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后我被投喂了》 001 带我回家 “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 宋沐言眼看着殿门被关上，心里升起强烈地不安，她着急地起身，挺着个快要临盆的肚子，推开想要阻拦的宫女来到殿门前。 可殿门已经从外面关上了，宋沐言用力拉扯也没能将门拉开。 “本宫劝你省些力气，”一身凤服高贵无比，同样挺着个大肚子的女人，施施然地坐在主位上，轻轻地摇晃着扇子，“免得一会生产的时候没了力气。” 宋沐言背靠殿门，心慌得厉害，却还要强做镇定：“皇后娘娘，臣妇不明白您的意思。” “不明白？呵~”皇后缓缓地站起来，双手朝两旁张开，她身旁的嬷嬷帮她重新整了整衣服，一个大的包袱和丰腰的东西被取了出来，皇后娘娘的肚子平坦，腰线细得一个手掌都能量得过来。 宋沐言惊得双腿发软，她慌得捂着肚子的手都在抖：“你、你……” 皇后戴着护甲的手轻轻触碰自己的小腹，微笑：“本宫今日就要临产了，即将为皇上诞下皇儿，阮夫人不该先对本宫说一声恭喜吗？” 宋沐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只是不敢相信会有人这么疯狂：“疯子，你这疯子！你觉得你能瞒得过所有人吗，将/军府里的人等不到我回去，肯定会找来的！” “你还不知道吗，”皇后故作惊奇，“将/军夫人刚就已经走了，估计马车都快到将/军府了，她会在今晚跟本宫同时生子，比较不幸的是，她会难产，母子...”皇后无情地吐出两字，“皆、亡。” 宋沐言瞪大双目，被惊得说不出话。 有人、有人顶替了自己回了将/军府？ 晚上难产死去，然后快速下葬，等将/军回来，“她”早就腐烂了，谁又知道，“她”是谁？ 皇后冷漠地看着宋沐言，对身边的嬷嬷道：“可以开始了。” 嬷嬷点头，很快端来一碗催产汤。 宋沐言看着黑乎乎的药，扭着笨重的身子就想跑，被一个太监轻易地就抓了回去。 “皇后娘娘，求你饶了我，饶了我...”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宋沐言不顾尊严仇恨，“噗通”一下就跪了下去，给皇后磕头，哪怕大着肚子，她也把头撞在地上，“您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你放过我这一次，我做牛做马的报答您！” 皇后只摆了下衣袖。 嬷嬷撞宋沐言抓了起来，捏住了她的嘴巴，强行把药灌了进去，一边灌一边说：“放心将/军夫人，一切生产的东西都准备了，您安心地把孩子生下来，最起码，这孩子是个有福的，说不定将来还有机会继承大统呢。” 有福的？ 继承大统？ 天大的笑话！ 被灌完药，宋沐言倒在地上咳嗽，甚至用手去挖喉咙想要把药吐出来，可她还是感觉到了肚子里的异样。 她眼眶发红，开始撑起身子往前爬，一直爬到殿门前，还在妄想着把门打开。 她要回家，她要回家，她要回家！ 虽然他们成为夫妻是各种巧合和不得已，虽然她气他一去边关多月都不晓得给她写封信…… 可她还是想等他回来，想给他生一个大胖小子的！ “阮南尘……” 她的手指在门上抓出了血痕。 “带我回家……” 皇后冷眼看着，觉得差不多了，挥挥手，太监和宫女将宋沐言抬了起来，带去了里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2 破土而生 姚庆帝二年，中秋十五团圆日，皇后诞下了嫡长皇子，普天同庆。 同年同日同时，镇国大将军府，将军夫人难产，母子皆亡。 同年同日同时，边关雁厓城，阮南尘安排好一切事宜，准备回朝。 同年同日同时，一具无名女尸被埋进了乱葬坡里的一处土坑，一切喧嚣热闹，都被冰冷的土石掩盖。 七日后，乱葬坡，一阵大雨将一处新土翻了出来，突然一只手从泥泞的土里钻了出来，手掌青白无血色，根本不像活人的手。 但那只手还在奋力地挣扎，慢慢地，从土里，从地狱里，一个女“人”爬了出来。 她满头满身都是泥土，根本看不清样貌，但依稀能看到她的脖子上有一道割裂的大伤口，伤口外翻，虽然没有任何血流出来，青黑的颜色和狰狞的肉更加可怖。 “我这是...没死？” 宋沐言看看自己的手，看看周围，眉头紧锁，惊慌又彷徨。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情况，试着站起身，浑身软绵无力，明明是自己的身体，却好像有些操控不了。 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找到一处水源，觉得无比饥饿的她趴在水边想喝两口水，却先看到了自己脖子上的伤。 那根本不是活人能有的伤口！ 她想起自己是怎么被逼着产下孩子，却连孩子的一眼都没看到就被抹了脖子。 以皇后的性子，怎么可能让她活下来！ 她...她这是什么了？ 她变成了什么怪物？ 刚醒时的庆幸化成了崩溃，宋沐言几乎想跳进水里再死一次！ 但她又很快冷静了下来。 经历这一遭，她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变成怪物又怎么样？ 她还“活”着不是吗？ 活着，才能做很多很多事，才能报仇，才能抢回自己的儿子，才能……回到他的身边！ 宋沐言一下一下地吐气，强逼自己镇定，然后伸手捧水来喝...她得好好活着！ 连喝了好几口，她感觉自己更饿了，那种饿像钻入了骨头里，钻入了脑子里，让她难以忍受。 她看到前方不远处好像有人家，就找了过去。 “鸡？” 农户的小院子里养了鸡，宋沐言无法控制地咽着不存在的口水，她溜进去，跌跌撞撞地扑过去，好运地压倒了一只鸡。 她拔了几根鸡毛，就急不可耐地咬了下去，凭借着一种本能吸食鸡的血。 这一刻她是管不了其他的，饥饿已经快让她失去理智了，可鸡的叫声惊扰了农户的主人。 “啊——偷鸡了，有人偷鸡了！” 宋沐言自己也被吓到了，惊慌之中抱着怀里的鸡就跑，吸食了点血的她有了些力气，这一跑倒跑出了老远。 但农户的主人在后面紧追不舍，还喊来了一群村民帮忙。 宋沐言更不敢停下了，埋头往前跑。 她跑到了官道上，看到了一支骑兵，像是要回皇城。 这支骑兵各个彪悍，浑身带着无数鲜血的煞气，为首的将/军更是威风凛凛，金戈铁马，一双虎目一扫，就能让小儿啼哭。 他领着自己的兵就这么走一道，能震慑得任何宵小屁滚尿流。 宋沐言抱着鸡怔怔地待在原地，直到这支骑兵都快越过她去，她才猛地醒过神，反身追着前头的将/军跑：“阮南尘！阮南尘！阮……” 村民们赶到，将她按压在了地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3 她是si人 整张脸被摁在了泥土里，宋沐言能听到村民恶言谩骂的声音，能感觉到他们踢打在自己身上的动作，可……她感觉不到疼。 可她还是觉得有哪里疼，疼得漫过四肢百骸。 阮南尘，我在这，你能不能看见我…… “你们在做什么？” 威严坚毅的声音，像金枪一样立在所有人之中。 所有村民立马弹开，纷纷朝声音的主人跪了下去。 “大人、大人，是这贼人偷了我们的鸡啊！” 宋沐言挣扎着抬起头来，先是看到一双大靴子站在跟前，她随之往上，越过穿着冰冷盔甲的伟岸身体，看到了那张魂牵梦绕的熟悉的脸。 他一如既往的英挺俊朗，多年的战场让他的棱角越发刚毅，不怒自威，浑身肃杀之气。 宋沐言却不觉得怕，她只是激动得失去了言语，本能地朝他伸出手—— 我终于，再见到你了，夫君！ 阮南尘接住了她的手，轻松地将她拉了起来。 然后问：“姑娘，你没事？” “你叫我什么？”宋沐言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她不敢置信地瞪着阮南尘，后知后觉地想到她现在一身的脏污，披头散发的，他又很久没回来过，他认不出她来很正常。 很……正常？ “姑娘？”阮南尘疑惑道，“我们认识？” 宋沐言张了张嘴，却再发不出声。 她被头发和脏污遮住的脖子有一道很深的伤口，那伤口狰狞发青，根本不是一个活人该有的。 她没有了痛觉，她还吸了血，她被一群村民追着打，没有一丝将、军夫人该有的尊贵和体面。 她是个死人，她是个怪物！ “姑娘？”阮南尘靠近了一步，向来凌厉的目光略有几分疑惑地看着她。 宋沐言却低下了头，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鸡，因恐慌瑟瑟发抖。 她……该怎么办？阮南尘知道了她现在的样子，会、会怎么对她？ 阮南尘微微拧眉，他知道这女的不对劲，强烈的熟悉感让他还想说什么，可他先一步回去打探的下属这时候赶回来了，着急忙慌地冲过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阮南尘听后脸色巨变，再管不了这个好像受了欺凌的姑娘，简单地交托了一句就转头，身飞上马，疾驰而去。 宋沐言没想到她只是犹豫了一小会，人就走了，一个眨眼就要看不到了，她本能地想要追上去，被小兵拦了下来，她再怎么着急地想过去，小兵都不放。 她若说她是将、军夫人，会不会被就地处死？ 小兵按照吩咐，给了村民点钱，帮她还了鸡钱，又另外给了宋沐言点钱，让她过日子，而后便也跟上了大部队走了。 “阮、阮南尘……”宋沐言再想追已经追不上了，连个人影都见不着，对方又怎么听得到她的呼喊。 “别走，别走！”求你别走！ 她不死心地追着跑，但没跑两步，就被村民抓住。 他们在将、军和铁骑面前唯唯诺诺，没了人就本相毕露，想要抢宋沐言手里的钱和鸡。 “万一让将、军知道了……” “怕什么，就她这样，还能去告状不成？” 村子穷，平日里一点肉腥都不想放过，鸡死了也是鸡，能吃，更何况还有钱，还有女人。 “你们干什么，放手，放开我！” 宋沐言再次被压在地上，她惊慌地挣扎，可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本就弱，走路都走不好，又怎么敌得过这么多人。 “放开我，放开我，阮南尘，救我啊，救……” “啊——啊啊啊——” 没有人来救她，但村民们却吓得退开。 刚一番挣扎，宋沐言的头发被拨开，露出了她脖子上的伤口。 “这是什么？” “她、她的身体好冰……” “死、死人，是个死人！” “快跑！” 宋沐言坐在地上，怔怔地看着村民们落花而逃，心底阵阵凄凉环绕而上。 她的心应该不再跳动了，她却难受得要命—— 坚强点，宋沐言！她对自己说，她不能在这里倒下去，她的孩子还在等着她，皇后那么心狠手辣，她不敢赌皇后会真的对她的孩子好。 宋沐言跄跄踉踉地站起来，往刚才骑兵去的方向走，固执地觉得自己能再找到阮南尘。 可下一秒，她只感觉有什么东西砸在她身上，她努力想挺住，却还是倒了下去。 手里一直紧紧抱着的鸡也随之落在了地上，鸡身笔挺，早已断了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4 他要再婚 明日村虽然是离京都不是很远的一个村子，却很穷。 可前两天，村口那里开了一家店，只是给路人提供水和馒头而已，生意却非常好。 因为这里有个美人。 美人蒙着面巾，虽看不清模样，但一双眼睛顾盼生辉，眸子里又似哀似怨的，让人心痒难耐的， 她虽穿着粗布衣裳，那身气质却像是掉入鸡窝的凤凰，与此同时，她的手脚还都带着镣铐，黑色的铁铐拷在白得有点过分的手腕和脚裸上，配上那身跟环境不匹配的高贵气质，总能勾起人心底里的禁断。 想要占有，想要毁灭。 因为奴隶是普遍存在的，来往的客人又被村民们灌输这是她自愿的，这只是生意的手段，大家看她的目光，只剩下嫌恶。 嫌恶的同时，还想占有。 没有人想要救她！ 宋沐言难得的一点休息时间，她拿着偷偷藏起来的瓦片，一遍遍地磨着脚上的镣铐。 这镣铐很重，带着它跑的话根本跑不远，村民还控制着她的饮食，任何食物都不给，只有在她快撑不住的时候，才给她一点鸡鸭的血补充，她的身体一直处于半虚弱的状态。 但她还没有认命，她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 她更加用力地磨着脚铐。 “砰——” 门被推进来的同时，宋沐言熟练地收起了刀片。 葛老头，一位看着很老甚至还拄着拐杖的老头，是村子里的巫师，非常受村民的尊敬。 因为他懂一点魇术，才能将宋沐言打晕关在这里，还“教导”着村民怎么利用她赚钱，怎么让大家过上好日子！ 好日子？呵！ 葛老头进来就用拐杖打她：“还敢在这偷懒，外面来客人了知不知道？还不快出去！” 宋沐言低眉顺眼，冰冷和麻木褪去，换上了无助哀怨还有祈求，就像一个柔弱的没有反抗能力的女子。 然后，她刚起身，立马就摔了回去，任由葛老头的拐杖打在她身上也起不来，十分虚弱的样子哀求着：“血，给我点血，我、我不行了……” 葛老头皱眉：“不是没到时间吗？” 宋沐言虚弱地摇头：“不知道，我、我的体力消耗得越来越快了……”所以需要补充能量的时间自然就缩短了。 葛老头又打了她几下，确定她真的连站起来都困难，而外面的客人还在等着，葛老头只能去取来一碗鸡血，宋沐言迫不及待地喝下。 “喝了就快点，别故意给我拖拉。” 宋沐言感受着身上力气的增强，面上恭顺不敢违抗地跟在葛老头身后。 简陋的堂屋摆了两三张桌子，外头随意拉起个帐篷，底下也摆了两三桌，因为天气闷热，都扎堆坐在外头。 宋沐言端着茶壶出来时，他们就起哄，宋沐言低着头垂着眸走过去，锁链在总动时发出拖曳和碰撞的声响，就像爪子一样，在客人的心头一下一下地挠着。 所以宋沐言一靠近，就有人迫不及待地伸手拉她，要宋沐言陪着喝茶…… 不管宋沐言怎么暗示自己要忍耐，她的身体还是本能地躲避，并在接下来的拉扯中，没抓稳茶壶，茶壶倒在桌上又滚落到地上，里头滚烫的水泼洒出来。 客人虽然及时避开没有烫伤，但还是不满的破口大骂，想要占宋沐言便宜的那个，更是一巴掌扇了过来，宋沐言被打得趴在了地上。 今天在这边看着的是一位村妇，听到囔囔声一看，直接抄起挂在墙上的鞭子，冲过来不问缘由就直接挥鞭甩在宋沐言身上。 “贱皮子，一天不犯贱皮就痒了是吗，就你这脏东西，还敢惹各位爷生气，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个不要脸的贱货！” 她早就看这狐媚子不顺眼了，蒙着脸都能勾得一群男的整天跑来看，虽然能赚钱她很高兴，可也不妨碍她生气。 反正有葛大师在，这怪物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还不是任她们宰割？ 在这村子里，谁都能拿起这鞭子，好好地教她做人！ “啊——”宋沐言没能忍住地发出惨叫。 鞭子不知道葛老头用什么做的，让痛感减弱的她也能感觉到钻心刺骨的疼，疼得她在所有客人面前翻滚。 她曾是天之骄女，是将/军夫人，如今却连最基本的人格都没有，像一只野犬一样，村里人人都可欺她！！ “啧啧，我是听说这里有个女的，身形很像已故的将/军夫人才来看看的，没想到也不过如此嘛。” “哈哈，李兄嘴上不过如此，身体可不是这么说的。”这声调无比的下/流，“再说了，你何时见过将/军夫人的，怕是在心里臆想的，哈哈哈……” 看热闹的客人一阵暧昧又低俗的哄笑，全然把被鞭刑的宋沐言当乐子看。 “不过我听说，皇上御赐伯爵府的嫡女给阮大将/军做填房，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婚期就在下个月，已经定下了。” 苦苦忍耐，心里始终怀抱着一丝希望的宋沐言，猛地抬起了头，瞳仁边已经红了的眼睛瞪着说话的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5 她脏得很 “你说阮大将/军会不会太薄情寡义了些，这将/军夫人才刚过世不到一月，这就要再娶了？” “这有什么要紧的，左右不过是个女人，宋家之前犯了大促，靠阮大将/军才免于一难，那所谓的将/军夫人也不过是空留一个名头罢了，皇上早就想给大将/军重新婚配了，现在不正好？” “说得也是……诶，你看什么看！” 男人被宋沐言赤红的眼吓住，用恶言来掩饰那一刻的胆怯。 农妇鞭子马上又抽了下去：“各位爷是你能看的吗？还不快道歉？” 然而这次，宋沐言跟傻了一样，不知道疼不知道避，任由鞭子加身，瞪目欲裂地只盯着那几个男的。 他要再娶了？她死了还不到一个月，阮南尘要再娶了？ 直到农妇直接上手，按着她的脑袋，直接压到地上，让她的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贱货，我让你道歉你没听到吗？” 宋沐言的头在地上摩擦，她的脸甚至碰到了男人的鞋面，上头污脏得很，全往她脸上蹭。 如此凌辱，她的脑子里一遍遍闪过的，全是阮南尘的样子。 她的手，生生地抠掉了自己掌心的一块肉，却不觉得疼，但不再跳动的心，却仿佛要裂开了一样。 为什么？ 阮南尘你为、什、么！ “行了行了，”对将/军府最了解的那位李兄，开口阻止了农妇对宋沐言的折磨，言语猥琐地说，“想要道歉，就得拿出点诚意来，你这样有什么意思，打残了她，我们看着也没意思。” 农妇点头哈腰的：“那爷想要什么？” “李兄”居高临下地看着趴伏在脚边的女人：“我有点累了，有没有空房间，让我休息休息，顺便让她陪陪我，等爷休息够了，就不跟你们计较了。” 男人们再次起哄调笑，还有人问：“李兄，说真的，我们来看看就算了，这样的女人脏得很，你确定要？” “过个瘾而已，有什么关系。” “可不是，美人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 “哈哈哈，李兄福气得很呢。” 农妇却踌躇起来：“我们小奴是、是不陪客的……” 主要是葛大师特别强调过，不能让小奴陪客，小奴不是人，她身上的皮肤和温度一看一碰就知道不对，万一被察觉，然后传出去了可不得了。 李兄哼笑一声，拿出一袋装了不少铜板和两块碎银子的钱袋子，在手中上下抛着：“我只是让她陪陪我，事成之后，这些都是你的。” 穷怕了的农妇听着银子碰撞发出的声音心动了，犹豫后，她咬牙提议：“陪您是可以，但不能拉开遮窗的布帘，也不能点灯。” 偷偷地来，其他人和葛大师都不知道。 伏地的宋沐言一震。 “一个小奴而已，还这么多要求，算了算了，快点，别耽误爷的时间。” “好的好的。”农妇高兴地去拽地上的宋沐言，宋沐言不动，农妇就在她耳边小声威胁，“你陪他一会，他什么都不知道，可我要是喊出去，谁都知道你是个怪物，是个早该死的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6 享用 “你说你在意什么？你现在不过就是一摊死肉，还学人守什么贞洁，你配吗？” 农妇刺耳的声音在耳边嗡嗡，宋沐言缓缓抬头，她看到农妇刻薄恶毒又贪婪的嘴脸，她看到那一个个丑陋无比，嘴脸狰狞的男人，她还看到那个对将军/府侃侃而谈，好似很了解的李兄。 以前曾见过一面，对方老远看见她就跪下磕头，感谢她对他家人的恩济。 太可笑了！ 太可笑了！！ 究竟，谁才是怪物！！！ —— 窗户被几层粗布遮挡起来，门也关上了，隐约能闻到鸡屎味的房间昏暗一片，只能看到个大致的轮廓。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那将/军夫人，”李兄一扯腰带，外襟敞开，“她立在那边，用很温和的声音跟我说话，可你不知道，她其实有多华贵，那么高高在上，好像在告诉我，我连碰她的脚指头的资格都没有。” 宋沐言转身想跑，可锁链碰撞的声音把她的方位标得明明白白，还跑不快，很轻易就被抓住。 “你好好陪陪我，说不定我心软还能把你从这里救出去！” 他感觉到他说了这句话后，被他抱住的美人就停止了挣扎，他得意又轻蔑地嗤笑，正要有动作，疼痛就从腹部传了过来——美人不知用什么东西扎了他的腹部。 黑暗里看不清，只有痛感最清晰，这让未知的李兄恐慌，也让他愤怒。 宋沐言被粗暴地打倒在地，她怕手里的瓦片丢了，紧紧地攥在掌心里，撞击在地上时的震动，瓦片扎进了掌心。 她顾不上这些，一抬眼，看到男人叫骂着扑上来，她抬脚想踹，可脚链太沉，她又没多少力气，愣是没抬动多少。 最后还是被欺上身来，愤怒的男人掐住她的脖子，另一手还去扒拉她的衣服—— 宋沐言怎么挣扎都无法掀翻他，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声音... “砰——” 宋沐言感觉身上突然一轻，那李兄不知为何摔飞了出去，她只怔了不到两秒，立马反身扑过去，黑暗中也对准了他的脖子，用手里的瓦片狠狠地扎下去。 她当时脑子里什么仁善道德，什么正确错误都没有，她充斥着的全是“让他死”的疯狂！ 死、死、死、都死！ “啊啊啊——”她大叫着双手都握着瓦片用尽所有力气压下去。 她感觉有滚烫的液体喷洒在脸上，感觉底下的他逐渐失去挣扎，安静了下去，她呆愣愣地坐在他身上，不清楚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直到感觉有什么在靠近她，她迅速地转头，看到黑暗中立着一道身影。 看身量很高，体型也绝不是瘦弱的款，且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刚刚是他帮的忙？ 但等他靠近时，那血煞般的气息又非常非常陌生，且让她感到来自灵魂的战栗。 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她拼死也斗不过，危险地感知让她尾椎骨都毛了起来，于是想也不想爬起来就要跑。 然后她跟小猫崽一样被提溜起来，再被扔在一块充当床的木板上。 一只手摁在她的肩膀上，就让她无法起身，男人凑近她，似乎在她脸上，勃颈上嗅闻着，跟野兽想要标记一样，宋沐言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特别是他凑近自己脖子的时候，她控制着才没让自己尖叫出来。 “怎么才几天的功夫，就把自己弄得这么脏？” 男人的声音很好听，有一种上扬的咏叹调，自带贵气的金属感，还能感觉到好似野兽将猎物踩在脚底下的雀跃。 而他的话更让宋沐言不解，怎么听着他俩像是认识的？ 下一秒，湿润的帕子抹上了她的脸，轻柔又强势不容拒绝地擦拭她的脸，将她脸上沾到的血沫擦干净。 在宋沐言懵逼的时候，她突然被翻了个身。 她觉得不对，想要起身，但对方同样用一只手，就让她动弹不得。 随即她的背就被密密地压上。 “虽然还不是很干净...我要开始享用了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7 身体变化 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一只虎咬住一只猫的后脖颈，不管那只猫发出怎样凄厉的叫声，那只虎都死死压制着不让她逃。 猫爪在木板上抓挠，虎掌压住猫爪，虎爪勾住了猫爪，却没有伤到她柔软的肉垫。 老虎掰过猫儿的脑袋，堵住她的嘴不让她咬自己的舌头。 老虎在猫儿身上留下自己的气息，最后再次咬破她的脖子。 “感受我，哪怕你什么都没有了，你还有我。” “你也，逃不掉的！” —— “砰砰砰……” 宋沐言被拍门声惊醒，她才发现自己竟然趴在木板上晕睡着，背上还盖着一件大衣。 她试着起身时，身上传来的酸疼感让她又怒又惊，怒的是发生过的事，惊的是她死暮的身体居然还能有这种感觉？ 她狠狠攥拳的时候，又感觉到掌心的异样，虽然黑暗中看不清楚，但她的手掌上好像被包扎着？ “砰砰砰……” “爷，您好了吗？” 农妇的声音和敲门声把宋沐言惊醒，让她知道现在不是自己在这乱想的时候。 换做以前，发生这种事，她大概会以死来保全清白，但现在，人她都杀过了，阮南尘要再娶了，还有什么比她活着重要的？ 当然，这不代表她就不恨那个侵z自己的男人！ 冷静……冷静…… 宋沐言将狠狠攥着的拳头慢慢放开，她的思想，在这一刻有了很大的变化，她的眸子晦暗，再没有光。 缓缓地呼一口气，她宛若无事般在木板边一番摸索，摸到自己被折叠起来的衣服。 起身的时候，感觉到腿上的异样，她低头看了一眼，冷静差点破碎，恨意冲脑，恨不得将某个男人凌迟！ 恶心！肮脏！ 用男人留下的衣服把自己擦干净，把自己的衣服穿上，先去把遮挡窗户的粗布帘子拉开，让外头的光照进来。 虽然光照会让她不舒服，可她现在需要照明好处理尸体。 但……那位李兄的尸体呢？ 不仅尸体没有了，连血迹都没看见，不仅如此，宋沐言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皮肤好像……没那么死白了，恢复了一点点生气，但很细微，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可时间过了许久，她非但没有虚弱，反而更精神了些，身体也没有那种特别羸弱的感觉了...虽然她之前故意假装虚弱，缩短时间多要一碗鸡血，但她很清楚，那并不能让她有现在这种状态。 是因为那个男人？ 宋沐言眉头锁起。 再看自己的手掌，包着个帕子，把帕子打开，发现她之前抠的扎的伤都好得差不多，就剩淡淡的印子。 这让她激动的摸向自己脖子的伤口……她失望了，狰狞的伤口还在，没有愈合的痕迹，不仅如此，她还摸到了齿印。 宋沐言脸都黑了。 “爷？李爷？您得快点，一会要来人了！”农妇的声音越发急切，把门板拍的“啪啪”响，估计再不开门，她就要直接闯进来了。 宋沐言缓一口气，用挂脖子上的面巾把伤口和压印挡好，再去开门。 农妇急切的表情看到宋沐言就没好气：“怎么那么慢？李爷人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8 无知的村妇 宋沐言微微侧过身子，让农妇进屋，顺便回答她的问题：“走了。” “走了？”农妇尖声叫了起来，“他钱还没给呢。” 她急匆匆地跑进屋里，不大的且没什么家具的木屋一目了然，确实没有别的人，同时也因为屋子小，空气里暧/昧的味道还没散去，很明确在这屋里发生过什么。 农妇气急败坏地走出去，一巴掌打向宋沐言：“你这贱货，赔钱货，你就白让人睡的吗，人走了你都不拦着，你怎么就那么下贱！” 骂完就着急地追出去，想看看能不能追上人把银子要回来。 宋沐言捂着脸，背着的手掏出一个钱袋子，这玩意之前和她的衣服放在一块，应该是那男人留下来的。 她抬眼，看着远去的农妇的背影。 “那就从你开始！” 农妇的丈夫叫吴大壮，村里人就喊她壮婶。 壮婶追不到那位李兄，回来免不了打骂宋沐言，末了还要威胁她：“不准把今天的事说出去，听到没有？” 她用力在宋沐言腰上拧着：“听到没有啊！” 宋沐言想哭哭不出来的惶恐害怕，连连点头应下。 可一转头，看到葛老头领着吴大壮过来了，她立马冲了过去，因为拖着笨重的脚链，最后不支地往前扑倒，被最近的吴大壮扶住。 她仰起头，一双美目哀求期盼地看着吴大壮：“大壮哥，你救救我，你救救我啊……” 她本就长得好，成尸后更有一种妖一样的魅惑，不然也不会让那么多男人过来瞧她，而被她看着，仿佛被她当做救命稻草、最后希望的吴大壮心就有点飘了。 吴大壮咳了一声，假装镇定：“这是怎么了？” 刚还保证不会说的宋沐言立马告状：“壮婶要我去伺候那些客人，我不愿意，大壮哥，你救救我！” 宋沐言除了求救并没有说什么暧/昧的语言，可吴大壮却感觉她的眼里望着的全是自己。 他顿生一种壮婶要把他的女人卖了的愤怒！ 但不等他说什么，葛老头先发火了，用力地用拐杖撞击地面：“胡闹，我说了多少遍了，只能让那些客人远远看着，我们只管赚茶水钱就好，贪心只会害事，万一让人发现她是个怪物怎么办？” 听到“怪物”二字，吴大壮心头的火热顿时消了许多，还将扶着宋沐言的手收回，可他刚动作，宋沐言就哀伤地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负心汉。 那边，壮婶还在辩解：“被发现又有什么关系，大不了把她贡献出去，让她上火刑架，烧死她得了！” “你这无知的妇人，你懂什么，”葛老头气急败坏，“你以为她被发现了，我们整个村逃得了吗，到时候说我们村出了怪物，为了避祸，封村，再一把火把我们村全烧了你信不信？” 吴大壮怒起，两三步冲过去一巴掌扇偏了壮婶：“你这婆娘是想害死大家吗，啊！” 心头被宋沐言勾得火烧火燎的，让吴大壮发泄般又上脚踹了壮婶几下。 这里的女人以夫为天，壮婶不敢对丈夫有抱怨的，但却恨上了一旁冷幽幽看着她的宋沐言，她喊叫着：“既然她会害了大家，为什么还要留着，现在就把她烧了不行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09 救出去，关起来 壮婶：“既然她会害了大家，为什么还要留着，现在就把她烧了不行吗？” 葛老头听了冷笑：“你争着抢着要来看着她，想靠她赚钱时，怎么不把她烧了？” 吴大壮觉得丢脸，一脚朝壮婶踹过去：“滚，快滚回去，以后不准再到茶铺这来，滚！” 壮婶恨恨地跑走，宋沐言没好到哪去，她被葛老头锁在那间带有鸡屎味的房间里，用另一条固定好的锁链锁起来，怕她跑了。 “你最好给我老实点。”葛老头浑浊发黄的眼睛更像怪物的眼睛，森冷可怖，“别再给我整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我有的是法子对付你。” 宋沐言缩在墙角，看着又柔弱又可怜，吴大壮跟着葛老头往外走时，没忍住又回头看，正好对上她的眼睛，往下掉落的一滴眼泪。 那眼泪跟落在吴大壮的心间上似的，凄凉又绝美。 “葛大师...”吴大壮犹犹豫豫地开口。 葛老头哼了一声：“那可是只妖物，你可别被迷惑了心智，当心万劫不复。” “是是是，我怎么会呢。” 葛老头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有些心有欲动的人，越是跟他说不行，他越心痒难耐。 让一只妖物对自己倾心，可不是每个男人都能做到的！ 人都走了后，宋沐言面无表情抹去脸上水痕，再看一眼指尖的水渍，冷冷地扯了下嘴角。 她早就掉不出眼泪了。 她往里挪了挪，给自己找个好点的位置，锁链因此碰撞出声响，哐啷哐啷的，在没有旁人的小屋里更显寂寥。 天已经黑下来了，没有粗布遮挡屋子里也是黑的，她就缩在墙角里，如一只被拴着的小猫，在寒冬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它已经因为习惯不再凄惨的哀叫了。 毕竟前几天晚上都是这么度过的。 但今天晚上可能不太一样...宋沐言一个抬头，就看到没有关的门口多了道熟悉的黑影。 他走进来，蹲在宋沐言跟前，一句话没说就按住宋沐言的后脑来一个强吻，明晃晃地告知她，他在生气。 宋沐言可不管他气不气，她先是没有反抗地让他亲，再偷偷地，狠狠地，将始终带在身上的瓦片朝他肚子刺去。 但这次没有成功，他肚子长眼睛似的，轻松地握住了她的手腕，瓦片离他的衣服大概就一寸的距离，可再没办法往前一分！ 他将她的手摁在身旁的墙上，都这样了都没有结束这个长吻，反而越发缠绵起来。 直到她发狠地去咬他的舌头，他才意犹未尽地退开。 她能看到他大致的轮廓，她看到他舔了下唇，还笑了笑，端的个s气满满。 他一手抚上她的面颊，温柔轻语：“你对那个男的暗送秋波的，想做什么？” 温柔刀，刀刀都是怒火。 宋沐言嗤笑：“你管我做什么？我就想报复他们，不行？” 男人顿了一秒，随后甩掉她手里的瓦片，然后占据瓦片的位置跟她十指相握：“我可以救你，带你离开。” “救我？”宋沐言喃喃地重复这两个字，她或许曾有期盼，但现在……她欺身向他靠近，另一只手搂住他的脖子，拥抱一般，还将脸依偎在他的肩膀上，跟情人似的情意绵绵的咬着耳朵，“你要带我去哪？是要把我，关在另一个地方吗？” 他抚摸她面颊的手也往下搂住她的背：“我倒真想这样，把你关起来，藏起来。” “这样啊~”她连声音都有了勾人的味道，缠缠绵绵的，可下一秒，她就张开嘴巴，朝他袒露在她眼前的脖子咬了下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10 牙差点崩了 宋沐言早就想咬了。 杀si那个李兄时，他喷溅出来的鲜血让她整个兴奋起来，无数的冲动和欲/望都让她变得很渴很渴，她觉得自己需要血，不是鸡鸭等动物的血！ 可她第一次杀了人，还有些无法接受，随之这男人又出现了，逼着她一通翻云覆雨，使劲折腾她后，她再醒来时，尸体早没了，一点血腥沫子都没留给她！ 这混账羔子，就把他自己的血赔给她！ “唔——” 她捂着嘴往后退，瞪圆的眼睛里全是不敢置信和恼怒。 他低低笑了起来，声音是很好听的，不过显然让宋沐言更生气，她觉得他在嘲讽她。 “来，乖啊，”他拉开她捂嘴的手，让她打开嘴巴检查她的牙齿，“你这牙还没长全呢就想着吸我的血了？瞧把你给能的。我看看，牙松了吗？” 她眼里充斥着火焰，但还是乖乖地张着嘴让他检查，心里已经把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了。 她就没见过皮这么硬的，别说咬不开，牙都差点给她蹦了，马勒戈壁！ “行了，没事了。”他不嫌弃地给她揉了揉牙龈，看她小白牙一颗颗还好好的，左右两边的有点点小尖尖的牙也没有事，就松了手给她的嘴合上，“下次别乱咬了，听到没？” 男人谆谆教诲：“我呢，你肯定是咬不动，其他人脏得很，不值当。” 宋沐言偏过身子，侧着贴在墙上，不想听男人的话。 然后这男人死不要脸的挨过来，把她拱在墙上挣都挣不脱：“你你你、你滚！” “我说真的。”男人就贴着她，“跟我走，我不会关着你……” “我不！”宋沐言回过脸来，鼻子碰到他的鼻子，她跟他对瞪着，很直接地回他：“我不信你！” 她根本不认识他，他为何会寻到这来帮她？ 她可不信他是纯粹的好心，最大的可能是别有用心，她跟他走指不定被怎么样呢...这世上有好人吗？ 她忽的一笑，像那凌晨开花短暂一现的昙花：“而且，我凭什么放过这个村子的人？欺了我，辱了我，把我当牛使，把我当货物，我凭什么不计较？” 两人离得近，她说的每个字都像要吻他，跟调q似的，但她的眼里透着森然的恨意。 男人定定地与她对视，末了，没有吭声地将她拥进怀里。 外头的月亮被乌云遮住，竟透不出一丝光来…… —— 宋沐言很早就被抽醒。 她其实已经很少睡了，可在那男的身边总能睡着，但每每她醒来都看不见人。 又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她嘲笑他。 村民们“养”着她可不是单单让她在那小茶水铺里卖点钱的，是真的把她当牛使唤。 真正的牛是很贵的，贫穷的明日村里没有人养得起牛，一般都是租的，现在不用租了，直接让她去犁地就行。 她可是个怪物呢，死过不会再死的，不用她犁地用谁？还省了租牛的费用。 不过村里太穷，连有水田的都少。 今天来借她的，是明日村相对比较富有的，足有三四亩的水田，当家的也姓吴，吴有财。 因为下地要力气，宋沐言趁机多跟葛老头多要点鸡血，但等下了地，她又羸羸弱弱的，使劲推都推不动犁子，一不小心还摔坐在田里，半天起不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11 我告诉你个秘密 吴有财过来查看时，见宋沐言半天都没犁多少地就很生气，站在田埂边骂，要是手里有鞭子，怕是要直接甩下来了。 宋沐言垂眸看着灰灰的泥水，她心情不太好，想换个目标玩了！ 她像被骂得羞愧，努力爬起来，努力地想推动犁子，可还是摔了。 她摔得并不做作，但姿态也不丑，且因为她本就没犁多少，往后摔就差不多在田耿边，离吴有财很近的地方。 她抬头，仰望着吴有财，泪眼婆娑又些许倔强地看着他…… 看得吴有财心痒痒。 这种姿态像是臣服，本就抓男人的心态，宋沐言哪怕狼狈地在泥地里，也让人觉得美，又纯又魅的。 吴有财因为在村里有点钱，娶了个隔壁村最漂亮的，但跟宋沐言比起来，他老婆才是那个应该在泥地里的。 他没忍住伸出了手，将人从泥里拉了起来，只见她衣服被泥水浸湿了，粘在了身上，粗布衣裳并不透明，可有时候看不着比看得着更诱人，宋沐言又瑟缩地抓着自己的领子，怯生生的、彷徨无依的... 吴有财咽咽口水：“你、你要不坐会，休息一下。” 宋沐言轻咬下唇：“谢谢有财哥。” 她艰难地走到梗边想要爬上去，但脚下一滑就差点摔倒，吴有财赶紧扶住：“我咳，我拉你。”他声音有点发颤，竟然紧张了。 宋沐言成功坐在田梗边，有些娇羞地看了眼坐在她旁边的吴有财：“谢谢你，有财哥，我、我休息一下就继续干活，我一定能帮你把地犁好的！” 吴有财听她这么说，竟生出不该让她这么个弱女子犁地的想法，可她明明是个怪物。 他只能说：“不着急，你多休息会，我、我一会跟你轮着犁。” 宋沐言一听，就受不住地低下头，两人的距离，让她再近一点就能趴在他的胸口上，现在这样看似碰到其实没碰到，让他忍不住胸口大幅度起伏了两下。 他、他想…… 宋沐言低头是因为她哭了，小声地啜泣：“有财哥你真好，从我变成这样，就没人对我这么好过了……我不明白为什么，我曾以为这是老天对我的恩赐，才让我能再次活着看到这个世界，才能有机会认识有财哥，我不明白，这怎么就变成惩罚了呢？” 她的话多多少少在吴有财的心里落了根，他也忍不住想，人死了再复活，不是很多人期盼的吗，这不就是老天的恩赐吗？ 怎么就是怪物了？ 还是这么个柔弱美好的女子，被大家这么欺负！ 吴有财有些不平起来，全然忘了今天就是他让她当牛来犁地的！ 他还安慰起宋沐言，没读过书的他用听来的词汇成功把宋沐言逗笑了。 宋沐言笑过后，又不知为何苦恼起来，犹犹豫豫地才开口：“有财哥，你这么好，我觉得我不该瞒着你的。” “什么？” 宋沐言朝他凑得更近，似乎是想讲悄悄话，她的手也顺势搭在他的胸口。 指尖清楚地感受到心脏的跳动。 让人想挖出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12 好戏开始 宋沐言感受着指尖下心脏的跳动，如果她的手指能像刀子一样坚硬，是不是就能把这里面的心，挖出来？ 哦，心脏跳得好快...宋沐言无声地讽笑，然后在吴有财耳边轻轻地说了件事。 然后成功看他的脸色从桃色变成了铁青。 —— 宋沐言被锁回小屋子里，依然心情美妙，没有人了她就自己哼着歌，玩着手腕上的铁链。 “这么开心，有什么好事？” 男人悄无声息地出现，握住被宋沐言把玩的铁链，一扯，宋沐言就无法自控地扑到他怀里去。 哪怕她去勾搭哪个男的，也没被这么结结实实地抱住。 发现挣不开，她不但不挣，还顺手搂住他的脖颈，笑眯眯地对他说：“明天，明日村里有好戏看了，你要不要也来观赏一下？” 她近距离想观察清楚他的五官，可她好像能看到他的眼睛，高挺的鼻子和含笑的嘴角，可就是无法组织出完整的脸部模样出来。 他眯了眯眼睛：“那我确实该来看看，看看你到底做了什么事。” 宋沐言轻笑，根本不在乎他后面那句话的暗指，还兴致勃勃地问：“那我明天白天就可以看到你了吗？” 那雀跃的语气，就像小情儿在盼望着见到自己的夫君。 “或许能。”男人拥住她，贴着她的侧脸轻咬她的耳垂，“这么想见到我吗？” “是啊，”她微微瑟缩了下，但并没有躲，“我特别想看见你呢。” 她将手贴在他的胸口，感受到了平稳有力的心跳，就不知道这颗心，跟那颗心比起来，谁更红艳一些。 她手指弯曲，想要钻进去…… “又调皮了。”他握住她的手，挪到自己嘴边亲了一下，“当心一会蹦了自己的指甲，疼我可不管你了。” 她哼了声，又笑起来：“说好了哦，明天我要是等不到你的话……”她从他的嘴角边蹭过，“你可别怪我做出什么事哦。” 他摁住她的后颈，呼吸有点重：“你给我等着。” 他一个翻身，她倒在了铺着他外衣的地上，他欺身上去，咬她脖子：“明天到来之前，我先给你点好东西。” 宋沐言皱起眉头，手也揪紧了他的衣服。 她很快又松了手。 现在还讲究什么呢，能让自己更好就行了！ 但…… “唔，你特娘的这什么姿势，你给我滚！” —— 明日村一大早就非常地——热闹。 但这种热闹却不是有什么好事。 村里有水田的农户之一吴有财，被发现死在了自家水田里，大部分身子都浸泡在泥水里，胸口大开，血水和泥水混成了一片。 死状又惨又狼狈，想收殓尸体都不好洗。 大家惊吓过后，虽然害怕，想知道是谁杀害的吴有财，但又害怕报官后，会被官差查出宋沐言的存在... 对，宋沐言，她昨天不是在这帮吴有财家的水田犁地吗，犁的就是吴有财死的这块地！ 所以宋沐言就被村民们直接定位杀人凶手，哪怕有葛老头的劝阻，也要把宋沐言烧了。 肯定是怪物发疯杀人了，怪物就是怪物，嗜血残暴，迟早有一天也会要了其他村民的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13 这是她丈夫 “看，他们就是这样。” 被关在笼子里的宋沐言，一边看着搭火架子的村民，一边对飞落到笼子上的小鸟说，“嘴上骂你是怪物，却敢干出圈/养怪物，奴役怪物买卖怪物的勾当，一出事，被第一个推出来的也是他们口中的怪物。” 她手指勾在离小鸟最近的笼洞上，妖媚地笑：“最可怕的其实是他们，最该死的也是他们，你说是不是？” 也不知是宋沐言的靠近惊扰了，还是她此时身上迸发的煞气吓到了，小鸟“咻”地飞走了。 宋沐言并不在意，她搜寻了一番，并没有看到哪个男的符合老是晚上骚/扰她的男人，倒是对上了吴大壮的眼睛。 她绝望而悲伤地与他对视，末了，在听到村民喊着也把她送到火刑架上时，她还给了他一个凄惨绝美的笑。 吴大壮仿佛受到蛊惑般往前踏了一步，然后被理智劝退。 宋沐言所在的整个笼子被抬上了火柴干草搭起来的台上，她扒在笼子上，哭着喊着：“我不是凶手，我没有害人，我没有害人……” 她哭得太凄惨太悲凉了，其实有不少人心里是有怀疑的，但他们不敢说，不敢去做别的设想，既然宋沐言是怪物，那烧死怪物总没错。 特别是几个妇人更是劝着村长：“夜长梦多，她指不定有什么妖术能跑掉呢，还是赶紧处理了。” 只有葛老头有点舍不得，这可是他的……但他在这里，居然也没再为宋沐言求情。 就在村长举着火把，就要举向最易燃起的干草时—— “住手！” 五个训练有素的穿着狱刑司（类似衙门，京中特殊机构，专门处理大案要案异案）标记服饰的司兵围了过来，村长手一抖，结果真把干草点着了，火一下子燃了起来，蔓延得还挺快。 一身材挺拔伟岸的男子拔出一名司兵的佩刀，飞跃到火刑台上。 宋沐言迅捷地拉起挂在脖子上的面巾蒙上脸，抬起头时，就看到浓烟中朝她而来的男人！ 他就像一尊杀神，凶猛的火焰都成了他的背景向他臣服一般，经过鲜血、生死的洗礼，那磅礴的雄性气息，绝对让人腿软！ 他走到她跟前，手中的大刀一劈，就将关着她的笼子劈开却无损她分毫，并朝她递来了手。 这是一个英雄救美的场景，宋沐言却死死瞪着他！ 她算过，应该会有官府来干涉，可她没想到来的会是他——她的丈夫，不久后就将迎娶续弦的大将/军，阮南尘！ 她没想过，两人再次见面，会是这样的场景……太过突然，她脑子里空空的…… 阮南尘见蒙面女子傻傻地不动，干脆直接上手，抓住宋沐言的胳膊将其拽起，护着她冲出火焰落到地面。 宋沐言落地没能站稳，跄踉了下，直接撞在了阮南尘的胳膊上，她才刚捕捉到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就被他扶稳，同时，他也借着扶稳她的时候跟她拉开了距离。 有礼，却也疏离。 “没事？”他看似关心地问。 她不敢抬头，慢半拍地摇了下头。 然后她的胳膊就被松开了，她余光看到他走远了一段，手指不受控制地动了动，却还是没敢抓住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14 他要将她关起来 宋沐言不敢看阮南尘，但她听到他如他人一般冷肃沉稳的声音，非常简洁明了地对村民说： “我是狱刑司新任的指挥使，接到报案，过来查探，希望大家配合，早日找到凶手。” “谁！谁报的案？” “他娘个熊，让老子知道，老子非……” “锵——” 五个司兵同时拔刀，一致得连声音都只有一道，锋利的刀口就对准村民了，那可都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沾满血的刀，立马让嚷嚷起来的村民们闭了嘴。 “有命案，本官就查。各位，”阮南尘冷肃地扫了大家一眼，“有意见？” 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可五个司兵长刀一亮，阮南尘威慑十足的往那一站，愣是没有村民敢再吭气。 “看来是没有。”阮南尘道，“那接下来，希望各位乡亲好好地待在自己家里，无事不要乱串门，不要往外跑，更不可离开明日村。” 村长不得不硬着头皮代表大家问：“那、那她呢，她很可能就是凶手，大人要放过她吗？” 阮南尘的目光随着村长，再次落到宋沐言身上。 宋沐言僵住。 她根本没能明白自己是害怕还是期待，因为她很快就听到他不含感情地说：“既是嫌疑人，那便就地关起来，查清楚再说。” 他刚刚不久才问她有没有事的…… 这就是她的丈夫，向来铁面，作风铁血，谁都不能得到他的恩待，哪怕她看起来弱小可怜很无辜，他也不会排除她嫌疑人的身份。 一位司兵过来，要把她带下去。 她终于抬起头来，可看到的只是他已经转回去的背，挺拔、宽阔，曾是她的依靠……现在看着冷冰冰的，如他还穿着盔甲一样。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目光太过热切，让敏锐的阮南尘有所感觉，他竟回了头，两人的目光不期然地对上了。 宋沐言觉得自己该争气点，拿出她对付吴有财他们的演技来，好好表演一番，为她接下来要做的事铺路和争取。 可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他。 看到他蹙起眉头，看到他张了口似乎想唤她，但她已经被司兵带着转了身，没有听到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说了什么。 —— 明日村死了不少人，也搬走了不少人，这里最多的就是没人住的又破又荒的茅草屋。 司兵给宋沐言找了个相对好点的木屋让她待着。 宋沐言只觉得自己好像突然丧失了斗志一样，缩在屋子的最角落，抱着自己的膝盖，神色恍惚地发着呆。 她是真没想到阮南尘会到这来，他不是领兵打仗的大将/军吗，怎么会成了狱刑司的指挥使了呢，他不是最喜欢待在边关的吗，他是为了谁，特意在京城里待下了吗？ 宋沐言不想去想，可控制不了也理不清脑子里的一片乱麻。 也不知道自己在这坐了多久，门外传来吴大壮的声音。 “差爷，我是她表哥，我是来给她送饭的。” 司兵：“表哥？你刚可是在台下看着她要被烧死。” 吴大壮：“这是村里的决定，我这不没办法嘛，我也担心她啊，见她没事，你看，赶紧回家做了吃的送来。差爷，您行行好，就让我见见我表妹，再说了，她总要吃东西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15 来点疯狂的事 吴大壮到底是最长跟在葛老头身边的，好处都他家先来，他婆娘壮婶都能到茶铺看着，做最清闲的活，可不就是这吴大壮最能说嘛。 这里不是大狱，没有专门送饭的，宋沐言也只是有嫌疑暂时被看管起来，并不是真的犯人，所以司兵还是给开了门。 吴大壮提着个篮子进来，看到宋沐言就喊：“妹啊，我可怜的妹妹啊，可担心死哥了！” 宋沐言没心情搭理他，所以垂着眸看都没看他，但吴大壮以为她在气自己没救她，觉得她现在这样挺正常。 司兵对宋沐言道：“有事就喊，我就在外面，你不用怕。” 宋沐言微愣，抬头意外地看了眼司兵。 司兵朝她点了下头，便退出门外，门掩着，随时能冲进来...好像把她关在这，不仅仅因为她是嫌疑人，也是为了保护她？ 吴大壮这会已经到了她身边，容不得宋沐言多想。 她直接转了身，背对着吴大壮。 这在吴大壮眼里，就是小姑娘在跟他负气呢。 “小奴，我知道你受苦了，可我也是没办法啊，村里都是村子和大师说的算，我……” 宋沐言无声地吸口气，再吐气，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可你明知道我不是凶手。”她转过身来，看他的眼神伤痛不已，看一眼就低下头去。 以前还能装，可刚刚见了阮南尘，现在再看吴大壮，就恶心得差点装不下去。 人果然是不能比的。 “我知道我知道，小奴这么好，怎么会杀人呢！” 昨天傍晚，他遇到葛老头押宋沐言回茶铺小屋的，谁都知道，宋沐言一被送回小屋锁上，那天晚上都不可能再出去的。 但葛老头也就是一开始的时候稍微辩解两句，吴大壮自己也不敢为她说话。 “小奴，我是怕我一开口，他们就会认为你会勾人心，到时候让你罪名加重怎么办？虽然我没有说话，可我偷偷让人去报官了，你看，你这不就没事了吗，我只是为了更好地把你救出来！”他大言不惭地将功劳揽在自己身上。 她扯下面巾的脸上含着娇羞和感激，她轻轻打了他一下：“你说谁勾人呢。” “可不就是你嘛，把我的心都勾走了。” 宋沐言害羞地背过身去...顷刻间，面容扭曲，胃里抽搐。 吴大壮却靠了过来，手握住她的手臂：“小奴，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宋沐言冷魅地勾起嘴角，声音确是不相符的期待和难过：“可是你妻子，她不会同意的。” “那臭婆娘管不到我，要不是怕她那张嘴知道了去乱说，我早就……”他顿了顿，又软着声哄宋沐言，“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真的吗？” “嗯！”吴大壮将她转过来，迫不及待地要吻向宋沐言…… 宋沐言看着那张猪哥的脸朝自己逼近，脑子里再次回闪着阮南尘，她想到他就要再娶了，又想到从内到外都脏了的自己，无言的恨在心间一遍遍缠绕。 让人窒息，让人发痛，让人想做点疯狂的事情…… 她的手抵在他的胸口，阻止了吴大壮的靠近。 “大壮哥那么急做什么？”她冰凉的手感觉到皮肤下火热的心脏，“我有事要先跟你说。” 她扬起一个诱人的微笑，吴大壮下意识地就停止不动，怔怔地看着她，特别是她还凑到自己耳边，他更是紧张得不敢动。 宋沐言在离他侧脖颈很近的地方，稍微移动视线就能看到他吞咽口水喉结滚动，她仿佛闻到了血液加速流动的声音。 她张开了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16 我让你更脏 宋沐言对着吴大壮的脖子张开了嘴。 在她咬下去的瞬间…… “砰——” 吴大壮被抓飞出去，摔落在地上，直接晕了过去。 宋沐言刚感觉自己眼前一空，下一秒，一身穿黑袍的男子极速地逼近她，带起的风让她的发丝都飞扬了起来。 她要抬头，才能看到那露在黑帽子下的嘴和下巴，嘴的弧度很好看，下巴也给人很刚毅的感觉，长了些胡须渣渣，性/感撩人，宋沐言感觉熟悉又很陌生。 再往上就看不到了。 她无视他盛装着的怒火，扬起笑来，比刚刚的做作要“天真”许多，低声道：“你来啦？” 然后她就被盛怒的男人推撞到墙上，男人紧逼而上，压迫性地将她压制在墙上：“你好得很！” 宋沐言心中升起不太妙的预感。 但她随之又笑了：“怎么了，你在气什么？气我想吸他的血，还是气我一会可能要跟他缠缠绵绵……” 他摁住了她的脑袋，重重地堵住了她的嘴！ 好一会，他才放开她，气息为重地在她耳边咬牙：“你就是故意气我的？” “故意？”她咧着嘴，笑得有些神经质，“不，这不就是我本该有的宿命嘛，不是你，就是他，都得脏！” 她的丈夫要娶别人了，而她也为了活命委身在这个男人之下，甚至勾诱其他男人，豁然回首，她变得“面目全非”，连自己都快不认得了。 她和阮南尘，是不是终归要走上两条再不会有交集的路上了？ 男人静默了一瞬，忽的，帽檐下的嘴角勾起，他长着茧子的细长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又邪又sao：“人有时候就不能想太多，容易把自己困入魔怔，我看你今天压力有些大，不如，我来帮你缓解缓解，忘掉某些不愉快？” 他吻过她的脸颊，来到她耳边：“或者说，我可以让你更脏一点，你可能不知道，你被我弄脏的样子，最让我喜欢了！” 宋沐言立马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扭身想要逃开，被他摁了回来，牢牢锁在他和墙之间，并低声说；“外面站着的是你丈夫的人。” 宋沐言顿住。 他低笑，胸口震动：“你可得小声点，把他引进来的话，让他看到我俩恩爱缠绵，万一还认出了你，再跟你丈夫一说……” “你闭嘴！”宋沐言被他说得心惊肉跳。 “你还真是在意他！”男人不高兴了，“我得给你点惩罚。” 宋沐言的眼睛被蒙上，原本微弱的感知变得鲜明许多，也因此感受更多。 小猫一边感受着老虎身为百兽的凶猛，一边担惊受怕，弓着背炸着毛，就怕被司兵听到，老虎却借此更重的惩罚小猫。 小猫的爪子又抓又挠，愣是无法撼动老虎，最后猫爪疲软地落下，只能感受着某只老虎越来越兴奋地... 猫儿被迫乘上一叶扁舟，随着汹涌的波浪飞快上天，又迅猛降落。 到最后，宋沐言脑子里一片空白，真的什么都想不了了。 唯一的念头是，她真是又脏又坏的女尸！ 但，有什么所谓？ 阮南尘，又算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17 你是我祖宗 几战方休，宋沐言套着一件男人拿出来的黑色披风，她紧紧抓着边缘的地方将自己完全包裹起来，以防某个禽/兽再不干人事，更可怕的是，她衣服被没收，她所有的安全感就全靠这件披风。 “混蛋，变/态，你才是怪物！”振作起来的她小声的自己在那骂骂咧咧，看着倒是正常且精神多了。 男人走了过来，他身上已不见怒意，反而笑着递给她一个果子：“尝尝，很甜。” 她撇开脸，不想理他。 他把果子喂到她嘴边，宋沐言本着咬断他手的想法，“嗷呜”一口咬下去，但他的反应很快，在她张嘴的同时果子塞进了她嘴里，他的手安全退出。 她狠狠地嚼了两口就往外吐：“这哪甜了，酸死了……” 她自己顿住了。 刚刚她其实并没有觉得很酸，就是一点点酸，故意气他才夸大的，可是...可是她早就尝不出味道了呀！ 宋沐言惊奇地看向男人，连生气都忘了。 就见他嘴角勾起，凑到她面前：“你用什么回报我，嗯？” 回报个鬼，她刚刚付出的那些还不够回报的？ “你骗我，你把那小司兵怎么了？”她也是后知后觉才想到，这破屋子隔音是不可能有，他们再小声，也会弄出不小的动静，那司兵是阮南尘带出来的兵，警惕性肯定很好，不可能到现在都没发现。 “点了穴而已。” 毫无羞愧的男人，已经将手搭在宋沐言腰上了，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很不安分，光明正大地想再做点什么，只有一件黑色披风，能做的太多了…… “砰——” 有什么东西，穿破了屋顶，砸在了昏倒的吴大壮脑门上，弹起来又掉到了地上。 宋沐言吓了跳，连男人都是意外的。 而且这砸下来的是啥玩意？ 一只大概只有鸡蛋大小的“人”，背上有一对透明的翅膀，看起来像个小精灵。 小精灵应该是个女孩子，她好一会才用两只迷你的手臂撑起来，看到宋沐言和男人时，非常的激动和兴奋，张嘴就喊：“祖……” “咳。” 小精灵马上止住了话，胆怯又心虚地看向男人。 宋沐言也看向了男人。 男人正想解释的时候，宋沐言恍然：“你姓祖？这玩意你的？” 男人可疑地沉默了一瞬，然后应下了：“对，姓祖，祖北。” 宋沐言皱皱眉：“我怎么感觉你在占我便宜？” 祖北？祖辈？ 祖北笑了笑，手直接勾住她的腰，搂过来，跟她咬耳朵：“你才是我祖宗。” 宋沐言斜眼睨他。 “过来。”祖北朝着那小精灵时，就没那么轻佻不正经了，反而威严得像不讲任何情面的严厉长辈。 小精灵赶紧扑棱起翅膀，但她好像不熟悉怎么飞，好一会才跌跌撞撞地“摔”在两人跟前。 男人觉得有点丢人，直接上手捏住小翅膀，举到宋沐言跟前：“送你了。” 可能因为自己成了怪物，也可能是眼前的小精灵除了太小了点，还长了翅膀，其他的跟人也没什么差别，不丑，还挺漂亮一只，所以宋沐言对这只小精灵的接受度还好，没什么特别惊讶或稀奇的。 她看着眼前被垂吊着，还扬着小脑袋努力朝她微笑的小精灵，这小家伙可爱是很可爱，但宋沐言内心没什么波澜，有的只是警惕：“这是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18 接盘 宋沐言警惕地盯着小精灵：“这是什么？” 男人笑问：“知道什么是外挂吗？” 宋沐言有些茫然：“挂在衣服外面的？” 祖北低声笑了起来，居然还真点了头：“对，你可以给她套个链子，然后挂在腰上当个坠子。” 然后不顾小精灵哀怨的眼神，举起宋沐言的手，将小精灵丢在她的掌心里。 宋沐言看了看小家伙，心想，估摸是身边这大家伙用来监视她的，反正人都是这样，肮脏可怕，隔着肚皮的心，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又会什么时候从白变成黑的。 至于男人为什么会有这么个小东西……从他对她身体起到的异常作用，就知道他绝不可能是个普通人，其他的，宋沐言无心了解。 也不知男人是不是看出她心里所想，大手摸了下她戴着帽子圆溜的后脑勺：“以后你就知道她什么用了，现在没什么时间了，该让那东西醒来了。” 宋沐言还没感受到他这句话潜在的危险，顺着他的话看了吴大壮一眼，眼里的嫌恶都要溢出来了。 忽觉某人的手不对劲，她连忙一把按住，另一手抓紧自己：“你、你还是人吗？” 她一个怪物她都受不住了，他还真想再来？ “帮你换衣服。”很正经的语气，“还是说你想穿着我的披风见其他人？我是无所谓的。” 大家都发现了，他就可以理所当然地把她救走了。 宋沐言磨着尖牙：“那你刚刚为什么不直接给我穿我自己的衣服？” 他低低地笑起来，凑在她耳边低语：“那样我怎么还有机会给你换衣服吗，宝贝。” “你滚，别碰我……混蛋！” 小精灵艰难地从宋沐言指间钻出去，爬到宋沐言的头发上，然后四肢摊开趴在上头，长长的、艰辛无奈地长叹一口气。 真是“爹娘打架”，小孩遭殃啊！ 哎哟喂，她会不会长针眼呢？ 小精灵睁圆了眼睛想看，男人仿佛早有料到般瞥眼过来，她立马将脸埋进了宋沐言的头发里，不敢看了。 —— 吴大壮醒来时觉得自己浑身酸软，头还疼得要死。 他这是怎么了？ 一看，小奴就蹲在不远处的灶台前，两手缩在膝盖上，巴巴看着烧火坑里燃着的火焰，灶台上则放着一壶水，看样子水已经快烧开了。 当时吴大壮第一想法是，这小奴真可爱，随后才反应过来，他怎么昏睡在这，出了什么事，谁害得他？ 小奴吗？ 正好，宋沐言有所感应地回头，看到吴大壮醒了很高兴，连忙起身：“大壮哥，你可算醒了。” 吴大壮这才发现宋沐言的不对。 她的领子被扯开了些，露出的脖颈和锁骨上有斑驳的痕迹，一看就十分的暧/昧和激烈，甚至她身上那股子欢愉的气息并未消散，明晃晃地告诉他，她前不久发生了什么。 小破屋里只有他和小奴，小奴又对自己这样娇羞关切的状态，也就是说跟小奴这样那样的是他自己？ 想到这，吴大壮心头又是火热又是焦躁的，他怎么就不记得呢？ “我、我怎么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19 愚蠢的人 我，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记得了？” “我……” 就见宋沐言还侧过身背对着吴大壮，小声地抱怨：“都跟你说了不要那样了，你偏要，不小心自己摔了，现在还要假装刚什么都没发生吗？你们男人果然都是一样的德行，提上裤子就不认了是吗？” “不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吴大壮不顾自己还疼着的头，立马起身过来安慰宋沐言。 他还通过宋沐言的几句话自己做了脑补，以为是自己做得太激烈才摔了头。 他看宋沐言肩膀一颤一颤的，心疼地想拥住她，可手刚要碰到她，却听到她的笑声。 先是那种闷闷的笑声的偷笑，没多久又像实在忍不了一样不再掩藏地笑，她笑声并不粗鲁，甚至可以说好听，但她在这会这么笑，却诡异得很。 吴大壮快碰到宋沐言肩膀的手硬生生停了下来：“小奴，你、你笑什么？” 宋沐言转过身来，她看了看吴大壮，再次忍俊不禁般笑了起来，一边看似随意地往后退了几步：“大壮哥，你真的是……” 她笑得很好看，像朵活泼的娇花似的，吴大壮在那刻以为她在跟他闹着玩呢，下意识地就想靠近她。 “……真的是，太好玩，太蠢了。” 吴大壮顿住，等他反应过来她话的意思时，表情有点绷不住：“你什么意思？我告诉你，别跟我玩这个！” “玩？”她很新奇地问，“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到底谁在玩谁呢？吴大壮，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跟你的每一次接近，”她收了笑声，但脸上还挂着天使一样的笑容，“都让我感到恶心。” “你，你这贱人！”吴大壮恼羞成怒，抡起拳头就要逼近宋沐言。 “喂，你，干什么呢？”被正好解开穴道，根本来不及思考自己刚刚是不是睡着了，就听到门内有骂声，司兵立马进来查看，就看到吴大壮想打人！ 司兵冲过去按住吴大壮的肩膀往后拽，吴大壮被摔跌在地上，他又冤枉又恼怒地指着宋沐言：“是她……” 他看到宋沐言抱紧自己缩在角落，神色惊惶不已，一看就是他对人家做了很过分的事。 这怪物，变脸比翻书还快，这么会装？ 司兵走过去将吴大壮揪起来：“你涉嫌谋害嫌疑人，我现在怀疑你可能跟本案有关，跟我去见大人。” “不不不，我没有，我不是，差爷，差爷你放了我，我刚刚只是……” 司兵不听解释，逮着吴大壮走到门口时，碰见了葛老头。 葛老头看了眼屋里，和宋沐言无声地对了一眼，随即葛老头就给吴大壮求情，还想塞钱给司兵，但司兵没要，反而嘲讽他们：“大人要你们别乱跑，你们倒一个个到这来，看来你的嫌疑也不小，也跟我们走一趟，到大人跟前，你们再好好解释！” 门被重新关上，宋沐言听着司兵押走那两人离开的动静，无声地笑了起来。 精彩，太精彩了，不知道接下来，他们会不会给她带来惊喜？ 倒是这司兵挺不错的，阮南尘带兵还是挺有一套的…… 宋沐言哼着歌给自己倒水喝，结果手一松开，被扯坏的领子也跟着松，露出斑驳的脖颈和锁骨。 “啧，狗男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20 江湖骗子 闻人泽不爱走正门，直接从窗户跃进阮南尘临时居住加办公的屋子。 他一身白衣，端的个飘逸的翩翩佳公子，手里还摇晃着把折扇。 “怎么没人，哪去了？” 他刚嘀咕着，门就被推开了。 阮南尘蹙着眉，神色不渝地走了进来。 “哟，大人这是上哪去了，怎么这个脸色？” 阮南尘径自在椅子上坐下：“查到些什么？” 闻人泽之前是他的军师，现在跟着他也在狱刑司里当了个司使，进村的时候，闻人泽特别跟他们分开，独自偷偷地进村先搜集信息和线索。 闻人泽折扇拍了下手心：“转移话题，看来是真有问题了？” 阮南尘忍耐地瞥他一眼。 “咳，”闻人泽怂得能屈能伸，“案子重要，先说案子。” 闻人泽短短时间里，已经有了这个村子的大致讯息，死者和几名嫌疑人的生平资料。 明日村十几年前，土质不知为何出了问题，收成一年比一年差，到现在很多地都种不出粮食来了。 可能真的风水不好，明日村的村民人均懒惰，日子是越过越穷，仅剩的上百村民，成日躲在村里也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但现在闻人泽知道了。 “他们不知从哪捡来一姑娘，叫她小奴，你猜怎么着，看她长得漂亮，竟把她囚禁起来当做私有，在村外开了家茶铺，利用她引来不少客人，还将人家姑娘当牛马使唤。 死者吴有财，村中算是还有点粮食的‘大户’，他死的前一天，正好让这个小奴给他的水田犁地，第二天就死在了自家水田里。村民认为小奴就是凶手，才想将她烧死。” “不对，”阮南尘翻阅了下闻人泽递给他的书面资料，“太牵强了。” 看人家漂亮就囚禁，又是买卖又是干活，因为前一天给死者干过活，就认定是凶手，太简单了。 “是的，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我又费了些功夫，打听到一点事，但不确定。” “说说看。” “这位。”闻人泽取出一张简略的人物画像，说是简略，但基本特征都出来，能很快辨认是谁，是他们一种快速记人的方法，“姓葛，村民表面喊葛老，但我无意间听到有人喊了声大师。” 阮南尘记得当时在人群中，见过这个老人：“知道什么身份了吗？” “我怀疑，他是一名巫师。” 阮南尘眉头凝起，让他看起来更加凶煞。 现在很多落后穷困的村子都有所谓的巫师存在，但这所谓的巫师，不过是懂点草药，专门欺骗无知村民的骗子而已。 虽然一直有一些能人异士的传说，但先皇曾经忌讳这些，屠杀过不少，现在已经很少见到了，偶尔出现，基本都是骗子。 但也有一些一知半解的偏执人员，为了所谓的邪术，专门在人的身上做试验，而所谓的试验很残忍，之前他们就曾遇到过，说是让妇人一定生儿子的偏方（过于残忍血腥不便提），而骗子有样学样，没少趁机占妇人便宜。 如果姓葛的老人是巫师，就得看是哪种巫师了。 闻人泽：“就目前来看，很可能是懂点魇术的，那个小奴，很可能是他捡回来的试验品，具体是什么，还得再查。” 阮南尘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打开后，上面画着奇怪的图案：“陈希验尸时，在死者身上发现的，背上、胸前、四肢，都被刻上了这个图案。” 就在这时，押着葛老头和吴大壮的那个司兵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21 大树底下 司兵先进来汇明情况：吴大壮意欲轻薄嫌疑人，那个老头出现在那也很可以，同时还坦诚了自己的失责。 闻人泽跟阮南尘对了一眼，在闻人泽看来，以小奴在这村里的情况，恐怕再没有清白可言了？ 要论杀机的话，她应该也是最恨这个村子的，可为什么先死的是吴有财？ 阮南尘在葛老头的画像上点了点，道：“让他们下次注意，再犯，本官可就不客气了。” 就这样？ 司兵有点不甘：“可是大人……” 阮南尘：“你只要看好那个姑娘就行。” 现在不宜打草惊蛇。 司兵求助地看了眼闻人泽，闻人泽朝他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他们的这位将/军大人冷静得不像个人，从不会因为对方看着可怜，就放弃最佳的作战方案。 —— 吴大壮边咒骂着边往前赶路。 天已经黑了，哪怕他习惯了村里的路，还是不小心绊了下，摔个狗吃屎，这让他更恼火。 今天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一个小小的差爷也能把他训得跟孙子一样，就连葛大师都烦得要死，不停地问他是不是真跟小奴发生关系了？ 说到这个他也气，别的女人被那个了不得乖得要死，怎么这小奴突然就发起疯来？ “干，好好地约在这里干什么？” 吴大壮看到前方不远处就是暂时关着小奴的那屋子，他站在这都能看到屋外那棵长得粗壮的大树。 他骂了声晦气，赶紧放轻脚步，悄悄地走到大树那边，尽可能避免被那司兵看见，不然肯定又要说他有嫌疑了。 他站在树下等了会，约他的人都没来，他不耐烦地小声咒骂的，正想着不等了直接回去，忽然一只手从后背捂住了他的嘴！ 吴大壮第一反应当然是挣扎反抗，可那手捂住他嘴的同时，还往他嘴里赛了什么，那东西很臭，却很滑溜，一下子就滑进了他喉咙里，随后他想动时，发现自己浑身无力，根本挣扎不了。 偷袭者放开了他，他无力地倒在地上，也看到了凶手的样子，大惊：“怎么是你……唔！” 凶手往他嘴里又塞了什么，好像是一块木块，满是尿骚味，冲得他差点厥过去，等他缓过来发现自己舌头全麻了，喉咙那使不出劲来，完全无法出声。 凶手不知道拿了什么将他捆绑，然后绕着树干吊起来……凶手拿出刀子，生生地在他身上刻画着什么。 那一刀一刀的都在剜他的肉，吴大壮疼得抽搐却无法动也无法喊，他连求饶都做不到，每每要晕过去时又会猛然清醒，生生受着这些折磨。 “谁在那里？” 司兵的声音就像天籁一样响起。 他无比希望司兵能够走到这来发现他，救下他！ 司兵也确实朝这边来了，凶手却拉动套住他脖子的绳子往上拉，拉到树上去，凶手自己也躲到树上，紧紧挨着他！ 司兵过来了，浓黑的夜色下，加上大树上茂密的树叶，司兵一时竟没找到什么人。 吴大壮多希望自己能发个声，哪怕一声都好，甚至哪怕能动一下，只要能发出一点声响都好。 可他做不到，偏偏他还能看见，眼睁睁地看着底下的司兵转了一圈又往回走了。 带走了他所有的希望…… 冰冷的刀再次贴在了他身上，凶手用气音在他耳边说：“我们要继续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22 开心 早上，天微亮。 一个早起的村民，尿急，抓着裤子急匆匆地来到大树下，看都没看就赶紧把水放出去。 “哒...哒...” 村民拉好裤子，奇怪自己都尿好了怎么还有水声，低头一看，发现地上的水渍居然掺了红色，似乎是从另一边蔓延过来的。 村民就绕过去看，发现大树的另一边有一大滩的血。 “啪嗒！” 似有露珠落到他弯着的脖子上，他缓缓地抬头——垂吊着的吴大壮，苍白着脸，睁着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啊……死、死人啦……” —— 吴大壮死了。 就死在宋沐言住的小破屋外的那棵大树上，他被树藤吊着，胸口心脏的位置有个血洞，鲜血染红了大半的衣服，还在脚下滴落了一汪血水。 仵作陈希轻轻拉开衣服时，发现底下的皮肤刻上了同样的图案。 阮南尘看过现场后，进了旁边不远的小屋，两者之间大概也就六七米。 看守这里的司兵已经回报过，昨晚大树这边疑是有声响，但他过去检查时没有发现什么，且担心会是什么调虎离山，会有村民对小奴不利，所以不敢离开小屋太远，只是简单检查一下就回了。 也变相证明了，小奴姑娘没有离开过屋子。 阮南尘进去的时候，缩在角落的宋沐言立马起身，只看了他一眼就低下头，两手紧紧交握在前，低声唤道：“大人。” 阮南尘也不跟她嘘寒问暖，直接就问：“昨夜吴大壮死了，就死在外头。” 宋沐言垂着头，很小声地回话：“知道，民女听说了。” 就在外头，想不听到都难。 阮南尘看了圈屋子，走到一窗前，那窗户早就坏了，用两个木板简单地遮了下，他将木板挪开，就能看到那棵挂过死者的大树。 “他死了，你开心吗？” 宋沐言有些意外地抬起头，看着背对着她的阮南尘...她以为他会例旬问问她跟死者的关系这些，没想到一来就是这个，还用这么闲聊的口吻。 面巾里的嘴角扯开，她挺了挺背： “开心。” 他转过身来，而她没有再回避地直视着他，咬字清晰：“欺负我的人死了，我当然开心。” 阮南尘对她从弱怯到强势的转变无动于衷，似是早有所料：“所以，你就站在这个位置，看他怎么被一点一点的折磨死？” 宋沐言眼睛弯了弯：“是！很精彩。” 阮南尘直击重点：“你知道凶手是谁？你看见了！” 宋沐言：“看见如何，没看见又如何？” 阮南尘：“知情不报，本官是可以判你的。” 宋沐言轻笑：“大人，昨夜天太黑，民女什么都没瞧见。” 阮南尘背着右手朝她走来，而随着他的靠近，那迫人的威慑就如泰山压顶一样倾过来，加上两人有非常明显的身体差距，不管是个子还是体格，宋沐言在他面前，就跟孩子一样。 刚宋沐言怼阮南尘怼得挺爽的，这会人家没凶她没怎么着她，她就先怯了... “大人，”宋沐言努力撑着不后退，逆反的倔强在此刻占据上风，“您是有什么问题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23 深渊 阮南尘并没有走到离宋沐言很近的地方，两人足有一米的距离，一个基本不会产生暧/昧的距离。 “没有问题，本官只是觉得，有些小瞧了你。”阮南尘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他拿出了那张从临摹了死者身上“纹身”的图案，在宋沐言面前打开，“见过吗？” “见过。”宋沐言那双眼睛挑衅地看着阮南尘，“在那姓葛的老头身上见过。我这样说，大人信吗？” “信不信，本官自会查证。”阮南尘收起图纸，“姑娘好好休息。” 这就要走了？ “大人，”宋沐言没能抑制住自己开口，“我挺好奇的，如果是您的夫人，被抓到这地方来……” 她都还没说完，他已经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整个气息变得冷冽，她不怕死一样往下说：“然后遭受了跟我一样的事情，不知道大人是不是也能这么冷静。” 他眼神冷然地锁定她，让她有了他想杀了她的错觉，而下一刻，他已经转身走了。 似乎那片刻的停留，已经是他心里最后的温度了。 宋沐言静静地站着。 小精灵偷偷钻出来，确认阮南尘真的已经走了，松了口气：“你刚不怕他真打你啊？” “我倒希望他真对我动手。”至少可以证明他是在乎自己的！ 可他什么都没做，她“活”着还能说是他的妻子，得到他明面的敬重，她“死”了，是不是就烟消云散，什么都不是了？ 这才不到一个月，他可还记得宋沐言这个妻子？ 外头传来声响，宋沐言侧过头，看到窗户外大树下正“热闹”的景象。 那棵大树周边围满了人，但有司兵挡着不能靠近，阮南尘已经回到了那里，在跟仵作说着好，旁边的木板上则放着吴大壮的尸体。 在宋沐言的眼睛里，她还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比如那棵阴沉沉的大树，被血液沾染过后更阴冷了几分，比如...吴大壮的尸体里头，他的魂魄正在嘶吼哭嚎地想要冲出身体，却有只能被死死地困住，无论怎么挣扎都挣不出来。 这一幕若是被旁边的人看到，大概会大惊失色尖叫连连，但宋沐言却面无表情。 小精灵担心地看着她：“你还好吗？” “好？我当然好，他们不好，我就好。”她没有任何表情地说着，一点都看不出好的样子。 小精灵也看了眼窗外，再看看宋沐言，她仿佛看到一团黑气包围着宋沐言，再慢慢地渗透宋沐言，更多的汇集在她胸口，想要侵占她的心。 而宋沐言竟然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想任由自己坠入黑暗的深渊…… “啪！” 小精灵太着急想要保护宋沐言的心，一下扑砸在宋沐言的胸口上。 宋沐言垂眸看她。 觉得自己做了蠢事的小精灵怯怯地举起手：“其、其实这世界有很多美好的，哪怕是尸生，也该充满希望，后面会有很多好事等着我们呢，要积极的生活，您觉得对吗？” 千万别黑化！ “对，你说得对。”宋沐言突然笑了起来，她捏住小精灵的翅膀，将趴在她胸口的小精灵提了起来，“确实，有很多好事情我都没体验到，是该多尝一尝。” 小精灵看见她笑就发毛，且有不好的预感，她两手缩在胸前，怕怕地问：“尝、尝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24 复活 “我没吃过小精灵，不知道味道怎么样。”宋沐言说着，还真扬起头来，捏着小精灵到她的嘴巴上面。 “啊——” 小精灵害怕得大叫，生怕宋沐言真将她丢进嘴里吃掉。 宋沐言不为所动地做出要把她往嘴里丢的动作。 小精灵为了自救，只能喊道：“我是来帮你的，我很有用的，我能让你复活！” 宋沐言顿住。 她心情很不好，只是恶劣地想逗逗这只小精灵，倒真没想过要能得到这么个让她心头震动的消息。 她将几乎到她唇边的小家伙揪远了些，直视小家伙：“复活，嗯？” “是、是的。”小精灵倒没有隐藏的意思，“我就是为了这个来的。” 宋沐言没有放她下去的意思，就等着她往下说。 小精灵扭动了下，就不得不接受被拎在半空讲话的事实，不过她很能随遇而安，很快就适应了，就这么个姿态，她把手伸进裤兜里掏啊掏，掏出了一颗比她人还大的种子，用两只手捧着。 那金子是金色的，仔细看似乎还在发光。 “这是生命种子。”小精灵说，“如果能重活就会长成生命树，生命树成熟后会结果子，你吃了后就会恢复生命，变得跟人一样。” 而不再是死气沉沉的尸。 宋沐言承认，她是心动的，目光带着渴望地看着那颗比鸡蛋要大上一些的金色种子。 她问：“要怎么做？” 她知道，这样一个神奇的种子，绝不可能浇浇水晒晒太阳就能养活的。 果不其然，她听小精灵说：“它需要特殊养料。” “什么？” “功德。” 宋沐言目光从种子移到了小精灵身上：“功德？” “是的，说白一点就是做好事，积德行善，等你跟种子连接后，你每做一件好事，就会化作养料传输到种子里，但如果做坏事，就会对生命树造成破坏。” “好事？”宋沐言笑了笑，眼睛却是冷的，“那我可能做不了，我前不久才杀了人。” 她还比划了下瓦片扎入喉咙的动作：“很痛快。”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毁灭世界，这玩意却要她行善积德？确定不是要她一块炖了？ 小精灵抖了抖，差点捧不住大种子，磕磕绊绊地说：“那个，杀的是坏人的话，以恶制恶，也不算坏事，不过还是尽量、尽量别这样...” 只要心里留有一丝光明，那就是希望。 却听宋沐言无所谓地哼笑：“我不喜欢这样，你看看我，我手上，脚上，都是铁铐，晚上睡觉还会用铁链锁住，我已经够被束缚了，我现在只想自由，你明白吗，自由自在的，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不好吗？” 她说得很轻松，还想哼唱一手歌，她将小精灵随手一丢，落到台上的小精灵差点被手里的大种子砸蒙。 小精灵搬开种子一看，宋沐言正对着光看自己的手。 跟那叫祖北的男人在一起几次，她的皮肤看起来确实渐渐地变得正常许多。 这就够了，她不需要什么复活。 她觉得自己当个怪物也没什么不好。 小精灵仿佛猜到了她心里所想，赶忙说道：“可祖、主人只能让你看起来像人，他没办法让你真的复活，你的心脏不会因此而跳动，你只能是个尸！” 宋沐言横眼过去，目光带着杀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25 好人好事 小精灵吓得用翅膀环住自己，然后也不知哪来的勇气让她硬着头皮往下说：“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宋沐言看了眼那颗种子：“我种活它，得到果实，就能变回人？” 世上真的有复活这种东西吗？ 小精灵心虚地将眼神闪到别处：“也，也不能说是人……” 宋沐言眼睛眯起：“你在耍我？” “不是不是！”小精灵退到墙上，背紧紧靠着墙，两只小手交叉摇摆，“是、是这样的……” 小精灵很小心地解释了一遍。 她之前怕宋沐言真把她吃了，情急之下才喊出复活，事实上，就算用了生命果实，宋沐言本质上依然是尸。 但是！ 尸，就免不了腐烂，就算宋沐言的腐烂程度比正常死尸要慢很多倍，但一点点溃烂是她必走的路，因为尸，是死物，没有任何的生命气息。 她的祖、主人，可以用不告诉她的某种方式，给宋沐言注入生命，但那生命力就像灯油，会随着使用耗空，想要让烛心发光就得不停地注油——小精灵不明白，为什么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宋沐言神情那么不自在，像害羞又更似恼怒？ 小精灵疑惑地瞅瞅宋沐言，试着往下说：“所以你要想保持成正常的样子，就得我那个主人经常帮你，长时间不帮你，你就会倒退回去……你是在脸红吗？” 宋沐言冷飕飕地看过去—— “啊哈哈，看错了看错了，你现在的状况怎么可能脸红……咳，我没有，我不是那意思，我……” “用了生命果实，”宋沐言懒得听她狡辩，直接往后问，“我就能一直维持人的模样？” “对，”怕又说错，小精灵赶紧回道，“你可以自己产油了，我是说，那颗生命果实可以代替你的心脏，给你提供生命，还有呢，尸都有尸毒的，正常人跟你太过亲密的话，很有可能会染上尸毒，但若是你有了生命果实，就不用怕这个了。” 小精灵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宋沐言，试探地说：“你应该有在乎的想亲近的人？” 最后这话才真的击中了宋沐言的软肋。 阮南尘...就先不提，可她的孩子，她迟早要抢回来，可等孩子回到身边，却无法跟她靠近...宋沐言不敢想这种事。 她重新看向那颗金色的大种子：“怎么种？” 小精灵捂着胸口，惊喜地问：“你愿意了？” 宋沐言却扬唇笑了，指尖风情地抚了下发鬓：“为什么不愿意，做好事嘛，方法多的是。”她眼尾带勾似的瞥向小精灵，“总有我喜欢的方式。” 小精灵心里发毛，总觉得这个尸不知道要干出什么“大事”来。 宋沐言朝小精灵伸出手，小精灵赶紧用力捧起大种子，小心地放到宋沐言手中，随后小精灵飞到宋沐言的脑门上，透明的翅膀扑闪两下，宋沐言就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这里只要蓝天白云，对应着她脚下肥沃的土地，别的什么都没有。 这土地看着跟天空大海一样，无限地延伸，以至于眺望出去，只能看到圆形的地平线。 但看着无限大，她能走到（使用）的只有以她脚下为中心点的直径为十的土地面积，也就是差不多十平。 宋沐言扫了一圈，没什么兴趣，只根据小精灵的提醒，将大种子种在脚下，一进来脚踩的那块土里。 把土给种子埋上的时候，她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你跟你主人，为什么帮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26 死者站起来了 宋沐言挺好奇的，连生命种子，还有这堪称神奇的地方，都贡献给了她……要么她跟小精灵他们有什么纠葛恩怨，他们现在来还，要么，是另一场更大的阴谋，所谓的生命种子生命果实，都是骗她的。 想让她去做什么事？ 小精灵有点紧张，双手抱在胸前，眼神往右飘移，根据主人早就教给她的说辞背：“其实，我们一直在研究复活术，正好你、你最符合条件，你看，如果你成功了，我们就是共赢！” 宋沐言站起身来，盯着飞在空中的小精灵：“那你们又是谁？怕也不是人？”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你以前什么都没接触过，往后你就会知道了。” 小精灵一副神秘有逼格的模样，把主人交代的台词都说完，悄悄地在心里松口气，觉得任务算是完成了一半。 宋沐言莫名地瞥她一眼，也懒得再问：“这样种就可以了，完事了？” “既然来都来了，我这还有很多种子的，你要不也都试一试？”小精灵又在她的裤兜里掏，掏出了一个小袋子，同样比她的身体还大，差不多婴儿的后掌大小，里面也装了些种子。 这些种子看起来倒挺正常的，呈黄色。 “怎么，小生命树？” “不是，是一种太阳花，可以发出光芒，能驱散邪恶，能帮助植物生长，还能养病养生，泡个茶喝身心裨益……反正有很多用处的，将来能帮助很多人。”小精灵努力地鼓动着，“你种种看呀！” 谁知道，宋沐言冷幽幽地盯着她：“我种个这玩意儿，来驱散我自己？” “额……”小精灵被吓得翅膀都立了起来，“光明可以驱散黑暗，让你的心不再阴霾，不、不好吗？” 她立志要让宋沐言重新回归到光明之下！ “好，非常好。”宋沐言温柔一笑，再次将小精灵揪起来，在旁边随意挖了个坑，将其丢进坑里，“我也来为你，驱散一下黑暗！” 然后抓起一捧土，撒在了小精灵的头顶上！ —— 从土地空间出来时，外头的吵嚷声渐渐地停了。 宋沐言坐在小凳子上，拿着树枝沾了水在一块板子上写写画画，小精灵缩在旁边的脸盆里洗澡澡……她被撒了一身的土，可不得好好洗洗。 她还挺讲究的，脸盆上架着个树枝，挂了个布在上面做遮挡，让宋沐言不能偷看。 偏偏宋沐言不看，但老用树枝拨弄盆里的水，烦死她了！ 她抗议道：“你能不能让我好好洗个澡，好歹也是我的祖...我的半个主人了！” 宋沐言淡淡地回道：“你最好洗快点，一会有事。” “什么事……” “啊啊啊——” 突然地叫声，把小精灵吓得往水里一滑，浸没到水中，嘴里吐出泡泡来。 她好不容易爬起来，穿好她的小衣服，飞到已经走到窗前的宋沐言跟旁，一同往外看去。 竟然看到吴大壮笔直地站了起来！ 他还穿着那身血衣，胸前空着个血洞，面目青白完全是死人的颜色，他眼睛睁得大大的，眼角都爆裂了，血流了下来，像是血泪一样。 更吓人的是，他以这样的尊容，以怪异的不太正常的姿势追着最近的村民，把围观的人吓得尖叫连连。 “诈尸了！诈尸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27 食物自己送上门 吴大壮虽然跑得姿势扭曲，速度却不慢，很快就扑倒了一个村民，张嘴就要咬下去，阮南尘最先赶来，一脚将其踹飞了出去。 原本在阴影里的吴大壮一下子被踹到了烈阳底下，他发出震耳的惨叫，身上冒出黑烟来，没多久就倒了下去，再没有动静。 阮南尘和仵作陈希过去查看时，惊魂未定的村民们拍着胸嚷嚷着，吴大壮一定是死不瞑目，所以诈尸索命来了！ “呵，真有意思。”宋沐言不再看，往屋中走。 都快吓死的小精灵拍拍小胸脯：“哪有意思了，这都诈尸了！” 宋沐言斜眼睨她，小精灵反应过来，打哈哈：“您不一样，您哪怕是尸也是美丽冻人的尸！” “呵。” 宋沐言懒得理她，径自地走到床板躺下，开始休息。 从官差踏进村子开始，葛老头就没给她送过血了，她早就开始饿了，外头吴大壮被放了那么多血，血腥味隔了些距离，也清晰地传进她的鼻子，让她忍耐得非常难受。 “你怎么样，没事？你再忍忍啊，我主人应该很快就会来了。”小精灵担心地落到她的额头上，蹲着身，轻轻地摸了摸她的额头。 宋沐言却睁开了眼睛：“让你的主人晚点来。” “为什么，你不难受吗？” 宋沐言上牙磨了磨下嘴唇：“我的食物就快自己把自己送来了，你主人，他只会影响我进食！” “啊？”小精灵不是很懂，可宋沐言已经重新闭上眼睛，径自地养神。 小精灵只得在她的头顶上找个位置窝下。 宋沐言之后一直躺着不动，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如一句真的睡着的尸体。 直到临近傍晚的时候： “砰——” 门被撞开。 小精灵吓得蹦起来时，宋沐言扯了下嘴角。 食物这不来了吗？ 但她起身，看到进来的是一名身材健硕、肌肉十分发达，气势汹汹的男人时，宋沐言迅速一副被吓到的畏惧慌乱模样，缩着身子往后退，还将放在床头的树枝挡在身前。 “吴大田！你、你要干什么？” 吴大田根本不把那树杈看在眼里，他走过去一拍，树杈就被打到地上，宋沐言也被他抓住。 “我干什么？”他面上是狰狞y邪的笑容，“当然是做你新郎来了！” 宋沐言在他手中就跟奶猫似的，他觉得自己一只手就能掐死，但她毕竟是个妖物，安全起见，他将葛老头给他的手指长短的两张符纸，分别贴在她脚上的两个铁铐上。 原本还在奋力踢踹挣扎的两只腿，立马被什么重物压着一般动不起来了，但吴大田单手将宋沐言拦腰拖抱起来时，却没感觉多一分重量，还挺神奇。 “放开我放开我，救命，救——唔唔唔！” 吴大田捂住她的嘴，然后轻轻松松地就拖着宋沐言的腰从大门出去，宋沐言两条腿在地上拖行，压出了两条痕迹来，似在做最后的挣扎，她唯一还能动的手被一同抓着，只能打花一样扭着手掌。 那弱小的模样，看得吴大田直乐：“等着啊小女表子，一会有得你痛快的时候，现在急什么。” 屋外，司兵倒在地上，似乎是被偷袭，被打晕了，吴大壮左右看看没人后，钻进了一条无人的小路。 宋沐言看着离她越来越远的小破屋，似绝望地垂下了手。 她的眼睛勾人一样弯了弯，像是在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28 你长得什么模样 吴大田带着宋沐言绕过一条小路，到村子里最偏的地方。 那里周边是林子，有两栋破败得连屋顶都少了大半的房子——明日村最不缺的就是无人居住的荒屋破房。 宋沐言被丢在都已经长了杂草的地上，吴大田边扒了自己的衣服，狞笑。 “你，你别过来！”宋沐言大叫着，“吴有财吴大壮都死了，你不怕吗，我...我真会杀人的！” 可她恐慌的模样，更像是虚张声势。 吓唬不了吴大田。 他好像有什么凭证，肆无忌惮的。 “好啊，你一会好好地杀一杀我，我倒很想知道，被你杀死，是怎么滋味！” 吴大田话都还没说完，就冲上去摁住了想要爬起来的宋沐言，但是，应该弱小可怜地求他放过的女人，却突然冲他嫣然一笑，无声地对他说： 你、完、了。 那笑容完全看不出一点害怕的痕迹，哪怕是神经粗的吴大田也有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就是这时，他听到“砰”的声响，吓得立马往后看，发现竟然是坏掉的窗户，被风给直接吹下来了。 今天好像没那么大的风啊？ 他再回头时，应该被他压着的宋沐言居然不见了，他身/下的地面是空的！ 他后背凉飕飕的。迅速地往后看，一张青白色的脸几乎贴在他脸上，就算长得再好看，这种贴脸的冷不丁出现的都只会吓到人。 吴大田就被吓得倒坐在地上，宋沐言畅快一笑，直扑过去，按住吴大田的双肩就朝他的脖子咬下去，动作快得像一只想要偷腥的猫，就怕爪子慢了就偷吃不到。 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她在离吴大田的脖子还有很大的距离，领子就被揪住了。 吴大田这才反应过来，刚想跑，一道风劲打来，他直接晕了过去。 宋沐言都没能感叹一下吴大田跟吴大壮一样的晕倒方式，就被提溜着往后退，背贴到男人的胸口为止。 “你还真是不听话！” 男人的声音响在头顶，语气很宠溺，仿佛她只是小小的调皮一下。 但宋沐言可不敢真当他没脾气，她转过身，讨饶地勾住他的脖颈：“我想看看你的反应速度快不快！还得谢谢你的配合！” 他顺势搂住她的腰，扫了一眼吴大田：“如果我不来呢？” 宋沐言无所谓地说：“那我只能委屈自己，把这出戏演完了……” 她话都还没说完，她的腰就差点被他掐断：“还没玩够？” “别生气呀，”她软软地靠着他，说话有气无力的，“我的意思是，你要是没来。那他会死得更快点。” 她肯定已经吸上吴大田的血了。 虽然她也非常非常嫌弃对方脏，血肯定也又脏又臭，可她饿啊，好饿…… 越想越饿，她勾男人脖子的手，不由自主地摸摸他脉搏的地方，感受到血液的流动，闻到了他不同于别人（臭）的香喷喷的味道，她开始饿得恍惚了，再站不稳地歪在他身上，无力地喃喃：“我好饿啊！” 那个葛老头这两天为了“控制”她，都不怎么给她“吃”的，要不是靠祖北的“能量”撑着，她早就只能软绵绵地瘫着了。 但葛老头显然并不了解一只尸的情况，不知道让一只尸饿惨了会是什么后果。 她甚至出现她坏死的肠胃在咕噜噜叫的幻听，眼睛都是花的，看什么都是模糊的，但她看到人时，似乎感觉他们在发红光，仔细看才发现那似乎是他们的血管。 耳朵也是轰鸣，啥都听不清楚，却清楚地听到血液流动的声音，那声音分明就是在引诱她！ 她宛如一个没有意识的，扒在他身上，垫起脚尖，痴迷一样朝他的脖子咬下去。 男人摁住了她的后脑，让她的牙齿没法咬下去：“都跟你说了，你咬不动我，怎么就是不听呢。” 在他手中，她的发狂跟不存在似的，一手牢牢固定住她，另一手在自己脖颈侧划了下，立刻出现了道口子，鲜血流了出来。 按着她的手一松，她立马埋头在他颈边，还能听到她喝“水”的声音。 他温柔地顺着她披散的头发，帽檐下的神情都没变一下，跟她只是趴在他肩头睡觉一样。 藏在头发里的小精灵觉得自己老被rua，偷偷钻出来一看，就跟发现不对正好垂眸的男人对上眼。 时间仿佛静止了几秒。 “对不起！”小精灵流泪道歉，然后扑扇着翅膀，躲到一个绝对不会打搅到他们的小角落。 没关系...小精灵安慰自己，父母是真爱，儿女是意外，这是人间正理，她没什么好悲伤的。 男人摸摸宋沐言的肚子，觉得应该够她消耗很久了，就阻止了她。 宋沐言起先还抓着他不放，但很快就软下身，被男人接住。 宋沐言看样子是睡着了，男人擦掉她嘴边沾上的红渍，找个位置坐下让宋沐言靠着“消食”。 他一抬头，看到躲在一个破瓦罐里的小精灵偷偷扒着罐口探头，见他正看着她后。低呼一声立马又缩了回去。 “出来！” 小精灵连忙扑扇着翅膀从瓦罐里头飞出来，落到男人伸出来的手掌上，本能地拉拉衣服，张嘴就要喊：“祖……” “闭嘴！” 小精灵看了眼“小憩”中的宋沐言，两只小手一同捂住嘴巴，不敢乱喊了。 “帮我好好看着她，这里的事应该快结束了，你知道她的劫在哪，不该做的事不能让她碰。” 小精灵小脸严肃地点头：“我晓得的！” 男人随后又叮嘱：“但不该说的话，你可得把自己的嘴管好了！” 这个问题上，小精灵偷偷做了个鬼脸，还有点欠欠地问：“你为什么不敢告诉她呢，是不是怕她知道了以后……” 男人懒洋洋地用另一只手弹她的脑袋：“小孩八卦太多会长不高，你本来就够矮的。” 小精灵捂着脑袋，怨念让她胆大包天地瞪了男人一眼。 忽的，一大一小都觉得不对，同时朝宋沐言看去...就见宋沐言已经睁开了眼睛，打量的目光就在他俩身上。 她开口：“你俩感情挺好啊？” 至少不像只是主仆的样子。 男人很淡定地嘴角一勾：“你该好好准备一下，一会人就来了。” —— 阮南尘赶到的时候，宋沐言手里拿着一根木棍，神情呆滞地缩在角落里。 而另一边，吴大田倒在地上人事不知，以阮南尘的经验来看，人还活着。 这个现场发生了什么一目了然，大致就是吴大田想对宋沐言行不轨之事，被宋沐言敲晕，至于敲晕前是否被占了便宜。占了多少便宜不得而知。 不过阮南尘对这个现场呈现出来的“故事”，保留了意见。 阮南尘让人将吴大田带下去，顺便让陈希看一下，死不了就不用管，但犯了罪是事实，先看押起来。 “姑娘，你还好吗？” 宋沐言搂紧怀里的木棍，没有回应，仿佛被吓傻了。 “姑娘可不像个脆弱的人。” 阮南尘这话说得客气，但话的意思直白点就是，别装了！ 宋沐言：“……” 她终于感觉到她丈夫以前对她确实是尊重的了，至少不会这么不给面子。 她缓缓抬头，不甘示弱地看着他：“大人，我是个怎样的人，跟我被欺负过后有怎样的态度没有关系，我不能害怕，不能恐惧吗？” 阮南尘面不改色，也不愧疚：“本官只是希望姑娘能打起精神来，将事情经过好好说一遍，毕竟想要惩治歹徒的话，受害人的证词很重要，这也是要为你自己讨回个公道。” 话都是他在说！ 宋沐言暗暗运气：“我好好待在屋里，吴大田就闯进去把我抓到这来，”说到这，她嘲讽地道，“您的手下好像被打晕了，没能阻止。” “准确的说。他是被迷晕了。”阮南尘反过来拿捏住她，“那是种很特别的迷药，有些巫师施展所谓幻术时，最喜欢配合着这种迷药使用，分量重了会直接使人昏迷，普通人很难抵挡的了这种迷药。” “大人想说什么？” “一个贫困村子的村民，如何能得到这等迷药？” 宋沐言冷哼：“我怎么知道，这不是大人您该查的吗，怎么问起我来了？” 阮南尘：“本官以为，你会知道些什么，在这村子里，最有可能有这种迷药的，就是那位姓葛的老人，你连他身上有那种纹身都知道，想来跟他颇为熟识，本官不问你，问谁？” “问那姓葛的啊，”宋沐言昂着头。“我可是受害人，迷药要是出自他手，他就是幕后主使，你该问的是他！” 相比宋沐言起伏的情绪，阮南尘一直很稳：“既是他要害你，你更应该告诉本官，他为什么要害你。” 宋沐言与他对瞪了一会，实在受不了地低下头...她的脖子都快断了，长那么高做什么？ 她忽的顿住，刚刚一闪而过的熟悉是什么？ 为什么想要捕捉时，却又捕捉不到？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位老妇的哭喊声： “大田啊，我可怜的大田啊……死妖精你给我出来，你害死了有财大壮，现在还要来害我家大田，你给我出来，我要跟你拼了，死妖精你给我出来！” 阮南尘静静地听了会，居然还颇为认真地问宋沐言：“她为何骂你妖精？” 宋沐言毫无惧意，凉凉地说：“长得好看的，都会有这么个称呼，对，还有另一个别称是狐狸精。” 然后门外又喊道：“你这骚狐狸，勾男人勾到我儿子这来了，凭什么让他们抓我儿子，你给我死出来！” 阮南尘在这尖锐的骂声中，很沉稳地继续提问题。丝毫不受干扰：“你是怎么打晕吴大田的，能描述一遍吗？” 宋沐言：“……” 她顿了顿才道：“当时一片乱，不知怎么就抓到这棍子，也不知怎么就打到他了。大人你若要我说得详细些，我也没办法，我当时很、害、怕。” 外头还在叫嚷不休，宋沐言干脆站起来：“让我见见她。” 阮南尘同意了，让守在外面的司兵把人放进来。 吴老婶一进门，就一脑门地冲向宋沐言。真要拼命的架势。 阮南尘往前迈了一步，吴老婶就被吓得紧急刹车，差点把自己摔了，她一寻思，还真往地上一坐，哭喊着“大老爷打人了，为了个狐狸精打无辜的老百姓，没有天理”等等。 哭得那叫一个凄凄惨惨戚戚。 面对撒泼打滚的老妇人，阮南尘眉头都拧了起来。宋沐言看到了，表示可喜可贺。 然后她开口：“别闹了，我赔给你。” 吴老婶停顿了下：“赔我？赔我什么？” “你过来，我说给你听。”宋沐言同时看了阮南尘一眼。 阮南尘丢下一句：“有事就喊。”便先出去了。 如此配合，倒让宋沐言略显意外。 屋里只有宋沐言和吴老婶了，吴老婶凶巴巴地撸起袖子，就等着宋沐言的赔偿能不能让她满意了。 宋沐言小声地跟她说了两句，吴老婶那俩皱巴巴的眼睛立马发亮了：“你说真的？你怎么知道的？” “你都说我是狐狸精了，我当然知道。” 吴老婶可是知道她是真怪物的，会很明白她口中的“狐狸精”代表着什么。 不过也因为她是怪物，吴老婶想从她这占便宜也得提防着，所以吴老婶怀疑地问：“你这么好心地，就告诉我了？” “我当然是有条件的。”宋沐言拧着眉，一副走投无路不得不出此下策的孤苦，“我要你想办法，帮我逃出去！” “你竟然还想逃？！”吴老婶低喊，“你你……” 宋沐言打断她：“老婶不愿意就算了，尽管去告诉大家好了，我好把这件事也都跟大家分享分享。” “别、别啊！”吴老婶赶忙阻止，那双老眼发着精光，她仔细一想，拿到好东西，再把宋沐言要逃跑的事抖出去，宋沐言能对她怎么着？ 吴老婶连声说她答应了，催着宋沐言赶紧告诉她怎么拿到那样好东西。 她想着占便宜又不履行承诺，害怕宋沐言知道她的心思，或自己想通了不做这桩交易，所以比宋沐言还着急，反而没了一开始的警惕。 宋沐言再次在吴老婶耳边耳语两句后，吴老婶就等不及要走了，连儿子的事都暂且顾不得了。 吴老婶一走，阮南尘就回屋来：“你刚告诉那位老婶什么？” 能让那难缠的老妇那么快地离开？ 就他刚刚得到的信息来看，吴老婶因为老伴死得早，对儿子几乎到了溺爱的程度，别看吴大田长得高高壮壮的，其实好吃懒做。什么都指望着他母亲，一言不合就会动手打人，吴老婶都被他打过。 这吴老婶可没少为了她儿子，跟村民们闹。 宋沐言：“一个秘密。” 阮南尘：“什么秘密？” 宋沐言抬了抬下巴：“既是秘密了，怎么能说呢？” 阮南尘点点头：“那走。” 宋沐言有点疑惑：“去哪？” 阮南尘：“到目前为止，你依然是本案的嫌疑人。” 当然是回去继续关着。 宋沐言：“……” 她再次忍不住嘲讽：“大人，您的妻子可说过，你非常地不懂得怜香惜玉，也不解风情？” 提及妻子，阮南尘那稳如老狗的气场就变了，目光冷然肃杀地盯上了宋沐言。 他朝她靠近，首次在不是救人等必要情况下，突破了那个适度的安全距离，几乎离她只有一步之遥。 宋沐言说归说，心里还是怵的，但她怎么可能在他面前后退，就撑着挺胸昂头地等着他下一步…… 可他还是什么都没做，且外放的寒气也很快收敛了。他只是问她：“姑娘似乎对我的夫人很感兴趣，你认识她？” 虽是疑问句，他却说得很肯定。 宋沐言讶异于他的敏感，她不过才问了两次，有透露出什么吗？ 抿了抿唇，她呵呵道：“大人问的是您的哪个夫人？死去的，还是即将进门的？” 阮南尘眼一眯，缩短了最后那一步的距离，一手摁在了她的肩膀上：“你果然认识沐言！” 宋沐言：“……”这家伙... 阮南尘虽是武将，但并不是莽夫，反而文采斐然，虽身高体壮能吓哭小孩，但行止并不粗鲁，反而礼仪规矩，疏离客套，不轻易冒犯姑娘。 但他现在一手摁住宋沐言，另一手就要去扯宋沐言脸上的面巾—— “大人！” 宋沐言一把抓住他的手，但她竭尽全力，也只能紧紧攥着他两根手指头，两眼瞪圆，拒绝之意很明显。 阮南尘语气淡淡，态度坚定：“你可是嫌疑人，本官却连你的样子都没见过，委实失职。” “大人，不是不给你看，而是姓葛的老头说，谁看了我的样子谁就得死，吴有财和吴大壮已经都死了，奴家实在舍不得大人你也出事。”宋沐言到了这会都不忘往葛老头身上泼脏水。 阮南尘却道：“那不更好，本官就是为了这案子来的，要能让凶手亲自找上门来，岂不快哉？” 他作势要继续扯她的面巾，吓得她把另一只手也用上，两手一同攥住了他的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29 我可是妖孽 阮南尘和宋沐言你来我往间忽的一同顿住，再一同望向交握的三只手！ 宋沐言的两只手，紧紧地攥着阮南尘的大手。 宋沐言想，她和阮南尘做夫妻的时候，都没这么紧的牵过手！ 阮南尘手一震，就把宋沐言的两只手挣开了，但到了这会，他不再执着于看她的样子了，他虽然总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骨子里还是绅士的一个。 他拉开了彼此的距离：“姑娘既然受到了惊吓，就回去好好休息。” 宋沐言还有点恍惚，他动的时候她还条件反射地捂住面巾，看到他只是转身朝门口走去才松口气，可他随之又停在了门口，害宋沐言心又提了起来。 他等了等，回头问她：“不走？打算住这？” 宋沐言才明白过来，赶紧跟上去。 之后回去的路程，阮南尘始终走在她跟前三米的距离，直到她进了被安置的那个屋子里，阮南尘才离开。 “我觉得，”小精灵从她的头发里钻出来，“这位将/军大人挺好的。” 宋沐言温柔一笑：“确实挺好的。” 小精灵预感到不妙：“你、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心情太好了，想种个地！” 想要飞走的小精灵被宋沐言逮了回来，顿时泪流满面。 小精灵她做错了什么，她只是认错了主人！ —— 吴老婶提着晚饭来找儿子，司兵让她进去了。 之后一直能听到吴老婶絮絮叨叨地对她儿子说着话。先是抱怨小奴不是个好的，让吴大田别再想着她，省得以后被吸光了精气，她会给儿子找个真正的好姑娘当儿媳。 后面又扯到村里的其他人，逮着谁就说谁，每个人在吴老婶眼里都不好，不停地能听到她骂骂咧咧的。 就是吴大田可能也知道自己母亲什么德行，一直没有开口回应，到最后。外头的司兵听得都烦了，吴大田估计自己也烦了，摔了碗筷。 “好好好，我不说不说了，发这么大火，我这些年都是为的谁……” 嘴上说不说，然又是一阵絮叨，好一会才见她开门出来。 她手腕上挂着篮子，走时低着头，嘴里还是叨着：“我都是为了谁，都是为了谁……” 司兵关门时看了眼里头，地上还有砸破的碗，大高个的吴大田背对着门，以有些别扭的姿势坐在小凳子上。 司兵将门关上。 正在“言行逼供”的宋沐言忽然一顿，朝窗户外头看了两眼。 也不知是不是真看到了什么，她笑了笑。 看见她笑，小精灵腿肚子直哆嗦，生怕她再想出什么花招来“折磨”自己。 “怎么停了。继续啊。” 宋沐言坐在床边，右腿叠着左腿，双手柔雅地搭在腿上，哪怕环境简陋，她也坐出了雍容矜贵的姿态来。 而在她前边搭着张桌子，披着随意剪出来的布条当戏服袖子的小精灵，正在桌上给宋沐言表演节目，宋沐言看得可开心了。 小精灵憋憋屈屈地又跳了两下，实在不想跳了，耍脾气地往桌上一坐：“我不跳了，你还是把我埋起来，说不定明年还能长出好多个我呢。” 宋沐言一听，来了兴趣：“那样你们排成一排给我跳舞，应该很好看。” 小精灵：“……” 看小精灵敢怒不敢言，眼看着就要气哭了的样子，宋沐言抬手rua了下她的翅膀：“今天，你主人喂我血了？” “啊？”话题突然转到这里，小精灵懵了下，随即眼珠子转动起来，“有吗？” 宋沐言一个用力，揪起她的翅膀：“我还想看一段能在空中飞的舞……” “哎呀，放手放手，喝了，您喝了！” 宋沐言这才放松了手，改为轻轻抚摸她的翅膀：“我很清楚自己的情况，鸡血鸭血不是没喝过，你们为何隐瞒？” “倒也不是想隐瞒，”小精灵愁眉苦脸的，“只是不愿意你碰R血。” “哦？” “唔，就是不太好，容易、容易……” “容易失控，做出不可逆的伤害？” “对。”小精灵讨好地看着宋沐言，“我当然是相信您的了，可一旦你吸上了R血，你不能确保自己能控制得住自己不把他们吸干，也不能确定自己有了开始就不会有以后，而、而且……” “而且我还有毒，我要是真咬了人，可能让那人中尸毒，哪怕我原本只是吸一点血？” 小精灵赶紧点头，又立马摇头：“我没有、没有说您不是的意思，就是……咱要攒功德的嘛，这种会拉我们下水的事就别干了，一旦开了头，就很难收场了。” 宋沐言眸子黑沉，并未对此说什么。 小精灵试着飞到她的肩膀落下，轻轻碰了碰她的耳朵，像在安抚她：“我知道，你对我还有我那主人并不信任，但这件事上真的是为你好的。” 宋沐言微微侧头，看着跟小大人似的小精灵，她其实看不出这小精灵多大岁数，五六岁还是十来岁甚至二十几岁？可看小家伙努力装出正经严肃的模样，还是有点可爱的。 不过小精灵说的事。宋沐言心里没多大的触动，是不是为她好不重要，吸食人血这事会不会带来不好的后果，她也不是很在乎，她只在意她当时过于饥饿时，她居然连自己是不是吸了男人的血都不确定，也就是说记忆混乱，甚至缺失，当时的她……是失控的。 她问道：“所以，饥饿会使我失控？” 她不在乎是不是会咬死人，她在意自己不能完全掌控自身，她讨厌失去自我控制，那会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小精灵怜惜地说：“所以，等我们摆脱了这里，我们一定要养一大群的家禽，不能让你再饿着了。” “确实...”宋沐言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然后再看了眼窗外，嘴角冷冽地勾起。 “确实不能再让自己饿着了。” —— 一大早，吴老婶又来送饭了。 换了值班的司兵看了一眼，照例开了门，吴老婶一进去，就开始念叨那个背对着门，姿态略有些怪异地坐在小凳子上的儿子。 念着念着，没得到儿子回应的她就转过去看儿子，然后大叫了起来。 “啊——啊啊——” 司兵赶紧进去查看，就见那位老婶正倒在地上，惊恐地看着她儿子。他绕过去一看，也有些被吓到。 因为凳子太小，所以吴大田的腿蜷着的，身子微微往前，用一根棍撑着，那根棍一边抵在地面上，一边...抵在他胸口里。 他盘着的腿上还放着个盆，接住了流出来的血！ 人，早不知什么时候就死了。 在司兵震惊的时候，吴老婶终于反应过来，哭着要冲向儿子：“大田，大田啊……” 司兵赶紧拦住她，不让她破坏现场。 可吴老婶哪是那么听话的人，更别说儿子死了，她整个都陷入了癫狂状态，又闹又叫，司兵拦截她时，她就对司兵又抓又挠，还上嘴咬。 司兵要制伏一个老妇人很容易，但司兵又不能真的对一个老妇人下手，等其他人赶到时，司兵已经被吴老婶抓了好几道口子了，看起来很狼狈。 但相比起死去的吴大田，也没人关注他。 特别是最早看守吴大田的那个司兵，看着吴大田仍保持着的姿势，跟昨晚吴老婶离开时他看到的，一模一样。动都没动过，这说明了什么？ 他瞬间脸色煞白，立马跟阮南尘汇报了这事。 阮南尘专门派了司兵轮流看守着，怕的是吴大田半夜逃跑，毕竟这是明日村，关的只是茅草屋。 但没想到，吴大田竟然就死在了有司兵看守的屋中！ 同样被挖了心脏，身体上被刻出了奇怪的纹路，还被一根木棍撑着…… 根据司兵的描述，最大的嫌疑就是吴大田自己的母亲吴老婶，可是…… 阮南尘看了眼哭得死去活来的吴老婶，谁能相信她会杀自己的儿子？ 虽然他相信自己的兵，但明日村的村民不信，因为吴老婶有多在意自己的儿子，村民们都是知道的，再者，司兵说的话村民们根本不信，反而觉得。这些官差是不是被小奴这个妖怪给蛊惑了？ 吴大田生前“得罪”了小奴，吴老婶自己也在那哭着喊着说小奴那贱人欺骗她儿子，勾引她儿子，最后被发现了还要杀了她儿子……她喊得够大声，够理直气壮，哪怕漏洞百出，村民都信她！ 这才是要命的，整个村子的村民，不敢说全部，但这种时候他们是最团结的，他们坚定地认为，凶手就是小奴！ 接连死了三个人，大家人心惶惶，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说什么都不想再留着小奴，而阮南尘的阻止，只会让他们更加怀疑官差们。 村民们几乎暴乱起来，阮南尘只带了五个司兵加一个司使闻人泽，很难将他们压下去，除非用绝对的武力直接将他们镇压，不管死伤，也不怕朝中有人参他一本。 最后的谈判结果是，将小奴交给村民自己看管，但村民必须给阮南尘一天的时间把案子查清楚，在这一天里，村民们不能对小奴做任何的刑罚手段，更不能说烧死就烧死！ 在葛老头的帮忙劝说下。村民们也同意了。 知道这项交易后，宋沐言连反抗都没有，好似认命一样，都不用逼迫就自己朝村民走去。 这两天负责看守她的司兵，看着她那背影纤瘦，弱不禁风，手脚还带着镣铐，他感觉就像亲自将小白兔送到狼窝里一样，心里难受得要命！ 他看向阮南尘。指挥使看起来冷酷无情，他不仅真的做出了这个交易，还面无表情地看着小奴走向那群饿狼，哪怕跟了将/军多年，知道将/军是个什么样的人，还是感到难受，忍不住问：“能不能再想想办法，小奴交到他们手里，不知道会被怎么虐待！” 他是绝不会相信这些村民的保证的。能让小奴活着就不错了。 而他们被称为“为人们伸张正义的使者”，应该是保护无辜群众，结果却要将人送出去，这不是太讽刺了吗？ 闻人泽摇了摇扇子，替沉默的阮南尘说道：“这是最好的做法。” 也可以说是最冷静，最理智，但没什么人情的做法。 阮南尘没理会自己的下属，他看着一到村民那里，就被村民粗鲁的压制住，并且套上锁链的小奴，对方从走过去到现在，一次都没有回过头，单薄的背影脆弱又倔强。 但他很清楚，这女人绝不是她表现出来的怜弱，指不定还在算计些什么。 可是，他心里不太舒服，大概是这样的交易对他来说，也是种憋屈。 但他更清楚，就好比打仗，你还能跟敌人讲究一人给一拳吗，那么多的战术都是摆着好听吗，他从不会在意脸面那种虚无的东西，用最少的损失，最多战士活着回归，达到胜利才是最关键的！ —— 约定的时间是到第二天早上，当天晚上，阮南尘等人一直在自己住的屋子里没出来，似乎是在苦恼谁是凶手，明天早上要怎么指出凶手。 除此之外，明日村随着夜幕降临后，就陷入了一片黑暗，就算偶有一两户点上烛火的，也很快就熄灭了。 这本是正常的，大家本就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天一黑就该休息了，蜡烛对村民来说是很奢侈的东西。不存在挑灯夜战的。 不正常的是，村子一片寂静地到了快子时的时候，理应早就睡着的村民，竟一个个偷偷地溜出了家门。 他们每一个都走得很小心，没有平日里有啥聚众活动时的熙熙攘攘，反而连走路都尽量不发出声音，遇到了邻居也没有出声打招呼，只是一同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他们最终在村里的祠堂汇集。 很早以前，明日村也算个不小的村，祠堂修建得挺大的，这会，整个村也就上百来人，祠堂完全能挤得下。 也就是说，现在全村的人，都在半夜里悄无声息地聚集在了祠堂这里。 宋沐言也在这里。 同样的笼子罩着她，在祠堂的最角落，来时安安静静没有发出声音的村民们，看到宋沐言时。一个个目露凶光，但其他人还有所顾忌，吴大壮的婆娘却最先冲了过去，对着笼子就是一脚。 “砰”的一声，坐在里面的宋沐言因为笼子的震动缓缓抬头，然后用饶有兴趣的眼神望着壮婶。 壮婶本以为会看到唯唯诺诺求饶的小奴，没想到却对上对方这般怪异且并不害怕的眼神，她心头一突的同时，更多的是愤恨。 宋沐言可能是杀死她丈夫的凶手就罢了，一个以前被她当做奴隶被她驱使不敢反抗的小奴，怎么能用这种眼神看主人，怎么能不害怕地哭着向她求饶？ “我现在就打死你，给我家大壮报仇！” 壮婶直接拽开了竹笼，然后一巴掌抓向了宋沐言。 以前从不敢反抗任其打骂的宋沐言一把抓住了妇人的手腕，妇人惊讶之余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发现抽不动了！ 不仅如此…… 宋沐言慢慢地站了起来，壮婶的手臂也被她提了起来。 “你、你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听到没有？” 宋沐言还惊讶地挑了下眉：“放开你？好啊！” “咔嚓”一声，伴随着壮婶的惨叫，宋沐言直接将她的手腕给拧断了，然后五指张开，壮婶疼得倒坐在地上唉唉叫。 原本看热闹的村民都被惊住了，一时竟反应不过来。 宋沐言笑眯眯地看向另外两名死者家属，吴有财那位漂亮老婆站在最后面，一点没有壮婶的气愤填膺想为丈夫报仇的样子，吴大田的娘吴老婶更有意思，白天哭嚎着要宋沐言血债血偿的她，如今也缩在人群里，闪闪躲躲的根本不敢看宋沐言。 宋沐言却走了过去，吴老婶想退，被宋沐言一把揪住了后领子：“老婶婶，你跑什么呀，你不是要为你儿子报仇吗，我现在可就在这呢！” 她冰凉的手指落在吴老婶的后勃颈上，她现在只要用点力，就能掐断这细瘦的脖子。 “不不不，我不是故意那么说的，我也是被逼的，我……” 吴老婶稍微吓一下就什么都往外吐，但是—— “在闹什么？” 有些苍老的声音打断了吴老婶后面的话。 葛老头慢慢地走了出来，看到他后，被吓愣住的村民们都立马找回了主心骨，还是囔囔着一边跟宋沐言拉开距离，一边告她的状。 他们觉得宋沐言再怎么嚣张，有葛大师在就不怕，等一会葛大师重新给她做法，她不照样得乖乖地趴下求饶！ 壮婶更是捂着被折断的手跑过去大哭。 宋沐言颇觉得有趣地看看一个个要气炸的村民，还有那绷着脸，脸色不是很好看的葛老头，再听那一声声求葛老头做主对付她的话，她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 她笑得既娇媚好看又畅快，但村民们可没心情去欣赏她的美，只觉得她此时笑得让人心头火起，还有无法说出口的不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30 一群蠢货 “她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大师，你快给她点颜色看看，不能让一个怪物骑到我们头上去！” 越害怕就越想把害怕的源头处理掉，几个能带头的村民纷纷跟葛老头“告状”。 然而宋沐言听了，笑得更欢，等她笑够了，眼皮一掀，嘴角一扯：“一群蠢货！” 在众人愤怒时，她又缓缓地骂道；“看看门窗，蠢货们。” 门窗？门窗怎么了？ 刚好就有人站的位置就靠近一面窗，那人下意识地就去推窗，嘴里还不屑地喊着：“窗怎么了，你是不是还想着跑吗，我就算给你把窗打开了，你跑得掉……吗？” 他发现他推不开窗户！ 他或许一开始没想开窗，可当他发现自己打不开后，就会下意识地真想把这窗打开，然后发现……他是真的打不开，不管用多大的力！ 怎么回事？ 其他人发现后，也去尝试着开窗，然后发现每一扇窗他们都打不开！ 不仅是窗，门也打不开了。 “怎么回事，我们出不去了吗？” “别担心，大师一定是不想那些官差打扰到我们！” “对对对，一定是这样！” 村民们自我安慰后，一个个巴巴地看着葛老头。等着葛老头发话。 然而葛老头当他们不存在一样，只看着听了村民的话更加乐不可支的宋沐言，问她：“你力气怎么还能这么大？” 他都饿了她几天了，她应该很虚弱才对，更别说她手脚上戴着的镣铐是特制的，她怎么还能拧断一个人的手腕？ 宋沐言扭了扭手腕，对葛老头微微一笑：“你猜？” 葛老头冷笑一声，他拿出一张符纸，搓成铐子的模样。然后点燃直接烧了。 在符纸化为灰烬时，宋沐言手腕的镣铐上，红色的符号显现了一下，镣铐变得非常地沉，宋沐言两手立马垂在了两边抬不起来。 宋沐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村民见了这慕还在欢呼，嘴里喊的都是让葛老头现在就弄死宋沐言。 可下一刻，窗外出现了火光，同时还有烟雾从各个缝隙里钻了进来。 “怎、怎么回事，怎么走水了？” “咳咳咳，快、快出去，快跑……” “出不去啊，这窗打不开……” “门也开不了！” “救命，咳咳咳……” 一阵慌乱下，他们开始向葛老头求助：“大师，大师快帮帮我们，快带我们出去！” “哈哈哈哈……” 宋沐言张狂的笑声，在这里面格外的突兀。 “就是他要让你们死呢，”宋沐言垂着双臂动不了。也无碍于她畅快的心情，“你们居然还指望他放了你们？他要能放了你们，又怎么会千方百计地在今晚把你们都叫到这来？” “你、你胡说！” 村民们是不信的，可当他们看到葛大师冷漠着脸，对他们的情况完全无动于衷，也不反驳宋沐言的话时，哪怕再不相信，心里的不安也冲了顶了。 “为什么？为什么？大师你为什么要害我们？” 有村民想冲向葛老头，刚一动就发现自己的身体重如千金，迈一步都万分艰难，根本无法对葛老头怎么样。 “为什么？当然是灭口了。”宋沐言一下子就锁定了人群中的吴老婶，“老婶婶，你要不要跟大家好好说说？” 吴老婶听到“灭口”两字，脸色瞬间煞白，她“噗通”软倒跪在地上，朝着葛老头喊：“我什么都没说，我什么都没说啊！” “他怎么可能信你呢。”宋沐言一脸惋惜地讥讽，“村里谁不知道吴老婶婶你那张嘴，最爱叭叭，就没停过，什么事被你知道了，不用多久全村的人就都知道了，谁知道你从昨晚到现在，都告诉了谁，以防万一，可不得干脆点，把全村人都杀了？是，葛老头？” “我什么都没说啊！”吴老婶朝葛老头磕着头，“我真的什么都没说啊，你放过我，大师你放过我啊！” 村长朝吴老婶喊道：“到底什么事？你都知道了什么？” 吴老婶神神经经地磕着头：“我什么都没说，我没说……” 村长：“你说没说不重要了，现在都把我们困在这了，还怎么可能放我们走？” 还是村长比较清醒，就因为怕吴老婶可能告诉了村里的谁，就要把整个村子的人都烧了，现在大家都在这，知道了他定然做了什么事，又怎么可能因为吴老婶几句“没说”就放过大家呢！ 吴老婶也意识到了，呆愣地往后坐在地上。 她忽想到什么，猛地指向了宋沐言，怨恨地喊着：“是你，是你害了我，害了我们大家，就是你这妖孽！” 是宋沐言告诉她宝藏的地方，告诉她怎么得到宝藏，吴老婶想着得到了宝藏，就能让儿子娶上媳妇了，也不用怕那些官差。 她按着宋沐言说的，真的找到了一个地下密室，但那个地下密室里并没有藏着宝贝，反而一片血淋淋地藏着、藏着很多内脏！ 其中有两个颗心就摆在其中！ 明日村这些年其实死了不少人，但大部分都是病死的饿死的或者突然失踪，疑是悄悄搬离明日村的。因为有事村里不会向外吐露什么，没大闹过，也没有这次三起凶杀案这么可怕，还被邻村捅露出去，所以一直都“平安无事”。 但现在这不是重点，吴老婶虽说没读过书，很容易被撺掇，被糊弄，可她又不是傻子，看到这些哪会不明白，这些年，很多突然死了或失踪的，其实可能是被害了！ 她害怕得赶紧跑出去。 刚出去就碰见了她邻居，一个时不时要跟她吵架的妇人，可吴老婶看见这次看见妇人跟看见光明似的，拽住了人家的手就迫不及待地想把自己看到的可怕的场景说出去。 可嘴刚张开还什么都没说呢，她就看到葛大师过来了，她慌慌张张地跑掉了。 之后奇怪的事就发生了。 她明明很害怕，害怕到了坐立不安的地步，可一到家就觉得困，很困很困，然后倒在床上立马就睡了过去。 她睡过去后就做了个很可怕的梦，梦见自己给儿子送吃的，一进去，她、她就把儿子的心给掏了！ 后面的事她其实不太记得，一切都朦朦胧胧模模糊糊的，只知道自己在拼命地喊叫不要。可嘴里发出的却是若无其事地絮絮叨叨。 “为什么不听娘的话，娘都是为了你好。” 一刀下去！ “你小时候好乖好乖得，什么都听娘的。” 一刀下去！ “娘把吃的都给你了，你为什么不听娘的话，你为什么要打阿娘，为什么啊~” 又一刀下去。 她不停地念叨，不停的拿着刀在儿子身上，一刀一刀地划着…… 她终于惊醒，发现自己还躺在家里的床上，刚刚的一切只是梦，她松了口气，觉得自己是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才做了这个噩梦。 她看天已经黑了，还没给儿子送饭呢，就赶紧下床来要准备晚饭，结果下床时，就被地上的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是一把带血的刀，一把和她梦里用来行凶时一模一样的刀！ 再一看，床板底下还随便藏着衣服，似乎是白天穿过的，吴老婶也是这时候才发现，她竟不知何时换了身衣服。 她心里已经有了很不好的猜想，颤巍着手将床板下的衣服勾出来，稍微一打开，就闻到了锈铁味。 她都不用自己翻找，就看到衣服的内衬都是血！ 吴老婶差点就厥了过去。 她艰难地再次爬到床上去，躲进被窝里，一晚上都不敢出来。也不敢想去给儿子送饭的事。 她想着等明天，一切都会好的，儿子也会好好地回来的，她只是做梦了... 只是做梦了！ 就这么躲了一晚上，差点把自己闷死在被子里，第二天头重脚轻地起来，就听到她儿子死了的噩耗！ 她昨晚都不敢去看儿子的情况了，更何况现在，她躲在屋子里都不敢出去，对外面的喊声充耳不闻。 可她信了许多年，奉若神明的葛大师来找了她。 他摧毁了她最后的希望，他很直白地告诉她，吴大田就是她杀的，她杀了自己的儿子！ 他给了她两条路选，一是去指证小奴，哪怕没有证据，她是死者的母亲，只要能鼓动全村人对阮南尘的抵制。将小奴要过来就行。 二是他现在就告诉村民真相，她才是杀死儿子的凶手！ 葛老头给出选择后，又许诺她，如果能听话按照他说的做，他有办法让她儿子复活！ 他告诉她，她儿子现在经受的一切都是上天对他们母子的考验，只要她能通过考验，她儿子不仅能复活，还能永生！ 倒不是吴老婶真信了这种话，而是她没得选择，所以她只能自欺欺人地去信奉葛大师的话，自我催眠她都是为了儿子的复活跟永生。 回归现实： “不是不是不是我，我只是做了个梦，不是我杀的，不是我……”吴老婶一直都在逃避这个事实，但如今这个事实被无情地揭开，她接受不能地几近崩溃，本就苍老的容颜看着更加垂暮。 但没人关注她了。 越来越大的火焰的影子在窗外跳着舞，钻进来的烟雾越来越浓，行动无比笨拙的村民们一个个倒趴在地上，痛苦地抓着自己的脖子，稍微震惊后根本顾不上谁是凶手。 他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唯有葛老头发现了问题，不满地瞪向宋沐言：“是你搞的鬼？” “怎么能这么说呢，”宋沐言悠哉地卷着发丝玩，“搞鬼的，不一直是你吗，我可一直都是受害者呢。” “你少跟我玩这种心眼。”葛老头冷哼，背着手很有气势的样子，“要不是你还有用，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跟我说话？” 一个怪物，连站着都不配！ 宋沐言眼眸冷了下来，忽的，她卷发丝的手一顿，垂眸往下看。 可能是知道葛大师不会放过他们，离宋沐言最近的村民居然爬到宋沐言脚下。拉着她的衣服要她救他们。 “救我们，快救我们，快……” 她不是怪物吗，她还能好好地站着吗，她一定有办法救他们的！ 宋沐言冷漠地看着痛苦的村民，仿佛看到了倒在地上，被他们无情鞭打的自己，她也求过他们放过她，可换来的是他们肆意地嘲笑。玩弄的鞭打，无情地凌辱，就跟对待畜生一样对她。 对，在他们眼里，她可不就是畜生，只能匍匐在他们的脚下，没有人格。 看他们现在向她求救，都是主人对待家畜理所当然的态度。 宋沐言慢慢地抬起脚，然后踩上了求饶的村民的脑袋，踩得那人的脑袋用力地撞在地上。 “求饶就要有求饶的样子，头都不磕，是不是太没诚意了？” 脚下的村民发出哀叫，起先还能骂两声，但很快就撑不住地求饶了，周边离得近的村民意识到不妙，想要爬离，宋沐言随手抓起旁边的一条凳子就砸了下去。 那一下是真的爽，就好像把心里的郁结发泄出去一样，砸完后，宋沐言才意识到什么般抬起头，对上正瞪视着她的葛老头。 “哎呀，”她拢了拢发丝，“我吓到你了？” 葛老头目光从她手上的镣铐上扫过：“你怎么还能动得了？” 宋沐言跟着看看自己的手，还将手腕抬了起来，露出镣铐：“你是说这个吗？本来是有用的，但慢慢的，就没什么用了。” 按照小精灵的说法是产生了抗体，二是喝了那男人的血后，她整个的力气变得很大。 她看葛老头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决定给他演示一遍。 她从脚下村民的身上踏过去，径直地朝葛老头走去，葛老头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就这么一步，猎人和猎物的身份就完全转换了过来。 他今晚的打算是灭了整个村子，他给自己也准备了一副“尸骨”，死遁后，换个身份重新开始。 当然。小奴是他的私有物，他是打算带着小奴一起走的，他的试验还没成功！ 就在刚刚，他还在欣赏村民们在绝望中痛苦挣扎的模样，还在以主人的姿态训斥着宋沐言。 可转眼间，他发现应该锁得好好的，可以任由他主宰生死的恶犬，居然挣脱了锁链朝他扑来，如何能不惊？ 毕竟是怪物，虽然这怪物在此之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心生慌意：“站住！” “我还得感谢你，送了我这么大的礼物，”宋沐言对他的指令充耳不闻，妖娆地笑着，“我太喜欢了，就是少了个你。” 满屋躺着痛苦呻/吟的人里，怎么能少了他！ 葛老头在她逼近的时候猛地撒出一包药粉，下一秒，宋沐言直接穿过撒在空中的药粉。并掐住了他的脖子！ 葛老头也在那瞬间，往宋沐言身上拍去几张符纸。 宋沐言低头看了眼身上红红黄黄的符纸，不高兴了：“你来来去去就这么点花样，连符的效果都没变过，一点意思都没有……啊，也对，你也不过是从别处偷来的一点法宝，自己哪有什么本事，就你这样的，还妄想从我身上研究出不死的秘密来？我随便胡诌两句就能把你给忽悠了，你说你蠢不蠢啊，嗯？” 她每说一句话，葛老头的脸色就难看一分，他在明日村里被所有村民“敬爱”，以至于膨胀到认不清自己，忘了自己曾经是什么身份。 宋沐言说的话，就像生生地撕开他遮羞布，这些年膨胀后的他，自以为了不得的他，怎么受不了！ 他掏出一个印章，戳盖在宋沐言身上。 宋沐言只觉得被盖到的那块地方出现了烧灼的痛感，她一恼，就将他摔了出去！ 葛老头年纪大了，哪怕这些年他用了很多东西来养自己的身体，宋沐言现在的力气，几乎差点把他的老骨头摔断，一时竟没办法爬起来。 宋沐言见状，故意嘲讽：“废物！” 然后看他气得要死又没法马上站起来的模样，乐了。 她的目光移向他的手中，那好像是什么私人印章？ 她走过去，葛老头想把那东西/藏起来，被宋沐言一脚踩在手臂上，那只手不但不能动，手指因为无法施力还不得不张开。 “妖物是碰不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宋沐言用一块帕子盖住那印章，然后隔着帕子直接将印章拿了起来...一点事都没有。 宋沐言仔细看了看，眉梢扬了起来：“原来真是个贼啊，盗死人的东西，你还真不怕报应。” 她手里的这个私印，应是某个王朝某个王的王印，能成为王的，身上都有龙气、国运，私印陪着王下葬，自然具有震慑邪魅魍魉的能力，葛老头平日里的那些符箓，大抵都是靠这王印做出来的，是他在这里嚣张的资本。 “还给我！”葛老头昂起上身想要抢，还挺凶的。 宋沐言手一抬，就避开了他来抢的手，同时脚下用力，碾压着底下被踩着的手。 “啊——”葛老头发出惨叫。 宋沐言抓住他的头发，将其生拽起来，再狠狠地按着他的头，用力地砸到地上，砸得他头破血流。 但这根本不够还他的债！ 她最早被葛老头抓住的时候，他施加在她身上的，可比这些多多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31 很随便的真相 宋沐言最早被葛老头抓住的时候，一心想着逃跑，他利用王印的威力制作了符箓，在用符箓做了条鞭子，当时的她非常的羸弱，没有任何的抗力，那鞭子打在身上，那是撕心裂肺的疼！ 每一鞭下去，她的皮肤就会出现一条焦黑的鞭痕，但过了一会鞭痕就会消失，而她最严重的时候，浑身都是焦黑的痕迹，可见打她打得有多狠，恢复的速度都比不上鞭打的速度。 他为了驯养她，让她能像傀儡一样听话，各种各样侮辱的手段都能用在她身上，训狗还能给点甜头，她一个眼神不对都能往她嘴里塞泥巴！ 她该庆幸的是，早些时候，她完全没有自保能力，那个男人也还没找上门时，村中的男人顾忌她是妖怪，还不敢做侵犯她的事，怕她的身份泄露，也被禁止卖给茶铺的客人。 当壮婶终于受不住诱惑要把她卖给客人的时候，那男人出现了，可她似乎掉入了更大的深渊里。她不知道她的未来什么样，她也不知道那男人又会对她做什么。 她已没有清白可言，也没有未来可期，可她又不甘心，地狱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人，不免过于孤单了？ 都来陪她，可好？ “祖...主人！” 小精灵的喊声让宋沐言回过神，发现葛老头已经快被她砸死了。 她看向飞到她面前的小精灵。还没从那噩梦中清醒的她，面无表情地盯着小精灵，冷冷地问：“你要救他？” 小精灵神色焦急地劝着：“您忘了生命树了吗？” 宋沐言不可思议地瞪着葛老头：“他不算恶人？” “他是恶人，还是大恶人，您杀了他，确实不会损功德，可却可能会累计您的杀孽，但这还是其次，重要的是不能破戒，很多连环杀手都是因为有了第一次！” “你是不是忘了，”宋沐言沾血的指尖点了下小精灵，把人家的额头都给染红了，“这个戒，我早破了。” 早先那个买了她的“李兄”，都不知道投胎了没有。 小精灵被这一“点”给戳得差点稳不住平衡，它快速扇动几下翅膀稳住，撑出严肃的模样：“那就更不能再来一次，你会越陷越深的！而且。你别忘了，你要是杀了人，被、被阮大人查出来的话，不太好？” 宋沐言跟她对视了两秒，忽然一笑：“好呀，听你的。” 然后真的放开了葛老头。 她本来就没打算自己动手杀人，逗一逗这小家伙而已。 小精灵一愣，虽觉得她这么简单就答应了怪怪的，还是松了口气，可随之就听到了若有似无地呻/吟声。 她一看，村民们已经撑不住了，他们当中有人为了阻挡浓烟，死死捂住自己的嘴鼻，有的太难受自己掐住自己的脖子，最终不是闷死自己就是掐死自己。 还有的什么都不做，倒在地上痛苦的翻滚，但这会已经翻不动了，眼看着都快要没气了。 “他们，”小精灵呐呐的，“撑不住了...” 宋沐言跟着扫了眼村民们，还迎合一句：“是的呀。” 小精灵：“……” 她巴巴地看着宋沐言。 宋沐言嗤笑：“你还想我救他们？” 小精灵怂怂地说：“我不敢这么说，我要这么说的话，你肯定要骂我圣母。” 宋沐言有些好奇：“圣母是什么？” 小精灵蔫哒哒的：“这不重要...言言，这可是上百条人命呢。”一下子死上百人，这孽大了去了，这明日村怕是要成为罗刹村了。 “所以呢？可不是我害的他们。”她顶多是冷眼旁观而已，她盯着小精灵，“你还真同情他们？” “也不是同情，”小精灵斟酌着词汇，搓着小手手，“我是觉得，与其让他们都死在这，让他们成为你的奴仆，反过来被你驱使，不是更好吗？” 宋沐言笑了：“我要这么一帮会拖累我的人做什么？再者说，我不认为，我今儿救了他们，他们就会对我唯命是从。” 对明日村的这些村民，她看得最透，一个个都是自利鬼，又懒又想得美。 “我有办法的，我这里有一样种子，叫鬼针草，它长出来的‘果实’是一根根像刺一样的组成的小球。” 小精灵飞扑到宋沐言额间，宋沐言的脑海里就出现了鬼针草的图像，这不是随地可见的，只要经过就会粘在人身上的“野草”吗，以前听说叫什么婆婆针的？ 小精灵告诉她：“虽然它长得像粘球，好，事实上它就是，但我给你的种子种出来的鬼针草跟路边那些野草是不一样的。” “哪不一样？家草和野草的区别？” 小精灵：“……” 要不是确定宋沐言是土生土长的古人，她都要怀疑对方在内涵她！ “按照我的方法，将其黏在人身上，就能让那人成为你的傀儡！” 宋沐言挑了下眉：“真的？” “当然！”小精灵挺挺小胸脯。但随之又有些心虚地对手指，“咳，当然是有些格外的要求。” “什么要求？”宋沐言想的是，如果小精灵说的是真的，她哪怕不用来控制这些村民，这东西在今后定然也会有很大的用处！ “首先，咳，需要太阳花，它们得种在有太阳花的地方。” 宋沐言当然知道小精灵口中的太阳花，绝不是平时见的那种，而是她在土地空间里给她的，说是光明之意，能照明能驱邪，能养身健体的太阳花。 她当时因为“驱邪”，加上本身对光明的抗拒...纯是身体上对那种子的排斥，跟她喜不喜欢无关...所以她没答应种下。 宋沐言眸色沉沉，显然不太开心。 小精灵小心地打量着宋沐言的神色，继续对手指：“我还有很多好种子，有各种各样的功能和作用，很、很好用的。” 宋沐言睨她：“但都需要太阳花？” 小精灵咽了咽口水：“唔对，而且有太阳花在旁，生命树也会长得好点，生命树要是能长出来，对太阳花等其他植物同样有增益的效果，生命和光是所有动植物都渴求的能源，植物长得好，回馈给生命树的生命力...都是相辅相成的。” 她小心翼翼地引诱：“虽然可能或许你现在种植太阳花可能会有些不舒服。可等你习惯之后，不仅以后不会惧怕太阳，还能给你带来不少好处，怎么说都是利大于弊的，对？” 虽然现在宋沐言可以晒太阳，但总归是不舒服，最早是有葛老头给她贴的符纸，多少能抵抗一些烈阳的照射，此外就算她仍不舒服也不被理会，在她改变心性之前，她没少因为不舒服停下手里的活而被鞭打。 一番思量后，宋沐言问道：“要多久才能种成？” “如果生命树能发芽的话，”小精灵说得战战兢兢，她不明白，这明明是好事，她为什么那么怵，“它周边的植物生长速度就能快些，空间土地肥沃，植物种在上头就会长得快，这样算起来的话，太阳花十天半个月的就可以了，鬼、鬼针草在太阳花发光时种下去，大概一两天就行了。” 宋沐言笑得越发温柔：“十天半个月的，嗯？” 小精灵缩着脖子：“等生命树长起来，这个时间是可以缩短的。” “可是就我所知，生命树现在还是颗种子，芽都没发呢？” “等你救了他们。百来条生命，我想应该是可以发个芽的。” 小精灵强撑着说完这句话后，觉得整个大堂异常的沉默起来...村民的呻吟声也都慢慢停止了，小精灵心里着急，但怕刺激到宋沐言，只能按捺着慢慢来。 忽听宋沐言嗤笑一声：“真有意思，一群丧天良的人，救了他们都能有那么大的功德？这世间果然可笑！” “生命需要敬畏。” 宋沐言闻言，讽笑。 小精灵头皮发麻，赶紧往下说：“等第一批收成了，回收的种子可以种在村子里，改善这里贫瘠的土地，这些村民就是劳动力，将他们从自私懒做改造成勤奋的农民，这些也都是功德啊！我这里好多种子，也有用来吃的用的，等他们种出来，我们也能卖了赚钱。发家致富不好吗？” 她苦口婆心的，说完后总感觉不对...自己怎么好像往以前看过的种田文里的种田系统发展了呢？ “你说得倒好。”宋沐言身上的寒意缓了缓，再次看了眼几乎都没动静的村民们，如果不管他们，他们就会这般慢慢地死去。 “行，”宋沐言道，“反正我本来也没想杀他们。” 就这么死了，也太便宜他们了。 小精灵眼睛一亮：“你、你答应了？”她以为还要劝说好久，还担心这些村民能不能撑得住。 “我为什么不答应？”宋沐言看小精灵紧张的模样，再忍不住地笑了起来，“哎呀，我发现你有点可爱，你不会真以为，我会在意自己救的是好人还是坏人？” 她捏了捏小精灵的脸颊，笑得像有恶趣味的怪阿姨： “管他们好人坏人，有利用价值就行。” 她早在小精灵说，这些人不死能有功德，让生命树发芽，她就已经心动了。 至于救的什么人...谁在乎？ 发现自己被逗弄的小精灵又气又不敢气的，很想说，她努力传达的并不是这样一种思想，但她几番挣扎后，她不得不讨好地笑：“也、也行。” 不管怎么说，救人总比杀人好，虽然救人者的思想非常恶劣！ 小精灵看看村民们，再看看站着没有动作的宋沐言，小声地问：“你、你要怎么救他们？” “急什么。这不就来了嘛。” 宋沐言找了块地躺下，在她闭上眼睛的那刻，门窗就被破开了，在司兵冲进来那刻，外头蔓延的火焰，和冲进来的浓烟瞬间消失，从来就不曾存在过。 司兵赶紧查看村民的情况，宋沐言感知到有人靠近自己，才缓缓睁开眼睛。就对上了阮南尘古井无波的眼睛。 不管发生什么事，他好像就是能非常地冷静。 “姑娘没事？” 宋沐言摇摇头，然后试着起身，随之又娇弱地差点摔倒，阮南尘站在一边，说是君子避嫌，更似事不关己的高冷，直到看她好像真没法靠自己站起来，才朝她递出手来。 宋沐言顿了下。才将手放到他的手中，触摸到他大掌里的厚茧子，比起她的手，真的是糙了太多，是常年打仗的手。 她不由自主地紧了紧手指想要拢住他的手，发现不妥才松了指尖。 待她站稳后，他便松开了她的手，明明应是个冷酷严厉铁血的糙汉子，可从小的教育让他又有着寻常将/军没有的儒俊，还格外的知礼守礼，言行举止一点都不让人觉得粗鲁。 但这样的人，会让想要勾搭他的人非常的头疼，因为使劲手段，人家就是软硬不吃，不是不懂，不是太直不解风情，人家是能一眼看透你，不给你任何一点的机会。 宋沐言悻悻地收回手，自己两手交握在身前。 “姑娘没事？”阮南尘再次问了一遍。 宋沐言摇摇头，然后微微低着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是吗？”阮南尘却道，“本官倒是查到了些，想来，能够给姑娘一个清白了。” 宋沐言怔然地抬起头，她以为定然会问她祠堂今晚发生的事的阮南尘，这会只让人把村民们安置好，再把葛老头抓起来。 满脑袋都是血的葛老头，居然还能大声地朝宋沐言叫喊着：“是她，都是她一手造成的，她是凶手！” 阮南尘不为所动，严声宣告：“我们已经找到了你犯罪的证据，你长期给村民服用一种迷药做试验，这几年已经暗中害了不少村民，近来更是走火入魔变本加厉，残害村民，被发现后，打算将整个村子灭口。销毁所有的罪证。 你若是现在安分点老实点，还能多活两天，若是死不悔改，本官完全可以就地处决你。” 阮南尘哪怕面无表情，他拔出剑来将剑抵在葛老头脖子上时，那身煞气仍可以吓得葛老头大气都不敢喘。 但要被带走时，葛老头还是不甘心地喊：“是因为她，我都是因为她跟我说……啊！” 寒光一闪，葛老头的一截舌头掉在了地上，葛老头满嘴血的惨叫—— 然后葛老头被拖了出去。 宋沐言早已想好应对的对策，可没想到就这么……解决了？ 她抬头有点傻地盯着阮南尘看。 阮南尘有所感应地看过来，宋沐言连忙垂下眼眸：“大人，你、你不想听听他说些什么吗，可能跟这个案子有关？” “案子已破，没必要。” 宋沐言：“……”是不是有点随便？ 又听阮南尘问她：“姑娘开心吗？” 宋沐言不解地看他。 “对这个结果，开心吗？” 这是阮南尘第二次问她这个问题了，上回她很直白地说开心，毫不掩饰她对这个村子的恨意。 现在…… “开心。”她比上一次平静得多。 “那便好。” 然后他让司兵先送她去休息。不让她再参与进这个案子里。 宋沐言懵懵地回了她住的地方。 送她回来的就是原本看守她的那个司兵，宋沐言听其他司兵喊他小武。 宋沐言现在跟他也算熟了点，就在屋子门口直接问了：“你们都查到了什么？” 小武是个看起来很正直的小兵，笑起来有点憨：“都查清楚了，确认凶手就是那姓葛的老头，他这些年可没少害村民，最近他好像在研究一种让人永生的东西，就在那三个死者身上做试验，又被吴大田的老娘发现，他担心那位老婶大嘴巴告诉全村的人，就想全部杀了灭口。 他今晚先把村民们都召集起来......他在这个村子里很有威望啊，他一下令，村民们就全到了，大家长期服用了他给的药，被他引发了幻觉，你应该是来的时间短，药效没起作用，所以也没进幻觉太深，所以才没事。” 宋沐言觉得不对：“你们没发现这里面有很多不能解释的吗，比如他为什么手段突然变得激进？比如你们晚上赶到的时候，他怎么会那副样子？还有我，我又为什么……” 小武憨笑：“哦，估计是有村民发现不对，清醒的时候找他算账打出来的？” 宋沐言直面望着他，她可不觉得阮南尘和这位小兵会是那么“随便”的人。 小武被这么看了，还是和气地笑着：“小奴姑娘，以前，我们将/军，啊，现在应该说是指挥使大人了，他以前曾告诉我们一句话，他说，他喜欢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莫大的冤屈，也没有自己亲手解决来得痛快。当然了，杀人肯定是不对的，所以怎么报仇还是要斟酌，毕竟怎么样的后果还是要自己背负的不是？” 宋沐言怔怔的... 小武：“小奴姑娘，凶手已经伏法，你的新生活刚要开始，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宋沐言进屋后，都还没缓过神来。 她知道阮南尘肯定知道些什么，但没想到他早就看得那么透，这两天看似无所谓，实则推动了一切，造就了如今对她来说算是最好的结局。 如果她不是宋沐言，只是一个普通的被迫害的姑娘，或许真能重新开始。 她想到他问她： “对这个结果，开心吗？” “开心。” “那便好。” 宋沐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32 我要清白干什么 阮南尘……宋沐言默念他的名字，忍不住捂着胸口，她仿佛感觉到心好像跳动了一下。 可是、可是她的心已经…… “你骗了我！” 小精灵从宋沐言的头发里钻了出来。气呼呼的样子：“你早就知道你丈夫他们会去救那些村民的。故意套我宝贝是不是？” 宋沐言：“我不套你，你不照样要劝我种那些什么种子？” “是这样没错。可我……”绝对不可能先把鬼针草拿出来的，小精灵肯定先让宋沐言种些能修身养性的好植物来，陶冶陶冶宋沐言越来越黑的心。 小精灵气了半天，一扭头，发现宋沐言好像在发呆，神情看着不太对：“你怎么了？” “我在想。”宋沐言目光晦暗，“如果我想再进那个皇宫，最好的办法。还是得依靠阮南尘。” “所以呢？” “所以要想办法，看能不能让阮南尘带上我啊。”宋沐言说得轻松，一切都是以利用为前提一样。 小精灵歪头看看她。忽而说：“我怎么觉得你是找借口，好待在阮南尘身边？” 宋沐言觉得自己弹了下。随后坐好，瞪了小精灵一眼。 小精灵很无辜：“其实，阮南尘挺好的呀。你们或许有误会。” 误会？ 宋沐言躺下睡觉时。睁着眼睛看着屋顶上的横木。脑子里总会晃过阮南尘。 是什么样的误会，让妻儿死了这么短的时间里，丈夫跟没事人一样？是什么样的误会，让他这么快就要娶别人？是什么样的误会。让皇后偏偏就夺取了她的孩子？ 然而，她想这些有什么意义呢。就算真的是误会，她都已经变成现在这样了…… 挡着窗户的木板被风吹开了，风往屋里刮，与此同时，她身边多了个人。 “在想哪个野男人？” 宋沐言想都没想就一肘子过去，被男人接住了，然后男人就顺势将她扯进怀里，还用他的大长腿搭在她身上，侧躺着夹抱住她！ 宋沐言被他手脚缠住，瞬间就觉得自己像茧子包裹，密不透风的，她知道自己挣不开，索性就不挣了，她反正也习惯了，就嘴上反击着：“我寻思着，你不就是那个野男人？” 随着男人低笑，她贴着的胸膛微微震动，这样听她说话，有别样的性/感：“野男人是不是该发挥出他应有的作用？” 她竟然不吭声，掌下的身体略有些僵硬，跟之前破罐子破摔跟他胡闹时有些不同。 他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头，在她嘴角边亲了口，然后亲亲腻腻地跟她蹭着脸，跟正儿八经的情侣似的：“在想什么？” 宋沐言还没说，男人就径自地说了：“在想阮南尘？如果你没跟了我，还是清清白白的，或许还能跟他在一块？” 宋沐言心里瞬间被揪了下，随即无所谓地摸上男人的脸，顺势掐了一把：“什么清清白白，我要那玩意干什么，有那闲工夫去想这些，我还不如先把你榨干了，最起码对我有好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33 可要好好“回报”他们 宋沐言没忘她不仅没了清白，还是个尸，她身上有尸毒，她若真能跟阮南尘重新在一起，怕是第一个毒死的就是阮南尘。 可她跟祖北在一块，不仅能让自己看着像个正常人。小精灵带来的生命树如果不是骗她的，将来还能解了她的尸毒。她或许能有机会抱一抱儿子…… 她承认自己现在不是个好人，但不至于不要脸地既想从男人身上获得莫大的好处，还怪他耽误自己获得幸福。 “这话说得我喜欢。”男人轻咬了口宋沐言的脸蛋，声音越发的低。“宝贝，你真是越来越让我喜欢了。” 随即一口吻住了她。 宋沐言只是顿了下，随即便抬手搂住他，一边借着回应时，想要描绘他的样子。 可跟之前一样，她总是丈量不出他的模样、肩宽、身形，似乎上一秒隐约知道大概了，下一秒就会忘记，也不知是不是他施了什么法。 不过随着他再次将她推上扁舟，随着海浪翻腾上下，她也没精力再去做这些。 能每次让她这个尸都觉得分外难以招架的，她经常怀疑他也不是人。主要是他时间长不说。还总喜欢折腾，非得把她翻来覆去的。 她以前明明也是个分外端庄，床事知道的非常少且片面的人，和丈夫仅有的几次，都是中规中矩的，成亲没多久。丈夫就打仗去了。 现在，她愣是被男人开启了庞大的新世界，羞耻 到了极限就麻木了……麻木个蛋蛋，他怎么可能让她麻木！ “你特娘的够了！有完没完！”她作为一个尸，不是为了给他展现她的肉身有多坚韧的！ “不是要榨干我吗，这才哪到哪？” “……”她连滚都不想说了。 这家伙今晚怕是吃错药了？ 大战放休。宋沐言什么都没工夫想了，背对着男人只想好好休息，但男人非得凑过来压着她，还将沉沉的脑袋搁在她肩上：“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随便。”宋沐言想到什么。睁开眼睛，“我去哪，你都跟吗？” “跟。” 宋沐言嗤笑一声，但心里莫名地安定下来。 她觉得应该是因为她把男人当成了血包，有食物在身，去哪都安心。 —— 隔日。明日村异常的安静。 因为中了幻觉加长久服药爆发出来的后遗症，村民们都傻了！ 也不能说完全傻了。就是人整个糊糊涂涂的不清醒，反应特别慢。跟他们说十句话，估计只能听得进一句。 这种情况没什么特别好的救治办法，只能靠时间慢慢恢复，可能过个十天半个月的就会好起来，但那些年纪大的，大概接下来的日子都是痴痴呆呆了。 狱刑司不是救济堂，阮南尘只负责破案，如今只要将葛老头压回去问审判刑这个任务就算了结了。至于明日村的事，他只能汇报上去，让专门的部门来管，但人家会不会专门来管理这样一个全民皆傻的村子就不得而知了。 大概率就是随便派人走访一下。然后任其自生自灭。 阮南尘也没有完全不管，他好歹留了两个司兵下来，暂时先照看一下，大概十天半个月后，一部分人稍微清醒点，好歹能给自己做个饭种个地的就成了。 但谁都没想到，小奴姑娘居然也要留下来。 “你要留下来？”阮南尘问宋沐言时，看不出意外，像只是惯例询问一下。 “是啊，我想留下来照看下他们，好歹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这话说得，宋沐言自己都觉得恶心。 阮南尘倒是神色不变，稳如老钟，但看她的眼神，多多少少有点不对，他隐晦地提醒：“我不希望我再到这里查一次命案。” “您放心，不会的。” 阮南尘便没再说什么。 一旁，司兵拉着个车笼出来，出笼里关着的正是葛老头。 这老人披头散发的，脸上身上糊着一块一块的，分不清是血是泥，反正脏兮兮的。 他从披散的头发缝里看到了宋沐言，立马激动地抓住了木栏，嘴里“呜呜”地朝宋沐言“叫唤”，恨不得冲出车笼去啃食宋沐言的血肉，恨意都快冲天了。 宋沐言却只是淡漠地与他对视。 她想起那天，她开始有意勾搭吴有财，并且让到田边想接走她的葛老头撞见她和吴有财看似亲密的样子，回去的路上，她就对葛老头恳求起来。 “你抓我，将我囚在这里，根本不可能是为的这个村子的人，你不过是想从我身上找到我复生的原因！你能不能放了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34 他才是笼子里的畜生 葛老头看似为村里的人着想，是村里的主心骨，能让整个村的人拥护他，可实际上，整个明日村只是他的试验基地。 宋沐言刚被抓来的时候，葛老头已经在她身上动过刀了，哪怕已经过了些时日，她依然能清楚地想起她被捆绑在奇怪的台子上，刀子落到她身上的那种声音。 所幸。葛老头没有在她身上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且因为她是尸，有尸毒。切开她的肉长时间碰触，可是会染病的，所以葛老头暂且作罢，一直再想别的法子。 但在这空隙里，没忘记发挥她的价值，给村民赚钱。给村民做苦力。 “我就算真利用了这里的所有村民又如何，”葛老头毫不掩藏他的心思，因为他不觉得宋沐言能把他怎么样，“你能逃出这里去告发我？就算能，你敢说出去吗，你现在也不过是个畜生。” 宋沐言并不恼，姿态也放得很低：“我想跟你谈个合作。” “合作？跟你？”葛老头语气非常不屑，如同他不可能跟家里养的一只鸡交流一样。 却听宋沐言说：“我大概知道怎么让死人像我一样复生的法子了。” 这话果然让葛老头心动。 宋沐言告诉他，首先死者生前要染上她的尸毒——什么情况会染上尸毒，那便是跟她过度亲密。 其次，心脏是关键。 宋沐言并没有信誓旦旦地说要怎么做一定会成功，她连具体的方法都没有，只是提供了可能性，她表示自己很乐意陪着做试验，只要成功了能放她走。 先不说要不要放过宋沐言，葛老头对宋沐言说的并不是真的相信。 再他还没想好要不要动手，怎么动手时，被宋沐言告知自己的漂亮媳妇出轨的吴有财自己找上门来。 吴有财的媳妇想过好日子。就巴结着葛老头，葛老头先不说年纪大了，实在看不上一个顶多在落后村子里算好看的妇人，但有人上赶着伺候自己，葛老头自然不会反对。 谁能想吴有财会知道他婆娘跟自己有不轨关系，葛老头见他都闹上来了，一不做二不休的就杀了。 正好，吴有财跟宋沐言就挺亲密的，至少葛老头看到的是这样...所以他就想要不就试一下？ 明日村就像是他的领土。他在这里“横行霸道”多年，心里是没再怕的，按照他以前的做法，被他害死的尸体肯定是要藏起来的，但这次宋沐言跟他说的方法里，有一项是：让尸体复活的基础是埋尸地。 但宋沐言表示埋尸地需要什么条件她也不清楚，只能尝试着来。 比如死者生前最在乎的地方？ 所以胆大妄为的葛老头就将尸体扔进了水泥地里，做起了试验。 心脏是重要之物，肯定被带走。手掌则是吴有财在自己的掌心里留了线索，葛老头直接就剁了。 至于吴有财的媳妇，在案发的第一时间就被葛老头控制了。 水田泥地里的吴有财，除了招来狱刑司的人，并没有其他的动静，看起来像是真的死透了。 可能是地方不对。也可能是沾染的尸毒不够，当然，也可能是宋沐言骗了他。 然而有一就有二，为了求真，葛老头自然会想多做几次试验，宋当他真的以为吴大壮跟宋沐言发生了关系，吴大壮就是最好的“素材”，当时的宋沐言又仿佛在暗示他，不合作的话。她完全可以跟狱刑司的合作，打不了鱼死网破！ 所以吴大壮是注定逃不了的。 而宋沐言被看管暂居的那棵老树，年头已久。生了灵，沾血易有大凶，若是死在那树上。说不定能产生尸变。 然后青天白日的，吴大壮的尸体真的站了起来！ 虽然一照阳光就倒下，之后也没有了动静，可已足够让葛老头疯狂。 他立马就找来了吴大田，身体越强健，说不定几率越大。 唯一的变数是吴大田的老娘，她发现了自己的地下密室，而他知道时，她已经接触了其他村民。 他不确定吴老婶是不是说出了什么，以防万一肯定是不能留了，加上现在狱刑司在这里查案，迟早查出事来。干脆整死全村的人，他自己也“死”在这里，来一招金蝉脱壳。 直到现在，身处在笼中，葛老头才算明白过来，从头到尾。都是宋沐言给他挖的坑。 他因为没把已经被囚困的畜生放在眼里，且多年研究终于有了看头而过于兴奋，竟然就这么一脚踏进了陷阱里！ 他自以为高她一等不会被她蛊惑，却早不知何时，跟吴有财吴大壮他们一样，被她引诱而不自知！ 葛老头紧紧扒着木栏，朝着宋沐言嘶声裂肺地吼，宋沐言却朝他抬起手来，当着他的面，将手腕上的镣铐取了下来，丢在地上。 她自由了，而他，现在才是笼子里的畜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35 傻子，被骗了吧 “啊啊啊啊……” 葛老头痛苦绝望又疯狂地大叫着，扯动被割断的舌头，血跟口水混合着从嘴边流出来，看起来特别惨。 然后他就被直接打晕了。 “怎么没舌头也挡不住他叫唤？”闻人泽挖了挖耳朵，看了宋沐言一眼，就招呼阮南尘出发了。 阮南尘朝宋沐言点了下头。翻身跨上马背，扬长而去。 宋沐言就这么再一次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但这次，她没有惊慌惊恐地去追，反而平静地看着一伙人的身影在自己的视线里消失。 “你不是要跟在他身边吗？”小精灵坐在她脑袋上好奇地问。 昨晚宋沐言才说要利用阮南尘混进皇宫去的。 “还不是时候，就算我现在跟他走。他也只是随便找个地方安置我，意义不大。” “你拉下你的面巾，让他看到你的样子，意义就大了。” “是啊，”宋沐言嘲讽地勾起嘴角，“指不定以为我是谁派来的奸细呢。不过，倒也不是不能让他看到我的样子，但最好的刀要用在最好的时候，姑且等着。” 宋沐言顶着小精灵往回走：“再说，我也不能放过这一村的劳动力啊，这不还是你教我的？” 怎么也得把鬼针草种出来，真如小精灵说的。能控制住这些村民，再考虑下一步。 她的仇人可是这世界上最有权势的人之一，她心里再急，也得稳住，打好基础。 “也对。”小精灵应和。 土地空间里的生命树真的发芽了，虽然只是冒出一点点绿来。 虽然村民们算是阮南尘救的。但因为宋沐言事先也有给过阮南尘提示，并且她确实没想杀了这些欺辱过她的村民们，功德加加减减的，就有了这么点绿。 太阳花已经种下，就等着过几天长出来。 “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宋沐言回到住的那个小破屋，思量着她既然要继续在这住。是不是得收拾收拾，一边随意地回道：“不能。” 小精灵生气地揪揪她头发：“我就要问！” 宋沐言没理她，她就自己问了：“你怎么确定吴大壮会诈尸？” 就是吴大壮的诈尸，给了葛老头最大的希望。让他疯狂。 但实际上，诈尸就是炸一下，跟宋沐言这样“复活”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如果说，宋沐言这样的，已经可以算是“生物”的范畴。吴大壮那样的诈尸，就像是恶灵附身的木偶。木偶动是因为里头的恶灵或别的影响，并不是木偶自己产生了意识“活”了过来。木偶（尸体）本身仍是死物。 葛老头看到的希望都是虚无的。 “我不知道啊，”宋沐言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我只是给葛老头提供思路，能不能成看运气。” 也就是发现那棵树不简单，提醒一下葛老头而已。 树有年头，产生精怪，吴大壮惨死，冤魂被锁在体内。正是怨气最深的时候，精怪沾血，彼此互相刺激，诈一下尸不很正常？ 小精灵有些稀奇：“你怎么会懂这些？” 宋沐言以前就是平平无奇地普通人。从未接触过这些事，也是最近才当尸的，当了尸还懵着就被葛老头禁锢了。 “这有什么不懂的？”她稍微一观摩，自然而然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头顶上的小精灵沉默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宋沐言没管她，走出了屋子。 小精灵看她要出门才问：“去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36 都是她的员工 话还没说完呢，小精灵就看宋沐言出门了，赶忙追上：“去哪？” 大白天的，她不是不爱出门吗？ “做好事，攒功德。” “啊？” 宋沐言去找了几个村民来帮她修房屋。 村民现在都迷迷糊糊，记忆混乱。但他们都对宋沐言打从心底的惧怕，跟小孩子怕父母嘴里会叼孩子的恶狼似的。一见宋沐言就本能地瑟瑟发抖。 所以他们也很听宋沐言的话。 宋沐言让他们帮忙修建和打扫房子，他们就去了，虽然脑子迷迷糊糊的，但只要告诉他们现在要做什么事。基本都能完成，就是麻烦点需要一步一步地教他们。 宋沐言微笑地对跟过来看的司兵道：“放心，我会看好他们几个的，这样就算他们没法恢复正常，也能让他们学会生活技能，正常地生活，两位差爷也能轻松些。” 两司兵看看跟着宋沐言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干活的村民，比如比较强壮的男人，拿着锤子等工具在敲敲打打，妇人拿着清扫工具在擦擦洗洗，一个个乖得很…… 两司兵想了想，觉得这样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于是就没再干涉了。 等司兵离开。钻出来的小精灵摸着下巴有模有样地点头：“这样挺好，将来你控制住他们时，也不会有人觉得他们奇怪了。” 宋沐言在灰尘不会扰到的位置放了张藤椅，舒舒服服地坐着，头顶正好是那棵老树，可以给她遮挡阳光。两手搭在腹部上，惬意得很。 那棵老树从死过吴大壮后就总给人阴凉凉的感觉，哪怕是司兵，晚上经过这边都避着老树走，大白天的，也不会有村民想待在这棵大树底下。 宋沐言却没有任何影响。反而那股阴冷更让她觉得舒适。 她就坐在这监督大家干活，时不时地进土地空间看看，那生命种子还是那么点绿，没有别的变化。太阳花的种子长出来的芽，都比那点绿要强得多。 “我这也算做好事了，你看看他们，明日村穷虽然跟土地贫瘠种不出粮食有关，但也有很大一部分是他们懒的，我现在花时间在这监督他们。改善他们，怎么也得算我点功德？” “有是有。但很少，不足以让生命树长起来。但积少成多嘛。”小精灵哄着她，心想，这好事也太巴适了？ 还有更巴适的。 现在村里为数不多的家禽都归了宋沐言，宋沐言饿了，让村民抓一只来放血。 反正剩下的整只鸡还可以分给两司兵吃。 小精灵跟个小管家似的，飞去数了一圈鸡鸭回来，忧心忡忡的：“总的也没多少了，你至少两天要喝一大碗。吃完了怎么办？” 宋沐言手撑着脸颊靠在藤椅上，“指点”了下壮婶接下来该做什么，被折断一只手还没好的壮婶很老实地用另一只手干活，哪里有半点当初颐指气使鞭打宋沐言。还想将宋沐言卖掉的模样。 看壮婶回去干活，宋沐言才懒懒地回小精灵：“那边山上多的是野鸡野兔的，再不济还有野猪，野猪血我没喝过，不知道口感怎么样。” 她还轻轻地碰了碰嘴唇，颇为期待。 “但这总归不是长远之计啊！” “那能咋办啊，我没钱。”宋沐言耸耸肩，“倒不如想想，你那太阳花什么时候种出来，到时候顺便也种一种其他的能吃的，再拿去卖点钱。” 小精灵撇撇嘴，说到底，就是让她想办法，让太阳花再长得快一点呗。 到最后还不是想压榨靠她吗，言言这败家娘们！ 十天后，宋沐言种下去的十朵太阳花顺利长了出来，因为一开始就十平左右可以用的土地，中间半径一米都给生命树让了出来，剩下的除了太阳花，还要种其他的，所以暂时只种了十朵太阳花。 随着十朵太阳花的长成，每个根茎上一朵脸盆大小的花，金黄色的，中间一个圆，围绕着的狭长椭圆花瓣就像火焰一样。 它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光圈产出，那光圈会洒在生命树的种子上，会洒在周围的土地上。 且随着太阳花的长成，加上生命树的那点绿色，可用的土地从十平变成了十五平...好，也没多多少。 宋沐言分别将鬼针草、西瓜和李子的种子种下，然后引导光圈多往它们身上落下，每次有光圈落下时，它们就抽条地长，因为鬼针草本身就长得比较快，再让小精灵“想想办法”，最后一天时间就“收成”了。 正好，十天过了，一些比较年轻体健的村民神志开始清醒了，鬼针草就派上了用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37 我们得赚钱了 鬼针草的使用方法很简单，控制者用自身的血，滴一滴到鬼针草那长满“针”的小果实上，被其吸收，然后放到被控制者的脑袋上黏住就行，只要粘住了。除了控制者去拿，否则掉不了。 但有一个前提是。被控制的人被控制前意识要很薄弱，不会产生抵抗……这不巧了吗，明日村的村民被葛老头整成这样，方便了宋沐言用鬼针草控制他们。 不过明日村虽然人少。可上百滴血一下子用出去，也是要命的，但如果不每个人都用上，难保哪个人慢慢苏醒过来，然后在宋沐言不注意的时候将这里的秘密泄露出去，给她带来麻烦。 她是不会让这种意外发生的。 至于两个司兵，他俩刚好前一天离开了。 他俩见宋沐言虽然占山为王似的，指使着村民们给她干活，可不得不说，村民们在她的教导下，竟然慢慢地过上了相对正常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三餐都有饭吃，虽然吃得不好，可这是村子本身的问题，跟宋沐言无关。 确认宋沐言没有害村民的意思，两人就放心的离开。回去交差了，同时还感慨着小奴姑娘还是心软心善。 心软心善的宋沐言现在的问题就是，血给出去的多，她喝回来补充的就多，鸡鸭都快光了。 宋沐言决定去一趟上京皇城。 看能不能想法子赚点钱。 还因为...过几天，就是阮南尘迎娶续弦的日子了。 离开前。她做了些准备。 多拖了一天，李子和西瓜才成熟。 三棵李子树硕果累累，西瓜地上一颗颗西瓜又大又圆，宋沐言分别尝了下。哪怕味觉很弱的她，也能感觉到西瓜的清爽和李子的酸甜开胃。 小精灵说，哪怕是瓜果种子，也各有各的功能作用。 像西瓜，本就能降温祛暑，果皮还可药用。有清热、利尿、降血压之效，而小精灵提供的种子。且在生命树旁，太阳花的照耀下生长的西瓜。以上的功效会更加明显，药用价值更高。 李子，改善饮食，促进消化，还能抗衰老，防疾病，如果成熟了拿去卖，估计都能当美容养颜的圣品了。 据小精灵说。它们还有另一种功用，不过现在还没到解锁的时候。 小精灵藏了很多种子，但多的是类别，每样种子保留的数量并不多。所以这第一批主要是想获得种子，给空间外头的村民种。 但在空间外头，更需要太阳花的光圈，可太阳花不能种在空间外头。 所以只能将光圈收集到小精灵给手掌大小的百宝袋里。 收集光圈对宋沐言来说是件很头疼的事，她必须手指触点到光圈才能将其收集，可每次碰到，她手指就会传来烧灼般的疼，用久了手指会直接冒烟！ 不过她什么都没说，默不作声地将光圈收集好，先在外头想要种植的土地上洒一层光圈，将种子种下后再洒一层，随后便可以交给村民看护着。 外头成长的肯定不如空间里的好，但也会比寻常的瓜果香甜，刚刚好不会奇特到让人吃了怀疑。 村民们的任务被宋沐言安排好，一日三餐，种田劳作，然后自然休息，日如一日，直到宋沐言回来。 宋沐言肯定是要回来看看的，毕竟他们只会刻板的进行生活，要是有什么，她得回来处理……更别说她可是等着这茬瓜果成熟卖钱呢。 以后明日村，就是她的据点，她的大本营了。 走之前，她还做了一件事。 以水为镜，宋沐言脱下上衣，束起长发，露出光洁的脖颈和上头狰狞的，没有丝毫愈合的伤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38 刺青 宋沐言穿针引线，然后针头对准伤口开始缝合起来，最后，那刀伤口被她缝成了黑色的茎枝。 她照了照水...她现在的皮肤虽然仍白得过分，但青色少了，稍微正常了些些。她脖子细长，黑色的茎枝微微弯曲在上头。竟有一丝妖娆。 不知上京有没有手艺精湛的刺青师父…… 那天，天是阴的，最适合宋沐言出行，带着对上京的“美好想象”。宋沐言搜刮了村里现有的可能还不到一两的钱，到隔壁村蹭了一辆牛车，赶往上京皇城去了。 牛车一路上还接了不少人，宋沐言穿着粗布衣裳，没再围着面巾，只是仍包裹着脖颈，青布包裹着发丝，散落几根稍稍遮挡着有些脏污的脸，她还有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瑟瑟缩缩地如一个没怎么出过门，没见过世面的村姑。 所以牛车上虽然挤了不少人，但并没有人注意到她。反而是她缩在一隅，听他们讲了不少上京的事。 他们对上京，又是憧憬又是羡慕还有惧怕。 他们说上京的街上如何如何繁华，东西如何如何好吃，人如何如何美，随随便便找个活干都能挣好多钱。 等同样的。上京遍地是贵人，一个说话不小心，就可能掉脑袋。 宋沐言隔着衣布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呵…… 到了上京/城门外，牛车是不让进的，大家都要下车，然后排队接受检查然后进城。 现在不是什么特殊时期。所以检查不是很严格，宋沐言借用了明日村某个女人的身份凭借就进了城。 重新回到这个全国最大的名利城里，宋沐言心里是有片刻的空白的，就是脑子里茫茫然。时间停止一般，周围热闹喧嚣的声音都仿佛离得很远，隔了两个世界。 不过她很快就调整好自己，并没有在街上傻站很久，转进了一条大多是平民很是热闹的集市上去。 在里头，她听到不少上京近来的一些八卦。其中也包括过几天，将/军大人再娶的事。 宋沐言一边听。一边买了李子，带着发泄意味地咬了一口。结果差点就吐了。 知道她是怪物，除了血，葛老头和村民从不会给她吃东西，毕竟明日村那么穷，一口米汤都是珍贵的，怎么还可能给她喂食物。 她“死”后到现在，吃过的东西只有祖北喂食的和空间刚收成的西瓜跟李子，虽然味觉减弱。甜的酸的都感觉不大出来，但也还好。 直到现在，她为了摸排一下瓜果市场，特意浪费了点为数不多的铜板买了李子。一口咬下去，味道什么的就不说了，她只觉得难受极了，反而这些正常的食物带着恶臭，让她反胃不适，恨不得吐个干净。 她盯着手中的李子，目光深沉。 “哎呀，”缩在宋沐言领子里的小精灵，正好可以小声地跟宋沐言说话，“这外面的李子，哪能跟我们空间里自己种的比呢，你还要浪费钱买这个？” “所以，”宋沐言拧眉，“我不能吃正常的食物？” 不用吃不想吃跟不能吃，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以后混在人群里，也会是个很大的麻烦。 小精灵摸不准她是不是生气了，想了想，哄着说：“这、这也没多大关系嘛，外头的食物不好又难吃的，不吃才好呢。而且，有了对比，更说明我们自己种的好，等收成了肯定能赚钱！” 这个倒也是。 宋沐言也不想在这种既定的事上纠结，她连自己是个怪物都接受了，不能吃东西也没什么，要是因为此遇到麻烦了，那就想办法解决。 “诶，你听说没有，冯府闹鬼了！” 宋沐言刚想扔了手里只咬了一口的李子，忽就听到两个挨在一起的摊位的老板娘，聊起了冯府。 冯府？冯玉琳？阮南尘要娶的续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39 冯府趣闻 两个摊位的老板娘说得很小声，可宋沐言在饱腹的情况下，听觉灵敏。还是能听到她俩在说什么。 巧的是。整个上京，能被称作“府”的冯姓只有一家。户部侍郎冯启正。 阮南尘要再娶的续弦就是冯府的千金冯玉琳，其父亲是户部侍郎，正三品不说，他的儿子还是皇上孩童时的伴读，很受皇上的看重。 阮南尘就不用说了，长胜将/军。有他镇守边疆的这些年，边疆是最太平的几年，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他露一面，都比虎符好用。 他现在回来，莫名其妙坐上了狱刑司的指挥使。跟刑部挂钩，他本身肯定是兵部那边的。现在要娶的是户部的，这婚还是皇上赐下的！ 明面上，是皇上看重这两家。让两家联姻。 可是。历代皇权最忌讳的就是底下有势力的臣子强强结合。越是有权有势的，女儿要么低嫁要么进皇家的门，儿子只求个家世清白书香门第就成，想要找个门当户对的同品级的也行。但对方家族绝对不能有太多实权的。 反正是不能有实权跟有实权的在一块就对了。 因此，阮南尘妻子过世还没多久。就被赐下的这段姻缘，委实有太多奇怪的地方。 宋沐言逛这个集市，一是了解现在上京的某些行情、时事、各方势力的小道消息而已，倒没想到真能听到关于冯府的事情。 不过也是，上京这几天茶余饭后最爱聊的，就是阮大将/军跟冯府千金即将到来的亲事，两边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都会引人注目。 “闹鬼？真的假的？” “你不知道吗？就前几日，冯夫人的姐姐带了孙子上门探亲，结果你猜怎么着，那孩子丢了！” “丢了？是跑出去了吗？” “怎么能跑得出去，你以为冯府是什么地方，听说连狗洞都有人专门看着的，哪能让一个小少爷随随便便就跑出去的？我听说当时那小少爷就在府中的花园里玩，人家可是大官家里的花园啊，可大可漂亮了……” “你说点要紧的，孩子怎么了？” “能怎么的，就在那玩得好好的，突然就不见了！” “啊？” “大白天的，旁边还有婢女看着，突然就不见了，这不是见鬼了是什么？” “那现在人找到了吗？” “没呢，听说冯夫人的姐姐这几天都在冯府闹呢，都快把冯府翻过来了，连孩子的影子都没见着。” “这也太吓人了……” 这时候就在不远处听着的，一个附近饭馆来这边采购的管事出声了：“你们还要不要命了，当心一会被哪个坏心眼的听了去，再往外面一抖搂，你们是想吃牢饭不是？” 那两妇人这才闭了嘴。 宋沐言仿佛什么都没听到地跟随着人/流离开了那里。 宋沐言这次来上京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冯府，现在运气好地听到了关于冯府的消息，她肯定要到冯府看看的。 她打听到冯府一直在招下人，长工短工买断的都有，可是等她到了冯府惯来用做招聘的侧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40 买衣 “不招人了？可我听说……” “不招就是不招了，快走快走！” 冯府的管事都不愿多说，凶巴巴地将包括宋沐言在内，所有到这来找工的人驱赶。 宰相门前七品官，大家可不敢得罪冯府的管事，哪怕有些不甘。也不得不离开。 宋沐言走在最后，慢慢磨蹭着。 她是确认了冯府最近缺人的...现在这情况是已经招到人了。还是有什么原因，暂时不想让府里进生人？ 如果是因为冯夫人姐姐孙子失踪的事，连小摊贩都知道的事，想来府里找人时动静不小。已经算不上秘密了，那就没必要还控制着生人进府。 不管什么原因，宋沐言得另外想法子进冯府了。 忽然，侧门左边的灯笼晃了一下，竟然掉了下来，滚落到了宋沐言脚边，然后自燃了起来，把大伙吓了一跳。 管事更是面色骤变，让下人赶紧把火灭了，等火一灭，管事和两个下人立马退回宅里，并迅速关上了门。 大伙以为只是一场意外。这会天也快黑了，很快就都走了，唯独宋沐言留了下来，看着地上燃烧过后留下的灯笼残渣。 半响，她饶有兴味地勾了勾唇：“好像有点意思啊。” 小精灵见没有人了，也探头出来看看。宋沐言食指rua了rua她的脑袋：“你不是想让我做好人好事吗，你看，机会这不就来了嘛。” 小精灵一脸黑线：“我怎么不觉得这会是什么好事？” —— 宋沐言改道去了一家成衣店。 这家店衣服、布料、款式都不错，算是上京/城里，中上层面顾客的最爱之一。 小精灵眼睁睁地看宋沐言大大方方地进去，揪紧了她的领子小声喊着：“你疯了。你就那么点钱，在这里一块布都买不起！” 不止小精灵这么以为，店里的伙计看了宋沐言一身土鳖村妇的打扮，也以为她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这店伙计是个实在人。他委婉地跟宋沐言表示这里的成衣多少钱，布料多少钱，而且天快黑了，他们快要关店了，他的同事都走得差不多了，他只是留在最后清点的。 宋沐言环视了圈店里。对店伙计说：“你们老板可在？” 店伙计：“老板在是在，不过我们老板这两日忙。不见客的。” 宋沐言：“忙着给女儿看病？” 店伙计微惊，老板女儿的病像是有些难以启齿。老板是对外隐瞒的，连他问候时都被老板支吾走，不过小孩生个病很正常，向来不会有人专门打听这个。 但这事也不是多大的秘密，被知道了也没多大要紧，店伙计放松下来：“我家小姐近日是有些不适，客人既然知道，那应该也能理解……” “理解什么？理解他瞎折腾。根本救不了他女儿？” 这话说得挺不客气的，好脾气的店小二都有些生气了，他想要喝令她离开，却又听她说：“我可以救她。” 店伙计到嘴边的话生生卡住了。有些愣怔地反应不过来。 宋沐言看着他的眼睛：“能麻烦你通知下老板吗？” “哦，好的。” 店伙计走到店的里间才猛地醒过神来，拍了拍自己的脑子，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答应了。 但现在人都进来了，他干脆就传了这话。 店老板出来时，宋沐言正在店里闲晃，观赏着店里的衣服布料，她并没有上手去碰，所以店老板虽然第一眼并不相信这样一个脏兮兮的村妇能救他女儿，但也没有太多恶感。 “这位夫人，您是有什么需要吗？” 店老板还算客气地问，但他这话，显然是把宋沐言当成一个来找麻烦的人了。 宋沐言转过身来，给店老板一个微笑：“我想在这里定做一身衣服，不过，我没有钱。” 店老板眉头拧起：“夫人，我们这里……” “我不会白要你的衣服。”宋沐言打断他的话，“我能让你的女儿，再叫你一次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41 命的买卖 店老板面露惊愕，宋沐言的话击中了他心里最重的点，他甚至都不敢去相信这是巧合。 他这次仔细地打量着宋沐言，发现这位农妇虽然一身粗布衣裳，包着青布的头发乱糟糟的，脸也脏脏的。可他到底接待过不少名门贵妇，眼睛还是毒辣的。 眼前的这位农妇。身姿仪态不俗，哪怕这样一身装扮，也隐隐透着贵气，可当他觉得她隐约像个落魄的端庄贵妇时。她又给他一种妖魅之感，那种魅惑是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一个含着流波的眼神就让人心跳加速。 店老板这一打量差点让自己失神，赶忙稳了稳心神，有些不敢再看这位矛盾的农妇，借着对店伙计说话的功夫侧了身：“先把店关上，然后你便回家。” 店伙计瞅了眼宋沐言，应了声“是”，就收拾收拾关门离开。 店里只剩老板和宋沐言，老板面色沉凝，终于忍不住出声质问：“你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你想做什么？” 宋沐言却自顾自问道：“五天前。冯府夫人的姐姐带着孙子，来过你这？” 店老板想这不是什么秘密便应道：“是，买了两匹最新的布料，说是到冯府做客送的礼。” “当时你女儿也在？” “孩子她娘回了趟娘家，我就带着孩子到店里来。” 宋沐言又问：“三天前，你带你女儿上街去玩。经过文柳街，从冯府门前走过，你女儿突然就失了神，发了疯了？” 前面还能谨慎应答的店老板，心弦再次绷紧：“你，你到底是如何得知的……” 那天。女儿跟他出去时还好好的，乖巧可爱，看到好玩的一声声“爹”叫得他心暖软。 可就在他们准备回去，刚从冯府侧门经过。女儿突然就站住不走了，望着冯府一角呆呆地看着。 他连唤了女儿几声后，女儿突然笑了起来。 她“咯咯”地笑，像是看到什么好玩的，在那笑个不停，以往也有这种情况。就是有人故意逗女儿玩，女儿就会这么笑....但今天。让店老板隐约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朝女儿一直盯着的地方看去，那是冯府的墙角。别说人了，什么东西都没有。 女儿还在笑，店老板直接抱起女儿就跑回家了。 事情到这，哪怕当时街上有人看到，也不会觉得怎么样，哪个小娃娃不因为点奇奇怪怪的事情笑的，回家后怎么样，别人又不知道。 是的。不知道，店老板一直对外瞒着，很多人也只晓得他女儿这两日病了，都不跟到店面出来玩了。 可宋沐言却点出了他这两日最焦虑的事。 他女儿那天被抱回去后。人就傻呆呆的跟没了魂一样，无论怎么叫她，她都听不到，但晚上睡着睡着，会突然笑起来，一笑就是大半个夜，把他和他夫人吓得都不敢睡。 可同样的，怎么叫她，她都没有回应，也没再听她喊一声爹了。 可不就是认不得他这个爹嘛！ 他请了有点交情的大夫来看，说是可能得了那什么离魂症！ 但哪怕是这个大夫，也不清楚他女儿是从何时开始变成这样的，唯独宋沐言准确地说了出来。 店老板手指有些抖索：“你、你到底……” 宋沐言不跟他废话：“你送我一身衣裳，我救你女儿，这个买卖，你做不做？” “做！”店老板只迟疑了一下就点头了，如果他女儿一直这样下去，那她这辈子都毁了，她如果一出生就是这样也就算了，可她明明前不久还会甜甜软软地喊他爹爹的，那么乖那么贴心的一个小棉袄，怎么能突然就变成这样？ 可他也不是那么放心宋沐言的，虽觉得这女人很神奇，似真有几分本事，但到底不认识，不知道她所图的是不是真就是一身衣裳……不过她要是能救了他女儿，他欠她的，又何止是一身衣裳。 可再想想，他一个成衣店老板，除了钱还能图他什么，经营多年，他也是有人脉的，最坏的结果就算女儿的事被抖露出去。 店老板略一思索，试探着问：“那...大师打算如何做？” “你女儿晚上的都是什么时候开始笑？” “大概是在子时...” 宋沐言点头：“那好，晚上子时，带上你女儿，跟我走。” “啊？”店老板还不是很能理解这句话。 宋沐言看了看天色，离子时还早，便对傻愣中的老板道：“我还需要你准备点东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42 我需要一只鸡 宋沐言：“我还需要你准备点东西。” 店老板下意识地回道：“您说。” 本能地尊敬客气了许多。 “准备一样你女儿最喜欢的东西，只要你拿得动的，都可。另外，再准备一只鸡。” 店老板觉得这两样都挺正常的，前者就不说了，毕竟事关女儿。后面的鸡...他曾听闻很多大师做法都需要鸡，就是不知道公鸡还是母鸡。 “都行。”宋沐言想了下，公鸡母鸡的血味道都差不多，效果也差不多，便道。“我不挑嘴。没有鸡的话，鸭也成。” 她心想，她帮忙做事，对方提供口粮是应该的。 店老板以为自己听错了，忙道：“有，有的！” —— 当晚子时。 店老板背着表情呆滞跟木偶娃娃似的女儿，一手提着个包袱跟在宋沐言身后。 这个点，全然没有白日的喧哗热闹，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只有天上的月亮照耀着他们，除了自个轻微地喘息声，店老板几乎听不到其他的声响。也看不到其他人。 可能是太紧张了，让他觉得这熟悉的街道，都阴阴的渗人得很。 店老板本能地快走几步，来到宋沐言身旁跟宋沐言并行，还侧过头想问问宋沐言究竟要到哪去。 但话还没出口，他先看到了宋沐言在月光下。脏污都盖不住的冷白森冷的脸，心口一突突，差点叫出声来。 宋沐言有所发觉，便也转过头来，朝他微笑：“怎么了？” 她的笑容总能让人觉得好看，店老板就被这笑惑了惑心神。再一看，就不觉得她阴冷惨白可怕了。 他暗道定是自己吓自己，稳稳心跳后才小声问：“要带我女儿去哪？” “她在哪丢的魂，自然是在哪寻回。” 店老板一听。心里有了明了和猜测。 果然，他们最后来到了冯府大宅子外头。 冯府侧门，宋沐言白天来过的地方。 门上右边挂着灯笼，左边是空的，看来冯府里的人还没有补上新的。 店老板把背着的女儿改抱在身前，心里有些哆嗦：“现在、现在该怎么做？” 说实话。他现在站在这里，多多少少是感到后悔和害怕的。 倒不全是夜色和森寂街道带来的冷意。更因为他突然想到，如果宋沐言来者不善有意害他。在冯府门前搞出事来，可是要倒大霉的，就算他有些人脉背景，估计也救不了他！ 也不知道他怎么就信了宋沐言，想要为了女儿试一试，现在只希望老天看他没做什么坏事的情况下，不要让最坏的猜想成真。 宋沐言可不管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她站在门边等了一会。忽然低声喝道：“把孩子放下，让你带的孩子最喜欢的，带了吗，拿出来。” 店老板只犹豫了一下。就选择照做了。 来都来了，如果对付要害他，这会跑可能也来不及了。 他将孩子放下后，打开了挂在手臂上的包袱，里头是一件孩童的衣裙，是他给女儿做的，女儿特别喜欢。 他按照宋沐言说的，把衣裙抖开，然后比划在女儿跟前，就像在给女儿比试衣服。 宋沐言一直盯着前方某个位置，再次下令：“喊你女儿的名字，快。” 店老板下意识地喊：“秀儿，陈秀儿！” “再喊，别听，衣服抖起来。” “秀儿，我的宝，秀儿，陈秀儿，陈秀儿……”陈老板边喊边抖着衣服，就像在招着什么人来看一样。 突然，宋沐言一把抢过了他手里的裙子，裙子被他像撒网一样甩出，仿佛捕到了什么又迅速扯回，随之，裙子被她拍在了陈秀儿身上，她连裙子带人抱起来，面朝陈老板胸口的把孩子塞进他怀里，并肃声快速地嘱咐：“捂住她的耳朵，也别让她看外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43 都饿瘦了 陈老板立马按照宋沐言说的，捂住了陈秀儿的耳朵，并禁锢着陈秀儿的后脑，让陈秀儿没法转头，只能把脸埋在他怀里。 宋沐言又催道：“走，现在就回去。路上不得耽搁，一路上谁喊都别停。到家才能把她放下去！” “那大师你呢？” “我很快会追上你，你先走，快点！” 发现怀里的女儿有了挣扎的动静，陈老板不再多话。就这么一手抱着女儿，一手环住女儿的脑袋，用手臂和手分别捂住女儿的耳朵，然后快速地往家里赶，不敢回头。 宋沐言还站在原地不动，盯着她原本就盯着的地方。 那里站着个小男孩，不到十岁，穿着挺好，是个小少爷的模样，此时手里提着一盏红色的灯笼，正眼神凶凶地瞪着宋沐言。 宋沐言笑得有几分挑衅：“想玩，我可以陪你啊。人家小妹妹也是要回家的。” 小男孩好像更气了，红灯笼里的光都跟着一闪一闪的。 风刮了起来，仅剩的门右边的灯笼被吹动得摇晃起来，还越摇越快，越摇越快，那样子看得人跟着心慌意乱…… 突然的。风停了，灯笼也停止了摇摆，小男孩面露惊惶，提着手里的灯笼就往门里一钻，不见了。 宋沐言有所察觉地一转身，就对上了一堵胸膛。因为对方无声地逼近，她这一转身，差点就转进人家怀里。 但对方手臂一搂，搂着她的腰进了自己怀里：“祖宗你可真不闲着。这么快又有事干了？” “那可比不上你。”宋沐言依偎地靠在他身上，一只手还搭在了他的肩上，“你才是真的忙不是吗？我都快以为，你忙得忘了人家呢。” 前后算算，从葛老头被抓走到现在也有十几天了，这期间。她只见到祖北两次，分别是两个晚上。深夜过来，跟她妖精打架到天亮后就离开。 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她，就像春满楼里的姑娘和恩客。 她今天来上京，自然不可能通知得了他，现在却在这里碰见了……要么他有办法随时知道她的行踪，要么，他本来就在上京这边。 “该是我担心被你忘了才对，”男人抓住她试图去抠自己脖子的手。“你个小没良心的。” “官人好意思这么说我？”宋沐言将占不到“便宜”的手收回，“既然这样，那我们便分道扬镳。” 她滑溜地从他怀里退出，转身离开。 当然。男人肯定是跟上的，就走在她身后。 “生气了？” 他试着揽着她的肩膀，但被她轻巧避开，还借着月光，故意吓他一般，阴兮兮地笑：“没有呢，我怎么敢生您的气，我今后可是要仰仗您的，没有您，我可怎么是好哦。” 男人直接将她捞回来，锁在臂弯里：“又淘气了！” 他好言哄着：“是有些事要处理，耽搁了时间，我看看，有没有把我的小祖宗饿瘦了。” 他看似温柔，又强硬地捧起宋沐言的脸，好好地看了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能从她脏污的脸蛋上看出什么来，他装模作样地怜惜道：“唉，是又白了些，也瘦了些，都怪为夫不好，竟没有好好地喂饱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44 自断其根 宋沐言面上娇笑，脚下却是踹向了祖北的下三路，虽然还是被他躲过了，她阴阴笑着：“不是自称我丈夫嘛，躲什么？” 她可以接受他跟她口花花，但她没法忍受他说自己是她丈夫。哪怕是调侃自嗨也不行！ “做你丈夫，还得自断其根？” 宋沐言笑得像个妖精：“不愿意？”她笑脸一收。“那就滚。” 她再次往前走，男人跟在后面：“可我看阮南尘不好好的吗，怎么，他就比较特殊？” “怎么。嫉妒？” “是啊，”男人还真的点了头，“我可恨不得顶替了他。” 宋沐言嗤了声，没理会他。 她不会把他的话当真，她始终警惕着，这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男人，永远不知道他每句话背后是不是有另一层深意，或只是纯粹地跟你开个玩笑。 宋沐言在陈老板到家门口的时候追上了他，一路绷着心弦的陈老板看见她很惊喜，也安了心：“大师，我……” “先进去再说。” “好好好。”他推开门，抱着女儿进去的同时也请宋沐言进门。然后便关上了门。 宋沐言这次发现，一直跟着她的男人不在了。 她无声地撇了下嘴。 在陈老板怀里的陈秀儿，在门关上的那刻，刚好陈老板捂着她的手劲松了，她抬起头来，困顿又疑惑地看着他：“爹？” 陈老板一愣。随后大喜地抱紧女儿，老泪纵横地应着：“诶，爹在，爹在，宝儿啊，你可算是……” 陈秀儿一脸懵然。但她看爹哭了，忙用小手擦擦陈老板的脸：“爹爹不哭，不哭！” “好好好，爹不哭。爹不哭，宝儿在，爹高兴呢，怎么能哭！” 但等躲在屋里头陈夫人，听到动静出来查看，发现女儿好了后。夫妻俩又抱头哭了一场。 宋沐言倒也耐心，在一旁坐着等。直到夫妻俩情绪过了，想起她来。纷纷过来给她道谢，真心诚意地喊她一声大师，宋沐言倒也坦然受着。 以前的话她会谦逊，也会觉得有能力能帮人一把都是应当的，接受不了人家这么磕头大谢。 现在的她觉得，都是她应得的！ 陈夫人先带陈秀儿去休息，陈老板留了下来，再次对宋沐言表达谢意。宋沐言抬了下手示意他暂停：“这段时间，先别让你女儿出门，特别是往冯府那边去。” 陈老板连声应是。 他不敢问冯府是不是出什么事，哪怕知道他女儿的事跟冯府有关。他还能去找冯府算账不成？现在女儿没事了，他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也没别的事了，现在来说说我的报酬。”宋沐言不玩客套，而她的报酬很简单，就是一套衣服，但这套衣服得按照她的要求来做。 陈老板表示，一套衣服哪够啊，大师想要什么，只要他有都尽管开口。 他是个难得的喜爱女儿的父亲。 “不用，一套衣服即可。” 她帮了陈老板，救了陈秀儿一命，这本是一件好事，一套衣服肯定是不对等的，可就是要这种不对等才好，如果她得到了相应的报酬，还了因果，陈老板不欠她什么，那她得到的功德就少了。 她也不求这功德能给她什么，只想要得到生命树成长的能量，所以也不在乎这般计较算计会损害什么。 她朝陈老板轻柔一笑：“你若真有心，倒可以偷偷地帮我造势一番，最好是让冯府也能‘刚刚好’知道。”宋沐言微微朝陈老板倾身，压低声音，“说不定，我还能给你女儿出口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45 煮鸡 宋沐言可不信，这么在乎女儿的陈老板，真的对冯府没有半点怨怼。 陈秀儿这件事，摆在明面上是很难讨个公道的，毕竟这种丢了魂的事说出去，人家只会以为陈老板疯了。而陈老板在权势上更是完全比不过冯府，连问个清楚缘由都不敢。 陈老板怎会不明白宋沐言暗示他的意思。他是心动的。 他沉吟着点头：“我明白了。” 宋沐言放的钩子，他愿意接。 宋沐言满意了，起身：“早点休息。” 她准备回给她安排的客房。 “大师，”陈老板要跟着一块走一段。有点好奇地问，“您让我准备的鸡，怎么没看到啊？” 宋沐言顿了下，满眼不赞同地问，“你还想要回去？” “不是不是，怎么会呢，只是一只鸡罢了，我只是奇怪您怎么没用到。” “用到啦。” 陈老板惊讶：“用了？” 宋沐言点头：“对，还多亏了你这只鸡，今晚才这么顺利。” “是、是吗，”陈老板愣愣的，“那就好。那就好。” 宋沐言一回到客房，看着搁在桌上，翘着脚死翘翘的鸡，有点感慨：“好像浪费了点。” “确实，这鸡挺肥的。” 声音是突然从宋沐言身后响起的，宋沐言立马回头。也是在她回头的那一刻，蜡烛就灭了，她只能看到站在她身后的黑影。 呵~ “爷这么忙，还没走呢？” “再忙，也没有陪你重要。”男人两只手分别搭在她的腰上，大手几乎能将她的腰合拢掐起来。“怎么也得把你喂胖点再走，是？” 他稍一用力，就将她抱过来贴自己身上。 宋沐言微微蹙眉...他好像很喜欢跟她黏黏糊糊的... 但她现在很不爽！ “我先问你个问题。”她顺势趴在他胸前，食指微勾。轻轻地在他的喉结那刮了一下，跟情/人调戏似的问，“如果我想弄死你的话，应该怎么做才有效呢？” 饶是男人这般心里素质强硬的，都有些愣怔，随即哭笑不得：“我做错了什么。你想弄死我？” “没有啊，人家就是单纯地想弄死你。”她手指还在他喉结旁骚动。“你疼我，就告诉我一下咯？” 男人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用这么撒娇的口吻说着狠毒的话的。问题是一边还被她勾得心痒难耐的。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男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在她耳边轻笑着，“把我榨干不就成了？” 宋沐言磨了下牙：“何必那么麻烦呢，我直接剁了不是更快？” “别啊，”他握住她使坏的手，还把玩一般捏了捏，“你这顶多关住闸门，也榨不干我呀。” 她仰着头。像要亲吻他的下巴，言语轻柔：“试试？” “……我错了。”他举双手投降。 他从一开始顶嘴的时候就错了，他不该！ “爷怎么会错呢，爷你多能耐啊。爱来就来，不爱来就不来，想对我做什么就做什么，”换她抓住他的手，放回自己腰上，“怎么就错了呢，再来啊，就像第一次那样，我可是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呢！” 她可永远不会忘记两人的第一次是怎么成的！ 男人心想，言言是真气大了，连老账都翻出来了。 可他俩的“第一次”，他要不强硬点，以她当时的性子是万不会肯的，她不肯，她身上的问题就解决不了，得逼她一把才行。 好，他承认他也不是个好的，至少绝不是什么君子。 他顺势握住她的腰，将她举了起来，放到了桌上坐着。 一手撑着桌子，倾向她的身子如要将她整个人笼罩一般，另一手抚上她的面庞：“是啊，没有反抗能力的你，最诱人了，想不想再感受一次？” 宋沐言往后倾斜着身子，目光则与他对上，嘴里轻笑一声，像妖精勾人，却又透着难以发觉的倔强。 眼看着他吻下来，她没有动，也动不了，眼眸深处却越发地冷…… 那吻最终还是落下了，却只是亲昵地碰了下她的嘴角，下一刻男人抓起了桌旁的那只鸡。 “浪费确实不好，爷给你zuo鸡吃？” 宋沐言懵然歪头：“……”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46 命定之人 根本不等宋沐言回应，祖北单手将她拦腰抱起，另一手领着鸡出了房间，很快就找到了厨房，毫不客气地征用起别人家的厨房。 宋沐言被放在了一边，直到看他快速处理了鸡毛。手起刀落地将鸡剁成了块，不点灯。黑漆漆的环境根本不影响他操作。 宋沐言才有些真实地意识到他是真要做（煮）鸡。 她当下也不知该不该继续生气，只有些无力地说：“你慢慢做，我回去休息。” “你不想吃？” 宋沐言觉得他就是明知故问地在逗她，便瞪他一眼。 他笑了。声音低低沉沉地很好听：“放心，我做的你肯定能吃，吃吗？” 宋沐言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但男人屡次给她带来“新奇”的感受，说不定这次也能。 说到吃，真的不爱吃的，能每日每餐都“喝水”的几乎没有，哪怕是斋菜都放盐呢，宋沐言许久未尝过正常食物的味道，着实是怀念的。 于是她就不急着走了，坐在一旁看着男人料理那只鸡。 他动作十分熟练，也有很多宋沐言看不懂的操作。先将鸡块腌制，准备很多奇奇怪怪的调料，特别是还有一种红红手指头长短东西，还挺好看...宋沐言越来越喜欢红色。 灶台里的火升起的时候，宋沐言还专门去看了男人的脸，但人家戴着帽子。仍旧只能看到那张熟悉却怎么都不能想起的嘴，那嘴角似笑非笑的，又傲又不羁，随性放肆。 当一盘香喷喷的鸡块做好，端到宋沐言面前，宋沐言下意识地耸动鼻子嗅了嗅。 好香啊~ “尝尝？”男人说的时候。已经用筷子夹了一块递到宋沐言嘴边。 宋沐言迟疑了一小会，就张嘴咬了过来。 辣，但很好吃。 “我多放了辣椒和盐等调味，别人吃可能会太咸太辣。但你吃应该刚刚好？” 宋沐言已经很久没有尝过烟火味了，更何况确实是好吃的，最重要的是，她吃下去后并没有反胃要吐出来的感觉。 “这是为什么，你做了什么？” 男人摸了摸她的头，随即大手掌住她的后脑迫她仰起头。他顺势俯身在她额上亲了下：“当然是我是你的命定之人，我做的饭。你都能吃。” 宋沐言没忍住白了他一眼：“真当我是天真少女？我不能吃，是因为我的身体已死。我的肚子消化不了正常的食物。” 她说得很淡漠，好像已不在意自己是尸的事，她掀起眼帘瞥他：“定然是你做了什么，或者加了什么。” 土地空间种出来的她就能吃，因为那里种出来的瓜果能量充足，可以让她吸收，土地空间是小精灵给她的，而小精灵是这男人的。也就是土地空间是男人的。 所以男人能做出她能吃的东西，也不足为奇，但他不想说就算了。 宋沐言想抢过筷子再来一块，筷子却被男人移开。 他笑着说：“怎能让言言自己动手呢。来，我喂你。” 宋沐言嘲讽地瞥他，男人不为所动，脸皮厚得很，再次夹了一块递到宋沐言嘴边。 宋沐言张嘴接过，骨头都被他剔了，她只要嚼嚼嚼，然后咽下就行，男人总能把握好时机，在她咽下的时候递来新的，还有一碗汤，也时不时地喂过来一勺。 他很有耐心，不会催她吃快点，自己也不会急躁，一筷一筷，一勺一勺，看着还挺闲适自在，甚至看她吃得香，嘴角也一直勾着。 待她吃完了，给她擦擦嘴：“还满意吗？” 她满足了口腹之欲，给面子地点了点头。 他凑过来，在她面颊上亲一口：“那不气了？” 她难得被他哄得傲娇起来：“我考虑考虑。” “嗯，你慢慢考虑。” 然后他手一捞，再次将她抱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47 装13 突然被抱起来，宋沐言抓住男人的衣领：“做什么？” “伺候您休息，放心，保证让你身心放松，好好的‘休息’！” 然后被抱回客房的宋沐言，后半夜都没得休息。这是她被伺候吃喝的代价！ 她暗恨，奸诈的小人。果然吃什么都不会吃亏！ —— 陈老板按照宋沐言的要求，亲自给她做了身衣裳，一身雪纱纺制成的衣裙。 宋沐言将自己打理干净，穿上后一整个仙气飘飘。再带上配套的雪色面纱，配上她自身端庄与妩媚并存的气质，跟真的隐士仙狐一般，相信如果她一开始就是这身装扮站在陈老板面前，陈老板根本不敢怀疑。 衣服做好的当下，陈老板还带来了好消息——他遇到高人解救的事已经悄悄地传出去了，专门地让冯府的人“打听”到，这不，就有冯府的人借着来他店里买布料的名头，说想要见见这位高人。 陈老板就进来告知宋沐言。 “说我不见。”宋沐言先取下面纱，喝了口李子做的果茶，不紧不慢地说。 “不见？”陈老板有些意外。自称姓逐的大师，准备了这么些，不就为了进冯府吗，现在人家找上来了，怎么就不见了？ “你只需传达我的意思便可。” 陈老板觉得逐大师越发的高深莫测，他甚至都不敢多看一眼。始终微微低着头，听到她这么说，更不敢违抗，应了“是”就出去了。 小精灵飞出来，先飞到门边往外看了两眼再飞回来：“行啊言言，你这装13装得挺像那么回事啊。” 宋沐言好奇地问：“什么是装13？” 小精灵大致地给她讲解了一下。宋沐言听了，浅笑：“可不得装一装？这世上的人啊，越装，他们越信。越有架子，他们越觉得你厉害，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牛B。” “……你学得挺快的啊。”小精灵把话题转回来，“那冯府的人还会再来吗？只是一些‘小道消息’，能让他们相信吗？” “别的时候不敢说。但现在是他们最急切的时候，绝不会放过一点可能的。” 果不其然： 冯府第一次只是派了个信任的管事来打听。被拒绝后，第二次来了冯府被赐了冯姓的老管家。 礼仪周道地来到陈老板店里。跟陈老板诉求想要拜访一下大师。 这次宋沐言见了他。 冯官家见到宋沐言后，心里的存疑只剩一点了。 本来是因为冯家太急，听到上京成衣店老板遇到了位大师，也只是想死马当活马医请过去试试看。 现在真见到了，冯官家也算见多识广，就宋沐言那气质，绝不可能是民间乡野村妇能扮演得出来的。 “逐大师！” 宋沐言听过小精灵对装13的讲解后，装得更到位了。淡淡地看了冯官家一眼，轻轻“嗯”了声。 “逐大师，我家老爷是真心诚意想请您过府一趟，过几日便是我家小姐的大喜之日。想让您帮忙看看风水，让我家小姐能顺顺利利的……” “话都不说实诚，要我如何帮？冯官家还是请回。” 冯官家心头一突，万没想到话还没说话就直接被拆穿，就算是他也顿了两个呼吸：“逐大师，确实是想请您过府看看我家小姐，她……” 他稍一抬头，对上宋沐言冷漠又无形勾人的眼睛，打了个激灵，“我小姐她病了！” 宋沐言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冯官家，看得冯官家越发紧张，还冒汗，受不住时，她才缓缓地，端着腔地开口：“你家小姐本是可怜人，原也不用受这遭苦，错便错在，生在了冯府，各种不由己，迫得她失了心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48 红灯笼 宋沐言这段话，别人听了可能还迷糊着不太懂，冯官家却是一震，反应过来后赶紧求道：“大师、逐大师，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 宋沐言冷哼一声：“怕是现在求到我这来，也不是诚心为的你家小姐。而是为的冯府的未来那舍不去的王权富贵？” 这下，冯官家是真的惊吓到了。半天不敢说一句话。 “罢了。”逐大师似心软地叹口气，“就当是为了你家小姐。” 冯官家赶忙道：“是是是，多谢大师，多谢大师！” —— 宋沐言对冯家的事并不是真的完全清楚。她不过是根据自己看到的一些情况，和以前知道的关于冯家的一些消息加以推测，再似是而非的说几句玄话，就把冯官家糊弄住了。 但真进了冯府，宋沐言发现，这冯府大宅院里，似乎比她了解到的，要更好玩？ 冯府不小，里头的仆人更多，各个院子多的就有几十人，少的也有三两个看着，偏偏。比陈老板店没客人时还要静。 这种静，不是无聊，不单只是无声，而是打心里觉得凉。 冯启正还在户部没有回府，是冯夫人接待的宋沐言，并带宋沐言前往冯玉琳的闺房。 路上。早早地就清理了仆人，有意地不想让太多人看见宋沐言，冯夫人更是隐晦地提醒宋沐言，不能将冯府小姐的情况往外透露，为此甚至端出冯府的权势来“警告”。 宋沐言冷冷淡淡地回道：“若不是令千金着实是个可怜人，我今儿也不会来这一趟。俗世因果我并不想沾，对你们的事，我不敢兴趣，治好令千金。我便会离开。” 她说话的态度算不上好，还颇为清冷高傲，可冯夫人却很高兴。 身为冯夫人，为了整个冯家，有时候是要牺牲很多自身的情感，要考虑很多事情。在女儿的事情上，因为牵扯别的事。无法对女儿的事尽心尽力地去解决，可如果有人能真的为女儿好而来。她作为母亲，又怎会不高兴？ 她对宋沐言的态度比之前更好了些：“先谢过大师了，大师若能治好我女儿，我们冯家必有重谢！大师请，那边就是小女住的卿湘苑。” 卿湘苑打造得挺不错的，清新雅致，亭台楼阁都很有讲究，像水里的鱼。门窗的方向，似乎还找过风水师来看过一番。 可以想象，住在这里的冯府嫡女，应该受尽了不少宠爱。 奇怪的是。门窗紧闭，不见年轻的婢女，只有四五十岁的老嬷看守在门外。 再一看，花圃里应是当季的花儿，早早地凋谢了。 “逐大师，请。” 随着冯夫人的邀请，老嬷将门推开。 空，是宋沐言的第一感受。 宋沐言回想她当女孩未出阁，家里也没有出事的时候，她的闺房的模样。 她算是个比较静的姑娘，从小就被教育得知书达理，端庄稳重，十三四岁就要不骄不躁，可她表现得“成熟”，内心也有自己的好奇和不为人知的淘气。 她会悄悄地装饰自己的闺房，会偷偷藏一些东西，在墙上挂上自己的作画，放一把喜欢的琴，也会喜欢漂亮的衣裙和首饰，更别说胭脂水粉，梳妆台。 可是，冯玉琳的闺房里，什么都没有。 看着好像很完整，基本家具都有，但看着很新，像刚换进来的一批，除此之外，女孩子应该有的，或新奇或美好或古怪或正经的“私有物”，都没有！ 就只是一个美丽精致的样板房而已。 她看向进来后就停下脚步的冯夫人，看到冯夫人竟然很紧张，还似胆怯地不太敢往里走。 这不是冯夫人亲闺女的房间吗，待在里面的是她女儿？ 冯夫人朝宋沐言尴尬地笑笑：“大师请，请。” 这才领着宋沐言走进卧房。 房间里很暗，窗户居然都用黑布蒙上了，外头那么大的太阳照不进来，却在房间里点了灯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49 疯了的新娘 红色的灯笼，就挂在床头外面，整个房间也是昏红昏红的。 宋沐言近来喜欢红色，但这房间里的红，压抑、晕眩、烦躁，她不喜欢。 床上坐着个人，背对着大家，穿着红色的嫁衣，再给自己梳头。一边梳一边哼着歌。 冯夫人掩饰不住对现在的女儿的害怕，她走上前两步，僵硬地扬起嘴角：“琳儿。饿了吗，娘给你备了吃的。” 她手指拨动，她身后的婢女立马将放着食物的托盘端上去，然后举着托盘，跪在床边，等小姐享用。 那婢女……很小。看着估计都不到十岁，要不是家生子就是因为别的原因，很小就把自己买断进冯府的，像她这样的家奴，死了也就死了。 她把头低得很低，高举着的托盘也不停地抖动中，不知是食物过重没办法一直举着，还是因为害怕。 穿着红嫁衣的女人停止了哼歌，慢慢地转过身来，也让宋沐言看清了样子——确实是冯玉琳没错，两人以前在花会等地方见过几次。 只是现在的冯玉琳，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冯玉琳只随意地扫了眼食物，就将目光移向了婢女，她伸出在红袖映照下白得过分的手，抚向了婢女的脸，然后挑起婢女的下巴，让婢女抬起头来。 婢女被迫仰起脸来，一张小脸已被吓得毫无血色了...就是不知道在怕什么。 “她叫小何。刚买进府的，手脚还挺麻利的，也很听话，琳儿要是喜欢，就把她留在你身边伺候？”冯夫人看着冯玉琳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话。 冯玉琳没理自己的娘，但她看着小何的目光却是喜爱的。 她拿走了食物托盘，轻轻地抚摸两下小何的头发，然后就俯下身，将跪在床脚下的小何拥进怀里。 宋沐言以为冯玉琳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呢。可再看，能发现冯玉琳跟抱自己的孩子似的，面上满是慈爱的柔和，手轻打着小何的背，还给小何哼起歌来，像是在安抚小何不要怕。 但她的神态动作在这种情形下确实诡异得很，小何这孩子怎么可能不怕。 偏冯夫人这会还要催着：“琳儿，先吃点东西？小何，快劝劝小姐。” 冯夫人的话让小何一僵。然后不得不捏住冯玉琳的衣角轻轻扯动，再很小声地开口：“小、小姐，吃、吃点东西……” 看着不到十岁，声音更是稚嫩。 冯玉琳还真的从托盘里拿出了块搞点，咬了一口，又递到小何嘴里。小何不得不也咬了一口，两人就这么分享了一托盘的食物。 见女儿好好吃了东西，冯夫人松了口气，她约宋沐言走到外间，才开始说话：“大师，你也看到了，我女儿以前很好的，又乖又懂事，跟花儿一样颜色极好。现在却，却变成了这样……” 她说着就哽咽了起来。 宋沐言知道她没有说谎，她以前见到的冯玉琳。长得好，人也属于比较温顺一类。 不过因为两人也不算好友，就是见到了打个招呼的程度。所以对于冯玉琳真实的性子，宋沐言不是很清楚。 但确实不该是现在这样。 “逐大师，”冯夫人看宋沐言依旧冷冷静静的，忙用帕子擦了擦眼泪，“我女儿这样，治得了吗？” 宋沐言肯定地点头：“能。” “真的？”冯夫人惊喜得眼睛都睁大了。 “不过，需要花点时间。” “要多久？五天后，就是我女儿大喜的日子，能赶得及吗？” 这话证实了宋沐言的一个猜测。 她原本在想，冯玉琳是什么时候疯的，皇上是知道冯玉琳疯了才要将其嫁给阮南尘的？但听冯夫人这急切，甚至没摸清她的底细就急着把她叫到府里来“治病”。想来是赐婚后才疯的，所以急着在成亲前医治好。 不然的话，等成亲那天，事可就要闹大了，到时候一个不好是要被砍头抄家的，能不急吗？ 宋沐言心里冷笑。觉得冯府这事，是越来越好玩了。 她假模假样地盘算了下：“我尽力，应该可。” “那就拜托逐大师了，一定要救好我女儿啊，她还这么小，不能就这么毁了啊！” 这话，宋沐言前不久才听陈老板喊过一次，但陈老板确实是疼爱自己女儿的，这冯夫人吗，或许也是疼的，但掺和了太多其他的东西了，倒没有人家陈老板纯粹和诚心。 不过宋沐言不管这些的，她只道：“你女儿治好前，我需要就近看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50 半夜求救 听宋沐言要留下来陪自己女儿，冯夫人略有迟疑，似有话想跟宋沐言说，但最后还是应下了： “我让人在这卿湘苑给你安排好一间雅房。” 随后，宋沐言就被带去了卿湘苑主屋隔壁的房间，两间离得很近。 确认宋沐言除了要活的鸡鸭外。暂时没别的其他需求后，冯夫人就领着一众随从离开。 一出卿湘苑。冯夫人身边的多年奶嬷就担忧地问：“真不用告诫下逐大师吗，住在卿湘苑里，晚上可是会……” 冯夫人这会已没了对宋沐言的温和，面上一片冷然。和无情的冷漠：“她若真有本事，自然无碍，她若没有本事，只是想混进冯家，有所目的也好，图谋钱财也好，都是她自作自受，怪不得旁人。晚上让护卫把卿湘苑看紧一点。” “是，夫人。” —— 宋沐言不知冯夫人有何打算，也不感兴趣，冯夫人有一点是好的，她不缺钱。似乎也“大方”？按照宋沐言的要求，送来了好几只肥嫩的鸡鸭，现在被宋沐言养在房间外。 宋沐言看它们从笼子里出来后，完全不知危的在小院子里溜达起来，心里就一阵欣慰，看它们的目光跟看一个个好大儿似的。 她倒是挺悠闲的。都没去管隔壁屋子里的冯玉琳，逗完鸡鸭，还在自个屋里翻出笔墨纸砚，随意地画了几幅画做消遣，待天黑后，吃了“晚饭”。就躺床上休息了。 不能比她更自在的尸了。 她睡着睡着，忽觉有意，睁开眼睛，就看到白日见到的小何就趴在床头看着她！ 宋沐言：“……” 她看了眼房门。还关着的.... 冷静了两秒，宋沐言都不用手撑着就直直地坐起来，然后望向小何：“做什么？” “大师，您是府里请来的大师，您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小何不敢上手拉扯。只能抓着被子的一角哀求，还把头磕在床边边。 宋沐言发现。黑夜里，虽不能看得跟白昼一样。却还是能看出这小孩哭得凄惨……那为什么她完全看不到祖北的模样？ 有点走神了，宋沐言拉回神，手托了下小孩的额头：“别哭了，把话说清楚，救你什么，怎么救你？” 小孩的额头有些冰凉，看来吓得不轻啊！ 小何仍跪在那里，抽抽搭搭地说：“我。我是昨日才被买进府的。” “哦？”宋沐言道，“冯府不是不收仆人了？” “不是不收，是明面上不收生人入府，背地里悄悄地收十岁以下的小孩。越小越好，说是……”小何不知想到什么，打起寒颤，哭音又起，“说是冯小姐喜欢小孩，招买后陪陪小姐就可。我家穷，家里还有两个弟弟，我就被我爹卖给了冯府，说我从此在冯府里有吃有穿，好过跟他们忍饥挨饿，卖的钱，还能养家里人，一举两得。” 宋沐言对这些不予置评，但她看这小孩，言语明了，口齿清晰，倒是难得。 小何：“但我进了府后，偷偷听到他们背着我说的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51 乖宝，你藏哪了 “你倒是机灵，听到了什么？” “我听到他们说，小姐、小姐的房里，死过不止一个小孩了！” 宋沐言挑了下眉：“哦？” 小何很害怕，往床上的宋沐言挪得更近一些，巴不得扒拉在床上：“他们说小姐病了。疯了，就喜欢吃小孩。我、我也是送上门的食物，呜呜……我不想死，大师你救救我……” 她再忍不住地趴在床边哭起来。 宋沐言怜爱地碰触小何的头发：“那你是怎么过来的？” 她语气温柔，举止透着慈爱。能让人放下心弦去信任她。 “小姐好像睡着了，我趁着她没有动静，偷偷溜过来的，我听他们喊您大师，还看到冯夫人对您那么好，让您救小姐，想来您定是有本事的，是以前娘跟我说的很厉害的仙人！我不敢找别人，这里除了您也没有别人了，我只能来找您了。” 宋沐言捕捉到一条信息：“这里只有你我和冯小姐？没别人了？我白日看到的守门的老嬷嬷呢？” “走了，太阳下山就走了，好像只有护卫在卿湘苑外面看着。卿湘苑里只有我们，没有人敢在天黑后留在卿湘苑里的。”小何越说越觉得可怕。 没人敢留在这里，却把她留在这里，这说明了什么小何都不敢去想。 “你很聪明，还知道过来找我。”宋沐言拍拍小何的脑袋，夸一夸她。 小何抹了下眼泪：“我娘也经常夸我。干活不勤快，耍滑第一名。”她似有些不好意思，含着眼泪朝宋沐言羞涩地笑了下，好像也没那么害怕了。 可就在这时—— “乖宝，你去哪了？” 小何刚回暖的脸色，第一时间刷白。惊慌地抓紧了被子：“大大大师，是、是小姐……” 宋沐言安抚地拍拍她，让她起来，宋沐言自己也从床上下来。不紧不慢地将白色外衣披上。 冯玉琳的声音越来越近：“乖宝，你在哪呢，快到娘身边来……” “咿呀”一声，门被从外面推开了。 一道影子印在了地上，拉得很长很长，如传说中的长身怪。 影子的脚抬起。落进了门槛里，是影子的主人。迈了进来。 “乖宝，你在这吗？” 女人的脚往屋里走。斜垂着的手握着一把刀，刀上有血，血汇集在刀尖，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她扫了眼房间，看到床上鼓着，就走了过去：“你藏起来了吗？乖宝要跟娘玩捉迷藏呀？” “乖宝藏哪了？是不是藏这里了？娘要掀被子咯...”女人到了床边，带血的刀在被子上边划过，最后一把掀开了被子—— 被子底下只有枕头。没有别的。 —— “我们、我们去哪啊？” 小何紧紧跟在宋沐言身后，慌张地不停看着身后...她俩在冯小姐找去侧房时，先从房间的窗户出来了。 “外面有护卫看着，我们出不去的。”小何怕宋沐言忘了。再次提醒了一下。 “谁说我们要出去了？” 因为窗户开在另一边，稍微绕了下路，宋沐言领着小何回到了主屋跟前。 这里果然没人看守了，宋沐言直接走了进去。 “大、大师！”小何拉住她，“您做什么呀，我刚从这里头跑出来，您还要带我回去吗？” 宋沐言问她：“你是怕这屋子，还是怕住这屋子的人？” 小何愣愣的：“屋、屋子的主人？” “那屋子的主人现在在里面吗？” “没有啊，她不是追我们去了吗？” 宋沐言轻笑一声，进了屋，小何反应过来，赶紧跟上：“虽然她现在不在，可她总会回来的，我们还是自投罗网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52 陪你玩 “……可她总会回来，我们还是自投罗网啊？” 像是要印证小何的话似的，宋沐言和小何刚进房间，身后的门“轰”地自己关上了！ “啊啊啊，大师救我！”小何被吓得顾不上礼数，直接抓住了宋沐言的手。躲在了宋沐言身后。 宋沐言没有甩开她，带着这么个小尾巴继续往里走。 她们来到卧室。除了女主人不在外，一切都和宋沐言白天见过的一样，唯一让宋沐言觉得不同的，床头的那盏红灯笼好像更亮了。也是这房间唯一的光亮来源。 抓着她的小何一直在抖，抖得她的衣服都跟着晃动。 “大大大师，我我们还是赶、赶紧离开，一会小姐就、就回来了呀！” 小何又怕又急的，听声音是又哭了。 “急什么，堂堂户部侍郎的千金，她的闺房里说不定藏着什么金银珠宝的，不如来找一找，找到的话，我们逃离这里，以后就能衣食无忧了，你也不用再把自己卖给大户人家做丫鬟。那可是会被送给小姐当晚膳的...你觉得呢？” “啊？”小何不是很赞同，“算、算了，我们还是赶紧走……” “怕的话就跟紧我，不会有事的。”宋沐言还摸摸小何的头，目光里满满的怜爱，就像再说：看。多么可怜的孩子。 小何觉得有点怪怪的，可宋沐言已经往前走了，拉着宋沐言衣服的她，只能跟着走。 宋沐言来到床边，先看向那盏发着红光的灯笼，她觉得这红光有点特别。忍不住凑得更近去看，不知不觉就几乎挨着灯笼看。 突然，外围那层红色的油纸好像皮肤呼吸一样起伏了一下？ 宋沐言被这发现吓到，可等她再看。发现灯笼还是普通的灯笼，哪来的呼吸？可能是刚灯笼晃动了，造成她的错觉？ 她又盯着红灯笼看了两眼，才转移目标。 她看向床铺，锦绣鸳鸯大红被，是夫妻新婚才会用的。冯玉琳只是个待嫁的闺女而已，虽然马上就要出嫁。可到底还没出门。 她伸手触摸被子，冰冰凉凉的。然后，她毫无预兆地猛地蹲下身去，掀起了垂地的床单，借着红光看到了床板底下躺着个小姑娘，腹部受了伤，血流了一地，都快蔓延出来了。 再看她的脸……不就是小婢女小何吗！ 身后传来凉意，宋沐言反手一掏。抓到了一只想要偷袭的小手，随之一声惨叫，偷袭者后退拉开距离。 宋沐言转身，看向前不久还依偎着她喊着害怕的“小何”。不，哪里是什么小何，分明是之前拘走陈秀儿的，提着红灯笼的那位小少爷。 他右手仍然提着那个红灯笼，左手却发黑冒着烟，宋沐言的指尖也有些发黑，但很快就恢复了。 就在刚刚，她的指尖引出了一个太阳花的光圈，她都受不住这“光明的照耀”，更别说这小少爷了，那手的惨状一看就疼。 小少爷都要气死了，朝着她龇牙咧嘴的。 宋沐言乐呵地笑：“怎么样，好玩吗？我可说了要陪你玩的，说话算话？” 小少爷咧着牙想要再冲过来，宋沐言却突然说：“小何还没死。” 小少爷猛地顿住。 “我能感受到她的呼吸，虽然很微弱。”宋沐言探究地看着小少爷，“是你害的？” 小少爷虽满眼写着讨厌她，但还是摇了头。 “那我现在救她，你边去。” 宋沐言再次蹲下身，将床底下的小何拉出来。 小少爷见状，踌躇了番，终究没再上前。 这让宋沐言顺利把小何带出，血的味道让宋沐言闭了闭眼……她还没进屋就闻到了，她这鼻子，能嗅到呼吸，对鲜血更是敏锐，要不是天黑前刚“喝”饱，她未必能忍得住。 现在近距离地感受鲜血的冲击，她觉得自己鼻子都快失灵了。 清清白白干干净净小女孩的血，是比葛老头吴大壮他们的血要香太多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53 没出息 宋沐言忍着渴望检查了小何的伤口，像是被什么利器直接穿透，就在小腹的位置，几乎毁了女孩将来的生育能力。 现在也只是一口气吊着，随时可能死。 藏在领口的小精灵，在宋沐言检查时跟着探头看了。揪心地说：“早知道就让你先种可以止血的三七、柠檬那些了，你先给她点光圈。虽然救不了她的命，但可以让她多撑一会，也能提高生存几率，然后我们得尽快找大夫救她才行。” 宋沐言引了两个小光圈落到小何身上。小何那如游丝的呼吸终于稍强了一些。 “啊！” 忽听身后的小少爷短促地惊叫了一声。 宋沐言回头，见小少爷神情慌乱地盯着床头挂着的那盏红灯笼，那灯笼的光一闪一闪的，像在诉告着危机的来临。 “乖宝，你在哪呢，快出来呀！” 小少爷到底还是个孩子，瞪大了眼睛求助地“瞪”着宋沐言，因为过度的害怕，导致他还流下了两行血泪！ 他似乎着急地想告诉宋沐言什么，偏偏撤去所有迷幻后，本体没法说话！ 宋沐言却在紧张的氛围里，缓缓地抬起手。食指竖在唇上，无声地“嘘”，小少爷缓缓地冷静了下来…… 门再次被推开。 女人慢慢走了进来，第一眼就看到了被从床底下拖出来的小何，但她只是拧了下眉，就在自己房间里搜寻起来：“乖宝。你去哪了呀？乖宝，你出来呀！” 她翻着柜子箱子，忽的，她停了下来，微微侧身看向自己的床，嘴角扬起了诡异的弧度：“原来藏在这了呀。调皮鬼，你可真让娘好找。” 她不着急，慢慢地走到床板，又突然一改慢吞吞。极其迅速地蹲下趴到地面上去—— 她就这么跟藏在床底下的小少爷对上了眼！ “找到你了哟！” 小少爷张大了嘴，发不出声音地尖叫着。 女人手往里伸，想要把他抓出来，还好他虽然惊恐，还记得逃窜，往旁一滚。就不见了。 女人不太高兴了，她慢慢起身。再慢慢转身，看向跑到她身后瑟瑟发抖的小少爷。她举起手，将挂在床头的红灯笼取了下来。 这一举动，让小少爷惨白的脸更是白得透明，然后他直接朝着女人跪了下去，嘴里无声“啊啊”地求饶，给她磕头。 但女人不为所动，提着灯笼靠近了几步，然后取掉了灯笼的底座。连同里头的拉住一起取了出来，然后，她将蜡烛的火焰对准了灯笼的油纸，作势要烧了！ 小少爷害怕得更加用力地给女人磕头。本来无声的叫声也发出了细小但尖锐的“啊”声。 “你太不听话了，老是乱跑，我得给你点教训，我爹说了，孩子不能溺爱，该罚就得罚，这样才能有出息。” 然后真无情地用火去烧灯笼—— 就在火苗刚刚碰了下灯笼，还未能烧起来，而小少爷的叫声已经快穿破屋顶时，一只手，从后面抓住了女人举着蜡烛的手腕。 “这么欺负小孩子，也很没出息的。” 女人愤怒地想要转身，被对方先一步“绊倒”，倒地时，对方也顺势压在了上头。 她看到一个身穿白衣，蒙着面纱，看不清样子也能让人感觉又仙又妖的女人，是白天见过的那个大师。 她大叫：“放开我！” 宋沐言也看清了她，确实是冯玉琳没错。 但眼前的冯玉琳，跟当初在花会上碰见的冯玉琳简直判若两人。 闺阁千金大部分都被打造得差不多，知书达理嘛，冯玉琳更是几个同龄中的模板，一举一动都跟尺子量过一样，宋沐言以前自持稳重，都做不到冯玉琳那么刻板。 而眼前的冯玉琳，披头散发就不说了，一张脸糙得很，没有任何的养护，还瘦得两颊快凹进去了，眼下更是黑紫黑紫的，嘴唇干裂……好好的小姐，怎么就让自己变成这样了呢，宋沐言瞧瞧自己，没条件才让自己乱糟糟的，一有机会，可不把自己捯饬得跟个小仙女似的？ “放开我！” 冯玉琳还在叫。 她叫不止是被压在这的屈辱，更因为宋沐言是用膝盖压着她的两个手臂，很疼。 这不是欺负人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54 你乖乖的好不好 “唉。” 宋沐言叹息，她先取下了冯玉琳手里的蜡烛和灯笼，但她既没有将蜡烛熄灭，也没有把灯笼外罩还给小少爷的意思，而是小心地放在自己身旁偏后的位置，小少爷若想来抢就得掂量掂量。是他的速度快，还是宋沐言碰到蜡烛点燃灯笼外罩的速度快。 小少爷无声地哽咽一下。抱住自己缩在角落里。 “怎么把自己整成这样呢？”宋沐言轻柔地将她把糊脸上的发丝拨弄到一边去，“我知道你恨，可你窝在这小小的院子里发疯，自残自嗨的。又有什么意义呢？” 将冯玉琳的发丝一一分好拨到两旁，宋沐言又拿起帕子，给她擦了擦脸：“你要真有出息呀，就该找你真正恨的人。” 冯玉琳原本一直愤恨地瞪着宋沐言，但不知是不是宋沐言的动作太轻柔了，让她有些舒服，在地上躺着躺着，竟然还有些困了，人也出现了疲软。 此时听到宋沐言这么说，才眸色一凝，低低地哼了声。 谁不想找真正恨的人报仇？ 可她怎么找？ 她就被困在这里，怎么找？ 宋沐言仿佛看出她的心思。轻笑：“不是不能，是你不敢，也就只能在这小院子里呈呈威风，欺负欺负小孩子，面对院子外面的，哪怕是个护卫。你都不敢吭声。” 冯玉琳的怒气再次被激起，但她又挣不开宋沐言的压制，神智也不那么清醒，最后也只能学着小少爷那般，对着宋沐言呲牙。 把人气成这样的宋沐言，还在温柔地安慰她：“你生气有什么法子呢。也改变不了你这般废物的模样呀。” 冯玉琳瞪目欲裂，如果她现在能动，怕是要狠狠从宋沐言身上咬一口血肉下来。 然而，宋沐言又轻柔地摸了摸被她捋顺了的发丝：“别怕。我会帮你的，要让那些欺负你的人，不、得、好、死！” 冯玉琳对上了宋沐言的眼睛，想移开却被吸引，然后再也移不开。 宋沐言看她变得傻傻的，才学着她之前的样。扮演一个母亲，俯下身抱了抱她：“你说好不好呀。我的乖宝？” 冯玉琳慢慢地安静下来，试图握起的拳头逐渐松开。愤怒的情绪一点点抚平，她的眼睛直直地看着高高的房梁，眸子里似滚动着剧烈的情绪，又好像被安抚得什么都没有。 在宋沐言一下一下地抚顺下，她仿佛看到了非常美妙的未来，她张了口： “好。” —— 冯启正跟其夫人半夜被惊醒，是看守卿湘苑的护卫过来禀报，说卿湘苑那边。逐大师求见冯大人和冯夫人，冯小姐好了！ 冯玉琳好了？ 她疯疯癫癫这些时日，偷偷摸摸看过不少大夫和异士的，但非但没好。还越发严重，婚事在即，实在没办法才把这位逐大师请来。 没想到这就好了？ 先不说冯玉琳是他们疼爱的女儿，最近冯玉琳的婚事也至关重要，她本人是不能有事的，夫妇俩赶紧更衣过去查看。 在房门口，冯夫人就先感受到不同。 昏红的灯笼还在，但房间里多点了正常的烛火，盖住了那红光，让整个房间变得“清亮”，单单看了都觉得舒服得多。 冯夫人再一瞧，女儿半躺在床上，背后靠着靠枕，而逐大师就坐在床边，给她女儿盖了盖被子，陪着她女儿说着小话。 这般正常，冯夫人简直怀疑自己看错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55 戏台都给你搭好了 冯夫人不可思议，她女儿看起来很乖，很宁和，看着宋沐言的目光里似还有一丝孺慕？ 这样的乖乖巧巧安安静静的女儿，冯夫人恍如隔世一般。 “琳儿？琳儿，你怎么样？”冯夫人回过神。快步走进卧房。 宋沐言朝旁避开，让出了位置。冯夫人坐在床边，试着碰触冯玉琳时，冯玉琳没有闪躲，还好好地唤了声：“娘。” 冯夫人听了。一时泪目：“琳儿，琳儿你终于好了？” 冯玉琳有点羞涩，低着头让冯夫人抱了会后，就挣开冯夫人，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宋沐言。 “夫人，见谅。”宋沐言扶起冯夫人，护犊之意分明，“虽然冯小姐已然清醒许多，但她承受过的伤害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恢复的，还请您多给她点时间。” “好好好。”冯夫人连声应着，她哪有说不好的道理，本来都已经看不见希望了。现在人往好的发展，高兴还来不及。 常人生病，姑且要好几日，这才第一天呢，哪还会怪她好得太慢...这已经很好了。 随后，宋沐言跟着冯夫人到外间。冯启正大人就在外间等着，他身为男子，女儿衣着不整的他不好进去探望。 现在夫人出来，跟他说了女儿的情况，冯启正也很高兴。 但他没有他夫人那么情绪外露，他先朝宋沐言跟前。拱手道：“今天被公事脱不开身都没见过逐大师，失礼在前，小女得大师所救，实在是感激不尽。大师若有什么需求尽管提！” 宋沐言简单地屈膝行了个礼：“大人客气，草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不过倒真有件事，要大人帮忙。 说来惭愧，本来是想明日再叨扰二位的，可我对医理只是略通，冯小姐身体虚弱多日。需要马上请个大夫来给她好好瞧瞧，这……” 所以才半夜让看守的护卫去通报冯大人夫妇。 她这也算暗示了冯启正夫妇。她知道有护卫看着，知道冯夫人早前存着什么心思。她知道很多事，但她不在意这些，她现在只想把冯玉琳“治”好。 也变相地展现了她的能力。 里头的冯玉琳非常适时地咳了起来。 她这些日子疯得厉害，瘦得皮脱骨，谁都猜得到她身体定然不会好，之前她之前那样疯，请了大夫也不能好好看，现在好了。确实要先紧着身子。 不管冯启正夫妇作何感想，表面他们分外着急地让人去请大夫，一边对宋沐言一再道谢。 最后，以冯小姐不喜欢太多人在她面前为由。宋沐言劝冯启正夫妇先去歇息了。 夫妇俩对女儿遭遇了什么事心知肚明，对“不喜人多”这点没有任何怀疑，只在房间外等到大夫说好好调养即可，没有大事后，就暂且放心地回去了。 而大夫因为实在太晚，在府里住上一晚，也好在冯小姐有事时及时照看。 宋沐言送走冯大人夫妇，回了卧房，跟床上的冯玉琳对上一眼，冯玉琳朝宋沐言乖巧一笑：“我做得好吗？” “你做得很好。”宋沐言端起刚送过来的药碗，走到床边坐下，舀起一汤匙的药，吹凉了递到冯玉琳嘴边，“先把药喝了。” 冯玉琳乖乖喝了：“有点苦。” “苦口良药，”宋沐言再舀一汤匙，“喝了好起来。” 冯玉琳轻哼一声：“你哪是为了我啊，不是为了隔壁那小丫头？亏得我配合你。” “你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吗？”宋沐言舀着碗里漆黑的液体。 “什么？” “身体。”宋沐言眼眸幽冷还笑，“没有好的身体，你什么都做不了。” 汤匙递到冯玉琳嘴边，宋沐言温柔地说：“快喝了，戏台都给你搭好了，你要是身体不适，登不了台，我灌你十桶。” “好。” —— 两日后，花灯节。 这天晚上，上京的街上会很热闹。 冯玉琳想上街看看，冯夫人一开始并不答应。 马上就要成亲了，哪有准新娘子还往外跑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56 仇人就在那里 冯夫人不允许冯玉琳出门，宋沐言就帮衬她：“人多的地方阳气盛，这花灯节也是神节，会有神明保佑，小姐之前亏损严重，阳气缺失。太会招邪入侵，要能参加这花灯节。在人群里沾沾阳气，是好的。” “可是，”冯夫人仍有些忧虑，“她不是怕人多吗。花灯节那么多人，她能行吗？” “夫人，小姐马上就要成亲了，如果她不能克服这个问题，成亲那天，可是很多人的，万一刺激得小姐发病，不是更糟吗？” 冯夫人心头一紧。 宋沐言：“反之，如果小姐能好好地参加花灯节回来，您还需要担心吗？” 然后，冯小姐成功地带着逐大师去参加花灯节了。 上京可是皇城，别处的花灯节不好说。但上京的花灯节一直都办得很好，还经常有传言，白天皇族举行庆典仪式后，晚上还会偷偷地乔装打扮溜到街上，跟民众聚在一起乐。 上京有个举行各种庆典、祭天的皇祠，但这个皇祠相当于一个衣冠冢。说白点就是与民活动的一个场所，那里有个大广场大高台，皇族们在这里举行仪式，百官围绕，然后侍卫戒备，最后的百姓们在更外围的地方观看。 冯玉琳和宋沐言就在百姓之中。 冯玉琳学着宋沐言蒙着面纱。但有些女子出门也会蒙面巾，所以她俩在其中并不奇怪，顶多因为身段好气质特殊，一瞧就是美女让人多看两眼。 但庆典开始时。也就没人关注了。 花灯节算是比较重要的节日之一，别的可能会有哪个皇族王爷代劳，但花灯节也暗喻着恩爱的夫妻接受神的祝福，国民安康，风调雨顺，所以皇上皇后今天定然会出现。 銮驾缓缓驶来。皇上协同皇后，下了銮驾。出现在所有人跟前，这对王朝第一夫妻。要携手走过长长的广场，然后是长长的石阶，走向祭典的高台。 百官百姓和明面上站着的侍卫们纷纷跪下，高喊着吾皇万岁，宋沐言在其中，就如数万蚂蚁中的一只，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皇上皇后，哪怕一眼朝她这边扫过来。别说认出她了，看都看不清。 距离太远了。 可微微抬头去看的宋沐言，却能看到那两明黄色的男女，辉煌亮眼。她甚至能看清，皇后那雍容慈爱的笑容，受万民敬仰！ 宋沐言撑在地上的手，手指是抠在地上的，她脖子上被自己缝合起来的伤口在隐隐作痛，仿佛再次被撕裂了一样。 那女人看起来过得很好，比她想象的要好...果然，祈祷做了坏事的人遭受内心谴责日夜消瘦，只是个自欺欺人的笑话而已，恶人过得往往比好人要好多了。 宋沐言几乎咬破自己的舌头，才让自己勉强冷静一些。 她原想皇上皇后今天会来祭天，是她现在唯一能见到皇后的机会，当然，她没蠢到去刺杀皇后什么的，她只是想着，她的儿子现在是皇后的嫡长子，有没有可能带过来接受万民的祝福。 她是想看儿子一眼，哪怕远远地瞧上一眼！ 可是并没有，她没看到儿子，也不见皇上皇后提及，他俩走到高台上后，说一些每年都说的话，然后祭天仪式开始。 宋沐言失望地坐在自己的脚上。 “大师？”冯玉琳察觉她不太对，身子往她这边倾了倾，“你怎么了？” 宋沐言侧头，冯玉琳对她笑了笑，小声地问：“你是不舒服吗？” 宋沐言从她的语调里听出了一丝兴奋，估计巴不得自己真不舒服，她能趁机下手。 别看冯玉琳现在好像正常了，但其实还疯着呢，她现在暂时被宋沐言“说服”和压制，但要是给到她机会，她定然会毫不犹豫地从背后捅宋沐言一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57 一家三口 “是有些不舒服。” 宋沐言直接承认了，然后悄悄地退场。 看不到女儿，仇人有什么好看的，又杀不了，看人家在上头光芒万丈，她在底下自己气自己。何必呢？ 宋沐言离开广场，冯玉琳自然也退了。紧跟在宋沐言身侧，好像宋沐言才是小姐。 “听说，是皇上亲自给你赐的婚，”宋沐言状似闲聊地问。“你好歹是户部侍郎的嫡小姐，却要嫁做续弦，你，可在意？” “我还真不在意。” 路上的行人是真的多，冯玉琳都快贴到宋沐言身上去了：“如果我没发生这些事，我倒是乐意嫁给阮将/军，他长得好看，又那么威猛，有男子气概却不会像那些大老粗一样，当时他和宋家姐姐成亲的时候，不知道多少姐妹羡慕宋家姐姐运气好。” 想到什么，冯玉琳在宋沐言耳边笑着说：“一些不害臊的。还悄悄讨论过他那方面肯定很厉害，没见宋家姐姐嫁过去没多久就怀上了？” 宋沐言觉得耳朵莫名发热，一看，冯玉琳不知何时都快粘到她身上了，说话都在挨着她耳朵的。 她将冯玉琳扯远一点：“你现在倒是不害臊？” 冯玉琳“咯咯”地笑，又往宋沐言身上歪：“我现在还害臊是什么？” 宋沐言侧头时。正好对上冯玉琳的眼睛，这女人虽然在笑，可眼里全是疯狂的恨意。 宋沐言停下脚步，替冯玉琳整了整面纱：“想什么呢，千万别用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 冯玉琳乖乖地站着让宋沐言给她整理，眼睛弯弯地在笑。 宋沐言看了下四周：“时辰还早。我们去那边茶楼休息。” 花灯节真正的热闹是在晚上。 过于热闹，往往能掩盖黑暗里的一切罪恶！ 街上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花灯，还有各种各样的活动跟游戏，男女老少都可参加。这一天，对女子也会格外的宽容……宛如进入一个仙境般的世界。 偌大的人/流中，宋沐言和冯玉琳就真的毫不起眼了。 她们混在杂耍中，给卖艺者打赏，她们猜灯谜，获得小奖品。她们看花楼名女的表演，学人家往台上扔花。 她们玩得很开心。仿佛回到什么事都没发生的孩童时代，仿佛两人真的是偷偷出家门玩的姐妹。 “那的花灯好漂亮！”冯玉琳指着前方人头汇集的地方。那里是上京有名的富商组织的大型活动，只要通关成功，就能获得很丰富的奖品，其背后还有皇族支持，还有很多非常漂亮的花灯作为赠品。 冯玉琳心动地说：“我想去看看。” “那你去，我有点累了，去那边摊子休息一下。” 路边有很多卖各种小玩意和小吃的摊贩。 “那我自己去吗？”冯玉琳抓着宋沐言的手臂，露在面纱外的眼睛又渴望又害怕。 宋沐言握握冯玉琳的肩膀。微笑：“相信你可以的...” 冯玉琳看了看远处的花灯，微微蹙眉。 “去。”宋沐言鼓励，“看能不能赢个花灯回来。” 冯玉琳来了点动力：“你喜欢什么样的？” “我喜欢你喜欢的。” “那你等我哦。” “好。” 宋沐言独自一人在各个摊位上逛着。 吃的她没有兴趣，有兴趣她也不能吃。还不如不看。 有个捏泥人的大爷，宋沐言站在那看大爷根据客人的要求捏，捏得还挺像的。 可能她的眼神太迫切了，就跟小孩似的，眼巴巴地看着，大爷捏完手里的就望向她：“姑娘，捏一个？” 宋沐言犹豫了下，就同意了。 “喂喂，”躲在她领子里的小精灵小声喊着，“你有钱吗？” 宋沐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荷包...这是冯夫人给冯小姐的，想买什么买什么，她帮忙看着，至于监守自盗什么的，呵~ 小精灵闭嘴了。 大爷笑笑：“姑娘想要捏什么样的？” “我想捏三个人。”宋沐言借了纸笔，简单地画了三个人，一男一女加一个小孩，大致的外形和衣着，但特点已经出来了。 她将画递给大叔看：“可以吗？” “可以啊。”大爷开始挑选颜色，“姑娘，不，夫人，你这要捏的是你和你丈夫跟孩子吗？” 宋沐言顿住，随即点头：“是啊，这是我想象过的，我们一家的样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58 这不巧了嘛 怀着孩子的时候，宋沐言就梦过，孩子大一些后，丈夫也从边关回来，花灯节，他们牵着孩子出来玩……很朴实的梦。但这辈子却很难实现了。 大爷觉得这位年轻的夫人好像很难过，他知道自己不该多嘴问。便更认真专注手中的泥人。 宋沐言就在旁安安静静地等，周边的人来来去去都没能吸引她的注意，她只看着大爷手中逐渐成型的泥娃娃。 大爷很快做好了爹娘的泥娃娃，宋沐言正一手拿着一个。看看左边的自己，再看看右边的阮南尘，她不去想别的，脑子清空那些黑暗的，就单单看着手里被她合在一起的两个泥人，就觉得高兴。 “这是……小奴姑娘？” 宋沐言下意识地转身，就看到了摇着折扇的闻人泽和真人版的...阮南尘！ 她呆了呆，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泥娃娃，然后赶紧地将两手藏到背后，偏这时候大爷喊道：“夫人，这个男娃娃也好咯！” 宋沐言：“……” 闻人泽：“……” 阮南尘：“……” —— 富商举行的花灯活动附近，有一家酒馆。 此时。酒馆里摇摇晃晃地走出三个喝得颠颠的男人。 马修搂着张豪和李生的肩膀：“听说春满楼来了新人，今晚花灯节拍头夜，哥俩个，一起去乐呵乐呵？” 李生笑得很猥琐：“说起来，咱那天玩的那个才是真的好，那身段。那细皮嫩肉的，啧啧……” 他说着，撞了撞马修：“兄弟，什么时候再介绍个这么好的活给兄弟啊，能赚钱还能爽的！” 马修面色不太自在，但又好面子地说：“简单。我上头的老板多的是，有活肯定最先找你们。” 张豪也摸着下巴，回味着应和：“啧啧，说起来。那位小姐可真的是……喂喂，你们看她，是不是那天那个……” 他拍了拍两兄弟，指着刚从他们面前走过的人，怀疑自己看错了还揉了揉眼睛。 李生跟着看过去，瞪大了眼：“好像真的是！” 李生随后又淫邪地笑了：“走。跟上去看看……” —— “没想到小奴姑娘也对泥人感兴趣？” 闻人泽摇着折扇，缓解下不知为何有点尴尬的气氛。 但他总觉得他的话。让气氛更尴尬了？ “我...明日村的大家现在都能自理了，所以我。我来上京看看……”宋沐言一手拿着两个大娃娃，仍旧背在背后，另一手边接过大爷递给她的小娃娃，边朝阮南尘解释。 突然遇见，她还是难免的有些紧张，说话也有些失了沉稳。 “你是自由的。”阮南尘淡淡地说道，“看姑娘还有事，我们便不打扰了。” 这话明显随便找的借口。然后他只朝宋沐言点头致意一下，便要离开。 他不过问她哪来的“机遇”能换上这样一身装扮，不过问她为何离开明日村来上京，也不好奇她藏起的泥人。若不是闻人泽认出她来还打了招呼，他认出也会装不认识，直接擦肩而过。 他就是这样的人，在不办公的时候，看着对你彬彬有礼，实则冷漠疏离，能“直”到你对他放弃任何幻想。 “小奴姑娘”之于他，不过是办案中遇到的一位受害人。 宋沐言背在背后的手，握紧了泥人的杆，她抿紧了唇，怕自己再说出不该说的话，她甚至微微垂着头，不去看他离开的样子。 她本就没什么体温可言，可余光看到他的脚迈出步子，依然会有种从头冷到脚的感觉。 “姐姐，等等我呀！” 一个小孩，从宋沐言身后穿行过去，撞到了宋沐言，偏偏这时候的宋沐言有些失神，背被撞了下，人往前跄了两步，背在背后的手也惯性地往前一挥—— 她的手臂被阮南尘扶住，助她站稳了，而他本该立马抽手而走的，目光却停在她手上的两个泥人，准确的说，是那个女泥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59 这是我家的花 之前阮南尘虽然扫到宋沐言手里有泥人，但并未关注，虽然他观察力很好，往往扫一眼就能记住，可泥人是背对着他的，而泥人其实都大同小异。所以他没看到这个女泥人的模样。 可现在一眼看去……泥人的五官并不好雕刻，大致的都是随意的把五官弄上去就好。可能会有一些小特色，比如脸上的痣等等。 而他现在看到的这个女泥人，越看越觉得熟悉，结合衣着。佩戴的服饰，还有挂在胸前的阮家的家徽做成的花……怎么那么像她？ 宋沐言试着将手收回，发现他的劲道大得很，她往后抽了抽，居然纹丝不动，只能赤果果地把泥娃娃暴露在他面前。 “大人！”她故作冷漠愤怒的声音里有些发颤，“你这样是不是太失礼了？” 他不为所动，眼眸抬起，从泥人转到了宋沐言遮着面纱的脸上，冷肃的脸，复杂而深沉的眼，让人分不出他是认出了她。还是怀疑着她！ 她和他在这数万人来人往的潮流中对望着，明明离得那么近，又那么远…… 闻人泽也发现了他俩的不对，准确的说是他的好搭档兼上司太奇怪了，怎么还抓着人姑娘的手臂不放，他从未这么失礼没有分寸过。 他试着出声化解一下这“紧张”的气氛：“那个。南尘兄？阮大人？你要喜欢这泥人，可以让这位大爷给你捏一个，抢人家姑娘的，不太好？” “就是！”宋沐言少见的被心里的慌乱逼出了几分幼稚，“还抢的女娃娃，阮大人。你这样，你夫人知道吗？” 阮南尘先瞥了多事的闻人泽一眼，后者此时无银三百两地对着摊位上摆放的泥人说:“这泥人不错啊，长得就不错...” 阮南尘没理会即时性发癫的闻人泽。转回头来看着宋沐言，还颇为认真地说：“这是阮家的家徽，幽紫色的睡莲。” 跟寻常的睡莲除了颜色还有其他方面的区别，只是都是比较细微的地方...别人不会用这样的睡莲，更不敢用。 “那……那我心悦你啊！”宋沐言豁出去地说，看着他的眸子里流露出渴望、爱慕。还有不可得的悲哀，或许只有这种半真半假。像在找借口推脱的时候，她才能“演”出她不敢表露的心情。 被抓着手臂的手。顺势也握上了他的手臂，跟他不同的是，他的手能完全圈住她的手臂，她手小还握着泥人，更像是手指搭在他臂上，怎么看都不正经。 他垂眸看了眼她的手，他倒没有甩开她，但他却说：“除非你之前近距离见过并且认识。否则不可能这么精细。”一看就是他家家徽，而不是幽紫色的睡莲。 但按照小奴姑娘说的，之前的记忆没了，后困在明日村。近期来的上京……她跟阮家何来的交集？ 宋沐言：“……” 她在跟他谈感情，他在冷静的分析她撒谎？ “我不知道，”宋沐言挫败又真诚地说，“我不记得了，刚让大爷给我做泥人时，就想要画这个，一种我也说不上来的习惯就把睡莲画成了这样……事实就是如此，大人要是不信的话……” 她故意抬抬手：“大可以把我抓起来，就说我盗窃你家的...花？” “倒也不是不行……” “哈？”真抓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60 花灯案 宋沐言一听这话毛都要炸了，不是，画个你家家徽就要被抓起来的吗？ 突然这时候，不远处出现了大片人的惊叫！ 阮南尘眉头一紧，下一刻就放开了宋沐言，和闻人泽朝声音发起的地方赶去——是花灯活动那边！ 至于宋沐言抓着他的手，他都没怎么的，她就抓不住地被迫放开，她看了看自己抓着泥人的手，到头来，她什么都抓不住。 等她再抬头时，已经看似平静地跟上去。 被人群围绕的花灯活动场景里似乎出了事，人们惊叫着想要跑走，又悄悄地在外头围起来观看，边看边叫…… 宋沐言在动乱的人群里遇到了冯玉琳。她看到宋沐言很高兴，举起手里的花灯给宋沐言看：“大师，漂亮吗？” 宋沐言仔细看了看，花灯的造型奇特，是一只收着尾巴的狼。但却是红色的狼。 “很好看，很漂亮。”宋沐言给力地夸道。 冯玉琳很高兴地笑起来。 也有从别处赶过来想看热闹的人问她们：“里面发生什么事了啊？” 人太多，挤不进去的根本看不到。 冯玉琳歪歪头，露出来的眼睛天真无邪的：“不知道呀！” 然后她们就一块挤进去。 就见活动的场景中，被人们害怕地空出来，又因为好奇围起来的地方，躺着个“人”。 那人此时过于凄惨可怖了，他的P被扒了！ 有亲眼目睹，甚至亲身“参与”过案件发生的人，还在惊慌或夸张地一遍遍描述着经过： “我们当时正在看游戏呢。就两个人一组互猜，猜对了就过关了，可正好好的，突然有人撞在我身上，我往后一看，差点吓晕过去……” 当时活动正在进行两两一组的互猜。 游客看得起劲，还在鼓掌叫好。 那种情况，就算他身后响起奇怪的叫声，也会被掩盖掉不引人注意。 有人再一次往他背上撞，什么都不知道的他因为被打扰而生气地回头，想看看是谁那么没教养的一直推他。 结果发现他身后的人都惊惶地往更后面看，并一个个地往他这边退，然后就在一个爆发点上，他们大叫着四散跑开，有些人可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本能地跟着叫着逃跑。 也因此，让这位游客看到了，一个蹒跚着走来的怪物！ 怪物全身都是血，血肉模糊的，只能从那张有眼睛有大牙嘴的脸上勉强看出这原本应该是个人，只是被扒了P。 可怕的是，这人还活着，他一步一步拖着血路来到这里，伸着手，张合着嘴，似乎想像人求救，但每个人看到他本能反应都是惊恐逃散，无人敢靠近。 且……就算想救，怕是也救不活了。 他也没坚持多久就倒在地上，抽搐好一会后。就没有声息了。 想来死前，遭受了莫大的折磨。 宋沐言听完，看了眼地上的那无皮人，轻声说道：“真可怜。” 冯玉琳应和地点头：“对呀，真可怜。” 花灯活动被迫终止，现场很快就被狱刑司的司兵圈起来不再让民众靠近，仵作陈希也来了。 宋沐言和冯玉琳就是被挡在外面的群众之一，宋沐言往里看了一眼，勉强在人群的细缝里，看到一点阮南尘的身影。 他这会可没空追究她会画他家家徽的事了。 她随后转身，对冯玉琳道：“没得玩了，回去。” “好。” 冯玉琳仍旧紧跟在宋沐言身边，手里还提着她的小狼花灯，然后看看宋沐言手里的泥人：“你这娃娃也好看，分我一个吗？” 宋沐言温柔的说：“不能哦。” “小气！” “嗯。” “……” —— 陈希大致检查了一遍尸体。就让人完整的带回去，不许磕了碰了。 “你对个尸体，都比对人温柔。”闻人泽努力晃动着折扇，好把那在鼻尖萦绕不断的血腥味驱散。 陈希白他一眼：“尸身上的任何一点细节，都可能是破案的关键，不让他们好好对待，一旦有所破损，怎么知道是我们的人造成的，还是凶手留下的？诊断错误，你负全责吗？” “好好好……注意点，听到没有，都小心着点！”闻人泽跟着喝了声抬尸体的司兵。 陈希懒得理他，掏出一颗糖放进嘴里。 阮南尘这会走了过来，问陈希：“怎么样？” 陈希：“可以初步断定，死者是在活着的时候被扒的P。而且，被扒的过程，没什么抵抗的痕迹，甚至应该还配合凶手。” 闻人泽在旁听得稀奇：“是不会感觉疼吗？” 陈希：“这是最奇怪的一点，就算死者出于某种原因奉献给死者，但他只要感觉到非常剧烈的疼痛，就会有生理上的反应，比如痉挛，比如肌体的自我抵抗……但我检查后发现几乎没有，除非。他是在完全不痛，甚至非常放松的情况下，被扒的皮。” 闻人泽折扇拍了下手心：“听说有一类人，生来就感觉不到疼。” 陈希：“但他死前显然是感觉到疼的……” “你刚还说他不疼！” 陈希瞥他：“扒的时候疼，跟扒完，弥留之际才觉得疼所作用的和反应都不同...我说了你也不会懂。” 闻人泽：“……” 两名根据阮南尘的吩咐，搜寻死者死前走过的路线的司兵回来了，并且还带来了两个男人。 两个并不矮小的男人，被丢在地上颤颤巍巍地跪着，神色还处在惊魂未定的情况，眼睛乱瞄又不敢真看人，最后看到被司兵抬起的尸体，从白布下掉出来的手臂，两人立马抱在一块叫着。 “闭嘴！”看守他俩的司兵意思意思握着刀柄抽出一截，两男就跟被堵住嘴似的。不敢再叫。 人安静了，司兵对阮南尘汇报： 就在旁边的一排房屋后面，是一条比较交错的巷子，晚上巷子里本就没人，更别说花灯节。就算有人也都到大街上来看热闹了。 司兵在那巷子里的一处找到死者到过的痕迹，然后碰到这两个喊着有鬼，惊恐万状想要跑走，但又在原地打转的男人，司兵觉得有异。就带过来了。 阮南尘一个眼神暗示下，司兵将两人带回去，现场由几个司兵封禁看守，一部分人分配到各个方面收集信息，走访调查，还有一部分人跟随阮南尘回狱邢司，连夜查案。 —— 冯玉琳直到回了自己的闺房，才显露出她亢奋的情绪，自己边哼歌边甩着披帛胡乱地舞动。 宋沐言笑看着她：“这么开心？” “是啊，”冯玉琳跳回来握住宋沐言的手，想拉着她一起跳，“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地出门玩了，他们总让我要规矩，要懂事，要顾及冯府小姐的形象尊严，我很久没有这么玩过了！” 宋沐言被拉着走动两步，随即制止了她：“好了，挺晚的了，该休息了，我们还有的玩。又不止今天。” 冯玉琳站定，“嗯嗯”地点着头。 “早点休息。” 哄完冯玉琳，宋沐言不管她睡没睡，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的床上还躺着小何，后者听到动静睁开了眼睛，还很虚弱的她，看到宋沐言就高兴：“大、大师，你回来啦！” 宋沐言扫了眼蹲在床脚的小少爷，小少爷眼神看着小何的眼神可复杂了，既庆幸小何活过来了。又嫉妒小何活过来了。 他就没这么幸运！ “感觉怎么样？”宋沐言坐在床边，捻了捻被角，神色温柔地关怀小何。 如果冯玉琳在这，会发现宋沐言对她和对这个婢女，没什么区别。 甚至，她对小何时，眼眸里的温柔会更真诚点。 “好，奴婢好了。”小何边说边哽咽。 “胡说，哪好了，还要再好好养养。”宋沐言轻轻拍了拍盖在小何胸前的被子，“放心，你在这没人打扰你。” “可是……” “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 —— 阮南尘将司兵带回的两男的交给闻人泽，让他务必在天亮前让两人开口。 结果，两男的比预料中的还没骨气，闻人泽都还没怎么着呢，稍微吓一吓就全招了。 两男的分别叫马修和张豪，死者是李生，三人算是朋友，狐朋狗友那种，就混在一起没干好事。 起先，他们并没有交代自己干了什么好事，只是说在酒馆里喝完酒出来，遇到了一个“熟人”，就想跟上去打招呼，然后看到那人进了巷子，就跟进了巷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61 最是无情阮南尘 按理说，像马修他们这样的混混，各种巷子其实是最熟悉的，常常跑路时往巷子里一钻，七拐八拐的，别人就找不到他们了。 可这次三人进去后，很快就没了那“熟人”的身影不说，他们还迷路了，在巷子里怎么转都转不出去。 他们绕了好一会，心烦意乱十分暴躁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李生怎么那么安静？ 马修和张豪转头去看李生。却见李生背对着他们往回跑，马修和张豪下意识就追，期间追丢了会，直到转过一个拐角。才再次看到李生。 李生当时站在前方不动了，但仍旧背对着他们站在那... “李生，臭小子你跑什么，耍我们玩呢？”张豪骂骂咧咧地上前，习惯性地揽住李生的肩膀。 然后李生慢慢地转过头来，一张被剥了P的脸，在月光下，血淋淋地展现在张豪眼睛里。 闻人泽：“当时张豪差点被吓死过去。之后就和马修一起跑了，两人都吓坏了，说是跑，但慌不择路的，看见有路就跑，本来就迷路了，更加跑不出去，再然后就遇到我们的人了。 他们并不知道他们跑了后李生怎么样了，直到被我们的人带过来，才知道李生真的死了。 虽然听起来是挺离奇的，但他俩应该是没说谎的，虽然真相不一定是他们所见的那样。” 阮南尘：“能确认死者就是李生吗？” 闻人泽：“能，陈希根据李生的身体特征，确认了。” 阮南尘点头：“那么，当时跟马修张豪走在一块的李生，不一定就是李生。” 可能早在三人迷路时，跟在马修和张豪身边的是另一个“人”，而李生很可能被凶手以某种方式带走，后来马修和张豪追赶时看见的李生，才是真的李生。 如果是这样的话，作案的很可能是两个人！ 当然，这也只是一种推测，还得看他们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跟证据。 阮南尘：“他们口中的熟人是谁？” 说到这个，闻人泽看向阮南尘的目光里饱含了同情。还默默地递给阮南尘一把折扇——基调是绿色的：“一开始，他们还嘴硬不说...” 阮南尘嫌弃地瞥了那把扇子，没有接过来的意思：“就他们这种程度，还用得上‘嘴硬’？” “还别说啊，他们在这件事上还是坚/挺了些时间的，特别是那个马修，其他事倒是干脆，就这个‘熟人’的问题上，他就是不开口。”闻人泽将绿色扇子推到阮南尘跟前的桌上，“收下，我觉得你需要它。” 阮南尘看都不看那把扇子：“你再拖延时间，信不信我把你珍藏的那几把扇子都折了？就凭你的手段。他俩还不够格让你说有难度？” “我谢谢你的看重！”闻人泽没好气地说，然后又很无奈，但为了他的那些出自名家的扇子，只能说出答案，“是你即将过门的妻子，冯启正的女儿冯玉琳。” “她不是。”阮南尘先否定了闻人泽的称呼，再来看问题，“三个流氓混混，跟冯府的千金是熟人？” “就在你们婚期定下后，这位冯小姐有次外出庙里上香，被这三个混子给……那啥了，就。挺惨的。”闻人泽不忍心地看看阮南尘，结果这无情将/军听了这等事，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好像冯小姐只是吃饭呛了下似的。 闻人泽心里腹诽两句，接着说：“所谓熟人，不过是三人看见这冯小姐居然没事人一样出现在街上，还一个人闲逛，就跟了上去。” 阮南尘手指在桌上叩了两下：“这事不对。” “是不对。”闻人泽想。你未来续弦被那啥了，能对吗？ 却听阮南尘非常冷静的分析：“堂堂户部侍郎的千金，外出上香，怎么也会有护卫相随，三个小混混怎么有本事侵犯到她？” 最重要的是，事后三个混混居然一点事都没有？ 闻人泽很无语：“我说将/军，你真一点感觉都没有啊？” “有这功夫，把案子查清楚不更好？”阮南尘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还问出什么没有，没有就回去继续，有就快说。” “真乃是无情无义阮将/军也。”闻人泽放弃了拯救阮石钟的想法，拉了把椅子坐下。“你有没有想过，会不会是冯小姐自己私下偷偷出去的，没有带护卫？” “应该不可能，”阮南尘虽然说的应该。却很肯定，“冯小姐听话懂事得几近刻板，不会做叛逆的事，这种需要出城的。不可能不带护卫，她更不可能自己偷溜出府。” 闻人泽瞬间惊讶地起身：“你不是都不关心人家的嘛，知道得这么清楚？” 阮南尘怔了下。 好像很久，又好像只是前几天，宋沐言参加了个花会回来，两人用膳的时候，听她随口提起冯府的千金，强调那冯小姐真的是太乖了。 花园里就只有女眷，大家也都比较乐呵，平时拘束着的姑娘或年轻夫人都放开许多，说说笑笑，几个小姑娘玩开了点，约上冯小姐一起，可冯小姐反倒背上了女子德纲，说跑跑跳跳的有失体统。 很多小姑娘背后说冯小姐跟木头人似的，她爹娘说一句她才动一下的。 “想什么呢？”闻人泽在阮南尘眼前挥了下手。 阮南尘却道：“是你嫂子告诉我的。” “我嫂子不就是……”闻人泽猛地顿住。意识到阮南尘说的不是冯玉琳，而是…… 他突然就不敢再跟阮南尘说笑了，很正经地继续案子：“我发现那马修有情况，专门针对了一番，他最后才吐露，是有人花钱雇佣他埋伏冯小姐的，那人还跟他保证，事成之后绝不会有事。马修就找了李生跟张豪一起，在说好的地点遇到冯小姐时，冯小姐身边恰巧没人。” 并没有提及冯小姐到底有没有带护卫，可从马修的说辞里还是能很清晰地知道，是有人设计了一切。 “雇马修的是什么人？” “对方做了装扮，马修没看到样子，不过听声音，像是一个公公。”闻人泽晃了下扇子，“难道是宫里头出来的？” 阮南尘却反问他：“不管缘由是什么，假设是你，你会留下这么多线索？” 雇了三个混混欺负堂堂户部侍郎的千金，却不灭口，还派了声调最容易被认出来的公公？ 闻人泽也想到了这些：“难不成，是故意往宫里头引，好让冯启正就算知道了，也不敢有所动作？” “单单女儿被人欺负了这事，就足够拿捏住他了，没必要再搞这些。”阮南尘眼眸深邃，“也有可能，是对方根本不怕被知道身份。” 闻人泽细思极恐，默了默，他缓解气氛地说：“哇，这么嚣张的吗？” 阮南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62 绿色 “行了。”阮南尘将一份公文丢给闻人泽，“赶紧去查查，我明天去一趟冯府。” “不合适，你和冯小姐马上就要成亲了，这时候不能见面？” “行，我不去，你去。” “我现在就去查！” 闻人泽拿着公文要走，但没两步又折回来：“这么晚了，很多事不好查，倒也没那么急，天亮再去。倒是有件事，我还挺好奇的。阮将/军能不能满足我一下？” 阮南尘淡淡地说：“一些走访现在确实不好弄，但也有不少线索就适合现在。” “你满足我的好奇，我马上就去。” 阮南尘颇有些无奈地瞥向他闻人泽。 “那位小奴姑娘，”闻人泽将扇子点在桌上。暧昧地挤挤眼，“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能怎么想？” “我还不知道你？你家家徽又不是什么秘密，人家画你家徽怎么了？你一边无视人家，一边又找借口找她麻烦，一边又暗地里为人家谋划，在明日村的时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凶手虽然是葛老，但肯定跟那小奴姑娘脱不开关系。但他偷偷将一些线索抹去不说，葛老被割了舌头，而后又被早早处决，小奴姑娘连个屁都没被吐露出来。 甚至，别看他当时离开明日村时走得决绝毫不留恋，实则已经给她做了安排，要带她到上京安置，给她谋份差事，让她好好生活。 但小奴表示要留在明日村的时候，他就提都没提。 哪怕阮南尘避着小奴姑娘，对她和对其他女子一样，都不愿有过多的接触和交集，可闻人泽就是有一种直觉，阮南尘对小奴姑娘是不同的，他对小奴姑娘更像是……怕有什么关系，所以更加想要避着，好守住本心。 但显然守得不是很好？ 阮南尘被闻人泽这么说，并没有生气恼怒，只是略微沉默了一瞬后，还真的回答了闻人泽：“我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觉得熟悉。” 很熟悉，熟悉到让他感到心悸。 但他是个很会隐忍情绪的人，没表现出什么，只有闻人泽能屡屡察觉到他的一丝不同。 “熟悉？然后呢？”闻人泽兴致勃勃。 “没有然后。你只有一个嫂子。”所以他不会让其他可能发生。 闻人泽撇撇嘴，一提到嫂子，他就蔫了，不好再往下问。 “行了，我已经满足你的好奇心了，干活去。” “好的啦，干活干活，唉，苦命的人，连个休息时间都不给我。” 闻人泽走后，阮南尘独自坐了会，从众多公文里抽出了一张纸。是他从捏泥人的大爷那里顺手顺来的。 纸上画了一家三口。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孩子。 他眸色深深，不知道在想什么。 —— 冯玉琳的嫁衣是早早就准备好的，不过那身嫁衣早被她糟蹋蹂躏过了，坏倒是没坏，但肯定不适合结婚那天穿了。 所以在冯玉琳好了后，冯夫人就让人将新的婚服送来给冯玉琳试穿。 现在婚服挂成十字，放在房间里，展现在冯玉琳和宋沐言跟前。 冯玉琳站在婚服旁边对比了下，问宋沐言：“好看吗？” 宋沐言无法形容心里沉沉麻麻的感觉，撑着平静地说：“好看。这嫁衣谁做的？” 忽略心里的感受的话，这嫁衣确实很好，绣工超绝，栩栩如生，整件嫁衣给人的感觉，居然是“生动”。 “是我娘做的。”冯玉琳抚了抚嫁衣上的珍珠：“大师，你穿过嫁衣吗？” 宋沐言眉头下搭：“穿过。” 冯玉琳有些意外地看着她：“大师也嫁过人？我还以为你跟我一般大呢。” 宋沐言只是笑笑。 事实上，她也没大冯玉琳几岁。 “那大师你的丈夫呢？” 宋沐言盯着那件嫁衣。口齿平稳地说：“他就要娶别的女人了。” 她说的是娶，不是纳妾。 这种情况，要么是娶续弦，要么是抬平妻，要么是原配被休。 在冯玉琳眼里，宋沐言是活着的，所以宋沐言在她这里，只能是被休了。 冯玉琳有点好奇：“你居然能允许这种事发生？” “我当然不允许了。”宋沐言似在笑，烟波流转间像勾人的，准备干坏事的妖精，“所以，我正在想办法阻止他们成亲呀。” “你想到办法了？” “想是想到了。就看对方配不配合了。” 宋沐言话音刚落，就有婢女慌慌张张地进来：“小姐，阮将/军来了，说、说要见见您。” 嫁衣上的一颗珍珠被冯玉琳扯了下来。 宋沐言走过去握住了冯玉琳的手。调侃道：“小姐听到自己的未婚夫婿就这么紧张，将来还不得给他吃得死死的？” 冯玉琳看了宋沐言一眼，羞涩地低下头。 宋沐言这才转向婢女：“马上就是婚期了，这时候新郎来见新娘。不太合适？” 婢女不知为何，觉得逐大师身上的气压很强，她跪在地上不敢起，还几乎把身子趴在地上：“说是、说是为了狱刑司的案子来的，但为了冯府和小姐的名声着想，才私底下以故交的名义来探访，老爷和夫人起先并不同意，但阮将/军跟老爷夫人说了什么，他们就派我来问问小姐。” 说完，将自己压得更低。 冯玉琳拽紧了宋沐言的手，宋沐言的手是冰凉的，冯玉琳因为紧张则热乎乎的，但冯玉琳自己都神经不太正常了，就没发现不对。 “没事，”宋沐言安抚她，“你若不想。就不见。” 可这话在冯玉琳听来，就好像再说：你若无法坚持，那便放弃…… 怎么能放弃呢，怎么能？ 她定了定神，虽然还紧握着宋沐言的手，但她对婢女说：“我更衣后就去，让爹娘安排一下。” “是，小姐。” —— 冯玉琳和阮南尘在一处侧厅见面。中间放了个屏风，冯玉琳坐在屏风后面，宋沐言陪在身边。 “冯小姐。”阮南尘先开了口：“叨唠了。” 冯玉琳起身，朝阮南尘福身，才重新坐下。 冯启正和冯夫人自然也在，分坐高堂两边。 可他们神情非常奇怪，理应对阮南尘今日上门的行为不满的他们，却隐隐透着不安和心虚，只是坐在那而已，都没开口说什么。 屏风遮挡，并不是完全看不到人，还是可以隐约看到身影的，只是看不太清楚而已。 阮南尘眼角的余光瞥了眼冯玉琳身边的女子，随后便不浪费时间地直接开始正题：“冯小姐昨夜，出门赏花灯了吗？” “是。” “那冯小姐应该也知道扒皮案了？” “...是。” “冯小姐有什么看法？” 冯玉琳默了会才说：“不敢有什么看法，听说出了事，就赶紧回来了。” “不认识死者？” “不认识。” “冯小姐回来的早，想来并不知道，狱刑司后面抓到了两个据说是死者的朋友，认出了死者，还招供了些事。他们分别是马修和张豪，死者名为李生，冯小姐有印象吗？” 冯玉琳这次沉默得更久，才僵硬地回道：“没有。” “可马修和张豪说，昨晚和李生三人一块喝酒，刚从酒馆出来，看见了你，之后去找你，随后李生便出了事。” 其实阮南尘语气很平稳，并没有咄咄逼人，可他就是平常说话，都比别人要威严几分，这种时候更是无形地给了被问者很大的压力。 屏风后的冯玉琳几乎将手帕蹂躏成一团，她好一会才开口：“我，我没有，我不知道，我昨晚、昨晚只是去看了花灯，我都不知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63 我不在乎绿色 “琳儿！”冯夫人听出女儿的杂乱无措，心疼得不行，她转而对阮南尘道，“就凭两个不知哪来的人说见过我女儿，还、还认识我女儿？就来这质问我女儿吗？昨晚街上的人多了海去了，谁知道那犄角旮旯的巷子里还都藏了什么人，怎么偏偏来问我女儿？” 冯启正对夫人咳了一声，要她别对阮大人无礼，但他的脸色也是不满。 “冯夫人，”阮南尘道，“我刚来时说的话，您可还记得。马修张豪李生，就是那三个人。” 冯夫人往后倒抽了口凉气，随即恨意涌现：“竟然是他们！那他们死得好啊，怎么才只死了一个！” 她随即瞪向阮南尘：“你不去处决这些畜生。你倒来逼问我女儿了？” “阮大人，”冯夫人掷地有声，“或许冯家在此事上是对不住你，但我家琳儿她才是最苦的人，错的不是她！您若有点良心，就不该这般追问她！你、你这是要逼着她去死吗！” “哐啷——” 东西砸落到地上的声响。 屏风后，打破茶碗的冯玉琳讷讷地：“知、知道了？你、知道了？” 揭破的冯夫人：“……” 阮南尘对着屏风后面被揭破最不堪的事，显然打击不小的冯玉琳道：“冯小姐放心。此事并没有传出去，除了已死的李生，马修和张豪都已被狱刑司控制起来。” 宋沐言目光怪异地看着屏风外那身形高大的男人。 她丈夫这么、这么伟大的吗？知道未过门妻子发生这种事，只是外人知不知道的问题吗，冯玉琳最在乎之一，难道不是你知不知道吗？ 阮南尘也无法安慰冯玉琳更多，他看向已经快被气死的冯夫人，仍旧不卑不亢地说： “冯夫人息怒。我今日问清楚也是为了能够还冯小姐清白，毕竟现在是有人证指证了冯小姐。而且，若这件事真跟冯小姐无关的话，那么凶手就很有可能是针对冯小姐甚至是冯家，查清楚就能以防万一，提防一二。” 他这话是事实，冯启正和冯夫人甚至包括冯小姐，稍微有点脑子都能想到这些问题，阮南尘看着对冯玉琳没什么温柔和在意可言，但他这样也算是最冷静的做法。 再者说，欺负了冯玉琳的不是他，他现在也并没有指责冯玉琳，并且尽可能封锁了消息，冯玉琳受到的伤害，不是少他一个知道就不存在的……也不是他自己想知道的。 冯启正看了眼夫人，无奈劝道：“冷静一些，若能查清楚。也是好的。” 主要这事，注定他们要在阮南尘面前抬不起头来，更没资格去责怪人家要查这件事，虽然阮南尘看起来重点是在案子，而不是冯玉琳被欺负…… 冯夫人跟冯玉琳一样的动作，几乎要扯烂了手里的帕子，但她最终还是坐下了。 “我...确实没见过他们。”冯玉琳突然开口了，她仿佛处于一个灵体剥离的状态，仿佛曾被人欺负的不是她，她只是在描述别人的事情，“大...大姐姐带我去看花灯。” 阮南尘的目光移向了站在冯玉琳身旁的宋沐言：“你说的大姐姐，可是你身边这位？” “是我。”宋沐言似是不忍冯玉琳再被追问。直接开了口，“冯小姐心情一直不好，我带她去参加的花灯。” “昨夜我与你遇见的时候，你身边并无冯小姐。” 阮南尘今儿毕竟不是正经地来办案，所以从始至终的称呼都是“我”，又是一种他变相的温柔来对待冯家。 “冯小姐出事后，不太喜欢人群，所以我才特意带她出去走走，她当时说喜欢花灯，我就让她试着自己去买，好练练胆子。随后就碰见了大人，前后也就那么点的功夫。当时冯小姐就在我们前头不远。” 宋沐言又道：“或许大人会说，这么点的功夫足够做很多事了，可一来，我是三天前才进的冯府，我们是临时起意出门的，二来，我们哪来的条件，知道那三个禽兽就刚好会出现在那里。还让冯小姐亲自动手？” “就是就是，我们又不是能掐会算的，我女儿哪能刚好就知道他们会在那里？”冯夫人也赶紧应和宋沐言，“我女儿从小就乖，一言一行都是规规矩矩的，她的手会弹琴会画画写字，怎么会杀人？更别说还...还专门去勾他们？我女儿受伤后，连我这个做娘的都怕，怎么会做这种事……” 冯夫人终忍不住掉眼泪，忙用帕子擦了擦。 说得合情合理。 但是。 “冯小姐是知道马修三人的。”阮南尘肯定地说。 刚刚的一番问话下来，冯玉琳绝对知道三个混混是谁，连名字都晓得。 如果早就知道他们是谁。想要提前安排那就不是问题。 他目光扫过冯启正和冯夫人：“冯小姐久居深闺，尚且知道了三人，那冯大人冯夫人呢？” 但直到他跟冯夫人说明三人就是欺负冯小姐的人之前，冯大人夫妇都一副不知道谁欺负了自家女儿的模样。要不是冯小姐对这三人反应着实太大，难以掩饰，大概都会被这对夫妇蒙骗过去。 这就很有意思了。 在他自爆知道冯小姐被欺负的事后，为什么两夫妇要隐瞒欺负女儿的人是谁？是惧怕三人背后的人？ 总不能还想保护欺负女儿的人？ 冯启正跟其夫人面容都瞬间紧绷。冯启正脸色难看，冯夫人更是难掩紧张地看了丈夫一眼。 最后，冯启正先开的口：“那两个说见到我女儿的混蛋，他们本身就犯了罪，两个罪人的说辞不可信，阮大人还能凭借这俩混蛋的说辞，将我女儿抓走吗？” 阮南尘：“不敢。” 冯启正：“那你还有别的证据吗？” 阮南尘略一踌躇，最后说的是：“没有。” 冯启正：“那你就去好好地查这案子！”少在他家问这些！ 阮南尘顺势回道：“好，定不负冯大人所托。” 谁也不能从阮南尘那一本正经的脸上看出，他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冯启正无从发泄，只能自己气自己。 好在阮南尘心里已经有个底了，没有继续留下讨人嫌，更没有主动提出婚礼的事，他只在走的时候，提出想让冯玉琳身边的“大姐姐”送他出去。 宋沐言便在冯启正夫妇看似关爱。实则警告的眼神下，送阮南尘出去。 —— 宋沐言陪着阮南尘往外走，身后还跟着两个下人，说是帮忙引路，但其实是想知道两人会说什么，是盯梢的。 阮南尘倒是无视了身后的人：“姑娘现在倒是过得不错。” 宋沐言也无所谓身后两人，故作惊讶：“没想到大人也会关注我过得好不好？” 明明昨晚对她的一切现状毫不关心。 “毕竟，你现在可是逐大师。”案子涉嫌范围的人。他自然要关注。 “……逐大师？”宋沐言心头跳了下，眉眼弯弯含笑，“阮大人是一直关注着未婚妻，还是...一直在关注我？” 阮南尘不受诱惑地回道：“昨晚查出来的。” 宋沐言哼了哼，一副不太信的样子。 阮南尘瞥她一眼，淡淡地说道：“姑娘是不是忘了，你还欠我个解释，关于我家家徽的问题？” 宋沐言不敢再嚣张，立即安分起来。 阮南尘这才继续：“姑娘，我是想提醒你件事。” “什么？” “狱刑司有个暗部，名为狱影司，他们也是查的那种大案要案，不同的是，狱刑司一般针对的是普通人。” “狱影司不是？” “姑娘可曾听说，能人异士？妖魔魍魉？” 宋沐言心头一紧，他为何要对她说这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64 那并不是传说 能人异士？ 妖魔魍魉？ 虽不知道阮南尘为何问这些，宋沐言还是回道：“当然，我可没少听葛老头叨唠。” 阮南尘：“姓葛的老人可不算能人异士，顶多就是偷了点能人异士的药物，知道点秘法，通过药物长时间的操控，他这样算是下毒杀人罪，姑且还处于普通人范畴。” 普通人中的恶人。 “所以呢？大人想告诉我什么？狱影司专门抓犯案的能人异士，或者那些什么妖魔魍魉的？” 阮南尘的眼眸有些深：“能人异士现如今都处于传说之中，真有这些人，他们要么大隐隐于市，要么在深山老林里。不曾也不敢暴露人前，人们几乎以为，这些都只是传说，姑娘以为是为何？” 宋沐言如何不明白阮南尘的意思：“这所谓的狱影司。里头的成员难道是能人异士？” “大部分是。” 听到这个回答，宋沐言就明白了。 能人异士，只有两条路走，要么归于朝廷，要么被赶尽杀绝。 阮南尘：“姑娘既以逐大师的身份进了冯府，还是要多加小心，虽说现在的情况没有前几年严重，狱影司对于不犯错也不暴露身份的能人异士大多睁一眼闭一眼。但现在出了命案，而你，还不能完全排除干系。” 宋沐言立马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两名冯府下人。 那两人赶紧低下头，不敢跟宋沐言对视。 说是人们几乎以为没有，并不是所有人都觉得没有，还是有人心底里是觉得甚至知道有的，不然也不可能跟成衣店的陈老板合作，也不可能让冯府请进门帮冯小姐。 问题就出在这。 别人不知，冯启正肯定知道狱影司的存在？ 宋沐言冷笑一声，但也没在这会说什么。 “放心大人，”宋沐言道，“我可不是什么能人异士，不过是进府宽慰冯小姐的。” “姑娘有分寸便好。” 阮南尘只是提个醒，至于别人怎么做，就不是他关心的了。 阮南尘不想引人注意，他这会来冯府确实不妥，所以临到门口，戴上了个斗笠。 可就在这时，一个看起来跟冯夫人有几分相似的妇人趁机冲进门来，门卫想拦，被她一把推开。 “蔡夫人，蔡夫人留步啊！” 一名门卫紧跟着妇人，试图拦住她：“蔡夫人，我家大人和夫人今天有事……” “有事有事。他们天天都有事，不就是找借口不见我吗？呵，害了我孙子，见都不肯见我，我倒想问问我那没心肝的姐姐，可还记得她当初被剪子割破手时，是谁救的她！” 阮南尘多看了蔡夫人两眼。 宋沐言注意到了，在蔡夫人骂骂咧咧冲进府里后，才对阮南尘道：“是冯夫人的姐姐，前些日子，她的小孙子在冯府玩耍，玩得好好的不知为何失踪了。据说翻遍了整个宅子也没找到人。阮大人要是有闲的时间，或许能帮帮忙。” 没想到阮南尘还真的说：“还真得好好查查。确认，府里都找过了？” 宋沐言故作不知地应道：“应该，依照蔡夫人那么在乎孙子的样，怎么会放过任何一处。” “据我所知，姑娘你来之前，冯小姐的情况不太好，她住的地方，也会让蔡夫人进去搜？” 宋沐言：“……” 为什么她做他妻子的时候，只觉得他时常跟木头一样，他这么敏锐的吗？ 她抓了下自己的袖口：“不清楚，你也说了。那之前我还没来。” “无妨。”阮南尘道，“我会查清楚。” 宋沐言：“……” 阮南尘：“姑娘不必送了。” 然后他大踏步的离开了。 宋沐言：“……” 也没什么，就莫名地想骂人！ —— 宋沐言回卿湘苑的时候，看到蔡夫人还在苑外骂： “之前你们说小琳她病了，不让我靠近，现在小琳不是好了吗，都可以出去看花灯了，我现在进去看看她。不行吗，我好歹也是她姨母！” “小姐她……” “我妹妹呢，让她出来见我！你们在这拦着我做什么，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可护卫怎么可能因为她几句威胁就放她进去，可蔡夫人脾气本就比较爆，因为孙子的事，这些天吃不好睡不好，又接连被冯启正夫妇“拒绝”，脾气更不好了，情绪已经到边缘的地步了！ 在护卫仍旧死拦着不让她进，甚至还在纠缠间。被推了一下，蔡夫人立马就失控般掏出了一把剪子——她应该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来的时候还特意带上了剪子。 是奔着拼命地想法来的吗？ “姐姐！” 冯夫人终于出现了，她一个官夫人。平日里都是架子十足的，再急也不做有失身份的事，这次她直接跑了起来，跑得还挺快的。一把抓住了蔡夫人的手腕：“姐姐，你别在这闹了！” “闹？你说我闹？现在是我孙子没了，换做你女儿，你指不定更闹！” “行了姐姐。”冯夫人在蔡夫人耳边低语了几句，蔡夫人脸色沉凝起来，冯夫人又接着劝说了几句，蔡夫人就跟在她走了。 宋沐言看了一出好戏，完了才施施然地进卿湘苑。 她刚进去，就看到站在廊下，阳光照不到的地方的小少爷。 小少爷看起来很难过，他能力不够，没法亲自说话，就只能看着宋沐言。 宋沐言走过去，手从小少爷的头发上拂过：“进去，这里虽然照不到太阳，但对你也不太好。” 小少爷没动。宋沐言越过他后，直接揪起他的后领子：“行了，能见面的时候自然就能见到，就别在这矫情了。” —— 马修和张豪暂时看押在狱刑司的牢房里。 两人就在相邻的两间牢房里，这会各自躺着，神情都很空茫，不知道该咋的。 车轱辘滚动的声音传来。 应是送牢饭的来了，这两兄弟动都没动过。 忽然。张豪听到他牢房的锁链被拿动的声响，下意识地看过去…… 美、美人？ 一个蒙着面纱，穿着异族服饰，稍微有些暴露的女子，弯着眼睛对他笑。 然后，她给他跳起舞来，跳得很好看，身段妖娆舞姿轻盈，跳着跳着就来到他身旁，围绕着他跳，更是将手搭在他的身上。 张豪只觉得自己身在一处歌舞升平的花楼里，随着女子在他身上轻轻按揉起来，他享受地闭上眼睛。 很舒服，很放松…… 女子柔软的手和轻巧的手指又在他脸上摸摸捏捏，他隐约还能听到女子在他耳边的轻笑声，他太舒服了，都不想动，换做以前，准马上/将女子拉到怀中…… 突然，他听到了一声“擦咔”声。 猛地清醒过来，先是麻木，随后才感知到剧烈的疼痛从身体的各个地方传来，疼得太剧烈太匆促，甚至会给他一种根本不疼的错觉。 他再一看，他还在牢房里，而他……他的皮没了！ 啊—— “啊啊啊啊——” 张豪僵硬地转动头颅，看到隔壁牢房里，眼神惊恐地看着这边的马修，张豪嘴里哈着气，迫切地挪动双脚，努力伸着手想去够马修，想要马修救救他！ 他还不想死，他要他的皮，救救他！！ “啊啊啊，别过来，别过来，啊啊啊……”马修看他往这边走来，哪怕知道有木栏挡着他过来，还是吓得往后退，结果腿软摔倒，脑袋撞在地上晕了过去。 张豪还在继续往前挪动，最后还是整个趴倒在地上，死前仍朝马修那边伸着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65 那可是我救回来的人 “送完了？” 司狱卒看送饭的老婆婆送完饭，推着板车要走了。 老婆婆连连点头，哑着声音说：“还得回去，给我小孙子做饭呢。” “那快回去阿婆...诶，你这灯笼挺好看的？” 板车前放着盏灯笼，红色的。 “是啊，我小孙子给我做的，他可孝顺呢，知道我眼神不好，做个灯笼给我照着，牢里太黑了，幸好我今天把这灯笼带上了，不然都看不见。” 牢里其实不是很黑，每隔一段都有一盏搁在壁上的烛火。 司狱卒先是笑笑，忽觉得不对。赶忙问要走出去的老婆婆：“里面很黑？蜡烛没点吗？” “没有啊，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见……” 然后老婆婆就看司狱卒往里头冲，叹息一声，走了。 —— 张豪死了。就在狱刑司的牢狱里，被扒了皮。 这对阮南尘来说，算是耻辱了，毕竟是在他的地盘里出的事。 不过阮南尘只是微微蹙眉，就仔细且冷静地检查周遭环境，看有没有留下线索。 仵作陈希检查完尸体后，给出的答案和上一个一样，没感觉到痛苦，也没有挣扎，就被扒掉了皮。 隔壁的马修被叫醒了。可醒来后的他失常了，不是大叫就是不停喊着“不要杀我，我的皮，我的皮没了……” 看样子是问不出话了。 一名司兵跑了过来：“大人，送饭的老婆婆昏倒在家，根本没来送饭。” 阮南尘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老婆婆”最后暗示司卒牢房里头很黑，让司卒赶紧进去查看，她也趁着这个时间，跑得无影无踪。 他沉吟了会，侧头喊来闻人泽，在闻人泽耳边低语两句。 “啊？”闻人泽不敢置信地瞪着阮南尘，“被发现我就死定了，那帮家伙根本不是人！” “去不去？” “……去，保证完成任务。” —— 月黑风高夜，适合杀人，也适合——挖尸！ 宋沐言领着小少爷在卿湘苑后墙那边挖掘了好一会，终于看到了小孩的衣服。 宋沐言放下铁锹，直接蹲下身去用手挖，很快，孩子的脸就露了出来，宋沐言放轻了力道，慢慢拂去孩子脸上的泥土碎石。 小少爷在她身后，发出想哭又不能哭的叫声，宋沐言心里感慨，只能加速地将小孩都挖出来。 可突然的，小少爷低低的叫声急促了起来。 都不用宋沐言抬头看，一群护卫已经将她团团围了起来。 她放下手里还抓着的土，拍一拍，站了起来，小少爷害怕地躲在她身后。 她没管他。扫了眼围着自己的护卫，最后看向护卫让出来的冯启正，和他身后的冯夫人跟冯小姐。 后两位，冯夫人扶着冯小姐，也算是抓着冯小姐，不让她乱来。 宋沐言面纱下的嘴角扬起：“可真有意思，带这么多人是来，抓我的？” “逐大师，”冯启正朝宋沐言拱手，“本官很感谢你救了小女，但这份感谢，恐怕得下辈子再还了。” “别啊，下辈子有什么意思，万一你没有下辈子了，我找谁去？”这种赔本买卖她可不做。 冯启正卡了下。随即直接道：“逐大师就不要装傻了，你知道冯家太多事，万不能留你了。” 小少爷害怕得低叫一声。 宋沐言倒是面不改色：“打算怎么不留我？埋到冯府外头？我能不能自己找块好点的地？我实在不喜欢乱葬岗，太多‘人’跟我抢地盘了。” “少在这胡言乱语。”冯启正呵斥后，又哼笑起来，“看来，逐大师也疯了。来啊，把逐大师抓住，别让她发疯害人！” 在护卫冲过来时，宋沐言将小少爷往旁推开，用眼神告诉他：找个地方躲起来，别让这么多人的阳气冲撞了他。 然后闪身，躲避护卫的攻击。 但这些护卫并不是明日村的村民，他们都训练有素，有一定的武功底子。也不像明日村那样被长期下毒药，身体早已被侵蚀，在幻觉下一点战斗力都没有了。 所以只是力气变大的宋沐言很快就被压住，就面朝冯启正，跪在小少爷的尸体旁边，一把大刀隔着围脖抵挡在宋沐言的脖子上，只要冯启正一个令下，她就要被抹脖子了。 宋沐言心思转动，正要想办法自救，可是—— “不要伤害她！” “不要——”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前者是冯玉琳。她看着宋沐言的目光很复杂，有不舍有疯狂还有迷茫，像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后者是小何，她跌跌撞撞跄跄踉踉地冲过来，想要阻止，被护卫轻轻松松就抓住了。 “大人，大人，”小何跪在地上给冯启正磕头，“求求你放过大师，大师是个好人，大人，您放过她！” 冯启正皱眉：“哪来的？擅闯冯府，就地处决了。” 护卫举刀，连个停顿都没有就朝小何砍下去，宋沐言没办法。只能放弃原本的打算，一把挣脱了压制她的护卫。 她力气大，护卫稍一松懈就压不住她，可架在她脖子上的刀，还是在她的肩背上划了一刀。 宋沐言没管。一口气扑过去撞开了朝小何举刀的护卫，然后迅速将小何抱进自己怀里。 她怒瞪冯启正：“你敢伤她试试？” 她浪费了几朵光圈才保住性命，以后可是要为她做事的小孩，岂是他人能随便杀的？ 冯启正有一刻被她的眼神震慑住，只觉她的眼睛好像变成了红色。但再一看又好像没有，月色下实在看不清楚。 他冷哼一声：“两个企图害我冯家的宵小，有何不敢？” 宋沐言冷然回道：“我早就知道小少爷的尸体在这，冯大人以为，我为什么今晚才挖？” 冯启正只想了一瞬就明白她的意思，急了：“快，马上动手！” “来不及了，何不留下我们，再把罪过推到我们身上，给你女儿顶罪不是更好？”宋沐言快速地说着，能拖一时是一时。 冯启正确实犹豫了，杀了她俩，阮南尘一会若真的赶来，现场肯定没时间收拾干净，可不杀她们……谁知道逐大师是否藏了证据给自己翻案？ 他自得地冷哼：“差点上了你的当！给我动手，两个都别留活口！” 小何也急了：“大师，你别管我了，你快跑！” 她碰到宋沐言的肩膀，碰到一片湿润，再一看。月光下宋沐言的肩膀黑了一块：“大师，你受伤了！” “别动！”宋沐言摁住小何，然后抱着小何滚开攻击她们的刀……她现在难受得很，和祖北在一起多了，她外表就越像个人，受伤也会流血，只是比普通人流得少，且血是黑色的，只是夜色下也分不清红色黑色的。 但更大的难题是，小何之前那么深的伤口还没好全。现在一折腾，伤口裂开，血也流了出来，刺激得宋沐言差一点差点控制不住。 这时候，她又替小何，背后挨了一刀！ 不行了，她的力量在流失……她好饿…… “大人，冯大人！”有个在外头的护卫匆匆跑来，“阮将/军带着狱刑司的人过来了！” 冯启正虽然在宋沐言刚刚的话里猜到了，还是变了脸色：“拦住他们，别放他们进来！”至少得他把逐大师处理掉再说。 可他的护卫确实拦住了一部分司兵，却没想到阮南尘让自己的手下闯大门，自己却独自翻墙进来，直接就撞见了冯大人正在击杀宋沐言和一个小女孩。 阮南尘出剑隔开了穷追不舍的护卫，护卫不是他的对手，只是阮南尘也没有取他们性命，只将他们打翻到地。 其他护卫还想追击，看见是他，手软地差点握不住剑。 “没事？”阮南尘蹲在宋沐言身边，看着好像受伤了的宋沐言，“撑一会，我的人马上就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66 面纱掉了，马甲掉了 宋沐言好一会没回答，阮南尘都要以为她怎么了，才听到她幽幽地回答：“没事。” 阮南尘觉得她的声音怪怪的，可听着又很平稳，看她身上好像有血，想先给她处理一下…… “别管我，”宋沐言动了动，但最后也只是把小何抱得更紧，“大人赶紧把事情处理了，我没事。” 阮南尘眸色深了深，但当前的情况，冯启正正虎视眈眈。把事情处理好了再赶快带人去看伤会更好些。 他便起身，对上冯启正：“冯大人，您这是在做什么？” 冯启正强撑着镇定：“这两人，害死了我妻姐的孙子。我不过是要为我妻子讨个公道！” 还真把宋沐言刚刚“教”他的给用上了。 “逐大师好像并不是冯家的奴才？冯大人可没有私自处决的权利。哪怕她真杀了人，也得交给衙门审讯后，再看要怎么惩处。” 冯启正气得要死，却不敢在阮南尘面前用强...开玩笑，人家阮江/军上阵杀敌，手上不知道多少敌军的血，他几个护卫都不够他塞牙缝，更别说。外头还有快抵挡不住的司兵。 “我本来也只是想抓住她们再送去官府，下官还想问问阮大人，你大半夜的带着人想闯我冯府，又是何意？难道您已经神通广大到能知晓我府院里有人杀人埋尸？” “本官确实是来查案的，不过查的是花灯节扒皮案，没想到还能撞上另一件埋尸案，也巧了。正好，两个案子，本官一起查。” “查案也是要讲究规章制度的，可没有你这样……” 他话还没说完，司兵已经进来了，反过来围起了卿湘苑，并且在阮南尘的示意下，直接走到冯夫人和冯小姐跟前，对两人说道：“跟我们走一趟。” 冯启正有些蒙：“什么意思，阮南尘你做什么？” 阮南尘回他：“她们涉嫌杀人，现在带回去审问，冯大人要是有兴趣的话，明日可以去听一听。带走！” 霸气，不容否决。 “等等，等等，不许放肆，你们不能把人带走！阮南尘，你有什么证据。没证据你怎么能把堂堂户部侍郎的夫人抓走！” 阮南尘看向冯夫人：“冯夫人，你确定要我这会拿出证据吗？” 冯夫人看看满院子的人，她抓紧了自己女儿的胳膊，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多了果决：“我跟你们走，但我女儿……” “她逃脱不了干系。”阮南尘不容求情，“再说，您不觉得她留在你身边，会更安全点？” 冯夫人顿了下，竟点头了，不用司兵押着。自己带着女儿跟着走。 “夫人？”冯启正挡在冯夫人跟前，冯夫人看了他一眼就垂下眼眸，“老爷，好好照顾自己。” 然后牵着女儿越过冯启正。 冯玉琳也在这会，回头看向宋沐言，只是宋沐言现在还抱着小何弯着腰坐在地上，根本没发现她的视线。 冯玉琳歪了歪头，突然笑了一下。 冯夫人和冯小姐被带走了，冯启正虽然看似没事，也被阮南尘派人在冯府看管起来，其他护卫自然也都被驱赶到一处，还有几个司兵继续宋沐言之前没做完的事——挖尸！ 冯府的门卫则会继续守好宅子。除了没了女主人跟嫡小姐，其他的表面上保持着跟之前一样。 卿湘苑这会没什么人了，阮南尘赶紧处理宋沐言这边的问题。 刚刚司兵赶到时，阮南尘一边对上冯启正，一边让陈希先给小奴姑娘和小女孩看看。 但是，小奴姑娘不放开那小女孩。 她死死地抱住，自己却全身都在发抖。 司兵们都是大老爷们，不敢去碰。最后是陈希蹲在旁边，试着将手搭在小奴姑娘的背上：“小奴姑娘，我们需要为你和这小女孩救治，你先放……” 陈希顿住，瞳孔瑟缩，不敢置信又狐疑地看看自己搭在宋沐言背上的手。 这时候，阮南尘刚处理好冯家的事走过来查看情况，见他神色有异，便问道：“怎么？” 陈希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仍带着疑惑地摇摇头。 阮南尘只能自己来了。 他没再顾及什么男女之别，他将手按在宋沐言没受伤的肩膀。稍一用力，宋沐言那手就使不上力，被迫松开，旁边的司兵赶紧趁机把小女孩带离宋沐言。 宋沐言下意识地伸手想将小何抢回来。但仅存的理智让她最终也只是伸了伸手。 是啊，这会让小何远离她才是最好的。 她一直在挣扎，理智在拉扯自己既不能碰小何，还要护着她不要被护卫伤害。欲望又不停地侵蚀她，饥饿让她好几次差点失去理智，真被欲望驱使咬上那么一口。 最后两方拉扯下，她也只能凭借本能抱紧小何，倒不是小何真那么珍贵，是她努力想抓着一样东西来告诉自己，自己的命运要自己掌控！ “小奴姑娘？” 她听到很熟悉很熟悉的声音，缓缓回头看了一眼。 是阮南尘。 “你怎么...”她手在空中抓了两下才抓住他的衣服，“你怎么才来？” 早来一步，她就不会受伤了，不受伤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她觉得委屈，他如果早点回来，她说不定就不会被皇后剖腹取子，惨死后丢弃在乱葬岗了。 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她忍不住扯着他的衣服：“你为什么这么晚，这么晚！” “抱歉，是我来迟了。”阮南尘任她抱怨拉扯。试着将她扶起来，“我现在先带你去看大夫。” 他靠她近了些，她半合着的眼睛立马睁大，里头红晕闪过。 她听到血液流动的声音，闻到格外香的味道，比小何还要香，还要诱人！ 宋沐言迅猛地攀到他身上去，垫上脚尖蹭上他肩膀。张嘴就想咬……但她又在最后控制住了。 这是阮南尘，是阮南尘，她咬了他，可能会让他得尸毒，而且她现在这种快要失智的情况，一旦咬上，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及时停下！ 不能，不能伤他！ 阮南尘以为她是站不稳所以扑在自己身上，他这次并没有将其拉开，可她却突然自己往后扭动，似乎想要避开他，然后又站不稳地要跌倒。 他想要扶她回来，却碰上了她脸上的纱巾，一不小心就跟着扯了下来…… 纱巾掉落的时候，她被扯回了他的怀里，一个抬头，两人对上…… 宋沐言这会不太清醒，眼神是蒙蒙的，阮南尘却直接僵在原地，紧紧地盯着她。 偏这时候用司兵过来，不管阮南尘此时承受着多大的震撼，他都能快速做出判断，立即按着宋沐言的脑后，将她的脸按进自己的胸口，不让他人看到她的样子。 可他不知道，这样对宋沐言太难受了。 在一个饿急的人面前，放一块香喷喷的肉，整个胃部都好像在蠕动，叫嚣着吃了它，吃了它！ 不能！不能！ 宋沐言一手钻进她和阮南尘指尖，在抵着他的胸膛，试图推开他也推开自己。 可他铜墙铁壁似的，她怎么推都不动，她太难受了，低低地喊着：“放开我！” 可她不知道这三个字怎么就刺激了他，让他瞬间勒紧了她。 她挣不开。 困极的人只要放松一点点就能马上睡过去，却要强撑着不能睡，那感觉是非常痛苦的。 她带着哭腔地喊着：“放开我！你放开我！” 她其实意识已经不清了，完全是凭借着执念在撑着，她仿佛回到了某一天的某个时候，阮南尘背着光，渐渐地远去。 她委屈得不行。 “阮南尘...”她软软地喊着他，像被欺负了想索要个抱抱的孩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67 我反正失忆了 宋沐言委委屈屈地喊着：“阮南尘...” 阮南尘喉结滚动，似艰难又饱经沧桑一般： “……我在！” “南尘？”陈希疑惑地过来，“怎么了吗？” 司兵在旁边都等半天了，阮南尘怎么跟小奴姑娘就这么抱在一块了？抱也就算了，抱着不放，是想站在这当二人石雕？ “无事。”不管阮南尘脑子里是否风暴中，他面上是真的无事般回应了一句，下一刻便将宋沐言打横抱起，宋沐言的脸被他摁在颈窝处，“她受了不轻的伤，我带她去找大夫。” 陈希愣愣的：“哦。” 他知道要带小奴姑娘找大夫啊，刚就说了啊。没瞧见小何小妹妹都离开好一会了吗？ 他觉得哪里怪怪的... 还有那小奴姑娘，好像是…… 算了，活人的事管那么多做什么。 他掏了颗糖放进嘴里。 —— 理智回笼的阮南尘发现小奴很不对劲。 她一时软绵绵地瘫着，一时又突然暴起抓着他的衣服似乎想攻击他。又不知什么原因迫使自己停下。 她看着神志不清，没有多大的意识，还认不得人，如一只生了病的困兽在挣扎。 最让阮南尘心慌的是，她浑身冰凉，会让人有种，她随时就要离去的感觉…… 她好像很难受，左手抓着右手。都快在自己的手背上抓下层皮来。 他赶忙握住她的手，不想她伤害自己，可这样也不是办法，干脆扯下腰带将她的手捆起来。 “你撑着点，我带你去找大夫！” 阮南尘抱着她上马，将她放在自己身前靠着自己，一手抓缰绳一手搂着她，驱使着马儿往前行。 他没发现，坐在他跟前的宋沐言眼睛已经完全红了，身/下的马儿在她眼里就是承载食物的载体。 她的腰被他禁锢着一时没法弯下身，捆在身侧的手一点点挪到马儿身上—— 阮南尘正控制住马的方向疾行，忽的一阵剧烈的头疼袭来，忍耐力超强的他仍在第一时间想要稳住马儿，可马儿却突然受惊一般扬起前蹄，然后弓起落下，想要将背上的人甩下去。 换做正常情况，阮南尘就算不能将受惊的马制伏，也能保证自己和宋沐言安全下马。 可偏偏他头疼一阵强过一阵，眼前更是一黑，马儿的挣扎越发剧烈下，他和宋沐言双双滚下马！ 但落地的那刻，阮南尘还是抱着宋沐言转了个身，他先落了地，给宋沐言当了垫子。 不过落马的震动。还是让宋沐言清醒了片刻，她可能没法想太多事，却知道自己要马上离开才行。 她勉力爬起来，跄踉地往前跑。 阮南尘想抓住她，可头疼再次震了他，他伸出的手抓了个空，快被黑暗占领的视线里，看到她跑走的身影。 “沐言……” 别走！ 宋沐言听不到，她随意钻进了一个巷子里，好在这么晚了，家家户户都睡了，她闻不到人味。血味变淡，心里最后的一点意识又放松又难过。 她真的好饿啊！ 她撑不住地挨着面墙坐到地上，捂着自己的脖子，蜷缩着身子都要趴到地上去了。 “言言你忍忍，主人马上就到了！”小精灵落到她颊边，努力给她加油打气。 宋沐言再受不了的挣脱了绑着她的腰带，手指扣着地面开始往前爬，她的意识完全模糊，嗅觉却大大提高。 她闻到前面有血的味道，伴随着入睡的呼吸，一阵一阵地流淌着…… 一双手从后面抱住了她，她被转了个身。倒进一个怀里。 宋沐言只是晕了下，就窸窸窣窣地在男人怀里蹭了起来，熟悉的味道，让她一直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甚至混乱的意识里，自主地带入了她不用再忍了，她可以安心地“吃饭”了。 男人抓着乱拱的她，温柔地摁在他的脖颈上。血已经放了，她跟饿狠了的小猫终于吃上罐头一般，边吃还边委屈的哼哼。 如果能流泪，怕是要把他的领子都泡湿了。 “是我不好。”他抚摸她的头发，“来晚了。让我们的言言受苦了。但我们言言很棒了。” 他一度以为她会撑不住的，但她撑下来了。 他反而没有她的勇敢。 他轻轻地在她的发髻上亲了亲。 宋沐言吃饱喝足了，似睡着一般趴在男人身上，他搂着她让她靠得舒服点，一边检查她受伤的地方。 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要不是衣服上的黑色血还在，定让人怀疑到底有没有受过伤。 男人替她换了身差不多的衣服，虽然这样会引起怀疑。但总比让他人看到她黑色血的好。 之前是夜色，大家还分不清她的血会比常人的血黑。 整理好后，他将她放下，靠墙坐着。 他看着她熟睡的模样。没忍住抚上她的脸颊，给她理了理乱掉的发丝。 “我得走了，他太着急，很快就会回来。晚点我再来看你。照顾好自己。” 宋沐言隐约听到祖北在跟她说话，等她睁开眼睛时，祖北已经不在了。 她脑袋空空了好一会，才在小精灵叽叽喳喳的关怀里想起什么，还来不及变脸，她就看到前方跑来了一人。 一看，不是赶来找她的阮南尘又是谁！ 宋沐言第一反应就是转过身，将自己埋在膝盖里，好像这样就可以掩耳盗铃，不用面对了。 阮南尘看见她，则直接冲过来：“怎么样，有没有事？” 他连男女有别都不顾了，甚至也没管她此时羞于见人的抗拒姿态，直接按住她的肩膀就给转正过来！ 面对面…… 宋沐言表情震到麻木：“……” 就不能给她一点承受的时间吗？ 精细但有时候又非常直的阮南尘没注意到这些，他想检查她的伤，却发现她衣服上连血迹都没有了？ 他记得她肩膀好像也受伤了。就试着把手搭在那试探了下，发现底下好像没有伤了？ “我、我刚刚换了身衣服。” 虽然阮南尘试探得很细微，宋沐言还是知道了，毕竟这是她丈夫，她盯着他看了许多年的人，她还是能了解他一些举动背后的意义的。 否则，她也不会每次都能精准地猜到他一些动向，知道他会什么时候过来“配合”她。 她这会脑子里是一片风暴的。跟乱麻一样完全没法理清楚，也不知该先解释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看见她的样子后，还能这么“平静”，最终也只是本能地撑着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走一步看一步了。 反正她失忆了，她啥也不记得了…… 阮南尘抬头看着她时，她也只能坚强地往下说：“衣服、衣服沾到了小何的血，我自己没受伤，我、我就是嫌衣服脏看，就换了一件。” 突然狂乱一般，意识不清，半路跑走，就只是为了换衣服？ 阮南尘没说话，就只是盯着她看。 宋沐言硬着头皮继续说：“我吓到了，所以不太理智……那什么，在明日村受过惊吓的后遗症，所以……您能理解吗？” 阮南尘嘴唇上下一碰，无情地吐出：“不能。” 宋沐言：“……” 他放在她肩上的手往上动了动，他本意是想碰她的脸，却又控制着停下，最后落在她脖颈上。 可脖子是她最敏感的地方，几乎在他碰上的时候，她就跳了起来，走到一旁，惊慌地捂着脖子，确认自己做的围脖还在，才偷偷地松口气。 阮南尘跟着起身，看着她纤瘦的背：“姑娘？” “啊、啊？”宋沐言故作无事地转回身，“怎么了？” “该是我问你，”阮南尘在她脸上搜寻了两圈，“没事？” “没事，没事，地上好像有蚂蚁咬我屁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68 迟来的关怀 宋沐言很想咬断自己的舌头，她晚上找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借口？ 阮南尘走到她面前，微微垂眸，目光始终停留在她脸上，他没去管她这些一听就不对的借口，但忍不住问她：“你，以前的事，真的都不记得了？” “啊？是啊，不都说了吗，”宋沐言尽力用轻巧的方式去说，“都不记得了。” 要不是“忘记”，她哪能在去掉面纱后。这么“平静”地跟他面对面。 可她一个抬头，对上他的眼睛，就没办法移开了，被他似有些难过的目光捕捉。无法动弹。 “忘了...忘了也好。”他最终这么说。 他拿出塞在怀里保存着的面纱，亲自给她戴上：“别轻易把面纱取下，别让任何可能跟皇族有接触的人，看见你的脸。” 宋沐言眨眨眼，撇去酸涩，故作无知地问：“为什么？” “我说的你照做就是。” 宋沐言眉毛灵动地挑了下：“那好。” 她这样有点可爱。 不是那装出来的妖魅，不是怕被伤害的而努力心计的模样。 阮南尘往下放的手握在她的胳膊上：“你，你在明日村里。很，难吗？” 宋沐言怔了怔，缓缓开口：“一开始是挺难的，他们，他们挺欺负人。” “我应该早点到的。” 他还亲自把她交给了他们，在明知道他们对她做的恶行后……哪怕那是最明智的选择，哪怕知道她自己有对策……他怕是难以原谅自己的行为。 她听了，无所谓地笑笑，“但现在是我欺负他们了，阮大人应该不会管这些的哦？” 她其实还想说，现在才开始担心她，是不是太迟了？ 可嘲讽的话说不出，她舍不得看他难过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夫妻那点心有灵犀，他虽然崩得挺紧的，可她就是感觉他好像快哭了。 她有点想抱抱他，她很久很久没有抱过他了。 阮南尘也想抱抱她，他找了她很久很久了。 可两人彼此对视良久，最后谁也没动。 “嗯，”他轻声应着，“不是大案，不归我管。” 宋沐言像是开心地笑了：“我怎么觉得大人今晚，好像温柔好说话许多？” 他只是看着她，最后说：“先送你去看看大夫。检查一下比较好。” “不用。”宋沐言赶紧拒绝，开玩笑，她是能被检查的话，大夫一把脉，怕是要直接把大夫吓哭，“我真没受伤，好得很，不过你下次还是要赶得快点，不然我可撑不住。” “你怎么知道我晚上会赶过去？” “这不，我相信大人的能力嘛。” 阮南尘领着她往外走：“以后别做危险的事。” 宋沐言只是笑了笑。 两人走到巷子外，一匹新的马在那等着。 阮南尘翻身上马，然后将手递给宋沐言。宋沐言连眨了几次眼，才将手放上去，被他握住，然后把她拉了上去，就坐在他跟前。 他拉缰绳的时候，免不了两只手臂像拢着她一样，宋沐言尽力缩小自己了，可马背就那么点大，她的背仍紧紧靠着他的胸，胳膊也会碰到他的手臂。 她感觉自己被他的气息完全包围，她下意识往他宽阔的怀里躲，还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她仿佛回到了跟他成亲那天的新婚夜。他掀开她的红盖头时，她心跳如雷……她这会没有心跳了，却感觉跟当时一样，喘不上气似的。 “你不去看大夫，那便跟我回狱刑司，我让人在那先收拾一间屋子出来，你先住着。” “……好。” 他疑惑地低头看她一眼：“你声音怎么了？” “没有，可能是困了。” “那你可以睡下。放心，不会让你掉下去。” 宋沐言：“……” 怎么睡，真往你胸口上靠吗？你平时的君子呢，连冯玉琳都没有任何僭越，现在这算什么？ 果然男人都是看脸的吗，一看脸态度就变了？ 阮南尘估摸也是想到这个问题，没再说什么，两人就这么尴尴尬尬，又似有些粉红在两人之间的回到了狱刑司。 阮南尘亲自把宋沐言送到一间客房里，叮嘱着：“乖乖在这，别乱跑。” “...好。你还要忙吗？” “嗯，扒皮案得尽快解决。最好明日就审理完。你，就先老实在这，后面会传你。” “我肯定是无辜的。” “最好是。” 阮南尘又看了她两眼，生硬地说：“早点休息。” 然后手臂一摆。让她赶紧进屋，等她往里退了两步，他就替她把门关上了。 宋沐言：“……” 小精灵怕被阮南尘发现，藏得深了点。现在钻出来，差点拔不出脚。 它往外探了探，确定阮大boss走后，才拍拍小胸脯，随后紧张兮兮又很兴奋地问宋沐言：“怎么样，他是不是认出你来了？” “不清楚。”毕竟她那么像……哦不，除了现在气质啥的可能会有所不同，那脸肯定是跟他妻子一模一样的，毕竟就是同一个人嘛。 但她在所有认识的人眼里心里都是已死，阮南尘看着也不像把她当死人的样子，所以不太清楚他心里所想。 说不定还会在心里怀疑她是不是故意接近他的奸细？ 也可能他跟她一样，被突发情况吓得脑子不太清醒？ 总不会真以为她就是死而复生的宋沐言？ 顶多了就是望脸忆妻？但话又说回来，阮南尘对旧妻的那点情义，又有多少呢？ 足够支撑她是个怪物的事实吗？ 宋沐言摸摸脖子，虽然她总觉得阮南尘不会伤害她，可还是要多加防范才行。 她想过让阮南尘看到她的样子。但被提前了，阮南尘的反应也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她心情复杂，又控制不住的开心和期待，但更多的是不安和不确定。 等冯家的事完了，她得好好想想下一步计划了。 “唉，我还是太心软了。”宋沐言往椅子上坐下，“我要是不救小何就好了。” 她自己一个人。她自有办法撑到阮南尘赶到，可为了救小何反而让自己受伤，她一受伤流了血，又闻了小何的血，就坏了事。 小精灵现在有些看穿她了，站在旁边的桌上插着腰：“小何是为了你冲出来的，你不管她，她就真要被冯启正杀死了，你真能看着不管？” 又能职责担心她，想救她的小何妹妹？ 宋沐言瞥了眼小精灵，最后自己气呼呼地起身趴床上去：“所以做好人没必要，做好尸更没必要，我一开始就不管她，让她直接死了多好。” 她拉过被子，把自己蒙上。 小精灵嘻嘻笑了两声，之前她很担心宋沐言完全变成一个黑暗里的魔鬼，现在她看到了光与希望。 小精灵扑闪着翅膀飞到鼓起包的被子上，聪明地没再提这事，怕刺激过了，为了面子，宋沐言以后真不管他人死活了。 她就趴在被子上，想跟宋沐言一块睡会。 睡着睡着，做着美梦呢，突然美梦变噩梦，梦到自己从火山口掉了下去，那失重感让她一下子醒了过来，发现原来被子被掀开，她不仅滚了下去，还被被子给淹没了。 好不容易爬出去，就看到男人压在宋沐言身上亲亲，她咻的一下又躲回去了。 “不是吃饱了吗，怎么还咬？” “我磨牙不行吗？” “行！”男人宠溺地又亲了亲，“看着心情不太好？谁惹你了？” “没有，就是想洗个澡。” “这里面有个澡堂，现在没人，我带你去洗。” “好。” 小精灵再次从被子里钻出来时，就看到男人将宋沐言抱起来，直接从窗户出去了。 再从窗户往外看，天都快亮了，这是忙了一夜才在天亮前赶过来的吗？她主人是不是也太拼了，忙完活，还得赶着天亮前来给言言续能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69 冤大头 狱刑司牢房里。 冯夫人和冯玉琳被关在一处。 冯玉琳正在玩着自己的衣角，打结，打开，再打结，再打开，如此反复，可以玩好久。 冯夫人叫她，她都没理，好像又回到了疯疯癫癫的状态，冯夫人心疼地拧起眉头，最后只能化为一声叹息。 牢门打开，阮南尘领着冯启正跟宋沐言进了牢房，充当师爷的闻人泽和仵作陈希在此间牢房外头，还搬来了桌椅，外加笔墨纸砚。 冯启正一看就生气：“阮大人。您就是在这地方审理案子的？就这样？你以为你是狱刑司的指挥使，就能只手遮天是吗？” “冯大人误会了。”阮南尘施施然地说道，“现在只是来梳理下案情，跟您夫人对下词。” “什么，什么意思？” “不然。您问问您的夫人，是要在这里先跟本官说清楚，通好气，到时候到了公堂再走个过场，还是我们现在就直接去公堂，认认真真，从头到尾，好好地审一审这案子？” 冯启正仍不是很明白，看向冯夫人。 冯夫人站起身，双手交握在前。大气地回道：“就在这说清楚，我也想知道，阮大人都查到了些什么。” 阮南尘：“前天差不多晚膳时间，张豪也死了，同样被扒了皮死的。” 冯启正急忙忙地抢答：“前天夜里，我是在我夫人房里用的膳，之后处理了会公事，就和夫人歇下了，我女儿更是没出过自己的苑，她俩哪有时间，又哪来的本事跑到你们狱刑司的牢房里杀人？” “冯大人，您用膳时间是什么时候？” “申时左右。” “冯大人，狱刑司牢房里的犯人，都是统一发放的食物，在申时三刻。而前天，送饭的老婆婆据说病了，冒充的老婆婆比往常要晚了一会，冯夫人若有心，提早一些叫您用膳，想来您也不会觉得跟以往比有何不同。” 这一个早一点，一个晚一点，加上本来就有的时间差，冯夫人完全有时间作案的。 冯大人又急着说：“有时间作案的多的是，就一定是我夫人吗？” 对比起来，阮南尘始终不徐不缓：“证据自然有，这些到了公道会一一拿出来，现在就不浪费这个时间了。” 他不等冯大人插嘴，又接着说：“张豪死后，本官便派了人，到狱影司那走一圈。在那里偷偷查了点资料。” 他说这话时，看了宋沐言一眼，本来窝在一角抱臂听着看戏的宋沐言，被这一眼看得直起了腰。 怎么了，是要到她了吗，这么快吗？ 却听阮南尘问冯夫人：“想来冯夫人对这地方不陌生？” 冯夫人的脸色不太好，冯大人也有些不自然，他显然也是知道的：“提，提这个做什么？” “狱影司有一本记录了各类能人异士的资料，有一类异士，名为“裁缝”，他们擅长裁布、制衣。”阮南尘盯着冯夫人，“若他们出手，将人的皮快速且完整地裁下来，是完全做得到的。随后再用这块皮做布，制作一个花灯的外壳，应该也不难，还能轻轻松松带离案发现场，任谁也找不着死者的皮。是，冯夫人？” 裁缝？ 宋沐言无声的念了这个词，她第一次接触真正的异士，有点好奇，听起来还挺厉害的。 她也下意识地看着冯夫人，长得跟大家一个样，就是人模人样。 冯夫人此时，略有些僵硬地往后坐回床板上，然后很缓长地吐出一口气... 然后她侧过头，再次看向不理任何人的冯玉琳，最后一叹。 事情还是要从冯玉琳琳被三个混混欺负了开始。 冯玉琳也是命苦。被欺负了，已经让她难以承受了，更可怕的是，她还怀上了！ 冯启正当下立断，要把孩子拿掉，剩下的，只要不说，成完亲成了定局就算过了这关。 也就等于让阮南尘当这个冤大头，绿乌龟了。 可也没办法，这个婚是圣上定下的。不能逃也没法逃，想来阮南尘就算成亲后知道了，为了自己的名声应该也会把这口气咽下去。 但冯启正没有算到，他女儿根本承受不了这些打击，疯掉了。 她疯疯癫癫的，自己代入自己已经成了亲，怀的孩子是自己丈夫的，要打掉她的孩子，她怎么肯？ 可孩子是怎么都不能留的，让阮南尘绿了也就算了，还怀着孩子进阮家的门，冯启正怕阮南尘也疯了，这人要是疯起来，那冯家不得血流成河啊？ 最后还是冯启正强硬地给冯玉琳灌了药，落了胎。 冯玉琳没有闹。她就是穿上了嫁衣，躲在自己房间里不见人，冯启正想着躲就躲，成亲当天抬上婚娇就是。 他也不是真的不在乎女儿，女儿遭遇这样的事。他也气，也恨，但对比起冯家的荣辱，他只能这么做。 直到，蔡夫人的小孙子来府里玩。婢女没看好，他自己跑到卿湘苑里想找冯玉琳姑姑，因为以前姑姑很喜欢他，经常给他好吃的。 冯玉琳看到这个小少爷就仿佛看到幻想的孩子长大后的模样，就把小少爷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她一会以为这是自己和丈夫生的，乖宝乖宝地叫着，搂着抱着哄着，可下一秒又会“清醒”地想起自己被欺负的事，这是坏蛋强迫她生的，是恶魔之子，她就会发疯地拿刀刺向孩子。 小少爷被困在她的院子里折磨了两天，期间也听到他奶奶来找他，可因为冯府以冯玉琳病了为由，始终不让他奶奶进来这里面找，又诓骗了他奶奶，孩子是被府里一个下人偷走的，让蔡夫人在外头奔波搜寻。 最终小少爷还是被冯玉琳的反复折磨死了。 可没了小少爷，冯玉琳更疯了，一直在找自己的孩子，确认自己的孩子还在。 她不让任何人靠近。说他们会害自己的孩子，连冯夫人都不能靠近，靠近就会伤害别人，这样，她连饭都吃不了。 没办法，也是丧心病狂，冯家想着找来一个孩子，先陪陪冯玉琳。 同时也暂停招生人入府，原宅里的仆人，不是死契长契的。都调配出去。 最让冯启正忧心的，还是冯玉琳那时不时发疯，怕她在婚礼上不配合，到时候拜个堂，她直接拿刀捅新郎，那不玩完了？ 他就想请个能人异士，看能不能救助他女儿，可能人异士都躲得好好的，谁也不会轻易出府，冯府后来请宋沐言的时候，看似比较隐蔽，但很多尾巴都没扫，几乎可以说把宋沐言暴露在外面，一不小心宋沐言就可能被狱影司的调查。 其实冯玉琳大有若被人发现冯玉琳疯了，就推脱逐大师是异士，是她把他女儿弄疯的。 异士本就是比较敏感的存在，说不定就能让这逐大师背了这个锅。 好在宋沐言的目的就是进府，当互相利用了，且最后的结果来看，是宋沐言赢了。 宋沐言进府后，一下子就“治”好了冯玉琳，她让冯夫人看到了希望，也让冯夫人看到冯玉琳依赖她的模样，反观冯夫人几乎都不能碰自己女儿，冯玉琳就算被她抱了会，眼神就立马投向宋沐言，跟宋沐言求助。 作为一个其实很在乎女儿的母亲，那酸涩感可想而知。 而冯玉琳“清醒”的唯一目的就是复仇。 她有一系列的复仇计划，偏偏这计划让冯夫人知道了，但更让冯夫人震惊甚至心痛的，是女儿居然知道那三个混蛋是谁！ 早在出事后，冯启正就查到了三人是谁，冯夫人肯定是想给女儿报仇的，冯启正却不让，说这是一个陷阱，冯家若动了三人，就得遭殃。 冯启正还暗示冯夫人，有上头的人盯着冯家，不能轻举妄动，那三个混混为了自保，定然是不会随便将此事捅出去的。 家里没有人站在自己这边，没有人帮自己，冯玉琳只能自己豁出去了，自己来报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70 错了就要受罚 冯夫人心里苦，她以为女儿是不知道的，没想到女儿什么都清楚，女儿发疯，除了遭受到的罪孽，何尝不是因为对父母的失望，对她这个母亲的失望？ 女儿说要跟逐大师参加花灯节。 那么怕人的女儿怎么会想跟人群挤在一块？只能是她的复仇计划开始了，冯夫人一查，果然发现女儿已经先一步知道那三人的动向——马修三人也是有名的混混，冯玉琳都不用去打探他们的动向，就让人想办法给了三人一张酒馆的“活动券”，可以凭借那张券在酒馆里喝多少多少酒。 三个混混可不得乐呵呵地去喝酒了？ 冯夫人想到女儿郁结愤恨却无法发泄。只能把自己逼疯的痛苦，想到女儿若真的孤身犯险，事情败露更糟糕，想到女儿难得清醒了。却是对一个外人那般依赖，看她这个母亲的眼神则全然陌生和应付。 如果杀了三个混蛋能让女儿彻底好起来，也不用女儿犯嫌的话……冯夫人下了个决心。 在冯玉琳把马修三人引过来时，在巷子里先遇到了冯夫人。 最后是，冯玉琳充当李生，跟在马修和张豪身边，在巷子里团团转找不到路，作为异士裁缝的传承者。这点并不难，布一裁，路就变，花布迷了眼，找不回去很正常。 而冯夫人，就趁这个机会，先杀了李生。 后面又当着马修的面杀了张豪，逼疯马修。 冯夫人浑身像散了力气般，垮着肩膀坐在那，慢慢地讲述完犯罪的经过，她缓了会才抬起头看着阮南尘： “我女儿，一直都很乖，我总怕我们的身份被知道，总是教导她一言一行都要规范，不能冒失，不能随便跟人玩闹，就怕她稍微忘形把自己暴露了，可等我回头想想，发现她从没有过小孩应该有过的快乐，她把自己束缚在了我给她制定好的框架里面，她原就过得苦，还要遭遇这些事情！阮大人，我愿意承担一切罪责，可千万千万。别让人知道我们是异士，否则一旦被抓进狱影司，我倒没什么，可我女儿……她不该再承受这些的……狱影司，那是所有异士的地狱！” 阮南尘冷冷淡淡：“她害死了无辜的孩子。” “那是她不清醒！”冯夫人着急地往前倾身，“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她真的不知道吗？”阮南尘看向仿佛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冯玉琳。 站一旁一直事不关己的宋沐言突然唤道：“玉琳！” 冯玉琳一震，随即笑了起来，从低笑到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琳儿……”冯夫人心疼地看着她。 冯玉琳突的止住了笑，慢慢地转过头来，神情是冷绝的，冷静。绝然，她对冯夫人说：“你知道，我要为自己报仇的事，是故意透露给你知道的吗？” 冯夫人微微睁大眼睛。 冯玉琳扯开嘴角：“因为我真正想要报复的，是你，和爹！” 冯夫人愣愣的，冯启正反应过来后差点跳脚：“你这不孝女，你说什么呢你！” 冯玉琳转头对上冯启正：“我说什么？我说得不对？真正让我恨的，是你们！” 她站起来，朝冯启正走去：“别人对付我，恨我，那都是别人。可你是我爹！是我爹！你明知道那三人是谁，可还能让他们快快乐乐地在外面生活，却要反过来戕害我？是我做错了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冯启正被她喊得倒退，可冯玉琳突然加速，一把抓住冯启正的领子，然后手像刀一样划过去，冯启正的领子就裂开了。把冯启正吓得以为自己要人头落地了！ “哈哈哈哈……” 看冯启正差点吓尿的样子，冯玉琳再次大笑起来，“你女儿和你夫人都杀了人，我看你这个户部侍郎还能有什么面子，哈哈哈哈……” 冯启正又气又怕，一时竟骂不出话来，只能瞪圆了眼睛瞪着他女儿，这或许也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仔细地看他女儿，却觉得无比陌生，好像从不认识！ “她看似疯得厉害，其实极度清醒，”宋沐言淡淡地对有些傻了的冯夫人说。“但清醒让人痛苦，所以她也是真疯，可疯，不代表她就没有自己的思想。没有了感觉，她一直都知道，您和冯大人在做什么，而你们的每一次选择。都是放弃她。” 没有一次，是真的为冯玉琳考虑过。 “我只是害怕，”冯夫人跌坐在地上，“害怕被发现身份，一直都不敢……” 她也是在宋沐言的提醒下才知道，女儿一直都清醒地承受着所有的痛苦。 等她终于想为女儿豁出去了，却已经来不及了。 可冯夫人现在唯一不后悔的，还是杀了李生张豪，逼疯马修。 “所以，”宋沐言看向冯玉琳，“她杀了蔡夫人的孙子，是故意的。” 还有小何，要不是她刚好去了冯府，小何也早没了。 冯玉琳听了宋沐言和母亲的话，转头与宋沐言对上，她歪歪头。朝宋沐言伸出手。 宋沐言走向她，冯玉琳看看宋沐言的肩膀：“你伤好了吗？” 语气听起来跟寻常人一样。 宋沐言也正常地回她：“没事，我好得快。” 冯玉琳笑了笑：“你是为了我那小侄子来的吗？” “是为你来的。” 冯玉琳听了很开心，她上前一步拥住宋沐言，在宋沐言耳边悄声说：“我知道你在利用我，但没关系，你是唯一很温柔地哄我，照顾我。哪怕说假话来安慰我的人，和你在一起很开心，我从来，没有这样过……” 她从来没有好好地跟一个人撒娇过。 宋沐言举起手回抱她。 “能报仇，真的太棒了！” 宋沐言：“你高兴就好。” “当然，我还知道了你的一个小秘密。” 在宋沐言想问时，她又放开了宋沐言，转向了阮南尘：“我杀了一个孩子，伤了一个孩子，我认。” 她在极端的痛苦下，折磨一个孩子来抵偿那无法发泄的痛苦...但这些都不是理由了。 李生他们犯错了，所以被她娘杀了，得到了应有的惩罚，那她也理应这样…… “你认什么认！”站在阮南尘身后的冯启正被气得跳脚，“我到底做了什么孽，娶了你娘，还生了你！这是要毁了冯家啊，你你、你们这丧门星……” 冯玉琳突然看向他，让冯启正硬生生地闭了嘴。 冯玉琳对着他一字一字地说：“做错了事，就要接受惩罚的，这是规则，爹。” 冯启正在那瞬间，浑身发软。 阮南尘适时地开口了：“既然你们都认罪，那明天就好好想想，怎么好好说说你们的犯罪过程。” 冯夫人回过神，神情疲惫地对阮南尘磕了个头：“谢谢阮大人。” 哪怕被处斩，也比进狱影司的好。 她承了阮南尘这个情。 阮南尘又问冯启正：“冯大人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冯启正还能说什么，让阮南尘当什么都不知道，放了他妻女？人家愿意瞒下他妻女是异士的身份就已经很通情达理了！ 最后，冯启正也只能臭着脸朝阮南尘拱手：“麻烦阮大人了。” 随之，他便甩袖，当先离开了牢房。 当务之急，是赶紧准备准备，好应对等明日案子“审讯”后，会发生的一切事宜，无论如何，他都要保全冯家。 冯玉琳看着父亲离开，冷冷一笑。 她爹确实该好好回去准备准备，多的是事等着他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71 扫除后患 阮南尘自觉任务已经完成，临走前，还贴心地问冯夫人，需不需要换间牢房，母女俩分开冷静冷静？ 冯夫人看了眼冯启正走后，又呆呆愣愣站着，不甚清醒的女儿，她摇了摇头。 “那夫人晚上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尽管跟狱卒说。”毕竟，明天判完后，大概…… 阮南尘走了。宋沐言这个工具解说人自然跟在他身后走出牢房，忽的，她回头一看，就见冯夫人和冯玉琳都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宋沐言朝她们笑了笑。 很期待冯玉琳对她说的秘密。但怎么办呢，她并不那么害怕…… 宋沐言走在最后，闻人泽和陈希在阮南尘左右，陈希难得对活人有点好奇：“冯玉琳想要报复自己的爹娘，为什么只害了她娘？” “这你就不懂了，”闻人泽绕到陈希身边，一手臂揽住陈希肩膀，“这就涉及了活人的情感了。” 陈希抖掉闻人泽的手：“我不是很想知道了。” “别啊。了解了解还是好的，你总归是要找媳妇的嘛，以后说不定也会跟子女有什么矛盾，听听总没差的？”闻人泽手一捞，又搭在陈希肩上。 陈希一脸隐忍的表情。 “这事啊，说起来就是冯小姐对她娘和对她爹的期望不一样，有句话说，爱之深责之切，冯小姐应该是对她娘的期望更大一些，她觉得就算所有人都放弃了她，她娘应该会站在她那边的。” 闻人泽分析起来还真头头是道的：“所以，她早对她爹失望了，就没指望过，但她娘也不帮她，就让她恨了，大概是那会她娘的放弃，让她完全绝望了。 当然，还有另一个理由，还记得马修现在的样子不，马修算是三个混混里的主谋，唯独没有杀马修，不可能是来不及杀所以放过？在我看来，我更趋向是，让马修活着。比他死了更折磨他。 同一个道理，要让她爹给她报仇是不可能的，可直接把她爹杀了，她根本得不到她爹的一丝后悔，毕竟死了还有什么？你看冯家现在这样，哪怕顶上那位力保冯家，冯启正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冯启正那么看中冯家脸面的人，有得他受的。” 搞不好这事，还会有什么后续呢，毕竟，好像参与了其中。又似乎跟整件事毫无关系的逐大师，不还好好地在外头吗，闻人泽有预谋，冯家的事还没完。 陈希摇摇头：“活人果然复杂，一个想法怎么能转那么多弯？” “谁说不是呢？”闻人泽摸摸下巴，“不过我倒有另一件事不太明白，你说这冯小姐怎么也是个异士，就算要隐藏身份，危机时刻总要自保吗，怎么就真让那三个混蛋给……” “她被下了药。” 下了药？户部侍郎的千金，被下了药？那只能是身边的人做的？还有冯启正似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敢对付马修三人？还有那雇了马修的疑是公公的人？ 整件事怎么越想越不敢往深了想？ 闻人泽突的顿住。后知后觉地发现，刚刚那句话不是他们说的。 他回头，一直默默走在最后面的宋沐言回望他：“怎么了吗大人？” “你如何得知的？冯小姐告诉你的？” “对呀。” “那怪不得冯夫人要嫉妒。” 因为按理说，发生那样的事，冯玉琳还为此疯过，应该不会去回想当时的细节才对，却能主动告诉宋沐言那么多。 闻人泽更加确信，冯玉琳跟这逐大师。定然还有更深的交易，不然这逐大师怎么能如此淡定，不怕冯玉琳或冯夫人拉她下水？ 闻人泽好奇地问她：“你是怎么让冯小姐那么依赖你的？” 宋沐言弯起眼睛：“因为我惹人喜欢？” 闻人泽那瞬间，也有些被她的眼眸摄去心魂，觉得那双眼睛是真的好看又勾人。 然后他就被往后拽了下，跄踉地差点摔一跤，他有些恼怒地瞪着突然拽他的阮南尘：“怎么滴？” 阮南尘淡淡地回道：“还有很多事要做，你确定要在这里聊天？” 闻人氏困惑：“还有事？” 阮南尘肃着表情：“没有？” “有有有，还有很多事呢，这就去了。”闻人泽拉上旁边慢悠悠的陈希，飞速地跑走了。 阮南尘回身，正面对着宋沐言。 宋沐言轻咬着下唇。见他只是“严肃”地看着她，一直没有说话的意思，她心虚地先开了口：“我，我可什么都没干。冯家的事，我都没有参与的，我当时就是想混个事做，赚点钱……诶。他们还没给我工钱呢，我现在去找冯大人，他会结给我吗？” 还有养在卿湘苑的那些鸡鸭，她能不能带个大笼子装走？ “不会。” “啊……” 阮南尘走近一步，对她道：“狱刑司缺人，你想找份工做的话，可以过来，我给你开个后门。” 宋沐言觉得他用这么铁面的表情说这话挺好玩的：“我可以跟你们一块查案吗？” “不能！” 宋沐言：“……” 阮南尘道：“我担心，你一块查案的话，犯罪率会突增。” 宋沐言：“……” 她瓮声瓮气地问：“那我做什么？” 阮南尘：“除了碰案子，你想做什么？” 宋沐言：“……” 她拉了拉脸上的面纱，把自己捂得更严实点：“算了，我回明日村种田去。” 阮南尘目光深深地看了她一会，点了头：“也可，不过……” “不过什么？” “不管你去哪，都要给我一份报备。” “啥意思？我在明日村。出个门，也要先跟你说？” “对。” 对个头头！ 她不情愿：“明日村虽然离上京不远，但也有段距离的，我要怎么及时通报给你？” “我会给你两只信鸽。” “……”她怕那两只信鸽最后进了她的肚子！ 宋沐言无奈地举起一只手：“大人，冯家这么大的事，真的跟我没关系，你不用跟盯犯人一样盯着我！” 阮南尘却说：“若要回明日村，就收拾收拾早点出发。我让人给你备马车，你尽量今天就走。” “什...啊...这...不、不是，明天不是要正式审冯夫人跟冯小姐吗，我不用做个证人出个面什么的吗？” “不必，你回。” 宋沐言：“……” 不是，这是这男人在看清她模样后的态度？ 果然，这男的从来没在乎过她这个妻子？ 阮南尘已经拉住她的手腕，带着她继续往外走，不过好歹解释了下：“这事狱影司应有所耳闻，明日怕是会关注，冯夫人母女都未必真能躲过他们的注意，你在的话不安全。” “哦。”是担心她啊，这还差不多……不对，“我，我怕什么呀，我又不是异士！” 阮南尘回头看她：“你不是？” “当然不是！”她应该属于妖魔魍魉的范畴？ 阮南尘转回头：“那也要赶紧走。” 宋沐言气得心里哼哼，她自己也是想回避狱影司的，虽然没见识过，可让冯夫人那么恐惧，应该有它的可怕之处。 可自己要走，跟被赶着走，还是被阮南尘赶着走，是两码事！ 她直接甩开他的手，自己越过他跑在前面：“走就走！”跟她爱留在这似的。 阮南尘看她连背影都刻着“我很生气”四个大字，有些失笑，但更多的是凝重。 不知是她不承认，还是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很容易影响他人的情绪，只要她想，就可能将他人压在心底的欲望激发出来，从只是想，到真的敢做。 从明日村到冯府，不管她有意无意，这都不是巧合！ 离开上京也好，狱影司总不会跑到明日村去查她？ 若不是怕狱影司插手这个案子，最后会把视线盯到她身上，他也不会枉顾律法，那么好心且多事地替冯夫人隐瞒异士的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72 小衣服 阮南尘安排宋沐言赶着天没亮，城门刚开的时候离开上京，那会早起赶着进城出城做生意的不少，又是守卫刚醒最浑噩的时候，混在其中比较不引人注意。 其实傍晚会更好，但宋沐言还有件事要做，才拖到第二天凌晨。 宋沐言在子时的时候，溜进了冯府。 在案子结束前，冯府现在还被狱刑司半监督中，宋沐言靠着阮南尘的小忙溜进去倒没什么难度。 虽然有司兵在暗处看着她，但她也只是取走了一盏红灯笼，没做其他事。 离开冯府，宋沐言来到一处无人且足够安静隐蔽的角落，用石块在墙上敲了三下，没多久。就出现了另一个人。 就是冯夫人的姐姐蔡夫人！ 跟着宋沐言出来，一直躲在宋沐言身后的小少爷立马冲了出去，蔡夫人眼眶含泪，蹲下来想迎接她的小孙子：“宝儿，奶奶终于找到你了！” 蔡夫人想将孙子抱入怀中。但伸出的手却从孙子身上一挥而过，什么都没碰到，而想冲进奶奶怀里的小少爷更是直接从蔡夫人身上穿过去——准确的说，是他的身体被冲散了再重新凝结。 诡怪们就是这样，他们若是飘在大街上，大家看不到他们，直接穿行而过，他们就会被冲散再重组，每一次的冲击对他们都会造成一定的伤害，魂体会越来越虚弱。多了就是直接消散了。 蔡夫人自然明白这些，刚就是太激动了，现在看小孙子重组在她身后，她跟着转过身，然后想碰不敢碰地看着小孙子哭：“是奶奶不好，奶奶没有看好你……” 小少爷张了张嘴，虽然没有发声，但看得出是在喊“奶奶”。 祖孙俩终于得以重聚，却连碰都不能碰，且这次见面，就是永别…… 宋沐言耐心地等着祖孙俩最后的重聚时光，等差不多了，才提着手里的红灯笼过去：“时间不多了，该开始了。” 蔡夫人一听，更是无法抑制地痛哭起来，她近乎于哀求地问宋沐言：“我，我不能留下他吗？” “留不留不是我的事，”宋沐言道，“我想您比我更清楚，等将来您老去，勾魂使者将您带走，让他怎么办？他已然错过了机会，留在人间无人供奉，只能成为孤魂野鬼。当然，您或许可以选择跟他一起留下，但结局是一样的，谁也好不过谁。” 别说蔡夫人的儿子儿媳都不在了，就算有后代供奉，又能供奉到几时？一代一代的，迟早会被淘汰掉。他们最终只会成为遗留在人间的，黑暗小角落里的游魂，等时间久了，它们自己都会忘了自己是谁。 能有所成的历诡，能有几个，成了历诡渡不过去，不也没辙？ 这里，毕竟不是适合它们存在的地方。 而且，这个世界太危险了，能人异士先不说，还有一群据说逮着能人异士不放的家伙，小少爷能到下面去，怎么都比在这里安全。 宋沐言这个“新尸”都能想到的事，蔡夫人这个老异士怎会不知道，她舍不得小孙子。但更不忍因为自己让小孙子受折磨。 “以后，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奶奶会按时地给你拜祭，会给你烧很多很多钱，你要好好存起来，不要被坏人...坏诡抢去了，但该用还是要用，不要让自己委屈了……” 蔡夫人不放心的一遍遍交代，她总觉得孙子太小了，就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她总怕他被其他的妖魔诡怪欺负，更怕他连被欺负了也不懂。 “他该懂的会懂，不懂的也就那样了，谁知道下面什么情况。”宋沐言看了看天色，不得不催道。“赶紧的，别耽误了。” 蔡夫人颤抖着手虚空摸了摸孩子的头，小少爷也把手拢过来，假装能碰到自己的奶奶。 他虽然不能出声，可他的眼神却很坚定，像要告诉奶奶，他可以很好。 宋沐言提起灯笼，点燃。 最终，这红灯笼还是要烧了。 不过跟之前肯定不一样，红灯笼的存在其实是困住了他。但之前烧，会让他消失，他就等不到自己的奶奶，现在他的尸骨已经重见天日，烧了可以让他的尸骨更加完整。 这些都是有讲究的，看怎么烧。 宋沐言跟着一些冥冥之中就明白的“事儿”去做，剩下的，蔡夫人更明白，她亲自请来引渡的使者，不过她们都没能看到所谓的使者是什么样的，只看到一阵风吹出了一条路来，在那细细蜿蜒的路上，小飓风铺在上头。 蔡夫人对着那条路跪着，额头磕在地上不敢抬起，而在她的头顶上方。摆着一把剪子。 宋沐言好奇地看着，看到小少爷飘在了那条路上，渐渐地远去，直到再看到身影。 她仿佛听到了门关上的声音，紧接着那条由风铺就的小路就没有了。一切恢复了正常。 蔡夫人还趴在地上良久，估计还在难过着呢。 宋沐言站在她身后等了会，就直接问了：“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蔡夫人缓缓地跪坐起来，神情麻木地看着前方：“你帮了我，我定然会好好报答你。你可以跟我提三件事，我能做到就一定做到。” “期限呢？” 蔡夫人略顿了顿，才咬牙回答：“只要我还活着，这个承诺就有效。” “很好，那你就给我好好活着，我可不想需要你的时候，只是一个丧失了所有意志，一点用处都没有的老妇。” 蔡夫人转过身，抬着头，情绪复杂地看着宋沐言。 至少在蔡夫人听来，宋沐言这话是在变相地鼓励她振作起来。 宋沐言目光移向远方，跟蔡夫人错开：“你接下来什么打算？明天你妹妹的案子开审后，万一还是引来了狱影司的人，把你也给牵连进去。” “放心，很早之前就想过万一暴露了身份该怎么办，所以也想好了应对之策。我有别的身份可以替换，真不行就离开上京一段时间，怕我妹妹不靠谱，很多打算我都没告诉她，就算她被抓到了。也供不出我。” 以前，她做这些打算时，是怕有一天妹妹出了事，她还有能力去救，但现在提起妹妹，她神情冷漠。 不去为孙子报仇都算好了，她现在只想自保，不会再管妹妹和其女儿的死活。 蔡夫人拿出一件都没有巴掌大的衣服：“这是我做的，你戴在身上的话，我就有办法感知您的方位。您若烧了，就代表您有危险，我会以最快地速度赶到您身边。” “好。那你保重。” —— 等宋沐言跟蔡夫人分别，回到阮南尘说好的地方，天色已经快亮了。 那个小街道上停着一辆马车，车夫都准备就绪了，阮南尘和跟屁虫闻人泽都等着她。 “耽误了点时间，”宋沐言走到阮南尘跟前，“还来得及吗？” “嗯，正好，快上马车。” “……”不是，就真那么急地要她走？ 阮南尘往宋沐言怀里塞了盘缠，就半压迫性地让宋沐言上了马车。 宋沐言蒙着脸，但一双眼睛快把“我不高兴”刻出来了，阮南尘有些好笑，但脸上没什么表情，再嘱咐了车夫两句，马车就动了起来，朝着城门口的方向驶去。 闻人泽摸着下巴，太不对劲了，阮大将/军之前不是还跟这位小奴姑娘撇清着关系吗，现在怎么那么急着给小奴姑娘做安排呢，还强硬地替人家做决定...他以前为了避嫌，也是避免麻烦，别人只要说一句不愿，他根本不会再多管。 阮大将/军的心肠可是很硬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73 下一个目标 宋沐言偷偷掀开一点窗帘往后看，发现阮南尘还站在原地，他身后的闻人泽凑上去，跟他说了什么，阮南尘无情地推开他，转身回司里了，闻人泽追了上去。 宋沐言闷闷地坐回座位上。 “你不是连男人的醋都吃？”小精灵也从窗台上飞回来，落到宋沐言腿上，仰着头看着宋沐言，“虽然那个闻人泽是有点烦人，可阮南尘多坚定啊，忠贞不渝，将所有的诱惑都扼杀在摇篮里！” 宋沐言垂眸冷冷地瞪她：“如果不是冯府出了事，他明天就要迎娶冯小姐过门了。” “额，那不算。那不是皇上下了旨吗？” 宋沐言呵地一声：“相比起来，我觉得你更奇怪。” “啊？有吗？” 宋沐言弯下腰，几乎与小精灵平视：“你怎么尽在说阮南尘的好话，你的主人不是祖北吗？” 小精灵目光往右移，但宋沐言紧紧盯着她。她又赶紧正视过来：“我这是对事不对人，新时代公平公正最好的小精灵！我觉得阮南尘这人，聪明有能力，不拈花惹草，武功高强但也彬彬有礼，我还不能夸啦？” “不能！”宋沐言一根手指就堵住了小精灵的嘴巴，“还轮得到你夸吗，边去。” 她一扫，小精灵就被她扫到旁边的座位上，小精灵气得扑扇着翅膀飞到她肩膀上。扯她的头发。 宋沐言都懒得理她，不为所动地直起身往后靠，从飘飞的窗帘往外看，是倒退着的上京街道风景，她马上就要暂时离开上京了。 阮南尘，他到底几个意思？ 她自己，又是在期待什么？ “话说回来，”小精灵侧躺在宋沐言的肩膀上，小手撑着侧脸，“你不想让冯玉琳嫁给阮南尘，为什么？”明明自己一副跟阮南尘回不去，也没有未来的样子。 “还用问？”宋沐言眼睛冷冷的，“我得不到的，我为什么要让别的女人得到？” “啊，这么霸气啊？那你要让阮南尘一辈子为你守寡吗？” “倒也不是，我会想办法让阮南尘娶了我。” “啊？”小精灵扯着她飘在自己身上的发丝坐起来，“你不是一副跟阮南尘不可能的样子吗，怎么还要嫁给他？” “感情不可能，不代表我不能嫁给他，阮夫人的身份，我想进宫会更方便。” 所以，只谈利益，不谈感情。 这话也是告诫自己。 宋沐言稳定心神，不再乱想。 —— 明日村很祥和。 宋沐言离开几日，也没有让明日村乱套，村民们有条不紊的按部就班的“生活着”。 宋沐言检查了下西瓜地和李子林，都成长得可以，只是比土地空间要慢得多，宋沐言引着光圈洒在外面的土地上，“滋润”着大地。 小精灵说。这些光圈不仅能促进植物生长，也能对外头的土地进行改善，明日村的土地不知何缘由变得越来越差，直接影响了整个村村民的生计。 以后这些土地好了，不用再洒光圈，寻常的粮食也能得到丰收，这也算是好事，只要有人从这些土地里得到收获，得到饱腹，都能算是她的功德。 所以宋沐言做得挺勤快的。 西瓜和李子会再扩种，除此之外，她去上京的几天里，在土地空间里还培植出了柠檬跟苹果的“种子”，小精灵说这两种对人们生活作用挺大，宋沐言将其种到外面的土地上。 因为会长成树。所以划出的土地大了点。 宋沐言回明日村几天，种田还真种出了点乐趣，在划分出来的果林里转悠来去。 直到，她收到了封信。 信是成衣店的陈老板给她的。 当初离开时，她给了陈老板一个联系方式，陈老板要是有问题要找她，就到官道上的一个驿站，东南边第几面墙第几行第几块砖，那砖是可以取下来的，有个小洞，只要把信件丢进那个小洞里就可以，之后就不用管了，回上京去。 那里有只逗留徘徊的诡怪，每天丑时都会惯性地去搬那块砖头，它会把小洞里头的东西拿走。再把砖头放回去，把东西运到附近一个隐秘的地方。 它可能因为什么执念，每天都会重复做这样一件事，小洞里头没有东西，他也会做出有东西一样把“东西”掏出来的动作。 但砖头每次都会放回去，且这块砖在比较死角不易看到的地方，所以也没人发现那块砖头每晚都会被拿出来。 就算陈老板背叛她，他或别人守在暗处，想偷看是谁取走信件，也是等不到的。哪怕凑到了砖头跟前，估计只会被自己往外“飞”的砖头吓到，胆大的过去看，就会发现信件不翼而飞了。 驿站离明日村不算很远，明日村属于比较靠山很偏的地方，但又属于上京外郊的这么一个范围。 路主要是不好走，很少人会走到明日村，甚至还会找不到这个村，但真算起来，路程真不算远。 刚好宋沐言想要练习村民远程的命令执行力，让他们去诡怪藏信件的地方，把信件给她拿回来，看能不能行。 她回明日村后就开始练，失败了几次后，还真取回个信件来。 也正好是陈老板给她的。 陈老板在信中说。上京有名的满花楼的老鸨私下里找他，说满花楼最近出了几件离奇的事，想请逐大师去看看。 小精灵坐在宋沐言的手腕上，抱着宋沐言的大拇指，歪着头跟着看信中的内容。边看还边问：“满花楼就是你们这的青楼吗？” “嗯。” “上面说的报酬挺丰富的，你要去吗？” 宋沐言轻笑：“冯启正有个儿子。” 小精灵歪着头：“是啊，在冯府的时候都没看见过他。” 宋沐言将小精灵提溜到自己肩上，然后收起信件：“他被调出京办事，现在冯家出事。想来应该回来了。” 虽然表面上，她这个逐大师对整件事没什么大的参与，但冯启正早前就嗅出了不对想杀她，他儿子回来了，估计也会想拿她开刀。 还有就是，她当时的目标是冯府，让陈老板把消息尽可能地透露给冯府，可其他人知道逐大师的很少。 更别说冯府出了那么大事，按理说，她这位进府的大师，就算外人不会觉得是她的错，也会贴上业务能力不好的标签。 上京有名的满花楼，真出了事想找个所谓的大师应该不是很难，异士不说，稍微懂点风水学的大师，或道士和尚这些，可没有异士敏感。 再者，听说满花楼背后可是有背景的，怎么会来找她这个刚“失败”，还没有任何名气的大师？ 小精灵手摸下巴。一副小侦探想事的造型，还煞有其事地点头：“有道理，那你不去吗？” “我得考虑考虑，我的目标又不是真做一个什么大师。”她的最终任务是进宫，夺回儿子，报仇！ 没啥闲心去“悬壶济世”。 “可是，我以前看电视的时候听说，这什么青楼之类的，是最容易收集消息的地方，很多人会专门弄个青楼啥的做情报机构……” 宋沐言扬了下眉毛。来了点兴趣：“你再跟我说说，你说的这个情报机构的，怎么搞？” 小精灵突然被提问，自觉发挥自己用处的时机来了，连忙挺了挺小胸脯：“我知道的可多了，我跟你说啊，首先，你要培育调教出优秀的情报人员，她们可甜可盐，能千百万化，对待不同的客人有不同的方式，能用最自然的方式融入谈话之中，不知不觉地套出消息，她们也能耳听八方，听到客人们讲的小道消息还有各种八卦，而像青楼这样的地方，上至达官贵族，下至平民百姓，能‘听’到的消息太多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74 这瓜没收了 宋沐言终于有水果可以卖了。 因为时间短，一开始种的不多，产量再好量也不会多到哪去，宋沐言就只装了三筐，两筐西瓜一筐李子，租借了隔壁村的牛车，准备拖到上京去卖。 不过别人是一早上去卖，她是傍晚进城，晚上卖，城门关了不要紧，她第二天早上再走。 满花楼所在的那条街一到晚上就非常热闹，什么小酒馆，小青楼的，基本都在那条街上，很多人都直接称呼那条街为花街。 跟花街相隔不远的地方有个菜市场。与之相反的是，这里白天热闹，一到晚上各个摊贩子基本都走了，就剩下一些果皮菜屑遗留在地上，显得萧凉。行人若晚上要出门，也不太愿意走这条路。 对宋沐言来说有个好处是，不会有人跟她抢摊位了，坏处就是孤零零地就她一个人，搞不好谁经过看见她还以为见鬼了呢。 当然，也不全是她一个人，也是有住在这附近的，收摊没收得那么早的，或者带来的物品没卖完的，不用赶着出城门的。也会多待一会，看能不能再卖点。 宋沐言一点不着急，坐在自带的小竹椅上，摇晃着蒲扇，挥扇着太阳落山后还残留着的余热，听听离她大概五六米距离，还留下来的两个摊主聊天说话。 而她们聊的人物就是她。 “怎么这么晚了才过来？果蔬就要早上的才新鲜，大晚上来谁过来买，这个时辰，半天都看不见个人来。” “脑子坏掉了？还是白天有事耽搁了？唉，还真看不见个人影过来，我再等会，不行我也回去了。” “诶诶，有人来了！” 不远处还真来了个人，就朝着他们这边来。 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哥，他四处看了看，最后目光缩在宋沐言的摊位上。 因为其他要么卖的不是他想要的，要么七七八八卖得差不多，不够他要的量，反而是宋沐言摊位上的西瓜李子看着都还满筐。 “怎么晚了，这瓜还没卖出去呢？” 宋沐言晃了晃蒲扇：“我的瓜果好，就得傍晚采的才最好吃，这瓜时候卖啊，是最新鲜的，不信你尝尝？” 她直接取了刚刚切开的一牙西瓜给小哥。 小哥咬了一口，顿觉口齿生津，有一股凉爽的滋味直透心间，把白天的暑气都给清了清，浑身都凉爽了。 他三两口就把一牙西瓜给吃了，并赞叹：“这瓜好甜。好爽！” “那小哥买一个回去？” “一个可不够。不瞒你说，我是满花楼的小厮，我们楼里今晚要供给我们的瓜果出了问题，我是临时被派到这边看看能不能买到些瓜果回去的，现在正好……你其他的瓜也是一样的，不会就拿一个最好的来骗我？” “小哥，”宋沐言之前可是观察过别的摊贩怎么做生意的，她热情但不谄媚，看起来豪爽的样子，“我可是要长久来这做生意的，你看，我这瓜偏跟别的不一样，非得晚上卖才行，可晚上哪有人来啊，要是你觉得好。我还想跟你做长久的生意呢！你要不信，我这些瓜啊，你随便选两个切开尝尝，这我可不能作假了？” 小哥觉得大晚上才来卖瓜果确实很奇怪，所以不推脱假客气，还真随便挑了两个出来，一切，里头的果肉鲜、红，一看就是能掐出水的，还能闻到西瓜独有的但很难闻到的那种清香味。 “不错不错，那我都要了啊，你这李子看着也挺好，也都给我了！” 宋沐言一开单，就直接售光，于是给了个售后服务。把西瓜和李子搬回了她的板车上，帮忙推到了满花楼的后门。 然后喜滋滋地找来家小客栈住了一晚，跟客栈老板买了只鸡，借了下厨房，最后抹着嘴满足地回客房休息，再赶着太阳没出来，最是凉爽的时候出了城门回明日村。 第二天，还是那个时间，宋沐言坐在原摊位上，耐心地等着。 她仰头靠在小竹椅的靠背上。看着还有些灰蒙蒙亮的天，放空脑袋发着呆。 忽然眼角余光多了片黑色的衣角，她笑眯眯地坐好：“小哥又来……怎么是你？” 站在她摊位前的，不是昨晚的小哥，是穿着玄色官服，狱刑司的指挥使阮南尘！ 阮南尘垂眸看了眼筐子里的西瓜：“卖瓜？” “是，是啊，”宋沐言下意识地站起来招待，“做点小生意嘛。” 她都做了伪装了，他怎么知道她在这的？ 他用手里佩剑的剑鞘，敲了敲西瓜：“切开，检查。” “不是……你们狱刑司，还做食品检查吗？这也归你们管？” “别人本官不管，但为了上京民众的安全，你的必须检查。” “为什么呀？” “你已经列入了上京危险人物手册里。你说呢？” 宋沐言一脸的问号：“这什么时候的事？” 阮南尘正经严肃，一看就代表着光辉与正义：“就在刚刚，我看到你在这的那一刻。” 宋沐言：“……” 她有点生气了：“我做什么了就是危险人物了？你这样不公平！” “不公平？”阮南尘话题突然一转，“给你的信鸽呢？” “……在村里好好养着呢。” “上次让你离京，你答应我什么事？” 宋沐言不情不愿地重复：“不管去哪。都得跟你汇报……” “很高兴你还记得。”他再次用剑鞘敲敲筐子，“这些，就没收了。正规的‘通行印章’已经给你，你不用，行为可疑。本官得要按规矩办事。” “不行！”宋沐言看他真要搬走筐子的样子，连忙凑过去挤开他，一把护住自己的西瓜，“你不能这样，你别过来，不然我喊你非礼了！” 阮南尘：“……” 不巧，他因为她硬挤到他跟前，所以举起了手，这会倒真有点像要从背后抱她。 “这是，做什么？” 晚到一步的满花楼小哥，有些怔怔地看着他俩。 宋沐言却非常惊喜他的到来，一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阮南尘，一边亲热地对小哥说：“今天也是来买瓜的吗？” “对，昨天买回去后，大家都很喜欢，她们都催我再来跟你买，这个……”他看了看宋沐言身后的阮南尘，哪怕宋沐言努力挡着，可高她一个头多的阮南尘，“清清楚楚”地跟小哥来了个对视。 “别管他。”宋沐言手肘往后顶了顶阮南尘。“他也是来买瓜的，可我想着你今晚可能要来，我就想给你留着，结果他想抢！” 阮南尘：“……” “是这样吗？”小哥有点不信，这位大人看着就很铁面无私的样子，不太像会抢瓜，真要抢，女老板根本挡不住。 但阮南尘却对他点了头。 “小哥你要就都给你，我马上给你搬上板车，给你送过去。” 宋沐言非常快速且迅捷地把西瓜和李子都搬回板车上。然后招呼着小哥赶紧走，别让楼里的姑娘等急了。 结果她刚推动板车，她的后领子就被扯住，怎么都无法上前了。 只听头顶传来阮南尘的声音，颇为客气地对小哥说：“麻烦你先自己推回去，板车晚一会我们再去跟你要回。” “好、好的。” 小哥下意识地照做了。 等他推远了，阮南尘提溜着宋沐言转过身来。 宋沐言一对上他，永远都无法冷静，容易慌容易冲动地做蠢事，像这会，她还要故作无畏地抬高下巴：“我已经卖出去了！”不能再要回了！ 阮南尘心里失笑。 他本就不是真要扣留没收她的瓜，他就是气恼她不告诉他一声又自己跑回上京，现在上京事多，冯家又在找她，她是真不怕，还是故意来搅混水的？ 阮南尘没来由的更倾向于后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75 屈才 阮南尘怕宋沐言乱来，所以他更得看着她，不能让她闯出祸事！ “站好了！” 他板着脸低喝了一声。 站得歪斜的宋沐言本能地就立直了！ 心里想着，她为什么要听他的？身体却很诚实地不敢乱歪。 “这些瓜果我可以不收你的，但你最好老实点，别惹事，听到没有？” 宋沐言朝他微微一笑：“好的呀~” “谁让你这么笑，这么说话的？” 宋沐言：“……” “严肃点！正经点！” 宋沐言：“……” 阮南尘慎重警告：“最后说一遍，去哪都得跟我报备，记住没有。” 她懒吞吞地回答：“记住了。” 他的剑竖着往地上一放，剑鞘的底端在地上一撞，仿佛“嗡”地一声。震得宋沐言整个尸都清醒了。 “记住了！我都记住了！” 阮南尘这才稍稍满意：“行了，去把你的板车要回来。” “哦。”她试着侧了侧身，确认他没反对才真的转身，但步子还没跨出去又转回来。“那我还是可以在这里卖卖瓜什么的？” “如果是真的瓜果，可以，不许有其他的动作。” “不会，怎么会呢，我也是为了糊口饭吃啊！”稍一激动，她又笑得勾人。 阮南尘鹰目瞥过来，她立马收敛：“一定清白做人，不会辜负大人您的教导的！” 阮南尘示意她可以走了。 宋沐言来回往后看了他几次。突然加快步子，一溜烟地跑了……第一次不去想他为什么不多留她一会这种问题。 小精灵钻出来，感受了下跑动时的风，发丝都往后飞扬了，然后心情颇为愉快地嘲讽某人：“你还说利用阮南尘呢，要是你真能嫁给他，怕是他让你往东，你都不敢往西，还说什么图谋大业！” “你懂什么，我这叫战术性忍让，不能让他怀疑我，从而过于监视我。” 小精灵无情地道：“他已经把你列入危险人物手册了！” 宋沐言：“……” 她按着小精灵的脑袋塞回领子里：“小孩子懂什么，闭嘴。” 来到满花楼的后门，小哥已经等着了，他看到宋沐言时担心地问：“你没事，刚刚那个大人？” “没事没事，他就是看我晚上来摆摊有点奇怪，多问了几句，我以为他要抢我的瓜呢...咳，说清楚就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 宋沐言接过自己的板车准备走，小哥叫住了她：“对了，妈妈觉得你这些瓜和李特别好，让你以后直接送过来，我们全要了。你也省得大晚上地还要去那菜市场摆摊，那会都没人，我昨晚去的时候都觉得有点慌。” “真的？”宋沐言一脸惊喜，“你们妈妈这么好啊？”居然也不怀疑这晚上才卖的瓜？ “我家妈妈最喜欢你的瓜了，还让你要有多的尽量给我们带来！” “好好，谢谢！不过这瓜也不算我的，我是帮我一远方亲戚卖的，我家缺钱得很，我刚好白天干活，晚上就拉来试着卖一卖，本来还怕卖不出去呢，还得多谢你们了！” “那明天在这里。比现在早一点的时间，等你。” “好咧好咧，肯定给你们送来。” —— 夜色降临后的满花楼非常的热闹，来往的宾客络绎不绝，门外的姑娘们娇滴滴的吆喝着来往的路人，总有男的被白推半就地拉进去。 宋沐言一身粗简男装，就是别人一看就知道是为了干活方便穿男装的小妇人，一张脸因为干活脏兮兮的。 她越过了灯红酒绿晃人眼的大门，推着一个板车来到满花楼的后门，小哥正等着她。 “这是你们要的西瓜！”宋沐言笑呵呵地帮忙将板车上装着西瓜的筐子搬到地上。 小哥帮忙清点登记，完了后点点头，也对宋沐言笑道：“没有错。要是能再多些就好了，这西瓜越吃越觉得好，姑娘和客人都喜欢，说吃了后连皮肤都变得水润，恨不得天天都能吃到。” “我给你们催催，看能不能多送一些到这边来。”宋沐言擦擦手，再捧着双手接过小厮算好的银钱，弯着腰直说谢谢。 “那顺便问问李子还有没有。不少姑娘喜欢吃李子呢。” “好的好的！” 宋沐言将空了的筐子搬回板车上，正准备走呢，小哥突然喊住她：“小奴，你是不是很缺钱啊？” “啊，是啊，怎么了，米线小哥有好工作给我介绍？” 一来二去的，两人也算有点熟悉了，互通了称呼。 米线道：“是有一个，就不知道你肯不肯的。” 满花楼最近想招一个守夜的。 满花楼这样的地方，晚上是最热闹的，之后客人留宿的话。难免有客人晚上会有需求，所谓的守夜就是在这种情况帮忙跑跑腿，处理一些比较突发的情况。 工钱开得挺高的，毕竟麻烦事真不少。 “我们这守夜的最少得有两个。其中一个前两天生病，到现在还没好，还可能以后都不来了，就想重新招一个。姑娘也催着。说昨晚有事，只有一个守夜的忙不过来，客人发了好大的火呢！ 我想着你要是缺钱，可以来顶两天，瓜果你可以继续卖，反正你卖的瓜果不多，我们满花楼都包了。你看你要不要外包一个帮你送到这来，你就给个送货跑腿的钱就行，这样你比较有时间白天休息，反正满花楼给你的工钱，肯定比这个高。” 宋沐言如果选择自己继续送瓜果的话，米线不知道宋沐言具体从哪运来的瓜果，不好判断时间。 米线把需要做的和好处都说了后，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当然，你到底是个女的，这地方对很多女人来说还是比较避讳的。你来这里做事。可能要是传出去的话，对你的名声不太好，我就是看你有困难，所以先问问你，你要有顾虑不愿意就算了，没关系。” 宋沐言故作苦恼地想了想，最后咬牙应下了：“饭都吃不饱了，哪还有心去想名声的问题。我顶了！” 做了决定后，她整个积极起来：“那我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就可以了，你跟我进来。” 米线领着宋沐言从后门进去，把板车和框子先放在后院里，再带着宋沐言去见了老鸨丽娘。 丽娘看着也就三十来岁，风情韵骨，摇摆着美人扇，花香扑鼻，哪怕没有那些十来岁小姑娘那么有价值，但一颦一笑，更能让客人心动。 “妈妈，我找到了晚上守夜的人。” 站在二楼的丽娘，慵懒地斜靠在扶栏上看着一楼的热闹，听到身后小厮的报备才缓缓地转过身来，目光先是随意地看了米线一样，然后才看向跟在米线身后的女人。 这一眼，漫不经心的丽娘突然多了几分认真和兴趣，她晃着美人扇到宋沐言跟前，还小绕了半圈打量着宋沐言，而此时的宋沐言，弯着腰低着头，就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紧张惶恐的一个市井小民。 但花娘一双眼睛毒辣得很，宋沐言这身段，这粗布衣裳掩盖不住的，由内而外散发的蛊媚，可不就是这种地方最想要的“人才”嘛？ 长再得再漂亮，乏善可陈的话也只能当假花一样供着，偶尔看几眼。 可要是媚骨天成的话，却能够让很多男女为其疯狂！ “只是来守夜的？” 宋沐言彷徨地把头低得更低：“是，是小的不能吗？” “不是不能，是有些屈才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76 想不想做花魁 花娘美人扇托住宋沐言的下巴，将其的脸抬了起来，等看到了宋沐言的样子，眼里更是闪过惊艳。 虽然一张脸脏脏的，穿着粗布衣裳，怎么看怎么减分，而实际上宋沐言虽然好看，但也算不得多少绝色的五官，换做宋沐言还是将/军夫人的时候，大家也只会叹一句颜色好。 但花娘觉得这张脸刚刚好，过于绝色的颜值，其实会让很多男人望而生怯的，宋沐言现在的模样，配上那身魅惑，一个烟波流转就能让人目不转睛…… “我这里还缺姑娘。如果你进我满花楼，我就能捧你做新一代的花魁，如何？” 宋沐言一听，顿时花容失色，然后求助地看向米线。一副你怎么没说你们这里还做扒皮生意的惊恐模样。 米线也有些愣，他们满花楼虽然做的皮肉生意，但楼里也是有卖艺不满身的，虽肯定会有父母兄弟贩卖姐妹女儿的，也会有过不下去卖自己的，但从未听说有私底下的拐卖啥的。 还算是比较“正规”的花楼啊！ 丽娘看她害怕的样子笑了笑：“放心，不会逼你，你要想做守夜，那便先干着。不过……” 丽娘微微偏向宋沐言，低声说：“能有你这样气质的。我还真不信你只是个农家女。” 甚至，不可能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白，定然是经历过事，有过滋润的。 宋沐言：“……” 丽娘说完，让米线看着安排，就摇晃着美人扇，越过宋沐言身姿摇曳地离开了。 宋沐言垂着的眼眸很细微地动了下，然后才茫然地看着米线：“什么、什么意思呢？” “没什么，就是你可以留下做守夜的了，来，我告诉你守夜都要做些什么，注意什么，再教你一些遇到难缠客人的应对方式……” —— 随着夜色渐浓，鼓乐声渐渐歇了，剩下的客人与姑娘的调笑声也转场到各个房间里了。 宋沐言跟着下人收拾空下来的乐池和大堂，发现整个满花楼一楼装饰得很漂亮，最惹眼的就是那些花。 每一桌都摆着盆花，乐台的边缘，周遭的墙壁和柱子也都有花儿装扮，像个仙境，充斥着芬芳的花香，让人不用喝酒就有些醉了，精神也跟着嗨了。 而且，在这些花儿的衬托下，就算是普通姿色的姑娘，也会多几分娇艳。 “我教给你的都记住了吗？”米线打了个哈欠，边问宋沐言。 宋沐言乖巧地点头：“嗯，都记住了。” “那便好，要有不懂的事就问阿娴，她跟她一起守夜的。” 米线已经给宋沐言引见过阿娴了。是个长相过得去，但骨架比较大，因此看上去整体比较壮实的姑娘。 守夜的之所以都是姑娘，是因为有时候会因为呼唤而到房间里去，女的进去还好，要是男的，里头的客人就会有意见，有的姑娘也不愿让男仆看到自己的身子。 阿娴那样的还算安全，宋沐言这会换了身婢女的衣服，但脸洗干净后，米线觉得不妥...虽然满花楼不会随意逼良为娼，但要是被客人看上也很麻烦，就用胭脂水粉给她涂抹了一番，看着跟小丑似的，滑稽得很。 米线想着。这样应该不会有人看上？ “你去休息，我都晓得了。”宋沐言看米线真的困了，让他去睡觉。 “好...诶，对了，有件事我还没跟你说。” “什么？” “就是……”米线有些迟疑，“要是没什么事找你，你就别自己乱跑，这几天满花楼闹了些事，好多姑娘好好的，衣服老丢，有的说是进贼了，有的说是闹鬼了，是以前想不开自戕的姑娘爱美，偷姑娘的衣裙……不管真的假的，你自己注意点啊。” 宋沐言听他这么一说。环抱着自己的手臂搓了搓：“你们这，这么吓人的啊？” “没事，有护院呢，我就是跟你说一声，别乱跑，就算没这些事，咱有些姑娘也有各种脾气的，就是让你注意着点。” 宋沐言一副为了钱，咬牙忍下来的模样：“我知道了。” 子时过，整个一楼都暗了下来。只留了照路的灯笼，二楼也差不多，只留了三盏。 二楼可是很大，也有很多间房的，三盏灯笼勉强能照个影，看得到路，也是避免有些客人不喜外头有光，但昏昏暗暗的，对守夜的人不是很友好。 三楼是几个正当红的姑娘住的，相对来说轻松得多，但客人也更加尊贵，更要小心伺候，归阿娴照看。 也就是说，二楼此前只有宋沐言一人，大概只有客人同时找人时。阿娴才会下来帮忙。 宋沐言坐在一侧的台阶，这里的台阶是一楼大堂中间，再朝两边延伸。 她听着身后好几个房间里还没停止的动静，靠着一边的护栏，无聊地抠手指玩。 但她也没能闲多久。很快就陆陆续续有各个房间的人唤她，要么送吃的，要么送热水，这些厨房都是备着的，宋沐言就是跑个腿给他们送来。 慢慢的。丑时过后，基本就没声了，也很少再有房间喊人了，宋沐言坐回原来的位置上。 “真累，”小精灵也偷偷出来透个气，“钱果然都是不好赚的，你说你一个时辰就跑几趟了。” “倒也还好。”宋沐言神色倒是平静，毕竟相比起曾被明日村的当畜生一样圈养起来，现在只是跑跑腿，或被呵斥几声，实在是不值一提。 小精灵坐在宋沐言腿上，盘着两个小短腿，两手交叉在胸：“好像也没发现有什么特别针对‘逐大师’的啊。” “不急，再看看。” 又过了小会。 小精灵都躺在宋沐言腿上，睡得嘴巴都张开了，还能看到她的小舌头跟小白牙，两边的虎牙尖尖的。 宋沐言无聊地都观察起小精灵的牙齿了，忽听到“咿呀”一声，是门开启的声音。 按理说，今晚宋沐言已经听了很多次门开的声响。可这次不太一样，这声响听起来……像一扇闭合许久不曾开启过的，又笨重又生涩的门突然被推动…… 有风吹过，宋沐言的发丝飘了飘。 “来人……” 幽幽的声音在某个房间里响起。 宋沐言抓着领子，瑟缩地起身往后看，看到一间之前从未叫过人的房间开了道手掌长的缝。 整个氛围实在有点渗人，宋沐言小步子挪过去，轻声问：“是，是有什么需要吗？” 那道渗人的声音：“我想要蜡烛，还有香。” 蜡烛可以理解。可是香？宋沐言颤颤的：“要，要香做什么？” “你问那么多做什么，我在房里供了菩萨，还不能让我祭拜了？” “是是，我现在就去给你拿。” 宋沐言看了眼房间的号数，贰肆。 虽然说守夜的只有宋沐言和阿娴，但也有其他轮值的，比如护院，比如厨房的大叔。 厨房的大叔听到宋沐言要香，也惊了下：“咱们楼里虽然是有供着菩萨，但早晚都有妈妈上香了呀，这会谁还会用这个？” “有个姑娘说她房里供着什么菩萨，现在要拜祭，我也不敢多问……” 大叔一边拿来香和蜡烛给宋沐言，一边问：“是哪房的姑娘？” “我看了，是贰肆房的。” 大叔手一抖，差点把手里的蜡烛掉了：“贰肆房的？你是不是看错了？” “啊？怎么了？” 大叔大惊道：“两年前，住在那个房间里的姑娘出了事，在那房间一根白绫……那房间之后就没人再敢用了，一直都是空着的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77 捉弄人 贰肆房的姑娘，两年前就已经死了？ 宋沐言神情呆呆的，半响才反应过来，也吓得抖索：“那我、那我碰见了……” “你、你别怕啊，”大叔劝着，“估计是新来的姑娘不知道，住了进去，你，你先把东西带过去，万一真是咱自己楼里的姑娘，晚了你就得挨骂了。” “可万一，万一不是呢？”万一真闹鬼了呢？ 宋沐言吓得快站不住的模样。 “别怕别怕，”大叔无奈地说，“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把东西送过去。楼里这么多人，没事的，东西送过去你就走！” 宋沐言牙齿都在打架：“真送啊？” “你之前都送了那么多趟了，不差这次，你就当跟之前一样。” 在大叔好说歹说之下。宋沐言不得不捧着蜡烛跟香，回到了楼里的二楼。 她大气不敢喘地慢慢靠近贰肆房，看了眼那道缝隙，里头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像是会吃人似的。 她小声地唤道：“姑娘，我蜡烛跟香拿来了，我，我放房门口吗？” 等了一小会，一只看起来白得过分的手臂伸了出来。宋沐言瑟缩了下，然后颤颤巍巍地将东西往那手上放。 她已经很小心了，可当那只手突然趁她递过去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时，她还是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就被那只手给扯了进去！ 宋沐言大叫着，被迫撞开只开了一点的门，再因为惯性摔在房间里的地上。 这一摔倒没什么事，但她害怕得好一会都不敢动，一直没听到动静她才缓缓地抬起头看。 房间里没有点烛火，一片漆黑，也没看到有什么人。 她惶惶不安地坐起来，抱着双臂，看了看四周，发现门是开着的，就想起来跑出去。 结果她刚一动，那门“啪”地就关上了。 她全身跟着跳了下，叫着爬起来想冲到门那去，头发却被突然被什么给揪住了，把她吓得尖叫起来。 拽头发的手很不客气，力道很重，宋沐言被拽得往后仰，最后再次摔在地上。 “哈哈哈哈……” 渗人的笑声在上方响起，宋沐言一手捂着头边抬起头，就看到一个女“人”穿着白裙，裙上染了大片大片的血迹，女“人”的脸发着绿光，照得她的脸惨白发绿。 “还我命来……”她朝宋沐言伸出手，跟想要索命的冤魂一样飘进，“还我命来……” “啊啊啊——”宋沐言叫着蹬着腿往后挪，一边用手臂挡住自己的脸。叫了好久，看样子快吓死过去了。 “哈哈哈哈，你看她这样子多蠢，哈哈哈哈太好笑了……” 这次的笑声跟之前的渗幽幽的不同，是正常人嘲讽的大笑，且虽然用手臂挡着脸，但房间亮起来时，她自然也感受到了光亮。 她慢慢地把手臂放下，发现点上了烛火，房间从黑暗里亮起来，呈现了它的样子……确实是一间沉置许久的房间，布满了不少灰尘，想来没什么人勤快地来打扫这间房，很多物品摆放在原位上，可都是两年前流行但现在已经没什么人买的。像化妆台上摆着的那些胭脂水粉跟饰品。 除此之外，房间里还有两个人，一个男人抱臂站在角落看着刚刚上演的好戏。他长得一般，丑倒不丑，倒是被娇生惯养的，有一点世家培养出来的气质，但面相一看就流里流气的，眉目更是夹着恶感，是个让宋沐言喜欢不起来的人。 另一个是楼里的姑娘花枝，随着房间烛火亮起，她手上绿色的灯笼就没什么“特效”了，就是个娇俏的姑娘。 宋沐言早前见过花枝，在楼里算是比较红的姑娘，用小精灵的话说，算是一线行列的。应该住在三楼的，怎么会躲在二楼的这个房间里，就为了吓她吗？ 宋沐言看着愣愣呆呆的，似乎是反应不过来。 花枝笑够了，跑过去依偎在男人身上：“顾少爷，我刚表现得怎么样啊，你看把人家吓得都快尿了！” 宋沐言：“……”并没有！ 那个顾少爷拍拍花枝的脸：“你还挺有潜质的，说不定可以去唱唱戏。” “讨厌啦，就知道笑话人家！诶，顾少爷。你说就我们刚刚那样，能吓到逐大师吗？” “说不好，人家要真有本事的话，估计也早看穿你的伎俩了。” “那有什么关系，只要她来了，您肯定有法子治她，可这都几天了，她一直没有消息，会不会不来了？” 顾少爷捏捏花枝的脸：“那就得靠你，多吓吓人，把闹鬼的事彻底传出去，我不信她不来！” 两人自顾自地聊着天，完全把受害者宋沐言抛到一边，看都不看，管都不管。 被用来取乐的对象。比猫啊狗的还不如。 不过宋沐言刚刚的叫声发挥了点作用，门在这时候被从外面推开，阿娴探身进来查看：“怎么了？刚怎么了？花枝姑娘，顾少爷？” “没事，”花枝对阿娴时。面容就淡淡的，“我跟顾少爷在这玩呢。” “是、是吗？”阿娴脸色不太好看，不知道是畏惧还是什么，她小心地走进来，扶起地上的被抓乱了头发。因为小丑妆容看着更丑的宋沐言，小心地恳请，“那，那我带小奴先走了。” “走走，你好好教教她，她胆子也太小了，稍微吓一下就不行了。” 阿娴赶紧应下。 但走前，阿娴还是忍不住说道：“花枝姑娘，顾少爷，你们、你们还是不要再在这里的好……” “怎么，”花枝姑娘不乐意了，“我不能在这？” “不是不是，只是这个房间毕竟……” “别说待在这了，我就是想睡在这，谁敢说什么？人都走了两年了，房间还不让动？有本事倒把她叫回来跟我理论啊，看我怕不怕她！”花枝不屑地哼哼，随即又投入顾少爷的怀里，“顾少爷可是说了，这个房间最有感觉！是。顾少爷？” 顾少爷笑着摸了把花枝的脸。 阿娴似乎还是想说点什么，被宋沐言拉住，宋沐言赔着笑地说：“花枝姑娘刚刚演得是真好，真把我给吓惨了，还有您身上这件血衣，可逼真了……” 跟真的血衣一样！ 花枝姑娘骄傲地哼了声，顾少爷却突然一顿，目光锁在宋沐言身上。 那张脸涂抹得有点吓人，可她刚刚笑的那一下，却让他有很奇异的感觉。觉得她……好看！ 但宋沐言说完，已经和阿娴一块退出去了，他怀里又窝着花枝姑娘，所以他最后并没有做什么，只是看着关上的门，若有所思。 “顾少爷，我们接下来玩什么啊？” 顾少爷带着轻蔑的眼神亲了她一口：“不玩了，回去睡觉。” 花枝姑娘娇羞地应下：“好~” —— “你没事？”阿娴扶着点宋沐言，有点担心地问。 宋沐言摇摇头：“刚才确实被吓到了，不过现在缓过气来好多了。” 但她看起来好心有余悸，浑身发软的样子。 阿娴凝着眉，含着不满地叹气：“以后尽量避着他们，他们这段时间可没少整事，之前跟我一块守夜的那位，就是被另一个招展姑娘给吓病的，还说不敢再来了。” 她说完觉得不妥，怕宋沐言被吓走，又赶紧道：“你别怕啊，没有什么闹鬼，就是他们整出来玩的！”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个顾少爷是谁？我刚还听他们提到什么、什么逐大师的？” 阿娴想了下，觉得提醒下小奴也好，免得小奴也跑了，她自己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告诉你，你可不能说出去啊，不然我俩都得遭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78 被袭 宋沐言保证道：“嗯嗯，你放心，都不容易，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阿娴也是看宋沐言顺眼，而且被她一看，倾吐的欲望就更强烈了些：“顾少爷名叫顾厌，是冯少爷的朋友，冯少爷你知道吗，就是户部侍郎冯启正冯大人的儿子冯玉关，冯家前段时间出了大事，你应该有听过？” 宋沐言赶紧点头。 冯玉琳和冯夫人被判十年监禁，冯启正暂时没有别的处罚。就是皇上找了个由头罚了他一年的俸禄，可这件事上京都传遍了，他在官僚中很不好混，而且。事情不会只是这样就结束的…… 这里暂且不提。 “那这顾厌呢？” 阿娴回道：“他原也是个富家少爷，但听说他招惹到了什么邪祟，差点活不成，幸好被一大师收做徒弟，学了点本事回来……但这些都是听说的。” 他这种算不得异士，没那么紧要，不过大家也不会随意去谈论，毕竟时势如此。 阿娴往下说：“冯家出事前请了逐大师。这人我也不认得，只是依稀听说帮过一个失魂症的孩子，冯府的小姐得了疯病，就请她去看看，谁知道她进府没多久，冯家就出了事。冯大人和这小冯大人也不知为什么，非找到这位逐大师算账不可。” 虽然顾少爷的具体打算不会告诉阿娴，但阿娴还是能从他的行为，和偶尔的谈话里知道一些。 这个顾少爷定然是想弄一个陷阱来抓逐大师，说什么弄出闹鬼的动静把人家吸引来，更可能是借助死过人的房间的凶气来做点什么。 阿娴忿忿：“搞不好要布什么阵，可万一这逐大师不来呢？” “谁知道呢？”逐大师本人也是一脸想不透的神情，“这些我都不懂，但那个房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是、是谁死了？” 说到这个，阿娴神情闷了下来，有些沉沉的，扶着宋沐言手臂的手，劲道都不自觉加大了。 宋沐言等了等才等到她说：“那里之前住了一个在我们满花楼里很受欢迎的姑娘，她叫寸寸，本来她是要住三楼的，但她觉得二楼热闹，就一直没搬，我当时在二楼守夜，她晚上事多了就自己处理。怕我忙不过来，她还经常照顾我……她真的是个很好的姑娘。” 她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微微低着头，声音恍恍惚惚的，像在某种思绪里。 宋沐言手臂一反，反过来拉住了她的手。 她低低喃喃地说：“他们好过分，人都走了，连她生前的房间、衣服，都要再利用，如果寸寸还有灵的话，会不会真被他们给打搅了呀？” “不会的，”宋沐言安抚道。“她定然已经被阎王爷安排好了，已经投生了好人家，再不会在这里跟这些小人置气。” “也是，寸寸那么好，阎王爷肯定是会偏爱她的，说不定她还能到天上去，做个仙女呢。” 宋沐言笑了笑：“或许。” 阿娴抬头对上宋沐言的笑容，哪怕她妆容丑丑的，阿娴也不自觉地觉得喜欢，而且两人聊了天后，关系似亲近许多，她挽住宋沐言的手：“你真没事吗。他们刚刚有没有伤到你？” 宋沐言只是摇摇头：“没事……” 有事的，那个花枝薅她头发时，怕是得薅掉了几根，她现在的情况，头发还不知道能不长出新的，每一根都很珍贵的！ 说是开玩笑捉弄人，也不见谁开玩笑用那么大的力气往死里去抓人头发，完了摔在地上。她还只管笑只管嫌，问一句都没有...这个花枝姑娘还真不把底下人当人啊！ 阿娴看她不像真没事的样子：“要不你去休息，这个时辰了，基本都歇息了，最忙的一截过去了，我再稍微看一下也要去休息的。” “会不会不太好啊，我怕妈妈以为我偷懒呢？” “没什么的，如果她真问起，我再替你说一声就是了。” 宋沐言拗不过阿娴的关心，就去下人的房间休息了。 满花楼后头还有两栋房，一处是挨着后门的下人房，米线已经给宋沐言临时准备了一间。另外还有一处专门隔出去的小院，宋沐言远远瞧去一眼，是个花团锦簇，开满花儿的美丽小院。听说那是满花楼的花魁柳昔昔住的。 还听说柳昔昔清冷孤傲，投掷千金都未必能见上一面，但仍有不少人前仆后继地想要听她唱上一曲，哪怕挨得近些。闻到她身上的花香，都觉得满足。 不过宋沐言还没见到过，不知道究竟长的什么样，有点好奇。 主要是她听说那些花都是她种的，还有满花楼里装饰的那些鲜花都太鲜艳了，她看了都觉得生机勃勃让人心里欢喜，就有点想知道，能种出这些花来的，会是什么样的人。 她收回瞥向那小院的目光，进了她的临时房，不多时又拿了脸盆出来，到井边打谁。 这个点，除了像她这种需要守夜的，不然都熟睡了，安静得连虫鸣都歇了，她更是轻着点动作。怕吵到大家睡觉。 忽的，她背脊一僵，耳朵也动了下，她迅速地直起身往后看……她刚好像听到了些微的声响？ 但身后并没有什么人，她在凝神去注意，也没感受到有东西，倒是有风吹了过来。 只是风？ 宋沐言只得转回身，把水打好。端着脸盆回了屋。 她把脸上的“彩妆”洗掉，对着铜镜照了照。 她现在的脸虽然还是偏惨白了点，但已经不会那么吓人了，反而那点白更让人怜惜……这得多亏了祖北的勤奋耕耘！！ 想到祖北，那简直是比满花楼的恩客还拔雕无情！ 心里腹诽两句，宋沐言正要移开目光吹灭蜡烛休息一会，冷不丁的，她看到铜镜里，她的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晃过去！ 因为铜镜太不清晰了，她根本看不清是什么，只迅捷地往后看，但对方比她更快地压迫过来。 铜镜被扫落地，宋沐言被压在了桌上，身后一个男人贴着她也控制着她：“我就知道，你绝对是个美人！” 虽然没看到正脸，宋沐言也认出声音是顾厌！ “顾少爷，您，您这是做什么呀？”宋沐言尽量气弱地说话，“您放开我好吗？” “美人怎么能放手呢？”顾厌的手在宋沐言脸上摸了一把。 宋沐言娇软地说：“可是顾少爷压痛人家了呀，就不能先松一松嘛？” “痛了？那才好呢，痛你才能记住本少爷啊。”顾厌非但没有松手，还把她压得更低，那手划过她的脸蛋，落到她的肩上，在顺着脊背往下，最后在她的腰部片刻停留。 宋沐言咬牙忍耐，想着果然是修炼过的，她声音蛊惑不了他。 “顾少爷怎么能这样呢……”宋沐言想扭过头去看他，结果他先一步抬起手来，捂住了她的眼睛！ 他还贴在她脸侧对她说：“我就知道你不简单，是异士？还是妖魔？不会就是逐大师？” 他察觉她的声音有诱惑性，虽然普通人也可能具有这种条件，但不妨顾厌试探一下。 宋沐言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用嘴继续说：“小女子不明白您在说什么？我原本是帮人卖瓜的，妈妈觉得我的瓜卖得好，让我直接送到这里来，又刚好缺了守夜的，我看工钱高就来了。顾少爷，小女子只是艰难求生的普通百姓，您就放过我？” “既然你缺钱，那跟了本少爷不是更好，本少爷可以给你好多钱。”他几乎是快亲上她耳朵说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79 去除恶心的方法 如果真只是个普通人，那玩玩这么个自带媚骨的美人没什么不好，如果真是什么奇特的异士，甚至是那逐大师的，那就更好了，他还没玩过这类人呢，成就岂止是一点。 宋沐言难受得要命，之前祖北也老这么近地跟她说话，她都不觉得怎么，现在只觉得顾厌的每一口气都让她恶心，死去的胃更是痉挛起来。 她暗暗使劲，发现他压着她的地方都是让她发不出力来的关节点上。 要怎么在不暴露身份情况下，反击他，解决他？ 顾厌已经从她的耳朵渐渐移下，快亲到她的脖子了。那瞬间，恶心的感觉更大于伤口被发现的惊慌。 “顾少爷，求求你放了我，求求您了……”宋沐言嘴上求饶着，绷着脖子想要退开。而她被压在桌上的手，在她愤怒之下，指甲慢慢变长，直接插进了桌子里！ 她要他死！ “砰——” 窗户突然自己破开了，把顾厌都吓了一跳。 他立即放开了宋沐言，戒备地看向窗户，但他仍一只手摁在宋沐言肩上不让她起来。 只是窗里窗外都没有人。 他目光转回宋沐言，想着是不是她搞的鬼。 可下一刻，一条白绫从后头套住了他的脖子，随之白布勒紧再往后一拽。顾厌连反应时间都没有就被拽得往后飞起再落地，可这还没完，白布在他脖颈后打了结，再往上提起，直至顾厌被挂在房梁上。 顾厌艰难地拽着头顶上的白绫，试图将其扯断，两只手更是凌空虚蹬着。 而宋沐言则尖叫一声，跑到角落里躲着，抱着自己都不敢往他这边看，顾厌喊不出声来，想用眼神提示她救自己，奈何人家一个眼神的几乎都不给。 好在顾厌还是有些自保能力的，他好不容易掏出了一个用作暗器的小刀片，割破了白绫，掉回地面。 “咳咳咳……是谁在这里？有胆子对我出手，没胆子出来见我？” 他刚嘲讽完，被他割断一截，也掉在地上的白绫，居然自己飘飘荡荡地立了起来，随后白绫竟像是缠绕在女子手臂上一样，充当披帛一般，一边白绫朝顾厌一挥，顾厌直接被打了一巴掌！ 顾厌又惊又怒，想要反击，白绫又抽了过来，接连打了他好几下，等顾厌终于抓到白绫时，却发现白绫上居然出现了几个血字。 还我命来！ 顾厌大骇，他虽然是学了点本事，可从没真的碰见过诡怪啊！ 而且这四个字放在别处是闹鬼通用。可偏偏他前不久和花枝在寸寸姑娘房里闹腾时，花枝就用这四个字吓唬宋沐言的，这让心里已经慌了的顾厌不自觉地多想，还将其联系起来。 “谁？是谁？我告诉你，不要在我面前装神弄鬼，我可是师承一位大能的，你这点手段，在我这里根本不够看！” 可他刚喊完，被他抓着的白绫就顺着他的手缠上他的手臂，跟蛇一样眨眼睛连他的身体都一块缠上了。 他还想继续用小刀片隔断白绫，可白绫先一步束住了他的双手，让他动都动不了。 随之，白绫好像变得无限的长，缠着他的身体一层又一层的，没多久就被缠得像个白色的茧子。 顾厌肉体凡胎的。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挤压着，五脏六腑被挤得快要移位，再这么挤下去，怕是要被直接挤爆了，那种疼痛可想而知。 偏他原本修炼出来的那点气，仿佛也被白绫给封住了一样，根本用不出来，他就是砧板上即将被压死的那条鱼！ 他那张脸都被憋得红紫了，又痛又怕，梗着嗓音挤出话：“饶了我，我再也不去您的房间了，您要我做什么都可以，饶了我我……” 但他身上的白绫一点放松的迹象都没有，还在往死里勒。 顾厌便想到宋沐言，再次想向她求助。可眼角余光扫过去，却发现刚还只是躲在角落里的宋沐言竟然不知何时被弄晕了！ 顾厌在那刻莫名地被绝望侵袭，随之在疼痛中晕厥了过去。 白绫这才散开，又铺在他身上，跟盖着一层白布似的，这也是以防他突然醒过来又装晕。 一道身影出现，走到宋沐言身边，探出手刚要碰到她的脸时，她睁开了眼睛—— 男人笑了笑，刚想将手收回。却被宋沐言一把抓住，然后拽到自己脸上，用他的手背来回擦着自己的脸、耳朵、头发还有脖子……都是顾厌碰到过的地方，恶心死她，一刻都受不了！ 男人见她越擦越用力，恨不得褪下一层皮，要不是她现在的皮跟生者不同，怕是要被她搓得又红又肿了。 他抽回了自己的手，看她不满地瞪着自己，便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原想放在桌上，宋沐言先一步喊起来：“我不要坐在那！” 刚刚顾厌就是把她压在那里的！ 男人转而将她放在床上：“之前你勾搭吴大壮他们时，也不见你这么反感？” 他说了她也不听，现在倒是比他还生气！ “那不一样！我自己动手跟别人对我动手能一样吗，再说，我也没真让吴大壮他们占到我什么便宜啊！” 顶天了拉了下手。扶抱了下她，那不也被她弄得手断心空身死吗？ 再者说，她那会的情况跟现在也不一样啊，没本事的时候在泥地里打滚，事业有成了谁还会轻易下地？ 倒是这顾厌。现在还不能让他死，呸，晦气！ 祖北出去重新打了盆水进来，给宋沐言重新擦擦脸洗洗手，特别是手。他擦洗完后，握住她的手搓了搓，那长出来的指甲就缩了回去，恢复正常的圆润的模样：“这样好点没？” 宋沐言脸色还是不太好看：“我估计好几天都不会舒服了。” 祖北突然凑近，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这样呢？” 宋沐言有点意外地抬头看他。 两人啥事都做过了，这突然的亲吻，却让她的脸有点麻麻的，有一种很熟悉的安定，掩盖了那股恶心感。 她捂着脸，怔怔地看着祖北，越看越觉得他那嘴很熟悉，如果说，他不这样坏坏地笑着，而是拉平拉直严肃的样子…… 脑子里突然浑噩了下，将她快要理清的思绪给完全打断，让她没法再往下想，无形的刀再次切割了那即将破晓的真相。 她刚刚想到了什么？ 因为想不起来，让她看着更是呆呆的。 祖北好笑地俯下身，再亲亲她的耳朵，脸蛋。脖子，亲着亲着，就压到床上去了。 “等等等等！”宋沐言叫了起来，并试图起身，但马上被祖北搂了回去，“你给我等一下，那混蛋还在这呢，你好歹给我处理一下，他待在这屋子里让我反胃！” 祖北：“……” 他觉得也是，他跟她亲热的时候旁边有一男的。哪怕是昏迷中，也着实让他不爽。 他起身，用白绫把人卷起来，拖着出了房间。 宋沐言等了好一会祖北才回来，她下意识道：“这么久？”不是随便找个地扔一下就行吗，他另外做了什么吗？ “等不及了？”祖北重新回到床上，桌上的蜡烛自己熄灭，床幔放下，床里头一片漆黑，宋沐言都看不到人了。 她就在这种情况下被祖北压倒。 祖北最喜欢跟她玩刺激的，在黑暗里如鱼得水，一再地锻炼她的脸皮和身体素质！ 最可怕的是，他跟几辈子没吃过肉一样，每次都得吃得够本才算！ 她都要怀疑，需要吸血的是她还是他，变成尸的是她还是他？ “我累了一晚上，明早还得回明日村一趟，你差不多就行了，再来我生气了！” “你哪次没生气？” 宋沐言：“……” 竟有些无言以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80 他掉屎坑里了 宋沐言觉得尸身都扛不住此时的浑身酸软，这种事她现在倒也尝到乐趣，但喜欢吃，跟吃到撑是完全不同的感受啊！ 她放了个大招，声音都带上了可怜的味道：“你可好，完事爽够了提上裤子走人，留我一个蔫菜还得撑着不舒服忙东忙西，你要真有能耐，你倒是别走，事都帮我做了去啊！” 祖北心疼了：“好了好了，不来了。”他将她拢进怀里，给她揉了揉发酸的地方，“你休息会。” 她埋在他胸前，闻着熟悉却想不起的味，淡淡的。像青草香。 她嘴里还要继续委屈地哼哼着，但身心都放松了，大干一场，顾厌打来的恶心感确实没有了，她也有心思琢磨着。 什么人。会让她觉得熟悉，又不愿让她想起来？ 怕她认出来，那便是认识的人！ —— 宋沐言没睡多久，天微亮的时候就起来了。 即便这样，祖北这渣男也已经不在了。 宋沐言简单收拾下自己就出了房间，去找板车的时候，看到了阿娴。 都这个点了，阿娴还没去休息，而且走的方向也不像要回房间。 宋沐言站的地方比较偏角落，可能卡了死角阿娴没看到。宋沐言就看着阿娴进了花魁住的那小院子。 她跟近了几步，在院子外头看到那满花盛开的小花园里，除了阿娴，还有一位美丽的女子。 女子披着长发，还没梳妆呢，就艳若桃花，手中拿着花剪，在修剪枝叶，在舀一勺水浇下。 曦光温柔地照在她身上，觉得她清冷的同时，还有一丝暖意。 阿娴就站在她身边，在低声跟她说了什么，花魁柳昔昔手中的动作一顿，侧头跟阿娴确认着什么，阿娴连连点头。 宋沐言正想着，一个守夜的跟花魁的感情好像不一般，就听到楼里楼外都传来了两声尖叫。 楼里什么情况不清楚，但楼外的……好像来自茅厕那边？ 宋沐言不着急去看，继续躲着，院子里头阿娴进屋里取了件披风给柳昔昔披上并包裹严实，然后跟着柳昔昔出了院子。 宋沐言这才跟在两人身后去看。 先是来到茅厕那边。 叫的是一位早起轮值的婢女，她因为三急来茅厕方便，结果刚蹲下就听到哼哼声，把她吓了一跳。 她随之一检查，发现竟然有人掉进了屎坑里，再一看，那人居然还是顾少爷……这人最近都在满花楼里，又似有不得了的背景，在满花楼里颇有些作威作福的意思，妈妈让大家避着点。不要得罪也不要过于靠近，有物质上的需求供上便是。 但要是有谁看上顾少爷一心想接近讨好的，妈妈也不管，随她们去，只是如果最后出了什么事，要她们自己承担。 可这位顾少爷，居然被她发现在茅坑里？ 婢女惊愣了下，就叫了起来。 这会可围了不少人，宋沐言在后面垫脚看了几眼。 顾厌这会的狼狈自不用说，他醒来后发现自己玄而又玄地躺在一个“悬崖边”，一个不注意就摔了下去，没被淹死也差一点被臭晕过去。 他想自救，却发现自己的手完全使不上劲，好像被折断一样？除了手，他身上也疼。说不出哪里疼，就是哪哪都疼，跟全身被碾压过一遍一样。 还好他最后是被捞起来了，没有真的淹死在茅坑里，要不然多少黄泉水都洗不干净他那身臭味。 顾厌刚醒就掉入茅坑，脑子里一直不甚清明，被捞出来这过程，倒也记起昨晚，哦不，是凌晨发生的事。 虽然但是，事情好像跟宋沐言没关系，很可能是死去的诡怪来报复，但他是在宋沐言房间出的事，他还被扔到这样的地方来，他无端地就把事迁怒到宋沐言身上。 目光在人群里一。就看到站在偏后位置，好奇看着这边的小奴，立马怒指：“就是你，就是你害的本少爷，我要把你也扔到这茅坑你，三天三夜都不准上来！” 人群退开，让出了宋沐言，把自己丑化的宋沐言一脸迷茫地指了指自己：“我？我什么都没做啊，顾少爷您这是怎么了呀？” “亏得本少爷看得上你，你倒好。竟然敢暗算我！” 宋沐言惊惶地摇头，一副被吓到快哭了的样子：“我没有，我怎么敢呢，虽然您和花枝确实在贰肆房里吓了我，但我之后就回房间了，刚刚才起来，我什么都没做的，也、也没再见到您啊……” 她无助地看看四周的人，希望有人能帮帮她，为她伸冤。 有几个下人就住在宋沐言隔壁，闻言窃窃私语：“我们一直都没听到什么动静啊，要是真有事，我们也该知道的？” “对啊对啊，什么都没听到，我昨晚睡了后到刚刚才醒的。” 虽说是小声说的。但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其实顾厌自己心里也是慌的，他怕宋沐言说的是真的，如果昨晚他真的没去找过宋沐言，那从头到尾就全是他的幻觉了？ 但他不能认，他怕认了他会更崩溃。就逮着宋沐言不放，喊着要人把宋沐言扔茅坑里。 “顾少爷，”宋沐言委屈可怜又捂住，“您真要小的的命，小的也不敢说什么。可小的只是个守夜的，并不是楼里的姑娘，您昨夜不是和花枝姑娘一起的吗，小的怎么去害的您，又哪来的气力把您丢到这来呢？” 顾厌正瞪着宋沐言，就和她的眼睛对上了。 此时的他，身上的那点练出来的气已经没有了，且他其实很清楚，这事应该不是宋沐言做的，她昨晚都昏迷了...不对，他昨晚很可能真的没去找过她，只是幻觉而已……他这会脑子浑噩，思绪不明，前后不一致搞得他都乱了，还在厕所里睡了许久，最后更是掉进茅坑里，现在还一身熏死自己的屎臭，这估计是他意志力是最低的时候。 当他看着宋沐言，下意识地就认可了宋沐言的话，他甚至怀疑起了花枝。 宋沐言又为难地哭诉：“您真要对付我。我也不能反抗，不过我觉得您还是想想，到底是谁害的您，不然有了一次，难保第二次呢。” 然后真有两个仆人作势去按住宋沐言，顾厌赶紧喊道：“等、等一下。” 他脑子里全乱了，唯一能理清的一点是不能轻举妄动。 “那就，就先放过她……你们都愣着做什么，快扶我去洗洗啊！” 随着他的怒吼，大家推推搡搡地派出两三人去帮他。那一身的屎臭，都不知该从哪下手，甚至不敢让他进楼里，最后也只能在后院找个地方他先冲一冲。 这是丽娘传出来的话，丽娘平时好像不管顾厌在满花楼里做什么，可一旦她下了令，顾厌也不敢过于违抗。 她不允许顾厌踏进满花楼里，弄脏弄臭她的楼，否则她今晚还怎么做生意？ 到最后顾厌只能在后院的一块空地上冲凉水。 这是后话，宋沐言看顾厌手腕不自然地弯曲，一瘸一拐离开时，她心里是欢乐的。 她没想到祖北说是随便丢了个地方，原来是这样的，他还说自己气性大，暗地里被她还生气呢，把人整成这样？ 宋沐言心情好地准备回去，听到楼里又叫了起来，才想起楼里也有事……今天一大早的，咋就这么热闹呢，比她昨晚守夜还热闹。 想了想，宋沐言也不在乎再多耽误这点功夫了，又跟着好奇的大家进楼，然后发现，柳昔昔和阿娴只是看了眼顾厌就走了，早不在这，估计也进楼了。 楼里，就是楼梯那边，一群人围着，里头似有个女的在叫嚷，宋沐言稍走近一些就听到了： “有鬼，真的有，我梦到自己拿了椅子和白绫，自己挂上了白绫，自己踩上椅子，把自己的脖子套进白绫里，我突然就醒了过来，发现自己真被吊着，我没有说谎，我差一点就被吊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81 头牌之争 宋沐言钻进了人群里，看到同样是还没梳洗，披头散发，但没有任何美感，整一个疯婆娘的花枝，手里还抓着一条白绫，缝人就说她差点被白绫给勒死！ 但大家看她整个好好的，脖子上也没有什么勒痕，她最近又老是装神弄鬼的，都不知道捉弄了多少人了，大家都不太愿意信她。 再说，你真把自己吊上去了，又是怎么下来的？难道是鬼没有把白绫两条绑紧，让她掉下来的吗？ “真的，我说真的。你们信我啊，信我啊！” “信什么信啊。”一名跟花枝是不同风格，但也同样美丽的姑娘来了，她也还没梳头，但脸上的妆容已经在了。披着件纱衣，要露不露的展露着她的魅力与风情，“玩点新鲜的好吗，一大早的你不睡，别叨扰别人行不行？” “招展，你闭嘴！” 招展无所谓地嗤笑：“该闭嘴的是你，算了，你慢慢折腾，我要回去睡我的美容觉了。” 她转身的时候碰见了花魁柳昔昔，看得出来她整个精气神立马拔高了。虽然看着很不屑的样子：“咱的头牌舍得出来了？” 柳昔昔神色淡淡的。 招展却不甘：“可真是难得，您天天在您那小院子里拈花弄草的，我们这些楼里人都见不着您，更别说那些对您朝思暮想的客人了，千金万金的都求不得您一眼，我真为他们不值呢。” “不过幸好，”招展拨弄了下头发，“马上就要开始招选新的头牌花魁了，我可真期待，您还能不能坐在现在这个位置上。” 她发了狠地说完最后一句话，就想撞开柳昔昔走人，不过柳昔昔提前往旁一侧，招展没有撞到，她哼了声才走。 柳昔昔目光就在花枝身上，看了会，就没兴趣了，也转身离开。 就剩花枝还在那嚷嚷着有鬼要害她…… 宋沐言看到米线也在围观人群中，就找了过去，米线就带着她到另一个安静的地方。 “这都怎么了啊？不会真、真有鬼？”宋沐言害怕得要打颤。 “没有没有，都是姑娘们乱来。” 米线看宋沐言实在害怕，他也听闻宋沐言守夜时被花枝和顾厌吓到了，便跟宋沐言讲了讲：“很快就是咱满花楼一年一度选花魁的时候，往年基本都是柳昔昔姑娘获胜，但这段时间，花枝和招展两位姑娘的势头也挺猛的，而且这两年，柳昔昔姑娘越发的不见人，很多客人都对她有意见，更想将她拉下头牌的位置。” 米线压低声音在宋沐言耳旁说：“你可能不知道，有些男的啊觉得就是把柳昔昔供得太高。才让她看不清自己，要是把她拉下了，再把她踩到脚底下，保准她乖乖地抱着大家的腿好好伺候，哪敢再拿什么乔？” 宋沐言听了，眉头拧起：“怎么能这样？” “有什么办法呢，这里是满花楼，柳昔昔姑娘再好看再有才华，她也只是这里的姑娘，客人们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啊！” 米线话里也充满了无奈和悲哀。 宋沐言抿了抿嘴。 米线接着说：“今年花魁的选拔，被小冯大人给承包了，他算是主事人！” 现今这个时代，对青楼这类的生意虽未提倡，但也没有禁止，特别是有些虽是花楼。但也颇为风雅，诗词歌赋样样不落，甚至还会举行诗会歌会的，普通百姓都会去观看。 也因此，这有着花街第一楼称呼的满花楼的头牌，还挺受看重的。 “花枝姑娘和招展姑娘，是今年最有望争夺花魁的，所以她们都用尽手段去讨好小冯大人跟顾少爷，这两位大人想对付那什么逐大师，她们就使尽手段配合……对了，我听说顾少爷刚还为难你了？” 顾少爷掉屎坑里的事，米线虽然没去现场看，但也听说了，不，是整个满花楼都已经传开了！ “我守夜的时候他们吓我时。估计记住我了，所以他当时太生气想随便找个发泄的，又正好看到我。”宋沐言无奈地叹气，“还好，我最后也没怎么样，虽然也不知道他怎么就大方地放过我了。” “也不知道是哪位勇士，这么厉害地真敢把顾少爷给……”米线做了个扔丢的动作，外加一脸的配合和幸灾乐祸。 想来对这位顾少爷，也是成见颇深。 “所以，花枝姑娘真的没事？” “当然了。这又不是她第一次说自己见鬼了，你不是才刚被她吓过吗，怎么还信她的？行了行了，你不是还要回去吗，抓紧时间你还能休息休息，晚上还要继续守夜呢，可不能累着了。” “好，那我傍晚带着瓜果赶回来就行了，对？” “对对。诶，你等等。”米线去拿了两个馒头赛宋沐言手上，“路上饿了吃。” 宋沐言看着刚出炉还热着的白嫩嫩的馒头，笑了：“谢谢呀。” —— 宋沐言赶着点，在太阳要下山的时候推着板车回来。 米线虽接应了她，但米线担任了很多杂事琐事，快到满花楼开门的时间。他非常忙，只交代了宋沐言两句就走了。 这段时间宋沐言没太大的事，她可以回她的房间再休息休息，也可以去食堂领晚饭，这晚饭肯定是包的。 既然是的。宋沐言虽然不用吃，但也去取了，偷偷带回村里给村民吃啊。 唉，她觉得她是上了大当，她现在虽然有了一批的“小弟”没错。“小弟”也能帮她种田打工也没错，但现在刚开始，产量不多，全靠她卖，她一个人要养活全村的人！ 这饭啊，能带回一份是一份！ 这日子过得，她很想再把小精灵给埋了。 拿饭的时候，听到同在食堂的人聊着今晚有什么节目。 离花魁选拔之日还有五天，这几天，为了拉人气，参选的姑娘都会在晚间上台表演助兴。 花枝和招展表现得最出色，还有几名很有自己特色的姑娘，竞争还是很激烈的，近来几天每天晚上的表演可谓百花齐放。 “话说回来，比起绝色，我还没见过比昔昔姑娘更好看更吸引人的了，哪怕是花枝个招展姑娘，在昔昔姑娘面前，也像……野鸡和凤凰。” 说到最后五个字的时候，说话的人也觉得害怕。声音压得很低。 另一个人煞有其事地点头：“可不是嘛，昔昔姑娘是她们能比的吗，要不是那群男人看不得昔昔姑娘在他们碰不到的地方，昔昔姑娘这两年又哪哪都不肯去，生生落了不少名气，不然哪有她们的机会啊。” “昔昔姑娘会这般，还不是为了当年的寸寸……你说，昔昔姑娘这次如果不是花魁的话，该怎么办啊？” 满花楼有些背景，在这些青楼里算是比较“正规场所”。有些客人来这里，还真就只是来听听歌，唱唱曲的，这里的姑娘是可以卖艺不卖身的，只是如果她的艺卖不出去，也就是这里的客人不买账，赚不到钱，照样要饿肚子。 花魁自然可以享受更高的特权，而且很多地方做活动，都会请头牌过去献艺，包括一些夫人举办什么花会灯会的，也会请过去弹个琴唱个歌助兴的，所以头牌不缺钱，且参加那些花会，表现好的话，会有更好更广阔的机会。 头牌还会有很多人追捧，一些别有心思的男人不敢轻易动手。 但一旦被拉下头牌的位置，名气大损，那就不一样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82 水凉了 柳昔昔当了头牌多年，她以后随着年纪自然退了倒也罢，现在这样被贸然拉下马，怕是要遭。 可有什么办法呢，要真有办法，大家也不会在这满花楼里了，就算是清伶，也做不得人正牌大娘子的。 大家对柳昔昔还是比较喜欢的，人家看着清冷，但从不会有什么苛刻要求，喜欢种花，你跟她讨朵花，人家还会挑拣一盆送你，楼里装点的花基本都是出自她手的。 所以想到她今后可能会有的遭遇，都无可奈何地叹气。 宋沐言听了一耳朵。然后端着她的饭离开了。 随着夜幕降下，满花楼开门，白日里寂静的楼里很快就热闹起来，宋沐言躲在二楼的小角落里，又清闲。又能看楼下乐池里的表演，手里还拿着从土地空间里拿的李子啃着。 等了会，便让她等到了同样站在二楼，被一条彩绸挡住身形的柳昔昔。 宋沐言走了过去：“柳姑娘。” 柳昔昔侧过身看了宋沐言一眼，轻轻点了下头。 宋沐言接着道：“我是新来守夜的，住在城外的一个村落里，我想跟你买束花，送给一位长辈。” “那你明早到我住的地方去取，不用钱。” “钱还是要的，谢谢柳姑娘。” 柳昔昔不再说话。注意力又放回了楼下的乐池里，宋沐言一看，轮到花枝姑娘上台表演了。 早上还囔囔着见鬼的她，这会妆一画，在舞台上甩着云袖舞得妖娆，倒看不出受惊后的失态，也不知是争取花魁的心太强烈，能够压下一切不适，还是早上说的见鬼，真的只是又一个恶作剧。 本来宋沐言还想，是不是祖北后来又偷偷去整了花枝，因为她没在花枝那看到魂魄的痕迹。 “早上还听花枝姑娘说闹鬼呢，现在看着一点事都没有，果然是米线说的那样，都是骗人的。” 宋沐言俨然一个初来乍到，对这里有好奇有彷徨，对每位姑娘都想了解，还有被欺负的害怕跟生气：“我昨晚就被吓到了，她穿着一件都是血的衣服，那血太逼真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本来没那么害怕的，一看见那衣服就慌起来，觉得凉飕飕的。” 原只是静立一旁，甚至让人怀疑有没有在听宋沐言说话的柳昔昔，这会侧过头来：“那血衣，什么样子？” 宋沐言就大概描述了下，最后又道：“是真的越看越觉得吓人，跟真的死人穿过的衣服似的。” 柳昔昔的脸色沉沉的，宋沐言眨了眨眼睛：“柳小姐。你不舒服吗？” 柳昔昔摇头：“无事。” 然后又继续看底下的表演。 花枝下台后，换招展上，招展显然比花枝更大胆。 可怎么说呢，有句老话叫犹抱琵琶半遮面，并不是露得越多就越好，可能第一下觉得有趣，后面也就差强人意，无法让人意味犹存。 “柳小姐你别担心，”宋沐言语气颇有些天真地说，“我看大家都很喜欢你，到时候一定都会支持你的！” —— 花枝今晚没有接客。 顾厌据说病了，早上掉入茅厕去清洗后，就没再出现了，花枝不管是想吊吊其他男人的胃口，还是假意等顾厌。都不适合再接客。 她回了房间，小厮已经在浴桶里装好了热水，她脱了衣服坐进去，舒舒服服地靠着，还闭起来眼睛。 慢慢地就有些迷糊过去，随着时间过去，桶里的水变凉了，还越来越凉，她冷得打哆嗦。 意识告诉自己得赶紧起来，不然肯定要冻生病，可却怎么都挣不开眼睛，身体也处于睡眠状态不想动。 她能依稀感觉自己好像被冻僵了，又觉得自己脖子痒痒的，紧接着猛地一紧，她脖子被勒住了—— 她在这时候突然能动了。眼睛也睁开了，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地上，身上穿着那件用来吓人的血衣，脖子上也确实缠绕着白绫，白绫还勒着她！ 她一边尖叫，一边把白绫扯开，蹬着腿往后退。 阿娴虽然不想理她，还是在她不停大声尖叫时进来看看，宋沐言晚了一步但也过来了。 房间很漂亮，还放着一瓶开得正艳的花。花香味萦绕在鼻尖。 再看花枝姑娘，她在阿娴的帮助下，终于把团团缠绕着的白绫拿开，还一把抓住阿娴的手说有鬼，她刚刚明明泡在桶里，身上莫名就穿着这件血衣还有这条白绫，她明明都藏在柜子里了！ 阿娴不想应她，只是做着本职工作，默不作声地将其扶起来。 花枝姑娘反而不依不饶，掐着阿娴的手臂有点失常地喊着：“我说真的，你是不是不信我，是不是不信我！” 宋沐言看阿娴被她掐得难受，赶忙过去帮忙：“花枝姑娘，您冷静冷静，我们不是不信您。我们信了也没用呀，还能帮您驱鬼嘛，要不您找找顾少爷，他肯定比我们懂！” 花枝瞪着宋沐言，宋沐言安抚似地看着她。花枝的手才一点点松了。 她随即又想到什么，反手扯着自己身上的血衣：“脱掉它，脱掉它...我为什么脱不掉它....啊啊……” 她越着急越不得劲，血衣脱不掉她着急，一急就又叫了起来。 阿娴看起来很烦躁。但并没有发作，只是帮忙脱下了血衣，再给她换上别的正常的衣服。 花枝这才松了口气。 阿娴勉强对她说：“姑娘休息。”然后拉着宋沐言就要离开。 可花枝马上又叫了起来：“不能走，你们不能走，你们在这里陪我，不能走！” “姑娘，我和小奴晚上要守夜，不能一直在您房里的。” “我不管，我就要你们在这里！” “要不这样，我去把您的婢女叫来，晚上就在这陪着您？” 花枝勉强同意，但宋沐言和阿娴只能去一个必须有一个留下来陪她。 因为宋沐言刚来，阿娴怕她认不全人，只能自己去找，小奴留下。 走前，阿娴特意嘱咐宋沐言不要怕，不管花枝说什么都是骗人的。 宋沐言连连点头表示明白，阿娴才赶紧出去找人。 花枝好像忘了她吓过宋沐言一样，阿娴走后，她就缠住宋沐言。搂拽着宋沐言的胳膊，心绪不平地看着房间四周，生怕有什么可怕的东西突然出现。 她这样看着实在不像是装的，但她劣迹斑斑，看看阿娴的态度就知道了，哪怕应付几声，可其实都不愿信她的。 “您别怕，”宋沐言轻声安抚着，反过来搀扶住她的手臂，“我带你去床上躺着。别怕，我在这呢。” 花枝心里大为受用，她知道大家都不信她，只有宋沐言看着对她最温柔，她一边听话地走到床边坐下，一边又拉住宋沐言的手：“我说的是真的，我这次没骗人，刚刚那血衣和白绫都不是我自己穿的，它突然就出现在我身上了，还有那水，突然就冰凉地冻人……” 她突然顿住，因为她发现自己握着的手也凉凉的，她低头一看，她握着的哪里是人的手啊，分明是骷髅手！ “啊啊啊——” 花枝大叫着往床里退，可骷髅手还是朝她伸来，状似要掐她的脖子。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求求你放过我，我不是有意要害你的，你放过我，放过我！” “花枝姑娘？姑娘？您在说什么呀？” 正常的温和的声音一遍遍响起，才让花枝茫然地放下挡住眼睛的双臂，眼前哪有什么骷髅，看着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小奴在担心地唤着她。 虽然在烛火下，这个小奴的脸色也偏白了点，可比起骷髅，花枝并没有觉得哪不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83 花篮里的睡美人 花枝受惊未定，恍恍惚惚的：“我、我刚刚……”看到了骷髅？ 宋沐言熟练地安慰：“我想您一定是太累了，要多休息休息，放轻松，不要想太多。” 花枝动作迟缓地点头。 宋沐言的声音很有安抚的味道。 阿娴也带着照顾花枝的婢女来了，最后婢女留下来照看花枝，阿娴和宋沐言就走了。 两人一出门，二楼三楼都有人在喊人，两人就马上投入忙碌里，根本没有闲心去想花枝了。 时间一晃而过。 早起，宋沐言看似忐忑地来到满是鲜花的小院前，不太好意思地往里看。想叫又不敢叫的，俨然一副没见过世面，格外拘谨怕人的小村妇的拘谨。 直到柳昔昔从屋里出来，看到宋沐言后招手让她近来。不用宋沐言说，柳昔昔自己拿了个花瓶，剪了好几朵带着根茎的花插进花瓶里，半满后递给宋沐言。 太满了显得拥挤又庸俗，柳昔昔布置得刚刚好，很有插花的艺术。 宋沐言接过手，看到花朵上还带着清晨的朝露，那露水看着晶莹剔透。依稀还能看到七彩的流光。 她低头闻了闻，惊叹：“好香啊~” 让她很想沉迷进花丛里，从此与花为伴，在这美丽的世界里，再不醒来。 也只是想想而已，她抬起头来，笑出两旁尖尖的虎牙：“谢谢柳小姐，我好喜欢。” —— 傍晚，宋沐言再次推着板车来到满花楼，今儿她带来的除了西瓜，还带来了苹果，柠檬也开始有产量了，她听小精灵的弄成了柠檬蜂蜜水，一大桶呢，想先在满花楼这边探探风。 连李子后来都没怎么卖了，准备做成李子干。 苹果带来的不多，每个苹果切开好几块，一人一口尝尝鲜就没了，让宋沐言明天多带点。 至于柠檬蜂蜜水，妈妈喝了第一口，就拍板要从宋沐言这里进购，以后给客人的饮品里可以加上这个。 来这里的客人，一般不是饮酒就是喝茶，饮酒的居多。酒喝多了来杯这种柠檬蜂蜜茶应该不错，甚至，姑娘们没事多喝点这个，能美容养颜。 不过后者大家现在只是听小奴说说，是不是真的还不一定，不过姑娘们确实喜欢喝，酸酸甜甜的，很爽口。 宋沐言又做成了一单生意，很开心，满花楼的姑娘们除个别的不讨喜外，其他的还是很给力的。 她每天在这里卖的瓜果，加上之后的苹果和柠檬水。足够她买好多鸡了！ 照旧拿了晚饭后躲到二楼去，准备看接下来姑娘们的精彩表演。 不得不说，满花楼能成为花街一楼，这里的姑娘是真的厉害，宋沐言以前要么是闺阁里的小姐，要么是将/军府里的夫人，也曾在一些花会上见过被邀请的歌女唱歌助兴，但往往就是赞一声好，未曾打心里去。 甚至会和很多夫人小姐一样，觉得这些青楼女子……难登大雅之堂。 现在倒也觉得她们挺不容易的。 表演到了一个段落，一位姑姑上台，她站在台前边缘跟底下的客人调侃。而她身后放下了很大的帘布，帘布后面在捣鼓着什么，估计哪位姑娘要放大招了。 底下的客人看了这情况心里多少能猜到，所以配合地跟姑姑侃起来。 直到准备得差不多了，姑姑才说：“花枝姑娘为了能今晚到来的各位开心，准备给大家展示一段奇舞，百花绽放！” 姑姑退到一旁，下了舞台。遮盖许久的帘布也慢慢地往上卷起。 二楼的宋沐言突然立了起来，耸动着鼻子……她闻到了诱人的味道。 能让她觉得诱人的，只能是——血！ 帘布已经完全卷起，露出的舞台真正的模样。 底下的观众惊呼，是惊叹的那种，纷纷夸赞花枝这次真是下了大手笔了！ 就见舞台上放了一个很精美又很大的花篮，那花篮估摸着有一米多宽，两三米长，一米多高，不算花篮的提柄。 花篮里头铺满了鲜红的玫瑰，像一个花床，花篮外也点缀着花朵或花瓣。看起来很有视觉上的震撼跟享受。 一位美人躺在花丛里，手臂朝两边张开，一只手还搭在了篮筐边，两只细长的腿伸直交叠。 她身上只有一条刺着红色花样的白布盖着。除此之外好像没有其他的穿着了，所以她露出来的手臂和脚都是光着的，在花朵和绿色枝蔓的映照下，白莹莹地动人心魄。 这或许会是花枝最美丽的时刻。 所有人都惊叹。惊叹完后也都默默地等着她接下来的表演，但等了许久花枝都没有动，仿佛花仙子睡着了一般。 很快，有人发现，她身上盖着的白布上头的花样好像越来越大，最后才惊恐地发现，那不是刺上去的红色花样，那是沾上的血，血迹再一点点扩大而已！ “啊啊啊……是血……” 大家终于察觉不对，丽娘也出来了，拧着眉让人上去查看。 上去的就是之前主持的那个姑姑，她小心地靠近花篮，试着唤人：“花枝？花枝？你睡着了吗花枝？” 无人回应她。 随着姑姑靠近花篮，也看清了此时活着的模样。 花枝画着美丽的妆容，静静闭着眼睛，嘴角还挂着淡淡的仿佛很满足的微笑。 怎么看都只是睡着了。 姑姑咽了咽口水。一番忐忑后还是探出手去，手指放在花枝的鼻下，片刻后惊得抽回了手，神色慌乱无措地看向底下的丽娘，并朝丽娘摇了摇头。 没有呼吸了！ 丽娘也到台上来，她看起来还算冷静，只是神情严肃，那股子慵懒风也被利索的动作代替。她几乎没太多迟疑，就轻轻地掀开盖在花枝身上的那块白布，随后又合上了。 她缓缓吐气，对身旁的姑姑说：“报案。” 在场这么多人，掩盖肯定掩盖不了，还不如大大方方地请官老爷出来。 姑姑应了声是，正要走，丽娘喊住她：“报给狱刑司。” “啊？” 一般的案子，大家报案会下意识地先报给衙门。 不过姑姑看了眼死得蹊跷的花枝，确实是报给狱刑司稳妥点，就没再迟疑。 虽然丽娘和那位姑姑的交流很隐晦，但底下的客人也不是傻子，意识到出事后，要么惊慌要么恼怒，想占便宜的等着满花楼给赔偿，不想惹麻烦或害怕的想离开，一时竟杂乱起来，满花楼虽有护卫，但也只能阻拦想闹事的，那些想离开的客人却没办法。 毕竟丽娘只是一个青楼老板，她并不是得罪这些客人。 场面一度控制不住。 唯有舞台还被护院地挡住，没让人上去过。 没多久，阮南尘带着司兵赶到，立马就雷厉风行地将整个现场控制住，连带着分工都部署好的，上台验尸的、勘察现场的、现场目击者聚集的、问询的，另外还分出两人专门查问今晚到场到已经跑回去的人，一个都不放过。 之前还敢吵闹的，这会都没声了，顶替满花楼护院的司兵们，各个面容肃杀，腰上带着的佩刀，没出鞘就已经带着冷意了，毫不怀疑谁敢闹事，他们就敢拔刀。 一个个都是上京子弟，平时血都没见过，哪有胆气跟这些司兵对上。 随后，待过现场的，和原就是满花楼人员的都聚集在了后院里，分成两拨，一一做笔录。 宋沐言救站在满花楼员工中，她个子不高身材娇小，混在其中又有些个高的小厮跟护院挡在前头，委实不引人注意。 她只等着排队，等到她后，进前方临时安排出来的审讯房里接受问话就行。 希望不会被认出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84 就近看着你 宋沐言有点担心，不知道里头问话的司兵是不是当初去明日村的人之一，会不会认出她？ 才刚想着这个问题，宋沐言就见阮南尘这会也来到了后院，然后他只是大致地扫了一眼，目光就锁定在了她这边。 宋沐言连忙缩起肩膀躲得更后一点，心里还在叫嚷着“不会，这就看到她了？” 前头有人挡着，她还化了大红唇小丑妆的，这样也能看见她？ 按理说被他知道自己在这里也没什么，反正明日村和花灯案，都或多或少地跟她有关系。虱子多了不怕咬嘛。 可她就是莫名地有点怵他。 然后她就从前头身影的缝隙里看到阮南尘朝这边走来了！ 宋沐言低头缩背，恨不得念个隐身咒。 但是…… “你，出来。” 挡在前头的人散开，露出后面的宋沐言。宋沐言稍一抬头，就发现自己和阮南尘面面相对，无所遁形！ 宋沐言：“……” “过来。”阮南尘再次喊道，语气坚定，不容拒绝。 宋沐言蹭到他跟前：“大人，有何吩咐？” 阮南尘一副严谨的态度：“需要你配合调查，先跟本官走。” “……” 宋沐言跟在阮南尘身后，到一个没人的偏角里。 阮南尘转过身来。一副不知该拿她怎么办的垂眸看她：“你不是要卖瓜果？怎么又成了满花楼的工人？” “人家请我呗，工钱可高了。” “本官给你的工钱就低了？” “咳，那、那不一样。” 阮南尘虎目一瞪，宋沐言就心虚地低下头。 又听他道：“说。” 宋沐言发怔，没反应过来：“说什么？” 阮南尘：“说你知道的，说你在这些天听的做的。” “哦哦，说，说，民女肯定都会配合大人的。”阮南尘朝他甜甜地笑着，随之又在他冷肃的眼神下严肃起来，不敢放肆。 她说自己在这守夜，守夜也没别的事，就是伺候姑娘和客人们的晚间需要。 说的时候，她“不经意”地透露自己在这的伏低做小，赔笑脸讨生活的不易，特别是有些客人和姑娘还特别的不好伺候，她说的时候语气可无奈了！ 她以前好歹也是受人尊敬，被人伺候照顾的存在，哪怕皇后见她，明面上也要礼遇三分，什么时候要替别人端茶送水不说，还要受他人的苛待，身上的尊贵骄傲都得放下，反受所谓客人和姑娘的辱骂。 宋沐言现在看得很开。为了自己的目的，这些都是她自愿的，可她就是要着重描述出来。 她就想让眼前这个男人心疼！ 不然她这张脸不白露给他看了？ 她偷偷瞟了他一眼，再次低下了头。 阮南尘看着还是那面无表情的样，可总觉得骇人。 半响后，听到他说：“继续。” “啊？” “关于死者那部分，再详细说说。” 好像对于她现在的“苦难”生活无动于衷。 “……”宋沐言心里蹭出了火苗来，暗暗骂了阮南尘一声，人也从刚刚的弱小听话变得无所谓起来，“还能有什么啊，无非就是在争夺花魁，还有就是死前。她一直说她见鬼了，有谁要害她。” “怎么回事？” “我也是听说的，那冯玉关请了顾厌来这准备设陷阱抓逐大师呢。”宋沐言说到这时又偷瞄了下阮南尘，没看出什么，“他们就装神弄鬼啊，还擅用了曾经死去的姑娘寸寸的房间跟衣物，我就被他们吓到过……” 静静听着的阮南尘以一种略不可思议地语气问：“你也会被吓到？” 宋沐言：“……” 她恨不得给阮南尘一脚：“我怎么不会吓到了？再说了，我不怕，跟他们吓不吓我是一回事吗？那花枝当时还嘲笑我，扯我头发，摔我呢，还有那顾厌。他居然趁没有人的时候想对我……” 阮南尘目光一沉：“想对你什么？” 宋沐言哼哼地闭嘴不说了。 阮南尘沉沉地看着她，真不再追问，只问开始的：“后面呢？” “哪还有什么后面啊，后面就是花枝一直囔囔着见鬼，谁知道是又装的，还是真得罪了什么诡怪来报复她？反正跟我没关系，我傍晚才来的，那时候花枝姑娘已经在准备晚上的表演节目了。我见都没见过她。大人还有问题吗，没有我就先退下了。” 问是这么问，她不等阮南尘同意就直接转身要走。 然后她的领子就被揪住了。 宋沐言恶狠狠地往后瞪：“大人，您的君子风度呢，这样扯女子的衣裳，是不是不好吗？我要不要喊一声，让大家来看看呢？” 阮南尘没管她的威胁，将她扯了回来，重新在自己跟前站定才放开手，没有再碰触她，在宋沐言眼里装模作样地规矩起来。 他嘱咐道：“跟在我身边。” 宋沐言挑衅地挑起眉：“为何？” 阮南尘与她对视，他以前从未见过这么鲜活的她。小心思多着呢，一边装弱小无辜，一边又能跟他发脾气怼他。 可他并不为她的改变而高兴，现在的她。偏激、阴戾、恨不得将周遭的人都一同扯入黑暗里。 他不是怪她，他是……恨自己无力去阻止一切的发生。 “你有很重的嫌疑，本官要就近看着你，从现在起。待在本官身边，哪都不准去。” 宋沐言：“……” 她都不知道该为这个感到开心还是生气。 但她还是叛逆地来一句：“我要不呢？” 阮南尘一副公事公办地态度：“要么，待在我身边，要么，我现在就派人带你回狱刑司，小奴姑娘选一个？” 然后他自己转身走了。 “……”他奶奶的！ 宋沐言不情不愿地跟了上去。 不过才走了一段，就听到前面的阮南尘招来了一个司兵：“去把顾厌找来。敢跑的话，不用留情，直接打断他的腿拖过来。” 宋沐言望着前头伟岸的背，娇娇地小声哼了哼，抿着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上扬了扬，随之又假装无所谓地把嘴角抿直了。 她跟着阮南尘进到楼里。 闻人泽过来他汇报初步检查的发现。 闻人泽：“从现场的痕迹，和两个在后台帮忙的杂务亲眼所见，死者是自己上台，自己躺进那个大花篮里的，这期间没有人碰触她。她躺进花篮里后，没有其他人上过台，唯一也在台上的姑姑是在台前，所有人的眼前，介绍完就从旁边下了台，未曾跟死者有过接触。” 阮南尘问：“她们是否看到死者进花篮时，花篮里什么情况？” 闻人泽：“花篮里的花是死者监督完成的，参与者有五个以上。最后完成时，用白布盖上，那白布后面并没有掀开，死者躺进去时，也只是掀开白布一角，自己躺了进去。” 陈希这时也走过来，道：“死者是被那些刺扎死的，过程没有挣扎抵抗。” 众所周知，玫瑰花有刺，大花篮里放着完整的玫瑰花，除了花还有花茎，花茎上都有刺，不过那刺短的，可以扎痛你，但没法在躺下去的情况下，很快致死，除非有毒。 但那个花篮里被人为安了好几根特制的长刺，就掩埋在花里只能看到一点点尖，但人一旦躺下去，其他的花和花茎随着重力下沉，就会突出那几根立着的长刺，又尖又锐，长度正好能穿过死者。 可就算死者躺上去前并不知道藏着几根长刺，可人在碰疼的情况下都会马上起来，而不是任由自己继续往下沉，死者当时是自己躺下去，并不是高空往下摔无法转身或避开的情况，承受力也完全不同。 而且，死者没有挣扎！ 死后表情也不狰狞，还带着微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85 寸寸的首夜 阮南尘眉一拧，对陈希道：“尸体先带回去，再好好查查，看看会不会是中了什么毒。” 又对闻人泽道：“现场也是，多搜几遍，不要放过任何死角，我要一份完整的，命案发生时的经过和所有细节，还有，加强审问力度……” 命令一条条下去，闻人泽带人去执行，阮南尘随之领着宋沐言上了二楼。他找了个地方，往下看去，看到忙碌的司兵们，还有门前门口偷偷探头。再被司兵赶出去的人。 他问身后安安静静的宋沐言：“你当时站在哪？” 宋沐言从他的手臂边探头出来看，然后指着比较偏台前的地方：“那呢，我当时也没有看到布帘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阮南尘看着被小心地准备抬走的花枝尸体，忽问：“能看到她吗？” 宋沐言眨了下眼：“为什么不能？”尸体又不能隐身！ “我是说，传说中的魂。” 宋沐言：“……” 当然能，花枝的魂就在底下，不过她这会被一个个阳气旺盛的司兵逼迫得只能躲在最角落的地方，满脸的迷惘。 不过…… 宋沐言手指挠了挠脸颊：“大人。您还迷信呐？” 阮南尘肯定地道：“那就是能了。” 宋沐言傻了两秒，睁了睁眼睛：“什么、什么？”怎么就能了呢？ 阮南尘说了个人：“冯玉琳，异士，裁缝，小奴姑娘不是都知道了？” 如此，又何来迷信一说？ 只能是她心虚了。 宋沐言：“……” 她没想到，这么一点点的不对，他就能推测出答案。 宋沐言昂昂下巴：“我不懂大人在说什么。” 知道又如何，她不承认还能撬开她的嘴？ 阮南尘却点了头：“希望小奴姑娘不管什么情况下，都能这么说。” 哈？ 宋沐言懵懵的，她丈夫的思想跳跃是不是有点快，她追不太上……可又感觉他似乎一直在说一件事，只是她不明白。 她看他转身，只能跟上，就跟到了贰肆房。 他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寸寸姑娘的房间？” 宋沐言点头：“对，花枝姑娘就是在这房间里吓我的。” “进去看看。” 阮南尘推门进去，宋沐言继续跟着。 他在房间里转了一圈，问宋沐言：“这房里，有没有……” “没有。”宋沐言知道他问什么，直接说了，“确实还残留了些许怨气，长时间待在这房间里，会对活人有些影响，特别是那些阳气弱的。心术不正的，就容易倒霉。” 看，花枝姑娘不就倒大霉了？ 她说完，观察般看向阮南尘，还想他会不会有点怕，可这家伙跟正义之士一样震在这里，哪个宵小邪祟敢靠近？ 宋沐言没趣地撇撇嘴，接着道：“您问这个做什么，我听说啊，都是听说的...诡怪很难对人造成影响，也就是让你倒倒霉，弱弱阳。当然。真倒霉到出门就摔死了是有，但很少。相比起诡怪，人更可怕，诡怪在恶人面前，不堪一击，而且人还有所谓的能人异士，呵。” 她说到最后，不自觉带上嘲讽，脸上也挂着冷冷的笑意，像是对这个世界的不屑。 阮南尘突然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掐了一把！ “喂！”宋沐言捂住脸，不敢相信这是阮南尘能做的事！ 他说：“害人的人可怕。那被害的人呢？” 宋沐言：“……” “救人的人，又如何？” 宋沐言：“……” “端正态度，问心无愧。” 宋沐言轻扯嘴角：“你假公济私的时候，也问心无愧吗？” 他一本正经，很是严肃地回道：“当然，我觉得对的，就问心无愧。” “那……态度端正？” “自然也是。” 他觉得对的，态度就是端正的。 宋沐言暗翻白眼：好不要脸。 回归正事。阮南尘问她知不知道这个寸寸姑娘的故事。 “不是很了解，只知道她好像两年前一条白绫自己走的，具体因为什么不清楚，他们似乎很避讳，不过有两个人肯定清楚。” 阮南尘回道：“老板娘和花魁？” 宋沐言很敷衍地夸道：“哎呀，您真聪明！” 阮南尘垂眸望着她，宋沐言给他个甜甜的笑：“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请她们来讲故事啦？” 阮南尘钢铁般的意志，也不能让他忍住……他再次伸手捏了把她的脸，又Q又嫩。 这小坏东西！ —— 丽娘和柳昔昔一起聚集在寸寸的房间里讲故事。 丽娘在阮南尘面前跟变了个人似的，最起码她不敢再歪歪斜斜地站着，走路也不敢跟蛇一样摇摆，跟个女司兵似的。 柳昔昔倒还好。跟平时没太大区别，看似清冷，实则恭敬有礼。 她们跟阮南尘行礼后，都一致地偷偷看了眼阮南尘身后。仿佛是阮大人小跟班的小奴。 确实是有些奇怪的，如果大人要问话，满花楼里那么多人，定然比新来的小奴要清楚。 且就算出其不意。问完话后为何还让人留在这里？ 不过奇怪归奇怪，两人都没多问。 只有宋沐言瞪了眼阮南尘的背。 她丈夫摆明了要让丽娘和柳昔昔对她有所怀疑，以防她对她们做什么事？ “寸寸？”听阮南尘提到这个名字，丽娘第一时间看行柳昔昔，柳昔昔微微垂着眸，看不出思绪。 丽娘看柳昔昔没什么反对的意思，才往下说：“寸寸……是昔昔的妹妹。” 宋沐言都有点意外地看了看柳昔昔。 “寸寸长得其实跟昔昔不太像，是个很可爱的姑娘，两年前也不过才十六岁。” 寸寸天生筋骨柔软，很适合跳舞，她曾经设计了一个花中舞，惊艳了整个上京，很多人说，她很可能会超越她的姐姐，成为新的花魁。 那天，来了个残暴的客人。那种客人姑娘们都怕，丽娘是不想给这位客人提供姑娘晚间服务的，只能在这里看看舞听听曲喝喝酒……丽娘掌控着花街第一楼，这点能耐还是有的，那位客人也算不上多么尊贵不能惹。 可花枝却说她愿意接待这位客人。 既然是个人意愿，丽娘自然不会再说什么。 可是第二天，在那位客人床上的，是寸寸！ 被发现时。寸寸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一身白衣都沾了血，并陷入了昏迷，生命垂危。 丽娘和柳昔昔都找上花枝想问清楚怎么回事，为什么是她服务的，却变成了寸寸？ 可花枝却说，是寸寸自己好奇，想要见识一下，自愿跟她换的。 寸寸并没有梳洗，还是个清白的姑娘，怎么可能突然就把自己的首夜这么献出去，还是这样的客人？ 而且，这个客人之前虽说比较残暴，爱好特殊，但、但也不曾这般严重过，不仅差点要了寸寸的命，还几乎毁了寸寸的将来！ 这里面说没有阴谋陷阱，谁信？ 但没有证据，那客人说他进房间时，床上躺着的就是寸寸，而且他那天比以往要更兴奋，所以就…… 几天后，寸寸醒了，看起来乖乖的，让她吃就吃，让她喝药就喝药，好像没什么问题。 谁知道一个不注意，一条白绫就结束了自己。 阮南尘双手抱臂在前，听完后就先问柳昔昔：“你怀疑花枝姑娘害了你妹妹，却一直没有行动，直到现在花枝姑娘死了？” 柳昔昔屈膝行礼，而后说：“回大人，奴家只是怀疑，没有证据，也不能断定就是花枝所为。而且……”她掀起眼帘，对上阮南尘，“奴家给大人提个醒，这两年，奴家一直暗地里查这件事，发现，招展很可能也参与了这件事，如果大人怀疑，这次的凶手目的是为了寸寸报仇的话，那就请大人把招展看好了。” “哦？”阮南尘道，“你这个做姐姐，倒是冷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86 过往的仇 面对阮南尘的质疑，柳昔昔只是再次屈膝一礼，没有说话，没有辩解。 阮南尘往下道：“本官听说，有件血衣是死者生前拿来装神弄鬼的？不知跟你妹妹有没有关系？” 柳昔昔道：“当年我给我妹妹收拾遗物时，发现她...她那天晚上受伤穿的衣服不见了，后面也一直没有找到。” 她顿了顿，才往下说，“花枝用的那件血衣，我有听说跟我妹妹那件....很像，但我没有亲眼见过，不知道怎么个像法。而且，哪怕一模一样，也无法确定就是我妹妹那件。” 她说得很理智，但那件血衣可是寸寸受难的罪证。上头的每一滴血都是寸寸最痛苦的见证，可柳昔昔提起的时候，情绪上并没有太大的起伏，仿佛只是说一件很普通的衣服。 不知道将情绪隐藏得太好，还是真的没那么在乎。 阮南尘没再往下问，只对两人道：“在案子破了之前，还望两位待在满花楼，同时能约束好满花楼里的人。必要的时候，望两位能够随时配合问话调查。” 丽娘代替柳昔昔回道：“一定一定。” 司兵在外面汇报：“大人，招展姑娘来了。” “进来。” 门推开，招展姑娘走了进来。 她看也不看柳昔昔跟丽娘，只娇滴滴的，眉眼含羞带勾的，一边跟阮南尘行礼：“大人，您……哎呀……” 她没站稳，往前一扑，扑进了阮南尘怀里—— 宋沐言眼一沉，往前迈了一步……却见阮南尘一个侧身躲开，又在招展快跌倒时，手中的剑勾住了她的衣服，带着招展转了一圈站稳，要掉不掉的衣服也穿整齐了。 宋沐言默默地收回了那只脚，继续做阮南尘的尾巴。 阮南尘则拧眉不满地问丽娘：“老板娘，你们这是不给大伙吃饱的吗，站都站不稳？” 丽娘应道：“大概是招展身体比较虚，大人别见怪。” 招展轻哼了声，刚被带上去的领子又滑下了肩膀。 阮南尘冷漠地下令：“若是这样，就得好好练练，出去跑两圈再进来。” 招展还以为他就说说，没想到真有司兵进来要带她去跑圈的！ 最后圈倒是没跑，招展也好好地站着。屁股不敢歪，腰也不敢扭的，就是表情有点难看。 她觉得阮南尘像个木头，不解风情，不懂美色，阮南尘更是看她是个木头，还嫌这根木头怎么都站不直！ “别冤枉我，寸寸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招展被问，想都没想就否认，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架势，“是花枝同意那个客人的。最后是寸寸跑去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柳昔昔才像个木头一样站在旁边，对周遭的一切没有反应似的。 阮南尘则道：“招展姑娘，本官怀疑，这次的凶手很可能是奔着给寸寸姑娘复仇去的。” 招展面露一瞬间的惊慌：“那、那又如何？”可能觉得这话有点心虚了，她忙把柳昔昔扯进来，“会想给寸寸报仇的，不就是咱的花魁咯，大人直接把她抓起来不就好了？” 阮南尘：“会给寸寸报仇的未必就是柳姑娘。” 他将招展所有的反应都看在眼里：“本官本还想给你提供帮助，先护下你的安全，但既然招展姑娘跟此事无关，那可以回去了。” 招展一连张了几次嘴。最后只能强词说：“我我觉得凶手也不一定跟寸寸有关，说不定凶手的目标是我们满花楼所有、所有漂亮的姑娘呢？大人您不应该保护我们所有人吗？” “你说得有理。”阮南尘竟然应和了，但，“可毕竟人手有限，不知下一个目标的话，没法重点保护，人员分散的话，也只能大致地守一下这满花楼了。” “这……就不能多派一些人来吗？” “你闭嘴。”丽娘喝道。“不懂就不要瞎说！” 别说每个衙门机构配备的人手都是有限的，就算真有多么多的人手，全压在满花楼里，圣上不得以为满花楼要造反啊！ 被妈妈呵斥，招展不甘地撇着嘴。 她随即想到什么，又急忙忙地问：“还有不到四天就是花魁选拔了，现在这样，我们还能如期开始吗？” 阮南尘没什么情绪地回道：“恐怕，你们要推迟了。” “那怎么行！”招展声音都尖锐了起来，比起自己可能是凶手目标的生命危急，她显然更在意自己能不能当上花魁，“我都精心准备了那么久。为了那天，我付出了那么多，现在告诉我要推迟？推迟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呀？” “自然是案子破了的时候。” “那这案子一直破不了，就一直没法举办了？” 阮南尘毫不气虚：“是！” “怎么就是了。你这个……”招展张嘴就想撒泼，手都举起来了，可一对上阮南尘，她想出口的骂人的话就噎在了喉咙里。高举的手也悻悻地往回收。 人阮南尘什么都不用做，一双眼睛威严而冷漠地盯着你，就让你怵得腿软。 这真不是夸张，阮南尘在战场上手起刀落，砍人头跟砍西瓜似的，那份铁血之气，可不是寻常人能抵抗的，更别说招展这样的小女子。 她生生卡了一会，就转向了柳昔昔，恶狠狠的表情都有些狰狞：“是不是你？怕自己今年当不了花魁，就用这种手段来阻止，你简直不要脸，丧尽天良！” “够了！” 丽娘因为阮南尘，从刚开始就表现得很良民，这会横眉一扫，阴冷冷地瞪着招展：“还需要我教你什么是规矩吗？” 嚣张跋扈的招展往后瑟缩了下。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是不敢再多说一句。 她可能觉得没面子，最后哼了声转身跑了出去。 丽娘忙道：“大人见谅，我去就去把她带回来！” “不必，”阮南尘道，“该问的本官也问得差不多了，你俩也可以回去休息。” “那我们先告退了。” 柳昔昔和丽娘刚走，司兵在门口汇报。顾厌带来了。 宋沐言忍不住歪了歪身子，这一个又一个的，审个没完了，她虽然是个尸，也是会累的，脚都酸了…… 却见阮南尘突然转过身来，宋沐言“咻”地站直了。 阮南尘假装没看到：“你在这有房间，回你的房间去。” 宋沐言愣了两秒，下意识问道：“我不能继续在这听故事了吗？” “不能，走。” 宋沐言嘴都翘了起来：“你刚还说要对我就近看管的！” “我会让人帮忙看着你，放心。” 宋沐言瞪他！ 阮南尘催她：“走。” 哼，走就走！ 宋沐言看着气呼呼的，一出那间房，人立马精神了，想要趁机溜走，结果一转身，就对上了一名司兵，正对她憨笑着。 好巧不巧就是明日村看着她的那个小五。 小五还笑着问她：“小奴姑娘想去哪？” 宋沐言摸了把脸，暗叹她脸上这大红唇小丑妆是白化了吗？ “没去哪，回房间睡觉。”有人盯着她，还能去哪？ 她下楼时，看到顾厌从另一头被带了上去，她没什么表情地收回目光往下走，在一楼的楼梯口，发现招展在和米线吵架。 或者说，招展单方面地在跟米线囔囔。 但宋沐言一来，招展就闭嘴了，她显然记得宋沐言刚才站在阮南尘身后，将仇记在了宋沐言身上，她拢了拢自己的外衣，不屑地哼笑：“怎么，替阮大人来视察我们这些低等贱民吗？” 宋沐言微微垂着头，像是不敢与之对视。 招展嘲讽道：“真是不知所谓，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外头的乞丐都比你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87 与言谋皮 招展生生对着宋沐言骂了好一通才走。 米线无力地叹气，然后拍拍宋沐言的肩：“小奴，你别跟她计较，她就是这样，有气就洒在我们这些人身上。” 宋沐言摇摇头：“我没什么，她刚也是在骂你吗？” 米线耸耸肩，故作轻松地做了个鬼脸：“她让我给她准备她跳舞要用到的那些物什，我跟她说现在不太方便，再劝她休息一下，她就……唉。” 宋沐言眉头轻微地动了下：“招展姑娘好像很执着当上花魁啊？” “是啊，说起来，招展她也不容易。她很小的时候就被她亲爹卖到这来了，她长得好看，被当时满花楼里正受欢迎的姑娘欺负，她就觉得只要她当上了头牌。就没人敢欺负她了。” “那柳姑娘呢？” “柳姑娘是丽娘从两三岁就养在身边的，那些人哪敢欺负柳姑娘啊。不过柳姑娘从小就喜欢种花，成日与花为伴，没太理会满花楼里的事，我听说招展小时候有一次想像柳姑娘求助，无奈柳姑娘好像没听到，也没从她那院子里出去看，那次招展姑娘被欺负得挺惨的。就记恨上了柳姑娘。” 米线忍不住为柳昔昔多说两句：“其实柳姑娘真的很单纯的，她眼里只有花，我想她当时是真的没注意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有件事我不太明白，你说柳姑娘就相当于大小姐一样在这满花楼里，那寸寸姑娘呢，为什么她会被……” “啊，你都知道了？”米线挠挠头，迟疑了会才说，“她不一样的，她快十岁的时候才被找到，好像刚出生没多久，就和柳姑娘失散了，柳姑娘被咱妈妈收养，寸寸下落不明，找回来前都以为已经没了。” 米线摆摆手：“唉，这些事哪能说得清楚啊，咱们还是做好自己的事，不要管了也不要多问，案子不也有大老爷他们在查吗，千万别掺和，一个不好啊，遭殃的就是我们这种真正底层的人！” 宋沐言非常赞同地点头：“你说得对，我现在就回房间里躲着，你不知道。那个阮大人好像看我不顺眼，逮着我找我麻烦，你要有那什么的消息，记得通知我啊！” “好的，没问题。诶，我这杂务什么都得忙，什么都得帮把手，一会大人还要问我们几个话呢，我也想像你这样，躲起来就算完了。”米线浑身都透着羡慕。 宋沐言嬉笑着跟他挥手，越身而过时，她不经意般看向乐池的某个很偏的。没有人的角落，对着那里笑了一声才离开。 她在自己的下人房里，倒了杯已经凉掉的水，意思意思地沾了下唇。 然后转身，看向跟着自己飘到这屋里来的魂。 花枝见宋沐言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激动得不能自已：“你能看到我？你真的能看到我？” 宋沐言闲适地在椅子上一坐，两手优雅地叠放在腿上，大方地承认：“是啊！” “太好了，太好了！”花枝激动得想冲到宋沐言跟前，又因为畏惧什么生生停了下来。 她刚“醒”的时候，魂完全是懵的，几乎想不起来自己是谁。又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看到自己的尸体她才想起来，但想起来有什么用，她已经死了，且没有人能看到她，更没有人能听到她说话，同时她也不能跟人靠得太近，新生的魂太脆弱了，阳气会将她灼伤。 更可怕的是狱刑司的人来了之后。那些司兵一个个的阳气旺盛，把她逼迫到了最角落的地方瑟瑟发抖，想离开又没办法离开自己死去的地方。 直到宋沐言往她窝藏的地方看了一眼，她莫名其妙地就跟着宋沐言飘到这来了。 宋沐言杨了下眉：“你很高兴？” 花枝连连点头，双手捧胸，愤恨地要求：“你要帮我报仇，帮我杀了那个杀死我的人！” 她变成现在这样，害死她的人又怎么能继续快乐做人？ “要我帮你？”宋沐言微微抬了抬下巴，“凭什么呢？” 花枝有些愣怔地看着宋沐言，这才发现眼前的“小奴”不太一样……虽然是新来的，可因为被自己吓过，她生前见鬼时也被宋沐言安抚过。所以对宋沐言有印象的。 可她记得的“小奴”非常胆小，还没怎么的就吓得大叫，对她也是恭恭敬敬不敢造次。 可眼前的“小奴”，虽然一身方便的粗使男装。脸上还画着可笑的妆容，随意束着的头发上没有佩戴任发簪首饰。 可，可花枝却隐隐觉得她被自己曾经见过的贵客还要贵傲几分，就像……就像一个女王！ 在花枝愣怔的时候。宋沐言道：“我可以帮你报仇，但你能给我什么报酬？” “我、我……”花枝无措地看看自身，再有些怯地看看宋沐言，“我什么都没有了……” 她都已经死了！ 她也意识到眼前的“小奴”，要么不是之前的小奴，要么就是之前的小奴故意骗人，可不管怎么样，她都没有勇气去质嚣。 反正看着挺吓鬼的！ “有啊，”宋沐言将花枝从头到漂浮着的脚看了一遍，“不还有你自己吗，灵魂交易，我给你报仇，如何？” 花枝怯怯地环抱住自己：“你想想想对我做什么？” “不做什么，好奇嘛！你就当以后被我养着，好过你在外孤苦无依的，不是做个孤魂野鬼。就是困在这满花楼里，日复一日消弭，”宋沐言发出感叹，“也太惨了。” “我、我不能到、到那什么地府里去吗，我生前听说，死了都要到地府等着入轮回的。” “像你这种被害死的，都是阳寿未尽的，要么有人帮你超度。要么你就等，等你什么时候阳寿尽了。不过那时候渡魂使者未必找得到你，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你要有本事自己找到地府去也行，听说是可以的，不过你被害死的，怨气重的话，黄泉的渡船你也坐不上去。但我听说，如果你生前是个好人，渡船的船夫能帮你过去，可你若是个自带罪孽的，那就没办法咯。” 其实宋沐言自己都只知道个大概，但用来忽悠个新鬼已经够了。 花枝听得愣愣的，还有这么多讲究呢？ “那，那我跟着你的话，我有什么好处吗？” “不说了吗，我可以帮你报仇啊。” 花枝不满意：“就这样？” 宋沐言抿唇一笑：“嗯？你还想要什么？” 花枝张嘴就要提，她可没少跟她的恩客提要求，她可不会客气。 但宋沐言笑眯眯看着她的时候，她心中突起不好的预感，到嘴的要求愣是没敢说出口。 “不管你想要什么，”笑着的宋沐言在说完这句后，下一秒就变了脸，冷簌簌地，“都不可能有。” 花枝：“……” “你同意呢最好，不同意，”宋沐言搁在腿上的右手优雅地举起，在空中时指尖的了一点光圈，光圈一出，花枝立马骇然地往后飘移，直觉地感到恐惧，“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同意，但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她故意将指尖往前移了移：“试试？” “不不不，”花枝摇摆着双手，“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您的，都听您的！” 指尖的光圈收了回去，宋沐言将手重新放回腿上，这次左手叠在右手上，遮盖住了右手指尖的黑色。 “那就说说，”她漫不经心地问，“怎么死的，谁杀的？” 花枝迫不及待地想说，可话到嘴边又一次卡住。 这次是她自己茫然地回想，可就是想不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88 假公济私阮南尘 花枝想了好一会才慢慢的不确定地开口：“我好像不知道为什么，要把选拔花魁当日准备的节日先在晚上表演，然后...然后我就上台了，然后我，我觉得自己身处在一个花的海洋里……” 说到这里的时候，花枝眼睛半合，神情非常的迷醉：“我觉得自己非常舒服，很想就躺在这些花里好好地睡一觉。” 她沉迷了一会，突然睁开了眼睛，扁起嘴来要哭的样子：“然后我就变成这样了！” 宋沐言手挥转两圈：“所以你，什么都不知道？”她笑出声，“花枝姑娘不是挺嚣张的吗，平时扮鬼吓人时多能耐啊，现在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花枝委屈得不行，这要是她活着的时候。哪能让宋沐言这么嘲讽她呀，可她现在连生气都不敢……做鬼嘛，要能屈能伸。 “那我问你别的。”宋沐言对花枝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这事，并不意外，所以她的重点在后面。“两年前，是不是你和招展设计害的寸寸？” 花枝假扮委屈的神情僵住，忧愁的脸撑开，她面无表情地，有点凶地瞪着宋沐言。 宋沐言根本不怕她这种虚张声势地样子，她直接道：“不想说？那就别说了，我现在就把你收了。” 她作势要起身，把花枝吓得把刚给的脸色立马收了回去：“不不不，我是想想要怎么说！” 花枝心想，自己死也死了。还怕被人知道吗，她不说，地府判官那里，就不知道她犯的罪了吗？ “是，我和招展设计了寸寸。”她豁出去地承认了。 “当时的寸寸风头无两，甚至还有贵爵看重她，想花重金把她买回去，那个贵爵年轻，长得好看，要不是家世差别大，他还想娶寸寸做正妻呢，你说我们每天陪的那些客人糟心的糟心，谁有寸寸那么好的运气？” 宋沐言：“因为这样，就要毁了寸寸？” 花枝自嘲地嗤笑：“错只错在，寸寸太美好了，比起孤雪般的柳昔昔，寸寸更让人想去怜惜，如果她还活着，说不定花魁早就是她的了。所以啊，有人不想她当花魁，有人想拿她来报复柳昔昔，她不倒霉，谁倒霉？我也不过是他们手里的一把刀而已，他们给我钱，给我许诺，我便做咯。” 她展现着她无所谓的模样，自说自笑的。 但，真的没有后悔过吗？ 在宋沐言静静的眼神注视下，花枝的笑渐渐地收了，表情出现了麻木。和不知为谁的悲伤，她垂着肩膀，喃喃地说：“寸寸死后没多久，那位贵爵就娶了个门当户对的正妻，两个月后又纳了一门妾，不到三个月又来了满花楼，点了另一个小姑娘。” “我也真是疯了，我居然因为一个男的去嫉妒，在满花楼这样的地方，我应该是最清楚男人什么德行的不是吗？” “有什么用，就算我对寸寸有愧，又有什么用？等需要的时候，我还是照样利用她，我想活下去，我想好好的活下去。满花楼的姑娘再红火的，也熬不过年纪，所以，”她神情空洞地扯着嘴角，“所以顾少想让我怎么做，我都可以迎合他，我现在还有机会为我的未来争取，再过两年，我就没机会了！” “我记得，曾经有人说我们这种烟花柳巷里的女子，是没有心的。说得对，是没有心，有心的话我们早没办法活下去了，只会被生活，被那些男人害得死死的。” “但最后。我拼到了最后，我还是没能活下去……” 宋沐言没有打断她，一直静静地听着，直到花枝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到了哪里，某一个点停了下来，再没开口后，宋沐言让她缓了片刻，才问：“当时除了你和招展，害了寸寸的，还有第三个人。” 招展应是为了报复柳昔昔的那个。那不想让寸寸当上花魁的，又是谁？ 吐露太多压抑许久的事情，觉得异常疲惫，听到宋沐言的问话，缓慢地将目光重新在宋沐言身上对焦，然后朝宋沐言说了个名字。 宋沐言静坐片刻后，嗤地笑了。 她没有对这第三个人发表什么意见，倒是问花枝：“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可以继续。” 花枝顿了顿，然后摇头。 她什么都不想说了。 “那……”宋沐言掏出了个晴天娃娃，也就巴掌长度，是她找蔡夫人给她做的。 蔡夫人是异士“裁缝”，做出来的晴天娃娃肯定不一样，宋沐言就想拿来做个试验。 她站起来走到花枝跟前，花枝想躲。想了想又站住不动，任由宋沐言的手搭在她的头上。 然后“咻”的一下，花枝缩小成了小蝌蚪形状的幽灵体，也就婴儿拳头大小，被宋沐言两根手指头捏住。 “这样看还挺可爱的。”宋沐言举高举低地观赏一遍后。将这小幽灵赛进了晴天娃娃里。 她提着晴天娃娃脑袋上专门留出来的线圈，再举高至头顶，来回摇了摇，有点高兴地拿回来，在腰间比划比划：“当个腰饰还挺好的。” 小精灵看得很无语：“你知道你现在这样像什么吗。像传说中的巫婆！” 宋沐言哼的一声：“巫婆有我好看吗？” “没有没有，你是最好看的巫婆，啊呸，你是最好看的小奴姑娘！”小精灵望着被宋沐言把玩着的晴天娃娃，被宋沐言拍拍脑袋扯扯身子的。 她记得宋沐言当时让蔡夫人做了好多个晴天娃娃来着，她小心地试探，“言言，你到底想做什么呀？” 她看着有点怕怕。 “不做什么呀，好玩咯。”她怀抱着憧憬笑眯眯地说，“我要好好地养着，以后喜欢谁了，就送他一个！” 小精灵：“……” 天了噜，哪有送人恶灵的？ 她家言言没变好，怎么还越来越坏了？ 天色已经很晚了，再过两时辰天都该亮了，宋沐言梳洗后，将晴天娃娃放在枕边，跟着躺下准备睡了。 可却在这时，听到外头似乎是顾厌的声音在愤怒地喊：“阮南尘，你有本事你就别放我出来。你凭什么将我当嫌疑人？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八卦的小精灵，殷勤地飞到门口那边趴在细缝处往外看，看了半天后飞回来对宋沐言说：“那个顾厌被司兵押着走了，好像是把他列作嫌疑人暂时要送到狱刑司里关起来！诶，你说出事时顾厌也不在啊，他估计还躲着自闭呢，阮南尘怎么反倒把他给关起来了？不会是为了你？阮南尘也会假公济私吗？” 阮南尘假公济私的还少吗？以前宋沐言也觉得她丈夫是个非常正经严肃不容有失也无法开玩笑的人，现在才发现他腹黑着呢。 她突然控制不住地咧开嘴，随即又在小精灵困惑的目光里故作正经：“睡觉睡觉。管那么多呢。” 然后她一把拉起被子，连头一起蒙住了。 小精灵站在被子上外头看着鼓包，很怀疑宋沐言是不是躲在被子里偷笑了！ 天快亮的时候，祖北来了，但他好像就是来看宋沐言一眼的，挤进被子里对她摸摸抱抱捏捏，又逮着她亲了好一会，就赶着时间要走了，让她乖一点。 宋沐言使坏，在他要离身时一把抓住了他，故意娇滴滴地说：“不要走嘛。” 他含笑地说：“快松手。” “不嘛，我不要你走嘛！”她整个人都挪了过来，往他身上压。 “刚才让你乖一点呢。”他回身搂住她，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别胡闹了。” “就不，就不让你走！”她就想看看，他为什么急着走，如果现在不让他走，会怎么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89 一日三餐VS一日一餐 祖北又舍不得用力将她扯开，看那勾着的嘴角就知道，他可享受宋沐言对他黏黏糊糊了。 但没办法，他真得走了。 于是他在她耳边低声说：“天快亮了，我不能在天亮前赶回去，就会变成泡沫消失……” 宋沐言无法形容当时是什么感觉，或许什么感觉都没有，只是脑袋里空了一瞬，双手下意识就松开了，表情有点空茫。 “真乖。”祖北在她唇上“啵”了一口，很快就从窗户离去。 宋沐言已经反应过来了，但已然来不及重新抓住他了！ “这骗子！” 他又不是没有在白天出现过。虽然次数非常少，基本都是大晚上大半夜的来。 下次再见到，她就整死他！ 哼！ 祖北走了，宋沐言自己又坐了小会。就起来收拾自己，想看看能不能也离开，回明日村一趟。 毕竟现在这里被司兵看守，她想喝点血不太容易。 她假意出去打水，就看到后院、后院的门都有人守着，倒不是没有办法溜出去，只是这样出去的话，怕是晚上就不好回来了。 昨晚审到最后。确定没有嫌弃的客人都放了出去，满花楼的人和实在撇不清关系的人，现在都拘在满花楼里，没事就待在各自的房间里不要随意走动。 虽然即便案子没破，也不可能一直封禁这里，可起码要封个两天的。 宋沐言端着水盆回房间，就质问小精灵：“你说你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就没有可以让血保鲜的器皿吗，那样我就可以备着，这种时候就可以用了。” “是是是，都是小的思虑不周。”小精灵哄着她，但也确实跟着苦恼，“这样下去确实不是办法，你以后要做的事多了，总不能每天带着一只鸡鸭在身上。”养兔子也不行。 宋沐言虽然适应了自己喝血，可现在提起这些脸色仍不好看：“我就要这样一直喝下去？没有解决的办法？” 小精灵安抚她：“等生命树长出叶子来，每天都会凝结露珠，以后用那种露珠，就可以隔好几天再用一次血。” “那得什么时候？” 现在的生命树就是一点绿色的芽，确实是比刚开始要长高一厘米，但等它长出叶子得什么时候？ “要不然，等土地空间再大点，晋级后可以养家禽了，在里头养些鸡鸭牛羊的。那你出门也能方便得多。这个就比较快了。” 现在土地空间大了一倍了，能种的土地多了不少，为了长远的打算，宋沐言还主动多种了好几棵向日葵。 再扩张一次，就能升级了。 小精灵看她脸仍旧有点臭臭的，就站在她肩膀上，摸了摸她的耳朵：“你看人嘛，都要一日三餐的，你一日一餐就能保持最好的状态，已经方便很多了不是？你就当正常吃饭，别想那么多嘛。” “行，我不想。你来想，你就说我今天上哪‘吃饭’？”宋沐言侧连垂眸腻她。 小精灵试着举起小手手：“去厨房看看？他们不是每天都有人送食材过来吗，鸡鸭应该也有？” 宋沐言觉得有理。 —— 宋沐言在厨房里探头探脑，被厨师大叔发现了，大叔惊讶地问她，起这么早呢？ “是啊，”宋沐言故作自在地进去，眼睛四处瞄着，“发生这样的事，我睡不着，现在出不去，也不好瞎转悠。就来这里看看需不需要我帮忙的。除了咱楼里的人，还有一些昨晚没能回去的客人，狱刑司的司兵们，都要吃饭的？我来帮您！” “不用不用，狱刑司不会麻烦我们老百姓，顶多跟我们借个灶台，其他的他们自己搞定。”大叔笑呵呵的，一边生火烧水。 宋沐言想到之前明日村的时候。那些司兵确实是找个地方起个灶台，自己解决自己的伙食问题。 “那我……”宋沐言正在想借口呢，那滴溜溜的眼睛终于看到了放在厨房后门的一笼子的鸡，眼睛瞬间亮了，“我帮您杀鸡，我杀鸡可厉害了！” 那可是每天练出来的技巧。 “不用不用，”大叔拒绝了宋沐言，没发现她眼里的光因他一句话而消失了，“早上不杀，都是下午杀晚上才做。” 因为满花楼都是晚上才开张的，这些鸡说白了都是给客人准备的。 虽说晚上可能不会开张，但没有妈妈的“旨意”。他也不敢现在就杀了。 宋沐言呆愣愣的，心里盘算着，等到晚上再喝也不是不行，她一般可以撑个两三天的。只是这样一来，有点什么意外的话容易出事，而且满花楼有那么多人，她不能饱饱的。怎么在满是食物中保持“清心寡欲”？ 她想着要不要劝说一下，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老平，来两只鸡，有客人喊着要。” 宋沐言一转身，看到米线急忙忙地进来，看到宋沐言也只能打个招呼。 “来两只鸡啊，”他继续对大叔说，“妈妈已经同意了，出了钱的……唉，你说这些客人，都被看押在这里了，还有心情吃好的。” 交代完后，米线又急着离开。 宋沐言喊他：“你怎么那么忙呢，什么事都要你管？” “有什么办法呢，杂务不就是这样？不过还好。妈妈不亏待我，给的工钱不错。”米线朝宋沐言挤眼笑笑，然后就赶着走了。 宋沐言回身，眼睛一转就跳起来往后门跑：“大叔，我帮你杀鸡啊！” 老平挠挠后脑勺：“这么喜欢杀鸡的吗？” 宋沐言跑到笼子跟前，舔了下嘴角巴巴地看着里头的鸡，她认真地挑了挑，挑出了一只成色好。一看就非常健康，味道也最香的鸡出来。 她装模作样地倒了一盆刚烧的滚烫的水，给鸡抹了脖子，流出的血有碗盆盛着，盛了满满的一碗。 肥鸡死透了就放热水里，烫一烫一会好脱毛，宋沐言以防万一赶紧捧起那碗“番茄汤”，咕噜咕噜地一口气干了它—— “你在干什么？” 宋沐言差点就把“番茄汤”喷出去了，连忙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还没完全咽下去的“汤”让嘴巴两边都鼓了起来。 “你这是……”站在宋沐言身后的阮南尘着实有点不解她在干什么。 宋沐言赶紧把嘴里的“汤”咽下去，同时悄悄地把红彤彤的碗硬塞进衣服里，看着就像肚子鼓了一大个包。 再抹了抹嘴巴，这才敢转过身去，看着阮南尘疑惑时就越发显得严肃的眉眼。 她抿紧唇给他一个讨巧的微笑，然后指指盆里烫开水的鸡，表示自己在杀鸡。 阮南尘瞄了眼她的肚子，宋沐言假装看不懂他的眼神，但两只手有意地护着自己的肚子。 她就不信阮南尘这样的君子，会伸手碰她的肚子！ “怎么突然哑巴了？”阮南尘问，见她只是摇头，仍不开口后，冷不丁的出手了。 他是不碰她肚子，但他碰她脸啊，一把掐住她的脸颊，就想把她的嘴捏开。 宋沐言只能使着劲闭紧嘴巴不让他捏开，过于用力整张脸都皱起来了，让阮南尘看得有点想笑。 不过他也没真下狠力去捏她就是，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也不放松，就这么跟她较着劲，看她一张脸憋得皱皱的，他...诡异地觉得可爱。 宋沐言可不觉得，她很清楚她嘴里的是什么，肯定是一嘴的红，被看到了怎么解释？说她有特殊爱好，喜欢喝“番茄汤”？ 她压力好大的！ 实在受不了，她就抬脚朝他踹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90 荡秋千 宋沐言抬脚踹阮南尘。 阮南尘稍微一侧就躲开了，不过好歹也松开了手，宋沐言扭头就跑，跑到附近的井边，背对着阮南尘捣鼓了一阵后才回来。 阮南尘倒是耐心地等着，就见她回来后嘴巴仍旧微微鼓着，但这是气的。 “大人，”这个称呼被宋沐言叫出了小抱怨的意思，“你一早的没事干了吗？” 在这里管她说不说话呢？ 阮南尘看看她的嘴：“现在倒肯出声了？” 宋沐言心虚地视线飘逸了一秒：“那是...那是我早起没漱口，怕有味道熏着您了。” “哦？”阮南尘突升起凑近她唇闻一闻的想法，还好他向来自制力强，没表现出来。而是看了眼她平下去的肚子，“这是什么？扫晴娘？” 扫晴娘就是晴天娃娃的另一种称呼，这一般是挂在屋檐下，用来祈祷雨止天晴的。怎么就挂在腰间了？ “……就、就看她好玩嘛！”宋沐言下意识地捂住腰上被她当腰坠的晴天娃娃，“哎呀呀，我这还忙着呢，大人您自便了啊。” 宋沐言怕阮南尘再问，蹲下身去处理盆里的鸡。 但她的手刚要碰到水，就被一把握住了手腕。 宋沐言疑惑看向阮南尘，后者道：“水很烫。” “啊对，是很烫。” 这水是烧开了才倒出来的。放在这也没太久，确实还很烫，她刚一急都忘了装一装。 “等着。”阮南尘转身也朝井边走去，很快就提了桶凉水回来，宋沐言正双手搭在膝边等着，看起来很乖。 阮南尘给盆里兑了点凉水，自己试了试温度：“可以了。” “好的。”跟听从指令一般，宋沐言去捞盆里的鸡开始拔毛，阮南尘见状，就帮着她一起拔。 宋沐言本来觉得这个水盆挺大的，现在多了一双手忽然就觉得小了，而且两人的手放在一个盆子里，更加突显了他的手大，两人一同拔鸡毛的时候，总是难免会碰到对方的手。 她莫名地觉得臊得慌。 好不容易把毛清理干净，宋沐言端起放着无毛鸡的水盆，低着头快速地说了句：“我给大叔送去。” 她低着头，从阮南尘身边越过，走得很急，还悄悄地问小精灵：“我是不是好了呀，我感觉自己好像发烧了？” 只有活人才能发烧？ 小精灵面无表情：“你是发/骚，不是发烧！” 另一边，闻人泽晃着折扇也面无表情地走到阮南尘跟前：“我的大人，你知道大伙有多少事要做吗？” 满花楼迎来客往的。人员杂乱，每个人的信息要是核对排查，还要一一排除跟死者的恩恩怨怨，单单这些工作就很繁杂又多。 大人倒好，还有功夫在这里陪美人拔鸡毛！ 问题是这鸡处理干净了也不是给她们吃的！ 就很糟心！ 他家不懂风情的铁血大将/军，什么时候也会讨女孩子欢心了？真不是中了邪了？ 阮南尘淡淡道：“既然忙，你还在这耽误时间？” 闻人泽：“……”好一个贼喊捉贼。 他看着阮南尘转身要走了，挥了挥扇子，将地上残留的鸡毛扇得飞起：“大人，你确定不捡两根鸡毛回去收藏收藏？这将来说不定会成为你和小奴姑娘的定情之作呢。” 阮南尘的回答时，手掌朝地面打出一掌，原本只是轻轻飘起的鸡毛一下子飞扬起来。纷纷沾在了闻人泽身上，满头满身的，就跟刚在鸡窝里跟几十只鸡大战了几百回合。 俨然像一只鸡精！ “你大爷的！”闻人泽大骂着追上阮南尘。 —— 又一天过去，谁也不清楚狱刑司的人查得怎么样了，只知道好像又放出去了一批人，现在基本只剩满花楼本来的人还在满花楼里。 夜晚降临，原本理应到了满花楼最热闹的时候，但今天，除了点燃了几根烛火，满花楼几乎寂静无声，楼里、乐池里也没有灯火通明宛如白昼，只有烛火的影子在地上闪烁。幽暗幽暗的。 在这种情况下，就突显了招展的房间格外的亮。 就像皮影戏一样，能看到里头的影子，招展在自己房间里弄了根白绫，不过不是为了上吊，而是在练习缠绕在那白绫，靠着白绫在半空飞舞。 哪怕是影子，也能看得出她身姿轻盈。而且肯吃苦，一遍遍地练习。 临近子时的时候，才听到她喊人给她倒热水，她练习完了准备沐浴。 之后，白绫的影子还在，招展的人影到房间里头，应该是梳洗去了。 大概半个小时候以后…… 满花楼这栋楼是中空的，乐池到屋顶至少有三丈高。 现在这个时辰，连拼命练舞的招展都要休息了，其他人很多甚至都已经入眠了，点燃的蜡烛都灭了几根，让整个乐池更加的昏暗。只剩一点烛火摇曳。 就是这个时候，从屋顶落下了一条很长的白绫，白绫像个秋千一样，底部是连接着的。离地面还有一丈高。 白绫的底部坐着个女人，她穿着一件飘飘长裙，双手握在白绫两边，像坐秋千一样前后摇晃。她衣裙飘飞，露出的细白的小腿和光着的脚，那脚没有任何张力地垂着。 底下的乐池映照出她的影子，影子也跟着一前一后的晃着。 忽然，像是下雨了一样，一滴一滴地液体落了下去。 等仔细一看，竟是鲜红的血，就从抓着白绫两边的手上掉落的——再仔细一看，她不是手握白绫两边，是白绫分别从她的掌心穿过，看起来像是她握住的一样，如此来固定她的尸身！ 守着的司兵一听到动静就过来查看了，然后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有个住在二楼的姑娘，可能都熬夜习惯了还没睡，正好也听到了动静就出来看。 巧的是，二楼对着的就是“秋千”上女子的高度。她就那么没有任何防备地看到女子惨白的脸，女子的嘴里还含着一朵花，睁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啊啊啊啊——” 叫得不能再惨的叫声，也顺便把睡的没睡的都叫出来了。 宋沐言跟着人群赶来，看到那惊艳唯美但又绝对恐怖的一幕，她摸了摸自己腰上挂在的晴天娃娃。 马上就要多添一个了。 —— 招展被小心地从高空“秋千”上放了下来。 直到陈希想取下她嘴里含着的花，才发现那花并不是含着的。长长根茎像是从她的胃里再到喉咙长出来的。 最后判断的结论是，那花是她吞下去的，就留了朵花在外头。 陈希这段时间遇到了各种各样神奇的死法，仍然被今天的死者惊到了。 “两年前寸寸一舞成名，她表演的就是花舞风中，就是这样在一根长长的白绫上飞舞，洒着花瓣，很是惊艳！但这两年里，大家要么怕冒犯了寸寸，要么没有那资质，所以她当时的那一舞几乎成了绝响。” 丽娘跟阮南尘交代着：“今年年初，招展就已经开始为了今年的花魁选拔做准备了，别人的劝她都不听，练到现在也算是有了成就，没想到……其实，不说招展她的人品怎么样，但楼里没有比她更勤快肯吃苦的姑娘了。” 毕竟也是培养多年，丽娘没有任何惋惜难受是不可能的。 说的同时，她跟着阮南尘来到了柳昔昔的小院子里，因为两次死者用到的花，都是出自柳昔昔院里种的花。 不管出于什么，都理应接受检查。 柳昔昔没有任何推据就请他们进去，随之站在一旁让他们查，只有一句话，查可以，但不能弄坏了她的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91 我要做头牌 柳昔昔的花肯定没有问题。 陈希都过来了，仔细地嗅闻过，确认这些花虽然很香，但并没有任何迷惑的作用，要说有什么，顶多让人看见了就心生欢喜，可还不至于让人失去理智到把花给吞了。 后面还专门挖了一小片花下面的地，确定都没有问题。 “大人，”柳昔昔在旁静静看着，末了，提出一个请求，“我这里丢失过东西。能请大人帮我找回吗？” 阮南尘并不负责物品遗失案，但还是问：“你丢了什么？” “花蜜。我用我种的话自己酿的花蜜，被人偷了。” “你确定是被偷的？” “是。” 阮南尘沉思：“谁会进你这里？” 柳昔昔回道：“大人，您应该问。谁不会进我这里！” 她的小院就饱含在满花楼里，趁她不在有人偷溜进来太简单了。 阮南尘点头：“好，本官知道了，会替你留意。” “多谢大人。” 闻人泽有事要禀报，阮南尘就先出去了，跟着闻人泽一块往楼里走，听闻人泽汇报： “那条白绫应该是特制的，早在我们包围满花楼之前。就已经藏在屋顶上了……从她房里的痕迹来看，她是通过窗户，自己爬到屋顶上的，她就在三楼，窗户的方向在外边，我们的人才没看到她离开……” 当时都盯着门上透出来的影子了，随后知道她进里侧沐浴，司兵总不能进屋盯着。 “窗户我检查过了，底下多了块木板，能挡住光线，我们的人站在楼下看守，视线上是看不到她往上爬。也是真没想到，会有人往上爬，她跳的那舞，就是高空飞舞那个，虽然没有武功，但爬上去应该没有太大难度。” “种种迹象来看，凶手是提前布置好的所有细节，但为什么死者要那么配合？我甚至都怀疑，是不是死者自己想死，自导自演？但她想死多容易啊，又何必布置这么多事来？” 阮南尘却问：“什么人，既可以进姑娘的房间帮忙，又能布置场地。设计道具，做这么多事还不会引人怀疑？” —— 另一头柳昔昔的小院子里，丽娘没走，她回头看看柳昔昔，叹息着握住她的手臂，两人无言地看着对方。 “那个……” 两人同时朝发声的方向看去，就见篱笆外，宋沐言两手搭在篱笆上，笑眯眯地问：“我还能跟你买花吗，柳小姐？” 柳昔昔只顿了下就点头：“当然可以，不过今天的花开得没有之前的好，沾了不该沾的味道。” “没关系。我觉得更漂亮了。”走进院子的宋沐言站在最近的花前，弯下腰仔细地闻了闻，“也更香了。” “你喜欢就好。”柳昔昔也伸手拂过花瓣，“虽说沾上了不该沾的味道，但它们本身是没有错的。” 宋沐言附和：“错的是利用它们的人。” 宋沐言直起身，看向丽娘：“妈妈，你之前说，会捧我做花魁，是不是真的？” 丽娘眼神很复杂：“你想好了？” “我觉得可以尝试一下。”宋沐言笑得像迎着朝露的鲜花，似还带着梦想与天真，“人生嘛，就得什么都去感受一下。我也想知道，当了花魁是什么感觉，能让那几个姑娘那么疯狂。” 丽娘迟疑着看看柳昔昔，最后点头：“好，我会安排。” —— 阮南尘很忙，他现在已经有了头绪了，就差一步。 他吩咐闻人泽去办事，自己离开楼里。往下人房去，却在这时，有一位穿得很漂亮，梳着漂亮发鬓的，左眼眼尾边还勾勒了一朵蝴蝶，那蝴蝶像要活过来一样，此时不过是停驻在开到緋糜的花上。 但女子带着面纱，只留一双画了眼妆，让原本就出色现在更加魅惑的眼睛在外，两人交错时，她还微微斜眼过来，是含羞带怯。又似勾人带丝。 “站住！” 她真的顺势停了下来，回头，眉眼含笑地望着阮南尘，阮南尘一步过来。毫不客气地扯去了她的面纱。 戴着面纱时，犹抱琵琶半遮面，让人心痒难耐，没了面纱。精心妆点过面容也让人惊艳和惊喜。 特别是她还娇俏的抱怨：“哎呀，妈妈说面纱要等最后的时候还能揭开，大人怎么现在就给我摘了？” 阮南尘冷笑：“我记得你当初还告诉我，看了你面容的会得厄运？现在不怕了？” “事实证明迷信确实要不得，”宋沐言捻了根头发玩，“您不早看过我的样子了，一点事都没有，还怕什么呢？” 阮南尘二话不说握住她的肩膀带着她转了个弯，威严不二的命令：“回去。” 他是不是对她太温和了，让她变得这么大胆？ “不回，妈妈找我呢，有很多事要吩咐我……” 两人拉扯间： “小奴？？” 米线经过，颇为震惊地喊道。 他自然是为数不多见过宋沐言“真实样子”的，也知道宋沐言长得可以，但那会宋沐言一身粗布男装，脸上也总是脏脏的。算不上全样，直到看到现在的宋沐言……他刚刚几乎没敢认，主要是现在满花楼里不可能有新的人进来，乍然看到一个“新人”，再看五官确实有点熟悉才敢隐隐确定。 但直到这会他都是怀疑的。 这真是小奴？ 怪不得妈妈见到小奴的第一眼，就想她进满花楼做这里的姑娘，还说要捧她做头牌！ “米线。”宋沐言笑着跟他打招呼，算是承认了自己。然后看到米线更傻了的样子，她觉得好笑，连眼睛都弯了起来。 “站好了。” 一声威严的喝令，不止宋沐言，连米线都下意识地站直了。 阮南尘瞥了米线一眼：“本官有事跟小奴姑娘说，麻烦了。” 米线明白过来，赶紧弯腰点头跑走了。 一看就是被阮南尘严肃的表情吓到。 阮南尘又转向宋沐言，宋沐言讨好地咧嘴。 “严肃点。” 她抖了下，不敢笑了。 “瞧你刚笑的什么样？”阮南尘如一个老古板的老父亲训斥起来，“你当你自己是什么？” 这话让宋沐言有些不乐意了：“我什么样？我该什么样就什么样，妈妈说了，能捧我做头牌呢，那钱能赚到手软，我没觉得不好。” 她叛逆地故意给他一个风情万种的笑。 “这是能胡闹的吗？我不同意。” “这怎么能是胡闹？而且，我也不需要您的同意。”宋沐言有些冷情冷意地说，“大人，您是忘了我曾经在明日村是什么样的吗？我也不过是贱命一条，不是什么高贵的人，也没有什么不能做的。您要真问我是什么样的人，我觉得满花楼的头牌就挺合适我这样的人。” 阮南尘一想到她在明日村遭受的一切，脸就更黑更臭，却也不知该说什么，他想解释他刚不是那种意思，又觉得这解释太空白没有什么意义。 “大人，要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妈妈在等我呢。” 宋沐言还捻了下头发在耳后，然后才转身。 阮南尘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手。 宋沐言回头看了一眼：“大人，男女授受不亲，这样不太好哦。” “我不太会说话。”阮南尘没放手，“你可以冲我生气，别做危险的事。” 宋沐言怔了下，随即笑了笑：“您不老担心我会成为祸害吗？那也该是我祸害别人。” 阮南尘没理她的嘲讽，只道：“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别擅自行动。” 宋沐言定了定，突然朝阮南尘的掌心勾了下，阮南尘松开了手，宋沐言恶趣味地朝他眨了下眼，收回手转身了。 阮南尘看着她的背影走出他的视线范围，才低头看自己的手。 她的体温……真的不太正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92 为了你 “怎么这么多要求？”宋沐言有点后悔，累得往桌上一趴。 “你以为花魁那么好当？特别是你这种还没露过面，一来就想当花魁的，你凭的什么？现在是时间肯定往后推了，不然你只能等明年！” 丽娘用尺子拍拍宋沐言的背：“刚说呢，坐好了，我们女人是可以慵懒，但不可以完全没形象粗糙的懒，那只会让客人嫌弃，明白？” “我就是累，让我休息休息不行？” 丽娘摇摇头：“所以要练出肌肉记忆，让你哪怕随便一趴，也能趴出最妖娆的姿势来。” 宋沐言就差翻白眼了：“还说呢，谁第一眼见到我时就保证让我做头牌的？” 丽娘哼笑：“我也没保证现在马上就让你做头牌啊。” 丽娘看看天色：“今儿也挺晚了，你回去休息。明天再继续。对了，你从今晚就住二楼，房间给你准备好了。” “行。”听到可以休息，宋沐言立马起来，腰上的两个晴天娃娃晃了晃。 二楼的某个之前没住人的房间。现在归了宋沐言，宋沐言一进去，就看到在忙活的米线，和听米线的安排安置用品的其他杂务。 “怎么样，”米线看到宋沐言进来，有点得意地问她，“还满意吗？” 房间确实布置得不错，宋沐言连连点头：“比我之前住的好太多了，我很喜欢，谢谢你了。米线。” “你跟我客气什么！”米线摆摆手，让其他杂务把东西都放好了，就让他们先走，然后对宋沐言说，“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们，妈妈说了，要好好待你，你现在可是不同了呢。” “有什么不同的，你也要取笑我吗？” “没有，哪能啊。不过我是有点想不明白，你之前不是不想下海吗，怎么突然又答应妈妈了？” 宋沐言无奈地叹气：“没办法啊，我家里太缺钱了。” 米线着急道：“可现在这么危险，你不怕吗？” “怕也没用啊，”宋沐言走到桌边坐下，看了眼摆在桌上的花，“而且我觉得，虽然妈妈说我资质好，说捧我做花魁，但肯定都是说好听的给我听，再怎么好，我也是新来的，哪比不上其他的姐姐妹妹，真有事也轮不到我的？再说了，凶手不是为了给寸寸报仇的吗，我可不认识寸寸。” “希望。” “不说这些了，这花是从柳姑娘那拿的吗，真香！”宋沐言嗅闻着桌上的花，“我还记得，我刚来满花楼的那天。看到一楼乐池都惊呆了，我从没见过那么多好看的花，我以为自己来到了仙境……我还问你这些花哪来的，你跟我说了柳姑娘，你自己可能都没发现，你当时的语气特别自豪特别高兴。” “是吗？”米线讪笑，“我还真不知道。不过虽然很多人说柳姑娘清冷孤傲，但在满花楼里，大家还是都挺喜欢柳姑娘的。” 宋沐言附和地点头：“这我知道，我也挺喜欢柳姑娘的！” 米线听了很高兴，就像是自己很珍贵很喜欢的东西被得到了认可。 “对了，”米线从一个篮子里端出了一小盅，“这是妈妈特意吩咐给你准备的燕窝，吃这个对你们姑娘好，妈妈说了。从现在开始，你得好好养起来。” “燕窝啊？”宋沐言非常新鲜地看了一眼，笑得嘴角咧起，就像没见过世面的小妇人，“我以前听过这玩意，那可都是有钱人才能喝到的，居然也能给我吗？” “是啊，你现在不一样了，快喝。” 宋沐言特别开心地拿起汤匙，又很不好意思的，一边傻笑一边喂自己一口：“唔，好甜啊，吃起来像...像蜜似的！” 米线只是笑着让她吃完它，一点都不能浪费。 “不会，我怎么敢浪费呢！”宋沐言边说边加快了速度。很快就喝光了它。 随后她就觉得有点晕，同时微微仰着头嗅闻着：“好香啊，好香啊……” “你是说这个吗？”米线从桌上的花瓶里取下一朵花，递到了宋沐言的手中。 宋沐言满眼痴迷地接过来。 好、好美丽的花，她如果能躺在一个全是花的海洋里，该有多好。 她就这么捧着手里的花，还让花瓣蹭着脸颊，沉迷于花的美丽无法自拔，连米线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过了一会，她又猛然“清醒”。发现自己真的身处在一个花的海洋里，遍地都是花，它们散发着芳香，还有花儿朝她招手。 她站起身，朝着跟她招手的花走去，弯下腰捡了起来。 现实里，地上确实搁着一朵花，被宋沐言捡起来，宋沐言走到门口，开了门，门口就有一朵花，她再次捡了起来，然后一路捡一路往前走，她就这么走到了三楼。 最后一朵花，在护栏外面。宋沐言翻了过去想要捡，但护栏外面根本没有能站稳的地方，又是在根本不清醒的状态，宋沐言身子一歪就往底下的乐池掉落—— 一道身影跃出护栏，拦腰抱住了宋沐言。抓住护栏一跃而上，回到了走廊里。 宋沐言好像晕晕乎乎的不清楚，趴在了阮南尘怀里。 阮南尘一手搂着她让她靠着自己站好，抬眸时，看着被闻人泽带过来的米线。眉目肃杀之气凝重，米线连头都不敢抬，被闻人泽一丢就跪在了阮南尘和宋沐言跟前。 “大、大人？” 阮南尘冷冷地道：“你可以否认，但柳昔昔是异士‘花匠’的身份被爆出去的话，你没事，她可就玩完了，你可想清楚了。” 他根本就不给米线辩解的机会，直接就丢出了王炸，还想装傻充愣的米线，连句话都还没说呢，就瘫软在地。 —— 米线很喜欢柳昔昔，虽然他藏得很小心，一般看不太出来，因为他这种要服务整栋楼的杂务，时常要分配各个物什给姑娘们，要是过于偏心谁，被逮着了是要受罚的，严重的话他会再没办法接触到柳昔昔。 他只是附和大家，柳姑娘人其实挺不错，这种很大众化的评价。 他知道柳昔昔是花匠。因为在他很小的时候被柳昔昔救过，然后无意间被他发现的，所以除了妈妈，大概只有他知道了。 寸寸虽然是柳昔昔的妹妹，但并不是异士，可虽然不是，这个小姑娘身姿长相一点都不输给柳昔昔，她还能跳出惊艳了上京/城的舞来，还比柳昔昔年轻，更甜美受大家喜欢……她确实很有可能抢走柳昔昔的花魁名头。 他。他不能允许！ 他想看她永远在最高处，永远美丽圣洁，没有任何男人可以玷污她。 他当时并没有下定决心要害寸寸，毕竟寸寸是柳昔昔的妹妹，但招展和花枝找上了他。 她们只是要他给寸寸下药，再把寸寸引到那个客人的房间去。 杂务不止他一个，而她们找上他，除了他算是杂务里比较掌权的一个，也是因为有个把柄在她们手里，其实那个把柄没那么要紧，但那就像一个契机一样，推动着他去做之前想而不敢的事。 毁了寸寸。 但寸寸最后死了，那个小烈性女子发生了那样的事，就直接……楼里的姑娘梳洗过的那么多，只卖艺的才是少数，在这样的烟花柳地，清白之身并不是那么重要，他和花枝甚至招展都没想到寸寸会选择自戕。 后悔吗？ 是后悔的。 两年过去了，柳昔昔因为寸寸的死，常年在自己的小院子里，久久才出来一次，很多宴请的表演她也不去，推脱了不少次，惹得那些贵族的不快，这次的花魁竞选跟往常不一样，就是奔着拖柳昔昔下水来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93 爱而痴迷 两年前因为一个寸寸可能抢了柳昔昔的风头，米线都忍不了，更何况现在！ 最可恶的是，花枝招展她俩还为了讨好冯小大人跟顾少，不仅主动提供寸寸的事，后面更是直接用寸寸来恶作剧吓人，要不是寸寸出事，柳昔昔也不至于现在这样！ 当年，他能因为寸寸抢了昔昔的风头，甘愿当花枝招展的枪手，现在又怎么能放过她俩！ 他无意间听到柳昔昔跟妈妈说她新酿出的一种花蜜，这花蜜只用指甲盖一点。兑上一大杯的水，非常的清甜，对女子美容养颜非常有奇效。 但是，如果量用多了。还没有很多水去冲兑的话，普通人承受不住，会陷入对花的痴迷里，这种时候，她种的花上沾一点点的花蜜，都能让对方跟着你走，或者说跟着花蜜走。 米线偷了柳昔昔的花蜜。 第一次使用时，他擅自替花枝更改了当晚要表演的节目。花枝那两天频频撞鬼，精神恍惚，临到快上台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准备花魁竞选当天才用的节目被提前搬上台了。 她想生气，又因为喝了花蜜，陷入了对“花海”的狂喜里。 当时除了花篮，从台下到花篮那边，放着几朵引导花枝过去的花，可满场都用鲜花布置和点缀，花篮里更是很多花，谁也不会注意地上那几朵。 于是，痴迷的花枝躺下花篮，被特制的刺刺穿了都没能清醒，自然也没法躲避。 解决了花枝，接下来就是招展。 他假意劝过招展，让她别练了，招展这种好强的人越让她别练，她就越得练。 就在自己的房里练。 毕竟在寸寸的事上，米线跟招展算是一条船上的，招展以为凶手是要替寸寸报仇的……米线故意做出的迷惑的假象……这样一看的话，米线跟她都可能是下一个受害者，所以招展会自然而然地比较相信米线，除了米线，其他人都可能是凶手。 所以，是米线去她房间里帮她安装的练舞的道具。练完后，是米线给她提的热水洗澡，给她送的鸡汤。 这期间，米线提前准备好了绳索，从屋顶垂挂到她的窗前，绳子上和屋顶上都放着沾了花蜜的花，引导着招展上屋顶，招展每天练那个飞天舞，爬个绳子不是什么难事。 哪怕她因为意识不清摔下去也没事，怎么看都是她自己想不开跳窗，要么就是她想逃的时候不慎跌落。 米线早就等在屋顶上，连她就这么摔下去怎么处理后续的方案都想好了。 招展最终还是爬上了屋顶。她最近每天都练习，爬个绳子几乎成了她的本能，哪怕意识不清的时候。 之后在屋顶，米线再处理迷迷糊糊的招展太简单不过。 米线觉得自己对她们已经很好了，至少让她们死在了她们的“梦想”上，死后都惊艳了一把，比她们生前还受人瞩目。 事情本该到这里结束，暂时没人能跟柳昔昔争花魁，发生了这么两起案子，也没人敢争……？ 让米线没想到的是，小奴居然同意下海，成了楼里的姑娘。虽然她还没展现在大家面前，可他已经能预知她会带出一番怎样的风浪来。 如果只是这样，米线倒不急，今年的花魁很难落在一个刚出来，什么都不会的村妇出身的新人身上，花魁的选拔可不是单单看长得好不好的。 可，妈妈居然那么青睐她，米线甚至觉得妈妈背叛了柳昔昔。这让米线产生了危机感。 这时候的他，已经连杀了两人，杀人也是会上瘾的，会刺激你的心和血液一直处于激昂的时刻，更何况他还自诩自己是正义，是为了他的柳昔昔！ 听，小奴自己也说她喜欢昔昔，那她应该很乐意为昔昔让路？ 时间太紧，来不及准备别的，米线便只设计最简单的，就是造成小奴自己跳楼的假象，他会提前让人出来看。在“亲眼”目睹小奴自己走到三楼，自己跨过护栏再自己跳下去的！ 事后他会好好祭奠她的。 但他刚做好准备就被抓了。 开始审的时候，米线还在辩驳，他是给小奴装扮房间。还剩了几朵花才搁走廊上，只是观赏好看，并不代表什么。 至于小奴为什么跟着地上的花走，那纯属巧合而已。谁知道小奴是不是中了什么邪想不开？ 可他不知道的是…… 帮忙把花篮抗上舞台的人之一，记起了米线在后台台下到花篮之间的地上放花，他以为这只是米线在装饰，没太在意。 是阮南尘一遍遍地问他当时的细节，让他从准备到最后的过程描述一遍又一遍，不断地重复之下，他只是最后已经非常不耐烦的时候把这个说了出来，就被阮南尘捕捉到了。 随后，在招展房间的窗户到屋顶，找到了残留的卡在缝里的花瓣，还有绳子摩擦过的痕迹，证实了猜想。 由此，在米线的房间里搜到了磨损过的绳子，做过对比，应该就是招展窗外攀爬过的那根。 如果只是这些，米线还能推脱是巧合的话。他忘了那根白绫。 因为招展只信任他，且用来空中跳舞的白绫肯定不能随随便便用条布，质量不过关容易撕裂断裂的话是很危险的，需要定制，是米线专门给招展定制的。 招展不会让别人碰她的白绫，只有米线，可以假意帮她调试表演当日的白绫长度等等，在屋顶上给她弄那根白绫而不被发现。 给定做白绫的老板已经找到。他可以证明找他定制的就是米线。 还有其他一些大大小小的证据，比如他买宋沐言的瓜果时，在那种情况下，他几乎是自己做主买下了，可见他在满花楼里，是有一定的权利的。 还有他待的时间挺长了，对整个满花楼很熟悉，不止是花枝和招展，其他姑娘很多事也会找他处理，然后他再分配给其他的杂务……等等。 他最方便作案，还能无形地潜伏其中不被怀疑的！ 米线唯一能替自己辩解的，还是花蜜的问题上。 因为这是来自异士“花匠”制造的花蜜，它具有的功效是别的花蜜没有的，除去异士这点，普通的花蜜根本不可能让一个人乖乖把自己刺死，乖乖地跳楼。 只要这个不成立，之前的证据和猜测就都要推翻。 但阮南尘也很绝，如果米线不认罪，他就找狱影司的人来一起查，普通人无法证明死者是因为异士花匠的花蜜而死，狱影司的人一定可以。 阮南尘还专门给米线讲述了下狱影司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他们会对犯罪的异士做出怎样的惩处。 米线这种层次的人，哪怕知道了异士，哪怕知道异士比较敏感，不能轻易暴露，也不会清楚异士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存在，更不知道他们处于怎样危险的环境。 所以他才敢偷柳昔昔的花蜜来害人。 现在阮南尘一样一样地说给他知道，一旦被狱影司的人知道柳昔昔，还知道柳昔昔的花蜜接连害死人，柳昔昔将会遭遇什么样的下场。 他的女神，被拆了骨头都是轻的！ 就是这打碎了米线所有的辩解！ 他一切都是为了柳昔昔，又怎么舍得把柳昔昔推出去！ 他暂且被收押，后续如何审，阮南尘还得再看看。 看看宋沐言的情况。 —— 宋沐言偷偷睁开眼，看了眼门外吩咐着闻人泽的阮南尘，怕她醒了不知道，所以没关门。 唉，背影都那么好看！ 阮南尘特别敏锐，立马回头往房里看，宋沐言很敏捷地闭上眼睛！ 但好像还是被发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94 他是不是不行 宋沐言感觉自己装睡被发现了，因为阮南尘很快就把闻人泽打发走，他回房间来，并且径直走到床边。 她笔直笔直地躺着，大气都不敢喘，然后就听到他说：“醒了就起来。” 宋沐言强撑了一会，还是没撑住地睁开眼睛，但她没忘装出一副虚弱无力地模样，可怜兮兮地说：“我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阮南尘差点没冷笑出声，他目光神冷地看着她：“你不知道？” “啊？我、我要知道什么吗？”宋沐言迷茫极了，“我就记得我在妈妈那里练体型，回去后米线给我喝了燕窝。然后我好像睡着了，还做了梦，我醒来的时候就在这了……” 她还怯怯地问：“发生了什么事？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不是我的房间？” 阮南尘：“……” 他很清楚，她绝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搞不好她就没想要下海，不过是演出戏给米线看，让他们当场抓获米线。 可哪怕知道她可能是在演，阮南尘那张臭脸也没能摆多久，很快就败下阵，语气硬邦邦地问：“可有哪不舒服？” 宋沐言从被子里伸出手，装模作样地点着自己的额头：“就是觉得头晕晕的，看什么都有点不太清楚。别的倒也没什么。” 阮南尘走到床边，倒了一大碗的水过来，坐在床边，伸手要扶她起来。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宋沐言本来就是装的，心虚之下不太敢让浑身上下都透着凶气的阮南尘服侍她，可她刚一动，阮南尘的手就伸过来了，惯来不会逾矩的他强硬又不顾男女之防的揽住她的肩，半抱着她坐好，末了还在她背后塞了个枕头。 随后他把那碗水端过来：“柳昔昔说了，你不需要别的，只要大量喝水就行。” “哦。”宋沐言没什么反应地应了，就着端来的碗的碗口咕噜咕噜地喝了两口才意识过来，差点没喷了。 “咳，咳咳，为什么要喝水啊？”她后补上疑问，也不知来不来得及。 “……喝就是。” 然后宋沐言一副听话不多问的模样咕噜咕噜地把一碗水喝了，但阮南尘很快又倒了满满一碗过来。 “不是，我喝不下……唔！”哀嚎的声音被碗生生地堵了回去。 宋沐言勉强又喝了一碗，却见阮南尘倒来了第三碗！ 她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再喝我就要吐了！” 她严重怀疑阮南尘再用这种方法惩罚她！ 但阮南尘是实心地为她好，柳昔昔告诉他，目前超量使用花蜜还活下来的只有小奴，所以虽然知道要多喝水来稀释掉。可具体要喝多少水没有准确的数据，但喝个一壶总得要的。 虽然看宋沐言现在没什么要紧的，意识也清醒了，但阮南尘还是不放心，现在才喝了两碗而已，不算什么。 确实，对正常人来说，几碗水灌下去也就是有点撑而已，但对宋沐言来说，却很难受了。 喝水会比吃东西要好一点，但一下子喝太多水的话，她仍旧没办法消化。灌下去转了一圈就要吐出去。 “再一碗！”阮南尘遵循着柳昔昔的吩咐，只喝两碗怎么够。 宋沐言幽怨地瞪着阮南尘，阮南尘看她这样也有点不忍心，同时心里也好笑，不就喝点水吗，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他差点被她吓得心脏骤停都还没跟她算呢。 然而下一刻，宋沐言就没能忍住地往床边一趴，刚喝的水全给吐了出来！ 阮南尘面色骤变，手里的碗随便一放，倾身过去轻抚她的背：“为什么会吐了？柳昔昔骗我？” 虽然看起来有点吓人，可其实吐出来后。宋沐言反而舒坦了：“没事没事，我感觉自己好多了，应该是喝了水后，把不好的一起吐出来了！” 阮南尘仔细地观察她的脸色，看她现在的状态确实是比刚才轻松了些。 可他心里头还是有点沉，他总感觉她瞒着他什么重要的事，不自觉地握着她的手，还握得有点紧。 “我、我真没什么事了。头都不晕了。”宋沐言看他脸色崩得紧，还特意左右转头给他看，以示自己好得很。 然后就被他捧住了头，固定住不动：“别转，当心又晕。” “哦。”宋沐言不忍心在这样的阮南尘面前闹妖，表现得很乖，乖得有点傻气。 然后两人莫名地因为他捧着她的脸而对视了起来，离得还有些近。 气氛一下子就不对了。 宋沐言又一次感觉自己在发烧！ 浑身热乎乎的，特别是脸！ 但怎么可能呢，她只是具尸，虽然祖北已经让她的体温不过于冰冷，可还是偏凉的。她根本不可能自动发热的！ 上次这么问的时候，小精灵就嘲笑过她！ 是她哪里坏了？ 她依稀想起当初的新婚夜，格外恪守规矩的阮南尘，曾与她一起坐在床边。也是这么看着她，然后慢慢地凑过来，亲了她一下。 她当时一下就脸红了个透。 可现在……她...她都被祖北“训练”那么多次了，她还羞什么呀？ 可她看着眼前的阮南尘。感觉他好像慢慢地靠了过来……不是错觉，他真的靠了过来，两人离得越来越近了！ 宋沐言面上呆呆的，头脑已经风暴中了，不是各种尖叫，就是拒绝和扑上去两种思想在相互拉扯，“吵”得她都觉得自己都受不了。 就在这当会，阮南尘再往前一点就能亲到她的时候，他停了下来，微微一顿后，他的手挪到她的后脑勺，轻轻地拍一拍：“觉得没事了就休息了。” “啊？”就这？她脑海里“扑上去”的小人都已经赢了，他就这？ 阮南尘瞥了眼她呆傻的模样，淡淡地说：“把精神养好了，明天才能找好借口来回话。” “……” 她愣是不敢在他起身时喊住他。 他站在床边，临走前还要高高俯视她：“还有问题？” 宋沐言摇头。 她丈夫还是那个丈夫。大木头一个！ 但偏偏他其他事又精得很，说不定已经看出她骗他了，害得她都不敢造次。 “那便好好休息。” 他俯身按着她的肩膀帮助她重新躺下，还给她盖好被子，完后凝视了她几秒后，无事发生地直起腰，转身吹灭了烛火。 宋沐言侧头，正好看到黑暗中他的身影离开了房间。 她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他在生气。 只是因为她可能“不舒服”，体谅她，所以一直忍着没发出来。 但他口中的“明天”怕是不好过了！ 宋沐言揉揉脖颈...希望明天她相公已经消气了，不然有点难搞哦。 唔，不知道米线怎么样了？ 宋沐言在床上躺了好一会才起来，偷偷溜到门口往外看了看，没有人才敢推门出去。 结果刚一出去，她就听到自己头顶上出现了轻微的声响，立马顿住。 阮南尘还是派了人守在她这边，只是他手底下的人都是潜伏的一把好手，潜伏的时候，呼吸调制最低，血液的流动似乎都变得悄无声息，让宋沐言没闻出什么……毕竟满花楼人最多，血腥味是走哪都有的，自然就忽略了她门口梁上那一点。 直到她要偷偷离开，她头顶上那位为了给她提醒弄出来的动静…… 宋沐言想了想，反正阮南尘已经生气了，也不差多一件？ 然后就大踏步地继续往前走，毫不心虚，死猪不怕开水烫，虱子多了不怕痒！ 宋沐言现在是在满花楼附近的一家客栈，阮南尘大概是不放心她继续待在满花楼里，就就近找了这家客栈安置她，先后请了大夫，也找柳昔昔来看过她。 他除了审米线时离开过，后面都一直守在她的屋里。 这些她都知道……她并没有真的意识不清，也没有昏迷过。 离开客栈，宋沐言没走多久，就重新来到满花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95 来，大家动起来 满花楼今晚已经解封——昨晚抓到的米线，时间过了一天——但发生了命案这种大事，并不是说开张就能开张的，怎么也得等这件案子判完了才能重新开张。 宋沐言照例走到后门，不过这次在后门等她的不再是米线，而是一位宋沐言见过，但不是很熟的小厮，然后她就被请到了柳昔昔的小院里。 小院子里，柳昔昔还在巡视她的花园，宋沐言来了，就和她一起进屋，而屋里。丽娘也正等着。 “来了？有点晚？”丽娘将提前准备好的茶，倒了一杯给宋沐言。 宋沐言现在看到水都反胃，将茶杯推了回去：“阮大人盯着呢，现在才有机会出来。” “躲开了就好。” 宋沐言坦然道：“没躲开。估计这会他已经知道了。” 丽娘：“……” 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柳昔昔在旁边坐下，对宋沐言道：“这次，谢谢了。” 帮她报了仇！ 寸寸还活着的时候，很多人都猜测寸寸要取代她的地位，可实际上，姐妹感情很好，柳昔昔只是不太会表达，但一直是把妹妹放在心上的。 寸寸惨死后。她几欲发疯，是丽娘将她禁锢在小院子里的。 是的，不是她闭门不出，是丽娘不让她出去，偶尔才让她出个面来好让他人看看她还好好的。 阿娴是丽娘提供给柳昔昔的人，一直在暗处调查寸寸的死因，查出了花枝、招展之外，还有第三个人！ 可是丽娘不允许柳昔昔报仇。 实在是现如今异士太劣势了，摊到明面上来的话，本就没有任何公平可言，这种情况下，异士再杀了人的话，被查出来的后果很严重！ 冯夫人遇到阮南尘是幸运，更幸运的是狱影司这段时间有个大案，无暇关注上京，才被阮南尘逮住机会蒙混过去。 这是其一，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花匠”算是异士里最漂亮最赏心悦目和无害的，也就是种种花，酿酿花蜜，花蜜小心使用还能美容养颜，种出来的花更是美化环境和空气，让人心生愉悦。 可是，一旦“花匠”狂乱、发疯，就会转变成另一种形态。 好死不死的。柳昔昔的另一种形态是食人花！ 一个不好，满花楼的人都被她吞了都是小事！ 这也是为什么丽娘要将柳昔昔“关”在小院子里不允许她出去，静心是一点，最怕柳昔昔一个没控制住手刃了敌人，沾了人命的花匠，直接就是狂乱状态了。 可……就算不让柳昔昔去杀人，一直无法为妹妹报仇的柳昔昔压抑着压抑着，也已经到了崩溃的临界点了。 丽娘正苦于如何解决这件事，她已经在谋算着要不要接触某个杀手组织，请个杀手来把人杀了得了？ 然后宋沐言就在这种时候出现了。 她当下就嘲笑她俩笨，要报仇有什么难的，让他们自相残杀不就得了？ 米线确实“爱”柳昔昔。可这种爱谁承受得起？ 然后就是一场布局，无论是丽娘暗地里配合冯小大人和顾少，还是有意无意地捧起花枝招展，让她俩以为她俩肯定能争到花魁，亦或是让米线知道花蜜的事等等等等。 这其实也是给米线的选择，但他最后还是选择了这样一条路。 但他好歹还活着，只是免不了被判刑，是他本该就承受的，是他理应还给寸寸的。 “你为什么那么确定阮大人不想揭发昔昔？”丽娘在茶水里加了花蜜，再重新端给宋沐言。 宋沐言这次喝了一口，不走心地回道：“因为他是好人啊！” 丽娘略无语：“你就不怕有个万一？从古至今，多少异士就折损在信任普通人这点上。这里面更多的包括了朋友、夫妻甚至是亲人！” “这也是我找你们的目的，”宋沐言搁在桌上的手拢着杯子，“既然无法相信任何人，这世界又对我们这么不友好，你们就没想过团结起来吗，既然能有狱影司，为什么不能有我们的异士公会？帝王打压能人异士，不就是怕我们的能力会威胁到他们吗？” 那就说明异士的威力是不能小觑的。如果能组建在一起，有一定的抵抗能力，不说别的，最起码能保证异士们的安全、公平和公正，不好吗？ 如果能靠自己站稳，又何须再怕被那些普通人背叛？只要是个人就比他们高贵似的！ 丽娘摇摇头：“你以为曾经没有异士组建过我们异士的组织吗？但还没成气候就被打散了，死的死，藏的藏，到了如今，怕是也没剩多少异士了。” “那在成气候前就别被发现，我们小心更小心，等有了气候。有了自保的能力，狱影司想抓我们都得掂量掂量！就因为没剩多少了，才更需要我们团结，”宋沐言热血激昂地企图给她俩洗脑。“难不成要让异士们彻底消亡吗？” “消亡也没什么不好，”柳昔昔幽幽开口，“我有时候也不知道我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在那些普通人的眼里。我们就是怪物。” “意义？你要什么意义？”宋沐言“唰”地站了起来，眼里含着戾气，“要这么说的话，那些普通人的存在不是更没意义？凭什么？我们做错了什么，凭什么不允许我们存在？你又凭什么，把他们弱小对强大的惧怕，当成是我们的错误？” 丽娘看情况不对，试着安抚调节：“小奴，你别激动，昔昔她……” “柳昔昔，”宋沐言只盯着柳昔昔，“我就问你，你喜欢你种的那些花吗？” 柳昔昔微怔。 “如果你不是花匠，你根本种不出那么多好看的花，你没办法让这些花这么健康的成长，然后绽放。把它们最好的瞬间留下。你不感激自己的能力，你还怨恨？” 丽娘叹息一声：“我不得不说，我赞同小奴的说法，我们有什么错，一切不过是弱者对强者的恐惧。” “我反正是要活下去的。”宋沐言目光冷然，整个看上去变得强势，“让我随波逐流，任人宰割。不可能！” 柳昔昔怔怔地看着她，她没有被宋沐言吓到，反而有些动容。 如果有所谓的异士公会，那她根本不用等到现在，两年前就能正事花枝他们！ 她也不用小心翼翼隐藏身份，她可以公明正大地站出来：谁敢欺负她妹妹！ 那样的话，她妹妹怎么会死！ “冷静！”丽娘第一时间发现柳昔昔的情绪起伏，立马摁在她肩上帮忙平复，直到柳昔昔再看不出什么，维持住了她清冷如雪莲的模样才放开手。 丽娘随即看向宋沐言：“你就别刺激她了！” 宋沐言悻悻地坐下，刚刚的霸气全没……她都不知道雪山上的莲花柳昔昔原来是这样的人，看着清冷得没有任何感情，其实易怒易爆不说，还随时陷入情绪的低谷。 宋沐言呐呐道：“我也没说错……” “是没错，你想的都是对的。”丽娘示意两人都冷静冷静，“我，或者说所有的异士都希望，我们能跟朝廷，能跟狱影司对抗，不用这么躲躲藏藏小心做人。但太难了，这么久都没成功过，可能其他地方也有异士同你一样地想法，小心地潜伏再试图壮大自己，但连我都不知道的，那这组织要么藏得太深，要么……”根本不足为据，不成气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96 狱影司 丽娘也不想太消沉，就打起精神来对宋沐言说：“我看你对狱影司也不是很了解，我先给你说说这个地方。” 宋沐言抬了下眉毛。 丽娘：“狱影司的异士有两种。” 她说到这顿了下：“我看你对异士也不是很了解，我还是先说一下异士。” 宋沐言：“……” 异士有先天也有后天的，先天就是出生就有，后天则是你身体里有这能量但没激发出来，像个普通人一样，可能某一天被什么刺激了然后觉醒，也可能到死都只是普通人。 丽娘特意说这个，是因为狱影司的两种异士，跟以上这先天后天的没关系。 狱影司的异士，一种是异士改造的异士。一种是人改造的异士。 为什么那么多异士害怕狱影司，为什么冯夫人没有任何抵抗就在阮南尘面前妥协，只因为阮南尘愿意帮她隐藏她和她女儿是异士的事情？ 就因为异士进狱影司就一种下场。 被改造。 不同的是，归附与朝廷的。是被改造得更强大，而被当罪犯抓进去的，就是前者的“养料”。 狱影司里有一些非常变态的异士，据丽娘所知，其中一位异士是“农植”。 同样的异士，能力发展的方向也有所不同，这位“农植”的能力是——“嫁接”！ 具体怎么做丽娘不知道，之前阮南尘对米线说。“进去的异士被剥了骨头都是轻的”并不是危言耸听，他们只会被切开，被研究，生不如死！ 而被改造的也不一定是好事，遭受的痛苦是一样的，这里面除了疯子，有的是为了强大，有的是为了活下去。 还有的，是本身仇恨着异士，不惜让自己变成怪物的人类。 丽娘说：“没有像我们这样自由的异士愿意去跟狱影司里的异士打交道，不管他们都是因为什么待在狱影司里，只要在狱影司待过的，是不会对我们仁慈的，试着跟他们交朋友感化他们做我们的细作是不可能的。” 她直接打消了宋沐言的某种想法。 “因为太难，所以我对狱影司能知道这些已经是很难得了，而这还只是最表面的讯息，你想跟他们斗……”丽娘直接摇了摇头。 宋沐言咬咬牙：“事在人为嘛。这样，我们现在也只是算私底下的接触，互相帮助，不算组织什么，所以别慌也别怕，我们保持原样就好。 一切等将来再看！” 丽娘明白她的意思，还是要悄悄搞，只是不扯什么名义出来。等真的能搞出名头来再说。 丽娘也不好再说什么，可能私心里她也希望宋沐言真能做出什么来改变异士界的状态，她也想有一天，能活在阳光下……异士也算是人，不是鬼魅魍魉，凭什么就得像地沟里的老鼠躲躲藏藏，一旦被发现就人人喊打？ “我倒是有件事，想问问你们知不知道，不知道的话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 聊完诗和远方后，宋沐言开始她更在意的一件事。 丽娘：“你说。” “以前的宋家，宋博成宋大人，你们……可还有印象？” “自然是有。他的女儿就是阮大人的妻子，前不久难产走了的那位？” 宋沐言指尖捏紧了杯子：“是，他们后来被贬去岭北一带，但途中就失踪了，有办法打听到他们的消息吗？” 当时她父亲去处理赈灾一事，但赈灾银被盗，她父亲被指控监守自盗，不过因为没有确实的证据，加上阮南尘力保，说是被贬，其实相当于流放，可好歹保住了宋家一家。 为此。阮南尘不顾跟她新婚不过三月，就去了边关战场，一是敌侵频频，虽没有大的损失，但确实烦不胜烦，阮南尘一去是为了震慑，二来，他守着边关。守着江山，来换取宋家平安。 虽然他走的时候没有说，但宋沐言心里都明白。 阮南尘和她的父兄几乎是前后脚离开的上京，可没想到的是，她父兄路程还没过半，就失去了踪影。 有人说他们途中遇到了劫匪，死在了劫匪的刀枪之下，有人说他们不想去苦寒之地，偷偷溜了。 当时独留在上京的宋沐言简直举步维艰，还要担心丈夫在边关的安危，焦急父兄的下落，日子过得十分的艰难。睡都睡不好。 直到她查出有了身孕，皇上知道后，可能顾及这是忠良之后，出面关照了她几次。还让一些王妃、大夫人等来亲近她，这才让她的日子稍微好过一点，至少没人敢再随便欺负她。 她也尽量派人去寻找她的父兄了，可一无所获。说来还是她当时的力量过于薄弱，处境太过尴尬，什么都做不了。 她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忍耐着，想着等阮南尘回来了就好了。 可她没有等到阮南尘回来，她先被皇后取子夺命…… 回忆过往，宋沐言内心仍旧震荡，不怪乎她现在内心阴暗，没有小精灵时刻叮嘱，用生命树来威逼利诱，她真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但她也比柳昔昔会隐忍太多了，并没有外露太多情绪让丽娘她俩发现，顶多只是觉得她有点在意宋博成父子。 丽娘倒没有多问她打听他们做什么，略一沉吟后说：“我之前有听过一位客人提过一嘴，宋大人他们失踪前，最后一次到的地方叫井阳镇，之后他们就失踪了。我记得他们刚失踪那会，很多客人在议论，对此都没有结论。” 也就是她也无法得知宋博成父子究竟如何了。 “不过我这里有另一个消息是关于井阳镇的，”丽娘道，“我有个朋友，异士，前段时间向我求助，不过因为昔昔的事我也没能过去。我不知道那里的事情，是否跟宋大人父子有关。” 宋沐言的指尖都被她按白了：“什么事？” “有几对新婚夫妇，刚结婚就暴毙家中，连带着公公婆婆都受到波及，具体怎么回事，来信上没法说清楚。对了，我这朋友称号是‘红娘’。” 丽娘顿了顿，接着说：“我不知道这跟宋大人父子是否有关系，毕竟井阳镇只是我们知道的他们最后待过的地方，不过，你若有心想要创建异士公会的话，倒是可以去看看。” 现在异士都躲得太好了，究竟是快灭绝了还是全躲起来了，哪怕身为异士也不知道，所以有一个算一个。 而且，这位红娘，有很特殊的能力。 宋沐言面色微沉地点了点头，她确实该去看看，哪怕去找找有没有父兄的线索。 “哦，对了，”丽娘想起件事，“你之前曾提过一嘴，问如何能进宫，我这里现在倒有个机会。” 宋沐言的腰背立马绷直了：“怎么？” 满花楼能成为花街一霸，满花楼的花魁能有那么大分量，还因为一点，宫里的乐舞时而会跟满花楼挂钩，满花楼里的姑娘或许没资格在宫里表演，但乐舞廷会请满花楼的姑娘去教乐舞。 这也是一个进宫的机会。 宋沐言嘴张了张，好几次都差点出声了。 进宫，她想进宫，她想看看她儿子！！ 这种感觉太迫切了，哪怕她知道以这种身份进宫，根本不可能见到“皇子”，可她还是激动得忍不住颤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97 来了一个宋沐言 但宋沐言最终生生压了想进宫的心。 还不是时候，她一遍遍地告诫自己！ 她现在进宫，于她没有任何好处，一不小心被发现了，她所有的算盘都得落空，哪怕她豁出去去抢儿子，真运气逆天抢到了，那她肯定也暴露了，她又能带着儿子躲哪去？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真想抓她，狱影司一出动，怕是丽娘柳昔昔也不敢藏着她了！ 最起码……最起码在去把儿子带回来前，她得建造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哪怕不能跟朝廷对着干，也能让朝廷和狱影司找不到或拿她没办法的地方。 宋沐言紧紧握着杯子的手一点点地松开。忍着难受和疼痛下了决定：“这次就不了，下次。” 丽娘满意地笑了：“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进宫，想来不是什么好事，但你能忍住，能不冲动就是好的。” 至少如果两人合作。不用太担心她因为冲动什么的来坏事，丽娘便多了几分合作的心思。 宋沐言自嘲地笑笑，苦涩只能往嘴里咽。 宝宝，你在等等娘！ —— 宋沐言一出满花楼，果不其然地看到等在外面的阮南尘。 “大人，你怎么在这？”宋沐言扬着笑脸故作惊讶和不知，“您不是回去休息了吗？” 阮南尘缓步走到她跟前，扫了眼她身后的满花楼：“你不也该在休息？” “我，我今天睡了一天呢，刚实在睡不着。就出来散散步。” “散到这？” “是啊。”宋沐言比划着客栈跟满花楼的距离，“又不远，对？” 阮南尘板着脸，憋着气：“那现在该回了？” “回，马上回。”宋沐言乖得不行，赶紧往客栈方向走，被阮南尘唬得差点同手同脚了。 这两人的关系都还没点破呢，互相装着，怎么阮南尘就把她给管上了呢？这出来一会会的都不行，都得亲自来压着她回去。 如果阮南尘能听到她的心声，怕是要骂一句，要不是她作，还差点把自己作到跳楼，他会这样？ 路程不远，很快就回到客栈，宋沐言刚要进去，却见前方有轿子过来。 这个时辰不早了，这么热闹的街到了这会都已经没什么人了，怎么还有轿子？看轿夫的脚程，赶着什么似的走得飞快。 宋沐言好奇地多看了两眼，然后就看到轿子停在了他们前面。 轿子落地，帘子掀开，一女子冲了出来直奔阮南尘！ “夫君！” 带着哭腔的声音，惊了宋沐言，也让阮南尘眉头深凝，但他并没有让那女子靠近自己，剑没有出鞘，但直点着女子，威胁着不让女子再往前一步。 女子不得不停了下来，泪眼婆娑地看着阮南尘：“夫君。你认不出我了吗？” 阮南尘还真认出了女子是谁，他将剑收了回来，拱手行了一礼：“参见公主殿下。” 此乃当今圣上的妹妹，朝行公主。 宋沐言自然也认得的，可朝行公主颇为内向，连一些皇族公主郡主的聚会都不太参见，宋沐言都没能见过她几回，怎么会深更半夜跑到这来，还……还叫阮南尘夫君？ 特别是那声音，听着有点耳熟？ 宋沐言面色沉沉地站着，她心里有很不好的预感。 果然，公主都顾不上旁边有个站着不行礼的女人，含泪的双目只殷切深情地看着阮南尘：“我等了你那么久，才终于等到你，夫君。你真认不出我吗，我是沐言啊！我是你妻子！” 宋沐言瞳孔瑟缩，立马转头看向阮南尘。 她终于想起那声音为什么熟悉了...那不就是她以前的声音吗，只是她“死后”，喉咙也被割坏了，声音自然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但现在…… 阮南尘显然也是有被惊到，那张冷肃的脸崩得更紧，双目紧紧锁定在朝行公主身上。 宋沐言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他这样看着朝行公主，就已经让她觉得不舒服了。 “夫君？”朝行公主捧着胸口，小心地再往前一步，“真的是我啊，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醒来就变成了……夫君，”她很急切地想让阮南尘相信他。就好像她真的是宋沐言一样，“夫君……” 真*宋沐言都忍不住怀疑自己，她自己会不会其实是什么邪灵，占据了宋沐言的身体，得到了宋沐言的记忆，才误以为自己是宋沐言？ 阮南尘后退了一步，保持着跟朝行公主的距离，声音沉厚地唤一声：“公主...” 朝行公主没再往前，只是用一种深远的、复杂的、悲痛又欣喜的眼神看着他，阮南尘也回视着她。目光沉沉的重重的……小精灵曾在宋沐言耳边BB过什么一眼万年，宋沐言此时就觉得这俩这般对望，可不就是一眼万年？ 那她是什么？ 她都觉得自己多余站在这！ 突然的，朝行公主像是身体不适支撑不住，身子往下一软，昏了过去，被身后的宫女扶住……因为阮南尘没动，他们不扶的话公主要倒地上去了。 “阮大人，”其中一名轿夫，或者说宫里的侍卫，他对阮南尘行礼，“可否先回您府上安置下公主，然后我等再好好跟您解释？” 充当背景无人在意的宋沐言握紧了拳头。 好在最后阮南尘说的是：“这里就有家客栈，先将公主安顿在这。” 虽然侍卫觉得，让公主住一家破客栈不太好。可阮南尘一副“你们不住就马上送公主回宫”的坚定的态度，只能先妥协。 宋沐言看着他们进了客栈，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应该先走人，不管公主说的真假，要是让她发现自己。肯定不是好事。 可她看着阮南尘也进了客栈帮忙安排，她抠着自己的掌心，咬紧牙关跟进去了。 她像是阮南尘的丫头似的跟进了公主的房间，宫女在照顾公主，侍卫对阮南尘解释。 公主几个月前突然落水。之后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 算一算，公主落水的时间，刚好在阮夫人死后没多久。 公主好不容易醒来了，人却呆呆傻傻的，虽说朝行公主以前就内向，有些孤僻，可怎么说都是皇上的亲妹妹，如今出了事，宫里的御医都要小心候着的。 傻了这么长一段时间，时常念叨着奇怪的话，最多的就是喊着“夫君”“南尘”，还引起了皇上的注意，以为阮大人是不是什么时候欺负过公主了，差点找阮大人进宫问话。 不过后来又怕不小心传出去的话，毁了公主的清誉，顺便封锁了公主的消息。 朝行公主孤僻的性子都知道，所以公主几月没出现大家也不觉得奇怪，顶多在想，朝行公主也到年纪了，皇上怎么还不急着把公主嫁出去？ 然后就在前两天。公主突然从浑噩的状态里清醒过来，张口就是要找阮南尘，还说自己不是朝行公主，是大家搞错了，直到她照到了镜子，看清了模样。 她愣傻了半天，还是坚持要去找阮南尘，她甚至请求皇上，反正阮南尘的妻子已经死了，让她嫁给阮南尘也行。 朝行公主落水后身体一直不好。又意识不清那么久没能好好养着，如今身体还虚，她迫切地想要见到阮南尘，不惜长跪求皇上，皇上实在没办法，只能让两侍卫加一个宫女陪着公主出宫。 只是到了阮府，却不见阮南尘回去，辗转打听到他在这边，公主连夜黑了都不管，就是想能尽快尽快尽快地见到他。 那种十分迫切的心情，任谁都能感受到。 “阮大人，圣上说了，公主落水后犯了癔症，意识不清说胡话，不是要冒犯您，也不是要冒犯先夫人，只是实在舍不得她再受苦才让公主来找您，想请你多担待，照顾公主几天。” 宋沐言在旁听得清楚。 这话明着不信公主的话……也确实，这种“魂穿”的事谁会信呢，但朝廷有狱影司，皇上不可能不知道各种能人异士妖魔魍魉，他还真不一定信不信这种事。 但无论真假，她仍是公主，还是尊贵的皇上亲妹，皇上嘴上客气地让阮南尘照顾，阮南尘能拒绝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98 她是谁 宋沐言以前觉得皇后恶心，皇上原来也这么恶心？ 当然，或许皇上还觉得自己做好事呢，如果是假的，把公主许配给阮南尘，那是高看阮南尘，如果是真的，那让他俩夫妻团圆，那更是美事一桩！ 宋沐言越想越牙疼。 而阮南尘还没有回应。 可他能怎么回应，皇恩浩荡，他怎么拒绝？ 宋沐言突然就不想听阮南尘的回答了，哪怕知道了答案。没听到总比听到了好。 她转身就想出去，被另一名侍卫拦住。 “干什么去？” 他们之前忽略这个蒙着面纱的女子，是因为阮南尘默许她在身边，确实以为她是阮南尘的人。可她现在突然离开，当然得先确定一下身份，现在要去哪。 不能让公主“疯了”的事泄露出去。 宋沐言早在忍下了去皇宫机会时，心里头就一直憋着，只是不想把这气发在还特意赶回来接她的阮南尘身上，所以表现如常，连重话都没敢说。 但憋到现在，再被这不知哪冒出来的公主给激的。她这会满心的狂暴，只恨不得能像柳昔昔那样，种出一朵食人花把这里的人都给吞了！ 她怒火正烧着，一个横眼过去，把那侍卫都给吓怔了，心想这绝不是什么普通婢女的眼神！ 可宋沐言很快就忍了下去，在明日村最恶心的时候，她都能忍着跟吴大壮他们演戏，现在也能。 “我只是不适合继续在这里听，所以想先告退，规矩我都懂，不会多嘴。” 她尽量忍着了，可声调还是有些硬巴巴的。 她也没再去看阮南尘，侧着的身子都是背着阮南尘的。 但侍卫还是要请示阮南尘的，然后宋沐言就听阮南尘说：“让她走。” “……”宋沐言心还是沉了下去。 是她自己要走的，可听阮南尘这么说的时候，就好像她真的只是一个事不关己的人，宋沐言手指骨头都捏响了，才把自己想要破坏点什么的冲动压下去。 她大步地跨出这间房，就怕晚一步自己就会失控。 宋沐言在这家客栈有自己的房间，也是阮南尘定的……她原本就是要回这里，可原本想的是阮南尘送她回房间，估计还要看着她躺下才会离开。 可现在，她自己回来。他还在另一个房间陪别的女人！ “渣，太渣了！” 小精灵比她还气愤填膺，还怒不可遏：“他怎么能这样，他就该义正言辞地拒绝，然后把那女人赶走，让她滚蛋！她个冒牌货，他不会还当真了？” 宋沐言没说话，桌上还放着一大壶的水，宋沐言给自己倒了一大碗，咕噜噜地一口气喝完，想要通过此来消灭心里的火。 小精灵小翅膀扑扇得飞快，在宋沐言身边飞来飞去：“他到底在想什么呢。我一直以为他虽然没跟你相认，可应该是认得出你的啊！” 宋沐言心说，她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 虽然她总猜测，阮南尘会不会把她当成替身，或当成故意接近他的探子等等，可她心里总有一种直觉，他是能认出她的！ 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不点破，没跟她相认！ 但此时此刻，朝行公主的出现，让她不确定了。 她又给自己倒了一大碗喝下肚。 “诶诶，你别喝了呀！” 小精灵一回头看到宋沐言在灌水，忙落到她手边想阻止她：“之前阮南尘不知道。逼着你喝水，你怕他发现喝也就算了，当时吐了你不难受吗，怎么现在自己还喝上了呢？” 宋沐言把她弹走，再给自己倒了一碗，咕噜噜地几口落了肚子。 但这次这一碗还没有喝完，她就趴在一旁吐了出来，连带着手里的碗都被她给摔了！ “言言！” 小精灵紧张地在宋沐言脑袋上飞。“你没事？” 有事！怎么会没事！ 算一算，宋沐言已经一整天没“吃饭”了，现在这么一通水灌下去，让自己更难受了，总觉得一颗心烧灼着一样。 她手按着胸口，手指使着劲，想把自己的心挖出来看看，都已经死得透透的了，怎么还会这么难受？ “言言！”小精灵落在她手上，抱着她曲起的一根手指，不想她做伤害自己的事。 宋沐言比她以为的要冷静自制，毕竟刀山火海趟过来的。她并没有真的要伤害自己的意思，只是想着让自己清醒点，再清醒点，不要被感情左右。不要去想没用的事情…… 可是…… 她放下自己的手，摊开在自己眼前，她定定地看着，忽而问小精灵：“你能不能告诉我。我是谁？宋沐言是我吗？” “是你是你，一直都是你！那个公主就是个冒牌货，这里面肯定有阴谋，故意接近阮南尘的，言言你可别先被搞了心态。”小精灵说得很肯定，不带一丝犹豫。 宋沐言抬头看了看它，然后也不知是放松了，还是放弃了，她慢慢地转身坐在地上，无力般靠在桌腿边，放空的眼神没有焦距地看着空中的某一点。 她屏蔽身体传来地阵阵难受，这一坐就熬过了一夜。 小精灵一开始还在劝着，慢慢地落在她肩头陪着，天亮的时候，小精灵已经趴在了她肩上睡着了。 光从窗户进来的时候，宋沐言侧过头去看。可那代表人类希望的光只会刺痛她。 这一晚，她没等到阮南尘，也没等到祖北。 “天亮了。”她自言自语着，眼睛顶着光，不换地方，也不闭眼，执拗地看着那清晨的光。 小精灵醒来，坐在她肩头揉着眼睛：“言言。我们回去，回明日村。” 宋沐言仿佛有些迟钝，半响才缓缓点头：“好。” 她起身的时候，身体有些僵化，不疼，就是需要活动活动才能正常行走……常人像她这样一坐坐一晚估计也会酸麻，但跟她这种转轮不常动就会生锈到底是不一样的。 宋沐言走出房间时，到底还是略有不甘地走到公主的房间，门是半掩着的，门外也没有人守着，她就往里看。 朝行公主已经醒了，靠在床头，目不转睛地看着阮南尘，让人毫不怀疑她对他的感情。 阮南尘……他手里端着个碗，好像是药，正要端给公主。 公主没动，双目盯着阮南尘，悲戚地说：“夫君，我们的孩子没了……” 阮南尘顿了下。 “是我没用，没能保护好我们的孩子！”她忽然一把握住了阮南尘的手，“可他是被害死的，夫君，他是被害死的啊！” 门外的宋沐言想走，听了这话就动不了脚。 “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我说的话，”朝行公主终于垂下了她的眼眸，一滴泪慢慢地滑下，像是悲痛万分又努力让自己冷静持重，克制着自己，“也可能把我当疯子，但我，但我只想请夫君好好注意周边任何靠近你的人，这世上有很多以前我不相信也不敢想的人和事，他们很危险很危险，夫君，我……” 她咬住下唇，忍了许久没能忍住地哭了，“我真的是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见到你……” 她抓着阮南尘手腕的手紧得发抖。 说话也颠倒无轮次。 就像历劫归来，浑身是伤，满心是疼的宋沐言，面对心心念念的丈夫，想诉情，又不知从何处诉起。 阮南尘默了半响，将药碗放到了朝行公主手中，似叹息般说道：“先喝药了。” 宋沐言定定地看了他一会，转身离开。 她很想听听朝行公主说说“他们的孩子”怎么被害死这事的，但……她有点高估自己的忍耐力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099 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上京，宋沐言的速度慢了下来。 她今儿离京晚了很多，太阳已经挂高空了，她走得急，斗笠忘了带，只剩下面纱还维持在脸上。 越来越烈的太阳让她看前方的路都开始模糊，已经第三天没有“吃饭”了，阳光下更是加速消耗她的能量，她的饥饿感又开始了。 她凭着一股子怒火和倔强往前走，竟真的撑着走出了好一段路，进了一片林子。 林子挡去了不少光照，可宋沐言也只觉得舒服不到两个呼吸。难捱的饥饿感就冲掉了那点舒服。 小精灵在旁边拼命给她鼓劲：“前边有一只野兔，你加把劲把那只野兔抓了……” 小精灵突然噤声，宋沐言正听着她指的方向勉强前进，突然没声了。疑惑地抬头—— 前方有一支人马，他们骑着马儿慢嘚嘚地往前走，有五个人，全都穿着黑色斗篷，戴着连帽，为首的一个，脸色非常的白，几乎快和宋沐言刚变成尸醒来那会差不多的色号。五官长得很好，可整个给人非常的阴冷，像寒冬腊月从十八层地狱里钻出来的恶鬼那种阴煞凶恶的感觉。 其实这些都还好，可怕的是宋沐言一看到他，就出现了两种非常极端的情绪。 一种是惧怕，无端端地对这人非常的恐惧，好像从骨头就开始发抖发颤。 可怕到浑身发冷颤抖的同时，她对他的饥饿欲望攀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喝了他的血，喝了他的血，喝了他的血！ 就好像....天敌的碰面！ 小精灵不知道用什么在她脖颈后扎了下，让眼睛都红了的宋沐言一颤，勉强撑住的神智让她迅速背对着那五人，缩在“路”边给他们让出了路，跪坐在地上死死地低着头。 五人慢吞吞地骑着马越过宋沐言时，那个领头的轻描淡写又漫不经心地瞄了一眼宋沐言，很多人看见他们就会下跪，他对宋沐言的行为并不奇怪。 宋沐言敏感地感知的那一眼，浑身蹦得紧紧的。 她差点就被激得爆发。 缩在宋沐言领子里的小精灵也屏息着，祈求着这五人赶紧走！ 可偏偏，领头那人抬了下手，他身后的四人无比精准地操控着马儿挺下，多一步都没有动。 领头拍拍身下的马儿，马儿就回头走到宋沐言旁边，这才发现。马的身上根本没有套任何缰绳，只有简单的马鞍提供马主人乘坐，男人一手曲起搁在马背上，顺势俯下身看着宋沐言：“抬起头来我看看。” 他声音有一种独特的慢慢的调，幽缓的，但不拖拉。 宋沐言哪敢抬头...要不是恐惧和欲望互相抵消拉扯，她现在还不一定能“安分”地跪坐在这里。 可男人既发现了她的不对，又怎么可能放过她，他手执马鞭伸向她，眼看着就要碰到—— “古大人。” 男人，古幽顿住，慢慢地抬起头来。看向唤他的人。 阮南尘也乘着一匹马，可比起古幽身下慢悠悠的马儿，阮南尘的马就显得特别精神，也格外的凶巴巴，阮南尘这个主人只是冷肃着张脸，他的马儿已经凶恶地瞪着古幽的马，鼻孔还喷了气。 古幽的马儿退了一步。 似乎所有的阴邪之物，都会惧怕正阳的东西。 古幽面上没有任何变化，就是冷冷懒懒的样，他垂眸瞥了眼自己的马，突然飘身而起，立在了马背上。他一脚抬起不过一寸再踩下，脚下的马儿一阵长鸣，随着古幽再次飘身平稳落地，他刚刚脐橙的马儿翻身到底，然后迅速的干瘪下去，最后就只剩下马的骨架子和一层皮。 阮南尘瞥了一眼：“古大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狠。” “狠？不过是处理了无用的东西罢了。”古幽背着手，哪怕站在地上，他的气场也不落于阮南尘之后。 他看着阮南尘：“阮大人有空巡视上京外郊了？我可听说上京进来发生了几起离奇的命案。我听说的时候，差点以为是异士所为，不过最后都归于人为？” 阮南尘没有对此做出回答，而是追问回去：“我也听说狱影司近来接手了一件棘手的大案，古大人今儿回来，是已经解决了？” 两人目光对碰，似有火花闪烁，无形地气场，让其他几匹马都维持不住阵型了，不安地踏步着。 古幽先撤回了目光，转向地上跪坐的女人：“这是阮大人的人？” “不是。”阮南尘语气无波澜，“我刚路过。大老远地就看见古大人在这里欺负弱小女子，现在既已是狱刑司的指挥使，该管的便得管，便过来看看。”他假模假样地问宋沐言。“姑娘可还好？” 宋沐言自然无法回答，阮南尘就直指古幽：“古大人对她做了什么？” 古幽：“……” 古幽冷笑：“都道阮大将/军刚正不阿，铁血正直，都是眼瞎。也该让他们看看，阮大人这一肚子的坏水，指鹿为马的手段。” 阮南尘那正直的脸看上去跟听不懂古幽的话似的：“如果古大人真欺负了人家姑娘，那可能得跟本官走一趟了。” “不过是看姑娘倒在这无人野地，以为怎么了才好心过来看看罢了，既然阮大人在，那也不用我多事了。” 古幽毫不走心配合地这出戏，他往前走到阮南尘马前，一字一字地说：“阮大人可得好好照顾人家姑娘，下次，可别再让我遇见了。” 阮南尘淡淡地俯视他，两人就这么对视片刻，古幽越过他往前慢悠悠地走去，剩下的四人无声地继续骑着马跟上。 那四匹马始终落在古幽身后，任谁见了这一幕，都不会把古幽当成牵马的仆人。仍只会把古幽当成领头的。 有些人的气场就是那么强，无视一切的环境和位置。 直到这五人走远，阮南尘翻身下马来到宋沐言身旁。 “言...小奴？” 他伸手想要将宋沐言从地上扶起来，可他的手还没碰到她，先被她握住了，下一刻她将他扯了过去，他往前倾了下，而她已经非常快速地扑了过来。扑进了他的怀里，搂住他的脖颈，埋头就朝着他的脖子—— 撞？ 阮南尘有片刻的疑惑，她好像就往他的脖侧上撞？然后死死地抵在他的脖子上？ 她在做什么？ 阮南尘顿了会，试着将她扯开一点距离，然后看到，她是用手掌拍在他的脖子上，然后——狠狠地咬着自己的手背！ 那狠劲，再咬下去怕是要把自己的皮肉都给咬下来了！ “你做什么？”阮南尘惊怒，想要将她的手从她的嘴里“掏”出来，可她硬是咬着不放，阮南尘如果硬扯，就真的要把她的皮肉扯下来了。 “小奴？”阮南尘在战场杀敌，从未有过心软，一刀一剑下去都是血都是肉，手脚分离算什么，开膛破肚安又算什么。 可他现在竟是拿人家手背上的那点肉没办法！ “小奴，张嘴，张嘴听到没有？小奴？” 他一抬头，就对上她的眼睛，里头一片红！ 那赤红的颜色里印出了他的影子，那如饿狼般凶狠的、被欲/望充斥的眼神仿佛她咬的不是自己的手背，而是他！ 阮南尘……在那一刻，他甚至都不明白为什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就疼得抽搐！ 头痛，也在这一刻骤然出现，毫无预兆……却又理所当然！ “没事了，没事了！” 宋沐言在浑浑噩噩里，感觉有人轻轻地捏了捏她的后脖颈，就像小猫被母猫叼住后脖颈那样，是一种全心地放松和信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0 只一个妻子 宋沐言打了个激灵，醒来。 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后悔，她不该被阮南尘影响了情绪，她哪怕在离开上京前，去菜市那边买一只鸡解决了她的问题，可能都不至于后面出事。 她哪怕不因为生气，在那房间里傻坐一晚上，去等待她自己也不清楚的“答案”，她也不至于让自己饿得那么狠。 感情误事，感情误事！ 她在心里念了好几遍，才慢慢睁开眼睛。 她在林子里，靠着一棵树干坐着。身上还盖着件外衣，好像是阮南尘的。 她只记得自己遇到了一伙奇怪的人，本来她的忍耐力有所提供，虽然难受。可应该还能撑到明日村的，况且小精灵当时说前面有野兔，抓到野兔就更好解决了。 谁知道那伙人中看似领头的人，彼此气息相撞的一刻，就好像燃烧掉了她所剩不多的能量一般，她哪怕在那一瞬间后就记不太清后面的事了，也能清楚记得那种恐惧和渴望并存的感觉，仿佛要将她的灵魂撕裂成两半。 她依稀记得阮南尘来了。又好像祖北来了。 阮南尘的衣服现在在她身上，应该确实是来过了，她现在不饿了，情况在好转，祖北也确实来过了。 那他“俩”呢？ 宋沐言刚想将小精灵抓出来问问，忽有所感，抬起头，看到阮南尘提着一只兔子过来。 那兔子还活着，红红的眼睛看着竟有些许熟悉。 宋沐言爬起来就跑。 这完全是本能的反应。 她不知道在她失控的时候，是否在阮南尘面前做过什么事，又还在气恼着他和朝行公主的事……反正她这会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不想见到阮南尘！ 然而她还没跑多远呢，就被阮南尘逮住了，他抓着她的手臂：“小奴？” 宋沐言低着头：“阮大人好，阮大人再见。” 然后埋着头就想越过阮南尘去。 但阮南尘没放手，死抓着她的手臂不放：“我们聊聊。” 宋沐言现在最怕跟阮南尘聊：“大人，我俩身份悬殊，哪有事可以聊，明日村还有事呢，我得赶紧回去了，您...您要是有空的话再去喝茶。” 她挣着自己的手臂想挣脱阮南尘，阮南尘不放，两厢争执不下，阮南尘低喝道：“站好了。把头抬起来，干了什么没脸见人？” 宋沐言跟小兵一样被他训，第一反应确实是站直了，等反应过来后是冲脑的委屈，张嘴就吼回去：“我是没脸见人，我有什么脸见人，我现在还有什么脸见人！” 她这不人不鬼的样，连自己都要怀疑自己是谁！ 他的话，真真地扎在了她最疼的地方！ 阮南尘微怔，他刚也是有点脾气...当然不是对着宋沐言的，是对自己的，心里压着太多也是没控制住。 被她一吼。他反倒控制下来，看她忿忿又委屈的样，忍不住朝她伸出手，但没碰到就被她拍掉。 “阮大人，”她咬字十分重，“您有这时间管我有脸没脸，还不赶紧回去看着您的公主殿下！” 她把“您的”两字说的想要喷出去一样。 “哦对，”她狰狞地扯着嘴角笑，“都忘了恭喜你了，您的妻子……失而复得了，以后夫妻团聚，可喜可……”贺？ 阮南尘强势地将她扯进了怀里。紧紧抱住。 宋沐言所有违心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她只觉得很难受，她在他的怀抱里非常的迷茫，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是对的那条路。 “如果，”他在她头顶上缓而沉地开口，“如果真能失而复得，那便是老天的垂幸，再好不过的事。” 可他说这话的时候，只是又紧了紧她。像要将她嵌进自己的血肉里。 她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她不知道该在此时说什么才对。 好一会，她才哑着问出：“你信她吗？” 他只回道：“我会查清楚。” “……”她闷了闷，“那你觉得，会有这样的事吗？真的会有死而复生...的事吗？” 她更想问，那你又认为，我是谁呢？ 从看到她的脸后，阮南尘一直把她当成什么？ 他好一会才回答：“不知道。” “不知道？”宋沐言再次想推开他走人，可他还是不放手。 “是啊，不知道如果老天真把她重新放在我面前，我该怎么办。我怕老天只是让我再看一眼，就....又收回去了。” 宋沐言抵在他胸口推据的手停了下来。 阮南尘很少说出他的内心想法跟感受，更没有这般把自己的惶恐摊开来，让她看到。 宋沐言竟也有些不知所措。 她沉默了。他却反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如果冯府没有出事……” “我阮南尘，此生只有一个妻子。” 宋沐言眼睛红了起来，差点又想咬脖子了。 这念头一起。她脑子也跟着清醒了，她现在离阮南尘真的非常近，她抬头就能看到阮南尘的脖子，鼻尖萦绕的，是刚刚被她忽略的香味……如果说，古幽像是宿敌一样的吸引力，那阮南尘就是她闻过的，她最想“吃”的味道。 她开始难受了。 她不得不出声打破两人这个跨世纪般的拥抱：“大人，你再这么抱着小女，小女可要您对我负责了。” 阮南尘没反应一样动也不动，但过了一小会，他还是松了手。 两人面对面站了片刻，阮南尘对自己这个拥抱片语的解释都没有，用他那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正经脸，正经地问她：“要回明日村？” “嗯。” “那我送你。” 阮南尘一个口哨，他的战马就飞奔过来。阮南尘翻身上马，然后把手伸向宋沐言，连给宋沐言拒绝的时间都没有，拉着她就上了马，坐在他身前。 第二次跟阮南尘同乘，宋沐言尽力让自己表现得平静点，不要像第一次那么没出息。 阮南尘拢着她扯着缰绳，马儿突然往前跑。坐得笔直的宋沐言因为惯性往后倒进阮南尘怀里。 “……”她就怀疑他是故意的，他马术精湛，不信他会有控制不好的时候。 果然最心机的，都是他这种看着最严肃正经的人！ 快行了一段，马儿就缓下速度，以不快但也不是很慢的速度均速向前，这也方便了两人讲话。 “小奴，你是异士？” 赶走古幽后，宋沐言好像发狂不认得人，为了不咬他，宁愿咬自己的手，差点把自己的手背咬烂……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咬他，或者说只要是靠近她的人都会被咬？ 他不知道，因为他随后就昏迷了，醒来，她沉睡着，看起来好好的，手背的咬伤都恢复得差不多了。 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 他担心她的情况，更厌恶自己的失控！ “……嗯，应该是。”宋沐言摸摸鼻子，小心地回答。 她不知道他知道多少，只能跟着他的说辞来，如果只是以为她是异士，倒也还好。 异士，总比死尸好？ 异士好歹还是个人。 阮南尘：“应该？” 宋沐言扯着老掉牙的借口：“失忆，你忘了？” 阮南尘配合地应着：“嗯。” “……”她又道，“我也是自己摸索着知道一点，但什么情况也不是很了解。” “有事随时找我。” “哦。” 后面的路程，马儿走得越来越慢，太阳虽然越来越热，宋沐言缩在阮南尘怀里，被挡去了大半的光照，竟感觉还行，没怎么难受。 但再慢，明日村也到了。 这、这就又要分别了吗？ 刚刚就应该让马儿走得再慢一些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1 膈应的情敌 明日村的村口看着还是和以前一样，破破烂烂的。 村里面也有一大部分没有变化，但若肯再往深里走走，就会发现很不一样。 有一片越来越大的农田，上头的果蔬郁郁葱葱，有一片越来越成规模的果树，果树上硕果累累，果实颗颗饱满，一口咬下去特别的爽。 假以时日，明日村或许能发展成大型农业也说不定。 周围的几栋房屋小做修缮，而那棵老树旁的房屋已经大变了样子。 房屋前后弄出了个院子，将老树都包括了进去。老树上挂着个秋千，藤蔓架出的乘凉地，茶几摇椅一样不缺，又休闲又享受。 用小精灵的话讲。这房子现在已经成了村野的花园一层别墅了，除了花没那么多那么好看，一点都不输给柳昔昔的那个小院子。 宋沐言其实很想邀请阮南尘进去看看她的成果，可又不想他看到那群被她控制住的村民。 她控制村民做各种事时，她一点都不心虚也不会愧疚，可就是不想让阮南尘看到。 所以到了嘴边邀请的话便咽了回去，不得不跟阮南尘在村口告别。 “对了，”阮南尘已经要走了。又折回身来，“你刚见到的那五人是狱影司的，领头的那个叫古幽，是四大影司之一，你是异士，下次碰见他就赶紧跑。” “只能跑吗？” “只能跑。” 他已经为了宋沐言跟古幽有了碰撞，下次宋沐言若不幸还是跟他碰上，任何言语拖延都没用，古幽那人出手从不会讲什么规则，他可以在你笑着跟他打招呼时抹了你的脖子。 所以别跟他耍小聪明，看见了就跑。 宋沐言抿了抿唇，她想起那个古幽，就浑身不适，她也很不愿意打交道……至少目前是肯定先自保的。 阮南尘交代完就跃回马背上，宋沐言站在村口，看着阮南尘骑着马渐渐离开了自己的视线。 “你俩这是弄什么呢？”小精灵踩在宋沐言的脑袋上，她觉得自己小小的脑袋怎么都想不明白。 当时阮南尘抱住宋沐言，还说了那么多“情话”，小精灵以为他俩分分钟要相认复合了，结果...结果无事发生？ 还特么失忆呢，分明是扯出来遮羞的布？ 这就跟你已经看到了自己镜子里的样子了，还要假装看不见，诶，就是玩！ 他俩到底想什么呢？ 外人看着都着急死了！ “我也不知道……”宋沐言喃喃着。 她因为自己太多事没法解释。只能含混过去，可他也跟着她一起混……她当然是高兴不用被揭穿，可也是想不明白他是为什么。 “也可能在耍着我玩呢。”宋沐言打起精神，不开心地往阮南尘身上泼脏水，“想哄着我留着我当替身，就像你之前跟我讲的那什么替身的故事？” 小精灵忧愁极了：“阮南尘不是这样的人。” 宋沐言顶着她往村里走：“你怎么知道的？你之前认识他？” “……他长得那么帅那么正直！一看就是好人！” “是挺帅的。”正直就不一定了。 一大一小互相打趣地聊着，快到家时，小精灵终于还是小心地问道：“那个朝行公主怎么办？” 宋沐言默了会，最后还是咬牙说：“他说他会查清楚……我想相信他。” —— 因为古幽突然回了上京，满花楼的案子阮南尘不得不加速处理，米线的判决很快就下来了。 宋沐言已经打算去井阳镇看看，临走前去见了米线。 当时她初到满花楼。米线怕她饿着，给了她两个刚出锅又白又软的包子，今儿宋沐言提着一篮子的美食进牢里看他。 “对不起。”米线狠狠地抹了把自己的脸，“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鬼迷心窍的也想对你下手...如果没有这事，我们，我们好歹也能算是朋友？” 朋友？ 宋沐言想，或许该说声对不起的是她才对。 是她算计着米线一步步来杀自己的。 但她不会说……说实话，她也没什么太大的愧疚，就是本着那两颗馒头，来送他一程罢了。 所以宋沐言没有回话，只是给他倒了一碗酒。 “我知道，你们都笑我疯狂。我想，柳姑娘现在一定很恨我，也觉得我这种人很可怕？”米线灌了自己一碗酒，“我当年，差点就到街上乞讨了，一个小孩子，不被任何人当回事，谁见了都能踹我一脚。可是。可是柳姑娘，她竟然过来扶我，她的手那么白那么干净，我都怕她稍微一碰到我就被我弄脏了，她还带我回满花楼，给了我一份体面……她真的真的，就像仙女一样！” 然后他就魔障了。 自以为知道，自以为了解地害死了她最在乎的妹妹！ 还偷用她的花蜜，让她很可能暴露在狱影司下，真被察觉到就糟了。 米线再灌了一碗酒：“我现在也没什么能做的，赶紧刑罚，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不要再连累柳姑娘了。” 宋沐言给他倒酒：“如果再来一次……” “如果再来一次，”米线喝酒喝得眼睛都花了，红彤彤的布满血丝，“我还是会这么做。我会换一种方法，我要保护她，我要保护她……” 他栽倒在桌上，看样子是喝醉了。嘴里还在念叨着“保护她”的话。 疯狂的爱，在短暂的生命里，热烈地爱一次，致死成灰。 确实是很让人讨厌啊！ 宋沐言将空了的酒瓶放下，离开了牢房。 她原本还想见见阮南尘的，他现在在狱刑司的司衙里， 但……她看到朝行公主的轿子也到了司衙前。 朝行公主这两天都住在阮南尘给她安排的那家客栈里，既没有住到阮府里，也没有住司衙，而花街上的客栈...热闹是够热闹的，但一个公主住在那里，传出去了名声肯定不好，而且危险。 但阮南尘似乎并没有重新给她做安排的意思，公主不愿回宫，愿意在那客栈住着就住着。 公主身边有两个侍卫一个婢女，不暴露身份的话。在这皇城脚下不至于有什么危险。 有皇命在身，且阮南尘自己似乎也别有打算，所以他不可能不管公主，他现在的做法算是比较好的，起码除了该他的，尽可能地不跟公主有任何逾矩的交集，就算哪天传出去，也绝不会被人嚷着破坏公主清誉必须娶公主什么的。 宋沐言相信阮南尘会解决这件事。可看到公主再次自己找上门来，她就避免不了想起阮南尘端药给公主……再怎么避嫌，在无法真的躲开纠缠的情况下，两人真的能清清白白到最后吗，只要给了对方一点点的机会，不小心扶一把都会是把柄！ 宋沐言一看到朝行公主就膈应！ 不管朝行公主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无辜，是不是可怜，她都对这位公主宽容不起来！ 是情敌还讲什么别的！！ “你还站在这干什么，”小精灵被宋沐言的情绪感染，跳出来拳头往前比划，“冲进去跟她干！” 宋沐言给了小精灵一个白眼，转身走了。 “诶诶，你怎么就走了呢？当初闯进冯府，扬言你不要的前夫，也不能娶别人的霸气呢？现在怎么不敢进去跟她干了？” 宋沐言一把将在她头顶上叽叽歪歪的小精灵抓下来：“闭嘴，吵死了。” 看小精灵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宋沐言戳了下她的小脑门：“你眼瞎了，我上次是直接闯进冯府的吗，我做的所有安排和布局你没看见？那冯玉琳到最后，知道我是谁吗？” 小精灵无辜地眨了眨眼。 “再说，她一个公主，你让我去跟她正面干，是觉得我死一次不够想让我死第二次？你是敌方派来的奸细，这么怂恿我？” “我不是这意思啦，”小精灵对手指，“你怎么暗着来都行，什么阴谋诡计都好，可至少你得有行动啊，你得看着啊，你现在就要离开上京，你确定阮南尘靠得住吗？你连面都不跟他见了，他知道你离开吗？” “谁说我什么都没做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2 出门 听了小精灵的话，宋沐言嘴角一勾，略带得意地勾起嘴角：;谁说我什么都没做？再说，我不告诉他我要走，他就不知道我要走吗？从别人嘴里知道我本来要来找他，结果伤心得离开了，不是更让人着急？ 小精灵一时没反应过来，还傻乎乎地问：;你都没进去见他，他怎么知道你来找他，还‘伤心’地离开了？ 宋沐言不想回答这种没智商的问题，她将小精灵往上一抛，接住：;要不要来赌一把。 小精灵慌忙抱住宋沐言的手指。拒绝再被往空中扔：;赌什么？ ;赌他会不会到井阳镇去找我。 ;他是狱刑司的指挥使，不能随便离开上京吧？ 明日村还算上京的范畴，井阳镇就有点远了。 ;所以，宋沐言微微一笑。;赌吗？ 小精灵小算盘打了起来：;不赌这个，你这么肯定，他去找你的几率很大，要不我们赌他什么时候追上你？ ;也行。宋沐言好说话地同意了。 小精灵立马在她的掌心里站了起来：;如果我赢了，你是不是能听我的话做一件事？ ;可以，那要是我赢了呢？ ;你想要什么？ 宋沐言盯着小精灵的眼睛：;我要你，告诉我一句实话。 —— 宋沐言出远门其实很不方便。 首先就明日村的瓜果就没办法不管，肯定要安排好。好在她经常训练那些村民，做的事多了，他们也就机灵了。 小精灵说，通过训练，他们甚至可能恢复一点思想，但因为前期的;契约已经达成，他们不可能背叛宋沐言。 宋沐言会让村民把每日采摘的要卖的瓜果运到离明日村不是很远的官道边上，满花楼会派人去交接。 因为是提前就约定好的，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不需要村民去交流，对方硬要说话……估计会觉得那村民;高冷吧。 每次都是那一两个村民负责，来人只会觉得这两人性格问题，发觉不出什么。 满花楼要是够意思，也不会专门派人跟到明日村去……本质上也没什么好查探的，不过一个村里种出了不错的瓜果而已，满花楼还能转行抢农田去卖瓜果？ 所以宋沐言还是比较放心的。 其次，她选择现在走还有个原因，暂且先避一避冯小大人冯玉关。 满花楼的花篮案一开始，阮南尘就将先锋顾厌关了起来，就是怕之后的调查里，顾厌注意到宋沐言，后来满花楼也被暂时封禁，里面的不能出去，外面的自然也不能进来。冯玉关怕自己也惹上麻烦，一直没出现。 但案子结束，她也赶紧撤离，最好是让冯玉关和顾厌就算知道有她这么个人，也只会把她当成无足紧要的一个小卒。 最麻烦的，是路程中她的吃饭问题。 到那什么井阳镇，起码要走个五六天，这还是乘坐马车路程顺利的情况，没遇到什么雷雨天气，路上也没什么幺蛾子的情况。 所以想了想，宋沐言先定了一辆马车，当她从上京/城出来时。那马车就等在不远处，与此同时，马车边还用绳子拴着三只鸡！ 对，就一根细绳绑着一只鸡的脖子，给了它们活动的空间，但没法跑远。 车夫也不明白这位雇主这是做什么，不过人家花钱是大爷，他帮忙看着就是。 更何况车夫也是小村子里出来的，看这些鸡鸭就觉得高兴，以前家里养着要么是为了卖，要么是为了生鸡蛋也是为了卖点钱，天天就盼着哪一天家里能舍得杀一只来让他们沾点荤腥。 宋沐言到了后。三只肥嫩的鸡被放到车厢后面特意延伸出去的小平板上，仍旧拴着细绳。 随着马儿拖着车厢出发，车厢里的宋沐言打开后面的小门，看三只可爱的鸡缩在一块母鸡蹲，眼里放出慈爱的光芒，然后就关上了小门，在简陋的车厢里小憩。 她都算好了，路上多多少少会路过城镇或村落。到时候再补充就行了，这三只是防止偶尔实在赶不上村镇，就可以在路上杀。 也是美滋滋！ 另一边，有人跟阮南尘汇报;小奴姑娘从牢里探完米线就来到司衙门口，似乎是想进来找人，但看到公主殿下的轿子来后，就脸色不太好看的走了。 果不其然，这人刚汇报完，就有另外的人来通知他，朝行公主来了。 阮南尘想也不想就回道：;或许是想报案，让夏司使接待便可。 自己是没打算露面了。 夏司使夏知秋，是狱刑司里唯一的女司使。手底下有几个女司兵，在阮南尘接手狱刑司指挥使前，她就已经在狱刑司里待了多年。 或许破案能力没那么强，但认真程度还有其他能力并不比男子差。而且女子有女子独特的心细和韧性，排除其他，阮南尘对这位女司使是欣赏的。 由她接待公主正合适，不怕别人见了说闲话。 吩咐完后。把通报的人打发了，阮南尘继续问向早来的那位：;人去哪了？ ;看样子是要出城了，可能是直接回明日村。 但没多久，就收到了线报，小奴姑娘早就聘请了一辆马车在城门外等着，一出城门就走了，一看就是出远门了。 阮南尘立马道：;查清楚她要去哪，但要注意，别让狱影司的人关注到她，尾巴扫干净点。 —— 宋沐言以前从未出过远门。 她出生就在上京，女子向来被管得严，不轻易抛头露面，甚至是在上京/城里，出个门都是严严实实的马车或者轿子，偶尔那么一两次，才能跟着家人出门转转。或到京郊参加贵族间的那些活动。 所以这真是她第一次出远门，随着马车越走越远，她从窗户看外头的风景，哪哪都是新奇的，也隐隐有种兴奋…… 甚至，在看到峻峭的山川、广阔的田地时，精神隐隐被震撼，那是种无法描述的视觉享受。 只有活着。才能感受到这些种种……活着很好，哪怕是以怪物的身份。 有那么一刻，宋沐言没那么讨厌自己是个尸的事实。 路途中，休息用餐的时候，宋沐言都在车厢里，车夫自己带了干粮，车夫以为宋沐言自己在车里吃东西，所以没有过问，也不会奇怪。 需要用血的时候，宋沐言会抓着其中一只鸡，到远一点的地方处理，再带着放了血的鸡回来，让车夫帮忙煮了，分了一大半给车夫，可把车夫高兴的，觉得这次真走运，遇到了个不错的雇主。 就这么走了六七天，终于来到了井阳镇。 可到了小镇前还有小段路的时候，车夫就停了下来。 这是一开始就说好了，就从上京送到这里，车夫不会进镇里。 毕竟车夫就是要拉着顾客到处跑的，哪些地方有哪些传闻，车夫之间都会互相告知。 这里面就包括了井阳镇。 说是从几个月前某一天开始，井阳镇就被诅咒了。 车夫常年到处跑，很多忌讳更要遵守，不该去的地方不去，不该进的地方不进，出发前求个山神保佑，能平安的出去再平安的回来。 就怕进了井阳镇，沾染到不干净的，回去的路程会不顺，万万不能冒险的。 因为是早就说好的，宋沐言没有任何废话地下了马车，顺便把仅剩的一只鸡牵了下来——因为路上有遇到城镇，她另外买了;番茄汤，剩下这只鸡自己再带着，以防在井阳镇有什么突发情况。 她给车夫结算了剩下的路钱后，车夫就走了，宋沐言自己牵着可爱的鸡兄往井阳镇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3 井阳镇 刚进井阳镇的地界里没多久，宋沐言就踩到了纸钱，再一看，地上的纸钱还挺多的，瘫在各个角落里，风一吹就飘飞。 路上的时候，宋沐言跟车夫打听过井阳镇这个地方。 说是这里的人不能办任何喜庆的事，比如结婚、寿诞之类的，特别是结婚，一结婚就会有不好的事情，久而久之，任何需要张灯结彩的事就特意避讳着。 但一个汇集了不少人的地方。长时间不能有高兴的事，就容易特别丧，以往过年还要敲锣打鼓放鞭炮才能把年兽赶走呢，有句老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喜事一办，能增加人的火气，火气是人活着很重要的一样玄学。 所以井阳镇整个的气氛就非常的压抑、沉闷，看见个人都是耸拉着肩膀，看着无精打采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就宋沐言这一路走来看到的人，都死气沉沉的，比她这个做尸的还没活气。 街上也十分安静。大家好像都躲在自己的家里，不怎么出门，更不见有什么摊子之类的生意摆在外头。 倒是被宋沐言牵着的鸡兄还昂首挺胸的，时不时;咯咯两声，都显得特别突兀。 小精灵躲在她的领子里，有点慌，小声地跟宋沐言说这地方跟个鬼镇似的，好吓人。 这还没天黑了，天黑后不是更可怕吗？ ;先找丽娘说的那个朋友的住处看看。宋沐言取出一张纸，打开后是丽娘画的简易的地图，大致表明她朋友住的地方。 但是……这画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宋沐言将那纸翻来倒去了一会，愣是没找出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地图的哪里，又该怎么前往那个标注出来的目标所在地。 ;这要怎么走？这边，还是那边？ 从没独自去过陌生地方的宋沐言头疼了，哪怕是在明日村的时候，她前期被囚禁，去哪都是有人;带着的。 这会在这辨不出方向的陌生镇里，不知往哪个方向的她，还真有点无措。 ;那边好像有声音，过去看看？说不定能找人问问。小精灵指了个方向。 刚从路上她们是有看见人的，虽然很少，但这会是真没看见人，想问个路也没法。 不过小精灵指的方向确实是有声响传来。 宋沐言拉了拉蹲在地上的鸡兄，朝着那条道走去。 那道看起来深远幽长的。两旁的房屋大门紧闭，当风吹过来时，把纸钱也带过来，还越来越多，且看起来还是新的居多，是前方有人在洒新的纸钱？ 不得不说，宋沐言自己在这样的环境下，都有些怵，正面鬼魂她不怕，怕的是一切未知的东西。 这种时候，反倒是被她牵着的鸡兄陪着她……如非必要，她就让这只鸡兄多活一阵吧。就当是陪伴的恩情。 没走多久，宋沐言就遇到了……一伙好像在办丧事的人？ 之所以奇怪，是这么一群大概十来个人吧，身上都穿着白服，手里拿着幡，还有人洒之前，中间抬着的是顶装饰得白白的轿子，从被风吹起一角的门帘来看，轿子里坐着个人。 宋沐言没看到什么魂魄，能从气息和血味闻出，轿子里头是个活人，绝不是什么尸体。 这镇子是在举行什么奇怪的仪式吗？ 宋沐言往路边站了站。让这么一伙像是送葬又不是送葬的人从她面前一一走过，原本想见到人的话问一问的，现在倒不好拉着人问了。 不过……她在这伙人走过时，跟在了后面。 小精灵慌张地抓紧宋沐言的衣领，低声地尖叫着：;干什么干什么，他们一看就不对劲，你跟着他们做什么呀？ ;就因为不对才要跟着，我们来这里可不是路过。 来这里一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她父兄失联的线索。二是受丽娘所托来这里查事，而镇子里任何古怪的事，都可能跟这两者有关，她语气找个不知是不是会说实话的人问清楚，还不如自己亲身去看看。 至于危险什么的……她都已经;单枪匹马地来到这了，这时候才担心根本没必要，再说，到底谁该怕谁，还不一定呢。 宋沐言就这么跟在他们后头，他们似乎也知道她跟着，但并没有管。 就这么走了不短的一段，可以说从镇东走到了镇西。看到了一户门上挂着白布，梁上挂着白色灯笼，还用白纸贴着双喜的人家。 一位郎君站在门口，身后拥护着的应是他的亲朋好友。这位郎君穿着比较繁复一点的白服，胸前还戴着一朵白色绸带折叠的花，他身后的亲朋好友各个绷着个脸，有的还丧丧的。 这整个给人的感觉就像是…… ;如果白色换成红色。如果他们不那么丧着脸跟家里死了爹娘一样，这根本就是个简单的嫁娶嘛。小精灵说出了宋沐言心里所想。 ;为什么要这样呢？小精灵小手托腮，;如果只是怕办喜事会招来祸事，那就不要办呗，在官媒那里过了手续，一家人一块吃顿饭就算成了。反正整个镇都这样的话，大家都会理解，谁也别笑话谁，都一样。根本没必要把喜事当丧事来办啊，他们不怕越办越丧，招惹更大的霉运吗？ ;不清楚。 宋沐言回了一句，继续跟上队伍。 这户人家，门里门外各自摆了几张桌子，应该是一会吃宴席的。 白轿子到了门口放下，那位郎君亲自把轿子里头的姑娘背了下来，里头的;新娘穿着白色的婚服。盖着白色的摆头，被自己的郎君牵着走了进去。 宋沐言跟着队伍一块进去。 里头堂屋也布置得像冥堂，甚至还摆上了灵位，上头就刻着新郎新娘的名字和生辰八字，牌位两边点着白色蜡烛。 这灵堂前放着两张椅子，这是给高堂坐的，但新郎的父母好像并没有出现，摆在那两把椅子上的。是两个纸人，做成了一男一女的模样，代表着新郎的爹娘。 高堂前面站着一位穿着黑色袍子像巫师一样的人，脸上还画着奇怪的条纹……这大概是这里头唯一的不同色彩了。 起码不再是白色。 旁边一角还专门摆着一个竹编的大盘子，上头放着一碗没煮过的白米，没煮过的白米线，鸡蛋，还有香菇，上头贴着纸钱，还插着根香，估计是请哪方冥神吃的。 甚至，还在门边角落里放着一盏灯油，灯芯燃烧着。 这确确实实是按照着冥堂布置和安排的，要不是确定新郎新娘是活人，这里围观的迎亲的也是活人，宋沐言都要以为这只是一场…… 可站着的是活人，在这冥堂里举行婚礼……太荒诞了。 在那应该是巫师的指导下，他们开始举行仪式，最后还烧了冥纸做的婚书来示意礼成。 再然后，来参加这场婚礼的都入座席位，宋沐言厚着脸皮也占了个位置，鸡兄就在她脚下蹲着，可能也是感受到这里的氛围不对，靠着她的脚都不敢乱动的。 可能来的人比预算的少吧，确实还多了几个空位，而入座的人各个低着头不管旁边事，所以宋沐言坐下后都没人提出质疑……连个聊天讲话的都没有。 真的，宋沐言再一次怀疑这一个个低着头的人，到底是不是活人，怎么活人的气息就那么弱呢，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都说活人身上有三把火，宋沐言看他们怕是已经熄灭了两把火了，一旦火气过低，保不住第三把火，那真的小心喝口水都要呛死了……火气太低，妖邪随时入侵，活不了。 她手指头动了动，要不要搞下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4 席宴闹事 宋沐言想了想，往旁边的偏了偏……四方桌，四个面都有坐人，宋沐言自己坐了一面，她偏的是左边跟她相邻的一个妇人：;大姐，我能…… 却见这个妇人迅速地抬起头，食指竖在唇上，面容冷厉慌张得有些凶地对她;嘘着：;别说话！ 宋沐言怔了下，她还想问的时候，这位大姐把手从桌子底下伸过来，拽了宋沐言一下，要宋沐言安静，还用眼神给了宋沐言暗示。 宋沐言配合地闭上嘴。 大姐确定她不说话后，重新低下头。 至少宋沐言确定了一件事，这些人并不是没有自己意识的木偶。他们只是在害怕什么。 上席了。 喜宴倒是很正常，虽然是比较普通的菜色，没什么大鱼大肉山珍海味的，但正常情况下，一个镇上能这样吃一顿也挺不错的了。所以以往很多人都喜欢吃这种喜宴。 他们边吃还会边聊天，家长里短的，再讨论一番新娘新郎，把他们以前的八卦都拿出来说一说。 可今天，全程一句话都没有，全都埋头在吃，隔壁的大姐看宋沐言;傻乎乎的都没动筷，还用眼神暗示宋沐言赶紧吃，完了后又怕被发现似的把头低回去。 不过，这大姐身上的火气明显比其他人要重些。可能是因为她心里比别人要多些希望，这种情况下还能顾及旁边。 但……宋沐言一点都不感激，她根本不能吃！ 正在宋沐言想着要不要弄点声音，来给这场婚礼助助兴的时候，突然看到前方街的尽头好像有人跑来。 不是好像，是真有人跑来，是一个头发乱七八糟，一身脏污的女人，她边跑边跳，嘴里还哼着歌，怎么看都是一个疯子。 随着她的到来，就好像一个寂静无声的黑白世界里，穿插进了突兀的噪音，所有人的心弦都随之紧紧崩了起来，低着头的人各个都抬了起来，用一种似恐惧似惶恐地眼神，直直地盯着疯女人。 他们都在祈祷着疯女人赶紧走，离开这里，远远地离开…… 但他们的祈祷好像并没有用，疯女人跑到这边后就停了下来，也不哼歌了，她侧过身来，好像很疑惑地朝大家看来。 她歪着头，面容痴痴呆呆地往里面看了好一会，突然就叫着往里冲！ 众人早就提防着，疯女人一动，他们也赶紧冲过去拦住她。 可疯女人是真疯，她撒泼打滚地对阻拦她的人又咬又踢，嘴里又叫又笑，最后更是朝着里头喊着：;夫君。我找你找得好苦啊，夫君，夫君…… 有个老人着急地用拐杖撞地：;快捂住她的嘴！ 有人下意识地听从，可手刚捂到疯女人的嘴巴，就被疯女人咬了一大口，疼得把手往后抽，疯女人也趁机挣脱挡着她的人，又往里冲，冲进了大门。 大门里先是一个小庭院，隔着小庭院正对着的就是还点着白色蜡烛的;喜堂，而庭院摆了几张桌子，最正中的大桌坐着新郎新娘。 疯女人第一眼就看到新郎，叫着就要朝新郎扑去，被人再次拦住时，她的手还努力地朝新郎伸着。 新郎看起来十分地恐慌。整个人崩得很紧，还发抖着，想要喊什么，但被身旁的巫师制止了，他跟巫师对视一眼，闭紧了嘴巴牢牢坐在椅子上不敢起身。 在巫师的暗示下，拦住疯女人的人赶紧将疯女人往外推。 疯女人一直被阻挡，非常生气，有时候人在疯癫时，力气会变大，疯女人就是这样，她发飙时，那几个人竟然没能拦住她，反倒被她推开，然后一个撞倒一个的。倒了好几个。 疯女人趁着这个时候，终于冲到了新郎跟前。 巫师和主事的老人都在暗示这边桌上的人去把疯女人拉走，可在这里的人都十分害怕的样子，没什么人愿意听从，也不太敢动……也就这么会犹豫的功夫，疯女人已经扑到了新郎身上。 ;夫君，我终于找到你了，夫君，你好狠的心，你都去哪了呀。夫君……疯女人抱着新郎，整个人都粘在他身上似的，还不停地在他身上蹭着。 新郎浑身僵硬，不知道在害怕什么，面容惊恐，他甚至都不敢推开疯女人。 宋沐言这桌的人，除了两个刚刚去帮忙阻拦的，她和那位大姐还坐着没动，大姐也暗示她别乱动，别管闲事，一边把头低得更低，恨不得与现场划分成两个世界。 宋沐言倒也没想管，她也就偷偷探身往里瞧，看看里面的热闹。 突然脚下的鸡兄;咯咯了起来，她低头一瞧。鸡兄已经站了起来，不安焦虑地来回踱步，最后又回到宋沐言的脚边，好像挨着宋沐言就能安心似的。 就在这会，里头的疯女人拉着新郎要到;喜堂去拜天地。嚷嚷着要成亲，在所有人都不敢开口的当下，疯女人一个人的声音可谓响彻整个房子。 被拉扯的一直紧紧绷着的新郎，突然就崩溃了，一同大叫了起来。 不同的是。他是叫着甩开疯女人，大喊着：;滚，你给我滚！ 可疯女人听不懂一样，还在那笑，一边笑一边扑回新郎身上：;我们去成亲呀，成亲呀…… ;啊啊啊啊……新郎受不了将疯女人摁倒在地，然后掐住了疯女人的脖子，;你去死，你去死，去死啊啊啊！ 疯女人被掐住脖子，发不出声了，可她脸上没有痛苦，她还在笑，还在笑…… 一阵风吹过，;喜堂里的白色蜡烛突然就熄灭了，旁边插在白米上的香则突然燃得很快，中途的时候;啪地断了。 并没有发出什么太大的声响，可所有人都静了下来。 虽然原本就很安静，除了新郎崩溃的喊声。 现在，新郎不喊了。其他人也被吓到一般呼吸都屏住了，一下子静得可怕！ 然后，毫无预兆的，新郎再次叫了起来。 但谁都能听得出来，他这次的叫声非常的痛苦，似在承受着什么。 然后就看到他的身体扭曲了起来，最后仰到在地上，一开始，他的手脚都在扑棱着挣扎着，像一个溺水的人。同时，可以看到他露出来的皮肤上出现了红肿和水泡，长得很快，密密麻麻的很恶心，跟……跟滚烫的热油烫过去一般…… 慢慢的，他没怎么挣扎了，可他身上的衣服除了刚刚挣扎和地上挪动时蹭乱了以外，没有别的破损，可他的脸部脖子手脚等等所有看得到的地方的皮肤，都狰狞得可怕…… 巫师早在新郎出事的时候，就跪在一边不停地念着什么祈祷的咒语，也同样倒在地上的疯女人还在笑，越笑越大声，配上新郎可怖的模样，现场说不出的诡异。 新娘则早早躲在人群里，根本不敢过去。 巫师的祈福显然没有用，新郎的呼吸越来越微弱，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突然来了个人。 可能是注意力都放在新郎身上，等宋沐言意识到的时候，大门这边已经站了个男人。 男人穿的是正常的青蓝色长袍，长相清朗，长发随意地束在脑后，颇有些随意的风/流。 他只在门口驻足片刻就进了屋，此时也没有人敢乱动，且看样子对男子也不陌生，甚至还有人偷偷松了口气，看着男子的眼神求救的意味更多。 就任由着男子走到了新郎跟前。 他看了看新郎，出声道：;新娘在哪？ 躲在人群里的新娘被推了出来，怯怯地到了男子跟前，男子没怎么看她，指了下新郎旁边的位置：;过去，站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5 诅咒 被推出来的新娘不敢违背男人的话，只能小步子地挪到新郎跟旁，脸撇到另一边，完全不敢看新郎此时的样子。 就见男子在新郎新娘之间，做了个;切;扯的动作，他动作还有几分优雅，有那种仪式般的节奏感。 随着他的动作，新娘仿佛解脱一般松了口大气，而地上的新郎那口残存的气息也暂时保住了。 男子对巫师道：;他俩的姻缘已解，把这‘喜堂’拆了，那两个纸人也烧了，利索点。 巫师不敢有异议，带着两人迅速地把大堂里白的东西全撤了，收拾收拾，很快就恢复成一个普通堂屋的样子。而摆着的席宴也都跟着撤了。 这种时候，新郎的父母才敢出来，特别是新郎的母亲更是直接扑跪在新郎身边大哭：;这都造的什么孽啊，我可怜的娃啊，都是娘害的你啊…… 她哭着哭着。看到也倒在附近，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好像躺着就是玩一样的疯女人，更是气都不打一处来，抡起拳头就要去打疯女人： ;都是你，都是你这不会下蛋的母鸡害了我儿，害了我们一家，你这扫把星，晦气，平时克我们就算了。你今天还要来破坏...把我儿子害成这样，我要你偿命！ 她越说越激动，竟也要上手去掐疯女人，想就这么把疯女人掐死！ ;够了。男人厉色制止，;你还想让诅咒继续，大可现在就把你儿媳妇掐死。 新郎的母亲被吓住，这才停了手，新郎的爹骂了自家婆娘两句，让她不要再闹了，然后对男子又跪又拜的，要男子救救他儿子。 ;我之前就说了，你儿子这门亲不能结，男子颇为气恼，;你们对不起儿媳妇在前，已经违反了当时的婚誓，若是现在让你们儿子再娶，诅咒必然会应验，你们非不听，竟还想着用白事来取代，妄想以此蒙混鬼神，简直愚昧！ 新郎母亲忍不住辩解：;要是这疯婆子跑过来闹，现在也…… ;你还不懂吗，这是老天看着呢，注定不会让你们成的！ 男子已经不想再继续拉扯下去了，新郎父亲看他要走，直接甩了婆娘一巴掌要她闭嘴，然后跪求着男子救他儿子。 ;我能做的已经做了，他和这位姑娘的婚事解除，但犯的错我也无能为力，只能保住他这一口气。剩下的，你就请大夫吧。 男子说完便转身要走，不顾新郎父母的挽留，直至走出大门时，才突然停了停，看了眼宋沐言，许是觉得宋沐言眼生吧，所以很快就收回目光走了。 宋沐言也看了两眼男子离开的背影，随后又继续看着屋里面的热闹，但也没看多久，就被之前坐隔壁的大姐拉了拉，宋沐言想了想，便跟着这位大姐一起走了。 走得远了，大姐就没那么;寡言低丧了，主动地问起话：;你是外来的吧？今天刚来？ 宋沐言;嗯道。看着有几分乖巧的样子：;我来这找亲人的，但我从来没来过，也不知道亲人住在哪里，一来就看到你们在……唔……我也不知道去哪，就跟着想看下热闹。 她也不知道如何形容这场婚礼，说的也是实话，任谁见了都会好奇，好奇就会想跟着看看，没什么奇怪的。 ;这能是什么热闹哦。大姐直摇头，一脸的一言难尽，;都是些遭瘟的事，唉。你亲人谁啊，要是找不到的话，就赶紧离开这里吧。 ;离开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了呀。宋沐言边说边难受地低着头，;大姐。我也不瞒着你，我是来找我夫婿的，他之前说来这里做生意，可这都两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半年前他曾托人带东西回去，那人说我相公当时就在这里，我实在没办法了，才想过来找找。 宋沐言抹了下眼角，再扯了扯手里的细绳。让鸡兄也配合着演出：;这鸡还是才老家一块带过来的，我就只剩下这只鸡了！ 她说着就掩着脸哭了。 出门带只鸡？ 大姐总觉得这个;行李怪怪的，但看宋沐言这样，这点小事就被抛到脑后了，连忙安慰起来： ;别、别哭啊小娘子，先别哭了，要不这样，先去我家坐坐，然后你再想想要怎么办？ 然后宋沐言就跟着姓陈的大姐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宋沐言好奇地东问问，西聊聊，问出了不少事。 井阳镇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也不是什么封闭的城镇，出事前一开始还是有不少人来往的，只是后面怕了。才慢慢地没人来，连上京的车夫都知道了，陈大姐自然没什么好隐瞒的。 陈大姐说，井阳镇被诅咒了。 一开始是井阳镇里的新婚夫妇，婚前。那丈夫百般求娶，人家女子都不太愿意的，那个丈夫各种保证对女子好，还特意去红娘那里求娶了姻缘，女子可能是被感动了吧。最终答应了这门婚事。 谁曾想婚后那丈夫就完全变了嘴脸，对女子又打又骂，说女子婚前给他脸色看嫌弃他，现在要讨回来，这样也就算了，居然还流连烟花柳巷的，甚至屋里的这位正牌娘子还没怀上呢，他在外面的那位就挺着大肚子上门了。 可女子嫁都嫁了，能有什么办法，最怕女子嫁错郎，因为一旦嫁错就没有回头路。 世俗就是如此，有些宁愿被夫家打死都不愿被休回去的，连女子的家人都只能劝女子忍耐，说哪一天自己也怀上一个，肯定能让夫君回心转意的，再怎么样她也是正牌大娘子。 她的公婆也是，婚前说得好听，把女子当自己闺女看，最看好她，要是自己儿子对不住她。肯定好好教训自个儿子。 结果呢，不管女子被丈夫如此欺负，他们永远的只偏向儿子，总是指责儿媳妇没做好，不会讨他们儿子欢心，没本事怀不上孩子……当时成亲不过一月。 女子只能忍。 忍到半年后终于怀了孩子，但她的丈夫根本没有任何改变，她的日子也没有因为怀了孩子而好起来。 女子心如死灰，面容枯槁，婚前的活泼、美丽、还有难得的女子的独立全都没有了。她从一副色彩明艳的画，变成了黑白相，没有了一丝对未来应有的希望，唯一的盼望，大概只有肚子里的孩子了。 直到那一日... 女子被家里的小妾顶撞，摔在了地上，她丈夫赶来后只维护着娇滴滴恶人先告状的妾室，根本不管倒在地上都爬不起来的妻子。 女子流产了。 而就在当晚，在妾室房里的丈夫突然就……就跟被扔到油锅里油炸过一样，没有任何预兆，就是突如其来的，当时那丈夫的惨叫声响彻了一夜，很多住在他家隔壁的邻居都听到了。 这，只是开始。 那个丈夫并没有死，最后红娘赶到，保住了他一口气...但更可能是老天不让他死，直到现在都还活着。 他就算活着，可一身可怕的脓疱，还只能躺在床上苟延残喘，那个妾室早就抱着孩子跑了，她哪会留下来伺候一个又可怕又恶心的废物？ 也只有那个流了产的妻子不得不照顾他，可成了废人的丈夫脾气更大，动不动就发火，而她的公婆更是把所有的错都怪在她身上，伺候人的活都丢给她不少，一个不对就打骂。 当时并没有什么镇子被诅咒的说法，只以为那个郎君得了什么奇怪的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6 都是罪有应得 儿子突然成了丑陋的废人，做爹娘的恨不知该往哪恨，生活也没了指望，就把气都撒在儿媳妇身上。 就在他们咒骂儿媳妇没把儿子伺候好，导致儿子疼痛的时候，两人突然一人捂手一人捂脚的惨叫起来。 一看，他们的手和脚都分别长出了浓泡，一大片的跟开水滚过一样。 那会，他们还以为是被儿子传染了，怕得要死。 再后来，每当他们骂儿媳打儿媳，他们身上的浓泡就会越长越多。越来越疼，直至都长了大半个身了，他们才终于明白过来。 他们不敢再打骂儿媳了，却悄悄地去找了镇长。觉得儿媳是什么邪祟，害了他们一家，最好赶紧除掉她。 然后就在这时，有一家刚成亲没多久的夫妇也出了事。 同样是夫君对自己娘子不好的事，但可能没像上一个那么严重，只是背部一大片的燎泡，又疼又痒，特别难受。任何的药都不见起效，只能生生熬着。 然后再一个…… 再在一个…… 最后慢慢地就有个传言出来。 成亲的时候都会有婚书，婚书上会写着誓言，俗称婚誓，一旦违背了誓言，就会遭受天谴、报应！ 婚誓一般就是些琴瑟和鸣、白头偕老之类的比较美好的誓言和约定，但现实里又有几对能做到婚誓说的那样？ 而婚誓里，还会添上高堂的祝愿，自然也是往好的去说，所以公婆对儿媳苛刻了，也会受到反噬。 目前为止，年轻一辈的，大概成亲五年内都开始一一“被诅咒”了，又碰巧男尊女卑的，很多女的都过得不好，所以大半的已成亲的年轻男子身上都或多或少的长着浓泡，然后一些公公婆婆的自然也免不了“受牵连”。 当然，若是女子犯了错，违背了婚誓，女子也会有同样的惩罚，不过这个年代，女子都是被压迫的，这种情况太少了。 男人惯来掌握着一家之主的权利，突然得对自家夫人小心翼翼。都觉得窝囊，心里怨极了还不敢发泄出来。 而没成亲准备成亲的，都想把婚誓给去了。 但婚誓是禀告天地的婚书，去了的话，天地不承认你们是夫妻，直接反噬在妄想“无名苟且”的男女身上。 那就有人建议婚誓上往不好的写，或者多给自己添加一些福利。 可人家女子哪里愿意？ 你都明摆着说婚后要对你不好了，谁愿意嫁过去啊？ 以上那些还只是成亲之后的，随着时间过去，诅咒就越严重，上个月就有成亲当天就直接出事的，正好新郎的父亲一块过寿。本是想用寿辰来压一压婚礼的……也不知道谁出的馊主意。 结果就是新郎和其父亲都挺惨的。 然后外面的人不是很清楚情况，就传出了井阳镇不能办喜事，不过这个答案虽然跟真相有些出入，但其实也差不多了。 经过那些事，镇民现在确实对办婚礼等事情感到恐惧，有意避讳。 而且丈夫对自己媳妇都得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错一个不好就被诅咒，所以格外的小心，可从小灌输的思想，让他们哪受得了这个？ 不过女子也不好受，丈夫要是瘫在床上，伺候照顾的不也是她们。 一天天的。镇民可不得蔫了嘛，随便找个人掀开他的衣服，指不定就能看到可怕的脓包。 又因为不敢随意办喜事，没有任何欢喜的事冲一冲那些晦气，井阳镇的上空无形的乌云裹了一层又一层的，无形的枷锁在身上，每个人都越来越丧。 至于宋沐言今天看到的这出冥丧喜宴，说来也十分的荒唐。 今天的那个新郎跟那个疯女人成亲了有八九年了。本来不在诅咒的行列里的，也不属于有子女，会被子女连累的公婆那列。 可他偏偏把跟他成亲多年的妻子休了，想再娶，理由是无后为大。 单单只是这样的话可能还好，毕竟最初的婚书里也写了早生贵子，生育子嗣在这年代很重要，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没有孩子是第一不孝。 但是，那疯女人原本是有个孩子的，孩子都四岁了。可疯女人那天出去干活，孩子在家里让婆婆照看，结果婆婆到别人家去喝茶吃瓜子，无人看管的孩子掉下井去。发现时已经死透了。 那会疯女人精神就开始不太正常了，但慢慢养着度过最痛苦那段时间，是会好起来的，只是没能马上怀上孩子。就被以无后为由休了。 说白了就是男的看上了镇上某户饭馆家的女儿，想要娶人家罢了。 但他们又怕诅咒，最后竟找巫师想出了这么个结ming婚的形势，想要骗过鬼神，骗过诅咒。 所以当时全场很安静，除非必要，不得开口，怕被鬼神给套了话去，而且一开口，人的火气出来了，想充装小鬼是肯定装不下去了。 疯女人被休后就彻底疯了，时不时地能听到她在大街上跑着跳着，大半夜地唱着歌，往往把听到的人吓得够呛。 而临近她丈夫重新结婚的日子就差两天的时候，她突然就不见了。 还有人怀疑是不是怕她结婚当天闹事，所以她夫家先把她给关起来了……其实她夫家确实想这么做。但她夫家也找不到她人，以为她是不是死在哪了。 没想到真在成亲当日跑出来了！ “要我说啊，赵家就是活该，也不看看现在镇上都什么样了，他还敢结这个亲，差点连小命都没了，怪谁？怪他们自己！” 陈大姐说着说着也是气上头，直道赵家一家的都不是东西。把好好的妻子（儿媳）逼疯了，还想着娶个有钱人家的姑娘过好日子，给他再生个儿子。 “呸，想得倒美，活该下油锅！” “行了行了，你少说两句，嫌自己嗓门小别人听不见是不是？” 说话间，宋沐言已经跟着陈大姐到了她家，在院子里的陈大哥听到自家婆娘的骂声，就念了一句，转头看到宋沐言，顿了下：“这是？” 陈大姐忙给宋沐言介绍了一下：“……我看她也不知道要去哪，刚刚就一直跟着我们瞎转，连今天那样的席宴都敢去坐，我怕她再这么瞎转下去得出事，干脆让她在我们这先待两天。” 今天这种遭瘟的席宴，要不是她跟赵家有着沾亲带故没法撕破脸的关系，她才不会去。 陈大哥想着现在镇里这种情况，还能有贼人敢在这里闹事都需要勇气的，宋沐言这么一个瘦瘦小小的小妇人，住几天就住几天……陈大哥也是有些丧，没有多的心思去管太多事。 不过毕竟男女有别，陈大哥去了他那还没成亲的兄弟家，也就是挨着的隔壁屋，家里有事喊一声就能听见。 陈大姐家里就只剩下陈大姐和宋沐言，还有陈大姐一个五六岁大的男娃。 大半的娃儿还挺可爱的，这段时间被爹娘困在家里，都很久没能出去跟小伙伴玩了，见他娘回来，就撒着娇的讨价还价，看多了镇上丧着的人，再看小孩活泼顽皮的样，可真顺眼太多了。 宋沐言生了孩子又遭遇孩子被抢以后，看着其他小娃子，心里总会多几分柔软，她掏了掏，掏出了个李子出来，递给小娃子，小娃子咬了一口直喊甜。 陈大姐烫了几个饼过来，说是看席宴上宋沐言都没怎么吃，后来席宴又给撤了，怕宋沐言饿着。 宋沐言在明日村里见了太多贪婪又刻薄的嘴脸，头次见陈大姐这么热心肠的，还有点不适应。 还有这饼……该怎么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7 红娘有点多 饼烫得挺香的，在陈大姐的催促下，宋沐言一口咬了下去，笑着说：“好吃。” “你不嫌弃就好，多吃点，我估计着你肯定得饿了。” 宋沐言笑了笑，接着咬一口。 陈大姐看她吃得香，心里也满足，镇子已经好久没看到正常的人了，宋沐言又一个人孤零零的，那茫然然的模样实在有嗲招人疼，陈大姐便忍不住多照顾着点。 “大姐。你们都说是这镇子糟了诅咒，那就没想过离开井阳镇，或者到井阳镇外去成亲？” 宋沐言说话的时候，吃饼的速度就自然就慢了下来。拿饼的手也放了下去，搁在腿上，桌子挡着，陈大姐看不到的地方，小精灵从她的袖子里钻出来，偷偷地帮她吃。 “有啊，怎么就没想呢，可……”陈大姐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很难看，“早前倒有人出去了，那会还没什么，但谁好好的愿意离开自己的根呢，所以都宁愿再想想有没有办法，可半年前，镇子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大家再想离开的时候，却是不能了。” 宋沐言睁大眼睛：“为什么不能？” 陈大姐让儿子到房里去玩，然后才低声对宋沐言说：“半年前开始，原镇子的人只要离开井阳镇，都会暴病，严重的直接死在外面了，倒是及时回来的还好，起码命保住了。” 宋沐言呐呐道：“不能离开？” “是啊，不过外来的好像没关系，但为了以防万一，现在也没有什么外人到井阳镇来了，我都好久没看到有外人来了。”所以看到宋沐言才那么新奇，也是想多顾着她点的原因，连她丈夫都没说什么。 因为现在……其实也不清楚，外来人进来再出去会不会有事了，因为没有什么例子可以举证。 宋沐言跟着忧心忡忡起来。 陈大姐随后又问了宋沐言她丈夫的事，宋沐言顺势把阮南尘的一些特征说了说。陈大姐遗憾表示，她没见过宋沐言描述的人。 “说起来，大姐，你之前一直提到的红娘，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宋沐言更想问，听陈大姐的描述，那红娘怎么那么像是今天喜宴上最后出现的那个男人？ “当然厉害了，多亏了他，不然我们的日子怕是更难过。” 陈大姐说，红娘以前就是镇上一个给大家看姻缘的，他那会就已经比较灵验了，提亲前去求问的。只要他点了头的，最后都会成。 有些原先不太同意男方的，男方便去找红娘，只要红娘愿意帮忙，很快女方就会同意，反之女方想求嫁男方的话，能让红娘帮忙，是一样的。 诅咒还没出现的时候，红娘在他们镇上是很有名的。 宋沐言听到这的时候还在想，这红娘是异士，这么大张旗鼓的不怕吗？ “唉，可惜了。”陈大姐哀叹着摇摇头，“现在井阳镇这样，也没人想去求娶什么姻缘了，不过也幸好红娘懂得多，出了这么大的事都得靠他帮衬着，否则还不知道什么样呢……” 想到如今井阳镇的光景，陈大姐都不免有些丧了...虽说她跟她丈夫成亲时间已经超过五年，不在诅咒的范围里。她丈夫老实，虽有点大男人的脾气，可总归对她挺好，想来应该咒不到他身上。 可大家住在一个镇上，诅咒跟瘟疫一样蔓延，影响了很多日常的生活，谁也无法独善其身了。 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这样压抑的生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看不到希望。 这才是让大家抑郁的根本。 “所以，今儿看到的那个男的……真的是红娘？”宋沐言愣愣的。 陈大姐本还在惆怅，看到宋沐言这副模样就笑了：“我们井阳镇以前最红火的就是那姻缘庙。很多外地人都慕名而来，所以我们这里还有专门的职业是红娘，帮人牵线搭桥的，跟外面的媒人差不多。但比那些媒人多了批命算卦谋八字，我们这些红娘里，最出名的就是你今天看到的那位，也是我刚一直跟你提到的那位红娘。姓程，程书与。” 这也算是井阳镇的特色了。 “这样啊……”宋沐言不太好意思地笑笑...确实也没人规定，叫红娘的就得是女的。 两人一聊起来，等结束时，这天也差不多黑了，陈大姐带宋沐言去儿子的房间，给宋沐言铺床：“小娘子将就一下。” 宋沐言连忙摆手：“这已经很好了，我都没好好谢谢大姐您的收留。” “咱不讲这些，相逢就是缘。不过啊，”陈大姐铺好床，起身对宋沐言道，“你还是尽快离开我们镇，我怕晚了，就真出不去了。别跟我们一样困在这里，我们好歹就是生长在这的人，也是被诅咒的人。但你不一样，能出去，就有希望。” 宋沐言咬着下唇，最后狠下心道：“我、我就在这找两天，要实在找不到的话我就回去。” “好，好。” “就是这两天得麻烦大姐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还能差你几顿饭不成？行了，不早了。你休息。” 随后陈大姐抱着儿子出去了，将儿子的房间留给了宋沐言。 几乎他们一走，宋沐言就趴在窗边，将刚从吃的饼全都吐了出来。 小精灵踩在她的背上，小手轻轻拍打着：“还好吗，很难受吗？” “没事。”宋沐言吐出来就好受多了，再用水漱漱口，整个放松下来。 刚憋着的时候是真的难受。 小精灵等宋沐言缓了缓才问：“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去找那程书与吗？他应该就是丽娘说的那个红娘？” “谁知道呢。”宋沐言是有点无语的，她来的时候还在想要怎么隐晦地跟“红娘”对上，就怕自己泄露消息，得小心着来，谁知道这里多的是红娘，她在街上嚷嚷着要找红娘都没事。 从她今天的情况来看，那位程书与应该是个异士，但到底是不是她要找的红娘还真不好说。 “明天去找他问问。”宋沐言揉揉肚子起身，走到床边坐下。 她计划着明早一早出去，买只鸡喝番茄汤，然后去找程书与，顺便再探听探听井阳镇现在的情况...总不能只听信陈大姐一人的话。 就在她躺下的那一刻，她又猛地坐了起来。 “怎么了？” 已经在枕头边找好位置，也准备休息的小精灵被她吓了一跳。 宋沐言蹙眉，侧耳倾听：“好像有人在叫我。” “谁？”小精灵跟着竖起耳朵，“谁在叫你？” 小精灵认真地听了一会：“我怎么什么都没听到？” 宋沐言这会也没听到，她自己都要怀疑刚刚是不是错听了。 正当她狐疑地重新躺回去时……下一秒又坐了起来，神情坚定：“真的有人叫我。” “叫你什么？”小精灵也不觉得接着两次会是错觉，跟着紧张地问。 “我也说不清楚，就...就好像在喊着‘快来快来’？” 而且那声音似是从她脑子里来的，也没有喊她的名字，“快来快来”这词都只是一种冥冥中的感觉，其实并没有完整的词汇。 小精灵歪歪头想了想：“怎么跟召唤似的？” 宋沐言站起身，走到了窗边。 这个房间的窗外对着的是个巷子，看不到什么的。 那种被呼唤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强烈到宋沐言都有种神智要被操控的不安感，宋沐言决定出去看看。 毕竟这样抗争着也没什么意义。 宋沐言直接从窗户出去，拐过巷子走到了大街上。 大街上空荡荡的，但前方不远处却站了个人，从身影来看，像是个男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8 他是红娘 井阳镇的晚上，天空中仿佛蒙着一层黑纱，月亮好不容易出来，可看过去竟觉得模模糊糊的，被什么给隔着。 宋沐言走在大街上，看着这天，这月亮就总觉得心头压着透不上气...倒不是说她现在需要呼吸，就是一种天仿佛在往下压的那种不祥的预感。 宋沐言本来跟随者脑子里的呼唤走，走着走着，那;呼唤声突然就没了。 她疑惑地侧头去;聆听，但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脑子里非常的安静。 小精灵害怕地抓紧宋沐言的衣领：;信号中断了？ 宋沐言让她安静。因为前方好像有个人影？ 本来有月光的，但月亮都蒙蒙的，那点月光就更显昏暗压抑，而就在前方不远的地方。似有个人在慢慢地往前走，看背影像个男的，可走路的姿势有点奇怪，跟走不动再慢慢往前蹭一样。 她到了这里没了召唤，前方还有个奇怪的人...宋沐言稍微一犹豫就赶上前方的人。 ;这位……大哥？请问这是哪里啊，我好像迷路了…… 宋沐言在男人身后一点的位置小心地试探性地询问，从侧后面看，是个三四十岁的男人。但走路是真的有点伛偻，跟个老态龙钟的老人似的。 他好像没有听到宋沐言喊他，仍在慢慢蹭着往前走。 ;大哥？大哥？宋沐言喊了几声都没回，试着伸手碰了下对方的肩背，对方终于停了下来。 然后缓缓地转过身来。 宋沐言瞳孔瑟缩，人也往后退了一步。 刚刚她看到的男人的半边脸是好的，现在男人转过来，她才看到男人的另外半边脸又红又肿，皮肤呈卷缩状，长满了浓泡…… 绝对看第一眼就没法看第二眼，换做胆小一点的，现在怕是要直接叫出来了。 最重要的是，男人的眼睛往上翻，露着大半的眼白…… 宋沐言退的那一步，不是因为他此时的样子，是察觉到不对，拉开距离。 男人转过身来的同时，也朝宋沐言伸手，像是要抓她。 随着宋沐言的及时后退，男人没有碰到她，可发现了人，那双翻着白眼的眼睛明显感受到了什么，男人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整个人都转了过来。朝着宋沐言扑来。 宋沐言往旁边躲，男人没能碰到她，然后自己站不稳地扑在地上。 ;嗬...嗬...男人倒地后，神情痛苦，但他还在朝宋沐言伸着手，翻着白眼的眼睛也朝着宋沐言所在的方向，能感受得出来，他应该是在求救。 可宋沐言救不了他呀。 唯一能救人的就是太阳光的光圈，可……这被诅咒的，用了光圈怕是会更惨？ 宋沐言垂眸看着爬行挣扎着的男人，眼里没有一丝怜悯，虽想着自己救不了。但其实也没想要救。 ;他姓刘，叫刘壮，跟他妻子成亲十年。 有点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宋沐言转身，白天看到过的程书与就站在她身后不到两米的地方。 他一手在后一手微微握拳在前，朦胧的月下淡雅清俊，可放大在整个环境，寂静的只有男人艰难地;嗬声，他的突然出现就显得诡异了。 宋沐言戒备地看着他，而他缓步走近，直到刘壮跟前，接着往下说：;他不在诅咒的范围里。也不像姓赵的那样休妻另娶，顶风作案，据我所知，他近来还挺安分的。 姓赵的就是白天那个新郎。 宋沐言跟着看了眼地上的刘壮，刘壮已经爬到程书与脚下，已经溃脓的手背抓着程书与的脚，在哀求。 但程书与没有动，声音幽缓地继续说：;他好赌好酒。家里的重担都在他妻子身上，喝醉了也会对妻子打骂，不过诅咒出现后，他有所收敛，除了今天白天那对夫妻，在此之前被诅咒的都是成亲五年内的。 宋沐言：;你想说什么？ 程书与的表情凝重：;诅咒的范围，扩大了。 宋沐言心想：所以呢？ 程书与望着她：;现在整个井阳镇的镇民都没法离开井阳镇，如果诅咒的范围可以扩大，将来不仅仅在于成亲时间，不仅仅在于犯错的大小，那么这就是瘟疫，能让整个井阳镇彻底变成死镇的瘟疫。 他的语气并没有很激动很激昂。可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楚，看着宋沐言的眼神，让宋沐言以为自己是救世主。 但是…… ;这跟我没有多大关系。 瘟疫最差的结果就是死，而她已经是死人了。 程书与定定地看着她。宋沐言回以无辜的眼神...当她没有道德，就妄想用谴责的眼神制裁她！ 程书与先移开了视线，终于想要处理;哀求许久的刘壮。 而他的做法很简单，就是将刘壮丢在一家医馆外。敲了医馆的门，至于医馆里的人要不要救，程书与就不管了。 他领着宋沐言往自家走去。 ;你真就这样不管了？宋沐言两手背在背后，脚步轻快，看着快她一步脚程的程书与的侧背。 她还以为他多么仙风道骨，慈悲心肠呢。 ;他身上的诅咒我解不了，他那口气暂时也断不了。剩下的，要看大夫的，在下并未学过医。 ;可你不是有...很奇异的能力吗？宋沐言嘴角带笑，意有所指地说。 程书与脚步未停：;我的能力不包含治病。他这算是承认了自己是异士，还反问，;在下以为姑娘很清楚这点？ ;不太清楚，宋沐言耸耸肩，;我是后天的，什么都还在摸索种呢。 ;后天？ ;怎么了？宋沐言打量着他，异士分为先天后天。后天很正常，所以是什么触动了他？ ;没什么。我家到了。 程书与住的地方就是很普通的一栋房屋，前面是很小的一个小庭院，左右各有邻居。 跟着他进屋的宋沐言看了一圈，摇头：;你家没养鸡鸭吗？ 一直表现得很有章法，从容看待任何事的程书与，终于卡顿了下：;鸡鸭？不，村子里养鸡鸭的比较多。镇上比较少有人在自己家里养家禽。 毕竟空间比较小，庭院不大，一出去就是街上，万一鸡鸭跑出去，在街上乱拉的话，会被骂……倒也不是完全没人养，都是比较偏的地方，养的也不多。 若是要大规模养着专门卖的话，都会在乡下村子里弄。 ;那我想买鸡鸭什么的，是不是就很难？宋沐言开始发愁了。 ;现在买什么都难，因为诅咒的原因，很多店都关了，而很多行业息息相关互有牵扯往来，一行垮，行行垮。 ;这么严重？不知道我现在给我家鸡兄物色个妻子，它能不能让它家婆娘快速的下蛋并孵出小鸡来？ ;这……在下并不清楚。程书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为何话题变得这么;家常了？ 他请宋沐言坐下，给她倒了杯水，然后强行把话题扭回正道上：;姑娘是丽娘的朋友？ ;算是吧。 程书与斟酌着用词：;丽娘来信说，你会帮我？ 宋沐言不承认：;哪有，我就过来看看的。 程书与：;…… 宋沐言笑了：;也不是不能帮，要看怎么帮了，如果需要我付出什么代价的话，我现在就离开井阳镇，这诅咒未必能困得住我。 程书与：;你不在乎，这整个镇子都变成死镇？或许受诅咒的人罪有应得，但也有很多无辜的，特别是那些妇人，她们的丈夫受了诅咒，但最后劳累受苦的仍是她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9 你愿意嫁给我吗 宋沐言听了程书与的话，反问他：;程公子看起来，也没那么悲天悯人。 程书与微微垂眸，平静的神情下隐藏着太多太多：;我曾经确实不在乎这世人过得好不好，我们异士受的这么多磋磨，很大原因不就是这些普通人因为自己的弱小，才对我们喊打喊杀的吗？ ;我不在乎他们生，不在乎他们死，不在乎我一个随口的应答，会给他们带来什么……直到我犯下再无法弥补的罪孽。 宋沐言挑了下眉：;这场诅咒跟你有关？ 程书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抬起眼眸：;我希望你帮我。 宋沐言笑笑：;那你先说说看，要我怎么帮你？ ;我要你跟我成亲。 ;……你。说什么？ ;我要你跟我成亲！ 宋沐言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她轻松不在，直瞪着程书与：;我有这么优秀到你对我一见钟情？ 刚见面就想娶她？ 程书与：;…… 他有些无语：;你一直都这么自信？ ;自信不好吗？ ;不是不好...我以为丽娘会给我介绍一个稳重含蓄的... 宋沐言乐了：;我以前是。 但后来发现含蓄会让自己活不下去。 她当然不会真以为他是因为看上她才要跟她成亲，她敲了敲桌子。道：;我不管你想做什么，这法子不行。 ;为何？你放心，我绝不会对你有非分之想。程书与话落才发现自己好像被带歪了。 ;因为我成过亲了，是个有丈夫的妇人。宋沐言摇头叹气的，;我丈夫并没有休了我，我好像不能二嫁？ 程书与沉默了一瞬，竟然道：;这样也好。 宋沐言差点就掏耳朵了：;你说什么？好什么？她眯了眯眼睛，;我说。你不会是想害死我吧？ 井阳镇的诅咒是针对成亲男女的，她要是二婚……会不会也是诅咒的对象？ ;你大可放心，程书与郑重道，;我不会让你有事，你就当走个形式，并不是真的与我成亲。 ;形式？宋沐言嗤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想挑战这个诅咒，单单走个形式是没用的。 她当然猜得到，程书与让她与他成亲，肯定是跟诅咒有关，而据她所知，会受到诅咒的夫妻，所有的流程都要有，什么三书六聘，官媒登记，是真真正正的夫妻才行。 假夫妻想要圆房也会受诅咒，但他和她是肯定不会圆房的，所以必须他和她名义上是真夫妻。 程书与沉默了，而他的沉默等于默认了宋沐言的话。 片刻后他道：;在下不会真对姑...夫人做什么，事成之后也定让夫人清清白白，在下承认，请求你跟我成亲确实是跟诅咒有关，但在下定然护你周全。不会让你有事。 ;实在不好意思，我不相信你的保证。宋沐言站起身来，;而且，就算我相信你，我也不会答应这种事，哪怕真只是形式上的。 ;为什么？ ;我相公会不高兴的。 ;他不在这，他不会知道。 ;他不知道，我知道。想不想坚守，不在于对方在不在，不在于对方知不知道，而在于她想不想。 她不乐意！ 宋沐言笑笑：;看来是没得谈了，那我就先走了。 宋沐言离开椅子。脚步是一点都没有停留地来到门口，手已经碰到了门—— ;夫人，丽娘的来信里还说，你想跟我打听两个人？您不问了吗？程书与也站起身，走到宋沐言身后。 宋沐言转身时，正好和他对上：;我不帮忙，你也愿意告诉我？ ;这有什么不愿意的？不过……程书与手中多了根红线，指尖弹射出去，一瞬间就缠上了宋沐言的手腕。 程书与盯着宋沐言的眼睛：;不过，你得先跟我成亲。 宋沐言望着他的眼睛，她觉得这个问题很熟悉，也下意识地就想拒绝。但她精神恍惚了一瞬，又忘了要拒绝。 ;你叫什么？他突然问。 ;宋...宋小奴！宋沐言脑子里本能地抗拒后，说出了自己的;小名。 ;好，宋小奴。程书与双手搭在她的肩上，两人距离缩短了不少，他仍锁定着她的眼睛，轻声问，;嫁给我好吗？ 宋沐言眼眸里出现了挣扎和抵抗。然后又一根红线缠绕在她的手腕上，束缚得很紧。 他继续问：;宋小奴，嫁给我好吗？ 她嘴唇上下一碰，;不字已经在嘴边了，怎么都没法脱口。 再一根红线。 ;嫁给我，宋小奴！ 宋沐言眼里的光暗淡下来：;……好。 程书与他摁了摁她的肩膀：;你放心，我定会护你周全。 宋沐言愣愣地看着他，半响后笑了：;我相信你，我一直都相信你。 程书与这才松了口气，笑了笑：;明天我会把聘礼那些都准备好，后天就举行婚礼，虽然赶了点。但你应该不介意。 没想到宋沐言竟然委屈地扁起嘴来：;我、我介意的…… 她以前有什么都不敢说，什么感受都藏在自己心里，可很多话不说的话，可能以后都没机会说。一直委屈自己，也换不回应有的回报。 ;我们的婚礼怎么能随便呢？我盼了那么久才能嫁给你！ 程书与：;…… 他很快明白过来，安抚地说：;确实是有点赶，但没办法。我保证，我以后会补偿你的，好吗？ 宋沐言仍委委屈屈的不太愿意，但她又不想让他太为难，最后勉为其难地点了头：;那好吧... ;那我现在送你回陈家，明天我再去陈家找你，给你下聘。 ;好哦。 程书与跟她;谈妥后，便领着宋沐言离开自己的家，两人重新行走在无人的大街上，宋沐言乖乖地跟着程书与，然后一直不停地看他。 看得程书与再淡定都有些慌：;怎么一直看我？ 宋沐言露出一丝疑惑，但又摇了摇头。 不是她不说，是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怎么了。 她以前跟他走在一起的时候，就会很紧张，还会有一些很羞人的想法充斥着她的脑子，比如想牵他的手。想他抱抱自己，碰碰自己，想多跟他说点话。 但都只是想的，她从来不敢真的提这些要求，两人每次走在一块都规规矩矩的。 可这次……她心里是喜欢他的，很喜欢很喜欢他，可她怎么不紧张，也没想跟他牵手了呢？ 一直到他将她送到了她房间的窗户底下。要她进去。 她看他转身要走的当下才突然慌了，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着急地问：;你要去哪？ 程书与也有些疑惑，但还是耐心地说：;我先回去，明天再过来，你好好地在这里等我，可好？ 这是刚从就说好的，然她却紧抓着他不放：;不要，你不要把我丢在这里，你带我一起走！ 她彷徨得像个无依的小姑娘，完全不似之前那没心没肺漠看他人生死，还跟他言笑晏晏，说起玩笑来脸都不要的模样，他确实没想到她原来还有这样脆弱的一面。 ;我们不是说好了？程书与道，;我明天就要给你下聘了，你得乖乖地在这里等我，我们就要成亲了啊！ ;要成亲了...宋沐言恍惚地想到这事，点头，;对，我们要成亲了。 ;在这等我，我明天就来接你了。 她看着他，眼睛有点红：;那你一定要来接我！你不能再骗我了，你一定要来接我！ 程书与在那一刻，发现自己喉咙有点梗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0 他们要成婚了 程书与看着近乎哀求地看着自己的宋沐言，觉得自己真的很可恶，但他还是选择点了头：;好！ 宋沐言很听他的话，最终还是放了手，程书与看着自己被掐红的手背，他心里有些愧意。 她……是真的很喜欢她丈夫吧。 —— 窗户关上了，宋沐言趴在窗上听着外面很轻微的脚步声离去后，她蔫蔫地坐在椅子上。 小精灵探出头来，不敢置信地低声喊道：;不是吧言言，你真的要嫁给他？ 宋沐言莫名地看着她：;有什么问题吗？我本来就是要嫁给他的呀？ ;你在胡说什么，你、你什么时候要嫁给他了？小精灵惊得嗓门都大了起来。 宋沐言让她安静点后，反过来狐疑地看着小精灵。那眼神就像在说：你是不是有病？ 小精灵：;…… 她冷静冷静，重新问道：;言言，你还知道你现在在哪里吗？ 宋沐言看她非常严肃的样子，倒也配合地回道：;井阳镇。 ;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看看有没有我父兄的线索。顺便可以的话，帮帮红娘。 ;红娘是谁？ ;程书与。 ;你要嫁给谁？ ;程书与啊！ 小精灵问到这整个蹦了起来，表情十分夸张地问：;你看你刚认识的程书与，你怎么会想嫁给他，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是你有问题吧，我和程书与早就认识了。 小精灵瞪大眼睛成呆滞状：;早、早就认识了？ 宋沐言越看小精灵越古怪：;你怎么了？失忆了？ 小精灵的大眼睛里全是控诉...到底谁失忆了？ 她又是一番拐弯抹角地询问，最终确定，宋沐言似乎是把程书与当成了阮南尘了。她和阮南尘成亲前的记忆代入在程书与身上，又混乱了后面的事，除此之外，她记得皇后，记得自己现在要做什么，还不耽误她要跟;程书与成亲。 说白了就是她把程书与当成阮南尘，然后这段时间死死压着的对阮南尘的感情也被激发了出来，她要跟;阮南尘成亲了，一如她第一次要嫁给阮南尘那般。 反正是又混乱又清晰，假的跟真的交织，说不对又很对，以至于宋沐言自己都没发现自己有问题。 小精灵试着告诉她，程书与是异士，是红娘，她爱的不是程书与，是阮南尘，她被程书与控制了！ 宋沐言歪头呆了呆，然后戳了下十分激动的小精灵，看她被戳得一个仰翻，乐了：;跟我玩这套，我才不上你当！ 她看小精灵还要说话，先制止了她：;好了好了，不玩了，我得休息了。明天他要过来下聘，我可不能太难看了。 小精灵焦急得差点把;你忘了你是个尸，你一直害怕跟阮南尘太接近会把尸毒传给他，你现在都敢跟他成亲了这话喊出来。 但最后她并没有把这话喊出来，她知道宋沐言心底最难受的是什么，言言已经很苦了，她不忍心…… 她看着宋沐言躺下去休息了，只能在心里焦急：马德，阮南尘你再不来，你媳妇要没啦！ —— ;程、程先生要过来下聘，迎娶住在我家里的姑娘？陈大姐瞪着过来报信的人，有些晃神。感觉不太真实。 报信的人一脸严肃地让陈大姐准备准备，然后就走了，陈大姐恍惚了片刻，才赶紧冲进屋里。 房间里，偷偷出去;喝番茄汤的宋沐言，跑了大半个镇子才找到有卖家禽的，才刚溜回来，陈大姐就来敲门了。 ;你跟程先生是怎么回事？陈大姐声调都有些变了，;你不是来找你丈夫的吗，怎么突然就要跟程先生成亲了？ 宋沐言歪头想了下：;唔，对，我要跟他成亲了。我就是来找他的。 ;可你昨天说的不像是陈先生啊，而且你昨天不是也见到程先生了，你当时怎么没说他是你丈夫？ 宋沐言感觉自己脑子有点生锈了，转动得慢，想得也慢，不是很确定地说：;他好像...是不太一样了，我好久没见到他了。 他带兵到边关打仗，她一直等一直等。都没等到他回来……宋沐言猛地捂住胸口，那里面泛起了绵绵密密地疼，还持续着... ;怎么了这是？陈大姐看她突然难受，赶紧扶着她的手臂关切地问。 宋沐言茫茫然地摇头，很快就打起精神来：;没什么，就是想到我很久没见到他…… 陈大姐叹气，虽然宋沐言没说清楚，但她自己给脑补完整了，暗道这是要多久没见，才;对面相逢不相识的，想想也怪心酸的。 她不再问这些，想着陈先生是有本事的。可能是昨天认出了宋沐言，今天来找回吧，但是：;你们怎么要现在成亲呢？诶不对，你们还没成亲？那你怎么…… 宋沐言呐呐地回道：;他说要娶我...让我嫁给他... 陈大姐以为是程先生有心。两人分离多时，想重新成一次亲，重新给她定一下名分，免得其他人说闲话。搞不好诅咒不管井阳镇意外的事，以为他俩无媒而和，害到他们。 但……这种形势，在这种时候成亲，也很危险的吧？ 陈大姐想劝一劝，这么危险的情况要不还是避一避吧？ ;可我想嫁给他。宋沐言很坚定地说。 发生了那么多事，再给她重新选一次的机会，她还是想嫁给他！ 陈大姐只能叹气了：;陈先生是有本事的，你俩只要没犯什么错，应该不会有事，想成亲就成亲吧，你没地方去，从我这里出嫁吧，我就拿你当自个妹妹了。 如果说原本她对这个外来的人，只是好心收留两晚，要多信任肯定是没有的。还不至于做对方的娘家人，让其在自己家里出嫁。 但宋沐言要嫁的是程书与啊，程书与在陈大姐心中，跟天神一般的存在……这么说可能有点夸张，但程书与要娶的人，陈大姐肯定是信任的，也更愿意提供帮助。 下午，程书与果然带着聘礼登门。 因为时间紧迫。所以聘礼要多好多丰富是不可能的，但基本该有的都有了，两套首饰，几种锻料跟颜色的布匹，几件成衣，还有他当前有的一个庄子，和其他一些七七八八的等等，都是当前能快速准备的物品。 在这样的镇上，能这样就算不差了。 宋沐言当然也无所谓，她看到程书与真的来了，她就开心了。 陈大姐和陈大哥早就等着了，然后非常和谐地走完了下聘的流程，还商量了成亲当天的事……就在后天，只能说非常赶了。 程书与表示无碍，他是做红娘的，成亲需要的班底他都能很快找来，嫁衣这些有现成的可以买，不过很多人家都讲究自己做嫁衣罢了。 成婚前还有其他的章程，以两人以前成过亲为由给含糊过去了，能简则简，反正程书与知道怎么样能算婚成，最重要的步骤没漏就行。 即便如此，接下来的一天，要做的事情还是很多很多的。 所以跟陈大姐这边商议好后，程书与就赶着走了。 宋沐言也被陈大姐带着准备各种东西，一直忙到第二天，小精灵好不容易找到陈大姐不在的时候问她：;你真的还记得你来井阳镇做什么的吗？ 宋沐言正在试刚送来的嫁衣，闻言随意地回道：;你已经问过很多遍了，你是脑袋太小记不住事吗？ 她也都回答了好几次了。 小精灵就像面对一个突然智障了的孩子，充满了无力感，也操碎了心：;那镇上的诅咒呢，你还管不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1 他来了 听小精灵问起镇上的诅咒，宋沐言思绪非常清明地说：;诅咒跟婚誓有关，我现在专门成亲的事，不也是接近这种诅咒的方法？ 小精灵：;你现在倒很清醒的样子。逻辑也很分明，怎么偏偏就把最重要的给混了？ ;没清醒的是你，宋沐言将她挥到一边，;一整天都神神叨叨的，跟外面的天要塌了似的。 ;还不是因为你…… 宋沐言不想再听她重复的唠叨了，直接取下了一个晴天娃娃朝远处扔去，然后指挥小精灵去;叼回来。 ;魂淡，我不是狗好吗！小精灵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快速飞出去。在晴天娃娃落地前抱住。 宋沐言逗;狗玩呢，突然外头响起了敲门声。 她把小精灵抱回来的晴天娃娃挂回腰上，就这么穿着嫁衣出门查看。 她房间出去就是庭院，小小的庭院到大门口整个一目了然。陈大姐也听到敲门声出来了，走过去开门。 ;你好，请问…… 宋沐言此时走到了陈大姐身后，看到了门外的阮南尘，对方牵着一匹马，头上戴着一顶蓑笠，虽仍是伟岸俊挺不可冒犯的模样，但也因为赶路难免风尘仆仆。 他在看到宋沐言时。也止住了询问的话，定定地看着一身红色嫁衣的宋沐言，两人一门外一门内，像是分别在被分隔开的两个世界看到对方一样，那一瞬间，好像离得很近很近，却又很远很远。 陈大姐倒没发现这些，她困惑带着一丝戒备地看着阮南尘：;你找谁？ ;大姐，他是我朋友。 宋沐言先出了声，在陈大姐疑惑地回头看她时，她笑眯眯地对着阮南尘说：;他应该是来参加我明日成婚之喜的。 阮南尘：;…… 他瞳孔震裂又重组，最后紧紧地锁定在宋沐言身上，极力想要从她身上找出开玩笑的意思。 可旁边的大姐也跟着开口说：;哦哦，这样啊，不过我建议他到附近找家客栈先坐下，虽说是你朋友，但恐怕不宜现在见面，不然会被说闲话的。 宋沐言闻言立马不舍地盯着阮南尘看，心里很想很想让这个朋友留下，她感觉自己有好多话想跟他说。 但她确实不能在成亲前一日，还跟一名男子私底下见面，要是被;他知道了，;他会不高兴的。 ;前边右转……大概两条街，有一家客栈。我看着还不错，要不你先住那？ 阮南尘几乎是死盯着宋沐言了：;你要我去住客栈，明天，参加你的大婚之喜？ 宋沐言下意识就点头了：;是呀...她说完后觉得不对，不确定地反问他，;你不是来...找我的吗？ 在她的意识里，他会来这里就是来找她的呀，既然是来找她的，那只能是来参加她大婚的，不是吗？ 她想到他可能不是为她来的，脑海里突然就想到了朝行公主，顿觉得不舒服了。 ;我现在不能见你。她自己莫名的生气，还不高兴地对人家说，;你若想参加我的大婚，我欢迎，如果不想，你就走吧。 然后两步上前，直接把门关上了。 她几乎是很冲动地做了这事的，做完之后她自己也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惊讶……她是怎么了，怎么能对阮大人这么无礼？ 而且门是自己关的，关了之后她心里怎么那么难受？ ;小娘子？你没事吧？ ;啊？宋沐言回过神，一抬头就看到陈大姐关怀的目光，赶紧摇头。;没事啊。 ;那人真是你朋友啊？陈大姐好奇地问，;他也是从你家乡过来的？你家乡在哪呢，我觉得这人气度不凡，比我之前见到的县老爷还厉害，可不像一般的小村小镇能养出来的，就是感觉太凶的，你刚说你要成亲的时候，我差点以为他要杀人呢。不过都能特意从家里赶过来。跟你的关系应该很好咯？ 陈大姐说到这，顿了下，小声又八卦地问：;他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啊？没有，怎么会……他、他成亲了的。 ;成亲啦？陈大姐竟觉得有点惋惜。 ;是啊，他成亲了的。宋沐言神情呆滞地努力想着什么，嘴上喃喃地说，;他还有个孩子，那个孩子…… ;小娘子？ 宋沐言被陈大姐推了一下，从浑噩的思绪里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站在门口发呆，都不知道陈大姐还说了些什么，现在只听她催自己去把嫁衣脱下来。明天要穿的，现在不能弄脏了。 ;哦哦，好。 宋沐言走前，忍不住回头。从门缝往外看，并没有看到阮南尘的身影。 他就这么走了？ 他真的...走了？ 宋沐言回到房间，整个人都呆呆愣愣的，才刚答应陈大姐把嫁衣脱下来。进房后她又忘了，就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半响后，她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神色看起来像是要哭。 ;怎么了怎么了？ 小精灵很生气，既气宋沐言就这么把阮南尘;赶走了，又气阮南尘还不争气，居然让他走，他就真走了，媳妇当真是不要了吗？ 看她一看到宋沐言现在的脸色，就顾不上了，担心地飞到她肩膀上，垫着脚尖去摸她脸。 宋沐言好一会才后知后觉般回她：;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 她捂紧了胸口，似要将手摁进胸口里：;我好难受，我不知道为什么。就好难受……我疼…… 更难受的是，她却说不出自己究竟哪疼。 她想哭，心里堵得厉害，可能哭一场就好了，可她哭不出来。 ;我怎么了？她好像在问小精灵，又像在问自己，;我怎么了？ 小精灵问她：;你有没有想过，你想嫁的人。其实是阮南尘？ 宋沐言怔住，歪头看向肩膀的小精灵，嘴唇轻启，想要问点什么，她手腕上谁都看不到的三条红线突然就勒紧了，抠进了肉里。 ;唔！ 宋沐言猛地捂住脑袋。 ;怎么了？头疼吗？小精灵看她半天都没好过来，忙跳上她的脑袋，给她按揉起来，因为身子小，小精灵还得用力地来回;搓。 好一会，宋沐言缓缓地抬起头来，她的脸色比原来的要白回去几分，但神色看着已经冷静下来。 ;言言？小精灵试探地唤了声。 ;嗯？宋沐言神色自然地回她一句，看到自己身上还穿着嫁衣，赶忙起身脱掉，;别给我弄皱了，不然穿着就不好看了。 小精灵：;……怎么又什么事都没有了一样？刚刚谈的被言言忘了吗？ 宋沐言没忘：;别跟我开玩笑了，阮南尘是谁啊，你出去问问，问一句阮大将/军，谁不把他当天神一样看，我哪敢肖想嫁给他啊，我可没这福气呢。 她说着，自己偷偷笑了下：;不过我好想真做梦梦见自己嫁给了他，你可别告诉程书与啊，他会生气的。你别看他总板着一张脸，看起来又凶又严，他其实可小气了，信不信我多看哪个男的一眼，他都能在心里生半天的气？就像你说的那什么...对，闷/骚！ 小精灵简直想撞墙……言言形容的程书与，分明就是阮南尘啊！ 反正阮南尘也走了，她也不想管了，怕自己说多了，言言又头疼了... 现在只能希望明天大婚的时候，诅咒别应在言言身上，那劳什子的程书与能信守若言，护好言言，可别把言言推出去挡枪啊！ 小精灵越想越愁，头发都掉了两根。 天眼见着黑了。 陈大姐让宋沐言赶紧休息，因为寅时一到就得起来沐浴更衣、梳洗装扮，程书与请好的喜婆也会早早过来帮忙。 宋沐言很听话，陈大姐一走，她马上就上床休息，结果人刚躺下，窗户就被人推开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2 翻窗的阮南尘 宋沐言察觉到窗户被人推开时，竟觉得分外熟悉。 但当她坐起身，看到站在窗边的人是阮南尘时，还是惊愣到了。 作风铁血，分外规矩的阮南尘，半夜翻窗偷偷进姑娘的房间？这人真是阮南尘？ 在她傻愣的时候，阮南尘已经走到了她跟前，宋沐言还傻乎乎地随着他的靠近仰起头来，仰视着他。 阮南尘也俯视着坐在床边，好像不会反应的宋沐言，他的目光因为隐忍着什么，而显得又凶又狠。他绷着的脸色，仿佛刚刚从战场下来，那煞气，别说小孩了。成年男子都能被吓哭。 宋沐言...从没真正地看到阮南尘这种样子。 阮南尘从战场回来就修身养性，他本身端肃，也就看着严厉些，其实从小的教养，他是个彬彬有礼的公子，克己守礼，也最是冷静自持，不会轻易发怒于人前。做事有章有法，有自己的寸杆在心，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轻易不会被他人影响情绪，从而失控甚至被控制。 哪怕传闻阮南尘是罗刹，也确实很多人一见阮南尘就怕，宋沐言也发现了这人正经的表现下，实则一肚子坏水...但她发现，他其实很温柔。 这真的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这么凶的模样。 “明天，你真的要与人成亲？” 他终于开了口，打破了两人间说不出是尴尬还是凝重的气氛。 “我...”宋沐言在他的注视下，好半天才点了头。 可她这头刚一点，他就俯下/身来，她来不及往后挪，便只能往后倾斜，他一只手摁在了她身旁的床铺上，将她困住。 他离她很近，再往前一点就能鼻子碰到鼻子。 他开口：“与谁？” 宋沐言不敢看他，低下头支支吾吾地说：“程、程书与。” 这名字一出，阮南尘的眼睛就红了，他撑在她身旁的手背更是冒着青筋，可奇异的是，他在她面前仍是自我克制了下来，没有发作。语气也没有像他绷着的表情那么凶，甚至是柔和的：“为何突然要与他成亲？” “不是，不是突然。”宋沐言看着他道，“我一直都想嫁给他，好多好多年了，我等了他好久，才等到他回来……” 阮南尘听她用满怀期待的语气说着这话，让他引以为豪的自制力差点崩解离析，宋沐言也感受到了那一刻的危险，再次往后倾斜几分。 还好，阮南尘聪明的大脑，比他快失控的理智更快地分析出她话里不对的逻辑。 宋沐言从未认识程书与。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家伙，怎么可能让宋沐言等他许久，更何况……她早就和自己…… 在惊涛骇浪里，阮南尘用最大的自制力找出了一小片平缓的空间。 他已经发现了问题出现在哪了，接下来就是证实自己的猜想。 “你跟他什么时候认识的？” “那就太早了，”感受到阮南尘好像没那么“暴躁”了，宋沐言也比较放松地说，“我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他了……” 当时有皇家子弟组织去京郊狩猎区玩，这种属于“休闲娱乐”的都会带家眷去，还很小很小的宋沐言也被带过去了。 之后宋沐言就跟一群小孩在一块，领头的是某个王爷的儿子，三头身的小屁孩嚣张得很。要其他的三头身都听他的吩咐。 然后他就把大家偷偷从安全区带到了狩猎区，还被他们遇到了狼。 大家哭着跑散了，宋沐言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最后还因为路面不平摔倒了。 可怕的是，那头狼那么多人不追，竟然追她来了。 关键时刻，一支箭羽射在了狼的身上。 不过因为力道不太够，又多追加了几箭。那头狼终于倒在了地上不动了。 宋沐言抬头，看到比她大了几岁，但也不过才十岁左右的阮南尘，背着箭篓，手提着把比正常弓要小一些的弓，跟个小战士似的走到她面前，将她扶起来……她一起来，他就要扒她的衣服。 “你你你你、你干什么！”虽然小言言也就六七岁，可她该明白的男女有别已经明白了，世家的教育都是很早的，她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服不放，前后的惊吓让她的小脸蛋都白了。 同样还有婴儿肥的小南尘边去扯她的衣服边说：“你衣服上被洒了药粉。这种药粉是狼最喜欢的，你不脱掉，一会还会有狼来追你。” 小言言被吓得糊糊的，外衣就被小南尘扒掉了。也幸好小南尘扒得快，他刚把那件外衣丢出去，就有一头狼扑出来，就扑在那件衣服上。瞬间就把衣服撕碎了。 小言言被这一幕更是吓得惨白，然后被小南尘拉着就跑，那头狼被那件衣服吸引，一时倒没有追上他们。 小南尘拉着小言言跑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小言言后知后觉地哭了起来，一开始是被狼吓着，后面是被自己吓着……她居然没穿外衣到处跑，她不干净了！ 小南尘只好把自己的外衣给她...这么小的一个妹妹，哪里真知道什么干净不干净的，其实是冷了，但他看她一副很乖很可怜，又偷偷耍小心机的模样很可爱。 可披着人家外衣的小言言还不安分，直说自己被玷污了，因为她整个人都被他的气息包围了……他的衣服带着他的体温，暖暖的，还有点香香的。很舒服……可她就是故意哭他给看，骗得他掏了糖给她吃。 小南尘简直哭笑不得，教她“玷污”这种词不能随便乱说，要是被人听到了，当了真，再传出什么流言蜚语的，她这辈子就糟了。 小言言有糖吃的情况下，乖乖的点头。软软糯糯的特别可爱。 小南尘觉得小言言外衣上有吸引狼的药很可疑，以防万一，他在送她回安全区后，并没有直接送她回她家的营帐，而是专门拐了个地方，给小言言偷了件婢女的衣服，然后教小言言说，是个婢女救了她。 他怕会有人专门针对她说闲话。 之后确定安全，让小言言自己回的营帐。 宋沐言有点得意地说；“他其实一直跟在我后面，虽然他藏得很好我没看见他，但我就是知道他偷偷跟着我。” 她边说还边昂了昂下巴，阮南尘本就挨得近，她这一抬，就亲到了他的下巴。 有点胡须渣渣，扎得她的唇有点痒痒。 她连忙往后缩了缩脖子，想假装无事发生。 但阮南尘不知为何，不退，还更贴近过来，那看着她的眼神，像要吃了她一样……她忍住又往后倾了倾，往后撑着的手臂有点支撑不住了。 阮南尘也想起了以前，那天以后，他和她几乎没有什么机会见到面，但他总能听到她的一些消息。 可总跟他印象里的不太一样...大家都说她越长越标志，乖巧懂事，说好听点是稳重端庄，实则谨慎得有些胆小懦弱了，她总是尽量圆润柔软地不去得罪谁。 但他现在看她这小得意的模样，依稀看到了最初相见时的小机灵鬼。 可这些都是其次，她嘴里说的第一次见面的人，是他，不是那该死的不知道哪个混蛋的程书与！ 阮南尘禁不住抚向她的脸，但因为心中顾虑到底没有碰到，手在空中顿了顿，往下放到了她的肩上，而拇指则碰触到她的戴着围脖的脖子。 宋沐言敏感区被碰到，哪怕只是轻轻地还隔着围脖，她也本能地想要躲开，然后就……再没办法支撑地直接往后倒在了床上。 倒下去的时候，她应急地下意识抓住阮南尘的领子，将他一块往下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3 拜堂 宋沐言瞪圆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地压着她的阮南尘...她是个马上要成亲的女子，她怎么能跟一个男的，以这么暧昧的姿势“躺”在床上？ 可她一点都不想推开他，她的手脚怕她违反自己的心似的，在这种时候竟然软绵绵的使不上力。 阮南尘自己也有些惊愕，他倒没想过跟她以如此姿势……可都这样了，机会都送上门了，他自然没有马上起身放开她的道理。 他装作无意地，用趴下来时碰到她脸的唇，轻轻地摩擦而过，感受到她因此颤了下，他便在她的嘴角边停下，只要再移一点点，他就能亲到她的唇。只要再一点点…… 在那一刻，两人都是屏住了呼吸的。 “明天，”他出声说话，嘴唇张合时，在她的嘴角边轻轻摩擦。黏合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越发浓烈，“等我，我会解决的。” 宋沐言脑子里一团乱麻，她感觉自己要被阮南尘搞死了，他要亲不亲地在那勾她，她都恨不得自己往前抬一抬，主动去亲他…… 但她又好像被定了穴一样动不了，只能任他这般“为所欲为”！ 她想说话，又不敢说话，最后只能抿了抿唇。 她脑子里甚至都没法去想他刚刚说了些什么！ 然后他竟就这么压着她好一会。她尸身都觉得有点发麻的时候，他才恍然想起不适合一般，从她身上起来，顺便将她也拉了起来，然后迟来地道歉：“失礼了，没事？” 宋沐言心里又憋又恼，想骂人还想打人，她总觉得自己被占了老大的便宜，这人还那么无辜的样，太气人了。 更气的是自己，为什么没有推开他？ 她瞪着阮南尘，眼里明晃晃地写着她在生气，她很有事！ 他却没看到一样，反身将她挂在旁边的外衣取来，披在她身上：“你皮肤有点凉，多穿点，别着凉了。” 宋沐言想到什么，瞳孔瑟缩了下，并抓紧了外衣，而抓着衣服的手在前，无形地隔开着阮南尘，不让他再过度的靠近她。 “你先休息。”已然搞清楚宋沐言成亲原因的阮南尘，那凶煞模样褪去，至少他对着宋沐言时，温文尔雅的，“明天，一定要等我。” 宋沐言只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应下。 阮南尘最后还是握住了她的手，在他手中紧紧地攥了一会，无声地默看她一会才转身。从刚刚的窗户再翻了出去。 宋沐言追着来到窗前往外看，只来得及看到他的身影晃过拐角，不见踪影……他一直说要她明天等他，可到底等他什么，他又想做什么？ 小精灵跳出来，看了看窗外，外头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但阮南尘走了后，宋沐言已经站在窗口站了好一会了。 “你...在想什么？”小精灵试探性地问。 她倒希望宋沐言想起来，不过已经不敢再直白地去说了，因为每每有逻辑上跟宋沐言记忆不通的地方，让宋沐言发觉不对时，就会给宋沐言带来痛苦。 她便只能隐晦地来。 宋沐言缓缓地勾起嘴角，她在“感情”上的记忆仍是混乱的，但其他的思维是清晰的： “如果。我能帮得了整个镇子，功德应该不少？” 小精灵一听，眨巴着眼：“你之前不是都不太想管这个镇子的事吗？” 她看言言一直都兴致缺缺的，觉得在镇子怎么样都是他们自己闹的，死活关她什么事。 “婚都要结了，顺便的事，我能得到功德，为什么不？” 小精灵闻言紧紧地打量着宋沐言...她琢磨不出此时的宋沐言，究竟记忆有没有错乱，在要嫁给“心爱”的人的事情面前，还能有心去剖析她能在这婚礼里得到什么？ —— 天还没亮，宋沐言就起来了，陈大姐和喜婆帮着忙前忙后的，虽然一切从简，但直到天大亮。迎亲的轿子已经到了，宋沐言这边才堪堪弄好。 盖头盖上，一身红嫁衣的宋沐言被喜婆扶着走出去，等在外头的新郎程书与，也是一身喜袍，除此之外，他的神态举止跟之前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他亲自过来扶着宋沐言走向花轿，并替她掀开了帘子，请她入轿。 可宋沐言却在那一刻迟疑了。 小精灵也紧张地抓着她的衣服...阮南尘呢，他怎么还没来。他去哪了啊，不是说今天会来接言言的吗？ “怎么了？”程书与似体温地问，但随着他的靠近，宋沐言手腕上的红线又多了一根。 但同时，程书与的额头上沁出了冷汗。 每个人都只要一根红线，他在宋沐言手腕上已经系了整整四根了，这已经是极限了。 “入轿，不能耽误了吉时。”程书与轻轻拉扯了下宋沐言的手臂。 这次宋沐言没有再迟疑，弯腰进了轿子。 轿子摇摇晃晃的，前头领路的人敲着铜锣，听起来热热闹闹的，可实际上街道两旁并没有围观的人，甚至偌大的街上都难找到一个行人，他们平日里就躲着，有人敢在这种时候成亲。更让他们担忧，自然更不敢出来。 整个迎亲的队伍就跟自导自演的独角戏一样。 但这个独角戏是真的。 小精灵飞在窗前看了看，又飞回到宋沐言肩膀上：“言言，马上就到程书与的宅院了，到时候进门。拜堂，婚书告天地之后，你就是他的妻子了，你...你真的想好了吗？要不再等等？” 等等阮南尘，说不定他很快就来了！ 他昨晚既然那么说了。肯定会来的，阮南尘向来都是信守若言的。 但是……麻烦快一点啊，再慢媳妇就要没了呀，让自己媳妇坐上了喜轿，说出去都丢人！ 宋沐言没有回答，小精灵起先还以为她是不想理自己，因为同样的问题反复说了好多遍了。 很快的小精灵就发现不对，她钻进盖头里一看，宋沐言正眉头紧锁，闭着眼睛，神色痛苦。 红线的增多不仅是禁锢她的感情，转换她的记忆，也让她的记忆越发的混乱，就像齿轮，强行歪了方向不说，还强行让她继续运行，越来越快的转动，只会让齿轮最终破损。 “言言...”小精灵跟着难受地唤了一声，却什么都不敢说了，她怕她说得越多。越增加宋沐言记忆的负担，最终只有崩溃的下场。 她挨着宋沐言冰冷的脸，呼唤着她的主人…… 迎亲的队伍到达程书与的宅院，喜婆和司仪都在主持着，念了一长串的话语才让新娘下轿，然后宋沐言手中塞了红绸的一端，被牵着往里头走。 喜堂布置得很喜庆，虽然大街上没有人，但以程书与的关系，还是有不少人过来围观拜堂。一会吃喜宴。 里头就有不少之前也是做红娘的，有男有女，不过如今形势不对，很多红娘都改了行，特别是算命之类的，在当下还稍微有点生意。 他们倒是给面子的来了，毕竟程书与在井阳镇红娘职业最红火的时候，算是他们的领头了。 该拜堂了。 程书与和宋沐言都没有高堂，程书与也不想再把他人牵扯进来，就表示免了，奉上祖宗牌位拜一拜就是。 宋沐言被喜婆扶着跟程书与站在一块。 司仪高喊着：“一拜天地——” 宋沐言就被喜婆扶着转了个身，面朝外面天地。 程书与已经跪下了。 宋沐言浑身僵硬，喜婆将她往下压了压，竟没压下，只得小声在旁提醒：“拜天地了，要跪下。” 藏在宋沐言衣服里的小精灵急得团团转，她还在努力地呼唤她的主人，可她的主人竟然不回应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4 劫亲 小精灵努力呼唤她的主人，希望她的主人能来救场，但她的主人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回应。 她知道，她主人确实有事不能经常出来，所以她没有紧要的事情通常也不会去呼唤他，可一旦她呼唤他了，他不管什么情况都会回应的！ 究竟怎么了？ “一拜天地！” 程书与已经跪下了，宋沐言还是没动。 跪着的程书与不顾围观人的窃窃私语，温柔地对板直直站着的宋沐言说：“你不是最想嫁给我吗？” 他抬起手，握住她垂放在旁的手，触碰到的一片冰冷，程书与微微怔了下。但此刻他也管不了这个。 他不能再用红线了，否则不管是他还是宋沐言都会崩溃，他只能用言语循循善诱：“你等了我那么久，不就是为了这天吗？别怕。成了亲，一切都会好的。” 宋沐言从盖头底下看到新郎红色的衣摆，她恍惚想到那一天，她跟“他”成亲的那一天，她也偷偷地从盖头底下看他，哪怕看到他的脚，都觉得高兴。 宋沐言的腿慢慢地弯下…… 一条像是绳索之类的条状物捆住了宋沐言的腰，将她往前一拽。宋沐言被带得跄踉地往前小跑，盖着的盖头随着她的前倾往后飘落，她的视线变得宽阔，也看到了前方站着的阮南尘。 因为在外，他没有束冠也没有带帽的头发利索地绑着马尾，束袖劲装，俊朗昂扬，爽利勃发，又带着寒光煞气。 宋沐言被扯得失控地往前扑倒，被他接住了。 还没靠近的时候，宋沐言就察觉到他身上的血味不对，不仅他的血变浓了，还夹杂着不少别人的血。 当下，宋沐言第一反应不是她被劫亲了，是先查看阮南尘的身体情况。 他一身玄衣看不出什么，但他的脖子上就沾了点血迹，用绳索将她拉过来的手背上，更是被利器划出了一道不小的伤口，这会都还在流血。 宋沐言一看那血，就被冲得腿发软，不过她本就被阮南尘搂腰抱紧，人都挨在他身上，倒不会跌到地上去。 她不顾他血液对她的冲击，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腕。想要查看他的伤。 然后那手一个翻转，就反过来握住她的手，像要告诉她，他没事。 “还有哪受伤了？”宋沐言一只手被控制，就用另一只手扒拉他的衣服，“怎么受伤的？你……” “小奴...” 宋沐言僵住，迟缓地慢慢转头，看向身后已经从地上起身的程书与，他朝她伸着手：“过来我这边，我们还要拜堂呢。” 拜堂？ 宋沐言怔怔地看着程书与，他那身喜服让她看着很模糊，然后就看到“他”在跟自己招手。 她朝“他”迈出一步…… 搂着她腰的手立马锁紧。宋沐言刚要往外走，就立马重新跌回阮南尘怀里，他不放手就罢了，还在她耳边似痛苦的闷哼。 宋沐言瞬间清醒一些，反过来搂住好像站不住往她身上倒的阮南尘：“怎么了怎么了，你还有哪受伤？” 他没有回答，只用自己手背流血的手，紧紧攥着她的手腕，血从他的指缝渗进去，把她的手腕沾得都是。 没人看到的红线，被腐蚀一样逐渐变得稀薄。 “小奴！”额头布满冷汗的程书与着急地喊道，“小奴。你等了我那么久，一直让我不要丢下你，现在，你却要丢下我了吗？” 宋沐言怔怔地回头看他，眼前的人越来越模糊，好像跟她一直看到的不太一样，又好像他一直就是这样的，她有点搞不清楚。又有血的味道在不停地冲击她，她觉得自己的脑子被乱七八糟的东西搅成了一团。 两边的拉扯，一会清醒一会幻觉，让宋沐言痛苦地捂住脑袋，但阮南尘非但没有放开她，还把她抱得更紧，根本不管什么男女有别。 他甚至将她的脸摁在自己的怀里，以两人的身形，宋沐言几乎是缩在他的怀里被他抱着的。 然后阮南尘抬头，替宋沐言对上了程书与，那冷冽的眼神，无疑是在告诉程书与：这是我的女人。你完了！ 程书与阴霾地与他对视：“那么多人都困不住你。” 他今天要与宋沐言成亲，自然是派人看着宋沐言的，发现了昨日找来的阮南尘，不过他还没对阮南尘做什么。阮南尘就自己找上门来。 这人很可怕，他只在镇上溜了几圈，又从宋沐言嘴里套出信息，就知道大概是怎么回事。来找他解决他控制宋沐言情感记忆的方法。 两人根本没怎么谈就打了起来，程书与不是阮南尘的对手，于是程书与就用一根红线将阮南尘跟一名他的人绑在了一起。 但并没有什么用，阮南尘身上好像潜藏着巨大的能量，不过也幸好，阮南尘自己都在压制着那股能量，好像自己在跟自己斗。 可阮南尘自身的意志力也强，仅凭一根红线想控制他是妄想。 程书与倒不是不想多来几根，可他如今控制着宋沐言就已经耗费过多心神了，阮南尘的这一根还是勉强用出来的...他也没想把阮南尘怎么样，只是想拖住他，让他不要来破坏今日的婚礼。 除了红线，还派了一帮人守着。 没想到还是让阮南尘在关键时候赶上了！ “我说了，”程书与咬牙切齿地，“我不会伤害她，我不过是想解决这一切。只是成个亲，于你们又没有任何损失！” “她的人生从此以后都要冠上你妻子的名头。”阮南尘冷冷地道，“我不允许。” 程书与再次强调解释：“事后便会解除，也不会有旁人知道……” “不。”阮南尘说一不二，坚决分寸不让。 哪怕是假的，阮南尘也觉得这就像是个污点在宋沐言身上，永远都洗不掉，他不可能应允的。 程书与大喊：“这事关整个镇子所有人的性命。你也不管？不在乎？” “错的是你，想要弥补的是你，被惩罚的人也罪有应得，”阮南尘冷漠也冷静，“与我们何干？” 想在他这偷换概念？不可能。 阮南尘：“怎么，不救，就是我们错了？还得平白把自己的妻子拱手奉上？” 说到这的时候，他眼里闪过暴戾的情绪，手指都颤了颤，恨不得拔出背上的剑，先将整个镇子的人都杀了！ 他迅速凝神收敛心绪，将那险些失控的情绪压下... 程书与攻不破阮南尘的心防，不再跟阮南尘耗下去，转而就朝宋沐言喊道：“宋小奴！宋小奴，你不要我了吗？” 宋沐言轻微挣扎起来，但阮南尘按着不让她动，不再给她看程书与的机会。 程书与对这结果并不意外，他心念一动，被阮南尘的血腐蚀快要消失，但到底还在的红线，在程书与的操控下，其中一根干脆化水，滑到宋沐言的中指指尖，渗透进去。 十指连心，直接攻心。 “啊——”宋沐言痛苦地叫了起来，剧烈地在阮南尘怀里挣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5 婚誓 红线攻心那一刻，宋沐言仿佛自己又躺在了皇后的寝宫里，她仿佛听到皇后无情的声音：“如果还生不下来，就直接剥开她的肚子，把孩子取出来！” 阮南尘见宋沐言情况不对，担心地抓紧她：“言……” “为什么？为什么？”宋沐言反手用手指抠住阮南尘的肩膀和手臂，像是要掐进他的肉里，不等他唤她就先疯狂质问，“为什么你不回来，她把孩子抢走了，你为什么不回来，你为什么不来救我们，啊啊啊——” 她当时有多绝望，现在就有多痛苦，她怎么可能不怨。怎么可能不恨，他一走就没回来，她一个人生生承受了几个月的折磨，苦苦忍耐，到最后还是保不住孩子也保不住自己！ 她更恨自己。恨自己没用，恨自己等不到他回来！ 阮南尘心口仿佛被生生地挖了个大洞，只能用尽全力抱住她，不让她因挣扎挣脱自己，根本不管被掐着的地方。 他贴着她的侧脸，在她耳边声声说着：“对不起，我回来迟了，我回来迟了……” 就差一点点，他只要再快一步，再快一步。或许…… “没事了，言言，没事了，我在这了，我不会再离开你了，别怕，你别怕！” 宋沐言抓住他的头发，想将他扯离自己，她恶狠狠地瞪着他，通红的眼睛像要啃食他的血肉。 他温柔地凝视她：“不怕了，我在这。” 她仍瞪着他，突然就扑上去，像要咬他，却在最后，用力地吻住他—— 她死死地扒拉着他，像要耗尽所有能量去亲他，阮南尘咬破舌尖反哺一样回吻过去，血的味道，让她更加的疯狂且沉迷，拼命地允吸着想要得到更多。 阮南尘纵容着，好像流失的不是他的血一样。 他本是想用血化解程书与对她最后的控制，而宋沐言的反应证实了他之前的某个猜测。 她需要血，虽然还不知道为什么需要。 发现这么大的事，阮南尘仍然淡定，好像她只是所需要的“食物”稍微特殊了点，没什么大不了的，反而捂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另一只手还在她的手腕上，直到她手腕上的红线彻底的消失，最后攻击她心的那点。也被喂进去的血消融。 程书与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不知羞耻，大庭广众之下热吻的男女……他是真没想到他最后破釜沉舟的一招，反而便宜了阮南尘。 也是没想到，宋沐言压在最心底最深最痛的感情，爆发出来是这样的。 太沉太绝望，根本不是他能操控的！ 程书与胸口一阵翻腾，随后喷出口血来，他和宋沐言之间的禁制彻底消失。 宋沐言那边也闷哼一声，人软了下去，被阮南尘抱住。 程书与抹掉嘴角的血站直了，手一挥，让旁边还围观者的人都出去。 “可是程先生……”有人不放心程书与。 “不想以后被诅咒牵连的话，现在就走。” 诅咒对大家的威吓是很大的，很快，喜堂就走得只剩下他们三个了。 宋沐言睁开眼睛。像刚睡醒一样有些呆滞，眨了眨眼睛，靠在阮南尘身上没动，也没什么反应。 阮南尘让她趴在自己身上，顺顺她的头发，让她休息就好，什么都不用管。 程书与不想看这对狗男女，拖了把椅子疲软发虚地坐下。 阮南尘扫了他一眼：“让这个镇子变成这样的，不是什么天神的诅咒，是异士？” “呵，你知道这个做什么，”程书与几乎瘫在椅子上，可见之前对他的消耗有多大，“你们不是不想管吗？” “管与不管，要看用什么方法。”阮南尘用刚从的绳子。甩出去拖过来一张椅子，扶着宋沐言坐下。 宋沐言微微睁眼，又闭上，仿佛还没清醒。 程书与问：“你有办法？” 阮南尘反问：“你原本想怎么做？” “你不是知道了？” “我要具体的。” 程书与不是很想说，可阮南尘杵在那就是一种莫大的压力，哪怕他坐着对方站着，也给程书与此时在公堂上被阮南尘审问的威压。 先不说他现在元气耗得差不多，整个人都虚弱得很，就昨晚被打的地方都隐隐作痛。 反正最重要的阮南尘已经知道了，剩下的就是他做的蠢事。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程书与以前，挺混账的，能赚到钱赚到名气，他从不会管他胡乱拉牵的红线是不是会给别人带来终身的痛苦。 他其实也是看得淡，无所谓这些普通人所谓的感情，反正无非就是传宗接代，能凑合着一起生孩子就行了，可悲又可笑。 有一女子被一男子求娶，但女子觉得男子不可靠不想嫁，这女子也是刚，她觉得自己有手有脚，还有一手做豆腐的手艺，那豆腐做得是真的很好，她还很有创意的延伸出关于豆腐的吃食，生意挺好。 如此。女子觉得自己就算以后不嫁人，她也能养活自己，不是完全不想嫁，她的思想还没那么出格，她只是觉得没必要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且也知道人品不好的男子。 可她父母不这么想，自家姑娘已经不小了，男方家过得去，也口头承诺了会对自家姑娘好，还有什么可挑的。赶紧把自己嫁出去才是正事。 于是她父母就和男子的父母到程书与这来求姻缘，程书与见过那姑娘，买过她做的豆腐吃食，是个明媚的对生活很热情的姑娘，程书与略一迟疑后，还是同意了。 反正都是一样的，结婚、生子，等孩子长大了，再筹备孩子的婚礼，给孩子带孙子…… 程书与随随便便的，就将红线给系上了。 他的红线倒不是一系上就是一辈子，只是让女子不再反抗，同意嫁给男子，婚后他就不会管了，如果男女能真的培养出感情，且始终忠贞彼此，那红线会越来越牢固，反之稍一拉扯就破了。 女子之前的感觉没有错，男子求娶的态度还好，婚后就完全变了。被折磨不堪的女子在莫大的痛苦和对生活的绝望下，觉醒成了异士——婚师。 能是婚誓，谁背叛成亲时的誓言，她就能给与惩罚。 “她已经疯魔了，虽然被她惩罚的，有的确实罪有应得，但有的却很无辜，至少罪不该如此。” 就在不久前...有个男的，他有个自己心仪的姑娘，但最后因为种种原因。他娶了另一个姑娘，他对自己的妻子或许没有所谓的爱情，可他给与了自己妻子绝对的尊重，两人相敬如宾，日子过得也和美。 可就因为他心里始终挂念自己喜欢多年的姑娘，知道那姑娘家里出事后，没忍住过去帮了忙，不巧的是家里进了贼，他妻子被贼重伤……先不论这个丈夫做得对或错，该不该帮他喜欢过的那个姑娘，真正有罪的是那个贼人，但这丈夫被惩罚了，没死，可被罚得挺重，躺在床上许久没起来了。 “最后苦的还不是这些妇人？就说这人的妻子，她本就被贼人所伤，结果她丈夫被罚躺在床上，又有谁来照顾她？” “这所谓的惩罚，牵连的还有整个镇子，你可知道在你俩来之前，已经有多久，外人都不敢踏足镇子了吗？你又可知道，镇上的人出不去，再过不了多久，粮食耗空，多少人要活活饿死？这还只是最表面的，带来的影响远远不止这些！必须阻止她，她再这么疯下去，都得死！” 阮南尘坐在后来搬在宋沐言身边的椅子上，听程书与讲故事。 故事很精彩，但程书与说到最后也没有吐露婚师是谁，显然还想保护她。 阮南尘倒没追问婚师是谁：“你阻止她的办法，就是找个女子跟你成亲，这亲是随便结的，到时候你再随便破坏一下婚誓，让她惩罚你？你这法子，确实够蠢。” 程书与敢怒不敢言，闷了口气才说：“源头是我，要不是我...我那时欠了考虑，要是我不牵那条红线，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她最恨的就是我。” “你就不怕她罚了你，也不放过这镇子吗，你也说了，她已经疯魔了。”还能有理智去讨价还价，只报复所谓的源头？ 所以程书与这么做，意义何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6 祖北生气了 程书与：“只要她来罚我，我自然有办法让她跟我交易，虽然也不一定成功。” 阮南尘看他大有绝然的意思，便道：“其实有个最为简单的方法。” 阮南尘没有语气波澜，像在说一件小事，程书与慢半拍地反应过来阮南尘说的办法是指什么。 他立马站了起来，想都没想就拒绝：“不可以！” 有什么办法，比直接把婚师杀了更简单的方法呢，可程书与永远记得，她未婚前卖豆腐的模样，那样的充满朝气。 她也不过是被生生逼疯的，若要有个人死。那也该是他才对！ 在阮南尘淡然的眼神下，程书与重新坐了回去，但还是重复着：“不可以杀她。” “我或许可以让她恢复正常。” 两个男人同时一愣，在一同转头朝宋沐言看去。就见仍靠着椅背，软软地似还恢复的宋沐言，已经睁开了眼睛。 阮南尘立马伸过手去握住她的手：“怎么样，可还有哪不舒服？” 被他握住的手一片冰凉，好像怎么暖都暖不起来...阮南尘微微蹙起眉头。 “我没事。”宋沐言想把手收回，但阮南尘抓得紧，连她暗示他“男女有别”都无视了，就是不放。 宋沐言这会没什么力气。心里也还乱着，疲惫得不想去管自己冰冷的体温是不是会被发现什么，抽不回手就任他抓着，不想动了。 “她能有什么事，回去好好睡一觉就什么事没有。”程书与看不下去两人那暗搓搓的互动，有点着急，“先说正事...宋、宋夫人，你刚说的办法是？” 宋沐言懒懒地看他一眼，就将目光撇开...第一眼见到程书与时，觉得这男的气质特别，有那么点高人的仙气似的，但现在看见他就烦，一想到自己曾深情款款地看着他，就更来气。 真是烦死了！ 被嫌弃的程书与：“……” “想知道办法，得先告诉我们，她是谁。” 问起“她”，程书与就迟疑了。 宋沐言扯了扯嘴角：“你不说，我们也已经猜到是哪位了，不过看你并不是很急的样子，那这事，我们改天再谈好了。” 她侧头看了阮南尘一眼，阮南尘立马领会地将她从椅子上扶起来：“我们回客栈休息。” “等等，”程书与跟着再次起身，“你们就这么走了？” 阮南尘让宋沐言靠着自己。没让她再费心神说话，他自己侧头回一句：“这镇子不是第一天如此，自然也不会明天就灭亡，急什么？” “你……” “程先生倒也不如好好休息一下，起码，让你的脑子休息休息，免得又做蠢事。” 程书与被气得都不想说话了。 阮南尘已经打横抱起宋沐言往外走。 刚一出去，远远地就听到有谁在哼歌，哼着镇上的童谣。 什么大娃娃小娃娃，哭着找娘，娘跟着他们捉迷藏，四角方方小屋子。娘在里头睡觉。 树上挂着大娃娃，小娃娃在底下哭，老娃娃扛着锄头，喊小娃娃回家，四角方方小屋子，娘在里头笑。 听出大致是这样的，声音渐渐地近了，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走两步就要跳两下，抓着自己的头发甩来甩去，哼唱着童谣，唱着唱着自己“咯咯”地笑起来。 埋在阮南尘肩膀上的宋沐言也睁开看过去。 是那天想假结m婚来逃避诅咒的新郎。被他休弃后还因为没了孩子疯掉的那个女人。 那天最后这疯女人好像被夫家带回去关起来了，又跑出来了？ 疯女人唱着唱着，从阮南尘和宋沐言跟前经过，疯女人就停了下来，似困惑地盯着两人看了一会，突然就咧开嘴朝他俩笑。 虽然疯是疯，可这笑起来，还挺有小孩那种纯粹的。 疯女人又唱着歌跑走了。阮南尘抱好宋沐言，朝着跟疯女人相反的方向去。 他之前找了家客栈，镇上的客栈肯定是有的，就是有的完全关了门，有的虽然还做着生意，但也见不到人了，阮南尘和宋沐言还是这家客栈唯二的客人，店老板因此对两人还颇为热情，让打水，很快就倒了一桶可以沐浴的。 阮南尘将宋沐言放下：“你先洗洗。” 宋沐言看了眼屏风后冒着热气的浴桶，没有拒绝，她确实想泡泡水。休息的同时也让自己还有些乱的大脑平复下来。 “我就在隔壁，有事吹响这个就成。”阮南尘给了她一个哨子。 哨子吹出来声音不大，可有奇怪的音频波动发出，要实在太远了未必能捕捉到。可就在隔壁，宋沐言一有动静阮南尘就能知道，也省得这会看起来软绵绵的宋沐言还要费劲喊人。 宋沐言轻轻嗯了声。 阮南尘又放了一套店老板刚送来的新衣放在屏风上，又嘱咐了两句才不太放心地离开。 他自己也要到隔壁洗洗。 宋沐言扒掉身上的嫁衣。没有一点怜惜地丢在地上，进了浴桶后，就整个往下沉，让自己完全沉浸在水里面。 在水里，她整个大脑放空，感受着水无处不在的挤压，慢慢地浑身也都放松，任由自己躺在水底。 放松过后，这两天的记忆才慢慢的，从头到尾地给她重新演绎了一遍…… 先是程书与控制了她，让她同意嫁人，然后她还恶心兮兮地求他不要丢下她……刚“看”到这的时候，宋沐言就在想，程书与完了，这人没了。 她怎么能允许看到她如此丑态的人活在这个世上？ 心里骂了一通后，记忆画面继续往下…… 然后是阮南尘风尘仆仆地找来了。如果她当时是正常的，她就该高兴她跟小精灵的赌注赢了，但特么她当时脑残...不过话说回来，气气他也好，她受了那么多委屈，也该让他急一急了。 就是他晚上偷翻她的窗户，还趁她有点脑残的时候占她便宜，欺负她...这男人果然是可恶的！ 上花轿。进喜堂，劫亲，发狂……等等！ 宋沐言猛地在水中睁开了眼睛—— 她是不是，跟阮南尘亲上了？ 还、还亲了挺久？ 完了完了，她可是有毒的！ 宋沐言破水而出，正起身准备出浴桶去看看阮南尘，却先一步看到屏风外出现了一道黑影。 黑影很熟悉，从远到近很快就逼近屏风，并从屏风外转了进来。 几乎在他出现在她面前的同一时间，房间里的蜡烛灭了。 眼前一黑，黑影就已经逼到跟前，将还站在水里的她扯到桶边搂抱住。 宋沐言：“……” 这两天里，她好像老被这么又扯又抱的？ 祖北贴着她，在她身上又嗅又闻的，手也把她抱得很紧，袖子跟前的衣服都被她身上的水珠沾湿了也不在意。 “你……啊！” 她刚想说什么，他突然一推，将她推坐到了水中。 她重新被水淹没，她挣扎地想要起身，头刚出睡眠，就被吻住，然后被重新压回了水里，在水中被他凶狠的捕捉着。 她能感受到今天的祖北有些失常，像把她往死里亲。 很快，他也进浴桶里来。 水往外溢出，洒了满地的水，随后停了会，又因为水波震荡再次溅出不少的水。 “今天花轿，坐得开心吗？”他哑着嗓子问，水波不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7 又翻窗了 祖北一再地问：“今天花轿，坐得开心吗？” 宋沐言这会根本说不出话来，细白的手好不容易抓住桶边，刚掰住没多久，就被他的手覆盖，大的手指穿插在小的手指间，握了握后将其拉了回来。 “嗯？”他跟她耳鬓厮磨，“说话呀？” 难耐的宋沐言张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又不是她想坐那个花轿去跟别人拜堂的，他在生什么气啊！ 似乎感受到了她无法说出口的怨念，祖北稍稍放柔了些，将她从水里捞出来，他靠在浴桶。她坐在他身上。 “唔……呜……”她带着哭音受不住地哼哼，但听在他耳里就是在撒娇。 “你忍忍，”他摸摸她的脸，“我确实不高兴。” 她睁开眼缝瞪他。他不高兴...折腾她做什么？ “今天，”他将她压下来，凑到她耳边，“该是我去把你抢回来的，倒是让他占了这便宜...你是不是很高兴，是他把你抢回来的，嗯？” 宋沐言白他一眼，然后换来他更起劲的欺负。偏还要问她：“怎么不回答？你那么在意他，只要是他就行，是不是？” 他按住她的背，让她趴在自己身上：“我消失了也不要紧，是不是？” 宋沐言实在受不住了， “你慢...慢......” 忍无可忍，她一掌拍在他身上，还张嘴继续咬他。 他任她咬，就是不放过她，非要她跟他一起上天入地，非要她跟着他乘着海浪汹涌来回。 只有这样，仿佛才能证明她是他的！ 地上的水，盖了一层又一层，像永远不会消停…… —— 宋沐言小憩了一会，忽抖了一下，立马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的时候人也坐了起来，发现自己果果地躺在床上，被子也盖得好好的，浑身倒是清清爽爽的，可总能感觉祖北的气息始终将她包裹着没有散去。 宋沐言小声骂了一句，掀被子下床时，腿软地差点跪下去。 她是个尸没错？ 该死的祖北！ 衣服在旁边整齐地放着，宋沐言快速穿上时，小精灵偷偷地跟着钻进她袖子里。宋沐言假装没看到，穿好衣服就出去，找到阮南尘的房间，连敲门都没有就直接推进去。 她快步走到里面，先扫视了一遍房间，然后走向屏风后，那里同意摆放着一个浴桶，阮南尘就躺在里面闭眼小憩，当然，随着她进来，阮南尘已经睁开眼了。 冷煞的眸光在接触到宋沐言时，就柔化开了。表面严肃正经的他话语里含着调侃：“来借水？” 宋沐言没有在这个房间里看到除了阮南尘的衣服外，多余的黑袍之类的衣物……但祖北几乎等于送了自己一个空间，难保他自己没有。 “你刚，一直在这？”她试着问。 “对。” “那你洗得挺久的，比我还能洗？” “有点累，睡着了。” 他把上京事务处理好，就赶过来了，到了这找到宋沐言，又急着处理程书与，还真没许久没好好休息过。 说累了，倒也正常。 “睡着了？”宋沐言低头喃喃一句，思索着什么。 阮南尘搁在浴桶边的手。轻轻拍打着桶边，目前来看，还在沐浴的他明显属于比较弱势的一方，但他看起来大大方方的，还很闲适：“确实洗得有点久了...小奴姑娘要在这看在下换衣服？” 宋沐言闻言，抬眸看向他露在水外的胸膛，又宽又结实，被他抱着依偎在上面的时候会很有安全感。也能被他紧紧包裹着…… 她跟个女流/氓一样，打量着水中的阮南尘，许久没有开口，像真等着他就这么从水里出来一样。 阮南尘眉头一沉，很严肃的样子，然后突然地就从水里站了起来—— 哗啦的水声中，宋沐言迅速地背过身，走到屏风外...要是她是个正常人，此时怕是脸已经红了。 有些事，也只能嘴上装模作样了，实际上胆小得很。 水声间歇，阮南尘应该在穿衣服。仍旧背着身的宋沐言问道：“那、那什么，你身体没事？之前不是还受伤了？” “一点小伤，无碍。” “那...那有没有头昏脑涨，或身体发虚的症状？我是怕对方会下毒...” 阮南尘仍回道：“没有。我很好。” 那应该是没有中她的尸毒... 她跟祖北这个那个那么多次，祖北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而且跟祖北这个那个后，还能让她维持比较正常的模样。这个祖北怎么看都不是一个普通人。 可阮南尘...他只是一个学了武功，武功再高，能一个单挑几个异士，但总归还算是正常人，不是能人不是异士。 两者差别是不是有点大？ 可是…… “在想什么？”阮南尘边系着腰带边走了出来，就看到宋沐言还傻愣愣地站在靠着屏风的地方。 宋沐言瞟眼过去，看到他的手，立马放下其他的事走过去，拉过他的手查看他手背的伤势。 她现在哪哪都被喂饱了，看到他泡了水还微微渗血的手背，虽然香得诱人，但冲动不大，况且她只关注他的伤势：“你怎么不先把伤处理了？” “无碍...” “哪里无碍了？你们男的，就喜欢逞能！” 阮南尘：“……” 宋沐言拉着阮南尘坐下，自己熟练地打开阮南尘丢在一边的包袱，从里面翻找出伤药。再坐回阮南尘跟前，拉过他的手给他上药。 折腾到现在，那伤口是真的颇吓人了，让宋沐言看得脸都跟着臭臭的。 阮南尘都不敢吱声地任她上药，然后包扎。 “还有哪受伤？”宋沐言给他的手包了一大圈后问。 “没有了。” “我之前看到你身上还有血...” “是别人的。” 宋沐言不太相信地又往他身上瞥了两眼，确认没看到有别的伤才作罢。 “那个，”伤口处理好，对坐的两人突然就有点尴尬...或许尴尬的只有宋沐言。阮南尘看起来倒很自在，宋沐言微微侧过身，侧对着阮南尘错开视线，“我今天...被控制了，要是说了什么话都是混乱的，你、你别当真。” “我知道，不过……”阮南尘也想顺着她的话头，让今天的事就这么过去，毕竟各有“秘密”的两人都不想此时“相认”，可有一件事，阮南尘不得不问。 “你成过亲，有过孩子……” 宋沐言放在腿上的手骤然抓起衣服。 阮南尘紧盯着她的侧颜：“你说孩子被抢走了……孩子他……” 宋沐言刷的站起来，完全背过身去：“我不是都失忆了吗，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我先去休息了，今天太累了。” 她刚迈出步子，就被阮南尘拉住手。 他轻声地，哄她一样说着：“我只是想能...能帮到你...” 帮？怎么帮？ 要她告诉阮南尘，当今圣上的嫡子就是我们的孩子，你去抢回来？ 她放弃进宫的机会是为什么？是她太弱了，她抢不回孩子。 多一个阮南尘就能做到吗？ 他忠于皇上，为皇上打江山，听说他曾经跟皇后……宋沐言在那一刻，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他！ 她总觉得自己没法相信，可又总是不自主地去依赖相信他，但这事，她没法放手去博，也害怕把他牵扯进来。 宋沐言闭了闭眼，艰难地说：“我...真的都不记得了。” 她用力地抽出自己的手，从快步走到跑起来，直接冲出了阮南尘的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间，“砰”地关上门。 她背靠在门上，久久都没有动。 她刚刚好像就快接触到光了，但她狠心地将那光吹灭。 就这样，她一个人，不，她一个死人，没什么不可以的。 小精灵钻出来，看她这样，也忍不住叹气：“你说你又何苦呢？” 下一秒，小精灵又钻了回去。 宋沐言抬头，看到阮南尘又从窗户翻进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8 吃饭问题 宋沐言想她的孩子了。 特别想特别想。 思念刺骨，疼得很又不想放弃。 不仅仅是作为一个母亲，还因为那难熬的几个月，丈夫远守边关，父兄失踪，所有的恶意朝她扑来的时候，是还在肚子里的生命给了她所有的勇气。 是他们母子俩一块的坚守了那么久。 此时此刻，她关上了背后的这扇门，有一种自作贱的心酸，她阴暗地想着，她不要别人，她自己一个想着自己的宝宝就好了。 她将阮南尘也给摒弃了。 可阮南尘又翻窗了。 宋沐言怔怔地看着他。直到他走到她跟前，问她：“话都还没说完，怎么就跑了？” 她呐呐地回答：“我真的都不记得了。” 他似叹息了一声。 “好，”他轻柔地将她揽进怀里。“那便不记得了。” “我，不记得了。”她重复了一遍。 “好，不记得就不要想了。” 她自我放弃一般埋进了他的怀里。 他太坏了，用这种方式，把她刚刚自我封闭的心，温柔又霸道地打开，还强势地卡着不退出去。 “那你过来做什么？”她闷闷地问。 既然都不想知道，随便她“失忆”不过问了。还特意翻窗过来做什么？ “不想再让你等着。”更不想放她一个人。 他不知道孩子...究竟什么情况，可让她反应这么大，定然是心里不好受缘故，他怎么能让她一个人躲起来偷哭？ 虽然刚刚进来时，倒也没看到她哭，但他固执地觉得她在难受。 她需要他！ 宋沐言愣住。 下一秒眼睛酸得想哭，梗着说：“阮大人这么会说话的吗？” 明明以前做夫妻的时候，他屁都没放一个。 “不会说话。”阮南尘微顿，补充一句，“你问了，我便回你。” 宋沐言竟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以前到此错失了什么。 她想起上次因为朝行公主她闹别扭，他来找她时，除了相认，也基本是她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认真严肃且诚实。 以前，她很高兴自己嫁给他，又彷徨他不喜欢她，也难过自己家里给他带来的麻烦，她谨言慎行，做个规规矩矩，懂事得体的将/军夫人，有什么都是压在心里，不敢问。还要装作不在乎。 宋沐言捂住脸，滑坐到地上去。 阮南尘破案时在机智，这会也不太明白她怎么了，但他非常明智地跟着一块蹲下，再次将她拥进怀里……这种时候，不能讲什么男女之别，不能讲那些七七八八的规矩。 这次什么话都没说，就只是陪她坐在这里，摸摸她的头发，无声地诉说着陪伴。 宋沐言说不出自己是高兴还是难过，心里酸胀酸胀...她不想妥协，可她还是很高兴。在自己特别想念孩子的时候，他能以这种方式陪着自己。 真是别扭死了自己... 她不想动，就这么被他抱着，抱了挺久，听到他问她饿不饿。 宋沐言想说不饿，但又想到他今天跟着折腾了一天了，而且昨天一来就被她给刺激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饭，她不吃可以，他不吃好像不可以？ 于是她点了头：“吃点，你一块吃。” “好。” 但他却没有马上动，缓了两三秒才说：“要不你到床上蹲着？地上凉。” 她本就暖不起来的样子。自己坐在地上他没给暖着，不是更凉？ 宋沐言有点呆愣地抬头，对上他认真的表情...他是说真的，不是开玩笑，也不是调侃她。 她有点臊地起身——她居然跟他就这么坐在门口的地板上坐那么久？ 整得跟这房间没地方坐也没地方躺了似的。 她看着自己的脚尖，回想刚刚自己的行为，觉得自己那要哭不哭的作样，实在丢人。 阮南尘倒没什么表情变化。直接拉着她到床边坐好，还嘱咐她乖乖在这等会……说真的，宋沐言有时候很怀疑他究竟是够镇静自控够好，还是脸皮够厚？ 为什么不管啥事，他总能这么一副正经端肃的模样？ 客栈老板在后头院子有自己种了菜，最近又没什么人，所以还能自给自足，但更多的人是在镇子外的农田耕种，可大家都出不去。 阮南尘看着那一小片绿莹莹的菜地，知道程书与说的是对的，再过段时间，其他人的存粮用光后。现在这片在阴雾霾霾里还欣欣向荣的小菜地就保不住。 阮南尘没有对热情的店老板多说什么，摘了菜，借了厨房炒了菜，煎了蛋。闷了饭，放在托盘上送到房间里。 动作十分迅速了。 然后压力就回到了宋沐言这边。 她本来想着让客栈送些饭菜过来就好，阮南尘吃，她在旁边陪着吃点自种的水果就好。 谁能想到阮南尘亲自下厨呢？ 那她这是吃还是不吃？ “没有什么荤食。将就一下。”阮南尘将一碗白米饭放到她面前，外加一双筷子递到她的手中，“不是饿了？快吃。” 宋沐言试着举起筷子，带着壮烈的心情夹起青菜送进嘴里……好、好像还行？ 因为祖北，她能尝得到味道，但她只能吃祖北投喂的和空间里种的，花匠的花蜜也可以喝一点。 其他东西进了肚子逛一圈就会悉数吐出去。 阮南尘做的菜味道还不错，她吃着也没那么难受……小精灵后来说这可能是爱的力量……可这终究是普通的凡火，她还是没法消化的。 “你不喜欢？” 正一小口一小口假装在吃的宋沐言冷不丁地被他催问，咬住了啥也没夹就放进嘴里的筷子...她明明看他很专心地吃饭，头都没抬的，才刚做做伸筷子吃东西的假动作的！ “额，没有，想事情呢。”宋沐言故作镇定地夹了一大口的菜放到没怎么动的白米饭上，然后对他说，“你吃你的。你盯着我，我就不好意思吃。” 她现在可不会脸红，又早练出了厚脸皮，说这话的时候，神态都没变一下。 但阮南尘还是看着她。 无奈，宋沐言只能故作淡定地从碗里夹起一根青菜，很从容地放进嘴里，一边还要说：“你怎么还看。你吃你的呀。” 忽想到什么，她瞥他：“不会想说食不言寝不语，可是你先说的！” 她边说边故作平静地从碗里夹起第二根菜……这次没能吃进嘴里。 他用自己的筷子伸了过来，夹住了她的筷子不让她往嘴里放。 宋沐言愕然不解地看着他...这么失礼的事，他以前可不会做。 “别吃了。”他筷子一反，再缩回的时候，已经抢走宋沐言筷子上的菜，随后还伸过手来，将她面前的碗也拿走了。 宋沐言疑惑地瞪着他：“……” 阮南尘自顾自地将从她筷子上取走的菜吃进自己嘴里，还把她碗里只动过两口的饭也拨到他自己碗里，然后默默地继续吃，头都没抬。 他吃得快但不粗鲁，一口一口的，看起来还挺香的，还很有节奏感。 宋沐言就默默地看着他吃完。 吃完后，他又默默地收拾碗筷。 等他端着来时的托盘要走，宋沐言才有点慌张地抓住他的袖子不让他走：“你，你是不是生气了？我也不是不吃，我就是...没那么饿...” “嗯，不饿就不吃。”阮南尘回头看她紧张的样，较为严肃的眉头都放了放，“没怪你，下次不想吃，别勉强自己。” 宋沐言仔细打量他的神色，好像真的不生气，但看不出他是不是猜到什么...不过抛下这些不提，宋沐言自己也很可惜。 她第一次吃到阮南尘给她做的饭菜，都没能吃几口。 “其实我也会种菜，要不下次，用我种的菜，你再给我做一次？”宋沐言小心又期待地直盯着他看。 阮南尘嘴角为不可查地勾了下，声音含着宠溺：“好。现在，可否容我先去把这些放回去？” 他抬了抬胳膊示意他手上的托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9 你主人是谁 宋沐言看自己还抓着人家的手腕，赶紧放手，不好意思地笑笑。 阮南尘拖着托盘出去，宋沐言轻松的脸色一变，将刚吃下去的都吞了...哪怕她觉得他做的好吃，仍没办法留存在她的肚子里。 宋沐言抹了把自己的嘴角，眸色阴晴不定。 “啧啧。”小精灵背着小手站在桌上，还摇头晃脑的，“当初也不知道是谁说，对阮南尘做的都是利用，好再嫁给他，但嫁给他也是为了利用...现在嘛。顾忌他没吃饭，竟然敢说你饿了，你这为了利用他，倒先把自己利用个彻底哦？唉。这要真再嫁给他，你说你在家里会有地位吗？别丈夫说什么就是什么？” 宋沐言转过身来，朝嘚瑟的小精灵微微一笑：“我记得你打赌输了，是？” 小精灵得意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啊，这个……” 两人赌阮南尘什么时候会感到井阳镇，宋沐言猜的时间更接近。 宋沐言走回来坐下，朝小精灵昂了昂下巴：“我现在可以问问题了吗？” 小精灵忧愁得翅膀都缩了起来：“你问。” 宋沐言毫不客气，张嘴就是：“你主人是谁？” “我主人不就是你吗？”小精灵讨了个巧。笑嘻嘻地对宋沐言说。 宋沐言不说话，就冷冷地盯着她看。 看得小精灵肩膀都跟着内缩，脖子都快看不见了，心想，就该让阮南尘看看，他不在时的宋沐言有多可怕。 “我，我要是告诉你，我不能说，你能不能换个问题？” 宋沐言嗤笑：“我就想知道这个。” 小精灵搓着她的小手手，忧忧地：“可我真不能说，言言，主人身份的事，涉及了很大很大的事，现在还不能说……我打赌输了，你、你要不然就罚我！” 她英勇就义地闭上眼睛。 宋沐言静静地盯了她片刻，嗤了一声：“那我换个问题。” 小精灵迅速睁开眼睛，翅膀都跟着张开了：“您问，您问。” 宋沐言：“祖北，是阮南尘吗？” 小精灵在那刻，嘴巴张成了一个大圆。 宋沐言单看她这反应就知道了，但她还是问：“也不能说？” 小精灵嘴巴又张了张，最后捂住自己嘴巴，使劲摇头。 宋沐言却勾起嘴角，妖魅地笑了。搁在桌上的手，轻巧地点着。 小精灵看她这样，歪着脑袋很茫然...她是不是坏事了？ —— “大娃娃小娃娃，哭着找娘，娘跟着他们捉迷藏，四角方方小屋子，娘在里头睡觉。 树上挂着大娃娃，小娃娃在底下哭，老娃娃扛着锄头，喊小娃娃回家，四角方方小屋子，娘在里头笑。” 女人甩着头发。一跳一跳的，边跳边唱，唱完嘻嘻笑了两声又接着唱。 “大娃娃小娃娃……唔？” 女人突然停了下来，疑惑地回头，在她身后一片黑暗的街上，出现了一团更黑的黑影。 女人拍手大笑：“娃娃，娃娃，娃娃……” 黑影慢慢地朝她靠近，仿佛触角的东西伸向了她…… 天还没亮，就听到有人在尖叫。 看似熟睡的宋沐言猛地睁开眼睛，她仔细倾听，叫声好像在比较远的地方。只是那叫声过于尖锐，传得比较远，她现在的耳力又比较好，刚好捕捉到。 小精灵揉着眼睛：“这声音有点耳熟？” 宋沐言略一思忖，随即眼睛一睁，跳下床来，随便套上外衣就从窗户出去。 灰蒙蒙的街上，露水带来的寒意。让这夏末的晨风跟冬季似的，萧萧瑟瑟。 叫声早就没了，宋沐言只能根据之前听到的方位。 忽的，她脚下一顿，迅速地回头……身后什么都没有。 躲在她领子里的小精灵悄悄地问她怎么了。 “刚感觉好像有人跟着我，但现在又没有了。” 宋沐言拧眉回过头继续往前走。 这么走了一段后，她再次感觉身后有人，并且靠得极近，还越来越近……宋沐言猛地朝身后挥拳，但拳头被抓住了。 “怎么打人？” “啊？阮大人？” 在她身后的是阮南尘、 宋沐言偷偷松口气：“大人怎么还吓人？” “我看到你就过来了，没吓你。” “是吗？”宋沐言暗道，那最早感觉到跟踪的人。不是阮南尘了？ 阮南尘反问：“你怎么在这？” 宋沐言：“听到有奇怪的叫声，就出来看看，大人也是？” 阮南尘微微蹙眉：“下次有事叫上我，别一个人行动。” 宋沐言耸耸肩。算是应下了。 有阮南尘陪着她，她确实也比较有安全感，虽然她是个尸，而阮南尘暂时还只是个普通人。 但有些人的强大。真的跟他的物种没什么关系？ 两人就相伴着往前走，可走了大段路程了，什么都没遇到，人影都没瞧见。 路过一个院子，两人停下。 阮南尘道：“这么找不是个办法。” 除了叫声什么都没有，要真有人出事，谁知道现在还在街上还是在各个屋里？ 宋沐言也是无奈地“嗯”了声，低头看着地上树枝的影子。 他们身后院子里种了一颗很高的树，树枝倒影在地上，随着风摇晃时，地上的影子跟妖魔诡怪似的张牙舞爪，其中一根还特别粗，晃来晃去…… 宋沐言猛地顿住，抬头时，跟阮南尘对视一眼，然后两人同时转身。仰着头看向院子里的那棵围墙都挡不住的大树，树上挂着个人，就藏在树枝和浓密的叶子间，左右摇晃着…… —— 井阳镇越来越静的大街上，今儿一大早的突然就热闹起来。 说热闹也不是很准确，一半是好奇一半是不得已过来，将赵家的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镇长都早早地赶来了。 赵家就是疯女人的夫家。被挂在树上的死者就是——疯女人。 疯女人已经被从树上搬下来了，平直地躺在板上...从她疯了后，大概是第一次这么安静，也是最后一次了。 阮南尘给镇长亮出身份后，就全权处理这事了，宋沐言就是他的手下。 阮南尘不是仵作，但听陈希说得多了，他自己也接触得多，基础都是懂的，自己检查了遍尸体，初步可以断定是被勒死后，再挂到树上的。 可这棵树很高，死者被挂在足有四五米的高度上，哪怕是成年人，想要挂上都难，除非是特殊性质的异士，或者修有内力的武人？ “真相出来前，都不一定。” 宋沐言就蹲在阮南尘身边，阮南尘用白布将尸体盖上，没回头就问道：“可有看出什么？” “我又不懂这个。” 虽然她是个尸，但她可不懂别的尸都是些什么死法。 “我是说，别的。” 宋沐言很快就反应过来，睨他：“大人，你不好好查案，还想投机取巧？” 阮南尘淡淡地说：“只要能破案，什么样的方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让死者安息。” 他也睨她：“以前你不说，是因为你身在其中，有你的算计，但这次，应该没有？” 宋沐言被揭老底一点都不羞愧，无奈地摊开手：“这跟我有没有参与真没关系，死者生前疯了，死后也疯着，现在就在你面前唱娃娃呢，能问出个啥来？” 阮南尘：“……” 是他失策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0 宋小奴走访 阮南尘让人先把死者抬去义庄里，让镇长安排人看守，而围观的人好奇完了，就一一退散了。 镇子被诅咒笼罩多时，镇民对死人似乎免疫了，好奇过后剩下的仍是麻木。 这个院子只剩下赵家人，镇长，镇长派来的两个帮忙的，然后就是宋沐言跟阮南尘了。 阮南尘在树底下转了两圈，还用轻功跃到树上查探，宋沐言只是个尸，没长翅膀也没有内力灵气元力等乱七八糟的玩意，她只能在底下眼巴巴地看着。 她这个尸当得着实没什么用。 阮南尘下来后，她就凑过去问有没有什么发现，阮南尘看她一眼。发现：“你，有点闲？” “啊？” “去走访，赵家的为主，还有左邻右舍，看有没有昨晚到清晨听到什么或看到什么的。任何细小的动静都不要放过。”阮南尘恢复指挥使模式，冷静地分派任务。 宋沐言努努嘴：“为什么我去？” “你不是自称我的下属？”阮南尘顿了下，正经的神情，藏着哄人的心地说，“我只能信你。” 宋沐言哼了声：“那好，不过你先告诉我，你刚在树上发现什么了？” “一些痕迹，”阮南尘眯眼回想他刚看到的，“很像一些杂技惯用到的把戏。” “所以，凶手很可能只是人。做了点小机关，把人杀死后吊上去？” 阮南尘道：“还得再查。” 他说着，给了宋沐言一个眼神，宋沐言再次哼了哼，不过还是行动了。 她先找的赵家人。 赵家的那位公子如今还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呢，意识都不太清醒，宋沐言是没法问话的，至于赵公子的爹娘，也被诅咒了，身上都有诅咒的那种浓泡，只是比起自己的儿子，还能下床走动，给自己做个饭啥的。 因为宋沐言现在可是代表官府的，赵家老夫妇对她非常的敬畏，说话还有点哆嗦： 先是赵老妇说：“我们，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昨晚？昨晚是有听到她在外面唱歌，可她时不时地就会跑来唱，以前我们追出去都追不到她，这次我俩都这样了，根本跑不动，听到她又在外头发疯，都没想要出去看看，想着随她去，管不了了。” “也是不想管啊，”赵老汉也说，“就怕我们再对她做点什么，诅咒更严重怎么办？这位女老爷啊，真的跟我们没关系啊，我们哪敢啊，又不是真不想活了！” 宋沐言又问了关于什么时候听到他们媳妇啥时候开始唱歌。除了哼唱外还有没有说什么话，有没有其他的喊叫？ 赵老夫妇都说没有，这个媳妇疯了后，唱着唱着突然尖叫都是正常的，他们都没去注意这些。 问话的时间稍长了点，赵老夫妇两人就表现出虚弱的状态，但他俩本来就被诅咒了身体不适，不好说是不是装的。 宋沐言很体谅地没再多问，让他们好好休息。 不过宋沐言会是那么好心那么体贴的尸吗？ 当人的时候可能会，当尸……她可就没有心了。 所以她走的时候，在门外挂了个晴天娃娃，然后才去下家。 别人的晴天娃娃可能会带来好运，但家里有邪祟恶灵的话，那遭来的就是厄运，不过宋沐言只把晴天娃娃挂在门外。并没有放到屋里，所以还好，而且她一会就过来取，时间也不长，影响不大。 就算真有影响，宋沐言也不在乎。 她到附近去走访了。 如此转了一圈回来时，她顺道经过赵家门口，取走了晴天娃娃。 再然后就是晴天娃娃里的花枝跟她汇报听到的事。 宋沐言一走，赵老夫妇就忧愁地讨论起来。 赵老汉：“真的不要紧吗？” 赵老妇：“要什么紧啊，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人又不是我们杀的。” 赵老汉：“可我总觉得不对，昨晚上，不，是快天亮那会，我们明明都听到了。如果我们那时候出去……” 赵老妇：“听到什么听到，她经常乱叫，这谁都知道的事，我们怎么知道她会真的出事？再说，她出事不好吗，她就是个扫把星，我们还赶不得骂不得，现在有人帮我们处理了还不好？总之我们听先生的就对了，先生那么厉害，是能飞天的！他告诉我们那疯婆娘会有人收拾。我们只要听到什么都当没听到，不去管也不出去看，就没我们什么事，你看，这不都灵验了吗？我们找时间再去请一请，让他再帮帮我们儿子……” “可上次听他的，我们儿子就被诅咒了……” “那都得怪疯婆娘来捣乱！跟先生有什么关系？” 后面的话就没什么有用的，无非就是赵老妇持续性地抱怨着。 看来，赵家媳妇死前，或许呼救过，或许闹出过大的不同以往的动静过，毕竟宋沐言自己是听到那声尖叫的，然后有位“先生”提前告诉他们听到什么都不许出门查看，才不会惹祸上身。 这位“先生”很可能就是凶手。 宋沐言跟阮南尘汇合的时候，阮南尘手里拿着本册子。上面记录了些人名。 “这是什么？” “井阳镇这几年杂技、花娘、算命等人员记录。” 宋沐言好奇地惦记脚尖探头看他手里的册子内容：“还有这东西呢，可这些人员，有的正规，有的私底下进行的，哪能全登记到？” 阮南尘淡定地翻阅：“有点名气的。自然会有记录。” 只要有了名气，就不可能完全地下。 “只是看看，不一定有用。”但不可错过。 大致翻了一遍，阮南尘暂且将册子盖起：“你可问到些什么？” “问是没问出什么，倒是‘听’到了一些...不过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她不吃。可他要吃，他俩天没亮的时候出来，到现在都正午过了，他都没停下休息过。 边看他吃边说也行的？ 两人便回到了客栈，店老板知道了阮南尘是上京来的大老爷，更加的热情不敢怠慢，恨不得贴身伺候。 虽然井阳镇现在算得上半封闭的状态，不过时间并不长，因为小镇镇民有一定的存粮，秩序还没乱，程书与预感的毁灭的未来还没发生，所以在店老板、镇长等人看来，“上京来的大老爷万万不能得罪”这等思想还没有转变。 不过阮南尘不需要店老板的伺候，只是再次购买了店老板自家种的青菜。 “那啥，我走访的时候，有镇民太热情了，请我吃了东西，”宋沐言假意地摸摸肚子，“所以我不饿，你做你自己的就好。” 她也不算说谎。她看有人家里真养了家禽，就买了一只，番茄汤她喝了，鸡还能给阮南尘加餐。 阮南尘看了她一眼，应下了。 他简单地煮了面，里头就青菜豆腐，至于鸡，先炖着，晚上再吃。 阮南尘吃面的时候，宋沐言就坐在他面前。还真边看他吃边汇报她“听”到的。 “我想着，以赵家老夫妇那样，就算我真去问了他们先生是谁，他们估计不会说实话，干脆就不打草惊蛇了。大人，你有什么想法吗，你觉得他们说的先生会是谁？” “当前的线索还无法明确地指向凶手，不如，你想一想，是什么人要杀赵家媳妇？”阮南尘引导性地提示。 一个疯女人，谁会想在这种时候杀她？ “赵家人肯定很想她死，”宋沐言手托腮，慢慢说道，“不过他们既不会自己动手，他们也动不了手。” 毕竟诅咒加身，还想活命自然是不敢，赵家公子如今又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 可除了赵家，还会有谁想让这个赵家媳妇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1 可真是辛苦你了 宋沐言走访时打听过，疯女人疯前，人缘还是不错的，她疯了后大家对她更多的也是同情，而且啥深仇大恨到要特意杀死她的地步？ “我想到一种可能。”宋沐言摸了把自己的下巴，“我要嫁给程书与那天……” 对面的阮南尘面色一沉。 “我是说程书与那厮不要脸的那天，”宋沐言迅速改换了说辞，“咳，我们说的话，可能被当时在场的来客记住了，之后可能还偷听了些什么，所以想要杀死婚师？” 阮南尘：“还有呢？” 宋沐言看他脸色还好了。就接着说：“当时在场的都是红娘居多，要么是为了拯救井阳镇，要么，是为了报仇。他的哪个亲人被诅咒了，他们肯定都想杀死婚师，还有就可能是……” “是什么？” 宋沐言顿了下：“听陈大姐说，发生诅咒前，井阳镇姻缘业发展得很好，有很多红娘生意非常好，但诅咒一出，敢结婚的都少了。很多红娘都做不下去。” 她抬眸，跟阮南尘对视了一眼：“有的转职业了，勉强还能糊口，有的就不太行了，这也算动机？” “算，我见过各种各样奇怪的杀人理由。不过，凡事都要证据。” 宋沐言轻哼了声：“你们破案都这么麻烦吗？” 像她之前，知道了花枝招展还有米线是害死寸寸的凶手，直接就干他们！ 阮南尘瞥她一眼：“这是规矩。” 宋沐言不屑：“你说规矩，别人可不一定守。” 阮南尘吃碗面，擦拭完嘴角，才道：“规矩，通常是做给他人看的，这能让我们占据一个高的位置，就好比一个好人和一个坏人，人们通常下意识地就会相信一个好人，可以省去很多麻烦。同时，也让别人遵守我们定下的规矩。” 宋沐言歪头看着他。 而阮南尘老神在在地教她：“至于规则之外如何做，那便是我们的事了，只记得，无论如何，不要让自己弱于下乘，当你被千夫所指的时候，你做什么都不会顺利。” 宋沐言忽而想到。这个看似最守规矩的人，偷摸地隐藏了几个异士作案，趁着狱影司有事的时候，瞒天过海。 又想到他毫不脸红和心虚地问她，是否能从魂魄那里直接问出凶手是谁，还自说，能破案能让死者安息就是好的。 这男人，其实比谁都狡诈。 宋沐言耸耸肩：“那你说怎么整？” “重要的是最后把证据呈现出来，至于怎么得到证据，可以听听你的意见。”阮南尘向来尊重手下人的想法，非常的大度和宽容。 但他的宽容换得了宋沐言一个白眼。 哼，奸诈！ 阮南尘吃完饭。他们就去拜访了程书与。 门敲了半天，程书与才过来开门，他外衫开着，整个人发虚地都站不直地歪在门边，头发也随意地散着，一看就是前不久还躺在床上，被他们吵起来的。 这会非常不爽地瞪着他们：“不是说给我时间好好想想嘛，这么急着又来？” “赵家那个媳妇死了，你不知道？”阮南尘直接说了。 程书与僵了片刻，才把半掩着的门打开，然后自己往里走。 阮南尘和宋沐言不客气地走了进去，阮南尘还顺手把门关上。 堂屋里。程书与自己往椅子上一坐：“家里没烧水，见谅。” “无碍，我们喝过才来。”阮南尘淡淡地应着，跟宋沐言也各自坐下。 程书与感觉自己又被气了下，捂了捂胸口，没好气地问：“赵家媳妇怎么了？赵家人终于忍不住对她下手了？他们就不怕？” 阮南尘不急着说这个，反问他：“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知道？” “我从昨天睡到现在，你们也不想想你们都对我做了什么！”他气血全亏好不好？ 宋沐言眉开眼笑的：“诶。瞧您的，那不是您自己作的嘛。” 程书与：“……” 他捂紧了胸口。 如果换做以前的井阳镇，发生了病案，绝对走访相告的，不出半日，整个镇子的人都能知道，哪怕是在睡梦中的。 可如今，哪怕是早上看过现场的，退散后也都各回各家，不走街串门，不聚在一块八卦，什么消息都很难往外传了。 阮南尘将赵家媳妇的事大概说了遍：“凶手应该知道了婚师。然后误把赵家媳妇当成了婚师。” 程书与脸色更难看了，不知道在思虑着什么，他语气颇为生冷地问：“你就确定是误杀，确定她不是婚师？” 赵家公子想娶新媳妇。本来靠着假ming婚很可能混过去，偏偏疯女人在关键时刻出现……她在那之前还似乎失踪过，让赵家找不到她……她破坏了婚礼，让赵家公子甚至赵家老夫妇都受到了诅咒。 其次。疯女人疯疯癫癫，是唯一一个敢随意在大街上走动的，大半夜都能到处跑，如此，不管她去哪都不会让人怀疑。 而且，之前就说婚师已经疯魔了，那疯女人疯疯癫癫的不也很符合？ 巧的是，昨天宋沐言和程书与的婚礼被破坏后，阮南尘带着宋沐言离开时，又遇到了她。 要说唯一比较悖论的，是诅咒开始时，她还没疯，可当时她也已在这段婚姻里受了不少的苦楚了。 谁能确保，她真不是婚师？ 阮南尘却道：“我们可以假设她是，但也可以假设她不是。” 程书与蹙眉：“什么意思？” “凶手也可以假设她不是，”宋沐言代替阮南尘说道。“因为凶手根本不知道，杀了婚师后，镇子会不会有什么变化，假如没有变化呢，要怎么确定真的杀死婚师了？大家以后不会再受诅咒，也能离开镇子了？那他会做什么？” 程书与沉着脸：“他可能会多杀几个疑是婚师的女人！” 他想到什么，猛地抬头：“所以你们来做什么，想把真的婚师交出去？” 宋沐言想说不会。忽想到当时在明日村，阮南尘就把她交出去过，虽然是两人都默认的最好的方式，可是…… 现在想想有点心酸是怎么回事？ 阮南尘看了宋沐言一眼，冷静且冷清地说：“交易，要么是公平的交易，要么是不得不妥协的交易，可即便是妥协，那也是对己方有利才会做，我不觉得这种情况，有将婚师交出去的必要。” 他平淡而傲慢：“他还不配。” 程书与噎了下。 虽然这种答案让他放心，可总觉得心里不舒服！ “那你们……” “不过是想跟你打听打听，昨天来的那些宾客都有谁。” 程书与蹙眉想了想：“人数不少，有没有个大致的范围？” “曾经或现在做过红娘的都算。” 程书与想了下：“镇长那里好像有一本册子……” 以前红娘职业最热门的时候，难免会闹出事，所以就有专门的册子做登记，顺便把其他的一些职业都登记了。 阮南尘缓缓地拿出一本册子。 程书与黑了脸：“你都有了还来找我？” “这册子看过也就过了，我还能从这一个个人名里对照他们的模样、性格？” “那我就能？要不要顺便将他们一个个叫过来给你看看？”程书与没好气地说。 “你愿意的话，我们都可以。”阮南尘很好说话。 眼看着程书与要被气死，宋沐言“好心”地开解他：“嫌疑人确实有点多，真要一个一个去搜查的话没这时间，等我们找到的话，不知道要死多少个无辜的女人了。” “那我也不知道谁可疑啊？” “我可听说了，那些红娘大多以你为首，你总比我们了解的，我们只需要你列出你觉得比较可疑、比较奇怪的人出来，这不就能缩短一定的范围了吗？就是要辛苦你，好好的，仔细地，想一想。” 程书与这才脸色稍缓。 但他不知道，这才刚开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2 逮捕 宋沐言话说得好听些，让程书与神色缓下来。 然而…… “除此之外，”阮南尘淡淡地插进话来，“你还得再列出所有受过诅咒的家庭，和当中比较有婚师嫌疑的女人。” 程书与大叫：“这可是大工程！” “没办法，”宋沐言又来应和，“凶手也有可能是为了复仇，而且受过诅咒的家庭里的女人也确实比较可能是婚师，这些调查都是没法避免的。如果可以，我们也懒得管呢，你说是，程先生？” 程书与已经有些呆滞了。 阮南尘还催促：“事不宜迟。要不就赶紧开始。” 程书与逐渐面瘫。 过了会，他问：“婚师，你俩就不好奇到底是谁吗？” 阮南尘和宋沐言让他做的事，都是极力想找出凶手。也想保护接下来可能被凶手害的女人，却唯独一直没有过问婚师是谁。 “为什么好奇？”宋沐言反过来不解地看着他，“我们都知道是谁了，还好奇这个做什么？” 程书与：“……” 宋沐言还朝他微微一笑：“我们现在不怕你不说，就怕你说，万一又被谁听了去呢，是？” 程书与：“……” 他觉得他之前一定是失心疯了，才会找宋小奴做他的新娘！ —— 程书与变得很忙很忙。忙到都没有时间好好调养自己虚弱的身体。 他要列出所有当过红娘的人，列出所有受过诅咒的受害者名单，列出来不算，有两个恶霸在旁边督促他去拼命想谁最可疑，想谁有特殊的技能能飞檐走壁，或者练过杂技…… 书房里，纸张一张接着一张，写了一个又一个，再一个个去分析…… 但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第二天凌晨的时候，阮南尘将目光定格在了某个人的人名上。 程书与问：“他下个目标会是谁？” 现在的一切都只是他们的推测，没有任何证据，直接抓人不太行得通。 可如果他要再次动手，或许能当场逮捕他，前提是知道他会对谁下手……很多可能是婚师的女人，不确定他会把谁当做目标。 “那不简单嘛，”这道题宋沐言最熟了，“我们不要等他挑选，我们先送他一个目标不就成了？” 阮南尘看了她一眼。 程书与迫切地问：“这目标怎么给？谁能冒这个险？就算愿意，也很难配合我们？” 毕竟除了婚师，其他的女人都只是普通的妇人，她们什么都不懂，怕是做不来。 等等，除了……婚师？ 婚师？！！ 程书与瞪圆了眼睛瞪着宋沐言。在宋沐言弯弯的眼睛里找到了答案。 —— 顾西麻木地洗着一家子的衣服，甚至因为全家长了脓包，衣服上的沾着浓汁，还有恶心的臭味，她也能面不改色地洗着。 她是第一个丈夫被诅咒的妇人，经历过太多太多的辱骂殴打，到最后诅咒的事传出去后，公婆不敢再对她怎么样，她日子虽然仍不好过，可最起码不用怕被抓去沉湖，也少了挨打。 似乎能这么安安静静的把日子过下去，就不敢再奢求别的了。 当然。她丈夫，还有她公婆因为疼痛而哀嚎的声音除外……那是她日复一日绝望的时间里，最令她愉悦的时候，比如现在，听着门里丈夫的痛嚎，她洗衣服都有劲了，任由她丈夫在屋里喊了半天，也不进去查看。 “咿呀——” 顾西公婆的房门在这时候打开了。 一对老夫妇都拄着拐杖，还要相互扶持着走出来，走得颤颤巍巍的，让人感觉他俩随时都可能跌倒。 他俩看到顾西，四目都充斥着恶念的目光。最后老妇语气不好地说：“我儿子在喊你你没听到吗，做妻子的也该伺候好自己的丈夫？” 顾西不为所动，仍旧洗着衣服。 洗衣服也是伺候，她想着，自己分身乏术，只能做一样。 “你你你……咳咳咳……”老太婆生气地咳了起来。 她身旁的老汉劝了劝她，又偷偷地嘀咕了什么，老太婆才暂且放下。又恶狠狠地对顾西说：“我俩要出去一趟，你、你起码把家看好了！” 顾西这才抬眼，古怪地扫了他们一眼。 他俩身上因为诅咒起的脓疱后各种病痛，通常连床都不想起的等着她伺候，这两天不仅起了床，这是第二次想出门？ 怎么，身体好了？ 但她就这么看了一眼就再次被斥责，顾西无所谓，她都习惯了，便低下头继续洗衣服，就算听到这两人颤颤巍巍地离开家里的声响动静，她也没再理会。 她的生活早已是一片死海。做什么都没法让她在意。 房间里突然传出一声巨响，好像什么东西砸落在地上的声音。 即便这样，顾西麻木的面瘫脸上也没有什么变化，她甚至把手中那件衣服洗好了。才起身擦擦手进去。 房间里，她丈夫果然从床上掉下来，嚎都嚎不出声了。 他还清醒着，看到顾西进来了。努力朝她伸着手，嘴里“嗬嗬”地跟她求助。 顾西不情不愿地走过去，蹲下身去扶他，扶到一半的时候，她丈夫就又往下跌，拽着她一块趴下，顾西一时没稳住身形。 可也是在这个时候，一根绳子突然从后面勒住了她的脖子，她当时正是被丈夫拖累要倒不倒的时候，根本反应不过来，等意识到的时候，想反抗就来不及了。 绳子越勒越紧，顾西一开始还剧烈挣扎，慢慢的，挣扎逐渐微弱，最后停止不动。 他身后的人探了鼻息和脉搏。确认人应该是死了。 顾西丈夫喘着粗气，怨毒地瞪着女人，确认她死后，大为畅快。 他放松地往后一趟，还咧着嘴笑，笑得跟哮喘一样“哈”着，身上的疼都顾不得了。 勒死顾西的男人朝顾西丈夫笑了笑，居高临下地看了两眼。还装模作样地用食指在唇上比了下“嘘”。 顾西丈夫很配合地用力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知道。 男人将顾西拖到屋子中，拉下一根早就挂在梁上的绳子，套在顾西的脖子上，他做了个小机关，一会就能直接将人扯到上面挂着，看着就像她自己自杀。 可就在他刚用绳索在顾西脖子上套好，房门毫无预兆地就被撞开了！ 不止是阮南尘和宋沐言，镇长、程书与，还有个别的有点威望的镇民都在门口，亲眼看到了他的罪行！ 不，怎么会？ 但甚至都不用他辩解，他就被镇民给快速地压制住了，镇长还亲自去查看顾西的情况，然后遗憾地表示来晚了一步，顾西已经没了。 镇上还是有个小公堂的，只是里长也被诅咒了，根本没法出来管事，不过现在有阮南尘，足够审这个案子了。 阮南尘坐在公堂上，旁边是充作师爷的宋沐言，嫌疑人都被带了过来，除了被大家目击杀了顾西的男人，还有顾西的公婆，赵家媳妇的公婆。 两者的丈夫都只能卧床，奄奄一息的，就没来，但会另外派人去录取口供。 虽然只是在一个小镇上，但一切都合理合法且正规，还广而告之，比色的镇民都知道了，不少人还大着胆子出门过来围观。 因为阮南尘这个仿佛青天大老爷般的存在，给整个镇子带来了生机，跟给困在沙漠里的人送来了水一样，是一种精神上的震慑和镇定。 难得，围在公堂外的人，看着都比之前要有活力一些。 随着审讯，结果很明显。 凶手，就是宋沐言曾经见过的，赵家那位公子休妻另娶那天，主持整个仪式的那个巫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3 她想要的是解脱 巫师曾经是个红娘，在众多红娘里，虽然比不上程书与，但还算不错。 可有一天，婚姻成了井阳镇的禁忌，红娘自然也被大家避讳，无奈之下，他被迫做了一名巫师。 但他并不是真的巫师，他以前做红娘时，也不过是靠着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去撮合，而井阳镇最需要的是解除诅咒，在此之前他们都没什么别的愿望。巫师好像也没什么作用？ 他做红娘之前，也就是他小时候学过杂耍，后来井阳镇姻缘红火才跟着做红娘。 他用一些小把戏，把自己包装成天神转世。当然，他是悄摸地搞。 以前做红娘时自己弄了个班底，就是一群小弟帮他探查那些男男女女的事，好方便他去忽悠。 现在这帮小弟再次发挥了作用，比如想要再娶又不敢的赵家。 巫师某一天晚上“降临”了赵家，神神叨叨一番，又做戏法飞天神隐的，让赵家信了他。然后第二天就上门请巫师帮忙，然后就胡乱地搞了一场假ming婚。 连巫师都不知道，他做的这些能不能成功，但他总得赌一把，镇民了只知道躲起来，想着今天没被诅咒就好，被诅咒的就更不敢出门，他们哪会去想，这么下去，整个镇子迟早都要毁灭？ 巫师倒没那么大义，他就想找到一条谋生的路，如果这场假ming婚能蒙混过去，以后他不仅可能以此谋生，说不定还能找到离开井阳镇的方法。 但疯女人出现了。 虽然最后将失败都归在疯女人身上，可巫师并不清楚，如果疯女人没出现，赵公子是不是仍会被诅咒，第一次试验失败了，其他对此有想法的也不敢再冒头，他没有第二次试验的机会。 但他参加程书与和宋沐言的婚礼当天，偷听到了关于婚师的事。 异士他是知道一点的，但不是很清楚。 但这么多年，所有异士都潜伏着不敢露面，想来也没什么可怕的。也就仗着有特殊的能力才在这搅风搅雨？ 异士婚师，针对的是结婚过的男女，婚姻上的背叛才能被她诅咒惩罚，可巫师光棍一条，怕什么？ 可如果杀了婚师，他在举办一场成功的婚礼，他就能对外说是他与天斗，斗赢了，再没有诅咒了。 然后他就能就此扬名！ 他也算是为了这个镇子做了贡献，是这里的英雄，被供奉为天神不为过？ “我有什么错，”巫师面目狰狞地往前扑。被人按在原地，他仍不甘心地瞪着上头的阮南尘，“我除去了婚师，这个镇子就太平了，我是为了整个镇子！” 外头围观的人窃窃私语，似乎也在对此事争议起来。 “根本没有什么婚师。” 阮南尘的声音不大不小，甚至算得上平稳，可却十足威严地传进所有人的耳里，吵吵闹闹的声音因此停歇，现场很快就安静如鸡。 阮南尘在巫师愕然且不信的眼神下，不紧不慢地往下说：“当时你已被赶出去，怎么可能听得清楚。你全然听错了，什么婚师，怕是你自己幻想出来的。” “不，不是，你胡说！” “如果真有你说的什么婚师，能诅咒整个镇子的，又怎会是小宅子里随时会被抓去陈塘的女人？那该是天上的仙女，岂是你随随便便就能杀死的！” 阮南尘故意夸大婚师。反正百姓们根本不懂什么是异士，有法术的人不是妖魔就是天神。 他们都觉得阮大人说得对！ 能诅咒整个镇子的“人”，怎么可能是他们平时看不上眼的一个非常普通的妇人？还能被人轻易地杀死？ 倒不如说巫师自己发了疯，杀死了无辜的妇人。 而虽然没有动手，却漠视并任由发生的两妇人的公婆，也着实可恨。 顾西公婆的一位表哥也刚好在这，这位表哥明显明事得多，他对着顾西的公婆摇头叹气：“你们啊……好好的儿媳被你们害死，你们还很得意是吗？你们就等着，有你们受的了！” 巫师还想继续辩解，他确认自己没听错，可外头的各种骂声掩盖了他的妄图辩解的声音。 “本来我们就难了。你还把她们杀了，万一诅咒更严重怎么办？” “他以前就不学好，后来不知道从哪学的一套神神叨叨，还去骗人。也不知道赵家和李家（顾西夫家）怎么想的，竟然会信了他？这下好了，看他们以后怎么办！”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他是这个镇子的英雄，他是为了救大家的啊！ 他不甘心，这些人都是傻子！ 却听阮南尘问他：“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确定你杀的人是婚师吗？” “我当然……” “那为什么你连杀了两人？” 巫师突然愣住。 “因为你不确定，你根本不知道谁是婚师，你不知道现在死了的赵家媳妇和李家媳妇究竟是不是婚师，将来你还可能杀更多的镇上的妇人，是不是要杀光了，才能证实，你说的是真的？” 阮南尘无波却威严的声音，每个字都好像打在巫师的心上，他愣怔了好久，然后往后跪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直到后来关在了牢里，他才后知后觉地想阮南尘说的不对，如果他们将婚师是谁告诉他，他根本不用杀整个镇子的妇人。 可他当时被阮南尘震慑了一般。竟被套进了那话里的陷阱里，再没有翻盘的机会。 —— 县城的衙门来了人，将巫师带走了。 至于两个受害妇人的公婆倒没有被处置，因为他们真正艰难的正等着他们。 案子破了，剩下的都交给了县城的衙门处理，宋沐言要跟阮南尘回去了，就去跟陈大姐告别。 陈大姐至今都没搞清楚她和程先生、阮大人之间的爱恨情仇，只能劝她。要跟自己的夫君好好过日子，夫妻俩都要忠诚、互相扶持，日子才能和和美美的过下去，这井阳镇就是最好的例子。 虽说被诅咒大多是男子，但也是有不安于室的女子被诅咒的！ 宋沐言在心里把程书与骂了八百遍，虚心地应着陈大姐的话，顺便讨回她寄养在这里的鸡兄。 走前，宋沐言看着陈大姐还算平和，但眉眼仍然被丧气侵蚀了不少，她便对陈大姐说：“这里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是吗，”陈大姐好像真信了这么一句没有分量的话似的，笑得眉眼慈祥，“那是最好了。” 然后宋沐言就被阮南尘带走了。 他俩带着一只鸡，一路走出井阳镇，然后在一片林子里，遇到提前出来并等着他俩的程书与和顾西。 不过这两人并没有站在一处，顾西在更前头一点，盯着穿过叶子跟星星一样的点点阳光看，像在发呆，程书与则看着顾西。 阮南尘和宋沐言过来时，顾西也没动，只有程书与迎过来。 他看着宋沐言的眼神充满了古怪：“我到现在都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听你的？” 宋沐言看向被点点阳光照耀着的顾西，对方安安静静的，哪怕身穿着最朴素的衣裳，也仿佛闪耀着光辉，那种光辉，是新生。 “你想要娶我，以此来让她报复你，希望她复仇后能够放下一切。”宋沐言说到这，笑了笑，“但你不知道，她真正想要的，不是复仇。” “不是复仇？那她想要什么？” “解脱。” 顾西会疯魔，是因为她看不到希望，她作为一个嫁了的妇人，无论丈夫如何虐待她，她都无法逃离，她困在了那里，她以为自己要一辈子活在无望的黑暗里，便只能让恨来让自己好过一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4 噩耗 顾西真正想要的，并不是看镇上的人一个个死去，是未嫁人前卖豆腐的时光，她是鲜活的，是五颜六色的，是自由的！ 宋沐言找到她，告诉她，可以让她离开井阳镇，换一个新的身份，重新生活。 宋沐言还告诉她，自己有一整片的土地，种着瓜果。可以交给她管理，可以给她一栋小屋，随便她怎么整理收拾，随便她想要怎么过日子。 她可以卖瓜果赚钱养活自己。也可以卖她的豆腐，她会是自己的主人，没有人能够逼迫她嫁人！ 然后顾西就同意了。 宋沐言言语能蛊惑人，又正好戳中顾西的心。 然后她就被巫师“杀死”了，她跑得再远，都不会有人来抓她回去，她以后都会是自由的！ 以程书与以前那随便牵红线的大直男，确实很难理解。可他在这刻倒有些明白了。 “你不跟我们走吗？井阳镇发生这样的事，说不定狱影司很快就会有所察觉，要是找了来，你会很危险。”宋沐言状似好心地提醒。 “没事，我不会在井阳镇待太久的，但我总得善个后，慢慢地让大家知道，诅咒解除了，不过如果大家不能好好对待自己的伴侣的话，诅咒迟早还会再来的。” 算是他最后能为井阳镇尽的一点心意？ “那你之后会去上京吗？” 宋沐言表现得着实有点热情了，不仅程书与怪异，阮南尘都看着她。 阮南尘倒不是觉得宋沐言看上程书与，他是怕这妮子又起什么坏心思。 “我...”程书与本想说，上京可是狱影司的地盘，他没事到上京去送死吗？可他看了眼顾西，顾西都要去上京了…… 他最后道：“我考虑考虑。” “那等你来哦。”宋沐言笑得十分友好，好像彼此已经是好朋友了。 程书与看她这么笑，心里惴惴的。 “不说这事了，”宋沐言笑得更柔和了，“你既然是井阳镇一霸，那我能跟你打听件事吗？” “井阳镇一霸？” 宋沐言笑吟吟地看着他。 程书与头疼地选择忽略这奇怪且别扭的称呼，说：“你想问什么？” 他没发现，看似鬼灵鬼灵的宋沐言，其实紧张地不时握拳：“大概一年前...宋博成宋大人被贬途中。曾经过这里，但之后就下落不明了，你...可知道什么？” 阮南尘在听到宋博成名字时，心跟着一抽，看着宋沐言的眼眸沉了沉，他就站在宋沐言的身后，像座山一样屹立在她身后。 “宋博成？我还真知道一点。” 宋沐言眼睛亮了：“真的？” 她还怕生活在小镇子里，程书与并不知道宋博成是谁，她刚想解释来着，没想到程书与都不用她多说什么，竟然认识。 “因为那是第一次有狱影司的人到井阳镇去，所以我格外注意了些。” 宋沐言嘴角的笑僵住：“狱影司？” 这个名字让她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果然见程书与点头：“对。他们就是专门追你说的这位宋博成宋大人跟他的儿子来的。” 宋沐言直觉一口冷气直灌胸口，她脑子里不由想起那个古幽，第一次见面，就让她感到十分害怕，甚至每次只要一回想，她都会如被人从头泼了一盆冷水下来。 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属于人的体温在那瞬间好像真能捂暖她的体温，她侧头看了眼阮南尘，才骨气勇气往下问：“宋博成父子俩好像是普通人，狱影司不是专门抓异士的吗，他们找宋博成父子做什么？” “这我哪知道，我当时就怕狱影司的人发现我。” “那...”宋沐言抿了抿唇。“那后来呢，宋博成父子...怎么样了？” “当时宋博成父子路过井阳镇，就住在镇上，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可能是知道狱影司的人找来，他们连夜离开了镇子，但还是在镇外没多远的地方被追上，据说被当场斩杀。” 宋沐言身体一歪。差点跌倒，被她身后的阮南尘扶住，但她双目已呆滞：“当场...斩杀？” “我也是狱影司的人走后，想知道狱影司的人来这做什么，一番查探才知道的，具体的我就不太清楚了。”程书与说着，也发现了宋沐言不对，下意识地反驳了自己的话，“但谁也没看见过这对父子的尸体就是，而我也只是听说的，还不一定呢。” 但，都被狱影司的人追杀了。还遇上了，生存的几率太低了，而且，虽说没看到尸体。但狱影司的人惯来最会清理尸体了，杀了人也能不留任何痕迹。 宋沐言整个靠着阮南尘，全靠阮南尘支撑着，她面容一看就恍恍惚惚的。没从程书与说的事情里回神。 程书与见状，小心地问：“你跟宋博成父子什么关系？不会是...你爹和你哥？” “不是，”宋沐言完全是靠本能来否认的，几乎是呈呆滞状的神态说的话，“我是帮...帮朋友打听的。” “哦，这样……”程书与看她这样，不是很信，但也不敢多问了。 以为她会怎么样，可她呆愣愣地一会，就自己站直了身子，声调平平地开口：“该走了。” 然后她挣开阮南尘的手，自个往前走去。 走到顾西身边时，宋沐言看着顾西，她在笑，眼睛却是红的：“顾西。” 仰头看着亮闪树叶的顾西低下头，静静地与宋沐言对视。 宋沐言朝顾西伸出手。笑容变大，略有一丝狰狞：“我带你去看更精彩的人生。” 顾西没有犹豫地就将手放到她手里，平静地应下：“好。” “真是稀奇，”程书与还是很诧异，“为什么顾西那么相信她，她说什么都能接受？” 他发现顾西成了异士婚师的时候，多次想跟顾西沟通，但完全沟通不了。虽说他是顾西恨的人，但也不见她能听得进其他人的好，她当时都已经封闭自己的心了。 阮南尘没有回他，只盯着宋沐言看，冷静的眸子深处是担心。 “话说，你们到底是怎么知道她是婚师的？” 阮南尘勉强抽回心神回答他：“因为她是第一个受害者家庭。” “就这样？” “顾西的异士是后天爆发出来的，爆发得有因子，她在受到极大的痛苦后成了异士，人也疯魔了，她第一个想宰了的，只能是眼前的人。”哪有闲情不管自己的丈夫公婆，先去观察别人的婚姻？ “……” 阮南尘肯定地说：“只能是第一个。” 随后，他不等程书与应答，快口说道：“那便这样，欢迎到上京去。” 然后人就走了，连给程书与说句再见的时间都没有，阮南尘已经到了宋沐言身后，握住了宋沐言的手腕，将她和顾西握着的手拉开，也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然后正经地说：“走，再不出发，我们晚上得露宿野外。” 宋沐言没有反驳，除了眼睛有点红外，她看起来很正常。 三人，外加一只鸡，走到最近的驿站，雇了辆马车，往上京的方向驶去。 总算在天黑前，赶到最近的县城，打算歇一晚后明天一早出发。 阮南尘一直担心着宋沐言，他不觉得宋沐言真的没事，最怕她现在强撑着没事。 所以留宿客栈的时候，他一直注意着她的动向，各自回房休息时，他就守在她的房门口。 他闭目养神，忽听到很细微的声响，他不顾礼数地直接推门进去，果然看见大开的窗户。 他二话不说地追了出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5 看着 宋沐言她……觉得闷，想出去走走。 她在陌生的街上，漫无目的地溜达，脑子里好像装了很多乱七八糟解不开的事，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空洞洞的一片。 这个县城可不像井阳镇，这个时辰虽然不早了，但也不是特别晚，有的酒馆之类的都还没打烊，街上偶尔也能遇见人。 宋沐言跟游魂一样晃荡着，忽然，血腥味浓烈起来。 前方是一个推着贩车的妇人，她好像受伤了。手指流着血。 妇人没在意，就这么从宋沐言眼前经过，在交错的时候，两人靠得挺近。 就好像有人拿着香喷喷的甜点逐渐地递到你眼前来。 离开井阳镇前。宋沐言已经先喝过“番茄汤”了，换做平时，她是能忍住的。 可被那血腥味冲击后，她混沌的思绪突然就“开”了。 从小她就多灾，勉勉强强活到成年，父兄出事，她嫁给阮南尘，阮南尘也去了边关。她怀胎十月被取子。 她原本没有多想，或许也是不敢去想，只能认为自己倒霉，遭霉运，可她的父兄可能已经遭了狱影司的毒手，一切都不一样了，现实逼得她不得不去想。 如果...如果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阴谋呢？一场从头到尾，将宋家当做炮灰的阴谋？ 皇后取子，仅仅是因为她可能看上阮南尘？仅仅是因为她需要个孩子？ 皇后...她有能力操纵这一切吗？ 为什么？ 宋沐言不明白。 世界对她如此不公，为什么她心底还要残留着不能伤害无辜人的念头？ 她自己难道不无辜？ 她还有什么？ 没了孩子，丈夫不敢相认，现在连能寄托希望的父兄也没有了……她连自己都没有了！ 她好好的家，全没了！ 这是谁的错？ “哐啷”声不小的动静将宋沐言的思绪拉回来。 她看到贩车倒了，妇人摔在地上，受伤的手在地上摩擦过，伤口好像变大了。 世界痛吻我，我为什么要报之以歌？ 宋沐言迈出步子，朝妇人走去。 “言言？言言你想做什么？”小精灵站在她肩膀上，躲在她头发里，抱着她的脖子着急地喊叫。 原本随着她和阮南尘感情的进展，小精灵觉得言言身上的黑暗被驱散了一些，这次都没搞什么怪，就好好地和阮南尘破个案子，救了整个镇子的人。 可现在。接到自己父兄的噩耗后，言言好像把自己整个人都沉没进浓黑的墨汁里了。 现在的言言让小精灵很慌，她很怕言言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来！ 然而宋沐言就跟听不到小精灵的话般，她已经来到了妇人的跟前，妇人看见有人过来，就对宋沐言呼救，想让宋沐言扶自己一把。 小精灵着急地想尖叫，这妇人是想找死吗，跟谁求助不好，让言言扶你？命太长吗？ 小精灵用力地抱住宋沐言的脖子，可对脖子最敏感的宋沐言仍旧没反应，她瞳仁黑得看不出其他的光亮。也照不出任何人的影子，只觉得又黑又冷。 然后她朝妇人伸出手去—— 不要啊——小精灵闭眼！ “啪——” 在宋沐言的手碰到妇人之前，一只大手拍在她的手腕上然后握住。 宋沐言顿住，抬起头来，看到跟了她一路的阮南尘终于现身了。 她凉薄地扯起嘴角：“做什么呢大人，你是以为我要对她做什么吗，这么着急？” 她看着他的眼神跟在挑衅似的，那一刻，就仿佛回到明日村，两人刚单方面重逢，宋沐言对上阮南尘就浑身带刺，总想着刺激刺激他。 当时她心里难受。曾经的夫妻，对面不相识。 现在她心里也难受，她知道他多少看出点她的事来，现在是不相信她吗？ 这会的宋沐言，想什么都是偏激的。 阮南尘没有松开她的手腕，反而还往下滑，改为握住她的手，在她微愣的时候。他低下头扫了那妇人一眼。 那妇人颤颤巍巍地，好像泵生出了力量，自己爬了起来，推着贩车就赶紧走，比刚才走得快多了。 宋沐言瞄了一眼她的背影，微微蹙眉...好像有哪不对？ “你向来很敏锐。” 宋沐言被阮南尘的声音拉回，目光赚回来看他。 “但今天，心不在焉？” “什么意思？” 他的回答是握紧她的手，让她跟他走。 他们偷偷跟上了那个妇人，然后发现那个贩车的桶里装了小孩，小孩不知道被下了什么药，昏睡着。 而妇人最后到达的地方不仅关着小孩。还有几个小姑娘，她们哭哭囔囔地求妇人放了她们，妇人骂骂咧咧，跟街上摔倒要宋沐言扶的可怜样完全不同。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妇人刚就是看宋沐言这么好看的姑娘独自在街上溜达（离开上京，宋沐言没有天天围着个面巾），就想将宋沐言拐走。 先假装摔倒，如果是个好心的愿意扶她一把。她就能趁机让宋沐言送她一程，骗到自己的地盘里再下手。 但如果不是个心善的，要么想别的办法要么先放弃。 关着孩子跟小姑娘的地方有几个男的看着，阮南尘让宋沐言去报官，他自己潜伏进去。 那些人都不是阮南尘的对手，县衙的人来时，阮南尘已经解决了。 但……小孩还好一点，应该都是本县城的，要送回去比较容易，姑娘们就难了，甭管她们在这里是不是出什么事，名声都坏了。 这事处理起来麻烦，好的一点是事情并没有捅露出去，还有挽救的机会。 反正阮南尘交给县老爷处理了，这县老爷接连接受了阮南尘交托于手的两个大案，对阮南尘那是又爱又忧。一再保证肯定把事情办好，绝不敢跟之前一样有任何的偷懒，就希望能在阮南尘这里留个好印象，将来有机会往上升一升。 于是，晚上出来“溜达”的两人，顺手破坏了一件拐卖案。 这样折腾下来，天都快亮了。 宋沐言心情虽然没有好起来，但好歹从要发狂的边缘被拉了回来。 她低着头跟在阮南尘身后。闷闷的一直没有说话。 “想看日出吗？” 宋沐言一头撞上突然停下来的背，结实的背跟钢筋似的，宋沐言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确定没有撞扁下去，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来瞪着他：他刚说什么？ “走。”他再次迈步往前，方向却变了。 喂！ 干嘛自己做决定？ 宋沐言不爽地瞪着他的后背，但还是提步跟了上去。 阮南尘没带宋沐言出城，他带她到县城里最高的一处地方的屋顶，是他抱着她飞上来的。 “冷吗？”阮南尘问。 已经夏末了，又是临近早晨，露水加凉风是会冷一些的。 “不冷。”宋沐言哪有对冷的感知，她直接找了块比较平稳的地方坐下，望着远处的山，等待着太阳出来。 阮南尘就坐在她旁边。 他没有说话，安静地陪她坐着，还跟她看着同一个地方。 已经冷静许多的宋沐言打破了这种安静。 她问他：“我想去扶那个妇人时，你阻止我，是真怕我被她伤害，还是怕我被她抓走的话，他们一伙人都别想活？” “都有。”阮南尘回答得很老实。 宋沐言刚扯起嘴角，又听他说：“我不愿你过多地沾染血腥，我不想你回不了头。” 她想回句不屑的话语，他的手突然就盖在了她脑袋上。 “我得看着你。” 宋沐言：“……” 她别扭地将头转到另一边，但没有甩开他的手。 她小声地嘀咕：“之前没看着，现在看着，还来得及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6 我的守护 “之前没看着，现在看着，还来得及吗？” 也不知是宋沐言说得太小声，他是没听到还是别的什么，他没有回答。 她却有点不依不饶，她望着近处的县城，脚下的街道房屋，远处的山川，想着他镇守边关的日子，她问：“你替这片江山的主人守护着这些河山，你觉得值吗？” 特别是在他替皇上守护这片江山的时候，他的妻儿都没了。 狱影司一向都是掌控在皇上的手中。狱影司追杀她的父兄，皇上知不知道？ 阮南尘声音平静地回道：“内心的正义自然要守，信仰自不会允许他人破坏。” 别看他教宋沐言可以走弯道，可以耍滑头。可以不走正常道，但实际上最终的原则，他从未破坏，也纠正着、看管着、引导着宋沐言。 “……”她心有些凉。 “但过程最忌讳死脑筋，而且我心里的正义，不是这江山属于谁，没什么值与不值。” 前面的她能听到，后面却有些不明白。 眼前仿佛出现了亮光。她把目光从阮南尘身上转移，看回远处，那好像很远又好像很近的山间，从漆黑到被光芒普照，只在很短很短的时间。 太阳升起的过程，是一个自愈的过程，黑暗被光芒驱散，三川露出本来的样貌，巍峨壮丽。 “我守护的，就是这个。” 阮南尘的声音响起。 宋沐言似明白又似不明白地指指远处的山。 阮南尘却摇头，然后霸道地将她的头转过来面对着他，再盯着她的眼睛看。 是光。 是她看到太阳升起，看到山川河流，看到阳光洒满大地时，眼里的惊喜。 那是光。 宋沐言默默地与他对视片刻，然后再次看向太阳逐渐高升后的山，然后……她猛地起身：“回去了。” 逐渐热起来的太阳照得她不舒服。 阮南尘：“……” 他任劳任怨地起身，带着宋沐言从屋顶下去。 “阮大人。”宋沐言被送到自己的房门口，他们收拾一下就要出发了，但宋沐言却没急着进去，反而叫住阮南尘。 “嗯？” “您之前说，我可以到狱刑司做事？对吗？” 阮南尘打量了她一眼：“你之前看不起后勤人员，已经拒绝了。” “我现在觉得后勤人员挺不错，我还有机会吗？”她非常诚恳。也非常真诚地看着阮南尘。 阮南尘故作考虑：“刚刚那日出……” “阮大人说得很对，为了这片大地上人们能够安居乐业，为了太阳能每天照常升起落下，我们都要坚定自己的守护！”她脸上露出一个充满光辉的笑容，连小白齿都露出来了，“我不知道别人的信仰是什么，大人您就是我的信仰！” 阮南尘：“……” 这马屁拍的，他都有点受不住。 但他沉着严肃的面容仿佛不为所动，是最为严格的面试官：“为何突然想进狱刑司？” “我不是说了吗，守护百姓啊！” “后勤可参与不到案件，也不会出任何现场。” “后勤怎么了？”宋沐言一脸诧异，“后勤的安定。你们前线的才能安定，保护你们，让你们衣食无忧，你们才能好好保护百姓们，也就等于是我们保护了百姓了呀！” 这还没进狱刑司呢，就开始“我们”了？ 最后，阮南尘说：“我考虑考虑，到了上京在答复你。” 宋沐言乖乖地应下：“那您好好考虑，我很能干的！” 阮南尘不知信还是不信，只让她快回房收拾，困了累了就马车上再睡。 宋沐言应是，回房间后。她脸上甜甜的笑就没有了。 为什么要去狱刑司？ 因为那是目前，最能接近狱影司的地方！ —— 另一边，井阳镇的李家，开始尝到真正的苦楚了。 打从一开始，李家郎和其父母，都把顾西当扫把星，觉得李家娶了个丧门星，特别是巫师告诉他们。一切的诅咒都是因为顾西时，更是恨不得她死，赶紧死，立马死！ 可以说非常恨了。 然后顾西真的“死”了，虽然马上就被抓到，但阮大人只处置了巫师，放过了其他人，他们当时还感到庆幸的。 但很快，他们就知道什么是后悔了。 就算李家原本有些积蓄，但从李家郎重病在床，李家老夫妇也受影响后，积蓄就已经用得差不多了。他们家原是有做点小生意的，可井阳镇后来都那样了，他们自身也没有精力去维持，那生意早就没了。 家里没有仆人。一直以来都是顾西洗衣做饭照顾他们，虽然冷着脸，越发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经常无视他们的喊叫。可没饿着他们不说，家务也一直在做。 可以说，有顾西，才维持住了这个家。 他们恨顾西让他们变成这样，可如今没了顾西，他们也活不下去！ 李家老夫妇要自己忍受疼痛做饭、洗衣、照顾儿子，都不用多久，家里就乱糟糟一团，到处都充斥着一股恶臭。 更糟糕的还是，家里没有余粮，他俩还得出去借，出去乞讨，都别想重新给儿子找个媳妇。 这生活多艰难困苦就不用说了。 后来，随着婚师的离开，又有程书与帮忙稳定人心，“病重”的井阳镇慢慢地好起来。被诅咒的人虽然不可能恢复原来的样子，但都能好一半，再好好调养的话，哪怕之前奄奄一息的都能好好地正常生活。 在程书与的洗脑教育下，井阳镇对待伴侣都变得珍重起来，受过诅咒的人或许原本带有怨怼，但好起来后，就多了感悟。对自家的妻子（丈夫）都好了起来。 镇子也一点点恢复生机，假以时日，一定会再次繁荣热闹起来。 但李家赵家等个别家庭，就赶不上这场救赎了。 就说李家，李家郎哪怕后来好了一半，他家也窘困潦倒，身体又不好，依然娶不到媳妇…… —— 出发回京前，宋沐言买了几只鸡陪伴鸡兄一块栓在车厢后，宋沐言和顾西在车厢里，阮南尘骑着马在旁边跟护卫似的护着马车。 路上无聊的时候，宋沐言会拉开窗帘找阮南尘聊天，阮南尘一边让她坐好别老探头，一边骑着马走在宋沐言在的那边，时不时地回应她几句。 顾西则一直很安静，但并不是阴郁的那种安静，就是那种纯粹不喜欢吵闹，但也不反对吵闹，就还比较宁和的。 偶尔她看着窗外的风景，虽然没什么表情，可宋沐言能感觉到她心里的愉悦。 大概，脱离囚笼后，享受着自由的风？ 宋沐言没有过多去关注人家，人家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生活是自己过的。 赶了几天路，但没有直接去上京，阮南尘先将两人送到明日村门口，他才自己赶回上京。 宋沐言完全可以说是明日村的主人了，今天终于迎来了她当家做主后的第一位客人。 她对此还是很开心的，带着顾西去观赏她的田地和果林，还对顾西说：“如果你还想卖豆腐的话，我们也可以种豆子，地这么大，想种什么就种什么。” 顾西也是很惊喜，她不知道明日村以前土地有多贫瘠，再好的苗都长不出果实，她现在看到的是长得特别好的瓜果，和大片大片还没有种的土地，或许有些不属于明日村，但宋沐言想买的话还是很容易的，而且价钱非常便宜……毕竟附近的人都知道明日村的土地什么情况。 这么多这么多，还能由自己做主，顾西简直不敢相信，之前宋沐言跟她描述过她将来的生活，可她没敢想得太好，她觉得今后能够自由就很好了。 “我、我真的可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7 稻草人的传说 “我、我真的可以？”顾西跟做梦一样，她觉得宋沐言说得太美好了，好得难以相信。 宋沐言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领着她逛了一圈，让她看看村民，看看明日村其他地方，“还没开发”的地方是什么样的。 顾西是异士，虽然是后天的，但她成为异士那天，就传承一般懵懵懂懂地明白了些东西。 她自然能看出明日村村民的不对劲，再通过环境猜到明日村曾经大概是很糟的情况……这就说明了个很大的问题，也可以说是宋沐言的把柄。而宋沐言将把柄呈现在她面前。 宋沐言也是很敢，她想留住顾西，她就敢做！ 她等于告诉顾西，这地方由她掌控。但却不是威慑，而是保证，保证她的承诺绝对能实现。 随后，宋沐言领着顾西到她住的地方。 那小屋如今被宋沐言打造得很漂亮，她让顾西参观她最舒适的小屋：“明日村房子很多，你想自己重新建造一个也行，你的家，你可以随意安排和布置。” 宋沐言的小屋除了前院。还弄了个后院花园，花园里有茶几，有躺椅，躺在上面何止是惬意。 她修建了个厨房，厨房也弄得挺漂亮，多层的架子，上面摆着各种古怪但好看的瓷盆、瓷碗，是她心血来潮，又有小精灵提供的点子，专门找师傅做的。 灶台上也跟着小精灵的意思多砌了小格子，放各种调料，墙上还有挂钩……另外还造了烤炉，一些顾西不认得的厨房道具。 总之，是个让有厨艺的女人喜欢的地方，更让人兴奋的是，她可以在这里做各种自己喜欢吃的美食，不是为了迎合谁必须准备的三餐，是可以全凭自己的喜好跟心意去弄——宋沐言专门跟顾西强调了这点，给顾西描绘了个很美好的蓝图。 宋沐言之所以建造这个厨房，是因为空间里的食物她可以吃，等以后可以种食材丰富了，她也可以在这里做饭。 虽然她跟阮南尘情感上颇为纠结，但她很早以前，就想着丈夫回来。吃着她精心准备的饭菜……直至今日，她还是会有这样的想法。 反正她喜欢就好了，弄个厨房也不亏。 卧室也很舒服。 卧室多弄了个所谓的衣帽间，可以在里面放漂亮的衣服，漂亮的首饰，虽然现在还很空，但宋沐言的梦想还挺大的。 卧室的窗户打开就是后院的花园，窗户前弄了个五平米左右的小平台，铺着软软的垫子，可以在那小平台睡觉，或者坐在小平台趴在窗台上，吹着晚风。欣赏晚霞，看着花丛里飞舞的蝴蝶…… 这样的一个小屋子，一个可以完全由自己做主，想干什么干什么的小屋子，简直是顾西梦寐以求的……不，她之前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怎么样？喜欢吗？” 最后回归在花园里，宋沐言泡了一壶果茶，一边请顾西喝，一边大方且自豪地展现她的地盘：“我有个朋友说，这就叫养成，现在周边一切都还破破烂烂，然后由我们亲手。将它打造成我们自己的国度，这样你可喜欢？” “喜欢！” 恬静的顾西被宋沐言整得都有些激动了，恨不得马上就来大干一场。 宋沐言举起茶杯，顾西还不太明白，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有点手足无措地端起自己的杯子，跟宋沐言碰了一个，然后学宋沐言喝酒一样。将茶一口饮尽。 她以前没做过这样“豪迈”的事，此时虽然有点局促可也觉得畅快。 她的新生活，会比她想的要美好的。 宋沐言教会她的一点是，不能认命！ —— 阮南尘一回上京就先去了狱刑司司衙。 忙活死的闻人泽看见他后，差点喜极而泣：“我的老大，你可算舍得回来了？” 阮南尘没理会他，坐在主位上，拿起跟前的信件看了看：“这几天可有发生什么事？” “事倒没有，就是狱影司曾有人过来调案宗的，几次问起你，我压力好大的。” 阮南尘淡淡地回道：“我只是正常的休假，你有何压力？” 他多年没休过。现在也不过是凑几天假期出去“散散心”，皇上都不敢说什么。 “狱影司都是一帮疯子，跟我说话的时候冷飕飕的，我还以为白日见鬼了呢。你可是我们的镇司之宝，有你在，什么邪魅魍魉敢靠近？你说你不在，我司就靠我来镇了。我镇得住吗？我压力大不大？” “镇得挺好，”阮南尘面无表情地夸道，“不缺砖少瓦。” 他又问：“调的什么案宗？” “放心，不是最近几起，是几年前的一个案子了。” 对狱影司的任何事，阮南尘都不会掉以轻心：“哪个，说清楚。” “几年前咱又不在，我也就之前整理过往案件时扫过两眼，那案子还挺稀奇的，我正好记住了。” 说是这么说，但作为曾经的军师现在的师爷，闻人泽的记忆是很好的。 “有一户人家，失踪数日才被发现，被做成了稻草人，放在田地里。” 稻草人就是农民用稻草做出来的，外表是人形。戴个蓑笠，再披个小披风，远远看去就是个人，用来吓唬想偷田里粮食的鸟雀。 那户人家一家三口人，就被做成稻草人，很多人从那田里路过，愣是没发现当中有三个稻草人被换成了真人。 后来是尸体发臭，附近农田耕种的农民又发现那田地这几天的主人一直没来打理。种种原因过去查看，可能是天意，不小心跌倒时撞到了其中一个假稻草真人，可把那农民吓得够呛。 在当时上京这片，这案子还挺轰动的，附近农田的农家，都对稻草人有阴影了。 不过时间一过，稻草人该弄还是弄，这事就像一个诡故事，一个传说，用来吓唬外人和小孩子。 阮南尘微微蹙眉：“这案子过了那么久，狱影司怎么还专门过来调阅？当时的凶手是谁？” “发现尸体都过了几天了，线索都没有了，反正当时是没查出来，成了悬案。”闻人泽也在椅子上坐着，折扇扇着风，“说起来确实奇怪，都过了几年了，狱影司怎么突然想要查看这个案子？就算要重新开启调查，不也该是我们狱刑司来吗？” 阮南尘冷冷瞥他：“那你还把卷宗给他们？” “都说了我镇不住啊，现在留在狱影司坐镇的是玉千年，我可不敢跟她对上。”闻人泽曾有幸跟那女人打过照面，虽说不上输的，但他到底是个普通人，那女人给闻人泽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总之能不再碰上就不要再碰上。 阮南尘却问：“来要卷宗的是玉千年？” “那倒不是，只是狱影司里的一个小卒罢了，但拿的是玉千年的令牌，那态度，啧，比我这个刑司还嚣张。” 要按级别来看，他跟玉千年是同一个级别的，但狱影司的人，哪怕一个小卒都好像比狱刑司的任何人都要高级……都是上一任的狱刑司指挥使留下来的破毛病。 改天得给他好好改改这破毛病！ “这事留意一下。”阮南尘道。 “我们掺和狱影司的事不好，那里的人一个个的，跟自己是天神下凡似的，可瞧不起我们呢！”说是这么说，闻人泽一副兴匆匆想搞事的模样。 想是来拿卷宗的那个“小卒”把他惹着了。 阮南尘威严霸气：“稻草人的案子本身就属于狱刑司，狱影司只是调阅，明白？不明白你也不用干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8 在你身边 “稻草人的案子本身就属于狱刑司，狱影司只是调阅，明白？” “明白！”闻人泽难得非常有斗志，让阮南尘不由多瞥他一眼。 也不知道那名“小卒”究竟做了什么，能“激励”他至此。 “对了，”阮南尘谈完正事，准备谈件小事，“你寻思个职位，大概就是在我们司衙里做点清闲的活，不能太累的，能让我时常看得到，但不能跟我们出现场。最好不经过我允许也不能随便碰到案件的。” 闻人泽莫名地看他：“这是做什么？想在身边养个小娇妻？” 阮南尘回答得很从容，从容得很理所当然：“小奴姑娘不日便会进狱刑司做事，你照我刚才说的，安排一下。” “哈？”闻人泽愣了半响。“你不是？你真跟人搞上了？可我听说朝行公主也看上你了，你这桃花是不是沾得太多了？渣不渣啊你？” “她估计过两天就会过来，请你务必安排好。”阮南尘只挑自己想说的说完，就合上书信文件，起身。 还待抱怨的闻人泽见状，耳朵都立起来了：“你，你干嘛去？” “旅途劳累，回家歇息。” “不是。你都休息了那么多天了，好不容易回来……” “这些天你做得不错，继续努力。” 阮南尘径自地走了出去，任闻人泽无风也飘摇。 以前成天都能待在狱刑司不回家的人，怎么休个假倒休出惰性了？刚来就要回去休息？阮大人你变了！ —— 宋沐言将明日村托给顾西管理，自己蹭着隔壁村大叔的牛车去上京。 这位大叔做的就是送有需要的村民，来往村子和上京之间，路都是一条路，想要搭乘的都会在他必经的路边等。 为了能方便多拉些人，乘坐的板子做得还挺大的。 宋沐言穿着村妇该村的衣服，蒙着粗布面巾缩在一角，照例没什么人注意她。 她很清楚，什么样的情况做什么样的装扮。 车子又停了下来，闭目养神的宋沐言没管，但也听得出来，有两人上来了，碰巧跟原本就在板车上的人认识，就热情地互相打招呼。 打完招呼就聊天，聊着聊着就聊到自家，后面上来的妇人唉声叹气：“今年的收成比去年还差，这样下去，我们村怕是要成为第二个明日村了。” 宋沐言眼皮动了动，心想，明日村迟早让你们吓一跳！ “是得想想办法。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能有什么办法，唉。” “可我听说，几年前，产量开始下降的时候，你们陆家村好像有人找到了方法，一年产量，一亩等于别人三四亩？” “哪有啊，我早问过我当家的了，他说没有这事，不知道谁乱传的，假的。” “唉，像我们这些泥腿子。就指着田里的这点收成了，这样下去，我们可怎么活哦。”说话的是另一个村的，虽没有陆家村那么严重，可显然这两年也越来越不好。 宋沐言微微蹙眉。 她以为就明日村土质出现问题，没想到这还能传染扩散的？ 可土地好好的，为何会这样？ 宋沐言以前好歹是个千金大小姐，这种田地的事还真不太清楚，但也能察觉到这种事不太对。 她睁开眼，朝路的两旁看去，正好旁边就是大片的农田，就是陆家村的。 这么看倒是没看出什么。此时已经十月，正好是晚稻成熟的时候，田地里的稻米黄绿交加，像一片黄绿色的海洋，只有近了看才能看出上面结的果实如何。 田地里还分散立着几个稻草人，生怕不多的果实也会被鸟雀给吃了。 她随意地扫了几眼，就要收回目光，忽又看了回去。盯着稻田里某个地方，那里好像有人在朝她招手？ 再一看，是稻草人身上的稻叶，被风吹得一摇一摆的。 —— 宋沐言高高兴兴地去狱刑司入职，结果被通知，她在这里了担任阮大人的特殊小师爷。 有多特殊呢，就是帮忙给阮南尘端茶送水的，相当于婢女小厮的职位，就是说得好听点。 高高兴兴过来的宋沐言，顿时耸拉下眉眼：“我这是来狱刑司入职呢，还是进了阮府伺候您来了呀？” 哪怕是在狱刑司的后厨帮忙也行啊，起码每天一只鸡没问题？ 现在倒成了阮南尘的小丫鬟了？ 狱刑司里有阮南尘办公的地方。他这会坐在大书桌后，查阅着文件，听到宋沐言的抱怨，他抬头。似笑非笑： “我记得你说，为我们这些前线的付出，就等于为百姓付出，我现在给了你机会。” 宋沐言：“……” 这特娘的算个啥？ 阮南尘非常的宽宏大量：“你要不愿意。也可以不接受，我们这还是很人性的。” 他说着，执笔沾墨，在白纸上写回信，似乎不管宋沐言的来去了。 他坐姿端正，手腕有力，写出来的字工整有劲，如果对字迹有研究的话会发现工整里藏着野性。 他神色认真严谨，下笔很快，一行接着一行，仿佛已经忘了隔着大书桌站着的宋沐言。 宋沐言在心里骂了许久，最后还是得谄媚地凑过去：“大人渴不渴，我给您倒茶？” “先磨墨。”阮南尘不客气地吩咐。 “是！”宋沐言赔着笑脸地走过去磨墨。 手碰到墨的时候，宋沐言升起很奇异的感觉。 她以前也是个很传统的妻子，嫁给阮南尘，自然会想好好伺候照顾好自己丈夫。阮南尘出征前，她也曾在书房里给他磨墨过。 当时心里带着隐秘地欢喜，能以这样的方式静静地陪在他身边。 只是那样的机会太少了，当时两人都太“含蓄”，她并不敢太去打扰他，每次他在书房的时候，她想去又不敢去的，并不敢主动去提自己的要求。后来他很快就走了，直到今日，她才重新碰到他书桌上的墨。 宋沐言停顿了会，才开始轻轻研磨起墨来，眼睛则不由自主地朝阮南尘看去。 他的神情很认真，跟那时的他好像没有什么变化…… 毛笔的笔尖轻轻沾了沾墨，阮南尘掀起眼帘瞅了她一眼：“在想什么？” 盯着他都快看出花来了。 宋沐言马上露出讨喜的笑：“没有呀。” 她视线往下瞥，看到他正在书写的信，上面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但是…… 如果她想的话，在这狱刑司里并不是完全套不到消息，阮南尘既同意放她进来，不可能没想到这点。 她往阮南尘身边凑了凑：“大人呀...” “有事便说。” “也没什么事，就是有点好奇，您怎么就同意我进狱刑司了呢？你那么放心我了吗？” 阮南尘落下最后一笔，将笔搁放后抬头看她：“你哪怕让我放心一点，我都不会让你到这来。” “哈？” “放我身边，总比你瞎溜达强。”起码能让他就近看管。 阮南尘说完重新执笔。 宋沐言嘴都快翘起来了。 前几天又是翻窗又是看日出的，还对她说守护这片江山都是为了她，现在倒还嫌弃起来了？ 她想耍耍泼，比如“不小心”打翻个墨盘之类的，但看他跟她说完话后，又认认真真地写着，她怕打扰他不好。 她可是个讲道理的尸，想撒泼等他忙完事了再撒！ 结果，阮南尘就没有忙完的时候。 他写完几封信，就将信纸入封后交给她，嘱咐她拿去给谁谁谁，言语态度一丝不苟，完全将她当自己的跑腿下属，不夹任何私情。 跑完腿回来，给他沏了壶茶，他也没让她歇着，给了她份册子让她做一些录入，倒没真把她当小丫鬟使唤。 为此，他的书桌旁边还直角地放了另一张稍微小点的书桌，桌上笔墨纸砚都在。 就是这桌子，是不是太“秀气”了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9 茶言茶语 宋沐言偷偷撇嘴，她人比阮南尘小好几个号就算了，怎么连桌子都得比人家看着“娇小”？她刚还羡慕他的书桌看着都比别人霸气，转眼她就获得了一张“秀气”的书桌。 她心里吐槽，然后默默地坐下忙活。 阮南尘是真的忙，底下人查的案子也都会汇报到他这里，让他做最后的决断。 他还要负责跟各个机构对接，跟上头对接，狱刑司还有专门的情报部门，虽然底下人已经把情报处理过才呈上来，阮南尘过目也不是随便看一眼就完了。 宋沐言帮忙录入一些资料、名册的同时，得经常给他跑腿。当传声筒，输送资料信件等等……但目前为止，她没接触到什么有用的消息，重要的东西。阮南尘都尽量避着她了。 比如她刚刚跑了两圈回来，不客气地推门进去：“这天怎么还那么热……唔！” 宋沐言一秒钟迅速立正站好，端正态度：“夏司使好。” 阮南尘的办公书房里，笔直地站着一名女人，那女人穿着女刑司的制服，英姿飒爽，帅得很。 夏知秋眼含笑意地朝她点了下头。 “这事就这么办，我相信你的处理能力。”阮南尘没看到宋沐言一般。但话却等同于他俩趁宋沐言不在时谈的话到此结束。 夏知秋点头：“好，谢谢指挥使。” 她又朝宋沐言点了头，转身就走了。 她一走，宋沐言马上没什么形象地将身子一歪，很随意地瘫坐在自己的椅子上。 阮南尘瞅她一眼：“怕热？” 宋沐言歪着身子没应声，人看着蔫蔫的，比早上要没精神多了。 从井阳镇回上京的路上，阮南尘就发现了，每当正午阳光烈的时候，她基本就握在马车里，连头都不探，现在看她如此，便有所猜想。 门被敲响。 “进来。” 一个女司兵抱着一堆书卷材料进来，阮南尘只是肃着脸，女司兵还是颤颤巍巍的，完全没有夏知秋的从容，放下手头一大堆的东西，说了两句夏知秋吩咐的话，就赶紧跑了。 但哪怕再害怕，那女司兵站姿都是笔直的。 宋沐言下意识地看看自己完全没有相的坐姿，还有桌上原本她提供给他，如今放到自己桌上吃得差不多的水果。 她觉得从她进了狱刑司开始上工后，阮南尘对她就有些“冷淡”，完全就是上司对下属的态度。不讲情面，他甚至一直在工作，都没有多余的时间多看她两眼，更别说你侬我侬的。 但她也见到了不少来面见阮南尘的，又发现这家伙对她还是挺留情面，也挺纵着她了。 之后阮南尘没再说话，那句关怀问了下就没下文了，让刚刚觉得他对自己挺好的宋沐言在心里连“呸”几声。 甚至，他还又给了她堆东西让她整理，虽算不上多累，可也不得闲。 直到，又有一名司兵进来。接过阮南尘准备好的东西离开，宋沐言才恍然有些明白。 这是不让她再往外跑了吗？ 她小声地哼哼，嘴角不自觉上扬，人都跟着勤奋起来，纸起毛笔干劲十足的做录入……一直写了好一会，她才突然“清醒”。 她不是为了狱影司故意潜伏到狱刑司来的吗，怎么这么轻易就被阮南尘蛊惑了，差点就励志好好上工好好赚钱了！ 娘的！ 宋沐言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继续手头的工作。 她掉进狼窝里？ 等外头太阳没那么烈的时候，阮南尘走出了他的办公书房。 他说了就近看管就真的就近看管，只要不是出现场，他去哪宋沐言都得跟着。整个狱刑司说小也不小，里头也包含了各个部门，几个刑司也各占一头。 还有一处专供给司兵们操练的地方，宋沐言跟着阮南尘刚到大门，但她刚看到有司兵脱了上衣在跟人对打，立马就被阮南尘领走了，连门都没进。 怎么突然不进去看了？ 一直到酉时。 宋沐言跟着阮南尘到了卷宗档案室，手里还帮忙捧着好几个卷宗。不过没敢看，阮南尘的背后跟长眼睛似的，她有个小动作他都能发现。 阮南尘将卷宗一一放回去，再转回身看她时，他身上严谨的，崩了一整天的气息突然就松了许多。 “累吗？” “啊？”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宋沐言怔了下，“还、还好。” 阮南尘点点头：“狱刑司成立多年，大案小案堆积了很多，我今年刚来，不说把悬案都破了，至少对历来的案子都要有所了解。难免忙了些。” “哦？”宋沐言不明白为啥跟她说这些。 阮南尘无奈道：“已经酉时了，你可以散衙了。” 下班了。 “所、所以我……” “你可以选择现在回去，也可以跟我去黎叔那里做下登记。” 黎叔就是专门负责衣食住行的。 “登记什么？”宋沐言难得的有些发傻。 “你的...尺寸，狱刑司的人都有制服。你不想要？” “要！”宋沐言眼睛立马亮了起来，满脸的兴奋。 狱刑司的制服可酷了，特别是今天她居然还看到了女司兵，跟男司兵的有些细节上的差别。但看着更酷，她喜欢！ 她以前就是乖乖牌的大小姐，就算羡慕话本里将的侠女啊，巾帼英雄啊也没有机会，现在有机会了肯定想尝试一下，就算他不让她出现场，穿个制服显显威风过个瘾的也不错呀！ “走，我带你去。” 宋沐言再次跟着阮南尘走。 但她发现这会的阮南尘好像真不太一样了，办公的他铁面无私，可一说下工，他就好像在她面前卸掉了盔甲一样，只在她面前。 即便上工的时候，他对她和对别人也是有区别的。 这发现还是让她挺开心的。 在黎叔那里登记了尺码后，黎叔说过两天就能拿，还告诉宋沐言，有分配宿舍。她晚上可以住在狱刑司里，不用两地来回。 “不用了，我反正不能出现场，有紧急情况不用跟她们一样马上到场，我就不占用宿舍名额了。”宋沐言可是有大志向的，她要住也是住回阮府，住在狱刑司里算怎么回事？ 黎叔不是很赞同：“那你每天来得早，回去了也晚。一个姑娘家家的多危险！” 宋沐言有意地往阮南尘那瞥一眼，茶里茶气地说：“没关系的，我一个人可以的。” 然而阮南尘并没有开口劝她，默认了她的行为。 宋沐言刚刚给他加的分，又给扣了。 今儿一整天，加分扣分加分再扣分，发现居然保持了原状？真神奇。 “又在想什么？”阮南尘看她那不自觉露出来的小表情，就觉得很可爱，依稀像小时候的她……这也是她在他身边很放松，才会不自觉的表现出来。 “没想什么...”宋沐言眼睛贼贼地往他身上瞟，“那大人这是也要回家了？” “嗯？” “唉，大人就住在这上京/城里，散衙了就可以直接回去，再方便不过了，就是不知道将来谁能那么好运的，能住进大人您那大房子里！” 阮南尘听着她阴阳怪气的话，差点就绷不住他那张严肃的脸，最后只能伸手盖在她的脑袋上揉一揉解解馋：“不急，现在还不是时候。” 宋沐言怔了会才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要不是她是死人皮，怕是要直接来个脸蛋爆红：“谁、谁急了，我才不急...不对，谁想住你那了，别说得好像我要住你那似的好吗？” 恼羞成怒地宋沐言转身就要走回去。 刚迈出两步，就被他揪住后领子重新拉回了他身边，然后带着她从侧门出去。 侧门外，有个惊喜等着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0 小乞丐 阮南尘领着宋沐言从侧门出去。 就在侧门外，停着一辆马车，司兵小武已经等在那了，朝着宋沐言憨憨一笑。 现在宋沐言已经知道了，这个小司兵别看着憨，人挺老实的，其实武力值很高，好像天生骨头就比别人好，适合练武，且憨人有憨人的悟性。 他还特别听阮南尘的话，只要是阮南尘的命令，都一定会做到。也是之前跟着阮南尘上阵杀敌，阮南尘退下来后跟着来狱刑司做个小司兵。 虽只是个小司兵，但隐藏地位很高。 “这是做什么？”宋沐言看看那低调的马车，再茫然地看回阮南尘。 “以后小武会接送你。” “接送我？”宋沐言有些慌。“不、不好？我的工钱够我这车马费吗？” 阮南尘气不喘地应下：“够。” “你确定？”宋沐言一脸“你别骗我”的表情，“大人，我现在也是在外讨生活的人，你还记得吗？” 她不再是那不知财迷油盐贵的大小姐，她很清楚坐马车可是富人才能享受得到的奢侈！ 她一个小婢女的工钱，怕是都不够坐上两趟的！ 阮大人，你敢不敢稍微心虚一下？ 阮南尘眼里渗着笑意，然后亲自将她挂在脖子上。屡屡趁人不在就拉下来的面巾给她戴好：“我说你够，你就够，行了，不早了，回去...还是说，你想让我亲自送？也不是不行……” “走了，再见。” 宋沐言直接跳上马车。 这来回坐马车已经够惹眼了，还要让大老板送她回去，她以后还如何面见狱刑司里的其他伙伴？ 还是低调点好，她这还没能重新成为阮夫人呢，太惹眼了容易被扼杀在摇篮里。 但……这坐马车也很惹眼啊！ 马车往东城门的方向驶去，宋沐言见已经看不到狱刑司的司衙了，就对小武说：“转一下东菜市场呗，我买点菜回去。” 小武好奇地问：“小奴姑娘不是自己种菜吗，听说你还卖瓜果卖得不错，怎么还要自己买菜吗？” “自己种的不多，而且就那么几样，我想看看有没有其他想吃的。”宋沐言笑得真诚，“你说我们活在这世上，不能太亏待了自己，我又不缺这点买菜钱。” “小奴姑娘说得对。”小武没有什么异议地稍微改了个方向，先绕去东菜市场。 现在时辰不算早了，菜市场的人有的已经开始收拾收拾准备走了，也就还没卖完的想再等等看。 宋沐言自己下车去逛逛。看起来真的像在挑菜。 前方不远处突然出现骚动，一位农妇抓住了一个小乞丐。 那小乞丐看着年纪不大，但一身脏污看不出具体年龄，只能估摸着十三四岁，瘦瘦小小的让人心疼的小身板，但那脏兮兮的脸上仍能看出不驯和反骨，仿佛周身都在炸毛。 农妇则很眼熟，今早宋沐言才在同一辆牛车上看到她，是来自那个陆家村，早上跟旁村抱怨收成越来越差的那个农妇。 她今天是来卖鸡蛋的，顺带卖点青菜，但她的鸡蛋和青菜看着都没有他人的好。到现在都没有卖完，如今，装着青菜和鸡蛋的篮子洒在地上，青菜还好，鸡蛋易破，但这么看，就两个鸡蛋掉被打碎了，其余的被青菜盖着，具体什么情况并不清楚。 哪怕剩的并不多，也把农妇心疼坏了。 这鸡蛋就算没卖出去，给她当家的还有儿子吃也是很好的啊，他们家都多久没有沾过荤了！ 为此。她更不可能放过打破她鸡蛋的小乞丐，逮着他就要他赔。 小乞丐光脚一个，啥也不怕，看着比农妇还嚣张：有种就打死我，赔是不可能赔的！ 农妇气得一手揪住小乞丐的耳朵，另一手抓着根棍子就往小乞丐身上招呼。 即便如此，小乞丐也倔强得不肯服输。 “这鸡蛋我买了。” 棍子打了几下，突然听到这话。反应过来后农妇欣喜地扭头，看到一个有点熟悉，但一时没想起来是谁的蒙面女人，但这不重要，她激动地问：“您真的要买我这些鸡蛋？坏的，坏的也买？” 但她随之打量了两眼宋沐言的穿着，虽然气质看着比自己好，可穿着跟自己差不多，估计也是个村姑，哪来的壕气买她的鸡蛋，还是坏鸡蛋？ 该不会是来耍着她玩的？ 宋沐言直接拿出了一块碎银子，碎银子不大。但买农妇的这些鸡蛋已经足够了。 “够吗？” “够够够！”农妇两眼反光巴巴地盯着是古木吟手中的碎银子，在宋沐言的暗示下，松手放开了小乞丐，拿走了宋沐言的碎银子。 她怕宋沐言反悔。得了银子马上收拾地上的篮子，一共破了三个裂了一个还剩三个完好的，她将青菜一起都给了宋沐言，篮子都搭进去了。然后捧着银子赶紧走。 宋沐言提着一篮子烂青菜烂鸡蛋，看向旁边转着自己被扭到的肩膀，他并没有因为宋沐言帮了他而感到高兴或感激，反而用看傻子的眼神瞥了她一眼。 “你没事？”宋沐言仿佛没看到他的眼神，周身更是宛如笼罩着圣洁的光辉，温柔地望着他。 小乞丐反过来瞪她一眼：“我可没钱给你。” “不用你给，是我要买的。” “你钱很多吗？钱多也给点我花花呗？”小乞丐吊儿郎当，可眼眸里透着小狼崽一眼的凶气。 “钱没有了，不过……”她看他一听没钱转身就要走，拉住了他的手臂。 小乞丐手臂一甩就想甩开，却发现自己竟甩不开，对方看着瘦瘦弱弱的，偏牢牢地抓着他的手臂。 然后他的手被托起来，掌心被放了一颗鸡蛋，她还故意般对他说：“我可以给你鸡蛋。” 小乞丐恼恨地再次甩手：“谁稀罕你的鸡蛋？” 他很想将鸡蛋给砸了，要不然捏碎它也成。但最后到底抵不过肚子饿，没舍得真捏了。 宋沐言在他迟疑的一瞬，已经松开了他的手：“要喜欢鸡蛋的话，明天可以再过来，我这里还有两个。” “谁特娘的喜欢鸡蛋啊！” 嘴里很有骨气地骂着，人却是握着鸡蛋跑了。 宋沐言看着他跑走的身影，对小乞丐的所有无礼行为非但不生气，她还笑了笑。看了篮子里的烂菜和鸡蛋，轻快地哼了声。 她的钱可不是白给的。 然后她提着篮子回到马车里，小武对她的行为没有多问，确认宋沐言没有要去的地方，就驾驶着马车出了城。 小武可能被阮南尘叮嘱过，所以只将宋沐言送到村子口，第二天早上，宋沐言走出村子准备去城里时，小武也已经等在了村子口。 “你多早来的啊？”宋沐言有点惊，毕竟从村子到城里需要不短的时间的，所以她天没亮就要出发，刚好到司衙的时候就是点卯的时候。 可她都要这么早出发了，来接她的小武不得更早吗？ “没关系的，”小武憨厚一笑，“以前我们练兵的时候起得比现在还早，而且在战场上那会，敌人随时都可能攻过来，可能刚躺下就得起了，现在好太多了，我睡得挺充足的。” 宋沐言掀开车厢的帘子跟小武聊着，听他这么说，不得不感叹：“你们在边关很辛苦？” “辛苦倒没什么，只要我和兄弟们每次跟敌人打仗的时候都能好好地回来，其他的都不算什么。” 宋沐言闻言略略沉默片刻，随后她拿了个果子给小武，小武还不敢接。 “跟我客气什么，这是自己种的，你以后要每天送我，我请你吃果子，我们就是朋友了呀。” 宋沐言现在最厉害的，大概就是蛊惑人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1 妻管严 小武到底是个比较爽快的人，嘿嘿一笑，接过果子咬了一口：“小奴姑娘，你真厉害，你种的果子，是我吃过最甜的。” “是，这可是我的独门种植方法。”宋沐言得意地昂昂下巴，然后状似感兴趣地问，“雁厓城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唔...是个跟上京完全不一样的地方，说真的，那地方很苦，毕竟常年打仗嘛。但也很有意思，很多胆大的商人会偷摸地两地来回，然后带来很多新奇的玩意，那里民风也更开放些。要是女子喜欢上谁了，就会直接上去让男的带她回家。还有很多那里的特色小吃，咱们上京是吃不到的。” “是吗？”宋沐言这个曾经的大家闺秀听得好奇，“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尝尝...诶，那你怎么没领个媳妇回来？” 小武傻傻地笑了笑。 “小武，大人他为什么留在上京任职了狱刑司的指挥使了呢？我以为他还会继续去打仗的。” 刚刚还说得挺兴奋的小武，并没有脑子一冲就顺着宋沐言的话继续往下说，反而立马就警觉起来。 宋沐言心想。果然不能小看了这憨憨的小兵。 她故作疑惑：“怎么了？这个不能说的吗？” “也不是不能说，这件事虽然被圣上三缄其口，但其实并不是多大的秘密。就大人从雁厓城回来后，听闻夫人没了，他都没去宫里复命就先回府了，但是……后来他进了宫，跟皇上吵了一架，再然后皇上就收了他的兵权，任命他做狱刑司指挥使了。” “跟皇上吵了一架？”宋沐言听得很不真实，“为什么吵？大人他...他不是最忠心最规矩的吗？怎么还敢跟皇上……” 她还记得在井阳镇的时候，他专门教她的，守规矩，才能不让自己被抓到把柄。 “这我哪能知道呢，我只知道闹得挺凶的，不过咱大人可是我朝最大的功臣，皇上还是很信任我们大人的。” 宋沐言心想，真信任就不会就这么收走兵权，还将这么一把利器留在上京里蒙尘了。 可，能让皇上这么明着地罚一个大功臣，那只能说确实闹得挺凶，只是最是冷静自恃的阮南尘，会因为什么，冒大不敬之罪去跟皇上闹？ 不符合他的性格啊？ 被操控了思想？ 他那钢铁般的意志怕是也没人能操控他。 宋沐言想不明白就暂且放放了，等哪天有机会了。亲自问问阮南尘。 晨风微微吹来，小武道：“小奴姑娘，你坐进去，这儿风大。” 这会风确实大了点，因为他们行驶到一个比较空旷的地方，路的两边都是延绵的田地，没有可以挡风的。 宋沐言迎着风看过去，发现是昨天看的那片。 田里的稻草人，好像比昨天又多了几个？ —— 宋沐言不想太招摇，影响和别人相处，不利于后面发展，就在离司衙还有段距离时就下了马车。自己走了段路进的司衙。 昨天一开始跑腿的时候，倒也认识了狱刑司里的一些成员，今儿进门时大家见了她都互相打招呼。 这种感觉很是新鲜，虽然她也在满花楼里干过几天工，但两者真的不能比，现在这个才算是她正经的工作，而且，阮南尘御下有方，狱刑司里的人大部分都挺和善的。 比如她中途遇到那个黎叔，他还关心她来这么早吃过没有，没有赶紧到厨房去，晚了今早的伙食就要被一群蝗虫消灭干净了。 宋沐言笑着说自己吃过了。 然后又遇到了夏知秋。这个英姿飒爽的女人，一大早就格外有精神，她看到宋沐言微微一笑，拍了拍宋沐言肩膀：“好好干。” 宋沐言：“……” 她那么讨喜嘛，大家对她是不是有些热情过头了？ 宋沐言进了阮南尘的办公书房，阮南尘不在，不过她刚听到他早早就来了，这会可能在操练场。 而她那张偏秀气的书桌上。摆放了一瓶刚剪的鲜花，还有几样小巧但精致的摆件，昨天这个临时安上的书桌还比较空，今儿不仅齐全了，还被装饰得挺好看。 她走到桌前，上面正中还放了个可以揣在手心里的暖手壶，现在天还不算冷，离寒冬更是还早，只有阮南尘会在这时候给她准备这个。 因为他几次碰过她的手也抱过她，定然知道她体温不太正常。 宋沐言拿起那暖手壶看了看，她很想问问阮南尘，知不知道她低温低是因为什么？ 他为什么不问呢？ 宋沐言攥紧暖手壶。想要出去找阮南尘，她走得有点快，刚迈出门就差点和回来的阮南尘撞上。 阮南尘及时地伸出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将想往后仰的宋沐言搂了回去。 “站稳了，”阮南尘声音低沉，“好好走路，跑什么。当心摔了。” 宋沐言这会因为惯性趴在他胸口，感受着腰上手臂紧致的力道，暗想，她原本往后退一步就能保持平稳的，他非得搂这么一下！ 都特么什么毛病？ 想抱她就抱呗，她也没不让抱，自己要装正经，再偷摸的搞事...哼，她都看透了！ 她推推他的胸，比他更正经地说：“我知道了，你快放开我，被人看到了不好。” 阮南尘扶着她站直了才放手。 然后两人这般面对面站着，气氛有点点奇怪，在宋沐言略期待的心情下，阮南尘板正着脸说：“做事。” 宋沐言面无表情：“哦。” 阮南尘直觉不太对，就想先领她进屋。偏有司兵来报，朝行公主又微服出访，要见阮大人。 宋沐言：“……” 她一早上的好心情，全给败光了！ 却听阮南尘冷淡地回道：“让夏司使过去。” “可夏司使今天有事，不在。” “司衙里别其他的女司兵了？找个差不多的过去招待，可别影响了公主的清誉。” “是。” 司兵退下，阮南尘垂眸看向宋沐言，她戴着面巾。独留一双一看就气呼呼的眼睛，他故作没看见：“进去，昨天你的事还没做完。” “朝行公主经常来找你吗？”宋沐言跟着她回了办公书房就迫不及待地问。 她现在倒不介意让他知道自己的情绪。 以前忍到最后一无所有，现在发发脾气还能得到他的安哄。 “这我怎会知道。” “你怎会不知道？” 阮南尘站定，无奈地转身看着身后的小尾巴：“宋小奴姑娘，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跑到那么远一个镇子去，我这边立马把手头的事交代出去赶去追你了，前两天才一块回来，我怎知公主这时间是不是常过来？” 就算有他也不知道，反正他没问，也没人不长眼地跑来告诉他。 宋沐言：“……” 哦对，她给忘了！ 她尴尬地挠挠脸：“我，我做事了。” 然后转身在自己的位置坐下，有模有样地给自己研磨，看到自己还握在手中的暖水壶，才想起还有问题没问。 但现在又好像不适合问了。 先做事。 宋沐言提笔认真地录入资料，阮南尘也开始忙自己的，可没过多久，司兵又来报，说朝行公主摔了！ 这事可大可小，阮南尘于情于理都要去看看，不能再回避了。 阮南尘第一反应是看宋沐言，宋沐言还能怎么办，她可是最讲理的尸。 “那大人就去看看公主呗，免得到时候人家到皇上那告状。” 然后她重新低下头，装作很认真写字的模样。 阮南尘道：“那我去去就回。” 他起身离开，来通报的司兵一脸莫名：为什么大人要不要去见公主，还得等自己的小师爷同意了才能去？ 跟妻管严似的，可小师爷是大人的妻子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2 你怎么这么凉 宋沐言等阮南尘走后就把笔丢了，连忙走到门口往外偷看，只看到阮南尘离去的背影，并且很快就转过一个拐角，看不到人影了。 “也不知道说点好听的话就走了！”她不满地抱怨两句，但她并未就此消沉，而是确认阮南尘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回来后，推开门也出去了。 她来到昨天放各种卷宗资料的档案室，这里面被看守着很难进去，但宋沐言昨天跟阮南尘进去过，她这次来，手里照样捧着一叠资料。跟看守的人说阮大人让她进去把资料归档一下。 看守的没怎么为难她就让她进去了，顺利得宋沐言都不敢相信。 这么好进的吗？ 反正是阮南尘的地盘，被发现了顶多被他训一顿，宋沐言并不害怕。所以疑惑归疑惑，她很快就先抛之脑后，紧要着档案室里的这些资料。 但有点多，不好找…… 让自己不要急，她开始慢慢地一个个架子搜寻起来。 一来，她想看看父兄当年的案子，或许会有记录，二来。她想找找有没有关于狱影司的讯息，哪怕一点都好，她听说大大小小的机构，甚至是江湖门派啥的，狱刑司都会有收录，它有个专门的情报部门。 虽然也听说前几年，狱刑司都被狱影司压制着，可狱刑司好歹是皇上明面上的一把刀，这把刀就算暂且蛰伏，也是一把能杀人的刀。 情报部门那边她肯定是进不去的，所以在这档案室里找找看。 另外，她还有个案子，想看看能不能顺便在这里找找线索。 她耐着心去看这些庞大的卷宗跟资料，今天找不到就明天再找时间来，阮南尘不可能真每时每刻都把她带在身边的。 宋沐言认真地查找，在阮南尘的地盘里还是太放松了，都没注意时间的流逝，直到阮南尘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找什么？需要我帮忙？” “不用，我自己……”宋沐言卡住，赶紧转身，抬头对着阮南尘傻笑，先发制人：“大人怎么亲自过来了？” “不是该我问你，你为何在这？” 宋沐言故作疑惑：“不是大人让我过来查阅的吗？” “哦？”阮南尘眼含兴味，“我让你来的？” 宋沐言真的点头：“是啊！” 阮南尘一个弹指弹在她脑门上：“你还真敢说。” 宋沐言捂着自己额头。一脸无辜地看着她，好像不明白他什么意思，甚至还委屈上了。 就跟真是他把她叫过来的。 不过阮南尘也没去拆穿她，反而径直朝里头走去。 整个档案室很大，高耸的架子一排又一排的，堆满了各种卷宗跟资料，看着怪吓人的，这也是宋沐言一开始觉得头疼不知该从何下手的原因。 她看阮南尘往里走，好奇地跟了上去，然后见他准确地来到某一排某一号的架子的某一层里，翻出了一卷案宗。 打开后看了两眼，就递给了宋沐言。 宋沐言接过来。只扫了一眼内容，神色就变了。 上面记录的是她父兄当年的消息，但好像只有这么一卷，所以里头只是大致地做了个整理记录。 某年某月，宋博成在运送灾银的途中看管不力，灾银丢失，导致灾区不能及时得到救助，死伤严重，且大笔的灾银对朝廷来说也是笔不小的巨款。 之后宋博成暂且被看管起来，等救灾结束再处理，这段时间，她兄长一直在周旋奔波。 可结果非但没用。还更严重。 因为经过时间的发酵，很多之前本应没有的证据都突然冒了出来，全都指向宋博成监守自盗。 但也因为始终没能从宋博成这里搜查到关于灾银的任何踪迹，那些证据也没有一个可以非常肯定宋博成的犯罪过程，当然，还有卷宗上没写的，阮南尘带兵出征，换得皇上的网开一面...种种原因加起来。最终只以丢失灾银罪处理，宋博成被贬去岭北一带，那地方很穷很乱，说是贬，其实等于流放了。 而且不单单是宋博成，宋博成唯一的儿子也跟着去了，宋家除了一个宋沐言，再无他人。 可宋博成父子到了井阳镇后，突然失踪，至今没有任何线索，卷宗上也并没有记载，狱影司的人曾经在宋博成父子失踪时。到过井阳镇，且追杀过宋博成父子。 但宋沐言不觉得程书与在骗她。 “就这样？”宋沐言晃了晃手里的一卷，凝起的眉头戾气滋生，“丢失灾银。后面都没能找回来的大笔灾银，整件事前前后后就记录这么点？” 狱刑司这么厉害的地方，听说很多消息都能得到，结果这种大案居然就这么一卷？ 阮南尘从她手里接过卷宗：“我接管狱刑司后。能找到的就只有这些。如你所说，这种大案不可能只登记这么点讯息，起码从案发的起源、经过，中间都经手了谁，甚至审理的过程，上述叙述过的证据都应该整理出来，但，都没有。” 宋沐言瞪着他，她不是怪他什么，她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这意味着，绝对有人插手了，抹去了当年的资料，而能插手狱刑司里的资料存档，这人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是谁？会是谁？ 宋沐言焦躁起来，她恨不得分分钟将坏人揪出来，可她越是焦急越是什么都想不起来。然后她就会更暴躁...仿佛陷入一个无解的循环。 “小奴？小奴！” 突然的低喝声，让宋沐言震了下，她与他对视的眼神先是满满戾气的愤怒，然后被他绝对沉稳的眼神镇住，再慢慢地放缓下来，最后是迷惘。 阮南尘看似冷静且绝情地说：“如果你不能冷静，你今后就不能再参与这个案子。” “我……”宋沐言刚缓下去的情绪差点又暴起。 “过头的情绪会让你变得主观臆断，你希望将来判断错误。放过真正的敌人？” “……” “你的情绪，你的愤怒，还会成为敌人手中的利器，你想这样吗？” 宋沐言下意识地摇头，然后要哭不哭地看着阮南尘。 她想说自己不会这样，可她刚刚确实情绪激动，很想冲动地去做点什么来发泄。 被他这么一说，她也觉得自己不应该...可又有什么是应该，从事发到现在，从来没有人告诉她，她应该怎么做！ 她眼神倔强而无助，跟被捕获的小猫，不知该亮爪子还是卖萌求得自保。 阮南尘放下一身的威严，耐心地对她说：“不是所有的痕迹、线索、证据都能被抹除，保持冷静，我们好好查，好好找，定然能找到。都说蛛丝马迹，可既是蛛丝马迹，就更不是冲动、主观、被愤怒操控能发现得到的。” 宋沐言点了点头。 但她放下愤怒后，看他的眼神可怜巴巴的，像在求抱抱。 反正阮南尘是这么觉得的，所以他往前一步拥住了宋沐言。 宋沐言有点傻，把她当小兵训责得好好的，突然抱人是怎么回事？ 但她还是认命地软在他的怀中。 “你对我好凶...”她小声地喃喃。 他听到了，为自己辩解：“不是凶，没有凶。”只是在告解她应该怎么做。 “就是凶！”严肃得她老爹似的，啊，比她爹还严肃还凶！ 阮南尘无奈地拍拍她的脑袋：“好，我以后尽量控制。” 宋沐言闭上眼睛，把自己整个连都埋在他怀里，靠着他的气息，她觉得自己好像慢慢地“活”过来了。 他却拧起了眉：“穿得太少了吗？暖水壶没用？这么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3 做点坏事 阮南尘抱着宋沐言时，第一时间并不会发现什么，可抱久了就会发现她好像怎么都暖不起来。 宋沐言一惊，从他怀里退出，并迅速后退两步拉开距离。 “大人，”她在想着措辞，她不知道她该不该像他吐露一点真相，或者先抛出一点试试他的反应，看他能不能接受，“其实我……” “病了吗？”阮南尘抢先说道，“没关系，”他执拗又偏执般强硬地缩短两人的距离。握住她的手，“病了我们就好好养着，总能养好的。” 他催动内力去暖她的手，然后真的让她的手温热了起来。他虽然没笑，可明显是高兴的：“怎么样，暖和点了吗？” 宋沐言喉咙哽咽地点下了头。 她好像错了。 她一直都在担心，他能不能接受她现在是个怪物，是个理应腐烂却还能活蹦乱跳吓人的尸？他知道了会不会第一个想灭了她！ 可她忽略了，这对他来说是件残忍的事，他以为回来了的妻子...还是已经死了。 她看他强大、冷静，好像绝对的理智。却忘了或许他也会慌，也会怕？ 他观察力那么强，怎么可能没发现她的种种异常？ 所以，他也是强迫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就当她只是病了？ “会好的。”她眼眶红红地对他许诺，“我会好起来的。” 她说完突然将手收了回去：“你怎么跟我在这里说，公主呢？” 她都不用装，不高兴自然而然就出来了。 而她背在背后的手，以很快地速度就凉了回去...那温暖，她努力握也握不住。 阮南尘淡漠地回道：“我让人送她回宫了。” “就、就这样？” 从阮南尘听闻公主摔倒的消息过去查看，到他过来找她，前后的时间并不长，宋沐言觉得那公主好不容易见到阮南尘，不应该轻易放弃才对。 “不然？”阮南尘理所应当地说，“我又不是大夫，自然是让她回宫找御医更妥帖。” 这话，没毛病。 宋沐言心情稍微好了一点点。 她看阮南尘将卷宗整理好放回去，禁不住问：“还有没有别的关于宋大人的...资料之类的？” 阮南尘便去给她拿了过来，他好像对这些非常熟悉，都不用找就能准确拿到。 这些资料有宋博成入朝为官前的家庭背景，为官后的升迁路程，做过那些事等等，零零碎碎的事加起来，比刚刚那卷单薄的卷宗丰富太多。 宋沐言只先扫了一眼。没现在就去详看：“我，我可以带回去看吗？” “不行。”阮南尘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然后将她手里的册子、卷本都收了起来，当着宋沐言的面一一放好。 既然有人千辛万苦地要将灾银丢失案细节抹去，现在若有人关注宋博成，宋沐言就难免被盯上。 换做其他人，被盯上了或许还能引蛇出洞，可宋沐言不行，她的身份太敏感了，他一直都极力不让任何人...特别是皇族的人注意到她，怎么可能还让她拿着宋博成的资料出去“招摇”？ 但每次到这档案室里看一看的，也没人会注意，反正她现在的工作就是帮他整理这些。 默默记住存放位置的宋沐言：“……” 她再一次见证了一本正经的阮南尘有多奸诈。 她也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太激动了。然后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我、我是因为觉得宋大人是个好官，才想着能不能帮他伸冤，才会那么生气的，咳，你可别多想啊！” 他很配合：“嗯，没多想。” 宋沐言：“……” 阮南尘：“走，回去做事。” “哦。”宋沐言跟着阮南尘往外走，但最后还是没忍住地回头看了一眼宋家资料存放的位置，心里默默地喊了声： 爹！ —— 虽然被阮南尘化解了大部分情绪，可宋沐言心头萦绕的黑雾并没有真的驱散。 下工的时候，她照例让小武送她到东菜市场。 她慢悠悠地走着，直到看到跟昨天差不多的闹剧才停下来。 陆大财今儿好不容易抓到野味。迫不及待地就带来城里卖，卖了钱就能请个大夫去给他弟弟看病了。 他赶着今天就来的，所以到的时候天色不早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家食馆愿意收，给的价钱还比较公道的，可却不知哪跑的小乞丐在旁边使劲喊着他打的这些野物都是遭瘟的，吃了会死人！ 虽然最后还是卖出去了，但价钱被狠狠地压了一波。 气得陆大财追着小乞丐想给他一顿教训。然后就追到了菜市场这边来了。 小乞丐虽然很机灵，可陆大财常年干农活的体力很好，到底还是把小乞丐抓住了。 他现在就想把这小乞丐狠狠揍一顿。 “你知不知道这些钱我是要用来干什么的？我是要救我弟弟的你知道吗，那都是救命钱！” 陆大财一脚将小乞丐踹倒一边嘶吼，旁边围观的路人指指点点的，因为陆大财的话，他们对脏兮兮的小乞丐没什么好感，看他被打也就没什么同情。 反观小乞丐一点都没有愧疚，他还是那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打啊，随便怎么打，他不可能屈服不可能道歉，还会给你“你也就这样”的眼神。 他甚至还说：“不还卖了点钱吗。还能给你弟买药呢，真可惜，你弟今天是不是又死不了了？” 陆大财气得差点真把小乞丐打死！ 之所以没有，就因为宋沐言再次出现阻止了。 她再次赔了钱。才换得陆大财气冲冲地警告小乞丐一番后离开。 “你怎么那么爱管闲事？” 小乞丐捂着受伤的地方慢腾腾地坐起来，他嘴角甚至还带着血，但他毫不在意，还嘲讽宋沐言吃饱了撑着在这装好人。 宋沐言朝他伸出手。想拉他起来。 小乞丐不领情，还拍开她的手。 宋沐言想了想，拿出了个鸡蛋，再次伸向他：“这次有鸡蛋哦。” 小乞丐：“……”这女人是不是脑子有病？ 他想了想，还是伸手去拿鸡蛋，却被宋沐言趁机抓住了手，然后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他想把她的手甩开…… “你甘心吗？” 没甩开手的小乞丐不解地抬头看她，撞进了她发红的眼睛，有点愣怔。 宋沐言：“你甘心就这样吗？当个任人欺负的小乞丐。” “你也不看看到底是会欺负谁！”小乞丐可自豪了，抹了下自己的嘴角，再次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 “是欺负人，还是把自己送上去给人欺负？”宋沐言嘴角弯起，笑得阴冷，“你也就这样？” “你……” 小乞丐气得想捶她，可他的手抽不走，另一只手想反击。也被宋沐言抓住，宋沐言将他一扯，他被迫朝她靠近。 她微微凑过来，在他耳边说：“我可以帮你，帮你取回属于你的一切，帮你，报仇！” 小乞丐瞪大了眼睛，他明明是不信这个女人的。可在这一刻，他的血液却好像沸腾了起来，又恐惧又兴奋：“你，你想做什么？” 宋沐言抿唇微微一笑，半垂着的眼眸看着死灰死灰的：“不做什么，就是心情不太好，想...”她压低声音，充满魅惑，“干点坏事。” 最后终于得到自由的小乞丐慌不择路地跑了，好像身后有个会吃了他的妖怪。 宋沐言一直看着他跑远，笑了笑。 “你把人家小孩吓着了。”小精灵小声地说着，但她自己也被吓到了，都缩在领子里不敢出来，瑟瑟发抖。 宋沐言轻“嗯”了声。 她轻哼着曲调回到小武身旁上了马车。 该回去好好准备准备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4 稻草人重演 “小奴姑娘怎么了吗？” 小武等到宋沐言回来，他一直都在外围看着，但也只知道宋沐言帮了那个挨揍的小乞丐，可小乞丐好像不领情，还对宋沐言恶言相向的。 但宋小奴好像并不在意，好像还耐心地...宽慰着小乞丐？ 宋沐言背对着小武，小武没看到宋沐言当时的表情，只看到小乞丐突然就跑掉了。 此时看她回来了，小武总觉得她怪怪的，看起来好像心情很好，又好像很不好，他都搞不懂。 “没什么。”宋沐言淡淡地笑了笑，“在想我家鸡兄再乱拉屎的话，就把它炖了。” “啊？”小武更懵了。 —— 夜幕降临下，白天在繁华喧嚣的城市。也会逐渐寂静下来。 某条死胡同里，陆大财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都不敢停下，却被死胡同的墙壁困住了脚步。 他惶恐地回头一看，怪物追来了…… 就见一个戴着蓑笠，披着个大披风，几乎将全身都裹严实的“人”，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他”好像一点都不害怕猎物跑掉。或许是“他”非常自信猎物跑不掉。 而在“他”走来的路上，掉落了几根稻草，但很快就被风给吹走了。 而“他”在往前走动间，披风的下摆跟着摆动，露出里面的小腿跟脚……竟、竟是稻草团起来再缠紧的……脚？ “不要，不要……不要过来！”以陆大财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他”的脸，也不知道究竟看到了什么，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在他的眼睛里，能隐隐看出里头的人影晃动。 地上，倒映着两人的影子，陆大财的影子是靠着墙，弓着身子惊恐万状，连影子都能看出在发抖。 另一个影子则渐渐地拉大，还伸出了很多像触角一样的东西，伸长再伸长地逼近陆大财的影子—— “啊——” —— 东菜市场。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已经有不少人在这里占了位置，卖果蔬的有，卖甜点的有，还有各种干货…… 这几乎是每天都能见到的场景。 今天有点不一样的是，菜市场中不知道被谁摆了一具稻草人，身上还套着人的衣服和裤子，逼真的是作为头部的地方，还弄了两个孔做眼睛。 起先经过的人虽然好奇。但也只是从旁经过没去理会。 直到有比较脚贱的人很欠地走过去踢了一脚，稻草人倒地，然后……被稻草包裹在里面的人也暴露了出来。 大伙上前一看，然后纷纷尖叫了起来！ —— 宋沐言照常上工，只是这次进城没多久，就隐隐听到尖叫声。 “怎么了吗？是出什么事了？”宋沐言问着前头驾驶的小武。 很早就去接宋沐言的小武也不清楚什么情况：“听声音，好像是从东菜市场那边传来的。” 出东城门的路，有一段是跟东菜市场很近的，正好他们现在就在这一段街上。 听到东菜市场，宋沐言眉毛挑了下：“过去看看。” “这……”小武的任务是平安地将宋沐言送回家和接到司衙，回去时只是去买菜也就罢了，现在东菜市场明显出了什么事。小武不太敢把人送过去。 “就过去看看，能有什么事，我过去买早点吃呀。” 小武巴巴地说：“司衙的食堂有准备早点的。” “我就想吃外面买的，”宋沐言作势要跳车，“你要不送我过去，我就自己去溜达，然后再自己去司衙，你就不用送我啦。” 她非常体贴？ “我送你过去。”小武妥协了，调转马头转向东菜市场。 尸体才刚被发现，宋沐言到的时候，现场还混乱着，还没有任何官府的人赶到...不过尸体为中心。半径两三米的范围内，倒没有人敢靠近。 宋沐言也没有靠近，她就站在尸体的一米外，将尸体和尸体周遭的东西扫视了一遍，就好像只是一个胆子略大点的还很好奇的路人。 死者很眼熟，就是昨天说是来卖野味结果差点被小乞丐搅黄，追着小乞丐打的那个。 他眼睛睁得大大的，仍可以从他僵硬地脸上看出莫大的恐惧。也不知道死前究竟看到了什么，让他死后，整张脸因为恐惧而变得扭曲，因此也格外的狰狞吓人。 他的周身都是散落开的稻草，还有一部分仍捆在他身上，想来再被弄到暴露前，他被装成了稻草人放在了东菜市场里。 而这里，显然不是第一现场。 宋沐言就这么多看了两眼，阮南尘已经带人赶到了。 他看了宋沐言一眼，没对她说什么，只吩咐人把现场封锁，其他的不用他多说。老练的司兵根据自己的职责，有的现场，有的走访周围的人，还得找最先发现尸体的人问询情况。仵作陈希也领着人第一时间检查尸体。 所有司兵都分配好各自的工作，有条不絮的进行。 阮南尘统筹的同时，自己也蹲下身检查尸体和周边，顺便听陈希的初步检验结果。 “死亡时间大概是昨晚子时。死因……暂时没看到任何外伤，他很可能是被活活吓死的。具体的，得回去后再做进一步检查。” 阮南尘听着的同时，检查着死者的其他情况，比如原本套在“稻草人”身上的衣服，应该是死者自己的，死后被扒光做成稻草人，衣服又反穿在稻草人身上，凶手仿佛带着某种恶劣的低级趣味。 也有可能，是模仿当年陆家村的稻草人案。 “闻人泽。” 闻人泽随传随到地出现在阮南尘身边，就听阮南尘吩咐道：“走一趟狱影司，把上回来我们司衙调取案宗的那位，叫过来问问话。” 向来不愿意过多接触狱影司的他，这次亢奋起来：“没问题。” 然后他便先走了。 而旁边围观的宋沐言，听到“狱影司”三个字时，眸色有些变动。 她很想叫住闻人泽。想跟他一块去。 不过终归只能想想，因为在她开口前，阮南尘已经站在了她面前。 宋沐言抢在他跟前说：“我可没有出什么现场啊，我就是刚好路过。” 阮南尘：“东城门到狱刑司司衙，不用经过这里。” 宋沐言理直气壮：“我不过是顺道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早点。” 这话别人或许会信，但以阮南尘那敏锐的观察力，早就晓得她胃口“不好”，或者是胃口“特殊”。根本就不碰外面这些食物。 阮南尘每每看着她睁眼说瞎话，又好气又好笑，最后又总舍不得拆穿她。 所以他也只是板着脸：“既是路过，那现在可以走了，司衙里有的是活等着你。” 就是不让她待在现场呗。 宋沐言撇撇嘴：“哦，回就回嘛。” 她还真的乖乖要走，反倒是阮南尘又叫住她：“你的衣服做好了，记得去找黎叔拿。” “真哒？” 然后宋沐言从不太高兴到兴匆匆地回司衙了。 一到司衙就先去找了黎叔，从黎叔那拿到了自己的制服，还多了个面具。 面具做得很精致，轻薄小巧，几乎覆盖整张脸，就只露了眼睛和左下巴、左下脸颊。 面具外还刻着细小的花纹，因为和面具颜色一样，要凑近了才能看出来花纹的样子……是睡莲，还是阮家家徽的睡莲。 她忍不住抚摸了下上头的纹路，然后不禁问道：“上面刻的是大人家的家徽，不要紧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5 听个八卦 黎叔摆摆手，不在意地说：“要什么紧，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多的是人崇拜阮大人，偷偷的，光明正大将他的家徽印在自己身上的多的是，只不过大多数人都忽略了细节，总是弄错大人家家徽和普通睡莲的区别。” 宋沐言一愣，随即眼睛迷了起来。 那阮南尘最初发现她知道阮家家徽时，为很么要那么跟她计较？ 她暗暗磨了磨牙，觉得牙痒痒地想咬人。 —— 出了案子，阮南尘自然会很忙。他就算回到司衙，也不会再让宋沐言跟着，不想让她参与案子，为此给了宋沐言去档案室整理资料的权限。让她在里面好好待着。 宋沐言自然不会客气，还真把自己泡进了档案室里，好一番。 她先看了自己父兄的资料...昨天阮南尘拿取的地方她都已经记住了。 她一番翻看后，上面的资料都证明了父兄只是普通人，不是妖怪不是异士，除非连这些资料都被有意做了删减，否则父兄就是普通人。 那到底是出于什么，会让狱影司去追杀？ 就算父兄牵扯在灾银丢失案里。有人想要灭口之类的，那么多杀手组织，还有有权有势的人暗地里培养的死士，这些对父兄出手都绰绰有余。 到底，是为什么？ 外头似乎出现了吵闹声。 宋沐言合上手里的册子，放回原位上，这里固定时间都有人打扫，没有什么灰尘，所以她基本把东西放好，就很难发现她刚都碰过那些资料。 她走到门边，打开门往外一瞧，看到闻人泽对着自己一个心腹司兵气呼呼地骂着谁： “你说他到底有什么可嚣张的？论职位我可比他高好吗，他个什么东西！” 他身旁的司兵跟着哀叹：“可他是异士，您是普通人。” “我普通人怎么了？信不信，真打起来，就他那点破能力，你以为他打得过吗？异士的能力各种各样，多的是鸡肋能力的异士，他的能力但凡用处大点，他都不会只是狱影司里的一个小卒。” 这点宋沐言是赞同闻人泽的。 就像冯玉琳跟顾西，某种条件下，顾西可以说是无敌的。 只要你成亲，顾西总能找到你的一点不忠，她的惩罚是难以避免的。 可冯玉琳的裁缝。她的“刀”很锋利，她还有一点的迷惑作用，但她比起蔡夫人要差得远，没有蔡夫人对裁缝的剪刀发挥得更多样性，更具威力。 而且，她这种是可以避免的，像阮南尘这种心智坚定武力值高的，对上冯玉琳，就像有人拿着刀朝他乱砍，根本砍不中。 言归正传，宋沐言也挺好奇是什么人，把狐狸一样的闻人泽气成这样。 对了。阮南尘好像让他去把某个狱影司的人带回问话，人呢？ “哟，小师爷在这呢？”闻人泽很快就发现了宋沐言，脸上的怒容一收，跟她打起招呼。 宋沐言干脆就走到他们身边，直接问：“那狱影司的人把你怎么了？这么气？” 闻人泽笑着摇晃两下扇子：“老大说过，不让你参与案子。” “这哪是参与案子，我八卦一下不行？”宋沐言盯着他的眼睛，笑得单纯无害，“我就想知道，什么样的人能把你气成这样？” “那也不是气，就觉得那人蠢而已。”闻人泽盯着她的眼睛半响。就转开了头，然后又朝着他看的方向抬抬下巴，“那，人在那呢。” 宋沐言朝他看的方向看去，就见司兵领着个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那人……宋沐言看得也想皱眉。 长得倒不能说特此丑，但就是每个五官都让人觉得别扭，比如过长的眼睛，微突的嘴巴。还有脸上好像洗不干净的黑斑。 他还长得挺高的，男人长得高一般都让女人喜欢，可这人...比例很不协调一样，腿和手都有些过长了，跟多了个关节似的，怎么看怎么奇怪。 更别说这人神态很是嚣张，看人都是用鼻孔看的，仿佛站在他面前的都是蝼蚁。 可宋沐言听闻人泽说的，这人只是狱影司里的一个小卒，不知道他面对狱影司的那些等级高的人，又会是什么表情。 不过紧紧只是这样，并不足以让闻人泽这个狐狸生那么大的气。 宋沐言闻到随着那人的到来。有一股臭味也随之而来，那臭味像是腐烂的尸体里传来的，让人反感、厌恶甚至是异常烦躁。 但闻人泽他们好像闻不到这股臭味，可即便闻不到。情绪还是受了影响，所以闻人泽才会因为对方嚣张的态度而有些失控，他自己可能都以为是看不惯对方这种藐视人的态度。 这么一想的话……宋沐言再次打量起来人。 这人，不会是为了掩饰这气味带来的异常。才装出这样子的？ 她思索的同时，人已经到了跟前。 闻人泽扇扇子的动作不快，仿佛仍优哉游哉，可每一下都比往常用力：“辛小司，你可真让我们好等啊。” 他听从阮南尘的吩咐去招辛鸠问话，结果被下了面子，这辛鸠还趾高气昂地让他回去等，自己一会会抽空过来。 可把闻人泽气的。 辛鸠被叫小司也不在意，高傲地冷哼一声：“我人都来了，有什么要问的赶紧，我们狱影司忙着呢，没那么多闲工夫浪费在这。” 这话相当于指责狱刑司里没事干，人人清闲。 “巧了，”闻人泽到底比普通人强，哪怕情绪被影响，在背后骂了辛鸠无数遍。面对辛鸠时仍可以冷静的回怼，“今天我们还碰巧有事做，这事还跟你有关系。” 他不等辛鸠开口就继续道：“东菜市场今早发现了一具被伪装成稻草人的尸体，辛小司听着耳熟吗？” 辛鸠脸拉了下来，让他那张别扭的脸看着更别扭，总觉得有几分狰狞。 闻人泽：“几年前，陆家村曾发生过一起一家三口被伪装成稻草人的案子，更巧的是。前些天你亲自调走了这起案子的案宗，今天就出现了类似的命案，辛小司，你说说，是不是就该请你过来问问？” 辛鸠哼了声：“本就是你们太过没用，这案子都几年了，都还是悬案，我家司使不过是看这案子都放着蒙尘了才想过问一下。” 闻人泽微微一笑：“哦？那你们那么厉害，案宗到你们手里也有一段时间了，找到凶手了吗？” 辛鸠：“……” 闻人泽：“看来是没有，否则现在东菜市场就不会出现死者了，对吗？看来，你们狱影司也不怎么样嘛。” “哦，对了，”闻人泽在辛鸠开口前又道，“你们不仅没找到凶手，如今还可能成了嫌疑人，辛小司，你若是不能有好的不在场证明，就算我们狱刑司被你看不上，也仍有权逮捕你，配合调查！” 辛鸠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你敢……” “为什么不敢？而且说起来，你口中派你来的玉司使都有嫌疑，她可没法插手此事，你还是好好想想，要怎么配合我们。” 辛鸠脸色越发狰狞，拳头被他捏得嘎吱响，他被闻人泽说得无法反驳，看那样子似乎想打一架。 就在这时…… “谁让你们在这吵吵闹闹的！” 看守档案室的是个老司兵，宋沐言进出几次，这老司兵都很慈祥，还总偷偷打盹，上次宋沐言随便编个理由就被放进去了，让宋沐言一度以为他是不是跟阮南尘串通好了要逮她。 可他现在发怒了，看上去还挺凶的，瞪着居然赶在档案室前吵闹的一伙人。 “滚滚滚，快滚！” 闻人泽赶紧致歉：“对不住啊齐老，刚刚正好走到这了，我们这就离开。” 倒是那辛鸠不爽地瞪向齐老头，看他那意思明显是要说老子想待哪待哪之类的“豪言壮语”，但他一跟齐老的目光对上，就不由打了个寒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6 如果他不在出现 齐老冷冷地扫视闻人泽和辛鸠：“那还不赶紧走？此乃清净之地，岂容你们在这放肆！” 闻人泽拿着合起来的折扇朝齐老行了一礼，然后当先离去，他身边的小司和领辛鸠来的小司，明着请辛鸠走，实则有半强迫的意思。 偏偏这次辛鸠居然没发作地跟着走了，像是对齐老有所畏惧。 被遗忘，然后默默看了出好戏，还从中提到跟案子有关线索的宋沐言：“……” 哦豁！ “一群小兔崽子。”齐老哼了哼，然后重新在他的“宝座”上坐下，伸了个懒腰再打个哈欠，“睡个觉都不能安生。” 宋沐言：“……” 齐老瞥到这里还剩一个。是个女娃娃，语气恢复和蔼：“小奴啊，还进去吗？” “齐爷爷，我今天不进去了。明天再来。”宋沐言语气甜甜的。 “好哦。” 宋沐言换上了新制服，不去看她脸上戴着的面具的话，跟其他女司兵没什么不同，于是她就在司衙里混了一圈，没什么人关注她...然而，也什么都没再听到。 闻人泽走后可能意识到自己违背了阮南尘的吩咐，居然当着宋小奴的面跟辛鸠“聊”起了案子，所以后面就很注意了。也吩咐了他人保持警惕...宋小奴跟妖精一样，一不小心就会被套去话，可不得小心。 阮南尘说是回来了，但他执意不带宋沐言的话，宋沐言也找不到他人。 不过他给宋沐言布置了不少工作，够她忙活到下工。 但这些工作并不紧要，不一定非得今天完成，于是趁着没人注意她，她提早下工了。 也因为她提前走了，同样忙碌着的小武错过了送她回去的时机，让宋沐言自个悄悄地溜了。 宋沐言在城门外等到了小乞丐。 小乞丐不情不愿地走到她跟前，看她似笑非笑的样子就很想转头就走，但终究还是留了下来。 “你...你真的能帮我？” 他不是很确定地问。 “当然，”宋沐言毫不亏心地打包票，“不就是种地嘛，我有一手的，相信我。” “……”说实话，小乞丐不是很信。 但她跟他提的那事……让他很心动，而且，他莫名地觉得她能做到很多事，当她看着他的时候，他觉得别扭，却又不由得想相信她。 “走，这个时辰也不早了。抓紧点，先帮我拿东西。” 小乞丐这才发现宋沐言身后放着两个很大的布袋子：“这里面是什么？” “肯定会用上的东西，快点。” 在宋沐言的催促下，小乞丐不得不帮忙扛一袋，结果比他想象的要重，宋沐言还要在旁哔哔：“你可轻点啊，里面的东西要是坏了，你晚上就得玩完的...哎呀，你怎么那么慢，这点力气都没有？” 小乞丐一看，宋沐言扛着另一袋差不多大小的布袋子，看起来很轻松。 他心里暗骂。肯定是那袋子比较轻。 城外往远走一段有一处停着“私人”的牛车，宋沐言找了相熟的，有通往陆家村的，付了钱招呼小乞丐上车，她看着小乞丐很艰辛地把布袋子扛上板子，只动嘴催促，并没有要帮忙的意思，明明她已经早早地放好了，就闲坐一旁。 小乞丐心里又哼哼两句。 因为宋沐言钱给的多点，所以赶牛车的大叔没再等人，直接上路。 “叫什么名啊？”宋沐言问。 小乞丐没给她好脸色，将头瞥向一边。 头两次见面。他觉得这估计是个人傻钱多的女人，现在他觉得自己被骗了...全都是假象！ 这女人坏得很！ 宋沐言手往后撑着，身子跟着往后倾斜，整个人呈现一种很巴适的休闲状态，还能有空逗逗小乞丐：“你不说，我要怎么称呼你？叫你小孩吗，你看着确实挺小的，不会连十岁都不到？” “我叫陆彬彬。我快十五了！” 宋沐言忽略他气呼呼的，惊讶道：“快十五了？哇哦，不像啊，你看着咋那么小呢，没吃饭？也对，你哪有钱吃饭啊，怕是好不容易讨点钱，都被你给赔了，就你之前那种杀敌一千自损两千的做法？” “你……”陆彬彬快气炸了，他深刻怀疑她是报复他前两次嘲讽她！ 现在不需要伪装了，就原形毕露了！ 却忽见宋沐言掏出了一个油纸包朝他丢去，他下意识地接住。然后发现里头竟然是半只烤鸭！ 之前不知为何没闻到，现在一到手里，烤鸭的香味扑鼻而来，他的肚子第一时间“咕噜噜”地响起。他也控制不住地咽着口水：“这、这是做什么？” “给你吃咯。我上工的地方特别好，伙食特别棒，我是实在吃不下了才给你剩的，唉。你这种连正经活都没有的怎么会懂呢，你要不想吃那就丢了。” 宋沐言说得很随意，仿佛真的不把那半只烤鸭看在眼里。 小乞丐太反骨了，她就想好好治治他！ 陆彬彬哪怕脏着脸，都能看出他脸色乍青乍白地变化。 他特别想特别想真将手里的烤鸭丢了，他哪怕当了乞丐，也好像有比别人要深的自尊。 可是……乞丐是件很难的事，他又是这种性格，别说吃肉了，他常年饿着肚子根本就没吃饱过。 他根本没法把手里的烤鸭丢掉！ “人呐，”宋沐言已经转头朝路边的风景看去，仿佛闲扯淡一样聊着，“最重要的是活着，只有活着，才能做很多事，一旦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死后还可能被操控，就像她随身带着的晴天娃娃。 陆彬彬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 宋沐言自己不知道想到什么，嗤笑一声：“我有个朋友，傲骨得很，为了活命，不惜给敌人下跪磕头，只希望能活下去。只有活下去...”她眼神暗了下去。“才能保护好自己的家人，保护好她的孩子。” 陆彬彬下意识问：“那她活下去了吗？” 宋沐言看向自己撑在板上的手：“她...算活下去了，刚开始的时候，跟畜生一样活着，只要能活着，她什么都可以做。”哪怕是勾搭她最恶心的人。 陆彬彬终于抬头看她：“她……” 宋沐言还在盯着自己的手，脸色有些不好看。 陆彬彬等不到后面的故事，自己主动问：“你那朋友后来怎么样了？” “为什么告诉你？”宋沐言语气有些冷，“吃你的。” 陆彬彬再次气呼呼的，然后低头，大口地咬下了烤鸭身上的一块肉。 好、好好吃！ 在美食的攻击下，陆彬彬的怒气消散大半，而且有了开始就不怕别扭了，他专心地啃食起来。 宋沐言的心情却不太好。 她举起自己的手在眼前...她手臂的皮肤开始发青。 有祖北在，她的皮肤虽然比正常人还是惨白了点，可还算正常，没有人怀疑过。 可，她这会的皮肤有点倒回去了……确实，在井阳镇被阮南尘抢亲当晚，祖北出现过一次，就没再出来过了。 虽然很羞耻，可只有跟祖北交缠，她的身体才能被注入“生机”，否则…… 他怎么不出来了？那天真的气着了？都拉着她做那么久了，他都没消气吗？ 所以不管她了？ 宋沐言握了握拳头。 她倒不是现在需要了才想起祖北，她跟祖北……比阮南尘还亲密，对她全方面影响那么大，哪怕他俩从不曾正常的见过面，也不曾一块生活在阳光下，甚至都要隔几天见一次，可，她就是很习惯了他的存在。 他对她来说，是很特殊的，特殊到想起他都是很寻常的事。 但如果他不再出现了……怎么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7 他回来了 如果祖北再也不出现了…… 宋沐言一时有点迷茫，没有头绪，所以她在后面的路程里，神情都是愣愣的，空白的。 陆彬彬见状，安心吃着自己的，吃完了也不去打搅她。 然后后半段路程就变得非常安静，一直到牛车在陆家村附近停下，两人扛着布袋子下车。 这期间陆彬彬碰过宋沐言的那个布袋子，才发现她拿的那袋并不比他的轻。 之后两人找了条溪流，宋沐言让小乞丐把自己洗洗，然后换上干净的衣服。露出干净的脸，衣服并没有换上多富贵的，就是小富的那种农民装扮。 换好后，宋沐言发下这小子长得倒有点清清秀秀的。像模像样的。 然后她招呼陆彬彬回去，许久没穿新衣服的陆彬彬有点拘谨地不太敢弄脏衣服，听到宋沐言说“回家”，也有些...近乡情怯，居然没动。 宋沐言没有催他，就站在原地等着他。 也没有多久，陆彬彬自己想通了一样，目光坚定起来：“走。是该回去了。” 两人扛着布袋子一前一后地进了陆家村，遇到陆家村的村民，他们看到他俩都觉得很莫名跟不解，胆大的直接上来问他俩是谁，来找谁。 宋沐言又变回那个有点热情的傻白甜：“这是我认的弟弟，他以前就住在这里，他说他想家了，我就带他回来了。” 她摸摸陆彬彬的头，神情很是温柔：“就剩我俩了，只要我俩在一块，住哪都是家。” 陆彬彬没忍住抬头看她，虽然在心里告诉自己，她是装的，她说这些话也是装的，可他心里还是忍不住触动。 家...他原本也有家的。 而村民听到宋沐言的话，都朝陆彬彬看去，心想我们村里什么时候出现这么个小孩了？ 但认真一看，确实挺眼熟的，就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宋沐言已经领着陆彬彬继续往村里走，时不时回答村民的问题：“嗯，住一段时间看看，我弟弟喜欢我们就一直住，他不喜欢我们就走，他说他在这有地。我可会种地了...” 她说到这的时候，神色特别自得，有点跟人分享的雀跃：“反正不管在哪，我都能养活他的。” 这话说得，村民们听了纷纷摇头，有人道：“小丫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不知生活艰辛哦。” 他们显然是不信宋沐言的，毕竟现在土地变成这样，哪是你种植技术比较好就能好的，更别说看姐弟俩这样，就算以前真是陆家村的人，恐怕也很久没回来了。那土地要么被别人占了，要么荒废了。 勤勤恳恳打理地土地都收成不好，荒废了又要花费多久的时间才能开始有收成？ 别到时候生活不下去，还得靠乡里乡村的接济，大家可都没什么钱！ 大概都怕被宋沐言跟陆彬彬找上麻烦，因为好奇围绕着他俩的村民渐渐地散了，但也有好奇的小孩仍跟着他们，想看他俩住哪。 陆彬彬异常沉默，从进村后一句话都没说，只默默地领着宋沐言往自家的方向走，猛地一抬头，他看到了一处熟悉又陌生的地方。眼眶顿时就湿润了。 宋沐言看他停了下来，便跟着停了下来，站在他身旁没说话，直到陆彬彬抹掉眼泪，重新一步一步地朝着那座一看颇为荒凉的屋子走去。 屋子就是很普通的农舍，一个厨房三个房间还有个堂屋，如果不是荒废了，这栋房屋曾经在陆家村里应该算挺好的了。 但如今里头全被蜘蛛网丝、灰尘占满了。还有从地上长出来的野草。 同时，这屋里原本应有的家具都没有了，想来在事故后，屋里的东西能搬走的都被搬走了。 陆彬彬眼睛红红地环视一圈后，丢下扛着的布袋子，弯膝重重地跪了下去，他好像想要呼唤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能喊出口，只能同样重重地趴下去磕了一个响头，然后就这么磕在地上久久没有起来。 宋沐言给了他一段时间，见他一直没起来，好像要这么天长地久地磕下去。她不得不开口：“天色不早了，我们不赶紧收拾屋子的话，晚上没得住。” 陆彬彬又过了两三个呼吸才立起身，刚刚的时间估计用来调节自己了。所以他虽然眼眶还红着，神色还算冷静，他无所谓地说：“随便窝一下就能睡了。” 他当乞丐的时候，哪哪都能睡。有个遮风挡雨的更好，再脏也能躺得下去。 宋沐言直接一脚踹了过去：“你可以，我不可以，今天休息前，必须给我收拾出一间能让我满意的房间，不然你就什么也别想了！” 陆彬彬被踹得往前跄踉了两下，在她阴恻恻眯眼看他的眼神下，不得不认命开始打扫。 好在，可能也是怕他来不及打扫完，宋沐言并没有完全让他一个人干活，她自己也动手收拾。 这屋子虽然荒废了，家具、各种用品都被搬空了，但基本是完整的，门能关，窗户还在，屋顶看上去也好好的。就算可能漏雨，看着天气晚上是不会下雨，所以没关系，能讲究。 宋沐言要住的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陆彬彬睡的那屋也收拾了，只是没收拾到宋沐言那么讲究的地步。 打扫好屋子后，并清楚大部分垃圾后，整个屋子就显得更……空荡了。真正的家徒四壁。 然后宋沐言打开了她跟陆彬彬扛回来的两个布袋子，里头装的居然是最急需的用品。 比如锅碗瓢盆，比如床单被套，比如够吃几天的大米等等等等。 当这些东西摆出来后，虽然看着仍不算什么，可这个荒废许久的农舍居然有了久违的家的感觉。 陆彬彬因为打扫而将伤痛抛到一边，此时又有了想哭的冲动。 他一点都不记恨宋沐言让他扛着那么重的一个布袋子回来了。 因为路上吃了半只烤鸭，宋沐言在打扫完又贡献了瓜果，陆彬彬倒也不饿，所以都没想去碰那没有柴火多年没有起过火的灶台煮饭，陆彬彬到附近的井边打了水过来，两人洗洗就要躺下休息了。 但陆家村的其他人却是没办法睡的。 当跟着宋沐言和陆彬彬的小孩，回去后告诉家长他俩住在哪里后，那家的人就惊了，面露惊惶，差点撞到椅子跌倒：“回来了？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这事很快就传出去了，有之前看见宋沐言和陆彬彬的人听到这事，有一样的害怕的，有质疑的，觉得会不会是碰巧就找了那屋子去住，或那姐弟找错地方了？ 可很快的，就有人想起来...陆彬彬进村时，就有看见他的村民觉得他眼熟，现在想起来了，不就是当年那一家子的小儿子吗？ “真的是他……他怎么回来了，他没死吗？还是...还是回来索命了？” —— 另一边，阮南尘得知了宋沐言自己回去的消息，不过她过了午饭没多久就回去了，大白天的，一个人应该不会出事。 让阮南尘比较奇怪的是，现在出了命案，这丫头不想着招掺和，反而那么早就走了，实在不得不让他怀疑，她是不是又想搞事了？ 他让小武明早去接人时多注意着点，然后就有司兵过来告知他，陈希那边有发现。 阮南尘一边往陈希专门停放尸体检查尸体的地方走去，一边接过司兵递给他的，关于死者的身份信息汇报。 “陆家村？”会有那么多巧合吗？ 他吩咐道：“准备准备，明天一早去陆家村走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8 着火了 阮南尘边吩咐司兵接下来要做的事，边来到了陈希的地盘。 陈希见他来了，脱下特制的手套，从冷藏室里走了出来。 阮南尘：“有什么发现？” 陈希：“凶手可能是两个。或者说，行凶者和最后将尸体伪装成稻草人的，很可能不是同一个。” 陈希从尸体上发现一些痕迹，推测死者死后，很可能已经被埋进土里过，那问题就来了，为什么都尸体都埋了还要再挖出来，又特意放到东菜市场？ 陈希：“很可能，凶手将人杀死后挖个坑把尸体埋了。想要神不知鬼不觉，但另有一人，或一伙人又将尸体挖了出来，后者应该是想把事情闹大。” 但。为什么呢？ 是企图让人发现什么？应该不仅仅是发现尸体？ 而且，为什么是放在东菜市场，那地方有什么特殊的吗？ 阮南尘沉吟片刻，不知想到什么，让人把小武再次叫了过来。 “早上宋小奴为什么会出现在东菜市场？” 小武：“我们从东菜市场旁边路过，听到那里有叫声，小奴姑娘好奇，说什么都要去瞧瞧。” 阮南尘凝眉：“你之前跟我汇报过。她回去的时候，会绕到东菜市场买菜？” 小武：“是这样的，她说买点回去煮，您也吩咐了，只要她不找事不闹事，都随她。” 所以他总不能不让人家去买菜？ 小武并不知道宋小奴不能吃外面的食物。 阮南尘：“她在东菜市场可遇到过什么事？” 小武：“那地方拥挤，马车很难通行，我都是在外围看着她，只知道她两次救了一个小乞丐。” 说到这里，小武忽然想道：“昨儿跟小乞丐争执，被小奴姑娘制止的那人，好像就是死者。” 闻言，陈希都好奇地看过去。 阮南尘：“确定？” 小武摇头：“属下当时离得远，看得并不是很真确，只依稀觉得像。” 阮南尘只细细想了下，立马道：“备马，叫人，不等明天了，现在就去陆家村。” 陈希提醒：“现在很晚了，大晚上的去村里...村民都睡了...”是不是不太好？ 阮南尘：“事急从权，管不了那么多，快去。” 小武：“是！” 陈希也耸耸肩没再管，他本身对活人的事情就不是很感兴趣，还不如再多去看看尸体能不能有别的发现。 —— 宋沐言擦洗完是要睡了的。不知为何又把陆彬彬叫了回来，神色温柔地对陆彬彬说：“你别担心，明天我们就去地里看看，肯定没有问题的。” 她说着，掏出了几颗蜜桃出来，每颗蜜桃都又大又水灵的，看一眼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你看，单单这蜜桃我们就能卖好多钱。” 陆彬彬先是一愣，随后便道：“可我听说了，我们村现在的土地比以前更难收成了。” 宋沐言非常自信地说：“不怕，这影响不了我们。” 她拿起一个蜜桃，拉起陆彬彬的手将蜜桃放在他手上。温柔的脸色突然又几分狠厉：“以后你想在这里住多久就住多久，失去的，都能再拿回来！” 陆彬彬定定地跟她对视，而后用力地点了下头。 宋沐言又恢复了温柔的模样：“好了，不早了，你快去睡。” 陆彬彬再次点了头，最后看了宋沐言一眼才离开去自己临时收拾出来的房间。 宋沐言在陆彬彬走后，吹灭了她带来的蜡烛，躺下休息。 夜里恢复了寂静，好像一点声音都听不到，可仔细听又似乎有谁轻微的呼吸声。 床上的宋沐言一动不动，看起来像睡熟了。 屋外传来了“沙沙”的响声。打破了一室的寂静。 宋沐言翻了个身，继续睡。 “扣扣。” 门突然被敲响了，在寂静中非常的突兀。 宋沐言没醒。 过了会，门又被敲了敲：“扣扣。” 宋沐言这次被惊醒，她还懵着，眨了眨困倦的眼睛，以为自己做梦了。 翻个身准备继续睡，但是…… “扣扣。” 宋沐言重新睁开眼睛。她确认自己听到了。 “谁啊？谁在敲门？”她喊道。 没有人应。 宋沐言奇怪地皱了皱眉，在犹豫着要不要出看看。 这时候，门又被敲了，放任不管的话，一晚上这么敲也很烦人。 宋沐言从床上起来，把蜡烛重新点上，然后拿上蜡烛准备去看看。 她有点怕，还想着要不要叫上陆彬彬一起。 可她刚迈出一步，发现脚底下的地板上出现了奇怪的影子，影子慢慢拉长一些，看着像是人的影子。 宋沐言以为有谁站在她身后，立马扭头去看...但她身后并没有人。只有她刚躺过的床。 在低头，影子还在，她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低呼着跑到房门边。一拉，门不动，仿佛是被什么给卡住了。 宋沐言用力拉扯几下都没有用，再次回头。刚刚的地方影子还在，而且影子拉到一个程度后，身子没变，但手脚仍继续拉长，不仅拉长，还分化开来，好像一个手臂里长出很多须须。 宋沐言吓得用背撞在了门上，瞪大眼睛死劲盯着那影子，忽意识到什么，她慢慢的，秉着呼吸，一点一点地抬头往上看…… 她看到一张由稻草做成的人脸，两个眼窟窿黑洞洞地盯着她！ “啊——” 她终于无法自控地尖叫出声，一边使劲地拍打着门：“救命，来人啊，救命——” 外头没人应。但敲门声却再次传来，不因为她的叫声变坏会增加敲门的次数，仍保持着： “扣扣。” “扣扣。” “扣扣。” 再当下，这种声音只会更加深宋沐言的恐惧，这种时候，忽然看到地上的影子快速地朝她划过来，宋沐言本能地用手臂护住自己，但这样一来。她拿在手里的蜡烛就掉在了地上。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门一下子就烧了起来，还好宋沐言感觉不对及时地往前扑，但仍觉得自己好像被烫了一下。 她顾不了别的，在火势的逼迫下，只能往屋里跑，跑到窗边却发现窗也被卡住了没办法推开。 门上的火开始蔓延，从地面往屋里扩散，从墙壁延伸…… “救命...咳咳咳咳...救...救命...” 她捂着嘴，使劲地拍着推着窗户，可随着烟雾笼罩整个房间，她渐渐开始不支，人也随之滑坐在地上，只有一只手还不肯放弃地想要去勾窗。 “砰——” 房门被从外面一脚踹开，门板倒下的时候倒扑灭了一块地方的火，趁这个时候，阮南尘冲进房间里，第一眼就看到倒在窗户前的宋沐言，心头揪紧，立马冲过去将呈现无力状的宋沐言抱起。 宋沐言依靠在他怀里，眼睛睁开一下，又重新闭上，一副疲惫的、终于可以放松的样子。 但她的嘴角轻轻地挑了下。 宋沐言被阮南尘送到农舍外面，一边下令救火，然后听司兵说另一个房间里也困着个人。 阮南尘将宋沐言放到一块绝对不会被影响到的相对干净的地方，让一个司兵看着，自己反身回去，很快，陆彬彬也被救了出来。 他出来后还在咳嗽着，他的房间没事，只是有烟雾传进去，他的房门同样出现了问题，就算听到了宋沐言那边的呼唤叫声也没法出去，着火后也只能困在房间里等待救援。 还好都没事。 陆彬彬看了眼宋沐言：“她，她没事？” 宋沐言自己睁开了眼睛：“没事。” 陆彬彬见状，赶紧凑到她身边去，小声地问：“你真没事？别、别误会啊，我是怕你有什么事，耽误了我们的计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9 他家是妖孽 听到陆彬彬别扭的关心，宋沐言道：“你有事我也不会有事的。” 她将陆彬彬往自己身边拽了过来，然后“虚弱”地往他身上靠，装出样子后才去观看此时的情况。 阮南尘这会正带人灭口，除此之外，还有围过来的村民。 有的村民是阮南尘带人进村后，给阮南尘带路的，还有被这么大声响吵到赶过来看的。 火势很快就被控制了，最后只有她那一间被烧了，其他的都还好。 阮南尘回来时，看见靠着陆彬彬的宋沐言，哪怕陆彬彬因为营养不良比同龄人要小。可好歹就快十五岁了，有的人家，早一点的，十五岁都要娶妻生子了！ 他目光一沉。两步过去，将宋沐言拉了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低声问：“不舒服？” 宋沐言摇摇头，但却很虚弱地靠在他胸前。 阮南尘对她是打也不是骂也不是，最后只能咬牙：“真是一会没看好你，你就能弄出这么大的事？” 宋沐言可委屈了：“怎么就我弄的呢，大人。我是受害者！” “别人的受害者我还能信几分，”他在她耳边压着声音说，“你这受害者，水分就多了。” 宋沐言耳朵瑟缩了下，随即不高兴地嘟了嘟嘴。 “大人！大人！” 处理现场的司兵冲了过来：“大人，有发现。” 阮南尘不想把宋沐言放下，直接搂着她的腰，看似扶着她走，实则已经是将她扛着走。 司兵们在这屋里发现了散落的稻草，像是有谁抱着一大捆的稻草走过，然后随机散落一样……要是能更大胆的想象，就是稻草人在这屋里晃荡时，身上的稻草掉落。 陆彬彬的房门确实被从外面卡住了，而门外就散落着稻草，宋沐言的则因为起火，只找到烧灰的应是稻草的痕迹。 但这些还不是主要的，更重要的发现，是随着宋沐言住的房间被烧而暴露出来的东西……不管是地面还是墙壁，亦或是盯上的瓦片，里头都夹铺着一层稻草！ 也就是说墙壁看着是木做的，但木头与木头里是稻草，地面是土，土里有一层稻草，就连屋顶瓦片与瓦片之间仍然有稻草。 或许。用稻草盖的茅草屋很常见，很多屋子也有木头跟稻草一起盖的，还有稻草与泥土混合做墙的。 可在这种情况下发现稻草以这样的形势出现，在结合前不久的稻草人案，在看这些稻草只觉得毛骨悚然，在这样的屋子里，大家会感觉仿佛被稻草给包围了，就像在稻草人的身体里！ 越想就会越害怕，所有人都不自觉地陷入一种说不清的恐慌的情绪。 直到…… “都愣着干什么？” 阮南尘厚重的一声低喝，让人感觉很有力量，也瞬间从恐慌中醒过神来，对自己因为一座可能有稻草盖成的房子感到恐惧这事觉得很莫名。 作为司兵。在狱刑司工作，有的还跟阮南尘上过战场，什么可怕的场面没见识过？ 阮南尘：“别愣着了，屋子，说不定这些稻草就是很关键的线索。” “是！” 司兵应下，正要重新行动起来，外头看着的村民不知怎么囔囔起来了： “肯定是……肯定是稻草人回来索命了！” “怎么办哦，怎么办哦，早就说这一家子邪门，你看看我们村好不容易安生几年，好嘛，又回来两个。一下子就出事了，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嘛！” “可千万别到我们家去啊……” 这些声音并不小，屋里的人都能听到，跟在后面默默不语的陆彬彬攥紧了拳头。 他低着头，昏暗的夜色里看不出他的脸色。 阮南尘给了某个司兵一个眼神，那司兵就出去跟村民们打听消息，而屋里头在阮南尘的示意下也都行动起来。 “我没事了。”虚弱地靠在阮南尘身上的宋沐言突然自己站直了，还很体贴地说。“我就不在这里影响你们了，出去外面等你们呀。” 阮南尘搂在她腰上的手没有放开，眸子深深地盯着她瞧，明显不相信她。 宋沐言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我就是出去听听故事，什么都不做，好吗？” 那双大眼巴巴地祈求着。 阮南尘根本不听她的鬼话，但整件事都已经这样了，他只道：“我希望，不管你想做什么，可以保留住底线，不要触碰到我给你的规则之外。” 宋沐言好奇地问：“若我触碰了呢？” 她知道他的意思。 他允许她耍各种计俩去让那些坏人得到报应，也允许她用不入流的手段得到证据。她可以玩，可以耍无赖，但种种的前提是，人不是她杀的。她没有伤害任何一个无辜的人或异士。 但她就想知道，如果她真的掉进了深渊里，他会怎么样？ 逮捕她归案？ 他微微低头，在她耳边说：“我会。把你关起来。” 宋沐言刚想嗤笑，可他的话还没完。 “关在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你若想失去自由的话，可以试试。” 他的嗓音很低很低...在那一刻，她竟从正义的他身上感受到比祖北还邪恶暴戾的气息。 可再一看，又好像是错觉。 而阮南尘这时手从她的腰上往上挪，轻贴在她的背上往外轻推。 宋沐言明白这是放她出去了的意思，她哼哼两声来掩饰刚刚的愣怔，走出去时，看了陆彬彬一眼，没有叫他，直接从他身边越过。 她很快就找到司兵询问村民的地方，她没有靠近，就躲在一旁偷听。 “……陆守一家肯定是妖孽，他们原不是我们陆家村的人，不知道怎么来的我们陆家村。是他姓陆，他的祖上就在这里，当时我们谁能想到后面的事呢，都很欢迎他们在这住下。” “他们家很会做稻草人，做得非常逼真，大白天碰到了都要吓一跳的。” “他们种的地啊，那稻苗跟被施展了妖法一样，蹭蹭地往上涨。大家都种了多少年的地了，从没见过这种情况的，你说吓不吓人，我们平时都不敢到陆守家的田地去的，就怕那田里的稻苗变成妖怪来害我们！” “没想到后面真的害了人，陆大财家的弟弟就是晚上回来的时候路过陆守家的地，被田里的稻苗勾住了脚拖下去的，幸好陆大财觉得弟弟太晚没回来，出来找，才在那地里发现的...当时陆大财的弟弟脸朝水田里，那水田的水就这么点深，都不到膝盖的，可他就是爬不起来，差一点就淹死了，发现的时候，他身上还有脚上都缠着稻苗呢！” “可怜那大财的弟弟虽然当时没死，可那天之后就病了，到现在都没好呢，一直都一口气吊着。” “说到大财，好像没看见他？” “我昨天下午好像看到他提着裂到的几只野兔野鸡，说要去城里卖了换点钱，给他弟请个大夫的，后来好像没看见回来？” “没回来呢，昨晚还是我给他弟弟送的吃的……今天好像也没回来，这……” “这、这不会出事了？妖兽啊，这要是出事了，他弟弟可怎么办，等死吗这？” “老天苛待好人啊！” 村民们开始感叹陆大财兄弟两人的不易。 本身，陆大财这个死者就是狱刑司要调查的，阮南尘带人来陆家村，有个任务就是调查陆大财，所以司兵听了村民的话，表示想去陆大财家里看看，村民就给他带路。 但也有一部分村民仍留下来，想看看这座被“重新启动”的妖孽住的房子后续会怎么样。 陆彬彬这时候出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0 过好自己 陆彬彬出来找宋沐言，他没特意防着，就被村民发现了。 村民们倒没有对着他大喊大叫或围着他谩骂让他滚之类，但他们非常大声的“窃窃私语”：“他不是应该死了吗，当时他们一家都被天罚了呀，为什么他还能回来？” “可能妖孽没那么容易死？又回来祸害我们了吗？” “我们该怎么办啊，你说他去哪不好，为什么非要回来我们陆家村？” 陆彬彬就站在宋沐言跟前，他本来想对宋沐言说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他也不动，就跟被点了穴一样，自虐地听着村民恶劣的话语。 突然。宋沐言拉住了他的手腕，用正常的，绝对能让村民们听到的声音，笑着对陆彬彬说：“你不用怕。我已经从那人身上学到了该怎么让我们的田盛产，姐姐不仅可以养活你，还能重建房子，其他的事不用管，不用理会。” 她握着他手腕的手紧了紧：“我们过好自己就行了，嗯？” 陆彬彬深深地跟宋沐言对视，不管何缘由，此时的宋沐言都带给了他勇气和力量。 他用力地点了下头。还用力地“嗯”了一声，跟做重大决定似的。 宋沐言很满意地牵着他往回走：“回去，虽然烧了一间，但另外两间收拾出来还能住，咱们得搞快点，不然晚上都没得休息。” 陆彬彬又“嗯”了声，但这一声比刚才那声要轻柔得多。 身后的村民们“讲”了半天，主角不配合他们也有些尴尬，这会听见宋沐言和陆彬彬还要再回陆守的家，不由喊道：“那屋子这几年一直在闹鬼，我们都不敢靠近的，你们确定还要回那里住吗？” 宋沐言回过头，看着突然又好心起来给他们提醒的村民，来了个魅惑的笑容：“不是说我们是妖孽吗？既是妖...也该是它们怕我们！” 她回过头，拉着陆彬彬没再回头。 村民们回过神来，朝着两人离去的方向连呸几声：“哼，现在说不怕，等……看你们怕不怕！” “就是，也不知道晚上哭着喊‘救命’的是谁，这是那什么什么不馋！” “大言不惭。” “对对，好像就是这个……”村民们卡住声，纷纷朝旁看去，就见那个凶凶的大老爷不知何处出现在他们身边。 大老爷阮南尘扫了瑟缩着的几个村民：“你们什么时候听到她喊救命的？” 他看当前这几个，都不是给他引路的。而他当时赶到时，并没有看到有村民救火，连围观的都没有，他们更像是他闯进火里把宋沐言救出来后才出现的。 那他们哪听到的“救命”？陆守的房舍跟其他的房子“孤立”一般，都相隔着不短的距离，他们还能在自家听到呼救过来？ 假如他们当时只是躲了起来，就在附近……可不可以说，他们放任着大伙燃烧不管，现在还能在这嘲讽别人遇到危险喊救命？ 他们甚至提前预知了有事发生，躲在旁偷窥？ “不是、不是的大人，”村民讨饶，“我们只是怕陆守他们又回来。才约着偷偷来看一下，看那小孩到底是不是陆守的儿子。” “我们、我们确实听到里面的人在喊，但我们也不确定怎么回事肯定不能随便进去，万一是什么妖法骗我们呢，后来、后来火突然就烧起来了，我们更害怕了……” 阮南尘冷着脸听他们告饶，再看他们一个个低着头，跟做了亏心事似的。 他心里有种猜测，但此时没有表露出来，只是斥责了他们一番，就放他们走了。 他回到屋里，就听到宋沐言找已经相熟的司兵。问他们帮个忙，一会检查完后，帮忙把另外的房间收拾收拾。 “你晚上还要继续住在这？” 宋沐言回头看到阮南尘，马上乖巧起来：“主要这里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其他可以住的，还不如将就一下。” “你不怕？” “怕什么，有您来这么一趟，最起码今晚不用担心牛鬼蛇神再来访了！” 阮南尘看她机灵的样，好气又好笑。但他一脸严肃地趁势追问：“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你不是在明日村安户了吗？” 他看了眼在她身后的陆彬彬：“还多了个弟弟，嗯？” “啊哈哈，”宋沐言打哈哈，“我刚认的弟弟，他以前的家就在这里，我陪他过来适应适应，怕他一个人回来被欺负了。” 她随即装模作样地叹气：“唉，我也是好心，看不得小孩可怜，一心想着做好事，可有些人啊。还总以为我在做坏事，老警告我这警告我那的，好像我是个魔头，要危害苍生似的。” 她越说越像这么回事。生气地耸起鼻子。 阮南尘：“……” 宋沐言看他无语的样，也趁机请求：“既然我不能跟现场，我能不能请两天假，这边好多事要忙呢。你也不用怕我在司衙里再“不小心”听到些什么。” “不行。”阮南尘想也不想就驳回她的请假要求，他也就稍没看好，她就能折腾出这事，差点没把自己烧死，再放任她请两天假，她怕是要把这天翻过来了！ 宋沐言不高兴地撅起嘴。 阮南尘反问她：“你在这里要做什么？” “种地啊，我新任的弟弟家里有几亩地，我得先帮他把这些弄好，以后他自己上手了，能独立了就行。” 阮南尘听完安排道：“你仍旧去司衙报道，下午可以早点回来，这地要么早荒了，要么被村民占领，都需要处理，我让小武再带一人，白天过来帮忙。至少帮你把你弄好，你傍晚回来再种。” 特别是荒了的地，肯定要重新开垦的，犁地这些可以让小武他们先给她弄好。 他捏了把她的脸蛋：“白天太阳大，你也不可能下地。” 他还不了解她嘛，还跟他玩这套。 既然她白天特别是大中午不会晒在太阳下，那就在司衙里好好待着。 宋沐言再次皱皱鼻子，一副不甘不愿的样子同意了。 “你脸怎么了？” 阮南尘松开捏脸的手后。发现被捏的地方微微青黑，还许久没有恢复。 他刚刚并没有用劲？ 宋沐言立马抬起手捂脸：“没事啊，刚刚被火熏的，你之前没注意到而已。” “是吗？”阮南尘看到她露出来的小手臂，好像也有些青黑，细微的，不注意就发现不了。 但阮南尘的眼力很好。 “你的手……” 宋沐言赶紧将袖子拉好：“别乱看女孩子的脸和手，你这流氓！” 阮南尘：“……” 他只好作罢，只叮嘱：“如果有不舒服的，一定要说。” “我知道了。” 后面阮南尘也帮忙收拾屋子，并检查好隐患，才准备离开。 但那会已经很晚……或者说很早了，估计再过一个时辰，天就亮了，宋沐言知道他们来陆家村还有很多事情要查问，现在走，明天早早地又要来，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 她便提议让大家先在陆家村休息，陆家村也是逐渐的荒年，空屋子肯定有，不拘小节的司兵们简单收拾一下就能休息，能休息一两个时辰也是好的。 阮南尘眼露笑意：“好，你这提议不错。” 宋沐言却狐疑地看着他，怀疑他早就这么打算，偏要等她舍不得他来回折腾自己先说出来。 她哼一声，把他往外推：“你赶紧带你的手下去休息，别挨在在这了。” 阮南尘照做了，不过还是留了两名司兵轮值守卫，以防万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1 后路 阮南尘安排了司兵轮流守卫，一是保护宋沐言和陆彬彬，避免再发生什么“意外”，二是保护这房子，除了那些稻草，暂且并没有搜出什么别的，可以防万一，现在还是看好一点，万一真有被别人破坏了就不好了。 宋沐言在“新”的房间里上下搜查一番，没看到那个稻草人。 之前阮南尘和司兵们搜了整个屋子，也没看到她口述的稻草人，就好像她看到的那个只是错觉。 或者早早地溜走了？ 宋沐言坐在木板床上。将小精灵揪了出来：“你主人呢？打算消失多久？” 小精灵也很焦虑：“我也不清楚，最近几次我对主人的召唤好像都被屏蔽了！” “屏蔽？”宋沐言若有所思。 她看看自己的手：“我只能靠你主人，才能维持正常的样子吗？” “是的，在生命树养成结果之前。你只能靠主人才行。” “可你主人要是一直不来，我是不是就只能等着腐烂？”宋沐言把小精灵捏起来，“我不喜欢这样，不想被别人掌控，更不想坐以待毙，你有没有别的办法？” 小精灵眼睛不自觉地往旁边瞥：“没有别的办法了。” 宋沐言眯眼看了看她，忽然扬起嘴角，笑得狠厉：“你可能还不知道我的决心。” “啊。什么？”小精灵不知道她怎么突然转了话题，下意识地把眼睛视线转了回来，然后就对上了宋沐言的眼睛。 宋沐言锁定着小精灵的眼睛：“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我要查清楚我父兄的死因，我要知道是谁害死他们给他们报仇，我还要创建一个绝对安全的国度，我要将我儿子救出来，让他能平平安安地长大。” “这些，需要很长的时间，也需要我有正常人的样子去进行，所以我绝不能任由自己腐烂，你明白吗？” 小精灵定定地看着宋沐言，她差一点就张嘴说了，但最后关头艰难地扭开了脸，移开了对视的目光。 但这动作已经让宋沐言肯定了：“果然有别的办法。” 这话一出，小精灵不由得瑟缩抖了一下，更让宋沐言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宋沐言见小精灵不说就开始回想…… 能让小精灵这么抵抗，估计是那个办法不是好事，平时小精灵最抵抗她做什么事？ 基本上，小精灵都管不了她，也就念叨念叨着让她做好人好事，多多收集功德，好养大生命树。不愿意她造孽，连血都不愿意她喝人血，说喝人血容易失控。 至今为止，她只喝过祖北和阮南尘的，但这两人其实…… 宋沐言眼眸一睁，将小精灵捏到近前：“人血，是吗？” 小精灵立马回过头来瞪着宋沐言。 宋沐言笑了：“果然。” “不不不，不是的！”小精灵慌得差点说不出话，“人血会让你失控的，你忘了吗？” “我倒也想问问，是什么程度的失控？”宋沐言另一只手点着小精灵的额头，“是会完全失去理智。还是渴血的时候失智，喝了就会清醒，但以后都必须人血才行？” 然后会一点点地被黑暗彻底染黑。 小精灵抿紧嘴不肯说。 “不说？”宋沐言眉一挑，“没关系，陆家村人不少，我抓几个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她手突然松开，小精灵一时失去重心，往下掉，快到地上时赶紧扑闪翅膀飞起来，却看到宋沐言已经在往外走了。 小精灵赶紧飞着追上去，一把抓住宋沐言的一簇头发：“不要，不要啊言言。你这样会损功德的！” “那生命树能让我以后像个人一样活着当然好，可我和我儿子以后的天伦之乐，是建立在我现在能完成所有的计划的前提之下，如果我什么都做不了，还谈什么以后？” “可，可是……” 宋沐言根本不听她可是什么，继续往门口走，小精灵抓着她的头发。努力扇动翅膀往回拉，但……一丝丝都拉不住！ “我说，我都说，你先不要冲动！我们再好好说说，好好说说，行吗？” 小精灵哭音都出来了，看来是真被宋沐言吓到了。 宋沐言停下脚步，回过头，冷冷地看着小精灵。 她这样，看得小精灵很伤心，既觉得宋沐言对自己一点感情都没有，又因为宋沐言这眼神。分明再说，如果自己接下来说的不能让她满意，她还要去找人“喝番茄汤”，这让小精灵很无助。 言言简直无情无义！ “其实。其实你刚说的差不多，但我之前也没骗你，你要是吸了人血。可能会让你恢复正常的样子，也能让你变得更强。可时间久了，你的意识会慢慢地被腐蚀，到最后你会忘了所有人所有事，变成一具没有任何温度的僵尸。” 她会没有任何理智，纯粹本能地吸食，她会到处作孽，甚至大开杀戒，她在一个地方，就会让一个地方成为地狱……因为尸毒会传染！ 最后，不是这个世界毁灭，就是她被人类消灭。 宋沐言面色不变，只沉默片刻，问：“到我完全失智，有多长时间？” 小精灵抹着眼泪摇头：“看，看你的情况，你的意志力越强。就可以撑越久，但、但是一但你这方面走，你身上的尸毒会爆发出来，可能只是碰到你碰过的东西都可能中毒，你在一个地方越久，那地方就会越毒，到时候你会伤害到你身边所有你不想伤害的人...包括阮南尘。” 宋沐言蹙眉：“他之前跟我...跟我亲过，没事。” “那是你现在毒性小。又被我主人压制着，所以你身边的人都没事，可一但……真正的尸毒，是很可怕的！” 小精灵地打量着宋沐言的脸色：“你、你可得想清楚了呀，一旦开始就回不了头，万一，万一真伤害你在乎的人……言言一定有在乎的人，对吗？” 虽然自己可能不在这“在乎”的行列里，让小精灵颇为心酸。 越想越难受，她低垂着脑袋，等着宋沐言的回答。 宋沐言这时候突然动了，惊得她立马抬头，生怕宋沐言还是要往外冲，然而……宋沐言只是提着她回到了床边坐下。 小精灵歪头疑惑：“……”她把言言说服了？ “确实得好好想想。”宋沐言绷紧的神情松了下来，还颇为优哉游哉，好像刚刚的想要马上豁出一切的冰冷根本不存在。 小精灵更加疑惑地看着她，眼睛都瞪大了。 宋沐言却笑眯眯的：“左右我现在还没开始腐烂呢，就是皮肤有点反应，还有时间，就看你家主人赶不赶得及过来了。” 小精灵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后，她头发都差点炸了，飞到宋沐言面前，小小的手指着宋沐言都快戳到宋沐言的眼睛里了：“你，你刚根本没想去吸陆家村村民的血，你是故意演出来骗我，你在炸我！” “也不是全骗你，”宋沐言手往后撑，试着放松自己，“要是到了时间你主人还不出现的话，我为了我这表皮，会做出什么事来可不好说。” 她朝小精灵微笑：“毕竟，我可是会发疯的。” 小精灵打了个抖，但又不甘心刚刚被吓，她跳到宋沐言的鼻子上，恨不得咬上一口。 但她最后又不敢，只能坐在宋沐言的鼻子上，环抱着双臂，自己气自己。 宋沐言嫌她挡着自己，后倾的脸端正起来，小精灵就从宋沐言的脸上滑了下去。 小精灵从床板上爬起来，嘟嘟嘴：“那你觉得，我主人能及时赶上吗？” “能。” 小精灵有些意外：“你这么确信？”她都不敢这么相信祖北。 宋沐言翻了个白眼，呵了声：“他不已经来了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2 她只是害羞了 “啊？我主人来了？” 小精灵有点反应不过来，本能地扭头往后看……目之所及是一片黑，直到她发现自己在往上“升”，才知道那片黑是她主人的黑袍，只是离得太近，才没有被她发现。 而她现在就被她的主人提溜着。 “很晚了，睡觉去。” 听着温和，实则不容置喙，祖北手一扬，就将小精灵丢了出去。 位置非常精准的，让小精灵卡在某个小角里。 倒也不是不能从那小角里爬出来，但小精灵放弃了。她咸鱼地放任自己卡在那里，悲伤地唱着“小白菜”。 她想获得一点点爱，就那么难吗？ 蜡烛熄灭。 宋沐言被摁着肩膀压倒在床上。 某人压着她咬耳朵：“想我了？” 宋沐言撇了下嘴角：“我以为你好歹会矫情一下。” “怎么说？”他亲亲她的脸蛋。 “比如问我，如果你不能让我保持人的模样。给我活人的生气，我是不是还会念叨着你，是不是就彻底把你忘了？” 祖北低低地笑了起来，似乎她讲的什么笑话把他给逗乐了，末了，他在她耳边，略略哑着嗓子说：“我用尽所有手段来见你，我跟你怎么亲热都嫌不够。我矫情这些做什么，浪费时间。” “你上回不还生气？” “当然，该生气就得生气，不然怎么争取属于我的利益？但我生气的前提，是能和你更亲近，而不是为了无谓的问题，把你推远。” 宋沐言眨了眨眼，看着他在黑暗中的轮廓，但他这人就跟这黑夜一样看不清，她至今都弄不懂，这人对自己到底抱着什么样的心思。 说他很在乎她，他可以几天才出现一次，说他不在乎，他又总能透出对她的宠溺。 “宝贝，想那么多做什么，”他蹭着她的脸来到她的唇畔，“我每一次来见你，可都要花费很多很多的力气，你好好犒劳犒劳我，嗯？” 他似真又似玩笑般不太正经地说着，随后就封了她的唇。 中间暂停的时候，他轻抚着她，哑着嗓子低低地说，仿佛在死死压制着什么：“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在她身上的手劲大了些，她故意般喊了声难受，他才稍稍放松，然后非拉着她跟他一块沉沦。 “你会永远记住我的，对？” 迷迷糊糊要睡过去的时候，依稀听他在她耳边小声地说着。 “你可不能太偏心，要不是我，阮南尘还能像现在这样？” “别忘了我……” 宋沐言在那一瞬间，心仿佛被揪住了，她仿佛听出了最放肆不羁的祖北话里的...难过？ 她想睁开眼睛看看，但眼皮太沉重了。怎么都没办法睁开，最后在他勒得紧紧的怀抱里，一点点地沉睡下去。 她好像被放在一个很温暖的地方，更像被泡在温水里，应该感受不到温度的她只觉得浑身暖呼呼的，她久违地感受着这种美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好像从温水里一下子掉进了冰冷水，透心凉刺激得她大口喘气，可嘴一张开，无数地冰水就往嘴里灌，溺水的感觉铺天盖地地来…… 她猛地睁开眼睛并第一时间坐起身。 没有什么水，她还睡在床上。身边没有人，只有被提回来放在枕边的小精灵还在陪着她呼呼大睡。 她看看自己的手臂，那些青色消了不少。 她有点愣地坐在床上发呆，回不了神，直到眼角余光感知到刺眼的光。 窗外的天已经大亮了！ 她赶紧下床，将还在睡的小精灵塞到领子里，被叠着的围脖盖住，然后才出门。 “你舍得起来了？” 堂屋外左边就盖的厨房。陆彬彬正在烧火做饭，看到她明显翻了个白眼。 宋沐言还有心思想，这个白眼翻得颇得她真传。 她大大方方地走进厨房，查看他正在炒的菜，还有旁边刚蒸起来的米饭。 米和菜都是她带来的，菜看着还很新鲜，毕竟不是真在布袋子里塞了大半天，而是打开布袋的时候才被她从空间里拿出来的。 倒是这厨房明显收拾过了，还多了不少厨具，陆彬彬这小孩有模有样地准备着午饭。 是啊，她这一觉都睡到大中午来了。 “狱刑司的人呢？” 毫不羞愧的宋沐言打了哈欠，搬了个小凳子在旁边看着。 “他们已经走了。早上就把事完成了。不过他们还留了两个人看着我们这里。” 后面那句，陆彬彬压低声音偏向宋沐言说的。 宋沐言倒一点不意外：“正常的，阮南尘不派人留下才奇怪。不过他不是要我今天回去上工的吗，怎么没叫我一起？” “他来的时候你还在睡。他就说让你睡，别吵醒你了。”陆彬彬说完，偷偷地打量着宋沐言，“你和阮大人什么关系。他对你好像对别人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了。”宋沐言自得还骄傲地拨了下自己的头发，“我这么有魅力的人，他可迷我了。” 陆彬彬不客气地做了个呕吐的动作，被宋沐言朝着后脑勺扇了一巴掌。 “快做饭，磨磨唧唧的。” “你……”陆彬彬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但又拿宋沐言没办法，只能赌气地喊，“我做的饭，你别吃！” “呵，我还真不吃。” 昨晚咬了祖北的她可饱了。 陆彬彬不太信地瞅她，从昨天开始，他好像就没见她吃什么东西。 “我背着你吃的。”宋沐言食指撑着太阳穴，哼笑，“我怎么可能亏待自己？倒是你，搞快点，吃完了赶紧去田里干活。还在这磨磨蹭蹭的。” 她简直就是个刻薄地主夫人的形象。 陆彬彬用力怼了声哼，然后将灶台里的火烧得更旺，就像他此时的火气。 几乎在陆彬彬吃完饭，小武就领着一个司兵来了，要帮忙开地。 宋沐言不愿出去晒太阳，就指使着陆彬彬快去，好好锻炼身体，瞧那瘦不拉几的样。 她语气是非常嘲讽的。小武却回道：“知道了小奴姑娘，我们会适当地看着他，不让他太累，不然伤了筋骨以后就长不高了。” 甚至小孩太小过于劳累的话，以后说不定还会落下病根。 宋沐言被直接戳穿了用意，瞪了小武一眼，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奈何这里的隔音很差，她听到小武对陆彬彬说：“小奴姑娘只是害羞了，那我们走。” 宋沐言：“……”你才害羞，你全家都害羞！ 陆彬彬迟疑了下，最后在出门时还是对房门喊道：“锅里饭还剩下，你...你不吃就拿去倒了！” 宋沐言摸摸下巴：有剩饭呢？她家鸡兄不知道吃了没有。 —— 宋沐言到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才去田里。 小武和他的同伴已经把田地开垦得差不多了。 陆守当时算村里比较富有的，良田有好几亩呢，有的被其他村民占有，有的则荒着，被占有的还没去抢回来，但荒着的可以先开垦。 这新的第一年不种稻米，先种一年的菜养养。 陆彬彬则在田埂旁编稻草人。 “你编得真好。”宋沐言看着再陆彬彬手中逐渐成型的稻草人，再看看四周已经摆放了好几个了，她好不吝啬地夸赞。 编稻草人的陆彬彬就像一个沉浸在某个世界里的木偶，眼里是灰色的，只有手在下意识地动着。 难言的悲伤笼罩着他，仿佛也隔绝了所有人的靠近。 然后宋沐言视而不见地靠近和不怎么走心的夸赞，打破了这层死寂。 陆彬彬恢复些许正常，白她一眼：“你现在才来，两个哥哥都已经弄好了，就差你了，你再磨蹭一会，天都该黑了，你就一个人留在这里！” 看她到时候怕不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3 玉手芊芊 问宋沐言天黑后一个人待田里怕不怕？ 她还真不怕！ 她挑眉调侃：“哟，倒还教育起我来了？” 陆彬彬不理她，转了个身，继续弄他的稻草人。 宋沐言盯着他手里成型的稻草人，半响后，笑嘻嘻地将自己头顶上戴着蓑笠压在了稻草人头上：“好了，该我忙活了，这帽子就先借给你。” 当天天黑，宋沐言等人回家，有村民路过这片田，发现有一大半种上菜的地方，一片绿莹莹的。那菜苗非常的鲜非常的嫩，也充满了活力和生机。 而跟着宋沐言回到陆守房屋的陆彬彬，发现家里多了几只鸡。 剩饭剩菜的，不养鸡太浪费了。 宋沐言嘴里喊了一声。名为鸡兄的大公鸡迈着昂首挺胸的步子，领着一群鸡小弟，跟主人问好，他们排队等着宋沐言吃它们。 陆彬彬：“……” 是、是有点馋了。 好肥啊这鸡！ —— 阮南尘回狱刑司司衙时，司兵来报，狱影司的影司玉千年来了。 昨儿辛鸠并没能说出有效的不在场证明，这起可能是复仇，也可能是模仿犯罪的案子。偏偏是他把五年前稻草人案的案宗拿走之后，在此之前，这案子都已经封存，甚至被大家所遗忘。 不管怎么样，嫌疑是肯定有的，阮南尘便不让人走，让其在狱刑司待上两天。 也没有关在牢里，只是被看守在客房里，出入不自由罢了，表面上还是尊重着狱影司的。 可大概对狱影司的人来说，阮南尘这么“大胆”，已经冒犯了狱影司了，阮南尘猜到会有狱影司的人来，倒没想到玉千年亲自过来了。 究竟是辛鸠这人重要，还是这个案子的背后...重要？ 狱刑司用来接客的厅堂里，一名女子站在一副山水画前静静地端看，旁边的桌上放着还飘着热气的茶水和糕点，闻人泽陪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吭。 女子墨黑的长发披肩，垂至臀下，一根簪子别着前半头的发丝，极其的简单随意。 一身素衣也是非常的简单，侧面看上去，也只是很普通的五官，可就是全身上下有一种说不出的秀美跟威严。极其两端的气质却在她身上混为一体。 她突然抬手，似乎是想触摸挂着的那幅画。 那手……非常漂亮，举手转动间，就像在水中轻轻拨动一样，玉手芊芊所形容的大概就是这样一双手。 “玉司使。” 玉千年手一顿，轻柔地将手收回，转过身去，还对刚进门的阮南尘行了个女子礼：“阮大人。” “玉司使可算来了。”阮南尘走进来，“请你一趟可不容易。” 毕竟让辛鸠来拿案宗的是她，最早想问的人自然该是她。 “事务缠身，来晚了些，阮大人见谅。”玉千年再次给阮南尘福了福身。 这要换做他人。给个台阶就下了，人家可是狱影司的影司！ 可阮南尘不解风情不知变通似的，肃着脸公事公办地说：“确实来晚了，事关命案，有所耽搁都可能错失关键的线索。要是平民百姓也就罢了，身为狱影司的影司，本官以为，影司应该会更知道法规。” 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玉千年并不气恼，反而还微微笑了下，她缓步走到放着茶杯和点心的桌旁的椅子，坐下后道：“阮大人勿恼。您无非是想知道狱影司拿五年前的稻草人案宗做什么，我告知您便是。” 她端起茶杯，动作优雅，那手不管做什么都格外的好看，以至于她抿了口茶都像一幅画一样。 “我想阮大人应该也有所察觉，且不说他国如何，就我们整个大奘的土地，日益贫瘠。明明种得更多，明明没有旱涝，收成却一年不如一年，有的村子的境况更是一年比一年惨，再这么下去，怕是真要颗粒无收。” 阮南尘漠着脸听着。 玉千年道出重点：“五年前稻草人案，被害的一家，就是异士‘稻禾’，他们有能力种出好的稻米，收成可以一亩抵他人三四亩，特别是他人收成越发不好的时候，他的收成不减反增。” 阮南尘：“所以。你们是想用异士‘稻禾’，改善这土地问题？” 玉千年点头：“好歹是个方向，若能研究出来，便是个办法。” 阮南尘面无表情：“可他们一家已死。目前好像并无其他‘稻禾’的异士。” 玉千年笑了笑：“具我们的调查，陆守有一儿一女，当年死在田地里的只有陆守，陆守之妻和陆守之女。并不见他的儿子。” 阮南尘：“你想找到陆守的儿子？” 玉千年：“正是。异士者，很多是可以传承的，或许陆守的儿子，也是个稻禾。所以，我让辛鸠来取案宗，并非想做什么，只是想看看能不能有所发现，好找到陆守的儿子。据我所知，死在东菜市场的虽是陆家村的村民，但跟陆守的儿子没有任何关联，我们杀他无益。” 阮南尘听完，手指在扶手上轻点两下：“若你们找到陆守的儿子，你们打算如何？” 玉千年听出阮南尘话里的质疑：“可能在你们眼里，狱影司是个非常残酷的地方，可实际上我们为这个国家做的要比你们以为的多，我承认。或许陆守的儿子是个异士的话，我们难免会对他有所研究，但比起千万人可能死于地荒，牺牲一个并不算什么，不是吗？” 阮南尘冷着面，看不出多大的反应跟情绪，闻人泽却“唰”地收起了折扇，在掌心里重重一拍。 玉千年依然笑了笑：“我可以跟你俩保证。若真到了这步，我会尽我所能护住他，最起码，不会让他过于痛苦。” 眼前这女人，长得普通，可她笑一笑，就有让人跪服的冲动。 闻人泽的脸色真称不上好看，这女人轻飘飘好像柔善的话，其实毒进了心里。 但又无法去反驳她，甚至说不出她错在哪里。 从大道理上看，她好像是对的，从气势威压来，也让人不敢说。 玉千年见阮南尘沉默着，也不在乎他的回答：“如果阮大人没有别的要问的话，我可否退下了？这民生大计，可还等着我想办法解决呢...对了，也劳烦大人开恩，让辛鸠跟我一块回去，这家伙或许没多大的用处，好歹还能跑跑腿什么的。” 阮南尘却道：“若是本官放了他，再出了事，被本官查出跟他有关的话，玉司使担这责吗？” 玉千年根本不进套：“现在并无证据可以证明他跟案子有关，说到底也不过是给我跑腿的，我也只是根据条令提的要求，若他最后真跟案子有关，又与我有何关系呢？” 她站起身，再次给阮南尘福身：“司使先告退了。” 然后她便迈着飘飘的步子走了，走动间，那手轻轻动了下。 “老大，你快看。” 闻人泽一声惊呼，指着桌上被玉千年碰过的茶杯。 那茶杯此时晶莹剔透，跟玉似的，下一刻突然破碎，碎片在桌上地上洒了一片，亮晶晶的。 阮南尘面色沉了下来。 玉千年，异士称号：玉手！ —— 吃过晚饭（宋沐言说自己吃过了没吃），剩下的喂鸡，两个轮值的司兵继续看守这栋房屋，宋沐言和陆彬彬洗洗准备休息。 “那个，”陆彬彬心里多少有点不安，他喊住好像没有一点心里阴影的宋沐言，“晚上、晚上要有什么事，记得喊！” 哪怕是他，一到夜里，都觉得这屋子……阴冷冷的渗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4 屋里有秘密 陆彬彬不放心地对要回房的宋沐言喊道：“晚上要有什么事，记得喊！” 然后大概觉得他这话太像关心了，自己埋着头匆匆地先进了自己的房间。 宋沐言略自恋地娇哼一声，趿拉着草编的凉鞋也进了房间。 今晚的房间比昨晚又多了几样东西，比如一个简略的桌子当梳妆台，上面放着镜子和梳子。 盘子的头发都放了下来，她拿起梳子对着铜镜，慢慢地梳理着长发…… 忽有什么东西，从铜镜里闪过去，宋沐言吓得愣怔，迅速回头——没人。 她皱起眉，一脸心惊不定地转回头，看了看铜镜里的自己，和自己身后的小半被照到的屋子，虽然铜镜看不得太清晰。但有没有出现别的东西还是能看到的。 但这会铜镜里没有别的多余的人和物，那一晃眼是错觉吗？ 疑惑间，她的腿有点痒，她低头一看，脚上居然有一根稻草。有大半缠绕在她的小腿上，怪不得觉得痒...不对，她房间打扫过，她回房间时也洗过了，怎么会有稻草在这里，还在她脚上？ 宋沐言跳了起来，脚步略急地往门口小跑过去，可她中途停了下来，一个黑影笼罩住她，低下头。黑影印在地上的影子看着像张牙舞爪的怪物。 她屏住呼吸不敢乱动，只能死死盯着前方的影子，那影子能看到“怪物”就在她身后，正缓缓地举起像手臂的“手”，从她的身后探过来！ 宋沐言没忍住叫了一声想跑，那“手”的动作也突然快了起来，从后面一把勒住了她的脖子。 “唔唔唔……救、救命……”她艰难地吐出呼救，可因为喉咙被卡住，声音很小，几乎都是气音。 努力低垂的眼睛余光能看到，勒住她脖子的，是稻草人的手臂……她今天看陆彬彬做了那么多稻草人，她认得的！ “救、救……” 宋沐言不肯放弃地朝前伸着手，试图去碰那离得已经很近的门了，只要再往前两步！ 但好像不行，她根本没法再往前…… “砰砰砰！” 眼前的门突然就被敲响了，守夜的司兵在外面问：“宋小师爷，你还好吗，我们刚刚好像听见你屋里有动静？” 阮南尘培养出来的司兵果然不一般，不放过任何一点可疑的声响。 宋沐言这会可没法回答他们，但她越没法出声就可疑，所以司兵稍等一小会就打算破门。 脖子的“手臂”突然就缩了回去，宋沐言失去支撑地跪坐在地上，捂着脖子咳嗽，等司兵破门进来后，房间里还是什么都没有，地上的影子没了，疑是稻草人的怪物没了，只剩下三两根稻草。 一名司兵搜寻了一圈房间，另一名司兵则扶起宋沐言。询问她的伤情。 宋沐言将围脖捂得严实，压着声音：“没事，我没事。” 三人出房间时，陆彬彬已经在堂屋等着了，他难掩关心地看着宋沐言：“你……你怎么样？” 宋沐言摇摇头。 陆彬彬想了想，给宋沐言倒了杯水，竹筒做的水杯在宋沐言手里转了半圈，宋沐言意思意思地抿了一口。 “小师爷，你们要不换个房子住？”司兵提出建议。 怪物抓不到，肯定还会出事。 宋沐言看向陆彬彬，陆彬彬撇开了脸，宋沐言道：“不走，就在这。” 陆彬彬立马回头，目光里有诧异，还有更多复杂的情绪。 司兵担心：“可是……” “我有个很奇怪的感觉。”宋沐言打断司兵的话。“我总觉得这个怪物...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吓我们，好让我们主动离开这里！” “会是这样吗？” “不然呢？”宋沐言颇为肯定自己的猜测，“不管这到底是人是诡是怪物，它为什么跟我们过不去？不管是想吓我们还是想杀我们，前提都是我们住在这里！” 宋沐言很是确定地说：“所以无论是什么，这个房子肯定有秘密！” 在她说完这句话时，她眼角余光看到外头的树枝被风吹得摇晃了两下。 可她马上想到，这房子周围，没有种什么树啊！ 他们集体冲了出去，但还是晚了一步。 “现在怎么办？”陆彬彬还比较稚嫩的脸上愁着。 “能怎么办，回房休息。”宋沐言这会反倒轻松起来。 陆彬彬莫名地看着她，而后才意识到她的话：“你还敢回你房间睡觉？” “为什么不敢，怪物已经跑了，今晚应该不会再来了。”那怪物估计会幻想她晚上肯定不敢睡，在堂屋里要求大家陪着她。然后战战兢兢一晚上呢。 她偏要回去睡觉。 陆彬彬瞪着她，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最后自己先生气地跑进自己房间了。 “没事没事，”宋沐言跟俩司兵解释，“他不是在生我的气，他在气自己……” —— 新的一天，照旧在田里干活，宋沐言左右昨天没去上工，今天也不去了，小武来帮忙的时候。也没提她去司衙的事，想来阮南尘嘴里说得狠，但还是随她折腾了。 早上日头没那么大时，宋沐言一块在田里忙活，同样小武只负责开垦，宋沐言负责种，陆彬彬依旧在路边编制稻草人，大的小的都有，时而空了，他还会用稻草编点别的，像小鸟啊，鱼啊，还有晚上要做的鸡啊！ 早上忙完，午饭过后宋沐言就不打算去田里，傍晚再去。避避风头。 小武就和陆彬彬一块去田里，小武下午有事要离开，所以赶紧将手头那块田弄完就走了，陆彬彬去陪着。 走前，宋沐言笑着捏捏陆彬彬的脸蛋：“一会小武走了。你也赶紧回来，别一个人在田里逗留，听到没有。” 陆彬彬虽瞪她一眼，却没有反驳。 宋沐言又道：“等你回来，我们就杀鸡。给你做鸡汤喝，好歹补一补身体，也稍微长高点。” “你才矮呢！”陆彬彬气呼呼地跟小武走了。 陆彬彬并不是都在田边编稻草人，只是宋沐言每次到场的时候，要么是正好他休息，要么就是不需要他帮忙。 他这会跟小武一块除草，拿着笨重的锄头有模有样地耙着，很快就把上午剩下的一点边弄好了。 小武拍拍裤腿，对陆彬彬说：“那我今天就先回去了，明天早上再过来，你也赶紧回去，别让小奴姑娘担心。” “哦。” 小武看他那还带着气性的样，便多说了两句：“小奴姑娘人很好的，她以前也很可怜，比你还可怜，被坏人抓住关起来……唉，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总之，你都认她做姐姐了，就先跟她处着。她人很好的。” 陆彬彬低着头：“我知道……” 虽然她嘴上讨厌，又很会装模作样，但是…… “行了，不多说了，”小武拍拍陆彬彬的肩膀，俨然把陆彬彬当小男子汉，“我先走了啊，自己注意安全，有事找我在这值守的兄弟，他们会保护好你们的。” “嗯。谢谢小武哥哥。” 陆彬彬看着小武走的，然后自己捡起农具也准备回去了。 可他一转身，身前突然出现了一个身穿黑色劲装，包头包脸的男人，男人举着一把剑，剑尖正对准着他。 陆彬彬叫了一声，转身就跑，可那男人一跃就反过来落到了他前头，挡去了陆彬彬的去路，陆彬彬还想再转身跑时，对方一剑刺了过来。 情急之下，陆彬彬用手中的锄头去挡，随后锄头落地，男人继续追击，陆彬彬虽获得一点点喘息的时间，但仍很快就被追上，并且在男人一击之下倒在地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5 黑衣稻草人 男人下手毫不留情，在陆彬彬倒地的时候，一剑直指陆彬彬的喉咙，若被穿过去，陆彬彬绝对要断命在此。 一把大刀横在陆彬彬的喉咙前，男人的剑尖就阻断在大刀的横截面上，再无法前进。 大刀一转，男人被震得连续后退几步。 陆彬彬抬眼一看，应该走了的小武又回来了，他手握着一把很霸气的大刀，脸上也没有了平时憨憨的笑容，一脸凶悍地像个巨人一样立在陆彬彬跟前。他另一只手朝陆彬彬挥了下：“退一边去。” 陆彬彬后怕地点点头，然后撑着发软的腿退远了些，可又不敢真的离开，担心地看着小武。 这两天小武哥哥陪着他在田里忙活。两人早混熟了，之前觉得小武哥哥人好，干活一把好手，特厉害，现在更觉得小武哥哥特有安全感....可还是难免担心。 “别多管闲事！”黑衣男人压着嗓子警告着。 小武冷着那张糙中刚毅的脸：“在战场上，你这么多话，早被乱箭穿心了！” 黑衣男人哼了声，直接攻了过来。 可就像他手中的剑对上小武手中的大刀。跟小孩和大人的碰撞一样，在武力上，黑衣男人不是小武的对手，最后为了避开小武的大刀，被小武一拳头伦飞出去。 小武上前，想要揭开黑衣男人脸上的黑布，查看其身份。 可就在他靠近的那一刹那，不知哪来的稻草缠住了他的双脚，小武抬头，看到黑衣男人已经站了起来，但黑衣男人此时变得很...很怪异不对劲。 他的衣服充了气一样鼓了起来，长剑落地，竟是他的双手变成了稻草，注意看的话，会发现鼓起来的衣服底下是掩盖不住的稻草。 换做正常人怕是要吓疯，在是遇到稻草妖怪了吗？ 可小武面色除了凝重了些许，并未有任何的惶恐害怕，远一点的陆彬彬倒是瞪大了眼睛，可眼里更多的是快要控制不住的愤怒，他甚至不由自主地往前迈了两步！ 黑衣...稻草人朝小武冲了过来，小武举起大刀直接来了个穿胸而过，可让人惊骇的是，黑衣稻草人身上一点血都没有，并且随之一个稻草大手朝小武扇了过来。 小武没办法避开。而且对方这一扇比之前力道要增强太多，换成小武被扇倒在地，还吐了点血。 “小武哥哥！” “不要过来！”小武喊住了想要冲过来的陆彬彬，他自己想要翻身而起，可他刚一到底，给了潜伏着的稻草机会，让它们纷纷缠住了自己。 稻草虽有些韧性，可他要想挣开并不难，但这点时间已经足够让黑衣稻草人到他跟前了，用稻草组成的大脚，直接踩在了小武的胸口，不仅让小武没办法起来。还重重地踩得他再次吐血。 不过这点对小武来说没什么，他一边看似奈何不了对方，一边正在蓄力，准备给对方一击。 但小武没反击的机会了…… 一把折扇悄无声息地出现，打在了黑衣稻草人的右膝盖后弯上，力道足又用了巧劲，黑衣稻草人身体变庞大许多，可也失去了灵巧性，直接随着右脚弯曲，整个身子往右倾斜过去。 就是在这个时候，一只手接住了弹回来的折扇，并快速接近。在稻草人偏右倒没法闪躲的那个瞬间再次出手，结结实实地打在其后背上。 小武的刀没伤到稻草人分毫，可闻人泽这一掌，生生地让稻草人喷了一口血。 当其倒地时，已经有一部分身体恢复成人的样子了，特别是脸。 闻人泽闲庭信步一样走过去，一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地也踩在他胸口上，弯腰扯去了他脸上的黑布。 “辛鸠。果然是你。”闻人泽毫不意外地笑了笑。 辛鸠可笑不出来，以异身之躯被打伤的话，可比人形被打伤要更严重，他这会愤恨不甘地瞪着闻人泽。 闻人泽咳不懂什么是见好就收，他不客气地趁机嘲讽回去：“我早说过了，你虽然是异士，但你的能力太弱了，连我这普通人都打不过，怪不得只是个狱影司的小卒。” “是你，咳咳，是你偷袭！” “别找借口了，面对面打你也不是我的对手的。”闻人泽用折扇拍了拍他的脸。“不服气啊，还想再来？不好意思，你今后怕是要在牢里度过了，没这机会了。” “你……”辛鸠气得差点再喷一口血。 “就是他！”陆彬彬这会跑过来指着辛苦尖叫。“就是他杀了陆守叔叔他们的，就是他！” 比起闻人泽和小武，最震惊的居然是辛鸠：“你说什么？”他扭着头朝陆彬彬瞪目欲裂，“你叫陆守什么？叔叔？你不是陆守的儿子？” “谁告诉你他是陆守的儿子的？”闻人泽微微蹙眉。 宋沐言带陆彬彬回来。从来都没说过，陆彬彬是陆守的儿子，只有村民猜测过。 “不好，快去找小师爷！” —— 宋沐言一个人在家，今天的太阳格外的大，哪怕在屋里，宋沐言都有点蔫蔫的。 这都入秋了，怎么还有这么热的天？ 想着答应陆彬彬的鸡汤，她还是往厨房走去。 鸡的血她喝了，剩下的整只鸡除毛清理，宋沐言已经做得很熟练了。 汤要慢慢炖，小武今天带来的煲汤的锅放在新砌的小灶上炖着，宋沐言看着几个鸡蛋，想着反正都动手炖汤了那就干脆把晚餐也弄一弄，比如来个鸡蛋羹给小孩尝尝。 哼，她鸡蛋羹做得可好了。一定要让小孩惊为天人！ 突然，她打蛋的动作停了下来，朝厨房门口看去。 外头的阳光还在，在厨房门口洒上一片金黄，可这会，在那金黄中拉出了一道影子。 有人站在门边，正好被阳光照在地上投下了影子。 宋沐言轻轻将手里的碗无声地放到灶台边上，再从旁边取来菜刀握在手中。慢慢地走到门口。 就在她握紧菜刀，准备先出手攻击时，站在门边的人自己冒出头来：“哎哟，干嘛呢，拿这么大一把菜刀，想吓唬谁？” 是附近的一个婶婶。 宋沐言举着刀的手放下，但仍横在小腹前，时刻戒备着：“你有事吗？” 她和陆彬彬跟陆家村的人不熟，且一来就被村民们“风言风语”的，关系自然不好，见面了都不愿打招呼的，出去看见了某个村民，两人都是尽量避开的。 所以宋沐言态度冷冷淡淡的很正常。 倒是这位婶婶将手里的篮子举了起来：“还不是看你俩姐弟初来乍到，也没个长辈帮衬，心疼你们，给你们带了点菜过来！你以为我要干嘛，光天化日之下，我还能对你怎么着吗？” 宋沐言看了眼那篮子，就是些很普通的菜，菜叶发黄，有几根压在底下的都要烂了，一看就是放了很多天的。 “不用了。”宋沐言可不会为了那点街坊邻居的脸面就勉强自己收了这些菜，“你拿回去，我家有。” 农妇眼神闪了闪，嘴上叭叭：“是，你们会自己种，还种得很好，地里那菜苗看着就好。可等它们熟了还要时间的不是？我也是为你们姐弟想的，怎么，是嫌弃我送你的这菜不好？” 宋沐言抿着嘴，面容冷冷地不说话。 “是啊，谁让我们没有你会种菜呢，要不你教教我们，告诉我们怎么才能让粮食又多又好？惠及了大家，整个村都会感谢你的。”农妇的神情变得恳切许多，眼神更是巴巴地锁在宋沐言身上，里头的迫切和贪婪根本掩饰不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6 他和他 “抱歉，教不了。”宋沐言说着，就越过农妇朝堂屋走去。 她还四处看了看，理应守在这的两个司兵不在了。 农妇不死心地跟在后头：“你有什么教不了的，这是造福全村的大好事，只要你同意，你弟弟就能重新进我们陆家村的族谱，那是能进祠堂的！” 已经走进堂屋的宋沐言忽的转身，直盯着农妇：“为什么我弟弟要进你们陆家村的族谱？” “这、这个...”农妇视线有些偏移，“陆家村的人，都要进族谱，以后牌位摆在祠堂里。死后才算有个堂堂正正可以受香火拜祭的地方。” 宋沐言冷眼看她：“谁告诉你，他是陆家村的人？” “他……他不就是陆守的儿子吗，那就是陆家村的人！” 宋沐言“呵”了声：“虽然陆守说过他的祖上是陆家村的人，可你们当时并没有承认过。陆守一家也只是暂居在陆家村，他们甚至已经做好离开陆家村的准备了。所以陆守一家根本不算陆家村的人，他的儿子又何来想要进族谱一说？” 农妇磕磕巴巴地解释：“这、这不是听你们说以后想留在陆家村嘛。” “这并不足以让你们拿族谱来诱/惑我帮你们。” 族谱、宗族祠堂这些东西，说起来可大可小，有些人非常在意，但有些人根本无所谓，陆彬彬如果是真正的陆家人，父母祖宗都在这。那他可能会在意。 可如果真以为陆彬彬是陆守的儿子，陆彬彬最恨的大概就是陆家村，怎么还会想入族谱。 除非…… 宋沐言十分肯定地说：“你们，其实早就知道，我弟弟不是陆守的儿子！” 并且非常肯定陆彬彬是原陆家村的人！ 农妇的脸阴沉下来，双目怨毒地盯着宋沐言。 但宋沐言根本不怕：“就连当时杀了陆守一家三口的凶手，都不确定陆守唯一的儿子是死是活，碰巧的是我弟弟长得还真跟陆守有两三分的相似，你，或者你们，为什么能那么确定？” 农妇语调阴冷冷的：“你不觉得你知道太多了吗？我今天来，只是跟你请教，你何必呢……” “请教？”宋沐言冷哼，“这话怕是你自己都不信？就算我什么都不说，你们也不可能放过我。” 她环视了一圈：“躲着干嘛呢，不敢出来了？” 堂屋外，房间里，窗外，都钻进来了不少村民。 他们将宋沐言包围在里面，一个个面露恶意。 他们当中还有人套着一个稻草人的模型，就是特意做大的稻草人，中间是空的，人可以穿进去。 有的则是手里抓着稻草或比较小的稻草人。 这两个晚上吓唬自己的，显然就是这些村民了。 有个带头的汉子说：“我们也没想对你做什么。只是陆家村现在户户都困难，粮食产量再小下去，我们都得饿死，你就当行善积德，帮帮我们，我们定然也会报答你！” 宋沐言浑然不惧地抬抬下巴，嗤笑：“其实，教教你们也没什么，我这‘人’最乐善好施了。” 不等村民们高兴，她又道：“但是呢，我偏不乐意教你们。” 她目光冷厉地扫过所有人：“我为什么要教一群杀人凶手！” 领头的汉子目光狠厉：“敬酒不吃吃罚酒，本来你要老老实实地教了。我们还能送你个全尸，现在嘛...你想先断那只手？” —— 闻人泽小武携带者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时，看到的就是他们的“家”被数十个村民给团团包围了，甚至看不到屋里头的宋沐言怎么样了！ 陆彬彬脸色“唰”地一下变得苍白无比，他脑子里瞬间被塞进了许许多多的片段，瞪圆着眼睛久久都没有眨一下。 闻人泽这会顾不上陆彬彬在想什么，他喊了一声吸引了村民，而村民看到陆彬彬不仅这么快回来了，还多带了两个人，一时也慌了起来。 平时就比较有话语权的人在这时候狠毒地喊道：“把他们都解决了，这事就烂在村里。谁也不知道！” 于是，村民们凶狠地目光也对准了闻人泽他们。 闻人泽之前没来，他们不认识他，不知道他是谁，而小武只是宋沐言请过来帮忙种田的工人，只要把他们灭在这里，传不出这个村子就没人知道他们死在这里。 这种事，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闻人泽和小武都戒备了起来。比起被绑在某处的辛鸠，看似普通的村民其实更可怕，因为他们无知，所以他们可以更狠，做出的事可以更毒，因为他们普通且弱小，所以要真动真格的，一不小心就给弄死了，自己会更麻烦。 他们人还多，仗势欺人，且不能把他们当战场上的敌人去对待。 对待战场的敌人可要轻松多了，一砍一个小脑袋。 反而对付这些村民。重了不行轻了也不行，否则到时候有的是文武百官去参阮南尘一本。 村民们气势汹汹地分了一部分人出来，想将三人包围，闻人泽和小武将陆彬彬挡在了身后。战况一触即发的时候，陆彬彬却冲了出来，站在了最前面。 “小孩，回来！” 闻人泽想要将陆彬彬拉回来。可他刚碰到陆彬彬的肩膀，立马就收回了手。 他刚刚好像碰到了……草？ 陆彬彬低着头，似在极力地压制着什么，他的胸口一下一下地起伏低喘着，他咬着牙地问：“我姐姐呢？” “在里面呢。”村民们既然不怕闻人泽和小武，自然更不会怕看起来最弱小的陆彬彬，直言告诉他，“估计现在已经不行了。” 陆彬彬缓缓抬起头，他试图看到屋里的情况，但之前都是人头挡着，现在，屋门更是“砰”地一声在他眼前关上。 那个村民还在说：“我们也是没办法，只是想让她说出让粮食多产的方法而已，谁让她不肯呢？你要怪，就怪老天爷，如果能吃饱。如果能丰收，我们也不愿意这么做！”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陆彬彬无法抑制般狂笑起来，他瘦小的身躯在此刻看来，竟如一座摇晃的即将崩塌的大山，让人心惊，让人胆颤。 笑声悠止，他面无表情，眼睛从黑色变成了金绿色。他声线冰冷：“你们简直，太可笑了。” 随着他的话落，所有冲过来的村民都没法动了。 村民们身上都带着稻草人，有的仍旧套在身上没脱下来，最次的手里也拿着稻草。 这些原是他们用来吓唬宋沐言的，由他们操控着完成一个个鬼把戏。 可此时此刻，所有稻草却成了他们最致命的东西。 稻草缠住了他们，稻草人自己动了起来，过来掐住他们的脖子，套着稻草人的更惨，稻草人被拨开的地方直接封锁，将人困在了里面…… 村民试图用手中的农具对付突然“叛变”的稻草人，可在稻草人身上砸破一个洞，砸碎半边身子，稻草人依旧能够活动，压着他们，撕扯着他们…… 陆彬彬好像什么都没做，村民的惨叫此起彼伏地响起。 他...很长时间都忘了自己是谁。 浑浑噩噩地过着一天是一天。 他经常做噩梦，噩梦里总会出现一个小孩，浑身是血的扑向他，说地里好冷，问他能不能从地里出来。 村里有个小孩，叫陆彬彬，是陆守祖上分出去的一个旁支的后代，陆守来到陆家村就是为了这门远亲，但远亲早就没了，剩下一个陆彬彬在村里吃百家饭，俨然村里的小乞丐。 陆守找到陆彬彬，便收留了他。 可谁都没想到，竟会害死了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7 这是所有人的恶 辛鸠因不知缘由，跟村民串通好，在村民的掩护下，杀了陆守一家三口，还剩下陆守的儿子陆小海。 当时的陆小海还不到十岁，哪怕是陆守的女儿，都继承了陆守种田的本事，唯独陆小海是个最普通不过的小孩。 就连最可恶的辛鸠，最后都没对陆小海下手，一时心软地暂且放过了陆小海，只要陆小海以后不出现，也没成为异士。想来辛鸠会忘了这么个小孩的。 可是……村民找上了门来。 村民们不知道什么叫异士，不知道辛鸠为的什么要杀陆守，村民们只以为并且坚定的以为，陆守有特别的种田的法子。比如跟他们不一样的肥料等等。 他们想得到方子。 在辛鸠走后，村民们就像今天这样，不，比今天更糟糕的是，当时全村民都到了，将这座刚发生过惨剧的农舍包围。 一大部分人根本挤不进去屋子，便都留在外面，他们不仅仅是为了看守外面。也是互相监督，防哪个村民心软偷偷去报官。 剩下一小部分村民，则在屋里审讯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陆小海什么都不知道，他不是异士，他也不懂他父亲为何能种出那么好那么多的粮食，他看他父亲就是和别人一样的方法啊！ 但村民们不信，或者是不死心，总想从小孩嘴里撬出一星半点来，他们不惜对小孩动手……最后一个失手，弄死了孩子。 他们不知道，屋里还有一个陆彬彬，就躲在角落里看到了这一切。 陆彬彬一直以为，自己是陆彬彬，他一直想为叔叔一家还有陆小海报仇。 可命运总会在觉得你不够惨的时候让你更痛一点。 就在刚刚，同样的情景再现，陆彬彬被自己故意封存的记忆碎片打开了。 很神奇，陆小海跟陆彬彬有些像，陆小海又时常躲在家里没怎么去见村里的人，事发的当天，陆小海正跟陆彬彬分享陆娘做的衣裳。 是陆彬彬，在事发时将陆小海藏了起来。 被团团包围，被封锁的屋子光线昏暗，谁也不知道被折磨被弄死的小孩究竟是谁！ 陆彬彬...或者说陆小海，他自己其实在此时此刻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谁。他沉浸在当时的回忆里出不来。 偶尔，他是躲起来的那个人，看着自己的小伙伴小小的身体被摧残，随着时间什么都问不出的村民越发暴躁，他们总能将随手能碰到的东西砸在小孩身上。 偶尔，他就是被审问的小孩，在他面前是一张张可怖狰狞的面孔，一遍遍地问他：“方子是什么？方子到底是什么？” “说，你快说啊，快说！”他们掐着他的脖子，扯着他，凶神恶煞地逼问。 他好疼。哪里都疼。 他流血了，好多好多血…… 金绿色的眼睛跟翡翠一样，漂亮却冰冷。 他只想弄死这群恶魔！ 他们，全都该死！ “快住手！”闻人泽试图阻止陆小海，“你这么下去，他们全都要死！” 他不是同情这些村民，而是村民们全都死在这里的话，别说狱影司肯定会知道陆小海的身份，且更有理由将“犯罪”的陆小海带走，那狱刑司就保不住他！ 可此时的陆小海什么都听不进去，闻人泽抓他肩膀，企图将他唤醒时。却不知从哪钻出无数的干草，从碰到陆小海的手臂开始，以非常快的速度将没有防备陆小海的闻人泽包裹起来，很快就包成了一个茧。 “闻人！”小武用手中的大刀劈下，笨重的刀被他耍得很灵活，只劈断闻人泽身上缠着的乱七八糟的草，并未伤到里头的闻人泽，可那些干草被劈断很快就又新地缠了回去。 竟比辛鸠还难搞。 陆小海一朝觉醒。带着极度怨恨的他，能力太凶了！ 小武只能继续想办法救闻人泽，但很快的，稻草连他的刀也一块捆了起来，还继续往上，迫得他不得不放弃他的刀及时收走！ 这边如此艰难，原本包围他们的村民更是……惨烈。 快被掐死的，快被闷死的...就这么一晃神，越发凶狠的稻草，合力将一个汉子的胳膊给拔了出来，惨叫声不绝于耳！ “咿呀”声几乎被这些惨叫给掩盖，却还是被小武给注意到了。他一抬头，看到刚刚紧闭的屋门开了。 里头的村民倒了一地，不知是死了还是昏迷，理应发生不测的宋沐言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 阮南尘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就站在她的身后，因为比她高了一个头多，跟个守护神一样，威严而伟岸地立在那里！ 看见他。就是最大的主心骨，小武语气都掩不了急切地喊：“大人，快救救闻人！” 宋沐言走出屋子，看到外面的情况有些惊讶，听到小武的喊声，便将目光锁定在陆小海身上。 她朝陆小海走来，散落了满地的稻草奇异地并没有攻击她，任由她踩着走过去，最后站在陆小海跟前。 宋沐言还歪头跟陆小海来个平视，赞叹一声他此时的眼睛真漂亮，然后朝他伸过手去。 “小心，别碰他！”小武赶紧出声提醒。 阮南尘也在同一时间握住了她的手腕。 宋沐言顿了下，随即朝小武笑了笑，然后从阮南尘手中抽出自己的手，继续伸向陆小海，掌心抚在了陆小海的额头上。 在她的指尖。有一小圈光，那光让她的指尖都变黑了，可触碰到陆小海时，则柔和地渗了进去。 “我还没死呢，你怎么这么一副准备给我哭丧的样子？” 似有清风拂过，将宋沐言吐槽的话都给柔化了几分。 陆小海许久未动的眼睛干涩地眨了下，就如机器被启动了一样，他的眼睛里总算出现了神采。又连续眨了几下，他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 “你、你没死？” 哽咽悲切又怀带期望的语气跟眼神…… 然后“啪”地一声，宋沐言不客气地拍了他后脑一巴掌：“你就盼着我死？” 就这么一巴掌，将陆彬彬（陆小海）给彻底打清醒了。 “不是、不是……” “别不是了，快把人放了，你真想杀人？” “啊？啊！这……”陆小海发现了现场的惨状，一惊吓，所有的稻草就失去了操控，纷纷软了下去，给了快断气的人带来了新鲜的一口气。 闻人泽也从稻草茧里挣脱出来，这位翩翩公子此时有点狼狈，衣服上、头发上沾着几根干草碎屑，有点搞笑。 “这都是我做的？”陆小海望着自己的双手，不敢相信。 他爹好像都没这么“厉害”过，他只知道他爹种田很厉害。 “行了，别急着琢磨，进屋，这事该解决了。” 宋沐言提醒了陆小海，陆小海脸色再次难看，不过并没有再次失控，而是跟着宋沐言往屋里走。 到了堂屋也不停，直接进了宋沐言最早住的但后来被烧了大半的那个房间，原本就守在这的两个司兵此时就在这里面，手里都拿着铁锹。 阮南尘一直在宋沐言左右，而闻人泽和小武各提了两个还清醒着，并且在村里比较具有话语权的村民进来，押着他们房门口那边跪下。 宋沐言看了陆小海一眼，一手搭在他的后颈上，将他拉上前来：“别哭。” 眼眶早已红了的陆小海咬紧牙关：“不会哭的。” 宋沐言：“也别怕。” 陆小海没再应，他的肩膀一直在抖，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他或许该高兴，因为“他”终于可以重见天日了，可他还是抖……一直抖…… 宋沐言压也压不住，便直接指着原本放床板的地方，问他：“是那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8 我可是你最在乎的人 陆守的农舍里，宋沐言第一天来选择住的，但被烧了大半的那个房间，宋沐言指着原本放床板的地方，问陆小海：“是那吗？” 陆小海连嘴唇都狠狠咬住了，艰难地点了头。 阮南尘对两司兵道：“开始。” 两个司兵开始挖了起来。 跪着的村民也在发抖，他们是真的恐惧，想要逃，被闻人泽和小武死死摁着没法动，还逼迫着他们睁开眼睛好好看着。 挖得挺深的，挖了一米都没什么动静，阮南尘拍拍宋沐言。警告她别乱动别再作妖后，他也亲自上去一起挖。 一直挖到足有两米深，其中一名司兵突然喊道：“有发现了！” 宋沐言赶紧几步上前到坑边，就见阮南尘已经改用手刨土。慢慢地呈现出小孩的骨骼。 这屋子里，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全村的人在这里包围了一个小孩，逼问残虐致死后埋在屋中，整整五年不见天日。 “砰！” 陆小海跪了下去，将头用力地磕在了地上。 一如第一天来的那样。 陆彬彬直到死，都没有跟村民承认他不是陆小海！ 阮南尘从坑里出来，他跟宋沐言对视一眼，随后冷面威仪地对村民进行第一道审判：“陆家村村民。因一己贪恋，联合辛鸠残害陆守一家，而后又残害了幼子陆小海，本官会下令先封锁陆家村，等候圣上判决。” 村民哀嚎求饶的时候，陆小海愕然地抬头看着阮南尘。 他想到自己还没告诉他们，自己才是陆小海，便张嘴想要说出实情……他已经让陆彬彬代替自己，躺在这地里五年了，他总得给陆彬彬正名！ 宋沐言蹲了下来，一手摁在了陆小海的肩上，与之对视：“彬彬，终于可以给你的陆守叔叔一家报仇了，你开心吗？” “不是，我……” 宋沐言点住了小孩的唇：“你只是一个在陆家村流浪长大的小乞儿，你做的已经够多了，好歹承受过他们曾经给你的一饭之恩，不宜再做什么，这后面的事，就交给我们。” 陆小海怔怔地看着她。 宋沐言的眼神仿佛在一字一字地说给他听：你就是陆彬彬，现在是，将来也是。 陆小海（陆彬彬）虽不明白，搞不清楚宋沐言什么意思，可他配合地没再开口。 阮南尘垂眸看了眼。就弯腰拉住宋沐言的手腕，借着将她起来而将她的手带离陆小海的唇。 他给了闻人泽一个眼神，闻人泽出去了一趟，没多久就带来了不少早就在附近等着的司兵。 然后捡骨的捡骨，捡村民的捡村民，连陈希都来了，下了那个坑，跟司兵一块捡骨。 阮南尘让闻人泽看着点，另外派了人守在村口，估摸着狱影司的人很快就会到来。 然后他拉着宋沐言出去了。 没人的地方，宋沐言端正站好，等着阮南尘的批评教育。 看她这样。阮南尘反倒不知道说她什么好，只能硬邦邦地问：“知道错了吗？” 宋沐言态度很好，奈何那张嘴不太好：“我、我也没错哪啊。” 阮南尘眼一瞪，宋沐言脖一缩。 阮南尘：“陆彬彬原本并未觉醒，只是一个普通人，甚至流落为乞丐的他，一日三餐都是问题，他根本报不了仇。唯一能做的，就是遇到陆家村的人到城里去时，闹一闹他们好心里痛快些。” 宋沐言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阮南尘盯着她对着他的木簪：“如果不是你引导他，现在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宋沐言不服气：“那这一村的杀人凶手，就可以继续逍遥法外。” 阮南尘冷哼：“难道没有因为这件事里涉及到了狱影司。你想趁机看看能不能搞点事，探探狱影司的底？” 宋沐言心虚，鞋尖往上翘了翘：“顺便嘛，就看看...” “宋小奴。”阮南尘很严肃，“狱影司不是个能让你随便打探和胡闹的地方，你根本不明白，‘狱影司’三个字代表着什么！一旦让他们注意到你……” 后面的牵扯到她的身份，他住了口。 “我没有胡闹。”宋沐言明白他的意思。“我本意就是帮陆彬彬，狱影司...能自己暴露什么最好，不行的话我也不会靠近，不会追击，我离他们远远的。” “你跟陆彬彬一块来这里，”阮南尘凝眸，“你已经在他们的视线里了。估计这会，都知道你是我特招进狱刑司的小师爷。” 狱影司的人，怎么都不会把阮南尘身边的人无视！ 他千防万防，最终她还是自己跳了出来。 宋沐言倒不怕：“我跟陆彬彬在一块纯属巧合，我不怕他们查，就连村民以为我的那些绿油油的菜。都是我专门挑选买来的，为的就是骗村民，他们顶多以为我在帮陆彬彬给他的陆叔叔一家报仇。至于我进狱刑司……” 她伸出手，用食指勾住他的袖子。有点小害羞：“是人总有七情六欲，就算是大人您，也总有被女子情爱蛊惑的时候？” 阮南尘扫了眼自己的袖子：“你这意思，是本官看上了你。还很迷恋你，不惜违背自己惯来的法则法规，特意把你留在本官身边？” 宋沐言嘻嘻一笑，露出小白牙：“这不是挺合理的吗，我知道您还将我以前露出来的小尾巴扫干净了，他们很难查到我的出处，可我是您在乎的人，您为了保护我，做什么都正常的呀！” 这些借口多正当啊，还能秀一波恩爱。 阮南尘睨她：“我之前怎么不知道你脸这么大？” 宋沐言大着胆子地蹭到他身边，挽住了他的胳膊：“不都是为了查案嘛，为了保护我这个善良又弱小的小老百姓，就委屈大人配合配合啦！” 阮南尘不动如山地立在那：“如果我不配合呢？” 宋沐言下巴也搁在他臂上，就这么仰着头看他：“我请你吃好吃的，我亲自给你做？” 阮南尘斜下眼看她：“就这？” “那大人还想要什么？” 阮南尘正要说什么，一名司兵领着情绪稍微平复些的陆彬彬过来了。 这是阮南尘吩咐的。因为接下来的事很重要，必须先跟陆彬彬说清楚。 就是来的时间不是很凑巧，一来就看到宋沐言挽着阮南尘的手，两人格外亲密的样子。 司兵：“……” 他差点就倒退走了，以示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反倒是陆彬彬这孩子，直愣愣地盯着看，连悲痛都给冲击得忘了些许。 宋沐言很自然地松开阮南尘的手，站到一旁。一脸纯良地像在告诉大家，刚什么也没发生过，她一直都站在这边。 阮南尘就更不用说了，那张脸连一丝尴尬都没有，直接就让陆彬彬过来，司兵见状，行了个礼就赶紧先退下了。 陆彬彬在阮南尘面前一点都不敢放肆：“小的参见大人！”说着就要跪下，被阮南尘拦下。 “这会就不用那么多礼。” 陆彬彬拱手在胸前，很紧张很拘谨。 看得宋沐言想打人，怎么在她面前就那么敢怼，她没有阮南尘威严吗？ 阮南尘肃穆地看着陆彬彬：“整件事本官已大概清楚，现在问你，你如实回答。” 陆彬彬闻言，紧张得缩了缩肩膀，求助地看了眼宋沐言。 哟？需要帮助的时候倒很懂得找她吗？ 宋沐言哼了声：“说呗，没什么不能说的。” 她态度和声调都过于随性，阮南尘便轻飘飘地扫一眼过来，宋沐言立马站好了：“咳，在大人面前，如实回答就行，相信我们的阮大人一定能明察秋毫，为我们做主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9 挨训的姐弟 听宋沐言一番对他夸张的夸赞，阮南尘颇为无语：“你站好就行，现在不用你说话。” 宋沐言做了个闭嘴的手势。 时间紧，阮南尘不跟着她瞎闹，看回陆彬彬，直接问：“辛鸠杀了陆大财，是你将尸体挖出来，套上稻草装成稻草人放在东菜市场的？” 陆彬彬咽了咽口水，承认了：“是、是小的。” “只你一人，如何做到这些？” “城中有小的的乞丐朋友，他们对整个上京都很熟悉，他们帮我的。”陆彬彬忙又道。“他们、他们都是无辜的，大人如果要罚，就罚小的一人！” 阮南尘：“你这罪不算大，且后面再议。辛鸠为何要杀陆大财？” 陆彬彬：“因为小的让他的野味没有卖到好价钱。他是去找那个坏人讨钱的，然后就……” 宋沐言眉毛挑了下，心想坏事了。 果不其然，阮南尘立马捕捉到了：“五年了，陆大财都没找过这辛鸠，为何突然找上辛鸠？他甚至连辛鸠在哪都一下子知道了？” 他转移目光到宋沐言身上：“你俩到底是几时合谋上的？” 宋沐言笑而不语，一脸清纯无辜。 阮南尘满眼都是严父奈何不了不孝女的眼神，末了。继续问陆彬彬：“之后你们来到陆家村，实施你们后面的计划？” 陆大财的死，是重新开启五年前案子的钥匙，让狱刑司的人将目光转向陆家村，为后面的这些做伏笔。 宋沐言和以为自己是陆彬彬的陆小海，就有意引导村民以为他就是陆彬彬，是陆守的儿子，但另一方面，宋沐言又几乎明示着村民，继承了陆守会种田的人是她。 村民一边想把住在陆守房子的宋沐言两人赶走……因为宋沐言是姐弟俩做主的那个，而且第一次宋沐言住进的房间就是埋尸的房间，所以主要吓的是宋沐言，就怕宋沐言他们发现屋子里藏尸的秘密。 另一边，村民又想要知道让粮食又多又好的方子。 估计也是宋沐言暗地里将辛鸠的消息透露给村民，所以村民们偷偷将陆守的儿子回来了，并且同样很能种菜的消息告诉辛鸠。 村民们因为无知，所以想得简单，却也命中辛鸠的要害，他们觉得辛鸠当年就杀了陆守，知道陆守儿子也跟陆守有一样的本事，肯定要来找陆守儿子的。 所以自视甚高的辛鸠反倒被他看不起的愚昧的村民给利用了。 村民们的目标是宋沐言，因为真正会种菜的是宋沐言。 “陆、陆大财那个弟弟，当年是害死我爹的主力之一，他的病其实是自己做了亏心事吓出来的。陆大财后来也和村民们一块害了彬彬，他、他们都不是无辜的。”陆彬彬忍不住又红了眼，拳头攥得死劲，仍旧在怨恨里挣扎着。 但他怕阮南尘怪罪宋沐言和他伤害无辜，不得不接着说：“如果陆大财不去找那个新什么旧的讨钱，他也不会被杀死，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阮南尘听了，用脸偏了下宋沐言：“这话，是她跟你说的？” 宋沐言：“……”需要这么了解她吗？ 陆彬彬抿紧了唇，怕又说出不该说的。 “这些，等之后审判整个案子的时候再说，现在。我要告诉你的话，希望你能牢牢记住。”阮南尘很严肃且郑重地对陆彬彬说的。 陆彬彬一听，不由自主地挺了挺小胸脯，整个神情都格外认真。 “第一点，你要记住，你就是陆彬彬，陆守只是你叔叔，甚至是没血缘关系，不过是他来陆家村后见你可怜，所以才编造一个你可能是他祖上旁支亲戚的后代这么个借口来收留你。” 陆彬彬攥了攥拳头，梗着喉咙头次不太愿意配合地问：“为什么？” 他刚刚在屋里头就想问了，他觉得宋小奴和这阮大人似乎是知道他是谁的。可又不让他说出来，似乎是想将他一开始错误的记忆来个将错就错！ 可他都想起来了啊，他怎么能让真正的陆彬彬到最后都没有自己的性命，又怎么能不认自己的爹娘呢？ 阮南尘不因他还小就选择隐瞒，除了不该说的，他将狱影司的危险和所图全数告知。 “确实，现在很多地方都出现地荒的现象，不仅仅是陆家村。若能想到解决的办法，造福的是百姓。可狱影司不是跟你讲生命讲伦理的地方，甚至，他们也不一定是为了地荒，为了百姓才找的你，你定然要小心，不能落到他们的手里。” 陆彬彬听得很害怕：“有，居然有这样的地方？专门对付我这样的人？” 阮南尘点头：“辛鸠就是狱影司的。” 陆彬彬缓了缓，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和冲动。 阮南尘也耐心地等了等才往下劝说：“至于地荒的事，不用你们小孩来考虑，你也不用过多去操心。” “我不是小孩子了。”陆彬彬嘀咕了声，他这几年尝尽了人情冷暖。倒也没多想当大英雄，所以对地荒这事倒不是很在乎，“可是我爹，还有……” “我希望你记住。”阮南尘知道他想的什么，“你可能是唯一的异士‘稻禾’了，若你也死了，你爹这一脉就绝了。还有那位真正的陆彬彬。当年他也不过十岁左右，他到死都没说出自己是谁，他都用自己的命去护住你了，你却要大声囔囔出去，让自己被狱影司甚至其他人再害一次，你觉得这样才对得起他们？” 阮南尘直接到有些冷酷：“我不明白你想要还他姓名的意义何在，对你爹娘的孝义，也不是你大声喊他们一声爹娘就是孝敬了，在我看来，这样的行为愚蠢且害人害己。” 陆彬彬被说得羞愧地垂着头。 原本不觉得自己蠢笨，可被阮南尘这么一说，他深深地反省着自己，他好像真的做错了？ 宋沐言见状，撩闲般说了句：“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反正你祭拜时心里喊的什么谁知道呢，至于那位...陆彬彬？不。他是陆小海，他会成为陆守的儿子，你还能顺便的光明正大地连他一块祭拜，不好吗？他生前是个小乞儿，现在死后也算是入了你们陆家，你当他是你爹娘认的儿子，你的兄弟不就是了？” 陆彬彬想想也很有道理，确实没必要执着那种名义上的称呼。重要的是心：“我、我知道了，以后我就是陆彬彬，只是陆彬彬。” “最好从现在开始，就时刻在心里提醒自己，默念自己是陆彬彬，陆守只是收养你的一个叔叔，没有任何血缘关系，那屋里埋的就是陆守的儿子陆小海。”阮南尘严谨地教导着，“狱影司来的话，免不了问你话，他们会时不时地同一个问题去套你，你要是心里一直记着自己是陆小海，一不小心就会被套了去。” 陆彬彬用力地点头：“我就是陆彬彬，陆守是我叔叔，陆小海是认的兄弟，已经...已经死了，就被埋在那屋里！” 说到最后话音梗了，他却坚定地说完。 “很好。”阮南尘夸了句后，不知该如何安慰这小孩，就拍上他弱小的肩膀，用了点劲摁了摁，如一个长辈对一个晚辈寄予厚望一般。 “还有一个问题。”阮南尘转向宋沐言，那如炬的目光看得宋沐言发憷。 她又做错什么了？ 宋沐言也开始反省，她都做了些什么...唉，太多了，她自己都有些忘了。 “是关于陆彬彬异士觉醒的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0 恃宠而骄 阮南尘：“陆彬彬觉醒了异士，还对那么多村民使用过了……不过好在，现场的稻草都是村民自己拿来的，他们不知道什么异士，应该只会说稻草人成精了之类。” 然后闻人泽陆彬彬等人就假装不知此事，可以做做文章，让狱影司的人以为是村民为了逃避罪责，开始编瞎话。 至于狱影司会不会怀疑陆彬彬和陆小海的身份有假……村民到现在都还认定被他们杀死的是陆小海，他们就是最好的人证，且辛鸠要杀陆彬彬时，陆彬彬还未觉醒，反而让辛鸠也成了个重要人证。 所以不用过于担心。就看“陆彬彬”自己能不能在狱影司的套话里挺住。 宋沐言眨眨眼，既然阮南尘都想好了，那便不是问题，所以他的问题是？ 阮南尘：“只觉得过于巧了。他偏就在那会觉醒……” “这个真跟我没关系！”宋沐言气嘟嘟，“我哪算得到这么准啊！这个真是巧合！” 阮南尘的眼睛里写满了：我不信！ 或许真是巧合，但别忘了，宋沐言能看到灵，就算看不到她也能多多少少感受到，一番推测的话，说不定真能推动这个巧合。 宋沐言现在也算是个赌徒了，她是真敢赌。还每次都让她赌对了大半！ 宋沐言恼羞成怒，想来场说走就走的脾气，可刚转身，就听到阮南尘悠悠道：“刚还想让我配合来着？你就是这样让我配合的？” 宋沐言一顿，然后能屈能伸地倒退回去，一副“我错了但我也很委屈”的架势，将额头抵在他的手臂上。 陆彬彬眼睛瞪得大大的，当阮南尘目光落在他身上时，他本能地立正站好捂眼睛并大喊：“我什么都没看到！” 宋沐言：“……” 阮南尘面无波澜：“你先去小武身边待着。” 陆彬彬：“是！” 待小孩一走，阮南尘让宋沐言站好，别撒娇。 “你可想好了，”阮南尘抚上她的面颊，暗暗使了点劲让她抬起头来，眼眸沉沉地看着她，“一旦真跟我扯上这种关系，你必然要受到所有人的注意。” 他很清楚，自己是被多方势力盯梢的人，而他身边的女人，还是被他在意的，不被注意太难了。 宋沐言歪头，模样有些许天真，天真得偏执，无法让人轻易撼动她的想法：“迟早要被注意的，现在我们主动露出来。我们还能掌握主动权，好过哪天被人暗地里听到了看到了，再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的强。” 她想过了，她要做的事太大，不可能一直在背后，不利于很多需要她出面的事，反倒是她主动暴出来，吸引火力的同时，更能隐藏她背后在做的事。 再者，阮南尘可以光明正大地护着她了，火力还不一定能打到她身上，且有句话叫“灯下黑”。她就站在灯下，说不定能用另一种方法更好的隐藏自己。 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末了，宋沐言还要故作不解地来一句：“虽然我也不明白大人您为什么要那么努力藏着我，我只是一个没了记忆，普普通通的小村民，哦，可能还是个异士。”这点说稀奇，但放在狱影司里，也不是太稀奇。 阮南尘看她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没好气地顺着说：“是我，是我想要霸占你。不想让任何人窥见你，藏起来只属于我...满意了？” 宋沐言实力演绎什么叫得寸进尺：“那现在怎么愿意了呢？” “我有什么办法，你急着公布天下我属于你，那我便只能配合你。” 他语气好像有些不耐，可话语行间总夹着甜，让宋沐言控制不住嘴角的上扬。 但她心里哼了哼...阮南尘并不是完全不知道她在做什么，还不是纵容着她来？实在不能怪她恃宠而骄？ —— 狱影司的人果然很快就来了。 他们来得悄无声息。 当时，陈希已经对刚挖出来的小孩骨骼进行了初步的检查。埋尸的坑洞也有专门的司兵排查检验，最后将小孩的骨骼捡入棺材里。 做最后这步时，点香，烧上纸钱，陆彬彬跪坐在旁边，头上已经紧急地绑了条白袋子，作为孩子的亲人，红着眼睛烧纸钱。 他心里很难受，且也谨记着阮南尘教他的东西，他原就在这几年里快速地成长，心智比同龄人成熟，在被阮南尘“点醒”后。更是恍然明白了很多。 所以他咬着牙，用哭腔边烧纸钱边喊：“叔叔，婶婶，姐姐。小海……我给你们报仇了！小海，你别怕，哥哥在这里陪着你……” 在装着骸骨的棺材抬出来时，他更是忍不住地哭喊：“小海。小海，对不起，小海……” 每一声小海，代表的都是兄弟，真正的，没有血缘胜是血缘的兄弟！ 当时，陆彬彬的身后悄无声息地多出了一人，静静地看着陆彬彬，陆彬彬的情感是真的，流露出的悲痛是真的，什么都是真的时候，就没有假的。 小武拉住激动地想要扑上棺材的陆彬彬，忽觉得不对，立马回头，就看到他们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个穿着黑袍戴着帽子，只露出下半张脸的男人。 小武张嘴就想叫人。却见那人缓缓地举起手，食指竖在唇上...那一刻，小武只觉得周遭突然变得非常非常地安静，静得没有一点点声响，小武一时也喊不出声了。 等小武耳边恢复属于这个世界应有的纷杂的声音时，那个黑袍人已经不在了。 宋沐言和阮南尘相携着走回来，下一刻，阮南尘突然将宋沐言揽进自己怀里。另一手抽出不知被他藏在哪的剑，直指身后。 在他俩的身后多了个黑袍人，阮南尘的剑尖就对着黑袍人的脖子，只要黑袍人刚刚往前多哪怕一寸，这剑就要刺穿他的喉咙。 宋沐言快速地将黑袍人打量了一遍，虽然装扮上跟祖北有点相似，但身高体型完全不像，不是宋沐言偏心祖北，但不管身形还是祖北自带的那不羁的小霸王气势，都能将眼前的黑袍人碾压。 黑袍人往后退了一步，朝阮南尘行了个简单的礼：“阮大人，我奉玉司使的命，来羁押犯人辛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1 她是我护的 阮南尘并没有因黑袍人示弱而将剑收回，那剑就像一把铡刀一样对着黑袍人，用最正经严肃的脸说最嘲讽的话：“人是你们玉司使要放的，出了事是我们抓的，这就暂且不说，人是你们狱影司的，不避嫌还敢来跟我要人？” 他声音压狠：“谁给你们的胆子！” 真当他狱刑司指挥使是个儿戏？ 黑袍人被震得差点动不了，但狱影司一向强硬，他还是顶着强压回道：“就因人是狱影司的人，所以该由我们狱影司来处决，这是以往的规矩！” “什么规矩？不过是你们狱影司以前欺狱刑司无人擅自定的规矩罢了，人。是我狱刑司要审的，我看你们谁敢带走。” 黑袍人冷汗都流下来了，最后决定使用异士能力的时候，阮南尘手中的剑动了。只是很细微的弧度，然而那剑尖就刚刚好地抵在他的喉咙外面皮肉上。 他甚至都感觉到轻微地刺痛了，身体里的元力都仿佛跟着被锁住一样，根本用不出来。 他艰难而小心地开口：“伤害狱影司的人，就算你是狱刑司的指挥使，也是要被重罚的。” 阮南尘冷漠道：“要试试吗？我也不过一剑的事，事后随便一埋，你觉得会有人能在五年后给你伸冤。让你重见光明？狱影司吗？” 黑袍人好一会连声都不敢出。 在他心里焦急的时候，他看到了一直被阮南尘护住的宋沐言。 狱影司自然调查过这个女人，知道她是阮南尘无意间在外救助过的孤女，还被安排在狱刑司里做个小师爷的闲职，怎么看阮南尘都对她不太一样。 这次陆家村的事，她好像参与了其中，是主要人物，可仔细一查，又似乎跟她完全没关系，只是看陆彬彬可怜提供帮忙罢了。 阮南尘发现了他的目光，他没有因此放开宋沐言，反而将宋沐言搂得更紧，冷声警告：“看什么，眼睛还要不要了？” 都已经暴露在人前了，阮南尘不会做“为了保护她，就假装不在意她”这等蠢事。 要么，让所有人都不要看到她，要么，被看到后就得让大家知道他有多在乎，只有知道她对他有多重要，其他人对她下手时才会有顾虑，再不济也会留着她的命来威胁他。 若表现得只是玩玩，那敌人觉得她没有用处直接就杀了！ 他以前就是太含蓄，没有让所有人知道他多在乎她。才让那么多人敢对她下手！ 现在，想对她下手，就先掂量掂量，能不能承受得住他的怒火！ 黑袍人立马垂下眼眸。 阮南尘剑一转，拍在了黑袍人肩上，黑袍人被震得往后退了几步。 “滚。” 黑袍人虽然不甘心，可他也明白今日既讨不到好，也要不回辛鸠了。 他想了想，还是选择先撤。 他往后退，宋沐言忽觉得耳边能听到的声响都没有了，再一看，那黑袍人就不见了。 “人走了？” 阮南尘收起剑：“走了。” 宋沐言努努嘴。立马就开始告状了：“他刚才看我时，样子好凶啊，是不是想对我做什么？” 他环着她肩膀的手捏上了她的面颊：“你应该问他不想对你做什么。” 宋沐言拉下他的手，秒正经起来：“你刚那种态度对他，他回去会不会找上一帮疯子来对付你？” “我对他们客气，他们只会得寸进尺地侵占我的地盘，可若我表现得不好惹，他们反而会有所顾忌，左右怎么样都别想他们对我客气，那还怕什么？”作为一个狱刑司的指挥使，他就得端出态度来。 阮南尘面目刚毅，无所畏惧。 “那那个辛鸠呢？” “还倒是可以还给他们。不过不是现在。”起码得等他审完了再说。 “咳！” 身后传来一声咳嗽。 两人回头，看到闻人泽一脸嫌弃的表情，他扇着扇子说：“注意点形象啊阮大人，你瞧瞧这里一堆的单身汉，也为我们想想成吗？” 宋沐言目光放射出去，看到她和阮南尘此时就在陆守的农舍前！ 刚刚他俩回来，就遇到了那黑袍人...也就是说，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阮南尘搂抱了很久。 她朝大家看去，大家非常体贴地将盯着许久的目光移开。 “是不是要扫下地啊，有点脏。” “这是现场不能乱碰，你是不是傻？” “诶，瞧这天……额，快黑了。” 宋沐言自认自己现在脸皮挺厚的，但在当下，竟觉得不好意思，想要跟阮南尘拉开点距离，可环住她的手臂过于硬实，非常重，她推都推不开。 她忍不住在他手臂内侧掐了一把。发现他连那里都硬邦邦的，不怎么掐得动……这男人平时一本正经、好有礼貌、也不逾越的样子，现在怎么不避嫌了？ 呵，男人！ 在宋沐言的瞪视下。阮南尘不紧不慢，面不改色地收回手臂，还真一本正经地问闻人泽：“事都处理完了？” 闻人泽：“您要是嫌我们太利索，我们可以在忙活。不打扰你俩，大人看，这样如何？” “少在这贫。”阮南尘还是那个威严的阮大人，在正事上毫不含糊，“留一波人在这看着，其他的，带上该带的人，还有陆小海的骸骨，回狱刑司。” —— 阮南尘怕夜长梦多，一回狱刑司第一件事就审的辛鸠。 在狱刑司的审问室里，辛鸠根本狂不起来，更别说他刚被闻人泽这个普通人狠狠地打了脸。 阮南尘主要是做旁听审，由闻人泽来问。 闻人泽审犯人自有他的一套方法，每每能在谈笑间被他套出话来，有的犯人可会卖惨，他比犯人更会卖惨。犯人一不小心还可能跟他交心，谈着谈着，就被糊弄地把底都给翻出来。 前提是，他外表再不靠谱，他都能稳住情绪。 所以审讯开始前，宋沐言借给他一个晴天娃娃，让他带在身上，审讯完了再还给她。 闻人泽虽从未多问宋沐言的事。可多少猜到她可能是个异士，特意给了他这么个娃娃，肯定有她的用意，便收下了。 于是再次面对辛鸠时，闻人泽不管辛鸠啥吊样，他都心平气和，甚至对之前对上辛鸠就那么暴躁的自己感到莫名。 审讯很顺利。 因为大部分都跟狱影司无关，辛鸠都被抓获当场，还摆出了陆大财死的当晚，关于他行凶的一些人证跟物证，他不承认也没用。 辛鸠算起来，跟陆守是有些血缘关系的，是陆守某个祖宗外头养的私生子，那个外支一直都没有人觉醒过异士，辛鸠是例外。 可辛鸠就算觉醒了，他能力却过于弱小了，他非但没有陆守种植的能力，他也就是可以把手脚变换成稻草的模样，让自己更有壮实一些，除此之外，啥也没有，啥也不是。 别人都害怕狱影司，可他想着法的想进狱影司，但他很清楚，太弱的人进狱影司只有一个下场——只能给其他异士提供养料。 所以想进狱影司，他只能先变强。 同种异士是可以吞噬的，但吞噬后什么样的情况都有可能，甚至降级的几率更大，极少数的可以变强，或多了更多的技能。 因为很少会同类相残，毕竟失败几率太大。 但辛鸠却是拼了，不惜害了陆守一家……也是陆家村的村民想得到陆守种植的秘方，给他提供了机会，他和陆家村的村民算是合作关系。 不过事后他就走了，陆家村的村民根本找不到他。 只是辛鸠吞噬陆守后，虽算不上失败，确实比之前强了许多，可最重要的种植能力并没有得到。 只要有种植能力，就算他武力值弱，照样能得到狱影司的看重。 对他来说，这就等于失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2 被鸡给欺负了 辛鸠知道，只要他有种植能力，就算武力值弱，照样能得到狱影司的看重。 然而，他就算变强了一点，却没有得到种植能力。 同时还有个副作用...他因为吞噬了同类，身上多了股普通人闻不到，但稍微敏锐点的异士就能感受到的臭味。 普通人虽然闻不到，情绪多少会受到影响，他便故意让自己表现得讨人厌些，提防被有心人察觉。 没想到狱影司却愿意录用他，让他当一个狱影司里当个小司兵。这一混就是五年。 陆大财就不用说了，他将其灭口，本以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他甚至只是把人吓死。都不敢留伤口，之后埋土里，算是双重保险了。 谁知道被人挖了出来，还给尸体套上稻草，伪装成稻草人，还原陆守的案子……大家都以为陆守一家是死后被做成稻草人，其实是跟陆守一家是异士稻禾有关的，加上他为了吸收他们的能力。逼出了异士稻禾原始的模样。陆守一家死后就自发地把自己的尸体藏在了稻草里的，最后形成稻草人的模样。 杀陆彬彬，是村民给他报的信，他以为是当年他放过的陆小海，且觉醒了异能。 当年他心软了放过陆小海，可如今他的处境并不妙，狱影司当初看似宽容地“收留”他，其实是有时间限制的，若在时间内未能达到要求，后果不堪设想。 他哪怕为了救自己，他都得再试一次，看能不能得到种植的能力，所以找上了陆彬彬……现在他知道，枉他自诩聪明，反过来被村民给耍了。 戴着镣铐的辛鸠，自暴自弃后对什么都无所谓了，他干脆就直接坐在地上，像以往那样挑衅地看着闻人泽：“就是这样，没有多么高尚的杀人理由，就是想杀，想变强而已。” 闻人泽蹲在他跟前，折扇在手中有节奏地拍打：“狱影司那么好，让你费尽心思地想要待在那里？” 辛鸠扯起嘴角冷笑，不答。 闻人泽很是好奇：“像我这种普通人。真没机会进狱影司？我可是打赢了你呢。” “省省。”辛鸠面上是撑出来的不耐烦，眼底却很荒凉，“你在狱刑司多好，在这里，老老实实地当你的普通人，别奢想别的了，你还不够格。” “嘿。”闻人泽故作气恼，“我不够格，那你不就更不够格了？你这手下败将还在狱影司里待了不少年了？” “关你什么事？异士的世界，是你能懂的吗？” 闻人泽又想打人了，这家伙气人的本事分毫不减。 不过情绪不受影响的话，闻人泽并没有任何失控。只做出一副懒得再跟他说的样子。 “今天就先审到这，你最好再想想，还有没有什么没交代的。” 审讯从不会一次就结束，更别说还有一个公审作为最后的审判。 在旁的阮南尘让司兵把人带回牢房，然后和闻人泽走了出去。 闻人泽：“辛鸠对狱影司来说，就是个棋子。辛鸠以为他变强了，所以能在狱影司里当个小卒，可事实上，像他这种等级的，依旧只能当个‘养料’，好一点的，表面是个小卒。背地里是各种‘教育’。” 拿辛鸠和其他狱影司的小卒对比就会非常明显，那些真正的小卒一个个和死士没什么差别，可辛鸠平日里还能弄出一副嚣张狂傲的样，对比起来，辛鸠过于鲜活了。 可见狱影司真只是让他当个小卒，并未对他做别的事。 阮南尘点头：“狱影司就是故意养着他，想借他的手去做什么事，很大可能还是为了异士稻禾的种植能力。” 闻人泽说出他最后从辛鸠那里套到的讯息：“辛鸠并不像完全不知道狱影司情况的傻白。他千方百计不惜杀害自己的同类，甚至还是自己的血亲，为的什么？他那句话像在嘲笑我只是个普通人，但其实是在暗示我，在狱刑司里，我还能当个人。” “什么当人？你们谁不想当人了吗？” 正讨论辛鸠进狱影司动机的两个男人同时侧身，在他俩左侧方，宋沐言牵着一只鸡溜溜达达地过来了。 鸡兄被她带去陆家村，之后又被司兵帮着打包回狱刑司了。 闻人泽手中晃着的折扇都差点卡顿了：“小师爷，你干什么呢？” “没干什么，带鸡溜溜，能长得更结实些。”宋沐言将鸡兄扯到跟前。好好地跟阮南尘和闻人泽展示了一番，神态颇为得意。 就见那鸡，确实长得比别的鸡要结实高大，胸前还绑了多红花。精气神也着实和别的鸡不同，特雄赳赳气昂昂。 “见过遛猫遛狗遛鸟的，我还没见过遛鸡的。”闻人泽大为稀奇，“不过你这鸡确实长得好。不知道吃起来肉怎么样。” 他真就随口一句，鸡不都是让人吃的吗，然后跟前的鸡兄突然飞扑而起，闻人泽不敢出手，只能用手臂挡了下，然后就被鸡兄给狠狠啄了一下。 闻人泽“嘶”了一声，再看那只鸡，昂首挺胸像刚做了一件多少得意的事。 “小师爷，你这鸡成精了呀？” “别胡说。”宋沐言扯着绳索把鸡兄拉回来，摸了摸它光滑顺溜的毛，“它会当真的。” 闻人泽：“……”这鸡要真能听懂旁人的话，可不就成精了嘛。 “你们还没说，刚刚在说什么人不人的？”宋沐言牵着鸡兄自觉地走到阮南尘身旁。 “没什么，就刚审了审辛鸠，对他这个人的一点看法。”闻人泽随口搪塞着，牢记阮南尘的教诲。没跟宋沐言说太多。 没猜错的话，这可是位很能整事的主。 宋沐言哪能不知他的心思，哼了声：“不说就不说，搞不好我知道的还比你们多呢，诶，娃娃还我。” “哦对。”闻人泽取下了晴天娃娃，递还过去，可就在那一刻。他略有些恍然...说不定她知道的还真的不少。 他将晴天娃娃放到宋沐言手中时，多看了晴天娃娃两眼...乍一看好像和别的晴天娃娃没什么不同，可再仔细一看，会感觉宋沐言的晴天娃娃有别人没有的灵动和真实。 别小看这“真实”，足够吓坏人了！ “行了，别杵在这了。”阮南尘拉了拉宋沐言，让宋沐言站在他身后，隔开了她跟闻人泽，偏他还说着正事，“还有很多要审的，那些村民都不好弄，抓紧点时间。” 既要从村民口中审出经过，还得先预防陆彬彬那波稻草人“成精”的事故，得抓紧在狱影司有行动之前都处理好。 “还有陆彬彬，记录一遍完整的事件的阐述。”好尽早知道有没有问题。 他们得争分夺秒，虽然他震住了黑袍人，让狱影司有所忌惮，可也只是得到一点缓冲的时间而已，狱影司强势介是必然的，得在此之前，把整个案子“完整”地呈现出来。 “明白。”闻人泽又看向宋沐言，“小师爷也参与了此次案件，她……” “她情况比较特殊，我亲自来。”阮南尘说得大大方方，好像没一点私心。 其实私心肯定有，不过宋沐言情况特殊也是真。 “好，那我……先去忙别人了。”闻人泽满肚子对阮南尘假公济私的腹诽，拱手了下手说，“小师爷就麻烦大人了，您可要好好地审一审！” 被调侃了，宋沐言扯了下绳子，鸡兄“咯咯”叫着往闻人泽腿上扑咬。 闻人泽跳了起来：“我走我走，我不在这打扰你们……” 娘的，被虐狗就算了，连只鸡都来欺负他，有没有天理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3 我们是同僚 闻人泽被鸡兄追啄着跑掉了。 他自己也没想到，有一天会沦落到被鸡赶。 宋沐言咧嘴嘲笑，冷不防阮南尘转过身来，她忙端正站姿，一脸“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迷茫。 “跟我进来。” “哦。” 宋沐言偷笑地跟着阮南尘进了只有他俩的审问室。 她想着这么好的机会，两人总能有点情感上的进展和共鸣？ 没想到阮南尘在里面跟她讲了足足一个时辰的八要八不要，让她务必尊重他定下的所有规则。 呵呵！ —— 宋沐言被阮南尘不客气地训诫了一顿，又以她是此案中人等等缘由，不让她过问，宋沐言干脆请了假，她也不出城，就在上京里逛逛。 阮南尘正忙着。手执毛笔飞快地写着，看也不看站在他桌前等着他批假的宋沐言：“逛逛？狱邢司还不够你逛？” “那哪一样啊，狱邢司哪有街上热闹。” “街上是热闹。”阮南尘放下笔，拿起刚写的案件报告检查。“可你看的未必是街上的热闹。” 宋沐言抓抓耳朵，眼神往左边飘：“大人这话我可听不明白，街上的热闹还有分什么热闹吗？” 阮南尘放下手里的文件，终于抬起头来，他也不说什么，就静静地凝视她。 宋沐言昂起的脖子慢慢地往回缩：“就是散散心，我什么都不做，真的。” 阮南尘重新拿起毛笔：“真闲着就给我磨墨。” 这假是不会批的。 宋沐言不情不愿地走过去。磨起墨来，阮南尘认真地书写，她就安安静静的，只剩下磨墨的轻微声响。 就这么过了一会，宋沐言突然捂住了肚子半弯下腰：“唉，哎哎，我肚子疼！” 阮南尘快速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拽住快坐到地上去的宋沐言：“好好的，怎么肚子疼了？” 宋沐言一副非常难受的样子：“大人，能否允许小的去趟茅厕？” 阮南尘见招拆招：“我让人送恭桶进来。” “不不不，那不得把你好好的书房给熏臭了呀！” “无碍，”阮南尘面色淡淡，“大丈夫不拘于环境困苦。” “可我在乎……在这里，我、我也太丢脸了！”宋沐言憋出快哭的模样，“你，你欺负我，连个茅厕都不让我去，你这是苛待同僚！” 阮南尘：“……” 他还真想让她现场拉一个试试，或者换一个人来，他明知道对方作妖，只会冷漠地回一句“憋回去”。 虽然在公事上，在狱刑司做事的时候，他尽量公正地把她当下属，可到底是不同的……他也是个双标的人。 “行了行了。去。” “谢大人。”生怕阮南尘后悔一样，宋沐言飞快地跑走了。 阮南尘心里都不由有些怨念，到底什么“热闹”，让她这么迫不及待地离开他的身边？ 等她回来，除了狱刑司的八要八不要法则法规，还得再立一立家规了。 —— 并不知道将有多可怕的家规等着自己的宋沐言，如放飞的小鸟，快快乐乐地忽悠了门卫，拿阮南尘做幌子，成功地出了狱刑司。 她还真的逛起街来，这边看看那边晃晃，优哉游哉得很。要是狱刑司里此时忙得飞起的同僚们知道了，怕是要跑到阮南尘那抗议了。 双标也要做做样子的？ 她还买了点生活用品和觉得有趣的小玩意，最后提着大包小包地上了一家酒楼。 她出来时没忘把狱刑司的制服换下，穿着比较好的衣裳，戴着精致的面具，酒楼的小二一见，热情地招呼她。 宋沐言在二楼找了个靠窗的雅座，点了壶茶和两盘点心做做样子，她手托着腮，看着窗外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自得一种自在的闲乐。 过了会，二楼的一间包间被暴力打开。曾经见过的，还被愚弄过的顾肆揪着一名男子的领子冲撞出来。 “你特奶奶地再给老子说一遍！”顾肆气势很凶，带着红血丝的眼睛恨瞪着男子。 那男子衣着不俗，出身应该不低，他并不惧怕顾肆，还反手一把推开顾肆。 他整整自己的衣裳，朝顾肆呸了声：“我有说错？你顾肆不就是冯玉关的一条狗吗？现在冯家在上京算个屁啊，苟延残喘罢了。等着，不出多久，冯家就要玩完了！到时候你这条狗，怕是连口饭都没得吃了，不知道还有没有精力在这吠？” 宋沐言听了，差点就拍掌叫好了！ 骂得真好，她听得爽快！ 顾肆彻底怒了，一手掐按住对方靠近脖子的肩颈，另一手攥着张符箓就要往男人身上打去。 “咳咳咳....咳咳咳...” “叩——叩——叩——” 一声连续性的咳嗽传来，一位穿着道袍，但眼睛好像看不见的老人，手拿着拐杖慢慢地上楼。 顾肆在那咳嗽声出现时。准备攻击的符箓就被他收了起来，并狠狠地将男人推开。 在男人还要发飙时，顾肆阴戾地瞪着他说：“不想死就滚。” 男人不怕他，可那一刻他本能地升起不妥和颤栗。再看看后头不愿的瞎眼老道，最后男人只哼了声，就甩袖走了，越过瞎眼老道。“蹬蹬蹬”地下楼了。 顾肆收敛表情，恭谨地走到瞎眼老道身旁，小声地唤道：“师父？您、您怎么来了？” 瞎眼老道没说什么，转了身，拄着拐杖又开始“叩叩叩”地下楼了，好像他上楼就只是上来听一耳朵的。 顾肆不敢多问地跟着一块下楼，低调地走在人老人家后面。 宋沐言刚悠闲看热闹的神情不见，她眉眼凝肃……她刚刚，好像在那瞎眼老道的身上感受到了…… 宋沐言原想追上去的，但她刚有这想法就按捺了下去，假装热闹看完了回过头来喝杯茶，然后就被身边突然出现的女人吓了一跳... “你、你谁啊，从哪冒出来的！” 宋沐言边惊喊边往外挪，还抓起带出来的伞抱在胸前自我防护，怎么看都是普通女子遇到突发情况的反应。 女子伸手将茶壶拿过来，她的手非常好看。倒水时有一种柔弱又有劲的美感，宋沐言盯着她的手都有些看呆了，然后那杯茶水，就递到了她的跟前，同时，女子安抚的声音稳稳温温地传来：“别怕，我也只是路经此处，进来歇歇。不介意我跟你同桌？” “不……你都坐下了才问我！”宋沐言差点就说不介意了，她看着跟前的这杯茶水，不敢接不敢喝，满眼戒备地盯着人家。 “说来，我们还是同僚。”玉千年将那杯茶水放在宋沐言跟前的桌面。 “同僚？” 玉千年微微一笑：“我是狱影司那边的。” 她拿出一个牌子。 狱刑司里的人都有牌子，不同等级的人牌子都有所区别，但狱刑司的牌子无一例外的是，牌子上面都有个太阳。 玉千年拿出的牌子，太阳替换成了月亮，上面还有一些条纹，彰显词牌拥有者，在狱影司的地位不低。 “哦！”宋沐言恍然，“我听过，之前还见到一个穿着身黑袍的，就在陆家村那里，他好像惹阮大人生气了？” “那是我一个手下，当时是不是吓到姑娘了？” “那倒没有。”宋沐言有点不好意思地垂着头抿笑了下，“阮大人护着我呢。不过，我不太明白，狱影司是干嘛的。” “跟你妹狱刑司一样，都是为了圣上为了百姓做事。” “那为什么要分成两个？” “就像明和暗，有些事，狱刑司不适合出面的，只能由我们狱影司来做了。” “可我怎么听说，跟异士有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4 “见”到寸寸 可能玉千年过于的温和有耐心，没有因为自己的无知而不耐或轻视，这让宋沐言不再那么怕她，还拉近了点两人的距离，甚至大起胆子悄声地问她：“可我听说，是、是跟那什么异士有关的？” 厉害的人是能感受到身边人的呼吸。 宋沐言故意主动挨近的玉千年。 玉千年并未察觉宋沐言有何异常，宋沐言的反应也都属于比较正常的范畴，且若是宋沐言真一点都不知道狱影司，不知道异士，完全单纯的话，反而更奇怪。 可即便如此，玉千年也不完全相信宋沐言真的只是个普通的孤女。这是一种直觉。 她顿了下，随即面容略严肃了起来：“相信我，就当我说的是真的，异士什么的。不要再提。” 宋沐言见状，抿了抿唇地重新拉开了距离。 她一副不太高兴，但也不惹人嫌地多问。 藏在宋沐言领子里帮宋沐言营造出正常呼吸的小精灵，也随着距离的拉开，缓一口气。 宋沐言将桌上的水喝了，对玉千年道：“你还要继续坐在这吗？可我要走了，我还想去别处逛逛，这些点心就留给你吃。我本来还想打包给狱刑司里的几个哥哥姐姐送去的。” 玉千年微笑：“那便谢谢款待了。” 她的视线随之下移，看了眼宋沐言手中的伞：“今天会下雨吗，怎么还带着伞？” “不是啦，你看我皮肤这么白，怎么能晒太阳呢？”宋沐言娇气地说，“我拿来遮太阳的啦。” “没想到姑娘也过得这般精致？”不是乡下村子解救的孤女嘛，怎么还跟大小姐千金似的？ “我也不知道，从小我这皮肤就晒不得，一晒就难受，以前还老被人说，没有小姐的命，却得了小姐的病。”宋沐言无奈地挥了下手里的伞，“好了，我走了，有机会再见。” 玉千年轻轻颔首，宋沐言便转身下了楼。 耽搁了这么多的功夫，顾肆和他师父早不见了。 宋沐言眉头拧紧，有点气恼。 小精灵则为脱离了玉千年松口气，她一边要给宋沐言伪装呼吸，一边又怕一个不好被玉千年发现，她压力好大的。 不像宋沐言，看起来非常淡定，还敢把自己的弱点拿出来说。 在宋沐言撑着伞遮阳，继续逛街时。小精灵就问了。 “我皮肤比常人白，不爱晒太阳是无法掩饰的，与其以后被看出不对来，我现在主动拿出来说，先给了他们固有的我本来就这样的印象，至少短时间里，他们不会专门去注意我的身体。” “好，你这也是很大胆了……诶，你还打算去哪？真还想逛街啊？” 现在日头正盛，哪怕有伞，宋沐言应该也会觉得不适。 之前出门确实是想来看看顾肆的热闹，因为满花楼那边给宋沐言传了消息。简单说了冯家现在的情况。 冯家好像真被圣上厌弃了，接连几次差事父子俩都没办好，京中已经传出，皇上在等一个借口，就要将冯家下贬，冯玉关这个原本颇受欢迎的户部侍郎的儿子，世家子弟，如今在上京可谓处处受壁。 为此，冯玉关就更痛恨“逐大师”，一直想找到逐大师。 现在宋沐言要在上京做事，难免有天真被拆了马甲...虽然关于这点宋沐言并不是很担心，她当时很仔细。还要阮南尘在后面给她扫尾，冯玉关很难真的把她找出来。 不过，宋沐言本来也没想放过冯玉关，除了答应了冯玉琳的，还有……她觉得冯家很奇怪，当初皇上为何会突然赐阮南尘这桩婚事？ 满花楼传来的消息里，还有一件是顾肆的师父近来到了上京，宋沐言便想看看所谓的能人是怎么样的。 一般来说。异士就是有特殊能力的，能人则是靠修行，有悟性或有机缘的，就能修出本事，惯来有修士、道士、和尚等等。 甚至武学达到一定的境界，什么剑神刀神的，也可被称为能人。 能人比较被大家接受（除了邪修魔修的），好比修真成仙，人们信仰神仙，只是朝廷忌讳，所以大家拜的都是虚渺的神仙，能人也不敢太嚣张地在皇帝眼皮底下晃。 异士。则被归向于妖怪、怪物的行列居多，人们仰望神仙，却害怕妖怪邪祟，帝王自然更忌讳异士那千奇八怪的能力。且能人能靠修行，异士完全就是传承，普通人永远触摸不到的。 虽然，狱影司后来研究出让普通人变异士的。但那种的……就真的是怪物了，具体什么样，外人也不清楚，可总归不是好的，不然也不会那般隐秘地不让任何人知晓。 言归正传。 宋沐言想来看看顾肆现在的情况，也想看看顾肆师父这个能人是什么样的，有好奇，也有为后面的事做准备。 可她没想到，见到顾肆师父的第一面，就得到了一个大“惊喜”，会惊死人那种。 她忍着对阳光的不喜，在街上瞎转悠，绕来绕去的，最后确定绝不会有人跟上自己后，才转去了满花楼。 还是白天，满花楼还没开始营业。宋沐言从后门进入，直接去了柳昔昔的小院子里。 柳昔昔并没有像其他姑娘那样还在睡，她在自己的屋子里弄一盆花。 见宋沐言大下午地过来，还给宋沐言倒了一杯花蜜水。 “丽娘呢？”宋沐言抿了一大口，压下太阳带来的不适问。 “有事？” “有，很急。” 柳昔昔便摇了铃，没多久，丽娘就扇着美人扇。慵慵懒懒地来了，坐下后还打了个哈欠，美人无骨地靠在椅背上：“什么事啊，大白天的过来不是扰民嘛！” 宋沐言将那杯花蜜水剩下的半杯喝完，绷着脸说了出来：“我发现寸寸了。” 柳昔昔原以为宋沐言找的丽娘，估计跟自己没关系，正专心弄自己的花，闻言，直接错手将手里的花骨朵给拽了下来：“你、你说什么？” 那张雪山上清冷的脸头次出现了又呆又荒又急的表情。 丽娘都把身子坐直了，她看了柳昔昔一眼，拍了宋沐言一下：“这种玩笑可不能开！” “没开玩笑。”宋沐言非常地正色，“我当时进过寸寸的房间，感受到寸寸残留的怨念，很小，几乎可以是只是一点气息而已。我当时，就觉得奇怪。” 丽娘：“哪里奇怪？” “这么说，寸寸不是正常死亡，她那种情况，死后很难离开她死去的地方，可我在她的房间，甚至整个满花楼里都没见着她，那她很可能是自己放下了执念，或被引渡到了地府，可说不通的是，她房间里还残留的那一丝怨念。” 既然还有怨念，就不可能放下。 丽娘急道：“你当时怎么不说？” “我也不知道寸寸去了哪里，我怎么说，说出来你们上哪找？”无处可寻好嘛。 而且也不确定究竟是不是去了地府，她若没有害人的心，又有好心的能人或好心的路过的阴差，给她引渡到地府不是不可能的。 或者别的什么原因，让她能离开死去的地方。 只是一丝残念，说白了就是寸寸在那个房间里留下的一点气味、一点记忆，她可不是神犬，没法根据这个气味，天南海北地去找气味的主人。 还不如让活着的人怀抱一点美好的愿想。 柳昔昔攥紧那朵被拽下来的花，自己主动问：“你刚刚说，你看见她了？在哪？” “也不能说看见，只是我又感受到她的气息。”或者说，又“闻”到了寸寸的味道。 柳昔昔咬着牙重复：“在哪？” “顾肆的师父那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5 再出去转转 柳昔昔因为过于用力，紧紧攥着手里的花，以至于花汁都从她的指缝里流了出来。 丽娘也很惊讶：“他……他带走了寸寸？” 满花楼消息灵通，一早就知道顾肆的师父来了，因为冯玉关的原因，将这些消息都传给了宋沐言，还想着这事跟满花楼没有关系呢。 没想到…… 宋沐言看两人的脸色都非常难看，问道：“寸寸死的前后，顾肆师父来过满花楼吗？” “来过。”丽娘很肯定，毕竟顾肆是能人，她对他肯定比对别人更注意几分，“顾肆从小就跟着他那师父修行。长大后时不时会回上京，每次回上京必来满花楼，寸寸...寸寸被花枝招展米线这三个挨千刀的送到客人床上的第二天，顾肆的师父就来这里找过顾肆。” 可能当天记忆太深刻了。丽娘一边愤怒与寸寸的事，一边顾肆又刚好在满花楼里闹，当时丽娘都差点失控了，后来是顾肆的师父出现，顾肆马上变乖，说话都不敢大声，没多久就跟他师父走了。 “就在寸寸死后，顾肆的师父自己来过满花楼。说是替他的徒儿道歉的，也没待多久就是。” 说完丽娘心里就慌慌的。 她甚至有一种非常可怕的猜测……寸寸死后的魂被顾肆的师父带走，寸寸死的前后顾肆的师父都来过满花楼，那寸寸是真的受不了被凌辱自杀，还是...还是被杀？ 更让人难受的是，这两年多来，顾肆的师父并不是现在才出现，他期间也回过上京，丽娘还曾在街上与其相遇，她还客客气气地跟其问好……她根本不知道，寸寸就在这人身上！ 就这么一次次地跟寸寸错过…… 柳昔昔猛地站起身来：“他现在人在哪里？” 丽娘见状，忙按下那些愤然自责，先安抚柳昔昔：“你先别激动，冷静点，昔昔！” 宋沐言可没忘记丽娘说过的，柳昔昔发疯的话是会招来食人花的！ 她端出一盘切好的西瓜，叉了一块喂进柳昔昔的嘴里。 这可不是明日村种出来卖的，是她空间里种的，降火效果非常强！ 宋沐言连塞了几块给柳昔昔，一边说道：“我们现在最大的优势是，那人并不知道我们已经知道寸寸在他那，我们或许还能以此来盘算盘算，可若是太冲动被发现端倪，人家指不定对寸寸做什么。” 柳昔昔被塞了满嘴的西瓜。降没降火不知道，但被宋沐言这么一搞，她顾着捂住嘴巴别吐出来，再大的愤怒都得放一放。 她是说不出话了，只能丽娘问：“寸寸她现在...怎么样？” 就这么被一个不知底细不知好坏的人抓走了...这个好肯定不是说好人，这么搞手段偷偷摸摸地把寸寸的魂收走，肯定不安好心。是看这人还有没有点良知，会不会过分地凌虐寸寸。 实在让人不敢深想，丽娘问都问得极忐忑。 “不清楚，我目前也只是在那人身上嗅到寸寸的气息，还挺浓的，具体什么情况并不知道。” 就算是寸寸死时。怨气最重的那个房间，那点怨气也都快散干净了，那人身上属于寸寸的气息颇浓，且是从内而外散发的，不是表皮沾上的，所以怎么都不可能只是不小心或无意间碰到的。 就算寸寸现在不在那人身上，也能证明，这人长时间接触过寸寸。 反正这顾肆的师父，绝不可能是无辜的。 宋沐言对丽娘道：“先让人盯着点，但不要打草惊蛇。” 丽娘点头后，宋沐言又问：“近来，顾肆和冯玉关来得勤吗？” 丽娘：“挺勤的。大抵两人心情都不好，一有空就来这里买醉寻欢。” “那我们倒可以合计合计...”宋沐言思索着，看一旁的柳昔昔已经把嘴里的西瓜都咽下去了，她不等柳昔昔开口就先对她说，“我们现在连那人身上为什么会有寸寸的气息都不知道，要是太冲动，别说救寸寸了，我们可能会错失唯一一次知道她在哪的机会。” 西瓜的“降火”作用产生了效果。柳昔昔现在冷静得仿佛将多余的情感都给摒弃了，她拿出手帕，一下一下地擦着嘴，但力度有点重，最后嘴唇红红的，也不知是被西瓜染的色，还是被自己擦红的。 惯来清丽的她，难免有几分滑稽，可谁都没有笑意。 她先盯着宋沐言：“你没有骗我？” 宋沐言回视着她的眼睛，非常肯定地道：“我没骗你，我可能不是好‘人’，但今天跟你们说的话都是真的。” 宋沐言说着。举了举刚被她喝完花蜜水的杯子，花蜜是柳昔昔酿的，时间长了消化了不好说，可现在她刚喝没多久。她有没有说谎，柳昔昔应该能感应到。 柳昔昔很慢但很用力地点了头：“好，该怎么做，你们说。我做！” 然后将那盘还没吃完的西瓜拉到自己跟前，一口一块地自己往嘴里塞。 她自然能感觉到西瓜的不同。 所以她自己来！ —— 宋沐言并没有在满花楼里待太久，就先回了狱刑司。 她暂时不能离开上京，所以晚上会住在狱刑司里。 不知道阮南尘是会回阮府，还是留在狱刑司陪她？本来还能跟他撒撒娇的，可她今天偷偷出去玩了，不知道他会不会一气之下就不愿意了？ 怀抱“梦想”的宋沐言刚从后门溜进去，就觉得狱刑司里的氛围有点冷凝。 她问了一个司兵，司兵告诉她，狱影司的人来了。 “这么快就来了？”宋沐言有些吃惊。 虽然阮南尘预测了狱影司肯定会干预，没想到一天不到就来了，幸好阮南尘有远见，早早地先把“案件过程”定下来。 他设置了一个框架，之后狱影司插手再怎么另审，都不会偏离这个框架太远，这个故事框架就是专门保护她和陆彬彬的。 “小师爷。”司兵喊住她，“大人之前嘱咐属下，如果看见你回来就告诉你，再出去转两圈，不用那么快回来。” “还转呢？”宋沐言轻哼，“怪不得那么轻易地就被我尿遁呢，那他之前还跟我假惺惺地不放人？”这老奸巨猾的男人！ 宋沐言也不想违抗他，虽说是她要在狱影司那里过个“明面”。但也还不到过多的深入接触的时候，想来狱影司的人也不会放过任何刺探她的机会。 能避则避。 不管是报仇还是为了儿子，她绝不能冲动！ “好，”她对司兵道，“我就再去逛逛。” 她刚转身，她的耳边突然就静了下来……不管周遭怎么安静，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一点声音，比如微风，比如虫鸣，比如你的心跳，哪怕是个聋子，都未必一点声音都接收不到。 宋沐言现在就像仿佛被套在一个真空里，感受不到一丝声音，她没有心跳，也感受不出小精灵的心跳。 有人说，当你失去一个感官，会放大其他感官，就像有的人瞎了，耳力就会翻倍，可其实那都是需要经过后期训练的。 别的宋沐言不清楚，当她突然聋了时，她的其他感官都仿佛也跟着被麻痹了一样，甚至因为突然听不见所带来的无法避免的慌乱，这时候如果有刀从她身上穿过，她可能在第一时间都不知道疼。 宋沐言没有挨刀子，但这种绝对的寂静，有人悄悄地从背后靠近了她都不知道，但她对人体里流动的血液还是很敏锐的，对方近到一定程度还是被她给感应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6 她也是会发火的 宋沐言在听力被封的当下，只觉得浑身哪哪都不对劲，特别想将整个偷袭还靠自己那么近的人抓过来，狠狠地吸上一口！ 她几乎就要这么做了——还好她惯来的理智和清醒让她控制住了自己。 她又等了两秒，才“迟钝”地发现了什么，大叫着挥动双手，好巧不巧地打到靠近她的人身上。 寂静中传来一声闷哼，随之而来是耳边突然轰鸣起来...不，是听力一下子非常正常，各种声音突然地钻进耳朵里，才让宋沐言觉得轰鸣。 她有点难受地捂住耳朵，眼睛则瞥到一个黑袍人。正捂着被她乱挥，“不小心”砸中的鼻子。 宋沐言认得他，就是陆家村那里遇到的，跟阮南尘讨要辛鸠。被阮南尘恐吓走的那个。 不知道他现在又想干嘛！ 宋沐言很是惊慌地后退，躲到一旁也恢复听力的司兵身后：“这、这谁啊？” 司兵没有回答，但做出了准备攻击的动作，警惕地盯着黑袍人。 黑袍人原是想借机打探宋沐言，在他的能力下，会很难控制住自己的冲动，毕竟在突然听不见又得知有人靠近，为了自我保护都会下意识地出手。 如此。宋沐言是不是普通人差不多就能探个一二。 但黑袍人啥也没探到不说，还被宋沐言的乱拳砸中鼻梁，那酸爽…… “宋姑娘。”黑袍人放下手，假装无事发生地对宋沐言说，“我们司使请您过去一趟，这次的案子，需要您配合的还有很多。” 他的潜台词无疑是在指责阮南尘，将她这么重要的案中人放出去溜达。 宋沐言冷笑，但也清楚，她今天是躲不掉了。 宋沐言跟着黑袍人来到了会审室，却在外头的会客室里看见了朝行公主。 公主怎么会在这里？ 黑袍人先向朝行公主行礼，宋沐言不管心里如何想的，也不得不跟着对公主行礼。 朝行公主看起来一点架子都没有，起身挽着长袖，和回了个女子礼，随后便看向了宋沐言，她略为疑惑地问：“本宫好像见过你？” 宋沐言两手拢在腰际，屈膝：“回公主，是见过，不过小的只是狱刑司里的一个小卒，公主可能是不记得了。” 朝行公主还颇为欣赏地打量着宋沐言：“本宫最是羡慕你们这些女子，不仅能跟着南尘断案判案，还能造福百姓。” 宋沐言交握的两手互相抓紧。 以前，她是将/军夫人的时候。就有过这种想法，羡慕能自己外出闯荡的女子，羡慕狱刑司里的女司兵，觉得她们特别的厉害。 朝行公主是真这么想，还是一直在模仿着“宋沐言”？ 还有那声“南尘”，也让宋沐言很不舒服。 她垂着眸，仿佛是不敢看公主，实则是怕没忍住泄露了情绪。 黑袍人却多嘴多舌地说：“公主还不知道，这宋姑娘确实厉害，她可不是狱刑司的小卒，她是阮大人身边的小师爷！” 此话一出，朝行公主那说没有架子。可无形之中仍是高人一等的她笑容差点维持不住。 她显然没有宋沐言那么好的控制脸部表情的能力，先惊后冷，看着宋沐言的眼里，是藏不住的怒意。 随后她才按捺下去，勉强笑笑：“是吗，那一定是很能干，南尘这人对身边的人，向来要求很高的。” 这传播速度可以啊...宋沐言一看朝行公主这一系列变化就知道，关于阮南尘将自己喜欢的女人收在身边做小师爷的事，已经传得连朝行公主都知道了。 或者，是有心人特意传给公主听的？ 宋沐言：“承蒙阮大人看重。” 谈话到这就该结束了，毕竟宋沐言还要进去问话。事关一桩正在调查的命案。 可朝行公主边坐了回去，姿态足足的，边顺着宋沐言的话往下问：“本宫倒想知道，你是凭什么被看重的？” 宋沐言顿住，黑袍人也没催，就在一旁等着，好像传宋沐言去配合调查问话的不是他。 宋沐言心里冷笑，她直了直腰背。虽仍保留着对公主的礼仪，但少了谦卑，多了骄傲：“公主殿下，狱刑司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本事，但有什么样的本事却是不能随便对外人道的，这可是规矩。” 朝行公主眉一拧：“本宫是外人？” “不是狱刑司的，当然是外人！” “你……” 宋沐言无视公主的怒容，像个耿直的进言官：“公主跟狱刑司，甚至这次的案子无任何干系，您却要问我身为狱刑司的一员有什么本事，传出去不仅对您的名声不太好，知道的晓得您只是好奇。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不是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呢。” 否则一个公主怎么会去过问刑狱一事？ 朝行公主暗暗攥了攥拳头：“本宫只是替南尘担心，怕他手下一些人不知好赖……” “原来公主要操心这么多事的吗？”宋沐言眼里冷，嘴上笑笑。“小的以前还以为公主什么事都不用管，只要在宫里好好养着就行，没想到连狱刑司招了些什么人，狱刑司的指挥使能不能找好手下都要担心。公主可真是忧国忧民，跟阮大人没有任何关系，都能这么替阮大人着想，真是让小的敬佩！” 朝行公主从来不掩饰自己“醒来”后变成了“宋沐言”这事，都不知道跟多少人暗示过了，可这种事太过离奇，真假本就没有定论，阮南尘更从未承认过。 所以真要算起来，朝行公主跟阮南尘是真的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这点也是最戳朝行公主的，她一手拍在扶手上，一边恨不得吃人的眼神瞪着宋沐言：“你……” “公主，小的还得进去帮阮大人协查案子呢，想来公主这么明大理，是不会继续拦着小的了，对吗？” 话是这么问的，可宋沐言说完后很敷衍的行了个礼。就直接越过公主朝里去了。 点了火后围观全程的黑袍人，也只朝公主拱了手，便跟着宋沐言进去了。 朝行公主气得捂住胸口，指着旁边候着的女司兵质问：“你们、你们狱刑司的人就是这么无礼对待本宫的吗？” 女司兵宽慰道：“公主喜怒，小师爷应该只是急着进去，毕竟狱影司的人也等在里面呢。” 提到狱影司，朝行公主卡顿了下，才恨恨地甩了袖子。 —— 宋沐言进了会审室。 这里不算真正的公审的地方。只是提供其他机构的人一块梳理案子、审理案子的地方。 但很多规矩等同于公审了，在这里问的话，呈上的证据，分析推理出的种种，都会记录下来。 宋沐言看到里头坐了不少人，阮南尘在主位，旁边闻人泽，夏知秋都在，还有真正的负责记录案件的师爷，几个地位比较高的司兵也守着这边。 宋沐言一进来，就跟阮南尘对视了一眼，彼此默契地不用多说什么。 另一边跟狱刑司相对的狱影司里，则全清一色的全是黑袍人，领宋沐言进来的那个会“噤声”的黑袍人混在其中毫不突兀。 唯一的例外就是玉千年，她跟那一个个没什么鲜活气息的黑袍人对比，就是黑与白，但黑的没什么感情色彩，白的又何尝不是？ 虽然玉千年看起来好像很好说话的样子。 宋沐言看见玉千年时，投了个诧异的眼神，意思意思一下就懒得演了。 靠近玉千年的黑袍人，在阮南尘还没出声就先质问宋沐言。 语气和内容都对宋沐言和狱刑司非常不友善，直接就把本就很不爽的宋沐言给点燃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7 互怼 狱影司质问宋沐言的那人很啰嗦，总结起来就差不多以下几点。 一，为何在狱刑司当差后，还要到陆家村去开垦荒地种田？她原本也并不是陆家村的人，到陆家村里是否有狱刑司的授意。 二，她跟陆彬彬到底什么关系？ 三，她在此案里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还有五六七……条。 宋沐言没耐心听下去，直接开口：“一人不能身兼二职？我穷，我在狱刑司当差后，又想在自家里种种菜怎么了？我怎么不能去陆家村了？我本来就是孤女，我又认了陆彬彬做弟弟，他的家就是我的家。他在陆家村有地，我们回去种地，碍着谁了？我白天在狱刑司当差，晚上回去种菜。谁规定不行了？” 谁都听得出来，宋沐言火气很大，话跟炮仗似的，原想开口的阮南尘选择了安静。 宋沐言：“你问我在这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我能是什么角色，我好好认了一个弟弟，跟弟弟回家，结果在他家里挖到了一具小孩的尸体，我都气死了好吗？我招谁惹谁了？” 那个黑袍人冷声道：“请冷静如实地回答问题。” “我怎么不冷静。怎么不如实了？我哪里说错了？我好好地开个荒地，那些村民莫名其妙地围攻我，我还想问你们怎么了，事情到底查得怎么样了，那些村民是疯了吗？对了，还有那个谁，对，辛鸠，那还是你们的人，你们这五年里养了个杀人凶手都不知道，好不容易我家大人把他看起来，你们还把他给保出去了，让他差点把我弟弟给杀了！我还想问问你们呢，你们狱影司是专门培养杀人犯的吗？” 一连串炮竹轰得那名影司兵话都噎在了喉咙里！ 闻人泽小声地问阮南尘：“小师爷这是怎么了？谁惹她了？” 她平时不是最喜欢把自己摆在无辜的位置上，当个路人最好，谁也不明着得罪。 她最喜欢暗地里点火，不想明着干仗的。 今天这脾气，被谁给点着了？ 倒是那被呛的黑袍人，可能生气了，看起来有人味多了，刚进来时，闻人泽还以为见了一帮死人！ 最后那黑袍人挤出一句：“胡说八道！” 大概以往只需要拿出狱影司的名头和气势压人就行，还没跟人干过嘴仗，骂不过。 宋沐言冷哼：“麻烦你看看清楚。这是狱刑司，是最讲理讲法的地方，你说我胡说八道，你倒是拿出证据证明你们自己啊！我哪句话说错了？一个凶手藏了五年你们不知道，现在还来审我这无辜良民，你们这算什么？昏官吗？” “你……” “噗！” 玉千年手背轻掩着鼻口，但笑得太明显，完全掩不住。 她眼睛都弯弯地，是真的带着笑意：“阮大人，您这位小师爷可真厉害。” “惭愧。”阮南尘应承下来，“她也就嘴上功夫厉害些。” “哪里，”宋沐言气性大的连阮南尘都怼。“我别的本事也厉害着呢，你让我当你的小师爷，是你赚到了！” “……”阮南尘认真地点头，“你说得对。” “可不是，”玉千年也道，“这胆子，也厉害得很。” 寻常人在狱影司面前，别说这么怼人了，怕是连话都说不好，毕竟狱影司的人身上“磨炼”出来的气息，可不是寻常人受得住的。 宋沐言目光转向玉千年，玉千年也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只是那笑。多少令人有点悚然。 宋沐言却反常地昂了昂下巴，一副“我就是胆子大怎么了”的架势，恨不得跟谁都打上一架。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玉千年笑笑：“也没什么要问的了，对了，刚来的时候遇到了朝行公主，她现在还在外面等着吗？” 听到玉千年提到朝行公主，宋沐言脸色就更加冷沉下去...反正她刚也发了那么大的脾气，就让大家把这些都归在吃醋上。并且因为有阮南尘给她撑腰而恃宠而骄，没什么不好。 反正她今天就是心情不好。 至于她不怕狱影司这些人...有点胆识没什么不好，太过没用，却能被阮南尘看上，只会更让人奇怪，她展现出一些与众不同来，或许能因祸得福？ 宋沐言满脸不愿地行礼：“回司使，公主确实还在外头等着。” 玉千年：“那，既然已无你的事了，不如你就替我等招待一下公主。” 宋沐言绷着脸说：“小的身份卑微，恐没有资格招待公主？小的看公主特别的深明大义，想来不在乎多等你们一会。小的还不如在这里，或许一会你们又想起来要问小的点什么，来来回回地让小的来去，耽误了大人们的时间。便是小的不是了。” 这次阮南尘抢在了玉千年跟前说：“那便在一旁候着。” 玉千年抿唇笑了笑，没有反对。 之后就是走流水一样，把案子里涉及到的人都挨个传了一遍，跟故事一样从头到脚演绎了一遍。 幸好阮南尘早做准备。将“删改”的地方都编造合理，哪怕有不合理的，那也是别人互相错乱的缘故。 暂时来看，玉千年就算有所怀疑，也没怀疑到宋沐言身上。 辛鸠因为是狱影司的，暂且没喊他出来，最后叫来的，是陆彬彬。 陆彬彬也被接到狱刑司里，但案子没定之前，他可没有宋沐言自由，但也没被亏待，吃的住的可比他当乞丐时强多了。 他被传召过来，倒是如其他人一样，害怕地跪在那里，话都说不好。 但宋沐言相信他。 他虽然结结巴巴，但透露的讯息都是自身是陆彬彬的情况来的。反正他也当了五年的陆彬彬，他仍把自己当成之前以为的那样，想之前所想，做之前所做就行了。 虽然磕磕巴巴的，倒没出错。 “玉司使可还有问题？”阮南尘在陆彬彬也退下后，漠然地问。 “不敢，此次案件牵扯到狱影司的人，我等才来问一问。” 闻人泽用合起来的折扇敲了敲桌子：“狱影司就是比我们狱刑司大气。只是来问一问，就带了这么多人。” 玉千年不理会闻人泽，她起身对阮南尘行礼：“虽说，因为辛鸠来自狱影司的缘故，我等不该插手此案，可辛鸠到底不是普通人。他的能力或许算不上多强，却比其他的异士更容易逃跑。阮大人别误会，我并不是说狱刑司关不住人，只是术业有专攻，异士还是交给异士看管较为合适。” 她说的并不是假话，辛鸠可以变换成稻草人，他可以挤出铁木栏的缝隙，可以开锁，只要他想逃，如果关他的不是狱刑司，他分分钟逃得无影无踪。 但狱刑司也未必能一直关注他。 阮南尘淡淡道：“交给你们倒不是不可，不过，得先等此案结了才行。” 一个案子结案，哪怕罪证确凿了，也需要走不少程序，更别说涉嫌整个村子，还得看皇上打算怎么判，一来二去的，再快也要拖上几天。 玉千年：“……要是在这当中出了事？” 阮南尘：“玉司使忧虑的本官明白，那就劳烦狱影司的人辛苦点，派个专业的过来帮忙一同看着辛鸠，等案子结了，人你们想什么时候领走都行。” 玉千年有一瞬间的静默。 阮南尘同样也无视了她无形中散发出的威压：“如果玉司使觉得这样仍是不妥，大可上报，若是皇上下了旨，人，你们随时都可以带走。” 此话一出，玉千年静默的时间又延长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8 她也会美人计 哪能因为犯人关在哪的问题去跟皇上请旨的，就算真敢去请，皇上也不会下这样的旨意。 不管皇上心中如何想，他一旦下了这种离谱的旨意，就等于明晃晃地告诉大家，阮南尘再不是他信任的臣子，原有的似君臣亦似朋友的情义就没有了。 而阮南尘虽然把兵权还了回去，可他是带兵打仗的长盛将/军，是我朝的英雄，皇上不会这么明着把人推走的，时常要给阮南尘几分脸面。 玉千年闻言，只略微顿了下。就顺势说道：“那我派两人过来帮忙看着，以防辛鸠逃跑。” 她审时度势，没有过多的纠缠，该退步就退步。 完了后。更是直接告退。 “既然朝行公主是你带来的，那便请玉司使再将人送回。”阮南尘对着转身的一伙人道，“以玉司使的能力，我等也可安心。” 玉千年回过身来：“送公主回去倒没什么问题，只怕公主不愿回去？” “公主最是深明大义，”阮南尘借用了宋沐言的话，“怎会无理取闹地要留在狱刑司里？这本就于理不合，况且公主留在这做什么。养蚊子吗？想来公主也是不愿意的。” 阮南尘两句就把公主回去的事定死了。 至于公主等了半天，等到玉千年带她回去会有什么样的表情，阮南尘并不关心。 他不急着带人离开，等玉千年先领着她的人走了，差不多将公主也一并带走了，才领着自己人离开会审堂。 其他人都散开各自忙活去了，宋沐言像小尾巴一样跟着阮南尘进了他的办公书房。 没有旁的人，宋沐言一进去，就直接坐在了阮南尘的专属大位上，拍了拍桌子：“公主怎么又来了？” “腿长在她身上，我还能不让她来？”阮南尘这大高个杵在桌旁拿起刚呈交上来的公文查看，真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了她，一边漫不经心地回道，“她来不来是她的事，见不见是我的事。” 想到阮南尘到最后也没去见公主，宋沐言心情好了一点，可想到朝行公主那左一句“南尘”右一句“南尘”的，还那么自以为是地坐在会客室里等，好像阮南尘真的是她的驸马，狱刑司是她驸马的地盘也是她的地盘一样，宋沐言心里就不舒坦。 朝行公主凭什么啊，还不是凭着她宋沐言的名头再搞这些？ 不过再气也得忍忍…… 突然，脑门被毛笔的笔头敲了下，阮南尘：“又在想什么坏主意？” “没有。你别老把我往坏了想！” “那往好的想，你不是喜欢杀鸡嘛，明早厨房那边的鸡，交给你做主了。” “真哒？”这两天宋沐言都要住在狱刑司里不能乱跑，其他问题都还好，就是“吃饭”问题得伤点脑筋。 如果她被派去厨房帮忙的话，不仅可以喝到“番茄汤”，还能借机说她吃过了。 她在厨房里进进出出的，说吃过了还是可信的，免得被人发现她好像一直不吃饭。 还得找时间，在有人的地方吃吃空间里提前准备好的瓜果。 宋沐言一下子开心起来，觉得阮南尘实在是太善解人意了。除了个别时候特别轴，不许她这样那样地管着她，其他时候，他总能准备地给与她心中想要的东西。 “哎呀，大人您怎么站着呀。”她赶紧起身，把位置让出来，还扫了扫椅面，“您快坐，快坐。” 阮南尘瞥了一眼：“不用，您是最大的，您坐。” “大人怎么还跟小的开这种玩笑呢，小的一直仰仗着大人呢。”宋沐言拉着居然也傲娇起来的阮南尘坐下。然后亲自上手给他捏捏肩膀，“怎么样，力度还合适吗，要不要再重点？” 阮南尘还真不客气起来：“嗯，再重点。” “好咧。”宋沐言尽心尽力，锤锤肩膀，捏捏手臂，摁摁脖颈。如此伺候了好半响。 阮南尘闭起眼睛享受，开口时，声音有些慵懒：“晚上又想出去了？” 在他肩膀上灵活跳跃的手指被按了暂停，随后又继续揉捏起来：“我有个朋友……” “你在上京还有朋友？” “小看人了不是？”宋沐言骄傲地挺直脊背，“我人缘那么好，不知道多少人排队等着跟我做朋友，我怎么会没有朋友呢？” 哪怕是以前的将/军夫人，在含蓄也是有自己最好的一个朋友，只是那个朋友如今…… 宋沐言收回思绪不乱想，轻咳一声继续说：“总之，我朋友晚上请我吃宵夜，然后带我看看这上京的夜景。我难得留在上京/城里嘛！” “让你留在上京，是你参与在案件里，是防止你跑了，不是让你留在这玩的。” “有什么关系。反正留都留了。” 宋沐言知道他没那么好说话，想了想，鼓足了勇气，从后面抱住了他。将下巴贴在了他肩上，脸都贴着他：“你、你就让我出去一会好吗，就一会！” 阮南尘：“……” 以前的宋沐言不可能做这种事，阮南尘也没体会过坐着被妻子从后面搂抱的感觉。 是一种被依赖的满足感。 阮南尘以前视美色为无物，也觉得轻易被美色所迷的人太没出息，现在他才知道，他不过是没遇到他想要的那一抹美色。 当他想要的自己送上门来，哪怕知道是陷阱……他也会填平了陷阱，带着美人过上安康的日子！ 所以…… “出去可以，去哪里，见什么人，做什么，都汇报详实了。” 宋沐言：“……” 她用力地捶捶他的肩膀：“怎么这样，我不能有隐私的吗？” “这力道不错，刚还是太软了。”阮南尘夸赞道。 宋沐言：“……” 她用力推了下他的背，没能推动他分毫。气得自己转身要走。 阮南尘准确地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回拉，她往后倒时一时没稳住，竟坐在了阮南尘腿上。 阮南尘对这结果也有几分意外，但他是个很会把握机会的人，从不会让属于他的好处溜走。 他便直接搂紧了她的腰，阻止了她起身。 “要么，你告诉我你去见谁。要么，今晚就老老实实待在这里。” 宋沐言先是气，随即想到什么，狡黠地搂住他的脖颈拉近距离：“就这样一直坐在你怀里吗？” 面上还一派天真无邪，仿佛阮南尘是个骗了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的大流/氓。 阮南尘脸皮厚到根本不会害羞：“姑娘愿意的话，在下是愿意受着的。” 宋沐言气呼呼地拧了他一把。 这男人简直就是闷/骚。 其实宋沐言也知道阮南尘多半是为她着想，毕竟他要真把她管得那么严实，真那么霸道不讲理的话，也容不得她私底下做了那么多事了。 现在在上京里，狱影司的眼线谁也不知道都布置在哪里，他知道她的行踪，万一有个什么，他也好及时解围甚至营救。 但满花楼那地方，宋沐言实在不太敢跟阮南尘讲。 不过她还是说了：“……寸寸的事你也知道，现在那里的事已经解决，满花楼也重新开张，柳昔昔就想让我给那寸寸做场法事，超度一下寸寸。” “做法事，你会？” “不会啊。”宋沐言很坦诚，“不过你也知道，我看得到，能感应得到，到时候根据亡灵需要什么去准备就是了。你放心，柳昔昔和丽娘也不想引人注意，所以就是悄悄的祭拜，只有我们三个人。” 她揪住他的衣服扯了扯：“好不好嘛？我去去就回，很快的，好不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9 房里的人 宋沐言为了让阮南尘同意让她出去，故技重施地昂起上身搂住他的脖子，跟他贴脸：“快同意啦。” 她知道出门有风险，随时可能被狱影司的人发现端倪。 可她不管做什么都可能被发现，她难道还真能躲起来大门不迈，什么都不做吗？ 那她所有的想法跟打算都别做了，尽早收拾收拾回家种田去。 她注定是要冒险的，只是尽量将风险降低一些罢了。 她直接在阮南尘脸颊上啵了一口：“行不行？” “……” 阮南尘最终还是败在了美人的温柔乡里。 —— 夜色降临后的满花楼，从一片静悄悄中苏醒过来。 灯笼点上，刚刚好的不呛鼻的花香飘散在来往的人中，让本就心动的客人，下意识地就跟着招客的姑娘往里走。 满花楼里的姑娘各个有才有貌。不说别的，就每天晚上在乐池上表演的节目，就有很多哪怕不找姑娘的，晚上来喝喝酒听听曲看看歌舞消遣消遣的客人。 宋沐言一进满花楼。就做了另一番打扮，是个来排遣夜里无趣的客人，她坐在一处没什么人会注意的地方，身旁并没有伴着其他姑娘，一身不算多富裕但也不穷的男子装扮，拿着把扇子学着闻人泽平时的模样，倒有几分潇洒俊逸。 她酒瓶里装的不是酒，是花蜜水。倒出来颜色跟酒差不多，她就自饮自酌，端的一个洒脱的公子形象。 乐池上的舞姬确实很厉害，宋沐言一边感叹男人真会享受，一边也乐津津地欣赏着。 阿娴送了水果过来，顺便帮她换上新的酒壶，然后低声跟宋沐言说了几句。 宋沐言两只眼睛只盯着台上，没有应话，阿娴说完也低着头退下。 一直到楼上传来争吵声。 满花楼里各种笑声、闹声、乐声交织，吵闹声都不少，二楼的争吵时只会被掩盖，就算有人离得近些听到了也不会在意。 像这样的地方，喝醉了闹事太正常了，满花楼惯来有自己处理的方法。 宋沐言耳力好，争吵声一起，她就晃着折扇起身，慢悠悠地往二楼走。 走来走去的人很多，不会有人在意她。 她来到了二楼，随便地倚在某处，看着前方不远处拉扯的两人。 顾肆抓着冯玉关，低声劝着：“冯少爷，你冷静一点！” 冯玉关一把甩开顾肆的手，反过来揪起顾肆的衣服：“你让我怎么冷静，再这么下去。我就要玩完了！” “冯少爷，我师父现在就在上京，你相信我，他可以帮我们的！” 然而冯玉关现在好像什么都听不进去，他力气很大，竟抓着顾肆将他整个人都给提了起来，双脚离地的那种，然后又在顾肆不停地软话里，将顾肆丢了出去。 顾肆连退好几步才稳住，抬头就看到冯玉关已经转身走了，忙追上去。 宋沐言那边，先看到的就是冯玉关铁青着脸朝她这个方向走来。 宋沐言这次的目标是顾肆。可她看清楚冯玉关此时的样子，还有他从自己身边越过去时她感受到的气息，总觉得哪里不对。 但顾肆也已追上来了，宋沐言不得不暂时放下对冯玉关的关注，在顾肆从自己身边经过时，将一小粒、只有指甲大小的，吸过她的血的鬼针草，轻轻地弹在了顾肆头发上。 一小粒的鬼针草的重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空间种植出来的鬼针草粘性非常强，又吸了她的血，由她操控。 虽然想用鬼针草控制一个人，需要这个人几乎没有自己意识的时候才比较可能成功。不过今天宋沐言并不是要用鬼针草控制顾肆，她只是用鬼针草来给顾肆定位而已。 如此，她可以大致地知道顾肆去了哪里。 现在不可能直接找上顾肆的师父，那就从顾肆身上下点力气。 “怎么样？” 冯玉关气冲冲地离开了，顾肆也追着走了，丽娘摇晃着美人扇来到宋沐言身边，她笑得像平时对待来客一样。 “种子在顾肆身上了，不过……” “不过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冯玉关身上有点奇怪。” 丽娘好奇地问：“怎么奇怪？” 宋沐言想了想，摇头：“说不上来，就觉得他身上有种冷气，恶鬼才有的冷气，可他确实是个活人。” 她自己就是个尸，对方是不是活的她感受最深。 “我不懂这些，但想来，顾肆的师父会赶出收魂魄的事，冯玉关又跟顾肆走得那么近，这里面有点什么还真不好说。” 宋沐言点头，又嘱咐道：“你这些天尽量打听打听顾肆师父的信息，不过要尽可能隐晦些。别让他们发现。” “好，你放心，别的我可能帮不上忙，套消息。我这里的姑娘可都是好手。” “行，那就交给你了。诶，时辰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丽娘挑眉：“这么早？不多玩会？” “不了。有门禁呢。”宋沐言一脸“我也很无奈”的表情，“早点回去的好，免得有人跟我耍脾气。” 丽娘见过形形色色的男女，哪会不明白宋沐言的意思，气不过地用美人扇拍了拍宋沐言：“你这秀恩爱秀到我这来了？滚滚滚，快滚。” 宋沐言笑了笑，准备走时又转回来：“昔昔你多看着点，千万别让她做啥事。” 虽然她挺好奇食人花啥样的，但还是别赌这种东西了。 “放心，我比谁都希望她好。” —— 宋沐言偷偷地溜回狱刑司。 她住在住宿区里，这会，住在这里的人都睡了，反正每间屋子都是黑的，静悄悄的。 宋沐言有意地放轻脚步，想悄悄地回自己的房间，却在经过某个房门口时停了下来。 因为今天她留在狱刑司。阮南尘便也没有回阮府，同样留在狱刑司里，算是陪她了。 她现在停留的房门口，房间里住的就是阮南尘，他作为指挥使倒没有在狱刑司里给自己整个多么好的住所，就和大家一样住在住宿区里。 本来她还因为两人房间挨得近高兴。 现在她也为这点高兴。 她是发觉，阮南尘屋里，除了阮南尘还有另外一个人！ 是谁？ 这么晚了还留在她丈夫的房间？从那点血液的味道分析。应该是个男的。 可哪个下属跟阮南尘汇报工作，要黑灯瞎火的来？ 宋沐言略略迟疑片刻后，选择回自己房间里。 过了一会，就感应到阮南尘房里的人悄悄地走了。 是谁，搞这么神秘？ —— “小姐，该就寝了。” 一十六七岁的女子，拿着本书在灯火下观看，听到丫鬟催促，才放下手里的书，让丫鬟给自己更衣，打水洗脸。 “行了，你先退下。” “是，小姐。” 丫鬟出去时，将门带上，女子转身准备上床，结果被一东西吸引，转过身去看。 那是一件衣裳，平整地折叠在桌子上。 虽衣裳还没有展开，可女子已经为它惊叹，忍不住地走了回去，小心地将衣裳举了起来。 “好漂亮！谁送来的，刚刚绿儿怎么没跟我说呢。” 她高举着衣裳，左看看右看看，实在是喜欢得紧，实在等不到明天就将衣裳换上了。 第二天一早。 丫鬟绿儿过来唤小姐起床，可敲了门没人应，只好自己推门进去。 床帐将床上的一切都遮掩了，绿儿看不到床里的情况，走到床边轻声呼唤，可小姐还是没有应答。 绿儿不免担心起来，小姐不会是病了？ “小姐？小姐？”绿儿拨开床帐，朝床里头看去。 “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0 失血 刘小姐是城里富户家的千金，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家里刚给她定了门亲事，下个月就要成亲了。 反而某天早晨，被丫鬟绿儿发现，她穿着一身冥衣，脖子上有两个婴儿小指粗的窟窿，挨得很近，很深。 但刘小姐脸上却挂着餍足的微笑，好像她不是死了，而是睡着了，还做着一个美梦。 陈希在给刘小姐做检查。阮南尘带人搜查屋子。 窗户是开着的，而丫鬟绿儿坚定地说昨晚她走前，是把窗户关上的，当时小姐已经换了睡觉穿的衣服。就差躺在床上了。 窗户没有破坏的痕迹，是从里面开的。 阮南尘让人从窗户开始，往外，找到有外人进入的痕迹……外人偷偷闯入和宅子里头进出所留下的痕迹是不同的。 除非家里出现家贼，还大晚上地翻墙，穿过最隐蔽的地方，再翻进小姐的物中。 其实要真是家贼还好查一点，要是外人。采花贼之类的，就大海捞针了。 主要是这刘小姐死得也奇怪得很。 “小师爷？” 阮南尘听到有人喊，转过身，就看到宋沐言已经到了房门口，被守在门口的司兵拦着。 想来是看到她那身狱刑司制服，刘家的人自动领她来的，她那张嘴可厉害着，黑的都能说成白的，更别说还有制服加成。 宋沐言还在跟拦门的司兵抱怨：“你们叫我师爷就叫呗，为什么都要加个小啊？我看起来很小？” 司兵跟她也熟了，还跟她开起玩笑：“大师爷有了，你不就只能混个小了吗？” 这时候看到阮南尘过来了，司兵立马站好：“大人！” 在门外的宋沐言也跟他招手：“大人！” 阮南尘瞥她一眼，问旁边的司兵：“谁告诉她，命案在这里的？” 一大早接到报官，他就让人看着宋沐言，让她乖乖待在狱刑司里哪也不准去，更不让人跟她讲和案子有关的事情，自然包括了谁报的案。 司兵立马否认：“大人，我们谁都没说！” “你别问他们了，我不是因为案子来的。”宋沐言试着进门，但又被拦下了，那个口口声声亲切地喊她小师爷的司兵，现在特别的冷酷无情不讲情面。 她委屈地看着阮南尘：“这就是个巧合。可我都来了，你就让我进去，说不定我能提供线索给你们呢？” 阮南尘看她站在外面，就像被隔离被孤立一样，看着确实怪可怜的。 然而阮南尘铁石心肠：“你先说说，你不说为了案子来的，那你怎么在这？” “这说起来不方便啊，”宋沐言暗示地看看周围，“你先让我到你身边去，我悄悄跟你说！你放心，不经过你的同意，我不会去看尸体的！” 宋沐言的话让阮南尘觉得奇怪。宋沐言通灵，她向来不怎么看尸体，只看灵的。 阮南尘便让她先进来了。 明明就一个门槛的事，门也开着的，宋沐言却觉得跨过这个门槛到阮南尘身边真不容易。 还好她进来了。 然后果真乖乖地站在阮南尘身边，没有乱跑，除了眼睛往里头瞄了一眼。 一道屏风隔着里外，宋沐言除了隐约看到床架子，看不到里头的情况...她微微皱了眉头。 阮南尘的手搭在她的肩上，让她回神，仰头看着他。 阮南尘带着她，往屋里另一个角落走。远离门口和屏风。 “说，怎么回事？” 死了人是宋沐言都没想到的，所以她没有隐瞒：“大人，你还记得顾肆吗？” “记得。他怎么了？” “我前天逛街，遇到他了……真是凑巧遇到的。” “是不是凑巧再议，你说你的。” 没有被信任的宋沐言嚼了噘嘴：“然后看到他跟一个瞎眼老道...后来才知道，那瞎眼老道是顾肆的师父，可能是个能人。说来也奇怪。我在这瞎眼老道的身上，感受到寸寸的气息...寸寸，大人也还记得？” 阮南尘当然记得，满花楼的花篮秋千案过去还没多久。 他一手捏住了宋沐言的肩膀：“所以说，你跟我说是去给寸寸作法超度，其实是跟柳昔昔丽娘他们商量着怎么对付顾肆的师父？不，你们已经有行动了？” 宋沐言：“……”跟太聪明的人打交道就是不好。 “不是这样的，”宋沐言狡辩着，“我是真作法去的，就想帮柳昔昔她们问问看是怎么回事...我完全就是帮忙的，提供一点帮助，其他的啥也没干！” “那你今天怎么在这？” 宋沐言：“……” 她正色起来：“这就是重点了。那个柳昔昔是个异士您也知道，我作法问不出什么来，毕竟寸寸的魂早不在满花楼里了，我上哪问去啊。所以柳昔昔就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在顾肆身上留下一点东西，可以知道他去了哪里。” 阮南尘不是很信她的话，但现在的重点确实是案子：“顾肆昨晚来这里了？” “好像是在这周围，没进刘家。我是根据...根据柳昔昔她们提供给我的地址。就找到了附近，然后才知道刘家出了事，家里死了小姐，我觉得这实在太巧了，就想进来看看……然后我发现更奇怪的事。” 阮南尘：“你刚说，你只是帮忙作法问问魂，其他的事不干涉？”那还帮忙来找人？ 宋沐言：“……大人，我觉得现在案子比较重要，其他的，我们能后面再讨论吗？” 阮南尘静静地看着她，看得宋沐言自己举起一只手发誓：“今天我什么都听你的，行不行？” 阮南尘暂且放过她，也没忘了她刚说的话：“你发现更奇怪的事……你看不到死者的魂？” “诶，你怎么知道？” 阮南尘没回：“一点都没看到？” “这还有分一点两点的？”宋沐言调侃一句，不过也说了，“只能感觉到尸体散发的死气。没有任何死者魂魄的痕迹，这种情况……很可能被带走了。” 跟寸寸差不多的情况，只是寸寸死的时候充满了怨气，所以多多少少在她房间里残留着，这怨气很强，两年了都没完全散了。 这刘家小姐更奇怪，她死的时候都没有怨气的吗？ 这是她很想进来看看的原因。 阮南尘：“会不会是传说的阴差？” “不可能，这种明显谋杀的。哪怕有好心的阴差管，也不会那么快来，我也没闻到有阴差到过的味道。” 宋沐言认真地对阮南尘说：“我必须看看尸体。” 阮南尘瞥她：“刚谁保证不看的？” 宋沐言双手抱住他一只胳膊：“我得先到你身边，才能哄你答应啊！” 阮南尘还真拿她没办法，这明晃晃的迷魂汤摆在他面前，就问他喝不喝。 他觉得偶尔喝一喝也没啥。 他不愿她参与到各个案子里，可她人都在这了，看不看尸体她都参与进来了。 阮南尘带着宋沐言走进了屏风里的另一个世界。 宋沐言到床边，第一眼就看到了死者脖子上的两个窟窿，原本还算轻松的心情立马绷紧了，她拧着眉伸手想要触摸那两个血窟窿，但快碰到时又停了下来。 “陈希，她是怎么死的？” 问的时候，宋沐言整个心都是提着的。 “虽然生前有失血的情况，但她应该是窒息死的。” “窒息？”在宋沐言身后的阮南尘都有些意外。 发现死者时，死者就是这么仰躺在床上的，没有任何淹没或捂着口鼻的东西，脖子上没有任何勒痕掐痕。 宋沐言则偷偷地松了口气。 这么说也不准确。 那是很复杂的一种心情。 她有点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1 那身衣服真好看 宋沐言有点怕自己昨晚是不是丧失理智出来咬人了，不过这种情况应该不可能，好歹有小精灵看着她。 所以她更担心有另一个跟她一样的尸跑出来，用小精灵的话讲，真出现了一个有自己意识的尸是很可怕的，如果能像宋沐言这样控制自己的还好，要是不能，绝对会出现一个天大的灾祸来。 宋沐言那颗心就算黑了，其实也不希望有这样的事发生。 可，她有时候有想自己能有个同伴，来证明她不是独一无二的怪物。 在宋沐言脑子有点乱的时候，陈希已经在说他的初步检查结果了：“死者很可能是自己把自己憋死的。” “哈？”宋沐言都顾不上自己那点小九九了。“自己把自己，憋死？” 宋沐言试着屏住呼吸……好，她不用呼吸。 可她知道，能不靠外物把自己憋死。其实很难，因为到达一个极限后总会忍不住呼吸的。 “我回去后还要做进一步的检验才能确定。”陈希也不敢现在就下结论，虽然他自己心里已经可以确定了。 所以也无法确定，自己窒息跟脖子上两个洞有没有关系...宋沐言心又吊了起来。 宋沐言暂且放下那两个血窟窿，看起刘小姐身上的冥衣，也就是纸衣。 不得不说，这身纸衣做得很精致，也非常地合刘小姐的身。剔除其他去看的话，会发觉静静躺着，面带微笑的刘小姐在冥衣的衬托下，美得惊人。 冥衣？衣服？ 裁缝？ 会跟裁缝有吗？ 冯夫人说过，冯玉关并没有觉醒异士，可冯夫人也说过，她很少见过别的裁缝，裁缝都出自她的本家，但她的本家如今也只剩下她和蔡夫人了。 蔡夫人唯一的孙子都没了，没有后代，而且蔡夫人和冯夫人裁缝的能力有包括纸衣吗？ 昨晚顾肆到这附近过，他来做什么，陪着冯玉关来的？还是…… 宋沐言抬头跟阮南尘对视一眼，阮南尘根据她之前提供的一些消息，一下子就看出她在想什么：“我可以让你见冯夫人一面。” 宋沐言点头：“好。” 阮南尘想了下，又嘱咐人悄悄去盯着冯玉关。 有人盯梢，虽容易把人看丢，可若是看住了，更能比较清楚的知道对方在干什么，反观宋沐言虽给顾肆定了位，却不知道他来这里做什么。 “现在顾肆在哪？” 阮南尘突然问。 宋沐言下意识就说了：“他在一家客栈里……咳，是早上满花楼那边给我传消息时，一并传给我的。” 突然，宋沐言脸色一变：“没了。” “什么没了？” 宋沐言也顾不上圆谎了。直瞪着阮南尘：“没有顾肆的...行踪了。” 鬼针草这么快就被发现，还被处理掉了？ 那鬼针草虽是粘在头发上，可如果只是单纯梳头的话，是梳不的的，用手摸也找不到。 是顾肆自己发现的，还是他师父发现的？ 阮南尘先让人去顾肆最后待的地方看看，然后对宋沐言道：“你先回狱刑司。” “你呢？”宋沐言下意识地揪住阮南尘的衣袖。 阮南尘哄诱：“我这边还有很多事要做，你先回去。” “我来都来了，不能在这跟你一起吗？”她都参与了啊，现在再让她躲避没有意义的。 “是我，是我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宋沐言狐疑：“你也信这种？” 阮南尘眼神落在她身上，沉沉地：“在你身上。不得不信。” 宋沐言有时候真的觉得他很会说情话，总能说得她飘飘然，然后一回神，她就在回狱刑司的路上了。 她就不懂了，是她比他没有抵抗力嘛，她对他使用迷魂计的时候，他总能坚守本心不被她忽悠，怎么换做是他，她一下子就不行了呢？ 唉。 被赶回去的宋沐言倒没有闲着，她去见了冯夫人。 重犯监狱里的冯夫人看着精神还不错，虽说在这牢狱里，也会发生很多“不幸”的事。在这里自成一个世界，这个世界的规则由狱卒和厉害的牢犯制定，有时候可能比外面还残暴。 但冯夫人和冯玉琳是异士，偷摸地自保应该没问题，而且以冯玉琳那疯劲，怕是没什么人能在她们身上讨到便宜。 不过阮南尘送她们进来时也劝过她们，能不动用能力最好不用，因为难保里头会有狱影司的人。 也是侥幸狱影司这段时间不知道在忙什么。之前陆家的案子要不是犯人是狱影司，和事关土地的异士稻禾，估计狱影司也不会出面。 所以才让冯夫人跟冯玉琳一直好好的。 可能是在里头，心里的重担放下了，又还能自保，不至于处处被欺压，才让冯夫人看起来还可以。 看见宋沐言，冯夫人脸上露出笑容：“逐...宋姑娘，您怎么来了？” 宋沐言直说了：“是有事问您，不然，他们根本不让人来探视，说是为了你们好。” 越少有人来看她们。特别是宋沐言这等比较容易引起注意的人，那冯夫人母女也会更安全点。 听宋沐言这么说，冯夫人心中越发感激：“多亏了你们处处替我和琳儿想着。” 冯夫人问：“你想问我什么？” “是关于纸衣的，你们裁缝。也能做纸衣吗？” “纸衣？”冯夫人沉思着说，“我们裁缝手是尺，是剪子，万物都可以做我们的布。不过这是祖辈传下来的说法，还有说以天地为布将天地裁剪的呢，你看我们哪有那么厉害？碰到硬点的石头，我们就剪不开了。不过再厉害的裁缝，都有一个禁忌，不能碰纸。” “为什么？” “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不过就算没有这规矩，我们也碰不了，我们的剪刀可以轻易破开人的皮，却剪不开纸。不过……” 宋沐言：“不过什么？” “我小时候曾听说过，能做纸衣的，是裁缝的第二形态。你知道花匠吗，花匠发疯，会召唤食人花，那便是花匠的第二形态，但每种异士展开第二形态的方式并不一样。裁缝做纸衣，是濒死的时候才可能转换的。” “濒死？” “对，就是快死了。不过很多裁缝死了也就死了，也不见有转换第二形态的，具体怎么样，我不清楚，也没见过，都只是一些似是而非的传说。” 宋沐言想到她那天晚上见到的冯玉关。他身上那冰凉如恶鬼的气息，偏却还活着。 “冯夫人，您...介意我再问你一些您儿子的事吗？” “玉关？”冯夫人双手交握，“他、他怎么了吗，是又犯什么错了吗？” “暂时还说不好，只是想问问您，他真的没有觉醒吗？” 冯夫人垂眸：“就我知道的，没有。” 宋沐言觉得冯夫人这话有点奇怪。 冯夫人静默了片刻，不知是回想了些什么事，她最后深而重地叹了口气：“我那夫君想来你也清楚一二，他一心想往上爬，玉关很小的时候就被他送进宫，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玉关真被选上了，成了当今圣上的那时候的伴读。” “一开始，玉关还时有出宫，那时候，他还那么小，喊我娘的时候那么甜...”冯夫人好像看到了冯玉关小时候的样子，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每次出宫都要吵着说要吃我做的点心，会吵着要跟我睡，说想娘了....可是后来....” 冯夫人笑容暗沉下去：“后来他出宫的次数越来越少，起先是说先皇看重他，多留他陪陪太子，到不知什么时候起，我发现我半年多都不曾见到我儿子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2 是死是活 “等我再见到玉关的时候，他长高了，也瘦了很多，还、还不爱笑了，我问他是不是在宫里受委屈了，他还嫌我管得多！” 冯夫人叹息着摇头：“再后来，每一次见到他，他都变得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不跟我亲近，我们母子俩是越来越生分，到他长大了，我就跟他的后娘似的。” 宋沐言问：“伴读到了一定年纪不是就可以出宫了吗？”毕竟伴读的自己可能也要考学。以后在朝当官，成为新皇的心腹。 “是啊，十几岁的时候他就回来了，可回来没多久。就老被派出去做差事。我不放心，可我说了没用，我家那位只会说，那是皇上器重，早早地就开始锻炼我们儿子。” 冯夫人嘲讽地笑：“反正锻炼到最后，这儿子都不像是我的了，就好像从他进宫后的某一天，我的儿子就被掉包了一样。” 她看向宋沐言：“你问我。冯玉关是什么样的人，我也只能告诉你，我不清楚，这个儿子跟我，比陌生人还陌生，我也只知道他没有暴露过有裁缝能力，但他究竟有没有觉醒，我还真无法确定。” 宋沐言拍拍冯夫人的肩膀，也不说那些没用的安慰的话，人家冯夫人这么多年，能调节的肯定早自己调节了。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夫人。” 冯夫人摇摇头，自己舒缓一口气后打起精神来：“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有了，谢谢。” 冯夫人隔着衣服碰了碰宋沐言的手臂：“那我能不能有个不情之请？” “夫人请说。” “也没什么，就是...你来都来了，能不能也看看我女儿？” 对上冯夫人颇为小心的目光，宋沐言笑笑：“我本来就要去看她的，放心夫人，玉琳会好好的。” 跟冯夫人告辞，宋沐言又去见了冯玉琳。 她拿的阮南尘的令牌，狱卒都是听她的，不过是想多见个人，完全没有问题。 冯玉琳见到宋沐言很高兴，笑容很灿烂。宛如一个见到自己喜欢的人的孩童。 “你来啦？” 宋沐言走到她跟前，帮她理了理有些乱乱的头发：“在这里待得怎么样？” “还好。”冯玉琳对于自己在哪不是很所谓，漫不经心地说着，手已经自发地捏上了宋沐言的手指把玩着。 “琳琳。”宋沐言手指突然握起，将冯玉琳的手反握在自己手中，攥得很用力，她音量很轻，语气很重，“你应该为小蔡赎罪，他是无辜的，被你害死了，你不应该这么无所谓。” 冯玉琳歪头小心地看着宋沐言：“那我...怎么做？” “这不该是我说。你自己好好想想。” 冯玉琳没有应答。 宋沐言陪冯玉琳坐了坐，聊了聊天，冯玉琳也会说说她在这里面的情况。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好像都很怕我？还在背后骂我疯子，我都听到了。” “那你生气吗？” “我为什么生气？他们怕我不好吗？我喜欢他们怕我，就没人来烦我。” 宋沐言摸摸她的头：“自己要小心，能不用能力就不要用。” 冯玉琳有点得意地抬抬下巴：“我不用能力也能让他们怕我。” 宋沐言便不再劝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她自不会去操心牢狱里的人会被冯玉琳如何，若是冯玉琳哪天翻车了被其他人教训了，那也是冯玉琳自己该受的。 狱卒来催，探视的时间到了。 宋沐言起身走出牢房。冯玉琳跑了过来，抓住铁木栏：“你要开始了是吗？” 这话大概只有宋沐言听得懂。 她回身，对冯玉琳道：“对，虽然比计划的要早。” 冯玉琳没说什么，她的瞳孔有些涣散，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沐言不清楚，当初冯玉琳下定决心，让她帮忙在将来有一天除掉冯玉关是什么心情。她当时不会问，现在自然也不会问冯玉琳，是不是后悔了这个决定。 她转身离开，冯玉琳都没有喊住她，撤掉那个约定。 宋沐言之后被看管在狱刑司里，阮南尘真的不让她出门了。 她倒也无所谓，躲在档案室里找各种资料看。 慢慢地，日落西山，宋沐言一直盘腿坐在档案室最里边的一处地上，时常有人打扫，又很少有人能进来，所以地面不脏。 她看着看着。觉得纸面上的字越来越看不清，抬头时，看到天窗上的光都快没了。 天黑了？ 旁边格子就放着蜡烛，宋沐言趁现在还没完全黑下来。过去点蜡烛。 可才刚点上，蜡烛上的火苗还没“长高”，就被她身后冒出的人一口气给吹灭了。 “你……” “嘘？” 一双大手捂住了她的嘴。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气息。 祖北？ 捂嘴的手放下了，可不等她开口。他已经亲了上来，并且刚放开她嘴的手也控制着她不让她挣扎逃离，一个旋转，宋沐言就倒在了地上。 “祖北，你...你先等等...别在这...唔！” 宋沐言到最后也没能拒绝成功，被他摁在地上吃了好大一餐。 可是凶凶的他，在最后关头用力地抱住她，在她耳边反复说：“这几天不要出门，就留在这里，哪都不要去！” 她想问为什么，可眼皮很沉，很快就撑不住地睡过去。 好像就只是稍微打了个盹的时间，宋沐言自己感觉好像就闭了下眼睛就醒来了。 可当她睁开眼睛，目之所及是一片黑暗，不知身处何地不知时辰几时，脑子有些混沌迷茫。 好在这个时间很短。她很快就从那混沌的状态出来，知道自己还在档案室里，而且枕着谁的腿。 但她不确定是哪一个…… 她试着往上摸索——她的手被抓住，阮南尘独有的沉稳声调传来：“醒了？” “诶！”宋沐言坐起来，故作不知和惊奇地问，“你怎么在这？我睡着了吗？” “……”阮南尘问，“听说你一天都在这里面，饿了吗？” 宋沐言狐疑地看着他黑暗中的身影...这是在转移话题？是他自己也说不出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吗？ “我其实有偷偷带东西进来吃。不饿。” 阮南尘“嗯”了声，知道她吃的东西可能跟常人不同，他刚也就那么一问，所以这会没多说什么。 宋沐言觉得他心情好像不太好，她凑近了他，黑暗中只能看到他的轮廓，她就盯着他的轮廓看：“你有心事？” “……没什么，在想这次的案子。” “哦...我今天去见了冯夫人。”她把冯夫人告诉他的，复述了一遍，“现在还不能确定死者身上穿的冥衣到底有没有问题，如果问题真出现在冥衣，且跟裁缝有关的话，那冯玉关的状态估计很不好，这或许和他杀人有关。” 宋沐言将自己代入一下冯玉关，如果是她濒死，又不想死，那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活下去，哪怕成为怪物也不要紧。 杀人，吸血，不见了的魂魄，这些跟冯玉关活下去有什么关联？和顾肆，顾肆的师父，又有什么关系？ 宋沐言追着问：“你让人跟着他们，怎么样了？” “冯玉关失踪了，冯启正说从昨天开始就没见过他儿子，但我估计，他恐怕不止昨天没见过他儿子。根据冯府的下人说，父子俩各忙各的，哪怕在同一个宅子里，十天半个月也不一定碰到面，估计也就上早朝的时候可能好看见彼此。但冯玉关据说是身体不适，五天前就请假了，这五天里，冯启正自己有没有看见过儿子，他自己都不记得。” 宋沐言拧眉：“这爹当得可真行。” 到底是心大，还是完全不在乎这双儿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3 躲都躲不了 “冯玉关不见了，那顾肆呢？” “顾肆也藏起来了，估计发现了自己之前行踪暴露，所以现在更小心，我让人赶去他最后住的客栈，人已经走了。” 这点，宋沐言早已料到，在她的鬼针草被发现那刻，她就知道他们暂时找不到顾肆了，他师父就更别说了。 阮南尘往下说：“陈希今天也做了一天尸检，死者确实是自己把自己憋死的。” “还是得尽快找到冯玉关。”宋沐言想到小精灵说过，一旦吸食了人血。就没办法控制对人血的渴望，也没法停下来。她不清楚，冯玉关为什么需要人血，可万事不离其宗。“不然可能很快就有新的死者了。” “嗯，已经让人找了。” 案子的事说到这就适可而止了，一些调查线索，阮南尘这会是不会跟宋沐言说的。 在两人安静下来时，阮南尘主动地从后面搂住了宋沐言的腰，将下巴搁在她肩上。 宋沐言这是这会才意识到，两人还坐在地上呢，她不讲究。他竟也这么陪着她。 她侧过头，脸颊碰到他的头发，有点痒痒，她还蹭了下，开玩笑地说：“是不是有人欺负你？要不要我帮你报仇？” 但她是真的有点担心他，很难看到他这样低落一般的情绪。 他笑了一声：“确定不是你在欺负我？” 宋沐言哼了哼，好嘛，都会调侃人了，看来没什么事。 “你今天都没出狱刑司？”他声音懒懒的，有种祖北和阮南尘结合的调调。 宋沐言不免跟着放松下来：“不是说了吗，我今天都听你的，你不是让我好好待在这嘛，那我就好好待在这了。” “嗯？这次这么听话？” “我一直很听话好。” 这话估计连宋沐言自己都不信，所以她自己说完，自己笑了。 他则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 宋沐言的话很快就应验了。 三更天的时候，就有更夫哭叫着跑到狱刑司门口喊救命，值守的司兵根据更夫说的寻过去，找到一具立在大街上的女尸。 女尸长发飘飘，穿着一身冥衣，风吹来时，头发往后飘，露出的脸上，她睁着眼睛，朝着你微笑…… 任谁看了都要吓一跳。 阮南尘带人前去。陈希验尸，得到了跟刘小姐一样的结论。 脖子上有两个血窟窿，有失血的现象，但死因是自己把自己憋死的。 但这只是开始。 一时间，上京/城人心惶惶，传言有个吸血的怪物，会在深夜无声无息地进你的家，吸你的血。 这吸血的怪物还更钟爱未婚女子的血，于是家里有姑娘还没出嫁的，都要被牢牢地看紧。 皇上下令阮南尘尽快破案，是人是诡都要尽快抓住，平定京中的流言。 阮南尘更忙了。 “晚上巡逻那么严。为什么还能这么放肆地杀人？” 闻人泽和阮南尘在讨论案情，因为就在狱刑司里，所以宋沐言也坐在旁边听，但不插嘴。 如今，已经死了三个女人了。 这作案频率太高，每晚死一个。 且不说狱刑司，狱影司的人也在暗处帮忙盯着，毕竟凶手可能是异士。 就这样，凶手还能每晚杀一个？ 狱影司人才那么多，应该也有类似“盯梢”的能力？ 难道狱影司也跟此次案件有关，故意放水？ 陈希突然在此时进来：“除了刘小姐，后面两个死者。死了估计得有五天以上了。” “五天？”闻人泽瞪了瞪眼，“可那两具尸体看起来...很新啊？” 陈希：“尸体做过特殊的保存处理。” “可是为什么呢？”闻人泽不太明白，“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就为了每天晚上能摆出一具尸体给大家看，彰显他很厉害，可以在狱刑司和狱影司的夹击下杀人？” 阮南尘道：“也可能是故意扰乱我们的视线，他们或许有别的目标。多查一查他们平时的行动路线，人际往来，只要他们走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就像他们现在躲藏的地方...他们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在事情发生时，随便钻进一处房子里躲。 “不要找平时跟他们表现得很熟的，最好是认识，但不好不坏的那种，注意他们名下的房产。” 有人问：“有没有可能装不认识啊？要这样的话，就更难找了。” 闻人泽道：“不太实际，只要认识，就必然会有接触，有接触却要装不认识，只会更让人起疑。”反而是那种点头之交，不好，但也没有矛盾的最不容易引起注意。 宋沐言趴在桌上。心里不由跟着念叨，认识的，熟的，不熟的？今晚他们要吃几分熟的？ 诶。有点饿了。 当天晚上，狱刑司全员戒备，等着晚上可能会出现的情况。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宋沐言心想，这或许就是凶手的目的。让狱刑司的人疲劳而死！ 果不其然，还不到三更天，就有人来报案，但赶过去却发现，今晚死的竟是一名男性。 如果宋沐言在的话，或许会认得，那男的是那天在酒楼跟顾肆发生矛盾的那个。 宋沐言没在，她还乖乖地待在狱刑司里。 她知道祖北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对她说让她待在这里不要出去。 这一等，等到了天亮，阮南尘他们出去就没回来过。 “怎么回事？” “小师爷，昨晚除了那名男尸，后来还发现了一具女尸。” “死了两个人？”怎么突然死了两个人？ 宋沐言心里莫名地不安，便去厨房杀只鸡喝碗“番茄汤”定定神。 刚喝完，就有司兵跑过来通知她，有太监过来传旨，要宋沐言进宫。 宋沐言手抖了下。差点就把手里的碗摔了。 “进宫？我？你没听错？” “小师爷，传旨公公还在等着呢！” 宋沐言想跟着司兵过去看看，可那一瞬间，她发现自己差点连腿都卖不出去。 不仅仅是如今这种情况，让她进宫太过奇怪，她一个狱刑司的小师爷，何以被皇上特意召进宫去？ 不说这些，“进宫”这词对她来说。都是足以让她听到都心颤的存在。 宫里有她最大的仇人。 宫里有她的孩子。 她曾经想进宫，哪怕远远地看一眼孩子。 她又那么怕进宫，怕自己没能控制住自己…… “小师爷？小师爷？” “啊？嗯，我，我有点慌，”宋沐言回神对司兵笑笑，“这怎么突然就、就要我进宫了呢？我、我都没有参与办案，之前也就一种菜的。不会是……”朝行公主告状了？ “属下也不知道。”司兵道，“公公还在等着呢，小师爷，这……” “哦，我这就过去。” 传旨太监确实要宋沐言进宫，而且是立刻、马上！不容许宋沐言在耽搁片刻，立马就得跟他们走。 巧的是，现在狱刑司里能跟传旨太监抗衡的都不在，剩下的，哪怕有心也帮不了宋沐言。 传旨太监还带了两名侍卫，如果宋沐言抗旨，就要直接动手了。 两名侍卫不是打不过，可这能打吗？本来可能没什么事，一旦动了手，罪名就大了，狱刑司整体都要被扣上帽子不说，宋沐言就算真侥幸逃脱，她也无法再待在狱刑司了，她刚刚在上京起步的计划也得全部终止。 没办法，宋沐言只能跟着走了。 “小奴姑娘！” 听闻消息赶来的小武，只能看着宋沐言坐上马车，他用力在手掌上捶了一拳，然后问旁边的司兵：“老大他们现在在哪？” 小司兵也有点慌：“不、不清楚啊！” 小武怒吼：“去问清楚，快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4 当时真相 宋沐言很快就发现，马车并没有直接前往皇宫。 她好歹曾经也进宫几次，对路线和方向还是知道的，但马车开了一段后就歪了。 她瞥了眼跟她待在同一马车里的公公，“善意”地提醒：“假传圣旨是大罪，公公可想清楚了？” 但公公看都不看她，不理会她。 这时候，马车进了一个巷子，一名侍卫进来，让她下车。 宋沐言非常识时务地下车，发现巷子里还停放着一辆低调的马车，他们让宋沐言上那辆马车。然后那位传旨公公自己驾驶着原来那辆离开。 这次马车里只有宋沐言一“人”，而这辆马车明显改装过，外面看着低调正常，里头都被封住了。她无法看到外面的情况，小精灵想从哪个缝里偷偷钻出去都不能。 只能靠宋沐言凭着感觉来判断，马车开得弯弯绕绕的，也没听到大街上那种昔昔囔囔，所以可能没怎么走过大街，基本都是抄的小路或巷子。 到后面，马车还严重颠簸起来。 不会是出城了？ 宋沐言尽量冷静地去想，会是谁想绑架她？还能用这么大手笔的骗局。这可是假传圣旨啊！ 想来想去，还是朝行公主比较可能。 宋沐言还突然想到，冯玉关是皇上的伴读，朝行公主是皇上的胞妹，两人会比别人要有更多的接触。 这两人不会就是那认识，又“不好不坏”的关系？ 路程不算短，宋沐言坐得晃来晃去的都快睡着了，马车才终于停了下来，马车的门打开了。 宋沐言被赶下马车，稍微看了一眼...好像是某个庄子里？ 她被“邀请”到一处小院子，小院子里朝行公主正在制香，在她面前摆放了很多干花瓣，还有些香木香粉……她正在一一辨别。 “来了？”朝行公主温温一笑，像个温婉大气的大家夫人。 宋沐言：“公主见个人是不是麻烦了点？” “不这么麻烦，你会出来吗？”朝行公主抬眸看她，“这几天，你一直躲在狱刑司里，一步不出的，本宫想跟你聊聊，却见都见不得你，你这谱，可比本宫这公主还高？” “公主你早说你找的是我啊，”宋沐言无辜极了，“您看您这又是假传圣旨。又是换马车的，弄得小的惶恐极了，早知道您想我陪您聊天，我陪您聊就是了，您想聊上个三天三夜都不是问题。” 宋沐言双手交叉搭在腹前，态度很恭顺谦卑，还颇为讨好的，但若真去看，会发现她笑得嘲讽。 朝行公主今天脾气比那天好多了，她都没生气，也不跟宋沐言计较，还笑着指了指身旁的位置：“那便坐下。陪本宫好好聊聊。” 能拖时间宋沐言自然愿意的，她更担心朝行二话不说就先对她下手。 她大大方方地坐下，还挑了就近篮子里的一朵干花出来，放在鼻下闻了闻。 “你懂花香吗？”朝行公主还真跟朋友一样问起。 “我哪里懂这些，我也就好奇看看。”宋沐言把玩着手里的干花，“我就是一乡野村妇，可不懂你们贵人的消遣。” 朝行公主却说：“我以前调过一种香，我夫君很喜欢，他带兵出征时还专门带上了那个香包。” 宋沐言眼睛里的神色冷了下去，嘴上故作惊奇地问：“公主不是还未成亲吗，这哪来的夫君呀？公主可不要胡言乱语，坏了自己的名声。到时候人人都知道大奘王朝的公主，竟是个疯子呢。” 朝行公主仍是不气，反而怜悯地看着宋沐言：“其实你的眼睛，长得有几分像我从前。我能明白，南尘为什么会选择留你在身边。” 宋沐言想，她刚刚跟朝行公主的博弈，是她输了。 她现在最该做的是顺着公主，时间能拖多久就拖多久。正好公主现在也没有要马上对付她的意思。 可偏偏，人家公主悠悠哉哉，她自己忍不住想要挑衅公主。 可能这就是公主的目的？想把自己气死？ 这招确实歹毒，宋沐言现在的心里已经火冒三丈了。 “公主这话实在让人奇怪，公主的意思，是阮大人从前喜欢过公主吗？可阮大人当时求曲的，是宋家的千金。” “我就是宋沐言。”朝行公主再次把这句话说了出来，她甚至能用非常理直气壮的眼神看着宋沐言，“我知道你们不信，他也不信，所以才会把你留在身边。” “公主。”宋沐言冷着脸，“你就是疯子。” 朝行公主笑了：“你知道。南尘为什么会归还兵权，不再上前线，反而当起了狱邢司的指挥使吗？” 突然就转移了话题，宋沐言也有些摸不透她的意图。不过朝行公主说的这点也是宋沐言一直想知道的，便顺着问：“为什么？” “因为我死了。” 宋沐言：“……” 要不是她清楚怎么回事，朝行公主真特娘的像个神经病。 朝行公主却仿佛陷进了当时的情境里，略有些呆滞地看着某一点：“他不相信我会就这么死了。他听说我死前曾进宫见过皇后，回去后便难产，他...他就闯进了宫里，想要查清楚，想要皇后给个说法。” 朝行公主眼眶红了，眼里含着泪：“他这傻子，那是皇后啊，一国之母，皇上怎么可能让他查？可他就是不管...你们说我疯了，他才疯了，他那样一个长满傲骨与忠诚的人，竟大闹皇宫，差点就被皇上斩杀，你说，他不是疯了又是怎么？” 朝行公主眼泪掉了下来：“他为了我，肯做到这一步。现在不过是不相信我就是宋沐言而已，我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呢，我又何必在意你的存在？我只要努力，再努力地让他相信我，其他的，又算得了什么。” 她眼睛恢复焦距，盯住宋沐言：“你说对吗？” “对。” 宋沐言笑得跟哭一样：“你说得对，有什么可计较的呢？” 她没法哭。没法像朝行公主那样说往下掉就往下掉，哪怕她此时心里疼得像她的心脏还在跳动一样。 是她误会了。 他从来没有放弃过她！ 她错了...她错了...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 “谢谢你。”她突然对朝行公主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谢谢。” 朝行：“……” 她说那么多，是想表明阮南尘有多在意自己，不惜为自己付出性命，甚至因为自己的死去而发疯，一度差点追随自己而去。 怎么变成宋沐言在拼命跟她说谢谢？ “你是没听明白吗？” “不，我是太明白了。”宋沐言缓长地吐出一口气，好像在那瞬间变得无比冷静，她站了起来，低头看公主，“既然公主不计较我在阮大人身边，今天千方百计地把我弄到这来，又是为的什么？” “因为有人需要你。” 宋沐言迅速回头，看到唇色发黑，肤色也白得不健康的冯玉关慢慢地走出来。 他的眼睛无比混浊，脸部看着很僵硬，似乎连表情都做不出来，只是用很渴望的眼神盯金宋沐言，那眼神跟看到食物一样。 “他跟我说，他那天看到你时，觉得你很奇怪。” 朝行公主也缓缓起身，就站在宋沐言身后：“他觉得你的血，和其他人的味道不一样，如果能得到你的血，他可能就能活下去了。玉关可是我的朋友呢，我总得帮帮他不是？” 宋沐言时刻注意着冯玉关的一举一动，嘴上回着朝行公主：“公主刚还说自己是宋沐言呢，宋沐言跟冯玉关可不是朋友，对了，冯玉关的妹妹差一点就嫁给阮南尘了呢，你说你跟冯玉关是朋友？公主殿下，怎么这么轻易就把马脚露出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5 食物 宋沐言质疑的话，朝行公主根本不在意，她还反过来质疑了宋沐言：“你又不是宋沐言，你怎么知道她跟冯玉关不能是朋友？你一个乡下泥腿子出来的，你怎么会知道宋沐言有哪些朋友？” 宋沐言：“公主，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朝行公主：“什么？” 宋沐言眸色森冷：“孩子在哪？” 朝行公主愣了一小会：“孩子...难产了...” “你要真的是宋沐言，你就不会不知道，孩子在哪。” 朝行公主刚出现时，宋沐言也怀疑过自己，她不会死死去的尸体还残留着记忆，而朝行公主是真的灵魂转生？ 可当朝行公主说，她孩子死了。宋沐言就知道，这个公主一直都在说谎。 朝行公主脸色冷沉，狐疑地看着宋沐言：“你是谁？”为什么好像知道很多不该她知道的事，还总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转而公主又无所谓了：“你是谁不重要。反正从今天开始，你也见不到别人了。真可惜，没机会让你看到，阮南尘相信本宫是宋沐言的那天了，那天，本宫一定是最幸福的。” 只要阮南尘相信了，她到底是不是宋沐言，又有什么关系？ 朝行公主望向冯玉关：“好好享用你的食物。” “公主。”宋沐言喊住她。“假传圣旨这事很容易查，你不怕吗？” “本宫怕什么，到时候就说本宫被冯玉关骗了，然后冯玉关劫持了本宫作为威胁，让本宫的人出面做这些事，所以，跟本宫有什么关系吗？” 她说这些时根本不避着冯玉关，而冯玉关根本不在乎这些一样，他突然就一个跳，逼近了宋沐言，宋沐言想跑，他动作更快地抓住了她的胳膊。 宋沐言觉得自己力气变大很多，结果他一扯，就几乎把她甩飞出去，让她直接撞在石桌上，她一把抓去桌上的香粉就朝冯玉关洒去。 正常人眼睛进东西了，都会难受地停下来，可冯玉关眼睛一闭，冲向她的速度不减，伸直了的手穿过空中散开的香粉，再次抓住她。 “咔嚓”一声，她的手臂被折断了。 宋沐言想让自己看起来和正常人一样，恢复人的感知，那她就得承受感知所带来的疼痛。 痛感可能没有正常人那么强烈。可手臂被折，她仍疼得脑子里嗡地一声。 她抬脚反击冯玉关的胯部，中是中了，她的力道也不轻，可冯玉关竟然仍一点感觉都没有，直接抓向了宋沐言的另一只手。 宋沐言立马就跑，被其抓住了肩膀，然后一脚踹向她的脚，隐约听到又是一声“擦咔”，宋沐言的一只腿明显弯向了另一个角度，呈现了扭曲状态。 随之宋沐言被抓起来再次丢出去。 她砸落在地上，一时无法起来。哪哪都传来痛感，又无法摸清都哪里疼，手和脚都使不上力。 冯玉关可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她，再次朝她走来。 宋沐言算是明白朝行公主为什么开始前还要跟她“聊天”了，这位公主打从一开始就想要好好地折磨她，先告诉她阮南尘只把她当替身，其实有多爱自己的原配，也就是公主自己。 先是心，然后是身体。 那么的有恃无恐。 是觉得没人救得了她，她也无力自救吗？ 眼看着冯玉关逼近，小精灵从她躲的地方钻出来，想要挡在她面前替她阻拦冯玉关。 可宋沐言很清楚。这小精灵就好像被封印一样，除了叭叭叭啥能力也没有，别说干不过冯玉关，被发现了她可不得被抓去做试验！ 宋沐言用自己还能动的那只手，在小精灵飞出来的时候就一把将她抓住，拢在手心里的同时转了个身，用背挡住冯玉关的一脚。 “言言！”小精灵在宋沐言手心里挣扎，“你快放开我。言言！” 再次扑摔在地上的宋沐言，试着用手肘撑着起来，面对手心里哇哇叫的小精灵，她冷漠地低声喝令：“闭嘴！” 然后自己一点点撑着坐起，再靠着一只腿站起来。 她感觉手心里一片湿润...她怎么有一只爱哭的小精灵？ 朝行公主喊住了冯玉关，让他给人家缓口气，然后饶有兴味地看着站起来的宋沐言：“倒还是个硬骨头，看来只是打你一顿，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嘛。” 宋沐言冷冷地看着她。 可这样的眼神更让公主感到兴奋：“你知道我们大奘有几种刑罚吗，你要不要都试试？看看你这骨头，能硬到什么时候？本宫实在太想听到你哭着求饶了。” 宋沐言却笑了：“我倒没想什么，”她朝冯玉关侧了侧脸。“可你这位朋友，他能忍到那时候吗？” “怎么？你自己倒迫不及待地想死了？可我突然不想你那么快死了。”那她一点报复的快感都没有了。 从头到尾，朝行公主针对宋小奴的招，没有一样如她想象的那么畅快。反而被宋小奴一再堵得自己心里难受。 她哪里甘心！ 既然要玩，怎么能让自己玩得不痛快？ “那你这朋友，”宋沐言瞟向眼睛红得不像话，明显已经快失控的冯玉关。“多可怜啊。” “这有什么。”朝行公主拍拍手，就有人押着一名脑袋被套着黑布袋的女子进来了。 女子被粗鲁地推倒在地上，头套被摘掉，露出一张还算俏丽的脸，只是嘴巴被塞住，惊恐地哭得眼泪鼻涕直流，“唔唔唔”地声音勉强听得出在哀求放过她。 可在朝行公主眼里，这就只是一道菜，你会因为一条鱼流眼泪就不吃它吗？ 她对冯玉关扬了扬下巴：“先来点开胃小菜，那女的我还想再玩玩。” 冯玉关低吼了一声。 那声音听着...不太像人了... “好东西要放在后面，反正迟早是你的。”朝行公主毫不在意地摆了下手，让手下把女子往前推了推。 冯玉关通红的眼睛就盯上了那名女子。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手掌大的纸，然后把纸打开打开再打开，最后摊开成成人大小的衣服。 当衣裳展开在女子面前，女子惊恐的神色就变了，她逐渐痴迷地盯着纸衣看。好像那是一件多么绝世无双的衣服。 冯玉关突然变温柔了起来，亲自将纸衣给女子穿上。 女子仿佛最后的心愿被满足，她闭上了眼睛，朝冯玉关微微抬起头，献祭一般露出自己的脖子，嘴角在笑，呼吸却停止了。 在那一刻，宋沐言也闻到了。特别香甜的味道。 心甘情愿想要奉献的人，身上的血最香，此人又是最新鲜的未成亲的处/子血。 两者结合，这血可不仅仅是香而已，对需要靠血维生的怪物来说，这可是大补。 连宋沐言闻到了都心动了。 冯玉关更不用说，他如对请人一样拥住她，低头就要朝她的脖子咬下去。 “怎么，不想要我的血了？” 宋沐言将小精灵丢进了空间里，然后从自己的头上取下了木簪，一路往下，抵在了自己的腹部上。 朝行公主不为所动，还给了她一个蔑视的眼神：“你说用来威胁谁？” 她说想折磨这贱奴，可贱奴真要死，她还会舍不得不成？真是笑话，不自量力。 可她不知道，空间里的小精灵拼命地想要出去阻止，但也不知什么时候起，宋沐言竟然偷偷地掌控了空间的大半使用权，短时间里，小精灵都无法冲破宋沐言的控制。 她意识到宋沐言想要做什么，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拼命地喊：“言言不要做傻事，言言！言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6 疯狂 空间里，小精灵在拼命地想要制止宋沐言。 可宋沐言根本没管。 “你知道吗？”她眼睛只盯着朝行公主，“我很不高兴。” 她不想让朝行公主在顶着“宋沐言”的名字，恶心她再去恶心阮南尘了。 下一秒，宋沐言就用力，讲木簪子扎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朝行公主都愣了，脑子里快速地闪过，这女人是疯的还是蠢的？ 可伴随着宋沐言再把簪子扒出来，少许鲜血流出来时，冯玉关就放开了怀里的女子，转身迫切地直盯着宋沐言腰腹上的血。 宋沐言还伸手抹了下，然后朝着冯玉关打开那沾着血的手，笑得跟个疯子一样：“想要吗？” 要比疯，在场的人都比不过她！ 因为只有她，是真正死过的人！ 冯玉关丢下那名女子。闻着血味朝宋沐言扑来，朝行公主有不好的预感想要制止，可冯玉关在这会完全失控。 冯玉关靠近了宋沐言，马上就能碰到宋沐言…… 宋沐言转了转脖子，然后扭动自己被折断的手臂。自己给自己接上了，再动了动脚，“咔擦”一声，扭曲的那只腿也稳稳地站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冯玉关的手到了近前，被宋沐言抓住了手腕。 宋沐言的眼睛，也已经红了，看人时，那双眼睛逐渐地没了温度。 刚刚可以轻松将宋沐言甩出去的冯玉关，现在却没法将自己的手抽走。 宋沐言目光冰凉地看着冯玉关：“如果你是跟我一样的怪物。请记住，我是主，你，是仆。” 她刚自己修复的手，猛地穿透了冯玉关的胸膛，在冯玉关呆滞不敢置信和朝行公主的尖叫中，宋沐言缓缓地将自己的手抽出来，手心里握着的是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宋沐言脸上沾着血，她却有些羡慕地看着那颗心：“你的心还在跳，你却甘愿做一只怪物。” 她捧着心转身时，冯玉关倒了下去，那名女子也如溺水的人终于探出头，倒吸一大口气，然后昏了过去。 宋沐言抬起眼皮，看向朝行公主，后者被她的模样吓得倒退好几步，然后被几个突然冒出来的侍卫护在身后。 可能有人护着，朝行公主底气足了点，她敢于盯着宋沐言看，特别是宋沐言腰腹上的伤口。 狱刑司的制服是玄色的，看不出什么血，可她刚亲眼看着宋小奴将簪子全扎进自己身体里的，但为什么宋小奴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还、还瞬间就把冯玉关给解决了？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怪物？ 宋沐言脑子已经在“发热”了，眼前都是灰蒙蒙一片，只有看到人时，他们一个个宛如发着红光一样在诱惑着她。 是啊，她是怪物，把这些人统统都吃掉！ 她勾起嘴角，就在朝行公主眼前，捏爆了那颗心脏。把朝行公主吓得再次尖叫起来，侍卫们也都有些骇然地看着宋沐言。 “这人的血太脏了，”宋沐言自言自语的说着，然后就将目光盯上侍卫身后的朝行公主，看得公主殿下汗毛直立，“你的血比较香。” 她现在看公主的眼神，就是公主刚刚看那名女子的眼神是一样的，把公主当食物，当蝼蚁。 公主既愤怒，又害怕，她先受不了地嘶喊着让侍卫赶紧把人抓起来：“不...不用抓了，就地处死，处死她！” 宋沐言手上还在滴着血，她呆呆愣愣地看着朝她重来的侍卫。 食物怎么都这么主动地朝她冲来了？ 她带血的手抬起，看着慢。实则非常准确地掐住了最先迎来的侍卫的脖子，然后就这么把人拽起来，再狠狠地拍在地上。 嗯，做过活动，血液沸腾，闻起来香了一点。 饿了...好饿... 其他侍卫攻向她，她没能全都躲开，但那些拳脚打在她身上，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倒是被刀子划伤，流了点血后，她的眼睛越来越红…… 侍卫们刚觉得把她打趴下了，下一刻，人就不见了，再一看。竟已经到了公主的面前，谁也不知道她刚是怎样快的速度。 连公主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宋沐言满是鲜血的手已经掐在她的肩上，将她拖向宋沐言的嘴边。 “不要言言，不要不要不要！” 脑子被声波攻击，宋沐言顿了一下，有片刻的疑惑，可她很快就不管了，张嘴就要咬下去。 突然，一条绳索缠住了朝行公主。将她往后拖去，宋沐言一时不察，人被拖走了，但因为她抓得太紧，朝行公主的肩膀被她生生地抓出几道血痕，跟被猛兽的爪子抓过一样，瞬间血呼刺啦的。 公主痛得脸色惨白，叫都叫不出声。 但她眼尖地发现，救她的人是狱刑司的司兵，再一看，阮南尘就站在她跟前。 “南尘！”公主缓过气来，悲声痛哭，“他们把我抓来，说想看看我到底是不是宋沐言，还...还放出了这个怪物要杀我。南尘，我以为我又要离开你了……” 她捂着受伤的肩膀下方，发着抖的不顾疼痛地朝阮南尘走去：“南尘，我好害怕……” 宋沐言因为阮南尘的出现，停下了所有的攻击行为。歪着头，呆愣愣地看着他，好像认识，又好像不认识，就是想要看着他。 可随着朝行公主的靠近。宋沐言无名火起，一个急速冲行过去想要将朝行公主拍成肉泥。 但被阮南尘提前拦截。 阮南尘抱紧她，然后快速地对带来的下属下令：“清场，所有活的死的都带走，快！” 他的兵，向来行动迅捷，对他的命令都是快准狠的完成，不会有任何的拖拉。 “南尘！”朝行公主见势不对，更急着冲向阮南尘，但被两名女司兵拉住，不由分说地直接带走。 公主挣扎不肯走，就利索地将其打晕，扛着就走。 反正到时候如果公主要告状，就说是为了营救公主……不过公主要为自己辩驳的事多了，怕也顾不上告状了。 很快，行动迅速地司兵就清了场，包括公主和她的侍卫们，地上的冯玉关和无辜的女子，转眼间，这个小院子就没有人了。剩下阮南尘还抱着宋沐言。 他看着没什么异常，可如果视线往下，会发现宋沐言因为被他压制着无法动弹，已经失控地抓向他的腰际，手指如利刃一样扎进他的肉里。 他可不像宋沐言，受伤了流不出什么血，同样的玄色衣服看不出什么血，地上，他脚边的地上已经滴了好几滴血，且速度很快。 但阮南尘动也没动。甚至没有推开宋沐言半寸，他抚着她的头发一遍遍安抚：“没事了，没事了，是我不好，我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狱刑司。没事了言言，别怕……” 可宋沐言闻到他血的味道，只会更狂乱，好在这会没人了，阮南尘便将她压向自己的脖子。 动作里带着他自己都莫名地熟悉，却没有任何犹豫。 宋沐言急切地咬上他的脖子。 阮南尘心疼地安抚她：“不着急，慢慢喝……” 然而，宋沐言自己停了下来。 她脑子里还叫嚣着“饿”，被她咬开的伤口流着血，她很想趴上去舔…… 可她只是盯着看了几眼，就强迫自己推开阮南尘，往后退了两步。 “言言？” 这会，谁都顾不上这声称呼是不是有哪里不对，阮南尘担心宋沐言的状态，宋沐言举起一只手挡在她和阮南尘之间，不让阮南尘靠近。 宋沐言觉得自己浑身都要炸开一样，那种说不出是疼还是胀的痛苦，反而逼迫她清醒一些。 她想做一件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7 脖子的伤口 宋沐言慢慢地抬起头，用未褪的红眼看着阮南尘...她不知道自己能保持多久的清醒，只要注意力稍不集中就会开始迷糊，可即便脑子快不能思考，依然记着朝行公主说的话。 他闯进皇宫里，只为给她求一个公道！ 她曾经问他，为当今圣上守护着这个江山，是否值得。 他说他为的不是君王。 是她！ 为的是她看到太阳升起时眼里的光。 她当时不太明白，也不相信。 “阮南尘。”她很轻很轻地喊出他的名字。 “我在！” “阮南尘...”她慢慢地直起腰，在他面前站直了，但她仍不让他靠近，“我想跟你说些话。你靠得太近，会让我失控的。”她会维持不住自己的理智，只想吸他的血。 “没关系，有话可以等你好了再说。”他也朝她伸出手。想把她拉回来。 宋沐言摇着头地再退了一步。 “我怕那会我就没勇气说了...而且，阮南尘，我好不了的。” 阮南尘不明而忧心地看着她。 宋沐言抬起自己沾满血的手，缓慢而艰难地举到自己的脖子处，将她从未在人前摘下来的围脖，慢慢地扯了下来，在阮南尘的面前，露出了她脖子的样子。 阮南尘的视线在她脖子上的那朵绣花凝结。 宋沐言头歪向一边。把那朵花完全地暴露出来，在用手指拉扯开一些，让阮南尘能够看清楚。 她完完全全地，袒露给他看。 “阮南尘...我已经...死了。” 阮南尘：“……” 宋沐言借着自己不是很清醒的时候，将自己最胆怯的事情告诉阮南尘，就像亲自把腐烂的伤口挖掉，鲜血淋漓地展现在阮南尘面前。 对她，对他，都是非常残忍的事情。 可有什么办法呢。 最残忍的事情，它已经发生了。 “那天，过节，我进宫见皇后，然后就...没能回家了。”宋沐言巴巴地看着阮南尘，她目之所及的东西都已经模糊了，她只能用自己记住的，去描绘他的样子，“我想等你回来的，我盼望着，在你回家那天，告诉你，夫君，你看，我给你生了个大胖小子，你。高兴吗？” “对不起...”她眼睛红得要滴出血来，“我等不到你回来...” 阮南尘握住了她挡在他们之间的手，一步一步地走到她跟前，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用力地将她抱进怀里。 他的手在抖，手背是暴起的青筋。 他的眼眶通红，如想要报复人间的魔鬼...他闭上眼睛，眼角滚出的眼泪烫在了她的脖子上那永远没法愈合的伤口里。 他一手缓缓地举起，扣在宋沐言的脑袋上，摁压到自己的脖颈。 不用他再做什么，已经忍过头的宋沐言再也控制不了自己，重新咬了下去。 一直等到宋沐言吸咬的力气减弱。身子慢慢软下去，阮南尘连忙接住了她。 她在他怀里彻底没了意识。 阮南尘神情几经变换，仿佛有什么在跟他争夺身体的控制权，可无论他如何变动，神情多狰狞，身上的肌肉有多紧绷，他环抱她的动作仍是稳妥的。 最后，阮南尘的表情定格在坚毅果敢又隐隐带着狠辣的一面，不过他低头看着宋沐言时，什么负面的东西都消散了一样，他只轻轻地吻了下她的额际：“我现在就带你回家。” 闻人泽带人守在庄子外面，看到阮南尘抱着宋沐言出来。忙走过去，但又在还有点距离的时候停下。 他先大致地将两人都打量了遍，阮南尘的没看出什么，宋沐言的衣服破了些，都是玄色的衣服，具体有没有伤，伤得如何不好判断：“怎么样？还好吗？” 阮南尘有片刻的僵硬，他好一会才让自己看起来跟平时一样。然后才能回答闻人泽： “我先带她回去，你让人把这里看好，还有朝行公主，案子清楚前，谁都不准放她走。” 饶是如此，闻人泽仍感觉出不对，眼前的老大，看着寻常，却给他一种一碰就会爆炸的感觉，让他都有点不太敢靠近了。 “嗯，就算再来什么圣旨，也不会放她走。”闻人泽放出这样的话来。也是拿命在给阮南尘拼了。 阮南尘朝他点了下头：“我最近想做些事情。” 留下这话，阮南尘便抱着宋沐言走了，闻人泽若有所思，随后嗤笑：“这天。终于要变一变了吗？我都等得有点无聊了。” —— 宋沐言醒来的时候，她发现所处的环境很熟悉。 再一看...这是她成亲后和阮南尘的新房！ “醒了？” 阮南尘就守在床边，她一醒他就发现了：“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宋沐言借着他的力道被他扶着坐起来，有点迷茫地问：“我怎么在这？” 阮南尘没有说话。只是坐在床边，轻柔地给她顺着躺乱了的头发，任由她坐着发呆也没有吵她。 但他的眼眶很红，也不知道在宋沐言昏睡的时候，他就在这盯着她看了多久，此时又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来让自己用最平缓的态度对她，生怕有点不妥会惊着她。 但当他不小心将她头发往后拨时，碰到了她的脖子，还是让她马上就敏感地跳了一下，立马捂住脖子戒备地瞪着阮南尘。 然后宋沐言脑子里的塞子突然打开，她想到了前不久发生的事情。 “啊？”她轻轻啊了声，呆呆地看着阮南尘，一时不知该怎么反应。 怎么就...就都说了呢？ 阮南尘怎么看她？她不是人了，只是一个尸，一个怪物... 阮南尘试着握住她的手，她没有躲……她怎么会躲呢。她还怕他会躲她呢。 阮南尘小小地松口气，随之大胆地将她往自己身边拉，阮南尘顺势靠了过去，最后被他拥进了怀里。 “没事了。”阮南尘微顿了下，哑着嗓子说，“我接你回家了。” 宋沐言呆呆的，好一会，她抬起手抱住阮南尘。将自己整个人沉在阮南尘的怀里。 时隔好几个月，她终于被阮南尘接回来了。 宋沐言舍不得离开，阮南尘也不愿放手，他们在这一刻才是真正的久别重逢。 忽想到什么，宋沐言坐直了起来，拉开阮南尘的手，检查他的腰部，她记得她好像伤了他。 “没事。”他握住了她的手，不是很想让她看。 他越这样她越要看。 衣服拉开，在阮南尘腰部位置，有几个手指扎出来的小洞洞。 比宋沐言预料的要好一点的是，阮南尘伤口的愈合速度很快，在几个小洞洞本应该挺严重的，但现在看着还好，留跟别人养了好几天的那种情况。 只不过伤到底还在，所以阮南尘不愿她看到，怕她自责。 “我这伤，愈合速度很快。”阮南尘手捂在她的头顶上，“我显然也不是个正常人，说不定，是个比你还可怕的怪物。” “不，怎么会……” 阮南尘没说什么，只是将她再次抱进怀里，别看他平平稳稳的，的他心里比谁都要确定，她真的回来了，就在她的身边。 其他的后面再慢慢讨回来就是。 总不会让欠债的人一直欠着。 有人这时候来敲门。 但外面的人没有说话，显然只是来提醒阮南尘什么。 “我们的事，等手头这事完了了，我们再慢慢说。”阮南尘轻轻拍拍宋沐言的背，“你现在好好休息。” 宋沐言拉着他的衣服：“我不要紧啊，受伤的是你！” 阮南尘便换了个说辞：“但需要扮演伤患的是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8 我接你回家了 阮南尘的话，宋沐言马上就悟了。 确实，发生这么大的事，要是她还好好的出去，指不定要从受害者变加害者了，而且，她不受点伤的话，很多事也说不过去。 且显然的，阮南尘还想借着这件事做点别的，她自然是要配合。 可还是担心阮南尘的情况。 阮南尘安抚：“接下来不用我动刀动枪的，嘴皮子的事，无须担心。” 宋沐言听得笑了，想起他每次一本正经训人的样子，骂你蠢你都没法反驳的，简直让人气血上涌。 “休息。”看她笑了。他也比较放心了，他时刻都担心着她的情绪，他将她的手从自己衣服上拉下来，在自己手中包住，“家里你也熟悉。什么都不用担心，不会再有人轻易地把你从这里带走。我很快就回来。” 如果可以，他更想多陪陪她，特别是两人刚“重逢”的时候。 “好。”宋沐言反握住他的手，“我，我等你回来。” 当时，他离京去边城时，她就对他说了这句话。 但他们谁都没有等到谁。 阮南尘眸色黑沉，到底没有克制住，倾身过去亲了亲她。 —— 阮南尘走后。宋沐言继续在床上躺着。 虽然阮南尘暗示她，府里有他私自培养的一些府兵守卫，加上阮家世代累计的功勋得到的特权，这将/军府确实比狱刑司更安全些，没人敢在这里乱来。 可这不代表府里就固若金汤，里头的每个人都值得信任。 当初，她被皇后扣下，另有一名女子假扮成她回了阮府，当时那种情况，就算假扮她的人易了容，可到底不是她，后来还面临着难产种种问题……如若不是府中，甚至她贴身之人中出了问题，怎么可能那么顺利？ 所以她还是会好好地扮演一个重伤的人，剩下的交给阮南尘，她知道他定然会处理好，用不着她操心此次的事情。 她反而能趁这个机会…… 刚想着，门再次被敲响。 “姑娘，”一道颇为熟悉的声音在门外轻声喊着，“我们是大人指派来伺候姑娘的。” 宋沐言便让她们进来。 三四个婢女推门走了进来，宋沐言一看，嘿哟，还真都是老熟人了。 为首的微春，就是她曾经的大丫鬟，贴身照顾她，算是那会举目无依时最大的贴心宝。 微春年纪也不算轻了，二十岁，本来宋沐言是打算在自己生产后，相对稳定了就给微春说门亲事的，不能平白地一直耽误人家。 微春是个稳重的姑娘。思想也比其他丫鬟成熟，将宋沐言周身上下打理得不错。 她这会领着其他三个姐妹给宋沐言行礼，自我介绍后，让宋沐言有吩咐尽管跟她们提。 她看起来恭敬有，谦卑无，虽然是笑着的，可宋沐言隐隐感觉她并不太愿意伺候自己，只是即便这样，行为举止也没有什么逾越或差错。 微春往后一点的，是半夏。 半夏比微春要活泼很多，以往在宋沐言身边就是个耍活宝逗宋沐言开心的，机灵讨巧，很会为自己叫苦来躲避一些不想做的差事，以前宋沐言看她可可爱爱的，倒也多有纵着她。不过她虽然会躲懒，但不该做的事倒也拿捏得清，起码没真的把宋沐言惹生气。 剩下的三秋和泉冬主要负责院子里的琐碎事，没有微春和半夏那样一天大半时间都在她面前晃，不过也安安静静地不给她惹事。 总的来说，她四个婢女表现得都比较乖巧，让她在最烦闷的时候给她省了不少心。 可她现在怀疑的，偏就是这四个中的某一个，甚至是...全部！ 宋沐言心里活动强，把四个人都一一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但面上不显...戴着面具的她，也显不出来。 她还躺在床上，看着颇为虚弱的样子，朝对四人摆了摆手：“这、这怎么能行，我自己来就好了。不用你们这么多人看着我……” —— 阮南尘先见了陈希，陈希检验过冯玉关的尸体，大为惊奇：“他早就该死了。” 闻人泽也在这里，听得一脸问号？ “我不是说他人品不行该死，”陈希解释道，“是他的身体情况，换做常人应该早就死了，可他似乎用了什么法子，吊着最后一口气，并且还能让他如常活动。” “这跟他是异士。并且吸血有关吗？” “可能，我只负责验尸，其他的关于异士有什么样的能力，我可弄不懂。” 阮南尘沉默一瞬，然后让闻人泽先出去。 陈希还没吃饭，他端起旁边都放坨了的面，吃了一大口，边吃边问：“你想问我什么？” 阮南尘沉吟片刻：“你刚说冯玉关早该死了，但还没有死？” “是啊。”陈希挺奇怪，他都说了两三遍了，阮南尘不该还不明白的，老大那么聪明。 “那...是否有可能他是死了再复活的呢？” “将死和已死是完全不同的情况，那冯玉关在心脏被掏出来前，确实没死。”陈希顿了顿，连面都放到一边了。颇有兴致地反问，“我听说他那心是被小师爷给掏出来的？小师爷这么猛呢？” 阮南尘拧眉：“这事已经传出来了？” “还没，是关起来的那位公主说的，目前为止，只有我们自己知道。公主和那几个侍卫目前还没见到除我们之外的人。” 阮南尘这才“嗯”了声，然后又继续刚才的问题：“那如果人死了，有没有可能再复活？” “人死了变成鬼我倒听过，死了又复活...虽然一直有这个传说，但是太难了。”陈希想说不可能的。但这个世上离奇的事多了，各种能人异士的，还真不好说，所以他不敢一口要死。 陈希解释道：“一般来说，人会死，就是因为肉身会损坏，既是肉身坏了，哪里是修修补补就能好的？且人死后，肉身也跟着一并烂了，这身体里头的东西都没办法用了，你说这怎么复活？我倒听说有能人异士是可以操控尸体，让尸体动起来的，也能让尸体保存得非常完整，甚至是尸体自己成精了，会动了，可再厉害那具尸体也只是死物罢了，就算会动，甚至会狩猎，也只有本能，没有意识。” “是吗？” 阮南尘想着宋沐言的情况。心里有诸多猜测，他不是怕她现在的“样子”，他是怕她现在的“活”是暂时的，后面会再出什么状况。 陈希看他神色略有恍惚，大为惊奇，行事果敢最后章法，别人想一步他可以想十步甚至一百步，何成这般恍恍惚惚的？再联想他问的话，陈希忽想到什么，迟疑着开口：“那个小师爷……” 阮南尘对宋沐言太敏感了。立马就回神看着陈希：“她怎么了？” “我是不太懂你对她是什么心思，我只是提醒你一下，我之前曾无意间碰过她，就觉得她的身体有点奇怪。” “怎么奇怪？” “就...像是死人的身体。”陈希对尸体有其他仵作都没有的奇特感应，“但她看着又确实活着的，可能跟她是什么奇怪的异士有关的，本来想着她跟我们没多大关系，我也不多此一举，但若是你真跟她有什么的话...我，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将我知道的告诉你，你自己去合计。” 他懒得去研究活人的心思，管他们爱恨情仇的，他就是基于跟老大的那点朋友之情，给点提醒。 “我知道，我自己心里清楚。” 阮南尘虽然信得过陈希，但也不敢随意将宋沐言的情况说出，只能先自己暗暗查访后再说。 时间差不多了，他也该去会会那个朝行公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9 你真的是公主吗 陈希闻言，知道阮南尘有分寸，就没再说什么，专心吃自己的面。 而阮南尘这才有心思注意到其他，看了眼他的面，道：;让人给你重新送碗热乎的过来，你这碗都这样了还吃？ 陈希朝他摆摆手，让他快走，别打扰他。 饶是如此，阮南尘出去后，还是让人重新做点陈希口味的吃食送过来。 之后，阮南尘才去见朝行公主。 朝行公主此刻住的地方倒也干干净净。基本家具更是不缺，不过跟她平时住的豪华公主所是肯定比不了的，加之被关在这里没有自由可言，又担心自己做的事会不会真被查出什么来。想要告知一下暗处的人都做不到，自然是心烦意乱烦躁得很。 她近来一直是扮演着曾经的宋沐言的，端庄沉稳和善，这会一直出不去，见不到阮南尘，她那疯批的性子如何能继续忍下去？已经发了好几回脾气了，要不是屋子里没有多余的摆饰，这会怕是都要被她砸了。 阮南尘到的时候。正好是一个女司兵给朝行公主送餐的时候，送的餐食不能说丰富，起码是新鲜的，到底是尊贵的公主，哪怕作为嫌疑人被扣在这里，狱刑司的人也不敢随便苛待她。 但是，朝行公主打翻了食盒，并扇了女司兵一个巴掌，阮南尘进去时，就看到她双目瞪得快暴突，表情狰狞，完全是情绪失控的状态。 女司兵不敢反手，朝行公主却扬起手还要再打。 不过她扬起的手被阮南尘抓住。 ;你先出去。 女司兵连食盒都不收拾了，只给阮南尘行了个礼就走。 ;南尘！朝行公主先哭了起来，;你怎么才来，你知道他们都是怎么欺负我的吗，他们把我关在这里，他们竟然把我关在这里！ 她边哭边要往阮南尘怀里倒。 阮南尘甩开了她的手，他并没有控制力道，朝行直接就被甩倒在地。 ;天子犯法与庶民，公主，你不会觉得自己杀人不犯法吧？ ;我，我没有杀人啊，我怎么会杀人呢？明明是冯玉关跟你那个小师爷合谋。先把我绑架了再利用我自导自演的那一出，我才是无辜的啊！ 朝行公主之前的脾气好像都没有了，她跪坐起来拉住阮南尘的衣摆，这个高傲的公主卑微地仰头望着阮南尘：;你为什么不信我，为什么不信我，我是你的妻子啊！ 阮南尘不管对朝行公主多大的仇怨，他都能控制自己，表情虽算不上好，可冷冷淡淡的没外泄什么情绪。 可这自称他妻子的话一出，他就忍不了！ 他一把掐住公主的脖子，就这么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甚至让她双脚离了地。 阮南尘俊逸的面上尽是恨不得现在就掐死公主的暴戾。 他想到他真正的妻子遭受过的一切。想到宋沐言此时情况不明的生魂死体，他就满腔地想要毁灭的戾气想要发泄。 偏还有人不知死活地想要霸占他妻子的位置…… 阮南尘只觉得心火在狂烈地烧着，他甚至感觉自己四肢都在发颤，那是急于破坏掉什么的欲望。 只要他手指再用点力，他就能掐断公主的脖子。 哪怕他什么都不做，只是这么提着她，她也会慢慢地窒息而死。 但太便宜她了。 而且不利于宋沐言，他现在更重要的，是保宋沐言安全无虞，在这件个案子上，要全须全尾地退出来。 在朝行公主脸已经瞥得通红的时候，阮南尘将人甩了下去。 娇生惯养的公主吃痛。一时半会说不了话，等她想张口哭的时候，阮南尘先一步冷冷地开腔：;你再自称一句我妻子，你是宋沐言，或喊我南尘之类的话语，我保证，我有一百种让你不带伤却能生不如死的刑罚，你可以试试。 朝行公主被他的冷冽的气势所震。张着嘴半天才知道哭出来：;为什么...为什么你不信我... 当一个人反复地哭着问你;为什么不信她的时候，确实可能会让人对自己原本的想法产生怀疑。 但阮南尘是个意志坚定的人，他不会被朝行公主的一点把戏影响，他懒得继续在这种问题上跟她拉扯，因为永远都扯不清楚。 他直入主题：;你身边的侍卫都已经招了，就连假传圣旨的那个太监也已找到，我们已经对他的所有行踪做过调查，没有任何被胁迫的迹象。公主，你还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朝行公主愣怔了一瞬，依然泪眼婆娑地望着阮南尘，眼里一片绝望般的深情：;你为什么不信我…… 阮南尘冷冷地一勾唇，他蹲下身。跟朝行公主平视，朝行公主逮着机会立马就要扑上去缠住他。 阮南尘动作比她更快地在她身上一点，穴道被封的朝行公主立马就不能动了。 阮南尘微微凑近，像是贴在公主耳边。实则他离公主有一段距离，他用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轻声说：;公主，你真的是公主吗？ 朝行公主瞳孔猛地瑟缩。 ;现在不是我求你说，是你该求我放过你。 这句话。是阮南尘对她说的话里，最轻声软语的一句，却让朝行公主遍体生寒。 阮南尘点开了她的穴道，她也不敢再扑向阮南尘，甚至都不敢再哭喊着为什么不相信她了。 阮南尘起身时，她下意识地跟着抬起头，就见他居高临下的，整张脸都仿佛藏在阴影里，阴嗖嗖地对她说：;公主好生歇息，可别再闹了。 然后真的不再问她任何跟案子有关的事，且转身就走。 朝行公主终于反应过来，想追上的时候，门已经在她面前关上了。 ;别走，你别走，我...我可以说的，你别走！ 但显然。阮南尘暂时不想听她说了。 当天临走前，阮南尘被陈希叫住。 陈希神色严肃地告诉他，他再次检查冯玉关的尸体时，有了新的发现。 —— 宋沐言这边，也很平平顺顺地度过了一天。 当然，这所谓的平顺是对她自己而言。 她这天都娇弱得很，躺在床上没怎么起来过，但可没少;虚弱地使唤那四个婢女。 都是些小事。但小事多了也很麻烦。 微春倒是一直耐着性子，不热情但也不会抱怨，该她做的事她都做了，但不会像以前那样还会跟宋沐言聊聊天说说话，开导和安慰，好像在坚守着什么。 半夏倒是将不喜和不耐都体现出来了，一开始还做着，后面就有点拖拖拉拉，还给了宋沐言脸色看，隐隐有对宋沐言的看不起...情绪都流露在表面上。 至于三秋和泉冬，她俩地位比较低，不敢表现出什么，不过私底下还是被宋沐言发现她俩也就表面老实，私底下跟半夏一起讨伐她。 ;夏姐，你说这女人是谁啊？她居然能住在主院，睡的还是夫人的房间？ ;肯定是用了什么贱招数，让大人做这种糊涂事……夏姐，大人不会真把夫人忘了吧？夫人那么好，她也是为了给大人生孩子才……全冬声音听起来很为曾经的夫人打抱不平，;夫人这才走了多久，大人就重新找了这么个不知道哪来的女人，不仅让她住在这里，还把我们四个都派过来，这不是打夫人的脸吗？夫人要是泉下有知，不知道得多难过！ 半夏应和着她们：;对啊，我也讨厌她，我讨厌所有想抢夺夫人位置的女人，她们都配不上大人，也不配做我们的主子！ ;就是就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70 谁是卧底 偷听半夏三人说话的宋沐言听得发笑，觉得这三个丫头还挺有意思。 就不知是不是真为她这个曾经的主子抱不平了。 随后微春就回来了，听到三人说的话，就把她们三训斥一顿，教她们何为祸从口出。 不管怎么样，她们都只是婢女，是伺候人家的，她们嘴里的女人，现在算她们的主子。 ;她算哪门子的主子？半夏不服气地说，;春姐，难道你甘心吗？那不想夫人吗？ 微春有片刻的迟凝，而后说：;甘不甘心不是我们说的算的。你们有这功夫，事都做了吗？现在还摸不清她什么底细厉害，你们就在这说闲话了，当心哪天怎么出事的都不知道。 随后不管三人怎么抱怨。微春都将她们驱散开了，自己捧着汤碗进屋。 她进屋时，宋沐言已经在床上躺好了。 ;姑娘，这是厨房那边刚熬的补汤，您趁热喝点。微春将汤碗摆到桌上，然后询问床上的宋沐言。 宋沐言想起以前，她要是这么躺着，微春肯定先过来担心她的身体情况。然后哄着她喝点吃点什么，温声细语的。 不像现在只是例行公事般询问一句，如果她说不喝，估计她就说;好的，然后就退下了。 她倒想趁机跟她说说，不过这烫她肯定是喝不了的。 ;先放着吧。宋沐言看她放下后，真的打算退下，宋沐言便喊住她，;等等。 ;姑娘可还有事？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在这里躺着有点无聊，宋沐言自己坐起身靠在床头，身姿看着轻松不像重伤之人，;想找你聊聊。 微春略为奇怪地偷偷看了宋沐言两眼，态度是淡淡的恭谨：;奴婢不会聊天。 这话说得，以前天南地北的聊都是自己的幻觉吗？宋沐言觉得好笑，她以前都不知道微春也有这样的一面。 ;随便聊聊，聊一聊的就会了。 微春：;…… 她不知道能回什么，但也不能走，便静静地立在那里等吩咐。 ;你在这里多久了？宋沐言故作好奇地问。 ;回姑娘，许多年了，奴婢还小的时候就在这里了。 ;之前照顾过哪些人？ 微春顿了下，才回道：;我家夫人。 ;那你家夫人走了之后呢？ 也不知是不是宋沐言这句话说得太轻松随意，仿佛夫人死了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这让微春面上的平淡有点无法维持。宋沐言看到她藏不住地有些变换，但最后还是回道：;没伺候谁，就帮忙管管这个院子，毕竟府里除了夫人也没别的主子了。 最后那句话深意很足。 想来也是偷偷发了个小脾气。 宋沐言跟不明白这话的意思似的，还在兴致勃勃地问：;那你能跟我讲讲府里的事吗？我刚来，什么都不清楚，也认不得什么人…… ;姑娘急什么？ 半夏这时候突然推门进来，看那样子都不知道在门外偷听多久了，现在又冒冒失地推门进来，挡在微春面前说话：;姑娘，您还不知道会在这住多久呢，说不定您明儿就走。现在知道那么多不就没用了吗？ ;半夏！微春轻喝，不想半夏没脑子地去冲撞人，万一大人真的对这个姑娘有意，对方再对大人来几句枕边风，难保半夏会被针对。 可半夏嘟囔着嘴小声地抱怨：;我又没说错什么。 宋沐言见状，叹气：;我只是躺得无趣了些，才想找你们说说话，你们若是不愿的话，便先下去吧。 然后她自己躺了回去，背对着两人一副她已经准备睡了的模样。 微春福了福身，然后拉着半夏退下了。 床上的宋沐言没动，但刚刚被放出来的小精灵偷偷飞到门边。听到半夏在对微春吐槽抱怨。 ;春姐，你干嘛那么怕她啊，你没看到吗，她根本不敢对我们怎么样，我就不信大人会看上她那样的女人！ 微春：;你少说两句吧，哪一天当心你这张嘴给你惹出什么祸事来！ ;哼，我不管，我可不允许这样女人顶替了咱夫人的位置！ ;这哪是我们说的算了。 小精灵听完墙角回来。宋沐言笑看着她：;听到什么了？ 小精灵下意识想说，嘴都已经张开了，又重重地哼了声，两只小胳膊环胸抱着自己，飞在宋沐言跟前，小脸上写满了;我在生气，狠狠地瞪着宋沐言。 宋沐言逗着她：;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火气？ 这话让小精灵更气了：;你连自己犯了什么错你都不知道吗？你居然把我关在空间里面！你...你居然到现在都没有一丝丝的悔悟之心吗？ 宋沐言看她是真的生气了，说话都有点颠三倒四的。 她手一伸，就抓住气得飞到她跟前的小精灵：;我这不是担心，万一我真失去理智了，那可不得一口把你吃了？ ;你少避重就轻了！小精灵两只手搭在她的虎口上。气得小尖牙都露出来了，;这是重点吗？重点难道不是你伤你自己，故意让自己失血，然后发狂的吗？ 宋沐言用食指rua了rua小精灵的小脑袋：;你是精灵。你可能不懂人类的感情，那个朝行公主侵犯了我的权益就算了，我怎么能容忍她一口一个她是我丈夫的妻子？ ;说得好像你不是尸了一样！小精灵哼了哼，;你之前还自己说要断情绝爱呢。现在为了感情失去理智，在不是违背了你的初衷吗？ ;我没有失去理智，我在做决定的那刻，很清醒。有些东西可以忍，但有些不能……她当时要是忍了，哪怕有一天她得到了她想要的，她也会懊悔。 反正最坏的结果，就是她吸了他人的血，可能会一步步走向被欲望吞噬的结局而已，且这个结局是未必的。 还有一点是她有;感觉阮南尘快到了，所以她敢赌。 犹记得在明日村的时候，两人就有某种说不上的默契了，那默契至今为止非但没消失，还多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应。 小精灵说不过她：;总之你下次不能这么做了，太冒险了，要有个万一怎么办？ ;好的呀。宋沐言应得毫无压力。但究竟会不会做到，她自己也不知道。 小精灵还是有点不甘心就这么原谅她，不过也记挂着跟她说正事，所以也就哼唧两声勉强算过了。 ;你怀疑那四个婢女吗？你更怀疑谁？ 宋沐言拨弄她的头发：;你猜？ 小精灵飞起来就是一个大长腿，只踹宋沐言的鼻子。 阮南尘回来时，她对着铜镜照着自己，时不时地戳戳自己的鼻子。 ;鼻子怎么了？阮南尘凑过去看了看。 ;没什么...就是磕到了。她伤口恢复很快的，就算真被小精灵踹伤现在也看不出什么了。 ;那么不小心？阮南尘仔仔细细地给她检查一下。确定真的没什么，但却贴过去，在她的鼻尖上亲了一下。 宋沐言傻愣了一秒，就被阮南尘拥入怀里，他也不说话，就这样抱着她。 可能是心里压了太多太多，所以反而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大概只有阮南尘自己才明白，他回到家，回到这间他许久不敢踏入的房间，看见她就好好地坐在梳妆台上，他有多感激上苍能再这样看见她。 不这样抱着她，他就没有真实感，患得患失的。 成为怪物也不要紧，只要能在他身边……当然，这不代表他会原谅让他妻子变得如此的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71 孩子 宋沐言让阮南尘抱了许久后推了推他：;你吃饭没有啊？我可以不吃，你可不行啊。 阮南尘不是很想放手：;嗯，等会就去。 ;要什么等会，现在就去……不然让人送过来也行，我刚有吩咐，让他们做点可以补血的。 ;补血？ 宋沐言摸摸他的脖子，被她咬的地方只能摸到一个小小的印子了，;吸了你那么多血，肯定得补一补啊。 她小声地补充：;你补好了，我下次还想的话，就可以找你了。 ;好。阮南尘也觉得自己今后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血，轻易不能受伤流血。 他的血。都要留给她的。 阮南尘让人把吃的直接送过来，最后是由微春和半夏送端进来的，微春还好，下午说宋沐言没什么好怕的半夏。这会看阮南尘回来吃个饭，都要在房里陪宋沐言，心里多少有点慌。 但她在阮南尘面前可没那么大的胆子，怯弱怯弱的，声都不敢多坑，典型的以前被宋沐言宠坏的类型。 不过阮南尘根本无心去想两个婢女什么心思，饭菜摆好后就让她们退下了，他从不用他人伺候着用膳。 阮南尘确定没有人藏着偷听后。才开始对宋沐言道：;陈希从冯玉关的尸体上，检查出点东西。 宋沐言从床上起来……婢女进屋，她就假意在床上躺着……现在起来，坐在阮南尘身边：;查出什么？是不是身体早有异常，早就该死了？ 对于宋沐言知道这点，阮南尘并不意外：;陈希查出冯玉关为什么会该死了。 这话听起来是奇怪了些。 如果冯玉关没有被宋沐言掏出心脏，冯玉关也没有异变裁缝的第二形态，那么陈希现在发现的，才是冯玉关真正的死因。 冯玉关身上有很多奇怪的伤疤，全身各处都有，有些已经恢复了，看着正常，所以最早的时候没有发现，其他的陈年旧伤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毕竟人从小到大总会受点伤。 可当陈希再仔细检查，查出很多暗伤，恢复的几乎看不出的伤，还有藏在内里外表已经不显现的伤，种种结合起来，陈希断定，这些伤都是人为的。 而后又发现，冯玉关应该服用过很多种药物，那些药效不一，作用不一的药物在冯玉关的体内混合成某种新的毒物。 冯玉关的身体。就是被这些种种给拖累垮的。 ;冯玉关被当成了试验品？宋沐言觉得有点匪夷所思，;他从小就在宫里，是当今圣上的伴读，要是他都能被人做试验，那皇上…… 宋沐言突然不说话了。 以为她意识到了一个很可怕的问题。 不管怎么样，哪怕冯玉年纪最小的时候，想偷偷在他身上做手脚是不可能的，必须是把他关起来，长期地进行的一件事。 如果能对皇子的伴读做这种事，要么对方手眼通天，皇族都不放在眼里，在皇宫里都能来去自如。随便抓走一个伴读都没人过问。 显然这是不可能的，皇族一直都很强势。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如果真是这样，宋沐言喃喃道，;那这冯玉关也...挺可怜的。 她想到冯夫人跟她说过的话，冯玉关小时候跟母亲关系很好，软软糯糯的一个小包子，进宫后开始久久没能回家，然后孩子就变了，变得冷漠，跟被换了个孩子似的。 可假如，在冯夫人不知道的时候，冯玉关在宫里受尽折磨。呼天喊地却无人能听到……冯夫人要是知道这件事，不知道该是怎样的心情。 当然，被无辜害死的那几个姑娘也很可怜，但如果他们猜测是真，真正的凶手应该是利用冯玉关的两拨人。 皇族姑且不论，顾肆和他师父在此次事件里，也绝逃不了干系。 等等…… ;南、南尘！宋沐言心慌意乱地去抓住阮南尘拿筷子的手，;我。我有件事还没告诉你，可我现在很、很害怕…… 阮南尘立马丢下筷子反握宋沐言的手：;怎么了？没事，我在呢，不怕。 ;我...我们的孩子没死。 宋沐言倒不是想隐瞒这件事，只是她是在意识不是很清醒的情况下跟阮南尘坦白的，能表露清楚自己;已死这件事就不错了，后面也没找到机会说孩子的事。 但冯玉关的事吓着她了。 宋沐言惊慌的眼眸与阮南尘对视：;那天，皇后之所以对我下手，是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她没有怀孕，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拿我带孩子去当她的孩子，我们的孩子没死。他就在宫里！ 她有点语无伦次：;阮南尘，怎么办，他会不会像冯玉关那样……不行，我们得马上把他从宫里带出来！ 她原本以为。孩子在宫里，好歹是皇后的嫡子，就算皇后有所苛待，应该也不敢明着放肆。 她以为孩子可以好好地等着她去接他的！ ;别急。别急！ 阮南尘现在心里的海浪是一浪大过一浪，可他又不得不稳下来，他不能急，他甚至都不敢多去想这件事给他的震撼。 ;孩子……阮南尘压下想要涌起的浪潮，;孩子……就是皇上的嫡长子？没事...冷静点言言，他现在...是皇子，哪怕整件事跟皇上有关，他应该也不会对自己的儿子下手。 他将着急的宋沐言拉进怀里：;你放心，我现在就传信给宫里的人，让他们帮我们注意一下孩子的情况。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一定不会有事！ ;宫里的人？ ;嗯。阮南尘对于这点倒是淡定，;在朝廷做事的，总得有几个宫女太监做个朋友。 宋沐言好一会才慢慢地把那焦急的，恨不得现在就冲进皇宫的冲动压下，她脑子还有点胀痛，两手紧紧抓着阮南尘的衣服。额头抵在阮南尘的肩上。 等她终于让发热的脑子冷却，她也处于一种分外迷惘的状态，她甚至会觉得自己无用，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但这种话她不敢在阮南尘面前说，因为她怕会让阮南尘更自责，因为出事那天，他不在…… 她只能无力的靠着他。 ;别担心，我一定会把孩子带回来。我保证！ 阮南尘还在安抚着她。 宋沐言心里发酸，很想也安慰安慰他，怕他给自己太大压力，但又真的担心着急孩子，一时间说什么也不是。 ;没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知道，我都知道……所以，什么都不用再说。 宋沐言闭上眼睛，低低地;嗯了声，两人紧紧地相拥。 —— ;我杀了冯玉关，会损功德吗？ 只有宋沐言一个人时，她看着已经很冷静了……她要是没有冷静，阮南尘也不敢放她一个人。 她现在躺在床上，望着顶上的床帐，像在发呆出神，但她又确实出声询问了小精灵。 ;我看了，生命树好好的，现在已经长了不少了。小精灵对宋沐言现在的状态很担心，又不敢问出来让宋沐言更难受，只能捡着话说，;冯玉关本就撑不住了，他不死，就有很多无辜的女孩死，不管他以前是什么样的人，他后来已经变得不是他了，你杀了他，也算是尘归尘土归土吧。 反正按照正常态，冯玉关是早该死了的人，他继续活着，就像个怪物一样害人，让他就这么死了，对他对那些无辜的人都是解脱。 但小精灵又不敢说得太直白，言言对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很敏感的。 可她说完，宋沐言还是那发呆的样子，没什么反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72 夫妻忽悠 小精灵在旁边静静地待了会，忧心忡忡地正在想法子让宋沐言能心情好点的时候，宋沐言突然又从床上坐了起来。 ;诶，你去哪呀？眼看着宋沐言翻身而起，偷偷地溜出房门，小精灵不得不赶紧跟上，躲进了她的领子里。 外头夜色已深，但宋沐言对阮府是很熟悉的，一点都不耽误她，她还能避开巡夜人员，偷偷地来到阮南尘的书房外面。 两人目前并没有同房，阮南尘在宋沐言情绪平定后就回了另一个房间。之后又进了书房处理事情。 表面上是这样。 但此时书房里，除了阮南尘，还要另外的人。 宋沐言躲在墙角外偷听。 她耳目聪敏，能隐约听到里头的谈话。 ;我们的行动要抓紧。没时间在让他慢慢准备了，你回去告诉他，务必把事情办好。 ;是！ ;再安排一下，短时间内我要进宫一趟。 宋沐言听了一会就离开了。 然而要给阮南尘送水的微春却看见了她的身影。 微春蹙眉，站了一会才朝书房门口走去。 她敲了敲门。 ;进来。 微春进去时，书房里只有阮南尘坐在书桌后面忙活。 微春将托盘放下，阮南尘摆手让她可以退下了。 微春迟疑着转身，但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 ;大人。奴婢有事一定要跟您说。 阮南尘抬头看她：;你想说什么？ 微春行了个礼，然后道：;奴婢不知道您带回来的姑娘是您什么人，可她的行为实在过于怪异。今日奴婢伺候她时，发现她身体似乎没多大的不便，不太像受了重伤的，她还有意跟奴婢打听府里的情况，且就在刚刚，她还从房里偷跑出来，就在您书房外偷听。 说了这么多，微春自觉不妥，赶紧跪了下去：;大人，奴婢说的都是真的！ 阮南尘沉默片刻，问她：;微春，你怎么看昨日来的姑娘？ 微春不敢说，将头低得很低。 ;你今日既已开口跟我说了这些，还有什么不敢说的？阮南尘说这话时，并没有指责或生气的语气，只是叙述一个事实。 本来心里很慌的微春，被他这种如常的态度影响，也觉得都豁出去了还怕什么，便道：;大人，奴婢...奴婢确实不喜欢这位姑娘，这跟姑娘好坏无关，奴婢只是仍惦记着夫人。但奴婢刚刚所说。只是将奴婢看到的觉得不对的地方告知大人，跟奴婢对姑娘的感官也无关。 阮南尘将手中的书信合上，手指在上头点了点：;微春，你伺候夫人多年，一直是最稳重的，除了你夫人，任何闲事都不会多管…… 说白点就是明哲保身，特别是夫人;走后，她跟个隐形人一样待在夫里，除了自己份内的事，其他的都不会多管。 微春给阮南尘磕了个头，声音委哽：;夫人生前。最大的希望就是一家子和乐，她一直担心您在外打仗会不会出事，吃得好不好穿得好不好，她总盼着您回来。大人，奴婢什么都不会，也没照顾好夫人，但夫人希望您好，奴婢...便也想您好。 所以哪怕觉得自己不该多事，她今天多这么一嘴，大人信她固然好，若是不信，以后那姑娘真的上位了。知道了这些事，她怕是就…… 可她还是说了。 阮南尘静静地看她片刻，忽道：;起来吧。 微春怔了下才站起来。 阮南尘：;有件事，本来并不想告诉你们，但…… 微春疑惑。 阮南尘：;今日跟你说的话，我希望你能发誓，绝对不对你我以外的第三人说。 微春有点惶恐：;奴婢、奴婢可以不知道吗？ ;是关于夫人的... 微春马上转了态度：;大人请说！奴婢一定守口如瓶。 阮南尘面上仍非常正经，没有一点奸计得逞的自得。他沉沉稳稳还颇为严肃地说：;这位姑娘也姓宋，我无意间发现，夫人她并非真的难产而死。 ;什么？微春瞪大了眼眸，连尊卑都忘了，直瞪着阮南尘：;夫人她不是...不是难产... 阮南尘早在最初回来时，就已经跟所有人问过数遍，宋沐言;难产当天一整天发生的事了。 微春那天早上起来就莫名其妙地病了，发起热来，她怕传染给已经快到生产日期的夫人，便没有贴身伺候。 自然，也就没有陪着进宫了。 夫人从宫里回来，就说不舒服要歇息。回了房间，微春只远远地瞧过一眼夫人。 夫人穿着出门时穿的衣裳，梳着惯常的发鬓，虽然远了点没看清楚表情。可第一惯性的就把起当成夫人，现在也没有对此怀疑过。 没过多久，她就听到泉冬跑出来喊夫人要生了。 然后产婆和大夫很快就来了，就好像早有预感夫人今晚就会生产一样。早早就到了，还迅速地掌控了整个产房。 半夏、三秋、泉冬都指派出去烧水啊，准备各种东西，包括微春，且微春因为自己生病了，始终不敢进产房去看，只知道屋里一片混乱，大家忙来忙去的，府中原本不在这边伺候的婢女如今反而顶替了她们四个，将产房围住。 可那个时候，谁能想到不对呢，一切以夫人为先，微春也只是个大丫鬟，她没那么大的话语权去掌控局势，反而是产婆，全程指挥着所有人。俨然成了一言堂。 可她是负责生产的，她说什么其他人便也就做什么了。 谁让当时的将/军府里，没有其他的主人了。 产婆突然喊，孩子情况不对，是脚先出来的……一般脚先出，孩子都很难存活，如果不能及时生出来，孩子会卡在里面窒息。 情况具体如何。微春也没看到，反正在无比混乱之后，孩子没能挺过来，夫人也大出血死了。 更可怕的是之后，在微春还沉浸在突然失去了夫人和小少爷的悲痛中，夫人和小少爷就被草草地下葬了。 理由是皇后也刚刚产子，那可是嫡长子，而夫人却是难产，怕冲撞了皇后。 微春只是个丫鬟，她根本无力去制止任何事情。 虽然也觉得从难产到下葬，整个过程总有让她觉得不对不协调的地方，可她能怎么办，她难不成还能去开棺验尸不成？ 她后来倒是有跟半夏三人探过口风，可她俩的说辞差不多，当天被产婆和大夫，还有突然冒出的其他婢女指使得团团转，各种忙活，偶尔匆匆瞧上一眼也看不真切。 不过她们三人倒没觉得有哪不对，微春无处诉说，便也只能将所有的疑问压下。 现在，她家大人却很坚定地告诉她，夫人不是难产死的，是被害死的！ 微春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她发现自己失态时，她脸上已经挂着泪水了。 阮南尘将微春所有的表现都看在眼里，他格外郑重地说：;这个宋姑娘，很可能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很重要。 ;她知道？她为何知道？她难道就是…… ;她不是。阮南尘虽然今日别有目的，但也无法容忍宋沐言担下什么罪名，哪怕只是私底下说说，阮南尘也不愿意，更别说，要是真让微春这么以为的话，还不知道会怎么对付宋沐言呢。 这丫头的底线显然就是她家夫人了。 阮南尘道：;以你们所说，当时的敌人，几乎能将将/军府掌控在手中，以宋姑娘的身份地位，她做不到这些。只是宋姑娘做的事比较特殊，是关于地下一些交易买卖的，因此知道了不少秘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73 细作 微春或许知道不少宅院里的阴私，可对外面的事了解的并不多，就不用说什么地下交易的，她听得一愣一愣的，想着那估计是个很可怕的地方。 阮南尘继续忽悠：;至于她都知道了什么，安全起见，便不告知于你，而我要交给你的任务只有一个，将她看好，我不允许她有任何的差错，她很可能是最关键的证人，明白吗？ 微春原本对宋姑娘略有敌意。那是因为她以为大人这么快就看上了一个新的女人，而她即将取代过世还没多久的夫人的位置。 毕竟她就住在夫人住的屋子里，虽然对于这点，她仍不明白为什么。 ;奴婢明白。微春用力点头。;奴婢会看好她的。 她更明白，事到如今已经不是她不掺和就能不掺和的，所幸，阮大人对她还是好的，她仍只需要正常地伺候那宋姑娘就是，哪怕最后出什么事，她一个伺候人的婢女能知道什么事？ 也算是将她排除在外了。 ;我最后再告诫你一遍，这件事烂在你的肚子里。对谁都不能说，记住，是任何人。 ;奴婢知道！ ;那便下去吧。 —— ;你来这么一出是做什么？小精灵不明白宋沐言大晚上跑出去，在阮南尘书房外蹲一会再回来的意义是什么。 ;觉得闷，出去晃晃。 ;晃这么一圈就觉得舒服了？ ;是啊。 宋沐言事情做完了，躺回床上，继续望着床帐发呆。 小精灵见她又这幅样子，心里哀愁极了，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让她好受点。 她只能找话聊，顾西那边发展得很顺利，田地种起来了，陆彬彬已经送过去做她的帮手了，此外，通过满花楼他们这些日子前后也;捡回了几个异士，事情再一步步地做起来。 ;太慢了。 小精灵啰嗦了半天，都没有反应的宋沐言突然开口：;这样太慢了，过个两三年，都未必能创建出能保我儿子安全的地方，我儿子等不了那么久！ 可怕的是，就算她真舍得让儿子等个两三年，她也未必能做出什么堡垒来。 太慢了！ 太慢了！ ;言言？ 宋沐言却翻了个身，面朝里头，像是知道小精灵会跟她啰嗦一堆不行一样，她不想搭理小精灵。 忽然响起细微的。还颇为熟悉的声响，是从窗户那边传来的。 宋沐言听力敏锐，加上那多出来的熟悉的血的味道，才让她确定。 她没有动，没多久，就有人在她身后躺下，并伸手将她揽进了怀中。 小精灵已经藏好了。 宋沐言扯起嘴角：;阮大人大半夜的钻姑娘的房间，亏得大家都说你是正人君子。 这都要成梁上君子了。 ;我道也奇怪，作为一个丈夫，我居然还不能进妻子的房间？ 宋沐言听得笑了。 她一直闷疼闷疼的感觉缓解了不少，一手搭在他的手背上，感受着他身上自己没有的温度。如此被他环抱着，她也有自己还活着还有温度的感觉。 她闭上了眼睛，声音软软地吩咐：;你明早记得早点走，可别被撞见了。 随后就睡了过去。 —— 两天后，抓到了想往外报信的半夏。 她做得很隐秘，或者说，这需要多人来完成。 比方说，半夏想吃某个糕点铺的点心，别小看这么句话，哪个的店铺买什么东西，都能组成不同的暗号。 半夏会让府里的某个下人去帮她买，这个下人再去让某个门房买。门房则会让府宅不远处的某个摊贩去帮忙买。 然后消息就这么传出去了。 是的，一个传承几代的将/军府，里头居然有那么多暗探细作，只是一句很简单的话，又传了好几个人，很难去查证，自然也很难抓到人。 说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阮家世代都是带兵打仗的，不是元帅就是将/军，除了妻子和年幼的孩子外，阮家的男人大部分时间都驻守边关。 到了阮南尘这里，他年少的时候，他的父兄都战死了，他的一位叔叔也失踪了，阮家就靠他撑起来的。 阮南尘年纪轻轻就上战场了，阮家多少缺人管理，阮南尘在娶宋沐言时，曾清理了一波，但时间太紧了。刚成亲就马不停蹄地再次赶往边关。 倒不是宋沐言这个主母太没用，管不好这个宅院，她当时的处境过于糟糕，她怀着孕。还要盯着外头的几方眼睛，又是刚进门的，都没熟悉呢丈夫就走了，刁奴不为难她就不错了。想管理哪是那么容易的。 更别说，很多都隐藏了好些年了，一个连着一个帮着打眼，想要揪出来可没那么容易。 重点是，几波人分属于不同的阵营。 阮南尘回来后，知道宋沐言在府中遭受的一切，表面上不发作，其实早暗地里布好了网。 一个都别想逃！ 宋沐言回来算是个引子，大部分埋伏着的都骚动起来，宋沐言在弄点异状出来，可不得一个个行动起来？ 这段时间，阮南尘好像没有管府宅里的事，成天都在狱刑司里查案，实则一直都暗中盯着自家，每一个人都被他排查了过去，宋沐言身边的四个主要婢女。每一个都被盯着，任何一个动作，一句简单的话都不放过。 拔出萝卜带出泥，虽然她们行动隐秘不好抓，可一旦抓住其中的一个关卡的话，就能顺带把其他人一块揪出来。 更好玩的是，同为细作，她们自然也多少知道谁谁谁不对。可能是另一方的人，交给闻人泽去拷问后，又带出了一波。 比如三秋。 有意思的一点是，半夏显然是皇后的人，而其他人安排的眼线，虽然知道宋沐言;难产当日有问题，但也只以为是有人出手想弄死宋沐言跟孩子，并不知道宋沐言已经被掉包了。 不过也没多大关系，毕竟宋沐言确实死了，虽然她又;活了。 阮府一下子就去了大半的人，其中还包括几个管事，有的已经是上一位家主就伺候下来的老人了。 还有一些不是很确定到底是不是卧底的，虽然放了一马，但赶出府去了。 这一阵仗可不小。 大家倒也能理解，毕竟传言阮南尘最近喜欢上了一位女子，想要迎娶进门，为了避免前妻的悲剧再发生一次，大刀阔斧的整顿自己的府宅很正常。 不过也震慑了所有人。 这可不单是雷厉风行，手里头没点人，没点本事能力，根本做不到。 本来，大家虽觉得阮南尘是个硬茬，可一个只知道带兵打仗的，在官场怎么玩得转？ 已经有几个亲王大臣的在弹劾阮南尘行事太霸道，证据都还没摆出来就把公主扣下了，还带着疑是凶手的女人回自己府里藏着。 但这一手出来，他们就安静如鸡了。 那些细作里少不了他们的手笔，谁知道细作有没有把他们招出来，也不知道阮南尘接下来会先对付谁。 阮南尘暂时还没想动他们，他和宋沐言有更紧迫的事要做…… —— ;没想到会是半夏和三秋啊！ 小精灵还挺感慨的，那个半夏一整个被宠坏，有点骄纵的样子，还口无遮拦的，谁能想到她是细作，宋沐言难产的事，虽是皇后下令，但也是她一手布置策划的。 那个三秋也是，四个人中算是最安分的一个，看着很没主见，其他人说什么她跟着说什么，其他人做什么跟着做什么的一个。 想想都觉得阔怕，你越是没有提防，越觉得无害的人，却能在背后给你捅这么大一刀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74 再见皇后 宋沐言对结果倒不意外： ;不然呢，细作可不就得越不像是人去当也不会让人怀疑吗？她淡定地翻阅着她以前放在房间里的一本书。 那是她最后进宫前看的，还没看完，就放在房里头，没想到一直被好好地收在床头里设置的小柜子里，她刚刚翻的时候看到的。 ;你不难过吗？小精灵故意落在书本上正摊开的那一页，挡着不让宋沐言看。 就小精灵知道的，宋沐言以前对身边四个丫鬟挺不错的，对;天真的半夏更是好，当妹妹一样对待。 ;她都能狠心要弄死我，我难过什么？宋沐言将小精灵往下拨一点，看完上面的。再把她往上拨，继续看下面的。 如此，小精灵被一上一下的拨弄，跳起来。压在宋沐言的手指上。 宋沐言顿了下，她试图回想以前，但其实很多事已经模糊了：;不重要了。我这颗心都是死的，哪里还装得下那么多人，把该记住的记住，才是正事。 正说着，阮南尘进来了，小精灵;咻地一下钻进了宋沐言的袖子里。 ;你都处理完了？对于阮南尘这会过来。宋沐言也有些惊讶，抓出那么多人，应该要挺忙的吧，审讯这些先不说，府里一下子没了那么多人，不处理好的话怕是要乱。 ;不差这点功夫。而且他既然打算要清理门户，自然是早就做好准备，顶替的人手找了几个。 宋沐言笑笑地给他倒了杯茶水：;那你这点功夫过来，是有事说？ ;看看你。 阮南尘知道宋沐言当初在府里不容易，可随着一个个口供出来，阮南尘眼前总出现宋沐言被欺负的场景，心头怪堵的，他得来看看她才能好。 不过也确实有件事，可以顺便说一下。 ;冯玉琳的案子，你还记得吗？ 听到阮南尘问，宋沐言略有点心虚地给自己也倒了杯茶，然后捧起茶杯：;啊？好像记得，怎么了？ 花灯案几乎是被她推动的。 她手中的杯子就被阮南尘拿走了：;不能喝就别喝，一会难受。 然后他将杯子里的茶水喝了：;我要说的是买通那几个混混对冯玉琳下手的那个太监。 知道不是要追究自己，宋沐言偷偷松口气：;是查出什么了？ ;那个太监死了，应该是被灭口了，只是宫里一个不起眼的太监，各个宫里，稍微有点权的主子都有可能。 宋沐言了解他。他既然说出来，就不可能只是查到这：;是皇后吗？ ;是。 宋沐言歪头瞅着阮南尘：;皇后是不想冯玉琳嫁给你吧？她还夺走了我的孩子……皇后不会看上你了吧？ 阮南尘坦荡荡地握住宋沐言的手：;阮家与皇后的母家祖上有过渊源，我父亲还在世的时候，是曾提过让我与她结亲，不过我拒绝了，后来她也进了宫，着实没有过什么私情。 就算他当时同意，先皇也不会同意的，皇后的娘家在京中势力不小，阮家又有兵权，帝王如何肯看到臣子强强结合？ 所以他父亲因着两家的交情提过一嘴，他拒绝后他父亲也未在说过。 只是他不愿瞒着宋沐言。 ;那皇后为的什么？宋沐言抽回自己的手。掰着手指给他分析，;你看，我怀孕的事还没告知出去时，那些暗暗对付我的人里说不定就有她的手笔，可一知道我怀孕，她态度就变了，虽然有皇上站出来，可皇后也频频喊我进宫给我纾解，最后……夺走了她的孩子。 可为什么是她的孩子？ 她当时就想不明白，皇后跟皇上成亲也没多久，根本不用急着假孕，且她真想假孕一个。多的是孩子可选，为什么是她的？ 皇后还那么陷害一个小姑娘，毁了姑娘家最重要的清白，把冯玉琳搞疯，只是为了阻止她嫁给阮南尘吗？ 这么仔细一想，似乎只是喜欢阮南尘，并不能够完全解释皇后的行为。 ;想这么多做什么，阮南尘重新把她的手拉回来。握在自己手里，;我们亲自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宋沐言猛地抬头，眼睛发亮，紧张又忐忑地看着阮南尘：;我们....自己问？ 他握紧她的手：;想不想？ 宋沐言用力点了头：;想！ ;那你准备一下。 —— 皇后回到寝宫，就看到留在寝宫里的宫女神色不对。 她神色一秉，随后就让所有人都退下，只留下身边她最信任的麽麽跟她一块进到里间。 果不其然，她隐去就看到阮南尘站在桌边，手里拿着瑜儿的小兜帽，他旁边还站着个戴着面具的女人，很可能是最近传言的阮南尘看上的那个女人。 皇后想过阮南尘会来找自己。毕竟这两天阮南尘抓出一帮子家贼的事，她也听说了，只是没想到阮南尘会带着这个女人一块过来。 ;没想到你会来这么快。皇后自己坐在了主位上，皇后的威仪丝毫不减。 ;没办法。是心急了些，阮南尘手握着小兜帽不放，又拿起放置一旁的拨浪鼓，轻轻摇晃。就传来;咚咚的声响，;毕竟初为人父，迫不及待地想见见自己的儿子，皇后能理解臣的心情吗？ 皇后差点被折断手指上的护甲。 ;你……她差点就脱口，但坐了凤位多时，她到底练出不少忍性，到了嘴边的话又让她生生压了回去，假意不知，;阮大人说的什么话，您要见儿子，来本宫宫里做什么？难不成…… 皇后眉眼似勾又似庄重：;阮大人还想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她说到这时，还看了面具女人一眼。 既然带了这个女人在身边，那阮南尘就不可能来跟她苟且。 皇后是不信阮南尘知道皇子的事的，就算有人知道是她害死了宋沐言，也只当她嫉妒宋沐言，不愿宋沐言跟阮南尘的孩子存活……在她进宫前。曾有意于阮南尘并不是秘密。 谁会相信，她会把情敌的孩子当自己的孩子养，那可是嫡长子的地位，以后她再生个自己的孩子，都要输给嫡长子一筹的。 ;该是臣问皇后，又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阮南尘直接起身，正面对着皇后，他甚至不想跟皇后拐弯抹角：;臣再问皇后。您的孩子，真是您的孩子吗？ ;放肆！皇后心跳剧烈的同时，她已经厉声呵斥，并用力地拍下扶手，;阮南尘，你擅自闯进本宫寝宫，本宫念在跟你往日的那点情分上可以不追究，可你竟敢侮辱到皇子身上，你是忘了你脖子上有几颗脑袋了吗？ 她心慌得厉害，她没想到阮南尘真会知道，就连皇上……她宁愿让皇上知道她心里有个阮南尘，一直记挂喜欢着阮南尘，就是怕皇上知道。 阮南尘是从哪知道的？就算是她安插在他家里的细作，应该也不知道调换皇子的事…… ;皇后又有几颗脑袋？阮南尘对皇后的虚张声势根本不看在眼里，;干混淆皇室血统，皇后又有几颗脑袋够皇上砍的？ ;阮大人，凡事要讲证据！ 他还能证明，孩子是他的吗？怎么证明，滴血验亲？ 谁知道那东西准不准。 ;你要证据？面具女人突然从阮南尘的身后走了出来，眼睛冷冰冰地盯着皇后，;我可以给你证据。 面对阮南尘尚且能镇定的皇后，一对上女人的眼睛，忽然感到害怕，那种心悸恐慌打从骨子里渗出来一样。 ;你是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78 不想你看着他 阮家那么多人都不是自然死亡...他们甚至可能没死，而是被关在某个地方，遭受着比冯玉关还要可怕的事情...宋沐言就替阮南尘愤恨。 阮南尘可能早知道这些事，这会看着还保持着冷静的：;至于她说的都是为了我的话，里面大概也就只有三成的诚意吧。 宋沐言歪过头去：;只有三成？ 她现在倒不至于为这事吃醋。 ;就如我所说，我已经安排了人在你身边，在你生产时护住你，然后拖到我回来即可，她完全没必要多此一举。就算她不知道我的安排，可也能照着我这种法子来，根本不用做得那么极端，她这么做。一旦哪一步没安排好被发现了，牵扯的是她和她整个母家，所以，她定然也有别的目的。 宋沐言听得闷闷的：;都说什么皇权富贵。可这里的每个人，每件事，都让人累得慌。 阮南尘拥住她：;会解决的。 他没有太多的花言巧语，可他简单的语言往往是最有力量的。 宋沐言;嗯了声靠在他身上，手指勾住了他的手指，轻轻晃了晃。 阮南尘却感觉她的体温，好像又凉了一些。 当下神色暗了几分。 从宫里回来，阮南尘没有陪宋沐言太久就忙去了。府中拔出了那么多细作要处理，公主和冯玉关的案子要审判，现在还要去了解狱影司近来投入无限精力在忙活的事。 宋沐言也没有闲着，她要跟顾西还有满花楼那边联系，顾肆失踪了，他的师父也不见踪影，总觉得不尽快找到他们，还要出事。 现在宋沐言的身边除了微春，还多了一名女子来照顾她，这名女子是宋沐言;捡到的人之一，一名小异士小鹃，能力没多出众，但很特别，称号是鹰眼。 她能帮宋沐言注意到很多事情。 之前送到顾西身边一阵子了，现在过了阮南尘的名目，光明正大地在宋沐言身边帮忙。 至于微春，她谨慎不多事，只关注着宋沐言的一举一动，但该照顾的都照顾得好好的，宋沐言便随她去，反正她跟小鹃有特殊沟通方式，微春怎么盯也不到的。 宋沐言因为不想再慢吞吞来，很多计划都加快了速度。 然后她就得到了一样消息。 传消息的人并不知道宋沐言跟阮南尘真正的关系，所以专门提醒她小心一些。阮南尘似乎跟血网有联系。 血网算是江湖里一个很隐秘的杀手组织。 你要说这个阻止不引人注目吧，它也确实静悄悄地让大家经常忽略它，可又能让大家再每次听到它的消息时，心头震动。 因为每次听到这个组织，都代表身边有人要糟。 不过至今，没有人知道这个组织在什么地方，连想找他们下单都全凭的运气。 阮南尘跟这个组织有关系，也是凭借着运气才知道的...当然，也有可能是阮南尘故意透露给宋沐言知道的。 这次进宫见皇后，不仅皇后震惊阮南尘的;成长，连宋沐言都是惊的……从回到上京，知道自己;死了。大闹皇宫被缴了兵权后，阮南尘是凭靠什么走的现在的？ 宋沐言心中有了种不是很好的猜测。 阮南尘做这一些……是抱着怎样的打算的？ 宋沐言思虑不定之时，手中的纸条突然被抽了去。 她吓了一跳，正要回头看时，烛火就都灭了。 宋沐言：;…… 不用想，她都知道谁来了。 ;你能有一次能‘明’着来吗？黑灯瞎火的很好玩？ 祖北从后面拥住宋沐言，理直气壮地说：;不能。 他略显亲昵地蹭蹭她的耳朵，看她反应淡淡的，有点不高兴：;我现在除了让你维持正常这点用处外，都不受你丝毫期待了，是吗？也是，毕竟都跟阮南尘相认了。哪还需要我。 宋沐言听他说得阴阳怪气的，有点好笑，抬起手拍拍他的脸：;别闹，问你点事。 ;嗯哼。他随便应着，也不知道是不是会回答。 ;你知道，阮南尘想做什么吗？ 祖北气笑了，直接将她整个抱了起来，抱到桌上后将她困在自己怀里：;他做什么。你不应该最清楚吗？ ;我问的是……他还不知道我还在的时候，他好像秘密做了很多布置，他是不是……想…… ;你觉得他想做什么？祖北冷哼，;他做的比你想得多多了，他想反了整个皇族，他想把整个上京都翻过来。怎么，是不是觉得他疯狂？不像他会做的事？ 他捏捏她发愣的脸：;这有什么，更疯狂的事，不也做了。 她抓紧了他的手：;还做了什么？ 祖北顿了下，然后装作不高兴地咬她：;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你现在就在他身边，他做什么你都能看着。你不想他做的事把他管好就是了。 他不耐心地对阮南尘的事说下去，再次将宋沐言抱起来，放到了床上去。 可宋沐言的嘴还能说：;你前段时间，你好像不太能出来一样。怎么今天倒挺悠闲的？ 是阮南尘不再压制他了？ ;闭嘴，别说了。要不是为了她，他又怎会…… ;最后一个问题。 祖北不想听，干脆封住她的嘴。 可封得了一时。没办法一直封着。 宋沐言在黑暗中摸索着摸上他的脸：;你应该知道，我已经都晓得了，你为什么仍不敢让我看见你？ 祖北闷声了一会，才不太情愿地开口：;不想。 ;嗯？ ;不想你看着他！ ;啊？ 祖北却是不愿再说，然后也让宋沐言没法再开口。 —— 宋沐言对微春说，她伤已经好多了，在阮府也住了些天，一直都闷在房里，实在有点烦闷，想出去走走。 微春自然是不愿意的，在她心里，宋沐言可是重要的证人，她答应了大人要看好的，要是让宋沐言出门去，万一跑了怎么办？ 但微春哪拦得住宋沐言，在狱刑司的时候。她想出门时阮南尘都几次拿她没辙的。 宋沐言只是告知微春一声，之后领着小鹃走了，府上的人被剔除了大半，还在的人不敢多事，几个新来的心里多少清楚宋沐言的地位，又怎会阻拦。 微春没办法，只得咬牙跟上。 她想着自己跟着一块出去，看牢一点。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然后她胆颤心惊地...跟着宋沐言玩了一天。 上京是最繁华也最讲法的城市，先不说皇族是什么样的存在，明面上是天子脚下，现在又有阮南尘镇着的狱刑司在，光天化日之下，上京里一片祥和之气，很多贵族子弟，都不敢明着犯罪，不把百姓当回事。 宋沐言带着两个丫头玩了一通下来，连微春都差点忘了她是盯梢来的。 逛累了，宋沐言就提议找个地方吃饭，小鹃当然不会反对，微春则忘了反对，就被宋沐言带到了花街，花满楼斜对面的酒楼里。 微春以前出门，也不会到花街附近来，哪怕听过这个地方，也不知道什么样子，所以她一开始都不知道她们来的是花街。 直到在酒楼二楼坐下，宋沐言点了些吃的，招呼两人不用跟她讲究什么礼仪，一块坐着歇歇，随后她自己也惬意地撑着下巴，看着外头的景色。 微春跟着往外看，看到斜对面一栋非常精致漂亮，但大白天却关着门不做生意的楼，很是奇怪。 她看到上面还有一块牌匾，好像写着...满花楼？ 满花楼！ 那不是上京有名的青楼吗？ 那...那这里是...花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79 马上风 这里是花街？ 意识到这点的微春立马站了起来：;我们，我们怎么能来这里？ ;怕什么？宋沐言跟个老流/氓似的厚脸皮，;大家又不知道你是谁。 她知道自己会来这边，特意做了男子的装扮，微春和小鹃自然跟着假扮成了小厮。 所以在旁人看来，一公子带着两小厮在这里出现，太正常不过，且有的家里管得严，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身份，戴上个面具也没啥稀奇的。 宋沐言为了两个小丫头着想，出门前还有意弄黑了她俩的皮肤，胸前缠紧了束带。轻易不会被认出来的。 ;本来吧，你像刚刚那样安安静静的，没人注意你，倒是你现在咋咋呼呼地。大家都朝我们这看了。 微春闻言，朝周围扫了眼，果然都被她的喊声吸引过来，当下连忙坐了下来，低着头不敢再出声，只是仍旧慌慌的，显得坐立不安。 好姑娘怎么能来这种地方呢？ 不过不会被认出来，她们也只是过来看看不做什么出格的事。应该...应该没关系吧？ 微春向来是个识时务的，她不可能在这地方跟宋沐言吵嚷起来，那便只能妥协，只希望宋沐言能在这安安分分地吃饭，可别再好奇地想进满花楼看看。 那她未必承受得来！ 宋沐言看她那样，好笑地摇摇头，当菜端上来后，就招呼她俩吃，她自己也拿了筷子，意思意思地夹了菜到碗里，但没怎么进过嘴里，只是微春这会一直低着头，没发现。 小鹃没管这里，她在埋头苦吃，一点都不跟宋沐言客气。 宋沐言呢，她在等。 满花楼紧闭的门突然开了，开得不大，刚好可以容一个人走出来。 宋沐言先看到一位姑娘出来，那姑娘在门口等了等，又出来一名男子。 宋沐言的目光就锁定在那名男子身上。 男子步伐有些虚浮，看着应是操劳了一晚上，又睡到现在才准备离开满花楼。 他还跟那姑娘情意绵绵地说了几句话，然后才离开的，旁边已经有马车在等着他了。 宋沐言飞快地将鬼针草弹到了男子的头发上。 这男子是上京里的一家富户。他跟顾肆有过不少交集……给过顾肆不少钱花。 调查说，之前此男子做生意失败，几乎要举家搬迁离开上京，然后遇到了顾肆，或者顾肆故意接近了他。 没多久，这男子的生意突然就有了很大的回升，直到后面做强做大，在上京富户里勉强吊了个尾。 他经常会给顾肆钱花，两人也曾一起到满花楼过，现在顾肆;消失，这男的依旧照常逛满花楼...所以想看看顾肆会不会跟此人联系。 宋沐言的任务完成，她只是多做一层保险而已。另外还会有人盯着男人。 她正要移开视线，却看到正准备回去的那位满花楼姑娘被叫住了。 叫住那姑娘的人，宋沐言也认识，是狱刑司唯一的女司使，夏知秋。 夏知秋没有穿那身酷酷的狱刑司制服，但服装也偏向男性，看着仍旧英姿飒爽的。 她跟满花楼姑娘说了两句，就被姑娘迎进屋里了。 宋沐言：;…… 唔，大概是查案需要，过来走访？ 宋沐言对夏知秋还是很有好感的，她以前就很羡慕夏知秋这样的。 宋沐言这回真的收回视线，看着猛吃的小鹃。还有低着头不怎么敢吃的微春，笑笑地给微春夹了菜：;跟我就不用客气了，多吃点。 都瘦了，没有当初的丰满，得养回来才行。 —— 当天晚上，阮南尘百忙之中愣是抽出空回来陪宋沐言吃完饭。 当然，主要是他吃，她在旁边啃瓜果。 ;你今天出去了？ 宋沐言心虚地一缩脖。后又想没必要，她出去的那么光明正大的，怕啥。 ;这两天都关注你去了，没人注意我，我乔装后才出去的。宋沐言满脸都写着;我没做错，你不能骂我！ 阮南尘正想说他不骂人，宋沐言突然脸色一变，沉着眉对他说：;出事了！ 她今天刚用鬼针草粘着的那人，突然就……没有生命体征了！ 阮南尘沉着脸问：;人在哪？ 宋沐言根据感应说了个地方...但那地方是什么样的地方，她并不知道，只能说出大致的方位。 阮南尘这次带上了宋沐言，在带上几个司兵赶过去。通过宋沐言带路，悄悄地摸到一处小宅院后头。 这是一处比较特殊的胡同。 有很多达官贵人会在此处偷偷安置一个小宅子，然后给自己的外室住。 阮南尘先带着一名司兵偷偷翻墙进去，没多久。他打开了门，让司兵回去把闻人泽、陈希等都喊过去，其他的封锁现场。 宋沐言随后跟着进去，在卧室里看到了白天见到的那个男人。此时已一种堪称丑陋的方式躺在床上，脸上还残留着销魂的满足的神色，但已没了生息。 几乎不用陈希来检查，就能大致猜出他是怎么死的。 ;看到了吗？阮南尘突然问她。 宋沐言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 没有魂魄。 这次也没有魂魄！ 陈希过来后，阮南尘又带着其他司兵检查现场和周围，宋沐言就和负责盯着死者的人联系。 就在这小院子的外头，阮南尘的眼皮子底下，宋沐言跟其偷偷见面。 那是满花楼的人，穿着最不引人注目的衣着，都不用宋沐言问，就主动开口说：;他从满花楼离开后，回了趟家，没多久又出来了，直奔这里。我一直在外面盯着，期间没见他出来，也没见什么人进去。要不是你们狱刑司的人来，我都不知道他已经死在里面了。对不住，是我失责了，没看好他。 ;你只是负责盯梢，怎会知道他死在里面。宋沐言知道这人只是轻功比价厉害的普通人，没有异士的奇特能力，人就死在里面，外面的人怎会知道。 ;这院子原本住着什么人？ ;基本都是空着的。我们之前调查过，他偶尔会独自来这边小住。 宋沐言疑惑：;都是他自己？ ;按照之前打探的消息，都是他一个人，不过我们也是这两天才开始盯着他，他以前究竟是不是一个人来这里，说实话，并不能完全确定。 宋沐言点点头：;那，他今天有没有跟什么人碰过头？有过什么交集？比如好好地走在路上，跟谁‘不小心’碰撞了一下之类的？又或者，这附近有没有来过什么人？ ;您这么说的话，范围就太大了，他在大街上走，偶尔人比较多，拥挤的时候有所碰触太正常了，有的连碰没碰到都不清楚。再说这地方，别看偏僻，不少达官贵人在这里养美人，他们很多来的时候都偷偷摸摸的，一看就行踪诡异，但其实都只是怕被家里的妻子发现而已。 说到这里，他突然一顿：;我倒是见到一个人，她出现在这里过。 宋沐言：;是谁？能在众多;正常中被他提出来的，一定是身份跟这里比较不符合的人。 ;就是你们狱刑司里的那位女司使，叫夏知秋的那位。 ;夏知秋？ 宋沐言都没来得及为这名字惊讶，先被旁边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一跳，一看，阮南尘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偷听了多少。 负责盯梢的人也惊了，他没想到有人靠近他，他居然都不知道。 阮南尘豪不心虚地来到宋沐言身旁，直接问：;夏知秋？ 为何会跟夏知秋扯上关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80 疑凶夏知秋 负责盯梢的小哥哥请示地看向宋沐言，宋沐言点头后才当着阮南尘的面往下说：;是的，我看到这位夏司使从这宅子的门前经过，不过并没有进去，就只是在门前晃过而已。 但因为她不像会出现在这里的人，他才记住了她，不过也可能是为了查案才来的这里。 那人说完后，确认没自己什么事就走了。 宋沐言看向阮南尘，阮南尘道：;我会问问夏司使。 然后他揪着宋沐言，将她带回宅子里，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不让她再乱跑。 陈希初次检查完。让人把尸体带回去，然后拖去身上的防护工具，对等着的阮南尘等人道：;死者，男。年龄在三十到四十之间，初步断定，应该是死于马上风，死亡时间应该是半个时辰前。 差不多就是宋沐言感受不到死者的生命体征那会死的。 ;马上风？闻人泽凝眉，;那这算是意外？ 马上风可以说是突发的男女之事时猝死。 按理说，人悄无声息地死在这了，估计要等他家人发现他不见了，先报案失踪。再找到尸体。 然而现在先找到的尸体……也不知道阮南尘怎么会事先知道。 ;不一定是意外。阮南尘道，如果这只是一场意外，就不会出现魂魄不在的情况。 而且那么刚好的，宋沐言刚盯着的他，他就出事了。 一个巧合是巧合，两个以上的巧合就要引起重视了。 ;既然是马上风，一般不太可能自己一个人，也就是死者死前，他身边还有另一个人，我们至少要找到这个人，问清楚经过。 ;是。 阮南尘吩咐大家继续搜查，按照正常程序进行，哪怕最后确定只是一场意外，也是在他们认真查证之后。 大家都去忙后，阮南尘带着宋沐言回狱邢司找夏知秋。 夏知秋也很意外，但她没有丝毫慌乱，条理清晰： ;我上午确实从那里经过，但我是受了一位夫人的委托，他让我帮他查一下她的丈夫。 夏知秋拿出了一份凭证：;她丈夫已经两天没有回去了，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但就是没有任何消息。据我所知，她丈夫喜欢流连烟花场所，还在柳巷里养了一房外室，我今日去过了满花楼等青楼。还专门到柳巷去看看有没有他的行踪。 柳巷就是那位富户死的地方。 所以这是赶巧了吗？ 在阮南尘拿过凭证的时候，宋沐言也凑上去看。 委托的夫人是上京里某位官员的夫人，她的丈夫姓刘是上京里有名的风流人物，他喜欢美人可不像别人那样睡一觉就是，他还要跟美人谈谈情说说爱，他本身也长得可以，还真有女子对他倾心。 不说别的，就说他如此花心风流吧，偏偏跟他家正牌夫人的感情也不错。 宋沐言是无法理解这样的夫妻关系的，忍不住说了一句：;他不会除了柳巷还在其他地方金屋藏娇吧。 夏知秋还真的回道：;你还真说对了，他藏娇的地方多了去了，很多地方刘夫人也不知道。还需要我再找找。 ;这位刘夫人怎么会委托你帮她找？宋沐言问道。. 她丈夫那么喜欢寻花问柳，说是失踪两天，其实很大可能是在哪个美人怀里，有时候看上了谁，正是情浓的时候，宿在一块两三天不恨正常吗？ 且这种事要是抖露出去，就算大家都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名声也是不好，所以一般情况，很多夫人都不愿意将此事往外宣传，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夏知秋：;刘夫人说，两天前刚好是她的生辰。刘大人跟她说好晚上给她庆生，可是刘夫人等了一晚上都没有等到刘大人回去。刘大人虽然爱美人，有很多房小妾，但是对自己的正房夫人还是比较尊重的，从来不会明面上给刘夫人没脸。 更别说这次生辰还邀请了一些亲人相聚，刘大人不出现，会让刘夫人很没面子，不是刘大人会做的事。所以刘夫人觉得刘大人定是出了什么事。但找了两天都没有找到，无奈之下才找到了我希望我能帮他找到她的丈夫。 此外，刘夫人也担心，她丈夫不是出事而是真的留恋哪个美人才没回去，真要这样的话，她自己也非常没面子，不好将此事暴露出去，便只能找夏知秋来帮忙。 好歹是狱刑司里的女司使。 ;那你可有什么线索？阮南尘顺势问道。 ;暂时没有。夏知秋无奈道，;他那天散衙，跟其他同僚分开，连身边的随从都打发走了，不知道自己一个人去了哪里。只知道他有叮嘱随从告诉刘夫人，他会赶回去过刘夫人的生辰。在那之后就没消息了。偏偏他这人，金屋不知道多少处，找起来太麻烦。 ;那你是否认识死者？ 夏天想也不想就回到：;未曾见过。并不认识。 阮南尘便不再问：;多谢夏司使配合。 ;不必如此，都是应该的，如果大人还有需要我的地方，请尽管吩咐。 —— 第二天。大家聚集一块讨论案情。 经过一番查证，现场除了死者并未有第二个人进入，陈希二次检查尸体，仍旧确认死者是死于马上风。 但是连闻人泽都觉得此事不对。 现场太干净了，根本不可能那么干净，死者总不能自己自渎而死。 ;这个案子不好查。闻人泽道，;柳巷里面住的都是些达官贵人的美人，他们不可能让我们调查这里，一定会千方百计的阻止，估计连句实话都不会跟我们说，巴不得我们赶紧结案。 ;不好查也要查，阮南尘沉肃道，;不能明着查，我们就暗着查，实在不行...阮南尘面无表情地教唆，;这些人多的是把柄。他们敢闹，就好好地跟他们‘说道说道’。 闻人泽幸灾乐祸地笑了：;这个我拿手啊。 阮南尘朝他点了下头：;那就交给你了。他又对其他人道，;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 他们这边正说的案情，一名女士兵急促敲门进来。 ;不好了，夏司使出事了。 —— 阮南尘迅速的带人赶到现场——一处城中比较偏的民宅。 里头正陷入吵闹拉扯之中，场面非常混乱。 刘夫人抓绕拉扯着夏知秋，悲痛的喊着：;你还我夫君的命来！ ;刘夫人，你冷静一点。夏知秋尽量闪躲，怕自己出手会伤到刘夫人，;你冷静一点，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这样子的。 可不管夏知秋怎么说，刘夫人都听不进去，她神色颇为癫狂地拽着夏知秋的衣服，说什么都要夏知秋偿命。 旁边，还有女司兵在阻拦着刘家的家丁仆人。 赶到的阮南尘让人把刘夫人拉开，同时制止了想要攻击夏知秋的仆人家丁，用最短的时间将场面控制住。 ;都给我住手！谁敢出一声，动一下，就狱刑司的牢房里待着去！ 阮南尘的低喝声非常有威吓性，被激得血液沸腾的两方人瞬间如被浇了一盆冷水般，立在原地不太敢动。 阮南尘让人看好他们，自己先进里屋查看。 一进去就看见躺在床上衣衫不整的，死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的刘大人。 跟在他后头进来的陈希检查尸体，闻人泽带人搜查屋子，阮南尘看了一圈后出去，看着还在对峙的两方人，他直接分开审讯夏知秋跟刘夫人，还有跟随来的家丁仆人女司兵。 ;到底怎么回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81 陷阱 ;到底怎么回事？ 刘夫人哭着喊着：;就是这个狐狸精害死了我家官人，阮大人，你要为我家官人深渊啊。 镜头转换： 夏知秋：;我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得到线索赶到这里，发现刘大人已经死了。我想要检查一下刘大人的尸体，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想要把刘大人的尸体抢走，我便与其打了起来。 ;那人是谁？为什么要抢走刘大人的尸体？ ;我不知道，他蒙着脸，看不清楚样子。对方很奇怪，起先还跟我抢得很认真，刘夫人进来前突然就松手了。 刘夫人却说：;她胡说，我一直让人跟着她。才知道我家官人被她藏在了这里，我带人赶到正好看到她想毁尸灭迹。这狠毒的女人她害死了我官人还不够，还想让他尸骨无存。 ;你让人跟着夏司使？为什么要跟着她？你不是让她帮你调查有大人的行踪吗？ 刘夫人哭的不能自已，话根本说不清楚。还是他身边的丫鬟代为转述： ;大人，事情是这样的，我家刘大人失踪了两天，夫人忧心忡忡，又不敢大张旗鼓的去找人，只能派人偷偷暗访，看能不能找到我家大人，却反而在大人的书房里找到了下大人的令牌。夫人觉得奇怪。才有意请夏大人帮忙调查我家大人的行踪，然后另外找人跟着夏大人。没想到真的跟着夏大人来到了这里。如果夏大人不是凶手，她怎么会一下子就找到这边？连夫人都不知道我家大人在这里居然也有产业。 夏知秋到了这会，仍保持冷静：;我是收到了一张字条，字条上面就写了这个地址，说想找到刘大人就来这里。我以防有诈，所以告诉了身边的女司兵，才能让她在事发后第一时间通知您。我根本不知道是谁给了我字条。大人，我并不是有意要为自己推脱，但这一切都太巧了。 确实很巧。 但目前两方都有各自的说辞，即便阮南尘相信自己的同僚，也不能就此断定她没有说谎。 阮南尘对夏知秋道：;这件事情我会调查清楚，但既然你身上有嫌疑，这段时间狱刑司你手上的案子都要交接给别的司使，你且要在狱刑司里带上几天。 ;我明白的，大人。夏知秋没有异议，;一切按规矩办事，我会配合的。 女司兵和刘家的家丁仆人所说的，跟夏知秋和刘夫人说的差不多，就是两种说辞。 以上就是目前审问的结果。 搜查的士兵得到的结论跟昨天那个富户死者差不多，现场很干净，几乎没有发现另一名女子的行迹，不过这个现场多了一些打斗的痕迹，很细微。应该没有打很长时间，倒是跟夏天说的吻合。 但刘大人显然比富户死者要死得更早，两个死者是一样的死法，是巧合还是同一名凶手。 又为何要针对夏知秋？ 已经将现场记下的了阮南尘，让闻人泽盯着这里，他先带着夏知秋回狱刑司，随后在路上还在跟夏知秋询问，会是谁在针对她？ 夏知秋自己也不明所以，她待人还算客气，为人也豪气，脑子清明，办案能力还不错。但又很少主动参与那些大案之中，不惹事，也从未主动得罪谁，不曾陷入什么纷争之中。 夏知秋也不明白，好好的，怎么有人突然对她出手，而且还把她当吸人精血的……她又不是那些娇媚的女子？ —— 宋沐言这次没有跟去，因为当时说夏司使出事了，并未说清具体是什么事，宋沐言没想过度参与司使间的事，就没跟。 她就在档案室里查看过往的卷宗，听说阮南尘他们回来了。才出去找他们。 看到阮南尘时，她高高兴兴的迎上去，却在接近他们的时候猛的立住。 怎么有奇怪的味道？从哪传来的？闻着很不舒服。 那边，阮南尘看到她，也加快步伐朝她走来，宋沐言却瞪大的眼睛，满是惊慌地对着阮南尘大喊：;南尘快闪开。 就见刚刚还好好的夏知秋，手指突然变出了很长很长的指甲。发狂地毫无预兆地攻向了身边的人。 好在阮南尘向来敏锐，及时发现了不对，向旁边一晃，避开了夏天的攻击。 但旁边的司兵反应慢了，没能及时避开，被紧追而来的利爪抓到。 夏知秋一爪子就将其胳膊抓出几道抓痕，瞬间皮开肉绽。 司兵发出惨叫，捂着手臂被阮南尘往后拖走，好歹避开了夏知秋后续的追击。 夏知秋失去了一个目标，没有停止继续攻击周边的人，长长的指甲发出努力的寒光。 ;夏司使，你干什么？快住手。阮南尘主动迎向夏知秋。挡在其他人面前，在夏知秋出爪时，比她速度更快地抓住夏天的手腕，控制着不让继续攻击。 阮南尘的喊声是加了内劲的。直接冲向夏知秋的灵魂，夏知秋神智一震，有片刻的愣了，呆呆地看着阮南尘。 她此时情况很不对劲。可以说很吓人。 她的眼睛从黑色变成了黄色，就像是动物的眼睛，里头闪烁着迷惑，她的耳朵也比原来的长了一些、尖了一些，不像是人的耳朵，仔细看的话，她的两颊似乎也出现了一些绒毛。 最重要的还是手上的指甲，变得又长又尖，每一根指甲都是一把利器。 宋沐言趁这个时候，点了一点光圈落在夏知秋身上，光圈太小，现场又混乱，没有人注意到这里。 光圈一落到夏知秋身上，又要发狂的夏知秋就有了片刻的清醒。 她也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但空气中飘散的奇怪的味道，让她很快又燥乱起来。 情急之下。她来不及解释，将自己的爪子对准自己狠狠的刺在自己身上。 鲜血喷溅，一看就知道有多疼。 可疼痛加深夏知秋的清醒，她趁这个时候飞身往外跃去。 阮南尘喊住想要追她的人，夏知秋速度很快，众人停顿的这一点时间，她就不见身影。 确认大家再追应该是追不上的，阮南尘又假模假样的让大家赶紧去追。务必尽快把夏知秋找回来。 众人心头最是麻乱的时候，被夏知秋的形象给吓到了不少，阮南尘让他们追他们就去追，可难免心里骇然，还有一部分留守的，更是忍不住向身边的人求问： ;这是怎么回事，夏司使她她她是妖怪吗？ ;可是她之前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突然就…… ;都闲着没事干了？阮南尘冷声低喝，;案子不查了？事都办完了？ 众人纷纷闭了嘴，低下头该干嘛去赶紧干嘛去。 不过夏知秋大庭广众之下变了身，是怎么都堵不住嘴的。 只剩阮南尘和宋沐言时，宋沐言说道：;我闻到了一股很奇怪的味道，那味道说香不香，说臭不臭，就是闻着就让人觉得很不舒服很烦躁。 就像是之前辛鸠身上给她的感觉，但没辛鸠的味道臭，像是专门提炼出来的一样。 阮南尘闻言，立马喊来小武，让他带人去查。 味道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散发出来，必然是有人放的，只要有人做，就会留下蛛丝马迹。 宋沐言就陪在他身旁，等他快速交代了事情后才往下说：;辛鸠是狱影司的人，按理说，狱影司很有嫌疑，但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阮南尘拉住宋沐言的手，捏了捏，;辛鸠千方百计的进狱影司这事，到现在也没有弄清楚为什么，很可能辛鸠背后还另外有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82 玉千年之约 两人真谈着，阮南尘突然拉了一下，将宋沐言拉进自己怀里。 宋沐言意思意思地挣了挣：;在外面呢，你不怕被看到了？ 阮南尘没管：;都知道你现在是我在意的女人，何必在意。 宋沐言;啧了声，这还是那个严于利己，从不唐突的阮大人吗？ 他细细地几不可闻地叹气：;这上京，怕是很快就要乱起来了。 宋沐言跟着忧心：;是呢。 她没再挣扎地窝在阮南尘怀里。 在阮南尘看不到的地方，轻勾了下嘴角。 乱起来，也没什么不好。 她或许，还能再添上几把火？ 嘴上，她还在感叹：;没想到夏司使居然是妖。不知道是什么妖？我之前真是一点都没看出来。 —— 狱刑司因为夏知秋的事，还有这件马上风的案子正忙着，狱影司的人就这时候过来了。 来的还是玉千年，她简单地给阮南尘行了个礼。 ;还请阮大人将此事案件卷宗整理完善。交托于我们。如今狱刑司夏司使夏知秋疑是妖物，又涉嫌此案之中，按照规矩，狱邢司不得参与此案。想来阮大人对这规矩是非常熟悉的，想必不用我等再多加劝解了。 上一次稻草人案中，阮南尘就是以狱影司涉嫌此案为由，不让狱影司参与，多次阻挠辛鸠被狱影司带回。 果然是风水轮流转。 现在换成玉千年用同样的话。来堵阮南尘了。 ;阮大人，虽然涉嫌妖魔和异世，本就归我狱影司管，但我等过来与你交接，也是为你们狱刑司好。毕竟涉及的妖怪，本就不是普通人的可以解决的，我知道狱刑司的人都很能干，但对上妖物还是太过吃亏了，一不小心就是生死的事，阮大人该为你的属下好好想想。 ;是多谢提醒。阮南尘面色如常，并没有案子查到一半被转移的不满，也没有强势要求继续调查这起案子，他甚至非常配合，且早料到狱影司会来一样，已经将卷宗准备好了。 ;目前已知的消息跟线索，都在里头了，不过，我多少了解夏司使，她虽是妖，却不一定是本案的真凶，我希望狱影司能把案子查清楚，勿因为夏司使是妖，就随意判断。 玉千年微笑着应道：;自然，如果夏司使是无辜的。我们狱影司还很欢迎她的到来呢。 阮南尘对此没说什么，如果事情能顺利解决，夏知秋还能自由选择来去，那是最好不过的事。 但显然没那么容易，阮南尘这会跟玉千年争这个也没意思。 他将整理好的案宗递给玉千年，在交接的那一刻，玉千年的好似不小心的碰到了阮南尘的手，随后又若无其事的放开了。 ;那我等便告辞了。玉千年再次行了一礼，带着狱影司的人走了。 没人的时候，宋沐言立马扒拉着阮南尘的手：;玉千年给了你什么东西？ 阮南尘好笑的看着她：;眼神这么好？ ;这还能瞒得过我？快给我瞧瞧。 别的事宋沐言可能不会管，一来玉千年不简单，她一直提防着这女人。偏又在这样的关头跟阮南尘暗通曲款，宋沐言可不得注意这点。 二来人家也是个气质女王，突然跟阮南尘那么亲近，宋沐言怎么可能毫不在意。 阮南尘也没想要瞒着宋沐言，他拿出藏在袖子里的一张字条，这条上只留下了一串地址，和一个时辰。 意思应该是那个时间在那个地方见面。 宋沐言：;这是要约你过去的意思吗？？ 阮南尘：;应该是。 宋沐言不是很相信玉千年...狱影司的人都得防一手：;那你要去吗？我担心有诈，这样去的话很危险。 ;去，为什么不去？阮南尘镇定得很，;放心，她做不了什么。 ;万一像夏知秋那样的陷阱呢？也搞个命案在你身上，让你入狱。趁机夺你手里的权！宋沐言越想越觉得有着可能。 阮南尘：;…… ;不怕。他道，;要真这样的话，我们干脆就直接反了。 他这话听着像玩笑，可就因为知道把阮南尘惹急了会逼着他使大招，所以狱影司不敢用这样的招数。 再说，某种程度上，狱影司和狱刑司是兄弟，除去某些对立。除去阮南尘对狱影司的好处并不会多一些，难不成还能把狱刑司也掌握在自己手里不成？ 狱影司对正常人犯案没有兴趣，而设计异士妖魔的话，被狱影司知道了，狱刑司也阻止不了他们...所以没必要。 ;那我跟你一起去，宋沐言坚持，;她又没说不能带人一起去。 宋沐言扒拉住阮南尘，一副死也不松开的架势。 阮南尘舍不得拉开她，很是无奈，其实高兴地带着宋沐言一起去了。 —— 玉千年写下的地址是某一个客栈的某一个房间。 那间客栈不算小也不是很偏，但在繁华的上京里就显得很不起眼了。 有时候要的就是这种不起眼。 按照规定的时间，阮南尘带着宋沐言来到客栈。店小二热情的招呼他们：;二位客官是要住店吗？ 阮南尘：;地字号房二号房。 店小了一听，面色微变，继续问道：;客官你要住几天？ ;三天，也可能四天。 店小二比着邀请的手势：;二位客官。里面请。 阮南尘牵着宋沐言的手，跟在店小二身后，哪怕他笃定玉千年不会做多余的事，也要将她好好护在左右。 店小二领他俩来到一间客房门口：;二位。这就是您要的房间，小的就不打扰了。 店小二说完便退下了。 阮南尘直接推门而入，宋沐言紧随而后，看到正坐在屋里等候他们的人后，便反身将门关上。 玉千年正在泡茶。 她那双手本就长得极美，泡起茶来更是赏心悦目，连宋沐言都盯着她那双手看，只见一举一动间，行云流水，如一个仙人坐在烟雾缭绕中，倒着仙品。 玉千年将泡好的茶倒在两个杯子里，再放到对面的桌边，手心向上做了请的手势：;新得的一点好茶，二位要尝一尝吗？ 阮南尘领着宋沐言坐下，当先拿起他跟前的茶杯，品尝的抿了一口。夸道：;确实不错。 玉千年笑了笑，又看向宋沐言，似乎在等宋沐言品尝。 宋沐言可喝不得，她便说：;我一乡野出生的村姑，哪里会懂茶的好坏，对不起了玉司使，我是个粗人，不会这些玩意也不懂。我只知道我大晚上喝了茶会睡不着。要不我们还是说正事吧，说完我还要回去睡觉呢。 要不等他们品完茶，天都亮了。 宋沐言表现得就像一个真的村姑出身一般，不懂什么雅致，不会拐弯抹角，只追求实事。 ;宋姑娘说的是。玉千年并不气恼，她甚至都没问她想睡觉为何还要跟来，反而配合的点了点头，;我找阮大人过来，是有两件事想要告知。 宋沐言耳朵听着，手上则将自己面前的茶放到阮南尘跟前...她不能喝，可听阮南尘的语气，这茶是真的不错，那就别浪费了。 而阮南尘也不嫌弃，端起来就喝。 玉千年宛如没看到两人的行为，往下说道：;其一是阮大人也知道的，关于近年来地荒的事情。据最新呈上来的调查结果可知，情况已经越发严重了，跟陆家村同样情况的土地越来越多，甚至是颗粒无收的情况，再这么下去怕是要遭。 土地种不出东西来，大家都吃不上饭，任其发展下去，指不定哪天都要饿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83 放公主 说起地荒的事…… 阮南尘道：;这事我也清楚，他有让人专门注意土地的情况，;情况确实……不是很好，只是也一直未有好的解决办法甚至人为何会这般都没有弄清楚。 所以只能这么拖着。 玉千年：;我知道你们对狱影司一直都没有好感，以为狱影司是多么可怕的地方，是十恶不赦的地狱。确实，我也不否认，我们狱影司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在那里。还真没有什么好人。 宋沐言：;…… 对自己的定位那么清楚的吗？让她都不好意思吐槽了。 玉千年又道：;但有一点我要你们记住，我们狱影司或许手段激进了些，也确实为了某些目的不择手段。但一来，我们都在为大奘效力，二来，更是致力于让我们所在的这世界能更好，无论你们信不信，我们比谁都要早发现土地的问题。且从很早之前就在想办法解决，改善土地的收成。 ;你想告诉我们什么？阮南尘仍旧从中抓到重点。 玉千年可不是会闲来跟他们聊这些的人，告诉他们，必然是有所图。 ;或许应该我问你们，你们想知道什么？玉千年双手捧起一杯茶，轻轻吹了吹，;近来你不是一直在调查我们狱影司最近在忙些什么吗？忙到连上京里的很多事都顾不上。 ;你愿意告知？ ;自然愿意。一千年喝了一口，才缓缓道：;谷阳镇上有一家书屋，里面有一个意思，称号为书。 宋沐言好奇：;书？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也有稻米香，很多我们现在还无法解释的东西，或许都能在书里找到。那里面对我们很重要，记住，是我们！不是狱影司，不是狱邢司，不是大奘。是这个世界，我们生活的这个地方。 阮南尘知道玉千年有一点夸张，但也算是事实，所以他并未反驳他。 但他也清楚她的目的了：;你告诉我们这些是想要我也参与进你们这次的行动？ 玉千年笑道：;阮大人果然聪明，一点就透。 她知道在阮南尘面前隐隐藏藏，并不是明智之举，真想请阮南尘帮忙，最好的办法是将实情告知。 所以玉千年虽然说得有些夸张，也隐瞒了一点事。但并不撒谎，她甚至主动坦露：;在书的世界里面，对异士的影响太大，所以我们发挥了大量的人力精力，却一直没有任何的成果，我相信阮大人的能力，所以很希望阮大人能够帮忙。 阮南尘并没有马上给与答复，倒是宋沐言问：;谷阳镇？我好像有点耳熟。 ;离井阳镇不算远，大概骑快马的话。不到半天就能到。 宋沐言双手在桌下紧握。 她父兄最后失踪的地方，是在离开井阳镇后没多远的地方，那方向很可能是谷阳镇的。 皇后说她父兄没死…… 会是巧合吗？ 阮南尘看了她一眼，问玉千年：;你要说的第二件事？ 玉千年：;满大人可是在找顾词？ 顾词是顾肆的师傅。 ;玉司使是有他的消息？ 玉千年点头：;我知道二位好像正在找他，给我的卷宗里也提到过，怀疑他跟马上风案子有关。和之前的吸血案也脱不开关系，正巧我确实知道一点关于顾词的事情，因为狱影司也在找他。 ;哦？阮南尘表现得并不很急切。 玉千年便自己主动说：;说来也巧，他好像也在调查‘书’的事情，不仅如此，我怀疑他背后有一个很神秘且庞大的组织，甚至可能跟皇族有关。 宋沐言惊讶的瞪人的眼睛，小声惊呼：;皇族？ 她是一个村妇，听到皇族的事情。要是表现得太过镇定，那只会更不对劲。 毕竟皇族对她来说那是她遥不可及的地位的代表。 阮南尘就很淡定，并未对此多说什么。只是道了声谢：;多谢告知。 之后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了，彼此就一块喝喝茶聊聊天，说的点好像无关紧要的事情。 实则暗号都在里边呢。 ;天色不早了。我俩也该回去了。阮南尘觉得该说的该听的都已经聊过了，他也不让宋沐言充当那个催促的角色，自己主动提出，;她不能太晚休息，对身体不好。 玉千年：;…… 无端端的又吃了一波狗粮。 然后看着阮南尘牵着宋沐言的手离开。 当时玉千年就觉得这俩，跟一对平凡普通的夫妻一般。 —— 宋沐言和阮南尘离开那家客栈后，两人牵着手边散步边聊，夜晚的街上很空旷，根本不怕有人躲在一旁偷听：;这玉千年，今天这么好心告诉我们这么多事情？ 连皇族的事都偷偷告诉了不少，以前想打听一点狱影司的事情，连边缘都摸不到。现在却主动告诉了不少秘辛。 阮南尘：;皇上跟狱影司的关系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和谐，皇上想要控制狱影司，可狱影司又怎会甘心一直任由别人掌控。有能力的人都会想要自己做主，最起码也要自由，更别说狱影司那样的地方。 里头各种各样的异士，能力低的被;吞噬就算了。像玉千年这样的，还要被操控的话，怎么甘心？ 宋沐言不太高兴地说：;所以说，他其实就是想利用你去跟皇族作对，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阮南尘却道：;谁是渔翁，还未可知。 宋沐言笑了笑，仰头望着他：;我也不会让你成为鹬蚌。 她会供他为神！ —— 狱邢司因为夏知秋是妖怪的事情，并没有因为案子交接给狱影司而结束，开始有人以此为由头，觉得朝行公主的案子并不适合再由狱邢司处理，再次要求阮南尘将公主交出来，当然，冯玉关的的尸体也要交给刑部，重新审理此案。 ;这不是开玩笑吗？夏知秋又没有参与进之前的案子，因为一个夏知秋就全盘否定整个狱邢司？否定其他的案子？闻人泽气笑了，这都他妈什么事？开的什么玩笑？ ;而且就算夏知秋真的是妖怪又怎么样？她这些年在狱邢司里帮了那么多人，现在事情怎么样都没有弄清楚，凭什么一竿子打倒我们狱刑司所有人。 虽然夏知秋是妖怪，闻人泽知道时也吓了一跳，确实没有想过同事那么久，让他心生佩服的一个女子，居然会是妖。 但再想想觉得也没有什么，大家一直和平共处，在此次案子出来之前也从未听过夏知秋有伤人的行为，相比起来，很多人的人心比妖魔更可怕。 狱刑司的其他司使道：;不是你以为就行了的。夏知秋在众目睽睽之下变身，也确实朝身边的人发起了攻击，这是想掩饰都掩饰不掉的。现在只是要求把招行公主的案子移交出去，就已经很不错了，至少还没有关闭整个狱邢司来整顿，那样就更遭了。 闻人泽反驳道：;只是把公主交出去也不行啊。我们都知道吸血冥衣案跟公主肯定脱不了干系，一旦公主交还出去，那么最后结果很可能是受害者变成了凶手。而凶手就是宋沐言。 ;那怎么办？现在因为夏知秋全城的百姓都很恐慌，那些人再故意去煽动造谣的话，搞不好我们所有人都要吃官司，全部的狱邢司人员都要接受检查，看你是不是妖怪。 大家争执不下，最后只能将目光投向了阮南尘，要他做决断。 ;想要公主？给他们便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84 你办你的事，我玩我的 ;想要回公主？阮南尘面上镇定沉稳，眼里却闪过一抹讽刺的笑意，;给他们便是。 闻人泽皱眉：;真要交出去吗？如果这样的话，很有可能…… 他的目光投向阮南尘身边的宋沐言。 作为小师爷她现在在阮南尘身边负责做会议记录……现在阮南尘已经不限制她不能参与案子，但作为公主这件案子里的受害人，她本不应该参与讨论，但阮南尘子知道这个案子肯定要移交出去，既然如此，他还管什么规则。 便只管将宋沐言带在了身边。 他现在恨不得就将宋沐言栓在自己的裤腰带上。 闻人泽的意思很明确，如果公主真的被放出去了，首要目标就是宋沐言。阮南尘那么在乎宋沐言，怎么会同意将公主放出去？ 难道……他家老大另有什么目的？ 也对。他家老大看着一本正经，其实心里黑着呢，吃亏的事他可不会干。 想明白后，闻人泽也不再说什么了。 当天。刑部的人过来接公主，明面上是转交到刑部牢里等待后面的审讯，但谁都清楚，这只是过一个场面，已经等于将公主放出去了。 公主很快就被女司兵带出来。 但此时的她跟刚进来那会儿不太一样。 现在的她看起来一点脾气都没有，面目也有些呆滞，竟是乖得很，让人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受过什么刑罚。 但她身上并没有任何伤口。除了神情有些疲惫以外，不见任何不妥，哪怕刑部的人想说狱邢司虐待公主都找不到可指证的地方。 要说公主看起来没有精神，可她毕竟是嫌疑人，谁在牢里还能精神满满的。 看到阮南尘的时候，公主瑟缩了一下，眼里藏着对阮南尘的恐惧。 但她没有喊也没有叫，只是在阮南尘的示意下走向了刑部的人。 刑部的人接到她后，低声询问关怀，还暗指她若有什么委屈苦楚都可以说出来。 但朝行公主只是摇了摇头。 刑部的人没法，只能继续讨要冯玉关的尸体。 阮南尘很好说话的，连一点反驳跟抗拒都没有地让人从停尸房里将冯玉关的尸体抬出来。 买一送几，不止冯玉关，几个无辜被害女子，外加一名男性尸体，阮南尘爽快地全都移交给了刑部。 刑部的人走时，阮南尘还特意交代他们要好好的保护这些尸体，好好的把案子查清楚。 结果，当天晚上冯立关的尸体就自动燃烧起来，没多大工夫就尸骨无存了，烧的只剩下渣渣。 除了陈希的尸检报告以外，再也没法从冯立关的尸体上找出线索。 刑部的人觉得是阮南尘做的手脚，想要毁尸灭迹，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冯玉关的尸体才刚到刑部，他们的仵作还没能从中做文章……是重新检验，这尸体就自己烧没了！ 然，一直表现得很配合的阮南尘却发起火来。 他们要公主，好，他给了。他们要转接案子，行，他也给了。 现在出了事，自己没看好尸体，却还要怪在他身上，是以为他好欺负的吗？ 阮南尘甚至反过来怀疑他们，是不是故意毁坏尸体消除之前没有发现的罪证。再反过来咬他一口？ 他这说法有理有据的，加上那满腔的怒火，刑部的人都反驳不了，也有些不敢反驳。 因为阮南尘一副;你们敢在冤枉我，往我身上倒脏水，我就带兵灭了你们刑部的凶恶相，刑部便怂了。 也确实，尸体是在刑部后才烧起来的，除非他们能找到阮南尘让尸体烧起来的证据，否则理亏的只能是刑部。 最后刑部不仅要吃下这个亏的时候，受害者女子的家属也找上门来了。 受害者家属抗议，阮大人案子查得好好的。为什么要突然换人查？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肮脏的交易？ 不管什么时代，平民心理多多少少是仇富的，比起一个平民女子，他们更相信凶手是一个公主。 更别说如果凶手只是一个平民，这案子早就结了，怎么会等到现在还拖着。 他们自然更加觉得公主一定涉及了此案。 现在一定是为了保护公主，才整这么一出，这么一来。还有谁能为他们的女儿（姐妹）伸冤做主？ 原本因为夏知秋这个突然冒出的妖怪，让狱刑司陷入风波，这会反而因为刑部的操作，让狱刑司的口碑又好了起来。 更可恶的是，现在凶手之一的冯玉关的尸体被烧没了，他们也非常担心自己的女儿或妹妹的尸骨也无法保存。 一个人闹，还能够压制，但几个受害者家属，联合其他看不惯钱权的人，一起到刑部抗议的时候，刑部也非常头痛，总不能把几十个人全部下狱吧？ 就在刑部接手了一个烫手山芋。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阮南尘向皇上要来了假期，准备出门走走看看。 他如今被架了权，案子被移接。他也正是气恼的时候，耍性子说要辞官，请皇上另外请一个能胜任的人去当狱邢司的指挥使。 皇上怎么可能真的放他走？外面的人已经对公主的事情非常不满，再让阮南尘真的辞官。那么对外就真的解释不清了。 于是只好退让一步，让阮南尘休息几天。 阮南尘就在刑部最焦头烂额的时候，带着宋沐言游玩去了。 要问宋沐言也是受害者之一，为何可以离开上京？ 问就是阮南尘偷渡出去了。 刑部倒是想追，但他们没有名目去追，因为朝行公主自始至终都没有把宋沐言供出去。 所以宋沐言到目前为止还是个受害者。 —— 阮南尘骑着马，带着宋沐言悠哉悠哉的走在山间。 他俩好像真的是出来踏青、游玩，神情惬意，宋沐言坐在阮南尘跟前，往后靠在阮南尘身上，时不时的回头跟阮南尘说这话，两人脸上都带着愉悦。 忽听到前方有打斗的声音，随后还有一些类似于野兽的叫声。 宋沐言眼前一亮，迅速的朝阮南城看去。 阮南尘接收到她眼里的意思，双脚一夹马腹，嘴里低喝一声。慢慢迈着步伐的马，立马跑了起来。 很快两人就赶到了打斗的附近。 阮南尘食指抵在宋沐言的唇上，无声地：;嘘！ 就见一群穿着宽大斗篷，把自己全身包裹起来的人，在围攻着夏知秋。 夏知秋也并不服输，利爪反击间，在敌人的胸前划出一道道血痕。 她招式凌厉，速度很快。只是因为有伤在身，一直在强撑着，便使得后续力严重不足。 对方又人多势众，再这么下去夏知秋怕是危险了。 眼看着她疲软，挡不住敌人的一击往后退了数步，被别人抓住机会，洒出一张大网，数人分工抓住网的其他边边，夏知秋就站在中间，根本打不开网的范围，随着大网落下，罩住了夏知秋！ 斗篷人发出兴奋的笑声：;让你再跑，看你能跑哪里去。 他们将大网收紧，领头人大手一挥，准备抬起网中的夏知秋离开这里。 突然一阵剑芒闪过，负责抬夏知秋的两人瞬间倒地。 只见一名穿着跟他们一样斗篷的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的队伍中，不仅偷袭的伤了两人还继续朝旁边的同伴攻去。 几个斗篷人非常生气，竟也有人伸出了利爪朝帽牌的斗篷人反击。 冒牌斗篷人非但没有惊吓，甚至一声都没哼，沉默的挥剑挡住了利爪，然后那可怕的爪子居然断裂，这个斗篷人还往后退了几步。 其他斗篷人也吓了一跳。 这怎么可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85 正好路过 妖魔区别于人类最大的一点就是身体更为强壮，他们的指甲比大多人类铸造的武器都要坚硬。 可斗篷人发现，他们的同伴跟冒牌斗篷人第一个较量，不仅输了力量，连指甲都断了。 ;大家一起上。领头的斗篷人大吼一声，然后领着其他斗篷人一起围攻冒牌斗篷人。 冒牌斗篷人一剑挥出，如带有万丈光芒，身形如蛟龙一般，游走在各个斗篷人之间，斗篷人甚至都发挥不出自身的优势就落了下风。 除非他们暴露自己的底牌，否则今日难以在冒牌斗篷人的剑下全身而退。 几个眨眼间，又有两三个斗篷人倒地。 领头斗篷人当机立断：;撤！ 此话一落。现场冒起了大烟，烟雾灰白灰白瞬间笼罩了所有人的眼睛。 等烟雾散去的时候，就只剩下冒牌斗篷人和夏知秋还在原地，就连倒地的斗篷人都被同伴接走了。 估计也不是多珍惜同伴。而是担心留下同伴会被发现什么。 更不是不想趁机拖走夏知秋，而是没那机会，在烟雾中，冒牌斗篷人也似有一双能穿透的眼睛在盯着他们。 夏知秋将大网撕裂，从中挣脱出来，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抹掉嘴边的血迹。 她已经收起了利爪，面上看着也比较正常。没有冒出什么毛毛来。 她朝冒牌斗篷人拱了拱手说：;多谢这位侠客相救，我…… 她话还没说完，冒牌斗篷人就掀开了头上的帽子，露出了一张夏知秋非常熟悉的脸。 夏知秋惊呼出声：;阮大人，你怎么在这？ 阮南尘朝他点了下头：;碰巧。 说得那是脸不红气不喘，一脸正气。 躲在一旁的宋沐言：;…… 真是说谎都不会被人怀疑，阮南尘那张脸太正经，让人一听一看就觉得他说的一定是实话。 宋沐言也在这时候走了出去：;夏大人，好久不见，你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 夏知秋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阮南尘，半天憋出一句：;也没多久。 说起来确实不是巧合，那天夏知秋突然在狱邢司里现出原形，宋沐言在往夏知秋的身上丢光圈的时候，也将鬼针草丢在了夏知秋的头发上。 所以宋沐言一直都知道夏知秋在什么方位，她被阮南尘带出城后，就沿路寻了过来。 听到打斗声赶到的时候，阮南尘先带宋沐言在旁边躲起来，随后阮南尘偷偷的混进了斗篷人中，先弄晕了一个斗篷人，拖到一旁换上斗篷……当时他们正在激烈的战斗，并未发现旁边的这一点‘小插曲’。 随后的事情就是夏知秋看到的那样。 三;人在附近找了一个山洞，暂时在山洞里休息，特别是夏知秋她的伤很重。需要好好养着，最好不要再有什么大的动作，免得伤口二次撕裂。 不过可能跟夏知秋不是人类有关，她的身体素质要比人类好得多，她大致的包扎了伤口后，靠在一边的墙上小憩了会，又吃了点宋沐言;找来的瓜果，看起来就好多了，还有了精神能跟阮南尘和宋沐言聊天。 ;阮大人，宋姑娘，你俩怎么会在这里？ 虽然阮南尘刚才说是刚好路过，但是阮南尘有要职在身。怎会轻易离开上京。 这事听着就不太对劲。 阮南尘并不因为夏知秋身在其中，事情看似因她而起就有所隐瞒，直接告知了她这两天上京发生的事情，包括案子的移交，还有他休假离开上京的事情。 夏知秋听了之后，倒没有自艾自怨自责的以为都是自己的错，她只叹了一声，颇为无奈，还有一丝心酸。 毕竟她什么事都没干，好好地做事赚钱，遵纪守法，突然祸就盖下来了。她自己都懵逼，然后因为身份的事，就全成了她的错一样。 宋沐言见夏知秋是个比较大气，不是个敏感的人，额，不是敏感的妖，便主动跟她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 夏知秋反问她：;我也挺好奇，你俩居然能够如此镇定。别人知道我的身份，看见我不跑就不错了，你俩救了我还能坐在这里跟我聊。 这两人过于平静的态度，让她几乎以为自己的身份还没被揭穿自己，在他们眼里自己还是个人类。 宋沐言呵呵笑了。 她自己就是个怪物，死后复生，要是被人知道了，估计比夏知秋还要抢手，她要是连夏知秋都害怕，自己还活不活了。 但她嘴上却说：;可能是我俩胆子比较大吧，而且相比起有些人，我倒觉得你这只妖更让我看得顺眼。你真的是妖吧？宋沐言不忘确定一遍，就怕自己搞错了。 夏知秋已经在两人面前现行了，现在再去否认，就要找其他的借口。没必要，没有任何意义，她便坦荡地点头：;对，我是。 这是她真正意义上。在人前承认自己是妖怪。 ;之前围攻你的那些人也是妖怪吗？宋沐言记得之前看到有个别的斗篷人手上也伸出了利爪。 夏知秋讽笑：;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妖啊？要是能有那么多妖，我也不至于现在这样。 就因为数量太过稀少，才会成为异类。 夏知秋跟他们说，人类是最有智慧的物种，其次是各种动物，最后是草木石头这些。 异士这种天生天长的且不说了，就说那些能人，能够修炼有成的人，就已经少之又少了，更别说其他物种。 动物的智慧不够，生长环境也较为苛刻，能活到成年就已经不错了，谈何修炼，怎么修炼？ 就算活得久一点，开了灵智，顶多就是人类孩子那般的智慧。想要拥有智慧，少说几百上千年的，又怎么可能呢，脑子都还没长好，就已经死了。 想要成妖，需要太多太多的运气，还有那一丝飘渺的机缘。 异士虽少，能人虽少。但妖更少，偶尔有一两只成妖的，也很少会踏入人类的世界。 ;我算是千百万分之一的一只妖，我也有幸得到过善良的人的指导，才能在人类的世界里像一个普通人一样生活着。 ;成妖后我想要再往上发展，体验人类的生活，把自己当成一个人是必须的路途。 不愿意接触人类的，这辈子只能是妖，然后某一天再无法寸进的时候，就随着生死规律消散了。 可夏知秋觉得，她成为一个少之又少得到机缘的妖，就该把握住，试一试。 ;我也有幸能够在狱邢司里有所发展，在这里面我学到了很多，知道了很多，了解了很多你们人类各种各样的情感。没想到最后还是连累了你们。 宋沐言听了这些就更好奇了：;那那些人又是怎么回事？ 夏知秋摇摇头：;我不知道，也不认识那些人，但我很肯定他们都不是妖。不过早些时候我遇到过一位妖界的前辈，他曾经告诉过我一些事情要我注意。 ;他说人类里，有人在研究妖。所以我猜测他们不知从哪里知道了我的身份，所以想得到我，研究我。 宋沐言再次想到了冯玉关，眉头蹙了起来。 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什么关联？ 以前听说狱影司也有做一些可怕的试验，还会把低级的异士当成养料去喂养其他异士，这个狱影司跟这些会不会也有什么关系？ 阮南尘沉默了片刻，突然问：;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这话，隐隐有些暗示的意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86 一个个收个拢 ;有什么打算吗？我暂时也不清楚。 其实夏知秋在人类世界里也生存了一两百年了，最早的时候偷偷摸摸被人类欺负，也是近几年才渐渐的融入进人类的世界里。 但到目前为止，她更觉得自己像一个看客一样，看着台上的人类选择各种各样的戏目。 她没有真正的家，离开上京没什么所谓，可是她却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又该到哪里继续去体验人类的生活，她不知道这样的体验，她要经历多久才算功德圆满？ 在夏知秋迷茫的时候，阮南尘又问：;你不想报仇吗？据我所知，动物都会有圈地盘的行为。谁敢不经你们允许踏入你们的地盘，要么被你们驱赶，要么就打死它们，甚至出来它们。现在就相当于你生活的地方被他们给侵占了。反而是你被他们给赶走了，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夏知秋被说的提起了兴趣，双眼发光，面带神采：;阮大人可是有什么指教吗？ 好歹共事大半年，夏知秋又一直在观察着周围的人类，她多少知道一点阮南尘的性子。既然阮南尘这么问她，那肯定是他也有想法。 如果对自己有利的话，夏知秋并不介意听从他的吩咐。反正在狱刑司的时候，她本来就是阮南尘的下属。 阮南尘微微勾起嘴角：;确实有一点想法。 他手指在旁边的石头上点了点，宋沐言主动的靠了过去，几乎挨在他身旁，夏知秋没有起身，但也朝往南城那边倾了倾。 阮南尘对着他俩一番部署，听得夏知秋连连点头，阮南尘说完后，又对夏知秋说：;你不用担心，我会派一队人手，可以供你使用，也会保护你，他们的身手可比小五……加上他们，你能完成吗？完成他刚刚说的事情。 夏知秋自信而豪气的笑了：;当然，我也挺喜欢挑战的。 阮南尘：;你这段时间就先去我跟你说的地方修养，不用着急，等你身体养好了再开始，我们那边也不会太快结束的。 夏知秋：;好，我知道阮大人你聪明，我肯定都听你的。 阮南尘对夏知秋也颇为满意，虽有听说妖怪大多比较冲动莽撞，但是夏知秋给他的感觉一直都是豪爽有，但也不失沉稳，不会轻易冲动。所以他才敢，将这件事情交给夏知秋来办。 三人一起商讨了要合作完成的事情，三人间的气氛自然比刚开始要更和谐也更轻松几分，宋沐言就大胆的问夏知秋：;夏大人，我可以知道你是什么妖吗？ 夏知秋颇为自豪的挺挺胸口：;我可是狐狸。 以前，曾经风靡过拜狐仙的传统，所以狐狸曾一度是国宝的存在，虽然现在已经很少有地方拜狐仙了，但狐狸在百姓里的印象仍是比较好的。 宋沐言听到是狐狸就双眼发光：;真的吗？那你可以变成狐狸让我看一看吗？ 她以前曾经见过狐狸，非常可爱，让人很想撸一撸，只不过她的手没有这个福气。一直都挺遗憾的。 不过话出口后她也觉得不妥，有些尴尬。 也不知道妖精介不介意在人前变回动物的模样。 而且就算夏知秋真的变成了狐狸，一想到这是一个人变的，她也不敢上手摸啊。 阮南尘拉住宋沐言的手跟夏知秋致歉：;她只是好奇，没有冒犯的意思。 不过如果宋沐言真的想摸的话……他也不会允许的，她的手怎么可以摸别的人？ 夏知秋却无所谓的摆了下手：;我现在受伤了，皮毛不好看，等我什么时候伤好了，我再变给你看。 身为一只狐狸，她也是爱美的，最珍稀自己一身光滑的毛毛，自然不愿意在毛发不好的时候给人看。 宋沐言高兴的眉毛都扬了起来：;好呀。那我就等着了，你可要快点把伤养好。 就算不能上手摸，能看到活人大变狐狸，那也是值得了。 阮南尘：;…… 他可能得看紧点。 —— 阮南尘和宋沐言在山洞里陪了夏知秋两夜一天，夏知秋果然恢复得快，第三天早上就差不多可以自由行动。 至少正常走路没有问题。 他俩护送了夏知秋一段，确认她应该可以安全到达阮南尘说的地方后，阮南尘两人就很夏知秋暂时告别。 随后阮南尘和宋沐言继续上路。几天后来到了井阳镇。 如今的程书与在井阳镇，跟隐形的镇长一般，因为有他在，诅咒解除后，井阳镇才没有一下子乱起来，而是跟着他的安排，慢慢的休养生息，逐步地走向正轨。 阮南尘两人跟程书与碰了个面，打听了一下古阳镇。 ;虽然同为镇，距离也不远，但是谷阳镇跟我们井阳镇简直天差地别。可能原本差别没有那么大，但是。这两年我们井阳镇的情况你们也知道了，而谷阳镇正好相反，特别是最近一年来谷阳镇发展的特别好，去了很多看似奇奇怪怪的人。但他们却都只是去看一看，没有丝毫要破坏古阳镇的意思。而且谷阳镇吧，他发展好归好，却没有那种大部分繁华城市里都有的市侩气息。反而充满了书香古气，街道宁静祥和……说是说不清楚，得自己亲自去看，你俩要真的想找个地方游玩的话，确实可以去谷阳镇看看。 程书与对古阳镇倒是颇为推崇，似乎很喜欢谷阳镇，还希望宋沐言能跟阮南尘去看一看。 阮南尘却问：;你刚才说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人去古阳镇？ 一个地方好会有人想去游玩，想去居住都是很正常的，但是程书与嘴里却特意强调了奇奇怪怪的人，让阮南尘不得不多问一句。 ;是的，他们神神秘秘的好像来自各种各样的势力跟组织，据我所知，狱影司的人也经常过去，一待就待了挺长的时间。所以我才觉得奇怪，这么多来自不同势力的人，居然能在一个镇子里和平相处没有做出任何损坏镇子的行为。不仅如此，谁要是敢在古阳镇闹事的话，还会受到他们的报复。所以或许谷阳镇比你们上京还要安全有纪律。 这话也证实了玉千年所说的，狱影司最近所忙的事情就在谷阳镇里。 宋沐言跟着问一句：;那去谷阳镇的话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吗？ ;没有，只要你们低调不闹事就行了。哪怕你是异士，在谷阳镇被狱影司的人知道了，我想他们都不一定会专门去逮捕你，我听说就有不少异士。因此专门躲在了谷阳镇里。但我也没有在谷阳镇里待过，所以这些也只是听闻，具体如何我也不敢给你们确切的保证。 问得差不多了，阮南尘店不再多提谷阳镇的事，转而问道：;现在景阳镇的诅咒已经解了，我想知道你们周边田地的收成如何？ ;很糟糕。说到这个程书与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井阳镇的诅咒解除之后，景阳镇的民众就第一时间跟周边的村镇联系了，然后才知道在他们被关在景阳镇的这段时间里，很多土地的收成越来越差。 井阳镇有很多人在被诅咒的这段时间里，几乎没有存粮了，一杯解放就想要购买粮食，却几乎买不到，因为已经被其他地方的人抢先都买走了。 哪怕从诅咒里出来，从镇子里走出去，他们还是要面临饿死的危机。 程书与跟阮南尘、宋沐言说了现在的情况，又道：;我跟你们说实话，我有很不好的预感，我觉得这个世界正要面临一场很大的灾难，不仅是井阳镇，不仅是大奘，可能所有的人都可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87 狐狸与书生 这个世界可能会怎么样，程书与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不是不想说，只是他也不知道。 他只能有很不好的预感，让他很不安。 像他们这种玄类的异士对这种冥冥之中的天机都会有一些感应。 阮南尘说：;天意让你有所感应就代我们还有努力和拯救的空间，所以越是这种时候，我们就更应该尽力去做些什么。 ;可我不知道我能做些什么。 程书与无法确定真正的危机是什么，似乎不仅仅只是吃不上饭。且哪怕只是吃不上饭，他也没有任何的办法，他根本就不知道为什么土地会没办法产粮，而且不是一个地方没办法，是所有所有的土地都在慢慢的变坏变荒。 ;不知道做什么。那便去种，能多一粒米就多一粒米。还有最好是…… 阮南尘在程书与的耳边说了几句话，红娘听着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好，我尽量。 宋沐言这时候默默的将手里的一个袋子递给了程书与：;之前你不太愿意跟我们回上京。我想现在你或许愿意改变你的想法了。 程书与不明所以的接过袋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堆果蔬。 —— 阮南尘和宋沐言当天晚上留宿在井阳镇。 宋沐言在客房里待着，过了会，阮南尘端来盆水，要给宋沐言泡泡脚。 说是赶路赶的，怕宋沐言脚累。 作为一个尸，宋沐言怎么会脚累，她有足够的血液补充。对这些是不在意的。 可阮南尘就是觉得她会累。 身体不累，心也会累，泡泡脚会舒服些。 宋沐言坐在凳子上，看着蹲在跟前给她洗脚的阮南尘。 这要是说出去，怕是要被取笑的，大丈夫怎么能反过来给媳妇洗脚呢？ 她静静地看着他，连要问他什么都忘了。 第二天宋沐言和阮南尘才到谷阳镇。 确实是一个鸟语花香的地方。 街道上说干净很干净，说不干净，地上也确实落落满了树叶跟花瓣，并不让人讨厌，周遭的房子被桃花掩盖了影影绰绰，风吹来时，花瓣飘飞，可能落在屋顶上，也可能落在行人的头发上。 这里的人步伐悠闲，似乎整个时间都慢了下来，仿佛身处在一个有些梦幻的世界里。 两人来到一处湖边，湖面上开着荷花，隐约看到底下有鱼儿游过，有姑娘妇人就坐在湖边，在柳树旁，缝补着衣物绣着花儿，聊着小天，脸上大多挂着和乐的笑容。 湖的对面有一条石子小路。小路不是很远，路的尽头是一家书屋。 不仅卖书，听说也可以在里面看书，待多久都不会被驱赶。 两人走到书屋前，半敞开的前屋里头，可以看到不少书架，书架上头摆放着各位书籍、竹简等等。 门边有个小书桌，坐着个书童模样的人，正在抄书。 两人站在门口不急着进去，宋沐言好奇的往里面张望，嘴上则问者阮南尘：;你真的不知道这个地方吗？ 她发现阮南尘其实对很多消息都非常灵通，没道理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势力跟组织都知道这个地方。并且都有来回，阮南尘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知道呢？ 但他一直表现的只因为听说玉千年提起，才陪着她一块，一路搜寻探听下来。 阮南尘眼含笑意的看着宋沐言：;我可没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多问一问，以防有跟我消息不相通的信息存在。 如果他对玉千年和程书与等人表现得他很知道此事，那么可能有些很细微的事情他们就不会说了，比如以为他知道，就本能地省略而过。 反倒是以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为了让他俩了解，就会多一些解释。 虽然可能没有用。但也有可能在关键时刻能提供作用。 宋沐言哼了一声：;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连我都没说。 ;是你没问。 宋沐言突然想起阮南尘曾经说过的话，只要你问，我必答。 若有不能说的他会直接回答他不能说，而不是找理由欺骗。 他这是想让她多与他亲近一些，多依赖他一些，多相信他一些吗？ 哼，臭男人。心思那么多呢。 ;那你现在能告诉我，里面是什么情况？宋沐言用眼往书屋里示意。 ;这个……你何不亲自进去看一看，必然就知道了。 都到跟前了，与其他浪费时间一番解说，不如自己亲自感受来得更详细和真实。 阮南尘便牵着宋沐言的手走了进去。 书童看见他们站起身来微微鞠躬：;二位是要买书还是要看书？ 阮南尘：;我们想要看书，劳烦安排。 ;那二位请随我来。 书童领着他俩往屋里头走，绕过一排排长长的书架，来到最里面。 被书架挡着的缘故，里头颇为昏暗，但还是能够看到，那里的地板上有一处向下延伸的木梯。 ;二位请。 书童当先朝目的走下去，那木梯并不狭窄。可供两三人一块行走。 阮南尘便牵着宋沐言的手并排跟了下去。 走过将两三层的高度，他们来到一处非常宽敞的地下石室。 跟一个小广场似的。 在这里面有又高又长又多的书架，放着密密麻麻的各类书籍，从高一点的地方往下看去。颇有些壮阔之感。 除了书架也提供了一些茶几椅子，环境布置的也颇为花香诗意，大家在这边看书的时候可以喝点茶水，吃点糕点。单是想象就觉得巴适惬意得很。 只是让人奇怪的是，这里面并没有其他人，所有的茶几边的蒲团都是空着的，虽说这样的地方本就比较安静，但现在除了他俩和书童轻微的脚步声、呼吸声外，就没有其他的声响了。 宋沐言也没闻到血液的味道，是真没其他人躲在这里。 她朝阮南尘看去，用眼神询问他：不是说有很多人到这里来吗？怎么现在一个人都没看见呢？ 阮南尘只是紧了紧握着她的手，暗示她稍安勿躁，等一会儿就知道了。 书童把他们带到石室里，再次朝他们鞠了一躬：;二位请自便，不过有一点需要二位记住，不可以损坏这里的任何一本书籍，不能破坏这里的任何物品。 书童的话语颇为客气，也没有什么威胁的成分，但就是让人不敢去违背它。 不是因为书童多么有威严。而是这样的地方让你就没办法去破坏它，你会自觉的不想去擅动。 是这样的地方这样的环境，让你觉得舒服的同时，也给了你很大庄重感和暗示。 书童说完这两句嘱咐，便又顺着木梯往上离开了石室书屋，非常放心地独留两人在此处。 宋沐言又看着阮南尘：;然后呢，我们怎么做？真在这里看书吗？ 阮南尘竟然真的回他：;对，你去找找看。看你想要看哪本书？ 宋沐言莫名的走到某个书架前，随意的在跟前的那排书里搜寻了一圈，然后又随意的抽出其中一本。 ;这个好，看这个？她略带逗趣的笑望着阮南尘！ 阮南尘低头少了一眼书面，上头写着狐狸与书生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这地方当真是什么样的书籍都有，这本显然是民间的言情话本，因为狐狸在百姓中的传唱度比较高，有不少跟狐狸有关的话本，特别是一些狐仙啊，狐狸精之类的，好的坏的都有。 阮南尘还认真的问她：;你确定？ 宋沐言觉得他的神情有一点怪异，但他没有阻止的话就表示这件事情至少没有危险，所以她还是因为好奇点了头：;对，就看这个。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重生之后我被投喂了 九桃小说(9txs.)查找最新章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88 传说中的神 确认要看什么书，宋沐言又问：;那你是跟我一起看，还是我们要各看各的？ 阮南尘回道：;自然是一块看。 宋沐言有点羞耻，又有点兴奋，想知道阮南尘看到这种情情爱爱的话本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但也会有一些羞涩。 ;坐那边吧。阮南尘指了个茶几的空位，刚好那茶几边有两个挨着的蒲团。 他面上正经严肃，好像正准备做一件正事，而不是陪她看什么言情话本。 搞得宋沐言更不好意思了。但她又很奇怪，在这里看书能看出什么来，所以也就没提出换书籍的要求。顺着阮南尘指的位置走过去坐下。 阮南尘就挨着她在她身旁也坐了下来。 他接过她手中的话本，摊放在他们跟前的茶几上。 他还专门问宋沐言一句：;准备好了吗？ 一起看书需要准备什么吗？宋沐言莫名地点头：;应该算是准备好了。 然后阮南尘便打开了第一页。 宋沐言朝书籍看去，正好看到开头先是描写了一番景象，她还没来得及往下看，眼前就突然花了按理。 她着急将手伸向阮南尘，还没等她碰到阮南尘。就先感受到阮南尘的手，牵住了她的手，宋沐言心里一下子就安定了。 随后眼前再次明亮了起来，宋沐言却惊讶的发现她居然换了个地方。 她此时正身处在一片树林里，刚下过一场雨，树叶抖动间还会洒下雨滴，地面上湿漉漉的，草叶子上面更是带着晶莹剔透的水滴。 这一幕看着感觉颇为眼熟，宋沐言后知后觉的想到，跟她刚才看到的书上开头的描写颇为相似。 她不会是跑到书里面来的吧？ 因为心里早就有了这类的猜测，她并不是很惊讶，只是突然莫名其妙的就来到了另一个地方，多少有些慌……还好阮南尘就在她身边，且他始终还牵着她的手，这让宋沐言安定许多。 她刚想问他，就先听到了一阵马蹄声。 随后她被阮南尘抱着，跃上旁边的一棵大树上，用重重的树叶跟树枝将他俩藏起来。 两人藏起来没多久。宋沐言就看到有人过来了。 是一群骑着马的人在追赶另一个单骑的人，前头单骑的那人明显身负重伤，驱赶着马儿奋力的往前跑，试图躲开后面的追兵，但还是被他们一点点追上。 偏巧就在宋沐言跟阮南尘藏身的树底下，一支飞箭射向了逃亡的男子，男子一个躲避，却从马上摔了下去。 宋沐言仔细再看，男子身形高大。体格挺拔，身上穿着一身盔甲，头盔上的盔缨的模样代表着他可能是一个将/军。 后头追杀之人的话语也证实了他的猜测。 ;阮将/军，我看你还能逃到哪里去。他们坐在马上，高高在上且得意的俯视地上狼狈的男人。 男人强撑着站起身来，哪怕身受重伤，哪怕鲜血淋漓他也昂首挺凶，无所畏惧的瞪视着这些人。 ;今日你们陷害于我，逼迫我至此。有本事你们今日杀了我，若没本事，让我能够活命，那我必然百倍的奉还于你们！ 宋沐言：;…… 她觉得这段话听起来好蠢。 这不是逼他们一定要杀了他自己吗？ 而且怎么那么奇怪呢？这个将、军也姓阮，除了台词很一言难尽之外，其他的看着颇为眼熟。 宋沐言侧头看向挨着她后背的。从后面牢牢抱着她的阮南尘。 这话本不会是照着阮南尘来写的吧？ 不过有那么巧吗？她随便抽出一本书，居然是以阮南尘为原形？ 也来不及深想，因为随后在她面前演绎的一幕非常的;精彩。 追兵想要这位阮将/军死，却还要废话一大堆，说他的人如何设下陷阱，如何陷害阮将/军，说阮将/军会有今日，全是他当初如何如何。 又从阮将/军的台词里得知,他之前被设计陷害喝了有迷药的酒，才会受这么重的伤。还能凭借着毅力一路跑到这里，已经快撑不住了。 终于他们话都说完了，追兵终于想要动手杀死阮将/军了…… 宋沐言在想。他俩要不要出手相救？ 毕竟这位阮将/军怎么看怎么和阮南尘有点贴合，当然阮南尘可没他这么蠢，也不会说这些蠢话。只是单从外形和背景来看。 但她还不了解书中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担心如果他们出手的话，会不会影响这个书里的世界？ 不过她这个想法刚冒出来，突然不知道哪里刮来了一阵妖风，风越吹越大，刮进了敌人的眼睛让他们甚至都没办法把眼睛睁开，只能用手臂去挡，同时还要在风中站稳，不至于被狂风吹走。 等这诡异的妖风终于散开的时候，草地上除了遗留下来的血迹外，已经不见那位阮将/军的身影了。 追兵领头的一慌：;今天要是让他跑了，我们都得完蛋。快追。 宋沐言看到这里心想，你刚才跟他说了那么多废话，那时间要杀人，人早就被你杀了，现在你才知道着急。 树底下人都跑光了，宋沐言忍不住吐槽：;这写的啥玩意呀？看着怎么那么奇怪？ 阮南尘倒没什么感觉。首先他知道，这只是书中的世界，与他没有任何关系，这些人是死是活，剧情如何发展，是聪明还是愚蠢，他都没有看法，也不关心。 他只挂心宋沐言是否已经明白了？ ;每本书都代表着一个世界？那我们在这个世界里会对其造成什么影响吗？这些世界跟我们的生活会有联系吗？ 阮南尘耐心地将他目前知道的告知：;每个世界可以是活着的，也可以是死的。我们在其中可以跟他们交流，可以跟他们接触，甚至可能改变他们的走向，可一旦我们离开这个世界，他又是原来的世界。 宋沐言依稀有些明白，也就是说她在书里的世界怎么折腾，确实能让这里的人做出不一样的选择，可一旦她离开了这本书，那这本书书还是原来的那本书，书里头的文字不会改变。 阮南尘：;像这类话本，一般跟我们生活不会有联系。但若是跟现实符合的书籍，比如历史传记、风景实记等等，就有可能寻找到过去你所不知道的事物。甚至若能找到合适的书籍，还可能探索到未来。 宋沐言：;玉千年一直在说，想从这里找到解决地荒的办法，她要怎么解决？是通过寻找过去得知原因还是……也不对呀，如果玉千年是为了解决地荒的问题，那其他人呢？那么多势力组织都找到这边来，他们又为的什么？难道都在为了这个世界的生计烦恼吗？他们人就那么好？ 阮南尘：;据我所知，一是觉得这书里的世界能让他们找到宝藏，二来只是为了一个人。 ;什么人？ ;就是玉千年说的那位异士‘书’。他也是一位后天异士，觉醒的时候出了状况，导致他直接进入第二形态。‘书’的第二形态是他本人完全沉浸在书海里面，他可能是某一本书里的主角，也可能是某一本书里的配角、动物甚至是物品。可以说他完全属于失控之中，才导致这里所有的书能够任由由我们随意进入。 宋沐言听得头昏：;这要怎么找啊？他们又找他做什么？ 阮南尘：;书的力量是你难以想象的，几千年累积的书籍所具有的能量更是可怕，而我们每个人都有各种各样的欲/望，如果能得到书，能够掌控异士‘书’，说不定，能够成为传说中的神。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重生之后我被投喂了 九桃小说(9txs.)查找最新章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