四个菜,高适又要了瓶酒,两个人吃饱喝足,开始往回赶路。 “这山里,平时都是自己做饭吃吧?出来找点儿吃的可真不容易啊。”高适问她。 “是啊,平时就是那个小山贼给我送饭,就是被你杀的那个。不过,我在那儿吃的还真不错。”杨心怡说。 “那,我们待会儿回去就先找到厨房,如果没人,我们明早就自己动手做饭,总好过饿着肚子跑出来这么远。”高适说。 回来时夜已深。山寨里更是静得出奇,月亮似乎更加明亮了,还有满天的星星,却一座房间都没有灯光。那些人,真的是都被高适吓跑了,还是另有原因? “我们先去找厨房吧。”高适说,“你困的话可以先回去睡,我找到后明早起来给你做吃的。” 这后山里的房子,每栋都是单独的,前几日是有小娄罗兵给她站岗,这回她自己住一间,白天又亲眼见过杀人,她现在只觉得后背都有些发麻。 “我不困,我和你一起去找吧。”杨心怡说着,跟在高适的身后。 他们就在这些房子当中找,看哪间像厨房的模样。这个不难,厨房有特征,门口会堆放很多柴火和食材,很快就找到了。高适就拉着她往里走,想找到灯火点上,却听里面黑暗中有人说话。 “你动作快点儿,那个小白脸厉害着呢,他到现在还没吃饭,待会儿肯定趁大伙都睡了来找吃的。你就把这个下在饭里,记着拌匀了,别让他吃的时候发现了。咱俩待会儿就到外面埋伏着,等他一倒下,咱俩就把他的头砍下来,给咱兄弟的坟上送去,兄弟的仇报了,也好安息。” “小贼,敢砍老子的头!”高适剑随话起,两剑齐落,“当啷”“扑通”,砍头一个,刺心一个,紧跟着“啊!”的一声,是杨心怡的惊叫。 “快出来,你身上有伤,不能见血。”高适拖着她就出来了。 月光下,杨心怡的腿软了,蹲坐在地上。 “啊?你用了我的剑?”杨心怡看到了,高适两手提着两只剑,上面都沾着血。一只是他自己的,另一只,就是安庆绪借给她的那只剑,从白天被高适拿了去,一直都没还给她。 “哟,是啊。刚才太着忙了,就随手把两只都拔了出来。来,我帮你擦干净。不,明天一早找水给你洗洗再还你吧。”高适在鞋底上把血擦干,然后还入剑鞘,还是挂在他的腰间。 “他们是因为你杀了那个欺负我的小贼,想dú死你给他报仇。”杨心怡说。 “是啊,幸亏让咱发现了。不然,就是今晚不吃,明早一吃那些东西,也得yào死。”高适庆幸地说。 “这山里还有多少想要趁夜色杀人的人?我们还不知道。这个夜晚,看来静得不正常,正在酝酿着大的风暴啊。”杨心怡担忧地说。 “不会。”高适分析给她说,“只有这两个小贼,他俩死了,就没有别人了。” “你为什么这样说?根据是什么?”杨心怡问他。 “因为,刚才我们骑马出去和回来,都没有别人发现。如果有,他们怎会还在这里下yào?他们刚才说,说我还没吃饭。如果有人发现我们出去,他还会给我准备饭吗?”高适说。 “嗯,也有道理。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今晚,我们还是不要睡了,免得被人下dú手。”杨心怡是真害怕了。 “好,我们回你的房间去,你睡,我给你打更。”高适拉起她的衣袖,就朝那个房间走去。 刚到门口,却发现门开着。 “刚才出来时没关门吗?”杨心怡小声问高适。 “关了。我特意关好的门,然后还又使劲拉了拉,不会被风吹开的。”高适确定地说。 “看来,这屋里不能进了,我估摸着,一定是有坏人来了。”杨心怡说,心中充满了恐惧。 未完待续 卷一 第十四章 黑暗 杨心怡站住脚步,紧张地盯着那扇门,似乎眼前已经看到房间里惊悚的样子了。满地满床满墙壁的血、正当中站着个凶神恶煞的人,甚至高举着大砍刀朝她劈来! “高适,我怕……”她本能地叫了人家的名字,又拉了拉人家的衣襟,直往他的身后躲。可是,身后离刚才杀人的地方更近,直感觉那两个血淋淋的尸体站起来了,朝她伸出了恶魔般的手掌,她吓得无处可藏。 “别怕,有我在呢。”高适伸手把她拥进怀里。杨心怡此刻也不拒绝也不躲闪了,她甚至都想钻进人家的披风里面,就像落水的人抓住一根稻草,好像那披风就是一道坚固的墙,可以为她挡住一切危险和灾祸似的。 两个人就这样站在月光下的门口,静静地听那屋里的动静。站了好半天,高适说话了:“啸儿,屋里应该没人,我们进去看看吧。” 他这样称呼杨啸,实际上他从见她的第一眼起,就被这个美丽又精灵的小姑娘吸引了。刚才来她屋里,她躺在那儿睡着,他就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从黄昏直看到夜幕降临,看得他心里一阵阵地躁动。 后来,杨啸自言自语说的那些话,又难过得流泪,他听了、看了,都直想抱住她。他想告诉她,她不是无依无靠的,如果她同意,他非常愿意保护她,照顾她,从此把她带在身边,直到一辈子。 但是,他控制了自己。因为毕竟刚刚认识才不到一天,彼此还不熟悉。如果见面第一次就向人家姑娘表白这些,人家会不会认为他是因为救了人家就趁人之危呢?他高适可不是那样唯利是图的小人。 再说,这个姑娘身世悲凉,却又好像胸有城府,似乎甚至还藏有什么不便启齿的秘密。若想和她有长久的将来,这些都要相互了解、彼此坦诚才行。所以,他没有轻举妄动,而只是有礼有节地试探着和她谨慎地接触。 高适已经年近三十,尚未婚娶。一是因为常年出征在外耽误了,二是因为他这人太挑剔,别人帮他介绍的大家闺秀,他不是嫌人家读书少,就是说看着不对心思。 此刻,这个姑娘真是看着顺眼,聊着舒心,就这么小鸟依人地在他的怀里,高适心中暗想,这就是老天赐给他的缘分啊,本来没打算来这山寨,却临时决定就跟着那两个小贼来了。原来是命中的仙子在这里等他啊! “啸儿,你别怕,我在前面,你跟着我,从身后抱住我的腰,我手里拿着剑,万一有坏人,我一定会保护你的。”高适体贴地轻声安抚着她,鼓励着她跟他一起进屋。毕竟已经深夜了,外面更深露重,女孩子不可以在这户外待一夜的。 “我不,我怕。”杨心怡死死抓住高适的胳膊,就是不肯随他进屋,也不放他走动。 “好,我听你的,我们就这样站着。”高适只能顺从她。月光下,姑娘美丽的脸上带着恐惧的泪痕,更显得楚楚动人,那么让人心生怜爱,真想就这样永远陪着她,保护她,让她再也不用流泪,只有笑容。 “夜深了,天凉了。啸儿,你也累了,还受了惊吓,来,靠在我的肩上休息一下吧。”高适说着,脱下披风,披在杨啸的身上,又轻轻扶她的肩膀,让她靠着自己。 “谢谢你,高适,我真想叫你一声兄长。我从小是独生女,非常羡慕人家有哥哥,受委屈了有哥哥护着。而我,只有受人欺负的份儿。”杨心怡想起自己的身世,不由得又心生悲愤。她所说的受欺负,实际指的是被皇帝舅父逼迫和亲,最后还让奚族刽子手给砍了头。她小时候是独生女不假,但是有父亲呵护,没人敢欺负她。 她以为说这些话是经过“过滤”的,不会泄露自己的保密信息,她却忽略了,白天跟人家说,继母和弟弟待她不好,那是借用的现代女孩杨乐乐的身世。而现在又说自己是独生女,这种前后矛盾的说辞,高适怎会听不出来? 但,高适不会揭穿她,他会更加想探索她,想了解她柔弱的外表下,到底隐藏着什么难言的身世。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女孩不是坏人,不是有意要对他撒谎。她一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才独自背负着这么沉重的精神负担。 高适的心,更为她疼了。 杨心怡刚才说的话也是发自真心。高适对她的好,救她xìng命,帮她包扎,为她披衣,带她骑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请她吃饭,因她杀人……这些深切的关怀,她怎会不感动? 尤其是,虽然高适觉得和她互不了解,但是在她来讲,她对高适是早有耳闻的,并非完全陌生。这样出色的帅哥就这样近距离地陪伴着自己,可怎奈她的心却早已有所属,所以,要想表达对高适的心意,就只有把他当做兄长了。 这在高适看来,却是让他费解猜测。她说把自己当成兄长,那是姑娘对自己感情的委婉表白呢,还是礼貌地拒绝?若是前者,他当然愿意。他早就在心里给自己定下目标,不娶则已,要娶,就必娶个自己看了养眼、过着养心的女子。 可,如果是后者呢,还要尽量争取她吗? 答案是肯定的。 之前家里帮他张罗过几个,有的知书懂礼,但是看着缺少眼缘;有的长相俊美,却一说话就不对他心思。也有朋友热心介绍过不少,他也因为各种原因拒绝了,弄得现在朋友也不爱管他的事了。 这回,终于自己遇到一个对心思的美人,他就是有一线希望,也要付出一百倍的努力,一点一点地感化她,直到追到手,娶回家。 两个人就站在月光下,轻轻相拥相依,却毫无半点轻薄之意,只是彼此取暖,彼此支撑,毕竟都后半夜了,都到了生理疲劳的极限了。 月光皎洁,流水一般地倾泻在这寂静的山里。天上却也在酝酿着更大的流水,随乌云而至。一片黑色云彩在追赶着明月,已经有一阵了,只是他俩在各自想着心事、感受着对方的温度,没有注意到天上的变化。 乌云哥哥终于追到了月亮妹妹,并且以它的强势,压在了月亮妹妹的的上面。天空霎时黑下来了,但又很快发出了更刺眼的光亮,是闪电,迅速划过,接着是更黑的黑暗。接着,在预料之中,响起了尖锐的雷声。雷声离他们太近了,就在头上,震得杨啸一个哆嗦,高适本能地将她抱紧。 大风也凑热闹地一起来了,吹得杨啸就要站不住了,在高适的怀里摇晃了一下。 “啸儿,快点进屋来。”高适没再征求她的意见,半架半抱地就把她给弄进了屋里。 杨啸就紧紧抱着高适,生怕被恶魔一把掳了去,高适的胳膊此刻可比救命稻草结实多了,她一分一秒都不肯松开。 “屋里没有别人,你就放心吧。要有,这么长时间早有动静了。来,我们先找灯点上。”高适一只手拉住她的手,腾出另一只手在桌上摸索。 “找到了,来,我们点上灯照照,看看屋里确实没人,你好放心睡会儿。”高适说话很温柔,给杨啸宽解着紧张的神经。 房间里亮了起来,高适举着灯,挨个角落照了个遍。 “小家伙,这回放心了吧?果然没有坏人吧?要是早听我的,咱俩就不用在外面冻这么久、站这么久了。来,你到床里躺会儿,我烧点儿热水咱俩喝。”高适扶她在床边躺下,又帮她盖好被子,他就要去门口的炉火边烧水。 “呀!”杨啸却叫了一声,她发现被子里有东西,搁了她一下,“高适你快来看,被子里藏着凶器!” “怎么了?让我看看。”高适也跟着紧张了一下,连忙上前掀开了被子。 “啸儿,别自己吓唬自己,这不是我白天帮你上yào时用过的剪刀吗?怪我没及时收起来。你也是,下午时就躺在这上面睡觉,多危险啊。”高适帮她把剪刀收好,又扶她重新躺下。 “高适,你别走,我害怕。”杨啸死死拉住高适的胳膊,就是不肯放开。 “好,我不烧水了,我就坐在床边,看着你睡觉。乖,天都快亮了,明早我们还要赶路,这里不能再久留了。抓紧睡一会儿,不然明天你会吃不消的,身上还有伤呢。”高适稍微用些力气把她的头按在枕头上,又伸手要帮她闭上眼睛。 突然,杨啸又叫了一声:“高适,被子里还有东西!” “啸儿,别怕,在哪儿?我找找。”高适又跟着紧张了一下,杨啸却一骨碌坐了一起来,“在脚底下。” 两个人不约而同掀起脚下那位置的被子,果然,还有一只硬硬的物体杨啸一看很熟悉,是她驯马的哨子。 “啸儿,这是什么东西?我从来没见过。”高适拿起那哨子,放在眼前端详。这是现代社会的那种新式驯马用的电子哨子,可以发出不同的口令声,杨啸带到这里来,全大唐仅此一枚而已。 可是,这哨子,那天她摆马阵用完,就藏在了马鞍桥上的储物袋里了,确定没带在身上。再说,她都住在这山寨里好几天了,要是带着了,也不可能她一直没见到、摸到过啊。此刻却这么神秘地出现在她躺过的床中的被子里,又是怎么回事呢? 杨啸的脸色变了,紧张而忧虑。 “啸儿,这东西,你好像认得?”高适又问了她一句。 她当然认得,就是她的东西,她怎会不认得?再说,放眼全大唐,怕是除了她,也再找不到第二个认识并且会用这东西的人了。 但她该怎么跟高适解释呢?说这东西是我的,我会摆马阵,用这哨子指挥马匹?还告诉他,这东西是来自1200多年以后,是我死了之后跑到那里,治好了伤,又随手带回来的? 天方夜谭啊!打死都不能说。别说对刚认识的高适,就连李延宠、自己最爱的夫君,也不能说,那样自己一定就被当成妖怪了,至少也是人死后的鬼魂了,非得吓得人家再砍我头一次! 正纠结着怎样解释这哨子的事,门外,却响起了异常的响动。 未完待续 卷一 第十五章 坦诚 高适也被门外那奇怪的声音紧张起来。他虽是身经百战的将军,没有什么可以吓到他,但是现在这里有啸儿,自己要保护好她,万一外面有很多邪恶的高手,自己一个人对付不过来,啸儿的安危就没法保障了。 杨心怡一个高从床*上蹦下来,趿拉着鞋子,就跟在高适的身后,紧紧搂住他的腰,两个人来到房门口听动静。外面,那声音更大、更奇怪了,和着风声和雨声,让人头皮发。 “高适,这门闩太不结实了,我们把能搬动的家具都抬过来,紧紧挡住这门,不能放坏人进来!”杨啸紧张却镇定地说。 “对,我来。你藏到床底下去,不管待会儿万一有什么人进来,也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出来。记着,我我喜欢你。”高适也预感到今晚这事不同寻常,怕是真要发生什么不测。他怕万一自己再没机会了,就这样抓紧表白了一句,但是没敢说得太直白,只是说喜欢她。一边说,就一边开始往门口搬东西。 “你快点儿搬,我先拉住门闩,用身体顶住门,能坚持一阵。”杨心怡刚才吓得像小猫似的,但真正面临危险时,她反而镇定起来,而且能大胆地冲上去,帮助高适一起出力。这让高适很感动,更加下定决心,要得到这个难得的好姑娘的芳心。 门外的声音更响了。高适这边紧张地搬着,杨啸那边使劲地顶着,要知道,她和那个发出恐怖声音的东西只有仅仅一门之隔啊,连高适都非常紧张了,对她更是于心不忍。 “啸儿,能搬动的都搬来了,要是再顶不住,就是老天不长眼了!”两个人说话还得尽量压低声音,怕门外的坏人听到,高适趴在杨啸的耳边说,但是语气却是紧张而沉重的,“我在这里用双剑防守,你听话,快钻到床底下去。” “不,我和你一块儿。这样吧,我爬到这桌子上,这些东西加上我的重量,就等于又多了一样家具。你持剑准备好吧,我不怕!”杨啸扶了一把高适的肩膀,麻利地上了桌子。 “高适,这门顶上有条缝隙,你在这桌子上给我垫个东西,我翘脚看看外面到底有多少坏人?”杨啸已经感觉到从那缝隙里吹进来的风和雨点了。 “让我来看吧,你下来,我个子高。”高适说着,就要上桌子。 “不用,你比我重,你上来,桌子就压塌了。”杨啸反驳道。 “哦。来,这有把椅子,我给你垫上,你慢点儿啊。”高适把下面的椅子放在桌子上,又伸手小心地扶着她。 杨啸站得很高了。 “啊!快快,高适,把门打开,是我的马,我的神马啊!”杨啸激动极了,一个跟头差点儿从桌子上的椅子上直接栽下来,高适一把就把她抱在了怀中。 “你的马?好,我们快点儿搬。”杨啸帮着高适,又迅速把那么些重重的家具搬开,她连忙打开门,那大红马儿一下子就撞了进来。 “宝贝,我的宝贝!”杨啸抱住那马儿的脖子,不顾它一身的雨水,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我的宝贝马儿,你终于找到我了!我想死你了,你知道吗,你是我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外面的雨还在越下越大,杨啸光顾了兴奋,门都没有关严,雨水顺着门缝被风吹进来。 “啸儿,快进来,把门关严了。”高适拉着她,她抱着马的脖子,一起往里面挤着,因为门口还堆着那些家具,高适还没来得及将它们归位。大红马体型大,挤不过来。 杨啸才顾上把门关严,又chā好门闩,才又帮着高适搬小一些的东西,最后,大红马终于进到了屋子正中央。 “高适,帮我把炉火烧旺些吧,我的大红马肯定冻坏了,这毛都湿透了。”杨啸心疼地摸着马身上的雨水,拿来毛巾帮它擦着。 都说爱动物的女人更让男人怜惜,此刻,杨啸和她的大红马,如此深情地相拥相依,高适在一旁看着,真是太动容、太动心了。这个可爱又可怜的女子,是什么原因让她失去本该属于她的关心呵护,只能与一匹马儿相伴相守呢?我要好好爱护她,让她不要这样孤苦无依,让她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 杨啸就这样拥抱着浑身湿漉漉的大红马,好久好久都不舍得放手。 “啸儿,来,把马儿牵到这边来一些,让它烤一烤,你也过来一些,看,你身上也都湿了。”高适心疼地说着,拥着她和马儿一起凑到火旁。 高适把刚烧开的一杯水,用毛巾垫上,放在杨啸的手里,“啸儿,先拿着暖暖手,等晾凉些喝下去,你今天一定是着凉了。” 杨啸接过去杯子,却突然又想起来什么似的,把一杯水又还给了高适。“对啊,宝贝,你今天来过这里,这个,就是你送来的!”她从怀里掏出那只哨子,拿到大红马的眼前。 “啸儿,这东西果然是你的。”高适也凑过来,上前看那哨子,“这是什么东西啊?这马儿特意给你送来的?” “哎,高适,我这就把我的一些事情告诉你吧。但是,有一些,我却不能跟你详细地说,我有很多难言之隐,并不是我不信任你,但是真的不能说。请你一定要谅解我。”杨啸实在太累了,坐在了马旁边的椅子上。 “我理解你,谢谢你信任我,啸儿。你说吧,把你想说的告诉我,不想说的,我绝不勉强你。只要我能办到的,我都会尽最大努力帮你。要是我做不到的,也会记在心上,一旦可以做到,我就马上去做。”高适也坐在她的对面,两个人就隔着大红马,开始坦诚地聊了起来。 杨心怡告诉高适,她的确是个驯马高手,但不是给继母押送马,而是帮安禄山的队伍运马,路上遇到山贼土匪,没有抢到马,却抢到了她人,说是要把她当礼物献给裴将军,因为那土匪大头目已经投奔了裴将军,二头目也想去,所以想弄点见面礼。 “哦,怪不得,他抢我的马时,就说要当见面礼献给他想要投奔的人,没想到是裴将军。啸儿,你不要听他一派胡言,裴将军可不是那样的好色之徒,送马的话他会高兴,但是送美女,他一定不会收。不但不收你,就连那送礼的人也会给拖出去暴打一顿的,剑圣最讨厌这种事。”高适接过去她的话告诉她。 “是啊,我也久仰裴剑圣的英名,所以住在这里也没担心,就盼着有一天,他们真带着我去见裴将军,我就找机会逃跑,或是等裴将军不收这礼物,把我放了。没想到,又发生了今天这事。你要是晚到一步,我就让那小贼杀了。”杨啸说。 “这事就要怪我了,啸儿,是因为我杀了那个二头目,那个小贼才对你起了歹意的。”高适诚恳地检讨着。 “哎,也不能这么说。他要是不抢你的马,你也不会杀他,他是咎由自取。好在你及时赶到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杨啸也欣慰地说。 “是啊,要说,就是上天注定,让我认识你。我都没想到会遇到抢马贼,就是杀完他,那两个小贼请我来,我也没想真来这里。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就突然改变主意,跟着他们就来了。来这山上之后,也是莫名地就奔后山来了,那么多间房子,就碰巧去了你的那间,就撞见你让那小贼挟持着。说到底,是你和我的缘分。”高适激动地说。 哦,也许真是这样啊,杨心怡想。从今天一早她就在想这个问题,能意外地提早回到大唐,还那么出乎预料地进到安庆绪的府中,她以为她的复仇计划是太顺利了,却不知为何出了这等意外,难道是有什么特别的安排吗? 现在高适这样说,或许,真是冥冥中让她来这里也和他相遇啊?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解释了。 那么,为什么老天又这样安排我的遭遇呢?让我认识这个文武双全、人品又好的大帅哥,他刚刚又在那样紧要关头急着表白说喜欢我,莫非,是命运眷顾我之前被和亲、被砍头太悲惨了,才给我送来个好人补偿我? 可是,我是打定主意回到夫君李延宠的身边啊。这个高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人好是好,我也对他印象非常不错,只可惜,他出现得太晚了。如果在我嫁给延宠之前,直接就让我遇上他,或是父亲将我许配给他,我都会满心欢喜地嫁给这个人的。但是现在,不可能了。 见她不再说话,高适有些不安了,他以为是刚才自己说话太心急了,让姑娘对自己产生了误会,以为自己是个好色之徒。 “啸儿,你别多心啊,我只是说,能遇到你,挺意外的。你接着说,有什么我能帮上你的吗?”他说。 “嗯。我要找回我的那些马,把它们押送到安禄山的军中。我要以此为功劳,请他将我留在军中,然后,我有事情要办。”她一边认真措着词,一边试着说出自己的计划。 “为什么要到安禄山的军中呢?看来,你还是一员武将。不瞒你说,我看你柔柔弱弱的,还真是没想到。不过你这样说,我倒也不难理解。你现在没有亲人了,继母那里又不能回去了,不如从军,实现自己的抱负,发挥自己的才干,我支持你。 不过,要从军,也不一定非去安家的队伍。那安禄山,现在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可说到底都是胡人,还野心颇大,是靠不住的。不如,你跟着我,我好歹也是一名将军,也有自己的队伍。你跟我走,我会支持你成就一番作为的。”高适诚恳地说。 “兄长,你误会了。我没有武功,当然,这个别人不知道,那安庆绪还以为我武功很高呢。我就要让他们以为我会武功,这样就没人敢欺负我了。我不是非要从军,我是要找机会杀安禄山,他是我的仇人!兄长,我就只能跟你说这么多了,这已经是我最大的秘密了。”杨啸说着,勾起了伤心事,哭了。 连那大红马,也跟着流下了两行眼泪。 未完待续 卷一 第十六章 承诺 高适被她的话震惊了。一个这么年轻的女孩,竟然身负如此深仇大恨,能让她豁出一切地要报仇雪恨,那一定不是一般的仇恨。不是杀亲之仇,就是女孩子那种奇耻大辱? 高适能想到的,只有这两种算是最严重的了。他却想不到,比这更严重,严重到关系到她自身的xìng命,而且是砍头那样的惨烈。 高适轻轻拉起她的手,眼中也含着热泪,对她的痛苦,他也感同身受。他诚恳地说:“啸儿,你要报仇,我支持你。但是,你的这种方法太过冒险,如果你把我当值得信任的兄长,就把这个任务jiāo给我吧,我会替你杀了安禄山,为你报仇的。” “兄长,我信任你,所以才敢把心中最要紧的秘密告诉你。你已经救过我一次,你的为人,之前我就听说过,早就对你心怀敬仰。我的这个仇恨,不是一般的仇恨,我不是信不过你,是我实在不能说,也说不清楚。我自己的仇,一定要我亲手报。谢谢你,我想我将来还会有事麻烦到你,到时候你能不嫌弃我麻烦,我就先感激不尽了。”杨心怡也诚恳地握着高适的手说。 “啸儿,其实,你还是不了解我。你信任我,是相信我的人品,这我很高兴。可是,你是不相信我的能力,以为我没有办法替你除掉安禄山是吧?这个胡人,他虽然认了贵妃娘娘当干妈,但是他的德行,有几个人肯服他?他已经树敌不少了,无论人品还是武功,都让人看不起。”高适说。 “兄长,你的武功,我也有所耳闻的,你是大唐威名振振的大将军之一,而且你还才华横溢,是少数的文武双全的将领。我相信你的能力,也相信你一定会帮我报仇。但是,亲自报仇是我来长安的全部动力,也是支撑我活下去的勇气。我的这个心结已经很久了,并且为了这个目的做了很多努力,还望兄长能理解我,支持我完成心愿。”她更加真诚地看着高适的眼睛说。 “好吧,啸儿。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我支持你。但是,你要答应我,报仇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不是单凭勇气和胆魄就能完成的。仇,一定要报;你,也一定不要有事。你不是知道裴剑圣吗?你没有武功,我可以帮你请他教你剑术,让你成为大唐一流的女剑手。”高适说。 “是吗?这可太好了!兄长,我没有武功,却被那安庆绪误以为武功高强。我要在见到他之前学些基本的防身之术,哪怕只是花拳绣腿,能暂时蒙骗他一番也好。还有,请你帮我拜师裴将军,我要学武功,今后就算仇报了,我也要凭本事立足,再也不受人欺负了。”杨心怡说着,眼中闪着泪光。 “好,啸儿,我们明天就离开这里,然后一边赶路,一边先教你些实用的武功。我再帮你找回那些马匹,让你按原计划接近到安禄山,先取得那安氏父子的信任,再逐步找到机会杀他。要记住,杀人不是最终目的,最后一定要全身而退,这才是最重要的。否则,杀了仇人,自己也死了,就等于仇恨没报。懂吗?”高适最担心她见到仇人不顾一切,杀了人自己也送命。 “请兄长放心,我的计划就是最终全身而退,我不是没有理智的。他差点儿剥夺了我的生命,我就要让他偿命,而我,要活得更好、更长。这才是我报仇的意义。”杨心怡坚定地说。 “好,啸儿,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看,天都快亮了,我们都一夜没睡。你上床靠一会儿,等天亮了我们就骑马上路,这儿的饭也不能吃了。”高适站起身,拉着她的胳膊到床边,帮她盖上被子,他自己又坐回到火旁,帮她守着门。 杨啸觉得刚睡着,就听到鸡鸣了。她坐起身,看窗外天已经大亮了。高适坐在椅子上,扶着马身,也睡着了。大红马也闭着眼睛,静静地站着,莫非马儿站着也能睡吗?炉火已经变得微弱,杨心怡轻轻起床,在水盆边小心地梳洗,想让高适和大红马都多睡一会儿。 他答应教我武功,这是目前最紧迫的。要参军本就需要武功,又要杀人报仇,更需要武功。尤其是可能要在军中度过较长的时间,慢慢找机会下手,就更要有武功保护自己,在那里生存下去。所以,学武功是现在的当务之急。 杨心怡突然明白了,命运安排给她这个chā曲,就是要让她结识高适这个“师父”,教她本事,否则拿什么在军中生存和报仇?老天有眼,的确是待我不薄啊! 高适睁开眼睛时,杨心怡已经打扮好了。小睡片刻,她的疲惫已经得到适当缓解,脸色也好了许多。高适看着她,心中想着,这个女孩子真是美丽,却为什么命运这么不公,让她承受本不该属于她的这一切? “啸儿,你打扮好了真是漂亮。”他由衷地赞美着,却觉得有些不妥,因为人家女孩子现在可没心情听他恭维,她最着急的是学武功呢。 “啸儿,我们准备上路吧。先找个地方吃饭,然后找地方落脚,我教你武功。”他连忙又换了话题,说她最想听到的。 “好啊。兄长,你也洗漱一下吧,我已经把水给你换好了。”杨心怡说着,又从火炉上拿起水壶,往盆里帮他加了点儿热水。 两个人牵着大红马一起出门,外面一片晴好,太阳照着树上、地上的雨水,光合作用下,空气透着甜甜的味道,让人心情也随着好起来。这山中一派祥和宁静,偶尔有鸟儿在鸣唱,似乎昨夜的血腥恐怖只是一场噩梦,随着太阳升起,已经坠入了夜空。 “啸儿,我的马还在昨天那房子前拴着,我自己去取来吧,你就不要过去了,在这里等我就好。哦,这把剑先还你。这应该不是你的剑,看样子你拿着都费劲呢。不然昨天怎么会被那小贼夺了去?不过你放心,我先教你基本的,让你先可以使用它。等你跟剑圣学了,你就会成为这剑当之无愧的主人了。你能告诉我,这剑是哪里来的吗?这可是一只上等的好剑。”高适说着,把剑递给她。 “这剑,是安庆绪借给我的。”杨心怡没有隐瞒,告诉高适。 “哦?他肯把这宝剑借给你?啸儿,这安庆绪,xìng格比他老子内敛,人品也比他老子好些,只是xìng格矛盾,有时暴躁,有时懦弱。你跟他是怎么认识的,已经很熟了吗?”高适疑惑地问道。 “我坠马被他救了,救完就帮他去选马,他有事先走了,把我留下。我没有武器,他就借给我剑,让我押送马匹。”杨心怡没有隐瞒,简单明了地把事情经过都告诉了高适。 “他救过你?”高适犹豫着说了一句,然后,就去那边牵马去了。 他是什么意思?他会不相信我说的吗?的确这就是事实啊。他会奇怪,我会要杀恩人的父亲,认为我是个恩将仇报的坏人吗?他也救过我,他因此会对我存有戒心,不再想教我武功了? 杨心怡有点儿尴尬,等高适牵着马过来,她没再跟他说话,低着头,牵着大红马,跟在他身后。 “啸儿,有句话,我问起来可能有点冒昧啊。”高适也牵着马低头走了一会儿,回头试探着问她。 “兄长,你问。”杨心怡说。 “那个安庆绪,他是不是喜欢你?对你有所表示了?”这晴天下光线很亮,杨心怡看到,高适的脸竟然红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他昨晚对我的态度我也能懂得,他是喜欢我,至少是欣赏我,对我有好感。他问我安庆绪,是吃醋了,还是想多了?要只是吃醋还好办,要是想多了,认为我对喜欢自己的人都要杀人家的爹,他会怎样看我啊?我该怎么回答他? “啸儿,你不用回答了,我已经懂了。他一定是喜欢你,他不可能不喜欢的。啸儿,我还想问你,但是你要是为难可以不回答。我想问,你喜欢他吗?”高适的脸更红了,而且表情很紧张,似乎很想知道答案,又怕知道答案。 “我不喜欢他。”杨心怡回答得很快,很干脆。她就是不喜欢他,也不能喜欢他。才刚刚认识,而且他是仇人的儿子。 她早就对自己说过,恨屋及乌。其实,刚见到安庆绪时,也觉得他人长得挺养眼的,而且对自己照顾得很周到。可是,这回又认识了高适,这个人也很英俊、对自己也非常好,而且高适的人品是安庆绪所无法与之相比的。如果今后再接触更多的男人,凡是长得帅、对自己好的都要喜欢,那我杨心怡成了什么人了?我都有了夫君李延宠了,别人,一概从心里就拒绝他。 “哦,你不喜欢他,我就放心了。”高适说。然后转过身去,继续牵着马走路。 “兄长,我们不上马走吗?”又走了一会儿,杨心怡见高适还是低头想心事,就从后边提醒他。 “哦,对,上马。”高适回身,想扶一下杨心怡,却见她一飞身,就上了那匹高头大马。高适眼前一亮,她的这匹大马,比他的这匹个头还稍微猛些,而他比她高一头还多呢。她这上马的动作也太神奇了吧,整个就是先飞起来,又坐到马鞍上的。 “啸儿,你上马可真利索。”他赞叹一句,也翻身上了他的大白马。 “那安庆绪一定是见过你骑马。啸儿,不瞒你说,我见了你这上马的动作,也会理所当然地认为,你的武功也如你的马术一样高绝,至少堪称纯熟。”高适说。 “兄长,还烦请你多教我一些,我才能蒙混过关,顺利进入到安家的军中。”杨心怡在马上说。 “啸儿,你想过没有,那安庆绪喜欢你,你实际上就是在利用他的感情,杀害他的父亲?”高适终于说出了这个让她纠结又难堪的问题。 “高适,你会认为我是个坏女人吗?”杨心怡也终于舒了一口气,毕竟高适说出来,比在心里这样想她要好。但她这回没称呼他兄长,因为他要是这样认为她,她就不配向人家这样套近乎了。 “不会。我更加想帮你。能让你连救命之恩都可以不顾的仇恨,一定是必须要报的。可见,那安禄山曾经犯下多么大的罪行,这,我信,因为我对这个人也是有了解的。啸儿,你放心,我会帮你的。”高适郑重承诺。 未完待续 卷一 第十七章 撞见 这一路上,高适对杨啸照顾得无微不至。其实高适此番是回京办事的,那日就要赶回军中了,不巧路上窜出一伙抢马贼,他把那个为首的最猖狂的给杀了,就想骑马走人。结果那些娄罗们不依不饶,非要给他们二当家的报仇。 高适着急赶路,无心和这些小卒纠缠,就打伤了他们,有些不知深浅的还硬要纠缠,高适着急当中似乎也打死了几个。然后他继续赶路,却又被两个追赶上,连磕头带作揖的,非要请他去山寨当他们的首领。 高适自然不会接受,可是这么一拖延,都临近黄昏了。他算了一下路程,再向前赶路的话,怕是晚上就得露宿山中了。于是就跟他们回来,打算借宿一夜,明早再走。 却不想,来了就遇上杨啸,从天而降个大美人,在这里等英雄出手相救。高适后来想想,这就是冥冥中给我送来个好姻缘啊。所以,当他得知这姑娘身怀报仇重任时,就毅然决然地想要帮助她。所以,他就暂且放下回军中的行程,陪着她慢慢赶路,并一边教她武功。 这一路没有兵器铺,杨啸身上只有这把剑,高适就教她剑术。高适平时打仗都是用qiāng,剑只是他的武将辅助,但他也自幼苦学,造诣并不浅,他就按照以剑为主攻兵器的标准,很正式地教导杨啸。 杨心怡因为有大的目标,所以学得认真而刻苦,进益很快。走了一路,练了一道,杨啸已经可以和高适对上一些个回合了。 “啸儿,以你现在的剑术,已经完全可以蒙混过安禄山的眼力了。你算是一名合格的武官了,就算没有押送马匹的功劳,他也没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理由不收你了。”高适由衷地赞赏着她取得的成绩。 “可是,兄长,我还不知道那安庆绪怎么跟他父亲汇报的。虽说他答应我马丢了可以再买,但是安禄山要是知道我没有把马匹安全运到,就算我已经是他军中的一员,也会追究我的责任的。我这样去投奔他们,会是个什么局面呢?”杨啸有了新的忧虑。 “嗯,的确是这样。”高适也思索着说,“那安庆绪是因为喜欢你,担心你的安危,所以不强求你一定运马成功。可那安禄山就不同了,他这么急地派你们去选马,一定是着急派上用场,你这样单独回去的确不大好jiāo代。要不,我再想办法帮你弄些战马来?” “不可。兄长,军马都价值不菲,你也是治军将领,私自挪用军马要触犯军法的,我绝对不能害你。就算是买,也还需要大笔资金和更多的时间,我都不能这样非分地为难你。我估摸着,那三十个人中有不少伤员,押送200匹马会有不小的难度。之后他们还将经过另一处土匪出没地,难保他们不被劫持。”杨心怡边想边说。 “这就好办了,啸儿,我们奔那些土匪的老巢去,但愿如你分析的,我们去了,就能找回马匹了,连你的那些手下也能救出来了。”高适满怀信心地说。 “兄长,你真的有把握?我不能让你为我冒险,如果那些土匪人多又凶残,我们就不要硬闯,再慢慢想别的办法。你要答应我,好吗?”杨啸担心地看着高适说。 “谢谢你,啸儿,你这样关心我的安危,我一定会小心行事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的仇也是我的仇,我一定能找回那些马匹,让你顺利地进入安禄山的军队。但是,啸儿你也要答应我,先混进军中,不要急着报仇,待我帮你联系好裴剑圣,就接你出来学,至少要等到你的剑术达到更高的水平时,才可以开始谋划杀人。”高适轻轻抱了抱她的肩膀,认真地对她说道。 “好,我都听兄长的。”她也诚恳地保证。心里却在想,我欠这个男人的这份深情厚谊,怕是今生都无以回报了。 两个人决定去造访土匪老巢了。杨啸把他们运送军马的路线跟高适一说,高适对这一带也熟悉,很快就知道地方了。两个人开始骑马上路,两天后,他们就来到了土匪的据点附近。 “我们白天休息,晚上行动。啸儿,我们先去城里找家客栈落脚,吃完东西抓紧时间睡一会儿,黄昏时出发,到这里正好夜里,就潜入寨中去找,看有没有你的那些马匹和士兵。”高适说。 高适找了一家客栈,开了两间房。两人在餐厅吃完东西,又买了些草料,回来喂马。杨啸说:“兄长,晚上对付那些土匪都要靠你了,你就先去睡会儿,好养足了精神,我负责喂马。” 高适推脱不过,只好自己先回房休息,他也的确需要先养足精神和体力,晚上还不知道要面对多少贼寇,准备充分些总是必要的。 杨啸先喂了高适的大白马,然后过来喂她的红马。她对这马已经当做亲人了,所以每次喂她,都会情不自禁地爱抚它的头,和它说些体贴的话,虽然这马在她刚回大唐时说过一句人话“报仇”,之后就再没开过口,但杨心怡坚信,这马能听懂她的话。 杨心怡喂完它们,又对红马说了一些鼓励的话,刚要转身走,那红马突然又抻着脖子,把嘴贴到了她的耳朵上。 “马儿,你要跟我说什么吗?”杨心怡很兴奋,上次它就是这样,从那儿以后,她多想再听到马儿对她说话啊,却每次都没有等来。这回,马儿又有话要对她讲了。 她把耳朵也再靠近那马嘴贴了贴,只听那马又说了两个字:“庆绪。” “什么?情绪?谁有情绪?哦,不对,庆绪,安庆绪。马儿,你说你看到安庆绪了,还是说今晚能遇到安庆绪?”杨心怡激动地又趴到马的耳边,小声问道。 “房里。”那马又说了两个字。 “啊?你说,安庆绪也住在这儿了?就在房里?”杨心怡兴奋地又问它。 那马儿却不再说话,摇晃着尾巴,朝马厩里面去休息了。 “马儿,你真是我的神马!我大约听懂了,谢谢你!神马,往后我都叫你我的大红神!”杨啸高兴地往房间的方向去了。 马儿说,安庆绪在房里,是说在我的房里吗?应该不会。高适来开了两间房,那掌柜的不会把我们花钱订的房间再给别的客人。那就是说,安庆绪也住在了这里,他是来干什么呢?是来迎马队,还是有别的任务?我是要去见他,还是先躲着他?我要不要事先跟高适说呢? 杨心怡有些拿不定注意,正在边想边向里面走,却迎面跟一个大高个撞了个满怀。 “啊!”她本能地叫了一声。 “乐乐!真的是你,乐乐!”这人正是安庆绪,他是出来看他的马。 “乐乐!我可真是命好,来找你,就真的让我撞上了!我没撞痛你吧,快,让我看看你!伤好了没有?你被坏人劫去,有没有受到伤害?劫你的是什么人?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安庆绪两手扶着她的胳膊,盯着她的脸,一个接一个的问题问道,兴奋而担忧。 杨心怡刚刚还在犹豫要不要见他,可在撞到他的这一瞬间,却本能地也很兴奋,像是见到了很久违的亲密的朋友。这感觉,让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庆绪,你怎么会在这儿?你是特意来找我的?你怎么会知道我来这里了?你是一个人吗,没有带随从和队伍?”杨啸也一个劲儿地问他。 “哎呀,乐乐,我都要急疯了。跟随你的那三十个人,都被匪徒劫持了,连那些马匹。只有一个侥幸逃脱了,还受了重伤,好不容易追上队伍,汇报给我,还说你们之前就遇上一伙山贼,被你摆神马阵击退了。后来却又突然来了个人把你劫持了,他都说不清楚你的下落,把我气得,又打了他一顿。他只告诉我那些士兵和马匹被劫持的大概地点,我没跟我父亲声张,这不是就自己悄悄来了嘛,想一边找他们,再从他们那里了解你的消息。”安庆绪一口气说完。 “哦,马匹果然是被这里的土匪劫了,看来我的判断没错。”杨心怡自言自语地说。 “乐乐,你是怎么逃出来的?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安庆绪担心地看着她,甚至想撸起她的袖子,看她胳膊上的伤怎么样了。 杨心怡也在心中想着怎样给他一个解释,渐渐地,她想好了个说辞。 “我是被之前抢马的那伙山贼头子劫持了,差一点儿就被杀了。幸好遇到我的表哥,救了我,还帮我来找马。”她是决定让高适和安庆绪见面,因为,她接下来要进入安禄山的军队,高适是大唐著名的将领,有了这个“表哥”做靠山,再加上自己新学到的武功,安禄山就不敢轻易欺负他了。 “哦?乐乐,你不是说你是孤儿吗,你还有表哥啊?真是太好了,他人呢,他是做什么的?我要见见他,给他施礼请安。你的表哥就是我的表哥,我还要谢谢他替我救了你、照顾你。”安庆绪热情地说。 杨心怡看得清楚,安庆绪还是把对她的倾慕和关切溢于言表,她怕待会儿他和高适见面,让高适误会自己,也怕高适心里不舒服,于是她说: “庆绪,我从小家教甚严,如今父母不在了,表哥他是军人,自然更不允许我有什么不得体的行为。我没告诉表哥我坠马被你救的事,也免得舅父担心,我只说我从军了,把负责押运的军马给弄丢了。”杨啸这样暗示地提醒他。 “我懂了,乐乐。”安庆绪这边答应着,刚把手从杨心怡的肩膀上拿下来,就听有人过来说话了。 “啸儿,你喂马怎么还没回来……”高适是想等隔壁的杨啸回来再睡,结果干等都没人来开门,他着急了,就出来找她,还边走边说话,却一抬头看见杨啸正和一个男人站在那里说话。 “哦,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杨啸说,“表哥,这是我军中的长官,安庆绪安将军。安将军,这是我的表哥,高适高达夫。” “哦?杨啸将军的表哥竟然是大名鼎鼎的高大将军?真是失敬失敬。”安庆绪的确是很吃惊,杨啸说过她的身世那么可怜,竟然有这么一位了不起的表哥,她可掩藏的真深啊。 高适从杨啸介绍的话中听明白了,于是他也一拱手:“表妹在安将军的军中,让您费心了。我的这个妹子,自幼低调不事张扬,喜欢从军,却不肯来我的军中,怕被关照搞特殊化。高某就把妹子jiāo给安将军了,有什么做不到的,您一定要严格要求她。” “高将军您客气了,名将手下无弱兵,更何况是有着血缘的妹子呢。能把高将军的妹子收于帐下,是我安家军的荣幸。请您放心,杨啸将军是我军中最出色的将领,此番派她押送军马,也是对她的信任,却不想令她涉险。幸遇高将军相救,在下还要请您不要怪罪,没照顾好令妹啊。”安庆绪说着,又给高适深施一礼。 “哪里哪里,安将军您客气了。吾妹既为军人,理当服从调遣,弄丢了军马,这罪过不小,做兄长的,也是担心妹妹被长官惩罚,心疼妹子,所以来帮她一起去找,争取找回军马,将功折罪。还望安将军看在高某的面子上,网开一面,若能妥善找回军马,就不要给女孩子施以体罚了。”高适诚恳的样子说。 “不会,不会。”安庆绪嘴像崩豆似的说着,他心里想的是,我怎么可能体罚乐乐呢?我心疼还来不及呢,你这个当哥哥的还真是实在,你都不知道,乐乐在我心里,那可是至高无上的娇贵,我都恨不得举在头上、含在嘴里。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接着说:“杨啸将军在军中一向劳苦功高,此番也是我安排不周,不该派她一员女将只带少数士兵,押送大量军马赶路。要惩罚,也是我这个当上司的来承担。就请高将军放心吧。” “如此,甚好。”高适说,“既然安将军亲自赶到了,那,我们就商量晚上怎样潜入土匪据点,一并找回马匹和士兵吧。”高适说着,三个人一起进到高适的房间,开始商量具体的行动计划。 未完待续 卷一 支持正版 加倍回馈 新书《神马公主》就要上架了,感谢朋友们一直以来对慕斯姐姐的支持。就在上架前夕,姐姐发现有人公然剽窃了我的书,不但书名、章节名以及内容一个字、一个标点不差,连我的内容简介中的分隔符号都是原封不动复制粘贴过去的,除了把作者名字换成了他的。 姐姐不仅愤怒,而且震惊了! 平静下来,姐姐仔细研究了剽窃的书。我已经发表到6万多字了,他才敢发出1万字。姐姐不太纠结了,说明假的真不了,靠偷欺骗不了读者。更重要的,姐姐有一如既往支持我的读者! 这里姐姐负责任地告诉朋友们,这本新书虽然只发出6万多字,但已经存稿将近30万了,而且越往后面来越精彩! 当然,上架后,看书就会有一定的花费了,不过并不高哦。一章节才一毛多钱,姐姐回馈给大家的,却是xìng价比超高的故事呢。 手机站充值:在手机站充值需要您先登陆,登陆方式比较简单,分为QQ、微信、微博、手机号注册登陆。登陆成功以后您就可以选择想要充值的金额,分别是30、50和100,确定想要充值的金额以后,选择支付方式,支付方式可以用微信和支付宝这两种快捷支付方式。 电脑端充值:同样是需要登录账号,然后选择微信或者支付宝充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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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面对那些多于几倍的土匪,士兵听安庆绪指挥,马儿虽不通人话,却唯杨啸的大红神马命令是从。杨啸骑上大红马,哨声一吹,马阵立时摆开,正好被那土匪的火把照得如同白昼,真是太壮观了。 土匪有200多人,马儿有200匹,杨啸指挥着它们,用一对一的阵势,一匹马盯住一名土匪,将他们团团围困。高适和安庆绪挥舞着兵器,借住马阵的帮助,一下一个,很快就打死打伤不少土匪。 “哈哈,老子看明白了,全是这个臭娘们捣鬼,来啊,给老子拿下她,这马阵就乱了!”土匪头目一直躲在暗处,由两个小随从陪着,连指挥带观察,他终于发现了杨啸是这马阵的总指挥。 两个小土匪得令,一左一右向杨啸袭击,她正端坐在马上指挥马阵,还没顾得上拔剑反击,只见那大红神马嗖地一跳,两只后腿左右一踢,两个小土匪应声倒地,全被踢得肠子淌了一地。 “啊?”杨啸吓得叫了一声,同时那土匪头目也叫了一声,飞身举刀就奔杨啸砍来。 “啸儿,快拔剑!”高适此刻在马阵里面,一边喊一边朝外冲。安庆绪也跟着朝这边冲过来,却见杨啸已经举剑迎刀,一剑把刀挑了出去。 好剑法!安庆绪心中赞叹,这把宝剑还真是和乐乐相配啊,她果然身手非凡。 两个情敌男人从马阵里向外突,还要一边对付着众多的土匪,杨啸这里已经用剑接出去好几刀了。可她毕竟是个新手,而且是女孩子,力气怎能和膀大腰圆的土匪头目相比?很快,她就体力不支,被那土匪头子辖制住了。 “臭娘们!哟,脸蛋还挺漂亮的。那两个大个的小白脸,是你的情郎啊,还是哥哥?我看长得都挺像你的,八成是哥哥。你,留下给老子当压寨夫人,老子就放了你的哥哥,还把那些马分给他们一半。你看,这条件讲理吧?他们打死我的那些弟兄我也不计较了,全当你的命金贵,一个顶我那么多。”那土匪头子眼看就要伸手从马上抱住她了。 杨啸这里一被辖制,她就无暇用哨子指挥马阵了,200匹马,全靠大红神马边载着她迎战边指挥,所以那里面被困的土匪有的得空逃脱出来,在追赶着安庆绪和高适。 “高适,你快来救我!”杨心怡在紧急关头,喊的是高适的名字。高适激动不已,一下子振奋了精神,催马冲到了土匪头子身前,抢先将杨啸抱到了自己的马上。 “乐乐,我来了!”安庆绪也急了,叫出了他对杨心怡的专属爱称,手起刀落,土匪头目的头骨碌掉在地上。 “啊!”杨啸一声惊叫,晕了过去。她最怕看到人头落地,这让她联想到了自己被祭旗的往事,加上刚才指挥马阵的紧张和劳累,她一头倒在高适的怀里。 大红马这回得了空余,纵身跃到马阵当中,马儿们立时有了主心骨,立即恢复了整齐的队列,把剩余的那些土匪围了个严严实实。大红马又做出指令,马儿们开始给土匪们致命攻击,不大工夫,阵中就全是土匪的死尸了。 大红马又做出命令,马阵收了攻势,站好队列,原地休息待命。大红马自己则跑着来到主人跟前,看着昏迷在高适怀中的杨心怡,心疼得落下了两大滴泪珠。 “高将军,杨啸她怎么样?她胳膊上有旧伤,该不会复发吧?”安庆绪也把马阵外面的几个土匪解决了,焦急地来到高适的马前,心疼地看着昏迷的杨心怡。 “找间房子,让她休息。”高适双手小心翼翼地托着杨心怡,焦急地吩咐着。安庆绪连忙安排手下,清理战场的、牵走马匹的、安排食宿的,尤其是寻找yào品的,全都很快安排到位。 “啸儿,你醒醒啊。”高适把杨心怡放在床中,盖上被子,端着一碗热水,边吹边尝,尝到不凉不热了,才轻轻用小勺喂进她的嘴里。安庆绪在一旁看着,只有着急,却不敢在人家的“兄长”面前表露出过分的关心。 土匪头目的房里有yào,却多是些外伤类yào物,对杨啸这种突然昏迷,高适和安庆绪也不敢盲目用yào,只能这样着急地等她醒来。 杨心怡实际是昏睡了。整整一夜,她连身都没翻,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两个大男人却都一夜没合眼,盯着守了她一夜。 太阳透过狭小的窗子照进来刺眼的光线,杨心怡觉得眼前强光一晃,就本能地睁开了眼睛,却被眼前两双通红的眼珠惊到了。 “你们咋都在这儿,为什么这么盯着我看?”她边问边要坐起来。 “啸儿,你醒了?别动,等我去给你拿早餐。”高适离她更近些,扶她又躺下,起身出去了。 “乐乐,你哪里不舒服?快告诉我!”安庆绪也关切地说,“乐乐,你表哥待你还真是不错,守了你一夜没合眼,你严重时,他都急得落泪了。” “你们俩都守了我一夜?”杨心怡说,“我是太紧张了,那土匪头目的头就掉在我眼前,太吓人了。” 她的眼前又浮现出昨晚火光下那颗血淋淋的人头,却好像那人头的脸变成了她自己的模样。“我怕……”她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委屈地哭了。 “乐乐,没事了,我在你身边。都怪我,当着你的面砍他的头,我保证,以后你跟着我,我都不让你见到这样的场面。你只帮我训练骑兵,不用你上阵前的。”安庆绪安抚地说着,上来掀她的被子,怕她蒙着头憋到。 “啸儿,来喝点儿粥。”高适端着一个托盘进来,正撞见安庆绪掀开被子,摸杨啸的头。“安将军,你也去吃点吧。我陪啸儿一起吃。” 安庆绪讪讪地站起身,出去了。 “啸儿,来,吃点东西。你太累了,都没有力气赶路了。”高适心疼地扶她坐起来,一口一口地喂她。 “啸儿,你这回就得跟这个人走了。记住,到了安禄山的军中,一定要处处小心。这个安庆绪对你还不错,应该会照顾你,不会害到你。但是你是女孩子,也要注意提防他的歪心思。我的意思,你懂吗?”高适说着,脸红了。 杨心怡点了点头,接过碗去自己吃。 “你也吃点儿吧,你一夜没睡,也要赶路。兄长,这一分别,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面。你要回到军中,各处征战,真的很难见面了。你要多保重,战争危险,你一定要多加小心,保护好自己,我希望还能见到你。”杨心怡真诚地说着,流下了眼泪。 “啸儿,我会保重自己的。我武功好,手下那些兵将也好,不会有事的。你等我,我得了空就去安军中接你,去找裴将军学剑术。我们一定还会再见面的。记住,你不是孤儿,你有我,我随时都在,只要你需要,一封信,我立即赶到你的身边。”高适深情地看着她说。 杨心怡吃完了,起身下地,帮高适盛了一碗粥,递到他跟前。“兄长,你要多吃点儿,你的路比我们远,而且你是一个人赶路,会更辛苦。” “啸儿,这次能遇见你,真是上天眷顾我。我快三十岁了,一直都在等着这一天,没想到终于等到了。啸儿,就要暂时分别了,我想抱抱你,可以吗?”高适红着脸看着她,试探地问道。 “兄长,我也很庆幸遇到你,我也很高兴。我会想你的。”说着,杨啸主动伸开双臂,拥抱了高适,但是很快,她就又微笑地松开了手,催他快快吃饭。 这只是个礼貌的拥抱,是杨心怡从现代社会学来的,类似礼仪那种。 “啸儿,我真开心,真幸福,我会记住这个早晨的。从今天起,我的生命也不孤单了,我的身上一直都留着你的香味。我会在军中更踏实地打仗,会更有胆魄、更有力量。啸儿,等我,一定要等着我去接你啊。”高适却把这个拥抱看得很重,他端起碗,一口气把杨啸盛的一碗粥全喝了,开心地笑了。 一队人马上路了。杨啸和高适走在前面,安庆绪率领他的人马跟在后面。杨啸低声和高适说着她的计划,安庆绪听不到,只是觉得这个女孩能有这么好的一位表哥,为什么却不肯跟着哥哥去从军呢? 他想,她表哥高适说她不想被特殊关照,看来她是从心里喜欢当军人了?那,她大老远地冒险骑马来到我的身边,是偶然还是专门为了找我呢?如果是专门找我,只是为了从军吗?以高适将军的人脉,就是不去自己的军中,帮妹妹找个其他的军队,也是再容易不过了。 在十字路口,高适和他们分手了。杨心怡下马,和“表哥”道别。 高适先向安庆绪拱手道别,然后和“妹妹”走出去一段,又千叮咛万嘱咐了一番。有安庆绪等人在,高适没有做什么,但就在他要上马的一瞬间,杨心怡又跑过去,快速拥抱了他,然后转身跑回来,飞身上了大红马。 一骑绝尘。杨心怡奔驰在前面,任凭安庆绪在后面追着她,喊着让她慢点,等等他…… 未完待续 卷一 第十九章 从军 杨心怡这回算是正式加入了安庆绪的队伍中。安庆绪已经亲眼所见她摆神马阵的厉害,那个逃回去报信的士兵果然没有夸张,的确就是神奇,无法形容的神奇。 “乐乐,你果然给我带来了无尽的欢乐。我本来还只是以为,认识你,是我生活中的幸运,从此我不再孤单寂寞,我的日子里有了乐趣,有了奔头。现在才知道,你带给我的远不止这些,你还助力我在军中、在前程上大展宏图!老天啊,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简直都有点儿不敢相信了!”安庆绪和杨心怡并马而行,他对着天空大声地感叹着。 杨心怡心中暗笑:呵呵,你幸运吗?是你那老子“幸运”,他就快被我杀了。哼,活该! 但是很快,她的心中又浮起一丝恻隐:这个年轻人,其实也不坏的,尤其是对我。我被那土匪劫持,他疯了似的就把那人给砍了。我昏迷时,他守了我一夜都没合眼。尤其是我刚回长安时,要不是他从天上接住我,我早就摔死了。 哎,怎奈我只能负了他,要怪,就怪他托生给了安禄山这个恶人当儿子吧。 “庆绪,我把马队押丢了,伯父大人他会责怪我吧?”杨心怡明知道安庆绪会说不能,但是她故意这么问,就是要试探安禄山是否知道她的存在,尤其是他现在是否在军中、是否很快就能见到这个期盼了已久的仇人? “乐乐,怎么会呢?”安庆绪果然这么说,“父亲要是见过你摆的神马阵,说不定都会让你取代我的位置呢。乐乐,你太好了,从今往后,父亲都只会更器重你了,你比我本事大多了。”安庆绪欣赏地说。 但是,他并没有给她确定的答案。他是说以后,那么,这次追上大部队,会见到安禄山的人吗? 安禄山此刻的确是在军中。安庆绪出来找杨乐乐和马队没有告诉他,是私下里悄悄出来的。因为他明知道父亲没有人手派给他,他若向父亲汇报马被押丢的事,父亲一定会发火。他只想一个人去找乐乐,找到乐乐,他再带着她去马场,用自己的钱再买些马匹回来向父亲jiāo差。 安禄山发现儿子不见了,已经猜到是他手下押送马队的人出了意外。他的确有些不悦,但是想了想这沿路的情形,又想到只有三十名士兵押送,出问题也在预料之中。也怪自己疏忽大意了,早不该催绪儿急着赶过来,应该留下他亲自押送才是。 儿子只身出去接应马队,老子也惦记,他就把回来报信的那个士兵找来问话。那兵又把这一路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向安禄山汇报了一遍,安禄山听了,对那神奇的神马阵,尤其是对那个摆马阵的神仙女子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儿子能把这样有本事的女将招进军中,却都没向他这个老子汇报过,莫非,儿子是对她另有想法? “这女子长什么模样?”安禄山就问那个士兵。 “回大帅的话,长得挺漂亮的。嗯,个头这么高,大眼睛,脸白白的、粉粉的,眉毛这样子,嘴红红的,鼻梁很高……”那个兵回忆着描述道,眼中也不自觉地流露出欣赏的神情。 “行了,本帅知道了。你下去吧。哦,那女子有多大年纪?”他都打发那兵走了,又把他给叫住。 “回大帅,大概十七八九岁的样子吧。”那兵说。 “到底是十七、十八还是十九?什么叫十七八九,还二十郎当岁呢。”安禄山又好气又好笑。 “回大帅,应该就是十八岁吧。这个,小的也不大会看,但是肯定没有少将军年岁大。”那士兵还又补充上一句,这正好确定了安禄山的判断。 “本帅命你,带二十人的小队出去迎接少将军和马队。你带路,见到少将军你马上赶回来通知本帅。”安禄山吩咐那个士兵。然后,又吩咐身边的传令官,如此这般做安排。 他是想第一时间见识见识那个会摆神马阵的奇女子。如果果真如这个兵描述得那么好,就把她给绪儿娶回来。 …… “大帅,少将军他们已经带着马队快到了!”那个士兵终于先跑回来报信了。 “来人,就按本帅吩咐的去办。”安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山命令道。然后,他带着两个随从,登上了驻军侧面的一座小山。 路上,安庆绪和杨心怡正率领马队追赶大部队,走到这处山前,突然,又窜出一只一百多人的“贼寇”,气势汹汹地就把马队给截住了。一个领头的人喊道:“留下马匹,放你们生路。” “啸儿,别怕,这回看我的。”安庆绪伸手轻轻拍了拍杨心怡的胳膊,驳马就要上前迎战。 “等等,庆绪。有马阵,何须劳动你动手?你都这么累了,看我的吧。”杨心怡体恤地说道,就要掏出哨子和令旗摆阵。 她是想,就快到军中了,自己往后还需要利用他,得适当给他些安抚,让他不对自己产生怀疑,配合她的计划。所以,这回,她特意对他很关心,这让安庆绪感动得直想把心都剥开jiāo给她。 壮观的神马阵迅速在山前摆开了。阳光下,这些马儿个个毛色发亮,晃得人直亮眼睛。红色的如火,棕色的如电,白色的如雪,黑色的如炭,简直太漂亮了!安禄山站在山头,看着下面他亲手导演的这场“贼寇抢马”戏,真是惊叹得心服口服。 各色战马已经跑出了各种变幻莫测的图案,把这群安禄山安排的假“土匪”团团围在了阵中。 “嗯,果然是既中看又中用,本帅很满意。行了,传令下去,收了吧。”安禄山走下山,亲自到前面去迎接他们。 “父帅,原来是您在考验孩儿!”安庆绪看见父亲带着少数人马出现在对面,心中立时明白了。 “哈哈,绪儿,你果然经得住考验了。好啊,父亲很满意。你的眼光还真是不错。”安禄山笑着说,一语双关。明面上是赞扬他选马的眼光,暗里是赞许他看人的眼力这姑娘果然不错,才貌双全,配得上我安禄山的继承人。 杨心怡终于见到了这个让她“朝思暮想”的人,她真想冲过去就一剑砍了他,或者再摆起马阵踩死他!她坐在马上心里直躁动,还重重地喘着粗气。 那大红神马又在她的身下摇头晃脑的,晃了好半天了,她才发觉,莫非它又要说话? 杨心怡俯下身,把耳朵贴近了过去。果然,大红马又说话了:“稍安勿躁,不到时候。” 天啊,它之前说过两次话,都是两个字两个字地蹦,这回竟然一下子说了八个字,都会说句子了,其中还有一个成语! 行,大红神马,我就冲你这本事,也都听你的!我服了,彻底服了你,你就是神仙的化身啊,跟着来监督指导我的! 杨心怡感激地摸了摸大红马的头,然后逐渐调整好情绪,等着看接下来将怎么应对。 “绪儿,这位姑娘,就是那个会摆神马阵的女将军吧?”安禄山说话的语气很和善,眼神也很温和,杨心怡循声看过去,这人胖胖的,似乎不像她这一年来在脑海中想过无数遍的“凶神”。 安禄山这样问,实际上还是特意调整了措辞。他本来想问的是“这位是不是你看中的会摆神马阵的仙女”,但觉得在兵将面前,尤其是第一次见这个姑娘,还是说话稳重些合适。不过,他的问话也有漏洞,他直接成杨啸是“将军”,在这个军队中,将军的头衔,至少也得是他这个老大才能任命的。这就等于说,他已经给杨啸封官了。 安庆绪显然听出了这话里有音,心中暗喜,只是当着下属的面,他也要强敛兴奋,很严肃地回话道:“回禀父帅,这位就是押送马队回来的杨啸。” 杨心怡看这中情况,也略微催马,拱手说道:“小女子杨啸,见过安将军。” “免礼。”安禄山一摆手,“杨啸押送马队有功,本帅奖励你锦缎十匹、珍珠十串、岫玉十件。你摆马阵的水平高超,封你为神马将军,分配在安庆绪的营中,给他当副将。另外奖励你三天假期,休息休息,具体的由你的安少将军安排吧。”安禄山说完,拨转马头就回营地去了。 安禄山是赶紧转身走,再不转,他怕自己笑出声来,高兴得失态。这么多儿子,这个老二他最中意,本事随了他,却比他更高一筹。相貌随了他娘,自己长得这么“粗犷”,实际就是粗鄙,这儿子却威风凛凛、高大挺拔的,面目却似他母亲般白皙、五官也像女子般精致。京城之人都笑话他老安其貌不扬,全凭这个儿子给他争回些面子。 这回,儿子给他找回这么个本事奇绝的美人,日后他再要混官场,就带着这对儿子儿媳,看谁还敢拿他的外形差做文章? 他刚才说要给杨啸放三天假,还说让她的少将军看着安排,实际上就是让绪儿好好抽空陪她转换,加深一下感情。这姑娘押送军马走了一路也的确辛苦,就给绪儿个体恤人家的机会,相信儿子不傻,怎么做,不用老子手把手教他。哈哈。 所以,他不敢再停留,他想到这些已经在心里大笑了,似乎眼前都看到儿子那张英俊的小白脸,贴在了姑娘粉嫩嫩的腮上了…… “哈哈。哈哈。”安禄山强忍着,直到进了帅帐,才痛快地放声大笑出来。 “大帅,给你贺喜了。”他身边的副将早看出老大的心思了,讨好地说道。 “先别声张。”他摆了摆手说,“这丫头有这神仙本事,先不急着给她和绪儿成亲。本帅不缺孙子,但是却人才。让她先给军中训练骑兵,本来我想买200匹马,让你抽出身来组建一只骑兵队。这回好了,不用劳烦你了,让这丫头去办。”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二十章 黑马 “乐乐,父亲任命你为骑兵队的总指挥了,直接就是高阶将军!”安庆绪兴冲冲地跑来找杨心怡。这两天她在休假,安庆绪也自己偷懒,一得空就来看她。实际上,这“懒”是他老子默许他“偷”的,他却不知,还战战兢兢地怕他老子知道呢。 “是吗?庆绪,一定都是你费心向伯父帮我争取的。高阶将军俸禄比中阶将军高不少呢,谢谢你啊。”杨心怡对这个“官”是喜欢的,她明白,在这军中,职位越高,接触到“老大”的机会也越多;权力越大,行动空间也越大;身份越重,众人对她的抬举也更高。只有做到这些,有朝一日报仇,她全身而退的胜算也最大。但却她故意往俸禄上扯,免得让安庆绪往别处想。 她心里也知道,一定是那天安禄山故意设局考察她摆马阵的本事,因为自己表现足够好,才得到这个职位的。这和安庆绪并无直接关系,但是,她要忽悠这个人,以便他对自己更忠心,更好地帮她成事。 “乐乐,看你说的,你高兴,难道只是因为俸禄高的事吗?有我在,还用你赚钱养活自己不成?我替你高兴是因为你喜欢马,看你跟那些马儿相处得那么愉快,我都受感染,真恨不得自己变成一匹马,永远跟在你的身边。”安庆绪显然比她都开心的样子。 “庆绪,你真懂我。我是喜欢马,我从小没有什么贴心的姐妹,只有和马儿作伴,我的心思只有对着马儿诉说,马儿待我也亲如家人。”杨心怡就顺着他的话说,因为她经常跟大红马“对话”,她是怕万一哪次被安庆绪发现了怀疑她,就先做着铺垫。 “乐乐,你的命真苦。我看见过你和你的大红马说话的样子,就像是跟知心朋友一样。你趴在它的耳朵上说一会儿,又把耳朵贴在它的嘴上听它说,都好像马儿真会说人的语言似的。我当时看得,真是羡慕又嫉妒的,真希望自己是那大红马。乐乐,以后我愿意倾听你所有的烦恼,分享你所有的快乐,我也要做你的另一匹马,你的大黑马。”安庆绪动情地说着。 杨心怡听了心里一震,他果然是偷看过自己和大红马说话,幸亏现在及时跟他说这些,不然保不齐将来他不多疑。但她故作轻松幽默地说:“呵呵,你可真会开玩笑。都说你是小白脸,你就算是马,也是白马,怎么会说自己是黑马呢?” “是啊,从小大人们都说我像个姑娘,管我叫小白脸儿。我白是白,但是没有你白。在你跟前,我还是大黑马。”安庆绪果然很开心听到杨心怡跟他这样轻松地讲话。 “好吧,那我以后一喊‘大黑马’,你就得乖乖地跑过来,就像我的大红马一样听话。”杨心怡故意继续忽悠他、麻痹他,逗他高兴,放松警惕。 “好嘞!乐乐,我真开心,我就愿意当这匹大黑马,往后,你出门就骑着大红马,回到府中,就骑‘大黑马’,看看是红马听话还是‘黑马’舒服。”安庆绪更加自作多情起来。 进一步取得了安庆绪的信任,为下一步利用他做好铺垫;顺利见到安禄山,并得到比较有利的职位。杨心怡开局做得很好,她决定听大红马的提醒,一步一步地实施计划。但是,她心里还是着急,就想越早实施计划,她好离开这里,回到夫君李延宠身边。 她想找机会多接近安禄山,以摸清他的更多个人资料,掌握他的行踪和生活规律,以便将来下手时更加有效率。却发现,自从那次在山前表演完神马阵,他正面封过她赏赐和军衔,就再也没见过他的人。就连骑兵队总指挥的职务还是他的副将代为宣布的。 再后来,连他那位贴身的副将也不见了。还发现,这军中的一切指挥,都由少将军安庆绪代管了。莫非,安禄山离开这里了?杨心怡有些失望。 要对目标人物下手,掌握信息资料至关重要。可现在他不在这里,就只能通过他最亲近的人了解他了。所以,还是要从安庆绪下手。杨心怡到现代信息社会走一遭,收获真是不小,她已经学会信息搜集、处理、甄别、谋划、决策等一系列现代技术了。 她要把所学的用到实践中,想不到,却要从安庆绪下手。看来老天让我坠马回到这里时第一个遇见他,还真是费心安排的啊,我可不能辜负了上天的恩赐。她对自己说。 “大黑马!”这天,杨心怡cāo练完骑兵,走过中军帐时正见到里面刚散会,她猜安庆绪此刻刚给主要将领部署完重要军情,就想进去探听一下,有没有安禄山的情报,就站在帐门口喊他。 “是乐乐吗,你快进来,我正要找你。”安庆绪果然非常高兴听到她这样喊他,也连忙从帅案后起身,迎了上来。 “开了这么久的会啊,累了吧?”杨心怡装作关心他的样子问道,实际上,她并不知道他开了多久的会,她是想从会议的时间上判断其重要程度。 “是啊,从一大早出完cāo就开会,讲得口干舌燥。正好你来了,我这儿有父亲刚托人带来的好茶,一起尝尝。来,我亲自烧水,不叫勤务兵来打扰咱们。”安庆绪说着,高兴地拿出好茶,先给杨心怡闻闻,他自己到炉火旁忙着烧水。 “蓬莱山。”杨心怡看着茶包装上的字念道,“这茶是蓬莱那里的吗,不是长安的茶?你怎么会有那么远道来的好茶,你又没去那里?”她是故意在套安庆绪的话。 “不是刚刚告诉你了嘛,父亲托人送来的。我天天都不离你的眼,我怎么会去过蓬莱山?你这个傻姑娘,就怕我跑远了你看不到是吧?”安庆绪果然自作多情地说。 “你是没去,你去准带我去。你是说,伯父大人如今在蓬莱山?那可是修仙的地方。他一个大将军,怎么会去那样的地方?听着都向往呢。”她假装陶醉地继续说道,“品着这神仙般的茶,坐在山间的云雾中,不是神仙也似神仙了。想不到,伯父大人还那么浪漫呢。” “乐乐,你知道得还真多。”安庆绪一边忙着烧水,一边抬头微笑着看过来,说,“你也知道卢仝《走笔谢孟谏议寄新茶》诗中所论述的七碗茶了?可惜,父亲没空那么逍遥,他是去考察北方军情去了,顺路去蓬莱拜访贵妃娘娘。这茶也是贵妃娘娘赏的。” “是啊,贵妃娘娘才是真仙子。‘一碗喉吻润。二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惟有文章五千卷。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五碗肌骨轻。六碗通仙灵。七碗吃不得也,唯觉两腑习习清风生。蓬莱山,在何处,玉川子乘此清风yù归去。’喝了七碗茶,就能变成神仙。”杨心怡感叹着。 她背诗间,心里想的却是,杨贵妃去蓬莱了?安禄山是她的干儿子,还是她实际上的情人,他去见她,难道只是情人幽会?难道,他又在打延宠他们的主意?他去北方考察军情,莫非也是针对北方少数民族吗? “乐乐,你果然有学问。看来,你的继母虽然待你刻薄,却没耽误你读书学本事。将来我们,我们,我是说,你有出息,我也应该陪你去见见那位继母的,毕竟她现在是你在世上唯一的长辈了。”安庆绪想得还真多,他已经看出父亲认可了乐乐,要想娶到她,还要经过女方父母的同意。 杨心怡心里却紧张了,那个所谓的继母是人家现代女孩杨乐乐的,她哪里有什么后妈,可不能让安庆绪总把话题再往这上扯。再说下去,她就不能自圆其说了。 于是,她假装生气地说:“大黑马,不提那个讨厌的女人了。我也想去蓬莱山,去喝七碗茶,当神仙。” 她还果真岔过去了话题,而且,把内容成功引到了安禄山的行踪上。 “嗯,我想我能帮你实现心愿,乐乐。”安庆绪已经烧上了水,高兴地过来坐在她的对面,伸过手来拉着她的手说。 “大黑马要驮着我去蓬莱山?”杨心怡心中一亮,露出了安庆绪喜欢的笑容。去蓬莱见安禄山,那里有山有海,把他单独约出来,然后趁他不备,推下山崖,神不知鬼觉,到时候就说是他自己失足,岂不是全身而退! “哈哈,乐乐,‘大黑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只能帮你去,‘大黑马’自己还得留在军中处理军务呢。你真想去看蓬莱山、喝七碗茶吗?那我就帮你想想办法,趁父亲在那里,他会替你安排品茗游览的。”安庆绪巴不得乐乐跟他提有些难度、又恰好是他能做到的事,以显示他的本事,让她越来越高看他、依赖他。 “好啊,那我就先谢谢‘大黑马’了。我骑着大红马去,回来给‘大黑马’带更多的好茶当谢礼。”她用好听的话哄着他,心里想的却是:哼,我给你的‘大礼’,就是让你提早正式接班,因为我要送你那老子上西天了! “只可惜,‘大黑马’不能亲自驮你去了。”安庆绪叹了口气说,“好吧,你快去快回,估计父亲也不会耽搁太久。我派最得力的人手保护你,当然,你的武功也不需要别人保护,只是派人路上伺候你。回来就有父亲同行了,更加万无一失。我来安排,这两天你抓紧休息、准备。”安庆绪依依不舍地说着。 呵呵,太好了,我就回去准备,准备“磨刀霍霍”去了。我真是要磨磨那宝剑,磨到最最锋利,一剑穿心。安庆绪已经把那剑送给我了,这剑用来杀他爹还正合适,我就一剑把他刺进山涧里,尸体都找不到!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二十一章 贵妃 蓬莱山果然奇幻飘渺,杨心怡随一众随从刚到山脚下,就有安禄山的人下山来接。 “神马将军,大帅已经将一应安排好,在下接您去见贵妃娘娘。”那士兵先敬礼,然后毕恭毕敬地汇报说。 “什么?我来这里,不是要先见大帅吗?我可是军中大帅的下级军官啊。”杨心怡诧异地问道。 “大帅已经下山了,昨日就走了。”那士兵回答说,“贵妃娘娘在等您。大帅说了,此番将军您完成好贵妃娘娘jiāo办的差事,回军中一定会重赏您的。” 什么?安禄山都走了,那我来这儿干嘛来了?杨心怡真是失望到绝望,直想气得调头就走。他还说什么?让我完成贵妃娘娘jiāo办的差事? 他当我很闲吗?我自己的计划都忙不过来呢,还有空给杨贵妃听差!安禄山啊安禄山,你这个老贼,莫非你是算出自己要有灾祸,提前逃命去了? 杨心怡无奈,只好跟着带路的士兵上山。她的那些随从跟得太近,不然她真想再问问大红马,这又是老天的什么安排?莫非是考验我的意志够不够坚定,还是我的准备工作还没做到位,现在还不到执行计划的时候? 一路边走边想,她来到一处宫殿前。 “将军,请。”门口有把守的兵,看服装就不是安家军的,而是禁军,跟来保卫杨贵妃安全的。 杨心怡跟随引领的人进到第一道玄关,院落里有香案,案上香炉里香气缭绕。 “将军,请上香、落剑。”有人来提示她。 好吧,见杨贵妃不许佩剑,只能服从规矩了。无所谓,反正我带着剑也不是杀杨贵妃的,既然安禄山不在这里,这剑也排不上用场了。她就把剑摘下来jiāo给那个卫兵,自己上了香,然后跟着随从进到第二到玄关。 “将军,请净手脱袜。”又有人过来提示。 好吧,见贵妃娘娘,不但手要洗干净,不许穿鞋,连袜子都要脱了。杨心怡虽然有皇家血统,但是母亲早早被赶出京城。小时候她也经常到长安小住,但都是悄悄地随父亲去,住在父亲的亲朋好友府上,根本没机会进到皇宫,更没机会了解见娘娘的规矩了。 赤脚跟着伺候杨贵妃的太监来到里面的宫殿,杨贵妃慵懒地坐在上方。 “在下杨啸,参见贵妃娘娘。”杨心怡跪下行君臣大礼。 “起来吧。过来,让本宫看看。这里不是军中,你就放松一点儿,姑娘家,不要过于硬朗的比较好。不然将来可怎么嫁人?”杨贵妃慢声细语地说话。 “是。”杨心怡答应着,紧走小步上前,双手垂于身前,低眉顺眼,这副闺秀的乖巧样儿,才是她的本来风格。 “哎,这就对了。来,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杨贵妃又说话。 “是。”杨心怡答应着,稍微抬了抬头,也偷偷看了一眼杨贵妃。 哦,这就是传说中的大唐第一美人啊。按辈分说,她现在是自己的舅母呢。皇帝舅父把她从表兄寿王李瑁那里抢了来,如今她就不是嫂嫂,而是舅母了。她心中偷偷地想着。 对了,她记得在现代社会时,从网上查到过,这位舅母后来被皇帝舅父赐死了。哎,皇帝舅父他果然狠心,连这么貌美的最宠爱的妃子翻了脸都无情,何况对我这个不曾见过的外甥女呢! “嗯,果然乖巧伶俐的模样,看上去真是讨人爱。杨啸,你可知,你的辈分该如何称呼本宫?”杨贵妃笑着问她,笑得很和蔼、又很俏皮。 我称呼她什么?舅母啊。可是,我现在不是杨心怡,我怎敢和她论辈分!我要是敢说我是杨心怡,那可真是不要命了。和亲使命没完成好,夫君又复叛大唐,皇帝舅父别看我被人家奚族砍头他不管我,他要是此刻知道我没死,非得治我和亲不利的罪。 “小女子不敢高攀贵妃娘娘,我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如今也只是安将军军队中的一名普通将领,只能称呼您贵妃娘娘。”杨心怡怯懦地说道。 “呵呵,小丫头,算了,本宫也不考你了,你年纪小,还没出阁,还不会论备份呢。本宫就告诉你,你要称呼本宫皇祖母。明白为什么吗?”她都说了不考人家小姑娘了,结果还是继续考问。 什么?祖母?我为什么要叫你nǎinǎi呢?你是大唐的“女一号”不假,所有人都得尊敬你。可你从嫂子变成舅母就长了一辈了,怎么还连着升级啊?都变nǎinǎi辈的了!也不怕把你叫老了啊?杨心怡心中暗想,却没敢出声。 “呵呵。”杨贵妃又朗声笑了,“小姑娘,你真是单纯。告诉你吧,你们安禄山将军是本宫的干儿子,你不就是本宫的干孙媳fù了吗?不叫皇祖母还能叫什么?” 什么?安禄山知道他儿子对我有企图了,而且都跟杨贵妃说了!他安排我来见杨贵妃,莫非也是故意的?他又是打的什么算盘呢?杨心怡彻底懵了,更加紧张了。真是的,早知道这样,我还求安庆绪帮我来这蓬莱山干什么?真是自讨苦吃。 “哎呀,小丫头害羞了。行了,本宫也不取笑你了,来,坐到本宫身边来。”杨贵妃笑着,竟然伸出手,让她坐在茶几的另一侧。 “小丫头,听说你是‘神马将军’,本领可神奇了。本宫倒是看你就是个乖巧的姑娘,本宫喜欢。不过你那情郎哥待你还真是好,劳动你们大帅亲自来向我替你讨这七碗茶喝。来人,上茶!”杨贵妃吩咐道。 天啊,安庆绪说帮我安排来这里,没想到他竟然跟他爹说我要来这儿喝七碗茶!他可真是的,咋能这样说呢?我还以为他会给我安排个送情报、汇报任务之类的借口呢。他送我出门前只是说一切都安排好了,却不知道竟是这么安排的。 七碗茶上来了,果然很是排场讲究。连一应茶具、茶道,都是杨心怡从来没见过的。她只是小时候读过那首《七碗茶诗》,就对蓬莱仙山颇有向往,今日初见这品茶的气氛,就心中连连赞叹。 “想必你也是读过些诗书的,可知这位卢仝所写的《七碗茶诗》是写的在什么地方品茶?”杨贵妃也想趁机炫耀一下自己的学识,不禁又向这个小她不少的小姑娘考问。 “回贵妃娘娘的话,卢仝前辈本是河内人,一生爱茶成癖,这首《七碗茶诗》是写的在河内沁园品茶。” “好啊,小丫头,果然有些见识,的确是这样。这《七碗茶诗》,写出了品茶给人的美妙意境:第一碗喉吻润;第三碗便能让诗人文字五千卷,扬扬洒洒,神思敏捷;第四碗,平生不平的事都能抛到九霄云外,表达了茶人超凡脱俗的宽大胸怀;喝到第七碗时,已两腋生风,yù乘清风归去,到人间仙境蓬莱山上。” “娘娘,您来着蓬莱仙境品茶,就是将品茶提升到了至高境界了。”杨心怡接过杨贵妃的话,“茶对您来说,不只是一种口腹之饮,更是创造了一片广阔的精神世界,将喝茶提高到了一种非凡的境界,专心地喝茶可以不记世俗,羽化登仙。” “呵呵,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然对茶有如此深的品味见地,看来禄山把你介绍给本宫,他还真是孝顺。小杨啸,不如你就留下来服侍本宫,本宫自不会亏待于你。”杨贵妃说着,伸手把头上的一枚金钗取下,伸手递给了她。 “这钗,全是用上等的黄金和宝石,能工巧匠花了一年时间才制作出来的,本宫把它赏于你了。” 杨心怡连忙跪下谢恩:“多谢贵妃娘娘抬举,此钗太过贵重,小女子卑贱,唯恐担待不起。” “诶?本宫说你担得起就担得起。都是那个禄山,先相中你当儿媳fù,不然你和本宫同姓,本宫就收你做娘家人了。不过那庆绪还真是与你般配,郎才女貌的,本宫也不好夺人所爱。这样吧,你陪本宫住上一年,把马术教好与我,我就亲自请皇上帮你和庆绪赐婚。”杨贵妃说这话的时候,还有些不太情愿的样子。 哦,原来如此。安禄山给我指派任务,就是让我教杨贵妃骑马啊?这个不难,我现在是驭马高手,什么样的马都难不住我。可是,这位皇舅母她是个什么样的徒弟我可不知道了。万一她笨,或者学习不努力,我可怎么办?哎,真是千里迢迢地来,却是自讨苦吃。 “怎么样?你吃了本宫的茶,又收了本宫的礼,难道敢抗旨不教本宫?”杨贵妃突然的问话吓了杨心怡一跳,这个貌似和善的女人,竟然也有严厉恐怖的一面。 “是,小女子谨遵娘娘吩咐,一定卖力教娘娘骑马,万死不辞。”杨心怡连忙跪着一个劲地磕头,再也不敢抬头看杨贵妃。 “行了。逗你玩呢,看把你吓得,本宫有那么吓人吗?我在这里也待不了多久了,皇上想念本宫,已经要来亲自接我回宫了。我们只有三五日的时间,你只管认真教,我能学到什么样就算什么样。皇上接我走后,你可以留在这里继续品茶赏景,等你那公爹大帅回来。等他回来,你们再一起回长安。等你回到长安,本宫就争取把你要过来,一直陪我到你出嫁。”杨贵妃说。 什么?安禄山过几天还要回来!而且那时杨贵妃就走了,我自己可以先在这里熟悉地形,选个最容易下手又便于毁尸灭迹更适合我迅速脱身的地点。 对,就这么办!杨心怡心中强压着兴奋,就盼皇上快点儿来把杨贵妃接走。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二十二章 面圣 唐玄宗来接杨贵妃了。这些天,杨心怡一直在尽职尽责地教杨贵妃骑马,杨贵妃学得也算认真。可是她体型比较胖,加之平时少运动,协调xìng不是很好,所以几天下来,师傅、徒弟都很辛苦,效果却一般,杨贵妃只是勉强能坐在马背上溜达而已。 杨贵妃并没怪杨啸,因为她也尽力了,自己也尽力了。反正已经能简单地骑了,她也没有过多的要求。 唐玄宗早听人汇报说贵妃在学骑马的事了,心中很是惦念,唯恐贵妃伤到、累到,就放下正事赶快来了。他到的时候,正好碰上杨啸在陪贵妃遛马,远远地,玄宗是想欣赏一番贵妃的马上英姿,却正好贵妃来了兴致,命令杨啸表演给她骑术看。 杨啸领旨,飞身上了她的大红神马。贵妃坐在她的小白马上,众多太监、宫女帮她牵着马,左右伺候着。杨贵妃则兴致勃勃地,将目光随着杨心怡和她的马儿移动。 神马仙子,在如梦似幻的蓬莱山上,骑在高大亮眼的大红马上,别提有多震撼了。山上雾霭弥漫,杨啸身披飘逸的白纱,与身下红马形成鲜明的色差,在忽明忽暗的云雾中纵横穿行,时而做出各种高难惊险的动作,人马却配合得无比和谐,直把玄宗在一旁看得出神入化。 杨贵妃只顾专心看杨啸和马儿了,都没发现皇上什么时候来了。 “朕问你们,这个骑马的女子是什么人?”唐玄宗问随从。 “回陛下,这就是贵妃娘娘的马术师傅安将军帐前的神马将军杨啸。”随从回答。 “乖孩儿的手下?”唐玄宗称呼安禄山乖孩儿。 “回陛下,正是。”手下又连忙回道。 “来啊,随陛下过去看看。”唐玄宗看得来了兴致,也催马迎了上去。 “陛下,您来了!”杨贵妃这才发现有人从这个方向骑马过来,定睛一看是唐玄宗,就兴奋地喊道。 杨心怡也听到了,连忙减速奔皇上过来,谁知那大红马不知是怎么了,突然发威,冲皇上的马直跳,就像当初它冲安庆绪的马发威一般,腾空跳起老高。 杨心怡这回已经有经验了,而且她的马术也在不断进步,没有被马抛向天空,而是死死地握紧马缰绳,纵然那马跳得再高,她都稳稳地未离开马鞍。 这回是唐玄宗的御马受惊了,“嘶”地一声鸣叫,也跳了起来,虽然没有杨心怡的大红马跳得高,却把皇上抛得老高。 “快救驾”众人惊呼,杨贵妃尖尖的嗓音尤其刺耳,划破了雾霭,在山间回dàng。 “陛下”杨心怡连忙cāo纵大红马,直奔唐玄宗下落的地方奔去。 千钧一发,杨心怡上演了当初安庆绪纵马接她的同样一幕她用她的大红马,接住了从天而降的皇上李隆基! 唐玄宗也是习武出身,落到马上的一瞬间,他调动了轻功,还好,基本上是坐在了马背上,没有伤到,也没有太失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只是有惊无险。 他坐在杨心怡的身前,杨心怡连忙勒马停下,从他身后跳下马,然后绕到马头前,跪地请罪:“末将救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平身。你就是那个神马将军?你救驾有功,又教贵妃骑术有功,说吧,想要什么封赏?”唐玄宗表面镇定,实际上也是紧张得要命,他都有多少年没这么冒险了,想不到却是被一个小丫头给救了。 “回陛下,末将不敢。”杨心怡紧张地说,她心里虽然恨这个皇帝舅父,但是眼前见了面,皇帝天然的威仪,还是挺镇人的。 “你抬起头来,让朕看看。”唐玄宗是看这女孩子头低得也太厉害了,只给他个头顶心看,莫非这女将长得奇丑不堪,不敢面圣? 杨心怡轻轻抬了抬头,唐玄宗却一下子愣住了这女孩子,怎么这么面熟?她像谁呢?他竟然一时想不起来了,总之是非常面熟,而且是像一个自己很熟悉的人。 其实,杨心怡是像她的母亲唐玄宗的姐姐。而玄宗,早就把曾经的同胞至亲害死、害惨得多了,他才不会一一放在心上。但他看到杨心怡脸的一瞬间,还是看出了潜意识的熟悉,却想不起来是自己的姐姐了。 “行了,平身退下吧,想要什么赏赐,想好了回禀高公公,朕会准奏的。” 一众随从、太监、宫女连忙过来扶玄宗下马上轿,又搀扶着贵妃也下马,和皇上上了同一部轿辇,朝正殿去了,留下杨心怡怔怔地站在原地。 还好,皇上没有追究我的马突然挑战御马。她后怕地想。 大红马摇摇晃晃大模大样地过来了,和上次差点儿摔死她不同,这回大红马一点儿知错的模样都没有,只是过来陪着她,而且一副趾高气扬的表情,似乎在说:“主人,看我多有本事,把皇上的御马都镇住了,还把皇上都吓得差点儿摔着。” 杨心怡内心也不喜欢这个皇帝舅舅,而且也恨他派她和亲,最终被奚族砍了头。她甚至还想过,等自己在现代社会上完大学,学到大本事,就回来逼他退位,让夫君李延宠来当这天下的主人。 但是现在比计划回来得早了,根本没上大学,学到的本事也非常有限,能不能报仇都没多少把握呢,这个胆大包天的想法就只能是梦想了,想想也就罢了,甚至连这梦想今后都不能再有了。加上刚才看到这皇上那么狼狈地被自己救了,她还真有些动了恻隐之心。 算了,只要杀了安禄山这个罪魁,给自己报仇,然后如愿回到夫君李延宠身边,就不跟这个皇帝舅父计较了。她心中决定。 “杨将军,皇上有请。”来人叫她,她才发觉,自己已经在这山上站了很久了,都快天黑了,也才感觉到身上有些冷了,肚子里也有些饿了。 “杨啸参见皇上,参见贵妃娘娘。”杨心怡跪下面君。 “杨啸啊,你今天救驾有功,朕本来要封赏你。不过现在有个机会,朕就偏向你一回,破例征求你的意见。有个和亲的机会,可以封你为公主,正好你不是和贵妃同姓嘛,就请贵妃收你做义女,这可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荣耀。不过朕也听爱妃说了,你和安将军的老二庆绪相好,所以,朕就给你个恩典,让你自己选,是当公主,还是留下,等将来朕给你和安庆绪赐婚?”唐玄宗捋着胡子问道。 和亲!天啊!怎么又要派我和亲!这回是刀架脖子我也不要了!上次悲惨过一次就够了!北方艰苦的条件、胡人野蛮的民风都可以不计较,只有惨遭砍头,那可是多大的悲惨和屈辱啊!皇帝舅舅,你心里是不是早就把你那可怜的心怡外甥女被人砍头的遭遇忘了吧! 想到这儿,她悲愤地说:“皇上,末将不和亲。” “呵呵。”没等唐玄宗开口,杨贵妃先笑出了声,“陛下,臣妾就说嘛,这姑娘,对安庆绪已经死心塌地了,就是封她公主的荣耀都不肯换呢。皇上您真是体恤女孩家,连这么大的恩典都给了她,许她自己选择,您还真不枉费这孩子刚刚救驾的一番忠心啊。” “行,朕准了。如此,朕再另派和亲人选。哈哈,有不少皇亲还排着队地求朕恩准派女儿和亲呢。爱妃,这个杨啸死心眼,对喜欢的人用情至深,这点倒是像你啊。朕就成全她,待回到长安,朕就给她和安庆绪赐婚。”唐玄宗乐呵呵地拉起杨贵妃的手,旁若无人地拿到嘴边亲了亲。 皇亲排队要和亲?蒙人吧!谁愿意把女儿送到那么荒凉遥远的异族去?又有谁不为当年我被砍头的事心有余悸?你这么说,连傻瓜都能听出你在说谎,只是因为你是皇帝,没人敢反驳罢了。哼!杨心怡心想。 事实上,这回是杨心怡错了,而且,她犯了个大大的错。因为,皇上这回说的赐婚,男方不是别人,正是她朝思暮想、一心想要回到他身边的奚族首领李延宠!她是自己亲手给自己堵上了一条顺利回到夫君身边的捷径。 而且,皇上刚说的有皇族女子主动要求和亲,也不是假话,的确就有这么一位皇家族亲,是一位侯爷的女儿,正宗的李氏族女,名叫李雅馨,比杨心怡还年轻,容貌不在她杨心怡之下,而且自幼习武,是个文武双全的皇亲贵族小姐。 这个李雅馨,曾经在长安见过一次李延宠,就被他的英俊外形和高超本领所倾倒,回去就求父亲打听,这位青年才俊是否婚配? 得到的答案是,曾经与大唐的宜芳公主和亲,后来他又降而复叛,宜芳公主被他的族人杀了祭旗了。李雅馨当时就想,他不是这回又投降大唐了吗,皇上还要不要派人和亲了?如果派,我一定第一个争取! 和亲的事,后来被李延宠一直婉言推脱着。他虽然又率族人投降大唐了,但是他曾经对着心怡的人头痛心疾首地承诺过,今生再不娶别人。如今,誓言清晰犹在耳畔,心怡给他留下的一切深情的、温暖的、凄楚的回忆犹在脑海,他不会再接受别的女子了。 此番,安禄山又要去北方边地大肆征讨去了。唐玄宗心里不是没有数,安禄山要的是边功,而不是他真正要求的边境安定。但是他还有用于安禄山,不好把话说得太明白。所以,他要提早采取措施,用和亲政策安抚住一部分异族首领,主动不为安禄山的挑衅所动,这样,就不用他皇帝直接下旨阻止安禄山了。 所以,他选了几个向大唐投降较早、首领汉化程度较高、历史基础较好的异族,选派大唐女子前去和亲。这当中,就包括奚族的李延宠。当然,如果杨心怡刚才答应,皇帝会把她列入和亲名单,但是把她指派给哪个族的首领,也未必就一定是李延宠。也许被点错了鸳鸯谱,那时他是一定不会再征求杨啸本人意见的。 但是李雅馨不同,李雅馨从最初就是求她父亲向皇上请过旨的,要加入到和亲名单中,并且自告奋勇,一定要去奚族,嫁给那里的首领。 所以,就算杨心怡刚才同意了,皇上还是多半会把李雅馨赐给奚族首领李延宠。这样说来,杨心怡也不算错。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二十三章 设计 杨心怡在为自己的复仇计划做着先期的信息搜集工作,她一直以为,只能从安庆绪那里获取有关安禄山的信息,却没想到也会有相反,竟然也能从安禄山这里,获得对于安庆绪非常有价值的重要信息。 的确是按那天杨贵妃对她说的,唐玄宗来接杨贵妃走,她留下来等候安禄山。 皇上和贵妃走后,这里就成了她是老大。她带来的一众随从和这山上原有的驻守人员,她的职位最高,自然都以她的命令是从。这种感觉很好,她可以按照自己的计划安排行动,没人敢问她去哪、干什么、为什么要那样做等等。 权力的确是个好东西。杨心怡想,来当这个将军就对了,不然要打听安禄山在哪、长什么样都难,更不要说接近他、了解他了。要取得最后的成功,还是要先掌握更多的信息和便利条件。是机会就要抓住,让一切条件为我所用,最终实现自己的目的。 杨心怡每天都一个人出去考察地形,也就是寻找作案现场。她一个人出去,连马都不骑。这山上,她全都用脚步丈量了至少一遍,对有可能备选的重点区域,她更是反复去踏查了若干遍。一点点地计算成为杀死安禄山场地的可行xìng,并逐一设计如何将目标引入到那些备选地点。 这天,终于有人来报,安禄山来了。杨心怡兴奋不已,第一时间就出去迎接他。 “末将杨啸,参见大帅。”她端端正正地向安禄山行军礼。 “免礼,杨将军。来,见过我的夫人,你就叫段姨母吧。”杨心怡的注意力都在安禄山身上,这才发现,在跟随他的队伍中,还有一辆马车,从车上下来一位美丽的少fù,身着华丽的服饰,浑身珠光宝气,脸上一副傲慢的表情。 杨心怡连忙又施对长辈的礼:“小女子杨啸,见过段姨母。” “哦,你就是那个会摆弄马匹的杨啸啊?起来吧,过来,扶我进去休息。”这女人故意让她亲自搀扶,而不用侍女,看来她是带着敌意来的。 杨啸看出来了,她是“狗仗人势”,以为嫁给有能量的安禄山,自己就一步登天了呢,连她这个有军衔的将军都敢这么使唤。不过杨啸表面上很客气地搀扶了她,丝毫没有流露出委屈和不瞒。 “段姨母,这山路不好走,我在前面,您拉紧我,会省些力气。”杨心怡故意殷勤地对她说。 “嗯,果然是省力不少。”那女子从刚才的特意摆谱,逐渐地态度变得和善了一些,对这个小姑娘的印象也开始好转起来。 安禄山在前面边走边听手下汇报,离她们有一段距离,没太理会女人们说话。这女子就边走边打量着杨心怡,几次好像要问她什么,但是最终都没有说。 “段姨母,我之前不知道您来,只吩咐厨房做了几道大帅喜欢吃的菜。待会儿我再安排几道女士菜品,可能会上得慢一点儿,请您不要见怪啊。明天有准备了,就会好的。”杨心怡说。 “行,我爱吃甜菜,你安排吧。”这女人毫不客气地说。 “是,姨母,我记下了。”杨心怡恭敬地回答。 杨啸将安禄山和段姨太请进大厅,她就去厨房安排去了。开饭了,安禄山一看乐了,全是他喜欢的各种ròu食,还有一坛又一坛的好酒。本来杨心怡是特意这样安排,想让安禄山每天吃喝高兴了,放松警惕,再每顿都喝得醉熏熏的,到时候稀里糊涂地就跟她去方便下手的地方了。 但她没想到,他不是自己来,而且还带着个小老婆来了。因为她听安庆绪说过,他的生母姓康,是安禄山的原配正妻,那么这个一定就是侧室了,而且安禄山给她介绍时也是让她称呼姨母。 不能小看了这个小老婆,安禄山能大老远地带她来游山玩水,一定就是颇受宠爱。这个人,一定要先打发好了,哄她高兴,才能麻痹他们俩的注意。 安禄山大嘴马哈地吃ròu喝酒,一道道甜食也相继上来了,那段氏也吃得挺满意的。安禄山这才想起来对手下说:“杨将军呢?请她也来用膳吧。” “大帅,姨母,我来了。姨母尝尝我亲手为您做的这道酸甜可口的ròu菜吧,看对不对您的口味?”杨啸亲手端上来一盘酸甜香味扑鼻、zhà得焦黄酥脆、还点缀着鲜艳配菜、汪着点点酱汁的ròu片,放在了段氏的面前。 这是一道锅包ròu,杨心怡在现代社会时最爱吃的,就特意向马场食堂的大师傅学了,打算回大唐来做给延宠吃。她听说这是一道代表xìng的女士菜,现代社会的女子都怕胖,却都经不起这道菜的诱惑。而在这大唐以胖为美的社会,女子吃了既美味觉、又添丰满,必是大受追捧。 那段氏看着菜的样子就开始口水充盈了,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最大的ròu,吹了吹热气,放进嘴里,一顿大嚼,随即脸上绽放出陶醉而贪婪的表情。 “姑娘,这叫什么菜,怎么这么好吃?”就这一块锅包ròu,就让她改了称呼,不叫杨啸了,也不语气轻蔑了,变得像那ròu一样甜腻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看来“征服女人的胃”也很管用呢。杨啸想。 这句话其实不够严谨,应该说“征服大唐不怕胖的馋嘴女人的胃”,非常有效果。 一顿饭、一道菜,让这个姓段的安禄山小老婆对杨啸改变了态度,变得不傲慢了。这还倒其次,关键是,她不再对这个疑似安庆绪心上人的小丫头充满敌意和戒心,这一点很重要。 “嗯,今天的菜都好吃。杨姑娘,你还真是心灵手巧。下顿可以不要这么多样,只要那一盘‘酸甜ròu’就行了。”段姨太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显得脸上的ròu更充沛了。 “姨母您喜欢就好,我会每顿都给您做这道菜的。”杨啸也热情地保证道。 “老爷,我们在这儿多住些日子吧,杨啸做的菜太好吃了……”那女子嗲声嗲气地说着,挽着安禄山的胳膊回房去了。 对,糖衣pào弹。杨心怡想,就这样喂你们几日,待那安禄山彻底麻痹大意的时候,我就送你上西天!确切地说,是下山涧。 这样大鱼大ròu、顿顿美酒地喂了他们这些时日,杨心怡发现,这个姓段的小老婆已经算是被她安抚好了,有时安陆山忙,她还会主动来找杨心怡来聊聊天,比如穿衣戴帽、护肤美容之类的话题。 还有一次,她竟然试探着打听杨心怡和安庆绪的关系。 这女人好像说话也挺会拐弯抹角的,先是夸杨心怡漂亮,又问她多大年纪、家里有什么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最后才说:“杨姑娘,你看我们家二公子怎么样啊?他父亲可是最器重这为公子呢,你要是觉得他还中意,姨母就帮你们撮合吧。” 这女人,表面上是热心撮合,实际是打探消息,她才巴不得地安庆绪娶不上媳fù、永远都什么都不好呢。 杨心怡这些天早都观察出来了,她自己也有个儿子,比安庆绪小几岁,安庆绪因为武功好、已成年,被他爹器重,什么重要任务都jiāo给他,这个小老婆心里都要嫉妒死了。只是迫于无奈,不好公然表现出来罢了。 于是她就对那女人说:“姨母您费心了,我对安少将军可没有那种意思。他是大帅的公子,我怎敢高攀?我从小都被父母许给一个老乡了,这不是家里条件不好嘛,出来从军赚点儿钱。等攒够了嫁妆,就回去嫁了。” 这下那段氏放心了。她听说过这个女将军本领高,她要是跟那老二成了一家人,那老二不就成了如虎添翼了,她的宝贝儿子就真的没有希望了。这回好了,这女将军也就一两年的工夫,赚足了嫁妆就走人,她都恨不能自己拿一笔钱给她,让她快点儿回去嫁人,离开安庆绪,离开这军中。 杨心怡已经为计划铺垫了很多天了,只待找到机会把安禄山引入她布下的陷阱。这天,杨心怡刚从厨房布置完下顿饭的菜谱,出来想要再去她踩点过的地方看看。有人对她说,大帅在那边山里。 “是大帅一个人吗?段姨母呢?”她问。 “大帅自己,段夫人还在房里休息。”那人回话。 他自己去那儿了?太好了。那就是她选定的作案地点之一,四周静谧,处于山间深洼处,始终有雾霭弥漫,视线不好,里面做什么从外面根本无从知晓。最大的好处是,那悬崖下面是湍急的水流,有汹涌的瀑布,一旦人掉下去,瞬间就被冲走,甚至都不用流走,直接就被巨大的水流力量扯个粉碎。那瀑布声发出巨响,人就是喊破了喉咙,也盖不过那大自然的声音。 她摸了摸腰间,剑一直带着,已经磨得锋利到不能再锋利了。她要引着安禄山站到那悬崖处,给他指远处的风景,让他背对着自己,然后突然从身后出剑,他顺着地势向前扑,直接就汇入那瀑布…… 杨心怡快步向那个方向走去。 渐渐地,她透过雾霭看到安禄山的身影了,果然在向那个她设计的方向靠近。对,先不惊动他,就这样在身后悄悄地跟着,到时候突然说话,让他来不及多想。或者连话都不说,等他到达预计地点,直接就出剑! 不对啊,他怎么不走了?他离那个崖边还差挺远距离呢,却站住了。杨心怡刚想从身后跟他说话,引着他向前面再走一段,告诉他那里风景更好,却突然从旁侧又走出一个人。 杨心怡赶紧躲在一块石头后面,定睛一看,正是他那小老婆段氏。 这两个人,要聊天、要亲热怎么不在房间里,却跑到这么隐秘的深山崖边来了?要是相约看风景,怎么还不一起走?他们要干什么呢?还有,刚才那士兵明明说是安禄山自己,段氏在房间里,是他没看到两个人都来这里了,还是故意对我说谎,想引着我来上当? 天啊,自己设计,却差点别人算计。先不能轻举妄动,观察这两个人,是要害我,还是接下来有别的举动?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二十四章 密谈 杨心怡连忙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只见那胖胖的段姨太扭着身子从右边的大树下闪了出来。 “老爷,我都等您半天了,还以为您不来了呢?人家要骗大伙一直在睡觉,早膳都不能去用,这会儿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段姨太嗲嗲地说着,搂住了安禄山的脖子。 “我哪能不来呢?这不是刚抽出身,怕让那丫头看见嘛。她去厨房给你弄甜酸ròu去了,我才得了空。宝贝,没冻到吧?”安禄山敞开披风,把胖胖的姨太太裹进怀里,看样子,他对这个女人真是格外娇宠。 他所说的“那个丫头”,就是指的我了?杨心怡想,他们夫妻有什么事还要躲着人,上这么隐秘的地方来说,而且特别强调要背着我呢? 杨心怡只好屏住呼吸,注意观察他们下一步的举动。 “老爷,我都查清楚了,那个杨啸,她在老家已经订过婚了。因为缺钱,办不起嫁妆,才来你们军中赚点儿钱的。她说了,等钱挣够了,就回去成亲。”段姨太说。 什么?她向我套话,是来汇报给安禄山啊。他俩说话怎么还要跑到这儿来呢?在屋里说不行吗?人家都说夫妻枕边嗑最保密,看来他们今天要说的话属于绝密了!杨啸明白了,他们躲到这里来,就是专门为了避开她的。 “是杨啸她本人跟你说的,还是你听什么人议论的?”安陆山问。 “是她亲口告诉我的,老爷。我看那姑娘人还不错,对我也挺尊敬的,我看她说的是实话。”段姨太说。 “我问你啊,宝贝,是你先问她的,还是她自己主动告诉你的?”安禄山谨慎地又问道。 “老爷,我不傻。我能明晃晃地让她知道我的意思吗?我是先和她聊家常,然后问她喜欢不喜欢我家二公子,如果喜欢,我就帮他们撮合。她就说,她已经订婚了,挣够了嫁妆就回老家成亲去。”段姨太得意地说。 “哦,这样啊,那应该不像撒谎。本来吧,我看老二对她那样子,还真打算把他们俩往一起捏。可是看了她摆马阵的本事,我就改了主意,想留她在军中多帮我干点儿事。不过,这丫头来历不明,是老二不知从什么地方找来的,问他就搪塞着不说实话。依你看,她会不会是老二找来监视我的细作?她要是家境贫寒,连嫁妆都出不起,怎么还会有这么高的驯马本领?”安禄山犹豫着说。 “老爷,这个我也帮您查问清楚了。她家本来挺有钱的,她爹以前是开马场的,从小也是习文练武的。后来她爹死了,马场才走了下坡路。她家也不是一点儿钱没有,是她后娘把钱都留给了人家自己的小儿子。这丫头又好脸面,怕婆家看不起她,才偷着出来自己赚钱办嫁妆的。”这些,正是那天杨心怡编出来骗段姨太的话。 “哦,这倒是合情合理。这丫头挺要强的,这我能看出来。不如这样,我对她好点儿,就把她安排在老二身边,给我当眼线。老二要是干什么另起炉灶的勾当,让她赶快汇报给我。还有,你表面上也要对老二他娘尊敬些,毕竟他是正室。宝贝,这样委屈你了,但是为了将来恩儿的前途,你就得先忍忍了。”安禄山说着,还拉起那胖胖的小手亲了一下。 啊?他还想利用我给他当眼线,监视安庆绪?大伙都知道,安庆绪是他选定的继承人,军中、京中可以说无人不晓,甚至连杨贵妃都知道。真没想到,这个安禄山这么yīn险,竟然和小老婆合伙算计着大儿子和大老婆!杨啸觉得自己之前想得太简单了,这安家和安军中,水太深了。 “老爷,我知道您有您的难处,我何尝不想为您分忧呢?我们的恩儿也是,别看他年纪小,但是天资聪颖,特别懂事,每天都跟我说要替父分忧呢。他可不像他二哥那样,有些本事就骄傲自大。要说聪明,咱安家这十个娃儿,哪个都比不上咱们的恩儿。老爷您可能还不知道吧,上个月恩儿和他二哥对剑,您猜怎么?恩儿把比他高一头的二哥都赢了。”段姨太骄傲地说着。 他们说的这个恩儿,看来就是安禄山和这个姨太太生的孩子了;他所说的“二哥”,就是安庆绪了。说他比他二哥矮一头,那就是说,他的年纪不大,还不到跟随父亲从军的年纪? 杨心怡有点儿听明白了。安庆绪因为年长,又是嫡出,所以安禄山曾经选他为接班人。而这个小老婆是他最宠爱的,现在她生的叫恩儿的孩子已经在长大,他们母子的野心也在膨胀,就想怂恿安禄山,把继承权从安庆绪那里转给这个年纪小的儿子。 谈论这些,偏偏要背着我,就是因为他们以为我和安庆绪在相好?可是,如果他们躲在房间里说,我也听不到啊,为什么还要跑到这里来呢?他们万万想不到吧,他们的话,恰好被我听得一字不漏!杨心怡想着,终于明白了,在房间里说,会被安禄山的副将严庄听了去,因为军中有制度,主帅的寝帐副将可以随时出入。看来,他们除了防着我,还防着这个人! “老爷,那,您打算什么时候让恩儿接替他二哥的位子呢?我是想,趁这个杨啸还没走,让她辅佐恩儿,把她的那些驯马和摆马阵的本事,都让咱的恩儿学到手。我估摸着,这女孩子最多也就是能待上一二年吧,人家婆家也会催婚的。”段姨太精明地算计着说。 “宝贝,这事还不能cāo之过急。我有更好的打算,你听着啊,眼下皇上派给我那么多任务,不少都要冒危险。我就让老二当先锋,送死的事让他去顶。等我谋划的大事成了,他早都死在战场上了,到时候一宣布恩儿是接班人,顺理成章。”安禄山抚摸着那胖胖的脸蛋,认真地说道。 “老爷,老二也是您的亲儿子啊,老大庆宗都已经替您丢了一条命了,他娘不会轻闹您。”那小胖手也反过来摸安禄山的又黑又胖的大脸,讨好地说。 “别提那姓康的婆娘了,老子还留着她正室的位子就算给她脸了。儿子替老子死咋了?不应该吗?用她两个儿子的命换她的嫡夫人宝座,那是她必须付出的代价。我也是心疼你委屈做小,所以就只能从恩儿身上补偿你了,宝贝。你最乖,最懂事,我最喜欢你……”安禄山说着说着还动了情,就在这山间狂吻起胖媳fù来。 差不多了,杨心怡见这机会正好脱身,匆匆轻身退了出来。 看来今天动手是不可能了,而且看这局面,在这里怕是也动不了手了。这个姓段的胖女人看上去肤浅,实际上却野心不小。这样的女人最是难缠,不按套路出牌,还最容易范虎。有她在这,更不能轻举妄动了。看来这安禄山的军中人际关系相当复杂,表面上受重用的人,却未必是安禄山真正信任的。以后在军中混,都要格外提高警惕了。 幸好杨心怡已经对这里的路非常熟悉了,她多绕了一段路,从另外一个出口返回,还特意在路上采了一些新鲜的蘑菇带回去。 果然,刚一上大道,就有士兵上来敬礼问话:“杨将军,您有没有见到大帅?刚才有人说您去西边找他了,怎么您一个人回来的?” “我没有见到大帅,我是去山里采蘑菇,听卫兵说大帅也进山了。我沿着山路一直向西走,以为能遇到大帅,但是没有遇到。”杨心怡很自然地说话。 “报告,我们找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没有见到大帅。”又有士兵在身后说话,杨心怡回头才发现,是安禄山的副将严庄站在她的身后,看来是他派人在找安禄山了。 “哦,严将军。大帅是不是陪段姨母看风景去了?”杨心怡故意这样说,想看看严庄有什么反应。 “应该不会。大帅出门时我知道,特意吩咐不让打扰三夫人,三夫人还在休息。”严庄说。 哦,看来他们还真是把戏演得挺到位啊。杨心怡想。 众人正在找,安禄山高门大嗓的声音先到了:“急着找本帅什么事啊?那边的风景真不错,本帅替你们踩点儿去了,待会儿吃完饭大伙都可以去看看,果然不是徒有仙境的虚名!” 他又特意对杨心怡说:“杨啸啊,你待会儿去我的房间一趟,你段姨母想找你帮她参谋一下新发钗怎么戴呢。哈哈,军中有员女将还真方便啊,往后本帅带着夫人都有作伴的了。” “是,大帅,我把蘑菇送到厨房就过去。”杨心怡嘴上答应着,心想,我再给你那胖姨太太多留点儿喘气的工夫,你们这戏演的,累不累啊! 杨心怡敲门进来的时候,段姨太果然才睡醒的模样,正坐在梳妆台前打扮。 “啊”她还像模像样地抻了个懒腰。 “姨母,您睡多些果然气色更好了。都说女人要睡美容觉,真是不假,您现在看上去,都和我们小姑娘差不多呢。”杨心怡笑着恭维她。 “是啊,岁数大了,换了地方一直睡不好,昨夜好不容易睡着了,你们大帅体恤我,就让我多睡睡,这都快晌午了还不舍得叫我呢。”段姨太还真像演员,你越喝彩她就越演得起劲儿。 “是啊,大帅对您真是体贴。”杨心怡说着,站在她身后,帮她试着各种发钗。 她心里却在剧烈地斗争着:要不要把刚才听到的话告诉安庆绪? 平心而论,安庆绪的人品不坏,甚至有点儿窝囊,和他的武功形成鲜明反差。再说,他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而且一直都对自己非常好。自己不接受他,是因为心里有李延宠,更因为他是仇人的儿子。现在他老子都这么算计他了,他却蒙在鼓里,还一如既往地替他老子卖命,也真是可怜啊。 但是,自己不能和这个人有更多的牵扯,他明明就是对我有男人的那种企图,我要是对他过于关心,他一定更不会放过我的,那可不是我想招惹的麻烦。 所以,不能心软,不能从别人的角度考虑问题,而要从自己的角度,一切出发点都要为我有利。那么,我该怎么做呢?刚才听到安禄山夫fù密谋的话,会对我的计划有什么价值呢?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二十五章 收买 “小杨啸,姨母从第一次见到你,就特别喜欢你。”杨啸站在段姨太的身后帮她梳头,看到镜子里那张堆满了笑容的胖脸,刚抹得红红的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唇,露出两排伶俐的牙齿,“你看你,又漂亮,又有本事,还那么懂事体贴会照顾人。真可惜你爹娘去得早,都没享受到闺女的天lún之乐。” 这段姨太不当演员真是白瞎了,她说着,竟然还流下了几滴眼泪。 杨心怡还真被她给说哭了。她的这番话果然让杨心怡想到了自己的悲惨命运。长得漂亮,是继承了父母优良的基因,这从小就被人夸习惯了。至于学本事,那却是最近这一年多才开始的事了。 自从倒霉地被选中和亲远嫁,杨心怡就常常感慨命运的无常。从小,虽然父亲官职不高,母亲也再无任何皇家特权,但她也是衣食无忧,从来没想过“悲惨”“可怜”之类的词汇会与她有什么关联。 直到嫁到奚族,被无辜地砍头,她才知道,她的命运,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悲剧的。她痛苦、无助又无奈,直到她意外地去了1200年后的现代社会走一遭,尤其是和护士小佳经常谈话,她开始重新思考有关命运的命题了。 她也要像现代女孩那样,自己的命运自己掌握。都说知识改变命运,她就要多学知识,多长本事,凭自己的能力加努力,把“悲惨”二字从自己的命运中赶走,从而做个健康、快乐的人! 她开始变得对“悲惨”“可怜”这样的词汇从心里抵触,尤其是谁这样说她,她都会本能地反感。 现在,这位演员一般的安禄山姨太太这样说话,虽然没明着说什么让她讨厌的词汇,却分明是在提醒她这样的事实。她不禁又顾影自怜起来,泪水从一双大眼睛里,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滴在了段姨太那穿着高档衣服的胖肩膀上。 “对不起,姨母,我帮您擦干净。”杨心怡连忙掏出手帕,擦那鲜艳的锦缎料子。 “罢了,不妨事。”段姨太大度地拉住她的手,起身和她一起走到榻前,让她坐在自己的对面。 “好姑娘,姨母最是看不得女孩家掉眼泪。不瞒你说,姨母我也是苦命人家出身,跟本没有资格嫁给好样的人家。幸亏我年轻时长得不赖,让你们安将军看上,娶回去做小。你们安将军人好,不讲究那些没用的身家、地位,从来不会看不起穷人。所以,我给他生了儿子,日子才有了指望。”这段姨太也边说边流下了眼泪,看样子还挺有诚意的。 “姨母,您命好,嫁给了大帅。”杨啸也露出羡慕的表情恭维道。 “谁说不是?所以啊,人的命不可能永远走背运,关键是遇没遇到好人。我就遇到了,你们安将军,那可是天底下少有的大好人。自从遇到他,我就转运了!杨啸啊,你也是,你遇到你们安将军,往后你就都是好运气了。”段姨太说着,还拉起了杨啸的手。 哼!这话更深深刺痛了杨心怡的心。遇到安禄山,才是她悲惨命运的开始!要是没有他,为了一己私利追求边功,疯狂地挑衅、镇压已经投降大唐的少数名族,自己又怎么会被无辜地砍头!你竟然还对我说他是好人、我遇到他是我的幸运,简直岂有此理! 杨心怡心中悲愤,却不能发作,只能用眼泪掩饰着一切,并且抽泣起来。 “好姑娘,你这一哭,姨母我也心里难受啊。好了,乖啊。你们大帅非常欣赏你的才华,也喜欢你的聪明懂事。他昨晚跟我说了,就把你留在军中,委以重任。你来这儿晚,不了解情况。姨母告诉你啊,他们这些军人啊,看着都大大咧咧的,实际上心思复杂着呢。大帅说了,你就只管听他的话,当他的心腹,他会向着你,为你撑腰。”这胖女人说着,竟绕过来搂住了杨心怡的肩膀。 杨心怡却一下子止住了眼泪,开始冷静下来了。哦,她这是开始实施他们的收买计划了。看来刚才安禄山让我来帮她梳妆,并不仅仅是证明她一直在屋里,还有更重要的内容,这就开始拉拢上了。 杨心怡打了个冷战。她害怕,后怕刚才竟然冒失地想在山间杀死安禄山,那根本不可能。安禄山虽是胡人,表面上很粗鲁,但是这人粗而不蠢。连他身边的这么一个姨太太都如此yīn险狡猾,像演员般玲珑地收买我,更何况那见多识广、身经百战的安禄山呢? 看来,报仇的事绝不可能一蹴而就,我要做好打持久战的思想准备了。持久是多久?也许几年、十几年,也许要穷尽这一生啊!杨心怡心里颤抖,身体也随着颤抖了一下。 “好姑娘,看,都哭冷了。来,姨母送你件暖和的衣服。这是你们大帅昨天新得的一件狐裘,是雪白色的。他呀,平时有什么好东西都是留给我。昨儿我试了试,年岁大了,这张脸比这衣服都黑,不好看了。我当时就说,这好东西我要穿就糟蹋了,不如给年轻漂亮的杨啸吧。你猜,你大帅怎么说?”段姨太一边说,一边打开箱子,珍珍贵贵的掏出一个包袱,就要在杨心怡面前打开。 “姨母,狐裘是非常高贵的东西,我年纪小,穿不得的。再说那是大帅宠爱您的贵重衣服,我可不能要。快别打开了,您收好。”杨啸连忙拒绝道。 那段姨太却没听她的,直接打开包袱,拿出衣服,就给她披在了身上。 “快来照照镜子,真是好马配好鞍,好衣配天仙。我们杨啸姑娘穿上这狐裘,简直就成了贵fù人了!就穿着,不许脱了,这是姨母送你的见面礼。那天见了你就觉得投缘,就想送你点儿东西。这出门在外还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像样礼物,要不说你们大帅是咱俩的福星呢,我这儿想送你东西,他就好像知道咱娘们儿的心似的,昨晚就给了我这个,我一看,简直就是给你定做的一般。”那张胖脸,笑成了一朵花。 “姨母,我真的不要。您穿着才有贵fù气质,我一个小丫头,穿了就糟蹋了。”杨啸一边说一边就要脱。 “不成。不能脱。你还没听你大帅咋说的呢,你就脱?你们大帅说:‘我一拿到这狐裘,也觉得和你的年纪不搭。要我看啊,杨啸穿能好看,我都想当奖励赏给那女娃了,她冒着生命危险给我押送军马,那可不是一般的军功啊,奖励她啥都不过分。可是夫人在这儿,就要先给夫人过目,然后由夫人出面给她,旁人就不敢攀比了。’听听,你们大帅多器重你!”段姨太有模有样地学着安禄山说话的语气和动作,还真是惟妙惟肖。 “是吗?大帅他表扬我了?”杨心怡就只好陪着她演戏了,也做出感激不已的样子,“大帅他果然体恤我们下属,我们努力付出,他都看在眼里啊。为这样的主帅卖力,真是心情舒畅。请姨母转告大帅,杨啸一定不辜负他老人家的厚爱,定当惟大帅命是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哎,这就对了。我就说嘛,杨啸是个懂事的孩子,一点就透。这里人多眼杂,你大帅找你说话不方便。军中人心眼都多,大帅对你好,别人不说你是辛苦换来的,就会说你靠脸蛋漂亮,你大帅又如何如何的。女孩子还没出阁,最要不得这些风言风语,你大帅可不是那样的人。姨母我都不担心,你就放心大胆,有什么人说了大帅坏话、办了什么不忠心的事,就直接找大帅去说,姨母信得过你。”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两个女人,也能把一台戏演得有模有样,甚至还挺精彩的。 杨心怡心里明白,这对军阀夫妻真是狡猾,用一件狐裘,就想收买她一个貌似可怜的贫穷女孩,替他们卖命,用来埋在他亲儿子身边当眼线。他们更丧心病狂地要把儿子充作pào灰,随时准备替老子送命。 这个安禄山果然连起码的人xìng都没有,对亲生儿子都能如此,那么,他间接地导致自己被砍头,估计在他这里都算不上什么了?人啊,为什么为了一己私利竟能视他人xìng命如草芥,而自己却不遭报应呢? 杨心怡千恩万谢地向胖姨太道别,将狐裘收在包袱里,提上回自己房间去了。 她已经越来越看清楚了,人都有弱点,聪明的人就是总在观察别人的弱点,利用这些弱点,为自己服务。而这些利用别人的人,他们自己也有弱点,有时却自己看不到。所以,最终也是这些弱点害了他们自己。 就说这安禄山和胖姨太吧,他们下了不少心思观察我,找我的软肋,发现我“穷”“缺钱”,就用钱财收买我,以为一件价值不菲的狐裘,就会让我欣然替他们卖命。却不知,在我和延宠的家里,像这样的狐裘,我有三四件放着呢。我杨心怡也是血管里流淌着皇家血液的大唐公主,你们还真是看低了我了! 不过这也很好,我就配合你们把这戏唱下去。既然我有我的目标,我就先与你们过上几招,我也要找到你们的软肋,利用你和你儿子之间的矛盾。安禄山,我本来还想神不知鬼不觉地送你去见阎王,那还真是便宜你了!我要让你在给我偿命之前,先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二十六章 利用 安禄山夫fù想要利用我! 杨心怡明白了,自己现在对于这对男女来说是颇有利用价值的。安禄山是要利用她的驭马本事和貌似高强的武功,帮他建功立业;而那位胖姨太太,则想利用安庆绪爱慕她杨啸、而她却早已“订婚”的身份,帮自己的儿子取代安庆绪。 好啊,有利用价值,就说明自己暂时还是安全的。到现代社会走过一遭,杨心怡如今已经学会了不少新的思维方式。若是在从前,她会气得要命的,如今她却会顺着这个思路拓展思维了他们利用我,我何不更好地利用这些矛盾呢? 当然要。安禄山,我们就来互相利用。我不但利用你和你的胖姨太,我还利用你的儿子安庆绪,甚至包括你那个叫恩儿的小儿子。现在可以分析得出的是,安禄山心中已经对安庆绪不那么宠爱了,那份接班人的计划已经被这位演员一般的小老婆给瓦解了。这个时候,却是杨啸拓展自己计划的难得机会。 杨心怡要仔细谋划一番,如何利用好这个不可多得的机遇?现在那安禄山和胖姨太已经对她抛出了橄榄枝,要拉拢她一起对抗安庆绪,她可以表面上应承下来,先获取他们的信任,从而给自己铺垫更好的军中“前程”,为自己最终实施计划积累筹码。 另一方面,私下里对安庆绪多加安抚,并逐步渗透安禄山和胖姨太对他的敌意,适时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如果有可能,就借助安庆绪的手,替自己报仇,到时候自己也便于脱身。 杨心怡觉得这个借刀杀人的计划很大胆。事实上,历史上安禄山就是被这个儿子安庆绪杀的,只是杨心怡在现代社会待得时间太短,主要精力都用在学马术上。她也的确把很多心思用在了解大唐历史上,但是因为上网还不很熟练,买的那些书上也多是对主要历史事件的记载,她没来得及了解到这件事。 她笃定决心,开始试着按计划向前推进。第一步,利用在蓬莱山的机会继续向胖姨太示好。 接下来的这些天,杨心怡每天都来帮胖姨太梳妆,和她聊家常,从中也了解到更多她那个宝贝儿子安庆恩的情况,这都是对她计划非常有用的信息。 胖姨太果然也越来越喜欢同杨啸接近,加上杨心怡有“征服馋女人,就先征服她的胃”的致胜法宝,这胖姨太几乎每次吃了她的“甜酸ròu”,都会赏她些小礼物,直到把随身带的可以赏的东西都送给了杨心怡。 杨心怡可瞧不上她那些俗气的东西,不过她都装作非常感激和喜欢的样子。你不是以为我是穷人家的孩子,没见过什么、特别爱财来拉拢、利用我吗,那我就满足你的优越心理,就让你显摆个够,你给我什么我都接着,就让你放心,我拿了你好处,就会替你卖力。 两个女人之间的这种你来我往,每天晚上胖姨太都会详细地汇报给安禄山,有时还会夸大些成分,说杨心怡已经被她成功收买了,对她死心塌地了等等。安禄山最宠爱这个小老婆,只要她高兴,他就顺着她,反正他也打算重用杨啸了。 安禄山回去就给杨啸升了职,成了仅次于他和他的副将严庄、儿子安庆绪的军中第四号人物。 对这种坐飞机似的提拔,杨啸特意来找安禄山聊过。 她说:“大帅,我知道您信任我,对我寄予厚望,我也非常愿意在军中好好有番作为,多赚些功名利禄,回去嫁人也风光。只是这样,会不会让资格老的将领们不服气,说我是走了您和姨母的关系,并无真才实学?” 安禄山思考了一会儿说:“嗯,这个我也想到了。这样,你继续和绪儿保持良好的合作,对他谦虚点儿、殷勤点儿,不要让他心里对你的提升产生抵触。这军中很多人都服气他,他不说你什么,你就好办多了。先低调些,等过过风头,我再安排你办几件漂亮任务,威信就慢慢树立起来了。” “大帅,听了您的教导,晚辈我的心里就敞亮多了。我一定不辜负您的信任,好好干,争取在回老家之前多完成些任务,对得起您对我的栽培。”杨心怡态度诚恳地连连表决心。 “哦,杨啸,你还要记住了,在军中,永远都要凭本事吃饭。你就把你驯马的本领都发挥出来,我们的骑兵,这回就在北方展示了神威,给那嘘族以致命的打击。要说起来,都有你选马得力的功劳呢。本帅打算下次就派你,用神马阵对付那个李延宠,让他见识见识我安家军的真厉害!”安禄山神气地说道。 啊?他要派我用马阵针对延宠?杨心怡啊杨心怡,你光想了这边的计划,以为只有先表现好了,才能取得安禄山的信任,麻痹他。可是你忽略了,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还是没忘了镇压少数民族来向皇帝邀功,这里面就包括你的夫家奚族,更包括你的丈夫延宠啊!杨心怡在心里痛苦地骂着自己。 不过,她转念就想起前几天听皇上和杨贵妃讲的再次和亲的事,就问:“大帅,听说奚族不是又归顺大唐了吗?我们还要针对他们吗?” “哈哈,傻丫头,到底还是个女娃,见识还是短。本帅告诉你吧,那奚族首领李延宠,他不是真心投降大唐,他是要韬光养晦。他的真正敌人,说白了就是我。他是要假借投靠大唐让我先放过他,然后他好私下里招兵买马加强武装,等他实力够了,立马翻脸,跟我决于死战。”安禄山的脸上露出老jiān巨猾的表情。 “他们为什么要针对您呢?”杨心怡故意这样问道。 “傻姑娘,这个你怎么会知晓?听说过宜芳公主的事吧?你肯定听说过,在长安,没有人不知道宜芳公主的悲惨故事。那宜芳公主,并不是李延宠甘心情愿杀了祭旗的,他是被我逼得骑虎难下了,不杀那小妞不成了。因为我知道,那公主根本不是皇上喜爱的正牌公主,她爹娘都没了,没人替她撑腰了,所以就拿她下手,实际上是拿李延宠下手。收拾奚族,给众多少数民族立威。”安禄山给她讲。 这大概就是安禄山的心里话了,能对杨啸说这么多,看来他还真把这员女将当成心腹了。只可怜杨心怡,听着自己惨遭横祸的来龙去脉,却还要强忍悲痛、甚至笑着、感激地向仇人“表忠心”。 她的心在滴血,她暗暗发誓,就得一次又一次地,用一万只利剑穿透自己的心,才会让自己不断地坚强、强大起来!安禄山,你对我欠下的丧尽天良的恶债,总有一天,我要连本带利地让你偿还! 有了安禄山的话,她就可以再和安庆绪接近了,免得安禄山多疑。 这天,安庆绪执行任务回来了,杨心怡主动来看他,还给他送来了她亲手做的锅包ròu。 “庆绪,快趁热尝尝,我在蓬莱山用这一道菜,就征服了你那段姨母的胃,都把我视作知己了。”杨心怡装作漫不经心、开玩笑似地说着,给他夹起一块ròu,递到嘴边,“来,试试会不会也征服你的胃?” “乐乐,你做的,什么都是最好。下次不要这么辛苦了,你就是不给我做菜,也是我的知己,我最好的知己、唯一的知己。”安庆绪幸福地张口吞了那块ròu,本来脸上挂着的幸福笑容,竟一下子变成了味蕾满足的那种陶醉。 “呵呵,还说不吃我做的菜?”杨心怡也笑了,又递给他一块。 “乐乐,想不到你还有这本事?来,你也吃,太好吃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你连ròu也能做成这么特别的味道,你真是天上难找、地上难寻的神仙女子!天啊,我安庆绪准是三世修来的福,能,能遇到你!”他真想说“娶到”,但是还不到时候,万一心急了吓跑姑娘,他还怎么追回来? “庆绪,你喜欢的话,我就经常给你做。只是在军中不方便,我这是跟厨房大师傅借的地方和东西才悄悄做的。不像在蓬莱山上,每天我都给你的段姨母做。对了庆绪,你那姨母也有个儿子,叫恩儿,你们兄弟感情好吗?”她开始试着渗透挑拨的意思了。 “哎,乐乐,你家里也有继母,能不了解这种关系吗?我安氏这辈总共十个兄弟,只有大哥和我是一个娘的,而且是嫡出。可惜大哥死得太早,我实际上就是孤单的哥一个。你还不知道,我母亲虽然是原配,可是并不讨父亲欢心。也是因为大哥替父亲丧命,父亲才不好动母亲的嫡位,不然早换那段姨母了。”安庆绪无奈地说。 “哦,怪不得?她总是在大帅面前夸她的儿子、贬低你,说她的恩儿对剑都胜了你。还说,只有恩儿最孝顺父亲,不像你,受父亲重视就傲慢。”杨心怡一边说,一边帮安庆绪往嘴里送锅包ròu,这安庆绪可没有心情吃了,而是越听越生气。 “这个贱人!她整天缠着父亲还不够,都把母亲欺负成什么样了?除了还有嫡夫人的名义,在府中什么好东西不都是紧着她三房?就连对下人,也是都听她姨太太的,根本没人尊敬我母亲!她还竟然打我的主意,她那儿子才多大,能跟我比吗?那个安庆恩打过一场仗、得过一次军功吗?”安庆绪愤愤地说着,声音越来越高。 “庆绪,你小点儿声。”杨心怡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安庆绪没想到乐乐会对自己这么好,一激动,伸手夺过她的手,顺势就把她抱住了。 “你快放开我,庆绪,你听我说,我们俩以后不能这么密切来往了。你那姨母已经说了,要给我介绍亲事,不让我和你走得过近。我只好骗她,说我已经在老家订婚了,她才肯罢休。不然,早都把我嫁给她看中的人家了。”杨心怡步步为营。 “什么?她还敢给你做主婚事?她以为她是谁?乐乐,也真难为你了,看来她是成心要拆散我们俩!我得找父亲去,让他快点儿给我和你订婚,就没人敢再说三道四了。”安庆绪却死死抱着她不放手。 “庆绪,你怎么这么糊涂啊?”杨心怡使劲挣脱了他,瞪着眼睛说他,“庆绪,你以为你那段姨母自己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既压着你母亲,又觊觎你的位置,还能欺负我吗?你也不想想,是谁给她撑腰?都到这份儿上了,你还敢去往qiāng口上撞,不是自己把接班人的位置送给人去吗?” “哎,乐乐,我就算不要这接班人的位置,也不能让出去你。”安庆绪咬着牙说。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二十七章 议降 李延宠这些年来经历了人生的低谷。自从违心下令杀了心怡,他的心也随心怡的人头和红绫一起,装进了那口棺椁,随心爱的妻子去了。他终日浑浑噩噩的,没有心情打仗,也没有心情谋划族中大事,搞得被安禄山屡屡得手,几次战役败得很惨,奚族老百姓更是饱受贫穷和战争的困扰。 这天,族中长者们聚在一起,谈论着奚族目前紧张的局势。 “大王总这样下去可不行,一族之首,不能因为失去一个女人就丧失了心智。这都几年了,他还没缓过劲儿来,哪像个大王该有的样子啊,全族的大事还指望他呢。”说话的老者姓周,祖上也曾经争夺过奚族首领的jiāo椅,如今仍是奚族颇有势力的一支。 当年,这位周老先生的祖先被李延宠的祖先打败了,后来族中势力几经消长,也曾有过周氏差一点就重新取得大位的时候,却终于没能从李家抢到手。如今李延宠统领奚族不利,他明里是关心局势,实际想趁机拆台,打压李延宠。 “是啊,大王年纪轻轻、血气方刚,也不能总这样打光棍是吧?咱们这些老的,得给大王张罗着续个弦,早点儿诞下子嗣,族中将来也得有继承人啊。”另一位长者善意地说。 “如今大王屡屡在战斗中受挫,怕是也没心思考虑这事吧?不如咱去帮大王出谋划策,不行,就再降一次大唐又如何?奚族过去也不是没降过?大唐就是比咱先进,归顺过去,学他们好的做法,也把咱这里搞得像长安、洛阳似的那么红火,倒也不是坏事。”又有人说。 “哦,这话,我也曾想对大王说过。可是,当初都降了,人家大唐皇帝还给赐来了公主和亲,带了那么多高级嫁妆,还有先进的技术,咱们却把人家公主给杀了,害得大王那么难过,至今都不肯再娶。要是现在去提再降,那公主不是就白死了吗?”也有人担忧。 “各位前辈,大王听闻今天在召开长老会,派我来看看,有什么好的意见,我替各位传给大王。”一个年轻人来了,身姿英武,目光有神,身穿铠甲,看上去年轻有为。 “群儿,你来得正好。”说话的是刚才趁机打压李延宠的周老先生,这刚进来的年轻人,就是他的孙子、李延宠身边的副将周群。当初竭力促成杀公主祭旗的人也是这个人。 “爷爷,您们老人家都商议出什么好建议了?大王也为奚族的严峻形势着急呢,都好几天没吃好没睡好了。”周群说。 “周将军,我们想建议大王,再投降一次大唐。把大唐的先进经验学来,建设咱们奚族。”一位老者说。 “是啊,周将军。这个暂且还是后话,目前最要紧的,只有投降大唐,那安禄山才会被迫撤兵,虽然他和大王永远都不可能和解,但是安禄山毕竟名义上是替大唐打仗,我们降了大唐,那姓安的就没有理由再打我们了。”另一位接着说。 “好,我都记下了,回去汇报给大王,争取尽快给各位长辈答复。我代表大王谢谢各位前辈。”周群礼貌地给大伙拱手施礼,然后走了。 “周老先生,你的这位孙儿还真是有出息啊,要样貌有样貌,要本事有本事,周少将军的武功,在这全族也是数一数二的了。要说现在咱族里的年轻一代,除了大王就是周将军最出众了。”还有人恭维道。 “哈哈。”那周老先生只是冷笑了一声,心想,我的孙子,可比那姓李的小子强多了。那李延宠,无非是从他祖先手里继承了这个大位罢了。他有什么了不起的?都说他武功一流,可光有武功有什么用?连杀个女人的狠心都没有,能成什么大事!当初若不是我孙儿周群主意正,不顾李延宠的犹豫,果断处死了那个公主,他姓李的现在早都被族人赶下台了。要说起来,也是我群儿太重情义了,那么拼力保他。 周群是李延宠的副将,也是他最信任的人。虽然所有人都知道,周家祖上曾和李家为了大位有过激烈残酷的竞争,后来多少代了,李周两家都是关系不睦。但是从李延宠和周群开始,这种局面发生了改变,而且变得亲如手足了。 为什么呢?因为李延宠救过周群的命。 曾经,一帮少年出去打猎,李延宠带着同父异母的弟弟李延禄,周群带着他才5岁的幼弟,还有一些别的孩子。突然,山中窜出一只饿狼,别的孩子呼啦一下都跑远了,只有周群的小弟年纪小胆子也小跑不动,情急之下爬上了一棵小树。那饿狼就在树下堵着他,还不停地晃动那树,眼看树干就被摇断了,那小孩吓得悲惨地哭喊,喊他的哥哥周群救他。 周群还真是有兄长的样,跑着回来要救弟弟。李延禄从小受到大人的教导,对周家很是仇恨,尤其对与他年纪相仿的那个小孩,更是恨不得饿狼摇断了树干,把他掉在地上被狼活活咬死。眼看他哥周群奔过去救他,这李延禄发坏,扔出去一块石头,正好砸到周群的脚上,疼得周群一屁股坐在地上。 周群这边脚疼不能动,饿狼恰好发现了这个大点儿的孩子,大概狼也知道大孩子的ròu更多些,于是抛下树上那个小的,转身奔大的来了。 “哥哥!”树上的小孩吓坏了,绝望地呼喊着,以为哥哥一定会被饿狼吃了。 “周群,快趴下!”千钧一发,李延宠大喊一声,随即一只箭嗖地飞来,掠过周群刚趴低的头,直中饿狼的眉心。“噗嗤”一声,饿狼头上喷出一股热血,直浇得周群浑身湿透。又“扑通”一声,周群的小弟从树上吓得摔在地上,哭得更厉害。 周群半天才缓过神儿来,爬起来跑到李延宠身边,抹了一把脸上的狼血,跪倒在李延宠脚下:“大哥,你就是我们兄弟的救命恩人,往后,周群惟大哥命是从。” 他那小弟也算懂事,本来摔得挺疼,忍着疼爬起来想过来看哥哥怎么样,一看哥哥给李延宠下跪,也跟着跪下了:“大哥,我和我哥一样,都愿意听你的。” 李延禄可乐坏了:“小子,叫我一声爷爷,我哥就不为难你们!” “延禄,不许胡闹。走,我们收拾收拾猎物回去了。”李延宠喝住了弟弟。 李延禄一路上都不理哥哥了,嫌他胳膊肘向外拐,救仇人的命。回到家,李延禄也迫不及待地向父亲告哥哥的状。李延宠也以为父亲一定会批评他救周家兄弟,但是父亲沉着脸没说话。 后来,直到有一次李延宠的父亲派周群的父亲去打仗,那周将军二话没说,领命就出征了。李延宠的父亲才摸着他的头,对他和弟弟李延禄说:“宠儿上次救周家兄弟是对的。没有那次,这回他也不会替我去卖命,他明知道这一仗是有去无回。他不去,父王就得亲自去,没爹的孩子就是你们了。” 周群的父亲果然是横着被抬回来的,周群兄弟就成了孤儿,跟着爷爷长大。周群不太了解那次战斗的情况,还依旧跟李延宠jiāo好,周群的爷爷周老先生却心里明白,儿子是给李族王当了替死鬼,所以心里更加恨李氏一族。 周群兄弟却得到了李延宠他父亲老奚王的关照,跟着李家兄弟一起习文练武。长大后的周群也出落得仪表堂堂,武功和李延宠不相上下,读书虽不如李延宠多,但也远远好于其他所有奚族人。尤其是相貌气质,人们都说,李延禄和他奚王哥哥倒不很像,而周群和大王倒像是亲兄弟一般。 周老先生也常常提醒孙子:当年我周家差一点儿就胜出了,却让那李家得了手。你别看这个李延宠会收买人心,让我周家人替他卖命。总有一天,这奚族的大位,还是我周家人来坐。 周群也不是没有野心,加上他也有能力,他比李延宠还小好几岁,就暗下决心:将来有一天,只要不是李延宠当奚王了,换了李家任何一个别人,他周群都一定遵照爷爷的嘱咐,夺来大位,让它姓周! 随着周群在族中和军中功劳的逐渐丰厚,也随着他个人心智和本领的不断成长,他的权力yù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也越来却强烈,很多事情,李延宠信任他,他就索xìng放开手脚,有时都敢替李延宠做决定了。包括那次处死宜芳公主杨心怡,实际上都是他替李延宠做的决策。只不过,李延宠xìng格中的那一份懦弱,加上周群对他的兄弟般关爱,他默许了他很多。 周群回来见李延宠了,把长老们的意见转达给他。李延宠问周群:“兄弟,这事,你怎么看?”私下里,李延宠从来不称呼周群官称或是下属,而是以兄弟相称。 “大哥,我认为长老们的话也有道理。大唐的确是各方面都比我们先进发达,我们就算拼尽了全族实力,和人家也斗不出个结果的。再说,那安禄山明明就是为了他个人向上爬,才疯狂镇压我等边地民族。只有投降大唐,他才会被迫撤兵。当然了,只要我们不断增强实力,将来有一天,我们可以和姓安的抗衡了,找个借口还能把他一举打败,并非要扯上大唐。”周群说着自己的见解。 “嗯,兄弟,说实话,我不是没考虑过再降。只是,那就等于心怡她无畏地牺牲了。”李延宠叹了口气,眼圈红了。 “大哥,你的心事我岂会不懂?嫂嫂临走时的模样也总在我眼前晃。可是当时形势所迫,我不替你下决心,如今这奚王大位说不定旁落谁家了?此一时彼一时,我们史上跟大唐就是几降几叛,都是情非得已啊。”周群说得也很诚恳。 “兄弟,我心里乱。这回,怕是又得你帮我下决心了。”李延宠无奈地说。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二十八章 jiāo错 李延宠带上周群等一众手下向长安出发了,是为亲手向唐玄宗递上投降书,从此奚族向大唐俯首称臣,每年会有贡品定时奉上。 这样的程序,李延宠已经演熟了。曾经好几次了,第一次跟随父亲到长安请降时,他还年纪很小,都不太明白那个“请降”到底意味着什么。 还有一次,他做世子的时候,还作为奚族代表,独立“率队”来递jiāo过投降书,是替代父亲,那时父亲已经没有体力走那么遥远的路途了。 这当中还有好几次,李延宠有的还记得细节,有的记忆已经模糊了。他记得最近的一次,就是来长安受封饶乐都督、淮信王,并接受宜芳公主下嫁与他的和亲聘书。而那次的投降书,还是弟弟李延禄之前代他呈送来的。 这次,他再次踏上长安的土地,却是感慨万千。当年,曾经来接聘书准备回去迎娶公主,如今,仅仅时隔几年,却是什么都变了,心怡不在了,他再也收不到皇上钦颁的上面写着“杨心怡”名字的赐婚聘书了。 曾经,“杨心怡”三个字,只是他手捧婚书上一个名字的概念,那时他还没见过她人,也没想象过她是貌美或是平凡,那只不过是一项政治任务,是代表奚族和大唐缔结的一种关系而已。 直到自己被族中人等打扮得披红戴花地到地界迎娶新娘,他才隐约从轿帘的缝隙中第一眼瞄见了心怡的轮廓,那么娇柔、那么妩媚的身段,穿着大唐女子最艳丽的服饰,头上顶着鲜红的盖头。那时,他就盼着,盼着晚上进到洞房,掀开那块鲜红的布,一睹那藏着的芳容,他从那身段联想,那张脸应该也是美丽的。 的确没有让他失望,当他第一次看到那张脸时,果然非常美,比他想象的、期待的还要美上不少。但他又的确很失望,因为那脸、那身段的主人,对他却是千般地排斥、百般地抗拒。 后来,直到6个月后那个寒冷的早晨,直到那张一向冷淡的脸终于对他绽放出发自内心的热情笑容,却成了一个永远的悲凉记忆,钉在了他的脑海,今生都再也褪去不得了。 此番,他又一次来大唐面君,他没找人代替他,而是冥冥中还想来一趟长安,再进一趟皇宫,想再次感受一下心怡世界的味道,闻一闻她曾经呼吸过的大唐的空气。 心怡,你在另一个世界还好吗?我们的红绫,你还带在身上吗?你脖子里的伤疤,还疼吗?那晚埋葬你匆忙,都没来得及给你的棺椁里放些像样的祭品。我知道,你不在意那些金银玉器的值钱物,但至少该放一缕我的头发陪你啊。 后来多少回,我去后山给你祭扫,都想割下一缕青丝烧掉,让它飞去你那里陪伴你。但是多少次举起刀剑,都被悄悄跟随的人阻拦。哎,这就是当一族首领的无奈,连自己的头发自己都不能做主。只好等将来我若能退位,就自由了,到那时,我会割掉一缕白发,再去陪伴依然年轻的你。 …… “杨啸啊,今天陛下召我去汇报大唐骑兵组建的事,你随本帅一起来吧。”安禄山派人来找杨心怡,她现在已经是军中当之无愧的大将军了,尤其是关于马匹、骑兵的事,谁都没有她权威。 “是,大帅。”杨心怡骑上大红马,跟着安禄山的棕马后面,一起进宫了。 杨心怡现在不仅是安禄山军中的著名将领,更是杨贵妃的座上宾。当然,她一般都要忙于军务,只是偶尔来拜见贵妃娘娘,却每次都受到贵妃的亲切接见和热情招待。 有了在蓬莱山上教贵妃娘娘骑马的渊源,回长安后,虽然贵妃娘娘没再有兴趣学骑马,也没按之前吩咐的将她要进宫中陪伴,但是那种良好的关系算是建立起来了。 今天进宫去面圣,杨啸当然也要顺便去拜访杨贵妃,安禄山也不会放弃和“干妈”情人见面的机会。 “安将军,陛下那里现在有事,特意吩咐过,您进宫后请您先去拜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说了,多日不见杨啸将军,甚是想念呢。”有太监总管亲自等在皇上的殿外,上前向安禄山传话。 “好,我知道了。”安禄山回答着,心想,我正急着见我那干妈情人呢,皇上还真是体恤我,让你我先去后宫。“走,杨啸,我们先去给娘娘请安。” 杨心怡跟着安禄山向后宫走,却想不到,此刻在大殿里面君的,正是她思念到肝肠寸断的夫君李延宠!此刻,他们离着竟那么近,只隔着一道大殿的门。李延宠更想不到,他刚刚还在路上感慨的“心怡呼吸过的空气”里面,果然就有她刚刚呼出过的,还带着她特有的香味呢。 “延宠爱卿,奚族本就是我大唐优秀的子民,此番你能服从大局,宏谋远略,举族再次回归大唐的怀抱,朕甚是欣慰啊。你的爵位,朕一直都你给保留呢。还有啊,上次朕赐你大婚,听说成亲不久公主就暴病身亡了,还听说你为感念君恩,至今都没有续娶。这事嘛,朕也会另作考虑的……” 唐玄宗没有即刻再给李延宠赐婚,是在通盘考虑几个备用的人选。他需要从这些女子的娘家势力、将要派去的异族情况进行权衡搭配,然后做出一个他认为最妥善的安排,所以,就只是把话说到这里。 李延宠也听明白了,皇帝很可能再给他来一次和亲安抚。他根本不需要这种安抚,他只要投降大唐,就像奚族民众提的建议那样,在大唐的呵护下,躲避安禄山的镇压;学习大唐先进经验,让奚族百姓过上更好的生活,远离贫困和战乱。 至于他的婚事,他已经没有打算了,娶过心怡,他就是有妻子的,永远在他的心里陪伴他。至于子嗣,他也无需担忧,弟弟李延禄已经娶过好几房妻子了,儿子女儿都生了多个,将来选一个最中意的,接替他的大位,未尝不可。 心怡临走的那个早上,给他做了那一桌子特殊意义的饭菜,他就在心里许诺,他李延宠,只能跟杨心怡生孩子。杨心怡不在了,任何女人都没资格给他的孩子当母亲。 后宫,杨贵妃一边和安禄山眉来眼去,一边冲杨心怡热情地说话:“杨啸啊,上次本宫跟你说的和亲人选之事,已经报上来了。听说今天就有异族的首领来送归降书了,皇上怕是心里都有谱选谁去哪儿了。你说,当年派宜芳公主跟奚族和亲,是因为人家杨氏刚刚丧父成了孤儿,说白了就是看人家是软柿子,捏人家。可如今世道竟然变了,和亲成了好事了,那灵勋侯的嫡女雅馨,听说早就自己相中了一个异族男子,自告奋勇地报了名呢。” “母妃,还有这样的事?”安禄山接过去话,“儿臣刚才去大殿,听说陛下在召见客人,莫非就是某个异族的首领来接和亲聘书了?与他和亲的,就是您说的这个李雅馨小姐吗?”安禄山可不是感兴趣什么李雅馨,他是对异族投降感兴趣。从他的心愿,他可不希望那些少数民族投降大唐,投降书一递jiāo,他就没有理由出兵打人家了。 “哦?我儿对和亲公主感兴趣?那母妃改日帮你打听着,问这姑娘漂亮不,如果漂亮,就不派去和亲了,给你留着纳去做新宠。”杨贵妃表面上打趣他,口气里却含着点儿酸溜溜的味儿。 “母妃您误会孩儿了。孩儿是关心父皇的边地局势,一直以来都是孩儿在不怕艰险地替父皇镇守着边地,如今他们愿意归降,孩儿也替父皇省心了。孩儿不用总去远征,就能得空多来探望母妃了。”安禄山连忙讨好地哄杨贵妃高兴。 杨心怡当然也看出来这对男女因为她在,不能放开了说话,于是起身说:“娘娘,杨啸难得来您的后花园一趟,想去见识见识您这里新开的牡丹花。听说那花儿在别处才开鸡蛋大,到了您这里竟开得比面盆还大呢。连花儿都沾了娘娘的富贵气,我想去看看。大帅,有事您就命人叫我。” 打完招呼,杨心怡知趣地退了出来,给安禄山和杨贵妃留下独处的空间。她就一个人在御花园里转转,想着自己的心事。刚才杨贵妃又提和亲的事了,她又免不了伤感,感慨自己的命运,思念夫君李延宠。延宠,我都“死了”这么久了,你是不是早都续娶别人了?你怕是连孩子都有了好几个了吧?回到大唐,终日里想的、做的,都是为复仇做准备,都没来得及找人打听你的境况呢。 哎,就想着有朝一日报了仇,再设法回到奚族那里去。哎,这皇宫里都在议论和亲,我怕是等到终于报了仇,延宠都未必肯认我了。就算他还肯认我,他现在的夫人也不会接纳我的。人家现在是正妻,我好歹还有个大唐公主的头衔,还是延宠的原配妻子,我再去,人家可怎么安排我呢? “哟,这是谁家的女子,站在花下真是好看?你怎么不穿艳丽的锦缎衣服,却穿着这素淡的白纱呢?”杨心怡只顾想心事,竟没注意到,一个美丽端庄的女子正朝她走过来,还跟她打着招呼。 “您好,看样子您是位公主,我不常来宫里,恐怕失敬了,还望公主见谅。”杨啸从那女子的装扮看出她身份的尊贵,就客气地回着话。 “我想姑娘你是误会了。我不是公主,我的父亲才是个侯爷,我哪里是什么公主呢。不过也快了,我相信我不久就会被封公主了,你信吗?”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二十九章 幻觉 杨心怡想不到,这个说话大方举止也大方的美女,就是杨贵妃所说的那个自告奋勇要去和亲的李雅馨。此刻她说自己并不是公主,但是很快就是公主了,杨心怡一时没明白她说话的意思,还想和她再说几句,一个小丫鬟却来叫她了。 “小姐,老夫人四处找您寻不到,原来您在这儿啊。快回去吧,老夫人着急了。”说着,那小丫鬟还冲杨心怡微微行了个礼,扶着那小姐走了。那小姐却没再理会杨心怡,头也没回地就走了。 看来,也是个被家里娇宠得目中无人的大小姐。杨心怡心中想。她却万万想不到,这个李雅馨自告奋勇要去和亲的男人,就是奚族首领李延宠,她就是日后和自己比武争夺丈夫的情敌! 杨心怡还站在那牡丹花下出神,杨贵妃宫里的宫女来给她送信来了:“杨将军,皇上那里已经得了空,传您和安大将军过去呢。安大将军已经先去了,让奴婢来通知杨将军。” 杨心怡进到大殿,竟莫名地感到空气中隐约散发着一种熟悉的味道。那么亲切、那么温馨,又那么含着一丝让她产生难言的冲动的感觉。 这种感觉对她来说太珍贵了,因为稀少,所以珍贵,因为深刻,所以更珍贵。那是李延宠的味道,起初她意识不到其珍贵,所以不曾珍惜。后来她发觉自己迷恋上了,却为时已晚。 此刻,这味道让她沉醉,让她迷惑延宠,莫非,他来过? 嗯,有可能。刚才杨贵妃和安禄山也议论过,说有异族来向皇上递jiāo投降书,难道是奚族又投降了? 不可能。延宠他就算迫于形势投降,也不会亲自来的。他曾给我讲过,当年多次到长安递jiāo投降书,年轻的心里充满着莫大的耻辱。唐朝再强大、奚族再弱小,投降总归是令人耻辱的事。但那时他是替他父亲,不得以为之。 现在他是一族之首,就算奚族投降,他完全可以派人来递jiāo投降书,不必亲自来的。所以,一定是自己的错觉,不会是延宠来过,一定是自己太想念他了,希望是他来过,所以嗅觉里也满满都是他的气息。 不对,应该李延宠。这分明就是他的味道、他的气息。除了他,谁会有这么好闻的味道?刚才走到大殿门口时就闻到了,就有点儿眼前出现延宠高大身影的幻觉了。除了他,谁会给我这样的感觉? 一定是他。他知道我又回到长安了,而且知道我今天进宫,所以先来这里等我了,期待能与我邂逅。延宠,你依然和我心有灵犀,仍然是我亲爱的夫君! 一定是延宠。虽然他不会为了递jiāo一份投降书而亲自千里迢迢地来到长安,他不喜欢那种屈辱的感觉。但,他是为了见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他就亲自来了。 延宠,我知道你来过了,我闻到你的味道了,我眼前出现你的身影了,我更感受到你的爱意了。延宠,你看到我了吗?你听见我在心里喊你了吗?你感受到我的心在剧烈地跳了吗? “杨啸啊,来,具体的情况,你来向陛下汇报。”安禄山叫她,打断了她的思绪。 杨心怡迅速收回思绪,调整思路,向皇上做汇报。还好,她因为平时脑袋里有东西,此刻没有因为内心躁动而影响汇报的内容,唐玄宗听得很是满意。 “启禀陛下,微臣已经命人将四色战马牵至皇宫外,如果陛下感兴趣,可以让杨啸为皇上表演神马阵。微臣敢保证,陛下看了,一定无需再忧虑胡人的骑兵滋扰了。”安禄山炫耀着说。 “好,给朕备马,朕就看一看杨啸的本事,有没有你们夸口的那么神。哈哈。” 很多次,就听说皇上要亲自查看他们的神马阵,杨啸都带着队伍训练过多少次了,这回终于排上了用场。 杨啸随皇帝的队伍一同来到马队等候的地点,远远地,四色马队就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亮眼。一声哨子响,杨啸纵马来到马队前,只见各色马儿迅速有序地摆开阵型,随着杨啸令旗的指挥,跑起了神奇壮观又变幻莫测的阵势。 “周将军,身后方向怎么那么多骏马啊?你快看,刚才我们路过时,它们还站在原地,那样都特别显眼。现在走的那是什么队形啊?也太震撼了!快看,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阵势,简直是一群神马!” 说话的是李延宠,他带着他的一小队人马,从皇宫出来就见到了路上的这些特别威武、颜色鲜艳整齐的马队和骑兵,就向身后的周群大声问道。今天他也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总觉得这京城的空气很特别,像是有一种久违了的、却总在内心萦绕的元素。 尤其是刚才从大殿里出来,他似乎眼前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那是他始终迷恋的、粉嫩的、充满生气的脸,那正是心怡美丽又多情的脸,是那天早上缠着他要喂他的脸。 心怡砍头后不是脸上都苍白得没有血色了吗?她不是被他亲手埋在后山了吗?几年过去了,尸身怕是难免已经腐烂了,怎么会又变得粉嫩粉嫩的,出现在皇宫大殿的门口了呢? 他伸手想摸那张脸,却摸了空。跟随他的周群奇怪地问他:“大王,您这是作甚?”在外面,二人还是要以正式称呼来对话。 “啊,周将军,刚才对面的那个女子是什么人?”他就问道。 “回大王,哪里有女子?这殿外除了你我就只有太监,宫女都在里面奉茶伺候呢,根本没有女子在这门口啊。”周群回答道。 “哦,又是出现幻觉了。”李延宠低声说了一句,默默地跟着周群的身后走,心情沉重而特别。 周群在皇宫里也没敢多说话,一直等走出来很远,才说:“大哥,您是又来长安,想到很多旧事,又思念嫂子了。” “兄弟,我最近总是出现幻觉,觉得心怡又回来了,要来找我了。你说,会不会她没死,被人救活了?”他像是着魔了似地说。 “大哥,那晚您去解嫂子的人头,我怎么可能不知?我明里对人吩咐,一定要挂上七七四十九日,实际上明知道您舍不得,必定会趁夜里安葬嫂子的全尸。您是亲手把嫂子安葬的,她又怎么可能被别人救了呢?您是最近精神太紧张了,等回去后,战事也停了,您也好生休息休息。”周群宽慰他说。 “诶?周群,你看,那些马开始动起来了,快看,好壮观!”李延宠回头,正好看到杨心怡指挥的神马阵开始表演了。 “是啊,大哥,快看,那指挥的还是一员女将。您看,她没穿铠甲,却穿着一身白纱,像个仙女似的。这么神奇的马阵,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周群也向身后望去,看得比李延宠还细致。 “我看看,哪里有女将?啊,果然是,就是一位仙女。是心怡啊,她是心怡!我要去找她!”李延宠疯了一般,驳马就往回跑。 “大王!快,快拦住大王!”周群连忙追赶,并吩咐手下士兵拦住李延宠。 “让开,不要阻拦本王。”李延宠严厉地命令卫兵。 “启禀大王,那边是皇上在亲自视察骑兵,已经戒备森严不让外人靠近了。”卫兵连忙解释、汇报。 周群也追上来了,士兵们撤开一段距离,他俩再次并马而行。“大哥,您是出现幻觉了。那是安禄山手下的骑兵,在给皇上表演。” “是啊,是幻觉。心怡她根本不会武功,她不但手无缚鸡之力,连骑马都胆子很小,只能骑那匹我专门给她选的特别矮的小马,还都不肯自己骑时间长了,怕马儿欺负她。我每次去接她,都要把她抱到我的马上呢。”李延宠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幕温馨的画面里,一脸的陶醉模样。 “大哥,不是我说您哈,您真得考虑续弦了,总这样下去不是回事啊。心怡嫂子是好,可是毕竟人死不能复生,生活还要继续啊。再说了,您是一族之首,您的子嗣,不仅是您自己的家事,还关系到全族人的希望呢。” 周群说这番话,主要是出自好意,但也不排除个人目的。他对李延宠还是有很深的兄弟情义的,但是至于子嗣问题,他可不认为那是奚族的未来大王,他还想让他姓周的后代继承大位呢。 “哥哥我早有子嗣了,你就不用瞎cāo心了。延禄那儿都有好几个孩儿了,都算我的。将来从那些孩子里面选一个,误不了奚族的将来。”李延宠说。 “大哥,您不能总这么孤单下去了,身边得有个说话的人,把您的业余时间填满,您就能从思念心怡嫂子中解脱了,就不会总出现幻觉了。毕竟人不能靠幻觉活着,您说是吧?”周群这是在替李延宠着想。 其实,当年要不是他坚持用公主的人头祭旗,杨心怡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呢,和李延宠是多么幸福的一对。这一点,李延宠从来都没埋怨过他,无论是当面还是背后,怪的话,也只有怪自己、怪命运,却从来没怪过周群好兄弟。 这就是李延宠的xìng格,是厚道,也是懦弱。 李延宠他们是正常速度回程,因为可以不再担心有战事,他们就没太急着赶路。等回到北方家乡时,朝廷的消息已经传过来了,皇上要再次给奚族首领赐婚。这回,听说还是要派个正牌的李氏小姐来和亲呢。 “恭喜大王,贺喜大王。这位公主,听说不但漂亮,而且文武双全,比上次的宜芳公主还多了武功的本领。”有族中身份高的老者来向李延宠道喜。 喜从何来?!李延宠心中悲愤,别人只顾着瞎替我高兴,我可高兴不起来。我的心里只有心怡,就算派来个下凡的仙女、派来皇上亲生的闺女,在我心里也比不上心怡半点。我不要,除了心怡我谁都不娶! 李延宠暗下决心,必须想个办法拒绝皇上的赐婚。可是,那就是抗旨,他能办到吗?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三十章 武功 杨啸的神马阵得到唐玄宗的大力赞扬,要在全大唐的军中推广。安禄山有些后悔,后悔不该向皇上吹嘘这神马阵、更不该吹嘘杨啸。这回倒好,自己费心费力培养的人才、推出的独家战法,还得借给别的军中到处推广传授。 很多军队纷纷来向安禄山借用“神马将军”,有的是为了贯彻落实皇上的旨意,有的是真心想在自己的军中推广骑兵作战,还有的是故意来找安禄山搅局。不同目的、不同动机,但众多大军中的主要首脑一股脑地都来找安禄山借人,还真把他搞得应接不暇。 怎么办?找杨啸本人商量商量吧。 杨心怡可不想出这种风头。她有自己的原则,那就是一切围绕复仇计划。无论是摆马阵,还是学剑术以及讨好安氏父子,都是为了最终的复仇做铺垫和准备。她要争取每分每秒,最高效地筹备自己的计划。她的时间多么宝贵,哪里有闲工夫去帮别的军队做什么指导? “大帅,我只想踏踏实实地干好本职工作。您也知道,女孩子的青春短暂,我充其量也就这么一两年的时间留在军中,然后就得嫁人。再说,婆家那边也几次来信催我回去完婚,我完全是想多为咱们军中做些贡献,方不辜负您和姨母对我的关心照顾。所以,还请您帮我,向其他军的首领大人们婉言拒绝吧。”她一副真诚的模样对安禄山说。 她可不想把自己搞得家喻户晓的,现在是夹着尾巴做人的时候,知道她、认识她的人越少越好,她还要将来低调地回到李延宠身边呢,到时候也不让人们知道她是大唐公主重生,只和延宠做一对平凡夫妻,过老百姓的日子。 “杨啸啊,有些事,你可能不懂。军中、朝中,同僚之间,不像你我说话可以这么随意。本帅比你更不希望去帮他们,但这是皇上的旨意,没人可以违抗。如今之计,只能是迂回应付,却不可婉言拒绝啊。”安禄山为难地说。 “是啊,大帅,我年轻,又是女流,不懂官场上的事。您这么说我明白了一些,的确不能明着拒绝人家。那,依您说,怎么样才能迂回应付呢?”杨心怡谦虚地问道。她心里似乎有了个初步的想法,但只是突然的灵感,还没形成思路。 “喔,让本帅想想啊。这事,得罪哪一方都不好。你可能不知道,我安军在大唐的军队里,只有皇上重视,很多势力小人只看重出身,看不起我们胡人底细的军队,都憋着劲儿地找茬让本帅难堪。所以啊,这件事,一旦处理不好,被那些心怀鬼胎的家伙抓住小辫子,我就不好办了,对你也不好。不如,你先陪绪儿去巡视一下城防,我这边就说你早有军务,待回来再做安排。”安禄山思索着说。 “是,杨啸全听大帅吩咐。”还好,安禄山没有打发她去任何一个来请她的别的军中,她现在恨不得不出门,就算必须要出门,都想用块头巾把脸包裹严实了,她最怕走到哪儿被人认出来,再指指点点地说:“那女人就是‘神马将军’……” 安排她和安庆绪出去也好,因为安庆绪名为上司,实际缺乏主见,基本上都是听她的。只要离开安禄山,她就算是自由了,她就有办法把刚才初步的想法考虑好了,付诸行动。 杨啸和安庆绪离开长安了,去沿海边地查看城防。 “乐乐,想不到,父亲还能良心发现,又准你和我一起出来了。真希望这次任务时间能长些,我们在一起多待些时间,这样的机会多么难得!”安庆绪开心极了,一路上都咧着嘴笑,仿佛不是出去执行任务、不是去遥远艰苦的边疆,而是带着心爱的女孩出去旅游似的。 杨心怡有个初步的想法,现在马阵是摆得越来越纯熟了,但是武功却没有一点长进。所谓的武功高强,无非就是当初在路上高适教她的那些花拳绣腿罢了,全是应急、蒙人的把戏。现在作为“将军”行走前线,这样的“伪武功”,随时都可能让自己丧命。 她是想学武功,学些真正可以支撑她上战场的本领。曾经她向高适只学了些“表面文章”,一方面是时间紧,来不及深入学;更重要的原因,是她心里没想仔细学,因为她根本没想到报仇会这么复杂,需要拖这么长时间,还要在军中煞有介事地“奋斗”下去,而且离开军队的日子遥遥无期。 她是之前把问题想得过于简单了。她本以为,用马阵糊弄糊弄安禄山,然后他一高兴,就放松了警惕,然后她就找个没人的机会,单独把安禄山约到什么地方,或者就在他的帐中,趁人不备把他一剑杀了,最后自己偷偷溜走,骑马就去北方找李延宠。 可现实哪会那么简单、那么轻而易举!她当时就是没有心思认真学武功,她骨子里给自己的定位就是一个大家闺秀,一旦回到夫君身边,还是终日以诗书、女红为伴。至于学武功,她既无兴趣,更无用处。 然而,现实让她明白,她现在就是一员“武将”了,而且是高阶武将,甚至是“著名武将”。虽然更多人不知道“杨啸”的名字,更不可能知道“杨心怡”,但是“神马将军”的威名,在大唐军事界可谓如雷贯耳了,那可是皇上亲口称赞过的。当然,提到“神马阵”“神马将军”,人们第一反应,都是和安禄山相关联。 她必须要学武功了,“将军”的职业,或许将伴随她无限长的时间了。可是,跟谁学呢?在军中有安禄山,绝对不能暴露自己不会武功的秘密。那么,现在离开安禄山的视线了,可以向安庆绪学吗?他对自己真的很好,而且他的武功也真的很高,能有这样的师傅教她,当然足够胜任。 可是,不能,不能让安庆绪教。这个人,对她好是有目的xìng的,况且,他毕竟是仇人的儿子。纵然可以借他的手杀死他的父亲,也仅仅是利用他。这个人,绝对不可以太过信任,这种天然的界限是不可能逾越的。自己的一切秘密,都绝对不可以让他掌握,包括不会武功的秘密。 “神马将军”不会武功,这的确是天大的秘密。这个秘密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那么,可以信赖的、又可以教她本事的人,就只有一个了高适。 事不宜迟。和安庆绪出来的自由时间或短或长,完全不由他们掌握,安禄山说不定分分钟都有可能调她回去。必须抓紧。 杨心怡悄悄给高适写了信,说明她的行踪,还说她有重要的事找他。和高适分别时他承诺过,任何时候她需要他,他都会第一时间来到她的身边。这回,她真的需要他,需要他的帮助,需要他的支持,也需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 章 他的鼓励。 杨心怡把信安排人送走,就默默地等高适来。这边,她还要装作很踏实、很“享受”地和安庆绪在一起共事。当然,这段共处的时间也不能白白浪费了,她要加紧实施挑拨离间计划,不断渗透安禄山和胖姨太yù将安庆恩取代他的信息。 “庆绪,我们一起出来执行任务真是开心,这里你说了算,我连给你做些爱吃的菜都方便多了。”她又做了一盘拿手的锅包ròu,来向安庆绪铺垫着。 “乐乐,你真好,真希望以后的日子都可以这样过。相信总有一天,我们会实现的。我已经计划好了,将来我们,我们成亲了,也不让你像别的夫人那样留在府中,你还跟我在军中,帮我出谋划策,不用你亲自作战劳累,你就当我的‘大脑’,指挥我,陪着我。”安庆绪一脸神往的模样说着。 “庆绪,你的这个想法的确很美妙,但是却未必能实现。你还以为将来这军中一定是你接班当‘老大’吗?你的这些美好愿望,都是要你完全说了算才能作数。可要是你兄弟安庆恩当大帅呢,怕是连现在的局面都不会有了,你,还有我,被打压都是便宜我们了,说不定发配边远,去不同的地方,艰苦危险,还不让我们俩见面。还说不定,就直接把我们杀了。”她说。 “不会。父亲早都选定我当接班人了,大哥不在了,我就是老大,他不选我,难道还会选年岁小的?再说,庆恩他有军功吗?有本事吗?下面会服气吗?他哪一点能跟我相比!”安庆绪有把握地说道。 “上次我跟你说的话,看来你是都忘了。算了,这是你的家事,我跟你说破了嘴你也不会信我,我毕竟是个外人。万一你听烦了,告诉你父亲去,我就死得更快了。”杨心怡很难过地说。 “乐乐,我怎么会不信你呢?上次你一说我就往心里去了,而且暗中向父亲探过口风,问他有没有让庆恩来军中的打算。”安庆绪说。 “你探到了吗?”杨心怡反问道。心想,你还真是蠢啊,人家会把对付你的想法告诉你吗? “父亲没明说,但是我也问过他身边的人,应该是没有。庆恩年纪还小,还在专心拜师学本领。所以,父亲应该还没想让他来军中发展。”安庆绪说。 “唉,我说的,你永远都不会相信。你竟然去问他身边的人,你呀!你父亲是没想让他来军中,他是等你替他送了命,再名正言顺、水到渠成地让你兄弟来接他的班!你那段姨母的主意,你是不是还要亲自去问问她去啊。”杨心怡说完,起身出去了。这个人,简直太弱智了,头脑和武功简直形成天壤对比。 “启禀杨将军,外面有一位将军来找您,说是您的兄长。”士兵来报告。 “快请。”杨心怡高兴地迎了出去,一定是高适到了。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三十一章 拜师 “兄长!果然是你!”杨心怡一见果然是高适来了,高兴地上去热情地拥抱了他,然后一把接过高适手中的马缰绳jiāo给她的卫兵,挽起高适的胳膊就往营中走去,还回头吩咐道,“我兄长来了,告诉厨房,今天多加几道菜。” “啸儿,你如今在这里都这么有权势了?”高适见到杨啸也是激动万分,因为旁边都是安军的兵将,他还不能诉说对她的思念,只好随意地开着轻松的玩笑。 “兄长一路上辛苦了,走,先回房洗把脸休息休息,我们坐下来慢慢说。”杨啸也急着单独和高适说话,就迅速把他带进了给一间寝帐,就在她的隔壁。她的另一侧则是安庆绪。 “啸儿,你终于写信邀请我来了。我从回去就一直盼着,等了这么久,还以为你都把给我忘了?”高适用火辣的目光看着她。 “兄长,我是想找你教我武功。如今我被强加上‘将军’的头衔,都以为我是武功高强的武将,所以难免会有领兵作战的可能,我可不想死在战场上。”杨心怡用急急的口吻说道。 “啸儿,你要学武功,我一定会教你的。我想说的是,你若不着急学武功,就想不起来我了吧?”高适那委屈的表情,和他那张男子汉棱角分明的脸很不相配。 “兄长,看你说的,我怎么会忘了你?我一直都想给你写信,但是安禄山在,我不自由。他总是找我研究这、商量那的,我连坐下来专心写信的空闲都没有。更主要的,我怕他劫我的信,知道我不会武功的秘密。”杨啸说。 “啸儿,我和你开玩笑呢。我知道你想我,因为我想你。我每次梦到你,在梦里说我想你,你也都说你也想我的。我虽然等不到你的信,但是梦里总能等到你,想你时就能梦到,梦里就像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可开心了。”高适笑得很甜、很爽。 “兄长,你带我走吧。”杨心怡脱口而出。 这让高适喜出望外,这,正是他朝思暮想的。当然,他领会的“带走”和杨心怡所说的“带走”不是一样的含义。杨心怡是想让他带她去别处,远离安禄山的视线,抓紧学些可以应付战争的武功。而高适所想的,则是彻底带上她,永远跟在他的身边。 “好啊,啸儿,我们现在就走吧。今晚也不住这里了,免得安禄山的人给他报信,你就走不成了。”高适都有要立马动身的意思了。 “别,兄长。我得给自己找个借口,去向安庆绪请假。就说,就说咱家的亲属有某位长辈生病,你来接我回去探望,如何?”杨心怡说。这是她想了很多天的主意,其实要说长辈生病,理由不算充分,她想说“奔丧”,但是怕高适听了不高兴。 “嗯,啸儿,还真巧了。我这趟还真是请假出来的,我的伯父过世了,要回去奔丧。这不是又收到你的信嘛,就先来见你了,还没回去呢。这也正好可以当你的借口了,就说我们一起回去送伯父。对了,我的伯父,你要称呼舅父,上次你不是骗那姓安的,说我是你表兄嘛。”高适说。 “兄长,你都没来得及回去送伯父,就先来看我了?我真是太抱歉、太惭愧了。我不知道是这样,我若知道,说什么都不会耽误你这么大的事的。请您节哀顺变。”杨心怡还礼貌地起身给高适施了个礼。 “快坐下,咱俩还用这些虚礼吗?我带你一起回去,岂不更是重视?族人都会夸我懂事的。”高适心里已经想把她当成未婚妻介绍给家族了。 “兄长,这不妥吧?虽然我心里也非常想陪您回去探望亲人长辈,可如今我身份特殊,还是尽量低调些吧。我现在最怕见人了,连门都不敢出。”杨心怡连忙给自己找着托词,既不让高适伤心,又委婉地拒绝被他的家人误会。 “啸儿,你怎么身份特殊了?”高适很不解地问。 “兄长,你们军中没接到消息,让推广安军的‘神马阵’吗?是皇上钦下的口谕。”杨心怡问高适。 “有的。这安禄山,一向喜好哗众取宠。皇上口谕,让大唐所有军队都学习推广他的骑兵作战术。哦,啸儿,我才醒过味儿来,我只当成骑兵作战了,对,还说了,有什么马阵,说得神乎其神的,原来,就是你的神马阵啊!”高适恍然大悟。 高适,就是安禄山所说的看重出身的大唐“贵族军”序列的首领之一,他和岑参、裴他们都出身高贵,本身又武功高强、军功卓著,身份也尊尚,向来不把安禄山他们那类的胡人出身的杂牌军放在眼里。 此番皇上口谕,命令军队都学安禄山的治军经验,高适他们这些傲慢的贵族军根本没放在心上,只派了个一般将领去到安禄山那儿,做个样子算是蒙混过关。 这回杨啸一说,高适才明白,原来传说中的会摆神马阵的神奇女将军,就是他的啸儿啊!早知如此,他就亲自去凑热闹了。凭他的身份,保证第一个请到神马将军去他的军中做“指导”。 “啸儿,我明白了。你现在的情形,的确是不宜张扬。因为你的目的不在建功立业,你是要报仇,我懂你。你现在找我带你走是明智的,躲开这个风头,等过了再回来。我们事不宜迟,今晚跟安庆绪打好招呼,明日一早就动身。具体的安排,我们路上再商议。”高适赞同地说。 安庆绪一听说乐乐的表兄来接她去给伯父“奔丧”,担心难过得像什么似的;还一个劲儿地拜托“表兄”照顾好乐乐,好像他是人家姑娘的什么人似的。又给杨啸带了好多路上吃的用的,还给随了重礼,亲自骑马送出他们老远,才依依不舍地道别,目送杨啸上路。 “啸儿,伯父丧在洛阳。正好,裴剑圣如今也在洛阳城外驻军。不如我先送您去找剑圣,你跟他学剑,我回去奔完丧,再去他那里接你。反正我也是请了假期,就找个肃静地方,我教你学武功。你看这样安排是否中意?”高适是认为这安排再合适不过,故意这么问她。 果然杨心怡很是中意,一是终于可以找剑圣学本事了,二是回到洛阳,这里是她曾经的家啊。父亲去世后,她就远嫁,杨府的宅子也卖了。没想到,再次回到这里,却不再有家,但是能看看家乡、呼吸这里的空气也是一种安慰,这里有着太多过往的回忆! “兄长,去拜访裴将军,就不要说我是那个‘神马将军’了吧?万一被军中知道,传到皇上那里……”她试探着问高适。 “放心吧,你来学剑,我早都跟剑圣打过招呼了。”高适微笑着说。 高适曾经有一次见到裴,就说要求剑圣收一个徒弟。裴好些年不收徒了,而且过去收徒也是要求极高,圈内人都知道,所以也没人轻易来自讨没趣。这回高适开口,裴心中知道,能劳烦高大将军豁出这么大脸面的,一定不是一般人。 裴就问:“达夫介绍的人,一定是某位要人的公子吧?能求到你的人,想必为兄我也认识。他怎么不亲自来求我啊,是怕被拒绝没面子吧?” “兄长您这回可没猜对啊。”高适也微笑着说,“她不是位公子,而是位姑娘。不过兄长您放心,这个徒弟,一定不会丢剑圣的脸面。” “哦?是个姑娘啊?多大年纪了?”裴问年龄,是因为学剑讲究最佳时段,太小或者太大都不适宜,最好的年龄是10岁到16岁。他本能地以为,高适是给朋友的孩子帮忙。 “回兄长,这姑娘年纪稍微大了点,不过不妨事的,您可以先考察她一下,若兄长认为不妥,兄弟绝不勉强。不过,您若信得过兄弟呢,兄弟保证,她一定不损您的英名。”高适说。 “年龄稍大是几岁?”裴又问。 “是19岁。”高适也没多解释,直接回答道。 “哈哈,达夫,我答应你了。不过,这个年纪,可不要说是我的徒弟了,为兄教她些便是。你呀,从来不张口求人,这回是遇到心动之人了,让你做什么你都认可。不过为兄还真是好奇想见见这位姑娘,不爱红妆爱武装,想不到这才是你心中的女神啊!”裴明白了,是高适有了心上人,这姑娘想学剑术。 高适脸红了,等于默认了。 求完了剑圣,却没等到杨啸的消息,高适又不好上安禄山那里去找她,就只能左等右等下去。这回,终于可以骄傲地把仙女一般的心上人送来见师父了。 “小女子见过裴将军。小女子愚钝,年岁又高,却来叨扰师父教诲,给您添麻烦了。小女子一定刻苦勤奋,达不到将军要求的标准,绝不对外说我是剑圣的徒弟。”杨心怡跪下行拜师的大礼。 “好了,杨姑娘,快快请起。”裴客气地请杨啸起身,他看这个女子的确是容貌出众,高适相中她也不奇怪。不过看她的样子,却不像是一点儿基础没有。 “裴兄长,这是我表妹杨啸,兄弟就把她jiāo给您了。若有什么做不到的,兄长您一定不要客气。有什么使唤她的,也不要客气。杨啸她懂拜师的规矩。”高适冠冕地说着,心里也有数,裴既然知道杨啸是他的心上人,定不会为难她。这话既是表面上对裴的礼貌,更是说给杨啸听的,让她好没有精神负担。 杨心怡终于留下来学剑了。这是她孤注一掷的习武机会,她知道她的时间非常有限,有限到她都不知道某一刻就会被安禄山抓回去,继续扮演她的武将角色。 她更知道这机会是多么珍贵,因为剑圣的徒弟,除了著名的大诗人李白,她都没听过还有谁。这回肯收她,那得是高适豁出多大的脸面求来的啊!她可不能辜负了高适的情义,也不能辜负了剑圣的本事,更不能辜负了这极其珍贵的机会! 可是,当她在裴面前抽出宝剑的一刻,剑圣的面色却不对劲了:“杨姑娘,你怎么会带着一把胡剑?”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三十二章 禅让 李延宠回去后听说皇上又要给他赐婚,心中一直忐忑,忐忑着万一圣旨一下,他该怎样谢绝皇恩? 本来投降大唐后,安禄山不得不撤兵,全族上下终于可以摆脱战争的困扰,男女老少都放松地享受着难得的平静与祥和。只有他,终日更加坐立不安的,感觉像是待在了火山口上,随时都有可能bào发的危险。 他不想食言。虽然这个承诺只是他与心怡两人之间的事,也虽然做出承诺时心怡已经死了,已经不会听到他那掷地有声的誓言。但是,每当回想起他手捧心怡的人头,那惨白的脸上沾着斑斑血迹,那毫无血色、他不忍再吻的双唇,他曾经的话语都仍在耳畔:“心怡,今生今世,我都不会娶任何人;来生来世,我也只娶你。” 这承诺,不是当时无奈的为她送行,或是给自己的一种心理饶恕,而是这一生神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4 章 的信条这一生,坚守一句誓言,忠于一份真情,守护一个灵魂,直到来世,再次与那个唯一的女人相遇相知、相爱相伴。 他恨自己当初的懦弱,未能放下这个奚族首领的头衔,而以牺牲心怡为代价,保着自己赖在这个位子上。 他曾千万遍地问自己:“李延宠,当奚王就那么重要吗?重要过心爱的人的xìng命!” 他也曾千万遍地骂自己:“李延宠,你还是男人吗?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还有什么脸面吹嘘可以呵护全族老幼!” 他更千万遍地给自己假设:假设当初他拼命不许杀心怡,至多也就是不当这奚王了,让给别人当;自己只当一名将领,仍然可以为保护奚族百姓而战;最最严重,也就是连将领也不让他当了,那他就当个普通百姓。但至少他还有心怡,还有家,还有良心! 哎!已经犯下的错,再无改过的机会了。心怡她再也回不来了,可我的良心还可以再修行回来啊!所以,不能,一定不能再犯同样的错,不能娶别人,不能违背许下的誓言! 我该怎么办?好不容易下了决心,说服了那些主张同安禄山死战的保守派,又千里迢迢地去长安递jiāo了投降书,又承受了一次难言的屈辱,才换来这全族的安宁。可若是为了自己的一句诺言,再次惹恼皇帝、激怒朝廷,就会再给安禄山提供滋扰我奚族的借口,老百姓好不容易盼来的和平,又将被战乱所取代。 我该怎么办?难道说,当个族王,就永远都没有权利尊重自己的内心和感情吗?我曾经为了奚族牺牲了不少了,牺牲了那么多普通少年的无忧童年,牺牲了常人的天lún之乐,更牺牲了心爱妻子的xìng命。难道说,我这辈子就还要继续牺牲下去吗?连不想娶妻都不能自己说了算! 李延宠正在痛苦地纠结着,周群来了。 “大哥,京城那边的探报回来了,说皇上已经给您赐婚了,果然是上次人们传说的那个,灵勋侯的千金李雅馨,封为德芳公主。圣旨近日就会颁布,您也该准备准备了。”周群也语气忐忑,他了解李延宠,但是此事他知道了,就必须要尽早跟李延宠说,让他早作打算。 “我,准备什么?”李延宠无精打采地小声嘀咕了一句。 “准备的事多着呢。大哥,别的都jiāo给我和属下,您只需把您的心态和感情准备好了,这个,也是最重要的。”周群却突然像个兄长似的,反过来拍了拍李延宠的肩膀。 周群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开导他,只是把消息告诉他,起身就要走,却被李延宠拦住了。 “等等,兄弟,我有话跟你商量。”李延宠的确是想找周群商量事,一件很大的事。他近来一直都在想这事,心里已经基本决定了,却始终没做最后决策。如今火烧到眉毛了,看来必须要这么做了,他要先跟周群说,他是他最得力的下属,也是他最信任的好兄弟。 “大哥,什么事啊?”周群又坐下,问道。 “大哥我,我想,我想不当这个族王了,让延禄当。皇上赐婚不是赐给奚族首领的嘛,并非点名赐给我李延宠,我不当这个王了,自然那李雅馨就不是嫁给我了。她是来与奚族和亲,谁当首领,谁就娶她。”李延宠把这话终于说了出来,心里一下子轻松了。 “什么?!大哥,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您可要想好了啊!”周群惊得站了起来,眼睛瞪得溜圆。 “我想好了。兄弟,不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这是唯一的不娶李雅馨的法子了,也是不影响全族利益的法子。”李延宠释然地说道。 “大哥,您这又是何必!”周群叹了口气,“大哥,其实,对不起心怡嫂子的人是我。当初要不是我帮您下决心,嫂子她也死不了。哎,这事也折磨了我这么多年。”周群终于良心发现,敢于当着李延宠的面承认这一点,他边哭边说。 李延宠没说话,周群哭,他也落泪了,低下了头。 两人沉默了半天,周群擦干眼泪,换了话题:“大哥,罪恶让我来背负,您就放下心结,娶了李雅馨吧。要知道,这不是为你自己,这是为全族的命运。听说那个李雅馨人还不错,文武双全,长得也漂亮。” 此刻,周群才终于发觉自己对不起李延宠,虽然这些年自己也始终没放下周家夺权的野心,但他对李延宠这个人,还是非常敬重、非常有情义的。 “兄弟,大哥从来没怪过你,你当时也是为了全族利益,才选择坏人你来当的。你心怡嫂子一直都和你相处不错,要你来当恶人,你也不落忍,我岂能不知。这事要怪就只怪我,怪我当初放不下这族王的位子。要是当初能想到这么办,让给延禄当,我和心怡只做普通夫妻,哪还用现在再受这等为难?”李延宠说。 “大哥,这事非同小可,是不是还要请长老们开会商议啊?”周群说。 “我现在还是族王,这事我就定了。当然,长老们我们还是要尊重,你帮我跟他们说一声吧。这事你就负责cāo办去吧,什么程序你都了解,祖上也有禅让的先例,兄长让给弟弟,都有现成的规矩。我先退位,再给延禄加位。咱内部的事先办妥当了,再择日给新族王迎娶大唐公主。”李延宠说。 “大哥,您要不要再考虑考虑了?”周群又问他。 “兄弟,抓紧去办吧,我早考虑好了。早办完早迎娶公主,皇上的手谕怕是这几天就到了。好事宜早不宜迟,别拖拖拉拉的,让人家公主以为咱奚族不欢迎人家。快去吧。”李延宠微笑着摆手,让周群出去了。 周群来不及多想,因为这事的确不容空了,探报说了,圣旨都拟好了,就差派人来宣旨了。李延宠看来是铁定心思不娶了,不能等到宣旨的来了,公主的和亲队伍都出发了,这边才慌乱地换首领、再换新郎。他从李延宠那儿一出来,就派人召集长老们开会。 十几位族中最有资格的长老到齐了,也都猜到今天的议题是有关和亲了,因为探报回来他们也知道,也听说了皇上赐婚的消息。但却没人想到,和亲的人不是李延宠,而是他的兄弟李延禄,而且以后大王也不是李延宠了,也换成了他的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 周群一到,就直接向长老们宣布了李延宠的决定,会场立时就zhà开了锅。 “这恐怕不妥。”一位长老说,“延宠大王在位这么多年,文治武功,哪样都没有不妥之处,比前任他父亲干得更出色,深受全族认可,怎么可以说换人就换人呢?” “是啊,我也不同意换人。那李延禄,虽说也是前任大王的儿子,但是无论武功还是才能,尤其是甘为老百姓做主这方面,比他哥哥差得不是一星半点。说句不好听的话,若是他哥哥过世了,我们也宁愿由弟弟来继任。可现在大王正值壮年,身体也生龙活虎,怎么就可以让位给弟弟呢?”另一位长老也说。 “是啊,我们也不同意。大王还刚刚帮我们摆脱了战乱,老百姓们都得到平安了,可那投降的屈辱却是由他来背负,他这么放下身段、忍辱负重,这样的好首领,才是带领全族奔向希望的主心骨啊。我也不同意他不当了。” …… 长老们发言热烈,积极踊跃,都不同意李延宠把位子让给他弟弟李延禄。 只有周群的祖父周老先生,平时一向见解独特、口才也好、也有影响力,今天却坐在那儿,始终没表态。 长老们的意见和李延宠截然相反,周群感到很为难。见大伙议论得差不多了,周群说:“各位前辈,这事,我也劝过大王了,可是,我看他决心已定,怕是很难改变了。晚辈无能,也想留住大王不让位,各位前辈可否愿意,选出代表亲自劝说大王?我想,大王他对长老们的意见,还是会再认真考虑的。” “对了,群儿,你爷爷还没说话,听听周老先生的意见吧。”有人说。 “对,爷爷,您今天怎么不说话?依孙儿看,爷爷您口才好,就请您出马,去劝劝大王吧?”周群对自己的爷爷说。 “各位,周群,我说说啊。”周老先生清了清嗓子,又喝了口水,然后开始说话,“我和各位的想法不同,我看,延宠大王既然心意已定,我等勉强他留下反而不好。大王只是一族的首领,一个虚位而已,对朝廷代表全族;但是在族内,只要他威望还在、本事高强,全族上下依然会尊敬他、敬重他的。” “爷爷,您是说,赞同大王禅让?”周群不解地看着自己的爷爷,众人也都吃惊不小。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三十三章 渊源 李雅馨,父亲是灵勋侯,母亲祖上是望族。这个出身尊贵的女孩,自幼享千万般宠爱于一身,加上传承了母亲的美貌基因,本来可以凭血统和颜值吃饭,却不甘平庸,不但饱读诗书,更练就一身不错的武功,不但防身无虞,就算和一般的武将过招,也能走上几十个回合。 如此优秀的女子,婚事自然马虎不得。还不到出阁的年纪,就提亲者络绎不绝。她的父亲灵勋侯在京中也是颇有影响力的皇亲,虽说不做实职官员,能量却是不小,对于女儿的亲事,自然不急,他要在众多的青年才俊里面优中选优。 李雅馨对外也和父母的口吻一致不着急。但,她的想法却和父母有所不同。因为,她心里早有人了,只因那人离着太遥远,又有天然难以逾越的障碍。所以,她只能借助父母的“不急”政策,慢慢等待机会,等待有朝一日把梦想变成现实。 这个梦想源于少女时代的一次邂逅。 那年,老奚族王投降大唐,李延宠刚当上世子不久,就代替父王来京城递jiāo投降书。刚刚年满18岁的青年,乌黑的眸子里,难以掩饰内心的屈辱。刚长出胡子的脸上,棱角分明的轮廓,显露出压抑不住的一份坚毅。 大唐皇帝看他还是个少年,生得又好看,就热情地准许他参观皇家的后花园。 李延宠第一次来长安,年轻人自然有感到新奇,更是第一次进皇宫,不禁对这里颇有兴趣,很快就脚步飞快,不经意间就把皇宫里派的和他自己的带的随从都甩得没影了。 李延宠在一处小桥边驻足,他是被那小河里的一条特别的鱼吸引了。那鱼不像一般养了用来观赏的鱼,不但体型很大,样貌也有些狰狞,黑黑的颜色,一张嘴还露出尖利的牙齿,嘴角还有两根长长的须子,一瞪眼,凶凶的好像要吃人似的。 “咯咯,呵呵。”李延宠听到有小女孩的笑声。循声望去,在桥的另外一侧,一个穿着艳丽华服的小姑娘正站在那儿逗那条大鱼。只见她拿起一只比她手掌还大的石子,使劲儿地朝那大鱼扔去。 大鱼果然不是那种温顺的观赏鱼,立即瞪圆了眼,露出吓人的光,奔着那石子就游去了,它大概想看看是谁敢惹它这个凶猛的怪物。 只听扑通一声,是那小女孩,她刚才是用了很大力气扔那块石头,她个头太小了,没掌握好身体平衡,加之桥栏杆又矮,只见她一下子就从桥上折进了水里。 这小河不深,就算她个子矮小,也不至于淹没头顶。那小女孩也还真挺灵巧的,很快就在水中挣扎着站了起来,水也就到她的胸口深。但是令人揪心的一幕出现了:那条大鱼奔那小女孩去了,张开了大嘴,呲着牙,仿佛要把她吞进肚里一般。 “不好!”李延宠没顾上多想,大喊一声就跳进了河里。 河水才到李延宠的大腿深,他没理会那大鱼,伸手就把小女孩抱在手上,转身就要往桥上来。那大鱼却游得好快,一眨眼就追上了他俩,还做出个冲刺的架势,一个伸展,就咬住了李延宠的衣服。 这时李延宠已经摸到了桥栏,就把那小女孩放到桥上,他回头用手从那鱼嘴里撕扯自己的衣服。那鱼放开了他的衣服,却在他的手上狠狠地咬了一口,鲜血瞬时流了下来,染红了一片河水。 “大哥哥,你快点儿上来啊!”小女孩大喊。 喊声叫来了她的母亲贵族出身的侯爷夫人。夫人身边跟着一众丫鬟,闻声都跑过来看小女孩伤得怎样。 “母亲,女儿没事,你们快快给大哥哥包扎啊,他的手都流血了!” 跟着李延宠的人们也赶过来了,忙着扶他上来,小女孩的母亲亲自道谢,又吩咐丫鬟找来yào品,当场给李延宠包扎伤口,还有人找来干净的衣服,李延宠就在这花园的亭子里,由随从伺候着,换了衣服。 “大哥哥,谢谢你救了我。我叫馨儿,刚才听母亲说,这条大鱼是外国进贡给皇上的,宫里的厨子不知道怎样烹制,才暂时放进这河里养着,等请到高明的厨师来做。都是馨儿淘气,想打那鱼看看它生气是什么样子,不承想害得大哥哥受伤。” 这小孩的口齿好生伶俐啊!李延宠正在想,刚才那位夫人被众人簇拥着过来了:“多谢公子救了小女。公子要是伤得不重的话,我们先带小女回去更衣了,刚才她怕是也着了凉。公子是哪个府上的?请留下名姓,改日我们登门拜访道谢。” “不必了,夫人,快带馨儿回去更衣吧,女孩子着凉不好。我不住在京中,我家在北方奚族,明日就要离京了。区区小事不足挂齿。”李延宠微微抱拳,转身走了。 “奚族?哦,就是那个刚归顺大唐来送投降书的北方胡人啊?”这位夫人说,“这个小伙子看上去倒是挺英俊的,不像一般胡人那般野蛮粗鄙,莫非,他就是那奚族大王的世子吧,好像叫,叫李延宠的。” 这就是幼年的李雅馨和李延宠的第一次见面,还是被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5 章 救了xìng命,而且他还为她流了血。这年,李雅馨才9岁,还不到思春的年纪,但那个高大的身影、英俊的面庞、抱她的那双有力的大手,都深深地刻在她幼小的心灵上,深深地留在脑海里。 李延宠这个名字,也从那时起,就印在了李雅馨的心上。随着女孩子年龄的增长,这个名字在她的心里越发地深入,意义也越发地丰富,给了她很多的联想,伴随她做了无数个少女的美梦。 她开始悄悄关注着奚族的消息,投降,复叛,再降,再叛……有几次,听说奚族又来长安递jiāo投降书了,是世子来送的。当然,李雅馨听到这些消息时,都是在李延宠离京之后。她就懊悔,遗憾,怪自己怎么没在那天求母亲带她进宫。 她非常想再见见那个高大的身影,看一看那张充满魅力的脸,更想握一握那双抱过自己的大手。 终于传来消息,奚族又归降了,而且皇上还钦封了奚族王饶乐都督、淮信王。更令李雅馨兴奋的,是这位王爷不再是老的奚族首领,而是新近继位的李延宠! 太好了,我要当王妃!少女的心开始萌动我要快快长大,求父亲给我向皇上求赐婚,我要嫁给李延宠,凭我的身价,嫁给一个异族王,应该没有难度。 但是又很快,一个令她伤心到绝望的消息传来了皇上给奚族王赐婚了,派大唐公主与之和亲,但人选不是她,而是一个有皇族血统的姓杨的宗室出女!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我!我是侯爷的千金,那姓杨的算什么?听说她母亲还是太平公主的余党,没赐死她就够宽大的了,还容她嫁人,生下这个孽种,跟我抢心上人!”李雅馨在自己屋里骂够了,就放下颜面来找父亲,想求父亲替她出面,要皇上换人。 “女儿哦,你才14岁啊。”父亲说她,“皇上选那个姓杨的女子,不是因为她比你强,却恰恰是因为她不如你,比你差得太远了。你要知道,这和亲是谁都不愿意的事,就因为那个杨小姐父母双亡成了孤儿,才没人替她撑腰,是选去受罪的命。乖女儿,你还小,等你到了年纪,为父一定替你做主,定下一门既富且贵的好亲事。” “我不,我就要嫁给李延宠!”李雅馨倔强地说。 “好闺女,为父知道,你是因为他救过你的命。其实说白了,那次就算他不救你,也有的是人救。你是本侯的宝贝闺女,谁敢不救你?他不过是幸运,碰巧抢了先罢了。馨儿啊,比那李延宠长得帅的有的是,没必要为了那么一个胡人嫁到那么远,为爹为娘都会活生生地想死你啊!”她父亲说。 李雅馨明白,皇帝金口玉牙,父亲又不答应去帮她求,这事就是板上钉钉,再也没有争取的余地了。她就闷闷不乐了很久,整天心里恨,嘴上骂,骂那个“替她”和亲的杨心怡,恨她比自己大几岁,嫁给了她最喜欢的男人! 杨心怡来长安受封、领旨、出发的那些日子,李雅馨在府中天天大发脾气,哭闹,摔东西,甚至打伤了那个多嘴劝她、和她一起长大的贴身丫鬟。 这些,无辜的杨心怡不知道,早已把一次举手之劳救助弱小的事忘记的李延宠也不知道,但是李雅馨的父母知道。她的父母很了解女儿,女孩子对于救过自己xìng命的男子会天然地产生爱慕。她父亲心中暗想,将来给女儿选到合适的人选时,实在不行,甚至就再让女儿受点儿小苦,安排那个男子再人为地上演一场“英雄救美”,以解开女儿的心结。 杨心怡死了,这消息传到长安,已经是几个月以后的事了,公开宣布的说法是“暴病身亡”。但是私下里,很多消息灵通人士,也都知道真实的原因。 “馨儿,不许再想那个李延宠了。你看,那个杨小姐死得多惨。这异族胡人就是靠不住,今天叛明天降,后天再叛,没个准儿。就算我女儿有本事,他不敢欺负,但总归不是好事。”她父亲又来开导她。 “不,我就不这么想。李延宠杀那个姓杨的,是因为她不是他喜欢的人,正好又有手下给他施加压力,杀了也就杀了。要是换了女儿去,不但他不能杀我,还不能再叛,说不定他已经随我搬来长安定居了,那不就成了奚族放在大唐的人质了。”李雅馨自信地说。 转眼,李雅馨16岁了,虽然还没到非嫁不可的年龄,但上门提亲的已经排队。一家女儿百家求,何况李雅馨这样的优质资源。 朝廷又传来消息,李延宠又率奚族归降了。 “父亲,皇上这回又会给他和亲吧?这回女儿可不小了,有资格了。”李雅馨还是那么大方,再次主动来找父亲说。 “好吧,但愿能像你说的,成亲后就搬回长安居住,给爹娘带回个乘龙快婿,也给皇上留个人质,你就是大唐的有功之女。”父亲答应了她,就去找唐玄宗说去了。 这,也就那次杨贵妃对杨啸提起的和亲人选之事。也正是因为李雅馨的父亲主动去争取,才把和亲的事炒得水涨船高,从受苦遭罪甚至杀头的坏事,变成了众人羡慕的好事。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三十四章 嫁错 李雅馨,以及李雅馨的父母,终于没有白忙活这么长时间,她如愿被封为“德芳公主”,光荣地担负起大唐和亲异族的使命,开赴北方出嫁去了。 府中,李氏父母早就为她即将召回佳婿做好了一切准备,从房产到用品再到用人、马匹、车轿,全都是最高档的。女婿是王爷,不能委屈了人家的身份,更不能让人家一族之首小看了女儿娘家的实力。 送亲的队伍浩浩dàngdàng,因为侯爷的势力、雅馨母亲那边的人脉,加上皇上钦封的荣耀,尤其是在她全家长时间的炒作下,给人们形成了的观念上的改变,这次大唐与奚族和亲,着实在社会上产生了不小的轰动。 奚族这边,李延宠已经卸去奚族首领的身份,禅让给了他的同父异母弟弟李延禄。刚履行完登上王位程序的李延禄,对哥哥也很是尊敬厚待,任命哥哥为奚军最高统帅鸿旺大将军,并报请朝廷,请封李延宠为旺奚侯。 奚族这边的内部调整,按原则需要报请朝廷备案。这些文书从北方启程送到长安的过程中,也正是德芳公主李雅馨的送亲队伍敲锣打鼓向北方开赴的过程。奚族派去朝廷的人马不多,也没什么声势,只是悄然赶路。遇到李雅馨的大婚仪仗时,还远远地停下看了半天热闹呢。 “这回的公主比上次可气派多了,听说娘家是侯爷呢,陪送了老多值钱嫁妆了。”有人羡慕地说。 “是啊,听说这位公主还会武功呢。你们说,咱大王之前娶的那些位夫人们,也个个都厉害着呢,她们要是跟这位公主较劲,谁会占上风?”这话,当然指的是李延禄的那些老婆们。 李延禄早就娶了好多房了,本来是条件优越加上好色,后来又因为哥哥和嫂子的变故,他又美其名曰担负起李氏家族传宗接代的重任,所以一房接一房地娶个没完,还成了天经地义的家族和全族的光荣任务了。 “要我说,那些位夫人还倒其次,关键是原来的那位嫡夫人,平白地就把正室的头衔让给了别人,她能甘心吗?人家也是出身名门,当初还陪嫁了好多值钱东西呢,又给大王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咋还不得讲个先来后到啊?”这话中提到的那位原正室,的确很厉害,不是盏省油的灯,作闹起来连李延禄都要让她几分。 “再出身名门,也比不上皇帝钦封的公主,是吧?” “那倒是。不过,可别像之前的那位公主一样,被活生生砍了头。” …… 这些奚族派去长安的人马并不了解李雅馨的心思,他们即使听说她是主动请嫁,也只当她是图公主的头衔,或者为她的娘家争取更多的功名利禄。没有人会想到,她是冲着李延宠这个人嫁的,而不是现任奚王李延禄。 周群代表大王来地界迎接公主一行。 曾经,主要因为他的坚持,奚族处死了大唐的和亲公主,现在使得周群心中非常惭愧。此番是他主动请缨,要来高规格迎候新的公主嫁到他们的地盘。 周群如今是奚族的第三号人物,仅次于奚王李延禄和王兄李延宠,这也是他爷爷帮他出的谋略使然。 那天,周老先生力排众议,支持李延宠禅让,周群当时没领会爷爷的深意。当晚,爷爷特意把他找了去,祖孙俩进行了一次彻夜长谈。 “群儿,爷爷知道,你从小胸怀大志,文韬武略,都不在李延宠之下,就更不用说那个不成器的李延禄了。你是我周氏家族几代人中最优秀的男儿,重新夺回奚王大位的希望,也只有寄托在你的身上了。”周老先生说着,感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周群明白,爷爷这一生都在积蓄实力,都在韬光养晦,都在等待并创造时机。 “爷爷,孙儿懂了,这就是为什么今天您主张奚王禅让的真正良苦用心。我当时还没明白,但是现在想通了,爷爷,您是对的。”周群也眼含热泪,这么多年,他也一直在积蓄力量,在等待时机。想不到,如今机遇就现在眼前,他却险些没看出来,没想到适时抓住,更差点儿错过。 “群儿啊,爷爷知道你重感情,一直不忘当年李延宠救你和朱尔xìng命的恩情。朱尔当年才那么小,如今却早都因病走了那么多年了。这孩子命苦啊,天赋也不错,却没机会有作为。我们周家到了你们这一代,算一算,人丁也不算兴旺。爷爷又老了,恐时日无多,爷爷真有点儿等不及了。老天有眼啊,李家出了这么档子事,这么说来,你当年坚持处死宜芳公主,都是有远见卓识啊。”周老先生感慨地说。 周群当年并没想这么多,他当时真是从李延宠的立场出发,是真心想帮他保住大位。因为李延宠xìng格中有软弱的一面,他又特别喜欢那个宜芳公主,所以周群怕他优柔寡断下不了决心。 那天早上,李延宠回去带杨心怡,进屋那么长时间不出来,周群就猜到,那个女子一定会施展魅术,勾引大王沉溺女色,心一软就舍不得杀她。要不是他大胆带人站到门口大声喊话,李延宠一定会被那女子拖住脚的。 这回,李延宠一跟他讲要禅让王位,周群立即就想到了是因为杨心怡,他就心中愧疚,觉得都是因为自己当时心太狠,态度太决绝,才把好兄弟逼上绝路。 可现在爷爷这么说,他才反应过来,果真是全都得益于自己当初的决绝和心狠,才会为今日之事做下如此有利的铺垫。 “群儿,fù人之仁要不得。那李延宠能有今天,全是因为他的懦弱。为了一个女人,为了一个已经死了好几年的女人,他都甘心放弃最重要的东西。他还不会想到,他的懦弱,不但葬送了自己的前程,也将断送他李家几代的荣耀。好孙儿,你也正是因为够男人、不软弱,方能得到这绝佳的良机,必须要抓住。”周老先生鼓励他说。 “爷爷,孙儿懂了。无dú不丈夫,李延宠虽然对我有恩,但是周家和李家势不两立。我会尽快找机会除掉李延禄的,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到时候我就自封大王,有爷爷您的威望在,族人也不敢有异意的。”周群满怀信心地说。 “哎,这才是爷爷的好孙儿啊。群儿,那李延禄最是好色,就趁他忙着和公主新娘热乎、顾不上提防的时候,你找个时机把他干掉。”周老先生提醒他。 “这个嘛,有的是办法。李延禄不比他哥哥,武功连孙儿的一半都比不上,真刀真qiāng地干他,是最下策了。爷爷,我要善于动脑,利用一些矛盾,借刀杀人,让他死得既惨且窝囊。爷爷您还记得吧,当年李延宠救我和朱尔,就是李延禄拦着。还有,要不是他故意扔石块绊倒我,我也不会差点儿让饿狼咬死。”周群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当年李家兄弟对他所做的一切,他把账记得分明。 “爷爷当然没忘。爷爷也是知恩图报、牢记仇恨的人。所以,这么多年,爷爷都没反对你支持李延宠。已经帮他出力这么多年了,恩也报上了。再说不是咱不继续帮他,是他自己主动不干了,支持他的决定也是帮他,不是吗?”周老先生继续开导着孙子。 “爷爷,我想这样。那李延禄不是有一大帮老婆吗,个个难缠爱争锋吃醋,就让他那些女人对他发难,窝里斗,然后我再想个招儿,让他乐呵呵地配合着死。”周群坏笑了一下,周老先生已经猜到他的办法了。 “还有,李延宠毕竟对我们有过恩,弄死他兄弟的时候,最好不要让他在场。”周老先生说。 “是啊,爷爷,我想亲自陪他出去散散心,既是体恤他,让他躲开他兄弟的死,也是撇清我自己,反正李延禄死的时候我不在场,谁都猜不到这事和我有关。”周群又坏笑了一下。 德芳公主李雅馨终于踏进了奚族的地盘。鞭pào齐鸣,鼓乐喧天,全族男女老少,悉数恭候迎接,高喊着欢迎口号,好不热情,好不热闹。把李雅馨高兴得,终于找到了她期盼已久的幸福感觉延宠大哥哥,你还真是重视我啊,派出这么隆重的欢迎队伍。你一定也还记得当年救我的那一幕吧,那条难看又凶狠的大鱼,它竟然成了我们的媒人呢! 新郎官终于亲自来迎接新娘下轿了。李雅馨的喜婆连忙帮她蒙好盖头,按风俗,新娘子如果不等进洞房就偷看了新郎官的脸会不吉利,所以,李雅馨不但没反对,而且还顺从地配合着,严格自律地一眼都没偷看。 “本王来亲自迎接公主,公主一路上辛苦了。本王亲自为公主抬轿进门,保我夫妻一世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6 章 福美满,儿孙满堂。”这是奚族的习俗,即使尊为大王,也要亲自为新娘抬一段路的喜轿。 这可把李雅馨乐坏了,以为是李延宠宠爱自己,给她独有的待遇。她当年只和李延宠有那么简短的几句对话,这些年来,她总在回忆李延宠的容貌和身材,甚至连他的一双手她都印象深刻、念念不忘,却唯独没记清楚他的声音。 此刻,耳畔听到如此殷勤动听的男声,李雅馨丝毫都没怀疑,这个为她抬轿的新郎官并不是她思念了7年之久的梦中情人李延宠。她还不知道,自己嫁错了。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三十五章 剑圣 杨心怡跟裴学剑术已经有些日子了。高适回去处理伯父的丧事,心里却一直惦记着这边,刚一忙完,他就匆匆赶了过来。 “达夫,哥哥问你,这位杨小姐,可是皇上口谕中提到的那位神马将军?”裴是特意等晚上单独和高适饮酒时,私下里问他。 “兄长,您知道了?”高适是特意替杨啸保着密,但现在裴这样直接问,他就不好刻意隐瞒了。 “兄弟啊,哥哥不是要管你的私事。自从你跟我说要介绍人来找我学剑,还说是个姑娘,我就猜到你对她的感情不一般了。不过以咱们的jiāo情,哥哥既然看出来的问题,就不能不跟你说。这个杨啸,不简单。”裴说。 “兄长的意思是?”高适问。 “兄弟,哥哥就明说了吧。这位杨小姐,她没有一点儿武功,却能在安禄山的军中混过这么久,还被封为将军,甚至还得到皇上的表扬,你想,她会是普通女子吗?一个没有武功的姑娘家,非要到军中去谋差事,还在武将序列,她的目的是什么?这些,你都了解吗?”裴担忧地问道。 “兄长,您剑圣到底是高人。不瞒您说,杨啸她没有武功我知道,她从军之前也担心被人发现这个秘密,是我教了她一些应急的花拳绣腿蒙混过关。这回不是怕时间长了,难以掩人耳目嘛,所以才接她出来学些真功夫。”高适只好对裴说实话。 杨心怡那些表面文章,蒙过了很多人,但裴剑圣果然厉害,通过这几天教她剑术,还是发现了她的秘密。剑圣和高适是要好的朋友,对这个神秘的女子有很多疑问,又看高适对她用情至深的样子,怕朋友上当受骗,将来跟着安禄山的人受牵连。 “哦,原来你都知道啊。那哥哥就不多事了。不过,她的那些剑招是你教的,你可发现过她那只佩剑是只胡剑?这胡剑又是何来历?如果你也知道,下面的话,为兄就不能再说了。不过哥哥提醒你啊,总让她留在安禄山那儿不行,迟早要出事的。”裴好心提醒道。 “胡剑?这我倒是没看出来。关于这剑的机要,还得是您剑圣。不满兄长说,她的这把宝剑我还用过,的确是只好剑。我随身带了两天,也仔细摆弄琢磨过,却没发现它是胡剑。”高适回忆着那只剑的细节,想起他的确曾经用那剑杀过人,救了杨啸,那就是他与她“缘分”的开始。 “我猜到你没看出来了。那只胡剑,还不是一般的胡剑,是大有来历的呢。那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安禄山缴获的奚族的宝物。这个咱在这里不必多说,我要问兄弟的是,安禄山怎么会把这么一件珍贵之物送给杨啸?你再和眼下皇上钦下口谕推广安军的骑兵经验联系在一起想,这杨啸,在安军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裴盯着高适的脸,问道。 “棋子?”高适也脸上露出惊讶和紧张的神色。 “我觉得是。杨啸的来历没人了解,什么出身、祖上是文官还是武将,宗族有什么背景,全大唐军中都无人掌握。如今她是安禄山军中的红人,还张扬着送到御前邀功。如果安禄山知道她不会武功,却硬把一只鸭*子赶上架,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可如果说安禄山误以为她会武功,又是真的想委以重任吗?这个姓安的,野心大、心狠手辣,把一个姑娘家收在军中,还这么高调地炫耀,他安的是什么心?”裴皱着眉头说。 “是啊,兄长您果然考虑问题周密,这些,我怎么就没想过。我倒是不希望杨啸她待在安军里,我每天都要为这个担心。可是有时我也宽慰自己,只要她不暴露不会武功的秘密,只要她不上战场,摆一摆马阵、帮着训练训练骑兵,应该并无大碍。”高适说。 “哈哈,达夫,你是真拿这个小女子没办法了。哥哥可跟你说啊,这女子,也不简单,不会只像你了解掌握的那些。你若是喜欢她,就把她调去自己的军中;她若是不肯跟你走,一定要留在安禄山那里,就说明她的背景和目的都非常复杂,你就要痛斩情丝了。”裴笑着说。 “有这么严重吗,兄长?”高适很纠结地问。 “当然有。达夫啊,以你的能力,调个武将来军中不难吧?何况还是你喜欢的人。把她调过来,带在身边,既然她喜欢从军,我大唐的正规军比那胡人的杂牌军更能让神马将军发挥才干,不是吗?我看那姑娘虽然神秘,但心地还挺善良的。你这么多年不娶,不正是等这样的吗?我也看出这姑娘不是一般的闺秀,请个媒婆就能求到手的。你就先把她调过来,在军中结下感情,再慢慢奔主题去。”裴好心帮高适出主意。 “唉,兄长,如果能那样,我当初就带她走了。这事让兄长替我cāo心了,我要追到她,任重道远呢。”高适叹了口气。他何尝不想调杨啸到自己的军中?当初就求过她。可人家有仇要报,这不容争议,连他说要替她报仇她都不容许,必须要亲手杀死安禄山。这是她的绝对秘密,也不能跟裴讲啊。 “达夫,我请教你个见解啊。依你看,这安禄山,他是真心诚意为大唐效力吗?”裴换了话题,不再说杨啸。 “这,咱明白人不说含糊话。兄长,谁看不出,他就是一个势力小人,巴结上贵妃娘娘当干妈,以皇子自居,不遗余力地包装自己,就说他疯狂镇压那些边地异族吧,还不全是为了他个人邀功!狼子之心,只有皇上肯信。”高适说。 “今天咱就把丑话撂这儿,安禄山,还有他那个好兄弟史思明,迟早要叛。”裴的话掷地有声。 “大哥,小声点儿。那姓安的如今可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呢。”高适做了一个小声点儿的手势。 “是。所以说,你若是喜欢杨小姐,就赶快把她调出来。你要是不方便亲自带着她,把她先调我这儿来也行,或者岑参那儿,都行,只是不要留在安禄山那儿。我估摸着,这胖子离闹事儿不远了。现在好几个异族都又纷纷归降,他也装得差不多了。一旦他反了,你那心上人也成了叛军将领了,到时候,别说娶她,再见一面都难了。”裴提醒道。 是啊,这话让高适倒吸了一口冷气。这话说起来好像危言耸听,但却是严峻的事实。那安禄山野心勃勃,这些有经验的将领都能看出,他反叛大唐是迟早的事。啸儿在他的军中,还是个重要人物,一旦安军扯旗造反,啸儿她就是叛军将领了,他们之间关系的xìng质就一下子变了! 裴看出高适的紧张了,也看出他心有为难,属于那种难言之隐,不能再逼他了。于是,他就开导着说:“达夫,事情倒也还没到火烧眉毛的程度。既然那杨小姐有自己的主意,别人劝说不动,不如就以习武为名,你多留她些日子。就尽可能地拖着不让她走,一旦安军起事,她就逃脱干系了。” “眼下之际,怕是也只能如此了。兄长,多谢您替兄弟考虑这么周全。还有,她的剑术学得怎么样?可否因为年纪大了教起来有不妥?”高适问。 “习武之人不说假话。年龄的确是个很大的障碍,女子本来还比男子早熟。不过杨啸悟xìng非常高,好过我之前教过的绝大多数习武之人。还有个优势,是她丝毫没有武功基础,好似一张白纸,教起来更加顺畅。加上她又肯努力,时间抓得很紧,所以,进益颇大。”裴笑着说。 高适知道,能被剑圣这样评价,已经算很高了。这么多年,他只听裴将军夸过一个人悟xìng高,那就是李白。此外,剑圣只批评人,从来不表扬。 “依兄长看,杨啸她再学上多久可以达到以剑为主兵器的程度?”高适是这样打算的,既然啸儿离开军中还遥遥无期,就也不要兴师动众地学其他兵器了,尤其她之前在人面前只是佩剑,并没有用过其他兵器,现在突然新学一样,又突然被人看到,恐怕被人猜疑。不如就专心学剑,像史上的越王勾践那样,做一个只使用宝剑的武将。 “目前来讲,就像你当初说的那样,蒙混过关、掩人耳目是绰绰有余了。再练上十天半月,作为一般的辅助佩剑也可以了。但若是以剑为兵器嘛,往最快里说,不眠不休,发愤图强,没有个两年光景,怕是也上不了战场。”裴说完,还又补充上一句,“这已经是够好的了,其他人还休想达到。” 是啊,高适怎会不明白?他也是武将,自幼习武,也是被夸赞悟xìng好,而且也很努力。如今身为大唐名将,也不敢说逢战必胜。自己那是练了十几年时间呢。而现在啸儿,已经19岁的成年女子了,一点基础没有,从零学起,还要时刻准备以剑为武器报仇,那得是多么艰难、多么辛苦的事啊! 想到这儿,高适心中决定,一定要不遗余力地帮助她、支持她,尽自己做能,替她做到一切有可能的事情,不能让她以身涉险,要保护好她的安全。从今往后,保护杨啸才是他高大将军最重要的任务,任何时候,只要她需要,他都将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哪怕是替她去死!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三十六章 回避 李雅馨是直到晚上进洞房时才发现自己嫁错人了。 新娘及送亲队伍被周群率领众人敲锣打鼓地迎接回大议事厅,按程序,要在这里举行大婚的仪式。 按说,举行仪式不可能不宣布新郎、新娘的头衔和姓名。但是周老先生说,奚族祖上有个传统,首领成亲,要避名字的讳,所以不许直呼大王李延禄的名字,也就连带新娘的名字也不提,只说是奚族大王和大唐公主大婚。 这个“传统”,当初李延宠娶杨心怡时没有“遵守”,很多人都记得,因为大伙都知道大唐公主的名字,就是那天大婚仪式上宣布的。至于再往前的老奚王大婚时是否如此,多数人没参加过,就算个别参加过的,这么多年了,也早都记不清了。 大伙虽然都有李延宠和杨心怡大婚时的记忆,但在平常人来说这也不算大事,再说周老先生的话,族人向来只有听从的份儿,也就按这样办了。所以,李雅馨还高高兴兴地站在大婚典礼上,一心以为身边站着的、拉着她手的男人就是她朝思暮想的李延宠呢。 这是周老先生特意编出的“传统”,为的就是和孙儿周群顺利实施他们的计划。这个安排不是为李雅馨设计的,因为周家祖孙并不知道李雅馨嫁来奚族是为了李延宠。不提李延禄的名字,是有另外的原因。 因为,李延禄就要死了。这大唐公主大婚的仪式,按规定要全文记载,呈报朝廷,连记录官都是朝廷派来的。与其过后再请记录官删去奚王的姓名,不如仪式上就不提,记录官直接就不写,免得再麻烦。 周群根本没打算让李延禄在奚王的宝座上坐多些日子,他将很快取而代之。他是想,当和亲仪式记录呈到朝廷时,奚族王就已经是他周群了。免得还要大费周章地再向朝中陈述李延禄是如何死的、德芳公主又是如何改嫁的等等。 因为奚族还有一项真的规矩,那就是大王的妻妾,一旦大王去世,全部要改嫁给继任大王。所以,到时候也免得因大唐公主初嫁不久就改嫁的“新闻”而在朝中引起什么不必要的影响,尤其是这位公主娘家势力了得,不如就低调地、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这件事办妥。 李雅馨大婚仪式后早早就被送入了洞房。她自己掀开盖头,观察房间里的陈设。果然是非常重视,一应东西都是最好的,全是特意派人从长安选购来的。她不禁很欣慰,这个男人,算是嫁对了,当年他救自己就是那么体贴,如今给她准备的“家”,也是这么温馨。 她还在想,其实延宠他也不必这么费心,长安给他们单独购置的房产已经都准备好了,装饰得极其豪华,她只陪他在这里度过新婚期,就带他回到她那里,那繁华的都城,才是他们更好的家。 李雅馨幸福地畅想着和心爱的人美好的未来,只听外面有人说话了,说是大王来了。她连忙自己又蒙好盖头,紧张而兴奋地等李延宠来为她重新揭开。她向往这一刻都足足有七年了,从儿童等到少女,又从少女盼到大姑娘。 “夫君,你看看我美不美?看我的变化大吗?”李延禄的手才刚搭到她的肩膀,手还没挑起盖头,她就迫不及待地先开了口。 “本王的夫人,当然是最美的。”李延禄满口酒气,边说边掀开了红盖头。 “啊?!你是谁!”李雅馨惊呆了。虽说和李延宠也有7年没见过面,但是那英俊的形象已经刻入了她的脑海,这么多年来,那张脸始终都在她的眼前,无论清醒时还是在梦中,想他想到彻骨时,眼前看谁都是他。所以,只有将别人错看成李延宠,却不可能把李延宠错看成别人。 可是眼前的这张脸,离自己那么近,却那么陌生,而且那么丑陋、那么粗鄙。那就是一张典型的胡人的脸,黑脸膛,满脸胡子扎里扎煞,塌鼻梁,大鼻头,眼睛却很小,眉毛也是短短的,像两条小虫趴在额头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7 章 尤其是那嘴,像个破盆子,说话中喷出酒气,还夹杂着难闻的臭味。 “你放开我,我嫁的不是你。你们胡人怎么这么大的胆子,连大王都敢冒充!快出去,让大王来见我!”李雅馨惊恐中流露出骨子里的傲慢和对胡人的鄙视,这一下子激怒了李延禄。 “老子就是大王!别一口一个胡人地讲话,这里都是胡人,你嫁给我,你也是胡人了。要不是看在你是本王的新娘子,看在你是皇上钦封的公主,老子可不惯着敢跟本王出言不逊的人!”李延禄随手把刚扯下来的盖头给撇了,一把就把李雅馨按倒在床里。 “老子今晚就把你也变成‘胡人’……” 这场婚礼,李延宠没有出席。这也是周群体恤他,事先派人陪他去周边打猎散心去了。 那天周群亲自把李延宠送上马,说:“大哥,新王迎娶大唐公主,兄弟我都难免触景伤情,又会想起当年您和心怡嫂子成亲,更何况是您呢!大哥暂且出去散散心,兄弟安排完这些事,就陪您远点儿走着,咱也去看看大唐的大都城,上次刚去过长安,这回咱去洛阳转转。” “也好,都好多年没去洛阳了。如今战事平定,老百姓过上了安稳的日子,咱们也可以偷个懒,看看光景、吃点儿好的了。呵呵,往后也不当大王了,也不用cāo那么多心了,延禄有你帮着,我也放心。这趟去洛阳看看,我想以后在那儿置处宅子,一个人去住,也过两天肃静日子。”李延宠面色沉静地说。 “大哥,我懂你的心。这事我来cāo办,在洛阳选处既兴隆又不闹腾的地段,买个三进的院落就成,不用很大,但是一定要舒服。最关键的,是把嫂子的灵柩迁过去。嫂子是洛阳人,您带她回老家,您的心也就安生了。”周群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大婚庆典持续了七日,天天大宴宾客,天天锣鼓歌舞,天天喜庆热闹。只有李雅馨,天天以泪洗面,躲在屋里不见人。她都要后悔死了,她怎么也想不到,李延宠会突然把王位禅让给他的弟弟,他让出了权力,连马上到手的美女也让了,他到底是怎么了? 李雅馨想不明白。自从嫁过来,就一点儿李延宠的消息都听不到。她那晚虽然没明着问李延禄怎么不是他哥哥,但是她那话里,就明摆着像是见过以前的奚族王,不然怎么能开口就说他不是大王,还问他看自己变化大不大? 她不敢问李延禄他哥哥的下落,其实问也是白问,因为李延禄根本不理她,除了和她完成新婚必须的“任务”,就只在外面喝酒。就算一时半刻地离开酒桌,也是回他的其他几位夫人那儿去。一大帮老婆围着一个他,谈笑风生的,那才是“一家人”的天lún之乐。有时还有几个孩子也搀和进去,唯独不包括她。 她甚至连这个“大王”叫李延禄、是李延宠的弟弟,也是从侍女口中打探出来的。她带来的侍女都给安排在别的地方住了,这里只有奚族给她分配的,标准话都说不明白,再加上李延禄有吩咐,不许跟她闲谈,所以,问到这些都挺不容易的。 她想见李延宠。此刻,她已经不再奢求能重新嫁给他,只想见他一面,亲口问问他,怎么会这样? 她还想问他,是否还记得当年,在皇宫的御花园,在那座小桥下,在那浅浅的小河里,他从一条凶猛大黑鱼的嘴边救了小小的她?她想看看他现在的样子,一定还是那么英俊,一定又多了几分成熟。她想知道,他这里都发生了什么,才让这一切都发生那么大的变故? 李雅馨被活活折磨了一个多月,身心都受到重重的伤害,却始终没有丝毫李延宠的消息。这天,终于有人来看她了,竟然是周群。 “周群参见王妃嫂嫂。”周群一进门就恭敬地行礼,露出文雅得体的笑容。 嗯,这个人,看着还挺顺眼的,是李延宠那种类型,也是干干净净的模样,只是比李延宠眼睛稍微小一点点。 这里都是胡人的模样,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就连那几个侍女都是,说着“乱乱儿”的话,看着也非常不顺眼。唯独李延宠不一样,鹤立鸡群的,所以他能当大王。李雅馨一直都这么想。 这回,眼前这个人也和这里的胡人不一样,那个李延禄和他哥一点儿都不像,要说这个人是李延宠的兄弟,她还能相信。 “周将军找我有事?”她强撑着大唐公主应有的体面。 “嫂嫂大概忘了吧,是我率领众人去地界接您回来的?大婚的一应适宜,包括这新房里的每一件家具、用品,也都是我亲手挑来的,嫂嫂可还满意?”周群礼貌地说话,自己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还像主人似的,给女主人倒了一杯茶,递到她的手上。 周群本来年纪不比李延禄小,以前非正式场合时多是直呼他延禄,而此刻他刻意地叫李雅馨嫂子,是他故意矫情,一来跟人家套近乎,二来刻意地以避嫌俩撩闲。 久违了的被尊重、被关怀!李雅馨止不住泪如泉涌。、 “嫂嫂,您出身高贵,没受过苦,这里的确比不上长安,一时住不习惯也是难免的。嫂嫂若有什么需要,就吩咐人告诉我,我都会设法帮您办到的。”周群体贴地说。 “别的都不需要,我只需要把身边的人换了。”李雅馨不愧是大唐公主,这魄力,不说话则已,一开口就是惊人! “嫂嫂这话何意?”周群听了果然非常吃惊。 他想到过李延禄可能会有怠慢这位公主,因为他的那些位老婆都是各少数民族中的王族千金,自幼强势又不拘礼仪,缠着李延禄不让他陪新娘子也是有可能的。 他本来的计划,就是从那些位夫人那儿下功夫,挑拨她们之间争风吃醋,然后给李延禄弄些“大补”的东西,让他活活被女人们折腾死。他都把需要的东西备好了,而且也都和他的三位夫人jiāo代好,谁去做李延禄哪几位夫人的工作,全都分工到位了。 却没想到,李雅馨直接就说出这样的话,他似乎感觉,这莫非是更加好的除掉李延禄的机会?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三十七章 苟且 李雅馨雷人地说,要把身边的大王新郎换掉。这让周群也颇受震惊。 “王妃此话,何意?”周群压低声音,因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即使她是大唐公主的身份,也是罪过至极。 “这个大王太丑陋、太粗鄙,素质又太差,对我还不好,不是我想嫁的类型。”李雅馨说。她这话还是在心里措了半天辞才说出口的,要按她的心思,真想说她要嫁的是李延宠,而不是这个一点儿都不像他的弟弟李延禄。 这话,倒把周群给说得不会回答了。这也太不可理喻了吧?让你奉旨来和亲,赐给你公主封号,就是在执行一项光荣而神圣的政治任务,还谈何是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啊!你以为你是皇上,在给自己选后宫吗?你还要挑剔男人的模样、类型? 周群想了一会儿,眼珠一转,问道:“那,依王妃的眼光,喜欢什么类型?” 他是开始渗透他的计划了。既然目标已定杀死李延禄,自己取而代之,实现目标的方法就不一而足了,策略是制定过,但还可以随时调整。眼前的谈话简直是意外收获,是新的契机,何不将计就计? 李雅馨似乎也发觉刚才的回答有些不妥,就委婉地反问他:“周先生可去过长安?” “去过。长安的确非常繁华,比这里先进发达多了。公主是怀念故乡亲人,才心中失落的。公主先且稍安勿躁,过些日子,周某向大王求个旨意,去长安办些差事,王妃您也多向大王说些好话,到时候我们一起上路,您回去探望家人,周某也好跟随照顾。”周群开始慢慢和人家套磁。 “哎,说来容易。你去办差事容易,我回家也容易。唯独我求大王准我离开,比登天都难。”李雅馨难过地说,脸上却还透着一分愤恨与不甘。 这,正是周群需要的。 “王妃此言差矣了。您贵为大唐公主,又是大王新娶的爱妃,大王怎会连您探望父母的小小愿望都不满足呢?大王对女人最是怜香惜玉,他之前娶的那么多位侧妃,都是常常感念大王的体贴和善心呢。”周群这是故意刺激李雅馨。 “对,他对那些夫人当然好了。整日里不是聚在一起说笑喝酒,就是带出去骑马打猎,唯独嫌弃我,把我丢在房里。”李雅馨果然开始对周群吐开了苦水。 “王妃您误会了。那些位侧妃,都是北地土生土长的姑娘,自幼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不比您,生在温室里,饱读诗书,有琴棋书画作伴。大王他一定是体恤您,才把您供奉在这么豪华的寝宫里。”周群yù擒故纵。 “是,他体恤我,可体恤了。你看看,看看,他都是这么体恤女人的吗?!”李雅馨终于被激怒了,站起来,撸起袖子,露出伤痕累累的胳膊。 “啊?公主,这,这都是大王他”周群看到,女孩子纤弱白皙的玉臂上,像是被鞭子抽的,还有被牙齿咬的,一条条、一道道伤痕,真让人触目惊心。 “这还不算什么,这是能示人的,他还算手下留着情呢。你再看这儿,这也是轻的。重的,是不能让旁人看的地方。”李雅馨又扯开一点儿领口,脖子上也有伤。 “公主,您受委屈了。来,我帮您上yào。”周群像个绅士似的,从怀里掏出随身备着的金创yào,就要帮李雅馨处理伤口。 “我记得这屋里有绷带的,王妃知道放在哪里吗?我曾经给大王送来过的。”周群说着,就要找换yào用的东西。 “不用了,现在包扎上,晚上他就会给扯开,然后再伤得更重。周先生,你们奚族人,都是这样过新婚生活的吗?”李雅馨说话很大方,也很大胆。 这,倒把周群弄得脸通红。 “王妃,这每个房里关上门,兄弟们各不相同吧?反正,反正我不那样。若是我娶到公主这般娇嫩无比的佳人,巴不得宠爱得像神仙一般……”周群说着,眼神变得迷离起来。 李雅馨突然觉得,眼前的这张脸越来越像李延宠,那稍微小一点点的眼睛,不正是李延宠陶醉时该有的微眯微闭的样子吗…… “周群,为什么你不当大王?李延宠禅让,为什么不让给你?”李雅馨情不自禁地说出了这样的话。她此刻想的是,李延宠连面都见不到,甚至连一点消息都没有,自己如今被困在这里,怕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哪怕退而求其次不嫁李延宠,就算眼前这个稍微逊色一点的帅哥,也比那李延禄强上千百倍啊。 这话,更是给了周群最大的激励。 “王妃的意思,是我该当大王?”他把声音压到极低,像是耳语,但李雅馨听得清清楚楚,因为他说这话时已经把嘴贴在李雅馨的耳朵上了。 “周群,别再叫我王妃,叫我雅馨。”李雅馨也反过来贴在他的耳朵上说话,“那李延禄欺侮我,我就要以牙还牙。他故意和那那些老婆们亲热给我看,我也要让他尝尝这种滋味。” “雅馨,你真美,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美的女子。长安城里的美女如云,却都不如你高贵;我们这里方圆千里,却都是那种不堪入眼的怪物。雅馨,我要想办法得到你。”周群目光着火一般,呼出的热气重重地打在李雅馨的脸上,烤得那张粉红的小脸变成了艳红色。 “周群,我会让你得到我的。我不怕他,大不了让他把我杀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这生不如死的日子,还不如早死早解脱。但是我死之前,也要先报复他一回,让他戴着绿帽子给我发丧!”李雅馨咬牙切齿地说。 的确是这样。李延禄已经发觉李雅馨心里有人,从她第一晚对他说的那番话他就有疑惑了。接下来的每晚,他都能感觉到她的抗拒和抵触,甚至从来都紧紧地闭着双眼,偶尔他给她使劲扒开,她的眼神里都充满了厌恶,有时还好像嘴里要反胃似的。 这不能不深深地伤到李延禄的自尊心。他的那些位夫人,哪个不是对他殷勤又热烈的?只有这个从大都城来的做作女人,装什么高贵?没有跟我的和亲任务,她会封到公主的头衔!不但不知道感恩,还跟老子装蒜!你心里一定装着什么小白脸之类的臭男人,蒙着盖头还把我当成那个人,问看你变化大不大?八成那个人不是我哥李延宠,就是那个讨厌的周群! 所以,李延禄每晚与其说在她身上发泄着ròu&yù,还不如说发泄着愤恨,他是在用那种方式找回着男人的自尊。有时,他还觉得不解气,干脆就对她拳脚相加,甚至用那一口锋利而臭烘烘的牙齿去咬。 但是李雅馨当着李延禄的面,就是疼死也不掉一滴眼泪。这就更加激怒了这个色厉内荏的男人,折磨起她来更是变本加厉。李雅馨的眼泪只有白天一个人躲在屋里偷偷地流,她也的确想到过死。 “雅馨,不许你瞎说。不死,凭什么你死啊?你这么好,又这么美,死了老天都不答应的。我不让你死,我会保护你的。”周群轻轻抚摸着她如玉一般的脖颈上的伤痕,温柔地说。 “我不死,他就得死。”李雅馨咬着牙说道,“我和他势不两立,只能有一个死了,另一个才有活路。周群,我以为一定得是我死了,人家是一族之王;我虽然娘家尊贵,怎奈远水解不了近渴。” “雅馨莫怕,我会救你出苦海的。我告诉你雅馨,我本来不想当什么大王,我的人生目标就是有些本事,能够立足,最重要的,是娶到心爱的人,一起度过幸福的一生。以前我也有三位夫人,但总是找不到理想中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8 章 那种感觉,才不得不为大王卖命的。现在有你了,我的人生有了新的希望,是你让我对未来又充满了信心。”周群说起谎话来比真话都像样,连他自己都有点儿被感动了。 “可是,你不当大王,就得被大王处死啊!”李雅馨终于露出了女子特有的温柔眼神,抚摸着那张白皙英俊的脸,担忧地说道,“现在不是你想不想当大王,你是要从大王手里救我。” “雅馨,这事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一定能找到救你的办法,你再稍微忍耐些日子,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周群信誓旦旦地说。 “启禀王妃,大王说,他已经和众位侧妃用过膳了,现在正在往咱们宫里来呢。”外面有下人通报着。 “他快回来了。雅馨,记住我的话,暂且忍耐,等着我。”周群说完,匆匆离开了。 李雅馨与其说这么快就从深爱了7年的李延宠身上移情别恋,倒不如说是困境中抓到了一棵救命稻草。她不是不忠于爱情,也不是自毁身价,她是实在受不了李延禄对她这种非人的折磨了。现在别说周群这么个大帅哥,就是换了别的能帮她不再夜夜承受身心残害的人,她都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周群回去重新调整部署去了,之前他的棋盘上,李雅馨不做这么重要的棋子。现在突然变了,他的确需要谨慎谋划,因为这个赌注更大。风险大、效果也直接,一旦开弓,不是大获成功就是彻底完蛋。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三十八章 布局 周群思虑了好几天,又同爷爷反复商讨,一个新的布局在他的脑海中形成,就要一步步地开始实施了。 他每日里还要尽职尽责地帮李延禄忙东忙西,他的真正计划,是在私下里悄然进行的。 李延禄以前就习惯了不学无术、作威作福的生活,因为是大王的兄弟,他享有理所当然最优越的待遇。有些王家专属的特权,李延宠自己不用,也都由李延禄代为拥有。对此,奚族上下似乎早已习惯了。 李延禄自幼也习武,武功虽称不上一流,但也说得过去。但他的武功不是用在战场杀敌建功立业上,而是用在打猎斗牛斗鸡、玩耍取乐上了。 他最迷恋的,当然还是美色。北方各族间也有联姻的传统,其他族都是同大王联姻,只有奚族,却是由王弟代替。这,各兄弟民族也习以为常了。他的那些位夫人,几乎都是各族中的王家小姐,在这里也是高贵且貌美的,当然,和长安美女还是差距甚大。 这天,李延禄又带着他的一众侧妃出去骑马打猎去了,李雅馨一个人留在宫里。 李雅馨如今已经有了新的希望和情感寄托,心情不像前些日子那么郁闷了。她对李延禄还是一样的态度,李延禄也还是对她那般折磨,只是她自己独处时眼泪少了,代之以憧憬同周群的未来日子。 周群又趁机来幽会李雅馨了。 “雅馨,我很快就能救你离开那个恶棍了,我们就快名正言顺地永远在一起了。”周群知道李延禄已经走远了,进门就热烈地拥抱了李雅馨,并且兴高采烈地告诉她。 “周群,你上次匆匆走了,再都没来看我,我还以为你只是说说就算了,把这事都忘了呢。”李雅馨是故意这样撒娇地说,也是以此催促他加快办事速度。 “雅馨,我怎么会忘?我每天心里想的都是你,一刻都等不及想要拥有你。我这不是抓紧想办法去了嘛,只有把事情都安排妥,才能早些娶到你。”周群伸手解她的领口,“让我看看,那畜生又伤害你没有?” “看吧,上次你看时有五条伤痕,今早我照镜子,又多了三条,还有两条是在旧伤上面又加深了的。”李雅馨帮他把领口扯得更低些,露出更多的伤痕,也露出了丰满圆润的胸。周群看了热血沸腾,却也被那上面布满的血色牙印惊得够呛。 “雅馨,我会好好爱护你的,我绝对不会像他那样对你。来,我帮你揉揉,我揉了就不疼了……”周群早都打发下去伺候她的几名侍女,现在这屋里只有他俩,还有外面站岗的也换成了他的心腹。 “周群,这些天,我晚上都是把他想象成你,才不那么受罪了……”李雅馨比他想象得更懂风情,比他的那三位异族妻子可销魂多了。 周群心想,我这一举真是多得,不但得到周家几代人觊觎的王位,还顺理成章地接管前王的女眷,这大唐公主驸马的头衔也是我的了,更想不到,这公主竟更给我意外惊喜般的醉人! 两个人就在这奚王的新婚寝宫里,合伙给那李延禄编织了一顶翠绿翠绿的高帽;他们也在这过程当中,以枕边耳语的形式,达成了合作杀死现任奚王、并另立新王的弥天约定! “馨儿,你愿意以后都和我这样夜夜缠绵吗?”周群搂着李雅馨颤抖的娇体,连他自己也分不清,倒底是更迷恋怀中的这个美人,还是更向往她能帮他实现的梦想? “当然愿意了。只是,你的那三位夫人,也会像李延禄的那些老婆一样,跟我争你的。群,我最是通情达理,你当然可以宠幸她们,我以后也会帮你纳更多的侧妃的,只要你能让我得到正室应有的尊重就行。”李雅馨果然知书懂礼,她是大家闺秀,自幼见多了母亲对父亲小妾们那种驯服之道,早都做好了思想准备了。 “我知道,雅馨是大唐公主,最是懂得仪制尊卑。也请你相信我,我不但在家中带头尊你为上,更宠爱你到极致,这可不因为你是大唐公主哦,是因为我最喜欢你。你最美、你最柔情,最是让我迷恋,是我的心肝宝贝……”周群对她也极尽缠绵悱恻之能事。 “群,我信你,我盼着。”李雅馨的眼中充满了热烈的向往,“你现在说说,我们具体怎么行动?” “嗯。我已经吩咐人在别的方面做好了铺垫,最重要的核心任务,当然由你来完成因为,我只信任你,最信任你。还因为你最有能力,最有魄力,不会令我失望。我们一定成功,未来的美好都是属于我和你的。”周群坐起身,开始穿好衣服。 “这就起来了?我还还想再和你待一会儿……”李雅馨用滚烫的目光挽留他。 “乖,宠你没有够,爱你没有够。可是如果再躺下去,我都没有力气说重要的安排了,你好让我沉醉。馨儿,先穿好,起来谈正事。先完成咱们的计划,好日子有的是。”他帮李雅馨递过来衣服,催促她快点儿穿好,他自己则穿戴整齐地下了地,坐在茶几前泡茶。 “群,我来了。我泡吧,我给你按大唐最讲究的茶道侍奉你。我愿意侍奉你一辈子。”李雅馨觉得此刻说的也是真话,尽管这话曾在心里对李延宠说过千万遍。 “好啊,我就见识见识大唐公主亲手演绎著名的长安茶道。不过你偶尔为之,我就求之不得了,哪能总劳烦你亲力亲为?往后我们俩在一起,就让我多侍奉你,那才我是我最大的幸福。”周群微笑着,把茶具jiāo给李雅馨。 “群,我泡茶,你说,我听着呢。”李雅馨催他快讲计划的核心部分。 “对,你听着啊。这个东西,是我特意给你准备的,你就是要用它,结果了那个魔鬼的xìng命;还要用它,逼他写下遗嘱,让位于我。”周群从袖口掏出一个小盒子,又打开盒盖,里面是一只奇怪的细长的东西。 “这是什么?这么小,能杀人吗?”李雅馨从盒子中拿出那东西,疑惑地端详着,问道。 “来,我教你使用。”周群接过去那东西,开始给她示范,“这根针,藏在这个针套里。李延禄来时,你把它藏在舌头下,注意,针套朝向你这侧,不要咳嗽或者不小心咽下去,那死的就是你了。宝贝,我先含在嘴你,你看着啊,就这样。” 周群按照刚才的讲解,把那针套放在了自己的舌头下。“看,就这样,调整好了,就能正常讲话,不会被发现,来,你试试,慢点儿啊。” 李雅馨学着,果然,可以基本正常说话。 “说吧,然后怎么做?”她问。 “那恶棍亲你,你就把那针套翻到舌头上,趁他不备,使劲用舌尖顶那套的后部,针就出来了。记住一定要用力,才能让针尖正好扎到他的喉咙里面,保证他立刻就说不出话来。”周群说。 “哦,我试试,我先对着桌子试试。”李雅馨口中一直含着那针套,在练习着。果然,她一用力,那针就牢牢地扎在了桌子上。“群,连木头的桌子都能扎上,何况他那ròu的喉咙呢!”李雅馨很是兴奋。 “好,不错。希望你到时候能发挥出正常水平。”周群鼓励着她,“我还会给你一瓶yào,等你练熟练了再抹上。这yào有麻醉和缓释作用,可以当时麻痹他,不会太疼,也让这针慢慢地朝他的内脏里游走。这时间里,他说不出话,而且丧失了反抗的能力,只能乖乖地听你说话。”周群得意地笑着说。 “那,我就逼他写让位诏书,禅让给你王位。”李雅馨说。 “对,馨儿宝贝就是聪明,一点就透。这针会在他的身体里游走些日子,他对外的表现就是生了重病,不会讲话。到后来会高烧不退,不省人事,当然,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体内有dú针,因为从喉咙进去,身上找不到任何痕迹。”周群说。 “这过程你都会陪着我吧?”李雅馨充满希望地问,以为他一定会说“是”,却没想到,周群的回答却是“否”。 “我不会在这里。我会离开一段时间,这样人们才不会怀疑到这事跟我有牵扯。从今天我出了这个门,咱俩也要装作并不熟悉,这样将来人们才不会猜测你我早有私情,李延禄的死不是咱俩谋划的。”周群说。 “群,你的思虑真是周密。只是,我会紧张。万一这针不那么好使,出现差错,我不是就被他杀死了吗?”李雅馨有顾虑。 “宝贝,我当然不会让你涉险的。我还备了第二套方案,只是没有这第一套天衣无缝。我还给你备了一些迷yào,你藏在枕头下,万一你没把针吐到位,就赶快撒yào粉,迷倒他。然后,我给你备了匕首,你割断他的咽喉,当然,这样会流血、有伤口,到时候我安排人帮你先藏好尸体,等我回来处置。”周群说。 “哦,好吧。你可一定一接到信就马上回来啊,别把我自己抛下。”李雅馨抱紧了周群,紧张得哭了。 周群安排好一切,就去周边兄弟族地,接上李延宠,奔洛阳而去了。 “大哥,家里都安排好了,咱哥俩就放开了逛。”周群脸上笑得很轻松,骗过了憨厚的李延宠。 “你安排的事,肯定最是稳妥,我最放心了。哈哈,现在也轮不上我说放心不放心了,我也不是大王了。对了,延禄怎么样,政务还能应付得了吧?”李延宠问他。自从李雅馨来奚族,李延宠就一直躲在兄弟民族,这住些日子,那拜访一段,没回去过。 “大王他,带几位夫人打猎去了。我都安排各位将军、大人办具体的事了。”周群说。 “这个延禄,哎。”李延宠轻轻叹了口气,“好在现在没有战事,他稍微放纵些也还马虎得过去。既然他刚大婚,好好陪新娘子玩玩也是应该。不过以后他也该抓紧起来了,谁知道着安定能维持多久?” “是啊,大哥您虽然不当大王了,但还是大将军,我们都要为大王多分担些。”周群也表态。 “哎,兄弟,和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吧。我们李家这代就兄弟俩,除了延禄,实在选不出第二个人了。我本就不喜欢当什么大王,早先是看那延禄实在难当大任,我才不得已接手。这回也是因为实在找不出抗婚的理由,才不得不禅位于他。有的时候,我真希望你才是我的亲兄弟。”李延宠诚恳地说。 “大哥,这话不能乱讲的。我们多帮衬着大王就是了。”周群还装出更诚恳的态度说。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三十九章 惊鸿 惊鸿一瞥。在洛阳,在李延宠和杨心怡之间,真实地发生了。 周群带着李延宠,逛洛阳城最繁华的地方,看景色、看建筑、看牡丹,周群也趁机看洛阳美人,心中暗暗和老家那儿痴心等着他的大唐公主李雅馨做着比较。越比较越得意,越比较,越不急着回去。 为什么得意反倒不着急回去呢?因为他的计划。 李延宠是想在洛阳买处宅子。周群陪着他看了一处又一处,有两三处,李延宠都看中了,想出手了,周群却给劝住了:“大哥,好宅子有的是,咱手头有钱,多比比多看看,置宅不是小事,一定要多比几家,最后买的才是最可心的。 李延宠感激这兄弟,真心为他着想。周群不着急让李延宠出手,真实的原因却是为了拖延时间。为什么?因为他就是要在外地躲着,不朝面。什么时候奚族来人向他汇报,说大王病危,甚至大王已经薨逝,那才是他回去“收拾残局”的时候。 他要的最理想的结果,就是推出李雅馨这个“角儿”,把“前戏”都给他唱好了,他这个“导演”才最后去“领奖”。而万一戏演砸了,却全是演员倒霉,和他这个导演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关键是,没人知道这唱戏还需要导演。 他就不慌不忙地在外面耗着时间,陪李延宠逛了这儿、瞧了那儿,走哪吃哪儿,吃得李延宠都胖了。 “大哥,看你这脸色,更加面如桃花了,说不定在这儿牡丹之城jiāo上桃花运呢。”周群跟李延宠开玩笑。 “别闹了。如今我不是大王了,你就敢跟我放肆了是吧?”李延宠捶了他一拳。 “哎,大哥,你别说,刚才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9 章 见一个美人儿一个劲儿地朝你看呢。”周群突然说道,还目光直往人群里踅摸。 “说你放肆你还得寸进尺啊?瞎撒么什么呢,小心真让人拿你当流氓啊。”李延宠看他煞有介事的样子,觉得还真有趣。 “大哥,我没跟您开玩笑,真有个仙女一般的美女,站那儿回头朝你看了好半天。后来发现我注意到她了,就低下头走了。”周群说,看样子真不像说谎。 “不会,就算她朝这边看,也是看你。我老天巴地的有啥好看的。”李延宠回敬着他,“再说,我在洛阳也没熟人,谁会看我眼熟?倒是你,来过那么多次,你又爱jiāo际,兴许被哪家小姐相中了惦记上了呢。” “我没闹,真是看你。不信,咱跟过去找找,应该没走远,就去那边的市场了。正好咱也要去市场转转,就当顺路了,顺便给你顺回去个夫人。”周群不容分说,拉着李延宠就过了道,直奔那市场。 “大哥你看,果然她还在这儿。你看,就那个白衣服的背影,从后边看着就美吧?她真的看了你好半天,盯着看的。走,咱们过去看看她前脸,我刚才远远地看,真挺漂亮的,好像,好像”周群的话却止住了。 “好像什么?”李延宠也奇怪,周群他一向说话不这样吞吞吐吐的。 “好像有点眼熟。”周群说出了口。他刚才的确看那女子有点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刚才他一边说这话,却突然想起来,不是见过,而是很熟悉,那人真像杨心怡!可是杨心怡明明已经死了好几年了,尤其她还是李延宠的心病,所以他万万不敢说出这个名字。 “眼熟?你眼熟就是看你了。走吧,大哥陪你去,看着眼熟就去搭讪好了。”这回变成李延宠拉着周群,朝那个女子的身后就走去。 那女子在低头看一件商品,有点漫不经心,似乎看东西只是随便找个借口,实际上好像在等什么人,或是再找什么机会。 离那背影越来越近了。李延宠突然叫了一声:“心怡!她是心怡啊!” 叫声挺大,市场里很乱,那女子像是也听到了,肩膀猛然间颤动了一下,似乎是要转身,却突然来了个高个男子,也喊了一声:“啸儿,我们走。”那女子就跟着那个男子,没回头地走了。 “心怡,她真的是心怡啊!”李延宠的声音发颤,眼泪也下来了。 周群没说话,他的心里也有点儿凌乱,扶着李延宠好不容易推着人流走出了市场。 “兄弟,你说她面熟,也是看出她是心怡了吧?”李延宠满怀希望地问道。 “大哥,怎么会?”周群只能否认,“大哥你就是太思念嫂子了,但她根本不是嫂子。许是这洛阳城的女子穿着气质上都有几分相似,你一时看花眼了。都怪兄弟,就看那身影挺美的,就想逗哥哥开心,没想到勾起了哥哥的伤心事。走,我们去吃东西。” “哦,你说,那个人不是心怡?”李延宠神情恍惚地问,又像是自言自语,“不是她,不能是她,她都死了那么多年了,是我亲手埋葬的,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在这里?” “是啊,大哥,您也是累了,吃完饭,我们就回客栈歇着,明儿再逛。”周群拉着他进了一家酒楼。 “掌柜的,来一份牡丹燕菜、一盘连汤ròu片、一道洛阳海参,再来一碟五彩烩三丝。”周群大声点着菜名,“大哥,你还想吃点儿什么,再点些,刚才不是都说饿了嘛?这儿的菜码不大,四个菜也就相当于两盘那么多,咱俩饭量大,怕是不够。” “行,再来一份米酒山楂醪,一盘酸辣蹄筋。”李延宠声音也不低,又点了两样。 他突然感到后背有点发烫,似乎有一双眼睛在朝他看过来。一扭头,刚才见过的那个白衣身影倏地就转回了脸,没等他站起身来想过去搭讪,那白影就跟着一个高大的黑影迅速离开了这里。 “啸儿,为什么突然不想在这家吃了?”高适莫名地走在她前面,回头问道。 杨心怡似乎没听到高适的问话,更没理会他回头看自己,却也再回头,瞥了一眼刚才发出点菜声音的那个人。 这回两双眼睛对上了。 “周群!她就是心怡!”李延宠惊呼,引得一大堆目光投向他们这里,虽然这店里本来人声嘈杂,他这一声,却把那些声音都盖过了。 “哪有?大哥,没有啊。”周群迅速站起身把这店里扫视了个遍,“大哥,根本没有,我都看遍了,连犄角旮旯都看了,根本没有啊。” “这会儿当然没有了,早出去了。”李延宠垂头丧气的,再想追肯定来不及了。 “怎么回事?我刚刚光顾了看菜谱了,没看到。还是刚才咱见过的那个白衣女子吗?大哥,你一定是出现幻觉了,我进来都没见到穿白衣服客人。”周群安慰着他。 “客官,有没有见到刚才这桌的两位客人啊?他们点的菜上来了。”伙计端着一盘菜过来,却见那点菜的客人没了踪影,就数落道,“这一对男女,穿得溜光水滑,点了菜却走人,这都做好了,账怎么算!” “伙计,来,给我们上来吧,记到我的账上。”李延宠摆摆手叫那伙计。 “客官,您心眼真好,不然小的这月就白干了。我去问问后灶,您点的菜要是还没下料,就先不做了,留着下次您再来品尝,免得点多了瞎了银子。”那伙计满脸堆笑地感谢着。 “没事,做了吧,剩下留给你吃。”李延宠和气地说,“小兄弟,我问你,刚才那桌的两位客官你可认得?” “哎呦,大爷,这您可就为难小的了。我们这店在这闹事区,每天人来人往的太多了,小的怎会认得每一位客官呢?”那伙计一脸的为难。 “哦,也是,是我要求得过分了。”李延宠抱歉地说,“麻烦你再仔细想一想,那个白衣姑娘,以前来过这里没有?” “哦,让我好好想想啊。”那伙计摸着头,做出使劲想的模样,“大爷,小的还真想起来了,前天,就是前天,那姑娘也跟那位先生来过,也是晌午,也点了这道菜。” “蜜汁薯蓣?”周群盯着桌上的这盘菜,说道,“嗯,甜味菜,女孩子都爱吃。”她心里想的却是,杨心怡爱吃薯蓣,还要加上蜜汁来烹饪,以前李延宠就总吩咐他帮着弄过薯蓣,还要蜜。 “是啊,这是心怡最喜欢吃的。周群,你难道忘了吗?咱们那儿没有这东西,都是你帮忙托人从外地带过去的。”李延宠急切地说。 “大哥,我记得的。可是,这道菜本来就是洛阳的名菜,嫂子是洛阳女子,喜欢吃,但是或许别的洛阳女子也喜欢呢。”周群说这话,是故意安抚李延宠,因为连他自己都有了疑惑了。 这顿饭,李延宠吃不下,因为心里乱。但,他喝了不少酒,借酒浇愁,他喝醉了。 “心怡,她就是心怡。她都出门了,还回头朝我看。你说她在街上都看我半天了,她就是认出我来了。她就是在看我。哎,她怎么一听到我说话就跑啊?在市场是就是,在饭馆里又是。她咋就不能听我说话啊?心怡,心怡……”李延宠叨叨着没完没了。 “大哥,要不,明天我再陪你到那酒馆去一趟,既然那女子不止一次去那儿吃饭,说不定还会再去。我们就天天去等,总有一天会再碰上。到时候我帮你拦住她,你就看个清楚,要是真是特别像嫂子,你就问个明白,问她是不是认识嫂子,是她的什么亲戚。”周群帮他出主意。 “不是亲戚,她就是心怡。”李延宠虽然喝多了,但是说话却很确定,“周群,当年我是把她埋了,但是当时怕人发现,埋得很仓促,土也很松,埋完我就匆匆撤了。会不会,有人救了她?”李延宠思量着说。 “大哥,不会的。那人可能是很像嫂子,但是我保证,绝对不是她。嫂子她,哎,大哥,不是兄弟特意说话惹您伤心啊,嫂子她头都断了,就算有人救她,也没有那么高明的大夫。”周群确定地说,但心中也在画着问号和惊叹号。 “兄弟,你帮帮大哥。这样,咱俩分头行动,我留在洛阳继续找那个白衣姑娘,你替我回去一趟,去那后山,狠心挖开坟,看你嫂子的尸骨有没有变动?这些年,应该至少还有些她的样子。”李延宠痛苦地说道。 未完待续 卷一 第四十章 惊诧 李延宠深信这不是幻觉,就是心怡,一定就是她!她一定是没死,被人救了,然后又回到了她的家乡洛阳! 可她为什么不理我呢?她一定是记恨我,恨我下令让人砍她的头。是啊,换了我是她,也恨。她那么爱我,那么依赖我,她的双亲都不在了,就只有这给唯一的亲人了。我都不护着她,全是我对不住她,我真是混啊,根本不算男人! 是啊。她身边的那个高个黑衣男人,又是谁呢?是她现在的丈夫吗?或者是她的未婚夫,也或者是表哥什么的?看那人呵护她的样子,她现在应该很幸福,那,我就不该去打扰她了吗? 是啊,我还有什么资格打扰她!人家千里迢迢地投奔我嫁过去,那就是女孩子一生的归宿。可我给了人家什么?除了好的时候夜夜绑着人家,好不容易她接受我了,说喜欢我、爱我了,我却那么绝情地杀了人家。换了我是她,见了这个可耻的凶手,也会远远躲着的。 可是,她为什么还回头看我呢?周群说她站在街上看了我半天,我是没亲眼所见,但后来在饭馆,她都出去了,还又回头深深地看我了一眼。那目光,绝对不是仇恨,却是那样深情,yù言又止,yù罢不能,很矛盾很痛苦又很不舍的样子,我能看懂。 那惊鸿一瞥啊!只为一这一瞥,我就要留在这儿,留在她和我有过珍贵回眸的这个地方,留在这个她的家乡,哪怕一时还见不到她,这里也有她的气息! 对啊,她的气息。那日在皇宫,我分明就闻到了她的气息。对,那日她一定也去过皇宫。她去皇宫做什么呢?她被砍头,给朝廷公开的说法是抱病身亡,也就是说,宜芳公主杨心怡已经不在世了。那她还敢去皇宫露面,不是就犯了欺君大罪了吗? 不,她不可能敢用真实身份去皇宫,她或许是换了个假的身份、假的名字,又有了去皇宫的理由。她去皇宫干什么?她现在的身份又是什么?她在街上盯着看我,一定是认出了我,也非常想和我说话,但是她现在的身份又不方便,所以才一见我发现了她就赶紧躲开? 对,就是这样。 那么,为了她着想,我也不能贸然与她相认,不能给她带来麻烦。可是,我却不能放弃与她再次见面的机会,我要走近了,仔仔细细地看清楚她,确定她就是她,不是别人,根本不是周群说的她的什么亲戚! 哪怕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就是她现在的丈夫,哪怕她又结婚生子了,哪怕我再也不能和她公开相认,哪怕她真的非常恨我,我也要给自己一个确定杨心怡,她还活着! 我要留在这里等待亲眼确认,还有,等周群回去,打开棺椁,看到里面是空着,或者里面的是别人,我就也能间接证实这个事实。等着吧,两方面都要等,这个时候,最需要耐心。 周群回去了。他本来不想这么早回去,距离他计划的时间倒是也差不多了,但他本来计划等人来请他,他才动身。 这个时候,按他的设想,该是李雅馨得手了。不出意外的话,现在李延禄正高烧不退呢。若是李雅馨办事得力,现在应该已经拿到李延禄的禅位诏书了。怎么还没有奚族的人来,来请他回去处理大事? 算了,回就回吧,既然是替李延宠办事,也该跑这一趟。自己谋杀了人家的兄弟,还要篡夺李氏的王权,帮他办件女人的小事,就不足挂齿了。 再说,确定了杨心怡已死,李延宠他今后也好死心塌地地帮我打仗。他这个人还是有使用价值的,武功可以安邦,却永远摆脱不了一个懦弱,只能受我摆布。 再说了,他打定主意不娶李雅馨,当初都那么决绝,现在李雅馨都被李延禄和我玩成了好几手货,他更是不能待见了。因为要当奚王就必须接手大唐和亲公主,现在李延禄死了,也就是谁捡他的残羹剩fù,谁才是大王的继任者。 周群回来了,眼前却让他很意外,因为与他策划的有太多不同。 他没有去看李雅馨,还是先去找自己的爷爷。 “群儿,和咱谋划的不一样啊。”周老先生一见孙子回来,就关严了门跟他低声说道,“那李延禄一反常态,对李雅馨格外尊崇,还命她监管族中事务了。” “什么?让女人管事?他干什么?”周群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吃惊得很。 “哼,他啊,他还是带着那一帮小老婆们,打猎玩耍,花天酒地呗。他能干啥?这奚族,早晚亡在他手上!要我说不等了,就明着把他赶下台,咱周家上。”周老先生年岁太大,真是有点儿等不及了。 “爷爷,还是不能草率,冲动不得啊。待我去见过李雅馨,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咱再商议。”周群这才去见李雅馨。 “馨儿,我回来了。你好吗?”这种见面问候的话,是跟他之前设计的大不相同。他本来是一进门就要和李雅馨共庆胜利的。 “群,你回来了,想我了吗?”李雅馨看上去很亲热,眼神里却藏着些复杂的内容。 “李延禄一直没回来是吗?”周群故意这样问她。 “他回来过,但是我没机会下手,因为他根本没来找我亲热,我没有跟他嘴对嘴的时候。”李雅馨平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0 章 地陈述着。 “哦,怪不得。没机会嘴对嘴,当然就不可能把那针吹进他的咽喉。”周群讪讪地说,等着听李雅馨下面说什么。 “群,李延禄这个人,就是一只草包。我在长安也算见过些世面,不是我埋汰他,让他治理一族,都比不上长安城里随便一户人家的管家在行。这不是,他有自知之明,让我代理协管族中事务。正好你回来了,你帮我看看这些文书和账目,看我处理得怎么样?”李雅馨并不像之前,一见面就急着亲热,而是很干练地,拉着周群来到书房。 这本来也是周群最感兴趣的,他就迫不及待地坐在桌前,认真翻看起那些东西来。 天啊,这个女人果然才能不凡,短短时间里,把族中大小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既有章法,又有创新,比他周群的本事都强。 周群心中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样的女子,将来自己登上大位,可得想办法安抚好了。不然她要是起事,那可非同小可。虽然自己掌握着兵权,可这女子据说也是文武全才,她若想夺取兵权,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我知道了,馨儿,真是辛苦你了。李延禄把这些都jiāo给你,他做什么?他不会把王位也让给你了吧?”周群微笑着,以说笑的方式,既是打探,也是敲打。 “看你说的,我一个fù道人家,就是他让,我也不会接的。群,我没忘咱们的计划,只是计划没有变化快,你又不在,我还没想好怎么调整战术。”李雅馨很得体地回答。 “哈哈,我跟你开玩笑呢。这个李延禄,他不折腾你了,你也不能心软。我们的大方向已定,开弓没有回头箭,他非死不可。再找机会,我们一起调整计划。”周群这才做出亲热的样子,拥吻了李雅馨。 他能感觉到,李雅馨也不再像前两次那样热情、迫切,只是礼貌地接受他。 “群,你刚回来,还没去看看爷爷吧?去给老人家请安吧,再去府中见见那几位夫人,得空再来陪我就行。”李雅馨很识大体的样子,温和地拍了拍他的胳膊。 “好,那我先去了,晚些再过来。”周群匆匆去了。但他没回府,而是奔后山去了,他答应李延宠的事也要抓紧去办。 后山坟地,一片焦土。显然,这里不久前发生过火灾。 谁会在一片坟地里放火?为了坟中的贵重祭品?不是没有可能。可是奚族方圆就这么大地方,人口也就这么多,都是祖祖辈辈的生活在此,谁都认识谁,谁会这么抹下脸来,挖别人家的祖坟,还放火烧? 这不大可能。那,八成就是外来人干的。 奚族在这一带都是出了名的贫穷,要打盗墓的主意,也不会大老远地跑这穷地方来吧?所以,也不大可能。 先看看谁家的祖坟受损最严重吧。他就奔那几个大户有钱人家的坟,一座一座地查看。看了一圈,却都没有挖过的痕迹。 看来,果然不是熟人干的,并不了解这里谁家有钱。周群想。 但是,就算是不了解情况的,从坟墓的外表也能看出谁的殉葬品会是什么档次,难道这盗墓的还是个外行? 再继续看看吧。 突然,他的心一紧。那不是杨心怡的墓吗?已经被掏开了,放火点也正是在这里! 来盗杨心怡的墓,还放火给烧了?为财?不会。她是被砍头死的,也都知道,当日大王太悲伤,又事先没准备,下葬时都没随放什么祭品。后来李延宠每次来祭扫,都会哭诉后悔没给妻子带什么值钱的东西。这在奚族人人知道,所以不太可能是为财。再说了,杨心怡是横死的,当时人头挂在旗杆上,人们都怕得要命,谁还敢来挖她的墓? 不是为财,又是为什么呢?仇恨?也不可能。杨心怡都死了好几年了,报仇也该早下手,却等到现在? 不过,以前有李延宠罩着,仇人不敢动手。可是,现在李延宠虽不当大王了,也还是奚族第二号人物。再说现在的大王也是他的兄弟,应该也不会有人敢动大王嫂子的墓吧? 再说,杨心怡从嫁过来到砍头总共不过六个月的时间,她在这儿没什么熟人,也大门不出二门不进的,没得罪过什么人。还会有谁这么恨她,掘了她的尸首,还要点一把火烧了呢? 是啊,我还没看那棺椁里到底有没有尸首?如果有,是不是杨心怡?杨心怡的样子我算熟悉,在这奚族,除了李延宠,我就算是和她相熟了,李延宠自己不来看,也只有我能分辨出是不是她的尸体了。 周群试着挑了挑稍好些的地,跳进了被火烧焦了的坟坑,他要打开棺椁,看个究竟。 棺材也烧得烟熏火燎、斑斑驳驳的,再也没了当初朱红的亮亮的油漆。那还是他周群良心发现,帮李延宠给杨心怡买了这么口当时棺材铺里最贵的棺材。李延宠几次都说,太委屈心怡了,除了这只棺材还体面,再没给她带什么值钱东西。 这棺材,已经烧得没法再寒碜了。 周群使足了力气,他以为打开多年埋在土里的棺材一定会费些力的,却没想到,轻而易举地就给打开了。 他定睛往棺材里一看,登时傻了眼。 未完待续 卷一 第四十一章 狂妒 杨心怡的棺椁里全然看不出尸体是被人烧毁了,还是根本就没有人在里面。要说周群不是见识少的人,像开棺验尸之类的事他也干过,却没见过眼前这样的景象。 他楞楞地站在那儿,试着帮自己理清思路。 按说杨心怡才死了几年,尸体腐烂难免,但大体轮廓还是能辨别出的。尤其她是被砍头死的,从伤口特征就很容易辨认。再说长安的女子从身材、容貌上也和北方少数民族有明显区别,就算换人,也很容易就能分辨出。 其实,想这么多都没有意义了,因为现在不是尸体换人,而是根本看不出来有没有尸体。这棺材里面比外面烧得还要严重许多倍,除了星星点点的干枯血迹外,连周群这样经验丰富的人,都找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如果现在李延宠来问他:“兄弟,心怡的尸体到底在不在坟墓里?”他只能回答说:“我根本就说不清楚。” 哎,不说这里到底有没有尸体,单说这掘墓、放火是谁干的?他似乎也无从查起。前王妃的坟墓被损毁成这样,这事不算小,怎么就连个向他汇报的人都没有?这肯定不正常。 紧急召集得力手下来问话,几个人都一口咬定不知道。 “不知道?就算掘墓是偷摸晚上干的,没人听到动静,着这么大的火,你们连烟也没看到、没闻到吗?都是死人!”周群发火了。本来心里就不痛快,他就势发在了这几个人身上。 周群在全奚族中地位了得,他发火非同小可。几个人面面相觑,都紧张害怕得要命。他们知道,这位周将军以前因为不大的事发火,拔出剑来一气刺死七个人,后来大王连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 “我才出门这么几天,就敢出这样的事,我看你们都不想干了是吧!给我查,三天之内,查不出是谁干的,你们几个顶罪,谁都别想活了!”周群气哼哼地就要走,那几个人互相递了个颜色,扑通全跪下了。 “周将军,其实,我们不是不知道,我们是不敢说……”那几个人吞吞吐吐、颤颤巍巍地说。 “不敢说?怕什么?怕谁?这奚族里除了我和大王、先王大将军,你们还怕哪个?”周群严厉地问道。 “是王妃娘娘,她不许我们说。”那几个人结巴着回答。 “王妃?这事跟王妃有什么关系?”周群不解。李雅馨才嫁到这里几天?她从小长在长安,那杨心怡是洛阳人,虽然都和皇家沾有血亲,但彼此应该并无jiāo集。再说杨心怡都死了好几年了,李雅馨何仇何怨,竟然到了掘她坟墓的地步? “说吧,怎么回事?给我一五一十地汇报清楚,不jiāo代清楚了不算完!”周群厉声说。 那些人就你一言我一语,把这里发生的事战战兢兢地跟周群讲了: 大王李延禄这次回来,好像是在外面玩开心了,或者是几位侧妃把他哄高兴了,回来心情大好,对大伙也都挺和善的,还经常面带笑容的。 但是新王妃不高兴,好像因为大王回来几天都没过去陪她,就去议事厅找过他,还跟他大声吵了,好像指责大王怠慢了她这位大唐公主,还说了什么禅让的事。这些只是听当时门外伺候的人传出了一些小道消息,也没人敢问、更没人敢说得太具体。 然后大王就挺大声说:“又不是我非要当这个大王,别看有人觊觎这个位子,我却不稀罕。谁让我哥说什么都不肯娶你,才让我替他接了这个破差事。” 然后王妃就追问,先王大将军为何不娶她?大王就说,先王大将军是忘不掉他那宜芳公主前妻,只为逃避和大唐德芳公主联姻,才禅让出皇位的。 据说大王本来是想向王妃解释这件事,因为他近来心情好,才肯对王妃心平气和地说这么多。哪知道王妃突然像发疯一般,开始暴跳如雷,比男人发怒都吓人,当时把大王惊得都半晌不之所错。她甚至把议政厅的很多东西都砸了,砸完就一个人跑了出去。 大王当时震惊加上生气,半天才反应过来,派人出去找她,但是找遍了可能的地方都没找到人。大王后来就说不找了,有本事她跑回长安,向皇帝告状去,让皇上派兵来收拾我们奚族。 大王他是说气话,后来大王却果然就不再管这事,任由王妃从这里消失了好几天。 三天后,王妃就利利索索地又出现了,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还给大王做了些长安的菜,亲自送到大王的面前。 当时大王正在一位侧妃那里,王妃还客气地让那位侧妃也尝尝她的手艺,都把大王弄得不敢相信了。 大王以为一切都过去了,还客气地让人先送王妃回去,说晚上就过去陪她。哪知道,紧接着就有人来汇报说,后山那片坟地着火了。 大王赶紧就派人去救火,大王虽然不太理政事,但是所有奚族人家的祖坟都在那一带,他知道这对全族老少意味着什么。祖坟被毁,对全族可是不吉利的事。人们就全都奔后山跑,当兵的,去执行任务;老百姓也都自发地去了,抢救自家的祖坟。 去了才发现,这火放得蹊跷。虽然满山的树木都熏黑了,坟墓却损毁不严重,都有做过保护的迹象。那么多坟墓,只有一座彻底烧毁了,就是前王妃宜芳公主的。大王知道先王兄对前妻的感情,特意派人仔细查看,试图修缮,却发现,那坟墓烧得更是别出心裁。 一直听那些人汇报到这里,周群打断了他们,问道:“怎么叫做别出心裁?” 那些人又讲道:“一般的盗墓或是掘墓,都是挖开坟墓,起开棺椁,找他们想要的东西,之后放火烧的也有,却都是从外面烧。可这次,却是先把一头猛兽塞进棺材,然后就把火种放进去,让那猛兽在里面被火烧得痛苦难忍,不得不冲那尸体发泄。直到最后,烧得猛兽和死人全连形状都没有了。那叫一个惨啊!” “烧了ròu,骨头怎么也看不到了?到底是什么猛兽呢?”周群也觉得这事还真是“别出心裁”,也想着,怪不得刚才只能感觉到里面有血迹,甚至还有挣扎的迹象,只有乱糟糟的灰烬,却连一块像样的骨头都没留下。 “骨头是烧完后砸碎了,又烧,最后,我等赶去查看时,一掀开棺椁盖子,风一吹,连灰烬都吹散了,就成了现在这狼藉的样子。”那些人终于算是给周群做出个比较合理的解释。 “那,这事又和新王妃有什么关系呢?”周群又问。 “大王也和您一样,严厉地吩咐彻查是谁干的。我等去查了好些日子,都查不到线索。大王也是,正要拿我们几个是问,王妃却来了,说全是她一个人干的。”那些人说。 “她?一个弱女子?她一个人,怎么挖开的旧坟?那可是需要些力气的。她从哪弄来的野兽?又怎么把野兽放进的棺材?你、你们,有这本事吗?”周群说什么都不信,这事全是李雅馨干的。 要说她生气李延宠因为前妻不娶她,让她大唐公主颜面扫地,想找杨心怡的尸体出气,就算她有这么偏激,可要让她干这么大的举动,没有十个八个男人帮忙出力是办不到的。 要雇人,她是很有钱,这他相信。可就算有钱,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又去哪儿雇人?这里的官兵都是他周群的人,若是有这样的事,早都派人向他汇报了。再说,刚才这些人也说了,这事发生时李延禄一直都在家,他毕竟是一族之王,又怎么可能瞒过他? 她若是雇佣老百姓,全奚族就这么些人,而且要动的是前王妃的坟墓,谁就是吃了熊心豹胆,也不敢为钱干这种掉脑袋的事。 那,就只有她一个人干了?她失踪了好几天,是去大山里找猛兽去了? 周群真是被震惊了。“然后呢?大王怎么说?相信她了?”他接着问。 “大王当然不信。但是紧接着,有人来报,说山上冲下来一只猛虎,把老百姓吓得,都不敢出门了。大王就想派官兵去对付那猛虎,派了几伙出去,都远远地没敢靠前。这时候王妃又站出来了,说猛虎是她招来的,她一个人去对付。”那些人叙述时,还都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什么?她能对付老虎?还说猛虎是她招来的?”周群的眼睛都瞪圆了。 “是啊。王妃去了,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竿做的空心管,一头放在嘴上,一头伸向那猛虎,只吹了几口神气,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1 章 老虎就晕过去了。然后,我等才抬着那昏过去的老虎,送回到山里去了。” 哦,周群心里有点儿明白了。一定是李雅馨用自己给她的迷yào,干了这么多大事。可她为什么说那老虎是她招来的?她煞费苦心地做了这么大的举动,难道仅仅是给自己和自己娘家争回面子?她怎么就那么恨杨心怡啊? 还是得亲口去问问她。 周群转身要走,那几个人却跪着匍匐到他的脚下,连磕头带作揖地求他:“周将军,求您千万不要询问王妃这件事了。大王都发话了,这事往后谁都不要再提起,还把全族的事务jiāo予王妃说了算。往后,怕是连周将军您也要凡事请示王妃呢。” 哦?这个女人,这么厉害! 哎,那李延禄突然变得怕老婆,把全族大事都拱手送给了一个女人。那,杨心怡的墓被掘,尸体被彻底损毁,连一根骨头都不剩,我可怎么对李延宠jiāo代啊! 未完待续 卷一 第四十二章 逃脱 高适接受裴的建议,以学剑为理由,尽量多留杨心怡在这里待些时间,拖延着不回安禄山那里,为了护她周全。杨心怡也没推辞,她是太想学本事了,她已经很刻苦了,一心快学、学好,才有本事更快、更有把握地实施自己的复仇计划。最终目标,就是回去找李延宠。 却没想到,在洛阳邂逅了李延宠。却更无奈,近在咫尺而有情人无法相认。 裴这几天要去周边营地视察,暂时不能指导杨心怡练剑。高适就想趁机带她去洛阳转转,散散心。他是想,难得两个人都有时间,正赶上洛阳牡丹花竞放,啸儿去了一定会心情舒畅不少。 高适带杨心怡去逛最繁华的地方。杨心怡好几年没回到家乡了,此番回来,还是她远嫁之后的第一次重新踏上故土,更是死后重生以来的第一次回到生养她的故乡,看到曾经熟悉的街道、景物,不免触景伤情,几次强忍伤感的泪水,生怕高适看出来。 这天,高适陪她逛街赏花,走到一处市场附近,高适说要进去给她买点儿小吃尝尝。杨心怡现在最怕来这样的闹市区,何况这离她以前的杨府非常近,她过去的小伙伴最爱逛这种市场了,她怕万一碰上谁,再认出她来,那不是得吓得对方以为活见到鬼啊。 她就说让高适一个人进去买,她在外面等他。 高适进去了,杨心怡一个人站在繁华的大街上,想起曾经父亲带着她在这里开心地逛街,陪她品尝小吃,给她买各式小玩意,如今那儿时的温馨回忆再也不复返,不禁伤感万分。 她担心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就强迫自己看看别处,努力从那种伤感中解脱出来。这一看不要紧,一个高大熟悉的身影闯入她的视线,让她止不住地心脏狂跳,都快从嘴里蹦出来了。 李延宠!那背影高大挺拔,这洛阳城里身高九尺开外的人并不多,走在街上本就显眼。尤其是那走路的姿势和气魄,除了她深爱的延宠,更不会有第二人! 她就情不自禁地在马路对面悄悄地跟着那背影,也试着想超过他去,再回头看那张脸。跟了一会儿,那人果然回头了,天啊,正是李延宠!那张脸、那双眼、那高挺的鼻子、那充满魅力的嘴唇,不是李延宠还会是别人吗? 她才发现,他旁边还跟着一个人。不用看正脸,那背影她也很熟悉,那不正是他的副将周群吗?有这个人陪他在一起,更印证了这人就是李延宠无疑! 她本能地定住了,眼睛直盯盯地朝李延宠看,看得出神,想冲上去叫他、抱住他,却又似乎一动动不了,连呼吸都感觉困难了。李延宠是和周群停下来在说什么,她就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心潮起伏,想了很多,乱乱的,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她发现李延宠好像也朝她这边看过来,才反应过来,刚才周群先看了她好几眼,然后转过身去跟李延宠说了什么,跟着李延宠就朝这边看。她突然拔腿就跑,一转身就进了旁边的市场。 她的心一阵狂跳,好像被人追得落荒而逃的感觉,又心里发痒,想出去再看看。市场里人很多,她就漫无目的地走着,时而在某个摊贩前停下来,假装看看商品,实际上似乎期待着外面那人也能跟她进来,又似乎怕被那人追进来,她是紧张地藏在这里。 她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脸也烫得厉害,自己都能感觉到红得太明显了,她甚至觉得周围的人都在看她,好像是看她的脸是不是抹了好多红颜料。 她就这么走走停停,突然,她听见那熟悉的声音在叫着她久违的真名“心怡”!她的眼泪刷地就下来了,差点儿没站稳跌倒在地。她不知所措,既怕那人走上前跟她说话,又盼着那人突然紧紧抱住她! 这种窘态持续了有十几秒钟,这时间既令人抓狂,又令人窒息。十几秒,比十几个小时都折磨。就在她就要撑不住的极限,高适来了,喊了她一声“啸儿”,拉着她的衣袖就走,她也不知道是朝什么方向,就机械地跟着,或者说是被他拖着,出了市场。 在高适拉起她的那一刻,她的心里矛盾极了。既有被解救的庆幸,又有被惊扰的懊恼;既急着跟他走,又不愿意离开身后的呼唤。那是最熟悉的声音在对她的心灵发出了呼唤,是她心中始终萦绕的期盼。多少回,她梦里出现过,又多少回,醒时有过幻觉。但真实地发生了,她却不得不选择逃脱。 “啸儿,你脸色不大好,有什么不舒服吗?”高适关切地问她,他的脸还贴过来看她,很近。 她下意识地就躲远了,像是怕突然被李延宠撞见,好像她犯了莫大的过错似的。 “没有啊。我的脸色,你是说,特别红是吗?”她刚才就感觉到了,以为所有的人都看她脸红得厉害。 “哪有?要是红我就不担心了。”高适担忧地说,“是苍白,一点儿血色都没有。啸儿,你是不是饿了?要不我们去吃东西吧?” “行。”她既是机械地回答,也是想快点儿找个地方坐下,坐低了,目标就小了,就能藏起来不被李延宠和周群发现她了。 “正好对面就是昨天去的那家馆子,你不是爱吃那里的蜜汁薯蓣吗,不如我们再去吃。”高适提议道。 她已经不介意吃什么了,她现在恨不得有个地缝,让自己钻进去。 “行。”她回答得很快,声音也很响亮。高适以为她真是饿了,赶紧拉着她的胳膊,就进了那家餐馆。 她一进门见到个座位就连忙坐下,还猫着腰,像躲避官兵的小偷一般,还下意识地把脸往自己的胳膊里埋了埋。 高适体贴地上来扶她:“啸儿,别坐这儿了,这里人来人往的闹,我们去里面,那边肃静。” 对,不能坐在门口,万一那李延宠他们闯进来,不是正好撞个正着吗?“嗯,快去。” 她连忙站起身,紧走几步,就窜到了刚刚高适给她指的桌前,又猫下腰,低下头。 “啸儿,你是怎么了?是不是看到安禄山的人了?”高适看出她是在躲什么人了,就这样猜测地问。 这可给她解了围,她现在早都把安禄山的事抛到了脑后,刚一听高适这么说,还愣了一下。 “对,对,我看见一个人很面熟。”她都有点儿语无lún次了。 “别怕,有我呢。别说安禄山的人,就是安禄山本人出现,表兄接你来给伯父奔丧也是天经地义,我保证他丝毫不敢为难你。来,点菜,我刚刚点了四个菜,都是你爱吃的。你再看看,再加点什么?”高适把菜单递给她。 “不用了,你随便点就行。”她不得不应付了一句,感觉这话说得都很艰难。然后,她又把头埋在了胳膊里。 她就像一只鸵鸟,弓着身,藏着脸,任凭高适在耳边说着什么,她却一句都听不到了,只觉得四周都乱哄哄的,耳边嗡嗡作响,却都不是人语,她的脑袋越来越木,眼前直冒金星。 高适关切地抚摸她的后背,她本能地想拿开他的手,却动弹不得。要说高适作为“表兄”,这种礼节xìng的轻抚也不算过分,平时她也并不反感,此刻她却非常敏感,好像李延宠的一双大眼睛就盯着她,像是质问她:“你怎么能让别的男人摸?” 突然,她真的听到了李延宠说话,却不是她刚想的这句,而是“再来一份米酒山楂醪、一盘酸辣蹄筋。” 她猛地朝那声音的方向一回头,却突然那个背影也一回头,她连忙箭一般的速度把头扭过来,然后又箭一般地站起身,朝门外就跑。 “啸儿,你怎么了?等等我。”高适急了,一个箭步也窜了出去,追到了她的前面。 来到大街上,高适回头问她怎么突然不在这家吃了,菜都点了,突然走人多不好,人家伙计该多么为难。 杨心怡却根本没理会这些,又回头给了李延宠惊鸿一瞥! “啸儿,怎么了?菜都点了,要不我们再回去吧?我猜你是又看到像安禄山的人了,我都说了,就算安禄山本人来,也管不了咱们吃饭。大不了叫到一起,我陪他喝两杯,谁让他是你的顶头上司,本将军就给他这个脸面。”高适又拉起她的胳膊。 “兄长,我们快走,快点儿离开这里。”杨啸逃似的开始跑了起来。 “啸儿,别跑,小心崴了脚。来,我跑得比你快。”高适话音未落,就在她身前一躬身,直接就把她背了起来,一溜烟地就跑出了老远。” 杨心怡不时偷偷回头看,怕李延宠或是周群追上来。看了几次,确定没有他们的身影,又发现已经离开那饭馆很远了,突然觉得胃里好难受,连忙趴在高适的脸前大声说:“你放我下来,我想吐。” 高适连忙蹲下来,轻轻把她放下,杨心怡快跑两步扶住一棵大树,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啸儿,没事吧?”高适很紧张,一边轻轻帮她拍着后心,一边掏出帕子递给她。 杨心怡一顿狂吐。从早晨吃完饭,走了一上午,这会儿胃里都空了,她吐的全是酸水,到最后,把苦胆都吐出来了。 吐完一气,她回头说:“走吧,我没事了。” “啸儿,早都该饿了,这回又吐,得赶快再找家饭店补充能量去。”说着,他拉起杨心怡的手,正好马路对面还有一家饭店,两个人推门就进去了。 “兄长,再点个蜜汁薯蓣吧,我饿了。”杨心怡说。 “好嘞,蜜汁薯蓣一份。”伙计热情地站在桌旁,直接就记下了。高适又帮她点了几个爱吃的菜,又要了些她爱喝的饮料。 “客官,菜好了。”这家上菜很快,杨心怡饿了,拿起筷子,就夹起一块蜜汁薯蓣,刚送到嘴边,她就惊得手一抖,薯蓣掉在了桌上。 “兄长,安,安禄山,你看,就在你身后的那桌!” 未完待续 卷一 第四十三章 照面 高适迅速回头一看,果然,安禄山就在他身后的那桌,和他背靠背坐着,安禄山对面还有一个人,是他的副将严庄。也就是说,杨心怡和严庄是隔着高适、安禄山,正好面对面。 杨心怡把头都快埋到自己的大腿上了,根本再无法吃饭。她猜到那严庄八成也看到她了,只是没上前搭话罢了。不知道严庄能否认出高适的背影?之前在京中朝圣时各军主帅都会有机会见面,高适和安禄山就是在那些场合打过照面。严庄总跟着安禄山,见过高适的机会也是有的。 高适是杨啸的“表哥”,这只有安庆绪知道。杨心怡叮嘱过安庆绪,不要告诉安禄山这层关系。她没多解释,安庆绪也自有他的领会,因为军界都心知肚明,高适他们那些“根正苗红”的贵族军看不起安禄山他们这种胡人“硬贴”上来的杂牌军,安禄山这样的风云人物,也不服气高适他们那种“小白脸”。所以,安庆绪为他的心上人好,自然不会挑明,也吩咐他手下那些见过高适的兵将不许多嘴。 此时高适也很懊恼,刚才还不如就由着啸儿,坐在门口算了。也怪他自己乌鸦嘴,总提什么撞见安禄山的话。这可倒好,啸儿最怕见谁谁就撞上来,他刚才光顾了照顾啸儿了,都没注意到安禄山是比他忙们先到的,还是后进来的。 “啸儿,你听我说。”高适从对面伸手轻轻推杨心怡的胳膊,并用更轻的声音说话,“饭还得吃啊,不如你去跟他打个招呼,介绍我是你的表哥,然后我也过去跟他说句话。” 是啊,饭还得吃。再说就算豁出去不吃了,现在走也走不了、动也动不了的,这种窘态若是能保证自己不被发现还行,问题是那严庄发现她的可能xìng很大,谁能保证他回去不跟安禄山讲,说她跟高适在洛阳一起吃饭。 那安禄山心思非常复杂jiān诈,要是与他和高适的关系联系起来多想,再以为她暗中巴结“贵族军”首领,还不如大大方方地告诉他高适是自己的表哥呢。 “嗯。”杨心怡抬起头答应了一声,起身走了过去,行了个礼说:“大帅,想不到您也来洛阳了。我来给舅父奔丧,走的时候在外面巡防,就没来得及向您请假,只跟少将军请了假。这位是我表兄高适高达夫,他说见过您的。” “哟!高将军!”安禄山和严庄都站了起来,“真是幸会。怎么?您还是我们杨将军的亲戚啊?真是没想到,没想到。” “是啊,安将军,这么巧,能在洛阳遇到,还在同一家饭馆吃饭,真是缘分不浅。来,一起吧,我们喝两杯,高某要感谢安将军对小妹的关照。”高适寒暄道。 “是啊,久闻高将军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在下严庄,是大帅的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2 章 将,平日在军中多与令妹打jiāo道,杨将军的神马将军威名如今誉满天下,原来是出自将门世家。今日得知您是杨将军的兄长,就不奇怪杨将军为何有如此高的本领了。”严庄忙着帮伙计将两桌并做一桌,一边更殷勤地恭维道。 “严将军您过奖了,杨啸愧不敢当。我年轻,来军中晚,还多亏了严将军等前辈照顾,给了我不少帮助。今日兄长也要替妹妹陪严将军多喝几杯。”杨心怡说。 四个人坐在一起,三个男人推杯换盏,高适一改平时都不用正眼看那些“杂牌军”的态度,变得非常热情,还亲自给安禄山倒了好几次酒。 “杨啸啊,想不到你是高将军的妹子。”安禄山眯着眼睛问她,杨啸能看出,貌似自然的问话,实际他心里在迅速地活动呢,说不定想得多么复杂。 “大帅,我以为您知道的。”杨心怡给他来了个装糊涂,“我一个小女子,一无经验二无功名的,要是只凭自己,哪能进到您的军中?我还以为您肯收留我、还封我当将军,都是看在我兄长的面子上呢。” 安禄山反应也很快:“哈哈,杨将军,看你说得,本帅有那么势利吗?” 这样两句互相打哈哈,就把复杂的问题给简单处理了。但是,这只是表面,让互相都有台阶下而已;而私下里,安禄山不可能不继续疑惑,并且将这疑惑越埋越越深,更不断发酵。 …… 当着高适的面,安禄山表态,说杨将军平日里很辛苦,这回赶上家中有丧事,就多准她些假期,料理好家事,安抚好亲属,自己也趁机休息休息。还埋怨他兄妹为何不早跟他打招呼,丧礼又不好后补,就待杨啸回去后再用其他方式补偿她一份心意。 两方酒罢寒暄道别,各奔东西。 杨心怡不知道安禄山来洛阳干什么来了,他没说,她更不能问。回到故乡两天,就遇到两伙“故人”,虽然一个是她朝思暮想的、一个是她避之不及的,但却都给她太多的震惊与不安。这洛阳,怕是不适宜再待下去了。 尽管杨心怡非常希望能够再次遇到李延宠,找到机会和他说话,即使不能告诉他自己的计划,说她要先杀死仇恨的安禄山,再回去找他团聚,但至少也要让他知道,她还活着,并且没有改嫁,她还等着他。她也想了解他的情况,有没有续娶?如果娶了,新王妃能否容她回去? 但是,高适在,就不能再见李延宠。自己的真实身份不能让除李延宠外的任何人知道,一旦被高适发现她和李延宠认识,并且流露出有旧情,高适就将追究她的身世,问她到底是谁。所以,只要高适跟着,就只能躲避李延宠,尽管这让她极不甘心又万分痛苦! 因为现实是残酷的,杨心怡已经死了,现在这世上只有杨啸安禄山军中的神马将军,她现在只能是这个身份。至于杨心怡,永远不能再提了。 即使将来如愿回到李延宠的身边,她还要给自己想一个公开的身份,既不能叫杨啸,更不能叫杨心怡,她将是一个普通的民女,名分也不能强求,只要李延宠知道她还是他的发妻就足够了。 除了不能让高适知道她是复活的宜芳公主杨心怡,也同样不能让周群知道。现在周群跟着李延宠,她不甘心也得马上离开这里。周群就是当初极力主张砍她头的人,现在她才恍然大悟,她的仇人除了安禄山,还有周群!她也恨这个人,要报仇就一个一个地来,先杀了安禄山,再找机会杀周群! “兄长,我们快些回到军中吧。我要抓紧时间学本事,今天安禄山已经见到我了,说不定哪天就会召我回去。我们还是回去练剑吧。”她说。 这么难得的悠闲时光,高适是不情愿这么快就结束的。但是他感觉到啸儿心里不踏实,也就不能勉强她陪自己这么闲逛了。于是他只好说:“裴将军巡视军务还得些日子回来,他不在,我们住在他的军中怕是不妥。既然剑圣已经把基本的剑诀都给你了,不如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我陪你练习吧。” 高适带杨心怡去了周边的一处山里,那里有他亲属的别院,能在那里和啸儿朝夕相处也非常惬意。 而痴情的李延宠,自从那惊鸿一瞥之后,他那颗已经沉睡的心就被唤醒了,再也无法平静。他打发走了周群去帮他开棺验尸,自己则天天去那条街道、那个市场、那家餐馆,守着痴等。他相信只要心诚,就一定会等到那个白衣身影,亲眼证实:心怡还活着! 李延宠每日天不亮就起床,对着镜子精心打扮。长到25岁,他从来没这么在意过自己的仪表。很多人都夸他英俊,他却从来都无动于衷,甚至不屑一顾,他的观念中是男儿要凭武功立足,长得好坏又打不死敌人,更不能治世安民。 现在他却不这么想了。看着镜中的自己,多年的战争生涯,已经把25岁的他锤炼得满脸沧桑了。摸着眼角细微的皱纹和刮得虚虚的胡茬,他觉得自己老了,这么狼狈的样子,心怡她还会喜欢我吗? 他就起早认真饬自己,直到把自己打扮得溜光水滑,才胡乱对付一口早餐,直奔那条繁华的街道而去。 这一出门就是一整天,晚上都要在那条街上游dàng到很晚才舍得回来,尽管他也知道女孩子晚上大都不上街,他还是宁愿在那里多待些时间,因为那里曾经有杨心怡飘过的痕迹,有她呼吸过的气味。 每天,他就从那大街上这头走到那头,又从那头走到这头,还不停地踅摸张望,生怕错过了任何瞄到白衣身影的机会。有时,他还不敢那么不停地走,怕看路的工夫错过了看人。就站在一个地方,像根木桩一般立着,眼睛盯着来往路人,只看得他双目发花,看谁都像杨心怡。 每到接近饭口,他早早就进去那家饭馆,那个视野最好的位子已经被他给包了,坐在那儿也无心品尝美味,每顿都是点一桌子菜,其中必有杨心怡喜爱的蜜汁薯蓣。他吃不了多少,最后都留给那伙计。那伙计早都认识他了,也帮他注意盯着,看有没有穿白衣的漂亮姑娘进来或是打门口经过。 这天,他看到这街上的一处大宅有人搬家。他就凑上去打听,这宅子出卖不?一听说卖,他连价都没还,一口就买下了。他都没顾得上好生收拾,好在那原主因他给的价格到位,很良心地帮他把里里外外整理了一番,又听说他是外地来的,还帮他买了些好家具,他第二天就搬进去了。 这回他在这街上有了根据地,就更可以“守株待兔”了。 他雇了些下人帮他打点,真盼着哪天突然心怡就披着白纱飘然而至,说她回到他身边了,两个人就在她的故乡,在这新置的宅子里,开始新的生活…… 李延宠每天都坐在大门口寻觅、等待杨心怡的身影,日子一天天地流过,他也从希望失望期盼执着,直到形成了习惯。惯xìng支撑着他继续等啊等,终于有一天,他没等到杨心怡,却等来了兄弟李延禄! 未完待续 卷一 第四十四章 求助 三月阳春,洛阳城各色牡丹花争妍斗艳,繁华的东都春风和煦,一派祥和。李延宠这几天就感概,这三月天气,若是在北方奚族老家,还是冷得难挨呢。人们还都穿着棉衣,他早晚身着铠甲,还会冰得脖子一阵发木。 难怪心怡一嫁过去就那么不情愿,北方边地,到底比这东都洛阳差得太多了。心怡从小在这大都城生活惯了,若不是为了嫁他,哪用去遭那份罪?都怪自己不体恤她、不珍惜她,还连最起码的护着她都做不到,真是太对不起心怡了! 老天有眼,让她又死而复生。这回,我一定再也不会犯错了,一定要加倍珍惜好心怡,正好王位也禅让出去了,就留在这洛阳城,陪心怡过她喜欢的日子。李延宠日日、时时在心里对自己说。 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李延宠又坐在自家大宅的大门口的藤椅上了,有下人帮他摆好茶几、茶水和点心,他又开始了新一天的“守株待兔”。 他自己称这叫“守路待心”,“心”,当然就是他的心上人、心肝宝贝杨心怡。他坚信,只要他这样不停地等下去,总有一天,他的诚心会感动上苍,也会感动心怡那颗已经伤透了的心,她就会回到他的身旁! 从清晨一直等到了下午,街上的行人过了一拨又一伙。李延宠这几个月下来也算是“阅人无数”了,像是把他这25年来见过的人加在一起,都不及这几个月在洛阳城的中心大街上目睹的多。 阅人无数,却始终没有看到他熟悉的面孔。 午后的阳光照得他暖洋洋的,午餐时那对面饭馆的小伙计又给他送来了他喜欢的菜,今天那道蜜汁薯蓣做得格外地道,说是今天进的原料就好,他就替心怡多吃了几口。这会儿食困有点儿上来了,他硬撑着眼皮怕错过了看人,却没扛住身体的本能,他坐在那儿打起了盹。 “哥!你怎么睡在这儿?”他被人连喊带拍地弄醒了,这回终于在街上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却不是期盼的杨心怡,而是他的兄弟李延禄。 “延禄!你怎么来洛阳了?你是一族之王,怎么可以放下政事乱跑?”李延宠一把拉过来弟弟,有下人一直候在门洞里侧,见主人这样亲热地对待这个路人,连忙又搬过来一只藤椅,李延宠就把李延禄按在了椅子上。 “哥,想不到这么容易就找到你了,我还以为得在洛阳城里找上你几天呢。”李延禄见到哥哥很是高兴、亲热。 李延禄说,他早上才进城,就奔这繁华的地段先来逛逛,想先吃点儿东西,听说这边的饭馆和小吃都很有名,想吃饱喝足了,再慢慢找哥哥。 “你是特意来找我,不是来办什么正事?”李延宠问弟弟。 “哥啊,出大事了。”李延禄这才想起来找哥哥的目的,“哥,这大街上说话不方便,我还没住店,你住哪儿了?我跟你住一块吧。” “哦,对,你来了还没让你进屋。来,进来吧,这是咱家,哥新买的宅子。”李延宠拉起弟弟的手,带他进了府。 “哥,这院子真大啊!太好了,我把家小都搬过来也够住了。”李延禄一看这大院子就高兴了,他的脸变得也真快,先是见到哥哥就高兴,接着又发愁又着急地跟哥哥说出大事了,这刚一转身,就又笑得跟小孩子似的。 “你一个大王,要把家小搬到洛阳来?延禄,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说话不能这么随xìng了,对我说说倒没事,就怕你说惯了,在族中也口无遮拦。”李延宠提醒他,“玩笑不能乱开,尤其是这种什么搬家的事。你把家小搬到洛阳,族人的心里还能踏实吗?” “哥,我没开玩笑。”李延禄的表情又变得又急又愁了,“我不当大王了,我逃命要紧啊。哥,你在洛阳买了宅子正好,我明天就回去接老婆孩子们,就住这里了。” “你胡说什么!延禄,你现在是大王,全族人表决通过的,又呈报朝廷了的,现在说不当就不当,你当这是小孩子胡闹吗!再说了,我们李家这辈就你我兄弟俩,我已经正式禅位给你了,你不当谁当?”李延宠态度严肃地说,“你那几个儿子还没成年,你又年纪轻轻没病没灾,现在禅让肯定通不过。” “哥,不管谁当,我是不当了,我还得保命要紧。别说你退了位一年之内不能重新继位,就算能,你也不要当,我们兄弟都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哥,我不死,你也不能死。”李延禄没头没脑地说着,把李延宠越听越糊涂。 “什么啊,就死啊活啊的?你给我说清楚了,到底发生什么大事了?”李延宠问他,还以为又有什么战事消息呢。 “哥,我不当大王了,你也不要当,我的儿子们就算成年了也不要当。”李延禄却还一个劲儿地自说自话,“那个dú婆娘要当就让她当去,她太吓人了,幸亏我心眼多跑得又快,不然全家都得让她害死了。哥,那女人太厉害了!” “哪个女人?你说什么呢?”李延宠更糊涂了。 “还能有谁?就是你不肯要、我替你娶的那个叫什么公主的,李雅馨!哥,她太吓人了,她把后山的族坟都一把火烧了,还把嫂子的尸首让老虎给吃了!”李延禄语无lún次地说着,算是把主要事件讲出来了。 “啊?!”李延宠也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又惊又悲。心怡的尸体被老虎吃了,那,那她不对啊,这回让周群回去开棺验尸,就是怀疑那尸体根本不是心怡,或者棺椁里根本就没有人。可这回坟地被烧了,那不就是再也查不出线索了吗! “怎么回事?延禄,你慢点儿说,把事情的经过都跟我说清楚了。”李延宠起身亲自给李延禄倒了杯茶,让他坐下来慢慢地详细说。 李延禄从午后一直说到天黑,又从天黑一直说到深夜,茶水喝了七八壶,茶点吃了四五盘,兄弟俩谁也没吃晚饭,才算把那些经过说得让李延宠基本明白了。 原来,李雅馨烧了后山的坟地,又弄来老虎吃了杨心怡的“尸体”后,那被烧死的公虎的媳fù母老虎就来找奚族寻仇来了。李延禄派出几路兵将都不敢靠前,李雅馨却用一根竹竿就轻而易举地把老虎给弄晕过去,又让士兵抬着送回山里了。 族人私下里都说,这个王妃会妖术,奚族怕是就快灾祸临头了,都求大王快点儿想想办法。 李延禄哪有什么能耐拯救全族?本来他当上大王,战事也停息了,他就乐颠颠地享受人们对他的顶礼膜拜,然后就作威作福地带着老婆孩子到各周边兄弟民族去“走访”,说是新上任的礼仪活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3 章 ,实际就是游山玩水,到别的族里混吃混喝。 这回刚一回来,就碰上李雅馨给他这么大个下马威,他一想到自己曾经对人家非打即骂,还真是有眼无珠,那女子连老虎都敢斗、敢弄死,更别说对付他这个人了。又想到平日里他带着一帮老婆孩子花天酒地地故意气李雅馨,就猜李雅馨会连他的一窝子家眷都恨,都得轮着班地收拾。 他就赶紧带上一大帮老婆孩子,又去其他族里躲着,藏着。临走时,战战兢兢地宣布说,把全族的统治权jiāo由王妃代为打理。 那些兄弟民族的首领们本来就了解这个李延禄,以前是看在他哥李延宠的面子和兄弟民族共同利益的原因,对他还很客气。这回他当了大王,出于民族关系,他到哪儿也都受到热情款待。可这回变成了拖家带口地去“避难”,而且待起来没完没了,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人家就也不耐烦了,开始给他“出谋划策”,实际就是撵他走的意思。 有的劝他再把他哥李延宠先王请回来,虽说一年之内还不能再重新禅让,但是先王有经验,让他回来帮帮他也好。也有的说,既然你不喜欢当这个大王,也可以禅让给有能力、有热情的周群。还有的说,既然你那新王妃是大唐公主,又有本事,干脆就让她当女王好了,反正如今奚族都已经投降了大唐。 李延禄想了好几天,最后还是觉得禅让给别人都不妥,李家的大位都沿袭了好几代了,在他手里拱手送人,他也担待不起这个骂名。于是他采纳了第一种意见,决定来洛阳找他哥哥帮他。 可是在路上他又改变了主意。他想到这么多年哥哥对他的好,想到那李雅馨的恐怖,要是哥哥回去掌权,那李雅馨因为他之前对她的打骂,肯定也会迁怒他的哥哥,要是一生气再弄来只老虎咬死哥哥,那他多对不起哥哥啊。 所以,他就想来找哥哥,告诉哥哥也不要回去了,就全家躲在外面,由着那女人折腾去。那些劝他的人也有道理,反正如今奚族都归顺大唐了,让大唐的公主当首领也名正言顺,就让她当女王算了。 他把事情的经过给哥哥讲了,又把自己的想法也说了,没想到李延宠说:“延禄,你都多大了,什么时候才能争点气啊?你说什么,一个女子能搬动老虎?你是说瞎话吧?要说她放火我信,说她跟你摆架子我也信,可你说她一个人能弄来只老虎,说死我也不信。” 李延宠是真不信。他现在心里也很乱,因为事关心怡,坟墓里到底有没有心怡的尸体?他现在也想回去看个究竟。但是若是他走了,那白衣身影再来,他就错过了。 再说,已经派周群回去查看了,至少要等周群回来问问他才能决定。弟弟李延禄从小就说话言辞不达的,不能听信他的一口之言。 “延禄,周群回去没有?”他问。 “不知道啊。我离开的时候他还没回去,他不是一直跟着你吗?怎么你派他回去了?他回去也好,就让他当这个大王好了,反正我是不当了。”李延禄犯起混来还真是拿他没办法,他现在是被李雅馨吓破胆了,就是不敢当那个大王了。 “别闹了。周群回去是我让他去帮我办点别的事,办完还回来找我。延禄,你先回去,李雅馨没你想得那么可怕,她是你明媒正娶拜了堂的王妃,还是大唐皇帝钦封的公主,好歹也是大家闺秀出身,她怎么可能办事太离谱了?你就回去安生当你的大王,哥哥忙完这里的事就回去帮你。”李延宠安抚他。 李延禄又磨叽了好几天,李延宠就是不肯答应和他一起回去。李延宠是一定要在这里等,至少要等到周群来,汇报开棺验尸的结果,他再决定是继续等下去还是先回去。 李延禄还想继续待在这儿,也想回那个邻族去把老婆孩子接来,李延宠都不同意。 李延禄无奈地走了。但,他没有听哥哥的话,他没敢回奚族,而是回邻族去找老婆孩子去了。 未完待续 卷一 第四十五章 外亲 李延禄回去直奔邻族族而去,因为老婆孩子都在那儿“避难”。这族实际上就是他老丈人的地盘,他的一个侧妃是族的郡主,他如今被李雅馨吓破了胆,带着全家七八个老婆、八九个孩子,都躲在这里。 本来跟着这个侧妃回来住娘家还不算太说不过去,但是碰巧赶上岳父老王刚刚禅位给他的大舅哥。那位大舅哥和他的这位侧妃是同父异母兄妹,却偏巧这兄妹俩的母亲最是死对头,导致这两兄妹也从小关系不睦。所以,李延宠一家在这里的境况一下子陷入了困境。 再加上这位侧妃因为大伙都奔她娘家而来,本就跋扈的xìng格一下子更加膨胀,时常跟另外几个侧妃摆架子,还总是用话敲打李延禄,说若不是她娘家收留他们,他们就全都成了“丧家之犬”,几次三番地逼李延禄立她当王妃。 再加上小孩也学着大人,这个侧妃生的儿子在李延禄的子女中排行老四,如今在他外公和舅舅的地盘上,他也总是乱耍威风,经常跟三个哥哥和几个弟弟妹妹作威作福的。小孩子胡闹,各自的母亲就跟着磨李延禄,搞得他不胜其烦。 这不是,李延禄刚一回来,几个老婆和孩子就薅衣服的薅衣服,拽胳膊的拽胳膊,七嘴八舌地找他诉苦、互相告状。 “大王,三姐姐又欺负琳儿了,你看,把我的脖子都挠破了。”说话的是四侧妃,她是告三侧妃也就是这位族郡主的状。 “父王,尊儿弟弟打我,把我的头都打出了血。”拉着李延禄胳膊哭哭啼啼的是二儿子,他旁边的大儿子也脸红脖子粗的,正撸起了袖子,等着父王看他胳膊上的伤,都是被那个狗仗人势的四子打的。 “你们能不能先消停点儿!本王刚才在路上就碰上王的仪仗了,那个阵势啊,诚心向本王显摆!他这是明摆着要赶我们走呗?岳丈大人也是,好端端的禅什么位,还偏偏禅给这块料?要人才没人才,要本事没本事的,武功连本王一半都不及,还跟我摆臭架子!”李延禄气鼓鼓地说话。 “大王,您说话可要讲良心哟!”这位族郡主不爱听了,“我王兄虽说以前因为他母亲嫉妒我母亲貌美的缘故,对我不是很好,可现在人家当了大王,还留我们全家白吃白住在这里,您不感谢他也就罢了,还说这等伤妾身的话,要妾身如何在娘家人跟前自处?您这分明是帮众姐姐妹妹打压妾身!”说着,这位侧妃夸张地抽抽搭搭地抹起了眼泪来。 “哎哟!三姐,看你说的,好像大王除了你们族就无处可去了似的?我们姐妹若不是陪着大王,谁能来你娘家叨扰啊?明儿个妹妹我就带着一双儿女回我娘家睿族去,我和王兄可不像你们兄妹这般不睦,他正巴望着眼地盼着妹妹和一双外甥、外甥女回去呢!”说话的是七侧妃睿族的一位庶出郡主。 这话立马遭到了六侧妃的鄙视,“哟!七妹,说话可别这么张狂。你那王兄,人家盼着的是嫁到灵族的他嫡亲的郡主妹子吧?那才是和他同母所生的嫡公主呢。依我看,你这郡主也是徒有其名罢了,还跟三姐较劲,三姐虽说也是庶出,可人家族这里所有王子、郡主都是庶出,没有你们那里嫡庶尊卑那么分明。妹妹这郡主,怕是都不如六姐我这个不是郡主的大家闺秀更有实力罢了。” “谁说不是,六妹。”五侧妃接过去话,“我们没有郡主头衔的,未必就娘家实力弱,相反,对大王的支持更大、还更忠心。不像有的人,依仗头上顶个什么‘主’的头衔,就总想压着别人,连大王都不放在眼里了,恨不得她当女王一般!” “哎呦!五姐(妹)说话别这么含沙shè影的,这王府里有头衔的太多了,你要说谁就指明了说,别这么打击一大片的!谁不把大王放在眼里了?谁要当女王了?这话可不敢乱说的!”那几个有什么“主”头衔的一齐不依不饶了。 “行了,都给本王住口!”李延禄发怒了,“老五没说你们,别自己往身上扯。你们都是本王的好媳fù,她说的是大唐公主李雅馨。本王也看出来了,是她根本不把本王放在眼里,她想当女王!” “就是,还是大王最公平,大王眼睛雪亮。”五侧妃一看李延禄帮她说话,立马又来了精神,“都是那个李雅馨,顶着大唐公主的头衔,来了都不好生侍奉大王,更不拿众位当姐妹。大王带我们喝酒打猎,她哪次跟着了?还把先王妃的坟都给掘了!” “是啊,她就是个妖女,还敢杀老虎!” “可不是,她长得就狐媚,肯定是妖怪托生的,来害咱们大王的!” “不能让这样的女人跟我们一起待在王府里,她会害了我们和大王的孩子们的……” 这回这几个老婆倒是齐心对外,一起把矛头对准了李雅馨。 “行了。本王也不愿意这么寄人篱下的,自己的地盘自己都回不去,全是那个妖女给害的。”李延禄说话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收拾了那个婆娘,咱们一家好回去。” “可怎么收拾她呢?她连老虎都不怕,还怕我们这些弱女子不成?大王,要收拾她,也得是您给我们撑腰啊!” “是啊,她初来乍到,我们都侍奉大王多长时间了,她准是嫉妒大王宠爱我们、不喜欢她,所以想用掘先王妃的墓来给我们来个下马威,让我们姐妹往后都敬她、怕她。” “哼,休想!有本事来对付我们这些活人啊,对死人发狠算什么本事?” …… 一众女子都七嘴八舌地说着李雅馨。 “大王,为今之计,还是得求求我王兄,毕竟我们现在都在他这里。”三侧妃、族公主说,“我王兄虽然武功不如大王您,但是主意点子还是不少。也不怕大王和众姐妹笑话我的家事了,我的这位王兄,能在众多兄弟中夺取大位,若不是脑力过人,他也不可能胜出的。” “对对,三妹这话说得在理。”二侧妃说话了,“我们毕竟是一家人,不为别的,为大王考虑,也要攥起拳头一致对外。就劳烦三妹出面,求王帮帮我们,制服那个妖女,把奚族大权还给我们大王。” “对,二姐姐到底是比我们年长,有见识、识大体。就麻烦三姐姐了,好好求求你的王兄,该出兵出兵,该借给我们钱借钱,回头我们各自也都求娘家支援一点,齐心协力消灭那个大唐公主……” “哎,你们都是本王的亲老婆啊,不像那个妖女婆娘……”李延禄竟然被这几个女人感动得哭了,“本王算是没白疼你们,关键时刻还是你们支持本王。本王不该为了大位委屈了你们,迎立她为王妃,真是本王瞎了眼啊!” 三侧妃这回受到众人恭维追捧,立马来了精神头,过来贱贱地搂住李延禄的脖子,说:“大王,我们姐妹没人敢怨恨大王,都知道大王真心宠爱我们姐妹。大王是迫于她大唐公主的身份才不得不立她为大的。大王、众姐妹,请不要担心,我这就去求我的王兄,派兵支持大王,打回奚族去,从妖女手里夺回大王的领导权!” “如此,就劳烦爱妃了!请转告王兄,延禄我承受王兄恩惠,定当知恩图报,他日族有需要我李延禄的,定当全力以赴。”李延禄起身亲自送三侧妃出门。 “本王累了,你等先散了吧。”李延禄打发下去一众老婆孩子,自己倒在榻上睡了。 他连日来赶路,加上哥哥不但没回来帮他,还说了不少让他“长点儿心”“有个大王样”“承担起应有的责任”之类的教导他的话,他感到心里像是压上了石头,沉重得要命。这回好不容易三侧妃答应求她娘家帮忙,他终于看到了盼头,想倒头休息片刻。 “大王,三姐姐回来了!” 李延禄被老婆们叽叽喳喳的喊声叫醒了。算算时辰,他睡的工夫不小,那三侧妃看来没少跟她王兄说好话。 “三姐(妹),王大人怎么说的?他肯出兵帮助咱们大王吗?”众妃子争相问着,把三侧妃围在了当中。 “来,坐到本王身边来。”李延禄伸出手,三侧妃连忙也伸出她的手,迎着他过来,坐在了李延禄旁边,用会说话的大眼睛看着李延禄,意思是想要单独向他汇报。 “你等先退下吧,本王要单独与爱妃商量。”李延禄摆手让众位妃子散了。 “王兄是怎么说的?”李延禄迫不及待地拉着三侧妃的手,催问道。 “大王,妾身给王兄跪了三次,磕得头都起了大包,王兄终于答应帮助我们了。”三侧妃可人的小脸上泛起了含泪的甜笑。 “爱妃,辛苦你了。待赶下那大唐公主,本王就立你为王妃。”李延禄信誓旦旦地说,“你是我奚族的大功臣,可惜你是女子,不然本王还要封你当大官!” “大王,妾身不要当官,妾身只要好好侍奉大王,陪伴大王,为大王多生几个王子。”三侧妃干脆搂着李延禄的脖子,靠在了他的身上。 “爱妃,快快坐好,跟本王说说王兄是怎么答应帮咱们的。”李延禄扶起她坐好,瞪起眼睛等着听重点。 “大王,王兄说了,答应出兵奚族,从李雅馨手里夺回大权,支持您回去当奚王。只要您同意,让人杀了李雅馨都是可以的。”三侧妃说。 “太好了,我这就去找王兄,商量明天就出兵。”李延禄从榻上跳起来,推门就出去了。 未完待续 卷一 第四十六章 逆袭 才几个月时间,李雅馨已经取得了奚族的大部分管理权。自从周群回来,两个人已经从之前的“情人”关系,默契地演变成了“合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4 章 关系。这种关系既是平等协作,又是互相提防、互相利用、互相牵制。双方都想最终取得对方手中的那部分权限,却轻易都达不到目的,所以,只好暂且维持着这种微妙的平衡。 李雅馨不再像之前那样对周群情意绵绵地使用床*上手段,因为她不需要了,她已经通过她的强势手段与周群达成了势均力敌的地位。如今,她掌管着奚族的社会管理,周群把握着兵权。她明知周群曾经对她也是使用美男计,想利用她杀了李延禄自己取而代之;起初她是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为了逃离李延禄对她的身心折磨。 既然现在这个目标已经达到了,她就无需再勉强自己,也无需再勉强他。曾经她是把他当成李延宠的替代品,觉得这人长得还算养眼,尤其在奚族这堆胡人堆里,他是很出众的。现在李雅馨初尝权力带给她的快*感,她发现权力真是个好东西,只要有权,她就可以得到她想要的,包括人。 她希望有一天能将奚族的整个大权完全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到那时,李延宠就水到渠成地成了她手掌心的宠爱。男人宁缺毋滥,李雅馨想,只要有李延宠这个指望,就不介意再等上一阵子,曾经无望地等他那么多年了,现在既然有了目标、有了希望,再等上一段又有何妨? 周群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厉害,他都有些后悔自己离开那么长时间了,给了这个女人发挥的空间。他是被她曾经的甜言蜜语、风情万种迷惑了,以为她就是一个娇柔女子,只要能救她逃脱李延禄的魔掌,她就会对他言听计从、全力配合,就会甘心委身于他。哪成想,这女人果然不愧大唐的公主,有本事、有能力,心大、胆也大,要想把她手握的那些权力再夺回来,没那么容易。 李雅馨握有大王李延禄的“委任状”,她每天到议政厅去“办公”,从早到晚处理奚族的大事小情,干得投入而享受。早上召集各部门官员安排任务,晚上要按时听汇报。她满意的她会表扬、鼓励,不满意的,会严肃批评,甚至有时会大发雷霆。 这些官员都知道她只身杀老虎、烧祖坟的“壮举”,有谁敢自比老虎更勇猛,又有谁敢自比先王妃更尊贵?所以个个都不敢惹她,只有乖乖地为她效力的份儿。 周群收到李延宠的好几封信了,都是催他回洛阳,告诉他已经在那里买妥了宅子,最主要是着急听他汇报开棺验尸的情况。 周群一是开棺没验到尸,没话回复李延宠;更主要的,是他脱离不开。一旦他再走开,这全奚族就真的成了“大唐”的了,这“公主殿下”将全然握起全族的一应大权,包括军队的指挥权! 他一刻都不敢离开,加上爷爷周老先生年迈体病,唯恐真的时日不多,他要守着爷爷,还需要爷爷帮他出主意、想办法。 “群儿,现在主要的障碍已经不是李家兄弟了。那李延宠为了一个女人连老窝儿都不回了,他那兄弟只顾带着老婆孩子享乐,现在真正难对付的,是那个女人。”周老先生躺在病榻上,使劲撑着力气对孙子说。 “爷爷,孙儿知道。我想过杀了她,可是她从大唐带来的那几个家丁个个是高手,昼夜不离身地护着她。她本身也功夫不赖,我怕万一杀她不成,反被她抓住把柄,到时候汇报给朝廷,我奚族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定局面就又将毁于一旦。”周群焦虑地说。 “现在还不是杀她的时候。群儿,咱不是有兵权吗,调动军队,讨*伐李延禄,逼他jiāo出大位。到时候你名正言顺地当上大王,再理直气壮地从那女人手中收回权力。对付女人,砍头、见血都不是上策。当初对那杨心怡,是没有别的办法,搞得现在你都不得安生,那李延宠还等着你回他话呢。”周老先生说。 “爷爷,我要是杀了李延禄呢?”周群下了半天决心,问道。 “杀了他,你取而代之,之前爷爷就是这么计划的。可是现在不同了,你杀了他,就要娶他的女人。那李雅馨,你若娶过来,她的身份还是正位。实际上等于只除掉了一个软弱的李延禄,还会伤害他哥哥李延宠,或许李延宠都不再支持你了。”周老先生分析道。 “是啊,我是错过了最佳的下手机会了。当初赶在李雅馨没这么强势的时候杀了李延禄取代他的位置,就简单多了。”周群后悔道。 “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群儿啊,这些事也讲机缘,事已至此,你也不必太纠结。老天这样安排,或许还有其他的缘故,咱另想办法把。”老人其实更无奈,他的日子不多了,还看不到周家夙愿实现,他是不得不这样安慰孙子罢了。 “那,就先不杀李延禄,只逼他退位。只要他活着,他的女人就不用转让与我。这样对我最有利,到时候李雅馨就不是王妃了,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收回她手中的权力。”周群说。 周群在朝着这个方向策划,他要抓紧制定计划并抓紧实施,赶在李延宠回来之前。因为李延宠毕竟是李延禄的同胞兄长,又是他的救命恩人,有李延宠在,他多少都有些心里发虚。 这边,他派出的探报传来消息,李延禄已经求族帮他来向李雅馨索要族权了。好啊,到时候就给他个“勾结异族”“出卖奚族”的罪名,逼他下台。周群要抓住这个契机。 但,周群还是慢了一步。 那边,李雅馨也得到了消息,她连夜就派出心腹,给长安送信,说李延禄勾结族,意图谋反! 奚族在李延宠的率领下投降了大唐,才成为朝廷笼络的对象,又是和亲又是恩赏的。而相邻的族没有投靠大唐,仍是独立的少数名族政权。本来朝廷因为族势力不大、不会对大唐构成什么威胁,也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一个少数民族的小部落在边境上自给自足、自生自灭都无伤大雅。 可是,这回奚族大王都去了那里待那么久不回来,还把家眷都搬了去,最要紧的,是去和那里的族王一起动用军队,那可xìng质可就严重了。朝廷一接到德芳公主派人送去的密报,皇帝立即下诏,派军剿灭,对奚族王和族王就地正法。其他参与叛乱者,一律杀无赦。 周群还没来得及采取行动,这边来自长安的探报就昼夜兼程地赶回来了。周群一听慌了,这回不但被动了,到时候朝廷的军队一到,他作为这里的奚族第三号军事长官、军权的实际cāo纵者,都不会容他解释,直接就按叛军将领处置了。 这个恶dú的女人!周群心里骂着,你是连我和李延禄一起收拾啊!你急着从我手中夺取兵权,就丧尽天良地使出这么一招,真够狠啊,更够损!朝廷若是派别的军队还好,只是针对我们这些首领和当兵的。若是还派那安禄山来,全族老少就全都遭殃了! 不行,得变被动为主动。现在容不得他再周密策划了,也不能留着李延禄了,那边朝廷肯定是都掌握他勾结族出兵的证据了。要洗清自己,就必须在朝廷军队到来之前,先发表态,主动出击李延禄和族,替朝廷剿灭叛乱首领! 事发突然。周群只带一小队人马,赶到李延禄和老婆孩子打猎游玩回去的路上埋伏下。李延禄和家眷刚一露面,他就率领人马冲上去,一刀砍掉了李延禄的头颅。 那一帮老婆孩子都吓得魂飞魄散了,纷纷掉在地上动弹不得。李延禄吩咐将这些fù孺捆绑了,带回奚族另行处置。 周群亲自带上李延禄的人头,奔赴长安向朝廷邀功去了。 皇上果然表彰了他,当即下旨:周群倒戈奚族叛乱王李延禄有功,避免了朝廷动用军队,更避免了老百姓再受战乱之苦。即刻册封他为奚族王,其他事宜按族内规矩行事。 周群得了圣旨就直奔李雅馨的娘家而去。带上好几车贵重礼物,提前去拜谒岳丈岳母去了。按照奚族的规矩,现在李延禄死了,他将接收先王的全部家眷。这李雅馨是他日后的心腹大患,若她再联络她那有实力的娘家向他发难,他可没有把握应付得了。 周群是要先下手为强,乖乖地先来讨得灵勋侯的认可,让李雅馨的父母先认下他这个驸马姑爷,使得他们劝说李雅馨遵从fù道,放弃妄图当女王的野心。 他是自信,就凭他周群出众的长相、高强的本领以及不差的口才等诸多方面,都和李雅馨的前任驸马李延禄有着天壤之别。既然李延禄都当得他们的姑爷,何况他这么个出众人物呢?他希望凭这些看得见的东西,使得灵勋侯认为,有他这个族王当姑爷,不但不会折损他侯爷的体面,而且会促进他家的势力。 周群的这番功夫没有白费,灵勋侯已经知道李雅馨嫁错的事,深深为女儿痛心。本来那么优秀的女儿,嫁给李延宠那样才貌双全的帅哥倒是不错,将来搬到长安来定居,就不差他是胡人的身份了。可那李延禄,连他看着都恶心的样貌,何况女儿那么如花似玉的千金姑娘呢,真是一朵鲜花chā在了牛粪上。 这回周群来拜访,李雅馨的父母一看,就觉得女儿这回该时来运转了。毕竟这人长得白白净净的,看着就舒服。说话还彬彬有理的,丝毫没有胡人的粗鄙低俗,比那李延宠也不差很多。再说女儿都嫁过一次了,和亲的任务也不可能放弃,能再嫁给这样的人物,也算很好的归宿了。 李家虽然什么都见过,但周群带来这么些上好的礼品,也说明他知道礼数,尊敬雅馨娘家。于是,侯爷夫fù当即给女儿写了一封手书,夸赞“姑爷”仪表堂堂、谦和懂礼,嘱咐女儿日后与周群大王夫妻恩爱,行好王妃应尽本分,早日带姑爷回长安来与父母团聚。 未完待续 卷一 第四十七章 危机 周群带上李延禄的人头去进京去邀功受封,奚族家里这边,李雅馨已经觉察出周群的路数。奚族王大位已经非他莫属,按照奚族这里的规矩,自己怕是也非得改嫁他不可了。 不行。这周群虽说长相养眼,但若是做夫妻,他甚至比李延禄更不可取! 为什么?因为李延禄说白了就是个白痴,他哪里是李雅馨的对手?就算当初他对她有过打骂,但是很快她就把局面扭转了,反而变成李延禄怕着她。现在若是改嫁给周群,那她之前下了那么大功夫得来的有利局面可就全完了。 周群这人野心大,文弱的外表下,掩藏着一颗既不安分又yīn险dú辣的心。这么长时间的“合作”与过招,李雅馨算是看清楚他真实的嘴脸了。关键是,那周群也了解了她的底细就算她认可给他当王妃,做他背后的“贤内助”,周群都不会信她了。他会时刻提防着她,甚至寻机除掉她! 最最重要的,一旦改嫁给周群,她就将永远不能得到李延宠了!如果还像以前那样,李延禄也不敢管她,等她取得了奚族实际的领导权以后,权力可以让她为所yù为,即使有李延禄那个“摆设”在,她照样可以有自己喜欢的男人“暗度陈仓”。 可若是换了给周群当王妃,那可就成了他地道的“个人财产”了。他可以娶无数侧妃,而她,永远只能面对一个他不管他把她当工具、当棋子、当敌人,她都得绝了对李延宠的一切幻想! 李雅馨不能容许这种局面成真,她要想办法阻止。 但是,正在李雅馨挖空心思地想方设法解决自己的危机之时,奚族却迎来了全族上下的危机。如今大王李延禄突然亡故,新王的任命还没传达到此,她作为握有先王“委任状”的王妃,自然有责任替全族出头,解决这深重的民族危机。 这危机的确深重。因为,族大军已经朝他们这里进发了,打出的旗号就是“收降奚族,收归领土”。 “小小的族要吞并奚族?他们大王有没有自知之明了!”李雅馨召集众将官商议军情,“那族,人口只有我们的一半多,土地只有我们的五分之一大。他们就是地盘小、资源少,所以总觊觎别人的资源。他们这是看大王突然亡故,就想趁机欺侮我全族同胞,我们坚决不能答应,一定要把族打得落荒而逃,再也不敢有狼子野心!” “启禀王妃,那族,早就有扩张领土的野心。过去有先王兄大将军在,他们忌惮着李延宠的威名不敢放肆妄动。这回先王兄大将军都离开族中多时了,再加上周将军也不在,他们再没有害怕的人了,就趁机出兵,想打我们个措手不及。”有将领说道。 “哼,他是打错了如意算盘了。”李雅馨轻蔑地说,“朝廷军队正要征讨他们妄图叛乱,他们还敢顶峰而上?若是王师征讨,他王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启禀王妃,那王不是和朝廷作对,人家只是说,向奚族要回合约上割让给他们的土地。这是两个民族间的纠纷,朝廷管不着的。”又有人汇报说。 “合约?割让土地?”李雅馨高着声音问道,“什么合约?谁说要割让土地?” “启禀王妃,是大王生前答应王的,族帮助大王出兵平定内乱,奚族割让三个乡的土地民众给族作为条件。”有人汇报。 “好大的胆子!奚族的土地是全族老少世代生存的根本,奚族同胞更不能抛去给别的民族。这是谁给他的权力,敢私自做主割地让民?”李雅馨厉声痛斥。 这番话,全说在理上,说得众人心悦诚服。大唐公主下嫁奚族,还处处都以奚族利益为重,说的这些话句句都是为了全族老百姓的利益,这样的好王妃,他们理应拥护。 “王妃说得对。奚族是奚族人的,大王无权割让奚族土地、出让奚族民众。所有奚族人都愿意听从王妃指令,为民族而战,为捍卫领土而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5 章 王妃您就发话吧,您说怎么打,我们就怎么打。”众将官纷纷向李雅馨行礼表决心。 李雅馨本来要想办法解决她与周群间的问题,她都没想到会出这个意外。这问题严峻而困难,但一旦解决圆满,却是难得的树立威望赢得大权的契机!她必须要抓住,牢牢地抓住,并且用得好好。 “众位,现在大王刚刚亡故,军中主帅又不在,我军要同族决于死战,虽出于捍卫领土、保家卫国的正义,但是难度的确不小。那族是有大王亲自率军,我军的士气必须振作。我刚来奚族时间不长,族中可有什么提振士气的传统法宝吗?”李雅馨是明知故问。 她怎会不知道杀头祭旗的传统?那杨心怡的故事流传至今,长安城里谁不知道?再说了,就算别人淡忘了,她李雅馨也不永远不会,没有杨心怡被砍头祭旗,就不会有李延宠再次被赐婚和亲。当然,若没有误盼着与李延宠和亲,她李雅馨的命运也不会发生如此巨大的变故! “回王妃的话,族中有提振士气、确保战无不胜的法宝。只是”有人回答道,却不敢往下说了,因为他们都知道李雅馨恨杨心怡了,不然怎么会弄来老虎吃她的尸体? “说。”李雅馨严肃地说。 “回禀王妃,用敌人主要人物的人头祭旗,可保士气高涨,一战成功。”有将领回答道。 “敌人的人头?我们用敌方谁的人头为妥呢?”李雅馨还是明知故问,因为族的重要人物,这里就有现成的一位既是族的郡主,又是奚族大王的侧妃,最为适合、非她莫属。 “回禀王妃,那三侧王妃,是族郡主,老王的女儿、现任王的妹妹。”有将领回答。 “哦。三侧王妃啊?她与本宫共事一夫,如今大王刚刚亡故,本宫下令处死妹妹,怕是会被人说我待大王的遗属不好吧?”她yù擒故纵。 “王妃此言差矣。”立即有人上来给她找理由,“当年先王大将军不惜下旨赐死了大唐宜芳公主祭旗,结果开战一举全胜。想那宜芳公主,还是皇上钦封的和亲公主,况且她本人在战争中并无差错。而这三位侧妃,不但身份地位都不及宜芳公主尊贵,而且大王此次被迫签署割地丧权合约,也都缘于这位侧妃的怂恿。杀她祭旗,乃民族大义所需。”好多位将官都纷纷出来说话。 “好,民意难违。众位都是军中主将,本宫就听你们的,纵然再不忍牺牲妹妹,也别无他法。此事宜早不宜迟,兵贵神速,明日一早,砍头祭旗,本宫亲率大军,攻打族。”李雅馨的话掷地有声。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在奚族阵地前,砍女子头颅祭旗的一幕再次上演。众人唏嘘:当年宜芳公主好惨啊,想不到,三侧妃刚嫁过来短短几年,王子才那么小,就要成了没娘的孩子了…… 老百姓不明个中就里,只看那李延禄的三侧妃可怜兮兮地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哭得令人恻隐。 “三妹,我嫁过来,还没来得及姐妹亲近,想不到就要亲自送你走了。你比当年的宜芳公主幸运多了,她是生生地与夫君诀别了,你不然,你是去yīn间找咱们的大王夫君去了。要说咱们姐妹谁最受大王恩宠?还是妹妹你啊,看你,大王走了,立马就来招你陪他去了。你放心,你那宝贝尊儿姐姐我会替你抚养长大的,将来他若是有出息,我保证不会让他受你牵连的。”李雅馨一副居高临下、幸灾乐祸的傲慢模样,来给三侧妃“送行”。 “王妃,挑拨大王不宠幸你的不是我,你记恨错人了!”三侧妃哭得不成样子了,还在为自己做最后的无望争取,“我从来都是在大王面前说你好,如今大往不在了,姐妹们应该互相扶持、相依为命才是啊。我的尊儿他还小,不懂事,王妃您年轻尊贵,不要让那孩子拖累住,还是我留下亲自照顾他吧……” “吉时已到,行刑!”刽子手的大刀高高举起,李雅馨目不转睛面部改色,微笑着看着砍头的一幕,嘴里还说着:“三侧妃位分不够,只需高挂三七二十一天就算是给她体面了。” 也许是迷信应验,也许是李雅馨孤注一掷使出了浑身解数,也许是全体将领都不愿割地丧权,一心维护民族利益,这一仗,果然旗开得胜,打得族落荒而逃。尤其是李雅馨更加出彩,还亲手一qiāng挑了族王的头盔,一时被传为佳话。 庆功酒宴刚刚摆上,周群带领一小队人马回来了。同行的还有朝廷派来的传旨官,向奚族宣读任命周群为族王的命令。并且,朝廷对先王李延禄的死也给了定xìng:说他是勾结族意yù谋反,被新族王就地正法。 李雅馨无话可说。但,经过那场扬眉吐气的战役,她已经成了捍卫奚族领土、维护全族安宁的女功勋,她在奚族的地位已经无人能撼动了。 “雅馨,我们谈谈吧。”晚上,李雅馨还在灯下处理政务,周群推门进来了。 “大王来了。”李雅馨语气平淡,也没起身,只是微微抬头示意。 “雅馨,我没什么好解释的。事已至此,我们都要向前看。岳父岳母大人让我给你带来了亲笔家书。”周群掏出那封书信,双手递给李雅馨。 “你还真是周到啊?一定给我父母买了不少贵重礼物吧?让你破费了哈。”李雅馨还是淡淡地说。 “雅馨,我的大王是圣上钦封的。你要改嫁给我,也是族中祖祖辈辈的习俗。我们都是明智之人,不如,早些顺应了吧。”周群也态度平静地说。 李雅馨没说话,她知道,族中、或者说全华夏还有个习俗长辈死了,家有丧事就不能办喜事。她不会让周群像他说的那样尽快得逞的。 未完待续 卷一 第四十八章 噩耗 李延宠在洛阳干等周群不到,写了几封信也不见回信,他开始越来越焦急。按说一两封收不到也许有可能,可一连七八封信都石沉大海,是家里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周群连回信的时间都没有?还是有些事情他没法对我讲? 李延宠想回去看个究竟,却又舍不得错过再次见到杨心怡飘渺身影的机会。就这样,他又纠结了些日子,边纠结,边等待,边盼望,终于有一天,他听到了弟弟李延禄的死讯。 他是在家对面那家饭馆吃饭时听人议论才知道的。 李延宠买的大宅位于洛阳城的繁华街区,对面那家饭馆也就是和杨心怡邂逅的那家,是洛阳菜做得最地道、最出名的饭店,凡是来洛阳的外地人,都要慕名来尝一尝。所以,那里每天都聚集了来自全国各地的宾客。而且,这家店档次挺高,能来这里消费的,大凡也都是非富且贵的非同一般人士。 “李爷,您今天来店里吃啊?”每天给他送菜上门的那个小伙计几个月下来已经跟他混熟了,迎上前来,热情地打招呼,“今儿个客人特别多,小的正要去给您送菜去呢,您是等急了吧?真是对不住了。” “没事,还不饿,从对面看到今天人多了,想来看看热闹。”李延宠随便地说着,直奔他喜欢坐的那个位子。 “实在抱歉啊,李爷,小的不知道您今天要来店里吃,那个位子已经让两位军爷给提前预订了。您要是不介意,能不能坐在这旁边?也是很舒服的座椅。”那伙计殷勤地道歉讨好着说。 “行,不耽误你做生意。咱都是邻居了,哪能这么不通情达理?”李延宠说着,在那旁边的座位坐下。 “多谢李爷体恤小的了。还是来个蜜汁薯蓣,再来两样什么别的菜?”那伙计每天给李延宠送菜,必有蜜汁薯蓣,李延宠每天都点,却基本不吃,因为他不太擅长吃甜菜。这是专门为心怡点的,他盼着有一天这道菜一上来,心怡突然就出现了,坐下来和他一起用膳,他眼前总出现这样的幻觉。 可每次,他直到最后,看着那盘菜从热气腾腾一直放到冰凉,再原封不动地倒掉,心里都特别失落。这种失落持续几个月了,还是不见杨心怡的身影。今天,他似乎冥冥中有预感,就快有心怡的消息了,于是他过了马路,进到饭店里来,上次就是在那里邂逅的她,他希望那一幕今天还能出现。 “客官您来了!快里面请!昨天您派人订的位子给您留着呢,还特意请每天都坐那儿的大爷给您让了先呢。”伙计热情地招呼客人的声音被李延宠听到了,顺着那声音,他看到两名军人气质却着便装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被伙计引着朝他旁边那张桌过来。 这个人,怎么有点眼熟?李延宠对其中的一个觉得在哪里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总之,他一定见过,而且还有点特别的印象。 “客官,您可有些日子没来了。常和您在一起的那位姑娘怎么没来?那位姑娘最爱吃本店的蜜汁薯蓣了。”伙计热情地寒暄道。 “对,走的时候打包一份。”那男人直接对伙计吩咐道。 李延宠一下子想起来了那不就是和心怡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吗!他还说临走时要打包一份蜜汁薯蓣,那一定就是给心怡带的了!说明*心怡人还在洛阳城,她一定还在! 可这个男人,又是她的什么人呢?她丈夫?她的亲属?看相貌长得不像,而且心怡是独生女,没有兄长,这人看上去和他的年龄相仿,比心怡大,那就一定是她的丈夫了!再说,看他对心怡那照顾的样子真是体贴又周到,看来心怡现在是很幸福的! 李延宠的心里一阵发酸。可是理智告诉他,不能吃醋。心怡被自己下令砍头了,她还能死而复生,也许就是这个男人救的她?她和自己的缘分,怕是已经尽了? 唉,就算她又嫁人了,过得很幸福,可他还是想做个确定,确定那个白衣身影就是心怡,确定她真的嫁人了,他才能甘心放下她。就算放下,他也要亲口听到心怡告诉他她很幸福,他更要亲口对她说,请她原谅他,他非常后悔砍她的头。 那个“情敌”男人跟另一个军人气质的男人坐在了旁边那桌。李延宠偷偷观察着他们,更竖起耳朵听他们的谈话。 “达夫,今天吃饭怎么不让你那表妹一起来?女孩子都喜欢逛街,这边这么热闹,你不带她来,她不会不高兴吧?”那个面相不熟的男人说。 李延宠听得很清楚,那人叫这个人“达夫”,还说女孩子是这个叫达夫的人的表妹。 哦,谢天谢地,他是心怡的表兄。可据他所知,心怡没有常联系的表兄的。心怡的母亲是当朝皇帝的姐姐,那就说明,她的表亲都是皇亲啊。这,又是怎么回事呢?他就只能继续往下听。 “是啊,我很想带啸儿一起来,她最爱吃这家的蜜汁薯蓣。可不知道为什么,她一听说来这家,却死活都不肯来了。我就说,不然我们选另外一家吧,只是菜品没有这里做得地道。她说不了,请岑将军吃饭,哪能不去最好的馆子?这不是,就咱俩来了。”那个叫达夫的人说。 李延宠又在心里琢磨:他叫心怡啸儿,那一定就是心怡现在的名字了?名字是假的,表兄那就也是假的了!她是先冒名了别人的身份,这个“达夫”是人家那个真“啸儿”的表哥吗?他不会识破心怡是假的表妹吗? “也是,表妹不来也好,咱俩今天要谈的事,还是不让她听到为好。”那个另外的男人说。李延宠又把耳朵竖起来了,他们要谈什么,还不想让心怡听到? “哦,对了,嘉州,你说这次奚族叛乱,皇上没派安禄山去平叛,而是派你去?你怎么现在还会来这里呢?”那个叫达夫的男人问。 奚族?李延宠一下子紧张起来。奚族叛乱?弟弟李延禄最是讨厌战争,以前每次战斗他都是能躲则躲,他怎么可能叛乱呢?不会,肯定不是延禄。可这两个人说得清清楚楚,就是奚族叛乱,弟弟是奚王,不是他,还能有谁呢? 李延宠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差点儿没昏过去。弟弟这次来找他,就说了家里好多棘手的事,尤其发愁那个李雅馨。莫非是那女人捣的鬼,逼弟弟叛乱?她是大唐公主,她为什么要反自己的娘家呢?不可能。 李延宠心里乱了,连伙计给他上菜他都没注意到,手握着筷子,却一口菜都没动。 “我这不是刚要动身去北方,那奚王就被他手下的将领给就地正法了吗?所以我就省得跑一趟了。我只是在想,皇上这回怎么没派安禄山去,咋又想起来咱们这些正规军了?”那人说。 什么?弟弟被“正法”了!李延宠忽地站了起来,他想过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可是,不能。他怎么问?能说自己是奚王的哥哥、前任奚王李延宠吗?万一说了,这两个人一听就是朝廷的高阶军人,职位不低于安禄山的,他们会立即逮捕自己的! 唉,只能强忍悲痛坐下来继续听,听听弟弟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分析,是皇上觉察出安禄山有野心了,派他去他就会借题发挥,到时候北方少数民族又得全部遭殃了。我当时还想,我去了,该抓谁抓谁,该办谁办谁,绝对不叨扰老百姓。北方少数民族这些年苦啊,据说这个奚族王是他哥哥禅让给他的。以前他哥哥还知道善待百姓,换了他,成天就知道吃喝玩乐。可那样一个只贪图享乐的人,怎么说反就反了?”那人说。 “哦,嘉州,我才想起来,我听裴将军提过一句,说那奚族王勾结他一个侧妃的娘家族人,要反叛大唐。”叫达夫的男人说。 “是勾结族,派我出兵的诏书上就是这么写的。”被叫做“嘉州”的男人说道。 李延宠心里明白了。弟弟一定是躲在他三老婆的娘家,被她那族王哥哥给利用了。弟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6 章 小头脑简单,除了享乐对任何事都没兴趣。唉,全怪自己,早没帮他走正路,这回他来求自己,自己却没管他,简单地把他打发走了。想不到,那竟是兄弟间的永别! “李爷,菜齐了。爷,您怎么哭了?”小伙计来上完最后一道菜,正是那盘蜜汁薯蓣。李延宠已经吃不下去了,他要回去,回到奚族去,去看看兄弟的尸骨安葬没有,还能不能再见见他的遗容? “不吃了。把这道菜送给旁边那桌吧,算我的账上。”李延宠说完,跌跌撞撞地跑出了门。 怪不得,周群回去就没了动静,我写那么多信他都不回,是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怎么可能还有空回信?他是不敢让我知道延禄死了,怕我伤心难过啊!李延宠想。 可是,不管因何缘故,兄弟死了,他都该通知我这个哥哥回去料理丧事的啊,他怎么可以不通知我一声? 对了,刚才那两个人说,弟弟是被他手下的人给就地正法的。难道,杀死弟弟的人,就是周群?! 周群啊,我知道你不喜欢延禄,恨他小时候扔了那石块打到你,差点害你喂了狼。可是我都已经替他弥补了,若不是我豁出xìng命救了你和你兄弟,你还能有今天吗?你怎么能这么狠心,这样对我的兄弟啊! 可是,刚才那两个人还说,是皇上派他去平叛在先,然后才有周群“正法”延禄,莫非,周群是为了保奚族大义、救百姓免于战乱才不得已杀的延禄?后悔刚才没再多听一会儿,只凭现在掌握的这一点点信息,李延宠还很难做出判断。 还有,他们刚才说,这些话不要让心怡听到,又是什么原因呢?奚族是心怡的夫家,他们知道心怡的真实身份和来历?! 李延宠尽管已经知道心怡如今就在洛阳,就离自己很近,他刚才都想暗中跟踪那两个人,一直跟到能找到心怡为止。可是现在,弟弟死了,他必须马上回去,片刻都不许耽搁! 未完待续 卷一 第四十九章 戒指 高适和岑参酒足饭饱,高适又陪岑参在附近逛了逛,最后给杨心怡带回去不少好吃、好玩的,其中包括从饭店打包的那盘蜜汁薯蓣。 “啸儿,你先吃别的吧,这些小吃都是岑将军特意买来送你的。这蜜汁薯蓣是晌午的,先放那儿,晚上让厨房热热再吃。”高适体贴地说。 “不用热,凉吃有凉吃的味道。我小时候……哦,没什么,谢谢二位兄长,你们一定逛累了,我吃东西,你们休息吧。”杨心怡话说了一半连忙岔开,她想说小时候她就经常让父亲帮她买来放凉了当零嘴儿吃,比在饭店里吃热菜更有意思。 她把东西全都留下,高适陪岑参去书房喝茶说话去了。 杨心怡打开那些东西,心里莫名地猛跳了一下。这些东西都是她小时候和父亲逛街常买常吃的,她触物伤情在所难免。可是今天,她这心跳的感觉似乎还夹杂了其他的内容。 这道蜜汁薯蓣,怎么好像和这些天吃过的不大一样? 杨心怡打开食盒,盯着那些薯蓣看,看了半天,倒是没发现有什么不同。她没用筷子,就像小时候那样,直接用手指掐起一块,放进嘴里尝,也没尝出有什么不同来。 嗯,就是那家饭店做的正宗味道。那是一家老店,她小的时候就有了,父亲经常带她去吃,有时父亲和朋友们去吃饭,回来也会给她打包一份。这一盒,同小时候的味道一模一样。 “唉!”杨心怡重重地叹了口气,“爹爹啊,您可知道,女儿曾差一点儿就去找您和我娘去了。女儿被人砍了头,死里逃生,这回还要冒用别人的名字。爹爹啊,娘,女儿好想你们!”杨心怡自言自语着,流下了眼泪。 泪水滴进了食盒,掉在一块薯蓣上。 “爹爹,想不到女儿今天又吃到了像小时候您帮我打包带回的一样味道的蜜汁薯蓣,这薯蓣上沾了眼泪,就成了咸味的了。爹爹,您最爱看我贪吃薯蓣的模样,我吃了这块咸味的,您再对我笑笑,好吗?”杨心怡哽咽着一边说,一边用手拿起那块沾了眼泪的薯蓣,透过泪映入她眼帘的,却一下子把她惊呆了。 那块薯蓣的下面,粘着一个东西那是杨心怡特别熟悉的、珍贵的、始终挂在心上的特殊物件,那是一枚男式玳瑁戒指,虽然不是特别贵重,但是对她来说意义非凡! 她从薯蓣上摘下那枚戒指,小心翼翼地用手帕擦干净,举在脸前,陷入了一段甜美的回忆。 那是她很小的时候,有一次,父亲得了一副龟壳,就说,拿去找人给她和她母亲每人做一套首饰。那首饰师傅很良心也很仔细,做完两套首饰还剩了一小块料,就给他父亲省出来一枚戒指。 玳瑁这东西戴了辟邪,男人戴着,出征时万一遇到什么险境,不但可以化险为夷,万一受伤,还能消炎镇痛。心怡母亲的那套首饰,下葬时给她戴在了身上。杨心怡的那套,当时她伤心悲痛,就摘下来也放进了母亲的棺椁,想替她陪着母亲。所以,那一副龟壳的制品,最后就只剩下了这枚小小的戒指。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枚戒指越来越光亮,作用也越来越神奇。谁要是有个头疼脑热或是伤口发炎,戴上几天就效果明显。父亲于是不再舍得戴了,留着当“yào物”备着,一直放在杨心怡那里保存。 有一次,父亲又看到那枚戒指,就对杨心怡说:“闺女儿啊,这戒指是男式的,你的手指细也不能戴,总放着也可惜了。将来你嫁人,就送给你的夫君吧,他戴着保个平安,你心里也踏实。 “不,爹爹,不给他,留着您戴。”杨心怡乖巧地说。 “哈哈,傻丫头,爹爹现在也不当武将了,既不出征也不杀敌的,用不着这东西。将来你找个武功高强的,戴着它会有用。”父亲摸着她的头,笑着说。 杨心怡和亲远嫁时,这枚戒指就跟着她来到了北方奚族。但她没有把它送给李延宠,因为她对和亲这件事心中抵触,就像拒绝李延宠亲热一样,她也不肯送他任何有象征意义的礼物。 那时,杨心怡一般时候都是心情郁闷,坐在屋里不动,所以食yù很差。李延宠担心她,总是陪着笑脸,问她想吃什么,他都会帮她弄来。 这天,杨心怡似乎也是真想吃鱼了,或许只是给李延宠个表现的机会,也或许是故意刁难、考验一下他,就说:“我想吃鱼,现钓的那种活鱼。” 现钓的活鱼?要知道,这里是冬天的北方,江河正封冻着呢。连官兵们出征前摆酒壮威都是吃干鱼或者咸鱼,上哪儿弄鲜鱼去,何况还得是活的?除非刨开河里的冰去楞捉! 依李延宠的xìng格,他是不会因为自己的家事吩咐士兵去刨冰钓鱼的。他有时只会求周群帮忙干些家里的事,比如给杨心怡弄薯蓣和蜜,因为周群是兄弟,和其他人不一样。 这回,周群碰巧不在,李延宠就只好自己带上工具,去河边刨冰。他心想,心怡是大家闺秀,自小优越惯了,吃鱼都要吃活的,这也难怪。到这里来,冬天只有咸鱼干,吃起来肯定口味差多了,心怡是吃不下那味道,所以才只是吃素,营养都跟不上了。再说这北方蔬菜也少,再这样下去,心怡就会越来越瘦弱,那他心里得多不落忍啊! 他来到冰冻的河上,先凿开一块冰,朝水里撒了点儿干粮,又把鱼竿放了进去。坐在冰面上,冷风吹得他浑身发抖,坐了小半天,也不见鱼儿上钩。难怪,这大冷天的,鱼都躲到水里深处了,那里比上面暖和不少,鱼儿就算贪图诱饵,但更贪图温暖啊。 李延宠还怕被别人看到,不敢在那儿待太长时间了。他一着急,就趴在冰面上,想伸手进去捉鱼。 他趴在那冰冷湿滑的冰面上,头朝下伸向水中,身子也向下探着,伸出一直胳膊,不顾冰水刺骨,使劲地往下摸啊摸,有几次,他都兴奋地摸到鱼了,刚要使劲捉,那鱼又从他手边游走了。 他摸一会儿,手就冻得麻木了,拿上来,放进棉衣里暖一会儿,等恢复了知觉,再伸进去摸。这样反复了不知多少次,终于,他摸到了一条鱼! 那鱼在他的手中拼命挣扎,他握住半天没敢动,怕它再挣脱了。那鱼的身子好滑,他保持着一个姿势半天,想等那鱼离开水缺氧后再拿它上来。他的手冻僵冻红了,感觉都快冻掉了似的,终于,那鱼挣扎的劲头小了、动作也不那么猛烈了,他使了个大劲,才把手拿上来。 可就在马上就要上来的时候,那鱼又一猛然使劲摆动,他的手也连忙使劲做抗争动作,没想到,胳膊正刮在了巨大的冰碴上,那冰好锋利好坚硬,血顿时流下来,伤口像一张大嘴,又大又深。 他顾不上疼,看着手中胖胖的大鱼,掂了掂都足有三斤重了,他真是很高兴,赶紧抱着鱼跑回家,给心怡看。 “啊?这么多血?你把鱼杀了,它怎么还在动?”杨心怡看他那满手满胳膊的血,都流到衣服上了,但根本没想到是他的血。 “没有杀它,快找个盆装上它,待会儿找厨子来做了吃。”李延宠还憨厚地笑着,自己先试着脱去棉衣,再到水盆里洗伤口。 “呀!是你的血?”杨心怡这才知道,是李延宠的胳膊破了。“来,我看看,家里有纱布吧?我给你包扎上。” 杨心怡有些后悔,这么冷的天,让李延宠这个全族的首领去给她刨冰摸鱼,也是有点为难他了。这还弄伤到这么厉害,出了这么多的血,仔细一看那伤口,杨心怡吓得直咧嘴。 她就帮他仔细地清洗伤口,又小心翼翼地上yào,再包扎上,忙乎了好半天。李延宠疼得直咬牙,但眉眼间却笑着,笑得很幸福。能让心怡这样伺候自己,真是难得啊,这样看来,受点伤都是值得的。 那条鱼果然味道鲜美,杨心怡吃了不少。她嫁到奚族来一是心情不好,二是这里的生活条件的确和洛阳城无法相比,几乎见不到蔬菜水果,偶尔有一点儿,李延宠都是珍贵小心地带回来紧着她吃,实际上却既味道差又不新鲜。这里的人都吃夏天里做的风干ròu食和鱼,她最是讨厌那种土腥味儿,闻着就不舒服,更不要说吃了。 这回终于吃到了新鲜的活鱼,她的脸上不经意流露出满意的微笑,李延宠心想:心怡她笑起来真好看啊,只要她笑,我宁愿为她天天刨冰摸鱼! 这条大鱼,李延宠只是第一顿陪她尝了一小口,然后就吩咐厨房冻上,每次给心怡做一点,维持她吃了有五六天。李延宠发现,心怡这几天脸上都有点儿长ròu了,不再像前些天那么瘦弱了。 厨房来汇报他,一条大鱼吃完了。 吃完了,那,心怡下顿又没有可口的菜了?李延宠想再去刨冰捉一条来,可看看胳膊,伤口还没好。 怎么办?一狠心一咬牙,他穿上棉衣,又去了河上。 这回他比上回有了些经验,比上次的时间也短,他带回来一条比上次还大一些的鱼。杨心怡看到活蹦乱跳的大鱼在盆里扑腾的样子,又笑了。李延宠却一呲牙一咧嘴,伤口冻到了,发炎了,化脓了。 “延宠,来,我再给你换换yào,准是又弄湿了,还冻到了。下次不要在给我钓鱼了,我已经吃好了。”杨心怡第一次对他这么亲热地称呼,平时都是冷冰冰地和老百姓一样称呼他“大王”的。 “没事,一点儿都不疼。心怡,最爱看你笑的样子。”李延宠看着她帮自己包扎的小手,情不自禁地用另一只手拿过来,放在嘴边亲吻了一下。 “化脓了,光上yào不行。”杨心怡包扎完,去打开柜子,那里都是她的嫁妆。她仔细地拿出一个盒子,轻轻打开,又拿出一个丝帕小包,珍贵地一层层解开,里面才是那枚小小的戒指。 “延宠,这是我父亲留下的玳瑁戒指,能消炎镇痛。我父亲说,男人打仗时戴上它还能躲避灾祸。送给你了。”杨心怡递给他,心里开始渐渐地想和他好好过日子了。 “这么珍贵的礼物!心怡,我收下了。你帮我戴上吧,这是岳父大人留下的珍贵纪念,我一定好生戴着,更好好地爱护好你,为我自己,也替岳父大人。你嫁给我,岳父岳母在天堂也就放心了。”李延宠对天发誓道。 从那以后,这枚戒指就没离开过李延宠的无名指。 此刻,它却出现在这盘蜜汁薯蓣里! 杨心怡的心颤抖了。那个高大的身影,那天在饭店里的惊鸿一瞥,延宠,他是认出我来了!他还时常去那家饭店,去期待再次见到我啊!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五十章 追问 杨心怡的内心再也无法平静。 这枚戒指,对于延宠来说,等于她给他留下的唯一的纪念,若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他绝对不会舍得冒险放进菜品中的。那就说明,延宠已经确定她就是杨心怡,而且想要通过这戒指约她见面! “延宠,我何尝不想见你、何尝不盼着和你相认呢?那天我真想跑过去扑进你的怀里,诉说这么多年我对你的思念。可是你身边有周群,他就是极力要砍我头的始作俑者啊!有他在旁边,我怎么敢出现,那不等于把脑袋送到他手里让他再砍一次吗!”杨心怡对着那一盒子蜜汁薯蓣和手中的戒指说。 她又盯着手中的戒指发呆了一阵,再次自言自语道:“哎,你现在敢把戒指藏在这薯蓣中,就说明周群不在你旁边了,你自由了,可以方便约我见面了。可是,我不方便啊。我身边总有高适跟着,这几天又来了个岑参,听说他们还要在这洛阳城和更多的名流朋友会面,那我就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7 章 加不自由了。我可怎么能单独出去见你一面呢?” 杨心怡举着那枚戒指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想着单独出去的办法。自从来这里,高适对她都是形影不离地贴身陪伴,只有昨天,她说什么都不肯再去那家饭店,就是怕再撞上李延宠和周群。尽管她非常想回到李延宠身边,但是不是现在,更不是当着周群的面! 她要按计划完成自己的报仇任务,现在“黑名单”上还多了个周群,她就更不能轻举妄动。过早地在奚族人面前暴露,不但不利于开展对周群的复仇计划,更有可能招来周群再次杀害她以绝后患。 这种危机,延宠他会理解我吗?他已经见过我和高适在一起,高适还对我那么热情照顾着,他会不会误会我?他若误会我已改嫁,他就可以在心里放下我、再娶别人了啊!难道说,他给我戒指,不是约我见面,而是把我娘家的东西还给我,他用这种方式跟我说分手了! 想到这,杨心怡的心剧痛,眼泪也一下子夺眶而出。延宠,我九死一生逃脱死神,直到现在还得冒用别人的名字和身份,忍辱负重,换来的就是你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和我说决裂吗?! 不行,一定要见到他,亲口问个明白! 她把戒指揣好,推门就要去找高适“请假”,她要自己出去进趟城,就说有重要事情要办! “什么重要事情,为兄陪你一起去吧。”高适一定会这样说,所以,得想好了说辞,这回坚决不能让他跟着。我见到李延宠,也许控制不住情绪和他热烈拥抱,也许把握不住悲愤同他争吵,那都将把自己的真实身份暴露无遗。所以,坚决不能让任何认识“杨啸”的人看到! 杨心怡无奈又只好放慢脚步,边走边想着怎么说。却无意间走进了后园,看到高适和岑参站在树下聊天的背影。 她因为还没想好怎么说,就站在他们的身后停下了,想再想想措辞,再走上前去搭话,没想到却听到他俩谈话的内容。谈话声音不大,似乎有意在背着人,但是她恍惚听到“啸儿”的字眼,于是她往亭子后藏了藏,屏住呼吸、竖起耳廓,仔细倾听起来。 “达夫,你说今天送给咱们菜的那位先生可能认识表妹?”是岑参的问话。果然,那菜是李延宠送的。杨心怡从这一句就听明白了。 “是,但从送菜还不能说明问题。伙计不是说了嘛,他刚好点了这道蜜汁薯蓣,刚做好上来他就有急事要走,扔了也是浪费,就送个人情罢了。我是发现这人面熟,刚才使劲想才想起来,上次我和啸儿在那家吃饭,这个人使劲地看啸儿,看得啸儿起身就跑出去了。”高适说。 “那你说,表妹她就是因为怕再见到这个人,才故意不去那家店吃饭的?”岑参又问。 “我猜是的。之前我常带她去那家,她最喜欢那里的蜜汁薯蓣。可是自从那天被那个人看得她夺门跑掉,她就说什么都再也不肯去那里吃饭了。”高适说。 啊?高适他心这么细?杨心怡有些吃惊。她是从那儿之后就再也不敢去那里吃饭了,但是每次都是找出很充分的借口说不去的,当时高适的态度也都很自然,却想不到,他的心里早有疑惑了。 这样看来,编出任何理由单独出去,他都会有疑虑的,弄不好还会偷偷地跟踪她!哎,先听听他们下面还说什么吧。 “达夫,我早看出你对杨啸不是单纯的表兄妹感情了,可我奇怪,既然是表兄妹,家里为什么不给你们定亲呢?表哥娶表妹的太多了,难道说,家中高堂不喜欢表妹吗?”岑参问高适,看来高适对她的感情流露是很明显了,连岑参才来这么几天都看出来了。 高适半天没回答,沉默了一会儿,他说:“嘉州,我想再去那店里转转,问问那伙计,他好像跟那个男人很熟的样子,不是说他每天都坐那个位置吗?去问问,他是住在洛阳,还是偶然来此地?再探听一下他是什么身份。” 啊?他要去调查延宠?是啊,他看出来我和延宠有“私情”了,他还这么对我有意,那不就成了“情敌”关系了吗!以他高将军的身份和他家里在洛阳这边的势力,别说是“考问”一个店里的小伙计,就是查什么重要事情都不在话下的。不要让他知道这些,若是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也将暴露了。杨心怡的心又悬起来了。 得想办法阻止他。宁可我先不同延宠见面,也不能让高适出面去查他。可用什么办法呢?对,yù擒故纵! 杨心怡于是故作镇定大方地走上前去。“兄长,岑将军,你们在这儿啊?” “啸儿,你不是在房间里吃东西吗?怎么不吃了,是不是不可口啊?怎么,那道蜜汁薯蓣这回做得不地道吗?”高适也迅速调整态度,看样子也很紧张刚才的话被她听到。 可是,本想跟他岔开话题,想说要他带她去别的地方转转,为的是把他的时间占上,免得他再去那饭店查问李延宠的事。可他却偏偏提起那菜、那店,他是故意的吗?怎么办? 不如,将计就计! “是啊,菜是做得不错,只是凉了,没有趁热好吃。不如,找个时间我们再去店里吃一次吧。好久没吃了,有些想了。岑将军来这好几天我,我还没请过客,如果将军有空,今晚我做东,再去那家店,换几样菜,我兄长再陪您喝几杯。”杨心怡临时调整对策。 她是想,一起去,相信高适不会当着我的面去调查他。如果还能碰上延宠,就找机会在他跟前作一些暗示,让他明白我并没改嫁,高适只是我的“表兄”,尤其还有岑参跟着,更方便。如果再有机会,就悄悄把戒指还给他,证明我还在等他。 高适的脸上划过一丝犹豫,岑参的表情也略显不自然,但是很快,两个男人就都热情地笑了。 岑参先开口说话,还用眼睛瞟了一下高适:“表妹盛情,愚兄却之不恭了,多谢。” “是啊,啸儿,晌午时嘉州就说,那条街上那么热闹,最适合女孩子逛了。听说晚上那里还有夜市,灯光通明,我们二人陪你逛逛去。”高适也说道。 杨心怡回到房间,就开始精心打扮自己了。她是以去同情郎会面的心情打扮自己的。她要把自己装扮得高贵典雅,一如延宠最喜爱她的那种气质,让他一下子找到两人曾经最美好的感觉,唤起他对自己的迷恋,就是为了让他再耐心等待她一段时间,不要娶别人。 傍晚,高适和岑参来接她出门了。 “表妹这么一打扮,我都有点儿不敢认了。达夫,你们家族就是出美人儿,你这么英俊潇洒,难怪表妹也这么容貌出众。”岑参恭维道。 “嘉州,你是说,我和啸儿长得像吗?”高适很高兴听他这么说。都说男女婚配讲究有夫妻相,岑参这样说,那就是说我和啸儿是天生的一对儿哦。 “是啊,你看啊,表妹的眼睛和你很像,都是大而有神。还有这鼻子,都是高鼻梁,富贵相。只有这嘴嘛,女孩子讲究樱桃小口,就像贵妃娘娘那样;你这大男人,大口吃四方,将军相。哈哈。”岑参还说得很具体。 “岑将军您真是会夸奖人,说得我兄长都乐得合不拢嘴了。岑将军你也是英俊潇洒,气质出众呢,一看就是卓尔不群、前途无量。”杨心怡看出高适刚才的反应了,她故意也反过来恭维岑参,淡化高适的那种想法。 岑参却似乎有意要成全高适,还接着他刚才的话题:“表妹,你和达夫长得这么像,是随了家族的哪位长辈啊?” 这话让杨心怡有点儿为难,自己和高适本无任何血缘,怎么会有共同随了的长辈?他这么说,分明就是更加鼓励高适,有那种“夫妻相”的心里暗示。这可怎么办? 她紧张得脸有些红了,终于想出了这样回答:“岑将军您真是抬举我了。我倒是希望长得像我家舅父(也就是假设的亲属关系中高适的父亲),都说女孩子像舅父会更幸运。可我不争气,全家族中谁都比我好看。您就不要总拿我和兄长对比了,他才是一表人才的美少年。” 三个人说笑着,骑马来到那条繁华的街道上。那家店前已经拴了不少好马了,还有停在那儿的各色马车,看来里面已经顾客盈门了。 “没预定,会不会没位子?”高适说着,走在前面给杨心怡和岑参开门。 小伙计又热情地迎上前来。“客官,中午没吃够我家的好菜吧?哟,姑娘也来了,中午小的还问两位爷呢,姑娘有些日子没吃我家的蜜汁薯蓣了。中午那位李爷吩咐打包的那份带回去肯定是凉了,不如现做现吃的新鲜。” 糟了,那小伙计竟然给说了出来,还连李延宠的姓都给泄露了!杨心怡立即非常不自然起来。 “是啊,还没谢谢那位李先生呢。”高适却把话接了过来,好像他已经和人家认识了似的。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五十一章 顾虑 “哦,您说李先生啊,他已经离开洛阳了。”那小伙计还以为中午李延宠送了邻桌一盘菜,两位先生追出去道谢,就这么认识了呢,连忙热情地介绍道。 什么?延宠已经离开洛阳了!那他在临走前赶着把戒指藏进菜里还给我,就是真的要跟我了断了! 杨心怡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扑簌簌落了下来。 高适的目光始终没离开过杨心怡,这不可能逃过他的视线。但是有岑参在,他要维护啸儿的面子,也要维护他自己的面子,所以他赶紧拉着岑参往里走,还装作不经意地说:“啸儿,你不是想自己逛逛吗?去对面的市场转转吧,记得快点儿回来,菜上来你就来趁热吃。” 杨心怡也明知道高适这是给自己台阶下,转身就出去了。她听高适的话过了马路,却没进那市场。市场里人太多了,不是适合哭的地方,他去了和市场相反的方向,那有个一大门洞,看上去比较肃静,就站在那儿把眼泪擦干净,再平复一下心情吧。 那个大门,正是李延宠的私宅。这会儿那里的确很肃静,因为平时都有李延宠坐在那门口“守株待兔”地等她,这回李延宠刚走,看门的下人趁机偷个懒,不用再候在门洞里续茶添水了。 杨心怡就站在那大门洞口,掏出手帕擦眼泪,心中很乱。现在距第一次遇见李延宠已经有好几个月了,他一直都待在洛阳城,是有什么事情要办吗?看来他是经常去那家饭店,连伙计都很熟悉他了,他是去那里仅仅为了吃饭,还是有别的原因吗? 尤其是,他怎么就知道还能碰上高适,而且把那戒指悄悄放进菜里转递给我?他是花了这么多时间、这么多心思,只为把戒指还给我和我断jiāo吗?他之前并不知道我还活着,如果想放下我,再娶别人,也犯不着大老远地跑洛阳来吧? 那就是说,他不是和我断jiāo的意思,还是想通过戒指约我?可是既然约了我,又为什突然离开洛阳了呢? “哟,这位姑娘,时辰不早了,小的要关门了。”李延宠的家丁出来了,已经到了晚饭时分,他们要关门回去吃饭休息了。 “哦,对不起,我打扰您了,我这就走。”杨心怡看那人在关门,大门上赫然写着一个大大的“李”字。 不会是李延宠住这儿吧!她心里一惊,但是不能确定。洛阳城里姓李的多了,就是在全国李也是大姓,连皇上都姓李呢,这么高级的大宅,主人姓李也没什么特别的。 “哟,姑娘,您是不是来找我家老爷的?我家老爷每天都坐在大门口巴望着穿白纱衣的姑娘,都看了好几个月了。我猜您是就他要等的人吧?”那伙计每天陪李延宠在门口待着,有时也帮李延宠看,知道他要等这样仙女一般的姑娘。 “什么?你家老爷姓李,叫李什么?”杨心怡惊异地问道。 “这个,小的可不知道,我哪敢问老爷的名讳啊?不过我家老爷人可精神了,这么高、这么壮,浓眉大眼的,可英俊了。”那下人年纪不大,还没有杨心怡大的一个小男孩,说话挺机灵的样子,还一边说一边用手比量着。 “你怎么知道,你家老爷就是等我呢?”杨心怡心中激动,表现出很感兴趣地问他。 “这个嘛,小的也是凭直觉。我家老爷好像就是为了在这儿等什么人才买的这座大宅子,我是听对面饭馆常来送菜的那个伙计说的,说老爷以前都是坐在店里等那个人,后来碰巧这座宅子出卖,卖价可高了,因为地脚儿好啊。我家老爷出手可阔气了,都没还价,直接就买下了。”那小伙子说。 “哦,那你怎么判断他是等我呢?”杨心怡刚听他这么回答,虽然有点儿答非所问,但是说的内容都是对她很有价值的。 “小的说了啊,只是凭直觉吧。我知道他在等一位姑娘,我猜一定非常美。刚才看您直接就进来了,还站在这儿哭,我猜您一定是他要等的心上人了。您和他一定是闹别扭了吧?我家老爷天天望眼yù穿地等您,您就回来吧,原谅他吧。”小伙子好像挺善解人意的样子,又好像年轻人对爱情很羡慕、很向往似的在说。 “那,我问你,你可认识这个戒指?”杨心怡也是凭直觉判断这里就是李延宠的宅子,但她还需要确定一下。 她掏出戒指,拿着给那小伙子看。 “我当然认识了。我家老爷每天坐在这里喝茶,都是我负责给他添水,他端着茶杯,手上就是戴着这枚戒指。姑娘,他把戒指都送您了,看来就是今天走之前和您道别去了。他中午出门的时候还戴着呢,我看到了。”那小伙子笑得挺乖的。 “他什么时候回来?”杨心怡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8 章 在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这个,小的可不知道。他去同您道别,没告诉您吗?小的也想知道呢。”他说。 “啸儿,你怎么还不回去?走吧,菜都上来了。”是高适,刚过马路看到她就招呼她。 “好嘞,我来了。”杨心怡匆忙要走,又回头小声叮嘱了一句,“别告诉别人我认识你家老爷。” 高适亲热地过来迎她,拥着她的肩膀过马路了。 那小伙子还站在原地,愣愣地看他俩的背影,心里还在咂摸姑娘最后叮嘱他的那句话什么意思?我家老爷和这位先生都在追求这位漂亮姑娘吗? 杨心怡心里乱,却要强撑着故作热情地招待岑参,说好了她请客,不能怠慢了客人。高适看出她有心事了,也猜到中午送菜的那位先生和她认识,甚至两人之间还有故事,所以很体恤地替她招待,陪岑参喝酒说话。 “达夫,听说吴道子大师现在人在洛阳,你没去拜访他吗?”岑参问高适。 “是啊,我也听说了,前段时间他还帮裴将军画过画呢。我这不是来了就忙家里的事,正打算得空去拜访大师呢。嘉州你要是有空,不如明天我们一起?”高适说。 “好啊,请大师帮表妹画一幅人物画,大师一定会把杨啸的风采全都刻画到位的。”岑参脸朝向杨心怡,说道。 杨心怡正在愣神,停了两三秒才反应过来,连忙说:“我哪敢劳烦大师为我作画,小女子相貌平庸,又没什么特别之处,怎敢张口有求大师?” 求吴道子给自己画肖像,这大概是所有大唐女孩子的梦想。若是在过去,杨心怡也和别人一样,跳着脚地要去呢。可是现在不同了,被大师画过肖像的也就那么屈指可数的几个人物,若是传出去大师给她画画了,那她就再次成为“名人”了,她现在是尽量低调、低调、再低调。 “谁说你没有特别之处?你是名人啊!大师为作画的,你看哪个不是大名鼎鼎的?”岑参还继续说着,杨心怡一直以为岑参只知道她是高适的表妹,这回他说自己是“名人”,让杨心怡心里一惊,她怕岑参知道自己就是安禄山军中的那位“神马将军”。 “嘉州,啸儿还不一定回不回安禄山那里了,她的身份,就不要让更多人知道了。”高适小声提醒道。 唉,看来岑参的确是知道她的这个身份的了。杨心怡尴尬地笑了笑,又感激地看了一眼高适,这让高适心里立刻舒服了起来,将刚才她为那位李先生落泪的事淡化了不少。 但是,高适心里还是决定,查一查那位李先生到底何许人也,他和啸儿又有什么渊源?再回想起自从那次饭店里啸儿和他打个照面就慌张跑出门,联想到她之前在市场里的反常表现,他猜测,啸儿一定是有着不为人知的感情遭遇。 唉,难怪她总是有心事的样子,有时是故意装出轻松活泼的样子,实际上她的心里很苦。她还有报仇重任在身,却不肯接受自己的帮助,莫非,她的仇恨和那位李先生有什么关系吗? 第二天,高适和岑参要去拜访吴道子,杨心怡果然拒绝一同前往。洛阳这里名人太多,她又是在这里生、在这里长的,一不小心就会暴露过去的真实身份,又有可能泄露现在的“神马将军”身份。万一再有人将她这两个身份联系在一起,那她就等于将自己的“死而复生”公之于众,就等于欺君罔上,后果不堪设想! 她想趁他们不在的机会自己出门,再去“李宅”打听打听李延宠的消息,但是静下来想想,还是不要去了。既然那个小伙子跟她说了那么多,如果他真知道李延宠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就不会不告诉她。如果频繁出现在那个繁华地方,很可能招来麻烦。甚至都不排除高适、岑参他们今天还去那边吃饭。 果然,被他猜中了。 高适和岑参拜访吴道子,在吴府真是名人大聚会。李白、王之涣、孟浩然等这些文人大师都碰巧来拜访画圣,真是好不热闹。 岑参说:“今天我做东,一起去个地方喝几杯吧。昨天达夫带我去的那个店真是不错,不事先预订都没位子呢,幸亏他和那儿的伙计熟络。” “好啊,嘉州请客哪有不去的道里?”李白应和着,众人一起策马而去。 “达夫,你回去接上啸儿吧,别把她自己留在山上。”岑参当着众人的面,也像很熟悉似的那样称呼杨心怡。高适刚才也想过去接啸儿,但又怕她不喜欢这么多人的场合。这回岑参这么一说,他有些不好拒绝了。 “啸儿,走,出去吃法,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早该饿了。”高适回到山上别宫都没拴马,站在门口就说,“快换件衣服,我在院子里等你。” “兄长,我不去了,你们去吧。回来时随便给我带一点儿就好,我还不饿。”杨心怡现在就是怕见人,她怕给自己招来祸患。 “诶?那可不行。”高适都没想到,岑参也跟回来了,“我就怕你表哥请不动你,亲自来接你了。走,这顿我请客,昨天吃了你的酒,今日你若不肯赏光,就是我没面子了。”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五十二章 撮合 杨心怡只好跟着岑参、高适一起来吃饭。 岑参是先陪大伙一起去饭店点过菜特意又回山上别宫接了杨啸。他也知道杨啸爱吃那道蜜汁薯蓣,特意帮她点了。 杨心怡看着那薯蓣却再也吃不下去了,眼前总是昨天拿起来薯蓣,看那下面粘着戒指的那一幕。她昨晚特意把那戒指用红绳拴了,像戴项坠那样系在脖子里。那里有她被砍头的伤疤,挂上玳瑁戒指,本来是想把延宠贴自己更近些,那玳瑁却发挥了它的功效,连伤疤都感觉舒服了不少。 “啸儿,嘉州特意给你点的,你怎么不吃?”高适注意到了杨心怡没动筷,体贴地帮她夹了两块薯蓣放进她的盘里,还轻声问她。 “杨姑娘,你的这位表哥待你真比亲哥都好呢。”孟浩然微笑着说,“达夫,你都让我惭愧了,我有三个亲妹子,我都没对她们这样照顾过。 “哈哈,浩然,有些事能比,有的人却不能相提并论的。”岑参意味深长地笑着说。 “哦,明白。”孟浩然也用同样的风格笑了。大伙也都跟着那样笑了。杨心怡的脸红了。 “啸儿,太白先生在,不如你和他对首诗如何?”高适看出杨心怡表情不自在,就想岔开话题。他知道她也读书不少,还没见过她作诗呢,正好李白在座,他就提议道。 “好啊。美酒佳人最是助兴,咱每人来一首。”李白一听作诗就来了兴致,“今儿个咱都得以酒为题,嘉州、达夫,你们俩也别总作你们的边塞诗了,换点儿轻松愉快的。” “好啊,要作诗,当然是太白先来。”大伙说笑着。 “先来就先来。”李白也不推辞,直接站起身,信口就吟诵起来,“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 “好诗!”大家齐声赞叹。 “太白,你这诗是作给杨姑娘的吧?看,杨姑娘那琥珀的发钗真是漂亮,与这杯中的美酒有着同样的光芒呢。”王之涣赞叹道,“美酒映琥珀,琥珀配美人,达夫,你这眼光还真不错。” “达夫的眼光好不假,关键他是用心了,用心选的。”李白接过话去说,“我这首诗就是被杨姑娘头上这琥珀发钗激发了灵感,觉得美钗和美酒可有一比。 “达夫,这琥珀钗很值钱吧?”又不知是谁问道。这会儿杨心怡感觉有点儿应接不暇了,已经分不清谁在说话了,总之大家都把话题集中在她身上、集中在她和高适的关系上。她发现大家都在借着作诗、喝酒在撮合着她与高适,这人人都听出来、看出来了,连那小伙计来上菜时都几次异样地看过她。 “啸儿,我陪你出去透透风吧。”高适知道杨心怡听了这些会心里有压力,他本来以为提议大伙作诗能缓和一下以啸儿为谈资的气氛,没想到,他们连作诗也要扯上她。但他心里明白,兄弟们都是好心帮他,所以他也不好意思太明显地提醒大伙转换话题。 “我自己去吧,你们继续喝酒作诗。”杨心怡小声对高适说道,然后,她就站起身,对大家说,“不好意思,我出去一下,各位慢用。” 众人也觉出了些眉目,都抬眼看着她,不知道对她说句什么,于是就纷纷给高适递眼色,鼓励他陪她出去。 高适本来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出去,这会儿天都快黑了,有了大伙的鼓励,他点点头就跟着她出去了。 “啸儿,你别怪他们啊,这些人平时都非常熟,喝点儿酒放开了,说话没个分寸,惹到你了。你要是不高兴,我陪你先回去。或者,咱俩再另找一家馆子,单吃去,不陪他们了。”高适追上杨心怡,帮她披上披风。 “兄长,你怎么也出来了?岑将军请客,咱们都出来不好。我就是觉得有点儿头晕,出来透透风就回去。没事的,大家都很开心,我没有不高兴。”杨心怡懂事地说道。 “啸儿,怪我,不去接你来就好了。这些人都是好朋友,难得在洛阳聚到一起,嘉州就张罗要请客。我是不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山上,才去接你出来的。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我保证,他们说的那些,不是我的意思。” 高适是有些心虚,今天他们在吴道子家的确谈论起过高适的婚事,岑参就说,达夫现在有心上人了,不用大伙cāo心了。大家就起哄问是个什么样的美人儿,然后高适一兴奋、一被鼓动,就把啸儿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些。 他记得当时把实底也跟大伙讲了,说现在只是试探接触阶段,还没跟姑娘表白过,不想贸然行事,怕一旦遭到拒绝就连“兄妹”也做不成了,想再多铺垫铺垫,到时候水到渠成就好。 大家就鼓励他,也表示要帮他。没想到,他们就是这样帮的,弄得啸儿好不自在。 “兄长,我没有生你的气。你对我这么好,我感激都来不及呢。为了帮我学武功,你都放下军务这么陪着我,耽误了不少正事了。我想,既然裴将军还没回来,不如我就先学到这里,你也早些赶回军中吧,我也该回去了。”杨心怡说。 高适一听就懵了。 “啸儿,你还是生气了。你的剑术学得正带劲,还没按计划练到家呢,怎么能突然说回去?再说那安禄山,你上次也见了,他都准你多过些日子再回去了。”高适话说得很快,声音也挺大,一看就是着急了。 “兄长,我的剑术比来之前已经有了很大进步了,你不是今天早上还在夸奖我吗?我现在的水平,回到军中心里就有底多了。多亏了你帮我请到剑圣教我,更感激你亲自陪我练了这么久,我都不知道说什么感谢你了。”杨心怡诚恳地说。 “啸儿,你要是感谢我,就要对得起我为你付出的努力,就不要这么半途而废。”高适坚决地说,“你现在才只是学到了剑圣的基本要领,需要理解消化,所以我才陪你这么辛苦地练习。若是现在放下,前面学到的就基本白费了,你依然是花拳绣腿。”高适严肃地说,他就算单从练剑的角度,也是这么想的。 杨心怡看出他说的是真话,她也不想学得半拉咔叽就回去,那就等于所有这些都白费了。只是今天发生的这些事,先是收到李延宠还她的戒指,现在这又突然遭到这么多人“逼婚”,她真是有点儿心里承受不了了。 “啸儿,听我的,你不要听他们乱说,我可没有逼你的意思。我是喜欢你,但是我能等。我知道你还有大仇未报,你不用我帮你,一定要亲手杀死安禄山,我也理解你、支持你。你就按自己的计划行事,我不会催你的,更不强迫你。”高适真诚地拥过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杨心怡都有点儿被他的真诚感动了,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这双眼睛太深情、太动人了,像两泓清澈的泉水,都能把她的心融化了。 自从认识这个男人以来,他先是救了自己xìng命,又给了她数不清的无私帮助,尤其是她需要他的时候,一封信就让第一时间出现在她身边,那种温暖的感觉,真的比同胞哥哥都贴心! 可是,就是因为自己心里先有了李延宠,而且已经嫁给他做了他的夫人,就算那份爱情、那桩婚姻因她的砍头而死中断过,毕竟现在她又活了,又回来了,她还是李延宠的妻子,这是不能改变的。 杨心怡心里是有矛盾的。如果抛开李延宠不提,单单面对高适,她对他是喜欢有加的。这个人,首现最可取的一条是人品好。放眼这大唐的著名将军、正规军队,高适作为一军的主帅,他都是严谨而正统的。杨心怡如今也是军人,单从军人的角度,她都足矣敬重、佩服他,完全地发自内心。 作为男人,高适也是非常有魅力的。英俊的外表、潇洒的气质,尤其是他文武双全,既有武将的威猛豪情,又有诗人的浪漫洒脱,更有爱人一般的体贴温柔,女子若是嫁给这样的人,简直一生幸福甜蜜。 可是就在昨天,她竟然又有了李延宠的消息,若是李延宠已经续娶,不再给她希望,她或许在完成给自己报仇的大任之后,同李延宠好好谈过,彼此有个jiāo代,她会考虑高适的。但是今天听延宠府中的下人说,他还在等着自己、盼着与她相见,她又怎么可以放下初心、移情他人呢! 见杨心怡在沉思,高适也猜到了她在想心事。帮她又披严实一些披风,高适再次轻拥她的肩头,对她说:“啸儿,我知道你心里可能有人了,但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9 章 是我。我也见过那个人,只是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也没太看清楚他。那人看轮廓很英俊,的确是位能配上你的青年才俊。但不管怎样,你对他用情一定很深,我能明白。” “兄长,对不起,我让你困扰了。”杨心怡也知道,昨天发生那些事,高适一定对李延宠有了猜测,任何人都会看出些问题的,何况高适对自己有意。 “啸儿,我能明白你对他的感情,我猜你认识他可能比我早,至于为什么没在一起,可能你有你的苦衷。啸儿,只要你幸福,我做什么都愿意。”高适说道,心里却觉得言不由衷,感到很是酸涩。 “你这能是心里话吗?”杨心怡在心里问他,却不能真的说出口。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五十三章 店遇 李延宠离开洛阳,日夜兼程往回赶,实在累了,才会找家客栈稍微歇歇脚。他的心里好难过,一面急着赶回去想看看弟弟的尸骨,一面还遗憾错过了去找心怡。如今他在这世上真成了“孤家寡人”了,虽然王位让出去了,唯一的亲人弟弟却死了,唯一的妻子也早已离开了自己,这回终于发现她还活着,却又错过了这么难得的相认机会。 “等处理完弟弟的丧事,奚族大王谁爱当谁当去,我得再回洛阳找心怡。纵然这世界再大,没有亲人陪伴、没有爱人分享又有何意义!”李延宠自言自语道。 又赶路跑到疲惫至极,他又找了家驿馆,想自己歇歇,也让马儿歇歇,人和马都该吃东西了,得补充一下能量。 “掌柜的,还有空房吗?最好是条件稍微好一点儿的。”李延宠难得舍得工夫住店休息,何不休息得好一点,再说他也不缺钱。 “哎呦,客官,真对不住了,本地这些天有大户人家办喜事,房间都住满了。甭说条件好的了,就是普通的都没空房间了。”伙计抱歉地说。 “哦,没事。麻烦问一下,离这儿最近的驿馆还有多远的路?”李延宠问道。 “这个嘛,恐怕最近的,您骑马也要再走一天一夜。”伙计替他遗憾地说。 “那么远?”李延宠心里盘算了一下,自己累倒是还能再坚持一天,可是这马,怕是已经到了身体极限了。这么勉强地赶路,比起让马儿吃饱歇好再放开了跑,不但慢,而且不安全。 “客官,看您人高马大的,估计您胆子也不会小了。”那伙计试探地压低了声音说道,“您要是不介意,我们这里倒是还有一间房,设施也是最好的。只是这房间吓人,没人敢住的。您要是不怕,小的这就给您打扫干净,房间不收费,您在这儿人吃马喂的,小的再帮您请示一下掌柜,看能不能给您打打折?” “房间吓人?难道还会闹鬼不成?我不怕,你去帮我收拾了吧。收拾干净点儿,谢谢你。吃饭不用打折,正常收钱就好。”李延宠说。 “客官,一看您就是个有气度的大爷,小的这就去给您收拾房间。您也不要太担心,那房间不闹鬼,就是墙上有些字,是个死人写的。算了,您肯定见多识广,几个字算什么!”那伙计说着,上楼去收拾了。 墙上有字?死人写的?死人在墙上写字做什么?哦,是有个人在墙上写过字,然后这人死了。李延宠明白了,觉得这伙计真是夸张,好多古代名人的诗句流传百年,诗人去世后,那诗句反倒成了古迹呢。我就去看看那墙上到底有什么字,怎么会吓得没人敢住? 伙计把他让进屋里就帮他关上门出去了,李延宠就先往墙上看。 这一看不要紧,他的眼泪像脱了缰的野马,再也止不住了,而且不是光流泪,他变成了嚎啕大哭。 那墙上的诗句,正是杨心怡当年和亲途中路过这里时写上去的。 “出嫁辞乡国,由来此别难。圣恩愁远道,行路泣相看。沙塞容颜尽,边隅粉黛残。妾心何所断,他日望长安。” 这首诗李延宠知道。当年心怡嫁给他总是以泪洗面、愁眉苦脸,还拒绝与他亲热,更不给他好脸色。他也困惑过、生气过,后来有一次周群出门办事,路过虚池驿站,听说过宜芳公主不甘和亲曾在墙上题写诗句的传闻,就特意去了那房间看过,还将诗抄下来,回来jiāo给李延宠看。 那时杨心怡还没死,还是表面上冠冕堂皇的大唐公主、奚族大王的王妃。人们议论她的那首诗句,也只是感慨公主远嫁的凄凉而已。 李延宠看到那首诗时,心中也动过恻隐,试着从心怡的角度体谅她,知道她不愿意远嫁离开故乡,不甘心来到偏远寒冷的北方,人生地不熟,生活条件又艰苦。他就想,既然从别的帮不上她,就让她慢慢感受到自己嫁的人没错吧,对她好些、再好些,也算对她的一点安抚。 可是,就算他对心怡在生活上再尽力关照,把好吃的、好用的都省给她,也还是没躲过最终亲自带给她最悲惨的命运。他此刻住进这间心怡曾经住过的房间,看着墙上她和着涕泪亲手书写的诗句,再想到她被砍头的那一幕惨状,李延宠如同万箭穿心,疼得他一头栽倒在了床*上。 “砰砰砰!”伙计来敲门送开水了。 “呀!客官!您这是怎么了?”伙计看他倒在床里面色惨白,还一脸的泪水,呼吸都困难了,吓得以为自己私自做主开了这间“鬼房”真的忍了麻烦,连忙跑出去叫人去了。 “那间房不能进。你都是老伙计了,怎么连本店这起码的规矩都忘了?我知道你想帮我多赚些饭钱,你可以留下他吃完饭、喂了马就走人啊。这回倒好,他要是在这儿中了邪、或者干脆死在这儿,怕是今天的客人都得吓跑了,往后咱这店都甭想开了!”这是店掌柜的在低声训斥那伙计。 “客官,您可别吓唬人啊。”掌柜的亲自俯下身来叫李延宠,“先生,您醒醒啊,您好赖说句话,好让我知道您没被吓死啊。” 李延宠心里是清醒的,他只是悲痛过度,觉得胸口痛得厉害,先是重重地喘气,后来仰着身子没垫枕头,就觉得呼吸越来越吃力,心脏也从疼痛逐渐变得发虚,头也发木了。 他不想为难帮他忙的伙计,这伙计本来是好心帮他找房间休息,还特意给他打扫了。再说,从他来讲,能有机会住进心怡曾经住过的房间,躺在她曾睡过的床中,呼吸她留下的味道,尤其是看到她在嫁他的路上的亲笔手书,这都是何等的难得、何等的珍贵啊!他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以这种方式和心爱的妻子“重逢”,这都要感谢这位伙计啊! 李延宠支撑着想坐起来,却觉得心脏实在难受,就勉强伸起手臂摇了摇手,意思是不让老板责罚那伙计。 “客官,您是想求我帮你找大夫吗?”那掌柜的心眼也不坏,看他这样子还真是让人担心,连忙吩咐伙计,“快去,把城东的崔大夫请来。” “掌柜,您忘了,崔大夫今天嫁女儿,店里的这些客人,不都是赶来参加婚礼的吗?崔大夫还能有空出诊吗?”伙计为难地提醒道。 “哦,是啊,我一着急把这茬儿都忘了。”掌柜拍了拍脑袋,“对了,靠楼梯口那间房里,住的是崔大夫的一个同行,好像是叫赵大夫的,不如请他帮个忙,来瞧瞧这位先生。你去跟赵大夫好好说说,他的店钱我们不收了。” 伙计应声出去了,过了一会儿,他带着一位中年男子进来了。 那大夫也没说话,掌柜也没敢多嘴,只见他进屋就直奔“患者”,上前就拉起李延宠的手,给他号起脉来。 “这位先生并无病症,身体好得很呢。只是刚刚好像受到什么强烈的刺激,悲伤过度,导致心跳加速,又头部放得过低,有些呼吸不畅罢了。来,我们帮他垫上枕头,平静一会儿,再喂他喝点儿开水,就没事了。” 赵大夫说着,就起身来帮李延宠垫枕头,当他看到李延宠的脸时,眼中露出了惊异的表情。回身说:“掌柜的,你们店里这么忙,你们就去忙生意吧。我是大夫,这位先生就jiāo给我了,待会儿我喂他喝水,保证医好他。” “赵大夫,您真是医者仁心啊!”掌柜的连忙微微施礼,“您的店钱我不收了,虽然我也不认识这位客官,但是病在我的店里,您都这么热心地救治,我也算积一份德行,少挣些钱罢了。” “不用,您做的是生意,开店哪有不赚钱的道理?”赵大夫微微一笑说,“这位先生一不用扎针、二不用开yào,我也就没算搭什么,无非是一条走廊里多走两步,当活动了,总待在房里也是无趣。掌柜的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店掌柜和伙计又殷勤地赔笑,谢过赵大夫,才退出房间,又帮着把房门关好。 李延宠迷迷糊糊地躺着,这几个人的对话他都听到了,只是没有力气起来说话。他又躺了半天,感觉那个大夫就一直坐在床边,好像还总在看着自己。 这个大夫,怎么这么好心?他这么热情地帮我看病,还留下来照顾我,他真的是出于医者的仁心吗?他还总这么盯着我看,莫非他认识我?可我听他说话的声音,却一点儿都不耳熟啊? 有个陌生人坐在房间,而且就在自己的身边,李延宠这回不能把心思都用在想杨心怡的事上了,他还要想这个大夫是怎么回事。他终于觉得身体好受了一些,就睁开眼睛,慢慢地坐了起来。 “谢谢您,大夫,给您添麻烦了。”李延宠边说边要下地。 “别动,李先生,来,先把水喝了,再躺一会儿。”赵大夫起身把晾好的一杯水递给他,目光又回到他的脸上。 “大夫,刚才您和掌柜的对话我都听到了,只是没有力气说话。您真是医者仁心啊,素不相识地救助病人,您好心会有好报的。我有钱,不会让您白出诊的。您当大夫也是为了营生,能帮我治好我就很感激了。”李延宠说着,就要起来给他拿钱。 “哈哈,李先生,治病赚钱是医者的谋生之道,但是你也说了,那是对素不相识的患者。可是我们,可不是素不相识啊。我给认识的人治病,怎么好意思收钱呢?何况你也没用我施针用yào,都没有任何成本,我总不能因为帮你号个脉就收你钱吧?”这大夫的话把李延宠给说糊涂了。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五十四章 亲戚 “赵大夫,您是说,您认识我?”李延宠定睛看着眼前这位比自己年纪大一些的男子,面容富态,肤色放光,看眉眼,不像是坏人的样子。这人中等身材,稍微有些发福,连手上的皮肤也比较细腻,一看就是生活优越、不用出力气赚钱养家糊口的中年人。 “李先生,您是贵人多忘事,也或者,您从来都没看清楚过赵某。若论起来,我们还是亲戚呢。这里人多不方便说话,您再躺着休息一会儿,这也该到了用膳时分,我做东,咱们在楼下找个包间,肃静地说话。”赵大夫说着站起身,就要出门。 “赵大夫,您说,我们是亲戚?”李延宠都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是奚族人,生长在北方,李家族中人丁并不兴旺,到了他这辈,只有一个弟弟李延禄,旁支中也没有什么有来往的亲戚。就算这人是母亲那边的亲属,也不可能。母亲也是北方少数民族,这人怎么看都是纯正的中原人,怎么肯能跟自己扯上亲戚? “李先生,我先去订单间,晚了怕是就没位子了。您先歇会儿,歇好了直接下楼,我在餐厅门口等您。”赵大夫说完,不等李延宠回话就走了。 李延宠不能再躺着了,连忙起床洗了把脸,又从行礼中取出一件干净衣服换上,站在镜子前理了理头发,又站在墙壁前凝视了一会儿墙上心怡留下的亲笔诗句,心里默念了一句:“心怡,我先去听听那赵大夫怎么说,晚上回来陪你。” 李延宠直奔餐厅,果然,赵大夫已经在门口等他了,殷勤地把他让进了一个单间。李延宠刚想先客气一句再问他怎么认识的自己,却发现单间里还坐着一个人。 “大哥!”说话声音是个女子,李延宠从外面光线明亮的地方刚进到房间内,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人他还zhēn rén认识,而且真是亲戚,那不正是弟弟李延禄的一位侧妃赵氏吗? 他有些明白了,这位赵大夫,一定就是从弟弟那边论的亲戚了。 “弟妹,延禄他是怎么死的?”李延宠眼泪刷地下来了,那女子也用手帕掩面,肩膀瑟瑟抽动起来。 “李先生,妹夫他死得惨啊!”赵大夫一边伸手安抚着妹妹的肩膀,一边对李延宠说话。看来已经不用介绍了,他就是这个女子的哥哥、李延禄的大舅哥。当初弟弟娶这房侧室的时候她娘家有人来送亲,一定是那时见过他了。 “赵大夫,看来您比我年长,我就叫您大哥了。”李延宠也擦了擦眼泪,对赵大夫说,“延禄出事,您也在场?快给我讲讲,到底发生了什么?” “哎,他王兄啊!”赵大夫也掏出手帕,拭着眼角,“我妹子刚嫁到奚族夫家一年多,这刚刚怀上李家的骨ròu,这不是妹子从小身子弱嘛,老母亲惦记,就让我这个当大夫的哥哥赶去亲自探望、照顾,想用些保胎的yào物,保她平平安安地给奚族大王诞下个王子或是郡主。哪成想,我人还没到,就传来了大王出事的消息。哎,我这妹子命苦啊!” “弟妹,别怕,大哥回来了。有什么委屈,你快告诉大哥,大哥不会让延禄死不瞑目的。”李延宠转向那女子,关心地问道。 那女子年纪不大,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是李延禄去年去洛阳游玩相中了娶回来的。李延禄虽然长得其貌不扬,但是出手大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0 章 ,还最会讨女子欢心。他是在洛阳逛花市时见到的这位赵小姐,一番甜言蜜语加上迅猛出击,先把女孩子搞定,弄得女方家里不得不忍痛将女儿远嫁。 那时李延禄还不是奚族大王,但是他把女方家里父母兄长都哄得眉开眼笑的,他说得很清楚,哥哥是一族之王,但是哥哥自从先嫂嫂过世后再不续弦,没有子嗣,将来的大王继承人必从他的儿子中选出。他那话里话外还暗含着最喜欢这个赵小姐,将来他都会有所倾向似的。 女方家有些钱,但并没有什么势力,尤其是女儿已经跟人家生米做成熟饭,于是只好备了嫁妆,送她跟着李延禄去了北方。 女子更没想到,一向对自己宠爱有加、嘘寒问暖、甜言蜜语的大王夫君,竟然年纪轻轻突然就死了,还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因为出事的时候,李延禄带着几位侧妃正在打猎回来的路上,其他几位侧妃在场,但是赵小姐有孕在身,那天她并没跟着,而是待在屋里等着大王给她打回野味补身子呢。 “你也没见到延禄被害的现场?”李延宠急于弄清楚当时的状况,但是赵小姐刚才的叙述显然有些让他失望,他都没弄清楚弟弟到底是怎么就突然被周群给“就地正法”了。 “大哥,我是没见到大王他被周将军,哦,不,周群所杀,但是大王他没有勾结三姐姐的兄长。我知道,都是那个族王逼迫大王,大王是稀里糊涂跟着起兵要打回奚族的,而且大王还没动手,消息就先传到了朝廷,朝廷才要派军镇压的。”赵小姐刚才哭得厉害,这会儿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说话也清晰多了。 “你怎么知道的?”李延宠问她。 “大王领我们一起商量对付王妃,哦,不,对付李雅馨的办法,三姐姐可能也是出于好心吧,就去求她的哥哥族王帮忙。但是大伙都知道,三姐姐和她那兄长关系并不好,好求歹求的,她哥哥才答应帮着出兵。哪承想,后来族王就找去大王,逼他签订割地的合约,大王开始不答应,那王就把大王软禁了好几天,还天天把倒了dú酒的杯子放在大王脸前威逼他。” “有这样的事?”李延宠震惊了,“那王才有多大的本事?武功连延禄的一半都赶不上,以前是他兄弟中本事最差的一个,想不到老族王竟然把王位禅让给他了。他以前见了我又作揖又行礼的,对延禄也不从敢冒犯,他竟然用dú酒要挟延禄?” “大哥,此一时彼一时啊。”那赵小姐毕竟来自大都城洛阳,说话也是有些见识的,“过去是您当大王,咱们奚族比族实力强很多。如今奚族是女人当权,大王他都被逼得带着家小去人家地盘上躲着了,他还会客气吗?听说族早就惦记着咱们的土地呢,那三个乡是咱全奚族土地最好、物产最多的,他一定会逼着大王给他们的。” “那,延禄最后就签字了?”李延宠愤怒地问。 “用dú酒威胁着,大王能不签吗?但是后来新王妃和周将军都不肯答应,王就逼着大王回去跟他们要。大王怎么能是那两对狗男女的对手?王看目的达不到,就派人暗中禀告朝廷,反说是大王挑唆他们要谋反,还把他们签的文书也给送去了,全是大王‘逼迫’族一起谋反的内容。”赵小姐说。 “哦,他是想用朝廷出兵,镇压奚族,他从而渔翁得利。这个狡猾dú辣的东西!”李延宠咬着牙狠狠地说道,“可是,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大哥,我是大王最宠爱的侧妃,每天大王都是陪我一起睡,大王不敢声张,就在夜里偷偷告诉了我,说他对不起您,对不起奚族民众,都是他错娶了那个大唐公主,才把全族害成这样。那时候大王只是发愁他把奚族的土地出卖给族了,还不知道被王陷害谋反的事呢。” “那这后来的事,你又是听谁说的?”李延宠又问。 “是我告诉她的。”赵大夫接过去话说,“我这不是在路上知道妹夫出事了嘛,就惦记妹妹,设法找消息灵通的朋友打听消息,昨天才得到回信,是花钱从宫中有实力的太监那儿买来的消息,应该是可靠的。” “那周群,你相信他是为了族人利益才‘正法’延禄的吗?你刚才说什么‘狗男女’,你的意思是,他和李雅馨有染?”李延宠又问赵小姐。 “千真万确。有人看见过周群和李雅馨勾搭成jiān,从很早、李雅馨刚嫁过来不久的时候。但是后来,这两个人没了大王的威胁,却反倒变得不那么近乎了,李雅馨也不缠着周群了,周群更不去陪李雅馨了。哦,对了,大哥,还有,有人说周老先生是被李雅馨害死的。” “哦?周老先生去世了?”李延宠没想到,周老先生是奚族中最有影响力的长老,自己走的时候只是看他身体有些衰老,但是精神头还挺足的,根本不像将死的状态。 “是啊,大哥。前些日子刚过世的。周群已经接替了王位,按族规,我们这些前王的遗孀都要改嫁给现任大王。我这不是怀着先王的骨ròu嘛,最怕周群娶了后逼我堕胎,所以让哥哥带我逃出来躲着了。”那赵小姐又哭得如同泪人了。 李延宠看到她微微隆起的腹部,那是弟弟李延禄的骨ròu,是他李家的后代,看到弟妹哭得这么可怜,李延宠心中难过,也流下了眼泪。 “弟妹,你放心,大哥回来了,会替你做主的。我不会让我李家的后代被外人所害。还有,你们其他几位姐妹怎么样?他们有愿意改嫁给周群的吗?”李延宠问。 “大哥,姐妹们虽说平时也吵也闹,都是想争大王的宠爱多些。如今大王不在了,姐妹们却仍是一家,大家的心都很齐,尤其是看到周群杀了三姐姐祭旗,姐妹们都恨死他了。他能这样对待三姐姐,将来也会这样对待我们的。”赵小姐哭中更带着恐惧了。 “祭旗?!”李延宠对这个字眼最是忌讳,当年砍心怡的头祭旗就是周群的主张,这回他又祭旗,他简直愤怒了。 “又是周群的主意?!”他的声音很大,吓得赵小姐本能地一哆嗦。 “也不能全算他的主意吧?主要是李雅馨的主意,但至少周群是支持她的。” “周群他回去后,有没有去后山坟地查验过前王妃、你大嫂的坟墓?”李延宠心中最关切的是这件事,刚才在谈弟弟的新丧,他不好急着问弟妹,这回话谈到祭旗,他再也等不得了。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五十五章 回程 李延宠安抚好有孕的弟媳,又给她兄妹留了些钱,自己快马加鞭继续赶路。 一路上,他心情沉重。弟媳fù赵氏的一席话,使他对周群多年来在他心中建立起的信任受到了动摇。这个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的人,如今不但亲手杀了他唯一的亲弟弟,还连登上了大王之位都不通知他一声,更背着他做了那么多大事。 这个人,端正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极其复杂的内心。李延宠突然觉得这么多年似乎都不认识周群了,一直以来,他都把他当成最信任、最依靠的心腹,甚至有些方面比对亲弟弟李延禄都信赖他,因为他比延禄更有能力,而且更有正事。 也正是因为他太有正事了,所以才如此韬光养晦,暗藏杀机,以至于终于有一天杀了当大王的弟弟,他自己取而代之。 想到这些,李延宠不禁背后直冒凉气。弟弟的死其实都是替自己啊,若不是因为不娶李雅馨才把王位禅让给弟弟,现在被“正法”的人就不是延禄了,而是他自己啊! 李延宠想,纵然弟弟是一时糊涂,被王算计、利用了,让周群正好抓住把柄,趁机找到取而代之的机会;若是换了自己,早晚也会被周群找到这样或是那样的机会赶下台的。赶下台还是“仁慈”的,或者干脆找个理由也把自己给“正法”了,或是找不到理由就采取“暗杀”。 这个恐怖之人,他还和李雅馨勾搭成jiān,更是狼狈为jiān! 想到李雅馨,李延宠更是怒不可遏。弟媳fù告诉他了,就是她,丧心病狂地掘了心怡的坟墓,还放进去老虎吃掉心怡的“尸体”,最后还一把火烧了心怡的棺椁!幸好心怡没在里面,否则他就要把这个恶dú的女人亲手砍头,再碎尸万段! 心怡是没死,他确定,那个飘渺的白纱身影就是她!可是李雅馨不知道那坟墓里没有心怡啊,弟妹叙述得很清晰,就是先放进去老虎咬食尸体的,最后才连老虎带尸体一起烧为灰烬的。李雅馨,你为什么那么恨心怡?你们并不认识啊。你这么做,就是针对我啊!可你为什么要针对我,我和你从来都没见过面啊? 那么,你就是针对延禄了!这个色厉内荏的dú女人、疯女人,你看延禄是大王,你没本事直接冲他去,就找个弱势的女子下手;你不敢针对他的那些活着的侧妃们,就转而把“死了”的前王妃当替罪羊! 李雅馨,你刚嫁到奚族就和那周群搞在了一起,是你俩合伙害死我兄弟的!还要侮辱我的“亡妻”!你们这一对狗男女,我一定要把你们两个的头亲手砍下来,祭奠我的兄弟,也报你羞辱我和心怡的仇恨! 李延宠气了一路,想了一路,这样想来想去,不知不觉快到奚族的地界了。 这天,李延宠正在赶路,远远地就听到有鼓乐声,是那种办丧事的曲调,声势很大,还没见到送葬队伍就听到震耳的声音了。 李延宠停下马,靠在一边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又听了半天声响,那声响越来越大、越来越近,他看到浩浩dàngdàng的送葬人群了,离老远就看见数不清的穿着白色丧服的人们,男女老少都有,拉出老长的队伍。 这奚族人这么大的排场办丧事,不会是周群给他爷爷送葬吧?李延宠想着,仔细放眼望去,果然,骑马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周群。身着一身白丧服,里面穿戴的却是大王的制服和王冠。 “哼!”李延宠用鼻子愤怒地哼了一声,接着在心里说,“周群,你杀了延禄自己当上大王,却想不到自己唯一的亲人你的爷爷,竟是被你那jiānfù所害吧?这都是报应!” 弟媳fù赵氏是个机灵的女子,她娘家陪嫁过来的下人也都有些本事。李延禄死后,她暗中派人查了一些事情,因为她在众位侧妃中年纪最小、娘家又没什么政治背景,所以不太被李雅馨和周群所重视、提防,因此她还真查到了不少有价值的线索。 据这位赵氏讲,她确定是李雅馨害死了周群的爷爷周老先生,但至于她出自什么目的,她还没来得及查到,就被哥哥接出来了。 李雅馨和周群合伙害死弟弟延禄,李雅馨还掘了心怡的坟墓,这锥心之痛都必须要让他们偿还!李延宠给自己定下目标,只待回到奚族,他就要将这两个人杀掉。 可是,眼前就见到了周群,李延宠在大树后立住了。要怎么杀他呢?他现在已经是皇上钦封的奚族王了,自己已经不是了,连王亲贵族都不算了,不把自己按叛乱首领的同党处置都算网开一面了。若是这么跟周群硬碰硬,怕是并无胜算把握啊。 怎么办?在给死了的兄弟报仇的事情上,周群和李雅馨是同谋,都是害死弟弟的凶手,都是他李延宠的仇人。可是现在这两个人合作完了又闹掰了,他们之间也成了对立面。虽然周群可能还不知道自己的爷爷是被那个dú蝎女人害死的,但是据说周群已经不再与她勾搭了,已经明着变得对她有戒备了。 这两个敌人,看来只能分头对付了。现在自己离开这么久突然回来,面对突然发生的这么多变故,还不清楚当下是个什么局势。以往支持拥护他的那些军中将领,现在还会支持自己吗? 不确定。自己离开这么久,跟他们一点联络都没有。以前确定军中都是支持他的,但那是因为他抓住了一个实权人物,抓住了这一个人,就等于控制了整个军队。可是,这个人恰恰就是周群啊! 现在,自己与之为敌的人就是周群,那么,从严峻的意义来说,自己将要面对的,还有可能是整个奚族军队!自己倒成了受孤立之人了,那么,现在即将面临的处境就非常不利。不但不利,而且非常危险! 哎,一门心思地往回赶,以为回来就可以给亲人报仇了,其实不然。不但报仇不容易,甚至弄不好还等于自投罗网,把脑袋亲自给敌人送了回来! 那,怎么办?难道说,好不容易回来了,连弟弟的尸骨都没见上一见,就原路回去不成?若是那周群已经对自己产生敌意或是防备,我在洛阳常常活动的地段他都了解,如今还在那里买了宅子,他去了一打听就能知道。我在明处他在暗处,随时都可能暗杀我成功! 还有,李雅馨也是自己的仇人,要说仇恨,她绝对不比周群更少!她不但跟周群合伙害死了延禄,还直接伤害心怡、羞辱我!若要给仇敌排号,李雅馨一定要排在周群的前头!对,第一个要杀的是李雅馨! 现在自己的处境被动,不如,先稳住周群,利用他与李雅馨的矛盾,借他的手先除掉李雅馨,就算报了她伤害心怡的仇,弟弟延禄的仇也算报了一半。至于周群,再等待时机除掉他! 可是,如果现在回来见到周群,他还会表面上客气地对待自己吗?他现在已经是一族之首了,若是他悍然翻脸,把自己当成叛君的亲属一同处置,自己可就成了他案板上的鱼ròu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嗨!是大哥回来了!”李延宠正低头想着心事,突然被一个声音吓了一跳,抬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周群已经单独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参见大王。”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1 章 延宠面对突如其来的见面,连忙行君臣之礼,以首先示弱。 “大哥,你真是折煞小弟啊!”周群连忙搀扶李延宠起来,搂着他的肩膀就进了树林。 李延宠莫名地紧张起来。他这么单独拉着我去小树林,该不是趁没人注意到我回来,把我暗杀在这林子里吧?我死了,就不会有人追究他杀害延禄了。李延宠不由得心跳得厉害,头上也渗出了汗水。他悄悄地把手扶在了腰中的佩剑上。 “大哥,大冷天的你怎么还出汗了?是不是急着赶路跑的?”周群竟像平时一样亲热地掏出手帕帮他擦汗。 “啊,是啊。走得有点儿快。”李延宠有些不自然地回答道。 “大哥,你让我回来查嫂子的坟,我还没来得及赶过去向你汇报,家里就一连出了好多大事,一件接着一件,一件比一件棘手,我都快要崩溃了。不是忙,不是累,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大哥,你回来真好,你帮我我。我想写信请你回来,但又不敢,怕你路上再出任何闪失,甚至连派谁去送信都不敢保证可靠。大哥,现在咱奚族局面太复杂了,我害怕,觉得谁都不可信,每天连睡觉都不敢脱衣服,都快睁着眼睛睡了。” 周群说话的态度很是诚恳,那样子李延宠看不出任何装假、做作的痕迹,就像平时两个人聊知心话一样,还是比亲兄弟都亲、都信任的样子。但他还是紧张着、提防着,手也没离开剑柄片刻。 “大王,延禄的事,我在洛阳的餐厅吃饭时听人们议论说了,还有皇上封你当大王的事,我就急着赶回来了。我了解得不详细,但是不管什么原因,延禄的丧事,哥哥都该赶回来的。你说,是吧?”李延宠谨慎地说。 “哎,大哥,我以为你会怪我亲手杀了延禄。大哥,我当时真下不去手啊!”周群说着,还掩面痛哭起来,像是真的很心痛的模样,他哭得还真动情,连李延宠都不敢怀疑他的诚意了。 李延宠也哭了。 “大哥,不杀延禄,朝廷就会派兵。咱们的探报已经传信回来,朝廷派了岑参将军,都点兵了。全族老百姓蒙受那么多年战乱,好不容易安宁了,这回又要面临战争。还不止这些。我心里明镜似的,延禄他不可能谋反,他是被他那大舅哥族王给利用了。那族就等朝廷一来平叛,他们趁机抢咱的地盘。可是明知道是利用,人家手握证据,我们就是哥几个全都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延禄。我当时,哎,大哥,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下的手,我就” 周群大哭,还使劲用手捶打着自己,又把双手展开,再握紧,不停地重复着这几个动作,像是发疯一般,非常痛苦。 “大王,您做得对。您深明大义,牺牲延禄一个,救得全族老少,我替延禄感激你。”李延宠既是违心、又是无奈,似乎又有一丝真心地说道。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五十六章 纠缠 李延宠回来了。回来得迫切,回来后无奈。想得挺好,回来杀周群给弟弟和心怡报仇,杀李雅馨给心怡和自己出气。结果回来后才发现,形势远不如他想象的那么有利,自己能苟且偷生才是眼下最紧要的。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李延宠只能韬光养晦,低调地先当好一介平民。李家的王权彻底旁落,如今奚族上下已经全都以周群惟命是从,包括李雅馨,虽依然把持着不少族中大权,却也对周群谨慎了不少。 周群依然对他表面很客气,但李延宠很识趣,见面时都是行君臣礼,称呼对方“大王”。他平日里也很少出门,自己闷在家里睡觉。说是睡觉,其实就是躺着想心事,想对策。周群有时会来找他“商量事”,所谓商量事,实际是来看看他的动静。李延宠也都是谦虚恭敬地帮大王“出谋划策”,态度上认真诚恳,内容上却是无关痛痒。 他和周群间就保持着这种表面上的“和谐”“和睦”与“合作”,周群有很多事要忙,李延宠推脱身体不适,就“抱恙”休息。周群似乎也不很提防他了,渐渐地,来“探望”他的频率也减少了。 李延禄的葬礼拖了很久才举行,因为朝廷给他定xìng是“叛君”,周群跟李延宠商量过,说要给李延禄以族王的规格发丧,但是要等朝廷的风头过一过。李延宠“感恩”大王对弟弟的厚待,所以葬礼办得很隆重,李延宠自是很配合。 怎么办?如今李家只剩他老哥一个,李延禄的几个儿子还小,各自跟着自己的母亲度日。虽然他不看重那王位,但是李家的王权已经沿袭了好几代,在他这一辈拱手送人,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家族的列祖列宗。 几位弟妹都很悲伤,都不愿意被新任大王续娶。她们本来盼着大哥李延宠回来帮她们撑腰,可是李延宠如今的处境人所共知,她们也看出没什么指望了,所以也没来求过他什么。 李延宠如今更加思念杨心怡。这些年来,他当大王时,终日被公务缠身,每天只有晚上忙完全族事务,躺在床里,他才辗转反侧地想她。如今他成了地道的大闲人,每天待在家里,处处都有杨心怡的影子,他眼前总出现幻觉,经常看到心怡就坐在那里做针线,他有时都会忘情地过去摸她、叫她,却每每都是失望后的失落。 弟弟的尸骨终于入土为安,李延宠想离开这里,回洛阳去。那里有宅子,更有心怡那飘渺的身影带给他的希望,那里是心怡的故乡,如今他觉得那里才是家。他要回家去等心怡,她回来,他就不再孤单,不再无助,就有了主心骨,他才能有动力想办法给弟弟报仇。 李延宠开始准备动身了。他在院子里给马喂料,换上新马鞍。如今他出远门不需要向任何人“请假”,他没有任何显赫的身份,就是一个普通百姓,更无家人,他一个人的事自己一个人做主就好。 “延宠,你这是要出门吗?”一个动听的女声从身后传来,一个靓丽的身影推门就进来了。 是李雅馨。李延宠回来后,在很多公众场合见过这个女人。他心里恨这个掘了心怡坟墓的妖女,也恨她和周群狼狈为jiān害死弟弟,但他现在没有能力报仇,所以只能对这个坏女人惹不起先躲着。这回她竟然来登他的门,还这么亲热地叫着自己,简直把李延宠给弄懵了。 “先王妃找我有事吗?”李延宠冷淡地说,手中依然在忙着弄马鞍。 “延宠,终于把你盼回来了!”李雅馨竟然哭了,还上来拉住了李延宠的胳膊,像对久别重逢的亲人似的。 李延宠本能地甩开了她。 “先王妃,你这是做什么?”李延宠莫名其妙。她虽然也是自己的弟媳fù,但她和弟弟的那几位侧妃不同。像那赵家小姐,她只是弟弟的一个妻子,弟弟死了,她有难处找大伯哥诉苦、求助都是人之常情。可这个妖女,就是她谋害的亲夫,如今还敢来把他当亲人一般,真是太可恶了! “延宠,你难道忘了我了吗?我是馨儿啊!”李雅馨却一副激动无比的样子,又凑过来拉住了李延宠。 “先王妃,请你放尊重点!”李延宠再次甩开她,大步走到院门前,使劲地推开大门,伸出手轰她说,“延禄已经入土为安,我这里没有需要有求于先王妃的,请你离开。” “李延宠,你这个没良心的!我从长安千里迢迢地来到这荒蛮之地,你难道不知道是为了你吗!”李雅馨冲过去就抱住了李延宠的后腰,扑在他的后背上哭着大声说。 “你放开我!”李延宠使劲掰开她紧搂自己的手,厉声喝道,“你想干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你,你是皇上派来和亲的公主,先王你也嫁了,现在他过世了,请你守好自己的本分,等待族中安排。有什么事去问大王,不要在我这里无理取闹!” “李延宠,当年你救了我的命,我一直都记得感恩。没想到你这么薄情寡义,都不管我嫁给你弟弟那样又丑又窝囊的废物,你难道都不替我惋惜?”李雅馨诉说着她心中所想。 “你胡说八道!我兄弟乃是一族之首,你奉旨和亲,岂有说此大逆不道之词的道理!我现在虽是一介平民,但也不许你侮辱先王,诋毁我的亲兄弟!你马上给我出去,不然我不客气了!”李延宠还在强压怒火,他都没提她掘心怡坟墓的事,他心里都想拔出剑来剁了她! “你对我不客气?李延宠,你不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处境?若不是我在周群面前替你周旋,你以为他会放过你吗?他是什么东西你难道不清楚吗?他亲手杀了你兄弟,他会不忌惮你、不想斩草除根吗?”李雅馨声色俱厉。 “李雅馨,你别欺人太甚!你掘了我妻子的坟墓,这笔账我还给你记着。你别逼我出手!”李延宠已经把手伸向腰间了,他就要拔出宝剑了。 “对,我就是掘了杨心怡的墓!都是因为她那个冒牌货,你才不娶我!她现在连尸首都被老虎吃了,看你还惦记她什么!我就是要嫁给你,你从我9岁时就抱过我,你就该属于我!现在正好李延禄死了,你同意也罢,不同意也罢,我非得到你不可!”李雅馨疯狂了,说着,在院子里就开始解衣服。 李延宠夺门而逃。 “大哥,你怎么走得这么匆忙?我正要去看你呢。”是周群迎面而来,差点儿和李延宠撞上。 “参见大王。”李延宠连忙施礼。 “大哥,你我兄弟何必这么客套?我找你商量事,本来想去你那儿,既然你要出门,那我们就边走边聊。”周群说。 “哦,大王找我商量什么事?”李延宠心里慌乱,敷衍着问了一句。 “大哥,这不是延禄先王的葬礼也办完了嘛,族中上下开始催我续娶他的家眷了。我想找大哥商量,我的意思吧,既然他的那几位夫人多数都带着孩子,那是李家的后代,我就不要打扰他们母子的生活了吧?当然,延禄的家眷我都会一应给予最好的待遇,一定不会比延禄在时差。可这不合族规,我想请大哥拿个主意,族人们还是愿意听你的意思的。”周群是来找他商量这事。 哦,那次赵氏就求过他,说姐妹们都不愿意改嫁给周群,纵然她们也都深知族规,但是周群不是一般的王位继承者,他是杀夫仇人,李延禄的夫人们从心里无法接受他。 其实,周群心里也不想娶那几个女人。他也心中有忐忑,李延禄的那几个媳fù,基本上也都是各族的王家千金,娘家都有些势力,她们亲眼目睹自己杀死她们的亲夫,个个都恨他这个仇人,若是娶回来,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没准儿哪天一个不小心,就被哪个婆娘给害了。 所以,他来找李延宠,想让李延宠帮他说话。 “哦,这的确不合族规。”李延宠谨慎地说,“大王,我现在只是一介平民,我说话怕是没分量,不如,再请长老们开会商议一番,长老们说话还是有力度的。如果大王需要我出力,我可以事先拜访几位长老,就说弟媳fù们找过我,想留在李家抚养孩子们长大。您看这样行吗?” “大哥,就依你的意思。这样吧,你今天帮我联络几位长老,明天召开长老会,到时候咱哥俩也到场,你也可以表达你的意见。”周群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让李延宠支持他不娶李延禄的老婆们。 第二天,长老会如期举行。 “大王,先王已经入土为安,先王妃们不可一日无家,请大王按照族规,尽快娶先王的几位妃子进门。”有主张续娶的一方先提出议题。 “我认为不妥。族中规矩是,先王过世,其家眷由继任大王续娶。但是李延禄大王虽说是按大王规格安葬,但毕竟他是因‘叛君’身份被正法。现任大王亲自动的手,现在让他的家眷改嫁给新王,怕是不妥。”反方陈述道。 “是啊,先王的几位夫人几乎都有未成年的孩子,更适宜留在原夫家继续抚养,不宜带着先王的后代改嫁新王。”说这话的是李延宠事先拜访过的长老。 “依我看,有子嗣的可以留下李家抚养孩子,没有子嗣的,就应该遵照族规,改嫁新王。”有主张改嫁方又讲出自己的见解。 “先王的夫人们都有先王的孩子了,连最后娶进门的赵侧妃都怀有身孕了,被她当大夫的兄长接回娘家待产了。”这一方又在陈述。 “谁说都有了?前嫡王妃德方公主就没有子嗣,依我看,几位侧妃不改嫁也可以,但是嫡王妃必须要改嫁,正好她没生先王的孩子,由她一位代表改嫁,既尊从了族规,又不涉及子嗣问题。”这位长老提议。 “嗯,这倒是个可行的办法。”有不少人点头赞同。 周群是不想娶李雅馨的,但是长老们这样说,他找不出合理的借口拒绝,就把目光投向李延宠,想求他支持自己。 李延宠有自己的想法。李雅馨不改嫁周群,她就会天天来纠缠自己。她昨天去找自己时说的话他后来想明白了,他想起了自己曾经救过一个掉进河中的小女孩,当时只是一次举手之劳,想不到那小女孩却一直记着他,更没想到这女孩就是李雅馨。 他没有心思去回忆自己与李雅馨的过往渊源,就算她没做过掘心怡坟墓这样不可饶恕的坏事,他都不可能理会她。这回有了打发掉她的机会,他自然要抓住,只要李雅馨改嫁给周群,周群就会看住她,她就不会跟到洛阳去纠缠自己了。 李延宠于是说:“谢谢各位长老为我李家着想,许我兄弟的后代跟着生母继续留在李家。至于长老们提议的由先嫡王妃代表履行族规,既然她没有生下延禄的后代,我这个做兄长的就表个态,族规该遵从的还是要遵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2 章 说这位大唐公主本就是皇上派来与我奚族和亲的,如今已经有了新王,她理所应当继续履行她的使命。”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五十七章 博弈 李雅馨很快就得到消息了,她可不是肯听从摆布的人。她坚决不能嫁给周群,别看当初她为了利用他和他勾搭成jiān,而且她最初还是看上他的英俊外形了,甚至是她主动勾引的他。如今李延宠回来了,周群对她的作用也发挥完了,关键是周群已经在心里看透她了,她必须要阻止逼她改嫁新王这件事。 晚上,她就想好对策开始行动了。她带上心腹,悄悄来到李延宠的门口。她要利用自己的身体,在屋里强行把李延宠“霸占”,然后心腹们就闯进去大肆宣扬,嚷到全族皆知,到时候李延宠就不得不就范。反正这北方荒蛮之地也没什么好留恋的,这么一闹,李延宠肯定在这里没脸待下去了,正好跟着她回长安。 李雅馨先派人在李延宠家周围埋伏好,她轻轻推了推院门,没锁。嗯,李延宠一个大男人在屋里,凭他的身手和在奚族的根基,不锁门也没人敢来他家偷东西。她没多想,继续轻轻地往屋里走。 她还是轻轻推门,屋门也没锁,她就径直往里面走,直奔床铺。 借着窗户投进的月光,她看到床边挡着幔帐,一定是李延宠在床里睡着了。她就使劲往那床里一扑,“啊!”一声惨叫,门外的心腹听到连忙点亮了火把进来,才发现李雅馨身前滴着鲜血。 “公主,您这是怎么了?李先生呢?”李雅馨的这些手下都是她从长安娘家带来的,对她都称呼公主,私下里和李雅馨说话,都称呼李延宠为李先生。 这回屋里被照得通明,大伙看清楚了,李延宠的床*上放着一张钉子板,就是作战用的一种抵挡敌人的防守用具,将木板上钉满钉子,敌人一冲上来,钉子板就会把敌人扎伤。 “李先生的床*上怎么放着这东西?”有人嘴快,脱口而出,连忙又后悔地捂住了嘴巴。为什么?因为李延宠料想到自己的床会被“贱人”造访,早有防备呗。 “李延宠,你给我滚出来!”李雅馨强忍剧痛,一边被侍女架着往外抬她,一边歇斯底里地喊道,“你还算男人吗?用这么下作的手段对付一个姑娘家,你当初的怜香惜玉、救助弱小的风度哪儿去了!” 这钉子板,还真不是李延宠“下作”。李延宠下午就走了,因为有帮周群游说长老们的事在先,李延宠走时还是决定向周群打了个招呼。 “大王,我想出趟远门,散散心。”李延宠给周群施礼后,上前对他说道。 “哦,大哥,你要散心我也不好拦着。本来我陪大哥出门逛得挺好的,也没逛够呢,洛阳那么多好吃的都还没吃遍,你派我回来查嫂嫂的坟,我都没来得及回去向你汇报,就稀里糊涂地当上了大王。哎,大哥,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出去散心也好,只是我不能陪着了。你什么时候动身?晚上我摆酒给你践行把。”周群对李延宠的态度永远都那么诚恳的样子,比发自真心的都更逼真。 “不用了,大王。您公务繁忙,我也不想多耽搁。不瞒您说,如今我在这里没什么亲属了,也没什么牵挂。也不怕您笑话,我还是惦记上次咱俩见过的那个穿白衣的女子就是心怡。我还想回去等她,万一真是她,我就不回来了,跟她在那边定居了。万一不是她,我也要确定了才死心。”李延宠不介意把这真实的想法说给周群听,因为这件事对周群无害,更能让他安心当他的大王,不再提防着自己。 “哎!大哥,我去后山启开嫂嫂的棺椁,里面被那李雅馨烧得一团糟,根本看不出有没有过嫂嫂的尸身了。那个狠dú的女子,我是不会娶她的,娶了她,就等于身边躺着个恶魔,连老虎都敢杀的女人,杀人都不会眨眼的。”周群也不介意对李延宠说这个心里话。 “大王,我在长老会上也是不好全都逆着长老们说,毕竟我现在身份尴尬,我之前游说他们只能从我李家子嗣的角度说话,他们都已经给我面子了,我就不好再说过多。大王,请您原谅我没把事情办好。”李延宠说着,又给周群施了个礼。 “诶?大哥,这是哪儿的话!你已经帮我了。延禄的家小我一定会好生照顾,你走后一定要放心。那李雅馨,我想办法拖着她便是。你当着长老面只能那么说,也说得都在理上。她本就是皇上钦封的和亲公主,她不嫁大王嫁给谁?”周群更诚恳的样子说道。 “谢谢大王体恤我。那个女人,您多提防她也好。毕竟她是长安来的,也不能太得罪她,免得她写信给她娘家乱讲。她那父亲是侯爷,跟皇上都说得上话的。”李延宠也貌似关心加好心地提醒了周群几句。 周群所说的“想办法拖着李雅馨”,就想出了这么个损招。这做法的确很下作,他明知道李雅馨喜欢李延宠,通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与合作、过招,他也分析出李雅馨会用什么办法逼李延宠就范,他就特意保密着李延宠出门的消息,还处处暗示着李延宠就在家里休息。 他吩咐手下搬来钉子板,都没用别人去放进李延宠的屋里,而是自己亲自送去,放在床里,还把幔帐拉上,做出李延宠就在床中睡觉的假象,等待李雅馨来“骚扰”。 李雅馨这么一受伤,自然就得因病无法行嫁娶之事。其实之前李雅馨为了躲避改嫁给周群,也想出了自救的办法。她那招比周群更损、更下作,她是想到了周群有丧事就不能办喜事,竟然丧心病狂地亲手杀害了他的爷爷周老先生。 只是李雅馨还不知道,虽然奚族也讲究守孝道,但是大王婚娶多有配合朝廷赐婚的任务,所以大王的婚事若遇上丧事,可以有简化程序,那就是不大肆庆祝,只小范围摆酒、宣布,然后直接送入洞房! 所以,周老先生就白死了。只是李雅馨做得隐蔽,她是挑了个月黑风高的夜里,等全族都歇息了,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时,没跟任何人透露,也没一点征兆,赤脚像幽灵一般就潜入了周老先生的房间。她的轻功也不错,没发出任何响动,就把周群给他的dú针直接扒开老先生的嘴,给他弹入了喉咙。 她都没委屈自己用嘴对嘴地弹,周老先生年岁大了,本就反应迟钝。她先捏住他的鼻子和下巴让他毫无反应能力,然后只用一秒钟,就用手指摸到了他的喉咙,把握好力度一弹指,一滴血没见、一口气没出,老先生就上了西天。 等到周群第二天去看望爷爷时,老先生尸身早都僵硬了。他悲痛地找来族中最好的大夫,大夫殷勤地查了半天,只说老先生是年岁大了、身体一直不好,夜里睡过去再没醒过来。 周群过后想想,爷爷几次对自己说他时日无多,这回亲眼见到孙儿当上了大王,心愿实现了,所以就放心地走了。他到现在都不知道爷爷是被李雅馨这个妖女给害死的。 李雅馨的下人对她极其忠心,她出了这等糗事没人往外声张,也没找奚族的大夫诊治,她不缺上好的金疮yào,自己躲在屋里由侍女伺候着养伤,对外都没做任何解释。 周群心里只有偷乐,也没声张着找先王妃来处理她掌管的政务,正好,她不能“上班”,她把持的那些大权直接就由大王收回了。 “大王,长老会上定好的,您只娶先嫡王妃,怎么这么多时日了,还不办喜事?我等知道您孝顺,周老先生新丧不久,但是续娶可以有简单程序,至少也要接德芳公主过门入洞房才妥。”有主张续娶的长老们找上门来了。 周群心里也清楚,长老们也不是多事,他们也是从全族利益考虑。奚族因为有了德芳公主和亲,才保全族百姓免遭战争困扰。若是因为李延禄的死,德芳公主成了寡fù,不再发挥和亲王妃的作用,朝廷说不定哪天又要派兵来了,尤其是那个安禄山,他一到,老百姓又要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了。 “哦,本王没有说不续娶公主,只因公主近来身体有恙,不易行嫁娶之事。待公主玉体恢复了,本王定当亲迎公主进门。”周群对几位长老保证道。 “公主病了?”长老们出门后面面相觑,“公主是皇上钦封的和亲使者,什么病那么重,都不能行嫁娶之事了?若是公主病重,被她娘家知道了,我奚族不是怠慢了人家了吗?既然大王公务繁忙,我等长老出面慰问公主吧,方显我奚族与朝廷臣服之诚意。” 几位长老商量好,又去置备了些上好礼品,一起来探望德芳公主。 “我等老朽特来探望德芳公主殿下。听闻公主染恙,都不能与新王尽快缔结秦晋之好,我等替公主担忧啊。”几位长老来到李雅馨的床前,诚惶诚恐地施礼问候。 李雅馨自然是躺在那里,盖着被子,谁也看不出她是哪里有毛病。见几位长老来了,她微微侧了侧身子,也很客气地说:“多谢长老们挂念了,雅馨只是患了肺病,整夜地咳,怕传染了大王。” 说着,她特意用手帕挡在嘴上咳嗽了几声。 “这病厌恶人,长老们也请离我远一点儿吧,莫要传染了。”她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哦,公主贵体,一定不会有事。公主可否请大夫瞧过、是否喝过yào?”长老们都被她这样子蒙骗了,以为她是得了可怕的“痨病”。 “我这病的确是传染,但好在不重。娘家已经给我请大夫来瞧过了,也从长安送来了奇yào,已经开始见好了。只是嫁给大王的事,怕是一时还不合适。”她说。 “哦,我等也是替大王着想。本来族中规矩您也是知道的,先王的女眷一应都要改嫁新王。是先王兄求情,准先王有子嗣的夫人们留在李家抚养孩子。可是,如果大王连一位先王的女眷都没娶到,族中会认为这对大王不吉利的。”有长老忧虑地说。 “哎,都怪我,病得不是时候。”李雅馨装得很通情达理地叹息道,又很夸张地咳嗽了一阵。 “公主千万莫要自责,我等都知公主最是深明大义,放弃长安城的优越生活嫁到我族寒冷偏远之地,从来都没有抱怨过条件艰苦。既然公主身体不适,我等再想其他办法吧。”长老们说。 “众位长老,雅馨倒是有一拙见,不知能否为族中分忧?”李雅馨心中也一直在盘算,她要找个替罪羊,既解脱自己,也出出心中的恶气。 “公主请讲,公主来自京城,又是皇之贵胄,一定会有好主意的。”长老们连忙询问。 李雅馨心中暗笑:哼,看我怎么对付你们这些可恶之人!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五十八章 达夫 平心而论,杨心怡是喜欢和高适在一起的。这个人,相处起来让人舒服、没有压力,只有放松和愉悦。用杨乐乐那里现代人的话说,就是满满的正能量。 只是,杨心怡对他不会有那种“过电”“心跳”的感觉。 在现代当杨乐乐时,她和小佳两个闺蜜谈论过女孩子间的话题,也就是关于对爱情的憧憬。小佳说,要找个能让她“来电”的男孩子做男朋友,将来嫁给他。 “什么叫‘来电’?”杨心怡在古代不知道什么是电,在现代社会知道了电,但她只是在使用电,并不知道电的含义,更不知道被电到是什么感觉。 小佳告诉她,就是你见到一个男孩子,你看他的眼睛,心就会控制不住地砰砰乱掉,就会感觉头晕晕的、手麻麻的,腿脚都不好使了似的,一点儿都不想离开他了。那就是被电到了,就是爱情来了。 她似乎有点懂了。回忆自己对李延宠的感觉,她想,她是被他“电到”过。那感觉,当时她好像并没来得及体会,但回想李延宠曾经看自己的眼神,对自己的投入,尤其是盯着她的眼睛,慢慢地靠近她、再靠近,呼出那带着他特有味道的、发烫的气体,在耳边轻声说着“爱她”“喜欢她”“想她”的柔柔的话语时,杨心怡的心里果然就砰砰地跳了。 她就更加确定,她与李延宠之间是有爱情的。 她现在了解到高适是对自己有那种意思的,尤其是他的那些朋友们费力帮他们撮合,杨心怡就问自己:“对高适有那种‘来电’的感觉吗,既然他对自己那么好?” 她使劲判断自己和他在一起的感觉,回答却是没有,甚至一次都没有过。高适这人看上去很养眼,说话也得体,待她非常关心照顾,却从来没让她动过女孩子对男人的那种心思。她是成年人,而且结过婚,她懂这种事,所以这一点她是确定的。 人家喜欢我,我却不爱人家,使劲想他的好,也只是感动、好感罢了。就算没有李延宠、没有回到夫君身边的计划,嫁给高适,也只是理智帮自己做决定,因为他是个好人,他对自己好而已。 作为女子,是嫁个自己喜欢的人呢,还是喜欢自己的呢?这是现代人常常探讨的问题。杨心怡是古代人,以前从没想过,但是女孩子对待婚嫁也是有个人想法的,那就是嫁个人品正、有责任心的男人。 现在她从现代社会回来,又面对三个对自己好的男人,她有时会动些少女的小心思。尤其是这段时间和高适朝夕相处,她也学着现代人那样问自己的内心:如果不是坚持对李延宠的婚姻执着,若重新让她选择的话,高适、李延宠还有安庆绪,她的内心更倾向谁呢? 从理xìng上来选,她应该选高适。她是大唐官宦人家正统出身的闺秀,从小受传统教育,高适的各方面都是她的上佳人选。也就是说,当年她被迫和亲远嫁,心中多不甘,虽然觉得李延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3 章 人还不错,但是对他的身份,她总在想,若是换一种情形,她会很愿意的。 换哪种情形?就是把李延宠的身份换成高适这种。大唐将军,出身贵族。可如今这样身份的人就在眼前,而且也是李延宠那样的高大英俊外貌,却为什么对他不“来电”呢?如果放纵地再胡乱想想,那种“来电”的感觉,似乎对安庆绪都发生过,却唯独对高适没有。 杨心怡被自己吓了一跳。我喜欢安庆绪?仇人的儿子! 不行。绝对不行。 她开始给自己剖析。单纯从选择男人的角度出发,要坚持两条原则,第一,自己“来电”,在这个基础上,第二,要适合自己。 那么,还是要坚持选李延宠了。安庆绪“来电”但是不适合,因为她要杀他的爹;而高适虽然比李延宠更适合,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那种心跳的感觉。 哎,这对高适多不公平啊。 杨心怡正躺在房间里胡思乱想着,高适敲门进来了。 大白天的,高适没想到她会穿着睡衣躺在床里。她一向都练剑很勤奋,很少有这么慵懒的时候。 “咳。”高适不自然地咳了一下,“啸儿,对不起,我先出去,等你方便时再来。” 高适的脸红了。 他是很“来电”,看到女孩子这样,怕是他觉得我很xìng感吧?他在克制着自己的冲动吧?杨心怡想。 可她丝毫没觉得有什么尴尬啊。她虽说穿得不够正式,但是睡衣也是全身的衣裤,什么都没露,宽松的款式也不会看出什么曲线来。 “兄长,没事,你进来吧。”杨心怡起身下地,走到桌前给高适倒茶,一边随意地说,“我就是刚才练剑有些累了,还出汗了,回来洗了洗,就换上舒服点的衣服躺了一会儿。” “啸儿,今天剑练得怎么样?裴将军派人捎话说,他就快回来了。”高适立即脸上回复了他招牌式的正经模样,笑也是阳光温和的,一点儿让人浮想联翩的含义都没有。 这就是高适,这就是自己为什么没电可来的缘故。杨心怡心中对自己说。 “哦,太好了,兄长。裴将军回来,我做东给他接风吧。正好李白先生他们也在,就一起吧。”杨心怡说,“那晚岑将军请客,我的表现不太好,借这个由头我再请大家一次,算是弥补那天的缺憾。” “不用。要请我安排就好,那晚你没有表现不好,是他们说话不注意分寸。”高适说。 高适这话不是安抚杨啸,而是他内心的想法。 那晚他陪杨心怡出去后,那几个人就放开了议论起来,话题当然是八卦他和这个漂亮姑娘。 李白就说:“达夫这人哪儿都好,就是不够浪漫。这不是,这么好的姑娘在身边这么久了,愣是没追到,还这么辛苦地跟着人家外围转,还乐此不疲的。” 岑参也说:“太白先生说得对。达夫他是真心喜欢杨啸姑娘,但是不会表达。若是换了别人,那么朝夕相处的,早找个机会直奔主题去了,这会儿怕是早都娶回家了。” “谁说不是?他连主动、大胆都不会吗?他难道还等着人家姑娘主动亲吻他是咋的?”李白喝了酒说话有些放开了,“要我说吧,达夫他骨子里就少了那么一根筋,你们猜是什么?” “什么?”大伙问。 “冲动的勇气。”李白说。 “是啊,男人嘛,该冲动的时候就要冲动,不然煮熟的鸭*子都能让它飞了。”王之涣也赞同道,“等他待会儿回来,咱哥几个再帮他一回,让他知道冲动的好处。” 杨心怡在外面溜达了一会儿,感觉喘气舒畅了不少,再想到今天是岑参请客,还特意赶回山上去接她,就觉得总这么躲在外面不好,于是主动说要回来继续和大家一起吃饭。 两个人进来时,他们正说到这,于是李白说:“杨姑娘,大哥有个问题想请教你哈。” 杨心怡这会儿心情刚好,听到这话她还以为是李白又说要对诗呢,她自幼擅长诗文,正好不介意对诗,于是就大大方方地说:“李白大哥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哈哈,看人家姑娘,都比达夫大方。”王之涣连忙跟上话茬,他们定好了要帮高适“冲动”起来的,于是大伙都互递眼色,一个劲儿地鼓动。 李白就接着说:“都说女孩子不喜欢太过正统的男人,我们都是大男人,没有体会。想请教杨姑娘,若是有个男人人品正、又有本事,对你又好,但是就不会表达,你会主动向他表示吗?” 杨心怡没想到会被问这样的问题,一时无法回答。她才刚进来,还没来得及坐下呢,一下子就站在那儿僵住了。 “达夫,太白兄是说你呢。”岑参跟高适最熟,现在话题已经进行到这份儿上了,只好由他干脆挑明了,“大男人,该冲动时不能总一个劲儿地控制、憋着,你总不能让姑娘家翘起脚跟亲吻你吧?” 杨心怡的脸刷地红了。高适的脸也像红布似的。 “各位,我谢谢兄弟们的好意,我的事,不劳烦大家费心了。啸儿,我送你先回去。”高适本来不是这样情商低的人,此刻他满脑、满眼、满心都是在意啸儿受了委屈了,拉起她的胳膊就出了饭馆。 杨心怡觉得很尴尬。岑参他说得太露骨了,就是现代社会也没有不熟悉的人说跟女孩说什么“亲吻”之类的话吧?起码她是没见过。她并不想对这些高适的朋友、尤其还是些非常有名气的大人物这么没礼貌地让人家下不来台,她只是一时不知所措罢了。却没想到,高适反应这么激烈,直接就把人家给晒在那儿了。 高适出来就松开了她,默默地在稍微靠前一些带着她,去找他们的马匹,直接就陪她回了山里的别宫。 那些人被晾在那儿好不尴尬。几个人也沉默了半天,才又找了些别的话题缓和了一些气氛,又喝了不长时间就都散了。这是后来岑参跟高适单独说话时告诉他的。 高适却并没对岑参有什么抱歉的表示,他还继续说:“我这人就这脾气,我肯定不能强迫啸儿做什么,我要等到她内心接受我的时候,水到渠成的感情才长久。” 岑参和他是多年的无话不谈的挚友,也不会太跟他计较,就说:“达夫我告诉你,怪不得你这个年纪了还不成亲,就是因为你这少根筋,吃亏都吃在这上了。” 杨心怡第二天也像什么没发生一样,继续跟高适练剑。高适也又恢复了他一贯的阳光开朗态度,依然对杨心怡关心照顾,依然不给她压力。这样过了些日子,大家似乎把那件事都淡忘了。 这回是杨心怡主动提起,她觉得那天不该那样处理问题,她后来在路上都想过再回去了,但是看高适那坚决的态度,她知道他都是为自己着想,就只好跟着他,听从他的安排了。 “啸儿,这回我请裴将军,让他把他那些绝活都教给你。就咱们三个,不请别人了。”高适说。 “达夫。”杨心怡不禁这样叫了出来,干脆,就把心里想的直接说出来,“兄长,你的这个名字起得还真是符合你的xìng格。xìng格达观的大丈夫,阳光向上令人温暖,充满了正能量。” “啸儿,谢谢你这么夸奖我,你真是有学问、有见识,你说的话我听着很新鲜,但是我能听懂。” 杨心怡想到在杨乐乐的课本上看到过关于对一种人物的评价:“高大全”,说的应该就是高适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绝对正面,绝对正直,绝对可靠,但,却有那么一点点不真实、不可爱。用小佳她们的话说,叫做“不接地气”。 那天晚上李白他们问她的话,在现代社会也有类似的说法,那就是女人为什么更容易爱上“坏男人”。 高适,好男人,这对他不公平。 可是,爱情不讲公平,只讲感觉。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五十九章 失忆 高适请裴和杨心怡吃饭,还是在李延宠大宅对面那家馆子。 杨心怡努力调整好情绪,强迫自己不想李延宠,不往对面的大门洞张望,专心听高适和裴说话,自己也多与剑圣沟通,抓住他谈话间一切对自己提高有利的任何信息。 “杨啸进步还真是大,比我教过的任何一位徒弟都悟xìng高,和太白都不相上下。”裴对她的评价真是高,他之前除了李白谁都没称赞过。 一提李白,杨心怡就心中懊悔,那天人家是为高适撮合,作为朋友他并没说错什么啊,自己却那么不礼貌地先离席走了。 “裴将军,今天是我兄长请客,明日您若有空,我再专门请您,算是给师傅接风,也请上李白大哥。”杨心怡说。 “好啊。”裴微笑道,“我听说太白来洛阳了,还没见他人呢。明天就一起聚聚。” 三人正聊着,又进来了几位客人,伙计热情地让到了旁边那桌。 “高将军,幸会!我专程来洛阳接杨将军,想不到这么顺利,我刚到,正打算用过膳再去打听您府上在哪儿,竟然这么巧在这里碰上,省去了不少工夫。”说话的是安庆绪,身后跟着几个随从。 “安将军,幸会。来,我给介绍一下,这位是裴裴将军,这位是安庆绪将军,安禄山将军的公子。”高适给裴和安庆绪做着引荐。 “安将军,是大帅吩咐你召我回去吗?是不是有什么任务了?”杨心怡问。她心里也想回去,出来这么久了,不知道军中最近的情况,她最终的目标还是要回到军中,伺机杀死仇人。但她又舍不得回去,因为剑圣的好多绝活她才只学到一小部分。还有,如今李延宠在洛阳买了宅子,宅子在,他人就迟早会回来,她更想留下来等他。 “是啊,父帅给我们安排了重要任务,正等你回去执行呢。”安庆绪刚才和高适、裴说话,眼睛也一直都没离开杨心怡。他早都想她了,但是父亲有话,让杨啸在家中多陪陪亲属,也多休息几日,他就也不敢自作主张召她回去。 “好啊,相约不如偶遇,安将军,坐下来一起吧。”高适热情地帮他拉开椅子。 “好,今日安某请客,幸运结识剑圣裴将军,还要请高将军谅解,军中任务紧要,才提前劳烦令妹杨将军归队,我与我父帅都是心中不忍呢。”安庆绪礼节xìng地客套道,自己留在这桌陪他们,让那几个手下坐在旁边一桌。他递了个眼色,手下心领神会,立即去把两桌的订金都jiāo上了。 高适当然更舍不得杨心怡走,不仅为他自己的感情,更担心她回到安禄山那里,万一安禄山随时谋反,啸儿就成了叛军将领了。这是他一直担忧的,但也只好这么拖着,想不到安庆绪竟然找上门来了,亲自来接啸儿走,这怕是再也躲不过了。 裴也心领神会,他也提醒过高适这件事,但他只是个外人,提点到了是本分,虽然心中也替杨啸不值,替高适担心。 最忐忑的还是杨心怡本人。他来接我,我就没有不回去的道理,再说迟早都要回去的。只是还没见到延宠,也不知他出门回来没有?上次他用玳瑁戒指约我,却匆匆离开,真想去对面问问,就算他还没回来,让那看门的小伙子帮忙带个话也好啊。 她这些天一直都这样想,但因为还有机会,也就没贸然行动。可现在就要走了,此刻不去,这趟就再没机会了。若是再等下次,还不知道何年何月?安庆绪说军中有重要任务,还说不定去哪里呢。所以,必须在离开之前去一趟李宅,哪怕只感受一下延宠的气息也算值得。 她礼貌地站起身,说:“各位慢用,我就要出征了,想去对面的市场买些路上用的东西。” “啸儿,哥哥会帮你准备的,你先吃饭。”高适想阻止她。 “杨将军,不如我派人帮你置办吧。”安庆绪是想自己亲自陪她去,但是人家的哥哥在这儿,还有剑圣裴,这么轻薄的话他说不出口。 “不用,就去对面,近得很,我买女孩子用的东西,别人跟着不方便。”杨心怡一句话把他们都顶了回去,自己匆匆就出了饭馆。 对面那家大门关着,不像上次那样大敞着。那小伙子不是说李延宠每天都会坐在大门口看自己嘛,关着门,就说明他还没回来吧? 她上前轻叩门闩,很快,那小伙子就出来了。 “哟,是姑娘啊?我们李爷昨天回来了,回来就坐在这儿等您。可是今早不知道为什么,我问他怎么还不出来坐着,他却把您的事全都忘了。您说这多奇怪!” “忘了?怎么回事?快跟我说说。”杨心怡听说李延宠回来了很是兴奋,但小伙子的话却当头又泼了一盆冷水。 “这不是李爷昨天晚上才到嘛,坐在这儿还是看路过的人。小的就把您来找过他的事汇报了,李爷很高兴,还特意去对面的饭馆找过您。我说这么晚了,姑娘一定是回家休息了,才硬把他劝回来。 李爷回来也不肯休息,还是坐在这儿等到很晚,可能就有点儿着凉了,有些咳嗽。小的就说要帮他请大夫,正说着,就有位赵大夫自己找上门来了。李爷对他可热情了,说是以前就认识。赵大夫给李爷喝了一种yào水,咳嗽倒是立马就止住了,可是今早起来,就把关于您的事全都不记得了。” 那小伙计一气说完,杨心怡将信将疑。 “他人在哪儿?我要见他!”她急切地说。 “在里面,我带您进去。”那小伙子话音未落,就听到了李延宠那熟悉的声音。 “栓柱,同何人说话半天不进来?快帮我泡茶去。” “延宠!是我啊!我来找你了!”杨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4 章 怡太激动了,推开小伙子就冲李延宠疾走过来。 “姑娘,你找谁?我不认识你。你是怕是走错门了吧?这宅子我也是新买了不久,姑娘若是找原来的房主,请我的小厮帮你提供他的新地址吧。”李延宠很客气地说。 “我找你,李延宠!”杨心怡看他那目光完全是对陌生人的样子,心中冰凉而感慨,看来那小伙子说的是真的了! 什么yào水,能让他对最深刻的记忆、最深爱的人忘记得无影无踪?又是什么人,害他失去记忆?那个姓赵的大夫,又是何人?那些害他的人,究竟出于何种目的,与她杨心怡又有什么牵连? 她站在李延宠的面前,止不住泪流满面。 “这位姑娘,你怕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吧?栓柱,去取20两银子来,给姑娘带上。姑娘怕是还没吃饭吧?去给姑娘到对面打包点吃的,记在我的账上。”李延宠完全是一副善良好心的样子在对那小伙子吩咐。 然后,他又对杨心怡说:“姑娘,别哭了。人都有遇到难事的时候,想开点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说完,他迈着四方步回房去了。 “姑娘,您别伤心了。李爷他是真的喝了什么怪yào水就变成这样了。您说也奇怪啊,他别的还都记得,您刚刚也听到了,刚买了宅子他记得、在对面饭馆他可以记账也记得,刚才我跟他说别的也统统都记得,就是不记得您了。”那小伙子也很无奈、很同情地说。 杨心怡还想再多问一些情况,来人叫她了:“杨将军,属下在那市场里找了两圈了不见您踪影,您怎么跑这儿来了?” 是安庆绪带来的两个手下,急着来找她。 “哦,我进来打听路,走,我们这就去买东西。”杨心怡无奈,只好含泪出了李宅,任由两个属下跟着,进了市场,装模做样地买了些日常用品。 一切来不及弄明白,甚至连想的时间都没有,她就跟着安庆绪踏上了归队的旅途。 “乐乐,想我没有?我都快想死你了!”安庆绪终于得空告别了裴和高适,跟杨心怡并马走在队伍的后面。 “庆绪,大帅jiāo办我什么任务了?”她不得不竭力找回在军中的状态,问道。 “请‘神马将军’回去,自然就是军马的事了。乐乐,你不知道,现在父亲对我不像以前那么器重了。果然如你所料,他流露出想要换安庆恩当接班人的意思了!”安庆绪气愤又失落地对杨心怡说。 “哦?这么快!”杨心怡的心思还在想李延宠失忆的事,安庆绪这么一说,她连忙转换思路。是啊,这件事也很重要,安庆绪已经对他爹有了不瞒,就距离自己借刀杀人的计划更前进了一步!“庆绪,一定是那段姨母挑拨的,可她那儿子才多大不说,他有你的本事吗?更没有你的军功啊!” “所以我才气愤呢。”安庆绪声音大起来,杨心怡连忙示意他小点儿声。 “庆绪,光气愤没有用,自己气坏了,别人就得逞了。我们得想办法阻止大帅。”她假装非常替他着想,还并没有直接就奔主题挑拨他杀了父亲。 “阻止?怎么阻止?我再拼命效力,也敌不过那胖婆娘的三句枕边嗑儿。那个贱货,不光压着我母亲,连我这么大个将军都敢斗,若不是我爹给她撑腰,她能有这本事!”安庆绪果然思路沿着杨心怡之前给他引导铺垫的,将嫉恨的矛头直接对准了父亲安禄山。 “是啊,我心里也明白。可是大帅他那么强大,岂是你我能抗衡的。要不,就让你兄弟接班,咱们老老实实在他手下效力就算了?”她继续yù擒故纵。 “凭什么?!”安庆绪一听就火了,声音又变得老高老高的,“他安庆恩何德何能敢领导我!再说了,就冲他那dúfù老娘,就算我肯低头效力,他都容不下我。乐乐,我还担心他连你都会从我身边抢了去!” 安庆绪这思维方式也是挺钻牛角尖的,要说安庆恩觊觎他接班人的地位完全可信,可若是他也惦记比自己大很多岁的杨心怡怕是不太可能。但是安庆绪对自己看重的人和事,都会本能地紧张着,总担心有人要跟他抢。 “我才看不上他。”杨心怡故意哄着安庆绪说,“他长得那么矮、那么胖,跟他那胖母亲一样。还那么小小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着都吃不下饭去。” “就是,要人才没人才,要本事没本事,还那么自不量力,都怪他有个野心勃勃的老娘!”安庆绪愤愤地说。 “庆绪,我们骂一骂他只能解解心中恶气,却阻止不了他抢夺你的位子,得想想办法了。你还没告诉我,大帅让我办军马的事,具体都是什么任务?军中又要有什么作战计划吗?”她关心的是这些。 “哦,父亲命你再去采购两万匹优等军马,有作战需要。”安庆绪说。 “两万匹?!”杨心怡瞪大了眼睛。上次那是200匹,都害得她差点儿被土匪害了。要两万匹军马,安禄山他这是要干多大的事啊?他不是要谋反吧! 未完待续 卷一 第六十章 误会 杨心怡回来要更加提防安禄山。一是因为现在安庆绪在安禄山心中的分量有所降低,而杨啸是安庆绪的直接手下;还有,这次在洛阳偶遇,安禄山已经知道了杨啸是高适的“表妹”。 这两层关系,都会导致安禄山对她不再像过去那么信任了,而且会注意提防她。杨心怡在心中分析道。 “不要让大帅、还有他身边的人发现咱们俩关系要好,在军中也要注意不能走得太近了。”杨心怡在回来的路上就提醒安庆绪,一是形势需要,二是用这种方式拒绝他靠近自己。 “乐乐,我明白你心里有我,我已经很幸福了。我能等,能忍住,等到我真熬到坐上第一把jiāo椅的时候,我们就谁都不用怕了。在军中我们就形影不离,让他们只有羡慕的份儿!”安庆绪信誓旦旦地说。 “庆绪,现在还不到憧憬未来的时候呢。”杨心怡给他泼了盆冷水,也是催促他尽快认清和他父亲间的严峻形势。 “哈哈,杨将军回来了!”杨心怡刚一进军营,安禄山的笑声就到了。 “大帅,怎敢劳烦您亲自出来接我!”杨心怡连忙下马,做出非常感激、非常殷勤的模样,上前给安禄山行礼。 “杨将军旅途劳顿,都没让你陪家人多待些日子就催你回来,的确是军务紧急,少不了你啊!”安禄山笑着把杨心怡让进自己的指挥帐,摆手让所有人全都退下,包括儿子安庆绪。 杨心怡跟安禄山进去,很规矩地坐在了安禄山的对面,看着他亲手帮自己倒茶。 经历了这么多,如今的杨心怡已经能够沉得住气,不再像最初时那么报仇心切,经常有冒险的冲动了。这要是在过去,她都会紧张地把剑握在手里,一门心思地想要杀了他呢。 “家里的事都处理好了吧?伯父给你准备了点礼物,算是对你失去亲人的安抚吧。丧礼没有后补的,再说随礼也就是些金银,太过俗气。看看,这是伯父请人帮你打的一只青铜剑,跟你现在佩带的那只古铜的正好配成一对。”安禄山笑着的样子竟然有那么一丝慈祥。 什么?他有注意到我的佩剑了?那是安庆绪借给我的,就再也没还他。他爹能不认识儿子的剑吗?杨心怡这样想。她还不知道,这剑本来就是安禄山曾经缴获的李延宠的父亲的佩剑,当初他器重这个儿子,才舍得把那剑给他的。 “多谢伯父。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一定尽快收心,从失去亲人的悲伤中走出来,从休息的散漫中走出来,恢复到严肃紧张的从军状态中。”杨心怡起身双手接过宝剑,捧在手中,毕恭毕敬地给安禄山边行礼边表着决心。 “哈哈,坐。”安禄山摆手让她坐在自己的对面,接着说道,“杨啸啊,急着找你回来,是想派你去再挑两万匹好马回来,再组建几支你上次那样气派的骑兵队,最好能再培养几名可以指挥马阵的将领。当然,水平肯定不及你,只要能摆出个样子来,至少能困住、哪怕只是吓住敌人也好。” “是,大帅。杨啸定当尽力。时间上要求紧吗?请把具体要求告诉我。”杨心怡已经习惯了在军中的行事方式,接受任务只有言简意赅,没有什么可以嗦磨叽的。 “时间紧啊。本来想让你回来休息几天再动身,但是战争不等人。那北方胡人又要闹事,皇上还没明着说派谁去镇压,但是放眼这大唐,能对胡人真正有震慑力的,谁能比得过咱们军?凡事早下手,方有胜算把握。你明日动身,先选两千匹马回来,回来就加紧训练。”安禄山说。 又要镇压北方少数民族?这个安禄山,不是人家“胡人”闹事,而是你总挑事!他说的这些镇压对象,包括延宠的奚族吗?自己离开军中太久了,每天就闷在山上练剑,偶尔下山,不是吃饭就是逛街,也没听到什么有关政治局势的消息。若是有奚族,为什么延宠身为大王还会待在洛阳呢?杨心怡心里迅速地活动着。 “知道了,大帅,我明日就动身。”杨心怡领命。 “虽然你武功高强,还给你又加佩了一只好剑,但是女孩子出外采购不比上战场,不是只凭本事杀敌那么简单。那些jiān商啊、土匪啊,不了解你的能耐,他们不按套路来,就像上次你差点儿让土匪劫了去,真要出事,伯父多对不住你啊,更对不住我的绪儿。”安禄山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划过一丝不经意的奇怪表情。 他是故意试探我。杨心怡立即做出判断。 “多谢伯父挂念,杨啸也替未婚夫和婆家谢谢大帅体恤。上次遇险写信没敢跟夫家说,怕他们惦记,只告诉他们我在军中,大帅和少将军都很关照我。我也嘱咐表兄不要告诉我的未婚夫。”杨心怡尽量把话说到滴水不漏。 她看到,安禄山的表情又露出一丝不经意的满意和放心来。 “这样吧,庆绪最近没有别的任务,还是让他跟你去,不过这回和上次不同,这次他只负责配合、保护你,任务由你负责。两千匹马可能有点儿货源紧,至少一千两百匹,抓紧训好了就开赴奚族,先打服了那个姓周的再说。” 安禄山最后这句可是等于透露给了杨心怡她最最关心的秘密! 他的首要目标果然是奚族!可他说要对付的人不是夫君李延宠,而是周群?他这么狂傲自负的一个大唐将军,野心那么大,怎么不把矛头对准一族之王,而是冲一个将军发难呢? 杨心怡不敢多问,既然延宠现在人不在奚族,那就说明他不会有危险了。可是,如果安禄山的军队同奚族作战,自己身为奚族的媳fù,良心也是很受谴责的啊。万一奚族损失惨重,最忧心难过的还是延宠这个一族之王啊。 但是军令必须执行。 第二天一大早,杨心怡就率领几千人的队伍直奔采购军马的地方出发了。 安庆绪紧紧地跟着她。这趟行动,安庆绪虽然职务上只是杨啸将军的“副手”,与他一贯独当一面的军中地位的确落差明显,众人也都能看出他在大帅面前那每况愈下的失宠局面。但能跟乐乐一起出门,这是多么难得的亲近机会啊。所以,他的失落感被幸福感冲淡了不少。 “庆绪,大帅说,训练骑兵首先要出战奚族。你知道这事吧?”杨心怡在路上询问安庆绪,想从他的口中打探更多关于李延宠那里的消息。 “奚族?不会吧?”安庆绪并不知晓安禄山的计划。 这样看来,不是安禄山不再重视、信任这个儿子了,就是他对自己讲的不是真话?杨心怡做着判断。 “你为什么说不会呢?”她继续跟安庆绪套话。 “因为这些少数民族中,奚族是归顺大唐较早、也是目前关系最紧密的。听说现在那里的政务都由德芳公主亲理,都等于是大唐直管的一级地方了,怎么还需要派兵征讨呢?”安庆绪说。 “德芳公主?”杨心怡心中一惊。在洛阳山上别院住了这么长时间,她等于断绝了与政治的一切瓜葛。她没听说过什么德芳公主,可一听这名分,一定又是大唐派的和亲使者了! 她最早就听杨贵妃对她亲口说起过要派和亲公主出使少数民族的事,当时她都没往李延宠身上想。哎,奚族又投降大唐,皇上派女子和亲,怎么可能不给奚族派?杨心怡啊杨心怡,你还真是傻啊,当初奚族把你的人头砍了,难道有了曾经的宜芳公主,人家皇上还能再不给奚族赐别的公主了? 怪不得,李延宠把她送他的玳瑁戒指都还她了,人家又有了新王妃,自然不能再戴着前妻的戒指了。怪不得他装作失忆了不认识自己,他那是故意以这种方式让她死心。人家德芳公主都主理族中事务了,想必是大王特别中意于她,自己还以为曾经李延宠那样关照自己就是爱自己,却从来都没让她在族中做过任何事,说到底都是不爱啊! 李延宠,我死里逃生,费尽千辛万苦地回来找你,原来你早都把我忘了!就算德芳公主是皇上给你赐婚你不能拒绝,可是许她主理族中大权一定是你特许她的了!你已经有了新欢,就毅然抛下旧爱,全然不顾我是因你而死的! 杨心怡只觉得心中难受,眼前一黑,扑通一下子就从马上掉在了地上。昏倒之前,还哇的一声呕出了一口鲜血。 “乐乐!乐乐!你怎么了?”安庆绪吓坏了,刚刚还好好地说话,他都没反应过来,还等着她和自己继续说呢,突然人就落马吐血,他趴在杨心怡的脸上一个劲儿地哭喊。 “杨将军!”一大帮人都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5 章 来了,有安庆绪在,别人不敢过来动手,只能围着她一个劲地跟着呼喊。 杨心怡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过了半天,安庆绪才回过神来,抱起她放在自己的马上。然后冲手下喝到:“快,奔城里去找大夫!” 大夫给杨心怡一顿掐了人中又扎针的,还灌进去一大碗yào汤,杨心怡都没醒过来。这可急坏了安庆绪。这么多人的队伍,不可能全都住店。他只好吩咐几员资格老的士兵带领大队人马继续向前赶路,他自己和贴身的卫兵留下来等杨心怡苏醒。 杨心怡这一昏迷就是三天三夜。这当中安庆绪不离身地守着她,到了饭点就亲手喂她喝些粥,但她每次都是吃一少半吐一多半,把安庆绪愁得也吃不下饭,甚至比她吃得都少。 “乐乐,你终于醒了!”杨心怡睁开眼睛的时候,正看到眼前这双关切的眼睛。 “庆绪,你一直都守着我吗?”杨心怡发现他那满眼的红血丝了,还有脸上一道道的泪痕,不禁心中涌起一阵感动,“庆绪,我又想起你第一次救我落马的时候了。” 两行热泪,从杨心怡苍白的脸上流下来,安庆绪连忙用手帕帮她擦拭,杨心怡竟心中一热,握住了那只大手。 未完待续 卷一 第六十一章 感觉 杨心怡拉住安庆绪的手,就像落水的人抓住一根稻草,明知不该抓,抓了也救不了命,却忍不住还是要抓。她的脸上呈现着万分痛苦的表情,眼泪一个劲儿地往外涌。 “乐乐,你醒了。哪儿不舒服?快告诉我!”安庆绪用另一只手牢牢地握住她的手,焦急地问她,“看你这难受的样子,我去喊大夫啊。” “别。”杨心怡却使劲儿地不放手,“我心里好难受。”她哭着说道,把脸往枕头里埋了埋,那样子太让人心疼了。 “乐乐,我在,我陪着你。”安庆绪站起身,俯着腰伏在她的脸前,忧心忡忡地看着她,无计可施。 整整三天三夜了,大夫给开了那么多yào,换着样地喂,却一点效果都不见。这回终于人是醒了,那样子却看着比没醒时更痛苦,更让人忧心。 “乐乐,大夫说你是急火攻心。你到底是怎么了?咱们说话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心里有火了啊?”安庆绪轻声问她,但是语气很着急,“我仔细想了三天三夜了,也回忆不起来我跟你说了什么叫你上火的话。” 是啊,他是不知道他说了什么犯忌的话,他怎么会知道我和奚族的渊源?杨心怡一听他又提起之前两人的谈话,不禁再次想起李延宠已另有所爱,立即浑身抽搐,又喷出一口鲜血。 “大夫!大夫快来!”安庆绪慌了,紧紧地抱住她,一边来不及拿手帕,直接用手擦她嘴角的鲜血,一边把脸贴在她的脸上,大滴大滴的泪珠,落在怀中那苍白的小脸上。 大夫上前摸脉。 “先生,小姐的确是身无大碍啊。只是她刚刚又受到强烈的刺激,再次急火攻心,比上一次还要凶猛啊。”大夫说。 “没病怎么会吐血?你的yào每天按时吃,怎么一点儿效果都没有?她根本没有心事,我和她正在放松地聊天,她突然就这样了,两次都是。”安庆绪说。 “哎,这老夫就说不好了。先生不妨回想一下,也许是您说的话中哪一句刺激到了姑娘?”大夫这回连yào方都没开,摇了摇头就出去了。 我和乐乐正在谈论奚族,谈到德芳公主,她就突然受到刺激了?乐乐她和德芳公主认识吗?她说她是孤儿,难道,她的身世和德芳公主李雅馨有什么联系吗? 安庆绪想不明白,但他使劲回忆,这两次乐乐昏过去和吐血之前两个人只谈了这个话题,那天是刚好谈到德芳公主,今天才只提了一句那天谈话的事,她就一下子又这样了。 哎,不管是不是因为德芳公主,现在大夫说是我的话刺激到了她,那我就只好相信大夫的了,暂且回避谈到德芳公主,看她会不会有好转?安庆绪想。 安庆绪想起一句话,“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乐乐是因为听了他的话受到刺激晕倒了,那他就对着她不停地说话,说些别的内容,使她摆脱之前那些话对她造成的刺激,慢慢地好转起来,一直说到她苏醒为止。 他给自己倒了杯水,放在跟前,开始对着杨心怡说起话来。 “乐乐,你快点儿好起来吧。我想看到你立即就醒来,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笑。我最喜欢看你笑的样子,看得我的心情特别舒畅,浑身上下都充满力量。乐乐,我真想每天都那么快乐地和你在一起,哪怕不当什么接班人,不跟那些讨厌的人打jiāo道,只有你和我,两个人在一起,最好。 乐乐,有时候我真想这样,不争了,不斗了,就守着你。可是又一想,我一个大男人,一点儿出息都没有,你还能喜欢我了吗?你又本事那么高,我若是什么都不如你,那不是更配不上你了吗? 所以啊,我还得争,一定要接我爹的班,当上全军的最高统帅。乐乐你不知道吧,我们胡人出身的军队在大唐被人看不起。那些出身尊贵的将军都骂我们是杂牌军。除了你表兄高适将军对我们客气些外,别人见我们能躲着都算客气的了。 被那些大唐贵族出身的将军们看不起也就算了,谁叫咱一出生就流着胡人的血呢?我最生气的,是那哥舒翰,他也看不起我爹和我。他本身也是胡人,攀上那杨国忠就以为自己是唐人了。算什么嘛?我爹还跟李林甫关系要好呢。 你看看他那狂妄样,一到长安就骑着头白骆驼,还以为自己是白马王子呢!真是能装,我就看不惯他那副德行。他要是有我乐乐摆马阵的本事,武装个骆驼阵之类的,还不得把他臭美到西天上去啊? 对了,他还跟那个灵勋侯走得很近。听说那灵勋侯的闺女封公主就是杨国忠给出的力。总之吧,这几个人勾搭连环,纯心跟我爹过不去。虽然我爹现在不大重视我了,想改立安庆恩当接班人,但是对外,那些人还把我当成未来的安军统帅,连带着对我爹的不满,又不敢直接冲我爹使劲,就拿我撒气了。 哦,算了,不说这些不愉快的了。乐乐,你快点儿醒过来吧。你醒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听说这西北的面食最是有特色,我们去每样都尝尝,有面条,有饼,我每天陪着你吃不下饭,这会儿还真有点儿饿了……” 安庆绪就在杨心怡耳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他还没意识到,刚才他又提到让杨心怡犯忌的话了。他说那灵勋侯和哥舒翰、杨国忠关系要好,却没注意到灵勋侯就是德芳公主的父亲。他还提到了灵勋侯女儿封公主的事,都没想到这还是会刺激到乐乐呢。 杨心怡这回没听到,她一直在昏迷中。也不知道昏迷了多长时间,她醒了,睁眼却没看到安庆绪的脸。 “庆绪,安庆绪,你出去了吗?”她感到没有力气,使劲地喊也只是发出微弱的声音。 安庆绪人没坐在她床边的椅子上,所以那张英俊的脸也不在她的眼前,可是,她的手却被牵着动不了,定睛一看,是安庆绪的手在握着她。 奇怪,手在,人呢? 她顺着那手找人,才发现,安庆绪大头朝下,倒在了地板上,半趴着,只有手还死死地抓着床*上杨心怡的手。 “庆绪,庆绪你醒醒啊!”杨心怡这回倒是来劲儿了,拿着他的那只手,起身下地来往起扶他。 安庆绪是三天三夜没合眼,而且只能坐着,没正经吃东西,再加上担心着急又上火的,他说着说着就觉得大脑越来越不听使唤,一头栽倒在地,也晕过去了。 旁人不敢进来打扰,所以没人知道他昏迷了多久,杨心怡又昏迷了多久? “乐乐,我怎么了?”安庆绪终于睁开了那双大眼睛,白眼球通红,熬得。 “还问我,你怎么也昏倒了?庆绪,都是陪着我累的。快,到床*上躺着,我给你倒杯水。”杨心怡扶他站起来,把他按到床边坐下。 安庆绪这回来了精神头,他从来没想过乐乐会对自己这么体贴,一高兴他冲动起来,紧紧地抱住了她。 这回的抱和之前她病着时的抱可不同,这回是乐乐来照顾他,是她清醒的状态,此刻安庆绪没有心疼,没有焦急,没有担心,只有冲动喜欢她,被她的美貌和青春陶醉…… 杨心怡也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这怀抱好温暖啊,她的心一直冰冷,终于有了一些温度了。 这臂膀好有力,她已经丝毫力气都没有了,站不住坐不稳的,终于有了支撑了。 她微微刚一睁眼,那双深邃的大眼睛shè出的光芒一下子把她电到了,她瞬间仿佛又回到了李延宠拥抱她凝视她的时候。 她眼神朦胧,心里觉得又回到了李延宠的怀抱,在那挺拔的鼻梁支撑下,他的鼻尖朝她微微翘起的鼻头贴上来了,他的嘴唇薄薄的、粉红粉红的,他感觉到他呼出的烫烫的气体了。 她的脸变得好烫,她能感到自己的心在剧烈地跳了。这就是小佳说的那种感觉,她告诉自己。她感觉那嘴唇就快碰到她的了,却突然发觉那热气的味道不对不是延宠的味道! 推开他?已经来不及了,再说也没有力气了;接受他?还没做好准备,自己现在仍是李延宠的妻子。 怎么办?杨心怡灵机一动,把头埋在了他的胸前,双手却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身。 “乐乐,我爱你……”安庆绪说出了内心的声音。 “庆绪,带我出去吃东西,我要吃西北的面食。”杨心怡战胜了自己的心跳,低着头,慢慢地从安庆绪的怀里抽出自己的身体。 “乐乐,你醒了就好。”安庆绪慌乱地用手梳理着自己的头发,更慌乱地说了这么一句。 “庆绪,你昏倒我很担心。”杨心怡轻声说着,拿起自己的披风,头前开门迈出门槛。 “乐乐,刚才,真的,很好。”安庆绪脸红着说道。 “庆绪,刚才,我很,抱歉。”杨心怡话音有些尴尬。 “没事,我已经很幸福了。”安庆绪从她的手中拿过去她的披风,帮她披在身上,然后很自然地拥着她的肩膀,“乐乐,我们不骑马,走走好吗?” “好啊。不过,我要是走累了,你就得背着我。”杨心怡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能对安庆绪说出这样的话来,而且还是用这样撒娇的口吻。 “乐乐,我愿意天天都背着你。” 安庆绪浑身充满力量,感觉不是三天三夜没睡,而是刚打了三针鸡血似的。当然,他和杨心怡都不知道什么是“打鸡”。 两人奔着好闻的味道走,不知不觉就被嗅觉引到了一条专门卖各种当地美食的街上。 “乐乐,拉紧了我,这儿人太多,别走散了。你拉着我,我腾出手来买吃的。”安庆绪开心地说。 “庆绪你看,那儿排了好多人啊,好像还争争抢抢的,估计他家卖的一定是这里最好吃的了?我们去看看吧。”杨心怡拉着安庆绪的胳膊就往那边挤。 两人跟着长长的队伍排着。 “啊!臭流氓,敢乱摸!”杨心怡本能地大喊了一声,因为她感到有一只咸猪手从身后朝她的胸前摸来。 “放肆!”安庆绪闻声已经看到那只带毛的臭手了,又黑又老又牙碜的,他一把就把那手抓住了,使劲一拧那手腕,只听“哎呦”“咔啪”,那人骨折了。 扑通,那人坐在了地上。 “老不死的,这么大年纪了还调戏女孩子!”安庆绪是从那人的轮廓上判断他是个年纪大的人,这时天已经黑了,他没看清楚那人的面目。 “哼,臭小子!等老子回头再派人收拾你!”那人一张口安庆绪有些愣了是哥舒翰! 未完待续 卷一 第六十二章 互救 “乐乐,我们走。”安庆绪看了一眼疼得坐在地上的哥舒翰,拥紧了杨心怡,用另一只手拨开人群,迅速往外面走。 “庆绪,你把那人的手腕拧断了?我听到‘咔啪’一声了。其实他没摸到我,我就想喊一声吓跑他,没想到你出手那么重。他年岁那么大了,或许不是要耍流氓,只是排队等急了想推一把前面的人呢。我们是不是惹麻烦了?” 杨心怡一边跟着安庆绪往外快走,一边担心地问着。 “乐乐,我们的确是惹到麻烦了。那个人就是哥舒翰,这里是他的地盘。”安庆绪边说边拉着她加快脚步。 “来,我背你走吧,你身体还没恢复。”安庆绪在前面俯下身,就要背杨心怡。刚才她开玩笑说让他背她,想不到这回还真背了。 “不用,我能走。你更累,好几宿没睡了,还没吃上东西。”杨心怡不肯。 “快点儿,先回客栈,取上东西,骑马赶快离开这儿,吃饭是来不及了,等到了下个地方再补上。”安庆绪不由分说地把她背起来,迈开大步往客栈跑。 他俩骑上马,带上那几个手下,刚跑出不远,就听到身后有马蹄声追上来了。 安庆绪也不说话,只是挥挥手,那些手下就都跟着他迅速躲进了路旁的树丛。杨心怡更是第一个被他抓着马缰绳拉过来,埋伏在了树下。 “乐乐,我们人少,硬拼肯定吃亏。要是被哥舒翰抓到手,我的命就值钱了,他肯定得要拿我的脑袋跟我爹谈条件。至于你,往好了说纳做小妾,往惨里说……” 安庆绪没说下去,但是杨心怡只听到前半句就吓得毛骨悚然了,她又回想了一下,刚才那双瘦骨嶙峋的长满黑毛的大黑手,的确是奔着非礼女孩子去的,而不是排队拥挤的那种推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6 章 “哥舒翰?这名字听着耳熟啊?他是这里的大官?那他怎么还会去排队买小吃,他有那么亲民吗?”杨心怡诧异。 “这事有空我再给你讲。现在,只能用暗器掩护自己脱身了。”安庆绪从马鞍桥下取出一个袋子,里面装满了飞镖。 “听起来追兵不少,这些够吗?”杨心怡担心地问他。 “能打到多少算多少吧。”安庆绪把飞镖备在手上,对杨心怡和几个手下说,“待会儿我用暗器拖住他们,你们掩护杨将军赶路,和大队人马会合,我随后追你们。” “不,庆绪,我留下来和你一起。”杨心怡不放心把他自己留下。 “乐乐,听话,你到前面追上大伙一起等我,我随后就来。”安庆绪主意已定,“待会儿你们几个就带杨将军走,违令者,斩。” 杨心怡没再说话,但心里也打定了主意。 追兵果然不少,领头的是哥舒翰手下大将、他的侄子哥舒奇骏。 “弟兄们,给我杀!安庆绪小儿就躲在这片树丛了,给我使劲搜!活捉安庆绪和他那个小妞,其余小杂碎都给我整死!”哥舒奇骏在马上喊道。 “敢活捉老子?我会让你死得很惨!”安庆绪也大喊着,从树丛里往外掷飞镖。他的手真快,手法真准,一镖倒下一个,镖镖不虚发。 手下那些士兵都是常年跟着安庆绪的,见少将军拖住了敌人,听话地架着杨心怡就上了马,拖着马缰绳就带着她一起狂奔。 跑出去一段距离了,几个人停下来往后看、听动静,还有厮杀声。那边只剩下安庆绪一个人了,还喊厮杀,说明安庆绪还没遇到危险。可是,从敌人的数量判断,安庆绪的飞镖差不多该用完了,等没了暗器,那些人下马进树丛一搜,安庆绪就得束手就擒。 “你们几个,去追赶大部队搬救兵,我回去接应安将军。”杨心怡对那几个士兵吩咐道。 “杨将军,您不能回去。您去搬救兵,我们回去帮少将军。”那几个士兵都是安庆绪的贴身心腹,不然也不能把他们留在身边,这些人都最听安庆绪的。 “我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你们安将军都要听我吩咐。快,搬救兵去。”杨心怡话音刚落,她的大红马就一跃腾空,载着她就朝相反的方向没了踪影。 她刚才在路上就想好了对策,并且跟大红神马已经打好招呼了。回去,趁哥舒翰的兵将进树林找安庆绪的空当,让大红马发挥神力,调动敌军的马匹摆起马阵,倒戈攻击敌军兵将,从而救出安庆绪。 大红神马已经胸有成竹地用脑袋蹭她的肩膀表示同意了,这回,大红马一跃腾空地发力,杨心怡心里就有底了。 大道上果然只剩下大堆马匹和少数看马的士兵了,大队人手都进树林里搜查安庆绪去了。她还能听到有头领的喊话声:“都给我搜仔细了,这树林没有旁的出口,那安庆绪小儿一定是搂着小妞藏在哪棵树下了,都奔大树找,找带树洞的,进去把那对狗男女给我掏出来!” “大红宝贝,看你的了!”杨心怡俯下身趴在马耳朵上说了一句,又摸了摸马头,果然,大红马立即变身“马总指挥”,一声长啸,一个跳跃,只见大道上随意站立的那些马匹,立即抖擞了精神,个个毛都竖立起来,迅速排列整齐,像等待调遣的士兵一样。 大红马开始布阵了,只用几个肢体动作,那些马儿就立即组成了阵仗,向那树林里有序地进攻去了。杨心怡骑在大红马上,在树林边上指挥并观察战斗情况。 那些留在外面看马的小兵一看不好,早都丢下马匹逃命去了。马阵冲进树林,首先袭击那指挥官哥舒奇骏,他甚至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一匹他们的马给踢翻了,不省人事。 一看主将倒下了,那些兵也乱了阵脚。这时安庆绪挥舞着兵器冲出来了,直接骑上自己的白马,那马阵立即配合他的白马,哪里有阻挡就来哪里接应,直到安庆绪骑马出了树林。 “庆绪,我们快跑!”杨心怡大喊一声,大红马又腾空一跃,安庆绪的大白马紧跟其后,一骑绝尘,身后,是几百个伤兵的鬼哭狼嚎。 “乐乐,幸亏你回来救我,不然我真被哥舒翰的侄子活捉了。我躲在树洞里就想啊,要是哥舒翰拿我的xìng命当赌注跟我爹谈判,我爹怕是这回都不来救我了,直接就让安庆恩接替我了,再给我娘点儿钱财安抚一下我的英灵就算完了。不过我刚才也庆幸,要是他们也抓到你,那个老色鬼肯定不会放过你了。” “庆绪,我就猜到你爹不会救你,才赶回来的。”杨心怡正好借机挑拨。其实她分析安禄山是会救安庆绪的,就算他想改立接班人,也不会放弃这个儿子。因为就算不心疼儿子,也要做给手下人看,若是连儿子的xìng命都不珍惜,手下将领谁还会替他卖命? “是啊,乐乐,只有你最在乎我,往后就只有咱俩是一条心了。通过这件事我更看明白了,什么亲老子、亲兄弟,到了关键时刻,还是媳fù是自己的,最亲,别人都是白扯!”安庆绪感慨地说着有点儿粗口的心里话。 “行了,命算保住了,咱俩得找地方填饱肚子了,我都饿得快撑不住了。”杨心怡用这话转移他的注意力,她看出再说下去,他都要战地求婚了。 安庆绪更饿。这些天了都没吃好,他不像杨心怡躺着昏睡没有消耗,他一直是除了盯眼守着她就是忙前忙后地照顾她,他早都饿得快要虚脱了。刚才是用紧张硬撑着,现在杨心怡这么一说,他恨不得立即吃到嘴里,哪怕是吃糠咽菜。 再次找到有灯光的村寨已是很晚。好不容易敲开一户人家,一对老夫fù好心给他们找了点儿粮食,做了一锅稀粥,连咸菜都没有,两个人在昏暗的灯光下一气都喝了个精光。 老人家没见过世面,见一对青年男女,就以为他们是夫妻,连问都没问就帮他们铺好了铺盖,然后端下去锅碗,给他们关好门,回去休息了。 一铺小炕,一床薄被,小地方的百姓家能有这些已经很不错了。 “庆绪,你睡吧,守了我好几夜没睡,今天累了,你好好睡一觉。”杨心怡真诚地说。 安庆绪的确是困倦到极限了:“乐乐,那你呢?” “我坐在旁边看着你,怕你被狼吃了。”她舒缓着气氛,把被子都给安庆绪盖上,自己披着两个人的披风。 “乐乐,你也躺下,我都困成这样了,没有本事冒犯你了。”安庆绪甜甜地笑着还没说完,就倒头睡着了。 杨心怡也累了,看他那样子还真有些可爱,睡着了还紧拉着她的手,脸上笑得如孩童一般纯真。 哎,这个男人,要是他爹不是安禄山该多好。杨心怡心中念了一句,但转念又想,那又怎样?自己是有夫之fù,他再好又与自己何干? 但是,延宠他又娶了别人了。 丧妻续弦,理所当然,何况延宠那一族之王的身份,这她早就有心理准备。可是她之前设想的,都是李延宠会娶本族的大家小姐,或是邻族的王家千金,就像李延禄那样。她以为将来她回去,不在乎他已有正妻,自己就不图名分地跟着他,只要两个人感情好,就足够了。 可是现在他娶的竟是另一位大唐公主,还那么重视地把族中大权jiāo给那女子,那样的女子一定都特别强势,根本不可能容许李延宠对她重叙旧情的。 何况李延宠都把她送他的戒指还给她了,哎,虽然没写休书,但是那份婚姻看来已经不作数了。 那么,自己的未来又将如何呢?安庆绪虽好,可是当自己杀了他的亲爹时,他还会对我这么好吗?所以,同他之间,至多只是暂时的感情慰藉罢了,不能有任何未来的。 那,高适呢?高适是大唐名将,自己纵然不再是大唐公主,但也是土生土长的大唐闺秀,身份上最是相配。高适又对自己那么好,可自己这心里,怎么就当他是兄长呢? 算了,现在还没有资格想那些,仇还没报,任重道远,先按计划一步步地实施完再说吧。 对了,刚才安庆绪说得了空再给她讲哥舒翰的事,看来那哥舒翰是个有能量的人物,她似乎以前也听父亲提起过这个名字。那么,刚才自己的马阵伤了他的侄子,看样子就伤得不轻,也许回去不治身亡都有可能。 那哥舒翰,会放过我们吗? 未完待续 卷一 第六十三章 春夜 夜已深。杨心怡想着想着,疲劳加上困乏,她也睡着了。 “延宠,我好冷啊,外面是不是又下雪了?” “是啊,心怡,北方就是雪多,今天的雪还特别大,来,快钻到狐裘里来。看,在屋子里都把小脸冻红了,快让我给你捂一捂。” “不是冻红的,宠哥,你别笑话我啊……” “啊,好烫的脸蛋,心怡,你脸红的样子真好看,我们今晚都不睡了,好不好?乖啊……” “你坏,我都要困死了,你又不让我睡觉。哼,你又在摸那红绫是吧?” “你才坏,从来都不听话,非得人家给你捆上,这红绫都磨旧了,到时候还能捆宝宝的襁褓了吗?” “啊,红绫?不要啊,不要缠我的脖子,我的头和身子已经接上了,你缠得我喘不上气了,我都要憋死了!别,别啊……” 不是红绫缠脖子喘不过气,是延宠的嘴堵在了她的嘴上,脸压到了她的鼻子,真的快要窒息了…… “不要,让我喘口气再……” 杨心怡使劲地扭动着身子,想挪开一点儿空间,把头移过去,她真憋得太难受了。 “你再不起来点儿,我真的就憋死在你身下了,求你了……” 她一使劲,推开了身上的那个人。紧跟着她就醒了。 啊?是安庆绪! “乐乐,你喊冷,我给你盖被子,你把被子都给我盖了,你整个人都冻在外面,肯定是做梦都睡冷了,喊那么大声,都把我喊醒了。”安庆绪也睡眼朦胧,他只是胳膊举着被子,被子正搭在她的胸口上,她感到呼吸不顺畅,并没有什么红绫啊、嘴啊的。 “哦,我做梦了,梦到下雪了,好冷……”杨心怡有点儿尴尬,含糊地讲了梦里的一部分情景。 “现在都春天了,哪里还会下雪?”安庆绪的睡眼微微精神了一点儿。 …… “快下去,老头子,都这把年纪了,还不老实地睡觉,再折腾,人家里屋的小夫妻就醒了,笑话咱们老不正经。”外间屋里,传来了老fù人低低的说话声。 “乖,听话啊,怕什么?都老夫老妻的了。”这是老头哄老fù人的声音。 “你再忍忍,都快亮天了,他们吃完早饭就该赶路了,等他们走了,再到晚上的……”老fù人推辞着老头。 “不忍,今晚儿子就带着孙子孙女回来了,家里人更多。还不如这两个外人呢,让儿子儿媳fù听到更害臊……”老头跟老太太央求着。 这些话,被里屋的杨心怡和安庆绪听得清清楚楚。 杨心怡睡意全无。她想李延宠了,刚才那梦,正是两个人在北方奚族生活的场景,那时她也像外间屋的老fù人一样,总是拒绝丈夫。可现在,却觉得那时光多幸福,却恐怕再也难以复返了。 因为李延宠又娶别人了,纵然她愿意回去不图名分地跟着他,只怕那位大唐公主,也不会容得下李延宠那么偏爱她了。 哎,自作多情罢了。谁说延宠还会偏爱我?人家偏爱的是新王妃了,不然能把一族的大权都jiāo给她吗,能把玳瑁戒指还给我吗!杨心怡心中忧伤,转过脸去,偷偷地抹起了眼泪。 安庆绪也睡不着了,他听得心里躁动,深爱的姑娘就躺在身旁,在一张被子下面,都能感受到她的心跳,却不敢越雷池一步。他多想给自己勇气,趁现在老夫fù给他们做着“示范”,就强势起来一回! “乐乐,乐乐”他轻声叫她,他还是不敢轻举妄动,那天他想亲吻她,她都害羞地把头埋在了他的胸前,她那羞答答的样子太迷人了,直把人迷得心比嘴都软了,一点儿都没有勇气强迫她。 杨心怡听他这叫她的声音心里也发躁,他的声音真好听,尤其是两人单独在一起他叫她“乐乐”的时候,更尤其是这夜深人静、与她近在咫尺的时候。 她刚刚还在悄悄地流泪,这回却变得心里矛盾起来我是思念延宠了,还是想起那种被爱、被呵护的感觉了?延宠,曾经是我的夫君,我们俩有婚姻的牵绊,还要加上一条红绫纠缠;而身边的这个男人呢,他爱我,不亚于李延宠,此刻我只要微微点点头,甚至只要一个默许的眼神,幸福就即刻到来。 “乐乐,乐乐”呼唤还在耳边。 “庆绪,我怕”杨心怡没敢回头,她怕看到那双想想都心跳厉害的眼睛,若是看了,定会即刻彻底瓦解。 她把自己蜷缩成一个团儿,头都快贴到自己的膝盖了,不敢丝毫伸展,一旦微微敞开自己一点,那个人就会立即占领过来。 确切地说,不是他来占领,而是她定会迎合他,她此刻只能强迫自己这样坚守着自己的原则,一旦给自己丝毫懈怠,就算她在行动上能阻止他,都无法拒绝自己的内心。 “乐乐,我也怕……”安庆绪就在枕边呓语着,他整个人都僵直着,血液沸腾着就直接凝固了,就像冬天洗过的衣服,晾在外面冻成了冰,再后来就直接干了。这种自然现象,科学上叫做“升华”。 安庆绪虽不懂这物理知识,但或许,他也在竭力地让自己对乐乐的感情“升华”。他用军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7 章 的意志约束着自己,只要乐乐不点头,他就绝不强迫她。 杨心怡终于下定了决心:自己和安庆绪虽然没有未来,但是她喜欢他,尤其是此刻,她真的心跳、来电,就像小佳说的“那才是爱情”;她虽结过婚,也自认为爱过李延宠,可如今李延宠又“爱别人”了,她难道就不能爱别人一次吗? “庆绪,我……”她鼓足勇气舒展开自己,轻轻转过身,刚对着他的眼睛想说她“愿意”,突然,外面,公鸡打鸣了。 “行了,老婆子,你起来做饭吧,我再睡半个时辰,你可真累人啊……”老头的说话声和老太太的起床声,打断了杨心怡的话,也打破了这特别的夜。 “我起床帮老人家忙活去吧,麻烦人家这么多了。庆绪,你再睡会儿,待会儿吃完早饭还得赶路。”杨心怡起床了,帮安庆绪盖好被子,还给了他一个微笑。 安庆绪大口地喘了半天气,也给她一个笑脸,甜蜜而带着遗憾。 …… “乐乐,等选好马回去,我就跟父亲说,下个月就娶你。”安庆绪骑在马上继续赶路,就这么鼓足勇气向她求婚了。 “庆绪,现在跟大帅说这事,只会加速他换掉你接班人的身份。”杨心怡冷静地说。 “乐乐,我知道。可是接班人的身份那么重要吗?比起娶你,简直无足轻重。”他坚决地说。 “当然重要。”杨心怡说,“虽然我不介意将来能否荣华富贵,但是我介意被人欺负、压制甚至丢了xìng命。现在不是你非要取代大帅的位置,而是一旦大权到了你那兄弟手上,你,和我,就都成了他打压的对象。所谓‘成王败寇’,在你们家族里也大同小异。” “哎,乐乐,让你跟着我受罪,我心里真难受啊。”安庆绪有些沮丧,然后又给自己鼓了鼓劲,说,“好吧,我会努力的,比过去干得更出色,我一定要保住接班人的地位,不让你跟着我受气,将来只让你跟着我享福。” “庆绪,不是你干得不出色,你一直都很出色。过去大帅器重你是因为你出色,现在他的想法动摇了,也不是因为你不出色。相反,你那兄弟,他哪一点算出色吗?你想一想,问题的关键在哪里?”她见缝chā针。 “乐乐,咱俩都到这程度了,你有什么就直说,我都听你的。”安庆绪说。 “嗯,我就是这么想的。昨天你差点儿被哥舒翰的人活捉,我就想到真要是那样,就正合你那段姨母他们母子的意了,甚至包括包括大帅。”她看了看安庆绪的脸色,试探地深入挑拨。 “乐乐,我父亲现在完全被那胖婆娘灌了迷魂汤了,她说什么是什么。乐乐,我有个想法,哎,算了,还是不说了,我有点儿害怕。”安庆绪很矛盾的表情中还夹杂着几分痛苦,不往下说了。 “庆绪,你说,有没有一种办法,趁现在大帅还没下定决心换接班人,你就提前接班呢?”杨心怡把马靠近到安庆绪的最近前,压低声音对他说。 “哎,乐乐,你来军中时间也不短了,应该知道,父亲专权,以前器重我时,也只是jiāo给我有限的权力。现在还没宣布撤掉我呢,就开始收权了。他是想改立安庆恩,但是也没见给他什么权力。”安庆绪说。 “嗯,这倒是。他那副将严庄将军也流露出来过,说他跟了大帅快20年了,还只是副将,就是只有跟着大帅,当个听话传话的工具,一旦大帅不在,他连一般的小事都做不了主。”杨心怡说。 “对了乐乐,严庄对你印象不错。他从十几岁就跟随我父亲,父亲的确对他不太够意思。虽然军中大家也都敬重他,但是他说到底就像父亲的跟包儿,甚至就算个仆人。这个人本领很高,却捞不着领兵作战,心里也一肚子的怀才不遇。他甚至都不如你,你还能摆摆马阵呢。”安庆绪替严庄感慨道。 “哦,对了,有一次他就跟我说,很羡慕我,刚来不久就能布阵杀敌,说他最后一次带兵打仗还是15年前,打了大胜仗,大帅却调他回来当副将,除了不离身地跟着大帅,偶尔单独行动,只有管管后勤。”杨心怡回忆道。 “是啊,我不是说他对你印象好嘛。这个人挺有xìng格的,一般人瞧不上,可一旦欣赏哪一个,就会对这个人尊崇有加的,对他都有求必应。”安庆绪说。 “庆绪,我有想法了。”杨心怡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说道。 未完待续 卷一 第六十四章 诡计 李雅馨受伤后,每日悉心调理,她娘家侯爷府不但从长安飞马送来好yào、好食材,甚至还给派来了好大夫、好厨子。她的身体恢复得很快,不但伤口很快封口、结痂,人也胖了一圈。 要知道这是在大唐,本来女子都以丰满为美,李雅馨原本就是位标准的美女,这回又一胖,更加风姿绰约了。 对着镜子,李雅馨又做起了白日梦。 “李延宠,你若是看了我现在的模样,还会不动心吗?上次你看到我,那是我最cāo心、最瘦弱的时候,胳膊腿都细了,还面黄肌瘦的,你是一时想不起曾经被你抱过的美馨儿了。等你再见到我,保管让你迷得拉不动腿。”她自言自语道。 “丫鬟,今天几号了?”李雅馨蓦地想起来,已经有两个月没来大姨妈了。 “小姐,今天初五。有什么事吗?”丫鬟锦姒答道。 “我问你,我上个月几号来的大姨妈?”李雅馨其实记得,上个月根本没来,上上个月是初八。她只是想再问问丫鬟确定一下。 “嗯,小姐,您好像有快两个月没有来过了。嗯……小姐该不是有喜了吧?”丫鬟锦姒聂诺地说着。 锦姒是从小伺候李雅馨的贴身丫鬟,勤快又伶俐。正常来讲,陪着小姐出嫁,若是主子这么久没有生理现象,她首先就要想到怀孕,早该提醒小姐找大夫看了。 可是这位小姐和一般嫁人的小姐不同啊,她嫁的那个人很少理会她,而有一段时间,倒是那位周将军、也就是现在的大王,和小姐打得火热。只是,自从小姐受伤,也有两个来月了,周将军一次都没来同小姐幽会过,甚至连一般的探望、问候都没有过。小姐的丈夫更是过世很长时间了,小姐怎么会怀孕呢? 锦姒连忙用手捂住了嘴,知道自己惹了祸。这位小姐可不得了,一言不合就扇嘴,有时还会薅头发、打手板。 这回李雅馨却没发火,因为锦姒的话提醒了她。李雅馨当然知道自己不可能怀孕,但是她可以假装怀啊。就说是李延宠的,让他不得不认账。至于怎么逼他就范,他要好好策划一番。 “去,把大夫给我找来。”李雅馨吩咐道。 大夫来了,面对李雅馨的质问,大夫先是沉默着低下了头,李雅馨不依不饶,这是她娘家侯爷府多年的常驻大夫,看着李雅馨长大的,不得不对她说出实情。 “小姐啊,不告诉您,是怕您难过。那个钉子板扎得地方不好,正扎在扎在女子最重要的地方,您以后怕是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那大夫说着,也掏出手帕擦眼泪。 “啊!”李雅馨登时傻了。 她崩溃着倒在床中,不许任何人打扰她。从下午躺到第二天晌午,也没起来吃东西,更不许任何人进来。但她的思维始终在活跃着,她不是轻易认命、轻易罢休的女人。她要弥补,要利用弥补自己的不幸,利用自己的现有条件,给自己开创她想要的未来。 她起来吃饭了,而且吃了很多。吃完,她吩咐丫鬟帮她梳妆打扮,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她带上一队心腹,骑上马出门了。 “那个赵氏有身孕,走不快。她老家在洛阳,她那哥哥是大夫,没什么武功。咱们就沿途追,一定能追上。”她冲这几个从娘家带来的武功高手吩咐道。 果然不出她所料,追了一个月,就在一处小城的客栈找到了赵家兄妹。 “妹妹,姐姐来看你了。”她以李延禄的正妻名义对这位赵小姐说话。 “妹妹参见先王妃姐姐。”赵小姐连忙拖着笨重的身子给她行礼。 “妹妹不要多礼。妹妹怀着先王的骨ròu,真是辛苦了。都怪姐姐没照顾好你,那些日子光顾着忧伤大王突然去世了,都没来得及追回去妹妹亲自照顾,还要劳烦妹妹的娘家兄长大老远地来接妹妹,这叫姐姐如何心安啊!”李雅馨说着,还特意冲那位赵大夫一抱拳。 这赵氏兄妹都是唐人,李雅馨在大唐的身份他们早就了解,何况现在她还有了大唐公主的身份。那赵大夫哪敢承受这等礼遇,连忙给公主行君臣大礼。 她见那赵大夫还算识相,就给随从使了个眼色,随从连忙拿出一千两黄金,还有一盒子金银珠宝,打开盖子,放在了赵大夫的面前。然后,随从和丫鬟搀着赵小姐先下去了,房间里只剩下李雅馨和赵大夫,外加这些金银珠宝。 “赵大夫,我看出你也是个明白人,咱就不绕弯子了。”李雅馨正色说道。 那赵大夫一看到这么多钱财,就明白这位公主是来买他做事了。钱财没人不爱,但是他此刻更多的是害怕,这钱不是好拿的,怕是要把命搭上都说不准啊! 这白胖的中年男人立马腿就软了,哆嗦着勉强挤出个笑脸:“公主殿下,有什么事吩咐赵某做吗?” “当然有。你的名声我是知道的,当年你赵家的‘神yào水’可是帮过某位大人物的大忙的,我虽生得晚,但那么大的事,我还是听说过一些的。”她的眼神犀利,赵大夫从里面看出了威胁的意思。 “公主见多识广,赵某不敢在公主面前隐瞒。只是当年的yào水,那是我爷爷配的。我虽是得于家族亲传,但也只是学了些皮毛,再加上在下愚钝又不够刻苦,那yào水,只能有不足祖父十分之一的功效。”赵大夫哆哆嗦嗦地说道。 “十分之一?行,够了。”李雅馨说话很爽快,“我不要求你把人的记忆全都丧失,你只让他忘掉一个人,还有关于那个人的所有记忆,别的我都不管,能办到吧?” “一个人?应该行。”赵大夫不敢说不行。实际上,让他再多干些他也能办到,只是这是害人的事,他是医者,祖上就教导他要多仁心,多救人,本事虽能害人,但是害人必遭报应。但是面对这么厉害的公主,他还是先保住xìng命要紧啊。 李雅馨就和这赵大夫在房间里密授机要,让他去把李延宠记忆中关于杨心怡的内容全都抹去。她已经派人了解到李延宠在洛阳的住处,地址和相关信息都一并jiāo给了他。 “赵大夫,我请你做这件事,完全是为了奚族的大业和你妹妹夫家的大义。你不知道,李延宠就是因为迷恋那个死去的女人,将全族大业置于不顾,才害得那姓周的设计害死你的妹夫先王李延禄,更使得你的妹妹这么年轻就成了寡fù,腹中的孩子连父亲的面都没见过。我就是要让李延宠忘记那个女人,回到奚族来,担负起重振全族、夺回李家王权的重任。”李雅馨慷慨陈词。 “哦,原来公主是为了民族大义和夫家王位啊,这个,赵某定当尽力。”赵大夫终于给自己害人找到了一种可以自我开脱的理由,甚至还有点认为李雅馨是个对夫家忠贞的烈女了。 “赵大夫,你帮了我夫家,就是我李家的恩人。你的妹妹,她更是李家的功臣。她腹中的孩子,不仅是她的骨ròu,更是李家的希望。将来,请王兄李延宠夺回李家王权,这个孩子,我就会建议他成为下一任的大王继承人。”李雅馨许诺道。 “这个嘛,我那妹子年纪小,她没有这么多想法。”赵大夫这样说,一是替妹妹消除这位公主正妻对她的提防,二是妹妹也的确没有那样的野心,能平安把孩子生下,和自己作伴度日就行了。 “是啊,赵妹妹年纪小,人又善良温和,先王早些年娶的那些姐妹,不瞒你说,也都挺好拔尖的,妹妹素日里也没少受些闲气。不过这个孩子不同,他是按照未来大王来抚养的,我作为先王的嫡王妃,有责任呵护这个孩子长大,不光要平安、健康,还要最优秀、最出色。”她说。 赵大夫已经看出她想要霸占妹妹的孩子的意思了。他没想到这位公主是自己受伤不能生育了,还以为她是碍于自己的身份不能改嫁,丈夫死了,她就没有机会再有自己的孩子了。可是,妹妹也一样啊。妹妹还不是把后半生都寄托在这个孩子身上了。 不过转念一想,妹妹还年轻,若是没有孩子拖累,回到洛阳,再寻好人家也不是不行。当初父母也都不看好那个胡人李延禄,等回去好好开导开导妹妹,他再从医术上用点儿方子,妹妹摇身一变再成大姑娘,嫁个体面的唐人更是全家的福分。 想到这儿,赵大夫说:“先王妃能有这慈母心,我这当舅舅的也就放心了。我那妹妹从小娇生惯养,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她怀的这孩子又没了父亲,还真得公主殿下这样有能力又有责任心的嫡母来抚养。这样吧,妹妹那儿,我帮忙劝她,待孩子生下来断了nǎi,我就带妹妹回老家,孩子留在奚族他嫡母这儿。” 李雅馨的目的全部达成。 接下来,就是等待孩子生下,那边让赵大夫快去洛阳找到李延宠,喝下“神yào水”,忘记杨心怡。等他回到奚族,自己就说这个孩子,就是她和李延宠的,到时候李延宠再夺回王位,这个孩子,就是未来的新王! 可是,那赵大夫只能让李延宠忘记杨心怡这个人,又怎么能把他的大脑植入另外一种记忆,让他相信自己和李雅馨有过孩子呢? 这,还是个问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8 章 需要再好好计划。现在,李雅馨首要的任务是留在这座小城,陪着“妹妹”赵小姐,等待她生下孩子。 未完待续 卷一 第六十五章 癔症 李延宠回到房间,又想起刚才杨心怡哭的样子,自言自语道:“这姑娘,一定是遇上什么难心事了,哭得真可怜啊。” 回头看见小厮进来,又转身对他说:“哎,栓柱,我让你给那姑娘拿银子,你是不是没给人家?” 栓柱站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见李延宠若有所思,就提醒道:“爷,那姑娘,您真的一点儿都想不来了?您就是为她买的这座宅子,您都忘了?您每天都坐在门口等人家,您也忘了?” “哦,是啊。我为什么要在这儿买宅子呢?我的家不在这里,我的家在北方啊。栓柱,你知道我是为了一个姑娘在这里买的宅子?你确定?你不是一直跟着我的,你是我买了这宅子后才跟了我,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还有,刚才那姑娘好像叫了我的名字,你听到了吗?”李延宠盯着栓柱问。 “爷,栓柱是自从您买这宅子才来这里当差,小的不知道您是哪里人,只知道您是外地人。小的更没敢问过您的尊名,只知道您是李爷。小的是从对面馆子常来送菜的阿满嘴里听说,您是为了一位姑娘才买的这座大宅。您不在的时候,刚才来的那位姑娘来找过您,还带着您送她的戒指。小的就猜,您每天盼的人,就是那位姑娘。” “你先下去吧。”李延宠心里很乱,打发下去栓柱,自己坐下来,他要好好整理整理思路,这脑袋里乱极了,没个头绪。 明明老家在北方,自己曾是奚族大王,后来把王位禅让给了弟弟,然后弟弟娶了大唐的和亲公主,再后来弟弟被人利用陷害,让自己的副将周群给杀了。周群夺取了李家的王位,表面上对自己很客气,实际上处处提防。所以,我就躲到洛阳来了。嗯,这宅子是为了躲避周群买的。 也不对啊。我买这宅子,弟弟延禄还来过。那时周群还没篡权呢,我为什么要先在这么远的地方置宅呢?尤其是,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禅位呢? 李延宠想不明白,这中间,肯定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是发生所有这一切的根源,是链接自己当大王和目前发生一切的关键。这脑袋,为什么单单会有这么一个断片呢? “砰砰砰!”敲门声打断了李延宠的思路,进来的是赵大夫。 “李先生,风寒全好了吧?”赵大夫热情而关切地问他,手里还捧着一篮子水果。 “哦,赵大夫,多亏了你的yào,一点儿都不咳了。你来看我,帮我治病又不肯收钱,怎么还给我买水果,可叫我如何担待呢?”李延宠客气给赵大夫亲自倒了一杯茶。 “咱们是亲戚嘛。我老家就在这洛阳城,李先生您一个人住在这儿,也没个亲近人,若是不见外,我们就当亲戚走动着,可好?”赵大夫笑呵呵地说。 “好啊。我老家在北方,离这里老远了。我在这儿真是没什么亲戚,连个熟人都没有。能在异乡结识亲戚,真是让人高兴啊。”李延宠也微笑着说,心里还是对自己为什么在这里置宅有着很深的困惑。 “啊,李先生,既然赵某都高攀您认了亲戚了,往后您若不嫌弃,我们就以兄弟相称,不再这么见外了,可好?”那赵大夫讨好地笑着说。他是拿了李雅馨的钱财,就得按人家吩咐的,和李延宠攀亲戚、套近乎,混熟络。 “好啊,赵兄,小弟当然愿意。赵兄是本地人,又有医术,小弟日后少不了麻烦兄长。”李延宠客气地寒暄,心里却总是走神,想他那脑袋断片的事。 赵大夫在这儿也没待太久,李延宠客气地要留他吃饭,被他婉言谢绝了。 赵大夫这回来,主要是看李延宠的“病情”如何,喝下去那yào水,从理论上讲是有一定风险的。作为医者,他要确定喝了他的yào方的人至少没有生命危险;还有,他要来看了李延宠的情况,向“雇主”李雅馨汇报。 “赵大夫,亲戚,看病……”李延宠在房间里踱着步,自言自语地念叨着,“我是怎么认识的这位‘亲戚’呢?对,是在路上,我住店,突然生病,这位大夫就好心帮我看病。然后,他还请我吃饭,还带了个女子,是他的妹子、弟弟延禄的一位侧妃。哦,对了,那赵小姐还有了身孕,是弟弟的骨ròu。哎,刚才怎么没想着问候问候?现在弟弟不在了,那赵小姐怀的遗腹子,是我李家之后,我这个当伯父的,怎么能不问候一下呢?” “栓柱,你有没有记下赵大夫的地址?”李延宠冲门外喊小厮。 “爷,有的。上次您喝了那yào水就睡下了,赵大夫怕您有事,留下来守着您到很晚呢。我还叫了马车送他回家,一直送到门口,记下了他家的地址。”栓柱回答道。 “备份礼物,明日你随我去拜访一下吧。”李延宠说。 第二天,李延宠亲自带上四合礼,去了赵府。 赵府住得比较偏,不属于中心地段,地价也就不是很贵。但宅子很大,比李延宠在市中心的大宅都大,看样子是家族好多兄弟都住在一个大院子里,再各有各的小院。 赵大夫是长子,住在上好方位,院中有两名用人,一妻一妾,还有三个孩子。 “赵兄,这是侄儿侄女吧?真可爱啊!”李延宠摸摸小孩子的头,客气地夸奖了一句,又接着问,“我家弟媳快要生产了吧?兄长是大夫,还要麻烦娘家多照顾了,我这当大哥的,到时再来探望,送上礼物吧。” 李延宠以为那赵小姐如今一定也在这赵府中,但他算来她如今该是身子很不方便了,也就没请她出来见面。 “贤弟有所不知,小妹本来是要回娘家生产的,但是路上让先王妃接去照顾了,我明日就动身,赶去帮她照看。”赵大夫竟然忘记李雅馨jiāo代的让他渗透给李延宠的意思,顺着李延宠的话就这样说了。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哦,是那位德芳公主吧?公主殿下在王弟故去后还不忘先王妃本分,好心照顾有孕的侧妃,真不愧是皇上钦封的公主啊。赵兄此番去,拜托捎去我对先王妃的敬意。”李延宠说。 他心里想的是,上次我回奚族,那公主不守fù道,弟弟新丧,她就不甘寂寞地勾引我这个大哥,我对她挺严厉,还很快躲出来了。这回她知错改正,我就让这位亲戚带个话过去,也让她好有台阶可下。 李延宠和赵大夫寒暄了一气,回来后,继续整理着自己的思路,想从刚才见赵大夫的谈话中,分析些有帮助的信息,看能否找到断片的一丝线索。 我为了躲德芳公主离开了奚族,那公主说是我曾经救过她,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救过一个落水的小女孩,在皇宫里。她后来嫁给了弟弟延禄,可她那天却说是为了我才要求皇上给她赐婚,那她怎么却嫁给了延禄呢? 因为延禄承袭了我的王位。我为什么要把王位让给弟弟呢?本来干得好好的,全族老少都很拥护我,去年还率领全族归顺了大唐,让老百姓免于战乱,摆脱了安禄山的欺压。我为什么在这样的大好形势下就让出了王位呢? 是弟弟逼迫或是求我让的吗?不是。弟弟不是那样的人,他不喜欢cāo心,更不在乎王位。对啊,上次弟弟来这里找我,就是说他不想当大王的,那,又是因为什么呢? 李雅馨说她要嫁的是我,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嫁给了弟弟延禄。因为我率领奚族投降了大唐,皇上才会给奚族王赐婚。那么,本来该娶公主的应该是我,但却让弟弟给娶了。那公主好像挺恨我的,说我故意不娶她才把王位让出去了,还骂我不干正事。 哦,我是为了不娶公主才让出了王位。我又是为什么一定不娶她呢?我救过她,现在也想起来了,我救了她之后,因为某种原因,我就是不喜欢她了,然后就让出了王位让弟弟娶。那原因又是什么呢? 李延宠只觉得头疼,越来越晕,越来越大。他决定先不想了,先躺下来静静,正在这时,下人送来一封信,拆开一看,竟是李雅馨写的。 “宠哥:想你了。你走得那么匆忙,都没吃我亲手为你做的饭菜。我好想你啊,还有我们的宝贝更想念父亲。宠哥,大夫摸脉说,这孩子是个男孩。你快回来吧,我下个月就要生了,孩子想第一眼见到父亲。爱你的馨儿。” 什么?我有孩子了?这是真的? 李延宠看那信懵了。自己多年来单身一人,没有子嗣,以前当大王时都想要将来传位给弟弟的儿子的。这怎么突然说我有儿子了?我都多大了,也该有孩子了,弟弟比我小好几岁,都一大帮儿女了。现在突然说我有儿子了,我要回去看看! 对,我有儿子了,我有儿子了!我也有后代了,不用总羡慕弟弟了。 可是,馨儿,馨儿又是谁?他叫我宠哥,还说给我做了饭菜。对啊,宠哥这称呼太亲昵太熟悉了,那不是我的王妃这样叫我吗?她还给我做了那么多好菜,有鹿鞭,有牛宝,都是为了给我生儿子准备的。对,就是馨儿,我的心肝宝贝,她要给我生儿子了! “栓柱,帮我备马,装好行礼,我要回去,看儿子去!”他等不及地吩咐。 未完待续 卷一 第六十六章 寻忆 李延宠准备第二天就回老家,急着去看“儿子”。他越看那信上的笔体越是爱妻杨心怡的,越看那内容越是心怡说的话,越咂摸那味道,越像是曾经和心怡之间的情谊缠绵。 只是,他现在想不起“杨心怡”这个名字和这个人,只是一种朦胧的感觉,曾经对一个女人的模糊印象。或者连模糊都算不上,也许是梦,也许是曾经的一幅画而已。 “心儿、馨儿哦,我应该是结过婚的。弟弟几次成亲我都记得,却唯独没有自己成婚的印象了。不可能弟弟娶过那么多,我连一个妻子都没有,不可能。”李延宠还在房间里踱着步,不停地自言自语,竭力找回有关断片记忆的一点一滴。 “馨儿”他不停地念叨着信上落款的名字。似乎很熟悉,又好像不熟悉。自己若是娶过亲,怎么会对夫人一丁点印象都没有?这个叫馨儿的说是就快给我生孩子了,可我怎么连她的样子都想不起来? “不管那么多了,想不起来,见了面就想起来了。儿子是我的,去看儿子才要紧。”他要去亲手给儿子选份见面礼,还要给那个给自己生儿子的女人也送一样礼物。 “栓柱,你快点儿收拾,我出去一趟。”李延宠算是对下人打了个招呼,脚下生风地就出了大门。 这门前就是洛阳最繁华的商业区,他就信步进了离家最近的那个市场。市场里很热闹,卖什么的都有,也有几家订做首饰的铺子。 他挑了一家门脸最大的进去。 “来了,爷!给什么人选首饰呢?小的帮您介绍介绍。”伙计热情地招呼着。 “给将要出生的小孩。”李延宠一脸的兴奋又带着迟疑。他希望自己有儿子,却又不大敢相信。尽管白纸黑字地写着,是他的孩子,还说大夫说是个男孩。唉,现在男孩女孩都不重要,关键是他没有自己将要有孩子的印象。 “好嘞,爷。本店有各式各样的长命锁,今年出生的属龙,最吉祥的属相,您就选这条纯金的,男孩就选金龙,闺女就选金凤。”伙计殷勤地把两种都拿了出来。 “哦,金龙吧。”李延宠说。因为信里说了,是男孩,当然要选龙的。 “好嘞,给您包好。还要点儿别的什么吗?”伙计一边仔细地打着包装,一边满脸堆笑地问。 “再来一条大人戴的项锁吧,同类的款式,要金凤的,图个母子平安。”李延宠看到旁边摆着的那条就不错,用手指了指。 “爷,这是给夫人选的吧?看来是爷您喜添贵子了,恭喜恭喜啊。不如这样,这里还有一枚同款的戒指,您戴上最是匹配,不如全家同喜,我请示一下掌柜,给您打个八折?”小伙计很会做买卖。 “行,不用问了,买了就是。”李延宠被他忽悠得心中高兴,一并jiāo了钱。 市场离家也就几步远,李延宠拿着买好的东西很快回来了。 “栓柱,你来看,我给儿子买了只长命锁,你看看,金龙的图案,你看怎么样?”李延宠在这里没什么说话的人,这个小厮人机灵又勤快,说话也中听,他就比较愿意跟他说话。 “爷,这锁真大,怕是得值不少银子了。”栓柱咂着嘴,“这戒指也好,是给您自己买的吧?” 栓柱把戒指拿在手上,又看了看李延宠光光的十个指头,之前他只戴一枚玳瑁的戒指,如今那戒指还给送他的人了,他还真需要一枚新的戒指。 “这枚是金灿灿的,和您之前戴的那枚风格不一样。那一枚低调,这一枚奢华,都好,都好。”栓柱递给他,他顺手就给自己戴在了无名指上。 “之前的哪一枚?”李延宠问道。 “爷,您忘了?我还以为您是因为那枚送给那位姑娘了,您都没得戴了,才新买的这一枚呢。”栓柱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总是试图提醒主人想起那位姑娘,大概是天然地看杨心怡顺眼吧,也许是那天看她哭得可怜,总之,他内心希望这两个人能够破镜重圆。 “我以前有戴过戒指吗?什么样子的?你说我给谁了?”李延宠诧异地问。他心里本就有疑问,关于自己的部分失忆,他已经猜到,大概是和自己的婚姻有关。不然,他怎么连就要有儿子了都不知道呢? “爷,自打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9 章 柱跟了您,您就一直戴着那枚玳瑁戒指。后来有一天您去对面的饭馆了,回来戒指就不见了。然后您就出远门了,那位穿白纱的姑娘就来找您,还带着那枚戒指。不是您送给她的吗?爷,小的就奇怪了,您坐在这大门口风雨不误地盼了她大半年了,怎么突然就把人家全都忘了呢?”栓柱既是问李延宠,也是心里奇怪地自言自语。 李延宠盯着自己手上的戒指,使劲地回想栓柱说的玳瑁戒指,却如何都没有半点儿印象。他相信栓柱不能凭空编出这个戒指的谎言,还有那个穿白纱的姑娘。 哦,也许,那个姑娘就是写信的人呢?一定是,我和她可能之前闹过一些别扭,然后就分开了。后来她有了我的孩子,就回来找我了。可是,栓柱说那天来见了我就哭的那个姑娘,是穿着白纱,可她的腰身那么轻盈,根本不像要生孩子的模样啊。 对,那个身影亭亭玉立的,玲珑的曲线,从后面看像仙女一般,从侧面看也非常美丽,只是她的脸怎么就想不起来模样了呢?记得当时对她的印象是位漂亮的姑娘,连哭的样子都很好看,可就是想不起来那样子来了。 他知道自己现在脑子出了问题,不但想不起来一些事,还经常混浆浆的,好像很久没睡觉的感觉,又像是脑袋受过伤,说疼不是疼,说晕不是晕的,总之说不出来的难受。 他就问栓柱:“栓柱,来找我的那个姑娘,她有身孕了吗?” “啊?爷,这我可不知道。她来了就问您在不在、什么时候回来,并没说你们是什么关系。她就算有身孕,也不会跟小的说啊。”栓柱有些急了。 “哦,我是说,她的肚子大吗?像不像快要生孩子的模样?”李延宠又问。 “哎呀,爷,您是开玩笑吧?别说您了,连小的都看出那姑娘纤细的腰肢,谁家要生孩子的女子还有那么细细的腰?”栓柱很不解,主人他不会看人眼花了吧,把那么苗条的姑娘看成孕fù了? 那,就说明写信的不是那个姑娘了。可栓柱说我把戒指送给了那个姑娘,又是为什么呢?我见到她时她明明是叫了我的名字,看来我们一定是以前认识了。哦,难怪她哭得那么可怜,是我没认出她,她伤心了。 唉,还是应该见见那个姑娘,亲口问问她,就能打听出我失去的那些记忆了。 “栓柱,那姑娘的地址你有吗?” “哎哟,爷,这我可没有。我又没去送她,总共才见过她两次,您也没让我问她住哪儿啊。哦,对了,爷,对面饭馆那伙计好像认识她,您为了她买宅子的事就是那个人说的,要不,我帮您去问问他?”栓柱反应还挺快的。 “不用,我自己去。”李延宠放下手中的两条金锁,又出门了。 “兄弟,你来,我问你打听一个人。”李延宠进门就直奔那伙计,伙计正忙着招呼客人,现在正是晚餐时候,店里忙得不亦乐乎。 “唉,李爷。有什么吩咐,您先坐一坐好吗?”伙计满脸堆笑,却腾不出空来,有些抱歉地说。 “哦,我来得不是时候。这样,那边有个空位,我去坐着等你,你随便给我上两样菜,正好我也没吃饭呢。”他说。 “好嘞!”伙计答应着,不大工夫,给他上来四个菜,都是他平时经常点的,当然,少不了那盘蜜汁薯蓣。 “这是什么菜,怎么又酸又甜的?我还从来不知道你们店里有这道菜?”他看那三样菜都熟悉,就想先尝尝新鲜的,第一下就夹起一块薯蓣,放在嘴里尝了尝。正好伙计过来上茶,他就问。 “哎哟,李爷,您可真逗。这蜜汁薯蓣不是您每顿必点的吗?小的知道您根本不吃这菜,但是每回都务必给您备下,连掌柜都了解。赶上就剩下一份的时候,宁可不卖给别的客人,也要必保您这盘。”伙计说。 “阿满。”李延宠叫着伙计的小名,“你是不是认识一位爱穿白纱的姑娘?” 阿满愣住了。心想,那姑娘不是您总惦记着人家嘛,还偷偷往薯蓣里给人家藏戒指,您怕那两位军爷看到,还一个劲儿地给我递眼色。这回怎么来问我认不认识人家? “啊,认识。”阿满疑惑着答道,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哦,您是想问那姑娘今天怎么没跟那两位军爷一起来吧?也许是姑娘有事呗,爷,您可以再帮她点一份蜜汁薯蓣,打包请二位军爷帮忙带回去不就是了?” 伙计说着,指了指坐在靠窗位子的两位客人,正是高适和岑参。 那两位?看着都面熟。嗯,我每次来这里吃饭,经常看见那个个子更高一些的,这位比他稍微矮一点点的,也见过几次,有时那个高个子还跟别人来,哦,对了,他好像叫什么“达夫”? “阿满,你说,那两位先生,认识那个穿白纱的姑娘吗?”他又问。 阿满都有些被他弄糊涂了。他明明碰上过那位军爷带着那姑娘好几次,还特意让人家给姑娘带菜,又往菜里藏戒指,这回还问这么奇怪的问题。真是,他怎么这几天就有点怪怪的? 伙计太忙了,不敢跟他多耽搁,于是想了个办法:“李爷,那两位也算本店的老主顾了,不如小的帮您做个引荐,有什么话,您当面问问二位军爷不是更好?” “哦,也好。”他急于给自己找回断片的记忆,就不能在乎面子了。他自己分析,那段记忆一定和那个穿白纱的姑娘有关,但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那姑娘的模样了。 伙计去给高适那桌上菜了,正好借机说话:“二位爷,上次送给您蜜汁薯蓣的那位李爷就坐在那边,他有话想请教二位。” “哦,知道了,待会儿我过去。”高适犹豫了一下,先这样打发了伙计。 “达夫,那个人很是奇怪,好几次咱们都碰上过,好像是有意观察咱们,都是坐在咱旁边。今天倒好,坐得远了,却直接要跟咱说话?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岑参说。 “是啊,都有好多次了。上次他送给咱们菜,我本不想要,不认不识,更没说过话。可那天店里薯蓣卖完了,只剩下他那一道。还碰巧伙计热情地劝说,我是因为啸儿喜欢吃,才勉强拿上的。不过他约咱们也好,待会儿我过去,你帮我把他那桌的钱也付了,算是还他那天的人情。”高适掏出些银两,放在桌上。 “不用,我这儿有银子。达夫,你小心点儿,提防着他有什么目的啊。”岑参嘱咐道。 未完待续 卷一 第六十七章 听酒 高适起身要去李延宠那桌,却突然被一个人迎面拦住,他只顾看李延宠那边了,都没注意到,吓了他一跳。 “哥舒大人,您怎么来洛阳了?”高适一看是哥舒翰,身后跟着好多随从。哥舒翰伸出左手拦住高适,右臂上打着绷带,因为被安庆绪给扭断了手腕。 “呀,您这手腕怎么负伤了?最近有战事吗?”高适注意到了他的伤,寒暄着问道。 “这么巧,高将军,我听说你和裴将军换防了,你来了洛阳。还听说岑参将军来看你了,我的耳朵长吧?哈哈。”哥舒翰回避回答受伤的事,他哪能说那是自己猥亵女孩子被人家相好的扭断的?他只能故作大方地转移话题。 “哥舒大人果然消息灵通。我是来洛阳有段时间了,这不是前些日子来为伯父奔丧嘛。我和裴将军换防,连我自己都是才知道的,都没来得及和裴将军办理jiāo接呢。这回我要常驻这里一段时间了。您这是来这里养伤吧?改日我一定到府上探望。”高适客气地微笑着说道。 哥舒翰的确是到洛阳养伤来了。他现在驻守西北,各方面条件都很差。像他们这样身份的官员在长安、洛阳等地都有宅子,他要找条件好的地方接骨、养伤,但是他不敢回长安,他怕那里人多嘴杂,万一有人议论他那伤的原因,就太不体面了。 他这个人很有本事,也有人说他坚持原则、办事认真,但是他这好酒和好色的毛病也是人所共知,并不算什么秘密值得遮遮掩掩的。只是他这次冒犯的是安禄山军中的人,而且后来他也听说了,那女的是安家少将军的心上人。 他本就和安禄山是死对头,他当然不会轻饶那安庆绪小儿,所以在他采取报复行动之前,他要低调些,不能让人知道他是因为调戏安禄山的儿媳fù的事对安家出手。 所以,他回到洛阳的府中疗伤来了。 “没事没事,一点儿小伤,不足挂齿。这家的洛阳菜做得地道,高将军也算是半个洛阳人,自然最是会找地方。你在哪桌?还有别的客人吗?如果方便的话,不如一起吧?我请客。”哥舒翰笑道。 “没有不方便,只有岑参岑嘉州。不过我们也快用完了,我还答应陪他逛逛这晚上的洛阳城。”高适本来就站在离自己座位的不远处,他料到那哥舒翰已经看到岑参了,所以只好说实话。他不想跟这个人多有牵扯,所以说还有事着急走。 “诶?大晚上的有什么好逛的?老夫正想找岑将军聊聊,真是相请不如偶遇,哈哈,岑将军,别来无恙啊!”他实际早就发现岑参坐在那儿了,一直看着远处,这回高适正面说了,他就径直走过来,和岑参说话。 …… “爷,不是小的不帮您传话,是那位爷,都起身朝咱们这儿过来了,又被那位大爷给拦住了。李爷,看样子今天他们得喝到很晚了,您还要不要等他们啊?”是伙计阿满,一直帮李延宠盯着高适他们那桌呢。 “没事,我再等等,你忙你的。”李延宠是一定要和那男人搭上话。这件事对他太重要了,要找回记忆,那个姑娘是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而这个男人和那个姑娘有很多的牵连,今天要是错过,明天人家还不一定会不会来了。再说,今晚问到些线索,他也好明天动身去看“儿子”。 这边,哥舒翰打发随从坐在别的桌,他左手拿着个小勺,笨笨咔咔地吃着东西,那样子很是滑稽。 “哥舒大人,您有外伤,咱今儿个就少喝酒吧,我和嘉州已经喝了不少了。”高适不想陪他多坐,就说。 “诶?这点儿小伤算什么?难得见到二位年轻的大将军,老夫平时请都请不到呢。高将军,别看这往后就是你的管辖范围了,老夫在这东都洛阳可是有名的‘坐地pào’,你可要经常陪我喝几杯啊。”他笑道。 “哥舒大人说有事问嘉州,请讲。”岑参也不想跟他多磨蹭,就催促着。 “对了,岑将军,我是想问你,皇上不是派你去镇压那奚族吗?怎么你让那姓安的抢了边功?”哥舒翰压低了嗓门,还往左右看了看,说。 “是派我去,但是我刚点兵,还没等出征,那叛乱的奚族王就被他手下的大将给就地正法了。我就没去。”岑参说,“安禄山将军也没出兵,谈不上抢功之说。 哥舒翰与安禄山以前是明争暗斗,后来干脆明着也斗,这是官场上人所共知的。他找个由头就要大讲特讲安禄山的坏话、尽可能地挑拨安禄山与别人的关系,高适和岑参也都没有感到意外。 “不对吧?”他见这两位都没什么反应,继续说道,“那安禄山已经开始点兵,准备开赴北方了,直接目标是族。但谁都知道,小小的族怎么会劳动他安大将军兴师动众,他是为了先剿灭了族再直指奚族。” “奚族?不会吧?”高适chā话道,“奚族都已经归降了,叛君已经正法,新王还是圣上钦定的,还之前就派了和亲公主。安禄山是师出无名啊。” “哈哈,高将军,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吧?”哥舒翰故意卖起了关子,“二位还不知道吧,安禄山已经派了他那败家儿子出去买马了,说是要5万匹!” 哥舒翰在安禄山那里有眼线,安禄山派杨啸出去采购军马的事本来是绝对保密的,连安庆绪都不了解全部计划。但哥舒翰还是得到了报告,可见他的情报人员是多么的高明。他得到的消息是两万匹,在这儿故意夸大了一倍还多,故意引起高适和岑参的惊诧。 “五万?!”果然,这两位都吃惊不小,“他要干什么?要” 高适没说下去,他是想说他是不是要谋反。岑参也是一样想的。 “哈哈,二位将军不要吃惊,这个人,迟早要惹出大乱子。不信我把话放在这儿,到时候二位还指不定领命去平叛谁呢。”哥舒翰的话算是说得比较直白了。 这些,李延宠听到了个大概。现在越来越晚了,店里的客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他坐在那边桌上,假装自斟自饮,实际主要是在喝水,耳朵竖着,听那边的动静。他们三个说话声音不高,因为谈论的都是和政治有关的话题,但是因为人少、李延宠又格外留意,所以他听到了关于安禄山、奚族的谈论。 “就算朝廷批给他5万匹马的军费,或者他自己有的是钱往里搭,他也得有地方买到这么多马是吧?我就不信,他上哪儿一下子买到5万匹去?”岑参说话了,他心中也不满,皇上本来是派他出兵奚族,谁不知道皇上重视边功,那就等于是给他岑参个立功的机会,想不到,自己没去成,那安禄山都能没事去挑事。 “哈哈,钱当然不算事。至于马嘛,他手里不是有个会选马的‘神马将军’吗?那小妞会妖术,买不到马她也能摇身一变,自己变成5万、十万匹的马来。哈哈。”哥舒翰说着,笑容变得很猥琐,还有几分愤怒。 那是他起了邪念却没得手的,他当然心情复杂,既痒痒又恨恨的。 那天他闲着没事乔装闲逛,都说那市场里常有漂亮姑娘光顾,女孩子都爱吃那里的小吃。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0 章 就没带很多随从去搜寻猎物,果然见排队中有个亮眼的小妞,他就凑上去,打算揩点儿油再给点儿钱,以为那小妞就会乖乖地跟着他走。 他当时光盯着美女了,没想到小妞身边还有个大力士,一下子就扭断了他的腕子。他正想命令那两个亲随捉拿那对男女,却认出了那男的正是死对头的儿子。 他气得回去调兵追拿安庆绪和那小妞,结果不但没抓住敌人,还搭上个侄子,抬回来不久就气绝身亡了。派去的人汇报说,那女的骑着一匹“神马”,把自己这方的马都给反水了,掉过头来杀自己人,侄将军就是被自己的马给踢死的。 那小妞就是那个什么狗屁“神马将军”。安禄山啊安禄山,你把那样的妖女划了给儿子,真是想造你娘的“神马”反呀!他心中骂着。 他得先养好伤,正听说高适调来洛阳了,那高岑关系要好,他来洛阳,正好游说高适,让他挑拨岑参,利用岑参没去成奚族的矛盾,给安禄山树敌。来了就听说有人见过高适和岑参同时在洛阳出现过,他就打算抓紧去军中拜访高适。没想到,在饭店就偶遇了。 高适一听他说啸儿,心中可不悦了。但他现在顾不上生气,他关心安禄山是不是真要谋反。裴剑圣也提醒过他,安禄山早就不是轻作,他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反了。他一反,啸儿就成了叛军将领了。现在哥舒翰也这么说,啸儿她可怎么办? 岑参当然了解高适的担忧,再说前些日子他自己和杨啸也有些接触,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要是因为“站错了队”,跟着安禄山倒霉,那可太可惜、太不值了,好友达夫的一片痴心也白费了。 应该帮帮她。他想。 “哦,哥舒大人,依您的意思,我不能让安某人抢了我的立功机会?”他迎合着哥舒翰的意思问。 高适也正有意让岑参帮自己,不禁感激地在桌下握了握他的手。 “那还用说?”哥舒翰看目的有达成的希望,就笑着继续鼓动,“岑将军是大唐几代忠臣名将之后,可谓根正苗红,镇压异族当仁不让。那安禄山是什么东西?自己身为胡人,还总标榜自己是皇族,看着就让人恶心。老夫就从不隐瞒自己的出身,异族就是异族,靠本事吃饭不跌份儿。不像他,还不自量力地跟岑将军争。” “谢谢哥舒大人帮我提供消息,岑某心领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说着,岑参端起酒杯,又给哥舒翰满上,自己先干为敬。 “时候不早,哥舒大人身上还有伤,我等都早些回去安歇吧。”高适看火候正好,就提议散了。 他急着回去和岑参商量怎么办,要尽快把啸儿解脱出来。 这边,哥舒翰有些微醺,由众随从拥着出来上了轿。 高适和岑参到后边去找他们的马,却发现,马已经被人解开了,那人牵着两匹马站在路旁,等着二位。 未完待续 卷一 第六十八章 诡异 李延宠看那桌的客人开始起身,自己就先出来了。他已经从伙计那里问到了哪两匹马是那两位客人的,就帮他们先解开,站在路旁等着。直到看他们寒暄着把那个手上受伤的年岁大的送上了轿,李延宠才牵着马迎上来。 “二位先生,深夜打扰,还望您们不要见怪。” “这位先生,我们见过。”岑参先说了话。他听高适讲过,这人可能对啸儿有所企图,所以替哥们儿先出面。 “哦,是啊,真是有缘,几次来这馆子吃饭都有遇上二位。”李延宠还想做些铺垫。 “先生上一次送我们蜜汁薯蓣,在下感谢了,所以今天替先生付了账。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夜已深,我等还要赶路,不多打扰。告辞。”高适猜到他特意等他们一定是为了啸儿,他可不能跟这个“情敌”多纠缠。 “先生,在下不是为了送菜和付账的事打扰二位的,二位的饭钱,在下已经嘱咐店家记在账上了,会抵作下次您二位的消费。在下是想劳烦二位打听一个人。”李延宠连忙拦着他俩先不要上马。 岑参懂高适的想法,于是又替他出面说话:“我二人都是外地人,初来乍到,不认识什么人,请先生打听别人吧。” 李延宠还想说话,突然从他身后来了一个人,直接就叫他:“兄弟,我来追着告诉你,不要回去,那孩子不是你的!” 话音未落,那声音却突然止住了,李延宠是听到有人说话刚一回身,就见一个黑影迅速消失了,与此同时,那说话的人倒下了。 “啊?是赵大夫!”李延宠赶紧蹲下来看,一边焦急地喊着,“赵兄,你醒醒啊!” 这边,高适和岑参互相递了个眼色,高适骑上马就先走了,岑参凑过来,帮李延宠把倒下的人扶到他的马上。李延宠家就在对面,他没骑马。 “刚才我在对面正好看到了,这位先生过来找您,突然就来了一个蒙面大汉,举起棒子就朝这个人的头上猛打了一下,看来不轻。我帮你把人送到医馆去。”岑参说。 这种局面,李延宠不能再问他想要问的话了。只好跟着岑参,扶着马上的赵大夫,找了一家医馆。 大夫忙着又处理伤口又号脉的,折腾了大半夜,才控制住生命迹象,让伤者躺下观察。因为是钝器伤,没有外表出血,但是人昏迷了,分析是有内出血。大夫说只能这样观察着,同时服内伤止血yào。至于什么时候能苏醒,就全凭个人造化了。 “哦,多谢大夫。”李延宠又着急又紧张,这赵大夫跑着来提醒他孩子不是他的,看来一定是好心了,不然谁大半夜的特意来找他说这个呢?还冒着生命危险。现在人都这样了,什么时候能苏醒都说不准,这可如何是好啊! 他也折腾了一天了,这一天发生了这么多诡异的事情,件件都是给他的难题和挑战,他该如何处置?刚才在饭馆时一直坐着听那两个人说话,基本没吃什么东西。现在都折腾快一夜了,天都快亮了,他又冷又饿,只觉得都快支撑不住了,就求大夫问还有没有多余的床铺,他想躺下稍微休息一下。 “床铺?有。只是,得jiāo些费用,因为床是留着给病人睡的,您是陪护病人的,只能收一点象征的银两了。您看,我这儿病人不少,个个都想留床陪护,全靠用钱抗着,才能留下床来给病人。不是我不通情达理,要是每个陪护的人都睡床,刚才您送来的病人就得睡地板了。”那大夫说。 “没问题。”李延宠掏出一个金元宝,“连看病的钱一起jiāo上,您看够不够?” “您没有碎银吗?看病的钱,刚才和您同来的那位已经付过了。”大夫说。 “那个人?他人呢?”李延宠有点儿忙活懵了,才想起来岑参,人家早都走了。 哎,想打听他俩那白衣姑娘的事,人家不肯讲,他看出来了。又偏偏赵大夫那个时候出现,打断了他继续求人家。可赵大夫肯定是一片好心,却被坏人打伤了。那个人为什么要害赵大夫呢?他是个什么人? 这里面,一定相当复杂。 看来,只能等赵大夫醒来问问清楚了。再说,那人从背后突然袭击,看来赵大夫也未必知道是怎么回事啊。他们说那人还蒙着面,说不定还是个专门的杀手,那就是有人雇佣他杀人了。是什么人要杀害赵大夫呢?又和我的事有什么关联? 李延宠躺在床里想着,后来太累了,就睡着了。 醒来时天已大亮。看对面床里,已经空dàngdàng了,赵大夫没了踪影。 “大夫,大夫!”他推开门大喊。 “先生,有什么吩咐吗?”是昨晚那大夫的助手,年岁不大的一个小童。 “小哥儿,我送来的病人呢?”他指着那空床,焦急地问。 “他家里人把他接走了。”小童平淡地回答道。 “他家里人?什么时候?”李延宠仍很着急。 “昨晚上就接走了。我师父来叫过您,没叫醒,就让他家人把他接走了。”小童回答仍然轻描淡写的。 “那,你师父呢?” “我师父上山采yào去了。” “一般采yào什么时间能回来?” “这可说不准。yào快用完了,师父就会亲自去采,他说yào铺里卖的yào不纯,都要自己亲自上山去。每次去的时间也不固定,有时半个月,有时一个月,还有时三五天就回来了。” 李延宠有点儿懵了。人被打成那样,能不能醒过来都不好说。现在在他的手上就丢了,而且人家还是为了来告诉他事情被打坏的,真要是被坏人劫了去,那可凶多吉少啊! “小哥儿,我请问,来接他的家人你见到了吗?是什么样的人呢?”他见过赵大夫的妻妾,上次去府上都打过照面,也见过他的两个用人,他想听听来的人有什么特征,是不是他真的家人? “嗯,看见了,就是一个大男人,比我高很多,比我年岁也大不少。”小童说。 “比你高不少是多少呢?有没有我高?”李延宠看那小孩也就不到十岁的样子,但凡是个成年人都会比他高,更比他年长。他这么说,除了那人是男的,别的一点价值都没有啊。 “让我想想啊。”小童倒是态度很认真,摸着后脑勺使劲想了半天,说,“比你嘛,好像高点儿。” 什么?我身高九尺开外,在这洛阳城里走在街上都常常有人回头瞅,因为像我这么高的人并不多。若比我还高,那一定就是雇佣杀手的同伙坏人了,赵大夫府上没有这么高的人。 没想到,那小童又想了想说:“没有你高,大概,这么高吧?不对,是这么高。” 他伸出小手比量来比量去的,一会儿说到李延宠肩膀那么高,一会儿又说有李延宠耳朵那么高,一会儿还比量得才到李延宠腰部那里,简直和没说一样。 “哎。”李延宠叹了口气,“小哥,麻烦你,我住在这个地址,一旦你师父回来了,请一定第一时间去告诉我一声。啊!” 他掏出不少钱,给了小童,还给他写下了自己的地址,然后,他连忙回家,他要回去做些安排,让下人帮他一起打听赵大夫的下落去。 一到门口,小厮栓柱就迎上来了。 “爷,小的等了您一夜,您这是去哪儿了?我等急了,去对面的饭馆找您,人家早都打烊了。我还使劲给人家敲开门,阿满说您早都离开了。您不是着急去看儿子吗?东西我都给您备好了。您要不要回房梳洗更衣再赶路啊?哦,对了,您送给儿子的礼物小的没敢动,等您亲自随身带上,就放在桌上了。” “先不去了,把马先拴好了,你进来,我有事安排。”李延宠说着,拉着栓柱往里面走,还冲其他正忙碌着的下人大声说,“你们也都进来,我有事要你们去办。” 李延宠现在不敢自己亲自去赵大夫家,他怕万一不是他的家人接走了他,那自己可如何面对他的家人?能说亲眼看到他被人打伤了倒下吗?自己给人家送去救治,人还没苏醒,他就迫不及待地自己睡着了,弄丢了昏迷的病人,他都觉得没脸说出口,人家赵家人非得把他千刀万剐了不可。 他就给了栓柱不少钱,让他去买些礼品,就说是他派下人去给赵大夫家送些礼物。主要目的是打探一下赵大夫现在是不是在府中,如果在,苏醒了没有,还有没有生命危险? 他还把其他几个下人也派出去了,分别去昨天的案发现场查看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还派人去那家医馆门口候着,一旦那大夫回来,就立即回来报告他。 剩下他一个人焦急地在家里等。看着桌子上昨天给“儿子”买的见面礼,想想昨晚赵大夫在倒下之前嘱咐他的话孩子不是他的,他的脑袋嗡嗡的,心里五味杂陈。 他又从抽屉里拿出那封信,再次仔细看那秀气而有力的字迹,白纸黑字,都是说他快要有儿子了。可再咂摸那信里话的味道,却觉得不那么熟悉、不那么令他激动地向往了。那信,也许是送错了吧? 这宅子是后买的,之前这里也有住家,也许是送给原房主的? 不能。如果是,信封上怎么可能写着“李延宠收”?如果不是给他的,那赵大夫又怎么可能来提醒他和这信上有关的内容? 赵大夫知道这信的内容?那么,写信人一定也认识赵大夫。这点可以确定了。只要等赵大夫醒了,问问他就一切都清楚了。可是,赵大夫被打倒后就一直不省人事,现在就连昏迷的他都找不到了,简直生死未卜啊! 我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先是莫名其妙地失去一些记忆,记忆还没找回来,就从天而降个“儿子”,接着赵大夫又倒在了自己的脚下,还紧跟着诡异地失踪了。天啊,我李延宠是干了什么坏事,让我碰上这样的怪事啊? 终于门响了,栓柱回来了。他带回的消息更令人崩溃…… 未完待续 卷一 第六十九章 甜品 栓柱回来了,说赵府大门紧闭,他敲起来没完,直到把邻居都给敲出来了,说是赵家今天一早就搬家了。 “搬家了?全家人都走了?赵大夫呢?”李延宠急切地问。 “哎哟,爷,人家邻居就说了这么一句,就回去把门关严了,再也不肯出来了,看样子挺紧张的。”栓柱说。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李延宠的心啊,说不出什么滋味。 派出去的人都回来了,没有带回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李延宠无计可施。奚族,回不去;这里有宅子,却不是家。 他只好病了。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他除了生病,似乎没有别的可做;出了这么多事,不生病才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1 章 他得的是头部的病症,不是头疼就是头晕,有时又疼又晕,不疼不晕的时候很少。夜里睡不着,白天没精神,整天除了起来吃口饭,就是躺着。 “爷,对面饭馆的阿满又来送菜了,您不是说今天请他进来有话问他吗?”栓柱来提醒他。 “啊,请他进来吧。” “李爷,今儿个好点儿没有啊?小的特意请厨房给您做了道盐炒核桃,健脑的。”阿满殷勤地说。 “阿满,我这病了也有些日子了,我想问问,那天我想找他们说话的两位先生还常去你们店吃饭吗?” “常去,常去。”阿满说,“不过那位稍微矮一点儿的不大去了,那位高个的又去过几次,都是陪着不同的朋友,他最近好像就住在洛阳城了。哦,对了,爷,有一天您送他戒指的那位姑娘也去过,但不是跟那位军爷去的,是跟另一位先生去的。” “啊?你怎么不来告诉我?!”李延宠一个骨碌坐了起来,还薅住了阿满的脖领。 “爷,这不是您病着嘛。再说那位姑娘没待多一会儿,只点了一道蜜汁薯蓣就打包带走了,好像急匆匆的赶时间。”阿满说。 “下次她再来,不管我什么样子,一定都要来叫我。”李延宠真想揍那伙计一顿。若是见了那姑娘,看看自己送她的戒指,说不定就会找回失去的记忆了。只要找回记忆,那“儿子”、赵大夫的困惑说不定就都迎刃而解了。 杨心怡是去过一次那家饭馆,不是她想去,是陪安禄山的副将严庄去的。 她和安庆绪采购完了1200匹军马赶回军中,安禄山却病了。脾气暴躁,还总骂人,看样子很难受的样子。必须得不停地吃东西,方能些许缓解他发火骂人,有时甚至还打人。 他那胖姨太段氏都从老家赶过来照顾他了。安禄山只是一个劲儿地嚷嚷口渴,一天当中,只要醒着,就总是把“渴”字挂在嘴边,给他水喝,他却总说不好喝、没味儿,喝一口就会把杯子摔了。 “病成这样,大夫看了也说不出是什么问题,这长安城里的好大夫不少,却都没有法子,连太医都看过了,这可真是揪心啊!”胖姨太哭着说。 “或者,陪大帅去东都洛阳瞧瞧?那儿也有不少名医,或者东部西部不同的大夫有不同的瞧病方法呢。”副将严庄好心提醒。 “放你娘的鬼屁!”安禄山却破口大骂,弄得严庄好生委屈。 “庆绪,大帅总这样也不是回事吧?”杨心怡私下里问安庆绪,实际是想探探他的心思,看他对他父亲生病是不是着急上火,或者他有自己不可告人的歪心思? 果然,安庆绪把门关了,拉起杨心怡的手来到紧里面,使劲拥着她的肩膀,把脸都贴在她的脸上了,弄得她一阵心跳,连忙扭了扭脸,把耳朵凑过去,既可以缓解一下心里的躁动,又能听清楚他小声说话。 “乐乐,你看我爹的病要不要紧?”他问她。 问他爹病得要不要紧,还用这么神神秘秘吗? “庆绪,这话,应该问大夫吧?”她扭过头来盯着他。 她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来特殊的内容了。 “乐乐,我只信任你。实话说了吧,我爹要是好不了了,现在不还我是接班人吗?他别哪天一舒服了,改了主意,我就完了。没看那胖婆娘都来了,我担心她趁我爹没死挑唆我爹改立字据。”他搂着杨心怡,贴着她的耳朵说话。 自从这趟回来,安禄山倒是没表现出什么来,因为只顾着生病难受了,那胖婆娘却总是时不时地盯着杨心怡,总像在审视她和安庆绪到底有没有私情似的。弄得杨心怡好不自在,也多次提醒安庆绪,当着他爹和段姨娘的面要少接触。 这回他俩说话就是好不容易才找到单独见面的场合,安庆绪当然不会放过与心上人亲近的机会。 “哦,你这样想啊?好吧,我当然愿意你早点接班。”杨心怡拍了拍他的肩膀,从他的怀里挣脱了,说,“你爹得的大概是消渴症,他体内的糖分太高了,再严重了,都可能双目失明。” 她因为到过现代社会,还住过那么长时间医院,她住的医院是贵族医院,得那些富贵病的特别多,她了解糖尿病的一些知识,因为听说杨乐乐的爷爷就有那种病,中医上叫做“消渴症”,她怕说糖尿病古代人听不懂,还容易暴露她的秘密,所以这样措辞给安庆绪讲。 “真的?乐乐,你怎么会知道?连太医都看不出来的啊。”安庆绪瞪大了眼睛问她。 “我也是以前在老家时听一位老中医说过,这种病最怕吃糖,越吃越严重。”她编着谎话说。 “那,给我爹吃糖,他就会眼睛瞎掉了?他若是只瞎不死,兴许比他死了更有利是吧?”安庆绪受到了启发。 “嗯,这,我得再想想。”她要想的是如何对自己更有利,而不是对安庆绪。 她当然最盼着安禄山死,死了就等于给自己报仇了。但是她也听说过,糖尿病是慢xìng病症,很难一下子死人。但是这种病后期会很痛苦,不但可能会失明,还会浑身溃烂,甚至生蛆,简直生不如死。 对啊,让他的病情不断加重,还不痛快地死,让他活遭罪,那不是比看着他一下子死了更解恨吗?对,就要看到他那痛苦的样子,到时候再多给他些折磨,才是她想要的。 给糖尿病人吃糖,大概就相当于往伤口上撒盐吧?她想着,眼前仿佛看到了安禄山露出大大的伤口,她正拿着一把咸盐,往那流血化脓的伤口上撒着,安禄山痛苦地惨叫着,向她求饶。 她差点儿没笑出来。然后,她忍住了得意的情绪,对安庆绪说:“庆绪,我分析吧,你爹这情况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与其让那胖婆娘挑唆他换接班人,不如你爹再痛苦点儿,就没精力听她磨叽那些了。既然他不死,又没本事干事,就得把大权jiāo给你,那不和你接班没什么大的区别了吗?” “对啊,乐乐,还是你聪明。你真好,全都为我着想,这样甚好,既不让人看出我着急他死,又拿到了实际的权力。等我把重要的权力都握在手上,他们再想扶安庆恩上台,都办不到了。”安庆绪高兴得就要来抱她,那样子都控制不住的架势了。 “庆绪,再忍忍,等我们的目标达到的,不会太久了。”她躲开了他,心里砰砰跳,拒绝得也有点儿难。 “好吧,我都听你的。等我拿到大权,就趁他还在时娶了你,不然他一死,我还得守孝三年,我可不想等那么久了。乐乐,我恨不得现在就娶你,再也不许你离开我了!”安庆绪听话地不跟她亲热,但是自己一个劲儿地搓着手,脸涨得通红。 “庆绪,这件事我帮你吧。”安庆绪没听明白她的话,他是着急要娶她,她却在说另外的话题。 “乐乐,你说什么?” “我是说,给他吃糖,让他早日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啊。” “快说说,怎么个办法?” “他不是总想吃东西吗,我就带他去吃。他都二百多斤了吧,我要把他喂到三百斤,到时候走不动路,连马也上不了,更拿不起来兵器了,到时候他还怎么当大帅?当然是你这个身强力壮的棒小伙替他了。”她还给了他一个坏坏的笑。 安庆绪心里乐得,使劲握住了椅子靠背上的一根棍,不然他都控制不住扑到她身上了。 “乐乐,我帮你一起喂他。”他兴奋地说。 “不可。现在那胖婆娘盯着,我一个人做她还有可能以为我是女孩,会照顾人。若是你也帮着,她就会怀疑我们是有别的动机,到时候就麻烦了。庆绪,咱俩要分好工,你趁机尽可能多地做事,重新树立在军中的地位,多拿到些实权。我负责帮你拉拢他身边有分量的人,比如严庄。”她严肃地说。 “乐乐,你真好!”这回安庆绪实在控制不住了,跑上来亲了她的脸蛋。实际上是她连忙躲开,让他亲偏了,本来他是奔着嘴去的。 “严庄一直跟着他,从来都像个仆人似的,这回他生病难受,也最是折磨严庄。俗话说百日病床无孝子,何况他还那么对不住人家在先。你等着,到时候我争取来严庄支持你,也防止那胖婆娘趁这段时间跟严庄走得近先下手为强了。”她的严肃态度,使安庆绪不得不尽力平复自己的冲动。 两个人达成默契,各自按分工去实施了。 “段姨母,大帅总这么渴和饿,看着真让人揪心啊。我给他做过好几次您爱吃的那种甜酸ròu了,只是我军务也忙,很难每顿都能腾出空来亲手下厨。再说大帅不能总吃一种菜,他现在口味挑剔,得让他勤换着点儿吃。”她来到安禄山的病床前,像是与他的女眷商量,更是说给他听。 “我有点儿吃够了猪ròu了,杨啸,你陪我去洛阳吧。洛阳可吃的东西多,不用你天天亲手下厨,偶尔做一次就行。你去那边的馆子给我买,买来让你姨母喂我吃。”安禄山现在只有对杨心怡和他的胖姨太还能比较正常地说话,而不是连打带骂。 那天,她和严庄出来给安禄山买吃的。严庄以前也来过洛阳,知道那家店不错,就提议要请杨啸来吃饭。 杨心怡正好也想要拉拢这个人。要达到借刀杀人的目的,不能只把希望寄托在安庆绪一个人身上,虽然现在安庆绪已经被拉拢得差不多了,但是多一个人,关键时候也许用得着,无论是帮忙,或是备选。 她也想到了怕碰上李延宠,虽然她非常想见他,但是现在他不肯认她了。若真是失忆还好说,就怕他是故意不认自己。这个严庄是安禄山身边的老人儿,若是被李延宠看到她和安禄山的人在一起吃饭,那可不好。 于是她就低调地,进去就坐在了一个角落里,吃饭也是尽量低着头,和严庄没过多地说什么,因为要拉拢他才更要慎重,不能一下子说太多,只是先给他个示好的态度。 果然没被什么人注意地看她。但是临走时,他们给安禄山打包了一份甜菜,那小伙计因为她和那几个有身份的男人的缘故,如今对这道蜜汁薯蓣已经很敏感了,尽管是严庄去买单、打包的,还是看到了她离去的身影。 哎,这姑娘又来买蜜汁薯蓣了。可惜,那位痴情的李爷却病得起不来床了。小伙计心想。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七十章 dúfù 李雅馨非常能干,每日亲自照料赵氏的饮食起居,比亲姐姐都周到,唯恐胎儿有半点闪失。几个月下来,赵氏胖了不少,她却累瘦了一圈。 终于,赵氏要临盆了。 “王妃姐姐,我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啊?”赵氏试探着问道。这几个月来,虽然李雅馨辛苦地照料她,有好吃的也都紧着她,但她还是很怕李雅馨,从来不敢多说一句话、多走一步路。这回就要生产了,自己的兄长是大夫,她非常希望哥哥能来亲自帮助她。 “你哥哥去办更重要的事了,应该就快回来了。你不要担心,我已经给你请了三个大夫和五个产婆,都是最有经验的,不比你哥哥医术差,你就乖乖听话地生下先王的儿子,姐姐我不会亏待你的。”李雅馨耐着xìng子说。 这里是位于北方奚族到东都洛阳中间的一处小城,名叫石玉城。李雅馨当初追赵氏兄妹追到这里,就地在这里租了一座大宅,除了从家里带来的家丁和侍女,又在当地雇佣了不少,这里俨然是一户大户人家一般。 此刻,众多丫鬟忙碌着,烧开水的烧开水,准备用品的里里外外地搬东拿西,三名大夫都是中年男子,各自捧着yào箱,端坐在外间,李雅馨坐在正中,吩咐着一应人等各就各位。里间,赵氏身旁围着五个产婆和一众丫鬟婆子。 “怎么样了?还没有动静吗?”李雅馨冲屋里大声问着。 “夫人,快了快了,您还要亲自进来吗?”一个年长的女佣出来向李雅馨请示汇报。 “要进来。”李雅馨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进到里间。赵氏已经疼得大汗淋漓了。 丫鬟连忙上前搀扶李雅馨坐在视线最清晰的地方的椅子上坐下,李雅馨看了一眼,顿时一阵恶心。自己用手摩挲了半天前胸,好不容易止住没吐出来,心想,这辈子不生孩子也好,看看这个贱人,疼死活该! 赵氏又一顿撕心裂肺地喊叫,李雅馨强迫自己就当听不见,众人又一顿忙活,终于,一声婴儿的啼哭,赵氏消停下来,产婆讨喜地大声吆喝着:“恭喜夫人,府上添了位小千金。” “什么?女的?!”李雅馨腾地站了起来,瞪着眼睛往那产婆的手里一看,立时又气又急,“谁说是男孩的?啊?!这会儿怎么都哑巴了!” 她一甩袖子就出来了,大步匆匆回自己的上房去了。 贴身丫鬟锦姒是过了一会儿才跟过来的。 “小姐,大夫和产婆都打发走了,nǎi妈我只留了一个,其余四个也打发了。伺候的女佣只留下两个,其余八个也遣散了。所有人只付工钱,打赏都没给。您看这样行吗?”锦姒汇报说。 “嗯。”李雅馨很疲惫,靠在榻上,闭着眼睛用鼻子嗯了一声。 “小姐,您累了,我扶您到床中小睡一会儿吧。”锦姒上来要扶她。 “nǎi妈也都打发了吧。”她睁开眼睛说,“女佣只留一个,等她满月就也打发掉。” “是,小姐。”锦姒答应着,就要出去安排。 “等等。”李雅馨又叫住了她,“她那哥哥快回来了,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他?都是他打了包票说他妹妹怀的是男孩,他不是纯心骗我吧?” “小姐,这,他不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2 章 吧?隔着肚皮,看错了也是有的。”锦姒看着她的脸色聂诺着说,生怕主子再迁怒于自己。她当然最清楚李雅馨的想法,王子变成了小姐,主子的筹谋就都给打乱了,这回就算李延宠回来,她也没有足够的底气和他谈条件了,她也为小姐发愁。 “哼,量他也没那胆子。”李雅馨气哼哼地说,“可他却把本宫害得不轻。你说,这事还怎么补救?” “小姐,您给李先生的信该送到了,他若是见到信就动身,明后天也该到了。”锦姒没有什么好建议,只有提醒她李延宠快到了,意思是让她早作打算。 “你等等。”李雅馨在迅速思考着对策,锦姒就站在那儿等着,过了好半天,她又开口了,“所有下人全都打发了,等人都走远了,给她些钱,不用太多,能走到洛阳就行,留一个丫鬟陪着,再雇辆车,打发她走吧,带上她那‘赔钱货’。” 她,指的当然就是赵家小姐了;“赔钱货”,就是那新生的小女娃。 “小姐,您说,那赵氏?”锦姒有点儿不大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才刚刚生完孩子,连月子都不让人家坐了? “不是她,还是你吗?!”李雅馨声音一高,吓得锦姒一哆嗦。 “是,小姐。”锦姒忙答应着,又要去办。 “等等。先打发了别人,容她过一夜,明早走吧。”她说。 第二天一大早,赵氏上路了。 “那贱货走了?”李雅馨这段时间觉得很累,躺在被窝里还没起床,向站在床边的锦姒问道。 “回小姐,已经走了。”锦姒答道。 “好,咱们收拾收拾也该回去了。留下老刘处理善后,把宅子退了,闲杂人等都打发了。让他注意点儿,别多说话。”李雅馨冷冷地说着,坐起身来,锦姒连忙过来帮她穿衣服。 “小姐,万一李先生按这个地址找来,您不等他了吗?”锦姒提醒道。 “找来就找来,不等他。”李雅馨说。 “小姐,那您这几个月不是就白忙活一场吗?”锦姒替她惋惜。 “废话。”她骂道,“儿子都没了,等他还不如不等。” “哦。”锦姒没敢再多说,低头帮她穿衣梳妆。 “锦姒,你说,要是留下那女娃,延宠会喜欢吗?”李雅馨似乎又要改主意。 “这应该会吧?”锦姒不敢说别的,要是逆着她,自己非又得不是挨打就是挨骂。 “废物。”李雅馨果然又骂了她,好在是最轻的那种,“什么叫‘应该会’?应该的事多了。哼,李延宠如今失忆了,记不起那个死了的贱人了,等他回来,我就假装是那个姓杨的,一直在家里等他。只能回府里等他,在这半道上算咋回事?” “小姐英明,那,我们尽快动身吧,李先生今天差不多就该到了,我们先回去等着。”锦姒说着,加快了梳妆的速度。 “嗯,自己等吧,那女娃还是不要也罢,别人生的,听她哭就心烦。若是个男娃还值得费些心力。回去,再另寻机会。”她自言自语道。 回奚族还有一段路程,路上需要住店。 这天,店里来了另一伙客人,看样子财大气粗的,好几辆马车跟着,个个穿着也很考究。当中有个女的,肚子很大,像是快要生了的模样。 李雅馨眼前一亮。 “锦姒,你换身衣服,把给nǎi妈准备的那身新衣服穿上,打扮得老成点儿,没事去那孕fù跟前晃一晃,假装你是个有经验的产婆。”她吩咐着,“再把老马、老孙他们几个都叫来,我有安排。” 一众随从都来李雅馨屋里“开会”,如此这般,都领完命分头行动去了。 这日,那家的孕fù就要生产了。 “产婆”锦姒“好心”去帮忙了。 “你等都出去吧,人多了产fù心里烦,容易加重生产痛苦、延长生产时间。这里有我一个足够,我的经验在这方圆百里都是最丰富的,这不是,那位夫人的姊妹前几天刚是我帮着接生的,生了个大胖小子。”锦姒夸夸其谈地对那孕fù一行人说。 “是吗?那就麻烦阿姐了。”说话的是产fù的官人,看上去是个非富即贵的实力人物,“阿姐,只要你保我夫人和孩子母子平安,男娃女娃都一样,我都有两儿一女了,添个啥我都开心。” “好嘞!”锦姒答应着,也是给李雅馨等传递着信号。 再说那赵氏母子。 “宝贝不哭,舅舅就快来接我们了,路上一定会碰到的,你再坚持坚持,妈妈就喂你啊。”赵氏刚生产完就被赶出门,一路上旅途颠簸,只有一名不相熟的丫鬟陪着,她又伤心又害怕,加上身体虚弱又劳累,一滴nǎi水都没有,饿得小孩哭闹不止。 “夫人请留步!”身后,李雅馨派出的人追赶上了马车。 “你们,是先王妃的人!”赵氏紧张地抱紧了孩子,瞪着惊恐的眼睛说道,她猜到是李雅馨又改变了主意,怕是要来抢她的孩子了。 “夫人,紧张什么?这孩子哭得这么可怜,咱家王妃心善,要接你母女回去呢。”一个壮汉说着,一把就从赵氏的怀中抢走了孩子。 “我的孩子!你们还我孩子!”赵氏当场就急哭了,不顾一切地上来抢孩子。 “夫人,急什么?你抱孩子太累,在下帮您抱着,来,请上马车,我们一起回府。”另一个上来架着她就上了另一辆马车。 “你们给我孩子!!!”赵氏喊着,却被马车拉着朝另外的方向去了,眼巴巴地看着载着孩子的另一辆马车越走越远,赵氏哭啊,哭得断了肠,最后哭晕过去了。 赵大夫办完洛阳那边李延宠的事往回赶,他知道妹妹这几日就要生了,他一路快马加鞭,但赶到那石玉城租住的大宅时,这里已经人去宅空。 他敲开了邻居的大门,邻居说,这里的人家已经搬走了。 “我那妹子,哦,就是那位孕fù,她也走了?”赵大夫焦急地问。 “那孕fù啊?已经生了,生完就抱着孩子走了。”邻居简单把他了解到的告诉了赵大夫。 啊?这个女人太恶dú了!妹妹才生完孩子第二天就把妹妹打发了。看来妹妹生的是女娃了,不然不能放妹妹带着孩子走。赵大夫连忙往回赶路,希望能追上回洛阳的妹妹。 赵大夫昼夜兼程,一路逢人就打听,打听有没有见到一个抱着小孩的年轻女子,费尽周折终于找到了妹妹,却不但没有了婴儿,连妹妹也不能正常对他说话了妹妹形容枯槁地坐在一片破墙边,嘴里吃着垃圾,脸上黑乎乎的,不但疯了,而且快要瞎了。 赵小姐不能向哥哥诉说自己的遭遇了,她的精神受到严重的刺激,根本说不清楚事情的经过了。 “妹妹,别怕,哥哥来了。哥哥带你回家,你等着,哥哥去找那个李延宠先生,告诉他那个坏女人的yīn险勾当。哥哥有解yào,能让李延宠恢复记忆,他就能认清李雅馨的真实面目,替你报仇了!”赵大夫带上妹妹,向洛阳老家而去。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七十一章 选择 李雅馨的丫鬟锦姒遵照主子的指令,给那家的产fù来了个偷梁换柱,换走了新出生的男婴,把从赵氏怀里抢来的女婴顶上,那对夫fù还高兴得连连道谢,一个劲儿地说那女孩长得像她妈妈。 “走,我们再回石玉城,把那大宅附近的住家都撵走租下来,免得邻居们多嘴。”李雅馨吩咐道。 “小姐,您说,那赵氏的哥哥万一在路上遇到他妹子,会不会猜到是您……”锦姒提醒道。 “哼,你不早提醒我,我也后悔自己fù人之仁,不该让老孙留她活口。不过她疯了,不会跟她哥哥说清楚什么了。”李雅馨还有一丝小纠结地说,“我派老孙去,就是了解老孙好色,不会放过她。她刚生了孩子,老孙再那么一折腾她,不死也得疯了。哎,算我仁慈,给她留条小命,也免得他那哥哥来找我偿命。” “小姐,她是说不清话了,但是他哥哥一看孩子没了,也能猜到和您有关吧?您给李先生的信,他拿着能不偷看吗?”锦姒再次提醒她。 “这个,我也有安排。哎,我轻易也不愿意杀人,我只是想有备无患。我就要看看他是识相还是愚蠢,如果识相,就留着他,毕竟现在会调制那yào水的人也就他一个了,死了就绝了。但是他若是自己找死,就不能心慈手软了。”李雅馨的眼中露出了凶光。 “小姐英明,锦姒多嘴了。” “臭丫头,这回还算懂事。呵呵。” “小姐,您说,李先生怎么这么多天了还没到?按说他半月前就该到这石玉城了。会不会,他来过,看您不在这里,直接回老家去了?”锦姒得到夸奖,又多嘴帮主子cāo心了。 “不会。家里我也有安排,他若是到了,就有人来送信了。不急,他若是收到信就动身才不真实,他会动脑子想的,一旦他动过脑子后再来找我们,就说明我们成功了。”李雅馨得意地笑着说。 “哦,小姐您真了不起。那,我帮您打扮打扮,打扮得像刚生过孩子那样。”锦姒说,“这些下人都是新招来的,都知道小姐刚刚生产过,都不敢开窗呢。” 李雅馨在这里扮演产fù已经满月了,又从满月到了百天,她那越来越有城府的心也有些急躁了。 “派出去的人还没动静吗?家里那边也没有信来?”她每天都要问这两个问题,得到的回答都是“还没有。” “小姐,派去洛阳的人回来了!”这天,锦姒终于兴冲冲地进来告诉她了。 “我们的人?不是李延宠?”她有些失望地把头上裹着的“产fù巾”解下来,起身往外走,一边说了句,“有人回来总比没动静好。” “大小姐,奴才一直没敢回来,直到查清楚了救那赵大夫和转移他全家的人是谁,才敢回来汇报。”这个人就是李雅馨派出去一棒子打昏赵大夫的蒙面人、她从娘家带来的功夫高手。 “赵大夫没死?!你废物!那么一个一点儿武功都没有白胖子你都打不死他,你比他也能高出一头了吧?”李雅馨发火了。 “大小姐,是您说的不让我一棒子要他的命,说留着万一还有用处的。”这大汉在李雅馨面前唯唯诺诺地像只病猫。 “继续说。”李雅馨知道是自己安排失误了,不该让这个人手下留情。 “回大小姐的话,在下按您的吩咐,等李先生送那姓赵的去了医馆,就在外面等着,想等夜深了,李先生睡了就把那姓赵的转移,送到您安排好的地方看管起来。哪成想,后半夜我刚要进去,那医馆的老板就亲自送一个人带着姓赵的出来了。”他说。 “你不是说后半夜人们都睡了你才进去的吗?怎么医馆老板还没睡觉?他送出来的人又是谁?”李雅馨生气地问,“你是不是惦记自己贪睡,等不到后半夜就先进去了,惊动了人家?” “大小姐,小的那敢啊!我要是再不进去,就该天亮了啊。”那大汉说话的样子可怜兮兮的,“我一直在外面盯着,都不知道那高将军什么时候进去的,难道他会缩身术不成?后来听说,连那李先生和赵大夫睡在一间房里都没听到动静。” “高将军?哪个高将军?”李雅馨眉毛一扬,问道。 “还有哪个高将军?就是新调防洛阳城的高适高达夫啊。”那人说起高适的名字,忐忑的脸上带着敬畏。 “高适救那姓赵的?!不可能!”李雅馨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了,“那姓赵的我了解过,就是洛阳一个稍微有点儿名气的大夫,有点儿小钱,但也不多,根本没什么势力。他能认识高适?你说高适调防洛阳了?就算是,他也是刚去,我爹都还没给我送消息来呢。高适他怎么会来得及认识什么洛阳的大夫?” “哎呦,大小姐,千真万确!”那大汉还是战战兢兢地说,“高适将军不但把那姓赵的大夫接走了,还趁天不亮就派出一队士兵,给那赵府搬了家。” “什么?还搬家?”李雅馨惊得半天再说不出话。过了半晌,她又问,“搬到什么地方了?” “在下无能,查了很久也没查到。那高将军如今是洛阳城防的老大,他要藏什么人,怕是没人能找到。”那人这回说话倒比刚才胆子大些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因为他是真的无能为力了,动身回来时已经想到大小姐不满,不会轻饶他了。 果然,李雅馨吩咐另一位大汉把他拉出去,打了一顿,直打得屁股开了花,才赏了yào回房休息去了。 李雅馨回房躺了一会儿,锦姒进来给她送茶水、点心,她躺在那儿又问:“你去看看老崔,把这点心给他送去,就说我赏的。你问问他,李延宠现在在干嘛?刚才没来得及问,也不知那姓赵的都跟他说了什么?” 李雅馨猜到赵大夫对李延宠说了对自己不利的话了,不然按她算计的,李延宠前几日就该到了。看来,这里没必要再待下去了。可是,带着这个才几个月大的婴儿回奚族去,要说他是谁呢?说是赵氏给李延禄生的遗腹子,还是自己给李延宠生的未婚孩儿? 还不知道李延宠那边的动静。如果李延宠还有争取的希望,就不能说这孩子是李延禄的;而如果李延宠一丁点希望都没有,就不能撒这个弥天大谎。 还有一个重要的环节,那赵大夫有解yào,如果他知道自己害他妹妹的事,就会给李延宠喝下解yào,那自己就永远没有机会争取到延宠了。哎,真不该留下那姓赵的,不杀他就永远留有后患。 但愿,高适救他不是和李延宠有关。可是,高适和那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3 章 赵大夫又是什么渊源呢?凭空那么保护他全家,莫非又有什么特殊的秘密吗? 所以,还不能轻举妄动,暂且留下再等等,至少再想到些更妥善的计策再说。 “锦姒,传我的话,继续留在这里,等我另有安排。”但她话还没说完,就有人从外面慌慌张张地进来,跪下汇报说:“大小姐,不,不好了,安禄山派兵来打奚族了!” “安禄山?打奚族?哈哈!”李雅馨笑了,“你长脑子没有?安禄山是我大唐的将领,奚族早都归顺大唐了,我是皇上钦封的和亲公主,安禄山会打奚族?” “小姐,千真万确,大王已经点兵迎战了。”那人继续惊恐地汇报着,“本来安禄山是奔族来的,大王还说我们没事,因为和族勾结的是先王李延禄,他是皇上钦封的新王,是大唐的忠臣。可谁想到,那安禄山打完族就直奔奚族来了,都不听解释,直接就烧杀抢掠,老百姓都死了好几百人了!” “安禄山他疯了吧?他敢跟我的夫家作对,他忘了当初见我爹一面都得求人帮忙好几天预约了吧?送礼都用十辆马车拉着!”李雅馨还一副不担心的样子说道。 “大小姐,这事不得了啊!想想当年那宜芳公主的下场吧,您如今和她的身份是一样的啊!”那人慌不择言了。 “放屁!掌嘴!”李雅馨说着,没等那人和锦姒反应过来,她就亲自脱下鞋子,用鞋底不停地抽着那人的嘴巴。 那人的嘴角开始流出了鲜血,先是细细的流,后来越来越多,成了血流如注,李雅馨却不解气,并不停手,那绣花的鞋面上也沾满了血迹,渐渐地就湿透了。 她最恨的人就是宜芳公主,竟然拿我跟她比! “让你乱比!让你瞎说!”她恨恨地骂着,“她有什么资格跟我相比!她算什么东西!臭婆娘!下三滥!她爹是什么东西?不入流的小芝麻官!她娘是什么货色?太平公主的余孽!让你比,让你比!” “奴才嘴欠,奴才知错了……”那人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求饶,满嘴的血,还不敢用手遮挡,门牙都被打掉了。 李雅馨终于打累了,锦姒连忙给她找来双新鞋,帮她换上,她还是气哼哼的,就势又踢了锦姒一脚。 她和宜芳公主的确不一样,那人的比喻的确欠妥。除了从她的角度想到的这些,人家杨心怡是时任大王的唯一王妃,而她,已经成了前叛君之遗孀了。 一屋子的紧张,一屋子的血腥气,她坐在那儿喘了半天粗气,终于安静下来了,她的心中慢慢清醒了,所有的形势,她心里是有数的。 现在急于定下来,自己是站在哪个立场的。是站在夫家奚族这边,同周群联合起来迎战安禄山?还是守着大唐公主的身份,等娘家来接应她?或者派人联络安禄山,请求“政治庇护”? 若是选前者,好处是有可能赢得李延宠的“芳心”,因为李延宠是奚族人,就算他现在人不在族中,也改变不了他本质的身份。这个时候是“考验”她的机会,如果果断地站在奚族这边,李延宠或许能感念她的一份情。 但是也有危险,原因不用多说,奚族有砍头祭旗的传统,宜芳公主杨心怡是先例,李延禄的族三夫人也是先例。 如果选后者呢?把握是把握,现在自己不在奚族的控制范围,摇身一变迅速回到长安,娘家就是她最稳固的大后方,都不用联络什么安禄山,联络禄山那一招是如果身在奚族的保命下策。 可是,如果这一走,自己和李延宠就等于彻底决裂,今后永远都没有可能了,那么自己这些年来在奚族背井离乡所付出的一切艰辛就全都白费了。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七十二章 洛阳 是帮着奚族打安禄山,还是回长安娘家彻底离开北方荒蛮之地?两种选项让李雅馨陷入两难。 她是大唐皇帝钦封的德芳公主,娘家地位非常尊贵;她又是奚族的先王妃,手中还握有不小的族中大权。如此说来,还真是不好选。 但其实想透了倒也简单,无论是被封为公主,还是在奚族这里劳心费力地抓权,说到底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得到心爱的男人李延宠。至于其他,不过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的途径和手段罢了。 李雅馨想明白这一点,选择起来就不再困难了。那就是,只要有利于得到李延宠,就是首选! 既然这样,还有什么好选?两种选项都不如直接去找李延宠来得更直接、更有效。对,马上动身,李延宠不是还在洛阳吗?就去洛阳!他的地址也拿到了,就去他府上,不是去拜访,而是带着“儿子”“回家”! 石玉城的这座大宅还不能退,这里位于洛阳和北方奚族的中间枢纽,留下这里作为信息枢纽,随时掌握奚族那边的战况和周群他们的动静。安排好得力人手,她带上一众亲随,抱起“儿子”,直奔洛阳而去。 洛阳这边,多方势力聚集于此。这里是东都,繁华程度不亚于都城长安。这里又不是都城,皇上并不在这里,国家权力核心也不在这里。这里就成了“列强”人物活动频繁之地,尤其在这个风云将起、暗涛汹涌的时候。 这段时间,安禄山在这里养病,哥舒翰在这里疗伤,虽以休养为主,但私下里都没闲着,都在暗中活动,纠结各种力量,准备更大的行动。还有,高适刚刚调防这里,也加紧自己的军事部署。 安禄山已经给自己找到充足的理由,派兵征讨北方少数民族了,为的是给下一步更大的“翻天”行动做铺垫。 他的想法很好,打着为大唐平定边疆的旗号挑起事端,让已经归顺的少数民族再度与朝廷对抗,以分散朝廷的军事力量,并加大皇上的压力;另一方面,瞄准大唐军队的薄弱时机,一举造反,回过头来联合部分有实力的少数民族,一齐向皇上发难。 先期“练兵”xìng质的作战,不用他亲自督战,只派出少量精锐部队,由他挑选的信任人选前往就能轻松搞定。本来他想让杨啸率领神马队去向少数民族显摆一下威风,吓唬吓唬人家,但他那胖姨太非要把杨啸带在身边,为的是防止她和安庆绪多接近,所以安禄山就只派了儿子去督战,把杨啸留在了洛阳,和副将严庄一起,料理他亲自jiāo办的一些事情。 严庄对杨啸印象不错,因为这女孩子虽然本事高,但不傲慢,虽然深得大帅的赏识,又有少将军垂青,却从来不高调张扬,更不以强凌人,尤其对他严庄,更是尊重有加,而不像那些势力之人,表面上客气,私下里拆台。 这天,两人又出来给安禄山办些拜访大夫、采购营养品的事项,严庄就示好地说:“杨将军的表兄高将军不是新近调防洛阳城了吗?大概高将军的长辈家眷也跟来了吧?杨将军何不趁在这里的机会,回家陪陪亲属长辈?这些小事,严某一个人应付便是。” 杨心怡也想趁来洛阳的时间看看高适,更想得空再去李延宠家一趟,再试着争取让他想起来自己,至少再问问那个看门的小伙子,了解一下李延宠的近况。哪怕没有什么进展,只看他一眼也是好的。 于是她谢过严庄,先去拜访高适。 “啸儿,我听说你陪安禄山来了,正派人打听你的住处呢。安禄山在这洛阳城有好多处宅子,有明里让人知道的,也有暗藏着的,就是怕人找到他暗害他,所以打听起来还真费点儿工夫。真好,你先来找我了!可是你自己私自行动,不会有什么不妥吗?” 高适见到她兴奋不已,上前就拉住了她的手。 “是啊,所谓狡兔三窟,那个老狐狸,作恶多端,想杀他的不止我一个。”杨心怡接过高适的话,“兄长,那日你送走我,还说也准备要尽快返回军中,结果就接到命令和裴将军换防了。这回你要在洛阳住上一段时间了。” “是啊,啸儿,我父母他们近日也要搬来了。按规定我在这里驻军可以带家眷,我没成亲,自然是父母跟我同来了。”高适说,“啸儿,对外都知道你是我的表妹,等我父母来了,按理说你应该去拜访舅父、舅母,免得旁人起疑、议论。” “是啊,兄长。刚刚我得了机会来看你,就是严庄说,让我来陪陪亲属。舅父、舅母什么时候到?我准备礼物去拜访他们。”杨心怡说。 “礼物不用。啸儿,依我看,拜访还不够,不如你陪他们住到府上更妥。现在安禄山在洛阳,哥舒翰也在这里,这两个死对头凑在一块儿,不闹出点儿麻烦来倒不正常了。你就借陪亲属的理由,远离他们那些矛盾,免得惹上麻烦。哥哥这是为你好。”高适扶着她的肩膀,看着她的脸说。 哦,哥舒翰也来洛阳了?杨心怡眼前还能浮现出那长满黑毛的、瘦骨嶙峋的臭手骚扰她的一幕,不禁心里打了个冷战。 “嗯,兄长,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也不想搀和安禄山和哥舒翰的事,我回去就跟他那胖姨太太说,想回家住,陪陪舅父、舅母。” 高适一听她把自己的家称作“回家”,心中喜悦,连忙吩咐人安排啸儿的住处了。他还想,等啸儿住到家里,自己只要军中能脱开身,就也回家去住。还有,得跟父母说清楚了,啸儿现在就以亲戚的名义和家人相处,先不要给她压力,不要提早把人家当做“儿媳fù”。 果然,杨心怡把想陪亲属同住的想法跟那胖婆娘一说,那张溢满油水的胖脸上就笑得zhà开了花。胖姨太最是势力,她巴不得地攀上杨啸的高贵亲戚呢。 “杨姑娘,姨母听你大帅说了,高适将军是你的表哥。你还真是谦虚,早都不说,怕人高攀你不成?呵呵。回去陪陪长辈吧,也多关心关心你表哥,那么厉害的大将军,身边也该有个妹妹照顾着。大帅这儿你不用惦记,白天过来看看就行,免得他有重要事jiāo给别人不放心。小事嘛,有姨母和严庄就成。” 胖姨娘这样说,除了她自己的势利眼因素外,安禄山也嘱咐过她。安禄山虽然之前对高适他们这些正牌军的将领互不买账,但自从上次因为杨啸的缘故,和高适一起吃过饭,发现他对自己客客气气,也想趁机缓和表面上的关系,毕竟与这样的人物树敌不如jiāo好,当然真正jiāo好不可能,但表面上的和谐也比冷淡或是对抗好上许多。 这回,高适来驻防洛阳城,自己来这里,有很多事需要暗中谋划,有这个驻军首领的人脉,必会借力不小。所以,他嘱咐胖姨太,找机会以拉家常的方式,让杨啸多跟亲属高适一家走动,还让胖姨太帮杨啸备下不少上好的礼物。 杨心怡住进了洛阳高府,和高适的父母相处愉快。两位老人按照儿子的嘱咐,虽然对这位姑娘十二分地喜爱,巴不得她早日叫他们一声公婆,却表面上只能让她称呼自己舅父、舅母,只当她外甥女那样对待。 杨心怡白天要回到安禄山那里候命。安禄山住的地方位于比较偏远的风景区,为了安全保险,也便于养病清净。而出外给他采购美食,多落在了严庄头上,所以杨心怡不容易得到机会去那繁华街区去找李延宠。 高府离安禄山这里也比较远,距李延宠那里也不近,属于不同的方向,去一趟并不方便。更麻烦的是,每天她在安禄山这里待到可以“下班”时,高适都会特意骑马从军中来接她,一起回府。每天早上,也多是陪她一起出门,送她到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才放心地走。所以,她一直都没找到去李延宠那里的机会。 “兄长,你军中繁忙,每天都回家里住怕是不好吧?舅父、舅母有我替你陪着,你就不用每天都跑了,也抽空歇歇。”她有一天试着对高适说,是想找个自己单独行动的机会。 “没事。难得有机会驻扎大城市,以前驻军都是边疆或者贫困地,家人都不得随军。这回好不容易父母来了,就该多回家团聚,不是吗?”他憨笑着,还有一半更重要的原因没说出口是愿意抓住一切机会和她在一起。 “哦,也对。”杨心怡只好点头赞同着。人家说要陪父母,有什么理由阻拦呢? “不过,啸儿啊,明天我军中有事,就不回去了。你自己早些回去,我今天跟那安禄山和胖姨太打个招呼,就说你一个人走远路我不放心,明天让他们准你早些回去。”他说。 这可太好了!杨心怡笑着答应了。 “杨姑娘啊,明天高将军不能接送你,要不你就休息一天别来了吧。在府上陪陪你舅父、舅母。”那胖姨娘讨好地说。 “哦,那,就辛苦姨母了。我后日早点儿过来。” 杨心怡有了一天时间去找李延宠了。 对这得来不易的机会,她兴奋得一夜没睡好,设想着见面的情形。延宠他还想不起我吗?我若是给他看他还给我戒指,会激发他找回记忆吗?他上次特意给我买我爱吃的蜜汁薯蓣,我若是也买给他,他会勾起什么印象吗? 终于熬到天亮了,杨心怡起床精心打扮,又穿上那件她最中意的白纱衣,飘飘渺渺地骑上大红马,出门直奔那条繁华大街。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七十三章 易主 杨心怡来到李延宠家附近才刚过巳时,还不到饭店开门迎客的时间。现在去买蜜汁薯蓣还早,她就决定先在大门口转转,等着那看门的小伙子什么时候出来,她好上前打听李延宠的情况。她不敢冒昧敲门,怕万一撞见李延宠还是不肯认她,她就又得讪讪地走了。 她更怕撞见人家的新王妃。万一人家德芳公主也来洛阳陪李延宠同住了,她去造访,该找什么理由呢?她要说自己是什么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4 章 、和李延宠什么关系、来找人家的目的是什么呢? 所以,她只能站在离那大门不远的地方看着。 只见一队气派的马车从远处朝这边来了,很是耀眼。在这繁华的闹市区看到豪华车队不稀奇,但是在李延宠家门前停下,杨心怡颇有疑惑。 什么人?带着这么多礼物来给奚族大王送礼吗?她猜想着,站在隐蔽处观察。 她至今还不知道李延宠的处境。 自从那次听安禄山说要攻打奚族,她先是惦记他。然后又听安庆绪说,皇上又给奚族首领和大唐公主赐了婚,她就急火攻心昏过去了两次。她伤心难过李延宠忘了她,这回再次来到洛阳,却还是忍不住想见他。 她一直想不明白,李延宠既然那么喜欢新娶的公主王妃,却为什么一个人待在洛阳?听安庆绪说,那公主王妃如今把持着大部分的族内大权,而李延宠,放心把权力jiāo给她,却不陪她住在一起,又是为什么呢? 这个问题她不敢深想,一想心就会疼,疼得要命。后来她又忙着选马、照顾安禄山等任务,就更不敢想了,怕某一刻再急火攻心昏过去,万一泄露自己的秘密就彻底坏事了。 马车停下,先是下来一众壮年男子和年老的、年少的女佣打扮的女人。后来,中间那辆最显眼的马场帘子打开了,很多人簇拥着先抱下一个襁褓包着的小孩,再然后下来两个nǎi妈模样的人,最后,一个年轻貌美、穿着华贵的贵fù下了车,那派头,简直堪比杨贵妃娘娘了! 这人就是李延宠的新王妃、德芳公主吗?看样子是打远处而来。那小孩,是她和李延宠的吗?杨心怡想着,心又开始疼了。她连忙扶住一棵大树,强支撑着继续仔细观察、并竖起耳朵听那些人说话。 早有人上前叫门了。杨心怡看到那看门的小伙子出来了,但看样子不像迎接女主人,而是很客气地询问来者是谁、来拜访什么人? 李延宠的家丁不认识他的王妃?这可真奇怪啊。她惊奇地继续仔细看、仔细听。 “你们都退到后边去吧,我亲自去。”只见那贵fù对众人吩咐完,亲自走上前与那门童搭话。 “小兄弟,李延宠在家吗?”她问。 杨心怡更诧异了,看这样子,可不是女主人回家啊? “夫人,您找我家爷?”小伙子礼貌地施礼问道,估计是看那车队的派头,猜到来者身份尊贵了。 “看来这里就是李延宠的宅子了。哈哈!”这女人突然风格变了,摇身变成了主人一般,“来啊,把大门打开,我们回家了!” “啊?夫人,您是不是搞错了?我们爷是单身,没有夫人呢。您是是他的姐姐还是妹妹,哎,我们爷也没有姐妹的,就有个弟弟来找过他,前几个月还过世了。”那小门童为难地说道,却阻挡不住这伙人中的几个壮汉不容分说地冲进去动手打开了大门。 “哎?别呀!”小伙子着急地喊道,“这是我们爷的宅子,您等不能私闯民宅啊!” 但任凭他怎么反抗、阻止,根本没人理会他,那贵fù早被簇拥着进了大门。 门前热闹极了。有人忙着从车上卸东西,有人忙着往里面搬东西,还有站在车边看东西的,倒把那把门的小伙子弄得像外人一般,急得团团转,却无计可施。 “哎!你过来一下!”杨心怡稍微靠近一些,试着悄悄叫那小伙子过来。 “哟!姑娘,是你啊!”栓柱见到杨心怡倒像是见到了“亲人”似的,跑着就过来了。 杨心怡忙把他拉到大树后边,问他:“小哥,你们爷没在家吗?这些人是谁?怎么来了就往里硬闯啊?” “哎呀!姑娘,我们爷前天被他老家的人找走了,说是有重要事得爷回去处理。爷临走时才告诉我他的全名,还嘱咐我看好门,给其余下人都放假了。爷让我除了看门,就是常出来看看,万一您来了,要把您请进去,问问您记得他的什么情况。他是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很着急很上火呢。还有,爷还让我常去对面饭馆打听着,万一和您一起的那两位军爷再来,也尽量从他们那儿打听您的消息。” “刚才进去的那位夫人,你不认识她?”杨心怡问。 “我哪儿认识啊。这一来就二话不说地私闯民宅,这可让栓柱如何是好啊!”栓柱急得直搓脚,都要哭了。 “你叫栓柱啊?栓柱,你刚才说,你们家爷是单身,是真的吗?会不会你跟他时间不长,不知道他家里有夫人?”杨心怡故意试探他。 “不会。姑娘,虽然我们爷不记得您了,但是我能明白,您才是爷的心上人。我们爷失忆之前每天都坐在这大门口盼着您的身影,可痴情了!”栓柱说。 “可刚刚那个女人,明明就是一副女主人的架势啊?还抱着孩子,那不是她和你家爷的吗?”杨心怡说这话是有点儿自虐的意味了。 “啊?哦……”栓柱也有点儿懵了,因为爷那天的确兴冲冲地出去给“儿子”买礼物去了,看来爷在老家是有老婆的,他说起儿子的样子是很开心的。可爷走时又亲口对他说过,自己没有夫人,是单身。 “栓柱,那小孩的事你了解吗?”杨心怡看栓柱这么支支吾吾的,就感觉到不好,心又开始疼了。 “姑娘,您真把我给问住了。”栓柱不忍心刺激这位美丽的姑娘,决定不告诉她李延宠给“儿子”买礼物的事,但是他也不敢擅自告诉她爷没有“儿子”。 “这话是什么意思?”杨心怡忍着心痛问他。 “爷老家在外地,小的的确不了解爷老家的事。不过爷走的时候小的问过他,一个人在洛阳住了这么久,老家的夫人们会不会惦记,怎么很少有老家来信或者来人什么的?这么久了,只见过他有个弟弟来过,都没见过别人?”栓柱回忆道。 “那他怎么对你说的?”杨心怡问。她非常在意李延宠的说法。 栓柱说:“爷说,他的父母早都不在了,只有一个弟弟。前几个月弟弟死于意外了,他没有亲人了,就他一个人,在哪儿都一样。还说,他是单身,也许以前成过亲,也许没有,他想不起来了。” “成没成过亲都想不起来了?你信吗?”杨心怡有些生气。李延宠装作不认识自己,连曾经和自己成过亲都不敢承认了吗?刚才栓柱还说他想再见到自己,是真的吗?那他上次为什么不认我?还有安庆绪说的皇上赐婚的事,又怎么解释? “我信。”栓柱的回答却让杨心怡没想到。 “你信?”杨心怡想,难不成,是你和李延宠合起伙来蒙我?非常有可能。这小伙子是李延宠雇来的,他当然要听他主人的。她心里开始失望了,甚至有些后悔今天来这里了。 “我信。因为爷都不记得您了,您是他最在意的人,我猜,他是把最重要的东西给忘了。哎,爷也真是奇怪,就从那次着凉咳嗽,赵大夫来,给他喝了yào水,风寒是好了,却失去记忆了。”栓柱没看出杨心怡的失望和不瞒,继续说着心里想的。 “赵大夫?yào水?那又是怎么回事?”杨心怡追问道。 这时,大门开了,两个大汉拿着一个包袱,出来找栓柱了。 杨心怡连忙藏好,看栓柱迎上前和那俩人搭话。 “小子,我家夫人把你解雇了。拿走你的东西,不许再回来了!给你,这是你的工钱!还有,再不许见李爷,更不许对人乱讲话,小心你的舌头!听懂没有?!”那两个大汉扔给他包袱,又塞给他一些钱,回去砰地把大门关上了。 栓柱拿着包袱,怔怔地回头看那大门,半天没醒过神来。 杨心怡躲在大树后看着他,也不能出去叫他,就站在那儿等着,等栓柱回过神来过来找她。 “栓柱,你接下来怎么办呢?要不,我给你找个地方?”杨心怡是看这小伙子人不错,怕他突然被解雇生活会遇到困难,就想请高适帮他再找份差事。 没想到那栓柱拒绝了:“姑娘,我家就在洛阳附近的乡下。现在快农忙了,家里早就盼着我回去帮一把手。我是因为李爷待我好,就不好意思走。这回被人赶走了,我就先回家务农去。过一段时间我再回来,等李爷回来了我得来说清楚,这宅子是爷花了好多钱买的,被 那些人强占了,我没本事帮爷护住,至少等爷回来告官时,帮爷打个证言也好啊。” “栓柱,你是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她这回又对这个小伙子印象好了,虽然她还是不能全都相信他替李延宠说的,但这个人至少忠于主子,待李延宠忠心,才是最重要的。 “姑娘,您也多保重。您要是有空,过段时间再来看看,我相信爷还会回来的。如果您不方便来敲门,就去对面饭馆找那个叫阿满的伙计,爷跟他处得也不错。”栓柱很热心很负责地嘱咐着她。 “好,栓柱,你要多加小心,刚才那两个人那样威胁你,你还跟我说了这么多,一定要多注意安全啊!” 告别栓柱,杨心怡决定不去对面的饭馆了。李延宠已经离开洛阳了,这是确定的。现在这宅子里面的人换了,八成就是那个德芳公主了,看那气派就是。李延宠到底怎么回事?他说不记得自己成亲与否,那是因为什么原因不记得又娶过这位嚣张跋扈的公主了?连他们的孩子也不记得了?看样子他是冷落人家了,那和我有关系吗?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七十四章 战乱 导致奚族百姓沦于战乱的,说到底还是周群和李雅馨这对男女。 时间拉回到几个月前,李雅馨深夜潜入李延宠的房间打算逼李延宠就范,却被周群设局放到床中的钉子板扎伤,导致李雅馨fù科多处器官受损,再也不能做母亲了,而且连女孩子特有的生理期都再不会来了。周群也觉得自己有点儿过分了,就派人暗中观察李雅馨这边的动静。 李雅馨很有心计,并没有声张,几乎没人知道她卧床休息的真正原因。但这里毕竟是周群的地盘,他的细作打探到了李雅馨的实情,周群吩咐不准声张,配合着李雅馨维护着女人的自尊和隐私,还打算等过一阵消停点儿,他再亲自找最好的大夫帮她治疗。 这天,细作又来汇报:“启禀大王,先王妃她,她带上不少人离开了。” “朝什么方向走的?”周群问。 “回大王,朝南方走,看样子是要离开奚族。”汇报的人回答。 南方?大唐的方向。以李雅馨那样娇贵的身份,她不可能去落后或者普通的小地方,何况她还受伤这么重。能容得下她的,不是长安就是洛阳。 周群判断,长安是她的娘家,洛阳那里,她家应该也有房产。可如今李延宠在洛阳,她怕是也早就打听到了,以她目前的状况,连女人都不算了,就算她还对李延宠不死心,也该找个好大夫好好治疗一番,才能有自信去见李延宠。 所以,她应该不会奔洛阳去。她受了如此委屈磨难,必是先找娘亲诉苦,再求老爹给自己做主。周群自认为了解她,那该是她的处事方式。 他把主要力量都派到了长安,以及从这里到长安的沿途要道。一旦发现李雅馨的踪迹,立即做掉她,以绝后患。 他日日关注着长安那边的消息,却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她没回娘家?去别处了? 应该不会。正如他分析的,洛阳有李延宠,李雅馨若是现在见了李延宠,能让他知道自己的惨状吗?李延宠连子嗣都还没有,会对她一个不是女人的女人再感兴趣吗?何况人家本来也没对她感兴趣过。 所以,还是回长安了。周群断定她除了回娘家没有别的去处,莫非是她的行踪过于隐蔽,他派的人手都是异族人、从遥远的北方而去,到了都城不熟悉情况,让李雅馨逃过了他们的注意最是有可能。 如果李雅馨刻意躲过了他的眼线,那就说明,李雅馨不但已经对他提防着了,更在采取报复行动了。虽然他周群是皇上钦封的奚族新王,可凭那李雅馨的本事,再加上他那侯爷老爹,跑去皇上跟前告他的刁状,皇上难免不偏听偏信。 他也了解一些皇上的脾气,本来对他们这些异族就放不下疑心,李雅馨若是去告偏状,与其说是皇上偏信她,不如说她是给皇上送去了镇压异族的借口。 没有李雅馨的消息,却来了安禄山的情报。长安那边的探报传来消息,安禄山正招兵买马,cāo练军队,像是准备大的军事行动,目标据说是北方。 天啊,果然是李雅馨求到了皇上! 他早就猜到,皇上若是派兵来讨伐,一定还是那恶魔一般的安禄山。果然就是,他都在cāo练兵马了! 这个胡人变身的“唐人”,还不如那些真正的唐朝将军,折腾起他们这些胡人来,那都让人不寒而栗啊。 周群如坐针毡,他得想办法自救,保住这得来不易的王位,保住自己的项上人头,更要保住奚族全族老少xìng命和领土。 他要变被动为主动。现在单qiāng匹马迎战安禄山并没有必胜把握,他了解自己的处境,这个王位是从李家抢来的,族中有人并不服气他。过去虽说自己在军中说一不二,那是因为他是李延宠的副将,执行的是李延宠jiāo给他的权力。如今他调动军队,万一有那么几个不服从调遣的,不买他账是小,输了战争就是全族遭殃啊。 现在派人去请李延宠回来,大敌当前,先抵抗住安禄山最要紧。他想。 可是转念一想,不可。李延宠已经和自己有了隔阂了,如今他早都超脱于民族、权力、王位之外,在洛阳置了房产,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5 章 心在那里等着那个像杨心怡的美女,怕是早都以唐人自居了。指望他回来替奚族打仗,怕是不可能了。 再说,就算自己现在愿意把王位再归还给他李家,他会信吗?他会以为那是利用他、让他去替他送死的圈套。凭李延宠的本事,一翻脸先把他整死也不是没可能。那样,就算自己死了不足惜,只怕奚族百姓就要惨遭安禄山蹂躏啊。 还能怎么办?他愁得好几夜不眠,又想出了一个不是良策的办法。怎奈除了这样的下策再没有救百姓的出路了,要背负后世的骂名,只有我周群豁出去了! 这天,族王正在与手下商议事情,有人来报,奚族周群大王派使者来了,还带了不少礼物。 “轰出去!”王怒斥道。 “大王,那周群还送来了亲笔信,说是十万火急。” “呈上来。”王恨周群,不是因为他杀了他的同父异母妹妹、也就是李延禄的三侧妃,那妹妹本来就同他关系不好。他是因为周群正法了李延禄,他没得到李延禄之前签署的割给他的那些土地。还恨周群跟他翻脸宣战,打了他族个落花流水。 周群在信上说,他已经得到确切消息,安禄山正集结军队朝北方开赴,目标是族。奚族作为与族相接壤的少数民族,虽已归顺大唐,但由于历史上诸多渊源,安军一旦攻破族,奚族也危在旦夕。他想联合族先发制敌,在族边界构筑起抵抗唐军的第一道防线。 “嗯,周群消息灵通,我们的人也听到一些安禄山招兵买马的动静,果然是针对我们族。”王和属下商议,“看来周群这次是好意,唇亡齿寒,他的担忧也不无道理。既然他愿意出兵帮忙,何不收下他的人情,毕竟他们的兵力比我们雄厚。一旦安禄山来打我们,到时候我们一定抵挡不过,不想灭亡,就还是得求助兄弟民族。” 于是王给周群回了一封亲笔信,答应合作对抗安禄山的唐军,两族结成同盟,即刻与大唐宣战,争取战争主动权。 这两位异族王一来一往的书信,正好就成了安禄山挑起边境战火的最有利借口。难怪那日安禄山笑着说,理由他早都有了。安禄山在这两族中都有细作,早都把那书信偷出来,送到安禄山的手上了。 安庆绪带着精锐部队打来了。小小的族很快被灭,战火很快就烧过了族领地,到达了族与奚族的jiāo界处。 周群本是率军亲征在族战场第一线的,这边战斗失利,他率领军队且战且退,渐渐地就要支撑不住了。 “来人,快,去洛阳这个地址,请先王兄大将军回来,奚族快保不住了。但愿他念着血管里的奚族血脉,念着同我兄弟一场,回来担负起守护族人、保卫家园的重任吧。”周群流着泪吩咐道。 李延宠待在洛阳府中终日被失忆困扰,早已是无可奈何。他也想过回奚族,回到故土,或许能找回些许旧日的记忆?怎奈自己如今已无任何王族身份,再回去,周群会不会杀他都难说,所以,他只能终日思念着故土,追忆着过往。 这天,府中有人造访。 来人他认识,是他过去很信任的一位将军。 来人说明来意,李延宠二话没说,收拾行囊,把府中事务简单jiāo代给栓柱,给其余下人放了假,他就快马兼程跟着那人赶回了奚族。 李延宠被眼前的场面惊呆了。好多村庄已经成了焦土,族人的尸体横七竖八,有的还有被野兽咬食的痕迹,变得残缺不全。 “大王呢?我要见他,了解一下战况,问问分派我什么任务?”李延宠对来接应他的军人问话。 “先王兄大将军,大王周群他,已经在一个时辰前阵亡了。”那人说着,流下了眼泪,“大王临死前让人转达您,他对不起您,对不起先王李延禄,也对不起奚族百姓。他请求您看在同族血脉的分上,救救这些百姓吧!” “啊?周群阵亡了!”李延宠的眼泪哗哗地下来了,昔日的好兄弟,如今没等到他回来帮他,就阵亡了?再也见不到他了?曾经并肩打过那么多胜仗,也曾抵抗过安禄山的疯狂镇压,如今,他先走了,都没等到见我最后一面! 想到这,李延宠振臂高呼:“兄弟们,我李延宠回来了!为了老百姓不受安禄山的欺侮,都拿起武器,和姓安的拼了!” …… 洛阳,安禄山位于风景区的府中。杨心怡站在安禄山的床前,和严庄陪着安禄山听取战况汇报。 “启禀大帅,少将军率领精锐部队,已经顺利铲平族,彻底消灭全族男女老少总计5064人,族宣告灭亡。族灭亡后,少将军继续率军进攻与之接壤的奚族。奚族王周群亲帅军队迎战,已被少将军消灭。少将军请示,要不要乘胜追击,一举消灭奚族?” “好啊,绪儿干得漂亮!”安禄山高兴得没用人帮忙,自己拖着沉重的身子坐了起来,“把族灭了,还把奚族大王都消灭了。你们刚怎么说的?周群也死了,是吗?” “回大帅,奚族大王周群战死,是少将军亲手一qiāng挑到马下,又被他自己的马踩碎了脑壳,死得很难看。”汇报的人又详细补充道。 杨心怡站在那儿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周群是奚族王了?那延宠呢?我怎么连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他们谈起奚族的事,好像都很了解似的,怎么唯独我连周群当了大王都是才知道,而且知道时他已经死了? 庆绪把周群亲手给杀了,那他算是替我报了一份仇了。当初就是周群坚持,我才被奚族砍头祭旗的。现在周群死了,不用我再找机会杀他了。 现在安禄山果然对奚族开战了,那延宠会有危险吗?本来他待在洛阳挺安全的,那天听看门的栓柱说,他被家里人找回去处理重要事情去了,他一定就是回去参加战斗去了! 哎呀,那可多危险啊!安庆绪的本事我最了解,这么长时间了,我先是给他当副将,后来他又配合我,他的武功和指挥水平都堪称优秀。延宠是奚族大王,我和他只生活了半年,而且没见过他指挥作战,不了解他的实力。不过就自己对安庆绪的了解,延宠一定会有危险的! 她心急如焚,真怕安庆绪把qiāng口对准夫君李延宠! 她光顾了担心李延宠,没有注意到,那胖姨太早都给安禄山递过去不少眼色了。她怕安庆绪在战斗中表现太好,立功太大,皇上再钦赏他什么更高的荣誉,那么趁现在安禄山养病,万一被他夺了权可如何是好? 安禄山最是喜欢、重视这个胖姨太,很快心领神会,一摆手对传话的人说:“调绪儿回来,我有别的安排。奚族那儿,先休战吧。”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七十五章 消息 安庆绪回来了。 “乐乐,想不到你能亲自出城来迎接我,我还以为你怕胖婆娘疑心,只能等在父帅那里见我呢!”安庆绪老远见到杨心怡骑在大红马上,一阵狂奔来到她面前,若不是身后有大部队跟着,他真想纵身伸出双臂,把乐乐抱到自己的马上。 “庆绪,你立了大功,我代表大帅出城来接你,你那胖姨母就算心里不爽也说不出口啊。”杨心怡给了他个热情的笑脸,心里想的却是,不是我急着见你,是急着从你口中打探我夫君李延宠的消息。当然,也不是丝毫不想你,不过知道你人好好的,没病没灾的,早见一会儿晚见一会儿倒是区别不大。 “乐乐,我就知道你想我,我更想你啊!”安庆绪咧嘴笑着,“你是惦记我了吧?放心吧,那些族的废物东西,都没费我多大力,不到十天就全部给他灭族了。乐乐,我有本事吧?” “当然了,我们的安少将军,年少威武,功夫超群,还谋略过人、指挥一流,是大唐最出色的年轻将军了。我们当下属的,都跟着脸上有光呢!”杨心怡和他开着玩笑。 “乐乐,别逗我了,快说,想没想我?”安庆绪抑制不住对心上人的思念,一个劲儿地催马往她的大红马旁边靠。 “别闹了,后边那么多人听着呢。”杨心怡也笑着,和他策马走在前面。 “那好,回去你得告诉我,我得要你贴在我耳朵上说。”安庆绪撒娇似的说,“乐乐,北方其实也挺有意思的,有广阔的草原,一望无边,天空特别高、热别大、特别蓝,空气也非常好,还有烤着吃的整只的羊,人们都喝马nǎi酒,味道很特别的。你一定没去过,下次我带你去,不用你看我们打仗,你就留在指挥帐里等着我,我打完仗带你出去骑马。” 这幅场景,早都在杨心怡的脑海中定格了。那是她曾经的家,和延宠两人的家!虽然她刚去时是哪哪儿都看不顺眼的,在那里时也不觉得好,只觉得太荒凉。早上的天太冷,中午的阳光太刺眼,下午的牛叫太吵人,夜晚太长总没个尽头。还有那些烤的东西,吃着总感觉有烟熏味儿。 可是后来,自从离开那里去了现代,她生活在充斥着钢筋水泥的城市里,看天总是雾蒙蒙的,呼吸总不那么通透,钻进汽车里就与外界隔绝,就连在杨乐乐家的马场,也是四周砌着高高的围墙,她就开始怀念李延宠那里的世界了,更怀念那里的李延宠。 重新回到大唐,来到了她魂牵梦绕的长安和洛阳那样的繁华都城,也在这里见到过朝思暮想的夫君李延宠,但却不能和他相认,不能再续夫唱fù随的温馨一幕,她也常常回忆起曾经两个人在大草原时的日子。 此刻,安庆绪那么兴奋而神往地描述着,她的眼前又浮现出那蓝蓝的天、碧绿的草、成群的马,耳边还有呼呼的风,鼻中似乎还闻到了久违的北方味道。 “乐乐,看把你向往的。都说女孩子想象力丰富,我这么一说,你都好像看到了似的。别急,等这回父亲派我办完差事,我再回去接着打奚族,到时候带你去。我这回功劳大了,我点你的将,看那胖婆娘还还阻挠!”安庆绪高兴地说着。 一说打奚族,杨心怡差点儿从马上掉下来,脸色也倏地一下变了。 “庆绪,你也打奚族人了吗?”她勉强掩饰着紧张的情绪,问道。 “嗯。乐乐,那些奚族人吧,比族的厉害。我跟他们那个大王周群*jiāo手了,那人武功挺高的,不在我之下。只因他们和族勾结,联合作战,他指挥着两族的士兵,被那些族的乌合之众给脱后腿了。不瞒你说,要是单跟奚族打,不会这么顺利。”安庆绪客观地给她讲。 哦,周群是有些本事的,以前在奚族时,虽没见过他们打仗,但是她听延宠说过,奚族这些武将,他只看中周群,说他的本事不次于他自己。现在安庆绪也说周群的武功和自己不相上下,那要是安庆绪对李延宠,应该也势均力敌了? 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最怕延宠遇到危险,也不希望安庆绪有事。李延宠是自己深爱的夫君,她最终要回到他的身边去,就算她还没弄清楚他和那德芳公主以及那个小孩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都不能抛下自己是他结发妻子的事实。 但是对安庆绪,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呢?她很清楚自己在利用他,但是,敢说一点点别的情愫都没有吗?不敢。尤其是那晚和他睡在一张床铺上,她不是也脸红心跳得不敢回头吗?那种难以名状的冲动,能用动物的本能来解释吗?和对高适的光明磊落比起来,怎么就有那么大不同啊! “乐乐,你怎么了?”安庆绪看她像是有心事的样子,就关切地问道。 “啊,没事。你不是在讲奚族吗?我在听。说说吧,那个大王周群,你把他杀死了?杀死他之后呢?”她在引着他讲李延宠的情况。 “哎,我杀死他吧,其实挺侥幸的。”安庆绪又靠她更近点儿,声音也放低了,“乐乐,这话我只告诉你啊,等回去我再给你细讲那奚族的事。那个周群,我杀得他不容易。他真的很顽强,也是后来奚族军看到族灭了,他们的心理压力非常大,到最后他们一退再退,等退到他们自己的地盘上,看到那些被烧死和杀死的奚族老百姓,周群的心理就有点儿崩溃了。我是趁他走神的一刹那把他挑到马下的。哎,算了,那场面就不跟你说了。” 哦,周群死得还挺悲壮的。哎,这个人,以前对他印象是不坏的,他是李延宠最倚重、最信任的助手。那个人,本来是很有民族责任感的,所以才对她一个弱女子下得了那样的狠手和狠心。现在他死了,自己的心结也算解开了。都过去了,如今他是地下鬼,我是马上的大将军,心里可以平衡了。杨心怡坐在马上,长舒了一口气。 “乐乐,你是为我担心了。别看我们在战报上写的如何轻而易举地战胜了奚族军,其实远没有那么容易。我是故意让文书官那么写的,提振安军士气,也让父帅不得不继续倚重我。你说我这样安排,对吗?”安庆绪看着杨心怡的脸色问道。 杨心怡想了半天,她要从她的角度来考量。她的目的是如何进一步加深安氏父子间的矛盾,同时还要防止安庆绪再与李延宠刀戈相向,而不是安庆绪单方面认为的帮他夺权。 她说:“庆绪,你父亲本来也不是不了解你的能力水平,不然他之前也不会定你当接班人。现在出了岔子,不是因为你的功劳不够大,也不是他担心你不胜任,而是‘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你去北方作战虽说能加大军功的筹码,可也减少了你同你父亲之间的感情沟通。你说,不是吗?” 安庆绪沉默了。他还以为,乐乐会支持他乘胜追击,在之前的基础上不断累加军功,到时候别人就不敢再乱说话了。他还以为,就算乐乐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6 章 想让他去,也只是担心他的安危,心疼他辛苦,甚至舍不得离开他呢。 “乐乐,我想问你,我不在的时候,我爹和那胖婆娘是不是又在谋划让安庆恩取代我了?”他涨红了脸,显然是听了刚才杨心怡的话挺难过的。 “庆绪,你知道,胖姨太戒备我,她一直都没放松对我的猜疑,她还是认为我和你要好。所以,他们当着我的面不会说得太露骨、太过分。我只是直觉罢了。再说,他们现在知道我表兄在洛阳驻军,那胖姨娘还总想利用我和人家jiāo好,所以晚上都不许我在你家过夜了,都让我回我舅父、舅母那里去住的。”她说。 “刻意让你回避,那就是支开你他们密谋了。”安庆绪果然中计了,恨恨地说,“凭什么?我豁出命去给他赚功名,仗是我打的,人是我杀的,地盘是我拼的,到时候他腆着个大肚子去上皇上那儿邀功去。这也罢了,谁让他是咱老子?可他还妄想拿我拼命换来的一切填吧他那败类小儿子,真是欺人太甚!”安庆绪的怒火被点起来了。 杨乐乐一看,差不多了,再继续打探李延宠的消息。 “庆绪,你先别生气,你这不是回来了吗,我们再慢慢想办法。我担心的是你不回来,继续在那边跟奚族打,到时候拖得时间越长越容易出岔子。那奚族大王都死了,军队也就全溃退了吧?”她开始套话。 “哪有?周群死了,回去个更难缠的家伙。李延宠,就是原来的奚族大王。哦,对了,就是被砍头的那个宜芳公主的丈夫。这人厉害,比周群厉害,我以前就听说过。干得好好的,突然别出心裁地把王位让出去了。算了,这个和此仗无关,以后再给你慢慢讲。这个李延宠回来了,带着那些之前溃不成军的奚族士兵又杀了回来,好么,把我手下好几员大将都给斩了。我一看那情形,就宣布休战了。”安庆绪说。 啊?延宠的大王位子是禅让的?为什么呢?让给周群了?他不当大王了,那皇上派去的和亲公主还会嫁给他吗?是该嫁给周群吧?她心中快速梳理着这些关系,她还没来得及想清楚李延宠禅位不是直接给的周群,而是给的弟弟李延禄。那天安禄山他们就说过什么李延禄当大王被正法的事,她还一时弄不清晰这当中的顺序及细节。 要弄清楚李延宠禅位、李延禄继位、周群又当上大王以及德芳公主和亲的时间顺序,才能弄清楚李延宠和德芳公主的确切关系,尤其是那个小孩,到底谁是孩子的父亲? 杨心怡的心里给自己勾画了一张这些人物关系的草图。当然,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那个小孩不但父亲是谁她搞不清楚,连他母亲是谁她更是想不到,是个完完全全不相干的人!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七十六章 大王 李延宠回来了,看到眼前惨状,又听说周群刚刚战死了,不由得万分悲怆。他以最快的速度集合残兵败将,他说:“奚族如今到了生死危亡的关头,要想保住家园和亲人,就跟我他杀回去,与安禄山军队决于死战!” 这些奚族军终于看到“大王”回来了,又有了主心骨,很快振作起来。他们冲进敌军,一个个都杀红了眼。安庆绪手下那些人一连打胜仗,而且才又杀死奚族大王,正放松了精神打算歇口气,没想到奚族军突然提振了精神,不但又调头反败为攻,士气还格外高涨起来了。 安庆绪调转马头看到,对面又扬起了一面新的大旗,上面一个“李”字,他猜到是前任奚王回来了。从小跟随父亲征战边地异族,安庆绪对李延宠是有了解的,以前jiāo战时也远远地见过这个人高马大的异族首领,只是没亲自jiāo过手。 只见李延宠威风凛凛,手里挥舞着长矛,一连斩了安军五六位大将。 “少将军,这人挺厉害啊,要不要用暗器先伤了他?”手下人问安庆绪。 “哼,我倒是想用暗器。”安庆绪皱着眉头说,“你们看看他,像是用暗器能对付得了的吗?看他那一身盔甲,连面罩都戴了。我都观察他半天了,若是暗器伤不到他要害,只会激怒他,到时候咱们怕是没什么便宜好占。没听说‘最怕不要命的’嘛,这个前任奚族王看来是急眼了。” “那,就看着咱死了那么多兄弟?”手下又问。 “现在只能先止损,懂吗?就是把损失降到最低。今天大伙都累了,本来都胜了,刚放松下来,又突然从背后追上来这样的主儿,今天是别指望什么了。传我的命令,收兵。”安庆绪吩咐说。 先王一回来,奚族军就打了一场胜仗,军中士气顿时振奋起来,连老百姓也有了盼头,纷纷自发地在家里忙碌起来,给将士们熬粥煮饭,支援他们打仗保家卫土。 李延宠吩咐人把阵亡军人的尸体收好,他亲自去吊唁。 他来到周群的尸体旁,蹲下身,掏出手帕,亲自给他擦脸上的血迹和泥土,止不住失声痛哭。 “兄弟啊,哥哥回来晚了!就差一个时辰,哥哥早到一个时辰,你就不会死了!临走时你还好好的,还亲自送我上马,没想到这才过了几个月,你就,就……”李延宠泣不成声,说不下去了。 他蘸着自己的眼泪给周群把脸上擦得干干净净,又给他擦干净双手。吩咐人,将大王的遗体好生收好,先放在yīn凉的帐中,用冰块保存,他要另有安排。然后,吩咐人把这些阵亡将士的尸体好生妆奁,择日举行族中最高规格仪式,为他们安葬。 “大王,那些族军的遗体有不少也在我们这里,也要安葬吗?”这些奚族人在内心里还是承认李延宠是大王,就算曾经李延禄和周群在位时,表面上要严格按照当时的职位称呼他们,私底下还经常把李延宠叫做大王。 “先归拢一下吧,尽量分一分,也放在yīn冷处防止腐烂,待战争结束后,送他们回归故土吧。”李延宠说,“哦,对了,把族王的尸体,再找一具和周群先王面目相似的,也都用冰快保存好,我有用。” 李延宠在心里为奚族老百姓谋划着和平安宁的生活,他没想到安庆绪那么快就被他老子招了回去,这给他安排这些事项又提早了时间。 安军撤了,奚族大地上一片战后的狼藉。 李延宠率领族人重建家园。 这天,族中长老们联合出面,来请李延宠重登王位。长老们有的语重心长,有的老泪纵横,有的颤抖着说不出话来,但都表达出由衷地拥护李延宠,都盼着他能再次以大王的身份,带领全族早日摆脱战乱,过上平静的生活。 李延宠没有推辞,他说:“之前我禅让王位,是我考虑问题不当,才导致奚族这几年来政局不稳,百姓生活不踏实。现在我回来了,一定把全部力量都用在全族的大业上。各位长老,我们现在就一起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现在形势严峻,李延宠知道,除了他自己,没人能担此重任。经过了这场战乱,百姓的日子再度陷入困境,族军战斗力也受到很大削弱,不但人员死伤惨重,军资消耗几乎殆尽,奚族已经短时间内承受不起战争了。 “各位长老,这回我们险胜安军,也庆幸他们这么快就撤军了。大家都知道,若是再来一次中等规模的战役,我们怕是就得全军覆没了。到时候军队没了,奚族也就灭了。”李延宠说到这儿,哽咽了。 在场的长老们也都唏嘘不已,纷纷擦泪。 “大王,不能再打了!再投降一次吧,投降大唐不丢人。咱史上也没少降过,只要不被那姓安的制服就已经长咱族人志气了。”有长老提议。 “投降?谈何容易。”又有长老说话了,“大王光送投降书就亲自去长安跑过几趟了?这回先王周群和族勾结的书信白纸黑字在安禄山的手上,现在投降,理由不够啊。”这是很现实的提问。 “是啊,要是能从安禄山那儿偷回来周群大王的那封信就好了。”又有人说。 “这个,想都不用想。”立即就有人否了,“周群大王当时也是权宜之计,他以为联合族能免于战火烧到我们这里,但他是考虑不周,族根本没有那么强的战斗力。就算在他们的地盘作战,也全都靠我们奚族军拼杀。那个王简直就是一个牌位,不但功夫连我们的普通将军都比不上,指挥作战更是一窍不通,全靠咱们周群大王顶着。” 李延宠说:“周群大王是为奚族而战死,我们必须记住他的英名。只是,现在也是为权宜之计,我们还不得不暂时委屈他了。” “哦,大王英明,我等也想到了,只是因为周群不仅是先王,还是您的好兄弟,所以没敢开口。”有长老说话了,众人都静下来,等待李延宠发话。 “族王的人头,还有刚才选出的那个和周群大王相似的人头,割下来,我明日动身去长安带上。他们的尸身,找个匠人做副头颅,送回族好生安葬。周群大王的尸身一定要妥善保存好,等我回来,暗中为他举行族葬。”李延宠最后拍板。 长安。朝中。唐玄宗听到李延宠求见,立即明白了几分。 “延宠爱卿,整个奚族上下,朕最赏识的就是你。你若不禅位,也不会发生勾结族对抗朝廷的叛乱。今日你亲自送上两族叛君的首级,朕念你忠心,就再次封你为奚族王、饶乐都督、淮信侯。只是一条,你不要指望朕再给你派公主和亲了。”皇帝手捻胡须慢声说道。 李延宠跪在下面细听,他想听皇上还说什么。 “朕先后派去两位公主了,前一位暴病身亡,后一位都当了两回寡fù了。听说德芳公主新近诞下周群的儿子,娘家不放心再把女儿和外孙留在你们奚族,已经请报朝廷恩准公主回娘家了。”唐玄宗亲自说了这么多,可见那李雅馨娘家在朝中的分量。 “谢主隆恩。”李延宠一边磕头一边脑袋变大,他听到和亲的事又想到自己失忆的困扰了。这些日子忙于处理族中大事,他暂时把这事放下了,现在皇上提起来,他又为找记忆的事焦虑了。 李雅馨三番四次地派人回娘家搬人调物,她的父母为女儿忧虑极了。有些事情她在信中不便写明,只说她遇到了困难,有急需。老人家只能从派回去的人口中尽量打听消息,传信的人也不了解全部底细,被侯爷夫fù问急了,只能把自己看到的悉数汇报。 侯爷夫fù听到什么婴儿之类的,满心欢喜地以为女儿生了孩子。又想到女儿之前要的大夫、yào品等等,还以为女儿是在北方寒冷之地生产时坐下了毛病,就心疼得恨不能立即把女儿接回府中。 这回奚族出了战乱,侯爷当然消息灵通,早就知道了女儿嫁的周群成了叛君,已经被安禄山的儿子给杀了。侯爷怕女儿受到牵连,连忙进宫为女儿活动,求皇上恩准,看在女儿刚刚生产又落下病根,就不要追究她和亲不利的罪过了。 灵勋侯的分量果真不轻,皇上准奏,李雅馨可以回娘家侯爷府休养,不但不追究她和亲不利的罪责,还恩准免了她生的周群的儿子叛君之后的罪人身份。 灵勋侯连忙磕头谢恩,就回去安排接女儿回来的事了。回府后,他夫人问他:“皇上有没有褫夺雅馨的公主封号啊?” “哎呀,皇上没说,好像没想起来?”侯爷惊得够呛,“雅馨都是两届叛君的王妃了,还生了周群的儿子,皇上不定她母子的罪已经是皇恩浩dàng了,至于那公主的封号,肯定是没了。” “侯爷,此言差矣。”李雅馨的母亲说,“那可不同。馨儿回来,养好了身体还得再嫁人,有公主封号,将来谁娶她谁就是驸马;若没了封号,就成了侯府小姐,将来若嫁王亲贵族就成了咱们高攀了,女儿一辈子都要在夫家受气。” “对对,夫人深谋远虑。”侯爷赞许道,“是我考虑不周了。女儿还年轻,肯定还要有未来。这样,既然皇上没明说,咱就先按下。现在正在风口浪尖上,我再去求皇上,就等于提醒万岁褫夺公主封号。不如就先这样藏着,反正皇上没下旨褫夺,那馨儿就还是公主。” 李雅馨从洛阳被娘家接回了长安侯爷府。她骂了一路跟老爷、夫人多嘴多舌的下人,把那几个曾被她派回侯府送信的人都掌嘴四十,一路上好几个带伤的。 至于那个掉包换来的男婴,她不敢随便扔了,因为父母已经知道了他的存在,而且用这个孩子当借口,向皇上请求她回京产后恢复的,所以,只能窝在手里,成了地道的“拖油瓶”。 但她不甘心自己麻烦,就对侍女锦姒说道:“丫鬟,这是你换来的多余东西,等回府用他帮我们演完戏,你找户人家送走吧。” “啊?小姐,要是在长安送人,早晚得被人发现的。传到皇上耳中,咱全侯府都是欺君大罪啊!”丫鬟没想到,那么精明的小姐怎么能生出这么不靠谱的想法。 李雅馨是在李延宠府上等得久了,心中愤懑,想问题都不在调上了。本来设计了这么大一个局,等着逼李延宠“奉子成婚”,没想到李延宠的面都没见到,还落在手里个麻烦,每晚听那孩子在nǎi妈房里的哭声,她都恨不得冲过去一把掐死他。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七十七章 人质 安禄山说要派安庆绪去办差事,就当然会给他差事去办。 “绪儿,你带上严庄,去长安一趟,先去给你贵妃祖母送些东西,就说等我身子好些了再去给她请安。还有,你们再去拜访史思明将军,把这封信和一些东西捎去。还有,办完这些事先不要急着回来,再去同罗、突厥那里走一趟,这么、这么办……”他找来儿子,做着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7 章 排。 “父帅,严庄将军是您的副将,他若是跟孩儿走,您身边谁来听令?”安庆绪很意外父亲这样安排,这么多年来,安禄山一向大事小情都是把严庄带在身边,这回怎么肯放他走,还是跟他安庆绪一起? 当然,安庆绪想到了,放走严庄,他爹身边一定还会留一名心腹,那多半怕是乐乐了。他本来是盼望能跟乐乐一起去办差事,这回怕是又得离开心上人一段日子了? 果然,安禄山说话了:“没事,严庄走了,为父这里有杨啸。如今我病着,留个女将在身边心细。再说生活上有你姨母照顾,杨啸在这儿她们娘俩儿也相处方便。你去吧,这些事,为父只信你。” 安禄山是派儿子和副将去执行大任务去了,当然,他不会跟这两个人事先jiāo太多的底细,留下杨啸,更是留下人质既是儿子安庆绪的人质,又是高适的人质。 安禄山已经起兵发动叛乱了。他是酝酿已久,早都采取一部分行动了,如今这事是最重要的一个步骤。他写好了亲笔手书,与史思明勾结,又联合几支少数民族队伍,信上写得很清楚,儿子和副将一到那些少数民族之地,对方见信,立即起兵。 他之所以没在洛阳就对儿子讲明,就是因为杨啸。他要把杨啸留在身边,等那边儿子他们率领大军攻打长安,他就在洛阳这边遥相呼应,另立朝廷,他就在这东都建立政权。 到时候,儿子安庆绪的心上人在自己手中攥着当人质,就算那小子有野心、本事大,在长安挟持了皇上,取得了大权,也不敢轻举妄动自谋大位。 还有,如今高适去外地视察军务,洛阳这里还有他的父母家人,加上表妹杨啸,到时候高适若是回来平叛,也要顾忌他家人的安危,不敢贸然攻城。他表面上假装病得厉害,就是放松所有人对他的警惕,不然高适早有了准备,再挑唆表妹趁近身照顾他时采取行动,自己就真是完蛋了。 杨心怡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安庆绪来向她辞行,她还轻描淡写地说:“你爹派你去你就去吧,我待在这儿好好的,你有什么好惦记的。你不是很快就回来了吗?再说我舅父、舅母都在洛阳城,也不是没有亲人关照我。” 她如今和高适的父母相处得已经如同亲人了,老人家都喜欢这个“外甥女”,当然那是对杨啸这样说,心里早都把她当成儿媳fù对待,自然就是家里人了。 安庆绪走了,安禄山一副关切地找来杨啸,对她说:“杨啸啊,如今我身边只有你一个副将了,你还得回高府陪伴长辈。我同你段姨母商量了,本想请你的舅父、舅母到咱们这儿同住,但怕你表兄高将军不悦。正好我们在城里也有宅子,离高将军府只有一条街之隔,明日我们就搬过去,方便你两下照顾。” 杨心怡一听他还真是好心啊,那也行,反正就是这两个地方跑,搬去近了也方便,搬就搬。 她的意识中始终以为高适和安庆绪都会很快回来,所以连趁这机会杀死安禄山的想法都没动过,还以为他仍在病着,真的需要有人照顾。她就按照她的计划,每日仍不停地给他增加甜食,看他被糖尿病折磨得那么痛苦的样子,心里很是解气。 安禄山嘴上说是杨啸如今成了他的贴身副将,却并不jiāo办她任何军务,她每日只是待在安禄山的府中,陪胖姨太说话,多数时间并不待在安禄山身边,只有用膳时她会亲自给他送去甜品,像个生活秘书。 安禄山不可能让她知道真正的任务。她终日白天来安府“候命”,晚上回到近在咫尺的高府陪伴“舅父”“舅母”,都不知道这洛阳城已经一朝变了天下,成了大燕国,安禄山当了皇上! 直到这天晚上她回到高府,舅父问她:“啸儿啊,达夫是大唐的将军,如今这里变成了大燕国,他回来还能当原来的官吗?” “啊?!舅父,您说什么呢?我兄长他是洛阳城守备军的最高统帅,他只是临时出去执行军务,怎么会不当原来的官呢?您还说什么大燕国,那又是什么地方?”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其实老人家是不懂政治,这都好几天前的事了,他出去溜达,听路上人议论,说现在是大燕国了,大唐派军队来平叛,万一攻进城里,老百姓就要遭殃了。 老人家当时还没太在意,心想,自己的儿子是这洛阳城的大将军,有他守卫着怕什么。回来也没说,今天杨啸回来得早,他就随便问了一句。 他们不知道,屋里说话屋外有人偷听。杨心怡每日这样往返,其实一直都有人跟踪监视。 杨心怡看老人家那漫不经心的样子,第一反应是没太在意。但是琢磨起这话的内容,那可太惊人了,她决定亲自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她都很久没上街了。这洛阳城,最繁华的地方就是李延宠的大宅那边,但那里全都是失落的记忆。尤其现在那宅子里没有李延宠,却住进去了她弄不清身份的女人和小孩,她再也不想去那儿了,去了就心堵。 她每天就是活动在两个街区之间,出了这个大门就进那个大门,给她的感觉外面很是太平,和以前没有丝毫分别。 却不料,今天这一出门,立即就有士兵把她围了上来,客气而强硬地将她“请”进了她刚离开不久的安禄山大宅。 但是,她不再像每天一样,可以随意出入这里的厅堂、书房、餐厅以及胖姨太的卧房,她被送进了一间单独的房间,像是一间闺房的模样。 “怎么回事?我不是已经下班了吗,怎么又把我找回来了?大帅呢?段姨母呢?”她已经感觉到气氛不对,问话当中带着紧张和警觉。 “杨将军,哦,不,很快就该称呼您‘晋王妃’了。当然,那得是您和晋王爷成亲之后,在下都猜想很快了。”说话的是安军的一个将领,比杨啸军阶低,但是最近很受重用,看来就快提职了。杨啸以前和这个人没什么军务上的jiāo集,也不熟悉。 “苏将军,你这话什么意思?”杨心怡掩饰着紧张的情绪,强作镇定地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端到嘴边喝了一小口。 “还是先称呼您杨将军吧。”那人接着说,“不过杨将军以后不要再叫什么‘大帅’了,要叫皇上。这里是大燕国,咱们的大帅如今是皇上了。您的情郎安少将军刚被大帅封为晋王,等您成亲后,不就是王妃了吗?” 杨心怡真懵了。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突然这洛阳就变成了大燕国了!安禄山当上皇帝了!那,舅父大唐皇帝呢?长安呢?现在又怎么了?高适呢?高适不是这里的最高军事首领吗?他回来没有呢?刚才他的父亲说那些话,原来都是真的了! “行,我知道了。现在太晚了,我已经该休息了。我回府陪舅父、舅母去了,明日再来这里候命。”她已经看出今天怕是出不去这里了,但还要据理力争。她还惦记着高适的父母,要是安禄山在这里另立朝廷,那高适是大唐将军,他的父母,不就成了留在这里的人质了吗? 她还不知道,自己也是人质比他们更有分量的人质。 “杨将军,皇上有旨,您不能离开这里。皇上特意为了您搬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方便您离亲属近。但是现在不同了,您的舅父已经知道他自己是大燕国臣民了,您也知道您是大燕国的将军了,而且很快就是大燕国的王妃了,所以,就不能让您们再住在一起了。”那人客气而强硬地宣布着。 “你放开我。”杨心怡想推开那只拦着她的胳膊,却没有推动,“我要见见皇上。” “皇上在处理政务。杨将军,委屈您了,你只能待在这里。我就是来传话的,待会儿会有宫女来侍奉您,皇上的意思,这里往后就是您和晋王的王宫了。皇上不在这里。”那人说完,就要走。 “等等,段姨母呢?”她问。 “段贵妃已经住到她自己的宫中去了。您就先委屈几日,自己先住在这里,等晋王殿下回来,就有人陪您了。”那人说完,就出去了。立刻,就有四名年轻的女孩子进来了。 “奴才给王妃请安。请问王妃,现在伺候您沐浴就寝可以了吗?”果然是来了伺候她的宫女,她还真成了“王妃”了! 天啊!这也太惊人了啊!杨心怡只觉得这是一场梦,没有半点思想准备,突然一切全都变了,因为天下变了! 老天爷啊!我杨心怡本是大唐子民,还是皇室宗亲,身上流着皇家的血液。虽然我的母亲被皇帝舅父褫夺了封号,但我的父亲还是大唐的官员,我也是曾被皇帝钦封过公主封号的人物。现在突然宣布我成了大燕国的人,这,这算怎么回事呢? “高适,你在哪儿?你可知道我现在的处境,你可知道,我刚刚还在你的府上,和你的父母双亲在一起,此刻却离得那么近都不得相见!高适,你快回来啊,这洛阳城是你的地盘,你快回来救我们啊!”她在心里呼唤着高适,却不知,高适再也不回洛阳来了,他被皇上派去执行其他任务去了。 这里派来平叛的,是哥舒翰。不让高适来,正是因为这里有他的家眷,他攻起城来会有顾虑。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七十八章 叛将 “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依靠可以依靠的朋友,达到自己的目标。”这,是杨心怡在现代社会时,听杨乐乐的爸爸经常引用过的名言。当然,她不会知道这前半句本是出自伟大领袖毛主席。 此刻,她就面临着这样的问题。因为,杨心怡已经听到消息,哥舒翰来了,来代表大唐平定叛乱来了。 现在,自己莫名其妙地成了“叛军将领”,是被征讨的对象。现实就这么残酷,哭也没有用。 现在,她的第一要务是保命,先留下一条命,才能有机会想别的、做别的。 为什么不是高适来,为什么?只要高适回来,他一定会救她出去,离开安禄山的虎穴。他一定会给她安排得很好,送她去最安全的地方,甚至还会帮她杀死仇人。 唉,杨心怡现在后悔了,后悔早没听高适的话,报仇的事jiāo给他替她完成,她只要保护好自己。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可是,就算不是高适来,大唐那么多名将,皇帝舅父随便派别人来也行啊。有高适帮她说句话,就凭高适的口碑和人脉,关照一下亲属多正常啊,那人一定也会妥善地救出她,然后再想办法转移到大唐的地界。 为什么偏偏是哥舒翰?这个老流氓,他都要恨死杨啸和安庆绪了,只要他来平叛,一定会公报私仇。他会不会以捉拿叛军将领为名,把她怎么样呢? 想到这,杨心怡重重地打了个冷战,这种情况太可能了,应该说,不是可能,而是一定!那哥舒翰,好酒好色全国闻名,之前都不认识她,只是远远地瞄到她,都能凑过去伸出他那长满黑毛的咸猪手。现在自己已经成了人家的盘中餐、俎上ròu,他还早就跟她有仇,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不行,坚决不能落到那个大流氓的手上! 可是,还能怎么办呢?现在高适不在,安庆绪不在,李延宠更不在。杨心怡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心里数着谁能帮她逃命?唉,数来数去,只有这三个男人是爱自己的,她一直以为,自己深爱的是李延宠,另外两个,都只是友情,或者亲情。 现在,她更没有时间和精力想爱谁的问题。她现在要想的,是谁能救自己?谁是可以依靠的朋友?她盼着,这三个男人,只要有一个出现在眼前,她就有救了。 唉,明摆着,一个都不可能来了。她想,实在不行,就先依靠安禄山吧,毕竟他不像哥舒翰,是个专吃女孩子的恶魔。先依靠他保住xìng命,再想办法杀他报仇。 “杨将军,皇上召见您。”正想着,那个苏将军来请她了。看来这座“晋王宫”如今是他负责监视,当然,是监视她,原因是她是高适的亲属。这些,她已经想明白了。 “参见皇上。”杨心怡被带到安禄山的面前,此刻,她不得不跪下行君臣大礼。要保命,在这个人面前,示弱还是有作用的。可万一眼前的是哥舒翰,软硬都不能帮她摆脱羊入狼口的悲惨命运了。 她没想到,她以为可以暂时依靠的“朋友”,却是招她来替他卖命的。 “杨啸,朕给你五千骑兵,你去城外迎击哥舒翰。他带了十万大军,但是你不要怕,说是十万,实际能有七八万都算他没吹牛。你和他正面迎战,庆绪正在向洛阳赶,他会从敌军背后配合你,到时候你们兵合一处,听庆绪安排。”安禄山坐在皇帝宝座上,都没跟她解释什么,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一般。 他命令我去迎战哥舒翰?那个老流氓!行啊,我恨他恨得牙痒痒。那种恨,不亚于对安禄山的恨。对安禄山是他夺我命的仇恨,对哥舒翰,则是女孩子最记恨的那种羞辱,不光恨,还有恶心! 好吧,先报了耻辱再报仇恨。杨心怡心中对自己说,于是答道:“杨啸领命。” 她没来得及想这事情的xìng质,此番与哥舒翰jiāo手,在她,也许只是女孩子恨曾经骚扰过自己的猥琐男人,这回碰巧得了机会,想要报复他一下。但从政治上,她这就等于是同大唐宣战了。她现在是代表叛军出战,她的罪名无法洗清了。 杨啸将军率领五千骑兵,骑在大红神马上,英姿飒爽地向城外开赴。 “快看啊,那就是神马将军,多威风啊!她去帮咱们抵挡军队入城了,只要不在城里开战,咱老百姓就不怕战乱了。”她听到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8 章 面有老百姓在指指点点地议论着。 她的心里是安慰的。能让老百姓免于战乱,这是延宠曾经总挂在嘴上的誓言,她不禁为自己的行动感到自豪。 “大红神,听到没有?老百姓全靠我们了,你一定要帮我啊!”她又趴在大红马的脖子上,对它说话。 她说完,就把耳朵再向前面贴过去,想听大红马给她的回话。 大红马很快就恢复她了:“你犯了大错,但我也帮你。” 什么?大红马说我犯了大错?我犯什么错了?她还没明白这件事的xìng质。 既然大红马答应帮她,那她就有信心了。 来到城门口,她甩蹬离鞍登上城楼。城楼上弓箭手全副武装,紧张地面向城外列队准备还击。她走到前面,向下一看,天啊!吓得她心脏顿时狂跳。下面黑压压的一片,绵延几十里全是哥舒翰的军队。说是十万,她看上去二十万都不止。 这个女孩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只觉得腿发软脚抽筋,都有点儿不会动弹了。以前学剑术时的兴奋劲,还总嚷嚷着要当个武功高手,这回真到了用武的时候,她才知道,当个大家闺秀才是她的幸福所在。 “启禀杨将军,晋王殿下派人送来消息,他已赶到距离洛阳城外四十里处,他转告您,尽量将哥舒翰的大军向城外逼退,他那边火速前进。到时候两军回合,前后夹击大唐军队,尽量保证洛阳城内免遭战火。”有士兵来向她汇报。 庆绪!安庆绪他知道我来迎战了?他不担心我吗?还让我逼退哥舒翰的军队?上次我是打过哥舒翰的侄子救他,但那次人少,也就一二百人,还是主要面对战马。这回这么多大军,那些人都虎视眈眈的样子,像是眼睛里都喷着火,嘴里都含着血一般,看一眼都吓得要命。 “知道了。”她心里那样想着,口上还得这样说着。唉,真后悔,后悔来当这个将军。她此刻好像突然想明白一件事:活着才最重要,经过死后重生,没有任何东西比生命更宝贵,就算报仇事大,但为了报仇再次丧命,实在不值。 可是,在军中待久了,她也深谙军中规矩。临阵脱逃,回去也是一个死,而且死得更难看,不但砍头,脑袋还是要挂着很多天,不是挂在旗杆上,而是挂在城头。唉,她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打起精神,走下城楼,再次骑上大红马,振臂一呼:“将士们,为了保护洛阳城百姓免遭战乱,跟我出城迎敌!” 五千骑兵迎战十万大军,大红神马威力神勇,杨心怡发现,一旦身处险境,反倒不像刚才在城楼上远远望时那么紧张了。那些敌军和自己这方的士兵一个个血ròu模糊地在她眼前,她竟然也不那么害怕了,反倒更加提振了精神,指挥着人马冲锋陷阵,越战越勇。 渐渐地,她发现,自己已经率领马阵杀出来很远了,偶尔抽空回头望去,长安城楼的轮廓已经看不到了。我这是离开多少里了?安庆绪说是在200里外接应我,现在还有多远能同友军汇合了?她只是机械地边走边打,已经没有什么方向的概念了。 她被大群的马匹簇拥着,视野内似乎除了马,人已经越来越少了。先是那些马上都骑着士兵,有些士兵被敌军杀害掉下马去,她之前还看到过,可是后来她就顾不上了。现在突然才发现,自己指挥的根本就没有兵了,只有马。 五千匹马将她夹在中央,就算是放箭都很难准确地shè到她,她的人身算是安全的了。大红马真是给力,与其说是她指挥,实际上全是大红马在指挥。她坐在马上慢慢明白了,那分明就是大红马在给五千匹战马发出指令只要保护好这员女将,其余的,和马儿们何干? 这都跑出多远了,怎么还不见安庆绪的队伍?莫非,方向错了? 她的视野范围内看不到人影,看来,那些哥舒翰的敌军,不是被消灭了,就是冲散了。她得了空俯下身,想问问大红马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她开口问,突然大红马变了阵法,不再载着她居于马群中央,而是辟开一条路,驮着她出了马队。 “大红神,你要带我去哪儿啊?”她有些懵了,都没趴在它耳边,直接就大声喊着问道。 听不到大红马的回答,只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马儿越跑越快,她只觉得路旁的树木刷刷地向后闪,再后来,她就大脑一片空白,仿佛一切都静止了,四周也变成了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耳边有轻轻的声音叫着她:“啸儿,啸儿!” 叫我“啸儿”的人,一定就是高适了!她一激灵睁开了双眼,高兴地想看到高适那张亲切、英俊的脸,却不是,是一张比高适老很多的脸。 “啸儿,你醒了?吓死舅父了。”是高适的父亲,守在她的身边。 “舅父?这里是哪儿?舅母呢?高适,哦,我表兄呢?”她想坐起来,却觉得没有力气。 “啸儿,是达夫派人把咱们接出来了。你成了叛军将领,先躲在这儿,等达夫他帮你想办法,看怎么能脱身。”老人家慈祥地对她说。 “我舅母呢?她也逃出来了吗?”杨心怡问。 “唉……”老人老泪纵横,说不出话来。 杨心怡猜到了,估计是高适的母亲为了掩护她,自己遇害了,至少是遇到危险了,还没逃出来。 “舅父,都怪我,连累了您和舅母。”她挣扎着坐了起来,趴在老人的肩头哭了。 “不好了!快让啸儿逃跑!哥舒翰来了!”她听到了舅母的喊声。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七十九章 被抓 “不好了!哥舒翰知道啸儿是安禄山的手下了,快把啸儿藏起来啊!”是高适的母亲,慌慌张张一瘸一拐地跑了进来,身上还有好多血迹。 “舅母!您受伤了?”杨心怡一骨碌下了地,没顾上穿鞋,就上前询问。 “我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就是崴了脚,这血不是我的,是沾的别人的。老头子,快,把啸儿藏到床底下吧!”老太太没说清楚是怎么回事,但看她那紧张焦急的样子,杨心怡知道是有危险了。 “这也不是咱们的家,这床下堆满了东西,也藏不下一个人啊。”舅父也很着急,一回头看见外屋里有个水缸,掀开盖子一看,里面是空的,“来,啸儿,你快进去,我把盖子留个缝儿,你就憋不坏了。” “不,舅父、舅母,我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是怎么来到这儿的?又是谁在追杀我?舅母又是从什么地方逃到这里的?”杨心怡喘着气问道。 “哎呀,来不及说了。孩子,快,你快进去,我把这盖子上再放一盆水,他们就想不到这是个空水缸了。”老先生不由分说,拽着杨心怡就往水缸那边走。 杨心怡还想犟,却被老先生一使劲抱起来,就放进了水缸,然后才把鞋子递给她,就要盖上盖子。 “等等,舅父,把我的剑给我。” 老先生又递给她剑,刚盖上盖子,水盆放上还没等他转身,一伙人喊着就冲了进来。 “高老先生,对不住了。哥舒将军说了,高将军的亲属我们一定要保护,但是杨啸不行。她是叛军将领,哥舒大人不能为卖给高将军人情自己犯了大错。这事太重大,大人他也担当不起。快把叛将jiāo出来吧!”领头的人大声说道,但还算比较客气。 “你们敢乱抓人!”老先生态度很强硬,“我儿子是高适,是洛阳城最大的军官,你们害得我们老两口差点让安禄山的人给弄死,看,我夫人都受伤了,你们还敢来打扰!” “高老先生,实在对不住了。哥舒大人也深表歉意,只救出了您,没来得及救出老夫人,实在是我等的罪过。老夫人伤得怎么样?这事哥舒大人真不是故意的,老夫人跟安禄山的那些俘虏在一起,手下那些当兵的有眼无珠,错抓了老夫人。在下先给您二老请罪了,改日哥舒大人会亲自向高将军解释。”那领头的一个劲地说好话。 “那倒是劳烦不起。”老先生一甩脸色,“还不快走?我要给夫人上yào了,你等在这儿不怕耽误了夫人的伤势吗!” “是,是,小的这就走……”一伙人连忙边说好话边往外退。 一群人走后,高老先生先没放杨心怡出来,而是又跟出去听了半天动静,确信他们离开,才回来端起水盆,掀开水缸,杨心怡狼狈地从里面出来。 “舅母,我帮您包扎,很疼吧?”老夫人都没顾得上查看自己身上有没有外伤,此刻她的脚踝钻心地疼,只能坐在那儿不敢动弹。 “啸儿,你还不能大大方方地出来。达夫他是求了哥舒翰手下的人关照咱们,但是达夫他不知道你和那哥舒翰之前有过节,我是在那里被关着的时候听人说的。老头子,快想个办法,啸儿她待在这里不安全。”老太太焦急地说。 杨心怡到现在都没弄明白自己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不是骑着大红马在等安庆绪来接应吗?怎么会躺在这里,和舅舅、舅母在一起?这中间我是晕过去了吗?发生了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这天都黑了,啸儿一个女孩子出去也不太平啊。还有,她那马目标太大,达夫的人帮她藏在哪里咱也不知道,她现在出去就得靠脚走,可让她走到哪儿去啊?”高老先生发愁地说。 什么?我的马不在?没有了大红神,我就等于失去了腿和脚,更失去了主心骨啊!杨心怡特别紧张,看着窗外已经黑下来的天色,她眉头紧锁,除了发愁着急,无计可施。 “唉,今天先休息,明天我出去打听打听,看能不能帮啸儿找回来她的马,再看看能不能让达夫的人送她,就去达夫那里投奔他吧。”老先生也纠结着说。 “舅母,我先帮您看看伤。”杨心怡试着帮老夫人查看,果然,除了脚伤,没有出血的地方,她又帮着老人家换了衣服,才准备出去到院子里看看有没有可以烧火的东西,这会儿自己也感觉到饿了,二位老人也还没吃东西。 “哈哈,杨小姐,别来无恙!”杨心怡刚一推门,差点儿和一个人撞上。那人说话声不大,杨心怡似乎觉得有点儿耳熟,但来不及多想,她下意识地把手摸到了腰间的剑柄上。 “杨小姐,你大概不认识我,但是你的芳容在下印象深刻。我也不考你了,咱明人不说暗话,我是哥舒奇冠,上次被你那马阵害死的是我的堂兄哥舒奇骏。当时我就在队伍中,幸亏我跑得快,不然也成了你的马下鬼了。想不到吧,杨小姐?今天我们又见面了。兄弟我刚才围着院子转了三圈了,确信你的那匹神马没在,才进来找您聊聊。” 他姓哥舒?上次被马踩死的那个是哥舒翰的侄子,这个说是那个人的堂弟,那,他是哥舒翰的儿子还是另一个侄子?总之姓哥舒的都和自己是仇人。杨心怡心里紧张,手握着剑柄都出了汗。 “啸儿,谁来了?”老先生听见有人说话,但是声音不高,也没吵闹,还以为是儿子高适派人来帮助他们了,他还继续在屋里帮杨心怡洗着米,准备做饭。 “哥舒奇冠,你想怎样?明说吧。”杨心怡故作镇定,明知故问道。 “哈哈,我想怎样?杨小姐真是聪明啊,问我。我能怎么样呢?我还想问问杨小姐想怎么样啊。要说起来我们缘分还真不浅,上次我爹被你那姓安的情郎打伤,我赶到时就看到你一个背影,当时就觉得是个仙女。别说,这看前面,比背影还好看一百倍呢。” 他已经明说了,他是哥舒翰的儿子。这个人,和他爹的作派一样,一看就是个好色之徒,盯着杨心怡的脸看了半天,恨不得把人家看进眼睛里,然后还往女孩子的身上一顿撒么,看得杨心怡好不自在。 “哥舒奇冠,我知道你们全家都恨我,今天我落到你手上,要杀就杀,但是你不要惊动我的舅父、舅母,我跟你走。” 她是临时决定这样处理,两位老人家已经为了藏她或是帮她逃走伤透了脑筋,连她自己都无计可施。现在舅母还受了伤,如果让他们看到自己被坏人带走,过来跟哥舒奇冠搏斗,再伤到他们可怎么办? “哈哈,果然是爽快人。请吧,杨小姐!”哥舒奇冠上来就拉她的胳膊。 “你放开手,我自己走。”杨心怡甩开他,跟着他就出了门。 “你等都给我听好了!”哥舒奇冠对外面一队随从吩咐道,“杨小姐是我请的客人,谁都不许伤她一根毫毛。给我好生招待着,先带她去休息!” “是,谨遵少将军命令!”手下人答应着,将杨心怡“请”上了一辆马车。 上车后车帘就严严实实地落下来,听说话的意思,哥舒奇冠还不亲自压她走,好像他还要去别的地方。 她知道暂时还无法逃脱,这里是什么地方她都不知道,天色漆黑,她只知道刚才是跟舅父、舅母待在一个有院子的小宅子里,甚至连那屋子都没看清楚,院子更是。这里离洛阳有多远她不清楚,她都没搞清自己昏睡时是过了多长时间。 只能先跟这些人走,看他们把自己带到哪里吧。总之,现在已经落入哥舒翰的手掌心,一定是凶多吉少。幸亏剑还带着,实在不行就拔剑自刎,也坚决不能让那个老流氓沾到自己一根毫毛! 马车走得不快,旁边有士兵跑步跟着的脚步声,这些人都没骑马,除了马车的车轮声和马蹄声再没有更多的马匹,看来哥舒奇冠果然是没跟着,他刚才是有骑马的。 车轮和士兵的脚步声在夜幕中格外的响,她听得心里焦躁,一点头绪都没有。本来是盼着安庆绪能来接应她,结果莫名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9 章 地和舅父一起出现在那间小屋。看来是高适设法营救他们,却因为高适不知道她和哥舒翰之前的那些事而让她再入虎口。 唉,这哥舒翰比安禄山更恐怖!杨心怡想。她之前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不得不暂时听命安禄山,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和女孩子的尊严再说。现在那哥舒翰将怎样处置她,她大概都能想得到,天啊,不要啊! 她的眼前又浮现出那双长满黑毛、布满老褶子的臭手。那个老流氓,他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多半会先jiān后杀,或者先杀完了jiān尸! 她的心揪着,浑身发冷,都哆嗦不成个儿了。刚才跟着那哥舒翰的儿子就出来了,舅父、舅母还不知道她去哪儿了,她连外衣也没来得及穿,这会儿连夜里冷带害怕,她感觉都快赶上在北方时的冰天雪地了。 “到了。杨小姐,请下车。”外面有人说话,她听那声音也有些耳熟,和刚才那个哥舒奇冠很像,但应该不是他。莫非哥舒家族的说话声音都很相似? 车帘被掀起来,她看见外面很亮,像是点着很多火把或是灯盏。这一定是哥舒翰的营地了,她想。 “杨小姐,我替我父亲和兄长在这里迎候你多时了。”果然,是另一个年轻人,穿着铠甲,天黑看不清楚面目,但是看身形很年轻,应该没有自己大。 她说什么?替他父亲和兄长?看来这也是哥舒翰的另一个儿子了? 果然,那年轻男子迎上前,还搀扶了一下刚要下车的杨心怡。 “在下哥舒奇茂,是刚才接你的哥舒奇冠的兄弟。我父亲吩咐我们一定要好生关照杨小姐,他明日回到军中会亲自款待杨小姐。” 哥舒翰不在这里?太好了! 杨心怡打定主意,就趁今晚他不在,逃! 未完待续 卷一 第八十章 狼窟 如果说,杨心怡自从化名杨啸进入安禄山的军中,等于为得虎子深入虎穴的话,她能在安禄山父子两只猛虎间周旋这么久,并不断地向自己的目标靠近,已经是在走钢丝了。如今她落入哥舒翰父子手心,那纯粹是才出虎穴又入狼窝,惊险甚至比虎穴更严重、更紧迫。 这里不同于安禄山那里,去那里,是自己用尽心思主动要去的;留在那里,是为了完成自己报仇的目标。再说,安庆绪毕竟是她的救命恩人,虽然他的亲是仇人,但他却至少可以算是朋友。 而这里呢?那老哥舒翰早就对自己下手未遂,刚才他那个年纪稍大一点儿的儿子,即使在光线暗淡的夜幕下,都能看出那双色眯眯的眼睛里冒着人的蓝光,比他那以好色出名的老子,怕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现在刚刚接她下车的这个,年纪不大,从面目上倒是看还不出有什么威胁来,但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看他那老子和哥哥,他长大了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这就是一窝子的色狼!被捉来这里绝对没有好事。杨心怡想着。 她现在心中只有一个字逃。 可要逃走,现在还不到时候,得等夜深人静的,等外面这些火把熄灭了、士兵都回去就寝的时候。 现在得先抓紧休息、养足精神,预备夜里赶路。还有,刚才就觉得腹中饥饿,到现在还没吃到东西,最好能弄点儿吃的来,补充一下*体力。 她刚才是被那哥舒奇茂领进了一间普通的营房,并没有给她戴刑具,门窗上也没有牢房那样的栅栏,但是门外有士兵把守。刚进来时哥舒奇茂说过,有事就喊他,他就在外面。好啊,既然你愿意给我当看门狗,那我何不找你要些吃的来。 杨心怡就想出门来喊哥舒奇茂,但她还没起身,门就从外面打开了,哥舒奇茂端着两个馒头、一碟咸菜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个士兵,提着一壶水和两只杯子。 杨心怡正坐在桌前,看到那哥舒奇茂手中的馒头,她不由得直咽口水,但她表面上表情冷漠,料想那哥舒奇茂也发现不了她这样子。 哥舒奇茂把盘子放在桌上,那士兵把水和杯子留下,就转身退了出去,又把门轻轻关上。哥舒翰奇茂却没出去,而是坐在了杨心怡的对面,好像想找她说话的样子。 “杨小姐,你来得太晚,军中都过了用膳时间了,我这是费了好大劲儿才帮你找到的。没有菜,先对付一口吧,明天再好好招待你。”他说着,掏出手帕先擦了擦手,拿起一个馒头,递给杨心怡。 杨心怡看这那馒头早都想动手拿了,但她还是故作沉稳地,慢慢地接过来,又慢慢地掰下一小块,送到嘴里。 “杨姑娘一定饿了,来,先喝点儿水,别噎着。”哥舒奇茂站起身帮她倒了杯开水,放在她脸前,“等晾凉点儿再喝,烫。” 哼,他让我别噎着,他看出来我都馋得等不及了吗?哼!杨心怡有点儿尴尬,但没理他,也没看他,自己尽量慢地吃着。 不大工夫,她就把一个馒头全吃下去了,但咸菜一点儿没动。她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又把另一个馒头也拿起来,继续一小口一小口地掰着吃起来。哥舒奇茂就坐在那儿看着她吃,也不说话。 她又吃了大半个馒头,觉得饱了,就把剩下的一小半放回盘中。 “吃饱了?”哥舒奇茂问她。 她没回答,端起水杯喝水。 “你不吃了,那我把这半儿吃了?”哥舒奇茂看看她,见她没再拿起那馒头,自己才伸手拿过去,脸上有点儿尴尬地笑笑,“我刚刚一直在等你,没赶上用膳,刚刚看你吃,我也饿了。” 杨心怡诧异,这哥舒翰的儿子在军中还挺规矩的呢,为了等着接收“俘虏”,连饭都顾不上吃?还都没人给他这位“老大”的公子留饭?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那男孩一口就把小半个馒头吞进了嘴里,使劲地嚼着,好像吃的什么上等美味一般。然后拿起筷子,开始吃那小蝶子里的咸菜。看样子咸菜很咸,他一下子被着了,连忙端起杨心怡刚喝过的半杯水,一口给喝光了。 “啊,好咸!”他喝完水才说出话来,“杨姑娘,我再用这只杯子给你重新倒一杯,你别笑话我啊。” 杨心怡看到眼前这个比自己小几岁模样的男孩还真挺单纯的样子,似乎和他那色鬼老爹不一样,和刚才只见过一面的那个哥舒奇冠也不一样,除了说话声音很像,长得并没有太多相似的地方,尤其是眼神和做派。 莫非,他和他那哥哥不是一个娘生的?杨心怡略过这样的一丝想法,开始对这个少年的印象稍微好了一点点。 哥舒奇茂继续喝水就着咸菜,只是变成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吃着,开始跟她聊起话来。 “杨姑娘,听说你会摆神马阵,你可真厉害。”少年的脸上流露出羡慕的神情。 杨心怡看着他,也端起水杯慢慢地喝着,没有说话。 “听说你是高适将军的表妹,还是他的心上人,为什么去了安禄山的军中呢?我真想帮你,但是听人说,你都和大唐军队正面jiāo手了,怕是父亲也护不住你了,不牵连高将军就是万幸了。”他遗憾地说道。 杨心怡终于从这个少年的话里,意识到自己的“犯罪”xìng质了。天啊,我怎么这么蠢!我帮安禄山打大唐军队,当时只想着恨、怕哥舒翰,认为哥舒翰这匹色狼和安禄山那头猛虎比起来更可怕、更危险,却没想到他们彼此军队的立场xìng质,我怎么能犯这么严重的错啊! 她的头上冒汗了,不是因为大冷天的刚刚喝下去热水,而是心里紧张加上懊恼,尤其是恐惧。自己还倒没什么,毕竟她还要设法回到安军中,去继续实施自己的计划。可是连累的高适,那就是最不能原谅自己的! 现在可怎么办?已经被人家大唐军队给活捉到,成了现行的“俘虏”,还幸好刚才从舅父、舅母那里不辞而别,也不知道能不能把二老撇清干系。哎,要怎样才能证明自己的“叛军”将领身份和兄长高适无关呢?连这个少年都知道我是高适的心上人,他真的会因为我葬送前程吗? 不行,得替高适解释清楚,哪怕是对眼前这个少年。他是唐军平叛主帅的公子,对他说,多少都能有些作用。 “哥舒公子,你误会了,我不是高适将军的心上人。我们只是表兄妹,但是自从我从军以来,就和表兄没什么联系了。你大概也知道,我们同在洛阳城,都不住在一起,我住在军中。”她试探着说。 她一直注视着这少年听到这些话的反应,想从中判断能否帮到高适。果然,这少年的脸上有了表情,竟然是眉眼间的一道惊喜。杨心怡很是意外,她没想到他会有这种反应,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什么。 那少年起身又给她和自己的杯中倒满了水,似乎刚要张口说什么,门又从外面开了,这回声音很大,一个高个子闯了进来。 “小子,我说满哪儿找不到你,跑这儿来吃喝来了。快滚,陪美女共进美食还没你的份儿!”那说话声高而且粗鲁,杨心怡认出来了,正是刚才去捉拿自己的哥舒奇冠。 杨心怡从这人的表现上本能地紧张起来,还下意识地站了起来,一个劲儿地往身后退,最后竟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那哥舒奇茂已经被他哥哥撵出去了,门也被关上了。 “哈哈,小妞,真乖,知道哥哥来了,自己就到床*上等我了。哥哥也想你了,来啊……”哥舒奇冠边狞笑着边撕扯着自己的铠甲的领口,好像一时脱不掉很着急的样子。 门外有人敲门。“少将军,酒菜来了!” 话音随着门开了,有士兵端上来好几盘菜,还有两坛子酒。 “出去!”哥舒奇冠厌烦地冲士兵喝到。 “哈哈!真香啊!”那哥舒奇冠夸张地吸了一口鼻息,“好香!你 香,酒也香!哈,哥哥我是先品美酒呢,还是美人儿呢?” 杨心怡吓坏了,慌忙从床上站起身,手里紧握剑柄。 “哈哈,现在时辰还早,不如陪美人儿先喝几杯,再共度良宵。”哥舒奇冠看来是和他那老子情趣相同,嗜酒如命又好色无度。 好吧,只要你不冒犯我,你就在这儿喝,喝醉了正好我趁机逃走。杨心怡想。 她就装作附和他的样子说:“哥舒将军,我也没吃东西呢,这菜闻起来的确很有食yù。” “哈哈,这都是哥哥特意吩咐人给你备下的,那小子不知斤两,整点儿咸菜就想来陪姑娘共进晚膳,真是没分寸!哥哥特意没让人先给你送吃的,就是等着我回来一起。来,美人儿,今晚咱来个一醉方休。”说着,他端起酒坛,给杨心怡满上一杯,自己迫不及待地对着酒坛就先喝了一大口。 “好酒!来,坐到哥哥大腿上来,一起喝!”他不容分说,一把就把杨心怡拽了过去。 未完待续 卷一 第八十一章 父子 为了将哥舒奇冠灌醉后逃跑,杨心怡只能先豁出去陪他大喝。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yù擒故纵”,她就用水一杯一杯地敬哥舒奇冠喝酒,还说了不少恭维他的话,直把这个放*dàng公子喝得飘飘yù仙的。 “好酒!再来!”哥舒奇冠冲门外喊道。 “少将军,您都喝了16坛了。”又有几个士兵抬着10坛酒送进来,怯懦地提醒道,却不敢明着劝他少喝点儿。 “来,美人儿,陪哥哥喝!”哥舒奇冠根本都没搭士兵那茬,一个劲儿地冲杨心怡举起酒坛,咕咚咕咚又是少半坛子。 他怎么还不醉啊?杨心怡听着外面敲钟声心里着急。这都后半夜了,再不趁天黑逃走,待会儿都该亮天了。她刚才趁给自己要水的机会到门口看过,外面大队的士兵早都就寝了,只剩下少数站岗放哨,再就是门口的这些,因为要伺候酒局,所以不敢退下。 “美人儿,你帮哥哥数数,他们说我喝了16坛了,有那么多吗?我怎么感觉最多也就6坛?”哥舒奇冠口齿有点儿慢了,但应该还没达到醉酒状态。 我是该往多里说,给他已经喝多了的暗示,让他快些醉了,还是往少里说,鼓励他再多喝些呢?杨心怡在快速想着怎么回答他,外面有士兵敲门进来了。 “启禀少将军,大帅回来了,问您是否休息了?好像有要事。” 啊?哥舒翰回来了!他回来我还能逃跑了吗?杨心怡这回真急了,白陪他喝了大半宿,听他那些污言秽语,还被他强抱过,强摸过脸,那全是为了逃跑不得不暂且忍下的。若是逃跑不成,那就更不值了! “哦,让我爹等会儿,我陪美人儿喝好了的。”哥舒奇冠大大咧咧地说道。 啊?他这样说话,看来是醉了!哎,可惜他也醉了,那老哥舒翰也回来了,还是自己的火候没掌握好,以为他不倒下就不算醉,或许刚才趁他脑袋不好使,偷偷溜出去他都发现不了呢?不过,门口有那么多人站岗,要逃出去怕也不容易。杨心怡想。 “臭小子!是不是又夜里喝酒了!” “大帅,少将军不在这里,大概是查夜去了。” “不在这儿?这房里住的什么人?” “回大帅,是……是间空房。” “空房?空房要这么多人把守?啊,是那个丫头,对吧?你等都退下!” 这番对话,杨心怡在屋里听得真切。老天爷啊,哥舒翰从有那么多士兵把守猜到了我住在这里,他又特意打发走了那些人,其目的昭然若揭啊!这可怎么办呢?眼看那哥舒奇冠已经眼光发散、脑袋耷拉下来,这父子俩要是都在这屋里,我还能有好吗! 她已经听到哥舒翰走上台阶的声了。她急中生智,一猫腰,就钻进了床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0 章 要说这也不算“智”,无非是被逼无奈,能躲一会儿是一会儿罢了,这是最软弱、最无能也是最悲惨的办法,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里准备。她手握宝剑,就等那哥舒翰一搜到她,她就拔剑自刎。因为这种情势下,反抗毫无意义,只会更加激怒哥舒翰,最后自己死得更惨、更屈辱。 哥舒翰进来了,步子很重很急,一听就是迫不及待。 “啊?”只听他这声因是很意外,意外儿子在这里,而且只有一个人。 “臭小子!果然躲在这里喝酒!给我起来!”哥舒翰一把揪住儿子的耳朵,疼得哥舒奇冠一个高就蹦起来了,酒也醒了一半。 “爹,您怎么回来了?”他也惊讶老子怎么突然就出现了,他对刚才士兵来汇报他爹回来的事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 “臭小子!你这都喝了多少了!”哥舒翰气得一脚踢翻了不少空酒坛,还有装满酒的一些坛,坛子碎了,酒淌了一地,杨心怡闻到浓浓的酒味。 “臭小子!老子的好处你没学到一点儿,这喝酒的本事倒是比老子还大。不是不让你喝酒,但也得分分时候!老子忙了一整天了还没吃饭,更别说酒了!自从跟那安胖子jiāo战以来老子就没动过酒,你可倒好,把军中给将士壮行的酒都私吞了,你是逼你老子对你军法从事,是吧!”哥舒翰是真发火了,声音很大,很严厉,听得杨心怡在床底下都直害怕。 “爹,孩儿知错了,求您原谅孩儿这一回。”哥舒奇冠战战兢兢地求着老子,他当然知道,老子都提到动军法了,他也怕死。 “酒的事,老子腾出空来再跟你算账!”哥舒翰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点,继续问道,“我问你,抓来的那个臭娘们儿关那儿了?” 哥舒奇冠迅速用余光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他真怕老子再抓到他喝“花酒”的现行。刚才他明明是跟那美女对饮,还抱着她喝过好一会儿,本打算喝尽兴了就搂着美女睡了,这会儿他在、酒在,美女却没了踪影。好啊,只要父亲不在这里看到那女的,就可以先躲过父亲给自己动军法。 “哦,回父帅,那女俘虏,孩儿吩咐人单独关押了。”他临时编着谎话,还没忘了嫁祸给那个同父异母的小兄弟,“我刚才忙着处理军务,就让弟弟奇茂负责这事了。” “臭小子!”哥舒翰还是骂他,不过态度上又好了不少,看来是相信了他的话,“为父说过你多少次,军务上要学会分轻重。我知道,你又忙着cāo练你那些骑兵。你可知道,那个女俘虏,你拿到了她,往后都不用你亲自cāo练了,有她一个,等于盘活了整个骑兵团!你呀,那么重要的俘虏,怎么能jiāo给奇茂?” “爹,是孩儿大意了。以为她只是个黄毛丫头,就没给予足够重视。心想弟弟虽然年纪小、重要的事不敢jiāo给他,就给他个小丫头看着,既让他省省心力,还给他些事情做,免得他总抱怨父帅偏心,不给他分派任务。”哥舒奇冠慢慢找到了状态,小嘴叭叭的。 “你呀!”这回,哥舒翰的声音里带着不少疼爱的成分,“爹知道你关照兄弟,那奇茂,虽与你不是一娘所生,但是你有兄长的样,知道顾及兄弟的上进心,这很好。只是这员女将,她不是普通的叛军将领,她会摆神马阵,以前受过皇上的表彰。还有,这个女子的身世也很奇妙,我还没查清楚她到底是那安胖子的儿媳fù还是那高适的未婚妻。” “爹,她不是……她不是害您手腕受伤的妖女吗?”哥舒奇冠试探地问道。这对父子都是好色之徒,平日里老子逛妓院、抢民女也不背着儿子,所以儿子问这样的话,需要适当委婉,但并算犯忌。 “正是此女。”哥舒翰严肃起来,“她还害死了你的奇骏堂兄,为父当然恨她。只是,她现在还杀不得,留着还对我们有用,而且,用处大着呢。” “爹,您想让她帮我们cāo演骑兵,可是她是安禄山的人,会真心帮我们吗?”哥舒翰奇冠问。 “会。”哥舒翰回答得很肯定。 “为什么?”儿子不解。 “哈哈,小子,这你就不懂了吧?为父告诉你吧,这个小妞,别看她坐在马上虚张声势的吓人,她一旦到了男人的怀里,就成了个娇弱的小猫咪了。不过你看她那眼神,好纯洁呢。哈哈,懂了吗?”哥舒翰说话的声音都充满了猥琐,好像哈喇子都流了一下巴。杨心怡听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头发茬都立起来了。 老子这么一说,儿子立马心里又躁动起来,又偷偷在屋里一顿撒么,他不知道自己喝醉时那女子是不是逃跑了。 “爹,您的意思是,您想娶她给孩儿当后妈?”哥舒奇冠说这话是套他老子,他想知道老子是想玩完、利用完就拉到,还是认真地想得到这个女子,他要摸出他爹的想法来,好自己再做打算。 “哈哈,小子,少跟老子来这套!”哥舒翰嘴上骂着,脸上笑得很邪,“老子多大把年纪了?你还敢取笑你爹?老子上次因为她让那安胖子的老二伤了手腕,也对那小娘们儿有点发憷了。不是怕她,是觉得她对老子不吉利。你要是看上了,就给你吧。你愿意娶就娶,不愿意娶就玩完拉到。不过,你得想好了,是先玩了她让她甘心帮咱们训练骑兵,还是先安抚、感化她,等她替咱办完了正事再收拾她?小子,该忍时先忍忍,你不是带了小妾了吗,不差这一时。” “爹,看您说的,孩儿何时不能忍了?”哥舒奇冠嘴上强撑着,心里已经等不及了,既然老子都明确说不跟他争了,他恨不得立马就冲出门去追,追回来就把她给办了。 “臭小子,你什么德行你爹会不知道?”哥舒翰竟然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一副赞许的态度,“只不过,她那表哥毕竟是皇上跟前挂号的人物,你玩他的妹子还是悠着点儿,不如就娶了吧,还得给个不低的名分。最好把那个杜氏先找个借口休了,然后封这杨氏为大。” “爹,那杜氏曾经是侯爷的外孙女,当初您也是费了不少力帮孩儿求到的。只可惜她娘家犯了事,现在咱不但借不上力,反倒还得低调地怕人想起来她是咱家媳fù这茬。可要说休了她,孩儿还有些不忍,毕竟她都给咱家生了四个男娃了。”这哥舒奇冠还真是认真,这都开始计划上了。 “这事不急,你先把那杨氏办了再议不迟。走,咱爷俩去看看她。”哥舒翰说着,拉起儿子的胳膊,一起出门去了。 未完待续 卷一 第八十二章 马缘 哥舒翰和哥舒奇冠父子出去了,杨心怡马上意识到,这恐怕是自己逃离这里的绝无仅有的机会了。这回一对流氓父子离开,门口站岗的士兵刚刚被那老子给喝退了,现在是这房间毫无戒备的时刻,稍一犹豫,立即就会有人来。 杨心怡匆忙从床下爬出来,提上宝剑,趁着熹微晨光,匆匆出了房间。 可她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只能从晨光发出的天边分辨方向。她想朝那相反的方向走,洛阳城现在是战争前沿,洛阳是东都,她要朝西走。至于去哪里,她也没有目标。现在不知道高适在哪里,她没有可以投奔的人,只能先逃离这狼窝再做打算了。 要往西去,却要先逃离这哥舒翰的军营。 现在天就要亮了,将士们都要起床出早cāo然后用早膳了。她必须先找到这里的出口,躲过被捉回去的危险。 这时间其实还是挺有利的。因为夜哨刚收,晨起的人们在忙着洗漱,天就要亮了,大家都会本能地觉得这段时间最不可能出什么差错,所以也就是军营中防守最为松懈的时刻。 小公子哥舒奇茂也和大家一样起床了,在自己的营房中洗漱。 “小公子,不好了,大帅发火了,说是要找您训话呢!”他也有心腹在军中,听到消息第一时间来报告他。 “怎么了?是不是我哥又去说我坏话了?”哥舒奇茂年纪不大,但从小这两个人的母亲明争暗斗他早都习惯了,从军后母亲再三叮嘱他多提防他那个哥哥,他对那哥舒奇冠极尽能事地整自己已是早有领教。 “是啊,小公子。您兄长自己没看好那个女俘虏,把人给弄丢了,却偏说是您给放跑的。哎,小公子,看样子大帅是信了,怕是您得受点儿苦头了!大帅对这个女俘虏很重视,这回您真是摊上大事了!”那人说。 “女俘虏?她不是被关在西边最靠里的营房了吗?昨天我是被哥哥赶出来的,他要人家姑娘陪他喝酒,他不是喝醉了让人家逃跑了吧?他赖我就能赖过去吗?”哥舒奇茂匆忙吐掉漱口水,擦了一把嘴角,提上宝剑就要出门。 那汇报的人连忙拦住了他:“小公子,大帅不是在那间营房没找到俘虏,是大公子他,他特意带着大帅去东边没人的营房了,说是昨晚把俘虏关押在那里,您没忠于职守地在那儿看着,自己回来睡觉了。” “哼,一定是他放走的俘虏,特意嫁祸于我!这个yīn险的坏人!”哥舒奇茂愤怒地说,“他这是故意给我做局啊,小爷我还就不上他的当!” “哎呦,小公子,您不上当还能怎样?他都一口咬定是关在那里了,现在所有人都随风倒,全都说关在东边那里了,还说您只看守了一会儿就回来休息了。您是百口莫辩了。”那人替他着急。” 哥舒奇茂毕竟年纪小,一时没了主意。“老王,那依你说,我该怎么办?” “小公子,依老奴说,您怕是在这军中也待不了了。大公子和他生母摆明了是和您母子作对,就怕您将来长大了、本事大了,取代他在大帅面前的位子。谁还看不出,那大公子除了喝酒、耍女主人随了大帅,大帅的真本事却全都继承在您的身上了。您还是先出去躲躲,等大帅自己想明白了,撤了大公子的职位,您再回来吧。” “哦,现在父帅听信他的一面之词,我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让他还管着我?算了,你帮我收拾收拾,我现在就离开这里,回家找我娘去。”哥舒奇茂说着,自己也开始忙着收拾东西。 “来不及了,小公子。您把钱带上,缺少什么路上买吧。老奴也不能跟着您了,目标太大。您出了门就朝西边走,别回头,趁现在防守松懈,也先别回府,在外面游dàng些日子,等老爷消了火再回去,免得牵连您母亲。” 天色大亮时,哥舒奇茂骑马已经走出了十几里路。 早上出来得匆忙,他还没来得及吃饭,这会儿感到饿了。昨晚他就没吃饱,只捡了杨心怡剩的小半拉馒头,又吃了一肚子咸菜和水,这会儿终于逃出了父亲和大哥的手掌心,他想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喘口气。 他开始奔镇子里去,朝人流热闹的地方,那里一定能找到吃的。 他在镇子里走了一段路,来到一处集市,果然这里有卖吃的,种类还不少,人也挺热闹。他找了一个摊贩前,买了几个包子,又要了碗汤,坐下来吃。 “嘿,咱也去看看热闹啊,那马好厉害,都小心着点儿,别被它伤到啊!”哥舒奇茂听到很多人的议论声。 什么马啊?这些小地方的人真是没见过世面,一匹马就能都让他们这么兴奋?他轻蔑地笑了笑,继续吃饭。 “哎呀,不好了!那马太厉害了,把要杀它的人都给踢死了,哎呀老惨了,都死了三个了,肠子淌了一地!” “啊?那么吓人!快别说了,这儿都吃饭呢,太恶心了!” “恶心算什么?死人才要紧,不信你去看看,还一个劲儿地踢呢,没人能制住它了,怕是再不弄死他,咱全村都得死光光!” …… 众人七嘴八舌,好多吃饭的也不吃了,放下饭碗逃命去了,还有的吓得面色惊恐,也有的好奇又紧张,想过去看看,又没有胆量真去。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杀什么马?”哥舒奇茂也吃完了,放下碗问道,“不是我说你们,什么马我没见过,若不是人招惹它,它为何会伤人?马是留着打仗用的,凭什么你们敢私自杀马?这要是让朝廷知道了,非得治罪你们不可。” “哎呦,这位小爷,一看就是官宦人家的公子。您有所不知,我们这里还就是不怕什么军马令。这里是油茶乡,专门为朝廷生产油茶的。朝廷专门准许我们这里,每月可以杀一匹马,用马毛烧了肥地,用马血浇灌茶苗,最后马ròu全村分了吃。这是千百年来的传统,哪朝哪代都如此,小爷您就不要少见多怪了。”有人告诉他。 “对,杀马是为了办大事!” “就是,朝廷打仗也不差这一匹马,杀了这一匹,能给京城提供多少油茶呢,连贵妃娘娘都爱喝这里的油茶!” 哥舒奇茂给众人给抢白得chā不上嘴,脸上却很不服气。 “这位小爷,要不您也去凑个热闹?这杀马还有仪式呢,可讲究了。一猜您肯定没见过,您去看看吧,要是不急着走,留下来尝尝马ròu,今天挨家挨户都要做马ròu的,我们几个都可以请您去家里尝尝各自的手艺。”有人热情地来邀请他,实际上也是看他年纪小、又是外地人,想炫耀一番,挫一挫他刚才的锐气。 “看看就看看。”哥舒奇茂提起宝剑就跟那些人去了,还边走边说,“我要是能帮你们制住这马不再伤人,你们就得放了这匹,另找别的吧,这马我要带回去,有重要用处。” “哈哈,小哥口气不小!行,你看这位,他爷爷就是我们这里最有名望的长老,他就能去帮您跟他爷爷说,这马您要是制服了,就送给您!”那些人起着哄,但没人相信他。 哥舒奇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1 章 跟着这几个人停下脚步了,但是还没看到马,只有黑压压的人群,挡住了视线,还有更加嘈杂的喊声、惊叹声和议论声。 “它都踢死4个了,得给死难的乡亲们报仇啊!” “报仇?报仇就得杀死它,咱们本来就是要杀它的,它伤不伤人咱都要杀了它吃ròu的啊,这和报仇有区别吗?” “杀吧!可是谁能杀死它?那4个都是咱村的壮汉,都没杀成,自己却送了命,还有5个伤了的。” “让一下,让我看看。”哥舒奇茂挤开人群跑到前面,这回他看清楚了,一匹格外高大的红色马儿,鬃毛在阳光的照shè下闪着光,这马比他见过的所有战马都体型高大,尤其是那威风凛凛的架势,连这个颇有些见识的小将军都为之赞叹称奇。 “这么好的一匹战马,你们也敢杀了吃ròu?”他皱着眉头说道。 “哟,小爷,您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什么叫好马?能杀了肥地、吃ròu就是好马!您还以为我们像您这样的富家公子,随便摸摸腰包就能拿出买马的钱?我们全村都凑不齐买一匹马的银子。还要我们种出上等油茶来,我们只能是捉到什么马就杀什么马了!” “这马,是你们捉来的?”哥舒奇茂问。 “这……当然不是。它那么大的个头,谁能捉住它?不是它自己跑来的吗?今天一大早它就在这儿了,我们找马都找了好多日子了,眼看月初就到了,再找不到马就不能按时举行祭茶仪式了,它碰巧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马不能杀。”哥舒奇茂果断地说,“我给你们银子,你们另外去买马,这马我算我买你们的。” “哟,公子,您有钱不假,可您的钱能买到马,能买到时间吗?我们今天就是祭茶的最后日子,您就是给我们再多的钱,也来不及另买了。不如这样,您不是骑马来的吗?留下您的那匹,这匹换给您。我们也不要您的钱了,您是赚到了。”走出来一位长老模样的人,说话似乎还很讲道理。 “不行,我的马也是名贵战马,也不能杀。”哥舒奇茂急了,他的马刚才拴在小吃摊前了,这些人可别趁他不在直接就给他杀了。 他想回去找他的马,又怕他走后这些人再欺负这匹红马,一时左右为难。一群人,也跟着僵持在了这里。 “大伯,这些被那妖马害死的兄弟得早些入土为安了,这都在这躺了快一个时辰了,可是对死者的大不敬啊。”有人对那横七竖八的尸体看不下去了。 “是啊,可是谁还敢靠前?就算我们是去给兄弟们收尸,那马再以为还是要杀它,再伤害人可如何是好?”老者也为难地说道。 “你们这些人,真是口是心非。”哥舒奇茂说,“刚刚说要杀人家,现在连靠前都不敢。这样吧,我去制住它,你们去收尸体,不过我有个条件。” “你说,只要你先制服它,我们把尸体抢回来,就答应你的条件。”老者说。 “先派人去把我拴在包子摊前面的白马给我牵来,我要看到我的马才能帮你们。”他说。 不大工夫,白马被牵来了。哥舒奇茂也兑现诺言,迈步向那红马接近。他用自己在军中学到的驯马的手势和口令,试着和那红马jiāo流。还好,红马似乎给他人情,站在原地没动。 众人一看,连忙上前,七手八脚地抬出了那几具尸体。 “来啊,我们的人抬出来了,给我杀了这匹白马,别等那小子醒过味儿来,快动手!”那老者的脸翻得真快,他话音刚落,几个手持大砍刀的男子就冲那白马过来了。 白马“嘶”的一声嚎叫,向自己的主人求救。 未完待续 卷一 第八十三章 相遇 “住手!”哥舒奇茂大喊,发疯一般地朝大白马冲了过来。 这大白马是他的最爱,自打从军以来,它就跟着他,与他一起走过了从少年到青年成长的风风雨雨。可以说,在军中除了少数几个从家带来的心腹,就数这匹马和他最亲了。 “马儿,我来救你了!”他冲到了白马的跟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几个大汉的屠刀。 “公子,对不住了,今天若是还不祭茶,就恐误了吉时。全村老小全都靠这片茶园生存,您就舍出一匹马来,权当救了我一村老小。老夫这样求您,您若是再不答应,就休怪老夫铁面无情了!”那老者用语言软硬兼施着,那几个男人就举着屠刀怒目而视他。 “我都说了给你们钱,多给,够你们买两匹马的,连下个月的都够了,你们却这么死死紧逼,真是太过分了!”少年眼中含泪,抱住大白马的脖子,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 “公子,为了一头牲畜,你这又是何必?让开了!”那几个大汉都比他年长不少,看他也就像自己孩子的年纪,并不想伤害他。但他这样实在碍事,就上前把他强行拖了出去。 “放开我的马!”少年急得大哭。却除了几个死死拉住他胳膊和衣服的,再也没人理会他。 “一、二、三,祭苍天;二、三、四,促农事;三、四、五,慰茶祖;四、五、六,宰马兽……”这杀马果然是有套讲究的程序。那几个大汉把屠刀高举过头顶,一众男女老少一齐喊着口号,还有人忙着烧开水,抬案板,备水桶,这大白马眼看就要成为他们的刀下鬼。 只听“嘶”的一声鸣叫,似从天上传来,比雷声尖利,但响动比雷声更大、更刺耳,直惊得这几个手持屠刀的刽子手有的腿抖了一下,有的手中将大刀不由自主地放低了不少。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大红马从天而降。它是什么时候飞起来的没人注意到,但此刻,它嘶叫着从五六米的高空直奔地上扑来,那些忙碌的人有的反应快飞速跑开了,有慢一点儿的被它踢到了一大片。 “大红马,你来救我们了!”少年异常惊喜,连忙冲上来飞身上了自己的白马,那大红马头前带路,大白马身后紧跟,一人二马,冲出了这个让人心有余悸的村寨。 …… “呜呜” 杨心怡自从天蒙蒙亮时逃出哥舒翰的军营,一路上只有靠双脚丈量,奔着太阳相反的方向,朝西边赶路。她没有目标,方向也不很清楚。她如今没了大红神马,也没了主心骨,走到实在迈不动步子的时候,她看路边有片树林,就靠在边上的一棵大树上喘口气。 想想前途渺茫,自己又身无分文,就连吃点儿东西都没钱买,不禁直想哭。可还没等她哭出来,就先听到有别人的哭声。 是谁在哭?他也遇到什么难心事了吗?切,再难还能有我难吗? “喂,是谁在哭?”她朝树林里发出哭声的方向喊道。 她喊了几声没人搭话,就好奇地朝那发出哭声的方向走过去。 她看到了,一个少年抱着一棵大树在呜呜地哭泣,不远处,她的大红神马正和一匹比它矮一头的白马在“耳鬓厮磨”。 “啊,我的大红神!我可找到你了!”她大声喊着朝红马跑过去。 大红马显然听到了主人的喊声,抛下白马朝她奔来,也发出了兴奋而急切的叫声。 这叫声好特别,既有马叫的特征,又似乎带着人呼喊的味道,和之前它在村子里叫过的几次都非常不同。哥舒奇茂听得好奇,也不哭了,抬起头来朝那红马看。 “啊?是杨姑娘!你,你,你果然逃跑了?”他也大声喊了出来。 “是哥舒奇茂!你,你是来追我的?”杨心怡也一惊。但她很快就不再紧张,若是他来追赶自己,怎么可能只有一个人?而且还是在这里哭。 她就先不理会这个男孩,继续和她的大红马互相倾诉着彼此的想念、兴奋与担忧。 她趴在大红马的耳边说:“大红神,你一定是来找我的吧?你不在身边,我一点儿主心骨都没有了,我不知道现在该去哪儿?该怎么办?” 她料到大红马一定会给她答复,她说完就把耳朵贴在了它的嘴边。果然,大红马给了她回答:“找高适。” “啊?我也想找高适,可是高适在哪里呢?我要朝什么方向才能找到高适呢?”她又问它。 “跟我走。”大红马又给了她回答。 “啊!太好了!我的宝贝大红神!我爱死你了!”杨心怡高兴得跳了起来,又搂过大红马的脖子,一顿亲那可爱的马头。 这一切,可把一旁的哥舒奇茂给看傻了,还有他那匹白马。 刚才那白马像是“爱上”了红马。红马救了它和它主人的xìng命,这白马也是身经百战的名贵马儿,加上它那主人身份尊贵,平时在军中也不大看得起别的马。 这回自己差点儿就丢了xìng命,当屠刀朝它举起的时候,它大颗大颗的泪珠流了一地,主人帮不上它,那么多人围着它,喊着口号让它快死。生死关头,只有这个比自己高大的红色的同类,伸出援手保护了自己的xìng命,它真想“以身相许”。 那红马起初只是礼貌地对白马点点头,但那白马实在真情难却,红马看它长得也很漂亮,尤其是被它那真诚的眼神打动了,也就想接受白马的“好意”。 可正在这时,它听到了自己的主人在喊它,它于是抛下刚要到手的“爱情”,不顾一切地来投奔主人。 “大红神,我们走吧,去找高适。”杨心怡只顾了兴奋。这回终于找到了亲密的伙伴,它还答应能带自己去找高适,就一时对旁边这白马和它的主人视而不见了。 她没想到的是,那大红马却流露出了害羞的眼神,看了看主人,又转脸看向旁边的白马。 杨心怡一下子明白了,刚才只顾了自己找到马儿的兴奋,都忘了人家大红马正和白马在亲热,于是她笑了:“大红神,你也到了恋爱的年纪了,我支持你。这白马看上去挺好的,如果你喜欢它,就去表达吧。你是男孩子,主动点儿,姐姐支持你。” 说完,她冲两匹马祝福地笑了,然后转身,走到树林外等它们。 “你说你是马儿的姐姐?你真有本事,能把那样的神马驯服得像朋友似的,我也想认你当姐姐。”她刚才又只顾替马儿们高兴,竟然把那少年又撇在了脑后,这回她往外面走,那男孩一直跟着她她都没注意到,直到他和自己说话。 “哥舒奇茂,我可是你的敌人啊,你还敢认敌人当姐姐?”她笑了,但并没有鄙视他。 “我从昨天就看出你不一般了,就开始佩服你了。姐姐,我就是要认你当姐姐。反正我爹的军队我也回不去了,回去就得被我爹军法从事,不如跟你走。刚刚你不是跟大红马说要去找高适吗?我也仰慕高将军的才华,我要去找他学作诗,姐姐你一定不要抛下我。”那少年说话间流露出真诚的眼神。 “呵呵。”杨心怡被他逗笑了,“你要学作诗,那也应该让你爹帮你请个文学先生啊。去军营里学作诗,亏你想得出?” “姐姐,你不要笑话我。我从小有师父教导,但是无论我多努力读书,就是写不出满意的诗句。我喜欢高适将军的军旅诗作,我母亲说,人家高将军那是在军旅生涯中有生活感悟,那叫言之有物。而我,只能凭坐在家里想象,那就是言之无物,所以写出来的东西都很空洞。” “小弟弟,你还真行啊,有见解,有思想,姐姐喜欢你。”杨心怡听到他这样的话语,看着他这样的眼神,还真是从心里被他打动了。这个少年,和他爹、他哥完全不同。可是,我若是带他去见高适,会不会不妥呢? “太好了!你终于答应我叫你姐姐了!我这就跟你走,去投奔高适将军去咯!”少年兴奋得直跳高,恨不得chā上翅膀立即飞去似的。 “我是答应你叫我姐姐了,但是我现在还不能确定该不该带你去高适那里。要知道,你是哥舒翰的公子,我带你走,会有麻烦的。”杨心怡犹豫着说道。 少年的脸上一下子好失望,“你都答应我了,怎么可以变卦?我现在无家可归了,说起来也和你有关。都是我哥,放走了你,他自己却不敢承认,非要嫁祸给我,我爹就要追究我的责任,都要对我用军法了。”说着,小脸上yīn得都要下雨了。 “什么?我逃走你哥却嫁祸给了你?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昨天晚上是他撵你走的,他赖在我屋里喝酒,害得我都没法睡觉。他怎么可以这样?你爹也信他?”杨心怡很是气氛地说。 “哎呀,姐姐,你是不知道。我哥他娘可会哄我爹了,我爹是那个女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所以到了我们这里,自然也是我哥说什么他信什么了。我为了逃避被砍头,只能跑出来躲着,还不敢回家,怕牵连我娘。哎,你若是不带我走,我就只能露宿街头了。”少年果然没止住眼泪,那样子还真让人心疼。 杨心怡听了这些话,就联想到了安禄山的胖姨太欺负安庆绪的事,不禁又涌起了好多伤感。哎,也不知道安庆绪现在怎么样了? “姐姐,你是答应我了,对吧?”少年看她不说话,就再次追问道。 “好吧,我想答应你,但是还要待会儿再问问我的大红神,它若是也答应,才能带上你。”她说。 “哦,姐姐,我终于弄明白了,他们说你是神马将军,说你骑着一匹神马,闹了半天,就是这一匹啊!太好了,它‘爱上’了我的大白马,从此它们都不会分开了。我只要骑着我的大白,就不愁姐姐不带我走!”少年破涕为笑。 “你这小孩,你才多大?就知道什么是爱了?就算我的大红马答应带上你们,我去了我表哥那儿,也还是有可能被表哥埋怨。毕竟你的身份不是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2 章 人家的孩子,要是因为收留你给表哥带来什么麻烦,我也没有办法。”她说。 “那,我就说我是一名普通人家的孩子,求高将军收留我。”哥舒奇茂说。 委婉待续 卷一 第八十四章 质子 大红马做向导,两人两马踏上了投奔高适的旅途。 “姐姐你看,我的大白马有了爱情的滋润,它多有精神头啊!以前人们就夸我的白马样貌出众,这回它更加出色了。”哥舒奇茂骑在他的马上,样子比那马儿都兴奋。 “你这小家伙才多大,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谈情说爱的,也不害羞?”杨心怡取笑他。她也注意到了,自己的这匹大红神马自从和哥舒奇茂的白马“恋爱”以来,的确和以前不一样了,诸多不一样,总之精神倍爽、效率翻番。 “姐姐,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我可没有谈情说爱,我只是谈论有关爱情的话题,我哪有谈情说爱的人呢?姐姐,你谈过恋爱吗?或者喜欢过什么人吗?恋爱的感觉是不是特别美好?你看,连马儿恋爱了都这么开心,要是人爱上了,那得多幸福!”哥舒奇茂一脸纯真,眼睛中充满了对爱情的憧憬与渴望。 “你还小,等你长大了,爱上了一个姑娘,就会懂了。”杨心怡被他问得不好回答。他问她有没有恋爱过?当然有了。对自己的夫君,最后“临死”才爱上,却一下子分开这么多年。一晃她回大唐也有几年了,本来计划最快地回到延宠身边,却不想这当中发生这么多变故,即使相逢都不能相认。 “哎!”杨心怡不禁叹了口气。 “姐姐,你是不是想到有关爱情的伤心事了?姐姐,我猜爱你的人一定很多。你这么漂亮,又这么有本事,哪个男人见了都会喜欢得不能自拔的。那天我发现我哥看你的眼神都坠入情网了,我哥都娶过七位嫂嫂了,对哪个都没有过那种眼神。哎,我是太小了,不然我真想跟他抢,就算我不跟他争世子的位子,都要跟他争你。”哥舒奇茂说话的样子总是那样单纯而认真,杨心怡觉得他真是好萌、好可爱。 “什么争啊抢啊的,我又没爱你哥。再说了,你哥那眼神也算爱吗?那只能叫yù望,说得难听点儿就是邪念,女孩子可不喜欢。”她一点儿没客气,她对那哥舒奇冠只有厌恶、反感,而对他那老子,更是恶心至极。 “哦,看来我还是太小了,我以为那就是爱慕的眼神呢。”哥舒奇茂好像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姐姐,我的眼神是不是特空洞?就像我写诗一样,因为没有经历就言之无物;心里缺少爱的人,所以,眼神也缺乏内容。” “不是。你的眼神清澈明亮,充满了纯真与正义,和你哥哥完全不同,也不同于你的父亲。我喜欢你这样的阳光向上的男孩子,长大了也一定是个可以信赖的好男人。”杨心怡真诚地说。 “真的吗?姐姐,你真好!我和你jiāo朋友真是没错,我虽然年纪小,但是看人还是准的。我母亲就说,我父亲心术不正,虽然他本事高强,也忠于大唐、忠于皇上。但是他心里杂念太多,早晚吃亏。”哥舒奇茂真是把她当成知心朋友了,连这话都肯对她说。 “奇茂,你有一位好母亲,她敢这样说自己的丈夫,证明她有见识、有胸怀,有正义感。但是,她生活在你们家族中会有危险,你要提醒她学会保护自己。知道吗?”杨心怡好心提醒他。 “是啊,姐姐。我也这样提醒过母亲,但是她说人不能太违背内心,否则活得不真实。不过姐姐你放心,我母亲平时低调惯了,在府中从来不争什么,所以没人注意到她。”哥舒奇茂说。 两个人一路上边走边聊,聊得还挺投机,也很快乐,就不觉得路途遥远了,人也不那么疲劳。两匹马儿更是幸福地并肩同行,旅途中主人住店休息,他们就在马厩里共沐爱河。 这天,两人刚从外面用过早膳回客栈,刚到门口,迎面就来了一小队官兵。 “杨小姐、哥舒小公子,两位好。我们是高将军派来接应你们的,请姑娘跟我们走吧。”领头的很客气地说。 “哦,我表兄都派人来接我了?看来前面不远了。”杨心怡很高兴,答应着就要跟他们走,“我回去牵马,奇茂,你回房去取行李,把我的也拿上,在门口的架子上,都收拾好了。” 哥舒奇茂听话地去取行李,杨心怡去了马厩。 “大红神,我表哥派人来接咱们了,你吃饱了没有?吃饱了我们就赶路,还有你的白雪公主,让它也多吃点儿哦。”杨心怡满眼都是温情地看着大红马说。 没想到,大红马脖子一挺,做出反抗的样子,又摇晃者脑袋想要对她说话的模样。 “大红神,你要跟我说什么?”她把耳朵凑了过去。 “敌人。”大红马说了两个字。 “敌人?你说来接我的不是表哥的人,是敌人?敌人,是哥舒翰的人还是安禄山的人?那我就是不能跟他们走了?”她惊讶地问道。问完,她又把耳朵贴在它的嘴上。 “救奇茂。”这回,它说了三个字。 “啊?哥舒奇茂有危险?好,我马上去。”她懂了,转身就往门外跑。 身后,红马和白马一齐嘶鸣,但杨心怡已经跑了。 天啊,门外,刚才仅仅十几个的一小队人马已经变成了一二百人,将哥舒奇茂围在了中央。少年手持宝剑和这些人打拼着,对方人多,他明显很是吃力。 “奇茂,我来了!”她大喊一声拔出宝剑。 她跟裴剑圣学了那么长时间剑法,却很少排上用场,这回她面对这么多对手,个个都是使剑的高手,她心里非常紧张,挥舞着宝剑和敌人顽强地拼着。 “姐姐,他们不是高将军的人,他们是我哥的手下,我认出来了几个。”哥舒奇茂边打边告诉杨心怡。 哦,怪不得大红马说他们是敌人,他们才是真正的敌人。虽然他们是大唐的军人,但他们的主帅是个大恶人,不仅对她这个“敌军将领”紧逼不放,对自己的儿子都敢痛下杀手。她看出来了,这些人都没想留活口的样子。杨心怡心中无比愤怒。 “糟了,刚才该解开马儿的,它们来了还能帮一把手。”杨心怡边打边说,既是自言自语,也是对哥舒奇茂说。 “没事,姐姐,它们快来了。我的大白会自己脱缰,它也一定能帮它的爱人解开缰绳的。不信你看,姐姐,它们来了!”哥舒奇茂兴奋地喊道。 果然,两匹马冲出院门,像两道红色和白色的闪电,飞驰着就踏平了一帮正杀上来的敌人,惨叫声随之此起彼伏。 有了马儿的帮忙,两个人又奋力拼杀了半个多时辰,这么多坏人已经死的死逃的逃,战斗终于结束了。 “奇茂,没留下活口,就问不出到底是怎么回事了。究竟是你爹还是你哥想要的命?”杨心怡遗憾地说。 她是为这个孩子的母亲着想。如果这些人是哥舒奇冠派来的,就说明是他哥打压他,或许只是兄弟间的争斗;而如果是哥舒翰直接派来的,就说明老子已经放弃了这个儿子,那他的母亲也会凶多吉少。 没想到哥舒奇茂立刻回答道:“都一样,没分别。” 杨心怡一听立即也明白了,只听哥舒奇茂接着解释说:“姐姐,就算本来是我哥要除掉我,现在逃走的人中肯定有回去向我爹汇报的,我和你在一起被他们看到个现行,我放走叛军将领的罪名也就坐实了,到时候我爹想保我都办不到了。哎,只可惜连累了我娘!” 哥舒奇茂哭了。 “兄弟,你果然聪明过人,你这样子,你哥不防着你、不打压你反倒就是他没脑子了。别哭,姐姐和你一起想办法,不让你爹迁怒你娘。”杨心怡思索着说。 “是啊,现在哭也没有用。”哥舒奇茂自己擦干眼泪说。 “奇茂,我问你,平时你爹对你就算不如对你哥重视,但有没有特别讨厌你或者是你娘?他对你有没有一般父亲对儿子的感情,就是心理不想你死的那种,还有对你娘也是,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杨心怡认真地问他。 “有啊。我毕竟是他的儿子,他也喜欢我,只不过总嫌我小,我又不如我哥善于表现,他不大重视我罢了。我生病他也会心疼,上个月我在训练中弄伤了胳膊,他还守了我一夜呢。对我娘,也还行,虽然不如我哥他娘受宠,府中一应事都是听那个女人的,我爹也常陪我娘睡,大概一个月也能去我娘屋里五六回吧。”哥舒奇茂回忆道。 “五六回?不少了。你爹不是有十几个老婆嘛,那你娘算是受宠的了。”杨心怡分析道,哥舒奇茂却脸红了。 “姐姐,我爹那些老婆当中,年纪大的就占了一半,像我娘这样正当年的并不多。”他说。 “好吧,至少说明你爹心里不希望置你和你娘于死地,这就还有办法。走,我们尽快赶路,等找到我表哥就有办法了。”杨心怡已经有了对策。 高适派来的人是在三天后与杨心怡她们碰面的,他们并不知道她还带着个少年,很是意外,把她叫到旁边询问。 “郭将军,我表兄派他的副将亲自迎接我,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杨心怡认识这个来接她的人,那是高适最信任的副手兼兄弟,她简要介绍完哥舒奇茂的情况后,说,“郭将军,请您派人先行赶回军中,转告我表兄,这么、这么办,救人要紧!” 杨心怡带着哥舒奇茂来到高适面前时,哥舒翰那里已经接到了高适的亲笔手书。 “什么?高适留我儿子当‘人质’了!”哥舒翰声音大得胡子都震得直颤了,“不过也好,总比那妖女带着我的儿子投奔叛军要好。奇冠,得尽快派人接你弟弟回来。高适人缘好,在军界能量大,要是他跟别人乱说我亏待了他妹子就不好了,他还不得拿你弟出气啊!” 哥舒奇冠心里这个后悔啊:不该让手下冒充高适的人,应该说是安庆绪的就好了,这不是等于提醒了那个妖女带上哥舒奇茂去投奔高适吗?要是他们投了安禄山就可以彻底除掉弟弟这个眼中钉了,这回可好,人家去了友军,弟弟还成了给高适送妹子的小恩人了。哎!真是机关算尽,反算计了自己。 “爹,您先别着急,我会立即派人去接弟弟回来。只是,他亲自护送杨姑娘去找哥哥,人家高将军必是感激不尽,想留弟弟多款待几日也是盛情难却。”他对老子说。 “哦,哦,对,对。还是你想得周全,爹是太担心你弟弟了。对,奇茂把高适的妹子给他送回去,高适不会亏待奇茂的。行了,那就过些日子。高适也说了,留奇茂在他那儿待些日子,说咱们这里是战争前沿,奇茂年纪小,还是在他们那里更安全些。那就让你弟弟在他那儿多待待也好。”哥舒翰看来还是疼爱这个小儿子的。 未完待续 卷一 第八十五章 遇险 杨心怡带着哥舒奇茂留在了高适这里。高适如今在北方驻军,随时待命。这里气候寒冷,条件也不是太好,但是安全,因为这里不是战场,军队每日只是例行地练兵,高适也不是很忙。 “兄长,舅父、舅母他们好吗?舅母的伤好些没有?”杨心怡第一天见到高适时就关切地问他。 “父母双亲都很好,皇上亲自下旨,让我派人护送他们到京城居住了。我在执行任务的途中和他们也见面了,二老一个劲地自责没照顾好你,害得你落入哥舒翰手里。啸儿,都怪我,不知道你和那哥舒翰有过节,安排不周,差点儿让你……哎,我都后悔死了!”高适紧紧拥抱她,眼中全是歉意与心疼。 “兄长,这怎么能怪你呢?是我连累了舅父、舅母,要说惭愧,我都不好意思再见你了。哎,好在现在一家人都好好的,咱就不想那些了,好吗?”杨心怡没有拒绝他拥抱自己,也轻轻拥住他的腰。 “啸儿,其实那哥舒翰好色军中无人不知,我是有担心的。只是我亲自给他写信关照我的家眷,想那老家伙不敢动我的人。哎,没想到他那么没有底线!”高适还是自责。 “兄长,这事主要是我以前得罪过他,杀了他的侄子,那仇也不小啊。他是恨我,但是你并不知道那事,怪我没事先告诉你。”杨心怡说。 高适果然对哥舒奇茂很是感激,杨心怡告诉高适是哥舒奇茂放她逃走的,一是为了哥舒奇茂在这里待得更舒服,二也让高适不那么自责让她涉险。当然,她更没提哥舒奇冠逼她陪他喝酒,还强抱过她等等遭遇。 有了这个小兄弟从中调和,高适和杨心怡在军中相处更加自然随意。高适再次见到心上人还是很激动,但现在是非常时期,啸儿报仇的事被迫搁浅,他不好在这个时候催她婚事。虽然这次见到父母一再被催婚,二老都希望儿子能尽快把啸儿娶回家,他们也希望早日抱上孙子。 这天,杨心怡和往常一样,同哥舒奇茂在军中散步、谈诗歌,高适来找她了。 “啸儿,我刚接到命令,部队再向北推进五百里。因为安禄山已经公然勾结多个少数民族对抗朝廷,朝中担心会有更多已经投降大唐的异族被迫追随安禄山。这回是派我去大唐与奚族jiāo界地驻防,奚族不动,我则不打。只是驻军,给对方压力,震慑他们不起异心。”高适说。 啊?奚族!那我不是又能见到延宠了吗?太好了!哎,虽然还不知道他这回能不能认出我、想起我,他的记忆恢复没有?真希望他能与我相认! 杨心怡心中兴奋,脱口而出:“太好了!什么时候动身?” “啊?啸儿,那边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3 章 这里还要寒冷得多,这都冬天了,连蔬菜都很少见到,更不要说新鲜的鱼ròu了。我本来打算派人送你和奇茂兄弟去长安陪我父母住一段时间,等我回防再去接你的。”高适很惊讶她有这样的表现。 她也立刻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兄长,我是说,我从来没见过真正的北方,据说冬天下雪可以堆雪人儿,就想带奇茂去玩玩。我没事,我不怕冷,再说我留在你身边,舅父、舅母也放心,好过我陪着他们在一起。” 高适很高兴她能这么愿意留在自己身边,禁不住摸了摸她的脸:“啸儿,我不会让你挨冻的,我刚刚都已经吩咐人给你置办冬装去了,还要带上大量的鱼ròu制品,尽量不让你受苦。”他说这些、做这些都没背着哥舒奇茂。 “呵呵,他还说要送我去长安,去长安还给我备什么冬装?这个人,口是心非。”她自言自语道。 高适刚一走开,哥舒奇茂就也顽皮地笑着凑过来,对杨心怡说:“姐姐,高将军也爱你!” “小孩子,成天把‘爱’挂嘴上,多难为情。”她假装生气。 “我没成天说,我只是说出刚刚看到的事实。高将军看你的眼神,那才叫爱情,而不是我哥那种yù望、邪念。”少年还是那副招牌式的认真表情。 “不是你想的那样。高适是我的表兄,他关心我是正常的,也是应该的,再说了,我也关心他啊。我要叫他的父母舅父、舅母,我也关心他们二老。”杨心怡解释着。 “姐姐别蒙人了,我懂。表兄娶表妹自古就是美谈,所谓‘姑舅亲,辈辈亲,打断骨头连着筋’。我看啊,高将军是真爱你,但是你对人家,好像亲情更多一些。”少年有板有眼地说道,倒像个恋爱专家似的。 “呵呵,小家伙,你从哪儿听的这么多说法,还一套一套的?”杨心怡嘴上跟他对付着,心中赞叹,这孩子,他看得还真是准啊。高适是爱我的,我心里明白;可我对他,感情也很深的,却不是女孩子对男人那种,真的多是亲情啊。虽然我们并无丝毫血缘关系,可我怎么就觉得他是哥哥呢?甚至都不是表哥,而是同胞亲哥哥。 部队终于到达奚族边境了,杨心怡心中激动,一直在琢磨着怎样能到对面去,看看李延宠。哪怕他还是不认自己,就只看看他现在的样子也好,是胖了还是瘦了,过得好不好? 刚安顿下来,高适就来看她了。 “啸儿,有句话,你别太往心里去啊,我还是得跟你先说一下。”高适说着有些犹豫,还有些尴尬,这把杨心怡弄得好紧张,心想高适怎么会知道她心里想见李延宠? 见她没说话,高适说:“啸儿,因为你已经和大唐军队正面jiāo过手,虽然我派人暗中引着你的马从旁道撤了,并没对大唐军队造成实际大的伤害,但是好多人看到你替安禄山出战了。所以,你现在对外还是叛军将领的身份。” 高适说到这儿,试探地看了看她的反应。 杨心怡却心中舒了一口气。哦,原来他是要说这事,并不是关于我和延宠。 高适见她没什么激烈的反应,才继续说道:“啸儿,我是想说,你就先不要公开露面了。我军中的这些人都知道怎么回事,所以之前我都没嘱咐你什么。这回驻扎异族边境,还有其他的友军,人多口杂。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已经吩咐下去,对外一概说你是我的亲妹妹,名叫高扬,往后当着外人的面,大家都要称呼你高姑娘或者二小姐。当然,我还叫你啸儿,那是我专门对你的称呼。啸儿,希望你不要介意。” “哦,我不介意。兄长,我不给你添麻烦,你们训练我就自己在山中转转,帮将士们采采蘑菇,出去的时候就化妆成村fù,不引起别人注意。”她在铺垫着自己暗中出去见李延宠的机会。 “行。我一会儿就让人帮你弄套村fù的衣服去,你自己出去不要佩剑,现在双方都没开战,没有那种危险。这只匕首,你带上,它比正常的匕首长、也锋利,用来防野兽。我知道,我们啸儿如今已经是正经的女将军了,一般的野兽还都能应付得了。不过,也尽量不要往深山走,万一碰上狼可就不好办了。”高适嘱咐道。 杨心怡就每日都换上村fù服装,去山里采蘑菇,回来给大伙调剂菜品。时间长了,大伙也都习惯了,每天都盼着她的那道蘑菇菜。起初她都是带上哥舒奇茂,后来这小孩不爱去了,迷上了高适他们训练,高适就也带上他,还热心地派人多关照这位小兄弟。 杨心怡渐渐地也从期盼与李延宠见面变成了习惯,一连几个月了,奚族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朝廷的撤军命令还不下,他们就只好在这寒冷之地重复着枯燥的训练生活。 杨心怡渐渐地不再奢望见到李延宠,采蘑菇就成了她例行的任务,像战士们训练一样守时、一样严格、一样枯燥,但却必须要做。 这天,哥舒奇茂又和将士们一起训练。有几个年纪小的士兵提出要比赛爬墙,输了的晚餐时要让出自己的那份蘑菇给获胜者,小家伙们一个个蛮认真的,哥舒奇茂也要参加。 “奇茂,你不行和他们硬拼啊,那墙上都冻冰了,万一抓不住滑下来就得摔坏。你不差那一口蘑菇,全让给他们都没关系,姐姐悄悄给你多留点儿,你晚上回姐姐房里吃。”杨心怡把她拽到一旁嘱咐他。 “嘻嘻,姐姐,我当然不和他们争蘑菇了,那都是姐姐采的,我当然随便吃了。我是看不惯他们那几个大点儿的吹牛,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就不信我不如他们爬得高、爬得快。姐姐你放心吧,我多小心就是了。”少年笑嘻嘻地跟着大伙跑去了。 她都没急着去采蘑菇,留在原地等哥舒奇茂的消息。她本能地担心着他,似乎有预感他会出事。 “不好了,二小姐,哥舒小将军从墙上滑下来了,胳膊不能动了!”有人跑来告诉她。 杨心怡飞快地跑去,果然,哥舒奇茂倒在地上,半靠着一个扶着他的士兵身上,疼得龇牙咧嘴的。 “奇茂,你怎么样?”她心疼地问着,和大伙一起扶哥舒奇茂进了营帐,试着帮他剪开袖子,查看伤势。 “姐姐,没事的,就是不能动。我这胳膊伤过,可能又是错位了,找军医帮忙复位就好了。”他忍着疼安慰杨心怡。 军医来处理过了,说是问题不大,但说是只外敷yào膏效果达不到最好,如果能口服灵芝水,可以起到双倍效果,晚上也不会那么疼了。 “那就快给他煮灵芝水啊。”杨心怡说。 军医面露难色:“回二小姐,灵芝属于稀罕物,这军中哪里会备着那个?不瞒您说,怕是连高阶将军想用都没有的可用呢。” “我知道了,我去山里采。”杨心怡回房换上村fù服,拔腿就进了山里。 今天出来得晚,山中已经有些暗下来了。北方冬天白天短,过了晌午就像傍晚了,她感到比每日更冷,心里也紧张起来。 山中的yào材都靠深处,不像蘑菇,随便在山腰都有不少。尤其是灵芝,就更是神出鬼没地跟人捉迷藏,有多少人为了得到一株灵芝丧命,杨心怡不是没听说过。但是哥舒奇茂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总在她的眼前晃,她不忍他夜里疼得睡不着觉。 杨心怡就试着向里、再向里走着,山中雾气越来越重,她感觉已经有野兽的叫声从远处传来。 “再向里面走二十米,再没有,就回去。”她对自己说。 “啊!太好了!”她兴奋地喊了出来,随即听到了自己声音在山中回响。 一棵好大的灵芝,就挂在前面的岩石上,不高不矮,她蹦一个高就能够到。 啊,拿到了,真是太顺利了! 她把灵芝揣好,转身要向回走。啊!她看到一双幽蓝又发绿的眼睛在盯着自己,她本能地“啊”地喊了一声,立刻,那个东西也“嗷”的一声附和了她。 是狼!她扑通一声坐在地上。 未完待续 卷一 第八十六章 重识 杨心怡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狼,曾经被土匪劫持到山里时夜里听到过狼叫,她是听土匪们说过,那“嗷嗷”的叫声就是饿狼在觅食。这回,她面对这个比家狗大不少的野兽,听那声音,她知道自己真是遇到狼了。 饿狼的眼睛在夜幕中显得格外的亮,照着它自己那张血盆大口,尖利的牙齿露在外面,还有伸得老长的舌头,仿佛下一秒就将扑上来。杨心怡知道说什么都晚了,真后悔早就该向后转,这回真是活到头了,等着高适来给自己收尸吧。 她两眼一闭,不想临死还那么惊恐。 只听“搜”“噗”两声,杨心怡下意识地睁开眼睛,紧接着又是一声“扑通”,饿狼倒下了,刚才的两声是箭飞、狼血喷shè发出的。 循着箭头shè来的方向,她惊恐地转过头看。只见一双穿着皮靴的大脚首先映入眼帘,她坐在地上眼光向上抬起,依次看到的是身穿铠甲的一双大长腿,然后是威武的身躯,直到长长脖颈上面的那张英俊的脸! 天啊,这脸,太熟悉、太亲切了! “啊?宠哥!”杨心怡惊喜异常,一下子跳了起来,上前就抱住那个救了自己的人。 “姑娘,你,你没事吧?”这人却一副客气的样子问她,“山中有狼,尤其是晚上,它们会出来觅食,太危险了。以后采yào记得白天进山。给,这是你的灵芝,快带上回家吧。” “延宠,是我啊,我是心怡!你还是想不起来我吗?我们在洛阳就见过面了,栓柱说你喝过一碗yào就失去记忆了。都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没有恢复吗?延宠,我被人救活了,我没死,我回来就是为了找你的。等我杀死安禄山,为自己报了仇,就回来再也不离开你了……” 杨心怡流着眼泪诉说着自己内心中准备了无数次,只待一朝相逢时对他要说的话语,但李延宠只是怔怔地看着她,眼中除了礼貌,只有诧异。 “宠哥,我知道你失忆了,但是我好想你啊!你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我啊?我都谋划了几年了,就离杀死安禄山、给自己报仇的目标越来越近了。你一定要想起来我啊!……” 她就一个劲儿地对李延宠诉说着,李延宠早都礼貌地推开了她的拥抱。她的眼泪被山风吹得飞扬,飞到了李延宠的脸上。李延宠下意识地擦了擦,突然发现对面女子的眼睛有些熟悉。 她是谁?一名村fù。她的眼睛怎么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我每天这个时候上山巡视,都没见过采yào的人啊。她今天突然就来了,还叫着我的名字,她到底是什么人? “嘶”一声马啼打断了李延宠的思绪,也打断了杨心怡的说话,大红马来接她了。 “姑娘,这是你的马吗?怎么这么高这么大?需要我帮你扶一下吗?”李延宠又恢复了客气的态度,礼貌地问她。 杨心怡都快哭断肠了,她知道今天再说多少话都是徒劳了,李延宠依然当她是陌生人。大红马来的方向,她已经听到高适喊她的声音了,还有很多人一起来找她的声响。 “大红神,我们走。”她无奈地擦擦眼泪,飞身上马,走了。 夜幕中,李延宠还怔怔地站在原地,手里还握着他救她时用的那张弓。 李延宠就呆立在这山中,很久很久。他使劲回忆着刚才和这名村fù短暂的jiāo谈,她好像叫了自己的名字,那称呼还好特别。“宠哥”,他觉得没有人这样称呼过自己。她究竟是什么人,怎么看我的眼神那么特别? 那眼神,似乎有些熟悉,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还说在洛阳见过我,还提到了栓柱。她和我是在洛阳认识的吗?我在洛阳住了那么长时间,认识的人就那么几个,根本没有女的啊? 对,她说认识栓柱,那,再去洛阳,找到栓柱,他就能告诉我这个女子是谁!对,去洛阳。 哎,可是现在还不能。洛阳现在在打仗,安禄山叛乱、称帝,还把洛阳定为了都城。我和安禄山是死对头,当年他是大唐将领时就屡次镇压我奚族,我为了老百姓免遭战乱才一而再地投降。这回他叛变了大唐,我如今却是大唐的子民,我应该帮朝廷打他才是啊。 对,向安禄山开战,为曾被他杀害的那么多奚族同胞雪耻!要打到洛阳去,先杀了安禄山,再找到栓柱,亲口问问他这个女子的事。 可是,如今奚族刚告别战争很短的时间,军队曾在对安庆绪的战斗中受损严重,还没恢复元气。老百姓也才刚刚恢复生产,全族上下一时还没有实力再打一场战争,何况还是远赴洛阳异地作战。 哎,我是恨安禄山,他是我奚族男女老少的仇敌。可是,以前在本地与他作战都是胜少负多。为了去找栓柱问一个女子的事,劳师动众地参与到战争中,也的确不妥啊。 李延宠就这么在山中纠结来纠结去,不知不觉就待了一夜。当他意识到自己又冷又饿又困,到了生理极限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哦,那女子穿戴成村fù模样,却骑着那么好的一匹战马,莫非是对面唐军监视我奚族的一名女将吧? 李延宠想了一夜,终于在天亮时分析出来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唐军驻扎在奚族边境线都这么久了,李延宠明白,那是因为安禄山已经对几个邻族施压,逼他们追随他一起反叛。大唐朝廷是对这些异族不放心,特意派军队在这里监督、震慑他们。 李延宠早就心中有数,那些邻族都有他们各自的族情,奚族曾受安禄山的欺压最深,要说像其他族一样跟着安禄山跑,别说他这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4 章 大王,全族老百姓都不答应。可既然朝廷派军队来监视,那就随他们的便,反正自己不冒犯他们,他们也不可能先对奚族怎样。 这回,自己救的这个女子差点儿被饿狼咬死,如果她真是大唐的将领,我身为族王,如果借此机会和唐军联络,也算是向朝廷表忠心的机会。既然已经投降大唐,适时请朝廷放下对奚族的戒备也是对全族有利的。再说,让唐军腾出精力来对付安禄山,那也是他的心愿。 对,派人去对面打探一下,如果那女子真是唐军将领,就以探望她是否受到惊吓为由,见见他们的最高统帅。 李延宠有了想法,开始向自己的军中走去。他要回去稍事休息,用过早膳、洗漱完毕就安排这事。 刚到军中,就有人来汇报说,对面的唐军一大早就撤防了。 “哦,撤了?”李延宠既是问向他汇报的士兵,也是在自言自语,“哦,撤了就撤了吧。” 他还以为,是自己救了那唐军的女将,对方看出奚族对唐军的友好,所以就不再继续监视他们了。 他想得不对。但不管怎样,那女的是唐军将领,李延宠是确定了。 实际情况是,杨心怡去给哥舒奇茂采yào去,一直到天黑了还不见她回来,全军都非常担心。 高适亲自带人出来寻找,从山边做地毯式搜寻,一直找了好几个时辰都没有找到。他急坏了,有好几次他心中绝望,都想过再找不到啸儿他也不想活了。 哥舒奇茂躺在房中养伤,不知不觉地小家伙就睡着了。等他睡到感觉饿了,心想怎么还没人来叫自己吃饭?就一下子想到平时都是杨啸姐姐来找自己吃饭,今天为什么她也没来找自己? 他就硬撑着受伤的胳膊出来找杨啸,却听说连高适将军都亲自出去找她了。 这小孩急坏了。都怪自己,为了给他找灵芝,姐姐一定是在山中遇到危险了,要是姐姐有个三长两短,都不用高适将军迁怒于他,他自己就没脸活了。 他就端着自己的伤胳膊,也跑出来加入到寻找杨啸的行列。 “高将军,都怪我,姐姐都是为我找yào材才失踪的。”他惭愧地就给高适跪下了。 “起来吧。”高适无奈地说,“你姐姐走时都说了什么?我们都找遍了这山腰了,她跟我说过,平时每天上山都从不往深处走,她不是没有常识,不会轻易冒险的。” “高将军,姐姐临走时说,她要给我找灵芝,她也知道灵芝不会长在半山腰,她是冒着危险进山里面给我找去了啊!”少年说着哭了。 “来人,点上火把,向山里面搜索!”高适大声吩咐。 “高将军,我回去把姐姐的大红马牵来吧。姐姐说过,每次她遇到危险都是大红马救她。” 哥舒奇茂没等高适回答,就跑回去牵来了大红马。 大红马其实一下午没见到主人已经心里急躁了,连白马来找它亲热它都拒绝了。这回那少年一来牵它,它一尥蹶子就自己跑远了,直奔山中。 终于见到了啸儿,高适欣喜得不顾左右士兵都在,抱住她就哭了。 “啸儿,你没事就好。快回去休息,我们明天就回防。刚刚接到朝中命令,我们可以回去了,终于不用再遭这罪了。”高适帮她牵着大红马,用另一只手拥着她,回去了。 杨心怡却不甘心这时候回去。才刚见到李延宠的面,尽管他还是没认出自己,但是能见到他,她就很激动了。今天晚了,还刚受到狼的惊吓,她分析李延宠可能每天这个时间都要去巡山,如果自己也每天都去,假装与他偶遇,那时间长了,不就等于是给他强化印象,便于找回记忆吗? 哎,这次兴高采烈地跟着高适来北方,目的就是为了见到延宠。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她都没见到他的影子。可就在她以为彻底失望、见不到他的时候,却意外地被他救了,那是何等地兴奋啊。 她后悔自己每天上山的时间太早,如果等到下午临近黑天时,早都见到了。这么多日子下来,那延宠说不定都该找回对自己的记忆了。哎,这回朝廷召他们撤军,这第一次邂逅竟然成了此番的最后一面,下次再见面,又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好不容易让延宠近距离地看清楚自己,这次再分开,他刚有的印象一定又将淡漠。杨心怡失望极了,却不得不跟随高适和大部队一起,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奚族边境。 未完待续 卷一 第八十七章 怪病 李延宠病了。 这病来得突然,病情又奇怪,奚族老少好不容易找回的主心骨又散了,族中刚步入正轨的战后建设又没了领头人。 发生这样的事,大伙又把度过难关的希望寄托在几位长老身上。 “孙长老,大王他是最后一次进山巡视就一夜没回来,回来后就病了,您说,他会不会是受到什么神的冲撞,中邪了?” “大王的马童亲眼看见他救了个女子,他们就说了几句话,那女子就骑上马走了,该不会那女的就是什么妖怪吧?” “也难说。马童说了,那女的还抱了大王,那就是妖魔附体了,不然大王怎么会一会儿发烧一会儿怕热的,还总说胡话?” “对对,大王昏睡的时候经常说胡话,总叫着什么‘红绫’‘神马’‘胡剑’的,那都是些什么啊?” “唐长老好像听说过大王祖上有只胡剑,可没人见过,据说大王的父亲也是刚从大王的爷爷那儿得到那只剑,就被安禄山给抢了去了。大王应该从来没用过那剑,就算见过,也是他很小的时候,怕是都提不动剑呢。” “对,这事我有发言权。大王的父亲失去那剑的时候大王才两岁,根本没用过那剑。还有,那‘神马’又是什么?听说大王救完那女子,就有一匹特别高大的红马来接走了那她,大王还担心马太高,好心想扶她上马,哪成想那女的是飞上马去的,好像有人看到她还长了一对翅膀呢。” “是人长翅膀还是马长翅膀了?有人看到,是大王的马童吗?” “肯定就是马童看到了,别人又没去。前几天那马童说过,看见那女的翅膀一扇就飞上马了,可昨天大夫来给大王号脉,那马童又改了说法,说他没并没看到那女的有翅膀,而是那大马有翅膀,一扇双翅就把那女子带跑了。” “这‘神马’和胡剑没人说得清,那红绫并不是稀罕物,咱奚族但凡谁成亲都要用到,大王总念叨红绫是什么意思?” “对了,当年大王和宜芳公主成亲,也有过一条红绫的。那红绫后来放哪儿了?大王平时不让人进他的房间,这回大王总昏睡着,就让伺候他的卫兵试着在房里找找,看大王是不是说他成亲时的那条红绫?” “诶?大王该不是单身久了,想成家了吧?也难为他了,这么多年就想着那一个宜芳公主,前些年大伙没少替他cāo心张罗,光朱长老就给他介绍过五六个,他就是铁了心不再娶。对了,自从这回大王回来,他再也没去后山给先王妃祭扫过。莫非,他不再坚持了?” “哎,那先王妃的棺椁都让那李雅馨给祸害得不成样了,大王还怎么去祭扫啊?不去也好,免得大王见了伤心。” “依老夫说啊,不妨再给大王张罗张罗,娶回个夫人,也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着。再说了,大王年纪也不小了,这族中也不能总没有个接班人选吧?大王现在正值盛年,现在娶妻生子,将来大王老时,孩子正好长大,不宜再耽误了。” “是啊是啊,这是正经。不如就在族中给大王物色,也别再娶什么大唐公主、邻族王家小姐的,说是政治联姻,一旦发生变故反而更复杂。当初大王要不是和大唐公主联姻,也不会年纪轻轻的丧妻,现在孩子早都一大帮了,大王更不能这么孤单。” “对对,陈长老,你那孙女不是17岁了吗?模样俊俏,还识字,在咱全族也是最出众的了,以你家族的声望,嫁给大王完全够格。” “哈哈,不怕大伙笑话啊,我那孙女,心高,给她说了多少媒了都瞧不上人家,她娘偷偷告诉她爹,说是心里惦记咱大王呢。” “那不是正好?现在大王病着,全靠贴身卫兵照顾着总不是回事。男人粗手笨脚的,像洗啊涮啊的也干不利落。干脆,就让陈青儿先去服侍大王,哪天等大王醒了,看青儿照顾得周到,自然就喜欢了,直接封她个王妃,也是众望所归。大王心思实,不喜欢娶三妻四妾的,就娶青儿一个,最好不过。” “对对,咱这就给陈长老道喜了!” …… 众位长老这就算达成了共识。第二天,那陈长老的孙女、17岁的陈青儿就被人簇拥着,穿上只有过年才舍得拿出来穿穿的最漂亮的衣服,进了李延宠的屋里。 “大王,您感觉好些吗?来,我喂您喝点儿水吧。”青儿从小就仰慕李延宠,一心等自己长大了给他做妾,她以为凭爷爷长老的身份以及自己家在族中的老资格,做个庶妃还是有希望的。她还想过,若是庶妃做不上,哪怕当丫鬟侍女,她都愿意待在大王的身边。 此番,她终于得到有可能当上王妃的机会,兴奋得一夜都没睡,连夜反复练习伺候大王的每一个细节。这回终于梦想成真了,她温柔到了极致,一手拿起小勺盛着水,另一手托起大王的头,一点一点地喂李延宠喝水。 “红绫,我要红绫……”李延宠昏睡中又在说胡话了。 青儿不知道他胡话里常喊的这几样物件,还以为大王是醒了,要红绫和她成亲呢,惊喜得恨不得立即就投入大王的怀抱,都不用什么仪式了。但她还要做出害羞的模样,低着头,手捂绯红的脸蛋,小步跑出来,来找正在开长老会的爷爷。 “哦,青儿怎么不侍奉大王,跑到这儿来了?”众长老停下议题,纷纷把目光投向这个女孩。 “爷爷,青儿不敢说。”女孩脸红得更厉害了,还深深地低下了头。 “可是大王醒了?”有长老问。 “嗯。”青儿害羞地点了点头。 其实李延宠根本就没醒,他是在说梦话,青儿小女孩没有照顾昏睡病人的经验,更不了解李延宠的情况,她错把人家说胡话当成是醒来对她说话了。 “哈哈,我们说嘛,有女人近身照顾着,大王很快就好了。行了,别让姑娘家害羞了,咱们这些爷爷辈的老家伙什么都明白,准是……哈哈,就等着好消息吧。” 长老们想当然地以为,是李延宠醒来后看到青儿乖巧又美丽,直接就和她行了夫妻之实,女孩子才害羞得跑了出来。 青儿是小姑娘,当然不会明白爷爷们想得这么大尺度,两方面都误会了。 见老人家这样笑,她稀里糊涂地更害羞了,没来得及说出她想要说的话,又用手捂着脸跑了出来。 这一出来不要紧,正碰上长老们好心找来的喜婆。如今全族刚从战乱中稍微缓过来,喜婆已经好久没有接喜活儿了,这回好不容易有人找她,还是给大王张罗喜事,自然提起了十二分精神,殷勤地早早等候在长老会门口了。 “哟,这不是我们的未来王妃吗?快叫胡婶儿看看,这小脸儿,怎么红得像苹果似的?哦,对了,青儿你不是一大早就去服侍大王了吗?怎么跑这儿来了?要是缺什么少什么的,就来找胡婶儿,别打扰你爷爷他们商量族中大事。” 这喜婆也欢喜大王能娶本族的姑娘,本族姑娘人熟悉、事儿少,不用像对当初的杨心怡和李雅馨两位大唐公主那样,总是陪着十二分的小心,生怕哪句话说得人家不中听,害得紧张好几天都不敢大声说话。 “胡婶儿,大王说,要红绫。”青儿羞得脸红到了脖子,她当然知道那红绫是干什么的,大王对自己要红绫,那用意再清楚不过了。 “呵呵,青儿,胡婶儿这就给你道喜了!胡婶儿还琢磨着怎么也得下半月呢,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把大王伺候好了,他都急着要红绫了。你等着,胡婶儿这就回家给你拿去。要不,你先回去陪大王,待会儿婶儿给你们送过去。” 折腾了这么一圈,陈青儿再回到李延宠屋里的时候,李延宠正躺在地上,头磕在了地砖上,起了个大包,还破了块皮,出了血。 “啊!大王!快来人啊,扶大王起来!”小姑娘急得大喊。 青儿是女孩子,李延宠人高马大,她根本扶不起他来,更不要说把昏迷的人弄到床*上了。她知道自己这回可惹祸了,没照顾好大王,还让大王磕破了头,就这两下子还想留下来侍奉大王、还想当王妃?怕是连侍女都不够资格。她急得、怕得哭了。 陈青儿一大早来,是奉长老会的命令来伺候大王,李延宠的贴身卫兵就不敢进来打扰了。他们也都明白,这是长老们给大王物色的夫人,说不定还能当上王妃,人家“夫妻”在屋里,他们可不敢进来,所以都躲在了门口的营房。 刚才青儿听李延宠说要红绫,匆忙就跑出去了,都没人注意到她离开。她在外面待了那么久,李延宠昏睡中口渴,就本能地起来自己倒水,结果一下子起猛了,头晕得厉害,直接就摔倒在地上,磕破了头,直接又昏睡过去。 青儿喊来了卫兵,还有那喜婆刚取来了红绫,也碰巧这时候赶到,那么多人进来,正看见大王倒在地上,头上还出了血。 “大王,您没事吧?”卫兵慌忙上来抬李延宠到床*上,李延宠被这么一抬,又迷迷糊糊地说了胡话:“红绫……” “大王,红绫在这儿,给您。”胡喜婆殷勤地把刚取来的红绫递到大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5 章 的手上。 李延宠朦胧中接过去红绫,紧紧握在手里,又说了一句话:“你的头接上了,这红绫就是我。来,我们骑上‘神马’,带上胡剑,去杀安禄山……” 众人都愣了。 未完待续 卷一 第八十八章 冲喜 李延宠还是昏睡。闻声进来的卫兵已经把他抬到床中,擦干净额头上的血迹,又做过简单包扎,大伙这么忙乎着,李延宠都没醒。他手中紧握着从胡喜婆手中接过来的那条红绫,还似乎比刚才睡得更踏实了。 “大王,您醒醒啊?您好赖说句话,我们也好回去准备啊?”胡喜婆还轻轻从李延宠手中往外抽着红绫,却被李延宠攥得很紧,根本抽不动。 屋里越聚人越多,除了胡喜婆、陈青儿以及李延宠的贴身卫兵,几位长老也闻讯过来了,都趴在李延宠身边轻声唤着,都很焦急。 “青儿,你不是说刚才大王醒了吗?怎么大王只是紧紧攥着红绫,他并没说要娶你啊?”胡喜婆冲陈青儿说。 陈青儿这会儿看到这架势,早都急得、羞得满脸通红了,她也在使劲回想刚才大王说话的情形,这回她有点儿想明白了,大王可能是在说梦话、胡话,人家并没说过要娶她,甚至连她的名字都没叫过一个字,或者根本都没看到她进来了。 “青儿她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大王向她求婚的话,姑娘家可怎么学得出口?”一旁的孙长老当然顾忌着陈长老的脸面,一个劲儿地冲胡喜婆使眼色。 “孙女,别怕,爷爷在。没事,大王说什么没关系,等他醒了,爷爷就做主给你们办婚事。”陈长老心疼孙女,走上前把青儿拥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发。 胡喜婆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说话不中听。她是凭自己的“职业敏感”,觉得大王对青儿没那意思,可是以陈长老的地位和众位长老的明显倾向,她又何苦得罪那人?连忙赔笑道:“对对,我这就回去张罗去,给青儿王妃cāo办个最隆重的婚礼。” 胡喜婆溜边儿迈着小碎步出去了,她真后悔刚才嘴欠,她要赶紧把青儿当王妃的事快嘴儿地在全族宣扬出去,免得人家长老们记恨她,那她以后可怎么混生意? 果然,到晚饭时分,奚族方圆这么大地方全都知道了,李延宠大王已经向陈长老的孙女青儿求过婚了。 “哟,长老,给您道喜哦!” “陈阿母,您要成咱大王的丈母娘了,您好福气哟,生了这么个争气的闺女儿!青儿王妃的嫁衣做了吗?咱姐妹儿的手工还拿得出手,不如就我帮着做吧?” “嘿,青儿,咱姐妹从小一起长大,你当了王妃,以后可别不理我们啊!” “哈哈,陈兄,要给大王当岳丈了,也不先请大伙喝顿酒?可不兴一顿喜酒就打发了我们这些老哥们啊,咱得大庆三天!” …… 一时间,陈家门庭若市。 青儿的母亲来求陈长老了。 “公爹,这事闹得这么大,青儿要是嫁不成大王,她就没法在这儿活了。我刚刚问过她了,并不像外面传的那样,她说大王都没看到她进屋,更没求过婚。哎,那些人嘴巴真长,说什么的都有,还有的说,说……哎,说青儿在屋里都让大王给睡了!” “嗯,这事也怪青儿没说清楚,当时她脸红成那样,还慌里慌张地跑去找我,连我都是那样以为的。哎,事到如今,那胡喜婆还一个劲儿地嘴快张罗,不成也得成。没事,有我呢,一定要让我的孙女当成这王妃。”陈长老笃定信心。 自从周群的爷爷周长老过世后,族中长老最有威望的是孙长老。孙长老和陈长老jiāo好,这回青儿的事他也是极力促成的。因为孙长老也有他的想法,促成青儿嫁给大王,对他自己也有利。 有了孙长老支持,这事在长老会中就算达成了共识。为大王早日迎娶新王妃,也成了长老会这段时间的中心任务。 李延宠还是多数时间在昏睡,偶尔清醒一会儿。赶上他醒来,族中各方面代表就要抓紧利用这点时间,请示汇报族中大事。这段时间以来,他的门口总是站着、坐着不少等待他清醒的人。 “林将军,这都好几天了,都是大王一醒来就接见你,今天不成了啊,这回大王醒了必须我先进去,大婚之事还一次都没与大王商议过,不能再拖了。”说话的是孙长老,还有几位长老也跟着附和。 “哎,孙长老,您老就再让我这一回,我这回请示完布防的事,就再不跟您老争了。众位长老,这事太大了,涉及到全族的安全。”林将军如今是李延宠新调上来的副将,年轻、武功好,是李延宠培养的新生力量。 “诶?小林子,你这话说的?就你的事重要,大王的婚事就不重要了吗?只有给大王早日办了婚事,冲了喜,大王的病才能早日好起来。到时候有大王坐镇,还怕奚族不安全了?”长老们反驳道。 “是是,长老们说得极是。”林将军一个劲儿地连点头带赔笑,“您们没看到吧?外面还候着好多人呢,等着汇报买种子的、修水利的、盖房子的,一个个都拉着架子立即挤进来。等我进去简单一两句话说完我的事,我就去外面帮长老们把着去,不让他们打扰里面好好商议大王大婚的大事。”林将军很聪明,说完,他就一个高先窜了进去。 “这个小兔崽子,人比猴精,等吧,没有半个时辰他都不会出来!”长老们意识到上当了,但也只能继续等。 果然,半个多时辰,林将军出来了,长老们刚要进去,卫兵又给拦住了,说大王没听完林将军汇报就又睡过去了。 “这总这么耽误下去,还怎么冲喜了?”陈长老不耐烦了,他是替孙女,替家族。现在逢人就叫青儿“王妃”,青儿懊恼自己那天太冒失,都上火得嘴上起泡了。 今天临出门时,陈长老已经向全家承诺,今晚回家时,一定给孙女个答复,把大婚的时间定下来。 他在来的路上跟孙长老说了,孙长老也保证,今天,就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大婚的事敲定了。 可眼下都快到晚膳时分了,大王又睡了。等他再醒来时,也许是该就寝的时间了,也许都大半夜了。这可如何是好! “众位,正好族中有分量的人都在,我们不妨就在这儿把大婚的事定下来。”孙长老发话了。 “可是大王还没醒?要不等明天吧,明天一早大王醒了,第一件事就商议大婚?”有人提议。 “不可。大婚事大,大到任何事都不可相比。试想,有比大王身体康复更重要的吗?大婚,是给大王冲喜,用喜事冲走凶煞,大王的病自然就能痊愈。你们难道没发现大王这病来得蹊跷吗?大夫治不了,巫师也办不到,只有冲喜,才能让大王重新生龙活虎地带领我们早日在战后建设起新的家园,让全族百姓过上幸福的生活!”孙长老慷慨陈词。 “对,孙长老说得对。”陈长老立即起身附和,“我不是因为青儿是我的孙女就着急办这事,就像刚才孙长老讲的,用喜事冲煞气,族中自古就有这传统。大王这病是犯了煞气,现在又没有别的合适可以做王妃的人选,也是众位长老信得过我,又恰好青儿年纪适合,模样和才能嘛,还算不太玷辱大王,我这个当爷爷的就只好说服孙女放下女孩家的害羞,承担起族中大任。” “对啊,陈长老深明大义啊,连亲孙女都动员起来了。咱们青儿姑娘那真是模样俊俏,心灵手巧,还认识有上百个字呢,跟大王真是天生的一对儿!”胡喜婆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凑热闹,嗓门尖尖地说道,“我都把大婚的一应程序都筹备好了,只待大王一醒,就举行大婚圣典!” “诶?此言差矣。”孙长老又给她否了,“不用等大王醒来。冲喜冲喜,讲究的就是用喜庆唤醒大王,大王都醒了还叫什么冲喜?我查过了,明日就是黄道吉日,就由林将军代替大王,迎娶青儿姑娘!” 孙长老用这种语气一说,就像是拍板一般,众人都理所应当地认为这就是决策了。 “好嘞,我马上招呼人去布置场地,给林将军准备穿戴用品,最重要的,是给咱们青儿王妃送婚服、首饰去咯!”胡喜婆那声音像举了高音喇叭一般喊得清脆,人们都希望这声音能喊醒昏睡的大王李延宠。 第二天一大早,锣鼓喧天、鞭pào齐鸣,整个奚族方圆之地,全都笼罩在异常的喜庆气氛当中。 李延宠的房间也昨晚连夜让人布置成了新房的喜庆模样,他穿着睡服躺在那里,被子全换成了大红的龙凤呈祥喜被,头上还被喜婆缠上了一条鲜红色的发带,看上去怪怪的。 最热闹的当属陈家。青儿打扮成王妃的模样,在她祖父连夜的教诲下,此刻她已经端足了王妃的派头,学着以族中“女一号”的口吻对众人吩咐任务了。 “雪儿,你去外面看着点儿,林将军从大王那边出发时你就过来传话。你们几个,堵好了门,让林将军替大王给我多行几个礼再放他进来。” “小翠,你把赏给大伙的糖果再清点一下,每人五块,年长的和小孩子六块。发给大伙时要笑脸相迎,这样才讨喜,大王也能早些醒过来。 春桃,你把我的鞋子再藏好些,等会儿林将军越找不到越好,谁都不许偷偷告诉他,小心我掌嘴……” 被分配任务的都领命各自忙碌去了,其余年岁稍微大些的继续围着青儿说好话。 “咱奚族的王妃,还是得咱奚族的女儿来当。你们看看,青儿王妃和大王多般配啊,这模样,这气派,哪点儿都不比那大唐公主逊色。” “就是就是,那李雅馨,就是一个母夜叉,还掘了先王妃的墓,太过分了。要是她来看到咱们青儿王妃这么风光地嫁给大王,肯定把鼻子都气歪了。” “谁说不是?听说那李雅馨嫁给先王还嫌人家相貌不英俊,还纠缠过先王周将军呢。” “啊?还有这事?真不要脸啊!你听谁说的?我可不信。不过,按族规,先王李延禄过世,她就该再改嫁给周群大王,可因为什么没嫁呢?” …… 这些女人们本想讨新王妃的好,夸她比大唐公主更美,却偏偏有既想讨喜又说不到点子上的,说的这些话不但不能讨青儿高兴,反倒让她非常反感。 “你们能不能不提那两个女人?大唐公主怎么了、改嫁又怎么了?你们这话,是要提醒我那个李雅馨这回又得改嫁给大王是吗?”青儿脸拉得老长了。 “该死!我这嘴,该打!”那女人一个劲儿地做出自己掌嘴的动作,“我说错了,青儿王妃您可别见怪啊,我们的意思是,不论那个李雅馨,还是之前的那个杨心怡,都不配咱大王。大王还是最喜欢我们本族的姑娘,更喜欢青儿王妃。” “对对,青儿王妃您千万别多想。那个李雅馨根本不配大王,听说她上回不是有病,是受伤了,以后都不能生孩子了。大王还没子嗣呢,哪能娶那种不下蛋的母鸡?” “啊?有这种事?你听谁说的?” “我外甥趴李雅馨丫鬟的房间听到的。” “你外甥那么下作?还趴女孩子的房间?” 一众长舌fù,又说话跑偏了。青儿很生气,一拍桌案:“你们要嚼舌根出去嚼去,别破坏本王妃的好心情!” “我们知错了。”这些女人连忙满脸赔笑,也觉得这青儿一夜间真是变了脾气,以前她多温柔啊,说话从不大声,都是见人先笑再开口的。 未完待续 卷一 第八十九章 争婚 一帮女人在青儿的闺房中谈论着,刚才派出去的几个女孩子陆续回来汇报了。 “启禀青儿王妃,林将军已经朝咱们这边来了。林将军今天打扮得可精神了,那派头,真有当年周将军的风范呢。” “是啊,是啊,林将军是咱大王新选的副将,人长得也像周将军那么帅气,还比周将军更年轻,本事也高强,武功仅次于周将军呢,难怪大王那么器重他。” “是啊,但愿这位小林将军能像周将军一样,不辜负大王对他的信任。” “哎,可周将军还是英年早逝了,真可惜啊。说来说去,都是被那李雅馨闹得,那些年咱族中让她搞得乌烟瘴气,大王被迫出走,李延禄大王的权力也都让那女人夺了去,周群大王也怕她。哎,真担心那女的再来折腾。” “呸!乌鸦嘴!今天是大王和青儿王妃的大喜日子,你还说这么晦气的话。再说,那妖女要是真回来了,第一个就来折腾你。” …… “行了,都消停一会儿吧。该干嘛干嘛去,帮我堵住门,别让林将军那么痛快地把我接走。喜婆说了,给大王冲喜,搞得越热闹越好,反正是林将军来接我,你们多难为难为他没事。”青儿吩咐道。 “是,王妃。”众女子尖声细气地答应着。 众人开始忙着堵门,门外却传来了重重的敲门声。 “快开门!”是女孩子的声音。 “不开,王妃有吩咐,不能让林将军那么容易接走她!”里面这些女声更高、更杂。 “快开门!不好了!李雅馨回来了,正跟林将军打着呢!”外面的人喊。 众人连忙给她打开门。 “启禀王妃,不好了,李雅馨回来了,喊着要嫁给大王呢。还,还跟林将军在来这儿的路上打起来了,哎呀,林将军的胳膊都流血了。”汇报的人说。 “不可能,你一定是看错了。林将军本领那么高,怎么会负伤?他和安禄山的军队作战都没负伤,怎么会让李雅馨打伤?”立即有人反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6 章 “都是刚才谁乌鸦嘴说的?好端端地念叨李雅馨,这回好了,李雅馨真来了。”有人冲刚才嘴欠的人抱怨。 “都给我住嘴。”青儿发话了,“你说什么?李雅馨要嫁给大王?你仔细点汇报着,她跟林将军怎么打的,林将军怎么负的伤?” “回王妃,林将军武功厉害不假,但是林将军今天穿的喜服,长长的不灵便,再说他来接亲也不能带兵器。那李雅馨是有备而来的,不光带了兵器,连暗器也带了。刚刚林将军就用徒手跟她打,硬是把她手里的qiāng都打落在地了。可是那个女人真不要脸,竟然使暗器,飞出来就扎到了林将军的胳膊,流了好多血!” “看来是真的了。”青儿说。众人也都紧张得很,尤其是刚才乌鸦嘴的那个,生怕青儿王妃迁怒与她,万一再割了她的舌头,吓得浑身都发抖了。 “她果然是奔着嫁给大王来的。她的消息怎么这么灵通?”青儿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众人。但没人敢搭话,一个个都怕怕的。 青儿站起身,怒目圆睁:“你们刚才不是都在恭维我吗?不是说我奚族的女儿才是最好的王妃人选吗?这回大唐公主回来了,你们刚才的忠心呢?还不快出去,帮我教训那个妖女!” “王妃,那妖女会武功,我们奚族女儿除了会骑马,并没有什么功夫拿来对付她啊。”有人战战兢兢地说道。 “刚才谁乌鸦嘴说李雅馨要回来的?”青儿厉声喊道。 “她,王妃,是她说的。”众人把那个女子推到了前面。 “对,就是你。你出去,替我教训那个李雅馨。告诉她,今天我和大王大婚,让她识相的话就立马走人,我就放过她。不然……” 陈青儿还没想好说不然怎么样,门被从外面踢开了:“不然怎么样?!”李雅馨高声反问道。 众女子吓得,个个花容失色,有胆大的腿脚还好使唤,忙着逃出门了,有的干脆在原地哆嗦起来,还有的吓哭了。 “就你们这些货色,还敢跟本宫叫阵,无非是躲在屋里嚼嚼舌头过过嘴瘾罢了。来啊,把她们的舌头都给我割下来,我要炒盘菜陪延宠喝酒!”她冲手下这么一说,立即就有壮汉抄起短刀,捏起一众女子的嘴,把她们一个个都逼到了墙角。 “王妃,不要!不要!我们都是被青儿逼得才说您坏话的,我们都拥护您,您才是我们的王妃,是皇帝钦封的公主王妃。”那个刚才乌鸦嘴的带头哆哆嗦嗦地向李雅馨表忠心。 “啊,这话本宫爱听。对,你们都是被这个贱女人逼的,对,就是她!她的嘴最臭,臭烘烘的,还要嫁给延宠,让延宠亲她的这张臭嘴!来啊,先把她的舌头给我割下,让她不知天高地厚,还想乌鸦变凤凰!给我割掉她的舌头,撕烂她的嘴唇,变成丑八怪!”李雅馨眼睛冒着凶光,声音非常恐怖。 陈青儿也吓得腿都软了。但是她是“王妃”,她不能像其他人一样求饶,她打定主意,今天就是死,也不能向情敌低头。 于是,她鼓足了劲,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突然从座位上一个高蹦了起来,她的个子比李雅馨矮不少,刚刚李雅馨就凑到她脸前说话,才刚站直了身体,她这突然一蹦,正好头猛地撞在了李雅馨正在狞笑的下巴上。 这一撞不要紧,李雅馨的牙齿上下一对,那劲儿真大啊,正好把她的舌尖夹在当中,舌尖被她自己咬掉了,鲜血如注,从李雅馨的口中喷了出来,连那一小块舌尖,也从血流中落在陈青儿大红婚服的肩膀上。 “臭娘们!”李雅馨的手下破口大骂,一巴掌就掴在了陈青儿的脸上,五个手指印清晰地浮现在那张擦着胭脂的脸蛋上,疼得陈青儿当时眼泪就下来了。长这么大,她哪里受过一指头? “青儿,爷爷来了,别怕!”陈长老从门外冲了进来,一把护住孙女。 “哈哈,老不死的,你来得正好!来,替你孙女给公主磕头请罪,求公主绕过你孙女,就用你的人头替她谢罪!”李雅馨的手下粗暴地就上来扯老人。 “陈长老,大王醒了,要找您问话呢。”门外有人来喊。 “啊?大王醒了?”陈青儿眼前一亮,从爷爷的怀里挣脱,第一个跑了出去。 “青儿,等等爷爷!”陈长老也跟了出去。 “延宠,我回来了!”李雅馨舌尖没了,说话言语不清,也连忙吐了吐口中的鲜血,忍着剧痛跑了出去。 李延宠端坐在一片红色的喜庆的“婚房”中,此时他已经穿上了平日里的普通衣服,一边训斥着,把侍卫端端正正呈上来的大红婚服扔了一地。 “陈长老,说说吧,这都是怎么回事?谁给你们的权力,连我的婚事都敢私自做主了!”李延宠不再有平日里对长老们的尊重、客气,板起脸来,样子、语气都很严厉。 “大王,老臣的孙女青儿从小就仰慕您,一心非您不嫁。您在昏睡的时候已经和她有了夫妻之实,老臣既要为孙女着想,更是为了大王的英名,才不得以想出了这个应急之法。”陈长老今天就是豁出老命,也要把这场闹剧唱到底了。 一旁的孙长老早就被召来了,也一个劲儿地说:“大王,长老们都是好心想为您冲喜。您这总病着,什么大夫都医不好您,这不是,刚一冲喜,您就醒了。” “行了!一派胡言。”李延宠严肃地说,“陈长老,我什么时候跟你的孙女有夫妻之实了?我一直在昏睡,根本没有力气,哪来的那种说法?女孩家的清白你也要想清楚了再说。” “大王,您睡着,是青儿,是青儿自己,是青儿主动的。”陈青儿也进门来了,听到爷爷刚才那样说,她也明白了爷爷的意图,现在都到了这样的关头,只能豁出去不要脸面了。 “贱人!”突然,一声并不清晰的女声响起,李延宠一愣,抬眼看见满嘴流血,满下巴、满衣服也都是血的李雅馨,她继续乱乱儿地说道,“人家延宠稀罕碰你这副脏身子?我和他都有了儿子了,我这回就是带着儿子来找父亲的。” “什么?全都一派胡言!”李延宠气得,霍地从椅子上站起,“这两个不要脸的女人,都给本王拖出去!” 卫兵上前拖李雅馨和陈青儿,陈长老连忙跪下求情,孙长老也连忙跟着跪下,一个劲儿地请罪。 “大王,老臣是心疼孙女心切,才不得以说那样的话。青儿她是真心仰慕您,此番事情闹到这等地步,全是老臣的错。就算您没碰过她,她今后也难嫁人了。大王,求您看在老臣几代忠于大王的份儿上,就收下青儿当个侧妃吧。如果连侧妃您也不允准,当个侍女也行,千万别逼女孩家行了短剑啊!” 陈长老哭得老泪纵横,样子十分戚悯。青儿跪坐在地上,一个劲儿地哭泣,都要哭断肠了,那样子也真令人动容。 而李雅馨,虽然满身是血,却还是趾高气扬地站在那儿,轻蔑地看着地上的一对祖孙,鼻子里直哼着气。 “来人,把李雅馨先带下去。本族的事,我们关起门来说话,不要让外人搀和。”李延宠吩咐道。 “谢大王开恩。”陈长老、陈青儿祖孙连忙磕头谢恩,孙长老也跟着跪地磕头。 侍卫再次上来拽李雅馨,却突然从外面跑进来一个小男孩,稚气地喊了声:“儿臣参见父王!” 李延宠循声一看,眼前这小男孩也就一岁多的模样,刚学会说话走路,那样子真可爱啊。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九十章 儿子 这小孩,粉白的脸蛋,大大的眼睛,眉毛弯弯的,小嘴红红的,尤其是说话的声音,又清晰又悦耳,吐字还非常标准,和李雅馨那少块舌头含混不清的说话形成鲜明对比。李延宠眼中看了心中喜欢,不禁眼神就盯着那小孩,再不舍得移开了。 李雅馨忍着断舌的剧痛,一直观察着李延宠。她看出来了,李延宠喜欢这小孩,这趟算是来对了!是人就有软肋,李延宠这么大岁数没有子嗣,孩子就是他的软肋,随便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孩就能把他迷成这样。 正好自己也不能生育了,将来和他就守着这个孩子,看来当初没白算计,这回终于派上了用场!李雅馨就继续用乱乱儿的舌头提示那小孩:“宝贝,快告诉爸爸,你叫什么名字?告诉他你从哪儿来、家里都有谁?” “嗯。”那小孩就乖巧地继续面对李延宠说,“我叫李小宠,小名叫心心,心肝宝贝的心。家里有父亲李延宠、母亲李雅馨,还有外公外婆,外公是灵勋侯。” 小孩说完,还跑过去,从李延宠的膝盖上爬到他的怀里,搂住李延宠的脖子,亲了他的脸,又说了一句:“爸爸,我是您的心肝宝贝,我最爱爸爸了!” 李延宠刚想伸出去抱住孩子的手却停在了空中,又慢慢地放回自己身侧。心心,心肝宝贝的心,这个字怎么这么熟悉?我之前常常在纸上反复地写这个字,有什么含义吗?这小孩才一岁大的模样,我都写了好多年了,难道,我还有别的孩子、别的“心肝宝贝”吗? “妈妈,爸爸好像不喜欢我?爸爸他都没抱我,您不是说,我亲了他,当他的心肝宝贝,爸爸就会喜欢我吗?”那小孩受到冷落并没有哭,而是很快又从李延宠的膝盖爬下,跑到李雅馨的身边去了。 “来人,把延禄的四夫人叫来。”李延宠的这个吩咐,让在场所有的人都非常不解。 李延禄死了多时了,他的那些夫人中,不少娘家有些势力的,都回去奔父兄去了;就算势力一般,但凡有些实力的,也都给接回去了。如今只有这位四夫人,虽然娘家也是一个族的首领,但是父王不在了,王兄和她关系不好,自己又没有孩子,只能留在奚族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 不大工夫,那女子来了,可怜兮兮地跪下给李延宠行君臣礼,然后再站起身行家礼。 “好了,四弟妹,坐下吧。”李延宠面容平静且温和,“延禄走了多时了,难得你对他的一片痴心,你娘家是王族,也不肯离开我奚族婆家,王兄平日里对你关心不够,你别见怪啊。” 那四夫人连忙再次站起来行礼:“王兄羞煞我也。我如今成了寡fù,又不曾给李家生下一男半女,承蒙王兄不嫌弃,肯收留我白吃白住在夫家,已是对小女子的最大恩典。” 其实按照传统族规,李延宠是该收了这个女人的。可是李延宠的脾气和原则大家都清楚,那四夫人根本也从没有过那种念想。 “谁说你没给李家生下子嗣了?这个,李小宠,从今往后就jiāo予你抚养,他就是你的儿子了。来,小宠,哦,这名字不大好,伯父给你改一个,叫李诚实,来,见过你母亲。” 那小孩愣住了,众人也愣住了。 四夫人还算反应够快,连忙上前拉过小孩,蹲下身,抚摸着小孩的脸蛋,微笑着说:“诚实,快谢伯父大王赐名。我是母亲,往后我们母子全要仰仗大王伯父照拂。” 那小孩回头看了看李雅馨,又抬头看了看这位自称母亲的女人,再向上面望了望李延宠。只见他小腿紧走几步,跑到李延宠的脚下扑通跪倒:“谢伯父大王赐名,我叫李诚实,全听伯父大王的教诲。” “心心,你给我过来!别听那个疯女人的话,你有母亲,不许认别人叫娘!我才是生你的亲娘,上面坐的那个人不是伯父,是父亲,是我和他生下的你!”李雅馨虽然说话口吃不清了,但这几句众人还是都听明白了,那小孩也听懂了。 这位四夫人,自从李延禄死后终日深居简出,今天刚刚被人突然找来,说是大王召见,她一进门光紧张地看上面坐着的李延宠是什么表情了,只用余光看到一屋子的人,刚刚又让她认这个小孩,她都没来得及看清楚房间里都是些什么人。 这回李雅馨说话了,她认出了这是先王妃,曾经自己都得给她行大礼的人,她一下子本能地就被那气场给镇住了,连忙怯懦地退到了一旁。 “大胆!”李延宠最看不上女人这种嚣张的样子,以前他就看不惯李雅馨的做派,尤其是她烧了杨心怡的坟墓,他对这个女人早都厌恶、憎恨透了。但是当初她掌管着族中大权,而他成了毫无实权的“先王兄”,无法奈何那个女人罢了。 但现在不同了,李延宠重新坐上了大王的宝座,这奚族又是他说了算了,他不可能再容许这女人在自己的面前如此张狂。当然,他现在记不起李雅馨烧杨心怡坟墓的事了,因为他唯独想不起来和杨心怡有关的事,但对这个女人的厌恶却是始终没变。 “胆大妖女,竟敢在本王面前放肆!来人,怎么还不把她给我拖出去!”李延宠大喝一声,侍卫连忙上前,架起李雅馨就出去了。 “心心,心心!快求你父王放了母亲!”李雅馨如今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不停地喊着。 “心心请父王放过母亲。”那小孩上前跪在李延宠脚下,用很低的声音求着,众人看到,孩子已经吓得不轻,脸色都变了,从粉红变成了煞白。 李延宠只觉得心口发闷。 这个小孩,第一眼看到他是非常喜欢,那一瞬间,他竟然有一种错觉,那就是自己的儿子。 可他渐渐冷静下来,心中问着自己:我什么时候有的这个孩子呢?和谁的孩子?我的年纪和身份应该是成过亲的,可是王妃在哪里?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这个李雅馨明明是弟弟娶的王妃,为什么几次三番地纠缠我,还拿出个孩子当诱饵,上来就叫我父亲? 所以,就算再喜欢这个孩子,也要先弄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7 章 楚了再说。他是真看这个小孩招人喜爱,但凡他是别人家的孩子,他都愿意抱抱他,赏他些东西。可这个孩子的来历特殊,他是李雅馨带来的,所以,这很可能真的是个诱饵,李雅馨用来引诱他上钩、就范的工具。 李延宠就任凭这小孩跪在自己的脚下,可怜巴巴地掉着眼泪。李延宠先是看着他,后来干脆不忍看那双满是泪水的眼睛了,把目光移开,看身旁的这些人。 他的目光在众人中游走,最后,停在了陈青儿身上。 “陈姑娘。”他清了一下嗓子,叫道。 陈青儿现在都要羞恼死了,刚才在李雅馨的下巴上把头撞得晕晕的,这会儿刚缓过来点儿,站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却又好像全是寻死的心思。 “大王,小女子在。”她颤颤巍巍地说话,颤颤巍巍地跪下。 “起来吧。”李延宠面色温和,声音也和善多了,“你是陈长老的孙女,本王自会高看你一眼。只是娶你嘛,本王还没这种打算。你今年多大了?” “回大王,青儿17了。”姑娘看大王对自己的态度这么和善,又说没有娶自己的打算,她还以为接下来大王会说让她当个侧室,或是侍女,这都是情理之中的,她也愿意接受。 只听李延宠继续用那种温和的口吻说道:“17了?不小了,该婚配了。本王就做主,将你许配给我的副将林军。林将军是我奚族本事最高的年轻将军,也是军阶最高的武将。你们俩年纪相当,家事也般配,林将军人品庄重,自会好好待你。” “多谢大王赐婚!”只听很高的一声,林将军快步走上前,跪地谢恩。 “老夫替孙女谢大王成全。”陈长老连忙上前跪地。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尽管不是孙女想要的,但却是最好地成全了孙女的人生。 那陈青儿懵了,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从不到十岁起就暗恋李延宠,就算他不当大王的时候、流亡异乡的时候,嫁给他、甚至给他最侍女,都是这个女孩子唯一的心愿。 这回眼看就要当上王妃了,她都看到王妃的凤冠在面前闪耀了,却不料突然发生这么多变故。本来她都宁愿大王就那样昏睡着,她每天贴身侍奉他,为他擦脸,看着他那英俊的面孔,都是至高的享受。 却不料,大王他对自己一点点喜欢都没有,连正眼都不看她,连侍女都不要她,这可是对女子最大的羞辱啊。 想到这,陈青儿猛然站起身,拔腿就向外跑,众人都惊讶了,蓦地,林军追了出去,陈长老也跟了出去。 李延宠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他欣赏林军,那可是他在这么多奚族大军中掰着手指挑出来的最优秀的小伙呢。他都觉得,这个年轻人,一般姑娘都不配他。他之前只知道陈长老家中有个孙女,人们都夸奖,但是自己并没什么印象。刚才看了,还觉得真挺不错,就当即决定,给他们赐了婚。 哪成想,这姑娘真是傻啊,这么相貌英俊、武功高强、前途无量的少年将军她都不知道珍惜,这种女孩子,眼光只往上看,还不是图那个王妃的宝座。李延宠误会了。 他误会了陈青儿,连带上更加憎恨那个李雅馨。 “现在的女子,怎么都这样!”他愤愤地说。 他心中突然问自己:有没有那样一个女子,只喜欢自己这个人,而不在意自己的大王身份?只把他当做夫君爱慕,而不在意自己是富贵或是贫寒? 我就要找一个那样的女子,陪我共度一生。他想,突然又觉得头晕起来。 “都下去吧,我想休息一会儿。本王这里只要侍卫伺候,不需要女人近身。哦,那个李雅馨,毕竟是大唐公主,派人客气点儿送她走吧。那个小孩,她愿意带着就带走,不愿意带就还给延禄的四夫人。去吧。”他摆了摆手。 手下人刚要领命离开,又被他叫住了。 “本王问你们,那个小孩,会不会是李雅馨和延禄的?派人去查查那小孩出生前后的情况。” “是。不过,回大王,李雅馨一口咬定那孩子是您的。”手下人试探着说道。 “屁话。本王碰没碰过她自己还不知道吗?她当本王得了失忆症,干过什么都不记得了?”李延宠摆手让他们下去了,自己却心虚了我,的确是得了失忆症啊。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九十一章 谢礼 杨心怡跟着高适和大部队回到先前驻扎的地方继续待命。她一路上心情都很忧郁,不但话少,吃饭也少,连喝水都少,总在想着心事。 高适要cāo心整个部队的事,更为啸儿忧心,他找来哥舒奇茂商量。 “奇茂,你姐姐这些天兴致不高啊,和来时路上截然相反。你记得来的时候她是兴冲冲的吧?总问怎么还不到。” “是啊,高将军,我也早都发现了。都怪我,和那些人去比赛爬墙,扭伤了胳膊,害得姐姐给我采yào差点儿没让狼吃掉。我真是对不起姐姐,姐姐那天要是有事,我肯定也不活了。”哥舒奇茂以为高适是来找他兴师问罪的,一个劲儿地先检讨赔罪。 “奇茂,你的伤没大碍了吧?”高适问他。 “早都好了,高将军。本来也没什么大碍,是姐姐心疼我怕我夜里疼,才去采灵芝。幸亏那个奚族大王武功高强替姐姐杀了饿狼,不然姐姐真要出大事了。”哥舒奇茂知道这件事。 那天高适接回杨心怡后看她脸色难看,没敢深问,只听她说遇到了狼。他以为她是被狼吓到了,就想等过些日子她缓过一些时再详细问问那天的经过。没想到越等越找不到机会,因为啸儿的心思似乎一天比一天重。 “奇茂,你姐姐给你讲那天的经过了吗?”他正好从这小孩的口中问问。 “讲了啊,我以为您早知道了。就是姐姐刚给我采到灵芝,就被饿狼盯上了。姐姐害怕,想闭上眼睛等死了,突然有位身高九尺的大将军一箭shè死了饿狼,姐姐就得救了。姐姐说,那位将军就是奚族大王李延宠。”哥舒奇茂说。 “哦,被人救了,怪不得,啸儿她那短刀应该刺不死狼的。哎,都怪我,不让她佩剑,要是没人救她,她就完了。她一定是生我的气了,都不爱跟我说话了。”高适说起杨啸,纯真得像个小男孩,把哥舒奇茂都给逗笑了。 “呵呵,高将军,姐姐怎么可能生您的气?她时常跟我说,您待她最好,最是关心,最是体贴,比亲兄长都亲呢。”哥舒奇茂说。 “真的吗?啸儿真是这么跟你说的?”高适兴奋地问。他高兴,啸儿能跟她信任的人夸自己,那就是对自己感情不一般了。至于她说自己是兄长,那是对哥舒奇茂那样的小孩,她总不能跟他说自己是爱人吧。 “姐姐当然是这么说的了,而且不止一次地说,还说不知道怎么报答您呢。”哥舒奇茂并没说谎,也没夸大其词,杨心怡的确说过好几次,但她的真实意思是既然不能嫁给高适,只把他当做兄长,总担心会辜负他的一片诚意。 “那个奚族大王救了啸儿,我都没亲自感谢人家,这很失礼的。哎,怪我当时没问清楚,我没想到啸儿她是被李延宠大王所救,我是根本没想到那么晚了会有大王亲自巡山。这样,我派人给李延宠大王送份厚礼去,再写封亲笔书信,表达对他的谢意。”高适对哥舒奇茂说着自己的想法。 “是啊,高将军,您要是派人去送信,不如就派我去吧。姐姐都是为了我才遇到饿狼的,我才更应该去谢谢姐姐的救命恩人。您说对吧?”哥舒奇茂说。 “嗯,理儿是这么个理儿。”高适思忖着,“可是,你一个少年,再去那么偏远荒凉的异族边境,你姐姐也不能放心,她就会要求陪你去。不瞒你说,奇茂,我不想让你姐姐离开我了,既然我抽不出身亲自去,就也不能让她去。” “高将军,您对姐姐的爱情我懂。”哥舒奇茂谈起爱情的话题眼中就放光,“您主要是担心那奚族大王爱上姐姐,跟您抢。” “胡说。小孩子家,懂什么爱情?”高适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我虽没见过这位奚族大王,但据说他各方面都挺优秀的,好像相貌并不粗野,还有些文化。可是我一点儿都不担心,你姐姐她不是那样的人,她最是稳重、不轻浮,就算那个大王再好,她都不会动心的。” “是啊是啊,姐姐有高将军您,哪里还会看上别人?听说那个安庆绪对姐姐可能献殷勤了,姐姐都没动心,更何况是只见过一面的奚族大王呢。我刚刚是和您开玩笑的,您说得对,姐姐最是稳重,根本看不上什么异族的大王。”哥舒奇茂讨好地说。 高适最后决定,派哥舒奇茂带上几个随从,另外给他派了一名武功不错的将军陪同,去给奚族大王送礼物和感谢信。 “奇茂,高适派你去奚族?太好了!我这里也有一封信,你带上。还有,你把这枚玳瑁戒指也带上。记住了,一定要jiāo给李延宠本人,除了他,谁都不要给。如果见不到他本人,宁可再原封不动地带回来,除了我和你,任何人都不要拿到这信和东西。记住了吗?”杨心怡很兴奋地来找哥舒奇茂,千叮咛万嘱咐。 李延宠那天命退了众人,他觉得头晕,自己好不容易挣扎着躺到床中,就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这一睡,又是和前些日子一样,时而清醒,多数时间都是睡,只是梦话、胡话说得少了,醒来的时间比上次多了些,但总是觉得头晕。 “大王这是得的什么病啊,咱本族的大夫和邻族有名的大夫都没办法治好,现在大唐又在打仗,不然还能去长安、洛阳请更高明的大夫瞧瞧。这可如何是好啊?”族中重要人物坐在一起商量着,都很发愁。 “报。启禀林将军,外面有两位大唐将领求见,说是给大王送礼物和书信的。” “大唐的将军?前段时间他们就驻扎在山那边监视我们,这才刚撤军几日,就来送礼物了?请进来吧。”林军想不明白原因,只好先见见人,见机行事。 “您就是奚族大王的副将林军将军吧?在下高适将军的手下哥舒奇茂,这位是梁洪将军。”哥舒奇茂先做自我介绍,“高适将军派我们来给李延宠大王送礼,感谢大王救了她表妹的xìng命。这里还有高将军的亲笔书信。” “大王救了高将军的表妹?哦,我听大王的马童说了。这样的小事,大王只是举手之劳,大王他本领高强,经常亲自上山巡视,遇到什么人有危险出手相救的事常有,请高将军不要挂在心上,我替大王谢谢高将军如此客气。”林军客气地回答道。 事实却并非如林军说得这么轻描淡写。大王自从那天救了人,就一夜未归,后来只从他的马童口中问出他救过一个姑娘,至于那姑娘的身份、来历还有事件的经过,谁都不清楚。那马童当时离得远,没看清楚,再加上平日里大王的行踪也不许他人多过问、多议论,尤其是大王这回病得蹊跷,还恰恰是在那次救人之后,很多人都猜测,和他救的那个人有关。 现在来人说被救的就是高适将军的表妹,看来这里面还真有文章啊?那马童没看清楚姑娘的相貌,只说年纪不大。人们都猜测,那个姑娘一定是很貌美,还有人猜是和先王妃杨心怡有几分相似,不然大王不能那么反常,甚至突然得了这样的怪病。 听林军这样说,哥舒奇茂问:“高将军说了,大王救了他的表妹,本来要亲自来登门感谢,怎奈将军军务繁忙,就特意派我二人代为送信。高将军吩咐让我一定要把书信亲自jiāo到大王手上,不知大王什么时间方便接见我等?” “实在是抱歉,二位将军。”林军想到对方会不满意,以为看他们年轻,奚族就怠慢人家,连大王的面都不让人家见,所以说得很诚恳,“不是大王和大唐将军摆架子,大王是真的病了。不瞒二位将军,大王自从那天救了高小姐就病了,一直在昏睡。” “大王病了?”哥舒奇茂虽然年纪小,但他在父亲的身边见识不少,看人听话还是有些本事的,他看出林军不像是说谎搪塞。而且他从一踏上奚族的土地,就感觉到这里不像正常的状态。 “在下想冒昧地问林将军,大王得的什么病?可曾请大夫医治?我们能否帮到什么忙?”哥舒奇茂试探着问道。因为姐姐还给他jiāo办了任务,如果见不到李延宠本人,送不到姐姐的信和戒指,他回去该怎么对姐姐jiāo代? 他都能想象到姐姐那失望的表情。姐姐的信写得很厚,还送奚王一枚戒指,虽说不是什么特别值钱的玳瑁戒指,但那可是姐姐表达对救命恩人的感谢啊。 “回二位将军,已经请大夫瞧过了。只可惜,我边地各族的名医本事有限,yào方开了不少,yào也没少喝,却不见什么起色。”林将军一脸无奈地回答。 “哦。那,请问林将军,能否容我亲自看一眼大王?在下虽然年幼,但家中亲戚有行医者,也粗懂些从面色识病的道理。在下想看看大王,也好回去汇报给高将军,帮忙再寻大唐名医来瞧瞧。”哥舒奇茂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但也必须硬着头皮找理由说。 “这……”林军果然很是为难。大王病着,对方是大唐的将领,前段时间还在监视奚族,现在要探望昏睡的大王,的确不合常理。但是拒绝吧,对方会怎么想?若是他想以此来证实大王是否真病,不满足他们的要求,高适再重新返回来监视他们,甚至采取更进一步的军事行动也都不好说。 “哦,那,好吧。”林军决定就让他们看看,以解除大唐的顾虑。既然前段时间那么不放心地来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8 章 视奚族,这回就让你们亲眼看看大王是真的病了,就该彻底放心奚族没有异心了。 哥舒奇茂迅速在心里做了个决定,高适的书信可以留下,但杨心怡的一定要带回去。可是,为了不让姐姐过于失望,他想把那戒指留下,选个最稳妥的方式,亲自戴在李延宠的手指上,想必他身边的人不会那么大胆,敢上大王的手上去摘戒指。 …… 这天,李延宠又醒了。 咦?我的手上怎么戴上戒指了?这戒指,这么眼熟,是我的?对,是我的。这是玳瑁戒指,虽然不很值钱,但是治病最是有奇效。现在这么纯正的玳瑁已经难以搞到了,这一定是我身边的人,帮我从压箱底下找到的,为了让我的病康复。 他这样想着,确信这是自己的戒指,却不能确定是手下人帮他找出来的,他似乎觉得这戒指已经离开他一段时间了。他最想不起来的是,这戒指最初是从哪儿来的?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九十二章 治病 哥舒奇茂回来向高适和杨心怡如实汇报了李延宠生病的情况。杨心怡心中明白,延宠他已经得了失忆症,一定是那天见到自己,她说的那些话,让他受到刺激,继而发病。 她真心疼他,但她不后悔那天说的那些惹他生病的话。因为她迟早都要回到他的身边,都要让他想起自己。不然,以一个新人的身份,就算和延宠在一起了,也只是她自己欣慰,而延宠都找不回和发妻在一起的那种幸福和踏实。 “哦?李延宠大王病了,还那么严重?”高适觉得很意外,“也是啊,异族的医疗条件有限,他们那里根本没有好大夫。哎,现在是战时,从长安帮他找大夫怕是困难。真是的,这要是在平时,多容易一件小事,帮人找个大夫有何难?” “是啊,高将军,若是以前,连我一个小孩都能办到,现在却如此犯难。那奚族大王病得可厉害了,我去的时候一直都在昏睡,听说偶尔才能清醒一会儿,等着趁他醒来汇报事项的都排队。”哥舒奇茂特意如实讲着李延宠病得如何严重,他是怕杨心怡怪罪他自作主张留下戒指。 杨心怡一点儿都没怪罪他。她没想到延宠会病得不省人事,她也赞赏哥舒奇茂这种处理问题的能力。她认为他是对的,留下玳瑁戒指,会对延宠的病情有好处,只要能治好延宠,别说一枚戒指,就是把她这个人送去她都愿意。只要不让那封信落入别人手里,就不会有麻烦。 “兄长,那个人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他及时出手,我早都成了饿狼的盘中餐了,连全尸都没了。你可一定要帮帮他啊!”杨心怡恳切地求着高适。 她了解奚族的医疗条件,缺医少yào,一般人有病很难请到大夫,被逼无奈只好把全家积攒的钱财送给巫师,请巫师做法,其实就是解心疑,根本救不了命。就算李延宠是大王,全奚族有数那么几个懂医术的,也都是勉强能称作大夫的乌合之众罢了。 “啸儿,你别着急,你的救命恩人,自然就是我们最要紧的朋友。这样,我手里倒是还有一位好大夫,只是他本身也害了重病。哎,他被人打过头部,虽然医术还在,但是忘记了很多事,思维不那么灵光了。他被我救了,藏在一个秘密的地方,是为了防止再有人害他。我立即派人去接他,直接送去奚族,替你的恩人治病。” 高适想到了赵大夫。 那晚在洛阳,赵大夫冒险去提醒李延宠李雅馨手中的孩子不是他的,被蒙面人打晕。当时高适和岑参刚好撞到,岑参明里帮李延宠一起送赵大夫去诊所,高适假装离开,却暗地里跟踪那些蒙面人。 他跟出去一段路,但没太听清楚他们的说话,只是隐约听到他们还要去赵大夫的府中,要害他全家。高适因为疑惑李延宠和啸儿有关,那个被打的人又是去找李延宠的,当然他当时并不知道那大高个叫李延宠,只知道他是那饭馆的常客,还特意送给啸儿蜜汁薯蓣。 他就想从这个被打晕的人身上了解李延宠的情况,弄清楚他跟啸儿到底是什么渊源。他就等岑参回来后问到赵大夫住在哪家医馆,半夜里过去,做好医生的工作,把赵大夫转移到安全的地方,想等待他醒来,问出李延宠的事。 他还派人帮赵大夫一家搬了家,安顿好他的家眷,防止再被坏人伤害。只可惜,赵大夫养了好几个月,终于醒来了,却只记得自己的是个大夫,勉强能认出自己的家人,至于更多的过往,他都想不起来了。 赵大夫感激高适救了自己和一家老小,跪着向高适承诺:“任何时候,只要高将军一句话,用我赵某做什么都随叫随到。” 这回,为了给啸儿的救命恩人治病,高适想起了这个人。 “现在情况特殊,长安、洛阳那边都在打仗,看来只能找这个人了。我之前请他给朋友瞧过病,虽说他患有失忆症,但他的医术一点儿没丢,的确水平很高。啸儿你就放心吧,这个人去了,一定能治好李延宠大王。”高适说。 …… “大王这回是彻底醒了!赵大夫说了,大王身体本来很好,只是突然受到强烈的精神刺激,暂时出现的头部障碍。只需睡上一段时间,大脑机能就会自然恢复,并不是他的医术高明。不过赵大夫说,安神的yào还是要再喝上些时日,待头晕症状完全消失才可以停yào。” “是啊,这回多亏了高适将军,给请来这么高明的大夫。人家赵大夫说什么都不肯收咱们的钱,说是受过高将军的恩惠,替高将军介绍的病人看病,是成全他偿还高将军的情呢。” “对了,赵大夫还说,大王这回能醒来,那枚玳瑁戒指也很有作用。玳瑁最是帮助调整血压又安神,大王得的是头部疾病,血压稳定了,头部就会更舒服。” “据说那玳瑁戒指是先王妃送给大王的,大王平时都不舍得戴,这回是谁帮他找出来的?真是帮了大忙了!大王应该重赏这个人。” “赵大夫他人呢?” “大王请他去后山打猎去了,大王要亲自打样猎物,请赵大夫品尝,还要打些名贵的野兽,托赵大夫带给高将军。” “什么?大王病刚好就去打猎了?不行,我去追他回来。要打猎物,我等去就成,何必劳烦大王亲自动手?” “大王说了,一定要他亲自动手,方能表达他的诚意。” “……” 众人正在议论,李延宠的马童慌慌张张地跑来。 “不好了!大王骑马驮着赵大夫回来了,赵大夫摔伤了!” “啊?大夫受伤,这可如何是好?” “没事,赵大夫带来的那些yào都是好yào,我们快帮着熬好,抓紧给他喝下去,很快就能好。” “那么多yào,谁知道哪样对症?” “赵大夫不是摔了吗?摔了手脚不能动弹,但是可以动嘴啊,让他吩咐别人,他说用那种就熬那种呗。” 马童说话了:“赵大夫摔的头,已经晕过去了,不能说话了。” “啊?摔了头,那可不好办。哎呀,这回人家高将军好心给请大夫来,大夫却在我们这儿受重伤,这要是醒不过来,大王可怎么向高将军解释呢?” 众人正焦急地想办法,李延宠驮着昏迷的赵大夫回来了。 “这事先不要声张,赵大夫哪儿都没摔坏,头上也没有伤,就是晕过去了。先送我房间,谁都不许打扰。”李延宠没用别人接,自己下马后亲自抱起赵大夫,径直就进了自己的房间。 李延宠坐在床边,端详着昏睡的赵大夫。这回自己好不容易醒了,全亏了这位大夫好医术,这回却换成了他躺在这里,和自己先前一样。 他看着赵大夫,使劲想,这张脸怎么这么眼熟,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似乎冥冥中和这个人还很熟,自己有失忆症,可如果很熟,对方怎么没认出自己?还是他认识自己,却因为什么缘故不肯说出来? 李延宠是刚醒来就发现眼前的这个男子眼熟了。 那是昨天晚上,赵大夫风尘仆仆地刚赶到,掏出高适派人来接送他带来的亲笔信,给林军看。林军很谨慎,给大王看病,他不敢让陌生人随便近大王的身,更不敢贸然让人给大王喝yào。 他特意拿出上次哥舒奇茂带来的高适的亲笔信,仔细对照笔体,直到确信是同一人手书,才肯相信对方的身份。 这封信是高适写给赵大夫的,说请他来给自己的一位重要朋友治病,还说治完病后请他到军中一叙。加上这些护送赵大夫人中也有上次随哥舒奇茂来的相同的几个,林军才决定让赵大夫给大王诊治。 赵大夫切过脉后没有说话,直接就掏出针来给大王针灸,扎得满头上几十根银针,看得林军他们直揪心。果然,针了半个时辰,李延宠就醒来了。 李延宠这回不像往常偶尔醒来,立即就很清爽的模样,很麻利地坐起身,盯着赵大夫就问:“这位先生,是你帮我治好的病吧?大恩不言谢,走,我请你喝酒去。” “别,大王,您刚刚苏醒,不宜马上饮酒。不过您的身体本来也无大碍,这回醒了就不会再犯。要喝酒,明天吧。今晚您就少喝点稀粥,待会儿如果有困意,就正常就寝,睡前把我刚给您准备的yào喝下,明早您就可以恢复正常的生活节奏了。还有,这枚戒指不要摘下,它对您的康复有利。”赵大夫认真地嘱咐。 “赵大夫,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李延宠现在觉得脑袋很清爽,他看眼前的这位大夫真是好面熟,但是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见过?我对大王可是第一次见面啊。大王您年轻英俊,真乃人中翘楚,在下只是一名普通郎中,不曾有荣幸见过大王尊荣。”赵大夫谦逊地说道。 既然对方这样说,李延宠就不好再说什么。他以为,赵大夫或许是怕说出之前就认识自己,会减轻自己对高适的感谢,所以,他当时就一再说:“多谢高将军,请来名医帮本王医治,改日我一定亲自拜访高将军,致以真诚的谢意。” 这回,看着昏睡的赵大夫,李延宠再次对自己说:这个人,肯定是在哪里见过,而且不仅见过,还打过jiāo道。哎,怎么就想不起来呢? 他又看看手上的戒指。这戒指,到底是怎么得来的呢?肯定不是自己买的,那,又是谁送的呢?这回,又是谁给戴在手上的呢? 看来这失忆症还是没好啊。这位赵大夫既然医术这么高明,等他醒来,再请他帮忙医治吧,希望他能有办法解除我的困扰。 李延宠就这么盯着赵大夫,心里盼着他快些醒来。 今天赵大夫突然摔倒,也是好生蹊跷啊!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九十三章 蹊跷 “大王都守了赵大夫三天三夜了,一直不肯出房间,这哪行啊?赵大夫是对大王有恩,但大王是一族之首,总这样熬下去身子也会熬坏的,何况还有这么多族中大事等着他处理呢。” “是啊,照顾赵大夫我们就行,不该让大王亲自动手的。” “可是大王的脾气我们也知道,谁敢劝?这不是,饭也不正经吃,晌午送进去的,只喝了一口稀粥,馒头一口都没动。” …… 众人在外面焦急地议论着,目光都盯着李延宠的房门,下意识地盼着某一刻那门打开,李延宠从门里走出来。三天了,他不许别人进屋打扰,连送饭也是侍卫放在门廊,谁都不许进到屋里。 他把自己的床让给赵大夫躺着,他就坐在床边守着,实在困了,就靠在榻上打个盹。李延宠就这么盯着赵大夫看了三天了,他想起来了,认出来了,这个人,就是曾经在路上住店时遇到的、帮自己瞧过病的赵大夫。他还是弟弟李延禄的大舅哥,他的妹妹就是延禄的一个侧室。还有,他们曾经还结拜过兄弟。 对,就是他。这个人,和自己的jiāo集还真是不少。在洛阳时,自己受凉咳嗽,他给自己开了个yào方,喝下去咳嗽马上就止住了,却从那以后就失去了部分记忆。 对,就是这个人。那天夜里,他跑着去告诉自己,说李雅馨信中说的孩子不是他的,然后就被人给打晕了。 对,就是这样。一个好心人帮着自己把他送到医馆,却半夜里就没了踪影。就是他,他没死,如今又来帮自己治病了。 可是,既然结拜过兄弟,他又那么帮我忙,为什么不认我呢? 李延宠就在房间里,坐在赵大夫跟前看一会儿,再起身在地上踱一会儿步,思索着这当中的蹊跷。 终于,他有了主意自己失忆就是因为喝了赵大夫的那碗yào!而赵大夫深夜赶去提醒自己孩子的事,是冒着危险去的,结果真的就被人所害。 可以推断的是,赵大夫用yào害自己是受什么人指使,是被迫的;他后来良心受到谴责,才赶去提醒自己注意;这回又来帮自己治病,是高适将军请他来的,但他不肯和自己相认,一定是心中还有愧疚,也或者怕自己追问他到底是什么人逼他害自己。 又两天两夜过去了,人们还在盯着那扇门。 “赵大夫好像醒了。”进去送饭的侍卫出来时对林将军说,“我听到里面有说话声,大王在跟人谈话,声音不高,一定是赵大夫醒了,他们俩在说话。 “你确定吗?不是大王自言自语?” “确定。不是大王一个人的声音,是两个人在谈话。我虽不熟悉赵大夫的声音,但是肯定是两个人。除了赵大夫,屋里又没别人,所以一定是赵大夫醒了。” “好,赵大夫醒了就好,大王就该出来了。各位,找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9 章 王请示事项的挑重点说,大王这些天累了,尽量让他少cāo劳,得让他抓紧休息。”林将军对身边的人说。 终于,那扇门开了。李延宠和赵大夫一前一后走了出来。大伙连忙簇拥上去,李延宠摆摆手,示意大伙散开,不要靠近打扰。 两个人边说话边往外走,声音都很轻,李延宠走在前面,还不时地回头拉着赵大夫的衣袖。 “大王兄弟,您放心,我直接奔洛阳去,回我的旧宅去找,一旦找到,立即配好,马上赶回来。”这是赵大夫在说话。 “那边在打仗,大哥一定要多小心。我这心里已经敞亮不少了,就算没有解yào,我也能放下包袱,好好向前看。你不用自责,兄弟不怪你,全是那个妖女逼迫的。回去替我安抚令妹,告诉她,就算延禄不在了,这里也还是她的婆家,想来时随时来散心。孩子的事我会派人找,那是我李家的骨ròu。不过这事怕是急不得,还得从那个妖女的嘴里抠话。”这是李延宠在小声对赵大夫说话。 李延宠把赵大夫一直送上马,安排人护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才回来,直接去了议事厅。 “小林,李雅馨走了没有?”李延宠坐下就先问这事。 “回大王,李雅馨已经走了,但是放下话说,回去安排好事情还回来。还威胁说,让大王您不要后悔。”林将军汇报说。 李延宠沉吟了一会儿,又问:“那小孩呢?带走没有?” “没有。”林军说,“开始说要带着,因为您有话,允许她带,我们就把孩子给她送来了,还帮孩子准备了路上吃的、用的。但她又说不带了,还把孩子叫到一边儿,叮嘱了好半天,最后她自己走了。” “孩子什么反应?李雅馨走,小孩哭没哭?”李延宠想了想,问道。 “大王,那小孩还真行,亲娘走,一个眼泪疙瘩都没掉,那么小的年纪,也不多说话,就眼睁睁地看着李雅馨走的,然后就跟四夫人回去了。听说这几天都挺听话,跟着四夫人在家中玩,不哭也不闹,给什么吃什么,也不乱要东西。”林军赞叹着说。 “屁!什么亲娘!”李延宠骂了一句,“孩子是无辜的,这么大了,还没见过自己的亲爹亲娘。吩咐人好生照顾着,四夫人那边缺什么少什么都送过去,别委屈着孩子。哎,等战事消停的吧,还得想办法给这孩子找到亲生父母,找回延禄的骨ròu。” “大王,您的意思是?”林军听糊涂了。 “算了,别问了,这是本王的家事。对了,你和青儿姑娘成亲了吧?我这段时间没顾上给你们道喜,正好这还有件不错的狐裘被,你拿去和新娘子盖了吧。” 李延宠说着,从桌案下拿出一个包袱,放在案上,“你走时记着带走。” 林军略一躬身,无奈地说:“大王,你不必破费了。人家青儿姑娘根本没看上我,那晚就张罗着又要上吊又要跳河的,死都不肯嫁我。听说昨天让陈长老送去外族亲戚家了,让她散散心。” “哎,没承想,我病这一场,闹出这么多岔子。”李延宠叹了口气,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不说那些烦心事了,你还年轻,好姑娘有的是,本王再帮你物色着。来,咱们商量族中的要事吧。” …… 高适这边迟迟没等到赵大夫去他那里,担心李延宠病情严重,不然大夫怎么这么久了还不离去?他也担心赵大夫路上不安全,现在让安禄山闹的,满哪儿都有战事,赵大夫一个没武功的人,尽管奚族大王一定会派人护送他,但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得派人去接应一下赵大夫。”高适说,“奇茂,就还你跑一趟吧。奚族那儿你跑过两次了,比别人路熟。你人又机灵,上次和奚王那些手下也混个脸熟,去了也好办事。你还带上梁洪,给你100名士兵,路上小心。如果李延宠大王病还没好,你们也尽快回来送信,我们再帮他另请大夫。如果已经见好了,就尽快接赵大夫回来。” 哥舒奇茂领命就回来准备第二天奔赴奚族,杨心怡听说了,她非常想去看看延宠。 她就来找高适。 “兄长,这里离奚族也不太远,我整日在军中无所事事,很是无聊。现在这边战事并不紧,你忙着训练军队,我也不好打扰,不如我陪奇茂走一趟,全当散心了,也顺便向我的救命恩人表示谢意。”她谨慎地措着辞说。 “啸儿,我知道你一听说一定得要去,可我心里真的不放心你去边地异族。上次遇上狼差点儿出大事,我到现在都后悔又后怕的。我也想过,让你亲自去面谢李延宠大王,但我是想亲自陪你去。要不这样,等我安排一下,让奇茂先去,过个三五天,我再陪你去。”高适和她商量。 “不用了,兄长。你忙你的,军中不可一日无帅。我和奇茂还有梁洪将军一起,快去快回。” 杨心怡和哥舒奇茂、梁洪他们奔奚族出发了。 哥舒奇茂非常喜欢和杨心怡一起出门,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姐姐,这一路上会经过好几个小镇。这些北方的小镇和南方的有很大不同,集市上有卖动物毛皮的,都可漂亮了。不如我带姐姐去转转,给姐姐买条狐狸毛做的围巾,冬天戴上又暖和又漂亮,我送姐姐。”少年一脸的热情。 杨心怡心里不想去。她着急见李延宠,她恨不能一个高就奔到奚族去,亲自照顾病中的夫君,陪他一起说话,一起吃饭,她都向往这一幕很久很久了。 “奇茂,我不缺围巾,狐狸毛的也有,你就不要破费了。再说高将军让咱们快去快回,我们去看完奚族大王,再接上赵大夫,早点儿赶回来,免得高将军担心。”她说。 “哦。”哥舒奇茂有些失望,但也只好点头先答应,心里却在想着小计策。 这天,他们走到一个镇子附近,杨心怡想从大路上直接通行过去,哥舒奇茂心里痒痒,就找借口说:“姐姐,我的白马和你的大红马都相爱这么长时间了,咱们连婚礼都没给它们办,多遗憾啊。不如我们去镇子里给他们买两套相配的马鞍吧,它们看着喜庆些、般配些,我们骑着也更舒服些。” 杨心怡想否决他,就说:“给马儿办婚礼?亏你想得出。我的马鞍还挺新的呢,我看你的也一点儿不旧,先用着吧。这小地方能有什么好马鞍?等我们回长安或者洛阳再买吧。” “姐姐,这是胡人的地盘,胡人最是讲究马的,他们做的马具比大唐的都结实耐用。大白马和大红马也想一起逛逛,不如我们就成全它们吧。我请客,买三套马鞍,也送梁洪将军一套。”小家伙开始拉拢梁洪,形成多数,反对杨心怡这个少数派。 “哎,真是拗不过你。好吧,我们快去,买完就赶路。”她无奈只好跟在哥舒奇茂的后边,朝镇子里去,吩咐士兵们原地等候。 三个人进了镇子,奔最热闹的集市而去。 “臭小子,我就猜你和这妖女在一起!走,跟我回去,看父亲怎么教训你!”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吓了杨心怡跳。她听出来了,正是哥舒奇茂的哥哥哥舒奇冠,这哥舒家族的人说话声音都很像。 “奇茂,你哥在后边,我们快跑吧。”杨心怡说完,骑上大红马就要快跑。但市场里人太多,根本跑不起来。 “姐姐,我去引开我哥,你和梁洪将军向镇外跑,和部队会合,我待会儿再去找你们。”哥舒奇茂说。 “不行,你哥早就把你当眼中钉,你落入他手还能有个好?我们一起走!”杨心怡反对。 “哈哈,臭娘们!说谁呢?我才是你的眼中钉,对吧?”哥舒翰奇冠追上来了,从身后一把就薅住了杨心怡的衣服。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九十四章 路窄 哥舒奇茂一看哥哥抓住了杨啸,立刻就急了。 “哥,你有火冲我来,不要为难姐姐!” “哈哈,臭小子!姐姐,叫得还真亲啊?你都分不清谁亲谁疏了是吧,我才是你的同胞兄长啊!不错,我是要冲你发火,看我怎么收拾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哥舒奇冠果然放开了杨心怡,一伸手就把弟弟从马上给薅住了,拽着就要扔到地上。 “住手!哥舒奇冠。”杨心怡大喊,“是我从你屋里逃走了,怪你自己喝醉了,连一个人都看不住,却诬陷自己的弟弟把人放走,你要脸不要?” “你才不要脸!臭婊*子!”哥舒奇冠开始骂起了脏话,“臭娘们,你陪哥哥我喝花酒,又跑出来勾引我还没开*苞的兄弟,你最不要脸!还装得跟圣女似的,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的那些磕碜事儿!” 哥舒奇冠越说越起劲:“你在那安胖子的叛军里,勾搭完老子调*戏儿子,不然就凭一个黄毛丫头,那安胖子会封你个高阶将军?不是出卖色相换来的,难道还真因为你会摆弄几匹破马呀!说白了,你就是个女马夫,是个人就能干,别他妈的装神弄鬼的……” “哥哥,不许这么说姐姐!”哥舒奇茂就是听不得别人侮辱姐姐,在的他心目中,姐姐就是最纯洁、最高贵的圣女,哪容别人这么损毁名声!这个人要不是自己的哥哥,他立马就会扇他一记耳光。 “臭小子,快告诉哥哥,她是不是把你给祸害了?你的童贞都被她掠去了吧?臭婊*子!不跟大爷搞,是嫌大爷经验太多、不刺激了是吧?玩我家的小童子,你就喜欢破雏儿啊!好啊,你都把我弟弟搞了,今晚咱仨一起来,比你单玩一个小孩过瘾多了,哥哥教你们点儿花样!”哥舒奇冠真是骂人没有下限,杨心怡和哥舒奇茂都听不下去了。 “奇茂,咱们不理他,让他自己骂去!”杨心怡给哥舒奇茂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对方只有一个人,趁机甩掉他,快跑。 哥舒奇茂立刻领会了,一催大白马,两匹情侣马儿立即飞奔开去,踢翻、冲散了集市里的不少摊位,也免不了伤了一些无辜百姓。他们也顾不上了,只顾逃跑要紧。 “奇茂,梁洪将军不见了,一定是跑出去给大伙送信去了。但愿他够聪明,回去报告高适,让高适派兵来对付哥舒奇冠。你那哥哥不好对付,单凭咱们那一百来人不管用的。咱们带的还都是步兵,没有马儿让我摆阵。”杨心怡边跑边对哥舒奇茂说。 “姐姐,我了解我哥,他一定是带了不少人来追我,这回他一定不会放过我的。他是表面上以抓你当借口,实际是冲我来的。他早就想除掉我了,这回终于找到理由了。”哥舒奇茂也边跑边说。 “是,这我早都心里有数。奇茂,咱俩说什么也不能落入他手,他肯定也发现梁洪将军先走了,他一定也能猜到梁洪是去搬救兵了。我们不能和他一样的思路,我们不回去找他们,我们单独跑,就让那些人替我们引开哥舒奇冠的视线,掩护我们。”杨心怡迅速做出判断。 “对。姐姐,我听你的,我们去哪儿?”哥舒奇茂问。 “先离开这里,朝你哥最想不到的地方去。我表哥那儿他是最先会想到的,我们不能回去了。再往前走是奚族,可是你哥若是抓到我们的人,一问就会知道我们是要去奚族,他一定会跟了去。所以,这两个方向都不能去。” 杨心怡本来一心想去奚族见李延宠,这回也不能如愿了。真有些后悔不该出来,不出来就遇不上哥舒奇冠了。 “哎!”她不禁后悔地叹了口气。 “姐姐,都怪我,我不闹着来这镇子里,就不会碰上我哥了。都是我让倒霉催的,还连累了姐姐。”哥舒奇茂听她叹气,也勾起了自己的懊悔。 “奇茂,是福不是祸。我们俩大概都注定了要碰上这个催命鬼,不能怪你。就算不进这镇子,他既然都追到这儿了,接下去也会在别处追到咱们。”杨心怡想明白了,开导着少年。 “姐姐,我不想死。我还没见到我娘呢,我更不想姐姐落入我哥的手里,我哥一定会使劲儿糟蹋姐姐的,那样姐姐这辈子就完了。”哥舒奇茂说着都哭了。 “这样,我们朝洛阳方向走,你哥应该不会贸然跟去。”杨心怡是想,如今洛阳成了安禄山大燕国的都城,那里现在战火纷飞,哥舒奇冠不敢私自做主去那里,就算去,也要有朝廷正式的派兵命令,否则他就是私自调兵,甚至是叛变投敌。 “哦,姐姐。可是,洛阳那里现在被叛军占领,我们去了,不就成了叛逃敌国了?”哥舒奇茂顾虑着说道。 “没有别的出路了,只有去那里还可以冒险一搏。奇茂,我现在是叛军将领,你跟着我,我能保你不被安禄山的人伤害。但你不要让人知道你是哥舒翰的公子,你就说是我的弟弟,叫杨茂。别人不了解我的情况,等见了安禄山父子,我再替你想个可以掩护的身份。”杨心怡仓促地做出决定。 奔洛阳去,也没那么容易。如今那里打得翻天覆地,大唐派出了多路军队前去平叛,安禄山也调集了各路部队,还纠结了几个异族,共同与大唐为敌。这一路上,难免会与不同的军队遭遇,危险重重。 两个人、两匹马,只能冒险前行,一路见危险就绕,遇麻烦就躲,磕磕绊绊,渐渐离目的地越来越接近了。 “幸亏我们的马儿给力,不然说不定早被哪个阵营的大军活捉了。”杨心怡和哥舒奇茂停下来喂马,人也靠在大树上稍微休息调整,她感慨地对哥舒奇茂说。 突然,又有一伙老百姓打扮的人也在跟前停车下马了。车上下来一个女子,人长得很漂亮,穿得也很讲究,只是说话有些怪怪的,口齿不清:“你,我看着有些面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0 章 ” “这位姑娘,我们见过吗?”杨心怡一眼没看出这美女有什么眼熟,再说,就听她这口齿,自己可从来不认识这样语言有障碍的人。 她一看这女子比自己的年纪还要小几岁,对方主动说看她面熟,她多半就会往儿时的小伙伴上考虑。现在自己是死人复活隐姓埋名,就算真遇到旧相识也不能承认,何况这样怪怪地说话的,她的确是不认识。 “反正我看你眼熟。算了,既然遇上,不妨结伴走一段吧。我们要去洛阳,三天前就到城外了,如今那是叛军地盘,我们没有路条,进不去。我看你这马挺特别的,不如用你的马去闯闯,我们跟着。如果能跟进去,我给你钱。”那女子虽然语言有障碍,但脑子一定特灵光,她这说法还真是聪明啊。只可惜,她把别人当傻子。 “这位姑娘,我的马儿是很好,但正因为它好,我才要格外珍惜,我可不舍得拿我的马儿去送命,赌人进城的运气。”杨心怡本能地反感起来,冷淡地答道。 “呵!从来没人敢跟我这么说话讲条件,你是第一个。”那女子眉毛一扬,傲慢又狂妄地说,“本宫,哦,本小姐让你带路是看得起你,你竟然敢不识抬举。来人,把她的马给我抢来!” 这人正是李雅馨。她离开奚族说回去安排事情,就是首先要去洛阳找到赵大夫。她之前安排人杀害赵大夫,结果人没害死,她当时狠狠地教训了一气那几个没做成事的人。却不想幸亏没害成,如今她又想用人家。 现在她的舌头掉了一个尖儿,她要先找到名医给自己治好,就算接不上舌头,也要想办法恢复语言功能。她想先到洛阳找赵大夫,这人医术高,连人的记忆都能抹去,修复舌头应该不在话下。她主要是不想这样回长安,长安城认识她的人太多,从小就树敌很多,那些嫉妒她的小伙伴们若是听到她一张口说话乱乱儿的,非得解气极了。 “是。”手下的人连忙听令,李雅馨自己则大摇大摆地又回到了马车上。她如今舌头有伤,这么多天了,说话时舌头都剧痛,尤其刚才一生气一激动,说话急了点儿,这会儿扯得满嘴满头都疼得厉害,她要赶快回到车上含点儿止痛yào水。 “你们敢惹我姐姐,看我教训你们!”哥舒奇茂刚才听那女的说话就气得要命,几次想冲上前替姐姐教训那个恶女,都被杨心怡拦住了。这回几个大汉奔着姐姐就要上,他实在忍无可忍,大喊一声就要上来打。 “奇茂,我们走!”杨心怡一个高窜上马去,哥舒奇茂也只好跟着上了马,大红马前面一跳起,白马就立即跟上,两匹马载着他俩,一溜烟地就没影了。 “什么?让他们跑了!你们都是废物!连一个女流和一个小毛孩子都拦不住!还愣着干什么,快追啊!”李雅馨忍着舌头剧痛下令,她不是说追上那两个人教训他们,而是追上他们,跟着他们的“神马”冲入洛阳城。 她之前在路上就跟了杨心怡他们一段。她看到,那匹大红马真是神奇,遇到军队会躲,遇到河流会飞,碰上障碍物一个高就窜过去,那马上的女子真是运气好,有这么一匹神马,就算是个白痴,都能遇难成祥。 她就吩咐随从跟上这两个人、两匹马,先礼后兵。所谓先礼,是她现在有伤,着急先进城找大夫要紧。所谓后兵,一是对方若“无礼”再动武,也是等进了城,办完要紧事后,腾出空来再去抢那匹神马,为她所用。 “大小姐,那马太快了,咱们好像追不上了。”她的随从小心翼翼地对她说,知道大小姐一定又得发火。 “你们都是死人吧?活活放跑他们俩,一个臭丫头、一个小孩崽子!给我追!你、你,你们俩骑快马头前追,追到了立即给我把神马送回来!”她大喊一声,随即抻到了伤口,嘴里吐出一口血水。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九十五章 投敌 杨心怡不认识李雅馨,她不想因无关的人和事耽误正经事,现在最要紧的是逃跑,不被哥舒奇冠的人追上。这个有言语障碍却嚣张跋扈的女子看样子有些来头,万一她和哥舒奇冠有什么渊源,纠缠下去只能使自己深陷困境。 “姐姐,为什么不让我教训那个恶女,替姐姐出气?她也太嚣张了!”哥舒奇茂边跑边生气,显然他的火气还没发出去。 “奇茂,那样嚣张的一个女人,怕是有些背景。”她也边跑边劝着少年。 “有背景有什么了不起?难道我们怕她、任凭她那样嚣张不成?”少年不服气。 “我不怕她,但我怕你哥。”杨心怡说。 “哦,对,我哥是挺可怕的。姐姐,我知道你的本领不一定在我哥之下,但是我哥他是坏男人,他会那样欺负姐姐。但我没弄明白,那个坏女人和我哥有什么关系?难道说,她也是我哥的女人?”哥舒奇茂很天真,他想不到别的更多。 “奇茂,我从她的装束和气质上,判断她是长安或者洛阳的大唐女子,家中有些背景。我担心她家或许和你们哥舒家有些渊源,万一你哥追上来,我们被她纠缠住,就麻烦了。”杨心怡只好把话说透彻了。 “哦,这样啊。姐姐,还是你聪明,我都没想到,光顾着生气了。那,我们就快些走,甩掉她。这个坏女人,长得那么讨厌,还说话乱乱儿的,我咒她嫁不出去。”哥舒奇茂天真地骂着。 其实人家李雅馨长得可不难看,而是很貌美,还比杨心怡更年轻。只是她这说话声,把那么美丽的容貌都给打了折扣。再说她也不是嫁不出去,她早都嫁过了,只是如今成了寡fù,想再嫁的人却不要她。 远处又传来大队人马行进的声音。这些天赶路,他们经常能遇到这样的情况,先是听到声音,他们就连忙躲开,等大部队走过,他们才出来继续赶路。杨心怡已经有经验了,哥舒奇茂也有经验,但一般都不用他们先躲,大红马直接就会带领白马,载着主人事先躲藏好,不沾上麻烦。 这回,大红马却扬起了头,还“嘶”的一声叫,好像提振了精神似的,那白马一看“老公”这样,也跟着“嘶”的一声叫,抖了抖身上的毛,还跟着尥了尥蹶子。 “大红神,又有军队来了,我们不躲起来吗?”杨心怡也似乎有种预感,她更愿意听听大红马怎么说? 她问完,就把耳朵又朝它的嘴边贴了过去。 “安庆绪。”三个字,从大红马的口中清晰地吐了出来。 哦,是安庆绪来了!杨心怡本能地笑了,她盼着他能来接应自己,冥冥中甚至有了几分激动,心脏还不由自主地猛跳了一阵。 这是对喜欢、爱慕的人才会有的反应。但此刻她无暇想那么多,一提马缰,由着大红马载着她向前面奔去。 “站住!对面何人,敢阻挡我军去路?”对面一员将领一马当先,抬手喝住了杨心怡。 杨心怡不认识这个人,她快速用眼光扫了一下他身后的人马中,也没发现熟悉的面孔。 莫非大红马的信息有误?安军的胡人如今也都穿着汉人的衣服,这,杨心怡在军中时早已经如此了,所以她不能凭穿着辨别这些人是不是安禄山的队伍。队伍也没打旗,她还真是不好辨别了。 “你们可是安庆绪的队伍?”她只好明着问了,万一不是安军而是大唐的军队,她就麻烦了。她也准备好了,如果真是大唐的军队,就立即改口说她是高适将军派来的,想和友军联络。 对方回答道:“正是。你们是何人?” “我是杨啸,我要见安庆绪将军。”她说。 “殿下不在队伍中,我不认识你。看你是个女子,又是老百姓,我不伤害你,也不为难你,你要么让开道路,如若不然,我就只能以阻挡军队为由逮捕你。”对方态度很严肃。 看来,是安禄山的部队又扩充了,连领头的将领都是新人,队伍中竟然连一个能认出她的都没有。 “我要见安庆绪将军。”她重复着自己的要求。 “晋王殿下如今在主理京城政务,怎么可能见你?还不快快让开,否则我不客气了!”那人有点失去了耐心,态度严厉起来。 “我是安庆绪将军的旧部将领,和大部队失散了,回来找队伍。”杨心怡心里非常不甘心承认自己是安禄山军中的人,但眼下被逼无奈,只能这样说。 “jiān细!”那将领一听她这么说,立马一摆手,上来五六个手下,就要从马上拖下她,还有四五个人也如此包围住了哥舒奇茂。 杨心怡的力气肯定不是那些人的对手,眼看就被从马上拖下去了,只听大红马一声嘶叫,只原地尥了几下蹶子,就惊得那几个人一个劲儿地退后。它这么一叫,它那白马“媳fù”也跟着学,把后面那几个人也惊了一跳。 那几个人退后,凑到那员将领的跟前说:“将军,她不会就是被唐军劫走的神马将军吧?您看这马,末将猜,就是那传说中的神马?” “胡说。神马将军会这么又瘦又小吗?你当我没听说过神马阵和神马将军吗?那是何等的威风、何等的厉害?怎么可能是眼前这么个小丫头!闪在一旁,调神马阵过来,试试她的底细。”那将领吩咐道。其实这个人是嘴硬,他也猜到眼前之人就是神马将军了,不然他也不可能要用马阵试探虚实。 “将军,调用神马阵,那需要晋王殿下亲自批准。如今也不是应对大唐的千军万马,调用神马阵,殿下会不高兴的。”那人提醒着。 “神马阵?”杨心怡下意识地自言自语地问道。莫非,我离开后,他们安军中还有人学会摆这种马阵了?会是谁呢?偷学了我的本领? “怎么回事?队伍怎么不走了?”从队伍后边有人说话,“严将军问,部队怎么停下了?” “严将军?是严庄吗?”杨心怡兴奋地问。 “你连严庄将军也知道?看来还真了解些情况。”那将领说道,好吧,你说你叫什么?我过去问问严将军。” “不用问了。”杨心怡终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严庄亲自上前面来了,“杨将军,别来无恙。吴将军,还不给杨将军见礼?” 严庄自己也给杨心怡行了拱手礼,杨心怡也拱手还礼。 “严将军,此地不便多说,我要见庆绪。”她说,但没想好怎样给严庄介绍哥舒奇茂。因为她是孤儿身份严庄知道,她不能跟他说这个少年是她的弟弟“杨茂”。 “晋王殿下在朝中,来人,送杨将军回朝。”严庄吩咐道,一边用眼光盯着哥舒奇茂看。 “这是我堂弟,杨茂,来找我的。”她临时说只是堂弟,她差一点儿就说是表弟了,但表弟一定和高适有关系,幸亏没说错。如今那是不同阵营的人,还是越少牵扯出麻烦越好。 “在下杨茂,见过严将军。”哥舒奇茂出身军旅,自然懂得规矩,如今两军jiāo战,任何眼生之人都可能有嫌疑,人家这样审视他也正常。 “哦,杨将军的表弟。”严庄露出一丝犹豫,不过很快,他就做爽快状,说,“护送杨将军姐弟去见晋王殿下。” “谢严将军。”杨心怡一拱手,和哥舒奇茂随两名士兵进了洛阳城。 战时的洛阳随处可见一队队的官兵,手持兵器,盔甲全副武装,让人甚至都联想不起来这里曾经的繁华。士兵步行带路,杨心怡和哥舒奇茂骑着马也不能快走,她只好顺路观察城中的景象。曾经她最熟悉的街道,如今受战争洗礼,已经一派萧条,没有了商贾的忙碌,更没有老百姓悠闲地走动。 那边不是几年前邂逅延宠的那条街吗?那街上的饭馆,她曾那么多次光顾,光蜜汁薯蓣就吃了好多盘,还有对面延宠的大宅,还有那个机灵、勤快的小门童。 对了,刚才那个言语不清的女子,的确是面熟,曾经见过。对,就是自己躲在大树后,看有人从马车上下来,还抱着个婴儿,赶走了那个叫栓柱的门童的女人。 对,就是那个女子!她怎么会在路上,还变得口齿不清了?她那次强占了延宠的大宅,赶走了栓柱,看样子以女主人自居,这回怎么又出现在路上,也没带那小孩?那小孩现在怕是都会说话会走路了吧,那是李延宠的孩子吗? 杨心怡想到这些心就会很痛,都没发觉已经来到了“皇宫”大门前了。 “这两位是晋王殿下的客人。”带路的士兵掏出腰牌给把门的卫兵看,又向卫兵介绍着杨心怡和哥舒奇茂。 “带兵器了吗?”卫兵询问。 “没有。”杨心怡回答。 “佩剑也不许带。”卫兵说。 “好,佩剑我留下,你们帮我收好。”她把剑摘下,递给卫兵,哥舒奇茂也跟着摘下宝剑。 “马也不许带进去。”卫兵又说。 杨心怡犹豫了一下,把马缰绳jiāo给卫兵。 卫兵上来搜了哥舒奇茂的身,让他先进到里面等着,又等了半天,出来两个宫女,在杨心怡身上一顿摸索,确定再无不妥之物,才放她进去。 走了很远一段路,又经过若干次盘问与搜身,他们终于来到一处宫殿前,那就是晋王处理政务的地方了。 “二位,请在这里等候通报。”带路的士兵说完,留下一个陪他们等着,另一个进去通报。 等了有一个多时辰,杨心怡猜测,一定是那个卫兵要层层请示、通报,一关又一关,最后才能把她来了的消息传到安庆绪那里。 终于,安庆绪亲自出来了,而且是跑着出来的。 “乐乐!乐乐!你终于回来了!快让我看看你!你瘦了这么多,也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1 章 一定是吃了不少苦!乐乐,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安庆绪絮叨得像个老fù似的,眼中还喊着泪花。他不顾周围那么多站岗的,还有哥舒奇茂这么个生人,上前就把杨心怡抱了起来,迈开大步就直奔自己的殿中。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九十六章 dúyào 安庆绪抱着杨心怡就进了自己的宫殿,留下哥舒奇茂站在门外。少年是跟到门口时自动停住脚步的,“不能再跟了,再跟进去,这位叛军王爷就该怒了。”他在心中对自己说。 “杨公子,请随奴才到这边安歇吧。”有太监上前引路,哥舒奇茂被领走了。走了很远一段路,来到一处宫殿前,“到了,这是杨将军曾经住的地方,晋王殿下还一直给将军留着,公子先请到这里休息吧。” 这个叛军王爷对姐姐这么好?姐姐她是高适将军的表妹,是正牌的大唐贵族小姐,怎么可能和胡人打得火热?就算那安禄山过去是大唐将领,凭姐姐的高贵出身,也犯不上到胡人部队中谋差事啊?姐姐不会有什么秘密吧? 哥舒奇茂开始心中紧张、提防起来。如今自己落入叛军之地,姐姐和叛军高层关系那么亲密,不,是她本身就是叛军高层。我跟着她,暂时人身安全有了保障,可是,我身为大唐名将之后,怎么可以在这里苟且偷生? 不行,我要离开。少年看这房间中果然有着很多杨啸的痕迹,连她曾经用过的护肤品都摆在桌上,搭在架子上的毛巾,甚至都还有她留下的香味。可见,这个安庆绪对姐姐的感情甚至都不次于高适将军! 我要离开这里,尽管姐姐对我好,我再喜欢她,她终究是别人的女人。况且,她现在是叛军的人了,父亲正在奉命征讨叛军,我待在这里,就成了叛徒了,就是家族的罪人了。 要怎么才能离开这里呢?进来的时候就那么不易,还是有姐姐那么特殊的身份做路条。如今自己要孤军奋战,刚才还被把宝剑和马都没收了,要逃走,看来比登天都难。 少年想着,有人给送吃的来了。他也饿了,一大堆好吃的放在面前,他大口小袋地吃了起来。吃饱后,他感到乏了,坐在榻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他是被半夜的敲更声惊醒的,发现自己还躺在榻上,已经盖上了舒服的棉被,头下也枕着枕头。他借着外面微弱的光亮起身,想到床*上去睡,发现床里还躺着个人。 “姐姐?”他疑惑地轻声叫了出来。 “奇茂,你醒了?睡冷没有?你要起夜,我喊太监陪你去。”杨心怡也醒了,看来她睡得很轻,刚才少年的声音很小,她都被叫醒了,或者就是她根本没睡实。 “姐姐,您怎么也睡这儿了?”他下意识地说出了心中的疑问,他以为,“晋王殿下”那么思念地抱她进去,直接就会留下她,不会放过她的。没想到,姐姐这么纯洁,一定是费了好大劲才拒绝了那个男人。 “我当然睡这儿了,不然你说我该睡哪儿?”杨心怡似乎看出了少年的疑问,坐起身反问他。 “姐姐,你睡吧,我回去接着睡。”哥舒奇茂讪讪地回去了。 他刚躺下,杨心怡过来了。 “奇茂,你起来,咱俩靠着说说话,白天人多眼杂,咱俩现在说。”她推了推少年,坐在了榻的另一侧,让少年隔着桌子坐在自己的对面。 “哦,姐姐,这被子给你围上吧,夜里有点儿冷了。”少年坐起身,把棉被推给杨心怡。 “你围着吧,我穿得多。”杨心怡示意让他看,她根本没换睡服,还穿着白天的外衣。 “奇茂,咱俩本来是为了逃避你哥追杀才不得已跑到叛军这里暂时躲避,但这不是长久之计。你是将门之后,若是这么下去,会毁掉哥舒家的几代英名。姐姐有个想法,你可愿意听听?”她在黑暗中盯着少年黑亮的眸子,问他。 哦?原来姐姐不是叛军,而且她还为我着想呢?少年心中激动,隔着桌子拉起杨心怡的手,说:“姐姐,你说。” “我想帮你立功,回去你哥就不敢那样总压着你了。我还想让你取代他,将来你接你爹的班。”杨心怡也握住少年手说。 “姐姐,你对我太好了!原来你都在为我谋划啊?我昨天,我昨天还想,还想逃走的。”少年太真诚了,杨心怡都还没给他讲计划的内容,他就把心里话全倒出来了。 “傻瓜,你怎么逃?逃哪儿去?离开这里就会被你哥捉住,你不想见你娘了?”杨心怡被他的诚实感动了,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你听我说,我今天是好不容易找到借口和你住一间的,这里是我的宫,明天他们就会给你安排单独的住处了。我一直都没睡,等你起来咱俩说要紧事。”她说。 “哦,姐姐,那你为什么不叫醒我啊?” “因为看你太乏了,不舍得。不过你要是再不醒我也要叫你了,不然天亮了就不能说了。行了,我现在开始给你讲具体怎么让你立功。” “好啊,姐姐,你快说。” 杨心怡是故意把哥舒奇茂拉进自己的复仇计划。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并且这个人从思想动机、与自己的配合默契、办事能力等方面都非常适合。而且,这是一个“双赢”的计划,对己对他都有莫大的利益。 她想联合哥舒奇茂一起杀安禄山。 现在自己又回到安军中,虽属意外,但她从昨天就在想,这又是冥冥中自有主宰,老天引着她来完成她的复仇计划了。之前对安庆绪,甚至包括严庄,做了那么多的铺垫、准备,却不想突然安禄山就叛乱当了皇帝,把她的计划给打乱了,被迫搁浅了。 这回既然又回来了,还带了个弟弟,就让这少年成为自己的帮手,既给自己添一份力量,也成全他回去不背负叛徒的罪名。 她就把她的计划告诉了少年。 她说,自己继续忽悠麻痹安庆绪,加大挑唆他记恨父亲安禄山的力度,也让哥舒奇茂和安庆绪亲近,以她的弟弟身份,和安庆绪jiāo好,比如自己有时故意躲避安庆绪,“弟弟”就热心撮合,帮安庆绪说好话,她就给“弟弟”面子,对安庆绪好一些,这样慢慢建立起安庆绪对哥舒奇茂的信任和好感。 然后,继续按她原来的计划,挑拨安氏父子的关系,待时机成熟,由哥舒奇茂帮助安庆绪实施杀父行动,事成后,她俩再互相掩护撤离,好过一个人单qiāng匹马地逃脱。 “姐姐,原来你都是为了帮我!”少年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是啊,奇茂。”她说,“我本来在安军为将,安禄山因为我哥哥的关系,表面上重用我,的确给了我很高的职位和俸禄,却连造反这么大的事都瞒着我,让我莫名其妙地背上了叛军将领的罪名。幸好我哥护着我,没受到朝廷追究。可这不等于永远不追究。为了洗清自己的罪名,只有痛下决心反水,杀死叛军首领,才能维护对大唐的一片忠心。” “姐姐,你本来可以不回来的,高将军会护你周全。我知道,这回我们先是为了逃避我哥追杀,不得已逃到这里来。你主要都是为了维护我,这个计划很冒险,但一旦成功,我在我爹面前的地位一下子就火速蹿升了,我娘也不用在府中受气了。”少年满怀感激。 杨心怡又给哥舒奇茂介绍了安氏阵营中的一些情况,便于接下来的行动。达成共识后,少年美美地又睡了。 杨心怡直接就起床了,她要出去到安禄山的“皇宫”里转转,大红马和哥舒奇茂的白马昨天就有人给送回来了,现在在马厩,但马倌汇报说,白马怀孕了,建议暂时减轻负重。 她和哥舒奇茂的宝剑也拿回来了。这些她还没来得及跟少年说,这些话不必背着别人,所以等等再说也无妨。她现在要去马厩,看看他们的马儿伉俪,慰问一下大红马孩子的母亲,大红马是她的亲密战友加挚友,它快当父亲了,她为它高兴。 杨心怡兴奋里来到马厩,马儿在吃“早餐”,她来到大红马跟前,亲热地摸摸它的头,笑着说:“大红神,你要当爸爸了,高兴吗?” 大红马又做出摇头晃脑有话要说的样子,杨心怡赶快把耳朵凑过去。 “救奇茂。”又是三个字。 “奇茂?奇茂他怎么了?我刚从房间里出来,他还在睡觉,他怎么会有危险呢?”她疑惑了,可大红马却不再理她,转身和老婆以及老婆腹中的孩子共进早餐去了。 杨心怡不敢怠慢,一路跑着往她的宫中赶去。到了门口,她放轻了脚步,谨慎地推开一点门缝,果然,一个陌生的年轻人在和她宫中的太监嘀咕着什么。 “王爷,您有把握这yào马上不会出人命吗?要是让杨将军发现,小的就没命了。”小太监背对着门,杨心怡看到那年轻人递给那太监一个纸包。 “让你办你就办。快点儿,他就要醒了,赶快放进杯子里,让他一起来就喝下,三天内都不会有事。要是放晚了,等他先吃过东西喝过水,yào力就翻倍,保不齐一会儿就死了,你就栽了。”那年轻人说完,拍了一下小太监的肩膀,翻窗户走了。 这人是谁?为什么要害奇茂?还得三天后让奇茂死?我该怎么办?去追他?当场揭穿小太监?去汇报给安庆绪? 不能贸然行事,要先弄清楚这个年轻人是谁,最要紧的,要保护住哥舒奇茂。 杨心怡也绕到了后边,从窗户直接进到卧室。 “奇茂。”她轻轻唤醒少年,同时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出声,然后趴在他的耳朵上说,“待会儿太监来给你水喝,你就假装喝下去。那水里有dú,我要查给你下dú的人是谁。你知道该怎么办。” 杨心怡说完,又从窗户跳了出去,再绕到前面来,重新大大方方地进门。 “杨将军早,奴婢刚才进去侍奉您起床,发现您早出去了,奴婢起来迟了,望将军恕罪。”两名宫女跪在她面前请罪。 “起来吧。我问你们,刚才我往咱们这边来,看见一个年轻人从这边走过去,他是谁啊?是来找我的吗?”她问宫女。 “回将军,不曾有人来过咱们这里。”宫女说。 她们当然会说没有。杨心怡想,那个人和小太监勾结,一种可能是宫女并不知情,当然她们就不会看到那个人进来;一种可能是宫女也有份,那她们就更不可能说。 “我明明看到了,也许不是来咱们宫里的。走,你跟我出来,他若是正常走路,这会儿应该还没走出这东门。”她说着就拽起一个宫女,出了宫。 她就拉着那宫女快跑,果然,追到东门口,那个人在前面匆匆赶路。 “就是这个人,他是谁?”她问宫女。 “哦,那是秦王殿下,准是来清和宫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清和宫和咱们是一个方向。”宫女说。 “秦王?” “是啊,秦王殿下,就是晋王殿下的兄弟,皇上的三皇子啊,他的母亲是皇后娘娘。”宫女当然不敢直呼这些人的名字,杨心怡明白了,是安庆绪的三弟要害哥舒奇茂。 他三弟,不会就是安庆恩吧?安庆恩的母亲是皇后,那就说明,安禄山当上皇帝,把胖姨太封为皇后了?好么,这是真要收拾安庆绪、立她的儿子接班了。可他为什么要害哥舒奇茂呢?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九十七章 双簧 “奇茂,是安禄山的三儿子要害你。”杨心怡回来就悄悄告诉哥舒翰奇茂。 真是计划不如变化快。杨心怡本来以为今天就会让哥舒奇茂搬到别的地方去住,这回有人要害他,她还怎么能放心让他自己住? “得想个办法把你留下来,我亲眼看着,你才能安全。我去找安庆绪说。”她很着急地说道。 “姐姐,你错了。”没想到哥舒奇茂却说,“我越是和你在一起,越是危险,还连带着咱俩都危险。不如我单独住,还能接触到更多的消息,咱俩分头获取情报,再随时商量下一步的行动。” “可是我不放心。那安庆恩都已经要给你下yào了,你搬出去在自己住,他还会安排人给你再次下yào的。这回是碰巧让我听到,下回说不定就是猛yào了,立即yào死你的。”杨心怡担忧极了。 “姐姐,他若是想下yào,在哪里都会下,谁都不能不吃不喝,也不能时刻盯着所有的饮食。关键问题时,他yào死我有什么好处?姐姐你想想,我是你的弟弟,他害我,也是冲你来的。他为什么要对付你?还是和安家夺嫡有关。连我们家那种情况都要兄弟相残呢,何况安家现在是为了争夺‘皇位’。所以,还得从根上弄,从你那崇拜者安庆绪身上想辙。”哥舒奇茂说。 “这我也明白,只是,要我怎么把给你下dú的事和安庆绪联系起来呢?现在首要的任务是保证你的安全,然后才能谈到我们的计划。”杨心怡很纠结。 “姐姐,你不是说,他给我下yào,是要我三天后才出状况吗?那就说明我们还有三天的谋划时间。三天之内,他不会有新的行动,他会等着dúyào发挥yào效,接下来我们再看他还怎么做,我们就可以从中有对策了。”哥舒奇茂似乎已经有了想法。 “你打算装死,还是装病?”杨心怡问他。 “先装死,然后再装病。”他说。 “都死了,还怎么病?死而复活吗?”杨心怡问他。 “对啊。我先死,你去哭我,哭得越伤心,那晋王殿下就越心疼。你就哭到他去找你,我再活过来,然后就病,病得很重。你心疼我,安庆绪就会急着派大夫给我治病。然后,我们就可以反守为攻了。”哥舒奇茂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2 章 “嗯,我们要利用这三天,收买一个大夫。”杨心怡明白了哥舒奇茂的打法。 “姐姐聪明。”少年笑了,“只是大夫的事不太容易搞定,这就看姐姐的了。” 哥舒奇茂果然被安排到另外的宫里了,这是安庆绪的意思。他不是恶意,对乐乐的弟弟好生安置,给他更宽敞的生活空间,更给自己和乐乐不受打扰的空间。 “乐乐,想我吧?”安庆绪来了,笑容发自内心。别怪我啊,昨天实在是太忙了,好几件事都是急的,都没来得及好好陪你。你不知道我多担心你,自从你被那哥舒翰劫走,我都快急疯了,亲自带兵打了他三次,都没打胜。哎,怪我无能。” “我听说了,你们和哥舒翰的队伍打了好几场遭遇战,我军损失不小。你没事就好,我也担心你呢,庆绪。”杨心怡主动拥住他,防止他有更主动的行为。 “乐乐,我以前打仗都没这么熊过。我安庆绪,从来只有胜,虽不敢说是常胜将军,也没这么连着败过。我都懊恼死了,严庄说我是关心则乱,因为你在哥舒翰手里,所以过于急躁,才导致作战失败的。我还要继续攻打,被父皇阻止了。”安庆绪懊恼地说。 “哦?严庄都知道我的事了?”杨心怡一直希望安庆绪能利用好严庄这个人,他跟随安禄山多年,若是能把他争取过来,可谓事半功倍。 “是啊,乐乐。严庄对你的印象极好,他现在和我相处得很好,他一直都希望我们能早日在一起。”安庆绪高兴地说,还把她抱得更紧了。 就在安庆绪的嘴唇要贴上来的时候,杨心怡说话了:“庆绪,我最近总是头晕,很晕很晕,有时走路都看不清楚,直要摔倒似的。我怀疑和我逃跑受到惊吓有关,现在各处都在打仗,我在大唐地界时还是叛军将领身份,也不敢看大夫,就一直拖着。就现在,我都有点儿要站不稳了,你快扶我坐下。” 她装出一副很痛苦的样子,手扶着头,直往安庆绪的肩膀上靠。 “乐乐,你昨天怎么不说?又耽误了这么久!快快,宣太医。”安庆绪真是又担心又心疼,先把她扶到榻上靠好,就要喊人宣太医。 “庆绪,我刚听宫女说,那胖姨娘当上皇后了,她那儿子肯定也子凭母贵了吧?我有病的事不要太声张,免得他们又要趁机大做文章。再说我回来还没去给那胖姨娘请安,还不知道她这回对我是个什么态度。是像从前那样继续表面上恭维呢,还是已经公开地因你而敌视我了?你有没有比较贴心的太医,悄悄地让他来帮我瞧瞧。”她说。 “乐乐你放心,我哪能那么傻?我有信任的太医,就是严庄的内弟。我生病都是他帮我瞧,从来都不声张,免得那安庆恩高兴坏了。我当然还是找他来,你的身体比我更重要,我只信得过他。”安庆绪体恤地摸了摸她的头,派人悄悄地去把那个太医找来。 “肖太医,杨啸她这是怎么了?可有法子调养?”安庆绪焦急地等太医刚号完脉,就亟不可待地问道。 “回殿下,杨将军她是终日忧思过度,睡眠又不足,加上旅途劳顿,导致大脑供血不畅。幸亏耽搁的时间不长,如果拖下去,会对身体造成大的伤害,后果难以预料啊。”太医摸杨心怡的脉搏其实没发现什么明显的不妥,但她那难受的样子,一个劲儿地说眩晕,还说看着满屋子东西都在旋转,他也只能从症状上作分析判断。 “可有好yào医治?”安庆绪焦急地问。 “只能先安神,调理好睡眠,观察两三日。如果睡眠改善了,症状自会缓解。如果还是睡不好,就得再寻yào劲更大的处方了。依臣看,女孩子,先从yào力弱的方子用起,不宜一下子用yào过猛,免得对身体造成不必要的伤害。”肖太医说。 “好,你快去开yào方吧。”安庆绪说,“你是严庄的内弟,本王的事你姐夫都知道。杨啸她比我自己都重要,你一定多费些心,每天常过来看看。还有,她有病的事你知道就行了,明白吗?” “殿下放心,臣明白。臣会亲自给杨将军熬yào,亲自送来,每日早中晚来为将军号脉,将军若是有什么不舒服,随时派人去叫臣过来便是。” “庆绪,让你担心了。我没事,太医不是说了吗,发现得及时,我抓紧喝yào,很快就好了。”杨心怡装作强撑着的样子,拉住安庆绪手,假装很费力地说,那样子,连睁眼都很吃力了。 “乐乐,你看你困得,还这么硬撑着。我知道,你好不容易回到我身边,想多陪我说说话。不急啊,我们往后再也不会分开了,有的是工夫聊知心话。你先睡会儿,我守着你,看你睡。”安庆绪在她旁边坐下,用手轻轻地拍着她。 “庆绪,我真困了,我睡会儿。你这么忙,快回去,我醒了去找你。你在这儿我就不舍得睡了。听话,乖,快走吧。”杨心怡哄他,把他支走了。 安庆绪依依不舍地走了,杨心怡又躺了一会儿,她算计着肖太医快来送yào了,就特意找了点差事,把那个和安庆恩有勾结的小太监支了出去。 “肖太医。”她坐在那里候着了,太医一进门,她就亲自给他倒了杯茶,“我刚回来,这里不知道谁可靠,我有话直说吧。您是晋王信任的人,我就不绕弯子了。” 肖太医愣住了,但紧接着就明白了。这神马将军刚才明明脉象毫无不妥,却嚷着难受得要命,原来是有下文要找他这个大夫。他以前就听姐夫严庄将军说起过这个女子不一般,今天她用这种方式见自己,就听听她下面怎么说。 “杨将军,我姐夫严庄将军常常说起您,说您是女中豪杰,更是晋王殿下的心上人。在下虽和您接触不多,但也和严庄将军同样,祝福您和殿下早结良缘。不知您唤在下来有何吩咐?将军您一定不要见外,有什么直说就好。您这里的确不敢保证没有皇后和秦王的眼线,我们趁现在人少抓紧说吧。”肖太医说。 “好。肖太医。这杯水,里面被人下了dú,您带回去查一下,到底是什么dú?我堂弟杨茂如今住在尚仁宫,这dúyào是秦王亲手给我兄弟下的,我不知道是什么用意。”她直截了当地说。 “在下明白。我等做一切都是为了晋王殿下,请将军放心。其他的事,我会和杨公子直接联络。”肖太医是个明白人,没多说就走了,临走时嘱咐杨心怡继续装病,他还会以探病为由按时来传递消息。 “小新。”杨心怡又喊来宫女,“你去给我弟杨茂把这床厚被子送去,他昨晚就有些着凉。本来我要亲自送的,这不是病了嘛。哦,对了,你别告诉他我生病,他也正不舒服呢。还有,我刚才请肖太医帮我弟也瞧瞧,你们都别说漏了嘴,免得我弟惦记我。” 安排完,杨心怡继续假装养病。 “姐姐!我一看是小新去给我送东西,就猜到你不舒服了。这些天你就头晕,还真是严重了。小新不说我也能猜到,还不让我来看你。”哥舒奇茂一进门就大声说着,样子很是关心着急的。 “小茂,你也正发热呢,怎么跑来了?我求晋王殿下帮你宣太医了,晚些就会去帮你瞧了,你还四处乱跑。”杨心怡埋怨着,“快来,让姐摸摸头还热不热?” “姐弟”俩说这些话都没背着下人,两人的双簧演得还真像。 “奇茂,待会儿肖太医就会去找你,具体的你就与他商量,他会教你怎么做,你有什么消息可以让他传给我。我准备好了,明天咱俩不见面,后天,后天我去哭你。”杨心怡趁摸他头的机会快速把话说完,就催他快回去了。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九十八章 铺垫 三天后,杨啸将军的堂弟杨茂果然“抱病身亡”了。 “小茂,你怎么这么突然就死了啊!你只是稍微有点儿着凉,太医说,连yào都不用吃,只多喝开水发发汗就好了的啊!小茂,你才那么小,怎么可以抛下姐姐呢?你这一走,姐姐可怎么活啊!” 杨心怡悲痛yù绝,趴在弟弟的“遗体”上哭背过气去了。 “乐乐,小茂是怎么死的?本王定会彻查。你醒醒,本王一定会给你个jiāo代的。”安庆绪心疼得要命,上来抱起她,亲自放到榻上,一直将她拥在怀中。 “传肖太医来,查验杨茂的死因。”安庆绪发话。 肖太医来仔细查过,然后上前跪地:“回晋王殿下,杨公子是中dú身亡,并非死于风寒。” “中dú?何人大胆,敢在宫中dú害人命?而且是对本王本王的亲属!”他想说本王的内弟,但想想自己还没正式娶到乐乐,便临时改了口,却也说得挺直白亲属。谁人都知道,人家杨公子和他并无血缘关系。 “回殿下,杨公子是食用了一种能致人神经系统衰竭的yào物。这yàodúxìng隐蔽,一般大夫都看不出是中dú,只会诊断是死因不明。那是来源于西域的稀有dú物,而且需要十几种yào物严格按比例搭配在一起调制,才会有如此隐蔽的效果。”肖太医说。 “这好办,什么人和西域有瓜葛,本王自会顺藤摸瓜。”安庆绪不假思索地说。 肖太医又继续说道:“这yào属于缓释类dúyào,一般食用三天后可致人死亡,缓释期内中dú人会有类似风寒症状,如果按风寒医治,两种yào物互相作用,人会死得更加痛苦;如不用yào物,多喝开水,配以施针,身体素质好的话,还有救活的可能。” “那快救他啊!”杨心怡一骨碌坐了起来,大声喊着,“我弟弟自幼身体素质就好,你不是这几天都没给他用yào吗?那就是还有救啊,快救他!” “对,快救!”安庆绪一边发话,一边安抚着杨心怡,“乐乐,没事,会救活小茂的,你别哭坏了身子。本王一定彻查出害小茂的凶手,给你一个jiāo代。” “殿下,我和小茂才刚来宫中,小茂他更是第一次来,什么人会那么恨他呢?还不是冲我来的。一定是有谁以前就恨我,就把恨发在了弟弟身上。也还可能,那人就是想害死我,却让小茂误食了呢?”杨心怡哭诉着。 “是啊,肖太医说,那yào是三天前下的,那时小茂刚来,还住在你那儿,那就是给你下的了。是谁给他送去的yào,他又是怎么吃的?肖太医,你一定要救活小茂,只有他醒了,本王才能弄清楚其中的经过。”安庆绪严肃地说。 “臣需要给杨公子全身施针排dú,请殿下、杨将军和众人回避。”肖太医说。 “不,我要留下看着小茂。殿下,您先去忙您的正事吧,我在这儿。”杨心怡靠在安庆绪的身上,喃喃地说。 “施针时需要绝对肃静、保证绝对没有打扰。为了公子能死而复活,请杨将军相信在下,暂且回避。”肖太医又说了一遍,众人已经陆续退出了。 “乐乐,听话,我们出去,来,我抱你。”安庆绪说着就先站起身,上来要抱杨心怡。 “殿下,我自己走,你快去忙正事吧。”她抽泣着说。 “什么是正事?现在小茂的命就是最重要的大事。本王就要等他醒来,问问他,是谁给他送去的yào?”安庆绪发狠着说。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杨心怡就靠在安庆绪的怀里,在外间的榻上,时而抽泣,时而静静地待着。安庆绪非常享受这种二人相拥的时光,但一想到乐乐现在正忧心着弟弟的生命,就不禁更恨那下dú之人,他真想立刻把这个凶手揪出来,亲手把他碎尸万段! “庆绪,我想起来了,我回来的第二天,早上出去时小茂还没醒,我去马厩看了我的大红马,临走时以为你会来看我,就吩咐人帮你备好茶。会不会,小茂不知道那茶是给你的,让他给误喝了?”杨心怡试探地说着,突然显出非常后怕的样子,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胳膊。 “给我的?”安庆绪也声音高了起来。 “庆绪,我怕!我怕你有事!”杨心怡趴在他的怀里哭了。 安庆绪紧紧地抱着她,抚摸着她抖动的肩膀,趴在她的耳边说:“乐乐,我没事,我没事。我大约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让我想想,该怎么处理?乐乐,都是因为我,害得小茂差点儿丢了命,我会好好待他的,他是你的堂弟,更是我的亲弟弟。” 杨心怡也把嘴贴在他的耳边,用耳语说道:“一定是那胖姨太和她那儿子想dú死你,让小茂当了替死鬼。庆绪,你分析,是他们母子的意思,还是背后有你爹撑腰?如果是你爹,你就真危险了。” “这事还真复杂。乐乐,如果是针对小茂,我还好处置。如果是针对我,那就真可能牵扯到我爹了。我猜那胖婆娘自己没有胆量害死我,就算给他儿子争太子之位,也不敢要了我的xìng命。我猜七八成是我爹的意思。老不死的几次派我去打死仗、难仗、危险仗,见战争打不死我、敌人打不死我,就想下yào害死我,还这么隐晦着看不出来地用缓释dúyào,亏他心够狠。” “是啊,你还说要查谁和西域有来往,这还用问吗?所有这些人,和西域来往最密切的,除了你那老爹,还有别人能比得上他吗?”杨心怡顺势添油加醋。 “哎,都说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乐乐,我可不甘心。凭什么?我替他出生入死,还有我大哥安庆宗,为了他送命,他只安抚我娘让我娘当了两年正室。这回刚一登基,就丝毫不顾我娘的感受,直接就封了那胖婆娘当皇后。这回更是亟不可待地要除掉我,他也太狠心无情了!”安庆绪有点儿控制不住情绪了,说得声音越来越大。 “庆绪!”她连忙捂住了他的嘴,“这可不得了。你要沉得住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3 章 ,不然我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哎,庆绪,我冒着生命危险,费尽千辛万苦回来找你,还想替你安家多摆几次神马阵,替你在你爹面前多争些胜出的筹码。哪成想,差点儿跟你一起送命,却是死在你亲爹手里。” “乐乐,都怪我,没保护好你,还有小茂,我对不起你。”安庆绪抱着他,眼泪滴在了她的脸上。 “庆绪,说心里话,我并不很怕死。如果为了你的大业,我死在战场上,换来你的成功,我愿意;就算是替你被你爹害死,能保全你,我也认了。可我真难过连累了小茂,他才16岁,太可惜了。他本来可以回家看他娘的,都是担心我,怕我一个人来找你路上没人做伴,就非要陪着我。哎,我真对不起他,也对不起过世的叔父。”杨心怡说着又流泪了。 “乐乐,我不许你死!就算是谁替谁死,那也是我替你,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不,我们俩谁都不要死,我们要一起活着。我要登上大位,让你当皇后。你等着,这事我要好好谋划。我现在心里乱,我真伤心怎么有这么狠dú的父亲!你容我好好想想,这事还得你帮我。”安庆绪动情地说道。 “庆绪,你能认清他就好。我帮你,这世上只有我最希望你取代他,只有我最真心帮你。对了,还有小茂。这孩子从小就跟我亲近,人也机灵,本来我只是带他来作伴,这回有了替你差点儿送命这事,他的命运就和你我再也分不开了。等他醒了,我就说服他和我们一起,帮你尽快达成目标。”她认认真真地说道。 “乐乐,我的好乐乐。你一定要当我的皇后,我唯一的妻子。好乐乐,这世上只有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你不但自己对我好,还帮我带来个一起支持我的弟弟。我也喜欢小茂,他长得真像你,也像你那么聪明。我会对他好的,将来我登上大位,就封他做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安庆绪信誓旦旦地说。 “庆绪,依我看,这事不需要再查了,事实我们已经分析得很清楚了。现在查的话只会打草惊蛇,只要我们这几天保护好小茂,防止那胖婆娘和安庆恩二次下手灭口。我们就按照我们的计划,抓紧实施。趁你爹不在京中,我们把准备工作都做到位,只待时机一到,就立即拥你继位。”杨心怡说。 “乐乐,我都听你的。往后你当了皇后,我也都听你的。我上朝,你就和我平起平坐在大殿之上。我都不要你垂帘听政,你就坐在我旁侧,我上朝时也要拉着你的手,你就是我的手、我的脑、我的心脏,我一刻都不要离开你。”安庆绪说到动情处,一下子把她给扑倒了,嘴都亲到她的脸颊了,还就要宽衣解带的架势。 “庆绪!你疯了?”杨心怡急了,用力推开了他,“你怎么能这样?小茂还没救活,计划还一点眉目都没有,你忙着干嘛啊?” “乐乐,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吧。我只是,我只是太爱你了,一刻都等不了了。”安庆绪小声说着,羞怯的表情挂在脸上。 “启禀殿下、杨将军,杨公子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只是他现在身体很虚弱,还不能开口说话,需要静养。”里间的门开了,肖太医走了出来,一脸疲惫的样子。 “小茂救活了!肖太医,谢谢你,请受我一拜。”杨心怡激动地扑通跪倒在肖太医的面前,开始磕头。 “杨将军,这可使不得,折煞在下了。”肖太医连忙俯身要扶起她。 “乐乐,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安庆绪先于肖太医的动作,直接就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殿下、杨将军,肖某会一直守在杨公子这里的,以防任何情况。还有,在下建议殿下在这里加派侍卫,是有人要加害杨公子,既然公子现在救活了,要防止坏人再来灭口啊。”肖太医说。 “我留下保护弟弟。”杨心怡说。 “本王亲自保护杨茂公子。”安庆绪也说。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九十九章 灭口 杨心怡和安庆绪进来看过哥舒奇茂,小家伙在昏睡,脸上苍白,很虚弱的样子,手上清晰地看出刚扎过的针眼。杨心怡抚摸着他的手,心疼地落下了眼泪。 “殿下,杨将军,杨公子还需要静养,不宜受到刺激。这里有在下照顾就好,来打扰的人越少,对他的康复越有利。还请殿下和杨将军也回去休息吧。”肖太医说。 “哦,那就有劳肖太医了。庆绪,我也觉得累了,要不我们先回去?你不是给加派了侍卫保护吗,不如你也回去休息,明天一早你去找我,我们一起过来看小茂。”杨心怡拉着安庆绪的胳膊一起出来。 “好,我都听你的。”安庆绪轻轻拿开杨心怡拉着他胳膊的手,反过来拥住她,一起出了尚仁宫。 “庆绪,送我到门口就好了,你回去早点休息,我不想看你这么劳累,少让我惦记你些吧,一个弟弟已经够我cāo心了。”杨心怡用力推开还舍不得放手的他,回身跑着进了自己的宫中。 “乐乐,我会让你尽快当上皇后的。”安庆绪在心里念着,看她的背影进去,又站在原地看了半天,才带着甜蜜的笑意回去了。 …… 夜深了,那个下yào的太监轻轻起床了。 杨心怡早已等候他多时了,就在他刚走出自己的房门,杨心怡的宝剑从身后压在了他的脖颈上。 “别出声,跟我走!”她就用宝剑逼着他,来到了她的房间。 “说,为什么害我弟弟?快说,不然就杀了你!”她的剑尖就抵在他的下巴上,只留他说话嘴巴张合的游走空间。 “是是,我说,我说……” 那太监jiāo代,那yào粉本是普通的dúyào,只是加入了一定比例的淀粉,使yào效缓释,为的是洗清他的嫌疑。yào粉是秦王殿下安庆恩亲自送来的,就是让他害死刚来的杨啸将军的弟弟杨公子。 “胡说!秦王殿下从来没见过我弟弟,为什么要加害一个无辜少年?”杨心怡审问道。 “因为,因为秦王殿下想挑拨您和晋王殿下的关系。只要杨公子在这宫中死了,您就会恨晋王殿下没照顾好您的家人,就会跟晋王反目,反过来支持秦王。”那太监哆哆嗦嗦地说。 “这是他跟你说的?”杨心怡不信,按常理说,太监只负责替人杀人,至于杀人的动机和目的,主子不可能告诉他。 “不是。秦王殿下只让我负责下yào,我是听我妹妹说的。”那太监说。 “你妹妹?”杨心怡问。 “回杨将军,我妹妹是伺候皇后娘娘的宫女,当年您陪娘娘千岁在一起时,我妹妹还给您倒过茶呢。”小太监说。 哦,原来如此。杨心怡心里明白了,那胖姨太至今都没放弃继续利用她的想法,是想彻底挑拨她和安庆绪反目,继而站到支持她和她儿子安庆恩一边。 “你撒谎!你妹妹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你是撒谎骗我。是不是你嫌我弟弟来了碍眼,自己想要害死他的?”她是故意引着他多说,才故意这样问。 “哎哟,杨将军,小的就是伺候主子的下人,哪敢嫌您的兄弟碍眼啊!小的说的都是实话,妹妹伺候娘娘多年,娘娘很信任她,说话都不太背着她的。这回您回来,皇后娘娘很高兴,是娘娘特意吩咐宫中管事安排奴才伺候您的。”他战战兢兢地继续说道。 “特意安排?你们早就有计划了?害死我弟弟?”杨心怡厉声问道。 小太监jiāo代,杨啸刚一来,皇后娘娘当然立即就听说了。她本来想召杨心怡去见她,用皇后的权势和威仪镇住她,再通过叙旧情、利益及物质收买她,使她为自己做事。 但她又听说杨啸这次回来就是奔安庆绪来的,还带着个弟弟,她一联想这女孩子这么多年都没回乡嫁人,想必是未婚夫家嫌弃她总不回去等不及了,退婚了。 而那个死鬼老二安庆绪还对她念念不忘,这对孤男寡女以前就在一起混了那么多年,这回她奔他回来,俩人要是再旧情复燃,老二有了神马将军相助,自己的儿子夺嫡就受到很大的威胁。 本来她已经使尽浑身解数把皇帝老公安禄山哄得差不多了,眼看儿子夺嫡胜利在望,说什么也不能让杨啸帮安庆绪扭转劣势。 那胖皇后是有些脑力的,能从安氏的众多女眷中胜出当上后宫之首,当然不是等闲之辈。她开始想杀的人是杨啸,除掉她,就没人帮那安庆绪了。 但她转念又想,杨啸是个人才,如果她作为一个助力因素的话,帮安庆绪,等于敌方有了一个筹码,自己就没有了;如果除掉她,就等于敌方没有筹码,自己也没有;而如果把她争取过来呢,则等于自己添了一个筹码,而敌方没有。 想到这,她就决定,想办法把杨啸争取过来,为自己所用。曾经她很早就认识了杨啸,而且送过她贵重礼物,比如那件白色的狐裘,当时把穷人家出身的小姑娘都感动得受宠若惊了。若是和她叙上旧,加固上友情,让她重新回到她的身边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是,杨啸和自己有旧jiāo,和安庆绪也有。要从安庆绪身边抢走这个人才,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们二人产生矛盾,杨啸才会被逼选择她这边。 要制造矛盾,一般的可不行,必须是非常深重、非常巨大的那种,能让杨啸对安庆绪彻底痛恨、彻底与之反目的。 她挖空心思地想对策。这事说到底都是为了她那宝贝儿子当上太子,还是要找儿子一起商量。她就派人找来儿子安庆恩,问有什么办法能让杨啸彻底憎恨安庆绪。 “要让一个人恨另一个人,尤其是原本关系要好的人反目,最好的办法就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安庆恩说。 “可是杨啸是孤儿,没有父母。她也没成亲,更没有丈夫。那要如何让她和安庆绪有这种杀亲的仇恨呢?”胖皇后问儿子。 “母后,她就算有爹娘有丈夫,我们也得费尽心思地去找。她不是带着个堂弟吗?我看她对那小孩挺上心的,不亚于对待亲弟弟。不如就拿那小孩下手,就在宫中弄死他,她一定会怪那安庆绪没关照好她的亲人,比在宫外找她的亲属来得更直接。”安庆恩果然比他老娘更狠、更有办法。 “行。为母一听说杨啸回来,就安排小顺子去她那儿伺候了。本来只是安chā进去个眼线,没想到这回还排上大用场了。”胖皇后说,“你让他下手时有点儿分寸,毕竟他妹子勤勤跟了本宫这么多年,我可不想看她死了哥哥整天在我脸前掉泪。” “儿臣明白。请母后放心,儿臣会留出个时间差,让那小顺子撇清干系。撇清了小顺子,既是体恤他那妹子,更是撇清母后和儿臣。到时候那姓杨的小子一死,杨啸以前在军中出尽了风头,嫉妒她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谁知道是谁害的她兄弟!”安庆恩jiān笑着说。 这些过程,胖皇后没有刻意背开勤勤,因为她都替这丫头着想了,也是让她更死心塌地地为自己效力。 那勤勤当然为哥哥担心,找了机会跑来提醒哥哥,一定要多小心,虽然皇后娘娘和秦王殿下已经给他留了后路,但她也要嘱咐哥哥自己多注意。 那小太监jiāo代清楚了,以为自己招了,杨啸将军必会放过自己一命。冤有头债有主,她该去找皇后娘娘母子报仇去,何况她那弟弟也没死。 只听杨心怡突然厉声喝道:“何人大胆,敢夜袭本将军?立斩不饶!” 紧接着,只听“噗嗤”“扑通”,众下人连忙掌着灯跑过来看,只见小顺子的尸体倒在杨将军的地中央。 尚仁宫那边,杨啸将军的弟弟也醒了,急着要见晋王殿下。 安庆绪看时间已晚,乐乐她可能已经睡下了,就没舍得惊动他,自己去了尚仁宫,听听杨茂对他说些什么。 “晋王殿下,谢谢您派太医给我诊治,让我从阎王爷那儿又捡回一条命。我死不足惜,但是我死了姐姐会伤心难过。”哥舒奇茂单独求见安庆绪,就在床中掀开被子,给安庆绪跪着磕头。 “小茂,你快躺好了。是,是大哥没照顾好你,对不起你姐姐。”安庆绪连忙扶他躺下,真想自称“姐夫”,却话到嘴边改成了大哥。 “晋王殿下,我又活了,就急着向您汇报有人害我的事。我担心您,虽说我今天才第一次见到您,但是姐姐跟我说了您那么多好话。我是担心万一您出什么事,就没人照顾姐姐了。”少年说着,还自己用手抹了抹腮边的泪水。 安庆绪感动得,连忙掏出自己的手帕,递给了少年。“小茂别哭,快告诉大哥,是谁给你下了dúyào?” “是,大哥。”哥舒奇茂就顺势这样称呼道,“那天我醒来,发现姐姐不在房间。我感觉口渴得厉害,看见桌上放着一杯茶,还冒着热气。我用手摸了摸正好不烫,心想姐姐真贴心,出门还不忘给我倒杯茶晾着,就端起来一口气喝了。” 少年说着,咳了几声,继续说:“我刚喝完,一个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小太监就进来了,很厉害地问我,为什么偷喝了给晋王殿下备下的茶?我当时被他吓了一跳,但转念想,不就是一杯茶吗,至于一个太监对我这么严厉吗?就挺不高兴的。” “后来呢?”安庆绪问。 “后来,我姐姐就回来了,我就跟姐姐说了,说这里的规矩可真多,我在姐姐的房间喝了一碗茶,还得受太监的训斥,凭什么啊?姐姐就说,那是她刚刚出门前,以为晋王殿下一定会一大早过去看她,特意吩咐人给殿下晾上的。太监一定是怕主子回来训斥他,才一时着急冲我说话声大了些,让我别放在心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4 章 ” “果然是给我备下的!”安庆绪气得变了脸色,“小茂,你记得是哪个太监吗?” “记得,就是那个眼睛挺大的,个子不高,也就到我肩膀这儿,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但我见到他还能认出来。”哥舒奇茂说。 “启禀晋王殿下,太监小顺子夜里袭击杨将军,已被将军就地正法。”门外有人来汇报。 “乐乐,乐乐她怎么样?受伤没有啊?”安庆绪一个高跳了起来,跑着就出去了。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一百章 杀戒 安庆绪飞奔来到杨心怡的宫中,太监小顺子的尸体已经由下人抬到了院中。安庆绪顾不上看那尸体,直接冲进杨心怡的房中。 “乐乐,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你?”他直奔斜倚在榻上的杨心怡,焦急地问道,伸手摸她的头。 杨心怡的头发被汗湿透了,身上的衣服也都被汗塌湿,整个人像散架了一般,靠在那儿一个劲儿地发抖。 “乐乐,让你受惊了。都怪我,就该一直陪着你的。乖,我在,别怕啊。”安庆绪一个劲儿地安抚道。 “庆绪,我杀人了!”杨心怡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双手使劲地抱紧那只胳膊,颤抖着说道,“庆绪,我杀人了!呜呜……” 这是杨心怡平生第一次杀人。 尽管她从军多年,也见多了战争与杀戮,但是亲手杀人这还是第一次,而且还是单独面对面、一对一地杀人。 “乐乐,别怕,是他先要杀你,你不杀他,死的就是你了。”安庆绪紧紧拥抱她,不停地帮她抚摸着后背,“别怕,我陪着你呢。” 杨心怡心中多是忏悔。 这个小太监,她以前并不认识他,从这次回来找安庆绪才见过。因为安禄山称帝,住进了皇宫,太监也就成了他们这里的“新事物”。这小顺子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还是个孩子。刚认识他才两天时间,素来无怨无仇的,她却一剑就把人家给杀了。 “小顺子是无辜的,他才那么小,他爹妈知道了可怎么活啊?”她自言自语着,想起自己曾经被砍头,重生到现代社会,连杨乐乐那样特殊的家庭,她的爸爸妈妈看她受伤都心疼得要命。唉,我怎么能这么狠dú,为了一己私利杀了那么弱小的生命! “乐乐,他要害你,还差点儿没害死小茂,你还说他无辜?你也太善良了!”安庆绪抚摸着她汗涔涔的额头,心疼地把她的脸贴在自己的胸口上。 “庆绪,小顺子是无辜的,他只是被那胖皇后和安庆恩利用了。我求你厚葬了他,好吗?”杨心怡抬头看着安庆绪,大颗的泪珠滴在安庆绪握着她小手的大手上。 “乐乐,这事你不要管,我会妥善处理的。这里你也不要待了,杀过人了有血腥气,你住在这里会做噩梦的。现在就搬到我那里,走,跟我来。”安庆绪不由分说,抱起她就往外走。 “不。庆绪你快放下我,我不能去你那儿,我不去!”她使劲地反抗着。她可不能住到他那里,自己是有夫之fù,哪能和别的男人住在一起?何况这个男人还对她有企图。 人家对她有企图,她对人家呢?难道就完全地毫无杂念吗? 曾经被哥舒翰的人追赶跑路借宿在老乡家,她和他同床共眠过一晚,尽管那时的安庆绪很规矩很自律,但她自己都差点儿没抵抗住帅哥的诱惑,差一点儿就做了对不起夫君李延宠的事。 如今安庆绪已经不再是那个听话的大男孩了,他年纪长了、身份变了,胆子也大了,要求更强烈了,当然,他对自己的感情可能也更深了。刚才在哥舒奇茂的外间他就那样冲动的样子,自己都差点跟他翻脸。这夜深人静的,要是和他同处一室,傻瓜都能想到将会发生什么。 “乐乐,我不。”安庆绪比她更犟,说什么都不肯放下她,不顾院子里站满了下人,还有地上的尸体,他不由分说地就抱着杨心怡直奔自己的宫中。 他的宫离杨心怡这里很近,这是他特意安排的,为的就是两人来往方便。他刚才陪她等待抢救小茂时就控制不住了,看着终于回到身边的心上人,他真想立即就娶了她。当乐乐冲他凶巴巴地说弟弟还没救活时,他都要惭愧死了。可这会儿他又犯浑了,都不顾乐乐刚刚差点儿被人杀了,受了那样的惊吓,他就是想马上得到她! “庆绪,我难受,想吐。”她刚才被他抱着经过院子里的尸体时,她又看了一眼地上,一大滩血里泡着一个人,那人刚刚还离她那么近地说话,只短短时间后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她还看到那尸体睁着眼睛,那男孩一定是死不瞑目,他一定以为自己jiāo代清楚了就会免于一死,没承想她这个女人太狠dú了! 是,她自己都想不到自己竟然变成了一个如此恶dú的女人!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敢杀人! “庆绪,我想吐。”她刚才说第一遍时安庆绪没反应,因为他已经yù*火中烧了,听不到任何话了,这回她又说了一遍,他才醒过味儿来。 “好,乐乐,你吐吧。”他有些不情愿地把她放下来,还帮她抹撒着后背,“乐乐,要不,回去我喂你喝点儿水压压吧,你都没怎么吃东西,没有可吐的。” “哇”的一声,杨心怡吐了一地,不是一般的呕吐物,而是一口鲜血。 “啊!乐乐,你怎么吐血了!”安庆绪这回害怕了,先前那难耐的躁动也顿时抛到九霄云外了。 “庆绪,我想去看看小茂,我担心他。”她说。 “好好,我带你去。”安庆绪这回是什么都答应她了,抱起她就去了哥舒奇茂那里。 “启禀殿下、杨将军,杨公子刚睡下。”伺候他的太监连忙上前汇报。 “肖太医呢?”安庆绪问。 “回殿下,肖太医说杨公子已经无大碍了,留下医嘱也刚回去了,太医院里还有些事务要忙。”太监回答道。 “他怎么可以留下病人这么早就回去呢?去传他来,给杨将军瞧瞧。”安庆绪是担心杨心怡吐血的事,刚刚她要来看弟弟,他一点儿都没犹豫地带她来,就是以为肖太医在这里,正好给她瞧瞧。 太监赶紧奔太医院去了。 不大工夫,太监慌慌张张地跑回来了。 “不好了,不好了!殿下,肖太医被秦王殿下抓走了!” “安庆恩?他抓肖太医?什么理由?”安庆绪立马就火了。 “没有理由。说是皇后娘娘病了,点名宣肖太医去诊治。但是太医院的人说,秦王殿下是带着很多人去的,还都佩着剑。”太监汇报说。 “好啊,他明着斗了是吧?老子奉陪到底。”安庆绪狠狠地说。 “启禀杨将军,太后娘娘有请。”又来人传话了,是皇后宫中的人。 “我知道了,收拾一下就过去。”杨心怡说道。 “不行,杨啸她身体不适,这夜里又更深露重的,有什么事等明天天亮了再说。”安庆绪对传话的太监和宫女说。 “皇后娘娘听闻杨将军刚刚受了惊吓,特意吩咐我等接将军去皇后娘娘的宫中安歇,娘娘已经给将军备了安神汤,请将军前去饮用。”传话的宫女说。 “不行,本王这里也有安神汤,不劳烦母后大人费心了。”安庆绪冷冷地说着。 “庆绪,娘娘是你的长辈,你怎么可以这样顶撞她派来传话的人呢?我进去看一眼弟弟,马上就跟你们去。”杨心怡说道。 杨心怡进去看哥舒奇茂了。 “姐姐,肖太医叮嘱我把这个给你含在嘴里,他说这样就能保你平安无事的。”哥舒奇茂手里一直握着那颗yào丸,在装睡等着杨心怡。 “奇茂,你怎么知道我会来?”杨心怡诧异。 “肖太医也只是赌赌运气,刚才他走时就猜到他凶多吉少了。他让姐姐转告安庆绪,照顾好他的家小,他说他对得起安庆绪对他的救命之恩了。”哥舒奇茂说。 天啊,又有一个无辜的人将要成为安氏家族斗争的牺牲品了。杨心怡无奈,感到连眼泪都没有了。 “小茂,我们只杀安禄山,别的事和我们无关。记住,保住xìng命,在此基础上,早杀敌人早全身而退。”杨心怡又趴在他耳朵上嘱咐了一句,含上yào丸,出门上了胖皇后派来接她的轿子。 “乐乐,多加小心。”安庆绪无奈地送她上轿,站在原地想辙。 “杨啸参见皇后娘娘。”杨心怡一进门就行君臣大礼。如今人家胖姨太摇身一变成了皇后了,她得比过去更尊重、更殷勤一百倍地表现着。 “杨啸,你可回来了。”胖皇后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开了,还是那么热情,像真的一样,“你那次一走,就再没音讯,本宫惦记你啊,跟皇上说过多少次,一定要把杨啸给我找回来。唉,老天有眼啊,让咱娘俩还能再见面。” 胖皇后的演技不减当年,还是那么说哭就哭说笑就笑的,把杨心怡也给感染了,也跟着挤出了几滴眼泪。 “娘娘,我一回来就想来给您请安,不巧弟弟病了。本想明天一早过来,这回提早见到您了,真是老天眷顾我啊。”杨心怡被胖皇后拉着手,她也反过来握住胖皇后的胖手。 “唉,那太监害你姐弟的事本宫刚刚听说了,幸好你武功高强,没让那奴才得逞。太监这些没根儿的东西,连心眼也不长一点儿,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竟然敢跟我大燕国的神马大将军动武,死了活该,让他下辈子长点儿记xìng。”胖皇后骂着。 杨心怡无言以对。她本来也可以在嘴上陪胖皇后继续过招,但她突然觉得厌倦了,突然想远离这种宫廷争斗。虽然她离报仇的目标越来越近了,她却突然觉得自己当初的目标是不是太不靠谱了? 既然砍头后重生,既然回到了大唐,既然又见过夫君李延宠,既然他可能又娶了,既然他一切都好,既然已打定主意不计名分地回去找他,我还搀和到这些与己无关、与人无益的争斗中作甚? “好了,今天夜深了,杨啸,你就留在本宫这里歇息吧。喝了这碗参汤,就让宫女伺候你睡了吧。本宫见你没事也放心了,如今年纪大了,也熬不了夜了,都早歇了吧。”胖皇后说完,宫女搀着她回房间去了。 “杨将军,这碗参汤,您一定要全都喝下去,要是剩下一滴,明天皇后娘娘就会怪罪的。”端上汤来的是宫女,说话的却是位老嬷嬷,样子很严厉,完全是威胁的语气。 “好,我喝。”她想到刚才含下的yào丸,心里明白了肖太医的用心良苦。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一百零一章 圈套 安庆绪好不容易挨到天亮。简单洗漱换了衣服,早膳都没顾上用,他就跑去皇后的宫中“请安”去了。 “给晋王殿下请安。”胖皇后的宫女和太监恭敬地施礼道,“殿下是来向娘娘请安的吗?娘娘昨晚睡得晚,这会儿还在休息,请殿下改天再来吧。” 安庆绪很少来给段皇后请安,安禄山在时说过他几次,他就象征xìng地来过几回。这段皇后本是庶妻,他的生母康氏才是父亲安禄山的结发妻子,如今老爹当上了皇帝,母亲却被贬为侧室,只得了个妃位,段氏这个小三却一朝飞上枝头,成了皇后了。 再说,母亲被贬还是其次,这段皇后的腾达更预示着自己这接班人的身份不保。曾经他是继承父亲“大帅”的人选,如今父亲登基却迟迟不立太子,看来真是等待机会撤掉自己,换成皇后所生的安庆恩啊。 他如今的身份很尴尬。若按过去的既定方向,他是军中的接班人,如今父皇不在朝中时,也是将政务jiāo由他处理,那么,他就是不成文的“太子”了。可如今生母的嫡位没了,若按皇家规矩,立长立嫡,哥哥不在了,他还算是长,但不是嫡子了,那个安庆恩是段皇后所生,自然他就是嫡子了。 朝中、军中拥护他的人还不少,他的实际影响力还不容小觑,但也正因此,那些把筹码压在皇后母子身上的人才更加与他作对,明里暗里,令他防不胜防。 这回乐乐回来,他终于又盼回了心爱的姑娘,更客观上有了最贴心的帮手。神马将军在军中的威名还在,旧部中还都认可杨啸将军的才能,连皇后一方的人也都忌惮安庆绪有这么个女高参。 “哦,那好,我改日再来给母后请安。昨晚杨啸将军是在母后这里安歇的吧?我去看看她。”安庆绪说着,没等这些人搭话,迈开大步就往里面走。 “晋王殿下,杨将军也还没有起床,她的房间在这边,请殿下先在外间稍微歇息等候,女婢去伺候将军起床梳洗。”有宫女快速跟上他,边走边汇报着。 “行,我等她。”安庆绪也边走边答道。 “老身见过晋王殿下。”安庆绪刚进门,就见一个嬷嬷迎上来给他微微施礼。说是施礼,态度却是很傲慢。 “怎么不是年轻的宫女侍奉杨将军,劳烦嬷嬷?”安庆绪用词是客气的,但语气也是很冲,意思是这么又老又愁的下人,怎么能伺候好乐乐,粗手笨脚的不招人待见。 “回殿下的话,老身伺候才最是妥帖。你等都下去吧,我有话单独向晋王殿下汇报。”那嬷嬷很严肃地命退了宫女。 “有什么话?快说。”安庆绪也很严肃。 “晋王殿下,老身命退她们,是为了杨啸将军的名声。老身就是想告诉殿下您,皇后娘娘已经决定给您和杨将军做主,为你们赐婚了。虽说皇子的婚事应该等皇上亲自下旨,但是现在是战时,娘娘既是您的母后,由她做主也是一样的。”那老嬷嬷面无表情地说 安庆绪听了心中大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5 章 ,但随即就冷静下来。自己想娶乐乐是最大的心愿,但是这个dú蝎女人这么急着狗拿耗子地帮赐婚,一定是没安好心。他不禁心里本能地紧了一下。 他没说话,继续听那嬷嬷往下说。 “可是殿下,昨晚还发生了一件不好的事。皇后娘娘体恤杨将军受到惊吓,吩咐太医给她熬了碗安神汤。谁知那太医也不知道是马虎大意、还是诚心要害杨将军,错把大黄当成了人参,杨将军喝了就身体受损严重,怕是这辈子都生不了孩子了。” “啊?!哪个太医?敢如此大胆害杨将军,本王定不饶恕!”安庆绪即刻火冒三丈,薅起那嬷嬷的脖领就问。 “皇后娘娘听说杨将军喝错了yào,立马就下令处置那罪大恶极的太医了,已经把他打入天牢了。本来娘娘非常生气,想即刻处死他,但因为这人是晋王殿下一向信任的太医,伤害的又是晋王殿下的心上人,就说jiāo由殿下亲自处置了。” 安庆绪都有点儿没听清楚那嬷嬷后来说的,只觉得眼前发黑,扑通坐在地上,晕了过去。 “殿下,您醒了?”安庆绪睁开眼睛时,床边围满了熟悉的太监的脸。这里是自己的宫中。 “我是怎么回来的?乐乐呢?”他坐起身,问道。 “殿下,您都昏睡了三天三夜了,真叫人担心啊!”他屋里的太监主管说,“殿下,杨将军身体已经好了,随皇上出征去了,临走时给您留下一封信。” “快拿给我!乐乐出征了?她的身体受损严重,喝错了那样的yào,她精神上受的伤比身体上一定还要大,她怎么可以出征呢?哎,快给我信,你们几个,快给我准备铠甲,我也要去追她。”安庆绪一把夺过信,拆开就看。 信的确是杨啸的笔体。 “庆绪,我走了,跟皇上出征去了。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我那么钟情于你,退了老家的婚事,一心跑回来找你,终于等到皇后娘娘为我们做主赐婚,却被你最信任的太医所害,今后再也不能做母亲了,这对我太不公平了。 尤其最令我伤心的是,你得知这一消息,不是立即来到我的身边安慰我,也不是去找那太医给我报仇,而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我。庆绪,难道说,我不能为你生育后代了,你就忘记了我们曾经的誓言?就再也不肯娶我、甚至连见我都讨厌了吗?你是嫌弃我再不是女人了吗? 我虽然不是女人了,但我的本领还在,我还是大燕国的将军。你不爱我没有关系,皇上依然器重我,我这就跟随陛下出征,建功立业去了。你好好保重吧,娶多多的能为你生儿育女的女人去吧。” 落款是“爱你的乐乐”。 “乐乐,我哪里嫌弃你了?我根本没转身就走啊!我哪能嫌弃你啊?我都发誓过,这辈子只娶你一个,就算,就算我当了皇上,不但立即封你为皇后,还保证不立别的妃嫔,连婢女都不宠幸第二个,只守着你自己。”安庆绪自言自语着。虽然这话里连“当皇帝”之类的忌讳都说出口了,但身边的这几个太监都是最可靠的,他不背着他们。 “殿下,您先别难过,先起来吃了饭,然后穿好铠甲,去追杨将军吧。陛下他们才走了两三个时辰,您应该能追上的。”太监小声对他说。 “哎,她都这么恨我了,就算我追上她,她也未必会原谅我的。何况父皇还在场?我问你们,她弟弟杨茂呢?”他都难过得哭了。 “殿下,杨茂公子也跟着去了。”太监回答道。 “哦,对,她信上还说,怪我不去找害她的肖太医报仇。对,肖太医关进天牢了,我去找他,问他为什么害乐乐!快,给我更衣,我现在就去天牢,我要提着肖太医的人头去向乐乐请罪!”他爬起来下了地。 “殿下,肖太医已经被您下令处死了,全宫中都知道啊。”太监又说。 “他死了?我下的令?怎么可能?我当时就昏过去了,什么时候下的令?我是气他害了乐乐,可我至少也得见到他本人问个清楚。我连情况都没了解,都没问他还有没有法子治好乐乐,怎么可能立即下令杀他!”安庆绪愣愣地又坐下了。 “去,把严庄给我找来。”他吩咐道。 “回殿下,严庄将军受到牵连,被重打了50军棍,现在还在家里养伤呢。”太监说。 “50军棍?他都多大年纪了,那不等于要了他的命!谁下的令,你们该不会说也是我下的令吧?我是昏迷后说的胡话吗!”他愤怒地说道。 “回殿下,不是您。是皇上,是皇上亲自下旨,打了严庄将军。皇上器重杨将军,为杨将军出气,也是在理。”太监陪着笑地说道。 “这里面,一定有文章。”安庆绪忧心忡忡地坐在那里,他要好好想想,这当中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乐乐对自己的感情那么好,怎么突然就那么绝情地给自己写信?她再不能生孩子了,可自己却不可能抛弃她,仍然要娶她。喝错了yào或许还有解yào能救呢,再说,就算她不能生了,大不了找个婢女之类的,生完孩子jiāo给乐乐养着就是了。 他再次拿起乐乐的信,反复仔细地又看了好多遍。语气是乐乐的,笔迹也是乐乐的,可唯独那绝情不该是乐乐对他的。信是她写的吗?还是别人模仿她的笔体写的?也或许,是别人逼迫她写的?如果是有人逼迫,又是谁呢?胖皇后,还是安庆恩,难道,是父皇? “来人,更衣、备马,本王要去严府,我要找严庄商量。”他吩咐道。 他简单洗漱更衣,出门刚要上马,有传令兵跑到他面前:“请晋王殿下接旨。皇上命晋王安庆绪为征西大将军,出征潼关哥舒翰亲率的大唐军队,不得有误。” 啊?让我马上出征潼关?那哥舒翰不是都中风了吗?怎么皇帝还调用他领兵? 安庆绪无奈,只有跪地接旨,直接就回军中清点兵马,来不及办自己的要紧事了。 大军行进在途中,安庆绪心绪烦乱。 乐乐,你跟着父皇出征,也不知道你现在身体怎么样了?我那天是突然受到刺激晕倒了,连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被抬回自己的宫中去的,真的不是嫌弃你不见你。乐乐,你一定要多保重,等我打退了哥舒翰,立了功就直接去向父皇请旨,即刻迎娶你。 本来我计划得多好,尽快在你的帮助下,将父皇赶下台,彻底挫败安庆恩母子,我取代父皇登基,直接就封你做皇后。这回我等不及了,不管政局如何,我都要先娶到你,证明我对你的爱是真心的。就算你不能为我生儿育女了我也不在乎,娶到你第一件事就是先找最好的大夫,给你治病,我相信一定能治好的。 安庆绪一路上都在想着这些,这天,突然有严庄的手下亲信追上了他,jiāo给他一封密函。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一百零二章 密函 密函,自然就是非常保密的信件。安庆绪自是不敢怠慢,赶紧仔细揣好了,待夜深人静时一个人偷偷来看。 好不容易夜深了,连贴身的侍卫都睡下了,安庆绪轻轻起床,掌上灯,掏出信准备看。 他小心翼翼地拆开信,上面却一个字都没有。 这叫什么密函?只有一张白纸,让我猜谜吗?这些年来,严庄已经跟他互相建立起了颇高的默契,严庄做什么,安庆绪都是能明白其中深意的。 这信纸,比平时常用的那种颜色还要白,整张纸翻来覆去没有一个字,却只在左上方画着一张嘴。 这张嘴,是什么意思呢? 这嘴是咧着的,露出一排牙齿,像是在笑。 笑?乐!杨啸!乐乐! 对,就是指乐乐的意思!安庆绪心中激动,再把那信翻来覆去地左看右看,连信封也仔细地撕开检查,生怕漏掉什么隐秘的字迹,却终究一个字都没有找到。 乐乐和一张白纸?白纸,什么都没有那就是没事的意思吗? 说乐乐她没事! 对,肖太医是严庄的内弟,他不会害乐乐的。一定是那胖皇后母子逼肖太医做了什么,肖太医已经设法保护了乐乐! 哎,可惜了那肖太医,死得惨啊,还被人说是我下令处死的,还连累了他姐夫严庄。 可是,乐乐的身体无恙,她去出征会不会遇到危险或者麻烦? 真担心她啊,战场上的情况最是难以预料,她可千万不要有事啊。诶?严庄给我这白纸,莫非说,乐乐什么事都没有,连出征都是假的了? 安庆绪绞尽脑汁地分析着,思考着。乐乐的那封信,他始终贴身揣着,他再次珍珍贵贵地拿出来看,这回却发现了明显的破绽 乐乐在信中说她为了钟情于他,连老家的亲事都退了。这,纯粹是编造的。乐乐在老家订婚的事本是子虚乌有,是她编出来蒙骗胖太后的,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当时为了安抚胖姨太打消对他们俩的提防,乐乐才编了个谎话,这事乐乐还告诉过他。 单凭这一条,这信就不是乐乐写的! “安庆绪啊安庆绪,你真是关心则乱啊,这么明显的破绽明晃晃地摆在这儿,你竟然都被蒙骗了。”他心里骂着自己。 可是,乐乐就算喝错了yào的事已无大碍,她如今人在哪里、怎么样、安全与否呢? 还有,父皇这么紧急地派自己出征,真是战事紧迫,还是另有原因?安庆绪心里有事,再也睡不着了,索xìng起来穿好衣服,出去巡视营地。 军中将士都休息了,只有少数站岗的士兵,端端正正地手持兵刃,守护着营地的四周。在城外驻军,偶尔有野兽的叫声。安庆绪经验丰富,走了一圈,感觉这气氛,冥冥中发觉今晚将有大事发生。 啊,本是想乐乐、惦记她睡不着,这要是有敌人来偷袭,倒是恰好让我有所准备。他提起了警惕,回来吩咐人把主要将领都叫来,做起了部署。 “报!晋王殿下,大唐王思礼率领骑兵来偷营了。”果然,他刚安排完毕,就有探报来报告。 “来得好。”安庆绪都已经部署到位了,就等待鱼儿上钩了。 “传本王的令,落下机关,活捉主将,众小喽一个不留。”安庆绪吩咐道。 众将领命出去各就各位了。安庆绪吩咐人掌灯上茶,他一个人坐在帅帐中,悠然地喝起茶来。 “乐乐,今晚都是托了你的福。我若不是起来看信、想你,这会儿也早都睡了,怕是就得被那唐军打得够惨了。”他自言自语道,把这一切归功于心爱的姑娘。他已经预感到,这一仗他又将收获颇丰。 仅仅一个时辰不到,众将回来汇报。缴获敌军战马两千匹,活捉主将王思礼,另缴获各种军资不计其数。 “殿下,那王思礼,是杀了还是带回京中?您现在要连夜审讯吗?”手下请示他。 “不用。有什么好审的?唐军的打法我还不清楚?本王在大唐军中干了那么久,哪路驻军什么德行本王早都装在心中。打扫干净战场,尤其是那些军马,清点好,本王留着当礼物。”安庆绪笑了。 他都有很久没笑过了,自从这次出征,他总是眉头紧锁,不是愁战争,而是担忧乐乐。刚才从那白纸密函上分析出乐乐她无大碍,这回缴获了这么多军马,那是她最喜欢的,带回去当礼物送给她,她一定会很开心。 “殿下,那,王思礼,要杀了吗?”手下又问。 “不杀,留着换人。”他说。 他是想用俘虏换回他的堂叔安思顺和安元贞。尽管那两位叔叔先出卖了他们父子,为保他们那一枝不受安禄山反叛的牵连。但是他们后来被哥舒翰算计,哥舒翰一向讨厌安思顺,就让人伪造了一封安禄山写给安思顺的信,假装在潼关城门口抓住送信人,让安思顺背上了无法辩解的黑锅。 安庆绪不是真想救出堂叔还他们自由,而是把他们弄到自己手中来,jiāo给父亲,由他们父子亲手处置这家族的叛徒,更是作为给父亲早日封他做太子施压的筹码。 “殿下,怕是来不及了吧?安思顺和安元贞已经被押往长安了。用不用我们派人去途中救出他们?”手下人还以为安庆绪念及着骨ròu亲情,以德报怨,想救他的堂叔们呢。 “不用。”他吩咐道,“都散了吧,回去抓紧休息,明日还有大仗要打。” 以他的经验,唐军今晚偷袭不成反遭大败,明日一定会来讨阵,救回他们的主将。他了解,如今哥舒翰身体已经很差,都是由他的行军司马田良丘主持大局。 田良丘不敢独断专行,就让王思礼主管骑兵,李承光主管步兵,偏偏王思礼和李承光互不服气,常常争执不下,不肯好好配合,致使军中号令不一。加上哥舒翰统军又“严而不恤”,唐军士气低落,人无斗志。 这回王思礼被活捉,以田良丘的处世风格,一定会做个样子来营救他,正好唐军现在斗志涣散,虽然他们人多于大燕军几倍,但只要提振士气,一鼓作气,就完全有可能大败他们。 众人散去,安庆绪又想起那封密函,不禁忍不住又掏出来看。 这回,他竟然看那纸上画着的一张嘴变了模样先前是咧着嘴笑,这回却变成了哭! 啊?!安庆绪惊得变了脸色,手中的信纸也掉落在桌上。桌上的灯火正跳跃着,恰好烤到那信纸。他慌忙重新拿起信纸怕被火燎到,这回定睛再看,却发现那信纸上出现了字迹 “杨啸吃了解yào,无碍。皇上支走你,yù立恩为太子。皇后求皇上为杨啸庆恩赐婚。见信速回。” 天啊!这还了得! 三条消息,除了第一条,另外两条都是噩耗! 幸亏看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6 章 ,不然等他回去,一切都晚了! 一刻都不能等了。他都没同任何人打招呼,立即飞奔出门,飞身上马,一个人朝回程赶路。 安庆绪一路疯跑,他没吃没喝,没睡没歇,走了两天两夜,这回又到深夜了,他还在马上狂奔。马儿都累得有点吃不消了,他一个劲儿地催马,那马儿的速度却每况愈下,终于再也坚持不住,马儿趴下地上再也不驮他了。 “马儿啊,求你了!就算不争太子之位,乐乐她绝对不可以嫁给安庆恩。求你了,乐乐它最爱马了,她是神马将军,它在你们同类中最有号召力了,为了她,求求你,再驮我一程吧,我要去救她,她不能嫁给安庆恩那个混蛋啊!”安庆绪大哭着求着马儿。 “庆绪大哥,快上马!”突然,她听见有人喊他,连忙抬头一看,黑暗中,一名少年,骑在一匹马上,身边还带着一匹大马。定睛一看,“啊?小茂!你姐姐怎么样了?” 安庆绪激动得一个高跃起,接着一个高就窜到了马上。 “我也没找到我姐姐,他们把我关起来了,不让我见到姐姐。是严庄将军刚刚放我出来,还让我给你送马来。快快回去,晚一步,姐姐可能就嫁给别人了!”哥舒奇茂说。 实际上,是杨心怡让哥舒奇茂来接应安庆绪的。 那天她被强灌下yào,的确是那种能致女孩子丧失生育能力的yào物。她被那嬷嬷和四五个太监辖制着,不得不喝下去。她唯一的指望是,哥舒奇茂提前给了她一颗yào丸,但愿那是解yào。就算不是解yào,现在也是保命要紧。看来他们的目的就是要让她生不了孩子,并不想要她的xìng命。 先保住xìng命,万一有事,以后再想办法治吧。她喝下去yào后,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朦胧中,她听见有人在她身边说话:“嗯,干得利索。” 她听出这是胖皇后的声音,那皇后还在继续说:“那死鬼老二还是个死心眼,这丫头都这样了他还要他,本宫真是低估了他对这丫头的痴心了。” “那,娘娘,咱们要不干脆把这丫头弄死,以绝后患?”这是那个面目吓人的嬷嬷的声音。 杨心怡吓得要命,她感觉那嬷嬷的一双老手都伸向她的脖子了,就要在她曾经被砍断的地方使劲掐住,让她活活窒息而死。 “不要,先别杀她。”胖皇后说,“皇上不是调老二去打仗了嘛,趁他不在,给这丫头和我恩儿成亲。我们恩儿不在乎她能不能生,恩儿都有两个儿子了。但是她的本事实在厉害,会是我恩儿的助力;还有,有着她当诱饵,到时候引着高适来投降。”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一百零三章 决心 杨心怡决定先取得胖皇后的信任,保住自己的xìng命还有哥舒奇茂的xìng命,等安庆绪回来处理这复杂的局面。当务之急,先稳住段皇后,让她阻止吓人嬷嬷出手害自己。 她就在假装昏迷中迅速想着对策,那吓人嬷嬷一直守在房中,胖皇后有吩咐,什么时候她一醒来,第一时间就去禀报她。 杨心怡想好对策,刚一睁开眼,她就哭了起来。 “杨将军,哭什么?”那吓人嬷嬷一步就冲到她的床边,一边问她,一边回头对宫女吩咐,“快去禀告娘娘,杨啸将军醒了。” “嬷嬷,我真的再也不能生孩子了吗?我还这么年轻,还没出阁呢,那肖太医这么狠dú!他肯对我这样做,晋王殿下可有话怎么惩处他?”她哭得很伤心的模样,开始蒙骗吓人嬷嬷。 “哟,杨将军,您还真把自己当成晋王殿下的心头宝了。老身活到这把年纪,这宫里的事见得多了,男人的花言巧语也听得多了。不是老身刺激你,人家晋王殿下还是没娶过的处男,怎么可能要一个连女人都不算的残废了?人家晋王殿下是皇室血脉,最讲究传宗接代,你要是还指望他能替你出头,真是太天真了!” 果然,那嬷嬷极尽能事地挑拨她和安庆绪的关系了。 嬷嬷正口若悬河地给她洗脑,胖皇后也来了。 “哟,杨啸,我可怜的孩子!”胖皇后的表演天赋又对她施展了,“孩子,别怕,有本宫给你做主。唉,也怪这些宫女,做事太欠稳妥。本宫亲自吩咐给你备下参汤,却被那肖太医做了手脚,换成了能致使女子不孕的dúyào!” 胖皇后说着,还拉着杨心怡的手陪她掉起了眼泪。 杨心怡心中忿恨:你们这戏演得也太拙劣了吧!明明是这嬷嬷逼迫我喝yào,扒着我的嘴硬往里灌,边灌边告诉我那时大黄。就算你装作不知,把自己撇清,可这嬷嬷脸变得也太快了,我一闭眼一睁眼的工夫,她敢黑白颠倒,刚刚就说是肖太医亲手给我喂下的dúyào。我是喝了yào,但我的脑袋没坏,能连谁逼我喝yào都忘记吗? “娘娘,我可怎么办啊?我还这么年轻,我还没嫁人呢!”杨心怡早就陪胖皇后演过戏,这回她再次陪她演上一回,她心想,但愿这是最后一回,等安庆绪一回来,就把你那皇上老公一剑杀死!到时候你和你那败类儿子一起都当阶下囚去! “杨啸啊,本宫知道,你和那庆绪早有jiāo情,本宫也听说过,他还向你求过婚。但那是过去,是你身体健康的时候。哎,男人啊,最是看中子嗣,尤其这皇家的男人。现在事已至此,他都不肯替你找那狠dú的肖太医报仇出气,可见,他已经放弃你了。”胖皇后抚摸着杨心怡的头发,样子亲切和蔼又体贴。 “皇后娘娘,我恨他,我要和他绝jiāo!”杨心怡就顺势说道,“不瞒您说,娘娘,安庆绪是向我求过婚,但我那时已经在老家订婚了,这您是知道的。后来未婚夫家一直催我回去完婚,那安庆绪总是不放我走,无奈,我只好跟婆家退婚。哎,我如今都这么大年纪了,这回又成了这样子,这辈子真是嫁不出去了,全是那安庆恩把我耽误了!呜呜……” “孩子,本宫不会让那安庆恩得逞的。他不是对你无情吗?本宫就给你做主,给你更好的前程。秦王殿下是本宫的亲儿子,他的本事比他那二哥强多了,更深得陛下喜爱。本宫就替你做主,让你当秦王的嫡王妃。你放心,秦王现在娶的那几个都是侧妃,已经给他生了好几个子女了,你不能生也没关系,只要你好好辅佐他,日后他不会亏待你的。”胖皇后狐狸尾巴毕露。 “杨啸多谢皇后娘娘抬爱!”杨心怡做出感动万分的模样,连忙起身,直接下地就跪倒,“杨啸必将好好服侍秦王殿下,好好孝敬皇后娘娘。我这就给安庆绪写信,和他绝jiāo!” 于是,就有了安庆绪收到的那封信。 笔体是杨啸的不假,因为的确是她亲笔手书。但她特意开篇就写她和老家退婚的事,她就是提醒安庆绪不要相信这信上的内容,是给他的一封“暗语”密函。没想到,安庆绪太在意她了,关心则乱,竟然被这信蒙住了好一阵。 杨心怡先通过这种方式打消了胖皇后和吓人嬷嬷的疑虑,取得了胖皇后的信任,然后她就说,要回去弟弟那里,先调养好身体,等皇上回来为她和秦王安庆恩赐婚。胖太后都一一允准了她。 安禄山很快就回朝了,这早于杨心怡的预期。她以身体原因做借口,没有去面圣。安禄山听闻杨啸被肖太医害得这么惨,都没审讯一下那太医的动机是什么,直接就下旨把他给处死了。可怜肖太医,用生命报答了安庆绪曾对自己的恩情。 他的姐夫严庄曾是安禄山的贴身副将,安禄山还算网开一面,只打了他一顿,并没深究。 这天,严庄派人暗中来给杨心怡送信,说他已获悉,皇上急于再次带兵亲征,等不到她的身体痊愈,就要提前给她和安庆恩赐婚,并正式立安庆恩为太子。提醒她应该尽快催安庆绪回来。 “得派最可靠的人去接应晋王殿下。”严庄的人偷偷提醒杨心怡。 “严将军不是已经给晋王殿下送去密函了吗?他一定会日夜兼程往回赶的。”她说,“接应的人我来安排,就让我弟弟去,他路熟,也是御马高手,一人带两匹马丝毫不影响速度。还有,这里的人对他不熟悉,你只请严将军帮他混出宫就行了。” 于是,就有了哥舒奇茂给安庆绪送马。 杨心怡特意让哥舒奇茂说没见到自己,就是让安庆绪更加担心自己,更加仇恨安禄山、胖皇后和安庆恩父子,激怒他,回来就把他们杀了,早日完成自己的报仇任务,她也早些抽身而退。 这段时间以来,杨心怡曾经犹豫过自己的报仇动机。那安禄山如今已经被糖尿病困扰得双目失明,手脚四肢都腐烂得生蛆,成了个随时都可能被病魔夺取生命的老头子。 安禄山回朝后,听说了杨啸的遭遇,尽管她没去上朝面圣,安禄山竟然亲自来看过她一次。 那天,她在床中躺着。因为常有胖太后的人来给她送营养品,杨心怡不敢暴露病情不重的样子,只能每天装出疾病缠身又心情忧郁的样子躺着。她听到外面宫女和太监惶恐地跪倒给皇上请安的声音。 她特意拖延着等安禄山进到房间时,才装作诚惶诚恐的样子连忙起身,就要下地给安禄山磕头。 “你病者,不用拘礼了。”安禄山听到她说话,摆了摆手。因为他已经基本上双目失明了,看不清楚杨心怡的样子。 “皇上,杨啸接驾来迟,还望陛下赎罪。”她说,声音是那种很柔弱的。 “杨啸,你终于回来了!朕一直很惦记你,你能回来帮朕真好。只是你被那可恶的肖太医所害,朕都替你出气了已经砍了他的头了。哎,都怪那老二素日里信任他、娇宠他,哪成想,他竟然连你都敢害。”安禄山对她说话竟然很慈祥的样子。 杨心怡听下人们私下里偷偷议论过,说皇上自从眼睛看不见东西以来,变得怕脾气愈发暴躁了,连手下的严庄将军等都经常被他打骂,伺候他的贴身太监李猪儿就是惨,几乎每天都要被打个好几次,而且下手极重,那李猪儿浑身都是伤,旧伤没好再添新伤。 严庄因为年纪不小,有时跟随皇上多年的资深军官,有人实在看不下去,替他抱不平。安禄山就生气,下令重罚了那些“多嘴夺舍”的人,有的甚至还被割掉了舌头。但他后来似乎也有所良心发现,把严庄派给了安庆绪,只负责军中事务,免去了在近身伺候导致经常挨打,也算是念及旧情了。 这回,他竟然能亲自来探望杨啸,还如此的态度温和,把杨心怡都有点儿弄得,感觉“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了。 这个我一心要杀的仇人,如今已成了风烛残年的盲人。他是皇帝,对很多人那么残忍,却能对我如此和善,我还能下得了手杀他吗?她曾经这样问自己。 她想过远离这所谓大燕国的皇室争斗,这里有被病痛折磨得要死的仇人安禄山,有yīn险狡诈的胖太后和她的儿子安庆恩,更有对自己有那种企图的安庆绪。这些人之间矛盾重重、关系错综复杂,既然安禄山已经快要病死了,自己如今尽快离开自己才是上策。 她都打定主意伺机逃走了,也是这么跟哥舒奇茂商量的。但是身处戒备森严的皇宫,身体被yào物的伤害虽有解yào,也还是比刚来时虚弱不少,怕是还难以适应逃跑的紧张与劳顿。 这回安禄山又这么急着给她和安庆恩赐婚,这真是摆脱了死神又降祸端啊。 只能再把赌注压在安庆绪身上了。好在,他比那安庆恩人品好多了,也没有胖皇后那么复杂难斗的母亲。更重要的是,安庆绪已经和他老子为敌了,安禄山毕竟是自己的仇人,有安庆绪替自己出手,也算是早日了却心愿了。 至于安庆绪一旦得手,讲会对自己做什么,那她只好走一步说一步了,先拜托掉嫁给安庆恩的危机要紧。好在,自己和安庆绪有jiāo情,就算自己顽强反抗,他也不至于杀自己。若是换了安庆恩母子,后果不肯设想。 下定决心,等安庆绪一回来,就帮助他夺权,也算对得起他这么多年对自己的所有的好了。等自己的报仇计划一完成,再找借口让安庆绪放自己和哥舒奇茂离开。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一百零四章 决绝 杨心怡不想再等了,她不能在这个仇人的所谓“大燕国”再无端地空耗下去了。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回来的初衷还在心中,但却不停地遇到这样那样的变故,和这样那样的人打jiāo道,总有新的人际关系不断地袭来,与不同的人发生这样那样的jiāo集。 这是她所不喜欢且不擅长的。她从小因为母亲的特殊身世缘故,已经习惯了深居简出的生活,即使父亲宠她,也是很低调的那种。她的理想是嫁个好人,和那个人相守着过小日子。 回到大唐来,她就是想尽快回到夫君李延宠的身边。就算发生了这么多变故,她仍然不忘初心,一心回到奚族那里去,做延宠的一位不计名分的妻子。 安庆绪也不想再等了,无论对江山大业还是对自己的婚事。他已经看透了父亲对自己的割舍,纵然自己比弟弟本事强得再多、功劳再大、为父亲再出力,父亲的心思都已经从他的身上转到了弟弟身上。 安庆绪看明白了,纵然自己把命扔在战场了,给父亲夺来多么多的城池,掠来多么多的财富,都敌不过那胖婆娘的三句ròu麻话、一个贱龇龇的笑。 他决定了,就这次,回去就跟严庄配合,再联络上那个李猪儿,还有乐乐的弟弟小茂,快刀斩乱麻,不,说白了就是快刀斩亲情、快刀斩亲爹!无dú不丈夫,既然父亲对自己无情,就休怪自己无义。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7 章 来对那老东西恭敬有加、孝顺有加、卖力有加,他却不识好赖人,这回必须痛下杀手了! 杀完父亲,就自己登基当皇帝。当上皇帝的第一件事,也是最重要的大事,就是封乐乐当皇后。别说她喝了解yào,身体并无大碍了,就算她真的不能生育了,也不嫌弃她。能治好就抓紧治,实在治不好就找个伶俐俊俏的侍女,为我和乐乐生几个儿女,然后好生打发了就是。 安庆绪一回来,第一件事当然是去看杨乐乐。 “乐乐,你没事吧?我回来了!”他一冲进来就大声说,都没注意到这房间里还有什么人。 “逆子!放肆!都没先给母后请安,你眼里还有没有长幼尊卑了!”说话的是胖皇后,来“看望”她的“儿媳fù”的。 “儿臣给母后请安。”安庆绪连忙行见长辈的大礼,“儿臣一路上被外面的阳光刺了眼睛,进门后房间里光线暗,一时没看清楚母后在这里,请母后莫怪。” “好啊,晋王殿下打了胜仗就眼光只朝上看了,只看到天上的阳光灿烂,见了本宫都嫌容貌暗淡了。不错,本宫老了,不中看了,可你父皇依然视若珍宝。你小子年轻,眼睛里只有漂亮姑娘,母后不怪你。可你对得起杨啸吗?她被你伤了心,不理你了,她已经和你的皇弟秦王庆恩订婚了。你回来得正好,正赶上喝喜酒。”胖皇后很狂妄地笑着说。 杨心怡没想到他们会撞得这么巧。小茂才走了一天,她算计着最快他们也得明天晚上才能赶到的。她哪里知道,安庆绪这一路上都没合过眼,也几乎没吃什么东西,五天只吃了三顿饭,还都是在马背上对付的。这回看到他,人整整瘦了一圈,而且黑了好几色,掉地上都快找不着了。 她的心中竟然有些心疼起来。 “哦,既然母后在这里和杨啸将军有事,儿臣先告退了。儿臣去给父皇请安。”安庆绪悻悻地走了,杨心怡的脸上划过一丝不舍与无奈。这没躲过胖皇后那双狡猾的眼睛,心里决定,不能再拖下去了,拖下去那安庆绪非得坏事不可。就明天,最迟后天,就让儿子安庆恩娶杨啸进门。 安庆绪并没有去给安禄山请安,而是偷偷地溜着去找严庄了。本来严庄早都归属他的部下了,但自从出了肖太医的事,所有人都对他们的关系特别关注着,并且眼光都很微妙起来,所以他们也心照不宣地形成了默契,尽量减少公开的jiāo往。 “殿下,您这么快就回来了?”严庄听到通报就迎出了门。 “严将军,庆绪连累您吃苦了。哎,可怜肖太医,他都是为了我……”两人拥抱,都流下了眼泪。 “殿下,我那内弟,他感念您对他的救命之恩,这回他是还了您的恩情了。只要能保护好杨啸将军,保佑您和杨将军将来夫妻恩爱、子孙满堂,他泉下就瞑目了。”严庄也哭着说道。 “可是,杨啸她,已经被父皇赐婚给安庆恩了!”安庆绪难过地说。 “所以,我才写信催您快回来啊!好在您回来得快,一切都还来得及。”严庄说。 “好,我们这就抓紧商量。” …… 安禄山这边,刚答应胖皇后后天给儿子安庆恩和杨啸大婚,连一应程序都吩咐人去准备了,还许诺说,大婚之后,就正式册封安庆恩为太子,那胖皇后高兴地在安禄山那肥得冒油的脸上亲了一个大大的红印,乐颠颠地回去等着当“准太后”去了。 “启禀皇上,哥舒翰率领30万大军,在潼关发起猛攻,直指京城!”有人来报告。 “啊?来者不善!”安禄山变了脸色,他了解哥舒翰的底细,那是自己的死对头,他率领这么多军队,就是来找自己决于死战了。京城那里,杨国忠巴不得地往死里整自己,这回哥舒翰又来征讨,这压力,可谓空前啊。 “来人,召京中全部高阶武将来商议军情,朕要亲赴潼关征讨哥舒翰。”安禄山下旨。 有人来严府请严庄,安庆绪回避了。他也听到了消息,大敌当前,必须先团结内部一致对外;至于家恨,只好先放置再说。这是他此刻的想法。 严庄接到命令即刻要赶去宫中听候皇帝调遣,临走时回来对安庆绪说:“殿下,您也该进宫去了,哥舒翰率30万大军而来,一定是大唐皇帝给他下了死命令。这老家伙都病成那样了,这回怕是豁出去了。” “是啊,你头前走,我随后就到。”安庆绪说,“这回要团结起来对付哥舒翰,安庆恩那儿,先放他一马,量他大敌当前也不敢急着娶杨啸了。” “殿下,我就是怕您感情用事,才又回来嘱咐您。如今箭已在弦上,不发也不行了。安庆恩必须死,您父亲也一样。您忘记杨啸曾经告诉过您什么吗?您的父亲是让您去替他们送死,然后您的功劳理顺理成章地被您那兄弟享受。殿下,您仁,但他们不义啊!”严庄的眼睛里都是泪水,苦口婆心地说道。 “嗯,我再想想。”安庆绪犹豫了。 “我的殿下啊!就算您舍不得杀父,那兄弟,您可不能心软了!想想自己的心上人吧,说句不中听的,这回看哥舒翰的架势,您安氏皇族难保不有个冲在前面送死的。若是那安庆恩不死,第一个给将士们身先士卒树立样板的,就是您这位晋王殿下了!到时候杨啸就成了您的弟媳fù了。” 这是安庆绪的软肋。就算不当太子,不当皇帝,也不能让乐乐嫁给别人,尤其不能嫁给那个虎狼兄弟,那就是把乐乐往火坑里推啊! “严将军,你放心。你头前先去,我去看一眼杨啸,随后就到。”他是想再找乐乐给他最后的鼓励,帮他下定最终的决心。 “晋王殿下,杨将军刚出门,被皇上召去商议出征的事了。怎么您没去啊?”宫女给他请安并告知。 “什么?连乐乐都要出征?”这让他愤怒了。乐乐病得那么厉害,一个女孩子,刚被人害成那么惨,虽然是假的,但明面上就是这样,她该多伤心,父亲竟然那么冷酷,让她再为他去卖命! 还有那安庆恩,你们不是都被赐婚了吗?那她就是他的未婚妻了,他都不体谅她,不护着她,看来他对她根本不是喜欢,只是利用罢了。对,就是利用,不然大家都以为乐乐她不能生育了,安庆恩还肯娶她吗?分明就是利用她的本事,为他卖命去! 好吧,严庄说得对,就是不能再仁慈、再犹豫了,为了自己,更为了乐乐,这回一定要心狠、手狠! 他转身要去议事厅,却被人又叫住了。 “殿下哥哥,我支持您,为了姐姐,您下不了狠心、下不了手做的,就jiāo给我吧。”是哥舒奇茂,他是来要求由他出手杀安禄山。他也听说父亲哥舒翰亲率大军来剿叛军了,如今自己身处敌营,除了杀死叛军首领立功,已经别无他路了。就给他来个里应外合,否则自己就是地道的叛徒了! 这也是杨心怡给他出的主意。刚才她临走时就教给他,等一见到安庆绪,就明着表态,由他动手杀死安禄山。 “好,小茂,姐夫答应你。”他直接就把话说到最透明了,“你替我出手,我当上皇帝,你姐姐就是皇后,到时候我给你个最好的位子,让你大展宏图。不管当什么官,你都是我大燕国的国舅爷!” 安禄山眼睛看不见,也发现安庆绪迟到了。但他此刻顾不上训斥这个儿子,因为他心里决定了,这回就派老二去打先锋,送死的事让他这个当哥哥的上,等打得差不多了,再让恩儿去领功。 当然,这对老二不公平,但是皇后高兴最重要,他只能牺牲儿子了。所以,儿子来晚了,他也不忍怪罪他,毕竟是亲骨ròu,这个儿子活不了多久了。 安禄山决定率军亲征。今晚部署完毕,早些安寝,第二天早上大部队开拔。 众将官一一领命,回去安排到位,都早早睡了。 但安庆绪没睡,还有严庄、杨啸姐弟。 他们连夜部署天大的行动。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一百零五章 弑君 众人散去,这几个人也像旁人一样,先各回各的宫、各归各的府去了,做假象给众人看。 尤其是李猪儿,他仍和往常一样,先伺候安禄山就寝。安禄山如今体重达三百多斤,胖得肚子都塞不进裤子,每天伺候他穿衣都要耗费李猪儿好多的体力和时间,晚上伺候他脱衣就寝也非常麻烦。他的身体多处溃烂,还生了蛆,都要李猪儿帮他收拾。 李猪儿总算忙完了这一套程序,其他宫人早都进入了梦乡。平时,他这时才能轮上自己坐下来喘口气,喝点儿茶,然后洗漱睡觉,第二天还要早起,准备伺候皇上起床更衣。 今晚,李猪儿悄悄换上没有声音的薄底靴,悄无声息地溜出了皇帝的寝宫,直奔哥舒奇茂这里。 其他几位已经陆续到了。严庄是先回府,假装回去准备明早出征事宜,然后早早熄灯躺下,连家人都不知道他半夜又悄悄翻墙出了府。安庆绪也是,从皇帝那里议完事,他就去给军队训话去了,训完话还来看过杨心怡,假装再最后“纠缠”一番已经即将成为皇弟媳的“前女友”,然后受到冷落,扫兴地回自己的宫中休息去了。 杨心怡和哥舒奇茂姐弟也假装早早各回各自房间洗漱睡了。这些情况,宫女、太监们都看得清楚。这里有胖皇后的眼线,早都记录仔细,及时汇报给主子了。 胖皇后得到消息,也满意地笑了:“好啊,杨啸这回是彻底让那死鬼老二给伤透心了,这样最好。明天皇上他们都出征,后天恩儿和杨啸的大婚也就得拖延了。只要杨啸和那老二翻脸断jiāo,恩儿早天娶或晚天娶她都是一样。” 夜深人静,安庆绪、杨心怡、严庄、李猪儿还有哥舒奇茂,把弑君计划推演得胸有成竹。几人把提前准备好的工具、用品随身揣好,就在杨心怡的闺房里,都简单地合衣稍事休息,四更天一到,五个黑色蒙面身影,就像幽灵一般,嗖嗖地窜入安禄山的宫中,按事先分工好的各就各位。 李猪儿,这里面最想杀安禄山、最下得去手的当属这个老太监了。李猪儿贴身伺候安禄山已经多年,当初成为太监,就是安禄山亲手给他净的身,为的是让他一心一意地伺候自己,没有家庭,没有亲人,才不会被其他的事分神。 李猪儿跟了安禄山几十年,这人老实本分,从来不依仗自己是皇上身边人的便利给乱搞名堂,安禄山不但不鼓励他,却把他像牲口一样地使唤、打骂。自从双目失明以来,安禄山心情烦躁,经常乱发脾气、对身边的人动辄拳打脚踢,李猪儿更是首当其冲,身上旧伤未好又添新伤,可谓体无完肤。 月黑风高,李猪儿把大刀别在身后,轻身来到安禄山的床前。 “陛下,陛下。”他试探着叫了两声,想试试安禄山有没有睡熟。在他的身后,哥舒奇茂蹲在地上,准备随时给他打下手。门口掩护的是严庄,帮他们把守着外面,防止安禄山的贴身侍卫随时听到声音来护驾。 叫了几声,安禄山都没反应,依旧鼾声如雷,看样子是睡实了。李猪儿回头冲哥舒奇茂点了点头,随即从身后拔出大刀,就朝安禄山的头上砍来。 “咳”安禄山却发出了声响,李猪儿一紧张,大刀就落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什么声音?”安禄山朦胧地问了一句,似乎没有过多的警觉。 “陛下,是奴才来给陛下翻身,不小心碰倒了您的靴子。”李猪儿每天夜里都要按时来帮安禄山翻身,他的身体太笨重,自己根本无法翻身,总一个姿势地躺着怕生褥疮,所以李猪儿多年来都睡不了一个完整觉。 安禄山哼哼了两声,又接着睡了。 哥舒奇茂紧张得头上都冒汗了,门外,严庄也宝剑握在手上。院子里,杨心怡和安庆绪躲在大树后面,焦急地等待着里面的动静。安庆绪不失时机地紧紧拥着心爱的姑娘,竭力克制着自己的冲动,心脏跳得厉害,重重地喘着粗气。 趁着星光,杨心怡怪嗔地看了一眼安庆绪,示意他把拥着她的胳膊松开一点,她都有点喘气困难了。安庆绪果然松开了一些,却突用手拉起杨心怡的手,放在他自己的胸口上,让她摸自己的心跳。 那心脏果然跳得都要蹦出来了。杨心怡忙往回抽自己的手,却没抽动,安庆绪握得太紧,这回他不是让她摸自己的胸口了,而是引着她的纤细的小手,朝自己身体的下方逐渐探去…… 杨心怡急了,脸红心跳。这个人,都什么时候了,还有这心思?她使尽全力要挣脱他,却更加点燃了他的yù*火,干脆紧紧地箍住了她,嘴上要亲吻她,身体也使劲地往她的身体上贴。 她这回也发狠了,一使劲,狠狠地挠了他的手,锋利的指甲深深地掐着安庆绪手背上的皮ròu,疼得他一下子松了手,脚重重地向后退了两步,险些摔倒,发出了明显的声响。 “什么声音?”对面,皇帝的贴身护卫提着剑出来了两个,安庆绪连忙放开杨心怡,用轻功噌地窜到了树上,“喵喵”地学了几声猫叫。 “是野猫,大半夜的也不消停。”侍卫朝树上看了一会儿,安庆绪把头和上半身躲在树的枝叶中,手臂死死地吊在一条粗大的树杈上悬着,借着粗壮的树干遮挡他魁梧的身体,只露出眼睛观察着动静。 树下,杨心怡也躲在树干背后大气不敢出,头上就是安庆绪的从腰部到脚,若不是怕被人发现,她气得真想薅住他的脚把他大头朝下一顿猛抽。其实无非就是这么想想解解气罢了,就算不怕人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8 章 ,她也没有那本事,倒是会反过来,安庆绪把她拿到手上,然后做他心里想了一万遍、让他忍得再也忍不住的事…… 侍卫终于回房去了,安庆绪又挂在树上坚持了一会儿,才慢慢用轻功跳下地面。刚一落地,他就又抱住了杨心怡,只是这回没有那么紧,但眼睛却盯着她,像是冒火了一般。 “放开我!”杨心怡贴在他的耳朵上用耳语说道。 安庆绪不说话,眼睛始终盯着她,眸子亮晶晶的,似乎还有泪水。 杨心怡不敢再看他,只祈祷着里面的人顺利点儿、动作迅速点儿,只待远远瞄到那严庄进屋,他俩就也跟着进去。 终于,杨心怡始终盯着眼睛看到严庄一闪身,进屋去了。 得手了!她拉了一把安庆绪,自己快速抢在前面飞身进了屋里,安庆绪也迅速跟了进来。 满屋的血腥气。他们不敢掌灯,只能摸索着,找到地窖的盖子,几个人分工协作,费力地把三百多斤重的尸体抬进了地窖。 这皇宫的地下有很大面积的地下空间,是早先朝代就有的。皇帝的寝宫就有入口,是以前的皇帝预备万一发生政变时逃跑用的。安禄山这里的入口之前是封死的,就在离他龙床不远的地方,李猪儿已经提前暗中打开过,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地窖里面通向不同的方向,严庄提前很长时间就在准备了,把通向厨房等其他地方的路都堵死了,只留下通往一个地方的,那就是杨心怡和哥舒奇茂住的地方。 杨心怡来到地窖中才借着灯光看到,安禄山的尸体好吓人啊,肚子被砍得大敞四开的,肠子淌得满哪儿都是。她只看了一眼就吓得直哆嗦,上牙磕着下牙,还直反胃。 安庆绪连忙脱下自己的外衣给她披上,一只手帮另外三个男人抬着尸体,另一只手过来拥住杨心怡。杨心怡闪开了,示意让他专心抓紧处理尸体。 “杨将军,尸体就暂时存在你房间的地下,冰块都准备了足够多,放几个月半年的都不会腐烂。”严庄说,“皇帝寝宫那儿,就jiāo给李猪儿了,待会儿你就抓紧去收拾,天亮前一定要把所有痕迹都处理干净。” “对。”安庆绪接过来说,“早膳后点兵,李猪儿留下继续处理现场,其余人都要跟大部队出发。严庄将军亲自驾驶指挥车,皇帝刚染了风寒,不能见风,在车中督战,也不许其他人靠近打扰,路上一切战况都由杨啸将军来回汇报给皇上。” “那我呢?”哥舒奇茂问。 “你给你姐姐当助手。”安庆绪说。 他们还商定好,大部队到达潼关后,杨心怡将神马阵法jiāo代给相关将领,她就带哥舒奇茂回到京中。一是看守好安禄山的尸体,防止被人发现。二是同安庆绪的亲信一起,筹备安庆绪接班登基事宜。 “请殿下放心,我保证做到万无一失。”杨心怡嘴上保证着。 “乐乐,其实这些是我跟他们都安排好了,你回来主要的任务是休息。你的身体还没恢复好,大事他们向你请示汇报,具体的你都不用动手劳神,听到没?”安庆绪终于和他们一起把尸体放进了铺好冰块的棺材,腾出手来拉她的手。 杨心怡连忙抽回手,还后退了好几步。安庆绪这回没勉强她,因为他也发现了,自己的手上全是鲜血,还有脏兮兮的油污,因为安禄山太胖,翻开的肚子里,五脏六腑都是包裹满了肮脏作呕的油脂。还有那身上长满的蛆虫,都爬到了他们几个的手上。 几个人从杨心怡的房间出口上来,在她这里简单洗了手,就都回去抓紧更衣去了。她催着安庆绪快走,因为她还有要紧事和哥舒奇茂商量,时间太紧了。 她要和哥舒奇茂离开这里,既然她的报仇的计划终于完成,哥舒奇茂的大功已经告成,他们一刻都不想在这里耽搁了。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一百零六章 生变 潼关。哥舒翰的军队已经兵临城下。杨心怡随几位军事长官一起登上城楼,下面果然黑压压的唐军,绵延数百里,看来说三十万不算吹嘘。 “庆绪,这仗看来不好打,你要多保重,我身体还没恢复,送你到这里,就不陪你了。我和小茂先回京,处理善后事宜,还替你筹备登基的大事。神马阵我已经都安排好了,到时候你就让卫将军按口令指挥就成。”杨心怡亲手帮安庆绪整理了一番盔甲,轻声说道。 “乐乐,你放心,这一仗我们肯定会赢。唐军都知道是大燕国皇帝安禄山率军亲征,我军全体将领也都知道陛下就在战车中亲自督战,士气空前高昂。”安庆绪说这话的声音不小,因为这是他们布的局,是要让将士们听到的。 “是啊,陛下亲自督战,晋王殿下身先士卒靠前指挥,我大燕国将士必将战无不胜。”杨心怡也特意大声地附和道。 安庆绪送她走下城楼,双目含情,诸多不舍。他再次紧紧拥住心爱的姑娘,把嘴巴贴在她的耳边温柔地说:“乐乐,我不能亲自护送你回京了,你一路上多小心。回去处理好那些东西,这事别人都不稳妥,只有你亲自动手。其他的,jiāo给别人做就好,尤其是大婚的事,不用劳烦你亲自cāo心。我的好乐乐只需养足了精神,等着当我的皇后就好。” “庆绪,你多保重。”杨心怡飞身上了大红马,追上等待她的哥舒奇茂,带上一小队安庆绪派来护送她的人马,向洛阳方向而去。 杨心怡和哥舒奇茂已经谋划好了,这回他们摆脱安庆绪,就要回到大唐去了。 “小茂,你父亲在那边亲自指挥大军,如今他患了中风,说句不中听的,万一真要有个什么意外,你那虎狼哥哥就成了继承者了。你带好安禄山的耳朵,快去长安,jiāo给皇上,好证明是你亲手杀了安禄山,你就是最大的平叛英雄了。”杨心怡在路上悄声嘱咐着哥舒奇茂。 “姐姐,不是说好的先送你去找高适将军吗?我去长安,你怎么办?这些都是安庆绪派来护送咱们的,我不见了,他们必会更加跟紧、看紧了你,你就走不成了。”哥舒奇茂担忧地说。 那晚,几个人把安禄山的尸体藏在杨心怡房间下面的地窖,杨心怡和哥舒奇茂又私下里商量了他们逃跑的计划。两人又重新回到地窖,打开棺材,哥舒奇茂割下安禄山的一只耳朵做物证,因为割下头颅的话目标太大,安禄山的耳朵奇大,带上也足以证明是他的了。 “小茂,你的事比我的紧急,因为你父亲的病等不及了。我想好了,先回到洛阳,如今宫中只剩下胖皇后一个危险人物,安庆恩也出征了,我一时还没有紧要的危险。赶在安庆绪回来逼我嫁他之前我逃走就行。还有,高适那里,你顺路绕一段,给我送个信,让他设法派人接应我。”杨心怡安排道。 杨心怡是大鸣大放地送哥舒奇茂单独走的,就当着那些士兵的面。 “小茂,你快回去吧,趁晋王殿下替我们拖住敌军掩护你。回去告诉叔叔婶婶,就说我很好,等我大婚的时候你一定要带他们都来,他们是我唯一的长辈了,殿下一定会好生待他们的。”杨心怡说得很像。她告诉那些手下,堂弟是赶回去请叔叔婶婶给自己准备嫁妆去了。 杨心怡回洛阳了,再次住进那个房间,她要看好地窖中安禄山的尸体,替安庆绪,更替她自己。那胖皇后如今掌管整个皇宫,从后宫到前朝,安禄山最后一次安排完军务,特意下旨这么说的,皇帝亲征期间,朝中一切都由皇后娘娘全权做主。 杨心怡回来要第一个去给皇后请安。 “哟,乖儿媳,你可回来了!皇上和恩儿都没事吧?皇上的身体怎么样?他在宫中每天都是由李猪儿伺候,这回没带猪儿,别人能照顾好他吗?”胖皇后担心地问。 “回娘娘的话,陛下一切都好。身边有严庄将军亲自伺候,不比李猪儿差。陛下*体恤我身体没恢复好,准我先回来休养,还让我带口谕给您,请您勿要牵挂。秦王殿下也很好,请娘娘放心。”杨心怡汇报说。 “哟,乖儿媳,还这么一口一个‘娘娘’的,不用这么拘谨了,就叫母后吧,若不是那可恶的哥舒翰突然滋扰,皇上和恩儿都去亲征,现在你已经是本宫儿媳fù了。”胖皇后拉住杨心怡的手,亲热地说。 胖皇后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她了解儿子,那安庆恩比杨啸还小好几岁,已经娶了好几个大美女了,如今杨啸还喝了那种yào,都算不得真女人了,儿子必然不会对她太热情,肯不肯宠幸她都不好说,所以自己作为母后,就要替儿子多笼络、安抚这个能人。 安庆绪的心腹果然经常暗中来请示汇报,他们还从杨啸这里的入口下到地窖,按时对安禄山的尸体做处理,以防腐烂。安庆绪登基之事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还有,他们按照安庆绪的吩咐,也在谋划着对胖皇后下手。 杨心怡就每天待在宫里“休养”,地下就是安禄山的死尸,她怎么能休息得踏实,几乎夜夜噩梦,白天也昏昏沉沉,这种日子好难熬。她一直没放弃逃走的努力,但每每都是未能实现。 前线时常传来战报,自然都是jiāo给皇后娘娘。杨心怡每日都要去给“母后”请安,自然也就成了胖皇后最得力的助手,朝中有些需要处理的政务,也多是她代替皇后来cāo办。 胖皇后一边放手“培养”她这个未来“皇后”儿媳,一边也在观察、监督、考验她。杨心怡当然不会不知,所以一直都非常谨慎,没被胖皇后发现什么破绽。 这天,哥舒奇茂回来了。 “小茂,你怎么又回来了?好不容易逃走的,你怎么还又回狼窝啊!你是不是担心我?我是没找到机会逃跑,但是至少现在没有危险。再说你回来不但帮不了我,我们俩再逃就更困难了!”杨心怡一得了机会单独跟他说话,就急得直埋怨他。 哥舒奇茂也终于等到有机会跟姐姐说话,迫不及待地拉住她的手,眼泪先下来了:“姐姐,我爹让安庆绪给俘虏了!姐姐,我要救我爹!” “什么时候的事?我三天前收到战报,还说你爹他们发起猛攻,燕军不敌,不敢正面迎战呢。你爹那么多军队,怎么可能被活捉!”杨心怡惊讶地问。 “哎呀,姐姐,那个安庆绪真是狡猾,他一面假装不敌大唐军队,一面派出老弱病残诱敌深入,我爹他就上当了,跟着一路追来,被引入埋伏了。我是在长安听说的,才昼夜赶路来找你的。”哥舒奇茂简单向杨心怡介绍道。 “可他们不是人少,而是三十万大军呢!怎么可能轻易就让敌人把主帅给活捉了?小茂,你先不要着急,一定是你的消息有误。等姐姐明天去给皇后请按时再委婉地问问,确定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再帮你想办法。”她安抚着少年。 没等到第二天去问胖皇后。夜里,安庆绪的心腹就来找她汇报了。 “杨将军,殿下快回朝了。殿下使用离间计,诱骗哥舒翰投降了,近日就要回京了。殿下嘱咐您安心等他,做好当新娘的准备,其他的事都不要cāo心,近日也尽量不要去见皇后了。就说,就说身体不适。”那人汇报说。 “哦?活捉了哥舒翰?他怎么做到的?”杨心怡诧异地问,这证实了哥舒奇茂的消息,她要帮小茂问问清楚。 “具体的,在下也不完全了解掌握。在下只是获悉,殿下将亲自押送哥舒翰回朝。哥舒翰是听说皇上亲自在战车上督战,就想和皇上亲自面对面地清算恩怨,结果上了战车,严将军早都埋伏好了,直接就拿下了他。” “哦,我知道了。殿下这次回来待多久?是不是很快还要返回前线去?”杨心怡是盼着安庆绪待不了多久,她是因为逃走不成,怕安庆绪待久了自己有压力,怕被他逼婚。 “哈哈,杨将军是担心殿下还将和您分离啊?不会的。殿下说了,这趟回来就不走了,把大事都办了。再说,敌军最高统帅都当了俘虏,剩下的仗就好打了,留下秦王殿下他们断后收拾战场就是了。”那人还真以为她舍不得安庆绪呢,显得很善解人意地说。 是啊,哥舒翰都被俘了,安庆绪自然不需要再回去亲自指挥作战了。战争局面已经明了,安庆绪果然大获全胜。那人刚说的安庆绪回来要办“大事”,她当然懂他指的是什么登基、大婚,在他心目中,这两件事都是头等重要。 天啊,一定要赶在安庆绪回来之前逃走,他回来,自己准没好! 杨心怡急了,她今晚就要走,一刻都不容耽误。 有谁能帮自己呢?曾经试过很多次,都是不但没走成,还差一点儿暴露,就是因为孤军奋战,连个掩护的人都没有。这回还好,哥舒奇茂回来了,他能帮上自己。 “小茂,你睡了吗?你起来,姐姐找你有事。”她轻轻来找哥舒奇茂。 “姐姐,我没睡,正想找你去呢。我听见有人来找你说话,就猜是你帮我打听的事有消息了。怎么样?我爹是不是真的被捉了?”哥舒奇茂惦记的是这事。 “小茂,还真是有这事。你听我说,安庆绪这几天就要亲自押送你爹回来,你爹至少现在没有生命危险。他是以皇上安禄山的名义抓住你爹的,所以怎么处理俘虏也要由皇帝下令。”她说。 “太好了!姐姐,求你,求你一定帮我救出我爹!姐姐,虽然以前我爹和我哥都对不住你,但是他们毕竟是我的骨ròu至亲。姐姐,求您就念在我的份上,一定救救我爹。我保证,只要您救了他,让他怎么给您赔罪都成!”哥舒奇茂直接就给杨心怡跪下了,哭得极其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9 章 容。 杨心怡本来是来找他掩护自己逃走的,却反倒成了被对方求助。她想拒绝他,可是看他这样子,就半天说不出口,站在那里等他平复一些再说。 哥舒奇茂见姐姐不答应他,以为她还是记恨父亲和哥哥对她的不好,跪在那儿哭得更厉害了,还一个劲儿地抱着她的腿,匍匐在她的脚下。 “姐姐,你要是不帮我,我就跪在这里不起来了!” “杨将军,杨公子怎么了?要不要奴才进去帮忙?杨公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奴才去请太医过来啊!” 哥舒奇茂的哭声惊动了太监,过来问了。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一百零七章 利益 杨心怡匆忙答应着:“不用,没事了,我给弟弟吃过yào了。” 哥舒奇茂还是不肯起来,虽然不敢再大声哭着说话了,但还是一个劲儿地抱住杨心怡的腿,不停地摇晃着她,抬起朦胧的泪眼,苦苦地用眼神哀求她。 “行了,先回到床*上睡去,让我想想。”杨心怡用力挣脱了他,也回房去了。 哎,这架势,还能走成吗?!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空前的绝望。安庆绪就要回来了,自己逃跑指望不上哥舒奇茂帮忙,反过来被他指望着救他那可恶至极的父亲!我杨心怡怎么命这么苦,千辛万苦地回来报仇,到头来仇终于报了,却又要搭上自己! 她躺在自己的房间悲怆着、忧虑着,很久不能入睡。她感觉自己一直没睡,只是昏昏沉沉地躺着,再次睁开眼睛,屋里围了一大帮人。有一众伺候她的太监、宫女,一个不少地悉数站立候着,还有好几个太医,忙碌着商量什么yào方,还有安庆绪! “殿下,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她在心里已经感受到他此番回来定是来者不善了,不禁严肃紧张地称呼他,而不再像以往那样随意而亲切地称呼他“庆绪”。 “乐乐,你可醒了!我都守了你两天两夜了。我一回来就来看你,宫女说你发烧了,一直这么昏睡,也不敢叫醒你。我都试着叫过你好几次了,都没叫醒。”安庆绪关切地抚摸她的头和脸,眼中写满了疲惫与担心。 “是吗?我都不知道我发烧了。殿下,您旅途劳顿,快回去休息吧。您一定还有好多要事需要处理,就别陪着我了。我醒过来就没事了,这里有这么多人照顾,您就回去吧。”杨心怡撵他,现在她觉得这个人已经是自己最大的威胁了,之前他们之间的默契配合、相互利用的格局已经发生了根本变化。 “你们都下去吧,回你们太医院研究商量去,商量好了来回本王。”安庆绪打发太医走,众太监和宫女也连忙知趣地跟着退下了,屋里只剩下安庆绪和她两人。 “乐乐,你刚才怎么叫我呢?咋不叫我庆绪?”他干脆脱掉鞋子,爬到了床里,挨着她就躺下了。 “啊?”杨心怡本能地一骨碌坐起身,往里侧躲了躲。 “乐乐,你还没好,快躺下!”安庆绪连忙伸出手臂,按倒了她,“你就快是我的女人了,还这么害羞。今天我不碰你,你也别紧张,你先养好身子,我也累了,就搂着你一起睡会儿。” 安庆绪也是真疲惫到极限了,话音未落,就响起了鼾声。 这个危险分子,我可怎么摆脱他?杨心怡睡不着了,心里使劲盘算怎么躲过他冒犯自己。逃跑的希望已然破灭,只能先找藉口拖着他,让他先不娶自己,拖上一天是一天,等高适来接走自己。哥舒奇茂已经把信给高适送去,他一定会来接自己的。 安庆绪搂着心上人睡得太香了,杨心怡几次试着推开他自己起床,都没挣脱他紧紧搂着自己的胳膊,那双臂膀像铁钳一般,箍得她身上都疼了,胸前喘气都困难。 “杨将军,殿下在这里吗?我等有事汇报。”门外,这这段时间常来找她请示汇报的那几个安庆绪的亲信在叫门。 “哦,他在睡着,我也叫不醒他。”杨心怡高声答道。 “烦请杨将军再帮忙叫一叫,我等需要马上向殿下汇报、请示。”那些人继续请求。 杨心怡是高兴他们的坚持,于是试着使劲推安庆绪。 安庆绪终于被推醒了,竟一下子就翻到了杨心怡的身上,迫不及待地用他的嘴来寻觅她的唇…… “庆绪!他们在门口呢,有要紧事汇报,不然我怎么舍得叫醒你啊!”杨心怡更是反抗不动,好不容易把嘴躲开了,说出这句话。 门外的人也听到了这句大声的说话,他们真是等不及了,敲了几下门,推门就进来了。 “殿下,杨将军,太后娘娘已经听到秦王殿下牺牲的消息了,嚷着要见皇上呢。” “胖婆娘!”安庆绪骂了一句,“让她等着,就说皇上还没回朝,还在亲自指挥作战。” 安庆绪不情愿地放下杨心怡,自己起身下地。杨心怡也尴尬地坐起身,她只穿着睡服,这么多男人在屋里,她不方便起来,只好围着被子靠在床中坐着。 “殿下,还有那哥舒翰,一个劲儿地要求见皇上,说是要亲自向皇上表忠心,求皇上饶他一命,往后一定效忠大燕国。”那几个人继续汇报,全都不敢看床中的杨心怡。 “哈哈,哥舒翰,老杂毛!”安庆绪轻蔑地骂道,“那日他被活捉,不是已经在皇上的战车旁磕头投降了吗?还要见皇上说什么啊?皇上哪有空听他嗦!” “殿下,我等认为,现在到了该向民众宣布皇上死讯的时候了。早宣布,您早登基,大燕国才早稳固啊。”那几个人说到了关键之处。 “是啊。”安庆绪也表态,“本来本王回来就想立即听你们汇报筹备情况了,这不是杨将军病了嘛,就先搁下了。正好她也好些了,你们就在这里说吧。外面的人换好没有?” 他指的是伺候杨心怡的这些太监、宫女。这些奴才中有胖皇后安chā的眼线,安庆绪回来就吩咐清查处理了。 “回殿下,已经换好了。这里已经全是可靠人手了,您就放心吧。” “嗯,你们汇报吧。” 这几个心腹就把安庆绪登基和处死胖太后的计划详细地向他做了汇报,看来他们对安庆绪真是忠心,每个环节都计划得周密到位,这段时间真是没少用心。 “好,都抓紧实施去吧。”安庆绪对其中的几处做了些调整,然后吩咐他们去执行。 “殿下,您的大婚事宜,许大人他们也都筹办到位了,也在外面候着向您和杨将军汇报呢。”那几个人临走时说。 杨心怡一听就紧张了,刚才他们在地上说话,她就坐在那里听着,那几个人自然不敢向床这方向看,安庆绪看他们的文书,听他们说话,也没太朝她这边看。杨心怡连忙趁他不备一出溜躺下,闭上眼睛假装又睡了。 “哦,好。”安庆绪刚答应着,一扭头打算冲心上人甜甜地笑一笑,抛个媚眼,却看到乐乐根本没听见这么高兴的喜事,不禁有些扫兴。 “哦,等明天吧。杨将军睡了,本王也饿了。你们这些天也辛苦了,今晚本王犒赏你们,走,陪我喝酒去。”安庆绪又返回身来走到床边,帮杨心怡盖好被子,又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印上一吻,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安庆绪的确是觉得很疲乏。一连在外指挥作战,终于打了大胜仗,就昼夜兼程地赶路回来,本打算回来放松地睡上一觉,就着手办那两件最紧要的大事,结果一到宫中,没等到心上人兴高采烈地到门口迎接他,更没有乐乐那体贴地嘘寒问暖、慰劳他的辛苦,却看到乐乐苍白着脸躺在那里昏睡。 他只好继续辛苦地守着她,实在困了,就趴在她的床头眯一小会儿。这回乐乐醒了,自己又刚刚搂着她美美地睡了一觉,这个满足啊,他才觉到肚子里直叫,是饿了,好几天没吃好了,也有些馋酒了,正好也鼓励这几个心腹替他卖力,就要请他们喝酒。 杨心怡高兴了,终于耗走了他,她暂时可以自由片刻了。 她刚才听到安庆绪他们说,现在伺候自己的人都换成了安庆绪的心腹,这回没了胖皇后的监视,却更加不能随便说话、做事了。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真是复杂又微妙,曾经利用安庆绪帮自己完成计划,那时他是她的信任和依靠。如今计划实现,安庆绪却成了她的最大威胁了。 正想着心事,哥舒奇茂没敲门就进来了。 “姐姐!” “嘘”杨心怡示意他小声,又指了指门外。 少年果然止住了说话,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俯下身趴在她的耳边说话。 “姐姐,刚才安庆绪在这里说话我在隔壁都趴在墙上听到了。他说我爹投降了?不可能。我爹多有骨气啊,他以前最看不起安禄山了,怎么可能投降呢?我不信。我想救他,姐姐,我知道您现在自身难保,可是救出我爹,我们父子就能联手帮你了。” 杨心怡如今彻底看透了,什么好朋友、好兄弟,到头来都是各想各自的利益。那安庆绪是对自己有那种企图,这个小孩,以前帮过自己不少,也对自己听话又乖巧的,到最后还是跟他那混蛋老子更亲。明知道我已经自身难保了,还来给我出这样的难题! “小茂,我问你,你给高适捎信是怎么说的?他什么时候能来帮咱们?”她故意说是“咱们”,她现在被安庆绪逼得压力巨大,现在就算心里再不满,都不能得罪这个小孩了,那样自己就更加彻底受孤立了。 “姐姐,我告诉高将军,安禄山死了,安庆绪就快当皇帝了。他当上皇帝就会逼姐姐嫁给他,请高将军快来接姐姐走。”哥舒奇茂说。 “那,高适他是怎么回答的?他什么时候能来?”她问。 “高将军说他知道了。我猜他一定是在想办法,他是大唐将领,没有朝廷的调遣,他怕是也不能随便到敌来营这里来。但是高将军一定会来接你的。姐姐,你就先帮我救出我爹,我们父子再一起帮你逃出去。”哥舒奇茂还是小声央求着她。 哼,小骗子!杨心怡在心里骂着。你说你们父子帮我逃走,怎么逃?让我陪你们一起砍头还差不多。现在是什么形势你难道不懂吗?这里已经是安庆绪的天下了,他好不容易打败了你们哥舒家的大军,活捉了他安氏的宿敌哥舒翰,我就算想帮你,能帮得了吗?你还以为那安庆绪对我真的言听计从吗?他若是肯听我的话,就不会逼我嫁给他了! “好,小茂,我先弄清楚你爹是不是真的投降了。只要你爹没投降,他就还是大唐的忠良,我会求高适救他的。可如果他已经投降了,他就是大唐的叛徒,他就是大燕国的武将了,你也一样子要随你父亲。”她故意这样说,既是安抚他、稳住他,也是给自己占住理。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一百零八章 婉言 杨心怡不是不想帮哥舒奇茂。哥舒翰曾经对自己的冒犯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她已经把个人恩怨放下了。况且大敌当前,这些个人之间的纠葛简直不值一提。 杨心怡始终以大唐皇室之后自居,尽管如今她早已隐姓埋名,也尽管那皇帝舅父从未把自己当成至亲,但她始终对自己的“国家属xìng”深信不疑、毫不动摇。可是即便有这样的大胸怀,她也不能救哥舒翰。 因为,他已经投降,这是原则,是根本。这话她是听安庆绪和别人jiāo谈时说的,这信息可信。哥舒奇茂是对他父亲有太多的感情因素,他是不相信,或者说不愿意相信父亲投降的事实。 再说,就算从自己与哥舒奇茂的友谊、感情角度出发,那就更不能救哥舒翰。救他的希望几乎为零,而不管营救成功与否,哥舒奇茂的风险都是百倍千倍以上,更可能搭上自己的xìng命。 以两个年轻的生命去换一个疾病缠身的老者,于自然法则相悖。就算那哥舒翰是大唐的重将,他的意义比自己和哥舒奇茂都重要,但如今他已投降,他的身价、他的意义已经不再。就算他没投降,以卵击石也是不可取的。 …… 杨心怡在心里给了自己这么多理由,都是坚定她的决定不救哥舒翰。但这势必会伤害小茂。一想到他那双含泪的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她就免不了心软。 哎,小茂,与其救你爹那个叛徒,不如帮你逃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是你们哥舒家族的唯一希望了,留下你,将来多为大唐效力,也算洗清你爹投降的污点。 想到这儿,杨心怡决定,一旦高适来救自己,就先留下自己当人质,立即送哥舒奇茂走。她不是不想走,她早都为自己的处境地心吊胆、如坐针毡了。但为了对得起这个没有血缘的弟弟,为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免得日后想到这个少年就心中愧疚,只能把逃走的希望先给他,自己先留下,打消安庆绪的疑虑,再另寻逃走的机会了。 她就一面先安抚哥舒奇茂,说自己在设法营救,让他稍安勿躁,一面继续装病,拖延时间,不让安庆绪近身,尤其是拖延那所谓的“大婚”。她把最大的希望寄托在高适身上,高适一来,先让他带哥舒奇茂走,然后确定这少年已经离开大燕国的控制范围,再求高适来接自己走。 她等啊盼啊,时间过得真慢。终于有一天,有人来汇报说,她“老家”来人了。 “老家”的人一定就是高适派来的! 果然,那人一进门她就认出来了,是高适贴身的卫兵。 “小凯,我表哥忙什么呢?怎么才派你来?”她急切地问道。 那青年用眼神询问杨心怡这里说话是否安全,得到证实后,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0 章 说:“小姐,高将军如今也在四处征战平叛,他派我给您送信,请您在这里稍安勿躁,多求自保。待他打完这场硬仗亲自来接您,到时候就和安庆绪摊牌。” “摊牌?什么意思?”杨心怡尽管知道如今高适不可能亲自来“大燕国”露面,尽管他是自己的“表哥”,他的样子军中很多人都见过,他就算乔装改扮都掩饰不了,可她还是被这士兵的话弄糊涂了。 那青年又四下看了看,带着更加谨慎的表情说:“小姐,高将军的意思是,到时候直接就来娶您,和那安庆绪硬抢。” 哦,杨心怡懂了。如今安庆绪已经明晃晃地把和自己大婚的事张扬出去了,高适若是再以表哥的身份来接她没有理由,只能是来参加婚礼、来祝福妹妹和妹夫幸福,怎么可能把已经出嫁的妹妹接走呢? 只有一种理由,那就是“娶”。可是安庆绪先要娶她,高适也来迎娶,两个男人就只能决斗,谁挣到、谁抢赢了,谁就抱得美人归。 杨心怡内心纠结,因为这两个人都是不能嫁的,她要权衡先为了权益选择谁,尽管现在高适一时半会儿还来不了。 小凯又说话了:“小姐,哥舒翰已经投降安禄山了,这事大唐上下全都知道了,皇上已经下旨抄他满门。高将军说,让您保护好那个哥舒奇茂,阻止他感情用事。如果实在劝不住,就让他跟我走,高将军会设法保护他的。” 好啊,这和自己的计划正好吻合。 “好。小凯,你带他走吧,我劝不住他,他打死都不肯相信自己的老子投降了,整天纠缠我帮他救人。你不是一个人来的吧?这孩子太倔强,要防止他偷偷离开你的视线,自己做傻事。”杨心怡说。 “请小姐放心,我随身都带着朝廷的通报了,是高将军嘱咐我带上的,不明着给哥舒奇茂看,就让他偷看。高将军说,那小孩聪明,看完后就明白他自己该怎么做了,保证乖乖地跟我们回去。”小凯说。 好啊,到底是高适,他就是本事高,无论任何方面。可是要这样引导哥舒奇茂,前提是他肯跟这个小凯走。要怎么才能劝说他先离开呢? 杨心怡想了半天,才想出个或许有效的办法。、 她找来哥舒奇茂,他和小凯以前在高适那里也认识,他一见到高适派人来了,就知道是自己给高适送信说安庆绪要娶姐姐,高适着急了,派人来接她走。他心里为姐姐高兴,但是姐姐一走,就没人帮自己救父亲了。 “小凯,你是来接我姐姐走的吧?你们什么时候动身?”他问。 小凯笑了,没有回答他。 “小茂,小凯不是来接我的。姐姐答应你的事还没办好,怎么会先走呢?”她故意讨好他,让他相信自己是愿意帮他救人的。 她这么一说,哥舒奇茂反倒惭愧不安了。 “姐姐,你让我送信给高将军,安庆绪就要强娶你了。姐姐你不能嫁给不爱的人,再说他还是叛军分子。姐姐你跟小凯走吧,你得嫁给高将军,你爱的人是他。”哥舒奇茂自以为是地说道。 “小茂,高适已经知道你父亲被安庆绪抓住了,他是派小凯来帮你救你父亲的。”杨心怡说,“你跟小凯先出城,和他的队伍埋伏在路上,我这些天已经找到放走你父亲的办法了,我们来个里应外合。” “啊?姐姐!你果然是我的好姐姐!你真是太好了!”哥舒奇茂竭力压低了声音,但是双臂把杨心怡抱得很紧,把她举过了头顶。 “行了,你得赶快走,我来安排。”杨心怡已经把他的行李都准备好了,直接就送两个男孩子出门。 “你们,送我弟弟和我老乡出宫,一直送出城外,他们回去接我的叔父和婶婶来宫中,不得有误。”她吩咐把守她宫中的侍卫,那都是安庆绪亲自挑选的心腹。 “是,杨将军。”那些人理所当然地以为,是殿下就要迎娶杨啸将军了,所以她的长辈要来宫中,都无需杨啸亲自多做解释。 哥舒奇茂走了。她和小凯商量好,那张通报等到了路上再让别人假装刚刚送到,小凯要“藏着”不让哥舒奇茂看到,越是神秘的样子越是激发这少年的好奇心,等他自己偷看后,就会主动跑去找高适帮他想办法保他的忠良身份了。 这回,又剩下自己孤军奋战。高适短时间内还不能来,她要独自面对安庆绪,要躲避他逼迫自己嫁给他。这太不容易了,甚至比之前面对的任何困境都更艰难。 “乐乐,登基的事都已准备好,我很快就是大燕国的皇帝了,你为我高兴吗?”安庆绪兴冲冲地来找杨心怡。他是刚听完筹备情况汇报,对手下人办事很是满意,第一时间来与心上人分享即将到来的喜悦。 “你爹的死讯也要同时宣布吧?”她明知故问。从来都是皇帝驾崩新君继位,就算是禅让,也得有个说法、诏书。 “当然了。不然我怎么继位?他又没有禅位的诏书。”安庆绪果然这样回答。他满面春风地看着心爱的姑娘笑,笑得灿烂极了。 “庆绪,我真为你高兴。你的本事和功勋早该独掌大业了,都是那个老东西,病得那么重、眼睛都看不见了,还满身生蛆,非要占着那皇位不舍得放手。他若是舍得禅位,也死不了这么快。”她故意挑安庆绪爱听的说道。 “就是,还是我的乐乐对我好。我早就说过,这世上,除了我娘,就只有你对我是真心的。我娘还有我哥,只能把一半的爱给我,而你只属于我,你就是我的全部。”安庆绪幸福得都要把自己融化了,紧紧地抱住心爱的姑娘。 “哎!”杨心怡故意地叹了口气,以打消他有进一步亲热举动的迫切心情,“都怪我自己的这身子,这么不争气,都没本事帮上你什么,只会给你添扫兴,我可真是不长脸。” 杨心怡说着,趁安庆绪调整情绪稍微放松了拥着她的力量,挣脱了他的怀抱,自己走到榻前坐下,倒了两杯茶。 安庆绪就也随着她坐在对面,看她端起茶在品,自己也学着她的样子品茶,逐渐平复自己内心和体内的激动。 “乐乐,你别担心,严庄都说了,肖太医临被胖婆娘召去给你下dúyào时已经有所准备,让小茂先给了你解yào。所以,你的身体很快就恢复了,将来都不影响给我生儿育女的。”安庆绪以为她还是担心自己的这件事,伸过手去拉住她的手,安慰道。 “哎,我这身子不争气,也是成全了你的孝心。”她借势说道。 “我的孝心?乐乐,你怎么突然这样说呢?”安庆绪不解。 他亲自参与了杀父弑君,虽然那刀口不是他亲手砍的,但动手的人都是受他指使,况且他还亲手参加了处理尸体。他之后也做过噩梦,梦见父亲找他索命,骂他大逆不道,咒他不得好死。 可是又一想,乐乐她也参与了这件事的整个过程,她怎么突然跟我提起了“孝心”?莫非,乐乐她是心里负担太重,难怪她这段时间都吃不下饭、睡不好觉,自己几次想与她亲热,她都是冷淡地躲开。她那么爱自己,却坚决地拒绝他,原来她是内心在受着折磨啊。 想到这儿,他起身,蹲在杨心怡的脚下,抚摸着她的膝盖,抬眼温柔地看着她说:“好乐乐,别信那些鬼话,也别信什么杀人偿命、因果报应的。是他们害咱们在先,咱们是自保。你且多休息、多吃营养品,我们成亲后也不急着生孩子,我还年轻,还考虑不到这么早立太子。” 他是没领会杨心怡话的所指。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一百零九章 逼婚 杨心怡明着说自己的病,又往安庆绪的“孝心”上扯,意思是提醒安庆绪,他爹刚死,就算他急着登基算是为“国不可一日无君”着想的话,若是还急着大婚办喜事,那不就等于明确地表示,他爹死了他一点儿都不难过吗? 安庆绪可没往这上想。皇帝死了儿子继位,这是历朝历代沿袭下来的做法。而娶乐乐,这比登基都急迫、都重要。在他看来,乐乐她生病是必须抓紧治,但她的身体状况丝毫都不是影响自己爱她的理由。相反,她越是身体不好,越要早日娶到她,让她当上皇后,好名正言顺地享受当朝最高规格的待遇。 “乐乐,都怪我,那晚不该拉上你,就该我们几个去行动,让你见了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准是被它们附上了,总做噩梦。咱是青年人,不信那些鬼话。什么孝不孝心的,丝毫不会影响到你的身体。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将来生孩子也是我们俩的后代,和那老家伙没有丝毫关系。” 安庆绪是以为乐乐她因为亲自参与了杀害“公爹”的行动,心里不安,有负罪感,才会总和担忧自己将来不能生育的事联系到一块儿,觉得那是上天对她的惩罚,才顾虑着不敢出嫁。 所以,他更要用他加倍的爱来安抚她,打消她的忧虑。两个人经历了这么多悲欢离合,在一起并肩战斗这么多年,多么不容易啊。自己马上就要实现目标了,这成果里至少有乐乐的一半功劳,她最有资格同他分享。再说,自己的一切也都理应是她的,所以,这大燕江山,其实说到底都是她的! “庆绪,我本不是那个意思。可你既然把子嗣看得这么重,这么急着想给自己立太子,你就快些娶个身体好的吧,能快些给你生下皇子。我喝了这yào本来就是凶多吉少,就算先吃了解yào,yào效怎么样,现在肖太医都不在了,都很难有把握呢,我不想耽误你。” 既然安庆绪往这事上扯,那她就干脆顺着他的思路,达到不嫁他的目的才是根本,至于什么思路、什么说辞都是为这个目的服务的。于是,杨心怡就也说起了子嗣。 没想到安庆绪发火了,满脸涨得通红,气得他捶胸顿足的,还直揪自己的头发,像是受到莫大的委屈似的。 “乐乐,你就这么看我?枉费了我们这么多年的同甘共苦!我在你心里就是那样的势利小人吗?先利用完你的本事,帮我夺取大位,现在你等我等得青春不再,又因为我身体受到损伤,我就翻脸不认人,抛下你另娶年轻的,我成了什么了?” 安庆绪说得很激动,恨不得扒开自己的心给她看。杨心怡只能沿着他的这个思路继续下去了,让他误解也好,反正就是不嫁他,让他内疚也好,免得将来自己逃走时他无情地派人追杀她。 “庆绪,我没说你是那样的人,但是现在现实摆在这儿,我的身体不好,而且你刚刚也说了,我都青春不再了,就算这dúyào解了,就算我根本没被yào害到,我这年纪都不适合再给你生皇子了。你现在不是普通人,是马上就要登基的皇帝了。你的子嗣也不是你自己的事,而是国家的事,所以没人在意我的年纪是不是因为等你变大的,也没人在意我的身体受到yào物损伤是不是和你有关。这就是现实。” 杨心怡其实也对自己的身体没有把握,她如今已经二十好几了,在他们那个年代,女孩子都是十六七岁嫁人生子,三十来岁都抱孙子了,她的确算是高龄了。再说那解yào,真有那么神奇吗?她也担心自己还能不能当母亲了,但不是为了安庆绪,而是为自己和李延宠。 哎,曾经延宠那么希望我能给他生宝宝,却几经周折不能如愿。当初要是早和他相爱,砍头那时都该有了身孕了,奚族那些人看在大王骨ròu的份上也会放自己一马的。将来再回到延宠身边,他怕是早已儿女绕膝了,他是不会在意我还能不能生,我也只好把他的骨ròu当自己的了。 杨心怡想到这些,不禁伤心地哭了。 安庆绪当然一定会自作多情,也跟着流下了眼泪。 “乐乐,你全都是为我着想,我安庆绪这辈子何德何能,有你这么好的女子这样全心全意地待我!不要怕,你才24岁,一点儿都不老。我身体这么棒,哪能不让你怀上孩子?我们都不着急,现在成亲,你调养个一年半载的,后年,就后年,生下皇长子,就是大燕国的太子。就算头一胎生个女娃也没关系,在你三十岁之前,怎么也能生下男儿了。” 安庆绪紧紧拥抱她,帮她擦着眼泪,信誓旦旦地说。 “庆绪,谢谢你念着我的好。可我,真是对不起,我会让你失望的。你如果心里一直装着我的好,就答应我,将来我无论让你怎样失望、怎样伤心,都不要听信别人的谗言,不要置我于死地,行吗?”她就趁机给自己讨个“特赦令”,她说这样的话,在安庆绪是一种理解,在她则是另外一种含义。 “乐乐!”安庆绪这回真急了,把眼珠都要瞪出来了,“你说什么呢!我哪会对你失望?就算你不能生了,我的皇后也永远是你!我本来都不打算娶第二个,可如果真如你说的,怕我失望,我也最多再临幸一个侍女,生下男孩就给她些钱财打发走,孩子是我们俩的。我的后宫永远只有你唯一的女主人!” 哎!杨心怡的心都快被他的诚意动摇了。这样的男人,方方面面优秀不说,优秀的男人有不少,比如高适、还有李延宠,可对自己这么掏心掏肺、坚持不娶第二个的,还能有几个?何况他还即将成为一国之君,肯为自己舍弃三宫六院,即便他只是说说,都非常难得了。若是换了别人,不要说敢说出口,怕是连这种想法都觉得离奇。 想到别人,高适对自己也是情有独钟,等了这么多年丝毫没有怨言。只是自己对高适,总是找不到对男子的那种爱慕的情愫。而李延宠呢?那是自己的夫君,但是他现在怕是早都又娶了好多了吧?就算他还惦记着自己,自己回去他也愿意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1 章 受,可终究不是他的唯一了。 “哎!我的命怎么会这样啊……”杨心怡是感叹命运、纠结内心,就趴在安庆绪的肩膀上低声抽泣起来。 “乐乐,我小时候看书上说,人生没有完美,太完美了就容易出问题。所谓白玉微瑕,月有盈亏。你的命是不好,本来花容月貌,还有武功,早该嫁给一位如意郎君,如今早都儿女绕膝了。你却偏偏爱上我,被我耽误了这么多年,错过了女子的花样年华。但是我会弥补你的,用我的下半生,把之前耽误的那些幸福快乐都给你补上。” 啊?他又给理解偏了?我哪是感慨这些啊,我是感慨我这命运怎么这么多波折、沟坎,全然不能像别的女子那样,嫁给一个好人,平安、幸福、平静地过一辈子。 我爱的人如今不记得我了,对我好的人却是仇人的儿子。现在仇人死了,他儿子继位了,一心要娶我,可我的内心却不能接受,我还是要回到夫君的身边去。 所谓“不忘初心”,这在杨乐乐她们的现代世界里,人们都有这样的坚持。我更要坚守中华民族传统的fù道,这辈子既然嫁给了李延宠,就跟定了他! 哎,有时真希望失忆的人是自己,那样就把李延宠的那些事全忘了,一切从重新回到大唐后开始,那样第一个见到的男人就是这个安庆绪了,那样,也许就会心安理得地接受他、嫁给他。 可惜,还有记忆,和李延宠之间的一切过往都历历在目,心中的誓言也始终不忘,何况,与安庆绪这么多年的纠葛,说到底也都是为了报仇的那个初衷而展开并发生的。 杨心怡终于理清了思路:没有发誓回到延宠身边,就不用回到大唐来,干脆就留在现代社会上大学了;回到大唐,第一个任务是杀死安禄山,给自己报仇;而如果不为这个目的,就没必要留在安庆绪身边这么多年。 所以,安庆绪只是她利用的工具,至多是互相助力的伙伴,再往好里说,不过是共同奋斗多年的“战友”而已。 “不能被他的温情迷失了方向。”杨心怡在心中提醒自己,打定主意。于是她挣脱安庆绪的臂膀,说,“庆绪,你先回去吧,先去忙你的登基大事。我们的事,等你登基之后再说,我也抓紧休息休息,我觉得身心疲惫,想睡会儿。” 安庆绪也是看出她疲惫了,从身体的无力到的眼神的疲倦,他真心疼啊。虽然不舍得放开她,不舍得离开她,但是必须给她点时间和空间了。再说登基前也还有好多事需要他拍板,那么多心腹文武大员还都等着他听汇报呢。 “乐乐,你睡吧。我先去和他们商量登基的事,你放宽心,有我在,没有鬼神敢冒犯你。你先躺下,稍等一会儿,我吩咐人给你端来参汤喝了再睡。” 安庆绪把她抱上床,给她盖好被子,又给了她一个甜甜的笑脸,使劲忍着没敢吻她,怕她不高兴,也怕自己控制不住,最后才退出去,慢慢关上门,离开了。 这一关,算是暂时过了。后天他就要登基,明天,不,今天晚上,他一定还会来看自己,只是他这两天都会事务缠身,也就是来看看而已,不会再这么难缠了。可是后天一过,他的第一要务就是要筹办大婚了。到时候他再催婚,甚至逼婚,又该怎么应对呢? 哎,高适还不来?可就算高适来,也是得来“迎娶”她,到时候两个男人为了她火拼,那又该如何是好?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一百一十章 点火 安庆绪就要登基当皇帝了,第一个不答应的人就是胖皇后段氏。这是一个难缠的女人,要对付她,从某种角度来说,不亚于安禄山。 她的儿子安庆恩在战场上牺牲了,是在带兵打先锋时和敌军活活战死的。 安庆恩的武功虽比不上他哥安庆绪,但在大燕国也属一流。这次的冲锋本来就是个送死的差事,明知有去无回,但一定要有“皇族”亲自挂帅,以体现率先垂范的效力。这也就是之前胖太后帮安禄山设计,让安庆绪干的那个差事。 安禄山被杀后,安庆绪成了实际的总指挥,但他打着父皇的旗号,假装让安禄山在战车上指挥,来回传递“圣旨”都是他的心腹,那自然就是让死人替自己说话。那冲锋陷阵去送死的差事,自然就落在安庆恩的头上。 安庆恩的死讯很快传回朝中,胖皇后悲痛yù绝。她不能相信,宠爱自己的皇上怎么会舍得让他们最爱的恩儿去干那倒霉的差事,那死鬼老二怎么不去送死? 但胖皇后还是有些城府的,悲伤过后,她冷静下来,凭她这么多年对夫君的了解,她敢保证,安禄山不会那样做的。安禄山虽然对安庆绪也有父子情、也喜欢他不假,但是若同对她的夫妻情分比起来,安禄山一定会更加在意她的。 所以,下令让恩儿去执行那送死任务的,一定不是皇上!她猜到皇上可能是被安庆绪挟持了,也可能安禄山被那死鬼老二耍什么花招给蒙骗了,但她唯独没猜到安庆绪已经杀死了他的父皇,而且就在出征前、就在宫中! 她眼中的安庆绪还没丧尽天良到那种地步。胖皇后是有脑力、有心智的,在女子当众也算翘楚一类了,但她说到底还是有女子独有的fù人之仁,连极端狠dú地猜忌敌人都做不到。 如此说来,安庆绪将胖皇后一网打尽是必然的,只是这过程,胖皇后也会让安庆绪伤不少脑筋,费不少力气。 安庆恩的尸体被隆重地运回来了。棺材不是一口,而是两口秦王安庆恩,还有一口规格更高的是皇上安禄山的。 这是安庆绪故意安排人做的。皇上亲征战死沙场,皇子继承父皇的大业与遗志,并将皇弟的遗体随同父皇一起安葬,这将极大地激发全体大燕国将士的爱国之心和报国之志。一定要为先皇和秦王殿下报仇雪恨,在新皇帝安庆绪的统领下,与大唐军队决于死战,推翻李氏王朝,完成统一大业! 实际上,安庆绪还准备了第三口棺材,是给胖皇后的。她不是父皇的最爱吗,那就成全他们一家三口,到yīn间去团圆吧。 至于理由,可以是遵循遗诏殉葬,也可以是她自杀殉情,或者悲伤过度抱病身亡……总之,目的、结果都一样,除掉她这个眼中钉,也给母亲当上太后扫平道路。 胖太后已经察觉到气氛不对。最初听闻儿子的死讯时,她就一再要求面圣,她要亲自当面问问皇上,他们最爱的儿子是怎么死的?可是她的要求一再被驳回,先是有各种理由,比如皇上正在前线亲自指挥作战,不能即刻回朝等等,后来就是没有理由地被拒绝,再后来,她的要求都不知道对谁提、跟谁说了。 她已经发现大权到了安庆绪的手上了,这对自己是最大的不妙。先前安禄山刚一登基,就立即封她为皇后。他的结发妻子、也就是安庆绪的生母康氏只封了个妃位。 她自知从资历上比不过那康氏,她是个聪明人,从不自讨没趣地去跟那比自己年长不少的康氏摆谱耍威风,她只要讨好皇上,有皇上给撑腰,将来自己的儿子顺利登上皇位,那才是根本。 康氏是个老实本分的fù女,年纪又大了。自从长子死后,她一直心中悲伤郁闷,这么多年来都深居简出,安禄山已经很多年没来陪过她了。唯一的儿子安庆绪总在忙自己的事,来看她的时间很少,偶尔来,也是请过安就走。很多次她都想问问儿子怎么这么大了还不成亲,都没等到她张口,儿子就有事匆匆离开了。 丈夫成天忙些什么,她更是无从知晓。只是从自己的生活条件不断改善,吃穿用住各方面越来越高级,甚至更豪华,伺候的下人越来越多,对她也越来越恭敬,她才能从中猜到丈夫是当了“大官”。到最后,她拿到皇上亲颁的诏书,她当上了妃子,才知道如今安禄山当上了皇帝。 至于自己不是“皇后”,而是那个比自己年轻貌美的段氏入主东宫,这康氏并不嫉妒,反倒觉得是理所应当的。这么多年,都是这个长得好看又讨喜的女人陪着丈夫,出门陪伴左右,夜里侍奉体贴,自己一个黄脸婆怎能与之相比?所以,这两个女人在后宫始终相安无事。 安庆绪自然在紧锣密鼓地给自己的母亲筹备当太后的事宜,只是这么多年来他已经习惯了,凡事无需对母亲多说,他觉得那都是多余的。只要自己为母亲争、为母亲好,母亲都不会有任何自己的思想,只有等着享用的份。 胖皇后要做最后的争取,尽管有可能是垂死挣扎,但挣过总比任人宰割强,就算是刀俎上的鱼ròu,临死前也要扑棱几下,溅那刽子手一脸血!她深知自己难逃一死,就算死,也要拉个比自己年轻貌美的垫背。 趁还没被禁足,胖皇后来见康妃了。 “康氏参见皇后娘娘。”康氏遵照宫中的规矩,给胖皇后行礼。 “哎呀,姐姐,快别折煞妹妹了。虽然我当上了皇后,但你才是皇上的结发原配妻子。皇上封我当皇后,可能是有他自己的想法吧,可在妹妹的心里啊,始终尊姐姐为大。”胖皇后满脸堆笑,讨好地说着。心里却恨得要命,真想使劲揍这个老女人一顿,让她生那恶dú的儿子,害死自己的儿子,还不让她见皇上! “皇后娘娘,宫中有尊卑,不是由谁年纪大、谁嫁给皇上早决定的。皇上封你为皇后,自有你胜任的道理。请问娘娘今日来找我有什么吩咐吗?”康氏没弄明白胖皇后这是唱的哪一出。 儿子安庆绪从不给她讲朝中的事,她身处后宫,却很少同其他妃嫔来往,每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进,身边的人也都随主子,全都消息特别闭塞。这回皇后娘娘能放下身段屈尊来看她,还那么客气地说话,还带来那么多稀罕的礼物,这可把这位老fù人给弄懵了。 “哎呀,姐姐。我是来提醒你的,不要爱子心切,连他做糊涂事都不cāo心。姐姐,就说庆绪吧,这孩子他是你唯一的儿子了,他哥哥走得早,就没来得及给姐姐你留下孙子孙女。妹妹我比姐姐小好多岁呢,如今都是孙子孙女围绕着,满满的天lún之乐。妹妹是替姐姐难过,特意来提醒姐姐。”胖皇后打算最后利用一次杨啸这颗棋子。 “皇后娘娘福泽深厚,年纪轻轻已经有了一个孙子、三个孙女,秦王庆恩又孝顺您,众姐妹都羡慕娘娘呢。”康氏没明白她这话的意思,只能先恭维她。 “谁说不是?我们恩儿,本领和他二哥一样高强,年岁比他二哥小,却比他二哥有正事。别的不说,就说这婚姻大事吧,恩儿他就比庆绪懂事,早早娶回好几房媳fù,陪我说话,给我添孙辈。姐姐,前些年庆绪忙着随他父皇征战,婚事耽误了,这不能全怪他。可这回都当上王爷了,也动了成婚的念头了,却要娶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呸,不是我说话难听啊,妹妹是替姐姐着急难过。” “皇后娘娘,这话从何说起啊?庆绪他是早到了该娶亲生子的年纪了,我也替他着急呢。他这些年几乎都在战场上,婚事就耽搁了,我也不好找皇上催问。妹妹刚说什么?他想成亲了?他要娶哪家的姑娘?您刚才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康氏急了,这话的分量可太重了。 “啊哟,姐姐真是人善心也静啊。晋王殿下近日就要大婚了,你这位当婆婆的都一点不知道?那杨小姐也真是,都快嫁给王爷了,怎么也不来拜见一下婆母呢?这可就是她的不对了。不是妹妹我多嘴啊,我那些位儿媳fù,哪个不是早早来拜见婆母的。” 康氏被这话吓了一跳。儿子要成亲了,却从未对自己说过半个字的消息。儿子忙,前几天才从前线回来,只请个安就忙去了。可儿媳fù是女子,她忙什么?怎么也不来看望自己? 这样没规矩的女子,怎么可以嫁给儿子那样的王爷? 康氏的心火被点起来了。 “皇后娘娘,我终日待在宫里,听不到什么消息。但不知,这位杨小姐,可是皇上给庆绪赐的婚?若是皇上赐婚,我同意或者反对都没有用的。” “哎呦,姐姐,你可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啊,连谁是儿媳fù还不知道呢。妹妹告诉你吧,那杨小姐,的确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还是位大将军呢。你也算是有福,听说那杨将军的俸禄呀,比严庄大将军都高呢。”胖皇后故意火上浇油。 “女子家,要什么俸禄?我的庆恩是皇子,是王爷,难道还要女人赚钱养家不成?那也太不成体统了!我就不明白,大燕国这么多的大家闺秀,皇上怎么会给庆恩赐婚这样的女子?” “姐姐哟!哪里是皇上赐婚?是那女子和庆恩私定的终身。你还不知道那姑娘如今多大年纪了吧?24了!还有呢,听说她让那肖太医给灌下了dúyào,再也不能生孩子了!” “啊!”康氏惊呆了,一下子站起来,脸色都变了,“怎么可能?庆绪他可是皇子啊,他父皇怎么能允许他自作主张、私定终身?孽障啊!” “哎呦,姐姐,儿大不由娘,他父皇也是没办法罢了。现在满哪儿都在打仗,皇上cāo心的事多着呢,一时顾不过来也是难免的。姐姐你也千万要cāo点儿心了,皇上顾不上管倒是,可皇上若是对庆绪不瞒,从其他的方面为难他,你这当母亲的也跟着为难不是?” 这可说到了康氏的心坎上。 自己人老珠黄,又不善于讨皇上欢心。这么多年了,夫君都不正眼看她几回。人家这段氏,因为会来事,皇上宠爱,跟着儿子都受重视,这么年纪轻轻地娶了那么多王妃,还生了三个孩子。自己这儿子,可真是不争气,先是不娶,这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2 章 好不容易要娶了,却是相中了这么个货色,还是私定终身! 后宫中向来都是母凭子贵,这儿子可倒好,为娘不图跟着你富贵,但求你不给为娘抹黑添堵,你却这么不争气! 那胖皇后刚一走,康氏就厉声吩咐道:“来人,备轿,本宫要去见见那个叫杨啸的贱人!”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一百一十一章 救星 安庆绪的母亲康妃怒气冲冲地来找杨啸,一路上她就打好了腹稿,见了面就要狠狠地训斥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姑娘”,怎么有资格嫁给自己生的大燕国皇子?她还要逼那个贱女人跪地保证,再也不许勾引晋王殿下! 这位康氏本来就没什么见识,那胖皇后一挑唆,立马就觉得人家说的全都是理,心中已经先给杨啸画了一幅画像面黄肌瘦、丑陋粗鄙的黄脸婆。不,黄脸婆是,但是不瘦,而是五大三粗的身材,不是说是员武将嘛,一定是说话粗门大嗓、动不动就撸胳膊挽裤腿的那种“五把超”。真是搞不明白,儿子怎么被那样一个母夜叉给降住了? “你们几个,都给本宫打起精神来,待会儿见了那个贱人,她可是会武功,但是本宫也不怕她。她要是跟你们动五把超,就你们几个一起上,把她给我拿下!”康妃吩咐着跟随的太监、宫女。她是把能带出门的下人都带来助威了。 “给娘娘请安。”伺候杨心怡的太监、宫女在门口给康氏施礼。如今这里的下人都是安庆绪的人,见他的生母来,自是更加毕恭毕敬。这些下人不了解太多内情,还以为杨将军病了,殿下的生母亲自来探望呢。 康氏看都没看这些人,径直就闯了进去。她心里实际是有些忐忑的,她是怕屋里的那位母夜叉突然就高喊一声,手舞刀qiāng,像战场上的武将那样冲出来对付她。 “将军,康妃娘娘来了。”屋里的宫女连忙向杨心怡禀告。 杨心怡正躺在床中想心事,听到汇报心里也很意外。康氏,那不是安庆绪的生母吗?自己认识安庆绪这么多年了,还从来没见过他的母亲。安庆绪从来没说过让她们见面,当然,她根本没想嫁给安庆绪,所以也没必要见他娘。 在这皇宫中,她是接触的人越少越好,她属于武官身份,即便住在后宫也不属于女眷,所以除了对皇后偶尔必须的礼节xìng拜访,对其他妃嫔,杨心怡没有必要有什么来往。 “末将杨啸,见过康妃娘娘。”杨心怡连忙起身下床,给康氏行礼问好。 康氏愣住了。 眼前的这位,第一眼就把她这一路上的想象完全颠覆了。只见这姑娘,身材玲珑,面色白皙,娥眉秀目,唇红齿白,完全就是一个标致的美人胚子,而且一点儿都看不出有二十多岁,也就是十七八岁的模样嘛! 这姑娘,怎么看都是个大家闺秀,怎么可能是个母夜叉?莫非,那段氏搞错了?或者,自己走错了地方? 没错啊。自己虽然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是这杨啸的住处,领路的太监不会搞错啊。再说了,刚才宫女通报时也是称呼这姑娘“将军”的。这大燕国的女将军还没听说有别人,当然,她之前连杨啸也没听说过,就算还有别人,甚至还有很多女将,她不知道也都不奇怪。但是刚才这姑娘也明确地自称是“末将杨啸”的啊? “娘娘,您请坐。看茶。”杨心怡见康氏一直这么愣愣地看着自己,也觉得很尴尬。不管怎么说,人家是安庆绪的亲娘,从年纪上也是自己的长辈,该对人家尊敬客气的。 “哦,哦。”康氏这才注意到自己总这么站着不妥,就按杨啸的示意坐在榻上,下意识地接过宫女奉上的茶,品了一口。 “娘娘来找杨啸,有什么吩咐吗?”杨心怡见她只是坐着,什么都不说,就先打破了沉默。 “哦,你就是杨啸?”康氏不知话从何起,只能没话找话地问道。 “回娘娘,末将正是杨啸。”杨心怡也被这位安禄山的发妻、妃子给弄糊涂了。她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事呢? 康氏被杨啸那天然的美貌和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以及武将所特有的坦然气度一下子给镇住了,不禁自然而然地就先没了底气。她声音不大地说:“听说杨将军就要和我的儿子庆绪大婚了?” 她本来是想来阻止儿子娶这个女子的,现在这说话的态度,全然是处于一种劣势,完全的劣势。 她这问话,已经说明她的儿子都没提前向母亲禀明婚事,那就说明她这个妃子当得没地位。还有她这谦卑的姿态,倒成了“婆婆”先来讨儿媳的好来了。 “娘娘,您误会了。杨啸只是晋王殿下军中的一名将军,多年来同殿下一起参加战斗,与殿下比别人更熟悉罢了。末将无意高攀殿下,在军中这么多年没去拜访娘娘,还望娘娘莫要怪罪。”杨心怡语言上很客气,但态度上不亢不卑,甚至有些清高,只是坐在原地微微拱手点头说话。 这把那康氏彻底给弄得不知所措了。 人家姑娘不但貌美,还是个大将军,本来自己心里都想简单摆个谱,随便“教导”几句,让她嫁给儿子后恪守本分,孝敬公婆,早生子女之类的,没想到人家直接就给她来了个“无意高攀”,那就是人家根本没看上自己的儿子了? “哦,这样啊?杨将军芳龄几何?可曾婚配?”康氏乱了方寸。她刚刚问人家是不是要和自己的儿子结婚了,现在却又问人家有没有婚配,这不是自相矛盾吗?不过问问年龄倒是必要的,毕竟之前只是听那段氏说人家是二十好几的老姑娘了,这当面看着可年纪并不大,所以有必要问问。 “回娘娘的话,末将今年已二十有四。”杨心怡答道。她也只能回答对方这第一个问题,第二个她无法回答,自己已经嫁过,若是实话实说,对方一定还会问夫家是哪里的,她也不能说夫君是奚族大王李延宠啊。 哦,原来真是这么大年纪了!康氏心中惊讶,24岁的老大姑娘,看上去可真嫩啊。只是这姑娘的精气神之下,似乎还有一丝病怏怏的? 这终于给了康氏继续说下去的话题:“姑娘的脸色,似乎不大好?可有什么不舒服吗?” 这话还算有点儿上道了,杨心怡心中暗笑。 “回娘娘,末将近来身体欠佳,一直在宫中调养,所以方才没及时出去接您的大驾,还望娘娘见谅。”她微微一笑说道。 “哦,姑娘可有瞧过大夫?可开过yào方?有什么需要的话千万不要见外,就遣人找本宫去要。”康氏这是地道的给自己撑面子。人家杨将军会需要你这个有名无实的妃子关照?人家这里的大多数稀罕物,你怕是连见都没见过呢。 “谢娘娘挂念,末将已经看过医生了,也在按时服yào,已经开始见好了。”杨心怡也心知肚明地礼貌地回了一句。 接下去,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乐乐,我来给你搬家了!今晚我们要打开地窖,我接你去我那儿住。你放心,我今晚不打扰你,我有事要忙。”安庆绪人还没进屋,声音先到了。如今这里里外把手的都是他可靠的人手,他来了先说话,那些下人都没来得及禀告他屋里有“客人”。 “啊?母亲?您怎么在这儿?”安庆绪一进门看到母亲坐在乐乐的对面,很是吃惊。 “母亲来看看杨将军。”康氏见到儿子也万分尴尬。她没想到会是这样,她还来不及从儿子对这姑娘的热情态度和姑娘刚才说的话中做出什么判断,她只为自己的冒失,就感到非常不安。 “哦,劳烦母亲亲自走一趟。”安庆绪严肃地说道,“杨将军一切安好,请母亲回去休息吧。改天儿子不忙了,会去给母亲请安。” 这就等于是下了“逐客令”。 康氏灰溜溜地走了。安庆绪留下两个跟着康氏来的太监、宫女,询问缘由。 两个下人把今天皇后娘娘去拜访的事一五一十地学了一遍,安庆绪这个气啊。“本想让你这臭婆娘死得体面点儿,你竟然不识抬举,好啊,这就成全你!” “来人,把那胖婆娘给我押进天牢!”他怒气冲冲地吩咐道。 “庆绪,你母亲是个老实本分人,你别让她太为你担心,不如你去看看她吧。” 刚才安庆绪讯问康氏的随从还有吩咐捉拿胖皇后,就是当着杨心怡的面进行的,杨心怡也猜出了胖皇后是在做着最后一搏,就是想利用她与康氏的“婆媳关系”挑起事端。 “没事。我母亲一向都这么唯唯诺诺地习惯了,你不要为她cāo心。我最近是太忙,顾不上她。她有人伺候,有我罩着,量那胖婆娘不敢太离谱了。乐乐,你快穿好衣服,我接你去我那儿。今晚我们要给先皇移入新棺椁,别处不保准,我想还从你这里打开地窖。”安庆绪说。 “好。”杨心怡爽快地答道,“不过,我不去你那儿了吧,我去陪陪你母亲。” 她这是临时的决定。这样也好,是躲避和安庆绪“同居”的最好借口。 “乐乐,你真善良!我太爱你了!”安庆绪果然从另外的角度理解她。这样的好媳fù,我安庆绪真是修了几辈子的德行,才让上天把她赐给我啊! 正如杨乐乐她们那里的现代书中所说:“任何的一次相逢都不是凭空的机缘,都有它存在的特殊意义。”这安禄山的母亲突然出现,简直就是上天保全我的救星。杨心怡想。 在安庆绪登基前后的这段日子里,要躲避安庆绪那自作多情的亲热,杨心怡找到了应急的办法。 可是,果真能奏效吗?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一百一十二章 殉葬 杨心怡搬过来住,实际上是抬高了康氏的身价。这宫中人人都会看风使舵,如今皇上驾崩、皇后被莫名其妙地关进大牢,备受看好的另一位皇子、秦王安庆恩战死。谁都明白,新君非晋王安庆绪莫属。 事实上,康妃的人气还不是因为她的那位准皇帝儿子带来的,而是杨心怡。 这位康妃虽然是晋王的生母,但平时晋王都很少来请安问候,加上她更不会讨皇上的欢心,所以即便安庆绪最受他父亲重视、权势最大的时候,康氏这里也没什么人气。如今突然被当朝人气最旺的未来女一号青睐,都搬来和她一起作伴了,那又代表着什么信号呢? 其实都不是未来女一号,杨啸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女一号。如今打了胜仗,敌方主将被俘,大燕国上下正是士气高涨、斗志昂扬的时刻。安庆绪就是选在这个时候登基继承皇位,这是他大展宏图的新起点。要论功行赏,杨啸将军可是军功最大的一个。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她会摆神马阵吗?的确,神马阵是她发明的,放眼天下,没有第二位将领可以摆出她那么神奇的阵势。可是,她这次并没有参加战斗,尽管她已经把阵势的基本要领传授给了其他将领,但这回作战,基本没用上马阵。 那,就是她以往的功劳太大,综合评定谁为大燕国江山立下的军功最大,她脱颖而出了?也不是。她来军中虽有多年,但除了摆马阵,几乎没参加过什么大战,更没亲自与敌军jiāo过手。她歼灭过什么名牌敌军吗?没有。她拿下过多少城池吗?也没有。 那,就是她的作用不同凡响,比如给主帅出谋划策,为全军提振精神,起到过率先垂范作用了?若是这么说,也的确如此。 就说出谋划策吧,尽管她没有过多地提过什么建议,但架不住安庆绪凡事都要惟她命是从。纵观大燕军队每一次大的战役,每一次安庆绪都是先问她的主张。 还有,若说提振士气,她虽然从没给全体将士讲过话、致过辞、击过鼓,但她在提振主帅精神上却是无人能替代。安庆绪每当身体疲劳、情绪低落时,只要见她一面,和她说上几句话,尤其是拥抱一下她,立即就精神振奋、力量百倍。 如此说来,杨啸将军理所当然地是全军中功劳最大的分子! 其实上述这些,没人想过、没人总结过,更没人说过。只是在人们的心目中、意识里,杨啸将军一直都是军中影响力最大的人物,甚至人气都不亚于晋王殿下安庆绪,更远远胜过秦王安庆恩。 如今班师回朝,杨啸将军大鸣大放地搬去和晋王的生母一起住,康氏这里顿时门庭若市,送礼的送礼,联络的联络,都是来讨好这位杨啸将军“婆婆”的势力众人。 “来人拜访送礼的,都是给康妃娘娘的。那些人我不认识,就不要通报我了。我累了,想休息。”杨啸吩咐宫中下人。 那些人果然大气都不敢喘,再来了客人,他们甚至都要提醒客人和康妃主子:“小点儿声,杨将军在休息。” 其实这些来讨好的人们可不是冲康妃来的,送来的稀罕物,若是吃的喝的,当然康妃也可以跟着尝鲜。若是金银玉薄,自然都是送给杨将军的。那康氏也很识趣,吩咐人收好,写好礼单,待杨啸偶尔起来吃饭或是活动时抓紧向她汇报。 那些送礼的大都是后宫的女眷,杨心怡不认识,甚至多数连印象都没有。但那些人越是知道人家杨将军对自己没印象,越是要送礼、要来拜访,以使杨将军逐渐对自己有印象。一次不成就两次,两次不成就多次;送一般的礼不行就加大分量,都是希望杨将军能看上眼的稀罕、贵重物。 就连那康氏,来找杨心怡说话也是战战兢兢的,生怕打扰杨将军休养。 这回,安庆绪来给母亲请安也勤了。来看心上人,捎带着给母亲说句好话,问问母亲身体如何,那在康氏也是求之不得了。过去儿子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3 章 天半月都不过来一次,现在一天几遍、十几遍地跑,都恨不得也搬过来住了。 这个杨啸,的确让人喜欢,哪怕是她静静地一个人默不作声地坐着,看着都让人舒服。难怪儿子那么喜欢她,若是换了别的男人,也会喜欢得不能自拔的。康氏就常常偷偷看杨心怡,心里这样想着。 按照他们事先的策划,先要给先皇举行隆重的国葬,因为先皇是御驾亲征时“战死”的,还有那秦王殿下,也是为国捐躯。举行完国葬,新君就要正式登基了。国不可一日无君,先皇国葬仪典就由晋王殿下代理君王举行。 “乐乐,我想明日父皇国葬时,就以先皇遗诏让皇后殉葬为名,赐死那胖婆娘。你看可好?”安庆绪来看找杨心怡了,和她商量事。 “庆绪,你父皇在战场上临终前都留下遗诏让那段氏殉葬了?”碰巧这话被进屋给他们送水果的康氏听到,这老fù人就多嘴问道。 如今儿子常来看“儿媳”,这康氏心中欢喜,经常不用宫女,她自己亲自来给儿子和杨啸送水果、点心,甚至亲手斟茶。 安庆绪没理会他母亲,这话问得不识趣,这是国家大事,一个fù道人家,怎么可以乱问?不背着她就是了,又没和她商量,再说商量她也得懂啊。 那康氏的确是不太懂事,见儿子没答话,还以为儿子没听见,就又问杨啸:“杨将军,皇上他是在战场上留下遗诏的吗?他还说什么,有没有说对我怎么安排啊?” 杨心怡可不能不回答。于是她说:“没有,只让皇后娘娘殉葬。” 她只能这样回答。这场戏是自己参与策划的,一切围绕安庆绪顺利继位登基。安禄山的死因对任何人都是一致的说法,包括对这位康妃。除了参与行动的严庄、李猪儿以及走了的哥舒奇茂,这里就只有安庆绪和杨心怡两个当事人知晓实情。 哎!我是安禄山的结发妻子,进婆家门比那段氏早七八年呢。夫君他为国捐躯,却是让那段氏陪他去,我到死都不能与他同寝。 康氏这回没说话,轻声退下了。安庆绪只顾着和杨啸商量正事,偶尔腾出空来,还想多看看心爱的美女呢,他甚至都没注意到他母亲什么时候走的。 杨心怡见康氏走了也没多想什么,以为她就和平时一样,早早洗洗睡了,她继续和安庆绪商量明日国葬和他登基的事。 安庆绪把一切商量妥当,也该回去歇息了。杨心怡送他到门口,安庆绪看到灯下的美人今天格外的美,那宛如一泓清水的眸子闪动着动人的光芒,他不禁又控制不住冲动,返回身来,紧紧抱住了她。 “庆绪,时候不早了。明日一早举行仪典,你也早些回去睡吧,免得明天没精神。”她看出他的神态了,忙抽出身来推他走。 “乐乐,我今晚留在这儿。这是母亲的宫,我留下理所当然。我不是不为你的名节考虑,每次在你那儿都谨慎注意的,这回我留在母妃这里,只要贴身宫女不说,没人知道。”他趴在杨心怡的耳边说。 “可我的身体还没好呢。”杨心怡假装为难地说,那意思并不是嫌弃他、拒绝他的样子。 “我知道,所以我不冒犯你,我只要搂着你,和你一起进入梦乡就好。”安庆绪连央求带耍赖地说。 “那也不行。谁知道我睡着了你还老实不?万一你说话不算话,趁我睡梦中欺负我,我也反抗不过你啊。”杨心怡说。 这样的话,在她是婉言拒绝,在安庆绪却是纯粹的诱惑。 “乐乐,我知道你身体早都好了……我,我等不及了!现在夜深了,宫女都睡了,我就……就一次,完后我就睡到母妃旁边的客房去,明天一早,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苦苦地哀求道。 杨心怡被他逼到了墙角。幸亏刚刚是在门口进行到这种程度,若是在屋里,在床边,天知晓现在都进行到什么样子了。 杨心怡实在是太无助了,现在夜深了,所有的人都睡了,她若是这个时候大声反抗、拒绝,惊动所有人都起来,过来看怎么回事,那才是天大的不正常。 两个人的心都跳得翻江倒海。安庆绪是激动加冲动,杨心怡是矛盾又紧张。这个男人,曾经在那老乡家的那个晚上,和自己同床共枕,她就差一点儿被他诱惑得就范。如今夜深人静,在他母亲的宫中,就算这时候他母亲过来,看到即将发生的一幕,恐怕都不会有任何惊异,反倒是理所当然! “庆绪,我还没准备好!”她把头埋在他的胸前,声音低得像是呓语。 “都多少年了,还没准备好?乐乐,我早准备好了,你在我心里早都是我的妻子了。明天,不,明天之后,到我登基时,你就是我的皇后了。今天,今天,我就先当你的丈夫。”安庆绪也呓语着,开始拖着她向床边移动。 “啊!”突然一声惊呼,是尖利的女声。 不是杨心怡反抗的叫声,而是宫女。 “殿下!不好了!娘娘她悬梁自尽了!” ……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丧亲 杨心怡双手推着安庆绪的肩膀就坐起来了。 安庆绪这个懊恼啊。他刚刚差一点儿就如愿了,他正趴在美人的身上,他滚烫的舌头,刚撬开乐乐紧闭的双唇,耳朵就被那刺耳的叫声穿透了。 他这辈子都不会忘了那令他浑身战栗的声音了,直刺着他的心,弄得他浑身汗毛全立起来了,还有他那男人本能的生理反应,被这叫声刺激得够呛,怕是差点儿都坐下病了。 他真想先亲一会儿乐乐再理会,也想平复平复身体的躁动。怎奈乐乐比他反应迅速,已经穿上鞋跑出门了。 “乐乐,你等等我!”他追在后面喊她,一边问慌慌张张站了一厅堂的宫人,“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他这一直没睡的主子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睡得迷迷糊糊的下人就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个发出恐怖叫声的宫女跪着匍匐到他的脚下了。 “殿下,刚刚奴婢起夜,就看到娘娘她,娘娘她……”那宫女哆嗦着说不下去了。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安庆绪看到,就在母亲的门口,门开着,母亲的身体挂在那门梁上。 “母亲!”安庆绪奔了过去,杨心怡也跟着他一起,几个太监也跟着上前,和安庆绪一起解下了康氏。试试鼻息,早没了。放到床中摸摸脉搏,也没有了。再摸摸身上,已经凉了。 “母亲!您这是为什么啊!”安庆绪捶胸顿足哭喊了出来,“眼看着儿子就要登上大位,眼看着儿媳fù就要娶进门,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就等不了这几天啊?您不是刚刚还好好的,给我和乐乐送水果吗,怎么突然就想不开啊?” 杨心怡也站在一旁心里不好受。这个康妃,她是安庆绪的生母,虽然自己和她刚认识不久,但是这个女人本xìng不坏,就是一般的没有见识的fù道人家。她对自己也不赖,尤其看到儿子那么喜欢自己,她就也同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尽量对儿子的心上人好些、殷勤些。 是啊,刚才几个时辰前她还去过自己屋里,她和安庆绪在商量事,她还凑过去chā话问过。 对啊,莫非就是她问的那句话促使她寻短见了?她问安禄山遗诏让胖皇后殉葬的事,然后又问有没有对她的jiāo代。对啊,一定和这句问话有关。 “庆绪,快找找,娘娘有没有留下遗书之类?”她一边提醒,一边带头在房间里找。 “我娘不认识几个字,哪会写什么遗书?”安庆绪嘴上念叨着,也跟着来找。 “找到了,在这儿!”安庆绪先发现了,就在老太太的梳妆台上,有一份只有几行字的遗书。旁边,还有她刚刚打扮过的痕迹,台面上有香粉和胭脂的粉末,大概是自杀前梳妆过。 再看那床中的遗体,果然,老太太是打扮过的,化着妆,不再像平时的黄脸婆,头上戴着安禄山曾经送她的发钗,还穿着平时舍不得穿的花色缎面衣服。 “夫君,等等我。你娶我进门就比那段氏早六七年,如今我随你去,也要早于她。”杨心怡从安庆绪手中接过遗书,念给安庆绪听。 “娘啊,你真傻!”安庆绪大哭道,“我爹他稀罕你吗?他根本不稀罕你去陪他!他不在乎你,可是你是儿子的娘亲啊!儿子这就要让你享清福了,你就快当上太后了,乐乐她也就快给你生孙子了,你怎么这么没福啊!” “庆绪,节哀顺变吧。娘娘她是对皇上一往情深,这种夫妻间的感情,旁人不会懂的。既然她选择去陪夫君,我们就好生送送她吧。” 杨心怡感慨这康氏的人生,她是嫁了一个男人,这一生都围绕这个男人,不管这个男人还有没有别的女人,对她是不是很在意,她都要“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哎,想想自己对李延宠,又何尝不是呢?刚刚被安庆绪那样强迫着,其实也不全算是强迫,自己心里也是矛盾而渴望的。安庆绪那么好的一个男人,对自己又那么诚心,但自己还是坚守着最后的坚持,其实人家李延宠或许早都把我忘了?不是或许,而是他已经不记得我了,一直都想不起来我了。这康氏太傻,我又何尝不傻呢? 想到这儿,她来到安庆绪跟前,主动地轻轻拉起他的手,“庆绪,你都好几夜没睡好了,这里jiāo给我吧,我安排人来妆奁娘娘,你先回我房间躺会儿。” “乐乐,我什么都没有了!爹死了,娘也没了,我只有你了……”安庆绪仿佛一下子崩溃了,趴在杨心怡的怀里嚎啕大哭。众下人见状,都只好识趣地退了出去。 “庆绪,别哭,保重身体要紧。”杨心怡也拥抱着他,轻轻抚摸着他的脊背,任凭这个高大的男人,在母亲的尸体旁,哭得像个婴儿般脆弱。 “乐乐,我是遭报应了。乐乐,你懂的,是不是我遭报应了?我从来没想害我的娘亲,我一直都想她跟着我享福。我哥死得早,娘就只有我了。我急着娶你,也是为了她早日抱上孙子高兴。如今你就要嫁给我了,娘却没了。乐乐,我是遭报应了啊!”安庆绪哭得更伤心了。 “庆绪,你哭吧,我陪着你。哭出来你就好受了,你不是遭报应,只是你娘她,在你和你父亲之间,她选择了她的夫君。”杨心怡是开导安庆绪,也似是在自言自语。 “乐乐,你说,将来我们有了孩子,你也是最爱我的,是吗?”安庆绪听到的重点是这个,他真羡慕、嫉妒父亲,父亲都那么对不起娘了,到最后,结发妻子还这么诚心地为他殉葬! 杨心怡没有回答他,因为她还是不能嫁给他。纵然他对自己再好,也纵然自己好几次都对他动心。但是初心不能忘,原则不能改。自己就是李延宠的结发妻子,这一点非常重要。就像这个康氏,安禄山又娶了那么多小老婆,还几乎对她不闻不问,结果还是这么决绝地恪守着对夫君的执着。 相比之下,李延宠虽然下令砍了自己的头,但是在洛阳见到他时,他还是追着自己想与自己相认,还记得她最爱吃的菜,那都好于安禄山对这康氏千百倍了。 至于这安庆绪,他也很好,只可惜他迟到了,晚于李延宠爱上的自己。要尽快离开他,免得他陷得更深。就对他有限地、有原则地好一些吧,就算是报恩,就算是不辜负自己对他的一份感情。那感情,算什么呢?似乎那也是爱情啊? 安庆绪很乖地趴在杨心怡的怀里,这回他很安静,也不冲动也不哭闹,就静静地趴在那儿,从嚎啕大哭渐渐地变成了低声抽泣,后来终于平静下来,安静地把脸贴在杨心怡的胸前,听她的心跳。 “殿下,严庄将军来了。”门外,有下人禀告。 “庆绪,快亮天了。”杨心怡轻轻从自己的胸前抬起安庆绪的头,两个人就这么站在地上相互拥抱着,已经很长时间了。旁边,就是康氏的尸体。 “乐乐,新的一天了。今天要给父皇举行国葬,严庄是来找我商量事来了。正好,母亲的丧仪,就一起吧。那胖婆娘和她那儿子呢,你说说看,怎么办比较妥?”安庆绪又要问杨心怡的意思。 “庆绪,既然娘娘她那么在意谁去陪伴夫君,既然她都那么决绝地随夫君去了,将你的父母双亲合葬是一定的了。不如,你就下令封娘娘为太后,但现在你还没有登基,没有权力下旨,就说这是你父皇的遗诏吧,也算了了娘娘的心愿。”她说。 “对,乐乐,你果然懂我的心。”安庆绪又抱住了她,“至于那胖婆娘,绝对不能留着她了。这样,就按她妄图暗杀我母亲和你为由,用军法处置她。”安庆绪说。 “哎,是啊,本来想给她个体面,让她去陪先帝,是她自己不争气,来跟娘娘挑事儿,还挑拨娘娘不喜欢我。幸亏娘娘有主见,没上她的当。按军法处置就必须拉上我,不然后宫的事没法按军法办,就这样定吧。”杨心怡说。 “乐乐,她是罪人,她那儿子却的确是战死的。本来我想成全他们母子和父亲到yīn间去团聚,可这回,父皇、母后,加上安庆恩,那安庆恩会不会到了yīn间对我母亲不好呢?”安庆绪担忧地说。 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杨心怡心里说他,但瞬间她的心里划过一丝yīn影你担心你那同父异母的弟弟对你母亲不好,难不成你要亲自去yīn间服侍你母亲去? 她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她尽管不嫁他,但她对他是有感情的,她希望他好,希望他健健康康地、快快乐乐地活着,而不像他哥和他弟弟那样英年早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4 章 “乐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安庆绪发现她的脸色变了,却不知道她是为自己担忧。 “哦,没什么。庆绪,我是这样想,给你的父皇和母后合葬,将来战争平息了,到长安那边迁来你哥哥的灵柩,和你的双亲合葬。至于那段氏,毕竟她给你生养了皇弟有功,就恩典她与自己的儿子在一起吧。这事,稍等等,办完父皇和母后的国葬再说。等你登基之后下谕旨比较稳妥。”杨心怡说。 严庄站在门口一直听里面这对男女的对话,已经把康氏殉葬的情况听明白了。他同时对杨啸这个女子的见识和处世方式深感震惊。这个女人,不一般。早知道她在军事上的才能,这处理政务和后宫事务也如此得心应手。 这个女子,谁都不清楚她的底细,就连殿下那么爱她,都始终走不到她的内心。严庄决定,替殿下查一查这个女子,毕竟殿下就要登基做皇帝了,纵然他再喜爱这个女子,也不能将底细不清、背景成迷的女人弄成大燕国的皇后。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一百一十四章 嫌隙 安庆绪登基了,如愿当上了大燕国第二任皇帝。杨心怡担心,担心他接下来就急着要和她大婚,她可是打定了主意不嫁给他。高适还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如今洛阳这里都是安庆绪的嫡系军队在守备,她杨啸又知名度那么高,全军没有不认识她的,就连她的大红马都是无人不识,何况她去哪儿都不可能丢下她的“大红神”。 要离开这里,比登天都难。杨心怡心中忐忑,连睡觉都要把门闩得结结实实,生怕安庆绪某一刻突然闯进来,不由分说地就把她给变成他的女人。 但是出乎意料,安庆绪自从他生母过世、办理国葬,紧接着他登基称帝,之后就再也没有对杨心怡有过那种表示,甚至来看她的时候都少了。以前每天来好几次,现在隔几天才会来一次,而且一般都是送下点儿吃的、用的之类,简单坐一会儿就走。很少像以前那样,同她商量什么重要事,甚至连拉拉手、抱抱肩膀这样的亲热表示都很少有。 这不大正常。杨心怡是要提防、反抗他冒犯自己,但是,突然间他对自己失去了热情、不再那样渴望她,又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吗?难道只是因为他初登皇位,诸多国事、军务缠身,让他连最向往的幸福都顾不上了吗? 杨心怡心中焦虑,她不是希望被他骚扰,她是怕自己有麻烦。 杨心怡现在还是住在以前安庆绪的生母康氏的宫中。她以为,甚至连下人们都私下议论,杨将军在这里不会住太久的,因为皇上就要娶她了,她就将住到新的寝宫去了。 可安庆绪已经登基快一个月了,她还被亮在这死过人的晦气的地方,没人提给她乔迁的事,就连她曾经住过的地方都没人张罗给她搬回去。 不搬也罢。之前住的那里是以前哥舒奇茂住的,地下室就是曾经放安禄山尸体的地方,更晦气、更恐怖。还有她刚来时住的那个地方,离安庆绪太近,她也不希望去住。就在这里对付着吧,别人说她住不久了,是因为不久将搬去皇上与皇后的寝宫;自己先对付着,是盼着很快就彻底离开这里,回到大唐的天下,最终回到奚族李延宠那里。 可是,安庆绪的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也真折磨人。他到底怎么了?杨心怡焦虑地坐在桌前画着杠杠,安庆绪每一天不来,她就画一条杠,今天坐在那里数一数,已经整整十条了。 十天不见她?就在一个宫中,他怎么可能舍得不见她?怎么能忍住不来看她?甚至连他的一点点消息都么有,他不会是对她有了什么不同的想法了吧? 安庆绪的确是有了想法,对杨心怡。他在矛盾,在纠结,在困惑,在思想剧烈地斗争,在做着内心的挣扎,在进行着人生的取舍。 这,源于严庄向他的一次汇报。 严庄帮安庆绪将一应事项筹备完毕就走了,就是那天早上来,站在门口听到安庆绪和杨心怡在屋里,守着他母亲的遗体商量事,严庄帮他又打理了一番太后的丧仪安排,就请假出门了,说是家中有急事,连新皇登基大典都没参加。 安庆绪信任他,既然说是有要紧事,那就一定是特别紧要,耽误不得,还特意让他带了不少银子,以备有所需要。 严庄是去给安庆绪查杨啸的底细去了。他知道,安庆绪登基之后,立即就会急着娶杨啸,同时封她为皇后。他理解安庆绪的迫切心情,像他这个年纪的男人,早该儿女一大帮了,而他还是个纯洁的小伙。再说他对杨啸的感情,连军中好多人都看得清楚,更何况他严庄呢? 严庄是要赶在安庆绪娶杨啸之前就查清楚这个女人的底细,免得到时候皇后也立了,再废后、再澄清缘由,对江山稳固不利,再说对皇上的心情更不利。安庆绪深爱杨啸,但若是她真有什么不妥之处,大婚前之前让安庆绪知道,总比他们成了恩爱夫妻之后,尤其是再有了皇子之后麻烦更少,对安庆绪的感情伤害也是长痛不如短痛。 严庄是个精明而且办事稳妥又高效的人。他早就在私下里把杨心怡这些年来的所有表现细节都理清了一遍,从中分析判断,按照他所发现的疑点、线索,决定就围绕洛阳城展开调查。 严庄这几天都没回宫中和军中居住,就连同样位于洛阳的府中也没回,事实上他也不需要住宿,因为他几乎不眠不休,昼夜都在调查杨心怡。只用了短短几天,他终于赶在安庆绪刚刚当上皇帝,就带着有价值的信息来向新皇汇报了。 果然,严庄刚一进门,安庆绪就兴冲冲地说:“爱卿,你可回来了!家里的事都办完了吧?你快坐下喘口气,帮朕商量商量大婚的事。” “陛下,微臣有要事先得向您禀告,您和杨啸将军的婚事,怕是还不宜cāo之过急。”严庄也没坐下,端起桌案上的一杯茶水,一口气就干了。 “你说什么?”安庆绪愣住了,他说不能急着大婚,为什么?乐乐她怎么了,怎么就不能当我的皇后呢?莫非这严庄急三火四地请假出宫,是去找大夫问乐乐的病去了?乐乐难道真的不能生育了?那也没关系,那我也娶定她了! “陛下。”严庄跪下了,“您对杨啸将军的感情,这么多年了,微臣也深深被感动,一直希望您早日娶到她。但是,关于这个女子的身世来历,陛下您了解多少呢?老臣是看着陛下长大的,自从跟随您以来,对您赤胆忠心,所以对陛下的终身大事,也是自然地多cāo了份心。陛下,微臣下面要汇报的内容,全是陛下不愿意相信的。但是微臣就算掉了脑袋,也要告知陛下,不想陛下一生爱着一个连她真实身份都不清楚的女子。” “杨啸?乐乐,乐乐她的身世有什么疑点吗?她是坠马被我救了,那时她才18岁。她进军中也是我引荐的,这些年,她基本上都没离开过我,就算短时间的分开,也是去她表哥那里。哦,严将军,你一定是因为她的表哥是高适,担心她会向大唐出卖我们的机要是吧?乐乐她不是那样的人。我们同大唐打了那么久的仗,她若是想出卖我们早就有所行动了,怎么还会有我们的节节胜利呢?”安庆绪果然不相信杨啸有问题。 “陛下,您既然这么说,老臣真是无言以对。请陛下回忆一下,就算您当初救她是她真实的落马遭难,可她后来进到军中,靠会摆神马阵博得先帝的信任,还深受段氏的喜欢,武功平平,却手握重要兵权,这些年来,每次军事行动,表面上是您做决策,可实际上的谋略,都出自她这个女子。陛下,您回忆一下,不是这样吗?”严庄说。 安庆绪手托下巴,思考了一会,说:“嗯,的确是这样。但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乐乐她从来不主动干预军务,每次的确都是采用她的意见,但也都是我问她她才说的。是我愿意请教她,因为她的确很有谋略,很多事情上,她都高于我。” “是啊,陛下。一个开马场的父亲,会有多大的本事调教出一个懂兵法的闺女呢?她说自己是孤儿,举目无亲地待在您身边,又突然冒出个高大将军的表哥;到后来,又突然带来个精灵鬼一般的堂弟。您想想,她的身份不神秘吗?您想想那高适和杨茂,哪个像是一般做买卖人家的孩子?”严庄一边说,一边擦眼泪,他一直跪在地上说话。 安庆绪不是罚他跪,是没心思注意到他那么大年纪了一直在跪着。直到他自己揉着膝盖,安庆绪才发现,说:“起来坐着说话。” “谢陛下。”严庄坐下来,继续说,“就算这些都不算疑点,平心而论,这些年,杨啸将军的那些决策、主意,也并没给我大燕军队造成什么失败、损失,您会认为她这是对陛下您忠心。但是有一点,老臣始终没想明白,她的表哥就是大唐名牌军的第一把jiāo椅,她既然要从军,为什么偏偏来我们这里呢?” “嗯。这个问题,朕也想过,还问过她。她说她不希望因为她表兄的关系,在军中受到什么特殊照顾。对,她是因为这个。”安庆绪说。 “是啊,陛下。主帅的表妹会受到特殊关照,那您想想,她在咱们这里,就没受到特殊关照吗也?她的军阶比微臣都高,她的俸禄也是无人能及。当然,微臣不是攀比,微臣只是说,凭借您喜欢她的缘故,又取得先皇和先皇后的信任,得到现实的利益,这和她说的不希望受到特殊照顾,好像相互矛盾啊。”严庄说。 “严爱卿啊,朕可不可以这么理解?就是说,杨啸她,本来不喜欢被照顾,但是她情不自禁地爱上了朕,慢慢地就放下了当初的坚持,对朕给她带来的特殊化就欣然接受了。女孩子嘛,没有几个能拒绝男人对她的殷勤。你是过来人,你应该比我懂。”安庆绪说着,还笑了。 “陛下,就算这些都不能让您对杨啸将军产生些许怀疑,但是有一件事,微臣想提醒您,她当初和那段氏关系很亲近的,段氏送给她一件非常贵重的狐裘,到头来,她又极力主张您处死段氏,您不觉得这样的女子太有心机吗?”严庄说。 “这个嘛,爱卿,你多虑了。那胖婆娘当初是想收买乐乐当她的眼线,帮她搞掉我,辅佐她的儿子安庆恩取代我。乐乐她都跟我说了,她还为了打消那胖婆娘的疑惑,编谎话说她在老家已经订婚了,不让胖婆娘知道她要嫁的人是我。”安庆绪说到这还很得意的样子。 “陛下。”严庄又跪下了,“陛下,她不是跟人订过婚,她是结过婚。陛下,老臣已经查到她的真实身份了,您想听吗?老臣担心,一旦说出她是谁,您会吓到啊。” “她是谁?你说。朕怕什么?朕是天子,朕什么都不怕,还会怕一个女子吗?你快说,她是谁?”安庆绪说是不害怕,但是那表情分明非常紧张,而且还从桌案后站了起来,探着身子问地上跪着的严庄。 “陛下,老臣还是不能说出她的真实名字来。老臣还想问陛下一句,您认为她是喜欢您才留在这里吗?她同先皇的关系又是怎样的?微臣分析,她留下来的真实目的就在先皇身上,她这么多年都是为了那一个真实目的。”严庄抬头看着安庆绪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快告诉朕,她不叫杨啸,叫什么?”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一百一十五章 圈套 安庆绪催问严庄杨啸的真名,严庄还是不敢说出那个惊人的名字,因为他刚得知时也是惊得够呛,既不敢相信,又感觉这当中太离奇。但,严庄还是确定了这个女人的真实身份,也分析出她在这里跟着军队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全都是为了杀死安禄山这个真实目的。 严庄分析,既然安禄山已死,杨啸要走的时间也就不远了。就算这个女子如今已经对他们大燕国江山没有什么现实的和潜在的威胁,但是她真正的威胁却是对皇上安庆绪。皇上对她可谓真心真意,她对皇上呢?说穿了就是利用。这回利用完了,拍拍屁股就走人,那可是活生生地摘走了皇上的心啊! 严庄还是不忍心伤安庆绪的心太重。对于这个小自己很多的少主,严庄有着亦君亦友、亦子亦弟的情感。作为一名职业军人,严庄在最初跟随的主将安禄山那里没有得到应有的重用,四十多岁了都得不到施展,只能当个安禄山的仆人、随从。 是少将军安庆绪,给了他施展才能的天地,成就了他打大仗、硬仗、漂亮仗的叱咤疆场的成就感,让他感觉到又焕发了青春。安庆绪对他有知遇之恩,而且安庆绪这人的xìng格和他爹也完全不同,安禄山粗暴跋扈,从来凡事都要唯他独尊;安庆绪温和包容,经常询问别人的意见。在安庆绪身边,严庄找到了真正被尊重的感觉。 这回这个青年人当上了一国之君,严庄还要发挥他老骥伏枥的精神,辅佐少主不但坐稳江山,还要统一华夏。所以,少主的婚事也是大事,那关系到他能否安心、舒心地干好大业。 于是严庄又想了想,说:“陛下,老臣别的就不多说了,老臣只提醒陛下一句:杨啸将军来军中的目的是杀死先皇,她对先皇有宿怨,她或许接近您是为了帮助自己完成计划。还有,她的目标达成了,她就要离开这里了。不信您就特意放开一个口,看她走不走。若她不走,那就是老臣错了,说明她对陛下是有感情的,老臣就抓紧替陛下张罗大婚;若是她走,老臣奉劝陛下不要阻拦,那就证明了老臣的判断,她的目标实现了,她对陛下只是利用。” 严庄跪着说完,自己站起身来,立在了安庆绪的对面,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5 章 着眼睛看着安庆绪还站在桌案后发呆。 安庆绪怔怔地站了半晌,又问:“你还没说出她叫什么?快,告诉朕。” “陛下,老臣不要说。”严庄说。 “快说,恕你无罪。”安庆绪急了,“哪有这么吊皇帝胃口的?不想说你还刚才说一半,那不诚心要急死人吗?” “陛下,她不叫杨啸,杨啸只是她的假名。她姓杨不假,但她的真名叫杨心” 啪!房上的一块瓦突然掉落下来,不偏不倚正砸在严庄的头上。严庄应声倒下,鲜血顺着老将军的脖子流了下来。 “来人,快宣太医!”安庆绪一边大声命令,一边快速从桌案后走过来,俯身查看严庄的伤势。 安庆绪没想到一块瓦片会伤人多么重,他本能地以为,只是皮外伤,叫太医来包扎一下就是了。没想到他一看吓了一跳,严庄的白眼仁翻着,样子很吓人,他下意识地伸手试了试鼻息,严庄已经停止了呼吸。 “严庄!严爱卿!你快醒醒!你还没告诉朕她叫杨心什么呢?”安庆绪大声喊道,却再也没有了答案。严庄死了,留下一个大大的问号在安庆绪的心中。 “吩咐下去,厚葬严爱卿。还有,严庄死的事,不要让杨啸将军知道。这段时间除了朕亲自吩咐的事,任何人都不要去打扰杨啸将军休养,有任何事情,都由朕亲自去她那里。”安庆绪吩咐。 没人会想到皇上开始怀疑杨啸将军了。所有人都只管按皇上的金口玉言行事,有爱猜测的人还以为杨啸将军和严庄将军素日关系不错,严将军突然死于意外,皇上怕杨将军伤心难过呢。 “陛下真是体恤杨将军。”连宫女都私下羡慕地议论,“陛下和杨将军都与严老将军感情要好,等大婚时看严将军不到场,杨将军问陛下,陛下还能再瞒着杨将军吗?” “是啊,陛下都好几天没来看杨将军了,准是不敢来,怕掩饰不住让杨将军看出来。”太监也附和道。 “你们说什么?陛下来过吗?陛下有好些天没来咱们宫里了,你们知道陛下最近在忙什么吗?”杨心怡刚在桌上画完第十条杠杠,听到宫女和太监小声议论,就出来问道。 “回将军,陛下在忙于处理国事。”他们只能这样回答。 “哦,我知道他忙。给我更衣,我要去看看陛下。”杨心怡等得心里发慌,她的第六感告诉自己,安庆绪对自己有什么不同的想法,是反面的。 下人连忙帮她更衣打扮,杨心怡出门从来不许宫女跟着,所以下人们也习惯了,不敢违逆她。她出了自己的宫,突然想起有些天没去马厩看过她的大红马了,还有哥舒奇茂的白马生下的它们的小马儿。于是,她先奔马厩而去。 “大红神。”杨心怡近来情绪不高,看到她的马儿能稍许好一些,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我来看看你,你是不想你那白雪公主了?你的马儿子呢?让我看看它,是不是又长高了?你的小红宝贝是像你呢还是像它妈妈呢?” 哥舒奇茂的大白马生的小马在毛色上随了父系,也是大红色的,只是肚子下的毛是白色的,刚生下时个头小,像个玩具马似的,杨心怡那时经常来马厩看它。一晃哥舒奇茂都骑着大白马走了好些日子了,她一直盼着高适来,却一直没有消息。 她先拍了拍大红马的身子,又绕过去看了看小红马,帮小家伙添了些料,这时她发现大红马先四处望了望,又做出了要对她说话的举动。 “大红神,你说吧,这里没人。”她把耳朵凑了过去。 “不要逃走,安庆绪在考验你。”大红马这回说出了完整的句子。 哦,安庆绪果然对我有了疑心,怪不得他都不来看我,故意冷淡我。是有人说我坏话了,还是他发现我不爱他了?也好,免得他对我逼婚。可是,高适也不来接我,大红马又说不让我逃走,那我总不能这么困在这里啊。 她摸了摸大红马的头,感激地拍了拍它的背,又把嘴贴在马儿的耳朵上,说:“那我该怎么办啊?” 问完,她又赶紧把耳朵凑到马嘴上。只听大红马又说:“等高适。” 杨心怡笑了。大红马每次说的话都是真的,是高适快来了。 她就高兴地出了马厩,心想,既然安庆绪对我冷淡,那就冷淡好了,正好不会被逼婚,我求之不得呢。不去看他了,直接就回去休息,等着高适来接我。 她往自己的宫中走着,迎面来了一员武将,她认识,以前在军中就比较熟悉,那人见了她,恭敬地行礼,然后问她:“杨将军这是去找陛下吗?陛下在西门,听说有人来给陛下送了军马,陛下还说想请将军去鉴赏呢。” 西门?那不是正对着出城路口最近的那个门吗?有人来送军马,肯定是从城外来,送到西门最方便。好啊,好久没出来散心了,也好久没见安庆绪了。就去看看那些马,方便的话骑上遛一遛,再顺便观察一下安庆绪的态度,证实大红马说的,看他是不是对我有了异心。 杨心怡来到北门,果然有马,却不是一批,而是一匹,高高的白马,很威风,一看就一匹好马。 哼,就一匹马,什么人给安庆绪送的,也太小气了吧?她摇了摇头,既然已经来了,就看看这匹马吧。她走过去,靠近那马,裙摆却被从马下面拽了一下。 什么人?她惊了一下,低头看,没有人,地上有一封信。 她拾起信来,心里明白了刚才是有人来送信,蹲在了马下,拽完她的裙摆放下信就悄悄溜走了。 她打开信就站在原地看:杨将军,马是你的,奔出城口,有人接应。 什么意思?高适派人来接我了?刚才大红马说让我等高适,那就是高适来了!好啊,高适他进城来不方便,怕被人认出来,就给我备好了马,他来得真及时,正好安庆绪开始怀疑我了,下一步说不定还要杀我呢,我这就骑上白马,走人! 她从第一眼就看出这白马的名贵,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她收好信,解开马缰绳,翻身上马,就想奔那条出城道而去。 “不能逃跑,安庆绪在考验你。”耳边又响起了刚才大红马对她说的话。 对啊,这分明就是个局!我怎么这么轻易就上当了!哎,都是逃跑心切,差一点儿就中了安庆绪的圈套!我就是走,也得骑着我的大红神走啊,也不能骑着这么匹来历不明的马走啊。 幸亏醒悟得及时。杨心怡于是拨转马头,朝宫内方向而来。 她心里明白了,那个刚才跟她说话的军人,告诉她上西门来,不正是安庆绪派来给她下套的吗?这会儿说不定都有人埋伏好了,在她出城的路上,在城门口,好多的神箭手、刀斧手都准备好了,只要她一逃,随时都会对她痛下杀手! 杨心怡后怕得出了一身冷汗。 其实,的确有埋伏,但没有那么多刽子手,只有一人,就是安庆绪。也不是在路上,而是在宫门内,就在暗处看着她,看她是往什么方向走。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一百一十六章 疑点 安庆绪就躲在门内右侧的亭子里观察着门外。他给杨啸备了马,马鞍桥下连行李和盘缠都给她带得很丰厚。他的内心是很痛苦的,他器重、信任的严庄死了,死得蹊跷。临死前又给自己留下道那么难解的题目,他宁愿相信严庄,所以忍痛来考验乐乐。可他更不忍、不甘心怀疑乐乐,却也不得不按照严庄的建议,故意试探着放她一回。 安庆绪根本没给乐乐在路上设什么埋伏,她如果想走,就放她好好地走、顺利的走。他给她备的马是最好的,即使不能跟她的“大红神”相比,不会指挥马阵,却也是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他所能弄到的最好的战马了。 他给她带了好多银两,就算她跑到长安,路上住最好的店、吃最贵的东西,连有可能遇到任何打点都该足够开销了了。他给她带了随身的衣服和用品,甚至连女孩子的必须品他都考虑周到。做这些,他没吩咐任何人代劳,都是他亲手打进包裹的。 他一是不想把这些泄露给任何人,更深一层的,是他恨不得把自己的心也装进包裹,随心爱的女人而去。他一边装东西一边掉眼泪,他既盼着乐乐能留下来,又怕她真的决绝离开路上受苦,所以东西装了一件又一件,就像慈母为即将远嫁的女儿打点嫁妆,既不舍,又舍得不舍让这个人离去,却舍得将最好、最多的东西随她带走。 安庆绪准备好一切,吩咐一个他信任、和杨啸也相熟的军人,没jiāo代过多,只说自己去西门看新进的军马,若他遇到杨啸将军,就说请她也去鉴赏马匹。至于那个往地上放信、拽杨啸衣角的小孩,是他临时在门口喊来的,那小孩都不知道他就是新继位的大燕国皇帝。 整个一个“局”布置好,安庆绪就一个人躲进了亭子。这里视线正好,能把门口里外的一切看得清楚,站在亭子的角落里还便于掩护,没人会想到这大白天的谁会闲得待在亭子里,更想不到这人是日理万机的新皇帝。 安庆绪看见杨啸一个人出了西门,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看见杨啸低头捡信了,他看见她翻身上马了,他看见她的马头朝着出城的路上去了…… 安庆绪只觉得自己脑袋嗡的一声,眼前什么也看不见了。他的喉咙发咸,胸口发闷,一个干呕之后,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溅到了亭子的栏杆上。他感觉要站不住了,伸手扶了一下栏杆,手也被鲜血染红了,他把头靠在栏杆上,眼前还是发黑,额头上也沾上了点点血迹。 他再次恢复视力时,杨啸已经骑着白马从亭子前经过了。 啊!乐乐,你没走?! 是啊,乐乐她爱马,见到这么好的马儿怎么可能不兴致勃勃地骑一骑呢?她翻身上马只是想试试这马,这不是,她骑上马都没远跑,直接就骑着回宫来了! 安庆绪心中大喜,乐乐她果然是心里有我的!乐乐她是爱我的,严庄也许不想凭空诬陷乐乐,严庄他一向也和乐乐相处融洽,他也许只是为我初登大位多着一分担忧,想替我查清楚身边所有嫡系人物的底细,为我多一分稳妥罢了。 严庄他到底查到些什么?现在他人死了,都没来得及向我做详细汇报。还有,他死得那么突然、那么蹊跷,自己暗中吩咐人调查那天房顶瓦片突然掉落的原因,还没有人来汇报呢。 安庆绪又思索了片刻这些事,杨啸已经骑着马走出一段路了,看方向她是奔马厩去了。安庆绪刚想出来喊她,让她等等自己,他都整整十天没见到她了,他一直在克制着自己想她、想拥有她,这回瞄到她的身影,他先是矛盾、担忧,当他看到她骑着马又回来时,就再也抑制不住内心对她的爱恋,真想追上去抱住她! 可是严庄,严庄他终究是横在自己和乐乐中间的一根刺。得查清楚严庄的死和乐乐到底有没有关系,怎么就那么巧,庄他刚要说出杨啸的真名,那瓦片恰好就落在严庄的头上,而且一下就要了他的命? 严庄说杨啸叫什么?“杨心”看样子不是叫杨心,后面应该还有字?杨心什么呢?女孩子的名字中间带个心字的不少,单凭这一个字,而且还不知道是哪个心字,可能是“心”,也可能是“新”,还可能是“欣、昕、馨、歆、鑫……”等等,太多了。 严庄他还说,我听到那个名字会吃惊,“杨心”什么呢?看来是个很出名的名字了?这大唐社会的出名女子也不少,姓杨的,叫杨心什么的,都有哪些名字呢? 安庆绪就站在那儿想着,杨心怡已经走远了,他还是没想起脑海中关于“杨心”的名字来。 不好,乐乐她牵着马去马厩,如果她拴马的时候看到马鞍桥下的行李,万一她再打开看,那些衣服和用品,都是为她量身定制、精心准备的,她会怎么想?她能猜到是我要送走她吗?她会怎么想我,我这么多天不见她,这还给她设局,她那么聪明的女子,一定会察觉到我对她已经心生嫌隙了! “乐乐!”安庆绪喊了一声,就跑出亭子,奔马厩而去。 这里是他的皇宫,一个皇帝,身边不带任何随从,只身一人在院子里撒丫子地跑成何体统?就算是普通下人,这么疯跑都格外显眼,何况是他穿着龙袍呢? “皇上。”果然有人过来了,而且眨眼之间人就越来越多,之前还安静的西园迅速就聚来了好多人。 “皇上……” 所有来的人纷纷跪下给他请安。 “都起来吧。”他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叫邱松来。” 他这样吩咐,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找个人过来谈公事,那才是皇帝应有的样子。否则这大白天的,他不在大殿上处理政务,不到军中视察军情,也不在书房找官员谈话听汇报,而是在院子里疯跑,那不成了“昏君”“疯君”了? 邱松是他信任的一员将领,从很早就跟着他。这回严庄突然意外身亡,他就是安排这个人暗中调查。他也的确想找他问问进展了,这都好几天了,邱松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但还都没有对这件事的根本有实质xìng进展。 有人应声去请邱松了,其他人还都跪在原地,紧张而惊恐地看着他。 “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咋都这么盯着朕看,朕的脸上有什么好看的吗?”他发现这些人看他的目光都很异样,不像正常的尊重与敬畏。 “陛下,您受伤了?”有胆大的太监走上前,想替他擦额头上的血迹。 哦,他才想起来,刚才自己吐血了。乐乐,都是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6 章 了乐乐,乐乐她现在还在马厩里吗?她有发现那马鞍桥下的包裹吗? “让邱松去马厩见朕。”他放下话,大步去了马厩。 那大白马果然在马厩里,就拴在离杨啸的红马“父子”不远的地方。安庆绪凑近了看,那白马上的行李不见了。 乐乐,一定是乐乐她把行李取走了。乐乐,对不起! 他想即刻去找她解释,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她,然后向她忏悔,说自己丝毫不怀疑她,求她原谅自己,求她留下来陪他。这么多年在一起,他已经习惯了身边有她,每次她短暂地离开自己,他都像丢了魂魄一般。这回自己终于登上大位,他早就发誓再也不许乐乐离开自己。没有她,他觉得周围都不再有空气,连阳光也不见,满那儿都是黑暗的。 他转身就要去找杨啸,一猛劲,正和别人撞上,碰到了额头。 “参见陛下。臣罪该万死,冲撞了陛下,请陛下恕罪。” 是邱松,是他吩咐人家来马厩见他的。 “恕你无罪,起来吧。”他觉得满眼直冒金星,这一下撞得不轻,其实对方也是眼前发黑,他那钢铁似的额头撞上谁都够呛,何况邱松还紧张害怕得要命。 邱松缓过劲儿来更害怕了,陛下的额头上有血迹,那是自己给撞破的吧?他连忙再次跪倒,一个劲儿地磕头:“陛下,臣罪该万死,撞破了陛下的龙头,请求陛下降罪。” “起来说话吧。邱爱卿,朕找你来,是想问你,严将军的事查得怎么样了?”安庆绪直接问正事。 “回陛下,微臣刚刚去御书房找您,就是想向您汇报此事。”邱松看了看四周,他是觉得,如此机密的情况,不该在这样的场合汇报。这马厩是半敞开式,保不齐有人在外面偷听。 “你查到消息了?快讲!”安庆绪催他。 邱松不敢拒绝,刚才碰破了皇上的龙头都没降罪于他,这回要是不按圣意立即汇报,那才是自寻死路。 “回陛下,微臣已经查到,严庄将军意外被掉落的瓦片砸到,本不会致人死亡。是因为,那瓦片上藏着暗器,是七枚钢针,直接就刺入了严将军的项颈,穿透动脉,致人失血过多死亡。还有,那瓦片上也涂抹了dúyào,就算七根针都刺不中要害,也能使人中dú身亡。”邱松没敢站起来,继续跪在那里汇报道。 “喔,看来凶手是一定要致严庄将军于死地了!”安庆绪愤恨地说,“查到凶手下落没有?” “回皇上,正在查。微臣从那瓦片上的dúyào入手,正在调查dúyào的来源。那种钢针不少武人都用来做暗器,很多兵器铺就有卖,便宜得很,所以查起来困难些。那dúyào,却是罕见的dú,不是洛阳本地的。”邱松说。 “查到线索没有?什么人能搞到这种dúyào?”安庆绪问。 “陛下,微臣查到一些蛛丝马迹,但是不足以下定论,况且,微臣也不信。”邱松说话有些发颤了,跪在那儿都发抖了。 “你说,哦,这样,你起来,趴到朕的耳边来说。”安庆绪也意识到在这里说话欠妥了,但也不能承认自己大意了,只好让邱松用耳语汇报。 “是。”邱松站起身,走到安庆绪的身旁,踮起脚跟。他比安庆绪个头稍矮,翘着脚不是很舒服,就下意识地往马厩跟前的柱子靠了靠,那正是拴大红神马的柱子。 “回陛下,微臣查到,那种dúyào,杨将军的房间里有。”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一百一十七章 反目 安庆绪的心脏忽悠一下子,他也下意识地扶住了那根拴马桩。 “朕不信!”他说,“她的房间,朕每天都去,如果有那种东西,朕会不知道?再说,她这段时间就没出过宫,不可能是她亲自下手。就算她安排人,她身边都是朕可靠的人,谁会替她干这种事?” 安庆绪口上为杨啸开脱,心里却在打鼓:乐乐她的来历的确成迷,那天严庄汇报,严庄的种种疑问、猜测,自己从来没把那些当回事,可是严庄那么严肃地提出来,又恰巧说到最关键之处离奇遇害,难道说,乐乐她纯洁的外表下,真的藏有什么他所不了解的秘密? “陛下,臣也深知这事非同小可,不敢妄加猜测,刚才臣也说并不确定,只是,那yào,在杨将军的房间找到了同样的。”邱松又跪下了。 “这事,除了你我,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还有,严庄将军的府上,特别是书房,有关他查到的证据,也由你亲自去,把所有的材料全部拿来,送到御书房。还有,查一下杨茂。” “陛下,臣请皇上给个特许,可以查任何与此案相关的人。”邱松说。 安庆绪没答话,没说准,也没说不准。 安庆绪转身出了马厩。他没有去杨心怡那里,他不敢见她。这个女子,自己见了她就深陷她的情网,不能自拔。只要一见她,哪怕不说话,不碰她,就只看着她、感受她的气息,就足以让他推翻刚才所有的决定,恨不得把那些所有对她不利的说法全都一五一十地坦白地告诉她! 杨心怡将那匹白马送去马厩,往拴马桩上拴时,一眼就看到马鞍桥下挂着个大大的行囊。 这安庆绪,考验我逃不逃跑,还给我准备了行李呢,这人,怎么还婆婆妈妈的?她庆幸刚才听了大红马的话,没有陷入他的圈套。这行李,我是拿走,还是留下呢?她没想好主意,又过来问大红马。 “大红神,那个包裹,我留在这儿吗?”她趴在大红马的耳朵上说。 “带回去。”大红马明确地回答她。 “好,听你的。”她又趴在马耳朵上回了一句,过来从白马那儿取下包袱,回来又摸了摸红马的脑袋,回去了。 杨心怡回到房间打开包裹,嚯,这么多、这么全!安庆绪,你是真要送我走啊?这些衣服、这些用品,我就是在路上走一个月也够用了!还有这些银子,你就把它们放在门外,也不怕别人偷了去? 哦,刚才一定是有人监视自己,自己若是不去,自然也会有人拿走包裹,牵回马。安庆绪会派什么人监视自己呢?那自己在这里的处境可就尴尬了。被人知道她成了皇帝的怀疑对象,很可能就会有人借机除掉自己。 用什么办法害我呢?曾经那胖皇后就给自己下过dú,好在肖太医提前给了解yào。这回若是再有人下dú,那我就必死无疑了。 dúyào?对啊,我手头就有dúyào,都差点儿把它忘了,自己中dú时都没想到它,一直藏在箱子底下呢。那yào剧dú,只有奚族的大山里有。奚族人管那yào叫“没yào”,功效非常神奇,单用是dúyào,和灵芝搭配,就能解百dú。 自己和李延宠在一起时就知道那yào。那次回到奚族,上山给哥舒奇茂采灵芝,无意中发现了那种dúyào,就随手采了一些。怕被谁误用到,还特意和哥舒奇茂用剩下的那一小块灵芝放在了一起。 哎,若是有人再给我下dú也不怕,我有“没yào”,估计奚族人给它起名时,意思就是说有了这种yào,再没有比它dúxìng更大的yào了,所以叫“没yào”。 杨心怡开始翻自己的箱子,想找出那dúyào看看,却怎么翻都找不到了。 “谁动了我的东西?”她高声问了一句,却没有人回答。 平时只要她开口,立即就会有太监、宫女过来听吩咐,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连一个人搭话都没有? “杨将军,您是找这个吗?”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她听着本能地头皮麻了一下。 “哦?是邱将军,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没人通报一声?”她站起身,却觉得邱松今天的表情有些奇怪,甚至有些让人不寒而栗。 “杨将军,这‘没yào’,是奚族特产的剧dúyào物,您是从哪儿得来的?还有,严庄将军被害时,凶手也准备了这种dúyào。”邱松的目光像剑一样,透出了凛凛寒光。 “邱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像是在审问我?你刚刚说什么?严庄将军被杀了?什么时候的事?我从太后娘娘薨逝的那天晚上,哦,不,是第二天早上,见过他之后就再没见到他人,连陛下登基他都没在场。他是在哪里遭人暗算的?”杨心怡很惊诧,她的确不知道严庄死的事。 “杨将军,末将的军阶比您低好几个级别,怎敢审问您?末将只想请教杨将军,这‘没yào’是从哪里来的?将军存着这种剧dú之物,打算用在谁的身上?将军有这种yào,还有什么人知道?”邱松一连串的问题,句句都像是审讯,弄得杨心怡好不舒服。 是安庆绪派他来审问自己的?安庆绪,他是彻底跟我撕下脸皮了!先是冷淡我,十几天不来见我;刚刚又用马和行李考验我是不是要逃走;这回干脆派人来审问我了。 我是参与杀了你爹,但是你也有份啊。这回突然派人来审讯我,还含沙shè影地,好像严庄的死和我有关?我连严庄死了都不知道,这还是刚刚听说的,你却想栽赃给我! 天啊,人心不可测。安庆绪,你先前装得那么像,好像爱我似的。你是在利用我啊,利用我帮你夺取皇位,帮着杀死你爹安禄山,然后你就找个理由把我除掉! 哎,别人害我,还有一线希望逃脱。如今安庆绪是这里的皇上,我在人家的地盘,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ròu,除了任人宰割,还能怎样! 想到这里,杨心怡干脆豁出去了。反正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既然回到大唐了,两个目标,杀死安禄山和回到李延宠身边,如今已经实现了一个,李延宠还根本不记得我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和安庆绪翻脸又如何?反正横竖都是一个死!这回死可不能像上回被奚族砍头那样窝囊了,就给他来个鱼死网破! “行啊,邱松,有种。安庆绪派你来给我制造冤案,你还就真来。你不是要诬陷我杀了严庄吗?行,你们就定我的罪啊。我什么时候、在哪儿、是把dúyào给他下到酒里还是水里,我是出于什么目的害死他,你都给我说清楚啊!”杨心怡突然高声喊道,大步冲到自己的桌案上方,摘下宝剑,刺啷一声就拔出了剑鞘。 “姓邱的,你要忠于你的陛下我管不了,但是姑nǎinǎi也不是好惹的!你们随随便便把严庄弄死,然后再找我当替罪羊,你们这是设连环计啊,是把所有知道底细的人全都灭口是吧?走,我这就去找安庆绪,要死就来个同归于尽!” 杨心怡越来越明白了,是安庆绪,一登基就急着处理帮他害死他爹的人,生怕这些人给他泄露出去杀父的秘密。这个小人,装了那么多年,这回终于露出真面目了。 想到这儿,她一把薅起邱松的脖领子:“邱松,你别美,看来你也知道了那件事,我死了,下一个就是你!” “哪件事?什么事?杨将军,末将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末将只是来问问杨将军没yào的事,多有冒犯,末将告辞。”邱松被她的这些激烈反应弄懵了,他的确是怀疑杨啸,刚才特意向安庆绪请旨,要求查一切有关的人。皇上没给他明示,他以为安庆绪是默许的,他了解杨啸在安庆绪心目中的地位,但凡安庆绪反对,都会命令不准的。既然没有反对,那就是可以查她了。 邱松灰溜溜地走了,他没问出想要知道的线索,却把杨啸给惹怒了。他是个谨慎的人,一边走一边回味刚才杨啸说过的每一句话,看来她不像是说谎,似乎真是不知道严庄的死讯。陛下说得对,杨啸一直在宫中,她没有亲手去弄那房上瓦片,她很容易找到那个时间不在场的证据。 可是,她藏着那dúyào,还那么紧张地在找,又是什么缘故呢?还是有疑点,可只凭她有dúyào,就推断她是害死严庄的凶手,似乎也还差不少环节啊。 杨心怡气坏了。刚才她那么高声发火,把宫中的太监宫女都吓坏了。她还从来没这样过,刚才邱松来,不让人通报,直接就站在她门口,还突然就那样对她说话,这回下人们都看出来了,将军是和陛下闹别扭了,刚才发火直接都叫皇上的名字了,这可不得了! 这些人都是安庆绪的人,早有人溜出去给皇上送信去了。安庆绪回到书房,想起刚才邱松最后那句请求,他当时没说话,是心里乱,没顾上接他的话茬。想想那邱松办事一向认真,万一他以为自己是默许他,他说乐乐的房里有那dúyào,会不会去查乐乐啊? 那可不好。自己和乐乐已经开始有误会心生嫌隙了,要是邱松再去她那里查问什么,乐乐再把那都记到自己的头上,可就彻底伤了感情了。邱松,你可千万别范虎啊! 安庆绪正在担心,果然一名太监呼哧气喘地跑来了。他一看是乐乐宫中的,立即明白了八九分。 “是不是邱松去过了?杨将军怎么样?有没有生朕的气?”他一边起身朝外面走,一边问那太监话。 “回皇上,将军她骂了您。”那小太监战战兢兢地说。 “骂朕什么?”安庆绪边快走边问。 “将军说,您利用完她就要除掉她,还说您和邱将军陷害她杀了严将军,还说,还说要跟您同归于尽。”小太监吓得要命,撞着胆子小声说。 “坏了,要出大事!”安庆绪不顾体面,拔腿开跑。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一百一十八章 辞行 安庆绪拔腿刚跑出御书房,迎面就和什么东西撞上了,正撞到他的肚子,疼得他连忙用手捂住,本能地“啊”了一声。定睛一看,是撞在了马头上,正是杨啸的大红马。马的旁边,站着杨啸,手里牵着马缰绳,眼睛瞪着他,见他撞得那痛苦样,都没问问他疼不疼、要不要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7 章 “乐乐,你这是要骑马出去吗?”安庆绪的表情痛苦而尴尬。 “陛下,杨啸特来向您告辞。末将在这里多有打扰,谢谢陛下为我准备的行李和盘缠。就此别过。”杨啸一边说,一边拍了拍马鞍桥上挂的包裹,就是之前从那白马上拿到的安庆绪考验她用的那个,示意让他看,然后就牵着马头朝相反方向,准备上马。 “乐乐!”安庆绪急了,上前一把夺过了马缰绳。 “陛下还有什么吩咐吗?还是认定了我是杀死严庄将军的凶手?若是认定了我是凶手,那就把我抓进大牢好了。严庄的死我是刚刚才听邱松将军说的,你们yù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也不喊冤、不要证据了,你们直接砍我的头便是。”杨心怡干脆转过身来,面对着安庆绪,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乐乐,我这段时间太忙,没去看你,你别怪我啊。有什么事,咱们回去说。走,去你那儿。”安庆绪一下子态度软了下来,有点儿央求她的意思了。 杨心怡面对他,正看到他身后邱松,顿时火气上来了:“邱将军,原来你在陛下这里告我的黑状!你可拿出我杀人的证据了?我宫里的人你刚才也都审问过了,他们也不知道严庄将军遇害的事。我还没弄明白,我箱子里的东西,您是什么时候当做物证取走的?我杨啸身为大燕国的高级将领,箱子里的私人物品不翼而飞,都不知道是什么人、什么时候、通过什么方式进到我的房间拿走的?” “乐乐,来,咱有话到书房里说。”安庆绪上前拉她的手,又对门口候着的太监说,“来人,把杨将军的马送回马厩去。” “行,马先送走,行李留下,我要谢谢陛下对我如此周到,这行李,一看就是陛下亲手给杨啸准备的。”杨心怡摘下包裹,安庆绪要接过去,杨啸一甩他,自己气哼哼地抱着包裹,跟在他的身后进了御书房。 “乐乐,来,消消气,你一定是误会了,邱松他不是那个意思,是朕吩咐他查严庄将军遇害一案。你知道,邱将军他一向办事认真,又不善于变通,所以可能冒犯到你了。”安庆绪亲自给她倒了杯茶,送到她的手上,还轻轻拥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到榻上。 邱松灰溜溜地站在门口,都不敢正眼看皇上和这个女人。 “陛下,自从太后娘娘薨逝,我就没见过严庄将军,您登基大典上他就没来,我还奇怪这么重要的场合怎么能少了他?刚刚才得知,严将军那时就遇害了。”杨心怡说着,流下了眼泪。 “严将军和我曾经并肩战斗,是多年的战友,他为大燕国的建立出生入死,终于陛下登基了,他却没等到这一天,被人杀害了。但不知是什么人、为了什么杀害严庄将军?又为什么,非要把杀害将军的罪名扣在我的头上?这个人,一定是居心叵测。严将军与我都是陛下的嫡系部队将领,都是陛下信任的臣子,他们能先杀严将军再诬陷我,怕是真正的矛头是对准了陛下您啊!” “咳,咳”邱松尴尬地先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说,“杨将军,您怕是误会了。严庄将军并非没赶上陛下登基就遇害了,他是在陛下登基之后遇害的,就死在陛下的眼前。” “啊?何人如此大胆,敢在陛下面前行凶?陛下,凶手的目标怕是不在严庄将军,而在陛下您啊!”杨心怡瞪大了惊恐的眼睛,不由自主地隔着桌案,拉住了安庆绪的手。 “乐乐,我没事,别怕。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安庆绪感动得更紧地握住了她的手,都想上前抱住她了。 “邱将军,你先下去吧。你也看到了,杨将军都不知道严庄遇害的时间,不可能她是凶手。你去查查严庄的府里,看有没有可疑迹象?”他是要打发邱松走,他现在想拥抱心上人,刚刚杨心怡这么拉他的手,他觉得心潮澎湃,难以抑制。 邱松慌忙施礼告退,一出门,就禁不住摇头叹气。心中说:“这个皇上,见了这个妖女就方寸大乱。就算严庄的死和她无关,这个女子也绝非善类。她若是没有疑点,我绝对不信。” “乐乐,让你担心我了。我这阵子太忙了,所以没去看你,你别怪我,好吗?”安庆绪心里有鬼,走上前蹲在杨心怡的膝前,把手放在她的膝盖上,没敢正视她的眼睛。 “知道你忙,忙着查我、试探我、考验我。你真是太忙了,连我的行李都准备得这么周到、这么贴心,我刚才都哭了,也不知道是感动得还是伤心得?”杨心怡盯着他的脸,说得他的脸一阵的红。 “乐乐,都怪这个邱松。”安庆绪索xìng把坏人都推给邱松来当,其实考验她是否逃走是严庄的主意,这回他也一并都安在了邱松的头上。 “你呀,什么都好,就是这个没主意,真让我不放心。我刚才真都想不来辞行直接就走了,却还是惦记着你。你这个谁说什么你就信什么的弱点,可让我怎么舍得把你自己留下?”杨心怡扶他站起来,怪嗔地瞪了他一眼。 安庆绪的心里瞬时涌起一股热流。 “乐乐,都怪我,让你担心了。你不要走,不要把我自己留下,求你了,陪着我,我不能没有你。”安庆绪紧紧拥抱她。 杨心怡挣脱了他。 “你呀,说什么呢?还说什么别把你自己留下,你不是有邱松这样的肱骨之臣吗?我走了正好没人碍眼,没人知道你的秘密了。刚才邱松去审问我,我真以为你是要杀我和严庄他们灭口呢。庆绪,杀你爹的事只有你、我、严庄和李猪儿知道,要是我和严庄都死了,就剩下李猪儿了,你是不是接下来也要杀他?”杨心怡放低了声音问道。 “乐乐,你胡说什么呢?我能杀你?这么说吧,咱俩之间,只有你背叛我,不可能是我背叛你!不信我现在就发誓:我安庆绪,此生若是背叛了杨啸,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庆绪,不许你发这样的dú誓!”杨心怡连忙伸手捂他的嘴,安庆绪一把夺下她的手,把自己的嘴贴在了她的嘴上…… 杨心怡心里一阵慌乱。这么多年了,她问过自己的内心,对这个男人,有没有喜欢、爱慕的情愫?问过很多次,每次都不得不承认,是有的。每次与他近距离、甚至零距离接触,她也有过难言的悸动,可每次她都用理智战胜了自己,因为自己是“有夫之fù”,身边的这个男人就算再有魅力,也不能有违fù道。 那天晚上,安庆绪在床*上紧紧缠着自己,她的心剧烈地跳,却使劲地闭着眼睛,不敢看他,怕自己被他的眼神电到不能自拔,紧闭着嘴唇,怕他来瓦解她的坚持。结果,安庆绪还是顽强地一次又一次地用他那颤动的舌头发起进攻,就在她最终快要投降的一刻,他妈自杀了,是他妈的死成全了她的贞洁。 这回,他又一次发起进攻了。她妥协了。 她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充分的理由:为了保命。要让安庆绪信任自己,并帮自己摆脱来自别人的恶意伤害,给自己赢得生机,进而全身而退。 他已经对自己冷落这么久了,他已经在怀疑她、试探她了。那边邱松步步紧逼,自己在这里身单力孤,必须要有个靠山。之前利用他是为了杀他爹这个大仇家,如今再利用他一回,帮自己先保全了xìng命再说。 “乐乐,我盼这一刻盼了太多年了!我真幸福!”安庆绪终于吻到了朝思暮想的佳人,他的脸上现出从未有过的红润,从嘴角到眉梢到额头,全都是灿烂的。 “庆绪,我以为你真想赶我走了。其实我看到你给我打好包裹,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你不舍得杀了我灭口,不像对严庄他们。你也应该了解我和他们不一样,我不会出卖你,不会对任何人说出你杀你爹的秘密的。”杨心怡风情万种地把嘴贴在他的耳边说。 “乐乐,你认为是我杀了严庄?”这回是安庆绪推开了她,很冤枉地看着她说。 “庆绪,不是你,还能是谁?咱俩之间,你都不愿意说真话?”杨心怡的确对严庄的死讯感到突然,她说这话也是突然来的灵感,安庆绪杀严庄灭口不是没有可能,但以严庄对安庆绪的忠心,他似乎也没有杀严庄的必要。 “乐乐,严庄帮了我那么多,他早都恨我爹恨得要命,我杀他做什么?留着他给我出力多好!你说我没主意,我承认,我有时候是优柔寡断,不够果断。但是我不傻,留着严庄和除掉他,孰优孰劣,我难道心里没数?”安庆绪急着辩解道。 “这么说来,还真是有人既要害他、又要害我啊!”杨心怡有些不寒而栗,“庆绪,听邱松说,严庄是被那种叫没yào的dúyàodú死的。刚才你们还说,他就死在你的面前。会不会,这个下dú的人,是要dú死你,却误让严庄喝了你的茶呢?” 杨心怡是从邱松和安庆绪谈起严庄的死所提到的这些只字片语,得到的信息是严庄死于dúyào。安庆绪听她这么一说,更加从证据上确定乐乐她完全和严庄的死无关,不禁长出了一口气。 “乐乐,严庄不是被dú死的,他是被钢针刺到了颈部,只是那凶器上也涂抹了dúyào,邱松就是因为你的房间里也有这种dúyào,所以才冒犯了你。”安庆绪说,“不过,你刚才这么分析,我也有些后怕,也或许,那凶手真是冲我来的,他是想推掉那瓦片砸到我呢。” “什么?到底是钢针还是瓦片?还是dúyào?严庄到底是被什么害死的?”杨心怡越听越糊涂了。 安庆绪就把严庄死的经过给她讲了一遍,当然只讲的瓦片掉落的事,不能告诉她严庄是来汇报调查她的事时,刚说到那个节骨眼上,瓦片突然掉下砸死了他。 “什么?就在这里?他来御书房向您汇报事,就是这上面的瓦片,突然就掉下来了?”杨心怡抬头看着房顶,不禁主动抱紧了安庆绪,“庆绪,我害怕……”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一百一十九章 名字 杨心怡也是本能地感觉紧张,她担心这事很有可能是冲自己来的。杀死安禄山,只有有数的这么几个人知道,严庄是积极策划、直接动手、直到完成全部过程中出力最多的人,第一个对他下手必是首当其冲。那,自己作为参与者,对手要是连带着把她“一箭双雕”地干掉,非常有可能。 还有,凶手就在这御书房里杀人,目标也非常有可能是安庆绪,严庄也许是替罪羊,也许是也在死亡名单之内。不管主要目标是安庆绪还是严庄,自己作为和他们都有很多jiāo集的一份子,凶手的黑名册上,十有八九会有自己的名字。 “天啊!庆绪,这太吓人了!”她抱紧了安庆绪,本能地想抓住些许安全感。 “乐乐,别怕,我保护你。”安庆绪很紧张,刚才乐乐说凶手的真正目标是他,他也害怕。但是此刻,有心爱的姑娘就在怀里这么依赖他,他就由衷地又强大了起来,把脊梁挺了又挺,手臂抱得更有力了。 “庆绪,我分析,这凶手准备充分、作案手法多重保障,就是一定要置人于死地。还有,他能从你的御书房上动手,说明他对这里的环境相当熟悉,甚至是宫里的人。再者,他会使用奚族特有的没yào,说明这人和奚族有一定的瓜葛,一般汉人不了解这没yào的yào力,若是不遇上灵芝,就是无yào可解的剧dú。”杨心怡就趴在安庆绪的怀里,帮他做分析。 这回,这一对男女又成了合作伙伴,因为对手非常狡猾,甚至可以说神秘而强大,对他们都造成了重大的威胁。要保住xìng命,杨心怡必须依靠安庆绪。 “乐乐,你分析得极是。这不是自从严庄遇害,我的心里就一直被凶手的事困扰嘛,所以连去看你都少了。我是忽略了,以为这事只是针对严庄,是冲我的大燕基业来的。现在弄明白了,你也有危险,我真后悔前段时间都忽略你了。今天我就搬过去陪你,保护你。”安庆绪再次抱紧她,安抚着说道。 “那倒不用。我自己住了那么多天了也不见凶手光顾,看来他的主要目标还是你。庆绪,那种钢钉太常见,要查到线索很难。你和邱松把突破点选在没yào上是对的,这种yào我的确有,是我随表哥高适在奚族边境驻扎时,有一次小茂生病,请了个奚族大夫,就给了些没yào,配上灵芝就能解百dú治百病,大夫特意嘱咐,只要离开灵芝,这yào就是剧dú,无yào可解。” 杨心怡直接用这种方式,把自己有dúyào的事给澄清了。 但是,这在安庆绪的心里,恰恰给她打了一个更大的问号她提到了奚族。安庆绪打过奚族,和大王李延宠jiāo过手,那李延宠就曾经砍过他前任王妃、大唐公主的头,那公主的名字就叫杨心怡! 安庆绪自从严庄临死前没说完的那个杨啸的真实姓名“杨心”什么,“杨心”这两个字就一直在他的脑海中盘桓。他还一直没想到有哪个出名的人物的姓名是以这两个字开头的,这回她提到奚族,果然提醒了安庆绪,想到了被砍头的奚族前王妃、宜芳公主,正是叫“杨心怡”! 对啊,严庄说,一旦我听到杨啸的真实姓名准会大吃一惊,是,杨心怡这个名字,足以让任何一个人吃惊,她都已经死了多年,而且是被砍头死的,听说关于她的死还有好多恐怖的传说,比如人头挂在旗杆上,半夜里就有妖怪取走了人头,还发出人的声响;后来她的坟墓还被老虎吃了,尸体被烧了等等…… 严庄说的“杨心”什么,难道真的是“杨心怡”?这个宜芳公主、奚族前王妃并没死?她竟然就是我深爱的乐乐?! 天啊!不可能!乐乐她多可爱、多纯洁、多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8 章 丽,怎么可能是那么恐怖的被砍掉脑袋的鬼魂!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严庄他一定是搞错了,他是太担心我江山初定、根基不稳,怕我被任何不确定因素所干扰、破坏,所以才草木皆兵的。 他去查杨啸,大概是因为她的表哥是高适,担心她把大唐军队再引了来。乐乐她不会的,她若是想那么干,早就在我大破哥舒翰大军之前就引来高适和哥舒翰里应外合了。高适和哥舒翰虽然都是大唐名将,但高适出身贵族军,哥舒翰和我安军一样,也是胡人底子的部队,高适不可能好心帮他的。 对,我要相信乐乐,她不但是我心爱的女人,陪我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是我的贤内助,帮我从我那丧良心的老爹手里夺取大位,她还是我军的神马将军,为我军立下过汗马功劳,当年没叛乱时,还凭借乐乐的神马阵,在大唐皇帝那里赢得过至高荣耀。 “乐乐,你别担心,没有人怀疑你。”安庆绪想到这里继续安抚她,“邱松他只是办事太认真,还有些教条,我准许他查一切和本案有关的人,他就以为连你都包括,还翻了你的箱子。等他再来,我一定狠狠训他一顿,让他给你道歉。” 安庆绪刚才沉思了那么长时间,杨心怡心里也是忐忑的,但她不会想到他纠结有关宜芳公主“杨心怡”这个名字的缘故,若是她能想到,她就不会提起“奚族”的字眼了。她以为,安庆绪是纠结她表哥是高适,担心她会引敌军来镇压他们。 她就任由安庆绪这么拥抱自己,不敢做出丝毫抵触、反抗和拒绝,还反过来也抚摸着他的胸脯,微微抬眼,说:“庆绪,邱松他查我也不怪他,你可千万别为难人家,人家都是为你在出力。我刚才也是心情太急躁,不该对人家发火,应该帮你安抚、鼓励这个功臣。这样吧,回头我对他态度好点儿,也主动帮他提供些支持,助他早日破案,给严庄家眷一个jiāo代,也给你我一个心安。” “好乐乐,你真是我的好皇后!”安庆绪又被这女人的三句好话说得找不到北了,一个劲地亲吻她,她也不敢反抗,只能任凭他热烈地表达着自己的一腔爱意。她似乎也在自己给的理由下不再有那么多的犯罪感,也试着享受这一份感情的互动。 “乐乐,我想好了,严庄的案子就jiāo给邱松去查,他办事还是很认真、很卖力的,他连你都敢冒犯,可见他是个敢于坚持原则的人,这事jiāo给他咱俩都放心好了。我接下来要办的大事,就是筹备大婚,尽快立你当皇后,咱俩就白天黑也再也不离开片刻,我才能放心。” 安庆绪不得不把自己的嘴从她的红唇上离开片刻,对她说着更重要的想法。 嫁给他?那可不行。这由着他亲吻已经是她可以接受的底线了!自己是有夫之fù,这辈子只能和延宠一个男人同床共眠。哎,曾经已经和安庆绪一起过了两夜,但也是相安无事,并没做那种实质地背叛夫君的事,却都足以让她有强烈的不安与羞惭。这回他真要和自己成就夫妻之实,还要封我当皇后,弄得世人皆知,那可绝对绝对不能容许! 她一紧张,本能地颤抖了一下。安庆绪拥着她,以为她是紧张、激动了,不禁更加爱恋这个迷得他疯狂的女人,更紧地抱住她,滚烫的嘴唇像雨点一样,砸在了她面积不大的脸上…… 杨心怡被他箍得喘不过气了,在他那张嘴的攻势下发出吃力的喘息,这更加刺激到他的那根神经,以为对方也对他产生了难以抑制的冲动,干脆抱起了这个娇柔的身体,奔他的榻上而去。 杨心怡这回可急了,慌忙用力推他:“庆绪,你冷静冷静,你听我说,这里是杀害严庄的现场,这里不安全,你听我说,这里有一双眼睛在看着我们,就在房顶上,也可能在窗户上,还可能在屋里的某个角落。我怕,我怕他杀了咱俩……” 这恐怖的提醒果然奏效,安庆绪的躁动很快就平复了,还是抱着她,但只是轻轻把她放在榻中,他自己坐在了她的对面,开始给两个人泡茶。 杨心怡看他的情绪平静下来,就趁势继续说:“庆绪,虽然我也不愿意离开你,但是我们现在还真不能急着大婚。你看,这凶手先是杀了严庄,然后又迫不及待地把线索引向我,实际上就是提醒你:你是杀父夺取大位的,就算他不杀你,也是警告你。这个时候你要是急着办喜事,不是就说明你父皇驾崩、母亲薨逝,都不能让你悲伤难过,只顾着自己幸福快乐吗?那就正好给了敌人把柄了,也许他正盼着你这么做,他好采取下一步什么不可告人的行动呢。” 安庆绪吃了一惊。果然是这样啊。乐乐她果然心思剔透、分析问题深刻,脑力过人。这样的贤内助绝对不可丢弃,朕的皇后必须是她!好吧,就算现在不立即娶她,等她再久都值得!就让我每天都见到她,都能拥抱她、亲吻她,也好过娶上三宫六院的中看不中用的俗物千万倍! 他心中这样想,表面上却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好乐乐,我都三十来岁了,你就忍心我总这么孤孤单单的?你心好狠啊,就算你不让我立即立你为后,也总得给我点儿安慰吧?我要你今晚就陪我……” “庆绪,我理解你,我也希望多些时间和你在一起。可是小不忍则乱大谋,你三十岁,男人这个年纪也不算太大。我都是二十好几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不也为了你的大业任凭人们笑话、指指点点吗?我都没说委屈呢,你一个大男人还跟我撒娇,臊不臊啊?”她用开玩笑的方式,就把安庆绪给顶了回去。 “好乐乐,都是我不好,耽误了你的青春年华,连累你这么大了都不能当上新娘,生儿育女。你放心,我将来一定会弥补你的,让你当上这全天下最风光的皇后,更是我后宫唯一的女人!”安庆绪信誓旦旦地说。 但是他的心里,又浮起了那个恐怖纠结的名字“杨心怡”。 ……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一百二十章 记忆 安庆绪纠结“杨心怡”的名字,此刻,还有一个人,也在脑海中想起了这个名字。 是李延宠。 那日,他亲自送赵大夫回洛阳给自己找恢复记忆的yào方,就一直盼着,盼着赵大夫早日回来。他知道如今那里在打仗,已经在安禄山叛军的控制之下,他也担心赵大夫的安危,若是只为找一般别的yào方,他都不忍让人家一个毫无武功的大夫去那里涉险。只是这记忆的事实在事关重大,关系到他生活的全部。 他就日日盼着,还时常派人出去打听,看有没有赵大夫的些许消息。他从盼着赵大夫带着yào方回来,渐渐地变成赵大夫有消息,说已经找到yào方了,只是要过一过战乱再回来。这样,也没有消息,于是他又改成了只要有赵大夫还平安、甚至还活着的信息,那也是好的。 只要赵大夫还活着,总有一天,他还能有yào可救。若是赵大夫不在了,他的记忆就也将永远找不回来了,就将永远带着大脑的一部分残缺,断着片地进入坟墓。 想到坟墓,他的心颤了一下。自己才三十出头,这就想到坟墓的事了。哎,身为一族之首,自己首先是个军人。身为军人,以战马为伴,以战场为舞台,随时都有可能死于战争。 如今战火纷飞,那安禄山现在是无暇与少数民族为敌了,却直接挑起叛旗在洛阳称帝,和大唐公然造反了。这战火能否烧到我奚族,我奚族百姓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定局面,还能维持多久? 李延宠忧心忡忡,他要忧虑好多事,国事、家事、自己的事。总之,他没有轻松的心情,更与愉快无缘。 他想到了自己如今连唯一的亲人弟弟李延禄都没有了,也真是孤单可怜。他想去后山的李家族坟去看看,给弟弟李延禄送些纸钱,之前他在忙于族中事务,加上弟弟的死因特殊,也没怎么去烧过纸钱,现在趁暂时有闲暇,他就带上祭品,一个人去了后山。 李雅馨曾经把这里放火破坏的惨状已经被人修缮过,每家都陆续来把自己家被烧的祖坟重新修好,基本上看不出太多的被毁痕迹了,只有那些树木被烧焦的残缺和烟熏痕迹,才能看出这里曾发生过大的破坏。 对啊,这事他有印象,听说那个李雅馨来把后山的坟地放了把火,还引来了老虎,吃掉了什么人的尸体。对,好像是这个被吃掉尸体的人和我有关? 和我有关的人的坟墓,自然就是李家的列祖列宗。上远的祖先他没见过面,这里埋着的他认识的家人也就有祖父母、父母,还有,就是新近过世的弟弟李延禄。 李雅馨烧我家的祖坟?哦,她恨延禄,那样丧心病狂地烧延禄祖先的尸体?这个可恶的女人,等我下次见了她,一定亲自押着她,到我的祖先坟前磕头谢罪! 李延宠带着祭品,直奔李氏族坟而来。 奇怪,这里一切都好好的,丝毫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因为李家是王族,坟墓地势很高,也和一般的坟墓隔开些距离。而当时杨心怡的墓是周群选的址,定位就是她是敌国公主,必须离王族的墓地最远,所以李雅馨烧杨心怡的墓时,李延宠家的祖坟一丁点损毁都没受到。 这和李延宠刚刚想的不一样。他在祖坟前摆好祭品,说了些祭奠的话,又烧了些纸钱,特意嘱咐列祖列宗在那边多多关照弟弟李延禄,最后,他站起身,直接朝山下走去。 刚走出不远,遇到族中一户别人家也来祭扫。那家的男主人上前给李延宠施礼:“在下全家给大王问安。大王这是来给先王妃祭扫吗?王妃的坟墓被那李雅馨烧毁了,大王还没位王妃修缮啊。大王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吩咐。” 什么?王妃?我是有王妃的!是啊,我都这把年岁,我也分析我是成过婚的。这人说什么?我的王妃的坟墓被李雅馨给烧毁了,哦,原来李雅馨果然是烧的我家坟,不是祖宗的,也不是延禄的,而是我的王妃的? 李延宠不能向这样的普通族人打听自己的情况,他失去记忆的事是保密的,他只能对那人略微点头,然后重新返回墓地。他不知道自己的王妃葬在什么位置,既然刚才那人说王妃的墓地烧毁了,那就奔烧毁最严重的墓去找吧。 这片墓地太大了,奚族有史以来,所有族人死后都葬在这里,已经越埋越多了。随着死人的逐年增加、族中人等逐年的财物积累,各自给家族开拓的墓地范围也不断加大,找起来真是颇费时间。 李延宠就在这后山的方圆数里墓地中转啊找啊,他连王妃姓什么叫什么都不记得了,一点点印象都没有,看到有被烧痕迹重一些的墓碑,他就停下来分析辨别,最终都是因为人家还有相似名字的其他墓碑在左右,或者因为生卒年代日期不符合,而被他一一排除了。 我的王妃到底叫什么名字啊? 李延宠使劲地想,想到了脑海里能想到的一切女子的名字,什么这个珍、那个花,这个梅、那个艳的,似乎都像,又似乎都不是。 杨心怡!突然,他的脑海中蹦出了这样三个字。 杨心怡,这名字多么特别,却又多么生动、多么具有特殊的含义!就是杨心怡,那应该就是我的女人了! 李延宠心中兴奋,就奔这个名字找去。 他从一大早上带着祭品上山,此刻已经日头快落了。山上本来就冷,他一天没吃东西了,眼看夜幕就要笼罩在这片无边的坟地,他还是没找到写着“杨心怡”名字的坟墓。 “杨心怡心怡,心肝宝贝”,那是我曾经称呼我的爱妃的叫法吧?心肝宝贝,我是很宠爱她的是吗?她是怎么死的?生病吗?她很年轻就死了吗?我这么多年都不娶别人,难道说,我的杨心怡是个特别招我喜欢、喜欢到没人可以替代的地步了吗? 什么样的女子,能优秀到一族之王丧妻后这么多年不肯续弦?世间有那么好的女子吗?应该不会。那,我不娶,或许是因为没有遇到真正打动我心的那个人吧? 李延宠不能再继续找下去了,天已经黑透了,如今年岁大了,尤其是得过那场怪病,他的体力精力都不如从前,一天不吃饭,此刻觉得浑身没劲,也觉得身上发冷了。 “阿嚏!”他打了个喷嚏,不好,要感冒。 他提醒自己。这边山上都是坟地,没有草yào。要是上北面的山,就是和大唐jiāo界的那片,那里有不少草yào,可以带回去给自己煮水喝下去,驱驱寒,明天就好了。 李延宠想到那北山,眼前突然呈现出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大而明亮的女人的眼睛。眼神清澈而似乎含情,好像还有泪水含在眼眶里。那双眼睛,那么熟悉,好像会说话一般,似乎那眼睛的主人也认识我,想要通过眼神向我表达什么特殊的意思? 那不就是上次我去北山巡防,救的那个遇到狼的采yào村fù吗? 村fù?对。她穿着奚族普通fù女最常见的那种衣服,连手里拿的采yào篮子也是,奚族几乎每家都有。那村fù的样貌却不像是奚族人,更不像个普通的家庭主fù,而是,而是而是像我认识的某个人! 杨心怡! 天啊,我的王妃叫杨心怡?可我怎么会记不起来?她若是和我做过一天夫妻,我怎么可能对她的死、怎么死的、生病前后的事,一丝一毫印象都没有了? 赵大夫说,我是yào物致使丧失部分记忆的。既然失忆,为什么还会想起这个特殊的名字?上次帮我请大夫的高适的那两个手下,也再没有了音讯。我如今已经投降大唐,那高适是大唐的名将,我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9 章 否可以主动和高适将军取得联系,打听一下赵大夫的下落呢? “大王,您出来一整天了,小的担心黑天了您会着凉,给和您送马和衣服来了。”是他的马童,早上他说上山来祭扫祖坟,没骑马,也没让人跟着。 “哦,小山子,你来得正好。”李延宠接过马童递来的披风,穿在身上,又骑上马,问他,“你怎么这么晚才来接我?” 马童说:“是林将军不让我来打扰您,说您难得来看看王妃,让您陪她好生说说话。” “哦,你说,杨心怡?”李延宠是想用这种看似平淡的问话,从别人那里证实他曾经的王妃叫这个名字。 “大王,您什么时候给先王妃修缮墓地啊?林将军说,您一直不肯去给王妃扫墓,别人也不敢问。”马童没有回答他王妃是否叫杨心怡这个名字,而是直接问他修墓的事。看来,杨心怡这个名字,应该是对的了? 李延宠骑在马上,随马童回到他住的地方,刚要下马,有卫兵跑上前来汇报:“启禀大王,高适将军给您来信了。” “高适给我写信了?”李延宠颇感兴奋,现在一切有关能帮他恢复记忆的事都是最重要的。高适认识赵大夫,而赵大夫正是拿走他记忆、又能帮他找回记忆的唯一救星。现在没有赵大夫的消息,有高适的也是好的啊!他刚才还想过主动给高适写信呢。 还有,他突然又想到,那个自己救过的差点儿被狼袭击的村fù,后来才听说,那是高适的表妹。那人又是不是“杨心怡”呢?如果是,我曾经就是高适的妹夫了?可高适将军若是我的大舅哥,他为什么不挑明了呢?他怪我没照顾好他的妹妹,所以不认我,可他为什么还要帮我请大夫呢? 哦,对,请赵大夫之前,他还派人来给我送我礼物,说是感谢我救了他的表妹。哦,那就说明,我救的那个女子,不是杨心怡,不是我娶过的王妃。 可她的那双眼睛,怎么会那么熟悉呢? 李延宠的心更乱了。 “把信送到书房,我马上进来。”他连忙下马,jiāo给马童,自己迫不及待地进去看信。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一百二十一章 信息 李延宠迫不及待地看信,信是高适亲笔写的。 “李延宠大王:贵体可否康复了?上次承蒙您从狼口救我妹xìng命,本该亲自登门表示感谢,怎奈高某身为军人,军务缠身,身不由己,上次派手下二位将军前去感谢,不成敬意。若有施礼,还请大王谅解。 近闻大王身体有恙,恰有医者朋友,赵大夫医术高超,相信大王的贵体已有康复。本来吾妹此番要亲自前去向大王致谢,已经出发奔奚族而去,却路遇突发状况,未能如愿见到大王您。 高某因惦念妹之安危,故多时未与大王联络,还望大王见谅。如今刚得到消息,妹安然处另外地点,方得安心给大王写信。待妹得以脱身,必定亲自前往贵处,向大王致以诚挚的谢意。 另,上次妹去感谢大王,同时还将护送赵大夫回来,都被突发状况一并打乱了安排。不知赵大夫如今情况如何?若大王方便,请回信告知,以了高某牵挂。祝大王体健、事安。高适。” 李延宠把高适的信从头到尾看了三遍,一字一句地分析其中表述的信息。 赵大夫果然也没回到高适那里,他现在在哪里呢?是按计划回到洛阳了,只是被战事耽误了无法启程回来,还是路上也遇到什么状况耽搁了?若是这两种可能还都好,只是不要发生什么意外啊! 高适的表妹,就是那个眼神特别的“村姑”,她要来亲自向我道谢?好啊。那个女子看上去就和一般女子不一样,眼神里像是有内容,引得人不禁想要探究她,至少愿意和她有进一步的了解。 唉,还是回忆不起我的先王妃的事,我若是与先王妃有约定,今生不再续娶,也要弄清楚是什么原因啊。如今身边连一个贴心的近便人都没有,之前弟弟在世时,毕竟有什么知心话还有个亲人说说。哪怕是周群在也好,不是亲人,也相当于仅次于延禄的兄弟了。如今孤家寡人,身边有人伺候,有人说话,却没有可以袒露心扉的。 李延宠说白了有点动了成家的念头了。先前那么多人帮他撮合,他都不为心动,其实说穿了也是没遇到对心思的人。那个陈青儿,长得倒是不难看,也乖巧,可是李延宠看她就像个不懂事的小女孩,没法和她有精神上jiāo流的那种,甚至还得天天哄着她似的。 那李雅馨就根本不用提了,简直就是个凶神恶煞,别说娶她,就是见到她都觉得恐怖又晦气,那样的女子,再有什么大唐公主的头衔、娘家再有实力都不能沾边,躲之唯恐不及。 还有那些别人给介绍的邻族的郡主、大户人家的小姐等等,也一概既不入眼更不入心。要说续弦嘛,必须是个他看了顺眼,心里舒服,有愿望和她互相了解的人。不一定很年轻貌美,但是必须要有眼缘,接下来才会有心动的感觉。 李延宠在给自己筹划未来的生活了。如今战事消停,他每日处理族中事务也都有例行的规矩,所以有了不少闲暇。前段时间身体不好,如今也基本恢复了。总有关心、尊重、讨好他的人送来各种补身子的食材,他一个人既不太会做,就算吩咐厨子做了,一个人坐在家里吃也没有兴致。 唉,身边是需要一个说话作伴的人了。他想。若是那个他救的高适的表妹真来看他,和她聊聊,听听人家可否婚配?若是还名花无主,自己这算和高适将军也有了联系了,亲自去求高适,求一门各方面条件也算相配的婚姻,应该也不是没有希望。 只是,若要向前迈出这一步,先要弄清楚自己和前妻到底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约定?必须要找回记忆,那个“杨心怡”的名字,到底是不是前妻?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想不起来。唯一在脑海中和这个名字有关联的印象,似乎就是一个抽象的眼神。 那眼神,清晰而模糊,似乎就在眼前,又似乎遥远而飘渺,和那个采yào女初见时的眼神很像,但仔细想,似乎又不是。 是啊,人家是高适将军的表妹,虽然打扮成村fù,但看上去就是大唐官宦人家的小姐,根本不是嫁过人的样子。唉,但愿赵大夫能快些回来,帮我对症下yào,找回记忆,我这续娶或是继续守着或许有的约定,也给自己一个jiāo代。 再说,人家高将军的表妹,现在看上去是个姑娘家,人家也不可能总待字闺中。以人家兄长的身份,自是提亲的也不少。好在现在是战时,高适将军忙于军务,怕是也无暇替妹妹张罗。 李延宠初步的想法,这个高将军的表妹还是个不错的人选,看着顺眼,尤其是那眼神,让人舒服,似乎还有些亲切,似曾相识的感觉。虽然只见过一面,甚至连过多的jiāo谈都没有,但是再能遇到这样有眼缘的,怕是机会也不多。 李延宠于是给高适亲笔回了封信,先是一般的礼貌客气,回答了高适关于赵大夫的提问,说他回洛阳去给自己找yào方去了,大概是被战事拖延了行程。此外,他特意再三强调,能救到高适将军的表妹只是举手之劳,让将军兄妹千万不要挂在心上。但是奚族这里有美丽的山花,有广阔的草原,他希望能邀请到高将军兄妹来这里做客,如果将军抽不开身,也欢迎他妹子单独前来。 他觉得这话已经说得比较明白了,就是想通过高适的“同僚”关系,结识人家的妹妹。 他没太在意高适信中提到的表妹遇到些突发状况没来成,他认为那只是高适的一种托词,给道谢找借口。人家女孩子家是大家闺秀,怎么可能亲自单独来谢他?他想当然地以为,那姑娘如今就在高适那里,他写信邀请,如果高适有意思让他们进一步jiāo往,自会派人来送妹子与他相见。 他把信写好,想即刻派人送出去。但他又犹豫了。那姑娘的眼神就在他的眼前晃,万一高适真把妹子送来了,他该把握怎样的分寸与姑娘相处呢?直奔主题吧,万一自己真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不能续娶呢?可若是这样,还招惹那麻烦做什么?既得罪了高适,又撩拨了自己已经尘封的心情。 可是,高适在信中询问赵大夫的情况,若是不回信,也不礼貌。于是,李延宠又重新写了一封,只表达了对高适的感谢和礼节xìng的问候,回答了关于赵大夫的消息,派人送了出去。 为了表示礼貌和进一步jiāo往的意愿,李延宠让送信人带上些奚族这里的特产,其中包括那种没yào配灵芝。他特意让人写好这种yào的用法:没yào必须与灵芝同用,可以解百dú治百病;一定不能单独使用,那就成了无yào可解的剧dú,甚至连存放时都要与灵芝同放,以防误用。 高李二人的通信来往,就发生在哥舒奇茂被高适派去的人接回军中之时。当初杨心怡和哥舒奇茂被哥舒奇冠追得无路可逃,无奈跑到洛阳投奔安庆绪,同行的梁洪将军回去报信,高适就一直惦记着啸儿。 直到哥舒奇茂带回去杨啸的消息,确定她暂时安然无恙,已经完成了杀死安禄山的报仇大任,只待他得空抽身去亲自接她回来,才放下心来给李延宠写信。他也觉得这事拖得时间有点儿长了,就赶紧派人送去。他也惦记着赵大夫,这么久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安庆绪已经吩咐邱松查严庄被害的案子,还吩咐他调查杨茂。这邱松查过杨啸无果,虽然她的箱子里有那种dúyào,但是她没有作案时间,再说现在陛下和那女子又打得火热了,他不敢再盯着杨啸不放,再说继续查她似乎也没必要。 他就按皇上的吩咐,又去查严庄的府中。收获是有的,是一些关于奚族前王妃、被砍头的宜芳公主的资料,比如生辰时间、母家情况、体貌特征等等,还有她被砍头前后大唐和奚族的政治、军事情况等等。 邱松不明白严庄查这个死了很久的女人有什么用意,安庆绪自然不会让他知道这些事的来龙去脉,他就只好把这些东西原样jiāo给了皇上。安庆绪得到这些可是如获至宝,留在御书房里潜心研究。 邱松就接着去查杨茂。他分析,杨茂走时说是回去替姐姐准备出嫁的事,回老家请杨啸的亲戚长辈去了。这走了多时也不见有杨啸的娘家人造访,再说,杨啸的老家在哪儿,谁都不知道,他本来还想装作随意地问问她本人,这回私自搜查了她的东西,她都发火了,他可不敢再去招惹那位准皇后了。 要查她的弟弟,还得从她的表哥入手,就是大唐的高适将军。 高适如今也在平叛,他的任务是剿灭史思明。邱松是安禄山这边的人,“安史”如今还是友军,他只能去高适他们的对方阵营,去求史思明帮他安排些便利,混进对面敌军,查探杨茂有没有回到高适那里。 邱松还不知道,史思明早已经得到消息,知道了安禄山的真实死因。这么多年,他和安禄山身为共同出道的兄弟,虽然也有利益上的矛盾,但两人的感情还是很深厚的,甚至超过了有血缘关系的那种兄弟。 两人的军中都有对方的“特派员”,负责联络两军信息,也有为自己军中传递情报的任务。这种人只有对方的最高长官,即安禄山和史思明掌握其身份,所以连安庆绪都不知道。 他们在对方的军中时刻关注着最高层的一切动态,这些人又都是受过专门情报训练的特种军人,所以,从安禄山当晚失踪,到后来佯装他在战车中督战,都没有逃过这探兵的“鹰眼”。 待彻底查清证实安禄山是被他的儿子安庆绪伙同几人所杀后,这消息第一时间就传递给了史思明。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一百二十二章 送命 邱松只带了一个最信任的贴身随从,昼夜兼程奔史思明的军中。邱松年纪不大,但在安军中资格挺老,从娃娃兵起就跟随安庆绪,自然跟大帅安禄山也混个脸熟。以前“安史”来往频繁时邱松也随安庆绪见过史思明将军,此番有安庆绪亲笔给他写信向“史叔父”引荐,要求帮助提供些便利,他自然胸有成竹。 安庆绪还不知道,他的杀父弑君行径已经被“史叔父”知道了,他那“史叔父”早都谋划着除掉他这个不肖子呢。但邱松的到来,史思明在大面上还是过得去的,热情地安排熟悉地形的人,趁夜送邱松潜入高适的军中。 安庆绪选人还是有些水平的,邱松这人,长得身材不高,行动敏捷,武功不是特别高强,但轻功一流,头脑精明,但对安庆绪绝对忠心。这样的人,是天然干“刑侦”的料。 邱松到高适的军中很顺利,安庆绪想要了解的情况,他只一个晚上就搞到了,然后悄然撤离,回到史思明这里。 不过,再年轻精明的邱松,遇上老谋深算的史思明,也显得稚嫩了。自己主子的“叔叔”亲自等他回来摆酒给他压惊,这让邱松感动得无所适从。 “丘将军年轻有为,当年你跟着绪儿,叔父我就说过,绪儿得了你,真是如虎添翼,想不成事都难。”史思明狡黠地笑着,亲自举杯敬邱松,还一个劲儿地夸奖他。 “前辈您过奖了。如今先帝驾崩,新君继位,我年纪尚轻,能得到皇上如此器重,深怕做得不好,让皇上失望。所以,对皇上jiāo予的重任,从不敢懈怠。”邱松以水代酒,他还要等宴席过后回去研究资料,做出个初步分析,回去好向皇上汇报。 “是啊,邱将军这样想就对了。绪儿如今是皇上了,他把这么机要的任务jiāo给你,可见这事多么重大,不然不会舍得把自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0 章 的左右手派出来。我也是一军中的当家人,我身边也有最信任的部下,说句实在话,不到非常必要,不舍得派出去,离开他们,我这心里都感觉少了主心骨了。”史思明也不硬劝他喝酒,自己喝了一口。 史思明实际上这是在套话,想知道安庆绪派邱松只带一个随从来,去高适那里到底要窃取什么情报?按说高适目前没有征讨安军的任务,安庆绪怎么犯得上派出最信任的手下,大老远地来针对高适呢? “是啊,将军。您有所不知,这任务的确非常重要,陛下不敢jiāo给别人办,怕不稳妥,这涉及到陛下江山的稳固,非同小可。”邱松没喝酒,他也不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他是觉得这样的话其实就是泛泛的客套辞令,所谓“江山稳固”,那就是最高、同时也是最空的“机密”。 “是啊。绪儿他如今刚刚登上皇位,我还听说,以前那皇后段氏生的庆恩也有觊觎皇位之心。我还劝过禄山兄,还是绪儿更有能力,武功也高,可禄山就是被我那段皇嫂迷住了,非倾向幼子,按说这都是皇家的大忌,还好,绪儿他大度,不和亲人计较。不过到头来,还是他登基继位,也不知我那安兄酒泉之下可否满意?”史思明说着,还眼中闪动着含笑的泪光。 “史将军,先帝器重皇上,这是人所共知的。”邱松接过话说,“我们陛下这人不但文治武功样样出众,还最是体恤老百姓,对臣子部下也最是关怀。不瞒将军,我这次来高适这里,就是调查前段时间严庄将军遇害一案。您知道,严庄将军从先帝那时就为我们大燕国的事业立下了汗马功劳,如今他离奇遇害,陛下一定要查清真相,找出凶手,绳之以法,告慰严庄将军英灵。” 邱松说这些,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严庄死了,这事已经公开,不管史思明现在知不知道,这事都不是保密范畴。军中举足轻重的将军遇害,查清死因告慰逝者,那才彰显陛下安庆绪的英明。 史思明的脸上划过一丝轻微的不自然。 “是啊,绪儿重感情,这我早就知道。但不知,邱将军查到凶手没有啊?怎么查凶手还查到高适那儿去了?绪儿是怀疑,高适杀了严庄吗?”史思明问。 “回将军,尚未查到。”邱松是故意说没查到,这查案必须要保密所有情报、细节,任何与案情相关的丝毫线索,都不可以向任何人透露。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陛下jiāo给我的任务,邱松都将赴汤蹈火子所不惜,一定早日查到真凶,不辜负陛下的信任。” “哦?邱将军年轻气盛,勇气可嘉。只是这凶手,怕也不是等闲之辈,若是他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将军又如何保证不辱使命?”史思明用一双带钩眼睛,盯着邱松问。 “凭我对陛下的忠心,凭我锲而不舍的精神,凭杀人偿命的天理。”邱松斩钉截铁地说,史思明看到他的形象仿佛逐渐地高大起来,似乎正面对杀人真凶,代表正义的化身,就要将杀人凶手推向闸刀一般。 史思明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 “时候不早,叔父我年岁大了,熬不了夜了。邱将军怕是还要继续整理案卷吧?早些忙完早些休息,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史思明起身,酒席散了。 说是酒席,实际上就是两个人吃了顿丰盛一些的饭菜。邱松求之不得早些散席,他好回去继续忙正事。 邱松往他住的帐中走时,正好碰上了田丰。田丰就是跟随他来的唯一下属,名为副手,实际是他的外甥。 “小丰,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邱松比这个外甥大不了几岁,但是田丰从小爱跟着他,凡是都听他的,长到从军的年纪,就一直跟着他身边,聪明机灵又乖巧。 “舅舅,我好像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肚子有点儿疼,起来解个手。”田丰说。 “哦?你不是跟那些将官一起吃的吗?他们有吃坏的没有?”邱松还是挺谨慎的,他也怕他们二人在这里遇到什么不测。 “嗯,也有几个说肚子疼的,也跑过几次茅厕。”田丰说。 “哦,那看来不是故意针对咱们的。小丰,你解完手就到舅舅这帐中来睡吧,别跟那些人挤着了。”邱松体贴地对外甥说。 “不了,舅舅。这里的人都知道我是您的部下,和将军住在一起不妥,还是不要让人说三道四了,好像咱大燕国的军人没规矩似的。对了,舅舅,您去高适那边查到什么了?”田丰很乖巧地悄声问。 “嘿,我跟你说啊,还真是有事儿。”邱松就把嘴巴贴在外甥的耳朵上,悄声说,“你猜,杨啸的弟弟杨茂真名叫什么?叫哥舒奇茂!是哥舒翰的小儿子!还有,他们那儿也有那种奚族的dúyào!” “啊?!”田丰瞪大了眼睛,连忙捂住了嘴,什么都没再往下说。 舅舅与外甥就此别过,二人都没想到,这就是亲人间的诀别。 第二天天刚亮,田丰被他同寝帐的人喊醒:“田丰,快起来,你的将军昨晚被人害死了!” “啊?!”田丰一个高蹦起来,奔到舅舅的帐子,那里已经围满了人,连史思明将军都亲自来了,吩咐人一定要查清昨晚什么人来对邱将军下的手。 “舅舅!”田丰再也掩饰不住,冲到帐中,紧紧抱住血泊中的邱松,痛哭流涕,“舅舅,昨晚您留我陪您一起睡,我要是听您的话,您就不会被坏人所害了。舅舅,我可怎么向我娘jiāo代啊?我怎么向陛下jiāo代!” 史思明也明白了这两个上下级军人间的另一层关系,吩咐好生安抚这位小将,派人选上等棺椁,护送田丰带上邱松的灵柩回洛阳。 安庆绪亲自查验了邱松的尸体,是被剑砍断了脖颈的动脉,应该是当场就死亡了,分析应该是趁死者熟睡时下手,几乎没有搏斗的痕迹。 死在史思明“叔父”那里,安庆绪不能再去纠缠什么。一定是高适发现了邱松去他那里调查情报,误以为是去打探军情,就把刺探给杀了。他判断。 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田丰那晚不经意问出的那两句话:杨茂就是哥舒奇茂、他那里也有奚族的dúyào。 安庆绪吩咐厚葬了邱松,对外的说法是执行军务牺牲。然后,他决定不再查严庄的死因了,再查下去,说不定还会有人送命。这事,看来和乐乐还真是有牵扯。纵然不是她亲自参与,甚至她并不知情,但她那弟弟怎么可能是哥舒翰的儿子? 回想自己和乐乐自从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她的一切行动,其实并没有什么疑点。就说和哥舒翰之间吧,从第一次哥舒翰骚扰她,自己替她出手,然后被哥舒奇骏追杀,自己差点儿让他活捉,幸好乐乐回来摆神马阵救他,他当时就认定这世上只有“媳fù”才是心疼自己、在乎自己的。 还有,在逃亡的途中,他俩借宿村民家,睡在一铺小炕上,盖着一张被子,那时他连乐乐的心跳、喘气都听得清清楚楚,闻着她身上的香味,他几次想大胆地得到她,最终都没有勇气。 哎,若是那时就把她变成自己的女人,现在,又会怎样呢?她还会拿哥舒翰的儿子说成弟弟来骗自己吗?乐乐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她应该恨哥舒翰那个老色鬼才对啊,她也说过,表兄高适求哥舒翰帮助关照亲属,哥舒翰竟然伙同他那儿子哥舒奇冠软禁她,幸亏她机灵逃跑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安庆绪在心里终于给乐乐找到了借口:一定是哥舒翰的这个小儿子,在乐乐逃跑的过程中帮过她,所以她知恩图报,收下他当弟弟。 这附和乐乐的xìng格,但是,她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她是答应过哥舒奇茂替他保密,还是对我有所不信任?他宁愿相信是前者。 好吧,既然这个问题都能解开,就要一如既往地相信乐乐,爱护乐乐,等待丧期一过,就与她完婚。 不过,邱松查到的哥舒奇茂那里有奚族dúyào,只凭田丰传来的口信,到底是说哥舒奇茂手里有那yào,还是高适的军中有那yào呢?这xìng质可就不同了。 如果是哥舒奇茂有,就有可能是哥舒奇茂要害严庄。可哥舒奇茂为什么要害严庄呢?杀死父亲安禄山,他哥舒奇茂也参与了。乐乐分析是要除掉杀害安禄山的知情人,看来,未必是这种思路。可既然这样,就更加说明乐乐和严庄案无关。 那么,若是高适派人下dú呢?那又是出于什么目的?高适是大唐将领,可他的妹妹还在这里,他不来征讨安军,听说也和杨啸有关,是皇上体恤他或者提防他,总之算是关照他。 那,也许是为了营救哥舒翰?哥舒翰已经投降,对大唐来讲就是叛徒,他们还有必要救他吗?那么说来,也许就是哥舒奇茂要救他父亲了? 算了,这问题想不明白了。严庄死了、邱松也死了,现在不能再纠缠在这件事上了,需要办的大事、要事、急事还有很多,只要这事和乐乐无关就好,千万不要在我俩这么来之不易的感情上再起什么波澜了。安庆绪想。 不过,他转念又生出一个念头:最后再考验一次乐乐。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一百二十三章 考验 安庆绪决定最后考验一次杨啸,如果她经受住考验,就说明她对自己也是真心,之前和今后的任何指向她的不利线索,都全当看不见、听不到,往后就把乐乐当成另一个自己,绝对绝对的贴心人。只要乐乐她经受住这次考验,不管什么孝道、不管别人说什么、不顾忌什么影响,就再也不等、再也不拖、再也不忍,就要即刻与她大婚! 安庆绪打定主意,开始安排人着手准备大婚事宜,都没再征求杨啸的意见,他是决不再等、决不再忍了。他认为她都是为他着想,怕他被大臣、民众以及反对派非议,说他不顾父母新丧急着办喜事,他领她的情,但也不能全听她的了。今后纵然可以听她、宠她更多,大婚这件事,必须自己主宰了,一旦她经受住这最后的考验,他一刻都不等,立即迎娶她、封她做皇后! 大婚的事可以安排别人筹备,但考验乐乐,不能jiāo给别人代劳。一是不能把自己对乐乐那仅有的丝毫疑虑让第二个人知道,那将是对乐乐最大的羞辱;还有,作为君主,他也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事”再让臣子搭上xìng命了。 江山初立,最缺得力的干将。严庄死了,折了他的一只臂膀;邱松又没了,再折损他一只胳膊。如今安庆绪觉得真是好无助、好无奈,他需要有本事、又衷心的人辅佐,最钟爱的两员干将没了,好在还有乐乐。哎,绝对不能再失去乐乐了,从个人感情上,到江山社稷上,都不能没有她啊! 就最后,最后一次,考验她,或者不叫考验,叫祈福,为二人今后相濡以沫到终生来做一次最虔诚的祈福。 好吧,主意已定,通过很么方式来做这件是呢?这事没人可以商量,只能自己想办法,这需要找个契机。 就在安庆绪想要认为地设计一道题目给杨啸时,“契机”来了,但却不是他想要的。 郭子仪将军率领唐军打到洛阳附近了。 “乐乐,现在已经快到年关了。这是我登基以来的第一个新春,我想,不如我们选在正月初一成亲,一来给我们的未来选一个吉祥的开始,二来,也给大军提振一下士气。现在郭子仪的军队随时都能打进洛阳城,总得让老百姓和众将官过个安稳的年,你说是吧?” 安庆绪还没找到考验杨啸的机会,就自己先改了主意,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回若是抓不住机会娶她,怕是以后都没机会娶到了。 “庆绪,不是我不为大局着想。如果大婚能起到你说的那样作用,我愿意即刻就嫁。只是现在成亲不是你我的事了,关系到整个大燕国的何去何从。你看,郭子仪联合了李光弼等号称四十万大军向我京城开来,我们这时候大婚,老百姓会怎么想?他们不会体恤皇上是为了给军队提振信心,而是以为你心中没底,急着给自己准备储君,防备不测。” 杨心怡想用这最犯忌的“诅咒”来保全自己对李延宠的忠贞,她也非常焦急,现在战事越来越紧,高适肯定是抽不出身来接自己。再这么拖下去,安庆绪的耐心就要被逼到极限,她就保全不了自身了! “乐乐!我感激你,这种逆耳忠言,除了你没人敢对我说。可是就算他们这样猜想我也不怕,我就是要给自己准备储君,这和战事无关,哪个君主都要为自己考虑接班人选。我都多大了?像我这年纪早该有几个子嗣了。我为了等最爱的人错过了娶亲生子,如今我不等了,我是着急让你给我生皇子了。乐乐,就今晚,你不是说大张旗鼓地大婚会有不妥吗?我们不办仪式,就你我夫妻二人,先喝了jiāo杯酒,你就给我孕育后代。等战事平稳了,再补上一应仪式。” 安庆绪心意已决,都没给杨心怡说话的空,说完使劲拥了一下她的肩膀,就甩开大步朝门外走去,还扔下一句话:“宝贝,好好打扮,晚上我来娶你!” 杨心怡站在原地呆住了。早知道会有这一天,没想到真就来了!我该怎么办?现在大军压境,逃是不可能的。要躲过嫁他,除非一死。 可是,死,是我想要的吗?绝对不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什么都没有活着重要!不死,要活! 眼下要选择活着,就得先嫁给安庆绪。安庆绪,我可以嫁吗? 杨心怡坐下来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安庆绪,其实自己不是一点点都不喜欢他,相反,这么多年,他的形象已经深深植入她的心中和脑海,以至于曾经离开他时,他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1 章 时常出现在梦中,有时也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他,拿他和身边的高适做过比较。 再想想夫君李延宠,对他的感情已经刻入骨髓,那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夫君,到任何时候都不容改变,就算被砍头、以为已经死了的时候,李延宠依旧是她的夫君。正所谓“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可是,李延宠的样貌、他的声音,还有他的怀抱,是什么样子、什么感觉了?她现在突然有些想不起来了。啊,太久远了,时间过了这么多年,还只是一个方面。关键是,这些年来,自己经历了太多太多,尽管与他还有过匆匆的相遇、简短的对话,但那种夫妻间的过往印记,早都变得渐渐模糊、渐行渐远了。 不如,就顺应命运,此刻躲不开嫁给安庆绪,就嫁给他?当他的皇后,从此叫定了“杨啸”,也无需再历尽艰辛跑去奚族、再给自己重新找个平民的身份和名字、与李延宠的众多夫人分享一个丈夫? 可是,安庆绪目前的处境也的确艰难,而且危险。现在大唐军队分分钟都可能攻进洛阳城,我若是现在嫁给他,做了他的皇后,万一被唐军杀死,也算一了百了。可若是被俘呢?若是唐军拿我的身份做文章,那必将连累到高适。 这攻城的主将郭子仪将军也是大唐的名将,以前没听高适过多评价过他,她猜测是和高适没有太多jiāo集,即便没有宿怨,至少也没jiāo情,不像岑参、裴他们,会竭力替高适开脱。万一人家抓住他高适的妹子投降叛军、还当了敌国的皇后的把柄,那高适的政治生命就完了,弄不好还将受到牵连,治罪于他。 那对他可太不公平了。自从当初他救了自己,他对自己的感情,她心中明白。纵然不接受他的好意,这辈子都只与他兄妹相待,但至少不能害他呀! 这可真是一道难题。以前一想到嫁给安庆绪,只是想到会背叛夫君李延宠、有违fù道。现在面对生与死的抉择,她纵然宁愿放下fù道选择生机,却没想到又发觉了关于高适的矛盾。哎,我该何去何从? “皇后娘娘,奴婢帮您打扮吧,皇上吩咐他今日早下朝,小厨房已经备下酒菜了,皇上说,只与您二人共享新婚晚宴,不请任何客人了。”四名宫女,端着喜庆的婚服和首饰,已经出现在她的身后。 “好,伺候我梳妆吧。”杨心怡爽口答应。她就在这一瞬间,在心中对自己说了一句话:“听天由命。” 喜婆也到了。皇上说了,纵然别的仪式都能省略,喜婆对新娘的提点和大婚的最基础程序不能省,因为喜婆的那套辞令和作法是保证他们早生贵子的。乐乐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有些常识,必须要喜婆先教导她。 “民fù参见皇后娘娘。”喜婆给杨心怡施大礼,“娘娘今晚初婚,一定要先喝下这碗喜汤,皇上新郎官宠幸您的时候,您就不会太紧张、太疼了。” 这种汤,杨心怡多年之前就曾喝过,是从洛阳带去的喜婆嘱咐她喝的,也教了她不少“新婚必读”。但后来奚族的喜婆又给她按奚族的规矩上了一通课,和汉族的规矩好多不同,有的甚至截然相反。她当时反正是抵触和亲的,所以就按奚族的规矩做的,心想自己是汉族女子,不按老祖宗的规矩来,怀不上孩子正好,反正李延宠看到她遵守奚族的规矩,能过关就行了。 喜婆不厌其烦地在她耳边讲解着,她听得也算认真。她是想,好啊,听你这么讲,我再“复习”一下奚族的规矩,等晚上就按之前和李延宠那样,不是按那法子没怀上孩子吗,那就也依法再来,就算在身体上背叛看原则,也不能给安庆绪生下皇子,那样的话又得耽搁一年,万一这当中有逃走的机会,坚决不能因为这个耽搁了。 喜婆一边给她“讲课”,侍女一边给她梳妆,时间过得很快,镜子中,她已经画好了浓浓的新娘妆,众下人对着镜子啧啧称赞,说她是最美的皇后喜娘,待会儿皇上见了,一定会赞不绝口的。 “皇上驾到!”门口,有太监的传话声。 “哎呦!皇上现在可不能进来,皇后娘娘刚化好妆,还没换婚服戴皇冠呢!”喜婆嚷嚷着跑出去拦住皇上,这边,宫女手忙脚乱地就要给杨心怡换婚服。 杨心怡很配合,既然已经躲不过,那就顺应了吧。她站起身,任由宫女先给她脱去这身平时穿的衣服。 “哎呀,皇上,您还不能进去……”杨心怡听喜婆的声音越来越近,已经到了里间的门口了。 “乐乐!”安庆绪迈步进来了,她刚被脱下这身衣服,只穿着贴身的内衣,玲珑的曲线在安庆绪的目光下暴露无遗。 她慌乱地拿起椅子上的一件衣服,挡在了胸前。 “你等都退下。”安庆绪急躁地吩咐道。 他是怎么了?连我换衣服都等不及了吗?他不是要先得到我再开宴、再喝jiāo杯酒吧? 杨心怡正诧异,安庆绪说话了,和她想象的并不一样,他没有抱她,甚至还把脸转了过去:“乐乐,快穿好衣服,穿普通衣服,我们去邺城,快,来不及了!” 杨心怡明白了,安庆绪是守不住都城了。哎,想不到,自己决定听天由命,老天还真是有眼,再一次帮她保全了心中的坚持。 安庆绪的确是来不及了,他要带上乐乐逃走,还有,他突然从这突发事件上,找到了最后考验乐乐的机会。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一百二十四章 除恶 安庆绪本来都放弃考验杨啸了,主要是没有精力给她出题目。这回危机来了,也给他送来了这道题目的灵感哥舒翰还一直关在这里,如今要败走邺城,是杀掉这个俘虏,还是带着他走? 杀掉吧?他已经投降。带着吧?这一路自己逃都成问题,带着他,说不定他再一反水,成了和郭子仪他们里应外合的帮凶? 必须得杀。安庆绪决定杀了哥舒翰再走,他就把这个当成“题目”,考验乐乐。乐乐她曾经被这老流氓骚扰过,但是时过境迁,她似乎不是那种小心眼的女孩子,好像早都把此事放下了。她是高适的妹子,是正统的大唐闺秀出身,尤其是她还故意放走舒翰的小儿子,是留着他来救他老子吗? 就考验一下乐乐,给她机会,若她还念着自己是大唐子民的身份,那就说明她几次三番对自己的求婚推三阻四,说到底不是不喜欢自己,而是坚持不同的立场,那样她就算勉强接受这个皇后的头衔,也是违心的,那就等于给自己身边放了个“敌特分子”,随时有可能被她“策反”诏安。 安庆绪心里主意已定。 “乐乐,你快穿好,东西我已经吩咐人收拾了。我这里还有些要事处理,待会儿去南门口等你会合。我们时间不多,有件事,想劳烦你替我处理。”他说。 “什么事?你说。”杨心怡没顾得上多想,如今只能跟着他逃亡,不然自己落入郭子仪手里,要么以“叛将”处置,要么等高适来设法营救,问题是高适出面调和,很可能会连累到他。 “乐乐,那哥舒翰,你去帮我处理了他吧。如今他已经投降,还是中风病人,带着他是累赘,留下他也不至于兴风作浪。你看着处理吧,我此刻没心情见他。咱们得赶时间。”安庆绪说完就头前出去了,他是安排人在哥舒翰逃跑的路上阻截去了,防止杨啸万一真的放跑他。 杨心怡穿好衣服,也没顾得上擦去浓艳的新娘妆,提上宝剑就去了关押哥舒翰的牢房。在去牢房之前,她去马厩牵上她的大红马,又吩咐人把大红马的红孩子带上,先去南门等她。 大红马又做出要说话的样子,杨心怡连忙把耳朵凑过去。 “是考验。”大红马说。 考验?安庆绪要考验我?她这回是立即就懂了,刚才安庆绪一说让她去处理哥舒翰,还说让她看着办,她心里就有点儿犯嘀咕。按说安庆绪喜欢她,该不会让她去见那个曾经对她耍过流氓的猥琐老男人。 杨心怡把大红马jiāo给门口看管的士兵,自己进了牢房。 “哈,臭丫头!我大唐军队已经攻来了,识相的话就快放老子出去,老子就饶你一命。如若你还跟着那个安庆绪小儿跑,我就让郭子仪将军把你处以凌迟之刑!”哥舒翰如今中风了,撇着嘴,很吃力地说道,口齿已经不清晰,但是态度依然蛮横。 “呸!哥舒翰,你一个叛徒,有什么资格对我这么说话!我是来送你上路的,念在你年老病重,就不让你太遭罪了,一剑刺死你,不很难受。”她说着,拔出了宝剑。 “哼,臭婊*子!敢骂大爷是叛徒?我是叛徒,你是什么?你不是高适的妹子吗?你表哥现在还是大唐的将领,你为何早都投靠安禄山了?还给那死胖子当将军、摆什么马阵?还给他的儿子当婆娘!臭不要脸的下贱女人,老子那时候就该废了你,让你还有脸嫁叛将?还有,你把老子的茂儿弄哪儿去了?你还我儿子!” 哥舒翰说着,就要挣脱捆绑,朝杨心怡扑过来。 “哥舒翰,你还有资格当小茂的父亲?你都是怎么对待他的?你派你的大儿子追杀他,我若不护着他,他早都被自己的哥哥害死了!都是你这个老子没当好,亲手害了自己的儿子!”杨心怡的意思是,他没教育好哥舒奇冠,让他也在战场上丢了命。 哥舒翰以为小的也死了,立即悲怆极了:“臭丫头,都是你害了我的茂儿,你偿命来!” 哥舒翰做困兽状,眼睛里都喷出了火一般,将锁链抻出最远的极限,差一点儿就够到了杨心怡。 “哥舒翰,你枉为人父。你不教哥舒奇冠走正路,害得他和你一样送死。你对不起小茂,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小茂他很好,如今在很安全的地方,不过他永远都不会认你这个父亲了!”杨心怡气愤地说。 她在里面说话,其实,安庆绪此刻就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大红马已经提醒她,她自己也有想到,所以她说话既要表达一部分真实的想法,更要注意不给安庆绪以把柄可抓。 哥舒翰更加气急败坏。“臭婊*子,少跟老子说得漂亮!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一边和你那表哥高适玩,一边来撩那安庆绪。你这个女人,最yīn险!还差点儿玷辱了老子的两个儿子!” “哥舒翰,请你放尊重点!我是看在小茂的情面上来让你死得痛快点儿,你若是不识抬举,我就让皇上赐你车裂、或者更难看的死法!”杨心怡因为已经反复和他提到了哥舒奇茂,如果安庆绪在监视自己,就要设法把这对父子的关联尽量撇清。 安庆绪一直在外面听着。已经可以确定,杨茂就是哥舒奇茂,这与邱松查到的相一致。听乐乐说话的意思,她没有刻意隐瞒这件事。哦,看来乐乐她内心是磊落的,她仇恨哥舒翰、善待哥舒奇茂,看来都与政治无关,跟立场无关,完全是出于女孩子的心思,谁对她好她就感激谁,谁冒犯过她,她就仇恨他。 果然,里面又说话了。 “臭丫头,老子就知道,你是个狐媚子,我那大儿就要搞定你了,那小的又去凑热闹,放跑了你。你这张脸最是害人,当初老子就该办了你,免得你再去勾引那么多年轻的傻小子!还有你那小白脸皇上,不信老子就把话放这儿,那安庆绪小儿,早晚因为你丧命!”哥舒翰气哼哼地说。 “哥舒翰,不许你污蔑皇上!”杨心怡听他这么说,真担心安庆绪偷听到,她怕哥舒翰再说出什么挑拨他们之间关系的话,安庆绪最是没主意,万一哪句话说到他的敏感神经上了,别给自己找麻烦。 于是她接着抢白道:“哥舒翰,老流氓!你就是嫉妒我和皇帝感情要好,故意这样咒他。告诉你吧,安庆绪他本事高超,又有臣民拥护,还有我帮他,他才不怕你们这些色厉内荏的家伙!我没空跟你在这儿磨蹭时间,我要去找庆绪了。” 她也的确不敢磨蹭工夫了,现在唐军随时都可能攻进来,再耽误下去,哥舒翰就要反过来成了胜利者了。尽管她对杀人这事还是内心打怵,尽管她杀了一个太监都好长时间心有余悸,连ròu都好久不敢吃,现在她也必须下手了。 杨心怡下了决心举起宝剑,一咬牙一闭眼,冲那还在疯狂乱喊的哥舒翰就刺了出去。 就在她的剑还没完全刺出去的一刹那,只听“啊”的一声惨叫,紧接着听到哥舒翰已经跌倒了。 她只觉身体一软,倒在了一个人的身上。睁眼一看,是安庆绪的怀抱,他一只臂膀抱起自己,一手替她拿着剑,就出了牢房,直接就把她放在了大红马上。 “庆绪,你杀了哥舒翰?”她奇怪他的动作怎么那么快,都没看到他进去,还杀完人就腾出手来抱住了她? “是,我用飞针刺到了他的太阳穴。我不想让你沾到血腥,飞针不会大面积出血,你就没算见到血光。乐乐,我们先走,到了邺城再完婚。”安庆绪已经骑马跟在她身旁了,眼神里全是爱恋。 “哎,庆绪,你不会怪我fù人之仁吧?和他磨叽了这么久,差点儿误了赶路。”杨心怡说这话还没忘暗中替自己开脱,她是想引着安庆绪认为她是“fù人之仁”,才会为了报恩掩护、又放跑了哥舒奇茂。 “乐乐,你是女子,本就该善良温柔的。都怪我,把你牵涉到战争当中。自从认识你这么多年,都没让你过上安稳的日子,还害你杀过人,这都不是我的本意。可是我还是没有能力给你安定的生活,等到了邺城,说不定还有唐军追来。”安庆绪非常歉意地说。 到达邺城已经午夜了。杨心怡的确很累,她就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2 章 趴在大红马的背上,做熟睡状,实际是养神,更想躲过万一安庆绪不依不饶,还要和她“大婚”。 果然,安庆绪亲自抱她下马,直接抱她进到这边帮他们安排好的寝殿。轻轻把她放在床中,安庆绪给她盖上被子,又俯下身亲亲她的脸颊,喃喃地说:“乐乐,你累的样子真让我心疼。本来想今晚就让你帮我孕育太子的,现在不忍心打搅你了,睡吧。宝贝。” 杨心怡此刻是半梦半醒。她听到了安庆绪的说话,迷蒙中替自己担心。躲过了今晚,明晚呢?或者,他明天安顿下来,连晚上都等不到,直接趁白天就要和我“大婚”,我真的就要听天由命了? 这一夜过得太快了,杨心怡没觉得睡多少,天就大亮了。 “皇后娘娘,奴婢伺候您沐浴更衣,皇上等您用早膳了。”还是那几个宫女。她们还真行,昨晚朦胧中听有人向安庆绪汇报说,跟来邺城的只有一千多人,这几个宫女还都活着来了。 安庆绪微笑着来见她。 昨晚她差点儿穿上新娘的婚服,安庆绪来找她时却是穿着铠甲。今天她还穿着宫女帮她带来的便装,安庆绪却故意穿了一身大红的“婚服”。 “恭喜皇上、皇后娘娘大婚美满。”宫女和太监跪地道喜,安庆绪赏了他们些银子,那些人知趣地下去了。 杨心怡才注意到,这早餐桌上还摆着酒,看来,安庆绪是来找她和jiāo杯酒的。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一百二十五章 前戏 该来的总会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杨心怡调整情绪,微笑着主动拉住安庆绪的手。“庆绪,你来和我喝jiāo杯酒啊?” “乐乐,这帮蠢货,被那些唐军吓破胆了,走得匆忙,竟然什么都带了,唯独没给你带上婚服。”安庆绪很扫兴地说道,“别怪我啊,宝贝,现在战时情况特殊,只能委屈你了。将来安定了,我一定给你补个最隆重的婚礼。” “庆绪,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仪式啊、婚服啊都不重要。再说,我没穿婚服,你穿了也好啊。看,你穿上这大红的婚服多喜庆,显得你更英俊了呢。”她以态度上的主动占据局面上的主动,伸手帮安庆绪整理衣角。 “乐乐,我真是太幸福了!虽然敌军紧追不舍,虽然邺城兵临城下,可我马上就要娶到你了,就把那些烦恼全都暂时抛到脑后。我今天不上朝、不处理政务了,也把军务上的事安排给他们办去了。今天就放松心情,专门当一天新郎官,好好陪我的皇后新娘。”安庆绪紧紧握住她的手,眼中闪动着幸福的泪花。 这个男人,待我真是真诚啊。杨心怡心中又开始矛盾了,昨晚做好准备以为必须就范了,都想“嫁鸡随鸡”了,经过这一顿折腾,她的心思又动摇了。 她还是不甘心“犯错”。自幼父母就教导她:别看有的女人丧夫或是被夫家休了改嫁,但是好女不嫁二夫,心怡是大家闺秀,要做好女,将来嫁个夫君,相守一生,别的男人再好也和自己无关,不能见异思迁、朝三暮四。 是啊,这安庆绪是,样样都好,还当了皇上,尤其对自己还那么真诚、用心,连三宫六院都不要。可是自己是有夫之fù,他再好,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可是他现在就要和我喝jiāo杯酒了,我能躲得过去吗? 杨心怡尽量用她的“主动”拖延着时间。 “乐乐,来,我们把这jiāo杯酒喝了,你就是我的皇后了。我们吃点儿东西,然后……”安庆绪做了个害羞的表情,眼睛深情地看着她,端起一杯酒,双手递到她的手上,自己又去端另外一只酒杯。 “庆绪,我杨啸今年24岁了,终于把自己嫁出去了。哎,可怜我爹娘死得早,出嫁这么大的事,连一个亲人的祝福都没有。”她低头垂泪,眼泪滴在了杯中的酒上。 “呀,对不起,对不起!庆绪,真是对不起!这么吉祥的jiāo杯酒,我怎么能滴上眼泪呢?来,我再重新倒一杯吧,你别怪我啊。”杨心怡说着就要把这杯酒倒掉,被安庆绪一下子拦住了。 “乐乐,这酒不是一般的酒,不能换,更不能倒。都怪我,让你拖到这么大了才嫁。你的父母亲人不在了,本来说好的,要请你的叔父、婶婶来,谁知小茂走了就战事更紧,想必叔父、婶婶他们也不方便出门了。”安庆绪本来是想找些话安抚杨啸,却一下子说到了杨茂,那不正是哥舒奇茂吗? 昨天她和哥舒翰在牢房里面对话,几次说到哥舒翰奇茂的事,安庆绪最后冲进去杀了哥舒翰,又抱她出来,这就等于二人已将这件事心照不宣了。这回提起“杨茂”,也就等于明着戳穿了她的秘密。 “庆绪,小茂的身世,你都知道了。你不会怪我吧?他和他爹不一样,当初若不是他帮我,我早都被那哥舒奇冠强娶做小了,就等不到今天了。庆绪,小茂不是我的堂弟,我编出‘杨茂’的借口是怕那些人利用这个做文章对你不利。那时你父亲还在,胖皇后和安庆恩也在,我不能冒险给你添乱。后来我放小茂走,也不是去接我的叔父、婶婶,我根本没有什么亲人了。我是不想让他留下,万一哪天那孩子范虎,救他那罪恶的老爹。” “乐乐,你能跟我说这些,我真高兴!”安庆绪终于彻底放下了对杨啸的所有疑虑,心情爽朗起来,这比他打了一个大胜仗都让他愉悦,“乐乐,我早知道小茂的事了,只是怕你心里有负担,才没跟你明说。我知道你善良,知恩图报,这也正是我爱你的理由之一。乐乐,你不会怪我一直藏在心里吧?” 杨心怡一看他把话题扯远,真是太好了!那我就帮你扯得再远些,离结婚的事越远越好,这样就能拖延更多的时间。能拖多久呢?她也不知道,总之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若是能拖到高适来救自己就好了! 于是她说:“庆绪,小茂的事是我瞒你在先,我怎么会怪你呢?不过另外一件事,今天既然咱俩把话说开了,我还是想跟你问个清楚。” 这让安庆绪紧张起来。他是对乐乐有愧疚的,他暗中派人查过她,就在昨天,他都差一点儿娶到她了,还最后考验过他。他不禁心中忐忑,生怕乐乐问他这个。 果然,杨心怡问:“庆绪,你是不是怀疑过我杀了严庄?” “乐乐,我没有,没有怀疑你杀了严庄。”安庆绪连忙辩解,“都是那个邱松,他自作主张去翻你的箱子,说你有那种dúyào。” 安庆绪心里有鬼,他不怀疑乐乐杀严庄,但他的确鼓励严庄调查过乐乐的身份,还有那个关于“杨心怡”的疑惑。 “有dúyào的人都一定会下dú吗?那奚族全族老老少少可能家家都存着没yào,他们就都是杀严庄的凶手吗?我藏着没yào加灵芝,说句心里话,庆绪,我是给你备的。现在战争不断,你身为军人,战争就意味着风险,随时都可能负伤。那没yào加上灵芝,可是解百dú治百病,我上回省下那么一点儿yào,就一直留着、藏着,都不舍得给别人用。” 杨心怡说到这,安庆绪感动得像什么似的,刚想坐过来搂住她,杨心怡却板起脸继续说,“没想到,你那么不信任我,还冤枉我,怀疑我害死了严庄。” “乐乐,我该死,我对不起你。我自罚一杯,你看,我干了。”安庆绪端起刚才滴上杨心怡眼泪的那杯酒,一仰脖,干了。 “庆绪,你自己干了?”杨心怡盯着他的表情有些诧异,安庆绪慌忙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乐乐,我,我把jiāo杯酒一个人给喝了,这,这不吉利?”他吓得脸色变了。 “庆绪,这个,我也不大懂。只是昨晚听喜婆说,jiāo杯酒是婚礼中最重要的,喝了jiāo杯酒,新郎和新娘才可以真正结为秦晋之好,才可以入洞房成为真夫妻。既然今天jiāo杯酒也喝不上了,外面还这么打仗,不如我们就把最幸福的时刻,留到战争平息了,你正式封我为皇后?那时我们再热热闹闹地喝jiāo杯酒。”杨心怡的脸上露出了真实的轻松。 “乐乐,你不怪我?”安庆绪都要懊恼死了,却看杨心怡如释重负的样子。这瞬间的反应最是体现人的真实心迹,莫非,乐乐她根本不想嫁我? 安庆绪低头想着。也不像,她刚才跟我说那些话,也是蛮真诚的。从我一来见她,她就高兴地问我是不是来跟她喝jiāo杯酒的。哎,都怪我,怎么能那么冒失、那么愚蠢地自己把酒先喝了一杯啊! 看他不再说话,杨心怡觉得此刻的危机基本上算是过去了,自己刚才说要等战争结束后再完婚,他似乎也认可了。既然战争一时半会儿打不完,那就说明自己暂时是守住了“初心”。等到战争结束,高适也该抽出身来接自己了。 “庆绪,你回去歇会儿吧,昨天赶夜路,你怕是都一点儿没合眼呢。我还勉强睡了一小会儿,现在也还是乏。我也睡会儿,你抓紧休息完了还是亲自去看看战事吧。”杨心怡等于在赶他走了。 却不想,她是再次招惹了他。 “对,乐乐,你没睡好,我一夜未睡。就按你说的,我们的婚礼不能这么仓促地举行,那也太委屈你了,哪有皇后的婚礼如此简陋的?连婚服、皇冠都没有。我们就先做事实夫妻,你先帮我怀上龙种,到时候册封皇后和太子的仪式与大婚一起举行,咱们要三喜临门!” 安庆绪说着,抱起她就奔向里间,都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抱着她两人一齐跌进了床中。 “乐乐,我现在就是你的丈夫了,我还要我们的孩子……”安庆绪不由分说,迷蒙的眼睛难掩无限的激情,他一把扯开了杨心怡的领口。 雪白的肌肤上,一道深深的疤痕,贯通着颀长的项颈,和她白玉般无瑕的脸蛋以及身体极不协调。 安庆绪有些愣住了,但只一瞬间,他就顾不得那么多了,腾出手来解他自己的衣服。 杨心怡急了。 “庆绪,没有大婚仪式就这样,我怕不吉利。我倒没什么,我怕对你不好,对江山社稷不好,对咱们的孩子不好……”杨心怡使劲地给自己找着借口。 “乐乐,我是不能再等了,你别这样折磨我,求你了……”安庆绪越着急越解不开衣扣,一翻身,又压到她的身上来。 “庆绪,来,我帮你。”杨心怡迅速调动着思路,先稳住他,自己一定要把握主动。千万不能让他占了上峰,那自己可反抗不过他,还可能激恼他,进而杀了自己。 杨心怡就轻柔地用她的纤纤玉手帮他解开领口,还温柔地摸了摸他那涨红的脸。 “庆绪,我这全身上下都没有一样红色的东西,的确不能给你怀上皇子。你等我,我的大红马的马鞍桥下有昨天喜婆给我的喜带,我取来,缠上咱俩。喜婆说了,新婚之夜要用喜带缠上两个人,当晚就能怀上孩子。”杨心怡也不由他反应过来,一个高爬起来,就跑出了房间。 她是编谎话骗安庆绪。哪有什么喜带?她是想到了曾经奚族的红绫,大唐、汉族根本没这种说法。反正喜婆也没跟来,安庆绪更无从证实这件事,她就说有,先跑出去问问大红马该怎么办? “好啊,快点儿拿来喜带,我今天就要你怀上。”安庆绪喜不自胜,他也一下子反应过来,一咕噜爬起来,穿上鞋,“乐乐,等等我,我陪你去取!” “臭小子,穿得像什么啊?红鲜鲜的!”一个粗鲁的声音喝住了他,“你穿成这样,是高兴你杀死了你老子,还是庆祝自己把都城丢了啊!” “啊?叔叔!”安庆绪一惊,这声音好熟,这话语太严厉了安庆绪定睛一看,是史思明,正站在他的面前,手中提着宝剑。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一百二十六章 送君 史思明来了。安庆绪死了。 杨心怡跑出来直奔马厩,就感觉氛围有点儿不太对劲。她来不及想是哪里不对,直奔大红马而来。她想问问大红马她该怎么办,大红马一见到她,就摇头晃脑地先有话对她说。 “你要告诉我什么?”杨心怡直接就把耳朵贴了过去。 “去送送安庆绪,他要死了。然后去后门找我。”大红马如今已经会说完整的句子了。 啊?安庆绪要死了?! 杨心怡顾不上多问多想,反身就往回跑,却发现,自己屋门前把守的人都不见了,整个院子也见不到人影了。 人都哪儿去了?安庆绪要死了,是谁害他,还是…… 她跑进屋里时,安庆绪躺在地上的血泊中。 前后也就不到半个时辰的工夫,刚才出去时他俩还在床中缠绵,没想到再见面,他就奄奄一息了。 “乐乐……”安庆绪强撑着睁开双眼,想向她伸手。 “庆绪!你怎么了?!你等我,我给你拿没yào加灵芝,解百dú治百病的……”杨心怡慌乱地就要翻箱子。 “乐乐,别……别找了,快让我再看看你……”安庆绪声音发颤,嗓音低沉又沙哑,看样子他伤到了要害。 “庆绪,我在,我陪着你……”杨心怡连忙趴在他身前,眼泪止不住扑簌簌地落下。 “乐乐,喜带拿来了吗?”安庆绪拉住她的手,眼中全是泪,嘴角却微笑。 “拿来了……”杨心怡慌乱中就要掏怀里的那条她与李延宠的红菱。 “别拿了,用不上了。”安庆绪拉住她的手,阻止了她,“下辈子吧,留着下辈子,再用它绑住咱俩。” “庆绪,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就出去这么一会儿,你怎么,怎么就这样了?”杨心怡泣不成声。 “乐乐,史思明来了,来找我替我爹索命。严庄也是他杀的,果然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3 章 要杀我,让严庄替我死了。乐乐,现在史思明急着去接收我的军队去了,这里没人把守,你再陪我待会儿。我估摸着,我死的时候你逃还来得及。”安庆绪很吃力地握着她的手,还想努力伸手,像是要摸她的什么地方。 “庆绪,我陪着你,我一直都陪着你。”杨心怡再把身体放低一些,尽量靠他更近。 安庆绪果然是想摸她,费了很大劲,终于摸到了她的脖子,就是那道深深的伤疤,他想临死前对深爱的人弄个明白。 “乐乐,你认识杨心怡吗?”安庆绪眼神和善,轻声问道。 “认识。我就是杨心怡。”杨心怡的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在安庆绪的身上,诚实地回答他。 “你死而复生,就去找我?” “是。我死而复生。庆绪,你也不会死,人的生命很顽强,超乎你的想象。” “你恨我父亲,恨他镇压奚族,你才被砍头?” “是,我恨他。” “你想杀他报仇?” “对,杀他,给自己报仇。” “你利用我杀他?” “是,我利用过你。” “只是利用?从来没爱过我?”安庆绪终于哽咽起来。 杨心怡轻轻抽出他手中握着的自己的手,换了个姿势,靠在他的身旁,用手臂拥住他。 “庆绪,我爱过你,一直都是爱你的。请你相信我。我不嫁你,是因为我没资格嫁你。”杨心怡也泣不成声。 安庆绪笑了,用尽所有的力气,紧紧拥抱了她。 “乐乐,我知道,我知道,你爱我,像我爱你一样。你就是乐乐,你不是别人,你就是我的乐乐。乐乐,我不想死,我还想娶你,不当皇帝了,只守着你,过日子……”安庆绪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抱着他的手也越来越无力。 “庆绪,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先别说话,你累了,歇一会儿再说。”杨心怡心如刀绞,她听不下去了。 安庆绪就听话地不再说话,而是用渴望的眼神看着她,努力地噘起嘴唇。 杨心怡领会了他的心思,轻轻俯下身,颤抖着双唇,盖在了他渐渐失去血色的唇上…… 安庆绪安详地闭上了双眼。 “庆绪……”杨心怡趴在他的尸体上,不知该怎么办。她就抱着他的尸体,感觉那曾经强壮的身躯,曾经那么有力地抱紧她,这回在自己纤巧的手臂的拥抱下,在她散发着香味的怀抱中,在渐渐地变凉,变冷…… 她的喉咙憋得很疼,她不敢哭,怕把史思明哭来。史思明既然已经知道了安禄山的死因,一定知道她也是凶手之一,刚才自己是侥幸躲出去了,不然现在安庆绪的身旁还有她的尸体。 大红马让我“送”完安庆绪去后门找它,可我就这么把安庆绪扔下吗?连给他安葬的人都没有?她不忍。 “姐姐!你怎么还不走?快,跟我来!”是哥舒奇茂,她都没发现他什么时候进来的,只觉得浑身无力地被那少年一下子抱起,飞快地就出了门。 少年一路飞奔,杨心怡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的心疼痛无比,只觉得耳边呼呼的风声,也不知道这少年怎么跑得这么快,像骑在马上听到的风声一般。 她想睁开眼看看哥舒奇茂这是抱她跑出多远了,努力了好几次,才睁开眼睛,发觉自己不是被哥舒奇茂抱着,而是趴在马背上,不是她的红马,而是一匹白马。 “啸儿,你可醒了,吓死我了!”身后,被一个宽大的胸膛包裹着,她感到了温暖,又听到了久违的浑厚的男声。是高适。 “高适!”杨心怡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啸儿,你哭吧,我们已经安全了。”高适在身后拥抱她,她干脆转过身,扑在高适的怀里,嚎啕大哭。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又哭晕过去了。醒来时,她躺在一间屋子里,床单和被子都是干净的白色。床边坐着高适,手中端着一碗yào,见她睁眼,也没说话,直接就盛起一勺yào汤,送进她的嘴里。 这一幕,又让她想起了安庆绪。泪水朦胧了她的眼睛,涌了出来,滴在高适的手上。高适直接抬起手,帮她擦泪。 “啸儿,我都知道了。什么都别想,一切都会过去的。我已经安排人混进史思明的军中,会趁史思明忙着收编军队无暇其他的时候替你好生安葬他的。啸儿,喝了yào,就睡会儿吧。”高适把yào碗放在她的手上,转身出去了。 高适一走,屋里只剩下她自己,杨心怡再次抽泣起来。 看着手中的yào碗,她和安庆绪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浮现在眼前。曾经是那么坚定地不与他亲近,只想利用他杀了安禄山,原来人真的可以日久生情,如今亲自送他赴死,心竟然像被生生地摘走一般。 唉,现在反省自己,对于安庆绪,也不能算日久生情,从第一次睁开眼看到他喂自己喝yào,那双眸子就深深地进入了她的脑海,以至于任何时候只要看到它们对着自己看,无论是深情地凝视,或是真诚地含笑,她也会由衷地报以真心地愉悦。 那,也许就是爱情? 曾经在一起时不知道珍惜,现在失去了,方觉那个人是多么的贴心,那份感情是多么的珍贵! “庆绪,我不会让你白死的,我要给你报仇,杀了史思明!”她坚定地对自己说道。 “啸儿,史思明不用你杀,我的队伍明日就到,绞杀史思明是我从朝廷领下的军令,于公于私我都会替你除掉这个叛乱分子的。”高适听到她大声的说话,推门进来了。 “兄长,我,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吧?”她已经失去了一位深爱自己的男子,如今更懂得珍惜眼前的另一位,主动拉住了高适的手。 高适轻轻拥住她的肩膀,“啸儿,要杀史思明的不只你和我,还有奚族大王李延宠。” “李延宠?”杨心怡诧异,曾经是安禄山那么疯狂地镇压包括奚族在内的边地少数民族,那些民族全都恨透了那个死胖子。而史思明虽是安禄山的好兄弟,但他似乎并没有直接出兵针对过奚族? “是啊,啸儿。有些事你年轻可能不了解,史思明的发迹史,就是从利用奚族、欺骗奚族开始的。听闻他打到了洛阳城,要坐拥安禄山打下的天下,第一个不答应的就是奚族大王李延宠。我估摸着,奚族大军就快到了。到时候我们兵合一处,你可不要小看了少数民族的战斗力,那史思明也是胡人,到时候奚族军对付胡人军队,比我们更了解他们的底细。”高适说。 杨心怡刚听高适说起李延宠时,她还心里一惊,以为高适也查过她,掌握了自己和李延宠的渊源。现在连安庆绪都知道了她就是“杨心怡”,她以为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了。不过高适又说的后半部分内容,似乎只是就事论事,并没把她与奚族关联起来。 于是她试着问高适:“兄长,史思明不是突厥人吗?他和奚族有什么渊源吗?” 高适微微一笑说:“啸儿,史思明本是突厥人,你可知道他是如何一跃而成大唐的将军吗?靠骗。” “骗?”杨心怡不解,她的确不了解史思明这个人,还以为他只是因为和安禄山走得近,才沾了光呢。 高适就继续给她讲述史思明的发迹史。 曾经,史思明因欠官府的债款走投无路,逃亡到北边的奚族地区,被一向排外的奚族人捉住。奚族人想杀死这个外地人,可史思明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说:“我是大唐朝廷派来与买王和亲的使者,你们杀了我,如果惹下大祸将会影响你们的民族。” 当时的老奚王看他一副气度非凡的派头,还真当成了大唐派来的使者,于是以贵宾礼节接待他。 老奚王畏惧唐王朝的势力,决定派100人跟随史思明去朝拜大唐皇帝。史思明对老奚王说:“你派去的人虽然不少,但我看多是浅薄之徒,这样的人怎能去见大唐皇帝呢?听人说,你手下有一个才华超群的琐高(将领称号),何不让他去呢?”奚王不敢违抗,便让琐高和他手下300人跟随史思明去朝拜大唐皇帝。 他们一行人快走到平卢时,史思明先派人欺骗平卢守将裴休子说:“奚族人派琐高和精锐将士一起来了,他们嘴上说是去朝拜天子,实际是来偷袭平卢,你应该做好准备,不等他们动手就先干掉他们。”裴休子信以为真,在奚族军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将琐高手下的300人杀了个一干二净,单单留下琐高。 史思明把琐高捆绑好押送到幽州节度使那里。节度使见奚人最有才能的琐高被捉来了,非常高兴,认为是给唐朝立下了大功,当即在给朝廷的奏折中大大地称赞史思明。史思明因此官运亨通,后来他与皇帝谈及此事,越发得到赏识,便赐给他一个汉名史思明。 “这个无耻的骗子!”杨心怡气愤地说。她现在才明白,比安禄山更无耻、更该死的人是史思明。他不仅亲手杀了深爱她的安庆绪,还曾经对自己的夫家奚族犯下过更十恶不赦的罪行! “兄长,我要杀史思明。”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一百二十七章 “叛将” 杨心怡哭得让高适揪心,他再三表态,一定帮她杀死史思明,给安庆绪报仇,杨心怡却一再坚持要亲手杀了史思明。 “唉,啸儿,我了解你,当初你一心杀安禄山给自己报仇,就是不用我替你。这回为了安庆绪,你又是。你可知道,你在安禄山那儿这些年,我为你担了多少心?”高适无奈地说道,那语气中也有伤心。 “兄长,是我不好,辜负你太多。”杨心怡对高适有太多的愧疚。曾经安庆绪对自己掏心掏肺地好,她强迫自己视若无睹,而面对高适的好意,她何尝不懂?这个男人,为自己付出的不比安庆绪少,难道也要哪一天他也死在自己的面前,才想起珍惜他却已经来不及吗? 如果当初同意高适帮自己杀安禄山,自己也不会与安庆绪之间纠缠这么多、这么久,那样或许安庆绪也不会陷入对自己的感情这么深,最后死得这么伤感。 或许,我当初的坚持太任xìng、太不现实?杨心怡终于开始反省自己。 她沉默了半晌,抬起头来看着高适。她发现,高适明显地见老了,头发中有了星星点点的白色发丝,眼角也开始出现淡淡的皱纹了。她的心疼了一下。就在昨天,她依偎在安庆绪的身旁时,发现安庆绪也开始有表情纹了。这两个男人年纪相仿,同自己的认识时间也基本一样,这些年,自己基本没见老,还是和当年被砍头时差不多的样貌,而这两个为她付出太多、用情太深的男人,已经有了人到中年的迹象了。 “兄长,是我不懂事,让你为我cāo心了。”杨心怡站起身,走到高适身边,伸手想为他抚平眼角的细纹。 “啸儿,你这是做什么?弄得我痒痒的?”高适伸手抓住她的手,握在了自己的大手里。 “兄长,我想把你眼角的皱纹抹平它。”杨心怡很认真的样子说,还想抽出手上去抹。 “啸儿,你可真是个小孩子。谁年纪大了不长皱纹?这是人生规律,你抹也抹不平的。哦,你是不是你嫌我老了,不英俊了?”高适笑了,把她揽在怀里。 杨心怡本能地挣脱了。 这些年来,她从高适的身边到安庆绪身边,再从安庆绪的怀中来到高适的怀抱。曾经以为自己不爱他们俩当中的任何一个,却伤害了安庆绪那么深,直到他死,都没得到自己完整的爱。如今,高适又来这样关爱自己的,看样子他是了解自己和安庆绪的一些事情的,他却能做到不问、不提、不计较甚至不介意,他或许是不同死人计较,打算和自己重新开始吧? 不能再伤害高适了。他只能是兄长,不能再给他错觉,误以为他和自己还有机会。他都“老”了,还因为自己的缘故耽误着不娶妻生子,就像耽误安庆绪那样,到最后都没给自己留下一条血脉。 想到这儿,她说:“兄长,我听你的,你是大唐名将,已经在朝廷领命剿灭叛军史思明,我相信以兄长的本事,一定会完成任务的。我就等着兄长替我报仇。只是,我虽然不亲手去杀史思明,也愿意为剿灭叛军出一份力,以洗刷我曾经在叛军中那么久、还替他们摆过神马阵的罪责。” “哦,啸儿,你让我想想。”高适在她对面的椅子坐下,开始思索着。 关于杨啸的事,高适其实是冒着风险的。她的名字赫然在叛军的名单上,她的xìng质比哥舒翰更复杂,她是安禄山叛军的“基础班底”,中间“投靠”过大唐军队,也就是她“表哥”的军中,虽然高适没明确向朝廷汇报过,但是军中没有绝对的秘密,朝中还是掌握了,对她的政策是“既往不咎”。 但是后来,她又回到了“叛军”行列,当时是哥舒奇冠去正庄其事地汇报的,说自己追杀叛军,杨啸不但不与“友军”合作,还反过来帮叛军攻击他们。 尽管朝廷对杨啸的事也多是睁一眼闭一眼,为了安抚高适多立军功,所以没明确给她定xìng或是采取什么抓捕行动。此番高适迟迟没能找到机会来接她走,也是与她的问题xìng质、经历复杂有关。 “啸儿,这个想法,我倒是同意。”高适想了半天,说道。 “兄长,我想好了。我在安禄山那里多年,他军中的底细我最清楚。如今史思明收编了安……安庆绪的军队,他在洛阳和邺城那里的军事部署情况我都了如指掌。我就把这些有价值的情报提供给你,保你一举大获全胜。”杨心怡胸有成竹地说。 “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4 章 啸儿,我答应你。如果需要你亲自出征的话,也要跟在我身边,不许你自己乱跑。经历了这么多,我不许你再冒险了。”高适关切地对她说。 “兄长,你常年征战在外,舅父、舅母的身体还好吗?你都没时间回去看望他们,更不要说在身边照顾他们尽孝了。兄长,你也是时候给他们娶回去个儿媳孝顺陪伴了。”她想趁机跟高适表明,不要再等自己了。刚才听他说李延宠也要带兵来打史思明了,自己就快见到他了,就更不可能和高适有什么未来了。 果然,高适的脸色变得难看了。 “啸儿,这些年,你在安庆绪身边比跟着我的日子多,况且也是你认识他在先。你不选择我,我能理解你。但是现在他已经不在了,啸儿,就算我们之前不计较他是叛军的身份,我理解你对他的感情,可是你总得为将来着想啊,毕竟生活还要继续。”高适不说他自己,而是从她的角度来说,那意思就是还要坚持等她。 “兄长,我对安庆绪,不是你想的那种感情。我的过往,也不是兄长想的那样。唉,有些事,当年兄长包容我,不问,现在我还是不能说。这与信任无关,只是还不到时候,到时兄长都会明白的。我对不起你,让你白等了我这么多年。”杨心怡说着,流下了眼泪。 “啸儿,别哭。我说过我能等,等多久我都愿意等。现在安庆绪刚走,你伤心难过我都能理解,我没有让你马上忘记他,这不合人情。啸儿,你也累了,早些歇着,等明天我的队伍一到,就制定攻打洛阳的方案,到时候真的需要你提供宝贵的情报。”高适说完,起身拍拍她的肩膀,出去了。 高适的队伍果然第二天就赶到了,确切地说,是凌晨就到了。杨心怡在睡梦中就听到了大队伍集合的声音,她被吵醒了,趴在窗上看。她看到高适站在队伍前方给大部队训话,听不清楚说的什么,但她看到队伍里军人们都很振奋。 她就没再睡,躺在那儿等天亮。天一亮,,高适就会带着他的那些主要将领,一起研究攻打洛阳的方案。她要主动去,不等人来请,更不要高适亲自来叫她。洛阳是她的故乡,在那里更发生了那么多后来的故事,有李延宠的,有安庆绪的,当然也有她和高适的。她太想回洛阳看看了,再看看她差点儿嫁给安庆绪的“皇宫”,再看看李延宠的大宅,再吃一次高适和李延宠都曾给她买过的蜜汁薯蓣…… 她坚持着不睡,却在天快亮时实在熬不住,又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已经很晚,桌上的早餐都快凉了,她猜那是高适亲自给她送来的,而不是吩咐手下的卫兵。 她起来梳洗打扮,衣架上挂着崭新的军服,是她的尺寸。啊,终于又回到了大唐的军队,又做回了大唐的将军。唉,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重新回到大唐,yīn错阳差地当了军人,如今算是最后一战了。昨天那样安抚高适,其实,她还是盼着能亲手对决史思明,亲手给安庆绪报仇。 我的生命,为什么那么多仇恨?报了自己的又报安庆绪的?安庆绪又是我的什么人呢?爱人,肯定不是,因为有李延宠。“兄长”,也不是,自己与他之间的jiāo往和高适之间完全不同的格局。如果说高适是兄长,那的的确确,虽然没有半丝血缘关系,但是堪比嫡亲的兄长。 可是,自己的的确确是爱过安庆绪的,那种情愫,和对夫君李延宠都不同。对延宠,是有婚姻的纽带,有思想的指引;而对安庆绪,就是那种突如其来的、说不清楚的心动。她想起,那就是现代社会中护士小佳描述的那种爱情! 安庆绪,不是我的“爱人”,而是我爱的人。她对自己说。她要担负起这份替他报仇的重任,她有这个责任和义务。安庆绪他早已是“孤家寡人”,他的父母兄弟都先于他而逝了,他没有后代,说来都是因为她才耽误了他生儿育女。那么,她就理所当然地要承担起这份责任,她是他留在这世上唯一的指望。 “啸儿,你醒了?”高适轻轻推门进来,她已经身穿军服坐在桌前打算吃早餐了。 “兄长,我昨晚看你给队伍训话了,是不是现在要商量攻打洛阳的事了?”她说着,放下碗筷,打算跟高适去商讨军务。 “先放下别吃了,我吩咐人去给你弄热乎的了,这些拿下去让他们热了吃去。”高适看她放下碗筷,还帮她往一边推了推,腾出空来他自己把手放在桌上,伸过去拉她的手。 杨心怡没有躲开,也伸出手拉住他的。 “啸儿,我的军队是到齐了,不过朝廷的命令也到了。和我们昨天的想法有些出入,不是我军主攻,而是配合奚族军副攻。”高适说,没有过多的感情*色彩,只是谈论着一项军务而已的样子。 “奚族军?为什么?你不是大唐名将吗?”杨心怡不解地问他,不过听到奚族的字眼,她心里还是狂跳了几下。 “我想是皇上特意给奚族一个报仇雪耻的就会吧,我们应该体谅兄弟民族的感情。再说,从私人的角度,人家奚族大王还救过你的命呢,我可不能跟人家争立功的机会。”高适坦dàng地说。 哦,看来高适并不知道我和延宠的过往,他也不知道“杨心怡”,他只知道“杨啸”,我是他永远的“啸儿”。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一百二十八章 回避 “启禀主帅,奚族大军已经到达距此五十里了。奚王派人通报,想与您共同商议军情。” 杨心怡正与高适在房间说话,有士兵来汇报。 啊?就要见到延宠了!杨心怡激动得抑制不住流下了眼泪。 高适注意到了她的情绪变化,也看到她趁自己和士兵说话的工夫偷偷擦泪,但他以为她是又因为安庆绪的死而伤心落泪。他没有说破,假装没看到她哭,想给她留一点私人的空间,在心里好好祭奠安庆绪,然后慢慢地放下这段记忆,再重新与自己开始。 高适就说:“啸儿,那奚族大王曾经救过你,那时你就是我的表妹,他也不知道你是武将的身份。现在突然以‘叛军’降将的身份见他,怕是他一时难以接受,弄不好再觉得我们友军在戏耍他们异族军。你就先不要见他了,待我做些铺垫,安排好了再请你一起与之商讨军情。” 是啊,杨心怡也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延宠他失忆了,也不知道现在好没好?如果他能一下子认出自己是他的发妻,好是好,可是现在大敌当前,他若是急着与我重修旧好,难免会伤高适的心。还有,若是他已有别的王妃,万一他来作战带着几位陪伴,也容易给他的后院引起‘火星儿’。只能暂且压抑自己了,也给自己一个哀悼安庆绪的空间。 “好吧,兄长。我们与异族合作,的确要慎重,他们的作战方略和我们有很多不同,你先同他们沟通好了,再拿出我的情报也不迟。”她送高适出门,突然觉得头脑发晕。她没跟高适说,回来关好房门,自己扶着墙走到床边躺下,很快就昏睡过去。 “乐乐,我来看你了!”她很快就梦到了安庆绪。 “庆绪!你咋流了这么多血!来,我帮你包扎。”梦里的安庆绪也是浑身是血,和她最后送他时面目差不多,也是苍白的,只是真实的时候是他倒在血泊中,梦里安庆绪却是站着的,还伸出手臂想要抱她。 她主动上前抱住了他。“庆绪,你穿这大红的婚服真好看,只是这大红色被你的血染得更红了,这衣服也湿了。来,我帮你脱下来换换吧。”她摸着他被鲜血湿透的衣服说。 “乐乐,我嫌这婚服不够艳丽,所以用自己的血把它染得更红,我就猜你准会喜欢!这是我的血,是我还给我爹的,他生养了我,我的血管里都是流的他的血,现在我把它还给他。哦,对了,你不是恨他吗,我也是替我爹把他的血还给你,希望你能原谅他。我见到他了,他说他当初不知道被砍头的那个公主就是你,不然就不会使劲逼迫奚族了。”安庆绪浑身是血,说话却和往常一样,还是那么贴心又实在的。 “庆绪,你见到你爹了?他恨我杀了他吧?他没说要找我偿命吗?庆绪,我好想你,我都后悔没对你更好点儿了,现在却都来不及了,你已经永远地离开我了。我好后悔,好想你,我该怎么办啊?”她一直抱着安庆绪说话,却觉得他的身体软绵绵、轻飘飘的,摸起来似乎不那么真实,好像都不敢使劲,就像摸着一幅画似的。 “乐乐,我爹现在挺好的,他不生你的气。他连我都不气,更不会气你了,何况他对不起你在先。我爹说了,他一点儿都不感激史思明替他报仇,因为史思明根本就是打着他的旗号,实际为了篡夺我大燕国的江山。乐乐,你跟高适说要替我报仇我都听到了,但是我不许你冒险。乐乐,杀史思明有很多人可以做,我不要你见他,他不配,会脏了你的眼睛。乐乐,你就替我好生活着。我活得太短了,好多美好的事都没体验过。你就替我多活,把该我享受的都替我享受了。我最大的遗憾是没有留下后代,往后你不管嫁给谁,多生几个娃,那也是我的。你就是我,是我们俩……” “庆绪,我没嫁给你,你还鼓励我嫁给别人,给他生孩子?庆绪,你为什么不恨我?我以为你是来带我走的……”她再想使劲抱他时,安庆绪已经飘向空中了。 “乐乐,我是想带你走,但是带你走了,就没人替我活得更长了。我不喜欢你嫁给别人,但是你不嫁人就不能生孩子,我想要你生多多的孩子,好替我延续生命……” “庆绪,你别走,我还没和你待够呢……我还想再抱抱你,我还没亲吻你呢……”杨心怡朝着他消逝方向喊,安庆绪却早都没了踪影,只留下一道长长的红线,在空中蔓延,很长,从浓烈,逐渐变得稀薄、模糊…… “庆绪,那是你的血吗?庆绪,我用喜带的谎话骗你,拒绝你和亲热,你都不和我计较,还让我给别人生孩子。庆绪……” 她喊着他的名字,直到把自己喊醒。 房间里空dàngdàng的,只有她自己。她刚才躺下时没盖被,此刻觉得浑身冻得发抖,连忙抻开被子给自己盖上,还是冷,还是抖,只觉得脑袋更晕更疼,眼皮发热,再也睁不开了。她发烧了。 李延宠率领奚族大军到了,高适亲自出外相迎。 “高适见过大王。” 李延宠是皇帝钦封过的“淮信侯”,比高适的爵位高,又是一族之首,高适先给他见礼。 “高将军太客气了。此番承蒙陛下信任,能与高将军合作杀敌,延宠真是心驰神往。望高将军莫要嫌弃延宠本事愚钝、见识粗浅,还请多多不吝赐教贵军的优良战法啊。”李延宠连忙客气地还礼。 一听说能与高适合作,李延宠的确是心驰神往。他心里还惦记着人家的“妹妹”。自从他动了成家的念头,眼前就总是他救过的那个采yào女的一双眼眸在萦绕。那是高适将军的妹妹,他虽然还没确定自己是否与前妻有过不能续娶的约定,不敢贸然与高适联络,但是若有正当的借口,再见见那双眼睛的女主人,的确是令人向往。 两位主帅寒暄了一路,高适引着李延宠来到他的中军帐,有勤务兵上来茶,高适请李延宠落座,二人要先叙旧。 “大王真是一表人才啊。”高适看李延宠的样貌有些面熟,心里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肯定不是那次他救了啸儿,在山里去接啸儿的时候简短道谢打过的那个照面。那时天色已暗,又加上着急啸儿的情况,所以没看清楚那恩人的面目,尤其是当时他还是穿着民族服装,只对他那身衣服有印象,根本没看清楚他的脸,或者说,根本没往他的脸上看,因为只顾着看啸儿了。 这回面对面地看这位大王,发现他竟然生得面目英俊,挺拔有型,身穿铠甲,看上去气质不凡,全然一副大唐青年武将的风度。他就不禁赞扬了李延宠。 “高将军才是青年英武,延宠一粗鄙之人,怎敢与将军相比。”李延宠也看高适面熟。那晚他救了采yào女,猛然间被那双特殊的眼神吸引,后来突然间一匹高头大马就来了,让他吃惊不小,再后来来了很多人,弄得他一时应接不暇。有位领头的大唐将军说他救了自己的妹子,很是客气,他只记得那个颇有气度的声音,却没看清楚那人的长相。 后来,与高适有了书信往来,还互派使者送过礼物。同为年轻的武将,他心中对高适也是颇感兴趣的,他也从他遒劲的字迹中想象过他的容貌,尤其从他那么美貌的妹子身上,就联想这位兄长也必是相貌英俊。 两个男人互相恭维长相,这挺少见的。于是两人互相哈哈一笑,开始话锋一转。 “蒙高将军帮延宠请大夫瞧病,本该早些亲自登门拜访将军。一直拖到此刻因军务才得以相见,还望将军莫怪。”李延宠在座上一拱手,还微微颔首表示感谢。 “大王您客气了。”高适连忙也拱手还礼,“那次多亏大王从饿狼口中救了家妹,高适早该亲自登门感谢,都因军务脱不开身,直至今日才因军务借机向大王面谢,也望大王莫怪才是啊。” “哦,对了,高将军曾在信中说,令妹要去奚族做客,本王本该派人前去迎接,又被一些其他事情耽搁了。但不知令妹如今可否随将军来到军中?哦,怕是女孩子未必随军远行,家中父母也不会放心的。待这次战事结束,延宠必亲自派人前往贵府,接令妹千金到奚族做客。” 李延宠似是话说到此顺口客气邀请,实际这才是他铺垫半天想要表达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5 章 他希望在这里能见到那女子,但也想到如今高适在行军打仗,女孩子不可能总跟着哥哥行军。上次是高适在奚族边境驻扎,或许他那妹子只是一时好奇,前去找哥哥看看异族风景呢? 高适也想到这位“恩人”到来免不了要问起啸儿,正想找借口说妹妹不在呢,这李延宠直接就给了他借口,于是就顺着他说:“是啊,妹妹贪玩,上次非要找我去看看异族风光,才私自进了您族中领地,碰上狼,幸运遇到大王,得意相救。她如今不在军中,我行军打仗,哪能带着妹子?” “哦,是啊。令妹是大家闺秀,定是身居府中与琴棋书画为伴。高将军是大唐名将,战功赫赫,您高堂二老真是福泽深厚啊。”李延宠心中失望,口上却礼貌地恭维道。 “谢大王夸奖。哈哈。大王,那,我们就来商量怎么联合破敌吧?”高适说。 …… 卷一 第一百二十九章 攻城 大唐联军要攻打洛阳城了。 李延宠是再三向大唐皇帝请求,要亲率军队代表大唐平叛史思明的。皇上了解奚族对史思明的宿怨,所以准许李延宠参与战斗,还给他拨了些军资。但只是把他的军队编入一支非主力的队伍里。李延宠不甘,一定要和史思明当面对阵,皇上被他的诚心打动,但并不放心奚族的作战能力,所以派高适与之合作。 高适因和李延宠已经有了个人jiāo往,所以更加体谅他与史思明决战的心情,就甘愿给他当助攻,让李延宠率先正面攻城。 史思明亲率大军死死守住城门,他好不容易从安家夺取来大燕政权,如今已经取代安庆绪自封为皇帝,他必须死守洛阳,坐稳他的江山。 李延宠攻打了几次都未能得手,不免有些急躁。晚上,他邀请高适来帐中饮酒,一边商讨破敌之策。 高适看到,才一个多月时间,李延宠已经头上添了一些白发,人也很是疲惫,两腮瘦了一圈,眼窝深陷,白眼珠上不瞒血丝。 “大王,你怕是cāo劳过度了,需要适当休息调整,才能更好地攻城啊。”高适真诚地对他说。 李延宠给高适满上酒,自己也喝了一口,才说:“高将军,不瞒您说,我以前领兵打仗的经验不少,也深谙胡人作战的习xìng。可我那多是打防守战,你也知道,奚族这么多年几乎都在受安禄山侵犯,我总是带着我的军队为保家卫族而战。可这攻城,我还真是很少接触过,这都一个多月了,虽然我军伤亡不是很大,但是城门却纹丝不动,白白在这儿耗费精力体力。我担心总这样下去,把将士们的士气也磨平了。” “是攻城不得法。”高适说,“大王你来这儿之前,我得了一员安禄山手下的降将,她对洛阳城的敌军部署非常了解。我就想等您来了,一起听她介绍情报。” “哦?高将军有这么宝贵的情报?何不请那员将领来一起饮酒,将情报告知你我?”李延宠惊喜地说。 “哎,也怪我,应该早让她讲出情报。如今她高烧不退也有一个月了,一直昏睡,叫都叫不醒,实在喊急了,她就说胡话,根本说不出情报啊。” 高适刚才还去看过啸儿,烧得小脸通红,真是让人心疼。本来高适以为她多睡一些,可以缓解她心中的痛苦,没想到她这一病就是一个月,总这么烧下去,还不得烧出毛病啊。这行军打仗,随军的军医大多擅长红外伤,对这莫名的发烧还真是无计可施。 “哦?高烧不退?”李延宠也着急,他一听那人知晓情报,恨不得马上见到这人,听他讲个透彻,他就也使劲帮高适想办法给这人治病。 “哦,对了,高将军,那位赵大夫,去洛阳替我找yào方,这段时间你可曾有他的消息?”他一着急想到了赵大夫。如今他们大军就在洛阳城外,只要能进去城里,就有可能找到赵大夫,以他的医术,治疗发热病症应该手到擒来。 “是啊,赵大夫,他医术高超,肯定行的。”这话也提醒了高适,只是,他也没有他的消息。 “大王,你确定赵大夫人在洛阳吗?”他问李延宠,因为他还是听李延宠说的,赵大夫去了洛阳。 “基本可以确定。”李延宠分析道,“我亲自送他离开,就是为了赶去洛阳帮我找yào方,他不会去别地。再说他老家就在洛阳,旁的地方,除非是去找你,否则他也不大可能去别处吧?” “进城里请赵大夫?”高适发出了大胆的提问。他揪心啸儿的病情,这是最主要的,同时,攻城也需要她的情报。 “是啊,我也只是大胆地设想。”李延宠也有些泄气,“现在城门守得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可怎么进到城中呢?再说,有本事飞进城中的轻功高手,还要留着攻城、打探情报用,实在抽不出人手啊。” “这事不劳烦大王,我去安排。”高适受到启发,起身告辞了。 他想到了哥舒奇茂。这少年此刻正在房间守着杨心怡,高适推门进来,见他正累得趴在杨心怡的床头打盹。 “大哥哥,你来了?”如今哥舒奇茂投奔了高适,为了掩护他是叛将哥舒翰儿子的身份,高适对外说他是自己朋友的弟弟,叫李重新,意思也是重新做人的意思,以洗刷他爹投敌叛国的耻辱。其实也有些以前见过他和杨心怡在一起、叫杨茂的,但是主帅有话,没人敢有异议,如今都称呼他李将军。 高适也知道军中有人掌握他的底细,所以很少给他安排任务,只把他当小兄弟留在身边,叮嘱他不可心急立功,先低调保全自身。哥舒奇茂感念高适多次收留自己、帮助自己,就私下里叫他大哥哥,其实他心里更想叫他声“姐夫”,他也一直努力促成杨心怡嫁给高适。 “重新。”高适始终叫着他的新名字,防止万一哪次叫错了口,给这孩子带来危险,“你的轻功好,又对洛阳城熟悉,我想让你进城去给你姐姐请大夫。” “对,我也是这样想。洛阳城里虽然如今战乱,但毕竟是大城市,大夫水平都高,我正想带着姐姐进城去呢,找个好大夫瞧瞧,也让姐姐住得舒服些,吃得好一点儿,总比在这军中什么都简陋的强。”少年说。 “带她进城?不行。”高适说的是让他自己进城请大夫,啸儿烧成这样,哪能经得起折腾! “大哥哥,我知道你心疼姐姐折腾,还担心她有危险,我也是,所以也只是想想,都没跟您说。但是你想啊,现在战乱,城门又把得这么紧,那些大夫大多是没有武功的文弱书生,他们谁肯为一个病人冒险出城?怕是给再多的银子都不敢豁出去命呢。”哥舒奇茂看来是真动脑了,连高适都忽视了这现实的问题。 也是啊。不说别人,就说那赵大夫吧,答应好好的给李延宠找了yào方就去人家那里,不也是被战火隔在了城里吗?那还是对有jiāo情的大王患者呢。如今若是只让一个少年进城,说给城外的人治病,怕是请不动任何稍微好一点儿的大夫,更不要说赵大夫了。 “重新,你要带你姐姐进城,你有什么把握?”高适把脸贴到他的脸上,急迫地问。 “我也没有把握啊,所以只是想想,只能干着急。”哥舒奇茂皱着眉头说。 “看来只能我亲自走一趟了。”高适思索了半天,终于说出这句话,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您?!”哥舒奇茂果然更吃惊,“大哥哥,您可是一军的主帅啊,冒险潜入洛阳城?那可使不得,万一有事,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你姐姐已经烧了一个多月了,再烧下去,人就烧坏了,咱总不能看着她烧成痨病啊!好兄弟,这事只有你和我知道,我就掩护你们俩进城,其余的,就jiāo给你了。你设法找到赵大夫,他如今人在洛阳,我有他府中的地址,你去找他,他就会留你姐姐住下,也会给她好生医治。”高适匆匆地给他写下地址。 “哦,赵大夫,我知道,您请来给李延宠大王治病的那个。对,李延宠大王说过,他去洛阳帮他找yào方去了。”哥舒奇茂也想起来了。 三人趁夜色出发。 高适人高马大,就算他的轻功也不赖,正常的话,他也不敢冒这样的风险。但是为了啸儿,他干什么都能豁得出去。三人都没骑马,高适把杨心怡紧紧抱在怀里,哥舒奇茂在头前探路,三人匆匆来到城门下。 “重新,你先从这侧面城墙爬上去,然后把这迷yào洒在士兵身上,偷来他们的绳子,我抱你姐姐从绳子攀上去。”高适小声嘱咐哥舒奇茂。 小家伙果然灵活,不大工夫就上了城墙。高适就在下面抱着杨心怡等啊等,干等都不见有绳子顺下来。 “小茂,你一定不许有事!”高适在心中念着,看着怀中昏睡的啸儿,他更加焦急。” 又过了有半个多时辰,高适都有些等不及了,都想抱着杨心怡强行用轻功登墙了,哥舒奇茂从他身后出现了,拍拍高适的后背,吓了高适一跳。然后他做了个手势,示意高适跟他向右边走。 原来,这里有一条暗道,是通往城中的。暗道很长,而且狭窄,里面很冷,高适都觉得打了个冷战,他下意识地把杨心怡抱得更紧,还裹严实了披风,尽量挡住啸儿的身体。 “啊?庆绪,这不是你挖的逃跑的暗道吗?”杨心怡被冻醒了,朦胧中以为是安庆绪在抱着自己。 “啸儿,是我。”高适见他醒了很是高兴,虽然她喊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哦,兄长,对不起。你是怎么找到这条密道的?现在这里是史思明的天下了,怕是连他也不知道有这条密道。这是安庆绪为了以防万一,暗中命人挖开的,出口就在你陪我练剑的山上别院旁边。兄长,我们这是要进城埋伏吗?”她彻底清醒了。 “不是,啸儿,我和重新要带你进城里找大夫,你都烧了一个月了。”高适摸了摸她的头,“看,还这么烫。” “哦,那我们就从这密道出去,直接去你亲属的别院吧。”杨心怡提议。 “好主意。”高适说,“那别院的主人早不在洛阳居住了,那里现在就是我们的阵地了。啸儿,多亏你知道这密道的事,是小茂发现的。待会儿我就不陪你了,让小茂留下照顾你,帮你找到赵大夫。我得赶回去通知李延宠大王,准备从这里进城。” 他们走了很长时间才出密道,果然,这一侧通向山上。 “兄长,你放下我自己走,这里我熟悉,我带小茂进去。你赶紧往回返吧,别耽搁久了,被城楼上的卫兵发现。”杨心怡就要挣脱他自己下地。 “不差这一会儿了。”高适不答应,继续抱着她往那房子走。走到门口,却发现里面有依稀的灯光。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一百三十章 机缘 “那房子里怎么会有灯光?我那亲属早都离开洛阳了,谁会在这里?这山上很少有人来,怎么会有人知道这里有住所?”高适皱眉自语。 “是啊,兄长,这里多么隐蔽,一般人是不会找来的。”杨心怡就被他抱着说道,“那次安庆绪带我来看这密道,从这儿出来时他还说,这山中怎么还有这么大的宅子?真是隐秘。我当时也附和他,没说这是我兄长亲属的别院。” “小茂,我抱你姐姐在这儿等着,你轻点儿靠近了看看里面是什么人?”高适吩咐哥舒奇茂。 哥舒奇茂去了不大工夫回来了。 “大哥哥,我看到了,里面是一家三口。男的身上有伤,女的在给他包扎。从背后看到的,男的年岁不大,体型像是当兵的,伤在肩膀,是剑伤。床中还有个四五岁大的小女孩。看样子那女的懂些医术,包扎挺在行的。” “你亲属的房子,他们凭什么给占了?”杨心怡说道。 “现在兵荒马乱,还讲什么谁占谁的财产?”高适轻描淡写地说,“这样,我还穿着军服,不方便进去,也不知那男的是哪方的军人?小茂,你带你姐姐进去,别提这是谁的房产,只说借地方养病。对人家客气点儿。”高适说着,就要把杨心怡递给哥舒奇茂。 “兄长,那你就抓紧回去吧,再折腾就天亮了。”杨心怡说,“知道那个密道了,有什么情况就让小茂从那里悄悄过去找你。” 哥舒奇茂抱着杨心怡来敲门了。 敲了半天,有女人来给开了门。 “这位大嫂,打扰了。我姐姐病了,走不动了,想借您这里养几天,等好了再赶路。”哥舒奇茂按高适的嘱咐,对那女的客气地请求道。 那女子年纪不大,但一看就是结过婚的打扮,长得也挺秀气,只是表情很是警惕,还特意向四下看了看,然后说:“哦,那进来吧。” 杨心怡经过这么一折腾,又烧了起来,脸又红又烫。 “哟,这姑娘烧得这么烫,快把她放到床里,我给她想办法退退烧。”那女子看上去还真是懂些医术,人也挺善良的。 “大嫂,你懂医术?”哥舒奇茂就问她,“这里就你一个人住吗?” 这女子把他们让进了另一个房间,并没有旁人,哥舒奇茂故意这样问她,想了解那男人的情况。 那女子的脸上闪过丝犹豫,然后说:“这也不是我的家,我也是今天才带着孩子住进来的。这里的主人好像很久没住了,满哪儿都是灰尘。我是和家人走散了,外面都在打仗,我带着女儿好不容易找到这个落脚的地方。” 她只说她带着孩子,为什么不提那男人?哥舒奇茂纳闷,想必是那男人的身份不便于公开,莫非他是唐军?这里现在是史思明在统治,原来安庆绪的军队都被史思明收编了,那男人如果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6 章 是军人的话,八成就是大唐的军人,所以这女的怕人发现他。 “哦,大嫂,那我和我姐姐就留在这儿给您添麻烦了。”他说。 “咳。”那女子犹豫着清了一下嗓子,似乎是在想说辞,又支吾了半天,她说,“小女子孤儿寡母的,这冷不丁来个大男人,这心里还真是紧张。小兄弟,要不,你先把姐姐留在这儿,我略懂些医术,试着帮她先把烧退下来。这里就这么两间卧房,我和女儿睡一间,你都这么大了,和你姐姐挤在一张床*上也不大方便,现在天还不冷,若是你不介意,院子里有卧榻,我把多余的被子都给你,你在那儿将就一下,等明天我再帮你收拾出一间睡房,行吗?” 哥舒奇茂明白了,她是想支走自己,好打发那个男的。一定是那个男的身份有问题,不敢让人见了,至少,那也是她的jiān夫,不然她怎么自称孤儿寡母呢。 于是他说:“没事,我年轻身体好,在外面也冻不坏。只要你帮我姐姐治好病,我怎么的都行。” 哥舒奇茂本来想在院子里再等等,看那男的怎么溜出来,从他的一些特征上判断他到底是哪方面的军人,却不想太累太困,围着被子就睡着了。 这女子果然医术不赖,杨心怡被她一顿喂yào、施针又用凉毛巾冷敷的,到了后半夜,竟然烧退了不少,还正常地睡着了。 睡了时间不长,她被一个人叫醒了,而且是那种特别的称呼。 “皇后娘娘,您醒醒啊!”一个男声轻轻地推着她,低声叫道。 “什么人?你叫我什么?”她现在烧退了,脑袋也清爽了不少,闻声就坐了起来。 借着窗户透进来的月光,她看见一个年轻的男子,肩膀上缠着绷带,还有血迹渗出,那一定就是刚才小茂说的这里的“男主人”了,他怎么半夜三更地来我的房间,还叫我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您不是让您的兄弟救走了吗?怎么又回洛阳了?您一定是不放心皇上的尸骨没人收殓吧?您放心,皇上已经安葬好了,您还是逃命要紧啊。皇上的仇,小的会替您给他报的。”那男子说话声音很小,但是语气很坚定。 这人看来是安庆绪的人了。她就问:“将军,你是?” “哦,娘娘您可能对我印象不深,但一提在下的舅父,您想必就能想起来了。我叫田丰,是邱松将军的外甥。”那男子说。 “哦,你怎么会在这里?那个女子和小孩,是你的家眷?”杨心怡问他。 “嘘”田丰连忙示意她小声,“不是,我不认识她们。我本来是上山来找那密道的入口,想等天黑了溜出城外,找机会去集结些过去忠于皇上的旧部,伺机杀了史思明给皇上报仇。没想到,在来的路上遇到那女的带着小孩,被坏人追杀。我就好心救了她们,却被那坏人刺了一剑。” “那女子和小孩,被人追杀?是被史思明的军队吗?追杀一个fù女和小孩做什么?”杨心怡诧异地问。 “不是军队,是另外一个女人。”他说,“那女的武功很高,都不在我之下,我打跑她着实费了不少力,最终还被她伤到。我受伤了,这个带小孩的fù女说她家祖上是做郎中的,要帮我疗伤。我以前随舅父在这里为陛下挖密道时知道这儿有户人家,就想进来借个宿,没想到这里早就没人住了,我就和她进来了。” 哦,原来如此。先不去想那个追杀fù女和小孩的女强盗了,或许她们只是私人恩怨。杨心怡想,既然现在遇上了安庆绪的旧部,还那么忠心地要给他报仇,看来安庆绪给她托梦说得对,要杀史思明的还有很多人。不如就与他联合起来,一起杀史思明。 “田丰将军,能在这里遇上故人真是亲切。”她流下了眼泪,拉住了田丰的手说,“你的伤重吗?你要抓紧养好伤,我们一起杀了史思明,给陛下报仇。” 说到安庆绪,她心中又涌起难过,赶紧用被子捂住脸,埋在被中哭泣。这样子,让田丰非常动容。想起舅父为了查她的身世丢了命,那一定也是史思明下的dú手。这个女子,对皇上真是爱得太深了,看她说起皇上的眼神都那么充满了爱意,才刚当上皇后,都没来得及加冕,皇上就被杀害。 想到这儿,田丰涌起了作为男人保护女人的责任心:“皇后娘娘,末将虽不才,但有一颗忠于皇上的心。请您在这里稍安勿躁,待末将出城联络到帮手,就回来杀了史思明,接您回宫。” “田丰将军。”她说,“如今史思明已经篡夺了庆绪的皇位,大唐军队已经兵临城下要征讨他了。你现在还受伤了,就算出了城,也未必很快就能找到帮手。再说你本是大燕国的将军,现在都被那史思明收编了,万一出城被唐军抓到,你就是先替史思明送死去了。” “哦,是啊。皇后娘娘,我恨透了史思明了,我才不要替他受死。那,我该怎么办呢?留下来,若是被我从前的战友发现了,就会捉我回去按逃兵处置,我好不容易逃出来的,可不能再回去了。”田丰急了。 “田丰兄弟。”她开始和这个小将拉近感情,“如今陛下不在了,能遇到你就是亲人的感觉。田丰,你也知道,高适将军是我的表兄,如今就在城外,随时可能攻打进来,杀死史思明,剿灭他的叛军。你虽之前也是叛军中的一员,但是现在庆绪已经不在了,唐军会对忠于安庆绪、反对史思明的将领网开一面的。不如你先立功,我再帮你向我表兄讨个优待?” “皇后娘娘,真的能这样吗?”田丰的眼中露出惊喜。 “当然可以了。田丰,我现在的身份也是叛军将领,那天我兄弟接我逃走,已经见到我表兄高适将军了。我表兄说,他们对安庆绪的旧部有优待政策,只要不跟着史思明跑,投奔大唐军队的一律接收。如果谁能帮唐军里应外合,还可以立功,得到重用。”她说。 “皇后娘娘,真是太好了!那就麻烦您帮我向高将军引荐,我要帮他剿灭史思明叛军,杀死史思明!”田丰激动地说。 “好,田丰兄弟,我答应你。这样,我的兄弟小茂也来了,他是送我进城来治病。明天你和他一起,商量怎么从城内帮助唐军攻城。”她说,“还有,以后在人前也不能叫我皇后娘娘了,我们只能把安庆绪皇帝藏在心里,等杀死史思明,我们再去告慰他的在天之灵。” 杨心怡说不下去了,她又伤心地抽泣起来。 “是,皇后娘娘,田丰都听您的。我可以和杨茂将军一起,从密道迎接大唐军队进城,一举消灭史思明叛军。”田丰轻轻摸了摸杨心怡脑袋上的被子说。 杨心怡又努力平静了半天,才钻出头来,说:“田丰,以后你就和小茂一样,叫我姐姐。你就也跟着高适将军吧,我们一起杀史思明。” “姑娘,你感觉怎么样了?是不是发烧又说梦话了?”门被推开了,是那个女子听到了这屋里的说话声。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一百三十一章 留城 那女子的声音刚到,门也开了,之前都没有一点点脚步声,也没敲门,弄了田丰一个措手不及,他还蹲在杨心怡的床前认真地说着话。 “啊?!对不起,对不起,小女子什么都没看到……”那女子慌乱地往外退。 “大嫂,你进来吧,我们正好也有话对你说。”杨心怡临危不乱,迅速调整着思路。 那女子就愣在了原地,进退不是。 “大嫂,麻烦你帮我掌上灯吧。田丰,你去院子里叫我弟弟进来。”杨心怡做着吩咐。 田丰出去叫哥舒奇茂了,屋里只剩下杨心怡和这个女子。 “大嫂,是刚才那个男子救了你和你的孩子,是吧?”杨心怡微微坐起身,用平静的语气问道。 “是。我母女遭人追杀,幸亏遇上那位壮士出手相救,还因为我负了伤。姑娘,您不要误会,看来您和这位壮士早就认识,我和他只是偶遇,没有什么的,不像您想的那样……”是这个女子误会了,她以为这姑娘是这男子的情人,找上门来了。 “大嫂,是您误会了。他叫田丰,我们是之前就认识,但不是你想的那种认识。外面的男孩子,就是送我来的那个,是我的弟弟,他们也认识。我想问大嫂,你可是大唐子民?你可甘愿被那史思明统治洛阳城?”杨心怡判断这女子是本分的老百姓,所以试着争取她,至少要得到她的理解,不坏他们的事。 “是啊,姑娘。小女子是土生土长的洛阳人,虽然曾经远嫁他乡,但夫君过世,留下孤儿寡母,又投奔娘家。在洛阳城住得好好的,却起了战乱,好端端的一家人,如今只剩下我们母女和长兄。如今和长兄也走散了。哎……”这女子说着眼圈红了。 “大嫂,是史思明挑起叛乱,害得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我和田丰还有我弟弟都是大唐军人,你别害怕,我们会保护你和孩子安全的。”杨心怡先安抚这女子,给她最想要的安全感。 “啊,您是女将军,小女子失敬了。您生病了,小女子娘家是郎中出身,保证治好将军的病。”这女子很乖巧,一个劲地保证。 说话间,田丰和哥舒奇茂也进来了。 杨心怡对他们说:“小茂,田丰将军是邱松将军的外甥,他现在没有亲人了,也是我的弟弟了。他愿意加入我们的队伍,一起杀史思明。现在天快亮了,你们俩抓紧休息,明天乔装先去城里听听动静,晚上你们回去和我兄长联络,商量怎么攻城。” “哦,知道了,姐姐。你的头还痛吗?看样子烧退了?”哥舒奇茂当着这女子的面不敢多说话,谨慎地上前摸杨心怡的头。 “是啊,感觉脑袋里舒爽多了,多亏了这位大嫂医术高明,只一剂yào就见效显著。哦,对了,大嫂,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杨心怡问那个女子。 “回将军,小女子娘家姓赵,闺名小钗。将军看样子没有我年岁大,如果不嫌弃,就不要叫我大嫂了,如今我也是没有丈夫的女人,你就叫我小钗姐吧。”那女子说。 “好啊,小钗。你一定没有我大的,你也跟着他们俩一起叫我姐姐吧。我姓杨,叫杨啸。”她说。 “哦,小钗不敢高攀,杨将军。”小钗诚惶诚恐地说,她没想到这位女将军会告诉自己她的名字。 “小钗,你是遭到什么人追杀?就只能躲在这里,不敢出门了吗?那人还会继续找你吗?”杨心怡问她。 “回将军,小女子是因为私仇,被一个疯女人追杀。她非常厉害,会武功,娘家还势力特别大。她要杀我和我的女儿……”小钗说着,眼中露出惊恐的神色,似乎被那个女恶人吓破了胆一般。 “小钗,你别怕。我怕是还要在这里住上些日子,麻烦你帮我治病,我护你母女周全。不瞒你说,这处山中别院是我亲属的,以前我就在这里住过,这后园子里有自种的粮食和蔬菜,房间里用品也很全。我们就住在这里,不愁吃穿。” “啊?将军,那,小钗母女就仰仗杨将军收留了。”小钗说着,跪下给杨心怡磕头。 “小茂,快扶小钗起来。我们都是被史思明害得,不然你怎么会无家可归呢?小钗,你放心,等大唐军队进城,消灭了史思明叛军,你就可以带着女儿回家了。”杨心怡给她希望和信心。 “多谢众位将军,为我们洛阳百姓撑腰。只是,小女子怕是有家也难回。”小钗说着,忍不住抽泣起来。 “小钗,你不是还有兄长吗?等战争平息了,你们就可以家人团圆了。”杨心怡说。 “不瞒杨将军,我那仇家,不会放过我的,也不会放过我哥哥。我现在是既盼着战争结束,又怕战争结束。实话对各位将军说了吧,这个仇家女人,当初就把我的女儿卖了,哦,不是卖,是换,拿我生的女儿换了别人家的男娃。我没了女儿,都急疯了,差点哭瞎了眼,幸亏我兄长医术高明,把我又医好了。”小钗哭得伤心,断断续续地诉说着自己的遭遇。 “哦,小钗,你的命运这么不幸。”杨心怡同情地说,“那,你又是怎么找到你女儿的呢?” “是老天有眼啊。要说,也亏了这场战争。哦,杨将军,您别怪小钗不会说话啊。这战争,夺去了我好几位亲人的xìng命,可也让我找到了失散的女儿。我这女儿要说也是命好,她被那疯女人换给了那户人家,人家大概不知道这不是他们的亲骨ròu,对我的女儿极好,养到了一岁多,都会叫爹叫娘了……”小钗说着,眼中流露出喜悦的神色。 “那后来呢?”哥舒奇茂着急了,催问道。 “回将军,后来就bào发了这场战争。那时候,我的疯病还没治好,有一天,我兄长和嫂嫂带我出门,正好碰上一队当兵的,拦抢一辆马车。那马车可豪华了,看样子就是富人家的。那些当兵的把一车东西都给洗劫了,还杀了那车上的一家子,男的像个商人,还有女人、三个大一点的孩子,只剩下我女儿,在马车上还睡着,连那么大的动静都没吵醒她。”小钗说着,还心有余悸的样子,仿佛眼前又浮现出当时的惨状。 “你怎么知道她是你的女儿?”杨心怡问。 “我的女儿,我当然认得啊!”小钗很激动的样子,“她大舅也认得她。我生下女儿,就被那疯女人给我抢走了,换了别人家的男娃,就是被杀的那马车上的商人夫fù的孩子。那些当兵的带着抢来的东西很快就没影了,我和我哥哥嫂嫂躲在树丛里半天不敢出声。后来那马车上响起了小孩的哭声。”小钗继续回忆道。 “所以,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7 章 们就救了这个孩子,还认出了是你失散的女儿?”杨心怡听明白了。 “是啊,杨将军。”小钗幸福地笑了,“杨将军,我一眼就看这孩子眼熟,我那时疯病还没好,我嫂子怕我是想孩子想的,看谁的孩子都像自己的。我兄长就打开了孩子的襁褓,果然啊,我的女儿,身上有记号,那两颗痣,位置一点儿不差,还有天生随了我的特征,一模一样!我兄长也当场就落泪了,抱起孩子就说;‘宝贝,真是老天有眼啊,让你又找到了亲娘!’” 小钗又哭了。杨心怡也感动得眼眶湿润了。 “小钗,你刚才说的,我有点猜出来了。那个当初抢你孩子的疯女人,就是昨天追杀你的那个女强盗吧?她发现你找到了女儿,怕你说出去,或者做什么对她不利的事,所以要杀你母女灭口?”杨心怡说。 “是啊,这关系到我和我夫家的一段家事,各位将军在忙正事,这话说起来就长了,我就不嗦了。杨将军,你本事高强,有你护着我们母女,我们暂且安生了。希望我还能找到我兄长,我兄长虽然没有武功,但毕竟是个大男人,等找到他,我才能有主心骨。”小钗说。 说话间,天已经亮了。小钗又给杨心怡号了脉,说她还没痊愈,出去帮她熬yào去了。这山里就有yào材,小钗昨天给田丰疗伤就出去采了不少,这回给杨心怡也用上了。她还要去照顾宝宝,给大家做早餐。 屋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了,这会儿小钗忙碌,他们说话正好保险。哥舒奇茂说:“姐姐,昨晚大哥哥没走成。” “你怎么知道?”杨心怡担忧地问。 “半夜他又回来了。”哥舒奇茂说,“他刚下山就被一个女的给缠住了,非跟他要一个年轻女子和一个小孩。大哥哥怕穿着军服多生事端,就摆脱掉那个疯女人,悄悄回来找我了。” “那他现在人呢?”杨心怡焦急地问。 “我把我的被子分给他一条,他去马厩睡了。”哥舒奇茂说,“后来田丰去找我,我就进屋来了,也没来得及去告诉他啊。现在也许他还在睡吧?也许偷偷下山了,总之他肯定来不及赶回去了。” “哎呀,他是一军主帅,凌晨点卯,怎么可以他不出现?现在天都亮了,他还穿着军服,在这洛阳城里出现不是自找麻烦吗?他也真是,趁夜色不走,被一个女子就能拦住去路,那女的有那么厉害,连他都能阻拦?”杨心怡着急,掀开被子就要起来出门找他。 “姐姐,你先别动,我出去看看,看他还在没在马厩。”哥舒奇茂拦住了杨心怡。 哥舒奇茂出去了,半天没回来。杨心怡着急,又要亲自出去找,田丰也阻拦住她,也出去替她找了。 田丰出去也半天没回来,杨心怡更加着急,只好亲自出去找,反正也没人拦她、没人替她了。 她来到马厩,里面果然没人。在以前拴大红马的那根拴马桩上,她看到有高适给她留下的记号。 她顺着那记号找,在只有他俩可以找到的地方,发现了高适留下的字条。 “啸儿,我发现了重要情报,暂时先不回军中了。我留下在城内部署,待与奚族军里应外合攻城。你待在这里不要动,养好病,我就来接你,有什么消息我会设法通知你。那个带小孩的fù女不是坏人,你就先和她作伴。不要与她深jiāo,她可能与李延宠大王的家事有牵连。你的两个弟弟我都带走了,勿念。兄。” 啊,高适没出城,只能待在这里等消息了。她还说这小钗和延宠的家事有牵连,那又是怎么回事呢?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一百三十二章 伤心 这小钗和李延宠的家事有关? 杨心怡观察了这段时间,判断高适并不了解她与李延宠的渊源,并且,以高适的为人,他不是那样暗中耍心眼的男人,所以,他说小钗和李延宠的家事有关,一定不是对自己的心理战术,八九成就是真的。高适说是“可能”“也许”,看来他不完全确定,但他能明确地告诉她,证明基本是有根据的。 小钗和延宠有关系?杨心怡的心中涌出很多酸楚。如今和夫君近在咫尺,为了他专心作战免得与自己相认过于激动,为了不影响高适的情绪,也为给自己留一点点哀悼安庆绪的时间,她忍着压抑了这么多年对他的思念,不去见了,不设法与他联络,现在却得知这个小女子与自己的夫君有关,而且她还带着个亲生的孩子,这小女孩,难道是李延宠的?! 凭什么?杨心怡心中悲愤。我为了回到你的身边,不惜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忍辱负重,还狠心伤害深爱我的安庆绪,拒绝对我情谊深厚的高适,你竟然都有这么大的女儿了?看看这小钗,她有什么好?一没见识二没本事的,除了比我能年轻个几岁,简直毫无竞争力可言。李延宠,怪不得你在洛阳买了大宅子,原来是为了她啊!小钗说她是洛阳人,算算时间,你就是那时候来把她一追到手的,还给你生了女儿! 杨心怡想到这儿,蹲在马厩里伤心地哭了。 “杨将军,我找了一圈,原来您在这儿啊。早饭做好了,我煮了些粥,您的病还没好,先吃点儿清淡的。你们一起的那两位将军去哪儿了?我满园子里都没找到。”是小钗,热情地来找大伙吃饭了。 杨心怡背对着门蹲在那里,小钗一进来没注意到她的肩膀在抽搐,还笑着在说话,说了半天都不见杨心怡搭话,才看出来气氛不对劲。 “杨将军,您怎么哭了?”小钗小心翼翼地蹲下来,轻轻从后面试探着抚摸她的后背,这让杨心怡心生反感。哼,你这手倒是细嫩嫩的,哪像我这双常年骑马舞剑的手,都不像女人的模样了。哼,李延宠,怕是我再回到你的身边,你也觉得我不如这个小妮子会讨你欢心了。 杨心怡背对着她忍了忍眼泪,然后突然站起身,也没搭话,转身绕开她就出了马厩。 她没理会小钗,径直奔房间里走去,一推门,那小女孩正站在门口,刚才小钗给女儿穿好衣服,小孩子就嚷着饿,要吃饭。小钗就说,宝贝先等等,咱们如今借宿在杨将军的宅子里,娘要先去请主人来,一起开饭。 小女孩就站在门口盼着大人们快回来,杨心怡一推门用力猛了些,正好把小女孩撞到,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呀!小妹妹,我不是故意的,你没摔坏吧?来,我帮你揉揉。”杨心怡连忙扶起小女孩,心想,自己对她的“父母”有气,不该迁怒于孩子,于是她尽量挤出个笑脸,对那小孩说,“小宝贝,你几岁了?你爹娘叫什么名字啊?” 她也是想趁那小钗还没追上自己,从小孩的口中得到证实,看她是不是小钗和李延宠的孩子。 “阿娘,你真好看。”那小女孩很是乖巧,刚摔了个屁股蹲儿不但马上就不哭不闹了,还看着杨心怡笑,讨好地夸她。“阿娘,我叫禄禄,娘亲说,我大名叫李小禄。” “你果然姓李?”杨心怡基本上可以确定了,这小孩长得很像小钗,所以从容貌上不敢判断她是李延宠的血脉。但她说她也姓李,虽然全中国姓李的太多了,但高适说小钗和李延宠有关系,那这就是他的孩子了。 “禄禄,你没吵到阿娘吧?来,快问阿娘好。禄禄乖,咱们给阿娘盛饭。”小钗很会来事,刚才她发觉杨心怡对自己的态度不好了,以为她是嫌自己母女住在她亲属的宅子里添麻烦了,所以怯生生地来靠小孩来讨她的好了。 小钗以自心揣摩别人的喜好,以为是女人都会喜欢孩子,就想用女儿来替自己哄杨将军高兴点儿,别赶她们母女走。 杨心怡一看这对母女的亲热模样,更加勾起了她顾影自怜。哎,人家小钗比自己年纪还小,都有这么大的女儿了。自己如今青春已逝,还连母亲都没当上,错过了大好年华,耽误了生儿育女的最佳时机,还喝过那种dúyào,都不知道那肖太医的解yào效果如何。万一不管用,以后再也生不了孩子了,那李延宠就会更加喜欢这对母女,而且这个小钗那么会讨人喜欢,还会接连不断地给他生好多儿女的。 她心情很坏,站起身就说:“禄禄你陪你娘吃饭吧,阿娘不饿,回房歇了。” 杨心怡直奔自己住的那间,进门就把门关了,躺在床中蒙上大被,伤心地哭了起来。 小钗紧张得不之所错,但是女儿已经饿了半天了,她还得先喂孩子。喂饱了禄禄,她又哄那小孩:“禄禄乖,阿娘生病了,不爱吃东西,禄禄的小包袱里是不是还有糖豆啊?舍得送给阿娘几颗吗?你看阿娘多漂亮啊?禄禄就带上糖豆,去请阿娘来吃饭吧。” 小女孩乖巧地自己去拿来小包袱,仔仔细细地打开,从那糖罐里珍珍贵贵地拿出两颗,看了看母亲的脸色,又加上了两颗,然后蹦蹦跳跳地去敲杨心怡的门了。 杨心怡知道是这对母女,也没搭腔,只是匆忙擦了擦眼泪,露出头和脸,等外面的人自己进来。 门开了,只有禄禄自己,小手里捧着四颗糖豆,乖巧地送到杨心怡的面前。 “阿娘生病了,不爱吃东吃西。禄禄的糖豆最是好吃,平时都舍不得吃,也是留着生病了才吃的。阿娘你吃,吃了病就好了。”小女孩那眼神太萌了,看得杨心怡心里直颤。 “禄禄乖,阿娘不吃,你吃吧。阿娘的病已经好了,阿娘只是累了,歇会儿就去吃饭。你吃了吗?”她把糖豆还给小女孩,问她。 “禄禄吃过了,娘亲还没吃,等着阿娘一起吃。”小女孩说。 “禄禄,你娘亲叫赵小钗,你爹爹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杨心怡开始向小女孩打听。 “回阿娘的话,禄禄没见过爹爹,爹爹在禄禄出生前就过世了。娘亲说,爹爹的家在北方,很远很远的。阿娘还说,禄禄是被一对好心的养父养母收养了一年多才回到娘亲身边的,都不知道禄禄在养父家姓什么,叫什么呢。”小女孩表述很清楚。 “你爹爹过世了?那你怎么姓李?”杨心怡诧异地问。 “因为禄禄的爹爹姓李啊。娘亲说了,爹爹姓李,还有”小女孩翘起脚,把嘴巴凑到杨心怡的耳边,小声说,“我爹是个大王。” 啊?杨心怡的脸色变了。还没等她想小钗为什么告诉孩子李延宠已经死了,小钗没敲门就进来了。 “禄禄,你是不是吵到阿娘了?快出去,听话。”小钗是一直等在门口,里面孩子的说话她都听得分明,她看禄禄趴在杨将军的耳边说话,就猜到那孩子说什么不该说的了,连忙进来阻止。 杨心怡也猜到小钗刚才偷听了,她决定亲自试探大人。 “没事的,小钗,你进来吧。禄禄真可爱,你有这么乖巧听话的女儿,真是好福气。”杨心怡的话有些酸酸的。 “杨将军,您真的谬赞了。”小钗抱起女儿,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说道,“将军有所不知,小钗自幼在爹娘兄长身边时的确是好福气,娇生惯养的,家境也殷实。只是自从这孩子他爹来洛阳,小钗年纪小,被他的甜言蜜语迷惑,嫁到那遥远的北方,那日子,您是想不到有多么艰苦呢。” 哼!果然是被李延宠在洛阳追到手的。你嫌北方艰苦,你才生活了几天?跟我提北方,你以为我没去过、没见过、没生活过?我在那里整整生活了半年!你还抱怨,李延宠都在洛阳给你买了大宅子,你还有什么好委屈的? 看杨心怡冷漠地不接话,小钗觉得很尴尬,又接着自我解嘲地说:“小钗倒是羡慕杨将军,那么年轻貌美,却凭本事建功立业。不像小钗,只是个没有见识的小女子,靠男人生活,男人靠不上了,就只能靠娘家。” “呵呵。”杨心怡冷笑了一声,“你是有得靠才靠啊,我也想靠男人,靠娘家,我没得可靠。我不凭自己努力就没得活,你却说羡慕我,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哎,人啊,都是看着别人光鲜。”小钗叹了口气笑笑。 “不是吗?”杨心怡反问道,“小钗,你说你现在靠不上男人了,莫非,你的男人不爱你了,又有新欢了?” 她决定从小钗口中打探李延宠现状,看小钗现在这样子,八成是被李延宠抛弃了,所以才回来靠娘家,还那么恨李延宠,都告诉你儿她爹死了。 “哎!”小钗这回流下了眼泪,“将军,您是体会不到嫁过的女子的苦啊。” 她这么说,杨心怡更加反感了。我体会不到?你以为我真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吗?我早嫁过了,也是嫁的北方的大王。和你不同的是,我不是被他抛弃了,而是被他直接砍头了! “呵呵。”杨心怡又是一声冷笑,“我是体会不到,我不比你,没有男人对我甜言蜜语,没有男人给我买大宅子、和我生孩子。” “啊?杨将军,您怎么这么说?”小钗诧异了,这位女将军,看着大气又大度的,怎么对别的苦命女子说话这么尖酸刻薄呢? “哦,我没有别的意思,小钗,你说吧,我在听。”杨心怡只好强迫自己掩藏起情绪,听她继续讲李延宠。 “杨将军,我没有被夫君抛弃。我的夫君,虽然已有好多位夫人,我是他最后娶的,也是年纪最小的,但是他对每一位夫人都极好,当然,除了那个昨天追杀我、把我的女儿抢走的那个。”小钗仿佛陷入了对夫君的美好感情中。 这让杨心怡更加悲愤。李延宠,原来你还不只这一个小钗啊,你还有那么多位夫人,而且个个你都喜欢。看来你早都把我忘了啊,还假惺惺地追着我要和我说话,还送我蜜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8 章 薯蓣,目的就是把我的戒指还我啊!你装作不认识我,就是为了彻底断了我的念想啊。还好,你见我遇到狼,还救了我,那就算你良心未泯了。 李延宠,我恨你。杨心怡悲愤到了极限,她听不进去小钗继续说话了,干脆躺下,用被子蒙上头,不理会这对母女了。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一百三十三章 将见 杨心怡只觉得心脏很疼,她蜷缩在被子里,任凭小钗在那儿说什么,她一句都听不进去,任凭那小孩一个劲儿地用小手摸她,用小嘴儿哄她,她却越来越伤心,越来越烦躁,只有一个劲儿地哭,哭得小钗母女不知所措,最后哭得那小孩也跟着哭。小钗只好抱着孩子出去了,替她轻轻关上了门。 她这才露出来头,大声喊了一句:“李延宠,我恨你!!!” 这声音喊得好大,小钗母女都听到了,那小孩被这喊声吓了一哆嗦,哭得更厉害了。 小钗好不容易才安抚好了女儿,才顾上想女将军为什么那么激动地喊“恨李延宠”? 小钗也是个聪明的女子,她猜这位将军既然在城外驻扎过,也许是见过大伯哥李延宠大王,他们有之间闹过什么不愉快。她早听说奚族军要来征讨史思明了,也想过去投奔丈夫的兄长,但她一是没有本事带着孩子出城,二是怕出去就再难进城,那就更加找不到哥哥了。 哦,女将军恨大伯哥,那她要是知道我是李延宠大王的弟媳,非得迁怒于我啊。小钗想,这女将军看样子真厉害,不亚于那个追杀我的疯女人,可千万不能招惹她。于是,小钗嘱咐女儿:“宝贝,阿娘要是再问你家里的情况,千万不能提你的伯父大王啊,乖。” 小钗怕了杨将军,她得乖乖地好好表现,好求她别赶自己母女走。她就出去想多采些yào,将军如今病还没痊愈,得好好帮她调养,让她的身体快点儿好起来,心情也会早些好起来。 小钗就每天到园子里采yào,回来不是熬yào就是煲汤,也不敢多说话,除了叫杨心怡吃饭,伺候她起居,几乎不说什么。那小孩也非常乖巧,每天只跟着母亲,再不敢来打扰女将军。杨心怡就除了起来吃饭和必要的活动,每天都把自己埋在床里,想心事。 小钗已经把园子里的yào采得差不多了,杨心怡的身体还是比较弱。她必须得去山里再去找更多yào材了。她嘱咐女儿一个人好好玩,没有特殊的事不要去打扰杨将军。 这小孩很是乖巧,果然不但听话,而且母亲走后,她就学着大人的样子,给杨心怡把粥给热了,还把自己的糖豆拌了进去,给她做了一碗甜粥,一双小手认认真真地捧着,给杨心怡送来了。 杨心怡靠在床上想着心事。这些天来,她都在反省这些年自己经历的一切,她反思着,想自己为了李延宠这个人,经历了这么多磨难,把自己全然变成了另外一种人。她不再是娇柔的大家闺秀,而成了一个“舞马长qiāng”的武将,还错过了安庆绪那么爱自己的好青年,到底错没错、值不值? 她听到了门口小女孩悉悉索索的声音。小孩子端着粥本来就吃力,走到门口却推不开门,正在那儿发愁呢。 “小宝贝,你这是干什么呢?”传来了一个男子的说话声,是小茂回来了。 “叔叔您好。我给阿娘做了甜粥,想给阿娘喝,叔叔您能帮我打开门吗?”小女孩说。 “好,叔叔帮你。你娘呢?”哥舒奇茂一边开门,一边问小女孩。 “我娘去山里采yào了,园子里的yào都采光了。”小女孩说。 “她去山里了?不好!”哥舒奇茂话音未落就转身往外跑,杨心怡听到了,连忙下地追到门口。 “小茂,你干什么去?”她喊着他的背影。 “我去救小钗。”哥舒奇茂边跑边回答,“姐姐,大哥哥让我回来接你去跟李延宠大王讲讲情报的事,大哥哥留在城里部署了,只派咱俩回去。” “哼,李延宠他还需要我的情报吗?他光哄着一帮老婆就够了。”杨心怡小声骂着,又大声喊了一句,“你去干嘛?小钗怎么了?” 哥舒奇茂已经跑没影了。 “阿娘,您喝甜粥。”小女孩也看出气氛不对了,她端着一碗粥,小手紧张得直抖,有些不知所措了。 “乖,快别烫着,给阿娘吧。谢谢你,你真可爱。这个李延宠,真是太狠心了,这么好的小禄禄他都不要了。”她不能冲小孩子发作,只有这么骂上几句,以解心中的怨愤。 “阿娘,大伯没见过禄禄,所以才不要禄禄的吧?”小女孩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似懂非懂地说道。 “你说什么?大伯?大伯是谁?”杨心怡诧异地问道。 “哦,阿娘,禄禄没说大伯,娘亲不让我说的,阿娘恨大伯,禄禄不认识大伯,阿娘千万别不喜欢禄禄啊。”小女孩小嘴一撇,两行眼泪就从粉红的小脸蛋上流下来了。 “阿娘喜欢禄禄。”杨心怡抱起小女孩,帮她擦擦眼泪,说道,“阿娘是恨你爹李延宠,不恨你,阿娘喜欢你。再说这也不是你和你娘的错,都怪你爹,是他没良心。” “阿娘,我爹他是李延禄,所以我叫李小禄啊。阿娘不是恨大伯李延宠吗?禄禄没见过大伯,所以阿娘不恨禄禄,对吗?”小女孩怯生生地表白着自己。 “什么?你父亲是李延禄?”杨心怡才弄明白,是自己太感情用事了,听见小孩姓李就以为她是李延宠的孩子,都忽略了李延禄也当过短暂的奚族王。莫非自己错怪了李延宠? “是啊,娘亲说,我爹爹都没见过我就被周群大王给杀了。还说,让我不要记着仇恨,大人们的事小孩子不懂,男人们的事我们女人也不懂。我只要好好活着,就是替父亲延续生命了。阿娘,您说对吗?”小女孩见杨心怡并没有生自己气的样子,试着在她的怀里问她。 “啊,小禄禄,你大伯是李延宠,你有大伯母吗?有几个?”杨心怡没回答小孩的话,却反问她自己急于想知道的问题。 “大伯母?禄禄当然有了。禄禄听娘亲说,大伯父可爱大伯母了,只是,禄禄没见过。禄禄也不知道有几个大伯母。”小孩乖巧地回答。 啊,有大伯母。是啊,人家是大王,怎么可能这么多年单身呢?像我这么傻,一心等着他,放着那么好的安庆绪和高适都不嫁,这样的死心眼真不多。 杨心怡干等不见哥舒奇茂和小钗回来,又不能把小孩自己扔下出去找他们,就只好哄着她,和她一起把甜粥喝了,又给她讲了几个故事,她感觉时间过得真慢,好难熬,那小孩却高兴极了,她觉得阿娘讲的故事真好听,人还那么漂亮,她喜欢上了这个将军阿娘。 天快黑了,哥舒奇茂才搀着小钗回来。小钗受伤了,虽然不重,却都在脸上,是抓挠的痕迹,看样子对方是女子,很恨她的。 “小钗,还是那个疯女人袭击你吗?”杨心怡一边帮忙哄着吓哭的禄禄,一边问道。 “是啊,杨将军。那个疯女人非说我要和她抢心上人,就要抓烂我的脸,幸亏小将军赶到,才救我回来。”小钗哭着说道。 “小钗,我刚刚才听禄禄说,你是李延禄的夫人,对不起了。”杨心怡没头没脑地说着道歉的话,小钗此刻光顾着担心脸上的伤了,倒是无暇诧异。 “姐姐,大哥哥让我们今晚务必赶回城外军中,天快黑了,你抓紧准备一下吧,我们天黑下山。”哥舒奇茂催促她。 杨心怡没有马,和哥舒奇茂步行从密道出城,到达奚族驻军时已经深夜了。 “什么人?”有奚族卫兵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高适将军的人,来找大王商议军情。”哥舒奇茂说。 “可有大王亲笔签署的路条?”卫兵很谨慎。 “临时来访,没有路条。”哥舒奇茂回答。 “没有路条,不能进营,在这里等候通报。”卫兵很认真。 只好等。等了半个多时辰,来人带他俩进去了,但不是去见李延宠,而是去见林军。 “这位是大王的副将林将军,二位有什么事跟林将军讲吧。”卫兵说。 林将军?李延宠过去的副将是周群,他非常信任周群,连周群要杀他的王妃他都言听计从,如今周群死了,他又有了新的副将。这林将军年纪不大,派头可不小,那卫兵对他毕恭毕敬,见了友军连座位都不让,看来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杨心怡本能地对李延宠的副将这种身份就心中抵触,所以也没给林军好态度。 “我们的情报,只对李延宠大王讲,请大王出来吧。”她说。 “大王要务缠身,二位有什么重要情报,对林某讲是一样的,我能代表大王。”林军严肃地说。 哥舒奇茂也觉得这人真是傲慢,心中也不悦,他觉得对方一定是看他年纪小,看姐姐是女子,所以才轻视fù孺,所以也附和道:“我们带来的是洛阳城布防的机要情报,如今高适将军已经在城内做好部署,必须要同李延宠大王亲自商议联合破敌计划。” “哦?二位友军,那请问,这么机要的情报,您二位又是如何获得的呢?”林军也被哥舒奇茂的傲慢惹恼了,他是觉得这两个人嫌他是副将看不起他,又看他俩一个女子、一个少年,也的确是有些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林将军,我是原来安禄山军中的高阶将军,不但洛阳城的布防,连邺城的、甚至长安城的叛军军事部署,我都非常了解。”杨心怡自信地说。 “叛军将领?你还敢来我大唐军中?你不怕我下令把你抓起来吗?”林军也来了犟劲,他觉得这女子在跟他装腔作势。 “我本是大唐子民,当初留在安军中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这当中的原委,日后定有我说话的地方,就不劳林将军cāo心了。现在高适将军已经在城内部署,只待与奚族友军里应外合,林将军若是执意不肯配合的话,延误了攻城,责任谁来承担?”杨心怡说话很有分量。 “好吧,既然二位没把我这位副将放在眼里,那就稍等片刻,我去帮你们请大王。”林军无奈,只好去请李延宠,心里却同时在盘算着将怎么收拾这两个狂妄的一女一少。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一百三十四章 会面 生死分别七年之久,杨心怡终于第一次正面见到刻骨铭心的男人,她的内心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 “延宠!” 林军去请李延宠,两人的脚步声刚在门外响起,人还没进来,杨心怡就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腾地站起身,喊着夫君的名字就要冲向门口。 “姐姐,您怎么了?”哥舒奇茂被她这举动吓了一跳,赶紧也站起身,拦住了她,用惊讶的表情看她。 杨心怡的脸刷地红了。是啊,现在她是以前安禄山军中叛将的身份出现在这里,连是高适的表妹这个身份都不能说,那样将会连累高适在友军面前做繁琐的不必要解释,不但会干扰友军双方主帅集中精力抓紧攻城,更有可能让这件事通过什么渠道张扬出去,影响高适的来之不易的大好前程。 杨心怡连忙又退回去坐好,等待李延宠进来。 李延宠来了,林军为他们做引荐。 “启禀大王,这位,是高适将军军中的李重新将军。”他先介绍哥舒奇茂,然后又指着杨心怡说,“这位女将,是从前安禄山军中投靠高将军的杨啸。” 李延宠刚才听到介绍哥舒奇茂时连看都没看他,其实他生病时高适派哥舒奇茂去探望过,他是见过这员小将的。也许他当时在病中,对这个少年没留下什么印象,也许是刚刚就被杨心怡的这张脸吸引住,没顾上看她旁边的少年。 还没等林军介绍完杨心怡,李延宠就走到她身前,离她特别近,情不自禁地拉起她的手,惊喜地说:“你不是那个遇上狼的采yào女吗?你是高适将军的妹子!我一眼就认出你了!” “大王,这是安禄山军中的叛将杨啸。”林军又在旁边提醒他,还拉了他一把,将他让到座位中坐下。李延宠还是一脸的激动、欣喜模样,杨心怡则恍若进入了梦境,一时间整个人都僵硬了,说不出一句话,也坐不下来,直挺挺地站在原地。 “杨将军,请坐吧。”哥舒奇茂在人前不能称呼她姐姐,也过来扶她坐下,杨心怡过了半天才缓过神来。 “大王。”她说话都有些变声了,颤着音说,“我对洛阳城的布防情况非常了解,高适将军派我来向大王介绍情况,以便友军协力配合,一举攻下洛阳城。” “哦。哦。杨将军请讲吧。”李延宠也调整了半天状态,也意识到刚刚是失态了,可他明明看她就是那个自己曾经救过的采yào女啊。 哦,不可能,人家明明说她是安禄山的旧部,刚刚才投降,上次高适将军就说过,他军中有这么一位高阶的投诚将领,那时说她在生病,只不过他不知道这位叛将是女的。李延宠使劲给自己做着心里引导:她是叛将,不是高适的妹子、不是草yào女…… 杨心怡就开始给李延宠和林军介绍情报,开始时她也心里很乱,思路也有点儿跟不上,后来渐渐地,她介绍起洛阳城的军事部署情况,就越说越熟练,越说越清晰,越来越投入,把她掌握的情况介绍得很详细。 她介绍完后,哥舒奇茂又介绍了高适如今在城里的部署情况,并转达了高适带给李延宠大王的合作意向。 李延宠其实基本上没听进去什么,他一会儿盯着杨心怡看,怎么看她都是自己救过的采yào女、是高适的妹子,一会儿又特意把脸转向别处,心中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9 章 断这个女子到底是谁。 好在林军听得很仔细、很认真,也暗中佩服这员女将虽然相貌极美,但并不是花瓶摆设,果然是深谙军务、有很多作战经验的将军。不过,他也注意到了大王整个人的状态,从见了这位女将军就那么失态、那么不对劲,像是被这女的勾走了魂儿一般。 林军心中暗暗忧虑。自己从很小的时候就目睹过大王治军的风采,那可是从来不受任何干扰的指挥家呢,这回大王怎么这样了?简直像情窦初开的少男一般,坐在那儿心神不定的,连他用余光都看到了。 林军比李延宠年纪小不少,当年大王大婚时他也去看热闹了,只不过当时公主新娘蒙着盖头,他肯定不得见新王妃的尊荣。后来杨心怡基本不出门,所以除了大王身边的人,很少有见过王妃真面目的。 这回,林军也看出这女子非常貌美,若是换了别的时间,大王能喜欢上某个女人,再成个家,那也是全奚族老少该祝福他的。只是,现在大敌当前,大王若是被美色分神,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林军心中飘过难以名状的不安。他想,大王自从先王妃去世,就从没对任何女子感兴趣过,这回两军阵前,突然来了这么个背景复杂的女叛将,她既是安禄山的旧部,史思明收编安禄山的军队时,却神秘地来到高适的军中。他不是怀疑高适将军,他只是不太了解高适,担心是这个女子也用美色迷惑了高适将军,或许是叛军打入大唐军队的jiān细呢? 林军听完情报,心里明白,李延宠肯定是一句都没听进去,所以这次战斗主要得靠他这位副将定夺了。于是他思忖了一会儿,说高适将军提议明晚攻城怕是有些仓促,奚族军还准备不到位,希望再多两日的准备时间。 林军是不信任杨心怡的情报,正如他刚才分析的,这女子背景复杂,万一她提供的情报是替叛军撒下的诱饵,高适将军上当,我林军不能。他要留出两日的时间,再派自己的探兵前去核实一番。 他决定扣下这两个人当人质,一旦情报有诈,就立即处死这个女jiān细。还有这小将,他不是高适的人吗?那就留下他跟高适谈条件,提醒友军下次莫要提供不可靠的情报。 于是他说:“哦,二位将军辛苦了。高将军的大部队还在我军后方二十里地,现在天也不早了,二位将军就不要赶回去了,免得三日后攻城往返路途耽误时间。不如林某就帮二位安排营帐,在我奚族军中休息一晚吧。” 哥舒奇茂连忙站起身谢绝道:“不麻烦林将军费心了,将军若是好心帮忙,就借我们两匹马,我们赶回去住就行。将军方才不同意高将军明晚攻城的方案,我还要连夜赶回城中告知高将军。” 这是正当要求,他们把时间改了,怎能不通知友军?于是林军说:“也好,那就辛苦李将军连夜跑一趟,我吩咐人给将军准备快马。杨将军是女子,就不要连夜赶路了。我军也有女军人,驻营设施还不差,就请杨将军早些休息吧。” 杨心怡自然愿意留下来,为了李延宠。 “好,那就有劳林将军。”她说着,有士兵就要带她去女兵营地。 “姐姐,你就自己留在这儿啊?”哥舒奇茂追上她问,“要不,你再辛苦辛苦,和我一起去城里吧?这奚族军里咱谁都不认识,我可不放心把姐姐一个人留下。我是想陪着姐姐,可是他们单方面改时间,不告诉大哥哥又不行。” “没事,小茂。我累了,天也晚了,我就不折腾了。你早些动身,去了还能抓紧休息一会儿。告诉高适不要惦记我,姑且再等三日,等攻进城去,我们就会面了。”她嘱咐了哥舒奇茂几句,把他送上马,就去了林军为她准备的休息处。 杨心怡使劲抑制着自己激动的心情,她想立即就见李延宠,想对他诉说这些年对他的思念。可是她心里也清楚,现在还不是时候,时机还不到,洛阳城还没攻下,现在任何不必要的分神,都有可能影响主帅作战水平的发挥,那后果可不堪设想。 那就只能耐心地等,等攻下城,有的是时间和友军联络,到时候一定要第一时间和李延宠相认,哪怕他还是想不起来我,我也要主动去帮他想起! 杨心怡这会儿把之前对他的骂、恨、抱怨、委屈以及纠结他是否又娶了好多位夫人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心里只有他和自己两个人的旧情、他与她是结发夫妻的事实。 李延宠也想快点儿单独见到这个“采yào女”。林军那边刚一安排好,他就迫不及待地想朝杨心怡住的这边来。却被林军叫住了,说要和大王商量具体攻城方案。 李延宠心里像长了草。“林军,刚才不是和友军代表都商议好了吗?那就按刚才商量的准备去吧,本王没有异议。” 他敷衍着林军,脸上露出很不耐烦的神色,这让林军心里更加担心和不安。大王果真是被那女的给中了邪,看来这女子真是有媚术,就是为了干扰大王的判断力和指挥能力来的,这样分析,她的情报也一定是假的! 林军是大王的副将,如今早都替大王当着军中一半的家,他的一言一行只从对全军负责任的角度出发,所以任何对作战不利的事,他都必须及时阻止、坚决抵制。 于是他说:“大王,方才那女叛将的情报,我怀疑是叛军故意抛出的诱饵,是诱敌深入之计策,妄图对我军采取一举歼灭的战术。” “本王不同意。”李延宠直接就把林军给否了。其实他刚才根本没听那情报的内容,但他对那女子的话天然地就愿意相信,所以此刻林军提出反对意见,他本能地就不高兴。 “大王。”林军忧虑地说,“我是不想怀疑高适将军,但是现在我们与大唐军队配合攻城,他让我们正面攻击,他却先跑到城里去了,还留下他的大军在城外,在和我们距离那么远的后方,这对我军非常不利。您想,若是那情报有诈,被诱入城中的是我军,高适在城内,人少、目标小,肯定早已找到了隐蔽地点或者逃离路线。万一他看形势不妙,及时突围,回来找他的军队,无论攻守都由着他占据主动,我军却早被叛军关在城里打个彻底。” “林军,你把刚才他们介绍的情报再详细跟我说一遍。”李延宠被林军强迫着听进去了,他也意识到林军分析得有道理,才想起再了解一下那情报,暂且把去见那姑娘的想法不得不放下。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一百三十五章 暗杀 李延宠这回强迫自己把情报了解得清楚具体,但他和林军的判断截然相反,他认为这是一份十分珍贵的敌军布防机密,对助他们攻城真是太有力了! “林军,不是本王说你,就这份情报,我们就是请最高明的探兵,花费咱半年的军费,用几个月的时间都搞不到。你竟然说这是假情报?你呀,白费了本王这么多年悉心培养你。就你这判断力,让本王怎么放心把指挥权jiāo给你?”李延宠沉着脸说。 “大王,林军从来不敢质疑大王的作战决策,从来对大王的命令不仅服从,而且发自内心地佩服。只是这一次,末将怕大王感情用事,受到误导,给全军造成不必要的损失。”林军为人刚直不阿,这也是李延宠信任、重用他的原因之一。 但是这回,李延宠真生气了。 “林军,高适将军你还信不过吗?他要明晚攻城,那就是最佳时机。你非要硬拖后两日,这不是贻误战机吗?我告诉你,明晚不行动,坐失良机。情报你没听明白吗?明晚史思明城中换防,高适将军把关键节点都安chā了他的人,这机会不抓住,等到人家都换防到位了,你还有机会吗?!”李延宠发火了。 林军不敢反驳了,但心里还有自己的想法。 “行了,以后多动动脑子,多跟本王学着点儿。本王打过的仗比你走过的路都多,别年纪轻轻的那么不虚心。快点派人,去追那个小将军,按原计划,明晚攻城。我去后边再找那位女将军了解一下情况。”李延宠给自己找到了名正言顺的见姑娘的借口。 “大王,您的命令,末将必须服从。只是林军也跟了您这么多年了,您的私事,别人不敢说,我还是想斗胆劝上一句。大王,您单身这么多年,我等都希望大王早日续弦,有个知冷知热的王妃照料您的生活。刚才末将看大王是被那女叛将的美貌打动了,末将想提醒大王,现在两军jiāo战,她是从叛军中过来的将领,身份莫测、背景复杂。就算大王有心迎娶,也要等待查清楚她的底细再做打算。”林军果然胆子大又直言。 “什么?我要娶她?屁话。”李延宠骂了一句,又替自己找说辞,“本王是去找她商议军情,方才被你气的,没听清楚具体情况,本王要找她亲自再问问清楚,也多了解一些叛军的底细。” “是,大王。既然是商议军情,那末将也跟随前往吧。对方是女子,现在已经是夜晚,大王一个人去女子营中怕是不妥。大王一世英名,也莫要引出什么不必要的议论。”林军是豁出去了,他认为这事非同小可,他认定那女子就是jiān细,现在大王一个人去她的住处,怕是刚一进屋,什么都不说不做,都会被她捉住把柄,要挟奚族军如何配合她呢。 “哼,你要去你去吧,本王累了,回去歇了。”李延宠真生气了,一甩胳膊,真的回他自己的营帐了。 林军也悻悻地回了自己的营帐。躺在床中,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大王他这是怎么了?他可不是这么沉不住气的人啊。先王妃死了那么多年了,他的兄弟李延禄接二连三地一娶再娶,他作为大王、兄长,从来没介意过自己枕边冷清,上次那大唐公主李雅馨和陈青儿争他一个,他对那么美貌的女人都毫不动心,这回怎么偏偏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女子这么着魔一般? 大王从来都是最有定力的男人,不说坐怀不乱吧,也绝对是有原则、能忍耐的那种硬汉,连大王都能被弄得这么狂躁,看来这女的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手段? 大王虽然单身多年,但已经过了容易躁动的年纪了。这女子是长得很美,可自己作为正当年的青春小伙,都没觉得有什么把持不住的,大王却像不能自拔的模样。林军明白了,一定是这女子带着媚术而来,专门对大王施用了,所以自己没有受到加害就没有反应。 这个女子太可怕了。现在大王派人去追那个小将按原时间行动,明晚攻城已不可更改。仔细回忆今天会谈的每一个环节,那女子讲的情报内容听起来的确无懈可击,难怪大王那么信服。可越是无懈可击就越是可疑,还有,到最后,那小将的意思是不想留在这里过夜,她却欣然同意留下,这里面,也一定有问题。 林军使劲分析,那小将应该就是高适派来的手下,他和那女的不是一伙的。那小将应该没有问题,而那女的一定有问题。她要留下来,趁夜里对大王“下手”,估计不是刺杀大王,而是用美色迷惑大王,达到叛军更深层的目的。 对,一定就是这样。不然她怎么会专门来这里见大王呢?同大王会面,高适可以派他更信任、更器重的人,为什么偏偏派她呢?再说,与大王商议军情,本来就该是高适本人亲自出面的。 不过,高适目前已经进到城里了,所以他不能亲自来。也正是因为这一条,更说明那女的有很大问题,一定是她,用媚术骗过了高适,将他先引入城中,步入她们的圈套,然后再从这城外搞定大王,这是她们设计的“里应外合”,将奚族军和大唐高适军一举歼灭! 林军躺不住了,他要阻止这事。趁现在夜深,这会儿大王也该睡着了,那女的就算不睡,也没人帮她了。她就算有武功,凭我林军的本事,一对一应该也不会失手,况且还是在我奚军的营中,占据了地利人和。就现在,杀了她,让她没有机会对大王采取进一步的行动! 林军匆忙起来,换好轻便的服装和鞋子,提上宝剑,趁夜色掩护,朝女兵营走去。 杨心怡一个人回到帐中,心情很久都不能平静,她想再出来去找李延宠,但这奚族军里兵将众多,她不知道李延宠的营帐在哪里。再说军中女子本来就少,她又穿着便装,深夜在营中走动,那会非常显眼,自己是叛将身份,很可能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她不得不按捺自己,反正现在离延宠已经如此接近,这里的空气中都有他刚刚呼出的气息,刚才虽然没有单独与他见面说话,但也离得很近了,她有好几次都看到他在盯着自己看,他会回忆起我就是他的发妻杨心怡吗? 杨心怡就想着,想着,直到很晚才睡着。 刚睡着不久,她就做梦了,梦见自己还在洛阳城里,在大燕国的皇宫,史思明来杀安庆绪了。 那剑闪着寒光,好冷,好亮,晃得她眼前看不清楚东西。她冲那持剑的人说:“史思明,你不要杀庆绪,杀死安禄山的人是我,安庆绪是安禄山的儿子,怎么可能杀他的亲生父亲呢?你真是蠢,连凶手都找不对。你杀了我吧,放了安庆绪。” “妖女!死到临头你还胡言乱语地迷惑人,我可不是大王,被你那媚术蒙骗,我更不是那高适将军,你说什么他就听信什么。我林军最是眼睛不揉沙子,快jiāo代,你用假情报诱我军进城,是不是要把我军一网打尽?你把高适将军先骗进城,是不是已经对他下手了?”林军听到她的梦话,只把她当成魅惑人的把戏,一把就从床中薅起她,宝剑在她面前一晃,就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啊?不是史思明?”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0 章 心怡突然从睡梦中被人拎起来,整个人还没在状态,分不清是梦还是真,但分明感到那脖颈上硬硬的冰凉。 “什么人?敢深夜行刺本将军?”她才有些明白过来这是真正地遇到袭击了,只后悔刚才没把宝剑挂在身上,而是放在了枕头下,没想到对方没容她那到,直接就把她薅到了地上。 “妖女,我是林军,就让你死个明白,但你也先给我个明白。快说,你是不是以前传得神乎其神的神马将军?回答我。”林军以前也听说过这事,但奚族还是地处偏远,消息相对闭塞,他只是有恍惚的印象,安禄山军中有个神马将军,是女的。 “是,我是神马将军。”她说。这是公开的信息,而且她来的时候就说自己是杨啸,根本没打算隐瞒这个身份。 “果然啊。听说神马将军是安禄山的心腹,安禄山是史思明的结拜兄弟,那你一定也是史思明的心腹了。本将军果然料事如神。”林军自负地说。 “你这年轻人,太天真了吧?”杨心怡轻蔑地自己抬了抬压在肩膀上的剑,她的发热病刚好,这深夜的被冰冷的剑冰着,觉得身上很不舒服。 “妖女!快把手放下!”林军严厉喝道,“别以为你会媚术就能魅惑所有的男人,本将军不吃你这一套。快说,史思明要怎样对付我奚族大军?立即说,马上说,不然我就一剑杀了你!” 林军说着,还拿起剑在她的脸前又晃了晃。 “林军,你不是李延宠的副将吗?你若是怀疑我的身份,就让李延宠大王来亲自审问我。”她说。 “呸!妖女!想得美!”这话等于激怒了林军,这一重意思是说他一个副将没资格跟她对话,另一重意思,正是林军极力要阻止的,那就是她用美色勾引大王就范! “好啊,我这就送你去见大王,出来!”林军拎着她就出来了。此刻夜色正沉,连站岗的士兵都撤到了最稀少的人数,这处女兵营地是全驻军最靠里侧、最与外界隔绝的地方,甚至都不设岗哨,林军想在外面杀她,免得弄脏了床铺,还要换新的行李。 “林军,你傻啊?!”杨心怡急了,她没想到这个副将这么没脑子,连那么真实的情报都辨别不出,竟然怀疑她的身份。 “林军,你不配给李延宠大王当副将。我死不足惜,我问你,若是因为你的原因,贻误了大军攻城,你可担待得起?!你可以怀疑我,也可以凭借比我身高力壮占尽了优势。那就请你回去拿出我的宝剑,和我比武取胜。你若赢我,我就任凭你发落。若你胜不了我,你就要按我提供的情报配合攻城!”她说。 “妖女,少耍花样!我才不是大王和高适将军,我不上你的当!”林军厉声说,“我这就送你上西天,不听你在这儿拖延时间。你很聪明,拖到天亮,大王出来巡视,你就死不了了。看剑!”林军下决心不给她机会了,就算杀错了,受到大王怪罪,他宁愿以自己的命给她偿命,也不能让叛军的jiān计得逞。 林军高举宝剑,猛地就朝杨心怡刺来……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一百三十六章 生机 杨心怡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竟然就要在小yīn沟里翻船。安禄山没弄死她,哥舒翰没杀成她,史思明的利剑她也躲过了,却要死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奚族小小副将手中,更窝囊的是,离李延宠这么近,他都不知道他的结发妻子又将在他的副将手下死一回! 这么多回面临死亡,杨心怡都没有这么不甘心过。眼看就要回到夫君身边了,却差这么一个小小的环节,又将等他来给自己收尸,难道说我和李延宠真的没有缘分了吗? 以前她面临死亡时从没喊过救命,这回,她竟然大声地喊了出来:“救命!” “啸儿别怕,我来了!”高适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吓了林军一跳。他万万没想到,在奚族的地盘,除了大王李延宠,会有人敢来阻止他杀任何人?他本来刚刚举起剑时也在犹豫,这回听到喊声,不禁先放下了剑。 “兄长!”杨心怡哭了,跑过去扑到高适的怀里。 林军恍然大悟。听说大王打听过好几次高适将军妹子的消息,感情大王认出来这就是他上次救的那个采yào女了,难怪大王那么动心。自己真是不懂事,险些坏了大王的好事。这女子是安禄山军中的叛将,也或许她就是高适早就安chā在安禄山那里的卧底呢。 林军万分愧疚、极其尴尬,对高适深深施了一礼,什么都没敢多说,转身跑开了。 高适顾不上理会林军,啸儿没事就好。这里是友军的营中,现在还是攻城决战前夕,高适连夜赶回来只为救啸儿,其他的他都不想在此刻追究。 本来,高适对李延宠印象颇佳,加上他们之间因李延宠大王救过啸儿的机缘,使两人之间建立起了友情。高适那晚把啸儿留在山中别院,有那个懂医术的女子照顾,还留下小茂保护她,他还算比较放心地离开了,他要趁夜色赶回城外军中。 没想到,刚一下山,迎面就来了一个蒙面人。夜色中高适没看出她是个女的,说话还口齿不清的,好像嘴里多点儿或者少点儿什么似的,纠缠着不让高适走,非让他jiāo出一个什么fù女和一个小孩。 高适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更不想被她拖延时间,就挺急躁地从正面猛推她的胸口,没想到这一推不要紧,发现那是女人的胸,更被那女的抓住了理,非说他非礼她。 高适才知道她是个女子,连忙赔礼道歉,说她蒙着脸,又是黑天,她说话他又没太听清楚,所以不小心冒犯了姑娘。他说自己只是路过,还要赶路,请姑娘行个方便。 这女子却非常不识敬。高适越是道歉、解释、求她,她越是不依不饶,非说高适侵犯了她,还歇斯底里地哭了起来,说她本是个大美人儿,现在被心爱的人抛弃了,连大唐将军都欺负她。 “姑娘,在下不是有意的,你可千万别喊,你说我是大唐将军,会被史思明的人抓走的!”高适一听她揭穿了自己的身份,连忙上去捂她的嘴,还下意识地想脱掉自己最外面那件显眼的军服。 “帅哥!”这女子用含混不清的语言突然喊道,“你看看我,我真是美人儿。”她自己扯下了蒙着脸的黑布,露出姣好的面容“你急着脱衣服,是不是想要我?” 高适慌忙重新穿上衣服。他也看到了,她果然长得很美,只是说话怎么这么奇怪?但就算她是个仙女下凡,高适也不会动丝毫心思,他的心里早有了啸儿,对其他美女,他只会有绅士风度而已。 “姑娘,在下真的有急事,不能在这里耽搁了。请你让开路,你是姑娘家,我不能对你动武,算在下求你了。”高适也的确是看她年轻貌美,若是换了男人,他早就一把推开走人了,甚至再纠缠的话,他还会动手打那人的。 “你要走也行,你得先帮我找出那个女人和小孩。”女子说,“那个女的抢了我的孩子,就进这山里了,我看里面云雾缭绕的,怕中了机关。” 高适刚才见到那房间里的女子果然带着个小孩,还有个受伤的男子,看样子是一家三口。可这个女子的样子也不像坏人,还这么可怜兮兮的,高适不自觉地有了一丝恻隐。 可他也不能因为这女的可怜就无端地怀疑另一个女子,那女的看上去更不像坏人,何况还要指望她照顾啸儿。高适就决定给她些安抚,也让她快些放自己赶路。 他就说:“姑娘说的可是一位像你年纪相仿的夫人,带着一位这么高的小女孩?在下刚才在西面的山脚倒是看到这样的人了,还有个受伤男子一起。” 高适故意说是西面,其实那别院是建在东面。支走那女子后,高适看了看天色,他改变了主意。被这女子纠缠了这么久,他算算时间,从密道赶回去,就算一路快跑,回到军中也过了点卯了。刚才那女子分明就是要找那山中别院的母女,万一她找去了,啸儿会不会有麻烦? 他决定返回那里。他要确定那女子是不是坏人,还抢了别人的孩子,以此判断把啸儿留在那里是否可以放心。 他就回去了,正看到小茂睡在院子里。他从哥舒奇茂那里了解到屋里的一些情况,分析下来,他觉得屋里的这对才是真母女。再回忆刚才那女子说话处事的细节,他分析她八成是被男人伤了心,导致精神不太正常。 “小茂,如此看来,那个女的才是危险分子。你提醒里面的那对母女多注意安全,没事就不要出园子了。这园子建在山坳处,从外面有天然的云雾遮掩,一般人找不来。我分析那个女的还会在山里找她,只要这对母女不进山里,应该就是安全的。”他说。 哥舒奇茂睡下后,高适去马厩稍微休息片刻,他又趁夜色下了山。他在这城里也有些旧部,还有之前安chā在敌营中的眼线,他就亲自去部署里应外合的事,这比他原来的计划提早了,也更大胆,当然,也有风险。 奚族这边。李延宠也一直没睡。他还惦记着去见那“采yào女”,他刚才没听到她介绍情报的内容,只是看她的眼睛,就是那天夜幕中被饿狼惊吓、自己救她后,她那充满感激的眼神,感激当中还带着几丝惊恐,那样子真是太能打动男人的心了。 那双眼睛一直在他的心里萦绕,这回和高适见面,他就试探着打听人家的表妹,高适说她不在军中,他也相信女孩子家不会跟着兄长行军打仗,可她怎么又变成安禄山的叛将了呢? 李延宠辗转反侧,既想冒昧地去敲人家姑娘的门,又纠结见了人家说些什么。他想问人家是不是被他救过的采yào女,是不是高适将军的妹妹,对他还有没有印象?却又担心人家一句话就把他给顶回来。人家明明是来谈情报的投诚叛军,自己非要往高适将军身上扯,那不是破坏友军之间的关系吗? 他就一会儿躺下想心事,一会儿起来满地踱步,一会儿又站在房中发呆,这么折腾到后半夜,他实在沉不住气了,想找个人聊聊。可这军中实在没有可以说说心事的人,不得已,他还是想到了副将林军。 他推门出来,正碰上林军懊恼地回来。林军的帐就在他的隔壁,两个人差点儿没撞上。 林军心里惭愧,见大王突然出来,他更是紧张得要命,以为大王看穿了他要杀人家的“心上人”,连忙就跪下了。 “大王恕罪,林军知道错了。杨啸将军是高适将军的妹子,人家是替高将军在敌营中卧底,才搞到那么珍贵的情报。我却见识肤浅,神经过敏,总提防着人家。大王,林军错了,只要您愿意,我这就去给杨啸将军赔罪。” “你从她那里来?看来她还没睡。太好了,她果然就是高适将军的妹子!”李延宠兴奋得像个小青年似的,拔腿就往后面跑去。 杨心怡这会儿正和高适站在夜幕中,趁着远处的篝火,高适一个劲地安抚她,怕她刚受到惊吓,烧才刚退,别再反复。他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给她披上,轻轻拥着她的肩膀就要送她回去休息。 “兄长,明天就要攻城了,你得趁夜色返回城中。我送你上马吧。”杨心怡说。 “啸儿,你咋也不问问我咋这么巧就赶回来救你了?”高适有些失望扫兴,他认为啸儿此刻就该趴在自己的怀里不放自己走,说她害怕,说她不要离开她,让他带她走。却没想到,啸儿她刚和死神擦肩而过,就变得这么冷静。 “兄长,你已经救过我好几命了。这么多年了,在任何危急关头,我心里都没有真正绝望过,总认为你一定会来救我。所以,刚才我也没意外。”她说。 高适被感动了,杨心怡没哭,他却流下了眼泪。 “啸儿,城里我都安排好了,有小茂和田丰在,还有我以前的旧部。不过,既然你说我该进城,不如我带你走吧。啸儿,小茂要送你回咱们军中,你为什么非要留下呢?这里是奚族大军,你怎么就敢贸然独自留下呢?”高适是听哥舒奇茂给他讲来奚族军中的经过,担心啸儿留在这里会有危险,才临时决定赶回来的。 “兄长,你自己回去吧。我不走,我,我要留下。”杨心怡说。 “啸儿,你好生奇怪啊?小茂说你怕回军中来回往返耽误时间,现在我来接你,要带你先进城里,你也不去,你难道就要留在这奚族军中?”高适不解。 “兄长,我好不容易回来,真的不想走了。”杨心怡刚才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她再也没有机会说出自己是谁了。她现在好不容易再次死里逃生,她要说出来:她是杨心怡。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一百三十七章 重逢 高适不能理解啸儿为什么喜欢留在奚族军中。她在这里谁都不认识,连小茂也没留下来陪她,她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还差点儿被那林军杀了。 “啸儿,跟我走。这里你连一个熟人都没有,你的病还没好,谁来照顾你?刚才那副将杀你的事,我不想现在追究,等攻城之后,我会向李延宠大王要个说法的。”高适拉着她的手说。 “兄长,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兄长,这么多年,你只知道我是杨啸,却不知道我的真实姓名,因为我不能说,我的仇没有报,心愿没有达成。兄长,谢谢你这么多年对我的照顾,光救我xìng命就有好几次。现在我的仇报了,安禄山死了,另一个砍我头的人也死了,我又见到了我的夫君,所以,我不想再离开他了。 兄长,我知道突然对你说这些你会很意外、很困惑,但是我不想再瞒你了,你是我最信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1 章 的人,我在心里发誓过,一旦报了仇,就告诉你我的真实情况。兄长,我不是杨啸,我是杨心怡。” “啊?杨心怡?”高适也觉得这名字好像很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这人倒底是谁。他肯定是听过这名字,似乎是很多年前的一个很出名的名字。高适顾不上仔细想,他此刻被啸儿的话震惊了。 “兄长,还记得有个宜芳公主与奚族和亲,不久就被砍头了吗?她叫杨心怡,她就是我。我被砍头后被人救活了,我不恨下令砍我头的李延宠,他是为了全族考虑,因为他是大王,他实际上是爱我的。我恨安禄山,没有他疯狂地镇压奚族,就不会逼得人家造反。我还恨怂恿李延宠杀我的周群,如今他也死了。兄长,我的计划就是为自己报仇,然后就回去找我的夫君。如今我的仇报了,也见到了延宠,就差和他相认了。”她说。 她面对高适,高适面对她,她身后,李延宠已经站在那里听了半天了。她刚刚说的话,李延宠都听到了,他终于听到了“杨心怡”这个名字,他失忆后曾经回忆起这个名字,也猜测过叫这个名字的女子大概是自己的前妻,可他却想不起来关于前妻的任何记忆。 如今他看着这个女子,他对她有心动的感觉,甚至还在心里惦记过一段时间了。但他只知道她是“采yào女”,被自己从饿狼的威胁中救过,她还是友军高适将军的妹子,刚刚还得知,她还是打入安禄山军中的卧底。 现在她说她是自己的前妻,还被他下令砍过头,李延宠的脑袋轰地就大了。他现在根本没有那部分记忆,但他一直认为,他与前妻之间一定有着非同一般的过往,所以才会这么多年不续娶。 杨心怡站在那儿对高适讲,李延宠就躲在她身后听,边听边试着使劲搜索这段记忆。高适虽然隔着杨心怡与高适面对面站着,但他此刻眼中只有啸儿,根本没有注意到黑暗中的李延宠。 “啸儿,我想我听明白了。自从我第一次见到你,你就告诉我,你要杀安禄山给自己报仇。你不肯多说,我也不能多问,我明白,你一定内心背负着非常深重的苦难,有着难以名状的过往。现在我终于懂了,那是你的杀身之祸、血海深仇。这么多年,你承受的太多、付出的太多,终于给自己报了仇。啸儿,你是好样的,我佩服你、敬重你,更心疼你。” 高适的眼中闪着泪光。“啸儿,可我不认为你不该恨李延宠。平心而论,我对李延宠大王的印象非常不错,尤其是他曾经救过你,我就把他当成朋友对待。现在他还是我们的友军,他的武功和军事指挥才能都是我所看重的。 但是,在你和他的问题上,就是他对不住你。身为男人,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那还配做她的丈夫吗?啸儿,不是我挑拨你们的关系,只是为了你好,你也不应该回来找他了。” “兄长,我杨心怡是有大唐皇家血统的闺秀,从小受到传统教育,好女不嫁二夫。我已经是嫁过人的女子了,夫君对我关心爱护,北方生活艰苦,他把一切好的物质条件都给了我,尽可能地让我舒适快乐,这些永远都在我的心里。 虽然他最后杀了我,但这并非他的本意。我费尽千辛万苦才终于见到他,尽管我知道他肯定早都娶了嫡王妃,我也不介意什么名分,杨心怡这辈子只嫁他一个男人,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杨心怡态度坚定地说。 “啸儿!”高适有些激动,“这可不是你该说的话。你不是没有见识的小家碧玉,你是经过战争洗礼的女将军,你怎么可以这么保守,这么没有自我?是他对不起你在先,啸儿,你听我的,如果你还把我当兄长,就跟我走。现在仇也报了,你该有属于你的未来,那些更加幸福美好的一切,我都会给你的!” “兄长。”杨心怡轻轻拿开高适拥着她的手,“正因为你是我的兄长,我才最信任你,第一个把自己的身世过往都告诉你,我连延宠还都没说。兄长,这么多年,我欠你的太多,我无以回报。我知道兄长对我的好,在兄长心里,也许啸儿不仅仅是妹妹,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可是,啸儿我不配,兄长应该娶一位更纯洁、更真诚、更体贴的嫂子。我耽误了兄长这么多年,心里非常愧疚,但那时我不能说自己的真实情况,只能那样耽误着你。兄长,是时候给我娶个嫂子了。” 高适再次拥住了她,比之前任何时候都紧。 “啸儿,等你是我心甘情愿的,我没认为是耽误了自己。与其和不喜欢的人早早成亲,生一大帮儿女,不如为自己真心喜欢的人守候,哪怕再长再久,我都愿意。我知道你心里有难言之隐,我尊重你,只愿意和你一起守候、一起等待,只要你快乐,我就也快乐。啸儿,跟我走吧,我知道你一时还是不能接受我,我愿意继续等,等多久我都愿意。” “兄长,这不公平。我问过我自己,在我报仇历尽磨难、指望渺茫的时候,我动摇过,质疑过自己的初衷;在听说皇上要给李延宠赐婚的时候,我也纠结过、伤心过,想过不去找他了。可我最终还是坚持下来了,为了我的这份坚持,就算李延宠他不再珍惜我,把我们曾经的情分全都忘了,只喜欢他现在的王妃们,我也要坚持我的坚持,听从自己的内心。兄长,就算李延宠他不接受我,我只能再次回到军中,我也只能是你的将领、你的妹妹。我会有真正配上兄长的嫂嫂的,但那人不是我。” “啸儿!”“心怡!”两个男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李延宠从身后冲上来了。 “心怡!我就知道这个名字对我来说意义非常,果然,杨心怡就是我从前的妻子。高将军,心怡,你们听我说。我被李雅馨害得失忆了,别的事情都记得,唯独失去了我与妻子之间的所有记忆。我正在试图找回这部分记忆,所以才这么急着找到赵大夫,当初就是李雅馨逼着他给我开了那种失忆的yào方,才害得我生不如死。只有找到赵大夫的解yào,我才能把那部分记忆找回来。 我曾经使劲地回忆起了杨心怡这个名字,我猜,她就是我的妻子,我和她之间一定有过非同寻常的过往经历,才让我这么多年孤身一人,不肯续娶。刚刚听到心怡讲述的一切,虽然我没有印象了,但我相信,那就是我和我妻子之间特殊的经历。 心怡,老天眷顾我,让你再次回到我的身边。回来吧,我一直都在等着你,我的王妃始终只有你一个。虽然我现在还想不起来曾经发生过什么,但我知道一定是我辜负了你,对不起你。你原谅我,给我机会,我会把我的错全都弥补给你。心怡,求你,帮我慢慢找回那部分记忆,我相信,有你回来了,即使没有赵大夫的解yào,我也能找回记忆了。” 高适迈了一步,挡在杨心怡的身前,抓住李延宠的肩膀:“李延宠大王,既然你刚刚都听到了,那我告诉你,虽然我相信你没说谎,你是真的失忆了,但是不管你记不记得你对啸儿所做的一切,啸儿她都不该再回到你的身边了。你们分开得太久,这些年,啸儿经历了什么、她过得好不好、是痛苦还是快乐,你对她来说都是陌生人了。她已经年纪不小,不能总活在一个脑海中给自己设定的概念中,她应该有实实在在的生活。她已经不是过去那个任人欺负的和亲公主了,她也不再是懦弱地只能依附于大王的弱女子了。” “高将军,延宠都明白了。心怡她劫后余生,隐姓埋名做了将军的妹子,这么多年,都是您照顾她,我感激,更羞愧。过去是我不珍惜爱妻,害她被砍头,是我不配做她的丈夫。高将军念在我愧疚地等了发妻这么多年、守了这么多年,如今已经人到中年,好不容易心怡她肯原谅我,您就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赎罪,行吗?”李延宠诚恳地给高适施了个大礼。 “兄长,延宠他失忆了,我要帮他恢复记忆。这是一种病,非常难治,现在又找不到神医,就只有我帮他了。”杨心怡拉住高适的胳膊,诚恳地说。 “哎,啸儿啊。”高适重重地叹气,“就算你不选择我,也不该回到这个害你的刽子手身边。” 杨心怡没有说话,稍微走开一些,背对着这两个男人,解开领口,然后又在怀里摸了半天,掏出一个小包,转身走回来。 “延宠,兄长,你们看我的脖子,这道伤疤,就是当年被奚族刽子手砍断头颅留下的。兄长不是问过我为什么多热的天都要捂着高高的领子吗,就是因为这条疤,怕丑只是其次,不敢暴露身份才是真。还有,这条红绫,延宠,这是我们俩的,你用它缠上了我的脖子,才让我有了全尸,不然我也不会重生了。所以,我不恨你。” 李延宠双手接了过去,熹微的晨光下,他手捧带血的红绫,他的眼中突然浮现出那个夜里,他用这条红绫紧紧地将那个脸色苍白的头颅,缠绕在那具被风吹得瑟瑟发抖的白裙的身体上;他的脑海中还浮现出他亲手用那红绫,将那纤细的手脚绑在床上的一幕幕…… “心怡!我想起来了!”李延宠发疯一般地喊道,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妻子。 “延宠,你想起来了?想起我了?想起我们曾经的一切了?”杨心怡激动得声音发颤。 “想起来了,心怡,我都想起来了!我娶到你,这红绫是连接新郎新娘的道具。那天早上,你给我做了早餐,是要给我生宝宝的。我都吃了,你却没了。心怡,回来吧,我老了,不管还能不能再有宝宝了,我都要守着你,别的什么都不要,只有我们俩,把错过的那么多美好,全都找回来!”李延宠哭着说道。 “呸!李延宠,我可找到你了,原来你不去攻城是在这儿啊!也好,洛阳已经被李光弼将军攻下了,我们回奚族,你娶我!” 一个口齿不清的声音传来,是李雅馨找来了。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一百三十八章 婚事 高适也认出了李雅馨,他才明白,李延宠就是被这个女人害得失忆,看来没信她的话jiāo出那对母女就对了。这女人肯定不是好东西,看她那疯疯癫癫的样子,就和啸儿那样的大家闺秀、良家女子不同,高适很反感地就打断了她的话。 “这位姑娘,你刚刚说什么?李光弼将军占领了洛阳城?”这李雅馨虽然来得让人讨厌,但她带来了一条有价值的信息。 “这你还问我作甚?”李雅馨轻蔑地说道,“是你的两个手下把他们迎入城的,不是你指示的吗?你这大唐将军还算有些真本事哈。” “高将军!姐姐!”是哥舒奇茂和田丰回来了,此时天已经大亮。 “你们怎么也回来了?城攻下来了?快说说,是怎么回事?”杨心怡一手拉住一个少年的手,兴奋地问他们。 林军一直跟在李延宠的身后,大王他们在谈论家事他chā不上嘴,这回见两位友军的小将也到了,他连忙安排这些人一起到餐厅,边用早膳边谈军情。 李雅馨也乖巧了不少,但还是缠着非要坐在李延宠身边。林军不想让她耽误大伙谈正事,无奈只好让李延宠坐在杨心怡和李雅馨的中间,高适挨着杨心怡,然后其他人依次坐下用餐。 哥舒奇茂汇报说,高适将军走后,他和田丰依照高将军的指示,集合在洛阳城内的唐军,趁夜色来到密道埋伏好,等待高适亲自迎奚族友军明夜攻城。可到了四更天,他们就听到有很大的厮杀声,是从正面强攻城门。 哥舒奇茂就带了几个士兵从密道出去查看,原来是大唐李光弼将军率领大军打过来了。他们兵强马壮,设备精良,正士气高昂地向城门发起猛攻。城头上,史思明率领叛军顽固抵抗,唐军一时还难以攻破城门。 哥舒奇茂就和田丰商量,他率领一只骑兵从密道出去迎接大唐军队,田丰在这里做好接应准备。李光弼了解清楚哥舒奇茂讲的来龙去脉之后,唐军里应外合,只用了不到三个时辰,就攻下了洛阳城。 李光弼还带来了皇上给高适的手谕。原来,李延宠率领奚族军迟迟攻不下洛阳城,朝中很是着急,又获悉史思明亲自死守洛阳,而派他的儿子率大军开往了奚族,就是要打到李延宠的老家去,以阻止他们在洛阳城外死守不撤。 所以,朝廷为了帮李延宠保住他们的奚族家园,特意另外派军队来打洛阳,并命令高适也随李延宠开往奚族北地,帮助他们剿灭进犯那里的叛军。 “好,洛阳城已经攻下,这真是喜讯。”高适双目放光,嘴角也微微扬起,“餐毕就集合大军,立即开赴奚族。” “延宠,我跟你们一起回奚族,我要和你完婚。”李雅馨突然就在饭桌上大声说道,虽然她口齿不利索,大伙也都听明白了。 “胡闹。”李延宠严肃地说,“我们是去剿灭叛军,保卫奚族家园,你去捣什么乱!你如今和我奚族已经没有关系了,本王念在你嫁给李延禄先王一场,就派人送你回长安,回去和娘家人好好过日子去吧。” “我不回去!”李雅馨倔强地说,“我是大唐和亲公主,就是嫁给奚族大王的。你骗我,不肯娶我,让我嫁给你弟弟。现在你弟弟早死了,按奚族规矩我就该改嫁给新任大王。所以,我要回奚族,嫁给你。” “李雅馨,不许无理取闹。现在大敌当前,就是皇上都不会逼迫和亲。何况你和亲都是几年前的事了,延禄过世后,长老会也提议过让你嫁给当时的周群大王。你不辞而别,不嫁给新王,就说明你已经放弃了做奚族王妃的资格。请你不要干扰我军出征,饭后即刻动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2 章 ,回长安去。”李延宠更加严肃地吩咐道。 “是,大王,末将已经安排好人护送先王妃回京事宜了。”林军刚才就出去安排了,回来汇报。 “我不回去!”李雅馨更犟了,“李延宠,我的大好青春年华都耗费在你身上了,如今你害得我这么惨,孩子不能生了,舌头也断了,你却不要我了,你,你太没良心了!” “你的身体残疾和本王并无直接关系,请你自重。走,我们出去集合出征。”李延宠不再和她废话,起身出去了。 杨心怡被哥舒奇茂和田丰两个小将左右簇拥着,跟在高适的身后,也出来了。 “延宠,我先回高将军的军中,我毕竟现在还是大唐的将领,我要指挥我的骑兵去了,再说我的大红神马也还在那边,路上我们再联络、会合。你不要担心那个女人纠缠你,我大概已经听明白她是怎么回事了,你现在有了结发王妃,她就没有资格硬要嫁给你了。”杨心怡走到李延宠身边,轻声对他说完,就上了林军给她找来的备用马,和高适他们先走了。 一路上,高适军队和奚族大军绵延数十里行军,李雅馨以为跟上大军就能缠住李延宠,实际上她连李延宠的面都见不到。林军早吩咐好专人跟着她,奚族军中有女兵,四名女兵贴身“伺候”先王妃,她只有跟她们胡闹的份儿。 林军还jiāo代好这些女兵怎么跟她说话。因为杨心怡目前的身份还是高适军中的将领,她死而复生的秘密还不能公开,所以,这件事也只局限于高适和林军知道,连哥舒奇茂也不了解。 李雅馨那天已经看出李延宠对杨心怡的态度非常倾慕,早都嫉妒得要命了,一直想找机会和杨心怡挑战,却根本摸不到人家杨啸将军的影子,她就只好从几个女兵那里打探消息、发泄怨愤。 “我问你们,那个女的是什么人?她是不是总跟大王献殷勤、缠着大王?大王根本不可能看上她,那么丑、那么笨的样子,大王根本不可能理会她,真是自讨没趣。你们告诉我她在哪儿?我要去教训她。我就告诉她,我这回一到奚族就和大王完婚,她保准就知难而退了。”李雅馨自说自话。 “先王妃,那是高适将军的妹子,有名的杨啸将军呢。咱们大王早就认识她了,还求高适将军把妹子许配给他呢。大王说了,要封杨将军当王妃。”女兵们按照林军教的回答她。 “放狗屁!”李雅馨气得乌鲁乌鲁地骂道,“就凭她?高适的妹妹,算什么?!高适才是个将军,她的妹妹怎能跟我大唐公主相比?我是皇上钦封的德芳公主,李延宠就算瞧上她一星半点儿,也只能娶她做小。我看李延宠根本不可能看上她,都是她使劲儿往大王身上贴!也好,本宫就可怜可怜她,回头我帮大王收了她,封她个侧妃,让她天天给本宫磕头请安!” 李雅馨跟在队伍的后面成天折腾,高适的大军本来驻扎在李延宠奚族军的后方,这回他们向相反方向赶路,就变成了队尾当队头,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李延宠惦记着杨心怡,就以找高将军商议军情为由,干脆就来到了高适的军中,连夜晚扎营也是和高适同住。 他要极尽解数讨好这位“大舅哥”,虽然他也知道人家并不是心怡的真兄长,而是心怡的救命恩人,也爱慕着心怡。但他一定要拿出百倍的虚心和诚意,求得高适对他的理解与支持,早些对心怡放手。 “兄长,你是心怡的兄长,就也是延宠的兄长,往后我们就兄弟相称吧。”这晚,善解人意的林军弄了些酒菜,替李延宠讨好地送到高适这边来,两个情敌兄弟坐在一起边喝边聊。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高适已经被李延宠的诚意和人格魅力打动了,尤其是每夜他睡不着,也在反思着自己同啸儿间的感情,他想明白了,这么些年都过去了,啸儿要是对自己哪怕有一点点那种意思,也早都放下李延宠了。再说,他也能看懂啸儿对安庆绪也是有喜欢的,连安庆绪最后命都送了,啸儿都没嫁给他。所以,自己对啸儿除了放下、祝福,是永远都不可能有他想要的结果的。 “好啊,兄弟。”高适对李延宠说,“这回我们剿灭叛军也算立下了不小的功劳,尤其是啸儿,提供了叛军有价值的情报。我想等回京时,替啸儿求个恩典,让皇上不追究她重生后瞒了这么长时间的身份,再求皇上准许她保留公主的封号。” “兄长,您终于同意把心怡让给我了?还替她想得这么周到!”李延宠激动得腾地站起身,兴奋地搓了半天手掌,才又坐下,给高适满上酒,自己先干了一杯。 “哎,啸儿只喜欢你,连安庆绪对她那么诚心她都不为所动。对了兄弟,安庆绪的死对啸儿刺激不小,你可要多体谅她啊。他们在一起那么多年,啸儿虽说是利用他报仇,但安庆绪待她真是好,恨不得把心都扒给她,你可不要小心眼儿哦。”高适就是好心、热心,全都为了啸儿着想。 …… 这一路,杨心怡主要都和哥舒奇茂、田丰两个小兄弟在一起了。哥舒奇茂还是希望她能和高适走到一起,总是在她跟前夸高适好,还拉上田丰帮腔。 田丰总是回忆起他们“皇上”安庆绪的好,还时常称呼杨心怡“皇后娘娘”。但是“皇上”已经“薨逝”,“娘娘”若是“改嫁”,这段时间他在高适的军中,也觉得高将军为人、本事都极好,所以也帮着哥舒奇茂撮合他们。 终于来到奚族了。果然,史思明的儿子史朝义率领军队正在疯狂地侵犯包括奚族在内的北方少数民族。 这些少数民族中以奚族实力最强,那些小族有的已经被叛军吞并了,整个北方地区被战乱践踏得非常荒凉悲惨,李延宠见状,不觉落下眼泪。 “大王回来了!大王回来了!”奚族老少迎出了十里地,终于盼回来了主心骨。李延宠有了高适的帮助,很快就打跑了史朝义,全族老少欢欣鼓舞,把大王簇拥着,高高地举起。 “众位族亲。”李延宠高兴地说,“本王还有喜事要告诉大伙,本王要成亲了。” 李延宠这样宣布,是杨心怡的身份目前还没禀告朝廷,还不能暴露她“欺君”的事,所以,只能以高适将军妹妹的身份重新嫁给他。 “恭喜大王,贺喜大王。敢问大王,新王妃,可是高适将军的妹子?”有长老了解一些大王的心事,如今看他这么开心的样子,尤其这回又有高适将军来帮他们捍卫家园,就已经猜到了八九分。 “孙长老,正是啊。本王要娶杨啸将军当王妃,劳烦长老们替本王筹备张罗着,越快越好。”李延宠笑得眉毛都弯了。 “不行!”突然有个含混不清的女声传来,“大王娶别人只能是侧妃,必须先和本嫡王妃完婚之后再纳侧室内!”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一百三十九章 火拼 林军安排的那些女兵哪里是李雅馨的对手,能押着、看着她一路上不出乱子已属万幸了,这回终于回到熟悉的奚族地盘,李雅馨压抑一路的怒气终于就要bào发。 “杨啸,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小小将军的妹妹,也敢跟我这皇帝钦封的公主相比!我父亲是侯爷,我的身上流淌着皇家的血液,这些你都能比吗?就你也配给奚族大王当王妃?你也不打听打听,这奚族上下有谁不认识我德芳公主?这奚族的大业,有我李雅馨cāo心费力多多些日子?就凭你,敢跟我抢夫君,也要问问全奚族同胞答不答应!”李雅馨虽然少块舌头说话费劲,但她原来的口才底子在那,乱乱地说了一气,还是把不少奚族人给说动了。 “是啊,按族规大王是该先收了先王的遗孀,何况她还是和亲的大唐公主,冒犯了她,怕是咱奚族又要惹来朝廷镇压了?”有人说。 “对呀,上回本来周群大王就要迎娶公主了,公主身体抱恙才耽误了。长老会都商讨过的,允许李延禄先王有子嗣的侧妃不改嫁新王,嫡王妃并未生过先王的子嗣,本该嫁给新王的。公主都嫁到奚族这么多年了,还没诞下自己的骨ròu,眼看年岁越来越大了,也不能耽误了人家做母亲是吧?”还有人被李雅馨这副可怜模样打动了,站在她的角度说话。 “不如,请大王先和公主完婚,再娶杨将军当侧妃,毕竟杨将军是高适将军的妹子,对我奚族也是有恩的。”还有人说。 “对,这是个办法。杨将军虽然帮我们赶跑叛军有功,但毕竟要讲个尊卑和先来后到,况且大王这么喜欢杨将军,就算做侧室,也委屈不到她。”也有人说。 …… 众人七嘴八舌,李延宠可听不下去了。 “都给本王安静了!”他走到人群当中,大声说话,“什么尊卑、什么先来后到?本王就告诉你们,要讲尊卑,心怡她比李雅馨尊贵多了。李雅馨是侯爷的女儿,心怡她的母亲就是皇帝的同胞姐姐;要说先来后到,心怡她是本王的结发妻子,她嫁给我的时候,比李雅馨奉旨来奚族早好多年呢。” 人群一下子鸦雀无声了。人们都惊恐,大王他不是病早都好了吗?怎么突然像说胡话似的?眼前站着的是德芳公主和杨啸将军,他怎么好端端地又提起了已故先王妃了? 杨心怡能理解李延宠,他是情急之下不得已说出实情。可现自己的真实身份仍然不能透露,他这么说,除了高适和林军了解,其余人一定会以为大王疯了。 她焦急地看看李延宠,又焦急地看了看高适和林军。 林军立即做出反应,走到李延宠的身边,面向大伙说道:“大王自从先王妃过世,一直沉浸在深切的思念之中。这回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位姑娘,我等同胞不应该祝福大王吗?大王如今已经人到中年,连子嗣都还没有一个,我等不该支持他尽快和心爱的人完婚吗?还在这里瞎嚷嚷什么?都不要听这个疯女人胡说。” “林将军所言极是,来人,把李雅馨带下去!”李延宠接着说道,“这个女人当初就违逆族规,逃婚不嫁先王周群,已经都回娘家去了,此番突然又返回我奚族,难保她没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吩咐人先看好她,然后派人送她回她娘家。不要误了本王的大婚之喜。” “李延宠!你公然违抗朝廷圣旨,驱逐和亲公主,你可担待得起死罪?好啊,我这就回长安去,和我侯爷父亲去朝中找皇上评理去!”李雅馨气愤地威胁道。 “大王,千万不能赶公主殿下走啊,咱奚族不能再惹战乱了!”奚族人这些年来被朝廷镇压怕了,李雅馨这么一说果然奏效,好多老百姓七嘴八舌地劝说大王。 李雅馨一看这架势,立即来了底气,接着说:“延宠,咱就把话挑明了说吧。我李雅馨当初是逃婚不改嫁周群,因为我不喜欢他,我只喜欢你。从最初奉旨和亲,就是奔着嫁给你,哪成想你禅让了王位,害得我嫁错人。这么多年,我只为有朝一日你还能做回大王,我是和亲公主,就能名正言顺地嫁给你了。” 她又擦了一把眼泪继续说:“这些年,我从一个侯门千金变成如此悲惨模样,不但舌头残疾了,身体也残疾,都是被你害得,我再也不能生育了。虽然我用别人的孩子骗过你,说那是你和我的孩子,但是我知道你没亲近过我,你不会相信。但不管怎样,谁都改变不了我是你嫡王妃的事实!” “李雅馨,少在这里信口雌黄妖言惑众!你不能生育,关大王什么事?你自己也说了,大王根本没宠幸过你,哪来的大王害得你!”林军替李延宠质问她。 “哼!臭小子!你也敢直呼本宫的大名?你一个毛头小子懂什么?行,本宫就告诉你们个明白。李延宠,你若不是在床里放钉子板扎伤我,我怎会受伤这么重,连女人都做不成了!”李雅馨说着,竟然掀起一块裙角,露出腹部的伤疤。 “啊?怪不得先王妃这么多年不生孩子,原来她受过这样的伤!这不会是大王干的,大王他不是那样的人……”人群中有窃窃私语起来。 “李雅馨,你不要血口喷人!本王连你的屋里都没去过,何谈在床中放钉子板?你不是自己在别处受了伤,栽赃给我奚族吧?你这个女人太恶dú了,简直不可理喻!”李延宠被这突如其来的说辞弄懵了,自己的确没做过那件事。 “大王,这事是先王周群做的,老夫也是碰巧知道。那日您出门远行,周群先王料到德芳公主晚上会去您的房间找您,就吩咐人抬了块钉子板,他自己亲自送进您的卧室。这钉子板就是我孙子他们几个帮周群先王搬去的,就放在您的院子里。如此说来,怕就是这么个过程。”说话的是一位长老。 李延宠相信了,众人也大都相信这就是事实,不然李雅馨不会那么放下女子的尊严,当众这么亮丑的,她一定是被逼急眼了。 “行了,李雅馨,就算你的伤是在奚族这里受的,就算周群大王做这件事有些过分,但你好好的半夜三更去本王的房间做什么?你若是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房间,相信也不会有这种惨祸。”李延宠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 “大王,公主她这些年的确在我奚族受了不少苦,她是大唐的和亲公主,如今您又做回大王,念在她那么早就奔着您嫁过来,更念在她为奚族与大唐承担的和亲使命,不如就顺应圣意,娶了先王的遗孀吧。她都不能生育了,您再宠幸杨将军也在情理之中,哪怕只是名义上娶公主做嫡王妃,也是向大唐朝廷表示忠心了。”几个长老把李延宠拉到一边,言辞恳切地劝道,他们是从担心朝廷镇压的角度考虑。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3 章 不行。本王什么都可以尊重长老们的意见,唯独这件事不行。这是本王的私事,本王说娶谁就娶谁。”李延宠态度坚定。 这争论的过程中,杨心怡心如刀绞。自己历尽艰辛终于回到奚族,不但没有得到族人的认可,却还是像当初砍她头时一样的无情。只不过,砍头是身体上的伤害,现在却是精神上的摧残。 高适就站在身边,在下边紧紧握着她的手,给她支撑与安慰,她的手被那大手握着,却始终那么冰凉,被高适手里的汗水沾湿,全变成了冷汗。 哥舒奇茂沉不住气了,走到她身边,小声对她说:“姐姐,你又是何必呢?在这儿受这帮胡人的窝囊气!咱们走吧,回去嫁给高将军,不理这个李延宠了。” “是啊,皇后娘娘。”田丰也凑过来,“您为了这个胡人大王,连皇上的仇都不报了?现在虽然洛阳城攻下来了,但史思明还没杀死。您就急着跟这个奚族王来他这儿,要是真能嫁给他当王妃还行,这又冒出个舌头不利索的疯女人跟您争,不如我们都跟高将军走,先去杀了史思明给皇上报仇,您再嫁给高将军。” 高适瞪了一眼这两员小将:“不许胡闹,老实站着,别给你姐姐添烦!” 他俩只好乖乖地闭上嘴,站在杨心怡的身后,两个人互相使着眼色,替姐姐不值、不平。 李延宠自己又走过来了,留下那些长老们在树下商量,看样子,长老们又在紧急开会商议对策了。 李延宠还站在他刚才的位置,都没敢朝杨心怡这边看,因为他没有脸面看心怡,他惭愧、他内疚,好不容易把心怡带回来,没想到竟然是这种局面,这和当初眼睁睁地看着她被砍头有什么区别! 他在心里酝酿着,此番就算长老们不支持心怡,他也坚决不娶李雅馨。待战争平息了,他就再次辞掉大王,带心怡回洛阳定居。 长老们商量了好半天,终于散开,奔这边来了。一名长老代表开始宣布他们的“决议”了:“众位奚族同胞,经过长老们一致商议,决定请德芳公主和杨啸将军比武赢亲。” “什么?让女人比武争男人?亏你们这些老家伙想得出!”哥舒奇茂先不干了,脱口而出,而且声音很大。 “这位少将军,这是我奚族的事务,念在你是高将军的属下,本长老就不责怪你年轻不懂事了。”那长老非常不高兴,连带着几个长老都把对这个少年的怨愤记在了杨心怡的头上。 李雅馨高兴了,她自幼习武,后来又往返于奚族、洛阳和长安之间,在满是战乱的路上奔波,武艺又有了不少长进。她对自己的本事一向自信,再看看杨心怡那瘦弱苍白的模样,就算顶着个将军的头衔,也不过是靠她哥哥高适为她争个名头、俸禄罢了。 “行,我同意。李延宠大王,咱把丑话说在前,我若是赢了,你必须敲锣打鼓地迎娶我。比武,兵器不长眼,我若是伤了你喜欢的小妞,那就算她倒霉。你若是喜欢娶个残废侧妃我也不拦着。不过,万一我的银qiāng失手弄死她,你可别怪我啊。”李雅馨狂妄地走到李延宠跟前,狞笑着说道。 “本王不同意。”李延宠说,“这不公平。李雅馨自由习武,还以qiāng为兵器。心怡她根本没有武功,这不是羊入虎口吗?我坚决不能让心怡去送死,本王就替她和这妖女决斗!” “大王又犯病了,这怎么又把杨将军当成先王妃了。”众人议论道,“诶,你别说,杨将军好像长得还真有点儿像先王妃呢。” “本王没病。总之,就是不能她们两个比武!”李延宠厉声反抗。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一百四十章 决斗 李雅馨已经迫不及待地持qiāng上马了,那些长老和群众也推波助澜。 “大王,您若是不放心杨将军,您亲自替她迎战肯定是不妥,那还叫什么比武赢亲了?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您答应先娶公主为嫡王妃,然后再按次序纳杨将军为侧妃,公主殿下就没话可说了。”几个长老围上来,劝说着李延宠。 “不行!我是大王还是你们是大王?”李延宠发火了,“我已经眼睁睁地看着心怡被砍头一次,本王这回坚决不能犯同样的错了。奚族老少同胞,你们都听好了。我李延宠曾经为了不娶李雅馨这个妖女,禅让过一次王位;今天,我还是为了不娶她、为了娶我心爱的杨啸,我再次禅让王位。这个大王的宝座你们谁爱坐谁坐,妖女李雅馨,你们谁喜欢谁娶。现在正值战时,我李延宠不是大王了,但还是个军人。请各位放心,我一定带领奚族军队保卫好我们的家园,直到完全摆脱战争的威胁。” “大王,使不得啊!大王,您不做大王没有人可以做得的……”众人跪倒一片,好多老人、fù女和儿童都吓得、急得哭了。 李雅馨在马上狂笑道:“李延宠,你还有个男子汉的样子吗?真是让人耻笑!为了一个女人,连大王都不当了,连全族老少都不管了。不用你禅让,你根本就不配当大王。你们,不是都不敢坐大王这个宝座吗?我敢!奚族本来就臣服于大唐,我是大唐派来的公主,完全有资格、有能力当你们的女王!” “妖女!住口!”李延宠怒喝,“我奚族上下几千人,就是选不出第二个胜任的,也不肯能让你来祸害我们的百姓、我们的家园!你若是真替我奚族百姓着想,就主动识相,别再逼我娶你!” “哈哈,李延宠,你这是求我吗?真是可笑!一族之首,竟然这么低声下气地求女人放过他。奚族同胞们,你们可愿意这样懦弱的大王领导你们?他的心里早都没有百姓、没有大业了,只有那个妖女,他娶了妖女会害得全族不得安宁的!”李雅馨在马上大放厥词。 现在奚族这边,除了林军,已经没有人愿意大王娶杨啸了,他们都怕得罪了朝廷,而得罪了李雅馨就是得罪朝廷、得罪皇上。大王也真是的,放着大唐公主他不娶,非要娶什么将军?再说,人家公主都说了,娶完她就可以再纳杨将军当侧妃,公主都不能生孩子了,将来大王也主要都是宠幸侧妃,那还差什么呢? “大王,我等长老都是世代尊重、支持您李家王权的,今天为了全族利益,就请大王顺应了民意,迎娶公主。只要公主当上嫡王妃,大王今后再纳多少侧妃没人敢说半个不字。”长老们一起来给李延宠施加压力。 李延宠被折磨得快要崩溃了。他一甩胳膊,焦躁地说:“本王都说了,大王我不当了,李雅馨爱当就让她当去。我是为全族百姓着想,还留下来防御叛军,不然我现在就带着杨姑娘离开这里。” “大王,您这是什么话?”长老们听不下去了,“大王您本是责任心重、一心为全族百姓的好王。多少回,奚族面临灭族之灾,都是您,带领大伙摆脱了战乱,才过上几年安生日子。这回,竟然为了一个女子,这么视民族大义于不顾。大王,您若一意孤行,我等长老就集体死在您的面前!” 高适出来说话了:“各位奚族同胞,奚族早已是大唐不可分割的一个民族,每一位奚族老少,都是大唐的子民,大唐朝廷不会有任何另眼相看的。我高适身为大唐将领,有义务保护奚族家园不受叛军滋扰,请各位放心。李延宠大王爱慕杨啸将军,这是大王的私人感情,作为他的臣民,我想大伙都应该祝大王幸福。既然各位都主张按先王妃李雅馨的意思,通过比武赢亲,那我就替我妹子迎战公主,各位可否给我高适一个薄面?” “这……” 长老们有些为难。他们并非喜欢李雅馨,之前李雅馨在奚族的种种劣行他们也都是领教过的,只是害怕她是大唐公主,惹恼了她就等于得罪了朝廷。现在高适将军出面代表大唐表态,若是得罪了这位将军,怕是也麻烦得很。之前高将军帮助奚族打跑史朝义的叛军,他们也都见识了高将军的威风。 “高将军,我等当然都希望大王幸福,早日娶到夫人,诞下王室后代。只是,先王妃的话也有道理,既然您是杨将军的兄长,由您替妹子迎战,那应该是行的。”长老们试探着说道。 “放屁!”李雅馨在马上把银qiāng抖得呼呼响,她冲高适咆哮道,“比武赢亲,谁要嫁给李延宠谁就来比试。别的都可以替,唯独婚事不能替。高适,你若赢了我,你一个大男人,就和李延宠两个男人成亲吗?你还要脸不要!” 他们这儿吵得凶,杨心怡已经骑着大红马过来了。 “李雅馨,是你说的,比武谁赢了,谁就嫁给李延宠大王。我和你比武,希望你信守承诺。还有,奚族同胞,我杨心怡与各位无冤无仇,我嫁给大王,也不会给各位带来任何不妥。希望你们不要天然地就拒绝接受我。现在我和李雅馨比武,若是我赢了,希望日后各位都不要再为难于我。我若是输了,就随我兄长离开这里,永远不踏进奚族的土地!” 杨心怡心中悲愤。奚族,当年就那么不愿意远嫁到这里来,寒冷荒凉不说,这些人真是愚昧粗鄙,凭空地就对我杨心怡那么敌视,不是砍我的头就是向着李雅馨这个妖女。她本来不是惧怕和李雅馨比武,她是不屑用这种方式回到李延宠身边,那是对他们夫妻俩这么多年互相忠诚、互相等待的纯真感情的一种亵渎! “哼!杨啸,你终于敢出来了,我还以为你就是个缩头乌龟,只能求男人替你出头!行,我答应你,你若能赢,我也即刻回长安去,往后再也不来奚族,不稀罕来,懒得见你们这些粗鄙浅薄的胡人!不过你若是输了,就兑现你的诺言,再也不许来打扰我和延宠,马上给我滚蛋!”李雅馨都不等杨心怡亮出兵刃,举qiāng就朝她刺来。 “心怡!不要啊!”李延宠急了,连忙也上了马,冲这边过来,却被一帮奚族人给拦住了。 杨心怡躲过一qiāng,连忙拔出宝剑接招。 “兄长啊,心怡她一点儿武功没有,这可如何是好啊?”李延宠凑到高适旁边,都急哭了。 “放心,兄弟,啸儿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柔弱的小姑娘了。你看,她用的是裴剑圣的剑法,她如今在全大唐都是剑法数得着的女将军了。”高适指着决战的两个女子,给李延宠看。 李延宠是不敢看,他再也不敢在回忆起当初眼睁睁地看着心怡被砍头的一幕了。 李延宠不得不顺着高适的手指方向看去,天啊,好精妙的剑法!李延宠惊叹着,他更惊叹心怡手中的这把剑,那不是自己家的家传宝剑吗?曾经自己只从父亲的腰间看过,那时他还很小,还没到学剑的年纪呢,后来那剑就被安禄山给抢了去。 哦,李延宠明白了,一定是安禄山传给了安庆绪,安庆绪因为这剑珍贵,才把它送给了他深爱的姑娘! 心怡,我对不起你!你连安庆绪那么优秀的“帝王”都不嫁,甘愿费尽艰辛地回来找我,我一定不辜负你了!李延宠的眼睛开始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个女子对决,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杨心怡用宝剑对李雅馨的银qiāng,开始算是势均力敌。渐渐地,李雅馨就有些吃力了,杨心怡用的是裴剑圣的绝活,不但攻击猛,更灵活多变,弄得李雅馨眼花缭乱,已经只能防守无暇攻击了。 “杨将军不愧是大唐武将,这剑法,真是太奇妙、太厉害了!”有奚族人开始小声议论了。 “她使的那把剑,怎么好像是先王的宝剑呢?太像了,尹长老,如今族中见过先王宝剑的人怕是不多了。我看,那就是先王的剑。”一位长老说。 “哦?让老夫看看。啊,真是像。先王的宝剑,不是丢了吗?自从大王成年,先王就不用那宝剑了,原来是偷偷传给大王了。可是大王也没见用过,闹了半天,是把它送给杨将军了。这样看来,大王果然早就认识杨将军,连祖传的宝剑都当信物送给她了。”另一位长老也说。 当年李延宠的父亲败给了安禄山,宝剑也被对方抢了去,老王爷觉得耻辱,他没有对旁人说这事,只说自己路上不小心弄丢了,回来只对家人说过一句。 “李雅馨,你输定了!”杨心怡一剑挑飞了李雅馨的qiāng,李雅馨在马上晃了晃,险些随银qiāng一起落马。 “啸儿,好剑法!”高适赞叹了一句。但随着这一句赞扬,人们也看到,李雅馨并没有败下来的意思,而是伸手从背后取东西。 “啸儿,小心暗器!”高适话到了,李雅馨的飞针也抛出来了,直奔杨心怡的前额。 “啊!不要!”这一声,是李延宠和杨心怡异口同声发出的。杨心怡果然是大意了,她还以为李雅馨会再来用语言跟她胡搅蛮缠一番,却没想到,她用暗器直接就要取自己的xìng命! “心怡”李延宠心痛yù碎,他眼前又呈现出心怡的人头骨碌碌滚到他脚前的那一幕。 “嘶”的一声,只见大红马腾空而起,四脚张开,一个高窜到了云里,足有十丈多高。李雅馨正得意地等着看杨心怡受死,刚发出一阵狞笑,突然,狞笑声戛然而止,换之以“啊!”“扑通!”大红马踢翻了李雅馨的坐骑,那力量太猛了,李雅馨栽落马下,直接就被自己的马踩扁了脑袋,一股脑浆喷shè出来,飞溅到看热闹的人脸上、身上。 “啊”众人发出惊恐的叫声。 “心怡”李延宠大喊一声,人们才发现,大红马这一跃,杨心怡正双手持剑,并没抓住缰绳,她也被大红马抛到了空中。 李延宠的喊声到了,马也到了,手臂也到了,他纵马接住了下落的杨心怡,端端正正地把她捧在了怀抱中。 “大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4 章 ,好身手!” “大王娶杨将军是天意!” “祝福大王和杨将军白头到老,儿孙满堂……” 众人呼喊。 杨心怡却听不到这些,她昏迷了过去…… “啊!庆绪!是你接住了我!是你!我又看到你了!我重回大唐,被马儿抛向了空中,差一点儿就摔死,幸亏你接住了我!可惜我那时不懂得珍惜,只是一心利用你杀你父亲,给自己报仇。庆绪,是你接住了我,救了我的命,我没死是吗?” 杨心怡说完这句梦话惊醒过来时,已经躺在李延宠房间的床中了。 “心怡,你没事就好,你醒了!”李延宠一直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守着她,紧紧握住她的手,“心怡,安庆绪帮你报了仇,还替我照顾你那么多年,他就像高适将军一样,也是延宠的兄弟。你放心,他的仇,我一定和你一起给他报。等我安顿好族中事务,就去杀死史思明。”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一百四十一章 悲喜 杨心怡醒来,终于看到自己回到了阔别7年之久的“家”,看到床中的一切还都是她曾经在这里生活时的样子,尤其是那条血迹斑斑的红绫,自从那天夜里她在军营掏出来给李延宠和高适看,李延宠接过去,就带回来重新系在了床头。往日夫妻间生活的一幕幕,又浮现在眼前。 “宠哥,咱家还是老样子。”她任由李延宠拉着她的手,轻声说道,似乎这7年来她从未离开过,未离开这个家,更未离开过这个男人。 “心怡,你醒了,试着坐起来,我帮你梳洗一下,咱们去送送兄长吧。兄长一直在这儿等着,就等你醒来,他就要去朝中复命了。”李延宠端过面盆,亲手帮杨心怡洗脸。 “高适要走了?”杨心怡急切地问。 “是啊,早都打点好了行装,部队随时待命出征,只等你醒来。”李延宠告诉她。 高适,曾同她一路走来,她的复仇回归之路,几乎都有他的帮忙与陪伴。这七年来,若不是有高适,她也不会从一点武功没有的柔弱女子,成长为剑术高超的武将;若没有这位兄长,她也不会那么多次地化险为夷。 杨心怡心中百感jiāo集,既有对高适将要离开的不舍,也有由高适勾起的对安庆绪的思念。这七年,高适和安庆绪对她的助力与关怀难分伯仲,是这两个男人,成就了如今的杨啸,使她成为了一名上马能战的女将军,也成就她完成了从羔羊到雄鹰的蜕变。 现在,高适就要走了,回到他的岗位上,更将开始他的新生活。她知道,高适这一去,很快也将娶妻成家了。等了自己那么多年,最终没有等到她。高适的父母已经来过好几封信催他回家相亲了,高适也同意了,他要承担起对父母、对家族的责任。 可是,就算高适走了,毕竟还有再见面的机会。而安庆绪,再见面就要待来生了。安庆绪和高适对她来讲,是她那一段非常岁月中不可或缺的两个最重要的人。可若问自己的内心,高适他是亲如手足的亲人,而安庆绪,她对他是有爱情的。 杨心怡就由着李延宠帮她梳洗,她继续想着心事。这个男人,还是那么体贴,那么宽厚,只是过去他不大会这样贴身地照顾人,只擅长做男人粗线条的事。这回再次近身相处,李延宠竟然多了像安庆绪一般的周到与温柔。莫非,延宠这些年也变了吗? “宠哥,我是不是变了?不再像过去的杨心怡了?你还能习惯我吗?”她不禁抬头问他。 “心怡,不是变,是成长。经历了这么多,我们都成长了。若是当初我有现在的胆识与担当,我就不会与你有那样的生离死别了。哦,心怡,若是换成现在的你,也不会像当初那样任人宰割了。”李延宠给杨心怡梳好了头,拿来镜子让她照。 “延宠,你什么时候学会梳汉族女子的发型了?还梳得有模有样的。”杨心怡看着镜中的自己,想起安庆绪也帮她梳过头,她当时忸怩地抗拒着,但心里赞叹着他的细心与手巧。如今李延宠梳的,甚至比曾经安庆绪梳的还好。 “心怡,我是在洛阳等着你时看过路的美女,就想,你若梳那样时髦的发型,一定比她们都好看,就偷偷地在心里琢磨。你这几天睡着,我就悄悄摆弄你的头发,没想到第一次真正给你梳,还真梳得不赖。你看,我是不是心灵手巧啊?”李延宠说着,又在她的鬓边戴上一朵小花。 “真好看,我们去送送兄长吧。”杨心怡直接换好衣服,挽着李延宠的胳膊出来。 “参见大王,参见王妃。”有下人候在门口,李延宠不准他们进去打扰杨心怡,只能在外面候着。 “延宠,奚族人不是都讨厌我吗?他们非常不欢迎我回来,不愿意我当王妃,他们不是砍我头就是帮着李雅馨赶我走,他们这样给我行礼,是不是特不情愿?”她翘起脚跟趴在李延宠的耳朵上说。 “啸儿,看你这样子,身子大好了?”高适迎着他们俩走了过来,“延宠兄弟,不用急着送我了。而且相反,怕是为兄要给妹妹和妹夫送行了。不过不急,等啸儿身体再好些动身也不迟。” 这话把李延宠和杨心怡都说愣住了。 高适知道他们一定会诧异,就笑了:“是这样,延宠大王不是向朝廷呈请将奚族控制的土地和人口悉数上jiāo大唐、请朝廷另外派执政官、他自己辞去大王身份吗?你猜怎么着?啸儿,我本来认为那是根本不可能的,皇上一准就会驳回。没想到,朝廷居然批准了。” “延宠,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不知道?”杨心怡问。 “哦,是这样。心怡,你从马上摔下来一直昏迷了七天七夜,族中的大夫本事不行,正好赵大夫从洛阳回来了,他医术高明,看出你不是因为落马摔晕或是受到惊吓晕倒的,是心里有常年累积的淤堵,一朝形成气滞,伤到了心肺等很多脏器。”李延宠心疼地说,高适也露出忧心的神色。 “那,和你辞去大王、还有把奚族上jiāo给朝廷有什么关系?”杨心怡不解地问。 “啸儿,妹夫是心疼你,不想让你留在这偏远的北方了。”高适替李延宠回答道。 “心怡,北方寒冷,你在中原都生活惯了,以前你整个冬天都猫在房里,那时你没有其他事可做,憋在家里也闷。现在你都当将军在外面跑惯了,我不能让你再回到家里闷着了。我要带你去洛阳,不,是回洛阳,你的老家,我在那儿早都买了宅子,就等着陪你回去住的。”李延宠兴奋地说。 “哦,那个饭店对面的李宅,我去过的,好大、好气派,只可惜栓柱被李雅馨撵跑了。”杨心怡也高兴地说。 “心怡,栓柱早就回来了。你猜那儿现在还有谁?帮你治病的小钗,还有她哥哥赵大夫,如今都在那儿帮我们照看着宅子呢。赵大夫家的宅子在战乱中被损坏了不少,正修着呢。等修好了,我们和他住得也不太远,还能经常走动的。将来我老了,也有保健医生了。等你生宝宝的时候,也有大夫帮忙调养了。”李延宠一口气说着。 杨心怡的脸上也露出喜悦的神色。 “啸儿,你还没问我为什么要反过来送你们呢?你真是有了夫君就把哥哥撇一边了。”高适刮她的鼻子,逗她。 “兄长,莫要委屈了啸儿啊。”杨心怡也乖巧地笑着辩解,“你们都没容我提问的空儿,我正疑惑呢,我们走就走呗,为什么兄长说送我们?” “哈哈,啸儿,和你开玩笑。为兄这就告诉你们,皇上钦点我接手奚族,驻扎北境,封我为镇北大将军,统管北方八个少数民族地区,包括奚族。你们再回来探家,就是来兄长的地盘了。”高适笑着说。 “兄长,你常年四处征战,北地的寒冷艰苦倒不是问题,关键是,你又耽误回老家成亲了。”杨心怡说。 “这个嘛,不要紧。老家介绍的人选已经敲定了,下个月送来办喜事,为兄还想,你们若是不太急着赶路,就等喝完喜酒再动身。”高适说得似乎喜庆,但杨心怡能看出,他的眼神是轻描淡写的。 “兄长,我们一定要等到喝完喜酒再走。”杨心怡拉住了高适的手,真诚地说,“兄长,我希望你幸福。” “是啊,兄长。”李延宠也接过话去,“快些娶嫂嫂进门,到时候你们的宝宝和我们的宝宝一起出生。” 杨心怡没有等到一个月后高适大婚,因为洛阳那边传来消息,哥舒奇茂和田丰已经安排好内应,近日就要刺杀史思明。这是两位小将暗中商量好的,要给“皇帝”安庆绪报仇,给“皇后娘娘”一份大婚的贺礼。 他们这小哥俩如今相处得非常投缘,曾经帮李光弼将军攻下洛阳城,李光弼将军对这两员小将赞赏有加,给高适写过三封信,要借用他的爱将,协助消灭史思明叛军。高适准许了,又征求他们本人的意见,是否愿意去李光弼将军那里跟着正面杀敌。 小哥俩互相一递眼色。“当然愿意了。消灭叛军,给高将军争光,我们一定不给将军丢脸。” 实际上,两位少年还有另外的想法。 “小茂,姐姐不是要嫁给李延宠大王了吗?我们得送姐姐一件像样的新婚大礼啊。我有了想法,你愿意加入吗?”是田丰,他如今也知道了“李重新”将军的“小名”,也跟着杨心怡叫他小茂。 “是啊,我也想送姐姐一样礼物,正发愁送什么呢?我的俸禄倒是都存着,买样贵重的大礼也够了,但是不知道买什么,尤其现在长安、洛阳都在打仗,去买也不方便。再说我是军人,也不能请假跑那么远专门买礼物去啊。”哥舒奇茂为难地说。 “咳,小茂,要不咋说你小呢,就不如哥哥我心眼多吧。”田丰比哥舒奇茂大两岁,总想让他叫自己哥哥,哥舒奇茂就是不肯叫。 “切,就不叫你哥,看你敢不告诉我。”哥舒奇茂实际心里已经想好了,若是田丰还不告诉他,他再叫他一声哥。 田丰还真挺大方,直接就说了:“小茂,你那都是小打小闹,姐姐才不稀罕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知道姐姐现在最想什么吗?” “想什么?想嫁给李延宠大王啊,她已经打败李雅馨了,很快就实现愿望了。”哥舒奇茂不解地问,“所以我们才要送她出嫁的礼物啊。” “咳,说你小不懂事吧?你咋就不懂姐姐的心呢?姐姐现在最想杀史思明,给‘皇上’报仇。不然,她是不会安心出嫁的。”田丰说。 “哦,我懂了。”哥舒奇茂恍然大悟,“所以,我们这回去洛阳帮李光弼将军,就是帮姐姐报仇去了。” “我们快些走,早些杀死史思明,就是给姐姐最好的大婚贺礼。” 两个少年没等杨心怡苏醒,就留下书信赶路了。 这回,他们又派人送来书信,说他们很快就要执行刺杀史思明的计划了,问杨心怡要不要亲自到场,刺出替“皇上”报仇的那致命一剑? “心怡,我能理解你和安庆绪的感情,去吧,虽然路途遥远,虽然你身体还虚弱,有我陪着你,路上照顾你,一定陪你去洛阳。”李延宠说,“就算不亲手杀死史思明,至少也要带着史思明的死讯,去安庆绪的坟前,告慰他的在天之灵。” “是啊,啸儿,去看看他吧。安庆绪被自己口口声声叫了那么多年的叔叔所害,他不能甘心瞑目,只有你,亲自去告诉他凶手已经偿命,他才能安生的。”高适也说,“喜酒哥哥给你和妹夫留着,待我们的孩子都出生时,两家一起喝个痛快。” 杨心怡和李延宠上路了,她还想顺路去看看当年远嫁时自己在虚池驿屏风上题写的那首悲情诗句。如今时过境迁,她不但不再抱怨命运不公,而且更加懂得珍惜这特殊的缘分,没有那首悲凉的诗句,就不会有现在温暖的心境。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一百四十二章 永别 李延宠悉心呵护着失而复得的爱妻,一路上,两人说不尽的感慨,道不尽的缠绵。这天,他们带领一小队人马,行至了虚池驿。 “心怡,又到虚池驿了。”李延宠说。他先甩镫离鞍,又上前扶杨心怡下马。 “延宠,你看到那墙上的诗,可别怪我当年不愿意嫁给你啊。”杨心怡如今已经是身经百战的武将,她实际上根本不需要人扶她下马,她早都是飞身上马下马了。 “心怡,这大红马,真是威风。听说你当年骑着它摆神马阵,打跑过哥舒翰的十万骑兵呢。心怡,这大红马跟了你也有不少年头了吧?它怎么看上去还这么正值壮年的样子呢?”李延宠帮她牵过马拴好,仔细地端详了一番她的大红马。 “哪有那么神?”杨心怡笑着说,“你一定是听我兄长夸我的。其实没有那么厉害,我第一次摆马阵根本不是对付正规军,只是一小伙山贼草寇,有个一二百人吧。不过当时我一点儿武功都没有,幸亏这大红神了,都是它替我指挥着马队,才让我摆脱那些土匪。后来那次也不是打哥舒翰,而是他的侄子哥舒奇骏,也是一二百人。” “心怡,都怪我,让你受了那么多苦。走,咱们进去歇着吧。”李延宠上前拥着杨心怡,进了那家驿馆。 时隔多年,驿馆的样子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和当年李延宠在这遇上赵大夫兄妹时的样子完全没有改变,同当年杨心怡远嫁路上歇脚时的变化也不大,只是她曾经住的那个房间依然不对外开放,甚至还用钉子和板子钉严实了,成了废弃的房间。 “掌柜的,麻烦您,我们想住那间墙上有字的。”李延宠客气地对掌柜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5 章 “那可不成。这位爷,现在是淡季,有的是空房,您要住哪间都成,还可以给您打打折,唯独那间不成。那间都好多年不接客了,没法住了。”掌柜热情的笑容中还带着一丝惊异。 “哦,那就请帮我们开一间条件上好的吧。”杨心怡走上前,阻止了李延宠继续坚持住那间。 两人住进了最好的一间。 “心怡,我们特意走这条路,就是为了陪你看看这里曾经的记忆,为什么不住那间了?”李延宠拥着她,关切地问。 “不住也罢。”杨心怡面色沉静,“能来这儿看看也就行了,这间条件上好,住着舒服。好在离那间也不远,也算是了了心愿了。过去的,不可能完全找回,只要能回到最接近,就算是欣慰了。” 她是一语双关。 是啊,李延宠也明白。曾经的心怡是个文弱的大家闺秀,从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天就知道坐在那儿,不是缝补就是绣花。现在的她,已经成了胯骑神马腰佩宝剑的女将军了。自己这么多年追忆的、期盼的发妻,一直都是她以前的样子。根本没想到,有朝一日心怡还能真的回到自己的身边,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夜里,两人缠绵悱恻…… “心怡,我是不是老了?”李延宠拥着心爱的女人,有些不自信地问道。 “宠哥,我们都老了,尤其是我。女人的青春短暂,我现在都快25岁了,别人像我这年纪,再有个三年五载的,都要当祖母了。”杨心怡嘴上说着,心里却突然惦记起了她的大红马。 是啊,李延宠说他老,但男人比女人抗老;她说到自己老,却想到人的寿命比马可长多了。刚才下马时延宠问她大红马的年岁,是啊,大红马已经跟了她七八年了,当年杨乐乐的父亲从国外买来它时就是成年赛马了。大红神,它是不是寿命不多了? 李延宠感觉到她若有所思了,就拥她更紧一些。他听她说过被安禄山的胖婆娘逼着灌下过不生孩子的dúyào,她一直纠结肖太医的解yào是否真的有效,他以为她又在担心不能生宝宝的事了。 他就把她拥得更紧一些。“心怡,别担心。等我们到了洛阳,就请赵大夫帮我们好好调理。肖太医是侍奉皇上的太医,他的解yào一定好使的。只是我们年岁都大了,就请赵大夫帮咱俩都好好瞧瞧,我都担心我的身体生不了宝宝了呢。” “别瞎说,男人和女人可不同。你不是说大红马年岁大吗?它上个月还又让小茂的白马怀上了。哦,对了,我想去看看我的大红神。”杨心怡起身穿好衣服,李延宠知道她想做什么谁都拦不住,就也不情愿地放开她,自己也起来穿好衣服,陪她一起出去。 “出嫁辞乡国,由来此别难。圣恩愁远道,行路泣相看。沙塞容颜尽,边隅粉黛残。妾心何所断,他日望长安。”刚推开房间门,杨心怡就听到有个声音在朗诵她曾题写在那间房墙壁上的诗句。 “啊?!”她惊了一跳。 李延宠也惊了一跳:“心怡,这不是你的诗吗?什么人在朗诵?好像是男声?不,还有点儿像女声?” “就在那个房间。”杨心怡惊恐地说,不禁紧紧地靠在李延宠的怀里,李延宠顺势把她紧紧拥住。 “心怡,不怕,不会有鬼的。白天那掌柜的不是说了嘛,那房间不住客,我们也看到了,上面还钉着板子呢。大晚上的,谁会起开那儿进去?走,我们去外面看看马,就回来睡觉。”李延宠口上这么说,心里也觉得发,头皮也开始发麻。 “好吧,我们去看看大红神。”杨心怡不敢朝那个房间的方向看,甚至把脸埋在了李延宠的胸前,由着他拥着自己,朝门外走去。 李延宠心里也紧张得很,他一边拥着杨心怡往外走,一边扭头朝那个“鬼屋”的方向看。从这个位置直接看不到那扇门,但他分明看到,那个方向有奇怪的亮光,一闪一闪,有些像闪电,却又不完全是闪电的那种。 两人相拥着来到户外,直奔栓马的地方。月亮、星星都明晃晃地挂在天边,是个大晴天,证明刚才那光亮肯定不是闪电。李延宠的心更紧张了。 两人来到拴马处,李延宠的大白马在,还有其他客人的马也都在,唯独少了杨心怡的大红神马。 “啊?大红神!大红神!你去哪儿了?!”杨心怡急了,大声喊着。 “别着急,心怡。我们去叫醒伙计问问,店家有责任帮我们看好马匹。”李延宠安慰着她。 “不用叫伙计了。延宠,我明白了。”杨心怡突然挣脱了李延宠的怀抱,转身就往里面跑,直奔那间“鬼屋”。 那光亮还在闪动,李延宠看得发憷,杨心怡似乎都没注意到这些,直接就冲进了那房间。李延宠在身后紧紧跟着她,他发现,那扇门本来是钉着板子的,此刻不但那板子和钉子不见了,就连门扇也不翼而飞了。 “大红神,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刚才是你在读我的诗吗?我一时都没听出是你的声音?”杨心怡跑上前搂住大红马的脖子,大红马摇头晃脑,又是有话要说的样子。 “延宠,大红神有话对我说,你就在门口等我吧。”杨心怡没回头,一直抱着大红马的脖子,眼睛盯着马儿,都没看李延宠。 李延宠答应着退出了门槛,躲在黑暗处等杨心怡,看着她和大红马在那奇怪的光亮中亲热地谈话。 “大红马,你怎么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这里来干什么啊?你有什么话,说吧,我听着呢。”杨心怡就把耳朵贴了过去。 大红马又说话了,这回,它不但能说出完整的句子,而且是长篇幅的、像人那样地jiāo流。 “杨心怡,好样的,你的使命完成了。不但杀了仇人,给自己报了仇,还回到了爱人的身边,我为你骄傲,你不愧是我调教出来的神马将军!你最后的两个心愿,一是给安庆绪报仇,有人已经替你完成了,你只需去亲口告诉那个痴情的大帅哥就行了;还有,你刚刚和你丈夫亲热,今晚就怀上孩子了。 我这么急着告诉你,是以后再没机会了。天一亮,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我的使命也完成了,以后都不会跟着你了。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也该回我的世界了,回去向你来事的那个父亲、也就是杨乐乐他爸,去jiāo差复命领报酬去了。 哈哈,跟你开个玩笑,不给我报酬我也帮你,谁让我喜欢你、器重你呢?你往后就当你的全职太太吧,也用不着骑马了。偶尔出门要骑,我不是又给你留下一匹吗,还在那白马的肚子里呢。那匹是白的,上次生的那匹红的给那个小帅哥骑了。你骑着白的,免得你总想起我。 杨心怡,不要问我是谁。我是爱你的人,经历了几世修为,变成神马来呵护你、帮助你,如果你实在感觉困惑,等你生下后代,就会慢慢明白人与人的爱,不仅仅包括你对李延宠那种夫妻间的爱,还有亲情、友情、恩情以及超越了所有的真情。 好好珍惜李延宠吧,这是你自己豁出几条命找来的伴侣,这辈子你就守着他吧。下辈子,你若听我的,就别再嫁给这个男人了,你对他的情已经还完了。下辈子,你该还我的情了。当然,你不只欠我的,所以,我体恤你,照顾你,我下辈子就附在安庆绪的ròu身上,你嫁给我和他是一样的。 记住了啊,杨心怡,我走了……” 杨心怡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房间里突然亮起刺眼的红光,晃得她本能地闭了一下眼睛。等她再睁开眼睛,眼前变了成浓浓的夜幕,和先前她与李延宠待的那间房里的光线完全相同,就是正常的夜幕透进来些许月光和星光的亮度。 “大红神!大红神!”杨心怡叫着它,满屋子地寻找,空空dàngdàng的房间,除了她自己,连个人影都不见了。 她怔怔地立在那里,过了好半天,才想起来趁着窗子投进的光亮环视这房间,她看到了墙上的屏风,那正是自己曾经题写诗句的地方。 她缓缓地走到屏风前,夜色中,那字迹看不太清晰,她凭着自己作为作者的印象,低声吟诵起来:“出嫁辞乡国,由来此别难。圣恩愁远道,行路泣相看。沙塞容颜尽,边隅粉黛残。妾心何所断,他日望长安。” “杨心怡,回去吧,别再念了,都过去了!”一个严肃的声音从耳边响起,还是那个似男非女的声音。 “大红神?大红神!”杨心怡再次满屋地找,还是没有。她再次抬头看墙壁上的诗句时,却发现墙上已经一个字都没有了,连屏风也不见了,只剩下一面白色的墙壁。 “啊?这是怎么回事!”她惊得要命,却突然发现眼前不再是那个房间,自己正站在一扇钉着板子的门前,身后,是拥着她的丈夫李延宠……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一百四十三章 起名 李延宠也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心怡刚刚还在屋里,搂着她的大红马说话,然后她站在屏风前看她自己的诗,他都没敢去打扰她。她很投入的样子,看她的嘴在动,他听不清楚她说的什么,李延宠就静静地站在门口等她。 可是也就他眨了一次眼的工夫,心怡突然就出现在他的怀里,他们的面前,又变成了白天见过的那个钉着木板的门!一切毫无征兆,惊魂未定的李延宠抱住了一脸懵懂的杨心怡,机械地安抚着她:“心怡,别怕,我们回房。” 杨心怡没有李延宠那样的惊恐,她只是觉得浑身无力,脑袋发晕,直接就靠在李延宠的身上睡着了,都不知道她是怎么迈动步子走回来的。 “心怡,你说句话,你还好吧?”李延宠没看出她睡着了,所以没抱她,只是拥着她往回走,她也的确是自己走回来的。两个房间离着不远,直到进了他们的房间,李延宠才看出她是睡着了,连忙把她抱上床,盖上被子,自己去却再也睡不着了。 李延宠就这么盯着她,借着窗子透进来的月光和星光,他发现,心怡的脸还是那么美,就和当初他在月光下看棺椁里的她一样美,一样动人魂魄。 李延宠吓了一跳。过去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也盯着睡着的她看过,每次都像欣赏最美的图画,这回怎么突然不自觉地想到了她死的时候呢?为什么不和以前睡着的她做比较呢? 这是不是不吉利?李延宠恨恨地捶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心怡,你能醒来和我说句话吗?天亮了,我们也该洗漱一下去吃饭了,吃完好赶路。那些卫兵在附近搭帐篷安营,这会儿也该过来找咱们会合了。”天已经亮了,李延宠从半夜一直守到了第二天早晨。 这样叫了几次,都没叫醒她。 果然,士兵们早都来了,等候在外面。等得实在久了,只好选出一名代表,到门口来试着问大王今天还要不要赶路。 “你们再等会儿,王妃醒了我问问她。”李延宠出来简短地回了一句,又回去试着叫醒杨心怡,叫了半天还是没叫醒。 “这样吧,你们还回去扎营休息,每过一个时辰派人过来问一下。”李延宠出来打发走了士兵,再次进屋,杨心怡终于翻了个身。 “心怡,都快晌午了,该起来吃饭了。我还一直等你呢,连早饭也没吃,你听听,宠哥的肚子在咕咕叫了。”李延宠趴在她的脸前,拉起她的手,摸自己的腹部。 “啊,宠哥,你的肚子怎么了?宝宝在我肚子里呢。”杨心怡慵懒地说道,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心怡,乖,我们以后一定会有宝宝的。你先起来吃东西,然后我们赶路,等到了洛阳,赵大夫一定会有办法让我们怀上宝宝的。”李延宠以为她是盼孩子心急了,所以这么说话。昨天晚上两人还纠结这件事呢,李延宠根本没想到她说的是真的。 “宠哥,我不走了,就待在这儿养胎。你不懂,三个月之前不稳定,至少要到四个月的时候,才能走远路。”杨心怡还是懒懒地说话,“哦,你先吃饭吧,吃完给我带回来点儿,我想喝小米粥。” “心怡,你说什么?养胎?你,什么时候有的?怎么不早告诉我?”李延宠听她说话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或是盼孩子盼出了癔症,就像说真事一样,他就也以真事的态度问她,不过他心里还是不敢相信。 “哦,就是昨晚,大概有几个时辰的时间了吧。”杨心怡翻了个身,又睡了。 “好,心怡,你先睡,我出去弄点吃的来,你别睡太沉了啊,吃完东西再睡。”李延宠又坐着看了一会儿她,见她呼呼大睡,才轻手轻脚地推门出来。 “李先生,果然是你!”李延宠刚一出门,差点儿和一个人撞上,那人喊他李先生。 “赵兄!怎么在这儿又遇上你了?”李延宠喜出望外,是赵大夫。他都盼这个人的消息那么久了,盼他帮自己找回yào方,恢复记忆,这回自己已经恢复记忆了,不那么急着找yào方了,这位大夫却在这里和他撞上了。 “哎呀,兄弟。”赵大夫在外面不敢称呼他大王,再说他们也算有jiāo情了,有时也以兄弟相城,“我回去给你找yào方,就被战乱隔在洛阳城里了,出不来,就耽搁回来帮你治病了。后来好不容易联络上了,还在你的宅子住了些日子,也不得机会出城。这不是,大唐军队刚攻下洛阳,我就跑来给你送yào了。” “赵兄,能在这儿见到你真好!”李延宠高兴地拉住他的手,“还没吃早饭吧?咱们一起去餐厅,不过我不能陪你吃了,我得打回来吃,我夫人还在房里睡着呢。” 李延宠这会儿腹中饥肠辘辘,他只想快点儿填饱肚子。 “哈哈,兄弟,还早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6 章 呢?这会儿都快到午餐时候了。这样吧,你在这儿等着,我去买点儿好吃的,就在你这外间,咱哥俩吃点儿喝点儿,还不耽误你守着夫人。哦,对了,兄弟,你什么时候成的亲?兄长也没得到消息,连贺礼都没准备。”赵大夫说着,出去买酒菜去了。 李延宠高兴了。赵大夫来,正好给心怡瞧瞧,她自己说有了身孕,可他不信。他记得她不久前还来过生理期,怎么可能这么快?再说她一直都担心被胖皇后灌下过dúyào很难有孕了,他心里也一直担忧这件事呢。 赵大夫买了不少酒菜,让伙计帮忙拿着,被李延宠让进了他和杨心怡住的客房的外间。 李延宠先进里间看了看杨心怡,看她还那样睡着,就出来陪赵大夫吃饭。 “大王。”关上门后,赵大夫才敢这样称呼他,“您被我和李雅馨害得失忆,唯独想不起来您的先王妃了,我这回带回来yào方了,咱们是赶回奚族再用yào,还是在这儿就开始?” “哈哈,赵兄,劳烦你白白千里迢迢地带着yào方赶来了,兄弟我的记忆,已经找回来了。”李延宠心里还想说他不但找回了先王妃的记忆,而且连她的人也找回来了!但他不能说,不能说出心怡的身份。 “哦?是吗?那可太好了!大王,您真是意志力超群。不瞒您说,这种yào啊,害人不浅,没有解yào的话,没有人可以自己恢复记忆。都怪我当初被那个坏女人蒙骗,也怪我自己丧良心,光顾着自己保命,干下这么伤天害理的事。哎,我对不起您啊,大王!”赵大夫说着,起身给李延宠下跪谢罪。 “哎?大哥,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李延宠连忙扶起赵大夫,“大哥,要说你这趟也没算白跑,兄弟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有求大哥。我的夫人,从前被人逼着喝下过不生育的dúyào,据说之前她先服下了解yào。可这个提供dúyào和解yào的大夫现在都不在世了,我想求大哥帮忙看看,她的身子还有没有大碍?” “哦?那,就等夫人醒来时,我帮她瞧瞧吧。”赵大夫说,“不过大王,为兄住在您洛阳的宅子里时,听栓柱说,您喜欢一位爱穿白纱衣的姑娘,为兄冒昧地问一句,您的这位夫人,可是那位姑娘吗?” “哦,正是。兄长,正是那位姑娘,我终于找到她了。”李延宠也想起了曾经在洛阳见到心怡的身影,自己天天坐在门口等她的那一幕,也就是在那儿之后,自己的记忆才被李雅馨夺走。 “哎呀,大王。”赵大夫的脸色却现出了不自然的表情,他犹豫了半天,还是鼓足勇气说了出来,“大王,恕为兄说话直率啊,我在洛阳时还听说,那位姑娘,就是叛军皇帝安庆绪的皇后,她被安禄山的皇后灌下过dúyào,已经不能怀胎生子了!” 赵大夫说的这些,心怡曾经对李延宠坦诚地诉说过,但是李延宠没想到,这事传得家喻户晓,连赵大夫都知道了。 “大哥,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李延宠有些尴尬地问。 “哦,大王,您千万别怪我多嘴啊,那个被处死的肖太医,就是我同一个师父的师兄弟。当年,我和肖太医都跟着师父学医。我家祖上就是郎中,有不少基础,那肖师弟没什么基础,却比我勤奋,更有悟xìng,医术也在我之上。但也因为他的医术太高,才被安禄山弄了去,也是祸事啊,不然哪能年纪轻轻地丢了xìng命。”赵大夫说。 两个人正在外间吃着,聊着,杨心怡在屋里突然说话了:“大红神,你别走,请你再等一下!给我的孩子起个名字吧,求你了!” 这说话的声音特别大,盖过了李延宠和赵大夫在那里聊天的声音。李延宠有些尴尬地冲赵大夫笑了一下,推门进屋里去看杨心怡。 “啊?!”李延宠进屋后惊呆了,他看到,就在房间雪白的墙壁上,一张红色的纸,上面写着大大的三个黑色的字:“李安杨”。 “这是我孩子的名字吗?”李延宠惊讶地喊了出来。 “宠哥,你说什么?孩子的名字?你起的?太早了吧?这才刚怀上,你真是着急当父亲心切,这么早就起名字了?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杨心怡醒了,坐了起来,也看到了墙上的字。 “宠哥,你可真逗,你把宝宝的名字都写出来挂到墙上了?”杨心怡开心地笑了,紧接着,她又哭了。 李延宠自己还没从惊诧中缓过神来,就连忙上前安抚她:“心怡,我给宝宝写的名字不好吗?你怎么哭了?” 他只能这么说,承担下这字是他写的,不然心怡一定会受到惊吓的,那还怎么敢在这里住下去?她都说她不能赶路了,而且看她这样子,也的确是有气无力的,就算她要走他都不能同意。 “宠哥,谢谢你的包容、你的大度,谢谢你这么体恤我。”杨心怡扑倒他的怀里边哭边说,“你给宝宝起名,用的是三个人的姓氏。孩子是你的,是我生的,但是安庆绪托梦说,让我和我的丈夫多生几个孩子,他没来得及留下后代,让我的后代也替他延续生命,你就这么包容地给宝宝的名字也加上一个‘安’字。宠哥,谢谢你。” 李延宠才顾得上想墙上写的那个名字。哦,果然是三个姓氏,他、安庆绪和杨心怡。这字到底是谁写的呢?没人进来过,心怡一直在睡着,根本都没下过地,就算是她写的,哪儿来的笔墨和红纸呢?她又是怎么挂得那么高呢? 再说,不能这么猜忌心怡。如果是她想给孩子这样起名字,她不会以这样的方式来和自己耍心眼,她会直接说出来的。那么,既然不是这房间里的人写的,难道,那就是“天意”了? “李安杨”我的儿子?我和心怡的儿子? 李延宠愣在了那里。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一百四十四章 心酸 李延宠想起来赵大夫还在外间等他喝酒,推门出来,赵大夫已经走了,桌上也收拾得比较整洁,用过的杯盘已经收走,留下给李延宠夫fù新备的食物。此外,还有一张字条: “兄弟,我住在靠楼梯的那间。如有任何需要,请随时叫我。” 哦,有大夫在,就不愁了。李延宠又回到里间,想叫心怡起来吃点儿东西,她竟又呼呼地睡着了。 “大哥,孕fù嗜睡,我以前也听说过。可我夫人她,也睡得太多了吧?”李延宠果然来找赵大夫了。 “兄弟,夫人一直睡着,当兄长的不方便进屋去瞧。你确定夫人是有身孕了?如果真像我听说的那样,肖太医的本事虽强,他用自己的解yào对抗自己的dúyào,没有个三年的时间怕是也不容易怀上孩子。”赵大夫说。 “哦。”李延宠沉吟着,“只要还有希望,我也不怕等上三年,算起来她从喝下那dúyào也有一年多了,有个盼头就好。可是,她为什么总这么睡不醒呢?” “贤弟莫要着急,等下回夫人醒了,为兄帮她号号脉,就大体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也好对症下yào。”赵大夫安慰李延宠。 杨心怡就这么昏昏沉沉,偶尔醒来吃点儿东西,就接着再睡,几乎都没怎么下过地,一直睡了七天七夜,弄得李延宠又忧心又无奈。每次她醒来,他就想去请赵大夫过来瞧瞧,可赵大夫一来,她又是睡着,连脉搏都没号上。 第八天早上,天刚放亮,杨心怡就轻轻起床了。李延宠还在外侧睡着,她没敢吵醒他,自己轻轻翻过他下地,挑了一件喜欢的衣服穿上,轻轻地到外间洗漱,然后进来,坐在镜子前梳妆。 她从镜子中看着自己,渐渐地,自己的脸竟然变了,变成了安庆绪那张英俊的面孔。她意识到时吓了一跳,但她不敢出声,伸手去摸那镜子中的脸,那人却越来越远,从刚才的一张脸,变成了全身,就像电视或是手机屏幕画面的缩放一样。 她在杨乐乐的世界时接触过电子设备,她奇怪,这古代的镜子怎么变成了液晶屏幕了?安庆绪出现在屏幕上了吗?再定睛看时,那张脸还是安庆绪,身子却变成了大红马的身体,变成了一个人面马身的怪物! 说是怪物,因为他既不是人又不是马,但却也不能说是怪物。怪物一般都非常恐怖、难看,这大红马和安庆绪的合体,却看上去非常协调,像是天然就有这么一种生物,长着一张英俊的男人脸、一副高大的骏马身。 “大红神!”她叫着镜子里的形象,李延宠在屋里,她没敢喊他“庆绪”。 “乐乐,我和大红马来看你了。”是安庆绪的嘴在说话,也果真是他的声音,“你睡了七天七夜,我们的孩子已经在你的腹中坐稳了,你可以放心赶路了,回洛阳去吧,离我近点儿。这里是你题诗的地方,也是我们的孩子来投生的地方,你已经待足了七日,可以了。” “啊?大红神!”她又叫了一声,心里说,“我明明是和李延宠在一起了,有身孕也是他的骨ròu,你怎么说是我和你的孩子呢?你连我现在待在虚池驿都知道,看来人死了真的就成了神仙啊,那,你也该知道我孩子的名字了?” “乐乐,你不用说话,你想什么我都能听到,别让他听见了,会不高兴,也影响咱俩好好说说知心话。你和他好好过吧,毕竟他娶你在先,不过,我会附在他的身上,一起照顾你、爱护你的。所以,这个孩子就叫李安杨,是咱们三个人的。那红纸上的字是我写的,你没看出是我的笔体吗?”安庆绪说话的声音不小,他怎么就不怕让李延宠听到呢? 果然,安庆绪“听”到了她心中的疑问,就微笑着说:“乐乐,我说话只有你能听到,我是用心灵和你对话,旁人听不到的。去洛阳吧,我现在也‘住在’洛阳,那是咱们俩的家。史思明不用你杀,也不用小茂和田丰他们杀,他也快死了,受到报应而死。” “庆绪,原来‘李安杨’这名字是你起的啊?真好!我还以为是李延宠起的呢?我喜欢这名字,将来宝宝的小名就叫‘阳阳’,洛阳的阳,是我们的家乡;也是太阳的阳,往后宝宝的生活都充满阳光,再也没有杀戮,没有痛苦,没有生死分离!”杨心怡伸出手想拉安庆绪的手,李延宠突然说话了。 “心怡,我梦见我们的宝宝了,小名叫阳阳,洛阳的阳、也是太阳的阳。”李延宠还躺在那儿,微笑地看她梳妆,“心怡,你穿这件白纱衣像仙女,我都有错觉,好像是刚看着你从那面镜子里飘出来的。 啊?镜子!对啊,镜子里有安庆绪,我得挡上他,可别让李延宠看见!她慌忙起身想用身体挡住那镜子中的安庆绪,却见那又变回了只是一面镜子,里面只有自己的一张刚刚梳完妆的脸。 “心怡,你睡好了?睡了七天七夜,我一直守着你,都没怎么睡,好乏啊。现在人老了,身体大不如前了。我想再躺会儿,你来,让我看看你,你真好看,我怎么都看不够。”李延宠抻了个懒腰,伸手拉住杨心怡的手。 “延宠,你起来,我饿了,想吃饭。”杨心怡笑着拉他,李延宠也笑着坐起身来。 “砰砰砰!”有人敲门,同时响起说话声,“启禀大王,高将军来信了。” “我去拿吧。”杨心怡从门外的士兵手中拿回信来拆开,果然是高适写的。 “啸儿,为兄要去长安送你嫂嫂回京养胎,听闻你也有了身孕,这真是双喜临门。我会从你那里绕道,你准备一份本人的亲笔书表,我去京中时呈给皇上。我这里已经准备好了你的一应军中表现材料和征讨叛军的立功材料,请求皇上赦免你的欺君瞒报重生之罪,准你恢复真实的身份,并申请恢复你的公主封号。兄。” “啊?高适要来?”杨心怡把信递给了李延宠。 李延宠看完先笑了,然后表情又凝重起来。他纠结着说:“心怡,这件事兄长之前就对我说过,我一直没得空跟你说呢。我也只当它是兄长的一个心愿,没想到他真的要去请求皇上。不过我奇怪的是,兄长是如何知道你有了身孕?连我们自己还都不确定呢。” 杨心怡也觉得奇怪,不过她此刻的着重点不在怀孕这件事上,而是高适说的恢复公主身份这件事。她不愿意,尤其是不想再要什么公主头衔,她回来的目的也不在此。她只要回到延宠身边,过安安稳稳的日子。 高适来了,带着新婚的夫人,一位长相俊美的大家闺秀,比杨心怡年轻,只是,少了杨心怡所独有的那份气质与气度。 “杨啸见过嫂嫂。”杨心怡给那女子施礼。 “你就是神马将军妹妹!快别多礼了。听说你也有了身孕,我刚两个月,你呢?看看这两个小宝贝谁是兄谁是弟?”高适的夫人拉着杨心怡的手问她,还盯着她的肚子看。 几个月?我哪里知道?杨心怡脸上冲嫂子笑着,心里却在尴尬着。昨天还请赵大夫号脉,大夫说,时间太短,还上不了脉呢。她都不确定是不是真有了,都是那晚大红马告诉她的。如果就是那个晚上有的,现在算来,连半个月都不到。 “嫂嫂你真有福气,这是要回长安养胎吧?我舅父舅母最是盼着这个孙子了,保准高兴得合不拢嘴呢。”杨心怡只能寒暄着说对方的事。 杨心怡说得没错,高适的父母早就盼着抱孙子了,但没老人家没想到不是她来生。这,高适的夫人心里也清楚。这位小姐的确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嫁给高适是她多年的向往,但刚才的幸福状,却是故意装给杨心怡看的。 因为,她知道杨啸,知道她才是高适一心想娶却最终没娶到的女人,她只是杨啸的替代品。她嫁过来,不幸福,不是因为北方军中条件艰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7 章 ,这她早有心里准备,她娘家也给了她充分的物质准备,她是满怀憧憬、兴高采烈地踏上的北方之行。 但是,和高适共同生活这几个月来,她感到不幸福。虽说她早知道高适心里的人不是她,可她还是相信,只要和他成为结发夫妻,高适一定会端正态度好好待她的。 这女子的娘家和高适家也算世jiāo,两人很早就认识,并非没有感情基础。高适这人待人诚恳又心胸豁达,对这姑娘和他们从小一起的旧相识们都很好。所以,她才敢明知道高适喜欢杨啸,也欣然随他嫁到远方。 没想到,与不爱自己的人近距离接触,远不是亲友间的那种热络、随意氛围。两个人身体距离很近,却无法产生心灵的碰撞,这女子难受,高适也不快乐。 连军中的一些属下都觉察到了,私底下议论:“将军怎么成亲了,反倒不爱笑了呢?以前还时常听到将军大笑,爽朗地,有时对杨将军是那种会心地笑,就算杨将军不在军中时,他也多是精神旺盛的。这怎么成了亲,倒好像突然老了几岁似的,也没从前有精神头了。” 高适不幸福,不开心,源于内心的寂寞。啸儿跟李延宠一走,他的心一下子被掏空了。他本不是个喜欢粘人的男人,这点和安庆绪截然不同,也比李延宠更善于独处。可以前他虽多数时间是自己在军中,啸儿并不在身边,但他的内心是充实的,因为那里装着啸儿,再忙再累时,他都能感觉到啸儿在他心里的那份踏实。 啸儿刚给他讲她的真实身世的时候,他是受到了很大的震撼。但当时情势摆在那儿,还处在战时,一切都要服从于军务之下。后来急匆匆赶到奚族,就碰上李雅馨来胡闹,当时局面严峻又混乱,他必须出面力挺啸儿。 他当时站出来支持啸儿回到李延宠身边时,心里也是矛盾的,而且有那么一刻,他的心是疼的。但他看出啸儿坚定的态度,他愿意啸儿开心、幸福,只要她好,他就也能被她的快乐情绪所感染。 他当时真是这样的,当啸儿终于以胜利者的姿态,战胜了情敌,被男主角当做宝贝一样地抱起来,接受奚族群众施礼、呼唤“王妃”的时候,他也发自内心地跟着大伙笑了。 可是那晚,啸儿睡在李延宠的屋里时,尽管他知道啸儿还在昏睡,李延宠不会把她怎么样,他的心里也有了从未有过的酸楚,他一夜没睡,就站在窗前,望着李延宠房间的方向,直到天明。 他匆匆完婚,是为了让啸儿安心的。可是,啸儿为了给安庆绪报仇,连他的婚礼都没等到。他突然觉得,自己在啸儿的心中,不但不及她的丈夫李延宠,甚至比安庆绪也是差不少的。 他想和新娘子好好过日子,逐渐把啸儿放下,可越是想对妻子好,却越是觉得哪儿哪儿都别扭。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一百四十五章 话别 高适要走了,李延宠吩咐手下给他置办了很多礼物,说是和心怡一起孝敬“舅父、舅母”的。赵大夫也依依不舍的,相约等高适再返回奚族时一定去看他,还给高适的夫人带了不少安胎的名贵yào材,嘱咐了不少孕产fù注意事项。 杨心怡最是难过。高适这趟回长安,得安顿好夫人,得去拜访岳父岳母,得陪陪父母家人,这趟假期休完,怕是等孩子出生时都未必能抽出身来休假了。 她最是了解军中的情况,也最是了解高适的行事风格,还最了解北方这些少数民族的状况,从哪个角度来说,高适的这个假期都是透支了他好几年的休假时间。 她难过,是知道高适接下来都将被军务缠身,而她,将和延宠在洛阳定居,接下来还将生宝宝,忙着做母亲,她和高适怕是后会之期遥遥,也许几年甚至十几年年都难以再见面了。 想到高适这些年对自己种种的好,看到高适这次眉宇间深藏的不快乐,还有他几次的yù言又止,杨心怡很想单独和他聊聊,安慰开导他几句,他希望他婚后能享受应有的家庭幸福。 但是,这些天来,她都没找到单独说话的机会。因为李延宠总陪着自己,高适的夫人还在,还有,即便偶尔地李延宠没跟着她,那也一定是和高适、赵大夫三个男人在一起喝酒、聊天,那时也就是她陪着高适夫人的时候。 眼看高适夫fù就要离开了,她还在发愁怎么找到单独跟他说话的机会。还好,机会有了。 “高将军,不好了,您的马刚刚吃完草料,突然就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看样子很难受呢。”两对夫fù和赵大夫正坐在屋里聊天,高适的随从敲门进来报告。 “哦?我去看看怎么回事。”高适说完起身,跟着随从就出去了。 高适的马也是一匹名贵的良驹,和他已经磨合出了默契,这还要走远路,马病了是挺闹心的。这,李延宠和杨心怡都特别明白。 高适的夫人是大家闺秀,以前很少接触到马,她不大懂这些,但听李延宠和杨心怡那么担心地议论,她就跟着着急。这女子似乎是那种心事挺重的人,嘴上不说什么,但面色焦虑,后来,还用手捂住了小腹。 “嫂嫂,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杨心怡关切地上前蹲在她的身前,帮她抚摸腹部。 “心怡,让赵兄帮嫂嫂看看吧。你快起来,孕fù蹲着不好,你也有身孕呢。”李延宠担心地过来扶她。 “来,让我来吧。”赵大夫过来帮高适夫人号脉,还扶她在榻上躺下,看样子,高夫人是心中烦忧,动到了胎气。 杨心怡还想过去伸手帮忙,赵大夫也阻止了她:“弟妹,你的身孕如今虽还没确定,但是万一是真的呢?孕fù动胎气是会互相影响的,高夫人比你的月数大,还好些,你这才刚刚怀上,万一有闪失,后果更严重,何况你还喝过那种yào。” “可我一点儿不妥都没有感觉到。”杨心怡说,“我是军人,没有那么娇贵的。” “是,弟妹的身体的确比一般孕fù都好,但是也要注意。我这里要为高夫人做些检查,弟妹还是回避一下比较好,免得对你腹中的胎儿有影响。”赵大夫说。 “心怡,赵大哥是大夫,是为了宝宝好。就算你身体好,也要多为宝宝着想。听话,我们先出去。”李延宠扶着她就要出去。 “咳。”赵大夫咳了一声,意思是不想李延宠也出去。 “哦,延宠,你留下陪赵兄吧,方便些。我没事,自己就行。我去帮兄长看看马,我是神马将军,马有什么毛病,没有我搞不定的。”她说。 李延宠也会意了,赵大夫是因为自己一个男人家,单独为孕fù检查身体会不方便,想留下李延宠陪他一起避嫌。于是他又嘱咐了杨心怡几句,看着她出了门。 高适的马已经吃了刚从兽医店买回的yào,开始缓解了。他刚要回去找他们,见啸儿来了,脸上不禁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兄长,马儿怎么样了?我来看看。你忘了,我可是神马将军啊。”杨心怡当着高适属下的面,轻松地打着招呼。 “马儿没事了,已经服下yào,应该明日就可以上路了。”高适轻松地笑着,用渴望的目光看着杨心怡,他想单独和她聊聊。 “哦,那,不如我陪兄长在这儿观察观察马儿吧。”她也正有此意。 高适打发了属下,两个人就站在拴马处聊了起来。 “兄长,就要当父亲了,激动吧?”杨心怡先说话。 “啸儿,你也要当母亲了,这么多年,耽误你了。”高适心疼地看着她的脸,又下意识地往她的腹部看了看。 “唉,赵大夫号脉,说时间太短,还摸不出来。谁知道是不是怀上了?算来都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呢,但愿是真的。”杨心怡对高适实话实说,“对了,兄长,我有身孕,没写信告诉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啊,我是怎么知道的呢?”高适也费解,的确没人告诉过他,他怎么就有那样的印象呢?他纠结着想。 他想起来,那天夜里,他睡得有些糊涂,夫人醒了,温柔地钻进他的怀中,用羞涩的语气告诉他,自己有了身孕。 高适迷迷糊糊听到这句话,一下子抱紧了夫人,用很大的声音兴奋地说:“是吗?太好了!我高适要有儿子了!谢谢你,啸儿!” 他夫人不知突然从哪儿来了那么大的力气,一下子就推开了他,自己翻过身去,好像是哭了。 高适觉得很尴尬,很对不起夫人,但是他那天刚忙了一天军务,实在太困太乏了,就想等夫人平静一会儿,他再哄哄他,却也一翻身,又睡着了。 第二天,高夫人还像往常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当着别人的面也还对高适举案齐眉的,但私下里,对高适冷淡了不少,不过再也不提那晚的事了。 高适就刻意地对她好一些,请军中最好的大夫帮她号脉、开yào,还去附近地方请有名气的大夫来一起商量怎样照顾孕fù,托人把名贵的营养品都给她置办回来。但唯独的,高适晚上再不回他们的房间睡了,而是自己睡在了指挥帐,而让夫人从娘家带来的两名丫鬟贴身伺候她。 好不容易挨到大夫说夫人的身体状况可以远行了,他就以军中条件艰苦为由,亲自护送她回长安安胎待产。他的理由的确充分,不过还有更重要的,他想摆脱两个人在一起的尴尬。 此刻面对啸儿,高适不能把这些话告诉她,但只这么面对面地站着,高适也感觉欣慰多了,舒服多了。他没回答杨心怡的问题,就只这么静静地站在那儿看着她,看着看着,高适笑了。 “啸儿,这次分别,可能要很长时间不能再见面了,你要学会照顾自己。这么多年了,你每次离开我,我都好担心,好惦记你。可每次再见到你,你都比我想象得好,我就对自己说:‘啸儿她成熟了,是女将军了,自己能照顾好自己。’可是每次再分开,我还是忍不住要担心你。”高适像是自我解嘲,又像是安慰自己。 “兄长,你也要多保重。往后你的责任更大了,不光为你自己活着,还有了后代,你要学会保护自己。军人的风险你我都明白,以后不许你那么冒险了,冲锋陷阵之前,先想想家里有嫂子和侄子,记住了吗?”杨心怡非常诚恳地嘱咐他。 “啸儿,谁说我爱冒险了?你见到的那几次不都是……唉,不都是为了你吗?我每次上战场,都是很注意保护自己的。我,我都要想着,我的命不是我自己的,还是……唉,算了,总之你放心就好了。”高适实际的情形是,啸儿不在身边时,他都很注意保护自己,为了啸儿,他要是死了,就再也不能保护她了。 “兄长,嫂子人不错,知书达理的,对你又情谊深厚,我都能看出来。我是女子,最明白女人的心思。你好好珍惜她吧,还有你们的孩子。”杨心怡只能说这些,尽管她非常懂高适刚刚没说出的那半句。 “行,你放心吧。啸儿,你也和延宠大王好好过,我愿意你天天笑着,那才是最美的你。其实,啸儿啊,我挺佩服你的。这么多年,你在最艰难、最不易的时候,都很少掉眼泪。你的坚强,也是鼓舞我的动力。”高适由衷地赞叹着。 “我大概是上辈子哭得多了,把眼泪都流干了,所以这辈子都没有眼泪哭了。”她故作轻松地说,“兄长,我到现在都不清楚我被砍了头,竟然还能死而复生。我至今都不知道我是被什么人救了,谁会到棺材里把我挖出来,把断了的头和身子接上呢?这永远是个谜啊!” 是啊,这真的是个谜,谁都无法解开,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啸儿,我多么希望那时我能出现在你身边,是我挖开坟墓,起开棺椁,把你的头和身子接上。不,如果我在,我是不会容许刽子手砍你的头的。可是,我多么遗憾那么晚才遇到你。如果再早些,早于李延宠认识你,那就完全不同了。哪怕,哪怕早于安庆绪认识你,我想也,也还有更好的可能……”高适强迫自己闭上了说话的嘴。 “兄长,我们都会好好的。我希望我有身孕是真的,我太想有自己的孩子了。兄长,说句自私的话,这孩子是我的,他的父亲是谁都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他是我生的,是我身上掉下来的ròu,他就是另一个我,小的我,替我活得更长、活得更好的我。”她说着,不由自主地轻轻把手放在了小腹上。 “啸儿,你生宝宝的时候,我一定去看你。”高适信誓旦旦地说。 “好啊,我等着你。兄长,我的宝宝叫阳阳,洛阳的阳、太阳的阳,也是我姓的那个杨的同音字。”她笑着对高适说。 “好啊,阳阳,高高的太阳挂在天上,照着我们都暖洋洋的。阳就是高,一样的。”高适也笑了,笑得很开心。 “嫂嫂的宝贝起名字了吗?”杨心怡想起阳阳的名字是他的“两个父亲”共同起的,就想起高适也该给他自己的孩子起个名字。 “现在就起名?太早了吧?等生下来,看是男是女,让我父亲起吧,毕竟这是他的第一个孙辈。”高适说。 “心怡,兄长,马儿没事了吧?”李延宠出来找杨心怡了。 “没事了,我们进去吧。”杨心怡说道,高适李延宠过来拥着她,往房间里走去。 高适跟在后面,特意放慢了步伐,又转过身去,悄悄擦去了刚流出的眼泪……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一百四十六章 马车 高适带着夫人走了,杨心怡也不想在这驿站再住下去了。今天赵大夫才刚从脉象上确定她怀孕了,从赵大夫的态度上,李延宠就充满了担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8 章 赵大夫号她这一副脉,用了从没有过那么多的时间。那张白胖的脸上都微微冒汗、有些发红了,最后终于露出了有些复杂的笑容。 “大王兄弟,王妃弟妹的确是有孕在身了,可喜可贺啊。我是了解我那师弟肖太医的本事的,他那副‘绝子汤’可是我们师父的看家绝活。师父当初就传给了他,还嘱咐他说,不到有掉脑袋的威胁时不许他用。看来,肖师弟手下还是留有分寸的,王妃虽然喝了解yào,但是按正常的话,没个三年五载的,yào力也排不干净。我分析,肖师弟当时是被逼所迫,但在用yào时也只用了三四分的yào力,再加上之前的解yào,当然,还有王妃本身的身体也好,才这么快就有了喜脉啊。”赵大夫说着,都感动得流出了眼泪。 “心怡,老天有眼啊!让我们这把年纪了还能当上爹娘!”李延宠大声地哭了,不怕赵大夫见笑,他紧紧拥抱心爱的妻子,夫妻俩抱头痛哭。 可就在这同时,杨心怡的耳旁突然响起了安庆绪的声音:“乐乐,这回你该放心了吧,你真的有了我们的宝宝了。我在洛阳等着你,我想看看你,看看我们的小阳阳,你就快回来吧。” “好啊,庆绪,我明天就动身,去看你。我早都想看你了,上回田丰说他安葬了你,我就想去看你了。我要带着我的小阳阳去看你,他的大名是你起的,我得让我的孩子见见赐给他名字的长辈。”杨心怡就在心里对安庆绪答应着,任由李延宠紧紧地拥抱她,哭着诉说着他的感慨与喜悦。 赵大夫在一旁又说话了:“大王兄弟、王妃弟妹,这孩子是怀上了,可这还仅仅是一个希望的开始。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王子或是公主离呱呱坠地还有挺长的时间呢。王妃弟妹千万不可因为身体底子好,就认为怀上就是万事大吉了。有一些注意事项,做大哥的,还想多嘱咐嘱咐你们。” “对啊,大哥,你快说说,我和心怡都是初次当父母,一点儿经验都没有,这光顾着激动了,还请兄长多教教我们,都需要注意些什么?”李延宠连忙擦着眼泪,幸福地笑着问赵大夫。 赵大夫的表情却是凝重的。“大王、王妃。这个孩子,他来得特别,恰好是在一位神灵升天的那天来到王妃的腹中。再加上王妃喝过‘绝子汤’,年纪又比一般的初次受孕女子大一些,所以,还是要格外当心啊。” “来得特别?神灵升天?”李延宠惊异地重复着赵大夫说的这句话。 杨心怡也在心里惊叹着。是啊,神灵升天,那不就是大红神走的那个晚上吗?就是那晚,大红神告诉我,那次就怀上了孩子,大红神还通过安庆绪的脸和嘴,告诉我孩子的大名叫“李安杨”。就是,这孩子就是大红神送给我的临别重礼啊! “啊,我的大红马,它走了就让我的宝宝来陪着我了!延宠,你和大红马接触的时间少,你不知道,它就是我回到你身边之前唯一的亲人和战友。没有它,我杨心怡不可能挺过来;没有它,我连大唐也回不来啊……”杨心怡再也抑制不住对大红神的感激与思念,趴在李延宠的肩膀上使劲地哭了起来。 “哦,大王,我先出去了,有什么事再叫我。”赵大夫知趣地出去了。他是这趟来找李延宠才第一次见到杨心怡,他甚至都不知道大王什么时候“续弦”的。他在洛阳时也听说过“神马将军”的故事,但他只当那是个故事,还听说神马将军是个女的,而且还是美女,还有人说,她是安庆绪的皇后。 前些天高适将军来,他们几个人谈话中,也提起过王妃是军人的话题。莫非,李延宠大王“续弦”了安庆绪皇帝的“皇后”?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赵大夫觉得这当中的人和事太复杂了,他不敢在这样神秘的环境下久留,但又不好意思在亲戚需要自己帮助的时候当面辞别,于是留下一封信,说老家有急事,先走一步,有什么需要他的再写信联络。 赵大夫把信留在伙计那儿,一个人先退了房,走了。 李延宠安抚下杨心怡,还打算再去多请教请教赵大夫,毕竟现在孩子成了他们夫妻间最大的事,他兴奋得都合不拢嘴了。 出门正碰上伙计来告诉他赵大夫走了,还jiāo给他那封信。李延宠急了,这算什么亲戚嘛?明明是他说王妃的情况不容大意的,他这个大夫大哥却不辞而别先走了。 “哼,有什么了不起?走了一个赵大夫,本王再去请十个好大夫来!我就不信,十个别的大夫还抵不上赵大夫一个了!”他自言自语着出了门。 “杨心怡睡了一会儿,醒来后发现李延宠不在房间里。她又想起刚才安庆绪在她耳边说的话,还非常想念她的大红马。他想起上次就是在镜子前梳妆时大红马和安庆绪一起来看她,她还想再试试,看他们还能不能再从镜子中来了? 她就起身下地,来到桌子前,想趁李延宠不在的工夫再和她最牵挂的两个“神灵”见个面。她满心期待地坐在镜子前,一门心思地等那一幕再出现,却等啊等,镜子中始终只有她自己的一张脸。 她坐得有些累了,只好失望地想回到床*上休息一会儿,刚躺下,床板却开始晃动起来。 “啊?地震了吗?”她惊讶地喊了出来,“延宠!你在哪儿?好像地震了!你快来,我害怕!” “乐乐,你遇到危险就知道喊他,我好吃醋啊!”安庆绪的声音响起,这回却还是看不到人,和刚才他要她回洛阳是一样的,只在她的耳边说话,“乐乐,是我,我来给你送车。你明天回洛阳,这回你怀着宝宝就不能骑马了,我给你送了最舒服的马车,等你的李延宠帮你赶回来吧。” “啊?庆绪?你怎么只有说话声,却不见你的人呢?你出来,我想看看你!庆绪,我好想你啊,也想大红神!你上次不是带着它的身子一起来的吗?你们再出来看看我啊!”杨心怡着急地大喊。 “李延宠快回来了,我出来见你不方便。等回洛阳再见吧,记着啊,快点儿回来,我要见你和小阳阳,我们的李安杨。”安庆绪又说了一句,杨心怡就觉得这房间里突然出奇地安静下来,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她无力地躺下,这回床也不颤了,似乎比平时都稳当,她躺在那儿满头是汗,想着这一天当中,安庆绪两次来催她回洛阳。赵大夫嘱咐她要注意安胎,这时候赶路,李延宠一定不会答应她,要怎样才能说服李延宠,明天就动身回洛阳呢? 又等了一会儿,李延宠回来了。他本来是想去请大夫的,结果大夫没请来,却赶回来一辆豪华的马车。 “心怡,赵大夫家里有急事先走了,你得留下来养胎。你说过,至少要等到四个月时才能赶路。我刚才出门,正好碰上卖马车的,这马车,真稳当啊,还特别舒服,我就想先买下来,等咱们去洛阳的时候给你坐。我猜这么好的车一定价格不菲,就想回来多取些银子再去买。你猜怎么着?我往回走,那驾车的四匹马就一齐跟着我,我想跟着也好啊,等我取了银子直接就给那卖车的。可我回来才发现,根本没有人卖它,只有四匹马拉着那辆车,就在这门前停下了。”李延宠兴奋而诧异地给她讲。 “延宠,你快点儿带我出去看看!”杨心怡彻底震惊了,安庆绪刚说要送给她马车,李延宠还真的就把马车给带回来了!她一着急一个高就蹦到了地上,李延宠可担心坏了,连忙过来扶她,帮她小心地穿上鞋。 她可等不及李延宠这么扶着她慢慢地走,还像当军人时那样,甩开李延宠就跑出来了。果然是一辆非常特别的马车,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马车。四匹马全都长得像是有灵气一般,全都是枣红色的,都有着大红马的神韵。再看那马车,她竟然看出了似乎有安庆绪的风骨。 “延宠,我们回洛阳,明天就动身。”她果断地说。 “不行。赵大夫说了,你要小心养胎,现在不能走远路。”李延宠态度比她还坚定。 “不行,我必须明天就走。这不是有稳当的马车了吗?大夫说我不能骑马走远路,但是坐车可以。”她反驳道。 “不行。”李延宠又说她,“马车也会颠簸,你这才刚一个多月的身孕,又喝过那种dúyào,必须等到四个月稳定了再走,这是你教我的。” “哎!”杨心怡见硬的不行,就改了软的口吻,“宠哥呀,孕fù是要多躺着休息,但是加强营养也很重要啊。我现在每天只能吃这小地方厨师做的饭菜,食材不新鲜,口味也不好,我这吃了就想吐,宝宝哪还能获取营养啊?我想吃咱家对面的洛阳菜,尤其是那道蜜汁薯蓣。” “啊,‘咱家’。”李延宠咂摸着这个词,心中颇有感概。是啊,洛阳那里的大宅,对面有卖蜜汁薯蓣的饭馆,那宅子,就是为了心怡才买的,自己天天坐在大门前,目不转睛地盼着白衣身影的心怡突然出现,他好迫不及待地抱她进屋,夫妻两个再也不分开。 啊,一晃那都是几年前的事了。现在心怡终于回来了,肚子里还有了给他的小阳阳,总待在这驿馆里算怎么回事呢?家,心怡她要跟我回家,我是她的夫君,本该接她早早回家才是啊。 对啊,家就是洛阳的大宅,那是心怡的故乡,也是自己想要和她一起相守白头到老的地方。 李延宠终于同意了。 第二天一大早,夫妻二人带上一小队随从,装好路上给心怡用的一大包营养品,直奔洛阳的家而去…… “乐乐,你真好,你果然就要回来看我了。我盼着你,我送你的车还喜欢吧?告诉我们的小阳阳,那是父亲送他的第一份礼物。等你生完宝宝,我再送你们母子一座马场,让你整天和最喜欢的马儿们在一起,也让我们的小阳阳从小就成为最高超的骑手。”安庆绪的声音又在车厢中响起…… 未完待续 卷一 第一百四十七章 家园(大结局) 洛阳大宅又恢复了李延宠在时的井然有序面貌,李雅馨曾经在这里留下的冒充女主人的痕迹,已经被忠心而细心的栓柱收拾得一干二净。经过战争洗礼后的这座私家大宅,又焕发了它本来的气派与温馨。 雅致而不失生气的院落,各种名贵植物散发着清雅的芬芳,在迎候着女主人的驾临。靠里侧,新添了不少儿童的小木马、小转椅、小秋千之类的,那是给“小阳阳”稍微大些时准备的。 男女主人的起居室已经重新装潢过,最醒目的雕花大床中,一只精致的首饰盒摆在中央,在等待着它们真正的主人。栓柱听说李爷终于“娶到”了他天天期盼的白纱衣仙女,还终于有了即将出世的小主人,高兴地把李爷之前买来的那套一家三口同款的金锁和戒指等小心翼翼地找出来摆上。 李延宠重新装潢这座大宅花了不少银子,把他在奚族时这么多年的积蓄基本都用上了。至于今后,他不再当大王了,也没了什么进项,他已经想好了。他把城东的马场买下来了,以后他就专心当个马场老板,高适将军已经答应他,往后自己以及那些关系jiāo好的将军所辖军队的马匹就都从这个马场采购了。 “心怡,兄长是帮我们赚钱呢。我本来就懂马,又懂些营生,将来不会让你和宝宝受穷的。我想好了,从马场的利润中,给兄长分一半的红利,我知道他不会要,我就留给他股份。将来这马场的资产就都是小阳阳和高小心的了。哈哈。”李延宠靠在榻上,拥着杨心怡,一脸幸福的憧憬。 “谁是高小心?不会是嫂嫂生了个女儿吧?”杨心怡一边吃着蜜汁薯蓣一边问。 “是啊,兄长来信了,这不是怕耽误你吃薯蓣嘛,没打扰你,我就先看了。”李延宠笑着说,“兄长军务繁忙,还没见到小心心的样子呢。名字是他起的,我们兄弟俩还商量,将来小阳阳就娶小心心,大几个月的小姐姐,知道心疼咱们的小阳阳。” “这主意,不好。”杨心怡嚼着薯蓣说,“谁知道我儿子喜不喜欢兄长的女儿呢?我可不希望强把我的儿子和谁家的女孩拉扯在一起,我要他娶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你们还把马场都留给他们俩了,万一将来他俩成不了一家人,马场还能掰开两半呀?” “哈哈,心怡,我还以为你会高兴我们和兄长还能成为亲家呢。好,好,都听你的,万一将来小阳阳不娶小心心,我们就把马场折价,换成银子给小心心当陪嫁,这样总行了吧?”李延宠幸福地拿起一块薯蓣,喂到了杨心怡的口中。 “我也没说我的儿子一定不能娶兄长的女儿,真要是那样,两家亲上加亲,也是不错的事。将来我们老了,四个老人就住在这座大宅子里,每天一起晒太阳,侍弄花草,马场就让小阳阳打理去,多好啊。宠哥,为了实现这个理想,就得让这两个孩子有多接触、多了解的机会,等小心心稍微大一点儿时,我们就接她来咱府中做客,好让他们俩从小就培养感情。呵呵。”杨心怡也顺着他说,实际就是哄他高兴。十几年后的事,想那么早干嘛? “不用等小心心长大,兄长说了,等过几个月你生产时,他就提早动身,回去接上小心心,一起来陪着你生小阳阳,那不是小阳阳一出生就能见到他未来的媳fù了吗?”李延宠兴奋地说。 这个高适,自己的媳fù生孩子他不回去陪着,却要带着才几个月大的女儿千里迢迢地来洛阳守着我生产。哎,我欠他的这份情,怕是真要等我儿子还到他女儿的身上了。杨心怡又吃了一块薯蓣,想起高适每次带她去对面的饭馆吃这道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9 章 的情景,心里涌起一阵暖意。 第二天早上,丫鬟伺候杨心怡梳妆,她从一大早就没见到李延宠,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起床出去的,那么轻,她一点儿动静都没听到。她以为他只是不在房间里,也没多想,却发现丫鬟都是按出门的样子帮她在打扮。 “夫人,穿这件您最喜欢的白色纱衣吧。山上风凉,再加上这件白色的披风。”丫鬟帮她梳完妆,又伺候她吃完早餐,开始帮她更衣。 “山上?延宠要带我上山?”杨心怡诧异地问。 “回夫人,我们也不大清楚,李爷一早就出门了,有两位年轻的公子在客厅等您呢。”丫鬟说。 杨心怡由她们搀扶着来到客厅。 “小茂!田丰!你们怎么来了?你们不是跟着大部队往东边去了吗,怎么又回洛阳来了?”杨心怡见到这两位堪比亲眷的弟弟,非常高兴,笑得很开心。 “我们来接您去见一个人,姐姐。”哥舒奇茂神秘地说着,还看了看屋里那些下人,意思是当着别人的面说话不方便。 “你们先去忙吧,这里没事了。”杨心怡打发下去下人,下人知趣地帮他们关上了门。 “皇后娘娘,我们陪您去给皇上祭扫去。”田丰说。 “对,我答应安庆绪,尽快回来看他。你们俩陪我去啊?快走吧。”她催促道。 后山,一座新坟。很大气的墓碑,上面写着“上将军安庆绪之墓”,落款是“战友杨啸印立”。 “庆绪,我来看你了!”杨心怡抚摸着墓碑,最后送他的那一幕又浮现在眼前,“庆绪,我没有亲手杀史思明为你报仇,我已经食言了一次,这回我不能再失约,我昨天刚回到洛阳,今天就来看你了,还有小阳阳,他也来看你了。” 杨心怡一只手轻轻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另一只手抚摸着安庆绪的墓碑,泪如雨下。 “皇后娘娘,您快别哭了,皇上看您哭会心疼的。”田丰在一旁想要扶她,还担心地提醒道。 哥舒奇茂拉了田丰一把,示意不要打扰她,只把带来的祭品帮忙摆好,就和田丰往后退出了一段距离。 “庆绪,我不哭,你说过,喜欢看我笑,我笑给你看啊。你和大红马去虚池驿找我,还给宝宝起名字,这宝宝,就是你和大红马送我的礼物啊。我一直都担心肖太医的解yào是不是真的有效,现在看来,他果然是对我们很好的。庆绪,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平安地生下孩子,他叫李安杨,等他长大了,我会告诉他,这名字是另一位父亲安庆绪起的,中间的‘安’字,就代表这位父亲。 庆绪,谢谢你那么多年陪着我,给我活下去的勇气;谢谢你照顾我,保护我,让我在战乱中活下来;也谢谢你不怪我,利用你杀了你的父亲。庆绪,你放心,以后我再也不会想那些仇恨了,也告诉我们的孩子,做个阳光达观的人,多想幸福快乐,原谅伤害过自己的人。 史思明已经被他自己的儿子杀了,你的仇也算报了吧?庆绪,我说不清楚,史思明的死,算是报仇呢,还是报应呢?他不是被我杀的,也不是被田丰杀的,所以,我想还是老天报应他吧,被他的儿子亲手杀死了。 所以啊,庆绪,你在那边对你父亲好点儿吧,你杀了他,主要是为了我,因为你太相信我说的话了。我现在想通了,纵然他再想用安庆恩取代你,可他毕竟是给你生命的父亲。全怪我,都是我的仇恨,让你害了他。说到底,也是我害了你啊! 庆绪,谢谢你不嫉恨我,更谢谢你对我的爱。我问过自己的内心,内心最深处的声音告诉我:我也是爱你的。 庆绪,我回来了,就在洛阳定居了,不走了。这里是我的故乡,这里也有你。我就在这里,和你很近很近。你追到虚池驿去找我,还催我快点儿回来,我都听你的了。往后,你也不用跑那么远,从镜子里去看我了,等我生下小阳阳,会经常带他来看你的……” 杨心怡就在墓前陪安庆绪待了很久,很久,从一大早出来,这会儿都快太阳落山了,她还一直舍不得离去。 “姐姐,该回去了,再晚了,大王姐夫该着急了。”哥舒奇茂和田丰上前搀扶她,他们俩也都陪着她一天了,连晌午饭也没吃。 回去的路上,杨心怡才想起问:“我出来一天了,也不知道李延宠知不知道,我从早上起床就没见他,丫鬟说他出门了,大概是去看马场了,他现在该回去了吧?” “姐姐,是大王姐夫吩咐我和田丰陪你来看安将军的。”哥舒奇茂说,“大王姐夫说,你急着走远路赶回洛阳,就是因为惦记着安将军,才总出现幻觉的。大王姐夫特意给宝宝起名叫李安杨,就是为了帮姐姐求得安将军的谅解,让姐姐往后都可以安安心心地生活的。” “什么?李延宠让你们陪我来的?那,我在驿站时和安庆绪、大红马‘见面’的事,他也知道了?” “应该是知道吧?”哥舒奇茂说,“我也是猜的,我想,大王姐夫说你总有幻觉,也许就是你说什么被他听到了吧?不过姐夫真挺大度的,还特意把安将军的姓氏加在了孩子的名字中。” “是啊,皇后娘娘。”田丰也附和道,“本来吧,我一直觉得,除了皇上,别人都不配娶到你。不过这位奚族大王还真是人品不错,相貌、本事也挺配您的。关键是,他待您也快赶上皇上对您好了。按说您现在有了身孕,最担心的就是他了,他还让我们陪您走山路来祭奠皇上,都是为了让您求个心安。男人能有这样的胸怀,您嫁给他也真是幸福了,皇上泉下有知,也可以放心了。” 哦,原来是这样。他们所说的“幻觉”,莫非,我从镜子里看到安庆绪和大红马,都是自己心里想的,才眼中浮现出了镜像?实际上都是不存在的,我说了出来,被延宠听到了?那,那天晚上,我去我题诗的房间里送走大红马,也是幻觉吗? 杨心怡回想着,分析着。也许是吧?那房间钉着,严严实实的,我怎么可能突然进去又突然出来呢,而且出来时那门依然是钉着的?可是也不对啊,就算我进去是幻觉,那大红马,怎么凭空地就消失了呢?若不是我去那房间里和它道别,它又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呢? 我若再去问延宠那天晚上的事,他会怎么回答我呢?他会说,一切都是我想象的,并非真实发生;还是会安慰我,说的确是我亲自送走了大红马?也许,那一幕本来就是真实发生的? 啊,延宠,他好体恤我、理解我、懂我、包容我,终于回到了他的身边,这是我奋斗了多年才实现的夙愿,我应该更好地珍惜他才对啊! 三人回到大宅时,李延宠又坐在门口的藤椅上了。 “心怡,我从老远就看到你穿着白纱衣飘飘渺渺地来了,太美了,像仙女一样。仙女终于下凡到我李宅了,我要给我的仙女戴上一大早去帮她买来的王冠。” 李延宠是见到曾经给“儿子”和“他娘”买的那套首饰,这回它们终于找到了真正的主人,就想,光给这对母子送这份“见面礼”还远远不够,就又去买了全套的小孩饰物,还特意给杨心怡买了一件纯金镶嵌宝石的皇冠头饰。 “宠哥,你说我是仙女啊?谁家仙女的肚子这么大呀?人家仙女都是腰肢苗条的。”杨心怡笑了,闭上眼睛,由着李延宠帮她戴上“王冠”,又接受着他滚烫的热吻…… 全文完 ------------------------------------------------------- 访问小说分享者(烤地瓜)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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