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之梦想起航》 正文 第一章 父亲的电话 余年生躺在宿舍靠门边的下铺,偏过头看着白蓝相接的墙壁,漏过的水迹在墙上清晰可见,泛黄的凸起似乎随时就会剥落。 许久,余年生正过了头,双手枕在脑后,视线聚焦在上铺的床板上。 此时寝室应该就剩二个人,室友刘瑶以及自己,不过他的关注点并没有放在这里,脑袋有些乱,理不清头绪。 用了一个下午,三节课时间,余年生意识到自己已经重生了,但仅仅是意识到,还没有确定,毕竟事情太过于荒谬,有种难以置信的感觉。 现在应该是2007年,9月30号,下午老师宣布了提前放假,整栋楼的人都走了多半,显得有些寂静。 高一八班,宿舍号为108,刚刚走回寝室的余年生特意留意过。 上铺的刘瑶时不时翻身,随着身体的晃动使得床铺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配合着他压抑的笑声,让原本有些安静的寝室多了几分生气。 寝室为12人间,二排竖着靠在二边的墙角,中间还能留下二米来宽的距离。每排3个上下铺,刷过漆的铁床架随着年代的久远留出了铁锈,天花板的灰剥落在地上形成了许多斑驳。 空间很大,在对比其他宿舍楼格外明显,但也破旧,整体只有三层高,余年生的宿舍就在三楼的最右侧,每逢下雨天,都会有水迹顺着墙角流到地上,苦不堪言。 这个老旧的宿舍楼,在余年生记忆里,高二的时候就会被拆除,如今,又多了几分怀恋。 倏地,床铺有些震动,伴随着铁架发出“嗡嗡嗡”的沉闷声,似乎被铺盖所压制住。 “老余,别睡了,你手机响了,接一下。” 上铺的刘瑶探出了头,喊了一句,又缩了回去。 “不是你的吗?” 余年生犹豫了一会,接话道,在教室时,他翻找过,可是并没有找到手机。 “我现在就拿着手机看着小说,你说是我的?” 刘瑶这次头也没伸出来,直接开口说道。 于是,余年生开始坐起了身子,翻找那声音的源头。 并不是他失忆了,而是有些东西在脑海真的没有印象。换做是你忽然回到过去,你记得十几年前随手藏的手机位置吗? 等到第一次震动完之后,余年生才从自己脚边的铺盖下找到自己的手机。这个时候,好像流传一种说法,用手机对身体辐射大,睡觉不要放在自己脑袋旁边。 并且,学校禁止带手机,玩手机都会调成震动或者静音,如果开铃声,那无疑是自己找不痛快了。 拿起手机,余年生看到的那刻,眼眶竟有些湿润,深埋在脑海里的回忆涌现出来,有些不能自主。 那老款的诺基亚1110上,显示着一个未接电话,等余年生把屏幕锁解开,清晰的看到备注为老爸的二个字。 “有多久没有听到父亲的声音了?已经四年半了吧。” 自从余年生大学毕业后一年半,自从那年出事之后,他只能在微信的聊天记录里,再听到那属于回忆里的声音。 随着手机的更换,收藏再导出,终究还是不能割舍那份记忆。 可如今,那个随着时间的流逝,努力想要抓住却无可奈何从脑海淡去的身影,再一次出现余年生的时光里。 手有些颤抖的他,缓缓地按下拨号键,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连呼吸都有些屏息。 “爸?” 电话接通,余年生小心翼翼,试探性地叫了一声,有些惶恐。 他很怕这只是场梦,梦醒了,父亲就不在了。 “儿子?明天国庆节,你学校放假吗?爸爸想你了。” 家中,父亲很奇怪,为什么儿子叫了一声后,半响没有说话。 而他不知道的是,余年生在听到父亲说话的那一瞬间,眼泪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 印象中的父亲,不善于表达,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爸爸想你了,从高中寄宿,到大学异地,到实习 曾经,余年生不止一次的抱怨父亲多过于矫情,说的话有些肉麻。可如今再听到这句话,余年生听出了那句话里,包含了太多的牵挂。 喜极而泣的他,拼命地点头,却没敢继续开口,他害怕自己哽咽的声音让父亲多想。 “是不是今天学习忙?耽误了时间?”父亲再次询问道。 “嗯,就回来,马上就回家。” 余年生尽量压低声音,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父亲发觉。 前世的余年生对父亲撒过许多谎,喜欢打游戏没时间回家借口学校要补课,喜欢上网却没钱借口要交资料费,每次得逞后,余年生都会激动,都会欣喜万分。 而现在,余年生只觉得愧疚,有些羞愧难当。 “那你早点回家,等会在家好好看书,我先去田地里去了。” 父亲说完之后,就把电话挂断了。 余年生愣了一会,呆呆地看着那黑屏的手机,有些走神。 原本思维有些混乱与恍惚的他,在听到父亲的电话之后,接受了重生这不可思议的事实。 匆忙起身,余年生简单收拾过后,背上个书包准备回家。 “你今天不是说好陪我通宵的吗?怎么打算回家了?” 上铺的刘瑶听到下铺的动静之后,探出了头,撇了一眼,说道。 “我家里催我回去,没办法。” 余年生歉意地笑了笑,顺着他的话说道。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答应了刘瑶去通宵,现在的他也不想去思考记忆里发生的琐事。 “那算了,你回去吧,我等会自己去。” 刘瑶晃了晃手机,示意自己在看小说,等余年生走到门口时,又挥了挥手,叫他顺便把门带上。 等到余年生把门掩好时,他顿了顿,似在劝慰道。 “别哭了,昨天的事忍一忍就过去了,你就当自己运气不好吧。” “没事,谢谢了。” 余年生说完,似乎意识到刚刚的失态,想了想,便往水房走去,打算清洗一下。 虽然名字叫水房,只不过是15个水龙头依次排列在一楼的左墙角,上面有个棚,算是有个挡雨的地方。 等余年生用手一次又一次捧着有些冰凉的井水扑在脸上时,他终于想起有关于刘瑶说的零星片段。 但想起是一回事,完全记得又是一回事,毕竟已过十年多,记忆还是有些模糊,记忆片段需要拼凑才能完整的还原。 摇了摇头,余年生用手抹了下自己脸上的水珠,走到墙边用钉子钉在那里的镜子。 似乎被挂在那里许久,原本很大的一块镜子缩水了大半,余年生前世还看到过专门把镜子打碎,把零星小块拿回自己寝室的学生。 原本轮廓有一米多长的镜子,如今只剩下十几厘米,上面还有几道弯曲的裂痕,似乎摇摇欲坠。 好在,余年生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确切的说,16岁的自己。 留着当时流行的斜刘海,一双炯目,皮肤有些偏白,鼻梁还算挺拔,唯一美不中足的地方,是有些厚嘴唇,这点余年生介意过许久。 “你好”余年生笑了笑,这时的自己还没有学会抽烟,还有着一双洁白的牙齿。“你好!16岁的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相隔很远,又很近 九月末的太阳还在不服输一般,尽情地宣泄着余温,现在秋分才过去几天,等余年生走出常寿二中时,还是感觉到一丝炎热。好在学校通往闹市的那条路旁边,有着300多米的堤坝。 那堤坝有着一个别称,叫太阳堤,并列在3米多宽的道路旁,不过高出15米左右。 太阳堤上有1米来宽的路,左侧下方是道路,而右方就是些建在水边的住房,偶尔空隙处长着些柳树,随着河面吹来清凉的风,随风摇摆。 带着些许湿润的河风并没有让走在上面的他慢下脚步享受那一份惬意,反而有些急切,甚至无暇顾及那沿途的风景。 常s县只是汉徳市的一个偏远小城,现在的公交车只有5个路线,分为12479。到后世,才加到10条路线。 现在虽然有2路公交车,但是要等余年生走出去才行,这个老校门相当于一个死胡同,进去根本没有地方转向,所以站点设在了离学校三百多米的交叉路口。 等归家心切的余年生走到路口时,20分钟一趟的公交车并没有出现在路口,只有些许摩的师傅停靠在那站台旁有说有笑。 好在,余年生也不打算坐公交车,虽然现在的票价比较便宜,但是2路公交车并不通向汽车总站,而是走另一条线路回到公交总站。 汽车总站与公交总站相隔半个小时的车程,而且要换4路公交车,这无疑是现在迫切的余年生所接受不了的。 匆忙谈好价格,余年生在摩的师傅的一路飞驰下,只用了20几分钟就到了车站。 现在是下午5点15分,余年生看过了手机,距离下一班还有15分钟的时间。 票价四块,比后世的票价少了二块,等他提前买票上车之后,一颗心也被提到了嗓子眼。 车上的人并不多,虽然从常s县去往大部分的乡镇都要经过仓巷镇,但是放假的高峰期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等到汽车发动,只有寥寥数人。 大巴车缓慢行驶,微风透过车窗抚在余年生的脸上,他有些急切,有些坐立难安。 前世的余年生,在相同的年纪,有着截然相反的情绪。 那时,余年生第一次寄宿,挣脱了父母的管制以及沉迷游戏自我放纵的他,每每回家,都会有种排斥心理。 而如今,只希望汽车快一点,再快一点,而家,就在那不远处。 终于,在司机的一句仓巷镇到了之后,余年生下了车。 在车上的那段时间,余年生想象了很多很多种可能。 想起前世操劳的父母,他想给他们一个拥抱。 他想起前世回家,父母给他准备丰盛的饭菜。 他想起前世回家,父母那洋溢着喜悦的容颜。 他想起 在反复期待的眼神中,余年生终于看到了那个小镇,仓巷镇。 在下车之后,离家的距离也不过只有百来米,那由期待的心情变成了焦急,变成了难以形容的激动。 而激动的同时,却在余年生真正看到家乡之后,反而有了丝胆怯,有了些近乡情怯。 他走的很慢,慢的好似一只蜗牛在爬行,与刚才在太阳堤上大步跨行的心情截然相反。越走近,内心越发恐慌。 用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这句诗来形容余年生,再适合不过。 近了,更近了,在看到那三层高的白色楼房时,余年生心跳加速,难以言状的情绪在心里浮现。 这种情绪,是摸不清看不见的,当你离家后,你可能就染上了这种“病”,这种“病”看医生也好,吃药也罢,根本不能“根治”。如跗骨之蛆在你身体,随着时间越长,“病”也会越来越重,直到,你看见自己的家乡。 跑进家门,原本期待的父母并没有在家,余年生不禁有些失落,好在记忆里房间的布局一点都没变,也少了几分惶恐。 那刻着一个早字的课桌,那后腿椅加固过的座椅,那是父亲给他买的学习桌,陪伴了自己从初中到高中6年的时光。 如今,余年生又再次看到了。 那个橘黄色的小闹钟,那可以折叠的小台灯,那可以藏漫画小说的床底 这些,对于恋旧的他来说,记得清清楚楚。 不得不说,人只要幻想到好的一面,就会不顾一切地钻牛角尖,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失落与绝望呢? 刚出门的余年生,往自己家的承包地走去,他想起了父亲说的在地里劳作。 没过一会,在通往承包地的那个分叉口处,余年生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隔上很远,父亲也看见了余年生,乐呵呵直笑着,咧着嘴,脸上的肌肉往上仰着。 这个第一次寄宿的孩子,还是第一次这么久没有见到,父亲有些想念,有些担心,有种久别重逢的喜悦。 隔上很远,看着记忆中父亲那招牌式的笑容,余年生眼睛似乎有些湿润,噙着眼泪。 余年生想起了前世,父亲在他毕业后一年半,因为意外去世了,留给了他太多的遗憾与悲痛,当父亲含辛茹苦地把他养大成人,还没有开始享受余年生的孝顺,就撒手西去,所以,此时的余年生,有种难以言说的喜极而泣。 隔上很远,父亲在笑,余年生在哭。 相隔一个月。 相隔四年又七个月。 父亲点了点头,收回了目光,深呼吸了几口,然后猛吸一口气,闭着嘴巴,咬紧牙关,看着前面那缓上坡。 余年生抹了抹眼泪,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然后快步跑向父亲。 看到父亲拖着板车,往前屈着身子,如45°向前鞠躬一般,右肩上的一根绳索,紧紧地勒进衣服与板车相连,双脚奋力的抓着地往前倾斜,正埋头加速着往前面冲刺着。 “爸,我帮你。” 余年生尽量把声音压低,压平缓,低着头奋力推着板车右侧,刚刚止住的泪水又模糊了视线,有些看不清路。 “儿子,不错嘛,劲比我都大呢。” 爬上坡后,父亲把额头上的汗水擦了擦,夸奖道。 “那肯定。” 余年生开心地点了下头,模仿着前世16岁的自己说话。 “快点回去吧,你妈还在地里等着我再过去呢。” 父亲说完,重新抓着板车的把手,埋着头不再言语。 “恩,我们回家。” 其实,余年生想说:“我们回那个缺了你四年零七个月的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父亲的背影 家门口,等余年生与父亲把北瓜(学名蜜冠南瓜)整齐的码在墙边后,便走进了屋里。 “喏,儿子,给你五块。今天差不多有1000多斤,又是几百块钱呢。” 父亲拿起放在桌上有些掉漆的搪瓷水杯,咕噜几声喝完,抹了抹嘴,把戴在头上用来遮阳的草帽拿了下来,折了一角轻轻地扇着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有些湿润的钱。 “我谢谢爸。” 余年生很想拒绝,可是看到一脸开心的父亲,连拒绝的勇气都没有。他害怕自己不要,而父亲露出尴尬,为难的表情,以为自己嫌少,从而陷入二难中。 “没事,看你钱应该也用的差不多了,你妈又有些小气,给你留点“口粮”。毕竟男子汉身上没钱说不过去,怎么样,还是爸懂你吧?!” 父亲咧着嘴嘿嘿地笑了几声,起身往厨房走去,拿着水壶灌水去了。“中午出门忘记带水了,你妈一直埋怨。” 父亲一边灌水,一边自言自语道,余年生看的鼻头有些发酸。 刚刚那板车上的北瓜(学名蜜冠南瓜)前世余年生也经常摘,价格才2毛多一斤,1000多斤,2300块钱,从早到晚,从田间小路一直拖到家中,累的气喘如牛。 五块钱,25斤,不算成本。 五块钱,余年生接过去那一刻,那么沉重,那么心疼。 “儿子,我去地里了,”父亲把水放在板车上,扶起车把准备出门道:“你在家好好看书,等我们回来做饭。” “爸,我也去,最近学习不忙,没有作业。”余年生撒了个谎,确切地说,余年生真的不知道作业是什么,下午那段时间他完全懵掉了。 任谁回到过去的第一件事,肯定都是有些难以置信,甚至以为别人的恶作剧,或者拍电影。 再次看见父亲的余年生,才把所有的猜测,惶恐,不安收回心里。 “那你跟我去一趟,在学校憋久了玩玩也行。” 父亲停下了脚步,等着余年生。 “爸,走吧。” 等余年生把门关好,快步走到父亲板车后说道。 “儿子,要不要坐车?” 父亲拖着板车在前面走着,回头笑着说了一句。 “不用了,我都这么大了,况且也没地方。” 余年生看着板车上几个空篓子,撒谎道。 其实他很想再坐一次板车,父亲拉的板车。 童年时的他,每次跟着父母去地里劳作,总是嚷嚷着要坐板车,无论是空车去,还是满载而归。 而父亲总会乐呵呵地把余年生抱在板车上,或前面的把手处,或最后面那横着的木棍处。那时的父亲还会用一个善意的谎言哄骗余年生,说是板车重心不平衡,需要他压着。 那时的乡里乡亲还会笑着说:“兴国,你地里还长了个儿子呀。” 每每这时,父亲都会停下来,擦下汗水接话道:“那可不是,我儿子宝贝着呢。”而坐在上面的余年生,每听到这些话,那时都会觉得莫大的满足,与荣耀。 如今,虽然想重温一次童年的他,却深刻地体会到了父亲的不易。 也许是父亲想起地里还有许多北瓜等着自己运出来,快步埋着头拖着,一路便没了话语。 而余年生,就跟着父亲的步伐,看着那有些“庞大”的背影,有些走神。 自从余年生记事起,父亲就很胖,有170多,身高1米75,显得有些魁梧。 那圆圆大肚子是小时候的他最喜欢趴着的地方。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如坐过山车一般,总欣喜万分,乐不知疲。 再稍微大一点,父亲那宽大的肩膀就成了余年生飞机的驾驶舱,二个耳朵就是左和右,头发就是跳和蹲。 再往后,余年生总会和父亲比肌肉,可是总比不过。父亲的一个大臂就相当于余年生的大腿粗,并且捏都捏不动,那时候他甭提有多沮丧了。 可是现在,看着父亲那背影,余年生觉得有点渺小,小到被繁重的的农活压弯了腰,小到正值壮年的父亲却早早留下了岁月的痕迹,小的余年生有些心疼,小的余年生愧疚万分。 小时候啊,我们总是会相信不小心吞进肚子的西瓜子会在肚里发芽长出大西瓜,就像会相信自己永永远远呆在父母的身旁一样。 长大后,才发现我们与父母就像是乘坐同一辆车的乘客,他们早早上车,在车上迎接着我们,陪着自己走一段长长的路程,然后他们先到站下车,目送自己独自一人继续接下来的旅程。 就像龙应台的《目送》里的一句话。 “我慢慢地c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也许父母不用追,可没有那场意外,余年生还能看到父亲的背影,很久,很久,还能慢点走,还能多回头,还能不留遗憾。 想着想着,余年生的眼泪冒了出来,不由自主,控制不住。 “怎么了?被人欺负了?” 前方,父亲停下了脚步,想看一眼儿子跟着没有,刚刚的他走的有些快。 “没有,没有。” 他慌忙擦拭眼泪,本以为很克制不让父亲察觉的眼泪,还是被他看到了。 “真没有?” 父亲再次询问道,表情有些严肃,走到余年生身旁。 余年生用力地点点头,嗯了一声。 “嘿嘿,那就好。” 父亲笑了笑,转身,弯腰把板车扶了起来。 忽然,他又想起了什么,顿了顿,又放下了板车。 “儿子,来坐着,坐车。” 父亲把三个空篓子叠在了一起,一把把余年生拉上了板车,摁在了中间。 “爸,我真的没事,我只是” “我知道,你想坐车对吧,又怕这么大了不好意思。没事,现在路上人少了。” 一瞬间,余年生泪如雨下,埋着头背对着父亲。 并不是因为父亲的误解,只是自从父亲走后,那最深刻的几个关于他的片段,如今又再一次重温了。 曾经余年生不止一次的后悔,后悔让父亲的等待变成了遗憾,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越发的愧疚。 “爸,我爱你。” 许久,余年生说了前世觉得非常肉麻的话。 “嗯,爸爸也爱你。” 板车顿了顿,又接着继续前行。 “什么事都会过去,别太在意了,爸爸不会哄你,你也不肯说,但你记住,爸爸是你的后盾。” 父亲没有回头,自顾自的说了一句,须不知,说别太在意的人,还在在意刚才那事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简单的饭菜 不多时,余年生家的承包地就快到了。放眼望去,许多人在田地里劳作。 现在还是07年,村里人的收入主要还是靠那几亩地,不像以后,大多数人生活变好之后,只留下小片田满足一年的口粮。 地间的主道还是泥巴路,好似三条并行的直线,最中那条线二旁都长满的杂草,人走在中间,板车二个轮子时常压过,留下了这奇特的道路。 沿途走过,乡里乡亲都在说着玩笑,熟悉的话语,熟悉的人。 “又带你儿子去地里,等来年再长几个是吧?” “弟弟,别和你爸去地里,帮他干什么。” “弟弟,学习成绩还好吧。” “” 余年生的小名叫“弟弟”,在他那辈排行最小,所以母亲起了这称呼。 大概是重生这件事太过于兴奋,连前世余年生最不喜欢的乡里乡亲问成绩,现在都觉得是种莫大的欣喜,笑着点头一一回答,而父亲,早已经习惯了他们的调叙。 “快点,早点忙完,早点回家,还笑些什么。” 等到父亲走到那堆已经从地里摘出的北瓜前,母亲已经站起了身,埋怨道。 “儿子还在呢,能不能给点面子?” 父亲笑了笑,带着些讨好般,从板车上拿起水壶递了过去。 “弟弟(母亲喜欢叫小名),放假了吧?怎么不在家做作业,跑到地里干嘛呢?是不是你爸叫你来的?” 一旁,母亲白了眼弯腰装北瓜的父亲,转头笑了笑说道。 “我才没有,儿子要跟来的,没事,让他玩玩。” 父亲刷了点存在感,辩解道。 “妈,是我自己要来的,顺便帮下忙。” 余年生看着比前世年轻不少的母亲,有些心酸与怀旧。 “那你在旁边看着,我去忙了,等会估计还要二趟才能拉完。” 说完,母亲又麻利地弯着腰,帮着父亲把北瓜装到篓子里。 余年生凑上前,帮忙把仅剩的一个篓子装满。期间母亲劝了几句,都被他摇头拒绝了。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句话包含了太多的辛酸苦辣,不知的是,这句话是褒义,或是贬义。 等到八点多,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蚊子开始围着头顶乱窜,田里的青蛙开始鸣叫,余年生一家才终于忙完。 期间,余年生几次上前想帮父亲推板车,但是被父亲那句:“你在后面看着,等会把晃掉的北瓜捡起来”顶了回去。 不过,余年生终究还是如愿以偿,不同的是,后面的人变成了母亲。 “你也是,回来都不给我打电话,你给你爸说了,你爸也没有告诉我。” 母亲从厨房走了出来,看了眼坐在板凳上的余年生,转过头对着楼下喊道:“余兴国,弟弟回来你都不告诉我,现在给他做什么吃的?” 楼下洗澡的父亲似乎并没有听到,等了一会,没有听到回话的母亲又走进了厨房。 等余年生走进厨房,看着母亲盯着那桌菜有些出神。 似乎察觉有人进来,母亲抬起头,看了眼说道:“你看你爸,给他打电话干嘛,又不告诉我,一点准备也没有。” 余年生没有接话,看着那桌子,鼻子有些酸痒,心疼自责不已。 “你没在家,我们就随便吃一点,早知道你要回来,我去把冰箱里的肉醒冻一下,你爸没记性,下次回来给我说。” 真的是随便吃一点,随便到看的余年生热泪盈眶。 那桌上只有一个干煸青椒,还有自己腌制的坛子菜,一份北瓜汤,没有一点荤腥。 母亲说完,又想起了什么,跑到冰箱那拿了几个鸡蛋。 “弟弟,给你加几个炒蛋,怎么样。” 看着儿子没有接话,母亲询问道。 余年生重重地嗯了声,顺势就低下了头,不敢再直视母亲的眼睛。刚刚心头一酸,有些水雾浮上了眼眶。 “那我先煮饭,你等会去洗澡吧,吃饭了再叫你。” 母亲从米桶里舀出了一碗米,倒入塑料瓢里,在昏黄的灯光下,细细地,慢慢地淘着。 这时的家前面还是泥巴地,要等到他高二时才打上水泥,上面晾谷难免会混进杂质。这时二爷爷家还没有买上新的打米机,需要去村上的电力打米房,然后用谷风车扇出粗壳,但还是难免扇不出与米相同的重物。 这时,就需要母亲把塑料瓢倾斜60度一左一右摇一下,然后手再拨弄几下,选出杂质,倒入高压锅里。重复20几次,直到完全淘洗一次,然后又把米倒入塑料瓢,重复三次。 “妈,我帮你。” 等余年生平复好心情,揉了揉眼睛,跑过去把灶台一侧的煤炉下方的进气口打开,把母亲淘好的米装入高压锅,把提壶拿开,放在了煤炉上方。 这时,液化气灶还没有普及到村里,每天需要三四坨蜂窝煤,每天不用时都会放上一个提壶,把下面通风口关的只剩一个小孔,只有做饭时才打开。 那时的余年生,总想过高压锅会爆炸,特别是锅里的东西沸腾那一会,着实让人害怕。不过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幸好,高压锅退出他们的生活之前,都没有出现大问题。 就好像许多人在教室总想过吊扇会掉下来一样,可是直到毕业也没有那天,也不希望有那天。 “你妈刚刚叫我了?” 刚刚洗完澡的父亲,看着被赶到客厅的余年生说道:“她说了些什么?有没有唠叨你?” “你还知道上来,弟弟回来,你不知道把冷冻的肉放在冷藏里?明明给他留了那么多东西。” 余年生准备接话时,被母亲抢了过去。 “嘿嘿,我忘记了,现在弄,现在弄。” 父亲笑了笑,蹲下把冰箱的冷冻室打开。 “现在弄有什么用?一时半会根本解冻不了,况且要自然解冻,不然肉都是渣的。” “我这不是忘记了嘛,肉解冻不了,甲鱼总行了吧?” “还有甲鱼?你哪来的?” 母亲有些诧异地看着父亲,有点不敢相信。 “先说好,又别说我去地里不做事,总跑到河边看鱼。” 父亲笑了笑,从最底层拿出了二个各一斤多甲鱼,接着又说道:“那天看到河边有脚印,我就下了几个钩,那知道真的有,又怕你说,我就自己杀了扔到冰箱里了。” 父亲把甲鱼递给母亲,似乎,还带着些谄媚,余年生看的有些喜感。 印象中,父亲很怕母亲,没完没了的唠叨,埋怨,父亲总会笑着点头默不作声,显得毫无一家之主的尊严。 用父亲的话说,就是家里所有杂七杂八的小事都是你母亲在操劳,所以让着点她,这点,余年生深有体会。不过,当父亲做出决定之后,母亲却很少拒绝过。 “那你自己去弄,我去洗澡。” 母亲没好气地白了父亲一眼,往楼下走去,又说了句:“现在野生甲鱼都十一斤,能换好几只老母鸡呢,何况还没鸡营养。” “这你不懂,这玩意营养大着呢,况且杀都杀了,本来捉来就是给儿子补身体的,有什么唠叨的。” 父亲又把甲鱼拿在自己手上,转头往厨房走去,顺便说道。 “嘿嘿,儿子,你妈就这样小家子气,啥都不懂。明天给你杀个鸡,给你好好补补。” “爸,没事的,我帮你打下手。” 余年生跟了进去,帮着父亲装菜剥蒜,在那欢声笑语中,重温着那幸福的时光。 小插曲过去,余年生终于在九点多吃上了晚饭。 农村吃饭比较晚,点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前世的他每每做好饭,然后就在夜色下看着父母从漆黑的夜色里露出身影,等着他们回来吃饭。 期间,桌上多了三道菜,一份辣椒煎蛋,一份麻辣甲鱼,其中还有份清炖甲鱼,母亲不喜欢吃辣椒,父亲特意分成了二份。 期间,余年生埋着头,大口地扒着饭,被父亲取笑了几声,带着那爽朗地笑声,传遍了屋里各个角落。 期间,父母往他碗里夹了许多菜,被他又夹到了父母碗里,劝阻几句,在他们欣慰的眼神中,结束了晚饭。 总有一顿饭,吃得泪流满面。 总有一顿饭,吃得温馨至极。 那顿饭,包含了太多父母的关心与牵挂。 那顿饭,包含了太多我们无以为报的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二十七八岁 吃过晚饭,洗完澡,余年生躺在了床上。 手机摆在一旁,那老款的诺基亚1110是父亲担心自己在县城读书不方便特意买的。 拿起又放下,在习惯4g通讯的时代,忽然回到了只有按键,触屏几乎没有的2g时代,让余年生想玩的都没有。 这时候的企鹅,上网聊天都有些缓慢,微信还没有诞生。 这时,还没有被骚扰c病毒链接所荼毒。 这时,短信好像比企鹅聊天更方便,快捷。 这时,每每聊天都会打满69个字,再超过一个字就会按2毛计算。 这时,si卡只能存60条短信,换手机过后,总是要删除重要却认为不重要的短信。 这时,让余年生记得这么多事情的人还没有出现,需要等。 这时,那个人还在遥远的江城市,余年生并不着急,因为他知道,她会来。 许久,由客厅照射在门缝处的灯熄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响起,伴随着关门的声音,父母应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黑暗中,余年生双手枕在脑后,眼睛不时睁开,合上,却没有任何入睡的感觉。 遥想前世,二十七八岁,有时想想真的不可思议自己竟已走过了二十多载的岁月。 二十七八岁,成为了小时候羡慕的年纪,却唯独,没长成所希望的样子。 二十七八岁,一个十分尴尬的年纪。 二十七八岁,母亲不再年轻,父亲已经与世长辞,每年回家看到她独自一人忙里忙外,白发与皱纹随着岁月越来越多时,心里就会隐隐作痛。 二十七八岁,因为合作伙伴的携款而逃,背负了太多的责任与承诺的他,不得不消失在爱人的眼里,那时候的她,还在等着余年生去找她。 二十七八岁,一路走过,做了太多的错事,走了太多的弯路,总是在后悔,总想回到那个曾经纯真的年代。 而如今,真的重生了,真的回到了过去,回到了纯真时代。 可是这时代,对于余年生来说,一点也不美好。 蓦地,察觉到底下的门缝有了些亮光,他撇了眼手机,显示才凌晨一点。 悉悉索索地声音在客厅响起,过了一会,客厅的灯熄了,取而代之的是大门外的那盏灯。 起身,开灯穿好衣服,余年生走出了门外。 “爸?” 看到弯着腰蹲在板车暗处的身影,余年生试探性地叫了声。 “我吵醒你了?”父亲回过头,走到灯光下,尴尬地笑了笑,“你快去睡觉吧,我还要忙呢。” “这么晚,你要去干嘛?” 余年生指了指板车上那装了一半北瓜的篓子,问道。 “准备拖到镇上看有人收没,明天来收的大贩子只出1毛五,看看街上是不是价格高一点。”父亲站起身,仔细看了眼余年生,“你是不是一晚上没睡觉?眼睛那么多血丝,还不快去睡觉!” “爸,我没事” 余年生慌忙掩饰了一下,不想让父亲担心。 “回去睡觉吧,熬夜对身体不好,看你细胳膊细腿的,别生病了。” 好在,父亲并没有察觉到余年生的反常,只是看了一眼后,便又蹲下身继续装着北瓜。 “爸,我来帮你。” “不用了,你爸爸我还不老,我自己能行,你回去睡觉去吧。” “爸,我现在不困,你叫我回去我也睡不着。” 余年生说完,便走向父亲的板车,自顾自的装起了北瓜。 “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心思细腻的父亲,试探性地问了一声。 “没事,爸,我就是很久没有回家了,有点兴奋的睡不着觉。” 答非所问的他,不由得撒了一个谎,虽然在心里对父亲撒谎有点过意不去,但是现在的余年生也只有撒谎。 何况,父亲也早就隐约知道了余年生的反常,从刚见到自己时的举动,再到主动帮着自己家里劳作,套用母亲吃饭时说的一句话就是:“这孩子,好像突然转性了。” “真的没事?” 父亲将信将疑,带着一份关切的语气。 余年生“嗯”了一声,虽然心底有所歉意,但还是选择了隐瞒。 仔细回想回家发生的事,他发现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反常,一点也不像15岁时的他。虽然尽力的模仿,可刚见父亲时的眼泪,还是忍不住地掉了下来。 不过,这种事情只能压在心里,虽然余年生知道如果说出来,父母绝对不会害自己。但是余年生不会说出来,也不可能说出来,这一切的根源,只是在于自己已经重生了。 重生,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也是一件很致命的事情。就好像你知道未来几年的风云变化,亦有可能改变他们的命运,但是你完全没有必要说出来,更不应该告诉他们自己的未来。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一件绝世珍宝的出世,老百姓嗤之以鼻,江湖人腥风血雨,最后的结果,往往是悲剧。 这件事,最开始选择了隐瞒,便只能继续隐瞒下去。最初的谎言如果不想被人揭穿,只能撒更多的谎来弥补。 凌晨一点多的夜,父子二人在屋前的灯下忙碌。 也许是父亲不想再追问下去,亦有可能是零星几个灯光在道路上闪过,让父亲有了一丝急切,默不作声的他,默许了儿子的帮忙。 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让这静谧而又祥和的夜色添了几分生气。 凌晨的夜,父子二人一前一后走着。 现在是07年,“路路通”的政策要在09年才完全实行到余年生的村子,这条旧路,只不过是铺着一层小石头的路,走在上面,唰唰作响。 半夜里的道路,还有着零星的灯光晃耀,这是村里的人往仓巷镇的集市赶去。余年生前面的路,是通往仓巷镇的主干道,可惜的是,一直到后世余年生发生意外,这条路都没有装上路灯。 道路的右侧是许多茂密的树,在夏天许多蝉争先恐后地鸣叫,陪伴余年生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童年。在树的旁侧,是一个大河,河里的小鱼小虾成了余年生年幼时乐趣与零食。树长在堤坝上,微风吹过,飒飒作响,带着清凉的气息。 不过此时,十月的晚风掺和着河风湿润地气息,让被父亲强制要求加了外套的余年生还是察觉到了冷。 此刻的余年生,拿着手电筒举过头顶,走在父亲后面,照亮路的同时也注意着会不会有北瓜掉落。 凌晨的冷风拂过,拉着板车的父亲时不时地,顿了顿回头看一眼余年生,灯光下,他咧着嘴笑了笑,哈出些许热气,便又埋头前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凌晨的夜,父子二人。 余年生住的村子距离仓巷镇街上,也不过二百多米的距离,等父子二人赶到时,已经有了些热闹。 不过由于卖菜的这条街处于最远处,没有住户,也就没有了路灯。 有些商贩在开始打着手电找自己收的蔬菜,放眼看去,大概有十几个光亮。 余年生家离街上虽然只有二百多米,但不是属于城镇户口,而是镇下的一个小村,叫蔬菜村。 顾名思义,这个村产很多蔬菜,以至于现在凌晨一点多还有许多乡亲打着手电,拖着一板车一板车的蔬菜往这边走来。 之所以选择这个时间,是因为那些小贩买下之后,会连夜会赶到市里或者县里,在保持蔬菜的新鲜的前提下,在清晨这个时间段也能更好的卖出去赚取差价。 人渐渐地多了起来,集市的光亮也慢慢地多了起来,好不热闹。 “余兴国,你还带了小跟班呀?” “你也不怕你儿子累着,卖个菜还叫上儿子。” “弟弟,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这么晚还帮他卖菜,要是我,我才不干呢。” 不多时,父亲的板车旁聚集了一堆人。有余年生见过的同村人,亦有些不认识的外村人开始相互调叙,吆喝,父亲一一回应,顺带打着招呼。 “老余,来过来打牌,那些贩子估计要收好一会。” “来来来,叫你儿子看着,我们来打发点时间。” 不远处,一群席地而坐的人打着手电筒,喊着父亲过去,在他们中间,还有二副扑克。 “不用了,我卖完菜就回去了,明天要忙呢。” 父亲朝他们笑了笑,婉言拒绝了过后,又转过了头,说。“你也别玩这个,知道吗?不是好玩意!” “恩,我不会的。” 余年生笑了笑,肯定的回答道。 插曲过去,父子二人坐在板车檐前,等待小贩的过往,如同一排士兵,等待着领导的检阅一般。 “爸,今天怎么没有几个贩子问价格?往常是一样的吗?” 也许是时间过得有些漫长,显得枯燥无味,询问间,余年生也想借机打开话匣。 “前几天好一点,这二天不行了,大家种的差不多都是一个种(蔬菜),能不能卖出去也说不定。” 父亲看了眼四周,说话时,心里也没了一丝底气。 周围的同行实在是太多了,十有的板车上,全部都是北瓜,刚刚过来的路上,父亲特意的留意过。 “我们家的北瓜比他们的好,没事的爸。” 余年生笑了笑,接话道,安慰父亲的同时,也在安慰他自己。 余年生又何尝不知道物以稀为贵,这个很浅显易懂的道理。 前世,余年生经历过许多次,十多斤的西瓜二块钱,二十多斤的冬瓜一块钱,不值钱的北瓜烂在地里没人要。 此时,正是年复年的恶性循环,北瓜已经多到无人问津。 话题再次被中断,沉闷的气氛让他有些不适应。 “爸,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不种地了,你会选择干什么?” 忽然,余年生心有所思,想了想过后,还是忍不住开口。 问出这句话的原因,主要在于余年生突然想起他五岁前,那个记忆深刻的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的父亲。 那时的他,开过酒坊,搞过养殖,属于那些同村人眼里闲着没事喜欢瞎折腾钱的人,所有人都不看好他。 后来,父亲就是在这种环境下,铆足劲折腾出了自己的事业,虽然不是很大,但是巅峰时期村里的大多半人都曾在他那里做工或买过东西。 但是因为余年生的一场重病,家境变得一贫如洗,而父亲也失去了资本,在家务农直到意外去世,一生郁郁不得欢。 “选择干什么?难道现在还能选择去干什么?你爸爸我虽然现在还不老但是没那个折腾劲了。” 父亲看着满是期待的余年生,爽朗的笑了几声过后,便又转过了头,不让他看到有些黯淡的神色。 “对了,儿子你干嘛问这个?” 后知后觉的父亲,陡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细看了余年生几眼,似乎想要把儿子看穿一般。 眼前的余年生,对于父亲来说,似乎有些反常,在他心底,打死也不会相信自己熟知的儿子会在这个年龄段问出这样的话。 从刚才的似有隐瞒,再到现在的问话,这种种迹象颠覆了父亲的认知。可仅仅是认知,他并不认为眼前的余年生不是真的余年生,他的脑洞还没有恐怖。 可能父亲永远不知道,眼前的余年生不仅仅现在言行举止有些反常,甚至连以后做的事情都有些惊世骇俗。 “没什么,爸有小贩来了。” 父亲转过头的那刻,余年生把那神色的转变尽收眼底,他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也已经猜到了。 “你这北瓜怎么卖?” 一个有着地中海发型,腰间挎着一个腰包的男人,出现在了余年生的手电筒的灯光下。 “你们收多少?你先报一个价,我看能不能接受。” 父亲沉吟了一会,缓缓说道,有点反客为主的意思,如果先报价格,那么难免会被别人牵着走。 “最近好像北瓜特别多,价钱不是很高,但是具体市价我也不怎么清楚,你嫌我报的少的话,也别伤了和气,毕竟你也认识我。” 小贩礼貌性地说了一声,让一旁的余年生不得不佩服他的圆滑。 这句话,先是打着同情牌,我不懂市价,而且北瓜很廉价,你不要坑我,但是作为一个贩子,不可能市价都不知道。后面又打着感情牌,你都卖了这么多年了,交情在这里,买卖不成仁义在。 说来说去,还是没有报价,“皮球”又踢给了父亲。 “这样吧,就2毛5,你要就拿走,我也早点回家睡觉。” 父亲看了一眼小贩,又看了眼余年生,想了想说道。 “你这个太高了,我刚刚走过来才1毛多点。” “那绝对不可能,你就诈我吧?” “那算了?我走了?” “行,我再拖回去就是。” 看着父亲和小贩讨价还价,余年生有些晃神,似乎回到了前世跟着父亲去卖菜的情景,小时候,总想着父亲早点卖出去,那样就可以给自己买上零食与玩具。稍微大了一点,又似乎觉得父亲有些太过于计较,完全没有一个男人该有的气魄。 现在的父亲,与前世何其相似,现在的余年生,与前世截然不同。 他明白了一个大男人为了几毛几分的菜价费尽口舌,只是为了让家庭多一点收入,他明白了父亲的计较,只是为了多让孩子过的好一点。 依稀记得,前世每次要生活费,父亲总会说一句,“别担心,爸爸有的是钱。” 是呀,有的是钱,可是这钱,是前世所嫌弃父亲的计较,一丁点一丁点省下来的钱。 “走吧,儿子,价太低了,看来卖不出去了,明天等着别人来收吧。” 小贩的离开,也让父亲把陷入回忆里的余年生拉了回来。 “恩,回家吧,爸。” 凌晨的夜,原本热闹的街道又变的沉寂,原本快要照亮街道地手电筒也变的寥寥几束,不少人开始打道回府。 凌晨的夜,父子二人一前一后走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那游子的牵挂 阳光照进房间,余年生也被太阳光晃开了眼,手机随手扔在床上,亮着的屏幕显示着,上午十点过五分。 父母的房间没有动静,客厅的电视也没了声响,视线穿过半开的房门,看到紧闭的大门,想必他们已经出去劳作。 昨晚的谈话,昨晚父亲的转变,还在余年生的脑海记忆犹新。 “虽然没有回到生病前,但是既然给了我这个机会,父亲打工也好,务农也罢,过去的已经无法改变。但是接下来的命运,无论如何也要改变,不能让悲剧重演,无论如何毕竟现在最重要的是,父亲还在!” “甚至,我还能凭借未来十几年的风云变化的大势,让父亲做回以前的自己,那个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的自己。” 想了想,余年生转头往楼下走去,那里,有他需要的东西。 楼梯间下,余年生在那堆杂物里翻翻找找。 挂着的三个小渔网,堆着的十几二十个用来抓龙虾的地笼,十几个用来抓黄鳝的鳝笼,还有隐约有些生锈的夹子,几十根棍子上缠绕了许多的鱼线,线的另一头,还有一根根的绣花针。 这些,余年生都有关于它们一点一滴的记忆。 那些生锈的夹子,是以前夹黄鼠狼用的,只因为父亲听说一张完整的皮能够卖15块钱。 那缠着许多鱼线的棍子,是以前用来钓王八用的,每天清晨,父亲都会裹上猪肝然后插满小河边。 那一个个地笼,鳝笼,是父亲无数个日夜扔在田间沟道用来增加额外收入的东西。 犹豫许久,余年生在那堆东西间拿出了十五个地笼。 虽然听到昨天母亲说起王八的价格890一斤,但余年生想了想过后还是算了。 一方面原因是王八活跃的时间一般都在早晚时分,而现在是下午,家里也没有猪肝那些东西。另一方面是他自认没有父亲那个技术,想抓的同时却又不知道在那里下钩。 之所以选择这个,是因为05年往后,龙虾的价格开始回升,以前钓上一大桶只能喂猪的龙虾,现在已经34块钱一斤。 虽然比不上后世十几块一斤,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有钱赚总比没有的好,毕竟现在连本钱都没有,又谈何钱生钱? 拿起地笼,用蛇皮袋装着,余年生往后院的那条小路走去,路旁,有一条并行的小沟。 顺着小沟旁的小路,他时不时下去在沟里挑捡一会。 走了将近分钟,便到了目的地,一个用来蓄水浇菜的小池塘。 现在村里用农药的人还很少,所以现在的龙虾应该还有很多,这也是余年生选择地笼的主要原因。 拨开池塘边的芦苇,余年生找了个相对于阴凉,却又水草很少的地方。 一方面担心地笼沉不下去的同时,也怕被过往的人看见,虽然不至于把地笼拿走,但是他会帮你把里面的货给拿了,这种缺德事,余年生小时候也干过,所以深有体会。 把刚沿着小沟捡的田螺用硬物砸开,取出里面的螺丝肉,放进地笼里当做诱饵。 重复许多次,直到把带来的地笼全部塞进诱饵,余年生深呼了一口气,顺便在池塘边洗了下手。最重要的一步完成了,剩下的只需要把地笼放到塘里就行了。 寻了几个好位置,余年生奋力一抛,地笼也就缓缓的沉了下去。抛地笼其实还有一个小技巧,那就是不要笔直的往池塘中心抛,要以斜角抛开,因为龙虾都喜欢在岸边打洞,所以中心区域比较稀少。 把地笼放置下去,余年生找了几个木棍把顶端的尼龙绳系上,插紧在靠近岸边的水里,至于为什么这么做,原因也是因为被发现。 将近半个小时,地笼全部被他分散在了池塘的各个角落。 仔细记下了地笼的位置,余年生顺便做了几个记号,虽然说不至于等下次来的时候遗落几个,但是相对于来说要少上不少时间,不必耗时再去翻找。 忙完,回到家,余年生开始着手准备下次要用的东西。 屋外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余年生赶紧把书本拿出来,笔直坐好,不多时,母亲的声音就传了进来,“弟弟?在看书呀?” “嗯,妈你刚刚干嘛去了?” 余年生拍了拍胸口,缓了一口气说道。 “我刚刚从地里才回来,你爸说给你杀个鸡吃,我就早点回来给你做饭。” 母亲看了一眼余年生,往自己房间走去。 “妈,不用了,随便吃点就行了。” 余年生说完,又把刚打开的书合上,往房门外走去。 刚刚母亲忽然回来,把他吓了一跳,慌忙找了一本书掩饰了过去。 按道理说,二世为人的余年生应该镇定自若,不应该如此慌乱才对,可没由来的,母亲的忽然回来,还是让有着28岁灵魂的余年生心有余悸。 就好像自己明明已经很大了,可在听到父母的敲门声,还是没理由的把手机关了,装着睡着,或者把屋子打扫一边。这是一种本能,多年的习惯让自己成了养成了一系列的应对方式,身体不由自主做出反应。 何况,现在的余年生,还是只有着16岁身体的余年生。 “怎么了?不去看书了?” 刚刚把手袖(防晒的东西)取下的母亲,看了眼跟着自己的余年生,问道。 “休息会,等会再去。” “那正好,来帮我抓个鸡,你爸也是的,把鸡都放了,不知道留个鸡关在里屋里,也省的去鸡笼里抓。” “妈,不用这么麻烦了。” “弟弟,来跟着我去鸡笼。” 显然,母亲并没有听余年生的话,在说完之后,便麻利地下了楼,下午,她还要去地里劳作。 “妈,太浪费时间了,随便做点就行。” 余年生还在试图劝阻,虽然母亲那丰盛的饭是所有游子牵挂与魂牵梦绕的东西,可是余年生还是拒绝了,他怕麻烦母亲。 “没事,家里养了二十几只,别担心。” 母亲以为余年生在担心吃不到过年,毕竟,现在的母亲对余年生的认知还是在那16岁,在那“无肉不欢”的年纪。 “妈” 余年生还想再说些什么时,看着母亲往一楼走去的动作没有停顿只能苦笑的摇了摇头。 “你这孩子,学校生活能和家里比吗?在家里吃好一点,学校没这么好的菜。” 在母亲眼里,学校的生活很艰苦的,没有什么油水,所以每次回家,父母都会为孩子准备丰富的饭菜,这一点,与所有父母都雷同,不过也确实,学校真的没有什么油水 余年生哑然,不知道如何接话。 “弟弟,帮我拦着那个母鸡,那个最大的那个。” 鸡舍里,母亲指挥着余年生做好“拦截准备”,然后撒了一把谷,把鸡都吸引到母亲的身前。 “嗯,好。” 余年生点了点头,站到了鸡舍的门口。前世的他最喜欢跟着母亲抓鸡,那意味着香喷喷的大鸡腿,还有那意犹未尽的香浓鸡汤。 不一会,母亲趁着那只鸡埋头啄食时,弯腰一抓,“咯咯咯”的声音响起,那只鸡就在母亲的手里拍打起翅膀来,似乎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奋力挣扎。 “弟弟,这只应该有3斤了,等会多吃点,长身体。” 母亲走出了鸡舍外,把鸡舍门关好,以防止鸡跑出去。常年卖菜的她,掂了掂说道。 “妈,等会你也多吃点。” 余年生噙着眼泪,看着往楼梯口走去的母亲,瘪了瘪嘴说道,并非他爱哭,只是想到前世记忆犹新的话。 小时候经过那场变故过后,父亲也外出打工,赚的钱也用来还债,常年累月吃不到一点荤腥,等到过年时,母亲杀了一只鸡,却对着余年生说了一句,“你吃吧,妈妈不爱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生活的小琐事 锅里的鸡汤开始沸腾,香气飘散在客厅的各个角落,父亲也回了家。 进门的第一眼,父亲往余年生的房间瞧去,“儿子,在看书呀?嘿嘿。” “嗯,爸就等你一起吃饭了。”站起身,余年生破坏了刚才刻意伪装的好学生的画面,继而往客厅走去。 “等一会,你们娘俩先吃,我刚刚交北瓜,现在一身汗臭,洗个澡了再吃。”父亲伸手往灰色衬衣上的口袋一掏,继而往里屋走去。 “爸,卖了多少钱?”看着父亲汗湿的后背,余年生开头问道,刚刚在房里不经意间一撇,看到了拉着板车回来的父亲,脸上有着些许不自然。 “卖的多呢,一百六十几。”刚走到里屋门口,父亲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朝着余年生走去,“喏,给你的“分红”。” 说话间,父亲把那卷成一小叠的钞票摊开,数了数过后,抽出最上面的几张递给了余年生。 “爸” “拿着,七天假呢,你在家里嘴巴刁(挑食),又不爱吃饭,给你点钱买零食吃。” 余年生撇了撇嘴,想说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就好像千言万语也表达不了他内心里的感触,唯有默默接过,那带着体温的钱。 “先说好哈,辣包不准买,那些不卫生。” 叮嘱间,父亲往里屋走去。 “嗯”点了点头,余年生把刚才数过的七块钱放进了口袋,加上上次的五块,已经有了12块钱的“原始资金”了。 “那么接下来,就凭这钱,来弥补自己前世一个又一个未完成的遗憾吧。” 家中,一家人坐在饭桌前,一大锅鸡汤正摆在正中央,覆着厚厚鸡油随着筷子扒拉划开,满屋都弥漫着香气。 “来,儿子,你的。” 父亲夹了个鸡腿放在余年生碗里。 “来,媳妇,你的。” 父亲又夹了个鸡腿放到母亲碗里。 “这是我的,来,大家一起吃。” 父亲随便夹了块鸡肉,放在了碗里。 在父亲眼里,儿子是老大,媳妇排在了第二,而自己变成了最小的那个。 前世如此,这世亦然。 不过,余年生怎么可能还如前世一般欣然接受?沉默着,余年生把鸡腿夹到了父亲碗里。 期间父亲劝阻了几句,伪装生气地说了几声,但被固执的他摇了摇头拒绝了。 “算了,等晚上鸡腿炖的更入味了你再吃。”父亲笑了笑,又把鸡腿扔进了锅里,在他眼里,毕竟这种原因有过几次。 “媳妇,刚刚卖的钱放到了桌子上,等下你点了点放到柜子里去。”转过头,父亲又说道。 “卖了多少?” “167,刚刚七块钱给了儿子。”说话间,父亲看了眼余年生。 饭桌上的闲谈起了序幕,余年生并没有插话,虽然前世大多数时候,余年生选择充耳不闻,但这世,余年生在心底有了盘算。 “价钱这么低了吗?一千六百多斤呀?!” 母亲看了眼余年生,又看了眼父亲,长叹了一口气。 “没办法,今天来的大卡车看到我们都是北瓜,价格压的特别低。” “哎,算了,有总比烂在地里好,那样肥料钱都收不回来。” “嗯,等会算一算,卖了多少了,本钱收回来没有。” 气氛有些沉闷,余年生停下了碗筷,他明白母亲那苦涩的表情,也明白贫贱夫妻百事哀这个道理。可明白是一回事,要想改变又是一回事,现在的他,太需要时间与本钱了。 “听说明年开春屋后那片地上还要建厂,我们还有7亩多地,该咋办?”说话间,母亲放下了碗筷,没了吃饭的心思。 “叹什么气?吃饭,儿子还在呢,看给你说的,他都不吃饭了。”父亲板着个脸,努力地装出很有威严的样子,“怕什么?日子总会过去,当初何况村里会赔点钱,我们去承包点村里出去打工的人的地不就行了?” 说到“当初”时,父亲停顿了一会,看了一眼余年生,似乎在照顾他的感受,不至于内心里对自己感到那么亏欠。 可他不知道的是,余年生不论前一世,甚至于重生过后,都感到内疚负罪不已。 父母本可以选择再生养一个,毕竟在那年代很常见,他们也可以活的很轻松,甚至很风光。可是他们选择了再给一次生命,还是那么义无反顾,那么彻彻底底,彻底到那次住院过后,母亲的嫁妆都只剩下了缝纫机,彻底到父亲没了本钱,甚至还欠上不少债,只能务农c打工,直到意外去世。 “儿子,明年我们家前面这条河要被承包出去咯,这下咱俩钓鱼的地方的地方又少了一个了。”父亲的话,把回忆里的余年生拉了回来,亦缓和了一下饭桌上的气氛,毕竟对于他们来说,前面这条河的承不承包,对自己没大多关系,只是一个话题罢了。 不经意间,脑海里闪过前世关于这条河的记忆片段,余年生忙问道:“爸,你知不知道这条河出价多少?” “具体价格不知道,大概就10万左右,你问着干嘛?”父亲一愣,想了想过后,追问道。 “没事,我就问问。”余年生敷衍了一句,心里想的却是“我是帮你问的,等你后几年,你就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借钱把它拿下来了,只不过” “可惜了我这些年往河里抛的鱼苗了,哎。”父亲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斜眼偷瞄了眼母亲。 “谁叫你以前网到的那么多小鱼不油炸了吃了,偏偏要放进这河里养着,这下好了,给别人养着了吧?” 母亲顺势就说道,免不了给父亲一个白眼。 “这话说的,我不是为了以后和儿子有鱼钓嘛,何况每次钓的大鱼你也不是吃了?”说完,父亲对余年生轻微抬了下头,算是父子二人之间的暗号。 “对呀,妈,每逢过年我们家的腊鱼都不用买的,全部都是我们钓的呢。”余年生附和道,对着父亲做了一样的动作。 “对对对,你们二个合伙欺负我就是,吃饭!谁吃得慢谁洗碗!”母亲把二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也知道他们是想把话题绕开,笑了笑过后,便开着玩笑。 “没有没有,那里敢。” “嗯嗯嗯” 父子二人连忙道歉。 欢声笑语中,沉重的话题被掩盖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记忆里的那老人 吃罢午饭,在父母那声“儿子,你待在家里认真看书”中,整个屋子便只剩下余年生一人。 他不是没有想过帮父母做点农活,但左右权衡过后,余年生还是决定遵循自己的脚步,只有自己努力赚钱,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屋后抛下去的地笼才过一个多小时,现在去取估计没有多少货。 仔细回想下刚才父亲的话,心里也有了主意。 捋了捋口袋里的钱,揣上了钥匙,随着大门砰的一声,余年生便往街上走去。 街上人不是人多,但是余年生走的这条街上,有许多的初中小学的学生在网吧门口徘徊。 仓巷镇不大,但是小网吧还是有那么二三个,初中时,他是那里的常客。网吧开了很久,以至于后世每次回家,都会去网吧找点小时候的回忆,而今再见,免不了一点感触。 他知道小乾坤网吧的老头子可以赊账,亦知道老王网吧的老板有心脏病,在几个月后的某一天会猝死在网吧里。 余年生自认自己不是一个圣母,也不想去多管闲事,生老病死,冥冥中早有注定。何况,他只知道在几个月后,并不知道具体某天,某个晚上。再者,就算他说了,有人会信吗?换做有人告诉你,你几天后会死,你会不会觉得他是神经? 脑袋你还在翻着关于记忆里的陈皮旧事,步伐却还是没有停顿,不多时,目的地便到了。 “老板?”看着门口放着几个门板一样夹着影碟的东西,余年生叫了声“有人在吗?” “来了,刚刚在吃饭,不好意思。”一个将近一米五身高,右眼有着肿瘤把半边脸盖了过去,头发有些稀疏随意的披在头顶上的人冒了出来。 “又来买钓鱼的?这次想买什么?”老板热情的打着招呼,显然已是旧相识,笑了笑过后,便逐一介绍自家的渔具。 这个店不大,算是他们一家“苟活”的依据,在现在这个年代还卖着影碟间夹着渔具,再往后几年,便主要经营着渔具了。 日子有些清贫,余年生父子二人是这里的常客,所以时常看到他们桌子上有些寒酸的饭菜。 “恩,给我拿个爆炸钩(组沟)。”余年生指了指,示意他把几个类型的钩全部拿过来,给自己挑选一下。 “不怕你妈又说你了?”老板把东西一递,打趣道,“上几次你还说我这里的东西不好,钓不到鱼。” 于是余年生顺着老板的话回忆起埋藏在记忆的小事。 那时候,母亲常说他:“你又钓不到鱼,买这些东西的钱都够买上几条鱼吃了。”每每这时余年生就会借着这个机会,找老板坑上几个鱼钩,浮漂。 但其实原因并不在老板这里,只是因为自己钓的鱼要留着卖钱上网,有时候连“流动资金”都被自己花掉,处于无奈之下,才想到这个主意。 “这次不会了,给我介绍下?”余年生连连摆头,指了指那几个钩。其实在心里,他还是有些感激老板,让自己在没有零花钱的情况下,撑过了无数个寒暑假。 “这个不错,不过”老板拿起了一个有着八口钩的爆炸钩,顿了顿,又说,“你该不会是想去偷别人的家鱼吧?” “没有,没有。”余年生笑了笑,连忙否认,“就我们家前面那条河,没人承包的。” “那行,别去钓别人养的,要罚钱的。”老板提醒道,在柜台下翻出了一个黑色袋子,把爆炸钩装了进去。 “我知道,这个多少钱?” “算你五块好了,你要不要饵料?” 老板把袋子递到余年生身前,指了指柜台下的一包鱼食,“这个比较好。” “不用,家里有。” 余年生把钱付了,便准备回家。 “等等”老板从柜台走了出来,手里拿了个东西往他手里的袋子一扔,“给你个铅坠,估计你在家里难得找到螺帽来代替,你爸也没买过这玩意。” “谢谢。”余年生点了点头,伸手往口袋摸去,准备付钱给老板。 “不用,不用,这个要不了几个钱”老板手一伸,紧紧的抓住余年生准备掏出钱的手,不让他有机会伸出来,“我这个小店,可全靠你们这几个老顾客撑着咯,给你你就拿着,别那么生疏。” “嗯”无奈之下,余年生只能点了点头,“谢谢,以后会常来的。” “好,那我就等着你下次的好消息。”老板笑了几声,放开了他的手。 注视着他的离开,老板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喊了声,“小心点,特别是钓到大鱼的时候小心点,离水面远一点。” “恩,好。”点了点头,他挥了下手示意自己听到了。 听到这话,突厄地让余年生心头一暖,也许是太过于矫情,也许是旁人随口一句关心,但不受控制般,内心竟然有些感动。 或许是老板为了留住老顾客,又或许是真情流露出的话,不过此时此刻,余年生不想去猜测许多。 人要是想得少,快乐也会多上不少。 回去的路上,在仓巷镇的那个转过去将近50米左右,余年生在那里愣了愣。 也许是刚刚的感触让整个人开始矫情,又或是东西已经买好让紧迫感消失,脑海有时间浮现出关于那些深埋在记忆深处的片段。 在记忆里,有一个老人曾经住在那个不足十来个平方的屋子里,而面容,在记忆里拼凑的有些模糊。小时候,每每顺着这条街去读书时,都能透过破旧的门板看到黑漆漆的屋内。 而那位老人,就坐在门槛后的椅子上,一坐就是一天,为数不多的光亮透进屋子里,浮现出老人若有若无的轮廓。 印象里,余年生从不敢逗留太久,每次胆战心惊的快步走过,他觉得于屋子太过于阴森,而老人还会传出时有时无的呼喊。 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余年生在街上碰到了这位老人,还给他买了糖果和玩具。那之后,每每经过,老人会时不时的招手示意他进去。 虽然心里有些抵触,但童年时期糖果对于他来说,杀伤力太过于惊人,揣测许久,还是经不起诱惑,脆生生的跟了进去。 每次等老人摸索出一些糖果,余年生都会逃也似的离开,全然不顾她的那句:“有空多来看看,最好叫些小朋友来玩,我这里太冷清了。” 再往后一点,余年生在爷爷家看到了那位老人,那时他才明白,这个老人是爷爷的母亲,而自己,是她的重孙。 在这之后,余年生路过时,便都会放慢脚步,等着老人去叫自己,而老人,也格外的对他宝贝。 一直到上三年级的某一天早上,误以为老人没起那么早的他,等放学回家才知道,老人已去,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 而如今,风景如故,房子亦在,而人,已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记忆里的事 回到家,余年生深吸一口气,揉了揉微酸的鼻子。 虽然有些太过于感慨,但记忆里关于过往的种种小事浮现,还是难以不为之而触动,内心的那瓶醋被打翻,心情也就变得五味杂粮。 时间不会停,生活还得继续,沉默着,余年生往楼下走去。 翻翻找找,余年生拿了个空的八宝粥罐子,另一只手上,还有一大卷鱼线。 鱼线卷很大,不同于那些渔具店买的那种绕的整整齐齐封起来的线圈,反而更像是散装货,除了系在上面用来固定的绳子外,便再无其他东西,连包装都是一个简单的塑料袋。 虽然不知道父亲从那里弄来的,但余年生知道,这种线很结实,以前跟着父亲用桑葚钓草鱼时,便是用的这种线。 一大卷线,配上一个成人大拇指般大小的鱼钩,连鱼竿都不用,可以和5一8斤的草鱼对扯,当然,前提是做好保护措施,避免拉扯时鱼线勒进肉里。 线很长,大概二三百米,等余年生全部缠在易拉罐上时,体积大了不止一半。 在里屋找了几根用来绑豆角的橡皮筋,把冰箱包装盒里面的泡沫扳了一角,切割成正方形固定在鱼线上,老式浮漂就做好了。 然后把铅坠,爆炸钩依次串上,系好,接下来就只准备饵料了。 反反复复,楼上楼下跑了二三趟,余年生终于在里屋的鸡笼里找到了榨油后的油渣子(菜籽饼)。 并不是他记性不好,只是有些记忆在埋在了记忆深处。 往事种种也许不经意间记下,也有可能被遗忘。 可能某天会回忆起来相关的记忆,但更多的是不经意的瞬间看到某些熟悉的东西,熟悉的场景才能想起,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睹物思人,触景伤情呢? 找了一个小碗,余年生把刚刚抓的一大把油渣放了进去,用水泡开过后,加了一点中午的剩饭进去。 按道理说,用面粉更加合适,可余年生把厨房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只好退而求其次选了剩饭。 揉搓,紧捏,把拌好的饵料分出半拳大小,把爆炸钩的八口钩依次放入,线不能交夹,然后紧握,捂实,爆炸钩就上完了饵料,这个方法,还是父亲曾经手把手教他的。 屋前的河边,余年生找了个树荫处坐下,身旁还有带来的饵料c爆炸钩c以及一副父亲做工时用的手套。 这条河还没有被承包出去,也没有被放养许多鱼苗啃噬堤坝,所以树边距离余年生站的地方有将近五米多宽的活动区域。 严格意义上讲,这个河应该被称之为湖,在很早的时候,这条河就被拦断了。如果不被阻断的话,这条河很长,长到一直通到汉徳市。 不过由于很早之前叫习惯了,便称之为河,它还有一个名字,沧浪河。 河面不算很宽,只有二三百米,听爷爷那辈说,这条河,至今还没干枯过。 把爆炸钩奋力一抛,担心的“天女散花”的情况并没有出现,余年生拍了拍胸口,不禁长舒了一口气。 鱼钩“扑通”一声落入河里,顿时水花溅起,水面上浮现出一道道涟漪,涟漪不断的向四周扩散。 看着鱼漂(泡沫)静静垂立在近70多米远的河面上,余年生的心思也开始活跃了起来。 记忆里,这条河明年七月份会被承包出去,而承包人听说好像是小学校长的哥哥,和那些人亦有些关系,属于存在人们口中的人物。 前世听说前面被承包出去以后,余年生还是嚷嚷着要和父亲去钓鱼,而在他眼里很“吃得开”的父亲,居然破天荒的怂了,为止,余年生还介意过许久。 直到后来有一天,村里有个小孩钓鱼被抓到,那人直接找到他父母家,罚了五千块钱这件事才罢休。 正因为没人偷鱼,药鱼,收益也只高不减,乃至于父亲在往后几年开始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借钱承包下来。 毕竟当时后屋建厂征地,家里赔了将近五六万块钱,咬一咬牙狠下心拿下还是有的。 上一世,父亲没有赌对,那笔钱也被父亲还了修房时欠下来的债后,又买了一辆机动三轮车用来拉货到县城赚取高一点的价格。 而悲剧,也就从那辆车开始。 这一世,又回到赌的,余年生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悲剧重演,一点苗头都不能有! 而欠的债,如果记忆没有出错的话余年生很有信心。 但如果真的承包下来,那么势必会与前世根本与之无关的人对上,但余年生祖上几代都是泥腿子,又怎么 想通这一点,余年生心里的迷茫多了不知一星半点。 未来的改变,会不会因为改变的改变而变得不可预知?毕竟蝴蝶一扇翅膀,整个格局也将随之变化。 未来不按照原本的计划,是不是意味着往后的记忆里的东西也会出现偏差? 迷茫之余,多了一丝恐惧,这个深奥而又沉重的想法在脑海中浮现,顿时让余年生惊出了一身冷汗,甚至于在阳光最毒辣的下午二三点中,都让他感觉入坠冰窖。 那记忆里的小小人,那些熟悉又深刻的面容,这一切是不是见不到了? 见不到了?! 那走上一条完全陌生的路,认识一些陌生的人,那还是原本的我吗?! 压抑,沉闷,想法进入了死胡同,余年生有些喘不过气,难以呼吸。 重生这件事,意味着可以改变关于自己的未来,亦有可能改变的未来改变自己。 将近一个小时过去,树荫已经开始慢慢移动,余年生还是没有任何动作,宛如一个雕像。 现在的他就好像好奇心被放大了数倍,明明知道这是一条走不出来的思维误区,可还是忍不住去探究。 突然! 视线之内的鱼漂动了! 鱼漂不断的出现不规则的上下抖动,小鱼开始抢吃钩上的饵食,注意力被分散不少,余年生开始有意无意避开脑海里关于未来这个送命题。 深呼几口气,调整下心态,整个人平静不少。 既然小鱼被吸引了过来抢食,那么大鱼,肯定也在附近! 这个时候,他要做的就是耐心的等候,不能急功近利。 爆炸钩不同于其他的杆钓,它的饵料比较充足,在大鱼咬钩之前,难免会有小鱼来“骚扰”,而且,余年生的爆炸钩没有鱼竿,只能等鱼完全咬上之后,才算上钩。 鱼漂的起伏慢慢变大,水下的饵料肯定也快被小鱼吃完,留给余年生的时间不多了。 忽然,鱼漂猛地一沉。 余年生呼吸一窒,有些难以言状的兴奋。 有大鱼咬钩了! 没想到真的有大鱼咬钩了! 原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他,没想到真的给他“瞎猫碰上死耗子”了,要知道这是野生的,并不是养殖的,余年生的饵食可能对那些鱼来说,见都没有见过。 可正当余年生兴奋完,打算把线收回来时,鱼漂却突然回到了风平浪静的河面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梦想的帆,迎风起航! 这是?! 刻意而为之下,余年生的注意力完全被眼前的事物吸引过去。 脱钩了?! 不应该啊,八口钩,按道理说总有一二个勾上吧?! “算了,重新上饵料吧。”。想象中的心灰意冷并没有出现,现在的余年生,有着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沉稳,冷静。 嗯? 有鱼?! 余年生刚捡起易拉罐准备把鱼线收回,却不曾想,易拉罐上缠绕的鱼线圈不增反减了不少。 巧合?! 鱼吃食后只是走动了一下,然后留在了原地? 误以为鱼脱钩了的他,内心一喜,有种失而复得的兴奋。 易拉罐上的线圈还很多,事先预料到怕线不够长的他,特意把全部的线都绕在了上面,现在应该还有一百五十米左右。 仔细思考前世父亲教的办法,余年生把带来的手套戴了上去,以避免等会拉线时线勒进肉里。 大鱼在远处的水面猛地一甩,余年生感觉身体被人从后面踹了一脚般猛地上前一步,有些控制不住。 挺沉! 少说应该也有78斤。 冷静,余年生仔细回想父亲的话。 “俗话说,岸上鱼十斤,水下三十斤,小鱼姑且不说,大鱼刚上钩时劲头很大,不能和它对扯,这样的下场往往是脱钩或是线断。 上钩那一会,你要做的是放线,但不是一股子全部放掉,要一边拉扯一边放,等你感觉控制不住的时候,你就放线,等鱼挣扎小的时候,你要开始收线,几个来回过后,鱼也就被你耗的精疲力竭了。” 余年生左手一边拉扯着放线,右手紧紧的抓住了易拉罐。 考虑到现在的身体还只是16岁,他不免有些担心,鱼如果跑了,那么一切都将功亏一篑。 线被自己抛出去70多米。刚刚应该放了70多米,还剩下780多米左右,现在只能和它拖时间了。 双手紧握着易拉罐,余年生停止了放线,目不转睛地盯着湖面,看着鱼线忽左忽右地拉扯,如同琴上被拉的笔直的弦,似乎碰一下就能发出声响。 紧张,担忧还带着一丝激动的余年生,全神贯注在岸上与水下的那条鱼博弈,不一会儿,就被太阳晒得口干舌燥。 有些紧张与晒出的细微汗珠透过汗腺,在他的额头上开始汇聚成滴,慢慢滑落在衣服上。 收线。 放线。 重复多次,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心思全部放在了鱼上,根本没有空闲掏出手机看一眼时间。 终于,紧绷的鱼线有了缓和,余年生也感觉到了一丝疲倦。 鱼线重新回到易拉罐上,远处的鱼也被他拖到了将近岸边。 深吸气几口,余年生调整了下状态,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 他知道鱼被扯上岸的时候,亦是它最凶猛的时候,这个时候如果冒然取钩,鱼感觉到周围的水减少,必定会垂死挣扎一番,力度可能比刚上钩那会还要大,那么结果肯定是功亏一篑。 自己没有抄网,只能靠着巧力征服这近在咫尺的鱼。 露出鱼背的鱼奋力甩着鱼尾拍打着岸边的水,激起了阵阵水花,似乎还想往深处游去。 情急之下,余年生猛地一拉,然后扑了过去。 抓到了。 双手紧紧的由下至上扣着鱼鳃,余年生乐了几声,如孩提得到心爱的玩具般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看着手里的这条大头鱼(花鲢鱼),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释放,他瘫坐了下来。 居然,居然有些累了? 也是,耗了一个多小时,现在连拿出手机的手都有些颤抖了。 想不到现在居然能跟随便一甩都有将近230斤力的鱼拉扯一个多小时,想想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感慨之余,放松过后的疲乏感还没消失,余年生又匆匆的站起来身,往家里走去。 找了找卖菜用的称,余年生把鱼挂在钩上称了下。 好家伙!足足有九斤六两,已经将近十斤左右。 虽然不知道大头鱼在07年的市价,但余年生猜测应该在6一8块之间,甚至可能会更高,毕竟这鱼越大就越值钱,而且余年生当地的名菜之一就有“剁椒鱼头”这道菜,而大头鱼,便是主料。 最主要的一点是,现在养殖业还没有后世那么发达,这种鱼,供不应求。 不过能区分野生与养殖的人实在太少,估计在县城里才有,很显然,他不可能为了这条鱼而专门跑到县城一趟,时间,对于现在的余年生来说,寸阴寸金。 “现在,趁着父母回来还早,期望还能多钓几条,最好,来个十几二十斤的。” 想了想,又自顾自的摇了摇头,余年生苦笑了几声,“果然人都是都贪欲的,先不说能不能钓到那么大的,而且就算上钩了,自己现在的身体估计也吃不消下一条鱼的拉扯。” 看着称上的鱼嘴巴张合开始有些不同寻常,余年生赶忙往楼下走去。 当务之急,应该找个东西养着,别让它死了。 屋后有二口大缸,高越15米,最宽的缸面有近二米左右,那时曾经父亲用来装酒的容器,本来有三口,不过打碎了一口。 小时候,余年生没少在缸里一边游泳一边洗澡,不过如今,被父母用来洗菜用,拿它来装鱼,便是再好不过。 幸好,放进去的鱼并没有翻白(鱼肚朝上,意思快死了),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余年生松了一口气,毕竟鱼死了价格也就不高了。 价格?! 对了,价格。 如同醍醐灌顶般,余年生撑着缸檐对着鱼乐呵,像个傻子一样。 刚刚才想起07年的价格的他,总觉得这条鱼不过也就将近百来块钱,在17年的物价,根本算不上多少钱。 虽然,他意识到自己重生了,但有些东西还是保持着原有的认知,就好像熟悉的城市换了一个地方,需要适应一般,现在的他还没有适应。 以现在的物价考虑,那么。 百来块钱,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说个最简单的例子,以现在北瓜的价格,能买上将近一千斤。 “那么,还等什么?!”余年生撑着缸檐的手猛的使劲,一扫刚才消极的态度,“梦想的小帆,开始迎风起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坚定梦想的脚步 不过,似乎运气用完了,满怀信心的他冲到河边钓到下午六点半都没有一点动静。 见状,他笑了笑,意想之中的灰心并没有出现,何况钓鱼本就是可遇不可求,心态放好便好。 毕竟,今天开了一个好彩头不是? 收拾好东西,余年生便回了家。 跑到屋后确认鱼还活着,余年生又拎了个塑料桶,把蛇皮袋放进桶里,他便往后屋那条小路走去。 上午放的地笼应该已经有七八个时辰了,也许货可能不是很多,但余年生必须要去收回来了。 父母已经快要回来,而饭还没有开始做,何况等会吃完饭他们不会让自己出门,龙虾憋上一个白天加个晚上肯定也会死上不少。 池塘边,余年生开始循着记忆翻找分散在各处的地笼。 希望能装个半桶左右吧。 自言自语了句,余年生看了眼带来的桶,桶很大,而且很结实,桶壁估计有厘米,加上厚厚的桶底,一个空桶大概都有5到八斤。 把插在水里的棍子拔起,系在上面的尼龙线就冒出了水面,顺着这端看去,一直蔓延到了水里。 父母就快回家,而他一个都还没有取上来,焦急之余,连带着动作也少了些轻柔。 猛地一扯绳,沉在水底的地笼就浮出了水面,不算太重,但也不至于与刚抛下去那般轻巧,总的来说,他一只手能扯上来。 解开地笼尾端的绳索倒进去,桶子仅仅只被遮住了红色的底,初略估计,大概才十到二十只龙虾。 还行吧?! 余年生自己也不太确定现在的心态,对比记忆里的龙虾泛滥的年代,算是一个安慰,但对比后世需要在养殖场才能看到龙虾的影子,又有些欣慰。 或许时间不对?自己投的饵料龙虾不喜欢?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地笼被提起,余年生开始接受了介于二者之间的心态。 嗯?! 这有些不对劲。 陷到淤泥里了?被底下挂住了? 原本一只手能提上来的他,在拉到第六个地笼时,忽然感到有些拉不动。 不管了,拉上来再说。 余年生双手紧紧抓住,弓着身子后背微往后倾斜,慢而均匀的使劲,唯恐地笼被底下莫名其妙的东西划破。 连接着地笼头的那末端尼龙绳被扯出,地笼慢慢分割水面一节一节的拉到岸上,啪啦啪啦声音响起,似乎龙虾开始往尾端拥挤过去。 这是?! 等地笼完全拉出,余年生内心一喜,连忙把桶拿到了尾端。 那青色,褐色,暗红色的龙虾黑压压拥挤在地笼里,尤其是最后被拉起来的尾端,似乎快要被龙虾撑破了一般。 这感觉,就像是钓鱼人常说的“爆户”了一般,兴奋之余,还有些激动。 把间夹着的小鱼挑选出来,桶子里快要装了一半有余,看着这桶,余年生莫名的有些成就感,毕竟,这都是自己的劳动成果。 兴奋归兴奋,也间杂着些许疑惑,看了看地笼刚拉上来的位置。与其他地方不同的是,一颗枯死的树倒在那里,周边还浮着多上许多的水草。 难道说树的原因? 留意了一会,余年生摇了摇头,继续去取地笼去了,现在,耗不起时间。 第七个,第八个 一如前面几个一样,并没有出现刚才的“爆户”,不过余年生并不气馁,还是继续重复着动作。 “气馁了有什么用?气馁能”余年生自言自语了句,忽然似乎想到了什么,差点笑出声来,“气馁了难道跟地笼斗气,把它扔了不管了?” 明明是一个很严肃的话题,可当他自言自语开始傻乐时,又变得忽然有些幼稚。 也许是重新回到过去有了年轻的身体,连想法都有了些幼稚,也许是气氛太过于安静,余年生想给自己找点乐子,也许刻意伪装的成熟终于可以卸下,也许他就是想笑,谁也拦不住,笑岔气的那种。 缓了会,余年生继续手上的工作。 似乎运气用光了,意外之喜并没有出现,等他把地笼全部起完,期待的再次“爆户”也没踪迹。 不过好在,总比期望的半桶目标强上不小。 望着已经多半桶的龙虾,余年生还是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把地笼叠好放到蛇皮袋,拎上桶子,有些沉,有点吃力。 原本分钟的路,余年生花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 把龙虾放到另一个缸里,从有鱼的缸里放了点刚刚没(一)过虾角的水,余年生便盖上了木盖。 将放到蛇皮袋里的地笼拿出来,平放到屋内的空地上,防止它因为湿漉漉的存放而过早的损坏掉。 余年生楼下是不住人的,因为二楼一出门就是道路,所以与楼上空间一样大小的楼下,被当做了储物间。 虽然放置了一些杂物还有稻谷,但还是有足够的空间,来摆放那些三米多长的地笼。 洗个手,顺便图个方便把脸一起洗了的余年生,往楼上走去。 现在已经七点半了,他们应该也快回来了吧? 自言自语了句,余年生开始舀米淘着,仔仔细细的一遍又一遍。 前世一个人在外面打拼多年,也练就了虽然算不上很大的厨艺,如今,终于有机会做给父母吃了。 “儿子,”屋外,父亲喊了声,“来开个门,快点,我忘记带钥匙了,你妈在后面就快来了,等她看到又要唠叨。” “来了,”余年生停下了手上的活,往门口走去,“爸,扯了这么多蒜苗?” “恩,”父亲点了点头,“还算可以,就是不知道价格好不好,等会去问问你奶奶。” “恩,好。”余年生默默走了过去,帮着父亲把装着蒜苗的篮子从板车上抬下。 “儿子?”父亲顿了顿,在听到余年生啊了一声过后,又接着问,“今天没去网吧吧?给你的钱别送到网吧里,知道不?” “知道,我就在家里看书呢。”余年生撒了一个谎,些许惭愧过后,又回复了常态。 要是让父母知道一个人跑到河里去钓鱼,天知道父母会多担心,以后去不去的成,还是一个未知数。 “恩,那你去奶奶家吧,回来二天了也没打个招呼,”父亲迟疑了会,“顺便帮我问个价格,我先去把菜洗一下。” “爸,我先帮你们做个饭,等会再去吧。” “没事,吃点中午剩下的菜就行,你的鸡腿还没啃呢。” “” 于是,余年生的计划就泡汤了,连带着还被“赶”出了家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父亲的默许 奶奶家不远,就仅一墙之隔。 隔壁是叔叔的房子,当初为了剩下一堵墙少那么几千块钱,二家就没有隔开(二栋房子三堵墙),而奶奶就住在叔叔的楼下。 刚进门,奶奶一个人在那里织鞋子,是那种毛线鞋,余年生小时候的鞋子大多数都是她织出来的。 环顾周围,爷爷并没有在家,就只有奶奶坐在那,右手拇指戴着顶针,眯着眼睛低着头,用力拿针穿刺着鞋底。 “奶奶,”余年生叫了声,“这么晚了就别织了,光线不好。” “哎,弟弟回来了,”看到余年生,奶奶站起了身,把针线,鞋底往板凳上一放,往空凳子走去,“第一次这么久不见,在学校寄宿还习惯吧?” “还行我自己来。” 余年生刚准备自己搬凳子,却不想奶奶已经抢先了一步。 看着搬板凳的奶奶,虽然比后世年轻不少,也麻利不少,可那一根根银丝一般的白发还是在黑发中清晰可见。微微下陷的眼窝里,一双深褐色的眼眸,悄悄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来,坐着,”奶奶指了指搬来的板凳,又把刚放下的针线拿起来,坐到原本的位置上。 “吃晚饭没?没吃奶奶给你做,”坐下的那刻,奶奶抓起了他的手,“在学校还好吧,看你细胳膊细腿的,你爸给够你生活费没有?” “家里在做呢,学校生活费也够多了,只是不长肉,”余年生笑了笑,问道,“奶奶,你知不知道那个蒜苗多少钱一斤?” “你爸叫你问的?”奶奶看了他一眼,“蒜苗三角五,前几天去县里卖的,现在估计也是这个价。” 余年生点头记下,顺势把另一只手压在了奶奶手上,慢慢抚摸着如爬满了一条条蚯蚓似的手背血管,这些,是岁月悄悄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 “在学校没人欺负你吧?”顿了顿,奶奶问道,“以前近,还能去你学校看看,现在只能问问了。” “没有,没有。”余年生连连摆头,脑海里回想起前几天刘瑶说的话,记忆深处开始浮现出有关于这件事的片段,貌似真的如奶奶说的那般。 “那就好,在学校认真点读书,别不学好。”奶奶细心叮嘱,“别打架,也别让人欺负,知道吗?” “奶奶你别担心了” “你听话,我就不担心咯。” “嗯嗯嗯” “” 奶奶叮嘱许久,天色也渐暗,余年生站起身打算告辞回家了。 “等会”说完,奶奶往里屋二张床中间走去,在间杂在其中的床头柜前摸索着什么。 余年生愣住脚步,隐约明白了奶奶的意思。 这个场面,是曾经他最喜欢的时候。 “来,弟弟。”果然,奶奶转身的那刻,余年生就看到了她手上的钱,只不过不同小时候的几角,而是一张红色的大钞。 “这下寄宿了,又不知道多久才看到一次,”奶奶走过来,顺手往他口袋里一塞,“别给你爸说,拿着在学校多买点吃的。” 沉默着,虽然前世年幼时大多数时候,余年生会选择嘴上说着不要时却把口袋扯到最大,或者直接欣然接受,但现在的他,是重回一世的他。 “奶奶,我先回去了。”余年生把钱从口袋里掏出来,往床上一扔,然后逃也似的跑出了门。 虽然现在很缺钱,亦明白这是奶奶的心意,但心里的那份愧疚感迫使他选择了逃避。 一百块钱不多,亦不少,一个六旬多的老人在那一亩三分地里不知道要刨多久才能省下来,受之不起,于心有愧。 “你这个孩子,怎么那么倔呢?”奶奶追了出来,朝着已经跑到路上的余年生喊道。 “奶奶,你自己留着买点吃的,我身上还有呢。”回过头,余年生喊了声。 “唉”远处,奶奶长叹了声,又笑了笑,如自言自语般:“孙子长大了,会关心人咯。” 回到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母亲亦回了家,在厨房里忙碌。 “妈,我爸呢?”从奶奶家回来,余年生想把蒜苗价格告诉父亲。 “在屋后洗菜,现在也快上来了。”母亲应了声,“你找他有什么事?” 屋后? 缸里?! 父亲发现我钓的鱼了?! “没,我就问问”余年生敷衍了一句,慌忙往楼下跑去。 看到通往屋后的那道门,余年生不知不觉间慢下了脚步,有些紧张与胆涩在他心里酝酿c发酵,如同年少时在网吧被父亲抓个正着般。 近了。 洗菜的水声由远及近。 近了。 父亲的身影在缸边忙碌。 “爸?”走出门,余年生连语气都有些生涩,“洗完了吗?” “回来了?”忙着洗蒜苗根上的泥土的父亲转过头,笑了笑,“蒜苗价格怎样?” 看到父亲的笑容,余年生的紧张也少了些许,点了点头,“三角五,奶奶前二天去县里卖的。” “嗯,儿子?“父亲应了声,看着余年生不停的往缸里张望,询问道,“你今天是不是去钓鱼了?” “好吧,心里的小秘密被发现了”余年生索性点了点头,算是干净利落地等待着父亲的“处决”。 “以后别去了,知道吗?” 好在,想象之中的责备并没有出现,反而只有关切。 “那爸,我的鱼呢?” 仔细看了几遍都没有发现鱼的踪迹,余年生忍不住出声询问。 “鱼?被我杀了。”父亲随口应道,似乎在说着稀疏平常的小事。 “杀了?!”喃喃道,余年生错愕的盯着父亲忙碌的身影,有些难以置信。 “那可是将近一百块钱啊?! 这可是我第一桶金啊?! 就这么没了?!!” 想到着,余年生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嗯,杀了,现在你妈估计快做好了,剁椒鱼头,你喜欢吃的。”父亲没有回头,自顾自的在那里忙着洗菜, “恩,好” 他努力让自己的心态平静下来,可回话的声音却带着些颤抖。 “下次回来想吃什么就给我说,省钱不是这个省法,该用还得用,给你买喜欢吃的菜钱还是有的。”父亲把菜洗好摆放整齐,便往屋里走去“这次就算了,下次别自己一个人去钓鱼,那水深着呢,你又不会游泳,我放不下心。” 看着父亲拿着装菜的空篓子折返回来,余年生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既心疼那鱼的价钱,又被父亲的话所感动,二者之间心态,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儿子?你站在那里干啥?”看着余年生愣在缸边没有动,父亲拍了下他的肩膀。 “没事爸,我帮你,”回过神,余年生蹲在了父亲旁边,帮着把菜装到篓子里。 “对了爸,我的小龙虾呢?”装了一会,余年生忽然想起另一个盖着木盖的缸,询问道。 “父亲应该发现了,虽然缸上盖着盖子,但是摆放的地笼已经被父亲收了起来,想必他已经知道我下午去捕龙虾去了。 虽然鱼没了,但那么大一桶龙虾,或许父亲并没有发现放龙虾的地方,亦或是发现了却没有时间去清理,剩下不少还可以卖钱。” 想到这,余年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仔细观察着父亲的神色。 “小龙虾?”父亲抬起头,与他对视了一会,“我刚才收起来的地笼是你摆的?” “嗯”顿了顿,余年生犹豫了会,结巴道:“你该不会把它们全部焖了吧?” “没有,我一直在洗菜,没看到你抓的龙虾。”父亲把装好的篓子一提,往屋里走去,“对了,你想吃小龙虾了??” “没”听到父亲的话,余年生长呼了口气,有些庆幸。 父亲说:“小龙虾在那里?够不够一盘子?赶紧处理了给你妈送过去,等会一起做好就开饭了。” “” 一时之间,余年生不知道如何接话,沉默着,往另一个缸走去,把木盖掀了开来。 “这么多?这起码二三十斤吧?”跟过来的父亲看了眼缸里,又看了眼余年生,“儿子,你吃的完吗?” “爸”余年生笑了笑,“我想卖点钱,不是拿来吃的。” “我知道,你爸又不蠢,就想和你开开玩笑,”父亲乐呵了几声,“留点吃,等会给你黄叔打个电话,叫他来收。” “现在价格多少?”余年生把盖子重新盖上,问道。 “不知道,你爸我一般不捕龙虾,就偶尔给你搞点来吃,”父亲缓缓地说,“你黄叔也不知道收不收这个玩意,平常我都是卖点黄鳝,泥鳅给他。” “不收的话我明天去街上去试试,反正也不远。” “你这小子,这么想着钱干嘛?你爸又不老,读书的钱还是够的。” “我知道” 看着余年生陷入了沉默,父亲接着说:“行吧,你这孩子每次回家都不好意思找我们要钱,赚点“外快”也可以,但只能去小沟c塘里,那里水浅,钓鱼就算了,等有时间爸爸再陪你去。” “嗯,”父亲的理解,让余年生心里一暖,“爸,等你那天有空,我们一起去。” “恩好,上去吧,饭也快熟了。” “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送 年少时总喜欢去外面闯荡,懂事后才会发现家才是最想停泊的港湾。 总要远行,总要回家。 七天假,在他细细品味与沉迷在那家的温馨时,时间也就变得格外的快,转眼间,已经要到了离别的时候。 在此期间,余年生谨遵父亲的话,没有再去河边。 不去的原因主要在于那天晚上母亲做的那道菜实在太过于好吃,怕父亲担心的同时,又怕钓上来一二条直接又给做成菜了。 在此期间,自从黄叔那天给了25一斤龙虾的价格过后,余年生把父亲用的鳝笼,地笼全部都用上了。 有过“爆户”,亦有过鳝笼“爆笼”,全部被父亲卖到专门做这行的黄叔那里。 在此期间,父亲虽然没有抽空陪余年生钓鱼,但还是带着他在承包地那边的小河里找了找王八的足迹,并插上了十几二十根绑着钓王八的棍子。 有的被父亲炖了给自己补身子,有的被卖菜的父亲随手卖了出去。 七天假过完,余年生已经将12块钱翻到了862块钱。不过虽然赚到了“第一桶金”,但这笔钱并不在余年生这里,而是在与他一同参与并提供“销路”的父亲手里,就像大多数人小时候收压岁钱一样,被大人所“保管”着。 时间已过饷午,丰盛的午饭也刚吃完。 “儿子?”拿着书包的父亲看着靠在门口的余年生,“在想些什么?” “没,没事爸,”回过头,余年生接过书包,“我去学校了。” “等一会,你妈还在帮你收拾东西,”父亲嘱咐道,“收拾完早点去学校,等会晚自习别迟到了,到了给我发个短信。” “还不急,晚自习要等到七点多呢,”余年生笑了笑,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爸你休息会再去地里吧,现在天气这么热。” “没事,你爸我闲不住,现在家里的稻也快割了,早点把种的菜卖出去,不然挤到一块忙不过来。”父亲摆了摆头,拒绝了。 “那好吧,”余年生点了点头,虽然明知道父亲肯定不会听自己的话,可当听到这句话过后,心里还是没由的一阵心疼。 “那我就先去地里了,你等会记得发短信。”父亲说完,转身往屋外走去。 “那我等会也去学校了。”看了眼远去的父亲,余年生迟疑了一会,喊了声。 “余建国!回来!”里屋里,母亲跑了出来,对着父亲喊道。 转过头,母亲说:“弟弟,路上注意安全,在学校认真读书,知道吗?” “知道了,妈。”余年生应道。 “还有些苹果,差点忘了给你装了。”母亲拉着余年生往客厅走去,往书包塞了几个苹果。 “在外面多多注意身体,别贪玩,加油学习。” “嗯,我会的。” “别去堤坝上玩水,现在天气快转冷了,记得把秋裤穿上。”母亲说完,又去房间把收拾好的秋裤拿出来往余年生书包里一塞。 “妈,这才十月” “有备无患。” “好吧” “” “妈,够了,够了”看着母亲一直塞着叠好的秋裤,余年生连忙劝阻,唯恐书包被撑爆。 “知道了,多带几套,你又懒,怕没有换洗的。” “好吧” 看着母亲麻利地塞着东西,余年生心里一阵温暖。 有一种思念叫望穿秋水,有一种寒冷叫忘穿秋裤。这幽默的调侃当中,裹挟着子女们对母爱的依恋和感动。为什么穿秋裤?穿秋裤的原因无非是两个:一个是你感觉很冷,一个是母亲感觉你很冷。 “叫我回来干嘛?”走进屋的父亲,看着帮着整理书包的母亲,“我赶着去地里。” “你给弟弟生活费了?”母亲转过头正色道,“你这几天卖菜的钱?” “我不是给你了!?” 父亲据理力争。 “你就给了卖北瓜的,其余的你说留着给儿子买菜吃,现在弟弟要读书了,你留着干嘛!?” “我”看着盯着自己的媳妇,父亲顿时没了底气,“儿子你过来,我给钱你。” “儿子,你那钱别告诉你妈,我给你留着,等你找我要的时候给你,”拉过余年生,父亲小声说道,“给你四百,多给你一百是从你那里扣的,还剩下782。” “知道了爸。”看着父亲的神色,余年生有点想笑的冲动。 他知道父亲从小就不会把自己的压岁钱以交学费,生活费等理由扣掉,亦知道在父亲的认知里儿子很少主动要回这些钱。 但是这次,父亲的小算盘要落空了,说不成还要坑他一笔。 “你们在哪里嘀咕什么?”一旁的母亲站起了身,拿起书包在手里颠了颠,“建国,你骑个自行车去送送弟弟,书包有点重了,顺便给个车费,你又不给点零钱给他。” “行,儿子你等我会,我去推个自行车。”父亲点头,笑了笑,“好久没有载我儿子了,嘿嘿嘿。” “爸,不用了,我背得动。”虽然父亲自行车后座是无数个子女怀恋的地方,但余年生还是摇了摇头拒绝了,毕竟,他本就是怕麻烦别人的人。 “没事,又不远,耽误不了多久。”父亲乐呵着,劝慰道。 “爸”看着父亲往楼梯下走去,余年生迟疑道。 “嗯??”父亲转过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尴尬地笑了笑,“那那就算了,我也没洗澡。” 听到这话的瞬间,让余年生红了眼眶,心脏揪心的疼。 他本出于不麻烦父亲的心态,却不曾想让父亲想起了以前的事。 那事,其实是二件,余年生同样记忆犹新。 那时候,可能多数孩子在小时候都曾被父亲载着上下学,余年生也是亦然,那曾是他最喜欢的时光。 可是三年级那年中午,父亲载着他去参加六一儿童节的节目时,被班上那群年幼无知的同学所嫌弃,所厌恶。 原因,仅仅在于父亲忙于农活的那股汗味。 虽然他从没有怨恨过父母过着贫苦的生活,亦知道导致的原因在自己的身上,可为了不被班上的人排挤,亦有了那小小的自尊心,在回来的路上,他很小声,很小声的说:“爸,你能不能别送我到教室了。” 他忘不了听到这话的瞬间父亲那猛地一顿,亦忘不了父亲转过头那涨红的脸与愧疚的话:“儿子,你爸爸给你丢人了。” 从那之后,父亲就只把他送到学校大门不远处,然后挥手告别,转身离去。 一直到初三那年,班主任要他报技校,说是沉迷网络学习不佳考不上中学,其实根本原因在于一个学生能有五百的回扣,但当时他还是傻傻的同意了。 得知这事,父亲把自行车一推,转头就叫他上来去找老师,可余年生抓了抓他的腰间,问道:“能不能别去。” 那时的父亲,只说了二句话:“别怕,我儿子没有那么差,相信你自己。”“爸爸刚洗澡了,不要担心。” “儿子,你自己去吧,爸去地里了。”父亲拿出了十块钱,往桌上一放。 “爸!我们一起去吧!” “嗯?那你等我会,我去洗个澡。” “没关系,我去推自行车。” 其实,余年生想说的是与没关系配套的那句:“对不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青春又相逢 太阳堤上,余年生在走。 时间已是三点半,但一路走过,一同回校的学生并不是很多。 书包有些沉重,里面被母亲塞满零食与衣服,书却仅仅只有他随手拿回家的几本,连正眼看过都没有。 寥寥数计的摩的师傅在堤下飞驰而过,却对缓慢而行的余年生视而不见。 好在,略显吃力的他,双手垫在肩带下,算是解放了肩膀的紧迫感。 堤坝上的风拂过,把额头上的汗水吹散,惬意之下,让余年生感觉心安。 与第一次在堤上相比,带着一份轻松,那来自内心的轻松。 家人亦在,家境亦会在那件事出现之后变好。 虽然他偶尔会想起,自己重生好像没有什么惊天动地,走上巅峰的事发生,甚至日子过于平淡,透露着些乏味。 但对于他来说,生活本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 重活一世,零零碎碎的同时,在重温亲情与利益至上之间,他选择了前者。 推开门,他环顾了下空无一人的寝室,笑了笑过后,便走了进去。 躺在床上,乐得清闲的余年生双手枕在脑后,目视着上铺的木板。这曾是他最喜欢的姿势,亦是他开始发呆的前兆。 仔细回想起回家之前刘瑶的话,脑海里浮现出相关的名字——周聪。 于是余年生又开始回忆周聪。 记忆中,自己和他打了一架,具体原因已经沉入了脑海深处,只记得好像关于某个人。 说起来,周聪还与他同在一个镇上,只是不在一个村里,初中时的他与余年生在一起读书,只是在不同的班级。 前世的余年生,见过他几次。沉默寡言且内向的他,与同样内向的余年生没有过多的交际。但之后,余年生多次遇到周聪被高年级的逼着跪在网吧门口抽耳光,交保护费。 可笑的是,前世的余年生也是受害者,这亦是他认为这时代,对他来说一点也不美好。 不美好的原因在于——穷! 穷是罪?! 他并不觉得童年贫困是一种好事,“自古雄才多磨难,从来纨绔少伟男”的吆喝,只适合在青春期励励志,如若被鸡汤所美化和浪漫化,余年生自问做不到,那是对记忆的亵渎。贫穷就像残疾一样,在前世的小时候,带给他的更多的是无奈和屈辱,以及对于优越的同类的妒忌。 有时候,余年生真的感觉穷就是一种罪,明明靠着自己的双手奋斗者,自己苦点没有什么,自己也可以过得心安与快乐,但是周围c环境c周边,却总有人喜欢拿此为利刃,刺向他的内心深处。 贫穷不仅吃不饱饭,体会到身体上的折磨,甚至还能在内心产生影响,比如说,自卑。 自卑是最难改变的,它可以让人在言行举止之间都感到窘迫,卑微。 自卑伴随着苦恼与痛苦,因此自卑的人总是想方设法要去掉这个心病。而掩盖自卑的方法,一般是极力追求优越感,就好像争强好胜,力图超过别人。 而周聪,便是选择了这种。因为从小,亦或是受到欺负之后,变本加厉的欺负别人,来彰显自己的“力量”,掩饰曾经的弱小,无助的一面,并以此为快感,乐不知疲。 在高中时期,周聪拼命般把自己打扮成不良少年,跟着一群“狐朋狗友”抽烟喝酒,完全变成了极端。 而自己,变得越加的内向,孤僻,亦成了他树立威严的对象,一直持续到高二分班。 “那么,这世还一如原来吗?” 喃喃着,余年生有些迷惘。 他做不到带着那些往事冲到周聪面前以暴制暴,毕竟对他来说,这本就是错上加错,何况他们本就是同病相怜的人。 但如若周聪还是按照未来的痕迹走下去,那么再经历一次的事情,他绝对不会重演。 毕竟,怕麻烦的人,格外的恨找麻烦的人。 五点半,余年生往教学楼走去,其实它还有一个记忆犹新的名字,叫“台湾岛”。 那里,他很久很久都没有看到过了。 入眼,是被几颗树木包裹着的二层老旧建筑,后方是行政大楼,前方右侧对着高三的教学楼,二个五层高的建筑相邻,被笔直而又高大的树木包裹,多了几分宁静。 而前方左侧是高二与高一的教学楼,三个六层高的建筑连在一起,它对应的还有一个六层建筑,在三楼处还有天桥相连,那是计算机房与老师做实验的地方。 左侧就是离上30米左右的操场,右侧是20米左右是女生宿舍的大门入口。那时候,这个矮小破旧的建筑被孤立在中央,这也被他们称为“台湾岛”的由来。 正上方,余年生抬起了头,记忆中的教室在二楼靠右手边,高一八班,刻在脑海里的记忆。 顺着楼梯,余年生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教室总体略显陈旧,墙皮满是划痕和油漆剥落的斑驳,四周都是五六层高的教学楼,只有“台湾岛”树立在中间,一座二层高的老旧建筑,在高二之后,就被拆除了。 读书时,总觉得等自己这届走了学校就开始变好。 等升到高二“台湾岛”被拆除时,那时候,有人抱怨过为什么要拆,但更多的人是欢喜,终于不用受阳光直射的苦了。 “台湾岛”变成了一个广场,是一片灰白的广场砖贴上去的,在夏天走在上面晃的学生们眼泪直掉。 于是,在诸多抱怨学校蠢的同时,也开始怀恋起那小小的二层建筑。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怀恋变成了只要回到母校见到那个广场就触发,着实有些矫情。 可别人缅怀母校的一草一木时,还可以坐在曾经的班级,坐在教室里再感触颇多。而余年生不一样,不说教室有没有,连教学楼都被连根拔起,现在,多少有些怀念。 时间过去许久,进教室的人也从三三两两变得络绎不绝。 教室变得很热闹,有同学互相交换着小说,漫画,讨论着某某同学,成群。有些人追逐打闹,有些学生趴在桌子上睡着。 有几个男生还停留在捉弄女孩获取目光的阶段,有些男生三三两两地勾肩搭背起身往教室外走去,还有些同学在赶抄着作业 看着教室里那些青涩的面庞,余年生有些失神,有些人,毕业就再也没有见过,读大学后,这些人已经在心底变成了模糊的印记。 有时候,一眼就是许多年。 而今再见,余年生心里满是感触,这些同学,不管是关系良好还是曾经闹过,都留给了他许多的回忆,那是属于青春的记忆。 昔日一别,便是经年岁月。 他日相逢,已过几载春秋。 青春又相逢,依稀是年少。 一切是那么怀恋,一切又是那么美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麻烦上门? 铃声陡然打响,教室也坐满了学生。 余年生的同桌是刘瑶,此刻的他正埋着头盯着自己裤裆傻笑,顺着他视线下去,余年生还看到他大腿根部那里在发光。 此时还没有老师过来,放假归来的那种喜悦让整个教室变得很吵杂。 “老朱来了,大家别吵了。” 突厄的一声响起,同学们此起彼伏的声音也低了不少,变成了窃窃私语。 “台湾岛”没有办公室,所以老师都在行政大楼里休息c备课,每每上课,都有一个“放哨”的透过窗外观察老师的同时,也能及时的提醒。 不多时,随着前门被班主任推开,余年生那份激动,变得难以言状。 这番场景,在脑海里已经过去了十几年,如今,又再次重温了。 班主任姓朱,名牧之,按道理说应该以古诗里“谦谦君子,卑以自牧也”作为对谦虚谨慎之人的形容。 可老朱是那种相反而且矛盾的人,暴脾气一上来,所有同学都战战兢兢,但不可否认的是,在某些方面他又非常好说话,属于老好人与顽固暴躁的结合体。 “今天晚上就自习吧,把假一收,你们的心肯定还没有收回来,学了也白学。” 老朱刚坐在讲台上,说完之后便自顾自地看着自己带来的书。 “喔”下面的学生开始欢呼,起哄,但没过几秒,在听到老朱重拍了下讲台之后,便又静了下去。 虽然被老朱所“震慑”,但还是有不少学生在“顶风作案”,传纸条c交换作业抄c交头接耳c盯着发光的胯部捂着嘴笑 一时间,“唰唰唰”的抄作业声c小声说话声c没捂住嘴偷跑出来的笑声c更有甚者,余年生还听到了嗑瓜子声。 没多一会,老朱站了起来,大概是有所察觉,或是没有完全沉迷于书的海洋里,亦或是被那清脆的嗑瓜子声所吸引。 环顾四周,老朱用着“你瞅啥”的眼神按个扫视着学生,“瞄准”了一会,朝着余年生这边走了过来。 你瞅啥”的威慑力之下,一直嗡嗡着如同蚊子般的声音停止,不少学生把作业往桌子下一塞,还有些“好心提醒”的学生往埋着头盯着裤裆傻笑的人重重来上一下,打出那沉闷的一声,如同敲西瓜。 老朱的鞋是那种平布鞋,走起路来悄无声息,在记忆里不知道带走多少盯着裤裆的人的“心头好(手机)”。 所以当看着老朱走过来,而一旁刘瑶还是“叮当猫”,余年生觉得应该为他做点什么,比如,那一下 “咚“ 一声轻响,至少他自认为是很轻的一下。 可意料之中刘瑶那猛地抬头没有出现,反而低着头坐直身体,双腿紧紧地并拢,一点一点地侧过头看向地面,带着紧张与不安。 低头斜瞄地面,刘瑶并没有看到让他害怕的双腿,不信邪的他,鼓足勇气,猛地往后一甩头,却没有看到令他不安的源泉。 “在前面,别找了。”余年生笑了笑,“把手机往后面塞一点,别掉到桌子下了。” “嗯,谢了,”刘瑶转过头,目视老朱的同时,捂着嘴巴小声说道。 “谁嗑瓜子?给我站出来,”老朱走到余年生那片的过道里,“让你们自习,你们开茶话会是吧?” 在他说话的过程中,同学们都埋着头默默的看着书,不敢直视他的双眼,亦没有“罪魁祸首”站出来。 “自己老实点站出来,别等我把你揪出来,”过了一会,没听到回应的老朱又说道:“站出来认个错,我就不给你们小组扣分了。” 瞬间,余年生在听到小组时,记忆深处的关于过往的细节潮水般就浮上了眼前。 教室分为了八组,每二组挨着一起坐,二周换一次,这次他靠在了墙边中间位置。 至于老朱说的分,是他为了更好的管理班级而想出来的办法。上课睡觉,看小说,做小动作被发现后都会扣分并且记录,一个月后评选一次第一名,奖励流动红旗,还有些本子与笔作为奖品。 不得不说,这个办法很好,培养集体荣誉感的同时,亦能更好的去管理。在后世工作中,余年生亦是这种翻版中的一员,只不过奖励变成了钱而已。 “周聪,你站到后面去。”老朱开始指名道姓,毕竟在讲台上已经听了出来,只不过刚刚想让他主动认错而已。 “我没嗑瓜子。”余年生的前桌,周聪站了起来。 “没有?那你地上的瓜子壳怎么解释?别人扔的?”老朱往地下一指,正视着周聪。 “我后面嗑了扔过来的,不行你问问。”周聪往后看了一眼余年生,随口说道,在他的认知里,前几天被自己打了一顿,现在应该很好拿捏了,毕竟欺负一个人却没有反抗,那么就能好欺负了。 “嗯?”老朱把头一转,看着余年生,“他说的是吗?” 看到老朱那目光,余年生有些懵,甚至有些错愕,这感觉就好像你在街上好好的走着路,突然有个人跑过来叫你爸爸,还不知道母亲是谁一样,除了认知里多了一个儿子,更多的是茫然,百般无措。 “老师问你话呢,你不知道回答?!”周聪甩了下刘海,露出了被遮住的右眼,带着些威胁,“是不是你嗑的瓜子?!” 二道目光扫视着自己,余年生还是有些愕然,他想不通刘海长到垂到耳根的周聪为什么没有被老朱强制性剪掉,亦想不通为什么麻烦这么快就找上门,还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引起的。 “是你吗?说出来没事的。” 老朱继续说着,其实他早已经知道他们二人的过节,身为班主任的他不可能对班上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但他选择继续问下去,为的就是以德服人,让他心服口服。不冤枉每一个学生的前提下,也不让每一个学生受冤枉。 老好人的性格出现,老朱变得格外的讲理,如若周聪承认,那便认个错就好,毕竟这本就是小事,知错能改就行。但如若余年生承认,那么他觉得很有必要和周聪聊上几节课了,毕竟欺负同学这种行为,他想从根源上解决。 “快承认吧,别耽误时间,朱老师站了很久了。”上衣穿着黑色紧身衣的周聪,耸了耸肩膀,彻底转过了身子,面朝着余年生。 原本坐着的余年生站了起来,无视了周聪挑衅的目光,偏过头,镇定自若地看着老朱。 “我没有” 余年生微笑着,一字一顿的说了出来,声音不是很大,却把周围同学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语气有点奇怪,就好像觉得有种撒谎心虚的感觉,但仔细听过之后,又觉得是一种笃定,无需多言的解释,至少面对着余年生的老朱,能够看到那带着坚毅的凝视。 “朱老师,真的不是我,是”周聪连声说道,脸涨的通红,并不是因为撒谎被揭穿,而是愤怒,一种被踩在脚下的人踩了一脚般的愤怒。 “你是老师还是我是?!”老朱老好人性格开始被戾气所动摇,他想不到为什么自己的学生这么冥顽不灵,为什么本就是错还要一错再错,为什么自己坚持的以德服人的理念对他一点用都没有。 他想不通,索性也就不想了,挥手示意着余年生坐下,老朱拉着周聪往门外走去——“暴躁老哥”已经上线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