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锦一》 正文 1.第一章 唐杜牧诗云:“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拿。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锦一醒的时候,就觉得自己似乎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醒过来的世界,他完全不认识。 “脉搏呼吸正常。” “血压正常。” 一道强光映入眼帘,他不由得眯起眼睛,随即他听到“瞳孔发射正常”的声音以后,那道光芒便消失了。 一种嗜睡和疲惫的感觉包裹住了身体,尽管他感觉自己十分清醒,但是身体却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 “他怎么又昏过去了!”他听到一个年轻的声音不满地质问。 “这是深度昏迷以后的正常反应,但是随着苏醒,清醒的时间会越来越长,之后身体的各项感觉都能回来。好了,现在请家属到外面去吧,让病人继续休息。” 那个年轻的声音低低地抱怨:“他都休息了这么长的时间了哎,行啦,别推我了,我自己会走的!” 一阵脚步声离开以后,房间又恢复了原本的安静。锦一想着想要多看两眼这个世界,无奈眼皮怎么也抬不起来,很快又进入了昏睡的状态。 他忽然怀念起之前经历了很久的安静,安静到整个世界没有一点儿的声音。 接下来的时间,锦一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好在他之前受了很重的伤,可以一直这样呆在床上无所事事而理所当然。他眨眨眼睛,白色的天花板那么真实,又那么不可思议。 他不叫锦一,他不认识锦一,甚至不认识这个世界,他以前听说过换魂一类的说法,就是把两个人的魂魄对换,但是这种秘术在很久以前就失传了。更何况,就算有人真的会这种秘术,以他机敏警觉的性格怎么会丝毫发现不了呢? 不知道他原来的身体怎么样了,会不会被这具身体的主人给占据了,那师傅会不会有所发现呢,如果让师傅发现了,师傅一定会很担心吧。 这几天随着这具身体记忆的涌入,他对这个世界有了大概的理解,但只是一些很模糊的影子,并不十分清晰。 不过师傅曾经说过一句话:“当你不知道怎么做的时候,那就什么都不做。”以不变应万变,这可能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所以锦一现在按照医生的吩咐,该吃吃该睡睡,偶尔看看窗外的云起云落也挺有意思的。在他之前的生活中,鲜少有这样无所事事的时间,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在急急忙忙地赶路和忙碌。 据照顾他的护士说,他受了很重的伤,现在还在特护病房里,需要再观察几天,大部分的指标已经正常,应该马上就可以离开这里了。能醒过来完全是个奇迹,至于医药费用已经由人全部支付了,他只需要在这里安心休息和恢复就可以了。亲属暂时还不可以探视,等换了病房就好了。 锦一立刻把自己在醒来以后,听到的那个年轻人的声音说了一下,护士想了半天,终于点点头。 “那个人啊,只来过一次,正好就是您醒过来的时候——听说他是代替他们老板来付医药费的。”护士说道,“您之所以住院了,完全是因为在一场车祸里救了一个人,这里的费用也全是这位老板出的。” “那人是谁啊?”锦一问,毕竟也是救了对方一命的,怎么现在来看都不看一眼,光打发人来付医药费了。 “不知道,”护士歉意地笑了笑,“说起来我们除了那个年轻人之外,也没有见过那个老板本人,您呀,受了这么重的伤别动别动,是不是脸上痒,不可以抓,过几天才能把绷带揭下来,现在碰了可是要留疤的。” 可是脸上好痒! 锦一知道这是皮肤在长好的征兆,但是不能挠痒真的好痛苦。他在心中暗自垂泪,之前他很好奇这具身体的主人长的什么样子,可惜在镜子里他除了能看到一堆绷带以外,什么也看不到以后,他就放弃了。 他本身对外貌也是不太在意,只是现在在这具身体里,总是想知道他长的什么样子,看看能不能想起与自己有关的什么事情来。 他的师傅曾经说过,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偶然,有的只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天意?如果他在这具身体上醒来时所谓的天意,那上天想让他做什么?他又能为上天做什么,他从小就被师傅收养长大,不知亲身父母在哪里,更不知晓自己的身世来源,自他懂事开始,一个道观就是他的世界,直到 门被人毫无预兆地打开,现代机簧锁扣特有的声音让锦一一下子从沉思中清醒过来,他看到有位护士推门而入,手里没有拿着以往端着的托盘,倒是后面跟进来的一个护士端着托盘,上面的一些明亮的金属利器,通过阳光的反射刺进了锦一的眼里。 他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眼睛,坐在床上没有动。 在两个护士后面的是一个戴口罩的医生,从他的身形与露出来的双眼看来,大概只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他的手里戴着手套,露出来的眼睛倒看起来没有什么恶意,锦一微微地放松了身体。 “可以拆绷带了,”医生的声音很和煦,“恢复的比想象中的快一点,烧伤的面积也不是很大,虽然会有一点痕迹,但是用医院专配的药膏应该会很快好起来。” 锦一轻轻点头:“谢谢医生。” 医生笑呵呵地点点头,让两个护士动手拆绷带。 记得这个年轻人刚送到医院的时候,一度失去生命特征,但是就在他们放弃抢救的时候,他又恢复了心跳,随着血压慢慢升高,各项生命体征也会来了,当时每个人都觉得是奇迹。当然医学史上,有过不少这样的奇迹,不过邵医生倒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觉得十分稀奇。 邵医生还记得当时抢救室里一片欢腾,他对着那个手术台上的年轻人望过去,看到在血迹模糊的脸上睁开来的眼睛,茫然而清亮,让他想起夏日深夜中的星辰。当他跑过去的时候,那个年轻人已经陷入了深度的昏迷中,并且这种昏迷持续了两个月的时间。 作为锦一的主治医生,倒是很奇怪这个年轻人出了事,来看望他的人少之又少,就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关心他一样。 作为医院方面,虽然已经收到了足够的治疗费用,但是也有通知家属的义务,但是关于这个年轻人的资料是少之又少,从个人资料上看,资历平平,还只是刚刚进入 会的毕业生而已。在他的联系人一栏也填的是“表舅”,从电话打过去,没说几句话就被挂断了,自从被挂断了七八次以后,医院方面也放弃了联系。 原本只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为什么活的如此寂寞? 想起自己家里两个或碰乱跳的男孩子,邵医生不禁大感疑惑。 “好了,”护士清亮的声音传来,邵医生转头看去,有点儿惊讶地站在那里。 他第一眼是没有认出来,那也不能怪他,毕竟之前看的都是一脸血的脸,看不清楚是应该的。但是他也是看过这个年轻人身份证和个人照的,很难将这两张脸联系到一起——难道真的因为是身份证毁人形象吗? 当然了,邵医生是学医的,大部分人整没整过容他一眼就看出来了。照片上的那张脸平平无奇,是一副扔到人堆里也找不到的平庸之相。但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容貌虽然没有多大的改变,但是眼神变了。 他的眼睛虽然看起来有些迷茫,但是却隐藏着一份冰冷与坚定的光芒,他的眼神很深,是那种不见底的深沉,让人无法探索。而整张脸因为这双眼睛而变得生动与精致起来,他微微侧头的样子,少了这个年纪应该有的犹豫和迷茫,看起来利落而坚定,这种奇异的落差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有吸引力。 “医生?邵医生?”一名护士有些担心地轻轻推了推他,听说邵医生之前刚主持完一场手术,应该很累吧,所以晃神了? 邵医生连忙集中注意力,手上翻看着最近几天的检查报告,说道:“锦一?” 锦一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怔了一下,去回应一个陌生的名字还是有点困难,不过事情既然是这样了,他也只能接受了。上天让他来到这里,出现在这具身体里,自有他的安排。 “是的,”他平静地回答。 “从检查上看来,应该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如果还有不舒服的地方要马上告诉护士或者我。”邵医生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十分专业,不过检查报告根本没看进去,倒是在锦一脸上瞟了好几眼。 锦一微微皱眉:“我的脸上有什么吗?” 邵医生被对方这样一说,难得有点脸红,他都已经是这样的年纪了,没想到会因为这个年轻人的一句话而觉得尴尬。不过对方既然这样说了,他就大方地看过去了,他走近锦一的床边。 锦一的皮肤有些苍白,这次受了这么重的伤,肤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就算在这里将养了两个月,也不可能一下子恢复。中医讲究根本,他的根本受了这么重的伤,不调理个半年是恢复不到之前的状态的。 锦一脸上的伤痕已经很淡了,在右脸颊下边靠近脖子的地方又一小片的烧痕,之前已经进行了两次植皮,虽然都很成功,但是毕竟时间较短,效果不会太好。不过现在看过去,倒是一眼不太能看出来,伤痕被很好地隐藏起来,但是如果仔细看的话,还是不难发现。 好在锦一现在的头发有些长了,正好能遮住这片疤痕,只要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接下来的疤痕就很明显了,从右耳垂以下,有一道很长的伤口,一直横贯过右侧的颈项,一直到达右侧的胸口。这道伤口同样进行了植皮手术,但是效果不太明显,甚至在治疗过程中出现过排斥溃烂反应,不得已只能停止植皮。 不过裸露在外面的部分也不是很明显,只要不脱上衣,这条伤痕也不会被看到。也是这道伤痕切开了大动脉,造成大量失血,险些造成死亡。邵医生曾经仔细观察过这道伤口,与其说是一些锋利切面产生的伤口,不如说是什么动物的利爪造成的。 当然了,现代生活中,不会有什么动物拥有这么锋利的爪子,还敢这样伤人,邵医生可是听说他们是在一座现代化的商业大楼中受的伤,更何况在伤口中,也没有任何动物的dna或者毛发可以证明他的猜测。 邵医生仔细地检查了一下伤疤,那道伤疤昭示着这个人曾经死过一次,在生死线上往回走过来一次,就是见惯了生死的医生也觉得心惊。 “对了,医生,”年轻人忽然发出声音,让邵医生迅速抬起头来。 “什么?” “我有点失忆,有些事情想不起来了。”锦一说道,他现在需要医生的专业意见,“您知道怎么能让我想起来吗?” “噢,从深度昏迷中醒过来,会有一些不同程度的失忆c嗜睡c对声音c光线甚至是疼痛和一些其他的刺激的意识反应降低或者消失,”邵医生微笑了一下,拿下口罩,“这些是正常的,好好休息,过一段时间就能恢复过来了。” “是这样吗?”锦一偏偏头,感觉着皮肤接触清凉的空气,他不确定他失忆是不是这个原因,毕竟无论是这个身体,还是这个年代,都不是自己所认识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第二章 医生的意见是反正已经付了大笔的医药费了,不如再住个两三个月,看看有没有什么后遗症——失忆算并发症,医生也是建议继续住院观察。不过锦一觉得他的失忆与这具身体无关,具体的原因他也说不上来。 更何况住在医院里,一大堆医护人员看着,一点也不自由,他不喜欢。再者,关于这个世界,他也想走出去看看,不管怎么样,该有的好奇心他还是有的。 关于这具身体的记忆,他是一点也不缺,所以也排除了是因为身体受伤产生的失忆,而是因为灵魂在进入这个身体中产生的一些后遗症,这个是不能强求的,想要完全记起来,只能靠时间和一些契机,他说不好契机在哪里,但应该不在那个小小的病房里。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从医院里出来,他就能感觉到这个世界的变化,他所认识的世界早就已经面目全非。 这具名叫锦一的身体里,关于常识的记忆还是有的,现在是2016年的冬天,离他生活的年代相差了一百年,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民国初年的冬天。 锦一茫然地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边是宽阔的马路,一边是一个现代化的城市公园。今天的天气很好,他站在那里,一点也感觉不到来自冬天的寒冷,相反,连风都是温柔和亲切的。这个世界,找不到一点关于他所生活的年代的影子。 孩子的欢笑声和汽车发出的噪音交织着,竟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空气里的气味很干净,不像之前的那个年代,有一种冰冷与绝望的味道,属于乱世的味道。 随身物品很少,医院里给了他两个塑料袋给他拎着,听说进医院的时候是夏末,现在已经是初冬了,再穿夏装是不合适的,好在医院将多余的治疗费用退还给了他,他拜托着护士给他买了几件衣服,才走了出来。 长期在病床上,身体各项机能萎缩是再说难免的,锦一有些为难地低头看着这细胳膊细腿,心想着等安定下来,一定要好好锻炼身体,干他这一行,体能是个关键。话说,这魂魄进入的身体也太不靠谱了,就这身体,跑几公里都不知道要喘成什么样子了。 他凭着这个身体的记忆慢慢地坐了地铁,搭公交,最后走路回家,一路上都是一些新奇的风景,倒是一点也不无聊。记忆里有这些东西是一回事,他自己亲眼看见又是一回事,走走停停的,等回到自己住的地方,竟然已经是晚上了。 锦一住的地方是一个还算不错的小区,绿化搞的不错,治安也还行,唯一的缺点就是他住的地方对着小区的空地,一到晚上六点半,广场上的准时响起“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之后大妈们闻风起舞,舞至夜半方才罢休,真有点西湖歌舞几时休的味道。 现在刚好是晚饭后的时间,锦一走过小广场的时候,大妈们舞的正欢,他看的有趣,站在一边的树下看着她们跳舞。 “哎哎,薛二少来了啊!”门童看到 泯从电梯间里走出来,忙不迭地点头哈腰,一边帮他推开“3号天堂”金碧辉煌的大门,“请进请进。” 薛笑泯走进门庭,几个认识的富家少爷便围将上来。 “薛二少啊,好久不见了,”其中一个人凑到他的身边,一脸关切地看着他,“您的身体无恙了吧?” “对啊,我听说上次的事故太吓人了,还有人死了那个是有人死了吧?”另一个人有点不确定地反问,“反正上次严家的事走了门路,把那件事情压了下去,不然又是一个头条热点。” “你说是不是严家得罪了什么人,还是这里风水确实不好呢,三天两头就要出事。” 薛笑泯一边听,一边往里走,这几个人他都是认识的,平时跟严家少爷也是关系不错,不过都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精,看到了薛家少爷自然说不到严家的好。 薛笑泯身后的两个黑衣保镖不动声色地将那几个纨绔子弟往后面拦了拦,这些人知情识趣,自然不会再挨近了。 听到其中一个人这么说,薛笑泯的脚步顿了顿,出声看向说话的其中一个人:“怎么啦,这里又出事了吗?” 那个人本来是凑上来无心说的,而且薛家二少爷一直也不是八卦的人,没想到二少以来就出口问了他,反倒是他没有反应过来。 “啊,什么?”那个人茫然地回视薛二少爷。 一直以来,薛家二少爷就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他几乎没有看到过这个人会盯着一个人,他的眼神总是很飘忽,眼睛好像透过所有活着的人看到别的地方去,驻足在别人无法企及的地方一样。就是遇到重大的事情,那双眼睛里也没能染上多少情绪颜色。现在忽然这样看着自己,还真是让人有些意外。 薛笑泯挑挑眉,这时候已经到了另一扇门的门口,门口的服务员已经将门推开,瞪着他们进去,而一众人就因为薛笑泯的驻足而停在门口,一副不进不出的样子。 他继续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注视着那个人:“你刚才说的,这里三天两头出事。” “啊,那个”我说了吗?那个人欲哭无泪,他刚才只是应和众人的话,本为哗众取宠而已,薛二少爷往常对于这些也是无动于衷,不知道今天怎么来了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噢,这个啊”那个人抓抓头,正打算坦白的时候,薛二少却轻轻地抬了一下手,制止他说下去,轻声道,“进去说。” 3号天堂是一家会员制的私人会所,这家会所由三里严家所创办,其实也就是一个有钱富二代玩乐的场所。只要有钱,能在这里晚上三月不重样的活动,这里一来是为严家创收,二来也是严家年轻一辈交际的地方。 薛笑泯之前和朋友来过一次,那还是在3号天堂开了没多久的时候,也是给严家一个面子,可是没想第一次来就遇上了电梯事故,在医院里躺了几天。现在时隔三个月,薛笑泯又来了这里,自然是感到兴趣。 里面是一个大包间,众人落座,薛笑泯让人把门关了,让那个人说起最近发生的事情。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那个人虽然也是富家公子,但是一般也就是担任说话捧哏的角色,保持着自己不被从这个圈子里挤出去就好。现在一下子成了众人瞩目的中心,颇感觉不不在,尤其在学家二少爷面前,连表达能力都快丧失了,“就是c就是”就是了半天,就是不出来。 “咳,我来说吧,”一个年轻人站起来,过来微笑着拍了拍那个人的肩膀,对方立刻如蒙大赦,连声道,“对c对c对,阳丞来说吧。” 薛笑泯抬了抬眼,谁说都没关系,不过他多看了那个年轻人一眼。这个年轻人不似他平常所遇的那些世家富家公子,身上没有那种养尊处优的颓气与傲慢,倒是有一种社会精英的干练与自信。他笑容得体,进退有度,既表现了自己又帮助了朋友,一举两得。 那个人倒是连忙从众人的视线下逃了出来,走到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坐下,摆出一副准备听故事一样的姿态。 “那你说,”薛笑泯倒不在意这些事情,只要有人能把事情说清楚,那就可以了。 “自从上次的电梯事故以后,这里进行了将近一个月的安全排查和事故故障检修,之后才正常开业,开业以后大事故倒是没有出,倒是一些小事不断,之前我们还在聊着这个事情”他说到这里,在座的几个人都点头表示确有此事,这些事情看起来他们平常议论的也是不少。 那个被叫“阳丞”的年轻人说道:“起先是一些负责清洁的工作人员在一些没有什么人的地方发现了一小堆一小堆的骨头,也不是固定的几个地点,但是总是会出其不意地出现,之后有人看了一下说是老鼠的骨头。” “老鼠的骨头?”薛笑泯的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轻轻摆摆手,“继续说。”如果换做平时,他才不会去关注被吃掉的老鼠和它们的骨头去向,但是自从遇到了上次的事故,让他不由得 其实许阳丞也觉得这种事情微不足道,只不过刚才看到朋友站在那里无比尴尬,想要上去解围。本来想着薛家少爷对这些东西肯定是不关心了,也就是一时好奇心起而已,听一会儿就应该不耐烦了,没想到还是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 “噢那个,后来就是有一些小宠物失踪,保洁员有时候能找到一些猫狗之类的骨头,于是私底下开始传言,好像是这里有人养了什么不得了的宠物直到有人失踪。”许阳丞说道这里顿了顿,“当然了,也没有证据说失踪的人与这些骨头有关,这是咳,我们私底下随便聊的。” “他刚才说三天两头出事?”薛笑泯抬手指了指那个人,“没有别的事情了吗?” “三里严家建成这家会所,时间不长,流言倒是很多,”另一个坐在长塌上年轻人忽然开口,这个人是魏家的大公子,与这些人私交都不错,也是这里的常客,听到薛笑泯感兴趣,便开口说道,“这里的流言真的很多,一会儿说这里藏着一个什么凶手,一会儿说这里有个什么看不见的房间每一个都足以编成鬼故事,倒是很有趣。”魏家大公子也不怕得罪三里严家,把这里的一些流言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众人当听鬼故事也是觉得有趣。 许阳丞抱着肩膀看着魏家大公子说的眉飞色舞,无奈地笑了笑,坐到一边当了一个旁听。 薛笑泯一边听着,魏大公子说到后来添油加醋,差点连外星人都来这里了。他站起来,示意他们继续,自己则带人离开了这里。 “二少,这些还是不听为好,”一直跟在薛二少身边的保镖赵子秋在为他开门之际轻哼了一声,“这都什么呀,听了一晚上鬼故事。” 薛笑泯也是轻轻地笑了一下,顺着门走到外面的走廊上。走廊上没有什么人,装饰华丽的墙上,复古的装饰灯散发出暧昧与晦涩的光芒,让人产生了一种模糊的时间观念。 待后面的人合上门以后,整条走廊显得更安静了,踩在柔软的地毯上,竟然有种走在被世界遗忘的角落里的感觉。 “二少,没事吧?”跟在后面的赵子秋看到薛二少站定不动了,忍不住过来问道。 “没事,只是在想那个人说的话而已,”薛二少笑了一下,继续向前走,“回去吧,好像不早了。” 赵子秋看了一下手表:“是呢,已经过了午夜了。” “午夜了啊”薛笑泯低垂眼帘,一只手举起来轻轻按住外套的上衣口袋,里面的东西,即使隔着衣服也能传递过来一阵冰凉。 “是该回去了,鬼故事也听够了,”薛笑泯低声说。 赵子秋笑道:“可不是吗,这些故事我以前读书的时候也听过呢。” 薛笑泯转回头:“学校?” “对啊,哈哈,”赵子秋笑道,“学校怪谈,不是每个学校都有一些吗?” 薛笑泯笑了笑:“我就没有。”说着向前走去。 赵子秋怔了怔,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薛笑泯好像是在家里请名师教习,之后也是在国外读的大学和博士,没怎么过过国内的校园生活。 当然了,对某些富二代子弟来说,上没上过学都没有什么大区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第三章 锦一打开水龙头洗了一把脸,抬起头的时候,看向镜子里被水沾湿的脸。里面的脸秀气而年轻,带着一丝大病褪去的苍白,黑色的眼睛却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沉稳与冷漠。 那双眼睛如同黑夜中的一点寒星,隐匿在黑发之下,带着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与不关心。他看着那双眼睛,仿佛回到了很多年以前,他的师傅曾经笑着说:“你本是一双桃花妙目,为何总是冷如霜雪?”接着他的师傅自顾自地说:“为师很是为你的婚事担心啊。” 锦一抹了一把脸,水滴从他精致的眉骨落下,顺着睫毛滴落,顺着脸颊滑落到下巴。他低头看着水流不止,这个时代的很多东西都让他惊讶。他只记得师傅这样说着那些话,隐约那些玩笑般的叹息以后,记忆模糊起来,后来怎么了——竟然一点印象也没有。再有记忆的时候,就是在医院里醒过来了。 他关掉水龙头,拿毛巾擦了脸,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现在是早上十点,比起晚上来,倒是安静地多。 这是一套小居室套间,一室一厅的格局,带一个小厨房,不过因为工作的关系,小客厅的作用基本就是书房。墙上的大白板上贴着许多剪报和便条签,各种颜色的马克笔标注着一些时间和符号。在书桌的旁边还有好几块,应该是以前调查过的事件,已经弃置不用了。 作为一个不是专业的私家侦探,锦一的书架上所涉猎的书籍范围让他有些咋舌,倒是关于他大学所读的艺术专业的书籍只占了小小的一个角落。书桌上也是堆的乱七八糟,一些写满的笔记,一些便条签和一些乱七八糟的资料交错在一起,笔的笔帽还落在一边,就好像主人暂时出去了,马上会回来的样子。 上面已经落了薄薄的一层灰,看起来应该很久没有人来了。 他回到这里两天,除了看电视就是把这里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但是书桌这边没有碰过。一来是这些东西他都不懂,二来他也不知道如何去着手。 虽然他自己的记忆很多都已经模糊不清了,但是锦一的大部分记忆都很清晰,包括很多连死去的锦一自己都忘记的事情。人会忘记很多曾经的事情,但是身体不会忘记,疼痛和悲伤,所以鬼魂的状态大多是混混沌沌,不知所去,不知归路。 他在书桌边坐下,学着记忆中的锦一拿起笔的样子,在白纸上写下了“青伶”两个字。看着这弯弯扭扭的两个字,锦一笑了一下,他还不习惯这个年代的书写工具,以前用的都是毛笔,不过这种书写工具倒是方便随身携带。 青伶——是他师傅给他取的名字,在他小的时候,师傅叫他伶儿,长大了就觉得这个名字听起来略带脂粉气,便要求师傅直接叫他的名字。这个改叫名字,倒是改了很久,记忆里满满都是师傅叫“伶儿”的样子,叫名字的时候,记忆变得模糊起来。 他把那本笔记本丢在一边,专心研究起那支笔来。这里所有的东西都很新奇,比起他那个年代来,不知道要先进多少,就连人们的精神面貌也是不同。很有趣,也很陌生。 锦一试着想要再写几个字,他翻了翻手边的笔记本。笔记本里的自己很潦草,有很多地方都不知道写的什么,大部分是一些时间和地点,以日期为分隔界限,其中夹着一个男人的照片。这应该是锦一着手调查的最后一个案子。 似乎是关于 的案件,锦一将照片拿在手里翻看。照片是一个中年微胖的男人正拿着手机打电话,他的容貌一般,稍微有点中年发福,衣着得体,看起来生活应该过的不错。从照片上看起来大概是三十多岁的年纪,但是看锦一的调查上,这个人已经四十一岁了,他不由得感叹,现代人保养的还真是不错。 这边笔记上记录了时间,锦一跟踪这个人已经近一个月的时间,并没有发现婚外对象。但是委托人一口咬定她老公——就是这个男人一定是约了情人在一家名叫“3号天堂”的会所里见面的。 从笔记上看,3号天堂这是一家会员制的私人会所,想要混进去还真不容易。锦一为此大费周章,但是从笔记上看,他竟然混进去过一次,但是第二次却出事了,也就是造成了锦一的死亡,青伶的重生。 锦一是如何死去,青伶自己又是如何重生,这个过程一点记忆也没有。可能是与自己的死亡有关,锦一在进入3号天堂以后的记忆非常模糊,之后就是青伶在病房里醒来的记忆了。这其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且不管锦一是怎么死的,至少他得弄清楚自己是怎么死的,又怎么在这里重生了啊。 “3号天堂吗?”锦一轻轻合上笔记本,拿着中性笔在手里转来转去,想着该怎么去那家会所查探一二。 这时候,一直放在卧室的手机响了起来,锦一吓了一跳,缓了几秒钟才走到卧室,划下接听键。这个手机是旧款的5s手机,因为之前的事故,屏幕已经裂成蛛网状,看着恐怖,倒是不影响使用。锦一拿回来以后,一直放着,充了电也没有使用过,就这么放在床头,没想到现在忽然响了起来。 屏幕上刚才闪现的是“表舅”的名字,锦一想起来,锦一自己是一家不怎么出名的,也就是一所二流大学毕业的艺术系学生,离开学校以后也找不到工作,就来到表舅开的一家侦探事务所里工作。虽然说是老板的亲戚,但是并没有多少轻松,反而混的不是很好,最先开始两年是在别人手下跑跑腿,最近才开始单独接案子,只是没过多久就因为现在调查的那个案件而意外死亡。青伶虽然以锦一的身份,但是却没有人知道真正的锦一已经死去了。 “嗯,表舅嗯,从医院回来了,没有关系没有什么事,”锦一站在那里接电话,手里轻巧地转着那只中性笔,“回去上班?嗯可以啊,明天就行。没事没事,在医院里休息够了,明天就能上班了。” 听医院的医生说,这个表舅在他住院期间也只来过一两次,住院费也不是他出的,现在刚出院就要锦一回去上班,看起来关系也不过如此。 锦一倒是无所谓,反正那也不是他亲戚,再说了早点回去上班,说不定能找机会接近3号天堂,如果能进去看看的话,说不定能想起什么东西来也说不定。 他想到这里,与表舅应付了几声,放下手机,回到那个小客厅,开始整理书桌上的东西。这些东西大多是与工作有关的,锦一的父母在几年前已经去世了,就留下这间房子给他,他们的积蓄很少,锦一的生活也过得不轻松。 说起来,这次的医疗费用好像是一个在3号天堂里遇到的一个老板付的钱,具体的原因他现在也想不起来,就像之前所确定的那样,进入3号天堂以后的记忆就很模糊,现在甚至连那个老板的脸都很模糊,只记得那时候是跟着需要调查的那个男人进去的。 不知道现在那件离婚案怎么样了,遇到调查员出意外这种事情,一般是由公司承担医疗费用。不过是在会所里出的事,那也应该由3号天堂负责的,不知道怎么的,不是这两家出的钱,不知道哪个老板人傻钱多,那种病房可不便宜。倒被他表舅和那家会所得的便宜。 书桌上的东西都很乱,有一些甚至是无意义的便条和不知道记着什么东西的纸,锦一看了一会儿也没想起那是什么,可能连锦一本人都忘记了。还有一些数字组成的似乎是电话号码,但是上面没有姓名,没有什么头绪。 整理书桌的进度比较慢,一直折腾到天擦黑,外面响起熟悉的歌声与大妈们的欢笑声,才勉强清理出桌面来。锦一惊叹了一声,原来桌子是这个颜色,之前上面东西堆的满满的,都不知道桌子的颜色! 锦一整理完以后,拿上手机就出门准备吃晚饭。 锦一的家在这座小高层的七楼,他倒是喜欢走楼梯,无奈楼道里堆满了东西,所以径直走进了电梯。电梯里没有人,他按下电梯里一楼的楼层,在按到“1”的时候,他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些画面。 仿佛在某一天他也这样按下电梯的楼层,可是接下来就发生了十分可怕的事情他记得他在某一座电梯里,拼命按着电梯的楼层键,可是一点用也没有!电梯似乎以很快的速度在下降,上面的显示器上,楼层还在一层一层地下降,似乎要到达一个根本不可能存在的楼层。昏暗的电梯间里有人在高声尖叫,有人在哭泣 “电梯已到达六层。”电梯里的提示音出现的声音,一下子打断了锦一的思绪,紧着电梯的门一下子打开了,锦一大口喘着气,扶着电梯的扶手气喘吁吁地盯住那个显示器。 他住的是七层,现在这里是六层,电梯只是下降了一层而已,锦一却觉得自己的整个心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样。那些闪回般的画面是这个身体里之前没有的,可能是过于恐惧,也可能是因为别的原因那些回忆让锦一的指尖都在颤抖,他现在也只是勉强站住而已。 从刚才的记忆来看,很有可能是发生在3号天堂电梯里的事,他好像之前听医生说过,似乎是什么电梯事故,而且当时电梯里好像还有其余的人,那那些人也受伤了吗——或者,死了吗?因为按照事实来说,锦一是死了,他死了所以青伶才重生在他的身体上,那么别的人呢? 锦一这样想着的时候,闻到一股香烛燃烧的味道,他怔了怔抬头看到从六层的电梯外走进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她看起来愁容满面,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外套,右手臂上别着一个黑纱,看起来是家里有人去世。 锦一看着她走进来,抬眼向楼道里望去,楼道里倒是没有什么铺张,看不出是哪家有人去世。现代的人比起以前,是要长寿的多的,但是总是逃不过生老病死的圈子。 “小锦啊,有些日子没见了,听说你住院了,”那位妇人侧头看向锦一,笑了一下,脸上尽是憔悴,但是却很友善和关切,“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自己一个人住要注意三餐。” 锦一原来是认识这个人的,是住在楼下的蓉婶,只是青伶刚重生有一些记忆还很生疏,加上蓉婶精神萎靡,一时间没有认出来。这会儿想起来,锦一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谢谢,我还好”他顿了顿问道,“蓉婶家里这是?” 蓉婶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自己手臂上,表情有点苦涩:“你李爷爷昨天夜里去世了。” 锦一说了几句节哀之类的话,告诉蓉婶有什么事情缺人手的话,可以来找他,说着两人在楼下分手,蓉婶这个时候要去殡仪馆,而锦一则去小区外面的小饭馆对付一顿。 他来到小饭店里,找了一处干净的桌子,点了一晕一素两个小菜,一碗米饭开始慢慢吃。这个时候正是饭点,周围的人都热热闹闹地吃饭,大多是外地务工人员,或者一些中年人喝点小酒打发晚上的时间,像锦一这样的年轻人还真是没有,更不要说年龄相仿的女孩子了。 锦一的吃相一向就很好,一顿饭细嚼慢咽,吃完用手机付了账,往回走。他觉得现代这个世界很方便,不像他们那个时候,浪迹江湖诸多不便,风餐露宿是常事,有时候有钱也吃不饱饭,更何况他们师徒还是没有钱的时间多呢。他想到这里,感到一丝惆怅,如果师傅也在这个年代就好了,也让他老人家享享福,见识一下这个一百年以后的世界。 他走到小区门口,就能听到广场的音乐,他笑了一下,这声音开的还真大。刚想进小区,却看到一辆出租车开过来。 锦一灵巧避过,看到站在路灯下的一名妇人形单影只,仔细一看,正是蓉婶。 现在已经是冬季,蓉婶站在路灯黯淡的光芒里瑟瑟发抖,手臂上的黑纱带着一股不详的气息围绕在那里。 锦一犹豫了一下,过去跟蓉婶打招呼:“蓉婶在等车吗?”刚才那辆出租车明明是空的啊。 蓉婶站在那一片昏暗的路灯灯光下,脸色十分苍白,可能是被天气给冷的,但是锦一却能看出来,在她的脸上笼着一片黑气,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现在也不太讲究,但是在青伶那个年代,这种事情是很忌讳的,甚至连现在,说自己“脸黑”运气不好这样的话,在那个年代是不可能有人说的,这是不详的忌讳。 俗话说“脸发黑,不过半月。”印堂发暗,脸色变黑是死亡的先兆。这种事情,看相的人很懂,甚至能从上面推算出家里发生的大致事情,锦一是外行,也只能看出蓉婶印堂发黑,可能和家里的事情有关。 “唉,现在天晚了,家里的人都在那边忙着也过不来,”蓉婶一脸憔悴,“我现在要赶到殡仪馆去,可惜出租车的司机一听我要去那里,嫌晦气,不载我去。” 的确,现在的人说缺钱,却也不像那个年代一样攸关性命生计,很多司机对殡仪馆这种地方很是忌讳,你多加一百两百的,人家也不愿意去。 “我送你去吧,”锦一偏偏头对蓉婶说道,“车子在小区里停着,不过我没带钥匙,我去拿一下钥匙。” “可以吗,会不会太麻烦你?”蓉婶听了十分高兴,但是又有些犹豫。 锦一一笑,摆摆手说:“没事,谁家没点事情我父母去世那会儿,也多亏李爷爷照顾。”人要知恩图报,才有福报。当年锦一躲在门口瑟瑟发抖的时候,是楼下的李爷爷将他街道自己家里照顾了几天。古人尚且感念“一饭之恩”,这些举手之劳,他自然是能帮就帮的。 让蓉婶在小区的传达室里等自己,锦一跑回去拿车钥匙,准备载蓉婶去殡仪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第四章 锦一的车是公司配的,毕竟是那种性质的工作,作为事务员,没有车还真是不方便,尤其在工作中,经常会去一些偏僻的地方,总不能人家开车,自己跑着去吧。 他到家里拿了车钥匙以后,按电梯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按到了六楼,在六楼出了电梯,走到了蓉婶家。 死去的李爷爷是蓉婶的公公,婆婆在早几年已经去世了,在锦一的记忆中,他的身体一直很硬朗,虽然不像现在那些跳广场舞的大妈一样意气奋发,但是锦一工作的时候出门早,也总能看到他在遛弯锻炼什么的,生死无常,他不过在医院躺了几月,老人竟然一下子就走了。 “哎,就是李家啊?” “对啊,想不到吧,李老平常身体这么好,就一两天的时间,说没就没了。” “我听着好像是八十一岁吧,放以前是高寿了,现在么可惜啊,也没有听说李老有病啊。” “医生说是心肌梗塞,咳,年纪大了谁没几个毛病,”说话的那个人忽然压低声音说道,“只不过啊,我听说李老走的那天,李老的儿媳来看他的时候,李老的眼睛一直瞪着天花板,那样子可吓人了。” 这几个人一边走一边说,一会儿就各回各家了,看起来好像是楼下跳广场舞的其中几个,正好也是六楼的。 锦一听着他们的话,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他在李爷爷家的门口来回走了一下,倒也没发现什么东西,不过刚才那几个人说的是,李老去世的时候,瞪着天花板。这个事情该怎么说的,以前是认为这是死不瞑目,在人世间尚有挂念,不愿意就此死去。 其实这种说法也是有一定的道理,在现代医学来说,不闭眼的情况第一种是死亡过于突然,所以反射神经来没来得及反应,没能把眼睛闭上,这种突然死亡很多都出现在老年人身上,比如就像心肌梗塞而去世的老人;另一种是身体过于紧张和紧绷,即使在死亡的那一刻眼皮的肌肉还没有放松下来,自然无法闭上,有点像很多电视剧里演过的,在托孤之前握着某位重臣的手死去,死去了手也没有松开,又或者在被人杀掉之前,手里一直拽着凶手的某样东西,后来刑侦人员就使劲掰开死者的手,这是肌肉还未放松的时候就已经结束生命体征,所以一直没有放松下来。 锦一微微皱眉,他想起刚才他们的话,下意识地微微抬头,楼道里的灯光明亮,并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李爷爷死的时候抬头看着天花板,那上面不就是自己住的地方吗?既然现在尸体还停在殡仪馆,那么也就是死在他回来的这一两天。 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只不过刚才已经答应了蓉婶送他过去,现在也是多想无益。想到这里,锦一不再耽误时间,去地下车库把车子给开出来。 蓉婶还在那里等他,载上她以后开过去锦一脑中自然而然出现了路线,当然了还伴随了一段伤痛的回忆,在锦一的父母去世以后,也把尸体停在了那边。从青伶的角度来看,锦一的命格有点不好,他是命里带煞,不说克父克母克兄弟这么夸张,但是也差不多了,跟他特别亲近的话,运势会被影响一点,也就是人会倒霉一段时间,除非对方的命格能够压过他,那这种煞也对对方构不成威胁。但是大部分人的命格还是会被克,所以锦一短短的人生可以说颇为孤单寂寞。 不过现在锦一已经死了,身体里换了青伶,命格自然已经改变,只不过青伶不知道自己的命格到底是怎么样,对于命数这种窥看天机的深奥占术也只是听师傅说过一点,而锦一的命格又是典型的命里带煞型的,所以能分析一二。 殡仪馆这种地方,也就是相当青伶那个年代的义庄,安放死者的地方,无论在什么年代都是在一块地处偏僻的地方。在晚上看来,殡仪馆那里微星的光芒和门前微弱的路灯光芒,确实让人有点瘆得慌。 不过青伶混迹的那个年代,生活条件特别差,加上他们师徒又是流落江湖,风餐露宿,但有一瓦能遮头而已,错过城镇的时候,也会在义庄过夜。好在他们也是道门中人,并没有那么多忌讳,相信普通人就算错过宿头也不会愿意住在义庄。 当然了,现在的殡仪馆可没有那时候的义庄那么吓人,司机们不愿意开过来也是不想触这个眉头。 不过现在毕竟是和以前不同,殡仪馆从外面看上去还挺渗人的,走进去则是人来人往,甚是热闹,有开酒桌的,有打牌的,有聚在一起聊天帮忙烧纸折元宝,蓉婶一进来就被亲戚带走了。 因为这里有两家人家有亲人去世,谁也不知道锦一是哪一家的,加上锦一一来也没有去交纳份子钱,所以也没有人来招呼他。 锦一有些尴尬地站在那里,蓉婶已经不见人影,他毕竟是李爷爷的儿媳,现在自然是很忙的。锦一身上也没有带钱,这种情况下用支付宝,他不是很能做的出这样的事情。踟蹰了一会儿,既然来都来了,锦一还是决定去瞻仰一下李爷爷的遗容。 这户人家虽然也不算人丁兴旺,但现在守夜也是十分热闹的,李爷爷生前一直友爱邻里,为人谦逊和善,所以虽然亲戚不多,但是朋友和敬爱他的晚辈倒是不少,看上去也没有寂寞,老人走了能有这么多人守灵,也是福气。 蓉婶这时候倒是抽空过来了,有些不好意思:“刚才被妯娌拉去有点事情来了就祭拜一下吧,”一边说着,一边在前面引路,“前两天你出院的时候,爸就想着去看看你,没想到”说到这里,她掩面而泣,“我爸啊,关心别人了一辈子” 锦一听到这里,也有些动容,往事历历在目,虽然他不是锦一,但是那些记忆中,那个老人让人感到温暖和友善。 话说间已经到了遗体前,蓉婶刚到,又被人拉去了,看着蓉婶憔悴的样子,锦一心下也是有点叹息,听说蓉婶的丈夫和儿子都在国外,现在恐怕还在赶回来的路上。 锦一上前祭拜李爷爷,在蒲团上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心里感念当年救济之恩。之后规规矩矩地站起来上香,将三炷香插入香炉以后,又拜了三拜,之后走到遗体那边。 听那里的邻居说,老人死的时候,双目未闭,这会儿已经闭上了,装殓师也给李爷爷化了妆,倒是与生前看起来像是两个人,一个人的生命消逝,连容貌都会变得不同,就像现在锦一一样,锦一的魂魄已经离开身体,换了青伶以后,走在小区里,几个熟人竟然一打眼还认不出他来。 古人说,相由心生是有道理的,身体没有改变,灵魂却变了,即使脸上出现微小的变化,对别人来说,也会有一种改变的观念。好在锦一之前遇到的是重大事故,邻里之间也是几月未见,有些改变也是正常。 而李爷爷,既然“心”不见了,相貌自然变得陌生了。 锦一站在透明棺材前一时颇为感慨,再世为人的他,看到人们死去,心里十分复杂,当年他死因不明,也不知道为什么又活到了这具身体里,他的师傅在他死的时候恐怕也是悲痛欲绝 本来锦一打算转身走了,可是转身的时候,眼角竟然瞄到一条银亮的东西闪了一下。他本可继续转身离开,但是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他转回到遗体前,站在那里仔细看着。 在李爷爷的耳朵上竟然挂着一条银色的液体,那是从他的耳朵里流出来的,如果不是那个角度被烛火一照,根本不会发现。 锦一心里暗暗吃惊,他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走地更近,低头看去。此刻李爷爷的身上已经穿戴整齐,要等子夜时分装殓好,第二天一早火化。这种银丝不会是正常情况下产生了,锦一早些年游历江湖的时候曾经见过类似的东西,可是没有想到时至今日,这种东西还会出现在人的身上。 那年青伶跟着师傅走到了山东的地界,在一处偏僻的村庄里见过类似的东西,那其实是一种蛇类,师傅称其为无目之蛇,在现在来说,可能是盲蛇科中没有官方记录的一个小种。别看它差不多跟蚯蚓差不多大小,但是却会钻入人耳中,以人身为巢,钻入人脑中控制人的行为。 师傅说过这种无目之蛇出现在历代道士传下来的记载中,元末的时候,曾经在山东一带为祸一方,后来朝廷派专人过来处理,才消灭他们,没想到会在这样偏僻的山村里看到。这些无目之蛇进入人脑之后就会使人带上一种狂暴的情绪,互残而亡,他们来到这个村子的时候,场景非常的血腥,在剩下还未断气的人中看到了这种无目之蛇。 这种无目之蛇是依靠人类体中翻涌的气血为食,所以会在脑中鼓动人们产生激愤的情绪,让人们大打出手,而它们饱食之后就会迅速长大,之后就离开人的身体,这个时期的无目之蛇已经不需要寄生在人类体内了。当然了,更多的无目之蛇只是寄存在一些牲畜身体里。 他们那时候忙了大半个月把这里处理干净了,还抓了几条回师门研究,只不过后来师门发生了一些事情,就没顾得上这些东西,不知道遗落到了何处。现在居然在这么人口集中的地方看到了这种东西,怎么不震惊。从之前的手写札记和他们经历的事情来看,这些无目之蛇都是集体行动,不过看周围的人似乎没有被影响,他进过被无目之蛇寄生的人,绝对不是现在这个理智的样子。 可既然是这样的话,这条无目之蛇只是无意之中进入了李爷爷的体内吗,加上李爷爷本身就是心脏不好,一旦气血翻涌就可能影响心脏,所以才引起急性心肌梗死了?一旦无目之蛇还未长大,宿主死去,它是无法出来的,这样一来,锦一并不担心它会跑出来了。 “小锦,怎么了啊?”蓉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锦一这才意识到走的离遗体太近了,他有些尴尬的回过身,走到正常距离,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只是想起李爷爷以前照顾我的事情,有些难过罢了,那个反正我回去也没有事,我能不能留下来跟着大家一起守灵,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吩咐好了。” 蓉婶虽然有些惊讶,但是随即就答应了,这种事情既然是别人自愿,也不好拒绝。 锦一跑出去提了点钱,按照邻里间的数额,交了201元的白份子钱,跟着一起守灵。 按照一般的规律来说,这个无目之蛇确实是不会从死者体内跑出来的,只不过锦一一下子在人口如此稠密的市区里发现了这种东西,实在是放心不下而已。这种东西要解决也很简单,只要火焚即可,只等明天一早火化了尸体,这种东西自然死去。 等到子夜时分,锦一盯着他们装殓完了尸体,才趴桌子上睡了一会,第二天一早看着他们火化了尸体,才放下心来。倒是一个火化的工人在出来请家属去捡骨灰的时候,出来还跟同事说他在火化的时候看到那具老爷子的尸体还坐了起来,把他吓了一跳,要不是事先确认多次已经死亡,他还差点以为那老爷子又活了。 总之,锦一倒是很欣慰现代人的见怪不怪和科学普及意识,不然引起恐慌多不好。 锦一一看没他的事了,连忙告别了蓉婶,赶去公司。今天跟表舅约好去上班的,他表舅这个人虽然不会过多责怪他,但是总会记在心里,锦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干脆就去上班了,他比较关心他之前跟进的那个案件,说不定能继续追查,这样说不定能去3号天堂找到线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第五章 锦一已经四个多月没来上班了,一进公司就看到几个新面孔,那几个人也好奇地打量锦一,甚至有一个人跑上来问他是来咨询业务的。那个人被几个公司的老人笑着拉走了,锦一也微笑着和同事打招呼,倒是那几个同事有点惊讶,本来锦一总是绷着一张脸,不苟言笑,跟同事之前相处十分冷淡,从来不参加一些聚会和活动,这次主动这样微笑打招呼还是第一次见。 难道住了一次医院,连冷淡的性格也治好了?不过这样倒是可爱了不少,本来嘛,年轻人就应该活跃一点,从事他们这种工作,性格太过阴沉可不好相处。 锦一坐回自己的办公桌,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以后,刚想去向同事打听之前自己跟进的那个离婚案件,却看到表舅走进他们的这个办公室。 “哎呀,小一你来了啊,”表舅一眼就看到了正要喝水的锦一,抬手让他跟自己进旁边的会客室。 锦一无奈地放下杯子,跟着表舅进了会客室。表舅当年也没有想办这种性质的事务所,他是一名律师,还拥有一家不小的律师事务所,由于现在民事诉讼案多了起来,一些当事人会求助律师们进行调查。表舅之前还是委托一些相熟的私人调查事务所,后来干脆自己出钱办了一个,主要办理的都是自己律师事务所里的案件,毕竟委托别的事务所,还要等他们有空缺的事务员才能跟进调查,耗时耗钱。 锦一毕业没多久,因为找不到工作,就在表舅这里暂时工作。这里的工作时间看似自由,其实工作节奏很快,忙的时候手上会同时跟进三个案件,几乎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加上这个工作性质,很多时候还会被人追着打。这个表舅心安理得的让表外甥来这里上班,也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 “小一啊,身体怎么样了?”表舅在沙发上坐下来,锦一很识趣地去给表舅泡茶。 “还好,”锦一泡好茶拿到表舅这边,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来,“就是有些事情记不太清了,医生说是深度昏迷后的后遗症,慢慢会好的。” “噢,”表舅点点头,飞快地看了锦一一眼,清了几下嗓子问道,“这是健忘的意思吗,会影响工作吗?” 锦一微微皱眉,坐在那里没有说话。 表舅一看立刻说道:“别不高兴啊,表舅就是关心你,你看,你大病初愈,在家多休息几天对你身体有好处,这里虽然事情多到忙不过来,但是你的身体最重要,要不然我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父母” 说起和表舅的关系,其实隔着好几辈,俗话说一表三千里,说的就是锦一和表舅这样的情况。表舅姓岳,听说在 这一代的律师界里还挺有名气的,具体多有名气,锦一是不知道,表舅平时也在忙着律师所的事物,也很少来这里,今天可能是顺便过来看锦一,不然一两个月都见不到他一面。 岳表舅大概四十多岁,平时也注重运动,所以保养的还不错,也没有中年发福的样子,看过去倒还不错,也算个中年才俊吧。只不过行事作风还有些小气,不然倒还真像个成功人士了。 “身体也没什么事,倒是在医院一直休息了很久”锦一一边说着,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正在喝着水,却发现表舅挨自己很近,脸都快要贴上来了,吓的他差点一口水喷他表舅脸上,“表舅,你干嘛啊,吓死人!” 表舅倒没有退后,一双眼睛盯着锦一的侧脸,过了一会儿才说:“我那时候赶到医院,医生说你的情况很不好,脸上和身上都有烧伤,需要植皮和整容,现在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事。但是那也是一家大医院,医生不至于会骗人啊。” “听主治的邵医生说,伤口恢复的不错,”锦一轻轻拨开右边脸颊耳根这边的头发,让表舅看到伤口,“听说会慢慢恢复,好在不是很明显。”锦一自己倒是无所谓,毕竟是男人,对外貌没有那种执着,而且头发可以遮住也不明显,就随他去了,虽然之前邵医生叮嘱他,半年之后还要进行第三次植皮。 “那就好,那就好,”表舅看样子也是松了一口气,坐回到刚才的沙发上,一脸沉痛的表情,“你是不知道,我一听到你出事就放下手上的事情跑到医院,那个样子那里到底怎么回事,你和表舅说,是不是什么工程不达标,发生的意外?还是” 锦一一皱眉:“我忘记了,表舅他们怎么和您说的?” 表舅激动地一拍大腿:“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忘记了,我们说不定还能告上他们,拿点补偿费。” “你可消停点吧,表舅,”锦一反而笑起来,“那家会所是三里严家开的,你可真敢去讹他们。” 表舅表示不高兴:“怎么了,我这是就事论事了,我表外甥竖着进去他们会所,横着就被抬出来了,一点说法也没有,像话么?” “他们没说是什么事故吗?”锦一试探着问,他从医生那里听说,好像是什么电梯事故。 “电梯事故吧,”表舅也是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子,然后干脆一拍桌子说道,“所以我就说嘛,这件事情就不能这么算了,严家?严家怎么了,就不讲理了。” 看着一脸愤青样子的表舅,锦一倒有点迷惑这样的表舅是不是也被人换了魂,他一转眼珠:“不对,表舅,你手上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证据,不然你怎么会这么鼓动我?” 表舅的眉挑了一下,但是还是不动声色:“我连那里进都进不去,怎么会有证据?” “表舅啊,想斗垮三里严家的人不少,你可别被人拉去当枪使,”锦一轻声说,近些年来一直从事这些工作,他对这个社会上层的几个家族都知道一些,哪怕是些传闻,也足以震慑他们这些平民了。 表舅的脸有些不自然,咳嗽了几声想要掩饰一下。 锦一继续说道:“表舅,我之前跟进的那个离婚案,现在谁在负责啊,还是已经了结了?” 按理说这个问题是很简单的,而锦一的询问也是非常正常的,但是表舅的表情有些僵硬,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般来说,事务员临时有事情,跟进的案件会交给别的事务员,这也是无可厚非的,大家都能理解,但是表舅这样吞吞吐吐的样子,确实有点奇怪。 “这个是这样的,小一啊,你记得当时出事故的时候,谁和你在一起吗?”表舅轻声问道。 锦一皱了皱眉,这个他确实一点印象也没有他忽然瞳孔一缩,想起那个电梯里的一些片段,之前表舅和医生都说那是一场电梯事故,难道那就是出事的电梯?电梯里有几个人?他拼命回想那些片段,但是记忆模糊的很,但是男人的声音和女人的声音好像都有从声音上来听至少有三个人。 “记忆不是很清楚,大概有三四个人吧,”锦一想了一会儿问,“这是跟被调查人有关吗?” “我们之前接手这起离婚诉讼的时候,就是没有公开的,也就是女方虽然已经准备离婚,但是男方还不知情。委托人你也是见过的,她要求我们找出她丈夫出轨的证据,以便在之后的离婚诉讼中握有先机——这个你还记得吗?”表舅问锦一,之前锦一说有些事情不记得了,所以他只能重头说起。 锦一点点头:“这个我记得。” “好,这个你记得,”表舅点点头,“那我就继续说,出事的那天,你跟踪着目标进入了3号天堂,其中你怎么进入会所的,和跟踪追查到那种程度,我并不知情,这个调查进度一直掌握在事务员的手里,而我只拿结果。” 锦一点头表示赞同和知道。 表舅说道这里,神色严峻:“在那次电梯事故中,你似乎与目标进入同一座电梯,而目标被救出来的时候,在抢救途中死亡。” 锦一怔了怔,他之前一直听说这次事故很严重,但是还没有听到有人员死亡,而这次死亡的竟然是他的目标! “本来委托人可以拿走目标一半的资产,而现在,他们之前并没有离婚,所以这次意外后,委托人不但继承了调查目标所有的资产,还得到了一大笔保险金以及3号天堂,也就是严家的赔偿金额。”表舅的声音到后来还有点小小的激动,“这个运气啊要不怎么说是命呢!调查目标既然已经死亡,那我们的调查也就不需要再进行下去了,委托人已经将委托费很爽快地付清了,那个钱我也已经打到你的卡上了。” “这是一笔巨款?”锦一问。 表舅点点头:“在我看来这确实是一笔巨款,但是当事人觉得3号天堂这么大的后台,赔偿她的应该更多。” 锦一皱眉:“那么你认为我也应该?” “你也是受害人啊,”表舅热情地说,“给他们看你的伤疤,伤残等级凭证什么的,加上后续的营养费c精神补偿费你听表舅跟你说,现在国家对精神补偿这一块很宽容,我估计这个可以让他们多赔偿一点” 锦一偏偏头,忽然说:“我想先去探探风,反正我感觉这次事故不简单,也许” “也许什么?”表舅表示很激动。 锦一往表舅那里坐了坐:“表舅你老实说,是不是有别的家让你找严家的麻烦?” 表舅除了之前泄露了一些慌乱,这次纹风不动,一脸无辜:“别的什么家,没有啊,小一啊,我跟你说,你就是疑心病重,表舅能害你么?我是你表舅啊。” 对啊,一表三千里的舅。 锦一哈哈一笑,给表舅的杯子续上茶水:“我抽空去3号天堂再看看对了,之前我的医药费是谁付的,我也得去谢谢人家。” “不知道,”表舅回答的很干脆,迟疑了一会儿又说,“我开始以为是三号天堂,但是后来又发现不是,是一个私人账户,但是没查到什么,医院方面也对这个保密。既然对方不想你感谢,你也不用贴上去那什么,既然你刚回来上班,也不用急着接委托,你之前不是说要去三号天堂探探情况吗?去!表舅支持你。” 表舅说着,放在手边的电话响了起来,他对锦一笑了一下,就开始接电话,接到电话以后神色有点严峻,看向锦一。锦一向表舅微微欠了欠身,就站起来走了出去。 他一出会客室,几个相熟的同事就围上来,打听董事长来干嘛来了,是不是视察任务啊什么的。在这些人眼中,虽然那是锦一表舅,但是看起来舅甥两个人相处的还是有点疏远的。 锦一表示表舅就是顺路过来看看,并没有要审查工作,现在在打电话,估计一会儿就走了。办公室就是这样的地方,领导来了以后,一个个的都不自在,巴不得领导快点走。 表舅过了大概半小时才出来,表情有些严峻,出来就往外走,走到锦一这边的时候,顿了顿,招手让锦一过来。 锦一送表舅到公司门口,表舅习惯性地给锦一递了一根烟,后来想到锦一是不抽烟的,就自己给自己点上了,吸了一口才转过身来,打量着锦一。 锦一有些莫名其妙,站在那里没有动。 表舅拍了拍锦一的肩膀:“小一啊,表舅公司有点事情,现在就要过去了,空了再过来看你,你有什么事情就打电话给表舅。” “会的,表舅,”锦一笑了一下。 表舅点点头,站在门口把烟抽完了,其间有几位同事进出,都像表舅问了好,表舅点头算是回应。等烟抽完了,表舅才开口说:“不知道为什么你从医院出来以后,好像容易说话了一些。” 锦一怔了怔,没太懂表舅的意思。 表舅笑了一下:“以前跟我在一起总是很拘束,跟我讲的话不会超过五句,每句不会超过三个字现在这样,挺好的。” 锦一回忆起之前和表舅相处的样子,可能是面对这样有钱的亲戚有点自卑,所以表舅不过来找锦一,锦一也不会主动去找他,加上各自的工作地点也不同,更是疏远。在锦一的印象里,表舅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管是辈分还是社会地位,对锦一来说都是天地之别,加上虽然是亲戚却是很远的亲戚,自然说不上有多亲近。 “如果觉得累的话,可以休息没关系,”表舅说道,“不用勉强自己。” “我知道,谢谢表舅,”锦一说道,这个表舅虽说对自己不怎么上心,但是应该也不坏。 表舅沉默了一会说道:“关于给你医药费的那个人,我之前也不是没有线索,很有可能是薛家的人。” “薛家?”锦一有点出乎意料,他对薛家没什么概念。 表舅看到锦一的表情,就了然了,他拍拍锦一的肩膀:“有表舅呢,你别多想。” 锦一点点头,目送表舅离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第六章 锦一说是上班,也就是把之前跟进的那个离婚案看了一下,做了一点别人拜托的一些调查文档,剩下的时间就在找关于薛家的资料。 他会知道三里严家,完全是因为之前的离婚调查,跟到了3号天堂才找出了三里严家,但是薛家是什么,他完全没有头绪。他接连问了几位同事,都没有得到答案,想着是不是还找表舅问问,资料库和网上就完全没有找到。 “薛家薛”锦一在回忆里拼命搜索,并没有关于薛家的任何事情,他好像连姓薛的人都不认识,为什么他的医药费,薛家会买单,完全想不通啊。 接连下来的几天,他都在找关于薛家的资料,但是一点头绪也没有,想要问表舅,却一直是助理接电话,说是表舅最近在处理一个大案子,忙到不可开交。 这天,锦一在办公室里依然找不到任何线索,给自己泡了一杯热茶以后,支着下巴在那里神游天外。反正现在老总听到表舅的嘱咐,也没有分配任务给他,他每天定时来一下办公室就算是出勤一天了,日子倒也惬意,尤其看到周围的同事忙到飞起的样子。 反正呆在家里也是闲着,锦一就在办公室混时间,这时候一个同事鼻青脸肿地被人扶回来。周围的同事就围上去,七嘴八舌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咳,别提了,被目标给发现了,让他给我胖揍了一顿,哎呦哎呦,你轻点,”那位被揍的同事一边喝水,一边抱怨,同事们一边安慰他,一边商量着去医院检查一下,“可不是嘛,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锦一倒是坐着没动弹,那个同事他也不熟,也不喜欢看这样的热闹,干他们这一行,被逮住了打,那是常事,这还是受伤轻的,只是一些皮外伤,受更重伤的人都有。 只是锦一听到他说“江湖”,忽然心念一动,他忽然想起他的师傅。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就跟着他的师傅游历江湖,他曾经问过他的师傅,江湖是什么。 青伶的师傅,那时候回答他说:“你问我江湖是什么?哈哈,要师傅说呢,江湖就是与正统社会相对的另一个‘社会’,你看不见这个社会,而这个社会又确实存在。如果说我们现在身处的社会是以儒家思想为维系纽带的话,那么,维系江湖社会的基础就是江湖道义。” 当时的青伶还不服气,反驳道:“可是徒儿所见的江湖,都是流离失所的难民,互相勾结行骗的流民商贩,我没有看到什么江湖道义。” 师傅哈哈大笑,对青伶说道:“我们身处江湖而窥不见江湖全貌,真正的混迹江湖,要有海口c刀口c血口,我们呢,只是在游历江湖,记住你看到和经历的事情,对你将来是有好处的。往大了说,江湖是这个乱世的缩影,往小了去说,这些江湖人四处流浪,孤苦无依,为了谋生,他们模拟传统的家庭结构,结成种种团体,关系也变得亲密起来。 “所谓呢,‘四海一家’,‘盗亦有道’,‘四海之内皆兄弟’等等,就是这个意思。历来朝代几代更迭,而江湖至始至终都存在,它没有具体的地点,却始终存在——就像我们道家,虽然没落,但是并没有消失,而我相信,我们道门亦如此江湖,不会消失。” 现在想起来,师傅还真是乐观,现在的道门在普通人看来都是欺世盗名之辈,无非就是骗人钱财而已,真有本事的,怕是没几个人了。 不过说起江湖来,还有古代的官场,跟现在的名流圈都是一种性质的“隐性社会”,那只有身处在这个圈子里的人才有可能彼此了解。那么说,他想查薛家,从网络啊,媒体啊这些地方可能是查不到的,像这个信息公开化的年代,很多大家族都很注重隐私,不会让媒体与圈外人轻易了解和进入他们的生活。 三里严家也是他好不容易才查出来的,但是薛家却是一点头绪也没有,这么说起来,表舅倒是敢打三里严家的主意,却好像对薛家颇为忌惮,那么说薛家的家势必然是在严家之上了?这样的人家,怎么会给自己出医药费,难道是钱多烧的,还是在帮严家隐瞒点什么?如果表舅也是这么想的话,那么最近他在忙的事情,是不是也和这个有关? 锦一无聊地转着笔,嘴角微微翘起,越来越有意思了。锦一的死,他的重生,其中一定有必然的联系,可是是什么样的联系,会让锦一这个无权无势的小人物和名流圈的薛家的某人扯上关系呢? 薛笑泯坐在柔软的沙发上,他的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而另一只手则放在他的唇边,他皱着眉头,无意识地咬着大拇指的指甲。修剪圆润的指甲很快就被咬开,而他却毫无所觉。 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有这个习惯,而作为一个家世教育良好的小孩,这种行为会在被发现的时候就被制止,并被加以纠正。可是时隔多年,他的旧习又出现了。 薛笑泯自己还没有发现,另一只手拿起沙发上的一叠照片,又是翻来覆去地看。 最上面的一张照片是一名年轻的男子的侧影,他背着一个单肩包,在初冬的暖阳中显得轻快又自由。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呢子大衣,可以看到里面咖啡色的高领毛衣,略长的头发遮住了耳边的伤口。他在阳光下微微眯着眼睛,嘴角边是淡淡的笑容,看起来就像所有走在街上的年轻人一样自由年轻。 可不是的,薛笑泯轻轻咬着指甲,想起在那个黑暗包围的电梯中,那个人那双比黑夜还要深的无机质般的眼睛,光是注视着,就像心脏被人攥紧一样 接下来的照片的镜头有远有近,拍照的地点都是一些普通的地方,那个年轻人或坐或站,或沉思或百无聊赖,从照片上根本不觉得他和普通人有什么区别。 可是为什么呢?那个时候,那个人,让薛笑泯即使是在几个月后的午夜梦回中,依然能从梦中惊醒。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那张照片上的人影,困惑又不解,他经历了那一切,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那到底意味着什么。 “二少爷,”一个年轻人推门走进来,将一叠新的照片从包里取出来递给薛笑泯,“这是新收到的照片。” 薛笑泯伸手接过,这些照片本质上和之前的照片没有区别,只不过随着天气的改变,多了一条围巾而已。 “二少爷啊,刚才这个人的主治邵医生打电话来问,之后还有一次植皮手术,这个费用是不是依然由我们承担?”那个年轻人站在一边问。 薛笑泯点点头:“后续费用都由我出那个邵医生还说过什么吗?” “没有。” “你先出去吧,”薛笑泯摆摆手,打算继续看这叠照片,“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对了,开宇,你让门口保镖也去吃饭吧。” “他们去吃饭了,谁来保护你?”一个爽朗的声音传入房间。 罗开宇一下子站过来挡在薛笑泯的前面,薛笑泯眼疾手快,将手边的照片塞到沙发的一个抱枕下面,然后若无其事地转过身,这时候正好罗开宇也让了开来,他的大哥薛笑尘站在那里,微笑着看着他。 薛笑泯也笑了一下,往旁边坐了一下,正好倚在压着照片的靠枕上,他让出沙发上的一个位置,用手轻轻拍了拍,对他大哥说:“大哥来坐。” 薛笑尘刚进来的时候有看到薛笑泯正在藏什么东西,不过对于弟弟这样的行为,他也没有一个作为哥哥的好奇,转身坐在了另一张沙发上,看了站在一边的罗开宇:“下一次,二少爷让保镖离开的话,你就跟在二少爷身边,要是再出一次之前的那种事情,非把爸妈吓死不可。” 薛笑泯摆摆手:“上次是意外,哪有这么多的事故。” “上次是事情,严家求我们不要追究,还让给我们了一个竞标中的项目,我刚回到公司,过来跟你说一下,合同已经签好了。”薛笑尘淡淡地说,指节习惯性地托了托无框眼镜的边缘,“不管怎么说,这次受伤都太危险了,以后那种地方少去。” 薛笑泯一笑:“知道了哥。” 薛笑尘坐在那里扯了一会儿闲话,一会儿就来电话把薛笑尘给叫走了。 “二少爷,我觉得大少爷这次说的对,”罗开宇走过来说道,“我也觉得3号天堂这个地方很邪门,我们还是” “还是什么?”薛笑泯确定他大哥走出了门以后,将那一叠照片从靠枕下面抽出来,一张张地开始翻看。 “还是别查了,虽然我也不知道您在查什么东西,”罗开宇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看样子准备开始长期劝说工作。 薛笑泯暼了一眼罗开宇手边的杯子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知道什么,我只是”他说到这里,连自己也有点迷惑,他轻轻笑了一下,“我只是太无聊了。” 不知道这句话听到罗开宇的耳朵里,是怎么样落寞的声音,罗开宇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劝说下去。他之前准备了从安全c时间以及社会地位各个方面开始劝说,让薛笑泯放弃这次莫名其妙的调查,可是现在他一句话也说出来。 “对了,拍照的人,有没有说什么?”薛笑泯问道,他头也没有抬,依然很仔细地一张一张看着照片。 罗开宇想了一下说:“他说,晚上基本拍不到什么照片,可能是同行的关系,他的警觉性很高,晚上拉了窗帘再开灯,也看不到他在做什么。另外,现在已经开始上班,也没有和别人有特别亲密的关系,最多同事在一起吃个饭,也是早早回家,看起来是很普通的人。” 像锦一这样年纪的人,性格外向的可以玩一整个晚上,也有宅属性的可以在房间里呆上一星期。不过他这个作息会不会太规律了一点,他一个人不会无聊吗? “不过调查员倒是发现就在那个人的楼下那一层的住户有点奇怪,”罗开宇忽然说,他挠了挠自己的下巴,“那个调查员的语气有点紧张,很是打不定主意的样子。” “他家楼下?”薛笑泯拿起照片,从那一叠里面找出几张晚上的照片。就像那个调查员说的那样,的确是警觉性很高,基本都是拉着窗帘的照片,里面几乎连灯光都没有漏出来。有一张是拉开窗帘往外面看的样子,捧着一杯茶似乎在看什么表演,表情还挺惬意的。听说他们家门口就是广场,一直有人在那里跳舞这很好看吗? 几张照片都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其中一张照片就有点奇怪,之前那些晚上的照片,锦一楼下那户人家的窗帘都是没有打开的,至于电灯就是有时候开有时候不开。他们家的楼层不算高,所以广场上明亮的灯光还是能起照明的作用。 不知道为什么,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妇人坐在椅子上,抬头死死地盯着天花板。从照片拍摄的时间大概是在晚上八点的样子,这个时候这个年纪的人不是广场舞就是电视机,这么抬头看着天花板算怎么回事,他们家电视机是按在天花板上的吗? “看起来是怪怪的,”薛笑泯点点头,问罗开宇,“调查员怎么说?” “一共两个调查员轮班,其中一个不觉得什么,另一个调查员主要负责晚上,他说楼下那户人家很奇怪,前几天还举办了丧事,另外听说女主人的脾气很差,经常在一个房间里动不动就砸东西。还有就是”说到这里,罗开宇的表情也有点奇怪,迟疑了一会儿才说,“好像是来了两个人,是女主人的丈夫和儿子,半夜里拎着行李回来的,但是后来好像发生了争执,甚至还动了手” “然后呢?”薛笑泯低头盯着那张照片,因为距离不近,加上又是天黑,很多细节看不清楚,但是怎么看是怎么古怪。 “后面的事情就不清楚了,但是那两个人好像一直没出来,经过后面几天的观察,那个家里又好像只有女主人住着” 薛笑泯皱皱眉头。 罗开宇连忙说:“那什么,我已经说过那个调查员了,让他看着楼上那户人家呢,他倒给调查到楼下去了,再这样下去,我们可不给钱了啊” “让几个警察去那户人家看一看,”薛笑泯忽然开口说,手指轻轻弹了弹那张照片,“趁锦一上班的时候去。” 罗开宇有些惊讶,但是还是点了点头,走出去安排了。 薛笑泯将这叠照片翻来覆去地看,拿着那张锦一捧着杯子,站在阳台上看广场舞的照片,注视良久,手指轻轻地摩挲着照片上的人,照片上的人既慵懒又惬意,而薛笑泯的脑中,却是那个人在黑暗中眼神清冷,表情冷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第七章 锦一最近都有夜跑的习惯,这具身体实在是太柔弱了,他都不敢相信现代人都是这个样子的,也许是因为这个世界有太多让人安定下来的东西了,电视c手机c电脑或者是美味的食物想起青伶的那个年代,苦啊,苦的那就没有人能体会了。 当然了,从好的一面来看,这些东西的出现,让人们之前少了许多矛盾和争执,有利于世界和平,毕竟乱世的苦,不是现在的人能够去体会的,而最好一辈子都不要有这种体会。 这个世界倒是夜夜笙歌,这么晚了不但有广场舞,各种商店也是一副要开到第二天的样子,人来人往的更是将黑暗世界逼退三舍。 在楼下的小超市里,锦一买了点零食,路过文具柜台的时候,忽然看到堆着几个算盘,顺手也拿了一个。想了想,他又买了一些水果,拎着购物袋坐电梯上了六楼,去看望蓉婶。 蓉婶来开门的时候,表情有些惊讶,可不惊讶吗,一个小伙子半夜来她家。 锦一也有些不好意思,他将水果递进来,蓉婶怔了怔,伸手接过,将锦一迎进来,让他坐在沙发上以后,自己去泡茶给他。 别看就是楼上楼下两家人,可是户型还不一样,楼下的蓉婶那套房要比锦一的小套大出一倍多,显得客厅相当的宽敞。 蓉婶对锦一的来到有些困惑,不过还是坐下来陪着聊天。 “唉,家里一下子静下来了,”蓉婶有些唏嘘,“我家先生和孩子前两天来过又走了,说是那边还有事情唉。” 蓉婶看起来像是苍老了十岁,本来丰腴的身材变得有些瘦削,面容憔悴,眼睛里也都是血丝,看起来就像很久没有好好睡过了。 锦一劝慰了几句,把水果给了蓉婶以后,又拿出算盘。 “小一,这是干嘛?”蓉婶困惑地看着这个算盘。 锦一顺着蓉婶的视线看向自己手里的算盘,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我听说李爷爷今年去世时八十一岁。” “啊,对。”蓉婶点点头。 “古时候说呢,如果死在八十一岁上,也是一个忌讳,”锦一轻声说,“当然了,现在是没这个讲究了,不过做起来也不是难事,我之前刚好想到了,就过来做一下,算是走个形式。” 锦一一边说着,一边将算盘拆散,将上面的算珠拨下来聚在一起:“因为九九八十一,此乃财数算尽之意,预示后代有穷败之相。”说着,锦一将算珠握在手中,走到窗边,隔窗撒到外面,回头拍了拍手,“这样就好了。” “这样就好了?”蓉婶有些狐疑。 锦一一笑:“这不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虽然是迷信,但也是举手之劳,做一下也没什么。” 蓉婶点点头,拿出水果给锦一一起吃,锦一坐了一会就跟蓉婶告辞。走到门口的时候,看着蓉婶说:“蓉婶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好,蓉婶有事一定来找你。”蓉婶微笑着点点头,跟锦一道别以后,轻轻地关上门。她转身重新回到沙发上做好,一如既往,她微微抬起头,眼睛死死地盯住天花板,仿佛要透过天花板看到上一层的动静。 锦一找过一次邵医生,邵医生很高兴地告诉他,对方会继续承担后续治疗费用。其实锦一对耳边的那些伤疤也不是很在意,他现在最主要的事情是搞清楚自己是怎么重生的,锦一是怎么死的,还有他当年是怎么死的。 这些东西不可能一下子出现答案,他只能慢慢寻找,还好他的时间还很长。他一接到邵医生电话,就跑到了医院,没想到碰到了硬茬,好说歹说,邵医生也不愿意说出是谁付了钱。 好在这个锦一已经知道了:“是薛家对不对?邵医生你认识薛家吗?” 邵医生足足愣了能有十几分钟,他反问:“你知道那是薛家?” “你不知道吗?”锦一奇怪。 “我不知道,”邵医生回答的倒很坦然,也不怪之前锦一怎么说他都说不知道,他确实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如果知道是薛家我会更谨慎一点。” 锦一一听这是有门,便试探着问邵医生知不知道薛家。 邵医生也是一知半解,只是说自己之前从一个来自己这里看病的病人口中偶尔听到一些,薛家不好惹,怕他们的人很多,想攀上关系的人更多,至于多的,邵医生也不知道了。 听起来好像是不好惹的家族,不知道干嘛给自己交医药费——会不会是钱太多了?以前就有这样的说法,所谓月盈则满,水满则溢,人们的命运太美满也是忌讳之一,人生命途起伏,不可能一直无波无折,太过顺利的命运是会招惹祸事的,这时候大多的相师会选择破财消灾,就是捐一点钱给需要的人。这样就是既自己遭受了损失,破了圆满的局,又积攒了功德,以后命途会更加顺利。 那薛家是不是也是这一招呢,而自己则是在千万人中被选中了需要钱做手术的那个? 看起来是没答案了,锦一不死心继续问邵医生:“当时有没有人跟我一起送过来?” 邵医生想了一下,说道:“应该说是没有。” “什么叫应该?”锦一反问。 邵医生有些无奈:“我们医院的救护人员赶到现场的时候,之前有两名伤者已经被送走,剩下的一名伤者在抢救途中因为失血过多,抢救无效而宣告死亡,另外一名就是你了,所以你问有没有和你一起送过来,其实应该是没有的。” 锦一沉吟了一会,听邵医生的意思,另一个人就是他之前离婚案的目标人物,表舅说那个人在抢救中不治生亡,他的妻子继承了所有财产,还分得了一大笔保险和赔偿金。之前他在记忆中,3号天堂里的电梯事故中,电梯里有四个及以上的人,听邵医生说,之前还有两名伤者,那么加上他和死去的那个人,一共是四个人。 当时电梯里出事的是四个人! 可是电梯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锦一死后,青伶的灵魂会附身在锦一身上。 所谓还魂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他如果死于一百年前,以他现在懵懂的状态,是不会存在一百年这么久的。再说,他怎么能在锦一正好咽气之时接手他的身体,这里的时间把握丝毫不能有差池,早一分晚一分钟都是不会成功的。所以电梯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非比寻常的事情,他一定要查清楚,他要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会活过来,他当年又是怎么死的!这些他必须都要知道! 锦一也发现了邵医生翻来覆去说的都是这么几句,看起来他知道的事情也不多,也没有什么问下去的必要了,于是他匆匆告别了医生,驱车去了一直让他迷惑不解的地方——3号天堂。 事实上,他的公司离3号天堂并不远,但是自从他从医院里醒来以后,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他觉得这个地方肯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也觉得自己应该有更多的准备之后,再出现在这里。可是谜团却是越来越多,就好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而自己依然一无所知。 他好像从小就无法忍受这个样子,他总是试图去弄明白所有的事情。师傅曾经说过,有一些事情一知半解就很好,人生这样才变得容易过,很多事情都不必去较真,可是性格中的一些东西很难改变,尤其这些还是与自己有关的事情。 他站在3号天堂的门口,迟疑着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应该进去。 他不知道3号天堂的具体位置,他只是心里想着这个地方,他就自然而然地想起该怎么走到这里。这其实是闹市区,会所所在的地方却是闹市里取静的地方。这里周围没有什么高楼,大多是一些绿植,它就建在一处文化遗产的后面,所以没有什么高楼,也没有什么游人。 它看起来很低调,看上去大概就是六七层的建筑,从外面看并没有多么华美,在四楼这边有一个凸出来的露台,隐约看到不少绿植围绕其间,现在即使是冬季,这些东西也是生机勃勃。一楼是大幅的彩绘玻璃,看起来倒有些像文艺复兴时期的风格,锦一以前读大学的时候,就是学习这些东西,所以现在看到倒有些亲近感。 锦一现在的心情有点像是要踏入龙潭虎穴的感觉,他想起当年和他师傅一起破了别人的局,也就是这样的心情。他会紧张也是自然的,这里是锦一临死的地方,可是却没有进入这里以后的任何记忆,这实在是很奇怪。按照人类的记忆来说,离的越近的记忆就越是清晰,越是重大的事情,印象越是深刻,比如死亡之前可是锦一就是毫无印象。 他有点想要回去,从长计议什么的,但是站在那里却挪不动步,他觉得那里有他想要知道的一切东西,他必须进去,必须找到答案,必须给自己一个交代。也许他可以转身离开,继续过他普通人的生活,假装他是锦一,生活在这个安全又富足的年代,可是他没办法转身,他从来都不是那个可以安定下来的人。 锦一还是在房子周围走了几圈,这是一间很注重隐私的房子,一楼就是简单的大厅,它的窗台很高,即使是成年人也必须要站在高一点的东西上才能看到里面的情况。除此之外,周围都有一些服务生打扮的人或修剪花枝或打扫卫生,比起工作来,倒更像是在巡逻。不用说门口,除了有门童在帮忙停车以外,还有专人站在门口,确认要进去的人是不是可以进入。 现在问题来了,3号天堂肯定是要进去的,但是这是要明查还是暗探却是一个问题,更重要的是,他对几个月前怎么潜入这里的,一点印象也没有。那时候的锦一没有什么人脉,也没有身份地位,更何况他还是在跟踪目标人物,所以正常渠道想要进3号天堂肯定是不可能的。 锦一抬头看了看遍布四处,几乎没有死角的监控器,想不明白凭之前锦一是怎么进去3号天堂的 “锦一?锦一,是你吗!”一个声音让站在那里的锦一吓了一跳。 他回过头,看到一个穿着服务生衣服的年轻人手里拖了一大袋垃圾站在后门那里,对着他招手。 看到那个年轻人的容貌,锦一心里一动,这是锦一高中时候的同学,后来毕业以后就没有再联系了——但是一些片段又在脑海中浮现出来,锦一就是依靠这个人进入3号天堂的! “天逸!”锦一连忙跑过去,“你还好吧?” 周天逸有些腼腆地挠挠脸颊:“什么好不好的”他一边把这一大袋垃圾袋塞进垃圾箱,一边看锦一,“小一你没事吧,我上次听说你伤的很重,可是也不知道你送去了哪个医院怎么样,你现在都好了吗?” “天逸,我”锦一忽然又迟疑了一下,他沉默了一会说,“不太好,天逸,我失忆了。” “失忆?”周天逸怔了怔,往周围看了看,带着锦一到旁边的一个监视器的死角,“你怎么失忆了,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啊,要不然怎么叫你名字,”锦一低声说,看了看那边监视器的位置,继续说,“医生说是后遗症,忘记了一些时间段的东西,最好的恢复方法就是,去失忆时候的地方看看,这样会对失忆的症状有好处。” “失忆时候的地方?”周天逸不解,“你说你在这里的记忆没有了?你不记得这里发生过的事吗?” 锦一本来是不想对外人说这么多的,无奈现在要周天逸帮忙,只好开始编瞎话:“我的那个主治医生说,人的一生里,虽然会忘记很多东西,但是忘记和失忆是不一样的,还说我这种情况的失忆,如果不治好的话,还会影响脑部活动什么的,造成永久失忆”反正就是一堆一堆地往上堆,有多严重就说多严重。 最后锦一已经说到了脑癌,晚期。周天逸终于绷不住了,有点崩溃:“怎么会这么严重!” 锦一痛心疾首地点点头:“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不给人退路啊,兄弟。” 既然锦一这样说了,周天逸感觉自己再不帮忙就说不过去了,对方不过是进去3号天堂看几眼,又不是要干嘛,为了以前高中同学的身体着想嘛。周天逸拍拍他的肩膀,不过又犹豫起来:“是不是得看到之前的那个电梯啊,可是我听说,那里已经被封起来了,不许员工靠近那里了。” 锦一只好再三保证一定小心不被发现,周天逸还是不放心。他倒不是担心被炒鱿鱼,就是之前的那一场事故很严重,一共四个人遇险,听说还死了一个,眼前的这个倒是没事,不过看起来脑子好像有点问题,得了失忆,以后还会转变成脑癌现在虽然说是为了他的病情考虑,但是万一真的再出点什么事,他下半辈子不是都在后悔了,或者怎么有脸去见以前的同学。 “这样,你进去可以,毕竟对你病情有帮助,”周天逸想了一会儿才下定决心,“但你得跟我一起,我得在你身边,如果有人问起,我也可以帮你挡着。” 现在对方说什么都行,锦一只想要进3号天堂,一起行动虽然会有很多顾忌,不过到时候再甩开这个人就好了。于是锦一满口答应,并且保证事后请周天逸吃大餐。 周天逸倒没放心上,听说前几年锦一的父母去世,他和几个同学还去探望过他一晃好几年过去了,现在看到锦一现在这样,不帮一把也是说不过去的。 “走吧,带你换衣服去。”周天逸笑嘻嘻地拍了拍锦一的肩膀,拉着锦一从后门走入3号天堂。 后门是员工进出的地方,只要刷卡就能进去,平时上班下班都需要这里打卡,好在现在差不多就是交班的时间了,还有一个同事居然恰巧没有来,锦一就顶替了那名同事的位置。 “哎,天逸,我第一次也是这么混进来的吗?”锦一跟着周天逸到了员工更衣室里,问道。 周天逸倚着门框,一边注意着外面有没有人经过,听到锦一的话,微微有些惊讶:“你连这个都忘记了吗?哎呀,还真是受伤不轻啊现在会所里都查的严格起来,之前就没有这么多事,外面也没有这么多人” 他说到这里,看到锦一已经脱下了外面黑色的羽绒服,里面只有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衬着这个人格外的干净年轻。 “之前,我让你进来,你就说到处走走,后来也没有见过你我是事后这里出了事才知道的。”周天逸一边说,一边看向锦一。他忽然发现锦一好像完全不一样了一样,尤其是这个侧影陌生地让人奇怪。 以前的锦一,包括上次遇见的时候,他还和学生时代的时候那样,说话做事有点畏缩,好像手多伸出去一寸都会被切掉一样。但是现在的锦一,那种感觉就好像整个人都精神了一样,就像雨后的植物,整个人都舒展开来了,显得充满活力与生命力,无论是言语还是行动中,都带着一种率性与自由,让人的视线忍不住停留在上面 “这样啊,我也觉得奇怪,为什么这里的记忆都不见了”锦一正要脱t恤,忽然听到门“嘭”的一声居然关上了。他吓了一跳,脱衣服的动作停在那里,略一迟疑,马上把服务生的衣服换好。刚才一定是有什么忽然状况,周天逸在门口望风,也许看到了什么人走过来,才会这样忽然把门关起来。 锦一换好衣服以后,将自己的衣服锁到周天逸的衣柜里。晚交班是在四点半,冬日天黑的早,加上今天天气本来就有一些阴沉,现在从更衣室里望出去,外面显得空旷又阴森,霓虹的世界又像离的很远一样。 更衣室里倒是很明亮,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明亮中似乎有种若有若无的黑气。更衣室的柜子打开都有一面镜子,不过那种都是半身镜,一般来说,人穿好衣服以后都会到门口的落地镜上照一下。 锦一也不例外,他本身就是混进来的,自然不想在衣着上招人怀疑。他往落地镜前一站,抬眼一看,却看到后面还站着一个人。 锦一迅速转身,但是身后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 更衣室不大,也没有转角,这里就是员工换衣服的地方,旁边还附带一个小的浴室和卫生间,但是他转身不过一瞬的功夫,不可能有人就这样跑进旁边的隔间而不发出任何声音的。 “是鬼?”锦一挠了挠下巴,如果是一般人,肯定会觉得自己看岔了,或者出现了幻觉,但是锦一不一样,他生活的年代,他见过的鬼比人还多。那种乱世里,冤死c饿死的鬼比人多,不要说是在这阴阳交接之时,就是白日见鬼,锦一也是见多了。 不过他来到现代以后,可能是这个年代过于太平,也可能是人们的信仰与怨气的消散,即使是在晚上,鬼也很少见,而这里他刚才看了一下,这里的位置和格局都是高人事先看过的,就算让他再看一遍,他也整不出比这更好的局了。这是一个招财纳气的局,锦一挑不出什么大错来,退一步来讲,就算是有些地方有点错,这也影响不了大局。照理说,这里应该是很干净的,不应该有这些黑气与鬼魂。 不过既然鬼这种东西,不会无缘无故站在你身后,既然刚才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那肯定是缠上了自己,锦一倒不担心,他只是觉得这里很奇怪。 这时候,门被打开了,周天逸一脸尴尬地站在门口,支支吾吾地问:“那个小一啊,你好了吗?” “好了,”锦一将领结对着镜子系好,转头对周天逸一笑,“我穿好了。” 周天逸的脸一下子有点发烧,他有些欲盖弥彰地说道:“刚才走廊里有人。” 锦一耸耸肩膀表示不在意,走过来拍拍周天逸的肩膀:“走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第八章 师傅曾经说过,如果一件事情不知道从哪里着手的话,那就顺其自然吧。 所以锦一逛起来也很随意,而且有周天逸在旁边解说,弄的他好像是来旅游的一样,不过从侧面反映,员工的工作并不是很忙,不然这两个人闲逛,怎么会没有主管来过问。所以锦一很心安理得地想,他们把注意力全放在了外防上,而忽略了内防。 不过显然他想错了。 “没有啊,其实因为我刚才已经交班了,我现在是下班时间,”周天逸有点惊讶锦一天真的想法。 另一个人有点震惊,最后坚持说:“我会请你吃顿好的,补偿你的加班时间。” 周天逸笑了笑,倒没有拒绝老同学的邀请。 一楼的设施不太多,有几个不错的水吧和沙龙,但是锦一对此并没有什么感觉。 这幢建筑最开始并不是做商业用途的,接待的客人也非常少,大多是熟客,听说会员卡是很难拿到的,一般不是京城这边的名流,很难进这里,更何况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这么一个地方。 沿着大厅的旋转楼梯拾级而上,锦一不由暗叹,这里的风水果然都是费了心的,大到墙和楼梯的位置,小到一株植物都摆的恰到好处,将这里的风水格局布置的极好,就算请他们那时候的风水大家来,只不过也就这样了。 “这里一共几层啊?”锦一低声问走在旁边的周天逸。 “七层,楼下还有两层,一共九层,”周天逸轻声说,“不过地下二楼要有特殊权限才能进去,听说那里会不定时举办一些只有高级会员才能参加的拍卖会。” 锦一问道:“拍卖什么东西?古董字画?” 周天逸摇头:“那我哪知道,我不过就是这里一个服务员连这个拍卖会这个事,我都是不小心听主管之间说起的。” 锦一纳闷:“那我出事的时候,电梯是掉到了地下二层咯?”他只记得电梯的按钮没起作用,电梯不受控制地迅速下降,最后停住的时候应该是最底层。 周天逸的表情有些犹豫不决,最后想了一会才开口说:“发生那件事情之后,这里解雇了几名员工,也不允许我们私下讨论这个事情,所以当时的事情除了在场的几名员工,像我们这样的根本不知情。”他说到这里顿了顿,“不过这里本来就有两处电梯,出事之后,那边的电梯已经停用了。” 锦一微微点了点头,这时候他们正要走上通往上一层的楼梯,照锦一的意思,最后是从最高一层开始看起。因为在锦一的印象中,他们所乘坐的电梯飞快地下降了很长一段时间——这也不是说电梯降落了很久,只是相对一般的电梯速度来说,按照这个时间和速度,电梯很有可能是从最高一层开始坠落的。 “那边的服务生给我站住,你是哪个部门的?”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忽然往他们这边走,锦一抬头看向他们,这几个人都带着墨镜,耳朵上挂着耳机,看起来像是专司巡逻的保安。 “我们去楼上有点事情”周天逸已经过来挡在锦一身前,“对了,去旁边拿点楼下沙龙要用的水果,就在旁边”他这样说的时候,已经推了锦一一把,这是要锦一先跑。 “哎,那个人我没见过,”其中一个保安忽然指向锦一,“你是哪个部门的?” 他的话还没有问完,旁边一个保安已经喊出来:“别跑!” 锦一怎么可能不跑,刚才周天逸推他的时候,他的腿已经迈了出去,这会儿转身就跑开了。 “等一下!”几个保安舍下周天逸,过来追锦一,“你给我站住!” 锦一回头看到这几个保安各个人高马大,凶神恶煞的样子,也不想跟他们硬碰硬,更不想到时候连累了周天逸。 锦一刚才只顾着跟周天逸说话,也没记着楼层,不知道这里是几楼。这会儿那几个人追赶着自己,更是迷失了方向感。 走廊很宽阔,地上铺着颜色单一的厚重的驼色地毯,与漂亮的彩绘玻璃与精致繁复的壁画辉映,充满着一种复古气息。厚重的地毯吸收了脚步的声音,只有身后的喘气声与衣服的摩擦声证明那些人还在追逐着他。 当然,不这么一路喊着抓人,也是为了不影响别的客人,可见这里的行业规矩还是很重的。这条走廊像是长的没有尽头一样,锦一看到旁边有一扇侧门,不管三七二十一,他一把握住门把,猛地转动推开—— 一阵冬季寒冷又清爽的夜风扑面而来。 锦一站在门口怔了怔,随即一把关上门,顺手将锁锁上。 厚重的门后瞬时传来的拍打敲击的声音,锦一才不理会他们,清凉的夜风一扫刚才那幢建筑中的积郁之气,他有些贪婪地吸了几口空气才开始打量这里。 原来这里是一个向外延伸的露台,露台很大,摆着许多户外用的桌椅和阳伞,现在是晚上,伞都已经收了起来。这里种着许多植物,在冬季也没有一丝枯萎的迹象,看得出这里的花匠对其十分用心。 这些植物在冬季的寒夜中生长地生机勃勃,间或点缀着彩灯,石制的围栏上是一盏盏哥特式的黑色装饰灯,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一个约会的浪漫地方——好吧,稍微有点冷,不过对约会的男女来说,应该更具情调吧。 锦一正在寻找别的出路,他记得当时在3号天堂前面看到露台,应该是在四层的样子。刚才周天逸说,这幢建筑一共七层,如果这里是四楼的话,那么上面还有三层。他如果到最上面一层的话锦一抬头寻找可能上去的途径。刚才那些保安应该是去找钥匙了,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能打开露台的门。 露台的大门传来不断的拍打声,锦一侧头的时候发现在露台上竟然还有一个人! 那个人穿着黑色的毛呢外套,里面是件藏青色的衬衫,整个人几乎与这里的黑暗融为一体,锦一刚才跑到露台,一时竟然没有发现这个人。 那个男人也在打量他,他的手里拿着一杯马天尼,眼神复杂地注视着锦一。露台上的冷清气氛衬托着这个人,看上去带着一份孤单与落寞。 夜色朦胧,锦一也没有细究那个人的容貌,只是那双眼睛让锦一感觉有点怪怪的,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快c门打开了”大门那里传来保安的声音,锦一也顾不得别的,看了那个男人一眼,一直退到露台扶栏这边,做好起跑的姿势以后,一个助跑冲过去,一脚蹬在平滑的墙上,以惊人的弹跳力一下跃起,一伸手抓住了五楼突出的阳台,脚一用力,整个人如同一只黑色的大鸟一样落入了五楼的阳台,消失在视线中。 与此同时,露台的大门被人“嘭”地一声撞开,几个身强力壮的保安一起从那道狭窄的门涌入露台,带来一阵喧闹的人声,驱走了露台的冷清。 站在露台上的男人微微皱起眉头。 几个保安在露台四处查看,也是像锦一之前一样,没有发现这个男人站在这里,恍然看到还吓了一跳。 “这c这是许先生啊?”其中一个保安把对方认了出来。 许阳丞将手里的方杯放在手边的桌子上,看着这群气势汹汹的保镖问:“你们在干什么?” “刚才有个可疑的人大概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穿着服务生的衣服,许先生可有看见?”一个领头保安认出眼前的人,他走过来轻声询问。 许阳丞看到五楼窗户前的人影一闪,回头对保安队长淡淡地说:“没有。” “哎?我们刚才明明看到那个人跑到露台上了啊”跟在后面的一个保安脱口而出,话说到一半就被保安队长拽住。 保安队长连忙说:“既然许先生说没有看到,那可能是我们看错了,那个我们去别的地方找了。”他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我们就不打扰许先生的雅兴了。” 许阳丞冷淡地点点头,转过身不再看他们。 保安队长用手推了刚才说话的那个保安一把,对众人低喝道:“我们走,去别的地方找。”说着,将充满疑惑和警惕的几个人都赶出了露台。 几个人到了走廊,保安队长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依然站在露台上的许阳丞,转回身说:“走吧,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 “那个人肯定是跑到露台上了啊!”一个保安耿直地说,“我们没有看错啊!” “有没有看错我不知道啊!”保安队长抬手给那个保安吃了一个毛栗,“但我们总不能跟姓许的发生冲突吧!” 那个小保安还不服气:“姓许的谁啊,我都没听过还有一个许家!该不会是一伙的吧?” “一伙你个头!”保安队长伸手又是一个毛栗,“虽然没有许家这一号,这个人也不是什么名流新贵,不过他和我们东家三里严家几个当家的关系都不错,不是我们可以轻易得罪的。” “噢,这样啊”那个保安总算清楚了,一会儿就问,“那么刚才那个人会不会是跟那个姓许的认识,不然怎么帮着隐瞒?会不会还在露台上?” “那我哪知道?”保安队长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说道,“露台这边只有一扇门,除非他是壁虎,不然也跑不出露台啊”说到这里队长顿了顿,点手指了三个人,“守在这里,如果那个人出来就悄悄拿下,不要惊动许先生。” “知道!” xxx 锦一在五楼的窗户后面看着那些保安都退出了露台,深深地看了独自站在寒夜中的男人一眼,转身离开窗户。 他在走廊上走了两步,下意识地伸手按住胸口,不知道为什么,那里传来类似疼痛般的感觉,连呼吸都变得沉滞起来。 难道锦一认识那个男人?可是如果认识,为什么青伶看不到锦一对那个男人的记忆,可如果不认识这种心痛的感觉又是什么? 锦一扶住墙壁,安静地等待那一种心疼的感觉慢慢地过去,情绪变得很沮丧,这甚至不是他的本意。他微微闭上眼睛,感受着这种情绪,疼痛与沮丧,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受,而这种感受虽然不舒服,却在提醒着他,现在还活着,即使活在另一个人的身体里。 他相信,即使锦一的灵魂已经不在了——也许灵魂早已忘记这些,听说经过忘川河的灵魂都会忘记前世今生,可是身体记得。那种痛苦和绝望从未忘记,只是看见就足以唤起的感受。 可埋藏了那么深的记忆究竟是什么? 不懂。 锦一睁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那种感觉已经消失,眼睛却还有一些湿润。 他想起那个人那双黑色的眼睛,那个人也许也记起锦一了吧。 可他虽然看到了锦一,却已经不是真正的锦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第九章 “我的二少爷,干嘛又来这里啊,”罗开宇有些不满地跟着薛笑泯爬楼梯,“我们这是要去几楼,不如坐电梯吧?” 薛笑泯翻了个白眼,看着罗开宇轻盈的脚步,郁闷地抓住扶手,身后两个保镖很有眼力地过去扶住他。 “这里是几楼了?我说严家也真是的,你既然配了楼梯,你好歹也给个楼层号啊,知道的就知道这里一共七层,不知道的早就不耐烦了”罗开宇轻轻松松爬完楼梯。 薛笑泯气喘吁吁,却伸手隔开两个保镖的手:“你别啰嗦了行不行!”他好不容易爬到了楼梯上,准备再爬一层的时候,转头看到前面围了几个保安。 他点手叫过一个保镖:“那边围了这么多保安干嘛,去看看在干嘛?” “我去吧,”罗开宇耸耸肩膀,往那边走去。 薛笑泯倚在扶手上喘气:“那边过去是露台吗?那这里是四层啊。” “二少爷要去那边的沙龙休息一下吗?”赵子秋在薛笑泯身边低声问。 薛笑泯是想点头的,他这个人别的都可以,就是体力有些差,偏偏身边还有一个罗开宇做衬托作用,他犹豫了半晌,傲娇地冷哼一声,表示不屑。 罗开宇一会儿就回来了:“好像守着露台呢,问他们也没有说,不知道在干嘛,”他想了一会儿猜测,“可能在抓贼吧。” 薛笑泯把气喘匀了:“这一个破地方,还会有贼。” 罗开宇笑起来:“俗话说,贼不走空,可能顺上几样也是有的那什么,二少爷继续走吗?” “走啊,怎么不走,”薛笑泯把下巴一扬,抓着扶手就要往上面走,罗开宇连忙跟过来。 一行人走到六楼的时候,罗开宇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向薛笑泯展示了一下:“嗯,大少爷的电话,我接一下。” 薛笑泯不理他,转身继续向上走。 3号天堂的七楼其实是管理层,也是一个举办聚会舞会的场所,一般邀请的人都是与严家有关系的人,简而言之能到七楼来的人,基本都是上流社会这个圈子里的人,当然也有像许阳丞这样的一些人,在社交圈里虽然没有什么背景,但是却很受欢迎。 今天的七楼十分安静,可见今天晚上并没有什么活动。 薛笑泯看了一下手表,现在是晚上七点多,八点不到,走到七楼的感觉却像是踏入了另一个世界一样。 一楼到六楼全是灯火辉煌,人声相闻,可是到了七楼以后,连灯光也变得黯淡了一般,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安静,冷冷清清的像是在一幢废弃的楼里。 薛笑泯也不是第一次来七楼,不过往常都是这里举办什么酒会c舞会的时候才来,像今天这样的日子还真没有来过。不过说起来这里也是管理层了,怎么连一个服务生,一个办事员都没有看到?再不济,好歹这里是管理层,怎么说也得安排几个保安吧。 不过薛笑泯转念一想,也许保安都跑到露台那里去蹲守了,不知道在那里蹲什么东西 他正想回头跟保镖赵子秋说几句话的时候,却发现他的身后空无一人。 不知道是外面的月光还是灯光照在走廊里,把他的影子拉的长长,他站在那里,墙上复古的壁灯只闪烁着幽暗的光芒,连它自己周围的一圈也照亮不了。 薛笑泯眨眨眼睛,自言自语地低语道:“我知道最近三里严家好像遭遇了什么资金周转危机,没想到,他们节约成这样。”这种状况其实在很多商业用大楼中经常出现,一些废弃和不常用的楼层就是这个样子。 不过他的那几个保镖去哪里了? 薛笑泯一想,保镖不在也好,他本来就不喜欢到哪里都是一大帮的人,闹的自己看起来像是很无能的样子。尤其是之前出了那个电梯事故,他父亲已经下了死命令,一定要保镖寸步不离,看看他哥每次都潇洒地来去自如,自己却像一个拖家带口的社会残障人士一样。 眼睛瞥见一间开着的酒吧,里面隐约有人在说话,还有酒杯轻微碰撞的声音。反正也不知道他的保镖去哪里了,爬个七楼也是挺累的,想到这里他走进这个酒吧找了个位置坐下。 “gt一nic,”薛笑泯看到一个酒保样子的人路过,对他抬了抬手,然后坐到一边小桌上去了。 酒吧里灯光很暗,偶尔有些人走过,脚步也是很轻,这个清吧大概是开在七楼的关系,很有可能就是供给工作人员的工作酒吧。不一会儿,酒保就端着一个酒杯过来,放在了薛笑泯的面前。 薛笑泯拿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虽然酒杯里放了柠檬,却一点也没有柠檬的那种香气,甚至连酒的味道也没有,口味淡到连白水都不如。gt一nic本来就属于烈酒,这会儿别说什么碳酸水的味道了,就这一小口,薛笑泯还不如出去买瓶矿泉水。 他有点震惊三里严家的经济状况,这时候是不是应该让哥哥把严家的产业接收过来一部分,他们这个圈子雪中送炭的人少,落井下石的人比较多。 薛笑泯想到这里就立刻行动,他一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给他哥哥薛笑尘打电话,可是打了两次都是不在服务区,他这才发现信号条是空的。 他皱了皱眉头,将手机关了重新开,这次开起来有了一格信号条,可惜一格不顶事,依然打不了电话。不过出现一格也是比较安慰的事情,说不定到别的地方就有两格或者三格,那就可以打电话了,于是他一下子站了起来。 可是他这一站起来,所有的人,包括正坐着说话或者做事的人全部停了下来,一齐看向他。 整个酒吧一下子安静下来,不要说刚才那种若有若无的声音和低沉的音乐声,就连空气也仿佛一下子凝固了起来,整个世界安静的仿佛没有一点声音,甚至时间也停摆了。 薛笑泯怔了怔,随着身边所有一切的停顿,他这才发现这些人的面容模糊,在昏暗的灯光甚至看不清楚面容,连身影也是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更奇怪的是,这些人甚至衣着长衫,看着就不像是进出酒吧的衣物 他其实心里很震惊,虽然他一贯就习惯了别人仰视与羡慕的眼神,从他出生开始就是被注视的中心,不过这种注目礼他还是第一次得到,就好像他站起来找个信号,是一件天理不容的事情一样。 他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确定是不是要坐下去的时候,他听到门口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我特么找你半天了,你别以为你躲起来了我就找不到你啊!”一个凶恶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从门口传来,酒吧的大门被人用力拍了一下,“你干嘛啊,日子不用过了啊,就打算靠脸吃饭吗!” 这个声音打破了酒吧诡异的安静,就像在一面宁静的湖面总丢入一颗石头,激起层层水花。 一个年轻人穿着这里服务生的衣服,大刺刺地走进来,完全无视周围的那些人渗人的眼神。他径直走到薛笑泯这一桌,他伸手用力地拍了拍他的桌子:“看什么看,还要看多久啊!多少活等着你干,你还在这里喝酒,你的心是有多大!日子不过了啊!”他一边说着一边拍桌子,原本清秀的容貌现在看起来有些凶神恶煞,就像要把他活活吃了。 “我”面对如此气势汹汹来吵架的人,薛笑泯竟然一时回不出话来。 这个年轻人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格挡,对方却纹丝不动,看起来比自己要瘦弱的多的样子,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力气,抓着自己的衣领的手竟然紧的像钳子,薛笑泯也是用了力去抓,竟然不能撼动分毫。 “你c你c你c你什么你!”那个年轻人猛地提住他的领子,几乎是用拖的把他从桌子这边拖走。 他一边骂骂咧咧地说着一些脏话,刷新了薛笑泯的世界观和人生观,一边拖着他往酒吧门口走。 薛笑泯一时也反抗不了,甚至他都没想要去反抗,他只是看着周围那些模糊的人影,他们冰冷的注视中,那个抓着他一直骂着的年轻人似乎一点也没有察觉。他是没看见还是没在意?或者这些只是自己多想了吗? 这是随着他们正往门口走的行动,这些人正不约而同地往他们聚拢过来,甚至还有人对他们伸出了手,手指苍白到发青,就好像 “别看,别怕。” 抓着他的年轻人忽然轻声说。 薛笑泯怔了怔,看向那个人的背影,却是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他恍惚记起在某处的黑暗中,同样听过这样的声音 这个世界好像有暗暗汹涌的阻力正在阻挠他们前进,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连周围的空气都降下来。照理说这里应该是中央空调控温,不可能会变得这么冷,这种冷,冷的诡异,那几乎不是由于天气温度造成的,就算是现在的室外,也没有这么冷。 薛笑泯几乎冷的牙齿打架,可是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似乎像是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样,继续骂骂咧咧地拖着他前进,那个背影挺拔而坚定,仿佛没有什么能压垮他一样。 他们前进的速度没有因为周围而减速,可是酒吧的门却像一直在他们眼前却无法到达一样。这时候恐怕就连傻子都能看出不对劲了。这里很不对劲,这些人肯定也不是什么3号天堂的工作人员,更可能这里甚至不是3号天堂的酒吧。 可这里如果不是3号天堂的七楼酒吧,那会是哪里? 就在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与沮丧包裹着他的时候,抓着他衣领的手忽然发力,将他整个人都提过来,一把推了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第十章 一股温暖的气息瞬间包围了自己,那种感觉就像身上的血液重新恢复了流动一样,身体的各个部位都有了直觉,各种喧闹声涌入耳朵,这个世界又充满了勃勃生机。 有人撞了他一下,他被撞得一个趔趄,那个人连忙道歉,然后不吝啬地露出一个笑容,然后消失在人群里。 薛笑泯呼吸进去温暖的空气,他深深吸了几口空气,连指尖都暖和起来,他转头看看周围,他站在七楼的走廊里,旁边的大堂里正在开舞会,一些衣着得体的人相伴进出,手里拿着酒杯,言笑晏晏。 他就好像是从另一个世界里过来的那样,仿佛与这些格格不入。他眨眨眼睛,虽然身上已经温暖起来,但是刚才发生的一切让他整个人都紧绷着。 “没事了,”一个轻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薛笑泯转头看去,那个年轻的服务生正抱着托盘,他刚才托盘里的酒被人拿走了,这会儿正打算往回走。 “你不是在这里上班的吧?”薛笑泯干巴巴地问。 对方有些意外地挑挑眉,然后自己看了看衣服:“我穿的就是这里服务生的衣服。” 几个客人经过这里,对于服务生和客人这样聊天有些不满,服务生就应该是自动的酒架,抱着托盘在这里偷懒算怎么回事。 那个服务生对几个白眼客人露出微笑,他的微笑友好又温和,倒让那几个客人有些尴尬,转头离开了。 “锦一先生怎么能在这里做服务生呢?”薛笑泯走过去抽出锦一怀里的托盘,将它递给另一个路过的服务生,对方有些困惑但是礼貌地收下,走的时候还疑惑地看了锦一一眼。 锦一有些困惑地看着他,他并不认识眼前这个人,却又有一种说不出口的熟悉感。 薛笑泯四周看了看,不由得问:“刚才那个酒吧呢?” 锦一还在打量这个男人,听到对方问他,他随手一指:“那里。” 薛笑泯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里是一堵墙。 他这是之前在3号天堂认识了多少人,为了一个离婚案的目标人物也真是不容易,锦一感慨着,现在做调查员真是辛苦。 “那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先告辞了,”锦一对着这个陌生的男人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转身就想离开。 薛笑泯当然不会这样就让锦一离开,他伸手抓住锦一的手臂——当然没像韩剧男主角抓女主,直接以惯性为借口,直接拉到怀里,他这样只是让锦一走不掉而已。 锦一没说话,只是转头看向薛笑泯。 锦一的眼睛很黑,明亮的灯光却无法在他的眼中折射出任何反光,他站在那里年轻鲜活,眼睛却像黑暗中的一潭深水,看不见底。 “我们之前见过,你忘记了吗?”薛笑泯已经能感觉到锦一有些不耐烦了,他没有认出他吗?可是他们明明是见过的,而且在那种情况下不应该会忘记吧,再说自己也没有长成那种扔在人堆里就不见的样子,他怎么会忘记呢? “忘记了,”那个年轻人说的既简洁又平淡,甚至不带一点儿的歉意。 薛笑泯很沮丧,他甚至一点儿也不想去掩饰那种挫败的感觉,让它很自然地表现在脸上。 锦一困惑地看着他,这个男人衣着考究,看起来家里应该有钱,为什么这么在意锦一有没有见过他。他本身肯定是没有见过他的,老实说这是一个看一眼就会印象深刻的男人,所以他重生到锦一的身体以后肯定没有见过他,那重生以前就更不可能了,那时候这个男人还没有出生呢——除非是——这个男人是锦一在3号天堂才见过的。 他轻轻咳嗽了一下,也没有挣开对方的禁锢:“我们是在这里认识的吗?” “不然呢?”薛笑泯很干脆地反问。 锦一有点不好意思,看起来似乎真的是这个样子,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说:“邵医生我的主治医生说,他说我有点儿深度昏迷的后遗症,我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因为这个,但是我在这里出了事故以后,已经想不起这里曾经发生的事了”他迟疑了一下,补充上一句,“以及这里认识的人。” “后遗症?”薛笑泯怔了怔,可是在邵医生的报告里,好像没有提到这个后遗症啊,可是对方的样子又不像作假,难道他真的把自己,和这里发生过的一切都忘记了吗? “你不记得电梯里发生的事了吗?”薛笑泯不死心地再次向锦一确认。 锦一摇摇头,很干脆地说:“我不记得了,所以才来这里,想试着找一下之前的记忆。” 薛笑泯站在那里有点儿不知所措,相遇的太突然,没给他一点儿准备的时间。他去探究锦一的生活,派人盯着他,想要试图多了解一点他,甚至是想要在下一次相见的时候留一个好印象,可是现实就是这么猝不及防。又一次,在他狼狈的时候,他拉着他走了出去。 薛笑泯干巴巴地问:“那你知道那次事故中那座电梯里有谁?” 锦一再次摇头:“不记得了但是邵医生说,有四个人”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向薛笑泯,“难道我们是在那里认识的?” 薛笑泯点点头,两个人都沉默下来,彼此在对方脸上寻找曾经认识的痕迹。 最后锦一放弃了:“我不记得了,抱歉。” 薛笑泯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他轻声说:“不用道歉,那时候的情况很复杂。”他说到这里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就像他刚才在那间奇怪的酒吧里的那种无从入手的无力感。 锦一用没有被抓住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你在电梯里见过我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薛笑泯看了看周围,依然没有放开他的手臂,只是低声说:“过去坐。”锦一只好随他走到旁边的吧台。 既然穿着服务生的衣服,在吧台上坐下来喝酒好像是有点怪怪的,但是既然没有人上来说什么,锦一自己也不在意了,反正他又不是真的服务生。 两个人在吧台落座,薛笑泯跟酒保要了两杯马丁尼,开口便问刚才那家酒吧的事情。 锦一也是沉默了半晌说:“其实你问我,我也不清楚,这座建筑物的风水很好,不存在冤魂不散的这种情况,可是刚才出现的明明就是冤魂。我刚才路过那里,看到你竟然走了进去而不自知,只好装作在骂你,试着把你拉出来。” “骂我有用吗?”薛笑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感觉很新奇,当然了他之前也不是特别固执的唯物主义者,现在算是想法改变了。 锦一一笑:“俗话不是说嘛,‘鬼怕恶人蛇怕棍。’恶人难缠,人凶恶的狠了,鬼也会害怕的。民间还有一种说法,说是不怕鬼的人,鬼就会怕他,所以一些不信鬼神的人,是看不到鬼的。我刚才一直骂你,鬼就会觉得我很凶,就不太敢上来,这样我才能有机会把你带出来。” “可是那个酒吧到底是还有你刚才说那是冤魂吗?这里怎么会死过那么多的人?”薛笑泯觉得不可思议,“如果死过这么多人,严家怎么还会买下来,甚至死了这么多的人,也不能瞒过媒体啊。” 锦一也面露疑惑:“按照正常情况来说,这里是一块不错的地方,也有不错的风水布局,一般鬼魂也不喜欢这样的地方,就算是路过的野鬼也会避着走,根本不会聚集这么多。” 薛笑泯迟疑:“为什么我会看见这些虽然我之前也听说过3号天堂有点怪事情,但是都没有说有人见鬼啊刚才那个是鬼吧?” 锦一看向薛笑泯,有点无奈地点点头:“确实是鬼,还不是近代的鬼。” “古代的鬼?”薛笑泯震惊,“按照流畅来说的话,不是应该都由黑白无常带走的吗?”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 锦一嗤笑了一声,说道:“那是基本流程,也是由人变鬼的基本程序,却不是所有的。人的死法千千万万,对鬼魂造成的影响也是不同的。古代的人大多流离失所,社会环境极不稳定,死的人也特别多,鬼差一般也是按图索骥,有名有姓有生平的才会按流程走。那些没名没姓没亲人的,就随它去了。” 薛笑泯第一次听到有人以如此正常的表情谈论这些,而在不久之前,他完全不觉得这些事情会离自己这么近。他一直觉得这些倒像是别人口中用来消遣时间的传言,却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成了主角。 他强迫自己不要站起来就走,他压低声音问:“为什么我会看到这些?” 锦一看了薛笑泯一眼,对方身上到没有什么黑气,但是却比有黑气更严重,他斟酌了半天,才开口说:“你这个是招鬼体质,以后有阴气的地方尽量少去,最好不去。” “招c招c招鬼体质?!”怎么可能,这是他第一次见鬼啊,怎么就连体质也要改?! 面对如此震惊的表情,锦一也有点不确定地再看了一遍,最后小心翼翼地问:“你以前没有遇到过这些东西吗?” 薛笑泯迟疑了起来,最后有些不确定地问:“我以前确实没有遇到过这些那电梯里那些东西算不算鬼呢?” 锦一怔了怔,电梯里有东西?他们的电梯下坠以后,除了他们还有别的东西吗?可电梯完全是封闭空间,如果不是救援人员又是什么东西呢? “什么东西?” 锦一刚想问,薛笑泯的手机响了起来。 “就是电梯里”薛笑泯眼疾手快地按掉手机的拒接图标,可是刚按掉,手机又响了起来,如此循环了四五次,他终于投降了,“我去接个电话,你等我一下。” 锦一点点头,看到薛笑泯气急败坏地走到一边按下接听键以后,低声咆哮:“罗开宇,你想干嘛!” 锦一喝了一口马汀尼,微微皱了皱眉,就在他百无聊赖的时候,眼前走过一个黑色的人影。 那个人影出现地如此的自然,侧身走过他的身边,带起一股阴冷的空气,就像坐在暖气房里的人,忽然打开门,室外冰冷的空气在身边掠过的感觉。 锦一怔了怔,看到那个黑影消失在走廊的转角。 普通人大概只能感觉到一阵阴冷的空气,甚至看不到那道黑色的阴影,但是锦一却看的清楚。那个黑影明明就是他在更衣室看到的那个鬼魂。可能普通人只能从一些衣着或者脸型发型这些外部条件来分辨人与人的不同,但是对于变化万千的鬼魂来说,只有有道行的道士才能分辨出其中区别。 锦一几乎是没有迟疑地站起来,尾随那个黑影而走。 “知道了知道了!你有完没完,”薛笑泯回过身,对电话那边唠唠叨叨的罗开宇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我回过身的时候你们都不在啊,那我就自己逛逛了噢,在七楼喝酒啊。”他回过身的时候,正好看到锦一跑了出去,他想要去追却已经来不及了。 锦一尾随着那个若有若无的黑影来到了一条偏僻的走廊上,他警惕起来,这条走廊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比起3号天堂别的地方来说,格外的僻静,完全没有人活动过的痕迹。他这时候才看到走廊的墙壁上挂着一块标识牌,上面是“闲人免入”四个红字。 那这条走廊通向什么地方?锦一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跟着那个黑影走进那条走廊。 走廊似乎是有段时间没有人来了,积累着一层薄薄的灰尘,一些角落里已经结出了蛛网。这里依然有暖气,说明在3号天堂开始的时候,这里是投入使用的,但是不知道有什么原因开始,这里就废弃不用了。 整条走廊就像是被人遗忘了一样,从入口那里开始,这里的空气变得安静而凝固。锦一忽然想起来,如果这里是七楼,那么再走过去,会不会看到 一个电梯。 在走廊的尽头是一间电梯等候室,然后就可以看到紧闭的电梯门。 电梯等候间布置的很华丽,有铺满柔软垫子的长塌,柔和的灯光从复古壁灯里洒出来,地上是柔软的地毯,吞没了所有的脚步声,这里原本摆放着几株大型的落地植物,现在因为长期没有人浇水而已经枯萎死亡。 而那种安静的死亡气息却蔓延开来。 这里已经是一个被人遗忘的角落。 那道黑影一闪身进入了电梯,然后就不见了。 锦一站在那里,警惕地打量着这一切。 这里的一切东西看起来都没有什么问题,可是这里就是弥漫着一股死亡的气息,他说不好是从那座电梯里还是别的地方散发出来的。 如果是在青伶身上,他可能能看出端倪来,但是这会儿青伶的灵魂在锦一的身上,他没办法找出其中的问题来。道家的修炼不比佛家的心眼,道家讲究心眼合一,既要锻炼内心的坚强豁达,也要锻炼身体的强大,以前很多道门的长辈甚至可以在远处看到一方的厄运,精确到哪一个人身上,青伶比起那些前辈要差一点。现在都已经重生到了普通人的身上,那就更加没的说了。 锦一在电梯的等候室里来回走了几步,他刚才的目标就是要找到这座出事的电梯。他对这里的印象很模糊,只是上次在家里的电梯里模糊地回忆起一些片段,然后就是从医生和某个当事人的嘴里听到了只字片语,对了,刚才那个男人还说电梯里后来出来别的东西 不过既然来了,管他呢,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既然重生了,一定要找到前因后果。他是怎么死的,怎么重生的,他来到这里是什么目的,他活着,而锦一死去了,这是为什么,所有的一切他都想要知道。 锦一想到这里,伸手按下了电梯的按钮。 电梯上的按键本来看起来都是不通电的,没想到锦一一按电梯上向下的按钮,整座电梯竟然恢复了工作,全部亮了起来。 锦一眯着眼睛看着,电梯的显示器也亮了起来,显示电梯正在三楼,现在一层一层地向上升。三楼c四楼c五楼c六楼最后停了下来。 电梯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一阵阴冷的风从那里吹出来。 电梯门退开以后露出的是黑漆漆的电梯甬道,电梯升降的钢索吱吱作响,从那里不断有阴风吹出来,将原本弥漫在这里的暖气一扫而空。 电梯呢? 锦一怔了怔,伴随着冷风,一股死气弥漫出来。 锦一皱着眉退后了几步,死气和黑气是同一种类型的东西,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但是黑气一般就是影响人们的运势,除非这个人本身运气就低迷到谷底,才会有生命危险,而死气本身就是从死尸身上散发出来的,若是沾染在人身上,不但影响运势,甚至还会危及性命。 没理由啊,他们那时候一共四个人,不管死没死,都被救出去了啊,哪里还有尸体。看这种死气的程度,还不是一个两个这么简单的。难道下面死的是动物,可这得死多少动物,要有多大的怨气才能形成这种怨气? 锦一正站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好的时候,电梯里的钢索忽然无风自动,发出哗哗的声音,一会儿幅度变得更大了,下面传来钢索摩擦的声音,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正沿着钢索在飞快地攀援上来。但是不过五六秒的时间,那根钢索一下子安静下来,再没有什么抖动的幅度。 那东西走了么?锦一不由得想,他竖起耳朵听了半晌,一点声音也没有,只有电梯门开着,里面黑洞洞的像是怪物的大嘴,正在等着猎物走进去。 他正犹豫要不要走过去的时候,电梯里忽然伸出一只长满白色绒毛的瘦长手臂,一把按在地上。 锦一吓了一跳,这只手臂惨白惨白,根本不像人的手臂,而且比人的手臂更加的长,五根手指也长的颇为怪异,指甲更是尖锐到离谱。 手臂的主人似乎正在电梯下面,正在努力爬上来一样,指甲抓在地毯上,将地毯都抓了起来! 锦一见过许多奇怪的,或者只在在传说中出现的东西,他其实也不是害怕,只是觉得奇怪。正想过去一看究竟的时候,电梯的按钮被人一把按住! 电梯的门一下子合了起来,甚至不是像一般的电梯那样缓慢,倒有点像罐头厂里压模的速度,一下子把那只手臂夹在了电梯上。 不知道是不是电梯故障,这一夹令手臂的主人十分吃痛,锦一听到电梯里传来了尖叫的声音,与其说是尖叫,不如说更像夜枭之类的鸟类的叫声,仿佛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尖锐声音,就像指甲划过粗粒的沙子发出的嘎吱的声音被锐化。 “快走!” 锦一的手臂被人抓住,然后不由分说就被拉着往回跑。 锦一没去看拉他的人是谁,但是他第一时间是转头去看那只白色的手臂,可是等他转头的时候,电梯的门已经关紧了,他没有看到那只手臂,可那尖锐的声音仿佛还在回响。 那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转过头,看到拉着自己在走廊上飞奔的,就是那个在酒吧相遇的那个男人。 对了,他叫什么来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第十一章 两个人跑出那条“闲人免入”的走廊后,在走廊前面的一个小客厅休息,悠扬的轻音乐让气氛缓和下来。 锦一有些忧郁地看了一眼那条不算长的走廊,有点震惊这个人的体力如此之差。 “你还好吧?”锦一小心翼翼地问,他走到这个人身边微微弯下腰问。这样一低头才发现对方的容貌竟然有种熟悉的感觉,似乎在什么地方也看到过他的侧脸,而且印象深刻! 他一定看到过的,可是是在什么时候? 对了,他曾经说他们同被困在电梯里,难道是那个时候吗关于那时候的事情在锦一的脑海里是一片空白,也是他现在最想知道的。他是在这个契机里重生到了锦一的身上的,一定发生了什么非比寻常的事情。 “哎,累死我了我说你,你怎么还敢跑那边去?”薛笑泯喘了半天终于缓过劲来,他抬头坐在椅子上,看到锦一站在那里,气息一点儿也没有乱,感觉自己有点丢脸,于是咳嗽了两声:“那种东西,还没有被清理掉,你可不要再过去了。” “那是什么东西?”锦一问,“严家知不知道这里有东西,有那种东西他们还敢开门做生意?”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薛笑泯茫然地说,他想了一会儿说,“我在电梯里看到的就是这种东西,有点像人,有点儿像猴子,反正很可怕。”他顿了顿又说,“我也不知道严家知不知道,我和严家也不熟,我以为他们应该处理掉了,没想到哎,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锦一有点想要过去一看究竟,但是又不能让眼前的男人这么轻易离开,毕竟他的出现可能会弥补自己那块缺失的记忆。他想了一会儿问:“这个东西会出来吗?” “应该不会,因为除了我们以外,没有人见过它们,”薛笑泯想了一会儿说,“我之前派人来这里看过,并没有看到这种东西。” 锦一看着薛笑泯,这个人显然是那种名流圈子里的富二代,除了体力差一点,好像没有别的什么毛病,而且也没有什么架子。他露出一个自以为亲切的笑容,对薛笑泯伸出手:“我叫锦一,请问你的名字。” 薛笑泯其实气还没有喘匀,听到锦一这么说,还把气给喘岔了,惹的一阵咳嗽,手倒是给握上了。 锦一本来只想握个手,现在对方一直咳着,只好改为扶着,轻轻给他拍了拍后背:“要不要我给你倒杯水?” “不用”薛笑泯挣扎着说,握着锦一的手,锦一的手有些凉,却又有一种温润如玉般的触感,握在手里竟然有点不想要放开。 锦一有些尴尬地半跪在那里,最后他只好等薛笑泯把气喘匀。 薛笑泯只好放开锦一的手,他说:“我姓薛,叫薛笑泯,你可以叫我嗯,笑泯。” 相逢一笑泯恩仇。嗯,是一个因缘不浅的名字。 “薛先生,你”锦一本来是想问关于电梯里的情况,但是他忽然想起,在表舅那里听到,为他支付医疗费用的人就是薛家,那么难道就是这个薛笑泯,毕竟他们曾一起在电梯里遇到事故。 “是你给我付医疗费的?”锦一微微皱起眉头,可是支付医疗费为什么还要弄的这么神秘? 薛笑泯有些尴尬,但是轻轻点了点头,随即看到锦一这样的表情,连忙说道:“你不要误会,那是因为c因为你在电梯里救了我,所以我才” “二少爷!” 薛笑泯的话还没有说完,几个衣着黑衣的男人往这边跑过来,跑在最前面的人跟锦一差不多的年纪,看着年龄好像还要小一点,锦一怔了怔,他记得这个声音。在医院里刚醒来的时候,他就听到过这个声音,护士说过,这个就是那个支付医疗费用的老板身边的人——那么说来,确实是薛笑泯给他付的医疗费了。 罗开宇跑过来的时候,看到薛笑泯和锦一在一起,他也有些懵逼,站在那里是掉头走开也不是,上前去也不对,最后还是顶着自家少爷拒绝的眼神,走了上去。 “干嘛啊!”薛二少爷正要发作。 罗开宇连忙说:“刚才大少爷打电话来,说夫人那边出了一点事,让你赶紧去一趟。” 薛笑泯一听也不好再去责备罗开宇了,既然母亲那里有事情,他现在也不能在这里耽搁了。他看向锦一:“我要回家去一趟我等手上的事情忙完了,再来找你。” 既然是人家家里有事,锦一也不能在这个关头耽误人家。听到薛笑泯这样说,只好点了点头。 薛笑泯意味深长地看了锦一一眼,那个年轻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黑色的眼睛寂静无波,比起那座电梯里深渊般的黑暗还要深,让人忍不住去想那里有些什么东西。而周围华丽的灯光和奢华的摆设看起来,显得那么无力与虚假。 锦一看着那个人离开,带着那一堆身份与家世,远不及刚才两个人在酒会上聊天的时候那么轻松。不过人类世界就是这个样子,各种身份和条条框框,身份贵贱,他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深有体会。 他轻轻笑了笑,看着那条寂静的走廊,犹豫了一下,还是打算先回家去。 锦一回家的时候竟然已是深夜,今天小区里倒是没有听见广场舞的声音,反倒是红蓝色的灯光乱晃。他怔了怔,才发现楼下停了好几辆的警车,那个红蓝色乱转的灯光就是警车顶的警灯。 他们楼门口围了小区的很多人,大多是在好奇看着热闹的人。 其中几个大妈是认识锦一的,一看他来了,就让出一条路来,锦一也不着急进楼,问一个相熟的大妈:“这是怎么了,怎么警察来了?” “这不正在看吗,”那个大妈低声说,看了一眼站在周围的警察,说道,“好像是老李家出事了,老李这才刚走没多久啊,这个家就倒了。” “李家?”锦一怔了怔,“你说蓉婶家?” “可不是,”另一个大妈凑过来,“哎呀,你是不知道啊,那个小蓉哎呀,我都不知道怎么说好了说真的,我们连她什么时候不正常的都不知道!” 锦一听的一头雾水,但是还是很有耐心地听下去,这个没办法,听她们说话就是这样,只能靠自己领悟。 之前的那个大妈说道:“可不是也不知道怎么的警察就找上来了,一进那屋啊哎呦我的天,客厅里就还好,其余几个房间里的东西都被砸的稀巴烂,听说那里就没有一件完整的家具!” “可不是!”另一个人接上去说:“我感觉一点动静也没有啊,怎么家里砸的那个样子,平时看他出门说话都挺好的啊!”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另一个大妈借口说道。 那倒是,就是砸砸家具,能把警察给招来吗,那不可能啊,再怎么砸也是人家自己的东西,警察管不着啊。 “她老公,儿子都被她关在房间里,警察进来的时候就剩半条命了!”一个大妈终于不再卖关子了。 “什么?”锦一听了也忍不住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大妈们还挺满意锦一这个表情的,开始叙说一些细节,当然其中有些细节偏的厉害,但是大体方向是不会错的。她们推断应该是老李在去世的时候,蓉婶的老公和儿子从国外赶回来,却被蓉婶关了起来。至于为什么要关起来,大概就是一个人生活久了觉得孤单之类的,当然了,具体原因大家也不知道,谁也不知道蓉婶是怎么想的,反正警察冲进去的时候,看到的情景就是这样的。 虽然说家具是你自己的,说砸就可以砸,老公儿子也是你的,却不是可以说□□就□□的,这是人命,跟桌椅板凳可不一样。 现在蓉婶已经被带到警局里去了,据说是“人质”的父子两也已经被救出来送往医院救治,听说身上还有被暴虐的痕迹。现场留下了几个警察在整理现场和收集证据。刚才锦一回家的时候,楼下的警戒线已经撤掉了,回到了家里也是心神不宁,他想了一下,又走下一层楼梯,去六楼的蓉婶家看一下。 蓉婶家那边的警戒线还在,还有几个警察拿着证物袋在现场进出,旁边则围了一圈纯粹看热闹的吃瓜群众。锦一也是凑过去看了一下,虽然是楼上楼下两户人家,这里的布局跟他家完全不一样,从外面望进去也只能看到客厅而已。 客厅看起来还算整洁正常,有一些凌乱也是因为警察之前的进出造成的,里面的房间则无法看见。 锦一之前还接触过蓉婶,不像有什么暴力倾向的人,但是鉴于之前发生在李爷爷身上的事情,他还是更倾向是那种无目之蛇在作怪。之前一条无目之蛇被困在死去的李爷爷的身体里,那么现在在蓉婶体内也不奇怪了,只怪锦一之前放松了警惕,才会让那种东西有可乘之机。 锦一看了一下,发现现在闲杂人员确实不能靠近,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只好转头回到自己的家里。他之前接触过几次这种无目之蛇,这种东西,你说是蛇也有些抬举它了,按照现在来说,它到可以算是一种寄生虫。 这种寄生虫不能控制人的行动,不能让他们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只是能影响人类的情绪,让一些负面情绪爆棚,它们就以这种汹涌的气血作为食物。至少锦一曾经遇到过的无目之蛇就是这个样子,它们是没有什么智商的,或者说它们没有这个力量去做到这些。 你说无目之蛇控制了蓉婶,让她人前人后两个样子,让她暴躁却又完美掩饰,锦一是不太相信的。无目之蛇只会趁人们气血低迷的时候进入人的身体,爬到脑子里,对人类的情绪产生影响,比如邻里之间的一点小碰撞,在无目之蛇的影响下,就会变成一场你死我活的肢体冲突。这才是无目之蛇的可怕之处,而在过去,这种蛇灾很有可能酿成几个村庄的消亡。 虽然锦一推算来推算去,都不觉得无目之蛇有这个能耐,但是蓉婶的这个样子却又的确像是无目之蛇造成的,暴躁无比,伤害同类,并且对他们心生怨恨难道无目之蛇在这些年月里已经进化了? 锦一思前想后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在以前,无目之蛇也是很少见到的,没想到现在他家楼下就有。这个世界怎么了,为什么一下子这么危险,还有在3号天堂里的,那是什么东西? 锦一觉得有什么东西他一定是忽略了,但是一下子又想不起来那是什么。他在回家的时候,还特意检查了一下那座电梯,除了七楼的电梯以前,下面几层电梯都已经锁上了,怎么按也按不开,他还把耳朵贴在电梯门上听了听,并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 就这样,锦一洗完澡以后躺在床上,一夜无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第十二章 第二天一早,他就匆匆去了单位,在单位里签个到就想溜出去,没想到一到单位,同事们的目光变得很奇怪,锦一刚坐回自己位置上,表舅就跑出来了。 忙碌多日的表舅忽然出现,倒让锦一有些惊讶,更惊讶的是,表舅竟然是在这里等他上班,一看到他,就把他拉到会客室里了。 “怎么了?”锦一路上买的热气腾腾的早点还没有吃,有点不情愿地跟进到会客室。 会客室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已经有好几个烟头了,摆在烟灰缸边上的茶水只有淡淡的热气冒出来,看起来表舅是一早就来了。表舅这种人就是无事不登门,平时找他可难了,这个锦一深有体会,现在表舅显然是来找他的,不禁有些奇怪。 “怎么啦,表舅?”锦一奇怪地看着表舅。 表舅的表情也很复杂,他拉着锦一坐到了沙发上,低声说:“小一啊,你老实跟表舅说,你和薛家是怎么回事啊?” “薛家?什么意思啊?”锦一一头雾水,“我跟他们没有”他想说没有关系,但是想到昨天的事情,只好说,“我就昨天的时候认识了薛家的二少爷。”他听到那几个人喊薛笑泯叫“二少爷”。 “二少爷啊,噢,那个二少爷啊,还好还好,”表舅听了锦一的话,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拍了拍胸口,然后整个人像是放松了下来一样,倚在了沙发上,好像是在休息,并不着急说话。 他不着急,他不说话,锦一得说话啊,那早饭还热乎着,现在吃正好啊。 “怎么了,表舅,发生什么事了?”锦一小心翼翼地问。 “噢,没什么事,我才查到是薛家的少爷给你付的医药费,你是不知道啊,薛家的长子在那个圈子里是有名的心狠手辣,睚眦必报的人,我可不希望你和他扯上什么关系,”表舅语重心长地说,“至于另一位公子倒没有什么传闻,不过薛家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看到锦一不说话,表舅又说道:“没错,表舅知道,跟着有钱的朋友是有不少好处,但是随之而来的事情也很多,那个圈子很复杂” 锦一其实不太明白表舅说的事情,不过他对那个薛笑泯也没有抱大腿的心,比起这些东西来,他更想知道的是事情的真相。他生活的那个年代怎么说呢,那种乱世之中,他见过的死人比活人多,听过的谎言比真话多,他知道一些杀人不见血的事情,但看过更多的是赤果果的鲜血和死亡。 当然了,表舅也是关心他,于是他点点头:“那位二少爷就是和我一起被困在电梯里的,那时候好像在电梯里救了他,所以他会给我付医疗费吧。” 这样说起来,薛家支付医疗费用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毕竟那个薛家是出了名的钱多。 表舅听到锦一这样说,微微点了点头,如果是一起在电梯里出过事故,患难过,资助医疗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更何况,锦一当时的情况确实很不好。他是从护士口中得知的,锦一那时候浑身是血,那种出血量根本已经超过了人类能承受的限度了,可就是那样说,锦一还是活下来了。 表舅看着锦一,现在他的表外甥身上已经看不到那时候的重伤了,但是仔细看的话,他的皮肤还是很苍白,缺少血色,不知道怎么的让人看着格外的心疼。 “啊,早饭吃了吗?”表舅终于想起了这个问题。 “没有!”锦一立刻回答,生怕慢一点他表舅又要扯上别的话题。 “噢噢,那快去吃,”表舅拍拍锦一的肩膀,手拍在锦一的肩膀上,透过蓬松的羽绒服可以感受到肩膀有些纤瘦,他忍不住说,“多吃点肉。” 锦一连忙说:“那我走了。”说着头也不回地奔出会客室。 最近手上有一件官司正好和薛家有牵连,他这么急忙赶过来,还是想确定一下锦一和薛家的关系。原来当时送医的四个人中,有一个人是薛家的二少爷,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会给锦一付医疗费了。既然是这样,他就放心了。 锦一一早莫名其妙地被表舅关心了一上午,吃到还有余温的早饭,看着表舅又匆匆地走了。几个同事围上来打听,听说你们小区里有新闻啊,□□事件什么的! 锦一只好八卦了一下,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样子的,并没有什么□□的故事! 给大家八卦了一顿以后,开始在网上淘宝,锦一是想要买点朱砂什么的,但是感觉淘宝不太靠谱,决定还是在当地市场里找一下。 朱砂这种东西,可以说是道门中人必备的东西之一,最好的就是辰州产的朱砂,所以朱砂又会被叫做辰砂。早些年的时候,朱砂的市场就充斥着各种假货,他们门派里使用的朱砂都是之前的前辈留下的,都是一些上好的辰砂,可惜现在已经不知去向。说起自己购买朱砂,锦一还真没有自己买过,以前师傅为了朱砂还去了辰州那边好几趟,可惜都没有什么收获。他们那时候也是坐吃山空,好在门派里几代人的积蓄总算没让他们“无砂可用”。 不过现在就有点尴尬了,他虽然知道朱砂的各种用处,但是对于怎么买,去哪里买这些事情都不了解,更何况现在已经是换了一个时代了,他就更加茫然了。 不过光坐着也不行,锦一从单位里出来去了几个中药店铺,里面的朱砂无论是成色还是品质,跟他以前用惯的那种辰砂都有很大的区别。但是现在也只能矮子群里面挑高一点的了,在一个老中医那里,锦一还是找到了一些比之前见过的朱砂品质要好一点的,赶快都买了下来。 朱砂有一定的安神作用,但是里面的成分还是对人体有影响的,所以锦一说要全部买下的时候,那位老中医还是不肯的,最后锦一好说歹说,再三保证不是用在人身上,老中医才勉强让他买走了一半。 虽然说,这些中药店里的这些朱砂都不是假货,但是朱砂这种东西是很讲究品质的,要不然以前青伶的师傅也不会三番四次地去辰州收购朱砂。他师傅总是说,要给门派里的徒子徒孙留点东西,他们现在这一辈用的是前几辈攒下来的东西,他很怕下面几辈人用不到这么好的朱砂了。 锦一想到这里,心里微微有点酸楚,他的师傅一生家国天下,以振兴门派为己任,却没有想到当今这个世界道教如此式微,别说几个门派,甚至连人们对道家人的信任都已经丧失了。举凡现在说起道教,大抵都会被认为是骗人的把戏。 不过眼下管不了这么多的事,他必须先把这里的事情弄妥当才行。 锦一在外面找了一天的朱砂,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虽然之前一天蓉婶刚被带走,小区里还流传着不少传闻,但是这些八卦也丝毫没有阻挡广场舞的热情。最炫民族风的歌声响彻云霄,广场上灯光灿烂,大妈们翩翩起舞,间杂着一些刚学会走路的孩子也在手舞足蹈,倒是冲淡了不少冬日的寒气。 锦一看了一眼六楼,蓉婶的家里漆黑一片,应该是没有人在家了。 他先回到了自己家,随便找了点东西吃,就拿出之前买的黄麻纸,然后摊平在桌子上,从包里翻出下午在文具店里买的学生用毛笔和墨水。将朱砂直接混在墨水中,锦一在纸上试着画了一笔,在灯光下,朱砂被混合在墨水中,细小的颗粒在黑色中散发着血腥又坚硬的淡淡光芒。 虽然画符箓是他擅长的事情,但是以往都是挑选良辰吉日,然后走了一整套的程序才开始画符箓,现在情况特殊,只要不是一年中不详的这四天,他现在这样也没有关系。 锦一师承正一道正统,以符箓为长,他从小就练习符箓,他的师傅曾经惋惜青伶生不逢时,不能在符箓上更有精进,更甚是,空有一身符箓,却无法货卖帝王家。对于师傅惋惜的事情,青伶并不以为然,他学习符箓只是觉得那东西很神奇,很有趣。师傅说那是一种天赋,不过在那个年月,这种天赋确实救了他的命,好几次。 画符箓要的是灵气,而灵气是从灵根而来,不是修炼过的道门中人,很少拥有灵根,更不会使用灵气。锦一的身体只是普通人的身体,并不具备灵根,但是他现在的灵魂已经换成了青伶的,青伶一生修道,即使是魂体,体内仍有不少灵气。他的打算是在体内灵气用完之前,找到锦一体内的灵根,并且开发起来。 当然了,对普通人来说,灵根不过就是延年益寿而已,一般生活中并用不上。 仪式可以简化,但是不能说就都不做了,符箓之所以有力量,不但因为灵气附着在符箓上面,更因为人们心中的信仰与四方神灵的加持,这些集结在一起,加上符箓这个特殊的载体,才能发挥出各种强大的力量。 锦一准备完东西以后先去洗了澡,这套仪式不走,他也觉得全身不舒服,以往养成的习惯已经根深蒂固了,他也不想去改变什么了。他刚要去洗澡,手机却响了起来,他看了一下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他犹豫了一下才去接起来。 电话倒是接通了,但是对方一句话没有说就给挂了。 “”锦一心里纳闷,这是打错电话了,还是玩我呢?既然对方电话挂了,锦一就放下手机去做自己的事情了。他的这个手机因为上次的事故,虽然可以使用,但是上面的触屏已经裂成一个大蛛网,想着这个月发工资了去换个新的屏幕。 “嗯顺便充电,”锦一自言自语将数据线插上手机,转身出来洗澡。 洗完澡,他又取出香烛祭拜四方,古人认为万物皆有灵,四方有神灵,现在的年轻人一般都不信。道与佛的信仰也不一样,虽然佛教在这里是大教,很多人会弄混淆,但是锦一却很清楚,道家信仰土地c城隍c东方青帝c南方赤帝c西方白帝c北方黑帝c朱雀大将c玄武大将c黑杀大将等。 简单焚香祭拜以后,锦一将黄纸铺开,提笔撰写符箓。 他倒是庆幸自己买了一大堆的墨c朱砂和黄纸,这么久没有撰写符箓,竟然这么生疏了。符箓对书写者的要求很高,如果不能一笔呵成,那就是一张废纸。锦一倒不可惜那些朱砂和笔墨,但是可惜自己的灵气,本来就是坐吃山空的东西,这会儿让他浪费了这么多。 提起精神,锦一集中精神又要奋战。 符咒的派别有许多,但是一般道门都拜“三清”,所以符头一般是“三勾”起头,锦一自然也不例外。 “一笔天下动;二笔祖师剑;三笔凶神恶煞去千里外。”一笔一句,写完正好“三勾”完成,接下来是符胆,符胆中,锦一一般选的是“罡”字,“罡”乃“正”,古人说“邪不胜正”,邪魔不能胜正道,狭路相逢勇者胜,“正气”一般都能压制“邪气”,所以选“罡”字做符胆就最合适不过了。 这次没有遇到什么阻碍,锦一画的很顺利。画完一张,他将笔尖朝上,笔头朝下,以全身之精力贯注于笔头,用笔头撞符纸三次,双指一点符头。 他的指尖一触符头的时候,整张符箓上闪过一丝暗红色的光华,从他的指尖开始在流畅的字迹上红光一闪,随即消隐。但是比起那些死气沉沉的文字,它却像是有生命的一样,它排列在那张纸上,却毫不掩盖它的鲜活。只是看着,就能感觉到它们鲜活的生命力。 在青伶更小的时候,他盯着这些符箓,总觉得它们是有生命的一样。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好像它们本身就有魔力一样。师傅曾经说过,在更为古老的年代,它们的确是活的,古老的文字和语言这些都是活的,可是流传下来的却很少,即使是流传下来的那一部分,也因为人类的见识狭隘而加上了条条框框,变成了现在的样子。规整却丧失了生命力,它们依然有力量,却比它们真正的力量要小的多,就像冰山的一角。 那时候,青伶曾经想要窥探这些古老咒语的真实一面,但是颠沛流离的生活和战火纷飞的乱世,让他无法静下心来询查其中的真相。 “当然了,现在更不可能了,”锦一喃喃地说,“我连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都不知道。”那只是童年时期遥远的一个梦想。 他曾经想要自己创造一些符箓,但是这些组合错杂无比,而他又没有心力来研究这些,所以他只是按照前辈留下来的那些技巧来撰写符箓。 写完一张以后,锦一继续写,反正东西都准备了,多写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锦一对于写符箓很是有心得,在以前这是他乐意做的事情,可以投入所有的专注,只集中注意力在这件事情上。有时候他会想,这些神奇的文字是怎么在久远的时代流传下来的,它们经过时代的蹁跹一直流传至今。它可能在几个时期经过了改变,但是到了现在依然有强大的力量附在它的身上。 让人不仅赞叹又心怀敬畏。 锦一一直写到了深夜,子时一直是写符箓的好时机,这个时候阳消阴长,阴阳交接之时,灵气最重,即使是空气中的灵气亦可附着在符箓之上,使之运用起来事半功倍。 锦一一直写到黄纸用完,当然了,他本身也没有想写这么多。也可能是很久没写了,写起来也感触良多,加上之前因为生疏也浪费了不少。 他伸了一个懒腰,看了一下桌子上的闹钟,竟然已经是半夜三点多。 他在桌子上架简单收拾了一下,手机忽然响了起来。老实说这么大半夜的,忽然来个电话谁也受不了,还好锦一还没有睡觉,他愣了半天才想起手机放在一边充电,过去拿起来一看,上面又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他迟疑地按下接听,这次电话里有了声音,而且这个声音还很熟悉:“锦一吗?喂喂?是锦一吗,我是薛笑泯!” 薛笑泯?名字好熟悉是在哪里听到过呢 “啊,薛二少爷?”锦一怔了怔,随即马上想了起来。他刚才一直沉浸在写符箓的乐趣中,一下子忘记了自己现在是在另一个人的身体里,是在自己死后很多年的世界里。 “嗯,叫我笑泯就好了啊,”薛笑泯的声音有点儿飘忽,电话里沉默了一会说,“我在你家楼下,可以下来吗?” “现在?”锦一抬头看向墙壁上的挂钟,凌晨三点?现在富家少爷习惯在凌晨时间访友? 不过人家既然已经到了楼下了,那锦一也不能说“你走吧,我要睡觉”这样的话,怎么说人家也是赞助了医药费的,不看僧面怎么也是要看佛面的。 “好,我现在下来。”一 他穿着一件灰色的单薄西装,里面是式样简单的白衬衫,西装的袖子挽到手肘的地方,露出小手臂和上面价值不菲的手表,他的一只手插在裤袋里,另一只手夹着烟。他的头发之前显然是精心打理过的,而现在看起来却有些凌乱,但是这一点也不影响他俊美的气质。 他很英俊,在锦一有记忆的时候第一次见到他就觉得这个男人很英俊。他的身材高挑,四肢修长,他的打扮低调不张扬,却在细节中能窥见薛家的财势。当他看着你的时候,那双黑色的眼睛很随意,有种散漫又温柔的气质,还有一点儿的迷茫,可就是那种眼神却又让人忍不住想要抓住他的视线。 就像他现在忽然出现在他家楼下一样,他的打扮就像一个普通的年轻人,身后既没有那一堆的保镖,也没有那些家世与财力。他在那里吸烟,眼神透过弥漫的烟雾看过来的时候,锦一感觉自己的心脏被轻轻攥了一下,直到对方的视线移开,他才找回自己的呼吸。 “嗨,”锦一有点儿尴尬地打招呼,“你不冷吗?” “还好,”薛笑泯的烟已经抽完,他有些尴尬地看了一下周围,走到一个垃圾桶前面,却在可回收和不可回收之间做不了决定。 锦一走过去,将烟蒂从他手中抽出来,扔到了不可收回那里:“我一般做不了决定的时候,都是扔在不可回收这里的。” 薛笑泯看了看,笑的不置可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第十三章 “嗯找我有事吗?”锦一问道,应该是有事吧,不然怎么能大半夜的来这里,不过话说回来,他怎么知道自己是住在这里的? “也没有,就是想过来看看你,”薛笑泯的手插在口袋里,露出白皙的手臂,“你还没有睡吗?” 按照这个时间来看,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应该都是睡觉了的,不过看起来他们两个人是例外。 “在写一些东西,”锦一笑了笑,“你也没有睡吗?” 薛笑泯抬头看上去:“写什么东西?为什么这么完还在写东西,是工作上的事情吗?” “差不多。”锦一的回答有些模棱两可。 他们公司好辛苦,薛笑泯在心里腹诽,不知道那个老板是不是看锦一不顺眼,怎么要让他做这么多的工作,他不是才出院没多久吗? 锦一自然不知道正在睡觉的表舅已经躺枪,他看向薛笑泯,闻到了他身上传来的酒香:“你喝酒到现在。” 薛笑泯笑了笑,带着一种酒后的迷醉,乖乖地点点头。 锦一眨眨眼睛,忽然伸手抓住薛笑泯的手臂:“既然来了,那就帮我一个忙,一会儿就早上了,我请你吃早餐。” 薛笑泯被锦一抓住,却没有反抗,他仿佛认真考虑了一下,点了点头:“可以。” 于是锦一就带着薛笑泯到了自己家里。也许是酒精的作用,锦一心里想着,至少一个富家少爷不应该这么没有警惕心,半夜一个人不怎么熟悉的人的家里,肯定是违背他的家教的。 薛笑泯很少去人家家里,就算是去,也是那种他们那个圈子里的豪宅,光是一个厨房就比这个房子大,他有点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口,有点想象不出这个人怎么能在这样一个地方进出自如。 “进来,”锦一笑着拉了他一下,让他坐到沙发上,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房间里亮着灯,薛笑泯闻到了空气中的油墨的香味,看到散落在地上被写坏的那些黄麻纸,忽然有种另一个世界的既视感。他轻轻地喝了口茶,不是什么好茶叶,有点苦,气息又香过了头,要是别人给他喝这个,他肯定是嫌弃不喝的,但是当锦一走过来递给他的时候,他好像怎么样都无法拒绝。 等到喝了几口,胃里温暖了一些,他才想起,他已经很久没有在陌生的地方喝东西了。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放下杯子,又忍不住再拿起来喝了几口。锦一没有去关注薛笑泯复杂的心情,他忙着把符箓整理起来。 当然了,冷落了客人也是不好的,但是也不用半夜开始烧饭啊。 没错,锦一整理完那些符箓竟然开始淘米烧饭。其实薛笑泯也没有怎么去别人家里过,大部分都是一些聚会酒会,不缺吃喝的东西,还真没有看到主人自己就这样去烧饭了。现在是吃夜宵的时间,所以才开始煮饭了吗? 他站起来好奇地走进厨房,看到锦一正把淘好的米放到电饭煲里,他探头看了一下,发现米才浅浅的盖住了锅底,而且那些米看起来好像不太一样。不太一样是指这些米有大有小,而且还不是一种种类。 他好奇地问:“小一你现在煮饭吗?” “对啊,”锦一按好上面的按钮以后,看了一下墙上的时间。 薛笑泯说:“我不饿。” 锦一回头对他一笑:“我不是做饭给你吃的,等下需要你帮我一点忙然后请你吃个早餐如何?”现在已经快要凌晨四点,等事情完的确是吃早餐的时间了。 “帮忙吗?我好像从小到大都没有给谁帮过忙,”薛笑泯偏着头想了一下,家里的事情都是父亲和大哥在打理,他们从来没有要求过他什么,更别提要他帮什么忙,他可以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做任何想做的事情,见想见的人,而不用顾忌什么,因为他是薛家的二少爷,他有资格得到所有他想要得到的东西。 在更年轻的时候,他在他哥哥那间大的离谱的办公室里,看着哥哥在处理那些文件,看到一个人哀求着跪在他哥哥桌子前面,而他哥哥头也不抬。那时候薛笑泯忘记那个人在哀求什么事情,大概是不要开除他之类的,但是他的哥哥无动于衷,最后被保安拉走了。 薛笑泯那时候天真地问他哥哥:“哥哥,我没有工作。” “因为你还小,”他的哥哥将一份文件签好,去拿下一份文件。 薛笑泯继续问:“那我长大了也要工作吗?” 薛笑尘拿着文件的手顿了顿,他转过头看着年幼的弟弟笑了一下:“工作?不,所有人都为你工作,你为什么要工作?” 就连他的父母也觉得是这样,不需要做任何事,却可以得到所有,更别提为别人做点什么,或者帮什么忙薛笑泯倒是觉得,在那种家庭中,他没有长歪才是真的好奇怪。 “好吗?”锦一的声音把他的思绪拉回来。 薛笑泯看着锦一的脸,轻轻地点了点头:“好。”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没办法拒绝他。 这会轮到锦一迟疑了,他看着薛笑泯说:“你就不问问我想要你干嘛吗?” 薛笑泯微笑:“不问。” 锦一在很多年以后依然能记得他现在的表情,坦诚直率的目光,里面是说不出原因的信任。有些时候,人能为另一个人去赴死,为大义,或者仅仅只是为了不让别人在自己面前哭泣而已。 对方虽然不问,但是锦一不能不说:“在我家楼下有些不好的东西,如果放任下去,会危害到这片地区,所以我刚想到一个办法对付那东西。” “什么东西?”薛笑泯下意识地看了看脚下,他忽然想起那天罗开宇给他看的照片,是一名中年妇女坐在椅子上,然后抬头死死地看着天花板。她家的天花板就是锦一家的地板,薛笑泯推测了一下那个人的位置,然后有些不确定地指向一扇门,“小一,那扇门后面是干嘛的?” “那扇门?”锦一怔了怔,不知道对方怎么忽然把话题转到了这个上面,他走过去自然而然地推开门,“这里是我的卧室啊。” 他的门推开,里面果然有一张床,从那个位置看来,那个妇人抬头盯着天花板的地方,正是锦一晚上睡觉的床。 “你说的楼下的是什么东西,”薛笑泯的脸色有点难看。 锦一把那种无目之蛇简单说了一下,听的薛笑泯目瞪口呆,他花了一点时间把这种超出常识范围之外的东西的存在消化了一下。 他们这个圈子的人,大部分都不会是唯物主义者,名流的这个圈子里的人,不一定都相信有神的存在,也不一定都相信现世报来世报这种东西,但他们肯定相信冥冥之中的命运已经被安排好了。而像得道的高僧和一些超能力者,都是名流关注的重点,但是像这种邪性的东西,一般不在关注之中。 而像薛笑泯这样的人来说,他还很年轻,他不一定相信老一辈的那些鬼神论,但是也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东西存在。 当然了,在3号天堂里,他还曾见过别的东西,那其实就应该另当别论了。 薛笑泯把楼下的妇女一直盯着锦一的床看的事情告诉了锦一,锦一的第一反应自然是“变态啊”当然仔细想一下,这个样子更像是“难道那种东西是在监视我吗?” 可是为什么?难道会是有人主使的吗?为什么? 比起刚开始的时候,疑问变的更加的多。 锦一脑海里所有的疑问这会儿一翻二,变得更多了,但是就像他以前做事的准则,在一大堆的事情中,他只能从离他的手最近的事情开始做起。 “不管怎么样,这种东西留不得,”锦一叹了口气,感觉脑袋中乱糟糟的像是有一团线,千头万绪不知道该从哪里着手,“我们还是先把无目之蛇的事情给先解决掉。” 薛笑泯表示同意,因为他比锦一还要茫然。 他只是在那个乱糟糟的嘈杂聚会上觉得厌烦,只是忽然很想见见他而已,所以在大半夜他跑出了那里,躲开了那些保镖,打车来到了这里。还好他带了手机,还好可以手机支付。 他们正说着话,煮的饭已经好了,锦一连忙去厨房,把米饭盛在一只木碗里。薛笑泯在厨房门口等他,看到米饭热气腾腾地端上来,忽然有点饿了,伸手就要去接。 锦一皱眉将米饭躲开:“这不是给你吃的。这个米” “这个米?”薛笑泯刚才就注意到了,这些米好像和平时吃的米饭不太一样,甚至可以看出来这些不是大米,而是各种谷类混合在一起。 “啊,现在的人正是五谷不分,”锦一笑了一下,“关于五谷,古代有多种不同说法,最主要的有两种:一种指稻c黍c稷c麦c菽;另一种指麻c黍c稷c麦c菽。两者的区别是:前者有稻无麻,后者有麻无稻。不过我这里放的是九谷。” “九谷?”薛笑泯倒是知道五谷,不过九谷倒好像没有听人提起过,他本来就不太关心周围的事情,更不要说谷米的种类了。 “九谷名目,相传不一。《周礼·天官·大宰》“三农生九谷”郑玄注:“司农云:‘九谷:黍c稷c秫c稻c麻c大小豆c大小麦。’九谷无秫c大麦,而有粱c苽。”锦一笑了笑,“我这里只按黍c稷c秫c稻c麻c大小豆c大小麦来算。” “把九谷放在一起煮干嘛?”薛笑泯不解,他刚才看到锦一煮饭的时候,那些米就形状颜色各异,没想到是混合了九种谷物,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锦一沉默了一会说:“《齐民要术》里面有一种说法,它认为即便是谷物,也是有忌日的说法。它说‘凡种九谷,以生c长c壮日种者多实。老c恶c死日种者收薄。以忌日种者败伤。’而‘小豆忌卯,稻麻忌辰,禾忌丙,黍忌丑,秫忌寅未,小麦忌戊,大麦忌子,大豆忌申卯。凡九谷有忌日,种之不避其忌,则多伤败。此非虚言也’。” “那这些”薛笑泯看向锦一手里的米饭,原本热气腾腾的米饭,这会儿看起来却像笼罩着一团黑色的死气一样,带着一种不祥的感觉。 锦一笑了一下:“这些都是在各个忌日种下的谷物,九种谷物放在一起做成一碗米饭,这种米饭会吸引一些邪物过来,当然了,还要加上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不知道为什么,薛笑泯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倒有些后悔刚才答应对方的事情太爽快了。 锦一笑的更灿烂,他说:“在米饭上淋上一些阴气重的血,那就再好不过了。” 薛笑泯心中警铃大作,甚至有点想要夺门而走的冲动,手却被锦一一把抓住:“借你的血用一下。” 薛笑泯很想说,既然借一下,那么什么时候还? 当然他没有说出口,而是迟疑了一下问:“我的血阴气重吗?” “当然啊,加上你喝了酒,血液中的酒精含量很高,”锦一轻声说道,“相信我,世间万物很少会有讨厌酒精的,就算是邪物也不例外。”不等薛笑泯说话,锦一有些奇怪地问,“我原本以为你应该习惯那种东西了,可难道不是吗?那种东西,你之前很少见到吗?” “除了在3号天堂那一次,我之前从来没有遇到过鬼,”薛笑泯有些艰难地说,他以前不太关心鬼怪到底存不存在,对于他来说,这些东西更像是生活中的一种消遣,电视娱乐或者是朋友圈里流传的一个小话题,他没有见过,也不觉得有什么重要,直到在3号天堂里发生的那些事情。 锦一耸了耸肩膀:“有些人的体质会因为一些机遇而改变,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也是吗?” 对方忽然的问题让锦一的动作顿了顿,他对对方露出一个笑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的。”当然,这不是什么小改变,而是一种完全的,彻底的改变。他在锦一的身体里,有锦一的记忆,但却不是锦一,甚至他已经死了很久很久。他死在一百年前,却活在他死去的一百年以后,世事弄人。 薛笑泯体会不到锦一此刻复杂的心情,但是有人能和自己的境遇一样,总是会让人多少放心一点。所以接下来的问题是:“那怎么办?” “这个体质的改变是因人而异的,有些人以前可以看到鬼,随着慢慢的长大或者遇到一些意外的事情,他就会慢慢看不见了,这是多数的情况。我们的情况是反过来的,我们以前看不见,但是现在却能看到了,这也是最危险的。”锦一一边说着,一边向薛笑泯这边走过来,“能看见鬼的人很多都是小孩子,所谓不知者无畏,他们不懂鬼的可怕,就不会害怕,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会慢慢看不见,慢慢忘记,这样他们就能恢复到正常人的生活。就像你上一次进去的那个地方,都是鬼,小孩子不知道害怕,身上还没有成人的人气,可能转一圈就回来了可我们不一样,我们是成年人,身上带着很浓的生气” 锦一一边说着,越靠越近,几乎贴到薛笑泯的脸上,然后伸手拿起男人的手。 薛笑泯的手保养地很好,一看就是定期保养,不事生产,手上只戴了一块定制的手表,没有戒指之类的饰品,但是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很漂亮。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的长短刚好,随手拍一张照片都像是在拍手表广告。 “我说过你的血很好用吧?”锦一轻声说,仿佛就在安抚受惊吓的小动物一样,“我要用一点你的血染在米饭上,这样会把那些无目之蛇引过来,我们就能抓住他们。” “可c可以啊”薛笑泯大概能猜到锦一要做什么,但是没有想到要去反抗。他原本还以为像电视剧里那样,在手指上咬一下,然后挤点血在米饭上什么的意思一下,没想到锦一拉着他的手到了桌子边,摊开他的手,用指甲在他手心划了一道。也不知道他的指甲为什么会这么锋利,一下子割开了皮肤,里面的血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奇怪的是,他的指甲划过掌心的时候竟然没有什么痛楚,倒更像是一阵酥痒,直痒到了心里去了。直到鲜血从自己手里涌出来,他才反应过来,一阵刺痛从手上传来,他忍不住皱了一下眉。 锦一倒是有些意外,他还一直都以为这些家世良好的贵公子都忍不住痛,见不了血,没想到对方的手只是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以后,就没有再动了。 鲜红色的血沿着白皙的手掌流下来,流到白色的米饭上,竟然带着一种妖异的艳丽,是一种让人移不开视线的惊艳。 “给你包一下,”锦一挤到挤不出血了,看他手的颜色都快变青色了才罢休。 薛笑泯看了那一碗沾着他血的饭,努力把它想象成是一碗放了番茄酱的饭才感觉好一点,只不过空气里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已经盖住了之前的酒味。 锦一的包扎手法很熟练,一会儿就给薛笑泯包好了手掌,并且嘱咐他定期换洗还有不要碰水,让他有点儿怀疑这个人以前是不是做过护士。 “走吧,”锦一捧起了米饭,先用三炷香供奉过,然后塞了几张符箓在口袋里,拉着薛笑泯出了门。 现在是凌晨四点的样子,冬天天亮的比较晚,现在外面还是寂静无声的,只有夜风掠过树梢的声音,楼道里一片漆黑,锦一和薛笑泯两个人用手机上的手电筒往前面照着。 “好黑,”薛笑泯忍不住抱怨,他们家的灯都是热感的,什么时候走过这么黑的道。他走到电梯旁边要去按电梯,被锦一拉了一把。 “走楼梯,”锦一轻声说,拉着薛笑泯走到旁边的楼梯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第十四章 安全通道的楼梯里的安全标识倒是亮着灯,不过还是黑漆漆的。七楼到六楼的楼道里倒还可以通行,两个人很快就到了六楼,摸到了蓉婶家门口。蓉婶家门口还拉着警戒线,门口还贴着封条,锦一端着饭碗,试着开了一下门,没想到一推就推开了。 可能也是没有什么好调查的,或者是这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门竟然没有锁。锦一和薛笑泯互相惊讶地对视一眼,现在的警察同志也太马虎了吧! 不过既然不用撬门,那就最好了,两个人立刻闪进门内,锦一回头将门掩好。他们两个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去开灯,锦一用手机把客厅照了一下,客厅里有些凌乱,又去别的房间看了一下,别的房间已经被破坏地不成样子了,屋子里已经没有一件东西是完整的,所有的东西都被破坏地不成样子,就好像被什么大功率的粉碎机粉碎过一样。 “怎么会这个样子”薛笑泯不禁感叹起来,他见过发脾气的人,也见过一生气就各种砸东西的人,但没有想到人类也能造成这么大的破坏。 锦一在另外几个房间用手机照了一下,低声说:“无目之蛇喜欢在人脑中吸食翻涌上来的气血。一般人们形容愤怒的时候,都会说‘一股热血涌上脑门’这类的,无目之蛇就特别喜欢这种东西。而在人们的情绪中,爱c恨这些情绪是最难控制的,而愤怒相对来说比较容易一点。” “当然了,愤怒也不是无由来的,可能就是将一件不值得生气的小事的效果放大了无数倍,于是就产生了那种‘一想起来就生气’的效果,”锦一轻声说道,“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无目之蛇是没有什么智商的,它们虽然喜欢群居在一起,但那时因为它们本身就非常柔弱,需要寄居在强大的生物体内。可是这里的这些无目之蛇似乎在智力上有了突破,还知道掩人耳目这种骗人的把戏。不过锦一对于这个事情,认为它们受人操控的可能性会更大。 可会是谁呢?这个人是冲着锦一来的,还是已经重生的青伶? 薛笑泯看到锦一陷入了沉思,忍不住再问了一遍:“但是什么?” “但是它们却很喜欢带着死气的东西,”锦一回过神来,微笑了一下,“所以它们会最先钻进老人身上,而它们也一定喜欢这个。”说着他,轻轻晃了晃手里的饭碗。 薛笑泯忍不住告诉自己,这是一碗淋了番茄酱的饭,这是一碗林了番茄酱的饭,这是一碗林了番茄酱的饭! 当然,其实那并不是,而是淋着他鲜血的米饭。 “开始吧,”锦一轻声说道,从怀里像变戏法一样拿出一个破破烂烂的罗盘,拿在手里开始看方向。 在薛笑泯家里也经常会有这样的人拿着罗盘在左看右看,他的父亲就特别信这些,好像在他的影响下,他的哥哥薛笑尘最近也开始有这种倾向。 “这个哪来的?”薛笑泯忍不住问。 “旧货市场淘的,”锦一走到客厅的沙发边,招手让薛笑泯过来搭把手,“帮我把这个茶几挪开。” 薛笑泯认命的过来将茶几挪到一边,又小心翼翼地将饭碗端放在锦一指定的那个位置。锦一用罗盘转了半天,将薛笑泯放的饭碗往旁边挪了挪,然后将罗盘收起,站在那里说:“好了。” 锦一这个人,绝对不是能给别人留下强烈印象的人,他属于放在人堆里不起眼的那种,但是越看越让人觉得舒服的类型,当然了,除此之外,也是他们相遇的回忆过于惊悚了。 此刻在一片几乎媲美废墟的客厅里,周围黑漆漆的只有手机的光芒,甚至还弥漫着一种令人觉得毛骨悚然的气息,就像他之前去过的那个酒吧,带着一种冰冷与嗜血的感觉,好像会把你整个儿吞掉一样。可是当那个年轻人站在那里的时候,周围的空气都缓和下来了一样。 他站在那里,手里托着罗盘,年轻而安静,可是那样子又格外稳重与可靠,他的身上充满着如此多的谜团与矛盾,让人无法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就像黑暗中的一抹月光,只有在黑暗中才能看见,而只有黑暗才能显现出他的温柔与明亮。 “过来,”锦一对他伸出手,“站到我身边来。” “噢,”薛笑泯很顺从,以前他的哥哥说他有点儿叛逆,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叛逆显然是自找苦吃,他一点也不想违背锦一的意思。他将手递给锦一,锦一的手指有点凉,却很柔软,柔软中带着坚韧,让他忍不住想要一直握着。 不过锦一没去关心这些,他握着薛笑泯的手,对方的手的温度让他有点儿惊讶,他一直以为这个人的阴气比较重,所以体温会跟他一样,属于那种需要汲取别人的温度,但没想到他的手很温暖。他有点儿惊讶,但是并不放在心上。所有的事情都不是绝对的。 “不要放开我的手,”锦一低声说,“虽然我不觉得有什么危险的”后面的那句话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只是一些无目之蛇而已,并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如果这些东西是有人控制的话那不安定的因素就太多了。 锦一用脚把地上的饭碗往旁边踢了一下,似乎在找一个准确的位置,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符箓,轻轻盖在米饭的最顶端,然后和薛笑泯站在一起。 周围很安静,外面的天还是很黑,这应该是天亮前最黑暗的时刻,也是天快要亮的预兆。 薛笑泯抓着锦一的手,注意力有点儿分散,他想起在那个狭窄的电梯里,这个人也是这样任他抓住,柔软却稳定,就好像他是那种从来不需要依附别人,只会由别人来依附的人。 本来这间屋子的感觉就给人很不好,不仅仅是因为黑暗和凌乱带来的,而是一走进这个屋子就能感觉到一种不怀好意的注视,或者说是一种令人起鸡皮疙瘩般的寒意,就好像被什么毒蛇给盯住了一样。现在这种感觉仿佛又被扩大了好几倍。 紧接着,这种感觉仿佛变成了实体一样,那是一种悉悉索索的声音,就好像在他们周围有着一些什么东西正在聚拢过来。那种声音在黑暗中听起来如此清晰,让人想起江南春日里那种桑蚕蚕食桑叶的声音,不放过任何一寸地方地消灭眼前的食物。 那种声音一开始还离他们有些距离,但是却越来越近,就像将整个范围推进过来,直到将他们包围。薛笑泯的脑子很乱,他很快就能联想到很多东西,比如一些故事里提到的行军蚁之类的东西,但是他知道他现在面对的东西会比行军蚁更可怕。 而他依靠的,也只有身边拉着他的手的那个人。 那细碎的声音里隐藏着饥渴与贪婪,他不确定这些东西是冲着这碗米饭来的,还是站在米饭后面的他们。但是能肯定的是,一碗米饭肯定不能喂饱这些东西,它们会吞掉所有的东西!这些东西被沾着血液与死气的米饭所蛊惑,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 他第一次知道自己能从这些细碎的声音里读到这么多的情绪,也有可能这种小蛇会传递一种恐惧与贪婪的感觉,让人感觉自己随时会在这种贪婪之下被撕成碎片。 “小一”他不由自主地抓紧了锦一的手,对方的手这个时候轻轻地回握了他,带着一种稳定与安抚的意味,让薛笑泯有点儿的意外与高兴。 手机并没有关掉,它明亮的聚光光线让他们可以看清楚眼前的情景,一条条的小蛇正在飞速向他们靠近。薛笑泯是第一次看到这种蛇,它确实很小,如果要他来说的话,平时就算见到也只会觉得那是蚯蚓,好吧,它们看起来真的和蚯蚓没有什么区别,如果一定要说区别的话——他们虽然没有眼睛,却有一张和他们不太相符的巨大的嘴,从嘴里吐出了细小的红色信子——可能这也是为什么它会被归为蛇类的原因吧。 密密麻麻地爬在一起大概能有薛笑泯也估算不出数量,他会联想到浴室里那种头发缠在一起的感觉,因为这些蛇真的很小,缠绕在一起的时候就有种让人头皮发麻的感觉。 锦一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的无目之蛇——这其实更加肯定了这些蛇是有人专门饲养的,不然这些蛇早就分散开去找食物了。你大概能想象这一堆的无目之蛇能控制多少人,不夸张地说,一个城市的沦陷也不过是顷刻之间。 数量比他想象的要多的多,这些东西本来大概都隐藏在地板里面或者什么缝隙里,这会儿被带着阴血的米饭吸引,全部跑了出来。可是不对劲啊虽然这东西能吸引它们,或者说可以吸引这类的东西,但是不可能会这么的疯狂啊。 对的,这些东西在互相传递着一种仿佛丧失理智般的贪婪与饥饿,他完全低估了数量。 他从口袋里拿出三张符箓,看也不看,向面前的蛇群扔去:“疾!” 薛笑泯看到锦一的动作快如闪电,不带一丝犹豫与拖沓,手中扔出三张黄纸,上面似乎用红色的颜料画着些什么符号。说来也奇怪,这本来是软绵绵的纸,这种黄麻纸本来就很柔软,不像一般的书写用纸有一些韧性,但是这会儿这三张符箓飞出去的时候绷的笔直,就像被纸镇压过一样平整,直指这群小蛇,落到这些小蛇上面的时候,这三张符箓还很工整。 薛笑泯看到符箓上一道晦暗的红色光芒一闪而过,紧接着这些符箓忽然自己燃烧起来,一眨眼的功夫就在蛇群上方消失了。 他怔了怔,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是他却发现蛇群不像刚才那样躁动,更像是停下了动作,一时间失去了目标一样。 这时候一直站着的锦一忽然弯下腰,将地上的那一碗米饭端起来,扯掉上面那张符箓,将米饭连同那只木碗,一起扔到了蛇群里。这下这些无目之蛇一下子炸了锅,全部都张开巨大的嘴,开始吞噬这些饭粒! 薛笑泯觉得恶心,毕竟饭粒上沾着的是他的血。锦一烧的那一碗米饭根本不够它们塞牙缝的。它们之前行动已经开始迟缓和停顿了,这会儿却像打了兴奋剂一样,往他们这边继续推进,甚至连速度也比刚才快了不止一倍,转眼已经到了跟前。 “不对劲啊!”锦一忍不住叫道,“不应该是这样啊。” 虽然是很低的声音,但却让薛笑泯听得头皮发麻,他们正在面对一种未知的c危险的生物,而现在一直稳如泰山的那个人居然说,事情不对劲,这是不是代表他们可以跑了。 幸好他们离门的距离不远,而且那边没有无目之蛇,这已经是晚上唯一值得安慰的事情了。薛笑泯连忙拉了拉锦一的手,低声说:“那我们快跑。”他拉了他一下,却没有拉动。 “我不能跑,”锦一的眼睛盯着这些小蛇,另一只手紧紧攥着符箓。 他可以逃跑的,但是他是不能走的,如果他离开,倒霉的会是整幢楼的人。他不能退缩,就像他师傅以前对他说的那样,并不是我们不怯弱,而是身上背负着除魔降妖的责任,身后是济济苍生,所以其实我们没有任何退路。 “你走!”锦一想要甩开薛笑泯的手,但是对方的手炙热而顽固。他转头看去,那个人俊美的面容在黑暗中有些苍白,但是却很坚定。 “我不走,我留下陪你。”薛笑泯说。 他这大半的人生都是很随意的,很无所谓的,他并没有什么需要坚持的原则,或者他的原则就是随性。他想干嘛就干嘛,他的人生有太多的自由,可大概就是这样,他这会儿发现自己其实固执而不懂得放弃。 他握紧他的手,感觉到对方的手上传递来的凉意。他说不清那是为什么,这种情况下,他没办法将他一个人留在这里,所以只能握住他的手。 锦一转过头,那个人的眼睛在黑暗中明亮的火焰,原来他专注地看着一个人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可现在他可没工夫研究这个,他们再这样“纠缠”下去,那些虫子一样的蛇,会把他们整个儿吞光。 “疾!”锦一伸手又甩出去一张符箓,这张是刚才贴在饭碗上的那一张。与之前三张不同的是这一章符箓凭空漂浮在半空中,它上面的那种诡异的文字上泛着暗红色的细微光芒,在黑暗中诱惑着那些贪婪的生物。 锦一轻轻偏了偏头,他对这些咒术都了然于胸,在前世他花了一辈子去研究它们,而他发现,即使过了一百年那么久,他使用它们依然就像呼吸一样自如,原来,这些东西已经深深刻进他的灵魂里,成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即使死去,即使再活过一次,他依然没有忘记。 薛笑泯的手紧紧握着锦一,他发现那些虫子依然在往前推进,可是却像碰到了什么透明的墙壁一样踟蹰不前,前面的一些小蛇被挤在在那里,被后面的小蛇前行往前拱,贴在了透明的墙壁上,动弹不得。 在他们和这些小蛇之前,有一道无形的透明墙壁,薛笑泯去看那张符箓。它笔直地停在半空中,就好像贴平在墙上一样笔直。它上面写着一些已经佚失在时间中的文字,被隐晦地藏匿在历史中的文字,拥有者不可思议力量的文字。那张符箓上的文字有着繁复的笔画与不可思议的转折,比起文字来更添一种华丽与诡异。 它悬浮在半空中,就像黑暗中一盏暗红色的火焰,保护着它身后的人们。 虽然说现在这些小蛇爬不到他们近前,但是薛笑泯可以看到那透明的墙壁不知道是在变薄还是被小蛇往后推,蛇群依然在靠近他们。 “不对啊,”锦一低声说道,“没理由会这么疯狂的啊,难道”他转头看向一脸无辜的薛笑泯。 “怎么了?”薛笑泯问,锦一看向他的眼神有点儿奇怪,好像是要从他身上看出朵花来一样。 他的话音刚落,锦一一把抓住他手,然后翻过来看。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手上的绷带已经散开来,露出了一半伤口,虽然已经不再流血了,但是依然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第十五章 “咦,什么时候”薛笑泯怔了怔,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 锦一一皱眉,伸手将薛笑泯的绷带赶快重新绑起来:“可能是刚才混乱中散开了,没事,绑好就好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划破了这里的寂静。这个声音就像是一些东西砸到了玻璃窗上一样,有点儿像是夏日里的冰雹砸下来的声音。 可是大冬天的半夜里怎么有冰雹? 锦一转头一看,只见大厅的窗户上有数团的黑影在不停撞击窗户,因为光线太暗看不到是什么东西。 撞击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密,他们在房间里甚至能听到翅膀拍动的声音——那外面的那些是黑色的鸟吗?可大半夜的哪来的这些鸟? 这时候窗外传来了汽车的警报声,紧接着仿佛整个小区的汽车警报声都响了起来一样,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恐慌感。 “怎么回事?”薛笑泯下意识地想去看看。 锦一抓着薛笑泯的手,说道:“不好了,阳台窗户没关。” 阳台的窗户没有关,几只黑色的大鸟挟带着冰冷的夜风飞进了房间,然后姿势极不优雅地扑落在地板上,然后又摇摇摆摆地站起来。 手机的光芒正好能照到它们其中一只。 这种鸟是薛笑泯在所有鸟类中,包括以前无聊翻阅的鸟类图鉴中没有见过的,但绝对是最丑的。它们看起来有点儿像那种大一号的幼鸟,因为它身上并没有完全被羽毛覆盖,露出了暗红色的皮肤,就连它的羽毛也是黏黏糊糊地混在一起。上生物课的时候,老师说鸟类会很爱惜自己的羽毛,而这些鸟肯定是太懒或者压根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着手整理它们稀稀拉拉的羽毛。 这种鸟的脖子有点儿长,脑袋上却只有一只红色的眼睛。薛笑泯不太清楚这样的鸟是不是能看到两边的情况,但是长在头正中的红色眼睛圆圆的盯着你看的时候,绝对非常的惊悚。 这不是正常的鸟类! 没有正常的鸟类会长成这个样子,这种就像是从从地狱里飞出来的不祥之物! 这种奇怪的鸟站立的姿势也很诡异,它像是站不稳,或者是因为地板太光滑了,站起来了又跌倒在地上,它们重复这个动作,如果不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薛笑泯觉得这还是挺搞笑的。 “这是死鸟,”锦一低声说道。 薛笑泯没有听过这种鸟类,瞪大眼睛看着锦一。 锦一摇摇头,没有再解释,只是说:“放轻呼吸,它们应该看不到我们。” 这么大的眼睛长着好看的么?薛笑泯忍不住想,不过按照锦一说的那样,乖乖的放轻呼吸,甚至跟着锦一蹲了下来。 紧接着又一大群的鸟飞了进来,它们连飞行的姿势都很难看。 大厅里很快挤满了黑色的鸟,它们有一些飞了几下,又降落下来,黑压压地挤在一起,红色的眼睛与丑陋的样子,让人头皮发麻。 薛笑泯很奇怪这些鸟是从哪里来的,又来干什么的。锦一刚才说它们是“死鸟”,那是什么意思,是死掉了的鸟吗? 下一秒,薛笑泯听到了一声奇怪的声音,那种声音有点像是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他花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那是其中一只鸟叫的声音,那种声音让人的神经都被扯起来一样。 紧接着,这些鸟忽然有了一致的行动,不像之前那么散漫,它们开始向蛇群进攻。 蛇群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也开始有了行动,它们分成了两边,一边还在向锦一与薛笑泯推进,另一边的已经转过身,与身体不符的大嘴对着这些奇怪的死鸟吐信子。 这些鸟太难看了,薛笑泯脑子里满是这种念头,它们好像快要死掉一样——确实不能怪薛笑泯这么想,因为它们看起来就是这样,虽然这会儿这些鸟还挺悠闲的,不过就外貌来说,好像跟死掉的鸟差不多,那个“死鸟”的名字其实挺形象的。 不过当那声与它们外表相称的鸟鸣响过以后,这些散漫的鸟忽然精神起来,它们张开它们的黑色的不详的翅膀,露出黑色的羽翼——它们的翅膀与它们的身形相比,大的离谱,它们开始拍击翅膀,声音竟然如同雷鸣一般。 然后它们就如同黑夜中的鬼魅一样向蛇群冲去,这会儿竟然一点声息也没有。它们用爪子按住这些小蛇,然后鸟嘴很快叼起一条直接吞了下去。 面对这么一群饿鬼般鸟,这些小蛇根本没有招架之力。它们如同风卷残云一般,将这些无目之蛇吞吃干净。它们几乎没有遗漏任何角落里的小蛇,似乎它们天生就是这些蛇的克星,被派来猎杀它们。无论它们在哪里。 就在锦一和薛笑泯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忽然其中一只鸟侧过头,头上那一只奇怪的眼睛盯着他们看。就在这一刻,所有的鸟都停下手中的动作,全部转头看向他们。 这一刻诡异地可怕。 在黑暗中,这些泛着红色光芒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它们。这些鸟的红色眼睛有着一种无机质的诡异,当它们注视你的时候,会让人觉得毛骨悚然,而当这么一大群的鸟盯着你的时候,那种感觉比刚才被那些无目之蛇围攻可好不到哪里去。 锦一和薛笑泯两个人本来是盘腿坐在地上的,这会儿两个人不由自主地慢慢站起来,好像对方稍有动作,他们就要逃跑一样。 “如果没弄错的话,它们似乎也是被你的血给吸引了。”锦一低声□□道。 薛笑泯震惊,随即反驳道:“可是我已经包扎好了!” 锦一加重语调:“可它们是在你包扎的时候,就已经往这里飞了” “他们从哪里飞来的?” “在传说中,它们是盘旋在度朔山的死亡之鸟,它们是不甘冤死的亡魂所化,它们过不了忘川河,也不能离开幽冥之地,只能终日在度朔山上无休止的盘旋”锦一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亡界的死鸟。 “看起来传说是骗人的,”薛笑泯笃定地说,“不是说不能飞出幽冥吗,你看它们都飞到居民楼里吃虫子了!” “是蛇,”锦一纠正他,虽然这些小蛇看起来和蚯蚓看起来没差多少。 不过这个富家工资说的没有错,传说这种东西就是为了没有证据找的借口,锦一在上辈子还是挺相信师傅嘴里的“传说”,不过这会儿“传说”败给了现实。不过传说至少证明了“死鸟”这种东西还是存在的,不过传说里也没有说,这种死鸟会不会对人类构成威胁啊,毕竟它们是不会离开度朔山的。 也许他们可以把传说的内容改一改,不过前提是他们安全无恙地离开这里。 又是一声凄厉的鸟鸣,这些死鸟张开黑色腐烂的翅膀,黑压压的一大片,充斥着腐朽与死亡的气息,仿佛一波黑色的潮水正在涌向他们。一开始锦一不确定它们是不是吃人的,这个传说里没有说,而且他们门派的典籍上显然也没有记载,但是从它们现在这个叫嚣的姿势看来,它们可能对肉类食物有那么一点儿的分辨不清,也许它们不觉得人类生物和无目之蛇有什么本质的区别,而那些无目之蛇很有可能就是它们的开胃小菜。 他们应该是吃人的,当它们张开黑色的喙的时候,锦一能看到里面不属于鸟类的尖利牙齿以及饥饿和贪婪,充斥着黑色的yu望。 “啊,它们过来了!”薛笑泯看到其中一只黑色的大鸟张开翅膀一飞而起,就仿佛拉开黑夜的一角,后面的鸟尾随而上,像一块黑色的幕布向他们盖过来。 他说不准被虫子吃掉和被鸟吃掉这两个方案,哪个更好一点。也许他根本不应该在这么晚来找锦一,他和他不太熟,而且和他牵连在一起,总能遇到这样那样超出常识的危险的事情。可是他总是忍不住会想起他,想起在黑暗的电梯中那一刻,那个人坚毅而毫无眼前的眼睛,就像黑夜中的星辰明亮又干净,想要让人忍不住紧握在手中 可那会令他为此送了命,只为了看那个人一眼薛笑泯在心里咆哮,我肯定是疯了。 在死鸟与他们之前还有一道透明的壁垒,那张暗红色的符箓还笔直地绷在半空中,它刚才挡住了疯狂的虫子,不过这会儿不知道能不能挡住这些疯狂的死鸟。 它在黑暗中就像一盏暗红色的小灯,却闪烁着稳定人心的力量。 “我可以挡住它们一小会,”锦一忽然低声说道,“如果情况不对,你就马上跑走,然后关上门。” “我不想丢下你!”薛笑泯脱口而出,他怔了怔,他说的是“不想”而不是“不会”,他不确定,当锦一再一次推开他的时候,他会不会转身逃跑。 “我会尽力,”锦一微笑着说,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在疯狂扑打攻击那张符箓的鸟,然后回头看着薛笑泯,轻轻拆开他手上包扎好的伤口,手指沾取一点他的血,然后重新包扎好。他包的很慢很仔细。 他不紧不慢的样子和那些疯狂的死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像镜头的慢动作,这一刻,仿佛连那些翅膀的拍打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薛笑泯看到他低头包扎的样子,低垂的眼帘,长长的睫毛很可爱,当睫毛轻轻颤动的时候,仿佛连他的心都颤了一下。 可他转过身的身影又是那么坚毅和决绝。 “我推你的话,你就跑,然后关上门。”他轻声说。 薛笑泯忽然想,也许这是我听到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会关上门。”他也轻声回应。 锦一点点头。 他看到他缓缓抬起手,当他这样做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薛笑泯说不上是哪里不一样,但是就在那个瞬间,甚至连空气都变得沉滞起来,而更显得这个人的动作轻盈优雅,犹如在缓步进入一场古老而美丽的盛宴。 之后他看到锦一凭空虚画了一些什么东西,可能是符箓之类的东西,并不像之前的符箓那样有依附的实体,但是他能看到淡淡的血色的轨迹。他说不清那是字还是画,可能在本质上,他们并没有什么区别,遵循着古老却依旧有力量的繁复轨迹,薛笑泯再次看到了那种力量。 足以撕裂黑暗的强大而坚定的力量。 锦一再次抽出一张符箓,凭空甩了出去,与直立在半空中那张已经黯淡下来的符箓相呼应,一阵罡风凭空而来,掀起巨大的气浪,薛笑泯不得不避其锋芒,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挡住自己的脸。他能感觉到气浪扯着他的衣服猎猎作响,风刮在裸露的皮肤上,就像刀子一样传来一种钝痛,那种感觉几乎要把他整个人驱逐出去一样。 但他还是忍痛看了一眼,他看到那个年轻人站在那里,黑色的鸟儿就像黑幕一样,几乎要把那个人完全包裹起来,那翅膀的拍打声与尖锐的叫声吵的他脑袋疼,他不知道那个人怎么还能集中注意力,在这种嘈杂的环境里一笔一画地凭空画着符箓而不流露出一丝慌乱。 当一阵更大的气浪过来的时候,薛笑泯不得不闭上了眼睛,而只是那一眨眼的功夫,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风已经停了,周围全都安静下来了,没有那些吵人的鸟叫和翅膀声。 薛笑泯那时候是坐在地上的,他甚至忘记把挡着脸的手臂放下来,一根黑色的鸟羽慢慢悠悠地飘下来,就像曾经噩梦的一角,晃晃悠悠的落在木制的地板上。 他望过去,地板上杂乱地堆着一些东西,更远一点的地方反射出外面太阳的光芒,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已经亮了。 一阵冬日的冷风吹过来,让穿的本来就极少的薛笑泯打了一个寒噤,这个房间干干净净的,没有那种无目之蛇,也没有那种来自幽冥的什么死鸟,只有一个面目清秀的年轻人站在那里对着他微笑,而地板上只有两张破破烂烂的符箓,已经分辨不出上面红色的字迹,看起来就像放置了很多年一样陈旧不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第十六章 “那些鸟呢?”薛笑泯试图站起来,但是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因为刚才极度的紧张,肌肉非常僵硬,一下子使不上劲,没能站起来。 “回它们该回的地方了,”锦一轻声说,“我刚开始以为应该把它们全部消灭干净,毕竟这对人来说是一个很大的威胁,但是后来转念一想,也许把它们送回去会更好。” “你把它们送回地狱了吗?”薛笑泯试探着问。 “我喜欢把那地方叫做幽冥,”锦一柔声说,他向薛笑泯走过来,鞋子走过那些用旧的符箓,那竟然是一双家用拖鞋,可能刚才走的匆忙,这个人连鞋子也没有换上。那双柔软的家用拖鞋踩上那根黑色的鸟羽,鸟羽的末尾窜出一撮幽兰的火焰,最后将这根黑色的鸟羽整个儿吞噬干净。 大厅的阳光从他背后照过来,那张年轻的脸温和而有礼,把手递过来:“我拉你起来。” 薛笑泯不由自主地伸出手,然后被对方握住,身体一轻,他站了起来。 “已经处理完了,该吃早饭了,”锦一低声说,然后看了一眼大厅里还保存完好的钟,“噢,六点多了,嗯,我得上去换双鞋,还得给你拿件外套你看起来就像从某个狂欢舞会上刚下来。” 我的确是,薛笑泯想着,他半夜的时候觉得那个舞会无聊极了,然后跑到了锦一这里,见证了一场妖魔群舞的舞会,是那种一般人一辈子也见不到的诡异与危险。 锦一伸了个懒腰,笑嘻嘻地把薛笑泯推出门外,然后两个人开始讨论早上吃什么之类的安全话题。 走到电梯的时候,有人正好坐电梯上来,锦一看到电梯的数字,拉了拉薛笑泯:“我们还是走楼梯吧?” 薛笑泯无所谓地点点头,反正只有一层楼,所以他转身跟着锦一往楼梯那里走。 刑侦科的岳千荷一早就来到案发现场,她昨天把资料包落在了那边,这会儿赶在上班之前把资料包拿回来。 作为刑侦科的新人,岳千荷还得在上班之前帮他们组的组长和几个同事买点心,她在电梯里一边看着清单,一边思考上班路线,发现还真要走一段回头路,不由得低低□□了一声。电梯清脆的声音让她抬起头来,电梯门打开,她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消失在安全通道那边的楼梯那里。 那个男人的身影有点儿熟悉,但是岳千荷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到过,不过这么冷的天气那家伙竟然就穿了衬衣和西装外套——现在的年轻人的审美真是看不懂,像她这样的上班族不穿羽绒服真是对不起自己。 她走向那户人家,走过去的时候,听到楼道里两个人的对话声,心想着原来有两个人在楼梯里。 岳千荷昨天是跟着大部队来这里做记录的,其实这也不算什么刑侦案件,但是两名受害者的伤残程度比较重,并且有一名受害者在送往医院途中因为失血死亡,所以这起案件被分到了刑侦科刑侦二组,也就是他们的刑侦小组。 一般来说现在还没有结案,这样的案发现场是需要有人留守的,不过本身人手不够,加上这个案情简单明了,所以昨天也没有留人,在现场照相与现场录影的工作完成以后,基本上就留下侦查人员搜集线索,大部分人员都撤离了。 岳千荷轻轻推开门,这所房子一进去就是玄关,后面就是大厅,所以打开门是一目了然的。她站在门口皱了皱眉,大厅似乎又乱了一点,整间房子里,保存最好的地方就是大厅,而现在比起昨天来说,好像又混乱了不少。 她看到自己的资料包放在客厅的桌子的一角,就走过去拿,在路过沙发的时候,看到原本放茶几的地方已经空了,茶几被挪到了另一边,在地上有一只空了的木碗。她皱皱眉头,不确定昨天的物证里有这个东西。 岳千荷走到窗户边拿资料包的时候大吃一惊,窗户的金属窗框完全变了形,玻璃上也都是蛛网状的裂痕,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外面往这里撞进来一样。可这里是六楼啊,会有什么东西在半空中撞进来呢? 她诧异地回过身,客厅里空空荡荡的,除了那只不应该出现的木碗以外,这里什么也没有。更让她觉得奇怪的是,昨天一大帮人来的时候,一走进这户人家,就有一种被注视着,被觊觎着的阴森感觉,总之让人非常的不舒服,而今天这里安安静静的,虽然凌乱,却再也没有这种感觉了。 “不管了,先去上班,”岳千荷拿起资料包转身离开,“可能是好奇的邻居吧。”她自言自语地说。 不然谁会来这里呢? 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要迟到了,她看到电梯一直停在上面十二层,就跑到了安全楼梯那里想要走下去,可是一进楼梯才发现六楼通往五楼的楼梯这里被人堆了杂物,完全堵死了。她忽然想起楼道里两个人说话的声音,抬头往向上的楼梯看了一眼,通往七楼的楼梯倒是畅通的。难道刚才那两个人是楼上的住户?噢,也许他们就是好奇的邻居? 岳千荷眨眨眼睛,有种百思不得其解的感觉,这时候听到电梯“叮”的一声,身体的反应比脑袋还快,一下子跑回电梯,顺利地坐上电梯。 “得快一点了,”她跑出这幢楼,楼的门口就是一块开阔的空地,那天半夜来的时候,这里围着许多吃瓜群众,似乎这里还是一个广场舞的场所。 这时候一些大妈聚在那里似乎正在讨论昨天半夜小区的汽车警报声忽然都响了起来的事情,岳千荷抱着资料包,不由自主地抬头看了一眼刚才出来的六楼的那户人家,从下面看过去,那边的窗户周围墙皮被蹭掉不少,看起来有点醒目,就好像一个巨大的什么东西想要挤进窗户里一样 “昨天不知道怎么的,我们那个空间被这些死鸟给扭曲了,所以把它们送走就好了,”锦一这时候正走到广场,看到几个认识的大妈就微笑了一下作为打招呼,然后继续跟旁边的薛笑泯说道,“所以万一情况不好控制的时候,你逃跑的时候就关上门。” “这样啊,”薛笑泯受教地点点头,他不自在地扯了扯自己的袖子。他穿了一件锦一家里的外套,这件外套显然不是锦一的,但锦一也不知道是谁的,而且是他家最大的外套了,薛笑泯只好拿来穿一下,不然这个天气太冷了。 “所以,我当时觉得很奇怪啊,我们这么大的动静,为什么没有吃瓜群众来围观呢,”薛笑泯说道,一边继续扯袖子,袖子有点儿短。 锦一把顺手带下来的围巾递给薛笑泯,让他围上,冬日的早晨真的很冷:“应该也有点动静,哎,我也不确定啦,空间与空间之前的隔离也不是绝对的我们吃豆浆油条好吗?我真的觉得很好吃,那个。” 看着对方闪亮亮的眼睛,薛笑泯真的觉得自己以前吃的那些奢侈的早餐也没那么好吃,他点点头:“哈,我是无所谓啦,都可以。” “这边小区门口的豆浆油条都特别好吃,你一定会喜欢的,”锦一的眼角弯弯,里面有最简单的快乐。 薛笑泯觉得自己的笑容都有点儿宠溺:“好啊。”他说。 岳千荷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稍微迟到了一点,不过他们的这个工作性质,对上班时间也没有严格的要求,通宵办案的话睡到中午也不是什么事。但是,一个小组的人饿着等开饭,也算是一件大事。 看到岳千荷推门进来,不由得都发出一阵欢呼声,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作为新入职的女孩子,岳千荷被这样注视着,还真是有点儿不好意思,连忙把点心都拿了出来,把穿在外面的厚厚的羽绒服脱掉,坐回自己的椅子上。 “对了,昨天昨天晚上取证小组离开那个居民楼的时候,有关门吗?”岳千荷忽然开口问。 同事有点奇怪:“怎么了,他们没有关门吗?” 岳千荷有些尴尬地笑笑:“啊,不是,我就是昨天晚上把资料包忘在现场了,早上刚去拿的时候,看到门没锁” 组长哈哈笑了笑,正好就在她的旁边啃早饭,拍拍她的肩膀:“下次可别把东西落在犯罪现场噢,不过也犯不上去找取证组,反正案子已经结案了。” “结案了?”岳千荷惊讶地站起来。 “啊,结案了,”另一个同事喝了一大杯水,“这家的早点怎么那么咸那什么,昨天半夜结案的,那个罪犯就那个疯女人忽然承认了所有罪行,非法□□c虐待c还有谋杀。” “这么多?”岳千荷有点惊讶,她第一次看到那个“蓉婶”的时候,一点也不觉得是会做出那种事的人。 “可不是嘛,”组长也给自己倒了杯水,“是有点咸。”他表示赞同这家早点店口味有点重。 “是吧,下次换一家,”那名同事咽下嘴里的早点,看到岳千荷笑了一下,“看人总不能看外表,你以后在组里待久了就知道了,就前几年,多慈祥的老太太,是吧,杀了好几个小孩子,哎呦我的天呐!那场面” “这吃着早饭呢!”另一名女同事抗议。 “这不是给小千荷解释解释嘛,”那名叫唐乐天的警察说道,“就我们前天抓那阿姨,昨天晚上半夜给招了,我这还寻思得对付一两宿的——嗯,反正就是对一直不回家的丈夫和儿子心怀怨恨吧,结果公公忽然就给死了。她呢,觉得生活一下空了下来,看到儿子丈夫回家奔丧就把他们给关了起来,结果呢老公抢救不及时,死了,儿子么,重伤,估计那个医药费就得唉。” “这么惨,”组长摇摇头,这件案件其实简单明了,因为小组手上还有别的案件,所以这个案子就交给唐乐天去做了,现在一听还真是都是闲的,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关来关去干嘛。 “惨可惨了,他们家之前死的那个老爷子,听说是死于心梗,但是后来还在身上发现长期虐待的迹象呢,还好之前有热心群众打电话来让人去他们家看看,不然的话”唐乐天的话还没有说完,桌子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他怔了一下,接起电话,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猛地站起来,“什么,怎么会?!”他的表情变了几变,最后挂了电话。 “怎么了?”组长问道。 唐乐天皱皱眉头,回答道:“报告组长,今天一早,七点零五分,嫌犯张蓉在拘留所三号房忽然暴毙,死因是急性心肌梗死。” “我听说就你家楼下那户人家给抓了?”表舅翘着二郎腿,一边喝着锦一打包带来的豆浆,“哎,这个豆浆真的挺好喝的啊。” “啊,好像是吧,”锦一笑了笑,一边玩着自己裂了屏的那个5s手机。 表舅挠了挠下巴,探头看了他的手机一眼:“噢,在聊微信啊?说起来那户人家是不是以前挺关照你的?” “李爷爷是挺关照我的,”锦一跟刚分开的薛笑泯约了再见的时间,抬头说道,“不过那个蓉婶嘛,看起来也不像是会犯案的人呢。” 无目之蛇虽然会跑入人的身体,进入人的脑子,控制人的情绪,但是如果像李爷爷这样心胸豁达善良的人,就算进入脑中也是无济于事。说到底,还是人心中的负面情绪占据上风的时候,无目之蛇才会兴风作浪。 记得小时候在李爷爷家的时候,虽然蓉婶在他面前是笑呵呵的,可是一转脸对李爷爷却又是另一幅嘴脸,这也是锦一不愿意在他们家待下去的原因。那时候的锦一不想寄人篱下,更不想李爷爷因为自己总是唉声叹气的样子 “哎,你那手机不换吗,都有7了。”表舅用纸巾擦擦嘴角。 锦一警惕地看着他。 表舅露出一脸花一样灿烂的笑容:“我觉得你应该可以重新上班了吧,你觉得呢?” 虽然很客气,不过看起来是不容拒绝了,锦一心里哀叹一声,不过既然是重生了,生活在了这个年代,总该好好努力生活下去吧,工作当然是必要的。 “我觉得是该存钱买个新手机了。”锦一说道。 表舅哈哈笑起来,他的表侄这样无奈又不敢说的语气,在他看来倒是很可爱,可能之前这个年轻人总是一副沉默冷淡的表情,好像全世界都欠他几百万而且不打算还了的样子,现在柔和了不少,至少笑容是不吝啬了。 他迅速抽出一份文件,尽量不做出一副早已准备好的样子,非常自然地交到锦一的手上:“我这里正好有一个案子,我觉得工作量不大,挺适合你的,当然了,有困难要提噢,毕竟我是你长辈嘛,哈哈哈我走了。” 说着表舅迅速站起来,临走扔了一句:“豆浆真的很好吃。” 锦一怔了一下,微笑道:“下次路过我会再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第十七章 存钱买手机,这个目标听起来伟大而亲切,上次玩了一下表舅的手机以后,觉得5s看起来怎么那么费劲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屏幕裂了的关系。 锦一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将一叠资料放在自己面前。 同事罗久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要开始工作了吗?” “啊,是噢,”锦一笑眯眯地回答,开始翻看资料。 罗久有些同情地看了锦一放在手边摔裂了却仍在使用的手机,轻轻弯下腰,低声问道:“那个,小一啊,你你和你恋人分手了吗?” 锦一怔了怔,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罗久。 罗久也被锦一这个表情吓了一跳,刚才还是如沐春风般的温和表情,一下子就变得让人觉得很有压迫感,甚至是犀利。 “你说什么?”锦一看向罗久,“我有恋人吗?”第一次听说啊,他没有在锦一的记忆里读到这一段,如果真有恋人的话,为什么这么久了,却没有来找他,也没有任何的消息? “咦,没有吗?”罗久有些尴尬地抓抓头发,“哈哈,那可能是我误会了,那什么我得出去一趟了!”说着,还不等锦一做出什么反应,罗久挪着他三百斤的身体,灵活地退后几步,一拿自己桌子上的车钥匙,飞快地窜了出去。 锦一赞叹了一下罗久的身手,这放在他以前那个年代,那就是武林高手啊。不过罗久的样子去做武林高手,这样子还真有点搞笑,想到这里,锦一不由得笑了一下。可又想到罗久的话,锦一又不由得满心疑惑,罗久这个人虽然胖虽然有时候没谱,但是他是个心思缜密的人,简单的傻瓜可当不了侦探。既然他这样问话了,想必是有这件事情的,可是为什么 这时候看到表舅又晃晃悠悠地晃进来,连忙跟表舅招手:“表舅,表舅,这里!” 表舅做出一副威严的样子,扫了一眼抬头看他的员工,直到把他们看到头低下去才蹭到锦一旁边,连忙说:“说了外面不要喊我表舅了,你什么情况呢?” “表舅我有女朋友吗?”锦一满怀希望地看向表舅。 表舅怔了怔,随即很干脆地回答:“没有。” 锦一继续纠结地望着表舅。 表舅一皱眉,然后摆出一副长者的威仪,沉重地拍了拍锦一的肩膀:“我知道,现在社会混的不容易,歧视单身狗嘛——但是你要这样想,其实单身也是一种财富,这意味着你可能会有更好的选择,也说明你可以将所有的精力集中在某件事情上——比如你现在的工作,这样你能积攒更多的财富,在将来的社会中能让你更加独立和自信。你想想,青春能有多少年,用这些年华来谈一场没有结果的恋爱,合算吗?等你老去的时候,你在回忆这些的时候,真的能感觉到快乐吗?” “等c等一下,为什么是没有结果的?”锦一茫然地问。 表舅一脸不屑:“这不很明显的事吗,有几个人能和最初相爱的人结婚呢——我承认,这种人有,但是毕竟少。” “可是我” “我知道,大家都有女朋友,你没有是不是?”表舅一扬下巴,“但你得这么想,你现在努力工作,将来所有你想要的一切,都能拿到。” “如果” “如果你拿不到,那只能证明你还不够努力!”表舅斩钉截铁地说。 锦一眨眨眼睛,感觉自己快被表舅说的那一副前景给征服了,不愧是表舅啊,说起来真是一套套的,虽然最根本的目的还是想让他好好工作。 锦一不死心地问:“我真的没有女朋友吗?” “真的没有,”表舅诚恳地说,“你看我开的这是什么公司?私人侦探公司啊!你就算瞒着你这个这么好的表舅吧,但总瞒不过你同事吧,这里一个个都是侦探,你说你能骗过谁呢?” “是这样吗?”锦一皱眉。 表舅点头:“没错,别想了,好好上班啊”他看了一眼手机,然后对锦一说,“那个,小一啊,我有点渴,给我杯水,喝完我回单位去了。” 锦一看看自己的马克杯,转身拿了一只一次性的纸杯,给表舅倒了杯水,并且很有礼貌地将表舅送到公司门口。 表舅手里拿着水杯一边继续喋喋不休:“你不要心急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现在没有女朋友真的不用担心,有表舅在啊,你说我能对不起我表妹吗?” “” “当然不能啊,表妹走的早,小一你这个婚姻大事肯定掉我身上啊,你放心,”表舅一边说一边把一杯子的水喝完,“我要寻摸到好姑娘,家世清白性格温柔,我肯定给你说媒,将来你的孩子得喊我表舅公,这个我想想就觉得特别幸福” 这表舅站在门口畅想未来,锦一连忙制止他:“那个表舅你上午不是还有一场会议吗?” “会议?”表舅花了三秒钟的时间过来,随即立刻将空的纸杯往锦一手里一放,“再见。”说完,飞快地消失在锦一的视野里。 看到表舅匆匆忙忙的样子,锦一无奈地笑了笑,随后将杯子扔到垃圾桶里。想到罗久的话——表舅说的对,他们这一行的人看人很准,就算锦一之前一直在隐瞒,但是罗久既然这么问了,肯定是有理有据的,锦一是有个女朋友,也可能是秘密的女朋友。 锦一是不是有个秘密恋人,如果有,为什么记忆里没有她的身影,可如果没有,那为什么罗久会提起? 对了!罗久在说的时候好像提到了“分手”,是因为之前感情不好吗?因此这段失败的恋情是深埋在心中,所以作为重生的青伶没有能发掘?那想必也是一段心痛的回忆,青伶想着反正也是过去式了,就不用在这个上面多花时间了。 一想到这个,倒不在乎锦一之前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就算有,肯定也是已经分手了,不然这么长的一段时间过去了,怎么能连只字片语都没有呢。 分手了也好,省的还要去应付,说真的,青伶以前还没有谈过恋爱,毕竟他生在那种混乱的年代,他浪迹江湖,流离失所,朝不保夕,哪有女孩子愿意和他一起,而且他的记忆只到二十岁的时候,嗯,他死的还挺早的。 微信的提示音让他回了神,他怔了怔点开信息,是薛笑泯约了他过两天晚上吃饭,这两天薛二少说要去查一些东西,据说还要请教一些业内的专家,所以两天以后再联系。他倒不知道薛笑泯在微信里说的“业内专家”是些什么人,不过听表舅说薛家家大业大,这样的家族一定会有自己的门路,那就不如再等几日。 反正也没有事,锦一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开始翻阅表舅留给他的工作。其实之前表舅说的话,也没有错,不过嘛,感情这种东西说不好,青伶跟随师傅浪迹江湖,看到过很多东西,“情”字害人误人的例子多不胜举。当然啦,也有好的例子,不过相比他看到过的反面教材,少的可怜。 他现在对感情这一块没有什么想法,搞清楚自己为什么会重生,重生的时候发生了些什么以及关于这些怪异事件背后的原因,比谈恋爱什么的要重要的多。当然在完成那些伟大的目标之前,还要先制定一些小小的目标,比如买个新手机什么的。 表舅给他的案子是一起人口失踪案,也就是寻人调查。因为在国内,私家侦探这个行业属于灰色地带,它不属于国家机构政府单位,但是调查中的许多方面都会多多少少触及到一些法律的擦边球。锦一的表舅作为一名律师,很清楚哪一些业务可以接,那些不可以接,比如说一些刑事案件,只有国家机关的特定工作人员,才具有刑事案件侦查权。加上现在很多人的自我保护意识和法律常识都很强,私家侦探的工作其实很难进行下去。 所以就表舅来说,他会尽量接一些比较安全的工作来给侦探公司,从他的律师事务所来说,也是接到此类工作的一个相当好的渠道。 不过是否能接下这个案子,以及签订合同中一些具体的细节,都是由接手人与委托人面对面谈好的,最后能不能接这个委托,还需要锦一与公司主管共同决定。 所以锦一给委托人打了电话以后,约好了傍晚的时间见面。 这是一起寻人委托,这种委托在这个行业里还是挺常见的。一般来说,在没有特殊证据的情况下,公民失踪24小时,民警才会受理。但是毕竟□□人口众多,很多事情,特别在这种失踪案上,会有一些力不从心。私家侦探所接手的案件中,有很多都是寻人案,对于这种案子,私家侦探有自己的方法。 不过私家侦探所接手的寻人案,目标大多是成人,大部分涉及商业目的,很少接到儿童失踪案的。这种儿童性质的失踪案一般来说很少接,一来是因为儿童走失一般是专业的犯罪拐卖团伙,一旦得手就会带着孩子远走外地,从拐骗到销售都有一套非常明确且无法追踪的流水线,侦探毕竟不是国家机关,不可能有这么大范围的能力去追踪。二来,这种性质的失踪案花费太大,而且追回目标相当的困难,加上线索模糊且少,存在不少的不确定性,一般私家侦探不太会接这种儿童失踪案,除非本身就有特殊的渠道。锦一倒是知道一些同行也专门做这个的,如果对方有需要的话,倒是可以帮忙推荐一下。 锦一本身就是抱着推荐同行的想法去的,他倒是能拿到一些中介费,虽然买不了手机,但是至少离目标更近了一步。 与委托人见面的地方是一座郊区的别墅。别看都是别墅,这个城市在地价上有着天上地下的差别。这里靠近未开发的郊区,地价相当便宜,但是按照现在的城市发展来看,这块地方早晚会拆迁,在这里买地是相当不错的投资,加上这个地方如果规划起来,必然能获得相当不错的赔偿款,确实是稳赚不赔的。 这时候已经是傍晚,旁边就是国道,道路上倒还算明亮,只不过一路转进旁边的小道,光线就明显暗了下来,一幢孤零零的别墅出现在眼前。锦一停好车,刚走到门廊的台阶的时候,正巧有人从里面走出来。 那个人带着一顶毛呢的鸭舌帽,帽檐压的很低,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与锦一擦身而过的时候故意低着头。锦一走上门廊才停下脚步,回头看去,那个人已经消失在黑暗中。 锦一皱皱眉头,低头看自己的右肩,刚才对方的动作虽然很轻,但是确实是在他后背靠近右肩这里微不可查地拍上了什么东西。他还没有来得及看是什么东西,就听到身后有人说话:“是宏远私家侦探社的侦探先生吗?” 锦一转过身,看到门廊前的灯光落在那个人身上,那个男人的容貌竟然是说不出的眼熟,直到感觉到了那种心被微微刺了一下的感觉,他才反应过来,惊讶的表情也并没有掩盖。 对方显然也是惊讶的表情,但是很快恢复正常,仿佛自言自语说道:“原来你是在这个侦探社。” 锦一也想起来,这个人就是上次在3号天堂的露台遇到的那个男人,不过话说锦一本人是认识这个男人的吗,可为什么连一点记忆也没有呢? 好奇怪好奇怪。 不过既然锦一不知道这个人是谁,那就不用装作知道,反正认识锦一的人都知道他在医院躺了好久,他有医生证明自己会失去一部分的记忆。当然也有可能,锦一确实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因为之前在3号天堂里受的严重的伤嘛。 “你好,我是宏远的,”锦一大方地扬了扬手里的文件,“你是委托人吗?”锦一知道对方不是,来之前他知道委托人是位快四十的女性,只是不知道这个男人跟委托人是什么关系,不过他也不八卦,只是提醒对方稍微“专业点”。 “不是”对方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你何必明知故问?” “我乐意,”锦一脱口而出,走上门廊看了那个男人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见着觉得特别别扭。 对方也没有料到锦一会这样说,一时间有点回不了话,只是看着他。 锦一被他看得发毛,抬脚走进别墅。 别墅布置地倒不是那种豪华风,倒更有一番美国乡村风格的休闲类型,让人看着还挺舒服。 “魏姐委托人在楼上,这边走,”对方侧过身,示意锦一跟着自己。 锦一抱着文件跟上去,楼梯不长,不过对方故意走的很慢,他也不能越过对方走前面去,只好跟在这个男人后面。 “你最近好吗?”对方的声音一听起来就很纠结的样子。 锦一皱眉,但是出于礼貌还是回答:“挺好的。” “我们有大半年没见了。”对方的声音有点儿意味深长的样子。 锦一待人一向礼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从心里的烦躁出来,回答的态度就更加漫不经心:“是吗?摊上点事,没有注意。” 对方怔了怔,随即追问:“摊上什么事?” 楼梯再高,走廊再长也是有尽头的,禁不住两个人走的,当对方在一扇门前停下脚步的时候,锦一才说:“不管那是什么事,都已经过去了。”说完,他抬手敲门,然后顿了顿就推门进去,转身就把门关上,把那个男人隔绝在外面了。 房门后面大概是一间客房,还带一个小的客厅,房间里十分整洁,看起来像是未曾使用过。房间里的灯光很柔和,显得坐在沙发上的女人更加憔悴。 大约三十多岁的女性,在手上的资料上说失踪的男孩是九岁,倒是看不出来像是有这么大孩子的母亲。尽管心情悲戚,却依然显得优雅从容,不失贵妇的风度。 “请坐,”这位女士示意锦一在她面前的一张高背椅上坐下,“您是哪家侦探社的?” “宏远,”锦一在对方面前坐下,“你好,宋女士。” 对方点点头,她看起来很绝望很害怕,但是又不得不做出强自镇定的样子。锦一轻轻咳嗽一声,他说道:“您之前应该也见过几个侦探社的人了,我想您应该知道在孩子失踪的72个小时里是最至关重要的,现在据我所知已经过去了二十四小时,我有朋友是专门调查被拐儿童的,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您联系一下” 宋秋雪有些疲惫地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了。” 锦一点点头,把朋友的名片抽出来交给宋秋雪,看到宋秋雪悲戚的样子,他顿了顿问道:“报警了吗?” 宋秋雪点点头,黑色的眼睛里是满满的绝望。 锦一不知道这时候该说点什么,从以前开始,他就是不太擅长处理这种事情,比起这些,面对妖魔鬼怪好像更容易一点,至少他知道该拿什么态度是面对。而现在,对这位女士来说,最能安慰她的,除了儿子现在归来以外,所有的安慰都是苍白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第十八章 锦一回到家的时候,还不是很晚,他路上买了外卖,回家坐在沙发上一边看新闻一边吃饭。 对于人口拐卖这一类的人,他不是很了解,在青伶生活的年代,尽管社会秩序混乱,江湖上违法乱纪的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但即使是这样,对于人贩子,这个行业一直是被江湖人所不齿的。这是一种害人的生意,在江湖上逼良为娼c拐卖人口这种行为都是下liu的行当。 那时候在京津地区,江湖人把人贩子叫做“老渣”,人贩的行业称呼为“渣子行”。锦一倒是不确定现在称呼“人渣”是不是从这里叫出来的,只是这种行业离人骨肉,断人子孙,一直是一种伤天害理的行当。 但是既然是江湖上的行当,自然也是有规矩的。锦一知道的不是很多,但是当时渣子行分为两派:一派叫“不开外山”,另一个外叫:“开外山”。老渣遇上贫寒人家生有子女,便向下说词,将儿女卖了以顾衣食。他们将其介绍给买家,事先讲好是“活门”c“死门”。“活门”是允许探视的,基本是四季三节;“死门”就是卖了以后不给爹娘瞧的。这些在江湖上都是有规矩的。 随着后来社会变得更加动荡,渣子行之前的一些行规也清的差不多了,后面的人贩大多是采取粗暴的手段,直接掳人。他们拐骗孩子妇女以后,不能立即带之出走,一般都会在中转处停留安顿,之后再到外阜贩卖。 而在现代社会,交通四通八达,人贩子要是把宋女士的孩子骗到,如果不是在中转站,就是已经远走他乡。如果在中转站倒还可以查一下,要是远走,恐怕要寻回来还是不容易的。 锦一吃着饭一边想着这个事情,也没注意电视里正在播放什么节目。这时候饭吃完了,正在整理桌子,他抬头看了一眼,看到电视里正在插播一条新闻,是一则寻人启事。 这时正是播放新闻的时间,能把寻人启事cha进去,应该没少花钱。上面是一张男童的照片,播音员的正在描述这个孩子的特征,七八岁的年纪,穿着黑色羽绒服之类的,然后描述了一下失踪的地点。 锦一看到那张照片他就知道了,这是宋女士的儿子,走失的地点是在一处文化遗迹门口。宋女士早些年远嫁国外,这几天带儿子回家探亲,儿子从出生开始就没有回过来这里,所以宋女士这几天一直带儿子在这里游玩。她自己也是对自己的家乡非常怀念,也希望儿子能多亲近这里的亲戚和城市,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走失了。 锦一皱眉看着电视里播放出来的场景,竟然觉得有点眼熟。不过眼熟也是正常的,就在这座城市里,而锦一出生在这里,这座城市的很多地方他应该都是去过的。 不过锦一手头确实没有拐卖儿童方面的资源,他也不想耽误别人找线索,所以傍晚在那间别墅,在推荐了自己手头上拥有这类资源的同行以后,他就礼貌地与宋女士告别了,离开的时候自然也碰上了那个男人,他离开的时候才知道对方叫许阳丞。 似乎是没有一点印象的名字。 说起来他刚到那幢别墅的时候,有人在他身上碰了一下——他侧过头看了一下,然后用手摸索了一下,是一个小型的即用监听器。这是最近侦探行业用的比较普遍的一种监听设备,在正常司法程序中,只有司法部门通过一系列审批途径才拥有监听权力,但是在侦探行业比较滥用,就“宏远”来说,也是极少用到这类监听设备,一般都在“大案”上才使用,毕竟是违法的东西。 不过区区一件儿童失踪案,要用到这种设备吗?这种即用监听器最近还挺流行的,而且使用率高,它跟一小片纸片差不多大,差不多一毫米厚(具体厚度是要看需要监听的时间),监听距离较远,但是属于一次性用品,也就是说设定一小时的话,用完以后就会自动断开通讯,防止反向追踪。所以这是一种消耗性的即用监听设备,用完就可以扔的东西。 这个监听器已经没有用了,锦一随手把它扔进垃圾桶里,对这起失踪案仍抱有一丝疑虑。 第二天一早,表舅就晃哒晃哒到了锦一这边,然后拖锦一到了办公室。 “昨天跟事主联系过了吗?”表舅一关上会议室的门转身就问。 然后锦一把昨天的情况一讲,表舅一副心脏病快要发作的姿势,一只手撑在会议桌上,一只手按住胸口,一副不堪重负,马上要心肌梗塞的样子。 “表c表舅!你没事吧”锦一吓了一跳,过去连忙扶住自己表舅。 表舅原本撑在会议桌上的手伸过来按住他的肩膀,痛心疾首地说道:“侄啊!舅这样下去没几年活的了,以后要是在下面看到表妹,我表妹夫,是不是我没脸见他们啊!” 锦一不由得从额角垂下一排黑线,他轻轻咳嗽一声说道:“那个表舅啊,我们手上确实没有这方面的资源,你也知道的,这种资源又不是网上的公共资源想拿就拿,是不是——哎,我琢磨着吧,人家找孩子也挺着急的,我们没这个金刚钻就别跟着添乱了,别耽误人家“ “哎呦,我得被你气死!”表舅气地青筋都快爆出来了,“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搭上线,走了多少路子?你知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你以为谁这么不怕死敢掳走他们家的子孙!我的侄啊,你能不能用高一点的角度想问题!” 高一点的角度?锦一不自觉的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他怔了怔,昨天就觉得这个案子好像不简单,现在听表舅这么一说,就更觉得奇怪了。昨天电视里的那处文化遗迹的场景又出现在眼前,他忽然明白为什么觉得那处地方那么眼熟了,那里就是——3号天堂后面的那处观光用的文化遗迹! 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看向表舅,表舅还以为他醒悟过来了,语重心长地说:“明白了吧?你以为宋家没有找‘拐子’的门路?他们就是查遍了这里大大小小所有的拐子门路才找我们的,那个孩子肯定不是被人贩子抓走的,肯定是别的什么人带走了,可能是宋家的仇人,可能是绑票,总之我们接下这个活,出多少力,拿多少钱,宋家不会亏待我们的。” 虽然表舅说的事情跟锦一现在心里想的事情根本不是一回事,但是他从善如流地点点头。 表舅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点点头:“宋家在城里势力不容小觑,能搭上这条线,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很好的资源,小一啊,表舅将来可以留给你的会有一大笔钱,这是我答应你妈的,但是更多的,我想让你知道,能让人在这个世界上立足的,不仅仅是金钱,最重要的人脉和资源,不要错过任何机会,你永远不知道会不会有下一次。” “可是现在宋家给我们的线索,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我们怎么能找到宋家的小少爷呢?”锦一皱眉问。 “那我哪里知道了,反正找到那个孩子,我们就幸运了,在此之前你快去打电话,跟宋秋雪说我们宏远接下这个案子了!”表舅连忙说道,“我把这个事情交给你办,另外罗久手上的案子也结了,我跟他说过了,这个儿童失踪案,他帮你一起办。” 锦一只好答应下来,并且在表舅虎视眈眈的监视下给宋秋雪打了电话,表示宏远也要参与进来。宋秋雪这里很快就答应了,只要是有关她儿子的事情,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商量。 现在锦一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同行会在他身上按那种即用的监听器,看起来每个侦探社手里的资料应该都差不多,别的侦探社应该也是在想尽方法寻找线索。 表舅再三嘱咐要把这个寻人案放在重中之重以后,才拍拍屁股去自己的律师事务所了。锦一一出来就被罗久给叫住了。 “哎,你这表舅果然是亲的,要不怎么说这个好事掉你头上呢,”罗久一个小三百斤的胖子,办公桌都比别人加长一倍,还正好就是在锦一的办公桌旁边,一看锦一回来,将一叠资料放在锦一办公桌上,“看看这个,我中午还有点尾款要收,下午我们去那边走一趟。” 锦一有些震惊地看了看这一叠资料,他反问:“你都看过了?” “看过了,”罗久正在啃包子,另一只胖手正在飞快地按鼠标,似乎在网上查什么资料,锦一看了一眼,是一些类似代码的网页,他也看不懂,罗久说道,“小一啊,我这里还有包子你早饭吃了吗?” 锦一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一大袋包子,在估计了一下罗久的胃口,委婉地拒绝了。开玩笑,小三百斤不是吃出来难道是睡出来的吗。 他拿起罗久给他的资料,罗久在这个侦探行业算是一名佼佼者,之前也是表舅从别的地方挖过来的,别看人胖,门道是不少的,能在短短时间里搜罗到这么多的资料。 锦一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慢翻看起这些资料。刚才表舅口中一直说的宋家,锦一还在想哪个宋家,现在看到资料才恍然大悟,宋家说的就是城北宋家。宋家早年是外来户,能在这京城占下一席之地自然是不容易的,能在名流圈子里混的开,混的好更是不容易。 宋老爷子只有一个女儿,就是宋秋雪,早些年远嫁远东,现在才回来探亲,可以说对这个女儿是宠爱有加,现在外孙不见,自然是急得不得了了。所以他已经运用所有的关系,把该找的地方都找了,在警方这里也没有什么线索,最后女儿不得已才求助这边里的私家侦探。 罗久整理的资料里竟然还有那处文化遗产的资料,那个地方确切来说应该是伟人遗址。据说这是元朝时期一处高官官邸,这名官员在朝为官时期廉政清明,之后荣归故里,就在此定居,安享晚年,寿终正寝。 这是锦一知道的版本,但是在罗久的版本里,似乎又变了样。罗久不是本地人,所以在这起案件做功课的时候,对失踪地的由来调查的格外详细。 在元以前,这是一处禁止进入的地方,关于这个地方倒是有很多传言,罗久整理的这些版本大多不可信,后来元朝建立,这里一直被荒废,后来这一片地方因为不远处有一面漂亮的湖,所以被开发出来,加上本来这就是一个大城市,这里被盖起了民居区,后来土地被那名高官买下来用作居所。与当地的说法不同,高官并没有在这里终老,在某一天这些人都住到了乡下的祖宅,从此这里便被空置了起来。到了现代才被作为文化遗产保护起来,在十几年前开放游览区域。 之后的资料都是孩子的一些特征爱好,还有各种照片,能看出来这是一个可爱又活泼的男孩子。这里甚至还提供了宋秋雪和他丈夫的关系,据说他们一直在分居,这次宋秋雪更是离开日本回到了父亲这边。顺便罗久还标注出了宋秋雪的丈夫最近的动态,从资料里看,宋秋雪的丈夫并没有做出掳走儿子的举动。 罗久的资料竟然能做到这么详细,这可真是了不起,怪不得在侦探圈里能够无往不利。 锦一把资料又看了一遍,转头问正在收拾桌子,准备出去收尾款的胖子罗久:“久哥,你能不能帮忙查查,那处地方在元朝以前是做什么用的。” “这个啊,有点难查,我是昨天晚上接到老总电话的,所以尽量把资料做了出来,”罗久将包子塑料袋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说道,“那等下我再去查一下,你中午有安排吗?” 锦一和薛笑泯的见面就约在今天中午,只好说:“约了朋友。” 罗久点点头,说道:“吃好饭打电话给我。” 锦一点头,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事情都交给罗久做,不过罗久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临走还嘱咐锦一身体刚回复,东西要多吃一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第十九章 薛笑泯跟锦一约见面的地点是锦一公司不远处的一家日式料理店。 这家寿司店据说是薛笑泯的一个朋友开的,虽然地处闹市却是一座漂亮精致的日式庭院,这家料理店采用会员制,听说在上流社会圈子里口碑还不错。 这次薛笑泯在微信里说是要带他去见一些“业内”的人,想要听听他们的意见。 锦一对现代捉妖降魔的道士或者该叫“驱魔人”不太熟悉,但是在他们那个年代,有真本领的人不少,但是坑蒙拐骗的人更多。他跟着师傅在江湖上流浪,看到最多的就是这种人,事实上,在这个信仰缺失,物质化的现代,锦一并不抱太多的希望。一心从道的人应该有,但是——就像他的师傅c他的师祖这样,大多都是隐士,不会轻易见到。 不过既然薛笑泯安排了,他只好过来看看。 穿着和服的店员在锦一脱鞋以后引着他到了铺着榻榻米的隔间。 没想到那里只坐着薛笑泯。 薛笑泯在抽烟,店员微不可查地轻轻皱了皱眉,但是薛笑泯装作没看到。锦一笑了笑,示意店员出去以后,将罗久刚才整理的资料放在了桌子上。本来这边是有料理师傅现做料理的,但是薛笑泯觉得这次谈话比较私密,就请师傅离开了。 “这是什么?”薛笑泯晃了晃手边清酒的酒瓶,“喝酒吗?” 锦一笑着摆摆手:“下午还有工作,不能喝酒。”顺着薛笑泯的视线,他指了指手边的资料,“公司里新分给我的案子。” 薛笑泯皱眉:“我听说公司是你亲戚开的,怎么这么快就让你工作了。” 锦一其实挺好酒,不过重生以后就没怎么喝过,一来是现代的酒不太合他的口味,二来也是没有什么心情,他闻到酒香,虽然嘴里说不能喝,忍不住倒了一小杯,不喝也放着看也好。 “基本上已经恢复了,”锦一偏偏头,微笑了一下。本来他的五官就很精致,这会儿笑了一下让人觉得柔和了不少,甚至有一种让人的情绪平和下来的感觉。 薛笑泯有点不知道怎么接上去,他觉得有些不高兴,因为锦一在那次受伤中差点死掉,那是一般人很难想象的伤势他仍然记得那时候医生震惊的表情,以及那种“抱着试试看的表情,能不能活只能听天由命”的样子。可是没过多久,他已经开始一个人的生活,开始工作,开始他原本的正常生活。 他通常不太在意别人的事情,也不管别人的事情,他连家里的事都不管,但是独独非常在意锦一。 也许因为锦一是特别的,也许是因为他在某个时机就该在意些什么。 “我可能不应该谈工作上的事情,但是我总是觉得3号天堂那个地方有什么不对劲,”锦一有些纠结地说道,“普通的地方是不会有这么多的鬼魂的,但是我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3号天堂停业了,你知道吗?”薛笑泯忽然说,“因为严家已经没有办法了,他们派了三拨人,但是都没有回来。” “不对啊,电梯上有镇魔符,”锦一皱眉,虽然那里很不明显,但是上面确实有高人下的符咒,不管电梯里有什么东西,它肯定不能跑出来。 薛笑泯摇摇头:“我是早上收到的消息,严家一直想把事情悄悄处理了,其实对他们来说,3号天堂开不开并没有什么直接的损失,但是吧,这个事情已经不再是因为钱的事情了,他让严家颜面扫地,很多人坐着看戏,严家下不了台。” 锦一支着下巴,他相信薛笑泯不是那种会八卦的人,但是他既然这么说,应该就是希望他能了解这件事情,于是他犹豫了一下问:“我们能找严家的人问问看吗?” 这个请求可能有点过分,如果以锦一自己的身份去说,严家的人可能根本就不搭理他,所以他这样提问,其实是在问薛笑泯能不能出面。 薛笑泯微笑:“我会安排的。” 连推脱和拒绝都没有,甚至是一种义不容辞的语气,温和的声音让锦一微微一窒,不太明白这种语气代表了什么。 薛笑泯看到锦一脸上的表情,于是转移话题:“我之前在想,想要找一些‘业内’的人,但是我不清楚具体应该找哪一方面的,你有什么好提议吗?” 锦一的注意力立刻转移过来,他本来就不擅长关注自己不懂的领域的问题,所以他简单地概括了一下:“以前的人会称这些‘业内’人士为‘江湖术士’。这个分门别类非常复杂,从大的方面来说,有星卜术士c命相术士(算命先生)c堪舆(风水先生)c扶乩术士圆光术士与关亡术士这是一类,还有走阴差的c江湖上的巫师巫婆,还有那些测字求签的。 在以前,这些行业都是算在江湖术士中的,之下又是分门别类,枝繁叶茂,但是万变不离其中,但是呢,隔行又像隔山,所以我们要找对人。” 薛笑泯忽然来了兴趣:“你属于哪一类?”他知道这些玄门中人很神秘,虽然坑蒙拐骗的人多,但是也是有一些有本事的,那天看到锦一露的那几手,肯定不是什么坑蒙拐骗之类,甚至是他见到的第一面 “我?”锦一怔了怔,似乎是没有预料到薛笑泯会问他自己的事,他笑了一下回答,“我不属于江湖术士一类。” “那是什么?”薛笑泯没有放弃,继续追问。 锦一的眸色一黯,低声说:“我学艺不精,愧对师门,加上时隔多年,我还是不愿提及,但是我确实不属于江湖术士这一类,不过我对这些略知一二,虽然会的不多,但是大致的东西还是懂一点的。” 这时候纸门轻叩,锦一转身去拉开纸门,门口的店员跪坐在地上,手前有一个黑色托盘,上面放着他们要的料理。 锦一道谢以后,将纸门轻轻关上,将托盘端过来放在矮桌上。 薛笑泯对锦一的过去十分感兴趣,在之前从罗开宇那里拿来的资料上来说,锦一之前的人生经历不过平平,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就像那种被公式化一样的简历,一切都有理可依,平淡无奇。在哪里出生,在哪里上学读书,在哪里工作,他的亲人是谁,他的朋友叫什么可是现在,这个人充满了神秘感。 你大可以依照一个人的生平去推测他,但是这个人却像却像是另一个人。 尽管他安静的站在那里的时候和普通的人一样无害,但是,这个人就是不同的。 “比起你介绍的这些人,我更想知道”锦一顿了顿,手指轻轻滑过圆润的酒杯,他将它轻轻拿起,啜饮了一小口,清淡略甜的酒味在口中弥漫开来,“那天在电梯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薛笑泯皱眉:“你难道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了吗?” 锦一这次坦然无比:“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记得。” 薛笑泯似乎在考虑怎么将这件事情说出来,最后他犹豫地问了一下:“那天我们在电梯间里看到的那个东西你一点印象也没有吗?” 锦一皱皱眉头,对于刚重生时候的记忆很混乱,现在回想起来,只有那一段一直下降的电梯有点记忆,而这段记忆应该是属于锦一本人的,因为他现在还能感受到那时候本人所带着的恐慌与害怕的情绪。 他轻轻摇摇头,表示自己真的已经想不起来了。 薛笑泯犹豫了一下,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件东西,放在桌子上。他说:“这个东西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有印象吗?” 这张矮桌是黑色的,所以薛笑泯放下的那个东西格外显眼。这是一块碎成两半的玉,大概就拇指大小,现在在桌子上看不出是什么形状。在玉的一端有一条断掉的红色丝线,看起来,原本应该是挂在脖子上的。 “没印象,这是什么?”锦一没有去碰那块碎掉的玉,玉的纹理有点诡异,看起来有一些曲曲折折的浅色回旋纹理,就像一个人的指纹一样。 薛笑泯说道:“在我第一次在3号天堂见到你的时候,挂在你的脖子上。” 锦一怔了怔,第一次见面?他很快就意识到薛笑泯说的第一次应该就是困在电梯里的那一次,那时候锦一还是锦一,那既然这个东西是挂在他的脖子上,怎么会没有关于这个“玉”的记忆呢? “我可以看看吗?”锦一问。 薛笑泯点点头。 锦一马上去拿那块玉。那块玉的质地——锦一皱皱眉头,冰凉如水,光滑细腻,但是凭锦一的手感,他能知道这种质地不是玉。他也说不出那是什么,如果硬要说的话,倒是有点像玉石,但是石头的成分可能更多一点。这块玉石的重量也不对,不过锦一很快就明白了原因,因为这块玉是中空的。 它原本就不大,里面中空的部分勉强能放进小指的指头,但是他还是看不出来这是干嘛用的。 薛笑泯轻轻咳嗽了一下,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时候的情况很混乱,等我捡起来的时候,你已经被送到救护车上了,你没印象?” 锦一也是困惑地摇摇头,看不出这是什么东西。 薛笑泯想了一会说道:“晚上正好约了人,让他帮着看看也行。” 锦一点点头,将那玉重新还给薛笑泯:“那先放你这里,那个你跟我说说那天的事,我的记忆有点乱,觉得有些重要的东西,想不起来了。” 薛笑泯喝了一口酒,眼神有点迷茫,他说:“那天的事我一直想找你好好谈谈,有时候我都会觉得那是一场梦,那些东西太不真实了。” 锦一一笑:“真真假假,世事都是如此。” 薛笑泯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始说:“我和严少自小就是认识的,这次他开了这家会所,我自然是要去捧场的,所以那天我就去了。那时候是傍晚,因为晚上有个聚会,所以我就告别严少准备去下一站”他偏了一下头,笑的有点神经质,“你知道的,我们这种家庭的人,总是会有一些推不掉的聚会” “那时候我在六楼进了电梯,在我进电梯之前,已经有两个人了,一个是你,另一个是一个中年男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第二十章 在发生那件事情以前,一切都很正常,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很正常的。 薛笑泯在接到一个朋友的催促电话以后跟严少告别,对方还在抱怨家里给了他多少压力,必须把这个会所搞好之类的雄心壮志。 他的脚步并不快,正好赶上电梯门还没有合上,进门的时候电梯里已经有了两个人,站在电梯按键区旁,另一个则背靠在后面角落里,看起来似乎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他戴着黑色的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又低着头,所以看不到相貌。 薛笑泯看了一下楼层,看到b2亮着,他按了一个1层,刚要关上电梯的时候,听到一个女人急急忙忙的声音:“等一下c等等我!” 接着是高跟鞋的声音,一个穿着高级套装的女性走进了电梯间,看到薛笑泯站在那里,她礼貌地笑一下,看了一下楼层按键以后没有动手按的意向,薛笑泯直接按了关门键。 电梯一层层地往下。 在液晶的显示屏上楼层开始逐序下降,原本到一层应该停的,但是连顿都没有顿一下。按键标识着一层的按键灯已经熄灭了,但是b2的灯依然亮着。 薛笑泯皱了皱眉,虽然严少智商有点低,在他看来不太适合从商,但是日常维护这种事情应该知道吧,不会连电梯坏了都不检修吧? 估计那位女士也是想要到一层就下电梯的,没想到电梯停都没停,但是修养良好的她只是轻轻“咦”了一声,就不再出声。至于那个中年男人可能根本没注意到这个,他似乎在思索什么事情,一直处于一种“放空”般的状态。 薛笑泯这个时候还没什么感觉,反正就两层楼的距离。他记得b2是拍卖会场,现在并没有听说这几天有拍卖活动,难道这是工作人员吗?当然了,他也是有去b2的权限,所以等下最多就丢脸一点再爬楼梯上去。他不太想坐电梯上去了,不知道怎么的,感觉这个电梯有点怪怪的。 b1cb2 当他注意到b2的灯灭掉以后,电梯却没有停下来的时候,他觉得事情不对了,整个电梯里的人都觉得事情不对了。 电梯还在继续下降,液晶显示器上面楼层也在变化,b3 这幢楼有b3吗? “怎么回事?”薛笑泯伸手去按电梯的开门键,但是这些命令键全像是假的一样,一点作用也没有。 “让开!”旁边的那个中年男人一把推开薛笑泯,自己开始按键,但是这个谁按都一样,电梯下降的速度没有减慢,更没有停止。 那个女人已经拿出手机想要打电话,她慌张地喊道:“你们手机c有没有信号,我的没有信号! 这时候一直靠在电梯角落里的那个年轻人走过来拨开那个还在拼命按按键的中年人,熟练地按下一边的紧急通讯键,冲紧急通话区里喊:“有人吗!喂喂!有人吗!我们被困在一号电梯了!!有人吗?喂!” 通讯器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像是通讯不良造成的,那里似乎是接通了,传来同样慌张的声音:“监控室!这里是监控室!请不要惊慌,马上派人救援请保持冷静”接下来又是一阵嘈音,过了七八秒的时间,变成了一片沉寂。 通讯中断了。 薛笑泯也拿出了手机,电梯里有“网络覆盖”的标识,但是所有人的手机上没有网络也没有通讯信号。 电梯里从刚才慌乱的局面变成了一片寂静,像是某个被世界所抛弃的角落,电梯上的液晶显示器上,楼层数停留在了b4。 “没c没事的,大家不要惊慌。”那个中年男人最先说话,“监控室那边已经知道我们被困在电梯里了没事的!” 薛笑泯有点不耐烦地看着手机,虽然他们被困在电梯里了,时间却还在正常流逝,不知道救援能不能快一点到达,那个聚会还挺重要的他抬眼看了一下那个中年男人,看体型有些中年微胖,衣着还算得体,一看就是那种高级管理层。 “我听说3号天堂里只有地下两层啊,”那的女人皱皱眉头,看着那停顿在b4的液晶屏,“为什么b2下面还有两层,负四楼是什么鬼?” 大家心里似乎都有这个疑问,下意识地去看按键区,按键区只到“b2”为止,并没有b3和b4的键,甚至这些人都怀疑,b2下面究竟还有没有两层 “有的,”那个中年男人低声说,“但是在建造的时候,这两层已经封掉了,我们不可能会掉到这里的,一定是电梯故障影响了显示屏,这里应该是b2。” 那名女士也镇定下来,好奇地打量那名中年男子:“还真的有b3和b4?” 中年男子似乎是不愿提起,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我叫郑雨儿,你好,”郑雨儿大方地伸出手,她本身就年轻漂亮,此刻也是这里唯一的女性,这样更显得落落大方,她是工商管理出生,在人际关系上更是进退有度,“我刚才看您要去的地方是b2,您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吗?” b2一般用来承办一些私人的拍卖会与一些小圈子的聚会,所以一般没有权限,客人与这里的工作人员都是不允许进入b2的。 对方姑娘既然这么大方了,那名中年男子也只好礼貌性地握手:“鄙姓余,我不是这里的工作人员,但是承办这次的拍卖活动。”大概是涉及私人拍卖会的保密性质,所以他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不过这会儿被困在这里,大家又这么好奇地看着自己,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出入这里有段时间了,也是受了朋友的委托来承办这次的拍卖活动,偶尔发现这里还有三四层,不过据这里的老员工说,已经被封起来了,听说是地基不稳之类的,这里不是离湖挺近的吗,听说有渗水的问题,就把三层和四层封了。” 薛笑泯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也没有听严少说过这个,不过严少估计也不管这个,如果有人问严少,三楼四楼有渗水问题,他大概也会选一个一劳永逸的方法——“嗯,那就不要用三楼四楼了。”看起来倒像是严少会办的事情,想到这里薛笑泯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会儿也因为薛笑泯的笑声,电梯里原本紧张的气氛缓和下来。 等待救援的时间有点无聊,戴着鸭舌帽的年轻人已经拿出手机开始玩消消乐了,薛笑泯也挺无聊的,看着郑雨儿与余先生聊拍卖的事情。郑雨儿的公司似乎也准备参加拍卖会,但是一直拿不到资格,郑雨儿正在跟余先生打听怎么容易拿到拍卖资格,还问拍卖会上有什么特别的一些东西。 余先生则一副无奈的样子,一边小心翼翼地回答,尽量避开直接的问题,这种拍卖会上的东西大多是走非法途径来的,不可能就这么谈论出来。而这些工作人员,更是需要洁身自好,拍卖的细节甚至是连家人都不能透露的。 “嗯有点冷呢。”郑雨儿忽然说。 的确是的,电梯里没有空调,现在虽然是夏末,但是在地下可以想象,还是有点冷的。好在余先生一直是有穿职业装的习惯,所以他很绅士地将西装外套脱下,给郑雨儿披上,这个动作以后,两个人又是一阵寒暄。 “好像有什么声音?”原本一直沉默的鸭舌帽年轻人忽然停下手里的游戏,抬起头来说。 薛笑泯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的容貌,他真的很年轻,像是刚从学校毕业的学生,五官仔细看起来还挺漂亮的,甚至可以说是柔和,以至于让人觉得这个人看起来有点软弱。 “声音?”郑雨儿困惑地偏偏头,她的发型是时下流行的大波浪,这会儿一偏头发丝偏向一边,有种说不出的俏皮与性感。 电梯里刚才一直有人说话,所以这三个人都没有注意,这会儿安静下来,果然能听到一种无法形容的声音,悉悉索索的声音,就像在电梯外有什么东西正在走来走去一样。可这里是电梯井,能有什么东西在走来走去? 郑雨儿眨眨眼睛:“难道是救援来了吗?”说完,她好奇地将耳朵贴在电梯墙壁上。 电梯设计的也十分高级,与普通的电梯不同,电梯比一般的电梯大上一倍,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电梯的墙壁也是格外加厚,应该是跟电梯厂家特别定制的。 郑雨儿知道3号天堂的客人都是非富则贵,所以她想让自己显得特别一点,无论在这里碰上什么人,都要让自己给这些人留下好一点的印象,保不齐谁就是她命里的贵人。 可是她的耳朵贴上电梯墙壁以后,原本红润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她往旁边一退,高高的鞋跟让她重心不稳,还好薛笑泯眼疾手快上去扶了一下,不然就要摔在地上了。 “有c有人在!”她的脸色变得雪白,整个人都在颤抖,甚至那不是因为周围温度的关系。 “什么人,是救援吗?”薛笑泯急忙问道。 郑雨儿脸色苍白,她的唇色应该十分苍白,但是被口红盖住了,衬着她苍白的脸有些可怕,她摇着头说不出话来,最后挤出两个字:“不是。” 安静的电梯里传来一种划痕的声音,就像有人在用指甲在金属的墙壁上抠着什么,然后他们听到了一种奇怪的笑声,很轻却很尖锐,他们甚至说不好这是不是笑声,也许是哭声?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好像近在耳边。 他们应该在狭窄的电梯井里,为什么会有别的声音?那么救援呢? 这时候,电梯里明亮的灯闪了几下,熄灭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第二十一章 “我c我的天,这是什么声音啊?”郑雨儿这会儿已经不抱什么攀交权贵的想法了,她一个在正常城市现实世界里生活的女孩,在这种情况下早已乱了方寸,她拼命地抓住薛笑泯的袖子,使劲地想往薛笑泯怀里躲。 薛笑泯有些尴尬地格开她,不过还是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郑雨儿整个人顶在薛笑泯的背后,瑟瑟发抖,连呼吸里都是哭音。 “别急,”余先生拿出手机,将手机的手电筒打开,明亮的光束驱散了黑暗,不过因为手机的光束相对比较集中,所以只能照亮一部分,但是这束光束无疑让这些人稍微安定一点。 鸭舌帽的年轻人马上关掉了自己的手机,这会儿要节约电量,不用大家一起开。 电梯里很黑,却很安静,没有再听到那种奇怪的声音。 “也许是风声?”鸭舌帽的年轻人开口说。 郑雨儿眨眨眼,好像是听说过风的声音在经过狭小的通道的时候会发出类似哭和笑的声音,虽然刚才那个声音很真实不过如果把这个想成是风声那就好多了。想到这里,她的气喘均匀了一点。 薛笑泯却不这么认为,电梯井直上直下,哪来的风声? 但是他不能反驳出来,他说出来很可能这些人的情绪都不稳定。现在仔细想想,他们从六楼上下来到这里,中途没有停顿和摇晃,那应该还是在电梯井里,不会是在什么奇怪的地方的。 “我以前听过一些鬼故事”郑雨儿趴在薛笑泯的背上,声音有些哽咽,“就c就是坐一班普通的电梯,然c然后慢慢地坐到了地狱里” “别自己吓自己,”余先生忍不住说道,“我们现在要镇定一点,等待救援,这里就算是b4,救援人员也会下来的,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要自己吓自己。” 就在大家情绪刚刚稳定一点的时候,这时候电梯上方传来“哗啦哗啦”的声音,这个声音听起来有点像铁索的被扯动的声音。 大家怔了怔,郑雨儿一惊,连忙从薛笑泯背后跑出来:“肯定是救援来了喂!喂,我们在这里”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阵阴森的笑声传了进来,那种“桀桀”的笑声根本不是人类能发出的,更不是风声什么的。 那个声音是从电梯的通风口传来的,余先生连忙将手机往上照。 从电梯通风口那里伸出一只手,指节苍白,要比一般人的手还要长还要粗壮。电梯的通风口一般是用螺丝密密扣住的,没想带那只手的主人看似轻巧地一提,就把通风口的铁质窗格给提了起来,他们能听到金属被强制分离的清脆声音,还有铁质窗格落在地上的声音,传来一阵空旷的回响——可他们是在电梯井里,为什么从回音来听,似乎是在一个很空旷的地方呢?没有理由的啊! 薛笑泯下意识地想在周围寻摸一点防身的东西,但是电梯里干干净净,除了一块地毯,没有别的东西了,他总不能拿地毯去扑吧。 从通风口那里传来一阵阴冷的带腥味的风,一只惨白的手臂伸进来,然后整个身体都挤了进来,动作十分迅速,尽管余先生拿手电筒照着那个通风口,依然看不出那东西是怎么进来的。 但是当它站在面前的时候,这些人都可以看清楚了,这个是一个大概一米五左右的一只白色的猴子。它身上的毛很稀疏,手臂几乎垂到地面,它看起来比一般的猴子高大以外,十分的瘦弱,皮肤紧紧地贴在身上,完全可以看出胸腔肋骨的形状。这是一只很瘦很瘦的猴子,怪不得可以轻易爬进通风口。 可是这里怎么会有白色的猴子。 那只猴子站在那里任他们打量,喉咙里发出“桀桀”的渗人笑声,它好像一直在笑,酷似人脸的五官一直在挤眉弄眼地笑着,似乎一点也不害怕手电筒的光芒。 郑雨儿站在那里,震惊地忘了害怕,她眨眨眼睛:“这是什么猴子吗?这是谁家养的吧?一点都不怕人。” 她从小家境优渥,养过不少的宠物,对这种动物并不感到害怕,比起鬼怪什么的,这种动物好像并没有什么伤害,加上这只猴子太瘦了,就算是一个女孩子也能一脚踹开。 “会不会是救援队里谁养的?”郑雨儿还在那里猜测着,以前看电视剧的时候,的确是有些什么救援人员会养一些宠物,什么狗啊,海豚啊,猪之类的。猴子这种动物本来就智商比较高,还通灵性,被训练在救援中,也是有可能的。 她好奇地刚想迈前一步,就被那个鸭舌帽的年轻人拦住,将她挡在身后,同时这个年轻人从腰间的口袋里抽出一截小巧的甩棍,用力一甩应声而出。不过这个东西比军用的甩棍要小上许多,最多就算女士防身用品里面的。 一般人怎么会带这种东西?薛笑泯有点奇怪,不过现在这个年轻人手里有“武器”,也算让人安定不少。 “哎呀,没事,不就是一只猴子吗?”郑雨儿神经有点大条,她毫不在意地推开鸭舌帽年轻人的手臂,“我跟你们说,我以前爷爷家就养过一只猴子,那只猴子” 她一边说,一边往那只猴子走近:“没事的,你们看”她说着,像是要去表现自己有多么亲近动物,讨动物喜欢一样。 薛笑泯来不及阻止,这只猴子虽然瘦,但是刚才一只手就拉开通风口,这份臂力要比人胜出好几倍,而且这猴子怎么看,眉眼中都是一副贪婪邪恶,一看就不是善类。 郑雨儿正在回头想和他们解释动物怎么运用在救援中,手臂上传来一种前所未有的锐痛,这种痛忽然而强烈,她甚至有那么一会儿找不到自己的呼吸。她还保持着那个微笑的姿势,却看到身后的三个男人露出震惊甚至是惊恐的表情。 郑雨儿转过头,看到那只瘦小的猴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她的面前,咬住了她的手腕,黄色的尖牙咬进肉里,从深度看,很明显咬穿了骨头。郑雨儿失控地尖叫起来,脑海中却回旋着手上这样会不会留疤 等她还没有想完这个问题,手上的疼痛更加锐利,她的眼泪鼻涕全流了出来,那只猴子正在咬她的手腕,她想把手腕扯出来,但是全身根本使不上劲。 那只猴子咬着她的手腕,注意到她的视线,嘴角上扬,嘴一直咧到耳根,露出已经cha进手腕里的尖利牙齿。这个猴子不同一般的猴子,眉眼与人类格外相似,但是透着一股邪佞狡诈,甚至是一种取乐嘲讽的感觉 郑雨儿感觉自己的血液仿佛都凝结了一样,她明明是在大城市的一座会所里,为什么会在坐电梯的时候遇到这种事情 “啪!”的一声,郑雨儿听到猴子的“吱吱”声,似乎是吃痛了在咒骂。她的身体被人一扯,手上的咬力一松。 那只猴子的脸上被鸭舌帽的年轻人用甩棍抽出一条血痕,恼羞成怒,冲着鸭舌帽的年轻人“吱吱”乱叫。 薛笑泯这才发现这只白色猴子的奇怪之处,它从正面看着很瘦,这会儿侧过身,它瘦的不过一指宽,简直就像就像舞台的纸板道具一般!如果从侧面看它,几乎都要忽略它的存在一样。 那个年轻人这一下抽的十分用力,那只猴子“吱吱”乱叫,苍白的脸颊上是一道深深的血痕,本身它身上可以说就没有脂肪,这一道血痕下面就露出白森森的骨头来。 薛笑泯去看那个鸭舌帽的年轻人,虽然第一印象会给人一种软弱的感觉,不过这会儿却带着一种狠厉之色,恐怕也是因为怪物当前,不得不这样。 “好痛c好痛我的手”郑雨儿痛的几欲晕倒,余先生过来扶住她,看了一眼手腕,手腕几乎都被咬烂了,看起来一片血肉模糊,即使是余先生也忍不住作呕,这只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对劲”薛笑泯忽然看着那只猴子,他的身边就是电梯的门,这会儿已经断电了,电梯门原本应该是合的紧紧的,可是他靠的近,能听到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他打开自己的手机,转过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电梯门已经打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一只白色的细瘦爪子正在从地上使劲扒拉,似乎是在以最不起眼的方式把门打开。 薛笑泯心里一寒,这种猴子的智商有点出乎意料,它们不但凶狠,敢一只猴子进入这里,还会团队合作,知道声东击西。眼下这个电梯虽然把他们困在这里,但是这也是他们现在唯一的屏障,只要等到救援 薛笑泯的脑中只是念头一闪,脚已经狠狠地踩到了那只爪子上。他感觉到脚下脆弱的骨头被踩断了,发出闷闷的“嘎啦”的声音,已经外面痛苦的“吱吱”的叫声。 他不知道外面有多少这样奇怪的猴子,他只知道电梯的门不能再开的大了,这些猴子的侧面很薄,只要一点点的缝隙 从电梯门的缝隙中吹进来阴冷的风,薛笑泯眯起眼睛看向那道缝隙,那里猛地闪过一直通红的眼睛,在黑暗中,像噩梦一般邪恶与贪婪。薛笑泯倒吸一口冷气的功夫,那道缝隙里密密麻麻地出现了好几只红色的眼睛。那种感觉就像在观看囚笼里的美食,带着一丝残忍与玩味,以及,迫不及待。 “滚!滚!”余先生忽然奔溃地喊起来,他也看到了这个,这些红色的眼睛就像不能醒来的噩梦的一角,他转过身一把抢过鸭舌帽年轻人手里的那根甩棍,电梯的缝隙刚好能穿过甩棍,他将甩棍伸出去想刺那些红色的眼睛。 可是周围只有那些像哭一样的笑声。 “别这样”鸭舌帽刚要阻拦,但是却不敢动,因为那只猴子正阴森森地看着他,一分神这只猴子就会扑上来。他们在这样一个环境下,首先是被困,再遇上这些奇怪而具攻击性的猴子,首先要保持冷静,一旦有人急躁起来,整个局面都会被打乱。 “哎,余先生”薛笑泯连忙想去拉住他,让他冷静下来。 谁知道余先生正拿着甩棍在电梯门那边乱戳,却没料到在戳在门里的甩棍在门外被某只猴子一把抓住,就在余先生一愣神的功夫,甩棍从他手里被抽了出去!而此刻,余先生拿在手里的手机也掉到了地上,有手电筒的那一面向下,被扣在了地上,电梯里一下子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薛笑泯刚想弯腰去捡手机,却被一只不知道从哪里伸出来的手一把扣住了脖子,一下子按在了电梯门上。 “放开”他艰难而下意识地喊到,他的右手也被抓住,整个人只好贴在电梯门上,因为距离的关系,扣在脖子上的那只手并不能用力,但是却能使他无法动弹。 他被按在电梯门上,看到在电梯门缝里伸出来的惨白色的手正在往电梯里伸,但是因为门的缝隙太小了,这些猴子只能伸进手来。这座电梯外面就像是幽冥的地狱一般,无数恶鬼的手正在往这些活人身上伸。 电梯里面也是一片混乱,他不仅仅听到一只猴子的声音,似乎刚才手电筒暗掉的那一刻就是一个信号,一个开始,从通风口那里跑进好几只的猴子,黑暗的电梯里一下子充满了击打声,尖叫声和痛苦的呼痛声。 他能闻到属于动物的腥臊气味,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臭味,好像是什么东西正在腐烂发酵,而当他在后来的经历中再次闻到,他才知道那是尸臭,那是一种闻到过一次再也忘不掉的味道。他想吐。 不断的有手从电梯缝里伸进来,从那里按住他的手臂,甚至尖利的指甲在他的手臂上划过,他知道他现在的手臂上满满都是划痕,痛的钻心。他忽然想起了今天晚上要去的那个聚会,他想起还和罗开宇约好晚上去喝酒而现在他发现这些事情都不重要,原来在死亡的威胁面前这些事情竟然一点都不重要。 他以前看一些电视,里面的反派贪生怕死,所有人都觉得不齿,可是他现在才真切地感觉到,在死亡面前再怎么丢人都不重要,贪生怕死就是人们的天性。 薛笑泯咬咬牙,他已经不知道刚才还在电梯门口的余先生去哪里了,但是他还能看到手机的位置,他尝试着伸直腿,尽量去忽略从手臂上传来的疼痛。 他用脚尖将手机翻了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第二十二章 一道强烈的光束划过黑暗! 手机转了一个圈,它带着手电筒的背面朝向上面,周围总算亮了一点。 薛笑泯看到的仿佛是一个人间地狱。 离他最近的余先生身上全是血,一只猴子咬住了他的喉咙,它的腮帮子一撮一撮的正在吸喉咙里的血,另一只猴子正趴在他的背上,挖他的眼珠,发出像哭一样的笑声。余先生的嘴张的很大想要呼救,可是发不出任何声音,血色从他的脸上褪去,脸上的肌肉可怖地扭曲着,事实上他甚至无法吸入任何空气了 空气里血的味道几乎遮住了东西的腥臊味。 薛笑泯看不到女孩的身影,但是肯定好不到哪里去,这些猴子根本就是以折磨人类为乐趣一样,就像人类曾经饲养它们折磨它们一样 然后他看到了那个鸭舌帽的年轻人,那个年轻人的脸上都是血,一道深深的伤口划过他的颈侧,也许已经割开了大动脉他几乎没有反抗了,头发被一只白色的猴子拉住,整个人的身体软软的。 一块泛着荧色的玉从他的衣领里落出来,在半空晃了两晃掉到了地上,碎了。 可是这个时候谁还管的上掉了一块玉。 这个年轻人不知道是昏迷了还是死了,他的脸上已经看不到什么表情了 正当薛笑泯要转移视线去寻找郑雨儿的时候,那个年轻忽然张开了眼睛。 那个年轻人本身的头发就有点长,这会儿因为角度的关系遮住了眼睛,那只猴子抓着他的头发正在晃他,而他睁开眼睛的时候,那双黑色的眼睛竟然那么亮,就好像一瞬间驱散了身上黑色的死亡,就好像有无形的聚光灯打在了他的身上,整个人一下子明亮了起来一样。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几乎是匪夷所思。本来他们这几个人因为偶然被困到了电梯里,电梯故障他们掉到了这样一个奇怪的地方,遇到这些奇怪的猴子已经够匪夷所思了,而后面的事情,简直就是更加可怕 这个年轻人本来应该是失去了意识,半跪在地上的,一只猴子拎着他的头发在晃,他的身上受了很重的上,衣服都被血给染红了。 而现在他一伸手抓住了那只猴子的喉咙,站了起来。 他的一只手掐住猴子的喉咙,那只猴子不得不放开他的头发,要害被抓住,那只猴子在半空中胡乱挣扎。 薛笑泯只听见一声骨头断裂的清脆声音,那只猴子就像失去电池的玩具,头歪在了那个人的手上。 那个年轻人不屑地看了余先生一眼,把手里的那只猴子扔到了趴在余先生背脊上的那只猴子身上。那只猴子被忽如其来的同伴的尸体吓了一跳,立刻窜出去多远,叽叽喳喳地叫起来,跳起来想去咬那个年轻人,被那个年轻人抬脚一下子踢在了脑壳上,脑壳直接被踢碎,红白物洒出来,让人几欲作呕。 这个年轻人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在黑暗中那个人的眼睛明亮地可怕,就像被磨砺过的刀锋,锐利而冰冷,他看起来有种疯狂与愤怒,好像要将眼前所有的一切销毁殆尽,而那些猴子还不知死活地向他面前凑。 在他旁边,电梯的门正在缓缓地打开,有更多的白色的手想要涌进这里,想要把他们这些活人啃食殆尽,而那个年轻人的目光变得更加明亮,好像他更希望这些猴子进来,好把它们全部杀掉一样。比起那些猴子迫不及待地想要进来,这个人的目光更加疯狂和渴望,就像一颗明亮的星火落入他的眼中,发誓要将一片荒原燃尽一样。 这些猴子除了长相奇怪动作敏捷以外,还有一副怪力,残忍嗜血,会合作,还很聪明,这些东西不知道怎么会跑到这里来,而当这个年轻人——完全不一样了以后,这些猴子简直就是单方面被屠杀。 这时候,手机的电筒光芒闪了一闪,彻底没电了。 这个世界重新回到一片黑暗中,薛笑泯也因为手上的剧痛失去了意识。 “我中途醒来过一次,是救援人员下来的时候被灯光晃了一下眼,”薛笑泯的声音很闷,显然回忆那天的事情并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他摊开手说,“我后来去问过救援人员,他们并没有看到什么猴子的尸体,但是从现场来看,显然是经过了什么激战,电梯的地毯和墙壁上都是血,受伤人员一死三伤,都经过不同程度的折磨” 说到这里,薛笑泯伸出右手臂,掀起衬衫的袖子是可以看到纵横的疤痕,从哪些凸起的疤痕就能看到当时手臂被折磨的程度。 “你的手现在?”锦一有点心疼,甚至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心疼。 薛笑泯一笑,他放下袖子的时候看到锦一不忍的样子,说道:“现在已经好了,就是之前接神经有点难受,过段时间要把这些疤褪一下。” 锦一点点头,夹了一块生鱼片沾了酱油送到自己嘴里:“也是啊,你想以后你处对象是不是,手往那里一伸,人家姑娘看见了还以为你有自虐倾向,这对象可能就得给黄了。” 薛笑泯咳嗽了一声,不知道怎么的就说到他处对象了是什么情况? “我说的这些都是当时我所看到的,”薛笑泯说道,“我这样说了,你有什么印象吗?” 锦一摇摇头,薛笑泯刚才说的这些他完全没有印象,但是,他却了解到一件事情。 “我知道那种东西了,”锦一偏偏头,似乎在想怎么描述,最后放下筷子说道,“袭击你们的那种猴子叫纸片猴,这是一种很邪恶的东西。” “是妖怪吗?”薛笑泯问道,“还是鬼?” 锦一似乎也很为难,大概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分类,最后他说道:“这个我不知道该怎么分类,我见过差不多的东西,但是不是猴子,这是一种使动物迷失本性的一个过程。这些猴子本身应该是普通的猴子,但是他们肯定吃过死尸,听你这个描述,它们生性凶残暴虐,恐怕已经从普通的动物转变成了妖了。” “它们的侧面很薄,动作敏捷迅速,还很聪明,人们不容易发现它们,”锦一现在还能想到这些东西,得益于之前教导过他的一个长辈,只不过最后闹到不可开交,“妖之所以为妖,只是因为它们反常于正常的同类。我相信,这些东西不是偶然在3号天堂里,那个地方肯定有鬼!”说到最后,锦一有点不知道怎么表达,这个有“鬼”倒是用的不错,不但因为那个地方奇怪,而且还是真的有“鬼”。 他们是都见过的。 “这个玉本来就是你的东西,还是物归原主吧,”薛笑泯将玉推到锦一面前,“也许过段时间,可以想起什么。我之前也找过一些玉石方面的专家,他们也说不出什么,质地一般,不过胜在年代久远,再多的他们也不知道了。” “好,”锦一这次没有推脱,他缓缓地将这玉拿起来,拿在手中有种炙热的错觉,他现在知道这玉是什么了,这是他的“锁魂玉”,他的魂魄之前就被锁困在这块玉中,因为玉裂的时候,锦一正好死了,他才能在锦一身上重生。 他忘记了自己是怎么死的,这是很多死去的鬼魂都会忘记的事情。很多人都以为鬼会记得生前的事情,其实并不是这样,甚至大多数鬼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仍然在世间游荡。 青伶也是一样,他想不起自己是怎么死的,但是他是学道之人,他知道世间一切有因果,如果他现在重生了,那一定是因为他必须得去做什么事。 “你也别担心,晚上下班了以后,我带你去见一个人,”薛笑泯看到锦一眉头深锁就开解他,“那位先生是我们薛家供养的,也许他能给出什么有用的建议。” 像这些大家族都有御用的“先生”,薛家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家族,自然聘请的“先生”也一定不简单。只希望不是那种欺世盗名之辈,锦一点点头:“那就麻烦了。” 接下来两个人没吃多少东西,胖子罗久就打电话来了,两个人约好了在3号天堂附近的咖啡厅见面。 随便在嘴里塞了一点,薛笑泯就开车送锦一到了那家咖啡厅,因为这里不能停车,薛笑泯就和锦一约好晚上见面的时间。薛笑泯提出可以再吃个晚饭,锦一反正晚上都是一个人吃饭,也就无所谓地点头答应了。 到了咖啡厅以后,罗久已经在解决第四个汉堡了,看到锦一推门进来,连忙拍拍手上的面包屑:“来来来,小一这里!” 锦一走过去坐在罗久对面,罗久面前摊着一叠乱七八糟的纸,一本正在运行不知道什么程序的电脑,以及一大堆吃的东西。他和罗久也是一年多的同事了,他知道罗久开始工作的时候就是吃吃吃,照罗久的话来说,这是工作需要,不然脑部缺氧,办公效率下降。 “这是我找到的部分,真不容易,”罗久从一叠纸中看似随意地抽出几张,“我查了地方志,又在图书馆找了不少资料,总算找到了,希望有用。虽然,我真的不觉得找个孩子跟这些历史有什么关系。” 罗久找到的东西有点儿令人惊讶,他的资料推翻了这里原本的结构。这里在明以前竟然是一座关押重刑犯人的监狱。 元代的历史有点儿从现代的角度看来有点不近人情,但是又确实存在在中国的历史上。这座重刑犯的地下监狱建于元朝初期,一直是一座相对秘密的地下监狱,到了元朝晚期,这里曾经关押过一些白莲教c红巾军的叛党,至正十五年因为各种问题被废置。后来时代蹁跹,因为建于地下,又是关押的秘密重型政治犯人,一直只被记录在国家机密卷宗上,不为外人所知。后期战乱的经费问题,漏水维护问题等各种问题,这里被废弃了。 罗久的记录上也没有说最后的那些犯人是如何处置的,是就地处决还是被转移到了别的监狱。不过据锦一猜测,多半是就地处决了,这就解释了为什么3号天堂里会出现这么多的鬼魂。 锦一拿着这些资料看了看,又问道:“你没有找到什么猴子的记录?” “什么猴子?”罗久正在吃一个甜甜圈,听到锦一这么问,好奇地抬起头看他。 锦一说道:“就是猴子,可能是一大群,记录上有说吗?” “没有注意,应该没有吧,”罗久想了一会热,打开电脑一通乱敲,然后把手里的甜甜圈吃完,“没有,监狱的资料很少,都记载在国家的机密卷宗上哎,你想啊,国家机密卷宗哎,谁还帮你记猴子啊?” 那倒也是。 “如果说这里本来是一间监狱的话,说不准应该让政府来开发一下,对了解元代历史也挺有帮助的,”罗久开始吃蘸酱薯条,“你让我查这个,不会是因为你觉得那个孩子在这里游玩的时候,掉到了古代监狱里吧?你想象力会不会太丰富?” 锦一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就是随便说一下,没想到罗久的行动力这么厉害,马上就把这里的资料找齐了,这么看来3号天堂之所以这么奇怪,就是因为这里曾经是一座地下监狱,里面的冤魂作祟,加上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批猴子因为这里的阴秽之气变成了妖物。 如果不尽早处理,这里肯定会酿成大灾祸,得想个办法把这里的东西给处理了才行。 “我把这里摄像头那天的影像都调出来了,我们下午就在这里看,结合这里的地势,有什么疑问就出去走走,争取找到那个孩子的影像。”罗久想了想把锦一的手机拿过来连到自己电脑的局域网上,设置资料共享,“你将就一下看手机,我看这几个摄像头的,你看另外几个。” 他们分工分好了,锦一就在自己小小的手机里寻找那个孩子的身影,主要摄像头的像素很模糊,自己的手机屏裂,尺寸还小,看起来十分吃力,非常想把自己的手机给扔了。 这时候咖啡厅的迎客铃铛响了一下,锦一转头看到走进来的正是自己以前的老同学周天逸,那人正一脸疲惫地往收银这边走,锦一连忙叫住他,对他招了招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第二十三章 “小一?”周天逸有点惊讶,因为看过去的时候罗久大胖子的身形将锦一完全给挡住了,走近才发现桌子上堆了一大堆的办公纸,一些标记笔,电脑上好像在播放十分可疑的监控,另外蛋糕咖啡甜甜圈这些东西堆满了两个托盘,这个大胖子一只手拿着甜甜圈,另一只胖手在电脑键盘上按着什么 “嗨,天逸,嗯这是我同事,罗久,”锦一给两个人相互介绍了一下,“久哥,这是我以前的同学,周天逸。” 罗久向他点了点头,继续看电脑里的监控,周天逸和锦一在另外一张桌子坐下,点了咖啡以后锦一才发现周天逸看起来十分疲惫:“怎么了,你看起来气色不好啊。” “没什么,就是最近很累,没有怎么睡好。”周天逸抹了一把脸,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你呢,你那次没事吧?” “没事,”锦一笑了一下,看到周天逸气色不太好,迟疑了一下问道,“要不要老同学给你看看相?” 周天逸哈哈一笑:“小一你还懂看相呢?” 锦一一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在下虽然不是出自‘金门’,但是混迹江湖多年,对相术还真是略懂一二。” 虽然知道锦一说的只是玩笑,周天逸却觉得很有趣,现代人一直将相术之类斥为迷信,但是人皆有好奇心,对于神秘的无形的东西,都是抱着一窥为好的态度:“那行那行,你呢,就给我看看,这次咖啡我请,就算你的卦钱。” 锦一笑而不语。 周天逸又问道:“你刚说那个‘金门’是什么?” “金门,以前呢算命术士被称为金门,金门下面分九类,评金c代字金c戗金c紫竹金c哑金c嘴子金c页子金c海子金c溜金。九金之外是揣骨算命c麻衣柳庄相面c手相,这是外三金,这些呢” “你就说你会什么,让我涨涨姿势!”周天逸有点小激动,生活在新社会的小青年还没有领教过旧社会的封建文化。 “这些呢,我都不会,”锦一哈哈一笑。 周天逸怔了怔,随即一笑:“小一消遣我呢,其实我还真寻思着要不要去找找天桥下的那种算命先生,最近总感觉怪怪的。” 锦一喝了口咖啡:“哎,那种金门,大部分都是骗人的,都是套路,都有一套行业内的手法,这你也信?” 看到周天逸失望的表情,锦一用勺子轻轻地敲了敲杯沿:“先不去说那些骗人的手法,不过你看起来确实气色不太好,是发生了什么吗?” “确实有点事情,”周天逸沉默了半天,然后低声说,“自从那次电梯事故以后,离职的员工越来越多,据说还有失踪的,也有说看到怪怪的白色影子的,甚至还有人说听见猴子的叫声的总之现在会所里是人心惶惶,反正乱七八糟的流言什么都有。” 那是纸片猴的声音吗?从这边的地方志看起来,这些东西一直没有闹过事,不知道现在忽然跑出来了,是有什么原因吗? 锦一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再这样放任不管的话,这里的纸片猴迟早会酿成大祸。 “你呢,失忆症好一点了吗,上次我们分开以后,我才发现没有你的联系方式,一直担心你来着。”周天逸看到锦一好好的在面前,之前的担心总算放下了,“给我你的手机号码,欠我的那一顿饭可不能让你小子给赖了。” “行行行,”锦一说着把手机号码报给他,想了一会,他拿过失踪孩子的照片,让周天逸辨认,“我们在找这个孩子,在他这里走失了,嗯他的中文名叫宋晓飞。” “不认识,”周天逸摇摇头,“没见过,也可能是我没有注意。” “哎,小一,过来一下,”罗久忽然转身叫锦一的名字。 锦一连忙跑过去,罗久指着屏幕上一个孩子说:“找到了,这个是宋晓飞,这是在那天下午两点,你看,这是他的麻麻,宋女士。” “对,这个是宋女士,”锦一点头,他虽然没有见过宋晓飞,但是宋秋雪他是见过的,的确是摄像头上的女子。 罗久继续说道:“那么你看这里宋女士转身了,这个孩子走到了另一边。” “对。”锦一仔细地看着,罗久按下缓放键,将画面一帧一帧地调整。 罗久继续说道:“这里,他这里被一片灌木丛挡住了,摄像头拍不到了,然后宋女士转身——这边为止,应该过度到下一个摄像头的拍摄位置,但是我没有找到。”罗久切换到另一个摄像头,下面的时间显示是同一时间,但是这个摄像头的位置并没有出现宋晓飞,只是过了一分钟的时间宋秋雪匆匆跑出来,一边拨弄灌木丛一边喊宋晓飞的小名。 “没有理由啊,这两个摄像头是相邻的,不可能一个有一个没有啊,”锦一皱眉道。 罗久点点头,将这两个摄像头放在一起对比,又切换了另外几个角度的摄像头,都没有再发现宋晓飞的身影,他就像是从摄像头的记录里蒸发了一样。 “那里是什么地方啊?”罗久指着那团灌木,他站起来就向咖啡厅外面走去,手上还拿着苹果派,小三百斤的胖子走起路来倒一点也不迟钝。 锦一连忙跟着罗久过去,两人按照摄像头中的地点,拨开那一团茂密的灌木丛,露出了一个正方形下水道入口,这个下水道污秽不堪,大小却正好可以容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蹲身进入。 “会不会从这里跑进去了?”锦一在左右看了看,除了这个小水道入口,再也没有别的发现。 “不会,”罗久皱眉,“大小虽然差不多,但是这里有挂锁,里面还有插销。”他拿手机的手电筒往里面照了一下,一阵阴冷的风从里面吹出来,带着腐烂之物散发的恶臭,怎么看小孩都不会去这里。 锦一弯下腰,这是一个正方形的铁格盖,上面生锈地厉害,除了从里面有个插销以外,还挂着一把生锈的锁,锁的年头久远,锁孔都已经锈死,恐怕就是拿了钥匙也打不开了。 这个监控记录除了警方以外,别的私家侦探社应该也是有备份的,他们肯定也能看到这个,除非这里存在着另一个记录死角,或者说有人修改了监控录像。 “我再去查一下,”罗久站起来,往咖啡厅走,“如果有人改了监控录像,总服务器上应该有访问记录。” “哇,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身后的周天逸忽然出声,把锦一吓了一跳,瞪了他一眼。 “干嘛呀,我就是跟后面看看,”周天逸好奇地看着这里,“这个有什么好看的,刚才你那个同事看起来一脸严肃的样子这不就是会所的地下排水道吗?” “这个是3号天堂的?”锦一怔了怔,虽然事先想到过这种可能性,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从周天逸嘴里说出来,又有点意料之外的感觉。他转头看向周天逸,刚才他说给周天逸看相,确实是觉得周天逸气色不对,看他印堂发黑,运势低迷,这段时间肯定是走“背”字的。 算命先生这一行,外人以为靠本事吃饭,实则是靠嘴吃饭。算命先生这第一要学的并不是真本事,而是“前棚”,“前棚”就是这先生往那里一站,用嘴一说就能叫游逛的人围着他不走。锦一没有这样的本事,他以前碰到过一个算命先生,跟着他一起搭伙走过一段路。 “别看我们这场围着的人不多,内中的事不少,我用眼一看,就能知道谁有什么事。”算命先生就是这样边说边瞧,这叫“观色”,又叫“把簧”。 锦一学的只是看相的皮毛,他刚才在咖啡厅里想要仔细看看周天逸的运势,但是不知道是本事不到还是怎么的,就是弄不明白,可能是才疏学浅,所以话锋一转换了别的话题。他之前以为周天逸这个样子,是因为3号天堂本身这个地方太邪性,所以影响到在里面工作的人的运势。以地影响人的运势,这是常有的事。 但是现在挨近了看,觉得周天逸的相看起来还要更加凶险。 “你最近有没有遇上什么事?”锦一迟疑地问。 周天逸毫无所觉:“没有啊,有什么事,就是特别忙我感觉这个会所快倒闭了,周末我再去找找别的工作” 锦一不放心地再问了一次:“有没有什么别的,比较特别的事情?” 看到锦一这样皱着眉头的样子,周天逸想了想:“没有啊我最近还养了一条小狗,倒也不像以前那么无聊了。” 锦一端详了半天,也确实看不出什么,可能这个人就是被会所的低运势给影响了。 “这个其实也不算三号天堂的,这个是很久之前就在的,”周天逸蹲下来看了看说道,“后来会所把这些通道都按上了铁格盖,这个排水系统跟会所不是一个排水系统。” “那这是哪里的?”锦一反问。 周天逸摇摇头:“那就不清楚了,反正这个不是3号天堂的。”他顿了顿说道,“而且这里根本没有动过的迹象,你们找那个孩子不可能去这里的。” 从物理角度来看,的确是不可能的。这个铁盖有插销,又有锁,锁眼被铁锈包住,根本不可能打开。加上从这里看过去,没有任何痕迹表明有人进来过,无论是让哪个侦探和警察来看,这里都不会和孩子失踪有关。罗久这样精明的人,一看就知道这里不是关键,所以马上想到是有人在录像上动了手脚,着手往另一个方向查去。 但是,锦一却觉得这里有点不对劲,他不知道哪里不对劲,但是就是不对劲。 他回到咖啡店,罗久还在排查登陆总服务器的ip地址,希望从那里删找出可疑的登陆ip,这个虽然一半依靠电脑运算,一半依靠手工,但是一时半会肯定是完成不了的。 周天逸也匆匆告辞了,他刚才是趁着休息时间,想出来走走透透气,买杯咖啡喝喝。锦一有点不放心地让他快点辞职,周天逸也只是无奈地点点头。 告别锦一以后,周天逸回到会所。即使是大白天的会所,不知道是因为建造的关系还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总感觉这里阴森森的。 “哎,老v呢?”他走的时候,老v正在这里整理吧台的,这会儿这个沙龙里却空空荡荡的。他出去的那段时间说长不长,他走的时候,这里的客人还没有离开,老v应该在这里等他们离开了整理的。 他走到记录板那里看了一眼,客人早在半小时前买单走人了,老v应该在这里打扫啊。 这时候领班正好急匆匆地走过来,看到周天逸连忙拉住他:“天逸,有没有看到老v啊,他的手机打不通。” “没有啊,我这也才刚过来,怎么了,老v呢?”周天逸也觉得正奇怪呢。 “是这样的,会所决定先关一段时间,”领班叹了一口气,“每个月依然会支付基本工资,等到重新开业了,希望你们能继续上班。” “停业整顿?”周天逸怔了怔,“现在开始吗?” “对,你可以下班了,老v的话我给他手机发了短信,他看到了应该也知道,”领班迅速说道,然后拉着周天逸往外走,“走吧走吧,现在就离开这里。” “东西还没有整理”周天逸被领班抓着手往外拖。 领班走的飞快,一边走一边说道:“没事没事,等下次开业了你再回来拿,反正柜子都锁着。” “可是”周天逸还想说,但是却识相地闭上了嘴,领班的表情很慌张,走的飞快,好像后面有什么东西正在追赶他一样。 长长的走廊上布满了漂亮的古典壁灯和精美的油画,不知道谁把电闸给拉了,从走廊的那一头,明亮温暖的灯光一路灭过来,陷入黑暗的地方显得神秘又危险,就像怪物不怀好意的大嘴。 等他们走出来的时候,整座3号天堂陷入了一片死寂与黑暗。 周天逸看到许多站在外面莫名其妙的同事,他们还穿着服务生的衣服,茫然困惑地打量着曾经上班的地方。他没有看到老v。 此刻已经夕阳西下,在夕阳下,这座巨大的建筑,就像一只蛰伏的巨兽,仿佛被它自己内部的黑暗正一点一点地被吞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第二十四章 正好锦一下班回家,看周天逸脸色不好,顺带捎他一程,中途周天逸下车去超市买了点肉,锦一把车停在路边等他。 周天逸拎着三大袋子生肉进了车子,锦一看得吓一跳:“你怎么买这么多肉?包饺子也用不了这么多啊。” “谁说包饺子了,就我还能包饺子吗?”周天逸笑了笑,关上车门,“给我的宠物买的,只够它一天吃的。” “宠物对了,你好像说起有条黑狗,”锦一看了看三大袋子的生肉,“它一天要吃这么多吗?看起来是条大狗啊。” “嗯,对,”周天逸点点头,然后两人在车上把3号天堂暂时休业整顿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周天逸还是有点儿担心老v,“会所里现在应该没有人了,虽然领班说还会有人再进去清场清一遍,但是,总觉得有点奇怪。” 锦一皱皱眉头,难道3号天堂里又出什么变故了吗?照理说,这样的地方早就应该封起来,现在才封,看起来里面的问题不小了。 两个人边说边开车,一会儿就到了周天逸的小区,锦一送他到楼下,因为跟薛笑泯约好了见面,所以只好婉拒周天逸的邀请,匆匆开车走了。 薛笑泯跟锦一约好的地方是另一间高档会所,这些有钱人会有各种各样聚会的地方,而且总是在一般人找不到的地方。所以锦一晃了一圈以后,只好让薛笑泯出来领着他,东拐西拐才找到那家看起来有点像老式四合院的地方。 它深藏在一条胡同里,门口挂着一幅对联,两盏红色的灯笼。黑色的牌匾上上书“逢迎居”。除此之外,这里既没有经营许可证也没有任何证明这是一家会所的东西,门口甚至连一张车都没有,只摆了几盆高大的落地植物。 “这里又是什么会所?”锦一打量了一下不起眼的门口,心想着现在越有钱的人越是低调,生怕别人觉得他炫富一样。 薛笑泯看着锦一好奇打量的样子有点好玩,他轻轻扣了扣门上的门环,门马上被打开了:“这是朋友开的一家会所,是一个有趣的地方。” “有趣?”锦一不明白薛笑泯的意思。 薛笑泯体贴地为他引路,尽管前面已经有引路员了,他柔声说:“因为这里什么样的人都有,不过你放心,这里的人都很友善,至少在这里是的。” 锦一是后来才知道的,这里不但有一些来自权贵家庭的富家子弟,还会有一些三教九流的人在这里出没,就锦一本身而言,对民国时期的那些三教九流倒是一清二楚,但是现代社会上的三教九流他就不懂了。一个是锦一本身接触的少,社会经历少,二来世事变迁,社会局面已经整个翻新,他甚至很难从这里找到以前社会的缩影。 社会已经改变了,人应该也随着改变才对,旧时候的江湖规矩在现代应该也改变了才对。 不过这种事情已经离现在的青伶很远了,他已经没有必要再趟江湖的浑水了。 薛笑泯想叫他跟着过去,但是却站在那里没有出声。抄手游廊里挂的红色灯笼给这个年轻人罩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他穿着正常的衣服站在那里,却又带着一种远离人群般的孤独与安静。 他似乎在想什么事情,他的睫毛很长,而眼眸太黑,泛着不为人知的黑暗与过去。他从他的简历上找不到任何属于他的东西,仿佛那是别的生平,而他就像凭空出来的一样,不在这个世界的正常规则之下,就像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一个孤独的幽灵,独自游走在这个活色生香的世界。 就像以前的自己。 他想起那天他们一起对付无目之蛇的晚上,这个人凭空画符箓的时候那种强大与坚定,那种直面危险的杀伐果决与绝不退缩的勇气 “你怎么了?” 薛笑泯回过神的时候听到锦一正在催促他:“不是说带路吗?” 薛笑泯一笑:“抱歉,我有点走神。” 锦一不吝啬地露出一个毫无心机的笑容,他说:“门口看着挺小,没想到这个园林占地这么大。” “对啊,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挺惊讶的,”薛笑泯与锦一边走边聊,“后来听朋友说,这块地甚至没有在市地图上标注出来。” “咦!这样可以吗?”锦一瞪大眼睛,他可是很相信地图的! 薛笑泯看到锦一的反应有点儿好笑:“这个京城这么大,地图上含糊一点是不会被发现的,我倒是相信每个城市都会有这样的地方,就像这个世界,总是有很多似是而非的地方。” 锦一有点失望,他□□道:“我之前很相信地图的。” 薛笑泯笑道:“如果去一般的地方,地图还是很好用的。” 领路员把他们带到一间包间前,锦一注意到门口的门牌上有金兰的图案,可能这些房间就是依靠这个来识别的。 和整个古色古香的园林相符,这里的房间布置也十分复古。之前在谈话中锦一了解道,这座园子以前是一位贝勒的府邸,逢迎居的主人买了以后又买下了后面一大片的民居,把它连在一起成了现在的逢迎居。刚才他们路过的地方不过是这里的一小块地方,不过这样已经够锦一赞叹了。 “地方不错啊,”锦一站在门口没有进去,虽然是寒冷的冬日,但是站在这里却又有一种温暖的感觉,这些旧时候的建筑总能勾起一些属于青伶的回忆。 “来,我介绍一个朋友给你认识,”薛笑泯拉了拉他的袖子,两个人一起走进了这间包间。 包间里的暖气开的十足,锦一脱掉外套,里面是一个小客厅的样式,旁边是饭桌,适合聊天吃饭。他虽然下午跟罗久在咖啡厅里,但是光看罗久吃了,自己倒没吃什么东西,现在正好是饭点,一进来就觉得饿了。 饭菜已经备好,锦一看到在桌边坐着一个年轻人。 之前薛笑泯就说要介绍一个“业内”高手给他,但是坐在桌边的那个人不但年轻还是一个外国人。 他穿着一身黑色中式的立领长衫,金色的头发剪的很短,墨蓝色的眼睛带着凌厉,从刚才锦一进门开始,就毫不客气地瞪着他,好像他今天要是不买单就出不去的感觉。 之前锦一还是挺期待的,能够看到当代高手,应该能从对方口中知道不少的事情。古往今来,有钱的权贵总能找到一些真正的能人。薛家名声在外,请的人肯定不是什么招摇撞骗的人——不过世界是在改变的,没想到薛家居然会请信基督的人来,这个好像跟环境还真的不太搭。 “这是安格尔,他是我在欧洲游学时认识的朋友,他家里就是干驱魔这行的。”薛笑泯介绍说,然后指向锦一,“这是锦一,他是呃,一个侦探。” 安格尔微微点点头,算是打了一个招呼,然后毫不忌讳地打量着锦一,把锦一看的有点不好意思,他在薛笑泯的热情邀请下落座,有些不自在地试图往旁边蹭。 在他还是青伶的那会儿,他只接触过一两个西洋人,他们是有着坚定信仰的神父,他们只身来到这个陌生神秘的国度,来弘扬他们天父的美德。他们不在乎语言的不通与艰苦的条件,他们将生死置之度外,来帮助这些不通肤色与种族的陌生人,这很值得青伶敬佩与尊敬,但是有时候,信仰这种东西不是会那么轻易改变的。 当然了他所接触过的那几个西洋传教士是不错,但是他在江湖上听闻的一些西洋传教士并不是像他所遇到的那么好就是了。 年代已经改变了,不管这里装修再怎么复古,他都无法回到原来的年代。他被独自遗落在这个世界,所熟悉和所认识的人都已经不存在,可锦一相信他不是无缘无故来到这里的,他能重生一定是有什么使命,而那个契机就变得非常关键。 薛笑泯还在那里为锦一介绍:“安格尔来自一个驱魔世家,我们在英国的一个小镇认识,他只是看起来有点严肃,小一,你不需要紧张” “说说你的问题,锦先生。”安格尔打断薛笑泯的话,直视着锦一说道。 锦一咽了咽口水,不知道为什么,安格尔那双墨蓝色的眼睛让他有些害怕,他真的好像很久没有感觉到害怕某个人这种情绪了。 锦一原本以为是要说3号天堂的事,但是没想到对方会让他说“自己的问题”,于是他困惑地看向薛笑泯。 薛笑泯也觉得很奇怪,他之前跟安格尔说的的确是3号天堂的问题,但是现在忽然变成了“锦一的问题”,于是他转头纠正安格尔说:“3号天堂的事,安格尔,我刚才和你说过了。” “不急,那间房子的事情我会去看的,但是薛,你这位朋友本身就有问题。”安格尔轻声说,他的中文很好,甚至没有外国人的那种生硬与停顿,他的声音很柔和,却偏偏让人觉得冰冷。安格尔解释完看向锦一:“恕我直言,你很不对劲,锦先生,你最好说说你的问题” 锦一皱眉:“我哪有什么问题,现在最重要的是” “否则我就要强行驱逐了,”安格尔的声音依然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威胁般的警告,“你最好坦白一点,这对我们都好。” 锦一被打断的话无法继续说下去,他呆呆地看着安格尔。 是的,他有问题的,他最大的问题是,他是一个死而复生的亡魂,他破坏了人间生死的规律,他活在了他不该在的年代,不该在的一具年轻的身体上!他最大的问题就是,在他周围的所有的人都是活生生的,而他却是从黑暗中折返的鬼魂! 他直视着安格尔,这个英俊的欧洲人有一双能看透生死的眼睛,厉害。在青伶所认识的人里,很少能达到这样的造诣,这很可能是后天习得,也有可能是上天恩赐,有些人穷极一生也不过只能看到生死而已,而这个年轻人竟然能分辨出生死。 锦一深深呼吸了一口空气,稳坐在那里,他点点头:“我想不起一些东西,但是我相信,那是对我非常重要的东西”他转头看向薛笑泯,“就是我和薛先生一起出事的那场事故,我有很多事情想不起来了。” 薛笑泯仿佛愿意帮锦一作证一样的点点头:“对,医生说是因为深度昏迷产生的间歇失忆” 锦一看向安格尔:“也许是那间房子的问题,也许是我本身有问题我不太确定,安格尔先生。” 安格尔站起来,在四周看了看,对薛笑泯说道:“薛,我要和锦先生在这个屏风后面仔细了解一下他失去记忆的那一部分,你能帮助我们不被别人打扰吗?” 薛笑泯点点头,他之前点完菜以后,服务员还没有把菜传上来,一会儿肯定是要来敲门送菜的,这样也肯定会打扰到他们。于是他只好去门口跟服务员说晚饭晚点上,他们还有点事要忙。 在这个房间的一边有个屏风,后面是一个相对狭窄的空间,放着一张休息用的软榻与椅子,不过安格尔和锦一站在里面倒也不显得局促。 “躺下,”安格尔轻声说。 锦一有些戒备,他坐在软榻上看着安格尔,有些迟疑。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安格尔有些可怕,他刚才差一点就去摸自己口袋里的符箓了,虽然他知道哪些符箓从来不是用来对付活人的。 安格尔皱皱眉:“不要磨磨蹭蹭的,我知道你想要一个答案,而大部分的亡灵都需要答案。” 锦一听到他说的那句话,有一瞬间有点找不回自己的呼吸,他看着那个年轻的外国人,有点茫然和畏惧,甚至有那么一会儿他想逃离这里。 “死而复生的把戏,”安格尔冷笑了一下,“你可以骗过这些人,但是骗不过我,锦先生,你原名叫什么噢,亡灵大多会忘记以前的事情,如果你不知道,我也不会觉得奇怪,亡灵都是这个样子,健忘而迷茫,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去” “青伶。” 安格尔怔了怔。 锦一直视着他:“我记得我的名字,我叫青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第二十五章 这个年轻人黑色的眼睛毫不避讳地看着他。 “青伶?”安格尔轻轻念着这个名字,他忽然想起他去过的江南小镇,有着细雨的时候,雨丝落在湖上,仿佛袅绕的青烟,就像这个名字,在唇齿之间绕了一圈渺茫又轻柔。东方人的名字总是很拗口。 安格尔从刚才这个人进门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人的身体还活着,灵魂却消亡了,这样的身体一般都会成为植物人,而现在,有另一个人的灵魂进入了这具身体。在国外发生这种情况的大部分都会被归为被恶灵附身,被恶灵附身又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身体本身的灵魂还存在身体里,与恶灵并存着,这个就比较简单,只要驱逐就可以了,驱逐以后,本人就和没事人一样,可以恢复以前的生活;另一类就是原本身体的灵魂已经不在了,这时候也不要谈驱逐了,简单粗暴一点的方法就是连人一起干掉,这是一劳永逸的方法,避免驱逐了一个又来另一个上身,亡灵总是对鲜活无主的身体充满了渴望。 但是在国外,恶灵基本都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他们的目的只有扰乱人间正常的秩序,但是在这里呢安格尔直视着青伶,他看不懂这个亡灵。本身他们的生死体制就不一样,安格尔对这里的情况也不熟悉,有点儿无从判断。 “不管怎么样,我知道那座房子,”安格尔决定先解决眼前的事情,“那是一处很邪恶的地方,我不知道之前为什么有人粉饰太平,好像那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但是仔细看的话我将它形容成‘地狱的一角’好像也没有什么过分的。” “那座建筑物下面是满满的鲜血c怨恨和腐败,它们在下面发酵了几百年,有人曾经用强大的法术试图镇压它们,可是无论那个人有多么强大,这些东西也无法彻底消失。”安格尔轻声说,“我一到这个城市就注意到了,但是最近有人解开了封印。” “封印?”锦一怔了怔。 安格尔的嘴角露出一个弧度,那应该是一个笑容,但是在他的脸上却比较接近嘲讽的样子:“对,这个封印一旦解开就无法合上,至少我认为现在不会有强大的术士能合上。听着,那里是满怀怨恨的亡灵,他们死的有多惨就有多恨,没有人能平息这些愤怒,但是如果能知道封印是怎么被揭开的,也许有办法让它自己复原。” “我没有听说过,封印被解开了还能自己复原的,”锦一怔了怔,在他沉睡的这些年里,看起来术术方面也不是一无进展嘛,竟然还发展出了封印的自愈能力。 安格尔皱眉:“你也懂这个吗?你以前是干嘛的?” “我以前是个道士,”锦一不好意思地挠挠下巴,“不过我还是个学徒的时候,就死了。” 安格尔再次打量锦一,他有一张很年轻的脸,有着不经世事的天真与简单,却又有一双无人能看透的漆黑的眼睛。没人能知道他眼睛里的黑暗有多深,就像没人知道地狱有多深一样,可他,都经历过了。 “听着,”安格尔移开视线,那双黑色的眼睛太黑了,好像一不留神就会陷入其中一样,他让自己的声音放低,只让眼前的人听见,“亡灵就是这个样子,他们的记忆总是在佚失,这和本人的意志无关,所有的亡灵都是这个样子,因为他们本身就是不完整的我是说,忘记并不代表不存在,亡灵并不是靠脑子记东西的,他们记在心里,也许回想不起来,但是心记得。你愿意试试吗,也许我们可以找到失去封印的线索。” 锦一抿着唇不说话。 安格尔以为他有点害怕,继续游说他:“我不知道你怎么上了这个人的身体,我知道你不是恶灵,但是又不像普通的亡灵我现在很关心那座房子,那里很不对劲,在事情的负面影响扩大前,我希望能阻止一些不好的事情发生。你愿意帮忙吗?” “为什么不呢?”锦一轻声说,“如果我能想起那些事情来对你和我都有好处。” 安格尔松了一口气,他点点头:“那么我开始了,现在,躺下。” 锦一刚想说能不能喝口水先,但是安格尔一开口说“躺下”这个词的时候,一股巨大的力量压下来,身体似乎都不受他的控制,整个人躺平在软榻上。锦一吓了一跳,那种感觉就像身体被别人控制了一样,这种力量甚至是来自身体本身,而非外力。 “别紧张,不要抵抗,我暂时不会驱逐你的,”安格尔轻轻地蹙了蹙眉,他伸手轻轻盖在锦一的眼睛上,“闭上眼睛,放松。” 安格尔的手指很凉,就像他给人的感觉一样,冷而且固执。 当有一种力量试图控制你的身体的时候,你就会下意识地去对抗,放弃这种对抗有点困难,但是并不是无法做到。锦一顺从地闭上眼睛,他比任何人都想得到那段记忆,从薛笑泯的嘴里得到的转述,让他觉得很茫然,但是他却知道了,自己的灵魂曾经被封存在一块玉里。那么这是谁做的,为什么要这样禁锢他? 他不懂。 他迷失在一片黑暗般的海里,海水血腥而狂暴,泛着一股森寒而潮湿的气息,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呼吸的窒息感,把他整个吞没了,周围没有一点可以依凭的地方。他觉得很冷而且害怕,因为他知道这片海没有尽头,没有海岸,无数的亡灵在这里沉浮,因为这里是冥界之海,是人们口中的“忘川河” 锦一猛地张开眼睛,刺眼的阳光落入他的眼睛。他喘息着坐起来,他的手按着胸口,他能感觉到胸口猛烈的起伏,仿佛心脏要跃出胸腔一般。 “卖糖葫芦咯。” “走东行不说西行,贩骡子不说牛羊。话不说不明,木不钻不透,砂锅子不打一辈子不漏。诸位,在下是” 锦一怔了怔,在他面前,是一片民国时期的繁华街市。他揉揉眼睛,看到人们围在一起,正在看那边的变戏法。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看到,那个人在地上摊着一尺半见方的蓝布,锦一知道他这是要玩二仙传道c变手绢之类的一些小玩意。 他正纳闷呢,自己刚才好像还和安格尔商量那间房子封印的问题,怎么一下子来到了这里?这不是京城天桥这边练摊变戏法的吗? “青伶。” 锦一的呼吸猛的一窒,他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个声音,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叫着自己名字的声音。 “青伶,别转头我现在要告诉你一些事情,”那个人的声音好像就在耳边,温柔又亲和,他说,“也许有一天你会醒来,然后忘记所有的事情,这是正常的,我听说鬼魂死而复生就是这样的,你不要害怕” “师傅?”锦一怔了怔,“你在哪里!” 可是对方好像没有听见自己的声音一样,继续说道:“有一天你会死而复生,你会活在一个你不熟悉的世界,我很想陪你去,但是不行青伶,你一定要坚强,一定要勇敢。” “你要记得,我们一直在找的东西,继续找下去,不要忘记我们的使命,青伶。我们这一行的人都信命,青伶你从小就不信,但是我要告诉你,当你醒来的时候你所遇到的人就是你命运的转折,你会活下去,会完成我们的责任,所有的一切,都维系在那个契机的人的身上”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将师傅的声音打断,他猛地睁开眼睛,看到安格尔墨蓝色的眼睛,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在他旁边是薛笑泯关切的眼神。 “你看到了什么?”安格尔低声问。 锦一轻轻地摇摇头,他的胸口还是急促地起伏,再次听到师傅的声音让他变得有点软弱,他想起那些虽然艰苦却快乐充实的岁月,想起师傅安静又温柔的脸。从复活到现在,思念的心情让他的情绪低落。 “你说啊,”安格尔有些不耐烦。 薛笑泯连忙拉了拉安格尔:“等会儿,你看小一不太舒服啊,你们刚才在干嘛,催眠吗?” 安格尔看了锦一一眼,对方整个人都沉浸在过去的阴影中,他只好转头向薛笑泯解释:“对,催眠的一种,但是更加的嗯,困难,因为它能让人想起更久更久之前的事情。” 薛笑泯好奇:“更久之前的事情吗?小时候吗?幼儿时期对吗说起来我记得我小时候发生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要不给我也催眠一下,我总觉得” “我的薛少爷,你不要玩了好吗?”安格尔没安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这种方法不适合你。” 薛笑泯不满:“我能肯定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安格尔道:“我相信,我相信,但是也请你相信我,这种催眠手段不适合正常人。” 薛笑泯不服气:“小一也是正常人我说,安格尔,你知道这种催眠术不适合正常人,干嘛还用在小一身上,万一受伤了怎么办,你知不知道这里离医院很远的” “我知道,”安格尔打断薛笑泯的话,他的声音有点儿冷,以至于薛笑泯没有继续说下去,“那种方法不适合普通人,笑泯,他是不一样的。” “我知道”薛笑泯听到安格尔这样说,觉得有点难受。 安格尔皱皱眉:“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不觉得安格尔你也会有这样的想法,如果我想交个朋友,我不会管他是不是权贵圈子里的人,”薛笑泯有点不高兴,“我知道,就像我哥哥说的那种,不要给自己背上错误的感情负担。” 安格尔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是不一样的。”他说道这里,并没有再说下。 他走到锦一面前,锦一坐在软榻上,安格尔蹲吓身,他的与锦一平视:“我想知道,你的回忆有没有提起3号天堂这个地方?” 锦一轻轻地摇摇头:“没有。”他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向安格尔,“是更久以前的事情安格尔先生,我能活过来是因为一个契机,它和那幢房子应该无关,而和某个人有关。” “和谁?”安格尔追问。 锦一犹豫不决,最后将手按在自己胸口:“和他。” 师傅曾经说过一个契机,他复活的契机就是一个人,那个人自然就是已经死去的锦一。因为那块锁魂玉也是锦一的东西,因为锦一死去,锁魂玉在那时候碎裂,所以他的魂魄才能重生可是锦一已经死了,他的生平平淡无奇,他的死亡虽然是意外,但是也并无出彩之处,青伶想不通,为什么师傅会说这是一个契机。 “我不懂,”锦一轻轻地摇摇头,我不懂师傅的话。锦一是那种扔在人堆里,也无法出挑的人,平淡无奇的人生,他的成长没有特别之处,他的死亡虽然惨烈,但是并没有意外之处,任谁在那种情况下都是性命难保的。可是师傅说,那是一个契机,为什么 锦一忽然站起来对安格尔说:“再试一次!” 安格尔摇摇头:“不行,你的身体不适合立刻做这种催眠术,心脏会支撑不住的。” 锦一能感觉到心脏跳的很快,带着一种窒息般的感觉,他轻轻地点点头,安格尔的顾忌是对的。 安格尔继续说道:“之前,笑泯将3号天堂的事情已经告诉我了,但是电梯里发生的事情言之不详,我觉得他似乎是在保护你,如果你同意的话,我想详细问一下电梯里的事情。” 薛笑泯看向锦一,锦一轻轻点点头,薛笑泯会意地点点头,走到他面前,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顶:“你在这里休息一会,我让人开饭,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跟安格尔谈一会。” 他的手心很温暖,指尖碰触到发丝的时候,仿佛将那温暖也传递过来了一样。锦一轻轻点点头,他需要一点儿的空间理一下思路,看到薛笑泯与安格尔离开,他微微松了口气。 他斜倚在软榻上,让自己放松一点。师傅曾经说,那是一个契机,就是那个契机让他死而复生,刚才安格尔说,也差不多是那个时候,那里的封印被解开了,那么这两者之间是不是有所联系呢? 那种程度的封印是不能说解开就解开的,为了避免人们无意中触发封印,以前施加封印的人肯定还做了什么措施,所以他们遇到纸片猴袭击的时候有可能是凑巧,也有可能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锦一静下心来,他可以听到外面两个人的对话,薛笑泯在向安格尔描述那天电梯里发生的事情,他在屏风后面又听了一遍。依照薛笑泯所说的,当时电梯里四个人,锦一的目标人物余先生其实在电梯里就已经死了,其余三人是重伤。其中,郑雨儿与薛笑泯在救援中被提前撤离现场,剩下的是余先生与锦一,邵医生那里说余先生是在半路上抢救无效死亡的,与薛笑泯说的情况没有什么大的出入。现在电梯里的四个人,死了一个,锦一和薛笑泯都在这里,剩下的一个郑雨儿去了哪里? “那么,那个郑雨儿呢?”问出这句话的是安格尔。 薛笑泯迟疑了一下回答:“不见了,我之后派人找过,人失踪了。”他顿了顿又说道,“我在医院里了解到,郑雨儿根本没有送到医院,在去医院的路上就不见了。” “后来找过吗?” 薛笑泯摇头:“查了一下监控也没有看到,救护车从3号天堂开到急救中心,人已经不见了。监控上是可以看到人被送上车,但是急救车里却是空的。” “好奇怪,为什么会这样?”安格尔也觉得奇怪,“她的家人呢?” “一直在找她,寻人启事什么的,但是没有线索,”薛笑泯说道,“郑雨儿的事情我就知道这么多。”他的注意力都在锦一的身上,之后调查的重心已经全部放在锦一身上了,因为锦一才是那个在电梯里表现最奇怪的家伙,也是这个人救了他们 “有点奇怪,我会留意一下的,”安格尔点点头,然后转头看向屏风,锦一的头从屏风旁边探出来:“干嘛?” 锦一的脸有点红:“饿了。” 薛笑泯一笑,拍拍自己旁边的椅子:“过来吃饭,马上就送来了。” 深夜时分,3号天堂的巨大建筑物仿佛被黑暗吞噬了一样,那里没有一丝灯光漏出。城市的灯光璀璨,却没有一丝灯光能照亮这里。 岳千荷与同事唐乐天两个人小心翼翼地接近这里,他们的车停在不远的露天停车场,偌大的停车场里现在只停了他们一辆别克车,显得孤单又冷清。 唐乐天从口袋里拿出烟点燃了一根,他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是凌晨一点半,今天轮到他和岳千荷值班,刚才收到群众热线,说在这附近有人看到有个小孩独自在哭,说是迷了路,等那人打完电话,那小孩却不见了。联系到这里最近已经有两三起儿童失踪案了,他们两个人当机立断,立刻驱车出来查明情况。 “你说奇不奇怪,大半夜的怎么会有小孩子迷路?”岳千荷在后面跟上来,“师兄,你这边来过吗?我都不知道这里有这么个地方。” “来过,之前有几起儿童失踪案的时候,跟派出所来过,”唐乐天打量了一下这个地方,也许是因为这边的这家会所暂时歇业,所以这个地方显得十分冷清,甚至有点儿的渗人。因为之前3号天堂的所有人十分豪气地包下了这边路段的公共设施,所以从这里过去的一段路上几乎没有路灯照明。这些公用设施设备随着3号天堂的歇业,也一并关闭了。 现在从这边看过去,隔着一条马路,那边黑沉沉的像是另一个世界。 “我们不是刑侦科吗,怎么跟派出所一起调查儿童走失案了?”岳千荷觉得有些奇怪。 唐乐天回答她:“之前派出所的警官认为监控被做了手脚,到我们这里来寻求技术支持,不过后来鉴定出监控没有问题,但是小孩子就是忽然不见了,这边来来回回搜了好多遍,都没有任何线索。大部分的人认为应该是有人在拐骗小孩,并且躲在监控死角。我们跟这边会所的负责人也接触过,从他这边拿到的监控也没有找到孩子的线索,所以调查重点还是放在了拐卖网络上。” “难道这些人口贩子抓住了孩子,并没有离开,而是在这里躲了起来,所以在监控上没有看到孩子离开这里的线索?”岳千荷一拍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唐乐天轻轻点点头:“也有这个可能,这样有人半夜在这里看到小孩子就有可能了,加上这里的会所倒闭,他们以为没有人来了,所以放松了警惕。” “那c那我们快点叫后援吧!”岳千荷说着,就要转身去车里想拿对讲机,“我也觉得这里好阴森,很有可能就是他们的老巢!噢,据点!” 岳千荷就往前走了两步,就被唐乐天一把抓住:“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我们现在就凭一通电话可不行,必须要有点什么依据和证据,也有可能就是小朋友和大人走失了,这里太黑了,走散了也很正常。” 岳千荷一听,忍不住扁了扁嘴:“唐师兄,你能不能靠点谱,你每次说话都有误导性!害我以为这里就是人口贩子的据点。” “应该不会,人口贩子怎么会在据点门口作案呢,是不是?”唐乐天一笑,把烟头踩熄,“走吧,我们去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孩子,也许家长就在刚才把孩子接走了呢。” “也是噢,去看看吧,”岳千荷点点头。其实她心里有点七上八下的,对街黑漆漆的看起来就像有怪物蛰伏在那里,正等着他们这些人类走进来,一口吞掉。但是有时候你作为警察,就是没办法后退,就是没办法当做什么也没有离开那里。 唐乐天拿出配备的手电筒,带着岳千荷往街对面走过去。岳千荷也拿出随身配备的手电筒,她拿手电筒的时候,摸到了配枪,心里稍稍安心了一点。想想看,这里是市区,旁边是纪念馆之类的地方,这家会所虽然暂时歇业了,但是保安人员应该还是在的 他们两个人就这样,越过那条一半亮着灯一半的灯暗着的街道,慢慢地向热心群众报告的地点走去。 白天这里还挺热闹的,本身这里就算是游览地点,平时附近的老人也会来这里锻炼身体什么的,旁边有一排店铺,纪念品和咖啡店居多,不过现在是深夜,都已经关门了,整个地方都显得十分冷清,甚至有点儿渗人。 “唐c唐师兄,”岳千荷打开手电筒,明亮的光束划过了浓厚的黑夜,她皱皱鼻子,“我闻到了什么气味” 唐乐天一下子用手拦住了岳千荷,将她挡在了身后:“是尸臭味,别轻举妄动,呼叫救援。” 唐乐天反握着手电筒的手挡在岳千荷的面前,另一只手已经去摸腰上的配枪。 “噢噢”岳千荷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去拿呼叫机,但是呼叫机里只有沙沙的声音,换手去拿手机,却发现手机上竟然显示不在移动覆盖范围内,“师兄,没有信号这怎么会?我们要不要先撤离?” 唐乐天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这里情况不明,我们还是先退到街对面谁在那里!”唐乐天忽然大喝一声,转身跑进浓厚的黑暗里。 “师兄?!”岳千荷几乎是没有犹豫地跟了进去。 在一边的灌木丛附近有沙沙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作。这里很安静,就连流浪猫狗都不曾看见,更别提有人了,原本这家会所一看档次就不低,肯定也是夜夜笙歌,可能是经营不善的问题,这会儿一倒闭,竟然如此冷清。 发出声音的灌木丛是在这家会所的另一边,他们循声摸过去,看到会所前面黑漆漆的大门,上面贴着反光的封条,上面写着暂停营业的字样。里面的电闸应该被拉掉了,但是紧急标识的灯光却亮着,在黑夜中更显得诡异。 岳千荷无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在一楼抬高的窗户口,她看到有个人影闪了一下,待到她仔细看的时候,只有窗帘轻轻晃动了几下。似乎是被走廊的风吹起了一下。 “在前面,”唐乐天没有注意到这个,他听到那里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就跟了过去。在手电筒的光照下,在灌木丛里有一个人正在扒拉着什么。他正背对着他们,穿着似乎是这间会所里服务生的制服,但是只是潦草穿了衬衫,马甲只套了一个袖子,而且远远看过去,这件衣服有点过于肥大,更显得穿着衣服的人十分瘦小。 唐乐天与岳千荷互望一眼,眼里都是慢慢的疑惑,而那个人还在扒拉东西,根本不知道后面有人的样子,还发出了吧唧吧唧的声音,好像是在吃什么东西。 “嘿,你有没有看到这附近有小朋友走过?”唐乐天伸过手轻轻地拍了那个人的肩膀一下。 他一拍那个人的肩膀就感觉不对劲,衣服下的肩膀简直太瘦了,肩膀上几乎感觉不到一点肌肉,又冷又硬。唐乐天连忙把手缩回来,他抬头一看,对方已经把头转回来。 “啊——!”岳千荷大叫一声,她绝对不是那种胆子小的女孩,不然也不能进刑侦科,但是这会让生理反应完克以往所有的教育,她看到的东西完全超过预计。 转过来的脸是一张非人的脸孔,鼻子很长,嘴很大,眼睛倒是还好,可是眉宇间全是贪婪饥饿与狡诈,脸上和鬓角都是一层白色的短毛,这哪里是一张人的脸孔,分明是一只猴子。 猴子的嘴角还挂着一截肠子,血从嘴角流下来,把下巴和胸前的白色毛发都染红了。它歪歪扭扭穿着人类的衣服,在它的面前是一具半果的男性尸体,肚子已经被划开,里面的内脏器官流了一地,黑暗中看不清容貌,从衣着上看应该是会所的服务员。 “恶”岳千荷看的几欲呕吐,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她猛的转过头,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竟然被几只一人高的奇瘦无比的猴子包围了。 要说在现代社会,只有动物怕人的份,更何况是这种瘦的跟纸片一样的猴子,可是不知道怎么的,这几只猴子从骨子里透出一股贪婪与狡诈,那种眼神甚至像是在打量玩具。岳千荷回头看了一眼,虽然光线晦暗,但是她还能看出来那具被开膛破腹的尸体上,四肢呈现一种不自然的弯曲程度,一看就知道四肢都已经断了,头也歪在一边不知道在死前是怎么一副折磨的样子。 难道是这些猴子干的吗,这些猴子怎么这么奇怪,周身透出一种邪性与享乐般的残忍,这是猴子吗? 众所周知猴子都是仅次人类的灵长类动物,仅仅因为他们基因上一个微小的分歧,它们被注定在生物链的低端,与芸芸众生一样处在人类之下。可是现在的这些猴子,简直让人感觉一种可怕的感觉。 岳千荷不由自主地慢慢摸索到她的配枪,而就在她考虑这些猴子是什么种类,在不在国家的保护动物的时候,一个身体已经靠在了她的背脊上,随后是一阵震耳欲聋的枪鸣,她听见唐乐天大叫道:“这些猴子不对劲,开枪!” 岳千荷拔出枪,抬手就是对准离她最近的那只猴子一枪,她的手很稳,后坐力让她的肩膀撞上唐乐天的背脊,唐乐天这边也继续开枪。可是这些猴子的速度竟然如同鬼魅一般,在他们的面前只有一个视觉上的残影,可是唐乐天开了两枪,一枪都没有中。猴子的速度太快了,它们很瘦,移动起来的时候竟然轻飘飘的像一片纸,明明是快速瞄准并且估算了轨迹以后再开枪的,没想到竟然每次子弹都是险险地擦过,这边岳千荷的情况也是一样。 这些猴子终于爆发出了一种嘲讽的笑声,对着他们挤眉弄眼地靠近过来,它们的笑声很难听,在这黑夜之中竟如同孩童的哭声一般。 它们仿佛在玩弄这两个对手一样,缓缓地推进,不时地爆发出笑声,就像猫在戏弄老鼠。 岳千荷想起之前在草丛里正在被吃的服务员,这显然不是普通的猴子,那种猴子能避开子弹?又能把人类玩弄在股掌之间? 可它们不是猴子的话,又会是什么怪物? 更可怕的是,不但有这几只猴子,在旁边的灌木丛中显然还潜伏着几只,他们可以听到它们的笑声与灌木摩擦的声音。他们明明是在现代化的都市之中,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猴子? 这时候,一片耀眼的光芒将这片黑暗完全驱逐,唐乐天与岳千荷往那在半空中猛然升腾起来的仿佛照明弹一样明亮的光芒,视网膜有一瞬间的雪白,这可比照明弹明亮多了。 就像一颗小小的太阳,驱散了这些暧昧又不怀好意的黑暗,那些怪物惊恐地看着,这对常年生活在黑暗中的生物都是一种伤害。它如此明亮与璀璨,带着一种振奋人心的力量,升腾在半空,就像就像一盏无尽黑夜中的明灯! 但是岳千荷与唐乐天马上发现,那个还以为是照明弹之类的东西发出的亮光,可是仔细一看,那竟然是一张纸,纸的大小还就比普通的扑克牌大上一点点,这个东西看起来有点像c像 “这是符咒吗?”岳千荷狐疑地说,她在电视剧里看过不少这种东西,不过现场观赏好像这个更具气势与一股振奋人心的力量。 “看起来还真的像”唐乐天喃喃地说。 周围这些猴子太不正常了,所以这个时候有个道士过来收妖好像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了。说起来,他们都是刑侦队的警察,多多少少都见过或者听说过怪事的,其实警界也有与阴阳术士合作破案的先例,当然了,那也是在证据充分的条件下。 这些奇怪的妖猴下意识地想要躲进黑暗的阴影里,这种程度的明亮对它们来说有些过于刺激了。但是他们并不转身而走,而是虎视眈眈地盯着这两个猎物,又有别的几只猴子四下乱看似乎是在寻找投放符箓之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第二十六章 一辆巴罗洛黑的路虎向他们疾驰而来,在快接近到他们的时候猛地打了一个弯,在他们面前险险地停了下来。地面与车胎摩擦发出巨大的响声,将黑夜中那些悉悉索索的声音全部驱散开去,明亮的车灯打在他们身上,带来了与这里区别的另一个文明世界的气息。 一个年轻人从车窗里探出身来,朝他们猛的一招手:“快上车!” 岳千荷还犹豫了一下,唐乐天却一把抓住她的手,猛地拉着她打开车门,将她推上了车。他的车门还没有关上,这辆路虎已经开起来,唐乐天连忙想把车门关上。 可是就在他伸出手想要去关车门的时候,伸出去的手却被一只苍白的手臂抓住了,巨大的拉力将他猛的一拉。唐乐天本来就险险地坐在车座上,被对方一拉竟然整个人都被拉出车外。 事情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等岳千荷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身边已经空空荡荡! “唐c唐师兄!”岳千荷大喊一声,回头看了一声,看到唐乐天因为车子的惯性的关系在地上翻滚了两圈,他的身边立刻围上了两只白色的妖猴伸出手似乎要去抓他的肩膀。 “停下停下!唐师兄c唐师兄掉下去了!”岳千荷着急地拍着前座的车椅背。 路虎一个急刹车,岳千荷因为惯性,额头在车椅背上撞了一下,她前面的车门打开,从前座走下了一个穿着黑色立领长衫的外国人。 岳千荷怔怔地看着那个外国人,他明明站在黑暗中,穿着黑色的衣服,但偏偏身影笔直挺拔,与周围那种混沌的黑暗完全区分开来,浅金色的头发就像清晨照进房间的一抹浅浅的阳光,带着一种令人心里安定的力量。 她看到这个外国人从口袋里翻出一个手掌大小的玻璃小瓶,飞快地拧开盖子,一直走到摔倒在地的唐乐天身边,只是用手指轻轻地沾取一些,将水珠弹射出去。看似非常随意与自然的甩水动作,却像是在这几只的猴子中间丢下了几个火焰一样。 岳千荷看的目瞪口呆,她本来并不知道从外国人手上的水珠落到了哪里,但是看到那几只猴子就像被泼上了沸腾的油一样尖叫起来,声音之响几乎可以说是凄厉的尖叫。 只见那个外国人一把抓住唐乐天的肩膀,往上一提,竟然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那些猴子想过来抢人,但是又看看兀自在地上翻滚挣扎的那几只猴子,竟然硬生生地在那里站定,不敢上前,眼睁睁地看着这个黑衣外国人将到嘴的猎物带走了。 因为距离还不是很远,岳千荷竟然看到那些猴子眼中不甘愤恨以及怨恨,很难想象这样的眼神会出现在动物的眼中,如此明显与鲜活。即使是在黑暗中,依然能感受到那种怨恨的视线。 “走。”唐乐天被推进车子里,岳千荷连忙让出位置,她这才看到一眼那个外国人的样子——是一张比想象中更年轻的脸,他的棱角分明,浅金色的短发在黑暗中有种朦胧的光芒般的感觉,他的眼睛是一种几近黑色的墨蓝色,黑色的唐式长袍更衬托出他白皙的皮肤。他的表情很平静,体贴地为他们关上后车门,然后自己坐进车里。 他的动作如此正常和自然,就像下车买了点东西,司机一踩油门,疾驰而出。 “唐师兄,没事吧”岳千荷最关心唐乐天的伤势。 唐乐天躺在车椅上,疼地直抽气,听到岳千荷叫他,声音有些变调:“手断了。” “噢,下一站,医院。”前头有一个轻快的声音,与唐乐天痛苦的声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说被狗咬了。”说这句话的人是那个把唐乐天拉上来的那个外国人,“我在那家医院有认识的医生。” 这边附近只有一家医院,车子直奔那里。 岳千荷拿出手机,正要打电话回总部,唐乐天却忽然伸手按住岳千荷的手:“别打,先别打,”他低声说道,“先看看情况。” 岳千荷皱眉,却没有放下手机:“万一有人误闯那边怎么办,我担心” “我会拜托认识的警官在那里拉上警戒线,那种东西暂时只会在子夜以后才能出来,平时躲在地下呢。”那个外国人轻声说道。 无论是那个司机还是坐在副驾上的外国人都没有向他们自我介绍,岳千荷放下手里的手机,一边在心里猜测着这两个人的身份。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医院,但他们是从后面走的,一个护士带他们到了一间不起眼的急诊室。一个长相普通的医生正在跟那个外国人在一边说话,似乎是在讨论什么,外国人的脸上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但是医生却是一副紧皱眉头,非常为难的样子,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护士就面无表情地走过来,将唐乐天扶到治疗台上去。 岳千荷担心地看着唐乐天,这会儿在灯光下更能看清楚他的身上有许多细碎的伤口,看起来很小但是应该很深,右手的手臂不自然地扭曲着,一看就是骨折了。他满头都是汗,脸色苍白地厉害。 “我们先出去吧,”那个外国人走到将他们带出急诊室。 这是一幢差不多快要废弃的楼房,只有小小的三层,急诊室是在一楼的通道处。岳千荷在门口看到大部分的科室已经转移了,只剩下一些专业的放射科之类的牌子还在那里。现在是深夜,这些地方应该也没有在值班了,空空的等候走廊里,只有他们三个人站在那里,后面的走廊既阴森又空旷,让人不由得联系起那些恐怖片开头里闹鬼的医院走廊。 岳千荷作为一个宅女,不由得缩了缩肩膀,手里紧紧拿着电话。 她心里一边默念着“没有鬼”这类的话,一边悄悄打量和外国人站在一起的那个年轻人。 这是一个年轻人,他并不是很高,但是四肢匀称,略偏纤瘦,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戴着黑色的鸭舌帽,昏暗的灯光落在他的帽檐上,在他年轻的脸上投下一大片的阴影。 此刻这个人正在打电话:“嗯对啊,正好看到那里有人现在没事了,嗯,已经送他们去医院了。没事,你睡吧嗯,我一会儿就回去了,你先睡吧,晚安。” 岳千荷在心里想着,这个声音怎么听就怎么像是在对女朋友说话。 讲完电话以后,那个年轻人放下手机,好奇地打量岳千荷:“小姐,你们是警察?”那个外国人也看过来。 这会儿这两个人的视线全都落在岳千荷的身上,这两个是年纪正好的年轻人,又都长得非常英俊,岳千荷的脸一下子不争气地红了起来,连心都扑通扑通地剧烈跳起来。她点点头,有点儿含羞,但是点完头以后又觉得有点丢广大警察的脸,内心又开始纠结。 “警察半夜去那里干嘛?”那个外国人问道。 岳千荷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着,到底谁才是警察,怎么变成了他们审问我? 不过,她还是乖乖地回答:“我们我们今天是在警局里值班的,我和唐师兄都是刑侦科的,然后唐师兄接到电话,有群众听到那边有小孩子的哭声,我们联系到之前的那块区域最近发生了几起失踪案件,所以就马上” 那个外国人轻轻点点头,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那个戴鸭舌帽的年轻人。 “怎么办?那些东西都已经爬出来,袭击普通人了,”鸭舌帽的年轻人在走廊的等候椅上坐下来,“现在再去看看?” 外国人点了点头,说道:“打电话给薛,让他来帮忙。” 那个年轻人有些不乐意:“太晚了,我估计他刚睡下,我们两去不行吗?” “他有用,”外国人的回答更简单,“我们去了,这些东西可能就跑了,他在才有用。” 这次这个年轻人没有再拒绝,磨磨蹭蹭地开始打电话。 那个外国人转过身走到岳千荷的面前:“小姐,我们要先走了,”他从口袋里拿出拇指大小的水瓶交给她,“这个等会儿就洒在里面受伤的年轻人伤口上,凡是被刚才那些猴子抓伤的地方都要涂上。”他顿了顿又嘱咐说道,“如果你身上有被抓伤的话,也要涂噢。” “好。”岳千荷郑重地将小瓶收下。 神父又给岳千荷留了手机号码以后,才和那个年轻人匆匆离开医院。 岳千荷手里拿着手机有点儿不知所措,发生这种事情,到底要不要上报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第二十七章 锦一把车子开到他们说好的地方的时候,薛笑泯的车已经在那里等他们了,好像他正在等他们的电话一样。 他们两辆车就停在3号天堂对面的那个停车场,偌大的停车场里还停着一辆别克,应该是刚才那两个小警察的。 薛笑泯关好车门,看到他们两个以后说道:“有警察遇袭了?” “两个小警察,差点被猴子抓住,”锦一一边说着,一边下了车,恋恋不舍地把路虎的车钥匙还给安格尔。 他看了看四周,现在是凌晨三点,周围的阴气比他们刚才在这里的时候更浓了,把对街的那一块地方已经笼罩了起来。他们刚才开着车子过来的时候,道路上已经拉起了警戒线,摆放了路障,标识上是“正在施工”的字样。 锦一漫不经心地想着,安格尔应该还是有点什么政府的途径,不然这里的办事效率不会这么快。 不过安格尔看起来应该是来处理这一块地方的,只是不知道是有人指派他来的,还是他自己只是路见不平要,锦一猜测前者的可能性要更大一点。 “我们就这样过去吗?”锦一小声问,其实有点怂,从刚才看过来,这里应该有不少的纸片猴,他们三个人——好吧,他也不想说薛笑泯过来是来拖后腿的,但是确实是也许安格尔把他喊过来只是为了当留守人员的?所以能算上战斗力的大概也只有两个人。 锦一摸了一下口袋,他平时带的符箓不多,只是区区几张防身的而已,而且效果锦一有点不太确定。 “当然不,”安格尔觉得这个提议有点疯狂,连带他看向锦一的目光也有一点警惕,好像担心他随时跑过去一样,“所以这件事情得让薛来。” 其余两人都是一怔,薛笑泯有点不敢相信:“确定是我?” 安格尔轻声说:“是这样的,薛,你现在的体质有点儿特殊,但是有些人就是,原本是看不见的,发生一些事情以后,却能看到鬼魂了。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这和本人的体质也有关系。现在薛的情况就是这样,而且对鬼魂来说薛是那种容易吸引鬼魂的体质,薛,你身上应该有什么避鬼魂的东西吧,拿出来。” 薛笑泯身上确实有,经历了上次在3号天堂酒吧的那一次以后,不但从锦一这里拿了避鬼的符箓,还让罗开宇拿了一些戴在身上,在那之后都没有再遇到奇怪的事情了,现在一下子要他拿出来,还真有点不乐意。 “你要招魂吗?”锦一有点不确定,看着安格尔在马路上蹲下——反正现在这里没人,就算在马路上上睡上一觉也没有关系。 “嗯。”安格尔从衣服的侧袋里竟然抽出了一把匕首。这是一把看起来有点危险的匕首,它甚至不属于锦一所知道的任何年代,但是他知道这是一把有力量的,并且古老的匕首。它大概三十公分的长短,匕首的刀刃不算锋利,用它来隔个什么东西肯定是不行的,而且它显然不是用来割东西的。 它周身泛着黑色的光芒,虽然黑色是一种不太好的颜色——对他们来说,但是这把匕首却又给人一种明亮的感觉,甚至是有点儿的柔美。 安格尔蹲下以后,就用这把匕首开始在马路中间画一些奇怪的线条。奇怪的是,这把匕首看似很钝,但是却轻易地隔开了水泥路面,而且看安格尔的样子,并不是很用力。 它刻了一些奇怪的字符,锦一完全看不懂,但是他知道这些字符之间有一种诡异的联系,他很快就明白过来,他是在画西洋的符箓——或者说魔法阵。在他还是青伶的时候他看到过一个简单的魔法阵,是在一个西洋术士的脚下,让她可以悬浮在半空中——那还是他很小的时候,对方是一个年轻的西洋术士,用现在的话来说,她是一个女魔法师,或者说女巫,青伶只记得那个女人很客气,也很快乐。 安格尔画的那个,显然要比他曾经看到过的更大一点。他大概花了一个多小时,然后让薛笑泯站到了魔法阵的中间去。薛笑泯刚把一大堆的护身符和开光宝玉拿完,就哭丧着脸被安格尔推了进去。 锦一看着有点不忍心,于是安慰他:“勇敢一点,薛先生,你得这么想,你将来也会是鬼魂的状态,现在和他们接触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你迟早得和他们和平共处不是吗?” 这显然不算安慰,薛笑泯听到以后立刻表示自己要拿着那一堆护身符回家了。 安格尔只好安慰他:“有我们在这里,你还要害怕什么”直到他把那把漂亮的匕首塞到薛笑泯的手里,并且保证这把匕首捅谁谁死,咽气不过一秒钟,薛笑泯才心惊胆战地站到了魔法阵的中间。 “这是什么?”锦一好奇地问。在业内一般不太会打听对方的法器,不过这个是歪果仁,应该不会那么严谨才对。 安格尔似乎不太想说,但是最后还是回答他:“是亚连匕首,这是一种黑柄的双刃匕首,在很久以前,女巫会用它来绘制魔法阵以及执行其他神圣的行为。” “所以这是一个什么用途的魔法阵?”锦一继续追问。 这会儿薛笑泯已经被安格尔推进了魔法阵里,对方还在继续将他往前面推,听到这个他停下来,转头看向安格尔。 安格尔没有办法,只好说:“这是一个招魂的魔法阵,在我们西方,有很多召唤亡灵的法术,既然我们暂时没有把握能进入那边”他指了指马路的另一边,被黑暗完全笼罩的3号天堂,“那么就把那里的鬼魂叫一个出来看看。” “鬼魂?”薛笑泯一听,抬脚就要往外走。 “站着别动,”安格尔按住薛笑泯的肩膀,“我们这里都是避鬼的体质,只有你是招鬼的体质,只有你能站在这个魔法阵中间。” “避鬼体质?”薛笑泯一怔,狐疑地看着安格尔,又看看锦一,“那是什么意思,就是鬼看不到你们的意思吗?” “是鬼避着我们走的意思,”锦一一笑,“一般的鬼魂会自然地选择避开,除非是有特殊目的的鬼魂才会试图接近我们,跟你那个招鬼的体质不一样。” “那也不能拿我做诱饵啊,天知道那边东西有多少,会有多可怕呢”薛笑泯抗议道,画魔法阵的地方已经很靠近3号天堂了,那边要是冲出来什么东西他可是见过那些妖猴的,还跟它们一起呆在一个电梯里,那段回忆可以说是他觉得最可怕的回忆了,即使是现在,午夜梦回的时候,他还会从噩梦中惊醒过来,以为自己还呆在那座电梯里。 而跟他在一起的那三个人,一个死了个不知所踪,另一个是站在他面前,不明身份让人捉摸不透的年轻人,剩下的自己好像是唯一正常活着的不过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体质就在那个时候发生了改变,成了一种招鬼的体质。 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都应该严词拒绝,然后回家睡觉吧。 但是,薛笑泯一看到锦一那种请求般的眼神,想要开车回去的冲动又一下子消失了,他犹豫了一会,问锦一:“你也觉得应该由我来把鬼魂招出来吗?” 锦一点点头,将口袋里的符箓拿出来握在手中,定定地看着他:“除魔降妖是我辈的天职,没有你我们没办法完成,你放心,我一定护你周全。” 好像每次都是这样,只要是锦一说什么,本来不愿意的事情都变成愿意的,而这种本来非常害怕的事情竟然变成了有一丝期待的事情,就像刚才那样,明明是准备要睡觉了,锦一一打电话,他立刻屁颠屁颠地跑出来了。 “你现在的脸上,表情很精彩。”安格尔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 薛笑泯主动走到魔法阵的中间,还不忘瞪了一眼安格尔。 安格尔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然后走到魔法阵的旁边开始进行招魂仪式。 锦一之前没有怎么见过西洋的法术,所以观察地十分仔细,他在民国时期接触这些东西的时候只是很偶尔的一个机会,但是从现在看起来,他在民国看到的那个女巫,一定是非常高的级别。如果一定要他说原因的话,他还真的是说不上来,但是他们是从事类似的工作的,一种超自然的力量,所以他可以感觉到一些不同,这只是一种来自术者的感觉而已。 原本寂静的黑暗街道,开始出现一种不一样的声音。锦一很快发现,那种声音来自脚底,他蹲下一身体,想要仔细去听,却只能听到一些模糊不清的呼救声。 他喃喃地说道:“这里是,死了多少人啊。” “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多,”安格尔低声说,“这里简直就像一个古战场。” “不还有别的声音,”锦一侧耳倾听,微微蹙起眉头,“像是动物的声音,也许是猴子?” “你是说那些妖猴吗?”一脸悠闲站在魔法阵里的薛笑泯问。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在魔法阵里的关系,他没有听到一点儿的声音,甚至周围非常安静,就连锦一与安格尔的对话也变得非常的遥远一样。 锦一倒是听到他的话,回答道:“有点像,又不太一样,只是听起来很可怜的声音。” 薛笑泯还想再说一点什么的时候,周围忽然变得更暗了,就连周围的路灯也变得黯淡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街道上居然飘起了夜雾。 就像柔软的棉絮一样,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他们包围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第二十八章 “噢,是个小伙子啊,”一个低沉苍老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薛笑泯怔了一下,那个声音就在他的耳边,他猛的一回头,看到一个穿着粗布蓝衫的老妇人拄着拐杖站在他的面前。 这个老妇人白发苍苍,脸上皱纹密布,因为年纪大的关系,脸上的脸皮都耷拉下来,眯缝着眼睛,头上银丝却梳的十分整齐。 大概是因为她穿着一双布鞋,走起路来竟然没有一点的声音,倒是她的拐杖拄在地上发出不小的声音,随着她的脚步,在拐杖上的一窜挂饰也跟着相撞发出轻微的撞击声。 薛笑泯看着那个老妇人越走越近,最后停在了他前面三步的地方,安静地看着薛笑泯。 “你老婆婆你怎么在这里?”薛笑泯看了看左右,他发现周围的街道比刚才更安静了,连原本在说话的两个人锦一和安格尔都不见了,这里除了他和这个老妇人以外竟然空无一人。 他下意识地看自己的脚下,脚下竟然一片干净,原本应该在脚下的魔法阵竟然已经不见了,他站的地方干干净净。 老婆婆脸上的皮肤都耷拉下来,表情就显得更加的严厉,她的眼皮似乎很重,有些费力地打量着他“喂,小伙子,跟我过来。” “咦咦?”薛笑泯还没有拒绝,手腕就被老婆婆的拐杖勾了一下,身体一个踉跄,不由自主地跟着老婆婆的方向走了几步。没想到这个老婆婆的力气有这么大。 就薛笑泯自己来说,他一点也不想走过去,虽然这会儿锦一和安格尔都不见了,但是他现在根本不想离开这里,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老妇人,简直太可疑了。联想到刚才安格尔说让他站进去的那个魔法阵是用来召唤亡灵的,难道这个老妇人是已经死掉的人? 薛笑泯身不由主地跟着那个老妇人走了两步,低头再次确认老妇人的脚下,脚虽然是裹的小脚,但是确实是真实存在的,跟传说中鬼的描述好像不太一样,因为在老一辈人的描述中,鬼是没有脚的。 难道不是鬼吗? 薛笑泯试着抵抗了一下,发现并没有什么卵用,只好顺着跟过去。离开马路以后应该马上能看到3号天堂,虽然说这会儿周围的能见度已经降到最低了,但是他还是能看到周围完全不是3号天堂的建筑风景。而是另一种建筑 跟着那个老妇人的背影,薛笑泯不由自主地走到一座朱红色漆成的大门前,大门上一颗颗的铜钉铮亮,抬头可以看到门厅上垂挂下来的两盏大红灯笼,灯笼里的红烛十分明亮,甚至驱散了眼前的黑暗。 马路对面什么时候有一幢这样古色古香的大宅了,大宅的大门十分气派,看起来里面的规模也应该小不了。听说在3号天堂的后面有一处古时候的大宅遗址,难道就是这个?虽然他没有去过,不过那边的遗迹有那么新吗,这里看起来完全就不像古代建筑,根本就像是新造的啊! 老妇人一只手拄着拐杖,伸出袖子里的另一只手,轻轻一推,门竟然就悄无声息地打开了。这座大宅的大门门槛极高,看得出应该是大富大贵之家。老妇人外表上看起来老态龙钟,就像半只脚踏进棺材里的样子,没想到这样高的门槛,没有人搀扶自己一脚就跨过去了,接着,她头也不回地往里面走。 大门就去就是一面影壁,影壁很大很高,上面雕刻地密密麻麻,薛笑泯也没有细看,手腕上仿佛被绑上了一条绳子,身不由己地跟着老妇人绕过影壁,走进外院。 现在按照正常的时间来说,应该是半夜四点的样子,但是这个大院却是灯火通明,男女往来,轻声笑语,似乎才刚入夜而已。 薛笑泯虽然能听到声音,但是却看不到清楚的人影,只有一些模模糊糊的黑色影子在进进出出。这座大宅的规模相当的大,只不过越往里面走却越是安静,建筑也是越来越破败,越来越荒凉,连之前那些黑色的影子也越来越少,直到他们走到一个荒凉的院子里——到这里为止,周围已经安静到没有任何身影,也没有任何的声音,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而对面的老妇人穿着布鞋,脚步声一直无法被听到。 这看起来是一处废气的院落,周围的廊檐上只有一些剩下骨架的圆灯笼,从刚才他们进来的华丽精致的院落变成了现在幽暗灰白,到处都是那些死亡的意向。 跟着老妇人,来到了一处落锁的院落,老妇人依然只是轻轻地推门,门上的锁应声而落,斑驳的院门轻轻打开。老妇人这次脚步有些快,她走进了院落。 这与薛笑泯之前见过的那些院落相比,这里更加的荒凉,一派萧瑟的景象,一眼望过去空空荡荡,一边的游廊已经塌了一半,到处是荒芜的野草。这里十分安静,没有人声也没有虫鸣,甚至连风的声音都消失了,这里就像是被时间遗忘了的地方一样,连生命的色彩都被过滤掉了一样。 这里原本应该是一个不小的池塘,如今池塘上已经长满了浮水植物,远远看过去就像一片草地,要不是薛笑泯看到老妇人绕道走过去,他肯定就会一脚踏进去。 老妇人走到一棵树下面,就站定不走了,她在那里等薛笑泯走到她面前。她用拐杖点了点旁边的一个地方,低声说:“打开。” 薛笑泯有点莫名其妙,他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眼前的老妇人是谁,他不敢动,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很不对劲。 这次老妇人没有勉强他,而是站在那里等他,似乎在等他自己下决定。 薛笑泯看看周围,这里虽然已经破败不堪,但是也能看出来这里不是属于他们的这个年代,那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他又转头看看那个老妇人,那个老妇人也在看他,她的身上穿着是古时候的衣服,据说有学识的人可以从衣服款式上判断出年代,但是薛笑泯不要说对古代服饰了,就算是现代服饰,也是一窍不通,更别提什么建筑风格了,不然还能多一点头绪。 他又去看老妇人要他打开的那个门,这是一闪往外开的,地窖的门。这扇门已经十分破旧了,看起来就是一个菜窖之类的门。周围荒草丛生,几乎要把这扇门都掩盖起来。 薛笑泯拨开乱草,本来这个地方就很昏暗,又是晚上,几乎看不到门有多大,不过却能摸到这个门十分破旧,他估计一个成人站在上面跳一下,就能把这门给挑破了。 “为什么要我打开这个门?”薛笑泯摸到了把手,上面有个活动的插销,只要轻轻拨一下,这扇门就能打开来。但是现在情况不明,他也不敢随便乱开什么东西,更何况这个老妇人带他走到这里,看起来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打开这个门。 老妇人的嘴角耷拉着,她的皮肤下垂的很厉害,更显得嘴角的法令纹十分的深刻,看起来严厉又刻薄,她沉默地站在那里,只用眼睛的余光看着他,让他不由得想起至今还居住在乡间的外婆。 这个老妇人显然不能像刚才那样强迫他跟她走这样,强迫他把地窖的门打开。退一万步来说,他刚才明明是和锦一还有安格尔在一起的,站在魔法阵里以后就和他们失去了联系——那时候安格尔好像说,这是召唤亡灵的魔法阵。 召唤亡灵?眼前的就是鬼?! 薛笑泯握着门的门把,不知道该怎么办。之前锦一倒是有给他科普一点亡灵的知识,鬼很喜欢依附于怪,所以在民间,通常是把“鬼”和“怪”联系在一起的。鬼是人类死亡以后的形态,在鬼怪的组合中,鬼通常是扮演欺骗的角色,所以薛笑泯偷眼瞧向那个老妇人,这是鬼在骗人吗? 薛笑泯吃不准。可是偏偏这会儿这个老妇人一句都不说,只是像雕像一样站在那里不发一言。 薛笑泯想了一会儿,再看那个门,那扇门已经十分残破了,门上还有许多的空洞。门这个东西出现在世界上应该是为了“隔绝”,它是把“这里”和“那里”分开的东西,为了让两边不混淆在一起。 这么说来是不应该开了? 可是这样僵持在这里,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薛笑泯想了想,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门另一头的声音。 在门的这边十分安静,但是在门的另一边,却十分的喧闹。 薛笑泯怔了怔,他听到了哭泣声,倒不太像人类发出来的声音,有点像动物的呜咽声,夹杂着些许惨叫声。 薛笑泯马上坐起身,周围立刻恢复了一片安静,耳边却还有嗡嗡的耳鸣,那些动物的呜咽声似乎还在耳边回响。 他想收回手,但是那个活栓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碰了一下,他收回手的时候又轻轻提了一下,门开了一道缝隙。 还没等他关上门,一阵银色的冷风吹拂出来,在他面前这阵肉眼可见的银色的风里居然幻化出数十只活泼可爱的白色小猴子,它们或跑或跳,簇拥在一起,随着这阵银色的风消散在黑暗之中。 薛笑泯怔怔地坐在地上,他面前的门还是只开了一小条缝隙,他看了一会,转头看向那个老妇人,可是就好像随着刚才那阵风,那个老妇人竟然不见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9.第二十九章 刚才从门里冲出来的是什么东西? 薛笑泯茫然地坐在地上,看着昏暗的天空和荒芜的庭院,老妇人原本站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而现在,周围的声音像是忽然被打开了一样,从四面八方涌过来,风声c虫鸣c还有脚步声! 薛笑泯警惕地转回头。 有个人提着一盏灯笼从荒草丛中走出来,那个人身材略微纤瘦,却十分挺拔,虽然荒草过肩,但是那个人站在那里却又有一种整洁挺拔的感觉。明明身上穿着黑色的羽绒服,戴着鸭舌帽,却没有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白色的纸糊灯笼上有两个毛笔写的“天一”两个字,将对方的身影拉的很长,显得落寞又冰凉,而他黑色的眼睛却又黑的让人心悸。 “还坐在那里干嘛,快点跟我过来。”那个年轻人轻声说。 薛笑泯马上站了起来,快步走到锦一身边,他多看了一眼那个白色的灯笼问道:“这里是哪里,你怎么来了?” 锦一淡淡地看了后面的池塘一眼,轻声说:“先走出去再说。” 薛笑泯紧紧地跟着锦一,犹豫了一下,还拉住了锦一的另一只手,锦一倒没有什么别的表示,任由薛笑泯这样拉着。虽然说两个大男人这样牵着手有点奇怪,但是这种情况下,反正也没有别人在看,薛笑泯也就顾不得有点尴尬。 锦一的手有点凉,是年轻特有的那种柔韧与有力,握着他的手的时候,那个人轻轻地回握了他一下。 他听到后面的池塘发出低低的嘀咕声,好像有人在轻声细语。薛笑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布满植物的水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出现了许多黑色的人影,这些模糊的黑色影子似乎正在说些什么 “不要去听那些,跟着我走。”锦一低声说道,握着他的手轻轻用了一下力。 薛笑泯一听,赶快不去听那些声音,转头的时候,看到这些黑影变得越来越多,不仅如此,它们还动了起来,似乎正在试图爬出那个池塘。 薛笑泯跟着锦一走的这条路就是之前的老妇人带他走的那条路,随着他们一路走出去,周围的景物如同碎裂的玻璃一般一片片地落下来。在他们四周破裂开来,薛笑泯的脚刚抬起来,他刚才踏的地方也碎裂开来,碎片掉入虚无的黑暗中。 “别停,继续走。”锦一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只是拉着薛笑泯的手隐隐用力。 薛笑泯忍不住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黑影越来越多,黑压压的一片,离他们几乎只剩一两步的距离了。他们伸出手,几乎可以碰触他们的一角。那种黑影渐渐地有了人类的形体,却形容枯槁,仿佛是从地下爬出来的腐朽尸体,凭着本能试图要抓住他们一样。 “他们快追上来了,”薛笑泯连忙说,按了按锦一的手。 “没关系,我们走,”锦一低声说,他的声音在黑暗中十分冷淡,但是却有一种让人安定的感觉。薛笑泯看着锦一提着的灯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围的黑暗变得更黑了,那盏纸灯笼竟然更佳的明亮。 “在那里。”锦一快走几步,他们终于到了影壁,绕过影壁,锦一放开薛笑泯的手去拉大门,大门应声而开,锦一回手去抓薛笑泯却抓了一个空。 “小一!”薛笑泯喊了一声,被无数的枯瘦的手扯住,它们抓住他的衣服和头发,似乎想要把他拉进黑暗中去,他只来得及喊一声,便被周围的手给拖进的黑暗中。 “薛先生!”锦一的声音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一样,薛笑泯知道两个人已经失去了联系。 那些手抓住他的身体,就好像在抓救命稻草一样,十分用力,薛笑泯觉得十分的疼痛,身体都要被撕碎了一样,连阻止的声音都无法发出来。 这时候,手腕似乎被什么东西勾住,对方用力一扯,薛笑泯整个人仿佛都被拉出了黑暗一样。他低头一看,手腕上是一根弯曲木质的拐杖的拄头,正好勾住他的手腕,将他从黑暗中拉出来。 “走吧。”黑暗中传来一个苍老低沉的声音。 “薛先生。”锦一看到薛笑泯呆呆地站在离他只不过一步的地方,他伸手再次拉住他,带着他一脚跨出高高的门槛。 等跨出门槛以后,薛笑泯抬头一看,他就站在广场的正中间,锦一则站在他的身边,原本提在手中的灯笼也不翼而飞。 此时天光早已大亮,薛笑泯这才看向手上的手表,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九点多。 “我们怎么会在这里?”薛笑泯心有余悸,那些黑影与那里的腐朽的气息仿佛还历历在目,他的手脚冰凉,但是抓着锦一的手却传来另一个人的温暖。 他四处看了看,并没有看到安格尔。 “原来是这样”锦一轻轻放开薛笑泯的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也看向身后,并且往后面走了几步,轻轻点了点头。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薛笑泯茫然地看着锦一。 锦一踩了踩坚实的地面,然后指着后面的那座大宅:“我们会在这里出来,是因为以前那座宅子一直盖到这里。没想到这宅子以前有这么大,这里是门,连3号天堂那里都是宅子里面的。” “这么大?”薛笑泯也有点吃惊,如果就富商来说的话,这里的面积还真是有点大,不过古代的富户也常常将整一个别院依山而建,倒是建在城市里的这样大的就不多了。 锦一眯着眼睛仔细看这边的走向,似乎是在回忆他们之前在那座大宅里走过的路。 “我们之前在这里,往这里走,”锦一一个人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这里的大部分构造都没有改变,往这里走这边的店原本是西厢,嗯这里c这里,再从这里穿过去” “小一,”薛笑泯跟着跑过去来。 锦一脸色复杂地在一处地方站定,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前:“在这里” “薛先生”锦一轻轻地皱了皱眉,他露出有点困惑的表情,“这里这里是那个孩子失踪的地方。” “你是说最近那几个孩子失踪的地方吗?”薛笑泯有点惊讶,他们又牵扯到小孩子失踪的事情,虽然之前就隐隐觉得两者之间有一些联系。 薛笑泯站在锦一的身边,锦一所站的地方是一处灌木丛前,在灌木丛的下方还有一个正方形的下水道入口,一股腐朽的味道从这里飘出来,他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里是其中一个孩子失踪的地方,现在3号天堂所在的地方,应该是以前那所宅子后院池塘的地方。”锦一指了指那个下水道的位置,“这里应该是你打开地窖的门的地方。” 薛笑泯怔了怔,蹲下来看了看,就下水道来说也不算大,倒是可以容纳一个小孩子通过,但是下水道上有插销也有锁,一个小孩应该没办法走进去,再说这种脏臭的地方,小孩子跑进去干嘛呢。 薛笑泯正想着呢,忽然看到下水道里有个人影站在不远的地方,因为下水道里光线很暗,他也是看的模模糊糊,这时候那个人影动了一下,忽然转身跑走了。 薛笑泯吓的一下子站起来:“下水道里有个小孩!”按照那个人影来看,差不多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的身高。 锦一的眉头皱的更加深了。 薛笑泯已经打算动手拆下水道的铁格了,一边往里面喊道:“喂,小孩!里面很危险,快点出来” “别喊了,”锦一拉了拉他,又把他拉起来,“那几个孩子估计已经死了。” “咦?” 锦一的脸色也有点不好看:“你刚才看到的肯定是鬼魂。”既然有鬼魂,那就说明那个孩子已经死了。 锦一拉着薛笑泯到广场对面的一家咖啡店,咖啡店里空空荡荡的,只有一个服务员站在那里,仔细一看,站在柜台后面煮咖啡的人竟然是安格尔。 “安格尔!”薛笑泯经历了昨晚上的事情,看到安格尔的样子,竟然有种久违的感觉。 “早上好,”安格尔将两杯煮好的咖啡推到他们两个人的面前,“事情有进展吗?” 锦一皱着眉头拉开吧椅坐下来,喝了一口咖啡以后,接过安格尔递过来的盘子,上面有着刚做的三明治,“事情很棘手,凭我们俩搞不定,这也不是几场法事能搞定的事情,如果你有上级的话,这件事情应该给他们去做。” 安格尔挑了挑眉,将另一个装着三明治的盘子递给薛笑泯,薛笑泯奔波了一夜,担惊受怕的,现在喝着咖啡吃着三明治,就感觉这样“平静”的早晨实在太不容易了,以后应该好好珍惜。 “明代以前这里应该是一处秘密的关押重刑犯的地下监狱,这些不是那种‘秋后问斩’类型的,而是不能被直接斩杀的,却犯了死罪的犯人。”锦一轻声说,“这些犯人的人数已经不可考究,但是不会很多,我估计在四十人左右,不会超出五十人,我们之前在3号天堂那个酒吧里遇到的应该就是这些人的鬼魂。” 薛笑泯本来正喝着咖啡,听到这个不由得手抖了一下,唔,那算一段不算愉快的回忆吧。其实应该算是非常糟糕的回忆,不过因为最后有锦一出场,而最后两人因为这个重新认识,所以给这段非常糟糕的回忆打个折,算是“不算愉快的回忆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第三十章 锦一则继续说道:“这些人一直被关押在那里,但是在元末的时候,战事纷起,明军占领在这里的时候,这里应该是已经被封闭了起来,我的意思是,在元军撤退的时候,这里的重刑犯并没有被带走,但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被就地处决,而是把出口完全封住了。当然了,这些结果其实是一样,在地底下的这些犯人肯定就是死了。之后的朝代是明,而这里因为并没有被记录,加之工事是建造在地下的,所以并没有人知道,后来一位致仕的官员买下了这里,并且起了一座大宅。 这座大宅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那座,但是之前的规模还要大很多。大宅建好以后,那位致仕的官员带着亲眷入住,大概过了几年就开始发生怪事,无非就是有仆人忽然得病,或者是动物发疯咬人,总而言之就是家宅不宁。古代的宅子几乎经过一段时间就需要修整,或者根据人数增加房屋,所以那位致仕的官员在买了以后,宅子的后面的地方还引水造了一个池塘。本来打算以后家人多了以后,填平了再造房子,所以这座房子是按照祖宅的规模来买的。 可是在建水榭的时候死了几个人,之后家主的一个儿子淹死在池塘里,这边的后院就暂时关起来。” “这是说那些死去的囚犯的亡灵在作祟?”安格尔轻声问,周围散发着咖啡特有的香味,倒是让人觉得十分闲适。 “对,可能主人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锦一继续说道,“后来的事情也是与这个有关,时局开始不稳定以后,这户人家举家南迁,临走之时,主人将自己十分喜爱的猴子关进了地窖。” “猴子?”薛笑泯端着咖啡杯的手停在半空中,“难道我打开的地窖的门,放走的就是那些猴子?” “你放走的是那些猴子被关住的魂魄,”锦一点点头,“世间万物都是有魂魄的,而像猴子这种如此接近于人类的生物更是如此。那些猴子本来是为主人表演取乐的,比起一般的猴子来,这些猴子更加聪明,与人类的关系更为亲近,所以它们被关进地窖以后,身体就被那些囚犯给夺走了。猴子的数量是二十三只,也就是说有二十三个囚徒的魂魄占据了这些猴子的身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可以解释地下的那些猴子为什么会这么狡诈与凶残了,它们不是真正的动物,而是由穷凶极恶的人类。”薛笑泯点点头,这样这些猴子在电梯里这样对待他们也就顺理成章了。 “你们要注意,二十三个囚徒的魂魄,也就是说有差不多二十个囚徒的魂魄是没有占据到身体的。”锦一说道。 安格尔皱眉:“你是什么意思?” 锦一轻声说:“他们肯定是有一套标准,在猴子进入地窖之前,这些囚徒的魂魄肯定是一个不缺的,而魂魄对身体的渴望,是超乎我们想象的。“ “那你的意思是,占据猴子身体的那些魂魄,把其余的魂魄给弄死了?”薛笑泯刚问完就觉得自己这句话有语病,因为魂魄不就是人死后的状态吗,他们都已经死了,怎么能再弄死一次呢? “不知道,”锦一摇头,“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在猴子身上的这二十三个魂魄,肯定要比别的魂魄强。” 就算薛笑泯不是道士也可以清楚了解,既然生前已经是穷凶极恶的罪犯了,那死了以后又能附身在猴子的身上,这二十三个魂魄一定也是这一群囚犯中的佼佼者。 “但是它们曾经被封印过。”安格尔说,“有人曾经在一段时间里封印了他们。” 锦一接上去说:“但是这个封印被解开了,或者说人为的破坏了,3号天堂在地下建造的时候就挖破了封印。” 安格尔想了想说:“我们的目标不仅仅是那些猴子。” “这里死了很多的人,越久的东西,怨恨就越深,”锦一看了一眼薛笑泯说道,“我们昨天就看到了,是吗?” 薛笑泯心有余悸地点点头,那些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试图要抓住他的黑影,是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噩梦。幸好,噩梦有尽头他不由自主地看向锦一,噩梦的尽头就是锦一,还好他出现了! “这种东西不是凭我们能解决的,”锦一说道,“这需要很多术士一起来做这个事情,我想当年的术士肯定也是花费了不少心思,才把这个东西封印住了。” 那个术士的初衷可能就是希望后人能将这个东西彻底消灭,他肯定自己无法做到,才退一步选择了封印他们。如果以前天一教在鼎盛时期,这种东西处理起来应该还是游刃有余的,但是现在连天一教都已经不复存在了。在这个陌生的年代,锦一所见过的术士不过就只有安格尔这个西洋人而已。 “我记得你上次杀掉了几只猴子,”薛笑泯说道。 锦一则摇摇头:“现在已经不是杀掉猴子的事情了,事情变得很棘手,因为这些猴子喜食人肉,我不知道这是因为它们的怨恨还是本身维持这个猴子的身体所需要,它们已经回驱使鬼魂来帮他们捕食了,这才是最糟糕的。” 安格尔也皱起眉头:“这也就是说,他们这里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锦一点头:“很有可能。” 安格尔沉默下来,似乎在考虑这个问题,他想了一会说:“那我们看看能不能把封印重新合上,如果在我们这里合上,那‘总会’应该会想出更为妥当的对策。” 锦一不知道“总会”是什么意思,但是用猜也知道,这肯定是当下这个社会的驱魔组织,但是封印这种东西,肯定是打开了以后,不能说合上就合上的,所以锦一看着安格尔,就像在看一个异想天开的小孩。 安格尔却很认真,他显然不是没有常识的人,但是却觉得这件事情必须要这样做。 “影响在扩大,你看,”安格尔抬手指向他们的后面。 锦一与薛笑泯不约而同地回头看向背后。 咖啡店采用落地式的玻璃窗户,从咖啡店里可以看到外面的广场。今天的天气很好,气温虽然很低,但是阳光却很好,因为外面封了路,所以格外的安静。可是原本空无一人的广场上却好像黑影重重,好像站满了人一样。 “原本还有3号天堂在上面压着,现在估计他们老板也知道顶不住了,所以暂时关掉了这个地方,”安格尔皱着眉头说,“下面的东西都跑出来了。” 原本这些东西在白天都不会出现,但是现在这会儿,这些东西已经开始往外跑了。 “更麻烦的是,我们虽然封了路,但是这些东西想往外跑的话,它们还是可以跑出去的。”安格尔说道。 警戒线对普通人有点儿作用,但是对鬼怪来说,根本没有作用,但是警戒线现在的范围已经不可能再扩大了,再扩大的话会引起普通人的怀疑。 安格尔看向锦一:“你有办法吗?或者有什么办法阻止他们离开这里。” 锦一沉默不语,这种情况下好像没有什么办法,除非跟它们硬碰硬地干一架,让他们元气大伤,但是有这么多的鬼怪一起,怎么想都干不过啊。 “我等下把这里的情况上报给‘总会’,他们那里派人来处理,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做到的,他们还要派人过来查看,之后再安排调集人手,现在人手严重不足,而且手上还有事情,你刚才也说了,这不是一两个人,或者五六个人能做到的事情。这肯定是一个大动作,连行政这边都要去打招呼,加上这里也不是荒郊野外,怎么能对群众遮掩过去也要办一套流程,整个事情还要再商定,就算行动力再快,这些调动至少也要十五天到二十天的时间。” 而在这段时间里,这里的情况肯定会继续恶化,影响扩大,甚至造成更大的伤亡。这句话只不过安格尔没有说出来而已。 在近代来说,这种事情从发现以后着手准备,调集人手,直到开始处理,时间起码要三个月以上。现代科技发达,安格尔虽然说了要十五天到二十天,但是就人手召集上来说,起码会省下一半以上的时间。 在这种情况下,势必要结成一个封印,以便他们‘总会’过来处理。 锦一沉默下来,想了一会儿问安格尔:“在你学过的法术中,有大型的封印吗?” 安格尔很少露出犹豫的表情,这次沉默了很久,最后的语气也很不确定:“没有做过这么大的封印,而且这里的恶化程度已经超出我的处理能力范围了。” “那你来辅助我,我来做。”锦一低声说,“我不能保证一定成功,但是现在除了尽力以外,也没有别的方法了。” “对了对了,刚才”薛笑泯忽然开口说道,“我看到的那个老妇人,那是谁,我打开地窖,那阵有猴子的烟雾是什么?” “是被占据了身体的猴子的魂魄。”锦一低声回答,“被活生生夺取身体是很痛苦的事情,它们被困在那里几百年,非常害怕。它们生前是人类的玩物,死后亦被人类的魂魄所压迫——至于那个老妇人,那是生前为主人家照顾猴子的老妇人。关于那些囚徒的事情,也是那位老妇人告诉我的。”锦一说道,“这些猴子天性善良,喜亲近人,即使死后这么多年也依然保持着真善之心,现在应该已经进入轮回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1.第三十一章 封印这种法术在锦一来说属于正在修习的阶段,他之前所运用的不过是来针对个别单体物件,比如一把琴,一本书之类的,但是要一整块地全部封印,肯定是办不到的。 可是现在的情况又是不得不去封印。安格尔已经去写报告了,锦一坐在咖啡厅里,隔着窗户看那些若隐若现的黑影若有所思。按照现在的情况来说,就像安格尔所说的,如果可以把前人布下的封印给重新合上,对他们来说是最稳妥的,也是最简单的。 他想了一会儿给罗久拨了电话:“喂,久哥嗯嗯,今天来不了,对,我知道,那里封路了进不去了是这样的,我想拜托你帮我找个东西,是关于3号天堂这边的那座遗址,最好是一些野史之类的,如果有记载的话,你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道士和尚那类的记载。” 电话那头似乎在说些什么,锦一听的很仔细,最后吁了一口气:“好,那就麻烦你了。” 他放下电话,看向薛笑泯。 薛笑泯正隔着玻璃在观察那些黑影,此刻他的身上就像是有磁石一般牢牢地吸引着那些黑影,无奈咖啡店周围已经由安格尔布下了结节,这些鬼魂无法接近他,只能隔着玻璃窗挠他。 “薛先生,”锦一过去,隔着桌子坐在他的对面,“我想问你点事情是关于最开始的时候。” “嗯?”薛笑泯暂时放弃去逗那些鬼魂的乐趣,转头看向锦一,“最开始?” 锦一点点头:“是这样的,我和安格尔先生现在的能力有限,不能把封印重新合上,但是如果不合上事情又会变得无法控制。现在有一个简单的办法,这种大型的封印肯定是非常难以完成的,所以你能不能再想一下,3号天堂的情况——就在我们四个人电梯遇难的时候,你再想想,为什么我们会陷入那种境地?” “我想想那天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薛笑泯紧皱眉头,仔细回忆,“我去3号天堂的次数也不多,每次去坐的也都是那座电梯,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锦一沉默不语,低头想了一会说:“你说你是接到一个电话才去的吗?” “对啊,”薛笑泯点点头,“那通电话没有什么特别的,是我一个朋友喊我去一个派对,那个朋友和我们家算是世交,那个人也是我从小就认识的。” 锦一说道:“当时在电梯里有四个人,除了我和你以外,另外两个人一个失踪一个死亡,这两个人都是无法联系的,那么就从我们自身的情况来看。 当时薛先生进入电梯是因为一个电话,从之前薛先生的回忆看来,在他进入电梯的时候,我和余先生已经在电梯里了。余先生在那里,是因为我们之前是在下一层的,之后电梯上升,接了薛先生,之后电梯下降又接了那位郑雨儿小姐,这时候电梯里没有再加入新的人员,最后电梯一直没有停下,一直到了地下,遇见了纸片猴。” 薛笑泯点点头,事情似乎是这个样子的。他一直觉得这四个人在一起落到那些纸片猴的手里一直是一个意外。 但——也许不是的。 锦一继续说:“假设,这个四个人都是被‘选中’的,必须一起在这个时间一起坠落” 薛笑泯皱眉:“如果这样的话,随机性太强了,这个时间太难把握了。” 锦一说:“但如果把握的好的话,这是可以实现的。” 安格尔忽然插口说:“其实并不难,因为这家会所并没有很多人,大家坐上一座电梯也是可能的。” “你还记得是谁给你打电话的吗?”锦一问道。 薛笑泯皱着眉想了很久,末了,他抬头疑惑地看向锦一:“我记得那天很多事情的细节,毕竟那天发生的事情十分匪夷所思,我回想过很多次,但是我却想不起来是谁给我打的电话,只知道谈话的大概内容。” 安格尔在锦一说话之前说道:“也许那个人就很关键。” 锦一点头:“控制时机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就是因为世界上有许多的不确定,才会出现各种各样的人生与际遇。假设我们都是被‘选中的’,那么那个人一定相当的厉害。” 安格尔耸肩:“既然能解开那种上百年的封印,这个人必然是厉害的,只是我想不通,你们四个人有什么特别的,会想要让你们一起沉入地下呢?他想找到一个什么样的人。” 锦一迟疑了一会说:“从四个人的状况来看,我是特殊的,对吗?” 安格尔点点头,但是随即又说:“你说过,因为世界上的不确定,才会有各种各样的人生与际遇,所以,也许你的出现就是那个意外。我们暂时将你撇开,其余三个人的情况应该是那个人所预知的,我们可以先看看他们的情况。” 锦一同意安格尔的说法,他的重生的确是一个意外,他的灵魂被附着在玉上,因为真正的锦一的死亡而重生。 锦一说道:“撇开我,三个人中的薛先生,好好地在这里,他因为这件事情出现了可视鬼的能力,这是很多普通人会遇到的情况,虽然这种情况少见,但是并不是那种值得特别注意的情况;另一个人是余先生,他因为纸片猴的袭击而死亡,那应该也是不需要考虑的情况了;所以现在最值得注意的情况就是郑雨儿郑小姐了,首先,她没有死,其次,她在送往医院的时候失踪了。” 薛笑泯一皱眉:“你是说,这一切都是为了抓郑雨儿?” 锦一耸肩,看了一眼正在沉思的安格尔:“从结果上来看,是的。” 安格尔正好抬头:“我去查一下郑雨儿。” 锦一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说你昨天遇到的事情,你再说一遍,这次说仔细一点。” 薛笑泯只好将昨天发生的事情再次说了一遍,这次字斟句酌,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末了,他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帮助吗?” 锦一支着下巴,似乎在想问题,薛笑泯又问了一遍,他也没有什么反应,于是很识相地转头继续去看咖啡店外面那些黑色的影子。 过了一会儿,锦一忽然站了起来,随手拿起旁边的手机打了一个电话,打完电话以后又跟安格尔要了车,一声不发地离开了咖啡厅。 薛笑泯不明所以,发微信问他干嘛去,得到的回答是,去拿点东西,立回。 大概等了一个多小时的样子,落地窗外面已经是夕阳西下,薛笑泯依然在咖啡店里喝着咖啡,无聊地看着那些黑影发呆,新鲜劲过了以后,对这些傻兮兮的东西已经不太感兴趣了。 这时候一辆车疾驰而来,在店门口发出很响的一阵刹车声,薛笑泯一下子站了起来,拉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锦一喘着气从车上下来,看到薛笑泯走出咖啡厅皱了一下眉头:“你出来干什么?”他说话的时候还喘着气,看了一眼跟出来的,正站在门口的安格尔。 “我要去‘地下’找点东西,你”锦一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乎是思考了一会说道,“你留下来,如果我入夜还没有回来的话,你另外找人来处理。” 他说完转身就走,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留个这两个人。 薛笑泯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抓住他的手,可是却只碰触到他的衣角。他不死心,再次往前走了一步,试图拉住锦一,但是却被安格尔抓住,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安格尔也是话不多说,拉住薛笑泯以后随即放开,转身回到咖啡店里。薛笑泯看到锦一的背影被层层叠叠的黑影掩盖以后,也跟着进入咖啡店里。安格尔已经打开了笔记本,似乎正在飞快地打报告。 他有点不安,小声问道:“你在写什么?” 安格尔的表情依旧安静:“给上面的最新报告,”他顿了顿说道,“我必须要加紧布置,因为”因为锦一就算赔上自己的性命,也不过是以卵击石,最多的作用不过是拖延时间,想要封印这里,没有大量的驱魔师来根本是天方夜谭。 薛笑泯也一下子惊觉事情似乎已经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去了,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安格尔这么严肃紧张的表情。 他怔了怔问道:“那小一怎么办?” 安格尔正在敲键盘的手指停顿了一下,幽蓝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看向他,他轻声说:“我很抱歉,薛。”他说完,继续打报告。 “不行,”薛笑泯说,他转身跑进黑暗里。 安格尔猛的站起来,大喊了一声薛笑泯的名字,他向前迈了两步,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到电脑面前,开始飞快打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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