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祖是克苏鲁》 第一章 观星 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墨竹山, 地方三千里,两山十四峰,妖兽横行,毒瘴密布,人烟罕至。 于这片重峦绝岭,险峰叠嶂,墨林竹海之间,却被人力开凿出一亩见方的平地。 平地中央,结草搭楼,开坛立像,被建起一座八臂六首,相貌不似人型的魔尊法相。 法坛四面,则各有七纵七横,摆出四十九个蒲团,散若天星。 此时法坛前只有个墨帻法褐的老道,怀抱着一把三尺七寸的朱木剑,嘴里叼着片青竹叶,把脑袋耷拉着,一点一顿得打盹。 正睡得安稳,从墨林深处,却传来叮叮当当得,三声金鸣,两击铃响。 老道嗅嗅鼻子抬起头,弹弹手指好似拨动了风中的弦。 于是竹林间沙沙作响,不一会儿,就有人影幢幢,一群访客从竹林间走出来。 领头的是三个皂衣青冠,锦帛覆面的修道士,当先居中的修士,背上缚着把三尺三寸的铜钱剑,用红绳斜串在肩头。左右又有两人,手执金钟银铃跟随。 他们身后,则跟着大大小小的童子二十一人,最大的不过十三四岁,小的也就四五岁,有些锦衣佩玉,有些麻衣短裘,一个个只懵懵懂懂得跟着铃音走过来。 “上师。”三个蒙面修士一齐稽首。 老道撅撅嘴,用叼着的竹叶指指那些童子。 于是手捧铜剑的修士说道,“前阵子瑶光洞的玉蟾婆来观里作客,和山主弈棋输了,耍起疯来,吃了不少童子。于是弟子等奉命,往人间去,又挑了一批元阳未泻的金童,烦请上师瞅瞅。” 手捧金钟的也笑着添了一句,“灵根不够的扔到外门作工,天生道心的收作内门侍奉,暗藏魔胎的,呵呵,送去给山主下酒。” 老道鼻子里哼了一声,撇撇嘴似是应了。 于是三个修士又作一辑,引着童子们入座,给他们一人分一个蒲团,安置好了,就躬身出林等候。 老道士看看这些或坐或卧,守在蒲团上的小子,吐掉嘴里的柳叶站起身,把朱木剑拿在手里,挨个走过这些童子身前,给他们蒲团外画了二十一个圈,随后又一屁股坐回自己的位置,只不过方向却与之前反了过来,不是面向竹林,而是面向那座魔尊,抱着剑发呆。 于是林中陷入了安静,这二十一个童子,也不哭不闹的,就木头人似的在蒲团上坐着。 坐了大约有两个时辰,童子中有一个实在是装不下去了,偷偷摸摸的偏过头,看看老道士的背影。然后偷偷扭头看看身后的墨竹林,露出满脸的纠结。 然后老道也不回头,自言自语似得开口。 “今晚在这坐一宿,睡一觉什么事也没有,若是睡不着,晚上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只要不走出圈子,可保性命无虞。” 那童子被吓了一跳,赶紧装模作样得缩回脖子装傻,心里已然知道其实自己这点伎俩,全被人家看在眼里,只好暗暗叫苦。 甚么情况啊这是? 到底甚——嘛情况啊这是!? 核聚变民用化都快实现了,轨道电梯都安排上了,老子还想上月面都市旅游呢,你居然给老子安排穿越?苍天啊!这根本就不科学啊! 没错,这二十一人中,有一个平平无奇的小童,是一名穿越者。 李凡,普普通通的打工人,标标准准,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甚至于到了连穿越设定,都是,‘啊!一觉醒来我居然穿越啦!’这种 唉如果是穿越到一般的世界,李凡或许还能搞一点再发明再创造,玻璃肥皂造纸术,坦克扎古歼星舰什么的,可偏偏这居然是个仙侠风的修真世界。 李凡只记得一睁眼,上来还没摸清楚现在是什么朝代什么年头,转眼就被刚才那三个蒙着面,也不知道是神仙还是妖怪的家伙,眨眼间就给拐到这深山老林里了! 瞬间移动你敢信!空间传送你敢信!这么玄幻的吗!真特码的醉了! 还有那边那个老道,一副隐藏b一ss扫地僧的装逼模样,看起来倒不像是什么魔头妖道,但他想跑恐怕也跑不掉了 那就发挥打工人的特性,既来之则安之得躺平吧。 于是李凡半瘫在蒲团上,伸缩着发麻的双腿,想了想,本着每个穿越者都会做出的抉择,在心里抱着侥幸,小试了一下。 系统? 于是系统就出现了。 ‘欢迎使用穿越者心理健康维护系统’ 嗯,还好有?? 心理健康?心理健康是很重要个鬼啊! 不是!心理健康维护系统是咩啊! 任务流?练级流?点数强化?召唤抽奖?签到打卡?自动托管? ‘请宿主选择先天气运’ 哦哦哦,还好还好吓老子一跳,李凡擦着冷汗,先天气运,这听起来就是仙侠风的词汇嘛,俺就说呢,现在已经不流行系统搞宿主了 ‘天塌不惊,大幅降低心情发生低落的几率, 乐天知命,心情最大上限提升,心情提升时的数值翻倍, 镇静一点,心情发生波动时只变化一点,’ “哦,镇静一点镇静尼玛个头啊!真特码的是心理健康的系统给的buff也加心理健康啊艹!” 李凡实在是忍不住了,跳起来嗷呜一声恶龙咆哮。 然后他就看到老道扭头瞪着自己,赶忙点头哈腰得盘腿坐好,“骚瑞骚瑞!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别介意别介意!” 可老道士已经阴沉着脸走过来了,枯树干一样沉着脸立在李凡面前,投下的巨大阴影几乎遮住他的脸。就好像晚自习冲进教室抓人的班主任。 李凡流着冷汗,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瞅着对方。 老道士也瞪了李凡一会儿,手一抓,从虚空里抓出几个芝麻饼来扔到他怀里,随即又扭头走回蒲团上坐着。 “”李凡瞅瞅老道,又瞅瞅怀里的饼,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系统又开始搞他心态了。 ‘确认宿主选择先天气运,镇静一点’ 哦迈噶德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卧丢你母的这什么吊系统啊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闭嘴好吧你!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李凡白眼一翻往蒲团上一趟,看着自己的头顶。 ‘李凡,心情,97/100’ 恩,是的,就这样了,什么攻击防御速度,根骨灵根悟性,甚至金木水火土这些数据全都没有的。就一个心情值 艹啊!这吊系统到底是哪个神经病开发的!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李凡真是恨不得一个白眼把系统翻死,碰上这种坑爹流的系统,他真是蛮无奈的,气哼哼得抓着手里的芝麻饼啃了一口哦,还蛮香的呢。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 李凡,“”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 恩,吃了两个饼就长回来两点呢不过吃不下了 不过既然是这样,那维护心理健康,平常吃点东西不就完了?所以你这个心理健康维护系统,除了主动搞崩老子的心态之外,到底还有鸡毛用啊啊啊啊啊!!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本系统还可进行抽奖。’ 可以抽奖!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 抽抽抽! ‘抽奖功能暂不可用,当前充能进度,8/100’ 卧槽!不是,这年头连开局十连都舍不得送的系统是没有未来的你懂不懂!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抽奖功能暂不可用,当前充能进度,9/100’ 哦好了好了你别废话了老子懂了。 李凡吃力得揉着太阳穴,摊上这么个坑爹系统可真尼玛累啊 总之目前看来,这系统的点数,是基于李凡的心理状态增减的,每一次心理波动,都会给抽奖充能,从进度进程看,上下波动,双向的数值变化都有效,总计到100点就能抽奖一次。 虽然不知道能抽出什么样的坑爹玩意,但至少这系统不是单纯的白板,也给李凡留了个念想,抽奖都有了,签到任务练级什么的还会远吗?慢慢开发好了。 可现在比较尴尬的是,偏偏李凡一开始的先天气运,莫名其妙的选到了那什么‘镇静一点’,每次波动的数值只有一点! 好坑啊!这样上一点下一点的,要到猴年马月才能充能一次哦艹! 这边李凡正愁眉苦脸得研究着自己的搞心态系统,不知不觉的天色就黑下来。 “哈!虚月当空!”坐在前边的老道士突然爆发出一声怪笑,“小子!你运气不好!等会儿顶不住就把眼珠子扣了吧!还有!不想死的话,就不要抬头看!” 啥? 如果你不想让人抬头,就别特码叫人别抬头!可惜这么简单的道理那老头都不知道,于是就把李凡坑了。 他正斜躺在蒲团上抠鼻子,下意识得抬起头,望向遮蔽天穹的夜幕。 两轮又 大又圆的明月倒映在他的瞳孔里。 这摆明了不是地球的月亮,一左一右,一大一小,一青一紫,仿佛两轮火球被那八臂魔尊托在掌心,当空照耀。 把那魔尊的六道首级脸面,照映得一边铁青,一边绛紫,头颅上镶嵌的黑曜石金光烁烁,好像睁开了数不尽的眼睛。 隐约间李凡好像听到一声龙吟似的剑鸣,接着整个墨色竹林中,突然蒸腾起黑紫色的瘴气,再随后烟云聚拢,狂风大作,平地里刮起了一阵龙卷,环绕着李凡蒲团外,被老道士用木剑所画的圆圈所遮挡,卷起了一层层一道道的烟幕,几乎遮蔽了天幕。 李凡仿佛整个人置身于暴风雨之中,惊得手足抓着蒲团直伏身趴着,眼前的黑风狂卷,飞沙走石,形成了一道直通苍穹的漩涡,把李凡的视界都遮蔽,只在他的眼前,留下那轮闪烁着紫光的明月。 而不等他眨眼的工夫,下一瞬间这旋风又消逝了,万籁俱寂, 刚才摧枯拉朽,毁天灭地般的狂沙龙卷更都消散如烟。 什么竹林,山峦,祭坛,魔尊像,童子,道士,都如一个荒诞的梦境,不曾存在过。 天地间的万物,寰宇间的法则,甚至连流转的时光都仿佛在此刻萧影无踪了。 只剩下李凡一个人,独自坐在一片紫色的天幕里,一片平坦的岩层上。 而在他的眼前,天上突然一片开朗,再没有什么紫色的月亮, 夜幕缀星,银河横空,星汉灿烂,无垠无际的星穹灿烂如雨。 隐隐约约能看到云层中,有一片绛紫色的水泡,好像肥皂泡似的水球,飘浮在星空中,把满天繁星洒下的光影,都透过气泡的曲面折射过来,投映在他的视网膜上 然后李凡右手里突然一沉,什么东西掉到他掌心里,于是下意识得攥紧了手,从手心穿来的刺痛,一时打断了他对着天穹的出神。 李凡低下头,看到手里握住了一枚三寸长的小剑,剑身无颚,剑脊闪烁着点点星光,两刃开了菱形的锋口,细若针锥,利如星梭,锋利无匹。只是虚握了一下,李凡右掌就被切开一道血线,然后那小剑,嗖得一下钻到了李凡的掌心里,明显顺着右手的经脉逆上,如同一条银鱼,活钻到身体里去了! 什么鬼啊这是! 还不等李凡反应过来,他就听到自己的声音,仿佛透过雨幕传到耳膜里,对他说, ‘充能100/100,抽奖完成!’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注意!李凡,心情,8/100,极度危险!’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注意!李凡,心情,7/100,极度危险!’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注意!李凡,心情,6/100,极度危险!’ 什,这,这什么情况!?心情每一秒都在往下掉!怎么突然开始倒计时了! 李凡下意识得抓起怀里的饼大口啃。 结果他三口啃急了,差点没被噎死! 咳咳咳!水!水! “吒!” 突然眼前有大风拂面而过,随即有人伸出手,揪着李凡的衣领把他提起圈子来。 李凡的眼前,猛然现出了老道的脸。 这呼吸间的功夫,他额头上破了一个核桃大的血洞,好像什么东西把脑壳给凿开了,黑红的血浆咕咚咕咚得飙出来。而一双眼眶里,空空的,挖出两个血窟窿,硬生生用手指扣的,把一张老脸,搞得狰狞得好似地狱的恶鬼,骇得李凡‘咕嘟’一口,把嗓子眼里的饼都咽下去了。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注意!李凡,心情,6/100,极度危险!’ 虽然系统还在警报,但每秒掉一点的状态似乎停止了。 “你到底看到什么了!”老道冲着李凡怒吼,把嘴里的血沫子都劈头盖脸喷了李凡一身。 “什什什么看到什么” 这家伙真的把眼珠子挖了 李凡盯着面前的狠人,随即不由得被其他的东西吸引,偏过视线,看向老道的身后。 只是刚才短短几十秒,幻境一般的出神,他就又回到了竹林中的空地,但祭坛已经没了。 六首八臂的魔尊,被一剑劈开,从中线斩作两断,刚才明明是泥石所铸的法像,此时却烂作两半肉块,粉的绿的黑红相间的脏器漏了一地,散发出扑鼻的血腥和肉臭。 而瞎眼老道的手上,那把朱木剑分明绽放着虹光,从剑脊上蒸腾的血浆卷起骇人的热浪,喷到李凡的身边,就好像某种巨兽发出的吐息。 在祭坛的周围,散落一地的蒲团上,刚才和李凡一起来的童子们,已尽皆不见了。 但李凡大致能猜出来,能从周围散落在圈外的焦尸,干枯的骨骸,七头八臂,脏器异化的死胎,一具 又一具,似人型的,又非人型的,但尽皆被干净利落,劈成两断的怪胎,猜出他们的下场 “赤虬说你还有人味,杀不得,那你到底看到什么了?” 老道把脸直凑到李凡的面前,眼眶里的血洞直勾勾得,瞪着李凡的双瞳。 “是‘物’?还是‘非物’?” 第二章 花非花 什么物非物的? 李凡咽了口唾沫,他只看到两个血淋淋的窟窿瞪着自己,血管和粉肉还一颤一颤的。 正在他不知该如何作答之时,从身后闪过一道虹光,颅顶爆起一片雷响。 老道松开手,把李凡扔回蒲团上坐着,虽然瞎了双眼,行动却全无半点阻碍得从他身边走过,把那亮得发光的赤剑往怀里一揣,双手掐诀作辑,弯腰叩首拜倒, “山主。” 山主? 李凡缩着脖子扭头望去。 却见一个面如净玉,唇若丹砂,身长九尺的男人笑吟吟得望向自己。大概就是那什么山主了。 他倒没有作道士打扮,袒胸露怀得披着身红袍,也未曾扎巾戴冠,就这么披头散发的,但也不显得怎么邋遢,举手投足间,倒颇为潇洒帅气,气度不凡。 恩,果然这种事吧主要还看脸。 “秦剑师,看着如何?”那山主向老道问话,面上依然笑吟吟得看向李凡,全然没有看到满地血肉狼藉似的。 “回山主,”老道士告状似得,把手朝李凡鼻子一指,“这小子是个道种。” 什么道种,怎么听着像是骂人的话哩。 李凡皱眉,偷偷往一边移了一下,老道的手指也跟着他的鼻子移。 靠,你眼珠子都扣掉了吧!这还看得见? “此子观星望月,居然能临渊入梦!入定时激起的煞气,把尊天魔都养活了!可一身道体却安然无恙,丝毫没有魔形显化的痕迹!连带神智都稳如常人,如此泰然自若的大勇气,这正是天生的求道种子啊!” 您太客气了,泰然自若什么的不敢说,一脸懵逼倒是真的 但老道一边说着追随着山主,把脸扭过来的瞬间,却着实把正在心里吐槽的李凡骇得一阵心惊胆裂。 只因那老道转头拜一拜的工夫,他自己抠得血肉模糊的眼眶里,居然又长出两个眼球了! 而且明显就是刚才现长出来的!绿豆似的两粒,不知是从哪条血管肉芽里冒出来,被粉红青黑的神经突触缠着,虚悬在眼眶的正中央,一抖一抖,一颤一颤的,分外的就那种又吓人,又恶心,还特么有一点点滑稽这种心情还挺莫名的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注意!李凡,心情,5/100,极度危险!’ 李凡也顾不得系统还在鬼叫,紧张得在蒲团上坐好。 因为那个山竹,呸呸,山主,已经叉着腰,和个大红螃蟹似得晃荡到李凡面前,蹲在地上瞅着李凡,还凑过来和狗似的嗅了嗅。 “恩!第一次拜月就能入定,难得!入定既能临渊,难得难得!而且居然还没骇出一身屎尿来,实在是太难得啦!果然是天生的道子!” 山主一脸赞同得朝老道点头,老道也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 李凡就用眼睛斜他们,你们这旮旯只要大小便不失禁就能当道子的标准,是不是订的也太低了? 然后山主也扭过头来,睁大了眼,两对眼白里上下翻腾,满满当当得聚集起六只瞳孔,一齐凑到李凡的面前问道, “那你看到什么了?是物,还是非物?”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注意!李凡,心情,4/100,极度危险!’ 这一瞬间李凡真的吓尿了,一点点 不是,你们有病是吧!安安稳稳得长两只眼睛两只眼珠不好吗!而且不要一直川剧变脸似得一扭头就变一下啊!正常人哪个吃得消啊!! 被吓到心里逆反,李凡也实在没啥好脾气得说道,“什么物非物的,我不知道,我只记得自己好像看到一片星穹,天上还漂着一串紫色的泡泡” “啊——!不见不闻不说!不喜不怒不悲!不恐不惧不怖!” 老道士突然放声大吼,一下子打断了李凡的话,足尖一点就跳出三丈开外,左足尖点在一节竹叶上立定,右腿虚盘在臀下坐稳,伸出双手捂嘴,伸出双手闭目,伸出双手塞耳,正正好好塞住眼耳口鼻七孔,所以还能匀出两只手来捧剑 恩,多出来那六只手是他刚才从道袍袖子里生长出来的 瓦特法克这些都什么玩意啊 李凡没有听到系统开口,呵呵,大概是他现在自己都已经精神麻木到,见到这种场景也无所谓的境界了吧 倒是那个山主露出了一脸至福的满足感,就那种,憋久了蹲马桶上,一下子全身心放松输出的那种,至上的幸福感 好吧,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只有作死的 宿主,没有给错的系统,搞不好这个世界的修行者,大部分都有严重的精神疾病和心里问题 “闻道可死矣。”山主捂着脸,泪流满面。字面意义的泪流满面,眼白里六只瞳孔,从眼角直接多溢出三倍的血泪,那些眼泪叮叮当当得滚落在地上,化成一颗颗红色的珍珠。 “感谢小友助我修行,这些就是本座的答礼。” 他说着抓了一把血泪凝结的珍珠,塞到李凡怀里让他揣着。 李凡,“” 特码的谁要啊!不过李凡可不敢作死,他依稀记起刚才有个蒙面人说过,搞不过关要送去给山主下酒,大概就是指眼前这疯子,所以就硬着头皮捧着。 随后山主站起身,冲李凡微笑着点点头,“小友拜月入道,第一眼就能临渊知命,果然是天生道子,前途不可限量,来,本座请你吃酒。” 他把衣袖一抖,从红袍里洒出两道金光,一弹一跳,眨眼睛拉出两条金线,绕着两人身边,如两只长蜻蜓似得盘旋着打转。 李凡眨眨眼睛仔细一看,那却是两把金光灿灿的小剑,总有四五寸长,和发簪差不多尺寸。顿时心里一突。 对了!飞剑!他手心里还钻进来一把剑呢!可手上既没有伤口,也没有感觉,差点都忘了卧槽,到底是做梦还是他自己也有点精神分裂了 这时竹林一阵响动,却是那三个蒙面的修士从墨林中跑出来,一见面前的狼藉都是咂舌,纷纷作辑拜道,“山主。上师。” 老道坐在竹叶上封闭六识不回应, 山主也不瞧他们,随口吩咐道, “秦剑师的坐忘的功夫还不到家,保不住等会儿要现形了。我要请这位小友吃酒,可没功夫管他,尔等在旁候着,若天亮前他自己收不回来,就请出墨剑斩了,把脑袋拿来给我们下酒!” 嘶不用客气了不用客气了,咱能吃点清淡得不,有点反胃。 “尊法旨。”三个修士一齐拜服。 山主则伸手把李凡右腕一握,牵着他的手臂轻轻一提,“金蛟白星,飞天。” 然后那两支长簪大小的飞剑,便如暴走般环绕着两人加速,快到李凡完全看不清剑影,只看到他们周围,环绕起一圈圈风暴似的金环。 于此同时,他只感觉到身子一轻,身边山主明明并未用力,李凡却被他带着飞腾了起来。只一息之间,便腾云而起,跃上明空,脚下的竹林和方寸的祭坛迅速缩小,举目望去,墨色的竹海随风起伏,就好像夜色下汹涌的波涛。而头顶上,两轮皓月当空,无穷无尽的荧光自云霄间洒下 哇,老子芜湖起飞了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注意!李凡,心情,5/100,极度危险!’ “小友!”山主扯了李凡一下,打断他的出神,“虚月当空之时,切忌修行,否则便有走火入魔的风险,你看那!” 山主牵着李凡御风疾飞,身边金光环绕,只瞬息间就飞出十数里开外,远远得,李凡就看见一座山梁之上,有两头巨兽对峙。就像那页游广告上似的。 一头是高达百尺的金目褐猿,生着鳄甲蝎子尾,另一边,是身长四十丈的独角青蛇,脊骨上长出四对鸟翼。 一边如阳阳烈日,炽热逼空,一边则寒冰滚滚,冰雨扑面。两股妖风卷到一起,腥风阵阵,妖光冲天。 但那两头巨妖似乎也不是单纯的野兽,反而颇有些人性,并不争斗厮打,反而纷纷扭头朝这边天际的金光看来,颔首行礼。 “你看看,就算有金丹期的修为,虚夜还要双修,也难免把持不住现形,”山主微笑,“可惜了,我本想杀了他夫妻俩下酒,那下次吧。” 李凡汗一个,咱能不能别老想着杀人下酒,而且 “山主,仙人,贵派,都是妖妖仙么?” “哈哈哈哈哈!”山主朗声大笑,“是我的错,小友是人间道出世,对修行之事还一无所知呢,不急,先吃酒!” 山主把右手往天外一指,金剑明显加速,周围的山光树影如腾挪一般往后飞退,可李凡居然丝毫没有大风拂面的感觉,只是呼吸之间,眼前突兀得一晃,突然柳暗花明,仿佛突然从阴间跳到了阳间,虚夜跳到了白昼,一下拉开了窗帘似的,眼前都亮堂了许多。 李凡睁开眼,一座葱葱郁郁的悬空飞山映入眼帘,仙气袅袅,云霞彩霧,袅绕峰间,宫阙楼阁,荟聚其中,水榭亭台,琳琅满目,青鸾飞鹤,扶风起落。 乍一看看去,倒是正正经经的仙家,光明正大的道宗。全不像外面那么妖风阵阵,阴间得很。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 李凡抬起头,没看见什么月亮,天幕中云霞倒卷,如悬盖倒扣,也不能望见什么星辰,大概此间,就是这山主所居的洞天福地,某种封闭空间之类的吧。 破入这层空间后,环绕两人的金圈也逐渐散开,那两把金剑缓缓减速,游鱼似得钻入山主袖子里。 而山主则张开袍子,大鹏般御风滑翔,牵着李凡落入这云海仙山顶峰,一间曲觞流水,满园桃花的院落里。扑鼻有芬芳香气,庭中亦有徐徐轻风,园景也颇为雅致,只是身入居中,便觉得气体舒畅,怡然自得。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 “小友稍坐,我去去就回。” 山主松开李凡手腕,请他在席间落座,转身冲着院外喝道,“来伺候!” 随即山主的人影一下子化作虹光远遁。 而院外的溪水边,一阵清风拂过,卷起片片桃花,现出三个二八芳华的少女。 一个是粉黛须眉,锦缎罗裙,一个是红颜娇娥,仙衿霞裳,一个是婵娟仙殊,青丝绕体。 三人嫣然而笑,莺声燕语得一齐拜道, “侍婢见过小相公。” 李凡咽了口唾沫。 ‘李凡的心情大幅提升了1点’ ‘李凡的心情大幅提升了1点’ ‘李凡的心情大幅提升了1点’ 咳咳!男人开心就是这么简单!简简单单有什么错! 第三章 下酒 历历素榆飘玉叶,涓涓清月溼冰轮 山主抱着一卷画轴,回到庭院中的时候,李凡正被莺莺燕燕簇拥着喂酒,脸上嘴上脖子上,都叮咛了一层层的胭脂瓣。 “哈哈,小友倒是个纵情洒脱之人。好的很,本座最讨厌伪君子了。” 那三个侍婢看到主人回来,嫣然笑着一拜,罗裙霞裳,朱颜婵娟,统统散作飞花。 只把李凡一个跟头栽倒进一堆花瓣里,爬起来的时候花瓣都被吹散了,好像刚才他只是作了一席春梦。 ‘李凡的心情大幅提升了1点’ ‘李凡,心情,100/100’ ‘抽奖充能100/100,每日抽奖一次,明日可进行抽奖。’ 嘿你还别说,看来本地的修士对身心健康的重要性也是深有体会嘛,这也不知道是什么幻术,分钟的就把李凡的心情‘大幅提升了1点’得加满了。 山主看李凡玩得开心,也展颜一笑,把手里的画轴一展,“小友,你看到的可是此景?” 那是一卷水墨画,李凡愿称画师为仙界毕加索,就用墨迹乱泼了一团,根本看不出是啥玩意。不过你还别说,那团混沌的墨迹之中,有些轨迹看起来,却有些圆圆的,倒是和那天幕下一连串的泡泡有那么点像。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此非物之祖,”山主看他若有所思的神色就明白了,手一挑收起画卷,就在李凡面前茶案边坐下,双手虚抱,朝天上作辑一拜,脸上实无半分礼节得说道,“是太素道祖。” 非物之祖?道祖?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混沌兽母,大荒虚星,黄天幽泉,此太素六祖,”山主点点手里的画卷,“道祖虚星。” “太素六祖?虚星道祖?”李凡皱眉,根本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山主反倒不嫌弃他愚钝,还兴致颇为高昂得讲述道, “无极而太极者,有先天五太,曰太易,曰太初,曰太始,曰太素,曰太极。 太易神之初,太初气之始,太始形之有。 太素者,质之始而成形,成形而有质,有质而未成体。 太极者,动静之机,阴阳之母,生生之源,万物之始。 是曰, 生于太极者,物也。 生于太素者,非物也。” ‘李凡的心情大幅下降了1点’ “哦太极” 李凡表示懂了,可又没完全懂了。 这说的好像是道家哲学,对宇宙万物起源的一种认知和猜想吧。 山主倒是开怀大笑,“小友不愧是天生道子!如此直言论道,依然坐怀不乱,畅快!畅快!哈哈哈!” 李凡就一脸黑人问号尬在那 “哈哈哈,请用。” 山主笑了好一会儿才收住,挥挥衣袖,在李凡面前摆上一桌酒宴,却是玉碟里青团两个,青叶似杯盏里浅酒一斟,香气扑鼻,闻着就神清气爽,一看就不是凡品。 好吧,至少不是拿某某的人头来下酒 李凡也不客气,取了个青团嚼嚼,还真是仙家上膳,咬一口,唇齿留香,浅杯里仙酒一啜,只感到自喉头一道冰线滑落,肺腑中都说不尽的清爽充盈。好东西啊! 系统也表示赞同, ‘李凡的心情大幅提升了1点’ ‘李凡的心情大幅提升了1点’ ‘李凡的心情大幅提升了1点’ 山主看李凡毫不推诿客气,吃喝得这么开心洒脱,倒也觉得这小子的性格颇合胃口,讲起道来也兴致高昂,而且总算开始讲人话了。 “在太极化生万物之前,盘古开天辟地之初,洪荒混沌未明之际,曾有一些上古先天至尊,存在于鸿蒙宇宙之中,这些存在,即被称为‘太素道祖’。 过去本界修行练气之士,修的是后天仙道,求的不过是长生久视,法天相地,尸解飞升的左术。最高也只能演化到万物化生,金蝉脱蜕的羽化仙境界。 直到万载之前,虚月显现,吾辈拜月参修,才得知先天太素,物非物的真解,更有小友这样的大机缘者,能临渊入梦,窥见太素六祖的真容,方才知晓天地间的真理,过去走入了左道。 吾等修行之人,自此开始修行宇宙之初,鸿蒙之始的先天大道,但求追根溯源,上探天机,有朝一日能一窥先天道祖的真容,并以身化太素,参悟先天演化的道理。 本座这些年也在化神期停滞徘徊许久了,今番得小友相助,一朝顿悟,成我大道,都是小友的功劳啊!请满饮此杯!” 山主说得满面红光,兴奋异常,从头顶上生出三岔桃枝,开出六朵金花。绽放出紫白金青赤五色豪光,直透云盖,冲破云霄。 李凡就张着下巴望着他。 开局就有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化神大佬请喝花酒,屌不屌 “山主,仙尊,您太客气了,小子只是做了点微小的贡献,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诶!小友不必谦虚,先天大道晦涩难通,相较后天修仙更为艰难,稍有不慎就会异形显化,坠入魔道万劫不复。 因此于小友是随口一提的小事,于本座却是千载难逢的道缘。小友有什么所求,但说无妨,只要本座办的到,绝不推辞。” 哦,这就是那种‘我可以实现你一个愿望’的桥段吗? 李凡放下酒杯,转了转眼珠,他第一时间差点开口问,刚才那三个小姐姐是怎么变出来的,还好忍住了。接着他又想问问对方通不通晓‘穿越之法’,但想想这种事,对方也不大可能办得到的。 算了,穿都穿到修仙世界了,那也别扯那么多有的没的,干脆一点。 “小子李凡,诚心求道,想拜山主为师。”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嘛,得道成仙,随手就能招一群小姐姐出来开趴体难道不香吗?我李凡不做人啦!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系统你死一边去 山主也是一副果然如此,理所当然的表情,却摇了摇头,“小友天生道种,既然入梦见过虚星,此生自然再与人间道无缘了。 只可惜本座如今一朝闻道,突破在即,随时有魔形显化的风险,要即刻闭关修炼,不好耽误了小友的天资。 不过无需担心,既然小友亦有求道的心愿就好办。” 山主拍拍手,不过须臾之间,李凡就听到天边传来一声鹤唳,接着就有一道白影落入庭院中拜倒,“师尊。” 李凡扭头看去,却见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冠,月袍华冠,云纱庇体,一头青丝拧成个灵蛇髻,用一支巨大的珍珠玉簪固定,悬空托在顶上。 抬起头来时,只见她柳眉凤目,杏脸桃腮,唇如娟绣,肤若凝脂,眉心点着一点金花,生得倒是三分的秀雅绝俗,三分的温婉可亲,三分的脱俗仙灵,又带着一分的娇柔婉媚。 嘶 ‘李凡的心情大幅提升了1点’ 山主似笑非笑得扫了一眼李凡,冲那女冠道,“望舒,玉蟾吃了你的童子,为师就赔你一个。 此子是天生道种,虽然刚才人间道寻来,第一眼就能望到虚星。我看他灵智已开,乃是上好的苗子,替我好好教他,光耀我竹山门楣。” “谨奉法旨。”女冠又是稽首一拜,冲着李凡盈盈一笑,伸手道,“道子随我来。” 声如空谷幽兰,澈耳动听,余音绕耳,直教人三月不知肉味那种。 ‘李凡的心情大幅提升了1点’ 李凡下意识得就心生亲近之感,凑过去装着嫩让女冠牵着手,只感到入手一片温暖柔荑,好似摸到了羊脂净玉。 ‘李凡的心情大幅提升了1点’ 山主笑着点头,“小友,你就先随望舒修行,在她身边做个侍奉童子。 不过大道至险,既然要出世修行,人间道的名字就不要再用了。 你俗家姓李是吧,本座就给你起个道号,清月,李清月。 若我出关之时,你能结成元婴,就收你做真传弟子。” 谁要和老男人混在一起啊! 李凡学着那些道士的模样作辑,“谢山主教诲,清月记得了。” “弟子告退。”女冠望舒也同样稽首道别,牵着李凡飞空,落到云端,一只翼展竟有两丈的仙鹤背上站定。 “清月,刚才山外那么大的响动,就是你望月入定了吧。”女冠温和可亲得问道。 此时仙鹤飞起来,比起刚才御剑时,风倒是大了不少,却把女冠一身轻纱长袍的下摆吹拂起来,刚才李凡还没注意,原来她这身月袍居然也是敞胸虚披着的,就和那山主一样潇洒,腰上也没系带,只在袍子下穿着一身绸缎似的亵衣短褂,大风一吹根本遮掩不住,露出白玉羊脂似的双腿 ‘李凡的心情大幅提升了1点’ ‘李凡的心情大幅提升了1点’ ‘李凡的心情大幅提升了1点’ “啊,啊,回,师尊的话,是我是清月,刚才望着了那虚月,看到一些幻象。”李凡口干舌燥,磕磕绊绊得答道。 女冠莞尔一笑,“不用称呼师尊,我乃墨竹山带发修行的女冠,山主座下的真传弟子 ,姜望舒,只是代山主指点你修行筑基,日后你若能成就元婴,拜入师尊门下,我们便是师姐弟了,在此之前,就先称作望舒真人好了。” “是,真人。” 然后女冠蹲下身,凑到李凡面前问道,“那你看到了什么?” 你也来别变脸,别变脸 李凡现在也多少知道了,这些修士好像都对那什么太素六大道祖很感兴趣,几乎只要听到只言片语的就能悟道,可是也有更大的可能性,会发疯。 “呃,望舒真人,小子倒是可以说给你听,不过,刚才有个老道士,秦剑师?他听了就长出一堆手,说什么魔形显化了,山主听了直接悟道闭关,你真的确定要听听,我到底见到了什么吗?” “上师都受不住?”望舒真人倒是瞪大了眼,明显吃了一惊,“你还真的见着了道祖?难怪师尊请你吃酒那你们刚才吃了什么?” “两个团子一杯酒。还蛮甜的呢。”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啊 姜望舒大惊,“吃团子!” 不等李凡反应过来,她居然伸手捧住李凡的脸颊,伸出玉葱似的食指,往李凡牙槽里刮了一下,然后居然伸出粉舌,吮吸自己的手指尝味道! 李凡也大惊! ‘李凡的心情大幅提升了1点’ 不对!是大惊!系统你别搞得老子和变,态似的! 姜望舒却全不在意自己出格举动,或许是李凡这时候还小,或许她也和山主一样不拘礼节吧,总之她全没在意面前面红耳赤的童子,若有所思自语道,“师尊居然如此看中你,上来就喂你仙灵玉髓,还给你服用丹婴神胎?嘶!莫非!” 她居然还上瘾了,一把朝着李凡身下抓来! 雅蠛蝶! ‘李凡的心情大幅提升了1点’ 喂系统你够啦! 当然望舒真人不是对李凡这十岁的年轻肉体保有什么非分之想,单纯就是伸手按住他脐下三寸摸了摸。 “果然,你才入定修炼了那么一会儿,竟然已在内景开辟出炁海了! 人间道居然能诞出如此道子,实在是闻所未闻!” 然后望舒真人一脸恍然大悟得冲李凡笑笑,摸摸他的脑袋, “难怪山主惦记着你呢,清月,你可要努力修行,早升元婴哦。 如此惊世骇俗的资质,等你养成了魔胎,走火入魔化为非物之时,于吾辈修道士,可是上上大补的食材啊!” ‘李凡的心情大幅下降了1点’ 她一边说着,居然溢出满口的涎水,滴滴答答的顺着嘴角,从天鹅似的脖颈滑落胸襟。脸上泛着娇羞的红晕,伸出舌头舔着丰润的红唇,抚摸着李凡的脸娇喘道, “别说山主,我都等不及,想尝一尝你的滋味了呢!” ‘李凡的心情略微提升了1点’ 第四章 入门 嘶——就嘶——倒吸一口凉气好吗! 李凡是真尼玛震惊了! 震惊到顾不上吐槽这种时候系统还搁这拆台了! 不是,老子诚心问道,只想修个正果,结果你们这些妖魔鬼怪,居然是在惦记着俺这纯真无暇的肉体!?还有正义吗!还有王法吗!呸!恶——心! 望舒真人也只道小童子被吓傻了,轻声细语得安慰道,“清月无须担忧,需知道修行之事,本来就是逆天改命,损不足而补有余,有违天道。因此修行一途,从来都是劫数不断,灾厄不绝。 当年修行界盛行后天仙道的时候,还不是有天地人杀劫,地水火风厄数,就算修士之间,也有玄魔之辩,正邪之分,不过都是找个大义名分厮杀,实际上只为了挣夺洞天福地,法材侣地而争斗不休。 直到后来虚月当空,吾辈得了先天大道,情况反倒有所好转。 只因天地所生,孕有灵根的道子,都能拜月问道,阴差阳错,见着了是物非物的凡胎,亦能有所感应。 而越是那三尸未斩之士,业数横生之徒,心术不正之辈,闻得大道,就越容易暗生魔胎,境界修得越高,反而越容易走上歧途,化身是物非物的魔形。 这些魔形走上歧途就绝不能回转,反而也要吃人修炼的。如此是邪非正的孽障,杀了也不用怜惜,反而吾辈也能从这些魔胎身上采伐修行资源。化作物的,可以炼化法宝。化作非物的,可以拿来饱腹。 诸如我竹山,当年也不过是散修旁门,左道汇聚的蛮夷,如今却也借着参悟大道的机缘,成了镇压一方的大教,仅是日常堕魔的大修士,杀两个就足以供养一教的修行之用了。何况中土那些弟子众多的名门大派呢。 因而如今的修行界,像过去那样各宗各教争夺道统,动辄绝户灭门的杀伐,反倒是少了许多。各派还经常派出门下弟子巡游天下,诛除散落于人间道的诡物魔形,也是替天行道,岂不美哉? 所以清月,只要你恪守道心,谨记人型,有竹山的庇佑,修行自然顺风顺水,无需担心旁的。” 不是,你这副病娇脸瞪着老子,总感觉说服力不是很大啊! 而且说话的时候把口水擦一擦好不好?都喷人脸上了! ‘李凡的心情略微提升了1点’ 系统你给老子滚一边去! “咳咳,望舒仙子,小子懂了,那不如先教我几招法术吧,比如御剑飞天这种,遇到什么物非物的时候,小子打不过也能逃跑不是。” 李凡强堆起笑脸,心里决定了,等一学会飞,立马找个机会从这妖魔鬼怪盘踞的魔窟逃跑。 “咯咯,你一口真息都没化开,就想着飞天呢。”大概是被称作仙子,望舒一阵娇笑,起身把粉藕似的玉足往李凡面前一伸,“好好好,看把你急的,我这就带你去挑选练气筑基的功法就是了,搂着我的腿,别掉下去了。” ‘李凡的心情大幅提升了1点。’ 喂系统你听到啦!她叫俺抱大腿的好不好! 李凡可不客气,把山主给的眼泪往兜里一揣,伸手就抱住望舒真人小腿。 唉,虽然知道这是个红粉骷髅,不过这骷髅真的好软好香好滑啊哎哟不行了 ‘李凡的心情大幅提升了1点。’ ‘李凡的心情大幅提升了1点。’ 望舒也莞尔一笑,把双掌翻飞似得掐诀,左手一提就把坐下的白鹤收走,化成一支雕着鹤首的玉钗插在发鬓,右手往前方一指,串在右腕上的一道金镯,就入呼啦圈似得抖动跳跃起来,越转越大越转越大,金圈将两人绕在核心。 接着李凡也顾不得眼前白花花的大腿,只看到周围的风景,烟霞彩云,都疾速往身后退去,速度明显比刚才骑鹤时要迅疾不知多少,迎面反而没有什么大风,只须臾间就如一道光华穿过各座仙山飞楼,就如刚才山主御剑飞行时的景象,大概就是所谓的御器飞行了。 恩老实说他一直以为飞剑是像滑板一样踩在脚底下遛的呢 只眨眨眼的功夫就落到一间大宅院里,一眼看去院子里有挺多人的,影响不好,李凡也恋恋不舍得松开大腿。 ‘李凡的心情略微下降了1点’ 李凡翻了个白眼懒得和系统置气,往院落中看去,就见外院中央,摆着个长宽各有两丈的三足大鼎,鼎上有飞鹤青蟾,龙纹犀首的雕饰,张着嘴喷出丝丝袅袅的青烟。 环绕丹鼎,内外三圈,分别摆着四,八,十六个蒲团,座上也有几个年青修士正打坐修行。从体型看,年龄大概不比李凡现在要大多少,都是裘衣短 褐,用麻绳束着,足下穿着草鞋,穿着打扮倒是非常朴素。 但一个个都细皮嫩肉,涂脂抹粉的,腰上麻绳还挂着金丝锦囊,手上腕上脖子上,也是穿金佩玉,挂的满满的,就像直播间卖货的老铁,分外的不搭调 “在洞天福地里修行,较之人间道一日千里,这些都是山外的朝廷宗室,世家门阀送来练气筑基的子弟。 其中咸有道心合格的,可以留在内门侍奉。其实大多传授些后天仙术,在外宗记个名就打发了。他们也不是来求大道的,只不过是想借着竹山的名头傍身,寻一世人间富贵罢了。” 见李凡关注,望舒真人随口提了一句,却一眼也不扫这群蝼蚁凡胎,牵着李凡就往内院中来。 而那些王侯公卿的子弟,则一个个躬身拜服在地,根本不敢抬眼偷看这风华绝代的仙子大腿。 看着那些王孙公子,大气不敢出得,拜神一般跪在地上的背影。借此一窥此间修行界与人间道实力差距的李凡也是若有所思。 看来仙凡之别,差得很大啊。不过也是,之前见到金丹期的两个怪物,在上仙看来不过是寻常可以斩来下酒的小菜。但在凡人眼里,恐怕就和金刚大战哥斯拉似的。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恩?又怎么了? 系统突然的提示让李凡回过神来,才发现望舒真人牵着他,来到内院一间书阁前,那书阁门口空悬着一把剑,剑身好像抛了光,和一面明镜似得,反射的剑光晃在李凡的脸上。 望舒真人看看李凡,放开他的手说道。 “道祖所传的天书,至少要金丹期才能修炼。你就进去经楼里,随便挑选两部看中的道法好了。” 李凡正要进去,下意识问了一句,“不知道仙子可有什么推荐。” 望舒真人笑道,“后天仙道翻来覆去得衍化,也不出阴阳两仪,五行遁法,周天星数。实在是没甚么奥妙,入门筑基的功法更是不值一提。以前各门派的资源有限,可供弟子修行的道法也有限,才要左挑右拣的,如今早没有那个说法了。 清月你既然见过道祖,大抵什么样的法诀都能修行了,不过需记得贪多嚼不烂的道理,学太多杂技并无半点用处,只会误入歧途。所以只随意取一部练气筑基,一部熬煞铸丹就够了。 等待你金丹大成,褪去凡胎之日,我自会传你先天道法,指点你凝炼神婴的诀窍法门。” 随便挑? 看出李凡还有点犹犹豫豫,一副选择困难症的模样,望舒真人也不催促,咽了口口水道,“呵呵,非要现在就谋划一下日后的修行之路,倒也不是不行。 你既然见过了虚星,大抵山主也传授过你太素六祖的真名了。 但其实太素道祖,并非只有六祖,也并非六祖都有道法流传下来。很多时候只传了个名字,就足以让人悟道,而又以六祖最为有名罢了。 但本界也却有道祖亲传的道统,其中流传最广的,还要数幽泉,黄天两道,且这两道都有合道大能所著的天书流传。 如若清月你将来,也有意争夺太素天书,现在就可以留意书名中包含有,‘玄冥’,亦或‘紫霞’两字的道法。据说以此基础,分别修炼幽泉,黄天的大道,可以事倍功半。” “玄冥,紫霞。多谢仙子指点,清月记下来。” 李凡点点头,看着望舒真人冲自己流口水的模样,暗下决心一定要完美避开这两个错误选项。 于是李凡侧身避过门前悬空的宝剑,推开门进入经楼里。 映入眼帘的,就是前堂里的神龛,但神龛中供奉的却不是什么怪形魔尊,而是白纸墨画的两个大字。 一书‘天’ 一书‘鬼’ 卧的个天这什么鬼? 李凡犹豫着看看地上的蒲团,这是要上香拜拜天地也就罢了,天鬼是个甚么玩意啊 ‘李凡的心情大幅提升了1点。’ 啥?心前居然提升了?好吧,系统既然这么说了,那就拜一拜好了,管它甚么玩意,拜一拜吉利。 于是李凡学着那些修士的样子,嘴里念叨着‘无意冒犯,无意冒犯’,稽首叩拜。 而就在身后的望舒真人,见他走过了墨剑,又拜过了‘天鬼’,居然收起了面上的可怖表情,面色和煦得缓缓点了点头。眼眸里柔光流转,眼神不再是看一个‘非物’,而是在看‘人’了。 当然李凡也没注意到这些,绕到后厅,却又是见到一副诡异的画面。 算了,也别用诡异这种词了,还配不上,顶多是奇怪吧。 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书架,书架上摆着一堆堆竹简,竹简皆是墨色,似乎就是用竹山的墨竹制成,得了,还真是上古时代的道法,不会连纸都没有吧 当然奇怪的不是这些竹 简,奇怪的是在挑选道法的人。 李凡能看见那些裘衣短褐的外门弟子,在非常谨慎缓慢得,小心翼翼得,伸手去拿架子上的竹简。可是在伸手的过程中,他们有的会突然烧起来,有的会冻成冰,有的会化成木头,有的僵成泥俑,最惨的,伸手就会被无形的利刃切碎剁烂,一截手臂只剩白骨。 而看这些弟子们的表情,分明也是有感觉的,就痛苦面剧那种,完全难以忍受到脸部肌肉痉挛失控的那种。 而真的忍受不住,收手放弃时,他们身上受到的伤痕,又会立刻恢复了原样,仿佛刚才只是单纯的幻术。 可一旦尝试失败后,身体虽然复原,精神却明显遭到了非常沉重的打击,一个个外门弟子都脸色惨白,大汗淋漓得和生了重病一般,短期内决计是无法尝试第二次了,只能抱憾离开经楼。 李凡在旁观察了一下也有点懂了,这可能是竹山设计来考研筛选弟子的某种法术。哪怕现在这些妖魔鬼怪追寻大道了,看不上什么后天仙法了,但这毕竟是正儿八经的仙法,大概也不能轻易授之于人。 李凡背着手绕着书架转了两圈,看着那些竹简下的贴条,再通过旁边那些褐裘弟子身上遭的罪来推断,大概也推理出来了。 真相只有一个! 其实说白了也很简单,金木水火土,五行遁法,在这个修真世界,分别对应着神罡,紫霞,玄冥,赤煞,归尘五个称呼。基本上道法的名称里,都会带上这两个字来表明是什么属性的功法。就比如什么什么玄冥聚气诀,那就是水属性筑基功法。什么什么赤煞神丹功,那就是火属性金丹修炼法门。 当然五行遁法是基础中的基础,占据了经楼里绝大部分的功法。真的是五花八门,还会搭配一些什么阴阳,天地,北斗,参合之类的前缀,增加高大上的感觉。只不过一长串名字最后仔细一看,哦,就是吐纳炼炁的 看来望舒那个变,态仙子倒也没忽悠他,初级功法么随便选一个就是了 然后李凡的右手伸出去,抓住了一个褐衣弟子刚从书架上拿下来的竹简。 对方一脸懵逼得瞪着李凡。 李凡一脸懵逼得瞪着右手。 外门弟子抽了抽手里的竹简,没抽动,冲着李凡急了,“不是,你干嘛呀!这是本王先拿到的!” 李凡大汗,“这这快放手!” “大胆!从来没有人能从本王手里抢东西!”这个大约不是中二病,而是正儿八经什么王爷出身的小胖墩大怒。 然后李凡的右手‘嗖’得就把竹简抢过来,塞到李凡怀里,还甩手‘啪’得一巴掌扇得小胖王爷原地转了一圈,脸蛋肉一阵阵得抖动。 王爷和李凡都傻逼了。 “呃,不是,那个,你和我的手可能有点误会” “师——傅——!” 王爷捂着脸看了李凡一会儿,扭头大叫着跑了。 李凡张着下巴呆了半天,扭头看着他的右手,“你干嘛呢系统!?” ‘玄天剑意主动为宿主推荐筑基功法’ 系统马上跳出来表示不背这个锅。 然后李凡看到他的右手挥臂朝那边几个架子的五行遁法一扫,竖起食指摇了摇。 ’玄天剑意表示那些不行’ 然后手指指指怀里的竹简,比了个大拇指, ’玄天剑意表示这个好’ 我他妈看的懂! 有一瞬间李凡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只好低头看了一眼右手抢回来的竹简。 基础剑气入门 第五章 指点 《基础剑气入门》 单从名字上看,就和那些什么《参天星斗归元化煞玄冥铸胎神功》的,不是一个画风。而且都不用打开,是一眼就能看的出来。 颜色都不对的! 和五行遁法那边的墨竹完全不一样,这竹简是黄的,摸起来就好像编制的竹席,看起来经常被人翻阅,都有点起毛了。 然后李凡抬起头,看看刚才小胖王爷取书的书架,就见到书架上堆放的到处都是这样黄色的旧书简,一眼望去,架子上除了《基础剑气入门》,居然还有《进阶剑术指导》《高级剑法精讲》《实战剑诀演习》,列在《竹山剑》的条目下面,好像是四册配成一套的。 李凡就那个藏狐的表情你明白吗? “你和人家抢个屁啊!那架子上不是还有!” 李凡指着架子上一堆《基础剑气入门》大骂右手。 右手竖起食指摇了摇,指指《基础剑气入门》,竖起大拇指,指指《进阶剑术指导》,平摊手背摇摆了一下,作了个平平无奇的手势,再往后剑法和剑诀,就干脆拇指下戳点踩了。 李凡就用眼虚着自己给自己加戏的右手。 系统,这玩意到底是怎么回事? ‘玄天剑意品鉴竹山剑道,表示基础剑气入门还可以,剑术指导平平无奇,剑法剑诀都是精挑细选的垃圾。’ “我特么知道它想表示什么!我是问这玄天剑意是哪里冒出来的!啊!是抽奖抽的那个吗!?” 是钻到右手手心里的那把小剑,原来当时不是幻象么? ‘宿主初次抽奖时在服务区之外,奖品无法送达,玄天剑意主动表示愿意充当奖品,已与系统签约,现在宿主可以正常使用。’ 不是,系统抽的奖品可以就地签约这么随便的吗? 这时右手前臂也竖起来,冲着李凡,四指并拢,拇指快速张合,作出鸭子讲话的手势,一边讲还一边指指点点的,先指指天,接着指指门外,又指指李凡的鼻子,然后指指书简,最后比了个砍头的手刀,杀气四溢。 啥 ‘玄天剑意表示,它之前被虚星所困,实力大损,刚才居然被门口的飞剑用剑光挑衅,不能忍,宿主资质还可以,它要指点你修行,将来斩断那把墨剑报仇。’ 哇靠,这甚么剑意啊,这么小心眼 “不是,系统,你帮我翻译翻译,我只能拿两部道法,这次是来找筑基和金丹修炼功法的,哎呦喂!” 结果玄天剑意比李凡的悟性高多了,比了个一k,直接操纵着右手往前冲,差点把李凡的肩膀给拉脱臼了。 李凡也是无奈,就被右手连拖带扯着走到后面的书架,一把就从书架里抓了一支墨简,塞到李凡怀里。 这又是啥玩意? 《太阴五罗剑鬼神藏秘炼纲要》。 ‘李凡的心情降低了一点’ 右手就在一旁竖起三根手指,手舞足蹈得比划。 ‘玄天剑意表示,墨剑金丹期以前的剑术是天下正数前三,金丹期以后的剑法就是天下倒数前三了。 这部五鬼剑虽然也不怎么样,但五行剑炁都有祭炼之法,而且是难得的神藏法,金丹之前练好这个就够用了。以后可以再换更好的。’ 墨剑?剑鬼?神藏? 算了,反正这些经卷上修真界的术语,李凡一个都不认得,选啥都一样,至少玄天剑意是专业的。 于是李凡抱着一本黄简一卷墨牍,走出了经楼。 从刚才那把明光闪闪的宝剑前绕过去,就看到庭院外,小胖王爷正叉着腰,冲身后一个豹头环眼,猿背蜂腰,鹤势螂形,身高九尺,扮相仿若庙里的星官天王一般,异常神俊威严的武人道,“皇爷爷!就是他!抢我的机缘,还打我的脸!” 武人闻言,把一双不怒自威的鹰目朝李凡一瞪。 ‘李凡的心情降低了一点’ 李凡的右手不甘示弱得比了个中指。 喂你够了!那货提着沙包大的拳头走过来了! 还不等李凡开口解释,望舒真人已闪到他身边,只瞅了武人一眼,“你是哪里的山神,竟敢威压本座的童子?” 武人仿佛才看到望舒真人一般,闻言大惊,砰得一声跪在地上,五体投地,姿势熟练得令人发指,“小神不知真人驾到!有失远迎!孽徒得罪了童子,万望恕罪!” 小胖王爷也是一愣,看看他的皇爷爷,又看看面前的真人,二话不说,一个标准的叩头就要拜下去,结果却仿佛被气墙托 着,涨红了脸跪不下去。 望舒真人看看小胖脸上的巴掌印,又看看李凡,“你打的?他得罪你了?” 李凡赶忙摇头,“没有没有,我没打他是我的手打的。” 武人和小王爷倒吸一口气。 望舒真人蹙蹙秀眉,“清月,不可欺压同门,更不可滥杀凡俗” 武人和小王爷长出了一口气。 “要是你逞强斗狠,走入歧途,太早坠了魔道,一身肉就不够分的了。” 武人和小王爷,“” 遇着这种无妄之灾,李凡也是无语,“谢仙子教诲,清月记下了。” “孺子可教,”望舒真人笑着点点头,然后看向面前两人,“至于你们,不要在山上待了。” 她话音未落,一拂衣袖,武人和小王爷就消失无踪,也不知道是被什么神通给挪移走了。 嘶这就是仙凡之别么,差距太大了吧 “好了,让本座看看你选了什么。”望舒真人接过李凡怀里的黄简墨牍看了一眼,忽然一愣,“有高人指点你了?” 那可不是么虽然是不是‘人’就不好说了 李凡瞥了一眼右手。 “本教的底蕴,确实比不上中土的名门,金丹期以后的御剑法门,大都是从旁门掠来的。因此内门弟子中少有主修剑道的。也少有人知道,竹山剑法是创派时散修所传的古剑术,其实颇有一两分精妙,不逊于那些正经剑宗。 太阴剑经也不错,如今的天道是虚月当空,太阴剑意最好修行,只是剑仙一道,杀伐太重,若是收不住手就有入魔的风险。你既然选了剑修,更要恪守道心,切勿多生事端,与人争强斗狠。” 望舒真人既然有双重确认了,那这两门功法大致都可以练得。 而且不用多说,经此一段插曲,这些剑仙睚眦必报的性格李凡心里大致也有数了。 好在玄天剑意在望舒真人面前就不作死了,一时消无踪影,仿佛刚才真是李凡和自己的右手闹精神分裂一样。 修行中人,自然各有各的缘法,望舒真人也不多问,既然取了初期的修行功法,就带着李凡往自己的洞府飞去。 她的洞府在一座飞峰之上,峰顶有一弯寒潭,远远望去就见森森白气,腾地而起,池水深蓝如墨,一眼望不见深浅。 望舒真人引着李凡,落到漂浮于潭心水面上的水阁小居内,朝着院内唤了一句,“茯苓。” “小姐,您回来了” 从庭阁中掀起珠帘,走出一位髻梳云鬓,发鬟抱面的芳龄美妇,头上花钗金枝,脸上胭脂彩云,远山眉画,相貌本就绝艳,一番打扮,扮相倒是比小姐还要小姐。 她神态略有些慵懒,大概睡在榻上刚醒,圆润如玉的肩头,搭了件乌云垂丝的大袖披衫,把美好的肩背锁骨一览无余,往下看似乎只穿了一件肉色的曳地长裙,赤着雪足走在地板上,隐隐得能透过丝绢,瞥见底下姣好丰盈的身姿。 奈~~~嘶~~~ ‘李凡的心情大幅提升了1点。’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要注意修心,小小年纪,不要失了童子金身,有碍修行。系统也表示同意。’ 你们两给老子闭嘴! “这是清月,山主派给我的童子,你替我安顿一下。” “是,小姐。”茯苓遥望了李凡一眼,低眉矮身略行一礼,算是见过了。 望舒真人又朝李凡道,“茯苓自小在我身边侍奉,与我情同姐妹,清月不可怠慢了她。” “是,见过茯苓姐姐。”李凡这种颜狗,当然不会怠慢了。 “今夜也不早了,你先休息去吧,明日指点你修行。”望舒真人也满意得点头,说着就一边摘下华冠,敞开月袍,把亵衣随手扯了就扔到一边,眨眼间就脱得精光,迈步往寒潭走去。 李凡就张着嘴愣在一旁。 ‘李凡的心情大幅提升了1点。’ 而茯苓扭着腰走来,拾起被扔了一地的轻袍衣裤,珠玉发簪,“小姐,咱墨竹山教的是非乐,您这可都快成非礼了” 望舒真人仿佛一条白鱼似得在冰潭中遨游,哈哈大笑着欢唱,“呜乎!舞佯佯,黄言孔章,上帝弗常,九有以亡。上帝不顺,降之百殃,其家必坏丧。” “唉,你是参悟大道的,我说不过你。”茯苓把怀中的道衣一抹,就收入腕上的玉镯中不见了踪影。扭头看看眼都直了的李凡,“怎么你也想下去游啊?” 李凡下意识得点点头,然后反应过来,赶紧摇头。 茯苓面上没什么表情,好似也不介意,“等你筑基以后,才能下寒潭修行,这些是玄冥道息所化的丹液,对凝炼道胎颇有好处。现在你的身体还吃不住呢。随我来吧。” 真的吃不住,那是真吃不住 李凡鼻血都快飙出来了,也不好意思朝着正在池中仰泳的望舒仙子多看,赶忙弯着腰跟着体态丰盈的茯苓步入小居。跟在后面,就看清那肉色绢裙,大致是被茯苓在身下坐卧久了,分明现出蜜桃子似的臀形,走起来一抖一抖的 哎哟妈欸前后夹攻,毫无喘息之机啊吃不消吃不消 ‘李凡的心情大幅提升了1点。’ ‘李凡的心情大幅提升了1点。’ “你依旧住这吧。”茯苓引着李凡来到小楼里,一间收拾得清爽干净的禅室,房内还用紫金香炉点着檀香,袅袅青烟缭绕,静坐其中,顿觉凝息安神。 ‘李凡的心情提升了1点。’ “之前的侍奉童子,原本是小姐自己寻的真传,调教的颇为用心,只可惜命数终究强求不得” 李凡也听明白了意思,点头正色道,“多谢姐姐提醒,小子一定不让仙子担心。” 茯苓看看李凡,“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小姐也是得道已久的真修,既然要逆天改命,生死之事有什么看不透的。 我是担心你,之前她教的是个女娃,平时相处得也颇有些随性不拘小节,恐怕小姐的脾性,都意识不到身为女子,这样太过放浪形骸,她倒是率性而为,道法自然了。但多多少少,怕是会影响你的心境吧。” 不要紧不要紧,再多来一点好了,你们对俺的心理健康有非常显著的增益作用啊!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要把持住啊!’ 你丫闭嘴!老子身经百战了!这点小风浪算什么!让暴风雨再来的更猛烈一点吧!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总之日后如在这望舒小居有什么地方不方便的,清月你直接和我说就是了,”茯苓把手腕一翻,掌中现出一个双鱼玉佩,“这储物玉佩中,我已放了道服常服法服各三套,并有练气补血的丹丸,救命充饥的灵药,纸币朱砂,金银灵石也储备了一些。有甚么杂物直接储备其中就好了,不用都往衣服里揣着。” 哦!储物空间!这可是法宝呀! “多谢姐姐!”李凡兴致勃勃得接过来,在手里盘了一会儿“我该怎么用?” “恩?你不是童子吗?渡一口道息就是了。” 李凡挠头,“这个,姐姐,我今晚才从人间道来的,甚么是道息?” “哦,你今晚来的啊啊?”茯苓猛得一怔,“今晚?你今晚才从人间道来的?人间道!?来了一晚上你就练气了?” 不是,练气不是最初级吗?怎么一晚上练气在这地也是个装逼点?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的资质确实还可以了。’ 恩这个玄天剑意的标准老高了,看来他李凡确实是个修真天才啊 而茯苓也一脸不信得,伸出手摸向李凡身下。 唉,反正又是摸脐下三寸嘛,习惯了,摸吧摸吧。 ‘李凡的心情提升了1点。’ “真的生出炁海了!”茯苓也是一脸震惊,当然她震惊得更具体一点,“我从记事起就被小姐收留,六岁开始吐纳,也是用了十年才生出炁感,开辟内景。你居然只用了一个晚上!” 确切得说,就是在蒲团上坐了大概一百秒。 不过还是不要确切得说出来了,看茯苓的表情,已经属于‘心情下降了一点’的情况了。 茯苓一副纠结得表情说道,“道息,就是你日常修行吐纳,吸收天地间的灵炁,在内景化为己有的真炁。这样的真炁,五行驳杂,道息不纯,取决于自天地间直接吸纳的灵炁的质量。在竹山洞府内不用担心,如果是人间道吐纳,还会有颇多杂质伴生。 如果不加提炼,长期直接调用真炁,反而会阻塞经脉气窍,这就是人间道那些不得正法的散修左道,修不得天仙正果的根源所在。 而所谓炼炁,就是通过后天仙道各门各派的功法,将这口真炁道息,再经提炼成神罡,紫霞,玄冥,赤煞,归尘这更纯正的上品五行道息,这样才能进一步用于更上乘的神通秘术,炼体筑基,御物施法。 像储物玉佩这样的空间法宝,有一些定制的上品,需要以独门法诀练出特定属性和浓度的真炁才能打开。不过我给你的这块只是一般的灵宝,哪怕不用炼化的真炁,直接用体内的道息激活亦可使用了。当然空间有限,而且人人可用,最好也别放什么珍贵的天才地宝。 你既然一晚上就能开辟内景,那就直接调用内景中的真炁好了,这对你应该很简单吧。” 茯苓显然还是有些不信,想试探李凡似的,故意不说明白。 不过李凡身上可不止一个挂。 呼吸之间,他只感到从右臂手腕,大拇指与小臂连接的关窍处,传来一股明显的跳动,仿 佛有一条游鱼沿着右臂内的经脉逆走,顺着躯壳里河流一般的间隙,落入小腹中转了一圈,然后又原路返回,返回到手腕里藏着。 李凡也不是傻的,立刻明白是玄天剑意指点,而且这可真是字面意义上得理顺经络,直接把行炁的路线都过了一遍。当即他就沿着这条经络,将内景的道息集结起来,伸手握住了双鱼玉佩。 随即李凡的脑海中一片清明,仿佛看到了一个系统似的空间,只是心念一动,就把怀里的经卷和山主给的珍珠收入玉佩,又随手拿了一身替换的道衣出来。 “还真是蛮简单的。多谢姐姐指点。” 又是一个妖孽!茯苓把眼一翻,气得掩面而走。 第六章 炼炁 看茯苓被秀了一脸,心态失衡奔走。 李凡也是耸耸肩,唉,没办法,他也不想这么优秀的,可惜身为穿越者,注定不可能成为平凡的男人,只能尽快适应自己的出色了。 ‘李凡的心情提升了1点。’ 哟,怎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也就罢了。连自顾自得吹逼也能提升心理健康的吗,那要你个系统到底有啥用啊,他李凡本色发挥不就行了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不要贫了,女色有甚么意思,修仙证道才是真正的快乐,快点开始修炼吧。’ 啧,这玄天剑意上辈子肯定跟的是修炼狂魔,千年老宅男,一点都不懂得什么叫生活要情趣,劳逸要结合,三点几要饮茶 不过李凡虽然哼哼唧唧的,还是盘腿坐到蒲团上,取出《基础剑气入门》在膝上展开细看。 毕竟他也觉得蛮新奇的,这可是修仙诶! 今天虽然折腾了一整夜,可神神鬼鬼的见了这么多光怪陆离的奇景,他怎么可能睡得着,等到明天再开始呢?万一一觉睡醒了,又穿回去,岂不是太亏了! 反正他是官方认证,天纵奇才,趁着这个怪梦还没醒,先见识见识炼个炁玩玩。而他的右手和系统,也不耐其烦得呱唧呱唧的在李凡耳边嗡嗡。 李凡表示忍了,毕竟有些基础设定还是要稍微搞清楚一点的,系统外挂可不就是干这个的么。 于是一边自学一边旁听一边吐槽一边看攻略,就和当初查资料写论文差不多 这样有玄天剑意在旁提点,系统在线同声传译,李凡好歹也是义务教育培养的大学生,长期从事脑力劳动的社畜,只要理解了那些玄之又玄的古文名词,很快的李凡就对这个世界的设定,至少是古代后天仙道的设定,大致有了一点概念。 后天仙道的核心概念,是炁。 就是道家学说里天地间的能量,也不用去计较到底是什么玩意,是微生物还是原子了。这种就类似于世界观的设定,李凡也懒得较真。 反正在太极化生的后天世界里,炁这玩意,就是一切仙法道术神通变化法宝丹药的基础组成部分。没有炁就没有道,啥也没有。能不能御炁,就是练炁士和凡人之间的本质区别。 充斥于天地间的,被统称灵炁,或者后天灵炁。通过吐纳呼吸,被修士吸收入脐下内景炁海中的,就是真炁,而到了元婴境界的得道修士,又被称为真人。 真炁多数时候也会用‘道息’来代称,因为‘一口道息’算是一种计量单位,相当于一次呼吸吐纳,或者可供使用一次法术的真炁的总量,因人而异。 炼炁,或练气,就像刚才茯苓提点的那样,就是把吸入体内的真炁,提纯炼化,最终转化为可供使用的五行真炁。 当然,也不是非要炼炁提纯的,就比如现在李凡所在的墨竹山洞天,就没有人间道那些灵炁杂驳不堪使用的担忧。而他所居住的这望舒小居,干脆就是建在充斥玄冥真炁的丹池上,周围天地间的玄冥灵炁之充裕纯洁,那可比自己用遁法能提炼出的,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了。 所以像那些外门弟子,就是挤破了头也要到内山来修炼,可以安全迅速得练气筑基,起码省下几年几十年的打磨苦工。 要是放在上古时代,一群人修炼后天仙道的时候,这样在洞天福地练气筑基的福利待遇,甚至只有内门弟子,或者茯苓这样的长老亲随才能享受,哪里轮的到外门这些大概花钱买资格的记名弟子。 也就是如今修真界的人都奔着先天大道去了,才会出现如今灵炁供过于求一样的情况,咳咳,扯远了。 不过这不是说如今炼炁之类的低级功法就没用了。像五行遁法那样的练气功法,最大的作用就是把后天灵炁转为属性不同的真炁使用。 而不同的练气功法,提纯效率,转化速率和生成的真炁质量品质都有不同。而且在仙道修行的时代,各门派间,确实普遍存在着修行功法的高低优劣之分。 就好像玄天剑意屌了经楼里一大堆五行遁法都是垃圾,偏偏指着李凡手里这本剑气入门,说这个好,确实是有这种原因的。 竹山剑法里这篇基础剑气入门,就有个门外汉也能看得出的独到之处,就在于能将所有灵炁都炼化为剑炁。 剑炁也是炁的一种变化,算是一种特殊的物性变化,更精纯,更精炼,更迅疾,并且更加锋锐。字面意义上得说,五行真炁喷吐出来,那就是‘气’,顶多带一些五行特效。但剑炁由经脉气穴中激射出来,那就是‘剑’! 只是从本质上来说,并不会改变灵炁的五行本质。因此基础剑气入门并不能转化灵炁的属 性,只能去芜存菁,在炁海里储存一道道剑气。 其实看到这一点,李凡就明白玄天剑意执意替他选这部功法的缘由了。 剑意剑意,那它之前不管有何种手段,都是剑法上的神通修为。竹山教虽然没有什么高深的末期功法,但玄天剑意有啊!它都一路杀到虚星道祖面前了,还差高级剑法? 所以这部练气期,上来就能炼出一堆气剑使用的基础剑气入门,站在玄天剑意的角度看,那确实是上上等的功法了。 那么具体要怎么炼呢? 其实真的很简单,用脑子想的。 说白了,就是在神庭,也就是脑子里,先观想投影出‘观’,以《基础剑气入门》为例,就是直接幻想出一把意念中的宝剑。然后将形成的‘剑观’,以神光照应在内景炁海里,即可将炁海内的真炁,依此‘观’凝结,淬炼出‘剑气’了。 如此也可以看出,这最后成型的‘剑气’品质如何,完全取决于一开始的‘观’,要是从源头上就误入歧途,那自然谬以千里,最后啥玩意也淬炼不出。所以才需要求取真经,观看正宗的修炼功法,以‘观’正道。 尤其一般五行遁法修炼的真炁,属于自然现象,比较难以用图文描述,因此那些墨竹的功法上,都会用法术刻录幻像一般的‘观想’,方便修行者在入定时置身幻境之中,好方便修炼五行真炁。 而《基础剑气入门》就不必那么复杂了,毕竟观想的是实物,确实比较容易想象,而且李凡一看这剑式就认得了,就是经楼门口悬的那把剑嘛!还晃了老子一眼呢! ‘玄天剑意建议宿主先参考功法尺寸,把剑制先原样临摹出来’ 切,不就是cad制图嘛,简单得很! 李凡参考剑气入门里标注的尺寸和细节,直接在脑子里来个三维投影,治具开模,激光打印,一气呵成! 哧,一道锋锐无匹的气剑,自刚才李凡运气走过的右手经脉中泄出,一击劈破净室内盘旋袅绕的香烟,悬空凝成一把八面汉剑。 剑身直挺,圆茎尖锋,剑长三尺,茎长五寸,与那把墨剑,确实一模一样的规格。如果非要说还有什么瑕疵或不同,就是这把剑的材质并非金玉,而很明显的,是以李凡之前在外山墨竹林的蒲团上,打坐一百秒时,吐纳入体,开辟出炁海内景的紫霞真炁所化。 剑脊浓如墨色,剑锋上紫气缭绕,李凡把剑卧在手里,明显能感觉剑茎依然与右臂的经脉相连,插在掌心里直通炁海,不断消耗着真炁维持成型。 他持剑随手乱挥了一下,谁知这气剑全无重量,快如一道紫电,剑锋扫过净室里的床铺台案,把桌椅凳子都齐齐斩成两段,笔墨纸砚噼里啪啦摔了一地。 “怎么了?”这时茯苓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没事没事从床上摔下来了。” 李凡吓了一跳,随手就把紫霞剑气朝墙外一甩,在竹墙上穿出一道剑痕,化成紫光飞入湖心去了。 茯苓好像嘟哝了一句小孩子什么什么的,翻了个身似乎又躺下睡了。 原来茯苓就住隔壁啊,李凡擦擦冷汗,一检查内景,哎哟亏了,这一发气剑居然消耗掉炁海里一大半的真炁!亏了亏了,至少浪费了六十秒的修为! ‘玄天剑意表述,宿主简直天赋惊人丧心病狂令人发指。’ 你这真的是在夸人吗? 好吧,其实也不用自吹自擂,李凡也是很有自知自明的,画个图罢了,相信上辈子至少有十亿人都能做到吧。 可光炼化剑气,好像并不能筑基啊? 按照李凡刚才理解的设定,炼气算是培养身体提炼真炁的本能基础。而所谓的筑基,简单说就是把人体内的经脉气窍开伐扩展后,生成体内自动的真炁反应炉。 比如以五行遁法举例,就是把人体内特定的几条经脉打通,形成回路,使得平时呼吸之间纳入体内的灵炁,就可以在体内自行运转生成真炁,自成小周天,这样道息自体而生,生生不息源源不绝,就不用再每日专门花费功夫打坐苦修了。 可这方面竹山剑法就不足了,因为这仅仅是一部剑法,剑气这种兴致,完全是杀伐争斗的一种运用。这要真的是用剑气在体内经脉轮回运转,不是自己把自己戳几个窟窿么? 不过玄天剑意表示宿主不要慌!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天赋惊人,它也不必浪费时间讲解了,等会儿它直接行功做示范,宿主只要记住玄天剑意所过的经脉回路,照样运功,即可将体内积累的玄冥真炁,转化为紫霞真炁。’ 系统讲解之中,李凡已经明显感觉到玄天剑意在他的体内流窜,这种感觉倒还真是挺明显的,玄天剑意重复了三次,李凡已经记住了行功的路线,于是依样画葫芦,只感觉从肾脏升起一股寒气,行经过脉抵达肝脏,随后化成一股清气,接着落入炁海,内景中瞬间充盈起紫 霞真炁,一下子就把刚才射掉大半的炁海又充满了。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简直丧心病狂,现在它要示范将紫霞真炁,转化为赤煞真炁的路线,请宿主暗记。’ 然后李凡就感觉到玄天剑意从脐下炁海,又走一条经脉回到肝脏,接着从心头环绕,最后又回落到炁海。 李凡已经有点意识到这后天仙道是个什么原理了,于是他也照样,调集炁海内的紫霞真炁运功,依照着玄天剑意所走的回路绕了一圈,落回炁海中的,变化成了一股洋洋暖流,自是赤煞真炁无疑。 “内五行相生” 水木火土金,五行相生,源源不绝。而人体也有心肝脾肺肾,分别对应五行神脏。 玄天剑意看不上五行遁法的筑基法门,而望舒真人也对筑基期的功法挑选不以为意,因为上古时代的修士或许还不懂得经络气窍,但现在的修士怕是早已经掌握了这些基础原理了。 所以筑基,对正经修士而言,恐怕已经连个门槛都算不上了。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一点即通,孺子可教。只要熟记五行相生的原理,在体内炼出周天回环,那么行走坐卧都可以吐纳行气,增长修为,不需数月即可炁体充盈,筑基成功了。’ 确实,如果自己摸索恐怕是要花费一番功夫的,至少得学几年经脉,气窍,把人体构成倒背如流才行。一不小心还可能岔了气,伤及肺腑。 但有玄天剑意直接在体内运走,就好像用笔把体内的经络,清晰无比得比划出来了,李凡只要临摹照搬就够。是真的蛮简单的。 于是这样简简单单得完成一个周天的行气,李凡也感觉到浑身毛孔清爽,吃了人参果一般说不出的神清气爽。 那种感觉,怎么形容呢,就好像你以前走肾,是只走一脉,冲到关头泄出去,秒就结束了。 可是大走周天,那就是全身奇经八脉都走了一遍!通身彻体的舒爽,真是妙不可言! 啊~~原来修行,是一件这么美妙的事情吼~~~ ‘李凡的心情大幅提升了1点。’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现在明白了吧。’ 李凡明白了。他终于明白什么叫做我欲成仙,快乐齐天 修!修他妈的! 第七章 往事 “小姐,这一大清早的怎么又脱光了,不要太逍遥了啊,亏得清月睡懒觉还没起呢,快把袍子披上。” 茯苓端着茶具来到客厅,一见望舒仙子翘起雪臀趴在床榻上,也是一阵头痛。 望舒仙子冲女婢撒娇,“茯苓啊,你帮我看看,昨晚上我在湖底睡着了,屁股上不知道被什么虫子叮了一口似的,有没有留疤啊” 茯苓眉头抖了抖,也是两人处久了没大没小的,上来就抽了一巴掌,打得仙子‘啊’得一声,“小姐你可是元婴真人,何况寒潭里的活物早给你吃光了,还有甚么东西能叮破你的皮?别消遣我了,快把肚兜穿起来吃早茶了!” “欸可是真的被刺了一下啊”望舒仙子被茯苓扔了一身衣裙盖住脸,也只好懒洋洋得爬起来,斜扭着身子,没个正形得半躺在榻上,“今儿吃甚么茶呀,外山可有魔胎送进来下酒?” “菊花茶,菊花糕,”茯苓没好气得为小姐斟满一杯,“听说昨晚,秦剑师险些道化魔形,山外差点连墨剑都请去,最后他咬牙断了自己三头一尾才止住的。真是惊险。” 望舒仙子却大失所望,吞咽着口水道,“好是可惜。上师若能突破化神是最好的,就算转化魔婴神胎,吃了也能大长我修为,可若是强行压制下来,停留在元婴道体的话,滋味就还差一点 这样吧,茯苓,你代我去外山讨一块肉来,煮给清月吃,给他滋补一下。” 茯苓心有余悸得行礼,“是小姐。” 这时从廊厅里传来开门声,茯苓看看望舒仙子还把大半个白腿叉开在榻上劈着,曲指一弹,从储物玉镯里招出两卷轻纱帷帐,扶风而起在厅帘前挂上,把小姐的身子遮挡住。 “清月,天色还早,你长身体的时候可以再睡会儿。” 然后茯苓扭头看向从厅前走出的童子,猛得楞住了。 这分明是昨夜见过的道子,可又仿佛不是一个人。 眸子里金光闪闪,灿若星芒,通体盈盈,泛着阵阵白光,气息平和而炁体冲佩,仿若神莹内敛的锋芒,温婉和秀的暖玉。 看起来就好像 “咦,清月,你居然自己悟出周天炁体循环了?”帷幕后的望舒真人颇为惊喜得开口。 “回仙子的话,得多谢茯苓姐姐提点,小子才能偶有所得。”李凡淡然得看了看纱帘幕后,望舒仙子那美好妖娆的身段,已经无所谓了,他领悟了天人化生,炁体循环的仙道,现在已经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了 ‘李凡的心情大幅提升了1点’ 好吧或许还有一点 “一晚上就开辟内景,周天循环了这还有多久就要筑基了啊”茯苓发现已经对正常的修行进度没有概念了。 望舒仙子随意拢起月袍,只在腰间抽了根丝带束上就从纱帘后走出来,舔着红唇笑道。 “茯苓不必介意,清月是看过太素天道的道子,修行起来本来就比寻常练气士快上千百倍。我不是早和你说过么,如果你想铸成金丹,观星拜月才是大道法门,要不然小姐我割一块肉给你吃,也是个捷径。” 茯苓猛得手抖了一下,把茶水都落到桌案上,脸上眉目低垂,“不敢,茯苓不敢妄求天道。” “人各有志,不算什么妄求。”望舒仙子也不以为意,冲莫名其妙的李凡笑笑,“不过清月你炁行过周天,想必已经体会到大道的妙处了吧。” 恩,是懂了点,真的蛮爽的。李凡彻夜行气,此时也没有间隙,只觉得神清气爽,炁体充盈,身轻如燕,经脉内景中已经真炁充沛,五脏更是被五行真炁充斥,在炁海中形成了一团如银河一般的气旋,不断内转。等这团气旋最后充满炁海,然后凝成液态,并充盈于炁海和全身经络气窍中时,就算筑基完成了。 望舒仙子笑着,“我本想今日与你双修,亲自指点你经脉气穴的知识,合身度气感悟炁感的,想不到你境界如此迅速,看来是在虚星道祖处有所收货吧。那我也不多此一举了。” 等等!老子是不是修行太快错过了一个亿!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李凡赶忙道,“咳咳咳咳,那个,仙子,其实吧,我觉得我修行还不是很稳固,还需要再双指导指导” 茯苓就用眼斜着这小色鬼。 望舒仙子笑着摇头,“你现在周天已成,炁海还不够稳固,我再送气给你,反而会有碍你修行。至于穴窍经脉的知识,死记硬背就好了,你日后自己去经楼取书看吧,我就不亲自演示了。” 卧槽啊老子的初次双修体验就这么没了!好亏 啊!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不过想不到,虚星道祖居然还会传授练气期的道法么?真是高深莫测”望舒仙子想了想,“我原本合计着,怎么也要贴身教导你一个月,才能指点你形成周天,自己修行的,如今你反倒是自己顿悟了,什么都不教也不大好” 李凡泪目。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这样吧,茯苓。今天你带着清月去外门转转,见见内外门的弟子。” “是小姐。” 望舒仙子又问李凡,“清月,丹鼎炼器,符箓阵法,机关卜算,你有甚么想学的?” 老子什么也不想学,老子就想双修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玄天剑意强烈建议宿主选择机关,系统也表示赞同’ 你们两整掉老子一个双修的机会还有脸说! “弟子想学机关”李凡撇撇嘴。 “哦,想学机关术么”望舒仙子眼睛闪了闪,点头笑道,“好啊,我去准备一下。” 她说着就轻足一跃,腾空而起,仿若飞天玄女,踩着随风飘摇的纱帘,从寒潭水面掠过,飞拂入云端中去了。 李凡怅然若失得抬头望天。 茯苓没好气得道,“别看啦小色鬼,小姐已经飞走啦,把茶点吃了。” “哦,”李凡在茶几边坐下,吃一口菊花糕喝一口菊花茶,真是芬芳爽口,沁人心脾。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 “哦哦哦~~~茯苓姐,真的好吃啊!” 茯苓就坐在旁边看他吃,“那当然了,我这手艺,那可是离秋宫的司膳都佩服的。” 李凡也连连点头,嘴鼓鼓囊囊的。 茯苓犹豫了一下,凑过来问,“清月,你真的看到了?” 又来。 李凡耸耸肩,“看到了,看到个非物吧。茯苓姐你看到什,哦,你没有那什么拜月入定是吧?” 茯苓摇摇头,“我没敢,就这样修后天仙道也没什么不好的。” 原来茯苓也是,就像外门弟子那样,只求一世富贵的修仙者。 “你胆子真大,见过非物还敢追寻大道,”茯苓把脸枕在膝盖上,“我就不行了,我小时候见过小姐现魔形反正我才不要变成那种样子” 李凡艰难得把嘴里的糕点咽下去。 这么说来也是哈,别看望舒仙子这一副发福利的样子,知道她底细的茯苓居然都有心理阴影了,这尼玛真身到底得是个什么鬼样子,才有这——么大心理阴影哦 “哦,你不用担心小姐,她一百年前才成就元婴,境界稳固,还没到要突破化神的时候呢。吃饱了吧,吃饱了我们也走吧。” 茯苓挥手把餐盘收到储物手镯里,你还别说,就冲这种不用洗碗的功能也是神器啊。 茯苓没有金丹境的修为,似乎也没有带上李凡御剑飞天的本事。不过有她小姐宠着,自然不缺代步的法宝。 她带着李凡来到望舒小居的别院,往湖面放了一条飞舟。 这飞舟大概就是所谓的机关道具,前头有青铜鸢首,船尾有金翅机杼,两舷张开的翅膀上,一片片都铭刻符文法咒,可以乘风御浪,防风避尘,走进船篷也远比外面看起来更宽敞,不仅可以坐卧如常,还可以斟酒小酌,更有更衣换洗的地方。 茯苓就坐在案台边对着明镜盘发帖花,涂脂抹粉得认真打扮。 李凡就从船舷往外瞅,看着小舟飞天而起,在洞天中御风飞行。当然,肯定比御剑飞行慢多了。 这机关术的原理,老实说李凡是看不大懂的,只是猜测大抵哪个零部件也和炁有着密切的关联,否则这种装饰用的翅膀,一眼望去连推进系统都没有的木舟,怎么可能上天入地得穿梭自如? “清月你需知道,本教山中的真人,可不是人人都和小姐那样率性而为,不守礼数的,”茯苓透过镜子瞅瞅李凡道,“你以后出去行走,就是望舒真人座下的童子,有的礼仪小姐不在乎,你可得从旁盯着点。” “请茯苓姐姐教诲。”李凡听出对方的意思,回身来坐好。 茯苓点点头道,“我们等会儿先去外门,替你讨个缺,真人座下的童子要代着真人管理山外事务,一则历练交往,二则也能赚些孝敬补贴日用。” 李凡真的楞了,“赚钱?仙人也花钱?” 茯苓抿了口胭脂,“怎么仙人就不花钱,你以为这些真的都是凭空里变化出来的吗?” 那倒不至于,不过一般修仙小说不都是动辄几百万几百万灵石啥的吗,还有点石成金,五鬼搬运这种‘借’钱的手段,外门那么多褐衣弟子在洞天里修行,供奉应该不少吧? “那是给山主的,给真人的,竹山给你的才是你的。天材地宝当然都是以物易物的,可衣食住行,胭脂水粉的,总得备两个钱从人间道买吧。这种事等你修成了真人,也有侍婢童子伺候,宗门世家供奉的时候,才能抛之脑后肆意逍遥呢。” 茯苓手腕一抖,摸出个绣着金鱼的红口袋,倒出一串金钱铜币来。 李凡凑过来看了看。 这钱都是天圆地方,有的用红绳串着,有的散着,略有金,银,赤三色,重量大小差别倒不是很大。大概就是铜币银币金币的设定吧 结果茯苓用食指分别扒拉出三色的钱币来。 “这枚金的,是十二仙宫指名的神罡钱,其实是青铜,人间道的朝廷铸币之后,要请仙宫赐福做法,占上一丝神罡真炁,这样金钱用久了也不会变色。十二仙宫势力最大,而且和人间道牵连最为密切,神罡钱也是流通最多的。 这枚银的,是九大玄门铸的辟兵钱,用的是白银,可以辟邪去煞,祛魔镇恶当作法器使用,倒是在散修中用的比较多,凡人都拿来镇宅的,招着厄,变成黑的就不能用了。 这枚赤色的,则是十绝神教用秘法铸的血铢钱,在神教的势力范围内流通,这些年十绝神教势力越发壮大,用血铢钱的商号也越来越多了。听说是把紫铜用魔胎妖血泡过,也不知真假。” 李凡在一旁听得傻眼。 啥情况?你们是修仙呢还是搞金融啊!我擦嘞宗门还自己发行货币呢! “那咱们竹山呢?” 茯苓一声轻笑,“你想得还挺美呢,竹山哪有那种底气。 仙宫玄门神教,这三大势力从上古之前,虚月未出之时就在中原鼎立。各自旗下的仙宫玄门,哪个不是亘古流传的名门大派,我们竹山教才在这蛮夷之地立足多久呢。怎么与他们相提并论。” 唉,原来他这是拜入了一个三流乡下门派啊估计是城乡结合部那种 ‘玄天剑意说,宿主帮问下北辰剑宗现在咋样了。’ 北辰剑宗?怎么你亲戚啊?一听就是剑仙门派,大概是玄天剑意原宿主的门派吧。 李凡倒也无所谓,打探道,“茯苓姐,我突然记起往事,小时候好像听说书的提过个,北辰剑宗?不知是小说杜撰还是” 茯苓连连点头,“哦,你说那个剑仙之祖,玄门魁首,鼎鼎大名的北辰剑宗啊,你在人间道听过也正常。剑仙行侠仗义,斩妖除魔,正道楷模,我也心向往之啊!” ‘玄天剑意表示这姑娘资质还可阔以哟。’ 李凡,“” 然后茯苓叹了口气摇摇头,“可惜被幽泉灭门了。得有五百年了” 剑意? ‘玄天剑意暂时不想说话。’ 第八章 用膳 “这北辰剑宗当年是玄门第一剑宗,剑仙杀伐的功夫更是诸仙道第一,可惜”茯苓顿了顿,望了李凡一眼道,“清月你上来就拜月修行,或许不知道这里面的差距,但日子久了就明白了,后天终究是敌不过先天的。”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李凡摸着下巴。 那可不是么,太素天道厉害还是太极仙道牛逼,打一打不就明白了。北辰剑宗被灭门五百多年了,说出来还如雷贯耳,大概是被当作典型案例时时提及,譬如,你看那北辰剑宗如何如何,牛逼牛逼,巴拉巴拉最后还不是给幽泉灭了? 列祖列宗创下了好大威名,最后被人当踏脚板给踩了,真是令人唏嘘。 剑意依旧不吭声,大概着实被打击到了。看来它对以前的宗门还是有感情的。不过换句话说,玄天剑意在天外被虚星所困,至少也有五百年了吧? 茯苓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对了,这样说来,清月你已拜过月了,可有察觉到身上有什么地方,异于常人吗?” 除了身份心理健康系统和玄天剑意,一个晚上就能开辟内景炁海并打通周天经脉,竹山剑气更是一练即成随心所欲收发自如之外,还有什么异于常人?那大概没有了,毕竟身体还没发育呢,得再长长才能知道是不是异长于人 “哦,可能皮肤变得光滑了一点吧?”李凡摸摸脸。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一点’ “”茯苓气结,瞪着眼,好像忍不住想掐他一下似的,“你那是周天通窍,炁体同源,从身体发肤里可以自然呼吸,一如母胎时的状态,肌肤才会如初生胎儿一般水嫩,这是练气中期的自然特征。你看我不也是。” 那倒也是吼,又大又白,有粉又嫩。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一点’ 茯苓啐道,“别贫了,除了这个呢,我问你身体有什么异化,比如哪里长了个疙瘩,哪里结了个硬块,或者长出额外的手脚和眼珠子。” “这倒是不曾有”李凡想到那老道一堆手臂,山主一堆瞳孔,也明白她的意思了,“只要修行先天道,都有这种身体的负面效应么,就像秦剑师,山主和望舒仙子那样,会变异魔形?” “没有么,或许是你修炼的时间还短吧。但修行先天大道,早晚会有些地方生成道体,如果是‘物’还能认出来,‘非物’就 总之到时候不要慌张,不然走火入魔了反倒收不回来。不过,你先把这个戴上。” 茯苓摸出一块丝绸方巾。 “这是” 李凡隐约想起来,他曾经见过类似的物件,那三个把他拐到竹山的修士,就是戴着类似的绢巾遮住面孔。 茯苓招招手,把李凡半搂到怀里帮他束发戴冠,用一根玉簪子给他把面巾挂上,把李凡的脸面遮住,朦朦胧胧的,仿佛升起一片薄雾,但不肖片刻又烟云离散,视界再次清晰了起来,倒也不受影响。 “此为‘不知面’,拜月的修士有的根基不足,难免现出异相,有时候还会相互影响,显化魔形。不仅自己有入魔的风险,被人间道的凡胎看了,也可能枉造杀伤。 因此出山办事的修士都得戴着,如果在山外遇到了魔形也能抵挡一二。山门这里原也不必,但你这么小年纪就拜月,我也是第一次见,小心点好。” ‘不知面,略微降低心情发生波动的几率。’ 哦,系统官方认证,那大概有用。不对,确实有用,李凡能感觉到,有两团温暖柔软的圆球轻触后背,但他居然心如止水!蹭蹭 ‘李凡的心情略微提升了1点’ 你看,从大幅降低到略微了。 “要死了你,小小年纪一点不知礼数。”茯苓嗔怒着啐了一口,倒也没把李凡推开,还摸出一个红绳挂着的金吊坠给他系上。 这金坠子雕的是某种瑞兽,圆滚滚的,嘴里还叼了个环,看起来和个螺蚌似的。坠下来正好落在心口。 然后茯苓用右手食中二指,沾了沾舌头,又在一盆胭脂盒上沾了些红粉,在李凡脖颈后面画了一道符。 “此为椒图镇心咒,也算不得什么禁法,倒也能辟邪镇魇,防灾避厄。外面人心叵测,有时候比魔形更恐怖。清月你要时时小心,切不可仗着身负妙法目空一切。” 这是真把他当小孩一样教诲啊。 “多谢茯苓姐教诲,清月记下了。” “好了,就在山门外面也没那么危险的,谨慎一些罢了。别在我怀里赖着,走了。” 李凡恋恋不舍得起身,跟着茯苓走出轻舟,站在船首往外看, 看到底下有一道湍急的水道,也不知是什么大河,水面宽阔,总有四五里了。 那河道自北而南,随后几乎折了个直角向东流去,因着地势造出了个冲积平原,坐落了一个大镇,大河西南就是郁郁葱葱,翠翠远山。大河东北就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在那河道直角的尖端,李凡一眼就望到一座七层道塔,褐瓦黑楼,飞檐斗拱,栏楯幢幢插着巾幡无数,龛室片片悬垂着万千银铃。 塔顶还有龙目般大夜明珠一个,青光莹莹,道息弥顶,遥遥望去,仿佛个三十丈的铁锏,自云间倒插凡尘,把这条大河硬生生得,打折开去似的。 那道塔下边,还有宫阁庭院,里里外外三进九出的楼台,密如蚁房,宛若个内城似的。并有四马并行的直道两条,一往东去,一往北行,来来往往的车船,都是沿着这河边的两条大道交通,整个镇子,也是以这两条商路为轴,向外扩建开去的。 “那是墨竹山山外宗门,等会儿带你去领个差事。”茯苓也挑起帘子走出来,用粉色面纱挂在金翅凤凰钗子上,也遮住了半边面容。 李凡也不意外,点头称是。 就算是山旮旯里的三流门派,到底也有几个元婴一群真人,基础的面子排场也得摆一摆的,而且看的出这竹山教还挺入世,不是那种纯粹避世的隐仙派。 当然,从茯苓把小舟里摆了这么多胭脂水粉,珠宝首饰就能猜出来,吃穿用度不可能全都是修行者自己生产,人修仙都来不及,谁搞这些俗事不是,大概连一般法器,本来都是从人间买来‘附魔’的。 茯苓驾驭小舟在城中一间商行降下来。来往行人也对什么飞舟飞车的习以为常,显然见惯了竹山的侍奉弟子出来采买。而这间商会里的掌柜伙计则专门来内院候着下拜仙子。 茯苓随手虚扶把这些掌柜托起来,侧头朝李凡道,“这家姜记商行是小姐俗家的私产,现在由我替她看着,你先待我查点些杂事。” 李凡自无不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嘛。更别说后台还是元婴期的真人罩着,这商行肯定也是日常供奉着望舒仙子的用度的。 他也不打扰茯苓做事,就在商行里随意逛逛,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大致看出这商行主要是采买些日用百货,锦缎丝绸。而卖的是一些丹药符箓,金银器小首饰。甚至还有练气功夫你敢信?当然是写在纸上的,并没有幻术效果,能不能观想出真气来,就看修行者的资质和运气了。 但也看得出,后天仙道的逼格是真掉下来了,明码标价的啥都可以拿出来买卖了。 而且李凡还注意到一点,他戴着不知面走来走去,周围的掌柜伙计没有一个人朝他行礼。 当然不是瞧不起他这小童故意得罪修行者,而是真的没人注意到他的存在。下意识得,视线就从李凡身边掠过了,仿佛刻意忽略一般 啊!原来是这种原理么!物也好,非物也罢,只要假装啥也没看到,就可以当作啥事都没发生是吧!啧啧,这么装鸵鸟也行么,难怪要扣眼珠子呢,也是醉了 ‘玄天剑意要宿主买一坛酒’ “哦,买酒”听到系统突然开口,李凡眼珠子转了转,大抵能猜出来,玄天剑意心里不好受,是想吊念一下北辰剑宗。 李凡当然不会拒绝,毕竟现在他是发现了,这个世界,真尼玛就心理健康最重要,还是陪着剑意发泄一下,免得这货也心理不健康,这还缩在他经脉里呢,指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 扭头见茯苓还在查账,李凡就直接往商行外边走到街上。 这镇子背靠墨竹山,来来往往的商贩能和修真门派,和元婴真人家里作交易的,自然也都是在人间道有背景的。看看茯苓身上那些东西的规制,至少也得是门阀世勋,世家豪族,朝廷里的藩王诸侯才拿的出来。 这些商旅都非富即贵,伺候他们的酒楼饭庄自然不会少,档次更不会低。 李凡没走两步就找到一间,牌匾上写着,可山斋,外边是排队堂吃,里边还有庭院包厢,阁楼上还有梅花山景,露天庭院,驻足间就看到有骑鹤御剑的修士,从天空而降,落入院子里聚餐。 哦牛逼牛逼,就这家了 李凡仗着‘不知面’,强行插队往里闯,里面倒是明明堂堂的,干净整洁,芬芳扑鼻。 墙壁上画着飞天神女,手捧佳酿仙肴,这种国画居然是菜单你敢信?菜品边还有文人墨客的题词落笔,当然至少都是七言绝句,赋诗一首。像某某某到此一游这种傻逼话就别写上去丢人现眼了。 可以嘛,这家店的营销做的还不错呢,网红店吧? 李凡背着手往墙上菜单看去, 蓬雪霜樱桃,梦泽落玉,朱明冰梅,拨霞揽月,芙蓉绣球,翠柳雪霞羹 哎呦坦白说以他这个文学素养,那真是一眼望过去,都不知道是啥吊东西系 统你翻译翻译? 系统? “客人,您想用膳啊?”突然,墙壁上画着的飞天神女突得转过脸,笑盈盈得朝李凡说道。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淦!这种时候你倒跳出来了! “咳咳,”输人不能输阵,虽然李凡怀里只有三个钱,还是茯苓留给他玩的,但李凡还是拿出了当年请后辈喝第二轮的气势来! “这个这个和这个,都给我上了,另外再来一坛好酒!” 当然都随便点的。 神女顿时眉开眼笑,把袖一挥,在壁画前展开一片云霞,“客人里边请。” 哦?进壁画吃饭?是暗门后的包间么?应该不是,大概是修士法术化成的空间吧,不过这个噱头是可以的。 于是李凡也就背着手走入壁画里,四下看看,幽园小亭春光明媚,清潭里莲花多多,可周围却是一片盛开的梅林,红梅绽放,白莲盛开,丽若晚霞,明如初雪。风景是真的旷人心怡。 “客人觉得此间景致如何?”那神女把袖一挥,小亭里现出一张长案,满布珍馐。 “画的还行。”李凡装模作样得摆谱,毕竟梅花怎么可能夏天开,不就是用法术幻化的么。 神女一笑,把手腕一翻,托着一道玉盘递到李凡面前。 “客人此言差矣,这道朱明冰梅,就是十月以后,以竹刀取上好梅蕊,浸渍蜜蜡封存,夏月时分以冰泉泡盏,便能见梅花盛开,香澄可爱,沁人心田。请用” 哦哦,真的梅花开了,只见神女用左手托盘,右手斟酒,把冰酒淋浇在蜜饯上,就见一阵扑面寒气中,红梅花蕊初绽。 “那我不客气了。” 李凡拾起花骨朵往嘴里一扔,咀嚼着 恩 恩 怎么说呢 这个扮相确实不错,但滋味就很微妙 结果李凡还没想好该怎么点评这道菜,右手已经摸出一道神罡剑气,把面前的神女当胸刺了个对穿,一副笑脸都凝在脸上。 李凡大惊,“你又搞什么鬼!” 神女也大惊,“这句话该我问吧!” ‘玄天剑意说,妖孽酒都臭了。’ 李凡简直无语,“不是,玄天兄弟我理解你,突逢大变想抿一口好的,一醉解千愁是吧,我理解。结果上来就给这家网红店灌了一口假酒,搁着我也受不了。可你给个差评也就罢了,何必杀人呢?” 然后李凡扭头,“这位小姐姐,我说真的你们这甚么梅花蜜饯啊,怎么一股子臭味呢?果然是从冬天放到夏天馊了吧?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啦” “啊啊啊啊————!!小贼辱我!我誓杀你啊啊啊啊啊嗷嗷嗷嗷——!” 于是神女开始变化,可法相变到一半就不成行了,只从啊啊啊变成了嗷嗷嗷。 因为李凡的右手手心的神罡剑气,犹如钻头一般旋转起来,消磨一道就再生成一道,泯灭一息就再补充一息,一瞬间不知有多少道神罡剑炁,一点突破,打入神女体内,最后李凡整个右手都插进神女的胸膛,直往里插进去,墨一般黑的鲜血,仿佛石油一般从神女的胸口,口鼻中喷涌而出,溅得李凡一头一脸的墨臭。 “卧靠什么鬼啊啊啊!都扣到肠子了啊我的天呐啊啊啊!” “饶命嗷嗷嗷啊啊啊啊啊!!” 被喷成墨的李凡在惨叫,被一把掏心穿肺的神女在嘶嚎,另一边系统还在哔哔哔。 ‘玄天剑意表示,虚泉老狗灭我剑宗本座若不绝你道统屠你满门杀尽你道子徒孙枉称太上无极玄天剑祖杀杀杀杀杀杀’ “啊啊啊!” “嗷嗷嗷!” 再然后神女就爆了。 李凡从幻境中醒来,发现自己站在可山斋门厅里,劈头盖脸浇了一身臭墨。他僵着脖子扭过头,看到右手掌心,牢牢抓住一匹画卷,就好像刚从墙面上扯下来的一样,而显而易见的,那幅神女奉菜图已经消失无踪了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 “你们他妈逗我呢!” 第九章 受箓 李凡是真他妈服了,出门转一圈,给人把店里的菜谱揭了,是不是有病? 更绝的是剑意发泄完了就装死,系统也装哑巴,就坑了李凡一个。 得亏来吃饭的修士都是专车接送直到顶楼,门口排队的都是些普通人,而李凡还戴着‘不知面’。这眨眼工夫也没人反应过来,居然教他把揭下来的贼赃收到玉佩里,猫着腰从可山斋侧门溜出去了。 不过后脚回到商会,还是给抓了个正着。 “咦!清月你这一身是怎么了!掉沟里了?唉,怎么这么皮呢,小孩子真难带”茯苓也是无可奈何,手里变出个莲蓬朝李凡一洒,顿时小雨淋淋,清风袅袅,绕着他周身一阵冲洗,把墨臭给冲淋干净,还隐隐有股荷花的清香。 “你就跟着我身边,不要随处走动,我还有一会儿就把正事办完了。” 这倒也好,李凡当即乖巧得跟在茯苓身后,看着她查账点货。不一会儿就听到对街逐渐喧闹嘈杂起来,不时有修士飞天经过,天际里虹光遁光一片,云霞彩电,直往可山斋那边落下。大概是事情败露了 李凡就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得装死,假装自己就是个纯真无邪的童子,什么叼事都不知道。 “隔壁是怎么了?闹得这么大动静?”连茯苓都被惊动了。 “禀告仙子,可山斋门口的梅妻奉宴图被人偷了。正请人盘查呢。”姜记商行的管事也去看了热闹回来说道。 茯苓皱眉,“啊?哪个有病的去偷菜谱” 李凡也连连点头,“就是就是,区区一张菜谱罢了,再画一张不就完了,大惊小怪。” “那倒也不是,那张梅妻奉宴图我倒知道,可不是什么凡品,而是可山斋主,封印其夫人梅氏,所成的‘物’。” 茯苓瞥眼看到李凡一脸懵逼,于是又解释道。 “我们修行仙道的就是这般,假如突破金丹不成,道体崩解,天人五衰,走火入魔,都有可能。假若没得机缘兵解重修,又不想化为灰灰身死道消,就只好选择移魂化身。所以斋主将梅夫人收在画中,镇魇化‘物’。 那奉宴图是束缚梅夫人魔形的结界,也是她依托化形的居所。倒也算是半个,修士所化之‘物’了。 不过真是奇怪,梅夫人资质不足,那奉宴图尘封百年,‘物’形都不能显化,挂在门口也就能招揽些客人罢了,也没听说甚么反应,知道此是‘物’非画的人也不多,到底是什么人偷去的呢” 李凡装作好奇得问,“那可山斋主,能把妻子化成物,可是非常厉害?” “厉害倒也不厉害,这对道侣也是依附竹山的散修,斋主见妻子突破失败也生出心结,在金丹门槛上蹉跎许久了。不过斋主的厨艺是一绝,我亦自叹不如,竹山外门的修士和附近的散修,都有不少与他交好,梅夫人托身的画卷也是从竹山请来的。” 人脉关系挺广的呵,那行吧,那这贼赃还是得在手里藏一藏。 于是茯苓那边把事情收拾完毕,又牵着李凡带到船里细细打理了一番,这才带着他驭起轻舟,往那边高达三十丈的外门道塔边落下。 这边就基本都是修士了,除了皂衣褐袍的竹山外门弟子之外,还有些打扮花里胡哨的散修。绝大部分都是练气期的弟子,筑基的也有不少,但像茯苓这样,站在金丹门槛上的修士,还是屈指可数。不过这随便往外门总坛都能见到几个,数量也不少了。 李凡仰望高塔上《墨竹山娄观道》的牌匾,跟着茯苓进入前殿。 前殿是三座神尊仙像,好似三清般排列,但扮相却截然不同,正中是一位睥睨天下的仙帝,左手是一名素面纤纤的仙子,右手居然是一尊青面獠牙的魔头。 茯苓介绍道,“这三位是本界合道飞升的仙尊,玄女,神主,为吾辈开辟太极仙道修行之路的尊师,也分别是仙宫玄门神教三大派的创教始祖。 他们三大派当年互斥对方为魔道,争斗不断杀伐不止,自然是各拜各的。我们这些旁门散修可谁都得罪不起,都要拜一拜的。你去上三柱香吧。” 李凡依言取了三柱香,正要下拜。 ‘玄天剑意说,吊那俩臭逼,拜玄女。’ 李凡,“” 喂剑意你别太过份了啊。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拜过玄女,就传你北辰剑宗秘要,做中兴玄门剑祖,弑神诛魔证道’ 嘿那你早说啊。 于是李凡干脆利落得折过身子,对着玄女三拜,把三柱香给她面前插上。 茯苓一阵傻眼,“你又瞎搞什么。” 李凡憨笑,“只因这位神仙姐姐长得漂亮。” 茯苓抚额苦笑,赶紧拉着他往里走,“出山了可别这么乱说,凭白得得罪人。” 这李凡当然知道,不过得罪人是以后的事了,得罪了玄天剑意,天知道它又要搞什么幺蛾子出来。 他是真的对剑仙的脾气有数了,一言不合就‘叼你妈剑来!’酒味不对就‘日你娘剑来!’不拜玄女就‘淦你祖宗剑来!’ 真的是一群神经病,难怪被灭门 还好拜过玄女了玄天剑意就不闹了,真是想不到系统随便抽一个奖都这么有个性哦,系统还能抽奖呗? ‘抽奖系统需要十二个时辰冷却’ 我擦,这么垃圾骗氪的网游设定你倒是全学去了 身负两个坑货外挂,李凡也没得办法,就跟在茯苓屁股后面,在道塔宫阁间转过来转过去得办证。 恩,正儿八经的办证,拿的是竹山道发的道牒法箓,就是类似修士的文凭身份证。 虽然竹山是乡下门派,这种证件三大派那边倒也认的。至少说明人家名门正派承认你在这山沟沟里的自治主权,出去行走江湖也不会被当作散修野术士轻慢,凭借这道牒,还可以直接到人家山门洞府里打尖住店。 依附竹山的散修和外门弟子,大概也就是冲着这张文凭供奉的。毕竟能同时被三大派认可,随意行走天下的宗门还真的不多呢。 不过李凡可不算外门那种花钱记名的弟子,像他这样天资妖孽的道子,还是山主亲点,元婴真人座下,侍婢亲自领来登记,当然有特殊待遇。 于是一上来就是正儿八经的内山门传道弟子,直接受箓传经,由道塔里坐镇的金丹法师,题字画书,最后给李凡拿到了一枚墨玉玉珏,正好和双鱼玉佩一起串着佩在腰间,也是个储物空间,大概只能由竹山弟子打开。 还有一本写着《墨竹山娄观道传度受箓法碟》的小册子。就是十打十的道书法牒,拿在手里都感觉的到灵炁四溢,檀香扑鼻。一展开来撒金宣纸上用朱笔写着封文敕书,门规戒律,画章盖印。 也就是说从今天开始,他李清月就是墨竹山娄观道的受道弟子了。 “内山道传弟子的月俸是两千金,不是黄金,是神罡金钱,拿来买些日常用度倒也够了。大道修行不要太过追求身外之物了。” 李凡看看身边穿金戴玉的茯苓,虽然知道这个道理,但她来说教就蛮没有说服力的 茯苓也看出他的眼神,伸手在李凡脑门弹了一下,“你可上点心吧,要是修后天仙道,只求一世的富贵,不说结侣双修,就算娶妻生子,到人间道建国立业都没人管你。 但要追求大道,就给我记得持身慎行,可不要太贪慕虚荣,落了执念很容易入魔的。” 李凡也笑呵呵得,把领来的度牒和金钱揣到储物玉珏里,“多谢茯苓姐提醒。清月明白的,就是瞅着你好看,多瞅两眼。” “油嘴滑舌。”茯苓没好气得捏了李凡脸蛋一把,“不用急,月奉例钱不够,可以从山门领差事做。我去替你打探下,寻个好活计。你先去那边阁楼坐着,喝点五仙汤。” “五仙汤?”李凡也看到了,那边阁楼好似是墨竹山外门的食堂,有不少练气期的弟子和散修来来往往。看起来皂衣的内门弟子可以自由出入,褐衣服的外门弟子就得交纳一块块墨色竹牌,而不属本门的散修除了竹牌还得花钱。 茯苓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五仙灵炁大补汤,修行仙道的哪有像你这么快的,吐纳练气之外还得服丹,不过练气期体脏六腑还是常人,可消化不了正经道丹,经脉也承受不住,那只能先喝点药材熬的补气汤暖胃。这味道可不怎么样,就当练功喝药,硬灌一碗试试吧。” 什么叫像老子这么快!老子还用得着喝补汤?等再长大点咱比试比试,保证持久到你下不来床! 李凡在心中腹诽着,还是点头称是,跟着些修士走进食堂。 门口的外门弟子看李凡道衣盖面,腰佩墨珏,也知道是内门弟子,自然也不遮拦。还给了他一个玉碗,指着堂厅里一尊扑腾扑腾热气沸腾的大鼎,示意他排队等候。 这食堂里的模样还真是和李凡想的不大一样,所有的修士就拿着碗在那大鼎排队盛汤,然后环绕着大鼎往席案蒲团上坐着,端着碗入定坐下,然后轻轻抿一小口,接着眉头大皱,苦着脸吞息吐纳。一个个都戴着痛苦面具,喝毒药似的,看来还真都是来练功的。也难怪那家可山斋菜品那么一般,居然还人满为患,是咖喱还是屎,都是尝过才能比较出来的啊! 很快轮到李凡也打了一碗,炉鼎旁边有某种机关机括,从青铜鼎由上至下,分别有毕方,蟾蜍,蟠龙,玄龟,狻猊五首雕饰,依次张口喷出一道仙泉,大概就是所谓的五仙补气了。 只不过混合后的汤碗还到李凡手里,那汤都浓成墨绿色的了, 闻着就一股中药的怪味。看起来就不好下咽。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 瓦特什么鬼,系统你是不是坏了? ‘玄天剑意表示这个还可以的。系统也表示赞成。’ 李凡还表示他也知道这五仙汤还可以好吗!苦口良药呗,可又不是你两喝! 不过没法子,修行嘛,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更何况周围这么多人一起吃苦,又有两个挂双重肯定,那也没啥好担心的了。 于是李凡找了个蒲团坐下,调整呼吸,坐好心理准备,小小抿了一口 恩 恩? 砸吧砸吧嘴,这味道就很微妙再来一口 咕咚一大口灌进嗓子眼里,李凡感到仿佛吞了一团烈火,沿着肚腹直落入炁海中,随后轰得一下,将他内景中那一团小小的气旋点燃了,浓烈的气旋直冲周身经脉,周天真炁运转的速度一下子增加了十几倍,之前就是行走呼吸节奏的溪流,此时变成了奔腾的江流,全身经脉炁窍都散发出阵阵暖意,浑身都有使不尽的力气。 ‘李凡的心情大幅上升了1点’ “哦哦哦~~~”李凡都忍不住呻吟出来了,好舒服,好畅快,而且,真好喝啊! 很难形容从味蕾传回来的感官,明明只是浓稠的温汤,闻起来也是满鼻子药味,但这丹液从他的舌津流过的时候,就好像润滑的丝绸,轻柔包裹着味蕾,并把唇齿间都甜舐一遍,仿佛恋人深喉的湿吻妙啊,妙,妙不可言 一口咕咚咕咚得把五仙汤喝完,李凡发现周围的褐衣弟子就挑着眉毛看他,有的把手里的汤都洒了。 李凡也不和他们一般见识,一群人啥也不懂,砸吧砸吧嘴,意犹未尽再来一碗! 咕咚咕咚咕咚! 再来一碗! 再来一碗! 再来一碗! 再 “诶诶诶诶!你哪家的童子啊!你家师长都没告诉你吗!五仙汤五仙汤,一日五碗升仙汤!你赶着飞升成仙呐!”李凡还想卡队再打一碗喝,却被个老头子揪着领子提留回来了。 食堂里围观的修士也是议论纷纷,只道竹山不愧是鬼才辈出,这一股子怪味的玩意也有人能一口气连喝五碗的 “我,嗝!”李凡一口嗝出个泡泡,喝胀了 老头拿出李凡的脉搏按了按,眉头一皱,“嘶气旋转得这么快!你这傻小子可别死在老夫的地头上,尽给我惹事走,带你去消消火!” 于是也不等李凡回话,就提着他走出食斋,踏地飞天,呼啦一声化作长虹,滑过天际。 第十章 剑法 这老头长相倒也不寒碜,也是三缕美须,面如冠玉,风度翩翩,气质出尘的老帅哥。身着紫绶仙衣,手里搭着把拂尘,颇有几分世外天仙的风姿。大概修行之士除开那种走火入魔的,相貌都不太差。 而且他能带人飞天,修为肯定比茯苓翘屁股小娇娘要高,但飞起来大风拂面,一点都不稳当,虽然虹光满天声势浩大,但速度却差了一筹,大概境界和望舒大白腿仙子比还是比不上的。 于是这么上上下下的一合计,李凡也有数了,约莫是个金丹级的法师。 “不知仙长” “下去。”帅老头也没飞多远,带着李凡往南边竹山老林里去了七八里地,便按下遁光朝一片竹林里落下。 他双足落在竹叶上站定,把李凡也往旁边竹稍上一放。可刚一松手,李凡就‘妈诶!’一声踩断竹枝插点坠下地去,把老头也惊了一下,“御气啊你这笨蛋!” 御个毛气啊!老子不会! 然后剑意又流动起来,在李凡左足疏导指点了一条经脉,李凡立刻了解了,依例运气,自肾贯脊,出腘内廉,出于然谷而斜走足心,把一口道息从左脚小指下放出去,真炁与脚下的竹稍连成一体,李凡也如额外生出的竹叶似的,金鸡独立得站在枝头,随风而动,上下起伏。 “咦?独走足少阴肾逆经?这资质可以呀”帅老头在旁边看着,暗自沉吟了一下,倒也没多过问,“你这童子,吃的汤水太多,经脉还未练到筑基的时候,恐怕有真炁滥行之厄,我带你来泻泻火。” 哦?怎么个泻法?洗头泡脚还是怎么的? 老头指指下边林子里道,“你看到林子底下那群雷猴了么。” 李凡望了一眼,一群猩猩狒狒似的‘猴子’,个个体大如牛,青毛赤发,铁鬃倒竖,头上有三目三角,眉心长着一颗紫电闪闪的晶石,红黑色的犄角间,电光闪耀,雷声阵阵,最吸引人目光的是猴子似的粉白色大屁股,一合一合的。 李凡咽了口唾沫,艰难得道,“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有甚么应该不应该的,”老头莫名其妙的,“你体内炁息暴走,自己不憋得慌么,下去把这群雷猴打杀了。” “啊?这”李凡松了口气,可还是有点犹豫,“它们世居于此,就在那坐着吃笋也没害人,我突然冲过去杀猴子,不大好吧?” “哼,甚么世居,以前我派买来这些雷猴,就是养着采摘它们的雷灵晶,顺带给练气期弟子练手的。只不过现在都蹲在那喝汤了,这群猴子没了制约越发无法无天,常常偷吃宗门里的丹药道植,灵禽宝兽,已经成了祸害。 你只管下去打杀,那些雷灵晶也算是稀有的灵材,可以炼丹制器,就算你用不着,也可以拿出去交易,或者献给宗门作贡献。 不用担心,有我在这里看着,猴王不敢露面报复你的。只管去。” 兴许说的烦了,帅老头直接一手按到李凡肩上一推,一阵清风拂背就把他从树梢卷下来,轻飘飘落在底下林子里猴群面前。 “吼吼?”雷猴们扭头看着李凡。 李凡咽了口唾沫,扭头看看,竹林里枝叶茂密练成一片,好像一片翠天,根本看不到金丹老头的影子,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旁边守着。 这咋办?他李凡与人为善,可从来没和猴子打过架啊,更何况这哪是猴啊,一个个铁臂熊腰,肱二头肌暴走,简直和金刚似的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汤喝的太多了,拿这些猴泻泻火也好,正好练练剑法,还能扩展经脉,不亏。’ 哦,不亏个鬼啊!而且他会个毛的剑法!?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剑诀掐住少冲,用归尘剑炁,息走右手少阴心逆经,跟着剑意御剑即可’ 少阴心 ‘就是昨晚最先打通的那条脉,张嘴。’ 哦哦哦啊? 李凡一愣,就感觉喉头一凉,只见嘴里喷出一道闪烁的白光,如一点冰星白芒,在面前闪闪烁烁,忽左忽右,竟是玄天剑意自己钻出来了! 李凡反应过来,把右手掐了个剑诀,即把无名指小指弯曲,用拇指扣住,食中二指并拢伸直,把体内转化的归尘真炁烙成剑观,手朝着玄天剑意一点。 “哧”得一声,就有道三尺长的青冥气剑自掌中喷出,顺着食指的引导直追着玄天剑意戳出去,而气剑的剑茎,则隐隐有一条气丝在少冲穴被扣住,试着牵拉拨引,居然能随心所欲操纵剑气盘旋回转。 而那剑气近到玄天剑意近前丈许,李凡居然感觉到明显的气机牵引,仿佛被人手把手引导着剑路去势 似的! 于是李凡立刻知道,是玄天剑意在传授自己剑招,便抖擞精神,追着白光剑影,掐诀御剑,把那道归尘剑气左边一刺,右边一拐,往上一戳,朝里一绕,须臾间光影,便嗖嗖嗖嗖得从猴群中左右穿梭而过,大概飞掠了三四个弹指,才把剑气耗尽。 再回头一看,林子里十二头猴子,六大六小,脑袋已经一个个滴溜溜得掉落下来,血葫芦似得滚了一地。 呕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一点。’ 瓦特法克宿主你这个系统评分是甚么标准啊!到底是不是按照老子心情来的?真的没问题吗? “咦?这手剑术很俊呐!你是哪个真人调教出来的?”一扭头老帅哥已经出现在身后,一副被震撼了三观的模样。 通常竹山教的练气修士,都是把剑气扔出去直刺硬怼,当弓矢标枪似得使唤,原以为以雷猴的皮毛,就算这小子用了归尘剑气克制,也要三两剑才能刺杀一个,还得丢得够准才行。 可真是想不到,他居然以高超御剑法门取巧,只以剑锋割喉刺穴,不仅省却了大半剑力,剑气也提炼得颇为精粹,把一窝子猴头割下来好一会儿才消散,确实是深得竹山基础剑气的精髓了。 “小子跟着望舒仙子修行”李凡谨慎得说道,一边流着冷汗,瞥到玄天剑意所化的白光回来,还悄咪咪得绕着老头脖子转了一圈,然后才晃晃悠悠钻回李凡袖子里。 好吧,老头居然全无反应,看来金丹期的修士并无法‘观’到剑意的存在。 “望舒?居然是那个妖物可她的童子不是被哦,这么说你是新来的,想不到她居然如此精通剑法么”老头点着头想了想,又按了一下李凡的肩膀,“不过我是带你来泄气的,你的剑法如此精妙,这么杀也泻不掉多少吧,不要用剑术了,换个别的。” “啊?可我不会别的了啊”李凡一摊手。 老头好似误会了,颔首道,“恩,看得出你一身功夫,精力都用来精炼剑技了,这样正好,我传你一手剑法吧。这剑法,就是以剑气驱动的法术,消耗极大,但也威力惊人。” ‘剑意表示,呵呵,竹山能有什么剑法,垃圾。’ “此法是当年北辰剑宗流传出来的,你或许没听过名字,这门派当年都是盖世无双的剑仙,可惜后来被幽泉所灭,剑宗的秘法也散落天下了” 哎呦喂你快别说了,给剑意逼急了,等会儿李凡又压制不住他的麒麟臂了 ‘玄天剑意表示,让他说,我北辰剑宗只收精才绝世,剑心通明的天纵奇才,秘传剑法是那么容易能学的会的,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号称得我北辰剑宗真传了,老子倒要看看他能教个什么玩意。’ 然后帅老头把拂尘换到左手拿着,右手捏起仙袍收成一个口袋,把手臂螺旋似得一卷,“乾坤飞龙剑!” ‘玄天剑意说,卧槽。’ 李凡,“” 只见帅老头从袖子里,甩手一掌,挥出一道龙卷,黑白双色气旋浇在一起,如双龙戏珠,蒸腾暴走,轰——得一扫而过,把整片竹林卷成碎粉,万千竹片碎叶偏偏而落,像是下了一阵瓢泼大雨,剑岚风暴卷过的路径,好像被钻头绞开了似的,只留下一片一丈宽,五丈长的深痕。 这还是老头收了手,只是作个示范就把剑诀掐了,任由剑气狂突猛进,自行扩散消逝了。 “我这是用两道剑炁绞的,如果你驾驭得过来,还可以四四八八得往上倍增,威力何止翻倍。于近身剑法中,这一招的威力也是数一数二的,要在以手太阴肺经,并手太阳小肠经同时出剑,出招时候谨记,‘气息万用,心无二致,乾坤互斥,阴阳相合,无极无妄,若即若离’的心诀,就可以使出其精妙来了。” 这老头大概真以为李凡是什么潜心修剑的,就随口点拨了两句就要他自己去试了 剑意,你翻译翻译? 玄天剑意一时不做声,就在李凡右手两条经脉各走了一遍。 看来剑意又又又被打击到无语了,得,就别拆它台了。 反正两条经脉都感觉到了,于是李凡就先自己试了一下,学着老头的样子甩手,把两道剑气同时从右手打出来。 他用的还是归尘剑气,但打出来的却不再是青色,反而成了黑白两色,且气息甚弱,仿佛扔出来一黑一白两条泥鳅,搅在一起打了个滚,卷成条麻花,飞出去五尺就消失了。 李凡尴尬,怎么放大招还是得把名字喊出来,威力会大一点吗? 帅老头倒是不介意,还连连颔首,“资质确实不错,上手就成功了,这招也没什么秘诀,唯在勤修苦练,等你使得手巧自然有所感应,到时候气耗得也该差不多了。 以后记得多多练习,说不定哪天能救你命的。” 啊?就这?这就教完了?真的假 的啊 ‘玄天剑意表示,乾坤飞龙剑乃北辰剑宗上乘剑法,进阶剑法门槛,气势更猛的杀招不及其灵活多变,千变万化的剑招不及其威力无穷。 这老头讲的心法并无差池,是正宗的口诀,宿主可以放心潜修此招。’ 懂了,综合性能得分最高嘛,那就练这个了,反正就是甩袖子嘛 一回头帅老头又神出鬼没得不知道到躲哪里去了。 李凡也就耸耸肩,用不远处雷猴的尸体作靶子开始瞄准练习。 就像刚才说的,这招也没什么精妙,就是内景炁海里出炁的时候有点变化,要从两肺三焦过一过,把一股炁分出两道,分别从太阴太阳两脉同时打出来。要分配得一模一样,不多不少,速度也得相同一致,确实很有挑战性。 而且这剑气打出去的时候,还是螺旋前进的,又不能掐剑诀指引,也不大好引导双气的路径,黑白双气绞得太近会泯灭,离得太远会打飞,撞到一起还会爆,而且飞得越远,剑气越重也越不好操作。确实是需要熟能生巧,长期练习才能掌握精通的招式。 而且右手甩了一阵膀子发酸,李凡发现左手居然也可以一样的,把乾坤飞龙剑气甩出来发招。自己也理解了剑意所说的灵活多变是个什么意思了,于是左手右手抡着来,双掌交替翻飞出招。 一直练了大半天,到把充斥经脉的真炁打空的时候,他已经可以在十步开外,一招飞龙剑在雷猴屁股上绞个血洞了。 “清月,原来你在这”望舒真人不知何时落到他身边,扬起眉毛看看那边一群被斩首,死状惨烈无比的雷猴,“恩你如果有什么压力,可以和我说啊” 老子不是心理有问题!只是那个颜色,那个形状,那个中心,正好可以当靶子瞄唉,算了不提了 “呃,仙子,小子吃太多了,消化不畅在这练习一下” 此时帅老头也出来稽首,“上师,在下照看不周,叫令童子吃了五碗仙汤,为免有碍他经脉修为,便自作主张带出来,清扫林子里的雷猴泄气,不曾知会真人,失礼了。” “哦呵呵,难怪闻上去就香喷喷的,张法师真是客气了。其实大可不必的,我帮他调理调理也就是了。”望舒真人也舔着嘴角咯咯直笑。笑得张法师和李凡一起低眉垂目,噤若寒蝉。 “有劳法师你照看了,清月跟我来吧,可把茯苓急坏了。” 她随意点点头,就作告别,牵着李凡飞天。 李凡瞥眼看到张法师冲自己隐晦得摇摇头,但定睛一看,仿佛又只是肃穆得躬身行礼,心里若有所思,也不出声,就搂着望舒真人的大腿跟着飞遁而走。 第十一章 拜月 “张九皋带你去林子里打猴子?这他也想得出来?” 回到望舒小居,茯苓一副气冲冲得模样,上来就拧着李凡的耳朵,“走就走罢,这老道也不先知会一声!真急死我了,还以为把你丢了!还有清月你也是,仙汤灵药,就那个味你也一个劲往嘴里灌呢!” “小子知错了” 李凡借机装嫩,抱着望舒仙子的大腿蹭,不蹭白不蹭。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一点。’ 望舒真人也笑吟吟得不介意,“好了茯苓,反正没跑丢,寻回来就是了,如何,让你办的事可都办完了?” “是,小姐。我从山门请来一小截尾巴,正在锅里炖着呢,”茯苓正色回道,又把手一抬,取出一面旗,一把剑,捧在手里,“另外还替清月请了道牒法箓,替他寻了个牧龙童子的差事。” “牧龙童子?”李凡好奇得看着茯苓手里的旗与剑,一时都没留意到晚上的菜色很不对劲。 旗是三角灵旌,黑底红边,上边用朱砂画符,写着认不出的密咒。剑是四尺长剑,剑身用铜锁扣着,锁在鞘里,封口用黄符贴着,看上去像是某种仪式的利器,不似拼杀之用。 “牧龙童子不错,”望舒真人颔首,指指令旗法剑朝李凡道,“竹山养着不少灵禽珍兽,其中有四条小龙,老在山涧里关着不行,得定期放出去溜风,需找人看着。” 什么 牧龙?字面意义上的? 李凡一阵傻眼,“你说的这个龙,就是我知道的那个龙?” 茯苓白了他一眼,“龙不就是龙,哪里还有这个那个的,放心吧,也不止你一个童子伺候,明天跟我去就是了。看两遍就会的,而且可以随便出山,薪俸也不低,跑一趟能给五千金呢。要是遇上什么事,直接撕开黄符,祭起法斩了罢了。” 被她直接把令旗和法剑塞到怀里,李凡还是有点傻眼。 不是,你说的倒轻巧,这是牧龙,不是遛狗啊姐姐!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不用担心,龙很好吃的。系统也表示同意’ 不是,你们吃过啊?这一届的龙都混得这么没排面的? “这些琐事,明天你再和茯苓请教吧,”望舒真人看看天色,朝李凡笑笑,“天色不早了,今晚我带你出去拜月,等会儿回来正好饱餐。” 听到要拜月,茯苓似乎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先告退离开了。 ‘请宿主在拜月前做好心理准备。当前心情,100/100。’ 连系统也这么认真,再回想到之前一秒一点得掉心情,李凡也咽了口唾沫。寻思着要不要专门准备些甜点饼干什么的顶不住可以嚼一嚼。 望舒仙子似乎看出他紧张,微笑着,“不用担心,这次主要是教你修行大道,我就不入定了,在旁边照看着,如果情况不对,你又有落到道祖那里去的迹象,会把你及时拉出来的。” 李凡咽了口口水。 他现在稍微也对这个世界神经病修道法有一丢丢的概念了。仔细回想起来,第一次拜月的时候其实非常之凶险,就拿这个心情值来说,100点,平常心情都很少有往下掉的时候,很快也能涨回来,可当时那真是滴滴答答分分秒秒的在心情下降,哪怕是有镇静一点的天赋撑着都快掉得见底,最后还是被玄天剑意刺破了掌心扎醒的。可要是再来一次,还有没有机会活着醒过来呢? 李凡抱着望舒仙子的大腿随她飞出洞天,偷眼望望还在不住舔着嘴角的望舒真人。 他李凡也不是傻子,只不过有的时候会被这具年轻肉体旺盛的荷尔蒙分泌所干扰,不由自主得把优先思考权下放一点点罢了这能怪他吗?这是激素决定的呀! 咳咳,总之李凡当然看得出这个仙子对自己食欲大发,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只是一直在强行按捺着,大概是想着留着以后再吃滋味更佳营养更好分量更足。 但假若李凡等会儿真的有入魔的风险,甚至现出一点魔形来,望舒仙子看在眼里,还能不能压抑出食欲把他救回来,还是会忍耐不住放任他魔化然后大饱口福,都是说不准的。 只能赌一赌了,赌望舒真人能按捺住对他的食欲依靠更大的食欲 这一次飞得就比较远了,一路飞到深山老林里,望舒真人才带着李凡落在墨竹林深处的一处法坛里。 和之前秦剑师值守的法坛规制基本类似,也是中间一处魔尊石像,四面各有四十九个蒲团摆着。只不过那魔尊的扮相明显有区别,不是八臂六首人身,而是个也看不出是个啥,你说是触手吧也不像,你说是蛇吧也不对,就和一团纠缠 在一起的蚯蚓似的,好像白水里煮烂的大肠团在一起了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哇噻,真的是看一眼都觉得反胃。 “尊天魔,”望舒真人指指法坛上那团恶心的线虫,“这些是用一时心气紊乱显化魔形,又及时在月落天明之前,恢复道体人身的真人遗蜕,制作而成的神像魔体,是用来侍奉天魔,感应煞气的。 一旦有人拜月出了岔子,临渊入梦见着了脏东西,就会激起虚空中的煞气。平常入定很难看出来,但尊天魔被煞气感染就会复活,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该把你唤醒了。” 李凡似懂非懂得点头,有这么种闹钟似的预警机制在,多少放心一点。想来之前秦剑师也是这样把他拉出来的,但想象眼前的这玩意居然会活过来,实在是 望舒仙子看着那尊天魔出神说道, “拜虚月,本来要金丹的底子,用神藏法修成神光护体再修行才算保险,但金丹本就难求。为了突破门槛,不知有多少修士冒险一试,化身成魔的,甚至有练气期就开始偷偷冒险的,其实也不算少见了。 只是清月,你拜过月也该知道,天道可不是常人能把持住的,万一心生执念,就有魔形显化的危机。更何况你这种第一眼就能看到道祖的幸运儿呢? 所以哪怕法坛上都有一座尊天魔,与一名元婴真人守着。拜月入魔的人,其实依然多的很。就连你们那一批童子,本来也没有人教你们入定,不过是走个过场,叫尊天魔感应一下有没有暗藏煞气,伺机潜入我山门捣鬼的魔胎罢了。 想不到,反倒是查出来你这个道子,还正好碰上虚月当空,呵呵,时也命也” 想到和自己一齐进山的其他二十个童子,李凡也不由得默认。 望舒仙子摇摇头,朝李凡展颜一笑,引着他在蒲团上坐下,“再过半个时辰,双月伴生,如果不是虚月当空在上,那你就可以正常修行,说白了也很简单,只要看着月亮吐纳入定,依旧修行在练的后天功法就是了。 入定后修行的速度会巨幅提升,但依然有临渊入梦的风险。这在后天,就叫做神识外游,感应天地,就是所谓的‘悟道’。 但在先天,神识是与太素天道相合,悟性越高,反而越有可能,会见到深渊虚空之中,是物非物的先天怪形,甚至是太素道祖。 当然,大多数时候,大多数人,其实资质愚钝,在虚空之中什么也看不到,但万一看到了,那就有入魔的风险。 因此只有极少数人心如磐石的道子,或者金丹以上修过神藏法,抑或是有大毅力大恒心的修士,才能在被大道沾染现形后,依然能找回本心,恢复道体。 但倘若等月落日生,天色大亮,依然不能记起自己的人型的话,魔形就收不回来了。” 仙子笑眯眯得在李凡笔尖刮了一下,“那个时候,就成了吾辈修士人人可杀,且食之大补的,魔胎。” 李凡被她一碰,简直是毛骨悚然得想跳起来。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 妈的这玩意肯定是坏了。 望舒也不继续逗他,咯咯笑道,“后天仙道时期,各派再是精妙绝伦的功法,精彩绝艳的道子,全力供养的栽培,那也得要一个甲子的苦修才能突破金丹的门槛,两百载都修不成金丹,只能求得一世富贵的,多如过江之鲫。 就算一粒金丹吞入腹,也不是真的就我命由我不由天了。其实延寿也只得百载,到后面修行更慢,侣材法地的争夺也愈发激烈,倘若没有一点个人的机缘,金丹境也就到头了。只不过到了金丹期,勉强也有了兵解重修的法子,前世为宗们立下大功,转世后就可以再请师们重新引自己回归山门,算是从小少走些弯路罢了。 因此大抵古法能修到元婴真人的,其实都经历了五百载以上的苦修。再往后化神,悟道,羽化仙的境界,那动辄就是千年修为,几乎都是中原三大派开辟的仙途,上古而今的玄门正道才能参悟的天理,可旁门散修,迄今都没再听说过哪位大能,新推演出其他突破境界的法门的。 当然,到这种层次的古往今来也都寥寥无几,大体上化神期间的大修,就足以开宗立派,悟道境界的大能,已经是统率一方势力的巨擘。登仙合道的传说,至今也不过区区数起而已。 如此,清月你了解先天大道的优势了吧。” 李凡若有所悟,“快?” 望舒仙子点点头,“快。快到所谓的修行关隘,突破门槛,全都一冲即破! 我记着当初茯苓花了十年才开辟内景,你只拜了一拜,入定坐了一会儿不错吧?哪怕她资质差你再多,也没有这般差距的。这就是先天与后天的差距,就是如此鸿沟之别。 我资质愚钝,修行至今,也不过花了三个甲子的光阴,突破元婴境界,还是大致一百年前的事情,而倘若我能再得些上等的魔胎服用 ,三百载内突破化神境界,也绝非不可能的事情。 这才是真的通途大道,后天仙道这种旁门,如何比得?” ‘玄天剑意表示,卧槽还不到两百年已经有如此修为,不能比真的不能比。’ 李凡瞥瞥嘴,“可这么修行有风险的吧?” 举例来说,后天仙道是攀山越岭,有的地方天险绝壁,翻不过去那就是翻不过去。 而先天大道的确是一条不限速的高速公路,可以一脚油门踩到底,可路上时不时横一个物非物过来,刹也刹不住,岂不是直接车毁人亡么? “哈!风险?做什么事没有风险?”望舒仙子朗声一笑,“后天仙道没有风险吗?那可还要资质和资格呢!你可知当初三大派的金丹元婴修士,为了争夺资源,为了兵解转世,为了在宗门立功建业,为下一世打下个好根基,当年的斗争是何等的血腥惨烈! 修行界内部的争斗杀伐都不必细说了,你可知道当年被仙魔之争波及的人间道,是怎么尊称他们仙宫玄门神教的么? 是魔宫!魔门!魔教! 于此太极左道相比,先天太素大道不过是身体有轻微变化,只要谨守道心完全可以收放自如,有甚么不好的!简直好极了!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玄天剑意表示,这女娃说的也对。伐心中魔总好过斩他身魔。’ 喂,你个后天仙道最善杀伐的剑仙倒先被说服了是什么鬼啊! “哎哟哟不好,得意忘形了,克制克制。”望舒仙子收起笑音捂着嘴含笑,就背着手绕到李凡的身后,远远得蹲着看他, “当然,我这也确实是占了宗门的便宜,有历代山主整理的先天大道修行法门,还多亏了运气不坏,才能一帆风顺,魔形不显。 不过清月你就不知道了,拜第一下就见道祖,拜第二下能见到什么呢,真是期待啊。好了,月亮出来了。” 李凡艰难得咽了口唾沫,他也有点心虚恩? 然后李凡就看到一道白光从袍子底下掠出去,飞窜到那具尊天魔背后阴影里躲着。 咦?那是剑意? ‘玄天剑意表示它实力大损,要是再见道祖实在是吃不消,这次麻烦宿主自己顶了,下次它教两个剑宗秘法给你赔罪’ 卧——槽——!你个签约道具临阵跑了可还行!你枉称太上无极玄天剑祖啊沃日!! 哎呦心累 ‘叮,抽奖冷却完毕,充能完毕,系统建议宿主先抽一波,若投送到服务区之外,奖品可能无法送达,也可避免抽奖充能被浪费。’ 哦!还是系统你靠得住啊!不过听起来你是不是也有点虚?唉不管了!赶快抽抽抽! 李凡赶紧用鸵鸟战术,把眼睛闭起来免得看到月亮。 ‘抽奖完成!’ 哦哦哦! 恩李凡手抓了抓,啥也没有。 恩?系统? ‘奖品正在投送中,请稍后投送失败,宿主不在服务区。’ 哈? 于是李凡睁开眼,看到自己坐在一片广阔的,充斥着灰色淤泥的海洋里。 于此同时,耳边再一次响起了那之前听到过的,好似男孩声线的,连续的尖鸣声。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第十二章 源泽 兑,亨利贞,刚中而柔外,顺乎天而应乎人。 这尼玛又是什么鬼地方啊!怎么可能每次往蒲团上一坐都出事?他是不是和蒲团八字不合啊?而且闭眼睛完全没用啊!不会真的要扣出来吧?? 李凡真是醉了,坐在那灰色的泥沼之海里,实在不想站起来,可不站起来又不行,这隐隐约约得,他能感到自己正往下沉呢!和陷进了沼泽地一个样! 嘶不要紧张不要紧张!陷入淤泥的时候越挣扎沉的越快,要增大接触面积减小压强系统你他妈的别叫了!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系统还在那尖叫呢,大概是三秒一次的频率,也就是说李凡的心情值大概能顶五分钟,五分钟也好,至少在他没入沼泽,被淹死之前已经先疯了。不过,这点时间应该足够望舒真人反应过来,把他拉回现世了吧? 李凡心里也没啥底气,但也只能赌一赌了。 检查了一下身上的情况,玉佩玉珏都不能用,理所当然的,这是另一个系统都无法到达的时空了,但莫名其妙的,真炁居然还能用你敢信? 而且不止是能用,是明显能感觉到内景的气旋疯转,简直和电动小马达似得嘟嘟嘟嘟那种,难怪修士们要冒险拜月呢,搁着后天修炼是打气筒,先天入定那是鼓风机啊! 李凡谨慎的调用一道真炁,从右手放出来按在黏稠湿滑的沼泽水面,先试了试玄冥真炁,想模仿之前竹林的时候,用真炁飘起来浮在沼泽上。 结果没有吊用,手上的玄冥真炁扩散出一片蓝白色的六棱形冰花,因为真炁太强散开来,差点把李凡衣袖给冻住。 恩,那么是归尘或者紫霞咦?居然都不对。左手归尘真炁的青光和紫霞真炁的紫雾,都与沼泽的属性都不相容,可好像也不是‘不在五行中’那种感觉。 右手插到水泽里,紫霞炁团很快就被灰色沼泽吞噬得不见光影,左手的归尘炁团却被大团的灰泥包裹起来,隐隐放出青光。 恩莫非 李凡若有所悟,把真炁集在三焦心尖,猛得扩散开来! ‘忽’得一声,赤煞真炁自李凡周身穴窍迸发,真炁环身整个人如同火炬照亮,把灰蒙蒙的淤泥沼泽一齐逼开,下一个瞬间,李凡又收回赤煞真炁转成神罡,右腿盘在臀下,左足单点,单脚站起,而此时淤泥复又聚拢来,仿佛蹦蹦床似得波动着,把李凡弹到沼泽波面上,扩散开一圈涟漪。 果然如此,这些淤泥灰沼居然是五行属金的。 李凡用神罡真炁外放,单足站在沼泽上,也不再下沉了。 可是,这里居然是属于太极五行的世界吗?那么先天大道又在哪里呢?系统可还在鬼叫呢 李凡莫名其妙的四处张望着,可入眼依旧是一片灰蒙蒙的沼泽,视野中什么东西都没“卧靠什么东西!” 突然感觉到左脚一重,从左脚传来一阵刺痛,惊得李凡猫也似的跳将起来,一低头就看到,有某种灰不溜秋的,蛇一般的东西咬破了他脚底板,正在往脚心里钻!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操操操!”李凡下意识得双手抓住那条蛇想往外扯,但蛇皮又滑又硬,他的力气根本就扯不出来!居然还在往里钻!痛彻心扉! “剑炁!剑炁!乾坤飞龙剑!”从手中乱放神罡剑气,赤煞剑气,甚至连一知半解的乾坤飞龙剑法都使出来了,却毫无卵用! 哪怕是飞龙剑的黑白双剑,也只在灰蛇皮上打出几道印子,反倒似乎还积起了这玩意的凶性,居然把蛇身一抖绕过来铲住李凡腰身肩周,一把缠紧了把他朝泥沼深处拖了下去! “咳咳咳!”李凡都能听到全身骨头发出卡啦卡啦断裂的声音了!不止胸肺被困在一起气都喘不过来,一张嘴一口的灰泥就灌进来,顷刻间都不知道被往泥沼底下拖行了多远了!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注意!李凡,心情,50/100,极度危险!’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注意!李凡,心情,49/100,极度危险!’ 要死了, 这下真的要死了。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注意!李凡,心情,48/100,极度危险!’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注意!李凡,心情,47/100,极度危险!’ 内脏都搅在一起了, 已经感觉 不到疼痛了, 眼皮好重, 要死了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注意!李凡,心情,46/100,极度危险!’ ‘气息万用,心无二致,乾坤互斥,阴阳相合,无极无妄,若即若离’ 艹,你这时候说这些还有个屁用,刚才没试过吗! 乾坤飞龙剑! 呐!根本砍不断!卧靠手给捆住了!断了断了手要断了!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注意!李凡,心情,45/100,极度危险!’ 艹!别往里钻了!脚痛死啦! “呜呜哇哇哇!!” 李凡含着满口的泥水一声大吼,把全身的气旋运在左腿,一脚蹬出去! 只听得‘砰!’得一声闷响,黑白双色的剑漩居然从李凡左足经脉冲发而出!正好往那灰蛇口腔里灌入,只由内而外的一绞,就把蛇身绞得寸寸剥离截截寸断,一大团血肉灰泥直接被炸开来去!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注意!李凡,心情,44/100,极度危险!’ 捆着李凡全身的劲力一泻,李凡也爆发似得张开手脚,喷出一口泥水又一声大吼! “哇哇呜呜呜!!!” 这些是‘轰!’得一声爆响,从李凡手脚经脉并周身气窍大穴,都爆发出黑白双色的龙卷,全身真炁爆发,把周围泥浆都轰散一口大洞!甚至于连左足的血洞都哧得飙出一股血剑,和着污泥血肉喷了一大片!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注意!李凡,心情,43/100,极度危险!’ 被左足的剧痛刺得满腔怒火,李凡猛得睁开眼,迅速扫向身周,看到自己已经深沉入了灰色的泥沼之中,仿佛在一片灰色的海底。他刚才爆发打出了八黑八白,十六道飞龙剑岚此刻还未消散,将周围的泥沼一时逼开一个空间,暂时还未重新聚拢。 因此李凡才能看到,那灰色沼泽,泥浆水幕的另一边,有密密麻麻的,水草一般生长着的,数也数不尽的灰‘蛇’,不,当然不是蛇,是一个个的脑袋,奇形怪状,大大小小,不似人型,但都是脑袋,那‘蛇身’就是食道,一段接着首级,另一端深深连着泥沼的底部,某种活动着的,更大的,更恐怖的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注意!李凡,心情,42/100,极度危险!’ 该死的没时间了! 李凡猛得一抬头,看见刚才自己被扯下沼泽时,拖出来的一道深痕,正逐渐合拢! 而周围的一群脑袋,正一齐扭头看向他! “哇哇,呸!乾坤飞龙剑!!!”李凡也根本顾不得还在飙血的左脚,大吼着把双手双脚朝着反方向猛喷! ‘轰’得一声巨响差点震破他的耳膜,但逃命的时候哪还管这些!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注意!李凡,心情,41/100,极度危险!’ “嗷嗷嗷啊啊啊!飞龙剑飞龙剑!” 用剑岚爆发出的无穷剑气反推,李凡一头逆着正合拢的通道,打穿灰泥往上冲! 而这么大的动静,立刻引起了反应!这回就不是一条了!而是数以百计,数以千计的脑袋被吸引着冲了过来!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注意!李凡,心情,40/100,极度危险!’ “草草草!飞龙剑操啊啊啊!” 但顶上的泥沼已经合拢了!李凡只能徒劳得挥着右手,往上方用剑旋打出一条通路来前进,但速度立刻就慢下来,一下子就被一群脑袋追上了!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注意!李凡,心情,39/100,极度危险!’ “滚!滚!滚草泥马的!” 李凡手脚并用得发射剑岚打飞凑过来的脑袋,但刚才是正好一剑从脑袋的口腔内部绞进去的,而如果从外边劈刺,以他此时练气期精粹的剑气强度,根本就打不碎!只能勉强用剑岚将那些凑过来的脑袋击飞,结果一群首蛇也越聚越多,越来越近! 近到李凡能看到这些颅首脸上的表情。 是看到即将诞生的, 同类的欢愉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注意!李凡,心情,38/100,极度危险!’ “吊拿妈!老子才不要变成你们的鬼样子!!”李凡怒吼着一把将左手插进嘴里! 群首飞扑而来! 然后李凡感倒右腕被人一扯,从泥沼里拉了出去! 一时间,天旋地转,斗转星移。 李凡猛得睁开眼,再次看到了那片月光下的墨竹林,自己依旧安安稳稳的正坐在蒲团上,顿时嗓子里一阵翻腾,“呜呕——”得吐出大滩灰蒙蒙的秽物,就仿佛沼泽里的泥浆。 “呵 呵呵呵吊那玛德”李凡趴在蒲团上,大口喘着气,感觉全身都出了一层汗,湿漉漉粘嗒嗒的,被风一吹,冷得刺骨,左脚也隐隐约约还有痛觉,但仔细感觉一下,又仿佛什么伤都没有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注意!李凡,心情,37/100,极度危险!’ 李凡瞥了一眼信息,至少系统的尖叫停止了。 此时白光也偷偷得溜回他手里。 呵——呸!剑意你个临阵脱逃的叛徒!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放心,有它守护肉身,那妖孽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含了含舔了舔,没做什么多余的事。’ 啥?舔了舔还含了含?奥利奥啊 李凡刚要开口喷它个临阵脱逃背主逃生的家伙,突然皱着眉头,闻到一股浓烈的口水味,这才发现,手上湿哒哒黏唧唧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灰泥,好像,是口水 等等!你说的那个妖孽是指 ‘玄天剑意表示,就是头顶那个。’ 于是李凡一抬头,和望舒仙子的脑袋对了个正脸。 现在他知道望舒仙子之前看到的非物是什么了,也知道法坛上那尊天魔是谁的遗蜕了,他甚至知道,那些大肠似的虫团具体是什么了 是脖子。 望舒仙子的玉面任然在微笑,但却已经严重扭曲变形了,她的樱桃小口至少扩张了二十倍!把脸的其他部分都挤到了一起,皮骨凝成一个小小的硬结,第一眼就只能看见她流着大量黏液涎水,充斥沟槽獠牙的口腔。 而整个魔形异化的首级仅仅是前端的一小截,更吸引人注意的是那又粗又长,白白软软的脖颈,仿佛巨蟒长蛟一般的白肉,在月空下扭曲纠结,禁脔虬扎成一个巨大的线团,根本看不见其他的躯体,更别说甚么装扮道袍,身体四肢了。占据整个视界的,就是一大团大白肉肠,光是吊在半空中,低头冲着李凡淋口水的部方都足有十丈长,像极了长了一张嘴的阴阳蠕虫类无脊椎软体动物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注意!李凡,心情,36/100,极度危险!’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莫慌,目前看来这妖孽还能把持得住,至少宿主你是被拉出来的不是被拉出来的。’ 你很会讲话嘛剑意,这么会讲话就给老子闭嘴!! 然后从那张深渊巨口里,口水就哗哗的,瀑布似得冲泻而下,淋了李凡一头一脸。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注意!李凡,心情,35/100,极度危险!’ 看着逐渐逼近的微笑巨口,李凡一阵阵毛骨悚然。 你他妈真确定这玩意还把持得住吗!老子都快把持不住了啊啊! 再然后就见那蠕虫似的巨口长脖子魔形,喉管突然鼓了起来,好像要把什么东西呕出来似得抬头望天,然后‘哇——’得一声把大半个口腔翻出来,现出了深红色的腔肉。 呕不行了,真不行了呕 “咯咯咯,清月,你的天资还真是惊世骇俗,居然陷得如此深,我一直翻到内肠才把你扯出来。 还好你这次运气不错,只在源泽水面转了一圈,没有惊动不得了的东西。否则我也救不得你。” 李凡瞪着眼,只看到望舒仙子从那怪形喉咙口的肉壁中,探出了半截身子,人型的躯干,脸上白光莹莹得,肌肤由内向外散发着华光护体,并没有沾着半点涎水,但一身月袍还是被喉管中的肌肉蹭掉了,只剩一身亵衣,湿漉漉,黏答答,几乎是半透明得贴紧在身上,要是平时,李凡想都不用想就起立弯腰以示尊重了。 可是现在,看着她那洁白如玉,光滑柔软的,随时可能暴长几百丈的颈项,李凡只有一种纯粹的欲望 “呕——!!!” 第十三章 九首 不知吐了多久,胃酸都吐出来了,李凡才见一双玉足落在眼前。 再抬头时,望舒仙子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裳,淡黄色的长裙,大概她虽然不喜拘束,黏答答得也不舒服。 “多谢仙子搭救。”猜到刚才大概是被她出手拖出梦境的,李凡还是强忍着腹中的翻腾说道。 不过此时他看着这位仙子,实在是已经生不出什么,后悔刚才没看她换衣服,或者,小肚兜很合身哦之类的兴奋心思了,眼神里着实是多了几分忌惮和生疏。 那可不是么,搂在怀里啃的美人突然变成了贾斯丁比伯脸的电龙,搁你还硬得起来?好吧,或许有的人可以,但反正李凡还挺正常的,这么整他可吃不消,迟早被玩死,告辞! “呵呵,清月,你还真是道心坚固,我记得茯苓第一次见我现形的时候,人都吓疯了。我请了仙芝才救回来,养了好两年都不敢用正眼瞅我,你居然还能开口?不错,真的不错。” 结果望舒仙子被冷眼瞧了,居然还咯咯得笑个不停,好像被看成一个妖怪,是真的很开心似的。 “” 李凡无言以对,其实他也觉得自己早应该吓疯了,但不知道为啥,心态就还好,只尽量不去看望舒真人的脖颈,又有些忍不住,心有余悸得望向她的身后。 那团庞大的魔形怪胎,刚才是摆在祭坛上的,现在就移了下来,立在自己身边,纠结成团的肉肠还在缓缓蠕动翻滚,但发白的星虫似的喉管外皮,正在逐渐发黑,生出疤痕石壁般的角质层。就连那庞大的看不清全貌的怪形投下的阴影,仿佛都是随时可能暴起,和梦境中那些差点把他缠住了绞死的蛇蟒一般逼真 “不用怕,这具尊天魔是我蜕下的外身,你看,离了煞气就不能动弹了。” 望舒仙子一声娇笑,五指微曲,又拨弦似得一弹,平地里卷起一股黑烟,犹如龙卷,仿佛锁链似得捆住那具怪胎魔形的外身,把虫团似的东西缓缓托起来移回祭坛中心区。 望舒仙子也不去看那化身,随手又招来一个蒲团放在李凡当面,自己也双腿并拢折向一侧,以骑鹤姿落座,虽然眼神中还是笑吟吟的,却正色正装掐了个道诀作辑,“请论道。” 交流学习经验吗? 李凡犹豫了一下,也盘腿坐好,学着她的模样作辑,“请论道。” 望舒仙子点点头,“此番我导你所见的,正是我在参悟的太素道场。 如是所观,曰九山源泽,其地在昆仑之北,大荒之土,泽溪相连,百兽莫能处,其泉幸苦,不可以树五谷。隅中有蛇,九首人面,青背灰鳞,自环其身。”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注意!李凡,心情,34/100,极度危险!’ 李凡微微皱眉,怎么这些话,他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而且 “九首?那可不止九个头吧?” 望舒仙子笑道,“九者,极数也,其首之数,虽以千百不算,何止于九,以数之极代称尔。是曰九头蛇。” “哦~~”李凡懂了,“相繇嘛。”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注意!李凡,心情,33/100,极度危险!’ 同一个瞬间,望舒仙子脸上的笑僵住了,缓缓睁开了眼,“相,相” “哦,相繇,又叫相柳,九头蛇嘛,神话里还挺常见的呢,”李凡也没在意,随口把以前看的网络小说拿出来卖弄道,“什么人首蛇身,还有海德拉,都是九头的蛇嘛,除了海德拉还有美杜莎,下半身是蛇上半身是人,头发也全是蛇头,看一眼就会石化什么的呵呵,呵呵,呵,呵” 李凡干笑了几下,就尬住了。 因为望舒仙子突然开始发光了!要爆那种!劈里啪啦得闪! 不仅是从全身毛孔中散发出五彩耀目的光斑射线!她的脸上,也绽放出极乐的欢愉!满头青丝无风狂散,如一群青蛇狂舞,不,是真的化蛇了!也不是化蛇!化首!每一缕发丝的末梢,都生出了望舒仙子的笑脸,数也数不清的头脸,从她的发梢生长出来,腾空而起! 李凡也跟着仰头看,脖子都卡住了才反应过来,对方也不是飞空,而是变大了! 刚才在李凡眼前,并拢着叠摞一起的一双玉腿,已经如螺旋纠结在一起,化成了蛇尾,整个人就在李凡的面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突变化形,眨眼的工夫就生长成身长二十丈的蛇身神人,发丝化成的蛇首居然也有二十丈长,散在天穹中如参天的大树,一下子遮蔽了大半片竹林,满天弥空的道息自成云霭,遮蔽了百里方圆的道场,哪怕从鳞片毛孔间,吐纳灵炁都如狂风般呼呼作响, 惊天地,泣鬼神! 窝了个大啊啊啊~~~艹!!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注意!李凡,心情,32/100,极度危险!’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望舒仙子和她发丝上生出的无数颅首一同狂笑起来,那狂音就像把管风琴接到音响上所有的键一同砸下去,就如同狂风暴岚的和弦!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注意!李凡,心情,31/100,极度危险!’ “救命啊——!”李凡捂着耳朵大吼,脑子都被震得嗡嗡嗡直响,内景的炁旋亦如龙卷在经脉中暴走! 然后‘叮——’得一声金鸣传来,仿佛是耳鸣了一般,好似把李凡的听觉整个给封闭了。 于是他不禁扭过头,看到远远的,有几十颗流星从林中周围聚拢来,拉出满天的金线,龙吟剑啸,自四面八方席卷而来!似乎是有数十把飞剑法宝,要一齐刺过来,把这魔形打成飞灰的意思! 但同一刹那!突得,从那无数蛇头般首级眼中,分明有金光火耀,万道豪光外放!自那魔尊颅首神庭之中,亦有真火三昧爆燃,大若日轮,五色神光自炁窍中爆出,自然轮转,投足间生出落樱花雨,万千种吉祥气相! “哈哈哈哈哈!吾道大成!道法相繇!!” 于是八方席卷而来这大片剑光长虹,刚逼杀到半路,又突得停住了来势,数十具人型光影在天空中急刹住,现出人影,一个个环绕望舒仙子所化的法相魔形绕了两圈,随即在云中立定,各自把道力冲开云层,光华连城般四起,与满盖竹林的五色道炁神光遥相呼应,一齐朗声贺道, “恭喜真人法天相地,突破化神!” “呵呵!同喜同喜!” 望舒把双手一招,收回法相,庞大的蛇身法体,肉眼可见得缩下来,但亦有四五丈大小,蛇身长尾,和满头的脑袋也没收回人型。但面上神情分明回复了清明人貌,满头的首级,也一个个合眼闭目,收回了神通了。 那些飞扑过来,周身剑光闪烁的真人们干等了一会儿,见确实占不到什么便宜了,于是又纷纷化作虹光散去,一瞬间去无踪影,只在夜空下留下数十道剑光残影。 望舒仙子也不在乎这些冲过来,想分自己一杯羹的家伙,只朝瘫在蒲团上的李凡一稽首,“多谢道友点拨。望舒才能突破化神,请受我一拜。” 李凡耳朵还嗡嗡嗡得直响呢,就黑人问号那个脸。 不是,这一会儿尼玛就化神了?你们这是修仙呢,还是坐火箭?一句话悟道??玩呢!? “嘶——呼——”望舒仙子吞云吐雾着,喷吐出五色的道息,收拢起蛇尾复又盘坐下来,低头望着李凡道,“相繇原来这才是大道真形,我被那些蛇虫所误,始终不得其解,险些就落入歧途了,对亏清月道友的提点,恩同再造,请再受我一拜。” 看着面前俯首的庞大法体,李凡也是一阵咂舌。 原来望舒仙子那具魔形这么奇形怪状的恶心样子,是在模仿沼泽里那些脑袋,难怪把脖子卷得和蛔虫似的这样就还好嘛,勉强还能撸一把可惜大白腿抱不到了 “可惜我的修为还太浅薄,虽然骤闻大道突破化神,境界却还不稳固,”望舒仙子抚摸着蛇身,“看来我得闭关潜修一段时间,才能收回这具法相了” 哦,所以还能变人? ‘李凡的心情略微上升了1点’ 望舒仙子一脸抱歉得道,“清月,我暂时也没法从旁指点你了,只能拖累你稍等几天,等我回复人型,再看护你拜月修行。” 李凡使劲摇头,“不急不急,我一点都不急着拜月!仙子你慢慢稳固境界好了!” “如此也好,”望舒仙子弹了弹手指,刚才被她法相撑破,飘落四处的衣裙和珠钗首饰都从林子里飞拢过来,落在李凡怀里,“那部《机关枢机概要》,这些天你可先自学起来的。鹤童也先给你使唤代步吧,茯苓该为你熬好了汤,早些回去可别凉了,恩,度一口道息掷出去就是了。” 于是李凡低头看看怀里,抚摸着手里隐隐散发出余温的贴身绢衣,阵阵旖旎的幽香卷入鼻息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 咳咳咳!把持住把持住! 《机关枢机概要》,这也是墨竹简制成的法书,大概就是竹山传授的机关术基础课程了。 还有一枚雕着鹤首的玉钗,是之前李凡也坐过的白鹤坐骑法器。 “谢仙子教诲,清月先去了。” 把竹简与衣物收入玉佩,李凡投出玉钗化作白鹤,驾鹤乘风而起。 望舒仙子朝他点点头,随即闭目修息,显然化成这具法相已是她的极限,这时也无余力多照顾其他了。 李凡乘鹤飞天,在云端一时还是惊魂未定,好 久都没缓过神来,颇是怅然无语,好在这飞鹤自己识得路,倒也不必他多操心,只要注意不时度一口真炁给它就好了。 不过这种法器坐骑的道息消耗,以练气期的标准来说确实过大了,要不是李凡之前又在那什么,九山源泽,增加了大约两百秒的修为,说不定还真使唤不动呢! 咳咳,不装了只不过经此一遭,李凡是真的体会到先天大道牛逼了。 望舒仙子这种,被随口一句点醒,直接从元婴突破化神的就说明了,太素天道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修行门槛,甚至修为都不一定重要了。 而以李凡自己的实际体会来说,之前见道祖虚星,大概坐了一百秒开辟内景炁海,因为没有修炼也还没有什么直观的概念。 但后来他自己周天炁体循环修炼过一晚上,又服用五仙汤体,正儿八经体会了一下后天仙道的练气速度之后,再和源泽里坐两百秒的修行进展比较了一下。他就明白了。 作为穿越者,李凡还是直接用数据说话好了。 练气之前,一百秒开辟炁海和凡人十年的苦功大致等同。 练气期之后,以成就周天炁体循环的修炼速度为一个正常基数,正常修炼一天就算作一天修为的话,五仙汤喝一碗,炁体循环大概能快上十倍,喝下五碗汤,相当于凭空多了两个月的修行。 而入梦源泽的两百秒,以李凡的切身体会,加入静坐不动,也相当于每一秒都相灌了一碗汤!可他期间还被那些九头蛇拽到泥塘底下厮杀,真炁运行得就更快了! 最为直观的,就是白天练了半天,还歪歪扭扭,似是而非的乾坤飞龙剑,经历入定的洗练,已经威力初成,现在李凡完全可以从奇经八脉中,随时随地放出此剑法,杀敌亦可,腾挪亦可,随心所欲,妙用无穷! 真的,以这种速度不要说筑基,结成金丹恐怕都用不了年的,根本不是后天仙道可以比的。 可是反过来说,修行快死的也快,假如没有一个真人在外界照看着搭救,搞不好下一次拜月,他李凡就直接死在梦里化为魔形了,风险和收益都太大了 还是等一等望舒仙子好了,至少有化神大佬保驾护航,再拜月也安全得多吧?而且剑意这家伙这么靠不住,下次入梦之前,得搞点其他的东西保命才行 ‘玄天剑意表示它不是不行是实力大损而且宿主悟性太高太过邪性了剑意心里也虚得很所以毛遂自荐主动留在人间道保护宿主肉身。’ 哎哟,那可真是谢谢你了 ‘玄天剑意表示至少它比新来的玩意有用。’ 恩?新来的玩意?哦!对哦!系统!之前新抽的是啥玩意来的? 然后李凡就感到一个冰凉凉滑溜溜,看着黑不溜秋的玩意落入手掌心。 看起来是一条不到两寸长的鲶鱼 李凡就眯起眼盯着它,鲶鱼也瞪起眼看李凡,嘴里吐了口泡泡。 ‘系统抽奖奖励,鲲,已送达,当前充能进度71/100,抽奖冷却未完成。’ 系统你是不是在搞老子?鲲是这样的啊?? ‘玄天剑意表示,鲲还就是这样的,养个几千年就好了。’ 卧尼玛剑意你给老子闭嘴! 第十四章 道侣 李凡坐在案台旁,面前摆着个食鼎,鼎里是文火慢炖,已经煲好的高汤,热气腾腾得煮着什么排骨似的大肉,红彤彤的分外惹人垂涎。鼎里头还摆了不少珍料药膳,什么山参灵芝香菇柏果的,把汤汁炖得又浓又稠,似上好的奶油,扑鼻而来阵阵清香,直叫人食指大动。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一点’ 李凡咽了口口水,然后沉下脸,面无表情得扭过头,看看放在旁边案台上,正摊开鳍平趴在那的鲲。 鲲面前也摆了三个蘸醋的小碟子,放着些荷叶包的小粽子,里边用糯米依次拌着,鲜蔬果脯,香菜豆腐和碎肉鱼粉。连那锅浓汤也给它盛了一小碗摆好。狗日的居然还是三菜一汤呢 李凡眯起眼盯着鲲,突然有点体会到望舒仙子日常盯着自己的感受了。你说吃吧,又没二两肉,还不能塞牙缝,养着吧,又麻烦,得小几千年呢!还不如把这玩意提溜起来,扔到锅里涮了拉倒 茯苓倒是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不行,再怎么说这也是清月你的灵兽吧?这就是所谓的道缘,法侣才地的‘侣’字,弃之可惜。来,道友请用。” 她居然一边招待,还一边取了个竹勺,打了些清泉淋在鲲背上。 不过望舒小居其实就在寒潭上建着,玄冥真气颇为充盈,这玩意怎么也算个神兽,其实也不缺这点水分,大概茯苓就是看着好玩 “要不茯苓姐你帮我养着呗?”真要是神雕侠侣也就罢了,李凡可不想随身带个鲶鱼出去行走江湖 “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能与神兽灵宠结为道侣那可是难得的机缘,御兽双修不仅能互惠互利,还有许多玄妙法门,这可是三大派秘传的绝技,那些神兽更是人家上古玄门的守山圣灵,我们竹山都无此福缘呢。”茯苓白了李凡一眼,看鲲喜欢吃豆腐,又给它舀了一勺。 李凡,“” 虽然他也知道出门捡到神龙火凤,狐娘猫女什么的都是穿越者保留项目,隐藏属性,可为啥轮到他就抽到个鲶鱼呢? ‘玄天剑意表示,不是鲶鱼是鲲’ 鲲鲲鲲,鲲你个头,这么小一条有屁用!它会打篮球吗? ‘玄天剑意表示虽然不知道篮球是什么东西,但是鲲能炁纳山河,覆北冥,吞九海,道法大成之日,亦能变化摩云金翅大鹏,翱翔诸天宇宙。此鲲虽幼,但毕竟是大道所生,只要学得神兽正法,亦可以与宿主一同修行成长,境界不落于人后。’ 哦,那你有那个什么神兽正法吗? ‘玄天剑意表示御兽的法门仙宫一脉比较擅长,北辰宗用的道侣都是飞剑。’ 靠,说了等于没说。等这玩意长成了他搞不好都凉了几千年了! 李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算了,不管这玩意了,反正他一开始也不对系统乱七八糟的抽奖抱太大希望了。就随身带着当个挂件小宠物算了,至少看茯苓的样子,还挺喜欢这种傻头傻脑的小鱼,就留着泡妹子好了 李凡也不再多想了,自己盛了一碗汤,夹了一块排骨吃。 ‘李凡的心情大幅上升了1点’ 茯苓在旁边看着,还有些谨慎得问道,“味道怎么样?这是小姐特意嘱咐给你准备的药膳,食材本身的味道很重,就算我设法调了些味道,可能也不好下咽,但为了修行还是尽量吃一点” “茯苓姐你可真是太谦虚了!”李凡狼吞虎咽,一下把碗里清了个掉底,“这肉挺有嚼劲的,炖得刚刚好,我差点把自己舌头一起吞下去呢,比那可山可比那山外的御厨都厉害多了!简直是人间难得的美食啊!” “真的哼,尽给我戴高帽子,你吃过什么御膳呢,”茯苓面露怀疑,不过看李凡吃得还真是挺香的,一块又一块得啃,也就放松下来,“不过清月,你还真是够厉害啊,见过小姐的魔形居然还能吃得下东西呢” 提起这个李凡的筷子也一时停了下,满头黑线,“恩大概正是因为见过,才把胃里的酸水都吐光了” “呵呵呵!真是讨打!”茯苓捂着嘴欢笑,看到桌上的鲲盯着食鼎拍拍鳍,才忍着笑从鼎里也捞了小块肉来,放在碟子里给鲲吃,“不过小姐得你点拨入道,我也得谢你才行,可有什么想吃的,我另做给你啊?” 想吃豆腐行不行? 李凡把嘴里排骨肉咽下肚,笑道,“茯苓姐不必客气,我其实啥也没做,都是仙子自己开悟的啊,就算没有我,想必过个一两百年她自己也突破了。” 茯苓点点头却又摇摇头,“不管怎样,早一些也是好事,山主闭关,秦剑师重伤,我们一派正后继无人的时候,有小姐突破化神 ,总算台面上也有靠山了。” “后继无人?”这下李凡也有点奇怪了,“可我好像看到几十个真人来为仙子道喜的” 茯苓冷笑,“你道他们真的是来贺喜的么?” 李凡一时无语,鲲也把眼球瞅过来看茯苓。 茯苓苦笑,“罢了,有些事本来不该和你个童子说,但早晚清月你都得晓得,我就先提醒你几句罢了。你可知我们墨竹山宗门的由来?” 李凡连连摇头。 茯苓想了想说道,“这事说来话长,我也只听小姐说过个大概,就是说当初虚月未生,修行界还在求太极仙道的时候,初祖仙尊是天地间第一个悟道境,也是第一个羽化仙,后来他镇压天下四神洲十二国,以仙宫统御仙界与人间道。 当时修行界与人间道的修行者,大多拜朝仙尊,被仙宫编入点仙册和封神榜管辖,但总也有些散修不愿意舍弃己道的,于是都被仙宫打成左道,我们墨竹山,当初就是由这群左道散修建立的宗门。 所以清月你也看到了,这墨竹山有两山十四峰,但传承的门派远不止此数,只是被仙宫打压逼到一起团结自保,因着资源和传人有限,而且散修法门终结不及正宗无极仙道上乘,后来干脆连门派之分都舍了,互换秘籍功法,并派同修。 因此入我墨竹山的修士,可以博览各宗法门,选取适合自己的功法修行。各派只要有人传承就好,原本也没有什么门户之见的。 只是后来天上有了虚月,修行界的主流变成修行太素天道之后,我墨竹山,反倒有了‘道不同’的分歧。这些年山门内也逐渐形成了两派。” 茯苓指指望舒小居外边,隐约可见,李凡曾经去作客吃酒的山主飞峰,“一派是我们内门山主一系,山主座下包括小姐在内,有三个亲传弟子,还有秦剑师杜工师两个长老帮衬,都是主张积极拜月修行,以身化太素,修行先天大道的。 只不过你也该晓得了,山主一派都是走的太素道捷径,借着拜月修行,这几百年突飞猛进崛起,根基不深,常有魔形显化的,所以一般要突破了元婴才被正式收为道传弟子,手底下人才有限。” 然后她又指指山外,“还有另一派,是外门观主的传承,他们是上古娄观道一脉,所谓娄观者,即指结草为楼,观星望炁的古道门。原本就是墨竹山人数最多的教派,一直主导外山话事,因此我派在外行走,也多领着娄观道的箓牒。 观主一脉的主张,大抵与三大势力类同,是不到修行突破的门槛,绝不冒险直接拜月,但娄观道自古有观星的秘术,上借星力的法门,虚月显现后,更能直接观到洪荒宇宙中,其他是物非物之形。再加上山主派系弟子,经常有显化魔形的肉材可以分一分的。因此观主一脉的修士日常修行起来,虽然不及太素大道精妙迅猛,但也强过一般的后天仙道,有不少人顺利突破金丹元婴的。 因此这些年,我墨竹山的名声也是越发响亮,毕竟等山主和小姐稳固了根基,我墨竹山,就是有一位悟道,三位化神的大派。就算放在三大势力下,和那些个上古道统相比较,也是能进前十的宗门了。” “原来如此。”李凡懂了,竹山派的修士和他一样,同样也斟酌考虑拜月的风险,山主一脉就是不顾风险的强修,而那个观主一脉,就是只在门槛时借助拜月突破,平时大概就是用魔形的素材,吃着五仙汤之类的药材修行。这样想来那些冲着望舒仙子杀来的修士,也是观主一派居多,过来分肉的。 “所以观主一派和山主一派在内斗,争夺墨竹山道统的话事权?”李凡问道。 茯苓失笑摇头,“倒没有到那种地步,内门山主之位,原本就是定下规矩,由墨竹山修为最高之人担任,镇守墨竹山洞天福地。而外门观主,自古以来也都是娄观道的门主担任,因为道门内部的渊源关系,和三大派,以及人间道都广有交情。哪里有什么可争斗的。” “那” “我是要提醒你,其实筑基,金丹的弟子中,有些人把小姐这样拜月的修士视为魔道。不相信他们能够压制魔性,随时都有可能现形。”茯苓认真说道,“这些人自己不敢拜月,反倒是指望着别人化为魔物为自己做丹材,甚至不会给那些现形的修士恢复神智的时机,可能一有机会就杀过来分肉了。 而且墨竹山尚且如此,三大派其他的宗门修士,这种倾向就更严重了。 清月你一入山门就拜月,以后难免有把持不住魔形显化之时,不仅得自己持心守道克制得住,而且一定要小心这些所谓同门同道,人的魔性,有时候才是最凶厉的。 好了,你慢慢吃,早些休息,明天带你去牧龙。” 李凡正色拜谢道,“多谢茯苓姐的提点。” ‘玄天剑意表示,这女娃资质愚钝,替天行道,斩妖除魔本来就是我辈修道士的溯源,难道见到魔形还不第一时间除了,反倒要给它自己把持住的机会,万一它把持不 住,逃走了祸害苍生,又算谁的错呢,宿主不要听她胡言乱语,只管除魔分肉,何乐而不为。’ 得,所以这两派人,是真的三观不合啊。要由他李凡来说的话具体情况还得具体 然后鲲拍拍桌子。 ‘鲲表示它还想吃豆腐。’ 吃吃吃吃你个头啊! 被这鲶鱼一打岔,李凡也一时被打乱了思路,干脆先不管这些以后的事了,就先吃肉喝汤,自己吃个饱,把剩菜剩饭扔给鲲收拾。他就回屋子里打坐,消化体内补充的道息了。 现在李凡体内的真炁,至少相当于普通人炼炁二十年的,周身经脉都已经打通,三焦内景,炁海充盈,其实已经到了可以准备准备筑基的时候了,不过玄天剑意建议他不急。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刚在九山吃了一肚子神罡源泽,又服用了赤煞属性的魔胎兽肉,望舒小居底下自有玄冥丹液,墨竹山也不乏饱含紫霞,归尘二炁的奇珍果植,只要在腹中的灵食消化之前,再凑齐这些天才地宝服用,即可五炁完美筑基。’ 五炁完美筑基? “不是可以用内五行,直接将五行真炁相互转化吗?”李凡好奇问道。 ‘玄天剑意表示可以,但五炁完美筑基后,内景中立时就有五气轮转,可以直接凝练五鬼飞剑,省下宿主几十年省下宿主几天修炼的功夫’ 好吧,说到后来连玄天剑意也发觉是惯性思维了,后天仙道的修行节奏早已经过时了,说不定收集这些天才地宝的功夫,李凡直接筑基自己都能炼回来了。唉,毕竟现在这年头,修行是真的开启了简单模式,和过去那几十年,几百年的苦修真是天壤之别。 不过李凡自己倒也不介意慢一点,反正以这种节奏,随随便便就凑齐天才地宝了。 于是他先到外边寒潭装了点玄冥丹液,然后就看到鲲还在喝汤,桌子边还放着个苹果,就顺手把苹果夺过来啃了。 ‘玄天剑意表示这朱果可以的,现在只差归尘一炁了。’ 鲲怒了。 ‘鲲表示这是茯苓给它的。’ “哎,小家子气,你的还不就是我的,我的也还是我的,咱们是道侣啊,何分彼此?好了好了我明天再帮你问茯苓要两个。”李凡随口忽悠它。 鲲鼓着眼睛瞪了李凡三秒。 ‘鲲表示,那好吧要记得还它两个。’ 唉这蠢东西真是没救了 第十五章 物源枢机 当然第二天李凡还是帮鲲问了问,还有没有朱果了,再给两个啃啃,顺便也打探下蕴含归尘真炁的天才地宝下落。 茯苓倒是一口答应了下来,“这些是小事,小姐的库藏里可不缺这些灵食,你是要为筑基准备?我把五行大宝都帮你寻一些来就是了,今儿先领你去见个师兄。” ‘玄天剑意表示,唉,想当年’ 你可别想当年了!师兄是个什么鬼! 李凡警觉得问道,“这个师兄,和茯苓姐你很熟吗?有咱们这么熟吗?” 茯苓白了他一眼,“胡说什么呢,牧龙的职差当然要有个师兄带着你们。 陆师兄是杜工师的弟子,最近两年刚成就的金丹,工师传的是天工机关一系,没有道号,师兄单名是一个瑜字,以后他若能成就元婴,也有拜入山主座下的机缘,和我们也可算是一脉的。 你不是想学机关术么,路上有什么问题,你正好可以请教他。” 李凡了然,这大概是茯苓担心他被观主那派的人欺负,特地给找的靠山,“叫茯苓姐担心了。” “不必在意,托你的福咱家小姐成就化神,我走出去也倍感风光呢,呵呵呵呵!” 茯苓欢笑着,随手放出一艘七帆大宝船,载着李凡飞天。 得,还真是境界增长,排场也得跟着长呢 于是李凡跟随茯苓,乘坐宝船到了外门娄观道塔,拜见了那位陆师兄。 “陆师兄,这是真人座下童子清月,初入宗门,如有什么不懂事的地方,陆师兄你不用客气,只管教训他好了。” “弟子清月,拜见上师。”李凡把鲲顶在脑袋上,稽首行礼。 “师妹言重了,清月不必多礼,叫陆师兄就好了。刚闻得真人突破化神境界,真是我竹山之幸事啊。恭喜了。” 这陆师兄面相倒是颇为年轻,是个神情俊朗,看上去颇为开朗的阳光青年,乍一看仿佛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年龄似乎还比茯苓小些呢,居然已经是金丹期了,看来资质不差,运气更好。 “有什么事先问过师兄再说,到山外切勿惹事” 茯苓又叮嘱了李凡几句,懂事,听话,小孩子不要乱搞事情巴拉巴拉的,就拜别离开,忙自己的事了,还真就是个大姐头一样。 陆师兄倒也客气得很,“清月,牧龙童子要做什么,你可清楚?” 李凡点点头,一大早来的路上茯苓倒是和他说过,“奉剑伺候,听得师兄令下,就请法剑出鞘。” 是的,他这个差事,全称叫作侍剑牧龙童子,唯一的职责就是捧着法剑全程在后面跟着。 陆师兄倒是点点头,“不错,牧者飤也,放而食之,收而藩之,牲而祀之。虽曰龙者,实类牛马。 不过龙毕竟是龙,动辄有百五十丈巨身,所以要持银铃金钟,铜鞭铁剑牧之。” 陆师兄把手里的铜鞭递给李凡看看,那是条十三节水磨竹节硬鞭,以红铜铸成,每一段有铜节相连,鞭锏呈六棱形,每一面上都烙有一个咒文法印。鞭身隐隐透着血光,挥舞间居然卷起一阵罡风,直逼开方寸间的灵炁,看起来就是件凶得不得了的法宝。 “此为打龙鞭,如果那些畜生不听号令,先以银铃导之,再以金钟警之,后以铜鞭打之,最后依旧死不悔改的,祭出法剑,斩之。” 陆师兄单手奉鞭,另一只手拿着和李凡一样的三角小旗,“好在那四条小龙只是顽劣了些,倒也不笨,吃得一鞭子就乖巧了,寻常也不会叫你祭剑的。还有娄观道两位师弟,等他们持钟铃过来,我就带你们去苍龙涧。” 李凡若有所思,这银铃金钟,他之前被那三个蒙面修士劫入墨竹山的时候倒也见过,大概也是类似的法器吧。 “陆师兄,听茯苓姐说您是杜工师的弟子,天工机关师传承,小子对机关术也很感兴趣,不知能否和您请教?”一时不见另两人过来,李凡也就主动找话聊到。 陆瑜笑眯眯得点点头,“有何不可,真人昨日才讨去《枢机概要》,就是替你求的吧?你可看过了?” “是,弟子昨晚草草翻看了一些,但还是有些不懂的地方。想请教师兄,”李凡也不客气了,取出概要问道,“这‘物源枢机’,具体是何物?” 陆瑜一下子睁开了眼,仔仔细细瞧了瞧李凡,“哦?你初学机关,倒是直取核心嘛,那你以为呢?” 李凡想了想,“书中说这是机关造物的运转核心,物之动原,心之枢机,还零零总总得说了不少天道和原理,以小子的理解,这大致是以外物织造,能将天地灵炁转化为动能的核心动力装置吧? 不知道师兄有没有这物原枢机的实物,好让我开开眼界?” 李凡也是草草翻了翻,这概要中,前边是原理,后边什么乱七八糟的零件制法都有,和工具书似的,当然其中许多的工具配件,结构和原理上也没有多大的新颖的,比如舟船车马,竹牛木雀什么的,其实就相当于用仙侠世界的真炁能量,取代了电力火力驱动工具运转。是一些字面意义上的,真炁机。 可其中有个‘物源枢机’的部件,李凡却想不大明白,这看起来是某种真炁发动机,大致是内部灵炁驱动枢机运转,再带动其他机关部件,这就可以替代修士的心脏一般的存在,使得机关造物可以自行自转。 可问题就来了,‘物源枢机’,这发动机的动力又是哪里来的呢? 光看文字描述,这东西是动力的源头,可既不烧煤,也不加油,零部件也没见到用铀石核燃料棒的,简直就好像,凭空用手工部件做了个永动机出来。但摆明了不是,以李凡那点微薄的知识也能看出,这枢机外面和机关牵引,但内部结构其实更像是一个关仓鼠的笼子。 就是不知道在里面跑笼的‘仓鼠’,到底是什么东西 陆瑜接过《枢机概要》随手翻了翻,“这本概要是师傅编给自己的弟子看的,我们这些工师座下的学徒,要先跟着师兄长徒在坊中作年金工,各种各样的机关巧件,都自己亲手打磨一遍造一套出来,然后师傅才会选出些手脚灵活,又聪明有悟性的收为弟子,参习这卷概要,知道其中的原理。 你也不必急,现在可以先死记硬背,等修成金丹,习得神藏法之后,不要用眼,而是以神识再观看这卷经牍,就能看到工师用法术收录在概要中各种机关部件的图形尺寸,和许多基础道具的秘传制备之法了。 至于‘物源枢机’的实物,如果你想看的话” 陆瑜把墨竹简还给李凡,然后在他面前平摊右手,掌心朝上,卷起袖子露出前边右臂,“就是此‘物’了。” 李凡瞪大了眼睛,鲲也鼓着眼凑头看看。 这居然是一条假臂,制作的惟妙惟肖,把前臂如窗般向外打开,能看到臂骨里有许多精密竹条牵引着,在前臂中放着一个蛐蛐笼子般大小,正不停自转的球形竹笼,笼子里机关密布,枢机牵引,依旧看不出里头是什么东西 等等 “‘物’?”李凡抬头望了陆瑜一眼。 陆瑜也点点头,“我师的道,与山主的道还不大一样,如山主,真人那般,是以身化‘非物’,而工师道,是以身化‘物’。然后再以‘物’御物,天工织造,演化万物枢机。 我手上这‘物源枢机’里的‘物’,就是我陆家家主所化,具体是什么东西,也属家门私秘,就不细说与清月师弟你听了,但你猜的不错,这些年机关一门,确实就是在钻研‘物’道的致用之学。 ‘物’者虽然也被天道所感,但终究还在天地之内,五行之中,不会像‘非物’那样忽涨忽化,不可琢磨。但其中的玄妙也颇难观测,即使我天工机关一派,眼先也只是草草将这些‘物’形镇压封印,制成‘物源枢机’,作为动力核心使用。 但假以时日,说不准也能参透‘物’的真理,以机关造物,助他们重化人形也不一定呢。” 原来‘物’也是修士所化的,这机关术还能演化‘物’的道理哦!原来如此! 李凡明白了。 剑意,不,玄天剑祖,原来你打的这个主意啊。你也是以身化物,想借助机关术,重塑人形? ‘玄天剑意表示,不错,北辰剑宗仙道,演化到最上层就是以身化剑!可惜终究不是大道的对手 只要宿主助其一臂之力,再塑法身道体,重建宗门道统,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口。北辰剑宗的秘传应有尽有,什么天才地宝都不在话下。’ 开条件倒也说不上,这年头也不缺啥天才地宝了吧。而且坦白说北辰剑宗那一套,高情商的说法是不适应如今的天道了,低情商的说法就是已经过时了,腐朽了,老掉牙了,早就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了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你低情商的也说太多了吧!’ 不过他李凡毕竟也得了不少提点,也不至于这么不给玄天剑意的面子,只是要约法三章,不许再肆意妄为,操纵他的身体惹是生非,滥杀无辜,至少得和他商量取得同意才行。 ‘玄天剑意表示一言为定,不过之前躲在那卷画里的残魂,是见宿主没修神光护体,又能视破‘物’境进入结界,才想趁机夺了宿主的躯壳兵解,而且那酒确实臭了,所以不算无辜。’ 行吧,不算就不算吧,毕竟酒是臭了。 陆瑜收回手臂,放下袖子笑道,“清月,你一眼能看出物源枢机的奥妙,还颇有几分机关术的天赋呢,不过光有几分机灵可不够,你若真想在机关术上有所成,日常就仿照着图录,自己做一些机 关造物练练手吧,熟能生巧嘛。” “谢师兄教诲,清月谨记。” 观星,拜月,造物这个世界的土著,倒也在以各自的方式,探究宇宙的真相和奥秘呢 ‘鲲表示它饿了。’ 你就知道吃吃吃 李凡把鲲从头上抓下来,直接倒了一小瓶冰潭的玄冥丹液给它漱口。把这鲶鱼灌成个河豚,就扔到一边,让鲲和个气球似的飘着慢慢消化,不管它了。 陆师兄笑吟吟得在旁边看着,李凡也不避讳旁人。毕竟灵兽虽然不多见,可就算真的有人认得出这是条鲲,想要杀人夺宠,自己把这鲲苗抢回去养个几千年的缺心眼,恐怕也没有的吧 等了不一会儿,另外两名牧龙童子也一齐过来会合了。 这两人都比李凡大些,倒也年长的不多,十六七岁模样的小道士,和李凡一般打扮,也是皂衣青冠的内门弟子,但明显都已经筑基了。 持铃的那个浑身寒光冽冽,剑眉星目,贝齿朱唇。 捧钟的那个绕体炎风徐徐,天庭饱满,目若朗星。 两个道子走在一起,一个若寒玉,一个如暖阳。虽然气质迥然,倒也气息相合,一眼看上去,就都知道是上好的苗子。 “师兄,师弟,有劳久等了”那个暖男上来就笑吟吟得赔罪。 “不必多礼,先上船吧,路上再聊。” 陆师兄引着三个童子相互行礼结识了一下,就随手放出一条轻舟,带着他们三人离开外宗往北飞去了。 李凡大致和两人认识了一下,一个俗家姓元,号玄宝,修的是玄冥遁法。另一个姓陈,号道通,修的是赤煞遁法。两个都是娄观道的弟子,拜在某个梁真人座下结侣双修。 哦,是双修道侣啊,等等!双修?你两是男的吧!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不要大惊小怪,双修有很多种的,这两人气机牵引,大概修的是坎离双行,水火既济,使阴阳相谐,上下相通的妙法。当年也是仙宫秘传呢。这竹山乱七八糟的门道还挺多的呢’ 哦,还好还好,害老子差点又想歪了等等,也不对吧!修行那么爽!两个男的一起也很奇怪吧! ‘玄天剑意表示其实和鲲结侣更少见一点。’ 你丫闭嘴,有本事找这两个给你复兴宗门去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不必妄自菲薄,这两个资质纯属一般,靠双修加嗑药灌起来的,这是赶上好时候了,放以前这种的只能评个七品下上。没点机缘连元婴都练不成,本座看都不看一眼的。’ 哇,这么严格的吗?看把你牛的,有没有想过剑宗被灭纯粹是传人太少的原因啊顺带一提老子算是几品? ‘玄天剑意表示,那还用说吗,本座选的宿主,当然是一品最上,上上等啊!’ 恩!看在玄天剑意你这么诚实坦荡的份上,本宿主就答应帮你的忙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鲲在旁边飘着,鼓着眼瞪着傻乐的李凡,‘呕’一声吐了 第十六章 神识 苍龙涧在墨竹山以北,溯江水北上山林,与外门总坛有数百里之遥。 因此陆瑜唤出的飞舟,也比茯苓的宝船颇要快上不少,几如乘奔御风,电掣飞驰,一路上可见深溪绝岭,高山险峰,自白云雾霭间连绵而出,眨眼间便又被飞抛脑后。 此间一路的景致,恰若水经注中的所述,素湍绿潭,回清倒影,绝巘多生怪柏,悬泉瀑布,飞漱其间,清荣峻茂,良多趣味。 大约行了有盏茶工夫,飞舟逐渐慢下来,便见两座孤峰绝壁之间,如薄纱织帐,弥补青云密雾,仿佛一道天门,用青纱素裹,织了一道门帘遮挡住山涧里的东西一般。 陆瑜立于舟头,把手里令旗一挥,卷起一道黄光射入雾中。 接着就见灵风徐徐,道息渺渺,有神仙拉开了青纱帐似的,把连绵雾霭向两边山峰拨拢开,现出底下百丈宽的深涧碧潭来。潭水深青,翠如墨玉,竹涧交映,正现出天地山涧一色青的绝景。 “击金。” 听到陆瑜的指令,那修赤煞遁的童子陈道通,运炁凝息,将手里金钟‘铛——铛——挡——’连击三下。 金鸣之声传出去没多久,李凡就听到隆隆水声从下边山涧传来,凝如镜面的水面上,突然咕嘟咕嘟得泛起波澜,灵泉大涌,池水逆流,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要飞跃而出一般! 卧靠,来了来了来了! 李凡忍不住跑到舟头往外看,而陈道通和元玄宝两个一齐后退两步,还打起把纸伞一起撑着。 下一瞬只听一声雷鸣,‘砰——’得一声爆响回荡在山峦间,青潭深涧里仿佛炸开了锅,成片的水柱冲天而起,直突入九霄!掀起的水花散在风中,如同掀起了一阵大雨,在阳光的照射下,照映出七彩的霓虹。 “操操操!是真货!” 李凡被溅起的水花打了一头一脸,还是望着从清潭中接连跃出,盘旋落在山崖峭壁上的生物,无比兴奋得大叫。 龙者,鳞虫之长,其形有九似,头似驼,角似鹿,眼似兔,耳似牛,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鲤,爪似鹰,掌似虎,背有八十一鳞,具九九阳数。其声如戛铜盘。口旁有须髯,颔下有明珠,喉下有逆鳞。头上有尺木,呵气成云,吐气成雨。 ‘李凡的心情大幅上升了1点’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有啥好激动的,不就是蟠龙么。’ “你不懂!玛德要是有相机就好了!” 老实说这四条小龙都不大,小的四五丈,大的十来丈,都是青鳞墨脊,赤带锦文,银目金角的苍龙。其实形状外观,比起李凡之前见到那么多魔形怪形要正常多了,威压更远远不能与望舒真人的法相相比。 可毕竟,这尼玛是真龙啊!至少对李凡来说,象征意义巨大啊!亲眼见到真龙,穿这一趟真是满值得了! ‘李凡的心情大幅上升了1点’ 陆瑜见李凡如此兴奋,也不以为意,只道他是人间道出身,第一次见到大型灵兽才这么兴奋来的。侧头对另两个童子说道,“今儿个就不去漓江了,文大夫找观主抱怨,说江里的鱼虾和两岸的牛羊都给这四条长虫吃光了。离国百姓怨声载道。” 元玄宝把眉头一皱,“不都按价赔了他们的么,怎么还告刁状。” 陈道通则笑道,“大夫拿着我们说事,想折少些供奉罢了。那就不往东去了,不如去北边不周山地界就食?” 陆瑜点点头,“我也是如此想的。” 李凡耳朵一动,勉强把视线从那些真龙身上收回来,“不周山?” “不周山是竹山西北的无主之地,”陆瑜也知道修行界的事情,李凡并不了解,于是解释道,“彼处为仙宫玄门神教三大势力交界,曾经是上古战场,如今太平日久,三大势力鲜有大战斗法之事,不周山中的许多古仙人遗迹,也孕育了不少魔形怪兽。 我们也不必深入,在靠近竹山的区域,放这几条小虫自己就食好了。它们也长得不小了,寻常的魔兽妖物自己可以对付,也省的老叫它们偷吃牛羊畜牧。” “是。” 元玄宝摇动银铃,在山涧中遨游的四条蟠龙一齐抬起头,乘云飞腾,呼出四片青鳞隐现的雨云,追逐着飞舟向西北方向飞行。 于是李凡又跑到船尾看龙,一边心里问起玄天剑意修行界的地理。毕竟不周山都出来了,很在意啊!快,剑意画个地图出来! ‘玄天剑意表示画不出来’ 不是,一个剑宗老祖,多半是悟道,升仙境界的剑仙,连地理都不知道?那你北辰剑宗的宗门在哪?总不会不认得路吧? 得,这家伙被困五百年不是没原因的,就一路痴 ‘玄天剑意表示修行界地广人稀,日常都是用神识感应附近的同道中人,找个大致的方向飞剑过去就是了,须臾便至,要甚么地图。’ 你这个神识是雷达吗那么给力?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正好可以试习《太阴五罗剑鬼神藏秘炼纲要》,闭目观想五罗剑鬼,然后以神识探查那四条小龙作为训练。不必真的御炁凝结剑鬼,只要能生出神识,看破隐藏于云雾中的真龙就算成功了。’ 哦?这个有意思。 李凡当即开始,随手扯了块绢巾蒙住眼睛,然后按照玄天剑意的指点修行。 这什么太阴五罗剑鬼,原本是筑基之后成就金丹的功法,大致是在体内炼出五行剑鬼,可以一心五用,同时驾驭五道剑气乃至飞剑。不过类似的法门还有很多,在玄天剑意看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唯独一点优势,是这门功法最后能炼出神藏金丹驭鬼御剑。 所谓神藏金丹,就是藏在顶上神庭穴的金丹,这就比较稀有了。因为一般的功法,金丹都是直接生在内景炁海中的炁藏金丹。那么神藏金丹,比炁藏金丹,又有什么好处呢? ‘剑意表示,当然有好处啦!日常斗剑时要是被人一剑枭首,被对头直接用金光绞烂了身子,以为破了你的金身,擒了你的首级,可以逼问宗门机密之时,你就可以大笑‘哈哈没想到吧!’然后口喷飞剑反杀。’ 卧槽,剑意你好阴啊而且你们那个年代都那么凶狠的吗?斗剑枭首是用日常这种词来形容频率的啊?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大概连鸡都没杀过,逆天改命可是一条血路,建议尽早找机会,杀两个魔神炼炼心。’ 窝册那,老子还以为你要说杀两只鸡来炼炼心,拿两个魔神来炼心可还行?唉,虽然不知道那些物非物的是不是真的天道,但这个世界的后天仙道,恐怕真不是什么正道啊 得了,李凡也懒得贫了,反正现在还没到那种炼心的时候,先炼功。 这太阴五罗剑,首先要在神庭中观想功法中的剑鬼,然后要生出‘彼’‘我’之分。让这只‘彼鬼’活过来,可以自行驾驭剑气,同时也就顺带着修炼出‘我识’,可以一心二用,驾驭剑鬼了。 当然剑鬼需要真炁来孕化成形,现在李凡筑基都还没筑基,哪来的真炁养剑鬼,就只是单纯得修炼‘我识’,算是提前体验神识的功效。 一如所料,恩,至少如玄天剑意的预料,李凡非常顺利得就分出‘彼’‘我’,炼出一点神识了。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能直面道祖果然不是侥幸,宿主的神识异于常人几近变,态。’ 李凡眉头一皱。 不是吧,能硬抗那什么什么道祖,分明是系统的锅吧?系统,你怎么和剑意解释的? ‘宿主就是变,态’ 卧唉得了,你们两就闹吧,心累。 李凡也懒得搭理这两活宝,试着用自己刚修炼出来的一丢丢神识四处看。 这种感觉吧,就有点像你本来是玩的第一人称视角,突然切到第三人称随便看了。只不过这种‘看’,其实就是观想,而且‘看’到的,正是时刻处于流动中的五炁,紫白金青赤,无色华光在自然间循环流转,生生不息。而在这自然的循环中,修士的真炁运转是自成周天内景循环的,与天地间的大道迥然相反,因此也格外容易区分。 当然,李凡看到的还是有距离限制的,练气期能炼出神识这点,已经够变,态了,你还指往他能看到哪里去。实际上目前连飞舟的范围都出不了,更别提看看云间的真龙了。 但还别说,李凡用神识一扫,正‘看’到另外两个童子在前边甲板上打架。 咳咳,没有别的意思哈,大家不要因为这是一对双修道侣,就先入为主得认为他们在打什么乱七八糟的架哈。严格得说他们在比武。 陈道通使的武器中也有分明的道息灌注,李凡勉强还认得出形状来,是一对手戟。就是在双头匕首的中段,直角打出个供手持的握把,有点类似绑在双手的螳螂刀,可以如匕首般刺杀,也可以似拳套般搏击,当然主要还是拿来投掷。掷出去居然还能通过牵引炁息飞回来,倒是和剑诀类似的运用。 而元玄宝使着一种更冷僻的兵器,细棒的末端是一只铁手,挥砸的时候伸出食中二指,看起来像是登山用的铁镐,但似乎还有机关,冷不丁得会把五指展开成钩爪模样,拿人兵刃。比较有趣的是这手形的兵器也能掐诀,牵动周围的灵炁,还蛮有想象力的。 而这两人倒没有比拼法术,单纯就是真男人,硬碰硬的兵击。 打杀起来也全然无视结侣双修的情分,根本不给对方留半点情面,手里就挥着尖利的铁器,锵锵得砸打,全不留情,铁器相击打出一阵阵的火星。两人的身形交替,更是兔起雀落 ,迅捷无比,脚踏七星三才,左右腾挪闪转,毕竟只要慢上一点,就可能被飞戟穿颅,铁镐凿首。但两个人面上完全看不出紧张,仿佛就只是寻常训练,面无表情,炁息平和冷静得厮杀比斗。 这什么鬼? ‘玄天剑意表示,他们在练武功。’ 老子知道他们在练武!老子想问他们为什么要练武功! 玄天剑意好像被问得楞住了一般,憋了好半天才回话。 ‘玄天剑意表示,练好武功可以不被人杀?’ 不是,你们不是修行者吗?飞剑呢?法术呢?再怎么样也击个剑吧?这怎么突然就从仙侠风,跳到实战兵击了?? 这下玄天剑意明白李凡到底想问什么了。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误会了,这是正经的兵家霸体功法,人间道十二国的军营里,自古流传的战法修行。 每一种兵器的练法,都配合着特定的呼吸口诀和发劲诀窍,同样是强骨锻体,易筋洗髓的妙法,可以把肉身炼成比拟筑基境的霸体,而且不必多说,还能习得极强的实战技巧。 当年神教的神主为了后来居上,筹划将凡人训练成军,收集人间道武学和各国兵家战法,去芜存菁,改良而成了这霸体奇功。当年天才地宝有限,资质不足以修仙的散修凡人,颇有不少拜入神教练习此功的,一下量产了大批高手,也成就了神教三分天下有其一的霸业。 霸体讲究日积月累,时时打熬筋骨,最要勤奋苦功,比起仙道修炼都显得进展太慢。人间道的凡人只要持之以恒,有天资的也可能炼到比拟金丹境的神罡体境界。但凡人寿元有限,十二国中持之以恒的武修也不多。如今天道大改,想必王侯将门,都不怎么练习此法了。 反倒是修士修行霸体比较适合,这样铸就金丹之前,一旦道息耗尽了,也不至于完全落入任人宰割的窘境。这两个小子,应该也是通过修炼霸体,驱散拜月时沾染的煞气,稳固筑基期的境界吧。’ 这样啊,那他就不用练了呗,他李凡的境界稳如泰山,乾坤飞龙剑齐出,随手就秒杀这两个根基不稳的货色。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快别逗了,你连鸡都不敢杀,就算和这两个小子境界相同,下场第一下打不着人,走不过三招就要被反杀了。’ 李凡一时无语,他倒是可以嘴硬,但也自知玄天剑意说的不错。 那当然啊,他是从和平年代穿越来的,指指点点得杀了一群猴子都觉得恶心,怎么可能和这些从小习武杀人的修士搏杀? 那不如剑意,也教两招霸体他炼炼? ‘玄天剑意表示,不会。本座当年是旷世奇才,通明剑意,勾勾手指就万剑齐发诛尽漫天神佛,这种霸体炼到至尊境界又如何,还不够本座剑光一照的,有甚么好炼的,垃圾!’ 不是,那刚才不是你说乾坤飞龙剑三招都走不过就要被打死的吗!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不要误会,要是本座用乾坤飞龙剑连元婴化神都杀得,只是宿主心肠太软,连见人一巴掌拍死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到,何谈是这两个垃圾的对手?’ 这种事情只有精神病才做的到吧! ‘玄天剑意表示,不过宿主不必担心,有本座在,何必学些垃圾去对抗垃圾?既然宿主已经能炼出神识,现在本座就传授北辰剑宗威力最大的至强绝招给你!见神杀神,见佛杀佛!’ 哇靠!是不是真的啊!这逼吹得老子都兴奋起来了好不好!快说是什么绝招这么厉害! ‘玄天剑意表示,就是叫见神杀神,见佛杀佛,把剑光炼到眼睛里,对一个眼神就把人照死了,保证不给宿主你心慈手软的机会,怎么样,厉害吧!’ 系统你看看你签约的都是什么反社会人格的神经病玩意 第十七章 腾龙 群龙集於于上,交戏而遗涎沫。 见神杀神,见佛杀佛,这名字还蛮通俗易懂的。当然其实还是有个更正经点的名字,叫作赤脉童子剑法。据说是传自北辰剑宗某一位惊才绝艳的前辈 居然不是玄天这脑子有坑的想出来的,令李凡也只能感叹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咳咳!总之是玄天的一位精彩绝艳的前辈,早年与仇家斗剑,斩了对方首级,自己也被刺瞎双眼,只能靠神识来观物 这点李凡刚才自己体验了一把也知道了,只用神识看一点都不方便,比如桌子凳子墙如果都是木头的,那一眼望去就是一片紫霞灵炁,根本就看不出区别。走出去不拿根拐杖,怕不是和自己的脚趾过不去 咳咳咳!总之的总之这位眼睛里有坑,脑子里可能也有坑的前辈,担心自己的仇家趁着他眼不能视物,实力大损之际来寻仇,就灵机一动,悟出了童子黑眼法于阴,白眼赤脉法于阳的道理,发明了把剑光从眼睛里射出来的绝招!这样每当他神识一动,察觉有人走过来就把眼一睁,biu得瞪死,又来人,又biu得瞪死,如此往复,后来就没人敢去后山给他送饭了,完。 李凡听完就那个藏狐的表情 好吧,这招赤脉童子剑法的威力还是挺大的,事实上由于威力太大,剑光射出去的时候会把敌人连同自己眼球一起爆掉,所以除非本来就是瞎子,否则也没哪个缺心眼会使用这种致盲剑术。 那他李凡当然也不会真的去使用这种神经病一样的绝招了,但这并不妨他学一学,毕竟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谁知道哪天斗剑的时候,会不会被人刺瞎双目呢? 更关键的是这年头修的太素大道,目生多瞳,眼球再生,三六九首什么的,好像也不是那么少见的事了。这就又给了这杀招出场的空间。 而且还不止是威力奇大,学得一击出其不意的杀招。李凡尝试不运剑气,只单纯以神识催动赤脉童子剑法的运劲路线,发现居然还可以大幅增强目力。 这边修炼的一会儿工夫,已经可以隐隐约约看着云雾间腾挪的群龙了。 不过有一说一,其实看久了吧,龙也就那个样,和壁画上的差不多,而且这会儿正如一大堆麻花似得卷在一起,厮打嬉戏。看起来一点也不威风,还真有点和畜牲似的。哈喇子迎风乱流,要是哪条的逆鳞被触着了,还有一阵翻滚嘶嚎,打落好多须髯。 瞧了一会儿,他又瞧见陆师兄也驾驭着一道遁光,出去绕了一圈,在四条小龙首角上各拍了一道符箓。 大概察觉到李凡的视线,陆瑜回来,直接落到周围朝李凡讲解道, “这些幼龙正是生长的时候,每年都要蜕一次皮,蜕下的鳞爪皮角,龙涎龙脂都可以炼丹入药,在苍龙涧与蟠龙伴生的珍稀药材也有不少,这会儿正有弟子去收集呢。 我们此番去的远一些,等会儿就离开墨竹山的地界了,保不准会有些胆大妄为的散修见着真龙,生出贪欲来偷盗抢夺。 我已经打了墨竹山的法符在龙首上明示,清月你等会儿若再见着有人敢出手盗龙,就不必再与他们多费唇舌了,直接祭出法剑斩了就是。” “是师兄。” 杀人夺宝也是仙侠流传统套路了,参考玄天剑意这种老派修士的三观,李凡也估计到这些修行者大部分都是半道打劫起家的。当即谨慎得把分给他的那柄法剑抱在怀里戒备。 这时李凡才突然注意到,这把四尺长的大法剑还挺轻的。原来飞剑都是这样的么?不如趁别人不注意,抽出来看看,到时候再把符贴上就是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不要作死,这可不是飞剑,是把当作礼器使用的术剑,剑身是实木,上刻符咒封印了墨剑斩出的剑光,寻常金丹以下都是一剑秒杀的,元婴真人大意之下也要重伤。宿主境界太低,拔出来万一被剑光斩了救都救不回来的。’ 靠,老子是那么傻吊的人么? 李凡悻悻得把差点掀起一角的黄符贴贴好,抹抹平。 然后鲲又游过来打岔。 ‘鲲表示饿了,不要喝水,要吃朱果。’ 不是说鱼的记忆只有三秒么,咋还惦记着朱果呢 再瞥瞥那边拖着哈喇子翻滚的幼龙,看起来这智商还不及鲲呢 算了,搞不好鲲还好养一点呢。 于是李凡也就不在船尾傻坐着观察龙的生态了,拍拍道袍站起来,抓起鲲,搂着剑,从玉佩里取出茯苓准备的食盒,到前边招呼陆师兄和另外两个童子一起用餐。 他们也欣然应允,各自拿了些准备的糕点果脯的摆了一桌 享用。陆瑜也是个年青的,也不摆谱,还拿了壶甜酒出来分给几个童子吃。 毕竟牧龙这种事吧,听起来还挺高大上的,实际上也就和放牛放羊差不多,就一路跟着照看罢了,其实是挺无聊的。 这样边吃边喝的,李凡也和三人逐渐聊开了。 陈道通和元玄宝是同一批拜入娄观道梁真人座下的弟子,一个性子温和爽朗,另一个稍有些沉默内敛,两人不仅是结伴双修,之前练气期的时候,就是兴趣相投的挚友,再之前两家还是有些渊源的世交,祖上也都出过墨竹山的弟子,虽然没有正经成就金丹的仙人,但都可以算是修真家族出身的。 而陆瑜的出身就更正宗一点,陆家祖上就是早年迁到此地的散修门派,正儿八经有家传秘法的修真世家。也有这么一层关系在,由他带着这两个修行界出身的童子。 而且,原本他们这一组牧龙的童子里,还有一个也是修真家族的子弟来着,可惜前段时间被玉蟾婆吃了。他的位子就给李凡补上了。 “呃,这玉蟾婆是何物?”李凡这时想起,他最初被从人间道绑来竹山,好似也有这玉蟾婆的一分‘功劳’在。 “还能是何物,就是只癞蛤蟆。”元玄宝冷冷得说道,看得出提起来就心气不顺。 陈道通摇头苦笑,“玄宝慎言,不要得罪了前辈。” “哼!”玄宝扭过头去不说话。 陆瑜给他倒了杯酒,又朝李凡说道,“玉蟾婆是南边瑶光洞的化神大修士,它们一脉和我派争夺墨竹山洞天福地已久,经常来挑战山主。 前阵子玉蟾婆又来弈棋,输了一招,借着被打出法相的工夫撒泼,吃了我门中不少童子弟子。” 李凡犹豫了一下问道,“既然不是山主的对手,还就这么让它吃?这瑶光洞很强么?” 陈道通解释,“强也不强,只是南边十万大山,可不止一个瑶光洞,虚月当空这些年来,每个洞每个山,怕是都有化神,元婴的坐镇,加起来的数量可不少了。 这些妖魔平日里自相残杀相互制衡,还不足以为患。而且靠着山主威压,逼着它们自己选出代表来赌斗洞天福地,已经缓和了不少争端了。 但倘若山主动手,灭了瑶光洞,恐怕反而会再开杀伐争执,激起更大的祸患来。” 陆瑜也道,“而且仙宫那边对我们割据离国也早有不满,离国御史大夫文瑾也是个不甘寂寞的,最近在离秋宫借力打力,挑拨观主和南宫仙家的争斗,想火中取栗,为离国朝廷从仙家两头渔利。比起这些山野间的妖孽,恐怕还更难对付。” “顾忌这个顾忌那个的,还不是一心二用,贪多嚼不烂了。”元玄宝把酒樽一干二净,“要我说就舍了离国的供奉,专心往南方十万大山发展,把那些个妖魔鬼怪统统除个干净。总好过和仙宫那边纠缠不休。两头受制!” 陆瑜连连摇头,“墨竹山才多少弟子,要肃清十万大山岂是单凭我们做得到的,可现如今,三大派也不大需要从南疆获得妖兽素材了,他们是不会派人来支援的。 再者就算赢了又如何,这么多弟子家眷,谁愿意迁去南边,雷泽那种瘴气丛生的地界定居?最后还不是又给其他妖魔腾个地方罢了。” 听他们这么你一言我一句的,李凡也大致理清了些头绪。 大致这墨竹山的地理,西北是不周山战场,东北是十二国之一的离国,和仙宫的势力范围。而南边是十万大山,估计都是些拜了月的旁门左道,妖魔鬼怪。 至少人间道的凡人,基本上已经很难继续再往南疆开拓了。 墨竹山能被三大势力认可,估计也有作为南方屏障门户的作用在。甚至仙宫那边,对离国给墨竹山供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兴许也是想让墨竹山帮忙顶住南边的妖魔吧。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金丹以后可以去十万大山多逛逛,尤其是雷泽。’ 干嘛,去炼心啊? ‘玄天剑意表示,本座在雷泽里藏了半部天书和两匣飞剑,应该还在的。’ 哦?寻宝啊!这个好啊,天书和飞剑,一听就仙味十足的啊!是什么超牛逼的功法法宝? ‘玄天剑意表示,其实也不是啥特别好的货色,元婴期可以勉强用用,本座是拿来给弟子作个试炼的彩头,藏着玩的,可惜’ 是么,弟子都陨落了么 ‘李凡的心情略微下降了1点’ ‘玄天剑意表示,可惜本座都把这事给忘了,不提雷泽都想不起来’ 把老子的心情还过来啊喂! 这样一路飞舟乘风,杂谈宴饮着,飞舟也领着四条小龙到了一片灰蒙蒙,连绵起伏的山脉。 “这里是不周山?”李凡遥望远方,确实地貌景色和竹山那边明显不同了,但也没有见到特别高的山峰嘛。 “对, 已经进入不周山地界了,这条山脉向西北绵延数万里,横贯于仙宫玄门神教三大势力之间,其中的古仙人洞府,杀伐战场,神兽巢穴,灵池地穴,洞天福地更是数不胜数。我们不要深入,只在边界附近放幼龙自己猎食就是了。” 得到陆瑜的指示,陈道通和元玄宝两个也纷纷鸣金摇铃,叮叮当当得,四条小龙立刻从后边云彩里冲出来,呼啸着落入群山间去了。 陆瑜闭目以神识一扫,指着西北地方道,“那边有个小镇,没有金丹以上的修士,你们去逛逛吧,有我在这看着,有什么麻烦击金摇铃就是。” 哦哦,陆师兄人还蛮不错的嘛。 见他自己遁光而起,远远跟上那些小龙看着,三个童子也驾舟寻着小镇去逛街了。 出乎李凡的意料,另两个道童居然直接到集市上落下,开始摆摊了。 “外门那的生意都是商行把持的,我们这种筑基期的弟子,也就借着出山的时候赚点小钱。陆师兄也是知道的。” 陈道通一边解释着,一边帮着元玄宝,从储物玉佩中取出各种小玩意摆放。 李凡也凑过去看看,都是些‘垃圾’,抄在纸本上的功法,避水避火的符咒,聚集灵气的竹雕,回气补血的丹药。还有些机关鸟,纸鸢,藏经盒之类的手工品,作工更精良些,大概是来倒卖的。 不过意外的是销量也还不错,这种不周山地区的镇子,也没有多少正经的‘凡人’,都是些旁门左道的散修,出来闯荡江湖的武士,甚至打家劫舍的马匪。手里头也正经没几个闲钱去买大商行里的上等货色,也没那个必要。竹山弟子做出来的这些垃圾玩意,到也符合他们的需求。 “清月你不用和我们一起站着,自己去逛好了。收摊我们会找你的。”元玄宝直接摸出半吊五十个神罡钱塞给他,“买点东西吃。” “好啊,那我四处逛逛。”李凡也乐得体验一下仙侠界的风土人情,还别说,这个古镇还真有点电影基地的感觉,周围这些古人的打扮可比群众演员专业多了呃,这不是废话么 ‘玄天剑意表示,那里有家客栈,去买酒,墨竹山的酒不行,女人喝的,又酸又甜,还是搞点烈的好,越烈越好。’ 你还搁这惦记着呢而且这客栈 李凡皱着眉头,看着牌匾上‘龙门客栈’四个大字。 这名字好像不大吉利啊 ‘玄天剑意表示,这有什么不吉利的,从这里过的都是要去不周山里寻宝的,若是有幸寻得仙人机缘,就是所谓的鱼跃龙门,一朝化龙,这名字不要太吉利好不好。’ 唉你不懂算了,应该没那么巧直接串台的。 于是李凡走进客栈,直接到柜台,望了墙上的招牌一眼,“买酒,哦,那什么,雷觞。” 掌柜的倒也不在意,道童怎么了,这年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没有,生意照做,直接取了一坛,“元燥雷觞,承惠两千金。” 哇塞这么贵?不过这酒是剑意点的,既然答应它了,李凡也不在乎那点月俸钱,就不知道是啥珍馐玉酿,让玄天剑意这么惦记。 ‘玄天剑意表示,谈不上什么仙酿,以前宗门里拿来喂马的。又辣又腥,就和马尿似的。’ 老板麻烦换那个五钱一碗的米酒。 ‘玄天剑意表示,不过北辰剑宗的弟子,牧马时也凑在一起偷着喝过,本座依稀还能记得,当年的滋味罢了。’ “客人要换么,这酒是偶然有北陆的商队经过才运来的,只此一坛了。” 唉,算了,机会难得,那就陪这货尝尝故乡的马尿的滋味吧。 ‘李凡的心情略微上升了1点’ ‘鲲表示它也要喝。’ 喝喝喝喝不掉的都给你喝。 第十八章 人来 李凡在大堂角落里找了个位子坐,先给自己倒了一碗雷觞,只见酒色略浊,微微有些泛黄的残渣,闻着度数还挺重的,看着倒像大曲酒,和墨竹山这里的确实不大一样。 浅浅抿了一口,就感觉入口又辣又刺,和被雷打了似得发麻,用舌苔一过就觉得又稠又苦,一口咽下肚里,就觉得一口火气从喉咙口倒冲上来,呛得他鼻涕都要流出来了。 ‘李凡的心情稍微上升了1点。’ 不是,这么难喝系统你也加点啊?鲲你尝尝。 李凡随手把鲲抓过来,把碗里剩下的酒给它灌进去, 鲲眼球一鼓,也拍着鳍呸呸呸得往外吐。 你看,连鲲也觉得不好喝。 然后李凡探头往酒坛子里张望了一眼,只见一片三寸尖棱,银光闪闪,薄如蝉翼,仿佛什么宝剑的断刃,又仿佛什么孤鸿的轻羽,如银鱼,如竹叶,在那坛子酒里缓缓遨游穿梭。 玄天剑意就仿佛真的喝醉了似的,肆意纵情得在这小小的方寸间,仿佛人间道一般浑浊的酒曲里遨游。 或许它在想,上上天资,通明剑心,盖世无双的剑仙,怎么就混到今天这个灭门绝宗,剑碎身陨,寄人篱下的地步。又或者什么天地大道,什么宗门传承,什么恩怨仇耻,它都不记得了。 就只是单纯在回忆,回忆那些年夕阳下的少年纵马飞驰,回忆那些年仗剑走来,一路上逝去的青春。 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李凡缩回头,也不去打扰玄天剑意做酒间spa了。 现在他越发体会到了,心理健康还真是挺重要的,尤其是对这些反社会人格精神病的剑仙更是如此。花一个月的月俸给玄天剑意加一点心情也不算亏。 摸摸怀里还剩玄宝给的半吊钱,于是李凡招招手,又找伙计要了一碗米酒,一碟花生米,就一边嚼着,一边随手丢出去给鲲捡。无聊得运起赤脉童子的法门,聚起目力观看来往于客栈间的旅人。 有的是商人,有的是武者,有的是练气士,有的是凡胎,有的中原人,有的是外疆土著。形形色色,各种各样,但总归有其共同点,都是人。 人。 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物’化的玄天剑意还算人吗?‘非物’化的望舒仙子又算人吗?穿越到这具躯壳里的李凡,又算是人吗?要变化到什么程度,才算‘非人’呢? 这些玄而又玄的道理李凡自己也不懂,他也没想过,上辈子他几乎没有作过什么太深的哲学思考,唯独对季羡林先生的某句话颇感认同而已。 所以这人与非人的思辨只在他脑海中一掠而过,几乎不带停留的,李凡的大脑,就瞬间被他的视线引回了那些更令人感兴趣的地方。 “要两间房,切些羊肉,来两盘大馕,不用酒水,可有八宝茶儿?” 未见人而先闻声,李凡寻声望去,就看见个黄衫毡帽的异邦少女,马革束身,顶上插翎,一条长辫垂肩,腰背上缚着金刀一把。身后还有两个白衣缠头的护卫随行,正带着点卷舌音得用中原话和掌柜的交涉。 “八宝茶没有,麦茶倒是有的。”掌柜的也是见多识广的,看这装扮就知道大致是哪来的了。 “那就来两壶,你们先去放了行礼,下来吃饭儿。” 那少女摸出几个血铢钱付账,一边吩咐着随从,一边转过身,解开了蒙面防尘的青纱。 这就叫那什么,碧纱窗外黄鹂语,声声似愁春晚,明眸贝齿皓如雪,秋波楚楚若星霜。婀娜映云霞,风致胜春光,明艳无伦不可方物,神态凛凛更动人心处。 李凡眼睛都要和鲲一样瞪出来了。 ‘李凡的心情提升了1点’ 哎哟~~这个是真的不错哦,李凡目光一扫,公平得给了这位选手一个85分,点评一下吧,这少女鼻高目深的,骨骼比中原的同龄人大一些,很明显是个混血儿,这会儿体型还是略显单薄,还没长开呢,现在说是绝色还有点过分,只能说小女孩长得颇为钟灵毓秀。距离颜值的巅峰大概还得养几年。但只要不长歪的话,至少也是95往上。 什么?给茯苓和望舒仙子也评价评价? 恩有一说一哈,茯苓素颜的话78不能更高了,打扮打扮挤一挤再撑一撑,勉强也能摸到90的门槛。 望舒真人倒是也有80加的颜值,大长腿还能加5分,只可惜她一变身能直接减成负数的 没办法,李凡老师的标准就是这么严格滴! 咳咳咳,玩笑玩笑,李凡纯粹是欣赏美,特此声明绝对没有猥琐的物化女性的意思在哈。 所以看过也就看过了,李凡也就养养眼,可没想着上去泡妹子,掏出朱果分两半,和鲲你一半我一半得啃着。 结果今天可能真是李凡的幸运日,朱果还没啃一半,又从客栈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扭头看去,却见两男一女冲进客栈来,险些撞翻前边排队的商队。那些商人还想理论来着,但看到其中一名男子收了重伤,腰间的绷带上血迹斑斑伤口都开裂了,而帮扶架着伤员的男女都红着眼,持刀带剑的,看起来都是有武艺在身,也不好招惹的样子,立刻从心得散开让他们先过。 “展柜!要一间房!金创药和补血丹!再打一盆热水!” 那女的脸色苍白,已经完全慌了神,还是半架着伤员,背上绑着把大朴刀的汉子开口说道。 “几位侠士,本店小本买卖,您这位朋友还是送去医馆比较好吧”掌柜的也是硬着头皮劝道。 “你说甚!”那背刀的汉子把眼一瞪,臂膀一开,大胸肌一鼓,看着就要喷人。 反倒是那受伤的男子强笑,“五弟莫急,我命硬着呢。掌柜的,我是坠马擦破了皮,不是什么大事,给间马厩歇脚就好,劳烦再来一坛子好酒给我解乏。萱娘,萱娘!给钱!” “啊,好,四郎你觉得怎么样,真不要紧吗。” 那个萱娘被唤了一声才回过神来,慌忙之下,居然翻手取出一块巴掌大的马蹄金。 掌柜的也是眼珠子一瞪,立刻拱手道,“侠士言过了,远来都是客,哪里有住马房的道理,上房在这边请随我来,伙计上酒!” 想来这样的插曲,在龙门客栈这种地方也不算少见,不过客栈里的人,包括李凡在内,倒是颇有不少把眼珠子滴溜溜得,跟着掌柜背后的三人一起转过去。 当然主要还是去看那个唤作萱娘的少妇,也不排除有人看五弟的大胸肌就是了咳咳 纯论颜值的话,这萱娘也不见得就比刚才的混血少女漂亮多少。叫李凡评来,差不多就80分上下。古典型的蛋形脸,三庭五眼,面貌端庄,妙龄秀发,倾髻黛眉,肤色白腻,更兼着此时正挂念那个四郎,眼波里一片凄惶,咬着樱唇,神色凄楚颇叫人心生怜惜,或许因人而异,得分还可以再略高一些吧。 但难得的是,这女郎的身材很赞。 是真的很赞,哪怕裹得严严实实的一点没漏,但到底是武林中人,穿的是紧身贴体的练功服,没有裙袍遮蔽,更分明显出她高挑身姿,腰细腿长,曲线玲珑,婀娜多姿。完全是超模级的九头身,走起来都仿佛是神女漫步,飘过一片秀汗香风,把路人的脖子都勾得歪过去了。 胜就胜在成熟美,还是一种初为人妻,含苞欲放,丰饶诱人的微胖,而且胖都胖对了地方,恰到好处得分布,不显得一丝臃肿多余。 ‘李凡的心情大幅提升了1点’ 鲲拍拍他。 ‘鲲表示再扔点花生吃’ 哎烦死了你!吃去吧吃去吧! 李凡把盘子都扔了,打发鲲自己追着花生吃去了。扭头定睛再看,那萱娘已经跟着什么四郎五弟的走到楼上雅间去了。 好可惜不过刚才上楼梯那个猫步,那个髋骨,啧啧,这个身材加10分完全可以的 咳咳咳!大家不要误会了!李凡凝聚目力不是看人家少妇身材的!纯粹是想观察一下这些武林中人的实力,毕竟那萱娘把一身肉裹得这么紧,刚才马蹄金肯定是从储物玉佩里取出来的,所以他才盯着脐下三寸,想看看对方是个什么练气的水平 当然看是看不出来的,得摸咳咳咳!想想,想想罢了 又饮了些米酒回味了一会儿,正意犹未尽的时候,客栈门口居然又喧闹起来了。 恩?这回又是什么美人!让道爷来品鉴一下! 李凡立刻兴冲冲得扭头,然后一眼又看到个肌肤胜雪,胭脂腮红,画眉抹粉,蛾眉墨画,眼波婉转的男人! “噗——!咳咳咳咳咳!”李凡差点没一口呛死。 “恩?哼!”那涂脂抹粉的‘男人’把眼一扫,堂内的食客纷纷收声低头不敢和他对视,于是也没多在意,把手往柜台一拍,尖着嗓子,“掌柜的!住店!” “来了来了,大人久等了。”掌柜的慌忙从后台出来,一见这‘男人’,再看看他身后八个头戴斗笠,肩系披风,低头颔首如狼犬般静立的带刀护卫,也知道这位是哪里的来头了,“公公您吩咐” 那太监也不客气得吩咐,“把二楼清出来!上房我都包了!” “啊这是是是!小的立刻清出来!公公稍待,伙计!上好茶!上好酒!”掌柜的被那太监一瞪,立马猫着腰又蹿上楼。 伙计也点头哈腰得,跑去和大堂里的食客们赔礼道歉,那些商人们刚被那两男一女的武士抢先,这会儿还没坐稳又得换桌子,也是倒 霉。 但出来做生意的,当然不想惹这种麻烦,于是主动让座,给这太监和护卫腾出地方来吃酒。 李凡一边咳嗽,一边倒也本着瞧个新鲜的角度,打量这一队人。 护卫不必说,一个个膀大腰圆的,披风底下都是束身武服,举手投足还露出袖管里的锁子甲,手指关节粗大生满了老茧,一看就是那种正经的军人,搞不好也是修炼兵家霸体功法的高手。 而太监也不简单,腰间一串都是储物玉佩,兴许是刚才赶路,这呼吸间周身发肤都有盈盈白气流转蒸腾,在颅首打了个旋又从口鼻吸纳回腹中,摆明了也是有炼过气的。 李凡又看了一眼,他还真没见过活生生的太监呢,虽然影视作品中,这种职业都是反派丑角出现的,不过实话实说哈,眼前这太监其实底子很好,五官端正,称得上是挺帅的,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那种阴阳人。而且单纯只是画了女妆,乍一看和李凡上辈子广告上见的那些明星也差不多,以至于李凡一下都没反应过来毕竟正经男人谁特玛涂口红啊 “是离秋宫里的?怎么跑到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来耀武扬威” “收声,这种时候别惹事。” 那几个倒霉商人迁到邻桌,也在低声议论,李凡下意识扫了他们一眼,突然觉得不对劲。但一时又摸不着头绪,于是忍不住又扭头望了他们一眼。 结果这一下动作太大,就被对方的头领察觉一眼瞅着了。那头领是个大胡子,戴着方冠,身穿长袍,含笑朝李凡点点头,敲敲桌子,其他商人也一齐收声不再闲谈。 李凡收回视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背上的汗已经渗出来了。 淦了,就知道龙门客栈这名字不吉利,这几个人好像也不对劲啊! 虽然不敢确定,但那商人头领敲桌子时露出手来,被李凡目力看得清楚,分明是虎口与食指左侧面生着茧子,搞不好是常用剑的。而且那大胡子也假的很!这一行也有五六人,装模作样的恐怕不是为了什么好事! 鲲!鲲啊!势头不对咱得先撤了!哇靠又跑哪儿去了! 李凡缩到桌子底下张望,结果鲲没找到,伙计倒是引着几个人过来。 “小师傅,不好意思今儿人多,等会还有巡山的武卫过来用餐,这几位和您拼一桌成么?” 被伙计引过来的正是那混血少女和她两个随从。 李凡抱起酒坛子道,“不碍事不碍事,我正好吃完了,这就走呢。” “多谢。”混血少女把青纱又戴上了,朝李凡点头道谢。 李凡只朝她笑笑,也不多搭话。你要说这外族姑娘带着两个护卫,一路横穿不周山是过来游山玩水的,他可不相信。红颜祸水,看看就行了,可别给缠上喽。 结果鲲还没找到,李凡倒瞅着刚才那两男一女,居然也跟着老板下楼来了,他们这样的江湖中人,看来也并不想招惹宫里人。正要换到楼下的标间居住。 也正在此时,客栈大门又被‘砰!’得踹开了。 “格老子的!娄观妖道!牧龙都牧到不周山来了!差点把老子吓尿喽!” “哈哈哈,戟长你刚才叫得好大声啊!” “屁话!搁着你们不叫啊!掌柜的!上酒上肉!给弟兄们压压惊!” 二十来个披挂穿甲的军汉吵吵闹闹得,嗓门大得似铜锣,吆五喝六着,把手里的长戟竖在门口鱼贯而入,刀鞘在裙甲上拍得邦邦响,好似想炫耀自己的武功似的。 当先一个络腮胡子的光头,把插着锦鸡羽的铁盔搂在怀里,擦着光头上的汗吼着,“掌柜的来点冰镇的米酒解,解渴” 那戟长猛一抬头,正瞅着从楼梯上走下来的萱娘,刚才她大概是帮着给那四郎换药,身上衣衫都被热水打湿了,正现出她被紧裹着的玲珑身段来,大腿的肉色都分毫毕现的。 以至于光头都不由得把手上一把汗往满脸胡子一摸,“哇哦~~” 军汉们也纷纷凑过来看,鼓着鼻孔呼气。 得,说什么来着,这年头,红颜就是祸水啊 萱娘脸一红,遮住胸口侧过身。那个五弟挺身给她挡住,鼓起大胸肌怒吼。 “看什么看你这狗官!” “恩?”太监扭头瞪了五弟一眼咽了口口水 李凡,“” “戟长!大戟长!”掌柜的尬笑着上来拦住光头,“这位客人骑马摔伤的,您给我个面子” “马摔的?”光头直接把视线从萱娘大腿收回来,往那四郎伤口一扫,“放屁!那分明是让人砍的!我看你们分明是马匪!都给我铐回去!” 第十九章 人往 “都给我铐回去!” “我去你妈的!” 络腮胡子戟长不讲道理,大胸肌五弟居然更霸道,‘咔’得一下就把楼梯半边栏杆扯下来,照着戟长的光头就一把砸过去。 “啊!混账你敢拒捕哇啊!” 络腮胡子一缩脖子,闪到掌柜身后躲过一招,结果话音未落,就被五弟拨开掌柜的,当胸口一脚戳过来,踏扁了护心铜片,直接把人都踹飞了。 “戟长!” “妈的敢还手!砍他!” “活捉那小娘皮!” 这下军汉们怒了,一个个拔出腰刀,蜂拥上前。 那个萱娘也是被军汉们看得粉面娇红,把左手刀右手剑一亮嗔怒道,“一群狗贼!来啊!” “五弟!杀出去!”那个四郎一声令下。 “好!狗官死开!”五弟当即提着掌柜的领子把他扔出去,抽出朴刀就和军士们战成一团。 他们三个占着楼梯的高处,巡山的武卫虽然人数众多,被地形所制却一时围不上来。 更兼这些军汉本是进店来吃饭的,所持的都是护身的障刀,只有不到两尺,为了防止骑马时从鞘里滑出去,连刀镡都没有,也不好刺,平时都是当短棍般劈打,主要是障身御敌的。 若是近身缠斗,持短刀乱打还好,可这时被那五弟的大朴刀转风车似得卷过来,根本就招架不住,一个个拥上前,又被砍得手忙脚乱得退后,而五弟也不是纯粹的莽夫,灵活控制着距离,一突一退,始终不完全从楼梯口杀出去,不给武卫三两人围上来的机会,反倒是借着高处的优势,把冲上前的军卒接连砍翻,这要不是他们身上都穿着甲,恐怕都死人了。 于是有一半兵士只好堵着楼道口寻机冲上去拿人,又有四五个脑子活络的,直接把障刀叼在嘴里,踩着桌凳飞身跃起,扒着梯墙,想从侧面翻上去包抄。 可那萱娘分明也不是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把一对刀剑轮舞,连削带刺,双足飞蹬,根本不给兵卒们近身包夹的机会,反倒是利剑斩了不少手指头,刺了一个个血葫芦,把军汉们痛得哇哇大叫,把持不住,一个个哐啷哐啷得摔到地上。 楼下的食客这时才反应过来,人群一片惊叫,躲闪不及,慌乱得从客栈中涌出去。 “大人”太监的侍卫摸着刀请示。 “不急,拿匪是巡山卫的事。”太监却抬手拦住侍卫,倒有点见多识广稳如泰山的意思,还颇为欣赏得瞅着在兵阵中杀进杀出的五弟,仿佛在看耍猴戏。 “师兄?”另一别伪装的商人也看向头领。 “人生地不熟,不掺和,走!”大胡子眼珠子一转,撩起袍子就要走。 “混,混账玩意!踢得老子差点没背过气去”光头戟长爬起来,一见这打得乱成一团,粗着嗓子怒骂,“都慌个屁!前卫盯着!侧卫去取了戟弩来!关门封店,一个都不许走!!” “喏!”武卫们齐声唱罢,登时队形一整,也不再接二连三得冲上去送,十来人持刀列队围着楼道口把路封了,又有几人驾着伤员从客栈冲出去,不一会儿就提着大戟弓弩回来,把门口给封了。 结果那群伪装的商人又慢了一步,只好无语得和其他腿脚慢的客人一起,被巡山卫持刀逼着,往客栈角落里站好。 只是多了个光头叫唤指挥,那些刚才还和地痞黑帮似的士兵立刻换了一副模样,前排的持戟列阵,后排的张弓搭弩。军容整肃,雷厉风行,以至于那三个江湖人都没反应过来,才趁机回了两口气,谁知道一转眼已经形势逆转,其实被逼到死境里了。 戟长把兜鍪往头上一扣,两边遁项把脸脖一围,登时只剩下鼻眼一个三角露着。挺身仗戟往前一个踏步,嘴里呵一声“林!!” 他往前一步,左右立时有同样甲具皆备的戟士四人,持戟出列,嘴里呵一声“林!!”,齐齐得把戟阵往前一挺,逼得那楼道上三个江湖人不得不向后退步。 而刚才持刀前列的队士,也借着这个机会撤了一步,有条不紊得依次穿戴甲具,包扎伤口,分持长兵补位,口中齐喝着“林!” 这样层层枪戟交叠,立阵如林,徐徐倒逼上来,剑戟上森然的寒气混着铁光,一下压住了五弟的血勇,逼着他们三个一步步得,从楼梯往上倒退回二楼客房去。 但此时依然晚了,再后排有两个弩手先起了弦,望山一瞄,砰砰两箭射出去,弩箭直刺入门框两侧,深到没过箭簇,封住了他们的退路! 这两下要是照着人射的,已然是一击致命。明显是最后警告了! “弃刀!”戟长 大吼。 “弃刀!”巡山卫齐呵。 三人被逼在楼梯上进退不得,场面一时间僵住了。 那蒙面混血的少女,居然也坐在桌边没动,安之若素得看着眼前的争斗,这时还卷着舌,用乡音朝两个侍从说了句话。 ‘霍山莫连表示,离国兵强,不好图谋。’ 躲在桌子底下的李凡翻了个白眼。 话说系统,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在那翻译那些有的没的了,找找鲲在哪啊! 李凡也是醉了,他说什么来着,龙门客栈这名字就是不吉利,喝个小酒的功夫一群人就能开片。这是什么争强斗狠抢女人的夜店剧情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李凡也发现这些巡山卫练得是挺强的,单个的兵卒其实武艺一般,力量速度都不及那些侠士,顶多练了些霸体功法,强过一般凡人。倘若不是因为都穿戴着步人甲那种,铁叶甲钉连起来的札甲,恐怕刚才动手的一会儿功夫,就被砍瓜切菜得杀光了。 可一旦叫他们列起军阵逼过来,那些江湖人显然就不是对手了。毕竟他们使的刀剑摆明了不能破甲。而且那身武艺,老实说其实不咋样。 比如五弟那个撸铁肌肉猛男,一手大开大合的刀法,看着是挺花哨的,但好像也不怎么中用,居然一个人都没砍死。或许还是不能破甲,但对着官军想必也留了手。至少李凡拿他的功夫和元玄宝,陈道通两个比一比,就感觉不必要的多余动作挺多的,凭白耗费了不少精力,呼吸的节奏也不对,以至于打了几轮就得缓一缓,错过了刚才军卒没有列阵时,趁势突围的时机。 这要是那两个外面摆摊的小道士,恐怕连打一天一夜都不带喘气的。早就冲杀出去了。很明显,这个五弟因为资质或机缘的限制,空废苦功,却没有学到正法,所以实力有限。 当然李凡也就会理中客的分析一波,让他来打这兵阵,他也没辙。毕竟他刚才用神识偷偷扫了一眼全场,玄宝道通那个正经筑基期圆满水准的,这里一个都没有,统统是凡人。顶多太监和假胡子略强一点,那个四郎的气息也有点奇怪 总之他要是随手放个波,恐怕要炸掉半条街,难免伤及无辜。要是用剑气绕一绕,一不小心也得把这群人手脚斩下来了,场面太血腥,实在不好。 这样想来,就不该听剑意那家伙瞎扯蛋,要是和两个同门师兄一样,学点霸体之类的垃圾功法,也不至于现在束手束脚的,想出手英雄救美都不好乱动了。 唉,真可怜,这样萱娘那个美人,就要羊入虎口喽。 这三个人已经无计可施,也知道不能咬牙拼命,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刚才一直在调息的四郎站出来,阴沉着脸,“五弟,萱娘,我来冲阵,你们看准机会逃走,不用管我了。” “四哥!你说什么呢!”“四郎!我们同生共死!” “听我的!准备走!”四郎往前一站,吐纳间脸上就泛起一片黑气。伤口逐渐泛出黑灰色的血迹。 “还要找死!杀无赦!”戟长怒骂。 正戏谑得品茶看戏的太监看到那些黑气,顿时笑脸一僵,摆了摆手。 披斗篷的护卫领命,起身走向那些巡山卫。 “止步!”侧卫的戟士和弩手立刻把剑戟指向他们戒备。 护卫也不多话,手一伸,亮出掌上一枚金牌。 领头的戟长一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盯着周围动静,见了那金牌猛得一震,大呵,“山!” 巡山卫的戟士一齐停下脚步,收戟垂弩,守御不动。 戟长快步从兵阵中退出去,把大戟给身边兵士拿着,自己猫腰跑到侍卫面前,躬着身子行礼。似是得了那护卫什么指示,戟长连连点头,转身一挥手,“退!” 满场的巡山卫顿时气息一滞,一时静了一下。 戟长把眼一瞪,“退!” “喏!”兵士们无可奈何,刚才被打伤的几个,只好自己捡起被砍断的手指头往怀里揣着,鱼贯而出,一会儿就从客栈退了出去。 戟长扭头点头哈腰得又朝护卫和太监拜了两拜,最后一个倒退着溜出门了。 那蒙面少女不由得一声轻笑,朝两个随从说了句话,三人刚才被惊吓的旅人,这会儿才轻声笑起来似的。 ‘霍山莫连表示,原来也是些软骨头的家犬。’ 她还有心情朝李凡一笑,“小道士,不用儿怕,乱兵已经退走儿了。” 李凡有点无语得从桌子下爬出来,他不是怕,是在找鲲而且这个女的,果然也有点不对劲啊 本以为巡山武卫退走,事情到此结束,三个江湖人还犹豫着要不要向救了他们一命的太监道谢,谁知道那个太监在护卫的簇拥下站起来,急匆匆得跟着走了! 这下不止三个江湖人懵逼了。周围的商人 们也有点摸不清头脑。 大胡子商人朝那四郎看了一眼,只见他伤口的血块扩散开,分明如墨汁一般黑臭,登时大惊,“要结煞了!快走!” 大胡子商人又带着他的人急匆匆得出门,谁知刚到门口就被一排箭射回来! 却原来是那些官兵跑出去,是把客栈一圈围了! “岂有此理!”几次三番都差一步没溜出去的大胡子也受不了了,一把扯掉大胡子,从长衫下抓出一把三尺鱼肠短剑来大呵,“狗官歹毒!想拿我们都喂煞吗!” “呵哈哈哈!”太监在外边尖声大笑,“凭空得一件煞尸,可不是天赐咱家白捡的功劳么!就有劳诸位相助了!” “什么!”那个蒙面少女霍山莫连这下也坐不住了,跳起来朝面色深黑的四郎一瞧,指着三个江湖人高声道,“你们是盗了哪里的仙人墓!怎么会沾染这么重的煞气!” “四郎!你怎么样!坚持住啊!”萱娘只顾扶着那个全身都在发黑的四郎担忧。 五弟把朴刀一横,“我们兄弟的事情与诸位无关!不会牵连诸位” “放屁!这些事不全是你们惹出来的!”假大胡子拔出短剑就冲上来,“他要是顶不住化煞尸变,我们一个都别想活!诸位还在等什么!此时还不砍了他首级,等会儿就砍不动了!” 这下客栈里的人也慌了神,刚才一个个唯唯诺诺的,这下全都拔刀亮剑,围上去叫骂,连那霍山莫连也一挥手,两个随从从衣袍里摸出金瓜锤和铁斧,跟着假胡子上前想要动手了。 结果就李凡还不知道发生了啥情况,看看剑意还在酒坛子里飘,只好跑到一边把掌柜的拉起来打探,“化煞尸变是啥情况?” 掌柜的也是欲哭无泪,着实想不到就贪了一块马蹄金,居然能横生如此许多的灾祸。 “不周山有不少散修洞府,里头的仙人若是元神死了,道体就会化成仙僵,依旧如活人般修行,但修出来的却不是道息真炁,而是元煞尸炁了。凡人若是沾染了煞炁,就会化煞尸变。化身飞天遁地的煞尸,铜皮铁骨,刀枪不入,只有” “妖魔受诛!御剑术!”这边话没说完,那边假大胡子已经按捺不住动手了,踏着楼梯跳起来,拔剑一刺直插向中间,正打坐吐纳奋力压抑煞气的四郎,动作倒是挺优美的,颇有一点一剑飞仙的味道。虽然实际上耍的招式和正经御剑术根本不搭边 “狗才死开!”五弟断然没有坐视这家伙从自己头顶跳过去刺杀兄弟的道理,张口就喷,抡起大朴刀就拦腰砍上去。 谁知居然砍了个空! 原来那假大胡子阴险得很,叫起来威风八面的,其实是直着跳起来,根本没往前跃多少。反倒是他身后几个商人打扮的师弟,不晓得师兄的打法,一个个跟着跳出去飞剑。 结果他们又没穿甲,一身布衣的跳的再高也是送,左边一人被五弟当头一刀,连肩砍作两断。右边一人被萱娘刀剑交击,断臂斩首。顷刻间楼道上就泼了好大一片红血,哗——得溅了满墙。 窝草 李凡皱起鼻子掩面。 可这还没完呢,假大胡子卖了两个队友,却抓着了破绽,“呵——”得一声怒吒,又是一个二段跳,拔地而起,把手里短剑直朝四郎的眉心掷出去。 “卑鄙!”五弟满脸血迹斑驳,狰狞若鬼,反手把朴刀也甩出去挡剑,可谁知这居然又是虚招! 原来那假大胡子的右手小拇指还连着根钢丝,一端套在那短剑剑环上,一抽手又把短剑拉回手里来,照着空门大开的五弟喉头就是一剑扎穿! “五弟!啊!”萱娘想飞升救人,可却被假大胡子另两个师弟,从楼梯底下出剑刺穿了脚掌。登时一声痛呼,挥刀砍断脚下踏板,落入楼道中和两人厮杀。一时间刀光剑影鲜血乱飙,也不知道是谁的大动脉给砍断了! 窝了个大草 李凡下巴都掉下来了。 可这还没完呢! ‘霍山莫连表示,先击贼首’ 系统同声传译着少女的方言,她两个随从也一个抡锤,一个挥斧,如两头白雕一般扑将上去,这一下爆发居然比假大胡子跳的还远,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罩着四郎的脑门一锤子砸出个窟窿折断了脊椎,又一斧头竖劈下来竖劈开肋骨直砍到心室。 “四哥!”五弟一阵破风漏气的惨叫,已经被假大胡子用短剑照胸口一剜,给活刨开来毙命了。 而那边两人随从还想发力,拔出锤斧再乱打一阵把这四郎砸成肉泥罢休,谁知却没拔动。 两人抬头,只看到双手被那四郎一抓一撕就扯将下来。再定睛一看,两双眼睛已经被四郎伸手掏出四个血洞,连带着脑壳给掀了开来,登时死于非命。 假大胡子大惊,长嚎一声,猛吸一口气,蹬着五弟的尸体纵身飞退,但这家伙又又又慢了一拍 。 双腿没飞出去就被四郎抓在手里,一脚踹着腹股沟,整个人裂成三半,血肉模糊得破窗倒飞出去,落在龙门客栈外边,戒备森严的戟士军阵前爆了一滩。 在甲士重重保护下的太监看着面前不成人型的血块,哈哈大笑,“好!煞尸成了!去!请个墨竹山的道士过来收尸!” 第二十章 人心 窝了个大操,这场面也太惨烈了吧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真的被精神污染了。看官府的人离开,李凡还以为事情到此结束了,谁知道突然又有变化,而那个假胡子也是,要么就犹犹豫豫的慢一拍,要么就话都不讲清楚就急着动手,结果这眨眼功夫就死了一堆人,残肢断臂,血肉横飞,出血量超大,真是简直了 可最要命的还不在于此,而是那个四郎四哥的,真的化煞尸变了,撕吧撕吧,三拳两脚就把几个高手打成碎肉,假胡子不仅坑了他自己一群人,还坑惨了周围那些反应迟钝的路人。 本来大家就是来歇个脚吃个饭,被他吵吵嚷嚷得一鼓动,慌了神,才拔刀围上去,结果先扑上去的高手已经死光了。这时候再把刀扔了大叫,“不关我的事,我们只是路过!”那还有个屁用? 于是四郎也歪着脖子,晃荡着被打瘪一大块的脑袋,从楼梯上扑将下来冲入人群之中,砰砰砰得抡起钢拳碎人。登时客栈里就成了一片修罗地狱,红的白的黄的人的体液四处飞溅,惨叫声哀嚎声嘶吼声响成一片。 李凡额头上也不由得渗出一大片冷汗,赶紧双手掐起剑诀,把剑炁扣在手中引而不发,竖起大拇指瞄着煞尸寻找出手的时机,可是找不到! 刚才这些江湖人的动作已经绝异常人,立定跳可以跳两米高和窜天猴似的,那特么就是奥运冠军的级别好吗!他们出手腾挪的时候,李凡已经很难瞄准了。这下尸变,煞尸的身体强度就更恐怖了,完全是野兽一级还要碾压那些武林高手,在人群中往来穿梭,急转弯都不带减速的,快到根本看不清人影,而且动辄就撕人摘首,哗哗哗得满堂都是血风狂舞,那现场,就和绞肉机成精暴走了一般,只能用丧心病狂来形容! 但也不知道为啥,那个煞尸四郎瞬息间杀了十来人,居然又停下了,双手捧着一堆碎肉塞到自己伤口里,还把自己吊在脖子上,被打瘪的脑袋摘了,从地上捡了五弟的首级插上,接着从刚才被劈斩开的伤口里,黑气弥漫,生长出无数触手似的,混合血管和神经的肉条,自体再生,开始缝合身上的伤口了! 靠了,这煞尸居然还知道自己疗伤回血的!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不过此时它停下了,是个好机会!李凡掐起剑指正要出招,可残存的商人武夫更是些凡俗,哪里见过这种诡异场面,缓了一下反倒是回过神来,登时就一个个就被面前的惨状吓到几近疯癫,趁此机会夺路而逃,结果不仅遮挡了李凡瞄准的视界,还险些把他撞倒! 李凡终究还没霸气绝情到甩手一个乾坤飞龙剑,把这些路人猪队友都炸飞的地步。只好又闪身躲到一旁,放一群人冲向客栈门口逃跑,反正没了这群累赘遮挡,正好用大招杀怪,这些倒霉路人能跑出去一个也是一个。 可谁知外边光头戟长一声怒吼。 “放箭!” 砰砰砰一阵连弩击弦的脆响,立时有十来人被乱箭射倒,发出一片绝望的哀嚎。 混在人群里的掌柜也红了眼怒骂,“混账玩意!你们官府不是要捉拿煞尸吗!它都不动了快来抓啊!怎么还堵着路! 徐光头!你一群弟兄白吃了老子多少顿啊!这些年的孝敬还少了你的不成!竟然要赶尽杀绝吗!” “这”那个光头戟长好像也窒了一下,颇有些犹豫。 这时外面传来那太监阴柔的笑声,“本司奉旨出宫办事,路遇煞尸作恶,杀人无算,幸得巡山卫相助,将士用命,才替朝廷除此大患,徐戟长,若此事办成了,本司保举你一个校尉。” “谢公公提拔!”那光头立刻作出抉择,“唐老六!你妻子我帮你养了,安心去吧!放箭!” 又是一片弩响,叮叮当当得射穿门墙把客栈里的人逼退。 太监又是一阵大笑,“不要着急,可得等它多吃些人,把神煞养成了,才显得出力挽狂澜的功劳不是。就请里边诸位再舍身喂一喂了。哈哈哈哈!” 掌柜的抱着头从门口爬回来,和李凡一起蹲在柜台底下,齐声骂道,“死太监!还能不能再卑鄙一点!” 然后就听见外面太监收起笑声叫道,“放火!” 李凡,掌柜,“” 片刻后,就有箭头火把抛射进来,噼里啪啦的火苗跳跃着,把龙门客栈给点燃了! “草菅人命的狗官!”“啊!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救命啊救命啊!” 门口登时有人中箭被点着,哀嚎着惨叫,真是人间地狱。 外边有强弩戟阵封门,这会儿还放起了火,摆明了这太监是打算把事做绝, 将客栈里被牵连的路人统统杀光,然后全推到那什么煞尸头上了。 李凡真是鼻子都气歪了,好嘛!他在这里瞻前顾后的,还顾忌着不要伤及无辜,不要杀生害命,结果好嘛!这些官兵可比煞尸狠毒多了!那他也不忍了!先杀死太监! “来啊!谁怕谁啊!乾坤飞”正卷起袖子打算放个波打出条生路来,掌柜的却把李凡手腕一拽,拽到身前挡着向正迅速复原中的煞尸走去! “卧槽!掌柜的你搞什么!”李凡被抓着手腕和衣领提起来,一时都懵了。 “小子你别怪我!我还不想死呢!客栈有条逃生的密道就在楼梯底下,运气好大家一起逃出去!运气不好就劳烦你帮我挡一爪子了!”掌柜的就把李凡举着当成挡箭牌,谨慎得绕过煞尸,朝楼梯的另一侧挪去。 嘶这家伙!这些人! 李凡算是服了,明明让他一袖子挥出来就能解决的问题,居然会演变到这种地步!这些人的求生欲还真是够强的,强到为了保命,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哪怕李凡的脾气再好,此时也真的是气到无语了,但反而因着这心里一阵邪火,额前一凉,恢复了冷静。 可以先放剑气杀掌柜,但没那必要,杀了他不过出口恶气,惊动了这个煞尸,局面反而更棘手。同理的,外面那些人也不是大问题,用乾坤飞龙剑扫两发就能破阵了。全场唯一能威胁到他的,其实还是那个四郎所化的煞尸。 一旦一击失手,叫这煞尸被惊动了,开始左右横跳蛇行走位,李凡十有八九是打不着对方的。所以要紧的就是第一击,乾坤飞龙剑的第一击,务必命中这满手鲜血的邪物!至少得造成致命有效的杀伤才行! 于是李凡也不吭声了,甚至平稳了呼吸,就任由掌柜的把自己提着当挡箭牌,逐渐向立在场中的煞尸靠近! 此时那煞尸的身体已经用黑气缠绕的血肉拼装得差不多了,五弟的脑袋插在他四哥的断颈上,眼珠子转啊转啊转,嘴里呵呵呵哈哈哈啊啊啊得发出漏风似的声响,周围的碎尸血肉也仿佛被磁石吸引的铁屑,纷纷向着煞尸聚拢,把它的形体包裹起来,形成一副肌肉,脂肪,骨骼堆砌而成的肉甲。 “呼呼呼”掌柜的对着李凡的脖子直喘着粗气,双手满是冰凉的汗水,抓得李凡生疼,显然面对这种非人的场面,面对转瞬可以把自己打成血块的怪形,已经恐惧到极点了。步子仿佛有千斤重一般,迈都迈不开了,就躺着血泊和碎尸,一点一点得绕着个弧形,想绕过煞尸。 李凡也不出声,就把双眼直勾勾得盯着,用神识扫描面前的肉甲煞尸,观察寻找这玩意的破绽所在。 刚才掌柜的说煞尸铜皮铁骨,刀枪不入,但并不是开始就如此的。最开始那两个外族人护卫,一锤子一斧子砸上去,还是对四郎造成了直接致命的杀伤,只是斧子劈到心口就被沾染了煞气的血肉夹住,才没把他一劈两断。甚至,可能就是因为击杀了四郎,他身体里的煞气才爆发出来,导致彻底失控的。 现在李凡也可以看到,煞尸体表逐渐被聚拢的肉甲覆盖,并且这些肉甲也沾染了黑色的煞气,大概也和札甲的强度类似,不是寻常刀剑可以击破的。而且这些碎肉还在越聚越多,吸收了活人精血的煞尸,也正越来越强。恐怕再过一会儿就变成那种正经的魔形了。 当然,真要祭起斩龙的法剑,剑光扫一扫大概什么急别的煞尸都灰灰了。但用那种级数的东西,对付这么个玩意,说出去简直是丢他李凡自己的脸。 不要紧,现在的场面,用乾坤飞龙剑还可以收拾,那招经过源泽里的修炼,他已经使如指臂,指哪打哪了,现在主要的问题是打哪。 一眼看下来,煞气最弱的地方,要数刚才煞尸被击断而更换的头颅脊椎,和左边撕裂到心口的创口。如果从那两处破绽把剑气打进去,应该能直逼破绽打出暴击。 可是反过来说,如果从刚才的破绽攻击效果不好,就有被反击的危险,这样想来,还是先用剑法断其手脚比较稳妥。 再者,如果李凡没有记错,那个四郎一开始是压制住了自己的伤势没有被煞气感染的,他被什么东西所伤,伤口正在腰腹,会不会煞气的核心也在那里呢?要不然,何必首先用肉甲保护住正面躯干,而不是用来加强明显受过伤的头颈呢? 心如电转的,李凡一眼就看到了一大堆可以出剑袭击的破绽,正在他全神贯注,思考到底应该攻击何处之时,局势居然又有变化! “五弟!是五弟吗!”一声惨呼,一道血红的人影突然从楼梯间底下跃出来,那个萱娘居然还没死! 她方才遭人偷袭,双脚中剑,居然硬是近身厮杀搏了一条命出来,此时身上也中了好几刀,把大半边衣衫都划破了,肌背上剑痕明显,大腿上还插着柄匕首,小腹也被破了个口子,只能用手捂着,满身浴血,但其他倒都是些皮外伤,也并不致命。 只是这萱娘此 刻看清了眼前杂糅在一起的东西,顿时精神上受了重创,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斜,手中刀剑拄地,跪伏在地哀嚎,“啊!五弟,四郎!你们!啊!” 煞尸把‘五弟’的头转过去看了她一眼,不知道为啥,却没有立刻攻击,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一丝人性。 可这下它正看着了那通往楼梯间里的密道,掌柜的也登时停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瞪着那好死不死冒出来的萱娘,气得把牙齿咬得咯咯响。 那萱娘也是一副绝望的表情,好似也不想活了,伏在地上惨呼,“都怨我!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私自下墓!要不是为了救我!四郎,五弟,呜呜呜!” 那煞尸兴许是煞气沾染的还不深,好像还真的还有一丝人性,转动身子,仿佛要向萱娘走去,一时间血肉聚甲的速度都放缓了。 机会! 李凡运起真炁,正要出手! 突得,他眼角划过一道金光,定睛一看,却是一把金刀!从他和掌柜的身后掠过,直掷向那萱娘首级! “乒!”得一声,煞尸甩手就把那金刀击飞,扭头一看,正瞧见把李凡当防弹背心一样提在手里挡着面前,同样望着飞过去的金刀,一脸懵逼的掌柜。 “诶?咦?”掌柜的一下子呆住,全然不晓得那金刀是哪里飞出来的。 “嗷啊啊啊!”可煞尸已然暴怒!撒足狂奔,直线冲来! 直线正好! “乾坤飞龙剑!!”正好被人提着,李凡举起双手双脚,乾坤飞龙剑法!四倍输出!既然吃不准,就所有破绽一起打! 只听得‘轰!!’一声爆响!从李凡手脚太阴太阳双脉迸发,仿佛四个涡轮喷口狂爆,巨大的瞬时加速下,掌柜的反成了个肉垫,被‘砰’一声反推,砸得陷进墙面里,眼一翻就撞得晕死过去。 而劲射出的狂风龙卷,一口气炸出来的黑白双龙,八道剑气,朝着正面而来,直线加速的煞尸,张开了爪牙,避无可避! 只听得风中剑鸣,龙吟雷吼,煞尸也再没有半点腾挪闪避的余地,当面就被八剑迎面卷来,瞬间断了五肢,剩下的躯干好似个血球,被群龙争着扑咬,肉球在狂风中转了几圈,刚聚起来的肉甲就被撕扯得七零八落,核心的血肉煞气也被剑息打得溃散,顷刻间就在剑风中撕成齑粉,化为乌有! 可扯碎了面前的煞尸,这全力输出的乾坤飞龙剑的道力,却压根没有被消耗多少,暴走的剑岚仿佛一个飓风球一般凝结疾旋,眨眼间就形成一道龙卷,转眼间就把客栈的梁木都扯碎了大半,眼看着就要失控,横扫大半个镇子! 李凡赶忙从肉垫上跳起来,把双手一扬,全力散出双手剑力,轰向头顶! “去!飞天!” ‘砰!’得一声巨响,狂风大起,整个掀开了龙门客栈的屋顶! 只见剑风冲天,八道剑龙,升空腾云!血肉碎木,飘飘扬扬,漫天狂撒,把天上半边的阴云,都一股脑得给卷散开去了。 搞出这么大的响动,一道银光才从酒瓮里钻出来,缩回李凡袖子里。 ‘玄天剑意表示,啥情况?啥情况这是?喝醉了?发酒疯?’ “呃,第一次与人动手,有点紧张了,没控制好,用力太大射太多了咳咳!不提这个,见着鲲了么?” ‘玄天剑意表示,鲲被那个贴着隐身符的女娃逮到锦囊里了。在你右手边蹲着呢。’ 嗯——? 虽然啥也没瞧着,李凡还是把眉毛一挑,眼朝身边一瞪,手一摊,“还来!” 果如所料,不出三息,霍山莫连便解了符咒,揭开面纱,讪笑着吐吐舌头,卖了个乖,从怀里摸出个镶金木棉的红锦囊,抖了抖,把不知道吃什么吃成个球的鲲抖出来,落在李凡手里。 “小师傅,别生气,我和你开个玩笑罢了,您手段这么厉害,一定是墨竹山的真修吧?”霍山莫连突得一跪,砰砰砰就接了三个响头,“小女子霍红棉,诚心向道,请拜道长为师!” 呵呵,老子信你个鬼! 第二十一章 人命 张无忌他妈说过,长得越漂亮的女人就越会骗人。 李凡只是好美色,不是犯花痴,哪能看不出来,刚才就是这个霍山莫连或者霍红棉的,用隐身符躲在他和掌柜身边扔刀,分明是想用他两人把煞尸引开,自己趁机从密道逃跑呢。 只不过她机关算尽,也被李凡出手八道剑龙洗地的场面吓了一跳,还以为李凡是什么扮猪吃虎的呢,一下就被诈唬了出来,解了隐身符认怂,交还了差点给她偷偷绑走的鲲,还想以退为进,用拜师的借口保命呢。 李凡冷哼了一声,看看拜在地上也不知道是真的认怂,还是还想伺机暗算的这个小女子,瞥了眼身后被撞得陷进墙面里,翻着白眼吐白沫的掌柜,又扭过头,看看一墙之隔的龙门客栈外边。 封门的官军人马也是一阵骚动,被刚才掀飞客栈房顶的剑岚惊得人嘶马叫,一时乱成一团。但远远传来了光头戟长的大嗓门,想来重新整队也要不了多久。 于是李凡当机立断,把鲲塞到怀里,拔腿就跑,越过那边还双眼失神得趴跪在地上,一身血衣大半被刚才的剑风撕开卷走,露出大半粉白肩背和臂膀的萱娘,直冲向那楼梯间底下。 他手指一弹,射出一道微弱的乾坤飞龙剑炁旋,照着地上轰去,把挡路的桌椅楼梯轰飞,露出地下室暗门密道的口子来,毫不犹豫得纵身跳进密道逃跑。 不逃不行了,李凡与人争锋斗法的经验还是太少,把握不住这个度。刚才太紧张,全力输出,一下子就把炁海中的真炁全射光了! 要是在源泽那种地方,灵炁密布,呼吸间又可以瞬间把炁回满,用光了也无所谓。但在这人间道,一时间根本就没有多少灵炁能补充回来的! 说白了就是现在李凡都没蓝了,拿头去打一个搞不好会菊花宝典的太监,八个带刀的护卫,再加二三十个持戟驾弩的重甲巡山武卫? 也难怪道通玄宝他们要练习霸体了,至少不至于现在李凡这样无计可施。何况修行者修炼也得体内真炁充盈的时候进行,老是耗尽真炁与人争斗,还拿什么增加修为? 总之那个害了这么多条人命的死太监,他李凡是记住了,咱们择日再战!早晚有讨回龙门客栈这笔血债的时候!今儿就先金蝉脱壳,走为上!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你确实该多历练历练,和一群蝼蚁打的有来有回的,出去不要说本座调教过你。’ 哎呀呵!剑意你这个家伙精气神又回过来了是吧!嘴这么刁!谁知道你们这地方民风居然如此淳朴!说砍人就砍人,刚才出血量超大的,他都震惊了好吗! ‘玄天剑意表示,出来行走江湖,还不就是我砍你你砍我,有什么好震惊的。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宿主先把功力最高的人,挑十个八个出来砍了,震慑全场,旁人就不敢打扰你喝酒了。’ 李凡禁不住幻想了一下某个疯子剑仙突然冲进酒馆,一边大喊“你们不要打扰人家安安静静的喝酒啊!”,一边大杀特杀的画面。 行吧,论起神经病这群蝼蚁果然还是比不过你们剑仙呢 ‘玄天剑意表示赞同,那可不是么。’ 你当老子夸你呢! 然后怀里的鲲咳咳咳得咳嗽出声。 “鲲啊,你个傻东西瞎吃什么了!被人逮了不叫两声?” ‘玄天剑意表示,鱼怎么叫?’ 你少废话! 李凡一边逃跑,一边揪着鲲的尾巴,把它倒提起来甩甩,就看到鲲咳咳咳得喷出一些红色粉末。 啥玩意?辣椒面? “道长,你的鱼儿把我的胭脂妆粉都吃光了呢。”霍红棉幽幽得出声,她居然也运着轻功,一路顺着密道跟上来了。 “怎么着,所以你要拿去给它炖了?”李凡其实是想扁她一顿的,但估摸着现在没炁,可能也许大概打不过,只好甩了个白眼。 “小女子哪里敢呢,”霍红棉忽闪着长长的睫毛,电了李凡一眼,“人家只是看这灵鱼儿可爱的紧儿,怪叫人喜欢的,一时生了贪念,人家知错了啦,道长你就饶人家这一回好不好嘛!” 呵呵!真以为这样就能魅惑住他李凡也太天真了吧?想当年什么样的美女他没见过,虽然都是在电视上咳咳不过老子对女子初中生不感兴趣!等你什么时候长到36d再来诚心诚意的道歉吧! “哼!”于是李凡也不理她,就自顾自往前跑。 霍红棉大概也没想到她这副花容月貌,轻声细语得道歉居然没用,楞了一下,只好气哼哼得咬牙跟着。 这密道也不长,就从龙门客栈地下穿到 几条巷子外,一口枯井井壁。李凡运起真炁攀爬到井口,偷偷看看四下无人,于是从井口爬出来。正想绕道去集市,和另外两个童子会合。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炁回的差不多了吧,先别急着走,等会儿那女娃爬上来,趁她不备,刺她一剑。’ 啊?这这不大好吧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心别太软了,那女娃刚才跟在后面,可是一路都摸着匕首盯着你后心呢,来而不往非礼也,听本座的,等她冒了头,直接还她一剑。’ 李凡不由得皱起眉,或许这个世界的人就是这么相处的吧,就算是经历了刚才客栈里的事情,但让他也立刻改变和平年代养成的三观,适应你杀我我杀你的节奏,也是想多了。 要是那个害人性命的死太监出现在李凡面前,或许他还可以毫不犹豫的一发剑岚轰过去。但其他人,比如之前把李凡当挡箭牌的掌柜,还有这个不怀好意的霍山莫连,李凡觉着吧,胖揍一顿出出气也就罢了,但直接把人砍杀了,就有点太过分了。 “呵呵,小道长,人家都已经道过歉了,你不会在井口偷袭我吧?” 想不到霍红棉也是个聪明的,直接在井下喊破剑意的心思。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可是觉着她刚才跟着一路,没有在背后出手偷袭,就罪不至死了?呵呵,那是在用宿主你在前探路,防备着第一个从井口冒头遭人伏击呢!这都是宿主欠缺的江湖经验,还真以为她能有什么好心思呢!’ 这剑意,你把人心想得也太不,或许这人间道的人心,就是如玄天剑意所说的一般凶险 “啊啊!” 从井底突然传来霍红棉的惊叫和打斗声,把正犹豫的李凡惊了一跳,就要探头去看。 ‘玄天剑意表示,莫动!要是那女娃故意搞出些响动来,只等着宿主你探头的时候出手,你就死了!’ 嘶这么阴的吗!可井下面传来的打斗声也不像是假的啊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实在不想杀人,那就现在走吧,这女娃小小年纪,心思深沉,不用管她了。’ “救命!”井下又传来霍红棉的惊叫。 李凡一咬牙,把手里的鲲往井口一送,“看看!咋回事?” 鲲瞪着眼一瞅。 ‘鲲表示,两个女的在打架。’ 两个女的?那个萱娘也追上来了? 李凡探头一看,果然,霍红棉大概一路心思都放在李凡身上戒备,结果在井底僵持的时候,居然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萱娘袭击,打落了金刀骑在身上压倒在枯井井底,被掐着脖子,半张脸都被按进土里,狂踢着腿挣扎。 而那萱娘也是,满脸血污汗渍,也不在乎身上被剑风卷的,几乎不着寸缕,赤着大半个身子压在霍红棉身上,任由少女又踢又抓的,在身子上挖出一道道血痕,大概是想豁出这条命,为死于霍红棉两个随从手下的四郎报仇吧? 李凡在井口看得也是一阵咂舌,直接目击凶杀现场的冲击性画面,还真是有够吓人的。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可以趁此机会,戳一剑下去收了她们人头。实在没兴趣下杀手的话就走吧,反正死活都不关你的事。’ 不关你事不对。 李凡突然皱起眉。 以剑意的境界,应该早就神识探查到萱娘也在后面暗中跟着了吧?刚才也是,见劝不动李凡出手袭杀霍红棉,就劝他袖手旁观,任由那个萱娘突袭得手不是么。 可为什么,非要致那个混血少女于死地呢? 剑意一时没有回音。而井底的霍红棉已经涕泪横流,眼睛上翻,吐着舌头,看起来快被掐死了! 李凡有点怒了,剑意你到底有什么打算!别藏着掖着!快点说!这么看着人被掐死负罪感超大啊! ‘玄天剑意表示,那女娃看着有点像神教的圣女转世,宿主再等一等,假如她是真的,被逼到生死之境便会有神光护体,真魂觉醒。’ 那要是假的呢! ‘玄天剑意表示,假的就真死了呗。’ 靠!老子就知道! “淦!见死不救!不算好汉!放了她!”李凡脑子一热,纵身跳下井去,一脚揣在萱娘腰上,把这同样已经精疲力竭的少妇踢开,同时手里凝出一把归尘剑气,直指着面色青紫,捂着脖子大口喘气的霍红棉,防止她暴起。 “都且住手了!今天死的人还不够多吗!老子又不是刚从刑场上穿过来的!实在是看不下去啦!都罢手! 不管你们有什么仇,今儿先暂且记下,以后你们了结恩怨我也管不着!但今天到此为止!不许再在我面前杀人了!” 李凡是真的心里一阵阵邪火。随便怎么着吧,说他妇人之仁也好,说他虚伪做作也罢,反正他是受够了看血浆片凶杀现场了! 这才来几天呵,三观哪有说改就改的!现在他全场最强,就得按着他的意思来!统统罢手! 还好两女也没再反抗,实在是都没气力了。 萱娘仰面朝天躺着,胸脯起伏着喘气。 霍红棉一边咳嗽着,一边抹着鼻涕眼泪,缩在角落里发抖。 但也不知道她们是真的不打了,还是都在演戏。 ‘玄天剑意表示’ “表示你个头!”李凡怒骂,“你们都生的这么漂亮,找个男人嫁了,做点快活的事不好吗!整天杀杀杀!杀尼玛个头!” 他从玉佩里摸出茯苓给准备的,一把补气回血的丹药金疮药,通通甩手扔给萱娘。 然后一把拽起霍红棉,也不顾她受惊的猫儿似,应激性的反抗乱挠,硬是把少女半拽半搂着,踩着井壁跳起来,把霍红棉一起带着跃出枯井口。接着又硬是拉着她走了两条街,绕得李凡自己都不记得刚才那枯井在哪了,这才放手。 “你也走吧。记着你不是每次都和今天一般运气好,碰着我这个心慈手软的,算叫你捡回条命了!走!该去哪儿去哪!” 霍红棉红着眼睛看了李凡一眼,依旧摸着脖子上被掐出来的手印,嗅嗅鼻子,戴起轻纱扭头钻进人群跑了。 “呼玛得都什么破事”这破世道,李凡也是气的头胀。 ‘玄天剑意表示,看不出来,宿主你还颇有几分仁侠气概呢倒让本座想起个老朋友’ 哼,怎么,损老子啊?还有你这个杀人狂魔居然也有朋友才真是稀奇呢等,等一下!别打岔!那个霍红棉的,要真是什么神教圣女,觉醒了又会怎样? ‘玄天剑意表示,找着了神教的圣女还能怎么样,当然要第一时间,再助她转世喽,这次宿主你救她一命结下了道缘,若那女娃不是圣女还好,若她哪天真个觉醒了前世溯慧,开始自己修行,呵呵,那可就惹麻烦喽。’ 李凡皱眉,怎么横竖都是个死啊?别老话说一半的,所以呢!她真觉醒了修行又怎么样?还能有老子更快吗? ‘玄天剑意表示,不是这么比的,神教的功法不一样,专修元神,所以前世的毕生修为,转世了也能大部保存下来。这么多年下来,神教圣女怕是早已经修到了登仙境,她一旦觉醒,恐怕就能成就本界继仙尊玄女神主之后,第四个合道的大修士。 上次神教神主合道的时候,神威外放,一下子震死了神教一半的人口,这才打断了他们反攻中洲十二国的步伐,才有今日三分鼎立的局面。 所以到本座执掌宗门的时代,神教也不敢把圣女候补留在自己家里养着了,都是扔到中原这边放养着,叫她们一边作奸细,打探中原的底细,一边自己悟道修行。这样万一真的有圣女合道,也不至于再伤及神教自己的根基。 而仙宫玄门这边,各门各派的掌教宫主也早有默契,盯着疑似圣女转世的追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当然类似的阴招,也不是只有神教在用,其他门派也还多着呢。 宿主你道只有江湖人是滥杀无辜么,修行界的斗法可是更为凶险狠绝呢。归根结底只有一句话,人心叵测啊 不过,宿主你若想做个率性而为,行侠仗义的剑侠豪杰,也没什么不好,倒不如说,这还正合了本座的胃口,可到底是救圣女一条人命重要,还是保住人间道这许多凡人的性命优先,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要是宿主你改变了心意,现在那女娃还没走远哦。’ 李凡听了,也不由一时沉默,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么 鲲趴在李凡头上,拍拍他脑袋。 ‘鲲表示那边有卖臭豆腐的。’ 唉老子还在这天人纠结,正陷入电车男的道德难题无法自拔,你还在这想着吃?不过这臭豆腐的味道有点正啊 于是李凡也下定了决心。 “艹!管他什么圣女!何况杀了她也是转世,杀了这么多世,你们不也没解决根本问题吗?非要破杀戒的话,等老子宰了那太监再讲吧! 总之今天打够了,收工了,饮茶了,到此为止!今朝有酒今朝醉,有什么事明天再讲!我说的! 老板来十串臭豆腐!” 玄天剑意见李凡做了决定,也就不再相劝,收敛了锋芒,放开神识任由霍红棉离开了。 第二十二章 仙墓 李凡给肩头的鲲喂着臭豆腐,赶到集市的时候,道通玄宝两个正在收摊。 陈道通看他到了,松了口气收了金钟,“清月师弟,你没事吧,我们正想去寻你呢。” “有劳师兄担心了,”李凡把臭豆腐给他们各分了两串,“这就走了?今儿赚的怎么样?” 玄宝摆着脸,接过豆腐串啃了一口,没好气得道,“别提了,刚要开张呢,结果不知道是哪里的散修动手,放出来好大一片剑龙,把人都惊走了,坏了我们的生意。” 李凡啃着臭豆腐不说话,倒也是,刚才剑风掀飞了龙门客栈的屋顶,闹起好大的动静,集市上人肯定不敢在外面久留,一个个都走散了。 陈道通看看另一边大街上,来来往往的有骑兵驰骋,掀起阵阵烟尘,也啃着豆腐道,“边地重镇,还不是整天动刀动枪的,自认倒霉吧。人齐了咱们也走吧,找师兄去。” 见其他人也不反对,陈道通便放出轻舟,三人乘舟而起飞向镇外。 李凡从船舷往下张望,还能看到底下龙门客栈被掀翻的废址周围,正有一队队枪尖甲备的边兵驰援而来。 弓弩骑枪,数百人沿着各条街巷搜查,客栈外面,更是重重叠叠,围了个水泄不通。正面列成枪衾盾列的方阵,谨慎往里推进。想来是那太监带人一出客栈,就派了护卫去附近的卫所调兵了。 李凡也不由得一阵冷汗,暗骂一声死阉人算计这么深,还好他机灵,及时从密道走了。行,这个点子他李凡记下了,早晚和你个阴阳人清算。 道通玄宝两个倒是见的多了,对边兵调动也不咋关心。就驾着飞舟升到云层上边,点了张黄符,扔到船首的火盆里烧着,冒出明亮的蓝火白烟,好像信号弹似的。 李凡用神识观了一下,发现火光更为明显,就好像个小太阳。 果然陆师兄也收到了信号,不一会儿就有一只木鸢从天际滑翔飞来,口吐人言。 “师弟跟我来,找着些有趣的玩意。” 三人当然不会拒绝,驾舟跟着木鸢继续往西北方飞行。约莫行了有百里之遥,木鸢朝云头落下,带着他们降到一片深山里。 这一带尽是秃山怪石,穷山断崖,有两条山脉,一走西北,一走西南,垂直相交,山谷相连。北段的地形,山阳坡势极缓而山阴极陡峭。南段的山势,则是孤峰破洞,山体破败。哪怕是李凡这个不懂风水的人,一眼也看出这地方不大阳间,神识一扫,更是灵炁几无,分外凶恶。 那木鸢飞到两山两连的山谷谷地里,正静立在一处坑道前闭目探查的陆瑜肩头。 三人驾舟跟过来拜见,“陆师兄。” 陆瑜睁开眼,朝他们点点头,指指面前似乎是半坍塌的坑道,“这下面是一处仙人墓。” “仙人墓?”这回开口询问的倒不是李凡,而是元玄宝,“在这种地方?” 陆师兄也点头,“我刚才察觉了煞气,过来巡视才发现是墓穴被人掘开了。 逢山有十不葬,这都犯了多少条了,我看着也挺奇怪,刚才用神识探查了一下,揣测着是修了神道的人间散修,大概是被仇人所害,仇家又怕这修成神道的修士兵解,才特地挑选这种风水恶局,天生煞穴镇压吧。” 然后他扭过头来,笑眯眯得朝三个童子道,“所以才叫你们过来,这墓最近才被人掘开,你们要不要下去捞一波?” 李凡,“” 元玄宝大喜,“多谢师兄成全。” 陈道通也笑着稽首,“谢师兄。” ‘玄天剑意表示,唷,你这师兄人还不错呢。’ 啥——?? “啊?这师兄,这好像不太好吧?”李凡一时都惊得无语了。这亏你们还是一群道士,连地下埋了多少年的死人都不放过,还这么兴高采烈和春游似的,说出去实在有点缺德啊 陆师兄看他惊悚的样子,也是哈哈大笑,“清月不要误会了,不是叫你们去盗墓,是去采煞的。” “采煞?” 陆师兄指点道,“你应该知道灵炁是太极源泉,五行灵炁自太极孕育而生,乃仙道之根本。 但天地间却并不只有后天灵炁,先天炁自太初而始,而如今修炼先天太素道体所需的,其实并非太极灵炁,而是所谓的太素煞炁。 这煞炁不在太极五行之中,因此哪怕用五色神光照见,依然是一片黑漆漆的墨色,看不清真髓。而且与五行仙道不合。仙道的道体和法宝,一旦沾染了煞气就可能被污秽,难以修复,甚至化为劫灰。若是凡人野兽沾染了,甚至会被煞气所污,化为煞尸凶兽 。就算是仙家,沾染了也会实力大损,只能消耗绝大真炁,强行驱散。所以以前后天仙道的时候,煞炁简直被各派视为洪水猛兽,避之不及。 但今时不同往日了,现如今虚月当空,天道大改,我派到了元婴期,就有以煞炁凝练太素道体的正经法门。哪怕金丹期,也有一些利用煞炁的祭炼法宝的偏门。 可煞炁并不在太极周天之中,寻常要拜月修行才能获得,着实颇为凶险。或者,就只能寻着这种风水恶局,抓补些沾染着恶煞的邪物采集一些。你看这样的墓穴,穷山恶水的,早晚生出为祸一方的妖孽来,被我们碰到了,正好采走它的煞炁,也不至于将来生出祸患,何乐而不为呢?” 陈道通也道,“真人们哪个不要煞炁塑体,此物可是有市无价,供不应求。哪怕自己一时用不着,采集一些也可以交换不少奇珍异宝,灵丹妙药的,稳赚不赔。哪怕是感染了煞炁的煞尸凶兽都能炼成法体尸兵,常被朝廷买去看家护院呢。” “原来如此” 原来煞尸这么值钱,难怪那太监不惜杀人夺宝呢。所以他之前全力输出把那僵尸打爆了,其实是错过了一个亿喽? 元玄宝拿出一张折成三角的黄符,一个白釉玉净瓶递给李凡,“此符含在舌下,可以避煞炁侵袭入体,祭起宝瓶,就可以吸纳周围煞气了。” 李凡看着手里的符咒玉瓶一阵无语,要是客栈里那些江湖人不要那么急动手,把话说开了,其实都可以从密道逃生的吧? 而且若是别动不动想着舞刀弄枪的火拼,大家冷静一点讲讲道理,那他李凡虽然一时也没啥办法,到底也是个墨竹山的修士不是?乃至于出门走两步,到集市上也能碰着陈道通和元玄宝的摊子不是?何至于眨眼工夫得拼死球这么多人呢不是? 唉,只能说,这种年头,人命如草的,还要出来行走江湖,当兵作匪的,那也是早晚死于乱刀之下。说穿了,又哪有什么命数,都是自己找的 “好了,你们下去采集煞气吧,我在上边看着龙。对了,底下好似有个煞尸成型了,不过在棺材里封着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小心点就是了。”陆师兄摆摆手,又飞空去牧龙了。 于是三人一起下墓。 玄宝和道通两个走在前面,各自取了兵刃出来防备。李凡就跟在他们身后,抱着净玉瓶吸收煞气。 他分明的能看到一丝丝黑色的烟雾被吸入瓶口之中,类似的景象李凡确实见过很多次了,像他当初拜月的时候,那黑雾黑风可是铺天盖地大得多了。这墓穴里真的就是小巫见大巫,就吸尘器扫灰似得,角角落落一丢丢的煞气都被吸到瓶子里了。 “看看,这里有血迹。还是新鲜的呢。”元玄宝把他手里的铁指,对着墓穴通道周围指指点点的,“最近有人从这里进入墓地,激发了前边的机关,被暗器伤到了。 寻常煞气感染,喝些符水嗑些丹药也治好了。可这一见血,被煞气感染的速度就不好把握了,我看刚才镇子里动手,十有八九就是有人结煞尸变了。” 李凡默默点头,你猜的对。 陈道通也点起火折子,检查这墓地的规制,各种陪葬的器具兵甲道,“看起来像是藩王墓这就说的通了,寻常散修可不会在这种穷山恶水自建洞府,而被仇家杀了当然要碎尸万段,熬药炼丹,还给他好好留个全尸葬了是什么意思? 所以我猜这墓主人是一个修炼神道的藩王,大概是朝争失败,又是王家宗亲,好歹要留个全尸,才被镇压于此防止它再作妖。” 元玄宝一个人走在前头,挥着手里的铁爪,指指点点的,居然就破开了偶尔激发的机关陷阱,还指着地上脚印道,“前后进来了两拨人,第一波人足迹齐整,明显是知道墓里边的底细,并未触发机关,好像来取了什么东西,看这引子,拿了原来摆放在角落里一个盒子,就径直离开了,估计是朝廷的人。 后一波人步履散乱,大概是进来浑水摸鱼的盗墓贼,结果在门口中了机关,受了伤,就匆忙退走了。” 李凡无语,可能,也许,大概,你们说的都对 陈道通在里间的地宫门前止步道,“再往前就是墓主人寝宫了,看来是镇压它的玩意取走了,已经开始煞变了。 到底是个藩王,我们不要打扰到它。就在这里采煞好了。没了煞炁支撑,它就没法尸变,破封作恶了。” 于是三人一齐取出玉净瓶,就在宫门外激活,采集煞炁。 于是滚滚黑烟浓雾从门缝里冒出来,就好像门另一边是火灾现场一样。滚滚浓雾聚拢成束,毒龙黑蟒似的扭动着钻入瓶口。 而随着煞气越采越多,李凡也隐隐能听到从寝宫之中,传来步伐走动,嘶声低嚎,和手掌爪拍铁门的震响。大概是墓主人被吸走了煞炁,很是不满吧? 可惜再不满也只能对着墓门无能狂怒了。它压根还没修到破封而出的境界,就被釜 底抽薪把煞炁都抢夺走了。那撑死了也只是一具干尸,只能在棺材里继续躺着,还能起什么风浪呢? 老实说在墓地里采集煞气,隔壁还有个僵尸在拍门怒吼的场面,还挺阴间挺吓人的。 不过元玄宝和陈道通两个见怪不怪得聊天,还在讨论回墨竹山以后,下次该进些什么杂货可以多卖几个钱。就好像身旁不远处拍着门怒吼的不是什么飞天遁地,铜头铁臂的煞尸,只是条被链子拴着,无能狂吠的恶犬而已。 这算啥?刚才在客栈里顷刻屠了一群人的煞尸,在道士们眼中原来这么没牌面的吗?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不用钻牛角尖,脱缰的野狗当然比笼子里的老虎威胁更大,倒不如说千万别被野狗咬了,本座当年有个看中弟子,就是筑基期逗狗被咬了,后来毒发身亡。本座猜是有其他门派的细作在犬牙上涂毒了,宿主一定要引以为鉴。’ 啊那个大概只是狂犬病不过你想表达的意思还是收到了话又说回来还真不愧是剑意看中的弟子呢,起码是上上品的资质吧?还真能这么作死的 等一下!你们这么瞎扯蛋,搞的他也体会不到墓穴探险打副本的紧张气氛了啊混账! 结果最后还是没能给李凡体会一把下副本打僵尸王的剧情。 他们就站在墓穴门口干等了三炷香的工夫,墓地寝宫里的煞气就被采集完了,最后一点都不剩下了。 而门背后的嘶吼声砸门声早就停歇了。大概那什么煞尸仙僵的,也被三个瓶子一起吸,直接榨干了吧。 元玄宝取了符咒贴住瓶口,拿在手里颠了颠,“不错,至少有一斤,这下赚了。” 李凡叹了口气,这一界僵尸王将臣都不顶用啊,硬是被吸干了都不能雄起一波,“师兄,这一瓶大概值多少钱?” “谁会去换成钱?非要换,神罡钱起码也得十万贯吧?这一瓶煞炁,足够把上百人感染成尸兵了呢!”元玄宝冷笑着,“清月,你可小心点,别把这瓶东西漏到人间道去了。你别看我们在这里采煞简简单单,平平安安的,其实是因为里面那货破不开结界罢了。 被感染成了煞尸,拳脚力道一下子能暴涨五十倍,哪怕只是初期的尸兵,也是异常厉害的。真要是激起尸灾尸变,可是要死好多人的。” 是的,煞尸的危险,那片刻造成的杀戮,一旦放出去可能在人间道造成的灾难,他确实已经亲眼见识过了,触目惊心,记忆犹新。 李凡郑重点头,“多谢师兄教诲,清月记住了。” 陈道通笑笑,“你知道紧要就好,这墓址选的如此古怪,居然为里头的尸王积攒了这么多煞炁,我觉着恐怕也另有图谋。此番被咱们凑巧撞见了,提前制止一场杀劫也是万幸,但只是治标不治本。 等回了山门,我们禀告观主,请大修士再来勘探一下,把这处凶墓尽早除了为好。” 李凡和元玄宝自然也同意,于是三人收了玉净瓶,又原路返回。 才从墓穴出来,陈道通正要放飞船离开。突然动作一停,和元玄宝一起朝天稽首,“师兄。” 李凡抬头看看,却见从天上大踏步飞来一只金毛碧眼的狻猊,张口突目,獠牙竖耳,脖颈上挂着三个铃铛,脊背上青红色鬃毛施卷,踏空跑起来乘烟带云的,光彩照人,异常俊美。 那狻猊晃着满头的金毛,从烟云中落将下来,把毛茸茸的爪子按在地上一匍匐,露出背上坐着的一个丹凤眼,细柳眉,面白无须,紫绶仙衣,神庭后有金赤双焰招展,眉心好似朱砂点了一点火玲珑,于印堂内上下游弋的道士来。 单看这扮相,倒也是娄观道的真修,至少金丹期的没跑了。 “师弟。”道士眯着眼,皮笑肉不笑的,把双手插在宽大的袖子里拱了拱,“我听说此处有煞尸作恶,可是已被师弟们除去了?” 陈道通和元玄宝默然,暗暗互视一眼,显然也察觉到来者不善。 他们尚且能感觉到,更何况玄天剑意这个被害妄想症呢?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快祭剑斩他!’ 可惜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那道士笑眯眯的点点头,“想来是了。” 然后他张口一喷,印堂中那红印便落将下来,在舌苔一滚,现出一颗红丸来。 那红丸一弹,一跃,便在半空中拉出一线虹光,绕着陈道通的脖子只一转,童子的脑袋就掉落了下来。 第二十三章 剑丸 ‘玄天剑意表示,卧槽!剑丸!跑!往墓穴里跑!’ 不用玄天剑意多说,李凡简直是手足并用,转身就往墓穴里逃窜,头也不带回的。 他能听见身后元玄宝发出一声嘶吼,就如同一路轻舟过来时,两岸猿猴发出的嘶嚎一般的怪叫,好似是直接冲了上去。但下一瞬间就没了声息,大概是同样的下场,被瞬间割首斩杀了。 李凡也不敢回头看,生怕扭头的时候,就有一道虹线追过来,把自己的脑袋也割了去似的。但也许正是因为这两个师兄舍身挡了一下,才叫他一个冲刺,连滚带爬得翻滚进墓穴地洞里去了。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往里跑!不要停!本座帮你挡着他的神识,他锁不着你,就不能一剑枭首!先躲进墓里,再直接祭出剑光!’ 李凡一路手足并用的狂奔,肾上腺暴起,心脏狂跳,大口得呼吸着,两肺都仿佛充斥着冰气,肋下涨得生疼。 要不是玄天剑意一直在唧唧歪歪狂叫,要不是之前客栈里也见了血,要不是对这个世界的画风,或多或少得有了一丢丢心理铺垫,搞不好他刚才整个人都蒙在原地,无法思考任人宰割了。 可是刚才还一起聊天,一起吃臭豆腐的童子,就在眼前脑袋掉下来了。就因为相互认识,一起吃过酒,说过话,这震撼感,却远比客栈里那血肉横飞的场面,都来得真实可怖。 但最讽刺的是,此刻李凡却生不出多少悲哀和痛楚,更没有为刚才背弃同伴逃跑生出愧疚,乃至连对那个莫名其妙,张开就喷飞剑弑杀同门的道士,生出半点恐惧来。 甚至他自己都忍不住去看了系统一眼,却发现系统连‘心情下降一点’的表示都没有。 ‘李凡冷静一点’ 还用你说!他可不就是冷静着呢!就是一路跑!冷静的逃跑! 因为李凡就是知道这个时候,只有这么做才能活下来。 就和客栈里,看到那么多人死于眼前时一样,仿佛这些生生死死,都好似一道冰流,直从李凡的头顶浇下来,叫他的脑子里,再没有半点多余的,混乱的情感可以参合的余地。 李凡只想着一件事, 要活下来。 要活下来, 因为怎么能就这样死了, 怎么能就这样,和客栈里那些不成人型的烂肉似的,就这么死了, 放过那些仗着自己厉害,就滥杀无辜的瘪三啊!! 跑得衣冠都散开,蓬头垢面满脸灰尘的童子,一击滑铲,扑腾回刚才墓穴底层,地底寝宫门口,把背抵着岩壁,躲进陪葬的假佣群里,手里已经把牧龙的四尺大法剑从玉珏中取出来,搂在怀里,好像抱着一把来复枪似的,双手死死按住剑柄的符咒封印。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不要慌慌也没用这厮口含的剑丸至少是上三品的飞剑能驾驭这种灵剑起码得有金丹中期往上的神识造诣起码差了大四级你绝对干不过他的!直接撕了封印放剑光啊啊啊!’ 现在就放?那打得准么?不得等他靠近了来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不要想多了金丹期的还能站着不动给你瞄吗!别磨蹭了直接放剑光拼一把!只要能让那道士吓一吓犹豫一下,撑到你那个陆师兄回来就有生机!’ 那要是赶不回来呢! ‘玄天剑意表示,赶不回来就等死吧!别说你把真炁都用个精光,就算本座亲自上练气期的剑炁连他的皮都破不了啊!’ 靠——!他妈的! 李凡也不知道自己在骂谁了,虽然他还是犹豫,毕竟手里的术剑可能是唯一可能对金丹期修士造成伤害的绝杀,真要像剑意说的那样这么扔出去,实在是太过冒险。 可局势由不得他犹豫,因为李凡听到了铃声。 有铃声从身后的墓道中传来了! 再无迟疑,李凡揭起符咒,在玄天剑意‘扔远点扔远点扔远点抱头蹲’的咋呼声中,伸手把术剑往连滚带爬逃过来的墓地坑道中一掷,一把撕开了法符,然后抱着头缩成一团。 他虽然双目紧闭,却能从神识里看到明光大放,祭出的术剑出鞘,斩出四道剑光,仿佛一个展开的扇子,突然打开,然后洞穿整个墓穴所在的山体,向着天空激射而出。遥遥的,仿佛是四束探照灯从山梁底下,直射过云层,冲破九霄。 而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剑影,就在这一瞬间投射出来。黑暗的地洞里,犹如蛛丝密布的银网闪亮了一下,只是正在其中一道剑光的剑路上,被洒下的剑影投射,在那地底寝宫的宫门上映了一下,青铜浇铸,磐石架构的墓门就被切割成一片片细密的方块,轰然 倒塌。 墓穴中的陪葬礼器,兵马陶俑,更是统统被剑光一扫,碎成芥粉。哪怕李凡缩在角落里蜷成个球,也被一道剑影在背上映着了三寸,当即就感到一线刺痛,随即破开了个血口,深可见骨那种。 但他运气好没死不,不是运气好。 李凡抬起头,一片银白竹叶似的东西,从额头坠下来,落在他手掌里。 是玄天剑意,比之前那片飞剑的碎刃,又小了半截,应该是刚才帮李凡挡了一道剑影,没叫他小半个脑袋被削下来 剑意? 玄天剑意没回音了,大概又又又元气大伤,指望不上了。 再低头,看到鲲在怀里缩成一团,好吧,这家伙倒是运气最好,一点没事。 然后从甬道里,又传来了叮叮当当的铃响,和重物落地的声音! 死了么! “小子,我知道你没死。” 那个只听过几句话,可是恐怕李凡这辈子都不会忘掉的道士的声音,几乎毫无停顿就响了起来。 艹——! 李凡咬着牙根,忍着巨痛,一把将手里的玄天剑意插进背上的剑创里,只盼望玄天剑意这货能赶紧像之前一样,在他血脉里恢复一点修为好帮忙。 虽然这一下痛得他面容扭曲,鼻水都差点喷出来,但总算也有了爬起来的力气。 “这是墨剑的剑光,你从何处所得,莫非是牧龙童子?” 道士的声音如同一条钢针,阴恻恻得刺进李凡耳膜里,好似他近在咫尺,又好似他远在天边,也不知道是背上的创痛影响了李凡的判断,还是这也是某种法术。但李凡只觉得头痛的要爆开了。 “按理说还该有个金丹弟子领着你们才对他现在何处你是何人座下你一个练气期的修为,刚才如何挡得住我神识锁定你道号是什么” 道士的声音忽远忽近,忽左忽右,回荡在墓穴里,根本无从分辨方位。 但也无需分辨! 这都不敢上来砍他李凡的脑袋,故弄玄虚的,不就是猝不及防被剑光一扫,也一样受伤了么!大家五五开! “老子道号是你爹!” 李凡抓起身边碎裂的陶俑,怒吼着向着刚才被他扔到甬道里头的术剑投掷过去! 咚的陶俑坠地的瞬间,赤龙逼空,一道炎蛇自甬道另一端席卷而来,卷起漫天的赤煞真火,炎流火海,炽若火狱,几乎将整个墓穴的活物都炸成飞灰。假如刚才李凡是自己咬着牙扑过去捡剑,恐怕就被这条火蛇当头一炙,点成木炭了! 但还好李凡扑向了另一边! 他几乎能感到被重锤碎身的剧痛,后背大半皮肉都被烤焦了!整个人被火焰爆炸嫌弃的灼浪击飞,一下子被炸进了墓主人,洞门大开的寝宫里! “咳咳咳!无意冒犯!全靠你了兄弟!”这个时候连李凡自己都很惊异,他为啥还没晕死过去,还能说话,还能移动的。 但他就是连滚带爬的,一把拽起了一具倒在墓门口的干尸,看它身上一大堆陪葬品和八爪的蟒袍,知道就是王爷当面,也顾不上什么得罪不得罪的,拽出玉净瓶,就把里头的煞炁给干尸嘴里咕咚咕咚咕咚灌下去,然后一把将干尸从寝宫抛出去大吼。 “就决定是你了!上吧僵尸王将臣!” ‘僵尸王将臣’啪唧一声摔到墓厅里,一小节腿骨都飞出去了,还有一小块肩胛骨黏在李凡血迹斑斑的掌心上了 一时墓穴里陷入了尴尬的寂静。 “哼,哼哼,哈哈,呵哈哈哈哈哈!你这童子,还挺有趣的啊!” 笑声由远及近,李凡的心也几乎沉入谷底。 那个背着白面道士走进墓道,一对丹凤眼,死死盯着墓穴另一头的李凡。 刚才在他脑后两道插翅似的焰光,硬生生得被折成了火苗大小,显然是被剑光伤到了。 左手里提着好大一颗滴血的脑袋,不过不是陈道通的,而是那头狻猊的。切口平整,光滑如镜,整整齐齐得沿着脖铃的上边斩开的,应该也是刚才被墨剑的剑光所斩。 真是可惜,被这畜生挡了一剑,以至于那道剑光只在道士胸口平斩出一道血痕,破开了紫绶仙衣,把一堆肠子给流出来,让他右手捞了捧在怀里,右掌所盖的地方正好是炁海,指缝间隐隐有光斑闪耀,看来是在紧急疗伤,真是伤的不轻了。 可惜!没能一刀两断取了他的狗命! “我原道你还有什么稀奇的法宝,能挡我的神识,定我的身,居然还能吓着我的飞虹,怎么,不赶紧使出来吗?看来你也道息耗尽了是吧。” 没被剑光斩死,但也着实被剑意吓了一跳的道士,把那对丹凤眼瞅瞅李凡,又瞧瞧扔到地上腿都甩飞了的干尸,阴冷笑着,“牧龙都牧到不周山来,算 你倒霉不,斩了我的坐骑,搅了我的局,还坏了我的修为!应该算我倒霉! 好,好的很!小子,贫道原念着同门之谊,想给你个痛快,现在我改主意了,保证不叫你死的那么干脆!” 李凡看看他,瞅瞅拉跨的丧尸王,又四下看了看寝宫里,还有什么法宝,武器的没有没有只有一小节骨头还有一个蒲团 蒲团 仿佛放弃了抵抗似的,李凡叹了口气,忍着背上的剧痛,爬到蒲团上一坐。 “那你过来啊!” 他比了一个中指,接着一口把手里的肩胛骨和着浓血,塞进嗓子里吞了,盘坐在蒲团上,双目瞪着道士手里狻猊的圆圆脑袋,告诉自己看到了月亮。 再然后他仿佛再次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再然后就如前两次在竹林中那样,起风了。 煞风。 “啊?入定这!真的入梦了!小贼找死!”道士愣了一下,勃然大怒,把口一张,又从喉头喷出红色剑丸!又是一弹一跃!拉出一道虹线,直朝李凡脖子绕过来! 就这么虹线一绕,只眨眼工夫就切开李凡小半截喉管,血风狂飙! 但眼看着,李凡一整个脑袋,就要这么从脖子上掉下来的时候! 鲲! 一跃而起! 把那道虹线吸进嘴里了! “什么——!!” 道士大惊,一对丹凤眼差点瞪成金鱼眼了。但也来不及震惊了,眼看着滚滚浓烟,黑风雾煞正腾腾升起,几乎把李凡的袍子吹得咧咧作响,平地里仿佛要升起一股黑风龙卷,把这童子的身子卷走一般! “孽障!别想这么入魔!”道士依旧右手按住腹部剑创,把左手狻猊脑袋一甩,口中念咒,手上掐诀,一个瞬跃冲过数十步之遥,一把将左手插进煞风龙卷之中! 煞气登时把道士整条胳膊的血肉都被腐坏吹烂,顷刻间只剩下一条道息缠绕,洁白如玉的白骨手臂!但这条白骨臂却依然有神光守护,哪怕被煞炁罡风狂卷,依然血肉自生,全不溃散! “给我回来!” 道士大呵一声,用骨臂一把抓住几乎完全化入煞炁之中的李凡,重新将他从狂风中拉了回来,再现人型! “什么!居然没有入魔!”道士一眼看被他掐住右臂脉门,拉出来半边身子的童子,居然还是人型模样,完全没有转化魔胎的变异,心中一突,“你居然是天生道种!” “呸!你个天生的杂种啊!”然后李凡睁开右眼朝他一盯,把视线一扫,同时口中大喊加成招式威力,“赤脉童子剑法!” 于是于两人视线相交的这个瞬间,一道剑光于他们的瞳孔中闪耀现影,越闪越亮,越耀越明!最后噗噗噗得三声轻响。 “啊啊啊——!”道士放声惨叫,双眼已经被李凡牺牲一只右眼换掉,整个眼眉被剑光横扫而过,在眉骨上斩开一道深痕!“不!不可能!你明明是练气期!为何会!” “给老子修行一秒!也足够筑基啦!!” 不错!刚才吞的干尸肩胛骨!正好是在地底下埋久了,沾染了一丢丢归尘真炁的最后一块筑基大宝!而李凡的资质哪怕只拜月修行一秒!也足够他瞬间筑基了!升级就回满炁是设定!不爽不要玩! 此时李凡只用单眼放大招,右眼只剩一个空荡荡的血窟窿,半边脸几乎都被剑光炸烂了,满是血创和散成烂肉的晶状体,可惜以筑基期的修为,即使是赤脉童子剑法这种威力奇大的杀招,依然只能勉强在金丹期道士双眼划开一刀,没能直接斩断他的头颅,但废掉招子也够了! “乾坤飞龙剑!”李凡得势不饶人!趁着被从煞风中拉出来的机会,趁着这道士中了暗算,目不能视物的时机!再来一次!双手双脚!全力输 “去!”“砰!”“呕——!” 然而万万没想到,金丹期中了暗算也还是金丹期!道士早拿着李凡的脉门,虽然一时间失了分寸,但一察觉他经脉中真炁聚集,立时反应过来,飞起一脚就把李凡整个踹飞!一脚踹到墙壁上,把他整个右手小臂都给撕了下来,扯在手里! “咳咳咳!呕——!”这一脚着实给了李凡重创,几乎被一脚踹得直接丧命当场,都不知道内脏被踢爆多少,轰得撞在墙面上,李凡整个人当场就七孔流血,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但乾坤飞龙剑还是甩出去了! 暴走的剑龙在墓穴内掀起狂岚!剑风乱绞,吹得道士灰头土脸的,对,仅仅是灰头土脸的! 几乎全部剑岚都被他的紫绶仙衣挡下来了!而道士的右手,死死捂住腹下的伤口,哪怕被剑气直刺,卷得皮开肉绽都不放开破绽! “该死的小鬼!还我飞剑!”被这么个小修士搞得狼狈不堪 ,道士已然狂怒! 他甩手扔掉李凡的断臂,一挥袖子掀飞周围碍事的棺材和冥器,听音辩位察觉了李凡的呼吸声,纵身跃起!就要一脚塌爆他的脖颈! 然后道士被人抓住了。 或者说的更准确一点, 被吸满了煞气的‘王将臣’抓住了! 假若没有被剑光伤及丹腹,假若剑丸没有被鲲所吞,假若双眼还能视物,假若神识不是被墓穴里的煞气和乾坤飞龙剑卷起的剑岚所遮,假若不是被吸满了煞气,功力暴涨的煞尸王突袭。假若没有这么多假若串起来,道士都断断然不可能被一头煞尸拿在手里的。 但他就是被拿住了。 “吼——!!” 也不知道是不是人在做天在看,煞尸也用了和道士几乎一样的招式,只扯了一把,就把手中这个砸了它寝宫的金丹恶道,瞬间撕成肉条人棍,然后一脚踹爆他胸口,只‘砰!’得一声,就直贴到墙面上。‘啪唧!’得砸了一大滩血,瓢泼似溅了李凡满头满脸。 被这尸王袭击,从背上直踹一脚,不仅把这恶道当场打爆,还把整个人脊椎踹断,反折成一个直角。本来就被剑光开腹,刚才又被撕了双臂,这一下撞在墙上那真的是再也护不住内腹,大半的脏腑都爆成粉的红的肉泥,内脏的碎肉都从口鼻里爆浆挤出来了,眼看着也活不成,只是喃喃得喘着气嘟囔着。然后一边吱吱得,肉酱粘着墙面滑下来,和李凡肩并肩靠在一起。 话说这墙面还真是结实呢,一丝裂纹都没有也是哈,毕竟拿来关僵尸王的 李凡只剩一只左眼,也看不到右手边的道士死透了没有,但他能看到那丧尸被刚才的煞气大补了一把,又因为刚才墨剑剑光斩坏了镇煞的封印,已经从干尸超进化,成了的正儿八经的煞尸王,正狂性大发,凶光盖世,扭头嗅着鼻子,朝自己看过来了! “鲲,鲲鲲”李凡喉咙里都是血,下半身都没直觉了,根本就对付不了这个一脚踹死金丹,大踏步向自己走来的煞尸王。 好在鲲还是给力的。 它拍着尾巴从李凡怀里跳起来,朝迎面走来的尸王只一呸。 ‘鲲表示,呸。’ 接着就从这鲶鱼嘴里,吐出一道虹线,居然是刚才的剑丸!好似晕头转向的迷了路,在半空中绕了两圈,因着正被吐到煞尸王面前,就顺势绕着煞尸脖子一绕,把它脑袋斩将下来了。 可那煞尸王居然还不死,居然还伸手去抓那剑虹! 结果这就把飞剑激怒了,左边绕一圈,右边绕一圈,须臾功夫,就把煞尸王切块切丝切丁,稀里哗啦碎成一地蠕动的尸块,而且伤口处,煞炁统统被更加霸道的剑罡逼散,再也聚合不到一起了。 “艹鲲” 李凡一只眼瞪着那滴溜溜,似乎很想凑过来绕着他脖子再转一圈的剑丸。 他妈的,刚才还想叫鲲自己先溜的,这货居然把剑丸又给吐出来了 而鲲游到李凡脑袋上一趴,鼓着圆眼睛瞪了剑丸一眼。 也不知这两个圆滚滚的玩意是交流了点啥,总之对峙了一会儿,还是剑丸一阵犹豫,大概是瞅瞅旁边,金丹道士已经没了声息,也就干脆的一跳,一跃,在明空中拉出一条虹线,眨眼间从墓道中飞将出去,似是重获自由了。 鲲拍拍李凡的头, ‘鲲表示,晚上吃豆腐。’ 第二十四章 幸存 李凡拖着步子,头上趴着鲲,仅存的左手,抓着好不容易,才用乾坤飞龙剑岚割下来的白面道士的脑袋,经过被墨剑的剑光碎成数块的狻猊尸块,一路滴滴答答的躺着血,走出墓道。 他右边半张脸都被赤脉童子剑炸烂了,只好侧过头,用左眼看看洞口的情况。 陈道通倒在地上,脑袋落在一边,闭着双目倒是异常安详,好像只是单纯睡着了一样,大概还真是没受什么苦,眼一闭就没了。 而另一边,落着元玄宝被拦腰斩成两截的尸体,他大概是向前冲了两步,想给道侣报仇吧,那当然是被一剑劈开了。这一地的血泊,死状尤为惨烈 陈道通性子温和一点,元玄宝嘴臭一点,但两个人内里性子都还不错,不是那种不好相处的屌人,可惜了,原本以为能做朋友的 李凡叹了口气,把白面道士的脑袋放在死不瞑目的元玄宝身边,“师兄,我帮你们报仇了” 元玄宝扭头瞪着他,“你居然能杀了他!” “卧槽!咳咳咳!”李凡差点被他吓得一口血呛死过去,“你没死啊!哦,也对,被腰斩了好像是还能活一会儿,写完一个惨字来着唉,玄宝啊,你还有什么遗愿就说吧,我若能活下来的话,一定帮你办到” 元玄宝来回瞪着道士的脑袋,和李凡剩下的半张脸,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憋出一句,“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一下” 李凡都忍不住呵呵呵得笑了,害他被切开小半的脖子都在漏风飙血,只好吸着冷气,指了指玄宝落在另一边的半截身子,“师兄,你都这样了,快别逗了” 元玄宝就瞪着他。 于是李凡反应过来,“哦哦,你不是开玩笑你是真的还能再抢救一下卧槽!这尼玛也行?快,快说要怎么做!” 元玄宝强忍着剧痛,仰面朝天躺着,喘着粗气道,“在我腰上,内门弟子的玉珏里有墨线和钉骨针,拿出来把我身子缝上,别缝反了! 呼呼还有你的断臂,如果还在的话也缝上,回山还有的救。清月,我被斩成两段破了内景没法运炁,就靠你了” “好好好!交给我!”李凡赶忙冲到元玄宝下半截身子那,取出钉骨针和墨线,把元玄宝的身体强拖过来叠在一起,用针线给他草草得,把皮肉反复穿刺着缝在一起,“可这,这真能管用吗?” 也太不科学了 元玄宝咬着牙,满头是汗,“那墨线是沾染了煞炁的法器,只要不是脱离身体太久的血肉断肢,都可以用墨线缝起来,靠着煞炁侵蚀自动把血肉融在一起,所以常拿来急救。 只是这东西也只有修士能用,因为体内也会残留煞炁,损害修为,而且会增加化为魔胎的风险,但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那”李凡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陈道通。 “他没的救了,”元玄宝咬着牙,不去看好友的尸身,“头是六阳魁首,就算到了金丹境界,也只有极少数需要特别准备的兵解之法,才能在被斩首之后依然转世。 你斩下这妖道的首级,做的很好。呼别管我了,这样大致连着,我嚼些丹药就好,再扔一张明光符,等陆师兄来救吧。” 李凡点点头,从元玄宝的玉珏里取出一张符纸点燃,扔在墓门口。 明光符,就是之前在船首点燃的那种,在神识中观察,仿佛信号弹一般闪耀着白光的符纸,是墨竹山弟子召唤同门,紧急求援之用。 当然,实际上这个白面道士,也穿戴着墨竹山的法袍装扮,要是等会儿招来的不是陆师兄,而是这恶道的同党,那可真是自寻死路了。 但李凡也无所谓了,他反正已经打成这残废样了,真的是山穷水尽,再多一滴都没有了。 现在李凡擦擦嘴,从口鼻中溢出来的都是红血,大概是被一脚踢的内脏大出血,伤及动脉了。他是几乎把茯苓准备的药都磕光了,才能勉强回光返照似的移动身子。假如没有神仙来救他,也一样是十死无生。算了,死便死了,仇也算报了,爱谁谁吧 姑且先求着援,李凡又回身进墓穴,把自己的手臂找回来用墨线连起来,荡在身边。 地下墓道里,李凡刚才激活的玉净瓶,还在吸纳着周围尸王碎块的煞炁,不管怎么样,这么个祸患总得给它根除了,免得贻害附近的百姓。 而那妖道被锤烂的尸骸也扔在地底下,刚才恍恍惚惚的走出墓穴看情况,直到这时李凡才稍微反应过来,去翻了翻,从道袍底下找出来一串玉佩。显而易见,都是储物玉佩。 这个就是那什么,传说中的摸尸 体了。这一把打下来,是血亏还是血赚,就看这批箱子开的怎么样了。 不过现在李凡也没炁力研究破解这些储物玉佩了,姑且先搂在怀里踹着,又仔细检查了一下道士的尸体,突然那张白面无须的面孔,好像又在他眼前晃了一下。 李凡想到了什么似的,犹豫了一下,往道士胯下摸了摸。 没有。 是个阉人。 果然如此,李凡眯起眼,墨竹山有墨线这种东西,但凡是个男人,要是斗剑时那种地方受了伤,肯定第一时间给缝起来不错吧? 也就是说这个妖道,假如真的是墨竹山的弟子,恐怕在拜入山门之前就已经割了。 或者应该反过来说,这家伙恐怕就是人间道的内廷里,专门挑选出来,从小混入墨竹山内门的细作。 这群死太监 李凡阴沉着脸站起来,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和偶然,客栈里也好,墓穴里也罢,所有这些事情,恐怕都是同一批人布置的同一个局。 也无外乎就是那些太监,把这具能一脚踹死金丹修士的尸王,暗中藏着养起来,以备非常之需。只不过被他们牧龙过来,偶然撞破了 不对,真的是‘偶然’撞破的么? 改变线路往不周山牧龙是陆师兄决定的,这墓穴也是陆师兄引着他们来的,更是他让三个童子下墓采煞遇到了恶道,而关键时刻,这个金丹师兄却又不出现了 人心 人心叵测啊 可李凡也没有太多证据,只有猜测,姑且先摇头不去想这些,用那件被打烂的紫绶仙衣,把道士的储物玉佩包了一团收好。 接着等着采集完煞炁,把碎尸又净化成干尸,就封了玉净瓶口,走出墓穴。 天色渐黑,明光符还在燃着,而陆师兄依然还没出现。 元玄宝支着身子躺在地上,正冲着另一侧陈道通的尸身发呆,看到李凡上来了,才回过神来,“我还以为你失血太多,晕在地下了。” 李凡举举手里的瓷瓶,“在采煞。” 元玄宝一阵恍然,然后若有所悟,“原来如此,你是用牧龙法剑,配合那煞尸除掉他的,还真是挺机灵的。” 李凡点点头,也不多解释,姑且还是帮陈道通把首级缝好,留了个全尸,然后给他拖到元玄宝身边放着。 元玄宝也不再说话,躺下来看着身边青梅竹马的友人,这种时候他大概也不想旁人一直劝,就想自己静静吧? 李凡又茫然站了一会儿,看看陆师兄还不出现,干脆又回身走了一趟,把狻猊的尸骸也检查了一遍,还捡回了剑光放尽的术剑,拿在手里看看,还真是如剑意说的那样,是把刻着符咒的木符剑,总算也了了状心事。 到最后实在是药效过了,血流不止,李凡是一点没有力气了,他才在墓穴边坐下,喘着粗气,满口滴着血,眼巴巴得瞅着逐渐昏暗的天空,心里期望着有仙人路过这鸟不拉屎的荒山野岭,能救他逃出生天。 可是陆师兄一直没有出现。 假如他真的和那阉人妖道是一伙的,就该收拾残局把自己摘清才对,无论是杀人还是救人,都不该就这么放任该由他负责看管的三个童子不管。 所以李凡也逐渐猜测到了他的结局,一颗心逐渐沉了下去。 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悲哀,陆师兄看起来人还不错,不是叛徒总是件好事。 但不是叛徒的话,现在都不出现,恐怕可惜了陆师兄看起来人还不错 昏昏沉沉,胡思乱想着,也不知枯坐了多久,大概到夜色将临的时候,李凡的神识中,隐约出现了一道虹光。 他依然低着头坐着,装死不动,只听到有人呼啦一声落下云头,急声问道,“还有活着的么!” 这声音还挺耳熟的 元玄宝出声道,“张真人,我还顶得住,清月好像快不行了!先救他!” “不必说了,含着这颗续命丹,勿泻了真炁!鹤童!载他回山,这个快不行了,我带着先走!” 然后李凡就感到那人大步走来,把自己拦腰提起来,耳边传来飞剑呼啸,化作光轮连转的尖啸,然后身子一轻,大致是直接御剑腾空了。 李凡眯起左眼望了对方一眼,依稀记起来,这老头是个相识的,之前喝五仙汤,还把他拽出去打猴子的那个,好像叫张九什么的 大概保住了一条命吧 李凡心中一松,散开了一直凝在左眼的剑力,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不知昏睡了多久, 李凡被一股子扑鼻而来的山珍草药的香气给饿醒了,也不知道是煮的什么珍馐。 他扭头来回看看,发现自己赤身躺在一个青铜大釜里,好像泡澡似的躺着,周围放着 乱七八糟的草药丹材,墨绿的汤水没过胸口 靠!原来煮的是老子自己!这是要拿去给谁下酒! “救,救命!救命啊” 李凡伸出手扶着光滑的釜壁想爬起来,突然反应过来,仔细瞧瞧,发现右手已经被接好了,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伤口出的新肉,经脉运行稍有些滞涨疼痛,但总体来说没有什么大碍。 几乎被剑光炸飞的右脸也补全了,只是右眼还有点看不清,闭着眼会舒服一点。 至于脖子上,背上和内脏的伤创,也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至少没有性命之危了。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 哟,系统还在呢,那就更稳了。 “清月,你醒了?”大瓮外面传来茯苓的声音,“别慌,这是帮你治伤呢,再躺一会儿。” 既然茯苓也在外看着,李凡也可以松口气了,便躺在釜底,闭目静养,用神识检查内景的伤势。 之前在和阉人妖道的厮杀之中,他冒险拜月,靠入定修炼恢复灵炁,虽然只入定一秒就被扯了出来,但到底是达到了目的,不仅成功筑基,恢复了灵炁,还用煞气激活了那干尸垫定胜局,总算还不亏吧。 这会儿也可以看到,体内内景中,已有五团真炁轮回相生,只是归尘那一团确实虚了一点,明显比不上其他炁团的大小,但也是危机时刻不得已而为之,也没有什么好在意的。但客观上也由于归尘真炁的炁团不足,成了周天循环的短板,整体效率也不高。 想了下,反正蹲在药釜里干熬,闲着也是闲着,李凡干脆开始直接开始修炼五行剑鬼,把其他四道真炁冗余的气团消耗掉,在肝胆祭炼紫霞剑鬼,心肠祭炼赤煞剑鬼,肺腑祭炼神罡剑鬼,肾脏祭炼玄冥剑鬼。 虽然玄天剑意实力大损,至今没有发声,更别说在旁指导,但之前学炼神识的时候,相关的诀窍和要点它早已经提点过了,李凡也熟记于心,于是便顺风顺水得完成了四鬼的祭炼。 以至于他逐一炼出四鬼后,又睡了一轮恢复精力,才听到头顶有响动。 李凡抬头,看到釜口顶盖打开,鲲探头往锅里瞅了一眼,用鳍拍拍锅盖。 ‘鲲表示,把那个伞菇拿来嚼嚼’ 卧槽!鲲!你也学坏了!第一眼看到老子就开黄哦,手边是有根伞菇,淦,害老子想歪 李凡运起内炁,其身蹬足跃上釜口,塞了一把随手抓的煮烂的草药菌菇给鲲嚼,趴在釜口来回张望。 外面好似是某种作坊,倒是有点像工场大车间,一排摆着七八个青铜大釜,有些锅釜闭着盖,正文火慢炖,烟气蒸腾的,时不时还有天车吱溜吱溜得从头顶经过,提着各种药材,依次投到开着盖子的锅釜里填料。也不知道是不是闭着盖的锅里,都和他这一样炖着人嗯,这么说着也不大对,倒像是某种桑拿药浴的疗伤装置。 李凡从釜口爬出来,看到旁边就有个上下的木梯,摆放着些干净衣物,和他自己的玉珏玉佩,知道大概是茯苓替他拿过来的,而之前那个阉人道士的储物玉佩,大概被墨竹山收走调查了。于是先穿戴好了,从梯子下来。 受了重伤再治好,多多少少都会留点隐患,走起路来也好像心理作用似的,觉得不大爽利了,但能捡一条命总算很好了。 李凡摸着脖子上还没完全长好,依稀还触得出来的剑疤,从这锅炉工坊走出去,老远能看见不远处,七层三十丈的娄观道塔,于是知道现在自己正在外宗门派驻地。 突然的,李凡又感到锋芒刺背,是有人在背后用神识探查自己,扭头正瞧见那个张九什么的老道,站在院子外和茯苓一起,说了些什么,好似在争执,只遥遥得望了自己一眼。 这是第二次被他救了吧?不过把这老头传的乾坤飞龙剑也算上的话,可不止两次了 李凡也遥遥得,躬身向对方稽首行礼。 老头点点头,也不过来多话,甩甩袖子化作飞虹而走。 而茯苓面色铁青得转过身来,不知是被谁气着了,勉强给了李凡一个笑脸,缓步走过来道,“清月,你气色还不错,没事就好了。” “那位仙长是” “谁?哦,张九皋,他是外门童子教导,其实不管内外门,只要没成金丹的弟子,都得听他管制。臭牛鼻子一个,倔的很,好说歹说,就是不肯让我带你回望舒小居医治,非要在药房里泡着,你醒了就好,不用管他了,咱们回去。”茯苓笑着说道,放出飞舟给李凡乘坐。 李凡却没动,想了想,“玄宝应该还好吧?” 茯苓笑着点头,“不用担心,那童子看着惨烈,其实身上只中一道剑创,一天就好了,早已经被他师傅领回去了。只可惜他的双修师兄,唉,也是命数,强求不来的这次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清月,多亏你够机灵” “那陆师兄呢? ” 茯苓脸上的强笑僵住了,僵了好一会儿,才轻轻舒缓了口气,低声说,“他死了。” 果然如此么。 可惜了,带给他的臭豆腐还让给鲲吃来着,好人不长命啊 第二十五章 吊唁 陆瑜的尸身是李凡他们被张九皋救回山后,观主派了元婴真人领队搜山,才在三天后,距离那墓穴附近,约莫百里的山涧底部发现的。 百里之遥,架起剑光须臾便至,因此也说不准他是被人埋伏,还是抛尸,又或是在天上斗剑,叫人杀了坠落于此的。 当然的,陆瑜被找到时,一身法宝,储物玉佩,陆家那条藏‘物’的机关右臂,还有负责看守的四条龙,尽皆丢了。只是为杀人者所掠,还是被不周山中寻宝的路人,当作‘机缘’取了,就不得而知了。 修行界哪里有王法可讲,从来都是拳头大的道理硬,哪怕查到了陆瑜的法宝,甚至墨竹山养大的苍龙,人家也可以自称是‘与宝物有缘’,除非翻脸打上门,否则大概率是不可能讨还了。 但法宝蟠龙这些都是小事。 大事是墨竹山死了两个金丹,一个筑基,而且可能内门弟子中还有和离国内廷牵连,居然弑杀同门的内奸存在。 墨竹山的惯例,一直是山主镇压山门,而观主掌教执法,这次也一样。 观主第一时间传唤了张九皋,按照老头的说法,他身为童子教导,突然发现陈道通的魂灯熄灭。又查到了陆瑜留在苍龙涧的法符,知道他们四个出城往不周山方向牧龙,猜到是出了差池。 于是他一面传书了观主,一面自己御剑先行搜救,最后是神识扫到了童子李清月所放的明光符,才及时赶到,把两个童子救下的。 他的话有观主的应征,魂灯法符也有实据可查,而且他还把李清月和元玄宝两个生还的童子救回来了,到也都说的通。 然后是元玄宝的说法,就是陆师兄带他们牧龙,发现了墓穴中有煞炁外溢,于是留三个童子采煞,防止尸变生出祸患来。 可这个墨竹山的金丹法师突然现身,飞剑枭首斩了陈道通,又把元玄宝腰斩。接着入墓追杀童子李清月,结果被清月祭出牧龙法剑,以墨剑的剑光重伤,又被煞尸袭杀阴沟里翻了船。这样他们两个才能幸存得救。 童子李清月虽然重伤昏迷,但检查了他的伤势,还有墓穴中留下的尸骸,以及斗法的现场,倒也应征了元玄宝的猜测。 那金丹法师,确实是猝不及防之下,进门就被剑光重伤,伤了丹府,斩了神光,无法行炁施法,又猝不及防之下,遭到煞尸袭击毙命的。而煞尸也约莫是被他同时用飞剑斩碎,算是两个同归于尽了。 只有一个问题。 这个妖道看着装扮衣着,修行法门,也确实是‘墨竹山弟子’,内门却没人认得。 “没人认得?这特么也行?你逗我呢?”望舒小居里,李凡瞪着过来看望他的元玄宝。 两人在茶室里对坐,桌案上放着锅山珍炖鸡汤,是茯苓去商行办事前,特意给他准备养生补血的。 当然李凡是拿出来招待这个生死之交,玄宝也不是来蹭鸡汤的,就鲲在那里吨吨吨得噘。 “确实没人认得,他的佩玦之中也没有道牒法箓,”大概是被救了一命,元玄宝对李凡的口气着实好了不少,耐心解释道,“墨竹山本来就是散修联盟,这些年流传出去的道统太多了,统一发放娄观道道牒,算起来也是最近百来年的事。 更何况虚月当空,动辄就有弟子走火入魔的,内门里只有到了元婴境界,才算是名声响亮的真传弟子。而金丹的,除了张真人那样常在道塔驻守的要职,否则大多是分在各峰各洞的道场修行。 这人既然是个细作,和他有私交反倒要惹一身骚,因此首级挂在娄观塔下边,至今还没人出来指认。” 李凡顿时皱眉,“这你们这大数据也做的太烂了,身份认证都没有也就算了,可金丹才几个啊,挨个排查也查不出来吗” 元玄宝想了想,“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妖道确实并非内门弟子,而是外门成就的金丹。” “外门?那些记名弟子?”李凡楞了一下。 元玄宝点头,“观主是这么怀疑的,记名弟子到底是传了真法,其中有人天资卓著,福缘深厚的,能修成金丹也并非不可能。自称墨竹山的弟子也合乎情理。 但这就更难查了,在外门记名的弟子,都是世家宗室,地主豪强送来的人,有些就是门阀的世子,有些则是那些修真家族自己养的供奉,在外门只是留了个名字,一旦完成筑基,也就各自回归家族修行了。 假若本来就是离国世家豢养的死士,恐怕身份藏得更深,一时半会儿想查出底细来恐怕就很难了。” 两人一时沉默。 鲲趁机从锅里拽了条鸡腿吃。 李凡犹豫着问道,“你觉 得会不会是那什么离秋宫的太监?” 这妖道是个阉人的事情,还有之前在龙门客栈见到的江湖事,李凡伤好后也和元玄宝说了。 元玄宝点点头,又摇摇头,“那妖道士八成是离国朝廷的人,但弑杀同门在三派也是大忌,确实防不胜防。至于陆师兄又是谁害的,就说不准了。 庙堂上的算计更深沉更阴暗,还有仙宫那边的掺和,这些事水太深了,不是我们这些童子能计较的 不过幕后的贼首日后再找也不迟,清月,这次能诛了这首恶,也算是替道通报了仇,今儿是七祭,我是来看看你伤势如何,如果身体还支持的住,我想带你去给道通和陆师兄上柱香。” “哦,头七是吧。都七天了应该的,我身子已经没事了,咱们动身吧。”李凡也反应过来,这日子过的,看来他在锅里昏迷了好几天呢。 于是李凡换了身祭礼用的黑衣法服,抓起还在嚼鸡骨头的鲲揣在袖子里带上,和元玄宝两人离开望舒小居。 玄宝放出一只木鸢骑乘,在前边飞行领路,李凡则祭出望舒仙子给的仙鹤乘坐跟在后边。 先出了内山洞天到往娄观塔,再往东,沿着江道行不过十里,便见到一片亭台朱楼,高墙红瓦,水榭园林,聚集成林的豪门庄园。 远望去,只见着鸳瓦霜轻,玳帘风细,高门里瑞气非烟。朱楼水榭,碧潭金阁,谢庭间兰玉争妍。这一派的景秀气象,别有一番风致的古镇,大概就是墨竹山一系的修真豪族,仙人庇护的世家门阀聚居之所了。 一个人得道成仙,成了寿元数百载的陆上神仙,那不出意外都要把三代五服,甚至后传十七八代的子孙后辈,统统都遮拢在羽翼下庇护的,这也是人之常情。而其中若再有一个两个同样得道的,那一整个修真家族,累世经传的门阀,就这么拔地而起了。 譬如仙宫那种组织,天庭啊,封神啊,道牒法箓什么的制度,也是基于这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核心逻辑建立起来的。天地间第一个仙尊,和他的门人弟子,乃至整个仙宫,整个十二国,就是这样一个修真家族的缩影。理所当然的,修真功法和天材地宝什么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只不过这种家族传承体制,后来先后被玄门的师徒传承,和神教的教派传承打击,再到虚月当空天道大改,可能一个修士走火入魔,就把自己整个家门都诛灭了,这才有所收敛。 但如今从墨竹山附近的世家庭院依然可以看出,修真家族依然还是修行界最广泛,最基础的单位。几乎只要一个大派没厄没灾得积累个几百年,自然而然得就有依附的世家群聚兴起了。 有元玄宝领路,李凡先跟着他去了陈家。 毕竟陈道通只是个筑基期的童子,陈家倒也没有办得太大,就是陈道通一房的亲眷,还有元玄宝这样交情深厚的友人道侣,过来上柱香拜会一下。 李凡算是帮陈道通报了仇,于是也被视作上宾,陈道通的父母和他留下来三妻四妾,也纷纷前来拜谢。 嗯,真的是三妻四妾。 陈道通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勉强高中生的模样,他的父母看起来虽然悲伤,但也都是正值中年的打扮,大概有灵丹妙药保养,显得倒也很年轻。于是起初,李凡还以为过来行礼这些素衣戴孝的妙龄女子,都是他的姊妹,结果一介绍,居然是妻妾 晚上可以凑两桌麻将了,这万恶的封建社会,真是令人羡咳咳,批判批判,应该批判 “玄宝兄,你与道通兄一同修道,多少年头了?”虽然死者为大不好后面议论,可李凡还是忍不住,斟酌了一下偷偷和他打探。 “有二十年了吧,”元玄宝算了算,“我们都是十六岁筑基时,一起拜入的师傅门下,结侣修行到筑基圆满,至少有二十年了。” 是嘛,这样三十六岁上下,又是仙人,这种年代收个三妻四妾仿佛也是寻常,十六岁倒也差不多青春期发育了嗯? “你说,十六岁筑基”李凡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瞧了瞧元玄宝的模样,“玄宝兄,你好像,没怎么长啊” “哦,筑基以后,道体生长就慢了,以后境界越高,衰老越慢”元玄宝好像也想到了什么似的,扭头看看才十岁模样的李凡,“呃,清月你其实可以稍微缓个两年的不过当时的情况倒也没办法” 卧槽!也就是说倘若修行太快,老子不是得一直这副童子模样!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玄天剑意表示,这有啥不好的,这说明宿主你天纵奇才嘛。宿主多出去行走行走江湖就知道了,那种转了十几世的大能,全都是五六岁就筑基修道的老小孩,老凶老吊了。宿主你这是碰到本座晚了,不然摇篮里就给你整筑基喽。’ 剑意你给老子一边呆着去! 李凡简直无语,这也太坑了啊, 难怪这些修真世家的子弟,都是十五六岁的青少年比较多,而且外门不怎么拜月的,人家这是要传宗接代啊 他看看陈道通那几个哭得梨花带雨的遗孀,好像,还真有两个已经有身孕了。这就是修真家族的传承么 “叔伯放心,道通兄的血脉我玄宝会帮忙看护的。”元玄宝那边又过去安慰家眷了。 李凡也无奈,但想想也无所谓,反正早晚能长大,注意点别升级升太快就是了。 于是他也给陈道通上了柱香,拜了一拜,等元玄宝那边也留了些丹药符箓,替他道侣把各种后事细琐安顿完之后,陪他离开了陈家。 陈道通这个只接触了几面的筑基弟子,就这样和李凡短暂组队,在漫长的修行之旅中,同行了一小段旅程,然后退出了服务器。 如果李凡这个祸害能活得够久,那以后这样和他擦肩而过的人,还会有很多的吧? “呼仙凡之别,生死之交么” 李凡回头看看陈家的朱门,陈家这一代,好像也没有其他修行者了,陈道通原本是个元婴可期的,现在这么陨落了,陈家大概很快也会搬出这间宅子,回到所谓的凡间去吧。 在这个瞬间,李凡突然间就意识到,自己回不去人间道了。 他不是个凡人了。 这不是自高自大,而是非常现实的感受。 因为李凡筑基后,连身体素质都不似凡人了,已经差得太多了。 凡人的生老病死,喜怒哀乐,所有的人的情感。可能很慢,可能很快,但或早或晚的,李凡都会逐渐体会不到了,而他随手用些法术,随手削两个脑袋,造成的后果,都是‘区区的凡人’无法承受的。更何况以后御剑飞仙,法天相地,舍身合道的时候呢? 这大概就是仙人真修,武林高手,超级英雄,都必须经历的思想门槛。你迟早都得意识到自己的存在,自己的一举一动,对普通人到底有多危险。 可倘若都不能再把自己当成个人看了,那又该如何保持住人心呢?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是么,坚守道心,原来竟是这么难的么 元玄宝兴致也不高,“不必担心了,陈家还有亲戚在朝廷里做官,道通也有点积蓄,饿不着他家里人的。我反倒是比较担心陆师兄那边” “陆师兄?对了,他家不是世代修真者,自有天工传承的么?” 李凡摇摇头回过神来,放出飞鹤,跟着元玄宝前往陆家悼唁。 元玄宝扭头,正色叮嘱道,“清月,陆师兄对我们很照顾,但陆家以前得罪了不少人,现在陆师兄死因不明,恐怕有人来寻事的。 修真世家间的恩怨麻烦的很,有些仇恨几十年,几百年,甚至上千年,多少代人都不会消减。道侣,亲属,门人,弟子,一代又一代得争斗,可能一次斗剑失了手,就会有一批又一批的人卷进恩怨来,早就说不清对错,纠缠不清孽缘了。 等会儿若有争斗,你可千万不要掺和进去。” 李凡点点头,亲身经历了一次江湖冲突和一次修行界斗法,这正经可还没卷入三大派的恩怨呢,纯粹只能算是散修间争斗的小事,可这都死了多少人了。 老派修士的生存环境到底有多恶劣,李凡心里也多少有数了。难怪玄天剑意这样的大修士都是被害妄想症加小心眼 哪怕虚月当空,天道大改,争斗的核心一时变成了魔形,但那也只是缓解了一时的资源紧张,但却没有从根本上改变这个世界的本质,又更何况人心? 说的极端一点,现在各派只是还在消化虚月带来的福利,才暂时没有什么大战,但等他们修养生息到了某个阈值,连走火入魔的魔形也不够得大家分的时候,恐怕又会回到杀伐争斗的轮回上来。 魔 呵呵,魔算什么? 单论起杀心,人比魔要可怕多了 而当他们抵达陆家的时候,李凡也越发体会了这修行界凶残狠辣的民风了。 就在陆家大摆的灵堂上,正有两拨人剑拔弩张得对峙,正要决法斗剑。 李凡和元玄宝止住坐骑,和其他一些大概来吊唁的散修一起,远远得看着场下的情况。 这实在有点过了吧?再怎么说陆瑜也是墨竹山的金丹修士,这么闹,宗门脸上也不好看吧? 元玄宝显然也没料到这么撕破脸,寻了个他认得的修士飞过去打探,“高道兄,这是什么人在与陆家为难?” 那高道兄是个国字脸,高高大大,白白胖胖的筑基修士,站在一艘飞舟上苦笑,“元师弟,你有所不知,这是他们自己的家事,我们也不好参与。” 他三言两语解说了一下,李凡和元玄宝才恍然大悟。 底下两拨都是陆家人,太阳底下也没啥新鲜 事,闹成这样也就是争家主,分家产,抢宝物,虽然闹得难看,但确实是陆家的家事。过来吊唁的同道也只好在外边尴尬得等着,假装什么也没看到,等陆家自己收拾干净了再进去拜会。 可谁知道里头越闹越大,最后居然拉帮结派得,演变成两拨人要灵堂斗剑了你敢信! 元玄宝鼻子一皱,眉毛一挑“陆师兄尸骨未寒,这是哪里来的恶亲戚!欺人太甚了!” 喂玄宝!刚才你说的不要掺和进去呢! 高道兄依旧苦笑,“这个倒也不能算恶亲戚,一个是陆兄妾室生的女儿,另一个是陆兄外室私养的儿子,还都筑基成功了,所以正在争夺陆家门主之位呢。” 玄宝也是噎了一下,和李凡对视一眼,一般的无语。 真是看不出来啊,陆师兄你个浓眉大眼的,居然还养外室呢等等! “玄宝,你应该也有妻室吧?” 元玄宝正勾着脖子看陆家呢,不耐烦得道,“那不是当然的么,墨竹山又不禁婚配的。哦,师弟你要等个几年了或者几十年”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第二十六章 子嗣 咳咳咳,又扯远了,扯回来。 话说陆瑜师兄有两个筑基期的子嗣,一个女儿叫陆荇,是填房丫鬟生的,性情温和,体贴大方,颇与乃父相类,家里家外,竹山上下的都人缘甚好。 一个儿子叫陆磧,母亲是养在外院的歌妓,吃苦耐劳,修行勤恳,而且经常在外门执差,替宗门做差事补贴家用,倒也与不少散修结交,而且自小获得陆家的接济,却是个争气的,不肯白拿白吃,主动帮自家的工坊商行打工,在亲戚中风评也挺不错的。 这两个都是十六岁筑基,天资聪颖,学了些陆家的家学和墨竹山的遁法,外门记名的弟子,得了陆瑜亲自提点,有金丹修士庇护,法术法宝也不少他们的,原本家里倒也没什么大矛盾。毕竟陆荇修为有成,也不怎么在宗家待着了,而陆磧根本就不会上门。 偏偏陆瑜突然被人所害,他的正室却没有把消息告诉陆磧,想要私下里把陆家的家主之位,交给陆荇代管。 陆磧还在山外修行,结果居然是从同门道友那里听说他爹遇害了,头七才赶回来,得知生母想来上香,可被那正室阻了,连门都不让进,勃然大怒,就要在灵堂上翻脸。 而陆荇这边也有十万分的不满,毕竟她主持七祭,也想把事情办好了。可刚出面拦住陆磧闹事,两个当面把话一对,才知道那正室居然还玩了一手。 原来陆家除了家主之位,和陆家的产业,居然还有什么传男不传女的家传秘宝,天工机关的秘笈传承,那正室居然一个字都没告诉她,明显只想用这个庶女挡枪罢了,当下也翻脸了。 这还不是最尴尬的,最尴尬的是,陆瑜其实是有个正室所生的嫡长子,陆琦的。 嗯,也难怪陆氏做的过了,毕竟陆家的家业和传承,本来是要给这个嫡长子来继承的。 可偏偏这货不争气,空有修真世家的累世家传,十里外就是娄观道塔的五仙汤,这货硬生生就是没筑基,至今还是练气你敢信? 好吧,倒也没啥不敢信的,至少李凡是能理解的,没玩够呗 真的就和资质没关系,这仙n代陆琦,单纯就是被宠坏的纨绔子弟,整天留恋于舟坊酒肆之间,莺歌燕舞,寻欢作乐,哎就是不急!哎就是玩! 反正这年头,尤其对这些世家子来说,筑基真的简单,陆琦也知道筑基以后长得慢,就故意耽误些年岁,如今二十来岁,倒也长得高高大大,英俊潇洒的,还不就是为了方便和小姐姐们做运动,想着游戏人间么。 更何况他还仗着有个金丹老爹罩着,在离国还能仰仗着娘家的势力,如今跑到了离国都长思城,当什么什么四大公子。现在老爹被人害了,家里居然联络不上,结果至今未归,也不知躲在哪个雅院里喝花酒,人影都见不着。也真是没话可说了。 就这样的,他亲娘还打算把陆家的传承给私自瞒下来,等亲儿子快些赶回来筑基了继承哩。 可陆家到底是个修真家族,累世经传,家大业大的,放着两个更有上进心,而且已经有些道法和人脉傍身的筑基弟子不支持,支持个才练气的二世祖?这恶心谁呢? 这样灵堂上的亲戚们也不满了,跟着吵吵嚷嚷的,最后变成一群支持陆荇,一群支持陆磧,争执到后来不可开交,又是这种亲父新丧,最容易上头的时候,陆磧这个从小吃人白眼,受尽委屈的,居然喊出来要斗剑,而陆荇也是外柔内刚,吃够了苦头有机会跃上枝头,更不肯放手,居然也一咬牙应了。 高道兄在这边哔哔哔哔一阵八卦,听得李凡和元玄宝两个也是尬住了。 这怎么说呢,世家大户的还不都这样?毕竟这年头,风气如此,还能说什么?庶女私生子逆袭那才是小概率事件好不好,谁知道陆家还真给碰上了,还一碰碰俩,开个双黄蛋,也不知该说他是运气好呢,还是运气不好 而且也不能全推到正室身上,你看陆师兄那个名字起的,琦,美玉,磧,沙石,荇,水草,他自己心里是怎么安排的,旁人看着能没点逼数么。 不过陆师兄大概也对嫡子这种做派不放心,才培养了两个资质不凡的庶子女给他保驾护航,还额外照顾玄宝,道通,清月这样的后进之辈,为他那个二世祖儿子积累人缘。 只是没想到突然身陨,结果之前万无一失的安排,就统统翻车了。也是令人唏嘘 “玄宝兄,你要支持哪边吗?”李凡看看下边陆家人已经在院子里插旗,咳咳,字面意义上,插起一圈法符旗阵,圈了一块道场斗法,免得剑光遁法乱飞,伤了花花草草的可不好。 “这其实陆师兄的子女我也都有耳闻,”元玄宝也是一阵纠结,“陆荇心灵手巧,虽然还在坊间 练习金工,但人缘甚好,以后也有机会被杜工师看中,前程远大。但她性子要强,大概是不肯因为女儿身,就错过陆家的家传机关秘术的。 陆磧也是少有的俊才,这年头难得有肯老实练功,踏踏实实打熬筋骨的实属稀少,他若拜入我师门下,倒也能得一套霸体功习练。以他的拼劲,还有不甘人下的志气,将来成就金丹也非难事,就是这次着实被激怒了,恐怕不肯善了。 而且其实那个陆琦我也听说过,好像也不是纯粹的酒色之徒,其实那四大公子的风评也不差,他这样懂得交游的,反倒更符合陆家这样世族家主的要求,陆师兄的家风,也不大像会宠溺嫡子的” 就是都行喽,你这说了和没说不是一样 那个高道兄也在一旁连连摇头,“陆师兄一身死,陆家居然如此内讧,日后被仇家找上门来,还如何团接自保?唉,看来陆家这样的古仙族,也难免衰败的啊。” 而下边的道场已经布置好了,陆荇陆磧两个入场,在灵堂前头院子里,一东一西站着,都是底下黑衣法服,外边披麻戴孝的穿戴。也不避讳外头好多修士,好像是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光明正大决个陆家的家主出来。 这就有点幼稚了,李凡摸摸下巴打量着下边两个大约是想凭此一战,逆天改命的年轻人。 完全是被那些亲戚忽悠了,任他们哪个赢了,都是庶子女的出身,资质再好再努力,又如何使唤得动陆家那些偏房外室的资源,说不定随便哪个掌柜都敢糊弄了。但这种事吧,到底是陆家的家事,外人真不好掺和。 这两人走到大庭广众下一看,那相貌,就和陆师兄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眉眼间至少有七八分相似。陆荇面部线条更柔和一点,身子白皙纤细,显得温婉一些,但骨子里自有一番英气,不是个唯唯诺诺怕事的小女子。陆磧就更高瘦一点,皮肤也偏棕,大概是经常风吹日晒的,眼神颇为锐利。有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倔劲。 总算他们两个还知道这种时候开打,已经太失体统了,如果见了血那陆家就不要脸了。所以家里也不说是正经比斗,走出来两个都用的木剑,对外边客人们给的解释是,两人剑舞一曲,给父亲送行。 那大家就假装信你们是在剑舞践行喽。 毕竟明显看的出来,这两个年轻人的情绪已经完全被挑拨上头了,那悲愤的样子也不能说是假的。庶出子女在这种年头就是没人权的,他们能有今日筑基的境界,要说陆师兄没细心教导过绝不可能,两人眼眶都是红红的,完全是宣泄这些年情绪似的,上来一拱手,就直接开打了。 不过好弱啊 李凡也不是阴阳怪气哈,是客观陈述事实。 高情商得说,他们剑舞的还不错,合着曲子,倒还挺好看的。低情商的说,假动作太多了。 又跳又跃的,还要腾空转体三周半,你舞一个剑花上来,我就还一个大风车,不像是杀人的剑技,倒向是在拍武打片,动作观赏性还是挺强的。李凡起先还有些担心,可这么看着顶多就是败者被打个披头散发,鼻青脸肿,损点面子罢了,总不能木剑也捅得死人吧? 不过话说回来,这种水平,真要是碰上了李凡之前经历的那些事,不说那个妖道了,就连那个假大胡子的伪御剑术,杀起人来也比这种花招利索。 ‘玄天剑意表示,竹山垃圾剑法。不过这也不算技击杀人的剑术,是日常练着舒展筋骨,促进动作协调的,可炼体的功效根本排不上号,还不如那些霸体功呢。’ 李凡若有所悟,看一旁元玄宝面无表情得瞧这两个后辈决斗,凑上去问道,“玄宝兄,你觉得他们的招式如何?” 元玄宝耸耸肩,随意点评道,“一般般吧,筑基也没两三年,外功能耍成这样还算不错了。” “那他们与那些江湖人比呢?而且这种水平如果练到玄宝兄你这种水平,可打得过巡山卫那些甲士吗?” 元玄宝斜了李凡一眼,“你还想着那客栈里的事呢,想私自找那太监报仇?你今年才几岁?修行几日了?以前也没练过武吧?会些什么遁法剑术?一口道息又能使几次来?” 李凡耸耸肩,这不是冥冥之中有些人还指着他现在就应该拯救苍生,不出去维护世界和平就是圣母婊白莲花么。 元玄宝瞥了他一眼,“清月,你别怪我说的不中听。可你能从煞尸手下生还都已是造化,杀得那个金丹,更是撞了天大的鸿运。要知道,就算我们筑基期的修士,身体能比一般武林人士更强些,更快些,但终归还是凡人的血肉之躯,挡不住刀剑的。真要在这个境界下与仇敌拼杀,倒不如去搞一副强弩,再穿一套札甲护身,那可比什么法宝都来的实在。 听我劝,等你成就了金丹,铸就金身,养一口有品级的飞剑,再想着行走江湖,报仇雪耻吧。” ‘玄天剑意表示,这小子说的不错,宿主不用走弯路,先闭关!蹲他个十七八 年的,成就五鬼神藏金丹,然后咱们就去雷泽开几匣飞剑来练手。上次那剑丸其实不错,可以加入本座的收藏,可惜让这小样的溜了。’ 就是‘等老夫神功大成就出关把你们都杀喽!’那种套路么 道理到也是这个道理,等满级才好出去作死,咳咳,了结因果。 但问题是,按照太极仙道的修行,练气到筑基的关卡是物质上的,有足够多灵炁,磕几个五行大宝,怎么着都能筑基了。 可筑基到金丹的关卡,就不止于炁的质量要求了,还有天赋。 纯理论得说,要先把炁海里的真炁炼成液态的灵髓,然后再将灵髓凝结成金丹。 具体到李凡的情况,第一个阶段只要修成五行剑鬼,再有足够的灵炁供应,时时打熬,或者拜拜月的工夫,也就差不多能炼成灵髓了。这种炼成灵髓灌注,但还没铸就金丹的时候,即被称为筑基期圆满。 但第二个阶段,也就是突破境界。要将灵髓凝练金丹的过程就比较玄妙,需要一定的悟性和耐性,很多人一辈子都突破不了。以至于连李凡这种资质的,玄天剑意还是保守给估了个十七八年的时间闭关。 毕竟他接触的这些人,如茯苓,陈道通,元玄宝,可都在筑基圆满的境界卡着呢。 “剑下留人!” 什,什么?又是什么情况? 李凡正神游物外得盘算着筑基期的修行,一回神元玄宝已经冲出去了,甩手就掷出那根怪模怪样的铁手,结果一把捞住的却不是什么剑,而是陆磧,直接拽着这庶子的衣领,把他扯出道场来。 而且不止他一个,连那个高道兄在内,围观的散修中有好几个都出手了,但他们倒也不是偏帮着拉偏架,而是真的全神贯注在看着比试。 眼见着陆荇落了下风,被击飞木剑,斜身跌倒,那陆磧又跟着追上来好似想一剑封喉,于是立时就有不少人出手,不想闹出事来着。 可谁知道陆荇只是故意埋个破绽,反手就把右臂手腕裂开,打出藏在前臂机关里,一梭子细如牛毫,密如铁羽的暗镖来,差点把跃在空中躲闪不及的陆磧给打成筛子。 得亏的冲上去不少人,这个拉一下,那个拦一把,要不然真的要死人了。 哇这么看来这还真是用弩箭盔甲最实在啊!而且说好的大家都不要掺和呢? 李凡也摸出一大卷墨线,现在这玩意算是他常备品了,跟着后脚冲上去查看陆磧的伤势。 这小伙子还是中了几镖,但不是致命伤,倒也没啥大碍,但被暗器算着,打了个灰头土脸披头散发的,表情也是一副崩溃的样子,不可置信得大吼。 “你!你居然自断一臂!改装机关!” 哦,是欸 李凡扭头看看,只间人群站着的陆荇,右手裂成八瓣,如层层莲花般展开,骨壁上铜丝银线,还有两卷纺锤似的线圈支溜支流转个不停,往回收线收针,居然还是可回收的呢 周围陆家的亲戚们也是一脸毛骨悚然的,就算都是天工家传的,可有几个下得了手自己这么改啊 “这条莲花臂我做成了!你看到了吧!父亲!荇藻中也能生出金莲来的!”陆荇昂着头,全不在乎周围人看着怪物似的表情,只把右臂往灵堂前一甩,将机关尽展开来,手上莲瓣似的玉片,莲子般的镖尖,天工织造的丝枢,尽在阳光下闪耀,闪烁着点点金光。 陆磧咬着嘴唇,和所有人一起,看着这个仿佛第一天才正眼瞧见的姊妹,突然跃起来,跪在地上朝着灵堂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推开人群扭头跑了。 李凡本想帮他缝伤口练练手的,此时也只好耸耸肩,任由这少年离开,大概经此一败,意识到这个世界上终究有些事是自己努力也争不到的,该有些许成长了吧? 至于另一个 他扭过头,和陆师兄这些年结交下来的同仁一起,望向那灵堂前,顶天立地,无惧风雨,宛如若青莲般盛放的少女。 “绿盖半篙新雨,红香一点清风陆师兄家教的好啊” 第二十七章 北辰剑宗掌门秘录 陆荇把右手的机关莲花臂一亮出来,就把陆磧激得又羞又怒,自己跑了。这下赢了比试,又现了家学,还展现了一身不让须眉的豪气。那自然就没人对她继家主位还有异议了。 而且陆荇也大方得很,虽然与陆磧有冲突,还是作主,安排陆师兄那个外院进陆家悼唁,当成姨娘行礼。正室大概也被她自断一臂的魄力震住了,也不敢再闹了。至于正室肯不肯把什么陆家家传秘笈交出来,那就是他们陆家内部的事情了。 争闹成这样,也不知道陆师兄泉下有知作何感想,反正来吊唁的修士们是没得心思久留,一个个挨个上来,仓促拜会了一下遗容,走个流程也就散场了。 李凡也跟进去上了香,陆荇作为家主答谢,居然取出一个香囊大的荷包递给他道,“清月师弟,这里是这次牧龙该赏的五千神罡钱,出了这些事情,丢失了竹山的蟠龙,但不是你们童子的责任,以后你这个牧龙童子的司职,恐怕也难有外巡的机会,这里略尽绵薄,算是一点赔礼了。” “这怎么好”李凡本想拒绝,但看外边玄宝给了自己一个眼色,想了想也收了下来,“虽然相处不久,但陆师兄待我很好,以后如有什么地方清月可以帮的上忙的,请陆家主只管开口。” “多谢师弟好意,陆荇记得了。”陆荇也点头答礼,此时倒也礼数周全,一点看不出她刚才在外边获胜时,一时霸气外露的英姿和狂傲。 李凡张张嘴,也说不出啥安慰的话,就告辞离开陆家了。 元玄宝在门口等着他道,“我与陆磧有过几面之缘,与陆荇实无多少交情,本想当面斥她的,但她办事倒也妥当,钱就收下吧,陆师兄也是这种性子,不用在意。” 元玄宝那个性子李凡也有点体会了,其实和玄天剑意有点像,话不投机的一句闲话欠奉,臭味相投的那真就冲上来同赴生死,真是臭脾气,若交了朋友倒也还不错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别胡扯!本座哪是这样的!哼,啥也不懂!’ 卧槽你别动不动给自己追加傲娇属性好不好!白胡子老头还扎个双马尾老恶心了 李凡自己想着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对了,清月你的伤势恢复的如何了?手臂发力和以目视物,可还有滞碍?” 听元玄宝这么问,李凡倒也点点头,“是有点,总感觉身子不大轻松,这两天运炁也不大舒坦,大概还没治好,需静养一段时间吧” 元玄宝想了想摇头道,“外门药房里泡的是活死人肉白骨的仙芝汤,非内门弟子不能用,复骨生肌没有比那更好的了。我想你身体实无大碍,只是肌骨间还有些煞炁残留。 不如你与我一起去见师傅,求一部霸体功法给你祛煞?” “哦,霸体功?好啊好啊!”李凡还真是很感兴趣,虽然玄天剑意老是这个不好那个不好得挑刺,不过既然这个世界的土著都这么凶厉,动不动舞刀弄剑的,连金丹都难以幸免,那他也多学两招防身总不错吧?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学学霸体功也好。’ 咦??剑意你怎么又转性子了?不是一直叫着说霸体功如何如何垃圾吗? ‘玄天剑意表示,这种近战杀招,练得再好又如何,还不是叫人一飞剑削去首级,手上的剑招刺得再快,可又快得过飞天的剑?以后两三百载可能都派不上一次用场的玩意,你说是不是垃圾? 不过话又说回来,倘若真能像之前一样,瞎猫碰死耗子给你遇上一回,救得自己的性命,那这番苦工倒也值当了。之前那个堂堂的金丹,居然能叫宿主你给阴死了,可见现在的修士,于拳脚上的基本功夫,委实也过于生疏懈怠了。 恩,练一练就练一练吧,也免得炁用光了就在墓道里连滚带爬,不符合北辰剑宗传人的风度和气场,走出去不配说是本座调教过的。’ 靠,好说歹说都是它说,真是懒得和这货废话。 于是李凡便放出飞鹤,打算一同拜会元玄宝的师傅梁真人。 结果玄宝摆摆手,“不用,他就在镇外居住,我们走过去好了。” 这镇子都是墨竹山仙人的眷属聚集,豪门大户的,街坊间都是高墙庭楼,走在其中仿佛置身于宫墙营寨间一般,居然还有个元婴真人就近驻扎在镇子外,看来什么世界的有钱豪门都一个样,社区安保做的很好呢。 “就是那间,我师梁真人负责看守本镇的义庄,各家的子弟若有入得他眼的,就会从小指点调教。” 这义庄,本是宗族以公田族产所设的义宅,平常接济族人衣食,提供基本的生活保障,有时也作婚丧嫁娶的公共场所,乃至办成 学堂祠堂的都有。当然还有一个,在这个世界最为重要的职能,就是灵柩骨殖入殓下葬之前,暂时摆放的义冢。 既然感染一点煞气都要尸变,能日夜镇守修真家族的义庄的娄观道道士,当然金丹都显得不够,至少得是元婴级的真人。 这梁真人就是这样一个入世守庄的正经娄观道士,不是山主一派,而是观主座下的受箓弟子。 进得义庄大门就能见到他坐在正殿蒲团上,整个人全无半点仙人模样,就和一具行将入土的枯骨一般,瘦骨伶仃的一张马脸,脸上一字眉都连在一起了,格外显眼。破破烂烂的道袍挂在身上,现出胸腹一排一排的肋骨,头上也没扎巾戴冠,就用一根木枝作簪,嘴里还叼着根狗尾巴草。 他背后的神龛上,倒也有一尊土里土气的泥塑神将。假如这是他原型所化的尊天魔 李凡抬头看了一眼,好像没什么不同嘛就是正常人型,连青面獠牙都没有,就单纯的道教神将,也认不出是谁,真要是梁真人的魔形显化,那顶多是胖了点还是说这就是单纯摆在庙里供奉的泥塑? ‘玄天剑意表示,嘶这个货有点东西。比你师傅厉害。’ 哦。 所以你是说比望舒真人元婴期厉害还是 ‘玄天剑意表示,比她现在那个化神期都厉害。’ 李凡也跟着倒吸一口冷气,“嘶小子清月拜见” 还不等他稽首,鲲从他领子里钻出来,飘到道士面前,和梁真人对了一个斗鸡眼,然后一口叼住梁真人嘴里的狗尾巴草,嚼了嚼,呸掉。 ‘鲲表示,呸,没味。’ 鲲啊!!! 梁真人把一字眉都折成个钝角了。 元玄宝擦着冷汗,“咳咳,师,师傅,这是替道通报了仇的李清月师弟。他身上还残了些煞炁,想请师傅您传一部霸体功去煞。” 李凡赶忙稽首,“李清月拜见梁真人。” 梁真人把眉头钝着,不说话,就把枯木似的食指戳了戳鲲,“鲲?” 鲲嫌弃得用鳍拍拍被戳着的肚子,游回李凡头上趴着。 李凡满头冷汗,就和玄宝一起陪着笑点头。 “这年头居然还有鲲”还好,梁真人也没和这鲶鱼一般见识,把身子斜到另一边膝盖上撑着,招招手,从侧室一台棺材底下,就飞出了一张宣纸画,背面朝着两个童子,轻飘飘像是被什么幽魂提在手里似的,落在梁真人手里卷成卷轴。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这是 “噗!”元玄宝一口鲜血喷出来,口鼻五孔都往外冒着血,盘腿就往地上一座,“弟子愚钝。” “卧槽,玄宝兄你咋的了?”李凡被他一口老血吓了一跳。 梁真人倒是连连点点头,“难怪你小子能宰一个金丹,这资质不错啊这鲲也是从太素煞渊里带出来的吧?相当不错了” 梁真人把手里的画卷扔给李凡,“本来想和你讲讲道的,可惜玄宝的福缘还是浅了些,这么突破可撑不住啊算啦,这画里是我所观的‘渊识’,也就是我拜月悟道的道场。你拿回去自己参悟吧。” “啊,哦,是,谢谢真人”李凡一阵纠结。 “怎么你还有事?”梁真人摊在蒲团上,背靠着后边案台,歪着脖子问。 “啊,是,小子想求霸体功法祛除煞炁” “霸体功?”梁真人挠着脸,缓慢翻着眼珠,“霸体功啊你想学什么啊?” 那还有什么好选的。 李凡耸耸肩,“学剑。” 梁真人摇摇头,“我不会。” 李凡张开口,“谢真啊?” “我不会,”梁真人一摊手,“霸体功里没有剑法的,玄宝没和你说过?” “弟子噗愚钝”元玄宝又搁那吐血去了。 ‘玄天剑意表示,哼,剑法都没有,还说不是垃圾。’ 李凡冷汗,搞了半天你是这个垃圾法啊可是这不是收集天下武学,怎么会没剑呢 “你这样的小子我也见的多了,学剑,使剑很帅气是不是,是啊,我懂。毕竟当年北辰剑宗的剑技秘法都散出去了,修行者人手一本啊,大家都用剑,这个剑那个剑的,老老实实炼功的人就不多喽。” 梁真人摇摇手,“当年神主编撰霸体功法那个时候,仙宫衰弱,抵抗神教的中流砥柱,玄门魁首就是北辰剑宗,自称万剑宗祖的,专修剑法,号称剑术天下无对,门人弟子日常下山砸人牌匾,把天下无论仙道还是人间道的剑派剑法都破尽了,所以神主也就没有收集到剑法参考” ‘玄天剑意表示,哼哼,原来如此,本座都不知道霸体功还有这种小事啊 ,果然我北辰剑宗才是天下无’ “所以神主只好自己从霸体功和历战斗法的经历中,领悟了五套剑法,后来上北辰剑宗总山印证品鉴,只以同境界单挑剑术,结果直接挑翻了他们山门” ‘玄天剑意表示,放你娘的屁!’ 梁真人扣着鼻子,“再后来神主认为这五套剑法威力太大,完成度太高,已经不适合作为霸体功传给凡人培育的神兵使用了,就收到神教三大天书的血箓天书里,名为血箓剑经,只有历代教主和圣女可以修行,就没有留传下来。” ‘玄天剑意表示,嘶原来传说中的血箓剑经是这么出世的,难怪老妖婆招招克制本不是!不对!他放屁!他放屁!宿主不要听他胡说!他胡说八道!我不信!我不信!我北辰宗剑法天下无敌!’ 李凡,“” 梁真人把鼻屎一弹,“你不信是吧,也是,那个北辰剑宗一窝子剑痴,虽然老是替人扬名,后来又给幽泉灭了,但到底剑法流传天下,名声还是挺响亮的。 以后有机会你可以上北辰剑宗的总坛九阴山看看,他们有一块剑字碑,历代弟子会在那碑前领悟剑意,那个‘剑’字,就是当时已经处在悟道边缘的神主,当初斗剑得胜,剑法大成时刻上去的,后来不久神主就悟道飞升了呢” ‘玄天剑意表示,哈哈哈哈哈哈!露出破绽了吧!那个剑字明明是’ “不过他们宗门内部流传说是玄女刻的,嗨,其实想想就懂了嘛,玄女当初是一路杀穿了仙宫,挑死了当时的仙帝直接悟道的,就算真是玄女刻剑,也该刻在仙宫里嘛。 所以北辰宗历代宗主都追着神教的人杀。尤其是圣女,就想着能再挑战一次神主悟出的剑法,流传出来的《北辰剑宗掌门秘录》里,他们历代掌门的遗训,就是击败血箓剑经呢!” ‘玄天剑意表示,不——你撒谎!呜呜呜!我不信!我不信!’ 剑意,别这样这也不能说明对方悟出的剑法就比你们厉害只能说明神主这个人比你们都厉害 梁真人笑眯眯问道,“怎么样,你还要学剑法吗?” 呃这要说算了算了那剑意心态大概崩了 “学啊。”李凡硬着头皮道,“强是一时的,帅是一辈子咳咳,我是说,世上没有万无一失的妙法,真人你既然说那神主的剑法厉害,那他编写霸体功之前,不是根本都不会用剑吗?他之前用的又是什么兵刃呢?” 梁真人眼一亮,“哦,你小子也是个聪明的,不错,神主像你也该在娄观塔见过,青面獠牙的,因为他修道时被人所害,挑断手筋脚筋,毁容割面,沦为残废,所以才开创出元神法与人争斗,一路修成祖师,是个有大毅力的传奇修士。可严格说来,他最擅长的也都是元神道的幻术法术,正经并不会什么拳脚兵刃。” 李凡点点头,“也就是说,后天仙道各种功法秘技都是在不断发展,推陈出新的。当初神主从不一样的视角,以更高的境界,领悟了超越北辰宗旧法的剑术。可那也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如今天道大变,我以太素大道修行,也未尝不能推导出,更胜过血箓剑经的剑法吧! 何况,假如北辰剑宗真的从此一蹶不振,又怎么会到今天依然流传着好大的名头呢?倒不如说,当时谁都知道威压天下的神主厉害,也晓得如今太素天道比太极仙道厉害,可又有几个,能像这些剑修一样,不屈不挠,不畏险阻,不惧强权,仗剑挑战幽泉道祖这样的存在呢? 这种风骨,才是吾辈心向往之的剑仙啊!”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不必如此安慰,本座只是一时心态有些失衡,你这么体贴的,本座还怪不好意思的’ 谁他妈在安慰你啊!恶心死老子了! “哈哈哈!”梁真人大笑,“你还挺有志气的,也不知是说大话还是吹牛逼” 不是,这俩词一个意思吧 “这样吧,虽然霸体功中没有剑法炼体的,但我也出于兴趣,搜集了一套以剑法炼体的武学,确实是上佳之作,可以传授给你。” 梁真人手一翻,取出一本古籍递给李凡,“这本也是北辰剑宗传出来的秘笈,据说是当年某位剑宗掌门,击杀同代的圣女后,见识了一些血箓剑经的招式,逆推出来可以破敌的剑法” 李凡接过来看了一眼,“玄天剑法” ‘玄天剑意表示,放特娘的屁!老子没写这本书!’ 梁真人道,“不过我猜测是后人托名伪作,因为据我所知,恩,其实也是他们《北辰剑宗掌门秘录》里自己写的,说那个玄天剑祖最擅长祭炼飞剑,开炉精炼了不少惊天动地的宝剑,而且不止炼器,丹鼎符箓,法阵卜算,都颇为精通,也算是个旷世少有的奇才,当之无愧的祖师” ‘玄天剑意表示,哼!就算你这么吹捧本座也没用了!本 座已经记住你了!’ 咱还是话别说满吧,还听不出来吗,也不知道是梁真人讲话一直这样,还是世间人聊起北辰剑宗的八卦都一个样,先扬后抑的 “但是” 呐你看! “但是他于传法一道其实很不擅长,说白了那玄天掌门自己悟性太高,性子又差,学的又太驳杂,对宗门弟子动辄呵骂垃圾杂鱼废物朽木,而且还命犯孤星,根本没有入室传人活下来,宗门里也没人喜欢他,以至于堂堂剑宗宗主一百年不露面,门人才发现他居然失踪了。 关于玄天的下落,有说合道的,有说羽化的,有说兵解转世的,有说遇袭被封的,总之众说纷纭,结果因着掌门下落不明又没有传人,北辰剑宗就用自己的传统办法,斗剑,来解决新任掌门人选,结果死的人太多,元气大伤,后来就被灭门了。 恩,这都是后话了,但总之这本剑法,编写的异常精妙,微言大义,简单易懂,着实不像是玄天那个徒弟都教不好的,有能力写得出来的。” 李凡,玄天,“” “或许是因为后人没见过流传出来的掌门秘录里的记载,看那玄天剑祖祭炼如此多的飞剑最为出名,以为他惊才绝艳远超历代掌门,本人又不想因为破解了神教的镇教剑法惹上麻烦,才会借用玄天的道号代笔吧,”梁真人看李凡一副牙痛的样子,“怎么?看不上?那要不换一份靠谱点的?” ‘玄天剑意表示,就这卷!娘的!本座倒要看看什么样的玄天剑法!我玄天剑意编不出来!!’ 李凡叹了口气,“唉那就这份吧” “嗨,正经没论成道,反而扯了一堆八卦,哦,都是这本《北辰剑宗掌门秘录》里的,你要拿去看看不?” 哦?这个倒还挺咳咳咳,下次吧下次吧,看以后有机会再说 第二十八章 玄天剑法重置版 于是李凡便收起《渊识》和《玄天剑法》,拜谢梁真人的许多指点和八卦。 而元玄宝,刚才只瞥了一眼《渊识》画卷的背面,便直接吐血激起重伤,按照梁真人的说法,是修为资质都还不到家,体内的煞气也没驱逐干净,一激就翻涌起来引发了旧伤,于是就留在义庄里再修行修行。 玄宝也冲李凡点点头示意不用担心,两人就暂且分别了。 出的义庄来,李凡直接乘骑飞鹤升空,他揣着怀里新得的两卷东西,心里盘算了一会儿。 《渊识》中,大概记录着梁真人自己在拜月时候所见的梦境。 这和当初望舒真人和他论道论的源泽,应该都是虚空之中,不同的世界,不同的道场。 而以玄天剑意的说法,梁真人虽然是元婴,却远比如今的化神期的望舒还要厉害,或许是他年岁更长境界稳固,也或许是因为他所观的道场,比源泽还要更加凶险。 当然这画卷里,应该只是法术生出的幻境,而不是实际上的拜月,就像是打副本的视频攻略,可以提前看了,为正经拜月准备一下,也算是一份厚礼了。 大概是梁真人对于李凡杀掉那金丹妖道,为弟子报仇的奖励吧。 至于《玄天剑法》这部炼体剑术 “怎么,剑意你看出什么来了”李凡斜着眼看向身边,只剩下一寸长的银白剑刃,就如半片竹叶似的贴在大概三寸长的鲶鱼脑袋上,也不知两个怎么交流的,就见鲲时不时还舔一舔书页,把那玄天剑法翻着页阅读。 因为玄天剑意不让李凡看,说什么李凡的悟性奇高无比,什么功法都能一点就通根本不讲道理,体现不出所谓的‘通俗易懂来’。所以它一定要找个资质正常的来品鉴一遍,到底这功法编的如何,怎么就比它更适合教弟子了,于是直接贴到鲲脑袋上去看书了 可再怎么样通俗的剑法,鲲也看不懂吧 ‘玄天剑意表示,这剑法垃圾,但稍微还有点意思,等本座再研究研究’ 稍微有点意思的垃圾是个啥子鬼评价算了,随便吧。 然后它两个还真就开始研究研究了,鲲也被剑意带着鬼混,豆腐都不怎么吃了。 回到望舒小居一起吃饭时,平素里最宠着鲲的茯苓居然也没注意,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明显心事重重的样子。 “茯苓姐,出什么事了?望舒仙子还好吧?”李凡试探着问道。 “恩?啊,哦,小姐没事,她在入定闭关,没有个月是醒不过来的,不用担心。”茯苓回过神,给李凡舀了块豆腐,又给鲲夹了个鸡翅。 鲲倒是怎么都不亏啦 李凡,“那茯苓姐你是有什么心事吗?或许我能帮忙?” 茯苓回过神,笑了笑,“不用担心,就是些生意上的事情,我有小姐这样的化神大修士庇护,手里多的是法符,谁敢伤着我?清月你就安心养伤吧。 对了,这里有之前帮你准备筑基的五行大宝,还有些丹药素材,你之前斩杀恶道不是得了他一堆玉佩玉珏么,观主要留着东西追查,里头的东西或许还有线索,所以不能还你,娄观道里的意思是,花些钱,算是从你这买了。 我帮你追讨了点,算是凑了个两万贯零用吧。清月,你莫怪我自作主张替你答应了” “茯苓姐你哪里的话,那些东西说不准还有什么后续的因果,也不是那么好拿的,交给观里追查仇家的底细正合我意。”李凡当然也不会介意,打个金丹怪真是有油水,一下子爆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又是《渊识》又是《剑法》又是神罡钱的。 两万贯,这个世界大概是一百钱系一吊,一千钱串一贯,两万贯就是金钱二十万枚。如果再细一点计算购买力的话,茯苓说大致一贯钱可以买二十石米,也就是折合一斗米五文钱。 这里的一石一斗是多少市斤,李凡也没具体去人间道见识过,但一石米供给一户人家吃个把月大致是差不多的。总得来说,米价非常便宜而且供求稳定。 这也是因为如今三大派已经很久不动刀兵,十二国也少有改朝换代,现在虽然偶发一些魔形显化,煞尸害人的事,但修士哪有那么多的,而且都聚集在深山老林力,所谓的洞天福地居住。所以其实均摊下来,普通人碰上事和遇到劫匪野兽的几率也差不多,修士间虽然还是那个你砍我头,我枭你首的鬼样子,但人间道已经算是碰着了历史上难得的太平盛世,神罡钱的购买力自然强的很。 当然了,李凡又不是穿过来做富家翁的,两万贯拿去买四十万石粮食他吃死了也吃不完。但你要拿去买些修真的素材 法器道具什么的,那真是花钱如流水,有些东西根本就有钱都买不到,也不用锱铢必较得,算得太过纠结了。 不过这也看得出来,最近茯苓确实是有点心思,连手里还有李凡好多东西的事,都忙得一时忘在脑后了。毕竟两人也只是接触了几天工夫,她自己不肯多说,李凡也不好去打听人家的私事。吃完饭就拽着鲲的尾巴回静室内修炼了。 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回复心情,考虑到现在动不动就厮杀的战斗强度,李凡觉得还是尽快再拜拜月,把境界稳固到筑基圆满再说,现在这点道息根本就不顶用的,乾坤飞龙剑全力输出一下子就打空了。 但拜月还是得有点准备,玉佩被封着不能用,或许可以带点吃吃喝喝的东西,反正啥玩意他都只能回一点心情,那不如搞几串丸子花生什么的随身戴着 当然除了吃吃喝喝,品鉴花花草草,时不时得人来疯开心一下,还有一种比较稳定的回复心情的方法。 那就是静坐行炁,闻着香檀青烟,把炁海大运一周天,周身都筋骨舒畅,然后 ‘李凡的心情提升了1点。’ 恩,修行是真的爽,不是假的爽,有些爽是一时的,短暂的,低俗的,腰酸腿痛,灰飞烟灭的,但修行不是,修行就是爽,一直爽,一直修行一直爽,啊~~爽~~~ ‘李凡的心情提升了1点。’ 不过系统,这都多久了啊,一点又一点的,七天了饭都淦了这么多顿了,每天没日没夜的爽,咳咳,修行,起码回了好几十点了吧?现在心情几点了?抽奖呢?怎么抽奖还没充能好吗? ‘李凡,心情,96/200,当前充能进度174/200’ 咦???上限怎么加了?而且一加一百的?是因为筑基?原来突破境界能加上限的吗!系统你咋都不吱一声的! ‘吱’ 卧尼玛你吊,系统你吊,老子记得了等等,这个数值不大对吧?充能一上一下的懒得细算,可你这心情才96是什么鬼? ‘宿主突破筑基但境界未稳,筑基境圆满时修行筑基期功法,服用筑基期丹药,击杀筑基境及以上魔胎,才可将心情提升到100点以上。’ 嘶就是说普通白名练气小龙虾打了也不加点数了是呗!要打绿色品质筑基小龙虾是呗!以后还要打五彩缤纷钻石级小龙虾是呗!这都什么垃圾网游设定啊!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对了!而且更要命的是,他还有个冷静一点的设定真要是这么一点一点得砍,他要砍到猴年马月才能把心情补满啊!练气期也就罢了,五仙汤什么的乱喝,可现在哪里来那么多筑基期的丹药给你嗑,那么多筑基期的怪给你刷的?而且以后金丹期,元婴期,化神期又要怎么办!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汗!好了好了别下降了别下降了,这一会让工夫得掉两点,他不是得多砍两个筑基怪才能把点数补回来么,冷静冷静 对了!还可以修炼!先到筑基圆满,然后修炼《太阴五罗剑鬼神藏秘炼纲要》,那每天都可以靠修行回他个十点八点的,几天工夫应该也能把心情补回来了。 对!关键是先修炼到筑基圆满!那咱就拜月! 可要拜月心情点数不满! 那就靠修炼加点! 可没到筑基圆满修炼不加心情点! 那就去拜月! 卧槽!!逻辑闭环了!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不行了,脑补着两个男人互摔椅子的小剧场,结果太阳都出来了,心好累 李凡捂着额头,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居然陷入这种怪圈里,那怎么办?用两万贯买点筑基期的丹药吃吃?还是按部就班慢慢修行? 这时鲲和剑意飞过来,它俩一晚上也是吵吵闹闹的,鲲在玄天剑意的指示下,叼着笔在《玄天剑法》上一阵乱涂乱画,临了还把墨给喝了 ‘玄天剑意表示,这剑法本座已经基于宿主的悟性提炼过了,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现在是正儿八经的玄天剑法了。咱们这就去实践演习吧。’ 李凡翻阅了一下鲲叼过来修改后的《玄天剑法玄天和鲲重制版》,好吧,他倒确实是看懂了。 这是一卷剑谱,就像竹山剑法,霸体功那样,可以理解为固定动作套路的剑舞,性质和广播体操类似,算是让你舒展筋骨,调运肌肉发力,并且配合着呼吸吐纳,除了锻炼之外还能形成一定战斗力的武功架势。 但这又不是纯粹的一整套武功,更准确的说,是为了破解特定的某套剑法而设计的。 是的,是针对那套神教镇教神功,《血箓剑经》。 可全篇对血箓剑经只字未提,总式只有十八招特定的剑型,似乎就是专门针对血箓剑经的破解之 法。 而且不止是文字解释,每一式剑法还配合了人形经脉图谱,一些经脉用红笔勾勒出来,并且重点讲解诀窍。大概成书的年头还没有什么传声留影的法术吧,可以说,确实值得梁真人称赞一句,讲解异常精妙。 那玄天和鲲又重置了什么呢?恩,它们把大部分讲解都用墨涂掉了,还在好多人型上画了大叉,涂得乱七八糟的。当然,不是乱涂的,删掉的都是剑意品鉴后,判定没吊用的垃圾。而打叉的地方,则是那一招使出来之后的破绽,当然的当然,是玄天剑意眼里的破绽 这样删了一大堆,最后只剩下五幅图被勉强保留下来了。 话说,这家伙是不是真的没意识到那些被去掉的‘糟粕’,才是需要给一般弟子讲解的精华部分啊 李凡就斜着眼瞅看它们,要不是他李凡真的天纵奇才,这狗爪子刨过一样的剑法鬼才学的会哦! “剑式我都记住了,接下来又要去哪?”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真是妖孽,这也能学的会?好,那抓紧时间,去杀猴子炼心。’ 杀猴子能炼心可还行你们这没有野生动物保护法的吗? 还真没有,墨竹山对雷猴泛滥也是头疼已久了。这些猴子不是单纯的蠢物,欺软怕硬,还知道躲着特定的大修士,在墨竹山又没有天敌,以前日常打猴子的练气弟子们都缩在一团喝汤了,这些家伙就更没了制约,已经彻地影响了墨竹山的生态平衡。而且一天到晚叫叫叫的,打扰了各洞各府的清修。 可偏偏它们还筑基了。 恩,没错,那群雷猴大都能筑基,毕竟当初买来的就是‘雷猴’不是‘雷猩’,在墨竹山这人杰地灵的道场,时不时还能偷点药材啃啃,这些年下来能不筑基吗? 话说这年头也真是天道大改了,连猴子都能随随便便筑基 “恩!对啊!这么说来乾坤飞龙剑!”李凡站在竹梢,一甩袖子,掷出黑白剑气,两道剑龙直接把正啃笋子的雷猴绞成两段,把其他猴子都惊得四散奔走。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 还真是,这些猴子在竹林里住着,动不动周围就有元婴修士拜月,能不沾染煞气么,它们也可以算作筑基级的魔胎了。 不过远远看着血淋淋的,还是挺恶心的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不要矫情了,这有什么恶心的,你平常也没少吃肉啊。还有不要用乾坤飞龙剑,等会儿以新玄天剑法来练习,在动手之前,先画个符。’ “这不是矫情,君子远庖厨听过没,纯粹是自然的生理反应。你给它料理一下,烹饪得香一点,我自然不恶心了。”李凡一边贫嘴,一边从玉佩里的取出黄符朱砂,用毛笔蘸了,依照玄天剑意的指引在黄符上临摹画咒。 ‘玄天剑意表示,什么君子远庖厨,本座看就是娇生惯养的嘶,宿主你学的还真挺快啊,本座当初都没你厉害,对了,本座才反应过来!你居然会用笔!还是个读书识字的!明白了!宿主必是经学传家的世家子,所以从小被那些腐儒学究教坏了!竹山居然这么野,饱读诗书的世家子弟都敢随便拐’ 李凡也表示你误会了,至少俺们那旮旯有十四亿人义务教育,从小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穿过来的不能中个进士也能考个秀才,拐谁来都一样。 ‘玄天剑意表示,你既然是个打小饱读诗书的神童,本座倒要先问一句了,那些腐儒整天吵吵嚷嚷得不杀生,不杀人,别人要来杀你,可想过该怎么办?’ 报警 ‘玄天剑意表示,报啥?’ “就是报官,叫捕快救命。” 玄天剑意被噎的有一阵没回音。 ‘玄天剑意表示,唉,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你还是不知这世间的人心险恶。’ 你是不知道什么叫全天候公共闭路联网,面部识别和身份数据追踪,实时信息坐标定位,dna逆向追溯,还有被拷在暖气片上蹲两个时辰有多酸爽咳咳,总之还是这地方犯罪成本实在太低了,无法无天的,当然就不晓得什么叫人在做天在看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你唧唧歪歪说啥呢?’ 李凡叹了口气,“我说我们那捕快厉害得很,所以平时大家都是与人为善的大好人,遵纪守法,认真工作的好公民,日常提醒自己想想这个世界的空气多么清新,生活是多么美好,平常看看搞笑小说保持自己愉悦达观的心情,不把疲劳和压力带到第二天 咳咳咳咳,不过剑意你的意思我也懂了,入乡要随俗嘛。行,炼心就炼心吧,我尽量试着习惯你们这逢人见面,先互相斩首的淳朴人际交往规则” 当然要是这个世界的尸体能和游戏里一样,化作白光消散得干干净净的,而不是血浆飞溅得到处都是,搞得良心时刻质问自己做了什么的话就更完美了。 咳咳,废话扯到这倒是想起来一茬,系统,杀怪既然长心情点,可之前击杀金丹妖道和那两个煞尸,好像都没加心情呀? ‘系统判定金丹修士陈寄奴为魔修李兴隆所杀。’ ‘系统判定魔修李兴隆为飞剑飞虹所杀。’ ‘系统判定魔修田四郎未死。’ ‘系统判定李凡亲手击杀的对象才能提供心情点数。’ 哦 欸? 系统你刚才说啥? ‘系统判定李凡亲手击杀的对象才能提供心情点数。’ “不是这一句!”李凡气的把毛笔都折断了,“刚才你答的那三个到底是什么人!金丹修士?那个妖道?陈寄奴?李兴隆?田四郎?魔修?你到底都瞒了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给我从实招来!” ‘吱’ 第二十九章 障眼法 ‘宿主不要把精力浪费在这种小人物身上,抓紧时间’ “小人物?金丹期的修士,一拳打死金丹的煞尸,都是小人物?那要把精力放在什么上?而且抓紧时间?抓紧时间干什么?你个心理健康系统有什么惊天图谋啊!为多元宇宙人类的心理健康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吗?系统?系统!喂要死啊!说话留一半谁受得了啊!到底抓紧时间做什么啊!” 可系统没有回音了,也不知道是故意隐瞒,还是有那个什么,‘宿主的权限不够’的那种设定。 但李凡是真的无语了,心情都要崩有没有,这系统居然还有好多隐藏情报不分享的,那按照这个节奏,搞不定背后还有什么天大的阴谋,他要是不想被带到沟里去,最好还真的得尽快把境界修为提升上去,解锁系统那里更多的权限获取情报才行啊! ‘玄天剑意表示,抓紧时间砍雷猴炼心啊,宿主你筑基期的真炁不稳,符箓有时效的,一炷香之内灵炁就会消散了。’ 然后鲲舔舔那黄符,叼着符跳起来,啪唧一声贴在李凡背上。 你们俩别来打岔!咦?等等剑意!刚才画的到底是啥符! ‘玄天剑意表示,是障目符,也就是民间常见的障眼法。’ 李凡整个人都惊呆了,连之前系统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都来不及细想,因为此时出现在他面前,从竹林中成群结队露出脸来的,是那个净面无须的阉人妖道!而且有十几个!是刚才那些雷猴幻化的!不,不对,是李凡把猴子看成妖道的! “障眼法炼心”懂了,用障眼法把猴子看成人,来锻炼杀心,这样一开始的心理障碍也能小些,等手底下练熟了,以后与人争斗时,就不至于因为前世培养的善良三观,老是犹犹豫豫的对同类下不了杀手。不过 “这障眼法太烂了吧!” 因为李凡眼前的这些‘妖道’,只有脸是那个样子,脖子以下,都还是雷猴那副肌肉劲爆,一拳可以砸扁集装箱的健美身材,看着简直更恶心了 ‘玄天剑意表示,这咒法是特意给宿主这样的幼童设计的,层层递进的,越往后幻术越真实,先练练手,熟悉一下剑招。’ 剑意贴在鲲脑袋上,使唤它拍着鳍游到旁边竹叶上观战。 好吧,至少面对这人面猴身,怪模怪样的妖物倒也没啥出不了手的,就当玩vr游戏了呗。 李凡在心中暗记起《玄天剑法重制版》里的剑谱,经脉图和杀招要诀,把左足虚步前弓,重心放在右脚侧步横踏,右手竖持木剑,在剑刃上凝聚归尘剑炁,左手掐了诀,虚扣无名指牵引气机。摆出了第一幅剑招的起手式。 一群‘妖道’撕声怒吼,看看刚才被乾坤飞龙剑绞杀的猴友,拍着大胸肌,鼓起臂膀飞身扑跃而来!这一跳居然一下子横越三丈!而且是十几只一同齐扑!好似结了战阵似的,铺天盖地,此起彼伏!尖啸怒嚎之声甚是骇人! 难怪练气期的弟子现在都缩到食堂里喝汤呢这种猴子一般人哪里打得过唷 而且这种敌人数量众多,还呈一个宽大的扇面,天上地下的合围上来的时候,如果用乾坤飞龙剑只能打一个宽度有限的纵深,确实不方便收拾,而且浪费太多剑炁一点都不效率。 一边思考着,李凡把眼一闭,神识飞扫,瞬间把迎面扑来的‘妖道’锁住,再把眼猛睁,双瞳游若迅星追索,同时周身炁体流转,眼眸里明光大耀,以右足发力登地,转腰纵臂将手中木剑往前直送,同一瞬间将左手虚掐的指诀,印着真炁往剑身一弹。 这一弹,对木剑本身并无干碍,却扰乱了剑身所附着的剑炁锋芒! 一瞬间,剑锋放出的归尘剑气,如被风吹拂般波荡展开,乍一眼看去仿佛成片的棕榈叶,随着送出的剑路横扫出去,虽然刺去只有一剑,剑身上附着的归尘剑气却青光闪耀,连成一旁霭光剑影,而随着李凡一如剑图中的步法突进,转腰腾跃,起落剑舞,那成片的青光也连成一个青光流转的剑球,附带着青锋剑刺,宛如整个人突得化成个仙人球,哧溜溜滚过去似的。 只把迎面而来那些人面妖猴,成片得卷过,碰着了就削肢断足,开膛破腹,连皮带着骨肉,直给剑光卷得削翻开来,顷刻间就碾出一条血路,连带着林中的竹子都扫倒了一大片。 等李凡一套打完,仗剑收势,回身望去,只看到身后洒了一片腥红,开膛破腹,四肢不全的猴子们倒了一地,这么一死,脸也恢复了猴形。 真仙人球剑法 咳咳,说笑了,其实这招在《玄天剑法》里叫‘纷击式’,专应四方八面,乱剑交击的危局。最适合对付这种杂鱼围上来群殴的 战场。 不过这又跳又转,又刺又舞的,还要时时刻刻集中注意力运炁辅助,实在是挺累人的。要不是筑基后体能大幅提升,这种运动量巨大的招式还真使不出几次来。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的动作还有滞碍,右手剑刺得慢了些,向右扫的时候剑路也偏了,这都是因为之前的旧伤,不过不碍事,再多活动活动,把积郁的煞炁排出去就是了。不过说归说,宿主你这不是下手挺狠辣的么。想必已经克服了一点心魔吧?’ 不愿伤人也算是心魔?不过坦白说哈,这剑舞一跳起来,转来转去,左半圈右半圈,转得他头晕眼花的,一板一眼得保持剑法套路,还要配合相应的经脉行炁,然后根据眼前的敌人方位挥剑,都已经费尽了心思,哪里又还顾得上看看斩了什么东西啊。 ‘玄天剑意表示,符箓时间有限不要耽搁,继续!往西北方一里还有一波,杀了去!快快快!快跑起来!’ 这家伙还真有点魔鬼教练的意思 李凡斜着眼看看系统面板上一连串‘李凡的心情加1’的通知,至少知道这种炼功刷点的打法可行,于是也不介意继续刷怪练级了。 他当即负剑急行,一闪声从成片的竹林间穿梭而过,眼前密竹纷纷掠过脸旁,接着一片明光大放,突现出林间一块空地。 第一眼被光线变化看不清晰,但闭目时首先用神识锁定敌人的方位。 “呵!”李凡依着剑图中,专用于先手制敌,突袭刺杀的剑法,提气御剑而起,纵身突杀,一剑罩着正聚集成团小憩的猴子们落下去劈斩! 此招正是剩下那五副剑图中的‘起落式’,说简单点就是以破竹之式,冲出来跳起纵劈,雷霆万钧,势不可挡,一刀两断。 当然仅仅就这么一剑,这么说着看似是挺简单,好像普通人也能做到,而类似的招式,大概绝大多数武功里也都有,但使出来却因人而异,威力天差地别。可能有的人使出来就一个跳刀秒杀敌手,而有的人跳起来反倒躲闪不及,被反戈一击刺死当场也不一定。 这其中的原因,就出在起落式出招时,以独特的运炁路线经过特定经脉穴窍,刺激了手足肌肉,并配合吐纳发力的秘诀,将这第一剑斩出去的威力,速度和精准都提升到了极致。而这些看不见的秘诀,也正是不同功法武学被评论为‘垃圾’和‘有点意思’的关键所在。 而此时林中啃笋子的那一群雷猴就全无察觉,只闻到李凡炁吐怒呵的吼声,下意识回脸。 眼看着剑锋就要当面劈到,把猴群中最大支的头领一击必杀之时。 李凡猛得瞳孔收缩,手一抖,剑势一斜,把剑击从中线劈斩变成了斜割硬拉,一剑划拉下来,逆着肌肉筋骨,斜着荡飞那雷猴大半个肩头,把它斩得惨烈嚎叫起来,周围其他的猴子也都被吓个半死。 而李凡瞪着眼,深深喘息,脖子上青筋都鼓起来了。 出手犹豫了。 因为扭过头来的猴子,在一瞬间变成了龙门客栈的掌柜老板!不是只有一个头,是全身都是同样的打扮!完全与本人一模一样! 当时他心里就震了一下,下意识就偏了剑路给砍歪了! 再抬起头,周围的猴子也一个个得模样变化,变成了当时在客栈中被煞尸和巡山卫所杀的那些路人酒客,都是同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正如他们当初在客栈里的死状! 障目符开始生效了!炼心这就是炼心 ‘玄天剑意表示,死生天道!万物刍狗!何独人不可杀! 李清月!你若是连皮肉色相,白骨莲花这么初级的关隘都被卡住! 一点点的执妄都堪不破!那就不要妄谈什么修真求道了!’ 玄天剑意当头棒喝,如一道冰流从李凡脊背中爆裂开来,一下子刺得他头皮发麻。 而不待他有什么反应,那些猴子,或者人,或者心魔,也如剑意所说的一般,面色狰狞,张牙舞爪,仿佛地狱索魂的恶鬼一般,朝着僵立当场的李凡扑来! 李凡心中一慌,下意识得拔剑刺向来敌,结果因为对象是个‘人’而慢了一拍,居然被抓住了木剑,瞬间从手腕上传过来一股怪力!只一瞬间木剑都要被拧断脱手,手心里的皮都被蹭破了一块! 破皮的刺痛当即让李凡醒悟过来!眼前这些可不是单纯的心魔幻象!这些只是看着像‘人’,但都是真的雷猴!那臂膀上的坚肉比起煞尸来都只多不少!只要让他们抓住,顷刻间就会把自己撕成碎条的! ‘玄天剑意表示,出手啊!真的想死吗酒囊饭袋榆木脑袋大蠢材!’ “啊啊啊!”得了玄天剑意提醒,李凡大吼一声,把剑炁爆发,反手一剑绞碎了面前‘人’的指臂头颅,接着大声呼喝,挥剑劈杀,下意识就把熟记于心,适宜近身格杀乱战的剑图,‘出手式’,随心使唤出来。 这出手式的剑招也 并无特别玄妙复杂之处,单纯就是与敌近在咫尺,在剑围之内刀剑相绞,近身劈杀的缠斗术。剑斗时周身道息运行路线又与之前两式不同,此时取短取快,勿要在最短时间,激发最强剑炁,迅猛杀伤近敌。其中甚至还包含了一些招架格挡的技巧,甚至凝聚剑炁在手指手爪之上,近身搏击,夺兵插眼的格斗术。 这会儿‘人群’近在咫尺,又接连扑杀上来,根本不给李凡喘息的时机,这下他也没得机会优柔寡断了,脚踩着三才步左右腾挪,前后进退,同时又是剑砍,又是手爪,一时间剑锋翻飞,剑炁乱扫,血光冲天。 眨眼之间,不,全程把眼眨一下的机会都没有,这就叫李凡手杀十数‘人’,一个个的都斩首断臂,连丧胆奔逃的反应都来不及,已经一个个得被砍成血块,落在地上显出猴形了。 “呼呼呼”李凡浑身冷汗,劈头盖脸的,被根本分不清是‘人’血还是猴血的热泉淋满了。 ‘玄天剑意表示,差不多一张符用光了,宿主休息一下吧,感觉心态如何。’ 于是鲲游过来,对着猴子尸体一吸一吸的,把它们脑袋上的雷晶都吞了。 李凡没好气得瞪着留在树梢的剑意,“呸,能怎么样,又腥又臭,累得半死,怎么,就这样炼到手熟,把见到的每个人都一剑斩了,就能叫作修仙了么?这才叫疯魔吧!”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不要钻牛角尖,本座不是教你杀人,要杀人喷一口剑气,十个百个就斩却了,何须如此劳神费力?这是教你得先确保自己活下来,才有闲心能谈其他的废话。 要知道,障眼法可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法术,现如今各种肉身变化,舍夺占体之类的妖法更多得不胜枚举。 而修士间斗剑拼杀,生死更在须臾之间,切忌像刚才那样,因着区区一套肉眼见着的皮囊,就三心二意,犹犹豫豫的。要是叫仇家吃透了你有不敢杀人的破绽,什么下三滥的招数使不出来? 当然看宿主发起狠来,出手倒也算利落,本座倒也不担心你斗剑,而是怕日后,倘若有暗藏的魔修,被你一时心慈手软就放过了,到时候酿成了大祸,知道是自己错害苍生的,才真是要入魔的。 把是是非非在心里装的太多了,就容易走上歪路。本座当年有好两个弟子,都是这么没的’ 李凡擦着脸上的血汗,皱眉沉默了一会儿,被打岔杀了半天的猴子,这时总算歇歇脚,才突然联想起之前系统给的一些暗示,“剑意,魔修又是什么?就是魔胎?” 玄天剑意在竹稍闪耀了一下。 ‘玄天剑意表示,魔修啊,当年我们三大派相互指着对方骂是魔修,魔道,魔头。不过现在专指那些被先天大道影响失控的修士了。 也罢,早晚该教你知晓,一般我辈修行之人看来,一旦拜月失控,抑或被煞气沾染,控制不住道体变化,到第二天太阳高升之时都收不回来的,就算是成了魔形,入了魔胎,需要当机立断屠戮了。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这些入魔的修士,当时已经死了。它们虽然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而且大多因为身形异化,丧失心智了,但这只是一时的,其中有一些人,过些时日,甚至百年的,依然有可能恢复理智。 甚至还有一些人,虽然当时收回了人型,但其实只是怪形不显,乍一看看不出来罢了,而其中本质,已经被彻底转化成魔胎,隐藏了起来。 这些就是如今太素天道之下的,先天魔修。’ 李凡楞了一下,眉头锁起来,“先天魔修” ‘玄天剑意表示,先天魔修,不要说修炼,哪怕呼吸吐纳,存在本身都会不断将人间道的灵炁转化成煞炁,若是伤着人,见了血,也有可能将其他的活物同样感染。所以断然不可叫它们流窜开来,坏了这人间道的根基。 通常金丹,元婴境界的大修士,动辄法相金身惊天动地的,一旦堕魔,大都很难隐瞒,附近的修士也都盯着它们的素材呢,反倒极少出乱子。 转化魔修,暗藏魔胎的例子中,还是低级的修士,譬如煞尸这样的最为常见。世人只道煞尸带一个尸字,那就是尸体感染煞气所化的,其实不然。 人死如灯灭,只得一抔黄土,什么都不会剩下,煞炁也不是什么蝇虫蛊物,又怎么会提线木偶般,操纵着你的尸体活过来呢? 其实那些煞尸,不能算尸,更接近于一时假死的活人。’ 李凡大惊,“活人!那墓里那个藩王!” ‘玄天剑意表示,不错,当日墓穴中的煞尸王,不是死了以后被镇压,尸首被煞气感染才尸变的。而是活着时先感染了煞炁,成了煞尸,然后才被镇压在墓穴中,持续被煞炁供养着修炼,就始终也死不掉。 这样镇压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魔修,若是逃脱出来,说不定真的贻害无穷,好歹是诛杀了。’ 李凡听得脸上冷汗直冒,“那,那之前 客栈里那个叫四郎的,会不会还没死?对了,那个叫萱娘的,会不会被煞炁感染了”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不用联想太多,煞尸也不是随便谁沾染了煞炁就能转化的。何况那女子,本座也用神识扫过她,假如真是暗藏的魔胎,当初本座就出手了,宿主你也劝不住的好吗。’ 李凡咽了口唾沫,“不,可是系统明明说剑意你再想一想啊,会不会还有什么可能,当时我用乾坤飞龙剑击杀的煞尸四郎,并没完全死,然后又通过萱娘复活了,但当时你没看出来?” 玄天剑意不耐烦得绕了个圈,斩断一片竹稍,把叶子哗啦啦丢下来砸得李凡抱着头跑开。 ‘玄天剑意表示,本座会看走眼吗!本座堂堂北辰剑宗之主,会看不出魔胎来?还放它从眼皮子底下溜了?哈!滑天下之大哦恩嘶应该没问题的,相信本座。’ 你这么犹犹豫豫得谁敢相信你啊喂!! 第三十章 仙人食 ‘玄天剑意表示,假如那萱娘已有身孕,那确实有非常微小的概率,让煞气暗藏在宫胎之中,躲过本座的探查可是这种情况也太难得了,基本不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你没看那萱娘身段那么娇柔髋骨那么大!时不时得就有身孕了才正常好吧!咳咳咳咳!而且系统既然都‘判定田四郎没死’,那多半就是了嘛! “那我是不是应该先去把煞尸除了?毕竟是我放跑的,要是酿成大祸”李凡忍不住开口道。 玄天剑意不耐烦似的一绕,又打了一片竹叶下来砸他。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你还是不吃教训,都说了几乎不可能了!而且放跑就放跑了,天下如此多流窜的魔修魔胎,用得着你一个才筑基的惦记么? 放心吧,各派如今不缺天才地宝,但依然会派遣门下弟子游历天下,就是为了搜查这些漏网之鱼。 而且煞尸这种东西,实在算不上有多难缠,只要不是那墓里养了几百年的尸王,调两三队甲士也就活捉擒拿了。 何况你不是说离国的捕快有多厉害么,就让他们去处理不就完了!砍猴子,休息好了就抓紧时间砍猴子去!’ “我说的不是唉,算了,先练级吧”李凡叹了口气,只好把拯救世界的重任寄托在离国的捕快们身上,衣袖一抹擦掉木剑上的血迹,再次冲入竹林之中。 言归正传,《玄天剑法剑意和鲲重制版》里筛选出来剩下的五式剑招。 纷击式应对以一敌多,遭到四方围攻的乱战。起落式应对先手突击,出奇不意的优势。出手式则是近战缠斗,快剑交击的危局。 这三招正适合李凡竹林里刷猴子,先以起落式一个大跳冲进猴群,然后纷击式一阵乱剑a一e割草全场,如果出了什么差错被冲到剑围之内,就以出手式格杀来敌。 严格得说,这三招都是拿来虐菜的,所以现在正适用。 而另外两式剑招,一曰闪电式,一曰顾应式,都是一对一斗剑时的剑技。 闪电式顾名思义,就是急如闪电,迅如雷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速攻快剑,一共就三招,接不住你就死,接得住老子死,不留余地,一点不玩虚的。 而顾应式更吊,一招定式都没有,就是顾而应之,你的剑怎么来,我的剑怎么挡,临机处变,寻机而起,后发置敌,这也是一招双剑式,对使者的经验,悟性和臂力,都有非常高的要求。毕竟你得单手剑先挡得住人家双手剑,然后才有防守反击不是。 这两式都是用来对付实力伯仲之间,或者比自己更强的对手。对竹林中这种一剑秒的雷猴当然就没有使出来的机会了。 而且老实说,这两招明显不重招式,更重经验,李凡当然掌握得不精,本来他是想和雷猴们对剑练习一下的,可谁知道这些畜生看着皮糙肉厚,筋肉暴炸的,根本就挡不住他竹山基础剑炁一削的,归尘剑气青芒一闪,就断骨分尸,动脉血狂喷三尺高,屠宰现场惨绝人寰,根本就没有给他练招的余地。 最后连纷击式这种前摇太大,读条太久,体能消耗过大的招式,李凡都懒得用了,干脆就起落出手出手起落出手出手起落起落起落这种,跳出来一阵砍,跳过去一阵杀,然后跳跳跳得追杀狂奔逃命的破胆猴子。鲲就跟在后面一路吸食雷晶。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收一收,别杀的太疯了,斗剑时任何时刻都不可上头,记得穷寇莫追,随时注意周围异动,不要中了陷阱,而且尤其要注意兵器的状态,记得换剑。’ “换剑?”李凡看看手里的木剑,这时才注意到,因为用归尘剑炁附着太久,砍杀了三十来个猴子的功夫,这木剑剑身已经如土石般腐朽皲裂了。 ‘玄天剑意表示,竹山这木制法剑做工还不错,里头的符文咒印做工精良,现在灵材充裕,连木剑的选材都好,能撑三十剑实属上佳良品。但通常的木剑,可能一两剑就使唤不得了,要是被血污煞炁所秽,一般的兵器也就直接废了。 所以祭炼一把趁手的神兵宝器对修士格外重要,到金丹期以后,很多时间都花在祭炼法宝上了。因此大派的弟子就格外有优势,毕竟炼剑这种事情有长辈帮做了,也就能省却不少时间自己修行。墨竹山这方面还是差了一点。 不过宿主你不用担心,以后去开本座藏的剑匣使用即可,筑基期就直接买些下品的法宝凑合好了。对了,宿主你不是有钱了么,去买一把趁手的。’ “那我不如去批发个百八十把木剑备着?” 李凡从玉佩中取了把新木剑,挥了挥,这八面汉剑的剑形,就是配合墨剑拓印的竹山基础剑炁所制,直接用剑炁附着在剑刃上,长短 不差一丝,而且以筑基以后提升的臂力挥舞起木剑来,真是轻快如挥羽,使起来意外得顺手,他都有点舍不得换。 ‘玄天剑意表示,兵器上可省不得,木剑只是给弟子练习用的,虽然近身格杀的机会很少,但万一真被人用铁剑劈过来斩断了,可就后悔莫及了。 对了,说到法器的形质,宿主不用贪图那些金玉珠宝所雕的礼器,没个屌用的。至于上品的合金星陨也犯不着,筑基期买这种宝物铸兵实在太贵太浪费,还是铜钱剑或者铁剑就好了。 哦!宿主也别等了!今天就先别练了!飞天飞天飞天!’ 重要的事情连说三次,玄天剑意这样报警,李凡也猜到是有大怪出来了,立刻丢出飞鹤头簪,把鲲和剑意揣到袖子里踏鹤飞空。 果然飞鹤一冲入云间,远远的,就只见底下竹林哗啦啦倒塌了一大片,好似林间有什么巨大的怪物,如奔牛一般横冲直撞,躁怒非常。 “那莫非是” ‘玄天剑意表示,不错,正是这林中的雷猴王,也算是金丹期的大妖了,寻常金丹修士若没一口有品级的飞剑傍身,那都不一定震慑得住它。 宿主你现在手无牧龙剑,碰着就是个死。还好刚才抓紧时间,赶在这畜生被惊动之前宰了许多猴子炼了一会儿。不过这种畜生肯定记仇,两天怕是没机会了,直接去买法剑吧。’ 啧,居然还有几率触发野生b一ss的机制,那还怎么用雷猴刷级?系统,现在什么状态? ‘李凡,心情,114/200,当前充能进度198/200’ 咦?不对吧!刚才他杀了好多头啊? ‘系统判定有部分雷猴未达筑基期不提供心情点数。’ 喂,这判定来判定去的也太严苛了吧!系统!咱们也混得这么熟悉了,不要那么斤斤计较行不行,反正就差2点了,四舍五入一下给抽个奖呗? 系统不理他。 “啧,算了,”李凡盘算着,“先吃饭去,或者买点筑基期丹药磕了,凑两点心情把礼包抽了再说。” ‘鲲表示赞同。’ 轻车熟路得飞到娄观塔外的市镇,路上李凡已经从玉佩里找出那种莲蓬法器,自己冲淋了一翻洗去了满头血污,又换了一身便衣,又记起规矩,顺便带起那‘不知面’的头巾。 飞鹤落下来,李凡当然先去姜记商行找茯苓,想找她打探一下购买法宝丹药的渠道。 可谁知意外的情况又又又发生了,姜记商行居然关门了。 “什么情况?”李凡眉头直皱,今儿也不是什么节日,其他货铺都正常开业,偏偏姜记闭店了,一个当班的伙计都没有,而且院子里也没见着茯苓的宝船。 虽然知道茯苓最近有些事情在忙,可居然商行都关门了,真的只是一点小问题吗? 一时也不知道到哪里去找茯苓,李凡犹豫了一下,转了两步,绕到一家餐馆门口。 对,就是门口的可山斋,或许能从这里的常客,打听到姜记商会出了什么事了。虽然李凡还从这搞了一幅画没出手呢,但也许大概风头过去了吧 这可山斋倒是人声鼎沸一如往常,门口都在排着队,好像之前被偷菜单的事情一点都没有影响人气,甚至排队的人好像还更多了,这是咋回事? 李凡悄咪咪得又溜进去,照例是仗着‘不知面’屏蔽闲人目光,插队往里闯,特地望了一眼食堂里的墙壁,之前画着神女图的地方,于是明白了。 现在不是一个飞天神女奉菜了,而是一群。 之前那文艺气息满满的风格为之一变,变成了充满恶俗的,众仙女沐浴图,可惜不是‘物’之类非常逼真的幻境法宝了,单纯就是找画师补画的。但你还别说,真就是栩栩如生,朦朦胧胧,似遮非遮,欲举还迎,欲罢不能咳咳咳咳! 总之客观得不带有色眼镜得描述吧,就是浴池里有七位仙子沐浴,而且还一边吃着水席享乐的图画,也没什么特别色的,只是有点色。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餐盘瓷碟,飘荡在莲碗玉足之间。被羊脂玉似的峰峦簇拥着,至少比之前那种莫名其妙的菜名更直观更好看了。 于是众位食客也大可以大大方方,认认真真得欣赏品鉴一下这些秀色可餐的珍馐美味,咳咳! 而且还有一点厉害的,就是这画上七位仙子,统统都是真人临摹的。 恩,李凡从门口进去,就看见七仙子中的其中一个,正烟纱半拢,肌肤如水,似笑非笑得敲着大半条腿坐在前门待客,亵裤都不穿一条的,仿佛真的刚刚从画中的浴池里洗白白了出来乘凉一样。而且别看她这副陪酒陪玩陪聊天的样子,居然还有一点点练气的底子呢。 呵呵,有句俗话怎么说来着,中年男人的三大幸事就是升官发财死老,咳咳咳,总之这斋主没了门口的糟糠之妻遗像时时刻刻瞪着,生活作风立时就放开来了。 “道友有礼了,可是想用餐么?”门口的大光腿仙子到底不是凡人,看得出头戴着‘不知面’进来的李凡内门弟子打扮,她对那些朝自己直流口水的凡夫根本懒得搭理,见着这样年纪轻轻就筑基的年轻俊杰,那当然是喜笑颜开得贴上来嘘寒问暖。 李凡也不客气得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毕竟她自己穿给人看的嘛,不看白不看,“恩,你们这可有筑基期用的仙人食?最好是归尘属性的。” 这方面他倒是和茯苓打听过,其实修士确有辟谷功法,毕竟人间道灵炁驳杂嘛,有的修士专行单一的炁法,有的食材也不干不净的,吃了反而要耗费功夫排出杂质,那干脆就不吃,平常只喝水服丹,偶尔嚼点灵炁洗过的白米垫饥,吞云吐雾不食人间烟火似的。 只不过现如今五行遁法都流传开来,天地间的灵炁和素材又如此充裕,也就不必这样清心苦修了。就有专门制作的仙人食,或者称为仙膳,供给修士们食用。 不仅珍馐美味,而且蕴含各种增加功力,养精补血的药材,食之能大涨修为,受益无穷。 不过正经的仙膳当然是有灵炁纯度的要求的,练气期的仙膳和元婴期的仙膳,那自然相差巨大,而且制作周期和成本都是不一样的。 不过可山斋这样的服务修士的仙斋,可不就指着这种赚钱么。 “筑基期归尘遁的仙膳,记下了,道友请随我来雅间居座。” 大光腿侍女引着李凡上楼,楼上是李凡曾经在画卷中进过一次的梅子园,但并非幻境,而是用了术法,在楼阁上开辟了一处聚会宴请的居所,旁边就是七仙子沐浴的浴池,此时里头到也有三个侍女在池中沐浴,如金鲤一般欢笑着来回穿梭,时不时托着珍馐玉盘,含笑遮着腰肢身段从荷花池水面上,踩着灵炁扭着腰肢站起来,给一旁的宴席上菜,还就这么湿漉漉滑溜溜得坐到宾客腿上,用指尖夹着珍馐塞到客人嘴里,一口一口喂。 恩,周围就一群修士一边吃酒,一边围着池子把玩,欣赏花池中的‘游鱼’。 嘶会玩会玩会玩好!入乡随俗入乡随俗! 于是李凡也兴致勃勃得,找了个景致不错的位置坐下,朝侍女奉上的,记载着归尘仙膳的菜谱看了一眼。 嗨,还是不知道啥玩意都是,不过好在有价钱,可说真的,一道菜动辄上千实在太贵了,一贯钱二十石米呢选两个便宜的 “就这个槐淘泻玉盘和这个羊脂酥琼叶。”李凡倒是一点也不客气,直接点了最便宜的两个,一个二十一个五,一共二十五废话了 侍女明显脸僵了一下,但显然忌惮这小子是个内门筑基弟子,得罪不起,只好一言不发,含笑退下了。 然后李凡就盯着池子里的鱼一个劲得观,咳咳,主要是想看看自己的菜啥时候端上来。 他倒没多等,过了片刻,就有一个平头的伙计端着餐盘走过来,“客人,您点的槐淘泻玉盘,羊脂酥琼叶。” 李凡面无表情得看看他,看看那边‘游鱼’上的菜,又低下头看看自己案台上摆的玩意。 一盘绿色的冷面,没汤没汁没拌菜,就是单单纯纯,简简单单,朴朴素素,一盘子绿色的冷面,大概就二两东西。还有一串炸白馒头,旁边放着小碟酱汁,还体贴得给你把馒头切开了,一共分了五片。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李凡猛扭头瞪着那个伙计。 伙计面无表情,“您的菜齐了,承惠二十五贯。”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李凡,心情,112/200,当前充能进度200/200’ ‘宿主现在可以进行抽奖’ 但是李凡现在不想抽奖。 “你再说一遍,多少钱?”李凡磨着牙盯着他,好啊,还派了一个筑基的过来,防备着他吃霸王餐呢是不是! 平头伙计依旧面无表情,还把菜单翻开来指给他看,“槐淘泻玉盘,二十贯,羊脂酥琼叶,五贯。筑基期用的仙膳,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那那个呢!”李凡指着旁边正坐在宾客腿上喂酒的侍女,好像是客人嫌酒太凉了,她就听话得先用口舌含暖了滋润了再喂 平头伙计瞧瞧李凡,依旧是面无表情得道,“客人,你要是这么指名,小的也可以帮你服务” “嘶”李凡倒抽一口冷气,就要拍案走人。 鲲从他怀里跳出来,啃了一口馒头片,又哧溜了一根面条。 ‘鲲表示,一般般,没茯苓做的好吃。’ 李凡和伙计就瞪着鲲。 伙计咳嗽了一声,“客人,这就不好退了”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更多最新章 节,请收藏【bz】! 第三十一章 打劫 要不是鲲提了一嘴茯苓,让李凡想起来他还要打听姜记的消息,保证当场翻脸,出门就举报这家黑店。 此刻也只好忍着不爽,举着玉佩一阵甩,砸了二十五贯钱出来,那平头伙计倒也厉害,就用单手拖住餐盘,硬接了二十五贯举在手里,面不改色。 “承惠二十五贯,”伙计瞅瞅李凡,“这位客人,您不如点一杯荷汁玉露,只要五百贯一壶。” 李凡呵呵冷笑,“只要?” 伙计耸耸肩,“至少能请到一位仙子,出浴陪您饮宴啊。” 搁这最低出台费要五百贯呢!你们家仙子也太金贵了吧!也是镶金戴玉的啊是不是!唉,消费不起消费不起,两万贯简直屁都不是,贫富差距太大了,有钱人整的活根本想象不能啊 李凡揉着眉头,“咳咳,算了吧,我就看着饱饱眼福好了,对了伙计,还有个事情。” 平头伙计点清了钱数,把玉佩一照收走手里的二十五贯,“客人只管吩咐,小的言听计从,您要小的用手喂?还是像那样的对口喂?” “谁要你喂啊!”李凡差点把木剑都抽出来扁人,“我是要打听,你们对门的商行为何闭店了?” “姜记?客人您若是在他家订了东西,可稍待几日来取,不是什么大事,姜记有化神大修撑腰,过两三日自然无碍,您无须担心。”平头伙计嘴上同样是敷衍遮掩,但眼神闪烁,明显是知道些底细的。 总不能叫这凉面馒头片白坑二十五贯钱,李凡想了想,又问道,“我不是来买东西的,是来拜访一位许久不见的旧友,却寻她不着,心里担忧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情。” “你来找茯苓的?不知尊驾是”筑基修士来姜记寻友还能找谁,住对门的伙计当然也与茯苓相熟,却一副警惕模样。 “我不是什么恶人,是同门道友,”见这伙计还预先打探一下自己的来头,大概和茯苓关系不差,李凡便往怀里一摸,取出茯苓给的椒图镇心的金坠子,“你看,这还是她送我的。” 伙计瞧瞧那圆滚滚的椒图脑袋,显然也是见过的,看看李凡一副竹山弟子打扮倒也信了,“客人既然是茯苓的旧友,我也不敢隐瞒,姜记的商队叫人给劫杀了,丢了货,死了人,现在查到了贼子的下落,她约了几个旧友斗剑去了。” “斗剑去了?”李凡一惊,一大早光顾着出门杀猴子,确实没见着她来着,“几时走的?” “就是今早,道友晚来一步,不然或许也能助她一臂之力,”伙计摇摇头,“我本也想去助她的,不过我一介散修,没有厉害的法宝,而且还有旧伤,去了也是个拖累。” “对头是什么人?居然敢动化神修士的家产?”李凡还真是有些惊了,这年头仙人们宰起人来这么利落,简直如牛羊一般,但那说白了都是欺软怕硬。明知道有化神大修撑腰还要动手,怎么可能没有阴谋。 伙计却摇了摇头,“这倒不是冲着化神修士来的,大抵姜记是被牵连的不知阁下可听说了,最近竹山有一位金丹陨落。” “你说陆师兄?”李凡立时明白了,“是陆家的对头?姜记送的是陆家的货!” 是了,错不了的,连他那个牧龙童子的位子,本来也是茯苓和陆瑜那求的来着。 听李凡连陆瑜都认得,那伙计才放下心来,缓和表情道,“不错,听说陆家请姜记的商队送了一批私货。谁知道陆家主被人暗害,连姜记的商队也给劫了。 有道友打探到动手的贼子,正是陆家过去的私仇,陆家新的家主陆荇,约了几个同门去夺回家产,茯苓也道是姜记丢失的财货,还死了人,便邀了几个同道,一同斗剑去了。 不过我也不曾细问贼子的底细和所藏的位置,而且她们是乘坐陆家的瞬风飞梭走的,都一天工夫了,道友怕是追不上了。” “多谢相告。” 李凡拱手和伙计道谢,也没心思在这看什么舞台秀了,把二十五贯给鲲灌嘴里,立刻起身离开。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难道想追上去帮忙?’ 李凡走出可山斋就放出仙鹤飞天,“当然要帮了,让凡人商队带的货,能是什么精贵的东西,仙家一杯酒都要五百贯,丢了也就丢了呗。可那陆荇大概是新任家主,却如此大动干戈,分明是想借此良机立上一功。坐稳她家主的位子罢了! 可她也不想想,这世上丢了那么大四条龙都找不回来,袭杀她亲爹的贼人还不知道有没有离开竹山附近呢,袭击民间商队的贼人,反倒是这么简单叫‘路过的道友’给打听到了,岂不荒谬? 真要是愣头青的山贼散修也就罢了,可若是有心人设计好的 ,伏杀陆家的诡计,可不是把茯苓姐也坑进去了?我不放心,得跟去看看。” ‘玄天剑意表示,那宿主你知道去哪里寻人么?’ 李凡想了想,“我虽然不知道,但有个人大概晓得。” 他乘鹤飞了片刻,就落下云头,径直往外门的食堂去,一口气接连灌了五碗五仙汤。于是张真人果然又被召唤出来了。 “怎么又是你啊”张九皋看着李凡,眉毛都一阵抖。 “张真人,小子有事请教。”李凡稽首行礼,“不知您可知晓,望舒真人座下弟子茯苓的行踪?” 张九皋瞅瞅李凡,“我只记得,她不久前还和我提了一句,若是你来打听,只说‘些许小事,清月不用担心,自己注意修养,我过几日便回’。” 李凡眯着眼,想了想,“那不知张真人,可知外门记名弟子陆荇的行踪?她给我的五千文多了一文,我想还她。” “”张九皋楞了楞,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又闭口,果然是真的知道内情的。 “张真人,筑基期弟子没有金丹真人领着,应该不得随便离开墨竹山地界吧?如今这种时候,您也不想叫她们两个出事吧?何故不阻拦呢?”李凡又追问了一句。 这条规矩,虽然陆师兄带他们去不周山牧龙时随口提过,但实际上也是当年三大派疯了一样乱杀人时候定下的,如今时过境迁,太平日久了,早就没人管着,随便弟子出山游历了。 可如今都出事了,难道竹山都不对门人稍作管束吗? 张九皋瞪了他一眼,“我拦了,可她们请了杜工师的法旨,顶了天工部的缺,说是要替工坊出山采办,制备机关。道牒上字印齐全,也不是伪造的,如何还强拦着不放她们离山?” 李凡虚着眼,一时犹豫要不要告诉这老头,现在正儿八经的娄观道道牒法箓,大概也是花钱随便办的 “你也不要追着去了,她们去了一群人,个个身怀法宝,不惧寻常金丹的。” 老道正要拂袖离开,李凡却瞅着他的背影,却觉得有些不对,皱眉想了想,试着开口诈道,“难道竹山,是想用这些筑基弟子作饵,把暗害了陆师兄的贼人钓出来吗?” 张九皋回过头,意味深长得看了李凡一眼,“你怎么猜到的?” 李凡稽首鞠了一躬,“陆荇那个人,看着也不似是个鲁莽无备的,面上温柔体贴,性子却桀骜果决得很,莫非是她献的计策,舍身作饵? 而且张真人你为了一般弟子的性命都舍身犯险,之前紧张弟子伤势的时候,右眼皮更乱跳不止,现在相处更久的茯苓都有危险,却神色如常,气息不乱,想必门中已经把后手都安排妥当了吧?” 虽然都是猜的,寻常弟子见着他都称呼张真人的,结果茯苓那个平常最注重礼节的,反而张九皋,臭牛鼻子得呼来唤去,肯定是关系特别相熟的。现在他却一点都没有担忧的样子,看着就不对,但这老头一副尴尬样子,大概是猜中了。 张九皋僵了僵,眉毛一抖,“废话少说,既然知道了就老实在门中待着。” “啧。”结果这货居然飞剑化虹溜了?猜中也没奖的吗?好歹把她们去哪了说出来吧? 这么赖皮李凡也没辙了,只好先乘鹤回望舒小居。 茯苓在桌子上也留了信笺给他,大致还是‘与道友相约,处理一些小事,盘桓几日便归,安心养伤勿忧’这样的话。 ‘玄天剑意表示,既然竹山早有安排,宿主你也别管了,你现在还是累赘,早日修到金丹,开了剑匣就可以嚣张啦。’ 话是这么说没错对了,差点把开箱子抽奖的事给忘了系统!抽! ‘抽奖完成,奖品传送中。’ ‘奖品传送中。’ ‘奖品传送中。’ “”李凡就坐在桌边等着,鲲也趴在他脑袋上,两个一起盯着空空如也的桌面,等了约莫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后。 从虚空中掉下来一个飞盘,‘啪嗒’一声掉在桌面上。 李凡瞪着眼,“” 鲲也瞪着眼,“” ‘玄天剑意表示,这啥玩意?’ “好像是狗飞盘?”李凡犹豫得把飞盘拿起来看看,白色的飞盘,敲敲,好像是塑料的 ‘狗飞盘已送达,抽奖冷却中,当前进度0/200’ 真的是狗飞盘啊喂!你好歹取个仙侠范的名字啊!还有这抽奖真的是什么破烂玩意都有啊!一下子耗掉老子200个充能点啊! 李凡差点崩了,忍耐不住一把将狗飞盘甩了出去。 结果这飞盘刚飞出去,居然正好被骑着飞鸢过来拜访的元玄宝接住了。 “咦?师弟,你从何处得此玉盘,这质地居然如此少见,不似凡间宝玉啊。” “随手捡的”李凡看着甩都甩不掉,又被元玄宝带回来的飞盘也是无语,暂时也没工夫研究,只好先收到玉珏里不去管它,“玄宝兄身体无恙了吧?” 元玄宝点头笑道,“此番因祸得福,虽然只是在旁体悟到一点《渊识》,没有能突破,但我也获益匪浅,想来两三年内突破金丹不成问题。这份薄礼请师弟你收下。” 他说着就取出一对兵器送过来,李凡下意识得接过。 “这是锏?” 这是一对四尺长的竹节锏,每距七寸有四棱方节,也不知是什么合金铸造,看着好似白铁般打磨得鲜亮,头呈尖锥状,如剑形,冷刃无锋,坚实非常,柄部还用虎皮包裹,捧在手里死沉死沉得,起码有上百斤,要不是筑基了,不,就算筑基了李凡也抱不动,得运气提息,以道力刺激双臂的经脉和气窍才能勉强捧住。 “此锏名曰‘吊睛白额’,我元家世代将门,此物也是祖传的兵刃。倒也算不得什么法宝,不过用精钢所炼,铸锻的倒也扎实。 锏的使法与剑相通,只是专门用来阵上破甲才制成如此。清月你既然打算走剑道路子,日常练习都可使此双锏。打熬筋骨,运气行功的效率可以事半功倍。” ‘玄天剑意表示,哦,这对锏还可以的,宿主收下吧,以后还可以熔了铸剑。’ 说什么呢你这家伙! “元宝兄,这份厚礼我,卧槽我不能收”李凡想还回去,可这玩意太重了,一泄了气,手臂抬都抬不起来 元玄宝哈哈笑着摆手,“这些小东西,清月不要客气了,好好拿这双锏练功吧。 这些日子我要陪道友出山斗剑,可能个把月回不来,此行是来与你道别的。” “什么?”李凡一惊,双锏差点砸到脚,只好收到玉珏里,“你也要陪人出山斗剑?该不会是陆家吧!” “哦,你也听说了是吧。”元玄宝还真就点点头,“你还记得陆磧吧,今早高道兄来找我,说陆家被人劫了一批货,现在查着是天台山的妖人所为,陆磧大概想替家里出头,打算孤身前往讨还。大家敬佩他的品性,又担心他一个人出事,所以不少同道相邀前去助拳。” 李凡听得眉头直皱,犹豫道,“玄宝兄,你不觉得此事有蹊跷吗?陆兄是如何得知那天台山的人抢了他家的货?陆师兄被何人所害,尚且没有调查清楚,你们这么前去,不担心是什么阴谋吗?” 元玄宝看看李凡,犹豫了一瞬,最后凑头过来,压低声音道,“我知道不是。” “什么?什么不是?”李凡一时没听懂。 元玄宝有点尴尬,但还是说道,“我们都知道,不是天台山的人偷的货。但天台山的人不知道。” “哦啊?” ‘玄天剑意表示,嘿嘿,原来如此,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陆家这是挑了个私敌,拉帮结派的打劫去的!’ 卧槽?还能这样? “咳咳,清月你年纪还小,还有化神真人庇护。可我们这些弟子,卡在门槛上久了,总不能干等着从宗门里分肉吧?何况如今丹材宝药,法宝仙膳,什么不要花费。如今久无大战,给宗门做些杂事也赚不到什么钱,就得寻着机会,自己赚些外快呢咳咳!” 元玄宝干咳了两声,“总之,墨竹山被人杀了一个金丹,此事自然不能这么善罢甘休。 就算没有证据又如何,左右不过是那几家对头使的手段,所以就借着这个由头,把以前的因果了解了,也好震慑群魔,叫它们知道我派不是吃素的。 清月你就不用担心了,这件事,我们这些筑基弟子只是借着陆家的由头,冲在前头打个头阵,后面都有人照看着呢,没事的。 你一个才入门的,修行日子还长着呢,没必要和我们这些卡在境界上的一样拼命,而且唉,为兄就说实话了,多带一个人就少分一份东西,清月你与他们那些人还不相熟,这次只好先不带你去了,这双锏算为兄补偿你的。” 卧靠,原来你们玩的是这一出亏老子担心了半天。而且居然还有闲心计较多带一个人分钱分少了?那看来是真的没啥危险 哦,所以张九皋那老头脸皮这么薄扭头就跑咧!也是啊,搁着是他,被刚入门的纯真弟子善良得问,‘我担心师姐的安慰,我想去帮忙!’,你有脸回答,‘别担心,她们只是打家劫舍,杀人越货去了’么? “可这么修道,真的没问题么?”看着元玄宝乘木鸢远去的背影,李凡只感觉一阵迷茫。 ‘玄天剑意表示,桀桀桀,小子,你以为仙家的衣食用度都是坐在洞里打坐,就从天上掉下来的? 你以为那些世家朝廷凭什么一车车金银宝玉,琼浆佳肴,给你供上山来,任你花销,是他们自愿的? 哪家宗门不是这么打出来的,你道只有三大派杀人 盈野,只有我们剑仙疯了似的喜欢斗剑枭首么?嘿嘿嘿,真要论当年竹山教做的那些破事,说出来能吓死你!本座不屑于在背后嚼舌根罢了。 何况这才算什么, 我记得当年在北辰山牧马的时候,我们同期三十六个弟子,为了争夺一块水草场,屠光了整个雷瀚部的胡虏,杀了两千七百多人,死的只剩兄弟七个,这才替宗门垄断了良马的生意,得了戳级提拔,被总山选作传剑弟子来的。 你们这些,过家家啦。’ 第三十二章 渊识 既然懂了所谓的斗剑到底是在干什么勾当,李凡也就打消了去‘帮忙’的念头了。 他着实也帮不上什么忙了。就如玄天剑意说的那样,这墨竹山的斗剑,和北辰剑宗的牧马,其实都是性质相同的测试。 你卡在修行门槛上很久了,宗门知道,宗门也可以帮到你,但是宗门为什么要帮助你?你至少得证明自己,有让宗门投资的价值吧? 别误会,也不是提倡纳投名状,真要是丹鼎炼器机关占卜,有一技之长的,得到师门长辈的赏识提拔也不难。可你若是既没有如此拔群的才智,又没有显赫传承的家世,甚至连钱都没有。你还想突破金丹?你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凭什么?凭那浑厚磁性,充满老男人魅力的嗓音吗? 所以除了卖命拼一拼,替宗门做事,争取贵人青眼赏识之外,又能有什么其他的出路呢? 当年修行太极仙道的修士,风格大抵如此了,哪怕现在天道改了,多出一条拜月的大道来给人选,可终究也还是会有人,决定寻着既有的老路走。 而这次的斗剑,大概还真和陆家没什么关系,只是竹山那些卡在门槛上的筑基弟子们,借了陆师兄这件事,被人策动了起来,勉强算是师出有名罢了。 这是茯苓和元玄宝自己选的道,茯苓不用说,她见着望舒真人的魔形以后就生了心魔,至今都不敢拜月。 而元玄宝他对李凡说之前瞥了一眼,大有收益,其实又如何呢?到底是真的朋友义气助拳,还是发现自己连《渊识》的一眸都受不了,又因为道侣遇害的事情,受了刺激才决心加入这次斗剑的呢? 这些心里事,恐怕就只有他们两个自己晓得了。 李凡现在能做的也只有一边练锏,排除体内的煞气养伤。一边稳固修行,祭炼太阴五罗剑鬼。然后盘算着日子,又准备去竹林杀猴子,增长心情了。 恩,拖着还不拜月,主要是这猴子不能一天到晚滥刷,得等那猴王失了戒备再去,要不然才砍杀了两窝就有猴王冲出来搅局,一趟趟得跑也麻烦。 所以这段时间他倒是闲下来,除了玄天剑法的五招定式和五罗剑鬼的修炼之外,又从玄天剑意那学了一路剑术。 “呼——”李凡用左手掐兰花指,仿佛要抬手作辑似得平端起来,仿佛就要叩首行礼。 此时却从五指,分别暗喷出五道剑气,掐在指拇指与无名指指尖,如风岚般暴卷,然后压缩,凝成一簇如火苗,如黄豆般大小的涡旋,接着从口鼻中喷一口剑气,把这小撮浓缩的剑岚带送出去。 一纵一横,摆在他面前的两排烛火被这无行剑锋斩灭,有些是被斩断了蜡棒,有些是切断了灯芯,还有的被打灭了火苗,最后一排剑光散慢得,随着气息吹出的风旋翱翔,顷刻之间,便劈里啪啦得席卷而过,砍在望舒小居的竹墙上,打得竹片泻地,碎木漫天,硬生生得在墨竹墙上削出一大片剑痕。 北辰杀人剑灯花剑。 恩,因为这招开发出来,本来是用来吹蜡烛熄灯的。躺床上懒得动,大家都懂 ‘玄天剑意表示,使得还不错,这招灯花剑的要旨在出其不意,见着当面之人瞪目张口,似是要放出道体内孕养的剑丸时刻,直接从内景里度一口剑息吹过去,斩首割喉,杀人于无形。 尤其是金丹之前,驾驭不得剑丸,也没有飞剑护身的时候,这招使出来最好杀人,乾坤飞龙剑动作幅度太大容易被人看破先手,其他剑诀也大同小异,只要掐起剑指就太过明显,而这招起手就是稽首作辑,不知底细的人根本反应不过来就被斩了。’ 李凡面无表情得看着他刚才假意作稽,其实突然吹剑,一下子砍成狼藉的屋子。 确实防不胜防,只有一个抬手吹气的动作,而且可以只吹一剑割喉,也可以吹许多剑爆头,威力并不算差,当然不能和乾坤飞龙剑那种全身放波的比,但至少较单道剑气直刺的攻击范围和劲道都强多了。不过非要评价的话 “太阴毒了,一旦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识破了,谁都要对你生出戒心的” ‘玄天剑意表示,那就把目击者都杀光。这门剑术确实有些太过阴险,招人嫉恨。本来也是总山师徒间口口相传的秘剑,不录于笔墨的,而且还要配合北辰剑宗练气秘法中的《无影无形无踪无相剑炁》修行,才能做到真正的杀人于无形。就算我派的秘笈散落四方,知道这一招的人应该也不多。 当然,灯花剑不是什么与人作法斗剑使用的招数,充其量是攻其无备,纯粹教给宿主你来防身的,也不要见着人就吹,直接从内景耗炁还挺浪费的。’ 谁会逮着人就吹啊 这边李 凡的练习做完了,下面开始练鲲。 “鲲!鲲啊——!!” 鲲又躲起来了,这几天茯苓不在,李凡又不给它炖豆腐,就自己啃饼,只给它灌一肚子寒潭湖水。鲲表示很不满,也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不过没事,因为李凡已经发现那个狗飞盘的用法了。 “叼回来!”他把飞盘往湖面一撇,打出一连串水漂,就在那飞盘要降速坠入湖面之时。寒潭湖底,一条白线直刺上来,鲲!一跃而起!把狗飞盘叼住了! ‘鲲表示,不玩了好烦!’ 李凡倒是乐呵呵得把飞盘接过来,“别生气嘛,你潜到底了?” ‘鲲表示,到底了到底了!’ “这玩意不简单啊”李凡摸着下巴,翻来覆去研究着手里的飞盘。 他也是前两天闲着无事,翻来覆去想看看这两百点的玩意到底有什么机关,结果啥也没看出来,好像也不是单纯的‘物’,至少玄天剑意啥都没感觉到,李凡自己也用神识扫了一扫,这飞盘本身一点灵炁煞炁的都没有,放在哪里就混入自然色,根本分辨不出来。 就一狗飞盘 在得出这样令人失望的结论后,李凡就想把自己的不爽传递给鲲,这才随手甩出去给它捡的。结果这飞盘居然真的被鲲捡回来了,而且是一定会被捡回来。 恩,是‘一定’。 就是说哪怕鲲反抗,卧着不动,甚至藏到水底,在飞盘被李凡抛出去的时候,它也会不由自主的游出去,直到把飞盘叼回来为止 而且李凡也试着让鲲甩过盘子,他自己同样会被影响,下意识得会跑去把盘子接住。但偏偏你如果不做出明确得‘抛投’的动作,只是‘放’在桌上,或者‘收’入玉佩中,都不会触发‘叼飞盘’的状态。 所以只要一‘抛’。 那就大概一定有人去‘叼’ 这玛德简直是神器! 玄天剑意也同意他的观点。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这鬼东西比灯花剑更见不得光。’ 那是当然的,假如斗剑的时候你一盘子甩出去,对手直接弃剑,跑去捡盘子了,那不是得一刀枭首? 一个百分百强制控制动作的神器?可问题是真的如此吗? 譬如玄天剑意就全程没有任何的反应。无论这飞盘有什么古怪,都对玄天剑意这样的‘物’,没有半点影响。 而且前两天元玄宝来拜访的时候,是他,而不是鲲,接起的飞盘。 所以飞盘被掷出的时候,又是基于何种规则,来判定现场由谁来‘接’呢? 远近优先?种族优先?有手的优先?境界高低优先?还是根本不存在这种规则呢? 这些都需要有人帮着测试,可问题就是人心叵测,这种要命的玩意李凡敢找谁来帮着测试?他手里就一条鲶鱼,就玩了两把它还生气了好吧,玩了两天 鲲突起眼球瞪着李凡,突然一个鱼跃,从李凡手里抢走飞盘,使劲往天外一呸,不知道给呸到哪里去了。 “嘿!你还来劲了!” 李凡刚想撸起袖子揍鲲,突然反应过来,他好像没去接飞盘啊? “这谁扔的饼?吓老夫一跳”然后一道红光刷下来,落在望舒小居的庭院里,现出一个墨帻法褐的老道来,他左手抓着飞盘,右手照例搂着自己的朱木剑,正是与李凡有一面之缘的秦剑师。 恩,这会儿倒是正常人型,眼睛脑袋都长好了,一点看不出他那个八臂六首的法体模样。 “谁扔的饼?” 李凡用手指鲲,鲲用鳍指着李凡。 “好好修行,别浪费了天资,整天和条鱼戏耍,”秦剑师翻了李凡一个白眼,把盘子抛给他,“茯苓不在?” 李凡下意识把盘子接到手里,也瞪了鲲一眼,甩手把盘子丢到湖里让它去捡,“回上师的话,茯苓姐前几日去天台山斗剑了。” “天台山斗剑?”秦剑师眉毛一皱,“谁得罪她了?” “说是被劫了商货,所以邀约了不少筑基期圆满的同道好友助拳,一同前去讨还。”李凡说着想了想,“这几日小子也不曾听到什么消息,上师您可是寻茯苓姐有急事?不如去天台山助她一臂之力?” 听李凡这么一说,秦剑师就懂了,“哦,这样啊,天台山也没甚么好货,我就不去和他们争抢了,你也不必担心,这种拆馆子的事,宗门自会安排元婴长老在旁边照看着的。而且我也不是来找茯苓的,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 秦剑师点点头,“听说不止山主,望舒也是得了你的点拨,突破化神了?” “哦,上师是想与小子论道?”李凡懂了。 谁知秦剑师连连摇头,“别别别,我都被你坑 了三头一尾,晓得你这道种厉害,也自知道持身的功夫还没练到家,过些日子等我缓上一缓吧。 是我早些年的道缘,曾得了一副《渊识》,想请你看看。所谓《渊识》,就是” “哦,《渊识》嘛,我看过。”李凡义正言辞得打断了秦剑师水字数的行为。 “你看过?《渊识》?你怎么看?”秦剑师一阵傻眼。 “就啪得打开来看喽。”其实《渊识》比起拜月真的好多了,每次打开只掉一次心情,不像拜月的时候劈里啪啦得读秒,“不过那是其他真人给的,不好随便说给您听吧?” 现在李凡也学乖了,知道饭可以多吃话不能乱说,尤其这世界的人在接触一些特定知识点的时候,真是心理特别脆弱,动不动就崩溃,泪流满面,又笑又哭,身形巨大化然后悟道或者自爆 “呃,是是,是不能随便说”秦剑师连连点头,双手一翻取出个长条玉匣子,被符咒贴的满满的,还用红绳栓铃捆着,解了好半天才解开,结果里头还用纸盒,幡旗,绢巾分别又裹了三层,最后才露出画卷来,包装严实得好像顺丰的快递 李凡咽了口唾沫,瞅瞅他自己那卷被随手塞到坐垫下边,背面朝上摊开的《渊识》,用脚推了两下,把坐垫连同画卷塞到案台底下藏好。 这个反正每次打开都要扣一点心情,而且他一时还真没看出来画的是什么东西,干脆就这么摊着懒得合上了 还好秦剑师这会儿全神贯注得拆包装,没注意到李凡这的小动作,要不然肯定对他论道的专业性大为质疑 “小友可听过黑莲教?”秦剑师把解出来的姜黄色古画轴,用双手紧紧握在手里,仿佛是什么活物,生怕它脱困而走似的,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看他如此紧张,李凡也不由严肃起来,郑重得点点头,“没听说过。” 秦剑师噎了一下,又接连追问,“也有叫无生教,真空教的,都没听过吗?恩你这个年纪,没听过也对” “上师叫小子清月就好了,这些教派到底有甚么说法?哦,莫非这份《渊识》就是那黑莲教的?”看对方要讲故事,李凡赶紧从玉佩里抓出两个蒲团来一摆,请秦剑师落座。 “是也不是那清月,你可听过罗教?”秦剑师点点头坐在蒲团上,双手却依旧紧握着画卷不放,原本低头把两只眼球盯着画,问出‘罗教’的瞬间,突得把一只眼球翻起来,盯着李凡的脸看。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罗教?”李凡当然还是没听过,不过从系统的提示来看,大概这个名字是‘真’的。 秦剑师依然没从他脸上看出破绽,于是又把双眼盯着画卷,还是那句话,“你这个年纪,没听过也对可若是之前听过的,有些事反倒好解释了” 他似乎心里在想什么,一时不开口。 李凡也小心在心里询问,玄天剑意你听过呗。 ‘玄天剑意表示,桀桀,鼎鼎大名,本座当然听过了,原来如此理所当然,这下本座全明白了,宿主不必急,稍后本座再解释,你只先仔细听他怎么说。’ 既然剑意说没问题,李凡也就心情大定,还有闲心给出神中的秦剑师泡了壶茶。 “你真的没听过。”秦剑师看着李凡洗茶,泡茶,奉茶,手都不抖一下,这才有些相信。 “上师请用。”李凡本来对茶文化是没啥研究的,不过怎么说呢,这地方的茶叶是好喝,天然有机无污染,还自带充盈灵炁的,总比喝白开水有味呗。 秦剑师点点头,伸手取了一杯啜饮,恩,先生手,再伸手,依旧有双手抓着那画卷不放松。不过李凡之前见过了,也就对他这千足虫似的扮相有心理准备了。 “还是从头说吧,”秦剑师喝了茶水,好似安定了心情,开口道,“当年其实我也不记得多少年前了,我还是筑基期时候的事吧,离国本地有黑莲教造反,本地仙宫镇守的南宫仙家弹压不住,就召集地方散修一同剿灭魔教。 当初我们墨竹山也受了仙宫法旨前来,我记得当时正是山主带队,趁着魔教被仙宫大军牵制,潜入黑莲教总坛,诛杀他们的黑莲圣母,那一战杀光了黑莲教的圣母弥勒八大菩萨护法金刚,我们山主一系的也死伤殆尽,至今也不过寥寥几人,但好歹是替墨竹山立了大功。后来墨竹山娄观道的度牒能通行天下,着实是有这一分功劳在的。 至于这件东西,就是我当年搜取的战利品,我也请山主品鉴过,不出意外,应该是黑莲圣母,得罗教本宗赐下的《渊识》” 他终于伸出双手,把眼睛闭起来,小心得把那份画卷露出来,将画卷上的名录展现给李凡看。 李凡咽了口唾沫,倾身凑过去瞅了一眼,只间姜黄色几近腐朽脱落的卷轴上,淡灰色的墨迹写了浅浅的一行隶书。 《 破邪显证钥匙卷上册》 ‘李凡的心情大幅下降了1点’ ‘玄天剑意表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本座诛杀了罗教多少人都寻不着!原来藏在你这里!虚星天书上下册,终于叫本座集齐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三十三章 机缘 这确实也是一份《渊识》,和李凡藏在茶几坐垫下面那副是一样的。 当然不是内容一样,是性质一样。 被秦剑师展开,呈现在李凡面前的并非具体的图画或形象,只是密密麻麻的字迹,虽然自从穿越以来,大概是穿越者被动加上系统辅助,什么经文功法他都能一看便通,可这《破邪显证钥匙卷上册》里的文字,李凡却着实看不懂。 因为实际上这不是一篇文章,只是一堆字写在一起,并没有实际诗词歌赋的意义存在。当然标点符号也没有的,都不知道竖着读还是横着读,如何读得懂? 而梁真人的那副《渊识》也是这样的,他也没画什么具体的妖魔鬼怪可以研究判断的,就是一副平平无奇的山水画,字面意义上,一座山,一条河的山水画。 两幅图都搞得和解密游戏似的,真的就是天书。 或者说,所谓的《渊识》,正是因为笔者本身也不能理解所见的信息,才只能直观得把这些毫无意义的数据,以图画或文字的形式记录下来。 这比起拜月直观的接触,安全是安全多了,可中间隔了一个人的感官,那理解的难度,可不止增加了千百倍。 大概也只有电波对上了的神经病才能看懂吧? 不过,听玄天剑意的意思,它应该得到过这什么《钥匙卷》的下半册喽?剑意? ‘玄天剑意表示,呵呵呵,哈哈哈,嚯嚯嚯哈哈哈’ 好吧,这家伙恐怕得处于这种半疯癫的状态好一阵子了。 李凡一头雾水的,只好再向一副打针不敢看针头模样的秦剑师打探道,“上师,我看到了,这份就是那什么罗教的《渊识》?你是想让我看看里头的东西?要我抄录下来吗?” 秦剑师呼得一下把那卷轴又卷起来,握紧了收回怀里攥好,一点都不露出字迹来,这才喘着粗气回过头来瞪着眼睛道,“你还能抄录下来?一遍就记住了?果然之前,不曾看过此类的东西么?” “确实并不曾读过此经。” 李凡耸耸肩,超能记忆力和领悟力肯定不是原来的,大概是系统白送的吧。可系统倒是没把之前这具身体的记忆一起给他。 以至于李凡穿过来就被拐了,根本一脸懵逼,对这具童子本体之前的经历和记忆,一点都没有传承,对亲戚家人,也没有半点印象,连双亲是否尚在,老家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拐他的三个墨竹山弟子又戴着‘不知面’,实在是没办法溯源了。 秦剑师也看出他不是在撒谎,摇摇头道,“我听说你第一眼拜月就见着了道祖虚星,就在猜是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这一份《渊识》,是罗教的罗祖,观识虚星道祖后所写的天书,被罗教弟子整理成册的经典。 那罗祖,也是一位羽化级的大修士,旷世罕见的魔头巨擘,要不是观虚星之后突然疯癫了,搞不好罗教也能如当年神教一般崛起,成为天下第四大势力也不一定。 不过他这一疯,罗教失了首脑,麾下的势力自然就被三大派联手剿灭,屠戮一空。当年离国这里围剿黑莲教叛乱,也就是当时三大派围剿罗教的一次小役罢了。 那一战之后,三大派也着实耗死了不少人,自然就天下太平,世间少有杀伐了。” “原来如此”搞了半天这甚至都不是第一手的《渊识》,中间隔了几个人传话都不知道,这怎么看得懂啊剑意你看得懂呗?你不是得过下册么,背出来听听啊? ‘玄天剑意表示,当——然看不懂了!这么多年,哪里还背的出来啊!啊——哈哈哈!啊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都看不懂还背不出,不就等于上下册啥也没有?那你还笑个屁啊 ‘玄天剑意表示,看不懂又如何!谁要练他罗教的功法!本座就是要叫天下人知道,虚星的天书,也不及我北辰剑宗!看到了吧!当年为了争夺这本天书,死了多少人啊!现在还不是落于本座之手!都看到了吧!我北辰剑宗天下无敌!啊哈哈哈!’ 得了,这货疯了,暂时指望不上了 看李凡依然没什么反应,秦剑师喝了口茶,想了想,开口道,“清月,其实,我起初怀疑你是罗教弟子的转世。” 啊? 秦剑师解释道,“我猜测你之前是罗教兵解转世的大修,所以才能与我手中的《渊识》相互呼应,叫你第一眼拜月就能见虚星,不过我想大概是我多心了。” 为啥? ‘玄天剑意表示,废话!罗祖看到虚星都疯了!本座以身合剑才逃过一劫!就你屁事都没有!怎么可能是被本座随手诛杀的 垃圾废物转世!谁能从本座手下转世!不信!不可能!不可能!嘻嘻嘻哈哈哈嚯嚯嚯哈哈!’ 系统这货真的没问题吗? ‘玄天剑意实现了一个小目标,满心欢喜兴奋难耐情不自禁,宿主体谅一下。’ 哦,你这么说老子就懂了,要是能赚个小目标他也得笑成这样。 秦剑师也笑道,“罗教的余孽至今还在被三大派追杀,都牵连多少家灭门了,转世之人恐怕恨不得装疯扮傻,哪有你这么大剌剌当着我的面拜月,自露马脚的。 要不就是天生的道种,要不就是单纯的傻缺。” 李凡,“” “当然,我更怀疑你人间道的家世,可能是黑莲教,亦或罗教的余孽,你若真是罗教的弟子转世,至少也有点本门的根基,不可能见了罗教的天书,却一点道化突破的反应都没有的。” 秦剑师把手里那《破邪显证钥匙卷上册》又开始用绢巾,幡旗,纸盒缠起来,却真的是只给他看一眼,“清月,你莫怪我存心试探,实在是我们山主一系人丁本来就不旺,突然死了一个前途大好的,你又可能和过去的仇家有些说不清的牵连,所以我过来看你一眼。” “哦哦哦!”这下李凡总算反应过来了,“原来你们怀疑我是罗教的奸细,害了陆师兄?” 秦剑师坦然点点头,“正是。” 李凡楞了一下,脊背上的冷汗一下就渗出来了。 这群人,心机好深沉啊! 也是啊,看在竹山的眼里,他李凡第一眼就拜了道祖虚星,确实有罗教弟子转世的可能性存在,而又是他,临时加入陆师兄牧龙队伍里的,可当天就出事了!更何况他一个练气,居然能反杀一个金丹!这疑点就更大了!假如是罗教余孽转世,就全能说通了! 再如果墨竹山狠辣一点,问迹不问心,说不定直接就把他给除了啊! 放了这么多天不动,搞不好真就是在试探监视他! 甚至,茯苓和玄宝,到底是他们自己去斗剑,还是提前被调走,玩了一套欲情故纵,引蛇出洞呢! 那鲲呢?玄天剑意呢?狗飞盘呢?系统呢?他的这些底牌,是不是也已经暴露了呢? 这老头这时候跳出来,把手里的秘卷天书展现给他看又是什么意思? 是图穷匕见,可以收网了!? 李凡此时只觉得口干舌燥,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脖子,真的是坐如针毡,差点要跳起来跑了! ‘玄天剑意表示,莫动!’ “静心,喝茶。”秦剑师也一振声。 被两边一呵,李凡不由自主得端起茶喝了一口,莫名镇静了一些。 “不用想太多,观主的意思,只是叫我以防万一,再亲眼来查看一下而已,其实你若真是罗教的奸细,又怎么会助山主和望舒修行,做这些惹眼的事呢。” 秦剑师把那画卷层层叠叠包裹后,放入玉匣中收入玉佩,随后又取出一个紫玉金盖细口葫芦,放到李凡的面前。葫芦上还用金线镶边,画着枝枝杈杈的金梅,梅枝间隐隐有云舒雾卷,清风流转,煞是好看。 “观主也吩咐了,若是看着你确实没什么问题,竹山自然也不可辜负了你这样有潜力的弟子,更不会耽误一个天地所生的道种。 这葫芦里,是两百枚九转还魂续炁玄牝紫金丹,(‘玄天剑意表示,卧槽九转!’)不仅于修行大有裨益,还能生血回息,还魂救命。 对了,你大概没用过金丹吧?这可不是生吞的,一种用法是采买个随身携带的掌中炉,取一颗金丹放在手炉中,以真火熬炼,吐纳金丹所化的丹息。如此可以反复使用,也不会浪费丹力。 还有一种服法,是劈开了,取半颗压在舌下含着,生津自咽,但通常药力太猛,而且也不好消化,含一会儿就得吐了,免得中丹毒,只能紧急时候使用。 这种丹成九转的极品,含在口里只要不伤了颅首,哪怕只剩下一口气都能给你救回来。说句仙丹也不为过了。” 不不,这也吹得太过了吧? ‘玄天剑意表示,不可能!筑基弟子给些三转的都实属抬举了!墨竹山哪来这么多钱挥霍!’ 等一下,所以是真的能救回来? 秦剑师则随口道,“玄牝紫金丹实属上佳的丹品了,这些是观主给你治伤时顺手炼制的,就算到了金丹期也能服用。不过拿来修行还是可惜,留着救命比较好。 当然我看你伤势也养的差不多了,可以承受这金丹药力了,就随你使用吧。不过记得是药三分毒,别和糖豆似的磕个不停。” ‘玄天剑意表示,竹山居然能养得出这么厉害的丹师’ “这多谢观主搭救,多谢观主赏识。”李凡咽了口唾沫,他是不是,差点点又被飞剑在脖子上绕了一圈?这算啥? 打一棒子给一甜枣,削一飞剑再给一壶仙丹? 然后鲲叼着盘子游回来,瞅瞅葫芦,把鳍搭在李凡手背上拍拍。 ‘鲲表示,来一颗。’ 老子差点又没了,你就想着吃!一边喝水去! 李凡甩手又把狗盘子扔飞。 鲲泪奔着追盘子去了。 秦剑师看出他心里恼怒,也是失笑,“勿需如此,只当我也是来看望你一下就罢了。到底如今各派的细作渗透的厉害,这些都是例行公事,谁遇着都一样,不用往心里去。 呵呵,哪个门派要是真舍得把你这种道子送来卧底,我看才是真的疯了呢。” ‘玄天剑意表示,哈哈哈你以为他不是卧底!可他已经先拜过玄女,是我北辰剑宗的掌门传人了!想不到吧啊哈哈哈!’ 靠,这么说来还真不算冤枉他呢 李凡满头冷汗得拜道,“清月拜谢上师谬赞,谢观主赏识” 秦剑师含笑点头,还要说什么,突然左眼往左侧横斜了一下,又闭口端坐,朝着门外道,“小鹤,你是来拜会望舒的?” 小鹤? 李凡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正瞧见一道金光落到院子里,张九皋收了飞剑,恭敬得稽首,“拜见上师。” 噗,小鹤。 “弟子是来找李清月的,”张九皋毕恭毕敬得答道,“天台山出了些事,弟子担心他得知了私自离山,就过来查探一下。” “天台山出事了!”李凡头嗡得一响,直接从蒲团上跳起来,“死了多少人!” “总有数十上百吧哦,不是不是,不是我们这边的死伤至少现在还不是”张九皋看李凡把锏都拔出来了,赶忙解释。 “平心静气!”秦剑师呵声制止,“别一惊一乍的,本来不就是去抢掠的么,被人打败了也是技不如人,讨回来就是了!小鹤你也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张九皋见他问了,也大大方方全说出来了,“回上师的话,起先是打赢了,但天台山请了仙宫出手,用法宝把一众弟子困在道场中不得脱身。 如今仙宫来人众多,似乎有大办此事,拿捏我派的意思,所以在暗中照看的真人已经发符回山,请观主派人助力” “仙宫?南宫仙家亲自出面的?”秦剑师也站起来了,“莫非” 张九皋点点头。 鲲把盘子叼回来,见气氛不对,赶忙钻进李凡袖子里。 “这恐怕是” “真的要斗剑了。” 秦剑师和张九皋对视一眼,静默了一下,然后齐声哈哈大笑。 李凡就大眼瞪小眼得瞅着这两老头,不是,你们笑啥啊?搞不好天台山这会儿都血流成河了,到底有啥可笑的? ‘玄天剑意表示,你小子不懂,这是杀劫啊!太极仙道最容易就属杀伐证道了!多久不打了,多少人都卡在境界上没法突破,都等着呢!哈哈哈哈哈!’ 杀伐还能证道呢那最厉害的不是那些屠夫? ‘玄天剑意表示,别贫了,这是要契机牵引的好吗!唉多说无益,你亲自上阵杀两个就懂了,对对!求求他们带着你一起去!难得的机缘啊这是!咦嘻嘻嘻!’ 就算玄天剑意不说李凡也会求的,茯苓和玄宝大概都被困在天台山了,而且还是‘杀劫’这种听起来就特别凶险的事,怎么可能在一旁坐着等消息? 李凡当即拜道,“上师,真人,请带小子清月一同去天台山斗剑!” 两个老头又对视一眼,倒是没当场拒绝,这就有转机。 秦剑师又问道,“可知道这次观主派了谁人掌剑?” 张九皋答道,“是观主座下的姚真人。” “姚玄洲?那是让他去立威的呀,那我就不去了。”秦剑师指指李凡道,“小鹤,不如你带着这小子去长长见识也好。” 张九皋答道,“全凭上师吩咐。” 秦剑师点点头,把怀里搂着的赤剑递给张九皋,“我旧伤未愈,赤虬饿了好久,你带它去饱餐一顿吧。” “尊法旨。”张九皋双手接过赤色法剑,和李凡两个一同行礼,目视秦剑师一甩袖子飞空而走。 “张真人,茯苓和玄宝真没事吧?”李凡急着问道。 张九皋摇头,“不知道,那么多弟子的安危,急讯法符怎么可能一一写清楚的。 不过放心,我们这边损伤不大,至少魂灯只是风雨飘摇,灭倒还没灭几盏,茯苓大概没事的。只是,这次中了埋伏,被仙宫黄雀在后,逮住了一批人没救出来,如今两边在天台山僵住了,至少也得要元婴真人们出面论剑,做过一场了。 我猜你若是知道了,肯定要溜去的,既然得上师这么看中,那就跟我走一遭吧。毕竟 难得有大派斗剑的盛况,姚真人更是我教中元婴期第一高手,以后不是山主就是观主,能从旁观摩,也是难得的机缘。” “墨竹山元婴第一高手带队这么厉害?”看他这么信心满满,还有点跃跃欲试的样子,李凡心中的不安不由缓解了几分,“那我们这就动身?” 张九皋一手捧着赤虬剑,一手掐算,“不急,既然正经邀约斗剑,都要广邀同门,应期赴约。这场剑斗在三日之后,我墨竹山和南宫仙家的元婴做过一场,分出个高低之前,不会再有人动手的。 我算算,飞舟过去也就一日工夫,现在出发怕不是要赶夜路,不大妥当,咱们早一日到也就是了。此番机会难得,我再去寻些同道,挑两个有潜力的弟子,一同去观战好了,人多些也壮壮声势。你先自作些准备,明日卯时到娄观塔下边集合。” 不是,你们这到底是去约架还是去春游啊! 唉不过能得一张去天台山的机票也是好的,等一日就等一日吧。这也不是急得来的事,说不准过去别提帮忙救人,还要准备给相熟的友人收尸报仇了。 好吧,猴子终究做不得数,这次他怕是免不了,要正经与人厮杀的,那确实还是提前用些时间,做一些准备。 无论是心理上的,还是生理上的,又或者物理上的。 第三十四章 知己知彼 翠影红霞映朝日,鸟飞不到吴天长。登高壮观天地间,大江茫茫去不还。 车盖大的金轮自云间蹿跃而出,远望去仿佛悬盖在娄观塔的尖棱上,洒下万道金辉,普照漓江之水,涛涛东流。 张九皋把仙剑赤虬负在背上,背手立于前殿《墨竹山娄观道》的牌匾下,仰望朝日,吞息吐纳,长长呼出一口白烟而道,“餐六气而饮沆瀣兮,漱正阳而含朝霞。” 侍立于他身边的,是个年方十六,束发扎冠,蛾眉螓首,面如冠玉的少年。眉清目秀的,和张九皋颇有八九分的相似,此刻闻言,也模仿着张真人的仙家气度,观霞望日,吐纳深吸,将灵炁充纳肺腑丹田。神庭炁海间道息涌动,自然流转,倒也是个刚筑基的。 张九皋把眉目半闭,也不去看他,只缓声道,“小七,见过璇玑居士。” 那少年闻言,听话得便作稽一礼,“弟子张翯,拜见璇玑居士。” “师兄久等了,师侄不必多礼。”一个面如观音般慈眉善目,雍容端庄,月袍罗裙的女冠,驾着轻云落下,身边也携了一对金童玉女。 张翯定睛望去去,只见着两个,居然都是六七岁的赤子,还头顶着总角,一个白胖胖,一个粉嘟嘟,一眼望去都煞是可爱,但把眼一望,分明的看出这两个幼童,明眸里矫捷多慧,似笑非笑全无天真情怀的,登时心中一凛,也朝他们作辑一礼,“见过师兄,师姐。” “弟子青果(金枣),拜见张真人。”这对金童玉女先拜了张九皋,互相对了个嬉笑的眼神,也小大人似的朝张翯点头,“见过张师弟。” 张九皋摆摆手,“我这个后辈刻板无趣得很,你们两个别逗他了。小七,这三位是叔祖结交的好友,此番前来相助,一起去看个热闹的。” 张翯了然,又重新作辑道,“小七拜见三位师长。” 那童子青果摇头晃脑道,“小鹤啊,你也忒没趣了,说破作甚,我还想替你考教考教他功课呢。” 一旁的童女金枣也朝张翯笑道,“我们是兵解重修,也莫论得太复杂了,大家各交各的,还是师兄师弟称呼好了。” 张翯赶忙鞠躬,连道不敢。 女冠璇玑笑吟吟在旁看着,朝张九皋道,“果然是张家人,这个和你当年还真像呢。” 张九皋瞪了拘拘束束的子侄一眼,“老在家里蹲着,就是这副呆样子,这次带他见见世面,还要劳烦三位照看一二。” 青果拍拍胸脯,“这个自然,包在我身上便是,那不如启程吧,斗剑盛况难得,我也想见识见识娄观道与南宫家的妙法。” “三位稍待片刻,还有一个小子没到,也是同门弟子带去见市面的,”张九皋皱皱眉头,“总不是睡过头了吧” “恩不会是那个吧?”璇玑往门口一望,正看到一个皂衣褐裘,披着大褂,穿着草鞋,头戴‘不知面’,背上还背着老大一个竹箱,比他个头还大一点的墨竹山弟子,哼哧哼哧得跑过来。 张九皋也有点傻眼,直到对方跑到面前,把‘不知面’一撩,露出脸来时才回过神,“清月,你带了些什么呢!行礼放玉佩里啊?” “弟子李清月,见过张真人,见过诸位师长师兄。”李凡笑笑,“清月第一次参加斗剑,连夜请工坊帮作了些小玩意,以防万一,这不是两个储物玉佩里都快装满了么,我怕散了倒腾起来麻烦,这就收拾收拾直接背过来了。” “装满了”张九皋一阵哑然。 他三个好友也有些好奇,倒是张翯见着个墨竹山的同门,规规矩矩得行礼,“在下张翯,见过清月师弟。” “哦,见过张师兄。”李凡也对着他行礼,背上的大竹箱一晃一晃的。 “师兄,这位也是你娄观道的弟子?”璇玑睁眼看了李凡片刻问道。 “是山主一系的恩,人齐了先出发吧,赶在月现前抵达天台山。” 张九皋放出飞舟,一行六人登船升空,须臾之间便御风乘云,沿着漓江东去。 李凡把背上的竹箱往甲板上一放,然后开始拆包,拼装各种散件。 张翯,青果,金枣都围在一旁看着,张九皋和璇玑其实也颇为在意,但自持身份,也不好打听李凡的机关秘术。 还好这群人里张翯是个刻板实诚的,拱拱手一个直球问道,“李师弟,你这是在做什么?” 李凡也实诚得回答,“哦,我把订的床弩装起来。” 一时没人说话。 “床弩?”张翯一点也不客气得继续直球,“做来有何用?” 青果和金枣就扭头看着他。张 九皋捂住脸。 李凡解释道,“张师弟,床弩是用来杀人的你可曾杀过人。” 张翯摇摇头,“在下才疏学浅堪堪筑基,并不曾杀过人。” 青果一副讥笑表情,刚要说话。 李凡道,“我算是杀过,一个,半个金丹修士。” 一个半!青果立刻闭嘴。 李凡看张翯好像很感兴趣,于是和他吹逼道,“一粒金丹吞入腹部,我命由我不由天,实非虚言。 金丹期修士的防御力远远超过人类范畴,以筑基期动辄劈金碎玉的剑力,依然很难伤其分毫,因此我分析,对付筑基的修士,人间道的朝廷或许还有些手段,但要针对飞天遁地,神出鬼没,刀枪不入的金丹修士,实在是耗时费力,得不偿失。 正经仙家又不争夺人间富贵,自然就不如老实纳贡臣服算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人间道就没有对付金丹期修士的办法了!因为金丹修士,依然是可以被手撕踹爆的,我亲眼所见!所以只有一句话,大力出奇迹!火力就是真理! 于是我纵览墨竹山秘卷《机关枢机概要》,从中挑选了多组模型,计算统计数据分析综合考量,得出了出力,精准,架构难易,最主要是成本考量,最为划算的对金丹兵器。 看!就是这台摧城坠楼,撼天动地的三弓床弩!能开十二石强弓,射四尺长踏撅铁箭!千步之内,金丹必可洞穿!厉害吧!” 张翯大悟,“言之有理!受教了!” “咳咳咳!”眼见着家里的晚辈要给带偏,张九皋按捺不住了,跳出来阻止,“别胡说八道了!有这闲工夫还不如抓紧修行,祭炼飞剑!” 青果也忍不住了,指着李凡占了大半个甲板拼装起来的床弩,绞盘,钩绳和弓臂嘲笑道,“你若是使得手弩暗器或许还能出其不意,可这种床弩沉重粗笨,这么大一个摆出来,神识哪里扫不到? 如此繁杂而且还只能击出一发,千步之外,金丹期站着让你射你都不一定能射着,就算射中了,只要当时不死,一口丹药就补回来了。 何况现在哪个金丹不会驾驭飞剑法宝?只要神识定到你就斩首,空废精力罢了。” 李凡笑笑,也不与他争论,就自己对照着《机关枢机概要》里的图纸,把从工坊订购的组件将床弩装好,然后用绞盘上弦搭箭扣好,再腾出储物玉佩的空间收起来。 真是废话,他难道不想一口喷个百十千把飞剑,直接把仇家斩碎了么?这不是现在手里没有吗!玄天剑意的宝藏还在南方大山雷泽里头,而仙人的馒头片都要五贯一串,他哪来的钱去买飞剑?那只能有什么就用什么啊! 好歹李凡也从玄天剑意这里学了许多剑招,寻常同级别筑基期的对手,他也有把握对付的。至于元婴那种的,也不需要妄想,真被盯上了,一门心思考虑逃跑路线就好了。 唯独是金丹这个境界的,就属于那种,逃也不好逃掉,但咬着牙拼一拼,搞不好老子还可以反杀的鸡肋。自然能准备一点就是一点喽! 参考之前墓道的战斗计算下来,既然理论上这种十二石的床弩可以对金丹造成击伤,那就说明这是一种有效的‘暗器’。恩,你就直接从玉佩里摆出来,也犯不着校准,就对着十步以内的来敌一射,麻痹大意一点搞不好当场就被阴死了,可不是‘暗器’么? 更何况他还有个狗飞盘可以强控呢,贴着脸输出未必就射不死吧? 说实话,这还是因为一晚上准备时间不够,玉佩里空间不够,而且钱也不够,这台玩意各种定制部件就花了他五千贯,还得准备些其他东西。 要不是这些限制,李凡非得准备个十台二十台的弩车阴藏着,等斗剑真碰到了金丹级以大欺小,就全亮出来叫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唉,别瞎想了,小心把豪火油打翻了,啧,可惜没找到哪里有卖蝎毒的要不去整点金汁给他尝尝?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本座也得劝劝你了,准备万全是不错,可你连金汁都用上,对自己是不是有点太残忍了。’ ‘鲲表示,金汁是啥,来点尝尝。’ ‘系统向鲲解释了金汁。’ ‘鲲表示,咦——’ 你们少废话!老子都要上战场,不对,搞不好是上刑场了!什么手段不能用,还在挑三拣四的! 李凡是真的紧张,他现在对这个世界的危险程度已经重新评估了,脑补的假想敌,就是抢滩登陆那种。一到天台山,立刻就有七八十个金丹阉人围攻上来,飞剑乱射,剑光横扫,枪林箭雨,雷轰火爆,血肉满天的画面。 于是不止是床弩,李凡还备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玩意,除了一些比较基础的玩意,比如各种障目符,烟雾弹,蒙汗药,铁蒺藜之类的,还专门找了个裁缝,量身改了件札甲胸衣,套在道衣底下护住心肺,脖子上也重点防护带了个钢圈,甚至他还 准备了一个和脑袋差不多大的锅,这会儿没拿出来顶着罢了。 再多就穿不得了,太重,手都抬不起来更没法使剑法反杀了。 这么穿也是李凡和玄天剑意提前确认过了,穿盔甲防飞剑有没有用。 玄天剑意这个专家也表示。确实有用,虽然飞剑斩铁,如吹毛断发般轻松,但总归会伤及刃口,你没见剑虹拉起来都是一圈又一圈得绕脖子划拉气管动脉么,这要是硬刺猛砍脊断骨,把剑刃崩一块口,补起来心疼死个人! 所以理论上,见着披甲戴兜的,修士也舍不得拿宝贝飞剑去硬碰,说不定下意识得心思一抖,就一剑斩歪了,劈到你膀子上了嘛!这不就是有用?何况,反正你总不能一天到晚戴着盔捂着嘛!说不定人家就想着等等呗,不削你了呢? 好吧,能有这么点心理安慰,对李凡这个戴惯了安全帽,而且完全不在乎仙家风度的穿越者来说,真的是足够了。 张九皋倒也看出来了,上来说道,“不用这么紧张,这种场合大多是摆出师门阵仗来作对,别说好多长辈师兄顺序排着,就算真轮到你上,顶多也是和筑基期的论一论。以大欺小丢的是师门的脸面,不会有长辈直接下杀手的” 璇玑也点头,“若是万一弟子叫你斩了,丢了面子,顶多活捉你去撒气。” 金枣安慰,“或者当场打个跟头一顿好揍。” 青果坏笑,“不用猜那么多,干脆点的就当场斩一条臂膀给弟子报仇。” 张翯大骇,“这这可如何是好!” “你那点道行就不用担心这些了,”张九皋没好气得翻了那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一眼,冲李凡道,“既然想提前准备,正好,我把天台山和仙宫的来头底细说与你知晓了就是。” “哦!多谢张真人指点。”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敌方的情报确实重要,李凡立刻收拾收拾干净,还摆出蒲团案台茶水来请几人喝茶。 看他还真是准备得如此充足,那三个散修倒也缓和了些表情,几人一齐入座品茗,总算一时把画风又拉回正常仙侠范了。 张九皋想了想,“恩,从何谈起呢,这仙宫的事情实在过于冗杂,南宫仙家那边虽然处的久了,知根知底的,现在却还不知来的是谁,也不好纷说。天台山因为太弱了,其实我也不大熟” 喂小鹤!这是白蹭老子的茶水喝呢! 李凡就把眼虚着看他。 还是女冠璇玑替老友解了围,含笑道,“天台山的事情我们这些外人倒是看的清楚,虽然陆家有报私仇的嫌疑,但那些外道魔头确实早该除去了。 这件事竹山做的对,仙宫借口竹山这边滥开杀劫,拿着仙国镇守的腔调,护着这群渣滓与竹山作对,反倒显得不地道。” 金枣也连连点头。 青果依旧坏笑,“这事竹山主动挑起来的,当然得选个名声烂臭的魔窟才好师出有名啊。南宫仙家这些年实力恢复,早就想与你们做一场,这回被逼着替天台山出手,也是被算计了一波,名声都臭烂了,捏着鼻子救的呢。” 张九皋张张嘴,却没多解释,大概也默认,双方都不是什么动机纯良的正义使者。 有三个局外的散修提供相对比较客观的情报,李凡总算是对这件事有了点了解。 陆家还真不一定是冤枉天台山的,因为盘踞此地的修士就是一群烂货。他们倒还算不上是啥,天理不容的先天魔修。只能说是心术不正,丧心病狂,人人得而诛之的歪门邪道。 这天台山的传承讲起来并不要两句话,因为这里本来也不是什么灵山洞府,更谈不上什么古宗名门,只道地方风景还算秀丽,山上原也有个兰若寺,就是一般吃斋念佛的释门,也不是什么大宗,勉勉强强有那么一二筑基的,帮着照看一下附近的妖物煞物,偶尔作两场法事,放个符水祛病什么的,也就指着附近州府信众的香火钱过活罢了。 后来几十年前,有个外地的居士,献了件什么佛宝给庙里供着,也不知是物还是非物的,连夜里豪光绽放三百里,远近相见,邻里相闻,而庙里的和尚们,也一夜之间得了神通,纷纷成了可以庇护一方安宁的大修。这天台山兰若寺也就成了远近闻名的名山古刹,烟火鼎盛,声震一方。 不过这些都是骗骗凡人的。 其实这里的花头大家也猜的到,哪有什么佛宝,就是一群外来的邪道散修,搞了个李代桃僵的伎俩,杀光了庙里的僧侣,剜了他们的肉,披了他们的皮,摇身一变成了活菩萨,享受周边州府的供奉,自此盘踞在天台山落脚,为非作歹无恶不作。 这还真不是虚词,因着这群披着人皮的魔僧可不是什么修身持度的居士,而真就是群仗着左术,横行无忌,逍遥纵欲的渣滓。 白日里就聚众x乱,搞盘肠大会,到晚上就四处里打家劫舍,xx掳掠。他们虽不敢当面和仙宫,竹山这样的大派放对 ,但群起围攻,杀人越货,打劫附近的散修家族却是家常便饭。和陆家的私怨也是这么结下的。 如陆家一般的修士家族尚且不能自保,何况本地的凡人?好多不明真相的人家直接被妖法迷惑了,还四处宣传天台山的宝刹显灵,然后偕同女眷前来献佛。等教他们欢欣喜悦得把女儿供上山‘求子’,当然是一去不复返,就留在天台山上供这些魔头喜乐 表面上看着如佛国净土,实际上往里头一转就知道是人间炼狱。 张翯大骂,“这种邪魔外道!怎么没人惩治!” 三个散修本来你一言我一句得讨伐,此时就闭嘴了。 只张九皋把眼眉半闭,面无表情得缓缓说了一句,“还能为何,只因这群魔头,是南宫家从北边请过来的。” 第三十五章 戒备 确实是‘请’来的。 因着这些人,本来就是南宫仙家从北部诸国招揽来的邢徒流犯,作得在北边连容身之所都没有,才给赶绝到南疆的穷凶极恶之徒。 有仙宫的十二国镇守家族,南宫仙家在背后撑腰,自然就没人管得了这些魔头。 那南宫家笼络这些邪魔外道,又图个啥呢? 原来当年镇压黑莲教起义,再加上南宫家自己争权内斗,以至于实力大损,天兵天将都死伤大半,最后连底下的离国,都敢于反抗南宫仙家压榨,再加上其他势力的撺掇设计,居然转投到竹山教门下,大大消弱了仙宫一脉。 这样没了一国的供奉,堂堂南宫仙家的日子也越发落魄了。 这南宫家的仙王家主当然心有不甘,矢志复兴家业。于是刻意招揽那些被三大派,十二国排挤的散修魔头为爪牙,甚至有传言,说他暗中与仙宫中其他势力达成协议,主动收容十二国中作恶,被流放到南疆的修士为己用。这天台山,就是南宫家安顿这些鹰犬的道场之一。 当然,这种要命的事情,还涉及化神级别的大修士,只有流言揣测,实无凭据,谁也不敢当面说仙宫的不是。但南宫家也确实明里暗里得庇护天台山,这次干脆脸都不要了直接出手,也算是实锤了。 所以原本那些妖道,还藏在山涧里扮作山匪路霸,妖魔鬼怪害人。不敢明目张胆的露出马脚来。可最近听闻南宫家少主神功大成,突破化神境界,于是南宫家自忖有南宫仙王,仙后,加上太子三个化神境大修,还有仙宫盟友在背后支持。又有了与竹山一较长短的底气。 这些妖魔鬼怪也就狐假虎威,跟着嚣张跋扈起来。当然,或许也是南宫家的授意,试探竹山底线,但总之他们也不用藏着掖着了,居然这就搞出个天台山现佛宝的花头,大大方方得就开辟道场,甚至纵欲吃人了。 李凡眉头一皱,“吃人?” 对,吃人,如果他们只是杀伐抢掠,或者伪装成僧侣,搞些欢喜禅之类的龌龊勾当,慑于仙宫的势力,还又拿不出实据,竹山可能还不至于这么大动干戈。 但陆家追查劫匪时,居然拿到了确凿证据,说天台山这些外地的妖道,居然还吃人! 那些被掳掠,魅惑上山的女子,叫这些妖道玩腻了,居然还会被魔功作法,沾染煞气,化为煞尸炼成尸兵,而且居然偶有生下魔胎,给妖道们拿去下酒,助长他们修为的。真的就是在吃人炼功了! 这就犯了天大的忌讳,竹山也必欲除之后快了。 毕竟厚黑一点说,哪怕不是为了弘扬正义,可若是真叫仙宫麾下的鹰犬,这么用妖法吃人,培育魔胎,提升修为,在距离墨竹山飞梭来去才一日光景的地方,把势力做大了。届时不成心腹之患,也是附骨之疽,属实麻烦的很。 张翯听得已是情绪激动,不能自已,“既然证据确凿,就该铲除这些妖魔!” 李凡则皱眉,“可是,竹山不是也在吃吗?” 于是三个散修又一时住嘴,闭口不言了。 张九皋坦言道,“是,我们也吃,只有我们吃的是同道人,既然踏上修行大道,哪怕走火入魔叫道友拿去下酒,这条道至少是我辈自己知的,自己选的。 可天台山吃的都是凡俗,都是迫于强暴,又或被人迷惑了心智,生时倍受折辱,死都不得全尸,还要孕化魔形魔胎,可从来都没得选啊。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越过了线,就是十恶不赦的该死之人了。 这就是入了魔了。” 李凡点了点头,如果这些事都是真的,那没有什么二话,合该把这些魔头斩尽杀绝。 当然,若还要稳妥一点的话,最好看看陆家拿到的那‘证据’是什么。只不过能掀起如今斗剑如此大的波澜,再考虑这个世界行事的一般风气,想必这些恶人横行无忌的事,大概不是虚言冤枉的他们。 “天台山的魔障大都是北边来的,其中或许三大派不成器的孽徒都有,更别说好多邪门,我也摸不清他们的底细,不过南宫仙家这边我们倒是打过许多交道了。 仙宫这种亘古至今的大派,传的功法是仙尊本人所创的神功,心体双修。虽然比较如今诸道的法门而言已经略有过时了,但到底是一门正法,根基扎实,底蕴深厚。 金丹期的法师都有神光护体,异相显现,仙宫的功法更是如此,火光冲天,玄甲耀目,到时候一见就能认得出来,遇着了逃跑就是了。 筑基期的弟子倒是有些区分,一种是南宫仙家嫡宗的,一种是旁门外室,两者实力相差巨大。 南宫仙家家传的是三昧明焰凤凰玄功,这部法门 修的是三昧真火,交手时你只看对手顶上印堂,两肩天宗,胸口膻中三处,若有玄火明焰流转,聚而不灭的,就是修了南宫家的仙家正法的仙家嫡宗子弟,必是修到了圆满境界,且有法宝傍身,务必留心注意。 若是只有一两处护心护体,三火不全的,那就是庶出子弟。仙宫仙家于嫡庶之分看得尤重,庶出弟子不仅功法不全,还受了禁制,有时候还被冲作炉鼎,被采补榨取修为。 所以你们只看这些人相貌如何。若是长相好的,大概就是嫡家养着的侍婢,反而不会传授什么功夫,叫他们伤及主人。若是长得粗壮,那就是要作为天兵天将培养,肯定会学一些霸体功法锻体,注意不可与他们近身拼杀。” 张九皋絮絮叨叨得嘱咐李凡张翯两个弟子,可以说是非常用心了。 不过听他这么一说,仙宫的战斗力评级还真是挺简单易懂,再明白点还能缩成两个字,看脸。 唉,仙宫还真是够社会的 ‘玄天剑意表示,仙宫的功法就是稳扎稳打,根基稳妥,境界扎实,而且三昧真火不是赤煞真炁,而是五炁以秘法合炼而成的,若是双方功力相同,你一道基础剑气是打消不散的,务必注意。’ 大赛之前有教练漏题开小灶,李凡心里放心了一些,又针对性询问了着仙宫筑基期弟子常用的法术,攻击范围,出手前摇,技能冷却时间和施放次数等等。 这些词汇确实把修士们都听得一愣一愣的,不过倒也不难理解其中的含意。而南宫家弟子在离国也是纵横以久了,于是张九皋和三个散修也纷纷把他们所见过的南宫家仙法说出来,都被李凡用小本本记上。 综合分析的话,筑基期处于一个比较尴尬的位置,就是最厉害的飞剑类可以远程追踪自动攻击附带光影特效的法宝,这个阶段还养不了。哪怕有长辈赐给的法宝护身,那也顶多扔出去砸个一两下,真炁也就要耗尽了。 而他们肉身防御度也不够,箭也能射死,刀也能砍翻,而且一旦耗尽道息手脚无力,被普通凡人暗算伤着着了,也可能翻船,卡在这个门槛上真就很尴尬。 所以最常用的,还是一些目视范围以内的中近程法术攻击。 五行遁法,基础剑炁,各种剑法法诀还有南宫家的三昧仙火,都是可以射出去的攻击法术。毕竟你霸体功练得再精熟,近战时刀剑无眼的,有个闪失就是开膛破肚,还是稳一点比较好。 这样一路抵达天台山地界的时候,李凡已经对筑基期常见的三昧真火法术数据都熟记于心了。说真的,这要是再把南宫家的功法给他看一眼,知道了三昧真火是怎么祭炼的,他现在都可以直接上手伪装仙宫弟子了。 “快到地头了,大家戒备,小心有人突袭。”飞舟中张九皋解下赤虬剑戒备,而其他人,也分别取出五光十色的法宝来。 璇玑居士手里是一把杏黄木珍珠坠子的步摇,青果拿着个橄榄状的玉锤,金枣提着个痰盂恩或者是花盆?不,痰盂,还是像痰盂 玄天剑意倒也提醒过李凡,青果和金枣两个小孩,看这样子大概是兵解重修的,手里有上辈子家藏也不难理解。 可没想到的是,张翯居然也取出一枚两尺来长的玉剑,和裁纸刀似得,双手捧着防备。 李凡看看自己手里提着的一对朴实无华的铁锏,暗暗叹气,果然修仙就是氪金游戏啊,难怪茯苓玄宝他们要去卖命拼抢,那些有家族道友庇护的,只要在一旁看热闹吃瓜就好了。 还好倒也没人突击,在临近天台山的一出矮峰,有一道华光升起,空中远远可以看着青色的光柱,仿佛是幡旗般招展,大概是某种法阵。 李凡用神识一看,也能看着那光幡附近就有明光符点着,知道就是墨竹山弟子所在的驻地。 张九皋也放出飞符传信,片刻后就有一道金光从那光柱处升起,绕过来转了一圈。随后光柱打开一道口子。 张九皋朝那金光一拜,就在对方的引领下,驾舟朝法阵里落下去。 这山头却是一间破败的庵堂,被墨竹山的弟子暂借了,打扫干净草窠,整理了别院,立起大阵一时暂住。 远远的就看见庵堂中人影纷纷,居然有三十来修士聚集于此,就直接在院前摆了个丹炉,一边熬丹一边吐纳,明显是在恢复道息。 李凡远远就看见茯苓坐在其中,也没缺胳膊断腿,好歹是松了一口气。不过看她闭目调息的样子,好似也受了些暗伤,眉头紧锁,面如金纸的,大概没讨到什么便宜。而且肯定是被伤着了。 另外陆荇也在,而且场中只有她一个,也不打坐,就立在院门口守卫,仪表打扮得体。这个挑事情的,倒和没事人一样,还是一副镇静从容的模样。看得李凡就心头火起。 而元玄宝,高道兄,陆磧那波人就没见着了。恐怕被扣住的弟子就是他们一伙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又死人了。 “严真人,不知现状如何了?”张九皋朝外边墨竹山的弟子们看了一会儿,当场就拉下了脸,带着他们几个,先和镇守阵中的,一个黑袍圆脸大胡子的道士稽首打招呼。 李凡也没去打扰调修中的茯苓,跟着进中殿拜见,进门就闻着一股血腥味,扭头看见偏厅里放着一排贴着法符,捆住红绳的棺材。 “张师弟你来了,”大胡子严真人点点头,“本来我们先手突袭,抢了些被魔道羁押的女眷出来,正要抽身的。 结果突然另有一波人冲出来,趁乱袭击,居然是来劫掠的。我发现其中同有竹山弟子,立刻回身去救,可他们走得散乱,就有十来人没拉出来,被天台山反应过来,布下法宝困在山上了。 我识得那是九龙神火罩一类的法器,正版也得烧人九天,这么几天功夫倒也没什么危难,只是当时场面太乱,实不知道详情。” 张九皋也看到旁边棺材了,“真人你也尽力了,这些是” “就是那些女眷,都被下了恶咒,一离山就被激活了体内的煞气,结煞化尸了。恐怕,天台山真的已经掌握把活人炼化煞尸的妖法了。这些罪证我都封到棺材里了,姚师兄稍后就到,拿着这些实据,再与仙宫讨个说辞。” 严真人顿了顿,突然低声道,“小鹤,我在天台山见着南宫无尘了。” 张九皋猛得瞪眼,须发皆张,“他果然还没死!” “还了我一剑,生龙活虎的呢。不过不要紧,我斩了他一条臂膀半边脸,也不亏。”严真人摇摇头,把黑袍裂开,露出心口一道剑疤,居然直接叫人洞穿了心室,还能活着! 李凡看到张九皋手指骨的青筋都炸起来了。 但他回过头来,却是面无表情得朝李凡张翯两个说道,“无事,我来替严真人治伤,等姚真人来了就好,你们两个出去守着吧。” 看他闭门清客,三个好友散修却都一脸严肃,留在里头。李凡也猜到大概又是什么私仇旧恨,不方便给小辈知道的,就扯了一把还没反应过来的张翯,两人一同告辞走到院子外头,守着那些正疗伤回气的筑基弟子。 “陆家主。”李凡直接找到外头的陆荇,稽首道,“在下有些事情,想同家主打听,不知是否方便?” 陆荇还了一礼,看看张翯手里的飞剑道,“这位师弟,还请代我守卫同门,李师弟,我们这边说话。” 张翯连忙点头答应。 李凡跟着陆荇走到偏殿。接着就见她先俯身一拜,“李师弟,陆荇为报私仇,牵连许多同门赴险,此次如果不是茯苓姐出手,恐怕陆荇早已经命丧黄泉,如今她身负重伤,陆荇实在心中有愧” 李凡皱眉抬起手,“这个你不必说与我听,自己找他们赔礼就是,我只问陆家主,可知道元玄宝何在,陆磧呢?是一道被困住了,还是都已经死了?” 陆荇摇头道,“当时厮杀中万分惊险,陆荇委实不知,怎么元师兄和陆磧也来了吗?” 李凡听她还是这么说,心中火起,点点头,呵呵冷笑,“这里也没别人,你就莫与我装了,当初你们出发之时,轻舟急驰,走得甚急,茯苓姐连我都一句不提,张九皋的嘴又这么严,旁人根本对你们袭击的仇家和地点一无所知的。 可陆磧他们一帮人,居然晓得在天台山动手,还拖拖拉拉得,邀约了一群与陆磧相识交好的同道,一起去打秋风?你说他们从何处得知的地点,知道陆家的谋划,不是你透露的,又会是谁? 假如你是求了陆磧帮忙,多找些人助拳也是个说法。可偏偏你又不把这第二波同门的事情,与里面那严真人提一句,假使他当场没看出,那后一批的也是墨竹山的弟子,那就真当着是趁火打劫的路人不管了吧? 呵呵,这可真是巧妙,把这些人诓过来替你们断后,出了事也是他们自己贪慕财货,私自动武才折损的。你们却为竹山立了大功,全身而退,竹山也正好借口死了弟子,可以对天台山发难。 而你陆荇,不仅扫除了一个竞争对手和他许多弟兄,还借着师门发力,去除了家族旧仇,这下可就坐稳了陆家的家业,竹山也必然赏识提拔你。嘿嘿,你利用了这么多人,搞了这么多事,自己连毛都没掉一根,能不赏识吗? 你那个远在离国王都的长兄,就算回来,又如何与你相争呢?话又说回来了,他到现在都没来上香?真的还活着吗? 啧啧,但无论如何,这天台山的一箭,真是射得精妙绝伦啊,一下就把天上的雕儿全家给射下来了,整整齐齐的呢! 你还与我道歉?你心中有愧?你有什么愧,你指不定多得意呢!” 陆荇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出声道,“师弟误会了,陆荇并无此意的。” 李凡连连点头,“你当然并无此意,都是不经意而为之,都是旁人的私欲作祟。都是各有各的谋算,如何怪的到你头上,怎么会是你的意思呢?只能说你做事 这么周密,办事如此妥当,谁也拿不到你的把柄罢了。 当然,我也没证据。只不过你偏偏巧巧,是获利最大的那个,嫌疑如何洗得清?我实在不喜这些阴损害人的伎俩,也不配评价你的奇谋,可你有没有想过,你和茯苓姐,若是输了,落在天台山那些恶僧的手里,会是个什么下场? 我想你也不会没计较过,只不过你是个生来就什么都没有的人,不豁出命去赌一把不行,而且你也不信自己会输,所以你连自己的命也不在乎,又怎么会在意别人也遭你拖累了,一同赴险呢? 陆家主,你想怎么做我也管不着,就是通知你,姜记的事也好,天台山也罢,茯苓姐算是给你利用了两次呢,事不过三,我记着呢。 还有元玄宝那条命,也是我好不容易才救回来的,他利息都还没还给我呢。要是就因为他是陆磧朋友,就给你连带着这么莫名其妙得阴死了的话 呵呵,那咱们俩就算结下梁子了。” 李凡朝陆荇作辑一拜,大大方方得转过身,把背心大露放给陆荇,大摇大摆走出门去。 剑意,她有没有准备背后出手,阴谋暗算老子? ‘玄天剑意表示,没,咬着嘴唇在哭呢。’ 屁,还哭,她爹死了都没哭,搁这装呢! 可李凡一直走到外边,和紧张兮兮,风声鹤唳,生怕被人来偷袭的张翯站到一起,陆荇都没出手。 啧,可惜,没把她咋出来,浪费老子半颗金丹 呸,鲲,尝去吧,一股子甘草味。 第三十六章 援兵 这就是对付人比对付魔麻烦的地方了。 魔头你一眼看到就认得出来,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陆荇,持气的功夫着实厉害,李凡都那么摊牌敲打了,就想逼着对方失措之下露出破绽,最好是对自己出手。 可谁知陆荇居然没有一点反应。还适时得表现出一种‘怎会如此,居然这样’的震惊,和‘你冤枉我’的委屈。隔了好一会儿回来守夜时,也未曾在张翯面前表现出半分不妥来。好像刚才李凡只是和她寻常谈话一般,没往心里去。 不管怎么样,李凡估计对方面对自己的逼问,一定会大为戒备,暂时应该不会做出危害茯苓的举动,凭白招惹注意了。 这样茯苓的安危,短期内可以不用担心,那李凡接下来就得想办法确认元玄宝那边的事了。 可惜救出元玄宝,这就不是单凭他现在的能力可以做到的事情了,得等援兵来作主。 还好大概到半夜时分,从墨竹山派的援兵就到了。 援兵一共就两个人,两个真人。 黑色道衣的娄观道元婴真人,一高一矮,一黑一白,一瘦一胖,一个铁青脸,一个笑面佛,和讲相声得组合似的,一齐驾驭剑光落到阵法里。 严真人亲自出来迎接,李凡自然是跟着众人,一阵稽首拜见。 那黑高个的马面,不苟言笑的,是娄观道持戒律的韦真人,过来查探煞尸魔胎的。直接把放在庵堂里的棺材收袖子里了。 而那个白胖子圆脸,面相挺和善的,就是娄观道现在管着杂事的监院,观主的亲传弟子姚真人了。 “这就是娄观道元婴期第一高手么”李凡有点怀疑,虽然人不可貌相,但这姚真人,看起来就和那种,米店的老板似的,一点没有仙侠画风呢? 而且说真的,不止是姚真人,还有韦,严,梁,娄观道这边见过的四个元婴,长相还真的都满接地气的,张九皋这种其实也是类似不修边幅,只不过看张翯就知道,实在是张家的底子太帅了,才勉强看着有点仙风道骨的味道,基础分硬撑起来的 话说剑意,这姚真人比梁真人厉害? ‘玄天剑意表示,得再看看。斗剑厉害也不一定是修为最高,也可能飞剑特别厉害。或是经验老辣也不一定。不急,看看先。’ 这主事的姚真人到了,自然得召开战前会议大家商量交流一下情报。 于是严真人和陆荇又出来说道了一番。而且细一对照,有一些事情也摆明了。 比如为什么南宫仙家会咬着牙出来庇护天台山的邪道,不惜现在就和墨竹山翻脸。 因为南宫家有人也在天台山的魔窟里快活呢,正好就被碰着了,而且还和严真人是相互认识的,干脆就撕破脸了,扣住了一众墨竹山弟子,要这边把拿到的煞尸全还回去。毕竟用活人炼尸这种事,若真凭实据给人拿到了,传扬出去,到底还是要遭三大派谴责,打为魔教,引起天下人围攻的。而墨竹山这边,自然也不可能丢掉十几个弟子扭头就走不是。 “还用了神火罩?那也简单了,贫道和那位南宫家的论一场,赢家全得,是不是如此?”姚真人笑眯眯,慢条斯理的问道。 严真人迟疑了一下,看看张九皋。 张九皋上前道,“真人容禀,在天台山中的南宫嫡系子弟,名为南宫无尘。当年被九皋废了肉身,可惜叫他逃了,兵解转世成功,还修到了元婴境界。不过或是他刚突破境界,道行不深,才在天台山采补,于是被严师兄碰到,大创了元气。” 姚真人一副了然的表情,依旧是缓缓道,“哦,无尘我明白了,就是说他不会亲自出手来迎我,南宫家还会有其他人来是不是?” “正是,想必他们约定斗剑,就是为了再找帮手。那南宫无尘,是仙王一百四十九子,或许会找他兄弟帮忙” 还不等张九皋说完,外头突然传来一阵雷响。 咚,咚,咚咚咚! 雷声由远及近,撼天震地,众人忙出得殿厅来看,只见得天边一片金光,电蛇狂舞,积云连城,风卷云舒,自长空逼压开来。片刻之后便摧枯拉朽的压到头顶。 只见的天兵天将,金甲立士,分军列阵,旌旗连天,角鼓连鸣,把刀剑峥嵘显列,万道寒光积雪,三边曙色动旌。 夸父力士擂起夔牛鼓,九声响,就有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声震五百里。 左中右分列成三道军阵,全副坚甲神兵,光华绽放的筑基期炼体天兵,各陈五百,后天居然还有六条蟠龙拉车,自天顶积云中扯来一座行宫来。 行宫天门上,又可见 金丹期的羽林近卫百人戍守,各自有羽翎招展,胯下神骏宝马,皆是汗血红鬃,彪凌异常。而这些金丹近卫羽林将士,也全是俊男美女,风姿卓越,英姿飒爽,于肩头两处,皆有两道明焰冲天,仿佛凤凰展翅,火翎赤羽成片呼应,光华夺目,煞是好看。 在行宫楼台上,还有隐隐约约还有六道明火,若明星挂顶,炫光耀目,看不清形状的,自然都是元婴期的大修士了。 远远的,从那高阁楼台之上,还能听到钟鸣金击,仙音袅袅,琴瑟和鸣,好像在办灯火舞会一般彩光绚烂。 你别说,这阵仗搞不好真的就在办庆功宴了。 “”李凡仰着脖子看看天上仙宫的驾势,又扭头看看己方阵容。 姚真人,韦真人,严真人三个,张九皋带来一行六人,还有陆荇那边三十来人,加起来不满五十,而且这会儿一众筑基修士还围着丹炉在入定修行,还在整理之前大战受损的经脉暗伤呢,当然这也看得出了,这些被卡在金丹门槛上好多年的,资质确实不咋样 这还斗剑?就算看得出来人家大多是仪仗队,一人一口痰也淹死你了吧战斗力差距有点大吧 姚真人笑笑,“南宫家倒是来的甚急,刚过了子时就来赴约,搞这些小把戏,看来是不想正经得斗剑了。幸好提前来一步,贫道去打声招呼。” 他这么说着,袖子里落出来一片乌鸦羽翎似的墨剑,那剑叶落下来,仿佛在半空在静止了瞬间,便绕着姚真人胖胖身子一阵暴旋,把他整个人裹在墨色的风球里,随机掀起一片金光闪电,然后乌云一闪,整个墨球就窜上天空,拉出一道金光,蹿出墨竹山法阵,朝天兵大阵迎上去。 就他一个不要紧呗?玄天剑意,你看出点啥没? ‘玄天剑意表示,不急,再看看。’ 于是李凡也手搭凉棚远眺,只间那仙阙楼台上,六道光影也纷纷飘起来,在尖鸣高亢的笛音琴曲之中,迎向姚真人那道金光。似乎把斗剑的气氛都推向了最高潮! 七点明星在天穹上似乎对峙了片刻,大概决斗前按照国际惯例在互飙垃圾话。 李凡就瞪大了眼睛,使劲提升目力,盯了片刻,就见姚真人的金光似乎闪了一下,于是下一帧,天上另外六点明星就灭了。 欸? ‘玄天剑意表示,唷——这水平是还可以的。’ 然后金光就刷下来,姚真人手里提了男男女女男男六个漂亮脑袋,朝韦真人道,“我谈完了,难得还送来这么多肉食,师兄,此番打扰你提前出关了,也别客气了。” 欸?不是完了? 李凡看着他手里的脑袋,就和那几个睁目咋舌的一模一样,脑子还没反应过来。 没人反应过来,连楼台上的仙乐都还一个劲得吹奏着,高潮还没停呢。 而韦真人已经冷着脸点点头,从袖子里摸出一个黑葫芦,拔了塞子掐诀念咒,从葫芦里腾起一片黑云,仿佛利箭似得直窜上云层,轰得炸开,分成万千黑矢,朝着天庭那些,明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天兵天将们裹卷进去,瞬间漫天乌云遮天,谁也逃不出。 韦真人自己也把双臂一张,好像只大乌鸦一般窜天飞空,直奔入那被乌云裹起来的云层中厮杀(饱餐)去了。 夔牛鼓的雷声轰鸣,和楼台上袅袅仙音,只瞬间就停息了,从云层上,时不时能看见某种形态恐怖的巨物翻滚,现出只爪片令,隐隐约约传来一片凄厉惊恐的惨叫声,天上稀里哗啦的开始下雨,血雨,被撕成碎片的肉沫碎骨稀里哗啦的砸落下来,整个天台山的山头都传来一股子腥臭味。 姚真人又朝严真人,举起手里的头颅问,“严师弟,这里可有那个南宫无尘?” 张九皋和严真人认认真真得检查了一番,纷纷摇头,“应该还在庙里蹲守。” 姚真人松了口气似得笑道,“这就好,那剩下那些就给你们处理了吧。” “多谢师兄。”“多谢姚真人。” 然后张九皋朝李凡和张翯两个目瞪口呆得道,“我先行一步,拦住群魔的退路不叫它们逃散了。你们就随璇玑一道,严师兄稍后也会带着其他弟子过来增援。” 他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药,还真是天大的血仇,神勇非常,单枪匹马御剑冲在前头,直接御剑飞走了。 啊?不是,真的这就完啦? ‘玄天剑意表示,现在你知道了吧,和飞剑比起来其他功法就是垃圾啦。’ 李凡表示,卧槽了!真的就是垃圾啊!说是垃圾都污辱垃圾了,学再多的功法有什么用啊!这么斗剑直接被秒了,根本就没有半点作用的呀! ‘玄天剑意表示,不过有一说一哈,这实力差距过大了。那六个脑袋里有四个都是凑数的炉鼎,剩下俩也是仙宫靠血脉双修凑起来的废渣,碰上姚玄洲这个水准的,在北辰剑宗也可以评个三品 上下了。如何还挡的住?他们居然还敢敲锣打鼓得上来挑战,也是自取其辱。 依本座看,也是墨竹山藏得太深了。搞不好自称能排到前十,还是自谦的’ 不是,这种才三品上下??剑意你标准不要太严格了啊! ‘玄天剑意表示,主要还是他使的剑不好,明显是仿照墨剑祭炼的,勉强入品的货色,给他综合评个三品已经很公允了。 放以前大概可以纵横天下,勉勉强强拜在本座门下,但现在这年头,天才地宝不缺的,他碰上真正前头的宗门,手握重宝的核心弟子,那肯定是要吃亏的。’ 卧槽,战斗力泛滥已经这么离谱了吗!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不用担心,等你成就金丹,开了本座的飞剑,到时候字面意义上横行同境界无敌手的。现在么,就用金汁火油弩炮那些玩意随便折腾就是了。以后无敌了也挺寂寞的。’ 你们这个版本飞剑也太iba了吧 说到底那些玩意到底是什么东西啊?真的是‘剑’吗? 不过也没空想了,璇玑居士驾着飞舟载众人直接冲到天台山峰顶,李凡和张翯也大大方方得站在船头观看,毕竟姚玄洲也在旁边站着呢,咳咳,他只说‘交给你们处理’,又没说‘我走了不管了’嘛。超级大号带着练级还怕个屁哦! 还不过半炷香的时间,众人随后赶到,只见山门口一片狼藉血泊,山阶上滚落了好多颗光头,摆明了张九皋已经斗过一场,把刚才看到了天上的乌云血雨,试图逃出寺庙的魔僧又赶回去寺里了。 现在他所化的剑虹,正在兰若寺上方盘旋,拉成一道金圈,时不时就有一道红色电蛇闪耀射出,将那些偷偷摸摸打算溜出寺的和尚沙弥斩成两截。 毕竟寺里的这些邪道,至多也不过金丹境界,飞剑再快也逃不过元婴级的赤虬。眼见着势头不对,一齐脱离法阵逃跑,须臾间就被剑光挨个追上斩断,其余人只好困在大阵内闭门不出。 当然闭门不出也支撑不了多久的,三个散修把手中法宝祭起,璇玑的步摇悬空而起,一颗颗珍珠坠子好像白炽灯泡似得,放出万道光耀,在寺庙上空的法阵上,浇水似得照出一个个空洞。 “金丹期的高手退到内殿了,我去铲除!你们先破了外外头的丛匪!再去救援受困的弟子!”见破了法门,张九皋一声怒喝,袖子一甩揽回赤虬剑,风驰电掣,直往兰若寺里杀奔而去。 其余人也纷纷出手。 青果的橄榄玉锤一个猛子扎下去,干净利落得把那些守护法阵的魔僧,一个个开瓢破瓜,脑袋瓜子砸个稀烂,彻底坏了禁制阵法。 而金枣的痰盂,也慢悠悠得飞落下去,往人头顶一照,就是红光一闪,刷得一下把人皮收了去。而那些被剥成血条的人型,则慌乱惨叫着逃窜,随即被赤虬剑杀进来,闪着红光穿进穿出得烧成干柴肉碳。 连张翯也把手里的玉剑掷出,一剑扎下去就把院子里的光头割了好两个下来。 李凡在旁边看着,决定就不把他的床弩拿出来现眼了。 真的有点过分了,一把境界压制的上品飞剑就是乱杀啊卧槽!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误会了,那把赤虬可不是上品,只能勉强算是七品下上的,所以严格得说,只要入了品级的飞剑,都可以乱杀。’ 简直丧心病狂 李凡也不想看这种一边倒的屠戮了,现在法宝乱轰,他这种近战跳下去简直是给友军贡献人头,于是轻车熟路得凑上去给大佬姚真人奉茶。 姚玄洲倒也客气,还问问,“童子何名,是张法师弟子?” “小子李清月,是望舒真人座下童子,此番见到姚真人斗剑,实在是万分敬仰,佩服非常,真人请用茶。” “哦,是你啊,我知道了。”姚玄洲朝他笑笑,“我修为还没到门槛上呢,再精炼两年,再来找小友论道。 怎么,你不出手赚些气运吗?” 李凡又给他添茶,“姚真人您实在太客气了,小子只是有个朋友被困住才来的,您看下边的魔修被除得差不多了,咱们何时去解救同门师兄弟啊?” 姚真人却不急,“神火罩这类困人的法宝既然发动了,还要精通易数的阵法大师破解才算稳妥,若是仓猝用强力打翻了,搞不好还有赤地千里,烧山焚城,生灵涂炭的灾厄。你也莫急了,等韦师兄吃饱了,他自会去解救受困的弟子。” 李凡心理稍安,又献茶道,“今番前来观剑,实在是大开眼界,奠定了小子未来的人生规划,发展目标,意义非凡。深感真人您的教诲! 另外小子想向真人请教,您这手精妙绝伦的剑术,是如何练出来的?不知可有什么秘技?” 姚玄洲笑着摆摆手,“这个倒也简单,你以后得了飞剑,不要老心疼磨损了宝剑,多斩些人就是了,炼断个十七八把,也 就差不多了,一句话,唯手熟耳。” ‘玄天剑意表示,这倒是句大实话,飞剑就是不够用的。恩?不过墨竹山哪来那么多飞剑?’ 李凡也忍不住问道,“姚真人原来你还是铸剑的大师吗?铸了这么多飞剑随便炼的?” 姚玄洲笑呵呵得,“怎么可能,我哪里会秘传的炼剑之术,当年北辰剑宗的秘传都给三大派抢光了,我们墨竹山可轮不上的。 现在手里就剩这一把,正是本门倾力打造研发的,确实品质还是差强人意,实在比不上那些古宗门。不是遇到斗剑这样的盛况,现在也舍不得用啊。 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我当年金丹时期走了大运,在雷泽游历的时候,意外寻到了两匣品质不错的飞剑。这才有修炼飞剑的机会,能将剑技提升至此,实是难得的机缘啊哈哈哈!” ‘玄天剑意表示,哦,原来如此,那运气还真不错啊!对剑仙来说,金丹期居然能白捡到飞剑练习起步,真的是天降的机缘啊哈哈哈!本座就知道,如果剑修弟子能得此机缘,一定会很开心的哈哈哈!哈卧槽!’ 李凡,“” ‘玄天剑意表示,宿宿宿主不要慌不要慌,或许可能说不定这些年已经比较流行把飞剑藏到雷泽里去了’ 姚玄洲一边饮茶一边感慨道,“真不知是北辰剑宗哪位前辈心血来潮,在雷泽那种犄角旮旯里,藏了那么多飞剑流传后世,如果没有那两匣飞剑,或许就没有玄洲今日的成就,如果有一天能遇到,真想好好感谢他。” 玄天剑意,李凡,“” 第三十七章 买珠还椟 ‘玄天剑意表示,不会这么巧吧’ 怎么不会这么巧!你看你怎么藏的东西!两匣飞剑那老天!这得多少万贯的馒头片啊! ‘玄天剑意表示,可本座分明设定了只有符合标准的传人才能哦,他确实资质够了等等!宿主!你赚了啊!’ 李凡都懒得理它,心累。 ‘玄天剑意表示,别啊!快!快问他把剑匣要过来确认一下!’ 买珠还椟呢你 李凡脸上挤出个强笑,“真人,小子无状,素来仰慕剑仙的风采,今日有缘,见了真人斗剑的神威,喜不自胜,不知能否求取您于雷泽中所开的剑匣一观” 姚玄洲笑道,“这有何不可,这剑匣确实不错,看得出是北辰剑宗打造的精品。” 他这么说着,随手一翻,取出两个玉匣,一个大一些,总有四尺长,两尺宽,用的青白玉。还有个小一点,大概就是三寸长,半指宽,用的是黄玉。 ‘玄天剑意表示,果然如此!宿主你听着,把大匣子打开看盖上字,从左到右。小匣子打开看底,自下而上,先记大匣!再记小匣!交错而过记下来!一个字都不能错漏了!’ 你对什么密码呢这么麻烦,要不是他天赋异禀过目不忘简直得给整疯球好伐! ‘玄天剑意表示,哈哈哈哈!可不是要疯么!这不就是《破邪显证钥匙卷下册》!失了区区几把下品飞剑算个球!这下真的到手啦!虚星天书!’ 卧槽?虚星天书?就是那个紫色泡泡的虚星道祖? 得亏系统给力,叫李凡可以一目十行,左右眼横扫,前后反复背了三遍,这才硬生生得把两盒剑匣盖上刻的字符给暗记下来。 你还别说,这些字符甚至都不是现在人间道通行的字体,完全是古代的篆书,乍一看去就和剑匣上装饰的纹路似的,根本不加修饰翻开就能看着。连系统都没有给出心情下降的提示,自然也没人会去想这是什么神功。 何况就算强行翻译出来也不对头嘛,语句语序不通也就罢了,还只有半本不是。 也真亏得玄天剑意这脑抽风的鬼才,还能想出这种藏天书的办法,哪怕姚玄洲这种天才剑修,拿着这盒子这么多年了,也愣是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玄天剑意表示,啧啧,这小姚也是个榆木脑袋,其实本座留在剑匣中飞剑的首字排序,已经暗示了读经解经的顺序,可他还是资质上差了一点,只看到第一层,终究不能参悟本座传下的衣钵啊!’ 你可见鬼吧!就这种整人玩意,几个正常人对得上你的电波啊!而且这哪是你的衣钵,这不是罗教那边的天书吗? ‘玄天剑意表示,屁!太素大道能者居之!既然让本座集齐了上下卷,那就是本座的天书!对!从此以后这就是北辰剑宗的太素天书了!宿主你记得把天书完整默写出来,署名《北辰剑宗玄天道祖剑破虚星天书》!不许和本座争抢!本座就把这门神功传给你!’ 谁要抢你的书名啊! 李凡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不动声色,把剑匣还给姚真人,提醒了一句,“这剑匣上还有好多经文,莫非是什么神功?” 姚真人哈哈大笑,“神功哪有这么易得的,不过是一些装饰罢了。我一直藏着也不过是留个纪念。等日后本派铸剑成功,我也打算仿效那位前辈,放一些飞剑进去存在雷泽,留给我墨竹山的弟子奇遇呢。” 得,都这么提醒了,那你是真的没道缘 ‘玄天剑意表示,哈哈哈,小姚不错,就是这个道理!长辈直接给多没意思,剑匣就要自己漫山遍野得找着了,开着才有趣嘛!啊哈哈哈!’ 做你弟子是真累啊 这会儿工夫在寺庙里外乱蹿的僧侣也给打杀得差不多了,其实看青果金枣张翯的法宝,明显是因为筑基期的法力限制,只有个最基础的自动巡航杀人功能,并显不出多少神奇来。 主要还是璇玑居士那步摇法宝厉害,珍珠坠光华一照,不仅驱散了底下妖僧们各种法门阵术,还把道道用隐身符潜行的人影,都远远照耀出来定住。 底下的和尚们一看就没有凡人的,但大多也就是练气,筑基的外道,而且基本没人有法宝护身的。少数几个可以驾驭飞剑外逃的,也早就被张九皋协赤虬剑一阵斩首先诛除了。 于是剩下这些根基不足的,只能双目怔怔得盯着那法宝僵立,稍有些境界的,也得勉强运功,方能抵抗步摇法宝的压制,这样迈步逃跑都不利索,如何顶得住头顶上又是玉锤,又是痰盂,又是飞剑的乱杀? 于是他们把外头的余孽绞杀得差不多了,就把 舟船往院子里一落,众人在姚真人的带领下直接往大雄宝殿里走。 虽然身边是姚真人大佬看护,李凡还是提着双锏戒备,他看看张翯那边倒是喜笑颜开,正和青果他们交流,取出玉瓶柳枝,洒出点点灵液清洗法宝上的斑斑血迹和点点脑浆。大概在交流御物的心得呢。真不知道为啥杀了那么多人还这么开心 ‘玄天剑意表示,所以宿主你也杀一个就懂了嘛!’ 这种事情要先调动情绪的好吗!没听过都是激愤杀人激愤杀人,他刚喝了一肚子凉茶哪里有那个怒火哟 李凡瞥瞥嘴,看看地上的尸骸,怎么说呢,杀猴子还是有用的,至少现在,他不至于对这种血浆片现场有应激反应了。而且还有一点,走进庙里头一眼就看得到了。 这些人真的该杀。 好好一个佛门净地,你就算不信这些,来爬个山,上柱香,吃些斋菜,呼吸些新鲜空气不也挺好的。 但叫这些外道占住之后,可是整出花来了,就看见满殿的神龛都被换成了魔形怪像,一眼望去连一个正经盘腿打座的都没有,全都盘在一起修的欢喜禅。而且一些魔像上还‘装饰’着残骸和皮囊,想来是这些邪修自己爽还觉得不够,要让魔尊们也爽一爽,就把残尸皮肉给那些雕像套弄披挂上取乐,还把残肢断臂拜成各种雕饰,拆下来做出各种道具装饰给魔尊摆式 张翯看了一眼,冲出门口去呕吐了。 李凡叹了口气,不过是些练气筑基的杂派修士,已经不把人当人了 璇玑居士一声轻叹,发动步摇,把挂在雕像上那些不得人型的尸骸,用光照了驱散其上的煞气。而金枣放出她的痰盂,一具一具收起那些凡人的尸骸。 青果拱拱手道,“真人,我们三个此番已经得了不少好处,就不往里走了,在这替这些无辜百姓收敛尸骸。” 姚真人点点头,“有劳几位了,九皋的小侄孙心性还不够,就让他在外头缓缓,我们再往里走。” 李凡点点头,跟随姚真人继续进入内殿。 这一路上的修罗景象,就不用过多记述了,只能说这些邪派被诸国追杀,驱赶出来,真是不无道理。 基本上每一间偏房都给搞成魔窟,满地血肉斑驳,几无落脚之地。看这血继都未干涸的,恐怕是这些天台山的邪修,知道墨竹山杀上门来,大限将至,祸到临头干脆最后快活一把,于是前边半夜里都在肆意泄欲,临逃跑前,还把庙里凡人都打杀了。 走进来一瞧,居然一个幸存的都没有。 “该死该死该死” 亲眼见了这番景象,李凡是委实生不出半点同情或是恶心,心口只有阵阵怒火上窜。 “外道散修,没有师门约束,也不拜正神正教,就是如此为所欲为了。”姚真人也收起笑容,袖子一挥,从袖子里扔出一个青色葫芦,那葫芦口里又有凉风一卷,就现出一个白衣书生,脸上用一块黑色方巾遮住,虚影浮空,仿佛剪纸一般飘在半空。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姚真人朝那书生道,“这里的尸首,烦请朋友收敛了。” 那书生拱手一拜,青葫芦就漂浮着,一具一具收起那些被打杀的尸骸。 李凡深呼了口气,默不作声。 姚真人看看李凡,“你这年纪,心性炼的还不错啊,那继续跟着我走吧。” 第三十八章 诛魔 再往里间的内殿,明显被大战毁坏了大半,还未曾休整。大概是前两天被袭击时,战斗席卷砸毁的战场,地上还散落不少幡旗,刀剑类灵宝的碎片。星星点点的,仿佛落了一地碎瓷。 姚真人扫视战场,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这里有好一场大战,天台山群魔的法宝都给砸碎了,这才省却我们不少事。不过只以筑基境界御法宝争斗,还是太勉强了,争斗得如此激烈,肯定都力竭了,这样难免神魂受损,正经法宝也没抢着多少,还伤筋动骨的,怕是得养上好一阵子了。” 李凡看着那废墟之中,好多已经开始发臭的魔僧尸骸道,三天了,连自己人的尸骨也不收敛么,“好歹除却这些魔头,也算是件好事。” 姚真人却摇头,“这些算甚么魔头,不过是些小丑。大概都是些盗墓偷功的江湖人,杀人越货的山贼,朝廷通缉的江洋大盗。也不论道心,只要够胆子入伙就传授些左道妖法收编了,凑数的匪类,散养的鹰犬罢了。” 姚真人往场中扫了一眼,忽然笑了笑,伸出剑指隔空一点,“你瞧,这个倒勉强算个魔头。” 他话音未落,随手一道剑炁打出去,快到看不清剑影,就好像开手枪一般‘砰’得一声爆响,指尖炸开的音波将周围的尘埃碎瓦都掀起来,接着就见不远处大堆的废墟垃圾堆炸翻开来,里头‘哇!’得一声惨叫,摔出个光膀子的大光头。 乍一看这家伙的样子,胸门被撇开一条狰狞刀口,肚肠都流出来一地,全身血灰泥浆,扑鼻恶臭,还以为是腐烂的尸首呢,可此刻却捂住了心口,嗷嗷叫着在地上扑腾,分明就是个装死的。 “这是个金丹的,龟息法闭神法晗光法,可都使的很不错呢,瞧瞧,还自己划拉一刀,躲在尸堆里藏着,连九皋都没瞅着他哩。这种才是心狠手辣,经验老辣的魔头啊!” 姚真人一边向李凡指定江湖经验,一边剑指连发,砰砰砰砰得,把那剃了个头就假装弥勒的大和尚,四肢关节统统打爆,软骨肌肉都像被炸得碎片乱飞,堂堂金丹的魔头只能和泥鳅似的扑腾,被打得哇哇大叫。 李凡看看姚玄洲,见他只是拢起袖子在旁站着,却始终不直截了当得击杀了那扑腾哀嚎的光头,于是也知道他的意思了,“谢真人指点。” 于是他提起吊睛白额锏,阔步走向那假和尚,也不靠的太近,就仔仔细细看了对方一眼。 呵,这一身的悍肉是吃斋能吃出来的?肩背上还纹着头恶虎食人图呢,大概是营养过剩,都肥城胖虎了。可别说是什么无辜之人哈,何况哪个高僧还光着膀子穿个女人裤衩坐禅?女装有助修行还是怎么的? 那花和尚也知道大限将至,涕泪横流得哀嚎求饶,“仙,仙长饶我一命!我知错了我知错了!愿发下咒誓,终生为奴!侍奉仙长!不敢叛离!求求您饶了” 李凡把双锏用右手捧着,左手抬起止住对方的废话,“怎么称呼?” “啊,啊?我小人小奴金,金虎” 看他居然一下子都答不上来,李凡冷笑,“名字都想不起来!是名声太臭了,自己都没脸说吧!还好意思叫我饶你?乾坤飞龙剑!” 这一袖子甩出的乾坤飞龙双道剑岚,只朝着大和尚心口,被姚玄洲一指点破的血洞卷去。那大和尚也不愧是个金丹级的魔头,哪怕断了四肢,依然咬牙暴吼,脊背一停,把身子一弹,居然避过了剑龙绞杀的路径,没叫双剑剑气当场绞死,只被浇了一身的火油。 恩?火油? 是的,左手发出乾坤飞龙剑气的当口,袖子里的鲲就一张口,按照他们两个之前秘密练习的合体技,把含着的油火罐呸了出来,叫剑岚直接带着火油卷过去,虽然让这魔头避过了杀招,却劈头盖脸得浇了一身。李凡甚至还根据情况,设计了辣椒粉,石灰,烟雾弹等各种各样的变招,可惜还没练成,主要的难点在于怎么叫鲲把东西含在嘴里别咽下去 总之,趁着对方被浇了一身火油的良机,李凡随即把左手反卷,五指一连射出五道赤煞剑气,继续刺向大和尚。 这魔头嘶声惨叫着还想再躲,却还是料想不到,李凡修的五罗剑鬼,可以分心驾驭五道剑气,来回穿插。他手脚都被打断了使唤不得,一块肉团又能躲到哪里去? 当即就被剑气刺破皮肉,点燃了油脂和火油,轰得燃成汹汹烈焰,噼里啪啦得一阵黑烟焦臭,腾空而起! 但李凡依旧没有停手,点燃了大和尚又把左手袖子一拢,翻手又复接了一发乾坤飞龙剑,轰得炸烂对方的心口,接着又补一发,打穿他的肚腹,两发剑岚下来,这魔头就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可李凡依旧没有靠近,就手持 双锏在旁等候了一会儿,突然毫无征兆得前冲,猛得飞扑出去,上手就是个起落式,双锏当头打下来,把烤的焦香酥脆的和尚,当头打爆。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 哼,你装死噻。 ‘李凡在杀劫中战胜,击败速谷截塔氏哈。’ 这是真名?好像是不大好记吼,冤枉他了 唉不管了!手脏了!心狠了!不过气也出了!小爽! ‘李凡的心情上限提升了100点,当前心情,150/300’ 啥系统!原来杀劫居然是这等的好事,你但凡早说清楚一点,老子不要命也得跳下船抢人头啊!感觉又又又亏了一个小目标就,虽然爽,但又觉得不是很爽 姚真人倒是连连点头,“你还挺小心的呢,这魔头最后都没暗算到你。不过亲手除了个金丹,你也感应到了吧?斩破杀劫,就能抢夺对手的气运。不过至少也得同境界的对手才有效。” ‘玄天剑意表示,这就相当于大家约好了,把剩下的命数拿出来赌斗,赢家全得,胜者通吃,只要你吃得下,大可以大杀四方,道行迅猛精进。 像我们北辰剑宗,每十年一小比,每百年一大比,这才能炼出多少剑仙。 只不过嘛,嘿嘿,其他垃圾门派,大多数庸碌弟子不是死到临头,都不敢行险的。’ 懂了,你们这是正儿八经的梭哈赌命呢 这时天上乌云突然向四方卷起,拉开了窗帘似得把夜空展露出来,一时间夜色大亮,仿佛开了大灯。 李凡抬起头,再也见不着什么天兵天将,云台楼车的,就只见韦真人大乌鸦似的展开双臂,从他们头顶滑过,似乎与姚真人点头打了个招呼,就直接往兰若寺里头飞落去了。 吃饱了开工了是吧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被乌云遮月的啥也没瞧见 “莫不是真给他一口气,吃了一千六百多人?” 姚真人倒是看出李凡面露惧色,解释了一句,“师兄的法相我倒见过,该吃不了那么多,应该就啃了那六条龙,其他的大概都打杀了吧。” “不是说斗剑的时候,长辈不会以大欺小的么?” 姚真人呵呵直笑,“他又不是来斗剑的,太素天道的大修士,谁还看得上杀劫这点气运。不参加,就可以不守规矩了嘛。” 你说的好有道理。 “走吧,去看看九皋那边斗得如何了,要是运气好,或许还能剩下几个魔头,给你喂剑呢。” 于是李凡也满怀希望,跟着姚真人,不紧不慢得走到兰若寺最里头,天台山金丹期魔头们盘踞的内殿。看到里头的场景,就知道姚玄洲怎么这么稳如泰山,完全不慌了。 小鹤已经超神了。 张九皋仗着秦剑师的赤虬,还有他自己孕养的本命飞剑,单枪匹马杀进内殿里头,完全杀疯了。 地上到处都是被赤虬一击而断,一砰便碎的法宝碎片。楼阁间到处都是叫飞剑绞碎的五肢首级。时不时还有乾坤飞龙剑的剑岚怒爆,把楼阁房梁都冲得千疮百孔,碎木飞溅炸起。殷红的血水从门槛口往外溢出来,蔓延在殿前的台阶上,把花坛都浸湿了。 千疮百孔的大雄宝殿里,毫不遮掩的怒意与杀机,就仿佛里头正藏着一条暴龙,裹挟着汹涌剑气,狰狞咆哮,疯怒狂嚎,杀意冲天! 得,这下大概是没有人头给他收了。 第三十九章 宿怨 哇塞,张老头原来这么恐怖的? “九皋平时可稳重了,大概心里有事吧。在这等等。”姚真人摇摇头,却也不再多说,他倒不是个喜欢八卦的。 见姚玄洲立在自己面前拦着,不让自己再往里靠近,李凡也晓得里头张九皋的战斗还没完结。 于是他低下头,看看地上那一堆堆各式各样的垃圾。 之前是法宝,被击碎了可不就是垃圾么。这其中有十八般兵器,也有瓶子雕像玉件等各种工艺品,不乏也有飞剑制形的,但明显都是垃圾品质,碎得连剑柄都不剩下。看来玄天剑意那边的评级标准真的还挺实用的,不是用着还可以的,那就都是些垃圾 李凡忍不住打探道,“姚真人,我们墨竹山也能铸剑是吧?飞剑啥时候铸好啊?何时有门内大比试之类的活动,能赐一些法宝给弟子?” “比试倒也有,不过观主下赐丹药得比较多,炼器,尤其是铸剑可是难的很。花费巨大,耗时长久,而且这里头许多的关窍,也不是一代两代的名师就可以钻研出来的。” 姚玄洲盯着内殿里头,眼睛里彩光绚烂,好似是在观战,嘴上解答着,“炼器铸剑这样的秘传,都被三大派那样的上古玄门把持,只有其中个别宗门家族,能铸造出可以评定入品的飞剑,每隔一段时间会开炉放一锅出来,供三大势力内部分配,上好入品的剑胚根本不会轻易流传出来。 而这些炼器家族铸剑宗师,他们不是本身就有惊天修为,就是受到三大势力的重点保护,轻易不离开山门禁地,不是那么容易抢夺诱拐的。 我们墨竹山根基还太浅,铸剑一道最重积累,所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过两个月炼器坊或许能开一炉,看看成色,不过大概也难出什么精品。你若是有人缘财力,也可提前准备好天才地宝,排队抢购,大致准备相当于百万贯的财货,也能买些质地不差的良品了吧。 不过,其实也不用挑三拣四的,到底都是仙家锻造,哪怕是瑕疵品,至少比这些左道,用人间器物炼化的玩意要强百倍的。” 好家伙!百万贯?难怪都要拿命去拼啊喂!唉,是贫瘠限制了老子的想象力,告辞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不用心灰,本座可不缺飞剑,雷泽这附近的没了,还有其他地方的珍藏呢!’ 是吗?那哪里还有? ‘玄天剑意表示,记不得了,不过大多放在悬崖底下的山洞里。你闲的没事,见着悬崖就跳下去找找,说不定到地方本座能回忆起来。’ 哇靠!简直废话!跳崖有机缘老子也知道啊!还用得着你说,一点都不靠谱! ‘玄天剑意表示,什么不靠谱!本座哪里不靠谱了!不就是飞剑嘛!铸!铸呗!宿主你有钱咱就煮一锅,熬个两百年就能拿出来使唤了!’ 你炖猪蹄呢!而且两百年也太慢了吧!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铸剑需要天量的灵气反复煎熬提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 ‘鲲表示,什么豆腐!哪里有豆腐!’ 喂!别钻来钻去的!小心刀剑无眼的把你鲲头给砍喽! 此时‘轰!’得一声惊天巨响,一时打断了李凡这边的胡思乱想。 他从姚玄洲身后探出头,看到面前的大殿房顶给掀了,乍一看,竟是两条黑白分明,纠结盘绕成螺旋的虬龙! 再仔细看去,却是因剑力浓郁,里里外外不知充斥多少道乾坤剑炁,而几乎凝结成实体的乾坤飞龙剑岚! 张九皋在那无穷剑炁缠绕包围之下,乘驭双龙,缓缓漂浮于半空,他的大半身体都被双龙纠缠裹挟,这黑白虬龙,就是从他躯干与双臂中化生出来的一般。 隐隐约约露在外头的面孔上,也如戴了一张面具似的,被太极般黑白剑风裹覆,面肌筋肉亦犹如虬龙一般突起,须发皆张,双目中有黑白两道剑气照射出来,冲出两丈开外,几乎辨别不清人型。 他的两把飞剑,一金一赤,剑光绽放,在夜空里如电光火球一般,于那乾坤双龙身侧,缓缓缠绕盘旋,就犹如双龙所吐的龙珠,时不时豪光绽放,金赤闪电交加,劈里啪啦得剑光电闪,把大殿内,刚才已被乾坤飞龙剑风撕虐的不成人型的魔修们,彻底打成肉渣焦炭,斩尽杀绝! 如果从空中俯瞰,大概真就仿佛有黑白双龙天降,威压天台山,荡平兰若寺,剑气充霄,气魄惊人! 姚玄洲点点头,“居然服了龙胎羽化丹,这下把潜能全逼出来了。不过,杀了这么久,也应该气竭了吧?居然依然能驾御住元婴级的道炁么看来九皋这手乾坤飞龙剑,确实已经臻至大成了。” ‘玄天 剑意表示,恩,这个姓张的老成这样都没突破元婴,虽然资质不咋地,但剑法倒也练得挺勤勉。能把一招乾坤飞龙剑钻研得这么精深,总山也不多见的。而且 墨竹山居然连跨境界的强化丹方都搞到了?奇怪,到底是哪家的丹祖给他们挖角了’ 李凡也点点头品鉴道,卧槽小鹤牛逼 “南宫无尘——!!出来领死!”张九皋扬声怒嚎,双龙咆哮,喷出老大剑岚,直接把摇摇欲坠的大殿吹飞,小半个寺庙都被剑岚席卷,夷为平地! 接着一道明光突然从地下绽放,烈焰闪电,冲天而起,百丈高的火柱,轰然冲破地面,荡平了废墟,直破云霄,天台山三百里方圆,都能见着一道炎柱逼空!接着化作三叉,仿佛凤凰展翼! 李凡又把头从姚玄洲身后另一边探出来,凝起目力偷看。 只见火柱之中,也浮空而起,有道人影飞天。却是一个身穿天兵宝甲的大将,脑后有五色神光护着首级,心肩首更有三朵金花绽放,片片花瓣纷飞,就在天空点弱一片好大的火云。 脸上覆着金甲吞云兽铁面,看不出长相,且缺了右边臂膀,只用左手持一条方天画戟。连头上三叉束发紫金冠,右边凤尾长穗也少了一道,显然此人,正是之前被罗真人击伤,藏在地下养伤的南宫无尘。 “狗一样的东西!也敢直呼本王名讳!”那南宫无尘却无视面前声势浩大的双龙,把方天画戟一指,却是扫向姚玄洲,“区区金丹不配与本王放对!那胖子!有种的别用法宝!来接本王一戟!” 姚玄洲呵呵一笑,“阁下大概就是张法师的心劫了,不如先与他做一场,若是赢了,贫道任由阁下逃生。” “哈!他也配!”南宫无尘盛怒大笑,“死便死了!自来取本王的颅首就是!皱一下眉毛不算南宫家的健儿!你却叫一个靠外物增强的废物来夺本王的气数?如此羞辱!墨竹山未免欺人太甚了吧!” 张九皋沉默了一瞬间,面上剑气猛得转为黑色,露在双龙剑炁外头的头首上肢,明显被黑炁裹挟,皮肉炸开,筋肉爆起,直接把身上衣袍冲破,顶上方冠击飞,“你不认得我了!好杀才!连杀你的人!你都不记得了吗!” “恩?”南宫无尘闻言,倒是扭头看了他一眼,突然桀桀桀怪笑起来,“我倒是谁!原来是当年暗算本王的童子!想不到这么多年你还卡在金丹上呢!老成这样,本王都没认出你这小兔崽子来!哈哈哈!居然还得嗑药才敢来报仇!哈哈哈哈!当年你刺王杀驾的血气呢!啊!!” 张九皋身侧红色光球闪烁了一下,似乎就要出剑,张九皋却一声爆吼,“赤虬!不许动!这个人头是我的!不许和我抢! 南宫无尘!你这只会对女人下手的无胆鼠辈!不用飞剑我也手撕了你!来受死!” 南宫无尘勃然大怒,“好孽障!就凭你!本王没去寻你!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既然上赶着和你那姘头团聚!就让本王送你去见那贱婢!!” “南宫无尘——!!” “杂种!死——!” 第四十章 心劫 黑白双龙与金翅凤凰狂嚎怒吼着,撞到了一起!剑风真火,狂炎怒滔,爆卷成巨大的火焰龙卷! 这一对旧仇使出浑身道法,杀的难解难分。黑夜里,天地都被耀目的风火闪成一片金色。瞬息间都不知道换了几百招,以李凡这种筑基期的目力,实在是看不透元婴级的战斗。瞪着眼干看了半天,最后也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 卧槽牛逼 赤虬绕着漫天风火转了一圈,又想冲进去加入厮杀,却被姚玄洲把手朝剑虹一招,将杀得满身血污的飞剑摄入手中,“别碍事。张法师若不能手刃心魔,解开心结,恐怕终生元婴难望。” 李凡也反应过来,对啊,可手里有飞剑干嘛不用,直接一剑削死完了呗?也犯不着非得亲手杀吧? 姚玄洲似乎知道李凡想问什么,摇摇头,“没那么简单,赤虬到底是他借用的法宝,而且九皋心神已乱,三焦邪业,怒火冲冠,那还不如不用剑。直接发挥乾坤飞龙剑法的剑势摧破,更加适合!” 李凡还是不大明白。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飞剑不是随便丢出去的。你看着那一剑一剑,使出来就枭首砍头的,只不过是双方于神识之上,已经分了胜负出来才放剑收尾。所以飞剑要不就是放不出来,一出世就要见血,看起来不是你秒我就是我秒你的,才显得杀性最重罢了。’ 姚玄洲也进一步指点李凡道,“御使他人的法宝最耗神识,九皋和这南宫无尘是私仇旧怨,根本心神不守,还得强行驾驭超出自己一个境界的道炁。大概也没有余力再以神识锁敌御剑,我看那南宫无尘杂种杂种骂的的那么大声,倒还精神百倍的,恐怕用飞剑还真讨不到什么便宜。 倒是对方先前中剑,道体已大损,旧伤未愈,一身的本事也使不出来。这样舍弃借用的飞剑,集中精神,以精通熟练的乾坤飞龙剑诀厮杀,倒是十分可行的打法。清月你记住了,说不定以后也用得着。” ‘玄天剑意表示,小姚说的对,我们北辰剑宗,当年也分有专精神识压制,重视御剑斩首的剑宗,与兼修剑法剑诀,重视剑炁摧破的炁宗,剑炁之争来着。当然,大家还是都用飞剑,各种剑诀剑法也都会的,只是侧重点不同。’ 原来如此,就相当于专精一门与兼修百技喽,那有哪些侧重?这职业分支该怎么选? ‘玄天剑意表示,倒也没啥不同,宰人时看怎么顺手怎么来喽。用飞剑么对头的血不会溅到自己身上,不过有的人就喜欢那种,全身浴血的快感你理解吧?’ 老子不理解!那算什么鬼侧重啊!不管怎么样总有个版本最强吧?你们剑炁之争谁赢了? ‘玄天剑意表示,很难说,神识交锋不分伯仲的时候,炁宗或许比剑宗厉害些。但你若是炼一口好飞剑,那当然是剑宗更厉害。 如果手里一堆垃圾,连人家护体法宝都击不碎,那神识再压制也屁用没有。所以后来也就不争了,管他什么剑啊炁的,赚钱铸剑才是正道。你想手里飞剑比人家差出三品,剑光追都追不上,磕碰一下就碎了,那还斗个屁’ 靠,结果最后还是氪金佬最厉害,太特码真实了 这分神的一会儿工夫,那边张九皋和南宫无尘也分出胜负了。 显而易见的是张九皋取得胜利,毕竟要不是他的胜算显而易见,姚玄洲何至于这么托大,就在旁边看着金丹越级挑战元婴呢? 而那个南宫无尘,看着卖相还不弱,结果也只是个嘴强王者,臭鱼烂虾罢了。毕竟他这境界,是兵解转了一世,靠着家族强拉起来的。而就算不考虑之前被斩成重伤的事,他连张九皋这个前世的仇敌都没放在心上。对乾坤飞龙剑诀的威力也同样没数。 另一边的张九皋,则是卡在金丹境界上,心心念念得报仇,日复一日磨练剑法,他之前在传授李凡南宫家三昧真火仙法的时候,如数家珍,知之甚详,显然这么多年全都是为了这一刻在准备。 南宫无尘怕是已经在他的心里做了不知多少年的假想敌,此刻一个知己知彼,另一个轻狂无备,又有什么悬念呢? 于是等李凡的目力,也能看到两人厮杀斗法的场面时,胜负已分。 南宫无尘被一顿连段暴打,毫无还手之力,直接破了三花五炁,碎了全身神胄仙铠,手足皆断,胸口被打出好大的空洞,方天画戟什么的玩意更不知道击飞到哪里去了。 而张九皋也赤着上身落在南宫无尘面前,把手中自己的金色飞剑,直指着血泉直冒的南宫无尘面颊,却没有当即刺下去了结恩怨。 他也伤的不轻,劈头盖脸都是血,但并不是被南宫无尘伤的,而全都是从皮脂下毛细血管渗出来的。同 时从两肩琵琶骨,裂了两道口子,气穴中有黑白二色的真炁,混着鲜血狂喷外泄,好像肩膀后面展开了一对翅膀似的。 显然张九皋磕的丹药也是副作用巨大,但短短瞬间提升境界的威力也是实打实的。 “她在哪”张九皋死死盯着南宫无尘,“这回没有羽林天兵来营救你了,我的时间多的很!说!她在哪!我知道她还没转世!说!师姐给你藏在哪儿了!” 姚真人和李凡本来还想上前恭贺他两句,帮治个伤啥的。一听张九皋这么吼出来,赶忙原地立住不再上前了。私仇么,还是回避一下的好。 南宫无尘喘着咳嗽了一阵,从面具下边溢出好多血浆血泡,发出咯咯咯的怪声,居然是在笑,“原来你是在惦记你那姘头” 张九皋一声怒吼,如雷鸣一般跃上前,跺脚就把南宫无尘残躯踩了个稀烂,只剩下他一个脑袋不停咯血,手里金剑直划拉开南宫无尘半个脖子,剁到颈骨上怒骂,“她到底在哪儿!!” “呵呵呵哈哈哈”南宫无尘的面具落下来,满面血红,右边被削掉了脸,眼眶里空洞洞的,只把左眼瞪着张九皋笑道,“我扒了她的皮,拆了她的骨,拘了她的魂,做了一盏长明灯。送到南宫王陵里陪葬,给我母妃做使唤丫鬟去了。” “啊啊啊!!!”张九皋心神大恸,嘶声狂吼,举剑劈下! 而南宫无尘右眼眶里突得寒光一闪,便有一柄小剑从血洞中戳出来,直刺张九皋心口! “小心!”姚真人全程戒备着,见状大喝一声,把手里赤虬掷剑出手。 一瞬间剑光闪耀,血花四溅! “九皋!”“张,张真人!” 姚真人和李凡快步冲上去,只看见南宫无尘已经被不偏不倚,一剑劈开颅首斩杀。 而一截鱼肠剑,也直没入张九皋胸口! 不,并没有全插进去。 李凡稍稍靠近了,便看清南宫无尘那柄暗剑,被赤虬后发先至,追上来截了一段,把飞剑斩断击碎了。 于是只有一小截破碎的剑尖,刺入了张九皋胸膛,但却并没有半点血流出来,好似是被肌肉骨骼之类的给夹住了,露出小片亮刃在外头。 李凡仔细看张真人的伤口,倒是没见到大出血,然后又注意到,他皮肤上居然还密密麻麻得纹了一层刺青,细看像是某种经文,只是被满身血迹盖住了,凑近了才看出来。 是了!罗真人之前已经被南宫无尘的飞剑暗算过一次,所以张真人大概提前有所防备了!真是万幸!还有这经文,居然能挡住飞剑直刺,毫发无伤?什么法咒这么厉害啊? ‘玄天剑意表示,不,不是这么一回事这经不能算是毫发无伤唉,可惜了’ 什么不是这么回事? “九皋!你,你混账!”姚真人也见着了张九皋胸口的经文,不知道为什么,却突得勃然大怒,把赤虬剑指着他骂道,“不争气的东西!这么多年都堪不破情劫!居然还沦落到堕入魔教!滚!不要回竹山了!” 张九皋则面无表情得把胸口断剑拔出来,掷在地上,也不解释也不回答,只伸手把地上南宫无尘尸骸一抓,居然就这么一声不吭的,御剑飞空走了! “啊?张真人?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姚真人?” 李凡莫名其妙,姚真人这种乐天的性格,居然罕见得勃然大怒,还一跺脚,像个气胀的河豚似得弹起来,向庙外落去。 “剑意,咋回事,不是打赢了吗,他们怎么突然又”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你跟着小姚去就明白了。’ 李凡也只能先找小姚去了,这会儿老张都不知道御剑飞去哪里了。 好在姚真人没有远离,李凡追着对方在屋檐上灵活飞掠的胖胖的背影,大步奔跑出兰若寺,一直原路冲到庙门口,就追上姚玄洲了。 他和璇玑青果金枣三个散修,四人正聚在一起,围着一个满身鲜血的少年,给他把鲜血浸满的道衣剪开,拉出墨线,又是喂丹,又是渡炁得正在急救。 于是李凡忽得也明白了,明白了刚才电光火石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他也冲过去,把金盖细口紫葫芦摸出来,倒出一颗九转玄牝紫金丹。 不过晚了,张翯死了。 他的皮肤上,也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经文刺青,并从那些刺字处开始崩裂出血,全身裂开了无数道剑创刀疤。整个人好像摔在地上,碰碎了的陶瓷娃娃,皮脂毛孔底下大片得皲碎裂痕出血,血涌得只霎时间就把那些刺字洗掉了。 从他七孔里也同样冒出血柱来,整个人几乎没出什么声响,甚至都没抽搐两下,就死透了。 致命伤大概是心室上那一道一寸宽的剑痕,好像被小半截碎剑,直接扎穿的一般。&l t; 第四十一章 巍巍不动泰山 张翯躺在地上,年轻的皮囊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解离崩溃,四肢皮肉从身上掉下来,墨线都拉不住,血水直从毛孔里往外涌。顷刻间地上就积了一大摊的血。 璇玑居士侧过脸发出一声呜咽,青果看着满手的血色发呆,倒是那个金枣,大概扒皮的场面看得多了,没甚大反应,倒是皱起眉头,面露异色。 李凡人盯着地上很快就认不清人型的少年,依然有点懵,还把葫芦递给姚真人。 后者脸上的笑容也没了,面如寒霜,拂袖推开李凡的葫芦,直接朝一旁三个同样震惊不已的散修开口道。 “此次多谢三位前来助力,但接下来是墨竹山内门私事,几位请回避一下。” “张翯,小鹤他,张”青果还怔怔得想说什么。 金枣猛得拉了他一把,朝姚真人一拜,“恭贺贵派赢得天台山剑比,未能看护住竹山的小张道友,叫他被魔道所害皆是我等的失措,改日自当赴张家赔罪。 璇玑!不要哭了!我们走!” 被她猛得一瞪,璇玑居士哽咽得点点头,也不敢去看已经血肉模糊的张翯,就与姚真人行礼,一左一右,牵起失魂落魄的青果与面色严峻的金枣,祭起法宝步摇,三人化成一道黄光飞天而走。 不知道是李凡的错觉还是什么,对方飞空的刹那,姚玄洲把双目扫向那飞空的三个修士,手里的仙剑赤虬微微抖动了一下,有那么一个瞬间,杀机大起,好像随时就要出剑一般。 但最后他还是没有出手,只是把赤虬拿在手里看着,伸出右手食中二指,往剑脊一抹,扫掉剑上的血污,放任黄光破空而走了。 然后他转身,朝庙里飘出来的青葫芦稽首,“请朋友帮忙收敛了。” 青葫芦上的蒙面书生点点头,飘过去照样把张翯的尸身血水也尽皆收入葫芦里。弹指的工夫就打扫干净,地上只隐约有一摊血迹。 名为张翯的少年弟子,曾经存在于世上的痕迹,就这么一点都见不着了。 姚玄洲收起葫芦,默默沉思了一会儿,朝身边的李凡看了一眼,“李清月,这丹葫从何处得的。” 李凡愣了愣,看看手里的紫金葫芦,“这是,观主赐的金丹,之前秦剑师带给我的姚真人,不是说九转金丹可以活死人肉白骨么,或许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姚玄洲抿了抿嘴,叹了口气,把赤剑用袖子一裹收了起来,“救不得的了。刚才的事情,谁问你也不要透露。观主那里我自会去解释。旁人问起来,只说天台山有黑莲教的余孽,害了张翯,张九皋渡劫失败,道心失陷,走去无踪了明白吗?” 李凡正色稽首,“姚真人,弟子明白了,但弟子一点也不明白。” 姚玄洲叹了口气,“这个世上有谁能事事都搞明白的,知道的越多反倒错的越多,而且有些细节,我也想不大透彻 罢了,观主既然赏识你,我就提点你一句,含一粒金丹,把不知面也戴起来。” 李凡楞了一下,依言取出金丹含在嘴里,并戴起‘不知面’。 于是姚玄洲说道,“《巍巍不动泰山深根结果宝卷》。”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这是 ‘玄天剑意表示,果然是这门罗教的奇功,这离国的黑莲教,居然得了罗祖真传?可不对啊,他那七大亲传弟子,明明给我们杀光了啊’ “这是张九皋刚才使的妖法,黑莲教的《泰山不动经》,当年我教诛杀黑莲圣母所抢掠的神功之一,”看李凡一点反应都没有,姚玄洲也继续说道,“使得这门妖法,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巍若五岳,定如泰山。 当年黑莲教的魔头仗着此术,连飞剑都斩却不得,着实难缠。张九皋大概是偷学了此法,并配合着本教的龙胎羽化丹使用,才得大显神威,单枪匹马清了天台山的余孽。” 这么屌!连飞剑都能抗的无敌技啊!那么这功法的代价 姚玄洲点点头,“你也看到那少年的下场了。这门妖法不是真的护体,只是把受的伤创转给了附近的替身,完全是损人利己的邪门外道,而且看他选的替死鬼还得是至亲至爱,简直是六亲不认,丧尽天良的魔功。你不要看这魔功厉害,就贪图此类左道的神效,往往这种邪法都因果深重,隐患无穷,最易入魔。 看刚才张九皋和那无尘的死决,他这么多年都卡在金丹期不能寸进,大概也是为情所困,才彻底走到歪路上去的。但无论他有何种苦衷,私自偷学黑莲教的魔功,还对血亲子侄,同门弟子使得如此恶咒,竹山门规绝容不下他。” 姚真人摇头叹息, “我本该一剑斩了这不争气的孽障看在这么多年相识的份上,就放他一时,让他把拖了这许多年的事情做完吧。 等此间的事了,回山禀明了观主之后,我再亲自去追讨他。” 李凡一时漠然。 张九皋和他无亲无故的,却是字面意义上得救过他命的。看着这么热心关照弟子,有情有义的好人,居然也被情所困,走到极端上去,实在是难以置信。 可是不相信也没用,眼前张翯的血迹未干,你说张九皋和他师姐被南宫无尘所害,那张翯又何其无辜呢?单看张九皋这些年潜心修炼乾坤飞龙剑的架势,要说这《泰山不动经》的恶果他自己不清楚,肯定是不可能的。 或许必须选取张翯这样侄孙血亲,作为转移伤害之人,就是这魔功的因果报应,可张九皋依旧是毫不顾忌得用了。甚至此番斗剑之前,他应该都不知道仇家南宫无尘也在,却依旧特地把张翯这个替死的,给带到身边。 是因为还没找到师姐,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肯死吗? 恐怕,小鹤这个人,其实早在寻不着他师姐的时候,就已经魔根深种了吧? 就像他自己说的,越过了这条线,就算入魔了。 ‘玄天剑意表示,确实可惜了,我还道那老头资质不行,居然能学会《泰山不动经》,当年罗祖只有七大真传悟道弟子能全得此经,仗此神功抵抗三大派的围攻,甚至差点就反杀了。 好在下边那四十九个化神境的二代弟子,都悟性不够,使的似是而非,破绽百出,才叫我们抓着机会,破了罗教的大阵,委实是惊险的很呐。 更想不到,这张老头一个卡在金丹境界的,居然已经摸到此功的门槛了? 唉,这份前途无量的天资,都叫女人给耽误了宿主你千万别学他。’ “李清月,”姚真人又开口,“张九皋身上的事情不止私学魔功,加害同门这么简单。他能学到《泰山不动经》这种禁术,假如是私自偷取的还好。但若宗门秘藏并无遗失的话” 李凡猛然惊醒,“您是说!” 姚真人点点头,“也就是说另有人传了此法给他,恐怕我们墨竹山内部,还有黑莲教的余孽。 偏偏张九皋还卡在金丹境界上好些年,一直担任弟子教导。若他因着情劫,早已投靠到了黑莲教那边,那这件事就麻烦了。细查起来,恐怕要死好多人。” 这个瞬间,李凡简直汗流浃背,毛骨悚然。 怎么回事,你们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怪形魔兽已经够恐怖了,居然人与人的争斗厮杀还要凶烈如此。 这边说你们这些魔头残害民女涂炭生灵我们要替天行道惩奸除恶,扭过头就把一千六百多人嚼吧嚼吧吃光了。 一边说着要救师姐救弟子救同门,一边救把子侄当替死鬼献祭了。 前边才说残害同门犯了门规是大忌,这边一提可能门中有魔教内奸叛徒,搞不好就要安排名单了。 这人活得也太分裂了吧 ‘玄天剑意表示,桀桀,现在宿主体会到我北辰剑宗的好了吧,瞅着不爽就斗剑,不多哔哔,互决生死,就一个干脆!哪像他们这些人,道貌岸然,弯弯绕绕,阴谋盘算的,纠结得很!’ 你们那种上来就吹灯斩首的,也好不到哪里去好吗! “清月你就不用担心了,”姚玄洲看看李凡手里的葫芦,“你入门时间不久,即受了山主的传承,又得了观主的青眼,没人会为难你。 这些事情自有持戒律的韦真人负责,问到你了,自把我刚才的话说与他听便是。不会干扰到你的。” 那个一口吞了一千六百多人的韦真人?这下更不能安心了好吗! 姚真人不再看他,出神望向天空,喃喃自语,“心里有这些事,早与我等说了不就是了,何至于此?唉,万般皆是命数啊” 李凡简直是心乱如麻,只能强自稳定情绪稽首道,“多谢真人的教诲和指点。” 第四十二章 利益 出了这些事情,也耽误不少时候。 于是姚玄洲也不再分心耽搁,直接带着李凡飞天,往兰若寺里院落下,只见得后边花园里一栋小楼,被九根盘龙铜柱围着,在铜柱顶端露出龙首来,张嘴朝着院内。用肉眼看去,却也没有什么华彩,就是九根立柱,但以神识看去,只见金赤火焰炽烈,如同一鼎大钟罩着小楼,大概就是所谓的九龙神火罩法宝了。 又黑又高又瘦的韦真人面无表情得掐诀暗算,脚上踏着禹步,绕着九根铜柱转过来转过去。大致每踩上三脚就有铜柱一震,走个五步就有铜柱一摇,七星踏满了就轰隆隆得把一根铜柱从地底下拔起三尺,这样一根一根得动摇,非常直观的就是在破解阵法。不过这九根柱子要一根一根按照顺序动摇了拔出来,果然也是急不得的事情。 李凡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就觉得,好没劲 姚真人慢悠悠解释,“这法宝是拿来困人的,里头的人若是不通阵法,也无法宝护体,自然无计可施,等九根铜柱全都扎下地底,只有顶上九龙露着的时候,九龙便会口喷炽焰,将阵中之人化为飞灰。 呵呵,说实在的,这倒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阵,九龙神火罩也是南宫家的招牌,破阵之法我墨竹山早有收藏了,若是识得此阵的,看着这阵被破成这样,也该知道外头已经安全了,自己走出来也就是了。 可惜这年头大家都飞剑来去,也没几个人潜修法阵,就像这群笨蛋,被人困了就只能干坐着,傻等人来救。唉,活该都卡在门槛上” 大概想着门中不是内奸细作就是榆木笨蛋,姚玄洲也为墨竹山的前途深感担忧。 李凡也是无语,确实,元玄宝那种的,看道侣死了就嗷嗷叫着冲上去,被人骗过来骗过去的,看着确实不像是懂得阵法的。 于是姚真人和李凡也只好站在旁边干等。过了一会儿严真人和陆荇等三十来个筑基期弟子也乘着飞舟过来支援了。天台山整个已经被张九皋扫破,但四处到底还残留着不少法宝碎片,以及邪派修士们搜刮的民脂民膏。于是这些弟子也散开来打扫战场。 李凡远远看见茯苓站在船头,也与姚真人道一声别,过去探望。 “我没事,”见李凡居然自己过来了,茯苓摇头苦笑,“倒是叫你担心了。怎么,张九皋那多管闲事的带你来的?他人在哪儿?” 李凡僵了僵,把好多话憋回去,犹豫着问道,“茯苓姐,你与张真人很相熟吗?之前我好像见着你们争吵,没有什么误会吧?” “争吵?哦,你不用多心了,没什么误会,只因我家里原有个长辈,是和他同期筑基的同门,交情深厚,但似乎是结着了什么仇怨,牵连了家里遇害了。听小姐说,当年还是他把我抢出来,用襁褓裹在怀里,一路厮杀摆脱仇家,带到山里请小姐收留的呢! 但具体的我也不大清楚,问他也不肯说。哼,一把年纪了还挺害羞的呢。 但有这层关系在,张九皋时常以长辈自居看护我,都这么多年了还是那副腔调,这个不准那个不行的。 唉,也是我自己资质愚钝,要是早日突破金丹,也不用受着牛鼻子约束了。怎么,他不在吗?我还以为他又要说道我犯险呢。” 这次斗剑,似乎依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反倒是收了些暗伤,茯苓也是一脸无奈的强笑。 同期筑基的同门么,就好像陆瑜,陈道通,元玄宝,高道兄大概是一期的,李凡可以算作和陆荇,陆磧,张翯是一批的。 那么说,被南宫家所害的那个师姐,就是茯苓在人间道的家人么 李凡犹豫了一下,正要开口,但突觉得神识一醒,意识到是姚玄洲在不远处盯着自己,只好叹了口气,“张真人诛了天台山群魔,好像有些私事要做,先自飞剑走了。 茯苓姐你不用担心,将来不久,总有再相见的时日吧。” 茯苓呵呵笑着,“谁想着要见他呢,整日叨叨的可烦死人了。好了你也不用看护我了,我再修养一阵,补些妆,这样气色好些了也省的等会儿又挨训。” 李凡张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不打扰茯苓修养了,只点点头便退开一旁。 就一个人跑到宝船底下的阴影里坐着,出神得看着不远处,韦真人晃晃悠悠绕着圈拔柱子,那禹步踩得一瘸一拐的,好似只喝醉的公鸡,怪好笑的。 可李凡笑不出来。 这时陆荇走到他身旁。 “你又待怎样?”李凡心里正烦着呢,把锏抽出来,没好气得道。 “李师弟,你之前的话我认真想过了。”陆荇轻声道,“这里恐怕有一些误会。” 李凡翻了个白眼,“哦,原来我误会你了,真不好意思哈。” 陆荇却没在乎他的语气,平心静气说道,“陆荇确实不曾把图谋天台山一事泄漏给家兄知道,等会儿韦真人破了神火罩,把人都救出来以后,大可以当众对峙。” 出了这许多事情,李凡根本懒得理她。 但陆荇下面一句话却吸引了他的注意。 “因为我本不知道此番来的是天台山。” 陆荇朝着猛然把脸扭过来,直瞪着自己的李凡说道,“我们原以为劫杀姜记商会的是普通的马匪,为防万一有仇人暗算,才临时请了严真人暗中看护。 是查着现场的痕迹,一路用秘法追逐过来的。只因一路追到了天台山,见着这些魔僧丧尽天良,陆荇不能视而不见,才同众位道友商议了,趁夜袭击了寺院,抢救了被这些魔头劫掠的女子为人证,请求师门出手的。” 李凡瞪着她,“你说真的?” 她不仅说真的,还没说完,“刚才陆荇搜查了一番庙里的库藏,并未见着姜记丢失的财货,如李师弟你所说,那么这场斗剑,确实是有人在暗中策划的。大概是想挑拨墨竹山与南宫仙家的纷争。而且现在看来,怕是已经成功了。” 李凡眯着眼看了她一会儿,“你说的这些,还有一个点解释不通,而且这个点你没法解释。” 陆荇点点头,“我知道李师弟你的意思,这一点陆荇确实有口难辨。但既然李师弟你当面来提点在下,我想整件事里,或许只有李师弟你没有对我说谎。 所以告诉你倒也无妨。” 她从怀里取出一册账本,递给李凡,“这是陆家委托姜记运送的财货。” 李凡也不伸手接,就看了一眼,见着账目上写的都是些刀锯工具,机关部件,看着就是陆家日常出荷的商货,倒也没什么出奇的。 “东西给人换了,运出去的不是市面上那些普通的木工工具,”陆荇缓缓说道,“统统是家父工坊里,陆家传承了不知多少代的秘藏家传。 榫钻铣刀,量尺精规,线锯镗床。这些基础道具,看着和凡物差别不大,不懂的人根本不晓得其中的价值,但只有这些,精度强度极高的精品治具,才能制备驾驭‘物源枢机’的机关! 可这些家藏,都叫正室私自派人运了出去,送去长思城给大兄了,我原要讨还,结果居然叫人给半道劫了。” 李凡明白了,这些东西对于机关工匠来说,正是胜过法宝的命根子。怎么可能随便乱说。 说白了机关学也好,铸剑术也罢,图纸和原理大家都清楚,人也是一样的人,凭什么你的东西,我怎么也模仿不出来呢?为什么陆荇小小年纪,反倒能做一条强夺天工的莲花臂来,而李凡工坊转悠半天,只能凑一台床弩呢? 差距就在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器’上了。 你治具的精度都不行,做出了的东西粗糙,配齐了能装得床弩那么大,机关学又有何用? 把一条莲花臂抢来装上又有什么用?只要有这一套东西,多少莲花臂做不出来? 这些东西,这口口相承,代代相传的天工之器,才是陆家真正的传承,那当然拼了命也得抢回来啊! 陆荇看出李凡明白了,缓缓得绽开笑颜,眸子里再次闪动起她心底里,深藏的桀骜和疯狂的光,“之前经李师弟提点,说得利最大之人,嫌疑最大。陆荇也依着此理,对幕后之人几番揣度,心里有了一个猜测,说出来与师弟探讨。 我猜是离秋宫,借着漓江牧龙扰民之事,将我父诱到不周山伏杀,然后利用我大兄,身在长思城的陆琦为质,盗取陆家天工家传,并借着此事,诱我等诛除天台山群魔,进而引发墨竹山与南宫仙家的纷争,使朝廷从中渔利,临了还能把屎盆子扣在我脑袋上。 呵呵,能做出这一番环环相扣的安排,除了离国御史大夫文瑾,不作第二人想了。” 离秋宫,就是离国国主的宫殿,也就是说离国的朝廷。 李凡听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问道,“这朝廷御史做这些事,又有何益?挑拨仙家杀劫,于那文瑾又有何利?他想升官?还是也有仇要报?” 陆荇呵呵冷笑,“十二国历来不置宰相,宰甫之职由仙家兼管,如今护国国师之职,其实算在观主头上,只是他常在外门闭关,已有两百年不进宫见驾了。 而离国朝野,又以御史大夫为上卿之首,百官领袖,所以文瑾的官,早就做到头了。 谋划这些事,于他本人大概是半点好处都没有的。至于私仇,或许有,但能做到这个位置,表面上的关系,怎么也不可能和仙家差的太多。 但这些天出的这许多事,譬如诛杀孽龙,扫荡群魔,取天工之术为民用,倒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假若他真能挑动仙家斗剑,再开杀劫,则多死一个天仙,都 少纳一份税供,如当年黑莲教之乱一般的杀伐乱世,也能晚一些再发生,至少叫离国人间道,多恢复一丝元气。 李师弟你大概也听过的,这便是那些腐儒所谓的,非为小利,实谋大义,是与天争利,大益苍生。” 第四十三章 言行 大利苍生? 说的还挺好听的,墨竹山不算苍生也就罢了。可天台山那些被害死的无辜百姓,莫非也不算苍生? 这真会是离国自己策划的?也太过绝情了吧?还是又一个谎言? 陆荇也看出李凡还在怀疑,只笑道,“巨子曰,口言之,身必行之。 李师弟你也不必信我,只看他们接下来怎么做的,就知道到底是信口雌黄,还是言行合一了。” 她说罢转身就走,倒是比之前李凡把双手插在袖子里,暗攥着锏防备的样子要潇洒多了。 李凡目光闪烁,他原本就是不信陆荇的,现在也不大信。实际上在见识了张翯的下场后,他谁都不大敢信了。 和聪明人说话最烦的就是无论真话谎话,她说出来自然是再三思量过的,听着都和真的一样。 这方面蠢人倒是比较好,说话不经大脑,那大体讲的都是实话,可蠢人通常也不爱讲话,上来就喜欢动手 ‘玄天剑意,恩——?宿主不要阴阳怪气!’ 嘁不过,这样看来也难怪都说太素大道好修行了。 至少那些魔形怪物,丑得都直直白白,就奔着吃吃吃杀杀杀来的,倒也简单明了,一眼就能看出它不是人,出场时只要不自带爆炸音效吓人,至少也能有所防备不是。 可是人呢? 平常对你柔声细语,关怀备至的大善人,可能转头就要捅刀子。 墨竹山,仙宫,朝廷,罗教,娄观道,南宫仙家,天台山,说出来肯定各有各的大道理,又是大道又是苍生又是家业的,一套又一套。 可实际上呢?到底谁说的是真话,谁是别有用心,不做出来叫人看,光凭嘴上说,又怎么叫人相信呢? 结果说这么多算计这么多,光说不做,最后遇到什么事,还不是要回到杀伐斗剑的老路子上来,用暴力手段解决问题吗? 口言之,身必行之么。那姓巨的说的也对。 一番无用感慨之后,天已大亮,那边法阵也给破除了。 困在后院小楼里的墨竹山弟子终于得了解救,死了七个,都是重伤不治,活了八个,也都人人带伤,一个个步伐蹒跚,艰难得走出阵中。 李凡暂时管不上陆荇这边了,远远倒是看见元玄宝,上前想帮他治伤来着,走上前却被姚真人拦下了。 然后只听韦真人那边一声怒喝,“一群孽障!” 逃出生天的八个弟子一齐跪到在地叩头,砰砰砰得磕,一句话都不说。 姚真人也一声叹息,“朽木不可雕啊。” 李凡皱眉在旁边看着。 只见元玄宝和陆碛都在其中,浑身浴血,手里还握着刀剑。脸色疲态毕露,眼睛却大睁着,紧张得盯向跪在左右的同道。高道兄就没见着了,大致死在里头了。 李凡皱起眉,又看了看他们身上的伤痕,和法阵中的景象,见着同伴幸存的喜悦也一时无踪,一颗心沉了下去。 刀口和血迹都是新的,不是其他人驾驭法宝神识受创的样子,里头那些弟子想来也不是被天台山的人所伤都是被同门所害的。 怎会如此 “三天都把持不住就下杀手了!就这样能得什么正道!”韦真人大步走进法阵中,把手一指,“看看!都看看!他死了!你们也就都死了!” 那八个弟子匍匐在地上,五体投地,看不清表情。 李凡看了一眼,便看清韦真人指着一个背靠铜柱坐着的弟子,他闭目垂头,脖子被人砍了一刀,已经失血过多毙命。而其他六个,也大抵是死在九根铜柱附近,大概,都是争夺铜柱附近的位置,叫同门所杀的。 “你们能认得出这阵法,还想出逆九龙火柱的办法抵抗,也不算笨到家。”严真人伤势未愈,也缓步走过来,不知道是品评还是解释似的开口复盘,“在法阵里头用法阵,确实能抵抗法宝下沉的速度,反过来破阵而出也不无可能。 只不过加了两重火阵,想必里头也灼热难耐。阵中心的人坚持不住,就想抢夺边角的生机。 若是你们真有同门之谊,轮回替换,合作共赢自然是最好的。 若是没有这等的缘分,那要做就做绝了,既然决定了立逆火阵,上来就做过一场,选出九个人来活也未尝不可。 可看看你们这样子,犹犹豫豫,瞻前顾后! 想必最初是出于酒肉朋友的义气,想要同生共死,可真的坚持轮换了三天就有人顶不住了,然后就慌了神,撕破脸,最后兄弟义气就不要了,开始自相厮杀,争夺生机了 是不是? 结果好嘛,九个阵眼都被杀到缺了一个,那你们剩下八人这点道行,还布什么逆火阵,不也一个都活不得了?” 八个幸存者兀自跪在地上,默然不语,想来是什么都给戳破了,也认命了,听后发落。 姚真人摆摆手,也不看那几个不成器的东西,“好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你们违背师门训令出山,来天台山,也非义举,只是为了私欲袭掠他派杀人,还贪生怕死,害了同门师兄弟。回山门自己去戒律院受罚。现在去船上悔悟吧。” 听着监院的姚玄洲这么说,其他两位真人也不再多言。 韦真人摇着头,一挥袖子收回地上墨竹山弟子残骸,上来道,“姚师弟,以人炼尸之事干系重大,我之前得了吩咐,此间事了,立刻回山与观主禀明缘由。” 姚真人点点头,“韦师兄且去,严真人,你伤势也不轻,不如和韦师兄一道回去,这些弟子辈,就由玄洲带着回去就是。对了,这把赤虬沾了不少污血,也要尽快洗净免得秽了神光,还请顺道归还秦剑师。” 严真人想了想,左右乘着舟船不过一两日光景,而且飞剑落了神光确实心疼,也就接过宝剑谢道,“有劳姚师兄了。” 于是韦,严两个真人飞空而走,这边姚玄洲则留下照看弟子,元玄宝他们八个犯了过错,自然到船舱静闭思过。而其他陆荇带来的那些弟子,则分头搜查寺庙里的藏宝,收敛附近的尸骨,并将天台山搜刮的财货收集到宝船上。 李凡看着元玄宝一身血汗,面色冷峻的,知道对方这次着实是倒了大霉,而且劳神费力,法宝没劫到一个,反而兄弟反目,回山肯定还要被严惩,大概心情糟透了。 但看他倒是伤的不重,想来那些人也知道元玄宝功夫厉害,没人和他抢位置,也就不急着他这个丢脸的时候,还上前自讨没趣,问东问西烦人了。 倒是玄天剑意突然从他袖子里钻出来,一片银叶子似的飘向废墟里。 李凡吓了一跳,还好姚真人没看向这边,于是也追过去,不知道这货又在玩什么花样。 天台山这许多年积累的财货颇有不少,陆荇带来那三十来弟子大都散在四处‘寻找机缘’,倒也没人注意到李凡这的动静。 “这是什么?你要啊?” 玄天剑意绕着散落一地各种法宝的碎片转圈,李凡也看出他的意思,把它圈中的东西捡起来。有石英,有陶瓷,有金玉,哦,金不要,要玉。总之玄天剑意从一地垃圾里,选出来了许多石材。李凡也若有所悟。 “这是拿来铸剑?” 玄天剑意在半空中画了个钩,然后带着李凡继续在废墟里转圈,就好像大妈逛菜市场,这里摸一把葱,那里掐一把蒜,最后倒也满满当当得捡了一大堆,给李凡用包袱裹起来,收到玉佩里。 ‘玄天剑意表示,本座原本想等宿主你先升到金丹的,但看着墨竹山对头也太多了,万一杀劫再开,保不住什么时候被人打上山门,还是早做准备。 比起自己跑到矿坑里采石提纯,直接把人家法宝的碎料回炉要方便许多,不过这么铸剑杂质太多,东西注定不入品,凑合着用吧。’ 这李凡倒是同意,人间实在太危险了,现在他都对死人开始麻木了,就连张翯那个少年也只是略感唏嘘,大概再这样下去要得创伤后应激障碍了 这样打扫了得有两个时辰,墨竹山的弟子们也回到茯苓的大宝船集结,满载而归。 灵材仙宝就谁找到归谁,神罡钱就拿出来平分,还有一些商货丝绸就和茯苓现场在甲板上结算。如果按照陆荇的说法,他们这些人,倒纯粹是出于朋友义气来帮着陆家和姜记出头,之后也是出于义愤讨伐天台山的恶党,再之后出了事也不私逃,还留下来斗剑抢救失陷的同门。 而另一边跟着陆碛,一开始抱着劫掠心思过来的,偷鸡不成蚀把米就不说了,落在阵里可谓患难见真情,这自相残杀死了许多人,以后不要说做兄弟,见面成仇都不一定了。 这是不是也可以称作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呢? 第四十四章 赴约 “玄宝兄,你没事吧?”大船开起来飞行之时,李凡也跑到船舱底下的静室里,隔着门栏看望元玄宝。 那八个弟子被分头关了,门口还贴着黄符,拉着红绳。看来他们回竹山是要挨板子了。而且,偏偏是内门里准备调查罗教细作的时候,恐怕要受罪了 “清月,让你见笑了。”元玄宝已经洗了脸,换了身衣服,脸色倒还好,看着情绪不高。 “你想聊聊不?”李凡挠挠头,也不知道该说啥。 “怎么,我们这样为求偷生,弑杀同门的卑鄙小人,你还愿结交么。”元玄宝看了李凡一眼。 李凡摇摇头,“人有远近亲疏,说是同门同道,什么时候都有翻脸的可能。我虽然不知道当时法阵里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以前亲眼见着你为陈道通拼命,就知道你这个人到底差不到哪去,何况唉,这鬼世道,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死球了,还有什么不可交的? 这个给你。” 元玄宝一愣,伸手接住李凡投过来的东西一看,大惊,“玄牝紫金丹!这东西你从何而得!我又没有受伤,不能收这重礼!” “得啦,你就拿着吧,以后留着救命,这年头早晚能用得着。” “多谢了。”元玄宝咬着牙,到底还是做不到把救命的金丹扔回来。能得这么一颗丹丸,来争这一趟倒也值了。 李凡也不在意得摆摆手,正想转身离开,但犹豫了一下,还是又转过身确认到,“玄宝兄,有一事我想请教,是哪位道友告诉你们,要来天台山斗剑的?可是陆荇?” 元玄宝也不隐瞒,“不是,是张真人说的。” 什么? 李凡猛得愣住,“你说什么?张九皋张真人?什么时候的事?怎么说的?” 元玄宝不明所以,“是陆碛听闻家里的商队被劫了,陆荇她们已经先行一步,也想赶去帮忙,于是前去找张真人询问。张真人见他非去不可,就说天台山危险,叫他多集结一些同道以保万全” 要出事! “陆碛关在哪间!” “下边船舱吧,出什么事了?” 李凡面色凝重,也来不及和元玄宝说明,立刻往里间跑去,一路冲到下层刹住了脚步。 只看见姚真人和陆荇两个,站在陆碛房门口。 陆碛一脸莫名,陆荇若有所思,而姚真人扭头看着李凡,脸色和他一般得凝重。 李凡心里顿时一沉,这已然是当面对峙过了。 姚真人大步越过他上楼,李凡快步追上去,“张真人真在撒谎?” 姚真人默然不语,李凡继续说,“假如他早知道要在天台山斗剑,陆家的人就是特意诱来的。 挑拨墨竹山与仙宫斗剑,也是有人提前就计划好的。 可无论他是替谁做事,既然知道是安排好的圈套,为何还要跳进来呢? 若只是为了借着斗剑,争夺气数渡劫。保命的金丹多的是,为何要特地把张翯带在身边,冒着私自修行魔功暴露的风险呢? 而且看他与南宫无尘拼命时的样子,应该完全没有料到南宫无尘会出现在天台山吧? 那张翯这条替死的命,不是为了南宫无尘,又是为了什么准备的呢” “还能为什么。”姚真人推开门,走到甲板上,面色凝重得面向西方,“为了斗剑。” 遥遥的,只间西方,有滑盖宝树,七彩云霞,香车神骏,连天蔽日。仙鹤纷飞霓虹落影,一眼就可以望见气势惊人的三道华光,挡住了通往墨竹山的退路。 墨竹山弟子们也纷纷聚集到甲板上观望。 只见那三道光华,由远而近,眨眼之间即落到舟前。 居中是一个海青缦衣,木棉袈裟的老和尚,左边是一个戴天冠顶盖,臂缠白蛇的女尼,右边是一个持珍圭,八字胡的儒生。远看去,一个金莲朵朵,一个头生三花,一个正气冲霄,都是腾云驾雾,飞天遁地的元婴大修士。 而各自身后,又分别带着一个沙弥,一个力士,一个书童伺候,三个具是筑基期的弟子。 “天台山法寂,来赴斗剑之约。”老和尚合掌道。 “天台山慈静,来赴斗剑之约。”女尼抚蛇而笑。 而儒生一拱手,“姚兄,好久不见,还没死呢。” 姚玄洲也不去看另两个,就盯着儒生道,“周生,我就猜到是你在背后捣鬼。” 儒生哈哈一笑,摇着手指道,“你没猜到,你猜到了还能叫我抓着跟脚吗?” 说的好像 也是哈 姚玄洲翻了对头一眼,挥手道,“我不与你逞口舌之利,今天竹山与仙宫的事,离秋宫也要掺和吗!那好!来!看我取你狗头!再去收拾躲在御史台的五蠹!” 周生又是哈哈一笑,“此言差矣,晚生虽曾添作东江督御史,但最近丁忧去职,如今不过是一介白身,喝茶听曲,实在闲的无聊,这才应邀而来凑个热闹罢了。 诸位道友愿意赏脸,就借着薄名做个见证而已。姚兄可不要扯着个嗓子,信口雌黄,冤枉好人啊!” 姚玄洲皱眉,“丁忧?你得道五百年了丁个什么忧?你妈又死了?” 周生居然这也不怒,又是哈哈一乐,“然也,晚生把结交的道侣,顺便拜作乳母不行吗?最近她离世往生,鄙人悲痛不已自愿为她带孝不行吗? 总之此事与离国无关,更与御史台无关,姚兄可不要到处乱咬,诽谤朝廷,你死了不要紧,伤了皇城内外的和气就不好了啊!” 姚玄洲被呛得眉头一阵抖,“厚颜无耻的狗贼!好!不关你们事!那我便杀了这一对魔头,断绝五台山的魔种!” 周生笑着摇头,“姚兄又错,今日的契机是天台山与竹山斗剑,与仙宫可没什么关系。” “和仙宫没关系!”姚玄洲气得发笑,把手往北一指,“那他们干嘛来了!看戏吗!” 李凡也顺着他手指一看,只听北边一声雷鸣,乌云滚滚,卷过来三百金丹天兵,当先被左中右三个元婴大将领着,分列三军。个个是豹头铁面山文甲,铁鳞金兜云头靴,手里棍棒叉戟,斧钺刀枪,十八般兵器皆陈列在前,杀气冲霄,如覆江蹈海,黑云摧城,这区区三百人的杀伐气势,居然撼天动地。全不是昨天晚上那个大型联欢歌舞晚会可以比拟的。 周生呵呵再笑,“哦,他们来找人的,昨天走失了一千六百多人,大概藏在贵派船上了,搜过就走,绝不耽搁。” 姚玄洲此时居然也呵呵呵得笑起来了,“怎么,想抢回那些煞尸是吧? 好啊,就在我手里,你来拿啊!跳梁小丑!我看谁先来受死!” 还真就来了,只听南边一声尖唳,如金音破弦,接着火线连天,展开一线金云,烧红了积云,须臾而至,现出一只展翅连天的巨鸟,其翼展居然有三丈之遥,遍体朱红,紫爪金喙,双翅及头顶朱羽上,分别现出日,月,星金纹三道,并现出三昧真火,神光炫目。 这,这莫非是 ‘南方三炁之天c火官之府c赤帝之宫,荧惑火德,井鬼柳星张翼轸宿朱雀之神。’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那巨鸟朱雀,瞬息千里,翱翔而至,远远见着朱色背脊上,居然还立着修士数人,当先一个金甲朱冠的女将,面貌与之前姚真人收的头颇有六七分相似,不过此时还好端端结在脖子上,头上束发紫金冠,两边吊出一对赤鷩锦鸡尾,披着大红披风,手里一杆火尖枪,英姿飒爽,神骏非常,一看就知道又是个南宫家的。 她身边似乎还有男女修士数人,羽衣霓裳,紫绶仙衣,释儒道三教打扮的都有,只是被金焰朱羽遮拦得远远的,一是看不清人影,但个个脑袋上五色华光绽放,异项缤纷,看得出具皆是元婴境界的。 ‘玄天剑意表示,呕吼,歇逼。’ 周生突然朗声大笑,声震如雷,“姚兄,贵派行事太过嚣张霸道!不过一些误会,居然夷平天台山道场!杀人无算!还夺了兰若寺累世佛宝家藏! 我周浩虽一介白身,也不能作视尔等如此目无国法!杀人夺宝!横行无忌!” 和尚也扬声道,“法寂自知不敌娄观道的的妖法,也要为枉死的弟子报仇!姚真人,请赐教!” 女尼慈静也做出一副哭腔喊道,“娄观邪道!仗势欺人!害我道侣!求仙宫主持公道!” 再然后,从朱雀背上,以那南宫家的女将为首,飞起四点明星,与西边三个元婴一起,直向墨竹山宝船逼来。而北边大阵岿然不动,只是把旌旗招展,黑风阵阵,大概是展开了某种阵法。 姚玄洲就看着他们表演,只盯着南边朱雀背上来的众人一言不发。 李凡也看看南边朱雀,北边军阵,西边僧尼儒,最后回头看看东方。晴空万里,蓝天如洗 十个打一个,还玩尼玛各种阴谋诡计,围三阙一呢,是不是还有阵法陷阱埋伏着呢,要不要点逼脸啊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这下杀劫的契机被那信口雌黄的儒士逆转了。等会儿小姚大概会舍了你们独自逃生。你看准机会,大不了就叛投到仙宫那边去,切记脸面长在脑袋上,以保命优先。千万别上头’ “其他人还好办,周浩狗贼见过我的剑路了,恐怕难缠。要是没法在三招内把他们都杀光,到头来还是一个死”姚玄洲面色凝重,扭头扫了周围面色发白的弟子们一眼,最后叹一声,“动起手来我也 保不住你们,只有一个法子了 来!抓阄!斗剑!” ‘玄天剑意表示,完了,小姚先上头了’ 第四十五章 斗剑 抓阄? 李凡看着甲板上的筑基弟子们凑过来,而周围围攻的元婴,居然也都停在宝船十丈开外,也不直接打过来,就等着他们抓阄,一时不明所以。 ‘玄天剑意表示,小姚这是按着古法来斗剑,你也看到了,要是之前那样上来就动手,转瞬工夫人就死光了,难得杀劫斗剑的盛会,连个热闹都没得看,白来一趟岂不可惜? 所以遵着古法斗剑,师长大会之前,都要先品评弟子,展示两家的长短扬名。如果有连胜三场的,按着规矩,就是双方都认可的后起之秀,一时俊杰,不许诛杀的。 当初定下这么个规矩,也是免得有些名门大派拿着丹药灌出来的神童,把别家的后进全打杀光了,所以一个人斗三次就强制出局。 对头既然拿着契机布置得这么妥当,那这就是你们唯一的生机。 不过这样一来,小姚肯定不是叫你们轮换,对面就那么五人是筑基的,只走一道杀劫没有意义,连战三轮,若是败了自是身死不提,就算侥幸赢一把,说不定也会叫漫天的仇家收了去报复。 所以想要打满三场,还得己方有师长出手护持着才能成功。可小姚势单力薄,人家就等着他出手围攻,肯定作视不救的。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他不逃,打起来也必身陨,你们这些小辈照样落在人家鼓掌之中,还是个死。这么走一遭,说不定有命硬的,还能活下来一两个,甚至拖延到援兵来救也不一定 不过,本座估摸着人家敢在竹山门口摆出这么大一个阵仗,想必也是借着杀劫契机布阵,早有算计部署了,这是完全落入人家的壶中了。’ 李凡默不作声,但确实看得到,北边天兵大阵不动,东边晴空万里无人,西边的天台山一对魔头和周生三个,各携弟子。南边南宫家女将引来三个元婴,也带着两个筑基期圆满的弟子。 这会儿可以看清面貌了,一个女修同南宫女将立在一起,仿佛闺蜜一般嫣然而笑,身上丝绸霓裳,仙衣长裙,云绕雾照的,仙衣倒也挑选的合体妥帖,姿色也在70分上下。除了是个平胸,而且是个元婴之外,并没有多少特点。属于扔到歌舞晚会里,眼一花就找不着的那种配跳龙套。除了能突显得出身边南宫女将英姿飒爽之外,估计也没甚么其他用处。大概就单纯是个闺蜜 倒是她身边一个弟子,容貌更惹眼,看他年龄也不过十四五岁,一双眼睛又细又长,一张瓜子脸肤白如雪,身上也是锦衣月袍,一头青丝竖起鹤冠,翩翩公子的风范,属于娱乐圈那种标准的xxb一ys偶像。不喜欢的人可能看着就和锥子似的,喜欢的人就觉得‘啊啊啊亲亲抱抱要死了要死了’那种,总之能天生出这么一张整容模板脸,倒也蛮少见的。 另两个元婴修士大概是胞胎兄弟,长得异常相似,都是国字脸粗眉毛,打扮得也与离国修士不大相同,更偏玄幻风一点,仙衣宝甲兼而有之,一时分不清是道士还是武士,一个捧刀,一个持杵,看那光华至少是上品的垃圾。 跟着他们身后一个小麦色皮肤的少年,那年纪和张翯差不多大,也是一样的国字脸粗眉毛,虽然不能说帅,倒也炯炯有神,肩宽腿长,身形矫健,看着就不是凡才。 这些跟着南宫女将来的修士,看着神色如常,对墨竹山也不见什么仇恨,大概真是单纯应邀来斗剑的。 “他们挑战,我们迎战,尔等按着抽到的顺序出迎,尽可放手一搏了,若是有天纵之才,气数未尽,我拼了命也送你出去。就算败了,说不得那边散修有赏识你们的,会收为弟子也不一定。”姚玄洲淡然得说话,把手里的签筒挨个给周围弟子抽了。 这些筑基弟子也晓得事情利害,沉默不语了。毕竟他们也知道姚玄洲说的不过是安慰话,人家散修来凑热闹的,凭什么强行救人,得罪仙宫?而落到仙宫和天台山的手里,当即被打杀了都是轻松的了,仙家整治人的手段说出来也是可止小儿夜啼的,直接吓死那种。 所以这抓阄,抓了是去送命,不抓也是等死。 总归人家盯着你墨竹山来的,不过是先杀哪个的问题,终究是个死局。 早死晚死都是个死,顶多也就是拖了一点点时间。可能拖一会儿,能搏一搏,终究是个念想。 毕竟,说不定会有奇迹发生呢? 于是在场弟子也没有人拒绝,一个个默默的抽签。 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李凡自然也去抽了一签,‘玖’。 考虑到船上三十来人,这算是抽着下签了呢。 姚玄洲看了李凡一眼没说话,他也没把签筒拿去给船底下,给被关起来的元玄宝陆碛他们去抽。是想着还是甲 板上这些,更有连赢三场的胜算,还是指望等会儿打完了,仙宫能放这些竹山犯错的弟子一条生路呢 李凡也没心思多想了,因为这会儿那个周生,已经把手里的珍圭玉板一掷,在半空中变大,形成一片玉台平地,大概就算是给这些不能飞天遁地的筑基弟子,斗剑比试的场所了。 “墨竹山弟子郑化请教!” 抽到签一的皂衣弟子飞身而起,提气踏舷,一跃跳上玉板。 这位郑化师兄李凡也没交往过,也不知他底细,看着是青年模样,如果也是十六岁筑基,那应该在圆满境界上熬炼了一段时间了,这么果断就上了,大概还不弱吧? 而对方迎战的也不必猜,当然得叫天台山的先出手。 “去。”于是那臂缠白蛇的女尼慈静,把手一推,就将身边的力士掷上玉板。 “天台山袁朗来取你狗命!”那力士借着推行的功力,双手一翻就摸出一对擂鼓翁金锤,泰山压顶,双锤直砸向郑化头顶! 不过话说回来这女尼的弟子居然是个身高八尺,膀大腰粗,健硕如牛的力士,这真的是弟子?传的是欢喜禅还是房中术啊咳咳 总之那双锤如南瓜大,外漆金水,一看就重若千钧不能力接,郑化立时侧身躲闪,同时手里竹剑连击,射出竹山剑气远攻。 而那力士一对金锤砸不到,身上反而还被剑气戳破了两个窟窿,一时大怒,激起了血勇,浑身肌肉爆起,整个块头又大了五分,抡着锤子呼呼生风怒砸猛锤。周身金光闪烁,掀起的罡风连剑气都射不透,只能在肌肉上留下淡淡的白痕,居然也是个炼霸体类功法的。 郑化也不甘示弱,一边以右手出剑,一边左手掐诀拍出各道遁法还击,一时间五光十色的火花飞溅,两个人你一招我一式的,打的难解难分,分外难看,看都看不下去 没办法,刚才李凡看了半天过场动画,又是飞剑又是法宝又是剑气,铺天盖地惊心动魄的。结果你们两个实机演示一打,光影粒子浓度极低也就罢了,居然掉帧?就这?就这?就这? ‘玄天剑意表示,现在宿主你能体会本座日常教导童子玩泥巴的心情了吧’ 啊,真的能体会了。 不是嫌弃墨竹山弟子郑化的水平,公平的说筑基期就那么点蓝,咳咳真炁,能使的出几个精妙的招式?还不就是你一招我一招的来么。这也正好能拖延时间,打的久一点说不定援兵来了,倒也没什么问题。 姚玄洲在一旁看得眉头大皱,而不远处的周生,神态自若,还和那个慈静谈笑风生,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周浩大概也算到墨竹山这边用古法斗剑,拖延时间的意思,而且摆明他也还有后手。于是也不在乎场中的比斗,居然还大大方方得飘去南边,和南宫家带来的一干修士见礼,完全不担心墨竹山能逃脱掌心的。 看两人跳来跳去你一招我一式的换了要二十回,姚真人突然开口,“别耽搁,速战速决。” 场外那些原本看这种低级比斗,也没什么兴趣品鉴的修士们楞了一下,不由得扭头往玉台上一看。 于是正在场中以竹山剑法,与力士双锤缠斗的郑化,突然放弃游走闪避,收招挑剑,猛得折向,一个踮脚踏步,返身直冲回去,一头撞进袁朗怀里,去速暴增十倍! 这一下猛然变招,那袁朗手里两个金锤都没收回来,根本没得反应,就被一剑刺破金身! 而这还没完!郑化突得张口怒吼,从口鼻中喷出一道紫雷!轰得直朝着木剑挑破的剑创里轰进去! 只听噼啪噗得一连串爆响!紫电开路,剑击在后,郑化居然人剑合一,雷剑交击直接在袁朗胸口轰出个血洞当胸而过!几乎被染成血人! 雷霆剑火,盛烈惊人!只一剑爆起,就将偌大个金刚力士,整个炸成碎肉!而他手中木剑,都因这一剑道息过猛,直接爆裂开了了! “好贼子!”女尼慈静一声尖啸,把手一指,手里白蛇如白练一般穿梭,直朝郑化扫去!一口叼住郑化脖颈! 可郑化居然也同是一声怒吼,通体紫电雷光闪烁,弃了木剑,双手雷光电闪,几乎如尖爪一般,一把抓住那条白蛇一扯,生生将白蛇撕成两段! “金丹境界!”“什么!”周生等修士惊诧,接着尽皆毛骨悚然。 当然,不是因为见到眼前有一个竹山筑基弟子突然升到金丹级,他们就大乱方寸的。毕竟短时间提升境界的丹药法门,这年头也不是那么稀少的了,听还是听过的。 如此吃惊,是因为女尼慈静被斩了。 对,就在刚才,她手中白蛇被撕碎的一瞬间,只是神识大创的一眨眼功夫。一个元婴就陨落了。 一道血线,从神庭下劈开来,整个人平平的割开,均分成两片白肉,从空中落下,一声不吭,神识瞬灭,再无声息了。 姚玄洲也不惦记 首级,就冷冷看着周生,只把伸出食中二指,抹掉左手墨羽般飞剑上的血迹,“下一场。” 签到抽二的皂衣弟子应声而出,落在被力士的血肉铺满的玉板上,站在脖颈已被咬断毙命,但手里扯着两段白蛇,已然把蛇躯握成血浆的郑伦身旁,面无表情得拔剑拜道。 “墨竹山弟子王坦之请教!” 第四十六章 下一场 一时无声,在场这许多元婴,居然一时被墨竹山的狠绝震慑,没有人迎战。 这时就算那三个过来凑热闹的散修不明前因后果,大概也能看出来了。 这哪是在和你拖时间,人家直接就玩命了,能换一个换一个。 ‘玄天剑意表示,刚才小姚做掉一个,众人惊骇,明明能借着机会,直接逃掉的,居然留下来硬怼,真是死脑筋! 要是本座,就一路乱杀出去,大叫你动老子一个老子灭你一族,你看他们敢不敢下手。 宿主你可莫学他,杀人罢了,不要那么死脑筋话说来这方面宿主你倒是有点太飘了,金汁都能想的出来’ 玄天剑意咄咄咄了好一会儿李凡才反应过来,也是惊得有点口干舌燥的。 居然上来就如此惨烈,他自己也轻敌了呀,刚才郑化那配合着雷法的迅猛一剑,恐怕他自己也挡不住!看那力士炸得这么碎,含着金丹也没用啊! 而且确实,看姚玄州的手段,飞剑取人性命如探囊取物。要不是顾及这一船弟子,完全可以杀出一条血路逃出去的。 不过他倒也能理解姚真人的选择,姚玄洲是可以逃,姚真人可不能逃,毕竟他是监院,以后不是观主就是山主,要接班的。逃了出去,还有什么脸面领袖墨竹山弟子? 哪怕把底下这些弟子一个个全派出去送死了,哪怕统统死光了,只要他不抛下弟子逃跑,也不算失格。 大概这也是为什么,他一声令下,那些弟子就悍然跳出去赴死。 再有一说一,这么看来,陆荇请来这批同道,和陆碛结交那些朋友,确实也是不大一样。 不过被墨竹山的气势倒逼,围攻的元婴们反倒有些迟疑了,死了弟子也就罢了,要是出手报复还能被对方抓住破绽反杀,岂不是笑话? 周生似乎也是没算到竹山这些筑基弟子,居然有大副提升功力,突破金丹的手段,一时间眉头直皱,大概失了算计,折了面子,脸色不佳。 这个尴尬冷场的时候,反倒是那个南宫家的,把手里火尖枪一扬,跳出来怒呵,“竹山魔道!当着本宫的面还敢害人!姚玄洲!出来与本宫一战!” 姚玄洲眉头一挑,“你谁啊你?” 那女将身后三道神焰轰得一冲,热风把朱冠上两条赤鷩锦鸡尾都吹得狂摇乱跳,“你听着!本宫便是南宫仙王九十九公主!南宫无霜是也!今日取你命的人就是我!不要藏头露尾的,躲在一群筑基期背后,来与本宫一战!” 李凡也用眼斜着她,所以就这样就结束了吗,他还以为要背首出场诗什么的 “无双?”姚玄洲皱眉,“你唬我啊,南宫太子无双不是突破化神境了吗?而且他不是个男的吗?” 这倒是,对面的大胸肌还挺明显的,盔甲隆起的弧度老夸张了,真的需要这么大地方吗?不是不相信你啊,大家只是想见识一下 南宫无霜大怒,“本宫不都说了是九十九公主无霜吗!是霜雪的霜,不是无双太子那个少废话!来与本宫一战!” 姚玄洲点头,“哦。” 一时全场寂静。 南宫无霜简直快烧起来了,“为何不出手!” ‘玄天剑意表示,杀劫斗剑呢,这婆娘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啊’ 连周生也一时侧目,咳嗽了两声,“无霜公主,竹山邪教已经派了弟子上台比剑了,按照斗剑的比法规矩,我等是要下面弟子分出胜负之后才能出手,否则要招惹杀劫缠身,大损气数,何况” 他大概是把后半句,‘姚玄洲一出手你头就没了’咽回去没说。 不过南宫无霜这么一打岔,她身边那个路人脸的闺蜜却是一笑,朝自带在身边那个,相貌无比阴柔俊美的少年道,“莲儿,你也筑基圆满了,难得出来游玩,借这个机会历练一番也好,正好让众位道友品鉴一下,我炎洲仙家的手段。 对了,底下那派魔道,好像会一些五雷法,这顶九重十七宝紫薇辨星华盖,是师娘护身大宝,就借给你防身。” 那路人脸笑眯眯得把手一抬,就召出一顶圆盖大伞,仿佛是帝冕车盖的法宝,端的是显眼拉风无比,那伞盖里里外外九重,被缤纷丝绸缎带叠盖,上坠各式玛瑙翡翠珍珠珊瑚明玉金珠,星星点点的十七样法宝,伞盖一转,自生出五炁七烟,九彩云霞,蒸腾弥漫,华盖上十七般至宝,金光闪烁,恍若天星。 “谢师娘赐宝。”那锦衣玉服的锥子脸公子微微一笑,风度翩翩的一鞠躬,挥挥袖子就从袍子里捐出一道旋风,落在身边一滚,居然还唤出一只皮毛胜雪的小豹子。这 样骑着豹子代步,头上顶着华盖护身,飘飘然落到一片鲜红的玉板上。 他也不下坐骑,也不稽首,就眯着一对凤目一声轻笑,“炎洲吕道莲。” 墨竹山第二战的弟子王坦之,看着那顶宝光四射,招摇无比,把吕道莲完全庇护其下的华盖,面色凝重得拱拱手,持剑掐诀静立。 李凡眯起眼,心情沉到谷底,完了,氪金玩家,这华盖法宝一看就不简单,哪怕那王师兄嗑药到金丹境,手里一把木剑也不一定能打破吧? 可偏偏尴尬就在于此了,这些筑基期来攻天台山,不是没做准备,也不是没有法宝,但不久前就刚大斗过一场了。只看天台山那满地的法宝碎片,就算惨胜了也难免损伤,而这天台山本身也不是什么洞天福地,只用丹炉修养一会儿,勉强回口真炁罢了,哪里来的底气和人对攻? 刚才那力士没跳两下就碎了,也不知道是一身本事没显出来,还是纯粹房中术厉害,总归都是随手除去的垃圾。 可眼下这个阴柔少年却仗着一大堆法宝护身,而且看他的真炁也确实不俗,居然筑基期就能激活这么拉风的护体法宝。 ‘玄天剑意表示,哼,五光十色的垃圾罢了不过看起来里头融合了周天星阵,大概专门拿来收取五雷法一类的攻击遁术和更垃圾的法器,若是有入品级的法宝在手,倒也不必放在眼里,若是没有那就下一个,不,后面三个都直接放弃了吧。死定了。’ 那锥子脸的吕道莲显然也是如此想的,根本避都不避,动也不动,就看笑话似的看着面前手持木剑,显得格外穷酸的竹山弟子。似笑非笑得道,“朋友不死心,大可以试一试。” 既然对方这么要求了,王坦之自然不会客气,“道友请看我此咒!驱雷役电,治祟降魔,禳蝗荡疬,炼度幽魔” 他把手中木剑往袖子里一裹,空出双手来掐诀念咒,一阵飞速的低语,也不知在准备什么道法,周身道气翻涌,似乎是在聚气读条,准备什么不得了的大招。 ‘玄天剑意表示,都说了打不动的还用五雷法硬轰不过,居然是正法?怎么墨竹山居然连神霄派的五雷法也有收藏?难道神霄派也给灭了,功法散落出来了?咦!’ 咦什么咦? “莲儿小心!” “喝!” “贼子敢尔!” “呀呀呀——!” “啊啊啊——!” 被玄天剑意一打岔,惊变四起,等李凡回过神来,场中胜负已分。 原来刚才瞬息的功夫。 吕道莲正被当着自己面前读条的王坦之吸引注意,还等着他雷法读出来,用法宝硬接了,一显本派的神通。 却没料到座下小豹子踩着的血泊里,突得射出一支血剑,直刺其下颚! 只可惜险些就贯穿颅首!却被吕道莲胸口却有个玉坠子一闪,把血剑挡了一下,从面门划过,登时在那张锥子脸上,从左颚下划开一个大口子,深可见骨,几乎削破眼球! 于是王坦之还是败了,这一击用雷法掩饰的暗剑不中,就被一直小心盯着那吕道莲的路人师娘,见着爱徒破相,盛怒之下直接一个绣球丢过来,把他砸成了肉泥。 姚玄洲自然也出剑了,连皮带骨,削光了那师娘一双纤手。本来要连着她上边身子一起,也要用剑光绞了的。 可最后终没将她当场格杀,得亏周浩一直在旁边盯着,暴吼一声,喝出冲天气剑直轰向宝船来。 于是姚玄洲的墨羽剑近到师娘喉咙咫尺,又倒卷回来,把朝舟船上一干弟子轰来的剑气荡平了。 结果就是这一回合交手打完了,南宫无霜才被身边惨叫翻倒的闺蜜,双臂一甩,掀起一泼热血溅在脸上,总算是反应过来,惊得颤声怒骂了一声,“贼子敢尔!” 倒显得她立了大功似的居然还往后退了一步和闺蜜拉开距离 吕道莲也被师娘的惨叫提醒了似的,这才于意识到自己差点也被暗剑剖首,同时脸上剑创才猛烈的刺痛起来,又惊又惧又痛,师徒两个,一齐和声发出惨烈的尖叫嘶嚎。 可还不给他惨叫的时间,不给周围元婴们再次震惊的机会。 “墨竹山弟子俞大年请教!” 竹山的第三剑,已然面无表情的拔剑,应声而起,双足稳稳当当,落在溅满同门血肉的玉板上了。 姚玄洲伸手把墨羽上血肉一抹,面无笑意,“继续,下一场。” 第四十七章 解约 ‘玄天剑意表示,不对劲!墨竹山哪来这么多正法的!得了我北辰剑宗散落世间的典籍还可以理解,毕竟我北辰宗剑法天下第一人人仰慕!可神霄派五雷法是三山正箓弟子秘传!人家藏着掖着非亲传弟子不教的绝学,到底怎么给竹山拿到手的! 还有刚才那一招!莫非当本座瞎了不成!那分明是神教的血神剑法吧!三大派级别的秘传,居然连一个卡在圆满境的筑基弟子都使的出来?不可能!不可能的!’ 连玄天剑意这个眼高于顶的都一副震撼我妈的模样,周围那些围攻的修士更不必说了。当即从,‘十个打一个,飞龙骑脸,怎么输?你告诉我怎么输!’变成了,‘嘶!此子恐怖如斯!断不可留!’ 当下那北边的元婴三将也不装了,纷纷把枪戟一挥,三军驾笼着三片乌云,刃光森森,电气滚滚,铺天盖地围上来将宝船团团裹住,布起了沙场大阵! 而南宫无霜也不敢乱叫了,挑起火尖枪凝神戒备。那一对方脸粗眉毛兄弟,也把手中戒刀金刚杵法宝祭起。再加上周生的玉尺,和天台山法寂的金钵,五件元婴法宝在遮天黑云之中,犹如五颗焦阳般耀眼夺目。把被乌云遮蔽的珍圭斗剑场都照得透亮。 不过都被偷袭杀伤了两人,这才反应过来实在有点那啥了 ‘玄天剑意表示,法宝这种东西,祭出来用一次就损耗一次,何况还是杀劫斗剑,被血光污了,动辄折损了都不奇怪。这些人起先不过来凑个热闹,哪里舍得下血本自己打头阵。 是小姚出手太重,当面护着筑基期的弟子,连不曾谋面的元婴散修都照杀不误,把他们吓到了。哎,可惜了可惜了,争这一时之气,这样子一来再出剑就讨不到便宜了啊!’ 且不说元婴真人们如何紧张戒备。珍圭玉板上的厮杀也到了高潮。 李凡远远看着斗剑中的场面,心情也如同被杀机四伏的乌云一道遮蔽了一般,沉到低谷。 俞大年是慨然赴死去的。 其实和前边郑化,王坦之两个一样,俞大年也自藏着压箱底的高招。上来也不废话,一下子嗑药暴起,升到金丹境界,直接变化出三头六臂,手持木剑六把,剑光闪烁,道息森然,飞身扑将上去。 而那个吕道莲已经吓傻了,一阵尖声惊嚎,捂着脸上的剑伤,缩在豹子上惨叫,那样子简直和见着蟑螂的小女孩似的。 这要是换个场合,这么个碎屑早就被俞大年格杀当场了。 可这是斗剑,而那顶十七宝华盖已经被激活了。刚才只不过是王坦之提前就把血剑布置在吕道莲脚下埋伏了,才能暗算成功罢了。 而此时,三头六臂的俞大年把手中剑影翻飞,照着那十七宝华盖就是一阵劈砍。五行道炁四溢,火光飞溅,把那九重巾幢打的波澜起伏,摇摇欲坠。 可是却全然无用。 俞大年一整套剑法连段打完,哪怕攻击次数乘以六,哪怕这翻变化,看得出道行大增,并有千钧臂力,打出成吨爆炸输出。 可依然是如玄天剑意说的那般,放弃吧,完全无用。 华盖看着被俞大年乱剑暴砍,起伏摇晃的厉害,但最后只被破除了一重巾幡!而且只是暂时破除,那华盖上的珠宝闪烁着,居然还在自动吸取灵炁,从里层开始重新生成新的巾纱,九九宝幢华盖,绵延自生,滔滔不绝。只要撑起来,就是一件难以击破的护身至宝! 说真的俞大年能打完一套剑法,击破一重华盖,还得托吕道莲那个废物完全惊慌失措,这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的福呢。 ‘玄天剑意表示,那个锥子脸可不是废物,筑基期用不得多少手段就是神识不足,纵使他精神受创,却依然能同时御器御兽,就算可能是功法奇特,也当之无愧是世间少有的俊杰,神识绝对远超同期,要不然哪得师门如此看护宠溺呢?宿主你此番如果能活下来,切不可以貌取人,麻痹大意了。’ 如果能活下来么 李凡面色凝重,是的,墨竹山这些弟子或许悍不畏死,或许各有惊人的天资秘技,但哪怕他们此刻把熬炼的底牌统统用出来,依然难逃一个死字。 那边五个元婴已经全神戒备,盯紧了姚玄洲,再无可乘之机。 而南宫家的仙兵也已经布下天罗地网,逃都没那么容易逃了。 怎么办?一个法宝就死活打不破,等那姓吕的反应过来,怕是又有两个师兄要丧命,这么办 李凡眉头紧皱,心乱如麻,一时完全理不清头绪。 这时突然有人拽了他一把。 是茯苓。 “你抽了几签?” 她也换 了一身道装,把头上脸上的打扮都去了,素面无妆,一头青丝挽起来竖了个鹤冠,外头套着皂袍,手里倒持一把青纹铁剑,看起来倒是格外的清爽。 她伸手就把李凡拉到船边,指尖一搓摸出自己的竹签来,“应该没有比我更后吧?那和我换来。” 李凡看了一眼,签叁叁。 李凡抬头朝她笑道,“茯苓姐,人生自古谁无死,换来换去,有甚么必要的。” 茯苓瞪他,“说什么傻话,我都活多少年了,你才多大!我不照顾你,还眼看着你上去送死,如何对得起小姐的托付?快点换了,等一等说不定师门来救,还有一线生机呢。” 李凡看了看她,“茯苓姐,你不想再见张九皋了?” 茯苓愣了愣,一时出神,“遭上这种事,能活一个是一个了,不见也罢。” 能活一个是一个么。 李凡沉默了一下,扭头看看斗剑台上。 吕道莲总算回过神来了,盛怒之下,尖叫着反击,居然又从怀里投出一枚番天印,朝着俞大年砸来。 那不过是一枚食指长的琥珀石方形小印,砸出去却如磐岩压顶,一击一击得就把俞大年手臂打折,头颅打爆,胫骨砸断,满口喷血。 可俞大年却喷着血,目眦尽裂,依然硬顶着法宝乱轰,全无退意,依旧把宝剑乱砍,直朝华盖上削去。 错了,不是乱砍,他是在顶着杀伤,尽可能减少华盖的层数,给后边的师弟,争夺一分生机。 李凡又看了看茯苓递给自己的签叁叁。 有个姓巨的子曾经曰过, 口言之,身必行之。 于是他摸出紫玉金盖细口葫芦,倒出来一把拢在袖子里握住,剩下的塞到茯苓手里。直把她吓了一跳,“清月!你干什么!” 李凡笑笑,“九转玄牝紫金丹,茯苓姐你拿给各位师兄分了吧。” 茯苓看他的样子知道不是在客套,若是平常她当然绝不会收下,但这种时候 斗剑台上,俞大年已经被砸断了手足,打得如肉块一般奄奄一息,只是那吕道莲还在癫狂大吼,一下一下砸得血沫飞溅,全不给俞大年一个痛快,完全是发泄自己的惊惶愤怒罢了。 这样的场面就在眼前上演着,假如多一颗九转金丹,或许就是一线翻盘的生机。船上这么多同道师兄弟的性命,可能就在这一颗丹上系着。 滋事体大,一时茯苓也忘了本来相换签的事情,面色复杂得朝李凡点点头,急忙跑去与同船的弟子分丹。 ‘玄天剑意表示,卧槽!宿主你干什么!你疯了!不要上头啊!’ 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这种时候也别藏着掖着了,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难道还握在手里,便宜仙宫那群人,叫他们摸尸体还有个惊喜吗?那还不如自己人分了算了! 还有系统,老子要是死球了,玄天剑意和鲲会怎么样?现在能解约不? ‘玄天剑意表示,李清月你干嘛!’ ‘鲲表示,?’ ‘系统判定玄天剑意为临时契约土著残魂,宿主死亡则身死道消,可以解约。’ ‘系统判定鲲为契约奖励,宿主死亡则由系统回收,不可解约。’ 那好,鲲就算了,和玄天剑意解约,剑意,你去和姚玄洲契约吧,他也是适合你那个奇葩标准的传人吧? ‘玄天剑意表示,你个该死的小子!’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剑意,你不想中兴北辰剑宗,报灭门绝派之仇了? 就算跟着他有什么用?现在他李凡只是筑基期实力,上台去根本经不住人家绣球印章一砸的。是跟着他生还几率大,还是等这些累赘的弟子们都死光了,跟姚玄洲一路杀出去的几率大? ‘玄天剑意表示,’ 你个老东西和老子一起死在这里,天下再无北辰宗了。 然后李凡右手掌心一痛,一道银叶子从他掌中钻了出去。再然后前边姚玄洲浑身一颤,字面上的虎躯一震,猛得扭头瞪了李凡一眼。 他这一扭头倒是把周围的修士们吓了一大跳,纷纷又倒飞三丈,架起法宝戒备。 ‘玄天剑意已解约’ 是嘛。 李凡长出一口气。 他也不是无私,只不过和玄天剑意也混熟了,反正没啥生机了,就帮它一把好了。 这样至少之前,玄天剑意替他挡了一道剑光的救命之恩,也算是还过一点了吧?可惜再多的他也办不到了。 这样,有些事情就可以毫无顾虑得去做了。 李凡转身走向船舱,走到正背依着门框,抬头正看着上头斗剑出神的陆荇面前。 那少女淡淡望了他一眼,把手中签翻过来给李凡看,拾陆,“我挺喜欢 这签的,不换。” 李凡点点头,“陆家主,李清月有一事相求。” 陆荇面无表情得点点头,“还有什么遗言,但说无妨,若我能活下来,帮你办了就是。” “谁要留甚么遗言,”李凡目光灼灼得盯着她,“我非但不打算死,我还要反杀。只不过我这招毁天灭地,我怕一使出来把友军也一起全歼了,所以有的事情还得问问清楚,准备准备罢了。还请你不计前嫌,助我一臂之力。” 陆荇把目光从上边被同门的血肉黏满的珍圭玉板上收回来,定睛望向面前的少年,从他仿佛跃动着火光的眸子里,清晰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疯狂的倒影。 她点点头,“好,那我帮你。” 于是他们并肩走入船舱,身后传来姚真人,和同门师兄,毫无波动的声线。 “下一场。” “墨竹山弟子孙阳请教!” 第四十八章 败北 “墨竹山弟子孙阳请教!” 竹山第四剑跳上玉板。虽然面无惧色,但眼前这个吕道莲法宝如此厉害,确实也叫孙阳皱起眉头。 俞大年临死一共打碎三重华盖,但里头那一圈新的巾幢已经生了大半圈,显而易见的,没有法宝仗身,单凭伪金丹道法硬轰猛打,根本就无法击破这元婴级的护身法宝。 而且那个吕道莲,也已经在法宝庇护下,回过神来,因着破了相,还丢了脸面的事情,狂怒无比,杀气凌然。 见着孙阳上场,他也二话不说,就把手中琥珀印,翻手朝孙阳脑门砸去! 而孙阳第三场出手,也有了准备,右手袖子一抖就甩出一枚流星锤,‘砰’得和番天印对了一击。 这一下当然是法宝更占优势,直接把流星锤砸得坠到玉板上,大半锤钉都打掉了。 但因着是锁链飞锤,并不像刀剑似的直接受力,孙阳是完全不受影响,一下子击飞了法宝,还能把流星锤收回来再挡,而且脚下也运气游移,那法印居然完全砸不中他。 反倒是吕道莲,连着驾驭法印,砸了几次都被飞锤随手挡偏了,自己倒空耗了不少精力,脖子上青筋暴起,脸上用丝绸敷药好歹捂住的伤口又气崩了,黑血直流。 “莲儿莫中计了!只叫风豹扑住他再打!” 那路人脸师娘被削了双臂,居然还有精力在一旁看着提点。此刻她也是狼狈得不行,周围也没人帮着包扎,只好自己先运功愈合了双臂断口,止住流血。 “不用你说!我自知道!风豹去!”吕道莲怒喝,收回法印,捂着脸跳起来,猛踹了胯下白毛雪豹一脚。 那风豹向前一扑一卷,化作一道旋风朝对面道士裹来。 可他们这么大大方方当面支招,孙阳又如何不会提防。见着风豹卷过来,又把左手袖子一甩,反卷出一道黄风,与豹子的白风搅成一团,狂风大作,飞沙走石,血肉乱卷! “啊!黄天道”周生惊得捂住了嘴,及时反应过来,抹了一把八字胡,强作镇定。 南宫无霜和那几个南方修士都没什么反应,只道是某种狂风遁法,只全神贯注盯着立于周头的姚玄洲,防备他出手偷袭。 倒是那‘北方人’,天台山方丈法寂也看出来了,合掌颂一声佛号,“南无不动如来,想不到竹山魔教,居然还勾结在为害北国,祸乱苍生的黄天魔道! 果然尔等魔教自相勾结,真是罪孽深重!此番一群魔子魔孙是饶不得了!” 周生一笑,“住持说的有理。小生也曾听闻黄天道在北边六国作乱,私自传教造反,还忤逆仙宫玄门,更兼害人无数!” 南宫无霜也表态,“原来都是些魔子!怪不得出手如此狠毒!合该打杀了!” 于是一干南来的修士也纷纷点头,倍加同仇敌忾,坚定了要惩妖除魔的决心,一齐声讨墨竹山勾结黄天魔教,祸乱苍生的邪恶行径。 姚玄洲也是眉头直皱,盯着场中孙阳的道法看了一会儿。 只见他左手袖子遮着,也不知掐何种法诀,甩出来黄风滚滚,对搅了一阵就见着风力一片血红,把那雪豹子搅烂了,化成一摊辨不出形状的皮肉骨渣滓飞出来,接着大风如卷沙尘,只把华盖法宝整个裹起来,将那吕道莲困在里头了。 黄天道的黄风甚好辨认,吹起来就黄沙阵阵滚滚,遮天蔽日,道中也通穿黄袍,这才有黄天道的称呼。而且黄天道的教主,虽然号称一身法术都得仙人传授,可也有传闻说是他得了半部太素天书。 这黄风也确实不属于后天仙道的法门,不在太极化生的五道灵炁之中。所以修行界一般认为他们是得了某个太素道祖的传承,就把那位传法的不知名的存在称为‘黄天’。 黄天道也被归为和当年的罗教一个性质,在十二国属于非法的民间邪教组织,有着挑战三大派道统的势力和潜力,在台面上的名声自然着实不大好的。 于是他也朝身边弟子问道,“你们可还有人学过此法?” 当即就有两个竹山弟子一鞠躬承认了。 姚玄洲眉头大皱,“内门经阁里实无此术的,到底是谁教你们的?” 两人也老实答了,“正是外门弟子教导张真人。” 姚玄洲也早有此猜测,点点头,闭口不再多问了。 此时场中只有那个师娘最为焦急,连声问道,“这黄风我却不曾见过,是什么样的道术?可有破解之法?” 法寂和尚摇摇头,“倒也不是什么厉害的杀招,不过这黄风不在五炁之类,若是被迷了视野,四面八方都是风声,里外都相互探查不出跟 脚。而且一时间倒也不大好解开,所以通常是这些妖道用来逃跑,困人又或者” 然后孙阳就把右手从袖子里伸出来,只见右手自己划了个大口子,手心里握着一枚三寸长的钻心钉,泉泉精血涌出来洗过那枚钻心钉。 而孙阳此刻整个人都面色青黑,嘴里嚼着把好几颗丹药都一齐咽了,明显已是丹毒发作,活不得多久了。但同时手上精血也呈现出鲜艳的鲜红色,把那法宝用精血浸满,被五指握着,雷光跳跃,明显积蓄着莫大的威能! “莲儿!”师娘见这样子已然大骇,舍身就想扑上去救人,想不到姚玄洲没动,却被那对胞胎兄弟拦住,勃然大怒,“你们死开!” 持戒刀的兄长摇头,握金刚杵的弟弟皱眉,齐声说道,“勿论正邪出身,应约上台斗剑都是自愿走一遭杀劫!你两次三番出手偏帮,不是我们正道的所为!” “说甚么你们两个丑八怪!若是伤了我莲儿性命,必要你们满门偿命!”那师娘大怒撒泼。 胞胎兄弟看也不看她,只齐声道,“我鳄神屿恭候大驾。” 师娘还要争吵,此时场中形势又变,只间那滚滚黄风居然渐熄渐停,原来是叫那吕道莲祭起华盖,尽皆收入伞盖之中了! 这硬生生收了黄风,又把巾膧折损了三重,他吕道莲却面目狰狞,癫狂暴怒大吼,“休想耍这小伎俩逃跑!伤了我面目!定要诛除尔等孽障满——” 不等他说完,孙阳把手里钻心钉掷了出去。 青霆电闪,音爆如雷,轰然扎穿了剩下的三重巾幢,穿胸而过,直把吕道莲整个人打得倒飞出去一丈远,砰!得落在地上,生死不知。 “莲儿——!”师娘一声惨叫,直扑出去。 这回鳄神屿的兄弟没拦他。 姚玄洲也没出剑,只是缓缓闭起眼,“命数,命数” 孙阳满脸黑血翻涌,“不许辱我师门” 接着坐地垂头即死。 吕道莲躺在地上,钻心钉从他正胸前扎穿,正中脖子上那枚替他挡过一次血剑的玉坠。 他又被这法宝救了一次,终究只是被击晕休克,却不致命。 他师娘上来就抢了人遁走,也不管甚么诛魔了,自驾遁光远去。 无论如何,这个莲儿算是连胜了三场,过了杀劫,自然也没人来阻拦他们。 “下一场。”姚玄洲把眼睛闭了三秒才睁开,依旧说道。 “墨竹山弟子刘宗守请教!” 第五剑刘宗守飞身跃上玉台,站在坐毙的孙阳身边。 接连送人头,被对方收拾了两次,死了一个废了一个,围攻的元婴们倒也不敢再借着这当口挑事,自讨没趣了。 周生眼珠子一转,朝那对修士笑道,“两位真人时才出手,莫非是见识了竹山魔教的邪门功法?也心里技痒,想展露贵派的本事?” 鳄神屿的两个兄弟对视一眼,点点头,一齐扭头朝他们带来的方脸粗眉毛少年道,“去见识见识中原的俊杰吧。” 那小麦肤色的少年点点头,飞身跳上玉板,双手抱拳,朗声道,“我叫石开。” “刘宗守,请赐教。”刘宗守摆出竹山进阶剑法剑势。 石开却不直攻而来,低头看看玉板上的狼藉,“不如我们等等再打?你们要不要先把同门的尸骨收敛了?” 刘宗守楞了一下,一只眼盯着石开,一只眼别过去瞥了眼宝船。 “多谢石小兄弟的好意。”姚玄洲点点头,祭出青葫芦,把玉板上的血肉尽数吸入其中,只剩下玉板上一片鲜红。 周生笑眯眯的摸着八字胡,“道友看看,这就是我正派弟子,与你们这些邪魔外道的区别。石少侠宅心仁厚,才可怜你们这些妖道曝尸于野。但少侠最好还是心存戒备,这些妖人惯用阴险手段,下手狠辣,可是防不胜防的。” 石开点点头,“谢谢前辈提醒。” 周生目光闪烁,笑眯眯的收声了。 “来,我们打吧。”石开把手一抬,从储物空间里摸出一把黝黑的木桨。即使这少年身形颇为高大,那木浆已然显得又长又重,拖在手里,就好像一柄大刀似的。 刘宗守看了面前的少年一眼,“你不用法宝?” 石开一咧嘴,露出一口白牙,“打赢了,叔叔们会给我买。” 鳄神屿的两兄弟立刻把眼神瞥向另一边,“你答应的?” 然后两人又一齐把眼瞥开,“反正我没。” 刘宗守也不计较这些,点点头,纵身飞跃,运起全身剑炁,灌注于一剑之上,直刺而来! “竹山剑!请赐教!” 石开收起笑容,把粗眉一凝,双手持桨,斜放身后,猛得蹬足前冲,整个人快如飞豹,势猛如虎,同时间拔刀横扫一般, 将木浆翻卷横击,掀起惊天灵炁,暴声怒喝,声如震雷! “逐浪劈波斩!!” “什么!”姚玄洲猛得瞪大了眼睛。 “刀罡!”周生手一滑,抹掉了好两根胡须。 一招,胜负即分。 刘宗守整个人被这崩浪怒涛一般的惊天刀势卷飞,竹山剑法根本拦不住这开浪分海的一刀横斩,整人个人像断线的风筝,直接从玉台上被打飞出去。 得亏早有两个竹山弟子在候着,一齐跳上去把他接了回来。 三人落到甲板上一看,刘宗守全身筋骨尽碎,当胸仿佛挨了重物一碾,一片青紫,满口吐血。 但他没死,一方面是因为嘴里含着续命的金丹,还因为那半月般仿佛能开海的刀罡,也没朝刘宗守脑袋上削,人家毕竟用船桨横打的。 石开撑着船桨,抱拳一举,“承让。” 然后这少年大大方方得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也不知道是以为赚到了法宝,还是因为对手没死,又或者只是单纯赢了一场。 总之看着就知道他很开心。 第四十九章 天命之子 这一下还真是堂堂正正斗剑,光明正大败北。 也别管刘宗守自己是不是还有秘技没用出来,但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 眼见着师兄一招就被人打成天上的繁星,这倒是叫墨竹山的弟子们略有些踟蹰和尴尬,一时间顿了一下,没有人接着跳上来比斗。 之前弟子们虽死犹战的气势,居然一下子,叫这相貌平平无奇的阳光少年的气势,正面给打断了。 当然也不是没人敢迎战,而是抽到第六签的弟子正待上台,却被姚玄洲伸手挡住了。 显然也是眼前这个真的是来斗剑的少年石开,难得叫姚真人也得开口指点弟子了。 “不是刘宗守大意出手就能以刀罡斩人,寻常金丹也难防备的。”姚玄洲停顿了一下,缓缓说道,“就算精修霸体功,寻常人也难在神罡体之前炼到神罡外放的境界这少年,若不是前世的武神兵解重修,就是天生的武法灵童降世此等资质,至少可以论到上三品了 而且看的出他也是道心坚固,身怀大气运之人,你等却是卡在杀劫门槛上的遇上这种气运之子,一身的本事恐怕都要打个对折若要赢他不,若想取得一线生机,得抱着必死的决心懂吗?” 那第六剑的弟子一拜,“谢真人指点,弟子受教了。” 姚真人又张口,还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合上嘴摇了摇头,“你去吧。” 于是那弟子又鞠躬一拜,飞身跃上玉板一稽首。 “墨竹山弟子赵来福请教。” 石开也冲他一抱拳,“请指教。” 然后他照例把厚重木桨往身后一撇,摆出和刚才一模一样,横腰扫刀的架势。 赵来福看看他道,“石兄弟,你莫非还要用那招逐浪劈波斩?这招我们到底都见识了” 石开刚要开口,周生哈哈大笑,“怎么墨竹山开始玩这种花招了么!石小英雄,所谓重剑无锋,大巧不工。你不用听信这些魔道妖言惑众,换什么别的手段。 看的出你这一绝技是千锤百炼的,不耍一丝花枪,破的掉就是破的掉,破不掉就是破不掉。 尽可以当面斩过去,见过了又怎样,看他能如何应对。” 石开听的周生支招,倒是有点不好意思,“这个倒也不是这个意思,赵兄弟,其实我也才筑基,刚学了这一招。也不会别的招式了。” 一片寂静,周生也一时闭嘴了。 赵来福犹豫了一下,有点不甘心得问道,“石兄弟筑基多久了?” “哦,快有半年了。不过逐浪劈波斩我每天都在练习的,赵兄弟小心了。”鳄神屿的一对兄弟都来不及喝止,石开就大大方方得说出来了。 “半年练出了刀罡!”周生咋舌。 “真是好儿郎!”南宫无霜眼中放出一阵光彩,上下打量起石开宽阔的肩膀和挺拔的腰身。 想不到这小子如此大条,那胞胎只好对视一眼,一声叹息,“小开,凝神比斗,不可小觑天下英雄。” 石开认真得点点头,“好的叔叔!” 赵来福沉默了一下,也拱拱手,“好,今日也请石兄弟见见我四十年炼出的道法。” 赵来福把牙一咬,嚼碎藏在口中的丹药,霎时间真息流转,道炁翻涌,同时手舞足蹈,披头散发,蹬足踏地,神色痴癫,宛若发狂。 “神打!”又是那法寂方丈认出来了,一声喝破,“这是请外神精怪上身,使功力暴增!竹山魔道!到底偷了多少宗门的秘传!” 石开是真没见过这种招式,一时都看楞了。 周生立刻出言提醒,“石小英雄!这种邪门外道不用和他讲什么正派道义!趁着他请神未成,立刻出招!否则必有性命之危!” 石开听了,却朝周生点点头,“多谢您提醒,不过我听叔叔说过,所谓斗剑,就是要一展所学,败亦无悔。我想见见天下英雄的绝技! 赵兄弟,你准备好了就说一声,我也使出全力来!咱们打着公平些!” 周生皱起眉扫向那对胞胎,眼神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如此璞玉,你们到底怎么调教的这么蠢? 兄弟俩纷纷把视线移开,假装没看懂。 “呵呵呵,好!石兄弟!你这个人有意思!若是有机会,赵来福请你喝酒!吒啊!!!” 赵来福说罢,一声厉吼,把道袍一撕,全身皮肤也不知道是丹毒太烈还是皮下出血,已经呈现一种青蓝色,他整个人也字面上的是青面獠牙,面目狰狞,几乎看不出原样人型,也不知到底请了什么 邪神上身。 “嘶——哈——”石开闭目吐息,深吸一口气,从口鼻中呼出了炽热的蒸汽,这也是因为他摆着的逐浪劈波斩架势,牵动全身肌肉蓄能,矫健的身躯如张满的大弓,把毕生修为都凝结在那大桨之上。 “无妄无影神拳!” 赵来福尖啸飞扑。 “逐浪劈波斩!!” 石开冲跃横扫。 依旧只对一招, 依旧是同一个结果。 有的时候,人与人的差距就是如天壤之别一般教人无力,你精练四十年的秘法,在天命之子半个月学的一招半式面前,依旧全然无用。 可那又如何呢? 不是所有人厮杀,都为了见识顶上的风采。 有的人主动赴死,只是为了身后的人可以活下去。 “什么。”石开愣愣得看着双手。 他的船桨被一拳打断了。 赵来福没有闪避,扑上去硬接了逐浪劈波斩一斩,哪怕有神打上身,几乎刀枪不入,但正面直击,依旧被木桨硬打进骨肉里,付出大半个身子快被斩断的代价,一拳打断了石开的兵器。然后倒地即死。 那一拳,赵来福其实是可以以命换命,打爆石开的头颅的。但他没有这么做。 也不是因为石开这个傻子人还不坏之类的原因,此时哪怕是吕道莲那个混账,他也不会下杀手。换成石开,也不过是手下留情更简单一些罢了。 真正原因,是因为赵来福知道,对方一共就带来五个筑基期的。 他若杀了石开,后面的师弟,就没有连胜‘三场’的机会了。 这就是姚玄洲说的一线生机。 但不是留给赵来福的。 “墨竹山弟子刘挺请教!” 墨竹山的第七剑跃上珍圭,面对的是手无寸铁的石开。 “噗!”石开也跪倒在地,口鼻喷血,赵来福扑的太近,就算没下杀手,如此正面硬撼,拳风也将石开震伤了。 而且他喷出的血是黑的,赵来福还在自己身上下了毒,以确保能算计到石开 “竹山魔教!卑鄙无耻!”南宫无霜破口大骂。 鳄神屿的胞胎兄弟黑着脸就要出手。 刘挺面无表情,举手取出一瓶药,“此为解药,毒也不难除,但需长辈看护,立刻休息调养。若再强自运炁发劲,毒走全身,必然会给经脉造成隐患。 石开,你大好前程,还想领教天下英雄的绝技是也不是。” 两个杀气腾腾的元婴立刻僵住。 石开迷茫得扭过头,看看身边的赵来福,擦掉口鼻的鲜血爬起来,“我没力气了,认输就是了。” 他两个叔叔立刻跳下来护着石开就走,其中一人伸手摄了刘挺的丹药,怒瞪了他一眼。杀机毕露。 刘挺面不改色,“你那么信我给的解药是真的?” 对方噎了一下,咬着牙摇头,“走走走!” 当下两人护着宝贝侄子就要遁走。 见这两人居然如此果断抽身,对头只剩下三个,姚玄洲手指动了动,但他又扭头看看包围着宝船的杀阵,知道还有三个南宫家的元婴神将还躲藏在云层中,一阵犹豫没有立即出手。 谁知这一犹豫,居然又叫周生跳出来,直接把鳄神屿这群人拦住,“在下周浩,此次斗剑见着石小英雄一番侠肝义胆,在下万分钦佩,此为我师门所赐百花神凝玉露,可祛殃洗髓,根除百毒。” 天台山法寂更是一声佛号,“南无不动如来,石小英雄为我天台山之事,义不容辞行侠仗义,我法寂又怎可吝啬,这里有一盏青霆护心神灯,可以守身驱魔,大利修行,就算作答谢了。” 这回南宫无霜倒也是反应快,一双凤目盯着大显身手的少年,也上来道,“两位道友不用担心,本宫这里有我南宫家独门秘宝凤凰泪,也是能包治百病,叫人涅槃重生的绝世珍宝,还有我这把珍藏的陨星神火刀,一直无人配使,今番也总算见着其主了。” 石开其实倒真没啥事,但看着突然塞到眼前的一堆宝贝,也是挠挠头,“呃,谢谢诸位了啊。” 他虽然没有江湖经验,看不懂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这些人的打算,两个叔叔却一清二楚。 不过是看石开出手,就知道鳄神屿实力不弱,而这些竹山魔教的对头又尤其厉害,所以必定要把他们两个拦下来做打手么。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一齐看看抱着那柄长刀傻乐的侄子,也是叹了口气。 假若鳄神屿有如此灵宝给侄子护体,又如何会让他这样的璞玉英才,险些就叫下边的魔道所害呢?可惜他们这些散修,虽然知道别人不怀好意,被惦记上了也没有拒绝仙宫的底气啊。 被拿住了软肋,于是两人虽不 说话,却也达成共识,不再想着脱身而走,就留在场中替石开疗伤。目光不善得看向下边,有点恩将仇报意思的竹山教众人了。 周生和法寂一见稳住了这两个打手,也点点头,知道不宜再拖了。 法寂便朝身边的沙弥道,“普相,你去打杀三个,把弟子斗剑了了。” 沙弥合掌拜道,“是方丈。” 姚玄洲见是那沙弥下台来,猛得发现事情不对,一皱眉喝道,“周生!你的弟子不下来吗!” 周生哈哈大笑,“姚兄你还是这样想当然!周某一个文弱书生,随身带着个书童伺候笔墨,很正常吧?谁说他是我弟子了?谁说他也得来斗剑了?哈哈哈哈!” 这一下姚玄洲真的是脸色铁青,知道自己又被算计了。 原本想着刘挺败了石开,再败书童和沙弥,那至少他还有机会活下来。 可周生却不叫书童下场。 这样这前边的弟子斗剑其实就算结束了。 沙弥普相是天台山这边最后一个筑基期的弟子。无论他是赢了三场,还是败一场,前边弟子的斗剑都算结束。 那时候,这群围在周围看了好久的元婴和天将们,就可以一拥而上,诛戮墨竹山全员。 不管姚玄洲能杀几个,能不能杀出去,反正这一船弟子,是一个也别想活了。 第五十章 藏锋 姚玄洲面色不善得盯着玉板上,普相和刘挺的决斗。 刘挺使的是霸体功,用的是铁剑,并有一口飞刀法宝在旁悬空逼着,不断往对手背后绕去,杀机四伏。 普相则空手使拳掌功夫,只从周身气窍中放出金光护体。 两人上来也不用绝招,只以基础功夫换了十来招,一点都没有刚才风风火火各种大招好看。 这样的水平,明眼人立刻就看出问题了。 两个老阴逼。 他们明显都是有江湖经验的,出拳刺剑都留着至少三分余力,都在诱敌出招,根本不打算在功夫上分胜负,一个在用飞刀暗算,一个一直在提防对方的飞刀暗算,又怎么可能掐诀念咒,马步搭架子的,使出什么前摇太大的招式给对手可乘之机呢? 于是这十来招里也有七八招是一触即退,飞快换位,两人就这么你进我退,绕来绕去,控制着距离,根本就不硬碰硬拼,飞刀也飘忽不定的不出手,都在等机会。 这绕绕绕,磨叽到什么程度呢,磨叽到李凡和陆荇都从船舱里出来了,他两个居然还没分出胜负来! “现在是签几了?我没轮过吧?”李凡查看了一下甲板上边刘宗守的伤势,又走到姚玄洲身边问道。 “第七人”姚玄洲瞥了眼李凡,又看向走向其他弟子,与他们窃窃私语,明显正在进些什么密谋安排的陆荇“她手呢?” “陆师姐答应助我一臂之力,借来用用就还,不用在意。”李凡满不在乎得摆手,好像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掳一个同门师姐进小黑屋,出来师姐右手没了算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般。 “你还真就借了一臂之力啊”姚玄洲一阵欲言又止,但看这小子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最后只憋出了一句,“需要我们做什么?” 李凡看看漫天华光绽放,不怀好意得盯着宝船的元婴,“你们能对付几个?不用瞬杀,拦住一时就行了。” 姚玄洲眯起眼,认真考虑了一会儿,似乎是在自言自语着,一断一续得道,“难就难在此处了,杀他们确实不难,我只身逃出去也不难,但凡他们敢追,一个都别想活。 可是要顶着他们围攻,硬接着斗上一场就着实凶险了。关键还在第一招能不能强杀两个。 那对孪生兄弟,心思相合,根基扎实,要打就必须一口气把两个都打死,要是落入他们的合击,必然麻烦。 周老狗是老对手了,他虽不是我敌手,却知晓我的剑路,首先若制不住他,就是最为难缠的一个,恐怕又要叫他逃了。 南宫无霜是个废物,修为不弱,但也是个废物。只是她明显与南边的神鸟有契,杀了她恐怕要被那畜生袭击,这么大一头可不好杀,纠缠久了恐怕护不住船上的人。 北边南宫家的天兵,已经布置好了杀阵,我顷刻间也冲不开。可放着不管,也怕他们生事。 至于那个假和尚,反而不好乱杀,现在斗剑的契机都落在天台山身上,就像他弟子死了,筑基斗剑就结束,那老和尚死了,元婴斗剑也就结束。他一死,这些人也就可以不受着杀劫比斗的制衡,以大欺小直接攻击飞舟了 恩定住一个么定住一个的话或许可以试试唔。” 姚真人突然闭口不言,因为此时斗剑台上边,刘挺非常突兀的战败了。 他的身子一颤,脚下一跌就滑倒在地,看着就和故意使诈一般。但普相却全无犹豫,也不顾忌脑后的悬着的飞刀,仿佛对此情景早有预料似的,猛扑上来一掌扣在刘挺额头,打得他脑浆迸裂,眼鼻爆出血来,登时毙命。 刘挺那柄飞刀也颤抖了一下,砸下来落在玉板上的血泊里失去了神光。 李凡皱起眉头,“发生什么事了?这位师兄是滑了一跤?” 姚真人也紧皱眉头,“我没看出来。” 不止姚玄洲,其他的修士也有些莫名,甚至连周生也一时没说话,唯独那个法寂还是一副老僧的模样,稳坐莲台不动,看来这天台山到底是有点东西的。 姚玄洲一时顾不上李凡这边商议了,扭头看向甲板上,“下个是谁。” “弟子公孙函。”这墨竹山的师兄居然是个中年人,脸上大把的胡子,看着相貌颇是老成,也不知道是天生长得如此毛法旺盛,还是中年才带艺投师,得道的比较晚,又或者是特别勤奋努力,可天生资质不是特别的你懂的 “要不还是我来”李凡忍不住想换签了。 “师弟,各有各的法缘。这也是我的劫数。”公孙函也不生气,只是平静得拒绝。 姚玄洲看着对 方长相比自己还显老,也是楞了下,有些担心的提点,“这普相恐怕是转世重修的,颇有些阴损手段,不要与他纠缠太久,速战速决。” “谢真人教诲。”公孙函点头拜谢,然后跃上斗剑台,“墨竹山弟子公孙函请教。” 公孙函这样的筑基期,放在人间道其实也算是侠士了,可此时一上场,和他一比,普相这么个小沙弥就和他儿孙辈似的。 反差过于巨大,南宫无霜当即嗤笑道,“墨竹山无人了么!这种庸碌之辈也选来斗剑?” 周生摸着胡子笑,“公主有所不知,这是舍不得精英弟子性命,叫他出来送命,试探天台山的底细呢。不过大师,晚生也想请教一下,普相小师傅使的是何种招数?” 法寂也摇头道,“普相,既然诸位道友好奇,你就再原样演示一番,也莫叫竹山枉送一条人命。” 周生立刻称赞,“大师宅心仁厚,还是佛法慈悲为怀啊,果然与这些邪门歪道不同。” “是方丈。”普相也合掌行礼,“公孙道友请赐教。” 他话音未落,已经直扑上来,又是双掌齐出,打出刚才那套看上去正派十足,其实可能却暗藏杀机的掌法来。 公孙函一拱手,也不使兵刃,同样赤双手与普相对战,啪啪啪得过了两招,对了三掌,很快错身而过,再次拉开了距离。 这小斗了一次,明显是普相又占了上风,游刃有余得笑道,“公孙道友可看清了。” 公孙函沉着脸,挽起双臂袖子,“毒砂掌,这是江湖功夫刘师兄竟是这样被你暗算的。” 确实很难看出来,普相是把毒抹在手掌上,交手时用气打入对手体内,这招在江湖人中倒还蛮常见的,不过修真人通常飞剑法宝来去,倒很少有这么近身格杀的,自然认不出来。不是亲自交手的本人,也真是很难察觉到已经被这么下毒的。 但普相这一招,明显又比单纯江湖功夫厉害多了,这只是两三掌的功夫,公孙函的双手明显已经有两道赤线,如红蛇一般攥着他经脉上窜,显然用的不是凡间的毒物,而是针对修行者调配过的秘药。 普相合掌道,“小僧看诸位给石开小英雄下毒,还以为墨竹山也是精修毒术,还想讨教一番,不曾想你们其实于此道一窍不通,把这些珍药用在你们这些魔道身上,倒是有些浪费了。” “你个秃驴下毒害人!反而叫我们魔道!不要碧莲!”李凡突然把真气一提,一声暴喝,仿佛舌绽春雷,‘碧莲碧莲碧莲’得响彻云霄。 普相被他猛得一声吼的莫名。 周生眼珠子一转,朗声大笑道,“小师傅不必在意这些魔子魔孙叫嚣!比剑本就是各较技艺,败者服输,何况是他们先用的下作伎俩暗害石小英雄,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他这一声也同样是气冲云霄,声如轰雷,‘自毙自毙自毙’得把‘碧莲碧莲碧莲’给压过去了。 李凡点点头,朝旁边姚玄洲说,“不用纠结了,等会儿第一优先,叫这个逼闭嘴。” 周生只道是小犬狂吠,反正能逞口舌之利就是爽到,笑眯眯一抹胡子。 被他两个一打岔,倒是给公孙函喘息之机,吞了一颗丹,封住左右手上窜的毒性。 普相也不追上去,就朝他道,“公孙道友不如认输,若是肯与竹山魔教一刀两断,拜到我天台山门下,解药双手奉上。” 但公孙函却不与他纠缠,飞身后退,一边拉开距离,一边从怀里取出个紫红色檀木盒子来。 普相猛的脸色一变,“什么!飞剑!哼!吓唬我么!你这筑基不知多少年的庸才,哪儿来的飞剑!” “我自己刻的!”公孙函把那盒盖一掀开,从木剑盒中,居然嗖嗖嗖嗖,一连飞出九把木剑! 这些木剑明显也是墨剑制型,完全是临摹着刻出来的,剑上还有符文咒箓,剑盒一打开来顿时灵炁四溢,看起来就算是一次性使用的,威力也相当不错了! 普相面色大恐,虽然这些木飞剑比起真货飞的甚慢,几乎肉眼可见,而且威力也不足,但一剑插死他个筑基期的实在是绰绰有余了。更何况如今是九把一齐围上来,天上地下,四面八方得射来!直刺面门而来! 当即他也不敢再装,把身子一摇,肩膀一抖,‘砰’得一声,就见那小沙弥的人皮炸裂!一道血影飞身而出!真就是金蝉脱壳,骇得把藏身的人皮都给蜕了! 公孙函双手剑诀一掐,遥遥操着飞剑转向,及时收回了七把,只有两把穿进那人皮里,被血肉污秽,飞不起来了。 而他的面前,是从‘普相’的皮囊里逃出来的血影人型,落在玉板上,身上的尽是肌肉和血浆,而且体型明显是个成人,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邪法,居然能剥皮换身,还把筋骨肌肉,都缩成那么小一个沙弥而不引人注意的。 “什么,血神子!不,不可能吧 ”姚真人压低声音,难得骇然变色了。 李凡在旁边听着了半句,知道大概又是玄天剑意这货在指指点点,这个魔头那个神功的吹逼吓人,把小姚都吓到了。 不过,这魔功确实厉害,因着他用神识去看,那‘普相’的血人,居然是个金丹境界的。刚才伪装在沙弥皮囊里,真个就完全看不出来。 公孙函却凛然不惧,看看双手毒线已经攻心,便摸出一金一黑两粒丹药塞到嘴里服下,慨然大笑,“藏锋五十载,今日终于轮到我公孙函除魔卫道!痛快! 疾!北辰天罡七星剑阵璇玑照影剑!诛魔!” 第五十一章 脸面 七把桃木小剑飞鸟般左右穿梭,看似群蜂乱舞,连绵不断得围攻飞刺而来。一下子布成剑网,向蜕了皮现出真身的普相当头罩去,就要将其网络阵中绞杀! 这当然不是丢出去乱刺的,其实各剑的剑路与轨迹各有配合,绝不会发生两剑撞在一起,或者露出太大破绽,给目标避过去了。这种合计技即是所谓的飞剑剑阵。往往单枪匹马不及对手时,七不等的修士便使出飞剑剑阵合击围攻强敌。一旦落入剑阵之中,而又不晓得破解之法,就凶多吉少了。 因此哪怕普相此时无皮的一条血人模样,看着凶神恶煞状若疯魔,依然不敢硬接。一声尖啸,拔地而起,转身就走,快到化作一道红影,居然连那飞剑都一时追不上! 这却是问题所在了,公孙函这雕刻的木剑,只能算是法器,根本称不上法宝,不仅速度慢,威力小,而且被血污秽了一下就不能再用,简直如蜜蜂刺一般。假若他手里有一匣正经飞剑,那普相刚才都不要说反应过来,当时就被斩首诛杀了。 公孙函自然也明白自己的软肋,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胡子上沾满血珠,眼白中也血网密布,爆呵一声,“诛魔剑意!!” 话音一落,从虚空中仿佛有雷霆绽放,七把木剑上豪光大放,猛得灼烧起来!这是木材确实顶不住如此威能加持,七把木剑一下子被化成七把火剑,在空气中拉出一片耀眼的蓝色焰光,猛然提速,好像火球一般迅速追赶上普相的血影! “不可能!真的是诛魔剑意!”“北辰宗的剑阵也就罢了,反正到处都是,可这剑意秘法到底何处得的!”“真的是剑意!可,筑基期怎么悟的出剑意!而且他怎么敢” 到底北辰剑宗还是名头响亮,法寂,周生和南宫无霜三个都惊呼出声。 也就是石开不知道,忍不住问道,“叔叔,这是什么招式。” 鳄神屿的胞胎兄弟盯着场中的剑斗,齐声道,“北辰宗剑法天下无双,于剑炁,剑术,剑法,剑诀,飞剑,御剑,铸剑,等诸多法门,皆是世间首屈一指的精研,因此灭派这么多年了,好多功法技艺依然可以用的。 而剑意也是其中一种技巧,旨在与本命飞剑心意相合,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直接将毕生修为,以神识烙印到飞剑上,可大增剑法威能! 只是,那个普相,使的好像不是什么正法啊” 他们虽然看出来了,但此时东西也收了,仇也结了,最后还是假装没看到地上小沙弥的人皮,闭嘴收声。 姚玄洲缓缓道,“公孙函用的不是法宝,只是法器,根本承受不住他的神魂。木剑烧光之时,就是他神识俱灭之际。 是啊真是可惜了” 普相可没有闲心听场外点评,他虽然是金丹境界,但为了伪装沙弥,此时不要说装备法宝,连一身皮都带,如何赤手迎战诛魔剑阵?眼见着把魔功逼到极致,整个人快如血影,还是被后头整个燃成蓝色火球的诛魔剑,当先一剑追上来刺着一条小腿,瞬间就无声炸开,火星四溅,炸的双腿稀烂!蓝色道火附骨逆上,只朝他上身烧来! 这魔头也是个心狠手辣的,居然回手一撕,把两条点燃的腿直接撕扯下来舍了!整个人跌落在地,只剩下半边身子在血泊里扑腾。 眼见着后边六剑也接踵而至,如扫尾彗星一般,就要当头落下! 普相如血魔恶鬼一般惨叫嚎呼,“吼——!师兄助我!!” 法寂也不装大和尚了,把袖一甩,掷出一团绿光,居然后发先至,落到普相身上。 普相大笑一声,举手一把将那团绿光抓在手里,却是一枚碧绿青黑的骷髅头,骷髅头双目星光一闪,几乎杀到普相身前的六把飞剑瞬间停止。 接着那骷髅把嘴一张,飒!得喷出一口墨绿飞剑,带着碧绿剑光剑炁,喷涌席卷,一瞬间就把六口蓝色诛魔剑统统打成飞灰,尽皆熄灭。 “五十载养刃藏锋,终究敌不过真金火炼” 公孙函闭上眼,遥遥得朝姚玄洲这边一稽首,坐地垂头即死。 周生注意到鳄神屿众人眉头直皱,笑道,“方丈大师,普相小师父,看着像是带艺拜师啊?” 法寂合掌,“然也,普相虽曾误入歧途,但已经放下屠刀,皈依我佛。此番斗剑事起于竹山魔教,屠灭我天台山道场。如今又以飞剑剑阵,袭杀他一个手无寸铁之人。 所谓事急从权,老衲也只是把他当年舍弃的法宝物归原主,应一时的杀劫罢了。周居士,这不算坏了斗剑的规矩吧?” 周生哈哈笑,“当然不算。不如说导人向善,功德无量! 下边竹山魔教听着!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若有回头是岸,诚心悔改的,自愿拜在天台山门下,过往的恩仇,既往不咎!若还不悔悟,尔等群魔,定斩不饶!” 李凡看看珍圭玉板上一片血海,根本懒得搭理这些披着人皮,全不要脸面的邪魔了。 嘴上说的都是规矩,道理,慈悲,却都是信口雌黄双标狗。 说到底,还不就是谁活到最后,谁就是大义。打输了死光了闭嘴了,那就打作魔道么。 是是非非嘴上说不清,那就比比谁的剑更快。 这就是斗剑,这就是杀劫,这就是论道! 多说无益,赢家通杀,倒也简单明了。 “好!我来领教” 李凡正要踩着船舷跳出去,却被人一把拉住了。 “李清月,你想不想活。”姚玄洲面无表情得看着李凡,“我们说好了,只保你一个,换北辰铸剑之法。只要你答应,我舍了这条命,护你过这道杀劫。” 李凡愣了愣,知道这大概是玄天剑意的意思,它大概真是拿出不少好东西,让姚玄洲舍弃这一船弟子来保他一个。也不知道玄天剑意这家伙干嘛这么看中自己,之前拜月的时候,它逃得还挺干脆的吧? 更想不到,姚玄洲居然也被剑意说服了,撕下脸面逃跑,还能额外带自己一个,果然铸剑术就是这么宝贵么?还是看到公孙函,看到诸多并非技不如人,实在是手无法宝才死在杀劫下的弟子,姚真人也有所觉悟了呢 李凡扭过头看看,甲板上的其他师兄弟已经进入船舱里去了。那些师兄弟,倒是信了他和陆荇的谋划,都依照计划行事去了。 陆荇和茯苓走在最后两个,茯苓朝他挥了挥手,也不知道是叫他放心还是告别。而陆荇冷漠得撇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就关上了舱门。 其实这些人,绝大多数和李凡都没有交情,舍了他们逃跑倒也是人之常情。而别说陆家两个,哪怕是茯苓,元玄宝,咬咬牙狠狠心,其实也并非不能绝情割舍的人。不过 “我知道你大概有自己的算计,”姚玄洲显然也注意到身后弟子们的动向,“但那普相手里的骷髅,是杀人炼首脑,束魂魄,夺飞剑的邪术。 而那骷髅口中所含之剑,是正儿八经的坤艮生死剑,虽然是下下九品,但也是入品的法宝了,一旦使出来,你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 他后边说的一顿一顿,自然是玄天剑意还在借他的口苦劝。 “多谢真人好意,坦白说,若是郑化师兄跳上去前你这么说,我也是个惜命的,多半就应了。”李凡朝姚玄洲一笑,“不过大家都是男人,你也懂的,都到了这时候才夹着尾巴逃,也忒特么丢脸了。那还不如装他一逼,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姚玄洲眉毛一阵乱跳,只好叹了口气,把手放开,长叹一声道,“那你就去死吧。” 李凡眉开眼笑,“谁死还不一定呢,我可是有确实的胜算的,虽然只有亿点点,但不拼一拼,谁知道呢?对了,记得斩了那个废话最多的。” 他提炁纵身跃上了斗剑台,一落上那已经被染成红玉的珍圭,李凡明显感觉到玄天剑意之前提过的,‘冥冥中有契机牵引’,就仿佛不止周围这些人,头顶苍穹之上,还有很多双眼睛,一齐睁开,把瞳子转过来一般。 “墨竹山弟子李清月来取你狗命!”李凡摸出双锏,直指着对面只剩上半身,手里还抓着个道息四溢的骷髅头,简直和正经魔怪一个模样的普相。 这一场是普相的第三场斗剑,无论输赢,都算作天台山与墨竹山筑基组‘开场气氛热身友谊赛’完了,接下去就是元婴真人们真刀真剑的厮杀了。 那北边的杀阵,滚滚雷云已经铺天盖地卷过来,而其他那些元婴,也已经全神戒备,只盯着姚玄洲,只等着契机一变,正式斗剑开始就扑上来围猎。 但李凡和普相却没有上来就动手。普相伸手一抓,把地上墨竹山弟子刘挺的尸身摄到手里,手刀斩下他两条腿,插到自己伤口上,也不知道作了什么邪法,居然摇摇晃晃得站了起来。 李凡也没上去阻止对方侮辱同门尸身。他在嚼丹嗑药。 这是从陆荇手里得来的龙胎羽化丹,是墨竹山观主所制的秘药,以蟠龙龙胎为基底的强化战斗丹,效果之前也出现很多次了,不是说磕了一粒就真能到羽化境界了。而是能在短时间内大幅增强战力,仿佛真的羽化飞升了一般,提升到下一个境界。 这一枚神药,需要墨竹山海量门派贡献才能换的,据陆荇说是临行前张九皋给他们防身的,人手一颗。 老张肯定有问题,不知道他谋划这场斗剑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李凡也没有那个闲心去思考了。 他嚼着丹药,能感觉到伴随着生津吞咽,每一口口水都药力蓬勃,不仅把内景中周天真炁运行速度巨幅增加,心脏,血管,肌肉,也都受到了强烈 的刺激,全身都燥热异常,仿佛骨髓里的脊液都沸腾了,把一波又一波,接近无穷的道息灌注周身奇经八脉。 “呼”李凡深呼吸着,能感觉到体内太阴五罗剑鬼的五炁炁团几乎如旋风般暴走,仿佛不把三焦中这些风暴喷射出去,整个人都要被撕裂开一般。 此时他体内的真炁,确实已经是筑基圆满,不,甚至已经是金丹初期的境界了。汹涌如海,澎湃不绝。可当李凡试着按照太阴剑鬼功法上的指点,试着将炁团炼成剑鬼时却发现,根本不能成功。 于是李凡也明白了,这丹药确实不是真的让你提升一个境界,只是强行压榨你的潜能,用筑基期的硬件打出金丹级的输出。等药力一过境界就掉下去了。显而易见的缺陷是时间有限,而且很伤生。 而另一个更致命的问题是,真炁太强,同样非常难以驾驭,稍有不慎就可能走火入魔,真炁逆走,半身僵瘫。反而是伤了自己。 除非像张九皋那样,精炼乾坤飞龙剑法到大成境界,才能转化为明显的助力,发挥出正经元婴级的战斗力来。就算前边其他几个师兄,都是筑基期圆满境界好些年的,使出来也只是弥补筑基期真炁和功法的威力不足罢了,并没有能发挥出金丹级的战斗力来。 但李凡不同。 李凡知道自己是个天才。 起码穿到这个世界是天才了。 太自谦了也没意思,神功秘法过目不忘都是小菜一碟,炁脉穴道但凡他运功走过一次,就不会走错第二次。有这样的能力就得打出相应的输出。要不然都对不起死在前面那么多队友。 他是这么算的,磕了羽化丹他基本就是个金丹级的。 金丹级打元婴级就有破防的伤害。 能造成伤害就能反杀。 那四舍五入就是我和元婴五五开。 咳咳,总之手里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别客气了,最厉害的底牌先甩出去,总之能用一招是一招,至少单换掉这个金丹,后面的元婴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赚!剩下的交给小姚和剑意了! “噎屎啊!北辰剑宗玄天剑法重置版起落式金丹加强版!” 第五十二章 论道 “噎屎啊!北辰剑宗玄天剑法重置版起落式金丹加强版!” 那皂衣蒙面的道童,手持铁锏,一个大跳就拔地而起的这个瞬间。 就是鳄神屿的石开,第一次见到墨竹山的李清月。 石开,这出生于沧澜海的孤岛之上,终日与沙鸥海鳄飞鱼为伍,在夕阳照耀的金色沙滩下逐浪劈波的少年。第一次出岛,就见识了何为天下之大,少年英豪。 平日里照镜子不算,这年头就算你有十六岁筑基,半个月炼出刀罡的本事,也不过是引人注目的璞玉。要不是心思纯正还像个人,随时可能被人一拳打爆了脑袋。 真正的少年英豪,名扬天下的开场,就是他一个大跳冲锋,劈头一锏打下来,就有一个金丹飞身扑到他剑下让他砍。 在后来的很多年里,石开都会不由自主得回想起那场斗剑的开场,在心里一遍一遍的自问。 为啥那个普相,要弃了手里的法宝,扑过去接那个盘子呢? “杀!”李凡一铁锏打下去,正中扑过来接盘子的普相,暴露在面前的颈椎脊骨。 手中带着金丹级剑炁的吊睛白额锏,势大力沉,一锏就砸断了普相的脖颈,把他的脑袋滴溜溜得砸飞起来,被他一把拿在手里。 这个场面,这个结局,实在是过于出乎意料。 以至于看到普相飞扑,还以为吹响了总攻号角同样冲上去的元婴们,都撞到了玻璃墙上似的,硬生生被斗剑场周围依然还在生效的杀劫和契机,强拦了下来。 以至于除了石开在后边认真看比试,瞥到一眼之外,都没人注意到什么盘子。 以至于当所有人,都把目光,盯着手里提着普相脑袋的李凡。也就更没人注意到,头上贴着隐身符的鲲,又悄咪咪把普相手里的狗飞盘给吞回嘴里了。 此时他们的心中,最想问的不是普相为啥不用飞剑,也不是他为啥要飞身扑到对手面前,用脖子接锏,而是,这李清月,为啥不把普相杀了? 对,普相被砍了脑袋,但是他还没死! 甚至李凡还伸手就拔了普相的舌头,又塞了一枚九转玄牝紫金丹给他含住了,更离谱的是还用墨线,给他脖子一阵缝,把血都给止住,一时间居然死不掉了! 为啥不杀他?其实也简单,只要普相还没死,没投降,也没掉出场,那这场斗剑还没完! “你们喜欢讲大道理是吧!好啊!老子也有些道理讲给你来听!” 李凡手上飞动不停,把普相的脑袋用黄符裹了,撞在他本来准备当头盔用的锅里,上边拿一层‘不知面’盖住,打包的严严实实的往脚下一踩,然后翻手摸出一个喇叭来。 对,喇叭,我们都知道基于声波的反射定律,使用传声筒或喇叭喊话,可以集中声波传播的方向,增加声强和共振。当然这些都是废话。 关键是他和陆荇试验了一下,有些道理,听不懂也有影响,但听不到就没事。 于是这喇叭就用陆荇的莲花臂改装而成了,整个喇叭口展开莲花般模样,每一片莲藕似的机关节片上,还用朱砂笔密密麻麻画满了扩音强声的红符,可以把李凡以金丹境道炁发出的声响,向特定方向集中扩散出去。 于是李凡深吸了一口气,哦,还有一股香草的味道呢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 然后他放声大吼,声震于野,“请论道!!” “卧槽!还真来!”姚玄洲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顾不得其他,就把双手往耳朵里一插,自己捅破耳膜。 但其他的元婴可没他这般狠绝,说实话也没他这般见识,还一时犹豫不知道这墨竹山的弟子,到底又在搞什么花样。 周生一听,居然有人和他论道,还下意识得摸摸胡子,身子前倾想听听李凡说些什么准备还嘴。 于是就听李凡说,“无极而太极者有先天五太曰太易曰太初曰太始曰太素” ‘李凡的心情大幅下降了1点。’ “噗——!”周生一口老血喷出三丈高,好像遭了一击重拳,整个人倒飞出去。 “先天大魔道!”鳄神屿兄弟大吼,一齐向身后出掌,掌风把身后载着侄子石开的云彩打得倒飞出去,很快不见了踪影。同时两人当即在云端坐下入定,一个眼角流泪,一个嘴角溢血,都是脸色绯红气血上涌,看得出都受了伤。 天台山的法寂却只是微微一皱眉,从怀里掏出个木鱼,敲着木鱼就开始念经,居然没有反应。 而那个南宫无霜受影响最重,整个人面露欢欣极乐的微笑,仿佛听到了什么仙乐歌谣,喜悦之 情,溢于言表,甚至伴随着唱道,翩翩起舞,把身上的盔甲都随手拆了丢开,脸色绯红,好像热的很,只想欢快一下似的。 李凡看到听众的积极反馈,也松了口气。 他之前看到元玄宝见着《渊识》受伤,还有秦剑师如临大敌的模样时,就在猜测,那些他自己听着掉心情的太素大道,神功秘法,读出来对其他土著也会有效,应该是小几率悟道,大概率走火入魔的。 但他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对所有人都是如此,至少梁真人那种修为特别高的,恐怕就没啥用。要是对方也有这种人,李凡三句话没说完就要被对方一飞剑斩了,那岂不显得他跑上斗剑台诗歌朗诵,就和个傻叉似的 但还好赌对了,当初山主说的那一段,杀伤力巨大,一下子就整疯一个整伤三个,不过可惜的是,没有望舒仙子那样直接道化暴走的情况发生,对方也都是人型,没有想象中那么立竿见影,但大体还是挺有效的。 可是天台山那老光头看着居然一点事都没有?莫非听过了?但是没有关系!他这里还有大的! “邪法乱混杂虚空无缝锁不着钥匙开生死何处躲”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人间四相难免死天上何曾免五衰宁可九莲居下品不来浮世受胞胎”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生灭灭巳寂灭为乐如来证涅槃永断与生死若能至心听常得无量乐”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应无住无拘管纵横自在应无住无生死再无苦海应无住无生死再无苦海”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这《破邪显正钥匙卷》背出来简直效果拔群,李凡是背一句心情往下掉一点,背一句心情往下掉一点,这杀伤力更不用说,对面的元婴全都崩了。 鳄神屿的兄弟则由座变为跪,勾着肩膀相互支撑,趴在地上大口吐血。周生还躺在那喷血,南宫无霜几乎把一身甲胄都脱完了,披头散发,纵情狂舞,哈哈哈哈一边转着圈一边疯笑。 哪怕老光头也支持不住了,直接扔掉木鱼,把手一抓,就把那张假和尚的面皮抓下来,使劲挠着自己脸上的血肉,指夹抓出一把一把的血浆和肉酱,稀里哗啦往下掉,完全疯癫了似的。 “机会难得!小姚!小姚!怎么还不出手啊小姚你是输出啊!” 李凡扭头朝小姚大吼。 姚玄洲盘膝坐在甲板上入定,双目紧闭,不止双耳染血,鼻孔也飙出两条血线,瀑布似得止也止不住,染得胸口一片红。 “哇靠!两个加一起都不靠谱啊啊啊——!如,如星翳灯幻皆为于武昌漏识修因果唯言得久长”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李凡的右手又断了。 只是刚才听了一小会儿的工夫,一直抓着脸上血肉的法寂方丈,突然眼神一闪,用手指了一下,便是一道宏大无比的白光闪过,却是全力发出的冲天剑炁,直接斩断了李凡右边臂膀! 得亏那普相这会儿居然还没死,法寂的这一剑偷袭才因为斗剑的规则约束,被消弱了威力,仅仅断了一臂,没有直接把李凡整个人都轰成肉末! 艹艹艹!死秃驴!!要是老子有飞剑!这会儿就把你们都杀喽! 李凡也是痛得涕泪横流,硬咬着牙,一边背诵《钥匙卷》,一边把右手捡起来用墨线草草缝回去。还好他右手断过换药都熟练了妈的!而且这些人也太细了吧,就出了一招,结果一眼就把他惯用手记住了!以后得练习左手剑了! 扭头看那封着普相脑袋的铁锅里,也已经溢满了一锅血,把‘不知面’都飘起来了,大概普相听了这么久真经也要顶不住了,不是流血流死,也要被血淹死。 可那个天台山的法寂,虽然脸上血肉模糊,可见白骨,但居然依旧眼神清明!目光灼灼,直盯着李凡的脖子看来! 李凡也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这老和尚修为太高,居然硬抗着不疯!下一击再有机会,剑气必定直取他李凡的脑袋。当下一边背着《钥匙卷》,一边抽空大吼一声,“风紧扯呼!” 感到袖子一沉,李凡知道是鲲听到暗号溜回来了,当即一锏打爆普相脑袋,纵身飞跃从珍圭玉板跳回船上! “小姚救命啊!” ‘李凡的心情上限提升了100点,当前心情,97/400’ 法寂挠着脸上血肉,猛得又一次睁眼出手,一道剑气斩断了李凡的双腿,害他整个人都失去平衡,砰砰砰得接连摔在甲板上,跌得鼻青脸肿。 但这一剑本来是朝着李凡脑袋去的,没有命中,是因为姚玄洲睁开了眼睛。 什么叫玄天的收徒标准。 就是这斗剑的一会儿工夫,你就得学会赤脉童子剑法,瞪谁谁死剑光! 赤脉童子剑法绽放的豪光犹如天星破晓,彗星冲霄,百里可见的金光从姚玄洲的双瞳中射出来,只在毫忽之间,便一剑扫平了法寂上半边身体。 而墨羽剑也在这同一瞬间,剑光一闪,将怒嚎着冲上前来的鳄神屿兄弟,直接连人带宝,斩成八段,返回来时还顺手一掠,把还在跳舞的南宫无霜开膛破肚。 于是冲过来参战的朱雀也一声悲鸣,抢了南宫无霜的尸身,扭头就拉出一道火线,遁出天边。 周生却毫发无伤。 因为他第一时间就扭头跑了,这bb全场的家伙,不仅没有冲上来围攻,反而干脆利落得直接冲入围上来的雷云杀阵之中,躲藏遁逃,逃得不见踪影了! “不能叫他走了,否则永无宁日。”姚玄洲眼眶都炸没了,半边脸都是血,站起身来,墨羽便卷了回来,绕成一个金球把他裹住,“我去追杀!剩下的交给你了!” 姚玄洲说罢御剑而走,金光直冲入乌云中,直追周生而去! “卧靠!小姚你太瞧得起老子了吧!”李凡趴在甲板上,好不容易才捡回两条腿来,还没来得及缝上呢,那边南宫家天兵天将的杀阵,已经旌旗翻卷,擂鼓呐喊着围上来了! 李凡只好又连滚带爬得冲去捡那莲花喇叭。 然后黑白双色的盘龙一声长吟,冲破云霄!突得从背后突出,刹那间将天兵杀阵,冲开一个缺口! 接着一道人影落在李凡面前。 “小鹤!” “小鹤是你叫的么!” 张九皋赤着脊背,全身浴血,气喘如牛,犹如真龙一般纠结暴起的眉眼上满是血迹,他手里握着一柄金剑,剑刃沾满了血浆,看得出刃口破烂不堪,已经濒临破碎了,“其他人呢!” “他们在船舱里,坐在清炁静心阵里戴着‘不知面’睡着了。” 李凡不是没想过上来就论道,可他担心的是这些师兄弟到底能不能撑的住。假如他读的道书,真的对那些元婴期都有效果,这些筑基期的师兄弟,岂不是同样要死光了? 所以和陆荇商量后,他们提前在各间船舱里准备好清炁静心阵,就是当初秦剑师给他画的那个圈,然后请这些师兄们入阵,一个个戳破耳膜,一口麻药,或者一棍子打晕过去。 现在也不知道船舱里头咋样了,也不知最后能撑过去几个人。 “所以她还是没过杀劫是吧!呵,呵呵!真是冤孽!罢了,都是命数,强求不得咳咳咳!” 张九皋一边笑一边喷血。 李凡也无法反驳,但这就是那些同门,要过的劫数了。 命数到时,总要选的。 是斩他身魔,还是斩心中魔。 “小,张真人,你到底” “诛杀墨竹山妖魔!” 不等他问完,擂鼓声中南宫家的天兵又围杀上来! “给你!”张九皋手一甩,扔了一本被鲜血沾满的道书给李凡,“读这个!《钥匙卷》我可顶不住!” 还能是什么 《巍巍不动泰山深根结果经》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张九皋摸出一个丹葫,喝酒似的,把黑的金的红的各色丹丸,一股脑灌到嘴里嚼着嚼着咽下肚,一擦嘴,把空葫芦远远的甩出船舷,被大风卷着,落入雷声滚滚,杀声阵阵的乌云之中,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走,回竹山。” 第五十三章 阴阳双鱼 “说神咒通天地无有遮拦照十方耀光摧破”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乾坤本来真实用长存山河自坏我安泰”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乾坤飞龙剑!” “啊啊!!” “啊——!” “嗷——!” 宝船在风雷暴雨中激浪而行,乘着腥风,冲破血海。 是真的血海,张九皋所化的一体双龙,用龙身盘卷托着宝船前进,自己在前头剑舞,于雷云中纵情屠戮,大开杀戒。 数以百计披甲执坚的金丹天兵,组成杀阵,一层层一道道,伴随着擂鼓吹角,从乌云中豪光中杀将出来,但一冲到宝船进程,就魔音贯耳,听到了罗教的不动真经,登时道心大创,魔形显化。 修为低一些的,就自己一阵吐血,什么法宝战阵的都没了准头,哪怕还有勉力再战的。心神俱创之下,自然也不是张九皋一合之敌,顶多打下龙身一两块鳞爪,就叫乾坤飞龙剑炁一扫两断,裂成数块。 修为高一些的干脆就疯了,哪管什么杀劫战阵,高声欢嚎,撕甲雀跃,把臂膀一招摇,展露出各种奇形怪状的头颅手臂,羽毛翅膀,蛇虫鳞甲之类,膨胀成一个个扭曲悦动的肉块伴随着诵经声狂舞。 也不管是受创的人型,还是暴走的魔胎,统统都叫黑白双龙牙撕爪裂,金剑左右横切,统统打爆,杀出一条血路来走。 于是宝船就在乌云滚滚,群魔乱舞,血肉靡天的杀阵中,冲破道道险阻,逆风疾驰。 辨不清形状的碎肉,从身边卷过,一层层血浪,迎头扑来,把缝上了双腿右臂,端坐船首,捧卷读经的李凡,劈头盖脸都浇成了赤色。 宝船如在惊涛骇浪中翻滚颠簸,迎面而来的血风是如此凌冽,以至于李凡都没法抬起头,什么多余的事都没空想,只能低头一个字一个字点着《不动泰山经》,手里拿着喇叭狂喊。 也不知是雨水还是血水的液体,完全迷糊了李凡的双眼,只有云层中时不时一道闪电,一道血红,红光蓝电绽放,才交相在他眼前辉映。 随后张九皋猛得一声龙吟,拽着宝船冲天而起,猛得冲破滚滚云层直破出长霄! 这个瞬间,李凡抬起头,看着苍穹之上,两颗又大又圆的月亮,一个幽篮,一个血红,闪着诡异的光明,直照入眼中。 糟了,虚月当空! 短短的刹那,他们再次落入云层间滚滚的杀阵里。 但李凡的耳边,雷响,尖啸,龙吟,却仿佛收束成一条线,越拉越远,越拉越远,然后砰得绷断! 风雷闪电,暴雨雷霆,怒涛血海,战场杀阵,一时间一切的一切都消无踪影,天地间万籁俱寂。 李凡睁开眼,猛得抬起头,然后愣住了。 他发现自己坐在一间茶室里,也就五六平大小,茶室当面挂着一卷书法,上边写着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底下有案台,案台上摆着个香炉,点三道清香,正中央摆着一只斗笠盏,天青釉色,温润如玉,胎骨镶金,还有蝉翼般的开纹,看着像是仿宋官窑的制品。 那官窑金骨蝉翼天青盏里,乘着一湾浅酒,可以分明看见盏底,里头居然还有两条鱼! 看那样子,体扁鳞大,嘴有触须两对,一条是背苍黑,腹淡灰,头上有月胎白斑,另一条是银背粉尾,顶上一块黑鳞。分明是一黑一白的两条鲤鱼,头尾相衔,在杯盏中游转起来,正是阴阳双鱼的模样。 “窝了个什么鬼” 李凡试着拉开茶室门像外看去。一望无际的黑暗和虚无。 只看见门外一片虚无的深空,那茶室,仿佛就如凭空漂浮在空中的鬼屋似的,全无支撑和根基,就单纯得‘存在’于这一片虚无的深渊里。 “这种时候居然又拜月了这什么鬼地方啊系统?” “是虚渊。你若跳出去,虚风便会把你的神识送去太素界。太素界与太极界时间流速不一样,若是在有人唤醒你的肉身之前,神识先死了,你也就死了。” 然后李凡扭过头,看到那条黑鱼从斗笠盏里探出头来,用变声期少年那种阴阳莫辨的声线对自己说话。 乱七八糟的事情见的太多,而且多少有点养殖经验,李凡也可以面无表情的和鱼对话了,“我说,你们其实是水产养殖系统吧?这又是鲶鱼又是鲤鱼的 话说你这确实是鲤鱼吧?还是鲲的亲戚什么的” 黑鱼张着口还来不及说什么,白鱼也把头探出来,用和黑鱼一模一样的少年声线说道,“没时间废话了,我们只能拉住你一时,随时你都可能还魂,现在抓紧时间,把虚星的天书写出来。” 白鱼话音一落,案台上即出现了纸笔。 李凡若有所悟,左右手分别提笔,写下《破邪显证钥匙卷》和《巍巍不动泰山深根结果宝卷》,两行字。 “这就是你们系统的真实目的?让我穿越到这个异界少年身上,就是为了得到这些太素道祖的天书?是为了研究那些东西吗?话说那些太素,魔形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是某种生物?还是更上位的神魔之类的玩意?” 黑鱼道,“不是我们有意与你隐瞒,只是我们这边的通讯,也受到‘道’的规则限制,而且你现在神识太低,很多信息听了也根本无法理解,不是转头就忘,就是脑瘫发疯。 你也看到那些土著的表现了吧,都是一个意思,你就当作人脑的自我保护吧。反正你也不会好到那里去。至少也得等你的神识增长到‘悟道’的境界,我们才能和你摊牌呢。 不过有一点李凡同志你可以放心,至少我们这边的三观算是秩序善良的,而且注重同志的心理健康,你看我们至少没发布诱导性任务,鼓励你杀土著赚点数是不是? 平时我们也很注意维持异世界生物圈的生态平衡,坚决恪守异世界和平共处五项原则,是实打实的和平系统啊!” 李凡斜着眼看黑鱼,“你这个信息是不是给的有点太多了。” 白鱼道,“总之你记得天书不要再乱读了,这世上不是只有我们在收集天书,至少还有两波人,和我们一样的‘外来者’,在搜集这些信息。 你可以把‘他们’,理解为比我们更强,更邪恶的‘系统’,‘他们’行事的手段可是不讲规矩的。 我就直说了,那两波人我们目前还斗不过,所以你过来时,一些记忆我们都封印了,悟道期再帮你解封,免得你前期陨落甚至被俘了,泄漏太多情报连累其他同志。 综上所述,你平时要尽量装成一个土著,千万别瞎搞些有的没的。记着人家这是仙界!用不着你去搞什么火药肥皂玻璃推动社会进步!要是自己犯傻被他们抓到了把柄,我们也救不得你懂呗!” 李凡又斜着眼看白鱼,“你俩真的好弱。” 黑鱼叹气,“唉,人家有先发优势,我们只能弯道超车,而且经费有限,总而言之这边位面就只能靠你自己啦!努力奋斗吧少年!” 白鱼也把嘴上须摇摆着,“也不用太担心,至少他们也不敢和这个世界接触太深,侦察进行的很谨慎。短时间内不会派太多船过来的。 而且你开局运气还挺不错的,上来就得到虚星的两部天书。这虚星被土著称为六祖之一,是第四个在此界传法的道祖。它的情报,之前还真没人得到过,这次你上传它两步道书,我们的研究进度,也可以抢先‘他们’一步了。 放心,组织记得你的功劳,下次抽奖不会亏待你的。” 李凡皱皱眉,手上两卷经文默写不停,嘴上忍不住问道,“喂喂!别下次啊!我这二话不说就把天书上缴系统,也够配合的了吧? 你们也看到下边那些修仙者多凶啊!动不动就打打杀杀满门抄斩的!你们又不让我背天书翻盘通杀,这么硬碰硬得打,谁特么吃的消啊? 就算没有实物奖励,总得给我透个底吧?至少我得知道自己在应付什么样的情况,我心里也有个准备啊!” 黑鱼和白鱼对视一眼,然后白鱼开口,“行吧,你知道克苏鲁呗?” 它这个话题跳的实在太快,快的李凡的思绪根本没法一个逮虾户漂回来,差点就空中转体七百二十度飞出弯道车毁人亡了 “啥”李凡艰难得眯着眼,看看面前口吐人言的阴阳鱼,又抬头看看面前‘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的草书,觉得不是自己疯了,就是这两条鱼疯了 黑鱼表示,“克苏鲁神话是一部架空文学小说的设定” “我知道那个章鱼头!不是,怎么你们真的内核其实是水产系统吗!而且这画风根本就不对吧!”李凡真的快疯了。 白鱼耸耸肩,李凡发誓他是真的看出一条鲤鱼作了耸耸肩的动作了。 “这是‘他们’提出的理论,你可以参考一下。因为他们的人宣称,在这颗行星上亲眼见到了克苏鲁。我个人是很怀疑这种说法的,毕竟这个世界的魔形魔胎,能追踪人心底最深的恐惧显化,或许也只是借用了他们的探员,记忆深处的恐惧罢了。 但也不一定,毕竟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说不定这个修真位面,还真的就有克苏鲁宇宙观存在呢? 反正等你到了悟道境界以后,尽可以到世界各地的秘境去亲自探查一下,这也是我们期望你能进行的调查之一。看看 到底是不是真的有章鱼头。 那东西也很好找,就在北极归墟之底,用这个世界的传说,就是某个羽化仙境界的修士,飞升不成,走火入魔后,模仿拜月所见的道祖,转神化生的魔胎法相。 但因为此人入魔时已经过于强大,所以也和真家伙差不多了。 所以土著们就直接称它为,幽泉道祖的。” 第五十四章 鼓盆而歌 “幽泉!”李凡猛得睁开眼睛。 站在李凡面前,刚把他唤醒的张九皋猝不及防,‘噗!’得一口老血喷出来,“怎么,这回你拜月居然见着那个魔尊了?” 李凡睁大眼睛望着天空,感觉记忆好像少了一段似的,最后也只能记起白鱼的话,“没大概是做梦” “做梦别乱叫道祖的名讳啊!”张九皋真是气得不行。 这时李凡也逐渐反应过来,他看到现在是凌晨时分,天色还很昏暗,四下望去见不着朝霞,也再见不着一丝乌云雷雨,仙宫天罗地网般的杀阵,终究是被撕碎了。 而李凡自己平躺在甲板上,短腿和手臂都被墨线接上了,而胸前衣服被扯开,被人用毛笔蘸血,写了密密麻麻的经文 李凡扭头看看旁边张九皋,发现他已经身负重伤,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大概是后半段李凡给两条鱼拉过去唠嗑了,张九皋只能一个人硬砍一条血路,把一船人带出来才受的重伤。单看他手里那把金剑都被砍断了,就知道这一战是多凶险。 “怎么你要把伤势转给我啊,就像张翯那样替死?”李凡斜着眼问道。 他试了下,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没了,龙胎羽化丹的效力已过,这会儿他不要说金丹,筑基的实力,内景里完全榨干了不剩下一点,整个都和废人一样,脖子以下根本没有感觉了。 张九皋白了李凡一眼,抱着断剑,背靠着船舷坐下,“《不动泰山经》本来不是拿来转伤的,是拿来传功的。 只不过世人不懂的真经的妙用,反而只关注了其中的邪道,才练的偏颇了罢了。” 传功? 张九皋垂着头,絮絮叨叨得说道,“至于小七张翯他资质愚钝缺了些悟性真的不能和你这样的比我不带带他,开开小灶,金丹无望的可惜不止天资,他运气也差了些 不止小七,墨竹山大部分弟子,卡在筑基境界上的,都是愚笨庸碌之辈,求不得大道,都是命数 只可惜那些天资上佳的,明明有机会的,却因为没有法宝秘技傍身,早早就夭折了 当年当年也是,我和师姐若是有师门赐下秘法防身,又何至于输给南宫无尘那种废物 还有你!你当初若不是命好得了那些飞剑,早被玉蟾婆他们吃了吧!哪里走得出雷泽!” 李凡一阵莫名,这时又是扑腾一声,便见同样满身鲜血的姚玄洲落到甲板上,甩手把周生并元婴战将,一共四个脑袋扔到船舷边,咚一声坐下,气喘吁吁得道,“所以你私传他们别派的秘法,发他们丹药,还安排他们到天台山,就是为了让他们过杀劫突破? 你有没有想过今天若是我们输了,竹山会落得什么名声!” “哈!名声!哈哈咳咳咳!”张九皋大笑着咳血,“名声算个屁!三大派杀人如麻!都是什么美名!你看谁敢当面说他们半句不好! 姚监院!我不为别的,就为了让您亲眼见见,咱们竹山弟子的真实水平! 你看他们天资多好!练的有多勤勉!可有什么用!如果他们出去斗剑,就是眼前这一番惨状! 你亲眼看看!也省得和有些人一样,还老是惦记着门户之见,正邪之别!哼!没有法宝也就算了,手里那么多灵丹妙药,神通秘法,硬是藏着掖着!说什么考察弟子的心性! 呸!人都死光了!还有什么好考察的!攥在手里能攥出花来么!心性不是学法学坏的!是给你们藏头露尾,逼成这样子的!” 姚玄洲满面流血,一时无声,最后点点头,“此事我会禀告观主的只还有一条,今日的事,你究竟是与谁谋划的!到底还有谁,在背后暗算我竹山!山门内可还有你的同谋!” “哼!我死都死了,做什么小人。”张九皋冷笑一声,别过头去。 “你个倔驴!都这种时候了还管什么朋友义气!气死我了!”姚玄洲喷血怒骂。 李凡爬了起来,他解开袖子看看,手上的墨线和断臂的伤痕消失了,不,是转移了,转移到了张九皋的身上。 同时他看着自己的双手,突然有一种明悟,好像一弹手指,就能甩出超大条的乾坤飞龙剑气一样 “张真人,你救了我三次了。”李凡走到张九皋身边,看着他体肤已经和张翯那样破碎开来,决计是没得救了,也就不多说什么废话,“小子定救出您的师姐,掘了南宫家祖坟,灭了他满门以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张九皋愣了愣,倒是难得咧开嘴,展露出一丝笑意,“你这说的,倒也解气,有心” 他话未 说完,‘砰!’得一声就如琉璃一样,碎成血沫,溅了李凡一脸,只在船舷留下一个隐约的人形。 李凡静默许久,躬身朝那瘫血迹拜了三拜。 转过身时,姚真人在甲板上打坐,双目血痂已经干涸,还没生出新眼来,也看不出他是在入定还是醒着,单看来他没学过什么生眼球的法门。 然后一片银叶子从姚玄洲眼眶里钻出来,飞到李凡手上蹭蹭。 ‘玄天剑意要求和宿主缔约,可消耗当前全部抽奖充能点与玄天剑意续约,是否同意’ 怎么还能重新缔约的啊?你们系统的劳动合同还真是挺灵活的嘛那行吧。 ‘玄天剑意已绑定’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你别误会了,本座可不是不放心你,只是现在小姚也是一身伤,眼看着也快死球了,还是和你绑定更安全一点。毕竟本座为了北辰剑宗的将来,可绝对不能形神俱灭啊!’ 唉,随便你怎么说吧 ‘玄天剑意表示,不过宿主你真是太丧心病狂了,那可是虚星天书耶!居然能读那么久都不吐血的,本座也是自愧不如啊!’ 那是,单有论道喊麦的这招其实就可以横着走了,要是再来一口上品飞剑,再加上狗飞盘这种强控,哇塞无敌! 只可惜这招绝杀太过iba,让鲲的亲戚给封了 “对了差点忘了!”李凡猛得想起来,冲到船舱里检查那些师兄的情况。 果然,到底他被逼连着读了两部天书,元婴级别的都顶不住,何况这些筑基境界的呢?哪怕之前做了一系列准备,每人都分了金丹救命,可进门还是扑鼻而来一股血味。 李凡面色严峻,拔出锏来戒备。他一间一间得探察,注意到最靠近船首的几间屋子,那几位师兄的脑子都爆了。 字面意义上的爆了,颅腔完全炸空了,脑组织呈放射性溅了满墙。而且明显可以看到原本应该是粉白色的脑髓,变成了一种深沉的紫色,好像还带有辐射性一闪一闪的。 再往里间走一走,依然没有活人,但不是爆脑子,而是摆明了走火入魔一般的人型异化,有的人血管像树枝一样从皮肤下叉出来,和船体插着融为一体。有的自焚而死,身上皮焦肉烂,头上的火焰还没熄灭。还有的整个化成了一摊肉泥,只剩下一副骨架,血肉完全溃烂,好像突然间,就不记得人型是什么样子了似的。 ‘玄天剑意表示,悟性不够,还乱学别家的绝招,又没有相应的心法,一旦走火入魔不能压制道炁就是这种惨状了。这些弟子的资质委实不够的,一门都学不精通,也不怪墨竹山不教他们太杂。 那张九皋是关心太切,拿出一堆绝学,大概是叫这些弟子搏一搏命数的,搏不到自然就输光了,没什么意外的。’ 玄天剑意这么解说的时候,李凡正巧看到刘师兄,就是之前被石开击败,重伤救回来的那个刘宗守。 他还是死了,伤口出现了明显的煞化,于是他也很干脆的,一巴掌自己了断了。这条命终究还是没救回来。 李凡的心情逐渐沉下去。 他突然间意识到,无论他做什么,无论他怎么救,这些师兄,恐怕真的,注定一个人都过不去这场杀劫。 抽到签上台是死,不上台在台下厮杀是死,不厮杀听到了天书真经,自己悟性不够,依旧还是一个死。 这样一看,或许死在斗剑台上,还能一展所学,搏一个出彩,至少有一线生机 ‘玄天剑意表示,与天争命不就是这样,能筑基已经比常人多活一倍,就算斗剑也是挣别人的命!自己本事不够,争不到就争不到了,还要怪谁? 真要是随随便便是个人都可以金丹飞升,动不动就百寿辰,那还得了,早就天下大乱了!” 这话是这么说没错 “咦!玄宝!你居然没死!”但总算找着个活人的时候,李凡还是有点意外,甚至都感觉到惊喜了。 在一群死人之中能找到一两个活人,果然是真的叫人开心的。 当然元玄宝就不那么开心了。他全身真炁外泄,隔间门一开和桑拿房似的,但他自己却像是一条蒸干的咸鱼,全身都水分都蒸了出来,都快烤成人干木乃伊了。但他居然还活着,舌头底下还押着那枚紫金丹,“早知道就不用你那枚丹死的还痛快些” 不过他这是咋回事? ‘玄天剑意表示,双修采补所得的真炁虽多,但不是内景提炼的,根本就是抄了近道,一旦走火入魔,当然约束不住四处散溢了。只不过他霸体功倒练的勤恳,这才根基不失还能捡回条命罢了。少走那些速成的歪门邪道,老实炼功,金丹还是有希望的。’ 这么看起来元玄宝现在一副骨瘦如柴的干尸模样,倒是和梁真人差不多了 元玄宝嘴里还有金丹续 命,也没啥性命之危,李凡也就暂时把他拖到风口乘凉,继续往船舱下挨个检查。 很快又找到两个。 对,是陆荇和陆碛,他们一对兄妹,虽然各种生疏矛盾,最后濒临死境,还是在一间房里静守,居然都活下来了。 这两个和其他人情况还是不一样的,资质并不差,修为也不深,也没有学多少外道,内炼真炁精纯,此时反倒没有性命之危。 陆碛满头是血,晕倒在地上。而陆荇就淡然得坐在床榻上,看到李凡过来查看,还开口道,“他怕自己顶不住,一头撞晕了,我也拦不住他。” 一边说着,她还一边掀起裙角,把双足展示给李凡看,她的双腿变成木头了。 “你这是‘物’化了?”李凡把莲花臂喇叭还给陆荇。 “并无大碍,截了再换机关就是。”陆荇面无表情得,用手绢擦着莲花臂上溅满的口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这件事还没完。” 当然没完,倒不如说刚刚开始。 张九皋临终的意思很明确,他同人协作,筹划这次斗剑,又是传功法又是给丹药,千方百计策划,找来好多真人,把亲侄子都带来自己也一起出手,就是为了让外门这些卡在境界上的弟子,可以通过斗剑,过杀劫突破命数。 可是他被坑了。 天台山的实力,仙宫的仙兵,周生,南宫无尘,还有南宫无霜找来那些海外散修。还有一翻又一翻的谋划,恐怕这斗剑早就完全超出了张九皋的预料。 现在至少可以肯定的,是有人坑了他一把,只是不知道这是外边的人,还是墨竹山内部的人。 “总有清算的时候。”李凡顿了顿,郑重得朝陆荇一拜,“陆家主,之前多有得罪了。” 陆荇冲他点点头,“无妨。” 李凡还想再说什么,突然听到隔壁传来歌声。 有个女声在唱, “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鱼在于渚,或潜在渊。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谷。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李凡面色一变,冲过去开门道,“茯苓姐!你没事吧!” 茯苓看着窗外,没有把脸转过来,“啊,清月,你活下来了,也好。” “茯苓姐”李凡看着她手里握了一枚金坠子,看制形应该是椒图守心咒的吊坠,茯苓自己脖子上也有一枚,但红绳烂了,椒图金兽也裂开了。 “我没事。”茯苓转过脸来,朝李凡笑了笑,“生死天之道,吾辈修行之士,还有什么看不透的,鼓盆而歌一曲,缅怀老友罢了。 我们走吧,回竹山。” “茯苓姐”李凡张了张嘴,虽然有点破坏气氛,最后还是忍不住说道,“趁着天还没亮,你先把翅膀收起来吧” 第五十五章 传人 跟着陆荇茯苓一行,前往追讨姜记丢失行货的弟子共三十二人。 跟着陆碛元玄宝一伙,前往天台山趁火打劫的兄弟有十五人。 再加上后来跟来的李凡和张翯,正正好好凑了墨竹山筑基期弟子四十九人。 最后度过剑斗杀劫,撑过虚星天书,命不该绝,活着回来竹山,亲眼再见着晨辉照耀成金色的娄观道塔的,只有五人。 毋庸多言,这五个都是金丹可期的了。 不,也不都是可期。茯苓大致是已经成了。 她卡在门槛上好许多年了,最后因为张九皋身陨,一曲高歌,情绪激昂之下,居然当着李凡的面,长出一对仙鹤翅膀来了。 好在是稳定道体的法门,山主一脉传承的很多,望舒仙子也早就和茯苓提点过许多,只不过是她自己心里有阴影,才老是想着走太极仙道罢了。 好在那对仙鹤翅膀倒也又白又大,端得雪羽霜晶般剔透漂亮,茯苓自己看着心里倒也没多少抵触情绪,而且大概还能睹物思人吧 毕竟事已至此,到底是造化弄人,她也只能走上山主一脉的太素道修行了。 驾着宝船一回到娄观道外院,韦真人就率着四个面戴‘不知面’的黑袍金丹道士上船来拿人了。大概还想查一查山门中的内奸,结果一见船上这血肉模糊的惨状,当即大手一挥,戒律院的直接变成卫生院的,上来救人。 姚真人被他自己直接抓在手里提走,大概是扔去药缸里泡了。 其他人也被黑袍道士们分开,望闻问切得忙活一翻,又灌了一堆丹药符水疗伤。 没想到这些人医术居然都还不错。很快就把众人的伤势稳定下来,接着这些道士亮出一堆法宝,鱼贯而入,钻到船舱底下处理那些煞化的魔胎去了。 元玄宝倒是暂时免过一劫,又被他师傅梁真人赶过来提走了。 梁真人看着弟子这副和自己一样的干尸骨头样子,反倒是喜笑颜开的模样,还朝李凡道谢道,“这小子也不是舍不得那点修为,就是挂念着道通,始终舍不得废功重连,就这么半吊子卡着总归突破无望的。 倒是清月你又帮了他一次,斩脱了执业,这下他也不用犹豫了。不错不错! 改日过来我道场坐坐,老道也自有好处给你。” 陆家兄妹也被陆家来的人抬走,陆碛还晕晕乎乎的,陆荇则坐在轮椅上,与茯苓李凡行礼告别。 这宝船被戒律院扣着检查,而茯苓刚突破的道体境界还不稳,李凡也不急于一时,和陆荇作辑告别后,抛玉簪招出飞鹤,带着茯苓回望舒小居修养。 结果刚帮茯苓安顿好闭关,还不等李凡坐下歇歇喝口茶水,就有劈里啪啦闪电连环,紫白金青赤五色华光落到院子里,现出五个元婴修士来。 李凡咽了口口水,看着面前这群衣袍也是紫白金青赤五色,打扮得和五色战队一样夸张的大修士,“那啥,让我先喝口茶行不?” 当先一个紫色法袍,头上戴着黑铁面罩,只露出金色双目的修士闪身过来,一把抓住李凡右腕一提。 于是李凡又被拽着飞天而起,身边被五个元婴大修士组成某种法阵护持,天空中劈里啪啦一串烟花雷火,卷过天际。须臾之间,又如慧星坠地,落到地面上。 李凡晕晕乎乎得定睛一看,忍不住一声哇靠! 又是娄观道塔!居然又飞回外院了是什么鬼?感情这五人一直在望舒小居蹲他? “你一个人进去。”紫衣修士松开李凡,指指他们面前的院子。 看这些人的样子不像是那种可以交流互动的npc,五人并排并拦着后路也没别的选则,李凡也只好耸耸肩,推门迈进院子里。 然后鲲‘哼唧’一声,好像撞到了某种无形气墙似的被弹了出来。 居然连玄天剑意那片银叶子也贴在鲲脑袋上,跟着一起弹出来了 李凡看看那五个面无表情,恩,都戴着面具呢,的修士,大概也懂了叫他‘一个人进去’是认真的。 “你在这等我。”从玉佩里抓了些乱七八糟的丹药零食点心扔给鲲打发时间,李凡转身走进了院子。 院子里倒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也并非什么洞天奇景,就是间简简单单的道院。 房屋的风格和娄观道外门整体风格一致,也没有什么神像丹炉书架之类鲜明显著的装饰,单看着就是普通修士居住的精舍。 李凡想了想,在精舍门前稽首,“墨竹山弟子李清月拜见。” 房门吱呀呀得开了,一个褐衣道士拉开门,也朝李凡作辑,“道友 请进。” 顺从对方的指点,李凡进入房中,在蒲团上正座,与褐衣道人相对。 道人说道,“贫道封青牛,添作娄观道十代观主。” “封真观主好!” 真想不到面前这其貌不扬,李凡甚至想不出词来夸两句那种相貌的中年道人,居然是墨竹山两巨头之一的观主! 李凡赶尽又稽首拜见,实在忍不住把视线飘向对方的头顶。 更想不到观主居然是个秃顶也是,毕竟是中年男人,雄激素分泌旺盛不过话说你们连眼球都能再生,脱发居然不能治,未免也太离谱了吧 封观主点点头,“你得了虚星两部道书是吧?” 见对方这么直球,李凡当然也不敢私自隐瞒,当下道,“是,小子这就默写出来” 封观主却摇摇头,“不要写出来,写出来就有人能算得到。 等山主出关以后,你可说与他讨教参悟,但其他人修为定力不够的,切记真法不可轻传。另外此事不要叫太多人知晓,否则难免有杀身之祸。” 不要?李凡楞了一下,一时不知道对方是真心还是假意。 封观主又问,“你把九转玄牝紫金丹都分给其他弟子了?” “啊,是小子无状,擅自私发本门的秘药”李凡下意识得道歉。 封观主又摇头,“这有什么,不过是些丹药罢了,不够再去装一壶就是了。” 李凡,“” 封观主还真是一脸无所谓得道,“这玄牝丹筑基未成的承受不起,金丹期以后又失了还魂的妙用,说是改命,可命数到了照样还是救不回来。说到底不过是些补气的弹丸,也没大的不同。 对了,也别拿去商社倒卖,虽是贫道用上次治你的药渣,随手作成的玩意,到底也是九转的品类,你卖出去,就断了本派其他丹药弟子讨生活的门路了。” 李凡大汗,“谢观主提点,弟子谨记!” 封观主点点头,“本次斗剑的事情,本门自会处理,毕竟事涉天书,所以叫你来当面嘱咐两句。外面五个具是山主一脉的真人,他们会轮流在暗中看护你,直到金丹境界。 真有事情,我娄观道一脉的也会来相助,只要不出墨竹山地界,当可无需担心旁的。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李凡一阵无语,怎么,出了这样的事,观主居然这么淡然的吗? 最后憋了半天,忍不住问道,“那张真人他到底到底从何处学得的” “《不动泰山经》?”观主依旧是面无表情,“看来是我传给他的。” 李凡又无语了。什么叫看来?他都混乱了 观主还是一副模样,淡然得道,“当年抢回来的黑莲教功法,和历代弟子搜集的北方各派秘诀,都密封在墨竹山内山洞天的禁地道藏之中,只有我和山主可以开启观看。 九皋是我娄观道弟子,始终未到元婴境界,连山主的面都不曾见过,那这门功法,自然是我传给他的了,你记住了吧。” 被观主用双目一看,李凡楞了一下,领会对方的意思了。看来观主不想查下去啊 “弟子明白了。” “你还不明白。”观主摇摇头,撑着膝盖站起来,背着手望着天空,“当年张九皋那一期筑基弟子,出山历练,最后度过杀劫的只剩他一个。我派自然也对他像对你一样栽培提拔。 但他心里有愧,每次受师门的赠予,总觉得山门中明明有如此多神功秘药,若是和旁门一般,早些下赐给渡劫的弟子,或许还能多两个人活着回来。倘若不如此墨守成规,许多弟子也不至于陨落了,你觉得如何呢?” 李凡楞了一下,皱眉想了想,“或许能或许也不一定能这应该是某种选拔形式吧?” 封观主点点头,“不错,各派自有各派的教法和规矩,或是像仙宫那样,按着嫡庶之分,又或者玄门一样,完全看师傅的喜好,再或者依神教的规矩,只看为教中立下了多少功劳。这些其实并没有个优劣之分。 我们娄观道的一脉,当年在中原遭到各派打压围攻,资源颇为有限,再有天资的弟子,也可能在劫难逃,早早陨落。所以先代观主便立下了规矩,只有自己度过了杀劫的弟子,教中才悉心培养。 只不过虚月当空这些年,本山的家底多少殷实了一些。我若是按着九皋的说法,大散功法丹药,人手一份传承,或许也并非不行,只是这样一来,教中也难免滥竽充数,多了许多仗着法传,为非作歹之人。 现在只拿出一些不如品的仙法传授,都已经有如此多是非。若传了真经,恐怕到头来一群人只学了大堆杀人的左术,舍夺转世的邪法,可却连自己在修什么道,都不会知道吧 李清月,你知道我娄观道修的是什么‘道’吗?” “呃”李凡愣了愣,“弟子委实不知” 观主倒也不生气,又问,“那你知道山主那一脉修的是什么吗?” 大概也就求一个长生吧?可是看他们把同道拿去下酒下得那么开心,好像也不对啊 李凡汗,坦白说他还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就像观主说的那样,现在看来,他穿过来不过是帮系统收集天书情报的。真的就是学了一堆杀人的左术,都不知道在修什么 “请观主提点” 观主点点头,“那一脉的传承博大精深,我也不谈多的,你应该去藏经阁拜过墨剑了吧?那当看到那副字了,就说一说‘天鬼观’吧。” “天鬼?”李凡记起了明堂里的那副字,然后就听到观主说道。 “国家淫僻无礼,则语之尊天事鬼。 所谓淫僻无礼,是指大则欺小,强则侮弱,众则贼寡,诈则欺愚,贵则傲贱,富则骄贫,壮则夺老。是以天下之庶国,方以水火毒药兵刃以相贼害。 遇此强暴霸凌之事,当尊天事鬼,上法天志,下明鬼神以教之。 天之志,义也。明鬼神,心也。 依照山主与贫道的论法,这就是说遇到了恃强凌弱的暴行,无论对方再强大,再势众,再狡诈,弟子也应当秉持心中的天义,不畏奸邪,挺身而出,诛强扶弱,仗义而行。 这才叫作人。” 李凡愣愣得盯着对面秃顶的中年道士,对方虽然语气淡然,却感到仿佛有一道闪电,直从颅顶,当头劈下,“作人!” 观主微笑着点点头,“不错,尊天明鬼,然后知道作人。 而我们娄观道,是上古人道传承,讲的是性命之学,即人为万物之灵。 一世人身万劫修,人身才是大道之基,最为难得。 因此有天道贵生,我命由我不由天的道理。 但只修人身还不够,如仙宫那般,用仙法变化出美貌,学着仙尊的样子,模仿他创出的功法,到头来也不过是换了一个偶像膜拜,最后一番模仿,化神成恰巧是个人型的魔胎罢了。 所以我派的弟子,通常都只用着真形本身,就是借此时刻提醒本心。 就算修行日久,也得记得自己是谁,记得自己,首先是一个人。 所以只有弟子自己度过杀劫,知道自己这条命,到底是有多么贵重,才能叫他们舍弃了兵解转世,随时可以重新再来的无妄杂念。 自断了来世的后路,才能在这条‘人道’上,走下去,走得远。 所以这些年,虽然虚月当空,天道大改,冥冥虚空之中多了许多存在,生出许多叉道来。 但我娄观道的传承,依然没变。 夜观星象,效法太素,只是手段。 一世修为,只炼人身,方见本心。” 李凡整个人呆若木鸡,不知道为什么,一时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封观主也知他在迷茫什么似的,提点道, “勿虚迷惘,山主那边的传承,天鬼观的道理只是心志观,他们还另有查天明理的思想在,因此重在其心,而不在其形。 就算道体不是人形,只要胸怀人心,行人之道,就可以称作人。 而我们娄观道,端首着人形人体人身,归根结底,也就是为了教弟子不要忘了,一颗人心。 所以我们墨竹山两脉,其实殊途同归,才能成为志同道合的同道。 你也无需担心自己以后什么样的修为,什么样的道法,什么样的传承。 只要时刻铭记作人的道理, 走出去,就可以自称我墨竹山的传人。” 李凡楞了许久,正色拜道,“谢观主教诲,弟子受教了。” 见他这个样子,封观主知道这个童子,是真的听懂了。 于是这位相貌平平无奇的秃顶道人,也伸出温暖粗糙的手掌,摸摸李凡的头顶。第一次向着面前的童子,展露出和煦的笑容, “大善。” 第五十六章 后续 一晃三个月过去了。 墨竹山的竹林里,李凡盘膝坐在竹稍,闭目吐纳,随风而动。乍一看就像是返老还童的得道高人。 只不过竹林底下的场面,是一对铁锏和三根狼牙棒,浮空飘着,正围着一群雷猴暴打。打了一刻钟都不停手的,哪怕雷猴皮糙肉厚也经不起这么整的,惨叫连连,那场面真和仙风道骨一点不搭,反而还极为血腥惨烈 “啧,”李凡看着底下被打的满头包嗷嗷叫的雷猴们,把眉毛一挑,扭头道,“麻烦前辈离得远些,你们在旁边看着,那猴王闻着那股味了都不出来了。” 周围分明无人。但却“啪”得一声,分明有人抽了李凡后脑勺一巴掌,打得他一阵牙疼。 “艹,今儿居然是小青,真倒霉” 自从斗剑回来以后,那紫白金青赤五个假面来打就躲在暗中护卫李凡。而且平素也不当面现出身形,也不主动搭话,时不时又来整活一下,搞得李凡吃喝拉撒都觉得有人旁观,一点都不自在。 不过这几天他还是通过观察揣测,对这五个元婴护法有了些揣测和侧写。 比如今个值班的‘小青’,身上一股栀子花的香味,应该是个女修,而且可能是更年期好几百年那种,性情极为敏感暴躁,他要是说话不敬,上来就抽一巴掌。 不过小青还不是最坏的,至少抽巴掌不用真气,单纯就是训诫弟子。 最坏的是‘小金’,冷不丁会弹出一粒金豆子打人,李凡要是没得防备被打到了,骨头都要被打碎那种。看到他被打中了,这家伙还会发出一声嗤笑。也不知道到底是想训练他时刻戒备,还是就想整人。 这两个是最烦的,其他三个还好,‘小红’不动手,但是每次吃东西时他都会抢过去一半。干粮么你抢就抢吧,苹果柿子梨也统统拿去啃一口,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而‘小白’对李凡没啥兴趣,老是去逗鲲,时不时戳一戳掐一掐捅一捅,逗得鲲都怒了,把李凡赶出来修炼,不让他在望舒小居待着连累人,呃,连累鲲。 ‘小紫’还算正常,应该也是这五人战队的队长,基本上有哪天平安无事风平浪静得度过,那大概就是轮到‘小紫’在旁边守护了。可惜这样的日子不多,明显‘紫色队长’在墨竹山地位较高,贵人事忙,没那么多功夫来带小孩。 什么?为啥都没见到人能知道每个人是啥颜色的?这其实也简单,玄天剑意说的。 ‘玄天剑意表示,这五人交接班替换时,不自主得就会按照五行站位,必然是练了一套厉害的阵法。法袍也选用五炁对应的颜色,应该也是类似旗阵类的法宝,倒也有些意思。 看来墨竹山在阵法上也颇有建树,有他们护着,本座不在时,宿主你也不用担心遭人暗算了。反正筑基期也不用再学多少厉害法门,现在的这么多招式你就自己练习吧。’ 对,玄天剑意现在也不常在李凡这里住了,这家伙就和散养的猫一样,不定期就跑出去和小姚唠嗑。整天影子都见不着。 当然他们想干什么也是明摆着的。 铸剑。 玄天剑意和姚玄洲达成了协议,它帮墨竹山铸剑,铸出的飞剑当然是弥补当年被姚玄洲开走的两个盲盒,归玄天剑意所有。而材料当然都算竹山的,至于能学会多少铸剑秘法,就全看小姚自己的资质了。 姚玄洲当然答应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他岂能不懂。 只是有个小问题,墨竹山确实一直在研究铸剑的秘法,也确实有一锅飞剑宝器快炼好了。 可人家炖了这么多年头,凭啥给你来开炉? 就算姚玄洲是监院,那也以斗剑,而不是铸剑闻名的。炼器那边的宗师,根本不会信小姚灵光乍现突然能铸剑了,怎么舍得把炼器炉给他糟蹋? 而姚玄洲毕生的积蓄,也早就为了一把墨羽剑花光了,更不可能筹集那么多素材,自己开炉,从头铸造。 所以现在他们在想办法,大致的计划就是。 首先姚玄洲出去转一圈,然后回山宣布奇遇,得了某神秘铸剑秘法,接着找几个同道好友集资,先小炼一炉练练手,试试成色,如果东西品相不错,就由小姚负责,把这个项目立起来。 当然这是小姚的计划。 玄天的计划就是找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潜入墨竹山铸剑炉,把看炉子的老头通通打晕,它亲自操刀,把快要铸好的那一批炖一炖熬一熬,至少舍弃其中的八成,只选其中一二精华,降个三品,提前开锅出来,有一把达标就完了,反正铸的肯定比竹山好。 不过小姚反对,玄天剑意也没法 子,而且开炉时间还久,只好先按照姚玄洲的办法先准备起来。 当然这些前期的准备,就用不上李凡这个筑基圆满的帮忙了,现在他的主要任务是把境界提升起来,尽早突破到金丹境界。 恩,现在李凡已经炼成太阴五罗剑鬼秘炼,是筑基圆满境界了。下面五鬼剑心还驾驭着双锏和狼牙棒,在痛扁猴子呢大家也看见了吧。 哎,没办法,到底是天资聪颖,而且李凡现在得了观主抚顶真传,各种投丹喂药,九转玄牝紫金丹就和糖豆一样磕,磕完一壶再装一壶,全程处于内景真炁满溢,都要飙出来的状况。 《太阴五罗剑鬼神藏秘炼纲要》又不是啥多难修行的神功,随随便便就给整圆满了。 老实说,到圆满之后李凡也发现了,这门功法从根基稳固,修行进展,特殊效果等诸多方面来看,确实不是特别拔尖好吧,用玄天剑意的话来说,就是不入品的垃圾。 但唯独一个方面的专长,叫这功法入了那货的法眼。 丫就是专门拿来斗剑的! 五罗剑鬼的分心御剑之法,不仅能驾驭五道剑气,还能驾驭五把飞剑!更别说还能炼出藏在脑子里的神藏金丹,哪怕被飞剑割首,依然可以出乎预料的反杀再战! 尤其李凡之前也亲身经历过一次斗剑,亲眼见识到姚玄洲一挑十的威武霸气之后,他也没话可说了好吗。一口气喷出五口飞剑斩人你敢信!这就是一挑五十好吗!就练这个了好吗!不睡觉也要练啊卧槽! 当然现在他手里一口飞剑也没有,只有一堆木剑和狼牙棒不过没有关系!飞剑会有的!天书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总之现在李凡的进度,主要就在门槛突破上,他需要炼就神藏金丹,也就是用内景观想的五鬼,各自提炼五气,然后凝结成一点丹液,上溯到神庭识海,也就是眉心后边,天灵盖下边的脑壳里,铸就一枚本命金丹。 但这就不是心急能办到的了,且不说他铸丹的位置不同,在脑子那更需要小心行功,金丹铸就过程中,也动辄就可能功亏一篑,散功重来,而且确实需要一定的契机,才能把金丹凝结在一起。一百个筑基的,有九十九个毕生都卡在这一门槛上凝丹不成。 当然这些门槛对李凡就不存在了,因为之前过了杀劫,又得了观主的提点,领悟了‘作人’的道理。再加上他这个资质,岔气是不可能岔气的,所以剩下的只要文火慢炖,慢慢把神藏金丹铸好就行了。 以他自己估摸着,倒也花不了五六年,有五六个月也就差不多了。 所以现在李凡又面临一个新的问题。 话说,要不要拜个月呢? 因为他现在400点心情堆满了。 毕竟九转玄牝丹算是筑基期的秘药,磕一点就加一点心情,而筑基圆满之后,内景气海每行功一次,都会自动恢复一点心情,更别说还一直刷猴子,心情刷刷刷得就堆满了。 可是很尴尬的是,因为之前抽奖的进度,和玄天剑意这坑货重新续约过一次重置的关系,现在抽奖点大概是380/400的水平。 这就很尴尬了,又差这么一丢丢的。明明那两条鱼还说下次抽奖时,组织上要给他个好宝贝的。要是再不拜月,过几个月他又金丹飞升了,抽奖的上限,估计又和心情上限一起,往上大跳一截,更不知道啥时候能兑现奖励了。 可是真的拜月,也不知道会传送到什么鬼地方去。或许还是不要贪图什么奖励,先升金丹会更稳妥一点呢? 这么思考了半天,思考到下边雷猴都被打的没气了,猴王也不出来,今天李凡也只好放弃了。 这金丹雷猴王是真的鸡贼鸡贼的,其实李凡是想试试故意用这货,试试那五色假面来打的水平。 结果金丹猴王居然不出现,任由李凡这几天一直过来刷猴子猴孙,拿猴子们练习五罗剑鬼的熟练度,无论猴子们怎么惨叫都缩着不动,可真是能忍啊不过也托它这么怂的福,李凡心情才这么快刷满了,以后金丹期可以换个点刷怪,不用再来了话说这种精英怪会不会掉宝啊?不打还挺纠结的呢 乘着仙鹤飞簪飞回望舒小居,拿莲蓬洗掉满身灰尘,李凡无聊得四下望望。 一个人都没有。 鲲大概藏在寒潭底下喝水,剑意这偷腥猫还没回来。 茯苓也不在,她现在金丹初期,最后还是走了太素道的路子,闭关稳定道体去了。 其他陆家兄妹和元玄宝,虽然一同度过杀劫,但修行速度差他就差得更远了,现在好像都还在疗伤稳固境界,受了那么重的伤,又听了大道动摇了根基,天知道什么时候能重回圆满境界,更不知道多少年以后才能铸就金丹。 李凡也不好意思去打扰耽误别人。只在之前,去参加那些于杀劫中陨落的同门的七祭时,短暂交流过一下,知道韦真人也没为难他们,都在静 心修养也就罢了。 一个人实在无聊,有保镖暗中跟着也不好扔盘子逗鲲,想了想,李凡好不容易想到一个认识的,当下就跑去外门,找梁迁喝酒去了。 梁迁就是可山斋那个平头伙计。当然,不是又去看表演,一贯钱一片的馒头他李凡可吃不起,还好梁迁这样的打工人,知道镇子上哪里有喝酒撸串的摊子,见李凡来邀也不拒绝,两人点了米酒和肉串就一起吹逼扯淡。 当然,最近聊的,依然还是斗剑的后续。这也是酒馆的热门话题,梁迁也是听得耳朵起茧子了,不过既然李凡请客,他也就不客气得说出来。 有些事情,李凡知道的底细还更多些。 比如天台山被诛灭,从天台山夺的一船财货,大都折算神罡钱,分给同门的家属,至少是衣食无忧了。而且这些人有共赴劫难的情谊在,他们的后人如果有修道的种子,李凡这些与他们父辈同期的墨竹山弟子,自然要提携一二,不用二话的。 韦真人那边搜查叛徒的事情不了了之了,应该是观主说的那样,全都他自己揽了,把事情压了下去,张真人也没有被追究,就是斗剑败北,衣冠冢安葬时来了不少人。只可惜张家一下子失了两个修士,后进弟子无人,恐怕很快也要落败了。 陆家经此一役,那对兄妹关系倒缓和不少,只是陆家的家传工具,终究还是下落不明,无处查证了。 这些尚都在情理之中,然后就有一些李凡也第一次听说,都是酒馆流言,而且听着不大合情理的事情了。 比如这次仙宫那边,单单南宫家自己就死了一千六百仪仗队,三百金丹天兵,嫡宗庶出加在一起,至少十一个元婴。这还没算上鳄神屿那对双胞胎,和被屠灭满门的天台山那些人呢。 两边结了这么大的梁子,原本李凡都以为马上要开战了。 结果你猜怎么的,南宫家服软了。 也不能说是服软,严格得说是强势得服软。 南宫家的太子无双,双,不是霜雪的霜,直接跑到离秋宫,把离国的世子吊在宫门上,当众鞭了一顿,当晚人世子就薨了。 然后离秋宫的掌玺大太监作为钦差,专门过来联络,从中说和,化解两方的仇怨。 为了增强说服力,还从长思城拉了金银珠玉,锦缎绮罗,玛瑙珊瑚,各种奇珍异宝,总有车船四百多艘,沿江数里,东北两路,绵延而来,络绎不绝运入墨竹山外门之中。 本来朝廷还要诛了那搞事的周浩九族,以平墨竹山怒意的,可谁知大内侍卫踹门,才发现这家伙够狠绝,居然早把自己满门屠光放棺材里了。丁忧一事道也不假。 所以带队的首领太监只好割了他们一家的首级,用锦盒盛了,一起带着送到观主面前,整整齐齐摆了三排。 再然后这个元婴境界的大太监,就跪在墨竹山外门门口,缩在立地三十丈的娄观道塔投下的阴影之中,哭着说,此事纯属小人挑拨,万望观主海涵,千万不要伤了皇城内外的和气。 第二天观主表示,送这些虚礼太客气了,出家人又用不上这些,不过来都来了,也得还礼才行,国主不是老想要长春不老丹吗,最近贫道手头正好炼了三颗,一粒可延寿一年,带回去献给陛下吧。 再再然后御史大夫文瑾上书告老还乡,离国国主忙着世子的丧事,也没留他。 于是天台山斗剑这件事,到这里就算暂时结束了。 第五十七章 暂离 当然是暂时的。 这场斗剑的余波,只是暂时被封观主按下去了。 即使到了三个月后,李凡和朋友在街道上撸串,依然能感觉到领座人和路人的言语中,隐含的怒气。他们随口聊天怒骂,都能激起一片共鸣。 仿佛只要是个墨竹山的修士,就对天台山之事极为愤懑不满。仿佛每个修士,都有至亲好友,在这场杀劫之中陨落似的。 错了,不是仿佛,是真的有。 简单的说,一个筑基期圆满的竹山弟子,卡在境界上五六十年,而他还是那种路遇不平,仗义相助,别人丢了东西就主动帮忙找,路遇邪魔作恶多端,二话不说,挺身而出斩妖除魔的那种,可见平时的为人,至少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再按照墨竹山的规矩算,他至少有一个元婴期的师傅带着吧?他可能还有两三个筑基,甚至金丹期的师兄弟吧?他这样的为人,总还有不少同门好友吧? 那么现在不是一个这样的筑基弟子,而是四十四个,叫人耍了诡计,阴谋暗害了。 而且还有一个人脉更广,甚至只要是个竹山弟子,就听过他教诲,受过他传法,得过他救助,声望极高,义薄云天的教导主任,也一齐被害,甚至尸骨无存,最后只能摆个衣冠冢。 可不是全村都怒了么? 然后这还不算完,仇人送来四百车‘粪土’,几个完全不相干的脑袋,还尽是些老弱妇孺,什么意思?给谁下马威呢? 然后他居然还说,你们要的首恶已经诛杀了,这件事一个巴掌拍不响,大家都有错,不如各退一步,就这么算了吧。那我罚酒三杯,先干为敬。吨吨吨,该你们了,请。 这能忍? 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兄,我等散修,最近也打算离开竹山附近,暂避风头了,”梁迁一边喝酒一边道,“听说列国游历的墨竹山弟子纷纷南返,南宫家手下那些邪魔好似也在异动,离国更从各处调兵过来,也不知是不是还有争斗发生。 这离国说不准真要遭兵灾,太平不久了啊。” 李凡也点点头,“多谢梁兄提醒。你也保重。” 争端一开,就不是你想停能停下来的了。或许躲在幕后的人,就是为了策划这个暗流涌动,危机四伏的局面,想要浑水摸鱼,毕竟那个谁不是说,混乱是上升的阶梯嘛。 不过假如很快又可能会发生大战,那李凡估摸着自己也不一定有五六个月,安安稳稳铸就金丹的机会了。或许还是尽快拜月一次,把系统阴阳双鱼许诺的宝贝领了,多一个底牌或许也多一番生机。 和梁迁吹逼到半夜,权当为萍水相逢的朋友践行。李凡才打着酒嗝,乘鹤飞回望舒小居休息,一边还在想修仙还真是方便,仙鹤自己就仕途,都不用找代驾的 回到大厅里他就朝卧榻上一扑睡着了。 朦朦胧胧之间好像有暗香扑鼻,好似梦到了望舒仙子,反正大概是个春梦,李凡也没在意,抱着仙子大腿就睡了一宿。 第二天他打着哈欠醒来,眨眨眼看到怀里抱着条蛇尾巴,粉白色的鳞片还滑溜溜湿漉漉的,也不知道是自体分泌的粘液还是他的口水 然后他抬起头看看,那条蛇尾在地板上盘来绕去,至少缠了七八米。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清月你可真行呵,五位师兄还和我说,可要好好管教你,莫坠了山主一脉的名头,我还想考查你的功课,居然偷偷喝酒,怎么,总算醒了。”望舒真人从房梁上露出头来,真,只露出头,她脖子底下都是蛇胎,只有脑袋还是自己那张人脸,就和当初那电龙xx脸脖子怪没有多少分别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靠!美女蛇不是这样的好吗!变不成白素贞你至少来个葫芦娃里的造型啊! “望舒仙子,您出关了?怎么,您的道体又” “呵呵,清月无需担心,相柳法相我已经收发自如,但使出来威力太大,还是这样子习惯一点” 别啊老姐!我求求你变个人吧! “呵呵呵,好吧好吧,真拿你没办法。”望舒好像被蟒蛇吞了又吐出来似的,直接从蛇口中伸出双臂爬出来,全身黏糊糊的。 老实说吧,一点没有湿身诱惑,反而怪恶心的。 “唉,说你勤勉吧,你看你喝成那样,把我都认作游女了。说你偷懒吧,我闭关前还是练气,现在居然都筑基圆满了。真是叫人头疼。这天资,茯苓那笨丫头确实是比不上。” 望舒仙子一边说着,噗通一声落入寒潭之中,洗着身上的 黏液。 啊!怎么不是做梦在舔啊李凡冷汗着扔掉手里的蛇皮,呸呸呸擦着嘴拿茶水漱口,“啊,仙子,茯苓她现在已经金丹境界,还化为非物了” “我知道,我都听说了,出关后先去见过她,才来替几位师兄的缺照看你的。 不过茯苓那不是‘非物’,那对鹤翼,是她睹鹤思人,神识参照着太极内创生的是有形之‘物’,模仿飞鹤化生的道体。 即使走了我们一脉的路子,最后还是不伦不类的,没有学到太素道的精髓。恐怕这傻丫头,成就元婴没什么希望了。” 望舒仙子有些伤感得泡在池子里仰泳,好像只是一眼,已经看到了来日与这至亲之人的诀别。然后她一扭头,仿佛就把这份伤感抛之脑后。 “对了清月,你想要什么奖励?” “啊?奖,奖励?”李凡下意识抬头,看着她的姿势,咽了口唾沫,“没,没没,够了够了,不用什么额外奖励了。”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 望舒仙子笑道,“怎么不用,你成就筑基圆满,虽然为师都没怎么指导过你,但奖励当然要的。天才地宝,灵丹妙药,尽管说吧。” “仙子真的不用了,我都已经从观主那领了不少紫金丹了,不缺丹药了。” 李凡随口客气客气,谁知望舒却把眉一蹙, “恩!观主给你丹?你又不是楼观道的道子,何须他来给你派丹!而且居然是紫金丹?九转?他给了你多少?” “三四五” “不会只有这么点吧?切,动辄就给几十粒九转金丹来拉拢别人的弟子,也端的狡诈了!”望舒忿忿不平。 “恩”李凡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把后边单位说出来比较好,毕竟他都嗑了一大半了,难道还能拉出来吗? “不行,师傅嘱咐我提点你呢,怎么能给那边拉过去了!清月,你想要些什么?灵兽道宠如何啊!什么东西咬我!” 望舒把手一抓,居然抓了条鲲上来,“我就知道潭水里有东西咬我!茯苓还不信!这哪儿来的鲶鱼?” 她说着就张开血盆大口,要把‘鲶鱼’往嘴里塞,鲲一见望舒的獠牙都露出来了,吓得泪目。 “咳咳!仙子!仙子饶命!这是我的道宠!” 好不容易把鲲从裂口女化的望舒手里抢回来,李凡也是气啊,你说你没事招惹她干啥? 鲲也被吓得一阵咳咳咳。 ‘鲲表示,咳咳,看到两瓣豆腐’ 诶诶诶诶!好了好了好了不要开黄腔,要克制,克制一点。带你去吃正经豆腐行了吧。 望舒仙子却是眉头解不开了,“你丹药不缺,灵宠都有了,机缘真不错啊!这就是天降道种的气运么法宝总没有吧?” “那倒是没” 然后鲲又是咳咳咳一阵咳,接着一呸。 咚的一声,居然吐出个墨绿的骷髅头来了。 这是当初斗剑时天台山的飞剑? 李凡斜着眼瞧鲲,你还真是啥乱七八糟的玩意都往肚子里吞啊 望舒仙子这下按捺不住了,从寒潭里走出来,随手招来一卷纱帘裹身,曲线毕露得走到骷髅头前半蹲下,大腿上的水珠从双股间滑落,滴滴答答落了一地。 “这是居然暗藏飞剑!莫非是摧颅御首之法?你从何处得此邪物的?啊,可是斗剑时得的?” 李凡垂下眼帘,心不在焉得咽了口唾沫,“恩,恩”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 望舒仙子皱眉检查了一下,“这摧颅御首之法,是至阴至邪的魔道,把修士斩首之后,魂魄以邪法封印在颅首之中,不得超生转世,并催其神智,借以操持修士的本命飞剑。 此法太过阴毒,就算是别人炼制,你单拿出来使用,也会被人视为邪派魔头,根本辩解不清,甚至可能有杀身之祸。 更何况此术要以邪法驱动,我也是只闻其名,不懂使用之法,胡乱祭炼,搞不好还有碍你的神识。 所以清月你记住了,这种歪门邪道,都是贪图眼前的小利,一时用着厉害,实则隐患缠身,委实贻害无穷。” 李凡若有所思,“可这骷髅嘴里含着的好似是九品的飞剑,可还能取出来使用?” 望舒也惋惜得摇头,“不能了,当初这位道友被人用此法祭炼,就是为了夺此人九品飞剑。 但想必他身份紧要,又或者剑上有禁制防护,总之强行夺剑,必然有莫大因果干系。一口入品级的飞剑,如此弃了又可惜,所以才这么祭炼。 此物既然是北边的修士带来的,恐怕有莫大的因果干系,拿在手里是个麻烦,可随意毁了,一则确实大好的飞剑,确实可惜,二则也可能破坏飞剑上 的禁制,或被反噬,或是缠上不相干的恩怨。” 李凡闻言瞪了鲲一眼,你看都捡点什么垃圾玩意回来,还到处咬人屁股。 “那干脆扔了吧?或者上缴给观里?” 望舒仙子想了想道,“这种东西,虽然邪门,到底是难得的法宝,而且毕竟是入品的飞剑啊,我都难得一口呢 既然是你的道缘,不管是福是祸,都不要轻易推给别人。 这样吧,我虽然稳定了境界,但修行太快,根基不稳,元婴期的本命法宝尚未炼好,现在都得准备化神期了。我打算去一趟南海仙市,搜寻采办一些材料好祭炼法宝。 你就跟我一起去,试着把这邪物拍卖出手了,看看能不能替你也置办一些正当的法宝护身。” “南海仙市?海外散修什么的吗?”李凡来了兴趣,想起斗剑时那几个怪模怪样的元婴,水平不咋地,五光十色的垃圾倒还真不少。 “说是海外散修,其实也都是中土迁徙过去的,三大派斗了这么久,每一次大动干戈都有不少小派和家族被波及,迁徙出逃。 离国东南的沧澜海上,就有十洲七屿为首的无数仙岛,都有修士居住。一年四季各岛都轮流开放海市仙会。虽然那里的天才地宝数量质量都比不得中原,但至少野外还有遗余,散修也愿意拿出来交换,不像十二国这边早就给三大派瓜分干净了。 我们此行便去碰碰运气,也让我借你道子的气运,试一试机缘好了。” 哦,海外仙市,听着和去逛商场似的,好像也蛮有意思的啊。 望舒也不含糊,“事不宜迟,直接出发吧。” 这么急?可剑意还没回来呢。恩?等一下,想象一下和大白腿仙子共度二人沙滩时光的时候,剑意会怎么说? 宿主不要让女人影响了拔剑的速度啊! 恩 “仙子你说的对,事不宜迟咱们走吧!南海仙市!走起!” 第五十八章 同行 有女同行,颜如舜英。将翱将翔,佩玉将将。彼美孟姜,德音不忘。 可惜这次没有大白腿可以抱,一路去到南海,路途遥远,架起遁光赶路消耗巨大,虽然以望舒仙子如今化神期的境界未必不行,但她腕上那个金圈不过是元婴境的,而且也不是炼制来赶路的,可顶不住损耗的。 于是李凡就跟着望舒仙子乘鹤而行。 那仙鹤飞簪法宝,也是元婴境界的法器,倒是专门的坐骑。 其实同理,李凡这筑基期借用着,就是一只凡鸟,还给望舒仙子施展出来,那就是一架战斗机。咳咳,说的夸张了些,但此时李凡也是筑基圆满,身体顶的住强风,也就不用照顾,所以仙鹤飞空的速度,委实非比寻常。 只听一声鹤唳,眨眼就冲破云霄,乘风而起,直冲破云层。 然后呼得一下,李凡的眼前,豁然开朗。 头顶是一晴如洗的蓝天,脚下是波澜壮阔的云海。 天高云阔,宇宙苍茫,乘鹤御风,灵息俯仰。 纵使尘世间有万众的分忧和烦恼,被这长风一吹而散,都仿佛消散在广阔的天地之间了。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 望舒仙子面带微笑,把一双美目看向端坐身边,双目圆睁,一对瞳子里金光四溢,并从口鼻中深吸吐纳,萦绕着三尺白炼,纯净道息,居然是已经出神入定,顿悟天心的童子。 真的是天资卓越,都无需她多说一句,就能体悟到天地自然间的真理。哪像茯苓那傻丫头,第一次上来就吓得哇哇大哭 望舒仙子也不去打扰身边的童子体悟天心,她这个性子也懒得端坐,没有小丫鬟管束着,就伸了个拦腰,毫无礼数得伸出长腿,撑着手肘侧躺在鹤背上。一身月袍都被大风吹拂,猎猎作响,露出光润如玉的双股。 可惜李凡是没见到这般福利,要不然他的还能再加几点心情。 此时他全身心的,神识都在铸就神庭金丹上了。 观主对他的教诲,是一字寄之于人,凝丹的核心,只在作人。 而今日望舒仙子猛得带他来看云顶的奇景,观想万物自然的大道,于这极其简单朴素的日常之中,他就体悟了天心。 有了人心又有了天地之识,他的金丹就已经初成形状,在神藏中凝成了初形,算是卖出了入门的一大步。接下来只有一点点填充灌注,打熬一些时日,就可以顺利成丹了。 这样等李凡再次眨眨眼,回过神来时,飞鹤早已出了墨竹山的地界,但在云层上疾飞,也不知道下边到哪里了。 再扭头看,望舒仙子已经一个大字躺在地上了。 她还真是蛇骨头,根本坐不住,就喜欢软绵绵得瘫着 “唉清月,你可太不可爱了,道行如此精进,修行上一点滞碍都没有,叫我都没机会扮作前辈,点拨教导你了” 李凡看看望舒仙子的窈窕身段,“仙子你太客气了,你的帮助真的很大了。恩,很大”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 “哦?那我教了你什么?” “机关?” 望舒仙子也想起来了,“对了,你机关学的如何了?” 李凡汗颜,“《机关枢机概要》我倒是已熟记于心了,不过最近忙着修行,倒是没有练习手工。” 主要还是忘了,而且老想着飞剑牛逼。 望舒仙子倒也点头同意,“这倒是,有时候境界提升的太快也不是好事,一天到晚炼炁,于丹卜六艺上的精修打磨都不够的,唉,可我对机关也不怎么熟悉,只是多少学了些炼器” 李凡好奇问道,“哦?仙子你还会炼器呢?你会铸剑吗?” 望舒,“清月,我只是说我学过,没说我会。还铸剑,你看我,像是能铸剑的吗?” 就你这啪唧一躺的样子,那真不像是炼器大师 “可总得教你点什么,也省得以后师傅问起,你都说不出来,他又责我懒悖”望舒仙子颇为艰难得扭着身子翻过来,把面颊斜倚着玉臂,望着李凡道,“啊,不如我教你乐府啊?” “乐府?” 怎么以后被山主问起,他回答,望舒仙子就教俺唱歌了,你就很长脸吗? 然后她还真就一躺,指着天唱起来。 “广开兮天门,纷吾乘兮玄云。令飘风兮先驱,使涷雨兮洒尘。君回翔兮?下,逾空桑兮从女。纷总总兮九州,何寿夭兮在予。高飞兮安翔,乘清气兮御阴阳” 李凡还挺意 外的,不是说望舒仙子唱功多好,她嗓音还不错,清唱也在调子上,而且主要是图个逍遥行乐,只在其意而不在其形。 另李凡意外的是,他的心情居然在大幅暴涨,一个劲得往上猛窜! 就‘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上升了1点上升了1点’,一大串通知都连起来了! 哎哟?唱歌还能涨心情呢?莫非也和论道喊麦差不多意思?这个还不错哟! 只可惜他心情都满了,波动都溢出了。不过如果能学到这一招,还怕什么心情见底啊,有事没事唱一曲不就又补满了,说不定还能拿来刷奖励,这招要学啊! “哦哦哦!仙子唱得好啊!再来一首再来一首!”李凡啪啪啪鼓掌。 “真的?哈哈,清月你倒是个实诚人,那再来一首,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抚长剑兮玉珥,璆锵鸣兮琳琅” 于是这样一路欢歌,望舒仙子不愧化神境界大修士,胸大肌宽广,中气十足,一路就唱到南海。 李凡也一路暗记,背了好多首乐府。打定主意以后找陆荇订制个音响背上,免得真见到克苏鲁什么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没的防备。 “有兔爰爰,雉离于罿。我生之初,尚无庸;我生之后,逢此百凶。尚寐无聪!” 又是一曲唱罢,望舒仙子也止住歌喉,朝李凡笑道,“好了,今儿到此为止吧,马上就到南海了,先换一身衣服。那边到底离仙宫更近些,墨竹山的打扮恐怕不大方便。” 换衣服!吼啊吼啊!来啊来啊! 结果李凡还没来得及眨眼,就见望舒仙子掐了个诀,随即眼前一花,一阵彩衣翻飞,丝绸乱舞,转瞬间工夫,眼前的仙子已经换上了一身粉衫罗裙,周身绕了飘飘红纱,青丝挽起来成灵蛇髻,就和第一次见时,一模一样的发式,只不过大珍珠玉簪换成了玛瑙金簪,真就古风女修的正常打扮。 靠,李凡就虚着眼看她,这懒货该不会直接设定了一个法术自动换装的吧大家伙都蹲在这,不就是等你唱了歌顺带跳那啥舞的么,结果连美少女变身那种打光的环节都没的吗,差评 “海外散修的水平大都不高,元婴境界就敢占山占岛,称王作祖的,这么过去,人家怕不是以为我去砸场子的,海市也不要逛了。 我就把修为压在元婴境,也省得招摇,清月你就称呼我姜真人好了。” 姜望舒说着又把五指一招,往面上一抹,五官隐约移位,居然就换了一张脸皮出来。 李凡愣了愣,突然想到观主之前的话,不由得有些汗毛倒竖。 山主这一脉,是只重其心,不重其形的。 所以望舒仙子原本那具皮囊,又是真的吗? “怎么清月你不换吗?墨竹山的褐裘皂衣很显眼的。” “哦,哦”李凡也在玉佩里翻了一阵,这才发现茯苓给他备的都是墨竹山弟子的道服法服,不过是形制上略微差别,都挺显眼的。 于是只好把起先被带进山门时,换下的那身人间道的衣服翻出来穿上,现在仔细看看,李凡却发现这身衣服居然也是绸缎而非粗麻,看来家底还挺殷实的。 这样两人一换装,就好像个元婴境界的师傅,带着个筑基圆满卡在金丹门槛的弟子,两个标配散修,一同来南海寻找机缘一般。 于是驾鹤降下云头,很快从帘幕般拨开的云层之下,露出了碧波粼粼的大海。 姜望舒笑道,“清月,你不是离国出身么,应该第一次见着海吧?可有赋诗一首的雅兴?” 李凡一个穿越者倒是见过海,不过此时此间此景,尤其是乘鹤远观,确实颇有些开阔震撼之感。再想到阴阳双鱼也提醒过,要记得完善土著人设。 于是李凡想了想,也不客气得点头文抄道,“微风吹碧海,细细生龙鳞。半醉骑一鹤,去谒青华君。 亲眼见着这海天一线明月升的盛景,方知晓古人云,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诚非虚言。 此行得见天下之大,道法之自然,山河之秀丽,恢宏壮阔。小子真是大开眼界,受教了。”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姜望舒一副震撼的表情,“嘶这是哪位古人的佳作,为何我从未听过?不会是你托古自作的吧!就是道种么不过出口成章也有点太夸张了吧” “咳咳,姜真人您太客气了,偶得,偶得罢了。” “呵呵,你可记得把全篇写给我看,恩,你看那边就有海市了,我们去打探一下。” 姜望舒带着李凡,驾鹤落下海面。 飞的近了,李凡也远远看见了所谓的海市。 这是一支庞大的舰队船团。 数以百计的舟舸艨艟,轻梭艚船,团团环绕在十几艘大楼船,艅艎组成的巨舰舰楼周围。 久居沧澜海的修真家族,十洲七屿的仙家,以及无数礁岩小岛的散修,甚至从来不上陆,只在大洋上游荡的流浪船团。 不知道过去的出生,不知道将来的所在,但大家在这浩瀚的沧澜海上偶然间遇到了,也算是一种缘分。 于是大家就会聚在一起,集会贸易,互换财货,往来贸易,交流情报,总之各取所需。 这就是海市。 “可真的会这么友好的吗?”李凡想了想这段时间里,在人间道和修行界所见的各种算计,各种血腥杀戮,忍不住问道,“我还以为还是海盗会比较多呢。” 姜望舒看了他一眼,“还是有的,那种专门洗劫掠夺的恶盗,要不然也不会好多船聚在一起,形成船队团结自保了不是。 但大船团遇到了,打海战的情况确实不多,往往是一些小船队遇到落单的,才干些打劫的勾当,等成规模成气候了,也就自然克制收手,更多还是交流贸易。 毕竟他们这些海外散修,原本就是被驱赶到南方的,群龙无首,若是还相自厮杀争斗,打得血流成河,还拿什么抵抗仙宫的水师呢? 仙宫底下可不止南宫一家,十二国就是十二仙宫,南海这块肉,至少也有周边离,巽,震三国的镇守仙家眼馋着呢。南海再被人夺了,他们还能逃到哪里去呢?” 原来如此,旁边有人虎视眈眈,才抱成团的乌合之众么。想必仙宫没有对他们这些杂鱼动手,一来也是内部外部,各种掣肘。二来大海广阔,劳师远征,徒耗财力。三来既然人家有海市可供贸易,相当于这些散修主动帮他们开采了天才地宝拿来交易,反而方便了许多,自然也没啥征战杀伐的必要了。 这样南海的安宁,倒也是通过海市的存在,而勉强的维持下来了吧。 第五十九章 海市 船上的人远远见着仙家骑鹤落下,自然也知道是来采买南海奇珍的中土修士,很友善得替他们指明了灵宝仙材交易的楼船所在。 船上自然也不止姜望舒李凡两个修士,看样子海市开了也短,已经前后跟着神识探查,找来了不少散修,服装各异的,在船上交易。 而且看看周围的海民船夫,再和离国人间道的百姓比较,李凡也明显发现他们南海低级修士的数量倒是要多一些。 错了,是多的多。这倒也正常,家眷之类的普通人应该留在岛上不会带出来,而且南海的灵炁,至少玄阴真炁是充裕得很。现在海市开办的地方,也正好在一道海底灵泉附近,修士可以直接潜入海中修炼。大概各船团就是顺着灵泉灵流航行才相遇的吧? 这样一来,基本上常跟着船队出海那些船夫渔夫,都有点练气底子。那船头老大,没个筑基境界确实不能服众。而一般的船团,至少也得有金丹才能镇住场子。 要是出去一些比较凶险的海域开采,遇到了海兽海怪什么的,没有元婴就是找死的行为。因此南海十洲七屿的元婴修士,那都是首领土皇帝一般,被海民们顶礼膜拜的存在。 但化神期的修士就比较少了。 毕竟没得真传,能练到化神境界的散修本来就少之又少,其中但凡愿意投靠的,那大多金丹期就拜入别人门下了。总之境界到了这一步,都能成为三大派的座上宾,在十二国封个国师大将军什么的,轻而易举不在话下。 所以只要不是做人实在太失败,走出去买包烟都能遇到十几二十个想要干死他的仇家,或者动辄拿人练功手上沾着血海尸山实在臭名远扬,以至于三大派都容不下的那种魔头邪道。 又有谁会愿意躲到南海这种穷乡僻壤闭关潜修,受乡下野人的供奉,整日吃鱼虾海蟹度日的?难道还能为了就近开直播‘老铁们化神大修士今天给你们表扬爆个头嗷双击666走一波欸嘿!’么不过修士又不怕痛风,想想也还挺带劲的呢 咳咳,但至少这个海市,听望舒仙子神识感知,十几艘艅艎巨舰上,虽然每艘巨舰都各有一两个金丹坐镇。但元婴却一个都没有,想来这支靠近内陆沿海的海市,船团实力并不怎么样。 这样看来楼船上也没什么好东西卖的,不过才到南海游历,姜望舒也不急。 “这只是偶然遇着的海市,不是定期举行的仙市。大规模的仙市,一般根据时期在十洲七屿附近轮流举办,这些海民才知道具体时间日程。到了日子。各船团自然都会云集交易的。 随便逛逛好了,稍后再去打听附近仙市的所在。” 听她这么说,李凡也就跟着到楼船的交易场中,随意观看那些专门为修行者采集的灵物。 一眼望去,真是各种珍珠珊瑚水晶宝石,各种灵炁四溢的海兽海鱼素材。这要是把玄天剑意带过来,它大概随便一下子就能从一群垃圾之中选出一两件可以用的乐色。 但老那样就没意思了。买东西吧,还是得挑自己有眼缘的,看着喜欢,垃圾也是好东西。 鲲趴在李凡肩头,拿鱼鳍拍拍李凡的脸。 ‘鲲表示,要吃那个。’ 恩? 李凡往鲲指的方向看看,底下有小船经过,船上的渔民摆了一堆海产在卖。 诶卧槽,那是龙虾吗?比狗都大只的!“嘿!多少钱?” 舟上的海民道,“一百个神罡钱。可要帮你切开了?碳烤着一文钱五串。” 这便宜嘿!一片馒头可以换十只大龙虾了! 姜望舒朝他点点头,“无妨,你先自去逛逛好了。” 得了她允许,李凡也纵身跃起,踏浪挑到轻舟上挑选新鲜海货喂鲲。鱼嘛,就得吃鱼才健康,别整天想着豆腐,不健康。 话说李凡之前的两万贯奖励虽然为斗剑准备用光了,但从天台山得的财货分了一下,他也有分了一笔入账,还专门用一个储物玉环来装,看来数量就不少。只是当时那玉环是暗中保护他的‘小金’送来的。你懂的,吃着饭猛得一发丢过来,差点没把李凡打死。那傻玩意还哈哈哈大笑。可把他气的,也没心细数,随手就和其他玉佩一起串了挂在腰间。 这会儿他随手摸来,就抓出一吊一吊的神罡金钱来采买,自己也乱七八糟的海产吃了个饱。可惜船上都是些腌渍的咸酱,没有辣椒,就有点美中不足啊。 不过鲲吃的倒是很开心,把家犬大的龙虾叼住了,一噘一噘一噘,刺溜就吸进嘴里了。 连周围的渔民都看得惊奇,直言在南海这么久,真没见过胃口这么大的泥鳅。然后纷纷撑船围上来,用美食勾 引这货。 为了避免鲲这家伙又去叼望舒真人的屁股,而且也是补偿一下茯苓不在给它灌了一肚子的水,李凡也就随手撒了四五贯,仍由它吃去了。 不过说真的,平常九转玄牝紫金丹喂着,也不算亏待它吧?那可都是你一颗我一颗,大家一起磕磕磕的。怎么就吃个不停还不见长的呢? “对了,”李凡冲那些开开心心,从他手里赚宠物伙食钱的渔夫问道,“这南海可有什么宗门,是擅长养鱼的?” 渔夫们见他替这条泥鳅花这么多钱,也知道李凡的意思,是想问问养泥鳅的办法,于是有人道,“要说驯养灵宠的倒也不少,专门精于养鱼的,该有三家吧。这其中金鳞屿算是最有名的了。” 然后周围的船夫们脸上露出了男人的笑容,纷纷表示,“是的是的,金鳞屿是最最有名了。” 李凡一看他们的样子也来了精神,表示俺懂了,当即塞了一把神罡钱递过去,“说说说说。” 一看他这么大方还给钱,也是个纯真的少年啊。船夫们也不客气了,你一言我一语的说来。 原来这金鳞屿是十洲七屿之一,一座仙家居住的岛屿。岛上的门派叫金鳞宫,是半家族半门派的旧式修真家族,是以宫主的桓氏修真家族为核心,在南海与各派联姻,收徒入赘方式传承的家族门派。 这一家的来头非常古老,据说祖上还是仙宫威压天下的时候,某仙宫的仙庭大将,后来为了仙家争嗣夺嫡之事站错了队,就被驱赶到南海避祸了。这要是凡间的国主,避避风头,百年之后,些许旧怨也就过去了。可偏偏仙宫那些仙王,至少也得是个化神吧?那这动辄上千年上万年长生久时的。这桓家可不就歇逼了,只好缩在南海长期经营。 一个大家族,有仙宫那样的仇人,还要在海外传承下来,总得有些营生,而就像南海人都知道的,这桓家最擅长的是养鱼。 对,金鳞屿,金鳞宫,那养的自然是金鳞鱼。仙宫从来就有驾驭魔兽培养灵宠的手段,桓家到了南海更是因地制宜,不止原先的家传,还从南海开发了许多鱼苗鱼种,培育出了许多独有的灵宠灵材,有食用鱼有观赏鱼,真个算是奇货可居的独门道宠,远销中原海外。当然什么色的鳞都有,只是被桓家照着自己的古法称呼,统唤作金鳞鱼罢了。 那么到这里都一切正常,又有啥好笑的呢?尤其还值得露出男人的笑容是不是? 别急嘛,这不是后来,虚月当空了么。 虚月当空以后,各家各派的道统都有些许的变化,物与非物,人与非人的界限,变的混淆不清。甚至连妖身人身都不那么难修了。以至于墨竹山南边,简直是群魔乱舞,罕有人烟了。 而金鳞宫也通过钻研的秘法,和对金鳞鱼的钻研观想,很快的,为家族推出了一种新的营生。 那就是金卿。 金卿就是金鳞鱼,但不是所有的金鳞鱼,都能化成金卿。 只看外型,金卿是一些美艳绝伦的女子,当然男子也有的如果你要买的话。但仔细交流一下,你又会发现这些并不是女子,就只是单纯的金卿。它们并没有所谓的‘人心’。只是有一般基础道宠的灵觉,有个人形的宠物罢了。 说白了,也就是听得懂简单指令的级别,你吩咐她们做什么,她们就会做什么。当然琴棋书画这些不行的,太费脑力了,鱼可学不会。但是吹拉弹唱,伴舞一曲,或者摆个姿势,暖个床什么的,那是绰绰有‘鱼’的。 而且更绝妙的是什么,就是金卿们,还可随时化成金鳞鱼,藏在鱼缸里养着!平常可以观赏,有需要的时候,再唤一声金卿,她们又会变成人型,听你吩咐。金屋藏娇,这是多少男人的美梦啊! “嘶可以啊卧槽!这路子有点野啊”李凡整个人都惊了,这尼玛是碳基生物能整出来的活吗?连鱼都不放过!这就叫小母牛坐飞机,牛逼上天了啊哇塞! “那可不是么,历来金鳞屿的金卿,都是仙市的抢手货,仙宫那边的达官贵人,门阀世家,都是成批成批的引进,毕竟能化成金卿的,至少能活个百五十年呢,相当于练气筑基的仙子了,没有人那么多心思,而且朱颜不改。最适合作家妾舞女侍婢使唤了。 何况它们终究是灵宠,要是得了道宠的功法,签下契约还可以配合双修,据说有的养久了,还能成就元婴呢!” 嘶可以啊真的可以啊 李凡心思大动,怎么说呢,他虽然不觉得这种教养金卿的秘术,桓家会告诉他怎么教鲲,但金卿这个听起来还真的不错!非常实用欸!这尼玛才叫宠物宝贝啊! 李凡真是废了好大定力,才勉强压下买一条金卿双修的邪念。 “不过有机会一定得见识见识,体验一把咳咳咳!那还有两家呢?” 有个老船夫答道,“金鳞屿不会跑丢,但另外那两家就不大好找了。 这 一家叫做礁鲨帮,是一群名声不佳的海盗,具体有多少人不大清楚,但时常打劫落单的渔民和商船。有时还会袭击小型海市,杀人如麻,作恶多端。 但一来他们机警的很,而且从来不得罪十洲七屿的大派,大家都怀疑这些人渣其实是替大派作脏活的爪牙,只是谁也没的证据。二来礁鲨帮有驾驭鲨鱼群的手段,把那些魔鲨养的非常厉害,往深海一钻,也没人追得着他们,很是可恶。” 船夫们也收起了笑容,纷纷点头,或是收声不说,看来也都是不满礁鲨帮的恶行。 “还有一家是寻鲸盟。”老船夫也不想多提海盗的事情扫兴,不等李凡细问,很快转移话题,“寻鲸盟的船团常年出深海寻找鲸落之所。据说那也是好几个修真家族组成的船团,颇为隐秘。不过海市还是偶有来访,交易一些鲸类的财货。虽然不知道他们的底细,但他们能驾驭鲸鱼,还能潜到深海海底。也是养鱼的行家。” 恩其实鲨鱼鲸鱼和鱼也不算是一类,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鲲应该也不算鱼,可能还和鲸鱼更接近一点呢! 第六十章 南海见闻 出来巡游天下总能增长些乱七八糟稀奇古怪的知识,有用没用先放一边,就金卿这种东西,李凡还是第一次听说。 不过细细一回想,他好像之前也见过些类似的玩意,就在山主那作客的时候,他一挥手变出来三个大美女,个个九十分往上的,而且话不多说,上来就干咳咳咳咳咳!侍奉!说不准也是金卿一类的存在。恩~~看来山主也是个知道此中奥妙,洒脱红尘的逍遥之人啊! 李凡表示对山主的好感度加一。 “清月你得了什么道缘,这么开心?” “没有没有,就带鲲吃了点海产,尝个新鲜罢了,真人你买了些什么?” 楼船里头李凡逛了一下,各式各样的宝贝都有,但都偏珍珠珊瑚这一类灵材,祭炼成型的法宝很少,有也都是些不入品的垃圾,显然海市也知道南海仙家的炼器水平就不要和中原卖弄了。干脆就作好原材料市场,供那些自己懂得炼器的修士,自己搜集合心意的素材,慢慢祭炼法宝。 姜望舒也笑着把手一托,凌空御气托起一个玄冥丹液所成的泡泡,展现出她买的东西来,“此为海月蛎镜,清月你没见过吧。” 李凡看看那玩意,这有啥没见过的,不就是水母呗,不过伞状体直径快有三丈,而且还是活的水母还真是第一次见。 “海物正圆,大如白镜,指如搔头,有缘无骨。这海月蛎镜你若是见着可别用手碰,大多是有毒的。我准备用此物为你炼一道护身的法宝。 可以遮挡些寻常的五行道法,就算被强敌攻破,也能叫对方反受奇毒,不得解药,就算高你一个境界的仇家追杀也有逃生的机会。” “多谢真人那要是对方用飞剑呢?” 姜望舒沉默了一下,“至少看着还挺漂亮的吧。也可以当个水行的坐骑用是不是。” 恩稀有坐骑么,那也行吧 “这位仙子,可是想为弟子置办法宝?”大概是负责坐镇这座楼船的金丹修士走过来搭讪。 南海的气候炎热,船上风吹浪打的,船夫们大都不拘礼节,好多只穿个裤衩的。 这修士也是甲衣混穿着,穿着衣袍,又戴着铁腕护臂,文不文武不武的,但倒也是束发戴冠,至少没有披发左衽,袒胸露乳的。 姜望舒稽首道,“道友有礼了,我们是中原散修,初到贵地游历,听闻南海仙市的名头而来,不知在何处举行?” 那金丹修士也介绍道,“原来如此,本届的仙市由炎洲举办,道友可能不知,这炎洲吕家乃是南海十洲七屿第一修真世家,族中有六大元婴修士坐镇,还与离国镇守南宫仙家结盟,声势正旺,有一统南海的势头。此番他们大办仙市,我等也正要前去参加呢。” 李凡听着笑眯眯的,哦,那个吕道莲家是吧,怎么原来只有六个元婴啊,这也敢到处跳脚? 姜望舒也有些好奇问道,“这吕家居然有一统南海十洲的志向,可是只有六位元婴境的,自守尚可,进取似乎还略有些不足吧?” 金丹修士解释道,“当然不可能以武力逼迫了,吕家再强又强的过仙宫么。只是吕家一贯擅长炼器。又占了炎洲的天然火山炼器炉。吕家的法宝在南海本地也是颇为有名的。 最近更有传闻说,他们居然炼成一炉飞剑,就要借着此次仙市开炉,十洲七屿的散修仙门,只要支持他们吕家为首的,甚至愿意联姻入赘的,那都有飞剑法宝赠上。因此南海各势力都颇为心动,想去见识见识,看看这次吕家到底能炼出什么样的宝物呢!” “居然能炼成飞剑!”饶是姜望舒这样的化神修士,也是大惊,“这可是天大的事,若是吕家能成器,南海也能自成一派了!” 那可不是么,这年头反倒是修行容易,但炼器却不是心急就能提上来的,得有专门精炼的技艺。连墨竹山都吃了没有传承的亏,始终炼不出什么好剑,这吕家是何德何能 李凡皱起眉头,不对,还真不一定,那个吕道莲师徒,确实手里有一大堆垃圾呢。看得出那家人确实是擅长炼宝的。说不定还真就是给他们把铸剑之法给提炼出来了。 真若是如此,南海这些散修,必然团结到这炼器的吕家周围,形成一股强大的势力,你看此地各种素材本来不缺,也有各种海底灵泉不输中土福地的,还有类似金鳞屿桓家这样的大金主,以及各修真家族带来的秘法,可谓法侣材地齐全。若是有了个铸剑宗师成为凝结各势力的核心,说不定真能开宗立派,有所传承呢! 莫非南海一派崛起,真是气数? “看来此番一定得去炎洲见识见识,这铸剑开炉的盛况了。”姜望舒也认真起来了,若 是南海离着墨竹山可不远,若是真的有大派崛起,以后早晚要碰起来。 金丹修士却也不急,“道友不必着急,这开炉尚有一段时日,而且实不相瞒,此次炎洲仙市声势浩大,据说有不少潜伏深海的邪魔老怪也闻风而动,可能意图夺剑的,一路上不是很安全。听说已经有不少散修道友遭到伏击身陨的。 不如与我们结伴同行,稍等几日,团结一二道友,一同前去也更安全些。” 这修士的意思倒也很明显,他们这支船团人多船多目标大,实力却不足,虽然也想去炎洲凑热闹,十几二十个金丹聚在一起还是心里没底。于是就特地在北边沿海靠近内陆的地方等一等,打算多团接一些中原路过的散修,一起走安全些。 姜望舒也点点头,“我师徒此番也是来南海寻访机缘,炼制法宝的,茫茫大海也没个目标,倒也不急着走。那就叨扰几日,见识见识南海的风土人情好了。” 金丹修士见拉到了一个看不透修为,至少比自己更强的同行,也是大喜,“道友这边请,我这就安排两间上房供令师徒歇脚。” 两间?切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一点。 姜望舒倒是没在意,来到船舱里就对李凡道,“这南海铸剑的事情干系重大,师门恐怕还不知道,好在现在准备还来得及。我要布阵作法,元神出窍回山门禀报,你就随处逛逛,不要离开船团太远便好。” 李凡自无不可,就在旁看着望姜望舒随手布置法阵符旗,点了一盏青灯守住肉身,便入定出窍。 那青灯上火苗一晃,便见她影子一摇,直接从肉身中跳出,映在墙上仿佛之前望舒仙子的模样,朝李凡招招手,瞬息遁空而走。 李凡用神识看看,这周围的符文阵法自成周天循环法阵,如囚笼一般牢牢锁住仙子的肉身,知道也用不着他这筑基期给化神修士护法。便出房带上门,贴上法符。自是里头修士正潜心修炼的意思,船上人也不会来冒昧打扰了。 然后李凡就又很无聊了。 他发现修行太快最大的缺点就是,别人都盘膝一座入定,出神修炼,不知山外星月如梭,时光荏苒,一修行能修个几十上百年的。 他眼一闭,眼一睁,好了完了,行气一个周天结束了。那剩下的时间就很无聊 毕竟金丹初形已成,后边无论李凡闭关与否,他筑基功法能产生的丹液就那么点,只能慢慢得把金丹养起来。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于是李凡就又到船上逛了一圈,挑了些看着不错的珊瑚石贝壳啥的,坐在船舷开始雕刻。 倒也不是真的要作什么,单纯是参照《机关枢机概要》的图纸,打磨一些技巧零件,练练手罢了。可能穿越以后系统真的把李凡升格成顶配的了,大体的机关零件,李凡发现他搓搓弄弄的都能很轻松得做出来,一时做的兴起,就直接用珊瑚甲贝螃蟹壳什么的,作了个栩栩如生的机关鸟,首足翅膀都可以灵活移动,只不过还是没有关键的核心‘机关枢机’作为动力源头,所以不能真的飞,只是个玩具般的壳子罢了。 “这鸟儿倒是可爱。” 谁开黄腔,报警抓走。 李凡抬头就看见一个波霸。 哇塞!正经波霸!难得一见abcdefg那种奔波儿霸!震惊得李凡都说不出话来了,战术后仰着使劲眨眨眼,才看清面前的人。不,没看清,这身高至少有八尺啊卧槽! 这种造型绝不是人间道能长出的凡人,大概也是路过海市,落下来逛街的修士,最大的特色不用多说了。又高又大!啊就是大! “你鸟儿怎么卖?”那奔波儿灞也知道自己太高,躬身俯腰,露出深谷般沟壑。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 李凡咽了口唾沫,这才看清了对方的样貌,是个黑色波浪卷发的女修,没有用发髻梳头,肤色偏棕,看来也是南海的常住民。而且看这么大块头,自然也穿不下正常华服裙裳,就用某种蟒皮似略有弹性的棕布,绷带一样缠裹着野性荷尔蒙爆炸的身段,手脚上穿戴了些青铜甲胄。看着就是个方外的夷族,相貌倒也还行,素颜六七十吧。 “琼崖,不要吓到别人了。” 奔波儿灞闻声扭头道,“娘,我没惹事,我就是想买这鸟儿。” 然后又一个霸波尔奔弹跳着走过来,这又高又大的基因,这肤色发色相貌,一眼就可以看出是姐妹,咳咳咳,母女。 后来的高大女修倒是穿着得体一点,身上类似蟒皮的布料稍微裁剪了一翻,被做成类似低胸紧身束腰礼服长裙的款式,显得稍微得体一点,更色孽一点。当然主要是这种体型啥玩意都得给她们穿成紧身诱惑的玩意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 长裙巨大女修一头黑色长发倒是挽在脑后用乌木簪束了一下,额前同样是一丝波浪刘海遮住了眼眉,瞧瞧李凡雕刻的鸟 儿,拱拱手抖了抖道,“小道友,这鸟儿你怎么卖?” “俺的鸟不卖咳咳咳!失礼了失礼了,”李凡甩甩头把四个巨大的阴影从脑子里赶出去,爬起来稽首道,“小子不是商贩,这机关鸟随手而作,也并未完成。两位姐姐看着喜欢,就赠予你们好了。” “真的?嘿!谢谢你小兄弟!”奔波儿咳咳,那名唤琼崖的少女郎,倒是眉开眼笑得上手把机关鸟接过去了。 “琼崖!小女失礼了。我们是南海野人,礼数不周,小友不要见怪。”那母亲一副头疼的样子,往手腕上缠绕的一圈有贝壳有兽牙有宝玉的珠链手串上一模,大概也是某种储物饰品,指尖就多了一颗鸭蛋大的黑珍珠,“此为我泉客岛的名产,权作报酬,小友不要客气。” 对方也不等李凡推脱,就把那黑珍珠塞到他手里,随即扯了女儿一把,“不要耽搁了,船主们还等着我们呢。” “谢谢娘亲!再见!”琼崖小心捧着手里的机关鸟,和李凡道一声别,就眉开眼笑得跟着她娘走了。 两个野美人身长腿阔,健步如风,风风火火的,转眼间就越过好多舰桥白帆,不见了踪影。 于是李凡耸耸肩,也在自己的南海见闻里记了一笔。 金鳞屿,特产品金卿。 炎洲,擅长炼器铸剑。 泉客岛,盛产波霸和黑珍珠。 第六十一章 魔道 灵泉岛那两个波霸的修为其实也不高,那琼崖也是筑基期的,母亲则是金丹期的。但看她们身长脚长的,肯定也是有外功傍身。大概真实战斗力还不差。 可机关鸟给她们换走了,李凡也显得没事,干脆就伸了个懒腰,一边躺在甲板上闭目养神,一边在脑海中练习《玄天剑法重制版》。 毕竟这种炼体的套路外功,每日都得精炼,但到底是人多口杂不好随便展露,之前被五个假面来打暗中护卫的时候,李凡便常在心中观想,以神识中的五鬼施展五招剑式来互殴练习。并参考之前斗剑时的所见,以墨竹山天台山的弟子为假想敌换招。 而且因为他过目不忘的天赋,那些弟子的速度力量,招式的威力范围都记得一清二楚,在脑海中模拟得也几乎完全一样,这样见识过一遍的招式,花上一些心思琢磨,很容易就能发现破绽和克制之法。 虽然只是在脑子里yy回放,但意外的实用出来还挺有效的。至少五鬼的剑法大进,从一开始三心二意御剑还会砍飞砍歪,到后来围殴猴子揍得它们嗷嗷叫,都没几天工夫,剑术可谓进步神速。 所以单看那两个波霸举手投足,呼吸吐纳,行走跳跃,李凡已经闭着眼yy的工夫,在神识中模拟了她们两个角色出来对战咳咳咳!大家不要想歪了,不是那种对战,是正儿八经的斗剑。就单纯让她们的体型体质,使用霸体功法,李凡以飞剑对敌过招,熟熟手而已! 总之在一翻酣畅淋漓的决斗之后。 李凡也打了个哈欠睁开眼,发现天也黑了,船团的市场也收摊,甲板上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他也拍拍屁股站起来,打算回船舱休息去。 然后李凡感觉到脖子一凉。 “鲲?别捣乱。” 鲲鼓着眼泡从他衣袖里钻出来。 ‘鲲表示,干啥,吃夜宵?’ 不是鲲? 李凡皱起眉头,一翻手拔出双锏在手,放出五根狼牙棒护在身后。 突然降温了。 降到他口鼻呼出的气息都凝成白练,水汽因寒意凝结的地步。之前白天还热得汗流浃背只想脱光了跳海里清凉一下,但这会儿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抬头看时,连明月也见不到,海面上起了一层灰蒙蒙的浓雾,近些还好,但稍远一些的船队,很快就只剩下隐约的轮廓和舟头的灯光,难以辨别了。 然后从海面,隐隐约约的,好像传来了歌声。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靠,又来? 鲲一扭头缩回袖子里躲着。 李凡也猫着腰,躲到船舷下,看着白铁双锏上,凝起的一层冰露,谨慎得摸出个隐身符自己贴上,然后偷偷探出头。 从船团外,有一点绿火缓缓靠近。 南海上也有鬼火?还是幽灵海盗船什么的? 这时李凡突然听到楼船上有响动,警觉得缩到角落,发现是之前邀请他们留宿的金丹期船主,带着两三个筑基的船头,手持兵刃,走到甲板上来了。 而且附近楼船也是,好几个金丹都现身了。 看他们全神戒备,双目紧盯着那一点绿火,如临大敌的模样。看来这不是李凡的幻觉,也不是这些船家在搞阴谋吧。 于是李凡戴上不知面,摸出一颗玄牝紫金丹含在嘴里做好万全准备,谨慎得观察事态发展。 那绿火也不紧不慢的,由远而近,一点一点的接近海市船团,并从船队间穿行而过,出现在楼船巨舰中间的水道里。 李凡看了一眼,抬头是一艘乌篷船,后边拖着三条舢板。 乌篷船头吊着盏绿灯笼,船尾有个灰袍人,手拄着长篙划船。 这副场面,要是在江河湖泊还属正常,可这是南海,就怎么看怎么诡异。 李凡看了一会儿,见那乌篷船近了,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那灰袍人,脸面被绿灯笼晃出来,居然如融了的蜡像似的,眼耳鼻都给剐了,满口牙和舌头也被拔了,一脸苦相,双手被钉在长篙上,就一下,一下得撑着篙划船。 而后面那三条舢板上,都是起了个架子,架子上放着根长竹竿,竹竿上好像串着风干的咸鱼似的,串了七八个人。 这二十来人,都赤条条的,有男有女,被用竹竿从脸颊串过去,就这么挂在竹竿上吊着,手脚无力耷拉着,也不知是折断了还是下了药,但都还没死,一个个的在哀嚎呻吟,真就被当成鱼腩一般处置,直叫人毛骨悚然。 而乌篷里头,就有歌声传出来,细听还听的出,是有 人一边弹琵琶一边唱曲,隐约还传来男女的欢笑声。 那乌篷船漂到一众楼船中间停住了。 海市的金丹修士们大气不出,面无人色,而李凡也握紧了锏,秉住了气息。 只因那竹竿上的,居然全是修士,有两三个,居然还是金丹修士。 接着就有一个人影,掀开门帘,从乌篷中钻了出来。 却是一个美艳绝伦的女郎,身上只有薄薄的一层蝉纱庇体,好像是刚从床上裹着被单下来,还赤着粉足,而且脸色绯红,一头的宝钗玉簪都散乱的,羊脂白玉般的身子上香汗淋淋,明显刚作了运动,也不在乎都被周围人群看光了,就咯咯咯咯得欢笑着,拖着长纱走到乌篷船头,欢笑着仰头道。 “船家,可有五石散。” 李凡看看那女郎眉心三瓣金花,脑后隐隐的五色宝光,咽了口唾沫。 元婴 楼船上的金丹们一阵骚动,好在海市上还真是什么都有。 当即就有个金丹拜道,“真人请用。” 然后一挥手,就掷出一个药包。 那女郎一阵欢笑,把手一招,就把那药包拿在手里,用指尖挑了些吮吸,“成色倒还不差,好叫没扫了主人的兴,既如此,便饶了你们啦。” 然后她又一招手,便见舢板上一个被穿了面颊的金丹修士,叫她摄到面前,扔在乌篷船头的案台上。然后那女郎欢笑着,只把手一招,就拿出把三尺长裁玉刀,当头一割,把脑袋砍了,随手扔到海里。 那元婴女修,被血溅的身子半边粉白,半边殷红,也笑吟吟不介意,先去了玉坛乘血,接着仿佛杀鱼一般,挖心剖腹,割了心尖肝胆内丹,用玉盘装了三碟,接着把装满的血酒,五十散倒进去搅一搅,酒菜皆用盘托在手里,银铃似欢笑着,飞身飘回琵琶声歌舞声阵阵的乌篷里,欢宴享用去了。 于是一片寂静中,那灰袍人又一脸苦相的,撑起长篙,乌篷船缓缓滑行,带着冰雾,穿过船团不见了踪影。 就连刚才那一抹血花,也在海面扩散开来,须臾间就不见形状,好似只是一场噩梦,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只有整个船团,整船的修士,静默得立在甲板上,一身的冷汗,为逃得一次大劫而庆幸不已。 魔道魔道 李凡擦掉额头的冷汗,咽了口金丹的丹液,口腔里,还是冰气十足,手脚一阵阵发抖。 乌篷里头,能做元婴修士主人的,至少也是一个化神境界的魔头。 就算望舒真人没有元神出窍,她手无法宝,恐怕也不是对手。 而这世上,这南海之上,恐怕不知有多少这样的魔头仗着通天彻地的修为,肆意妄为,把凡人,不,修士也一样,只要比他弱的,都视作鱼腩一般肆意屠宰的酒菜。 太危险了。 哪怕不到一年时间成就金丹境界,也依然会被当作猪狗一般屠戮。 不行,还远远没有放松享乐的余地!还需要变强!变的更强!强到没有人能随便割他的脑袋!把他当成下酒菜! 在场的修士,或许有很多和李凡一样的想法吧。当然谁都知道,变强不是想变就变的,只是偏巧现在有一个现成的机缘,大家都知道。 飞剑。 如果有一柄飞剑在手,打不过,老子至少可以逃吧? 于是很默契的,在一夜无眠之后,船团经修士们集体同意。 不要再等了,开船!去炎洲仙市!求一口飞剑! 不过话又说回来 “昨晚那些魔头应该也是奔着吕家铸的飞剑去的吧?” “肯定是,但这种躲藏在南海的大魔头,仇家同样厉害,反倒不会大张旗鼓的夺剑,搞的藏身之地被仇家知晓。恐怕是奔着最厉害的一两口宝剑来,等着机会强行掳掠或者夺宝杀人吧?” 第二天,望舒仙子还没还魂,李凡就跑去和楼船上的金丹修士打听。 对方也是被吓到了,也想找个人说话舒缓一下情绪,居然就和李凡这个筑基弟子聊上了。 这修士名唤司马彦,家里当年也是某个仙宫的朝臣,做到大司马一职,但后来还是站错了队给追杀到南海来避难。这群船团,也都是当时战乱年代,同一波逃渡南海的难民的后代,现都定居南海十洲的流洲。 当然这流洲的司马家可比不得金鳞屿的桓家,和炎洲的吕家,可没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脑洞和骚操作,也就靠着当年世家的祖产,老老实实的搞南海资源开发,仗着过去的人脉和仙宫作些水产贸易,勉强占住流洲一隅。和其他几个士族门阀一起,供奉着流洲四个元婴真人,仰仗他们的保护。 不过这一次,流洲的元婴真人,都先一步带着自家本族的船团,前为炎洲聚会了。 司马家等几个边缘家族慢了 一步才打听到炎洲斗剑的事情,原本没打算去赴仙市的,也仓促聚集起来好多船,一同前往碰碰运气。 谁能想到运气还没碰上,差点就给个魔头碰死了。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化神大修士,吃魔胎炼功我还听过,居然直接吃人。唉”司马彦摇着头,又喝了一碗酒压压惊。 “如此无所顾忌横行霸道,而且那乌篷船看着也显眼,肯定臭名昭著才对吧?船主没有听过那魔头的名号吗?”李凡可是个小心眼,现在他弱他认怂,但以他这个修行速度,百十年后反超了肯定得把这魔头除了,场子找回来才行。当然场子找不找的回来以后再说,得先打听到仇家是谁才行。 司马彦摇头,“我可不知道,金丹元婴之间的差距如天壤之别,化神更是另一种境界了。我们南海连元婴都少见,这种魔道化神大修士的名号还真是不大了解” 其实李凡也知道自己问了句废话,以那个魔头的作风,听过他名号的恐怕都被串了腮帮子,挂在竹竿上了待宰了 然后就听司马彦又接着说道,“不过要说南方最可怕的魔头,还要数墨竹山的妖道。” 李凡,“啥?墨竹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司马彦道,“道友是中原散修有所不知,这墨竹山是西边离国的大派,连离国镇守南宫仙家都奈何不得,我们也是刚收到消息,数月之前两边居然还有一场斗剑,仙宫竟然被他们杀了十数名元婴,数百个金丹!简直难以想象! 听说鳄神屿的两大高手,石岩石岗兄弟都战死了,实在恐怖! 而连吕家的世子和元婴长老也受了重伤,捡回一条命的。传言这次吕家炎洲也打算借着这次开炉,拿出飞剑分享,要广邀南海同道,讨伐墨竹山魔道报仇呢! 现在海上都在传言,若是能取墨竹山魔子的首级,送于吕家,飞剑任选一口,至少也有法宝相赠。所以南海修士皆闻风而动,不少都想去离国狩首,试试自己运气呢。” 李凡听得笑了,“原来如此,听得我也想试试手里的剑,利也不利了呢!” 第六十二章 南海野人 “乌篷船,打青灯,元婴的侍女,吃人,服用五石散的化神魔头” 船团开始出发,向炎洲航行了半天,望舒仙子便还魂回来肉身,李凡自然是把她不在时的见闻,说出来请教跟脚。 “这些人我却不曾听过,如此招摇过市,若是南方人,早就被山主拿去下酒了。恐怕还是北边过来的。” 姜望舒抿了一口李凡奉上的茶水,点点头道,“炎洲吕家的事情也无需担心,我已禀明了大师兄,他会派五位师兄前来取剑,大家在炎洲仙市会合,再论一论吕家同我们墨竹山的恩怨。 谁是谁非,大大方方说个清楚就是了。” 你们这个说清楚,应该不会是那种只动口不动手的吧 李凡虚着眼道,“五位莫不是五颜六色的那几个?” 姜望舒笑着弹了一下他额头,“甚么五颜六色的,你若成了元婴,拜入山主一脉亲传,那可都是你师兄! 师傅有亲传弟子八人,大师兄化神以后,这百许年来常年镇守十万大山。后边五位师兄,两位师姐,也都是元婴圆满境界好多年了。 除了二师姐在西昆仑闭关,寻找突破的机缘。之前轮流守着你的,正是门中其余五位师兄。而我排在老幺,虽然侥幸化神了,但论起道来,远远不如他们。 但有五位师兄前来相助,取一炉剑罢了,不在话下。若是再遇着之前那些魔头,清月你指出来,一起打杀了便是。” 哇塞!怎么一个比一个会吹牛逼噻! 不过光那个六瞳红螃蟹山主座下亲传,居然就有两个化神,六个元婴!这还是之前主攻黑莲教,大半陨落,人丁不旺后的结果 李凡还是有些犹豫问道,“可那魔头,把金丹当鱼一样杀来吃,想必也是积年的老怪了,五位来打,咳咳,五位真人都是元婴,仙子你还没有趁手法宝,真的没问题吗?” 姜望舒也不否认,“单打独斗,或许真不是对手,不过这是斩妖除魔,又不是正道斗剑,这等邪魔,自己行事无所禁忌,那我等又何必与他讲什么规矩,布起阵来灭杀便是了。 说到这个,此去炎洲仙市,恐怕却有一番争斗,到时候恐怕顾忌不上你的。我得先拿这海月蛎镜,帮清月你把护身的法宝炼一具出来才行。 不过我手头得用的天才地宝不多,之前我元神出窍时,在附近有寻着一处海底矿池,隐有宝光显现。你在船上不要随意走动,我去取了素材再来寻你。” 她这么说,李凡倒也想起之前得过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于是把玉佩里一堆大小垃圾翻出来,“这些素材,可有仙子用的上的?” 这其中有玄天剑意说是捡来铸剑的法宝碎片,玉石钟乳,茯苓给的筑基大宝,波霸给的黑珍珠等等 “你倒是捡了不少咦?这是!”姜望舒突得一惊,拣出一把剔透晶莹的红珍珠来,“这饕餮涎你从何处得的!” 李凡皱眉想了想,“哦~~山主哭出来的啥饕餮是那个饕餮?” “师傅!原来他观的其实是”姜望舒一脸讶色,随即肃容道,“清月,此物太过珍贵,等你到了化神以后再拿来制宝吧,现在糟蹋了太浪费了。另外此事你切不可与人提起,否则把师傅的真身流传出去,墨竹山的对头必有所准备,生出不少劫数!” “是,小子记得了。” 不是今天又翻垃圾翻出来,李凡都快把这一串血泪忘了,哦,口水难怪尽想着那人下酒呢 姜望舒点点头,那饕餮涎就算了,还是挑选了一些素材,波霸黑珍珠也一并取了道,“我这就炼宝去了,若是旬日不回也无需担心,你便在炎洲仙市随意逛逛,历练一番。直等铸剑开炉之日,我竹山弟子必然会现身的。” “仙子只管放心。” 于是姜望舒也点点头,直接化作遁光而走。 她倒是个放着徒弟散养的类型。 李凡也伸了个懒腰,去和船上的南海修士结交了好吧,他只是真心诚意的还想看看泉客岛的特产 你还别说,还真见着了,毕竟就这一道的船团,而且要保护随行的船夫和货物,修士们也不可能说自己飞空走了。但船上这么慢悠悠的也无聊,于是就有不少修士聚在一起比试。 李凡也跳着船帮过去凑热闹,老远就看见奔波儿灞霸波尔奔两个大块头了。她们那一船的人倒也都是类似的,长脚长身,身宽体健,男男女女块头都不小。 这会儿几个金丹船主聚在一起,大概还是讨论炎洲仙市的事情。而一些筑基期的年青人就在楼船上比武。 当然,这不是什么斗剑,就单纯是荷尔蒙旺盛的年青人们聚在一起,摔角比斗,消耗精力,分个高低。尤其还有好多泉客岛特产们在旁看着,男人们也越发兴奋,一个个也赤膊比斗,只穿着裤衩,就发春那种。 你还别说,可能连胜个两三回,就有男女相邀,一起去船舱里做更进阶的贴身肉搏了。大概南海的民风就是如此淳朴而直接吧 李凡好奇又羡慕得看了一会儿,品鉴了一番南海修士们的拳脚功夫,又在脑内模拟了一番剑斗换招,得出了结论。 垃圾。 根本没有招式的乱打,出拳只是单纯仗着异于常人的蛮力和反应速度,勉强有些套路的外功武术罢了,实际上呼吸根本没有章法,更没有配合出招用经脉行功,刺激身体爆发潜能的内功心法。 说白了这种水平,连竹山的雷猴都不一定打得过,你撸铁炼块炼得再大有什么用?难道还能壮得过猩猩吗? 不过这样也看的出南海一盘散沙的原因了,这地方其实真的不错,灵炁充裕,资源丰饶,而人口也不少,筑基金丹的数量很大。但问题就在于不得真法。 毕竟都是仙宫那边逃难过来的修仙家族,对自己家的秘法敝帚自珍,根本不肯外传。只把这些人当成开采天才地宝的船夫渔民使用罢了。 所以普通人只能自己仗着天资领悟,就算再过精彩绝艳的个人,一世的修行,又如何比得过那些大派,几十代人,几十代天才的归纳总结呢? 说真的就算是李凡这种资质,上来在南海这边,撑死了也就是场下一个手脚利落的铁男。肯定是绝修不到那许多剑仙秘法,和两部天书的传承的。 这其实才是南海这些年来都成不了气候的主因,就算让吕家用飞剑团结了一时,铸剑之法他们肯定依然藏着掖着,当作身家性命的至宝,又怎么会像墨竹山那样,摆出来给人学,甚至连别派的秘法都私下传承呢? 这就是格局啊。 不过假如墨竹山的势力能压制南海,传布真法,或许倒是真能得一大堆人力的补助,一下子飞天崛起成南方瞩目的大派也不一定。 正胡思乱想着,李凡一直关注的波,咳咳,女郎琼崖也下场了。 她卸了铠甲,就用那蟒皮一般的绷带缠绕着胸臀躯干和拳脚,露出大腿,小臂,腹肌小麦色健康矫健的肌肤。远远看着,都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热浪和青春。逼得李凡和周围的男人们,都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口干舌燥。 “来吃我这招!”这琼崖一看就是究极阳角,欢笑着上台,就是飞腿一踹,加上膝撞肘击一顿连招,仗着腿长拳重的身体优势,三下五除二得把台上对手揍飞了。 她这六十加的素颜在南海也算是难得的美人,而且这个身材加上这个波,至少附加分二十起跳,刚才在场边站着就吸引了一群人瞩目,现在下场跳一跳,抖一抖,波动一下,更加引得众人瞩目敬礼。 当下就有两个筑基期的少年,一齐跳上台来想挑战她,然后互瞪了一眼,正想两个先分出胜负。 谁知琼崖已经大笑着扑上来,一个揍两个,横扫着大腿,犹如长鞭似的一阵连段,踢得两个对手都重心不稳,接着先一个鹞子翻身,突然从大开大合的北腿变了一招,猛得收腿,接着突得弹足蹬腿,把脚尖一捅,将一名对手踢飞。 接着又闪身一晃,突然飞扑擒拿,双手一抓,横腰把另一人抓住腰肋,直接高空举起来,哈哈大笑着一抛,整个人从楼台上扔出老远,直接掉到海里去了。 “咦?”李凡不由眼前一亮,哟,这马子居然还会戳脚呢! 这两三招使得着实漂亮,真叫人惊异,南海的修士们也一齐赞叹,好多人也直接看出她是个有真传的,止住冲动不上去丢脸了。 “再来打呀,我才刚热身呢!”琼崖笑着招手。 有几个南海少年应激,正要上台,结果肩头脑袋被人一踩,又被踢得退回去了。 却是李凡见色起咳咳,见猎心喜,直接上台了。 “在下李”李凡还想稽个首,装一逼来着。 然后琼崖笑着大声道,“咦,是你,你的鸟儿我很喜欢呢!” 李凡及围观群众,“” 台上也在看戏的金丹们静了一下,随即众人哈哈哈一阵爆笑。琼崖那个娘亲直接捂住脸。 琼崖倒是没别的心思,也笑道,“你叫什么?你是中土的?你要来和我比试吗?好啊!我们来爽快一下!” 李凡欲言又止。 “哈哈!来!先来打过!” 琼崖倒是干脆得很,完全不带客气的,利用双方的身高差,上来就一个健步前跃,冲天一脚砸下来,一点都不留手的。 当然,她也是看到李凡飞身过来的轻功,料到对方不会能闪得开,自然不会硬接一招,那闪身的时候就可以发动之后的连 招,趁势追击 不过李凡学的是《玄天剑意重置版》,日常拿雷猴练剑,人雷猴铺天盖地的猛击可比琼崖的脚砸凌厉凶狠多了。李凡不仅面无表情,反而还觉得这马子抬脚就是个一字马,大腿好性感,身段好柔软哦 咳咳咳,不要瞎逼乱想了,比试呢! 于是李凡也克制住随手剑气削人的冲动,眯眼扫了一下,估算了这一招的范围,只在琼崖的大腿,当头砸下来的瞬间,一个侧身向前,冲进琼崖近身怀里,背起右手,伸出左手食中二指作剑,在她腹部炁海点了一下,登时如点起了一圈波纹,打乱了琼崖内景的气运路径,随即以三才步闪到侧身,又在琼崖撑地的右足膝窝里点了一下,然后闪身而走。 琼崖直接就膝盖一软,内息一乱,身子一摊,单膝就跪到在地上,反而被自己一脚踏地的冲击反震,一时居然趴跪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旁边金丹们‘哈哈哈’的笑声‘嘎——’得一收,周围一片寂静。 李凡用左手剑指一拨刘海,啊,装逼,真是件令人身心愉悦的事情啊!顺带这皮肤好烫好滑哦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 “呜,呜你,你好强啊”琼崖撑着身子,右腿被封了气窍,受了内外的反伤,这会儿还在不由自主的颤抖,大腿肉一阵阵得颤动。 “承让了。”李凡拱拱手,继续装一波,“你刚才的冲足,还有之前的戳脚,使得样子倒也不错,但似乎没有得到秘笈真传,足上三阴经没有配合运功,阴谷穴的负荷太大,使得久了会有伤骨骼肌肉,还是不要多用。” 琼崖蹙眉,“阴经阴谷” “蠢丫头,现在你知道自己那点道行不值一提了吧。”那泉客岛的特产夫人也赶上台,揪起女儿琼崖帮她镇住体内的道息。 她也是个有眼识的,看出李凡作剑指,其实是以手拟剑的意思。如果是弟子比斗,那他第一招点着了琼崖内景的时候,就相当于一剑破腹,不是毙命,也是废功。随手一招就能把女儿置于死地了。 后边点一下膝窝,好像还互换了一招似的,不过是给琼崖留个面子,还指点了一下练功的偏颇。大概还是看在之前自己用了一个黑珍珠换鸟儿,结了道缘的份上呢。 那夫人也知道这中原来的小修士是得了真传的大派弟子,此番是难得的善缘,一点也不因女儿被击败了恼怒,反而含笑拉着琼崖上来结交。 “妾身是泉客岛莫氏,唤一声海娘便是我,南海野人不知礼数,此番多谢小兄弟手下留情。” 李凡也笑道,“莫岛主您太客气了,小子李清月,山里人。” 第六十三章 泉客岛莫氏 水炫珠光遇泉客,巖悬石镜厌山精。 泉客岛也是南海无数小岛之一,比不得十洲七屿那样的大岛,特产当然不是什么波霸,而是珍珠。 当然南海到处都有珍珠珠池,只是黑色的确实比较稀有少见,而且黑珠蚌藏在极深的海底,很难捕捞,多数是与鲛人交易所得。 泉客岛取名泉客,自然是因为地方甚为偏远,条件恶劣,几乎只有鲛人居住。连南海的土著民也咸有往来的。 所以后来莫家为了逃避仇家躲到南海,才藏身在泉客岛隐居,并以采珠为业,靠这特产营生,加上与鲛人的贸易,现在也凑起一条海鹘船,同船团一道去炎洲仙市贸易。 类似莫家这样的,虽然传了几代,也有莫海娘这样的金丹,看莫琼崖的手段也不差,但在南海依然是实力极弱的外来客,最需外援。 于是莫海娘也不想错过李凡这个‘机缘’,很热情得又拿出黑珍珠送礼,并请他到莫家的船上赴宴。反正也是同道的船团,李凡也自无不可。 反正莫家打听的功法,都是在墨竹山经阁里随手可取了翻看的东西,寻常世家花些钱就能让子弟来学习,人给了李凡好几颗大珍珠了,他自然也不介意讲解一些基础的法门。 不过莫琼崖这个类型,一看就不是能安心听讲经的,坐了一阵子就被这个经脉,那个穴窍的专业名词,搞的头晕脑胀,晕晕乎乎得撑不住,借口尿遁就溜了。 莫海娘只好一脸歉意得敬酒赔罪,“小女不懂礼数,道友切莫见怪。” “莫小姐纯性自然,天真烂漫,这也是上等的道心,莫岛主不用挂怀。”李凡也笑笑,反正他也没藏着掖着,虽然他只是筑基境界,但讲的那可都是从玄天这正儿八经的玄门巨擘那里,亲身领悟学到的基础,没有这个机缘就算了,反正这顿海鲜饭鲲能大饱口福,他能大饱眼福,也不算亏。 莫海娘苦笑着摇头,“我莫家的男人们都叫仇家杀绝,好多秘法不曾家传下来,而我忙着家业,对琼崖也疏于管教。她再往后,恐怕莫家的仙缘就要断绝了啊。” 李凡倒也认同,“修真家族这也是没办法的,只要只间断了一两代,家业便无以复继。” “正是此理,所以仙宫虽然势力庞大,但却一代不如一代。当年仙尊横扫六合,王图霸业,何等盖世英雄,可如今十二国守护却尽界是一些庸碌之辈。 不说别的,你看最近南宫家斗剑,居然也被离国地方的邪派大败,可见后继无人啊。” 莫海娘也把酒盏一饮而尽,面颊发红。 李凡眯起眼笑笑,“怎么莫岛主也觉得那墨竹山是邪派吗?莫非莫家也与炎洲吕家有旧?” 莫海娘摇头道,“我虽然和吕家没什么交情,但鳄神屿的石家兄弟却颇有侠名。 他们石家的祖辈不是逃难过来的,而是一群结义的散修,单纯结伴来南海游历,遇见化神期的海鳄大妖作乱,杀人如麻,吃人无数。 当时那些散修也不过元婴,金丹的修为,为了保护附近的住民,与那妖兽大战,死伤惨重才锵锵讲其封印,这才有了鳄神屿之名。 而石家的后人一直奉行祖辈的遗命,世代看守着鳄神的封印。还常常出手驱逐海兽,救助遭难的船只。在南海是远近闻名的义士。 我等南海土著,又从未去离国与那些修士有怨,那害了石家兄弟的人,怎么想都是邪道吧?” 李凡皱皱眉,没说话。 莫海娘吃酒吃的脸红了,也没注意,又说道,“不过这些名门大派间的较量,与我们这些小人物可没甚么关系。他们自去打打杀杀的便是,我此行只带琼崖长长见识。 也好叫她知道别整日学着家传,就以为仙宫多么厉害,遇着了真有修为的法师反倒看不出来,徒惹笑话。” 听她这么说,李凡倒是有点好奇,“莫岛主对仙宫知之甚详吗?小子山野散修,只听说仙宫是三大势力之首。说起来为何他们不自己动手报仇,为何还轮得到吕家跳出来搞事呢? 而且吕家这么跳,怎么一点都不担心仙宫出手治他呢?” 莫海娘苦笑摇头,“这也不算什么秘闻,自是当年玄女剑挑仙帝,神主又尽灭宿卫仙军之后,仙宫已经群龙无首,名存实亡罢了。” 莫家明显也是那种南海流民的经典套路,就祖先在仙宫里当官,站错了队,得罪了人,逃过来避难的那种南渡世家。随口提起仙宫的事情,莫海娘就把许多秘闻一并都讲出来,也让李凡补充了不少设定。 简单说来,仙尊是这个位面,第一位成体系的归纳各种修行功法,开创太极仙道,最后一路破境飞升的人类修 士。 在仙尊那个时代,世上也有许多其他道统,可以修到羽化仙相似的境界,只是当时还没有飞升一说,算是神鬼乱舞的蛮荒世代。 仙尊作为当时人族的最强者和领袖,便在中土开创了仙宫的秩序,建立了仙宫三垣二十八宿和四神国的基础秩序。 三垣,是仙尊本人居住的紫薇垣,仙宫大小星官天官掌管天下的太微垣,和仙家眷属嫡系子弟所居的天市垣。这三垣就是狭义上所指的仙宫了。 而二十八宿卫和四神国,就是最初仙尊领导的人类子民。其中一些有天赋的战士,得了仙尊的传法成为宿卫军,于是仙尊便以二十八宿的天兵负责拱卫仙宫,讨伐群魔,开拓边疆。以四神国安顿凡人,负责从事生产,采集资源,供奉仙家。这也是仙宫一直奉行至今的‘天道’。 再后来仙宫就把四神国的核心旧领地称为中原,又加上开拓征服的新领土分封的八国。就是十二国了。 十二国的国主,是仙尊那些资质愚钝,没有仙缘的子嗣,也就是分到外门的庶出旁支。而十二国之上,又分派仙家守护,每一家也都是仙尊的后裔,得了传承的,也就是所谓的嫡宗。 每一国都都秉持同样的‘仙宫天道’,仿效着中原的教化,这就是广义上,十二仙宫的起源了。 不过在经历了各种夺嫡的内战,玄门神教的崛起,虚月当空的灾变,罗教黄天道的造反等诸多挑战之后。如今的仙宫已经名存实亡,根本没有当年横扫一切,睥睨天下的底气。 而仙尊无数的后代也不争气,虽然一个个把脸面都长得和他一模一样,可这些年,居然楞是一个羽化仙境界的正统仙帝都没有诞生。 于是三垣宫主基本上被十二国仙家守护轮流兼任,只能起到一个勉强调停各家矛盾的盟主的作用,而各国也各有一大堆麻烦事掣肘。 所以你要说仙宫弱吧,它也不弱,毕竟光十二国守护之一,一个败落的南宫家,都能随便拉出十几个元婴,三四百金丹霍霍。可不是吊打南海一众散修。 但你要说仙宫强吧,它也真的不强,完全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状态。 这样吕家要在南海崛起,仙宫要劳师远征,当然心有余而力不足。但若是能引为外援,一同对付崛起的墨竹山,那至少南宫家是双手双脚赞成的。 李凡听得明白,也是一阵心烦,怒火中烧,看来南海的气数还真就是来了,趁势而起。这次如果不搞的大一点,彻底夺了剑,坏了吕家的事,以后墨竹山恐怕后患无穷。 正在想着,突然李凡感觉到腿上一重,一低头,发现那莫海娘,居然把双足赤着,架到他腿上了。 “呃莫岛主”李凡一抬头,这才发现对方一边说一边喝,一不留神得都不知道灌了多少酒下肚,已经面若桃花,眼眸若黛了。 莫海娘斜依身子,把那大半个沉重的特产放在餐桌上托着,堆在一起真是越发壮观得发指! 而她也满不在意的,把半边脸依偎在手肘上,翘起嘴角发笑,“小兄弟,你那双眼睛,一直往哪里盯呢。”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一点’ 李凡咽了口唾沫,这酒还真是越喝越燥,越喝越渴啊,“啊我我是看岛主,您这身服饰,山里人从没见过,不知是什么质地,哪里的法宝” 莫海娘笑道,“你没见过,想见见是吧,有何不可,这是海蟒皮,穿着御水防毒,而且你摸摸,分外的柔软贴身,可舒服了” 她一边说着,居然随手一扯,把身上那紧身裙似的海蟒皮袍,直接解下来递到李凡手里。 ‘李凡的心情大幅上升了一点’ 噢噢噢噢!! 李凡口干舌燥,看看手里还残留余温和阵阵妖香的蟒皮裙袍,又看看在大腿上摩梭的双足,又看看面前小麦色丰盈诱人的天国鼓峰,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卧槽!山主一脉多生两双眼睛的招式,一定要学啊卧槽! “摸摸摸咳咳咳莫岛主您这是” 莫海娘却全不在意,大大方方得当着李凡的面扭着腰身,又斟了一碟酒饮尽,“道友何必拘束,听说你也是跟着位仙子一起来的,那应该也懂得双修之法吧?” “没没没没有没有,我没学过你别乱说!”虽然这么摇头李凡还是忍不住了,双手已经自己动起来,搂着莫海娘的腿脚摸了一把。 艾玛!滑嫩的来,不行了不行了!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一点’ “咯咯咯,”莫海娘一阵欢笑,“道友你也别介意,我也是过来人了,看的出你是灵慧早开,又身兼正宗法门,八成是兵解重修的大修士,而且你对琼崖也有好意。 不过我只有那么一个女儿,她将来是要继承莫家的,但想必你这样天资卓越的真修,是不愿意到我泉客岛那种地方入赘的吧? 若真是天 赐的姻缘,我本也有心撮合你们两个结侣双修,对她未尝不是个好去处,也省得和我一样,大好青春都浪费在泉客岛那种海外孤岛。 可看她的样子,终究没的这缘份” 她一边说着,又侧过身子,双足婆娑着在李凡腰腿间磨蹭着,咬着嘴唇,眼波如秋水似荡漾着,“不过虽然没有这道缘也没关系,我们南国儿女,其实没有那么多拘束,道友若不嫌弃 刚才于经脉气窍行功的正法,海娘还没听懂呢。还请您不弃奴家愚钝,再劳心费力,指点调教一翻何如?总不会,嫌弃海娘吧?” 李凡倒吸一口冷气,“莫岛主您看您这就见外了不是,小子对您的尊重发自内心,岂敢不尽心教导?你看,不如我们就从足少阴肾经开始说起吧。 那,本经起于足小趾下,斜走足心,处于舟骨粗隆下,沿内踝后,入足跟,上行于股内,通脊柱属肾脏,联络膀胱,还出于前,沿腹中线旁开半指,胸中线旁开两寸,而至俞府。行经涌泉,然谷,太溪,阴谷,通谷,幽门,灵墟,神藏,俞府等二十七穴 你记住了吗?要不要我再指一遍?还要啊?力大一点?好!没问题!岛主你放心,今天保证教到你十二经络都熟记于心了!” ‘鲲表示,咦——’ 鲲你给老子闭嘴!别打扰老子传授道友内功的奥妙,外边望风去!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一点’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一点’ 第六十四章 一同修行 莫海娘表示,可否于我一同修行。 李清月表示,我也愿与你一同修行。 李清月与莫海娘一同修行。 李清月的修为已满。李清月的心得增加了。 咳咳咳咳大家不要误会了,其实真的只是双方真挚探讨了一番天地人体的奥妙。深入指点了十二经络和周天气穴的基理,探讨研究了一下修士身体内外的玄秘。 莫海娘习得了中原玄门秘传的经脉和气穴图谱,对她这样没有内门心法秘传的散修可谓帮助巨大的基础知识,而且有了这被切身提点的知识,她也可以方便传授给悟性不咋样的女儿。顺带着自己也发泄了一番微醺后的醉意,大幅释放了独身孤岛挤郁以久的心情。 同样的,此次双修也让李凡切身体会领悟了金丹期的许多迥异常人之处,大幅增进了对人身道体的了解和体悟,为日后自己铸造金丹真身,作了好多腹案和准备。 咳咳,大致上就是如此了。是各取所需,不涉及阴阳之合的,纯洁正经的双修双赢呢,大家不要想歪了唷~~ “你糊弄谁呢,叫的那么大声真的是在正经双修吗?”莫琼崖一脸不信。 “咳咳咳!我和你娘真的是清清白白,正正经经双修好吗!而且还有不正经双修的吗我怎么不知道?”李凡断然否认。 莫琼崖眯着眼凑过来,“那要不要我教教你什么是不正经的双修?” 李凡刚要‘见识见识’,一抬眼看到莫海娘笑眯眯得走出船舱,赶忙拒绝,“不正经的我可不搞啊,何况没有正经秘法配合的话,失了元阳太损修为了。” “你这不也很懂么” “好了琼崖,既然早起了就下海练功去吧,你的悟性资质可远不及李道友,要记得勤能补拙懂么。”满面红光的莫海娘随口赶走女儿。 “好是吵得整晚没睡”莫琼崖撇撇嘴,嘟囔着一个鱼跃,空中翻腾三周半,噗通一声落入海中,水花压得还挺漂亮。整个人也如海豚似的,入水后一阵灵动穿梭就潜入海底了。 李凡尴尬笑笑,“莫岛主早上好啊话说我们这还在往炎洲航行吧,琼崖直接下海不要紧吧?要是落单遇着了邪道海怪” 莫海娘倒是神情自若,“道友不用担心,这是我莫家的家传功法,可以深潜到海沟底下采蚌取珠,即使筑基期也可以在水底深伏旬月,琼崖又有海蟒衣护体,可于海中来去自如,疾若飞梭。 我家当年也全赖这门奇功才能躲避仇家。就算一时错过了,只要沿着海流灵泉,直抵炎洲灵脉就好,不用在意她。” “咦?善于潜水的功法!”李凡心思猛然一动,拱手道,“莫家主,小子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能否得您传授此法?” “呵呵呵!”莫海娘一阵娇笑,柔声细语得靠上来,“清月,你该不是真的想做我莫家的上门女婿?怎么,胃口不小,还想着把我们母女尽收,双宿双飞呢?” 李凡遭到巨大特产的压迫,咽了口唾沫,“呃,岛主” “呵呵呵,奴家说笑的,你这样的玄门真传,又如何看得上我们莫家这种散修。不过等你成就真人境界,若是还不嫌弃我母女的颜色,拜入你门下作个侧室,有个真修庇护倒也无不可呢。 至于我莫家的家传,其实这门《归墟玄冥内息循环》,是坎国北极水师所传的深潜之术,毕竟要与幽泉门下那些擅长深潜的魔修怪形交战,若是不习得此法,单以避水法宝护身实在难以应付。 说实在的不算什么厉害的神功,不过只在北海流传,南边比较少见罢了。” 莫海娘说着就从她自己的那深渊之中,抽出一个温热的卷轴递给李凡,那卷轴仿佛也是用某种魔怪的皮脂制成,又软又滑的恩,还是这边特产更软一点,咳咳咳! 反正这位道友全身的经络都掌握过一遍了,李凡也不客气,收回手,打开那卷轴一边暗记一边问道,“原来莫家出自坎国,那不知先辈可曾见过幽泉?” “当然见过了,”莫海娘点头,“我从小听祖辈传说,当年北辰剑宗与幽泉道祖大战,惊天动地,摘星落月,剑光横贯北国,碎裂北极归墟,整个北海都被煮沸了。 那一战我家先祖也和仙宫天军一道,在战场外围观战,全程见证了幽泉道祖屠灭剑宗,但也被剑光击伤,返潜北极的惊天之战。据说家里当时也留下了不少书画图文记载,只可惜逃难时都散落了。” 北辰剑宗又被拿出来鞭了一次啊,算了习惯了。 李凡好奇问,“真的见过?那个幽泉可是章鱼头?” 谁知莫海娘却苦笑摇头,“这却不 知,当初北辰剑宗布下诛魔剑阵,剑光贯天彻地,哪怕化神境界的,离得近些都会被剑光扫灭,所以谁也不曾亲眼见过道祖真容。” “居然如此么” 李凡默默点头,这一会儿功夫他已经看过了《归墟玄冥内息循环》,熟记于心了。 就像玄天剑意说的,基础的功法,一通百通,实在没什么花头的,他这看过一遍也就当场学会了。 以基础筑基功法的角度,这门玄冥遁法确实不算出彩,修炼出的玄冥真炁无论体量还是质量,恐怕都不及墨竹山经楼里传的那些遁法。唯一特殊出彩的地方,就是善于深潜,并且越到深海,越能提炼运用周围的玄冥灵炁化为己用。属于深海特殊加成的秘法。 而且一看这秘诀就知道了,全文是文字描述,一幅经脉图都没有,看的出作者本意,也并非教人用此法筑基结丹,而只是一种对深海玄冥灵炁的运用技巧。 莫海娘以此法筑基,能结成金丹也就修到头了。也难怪昨晚她被补全了经络图时,兴奋得什么似的,这样至少补全了她们莫家所缺的修行基础知识了。 “莫岛主,多谢你传授此法,可惜我还未成金丹,师门里没有传授更多法门,拿不出什么指点你的。这里就给您三颗九转玄牝紫金丹,以作答谢吧。” 那还能怎么样,难道他一个筑基的真收了莫家母女作外室吗?虽然想想还挺带劲的 “九转的紫金丹!”莫海娘美目间一阵波光闪动,“清月果然是上古玄门的真修,啊,奴家还有好多道法需要请教的,还请道友不吝赐教。” 莫海娘表示,可否于我双修。 这大白天的?李凡想了想,又耸耸肩,白天就白天呗,反正大海上也没有其他可干的是不是。 于是李清月表示,我也愿与你双修。 李清月与莫海娘一同双修。 三日后,船团抵达了炎洲。 炎洲,在南海中,地方两千里,去岸九万里,上有风生兽,又有火林山,山中有火光兽,山可三百许里,晦夜见山林,乃此兽光照,状若发火。多仙家。 南海十洲七屿最为出名,就是因为这些大洲大岛,不仅灵脉繁盛不虚福地,而且生着许多矿石特产,珍禽异兽。因此这样的胜地也都有修真大族和元婴老怪瓜分盘踞,大概一个大岛总有元婴四五人,金丹上百个之多。其他星罗棋布的礁石小岛,海底洞府,还有零零总总,各式各样的神仙妖怪,数量极多,数不胜数。 而这次炎洲吕家借着仙市开炉送剑,甚至隐隐有合并南海诸派的势头,可谓南海数百年来第一的盛世。自然早有从天涯海角络绎不绝赶来的仙家聚会。海市舟坊连城而聚,沿岸码头都拥堵的水泄不通,好多海市楼船干脆也不要把巨舰开进港了,就在海口驻扎,连城而起又是一大片海上都市。须臾之间便成就一国一般。 此间繁盛富饶,车船如流,仙人灵兽往来飞空的盛景,确实是难得一见,叫人大饱眼福。 李凡也与莫家母女辞行,倒不是他无情哈,主要莫家有自知之明,可不是来斗剑的,就是来做做生意,卖卖珍珠,他们所属的船团,本来就没有元婴庇护,依然来晚了,没有占到港口最好的位置。所以得和其他船团交涉,把船只停在外围,带上商货去核心地方摆铺。 当然这都不关李凡的事情了,而墨竹山指不定啥时候打过来了,得抓紧时间调查一下吕家和剑炉的情报,既然到了炎洲也不要耽搁了。 而这三日一番操作,莫岛主已经从李凡这获了不少好处了,说白了也不提那玄牝紫金丹了,莫非真以为玄门正宗的秘法,是几颗黑珍珠,加两三顿特产招待能轻易得来的么? 她倒也懂得凡事太尽缘分势必早尽的道理,最后又双修了一次,也与李凡告别。 于是李凡辞别了莫家母女下船,仙鹤坐骑之前还给望舒仙子了,他就头顶着鲲,从这个船跳到那个船,这里的特产看看,那里的东西瞅瞅,穿过各岛的商船海市一路往炎洲去。 一路上随处都能听到人们在讨论吕家和仙剑的事情,倒是随便就收集了一大堆情报。 这个吕家一家就有六个元婴,又有炼器,甚至铸剑之术,并且全占着炎洲一个大岛,就是本地土皇帝。确实可以说是南海数一数二的大家族。 而且这家人还有个很特殊的优势,吕家和仙宫没矛盾。 对,他们虽然也是逃难的,但得罪的是九大玄门那边的。你还别说,吕家的先祖,真就是某个炼器宗门弟子,争夺门主之位和同门小师妹不得,于是负气出走的,所以还真的是有一些厉害的传承。这么多代积累下来,元婴辈出,明显是得了真传的,因此铸剑一说,确实很有可信度。 这样在仙宫看来,南海一大群剿不干净的匪类叛党后代,若是能被一个关系还不错的玄门逆徒统领起来安抚,那对仙宫来说倒也真 不算最坏的结果。 毕竟也这么多年了,若是能缓和仙宫近在咫尺的压力和威胁,那些逃过来的南方世家也不会拒绝。毕竟的毕竟,斗争失败的世家门阀,大多只是得罪了掌权的一两个仙尊仙王,但还能举家逃到南海,没有在路上就被灭门的,就说明他们在北方也是有好多旧友世交相助的。 借着吕家站在台前作借口,恢复正常关系,甚至说不准还能回乡归国,这么想着支持南海并派的修真家族,恐怕真的不在少数。 当然对墨竹山而言真就是一点都不好了,且不说和吕家的私仇,搞不好南海还会专门把墨竹山当作凝结的己方势力的大敌来宣传,为了给仙宫招安纳投名状,相助南宫家讨伐墨竹山魔道什么的也说不准呢! 李凡心事重重,踩着缆绳白帆,爬到桅杆上远眺。 港口码头都被连绵的楼船遮挡,楼市街坊掩藏其中,仿佛一直绵延到远方的火林山脚下,靓丽的金红色在山麓的密林中闪动,而山顶也有一座金顶行宫,仙阙宫庭,修的金阁朱门,富丽堂皇,远望去宝光十色,霓虹遍洒,招摇万分。 于是李凡也知道那处行宫,便是炎洲吕家的宝光云顶。 不知道剑炉是不是也藏在山里头要不抓个吕家的问问?应该是祖传的锥子脸吧? 第六十五章 捡垃圾 炎洲的特产是风生兽和火光兽。 风生兽就是吕道莲之前骑的小豹子,通常是青豹子,一些稀有的是雪白的。其皮毛能避火,斫刺不入,还有御风之能。可以作道宠,也可以作皮草,还可以食用,取其脑也是上佳药材,浑身是宝。 火光兽则类似老鼠,有赤有白,皮毛色泽鲜亮,奔动起来其状若流火,兽毛被本地人制作为火浣布,沾着灰了可以火烧之,衣上灰垢自落,洁白如雪。 看这两种避火兽,一个耗子一个猫,也知道风生兽以捕猎火光兽为食,而火光兽杂食,灰土林果海鱼,都能喂的。 此二火兽长在炎洲,也是因为本地那火林山,就是座活火山,时不时就有火浆炎流喷发而出,才只有这两种火兽能常存下来。 因此炎洲本地的住民,就将两兽的皮毛制成御风浣火袍,算是炎洲的名物。 到底是正儿八经的避火仙衣,虽然真的被火烧着还是可能被烫伤呛死,但也算是特产了嘛。李凡也讨价还价的,花了二十贯钱,买了三件先替换上。 然后身披青裘白袍,打扮的和炎洲本地住民一样,然后往修行者聚集的仙市中心前进。 吕家显然也是知道这次炎洲仙市盛况空前,必然招来大批修士和商团。于是特地把吕家的六艘大宝船一齐摆出来,当作仙市的核心使用。大概什么南海会盟,还有品鉴分配飞剑的仪式,都要在那里举行。 当然这六艘巨舰也就布防严密,时刻有元婴修士坐镇,并且其中那艘旗舰,还需要有吕家的请柬才能上去。李凡这种一报师门,恐怕有几百上千人过来追杀的‘山人散修’当然混不上去了,但好在外围还有好多其他大洲来的巨舟塔楼可逛。倒也不会无聊,甚至还超级有趣的。 其实墨竹山娄观道塔外边,也有好多商铺商行,但买的大都是离国人间道的商货,卖的丹药符箓神功,虽然具是真传,但大都已经做成人们常用的成品物件了,而且看着也都很朴实无华,只能算稍微繁华些的人间市镇罢了。 但这炎洲的仙市,有一说一,这次真的是叫李凡大开眼界了。南海真的是物产丰饶,每一家每一岛的名胜,完全看不过来的。奇珍异兽,珠玉宝石,仙草神药,妖灵异人,基本上都是前世只记录于古籍,甚至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李凡是这边瞧瞧,那边看看,很快就看花了眼。这种种许多的宝贝,原本遍布南海,深崖孤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奇珍,此时都被采摘过来齐聚一堂,海外仙市果然名不虚传。 除了南海本地的土著,中原修士也数量极多,有仙宫那些锦衣玉袍的仙二代们,有道衣法衣的玄门弟子,有偶然能见着异域胡风的神教中人。还有形式各异的散修,人模人样的妖仙道宠,总算有点正常的异世界的味道了。 元婴期的大修士就直接进到旗舰那边款待。而周围来采买的这些人,大多是金丹以下的修为,明显是各宗门的弟子,代替本势力来采买收集资源的,他们每到一船,都在侍女童子的簇拥之下,直接前往包间和船主商谈。外头看货的更多还是一些散修。 李凡虽然不识得这许多天才地宝的跟脚,但看看那些大派弟子有包间坐,有茶水喝,有小姐姐抱着啃,于是他也知道真正的好东西,仙市大概给大派备着,也不会拿到外头来散给散修的。所以也不急着采买周围这些垃圾,就随便逛一逛,长长见识。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件好东西。 更准确的说是鲲瞅见的。 ‘鲲表示,那个想吃,那个想吃,那个也想吃,那个,呸,剑丸不好吃。那个想吃’ 李凡,“” 于是李凡就站住脚,倒退回他路过的摊头,转过身面无表情的蹲下。 然后眼一扫就看见了,在一堆海底打捞的废铜烂铁中间,有个肉圆子大小,黑不溜秋的泥丸。卡在两块青铜板中间的夹缝里。 几乎和当初那阉人一口喷出来的剑丸,完全一样的大小。 什么叫主角的气运? 主角的气运不是你在路边走,神兽冲过来认主,仙人降下来收徒,宝物飞过来契约。 太俗。 主角的气运是你他妈前脚都走过了,你神兽还拍拍你的脸说,哟,那边还有把神器你漏了喏 淦真的假的啊不会这么容易吧? “这些东西咋卖?” 看摊子的练气士道,“这些是沉船上刮下来的好铜,论斤称,一斤两吊钱。” 李凡,“来给我称一斤。” 于是两吊钱,剑丸到手了。 李凡面无表情的走出 老远,四下看看没有人跟踪,才面无表情得把那泥丸抠下来,拿在手里瞅瞅,又看看鲲。 鲲也瞅瞅他。 ‘鲲表示,俺不吃啊。’ 谁要给你吃啊! “嘶——呼——”深呼吸着平静此刻激动的心情,李凡搓掉泥层,露出了里头的颜色。是一种黯淡偏粉的金属色,仔细看,也确实能瞧见这金属球表层,有一层奇特的纹路。 ‘剑印’,错不了了,真的是剑丸。 于是李凡按照玄天剑印教的,其实大家也都知道的笨办法操作,用左手剑指在右手手掌上拉开一道血口,握拳把血滴到那剑丸上。 滴血认主。 若是法宝和你有缘,那滴滴就激活了。若是没缘分,那你大出血给它泡个澡,人家法宝也不带叼你的。那说白了就是玄学。 不过李凡也不担心,他这种随便能捡到无主剑丸的气运,滴血认主会不成功?不可能! 大不了他不行就用鲲的血,反正是鲲看见的,他没缘鲲总有缘吧? 鲲大惊! 这时也正好废话两句飞剑和剑丸。 众所周知,飞剑法宝牛逼。但飞剑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牛逼的。 实际上如果看仙尊玄女神主这三大派的宗师,其实没有一个是用‘飞剑’的。即使玄天剑意也承认,这也不是北辰剑宗发明出来的。而是炼器那边开发出来的法宝。 飞剑,是一种纯粹为了厮杀而研发的法宝,舍弃了法印,铃铛,锤子之类莫名其妙的累赘外形,单纯的追求速度和锐利,因此只从质地外形上,都是千锤百炼的精金,开了刃口,自然和剑更相似,称呼为飞剑一点问题也没有。 但这实际上并不是单纯的剑,而是法宝。在剑身铸造的断层中,有阵法宗师,炼器宗师和符箓宗师秘刻的,被称为‘剑印’的符文秘咒,极大增强了飞剑的威力,这才使得剑破万法成为可能。 一把入品的飞剑,不仅有自己的灵性和神智,还能承受大修士的神识烙印,让大修士附体直接操作,也就是所谓的‘剑意’。譬如玄天剑意藏魂的那片银叶子,恐怕就曾是这世间少有的上上一品飞剑,否则又如何能承受玄天剑意这至少也是羽化仙级别的神识。 这样评判一把飞剑的品级,就主要是基于‘剑印’的质量和数量,在符箓宗师和阵法宗师都很强的情况下,飞剑炼制的瓶颈,就在于炼器宗师能否做出适合的材料,来承受尽可能多的剑印烙印。 不能太软太长,否则失去了飞剑武器的意义,也不能做的太小太硬,否则打不上多少剑印。甚至还不能太纯,要不然只是一块凡铁,必须把不同品质的其他材料兼容在一起,才能把剑印给烙出来,达到法阵符咒的效果。所以在火候控制,多种素材的融合上,可能还需要相当造诣的炼丹宗师来协助才行。 这样各种方面计较太多了,又都必须恰到好处,恰如其分,所有的一切都刚刚好的完美,那自然是没有一点运气可碰的。这样就还需要有一个卜算的大宗师来研究,来掐算,到底什么时候,加入什么,加入多少分量,精确到微忽毫厘,并且反复演算试验,才能勉勉强强得完善一部铸剑的配方。 这样也可以看出了吧,飞剑根本就不是那种低级宗门,一两个宗师就能玩得转的。当然你就单纯铸个寂寞,搞个能飞的垃圾也称为飞剑也不是不行。 但真的想要入品级,那至少也得有精通五艺的大宗师,鼎力合作,累积了无数次失败的经验之后,才能成功。 当然玄天剑意是自称天纵奇才一个顶五的,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咳咳扯远了,现在墨竹山铸剑遇到的问题,倒也不在其他宗师配合,甚至墨竹山宗师还真是蛮齐全的,有观主这炼药大师,有阵法符咒大师,还有杜工师这样同样精于卜算和炼器的机关大师。可谓也是明显阵容,配置齐全。 因此现在墨竹山炼剑,也是能炼出墨羽剑那样入品的飞剑的,可就是成本和成品上考虑非常不划算。而且也没别的办法,只能一炉一炉的耗,一点点归纳积累经验。 现在唯独缺的,就是正儿八经铸过剑的,经验丰富的铸剑大师从中协调,根据既往的经验和宗门秘法配方来控制铸剑的良率和品级,好少走些弯路。 姚玄洲十有八九也是出于这种考虑,当初才会和玄天剑意妥协,提出哪怕舍弃了全船弟子不要,也要把李凡救出去,为墨竹山换铸剑之法的。 炎洲吕家这边倒是那种科班教育的全才炼器大宗师,虽然不知道进展到哪一步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初期开炉,怎么也不可能炼出剑丸来。 因为就像玄天剑意曾经说的,剑丸,至少也是三品以上,这其实是一种非常高深的铸剑之术。简单的说,就可以看成把飞剑的本体拉长,增加剑印的数量来提升飞剑的威力品级,然后把飞剑卷起来成型,增加飞剑的速度和杀伤力。 从本质上来说,‘剑丸’是连‘剑’型都改变了的革新法宝。这根本就是三大派中,也极少数铸剑大师才能制作的神兵。 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给李凡花了两百文收废品给收着了 说真的,还有必要抢别人家都不一定入品的垃圾飞剑吗?这随便逛个街搞不好一身神装全了啊喂! ‘发现无主待机飞剑,宿主不符合该飞剑设定的认主激活标准,是否使用心情上限强行激活。’ 恩?还能用强的?系统还是挺厉害的嘛!不过要扣上限?怎么个扣法? ‘强行驾驭未绑定飞剑,激活后占用心情上限。心情与心情上限将被一并扣除,抽奖充能不影响。’ 李凡眉头直皱,他的冷静一点对扣上限可没用啊,而且一起扣也太亏了吧!要消耗多少? ‘强行激活当前飞剑需要金丹级以上,需要占用500点心情上限。’ 嘶——李凡简直一阵牙痛。这也太过分了吧!神器虽然捡到了,居然还有等级不够属性不达标,就装备不上的垃圾设定可还行! 而且居然一下子就要五百点心情上限?这也太没良心了吧!这样飞剑岂不都是鸡肋? ‘如果宿主符合飞剑认主设定,或得主人准许借用,则不需消耗额外心情上限。’ 哦那所以这个剑丸到底有什么认主设定啊! 像他李凡这么天地所生,惊天动地,旷世罕见,闻所未闻,天人之资的大道种子!居然还能不符合它的要求?? ‘当前飞剑认主要求,性别女。’ 李凡,“” 李凡瞅瞅鲲。 鲲一惊, ‘鲲表示,俺是雄的来。’ 切,原来是雄的啊都找到金鳞屿的船了,真是扫兴 李凡撇撇嘴,瞪着眼对着灯光照照手里的剑丸,在仙市的灯火下,能看到折射出漂亮鲜艳的粉色。 得,又捡了个不能用的垃圾 第六十六章 捞金鱼 哪怕是上三品剑丸,不能用的还是垃圾。不过或许可以带回去给玄天剑意瞅瞅,试试看能不能给这剑重新炼制一下把认主设定改了之类的。再不行无论是给望舒仙子,茯苓,还是拿出去拍卖交换,又或上缴宗门换些功勋,甚至拿在手里以后用来泡妹子,都是可以的。 毕竟两吊钱得来的东西嘛 只可惜拜访金鳞屿桓家,请他们帮忙把鲲超进化成鲲妹的计划,还没正式展开就胎死腹中了,于是李凡就很失望。 他可不想给给的搞个小男孩跟班道宠,产生了不良影响和人设,耽误了他以后与全天下露水相逢的仙子们双修论道的大计划就罪过了。 那干脆就不用给鲲超进化了,就这么q弹一点做个宠物饰品好了。还能贴个隐身符叼点狗盘子石灰粉啥的在暗处阴人。 不过难得来南海一躺,金鳞屿的大宝船肯定要上去见识见识的。 实际上几乎所有来南海的修士们都有这共同见解,元婴修士们到吕家的旗舰上款待,其他筑基期金丹期的散修就在金鳞宫的大船聚会。 而金鳞宫这种历次仙市的热门网红景点,桓家也是早有准备了。 那艘金鳞大宝船整个就和一海上金宫一般,船上九重宫楼,金瓯金瓦,连门栏也涂满了金漆,莲花灯鲤鱼灯一打出来,金光灿灿,辉煌耀眼,整个仙市最闪亮最耀眼的娃就是他家了。 这桓家倒也真的会做生意,也知道好多人都是来慕名而来,见识见识金卿的。于是李凡还没上大船,就见着环绕的桓家商船,有好多鱼缸,然后一群练气筑基的在那蹲着捞金鱼。 恩,真的是捞金鱼,根据金鳞鱼的品质,有一吊钱五个金鱼兜,可以捞五次的,有一贯钱五次的,还有一百贯钱五次的,同样也在不同品级的鱼池里捞鱼,当然,噱头就是都有概率捞到真的金卿,捞不到也是金鳞宫培育的观赏鱼特产,倒也不算亏。 但若是捞到了,就有金鳞鱼跃,彩光万丈,化为绝世美女,与卿共度一生的超级祥瑞动画,咳咳,幻术变化。那金卿会当众化身,与幸运儿契约,成为侍婢道宠。 然后桓家的商人还要吹拉弹唱,张灯结彩,仿佛嫁女儿送礼一般放声庆贺,恭喜某某某抽到ssr!喜结良缘洪福齐天! 恩,大家也知道,氪金抽老婆再加上全服公告这种整,很容易上头的。更何况这还不是纸片人,这尼玛真就是抽老婆啊!! 于是李凡就看到一大堆人都搂着个鱼缸蹲在鱼缸边,捞一条,不是,就扔自己鱼缸里,再捞一条,又不是,再扔自己鱼缸里,抓了五条都不是,再加钱 为啥他还自己拿鱼缸养着? 其实很简单,一则桓家宣传,心诚则灵,心善则诚,你乱抓了金卿那么多兄弟姐妹都不好好养,又怎么会得到金卿的青眼呢?那这个鱼缸是桓家特产,南海名宝,专门用来养金卿的,是她最熟悉的娘家环境,你一吊钱就想捞个老婆,这些总不好意思不买吧?还有这些鱼饲料,水槽,金卿穿戴的宝衣,也都一起买了吧,毕竟,万一你真的捞到了呢? 二则就算捞不到金卿不要紧,你毕竟抓了这么多金鳞特产,回到师门也可以送给师兄弟宣传一番嘛,那你看南海的金鳞鱼,随便卖个一两百贯的很轻合理好吗!那氪金不是一下子就回来了?你赚了啊! 三则你要是觉得没捞到金卿带着一堆鱼麻烦,没关系,凑齐一鱼缸两百条金鳞鱼,桓家愿意连鱼缸一起回收,然后还赠你一张价值十贯钱的船票,可以上金鳞宫喝茶听曲,见见真正的上品金卿的风采!你看一吊钱就能抓五条,两百条只要四贯钱,还有几率抽到金卿,真是血赚不赔的买卖啊! 所以还在等什么呢!心动不如行动啊亲人们!快来捞金卿吧! 天底下还有这么便宜的事? 于是李凡也凑到旁边去蹲了一会儿,很快就看明白了。 一吊钱买来的那五个金鱼兜,都是薄薄的一层纸网,一撞就破,除非技术特别厉害,根本捞不起来什么好玩意,也就抓一些普通的小鱼苗,本地的住民也来凑热闹图个乐子罢了。 一贯钱的金鱼兜是棉麻,而且鱼池里倒也有一些好鱼,大部分都是成双成对的现充,结伴的道侣过来买游玩的。而且金鳞鱼到底是特产品,就算是孤家寡人,买两条回去巴结一下同门小师妹啥的倒也蛮合适的。 而一百贯的金鱼兜才是密布灵炁的丝网,这才是真的来捞金卿的,李凡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还真就有大派的弟子,眼明手快的,花上千把贯,确实能捞起金卿来。引得周围众人好生羡慕。 只不过仔细看看,会发现金卿化形的侍女,要么就是品相身材还是比较一 般的,要么就是神智修为不达标的,要么就是姿色有些欠缺,身上还有鳞尾,要么就是些年纪太小,或者年纪太大,可能阳寿将近的,总之明显都是被金鳞宫淘汰的。 不过这样看来,恐怕金鳞宫里上品的金卿,都是天价的身值。而且这种南海顶级的娱乐场所,没可能区区十贯就能上船凑个热闹,难道南海金卿还比不上墨竹山的馒头钱吗? 于是李凡也没去捞鱼,直奔着桓家的宝船去,果然也不出他所料,凑到金阁宝船一问就知道了。 价值十贯钱的船票就是去看表演的,还得排队,一路上人流如织。好多人都是远远的就被从金阁宫宇间,传来的仙乐弦音,华光彩霞,金箔香风所吸引,也不知道里头在唱什么大戏,载歌载舞,人声鼎沸的,都想进去看看。 不过只能在船舷边甲板上站着看,而且这会儿里头人早就挤满了,啥也看不到,还好仙市要举办一个月,还可以过几天早些来排队。 当然如果你不想等着排队,就可以加钱进去楼台里的雅间消费。 李凡头戴着不知面,本想跟在一群仙二代后边一起混进去来着,可惜没成功。 门口有金丹期修士看着呢,要查金花。 什么叫金花?金花就是从金鳞宫买的金莲花,一百贯一朵,戴着金花就可以进到里头看表演,看一晚上都行,当然酒水还得另算,而且金花不能带出船,就是说只能看一晚上,所以若是看着了喜欢的金卿,就投一朵金花送给她。 这样每年仙市,金花得的最多的金卿,就是金花魁,恩,就和打榜打赏主播差不多。就像那些大派的弟子和二代,都是一束一束,九百九十九多金花拿在手里进去的。 李凡是真的无语了,这桓家真是太能赚了吧!怎么能玩的这么溜啊?莫非也是穿越者吗? 李凡有点心虚的算了一下自己玉佩里的神罡钱。 他穿越以来有四个月了,月俸一共八贯,加上牧龙那次陆荇给的五贯,这十三贯钱就是一个普通墨竹山弟子的底薪了。基本上被鲲吃几顿就没了。 然后就是靠着主角气运,斩了金丹得到的赏钱两万贯,可当初为了准备斗剑大都花光了,光一台弩车就五千贯呢,而且那些朱砂,符咒,墨线,火油,石灰的,这个一百那个两百,加起来一下子就破万了。 而斗剑当时的收获,李凡捡了一堆法宝碎片,其他那些邪派修士的储物玉佩什么的,也就没和其他同门去争抢。 而从天台山搜刮了大概价值百万贯的财货布缗,元婴修士虽然不要,但剩下的大都是些物资。由茯苓换成现钱,给四十九家人来分,而姜记刚被劫了一次,也没有那么多现款,最后还是宗门也贴了点才能周济。 于是分到李凡手里的,大概有个三千贯的现钱,剩下价值万贯的,都是绢缎布匹,金银玉器,粮酒米面一类的物资,他也就帮茯苓的忙,全都扔给姜记商行代卖了,记在账上算入股投资。 再扣除这三个月李凡和鲲的花销,还有在海市上各种吃吃吃喝喝喝的,这样算下来他手里就还有 一千两百三十二贯四百五十七文 恩五十五,五十六,五十七,四百五十七文 一百贯一朵的金花,实在消费不起啊还是把这一千贯留着买符箓丹药吧 “哈哈哈!我真见着吕道莲了,他脸上好长一道疤呢!哈哈哈!” “真的假的啊,师父师娘多宠他啊,三个月都治不好?这是什么阴损的毁容招数,真是大快人心!” “好像是真的,我听翠娟说,现在家里的丫鬟怕的不行,传说给道莲梳头换药的,动辄触怒他被虐打到死,都有十几个给沉到池子里去了呢!” “哼,她们不是觉得咱家就道莲少爷多么英俊可人,惹人心疼,巴不得要侍奉他做陪床炉鼎丫鬟么,自作自受啊!” “哈哈哈!不过吕家的阆苑仙貌,天降之才,居然落的这种狼狈下场!夹着尾巴逃回来,还说什么过了杀劫,想来真是可笑啊哈哈哈!” 李凡皱起眉头,循声望去,只见一群人,约有八九个筑基初期的少年聚在一起,个个手里都攥着大巴金莲花环,大摇大摆大笑着,直入金鳞宫宝船中去。 这些人都是锦衣月袍,头戴鹤冠,而且脸型五官轮廓,也确实和之前斗剑时候炎洲的锥子脸类似,应该都是吕家的子弟了。 李凡皱皱眉,想了想,现在也不知道墨竹山的元婴真人们何时能到,但吕家的情报倒是可以先打探一番,说不定会有铸剑相关的情报呢。于是李凡咬咬牙,摸出一百贯,买了一朵金花打算进去探查 “等一等,它也得戴金花。” 金丹修士一把拦下李凡,指指李凡肩头的鲲。 “它?可它只是条鱼啊!不过开开眼界而已,没必要吧!”李凡都无语了。 金丹修士 眉毛一皱,“你也知道金卿是什么吧?它要不是条鱼我还不收你金花钱呢。” 呃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李凡也没功夫和这家伙争论鲲年纪还小,只好再破费一百贯,自己戴一朵,给鲲头上也别一朵,两个一起上了船,追着前边那群吕家子弟身后,跟着偷听他们的谈论。 只可惜这些人并没有谈论什么法宝,炼器,铸剑的情报。 全程都在幸灾乐祸的说那吕道莲的坏话,而且很刻意得大声嘲笑,明显就是在故意散布吕道莲的污名,看他的笑话,败坏他的声望。 这行为倒是很好理解,显然那吕道莲是吕家同辈中资质最出色之人,因此得到家族长辈的重点栽培,功法法宝灵宠甚至暖床的丫鬟都一个人全得了,而且那性子人缘明显也很差,这些同辈自然对他又嫉又恨了。 虽然大多是无用的发泄之语,但李凡还是能听到不少有用的情报。 比如吕家现在虽然有六个元婴长老,但金丹期却一个都没有! 这是因为他们初期藏在南海,声名不显时,还可以依靠带来的玄门真传修行。但随着占据炎洲,炼器制宝的家名逐渐显露之后,也开始惹上了不少麻烦。 最直接的就是,金丹期的家族传人频繁被绑架刺杀,拷打逼问炼器的秘法。 毕竟那些躲藏在南海的魔头,可能对养鱼真没啥兴趣,但对炼器秘法绝对是很好奇的。 这就导致吕家本来就好不容易度过金丹关卡的真传弟子,又大量损失,不是遇害就是失踪,吕家后继无人,也是头疼的很。 所以也不一定是吕家的家主,多有上进心,多么雄才大略。真的想建立南海一派。 甚至都可以说,是知道自己家被贼惦记了,金丹子弟死伤太重,被逼到不得不干脆暴露铸剑秘法,拿出法宝来与南海修士们分享,寻求与其他人联合自保,才能维持家业的地步了。 这种情况之下,对于家族子弟中吕道莲这么个难得的奇才,当然是呵护备至,长辈寄期望他能成为第七个元婴,继承家业。而其他完全被忽略的子弟,可不就是愤恨难忍么。 不过这样一来又有些尴尬了,其实李凡也想着把这些吕家弟子抓两个,逼问一下铸剑炉所在的。 但是听下来,他们吕家早就被南海的邪魔惦记着,恐怕是绝对不会把炼器的秘密真传,这么早传给这些才锵锵筑基,甚至连金丹的门槛,都不知道能不能过的去的庸才的。 那么,除了吕家的六个元婴之外,可能只有那个备受器重的吕道莲,有可能知晓炼器铸剑的秘闻。但现在听下来,他因为被毁了容貌,已经在吕家躲了三月不见人,恐怕是很难下手。 这样就没啥花头可搞,只有等开炉送剑的时候抢夺了。 唉,这两朵金花,岂不也浪费了 李凡正深思间,突然发现周围鼎沸的人声,一时间全安静下来了。 连刚才吵吵嚷嚷,闹闹哄哄的几个吕家弟子,也收声闭嘴,手里攥着金花,眼睛直勾勾得盯着金阁中间搭起的戏台。 李凡也不由得,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周围的灯花一齐灭却,只剩下戏台上一盏烛火金莲,绽放开来,露出一个少女的身形来。 哎呦!九十分! 第六十七章 掷金花 “罗绮生香娇上春。金莲开陆海,艳都城。 宝舆回望翠峰青。东风鼓,吹下半天星。 万井贺升平。行歌花满路,月随人。 龙楼一点玉灯明。萧韶远,高宴在蓬瀛。” 俯身卧在金莲灯中的少女,舒展着长颈高歌,伴随着灯花的韵律,弯着腰肢立起身来。 只见她莲步踩轿,金衫霞裳,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不过三两分铅华,便展露出万万种风情,莺声一曲小重山,声绕余梁,直贯人脊梁。轻歌快舞,婵娟非常,那倩影伴舞,就若蝶飞蜂舞,正是上上等朱颜,上上等美色,上上等姿容。 李凡趴在门栏边,目不转睛得盯着。 恩,这少女就是个金卿吧?长得有点像x茵,就只可惜她胸太平了,完全是搓衣板,甚至低于李凡老师心目中的及格线,所以严厉到残酷的李凡老师给她倒扣了十分,给出了品鉴。 这个不行,下一个。 不过鲲倒是也把金花掷出去了,还啪唧啪唧得拍鳍。 哇靠你听的懂吗你也扔 不过实际上,好像除了李凡,所有观众都掷出了一两朵金花。 “居然有这样绝色尤物,金鳞宫的鱼儿是练得愈发绝艳了!” “这么压箱底的货色居然第一个就出场了啊!” “往年这样的就是花魁了呀!” 就连那边吕家的子弟,也吵吵嚷嚷着,一下子投出去一大捧金花,于是在一阵鎏金花雨之中,那平板少女屈膝答礼,含笑退场。 “盼盼你听听,人家唱的比你好。” “嗯~~师父又逗人家,真讨厌!” 突然听到有人说话,李凡下意识得扭头看。在金卿少女们收拾舞台上的金花,灯火亮起的片刻间,正好注意到廊柱另一侧的阴影中,也有两人站着。 这两个修士分明是女扮男装的,大一点的二十多岁,鹅蛋脸,黛眉墨画,润唇若樱,颇有一番出尘气质,实在是过于明艳,哪怕是一身男装,天然无饰,也掩盖不出铺面而来的仙尘气质好吧简单点,乍一看有点像王x贤。 那小一点的也就十岁,挑着黛眉,尖尖的下巴,脸蛋有些婴儿肥,一双眸子格外灵动狡黠,声音又甜又腻的,虽然还没长开,但至少也是个八十分级的选手。如果长大以后长大一点,那份媚骨,就该与邱x贞有的一比了。 李凡还想再瞅一眼,但正巧此时,阑珊的灯火又熄灭了。 于是他又回头往栏杆底下看去。 第二场的少女,或者说金卿,也上台来了。 她打扮得也有八十分姿容,居然穿着军装,披着金鳞轻裘甲,身负一把寒光闪闪的四尺长剑,一头青丝梳成马尾垂到腰际,剑眉凌凌,英姿飒爽,居然是来表演剑器,也就是剑舞的。 嘿!这个长得好像x敏啊!今儿怎么了这是?港剧群芳谱吗? 不过要说到剑舞,这下李凡可就自认为是行家,或者至少是得了北辰剑宗几分真传,也有那么一丁半点的眼力见了。 定睛看去,只见那个酷似x敏的金卿,把身姿万转,手里一把明晃晃长剑,宛如闪电银蛇般旋在掌中,左旋右抽,气度森严,刃光明丽,寒风裂裂,剑影纷纷,那逼人气势真是扑面而来,真的仿佛绝色绝世的剑侠,沙场气势,一望便之,区区的剑舞,居然叫人看得喘不过气来 不对!这来真的! 李凡赶紧把鲲从肩头抓下来,收到袖子里藏着,同时心神电转,下意识把对方舞剑出剑的角度,劲道,步伐,呼吸发力动作在心里一过,登时眉头皱了起来。 这不是剑舞,是真剑!而且是一门远胜过墨竹山好多垃圾剑法的,精妙绝伦的剑术!绝对不是南海这种地方的鱼儿能学得到,学得会的! 然后就在这一刹那,那x敏猛然凌空起跃,踩着彩带围栏和浮灯,跃上了雅间的包厢! 周围的人群还以为是什么设计好的舞蹈动作,一个个的都傻子一样,张着嘴张望。 接着就听一声鸣龙似娇喝,剑光一耀,罡岚爆闪! 砰!得一声爆响,李凡扒着栏杆往外看,就看见另一侧,那剑舞娘突然仗剑冲进去的雅间爆了。就好像煤气瓦斯爆炸似的,上下三层的地板墙板都炸飞了,木屑被剑岚吹卷,飞得到处都是,吹了舞台一地。 绝不是什么金卿!是刺客!不对!桓家连自家的鱼长什么样都记不得了吗!还让她堂而皇之得上台?而且镇船的金丹护卫呢? 李凡探头往下一看,好嘛,一眼扫去,只看见金鳞宫那些金丹期筑基 期的修士,已经倒了一地,刚收的金花都落在地上,一个个倒在地上面色粉红发紫,抓着地板上一道道血痕,显然是中了猛毒,就要窒息而死。 而刚才那个起舞的平胸少女,就荡着双足笑眯眯得坐在围栏上看着他们的惨状,可诡异的是底下的观众却不怎么惊慌,反而前排雅间的几个修士翻身出来,一个一个,把金鳞宫修士的脑袋割下来。 而外头的修士还不明所以,听闻巨响,飞身进阁里增援呢,结果刚推开‘惊慌失措的人群’进来,就毫无防备得被这些人从背后捅刀,剑劈刀砍,断成数截,甚至都没穿过人群,就被整个分尸,给人揣在袖子里藏着,好几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了。 然后李凡就瞪着眼看那些戴金花的客人,分出几队堵住门口,还有好多,就面无表情得站在舞池底下,隐隐约约围绕舞台,分成三波人来,泾渭分明。 接着‘当哐’一声响,就见一条被削得血淋淋的人棍,被掷到舞台上,正在那平胸少女面前,溅了一摊血。 却是那剑舞娘抛的,这会儿工夫,身后雅间里的修士居然就被她突击破入,杀戮一空了。 随即她也用一块丝绢,把剑上血迹一抹,随手掷开,同时纵身一跃而下,把宝剑搂在怀里,落在舞池里,立在人棍身后,与平胸少女四目相对。 一个笑眯眯,一个冷冰冰,明显都带着十万分防备。 李凡早已激活了隐身符戴着不知面蹲下了,仔细瞅瞅那人棍的服饰打扮。 虽然下面那人被削了四肢,脸上也被剑岚砍得血肉模糊,瞎眼断鼻的,还打散了头冠发髻,割去了好大块头皮,显得血肉模糊,鲜血淋漓。但那身鹤袍和那张瓜子脸的轮廓,不会错的,是个吕家人。 哦,吕家人 李凡扭头看了一眼,于是看到了风声,血风的风声。 刚才还在雅间里聚会饮酒,掷花取乐的吕家子弟们,只剩下一具具没了首级的尸骸,从颈项中八道血箭直冲屋顶,把整个雅间的墙壁天顶,和他们手中的杯盏金花,都染成一片血红。 而那个眉眼甚为狡黠的少女,也一蹦一跳得踩着围栏跳上舞台,双手还拿着一圈围巾似的红绫缠在身上,那红绫被她如舞蹈似的一甩,咕噜咕噜得,就从红色的绸缎里,滚落出一堆的脑袋来。 她的师父依旧是风度翩翩得站在围栏边,仿佛才刚刚要看一场好戏。 平胸少女和剑舞少女就冷眼看着上台的第三人,一时无声,台上只有那吕家的人棍在呻吟哀嚎。 倒是那女孩先开口,把血红的绸绫往肩头一绕,稽首道,“九天玄女圣母元君大天尊,两位姐姐有礼了,我叫盼盼,顾盼盼。” 剑舞少女点点头,右手仗剑在侧,左手作辑,“九天玄祖元君大天尊,在下白霜英。” 平胸少女咯咯一笑,从围栏跳下来稽首,“九天玄女仁慈救世赐福赦罪大慈尊,贫尼楚南衣。” 李凡直皱起眉头,好家伙,一群黑帮杀了人不逃跑上来先对字头,还拜的都是玄女,这些都是玄门的人啊! “道友若是前来聚会的,便下去一叙,藏头露尾的,恐怕有所误会啊。” 猛的,从李凡耳边传来那欢欢师父的声音,登时惊得他发足一跃,同样登上舞池一角。 场中之人都全神戒备的盯着他,台上三女也一齐望来。 李凡面戴不知面,做了个稽首,其实汗流浃背,鞠躬抬头的工夫已经心如电转,无数念头过了一遍。 能识破他的隐身符,那王x贤至少是元婴级的。这三个女娃虽然都是筑基,但下边三群人明显是她们师长同门,举手投足就清空了桓家的护卫,打成这种三方的均势,那肯定少不了金丹元婴的大修士的。 搞不好这三群人,就是九大玄门那边过来的吕家的仇家,大老远跑来南海还能有什么目的,不就是为了夺剑么。看她们如此辣手,想必也打算顺带诛除了吕家满门。那么这群人就是敌人的敌人! 赌一赌! “九天玄女如意真君大天尊,贫道稽首了。” “咦?” “如意真君” “北辰剑宗的?” “不会吧” 三方修士一阵骚动。不止三个筑基期的少女犹豫,连元婴的师父们也有些意外。 毕竟玄门中人,也有五百多年没听人喊过‘九天玄女如意真君大天尊’的圣号了。 李凡背上的冷汗淌淌的,亏得他还记得玄天剑意教过一次圣号,哎呦,要是把这家伙带过来就好了。至少也能和这些玄门的老乡勾搭两句不是。 白霜英皱眉道,“本次该只有我们三家来取剑,此人冒着北辰剑宗之名前来,藏头露尾,恐怕有诈,不如除之。” 喂x敏你好毒啊!果然漂亮女人不能信啊! 李 凡赶忙放出乾坤双龙护体。 楚南衣笑笑,“北辰剑宗的绝学虽然流传各地,但娘娘的圣号得是受了师承才能传的,而且他戴着我准备的金花,居然没有中毒,那恐怕是得了解药,确实是我玄门的同道。 只是想不到,这世上,居然还有剑宗的隐秘传承呢不知这位道友,贵派北辰宗的前辈现在何处?道友只身前来会盟,应该是贵派已经有所计划了吧?” 嘶!原来如此!在这金花上先下了毒,埋伏了那些桓家的!得亏老子和鲲把紫金丹当花生米磕,这才能顶住的啊! 李凡带入玄天剑意的脑回路想了想,逞强着拱拱手道,“他们正布置诛魔剑阵,打算一不做二不休把全岛人都用剑光扫死,飞剑慢慢找 还有我可不是担心伤及同门才特地来提醒你们,我只是来品鉴一下你们的垃圾功法罢了。现在看来果然还是我北辰宗剑法天下无敌啊!哈,哈,哈!” 众人顿时无语。 白霜英,“居然把诛魔剑阵都不过听着倒像是那群疯子会做的事” 楚南衣,“这莫名其妙的性格,肯定是剑宗传人错不了了” 倒是那顾盼盼岔开话题,“这个人快死了耶。不问问山上的详情吗?” 吕家的人棍已经呛血抽搐了,看着很痛苦。 于是楚南衣隔空一掌,打裂了姓吕的脑袋帮他超生,又合掌道,“师兄既然代表剑宗在此,贫尼也不敢隐瞒。 此番我师门以大衍神算算得,南海出世飞剑一十六口,玄门当有其九,其中三口是我等三人命中该有,而剩余的则由各位师兄争夺,各凭命数。” 卧槽这么吊的?这都能算得到?还能精确到个人的? 白霜英道,“既然是命中必得的飞剑,就该由自己去取。我们三人原本相约,一齐潜入吕家,寻找剑炉取剑的。今日正是为此,才诛杀了这些吕家人,好作一些布置。” 李凡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原本?” 顾盼盼欢笑道,“既然有鼎鼎大名的北辰剑宗在此带头,又何必耍这些伎俩呢?就请师兄领队,我们正面打进去吧!” 李凡,“哦,哦正合我意呢,我北辰宗剑法天下无敌,啊哈,啊哈,啊哈,哈,哈。” 第六十八章 带头师兄 本来不过是来网红景点打个卡,看个戏,听个曲,见识见识金卿的技艺来的。却莫名其妙撞上玄门内部的恩怨,被裹挟着去攻打吕家了。 这搅合进烂事里的主角光环,可真是有够烦的 李凡面无表情得扭过头,看看身边三个丫鬟侍婢打扮的玄门师妹。又看看后边,分出三队,好像侍从保镖一般的玄门师弟。就感觉自己是带着黑帮小弟招摇过市的什么二世祖少爷一样 这倒不是玄门弟子真的信了他北辰剑宗的说辞,这么重视同门之情的,还能真见到个五百年不见的亲眷,就请他来带头共商大事了。 实际上还是李凡帮了这群人的忙。 因为她们三派的女娃会面,本来就是选个人带头的。毕竟既然她们三个是命中注定,能得一剑,那这份机缘背后的劫难业数,总得她们来承担一点吧? 现在李凡跳出来反而是件好事,无论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罢,反正只要找一个带头的就好。由李凡来抛头露面,攻击吕家,抢剑背黑锅,得罪南海势力,最后遭人追杀的就只有‘北辰剑宗的带头师兄’,又和玄门何干是不是? 反正玄门弟子命中注定能得三剑,还有六剑的机缘,就由其他跟来相助夺剑的弟子相争,大家各凭本事,拼一拼气数缘法。 所以说真的,李凡报不报性命不重要,他到底是谁不重要,是不是北辰剑宗,具体是哪个势力的也不重要。他只要愿意带头接走这份因果,那玄门的人就称他一声带头大师兄,又有何不可。 倒不如说‘北辰剑宗弟子’这个身份出来领头背锅,实在是再适合不过了。 毕竟北辰剑宗被人当枪使,然后先扬后抑遭人踩着显名属于传承已久的优良传统,这些年四处惹事得罪人的形象也深入人心,不止玄门弟子,南海修士恐怕也很愿意相信北辰剑宗前来夺剑这种说辞吧! 老背锅侠了 “你们,莫不是来过杀劫的吧?” 被三个‘侍女’和一群‘同门’严加看守着,一路绕过仙市上了炎洲岛都没找到溜走的机会,李凡忍不住问道。 因为他注意到了,身后这些跟着他们一起进入火林山的玄门弟子,好多都是筑基期的,而且三派似乎各有一个元婴期的长辈跟着,却藏在暗处不露面,这组队配置李凡自己刚经历过一轮,实在太眼熟了。 左手边的顾盼盼手里捏着红绫,一蹦一跳得,“是啊是啊,本来要师门大比的,没想到南海居然有好多飞剑出世,真是难得一番机缘,给我们三派碰上,大家都来了呢。 可把那几家提前比过了,错过了机缘的,都羡慕得紧呢!嘻嘻!” “都来了?”李凡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身后稍远一些,之前伪装成观众的玄门弟子。 人好少啊。三派加起来,居然不过二十来人。 玄门的事情他听玄天剑意提过,九大玄门的九也是极数,实际上只要拜玄女的上古宗门,都在玄门之列,只要掌门到了化神境界,就能算作玄门之一,玄门有什么大会都能得邀请,而若是到了悟道境界,那自然就是九大玄门主事带头级的巨擘魁首了。 以前三大势力争斗激烈的时候,如北辰剑宗这样叫人灭门的情况也很常见,而且各派占着的洞天福地层次不齐,弟子数量也有多有少。但总归都是师徒传承,贵精不贵多,甚至有些隐仙派,一个元婴只带一个弟子,一脉单传。弟子确实是少而精。 “那他们会不会” “其余几派的同门,稍后会围猎仙市上吕家那些元婴,”右手边的楚南衣手里撵着一枝玉莲花,看了李凡一眼,“我们就直杀入吕家内宅抢剑。所以不用担心南海与仙宫的元婴修士妨碍。” 底气这么足?李凡不由沉默,看来玄门来的人不多,实力不弱的啊。这样他们墨竹山想抢剑,恐怕也不会轻松。 “稍停,前边就是吕家的宅院了,有风兽把守。”走在前头的白霜英,用剑指指山巅,她用了块黑纱裹着宝剑,不让剑刃露出寒光了。 李凡顺着剑指望去,已经隐约能看到上头吕家的宝光云顶了。 还真就这么大大方方打上门去? 然后三女一齐看向李凡。 楚南衣笑道,“请出手吧,带头大师兄。也让我等见识见识,传说中天下无双的北辰剑法。” 李凡瞅瞅她,又回头瞧瞧身后林子里,如夜鸦一般,站在杉林枝头的一众玄门弟子。 看来是逃不掉的,那只好硬着头皮打一场了。 于是耸耸肩,摸了龙胎羽化丹和玄牝紫金丹含在嘴里,一仰脖子吞了,手中拔出吊睛 白额双锏上前,“那跟着来吧。让你们见识见识。” 顾盼盼好奇,“怎么了怎么了带头大师兄,你都没有法宝的吗?不会吧不会吧?” 白霜英一声冷笑,“若是有法宝还会来争飞剑么。” 楚南衣也掩着嘴笑道,“传闻北辰剑宗的传人只要手里有剑,就没人能轻易败他。说不准大师兄只凭这两把铁锏,就能再兴剑宗的门楣了呢。” 然后三人一齐呵呵呵,嘻嘻嘻,咯咯咯得笑出声来。 李凡面无表情扭过头,扫了她们胸口一眼,“哼。” 白霜英莫名其妙,顾盼盼左右看看,把小胸脯一挺。 而楚南衣登时破防,“你哼什么哼!” 李凡没有再理会她们的聒噪,把嘴里的玄牝紫金丹一口吞下,闭上眼,感觉到耳膜血脉的鼓动,犹如风声,犹如重雷,激跳的心弦鼓动着胸腔,内景炁海内的道息仿若狂涛骇浪,沿着周身经脉走遍全身。 全身的肌肉体肤,每一寸表皮每一块肌腱,都在这真炁的鼓动之下激昂的成长起来。骨骼在增长,肌肉在撕裂,冲天的道炁从七窍神庭中喷发而出,结成水雾,把李凡束发的木簪都冲开来,披头散发,每一簇发丝都被真炁浸染。 神庭中初现成形的金丹,在隐隐颤动,引动着肺腑三焦中真炁的协鸣,再睁开眼时候,瞳子里一道黑,一道白,神光四射,呼吸间便有两色的长息,仿佛炎流一般,从他的口鼻席卷而出。 就在一众玄门弟子的眼前,十岁的童子,突然身长拉高到七尺,脸上的不知面也落下来,只见这俊朗少年,生的是金形玉质,猿背鹤顶,皮肤也莫名变成了一种小麦色,周身炁窍中喷涌奔流而出的真炁,一道炽然,一道冰寒,盘而不散,护在他周身,仿佛两条盘龙一般显化了真形。 李凡低头看看明显伸长的双臂,和古铜色的皮肤 卧槽?怎么突然变身了? 底下人间道童子的衣服都给撑破了,还好之前买了件炎洲的避火袍子才没走光 这下李凡自己都没料到,非要说他到底做过什么 啊!莫非是之前和莫海娘一同修行时,把玩,咳咳!研究金丹修士的道体结构,肌肉皮脂构成,所以为了适应龙胎羽化丹的道力,不知不觉的就观想了一下莫海娘那具身躯,模仿了一下类似的金丹道体? 居然这样就直接变身了吗! 嘶胸肌好发达!还好还好,还是男的卧槽道体变形真的好危险啊!变成魔胎也就罢了,差一点给变成波霸! 李凡恼羞成怒,直接御乗双龙腾天!黑白攀绕的激流猛冲云霄,激起的剑岚风啸,激起破空雷响的龙吼!直朝吕家的云顶天宫冲杀而去! “炎洲吕道莲!”李凡扬声怒吼,声震云霄,“北辰剑宗带头大师兄,统率玄门一干人等前来取你狗命!出来领死!” “这,这是!”白霜英则双目放光,“大成的乾坤飞龙剑!” 楚南衣大惊,“金,金丹!” 顾盼盼兴奋不已,“哇!原来这具身形才是他真身吗!看着还挺帅的呢!” 不,其实还是假金丹。 虽然已经有了金丹的初形,虽然有玄牝紫金丹补炁,虽然尽得了张九皋的真传,乾坤飞龙剑法已臻大成,尽可以发挥出金丹级的威力。虽然和莫海娘一番双修,对金丹期修士的身体够造和肌肉强度都有了直观的认识,把道体也变形增强,完全称得上金丹级了。 但其实内核里,还是用龙胎羽化丹的药理来激发的潜能,这种状态只能撑一炷香。 不过一炷香够了,绰绰有余。 毕竟吕家元婴都被缠在仙市,而其现在家里一个金丹期都没有。 “这位道友是何人,为何闯我吕” “死开——!”李凡合身御炁飞来,剑岚一击摧破,一头冲进了吕家家宅之中,狂暴的剑岚直接将守家的风生兽群卷成一片血沫,硬生生冲开了一个口子杀将进去。 吕家是真的没有意料到,有人会在仙会才刚开始的时候,一点试探都不做,连铸剑炉在哪都不清楚,就直接冲门了。 其实玄门也没想到。她们一群筑基的弟子,原本没觉得能如此顺利,不过是想这边先下手,打草惊蛇,大闹一场,试探一下这些年吕家到底藏了什么手段,或许可以引得吕家的元婴分头回援,露出破绽,给自家藏在暗中的长辈,创造出手夺剑的机会罢了。 甚至此时潜伏在吕家附近,许许多多,各个势力所属,准备争做黄雀的修士,也没想到居然有人这么快,仙市都还没举办试探两天,上来就直接动手了!太莽了吧? 而且更想不到的是,这区区探路的螳螂,居然还真特么就直接冲进去了? 怎么回事?吕家一点防备都没有的吗? 李凡可以确认,确实没 防备,甚至这宅子里,除了看门护院的守卫和一些风生豹道宠,压根就没安排什么人。好多吕家的子弟也出去逛仙市了,吕家的主要力量,都扔到旗舰会盟的会场保卫了。 那剑炉自然不是在家院里藏着,不过好在那吕道莲真没出门。 李凡一眼就在一处宅院里找着他了,那锥子脸戴了副银质月牙假面,一身华服,非常骚气显眼。 吕道莲倒是真不笨,一看李凡这金丹期的修士,气势汹汹杀将过来,二话不说,咬破舌尖往手上一柄石制小剑喷了口精血。头也不回,架起剑光就走,直接逃出山庄。 果然,吕家不怕开炉铸剑失败闹笑话,肯定是早已有飞剑炼成过了。而且这家人还真是宠着这锥子脸,直接给一把飞剑防身。其他子弟能心理平衡么? 不过这样最好! 李凡直冲上天空,登时能感觉到浑身针芒在背,知道此时潜伏在山中不知多少元婴化神的老鬼,正用神识扫过来查探自己。现下不果决一点,等会儿肯定走不脱身!于是哈哈一声长笑,运起真炁,声震山脊。 “果然不出我所料!吕家用瞒天过海之计,把飞剑都给一个筑基弟子带着,也想瞒过我吗!” 然后他把手一举,展露出手上粉红色金属光泽的剑丸大笑,“还是让我眼明手快,抢到一颗!哈哈哈!这些飞剑合该为我玄门所得!都是大衍神算所得的命数,你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什么!” “剑丸!居然是上三品的剑丸!” “还真的抢到了!” 玄门众弟子大惊! 但现在大惊还太早呢。 只见李凡朝他们大声喝道,“这枚剑丸只认女子为主!果然合该为我们玄门师妹所得! 楚师妹!你那袅袅仙音,举手投足都出尘脱俗!根本不是那些粗鲁愚笨的女子可比的!师兄我一见倾心!看的连金花都忘记投了!这枚剑丸,就当作欠你的金花!送给你了!改日定拜访贵派,收你做个双修道侣!” 然后他手一掷,一把将粉色剑丸投给了顾盼盼。 再然后李凡头也不回,直朝几乎遁去天边的吕道莲大呵,“吕道莲休走!还有八剑合该为我玄门所得!拿还来!” 众人看着他飞走,一时无语。 白霜英瞅着李凡的背影,脸一红,默认不语。 顾盼盼瞪着眼,把剑丸拿起来看看,“居然是真的” 楚南衣则克制着脸上肌肉颤抖,牵起一个微笑道,“师妹,这是师兄赠与我的姻缘信物” 顾盼盼朝她甜甜一笑,“你当我傻吗八婆?” “盼盼不许说脏话。”盼盼的漂亮师父笑容满面得牵起弟子,把长袖一卷,虹光冲天,“群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师妹先走了!” “妖女还我徒儿的机缘!” “还愣着干什么!去追那吕家弟子!他还有八把剑呢!” “剑丸啊!是剑丸啊!居然能炼出上三品的剑丸!” “掀了山头!掘地三尺!不能放走吕家一个!” 火林山上登时炸锅,五颜六色,百十道光滑冲天而起,漫天里流星飞剑,星虹如羽,交织天际。 黄雀们,心乱了。 第六十九章 不误正事 “还好老子壁虎断尾,舍的果断” 李凡纵炁追着数里,感觉到没人用神识盯着,立刻散了剑炁落下林子,找了一个树洞钻进去,一堆树叶往身上一铺,贴上隐身符,往地上一趟,身形骨骼又缩回原来少年大小。 龙胎羽化丹药力过去了,现在内景炁海都清空了,得稍微缓和一段时间,而且为了避免中丹毒,也不能立刻服用玄牝丹。 不过好在不管有心还是无意,之前李凡对莫海娘道体的研究,针对性的把自己的身体也强化了一下,这样导致刚才借着药力变身时,确实撑住了龙胎羽化丹的药力,现在才不至于陷入完全僵瘫休克,任人鱼肉的窘境。 刚刚好藏起来,李凡就看见头顶上,有十几道豪光从天穹掠过,显然至少都是金丹,甚至有元婴境界的,直追着吕道莲的遁光出海了。 之前李凡在吕家上空一会儿,就被一大堆神识扫得浑身酥麻,汗毛倒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他可以肯定不止十几个元婴在吕家门口蹲着,搞不好除了玄门的人,还有其他各派,甚至吃人大魔头那样的化神老怪在一旁看着呢。 现在这些人应该被他搅混水给搞晕了,任谁也想不到他真舍得丢一个剑丸出来引雷的。 这群打算黄雀在后的,十有八九是被打乱了节奏,只好分头行动,有的去争夺剑丸,有的去追吕道莲,还有的围攻吕家元婴,搜寻剩下的铸剑传承去了。 至少一时半会儿,该没人把目光落到他李凡身上来了吧。 这场杀劫感觉比之前还要凶险啊,那五色假面来打到底行不行啊?怎么到现在都没影子呢? 正胡思乱想着,一道鲜明的火光从李凡的眼角闪烁起来,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李凡扭过头,从林间的阴影中回头望去,只看见吕家的宝光云顶,升起了一个巨大的火球,大半的家宅都被炸得粉碎,小半个山头都给夷平了。 过了一会儿,轰——的声浪和海涛似的气浪席卷而来,吹的火林山的杉林整个荡漾摇摆起来。风兽火兽惊慌惊叫着逃窜。整个山林都在爆炸声和兽群的嘶鸣声中摇晃。 李凡捂住头避过第一波爆炸的冲击,等震动稍稍停歇了一些又抬头看去。 山巅吕家的家宅已经整个燃烧起来,天空上还有数不清的剑光宝光闪烁,显然是玄门弟子正在大打出手。 他又爬起来朝海港的方向看去。好多树木被刚才山顶的爆炸吹倒,正好开阔了视野,叫他看到港口的景象。 果不其然,那边也同时动手了。 仙市那边也是浓烟滚滚,吕家的大宝船劈里啪啦得烧成了火船。周围其他的宝船纷纷脱开链接,撞翻了周围好多楼船避开火势。海面上不时有水花四溅,大概是好多船家争相跳海逃命吧? 可吕家是逃不出去的,他家的船被外边大量船团困在港口,于是只有吕家的那六艘巨舰,孤零零得被丢在一块熊熊燃烧。 烟云滚滚,火光冲天,正与这边被整个削掉山顶的云宫遥相呼应。 宝剑甚至还未出世,吕家已经被灭门了。 这一夜,眼前这种极端的场面,好像有根针直刺李凡的头皮。 这其实真不关他这‘带头大师兄’的事,两边能全不留情的同时动手,如此狠绝,显然玄门那边早就做好了准备。就等着夺剑杀人呢。而具体是开炉前后动手,还是分剑之时动手,早晚都是要动手的,并没有本质的区别。 李凡只是掐好作为一个契机,提前引爆了现在的局面。 而李凡也发现自己的判断误区了。因为南宫家过于拉跨的实力,让他完全忽略了这场夺剑游戏,还存在最关键的棋手。 统治这个世界的不是哪个化神的邪魔,不是南宫家,不是墨竹山,更不是吕家。 而是三大派。 是,吕家集合南海各派崛起,确实符合仙宫的期望,确实能给墨竹山造成麻烦,确实潜力巨大,非常棘手。 但玄门怎么说呢?玄门会同意一个偷学了他们炼器铸剑秘术的仇家,在南海崛起吗? 不可能的好么。 所以只要九大玄门的巨擘们不想看到这种事情发生,这种事情就不会发生。 网开一面,放你们吕家逃到南海求一线生路,还要跳,还要铸剑,还要并派,还要崛起是吧? 好啊,那就去死吧。 于是只一个晚上,吕家就不复存在了。 咳咳,错了,毕竟好几代人建立的家业,山顶的云宫和港口的六艘大船,都大的很,一个晚上可烧不掉,恐怕道火也要烧上十几天,方能把吕家人 的痕迹彻底夷为平地,不流痕迹。 如此惨烈壮观的火景,是专门杀鸡儆猴,教训南海散修的,自然也没有人敢去救。 南海各岛各洲的商船,就离得远远的,坐视吕家火焰中燃烧,明哲保身,完全被打断了脊梁,再无什么团结联合的话由。 而仙宫那边也是一言不发。 毕竟,吕家在南海成事,对仙宫算是还不差的结果,但吕家覆灭,南海一盘散沙,也坏不到哪里去啊。何苦为了一个小小的散修家族,得罪同为三大势力的九大玄门呢? 于是吕家的结局就这样了。 但仙市却依然没散。 之后的三天里,吕家的行宫和大船就在劈里啪啦烧个不停。但依旧没有多少人离开。 因为所有人都在找吕家炼的那炉剑。 玄门,仙宫,还有其他的南海大派,简直掘地三尺一般搜寻着炎洲岛的每一处土地,环绕岛屿附近百里的海底各处洞府深沟,都有修士潜下去寻找。岛上吕家全族遭戮,连一条狗,咳咳,连一头道宠都不放过,但吕道莲好像逃出升天了。 不错,吕氏孤儿吕道莲,吕家只剩他一个了。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能从十几个修士手底下逃走的,但以筑基期的实力,绝对不可能一个人飞出南海。 因此十洲七屿各家的船团都被禁止出海,玄门一定要抓到吕道莲,这吕家最后遗孤的踪迹。 李凡也在港口,看着被玄门吊在旗杆上示众的,六具吕家元婴修士的血衣感叹。 九大玄门还算是名门正派了,没有直接把人家元婴真人的遗骸曝尸于野,就把他们斗剑败北,被斩成两段的血衣晾起来示众。看那个剑痕,那个出血量,怕是死的也挺利索的,没啥痛苦。 那锥子脸还真是颇有主角气运,全家死光了,他一个居然也能从玄门的天罗地网中逃出去。 只有亲眼见到灭门绝嗣的时候,你才知道三大派做事的风格到底有多狠绝。 李凡还听到周围路人传说,吕家的元婴修士虽然肉身被斩了。但他们的元神元婴,大概都被玄门用秘法缚了,拷问剑炉的所在。 前三天大概还能顶得住,但或早或晚,或是抓着了吕家最后一根独苗,那六个元婴迟早要开口,把自家炼的仙剑统统献出来。 没有人管管吗? 没有,玄门和仙宫已经谈好了,南海出世十六把仙剑,玄门有其九,仙宫有其七。神教远在西北,这次确实没高手参与进来,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看来和南宫家做闺蜜,真的是半点好运都沾不到,南宫家的船也来了,也有一百个金丹天兵呢,可真就看着吕家被灭门了呢 南海诸岛也只能默认服从,只期盼着两群杀神早点抓着吕家的余孽,寻得了剑就走了吧,他们也好回到正常的海市贸易生活中去。 于是这些天,李凡也一直墨竹山弟子的打扮,在港口的六件血衣附近晃荡,总算等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清月,可寻着你了。” “嗯?秦剑师!”李凡很意外得看着面前的老熟人,稽首道,“怎么不是假面五真人来南海取剑吗?” 秦剑师依旧是那副样子,把赤剑搂在怀里,穿的一声皂袍,倒一点不掩饰他墨竹山的来头,当然吕家都死了这么多人了,还有谁有心思管墨竹山的事情。 “一言难尽啊,望舒真人呢?”秦剑师也抬头扫了一眼旗杆上那些衣袍利落的切口,眯着眼面色凝重。 “真人她帮我炼制护身法宝去了。” 李凡被秦剑师带着飞天,两人化作虹光往炎洲岛南飞了数里,落在海边一处帆船上。 甲板上也有三个皂衣的元婴真人正打坐修行。 两个老头一块木头。 嗯 确实是木头,准确说是木头雕的老头,虽然栩栩如生巧夺天工,但依然能看出关节,口鼻有明显机关的接口。 “此子就是李清月了。”秦剑师介绍道,“这几位是杜工师,刘阵师,陈符师。” 李凡依次稽首行礼。那三位真人也都点头作答。 杜工师虽然第一次见到,李凡倒也听过传闻了,这是墨竹山的天工机关宗师,陆家陆瑜陆荇在内,墨竹山许多机关学徒,都是他座下弟子。想不到这么极端,直接全身都机关了,真是有够‘不在其形’的 而刘阵师和陈符师两个,则一看就知道是娄观道那一脉的,也就是说长得其貌不扬,就是山羊胡子老道士那种,平平无奇的观宇里的修士,看着如凡人一般,显然和观主说的那样,都是守着人身本心,从来没有对自己的外貌道体作任何更改变化。 非要区分的话,刘阵师是方脸,个子高些,陈符师是长脸,有一点驼背。 李凡一看这来的几个,剑, 工,阵,符的称呼,也是心里有数了,“莫非这次,墨竹山不争飞剑了?” 秦剑师点点头,“不错,离国那边出了些乱子,我派的真人都得去应付,萨守真他们五个也去相助,一时都脱不开身了。 所以这次就我们几个过来,纯粹是看看他们吕家到底怎么铸剑的,学习参考一下。只可惜晚来一步啊。” “离国?出什么乱子了?居然连抢飞剑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耽搁了?” “咳咳,抢飞剑也没那么重要,何况玄门来了那么多人,不抢也罢”秦剑师摇头道。 方脸的刘阵师则开口,“秦真人不必讳言,这次确实是我们的弟子惹出了祸事来。把正事给耽搁了。” 刘阵师也不藏着掖着,就把事情讲了一下。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离国前御史大夫文瑾辞官,归乡途中路过一间村镇,居然遭人刺杀,好叫刺客没有得手,柴刀掷过来一击不中,然后逃跑不成,被一群偶然路过的‘义士’仗义除贼,当场砍杀了。 那文瑾是十二国都素有名望的名士,离国文坛魁首,清流领袖,之前那个周生就是他科举的同年,交情深厚。在朝野间,也是遍布门生故吏。本人算起来,更是元婴大圆满的修行之士。哪怕辞官了,依然声威权重。而且身边还有好多门客,随行护卫,势力甚大。 这种官司最好审了,谁对谁错一目了然嘛。 于是地方官府当即拍板,将那刺客的尸身五马分尸,千刀万剐,以儆效尤。还按律去连诛这大胆妄为,叛逆犯上的反贼三族。而知府大人亲自跑去文大夫家门前请罪,表示治理地方不严,才惊扰了大人,这里送上黄金五百两给大人赔罪。 然后知府的师爷一查发现不对。 这刺客复姓公孙,单名一个锡字,今年二十有六,公孙家世代以种地为生,有个早年离家寻仙访道,最近刚获悉去世的父亲公孙函,看道藏法箓,居然是墨竹山的弟子。 于是师爷大喊,刀下留人!可惜晚了。 公孙一家三族二十八口都被斩了个干净,只剩下公孙锡一个才能走路的女孩儿,唤作公孙玉娘的。只因刀斧手一时心软没下得去手,就捡了条命。 于是这消息传到娄观塔,竹山就炸锅了。 “刘真人。小子有一事不明。”李凡面无表情得一拱手,“什么叫‘是我们的弟子惹出的祸事’?什么叫‘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什么叫‘耽误了正事’?到底哪边才是正事呢!秦真人!我们回竹山吧!” 刘阵师叹了口气,“你们都急什么呢,我还没说完呢” 陈符师斜了他一眼,“你从头开始说我听着都急死了。小子也别跳脚了,这几天工夫,你来我往的,已经做过好几轮了,却有一些死伤,所以很难说清对错了,但现在宗门既然出面解决,那就没什么大事了。” 李凡冷着脸问,“敢问真人,此事竹山打算如何解决?” 陈符师理所当然得道,“还能怎么解决,请文大夫兵解呗。” 李凡噎了一下,犹豫着又入座,“这倒也算合理。” 刘阵师又叹了口气,“那姓文的首级,哪个师兄去取不行,何必叫观主亲自出马,率领好多精锐尽出呢?本门的剑炉也出剑在即,万一有个闪失” 杜工师摇摇头,“我等炼剑失败四次了,空耗山门好多珍宝,可依旧搞不清哪里出错,这次我信心也不大。守着也无用,还是来南海取取经,看看别人家的秘法才是正事。” 秦剑师也安慰他道,“不用担心,剑炉有姚玄洲亲自看护着,不要紧的。” 陈符师连连点头,“是啊,还是姚监院分得清轻重缓急。多亏有他主动请缨,亲自坐镇,我们才能安心来南海观剑啊” 李凡,“啊,这还真是令人安心啊” 第七十章 剑炉在哪 “可是剑炉到底藏在哪儿呢” 从南宫家被灭门算起第五天了,墨竹山的小船上,刘阵师,杜工师,陈符师,秦剑师四个围绕案台四边坐着,面前摆着一副炎洲岛附近的海图,皱眉深思,不得其解。 李凡就做好童子的职差,给他们四个真人大佬上茶。 鲲就垫着肚子趴在案台上,眼巴巴盯着一旁的果脯。 “按理说,应该放在火山里吧?”陈符师摸着山羊胡道。 秦剑师道,“这两天我去绕了几圈,火山口都叫玄门的人把占住了,不能近前。 可看他们也找了有四五日,普通的炼器室倒是也开出几个来,但都是制作些一般的法器,尽是些宝衣伞盖绣球什么的。到现在都没见宝光出世,莫说取剑,大概剑炉的位置都还没有寻着呢” 陈符师皱眉,“按理说不会呀,莫非不在火山里头?周围可还有其他可以炼剑的道场?” 刘阵师摇头,“要布置剑炉可不是随处开辟一处洞府炼器就完了,寻常一炉剑动辄百五十载熬炼,哪个修士能一天到晚自己蹲在炉边守着?维持法阵的灵石也消耗不起啊。 所以肯定要依循着灵脉地气,开辟一处固定的道场。那座火山地脉是最适合的地方了。 可如果不在火山里,那就要依循着地脉灵流,到海底深沟中寻找灵穴了,这可就是大海捞针了啊” 杜工师也摇摇头,“应该不会,他们不过六个元婴,肯定不能用五行真火炼剑的。用的必然是火林山里的石火炎流。 我之前去查探了吕家海船往来贸易的勘合符器,定期只有皮草运出去贸易,从未见他们大批运输过石煤柴炭。 要是在岛外海底铸剑,这么大批的燃煤目标太大,不可能用海船装货不露马脚的,而修士一批一批用储物玉佩运送,往来太过频繁,都太过显眼了。” 秦剑师赞同,“吕家既然全占着炎洲岛,那肯定是沿着这火山灵脉选了一出灵穴铸剑。即使在山外也不可能离岛太远。早晚能把道场找出来。就是要废不少时日了” 陈符师掐指算了算,摇头道,“倒也不会耽误太久,你看玄门把吕家那六个元婴的尸身都摆出来,摆明了就是说这次必诛灭了吕家,不用抱着侥幸的心里,以为闭口不说,还能被炼成个鬼仙什么的。 一炉剑罢了,玄门还不放在眼里,何况他们连出世几把该归谁都算着了,那六个元婴要是不肯说肯定没有好下场。两日后七祭一过,一世元婴修为就要前功尽弃,魂飞魄散。 六个人里早晚有人开口。” 杜工师道,“大概强撑着,指望那吕道莲来得及取了剑走脱吧。现在看来也是,家里一个金丹都没有,只有一个天资卓越的弟子,还过了杀劫,必然要提前叮嘱,告知自家的传承底细以备不测。 若是能抓到那吕道莲,或许也能先玄门一步,寻着剑炉的所在。” 秦剑师苦笑,“这就更难了,据说前去追捕他的十几个元婴修士,居然没见人回来的,查探附近的战场,好像是有人大斗了一场,怕是还遭了剑阵埋伏。 现在坊间各种传闻,有说吕道莲已经被人得了,还有说这个吕道莲手里握着好多上品剑丸,能出奇不意反杀元婴。总之玄门仙宫各派都在搜寻他的踪迹呢。” 陈符师点点头,“要么抓着那吕道莲,要么再等两天,要么就沿着地脉搜山,这回就看谁气数够硬,能够把这炉剑寻着了。” 但这样看来的话,这炉剑恐怕和墨竹山没什么缘分了,毕竟吕家的元婴也好,吕道莲也罢,可都不在他们手里,完全没有头绪。 几位修士一时无语,就鲲趁机在那吧唧吧唧得偷果脯吃。 李凡看他们大概谈完了,轻声道,“真人,小子有一事相求。” 秦剑师翻过眼睛看他,“怎么了?” “是,今晚小子打算拜月修行,还请真人护法。” 原本李凡是想等望舒真人回来的,但她这性子懒散的,也不知道一个法宝炼了半天是炼坏了还是怎么的,居然到现在都不出现。 可如今玄门这么狠辣,一群修士聚在这炎洲夺剑实在太过凶险,李凡明显感觉到筑基实力还是太危险了。当然另有一点,之前研究了莫海娘的道体,又借着龙胎羽化丹试了一次变身之后,现在李凡保守估计,也已经对成就金丹有九成以上的把握。 在人间道修行几个月完全是水到渠成,但既然时局这么凶险,而且墨竹山那边已经和离国打起来了,也就没有几个月给他安安稳稳修炼。 系统的双鱼以前提到过,太素道场的时间流速不 一样,想来这也是太素大道修行比太极仙道更快的根本原因。因此李凡才打算不用等了,既然船上这有四位大真人在,干脆今晚上凝结金丹算了。 “真不愧是道种,结丹就和说着玩似的”秦剑师揉着眉头,“当然无妨,我帮你护法就是。两位麻烦帮布置个简易的护法道场。” 刘陈也点头,“左右无事,自无不可。” “多谢真人,对了,小子还有一事不明,想请教真人。”于是李凡问道,“小子听说,拜月入梦时,是元神去的太素位面吧?可是我第一次拜月的时候,好像记得把真人您给的面饼也带过去了总不会饼也有元神吧?还是说那饼也是什么宝物?能不能再给我两个备上?” 秦剑师一听,哈哈大笑。 刘陈两个真人,也相顾莞尔。 杜工师开口解释道,“临渊入梦之时,你的神识会被虚月投送到太素虚渊之中。 而你在现界的道体,和饼,会从太极五行之炁转化为太素煞气。因此并不是真身传送到了太素界,而是在那边道场,也有一团煞气与你的元神遥相呼应,在太素界转化为你的道体。 若是你的神识足够强大,到太素界那边完全可以不用人身,而转化成适合那边太素界生存的魔胎生物,方便在另一界修行,体悟太素的大道。 不过在太素界里头呆太久了,难免就会忘却为人的本心,回到太极界这边也记不起人形的话,从‘非物’转回‘物’来,就有出了差错,化为魔胎的风险。 因此我派通常是不建议初习的弟子,带着太多身外之物拜月的。 饼还好,吃了也就吃了,若是飞剑法宝什么的,回来后你还需要用额外的神识,把东西也原样投影出来。 若是对形质尺寸都不熟悉的话,就无法原样投影回来,或是损毁,或是融到自己身体里,或者那东西在人间就化成了一团煞气,相当于丢在太素界啦,要复原就得再去一次太素界,用神识刻录才能取哦!原来在那!” 杜工师突然跳起来。 刘陈两个真人也一愣,一下子跳起来,“对了!”“是有这可能!” 李凡莫名其妙,看向秦剑师。 秦剑师也莫名其妙,但看其他三个都恍然大悟的表情,也不好意思说俺不懂,就点点头,“恩我也是这么想的。” 李凡和鲲虚着眼看他。 还好杜工师没拆台,直接说道,“既然快开炉了,总该有宝光现世才对!可太极界这边寻也寻不到,恐怕吕家是把剑炉,藏在太素界了!” “这这也能办得到?”李凡一脸懵逼。 刘阵师连连点头,“办得到办得到,因为我们的也藏在呃清月你可别乱说。” 看刘阵师一脸尴尬,李凡也是汗,“小子保证不泄露师门机密。” 何况你们的机密现在指不定已经给玄天和小姚两个糟蹋成什么样子了呢 陈符师捻着胡子道,“不过真想不到,吕家居然也能想到把剑炉藏到太素界去。 我墨竹山能通过尊天魔道场确定来回的道标才能如此操作,这观星道场是娄观独门秘传,天下无有,也不知吕家用的什么手段来保持与虚渊的联系的。 但这样看来,那炉剑确实已经快成了,宝光四溢根本藏不住,现在怕是就差开锅的火候把握了。” “我们也试过了,剑炉要与地脉相连,不可能阵上加阵,搬动到特定的法界去,所以即便要藏,肯定也是炎洲直接拜月所见的太素道场。若是我们直接拜月,闹出的动静太大了”杜工师背着手在甲板上踱步,“这样,今晚让清月入渊探查,若是寻着剑炉的所在,就直接在剑炉那还魂。我们这边推算出他的方位,就直接寻过去把剑炉夺了!” 这时秦剑师才听懂他们的意思,却皱眉反对,“太危险了!且不说那边炎洲对应的太素界是什么样的,我们有没有把握帮他还回人型来。 何况就连本界剑炉到底在哪我们都不知道,万一在火山口,岂不是被玄门的撞个正着?他们不是早用大衍神算算出来了,这是有夺剑的气数加持,太凶险了!” 刘阵师摆摆手,“不,这倒不碍事,大衍神算算的是虚数,其实只能算出九剑与玄门弟子有缘,三剑一时为玄门弟子所得。至于做不做得数,还要看你手段如何,拿不拿得住这命数。 何况我们的目标也不在剑。主要是瞧一眼那个炉” 陈符师也点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主要是看看我们和别人的差在哪里,败在哪儿,清月,这次不强要你取剑,只是帮我们先一步找到剑炉看看。 若是耽误了你夺剑的机缘,日后我墨竹山铸出飞剑,送你一把算是赏赐,如何?” 刘杜两个也同意,秦剑师也犹豫了,他也知道一把飞剑,真的是值得舍命去争的奖励了。 李凡当然同意了,“几位真人只管放心,我李清月天生的道种,福缘深厚,飞剑什么的那都是争相拜到我脚下求着契约的呀!” ‘鲲表示,那个粉色的不是不吊你么。’ 鲲你给老子闭嘴! 计划一定,四位真人立刻开始行动起来,教导李凡去到太素虚渊后的保命手段。除了阵法符法剑炉的基本尝试,还传授了一些各自的《渊识》。 当然,没有讲太多,就讲了些他们曾经去过的太素界道场的环境,以及如何运用五行遁法类的法诀自保的手段。 譬如之前李凡一进入太素界就心情每秒每秒往下掉,似乎是因为人体不适应当地的环境。但只要不是太极端的地方,都可以用一些类似避火诀避水诀避金诀之类的遁法,来缓解因为道体与位面不相容解体,导致神识受到创伤。 当然最保险的手段,其实是变化成本地生物的形状,但这又涉及道体变化的秘术,以李凡现在的修行,人形也就罢了,人外基本还把持不住,变过去怕是变不回来,自然就不提了。 按照墨竹山的规矩,这些知识本来是元婴以后,才会由山主传授的隐秘。其实好多弟子私相教授,金丹期的都已经开始学了,所以墨竹山才会有那么多魔胎拿来下酒。现在情况特殊,李凡这个筑基圆满也开始听了。 一边听,心情一边下降一点下降一点得往下掉 李凡就磕着紫金丹,哼着乐府给自己一点一点再叠回来 居然都还没拜月,李凡的抽奖充能就叠满400点了! 不过这样也好,算是做好了拜月的万全准备了。 于是李凡借着尿遁躲到一边,系统抽奖! ‘抽奖完成,奖品传送中。’ ‘奖品传送中。’ ‘奖品传送中。’ 那两条鱼不是说会给个好东西么,不知道会是什么宝贝呢,还有点小期待呢! 然后李凡手里一重,看到手上多了个勺子。 ??? 怎么和盘子是一套的? ‘司南,已送达,抽奖冷却中,当前进度0/400’ 第七十一章 神庭金丹 这是一片锈红色的裂谷,两侧大概是充斥铁离子的红土高原。地表也有炙热的液态铁流形成的岩浆火川,空气中充斥着焦热的灰烬与热气,时不时地面断开裂层,就会有液态的铁海喷涌而出,最后凝结成一片合金的钢山,然后在大气中快速的锈化腐蚀,形成新的红土铁岩层。 空气中,也不知道是因为气流,还是因为特殊地形,总能听到一种奇怪的声响,好像风声中带着一股韵律,但仔细听又听不出来。 李凡左手掐着避金诀,足下凝结神罡气,踩着断谷的岩壁,垂直往悬崖上爬去。一直爬到山谷的顶端,举目四望,依旧是一片红土,只有偶尔从地幔中喷射出的,岩浆似的铁水。 左看看右看看。 “什么鬼地方,还有系统,你是不是坏了?” 这么特殊的地貌,自然不是几位真人的渊识里提过的地方。而且系统很不对劲,因为李凡听到那个小男孩,两条鱼的声音,这么在耳边说。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 什么鬼啊?这不是太素界吗?怎么心情反而每秒都在上升啊!虽然他提前掐住避金诀,但也不可能效果这么好,直接从心情下降变成上升的吧? “系统你确定没搞错吧?我心情多少了?” ‘李凡,心情,400/400。’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 李凡皱着眉,试着松开左手的避金诀。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点。’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 好家伙,心情是399,400,399,400的反复横跳,而抽奖充能点数,2468一路飙升,搞不好一会儿工夫又能刷满了。 所以掐个避金诀,确实能有效避免因为道体不容于环境,而导致的心情下降么可为啥心情还会一直上升呢不过倒是蛮适合刷点数的呢 李凡耸了耸肩,干脆避金诀也不掐了,大概太素大道就是这样莫名其妙的,有的地方掉心情,有的地方涨心情吧。但至少这一回,不用担心心情掉到0嗝屁了。 之前陈符师还教了他醒魂符,要是撑不住的适合可以拍个符自己还魂清醒来着,看来倒是暂时用不着了。 然后李凡把勺子和盘子取出来看看。这样看来系统给的奖励是可以一起带过来的啊。那样下次可以把鲲也一起带到太素界练级了啊。 不过话说系统,这咋用?恰饭套装吗? ‘司南之杓,投之于地,其柢指南’ 哦。 于是李凡把勺子往地上一扔,就看到勺子柄滴溜溜得转个不停。 恩也是呢,毕竟看这地形,到处都是磁铁嘛 看勺子不停,一时也不确定要往什么地方走,李凡干脆就在悬崖顶端坐下来,闭眼入定,先突破了再说。 李凡原本以为,这个世界明显充斥金铁,修炼时需要引导神罡真炁的走向,避免走火入魔的。可出乎他意料的,通过神识观察内景的修炼状况,太阴五罗剑鬼的功法,居然完全没有任何的偏差,甚至反而比之前修炼在洞天福地修炼还要顺畅,还要迅捷! 五行真炁几乎是自然而然得梳理成形,神庭金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圆满成形,简直就好像一滴一滴灌注丹液的水龙头突然爆了,直接哗啦一下倾泻灌注进来,然后就,恩?是不是好像,成丹了? ‘李凡突破金丹境,心情上限提升了’ ‘李凡,心情,399/900,当前充能进度280/900’ 真的假的哦太素大道突破也太简单了吧?简直丧心病狂 可金丹是货真价实的,在神庭识海之中,李凡分明可以观想到,一颗红彤彤的内丹已然成形。 要不等他仔细研究一番,猛得,一只巨大的红色眼球,猛然突跃入李凡的神识之中! 再伴随着嗡——!得一声巨响。好像耳膜被扎穿似的声响贯穿颅首! 李凡猛得睁开眼,喘着粗气,脑门脊背上,都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怎么回事? 刚才啥玩意? 然后他发现,自己开眼后所见的视野,好像不对 闭上左眼,看的到,闭上右眼,看的到,左右眼都闭,还是看的到 于是李凡咽了口唾沫,闭着双目,举起手掌,招了招,上下移动着,缓慢得捂住了 视野,最后按住了自己的前额 “艹啊!老子长出三只眼了啊——————! 长出来就长出来了吧” 太极仙道成就金丹可能会被雷劈,太素大道成就金丹可能会幻化魔胎。这些基础知识真人们倒是早就提到过了。而且李凡也见过茯苓那对翅膀。倒是也有心理准备了。 又尝试用神识检查了一下全身经脉气穴,李凡倒是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单纯就只是眉心横长了第三只眼,其他地方一切正常。修仙嘛,你看墨竹山那些妖魔鬼怪一个比一个离谱夸张,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多一只眼小问题啦。 其实只要没变身波霸,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当然,如果非要说什么不正常的话,就是进入神识之后,那只巨大的猩红的眼睛依旧在神识之中,直勾勾得盯着李凡,乍一看真有点毛骨悚然的。 不过,和那只大眼球对瞪一会儿也习惯了。 李凡估计这大概是自己眼睛在神识里的投影,功能还有待开发,所以也没怎么在意。 而退出神识状态,这第三只眼给李凡的感觉倒也没有多特别的,就是视角更开阔了一点,试着牵动肌肉也可以闭上眼。具体有什么其他的效用还不得而知。目前看来也就是多射一发赤脉童子剑光吧?当然要是有透视之类的额外功能的话,他倒还有点小期待呢 这时旋转着的司南猛然停住了。 李凡不由得睁开三只眼,站起身朝勺柄直指的方向看去。 远远的,有六道虹光绽放,直冲天际,华光万丈,撼天动地。 “剑炉!飞剑出世了!” 李凡一把抄起司南,御气直向六道华光的方向疾奔。 一路摇摇晃晃的,适应金丹期三只眼的新道体。 金丹期可以御剑气飞行了,李凡适应了一下,很快也能用乾坤飞龙剑诀飞空,而且这个世界的天地之炁简直充盈无比,全无损耗,乾坤飞龙剑使出来也仿佛真龙一般,声势浩大,居然不亚于剑光,不肖片刻工夫,他就远远得瞧见了一艘船。 一艘搁浅在红土原野上的沉船,外边看就是个沉没已久的废墟,但那六道华光,分明是从船体内迸射而出的。看来只是个遮掩用的外壳罢了。 李凡驾驭剑气,远远得落到沉船外,能通过剑光的指引,看到这艘船里居然摆着八座炼剑炉。只有其中一炉中有宝光溢出,居然开出六剑来。而其他几炉好像还在煮。 现在他冲过去把剑开了也没用,一则也带不回去,二则里头肯定不止这出世的六把,玄门算到的十六剑出世,虽然不知道有没有把他捡的剑丸算上,但此时一开怕就全废了。 于是李凡首先寻找着周边阵法的踪迹。 按照几个真人的说法,剑炉的地点是固定在地脉灵穴上的,不止有法阵聚集灵气,还有各自种天才地宝辅料秘方,配合剑炉里的淬炼。 就算是被吕家的炼丹师,带到太素世界隐藏,如果不整个连同法阵一起搬运的话,断了供给投料,整个炉子也就毁了。 所以李凡首先按照刘阵师的传授,依次寻找法阵布置的阵眼,反正不是九宫就是八卦,要么是周天星数,反正死记硬背,数一数就知道布的什么阵,依着哪条灵脉。 等回去了太极界,就可以倒算逆推回去,直接寻着这剑炉的所在。 暗记下了剑炉的法阵,李凡正打算这就画个醒魂符就回去来着,不过突然反应过来。 急着回去干嘛,这地方是真的不错,刷点数老好了。 于是就往地上一坐,掐了个避金诀,打算把心情和充能刷满了再走。 这样坐了一会儿,大概三分钟吧,把心情刷到六百的时候。 李凡突然看到沉船甲板中间,有一股旋风突然荡漾了起来。 接着就见黑风一卷,在甲板上出现了两个人影。 嘿,居然还都是两个曾相识的。 一个是吕道莲,另一个是那条乌篷船上的元婴侍婢,杀活人下酒的那个。 李凡眯起眼,在额头上画了隐身符。 “真的是剑炉!莲奴儿你倒是乖巧,此番得了主人的欢心,说不定主人真能收你做个下奴。”那周身只裹着一条丝绸白绫的侍婢咯咯娇笑,媚眼乱飘,笑得胸前白肉一阵乱荡。 吕道莲则跪在地上咚咚咚磕头,“还望姐姐美言,请老祖传我神功!来日诛尽九大玄门并墨竹山满门为我吕家报仇血耻!” “呵呵呵,要不要帮你美言两句呢?恩”看来这元婴侍女也对锥子脸爱慕不已,居然伸出一只雪足,磨蹭着吕道莲的侧脸,故意用脚趾去扣他脸上的剑疤。 这吕道莲大概毕生未层受过如此屈辱,但经历了灭门这样的大起大落,居然握紧拳头,跪在地上任她施为。 那婢女媚笑了一会儿,猛然脸色一变,一脚踹在吕道莲脸色,把他打横踹出去,撞在船舷上跌的头破血流,瞠目怒骂道,“你是什么狗奴!作出那副样子什么意思!嫌我脏吗!是嫌我脏吗!啊!” 吕道莲大惊,跪在地上磕头,“姐姐哪里话!道莲岂敢” “还不自知身份吗!”婢女怒呵着把白绫一甩,居然直接削断了吕道莲的双腿。 痛得他匍匐在地上惨叫大吼,“知错了!下奴知错了!知错了!” 于是婢女又咯咯欢笑着,跳舞似得踮起玉足飘落过去,把吕道莲拾起来好像个婴儿似的搂在怀里,用白绫擦擦吕道莲脸色的血迹,轻声细语得道,“莲奴儿不要怨姐姐,你要在主人身边做事,先得知道自己的身份。生的这副皮囊再惹人怜惜又如何,惹怒了主人,还是化作鱼脯,懂了吗?” 吕道莲双腿热血滚滚而出,面白如纸,气息游离,“莲,莲奴知道错了” 身上被溅满热血的婢女,又是欢愉又是心疼得娇笑起来,把吕道莲搂在怀里,“乖,这就对了,来,姐姐这就喂你什么人!” 轰!得一声爆响!黑白双龙剑岚从背后直攻婢女光洁如玉的后心。 到底是元婴老怪,这近在咫尺的一发剑龙狂岚,居然被她怀里搂着半个人,腰肢一扭就躲过了! “咯咯咯,莲奴儿莫慌,看姐姐取了贼子的心肝给你治咔——咔——咔——” 婢女话没说完,就被从侧身角落里吹出来一片灯花剑,砍断了大半个喉管,只是元婴的脊椎太硬了,带着一点筋皮把她的脑袋还连在脖颈上,锤到吕道莲眼前和他头碰头。手也一松,把惨叫着的吕道莲落着甲板上。 李凡是不知道这婢女被人偷袭的时候,还逼逼叨叨说些啥。他也没想到居然才第二招就把对方脑袋削掉了。但以防万一,还是把后边准备的一套连招一弃打出来。 于是从船舱各个角落,又有四道人影,一齐驾驭乾坤飞龙剑气,朝这女婢周身齐冲而来,砰砰砰砰得四股八道龙形剑气嘶嚎怒吼着扑上来,打得女婢皮开肉烂,血肉糜碎。断足烂肢,飞溅的到处都是。 太阴五罗剑鬼这功法真是阴的很,功法大成之后,在一定的范围内,鬼影还可以御剑气离体,引而不发,打一个波段进攻的连招。又有这个世界充裕的灵炁支持,乾坤剑气的威力也大大增幅,居然能对元婴期的道体造成实质上的伤害,甚至断了她四肢! 同时额头画了隐身符的李凡本体,也不断换着方位吹灯花,把剑气螺旋着射出去隐藏弹道,并攻击婢女皮开肉绽后,暴露的柔软脏腹。 那婢女一身白肉都被这劈头盖脸一阵乱剑狂射打成了粉红色,但李凡依旧不停手,持续用剑鬼驾驭乾坤飞龙剑主攻。 反正真炁无限嘛,装死啊,系统不说话他才不停手。 “啊啊啊——!!”那婢女尖嚎着,看不起面目的血肉直立起来爆发出惊人的煞气,纯粹元婴境界的冲击波爆发开来,一下子冲散了剑鬼鬼影,把李凡的身形给逼出来。 “嘎————!!” 那团人型的血肉手足并用,直向李凡扑来! 李凡甩手丢出狗飞盘,瞪眼就要发射赤脉童子剑光。 但是他愣了一下没射。 因为眼前的婢女和李凡视线一对,好像石像一样突然全身都僵住了,居然连扔到她面前的狗飞盘都没捡,反而身上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黄,股脓,溃烂,腐坏。包裹全身,如火焰一般的黑色煞气,居然也瞬间熄灭了。 怎么回事?突然不能动了?是耍诈?可狗飞盘能不捡的? 李凡心里奇怪,手上倒是没停,朝近在咫尺的婢女一发乾坤飞龙剑丢出去,轰得炸成烂肉。 意外的是这一次剑诀的威力极大,一下子就把婢女炸得血肉溃散了。散落的肉片沾满了甲板,好像一地飘零的花瓣。在李凡的目光下颤抖了一阵,突得化成脓血,溃散成了一甲板的肉酱。 ‘李凡在杀劫中战胜,击败酒奴。’ 恩?杀劫? ‘李凡的心情上限提升了500点,当前心情,600/1400’ 靠!杀劫!这回是玄门那边的杀劫! 李凡这才反应过来,怎么,难道他自称一句带头大师兄,这就被裹挟到玄门的气运里了?还有这种好事?那玄门九把飞剑,是不是他也能分一把啊! 这时在一地血肉之中,已经失血到神志不清的吕道莲,在李凡无语的视线中爬过来,捡起地上的狗飞盘,递还给他。 李凡看着这家伙也是有点无语。 好惨啊锥子脸,当初何等的意气风发 收回狗飞盘,李凡在指尖凝结剑岚对准吕道莲还完好的半边脸。 “求,求求你我,我还不想”吕道莲还伸着手不肯 落下。 李凡看着他,“你记得,杀你的人是墨竹山的李清月” 然后一只皮肉晶莹剔透,连血管肌肉都能看清的手臂,从虚空中伸出来,抓住吕道莲的手腕,哧溜一声把他从虚空中拖走了。 于是李凡射出的飞龙剑炁,只来得及打掉吕道莲剩下的小半块脸皮。 李凡,“卧槽?” 第七十二章 互帮互助 李凡原本还想再呆一会儿刷点数的,谁能想到这吕道莲居然命不该绝,给那吃人女婢的主人救走了! 唉,果然是反派死于话多,对这种有主角命数的人就应该狠下杀手,斩草除根。可惜现在李凡还是有点放不开手脚,总觉得至少还得把仇杀的因果和人家说一声,叫他也知道自己是犯了什么事,死在谁手里的,要不和冤枉了他似的 现在好嘛,结果反叫吕道莲这厮给逃了,还结了一个化神的大仇,这下是后患无穷了,果然言多必失,失策啊失策 心里纠结万分,逃跑的时候却绝不含糊。 李凡按照动手前就已经设计好的逃跑路线驾驭双龙剑气飞空,直冲到刚才藏身的岩石后头,把手一拍,激活了刻在岩石上的醒魂符,眼前立时一片明光绽放,把李凡的视野淹没。 按照之前从四个真人学习的知识,拜月时,修士通过神识观识虚月,太极界的道体会化作煞气归墟,而元神会被瞬间投影到其他太素界去。 在古代,通常只有境界到了元婴,元神够强的大修士才能这样元神出窍,遨游太虚。 但天道大变,虚月当空之后,每个月有那么一两天,虚月的牵引力无穷无尽,连金丹期,甚至一些悟性极强的筑基期天才,练气期变,态,也能元神出窍,前往太素。 但是,假如你境界不够,元神受损,也有可能迷失在虚渊之中,无法回到太极界中重塑肉身道体。 而且在太极界肉身所化的那团煞气,也会随意飘散,出窍时间太久,煞气被其他修士,或生物吸收的话,回来重塑时就有肉身不全,道体损毁,甚至和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融合在一起,转化魔胎的可能性极大! 因此的因此,其实三大派这样有自己独门秘法传承的上古宗门,是不大进行拜月修行的。 当然他们也不反对散修拜月,毕竟诸位都是重要的修行下酒菜来源啊。 不过墨竹山却不同。 墨竹山娄观道一脉,有着上古观星秘法,也就是尊天魔法坛。 布下法坛以后,无论是不是虚月当空,都可以拜月修行。并且尊天魔化身,与特定的太素界相互牵引,观想魔尊,就能将元神投影到特定的太素界。想要回来时,也观想尊天魔化身显化即可。 这样后期拜月的修士,就有前人的经验准备,也不会因为月相的变化和天气影响,就莫名飞到不知道什么世界,找不着归路了。 而且修行者道体所化的煞气,还会被法坛束缚在一隅之地,不会四处飘散,这样附近的大修士,就能及时把道体还没完全解离的修行者,从虚风中拉回来。 但问题是这次李凡拜月,是没有布置法坛的。 毕竟他的目的,是要找寻吕家藏在太素界的剑炉。不能通过法坛,去往其他的世界,而只能就地拜月出神,寻找这个时间段,虚月经过南海夜空时,正巧牵引投影的世界。 还好这一步到目前为止都完成了,剑炉找着了,但下一步就有风险了。 怎么回去。 没有尊天魔观想,就没有回去太极界的元神牵引。 没有布置法坛,可能本体的煞气已经飘散,周围的真人更不会主动动手把李凡撤回去。 所以那化神魔头居然能及时救走吕道莲,实在出乎李凡的预料,除了给对方的主角气运点个赞也没辙了。 因此陈符师教了李凡一道醒魂符。 眼前一片白光之中,那驼背山羊胡老道的面孔再次闪现。 “此符的作用就是把惊魂,失神,落梦,入定之人,从执妄迷梦中唤醒。道符事先贴在你额头,在太素界想要醒来的时候,就画出此符,就相当于观想尊天魔,借着这一丝牵引力把你的元神拉回太极界了。 但是你要记得,此符终究不是法坛,只是一种暗示,如果你脑子里一直惦记,可能刚去到太素界就被牵引回来了。可如果不仔细去记甚至记岔了,就迷失了道标,永远回不来了。 而且还有一点,李清月,听说你悟性不错,但这个世道,悟性太高有时候不是好事,这道醒魂符,有时候会让人看到些莫名其妙的光景,有些人醒来以后反倒是直接疯癫了。 所以你自己决定,九死一生,要不要去这一次!” “靠!这时候给老子闪走马灯回忆杀!太不吉利了吧啊啊!” 李凡怒吼着睁开眼。 然后他看到自己站在那间茶室里。 一着黑一穿白,两个和‘李清月’长得一模一样,身穿道袍的童子正躺着打牌。 “哟,李凡。”黑衣的童子转 过白色的瞳孔朝他笑笑。 “哦,李凡。”白衣的童子翻着黑色的眸子瞧了他一眼。 “”李凡眯起眼瞪着他俩个,“怎么的,三个月没见你俩也化形了?” “这都是你的功劳啊,你不是成就金丹了嘛,而且那两本天书的研究进度不错,我们也系统升级了。”阴鱼童子欢笑。 “托福托福。”阳鱼童子随手抱抱拳,然后把手里的长牌一阵甩,“上大人,丘乙己,化三千,可知礼。给钱给钱。” 阴鱼童子瞅了一眼,甩袖子把牌一收,笑着朝李凡道,“那司南你可还喜欢,我特意帮你申请下来的呢!” 阳鱼童子就眯起眼盯他兄弟。 李凡挠挠头,“啊,那指南的勺子是吧,是能指出宝物所在的方向吗?” 阴鱼童子点头,“不仅是宝物,还有洞天福地,灵丹妙药,神功秘籍,更准确的说是机缘。不过不一定是无主的机缘,也有可能是有主的,所以偶尔会遇到人和你气数相争,机缘就成了劫数了。因此也不要使用个不停,比如在宗门洞天那种有主的地方,到处都是别人的机缘,你还能尽皆偷抢了不成?成灵入品的法宝也是有感情的呀。 所以还是一句话,适可而止,凡事争的太尽,缘分势必早尽。” 阳鱼童子伸了个懒腰,“气数机缘岂是如此不便之物。只要你拳头大,握的紧,守的住。自然万般法宝都与你有缘,若是力有不逮,也不必执着于一时的输赢和法宝,重在求个逍遥快活,随心而行,等你修为有成,该是你的气数,自然还是你的气数,谁也夺不走。” 这对阴阳鱼童子好像话里有话,但又说的不明不白,李凡一时也不能领悟,但他也不是那种金丹法宝稀罕的不得了,一定要攥在手里不肯放的性格,于是点头谢道,“多谢两位的教诲。” 两童子对了一阵眼神,然后大概是因为输了牌,阴鱼童子咳嗽了一声道,“李凡,还有个小事情,准确说是私活,当然我们有报酬给你的,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 “私活?”李凡有点意外,怎么他这个系统,雇佣关系还挺灵活的么,这俩鱼还能接私活?“说来听听。” 阴鱼有点犹犹豫豫的,阳鱼则笑了笑说道,“简单的很,你不是会乾坤双龙剑么?去买两条金鳞鱼的鱼苗,从小开始,一条用乾气养,一条用坤气喂,把它们培育到筑基境界,快要化成金卿的地步,就可以给我们俩作个道体了。 这样闲的无事,我们也能下界去转转,不必困在这打牌。” “咦?怎么你们居然还能下界!”这下李凡更意外了,倒也答应,“此事不难,我搞些钱就去置办。就不知道金卿要怎么养,你们对道体有什么要求,还有乾坤剑气要怎么喂鱼啊?不会戳死么?” 见他爽快答应,阴鱼童子笑着指了指案台,台上突然就出现了那碟金骨蝉翼天青盏。 “无需担心这些,简单的很,都在酒里了,请用。” 李凡看看那天青盏里,浅浅的酒色,仿佛有一黑一白,双鱼的鱼影游动,再抬头,两个童子却都不见了踪影,于是耸耸肩,端起酒盏,闭起眼,一饮而尽。 仿佛入口了一发乾坤双龙剑岚,一冰一炽,两股螺旋的道息直冲内景,然后扩散开来,仿佛寒冰烈火,泉泉生机,充盈全身! “痛快!” 李凡睁开眼大吼一声。 把周围甲板上的老头们吓了一跳。 陈符师急道,“咋回事!这才半炷香的工夫,你咋这就出来了呢?莫非是误触发了醒魂符?” 刘阵师拉了他一把,“别,小子已经成就金丹了。” 两人把脸凑到李凡面前指指点点的, “你还别说,都没咋变,就多长了一只眼嘿!靠拜月成丹居然能把持住大半原身人形,这份道心可以的啊。” “三只眼呢,我听说玄门里也有类似的道法,不过瞳子不是血红的嗨小子,你这眼睛收的住吗?” 李凡点点头,把眼一闭,额头只剩下一丝隐约的红色纹路,好像眉心画了一道红印似的。 刘陈两个又是连连点头品评, “真不愧是道种。这么轻易就稳住道体结丹了。” “对了,把丹吐出来看看,什么成色的。” 你两个好烦 李凡撇撇嘴,神识控制着神庭金丹,可刚一张口,突然腹部一股清气逆流,居然喷出一颗黑白相接的太极球来。 鲲鼓着眼泡,跳过来顶了一下,那内丹被拨弄得转动起来,散发出黑白两色的乾坤道炁。 咦!这是!炁藏金丹!这,怎么会多出来一颗!莫非是那两条鱼搞的鬼?这就是好处? “乾坤一炁!”“两仪相合!” 两个娄观老道已经捂着胸口仰倒。 “不公平啊!如此道种怎么给山主一脉拉过去啦!” “这小子道体居然炼的这么扎实!应该拜在观主门下修人道才对嘛!你们两个说呢?恩?咋一句话不说?” 然后李凡和两个老道一齐扭头,只见秦真人伸出八只手臂,捂住眼耳口鼻,单脚蹲在舟头,一副你过来我就跳的意思。 杜工师的傀儡蜷缩成一个球,也不知道从哪里发声,闷声闷气得道,“清月,你眉心的眼睛是不是闭上了?” 李凡有点莫名其妙,“啊,是的吧?” 两个娄观老道对视一眼,若有所悟,“杜工师,你们观到什么了?” 杜工师闷声闷气得道,“也没观到什么,就是听着一阵弦音,枢机大动,机关道体隐隐有溃散变形的意思。刚才听你们说他眼睛收住了,这异响就停了。” 陈符师捻着胡子,“原来如此,有趣有趣,老秦,你也听到弦声了?老秦?老堵的这么严实” 他走过去手指捅了捅才把秦剑师捅醒。杜工师还是缩着一个球不露头。 “我听着有剑鸣,看着有虹光,道体突然一阵奇痒,脏腑也有崩解重组的态势。”秦剑师心有余悸得用一只眼打量李凡额头的红线,“你小子又整出个什么玩意来了。” 刘阵师揣测着,“我们却无半点不适,莫非是只对太素道体有影响?” 李凡也想起来,之前杀的那个酒奴被他看着时,僵立散功的奇怪反应,对了!酒奴! 李凡猛然回神,“别提这些了!我寻着那剑炉了!但再不过去怕要被魔头抢走了!” 他当下长话短说,把法阵方位,沉船外观,六道剑光出世,以及吕道莲,乌篷船的魔头主人和元婴女婢的事情讲了一遍。 四个真人仔细听着,等他说完,刘阵师和杜工师已经推算出剑炉所在的灵穴方位了。 “此去炎洲东北百里的海底”确认李凡背出的阵图布置和推算无错,杜工师一阵奇怪,“可是不对啊,怎么会在岛外呢?” 秦剑师就要架起剑光而走,“不管如何,先去了再说,那个化神的魔头既然救走吕道莲,想来已经知道剑炉的事情已经暴露,不知什么时候就该开炉取剑了!” 陈符师拦住他,“不行,现在岛上这么紧张,风吹草动就能打得鸡飞狗跳的,我们四个拉起剑光过去,怕是节外生枝” 刘阵师,“难道走海底?可避水潜过去天都要亮了” “不!就走海底!”李凡建议道,“我机缘巧合,结交一位散修道友,她见我不善水行,就赠了一部《归墟玄冥内息循环》,最适合在深海中水遁了!” 四个真人还真是又一次意外了,“居然有如此气运!你小子道缘不浅啊,随便结交个道友都能得缘法相赠,若是此番我竹山能争得这批飞剑,可要好好感谢这位热心道友啊!” 李凡满口答应。 日后可是得好好感谢感谢这位古道热肠的道友啊! 第七十三章 同道诛魔 《归墟玄冥内息循环》,这本来就是为了配合修士浅海作战而开发,适应深水的法门诀窍,元婴真人学起来,自然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这水遁法还就是浅的越深,游的越快,于是连着李凡一起,五人直接下海,借着夜色遮掩,贴着海床如梭鱼般御水疾行。并借着陈符师给的符箓,悄无声息得避过炎洲岛上空玄门和仙宫修士的探查。 因着算到了法阵的所在,五人很轻易沿着地脉找到了剑炉所在的灵穴。 这一片海底居然遍布礁石海岩,地形地貌极为负责,而礁石岩林里头,是一大片沉船的坟场,各式的商船海船,有的折断在海床上,有的被贯串在暗礁上,还能看见许多人骨,不时有鲨鱼群穿梭期间。 刘阵师在一出沉船底下,找到了法阵的一角,传音道,“不错,那艘藏在丹炉的沉船就在附近了。” 杜工师也去周边的沉船找了一番,带回来一卷皮草,一抖开,里头居然是散发着赤煞灵气的火山髓,“他们把剑炉所需的燃石,用火兽皮裹着,当作商船的商货偷运出岛的。” 真人们聚在一起商议着,“还未见到宝光出世,看来那化神的魔头,并未把剑炉搬运出来。” “他这是潜伏在这水下礁石林中,打算埋伏我们一手吧?恐怕我们这么进去,难免要折损两个人手” “不如布置法阵,逼他出来?” “虽然能逼出来,围攻也不惧他,但这魔头若是故意掀动起声响,把玄门引来的话,我们也难取剑” 而李凡皱起眉,瞧瞧那坟场里头,还有头顶水面,密密麻麻的鲨鱼群。噬人的鲨鱼,好像一般都是独居的吧? 虽然海里有鲨鱼很正常,鲨鱼被血肉吸引过来也很正常,但同时有这么多鲨鱼,这么多沉船,这么多血肉就不大正常了。 为了避免神识探查打草惊蛇,李凡浮上水面,亲眼探查了一番,果然不出所料。 这片险恶的礁石中,正躲藏着南海臭名昭著的海贼,礁鲨帮。 是啊,谁能想到南海臭名昭著的海贼,大摇大摆得藏在南海领袖豪族,炎洲吕家眼皮子底下呢? 想来他们就是用着这种‘地利人和’,为非作歹,无恶不作,专门打劫商船,金银财货就通过吕家出手,绑来的渔民驯养鲨鱼,劫来的船只都沉到了这丹炉底下。鱼目混珠的,正好帮吕家秘密供养他们那几个炉子 也难怪那吕道莲能和那魔头凑到一起,一个大概是指望取了剑,借着海贼门路逃跑。还有一个,大概是五石散和随身的口粮又吃光了,臭味相投过来补给一番吧。 还真是凑到一起了。 杀劫,契机,机缘,命中该有 李凡远远看着那边海盗的所作所为,目光闪烁,缓缓开口,“几位真人先莫动手,小子有个想法。” 刚才浮到他身后,见了这帮海贼,正准备撸起袖子,先除了这群恶匪的真人们停下,扭头看他。 于是李凡与四个真人一番计划,做了些布置,随即扭头回溯,直游到炎洲岛附近出海。 接着摇身一变,化出之前大师兄的体貌,驾驭乾坤双龙,声势浩大得腾空而起,直扑炎洲岛上空,很快就引起了一众修士的注意,被一片神识扫过来侦查。 李凡也不客气,扬声大吼,声震百里,“我乃北辰剑宗大师兄!之前追着吕道莲数日,一无所得,啥也没有——!” 在一片“没有没有没有”的回音中,众修士无语,“” 这人怕不是有病吧哦,北辰剑宗,那没事了 “但是!我找到一群为非作歹的海盗巢穴!唤作礁鲨帮的!里头还有个化神老魔坐镇!杀人如麻!为非作歹!我北辰剑宗替天行道!有意为南海诛除此贼!但势单力孤!还请玄门同道助我!随我同去除魔——!” 于是“除魔除魔除魔除魔”又是一片隆隆声,回荡在炎洲岛上空。 众修士听了,一时默然。 有些外地的修士与本地人一打听,话倒也对的上号,本地确实有这么一群海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无人不恨,倒不是这自称北辰剑宗的,凭空胡编出来耍诈的。 果然是北辰剑宗的真是不出所料的能搞事 只是化神的魔头而且若是走了,错过了这吕家的飞剑 李凡等了一会儿,又大喝一声,“我就在这等一刻!九大玄门里头!可还有心怀侠志的义士,同道赴死!” “赴死赴死赴死赴死”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么的,扫着他身上窥测的 神识,有好多直接撤开了视线,好像被明光晃着了眼似的。 是啊北辰剑宗的嘛倒也不奇怪 李凡闭目等了一会儿,然后睁开眼,看到从炎洲岛上,隐隐约约的,有四道光芒闪烁,朝向自己飞来,在他面前落定,现出身形来,却是四个男子,具是金丹境界的,各自驾坐骑法宝。 “九天玄女如意真君大天尊,北辰剑宗,李清月。”不管对方抱着什么思量,这次他们几个敢来,李凡就直接通了道号。 “九天玄祖元君大天尊,衡山白剪秋。”此人大约是白霜英的兄长或者父辈,也是一样的剑眉星目,手里一把明光闪闪的长剑,座下一头大雁。衡山么,这倒也是中原闻名的洞天福地,但其中的门派众多,使剑的更不少,一时也看不出具体什么师承。 “九天玄女仁慈救世赐福赦罪大慈尊,峨嵋陈南谷。”这个乘着金雕而来的金丹修士,手肘上搭着把浮尘,竖掌行了一礼,看着是释道兼修的,而从圣号听来,大约是与楚南衣同一派的,原来他们是峨嵋的弟子。这个世界峨嵋也是九大玄门常居其位的上古玄门,树大根深,底蕴深厚。 “九天紫府玄祖大天尊,丹霞山,沈东阳。”沈东阳也是个年轻人,没坐骑,风风火火,直接踏着朵雷云过来的。丹霞山内丹派居多,看来使的是五雷法。 “南海鳄神屿,石勇。”恩,这个不用多说,看这眉毛,这脸,这戒刀就知道了。这石家倒是家风不差,盛名之下无虚士。 等了一刻钟,没有人再来,看来就这四个了。元婴一个都没有。 李凡冲他们一抱拳,“几位,我再说一遍,化神期的大魔头!” 白剪秋笑道,“还是带头大师兄有气度,随手就挑出这么大一只,我定要去见识见识。” 陈南谷也点头,“这事说出去,还像是正派的所为。不枉南海一行。” 石勇更把手一挥,“不用多话,只要是铲除礁鲨帮那群人间杂碎!就算俺一个!” 沈东阳稽首,笑而不语。 李凡也和他们一起笑了,九大玄门这么多人,总有几个长了卵子,热血未冷的,一点也不奇怪。 “好!那咱们一同赴死吧!” 南海礁鲨帮,又是逍遥快活的一天。 海盗们也杀人放火,幸苦劫掠了一整天了不是,在海贼王的带领下,帮着雇主杀人抢劫放火,还要把没用的和玩厌的,削皮剃肉,断肢碎骨,剁细了喂鱼。还偏偏不能立时斩死,毕竟鲨鱼喜欢活血嘛,于是只把骨肉刨得碎碎的,连躯干混和在一起,扔海里扑腾,搅的新鲜了,叫的惨烈了,鲨鱼们才能吃的开心了。 但这还没完,辛苦一天是不是还得劳逸结合团建一把呀?于是前半夜海贼们就暴饮暴食,然后灌着五石散下酒欢乐,轮着把剩下那几个有姿色的把玩,进进出出操劳几个时辰,直到身下的没了生息,这才罢手。 然后一群痞匪便疯了似的,撒足狂奔,绕着船甲板转圈行散,每当有酩酊大醉的蠢蛋,脚一滑跌入海里喂鱼,众匪就爆发出一片狒狒似的欢愉的狂笑。这样轰趴到后半夜,每晚都死上十七八个,也是这群人魔们习惯了的生活。 自然是消散了一天的压力,于是直接倒卧着酣睡,金丹以上的船头帮主们,就躺在刮皮下来缝的蒲团上修行魔功,下级的水夫们么,就自己相偎取暖,夜幕里鼾声大起。美梦里再行一番杀戮,第二天醒来,又是神清气爽,劫掠杀人的好天气。 这就是海贼的日常了。 李凡怎么知道的?这不是白天刚喂的鲨鱼么,还没过七祭呢,陈符师作法直接同受害者确认的。 怎么,还真以为海盗们平常做的事,就是追寻自由寻找宝藏么? 既然如此,礁鲨帮的靠山,炎洲吕家都被铲平了,为啥他们还能睡得这么香? 这谁知道呢,大概海贼们知道即使吕家没了,十洲七屿还有九洲七,哦,再派除鳄神屿那些顽石,还有九洲六屿可以藏身。 大概他们知道这南海的仙家,中原的仙宫,总还需要有人来干脏活,高来高去的神仙们既然看不见,又有哪个小船团,拖家带口的,胆敢挑衅礁鲨帮呢? 又或者,他们早就行散行得又疯又傻,失了人心吧? 于是今晚负责守夜的,是几个抽签轮着的赌鬼。而带班的船头金丹搞了些喂鱼剩下的东西,回房做运动去了,只剩下几个筑基练气的守夜,守夜又不能嗑五石散,那就打着哈气聚在一起打叶子牌喽。 所以谁也没发现,海港周围的法阵,已经叫某路过的元婴阵法大师给破解了。 于是李凡也就可以不用和这些披着人皮的禽兽讲什么江湖规矩了,上来就直接动手吧。 他直接将玉佩里准备的好几百斤豪火油罐,分给身边跟来除魔的修士们。 “底下的活人,若有的话,我已请师 门相助,先搜救走了,剩下的畜牲,和船一起,都烧光。” 然后他一眼瞅着陈符师作了记号的旗舰,提起双锏,直朝那海贼王的贼窝老巢冲去,大声喊出招式的名字,一则追加威力,二来也发泄压抑在心里头的怒火。 “北辰乾坤飞龙剑玄天剑法起落式加——强版!!!” 轰!得一声,双龙冲顶,摧破千军!只一击猛扑,就叫他直破袭十层的楼船,滚滚龙剑轰鸣怒吼,双锏一击,直插入那毫无双倍的海贼王双目,碰!得一声,就把这货的脑袋,整个如同粉红色的西瓜般串爆了,溅了李凡一脸。 ‘李凡的心情大幅上升了1点。’ ‘李凡在杀劫中战胜,击败礁鲨大王。’ ‘李凡的心情上限提升了500点,当前心情,601/1900’ 好!开了杀劫了! 与此同时,本地人石勇二话不说,冲入值守的金丹房内,手起刀落,就将那海贼一刀两断。然后整个人转起来,如一道飓风,刀罡乱撒,一阵轮舞,卷进船舱里把熟睡的海盗们一齐剁成碎肉,浑不留情。 与此同时,白剪秋也卷起一道剑光,刷刷刷抖着手腕一阵绞,直接将聚赌的海贼们搅成血花。但当他进了船舱里头一看,还是忍不住冲到甲板上呕吐出来,随即又咬着牙,把宝剑一翻,剑光照着凶红的眼仁,扭头冲回船舱里头杀人,不,诛魔。 与此同时,陈南谷也从船舱的后厨走出来,颂一声‘九天玄女仁慈救世赐福赦罪大慈尊,’甩了甩拂尘,卷起一道道迅风,强迫症似的,把火油均匀浇到每一艘海贼船上,并时不时手一指,背上的宝剑便飞鞘而出,把偶尔被轰鸣惊醒,出来查看的海贼一剑封喉,直接刺杀了喂鱼。 大概喝醉了酒出来入厕,掉海里喂鲨鱼也是这些海贼的日常,所以外头隐约传来的惨叫,居然似乎没有惊醒大多数睡梦中还在轰趴的人魔。 甚至于整个旗舰都被李凡一路乾坤飞龙狂轰砸沉了,可硬是没几个海贼出来查探。搞的陈南谷反倒是不大尽兴。 而与此同时,沈东阳也降下雷云,落到海面,默默看了看那些被吊在船锚上,被鲨鱼吃剩了的东西。 于是他踮足掐诀,披头散发,左右摇摆,好像发了疯似的狂舞了一阵后,把手朝天一指, “雷来——!!” 于是雷就来了。 第七十四章 青阳老魔 隐约听到了轰响,好像初春的惊雷,然后仿佛有绵绵细雨淋在头顶,唤醒了休克的少年。 吕道莲废力得睁开眼。 右眼什么也看不见,左眼撕开糊着眼皮的血痂,隐约看到了天顶。 如同琉璃碗一般,倒扣在海底的玻璃罩子,屏蔽开了海水,在海中形成了一片空地。那琉璃罩子内壁,散发出如同星河一般灿烂的光辉,这正是吕家先祖,从师门偷出来的,五品中正的法宝,四海太平天球星釉荷边碗。 有这法宝罩着,才可以护着吕家的剑池,遮掩天衍机算至今,只可惜上次开炉终究是泄了一丝机缘出来,叫玄门那边查探到了,这次又一下子养出好多飞剑,再无法轻易掩藏。若不是有法宝罩着,还把即将出世的剑炉提前藏到虚渊里,恐怕绝瞒不过玄门的神算子们。 回忆着师父的嘱咐,吕道莲缓缓的收拢了思绪,逐渐恢复了意识,于是他也看清了,在那法宝屏蔽的海水顶上,是一片赤红亮丽的金黄光辉,就好像星空幕布外边,无限放射着的璀璨星云不,那是海面上,真的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上面是,礁鲨帮,那群疯子在搞什么呢? 吕道莲试着移动身躯,但失败了,一阵剧痛传来,带回了一时休克丢失的记忆。 是了,他的双腿被那酒奴砍了,身上也被摔打断了不知多少骨头,还能活着,还能醒来,是因为师娘把她的护身无事宝玉牌给了自己。 于是虚渊的记忆,开始潮涌般浮现在吕道莲眼前,最后凝结成了那个三只猩红瞳孔,凶光绽放,耀眼到甚至辨识不出面目的杀神 “墨竹山李” “咔吧咔吧咔吧” 突然有骨头断裂的那种脆响,传入吕道莲的耳中,一时甚至打断了激起他求生欲的恨意。 是什么什么声音 声音是从他右手边穿过来的,吕道莲废力得这过头,眯蒙着左眼,隔着血痂,模糊得看向右边,只被顶上的火光,隐约照亮一丝的岩床。 岩床上摆着一张床榻, 床榻上卧着一只四丈长的巨兽,雪白的毛发如同倒刺,乍看着仿佛是老虎。 那老虎嘴里嚼得咔吧咔吧的,正把四或五个,和酒奴同样打扮,只有白绫绕体的元婴女婢,一并叼在血盆大口里,把她们的脑袋,臂膀,腰肋,髋骨,连皮带骨,吞血和肉,咔吧咔吧,咔吧咔吧得嚼碎下咽。 从嘴角间稀里哗啦,稀里哗啦得,把肉块,血沫,骨渣,皮发,脏器,落在床榻上,落着岩床上,脏了一大片。 而那白虎就卧着那嚼着,咔吧咔吧,咔吧咔吧,面无表情得,只把一双碧蓝的瞳孔,幽幽得盯着吕道莲的眼睛。 吕道莲垂下了视线,躲避对方的视线。什么疼痛,仇恨,耻辱,在此刻都消散无踪。 名为吕道莲的残缺的人体形骸里,剩下的只有深沉的,纯粹的,无穷尽的, 恐惧。 假的。是梦。 哈,哈哈哈 一定是梦。 然后那东西向他走了过来。 虽然吕道莲没看到, 虽然吕道莲根本不敢抬眼看, 但他能感觉到,能感觉到那猛兽,那巨虎,正迈着步子从床榻上下来,一步一步,向自己踱来。 全身剩下的每一块皮肉,皮肉上每一个毛孔,毛孔里每一个细胞,都在落魄丧胆的尖嚎,尖叫着想要他,即刻就连滚带爬的逃跑! 可他就是不敢 一动都不敢动。 一抖都不敢抖。 于是那巨兽,就踱着步,走到了吕道莲的面前。 “你——谁来着?” 吕道莲低着头,使劲翻着眼,不敢答,却又不敢不答得,扯着嗓子,发出蚊子声一般响的尖叫,“莲,莲奴” “莲奴?本座还有这么个奴婢来着?抬起头我看看。” 就好像是名为恐惧的力士,强行卡着吕道莲的颈椎,把他的脖子掰起来似的,他抬起了头。 眼前不是什么老虎。 是一个只披件略有些陈旧的青色丝绸羽衣,看着不似法宝而是某个门派的法袍。露出大半胸膛锁骨,净面无须的男子。 其身长八尺,肩宽体长,形貌昳丽,姿容甚伟,举手投足,英霸之气毕露,只是叉腰站在面前,就如同一道尊神一般,散发出莹莹的玉光。 刚才莫非是幻觉? 吕道莲真是看的呆了,哪怕他自己曾经也 同样是天生丽质,英俊非凡,但论及这潇洒超凡的气场,依旧远远不能与此人相比,更何况此时他已经成了个面目全非的废人,一时间居然没了恐惧,反倒是耻辱,羞愧,遗憾和仇恨涌上心头,更加自惭形秽,更加咬牙切齿。 “啊,本座记得你了,当时你被追杀,是本座救了你的命,你就说有飞剑献给本座来着,反倒把本座诱骗到这里,还带了一个酒奴去虚渊折了,是也不是?”那男子回忆起来了似的,微笑着问道。 “不不不!主人!主人!我,莲奴没有诱骗主人!莲奴真的带酒姐姐取剑去了!是!是李清月!是墨竹山李清月从中作梗啊!主人你相信我!”吕道莲惊惶失措得摆手。 男子哈哈一笑,“你说的,我不信,我只信自己看到的。” 还不等吕道莲反应过来对方是什么意思,突得双臂一线刺痛,低头一看,只见两条手臂其肘没了,登时反应过来,哇——得惨叫着跌倒在地,扑腾在血泊里扭动,只在半边视野里,看到那男子把自己的双臂塞到嘴里。 咔吧咔吧, 咔吧咔吧, 嚼得稀碎,和着骨血吞下了肚。 “恩墨竹山”男子闭着眼,好像回味了一番吕道莲双臂的肉味似的,睁开眼,露出一对碧蓝如同宝石的眸子,看着面前惨嚎的吕道莲道,“你说的到是实话。想不想作本座的弟子啊?” “救!救命!不不不!愿意!莲奴愿意!主人您说什么莲奴都愿意去做!”吕道莲惨叫着狂呼。 男子满意得点点头,手一挥,把那还沾满了血肉的床榻唤出来,直接座下,“那拜师吧,本座乃北昆仑青阳宗门主,姬皞。” 吕道莲颤抖着,忍耐着剧痛,支撑起身子要拜,而在这个时候,突得有一道惊雷,砰!得打在四海太平天球星釉荷边碗上,惊得吕道莲下意识抬起头看去。 只见五道光焰,五道人形,围在琉璃罩外。 当先的一个褐色皮肤,身长七尺的金丹剑士,手持白铁双锏,直指着姬皞的鼻子怒骂, “魔头老怪!无耻人妖!你的末日到了!披着人皮,杀人如麻的畜生玩意!大限已到还不出来领死!你爹我真后悔没把你哔——到墙上!叫你个哔——种下出来祸害好多良善!真是丢了你十八辈祖宗的脸面!还把个哔——头缩在哔——里面不敢出来见你爷爷吗!呸!个不知廉耻的哔——玩意,这个时候到知道自己的哔——下贱了!我叫你快点出来受死耳朵聋了吗!但凡还药典哔——莲的,就现在自己哔——了自裁,也好叫你早投到畜生道,多转几世猪胎,偿还自己的罪孽!别和个哔——似的躲在壳子里不敢见人!怎么你娘下你的时候,连哔——都忘了给你一起拉出来的吗你个哔——哔哔——哔哔哔哔———!!” 金丹修士身后众人,“” 吕道莲,“” 姬皞脸上笑容都僵着了,忽然扑过来按着吕道莲的头,砰!得一声砸在地上,血花四溅,差点就把他的脑壳砸爆了。 “我叫你快点拜师!” 李凡在外头一看,下意识觉得这场面不对,眉头一皱,又破口大骂,“吕道莲!你吕家庇护礁鲨海贼!杀人如麻!作恶多端!合该有此一劫!死就死了,下辈子投胎转世也记得改过自新,做个好人! 可你若是认这哔——贼作父,拜这个牲畜哔——为师,就是万劫不复!承了这祸害的因果,早晚给拖累的形神俱灭!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下三滥哔——玩意拿人下酒,百无下限!根本不会给你好下场的!早死晚死有甚么区别的!死也做个人死吧!” 吕道莲头被姬皞抓在手里,满面是血,眼神散乱,但莫名的把李凡的怒吼听到了,居然有一阵犹豫。 姬皞脸上笑容转冷,也不废话了,抓着吕道莲的脑袋,‘砰砰砰砰’连着往地上撞了九下,砸得他血肉模糊,根本辨不出正脸才松手。然后乐呵呵得站起来,“好了,三跪九叩拜师礼,为师期望你时刻铭记我青阳门的宗旨,道法大日之明,胸怀皓旰之光,此即道号明光。 从今而后,你就是我青阳门第十三代弟子,吕明光” “明尼哔——个头光!你个哔——沟里混迹的腌渍玩意到底有个什么哔——脸面说出这些话的!都不害臊的吗!做的这么肮脏事情还有什么哔——脸给人传道号明光的!我可去你个大哔——的哔哔哔——!!”李凡哔哔哔哔哔开启喷射战士模式。 “哼!好小贼!口齿伶俐是吧!你等着!”姬皞实在是没法对外头这嘴脏的不行的黑脸家伙,保持化神修士应有的气度了。 但他居然不直接出来干架,反而一掐诀,一甩手,挥出一道龙卷,在虚空中卷开一道门来,然后闪身钻进门里去了。 “怎么回事?他怎么逃了?”石勇忍不住问道。 “不,不是逃。”李凡眯起眼,是去取剑炉了,真是老魔头,他这么喷了半天, 居然没把对方激得三尸暴跳,怒火攻心出来杀人,反而还采取了最稳妥的战术,先去夺剑。 看来这魔头真是老奸巨猾的,目的性非常明确,先确保夺得飞剑,处于可进可退的不败之地,然后再出来做一场。而且看这老魔这样谨慎,怕是也察觉到他们五个金丹,都只是钓鱼的诱饵,还有后手躲在后面埋伏了。 果然,不一会儿黑风大作,那道门轰然大开,浓烟滚滚而出,旋风煞气涌动,眨眼间就显出沉船的影子来,剑炉被带回现世了! 登时,就见宝光冲天,剑光激荡,把整个宝碗照的五光十色,和迪厅的灯球一样闪耀,无穷剑意,也一下就从灵脉中渗透而出,方圆十里的海底灵脉,都宝光涌动,亮如白昼! “这,这是!” “吕家的铸剑池!” “得赶紧禀明师门!” “不要失神!他把剑炉开出来就是想逃了!按照计划来拖住他!”李凡一声大喝,立时镇住了周围的金丹修士,于是他们四人也反应过来此行的根本目的,恢复冷静,各自分五行阵法站位。 “哼,几个金丹,布个五行阵就想拖住我,等到你们师门来援是吧。”姬皞满不在乎,瞧了瞧床舱里头八炉剑,“不过确实还差一会儿火候,本座却也没工夫在这拖着了。” 他把手一摄,将地上吕道莲抓到手心里,“你家叫你来提前取剑,该有开炉之秘法吧?” 吕道莲气息游离,“主,主人求你求你饶了我” 姬皞摇头笑道,“你看,明光呀,你若是认我这个师父,照着青阳门的规矩,我也不会拿你如何。 但你现在还叫我主人,就是眼里没我这个师父是不是?你不肯把秘法说出来,就是不信任我是不是?那我只能逐你出师门了是不是?” 吕道莲惨叫着嚎哭,“不!不!师父!师父我错了!都给您!飞剑都献给您!只求您给我接上双手!让我帮您取剑!” “哈哈哈哈!好!”姬皞开怀大笑,“那可真是多谢徒儿的美意,既然你亲口答应了,那为师也不客气,吕家的机缘就由为师笑纳了!但开炉之法就不必你来了!其实我早已看到了! 顺带着,你刚才有意瞒我,是对为师不敬,是心怀阴私,违我门规,所以从今天起你就被逐出师门,不算我青阳门弟子了!哈哈哈!” 然后他甩手一扣,就把吕道莲的躯干,一把穿透在那第一炉剑炉的炉壁兽首上,把他整个人挂在滚烫的剑炉上惨叫,吕家子嗣的精血瞬间被剑炉榨取,吸收殆尽,吕道莲一声惨叫嚎到一半,就被榨干烤干,化作一块人形的焦炭,糊在剑炉上了。 但炉盖的封印也被破除了,而吸尽了吕道莲这么个气运之子的气运,飞剑也终于养成出世了! “哈哈哈!气数在我!” 姬皞大笑,一掌掀翻了炉盖,朝着直冲飞天的六把剑光一甩手,尽皆用神识强行摄入袖中,随即化作遁光,冲出沉船,又一巴掌打飞罩在头顶的四海太平天球星釉荷边碗。居然全然不顾布了阵势的五人,直接遁身要走! “你个吃大哔——长大的贱哔——真是说话犹如放哔——! 就这么夹着尾巴逃走连脸蛋和哔——都不要的吗!哔哔哔——!” 李凡怒骂嘲讽。 姬皞哈哈大笑,“小子满口喷哔——!逞口舌之利就以为能激本座入阵,拖到你们师门追着剑光而来么!本座才不像你这样哔哔!咱们来日方长!等本座炼化了这些飞剑,再来取你满门的舌头品尝!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嘎——!” 姬皞没笑完,结果砰得一头撞在海面上,被弹回来了 “哔哔!!怎么回事!!” 李凡虚着眼看他,“和个沙哔——似的,你都没注意着现在杀劫斗剑么! 那吕家的虽是个小人也有气数,命不该绝!老魔头居然敢背誓弑徒!天理不容!已经杀劫缠身,还不知死么!枉活了这么多年岁数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哦错了,侮辱狗真是抱歉了,狗狗是人类的朋友,你特么就是狗的哔——你个哔哔哔!” “什么!杀劫斗剑!你们发了什么疯!四个金丹的要和本座斗剑!和本座一个化神修士斗剑!开什么玩笑!啊!”这个化神大修士今儿个真是要疯了。 李凡冷冷的看着他,“谁特么和你开玩笑,今天不是你死,就是你死! 北辰剑宗,李清月!” “衡山白剪秋!” “峨嵋陈南谷!” “丹霞山沈东阳!” “南海石勇!” 五人齐声怒喝,“今日替天行道!卫道除魔!邪魔外道,速速过来领死!” 第七十五章 镇魔之阵 “啊——!找死——!”姬皞散发瞠目,咬牙切齿,激怒欲狂!掀起滔天真气就直冲下来! 于是李凡也干净利落得一挥手,“走!” 五人刚放了一把狠话,结果扭头就走,如鱼雷一般冲入海底礁岩石林之中。 姬皞猛得一愣,旋即暴怒,“还耍什么小把戏!既然开了斗剑杀劫的契机!外头的人压根连剑光都瞧不着!本座尽可以把你们统统杀光!逃!逃得了吗!” “废话个屁!来追我啊你个王八绿帽龟公!”李凡一边用归墟玄冥的水遁逃跑一边扭头乱骂。 “我不活撕了你个嘴烂的黑厮!”姬皞是真的被骂到暴怒了,区区的金丹,日常鱼脯似的东西,居然敢在对他如此无礼,虽然能看出对方是有阴谋的,但奈何李凡骂得又脏又烂又快,姬皞这个面前日常都没人敢半句不敬的魔尊,此时已经不管什么阴谋诡计了,竟是一条直线,撞破礁岩而来! 李凡看着对方直朝自己追来,心里反而一松,果然!这老魔手里没法宝!不,是他没打算用! 很简单的道理,若此魔头是久居南海,藏在此处的洞府躲避仇家的,没可能五石散会吃的不够了,还要露出跟脚,跑去找海市商船来买。 所以有很大概率,是得知了炎洲飞剑出世的事情,就第一时间南下来争夺了。 堂堂化神大修士,如此心急如焚,都不熟悉吕家的底细,就要抢一个地方散修家族炼出来的‘法宝’,而且刚才任凭李凡这么骂他激他,居然第一时间抢了六把剑就走,一点都不敢留下来和玄门的修士放对。显然他自己这种做派,也是背着不少人命,惹了许多天大的仇家,而厮杀争斗的法宝不足,才硬着头皮冒险来夺剑的! 这种情况一点都不惜有,但看墨竹山这么大的宗门,望舒仙子也堂堂化神境界,还不是没有合用的法宝么? 所以这个老魔,哪怕有一些压箱底的宝贝,但那也是得留着保命的,不会轻易扔出来损耗,更不会上来就对五个下酒菜级别的小修士出绝招。 那他就落入算计了。 “死——!!” 不愧是化神级别的老魔,哪怕啥法宝不用,哪怕顶着深海水压,哪怕李凡也已经全力奔逃了,但他硬是肉身扛着水压,在呼吸间直冲到李凡身后,五指成爪,一把掏向李凡后心!若是掏中了,那真就是一招秒了! 但是前面也说了,老魔头没有上来就把他们几个都杀光,反倒被激怒了,想着猫捉耗子慢慢玩死的话,就已经落入算计了。 这个瞬间,一股炽热无比的炎流,瞬间由天而降!深泉海水都被瞬间煮沸,大量的气泡直向地心冲腾而落,李凡毫无抵挡之力,瞬间被冲到海底,轰得被压在岩床爬不起来,反倒是那老魔头有化神级别的修为,下意识得硬抗了一下,轰轰轰得就被无数礁石倒塌产生的气泡裹挟其中,很快地貌便被骇然道力碾平,他居然是中了埋伏,被镇封在了一处正正方方的法阵之中! 而法阵的四角,正是随同李凡前来诛魔的其他四名金丹修士!刚才第一时间没杀了他们,于是这法阵便被激活了! “什么!四相镇魔阵!不可能的!这明明是杀劫之中!你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布置的!” 虽然知道李凡这么挑衅辱骂,必定是有点小算计,但姬皞自仗着修为碾压硬闯,可他确实是没想到,对方一上来就把大招开了!而且居然是阵法宗师才能布置出来的镇魔大阵! 海底怎么会有人布这种阵法的!而且这种级别的道力冲击!这分明是在阵法外头,凑齐四个元婴级的修士或者法宝,在合力镇压他! 难道是吕家的后手?不可能的!吕家分明都被灭门了!还是仙宫玄门?不可能的!他们明明都在炎洲岛上争夺飞剑呢! “李师兄!你没事吧!”白剪秋抬头,朝被冲到他面前的李凡大吼,此时他也是掐着道诀,强撑着坐在法阵阵角,全身都被镇魔阵的骇然道力,冲压得皮开肉绽。 他这种金丹境界的,没有被镇魔阵的瞬间道力压垮,完全是因为他们四个金丹依照李凡的计划,在礁石林里启动了逆四相镇魔阵。 一正一逆,姬皞这老魔,总归是被两边四相镇魔的合力顶在核心,动弹不得。而这样阵眼的四个位置,反倒可以抵消一些压力,只不过他们四个的逆阵往上顶,也就是四个金丹,到底比不过元婴级别往下镇压的道力。只能让让布阵者自己缓一缓。 对,这就与天台山那次九龙神火罩同理,只不过外头的主阵不是神火柱,而是墨竹山四位元婴真人联手。 而提出这个作战,还用嘴臭嘲讽老魔到核心阵眼的李凡,正被蒸腾得道力压在海底动弹不 得,只能竖起个大拇指,向白剪秋表示还可以,撑得住。 得亏他模仿莫海娘的道体和功法是水战加成的,天然对海底磅礴的压力有抗性,要不然真就被这一下压得全身骨头都碎了。 “哈哈哈哈!你们五个!以命换命,真就以为可以伤及本座吗!未免太小巧我青阳宫的神通了!呵啊!!青阳擎天大化神功!”姬皞如托鼎一般,咆哮着把双手往上一抬。 全身道力,如青白色的火焰,轰得蒸腾爆发,一瞬间就将往下镇压的无穷道力,顶得上翻,虽然阵法道力无形无质,但单单从完全煮沸的海水气泡,一下自从往下冲逆转为上涌,就可以看出这化神老魔,实力委实骇然可怖! 李凡也咬着牙,支撑着岩床爬起来,他明显可以感觉到身上,四相镇魔的道力压力大减! 艹!不行啊,四个老头是学术派的,好像顶不住啊! “乾坤飞龙剑!”李凡嘶吼着回身一道黑白双龙剑岚甩出去,正中姬皞胸膛,打的他身上浴袍似的丝绸单衣大碎,但全然无用!硬接了一发双龙剑岚,但这老魔居然没有被伤到分毫!甚至身上的青白色火焰都没有晃动! “哈——哈哈哈哈!嘴臭的黑厮!打的和挠痒痒一样!这下你见识到境界实力的差距了吧!哈哈哈啊!你他妈的找死!!” 恩,李凡又打了一发,名曰双龙掏蛋,攻击力不大,侮辱性极强。 大概这一下可把李凡刷上姬皞人生中最痛恨的贱人名单了,以至于他怒到咬着牙,腾出一只手来怒挥出一道青白道炎的鬼爪,逼得李凡得再放一个乾坤双龙,靠着冲击波翻腾躲开,但肩背被鬼爪的爪风扫过,登时裂开一个口子。 姬皞虚空把手一抓一摄,登时有大股鲜血,如喷泉一般从李凡背上创口喷涌飞溅而出,痛得他一阵嘶吼。 得亏的这时外边镇魔道力换了一口气,猛然增大数倍,逼得姬皞也一时顾不上李凡,得再用双手发功支撑住道力,李凡才逃过一劫。 但情况也不好,李凡也受了重创,一样被磅礴道力碾压在地上,口腔鼻腔里都爆出血来,丫丫了个呸的,突然这么大力输出,老头们这就开始嗑药了啊。但是看着那化神魔头还有余力呢 他正要强撑起来,再朝姬皞的命根子打两招掏裆式,却被人抓着手臂,扯到了阵眼的位置。 是石勇!他把自己的阵位让给李凡歇脚,自己拄着刀跪在道力重压下顶着,被嘴唇都咬破了。 白剪秋在一旁看了,拔剑而起,咬着牙冲向姬皞,“青阳老魔!衡山白剪秋来替同门报仇!天柱剑诀!” 他把那柄长剑横在手中一抹,好像明镜似的把剑光往姬皞脊背一照,登时这魔头背上就出现了一道剑痕,仿佛是被横斩了一剑似的,泛起了明显的剑印。 “哼!衡山剑法不过如,混账!你们都是些下三滥的玩意!” 姬皞着实恼怒,镇魔大阵的压力都给他一个撑着,这几个金丹的杂碎反倒可以腾出手来攻他。而且毫无名门正派的作风。那个嘴臭又下作的黑厮都懒得说了,这个白剪秋也是大大方方叫嚷着在人背后出剑,结果都不等他反嘲一番,两边又有一把飞剑刺喉,一道闪电劈目,都是一声不吭就使阴招,损的很。也就是使刀的那个明显修为差了一筹,还没有阵眼的位置歇脚,无法出手,于是拄着刀跪在那脸色通红得憋着。 “没用没用没用!区区金丹级!给本座填肚的玩意!少在那猖狂了!你们真以为能破的了本座化神的道体吗!”姬皞大吼着,神功大起,青白色火焰全力爆发,居然能硬顶着四个嗑了药的真人,把道力硬逼回去!“你们只管挣扎吧!等老子破了这法阵!看你们还有什么招啊!你他妈又来!!” “大家合力打他的哔——!”一招飞龙剑又中的李凡大吼,“一把年纪了还在嗑药玩女人!命根子必是这老东西罩门!而且他刚才明显又啊了一声的!” 场面中一时寂静了一下,白剪秋陈南谷沈东阳三个对了一个眼神,无声交换了此事以后谁都不能再提的默契契约,便一齐果断出手! “混,混账啊混账!啊啊啊!”姬皞勃然大怒,一身青白火焰都动摇了。 但你还别说,可不就是罩门么,毕竟你若是修为到了极高的境界,炼得铜皮铁骨,金身不坏,刀光剑影劈上去,连一点痛觉都没有的,那磨磨蹭蹭又还有个什么意思是不是?这魔头既然就好这口,日常还要用五石散助兴,那当然不会去磨炼那里的嘛。 于是四人一阵剑岚,剑光,剑刺,雷光,掌风,直朝着姬皞下体轰去!这老魔被外边四个嗑药的元婴道力压着,顷刻间又冲不破阵去,下体又被四边四个贱人用绝招暴打,要躲闪又躲闪不开,只能‘啊啊啊哦哦哦’得硬顶着,反倒是连镇压的道力都有点扛不住了。 “混账啊嗷嗷嗷——!呼呼呼——!”姬皞目眦尽裂,仰头咆哮!呼!得吹起一阵狂风!居然从嘴里吹出一大堆看 着黏糊糊的东西来。 那些东西落在地上,一个个支撑着站起来,居然是一堆黏稠模糊,被吸干了血肉的人皮,好像刚从胃袋里吐出来的,摇摇晃晃得,就向阵中五人走来。 而姬皞一阵呕吐之后,就硬顶着裆部的重创,啥也不管了,拼命要首先冲破镇魔阵。 怎么这是进入二阶段了? “伥奴!”陈南谷大惊,掉转飞剑和掌风,直轰向那些人皮,“先杀这些伥奴!她们会采补活人的精血!再炼化给这老魔食用!切不可叫她们近身夺了元阳!” 其他几人听了他的指点,自然立刻调转输出,先打小怪。 “该死!化神的魔头!居然连伥奴都是元婴级的!”沈东阳一看一道天克邪物的雷霆,居然不能劈死一具伥鬼,也是大惊。 “这是不知道采补残杀了多少人才炼成的啊!”白剪秋把大剑翻飞,左右轮舞,斩出一道道月牙般的剑光,但虽然能展断这些皮囊,她们缓慢得又会重黏起来,非常不好对付。 “石勇!你怎么样!等我来换位啊!”李凡已经磕着金丹,又塞了一堆墨线,胡乱把背上破口堵起来了,这些人皮可以用乾坤飞龙剑岚卷飞,但是石勇状况看着很糟。 这家伙就拄着刀单膝跪在阵中,面色通红血管暴起,眼看着就要被道力压爆了。 “我来换!我撑的住!南无大行十大愿王!”陈南谷收了飞剑,双掌一合,全身显化金身,佛光如金钟护体,飞身冲出去救人。 而其他的伥奴也仿佛有意识一般,一群皮展开,如蝙蝠一般朝着陈南谷和石勇两个飞扑过去,就要落到他们身上。 “庄严十千不净世界,令其严净,如青香光明无垢世界!”陈南谷扑到石勇身边,大颂佛号,金光四溢将漫天伥鬼逼退。 其余三人借着这良机一齐出手, “北辰乾坤飞龙剑太阴五罗加强版!”李凡气力尽出,一口气暴打出十四条黑白剑龙,剑气暴卷,冲得伥鬼漫天飞散! “天柱明星光耀剑诀!”白剪秋一声怒喝,双手紧握剑刃,如同照镜子一般把宝剑举到面前,双目猛睁,眼眶里豪光绽放射在剑脊之上,剑耀刃闪,一瞬间剑光满天,眨眼间将这些皮囊悉数斩碎。 “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玉枢普照大法——!”沈东阳大吼一声,叉开十指,扬手挥出无数道雷蛇电网,弥天散开,青霆紫点,瞬间将碎裂的伥奴皮脂,齐齐打作劫灰飞尘! 然后,石勇也出手了。 鳄神屿教出来的顽石,只会一招。 “劈波逐浪,斩——!!!!” 在这镇魔大阵的擎天重压之下,倾尽毕生功力的一刀,不入品的垃圾级戒刀法器自然支撑不住,直接被折断了。 但这一刀,还是斩了出去。 刀罡。 于是姬皞浑身一震,低头看到被刀罡斩断的业根,离体而去,瞬间被道力压在地上,碾成了肉泥。 “啊啊啊嗷嗷嗷——!” 于是一点青炎绽放开来,滔天的道火轰如雷暴,瞬间冲破了镇魔大阵,将岩床上的五人淹没在青炎火海之中。 第七十六章 道高一尺 少嗥氏有不才子,毁信废忠,崇饰恶言,靖谮庸回,服谗搜慝,以诬盛德,天下民谓之穷奇。 穷奇之兽,天神也,在北方道,似虎,蝟毛,有翼,厥形甚丑,驰逐妖邪,莫不奔走,食人从头始,所食被发,一日从足。 滚滚青炎炽火,铺天盖地,灭世焚海,瞬息之间便煮沸了海汤,冲破镇魔之阵。 此时从那青炎明光之中,现出了身形的,是体长超过四丈,背插双翼,青瞳似电的巨兽!其形似虎,体阔如牛,一身凌冽的钢鬃,状如白铁倒刺!而这尊魔神的脑后,一轮明光若月,青炎缭绕庇体,青阳擎天,炎风滚滚,直将海底照的宛如白昼! 只这化出真神本尊的一瞬,滔天道力,便无情碾压外头的四个元婴,顺带着将阵里边角的五名金丹修士,并无数海底礁石沉船统统炸飞! 倘若不是这青炎的盛火大部分被海水吸收了的话,恐怕只这一下,就能将他们五个炸成焦炭灰飞烟灭吧? 但根本不给他们缓口气的时间,那现出了飞虎神体的魔尊,只把青瞳一转,偌大的身躯瞬间破风消失。五爪一拍,遍把遭怒炎热浪扫飞出去,甚至连滚带翻还未落地的李凡身躯,一爪子按进地里,半边身子碾成了肉泥! “呼——臭嘴的黑厮!!不要想死的这么轻松!”姬皞声如震雷,惊天动地,炸得砂石都震裂了。 而被它按在爪下的李凡,一身肌肉都被青炎点燃灼烧,都焦香酥脆炭黑了,但他居然没死,自己也抬头看了一眼,只见下半边身体被一爪子碾碎了,却没伤到丹腹,知道对方是想着玩死自己,一时间居然忍不住咧开嘴,嘻嘻呵呵哈哈得笑出了声。 “呵呵,你还能笑出来呢,骂啊,你倒是再骂啊!试试看能不能激怒本座,给你个痛快啊!”巨大的虎头瞪着青瞳,喷着恶臭的热浪,凑下头来,直瞪着被炸成个人形碳木的李凡,仿佛大猫正拨弄着按在爪下的耗子。 “哈哈哈!你这老魔!一巴掌拍了我的脑袋就结束的事,非要磨磨唧唧屁话多,要报你的断雕之仇是吧!也狠拍我一下才能缓解哔——头之恨是不是?哈!果然是命里该死!” 李凡哈哈大笑,笑得口嘴肌肉都撕裂开来,焦黑的表皮中露出一片血红。 “哼哼,你继续骂啊,硬骨头是吧,逞英雄是吧,替天行道是吧”姬皞享受着复仇的快感,喷着怒焰,一对青蓝如炎的双眸,直瞪着李凡焦黑的头颅,“好啊,我最喜欢玩你们这种自称正道的英雄了,就让本座猜一猜,你能坚持几天,再跪下来求着作本座的奴仆,北辰剑宗的李清恩?你说你叫什么!” “记得杀你的人是你爹李清月!” 李凡大吼一声,双手一把撕开脸皮,哗得扯碎了外边那层道体,露出了藏在底下的,少年道子的面孔。 童子额头的一道红线,猛然裂开,现出其中的赤瞳,怒目圆睁着,散发出无尽的赤光,如剑虹般直照射进姬皞青蓝色的瞳心! “是你!!嗷————!!” 不是老天没给姬皞机会,他确实作法噬魂,活啃了吕道莲双手查看了他的记忆,因此也一早知道,虚渊里头突然冒出来那个自称墨竹山弟子的,还杀了他一个元婴酒奴的三眼小子,很有问题。 但奈何北辰剑宗的名头太响亮,这黑厮的造型,又与李凡的真身也委实差距太大,而且,这张嘴就哔哔哔连发的家伙,实在是给姬皞都气晕了。 毕竟化神都这么多年了,周围的人不是下奴就是鱼腩,有几个给他跟前敢这么放肆的?于是等姬皞意识到又中算计的时候,已经晚了。 “嗷嗷嗷啊——!嘎咯哈哈呵呵——!” 姬皞张开血盆大口,就想一口青炎喷死面前这杀千刀的,但反应过来实在是太晚了。巨兽的化神道体已然僵直,不仅动弹不得,甚至连脑后硕大的白日炎轮,和嘴里一口道火都失了控制,青色的炎流直接外溢开来,点着了它周身的鬃毛。许多肌肉毛骨,都在失控了似的痉挛抽搐,翻腾异化,时不时有血肉鼓起老大的脓包爆裂开来,硕大的身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解体! 但姬皞显然还在强自支撑,维持着道形,看它的眼神也是,一双兽瞳依然闪着青蓝色电光,凶光毕露,但是,眼神凶有个屁用,化神大修士的神体,叫李凡这么瞪着眼盯着,居然动弹不得! “魔头!今日就是你的死劫!” 李凡虽然嘴上叫嚣,但其实心里对额头这个红眼球,没有多少底气。毕竟四个真人有两个完全都不被影响的,而且他和这魔头的功力,到底差的太多,实在没有办法当作个杀手锏来仰仗。 所以李凡原本的计划里,是镇魔阵的发挥,再 拉上些玄门弟子,借用玄门杀劫,以及‘与剑有缘’的气数加成来增加成功率。 实在不行就依靠论道和盘子来救场。 毕竟若真能触发当初天台山斗剑那种杀劫的话,至少说明强弱没有直接影响,这个老魔头再厉害,本人也存在陨落的可能,不是么? 但姬皞的真实实力之强,实在是超出了预料,一现出道体本尊,就把外头四个老师傅直接掀翻了! 还好这红眼球发挥了效果,看来他李凡实在是命中注定的主角啊!点控硬控嘲讽一大堆!天生团队主坦话说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了啊! “输出啊!他哔哔哔的!dps都快点给老子输出啊!使出吃奶的劲干啊卧槽哔哔哔!” 但是一片寂静,没有人回应李凡的嘶吼。 也不知道刚才那一下大的,是不是已经把其他四人打的直接殒命,赴了死劫了。但李凡现在真就只能干瞪眼了,都没法移开视线去查看,而其他人一点反应也没有。 于是扯开嗓子启动备用计划,“鲲——!鲲——!!” 鲲!一个扑腾跃进了杀劫契机之中! 不错!全在李凡(与墨竹山一干人等)的算计之中! 鲲一开始没跟进斗剑来!而是和四个真人一起,留在外头准备着,因为它是和系统契约的,完全可以之后再加入进斗剑来,毕竟是道侣嘛 ‘鲲表示,老头们说布阵还要一刻钟。’ “还要一刻钟!一刻钟给我收尸啊!” 于是鲲把嘴一张,吐了一大堆符纸到李凡怀里。 ‘鲲表示,撑一刻钟。’ 李凡大喝,“一开始就拿出来啊!” 得亏他有两颗金丹,于是用神庭金丹凝聚目力直照住巨兽,以气藏金丹调用道息,撕开一把符咒朝面前的凶兽一甩。 顿时豪光绽放!真气暴行!风雷火电!砂石剑雨!犹如倾盆大雨,迎面当头就朝这凶兽猛轰出去!轰隆轰隆的爆炸声中,姬皞所化的凶兽被一阵惊天遁法打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全身的皮肉都开始痉挛溃散了! 很好!很有效!看来此时这老魔也是勉力才能支撑道体!被赤瞳盯住的同时,道体的防御力也大幅下降了! “好!这符箓有效果!再来点!” ‘鲲表示,陈老头说这些灭神诛魔符应该够你撑一刻了。不要一起扔出去,要用心引导方能发挥最大的威力’ “你倒是早说啊!” ‘鲲表示,啧。’ 于是鲲一拍尾巴跳走了。 李凡忍不住一愣,咦?怎么它还能跳出杀劫去的? 他还没反应过来,鲲又跳进来,呸了一条木头腿出来。 这咋用?熏死它? ‘鲲表示,杜老头说,脚心向敌,敲三下膝盖。’ 随便吧。 于是李凡扛起杜老头的木腿,直朝着姬皞的大嘴,在老魔惊恐的目光中,敲了三下膝盖。 ‘砰——!’的一道火流,杜老头的小腿一溜烟得飞走,一脚就踹进这凶神嗓子眼里,然后明光一闪,‘砰砰砰砰!’得一串爆了! 这一脚可真够厉害的,直接炸烂了老怪物半截下巴,大端喉管,血浆哗啦哗啦的,好像瀑布似往下流淌。 “再接再厉!去把他手脚都拿过来!” 于是鲲又跳出去,过一会儿又跳过来。 ‘鲲表示,刘老头说,你们不能一口气给完吗。杜老头说,我哪儿来那么多啊。’ “那你还跳回来干嘛!” 于是鲲跳到李凡面前,张开嘴,露出了一截红色的剑柄。 啊,老相识了。 “赤虬!助我一臂之力!” 李凡一把将赤剑从鲲嘴里拔出来,从双腿的端处,乾坤飞龙剑气喷发,整个人冲天而起,手中三尺七寸的朱木剑,绽放出了耀眼的赤霞! “玄天闪电剑!诛魔——!!” 一击破颅,剑破眉心,正刺入那凶兽双目正中,刺到没入剑柄! 霎时间明光瞬灭,青炎爆闪,无穷无尽的真气混合着血泉,喷了李凡满头满脸!但他三目圆睁,直瞪着这魔头陷入惊恐的青瞳,认是眼仁被血流喷得深疼都不眨眼! “死——!” 于是唰唰唰得,有六道豪光从巨兽的脊椎间,迸射而出!六把飞剑挣脱了禁制!破体而出的瞬间,凶神解体!于是这个瞬间,青色的双瞳发灰,失去了光泽 不对!还没提示! 李凡大喝一声,果断弃剑,一手喷出乾坤飞龙剑气御风闪躲,另一手投出了狗飞盘! 亏得他反应的快,几乎都一把插到他脑后的五指,居然一翻手去抓盘子了。 李凡听到耳后的风声,立刻借着机会扭头看去。 不错!还是那魔头姬皞!姬皞居然借着六剑破体而出,身子断成数节的机会,金蝉脱壳!从那凶兽的尾巴尖端,又再生出来了!而且直接弃用化神道体,又使用了人身! 但不再是之前身高八尺,玉树临风,霸气自若的模样,反倒是个皮包骨头的瘦小老人。 他一身的皮脂,仿佛果冻似晶莹剔透,底下青黑的血管与五脏清晰毕露,脸上身上都一根毛都没有,只是那对瞳孔依然青蓝的吓人,顺带一提,那业根又长回来了,还真够执着的 而此时,在李凡三只眼的注视下,他居然行动自如,全无阻碍! “果然,酒奴,乃至本座的法体,被盯着都动弹不得,可吕家那小子被你看着,却能爬出去捡盘子,你那只眼对人的本体真身,是没用的吧? 还有这盘子,也古怪的很” 姬皞这样的魔头,能猖狂至今显然不是没有缘由的,哪怕李凡各种开挂,算计到如此的地步了,他居然全没有半点损碍似的,面上毫无一丝惊恐恼怒。 仿佛刚才双方换了这么多技能,都在他掌握之中。 也确实,他只舍了一个化神道体,法力依旧无穷无尽,却已经把李凡和墨竹山四个元婴,这么许多杀招底牌都换掉了! 而现在李凡被逼的连赤虬也弃了,所有绝招用光,还断了双腿,剑气都驾驭不住落在地上了,明显再无底牌,岂不是神券在握么? “李清月是吧,北辰剑宗弟子,墨竹山弟子”出乎意料的,老魔头不仅没有上来杀人,反而又开始废话了,还是面露微笑的废话道,“你不如拜我为师,我放你一条生路啊?” “像吕道莲那种拜师是吧。”李凡呵呵冷笑,“把弟子的法宝机缘都抢夺到自己手里!见着人就杀了夺宝!可真是好师父啊!” 姬皞哈哈一笑,“那是当然,至少比你外头那几个废物道行精深吧?至少比玄门那些个庸才,神通广大吧?” 李凡怒瞪着他,“青阳门真是家门不幸,看着门规还像个正道,怎么叫你这样的魔头,篡夺了门主之位的!” “呵呵呵,我看你小子这么多算计,还以为是个聪明人,想不到也是愚鲁之辈。”姬皞背着手笑道,“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吾辈争的就是那一线生机。寻仙求道之路,从来就是万人争过独木桥,只有你死我亡,哪有容忍互让的余地? 这点都悟不透,杀个人就道心动摇,走火入魔的话,那活该做别人的下酒菜! 而指望着开宗立派,传万世基业的,更是些没有心气胆气的懦弱之辈! 传承,忍让,哼!有什么好传承的!有什么好忍让的!与其寄希望以后的弟子传承道业,还不如自己把这天下苍生!大道气数!尽握手中! 仙尊,玄女,神主,哪个不是如此的?哪个不是把一道上的敌手,统统杀个精光! 一个个学着人家的皮毛,借着人家的名头,却连半点辟道斩劫,勇往直前的心性都没有!只敢抱团取暖,以众欺寡,算是求的什么大道!” 姬皞直接把狗飞盘往怀里一踹,双目青蓝的瞳孔,幽幽盯着李凡眉心的眼珠,“不过你这一招真是有趣极了,能镇住化神期的道体,可比多少飞剑都好用。若是给了我,哪个仇家杀不的。 反正你这样没脑子的蠢货,整日想着替天行道,行侠仗义这种蠢事,那早晚也得陨在道中,不是死在本座手里,就是落在别人鼓掌之中。白白浪费了这颗眼睛,不如也献给了本座。 看你这么想做英雄,大概是个不怕死的蠢蛋,但你若肯答应,我就让你临死做回英雄,发下誓愿,放过其他八人,何如?” “如尼玛个头!”李凡扭头,朝着刚才坑了他一把,此时却被困在杀劫里,无头苍蝇似转悠,根本飞不出去的六道剑光大叫,“你们逃个屁!逃的出这魔头手掌心吗!命数在此!不如与我等合力!借杀劫气运除了他!” 可那些飞剑依旧在天上乱窜,全不下来相助。 这还真是什么样的人铸什么样的剑,这六剑得了吕道莲那货的精血开灵出世,与李凡完全相性不合的。 姬皞哼一声嘲笑,“老指望别人帮忙围攻,你也不过如此,何况外头那四个元婴的本事也一般,不是常与人争斗的。再来一阵又能如何呢? 杀了你们破劫而出,也是被我随手除之的角色罢了。还是想想本座的提议,愿不愿意用一颗眼睛,换八条” “魔头受死!” 石勇突得举着断刀,从背后跃出来跳斩。 然后直接被姬皞一甩手,直接打成血沫,爆成满地的肉花,“七条人命。” 第七十七章 害人害己 李凡看着地上尸骨无存的石勇,咬着牙,太阳穴青筋暴跳。 姬皞看他的表情,开心得哈哈大笑,“瞧瞧!你们说是替天行道,舍身取义,其实不过是欺世盗名!真的论到自己就犹犹豫豫,贪生怕死的! 现在好了,这个人就因为你犹豫了一下,枉送了性命!这也能算作英雄?这也能算正道?哈哈哈哈!” 李凡冷冷看着他,“不错,石勇如果不跳出来,原本不必死的。其他人也一样,都不必死的。” 姬皞笑着点头,“你明白就好,区区的金丹也敢忤逆化神修士,真是异想天开,自寻死路。 好了好了,不要废话这些了,再说一遍,我乃青阳门门主姬皞,拜师礼要九叩首,然后” 李凡却不理他,兀自说道,“大概鳄神屿的人都是这样的顽石,一丝通融和回旋都不懂的,所以才总是轻易叫人利用了,所以醒过来连等一等,看一看,机会或许就到了的道理都不明白,就这样直来直去的冲上来除魔了。 真真的蠢蛋却也叫人由衷的佩服。” 姬皞微笑着,停住口,眯起眼,“你什么意思” 李凡面无表情,“我的意思不是很明了么,老魔头,我一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都敢跳出来杀你,不过是因为有切实必胜的把握! 只不过刚才你有那么多机会都自己错过,而你的底细已经被我看破了,可见今日,你已杀劫缠身!死相毕露!连逼我动用底牌的资格都没有了! 你,已经死了!” “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在激我动手?”姬皞眯起眼,对此时李凡的镇定生起疑心,“我已经死了?哼!真以为就凭外头那镇魔阵,能奈何得我分毫!哼!幼稚!” “不错,我就是如此计算的,要铲除你,已经用不着把底牌都使出来,只现在这几手镇魔阵,就绰绰有余了!呵呵,你不会至今还想不明白吧?不会吧不会吧!” “哼!无知小儿,根本不知道元婴级与化神修士之间,鸿沟般的实力差距,就敢口出狂言!有屁就放!”姬皞显然不信李凡的话,但他也明白,自己能被杀劫缠住,就确实是有陨落的因果在的。 可是区区镇魔之阵?仅仅如此不可能的,姬皞眯起眼,观察李凡的动作,以及天上飘忽不定,闪避不前的六道剑光,谨慎得寻找,到底哪里还有埋伏能威胁到自己,居然给了这小子这么足的底气。 李凡看他那副谨慎小心的样子,居然牵动嘴角笑了,“不错,我确实不知道化神境界,到底有多么厉害。但是我这个半吊子,多少懂一点化学。” 姬皞,“化什么?” “你想知道自己的死劫是怎么回事是吧,好啊,叫你死个明白。老怪物我问你,”李凡也不管对方听得懂听不懂,直接开口了。“你急着来南海夺剑,五石散断了几日了。” “”姬皞眯起眼,忽然冷笑,“就这?五石散?你就指望着我石发?这就是你期待的机会?呵!呵哈哈哈哈!荒谬!” 李凡笑了,“是吗?那你怎么记不起时日了呢?还有,在那打什么摆子呢?” 姬皞一愣,低头看到自己正微微颤抖的左手,猛得瞳孔一缩,按住手掌。 李凡眯起眼道,“人泛起毒瘾是个什么样子,我是见过的,那根本就不是个人了。 修士又如何?你瞳孔都散开了,强装镇定有什么用?只要没有羽化,还用着人型嗑药服丹,就总有泛瘾的时候! 而且仙膳灵食也好,修炼丹药也罢,只要修为境界增长了,道体也会有明显的强化和抗药性提升,上一个境界的丹药自然就不能再用,至少效果必然会显著下降。五石散想必也是如此吧? 你一个化神境界的大修士,若是常用的散剂吃完了,南海本地那些低级的散方,又如何满足得了你这种等级的道体呢?我想,你要维持神智,也只能依靠大量服毒,来勉强缓解毒瘾吧! 哼!哪怕是精炼九转的外丹,尚且丹毒猛烈,不可连续服用,你从这海市上搞到的五石散,又能好到哪里去?理智支撑到现在,已然是极限了吧?” 姬皞默然不语。而李凡继续说道, “你看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难道还不醒悟么?皮脂底下一丝血肉都见不着了,四肢内脏如此萎缩,心脏和颅脑的血管却如此粗壮,这还有个人样么? 我猜,你是为了避免五石散方剂的药力被浪费,为了把毒血送给大脑,才特意炼成如此的吧!否则寻常的散剂分量,恐怕根本无法让你这化神大修士爽到不是吗! 嘿嘿,我看到你躲在乌篷船里吃人的时候,就觉 得不大对劲了。 倘若真的是纯粹的魔胎倒也罢了,但你修行的却是玄门正宗的神功,根基扎实,根本没有吃人的必要!若说是天性本恶,可听你刚才求道之心的见解,也不大像是一开始就能走歪的。 可若是兴奋剂一类的毒品,莫说吃人,再怎么样的疯癫狂躁,精神失常,都有可能! 如果我猜的不错,你可能只是一时失足,沾染了毒瘾,就再也不能自拔,以至于毒根深重!现在已经深入骨髓,影响了大脑,都精神分裂了吧! 你可还记得!正是刚才你随手所杀之人,把你哔——给砍下来了!以你这老魔的品性,居然这么容易,就放他死了吗!你还记得他的名字吗!” 姬皞眯起眼,却居然不言不行。依然在怀疑李凡是否其他的图谋。 但这反而正如李凡所料,毕竟毒瘾泛了的精神病,被害妄想症尤其强烈,看他底下那些酒奴疯癫的样子,就知道这个青阳门哔哔情绪波动极大,喜怒无常的很不好伺候。但此时他怀疑越多,揣测的越多反倒越好,毕竟促进脑内血液循环,继续加快毒性的吸收嘛。 于是在五行遁法都不能对这化神大修奏效时,李凡继续用口遁攻心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药瘾太大,偶尔会失忆的弱点你肯定也有数,所以对我们这种区区金丹,和饵食似的小人物,早就抛之脑后,连仆从的名字都懒得记,这个奴那个奴的,你是把精力都用来算计惦记着元婴级以上的修士,根本没有心力顾及其他的杂事了吧! 可你居然还能记得给那吕道莲,取个道号,还叫明光明光真的是赐给他的道号吗?还是你收徒来杀时,都是直接起名明光的?” “你闭嘴!”姬皞面容扭曲的暴呵!声带撕裂一般狂吼! 于是李凡懂了,悟了,笑了,“是嘛,所以为什么你老是要提拜师呢? 你不是看不上那些传承宗门,抱团取暖的懦夫吗? 那你又为什么执著于一个掌门的封号,还要自封什么青阳门的门主呢? 动不动叫人拜你为师又杀掉,又是为什么呢?好玩吗?还真的是某种秘法仪式吗? 又或者,有什么你自己想不起来,或者不愿想起来的原因呢?” “你闭嘴!”姬皞眼神飘移,扩散开的瞳孔来回扫视身边的乱石,海床,剑光,和李凡的眼睛,“我叫你们闭嘴!” 你们么他发现,不,已经出现幻境了 于是李凡冷冷的笑了,三只眼睛,一同发出血红的光,“那我就来猜一猜,你师父发现你感染了毒瘾,本想一掌毙了你,结果反叫你打杀了是吧? 当时你的道心就崩溃了是吧?所以你分裂了一个疯子似的人魔,想把这件事给忘了是吧? 可怎么能这么轻易忘了呢而且道心和行径,居然扭转的这么夸张 你是不是为了把这些事都忘记,就把他,不, 就把青阳宗的‘他们’,统统都吃了?” “我叫你闭嘴!!!” “所以你才要服毒!才要吃人!才要失忆! 才要把这些影响你道心的事情,统统都忘在脑后是吧!! 可是自己做的事! 真的忘的掉吗! 看不见手上沾的血吗! 姬明光!!” “我叫你闭嘴啊啊啊——!”姬皞尖啸着扑了过来! 此时姬皞的道心已乱,纯粹是一头披着人皮的魔兽罢了! 于是李凡大呵,“是时候了!” 不错!等的正是这个时候!他自己用光底牌纠缠了好久,又口遁这么长时间,就是为了给其他四人,不,其他三人,出手的时机! 确实,他们刚才化神凶兽的青阳炎爆炸,打的体无完肤,几乎横死当场。 但不要紧!你有病李凡有药啊!墨竹山观主秘传龙胎羽化丹!统统用五罗剑鬼驾驭着,喂到他们口中了!只是石勇那一根筋的,醒过来就冲出来了 但是其他人,得了提醒,以然趁着李凡口遁的拖延,依靠药力恢复了底气,不,是把全身潜能,统统激发出来了! 所以现在李凡仰仗的不只是外头四个元婴,还要加上在场的三个元婴! 除魔卫道!便在此时! 但姬皞依旧是化神的魔兽!这话音未落的功夫,右爪已经掏向李凡顶盖!眼珠子都不要了! “死啊啊——!” “南无大行十大愿王!” 陈南谷一声大喝,如同从无形的水帘中破开一般,突然显出了身形,出现在李凡身后!抱起李凡转身就走,却被姬皞全力一掌,正中背心! 铛的一声鸣响,陈南谷金身法体,便被一掌打得瘪膛,大半个肩头背部都瘪进内服,把血肉和内脏都从口鼻中打得喷 挤出来!打的他们两个人,直接如断了线的风筝,远远的飞出十丈开外! 便在此时! 正中陈南谷的一击,也叫姬皞的一掌停了下来。于是一道剑光,自地下破土而出!白剪秋一声清啸!剑光纵斩,一击斩断了姬皞老魔的右臂! 但还不等白剪秋一击得手,御剑飞走。姬皞已经一声鬼啸,左手一抓,直接穿破他的肚肠,将这衡山剑侠整个人打了个对穿! “咯啊!我抓住了啊!”白剪秋喷血怒嚎,一把拔出长剑剑柄中所藏的子母剑,反手一击直插向姬皞右眼! 好魔头,居然这都反应的过来!硬是一仰脖子,张口就用牙关把子母剑叼住了! 便在此时! 沈东阳飞扑了过来,跃过地上,沾满了石勇鲜血的断刀,方方正正的脸上,涌动的雷光自口鼻五孔之中喷涌而出,积蓄在双掌掌心中的辟邪神雷!电光闪耀! “雷轰——!!!” 一个双峰贯耳,正中姬皞首脑,便把双掌毕生修为的雷团,轰然打入姬皞颅首!破魔神雷!轰然爆蹿!将姬皞通体打的电霆闪耀!晶莹透亮的皮肤下边,雷蛇四窜!将五脏六腑都搅成一团灰烬! 轰——! 嗷啊——!! 在这天灵神庭中,惊天动地的轰鸣中,姬皞发出无声的尖啸,一震左臂就将白剪秋拦腰震碎,撕裂成两块,接着反手一肘侧击,把身后的沈东阳打的整个人打着旋横飞出去,轰得撞进废墟之中不知生死! 但还不等他把插进下巴里的子母剑拔出来,把颅脑内乱窜轰闪的掌心雷喷出去。 四相镇魔大阵!终在此时!泰山压顶!轰然而至! 一击将这魔头,整个碾压在地! “嗷啊——!!!” 兴许是连番的重创,终于打的这魔头,从一时的毒瘾之中,恢复了些神智来。 姬皞居然再一次单手撑着地面爬了起来,全身青白焰光复现,脑后也出现了巨大的日轮,甚至身形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大变强,肌肉生长!居然又要化神了! 但姬皞抬起头时,突得又僵停住了。 三目赤红,口鼻迸血的童子,双足喷着血风,双手握着赤剑,整个人如同一道血影,直冲入姬皞的视界中来。 “区区的下奴嗷啊——!”姬皞猛得双目光芒绽放,口中青炎绽放! 然后那三目的童子大喝! “姬明光受死——!” 于是姬皞症住了。 姬明光, 确实该死。 这就是最后的机会了。 李凡飞身御剑,天鬼双丹,五心合一!把手中一线剑虹,亮如闪电赤雷!甩手掷出! “赤虬!诛魔!!” 于是赤虬化作一道剑虹飞破,一剑穿透姬皞颅首,刺入眉心,直破脊髓,一剑两断,碎体而出! 将姬皞的视野,也染成了一色的赤红。 他是谁来着 然后童子的怒吼,仿佛从远方,直传入姬皞的灵窍中来。 “记得杀你的人!是爷爷李清月!!” 原来杀我的人是他 那我又是谁 镇魔之阵轰然下压,将道心崩殂,道体溃散的老魔,镇成血沫! 怎么样系统!老子都叫的这么大声了!这个人头的奖励应该算给俺了吧! ‘李凡的心情大幅上升了1点。’ ‘李凡在杀劫中战胜,击败青阳门主姬明光。’ 好啊!抢到了! ‘李凡的心情上限提升了100点,当前心情,602/2000’ 神马!怎么才涨100点!打了半天结果就一金丹水平?? ‘死者中毒太深,道体已濒临崩殂,天人五衰在即。命里只有百年可活。’ 哇靠!毒品简直害人害己!化神沾着都难逃一死的啊!都给老子记得,五石散这种东西绝对不能沾染啊! 结果这个时候,那六道剑光,居然自天穹扑下,直插入这化神大修士的残余的一滩血肉之中,饱食起这化神修士的血肉和神魂来了! 哦,同生共死你不敢,打完论功行赏了一个个扑下来夺食! 李凡瞪着这六把剑,心里简直窝火,真恨不得唤回赤虬,一剑将这六把垃圾都扫烂的,结果一道红光,赤虬也飞过来加入盛宴了 “李,李兄你没事没事吧”沈东阳从碎岩中站起来,捂着左肋,颤颤巍巍的走到李凡身边来。虽然中了肘击碎了一半的骨头,但没有伤到内腹要害。看他居然还能站起来,可见修为扎实,道心稳固,根基深厚,有一口气在,就还能支撑。 李凡翻过身,仰面朝天躺着看着他,“沈兄!你还好吧!我这还有药,只是陈兄为了护我,气息游离,怕是” 沈东阳摇了摇头,“白兄已然毙命了,而且逃不出去了,杀劫已破,宝光四溢,外头又引来个化神大妖怪。” 嗯?又来了一个? 李凡乘着地面坐起来,接着就看到周围,从地底灵穴的海床隧道中,伸出的无数蛇头,那长长的脖颈,黏糊糊的嫩皮,还有那一张张血盆大口,正朝着李凡和沈东阳两个低头探下来,宛如在微笑一般你可算是来了,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心呢 这个时候其实可以狠绝一点,杀了沈东阳灭口,抢了所有东西就走,玄门未必赶得及追杀上来。 何况专程去找他们几个,不就是抱着利用玄门的杀劫气数,来给老头们挡灾做替死鬼的么。 是的,其实李凡骨子里也自知,他李清月和姬明光,没啥本质的区别。 一样的桀骜,看不上的垃圾就弃之如敝履, 一样的贪婪,想得到的珍宝,不惜手段也要握在掌心, 一样的肆意逍遥,为所欲为,横行无忌,但凡看不顺眼的,哪怕没有自己的因果,也要悉数铲除殆尽。 其实都是人性罢了,正道魔道,一线之隔,又有多明显的区分呢? 于是李凡不由得,回想起那对阴阳鱼,对自己说的话, 凡事夺的太尽,缘分势必早尽 呵,还专门提醒一句,可有必要么? 因为他李凡眼中的敝履和珍宝,与这些土著追求的,其实恰恰相反啊! “东阳兄,你走吧。把那六把剑带回去。” “什么!李兄!你是想!” 李凡朝他笑笑,指指额头的三只眼道,“我在这盯着,那‘海怪’就不能动你。 劳烦你带着飞剑,和几位同道的尸身回去玄门吧。陈兄或许还有的救,不管怎么说,这些,哼,飞剑,也算是你们用命搏来的,好歹有个交代。” 沈东阳面容肃穆,重重得点点头,“李兄弟,你还有什么夙愿未了。” 李凡瞅瞅另一边,鲲给了他一个眼色,游到装剑炉的沉船里头去了,于是李凡也知道,那四个老头并无大碍,而且大概是大丰收了。还有好几炉剑没开呢。于是也没什么担心的了。 “我眼睛的事情,涉嫌师门之秘,劳烦你保密。除魔之事,有北辰剑宗大师兄就够,世人也不必知道李清月之名了。 另外,我只怕玄门看不上南海散修,麻烦你代为周旋,为石兄弟争一些抚恤,交付给鳄神屿吧。” “我沈东阳一定办到。”沈东阳抱拳,又张了张口,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就沉默着点点头,冲李凡拱拱手,“有缘再会。” 于是他挥袖卷起六把剑,并白剪秋,陈南谷,以及石勇剩下的断刀,一并带着,咬着牙喷出一口精血,化作雷云,冲开海面而走了。 看他走了,李凡也瘫躺在海床上,朝着破海而出的雷云点了点头,“有缘再见吧” 第七十八章 逍遥游 这次墨竹山真的是赚大发了,吕家炼的八炉剑,一下子搬走七炉,由察觉到杀劫触发,又发现了本门的暗符,赶来支援的望舒真人带着,从海底的灵穴岩道中先行带走。只留下已经开启的那锅,以防备玄门的人过来查看。 四个真人也为了谨防玄门追杀,为她争取时间夺剑逃跑,留一步收拾现场的残局,并修改了吕家铸剑的剑池阵法。有他们四个铸剑的专家来操作,除非是玄门的铸剑宗师亲来查看,否则谁也看不出此地剑池,供养的铸剑炉数量不对。 然后他们四个带着李凡从别路离开,以防沈东阳把李凡的名字说出来,叫玄门的神算子算着了跟脚,追上来袭击。 还好这种最糟的情况没有发生。他们五人甚至又潜到炎洲呆了两天,一边帮李凡治疗断腿,一边观察事态的发展,都没有人找上门来纠缠。 显然沈东阳守住了承诺,没有向玄门透露李清月的底细。 世事就是如此叵测,虽然有些东西一开始是你的机缘,但你若是不去拼不去抢,硬坐着等机缘从天而降,掉到自己嘴里来,那被人抢夺了,扭转了,也不要去埋怨别人了,埋怨也只能埋怨你自己错过了。 玄门其实也深知这浅显的道理,他们这不是一路都赶到南海来争夺气运了么。只不过到底是出了些小问题。 原来沈东阳撑着回去炎洲后就昏迷了一天,苏醒后还没来得及汇报,就发现六把剑居然被玄门取走了。 于是他也顾不得其他,据理力争,认为前去除魔的五个义士,每人都应该分得一剑。可玄门大佬们却表示,对他们这几个金丹仗义除魔,替天行道的正义行径非常感动。 但感动归感动,感动并不能当饭吃,所以感动并没什么卵用。 玄门兴师动众来南海旅游团建,那么多人走一趟,难道捞几条金鱼就空手而归吗? 何况死人是不能用飞剑的,你伤的那么重,安心养伤不要操心了,分剑这些小事情,还是让代表各宗门的长老来安排好了。 咳咳,九大玄门倒也不是一直这么不要脸,主要是真的两头都出事了。 吕家翻脸了,被据魂的六个元婴,也不知道修的什么秘法,居然察觉到吕道莲身死,原来他们也与玄门约定,答应只要放过吕道莲一条生路,玄门寻着了人,就带来他们面前,拜在玄门门下。 想来这世上也没有收了弟子就杀自犯杀劫折损阳寿的疯子,玄门这些上古宗门更犯不着为了几把飞剑动那种阴损的花招。所以只要对方肯给一条活路,他们吕家就愿意把飞剑的下落,全供出来的。 可想不到玄门出尔反尔,还是害了吕道莲,彻底灭了吕家满门,也就再无希望,任由玄门如何解释和逼问,几人也都不肯再透露关于飞剑半句消息,居然到第七天,统统魂飞魄散了。 遇到这种莫名其妙的意外,玄门自然也没心情再装什么君子了,知道天数有变,可能这一趟就手头这六把剑好分了,于是也撕破脸,不管什么品级的,能得一把是一把。 于是带队过来南海的几位大佬,关起门来一阵商议,也不知做了几场,还是交换了多少利益,最后终于达成共识。 丹霞山理所当然得了一把,沈东阳还活着呢不是。他带回飞剑和弟子尸身的功劳,以及除掉青阳门魔头的功绩,玄门看见了,不会忘的,以后会奖励他的。结束。 衡山得一把也无异议,白剪秋已殁,就传给白家的白霜英,毕竟他们两个也是同族兄妹,这一代衡山白家唯二两个修行之士,衡山与白家的长辈都无异议。 峨嵋得的一剑,原本是陈南谷的,但陈南谷濒临死境,只能用灵丹续命,随时可能殒命。 于是楚南衣的师父静慧师太表示,此剑先由楚南衣代持,若是陈南谷救回来自然归还,若救不回来,也算是楚南衣命里该有,就不与其他同门再争夺一剑的气数了。 这样其他各派倒也觉得公平。 再算上顾盼盼先拿走的剑丸。 这样玄门算到的九剑,已然挣得其七,并确定了其中四把的归属。倒也不算太差的结果了。剩余其他三剑便被其他玄门各派的大佬们拿在手里,打算作为此次南海铲除吕家的奖励品。 相约再搜寻个几日,若是真的再无所获,就将此三剑,分配给本次讨伐吕家,出力最大,或者损失最多的门派,以作弥补。 当然的,北辰剑宗这种早已灭门五百年的,大家放在心里景仰也就是了,就犯不着还到坟头烧了祭给他们了。 至于南海的散修更不用多想了,没你们的份,吕家既然覆灭,仙市也别开了,省得留在炎洲抢剑,麻溜点都滚,保住了项上人头, 就是最大奖励了。 这就是玄门大佬们闭门商讨一周后,得出的最终决定了。 沈东阳也知道,有九大玄门顶层的巨擘们定下来的事情,他一个小小的金丹,立了再大功劳也说不上话。 于是他后来自己去了躺鳄神屿,把自己分到手的一剑给了石家,算是完成了对李清月,对石勇,对当时一同诸魔的同道们的承诺,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不过也因为这些事情,主要是大佬们开会的耽搁,玄门在探查海底大战的遗迹时,也基本上没有什么线索可寻了。 他们看到了还黏着吕道莲残骸的剑炉,又被墨竹山的布置误导后判断,是因为青阳老魔提前开炉,才破坏了原本算到的飞剑出世的气数。这一炉剑算是被毁了大半。 若是近日没有其他飞剑再出世的话,这场南海夺剑,就可以算到此为止,也不用在此浪费时间了。 玄门自己这样定下了基调,其实也就是认了命,彻底失去了与其他飞剑的机缘。 而望舒仙子用化神道体托着七个剑炉遁地,虽然慢了点,一周时间也足够她把剑炉带回墨竹山了。 说实在的,这次望舒仙子堂堂化神真人,去地下灵脉替李凡炼制法宝,结果居然迷了路,除了阴差阳错寻到了海底灵穴密道,之后至少算是及时到场,因此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运走吕家的剑炉之外,实在是全程隐身划水,一点建设性作用都没的。 当然这么算也有点苛刻了,毕竟九大玄门好多高手,不也是被误导在炎洲耽误着,白来一趟么? 只能说有的时候,机缘还真就是个琢磨不定的哔——子,你命里该有不一定有,但你命里没有,那肯定就是没有。 而其他四个元婴真人,虽然没得吕家的秘传,但多了七个炉子给他们练手,倒也算不差,毕竟也是拼着老命斗了两场,贡献了好多符咒,材料,甚至一只脚!给拼回来的嘛。 当然这么算下来,墨竹山功劳最大的还要算李凡。 他找到了剑炉的所在,诛除了化神的魔头,舍了自己一个剑丸加上唾手可得的六把飞剑,还间接的引开玄门的注意。这才为墨竹山山门,确保了七个还没开放,完好无损的剑炉。 于是墨竹山也对李凡作出了许诺,并且很快兑现了奖励。 不是说说的很快,是真的很快。 甚至是李凡他们一行刚一回山,他腿都还没完全长好,就直接给他兑现了。 两把飞剑。 恩,飞剑。 恩,两把。 一把是竹山墨剑的正经八面剑规制,剑长三尺,茎五寸,圆茎尖锋,和李凡射出的竹山基础剑气,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而铸剑的素材,用了某种奇特的黑色金属,显然正是之前铸成姚玄洲那把墨羽剑所用的,正正经经的成就了一把墨色的墨剑。 另一把则是匕首裁纸刀似的无柄短剑,就和片柳叶似的,中间细长,两头尖尖,差不多七寸,乍一看李凡还以为是把玄天剑意给补全了,又当作飞剑给拿上来了,但定睛一瞅又明显不是,因为剑质明显不行,不,也不能说是不行,只能说是玄天剑意的材料实在太好了,整个如同流淌的星流秘银,根本不似人间之物。 而这一把虽然抛的明光锃亮,阳光一照就剑光晃眼,但明显看的出还是类似白铁的合金材质,精粹锋利至极,却少了些许灵性。从流线型线条可以看出,明显是以玄天剑意为模板仿造的。 但毫无疑问的,一看那闪烁无匹的剑光,两把都能算入了品级的真剑,不是尘世间那些垃圾可以比拟的。 而此时,这一对宝剑,就被姚玄洲承在剑匣里,捧到李凡面前来。 对,就是藏了虚星半步天书的那两个玉匣,青白玉那个大一些的,四尺长,两尺宽,正好装了墨剑。 而小一点黄玉的那个,一尺长,半指宽,仿佛天定的,就是订制来装另一把短剑的。 “李清月,你在南海诛魔的事情我以听说了,此二剑是我墨竹山所铸,观主许可,由本监院代表竹山赠予你的。 而这剑匣,是我自某位北辰剑宗的前辈处传承所得,当年匣中之剑,在雷泽不知救过我几命,那位前辈的许多教诲,至今也使我受益良多。” 姚玄洲深深看了李凡一眼,将剑匣并双剑,一齐递给他,“我就借此机会,将这份剑意传承,也一托付给你了。 希望你能将宗门先辈的传承,谨记师门秉持正道,除魔扶弱的教诲,辟天伐鬼,守心护道,不落我辈正道剑仙的风采。” ‘获得飞剑辟天认主。’ ‘获得飞剑伐鬼认主。’ “谢谢谢前辈。弟子李清月,谨记教诲!” 怎么办!李凡突然还有点小感动! “这是小姚你炼的???” “你居然能铸剑???” “还能铸出两把来???” “等等!你用啥铸的!我一回来就去看了吕家的剑炉,七个都好好的呀!” 姚玄洲冲着在李凡身边围成一圈,托着着下巴观剑的四个老头,笑着点点头,然后扭头化作一道剑虹就跑。 老头们楞了一瞬,然后反应过来, “老夫的剑炉!” “我们熬了两百年!你就这么开了!” “姚玄洲!你太过分了!” “抓住他!” 李凡可没心情搭理五个老男人拉拉扯扯的大战。就坐在杜工师给的轮椅上,乐呵呵得观看怀里的两个剑匣,哇塞,老子的飞剑!老子也是有飞剑的男人了! 穿越仙界修真传,宗门,神功,灵兽,法宝,四大要素总算是齐全了! 这时鲲脑袋上贴着片银叶子,鼓着肚子一弹一弹得游回李凡膝头,也瞪着眼瞅着剑匣里的宝剑。而那片银叶子钻回李凡袖子里。 ‘玄天剑意表示,本座去看了,那吕家祖上必是霍桐山的真传无疑,那派是玄门铸剑正宗,难怪玄门这么忌讳,定要诛杀他们满门,也不知道门内到底出了什么变故,居然连这种级别的铸剑师都逼得逃出来 不过南海的气数已经落在墨竹山这里,就不关他玄门的事了,那七炉虽然断了一时的炉火,但并无大碍,舍弃外边一半的材料来吸收杂质,应该还可以再搞七把好的出来。 小姚也是个榆木脑袋,虽然资质高学的也快,但估计他墨羽用久了,不晓得更上乘飞剑的手感,一时也只能铸成这两把七品下上的玩意,算是勉强合格吧,金丹期你将就先用着,玩断了再换新的。’ “不将就不将就,可以的可以的!”李凡简直笑得合不拢嘴。 ‘玄天剑意表示,嘿,什么出息,我北辰剑宗的弟子,还能叫两把剑把一身本事限制住么?你也不用急,这一批给墨竹山试手,下一锅从原材开始本座来指点,至少能铸个剑丸出来使唤的。’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李凡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 ‘玄天剑意表示,唉,没见过大世面的小子真是可怜对了,你这是又炼了什么功法?怎么多出来一个乾坤一炁金丹?’ “哦,说到这个。”李凡往袖子里一摸,掏出个大碗似的金鱼水盆来,里头一条黑,一条白,两条锦鲤,是之前一时留在炎洲查看情况时,花了一千贯从桓家鱼商那直接买的。当然一千贯主要是这方便随身携带,放在袖子里可以‘一碗水端平’的鱼缸法器的价钱,两条鱼苗又没成金卿,算是白送的。 也是出了吕家灭门这么大的事情,桓家的金鳞宫大船也给玄门一翻搅合,这次仙市不要说大赚一笔了,简直是损失巨大,赔到掉底。 好不容易来了客户,桓家的掌柜本着能赚一点就少亏一点的打算,还特地帮李凡去鱼池里,挑出他指名的鱼儿来。 你还别说,真不亏是世代养鱼的专业户,这两条鱼,真就和阴阳鱼童子的真身,或者化身,一模一样的!就连头上的斑点,都不差一毫的! 甚至李凡都有点怀疑,系统那两个是不是特地演自己,从一开始就在专门暗示他,挑出这两条鱼买来养作道体的。 ‘玄天剑意表示,你小子这么喜欢鱼啊?给鲲配种的?’ ‘鲲表示,呸!俺是鲲!不是鱼!而且这两条都是公的!’ ‘玄天剑意表示,你这不也挺关注的么’ 李凡则把左手托着金鱼碗底,右手遮住鱼碗盖,乾坤二炁从双手循循输出,在金鱼碗中也自成周天循环,给黑白双鱼喂食正经提炼过的道息灵炁,辅助它们的修行。 “我得仙人梦中授业,传了一部无名道法,可以将五行真炁,直接提炼成乾坤二炁,顺势就成了金丹,可以配合乾坤飞龙剑法使用,也同太阴五罗剑鬼秘炼并无冲突。” ‘玄天剑意表示,真的假的啊!还真有仙人梦中授业这种奇遇的吗!本座也只是听说过罢了!你小子还真是个洪福齐天的疯子 本座也算见了不少古怪的家伙,但还是第一次见着你这么变,态,的修行人。三个月成就金丹也就罢了,居然一下子能成就两个金丹 李清月,搞不好你将来,能触及三祖那般的天人境界啊!’ “成就天人之境么” 不过此时,李凡倒是没有刚才得到飞剑那么开心。 因为他知道世上绝对没有可以白得的便宜。 只是帮那对童子做点私活,居然一下子奖励了一个金丹到他肚子里。不一定说明系统有多大方,只能说明这个世界修仙的土著们,所求的太极仙道,对系统来说,恐怕实在没有什么所谓的‘奥秘’可言了。 恐怕说的极端些,三大派的厮杀,斗剑,争道,在系统眼 中,就如同人间道的江湖仇杀,在仙人们眼里,同一般的幼稚可笑。 修仙只是手段,除魔只是任务,飞剑只是道具。 对李凡来说,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最根本的目的,最主要的任务,还是探求太素大道的奥秘,争夺真正的天书。 甚至再腹黑一点的话,如果李凡忘记了自己穿越的根本目的,那么对那对双子来说,取走金丹,也和赐予金丹,一样的轻松简单吧? 李凡打开右手,看着金鱼碗里,正追逐着自相交融的乾坤一炁,也如同太极一般遨游的双鱼。 它们看似逍遥,其实不也是一样,始终落在李凡的掌心里,追逐着他随手洒下的饵食么? “也不知道,到底何时,我才能真正的,肆意逍遥于这片天地之间呢” 本卷完 第七十九章 俺全都要 江湖 什么是江湖 人间道即是江湖。修行界也是江湖。尘世间就是江湖。 江湖中的每个人都不过是游鱼。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只要生在这江湖中,又哪里有给你轻易超脱,逍遥世外的余地? 修行者,也不过是这群鱼苗中,稍微有一些志气的锦鲤, 至少他们还想要见一见,水面外真正的风景。 至少他们,还有搏命一跃的勇气。 要么一事无成,重重落回泊泽里, 要么一遇风云便化龙,彻底挣脱这狭小的空间。 可是从池子里跃出去,又一定是好事么? 你又岂知道,外头是不是个更大的江湖, 又或者,其实是个油锅呢? 伤筋动骨一百天,还真不是虚数。 养了三个多月,李凡的双腿才总算是长出来了。 之前他几次各种断臂重伤,但好歹能把手足捡回来,用墨线缝上,泡药罐子里养个一礼拜也就好了。但这次双腿叫青阳老魔拍了个稀碎,就没法把血肉寻回来缝了。 当然用道体变化,或者学秦剑师的法门,用法术迅速长出个肉身也是个选择。但这样变化出的形体,得时刻劳心废力的去维持,而且若用的时间太久不医治,可能身体也默认了残疾,道体就有后天的残缺了。 好在后来玄门错过了机缘,没有继续搞事,局势没有到那种剑拔弩张,生死相见的地步。后来李凡他们顺利回到墨竹山,在师门的庇护下,自然可以安心养伤了。 于是为了保证道体扎实,根基稳固,李凡依照几个真人的建议,服用生骨丹,并涂抹玉肌膏,慢慢梳理引导经脉,等骨肉自己生长出来,甚至一时都不能运气修炼,免得影响丹药修复经脉的效果,损伤根基。 在望舒小居静心养炁三个月不能出去搞事简直是一种折磨。当然,倒不是说李凡真的就那么喜欢出去搞事,主要是其他方面的‘折磨’。 比如第一个月都是望舒真人亲自过来给他换药的,纤纤素手温润如玉,沾着生肌续骨的灵膏在他大腿根部轻柔抚摸,时不时还凑头过来轻吐一口道息,辅助经脉肌肉的生长,还因为李凡行动不便,要用灵髓玉液帮他擦拭身体,并梳理紊乱的内息。 每次都要细心搞一两个时辰,弄的李凡一身大汗,如坐针毡,要花费好大定力才能把持住不呻吟出来。 玄天剑意这家伙还烦的很,老是在耳边表示这个表示那个,一会儿‘宿主你现在身负重伤要把持住切不可失了元阳啊!’一会儿‘宿主你要意志坚定啊红粉只是夺命的骷髅啊!’一会儿‘宿主你要冷静啊不得正法的双修,若是一泻而出,全身修为都给功力高的那边吸走啦!人家都化神境界了坐地吸土biu得一下子你就没了好吗!’ 这种提醒一点都没有帮助好吗!还搞的他更加蠢蠢欲动了啊喂! 而望舒仙子每次看李凡这天人交战的样子,却只觉得好笑,后来也是担心他老这么气血上涌影响了疗效,于是也难得的,记得在家里穿上衣服,再过来帮李凡疗伤了 恩,现在大家可以理解李凡所受的折磨了吧而且说真的穿上那点衣服好像还更难忍了呢咳咳! 总之第一个月治疗,望舒仙子除了给李凡贡献了一大堆‘心情加一点’之外,几乎没起到什么特别大的作用 还好第二个月,茯苓出关了,她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稳定了金丹道体,那对鹤翼收在肩胛里,平常完全看不出来。 她倒还是以前的样子,看来一个月的时间,道心也稳固了,虽然失去了张九皋这个亦师亦父的亲近长辈,她还有小姐,还有其他许多同道好友,还有鲲在等着呢不是么。 非要说什么变化,只不过是衣着打扮上,茯苓开始换用一些露背的衣裙,大概是为了避免道体显露出来的时候,撕开裙子走光吧,这种细节她倒还真是挺细心的 茯苓回来了倒是让李凡松了口气,当然最开心的是鲲,终于有正经豆腐吃了 于是在茯苓这个专业女仆管家侍女的照料和药膳喂食下,李凡总算是恢复过来,可以正常下地修行了。 为了避免频繁调用真炁影响了生骨丹的疗效,这三个月李凡虽然都没有吐纳修行,不过倒也没有浪费时间。毕竟按照墨竹山一派的习惯,本门的功法传授非常的晚。娄观道那边要弟子过了杀劫,成就金丹。而山主一脉甚至要成就元婴才视为入门弟子,就可见一斑了。 现在李凡算是连过了两个杀劫,成就了两个金 丹,又为本门立了大功,正正经经的算是真传弟子。于是墨竹山的一大堆神功秘法也就对他打开了大门。 仅仅是修养的这三个月,姚真人和梁真人先后来探望,各授了李凡一部道书。 而当初一起取剑炉的四个老头,大概也觉得他是个可教之才,又或是觉得他这种性格太过作死,于是每人传了他一道拿手的神通自保。 望舒仙子也终于记起来代山主传道,从第三个月开始,每天晚上来李凡禅房里讲经,细心传授了他一部从金丹修炼到元婴的功法。 细心到什么程度呢,就是亲自手把手得帮李凡梳理经脉,引导道息,以避免弟子悟性不够出现岔气的情况。得,现在上面下面都给她摸了个遍了 不过老实说,以李凡的悟性其实只要她把经脉气窍的行功路线说一遍也就懂了,只不过他故意装傻,反倒是被这么贴身指点,搞得有两次差点就走火入魔来着,也是活该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侥是李凡能过目不忘,一下子得了这么许多道法传授也有点焦头烂额的,只好先强行记下,然后仔细揣摩梳理,等伤养好了再开始修炼。 首先四个老头给的神通算是相对来说比较简单的。 分别是秦剑师那道可以随时补出手脚眼球的《摩天化生大法》,刘阵师的《地煞十六阵图解》,陈符师的《地水火风四相旗符遁甲精讲》,以及杜工师的《四元算则与习题一千六百道合集》 这四部神通道法,阵法符咒都是偏向斗法的,化生大法战场急救,算经辅助布阵,并包含一些基础的筹算算式,也能用来推演很多初级的遁甲和鬼门,不至于落入他人的幻术和陷阱。都是非常实用,应用广泛的法术技巧,而且都能用乾坤道炁演化。 可以说是四位真人根据李凡的道法,心性和战斗风格特意选择的,能够相互配合,功效倍增,非常切实有效得提升李凡的战斗力。 这四步道法倒是没什么好说的,应用为主,时常拿出来翻看一下,以后融会贯通就好了。当然《四元算则》那个简直是痛苦的源泉 不过这些打发时间的玩意先放一边,问题是姚,梁两个娄观道真人送来的道书,还有望舒仙子传授的神功。 这三个居然都是修炼到元婴境界的功法!属于‘道不同’的歧路了! 小姚不用说,老同志了,又是代观主监院,听说李凡炼成的内丹是乾坤一炁,便给李凡带来了一部娄观道秘传的《无极归道》。其宗旨乃是‘炼精化气,合三为二;炼气化神,合二为一;炼神返虚,一复归道’,把乾坤一炁融合,炼出更上级的无极真炁,把乾坤一炁神丹,培育成归道无极元婴的秘法。 而梁真人也因为元玄宝过来探病,听说了李凡已结成金丹,于是玄宝又跑了一回,带来了真人之前许诺的好处,《化书》。 据说也是一本娄观道秘传的上古道法,根据‘顺则生人,逆以成仙’的原则,逆炼金丹,‘以形化气,气化神,神化虚,归根复命’,逆炼太古真仙,成就复命归虚元婴。 至于望舒仙子教的,则并无什么书名,甚至不是古传的正功,只能算是山主一脉归纳推演出来的太素道体修行心得。大概是看到娄观道的人疯狂挖角,望舒仙子也有点急了,生怕山主一出关,发现订下的弟子跑到牛鼻子那边去修道了,怪罪自己。 于是她也私下向李凡透露,原来山主一脉的修行,是要成就元婴之后,学习四十九种道体变化,从中选择一种作为自己的化神体,也被称为《太素四十九般变化》。 但一般山主一脉从金丹也就可以冒险一点开始修行变化之术了,最开始是七种道体,之后是十四种,二十一种,由于太素道没有门槛,基本上大部分修士,炼化到掌握二十一种的时候就能成就元婴,再学《太素四十九般变化》就轻车熟路。 而像望舒仙子这样道法自然(懒惰散漫)的,哪怕就一种道体,认准了盯着修炼,也能很快掌握,甚至得了点拨直接化神。所以数量不是最重要的,修为也不重要,而要看本人的悟性,以及是否与相应的太素道体有缘。 这样李凡就有点头疼了,三部功法都可以成就元婴,那要修炼哪个? 虽然他是山主一脉的,可是对观主那边修人身的观念还是比较认同的,而且打心眼里不大想变化成个太素的怪物,一不小心收不回来还要给人拿去下酒 而娄观道那两部道书却又太老了,有可能已经跟不上时代的潮流。姚玄洲给的《无极归道》,明显是完全匹配他的乾坤一炁丹挑选的,但那颗内丹是系统送的。人家收回去咋办呢? 梁真人给的《化书》也不差,而且梁真人那个修为,也是玄天剑意官方认证的厉害,可是也不一定就适合他修行 ‘玄天剑意表示,这有啥好纠结的,反正你有两个内丹,太素变化炼的是道体,对金丹又不要求,你反正修行也那么快,那三个一起炼就是了。’ 不是,真的能‘我全都要!’这么瞎来的吗? ‘玄天剑意表示,这有啥,金丹培育元婴的神功本座也多的是,第二元神也不是没有的,原本就在想着传你哪个好,能把你两个内丹的优势利用起来。 既然娄观道这么巴结,给了你两部上乘道法,那你就这么练吧,娄观道这样的上古道门正宗,论起传承的内丹功法,天下无出其右的,而且同是娄观道的秘法,即使两部同练,道心道息元神元婴也不会有冲突,用不着东挑西拣的了。’ 这好像说的也是,那么就以炁藏的乾坤一炁内丹,修炼《无极归道》的无极元婴。以神藏的太阴五罗剑鬼内丹,修炼《化书》的归虚元婴。顺带着再练一练《太素四十九般变化前置金丹期版本》。 毕竟别人是两百年结丹,五百年化婴,能炼一部道法就不错了。而李凡炼到丹拢共才花了三个月,说真的,哪怕他炼三百部功法来化元婴都是小意思啊,随便玩啊 ‘玄天剑意表示,好了好了你就别狂了,不过既然墨竹山传了这么多道法给你,而且元婴功法神通都不缺的,那本座就只授你一部剑经好了,用心记下’ 李凡神识中一片经文心法闪过,却是玄天剑意这家伙,也传授了一部心法口诀过来。 ‘玄天剑意表示,这一部《如意剑经》,乃是北辰剑宗御剑之术总纲,本门一切御剑术的剑诀剑法纲要,旨在‘如指臂使,随心意动’这八字心诀,属于御剑变化的基础。 你悟性这么高,杂七杂八的剑术技巧也不用一一指点你,就专心精炼此法,以实战为主,练个一两百年,斩个万八千人的,这手剑术也就差不多出师了。 本座最近要盯着小姚那边铸剑,没功夫督促你玩泥巴,自己修炼去吧。鲲!鲲哪儿去了!过来给本座当坐骑!’ 李凡,“你去厨房豆腐桶里找找。它现在住里头了。不在就是跟着茯苓出去玩了。” 于是玄天剑意也‘鲲——鲲啊——’得叫嚷着,咻——得飘走了。 李凡挠着头,脑海里一大堆已学习未修炼,熟练度百分之一的技能,真是好烦 墨竹山这种教法也真是太极端了,练气筑基期么啥正法都不传,炼成金丹以后就扔给你一大堆。这不闭关修他个百八十年的谁能掌握啊? 何况李凡他自己还有两部虚星的天书呢!只是拿在手里完全不得其解,根本就看不懂的。或许也只能等山主出关以后,和悟道大佬探讨请教一下了 于是,李凡经过一番思虑,打定了主意。 修炼个毛,都宅了三个月了骨头都僵了,找元玄宝喝酒去! 第八十章 与钱无缘 李凡挑了当初梁迁带他来的铺子,邀元玄宝撸串。元玄宝也应约而来,自天台山之后三个多月了,他依然还没铸成金丹。 当然这其实也没啥奇怪的,毕竟元玄宝是正常人嘛。而且之前废了双修的修为,要从头捡起来修行,但过了杀劫已经再无瓶颈,因此进步神速,如今也已经筑基圆满,大概再有个两三年也就能成丹了。 有梁真人这种修为高深的大佬指点,又因为上次天台山的过失,被山门罚在墨竹山禁足,这次不能再去离国搞事,元玄宝除了潜心修炼之外,也没别的事好做了。大概这一次成丹就没什么问题了。 当然,李凡邀约元玄宝也不是来显摆的,上次对方来送《化书》的时候,已经把飞剑显摆过了。这一次李凡是好不容易出门放风,找朋友聚聚,另一个顺带的,就是打听墨竹山和离国的争斗详情的。因为茯苓怕李凡不好好养伤,硬是不和他说。 元玄宝的脾气倒是对李凡胃口,也不藏着掖着故弄玄虚,打一打就搞回忆杀,再来插播两条广告惹人厌烦的,上来就直接说结果。 “倒也无须担心,观主才是掌管离国仙册的国师,有他亲自驻在长思城,仙宫的人就退出去了,离秋宫那些跳梁小丑也不敢作祟。至于文瑾,我听说他已经准备要兵解了。 转世要历劫的,凶险的很,不一定成功,成功了也不一定能重新修行,就祝愿文大夫早日投胎,万一不幸叫他再世为人,也能悔过自新,积德行善,偿还昔日犯下的罪孽好了。” “哦,这得干一杯干一杯,不过真的是那个文瑾搞的鬼吗?”李凡有点好奇,“他这种身份的人,居然去算计公孙师兄的家人?不对劲吧?” 李凡压根就不信公孙师兄之子,是得了父亲的死讯,主动刺杀文瑾这种说法的。 开玩笑,他都不是修行界的人,能知道天台山斗剑的幕后主使?还知道是离国的御史大夫文瑾策划的?还能认得文瑾是哪一个?还能带着柴刀冲到大群门客护卫的大儒面前去行刺的? “无所谓了,总归得叫那些做主的,知道图谋墨竹山的代价他们承担不起,要不然永无宁日。”元玄宝为例,墨竹山弟子当然也不相信,谁都知道此事背后有蹊跷,怕不是还有人在捣鬼,但双方的仇怨在此,根本没有化解,因此还是有了一番争斗。颇有一些伤亡的,毕竟连观主娄观道一脉的修士,和山主一脉五个元婴,都紧急出动支援了嘛。 当然单就结果来说还是离国那边败了,毕竟离秋宫已经先一步主动过来服软投降了嘛。没有宫里那些太监禁军和离国将门的甲士兵马相助,只靠这些门阀士族自己的力量,那几个私募的门客弟子和外来‘义士’,又如何是墨竹山这么大宗门的对手呢? 于是文瑾,周生那一批的同年,同学,学子,在离朝朝廷作官的大员,下到知府巡抚,上及御史台六部,三个月里居然有数十上百人都给牵连着‘暴毙’‘病殁’‘失足坠河’了。底下的护卫,门客,弟子,更是不知道损伤了多少。 但具体是墨竹山弟子刺杀的,还是其他势力作的手脚就不知道了。毕竟极端的时候,有一整个月,长思城每天晚上都是电闪雷鸣,剑光冲霄的斗法。御史台更是动不动就‘走水’,金吾卫每天都得从内河捞起一堆尸体,连烟花巷的生意都遭到了打击,晚上都没人敢出来买醉了,生怕一不小心就给自己得罪的仇家‘醉酒失足落河’ 反正这么明里暗里,兵对兵,将对将的,死了不少人。最后离秋宫看看也不行了,御史台的人都特么快死光了,再这么打下去连给朝廷办事的人都没了,于是大太监又亲自出来说和服软,给文瑾带去了国主体贴他劳苦功高,特地赐下的白绫,酒水和金块。 于是文大夫也是一声长叹,表示自愿兵解。 他到底也是离国的清流领袖,南方的大儒,在十二国也闻名的。所以墨竹山也不能真的亲自动手,直接把人形神俱灭了不是。传出去影响不好。 于是观主也表示,你先兵解了再说。 当然观主到底是真的就此作罢,还是因为李凡他们抢回来好多剑炉,不好放着墨竹山一直这么空虚无备就说不准了。总归最近长思城的暗战已经逐渐平息,大概双方是同意停战了。 这么一场斗法,争了三个月,现在基本算是平息。除了观主还亲自在长思城镇场,其他许多真人弟子已经陆续回山来了。 当然这次因为元玄宝被罚禁闭思过没能去成,好多消息也是他的同门道友传回来的。他也是听的眼热的很,酒过三巡微醺的时候,忍不住同李凡抱怨道,“这次我几个师兄抄杀那些狗官的家产,得了他们榨取的民脂民膏,大赚一笔,真是痛快!而且着实令人羡慕!清月你一躺南海之 行,也得了飞剑至宝,看来我真是没有财运啊!” “玄宝兄,你喝多了,而且其实我也没财运的” 替墨竹山夺回剑炉之事当然是机密,宗门除了涉事的几个人,就只有观主知道,所以李凡只说这两把飞剑是机缘所得的。 至于没有财运倒是真的,本来天台山斗剑打普相爆的那口飞剑,想这次仙市上卖了赚点钱来着,结果南海又斗剑抢剑的,也没卖成,而望舒仙子一看娄观道那边一出手就送了两把七品飞剑,自己就给李凡炼了个法宝海蜇头,顿觉脸上挂不住。 于是望舒仙子就和清月表示,等她再拿那邪派飞剑,去和同门换一些素材,给筑基海蜇头升级成金丹期合用的法宝海蜇头,再来送给李凡防身。 鉴于仙子来商量的时候穿的比较清凉,李凡也收获了一大堆心情点,于是具体也没在意她说啥,就很大度得同意了。 于是从结果来说,南海逛了一圈回来,李凡的净资产只剩下三十二贯四百五十七文了恩,这顿串串又吃掉了八百三十妈的不算了! 顺带一提,成就金丹以后,墨竹山的月俸倒是涨了,从两千钱涨到一万钱,恩,一个月十贯。三个月下来就是三十贯,这才刚出来走动,都还没去娄观塔领呢 “唉,抱怨两句罢了,怎么清月你也想赚钱吗?” “我做梦都想啊!” 修行没钱怎么行,又不是玩游戏,打怪就能掉装备的,你要用心修行,什么东西不得花钱采买?别说法宝了,日常的符纸,朱砂,丹药哪个不花钱,连鲲的伙食费都不够的呀。 当然,你厉害的话确实可以不花钱,就硬抢,就比如那个化神老魔,也不知道是法宝财产藏在别处,还是仗着自己牛逼,就不给钱,就硬抢。 结果呢?就是处处被人追杀,根本没法正经交易,啥法宝都没有,只能抢飞剑,抢机缘,连特么的五石散都要抢,现在打死了连个储物戒指都没爆,简直混的和个丐帮的似的 说真的那一场除魔,要不是师门的奖励,李凡真是亏成狗了,心情上限也只加了一百点凑了个整。最后打扫战场的时候,他居然只捡到那个吕家用来封锁剑池的碗,还给老头子们拿去研究了。 嘶这么想来他们四个老头各给一部神通这么大方,该不会就是那个碗的补偿,不打算还给他了啊 “赚钱的门路啊,”元玄宝指点道,“确实还是黑道的来钱快,不过我就不多嘴了,这次都被罚在墨竹山悔改,错过好多机缘了,可见不走正道终究是有报应的,我也不把你再带偏了,何况观主也发话罢手,打劫那些狗官的时机已经过去了。 至于白道的么,这段日子墨竹山和长思城之间的贸易都断绝了,本门大修士和修真家族的商队为了避免麻烦,暂时还没开始贸易呢。 如果你有本金,倒卖一批墨竹山的机关特产去长思城,再带一批资源回来,应该能赚不少。若是没钱,你现在是金丹修士了,可以护送商队,应该也能赚个几百上前贯的报酬吧?可以去娄观塔看看,有没有商会委托的。 不过墨竹山的商会一般都有元婴期的修士在背后,那些元婴也有需要用钱的弟子,因此大都不缺金丹期的修士护卫,所以去往北方,同中原贸易的赚钱活计,大部分早就被垄断了,恐怕没什么机会。 宗门里倒是也有高价求购一些天才地宝的,不过这年头天才地宝易得,真的需要求购的,都是本地不产,不容易寻来的冷门物件,得出去寻访碰碰运气了。 我建议,你就暂时别想着去十二国赚快钱了,先去娄观塔看看,师门在南方十万大山有什么任务吧。只有积累了一定的师门贡献,信誉名声都还不错的白道修士,大商行才会愿意信任结交。 花个几十年工夫积累了人脉信用,和大势力结交上了,到时候每年帮几个小忙,寻常就能得上几千上万贯的供奉,钱也就不是难事了。” “秉持正道还真是艰难啊多谢玄宝你的指定了。” 和元玄宝话别,李凡也准备按照他的提点,先去搞点资金了。 总不能老蹲在望舒小居吃软饭不是,虽然看起来望舒仙子也是吃软饭的,全靠茯苓和姜记商行养着 不过李凡现在都濒临破产赤字了,确实应该考虑做些任务赚些饭票了。 姜记就算了,这么熟了,吃了茯苓那么多仙膳,还和人家讨钱实在没脸,何况上次姜记遭人打劫,财货损失是小事,可折损了好多心腹人手。 这人,三个月可养不起来,起码得三十年。可以说元气大伤了,一时缓不过来了。 于是李凡就去了娄观塔打听,打算顺带把三十贯的月俸领了,结果谁知道人家不认账,说李凡现在才来登记,而且三个月成就金丹也忒特么离谱了吧!于是硬是不信,要按照规矩,从下个月起才能按照十贯的月俸给,所以只领到六贯 俺腿都断了怎么过来登记啊卧槽! 可偏偏剑炉的事情还是师门机密,而且两把飞剑都到手了,李凡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叫嚷‘我为竹山立过功,我为宗门流过血,我要见观主,我要见观主’吧? 不过都修到金丹境界了,还混的和他一样贫穷的穿越者,恐怕也真的不多了 果然秉持正道真是难于上青天,循规蹈矩的做事就是很难来快钱的,要不是李凡还有个系统开挂,这么两贯两贯,十贯十贯的,要苦修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另一边去娄观塔接任务,修行界和那种奇幻式的冒险者公会还是有区别的,可没有什么任务面板给你自己选的,也没有什么尖耳朵大胸肌比基尼铠甲的软妹子主动跑过来问你要不要组队。就只能自己过去问,然后宗门里那些山羊胡的老道就眯着眼,在道册上查一查,挑一挑,派给你什么就是什么。 毕竟中原的文化圈子不一样,是要混人脉讲交情的,你和那些管事的有交情,管事就给一些简单轻松又来钱快的。你要是一个人也不认得,那人家才懒的搭理你。 怎么你要做任务啊?那去打雷猴吧,去修补法阵吧,去巡山吧。你想走镖?不好意思,没有这种轻松简单来钱快的委托。毕竟这年头还敢劫竹山镖的山贼都投胎七八回了,最近的例子就是天台山 于是问了一圈,李凡也认命了,他还真是和神罡钱没缘分,没有那种投资少收益高回报快,轻松跑一趟就赚大钱的项目让他参与。 当然,到底金丹修士的修为摆在那里,像墨竹山这样的大宗门,确实有不少事情需要弟子去做,筑基期的修为太浅派不上啥用场,元婴期的修为太高都是震慑一方的大佬,也不能轻易出动。 所以好多脏活累活苦活,都是得金丹修士去做,美其名曰师门历练,积攒贡献,报效师门 于是李凡和管事一番墨迹,软磨硬泡半天,只讨要了五个又赚不到钱,又比较幸苦的任务。 其一,去往令丘山,确认某灵禽巢穴封印是否完好,是否被妖魔破坏。 其二,去往鸡山,确认鸡山矿脉是否安全,是否遭妖魔袭击。 其三,去往灌湘山,确认林中灵植药园是否安全,是否被妖魔盗取。 其四,去往陽夹山,确认灵泉地脉是否正常,是否被妖魔盘踞。 其五,去往十万大山巡逻四山,铲除越界的妖魔,如发现异动即向师门回报。 具体来说,就是巡逻打卡。前四个任务都要去十万大山的指定地点探查,如果无事发生,就打下道符表示到此一游,咳咳,就是写上巡查的时间和修士法号,表示一切正常无事,然后去镇守本山的道场,像镇守的元婴真人汇报。 而如果有事情发生,当然也是第一时间像镇守真人报告,听从真人安排把事情解决,然后领取真人的信符,就算是完成了一个任务了。 拿到全部四位镇山真人的信符,带回来娄观道塔,就算巡逻完成了。可以获得基础的五百贯赏钱。 如果期间有铲除妖魔,或者做什么额外的贡献,也可以获得额外的奖励。倒是挺简单易懂的跑环任务。 而且这四座山头,都是比较安全的地方,最适合金丹初期的弟子历练,并没有什么凶险的大妖怪。所以若是顺利的话,可能也就是御剑转两周就回来了。当然如果出了什么事,可能就不好估计时间了。 这五个任务基本上算是月常了,每个月都会安排金丹弟子去巡逻的,李凡甚至算是运气好的,因为好多金丹弟子去离国赚快钱了嘛。 本着丰富的任务经验,李凡也知道新人一开始上来都得刷任务刷声望的嘛。 于是他也打定了主意,先按照正常流程走一圈,练练飞剑和技能,打打怪,试试看用外挂给的司南,能不能搞一些素材,然后再去离国换一些本金啥的。 恩,走起,去十万大山! 第八十一章 十万大山 十万大山,当然不是真的有十万座山或者十万里那么大地方,其实也就分作三系山脉,计有四十座大山主峰,并数百山峦险峰,东西去地万里之遥。 墨竹山的活动范围主要是东段,自天虞山至南禺山,凡一十四山,计六千五百里的东部山脉。 其实原本十万大山,整个都是仙宫十二国的边界,该由仙宫的离国守护,南宫仙家负责守卫。 但这么多年玄门神教的轮番打击和内斗之下,仙宫的势力早已衰弱。 而且虚月当空之后,中原三大派的修士都自己在家门口除妖,基本没人大老远跑到南方大山里寻宝了。南宫家戍边的压力登时大增,根本扛不住那么多妖魔的反攻,于是一路败退。 尤其自黑莲教起义之后,十万大山,也只有东段山界离中原最近,所以十四山还在仙宫手中,其余山脉都被妖魔所夺了。 偏偏后来南宫家又卷入仙宫三垣上层的争斗,为了专心内战,南宫家前代的仙王,便与墨竹山达成了协议,以讨伐黑莲教有功的理由,把其中的十座山头赏赐给墨竹山作道场。而把南方的守界仙军主力,都撤回中原去参战,把防守十万大山蛮荒之地的压力,丢给墨竹山这些散修。 当然这打的其实是好算盘,毕竟凤凰栖息的丹穴,南禺二山,盛产金石宝玉的非山,仑者山,这四座资源丰富的宝山,迄今还被南宫家把持在手里,并安排了好多元婴仙将和金丹仙军集中戍守。 而其他十座都是穷山恶水,妖魔密布的鸡肋,只是为了拱卫金玉矿和凤凰巢侧翼的安全,不能不守的险要,现在这些负担都被丢给了墨竹山的人顶着,妖兽来了也有这些炮灰散修先抵抗,可以坐视不理,省心省力,岂不美哉? 只不过后来南宫家在中原又打输了,连带着前代的仙王陨落,离国镇守的位子都被仙宫撸掉了,而墨竹山也一下子崛起,出了山主观主和大师兄三个化神,这才导致墨竹山势大难治,现在才把南宫家逼得进退维谷,这要说成是当时的仙王如何短视,放任散修作大,就有点事后诸葛亮了。 因此墨竹山与南宫仙家这些年,才迫于妖兽和中原等各种势力压力,依旧处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中共存着。 总之现在,这十万大山东段的十座山脉道场,也算是墨竹山刚成就金丹期的弟子,常规升级刷怪,积累初始资金的历练地图了。 而李凡现在有了金丹境界,可以替师门做任务,相关的地图,道场,资源,灵脉的所在自然不被隐瞒,直接拿到了这些年宗门积累的情报和地图。 李凡拿着地图大致扫了一眼,如果单看地形,从西往东的山形地势大概是, 天虞山,祷过山,丹穴山,发爽山,旄山,非山,陽夹山,灌湘山,鸡山,令丘山,仑者山,禺高山,禺木山,南禺山。这十四座大山。 其中南宫家占着的丹穴山,非山,仑者山,南禺山。把墨竹山的道场,又分成了四块。 最东南的南禺山,从山下有伦水灌入南海,沿河流域形成了肥沃的平原,这片盛产金玉,凤凰和灵植资源的广阔土地,正是南宫家在十二国之外最大的核心腹地。南禺山也因此驻扎着众多仙军,当初天台山一战,南宫无霜和南海的散修,大概就是乘坐朱雀从这里飞来阻击他们的。 南禺山以西一千两百里,是南宫家占据的仑者山矿场,其中有大量金玉矿脉,还有特产青雘,白咎草,血玉等天才地宝,同样是南宫家布置重兵的要地。 但是这一千两百里之间,却是妖魔密布,怪兽丛生。其中只有禺高,禺木两山,有墨竹山的修士布下禺山道场镇守,其他许多山峰洞穴之中,都密布妖物。因此这两山之间的地域,是墨竹山,南宫家,妖魔三方势力争斗最激烈的杀场之一。 墨竹山禺山道场,可以理解为需要金丹圆满以后,才推荐前来杀怪争斗的地图。 而李凡这次做巡逻任务的陽夹山,灌湘山,鸡山,令丘山,四山,大约两千里地方,属于墨竹山控制的势力范围,不止可以供金丹初期弟子历练,鸡山有矿脉,灌湘山有森林,陽夹山有灵泉,令丘山有炎池风穴,山南还有山谷,名为中谷,可以直通雷泽。 于是墨竹山在中谷布下道场,联通东西南北,正是有了这四山的大量资源点经营,墨竹山才能顺势崛起的。 而陽夹山以西五百里是南宫家的非山金玉矿洞,非山以西千里就是南宫家的丹穴山凤凰巢了。这两山中间千里,又有墨竹山的发爽山,旄山两山。 但从非山往西就大妖盘踞,魔头众多,委实比较凶险了。 墨竹山弟子熟知的瑶光洞化神大妖魔玉蟾婆,就在发爽山脉氾水河底居住。实属墨竹山的心 腹之患。但这癞蛤蟆毕竟是成道已久的化神大修士,而且精滑的很,动不动就出来吃人,见惹来了厉害的,就往水底一钻,沿河水遁逃到南海去,烦的很。 墨竹山一时也拿不出人手来捉拿它,于是在旄山南谷布置了南谷道场,与瑶光洞的魔怪作对,争夺两山的洞府,并谨防玉蟾婆潜入东边的四山腹地,毁坏中谷道场的资源。因此虽然不惧瑶光洞的妖魔,但玉蟾婆厉害,因此基本上也要金丹圆满,甚至元婴期的修士前来才算稳妥。 而丹穴山凤凰巢再西向千里,就是这山界的最西端,天虞,祷过二山了。 其中天虞山道场,实属镇守西山万妖的首道关隘,如今有山主一脉的大弟子,化神期的大修士,天虞神君镇守。 基本上这天虞山已经深入妖魔腹地,四面八方都是大妖怪,实属元婴期圆满才能去的高难度地图了。 所以按照墨竹山弟子练级路线来说,一般就是在令丘山中谷道场这一片为中心,修炼到金丹圆满境界后,时不时去禺山道场,或者雷泽讨伐大妖怪,尝试突破元婴。突破之后再西行去天虞山助大师兄镇守山门,寻找成道化神的机缘。 当然要是胆子再大一点的可以直接来找李凡咳咳咳 所以也看的出,有这十座山头,四大道场,基本上墨竹山从金丹初期到元婴,练级刷怪的地图都有了。墨竹山的弟子也就确实犯不着北上昆仑或者中原十二国,去和三大派争夺什么资源。 而南宫仙家现在萎靡的很,需要墨竹山帮忙才能保住四座宝山,也不能打压他们太过,甚至为了确保核心资源,连离国的供奉丢掉都捏着鼻子认了。于是墨竹山也就可以安心维持弟子的修行用度,没病没灾的飞速崛起。 所以李凡金丹期出山的第一站,就是前往令秋山的中谷道场。 这一次李凡单纯是出去开地图的,探探路,随便刷点任务练级的,也就没喊上鲲和剑意,随手发了个机关鸟回去给茯苓送信,晚饭不用作他的了,就自去娄观塔外的仙膳坊,买了些金丹期修士用的稌米。 因为他现在心情上限2000点了,但只能一次一点的波动,所以平常必须要靠吃金丹期的食物来日常增长了。不过反正都是一点,倒也不用太好的仙膳,就买些最便宜的仙食就可以了。 在和茯苓打探过之后,李凡也知道了,各个境界的仙膳中,最便宜的是稌。大概金丹期用的稌米,也就五六百文一斗,虽然比凡米贵了百倍,至少比一贯钱一片的馒头是便宜多了 什么是稌?就是一种梗米。 所谓‘凡王之馈,食用六谷,膳用六牲,会膳食之宜,牛宜稌,羊宜黍,豕宜稷,犬宜粱,雁宜麦,鱼宜众。’里的六谷之一。不止修行者食用,通常人间道也会用来祭神的。 是真的祭神,太素道,太极道之外,这世上还有封神的修行之道,十二国的文武百官,修的就是封神道,活着的时候位列庙堂之高,死了以后就可以由国主把名字记在封神榜上,借山河灵脉封神。 这些封神道修士虽然实力较差,而且封神之后就无法再进一步修炼,总归也算是在一方水土可以调用能灵脉的山神水神。因此墨竹山也用秘法,在占着的那些山头上,敕封了些野山神,建了神坛法庙。 宗门也给了祭神之法,像李凡去了地头上,若是迷路了,或者遭到妖魔围攻,就可以撒一把祭祀用的稌米,召唤本地听从墨竹山道士调遣的山神前来相助。 除此以外这些稌还可以用乾坤二炁搓了,喂给两条鲤鱼吃,确实你也吃的我也吃的鱼也吃的,当然,鲲也吃的,方便的很。 然后他又看到了旁边仙衣阁里头,还有墨竹山为金丹期修士提供的‘战袍’。就张老头和那太监金丹身上都穿的,那身紫绶仙衣。据说还是宗门给的福利,每个弟子成丹后的第一套,给你量身定制,而且只收一个成本价,非常良心,一套置办下来只要两万五千贯 于是李凡表示,哦呵呵,真尼玛良心价。 干脆他也不多想了,就把手里那点零钱都花了,买了五石多稌米,一起放在储物玉佩里打算吃他个一年半载的,就在新人地图蹲着,刷他一堆破烂出来卖,把宗门套装换起来先。 于是李凡走出米店,还是穿那身宗门的皂衣褐裘,外头罩个炎洲买的避火袍,话说被青阳老魔炸掉一件好心痛啊咳咳。 头上盘发用子午冠束起,背上斜绑着墨玉的长剑匣,放着的是墨剑‘伐鬼’。怀里揣一个黄玉的短剑匣,藏着是飞剑‘辟天’。 腰带上挂了储物玉佩诀环三个一串,右手袖子里还藏着个需要时时喂养的金鱼碗,左手袖子里是盘子和勺子套装。 再左右看看,也没有其他需要置办准备的了(主要是没钱)。 李凡也一掐诀,一跺脚,道一声“出鞘!” 于是一道墨影,从他背后剑匣锵!得飞出,四尺长剑如黑蛇一般,绕着 李凡周身转了三圈,剑炁掀得飞沙走石,宛若风暴扬尘,把李凡的人影瞬息间裹挟其中,随后化作一道黑光直起,带着他直冲云霄,在天际拉出一道墨色中混着乌金的剑虹,直朝南方疾飞。 李凡一边用如意剑经传授的法门御剑飞驰,一边在心里评估。确实有点慢,和元婴级的就不比了,甚至不及张九皋那柄金色小剑快捷 墨剑伐鬼,按照玄天剑意和他透底,此剑是姚玄洲模仿经阁前面悬的墨剑炼制的模板,以后大概想做成墨竹山赐给弟子的标准飞剑。所以形制上是比较传统的礼剑,作的又大又笨重,你甚至可以把它当成法剑来使,拿在手里呼风唤雨,招雷引电。 从好的一方面说,到底有三尺五寸加八个棱面可以铸就不少剑印进去,姚玄洲也确实放了好多可以理解为加攻加防的剑印,所以这把剑威力确实不差,硬生生可以靠着材料和威力,品评到七品下上。日常拿着除妖诛魔,或者长时间御剑飞行,或者辅助做法什么的,都是一柄诚实可靠,稳重扎实的好帮手。 不过要是想和人争斗还是算了吧,太笨重了,欺负欺负那些拿着垃圾的也就算了,要是和三大派的核心弟子斗剑,那真是此剑一出,你已人头落地恩,就是这么离谱,杀人的时候,威力反倒不是主要的,割喉斩首与轰杀至渣,效果是一样的嘛,真以为还有血条给你磨呢 不过姚玄洲也并非不明白这个道理,但他的侧重点也是很明确的,毕竟身为监院,又是斗剑大师,他深知道墨竹山弟子常年去十万大山除妖的,自己差点就死在雷泽,所以最需要的,倒不是什么杀人斗剑多利索的神兵,而是可以承受住频繁的争斗厮杀,坚韧可靠的伙伴。 玄天剑意也认为初期的飞剑就是用来练到断的,把伐鬼炼的结实一点,倒也没意见。 毕竟要杀人,可以用另一把剑补足。 辟天,这又是另一个极端了,就是剑速快,快到按照玄天剑意的意思,根本不要用什么剑招剑法变幻的花招,丫就一剑穿心削首就行了。 当然辟天的缺陷非常明显,一看就知道追求剑速舍弃了韧性,估计用不了几次就可能折损,但玄天剑意也说了,这单纯就是给李凡拿着保命的,平日里用伐鬼练习就好了。 毕竟姚玄洲到底还是新人,就算有玄天在后面指点,上来也做不到完美的,只能极端一点,这七寸的辟天,单以剑速到了极致,可以评到七品下上的类型了。 而且按照玄天剑意的吹嘘,这还是因为这两把剑都有明显缺陷,所以最多也只能评到下上,入不了中流。真的要论剑速,恐怕辟天可以直追上品飞剑的呢! 听玄天吹了这两个法宝三个月,李凡也确实心里痒痒的很,真恨不得立刻就有个不长眼的跳出来给他杀,试试此剑利也不利! 可惜一路飞到令丘山的中谷道场,都没有遇到妖魔鬼怪,只路遇了一群猫头鹰,脸长得和人似的,四只眼睛,还有耳朵,怪模怪样的,喁喁喁喁得叫着飞走了,看着好像单纯的野兽,也不是什么妖怪,拿来试剑太过浪费了。 真是扫兴 第八十二章 令丘山 第一站令丘山,地形之前也提过了,山上无林木,有好多炎池风穴,并不适合野兽生存,因此附近的妖魔也比较少。 墨竹山在山南的中谷布置了道场,北接墨竹山,南通雷泽,西接鸡山矿脉,东守仑者山仙宫。 这四通八达的地形,东西南北都是资源点,本身特产的炎池地貌也可以修行炼器,属于就在墨竹山的南大门,通往十万大山区域的前进基地。 李凡一路御剑过来,都能通过神识探查到,墨竹山在南来的沿途都有布置引路的明光符,看着就和烽火台似的,也不知道具体是用来报警的,还是因为修仙者大多都是玄天剑意那样的路痴 不过这一路南飞了几百里还真是累的,侥是李凡有两个内丹回炁,这么远的路程硬是飞过来也真是累的够呛,看来确实得找些坐骑类法宝或者灵兽啥的代步。要不然飞得个半死路上遭人围攻埋伏,搞不好就可能被暗算陨落了。 不过一身最便宜的套装都要两万五千贯,飞剑可以卖到百八十万贯,仙界的灵兽跑车啥的都不知道要花多少钱。要不还是机关术搞起来,自己从零件开始组装弄个飞舟宝船什么的,能省一点是一点 胡思乱想着总算是飞到了中谷道场,这就不是墨竹山附近那种,拜月修行的尊天魔道场可比的简单祭坛了。 远远的就能看到从山南山谷之中,有光华道息冲天而起,靠近了就觉得灵炁充裕,明显是一处可供修炼修养的灵脉福地。而山谷里头也是个小镇。可以看到中间还是道观宫阙,可外头沿着山势筑墙,谷口还有关隘箭塔,一副似观非观,似寨非寨的古怪模样。 看中谷的道观还挺宽敞的,有不少侧室,大概是可以提供过往商队住脚的。但此时观中望去,并没什么人烟。 李凡也按照娄观道里那些老头的吩咐,先按下剑光落在山脚下,洒了一把稌米念咒。 于是召唤出一个武将打扮,全身披甲,手持大刀的山神来。 “何人来拜令丘山。” 这山神看着起码也有元婴境界,气势不虚仙宫那些天将的,看来就是这令丘山的山神了。毕竟李凡是按照礼仪,收了飞剑,落下地来叩门拜山,山神也中规中矩询问。 李凡一稽首,送上法符,“墨竹山李清月,前来巡山,特来拜会守山真人。” 毕竟第一次来,李凡也不知道那什么灵禽巢穴的具体位置。先来见个面拜会一下。 那山神倒也严谨,与李凡抱拳唱喏还礼,“上师是初次前来,面生的很,还请出示道符法箓。” “自无不可。”于是李凡也把墨竹山娄观道领的道箓文书,并派下来巡山的灵符一起,给对方观看。 山神查证无误,于是堆起笑脸鞠躬,“李上师,请稍待,小神即刻去禀明镇守真人,打开法阵。” “劳烦了。” 于是李凡又等了一会儿,只见一道黄符从中谷里头亮起,那山神又现出身来,不过青龙偃月刀就不带了,只手持一面三角黄旗,笑容满面的引路,“李上师,请随小神入阵,十万大山里头妖魔横行,中谷道场是墨竹山重地,通常巡山的就是那几个熟人面孔,这两年小神也是第一次见着新成金丹的法师,不得不小心谨慎,还望海涵。” “将军说的是,本当如此。不知您如何称呼?” “上师言重了,小神是令丘山守山,当不得将军的称呼,前世姓张,您只唤作张巡山就是了。”张山神倒是谦卑的很。 这也是自然,他这种野神,不是朝廷的正神,完全是墨竹山私封的消耗品。说是山神,日常也就是驱赶一些野兽,若是真神被厉害的大妖打散,那也就陨落了,墨竹山自可以再寻一个霸体功炼的还不错的武将英灵,封作山神替了他。 张山神带着李凡进入中谷道场,随口也说了两句。 原来当初仙宫驻守南疆的时候,这中谷就是一处险关了,只是后来被妖兽夺取,南宫家一时拿不回来,就敕封给墨竹山作道场。 恩,你打回来这地盘就是你的了这种,当时那十座山头其实都是这种性质的,也不是南宫家主动相让,其实都被大妖怪占住了。 所以后来墨竹山是斩妖除魔,连年血战,总算把中谷又夺回来了,就在南宫军营的遗址上又建了道观道场。 最近倒确实没什么商队前来,一则令丘山这种穷山恶水并无多少资源,来中谷,主是收取雷泽中开采的贸易资源,但现在季节不对,雷泽中许多奇珍异宝还没到收获的时候。 二则这些年开始与仙宫交恶,禺山的妖魔也越来越多,同东边南宫家仑者山的交流贸易就逐渐少了。 三则北边不是和离国打起来了么,常住在中谷道观的金丹修士都北上支援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呢。 于是此时镇守中谷的,只有守山真人,娄观道的黄真人一个。 “弟子李清月,拜见黄真人。”李凡自进去观里主殿拜见,张山神就在外头,观前他自己的山神殿候着看门。 黄真人娄观道的传承,自然也是人型,不过长相还挺仙风道骨的,尤其一脸美须,长若龙髯,一直飘到胸前。真真的得道真修,气场十足,很是令人景仰。 黄真人双目半闭,朝李凡点点头,“灵禽巢穴在中谷东南百里,一座峭壁之上,就叫张山神领你去查验。里头有十二枚卵,你要亲眼瞧见,一一查数,少了一枚都得来与我禀明。” 黄真人话也不多,显然也知道李凡这种新成就金丹的,就是借着巡山来逛一圈的,还不一定以后能见几面呢。 “是。弟子知道了。” 李凡能感觉到黄真人用神识探查了自己一下,这个真人给他的感觉气场还挺强的,能够被委以重任,单人镇守中谷道场这种要地,肯定不是泛泛之辈。虽然修为不一定比的过梁真人那种正合天数的,斗剑也不一定干的过小姚这种人头练出来的,但能镇守南边山门,至少是比铸剑那四个理论派的老头要厉害的。 而张山神也无二话,直接架起云头带着李凡一起去灵禽巢穴,看的出他闷在这山头上和黄真人关在一起,也是挺闲的。 “就是那处悬崖上了,李上师可见着那处灵穴了,里头就是灵禽巢穴,巡山时其实只要在外头看一眼,神识查探巢穴附近的法阵封印完好,就可以回转禀报了。” “过来看一眼就行了?”李凡挠挠头,他也学了一点刘阵师的《地煞十六阵图解》,从外边看的出来,周围法阵确实完好,显然也是被墨竹山巡山弟子定期确认修补的。不过 “我第一次来做任务,黄真人特意嘱咐我亲眼看一眼的,不如” 张山神自然也不会阻止他,“上师尽可以解封了法阵进去查看,不过记得要修补好,这灵禽巢穴的封印关系重大,万万不可叫里头的畜生走脱了。” “畜生?这里头封的是何物?”李凡倒是有点奇怪了,他还以为是凤凰朱雀之类的,墨竹山山门饲养的珍惜神兽灵兽,用来采集天才地宝的,怎么会被叫作畜生呢? “是神鸟顒。传说顒一旦出世,就会天下大旱。所以墨竹山严加看管,以防神鸟出世,可以预先警示四方,早做准备。” “一只鸟,和天下大旱有什么关系?你可见过有神鸟曾经出世,导致大旱的先例?你怎么知道不是正巧碰上的?说不定是大旱导致这鸟儿乱飞呢?有做过观察论证吗?总得讲真凭实据吧?”李凡忍不住杠道。 张山神,“小神才封了十年的山神,并不懂得这些,但大家都如此说,应当不会错吧?” 李凡皱眉,不过看张山神说的认真,不是故意糊弄人,就是他自己被糊弄住了。但到底李凡也是第一次出来执勤,还是认真一点。于是手持巡山符,踩着禹步,解开了法阵查看。 巢穴里头,十二枚卵倒是不多不少,并无问题。 于是李凡又原样帮着把法阵封印好,正当他要把自己的名字,用道符录到法阵里头,表示到此一游巡查过的时候,李凡突然楞住了。 “张山神,你说这两年,就我一个来巡山的新人?这里记录,好多写着徐亮的,徐师兄是之前负责巡山的?” “啊,是啊,巡山也不是什么美差事,都是些苦熬的修士来做,徐上师是黄真人的弟子,因为他们功法特殊,常年在令丘山修行,所以平常没有宗门的同道来相助时,这些巡查的跑腿的琐事,一直是他兼着。 不过最近徐上师也去离国助战了,至今未归,宗门才派李上师你来的吧。” 张山神也随意闲聊着。 然后李凡猛得扭头盯着他,“是什么样子的。” “啊?什么什么样子的?徐上师就是两个眼睛一张嘴”张山神一时没转过来。 “我说那鸟,顒,总得有个样子吧,要不怎么知道是它出世了呢?” 张山神想想也有道理,回忆了一下,“黄真人倒是提过,恩其形类枭,人面四目而有耳,其名曰颙,其鸣自号也,见则天下大旱。” 李凡就面无表情得看着他。 张山神一愣,“怎么了?” 然后他看到面前的少年法师,从袖子里摸出个勺子扔到地上,“勺子?” 那勺子滴溜溜转了一圈,直直得指向北方。 李凡眯起了眼,坏事了,他路上遇到的那几只丑鸟!真的是顒! 他拿到司南三个月了,当然研究过了。简而言之,这破玩意很难用。 因为司南指的,永远是离你最近的机缘方向。所以若是在墨竹山宗 门里修行,那这勺子滴溜溜转个不停的到处指,是啊,墨竹山可不都是机缘么,可那都是同门的东西,李凡他还能偷拿强抢了不成?还不得用钱买么 但现在已经离开墨竹山很远了,所以理论上这司南的指向,应该朝着近在咫尺的神鸟卵,又或者南方的雷泽才对。可是,依然是北方 也就是说不久前他擦肩而过,遇到的那些往北方去的丑鸟,真的就是神鸟顒!倒不是他记忆这么好路遇的鸟儿都记得,实在是这令丘山草木不生,一只鸡都没看到!见着的活物,根本只有刚才那几只丑鸟罢了!那下边的十二个卵一定被人换了! 为什么他认定是人为的,又有什么证据? 因为证据,李凡就在‘到此一游’的道符里看到了。 在一大堆徐亮的记名中间,夹杂了一个其他的人名,六个月前,前来巡山检查的金丹修士,名曰陈寄奴。 那个杀了陈道通,那个被李凡和剑意阴死,那个虽然墨竹山查无此人,但系统却知晓他名字的金丹太监! 这个人名和李清月一样,都是第一次出现在这法阵记名之上,可张山神却没有相符的印象。 对方或许用了变化之术迷惑山神,但要在娄观道的法阵上用道符记名,绝对不可能简单糊弄过去。 而之后几个月徐亮都若无其事的记名表示一切正常,恐怕不说他已经和这个陈寄奴狼狈为奸,也是有所交往的! 那么他师父黄真人又如何呢? 会是奸细吗? 能相信对方吗? 要不要赌一赌娄观弟子的人品呢? “这不是顒鸟的蛋。” 李凡最后还是决定赌一把,毕竟能被委托中谷道场镇守这样的要职,对方应该是娄观道的可信之人,于是火速赶回道场同黄真人禀报, “而且小子来巡山之时,确实看见过人面四眼,长得仿佛夜枭的怪鸟擦肩而过,算起来怕也有有十二之数! 小子在法阵上查探到的记录里,六个月前有一人名为陈寄奴前来巡山,恐怕是此人捣鬼,不知道真人有没有印象?” 黄真人眯起眼,皱起眉头,摸着美须瞅瞅面前,李凡带回来的一枚卵。 他用两根手指把那鸟卵拾起来,不知使了什么法术,明堂里突得亮起来,照出了鸟卵里头的胚胎。看着居然也是混沌盘旋的气旋,仿佛星云样貌 “这些是顒鸟蛋。” “真人!我所言句句属实!这卵肯定是被六个月前来巡山的那个陈寄奴,私底下替换了!又或者是做了什么其他手段,但总之那些鸟出世了!”李凡心中一沉,咬着牙硬撑。 虽然他个人不大信一只鸟和自然灾害有啥关系,但那金丹太监大老远跑过来做这种事情肯定有问题!而且应该是做完这些布置不久,就去昆仑山暗算陆师兄了! 偏偏墨竹山自己查不出陈寄奴的名字,而李凡又不可能把系统的存在说出来,若是这个黄真人为了护着自己弟子的过失,硬是不相信他的话 “这些是顒鸟蛋。但我也相信你的话。” 恩? 李凡抬起头,只见黄真人依旧眯着眼,对着光照着那鸟卵,摸着胡须缓缓道,“居然和我当年筑基时所见的初卵一模一样,这么多年了,不可能还未成型,这些大概是刚下的新卵。原本那一批,确实已经出世了” 李凡大喜,“真人!那我们立刻去追回!” 黄真人却摇头,掐指算了算,“来不及了,新卵都下出来才飞走,怕是早就出世。六个月么,那如今确实契机已定,天下大旱的气数已经无从更改了你确定见着十二只了是吧?” 李凡皱起眉头,冥思苦想,“不敢确定,但确实不少,起码有八九只” 黄真人一声叹息,“那十二国天下大半都要招灾了,上次只有一只顒鸟出世,就大旱十年,黑莲教乘势而起,这次一窝孵出这么多只,我看也不用去追了,就让它们飞出去,把消息带出去也让百姓有个准备。” “一只就大旱十年!”李凡声音都尖了,“太扯了吧!要是大旱一百二十年神仙都要饿死啦!” 黄真人也没计较他的失态,苦笑着,“你以为这些年天时和善,无灾无难,国泰民安的,都是离秋宫里的国主圣仁有德么? 不过是当年黑莲教之后,民生凋敝,百废待兴。而观主被仙宫封作了离国国师,虽然是用来看守南宫家的,到底也肩负了离国百姓的期望。 许是观主他一时头热,居然带着我们娄观道镇魇作法,把离国的种种灾难劫数都用墨竹山封印住,护住人间道一方安宁,也使得墨竹山与离国一损俱损,一荣俱荣,顺带护住了离国的龙脉罢了。 可如今离国朝廷受了仙宫挑拨,想败坏我墨竹山的气数,却只看到了表面的一层,怕是之前许多替他们镇压国 运的法术,也早都被那些庸人自己破除了。 哼,真以为这就能伤及墨竹山的根基么,殊不知最后遭灾的,只会是他们自己罢了 唉,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啊” 第八十三章 鸡山 “太离谱了吧” 一只鸟,居然是气象学武器吗?你要说是因为旱情逼得这种少见神鸟去人间觅食,现在的情况也不对吧?米价才五文钱一斗,漓江水势汹涌,哪里有闹旱情的样子? 还是说这鸟也自带着什么气数,相当于天下大旱在人间的分身具现什么的,属于某种示警征兆的象征意义的东西么? 李凡一时也搞不清,这到底是迷信,还是偶然,还是确有其事。 现在既然神顒已经出世,再追回来杀了也没啥意义,除了禀报山门之外,也只有追溯元凶了。 倘若没有旱灾还好,但若真的搞出灾劫来,一定得把这些在幕后搞事的黑手揪出来,让他们获得应有的惩罚才行。 只是从目前的证据看,偏偏是黄真人的弟子徐亮,说不定和陈寄奴那个阉人有勾结的嫌疑 “张巡山。”这时黄真人突然唤了一声。 张山神立刻躬身,“喏。” “你速往墨竹山显神,禀报顒鸟出世一事。” “小神领法旨。”张山神砰得一声化作烟火消失了。 黄真人又取出一张黄符掐在手里,无火自燃,一边看向李凡,“我须在中谷镇守,不能擅离,你继续往十万大山巡山,把顒鸟之事告知各山镇守真人,陽夹至令丘四山之间,皆有封镇离国气数的大阵。 若如你所说,这个陈寄奴心怀不轨,恐怕他坏的还不止一处道基。你把此符交给守山真人,叫他们亲自带你去查验。倘若所言孰实,就请师门把徐亮拿回来查问。” 黄真人话音一落,手中那黄符烧完,砰得一声青烟后,化作一张书信。 李凡接过信符稽首,“弟子这就去禀告。” 黄真人也闭目不再开口了。 现在他的看守之下出了这种事,而且自己的弟子摆明了有牵连其中,能公事公办而不杀人灭口,已经很难得了。 而以封神的山神,直接在墨竹山的庙宇中显圣通风报信,简直属于瞬间移动,说不定墨竹山还能更早一步拦截到那些顒鸟也不一定。 于是李凡也就不急着去追鸟,拿着黄真人符信,立刻唤伐鬼剑出鞘,御剑往西方鸡山飞行。 不过说真的,就算是主角,每次出来做任务都碰上这种烂事也太倒霉了吧?难道他李凡的值命星官是扫把星么 还好到鸡山这路上依旧是平平安安的,没什么黑衣蒙面人来劫杀他,也未见什么妖魔。这倒也正常,令丘山不长草木,并不适合灵兽生存,而鸡山也是穷山恶水,不过山上有那么一点金石矿脉,勉强还能开采一番,所以妖魔都不往这居住。也难怪南宫家把这数千里地方舍的轻易。 从鸡山还有一条黑水流出,注入南海。还字面意义上就是黑不溜秋的水,大概山里还有煤。 本地墨竹山的道场,也是建在过去仙宫所建的矿洞遗址上,外头看着像军寨似的,里头连着山壁矿洞,并有一座高耸着道塔的工坊,不,或者叫工厂比较合适。 远远得就可以看到,各种机关把矿洞中拉出的矿石一车一车得分类开出来,墨竹山的机关飞舟在道塔旁停泊,都不用下降,传送带就把开采的煤石倒入船舱里头,飞船再绕一圈飞回墨竹山去。 这泥马居然还是全自动化流水线我去 李凡看的傻了,直到鸡山的山神‘咳咳嗯’得清清嗓子,他才反应过来赶忙落下剑光稽首拜访。 这鸡山矿脉一看就是墨竹山大力建设的资源点,值守的山神就很多了,李凡剑光刚飞遁过来,底下就有一个元婴神将带着二十四个金丹神兵显形过来查看了。 “在下墨竹山巡山弟子李清月,携黄真人符信前来拜会鸡山镇守真人。” 有黄真人的符信倒是方便许多,鸡山山神只看到信封就点点头,也不用再往里头禀报,就请李凡跟随他们神兵一起进观了。 到里头仔细一瞧,李凡还真是又被震撼了一次,只见工厂里头有木牛流马铁鹞子,各种机关木兽机关铁兽正在荷装矿物。显然不止是机关飞舟运送宝玉,那些基础的铁矿煤矿也有陆路的自动化机关兽运输。话说这要是整个铁路还不得起飞 当然自动化工厂也不是真的就全自动无人了,鸡山的道宫工坊里头有很多筑基圆满的弟子驻留,一看都是杜工师手下学机关术的那种,在这工坊修理机关部件的工程师。整体这种画风就很赛博朋克或者说蒸汽,不,机关朋克? “上师这边请。”山神将唤了一句才把李凡叫回神。 他这才想起还有要事,暂时没空在这少见多怪的,跟着山神前往工坊里 头车间拜见镇守。 这一位镇守泰工师,看那样子就不是娄观道一派那种‘真人’了。大概也是天工的家传,不,是明显的天工传承。 “顒出世了?” 泰工师用两条钳子似的机械手接过黄真人的符纸瞅瞅,同时另外六只手臂还在不停歇得装配着工台上的零件,把四个脑袋轮流转过来瞅瞅信,瞅瞅李凡,又瞅瞅周围的零部件。 李凡就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个泰工师,这么说呢,像只蜘蛛,背上长了四个脑袋的蜘蛛。 现在李凡明白了,杜工师当初去南海用的那假人身体肯定是为了保守一点不吓到人,绝对不是战斗型。当然面前这巨大蜘蛛似的义体大概也不是战斗型号,看这前后左右都可以移动的设计,大概是为了方便在地穴矿洞里头移动,才把大半个身子都换成了蜘蛛似的八足行进机械,而八只长短不一,附带各种尺寸钻头钳子榔头锯子的手臂,摆明了也是用来制作机关的。机关术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的么 虽然看着比妖怪还恐怖 “我明白了,矿脉这里倒是一切正常,可如果顒都出世了,鸡山的封印大概也被破解了,到我背上来,我带你去查看。” “啊?哦,哦”李凡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挠挠头跃到那蜘蛛背上。 泰工师的假人头倒是凑过来,盯着李凡的脸瞅,“哦,你胆子还挺肥的么,叫你上来客气客气罢了,你还真爬上来了。算了不过你该是第一次见我吧?居然没有吓得叫出来呢。” 李凡汗一个,他其实还是掉了一点心情的,不读出来凑字数罢了。 “泰真人,我们这是要去矿井里?” 这大蜘蛛已经风驰电掣得爬了起来,在道塔工坊上无视重力的左右平移来回穿梭,时不时就沿着传送带一阵蹿,李凡都顾不上失利了,得抓着泰工师脑袋才不被甩飞。 “当然不是,这矿脉是后头挖出来的,契机的封印在外头。寻常倒是没人看守的。” 一路飞檐走壁,灵活机动的乱爬,泰真人直接从南面的山岩直爬下山脚,沿着那条黑水河钻入天然山洞里头,在幽深的钟乳隧道中转来转去,有的时候还钻入水道之中逆行一段又冒头跳出来,侥是李凡过目不忘强记,但被炭黑的脏水过了好几遍也晕头转向,根本不知道被带到哪里去了。 “到了,就是这里。” 泰工师总算是停足了,直接把李凡带到一处岩洞中的灵池中来。 一眼望去,只间巨大的钟乳岩洞里头,玄冥灵炁充沛无比,许许多多,一弯弯的泉眼中,不时涌出地底泉流来,从山岩中一股一股喷涌而出,渗透到岩层隧道外头,显然是黑水河的发源地了。 还真是没人看守,这种地方进来了都出不去的啊,天知道当初是怎么找着的。 “这里是黑水泉眼,你在灵池子里找找看,有没有破碎的鱼卵的。” 鱼卵?这么多池子,怎么找鱼哦 李凡拿出司南一转,顺着勺子的指引,立刻找到一处大池子,都不用下水,源头泉眼里的水流没有沾染煤灰清澈见底,一下子看到池子里好大一块,许多玻璃弹子似的鱼卵,其中有不少已经破壳而出了。 看起来像是一种长毛的鲫鱼,也不知道是不是发霉了但池子里才几条,和鱼卵鞘的数量不对,大概有许多已经顺着黑水游出去了。 “此为鱄鱼,其状如鲋而彘毛,其音如豚,见则天下大旱。”泰工师爬过来说道。 “怎么又是天下大旱?这些神兽是不是和大旱卯上了”李凡眉头直皱。 “旱者不雨也,一则天时,一则水利,”泰工师大致看了看大堆破壳的鱼卵,解释道,“鱄鱼同顒鸟原是一对的,都是应同一道灾劫而生,如今出世了这么许多,怕是将有数十年天时变化,天不降雨,河水断流导致奇荒了。” 李凡赶忙问道,“那要如何化解这番灾劫呢?把这些鱼鸟捕杀了可有用?” 泰工师冷笑,“雨或不雨,旱或不旱的,于天地自然又没有什么区分,不过是于人方便不方便罢了。 这些鱼鸟不过是应天地气数而生,有感大道变化而出世的征兆罢了。若是以为杀了它们就能扭转气运,未免想的太简单了。你抬头看。” 李凡随着泰工师的指点抬起头,这才注意到,在灵泉上边钟乳之间,天顶上被打穿了,伸下一根金属管子来,那金属管里还有一滴一滴的灵液,滴滴答答的滴入旁边的灵泉之中。 这么仔细一看,好像旁边的灵泉,呈现出一种苍蓝淡绿的光芒。 “那是仙灵玉髓,是墨竹山宗门秘炼的天地至宝,只要一滴,就能洗脉伐髓,把凡人的躯壳血肉,洗成无匹无对的绝世仙资,对灵兽妖宠之类的活物,更是顶上的滋补之物。 这些鱄鱼卵能被墨竹山封住,都是因为贪食玉髓,许多年 舍不得出世。可想不到矿脉里头严防死守的安然无事,居然叫人潜进来,从灵泉底下动手,把鱼卵换了池子了” 那个死太监行动力未免也太强了吧,这么错综复杂的密道到底是怎么找过来的啊?不过玉髓 “仙灵玉髓”李凡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 泰工师四脸的怒气,显然也叫人在鼻子底下做成了手脚气的不行,“哼!要炼制仙灵玉髓需要上乘丹道与数不尽天材地宝,观主为了准备这些连修行都耽搁了。而我派为了替离国镇压灾劫气数,在暗中布置的手段又何止于此呢? 每年拿出这么许多天才地宝供养这些畜生,都没有半句二话的,可有些蠢货为了一己之私,亦或争权夺利的蠢事,居然不顾灾劫,搞出这些事情来,一知半解的,就想坏我派的气数。殊不知这些年其实是我们在反哺着他们呢!呵呵!自断生路,真是荒唐的可笑! 罢了,这也是命数使然,看来我墨竹山这些年逆天改命,终究做的太过,已经有违天道了,离国怕是救不得了。” 李凡怅然若失,“可是,倘若真的是天数变化,真有大旱发生,遭灾的还是百姓” 泰工师摇头,“替他们改了这么多年的天数,挡了那么多年的灾劫,我们已经仁至义尽。 天下十二国,你真道仙宫那些镇守会管人间的死活么?独独离国仗着墨竹山庇护,享了几百年的太平,遭灾的时候怕不是还要连累别人,现在都闹成这样,还要救着他们,哪有这么好的事? 何况我也觉得观主做的有点过了,机关算尽,把天数逼得太尽,不是什么长久之道。这几十年若不还回来一点,怕是还有更大的劫难临头呢。 何况,听说最近长思城那边也闹的如此厉害,恐怕观主的国师之位也保不住多久了。若是失了这个大义名分,我们再做什么布置都不会有用了。 离秋宫里尽是些短视的虫豕之辈,他们怕不是自己以为凭借几百年积累,就可以踢开墨竹山,重归仙宫旗下,甚至还妄想三足鼎立,把修仙者都甩到一边呢。这样鬼迷了心窍,不撞南墙他们是不会死心的。” “可如果与他们说清楚”李凡自己闭嘴了,这人间的事,最不可能成功的,就是单靠讲道理把事情都说清楚。傻哔——愿意讲道理的话,还要捕快有什么用? 何况那些家伙会信么?就那种恶事做尽,坏事做绝,连墨竹山弟子在人间的家眷,都斩尽杀绝绝不放过的人渣?这次哪怕观主想帮忙,墨竹山的弟子也不会同意了吧? 墨竹山与离国,已然是分崩离析,决裂在即了。 算了,以墨竹山弟子的教养,大概也不至于对普通人见死不救,但显然三番五次的冒天下之大不韪,替他们逆天改命是不可能了,只能说之后的事情,尽力而为吧。 “小子,你去接一点仙灵玉髓吧。”泰工师点起一张符纸,突然又开口道,“这些东西可不能浪费了,我已经让上头的供液停了,管道里还留的一点,也不用再浪费给这些鱼怪,就算是这次你来报信的一点机缘,拿了去吧。 你都金丹境界了,喝一口润润喉也就是了。若是有道宠什么的,可以带回去喂给它们一点。” 李凡反应过来,于是拜泰工师道一声多谢,飞身而起,到钟乳上沾了一点玉髓尝尝。 嗯有浓重的烟熏味道,异常顺滑绵和,口感刺激。很好的融合了焦糖c香草c烤橡木c并带有轻微的水果味道啊呸!扯顺口了,其实就一股子泥煤味! 不过排除那一嘴泥煤味,口感倒是让李凡回忆起来了,当初山主给他喝的酒好像就是这个。但那个明显更清澈更上乘,还加了许多其他香料,这个毕竟是拿来喂鱼的对了,带点给鲲尝尝还有那两条也是 于是李凡鲲装了一酒壶,又把袖子里的金鱼碗端出来,给一黑一白,阴阳双鲤接到碗里装了不少,等管子里仙髓都流完了才落下来。 不过一看碗里的两条鱼,居然鱼鳞鱼眼都开始发光了,李凡心里打鼓,“真人,这玩意真的吃不死鱼吗?” “不要紧不要紧,倒不如说你尝了一点没事反而奇怪,莫非你师傅居然早给你用过么?真有钱啊”泰工师也颇为好奇得瞅了一眼李凡碗里的阴阳鱼,“仙灵玉髓第一口现吃的最好,你这两条鱼还练着气呢就得易筋洗髓,倒是得了离国也把不住的莫大机缘啊!说不定可以成精呢!” 李凡撇撇嘴,这个他倒不怀疑,成精算什么,这两条鱼打牌算计人怕是更加厉害 第八十四章 巡山 李凡之后两天,又接连拜访了陽夹,灌湘二山的道场传递消息。 这两山也都是娄观道的真人镇守,一个姓田,一个姓周,都是肉眼看上去平平无奇,心眼瞧一瞧就震撼人心那种,修为深不可测的得道高人。大概与梁真人,黄真人那种一个级别的,手段怕是只在伯仲之间。虽然真实战力看不出来,但明显可以感觉的出,要比小姚那铸剑的一干人等修为更高。得道也更久。显然是没有把多余的心思花在丹符阵卜之类的杂技上,一心蹲着修行的老怪。 而泰工师要不是专项技能对口,外加业务特别熟练,生产效率至少是常人四倍,怕都没有资格来坐守山真人这把交椅的 这也看的出来,娄观道一脉,一旦突破了杀劫成就金丹,能依靠宗门高深功法炼成元婴的真是一抓一大把,个个底蕴深厚,道行高深,确实当得起玄天剑意那吹毛求疵的货一句,‘上古玄门正宗,内丹派修道元婴的,功法无出其右’的品评了。 于是这一番见识,也更加深了李凡,三部元婴法俺全都要!的想法。 不过这些杂事先摆开一边,事关墨竹山与离国气运法阵的正事,田真人和周真人都带着李凡去查看封印了。 但这两山的封印却还好,并未给陈寄奴那太监撬动。主要这两处法阵就在道场真人的眼皮子底下,再看不住就太说不过去了。 一处是灌湘山药园里头,封了一棵化神期的树妖。而另一处陽夹山阴潭池底,锁了一头化神期的恶蛟。以李凡粗浅的阵法见识,只能看出这是某种压榨二妖的真气,水木双生,改造天地的大阵。 不过这两处事涉妖魔封印,是犯不着巡山金丹弟子来查看的,因此并没有陈寄奴来查探的记录。而或许也是封印没有被破解,且事涉墨竹山宗门机密的缘故,田周二位真人并不像泰真人那样,与李凡这个小字辈的过多诉说其中的因果干系,只带他一道查看封印完好无损而已。 不过两人都确认,六个月前,确实有个未曾见过,白面无须的金丹修士,骑着头狻猊坐骑代步,代替黄真人的弟子徐亮过来巡山。 只不过此人并没有来看这两处气数封印,在灌湘山药园,只查探了几株宗门定制的灵草是否被妖兽盗食,在陽夹山,也只沿山灵脉巡察,是否有妖魔族群来盘踞。都是比较正常的行为。 而两位真人都不觉得突然换人巡逻有什么问题。 依照田真人的说法,这药园本来就是墨竹山公用的,哪个修士都可以把自己的灵药种在这里,吸取树妖的紫霞真气生长,偶尔有个修士过来,查看一下自己种植的灵药长势如何,再正常不过了。 田真人比较委婉,而周真人的意思就更直白一点了,甚至差点张口就喷了。 因为巡山这种事情,原本就不应该都推给徐亮一个人来做。可宗门里的修士嫌弃巡山给的赏钱少,在墨竹山的山门腹地见不着多少妖兽,也遇不到什么机缘,基本都是愣头青被摊派来巡逻,做了一次就都跑了。 而现在出了事,反倒是怪罪这个指责那个,怀疑是徐亮可能与妖人有染,需要宗门查问了,好像错失了封印气数的阵法,都变成他一个人的错了,这叫什么事?情理何在? 徐亮也是一个墨竹山弟子,金丹修士,他不过是正巧在炎池修行罢了,平常帮忙守卫巡逻已经是仁至义尽,还得给你绑定在这地方看门不成? 当然这两位真人倒不是要与李凡为难,毕竟黄真人身为座师,不好多说什么,这三人同为娄观道师兄弟,一起在南边守门这么多年了,确实替师兄师侄觉得不值。但话说的这么重,他们的不满已经很明显了。 这看守气数法阵又不是为了他们自己,甚至都不是为了墨竹山,墨竹山只要山头不丢就好了,管他什么气数法阵,这都是为了离国的气数! 好嘛,在这穷山恶水帮守了这么多年,维持法阵镇压着劫数,镇守着边疆不让妖魔跑去离国吃人,白耗了这么许多资源,没一句好话也就算了,居然还要主动过来搞事?还要在背后插他们一刀,错了,是插许多刀,是不是真的当山里人都没脾气的? 其实李凡交出黄真人的书信,并禀报两山旱灾神兽出世的时候,就看到这两个老道士脸直接拉下来,也知道这次以后,墨竹山怕是绝不可能再帮离国,镇压什么虚无缥缈的气数灾劫了。 这个世界上或许有很多烂好人,但是被人冤枉暗算痛打,一巴掌糊在脸上还肯做烂好人,还要把另一边脸也凑上来让你打的,那肯定不是什么傻子滥好人,那是等会儿有部经要讲给你听咳咳咳! 所以这次离国的细作过来暗使手段,败坏墨竹山的气数,暗杀墨竹山的弟子,抢墨竹山的龙,阴谋挑拨墨竹山 与仙宫斗剑,一套接着一套,一环连着一环,根本永无宁日。哪怕是这些蹲在山沟沟里清修的老道们都忍不住了,怒了! 单从墨竹山这边看,真的对离国够意思了,本来十二国镇守也是仙宫的事情,说什么有离国供奉,可他们这些修仙的才吃多少米,而且虚月当空,日常都是吃自己人增加功力的,到底是凭什么,要遭你们这些昏君阉人腐儒狗官如此的暗算背刺? 所以他们俩个大佬的意思,恐怕就是广大墨竹山弟子的意思。 墨竹山仁至义尽,既然离国那群牲口看不上他们,那你要分开就分开,大家就分道扬镳,往后的事,随缘吧!爷不管了! 有句古话说的好,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有的事情一旦越过了线,就没有挽回的余地。墨竹山与离国,是缘分已尽了啊。 李凡也有点挠头,当然他本人对这些土著的朝廷,什么龙脉气数的倒是全不在意。毕竟离国气数将尽,关他李凡什么事?他又不是什么皇子王孙的,断就断了呗。 但天下大旱的事情,他还是有点将信将疑的,虽然李凡原本的三观不信这些,但现在自己都穿越异界成仙了不是。所以搞不好,往后几年甚至十几年,确实会有些天时变化,不利于人间生息的。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从陽夹山道场离开的时候,已经通过山神显圣,得到了墨竹山回传的消息,李凡也被告知,说宗门已经根据通报,截获了两只颙鸟,并送去长思城给观主亲断了。这样总算他提前通报,各方也该有所准备了吧? 而李凡自己想一想,旱灾也没啥可怕的,大不了请修士降雨,也和茯苓他们说说多备些米面粮食的,到时候真出了事,再帮着救济灾民也就是了。反正这类事情自然有宗门决断,他一个金丹的操这些大佬级别的闲心也是蛋疼,只管把巡山的任务做完了,就交清任务了事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也难怪南边镇守真人抱怨没人来帮忙。安排这任务的管事可真不是玩意。这巡个山得从东跑到西,连绕四个山头,往来飞遁三四千里,若是没个坐骑,真能把人都累死的,却居然只给五百贯跑腿费,实在太抠门了。 而且一路上都是穷山恶水,鸟毛都见不着,更别说什么妖兽猎物,大概都被镇山山神预先在地界外就驱赶了吧,以至于李凡都飞了几天了,居然连个试剑的机会都没有,真尼玛绝了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点’ 啊?系统你又抽什么风? 李凡猛得按住剑光,皱眉四处查看。 他刚被周真人逼逼叨叨喷了一顿,才从陽夹山出来准备回墨竹山呢,要说心情增长绝不可能的,除非是系统在暗示他别错过宝物了! 李凡立刻懂了,落下剑光,把司南往地上一丢,滴溜溜得转起来。 只见勺子起先要指向西南,也就是陽夹山道场的方向,但突然一转,指向了西北。果然是有变数! 于是李凡即可扭头,御剑往西北方飞行。飞了有近百里光景,就见着底下有黄红两道烟云在底下乱窜,你追我赶的似乎是在争斗,又似乎是在奔逃。 李凡瞅着那两道气息混杂的烟云,眼睛一闪,是妖怪! 妖怪就不用多解释了,地球人都知道,仙界没妖怪才奇怪咧。不过这个世界,十二国境内的野生妖怪都给三大派诛杀的差不多了,只剩下那些家养驯化的灵宠道宠。 好多中土的妖族都被驱赶到十万大山里头,有好些年几乎绝迹灭种了,但虚月当空后,不止对人类是好处,本来也望月修行的妖物们受到的影响更大,而且修行起来似乎还更容易轻松了。毕竟原本就是些你吃我我吃你的畜生,也无所谓什么魔胎道化的。于是现在山里头的妖魔也大规模复苏,把仙宫的势力都给逼退了。 墨竹山与这些妖魔也是老对头了,李凡也看了宗门给的除妖手册,一眼看出下边二妖都是那种修成内丹的妖物。也就是相当于人类金丹期的。 虽然对方是两个金丹,但李凡全然不惧,毕竟妖怪对上道士这种天克的,普遍实力降一级评价,而他李凡这种天才,修士跳着级随便乱杀的,同境界的妖怪根本不在话下,李凡一眼就看出这两股妖气道息浑浊,修行不得正法,而且散乱游离,明显斗了许久,早就不在状态了。 何况如今望月修行,妖精修成内丹本就不是难事,大部分这种境界的妖怪似人非人,已经修成神智,可以口吐人言,但又还不能成就人身真形。所以只能用一些本族的手段,无外乎现出妖身原型,如野兽一般撕咬一阵,战力觉无法与人类修士相提并论的。只要手里有法宝,这种妖物就是杀了取丹的丹材。 不过它们若是能修到元婴境界,就能化成人形,显化人身,也可以学习人类的修行功法,甚至古来也有不少妖精修成人身,投身到人类宗门为奴为婢,以求正道之法的,三大派倒也承认它们修成了人身,偶尔会收入门墙。这也就是元婴境界被称呼为‘真人 ’的由来了。 李凡驾着剑光飞过去,有意试剑,于是大大咧咧的把神识探过去一扫,将两个妖物锁住。 那两股妖气于是瞬间察觉到来了对头,登时停下追逐分开两边,保持距离相互防备着。 李凡在空中飘着,用伐鬼剑绕住周身,定睛往下一瞧。 只见地上一只黄皮,一只红毛,两个看着都是哺乳动物,个头都有马一般大,仿佛人一般双脚站立着奔走,身上还穿着仿佛锁子甲皮甲似的防具,果然是有点神智的精怪了。 李凡仔细朝那黄皮妖物瞧了瞧,果然他刚才见的不错,这妖物左手里握着什么东西,隐约有宝光泄露,那红毛妖物就是追着夺宝来的。 哈哈!果然是老子的机缘! 李凡清了清嗓子,把手一指,“此宝与我有缘。” 两头妖物静了片刻,发出一阵怪啸。 ‘狐妖表示,都是你!逃个屁!明明是一蒂双生的灵果!非要自个独吞!你看居然都蹿到墨竹山地头上了!’ ‘鼬妖表示,多说无益!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先联手杀了墨竹山的魔道!’ 李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喂!你们两个人模鬼样的妖怪有什么脸叫我魔道啊?还非我族类,你们一个犬科的一个鼬科的算个什么同族啊卧槽! 伐鬼,斩了它们。” 他话音未落,身边剑影一晃,就见伐鬼剑在空气中拉出一条黑线,仿佛一道飞梭从头顶掠过,影子投在地上划过山野,只往那两妖周身一绕,就又飞回李凡身边。剑脊上滴血未曾沾着,地面上两颗毛茸茸的脑袋已经掉落了下来。 李凡,“” 怎么说呢,飞剑确实是强,他这里才刚刚把乾坤飞龙剑诀掐起来,槽都没吐够呢,战斗居然就结束了。 不过随手就秒杀了还真是挺没劲的呢糟了,莫非他其实是玄天剑意说的那种,‘有些人就喜欢沐浴在血河之中’的变,态?而且这个剧情好眼熟啊,是不是在哪里还见到过来着算了不想了 李凡摇摇头驱赶脑子里的杂念,落下地面,随手弹指发出两道剑气,剖开二妖的肚腹取出妖丹,又吹一口剑花,斩断黄鼬妖怪的手指,从它手心里,捡出两颗并蒂连着的紫红色浆果来。闻着确实有扑鼻灵气,四溢蔓延出来。 啥玩意这是? ‘获得双生朱果,朱果为天地所生之宝,适合用来做筑基大宝。金丹级别和鲲服用只能增加一点灵气和心情。’ 又是朱果?是不是只要是个红果果就叫做朱果啊?而且你们就干脆的直说,想要留着给两条鱼筑基不就完了 李凡眯起眼,司南依旧指着西方,看来那个方向还有机缘呢。 不过这次就算了,出了这么多的事,准备也不充分,就先回去报告山门,然后把任务结清吧。 而且话说这司南,真的是在给他自己指寻机缘么?怎么感觉好处尽给这两条鱼给得了?可别它两个都成就金丹了,鲲还在那吃豆腐 ‘鲲不需通过珍稀天才地宝喂养,灵气纯度不影响鲲的成长,鲲的进化只取决于它吞噬的物质的量。其实喝水即可。’ 望舒小居下边寒潭丹液也有啊,可鲲又不喝,它现在嘴养刁了只吃豆腐了怎么办? ‘宿主可以直接喂食高级妖兽尸体,鲲就会喝水了。’ “这种饲养手册你们倒是也早说啊!”李凡扭头瞅瞅地上两只妖怪的尸体,“给鲲喂这个就行了?而且喂狐狸和黄鼠狼算是什么偏方,还能纠正它饮食习惯的?” ‘也不算什么偏方,多喂点咸的腥的不好消化的,它不就自己主动跑去喝水了么。’ 说的好有道理回去得和茯苓说说,炒菜多放点盐 第八十五章 戒律院 御剑飞出去巡山一周,开了四座道场的地图,给两条鱼取了仙灵玉髓和朱果,杀了一只狐狸一只黄鼠狼,学了点鲲的饲养办法。这躺跑环任务就结束了,唉,好亏啊,机缘太少了。 一回到娄观塔,把任务交了领到五百贯钱,恩,只有五百贯,管事的说巡山巡到了异常,报告宗门本来就是份内之事,不算什么额外的奖励,就没有额外的报酬 顺带着如果讨伐了妖怪,上缴妖丹,可以得一百贯的赏钱。 我可去你的吧!一百贯一颗的妖丹你有多少老子收多少好吗!打发叫花子呢! 李凡扭头就走,一出门口就被两个黑袍子,戴着‘不知面’的金丹修士给拦住了。 “望舒座下弟子李清月,戒律院韦院长召你问话。” “午餐有猪排吃吗?咳咳,抱歉请带路吧。” 见着这种负责执行名单的狠角色李凡就有点心虚,而且戒律院那个老大韦真人,第一次出场就吃了上千人,太特么震撼人心了,心理阴影面积起码有五十亩啊。 因为心里有阴影,连带着对面前这两个其实可以一剑斩了的金丹,李凡也有点忌惮,总担心他们大叫着‘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给他押出去下酒,所以也不抵抗,乖乖得跟着去了。 不过戒律院居然不是什么阴森地牢小黑屋,就是道塔下一间普通院落,而且在外围采光还挺好的,没叫道塔的阴影遮挡住,屋檐上和门槛边,居然还趴着三只猫一只狗在晒太阳。 顺带一提,猫是乌云盖雪,虎纹狸花,三花玳瑁,狗就是土狗。 恩看来确实把戒律院想的太过,有失偏颇了,你瞧这韦真人长得和个鬼似的,原来内心居然这么温柔纤细,养了好多小动物,盖世魔头吃人狂魔的形象一下子就垮台了 大概李凡身上有一股鱼腥味,他跟着两个戒律院弟子进门,屋檐上三只猫就一齐扭过头盯着他瞧。门口的狗子就四脚朝天躺在地上,翻着白眼快睡死过去了。 “院长,李清月带到。” 两个戒律院说完就走出院子,把门带上了。 韦真人也不摆谱,闻声就开门走出来,又高又瘦的黑脸,和上次见时比居然少了半边面颊,好像是最近大斗了一场,叫人一刀砍掉了,这会儿敷了一大堆增骨生肌的灵药,脸上糊了一摊烂泥似的,里头还滋生出一大堆新嫩的肉芽 此间的滋味李凡也体会过,知道有多刺痒难耐的,恨不能全挠烂了,这韦真人居然还面色如常的忍着,果然是狠人 李凡头上立刻又渗出一层冷汗,谨慎道,“弟子李清月见过韦真人。” 韦真人摆摆手,“今天招你来是问巡山之事,你把所见的都说一遍。” 李凡当然不会含糊,一五一十得说,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一边说,这韦真人一边动不动得扭头去看那三只猫这么狸奴的吗 等他絮絮叨叨把几天的行程讲完了,那只黑的打了个哈欠。 韦真人点点头,“看来你说的是真的。” 李凡眯起眼,一头雾水。 韦真人背着手道,“李清月,可曾听过本门弟子私下议论,墨竹山日后开拓的章程。” “弟子并不曾”李凡下意识回答,突然被那三只猫‘喵喵喵’得叫了三声打断了。 于是韦真人脸色阴沉下来,“撒谎。佯作不知,知而不言,言而不实,你为何撒谎。” 哈?什么鬼? “这弟子委实不知开拓章程什么意思”李凡忍不住跟着韦真人一起,扭头看那三只猫。 三只猫也瞅过来,倒是没叫。 不是,怎么这三只猫是拿来测谎的!?? 韦真人居然真的点点头,“原来如此,那我再说清楚一点,就是指墨竹山是该以离国为根基,往北方争夺十二国,还是朝南方开拓十万大山一事。简单说是日后宗门的发展,南向还是北向,你可曾听同门谈论过?又是听谁议论的?” “这这么说的话,以前牧龙的时候,还有后来与几位师兄一起喝酒的时候似乎都”李凡回想起来了,眉头直皱,“谈谈这个也不违法吧?难道还触犯哪条门规?” 韦真人看着猫道,“只是谈谈当然不触犯门规,但有些人,居然为了倒逼着宗门决断,作出了违背门规的事情,就不得不管了。” 李凡愣了愣,联系一路的所见,听懂他的意思了,“真人是说,门中有一些弟子,不想再替离国镇这气数了,于是在暗中配合,挑拨竹山与离国的关系,断绝墨竹山向北面发展的契 机?” 韦真人冷笑,“岂不是显而易见的,难道你真觉得,若没有本门核心弟子相助,区区离国的细作,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得,算计我竹山这许多次么?” 他又扭头看着李凡,“李清月,最近许多事情,你都是其中知情之人,其实牵扯甚多,嫌疑巨大,这次居然又是在这和离国决裂的当口上,你跑出来报告法阵气数被败坏一事。 倘若不是我知道你为宗门立下了多大功劳,我一定觉得是你心怀不轨,居心叵测,先办了你以处后患的。监院都护不住你。” 李凡咽了口唾沫。 “不过戒律院的宗旨是赏罚分明,论迹不论心,你再是按怀鬼胎,几次为竹山立下大功,也不可能真就这么办你,反倒是看着你最近才入的山门,许多内情都不知道,身家最为清白。查起来并无任何实据。”韦真人眯起眼盯着李凡道,“所以我就招你来问上一问,你觉得墨竹山应该往南,还是往北,但说无妨,绝不追究。” 李凡‘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瞅瞅边上三只猫,犹豫了一下道,“弟子觉得,还是往南。” 韦真人也不生气,“是嘛,为什么。” 于是李凡也坦白道,“杀人我下不去手。” “”韦真人僵了半天,扭过头看看三只猫。 猫儿们也瞅着他,一喵不发。 “李清月,”韦真人眉头紧锁,“你可别说手头没杀过人,何况杀人不行杀妖就可以了?做人别太虚伪了,惹人讨厌。” 李凡叹息,“弟子的意思是,除魔卫道好说,不过是宰一两个看不顺眼的。可涉及宗门道统的争端,这哪是杀一两个人可以解决的事情啊? 墨竹山若要往北发展,当面要斗的何止离国和南宫家,以后还有仙宫,还有玄门,还有三大派。以小子这短短半年,对这个世界,恩,对修行界的了解。风土人情,民风民俗的切身体会,但凡闹到兵刃相见,最后一定会杀到血流成河,灭门绝宗的地步。 而且小子也打心眼里觉得,一旦开了杀戒,就没有什么仁义之师的说法,必须得打总体战,就是彻底把对手打趴下了,分出个胜负才行。所以战事一开,到时候无论双方善恶正邪,是非对错,不把对方诛戮灭绝,是绝对不可以妇人之仁得停手的。 所以真若闹到同类相残的地步,实在是可悲至极,假如确实还有别的活路可走的话,就尽量避免妄开争端吧? 至少南边不是还有好多妖怪可伐的么?我对环境保护不咋在意,那些妖物也以人为食,杀起来心理没有障碍,那就往南喽,濒危就濒危,绝种就绝种好了。总好过去灭人满门吧?” 韦真人眼皮乱跳,“你杀性太重了,论剑而已何必灭门绝户(‘喵!’)咳咳!好吧,其实你看的很透彻,一旦和三大派冲突起来,无论胜负,最后早晚有一边灭宗,那才能算真正了结因果。实际上本门的弟子,大多都是如你这么想的,虽然不一定是想着‘杀太多人下不了手’,而是,‘与三大派相争实无胜算’。” 李凡瞅瞅那三只猫,还好它们对于李凡的歧视妖族的言论并不在意,于是忍不住问道,“您既然洞若观火,可否请教真人,您墨竹山有些主事的长老,又为何主张要向北,花费这么多资源维持法阵呢?与离国绑定气数,真的有天大好处吗?值得为此挑战三大派的权柄吗?” 韦真人苦笑摇头,“屁的好处!谁想向北,管离国那许多破事呢!本门就只有观主一个人坚持而已,你要问为什么也简单。 观主本来就是离国的子民,在人间道修成的,就觉得南宫家与离国百官贪图享乐不理社稷,才搞的离国生灵涂炭,百姓民不聊生。而十二国无论是仙宫治下,还是其他门派的领地,也大多是如此一般,修行者并不在乎人间的生计,只通过凡间的国主士族统治,采取资源罢了。 于是观主胸怀着济世救民的理想,想要开拓一番天地,才多番谋划,求得了代理镇守离国的国师之位,想要教化一方的百姓,守护一方的安宁罢了。” 李凡肃然起敬,“观主有济世救民之志,真是我辈的楷模,我辈心向往之。” “喵——”三花玳瑁喵了一声。 韦真人用眼斜他。 李凡汗一个,“晚辈不是不想模仿,是确实知道自己的修为不精,实力不足,德行有缺,双标更是寻常,不是什么天生圣人” 三只猫听了居然一齐点头,操! 韦真人斜了他一眼,“用不着装腔作势的,不要说墨竹山整个,连娄观道一脉的,也觉得观主确实有点太理想,太固执了。张九皋那样心怀不满的,我知道其实门中已经不在少数了,他们觉得与其把仙灵玉髓这样的至宝,拿去镇压离国的气数,不如给自己弟子用了。 但观主始终坚持古法,要弟子自己过杀劫。认为丹药功法终究是外来的助力,不可太过依靠,一定要自己过 了求道初期的难关,后边才能一路坦途,通成大道。何况仙灵玉髓本来也只有观主这样丹道大宗师才能炼制的,他自己的法宝,若不肯随便拿出来给普通弟子洗髓,旁人当然也无话可说。 所以你也该猜到了吧,本门弟子中若有因此生出怨愤,甚至违背门规,故意助离国细作败坏气数根基的,绝非不可能的事情。” 李凡欲言又止。 韦真人直接把他心里话说出来,“不错,观主选拔人材的体系不能算错,娄观道的真修其实一点都不少。只不过墨竹山又不是只有他们一脉,而且自己的道友,弟子,亲朋,差了一点资质,结果就没有度过杀劫,你觉得有些人会怎么想呢?何况,仙灵玉髓的提升,可不止一点点啊。” 李凡沉默着点点头。 韦真人叹气,“人心啊黄真人那个弟子徐亮,恐怕脱不了干系,哪怕他起初不知道那‘陈寄奴’的谋划,之后几个月检查,这个一贯巡山的,居然始终不来禀报,不说他‘故意’,至少也是‘失察’的过错。我戒律院岂能不查?” 李凡闭口不言了。 虎纹狸花突然朝他‘喵!’了一声。 李凡简直无语,老子什么都不说都不行?见韦真人瞪眼过来,也是头大,只好说道,“弟子其实是觉着,徐亮恐怕问题不大,其实是宗门发任务那些管事很有问题。” “管事?”韦真人奇怪,瞧瞧三猫不叫,点头,“你说来。” 于是李凡也就不客气得道,“黄真人秉公办事,他带出来的弟子这么多年守在中谷,替宗门做事许多年,任劳任怨没有半句怨言,四山的真人慧眼如炬,岂是被轻易诓骗的?所以徐师兄绝对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顶多是一时糊涂。 倒是宗门的管事,刻意把巡山重职的赏金定的如此低,来回四千里巡查,只有区区五百贯的报酬下发岂不荒谬?这分明是故意不叫一般修士往南方去,查探封印契机!一定是他们等着封印出事!还故意中饱私囊!弟子请真人去查这些蛀虫!” 韦真人尴尬,“呃其实巡山给五百贯,是以前法阵刚成的时候观主定下来的,当时的五百贯可不算少了,你看看弟子的月俸才多哦说起来月俸也好久没改,现在看着有点太少了” 李凡,“就你们这种经济学基础和组织度,还想北上和三大派争夺天下呢?快别逗了,先把通胀解决了好不好” 韦真人眼一瞪,李凡赶紧闭嘴。 “行了,墨竹山门中有这些争斗,你现在已然知道了。山主观主都看中你的资质,贫道此番提醒,是劝你静心修炼,不要过多牵扯其中,耽误自己的资质,辜负宗门的期望! 所以如果有人来鼓动你,作出什么违反门规之事,就第一时间报给戒律院知晓! 这无关什么朋友义气,大家都是为了宗门!可是谁也不想墨竹山演变得北辰剑宗当年那样,自相残杀,内斗分裂,最后叫人灭门绝宗的地步吧!” 得,标准结尾,最后又把北辰剑宗拿出来鞭尸一次 “弟子谨记。” 李凡点头称是,韦真人也不管他听进去多少,点点头放他离开 “喵!”“喵!”“咪!”结果刚把门打开,三只猫又叫。 “又怎么了!”李凡惊得一个激灵。 韦真人走到门口瞅瞅,沉着脸,“李清月,把那条狗牵走。” “啊?可这位狗犬真君” “什么犬真君,这土狗一大清早的不知从哪里蹿过来,碍着它们三姐妹的眼了,牵走牵走。我算你给宗门立一功,它再回来就记一过!”韦真人把门咚一关。 你一个管戒律院的这么假公济私啊!而且居然还是猫眼三姐妹呢我去 那狗子被惊醒了,打了滚爬起来冲着李凡吐舌头。 李凡,“随便吧,养啥不是养呢” “不准养!”谁知道茯苓坚决反对。 李凡把狗子夹在胳膊底下,也是奇了怪了,“就让它和鲲一起吃喝好了啊” “鲲是你的灵宠道侣!这就是只土狗!你看它这傻样子,连灵智都还没开呢!到处拉撒怎么办!家里给它拆了怎么办!还掉毛!”茯苓简直和个老妈子似的。 鲲也连连点头,你点啥头啊它又不吃你豆腐! ‘玄天剑意表示,宿主你要千万小心啊!当年本座有个弟子就是喜欢逗狗才遭人暗算!本座和你说过没,居然在狗牙上涂毒真是丧心病狂!’ 李凡,“” 第八十六章 顺路 由于望舒小居的大部分住户集体抗议,李凡也没法把狗子留下。 老实说他也有点担心望舒仙子突然把海蜇头炼好了回来,一口把狗子吞了。于是李凡就夹着狗子去拜访了陆家。 “李兄专程送一条狗来给家姐?”陆碛忍不住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这小子倒也是个有机缘有气数的,虽然实力还未到筑基圆满,但也是未来可期,而且看样子他和陆荇的关系确实缓和了,直接称呼家姐,还在陆家看护坐镇。 李凡挠挠头,“呃,也好久不见了,顺带着拜访一下?怎么陆家主也去离国助拳了啊?” 于是陆碛眉头舒展开,露出我懂了的微笑,“原来如此,李兄请上座,是的,家姐去长思城相助同道了,暂时未归。 其实她比较喜欢机关一类的玩意,荷包香囊,花花草草之类的也合她心意不过尽管放心吧,李兄特地送给家姐的幼犬,也是一番心意,我一定会帮你好生照看的。” 不是,俺真觉得你好像误解了什么 不过随便吧,反正李凡也不认得几个人,真的就是来送狗子的,想着陆家应该不差狗子一口吃的,如果陆家不能养就等会儿顺路去义庄问问元玄宝,既然肯收下就最好了。 不过也不好直接扔了狗就走,就与陆碛寒暄两句,“不知长思城那边的近况如何了?” 陆碛又露出一副,你果然是来打听这个的表情道,“可惜我犯了过错,只能在家紧闭思过,不能前去相助,但家姐的联络来说,本门许多相识的竹山弟子并无大碍的。 只可惜她依旧没有寻到陆琦的下落李兄既然是自己人,碛也就直说了。我陆家的那些传家宝至今下落不明,王姨娘一问三不知,直接回娘家去了。 而且这次文大夫的事情闹的很大,王家虽然是将门,毕竟也在朝中做官,最近这一场大战似乎也有些死伤,现在他们家对我们竹山陆家也是很不满呢” 陆碛这边家长里短的说了一些私事八卦,李凡也听明白了。 陆王氏就是指的陆瑜师兄的正室,姻亲的王家是离国朝廷的武官,最近离国和墨竹山闹分裂,陆家被陆荇继承而嫡子陆琦失踪,于是王家和陆家也闹的很僵,大概也是陆王氏走了,陆碛才回到陆家居住的。 不过你小子和他李凡说这么多家事干啥?真的不把他当外人啊! 不过既然聊到这个,想到之前韦真人说的事,李凡忍不住问道,“陆兄,你可曾听过墨竹山南北开拓方向的事情?” 陆碛果然点头,但他却说道,“南派北派的话,我是支持北派的。” “咦?北派?”这倒是让李凡有点意外了,“为何你觉得应该往离国发展么?我听说很多弟子是南派啊?” 陆碛想了想,犹豫了一下,还是坦言向李凡解释道,“这个事情里,有一个同门比较避讳的话题,不好深究的。就是外门的许多记名弟子,到底算不算是竹山弟子。 李兄如果在墨竹山这里打听,那许多在墨竹山潜心修行的内门核心弟子,乃至真人法师,确实都是支持南派的。但倘若把我们外门这些记名弟子都算上,其实就是北派的人多了。” 李凡楞了楞,立刻明白了,“修真世家支持北边的?” 陆碛点点头,“不错,传统十二国的家族源远流长,虽然总体还是与仙宫牵连的多,但这些年仙宫衰弱,离国的门阀士族,已经有不少像长思城王家那样,和墨竹山修真家族联姻绑定了。他们的基业都在离国,他们的人脉也尽在北方。虽然族中子弟只是筑基期来学一些功法,后边都是靠各家的秘传,但在外头一直都是自称墨竹山弟子的。 哪怕我这样的庶出旁门其实也是北去的收益更大。我陆碛虽然是庶出,但各家族对得道的修行者可没有嫡庶的区分待遇,甚至巴不得同其他家族的庶出子弟结交,因为没有自家的嫡传家业责任拖累限制,更有可能拉拢联姻,甚至传承到别派的家业。 不是陆碛自大吹嘘,但有陆家的家名,和墨竹山的道箓,我以后北向周游十二国,拜访各宗各派,绝不会被拒之门外的。甚至有这份薄名,与其他修真家族联姻,自己做个家主什么的,都不在话下。 这不是因为陆碛有多厉害的资质悟性,只是因为墨竹山能执掌离国一国,十二分天下有其一,天下闻名!陆碛才能借着宗门的名头行走江湖罢了。 但若是竹山弃了离国,往南方发展的话,我们这些人还有什么呢? 若失去离国的根基,说出去这一派就又成了蛮荒边陲的散修,成了三大派之外的旁门左道!再想要什么发展,都得自己与南边妖兽血拼 争夺,北方的家业和人脉都不一定能守住了啊。” 李凡皱眉,想不到仅仅一个往南还是向北的抉择,内情这么复杂,居然硬生生分裂出两派来了。 而且这两派其实都是有道理的,并且都是有着自己的私欲的。 北派许多外门记名的世子,贪慕墨竹山的名头,也要保着在离国的祖业。南派是内门清修的山人,一穷二白,想争宗门的天才地宝,夺南山的灵材,抢妖兽的气数。 踏上了修行之路的,谁都想继续走下去,走的越远越好。想走的更容易些,也不能说谁对谁错的。 “是在离国发展,模仿甚至取代南宫家,搞仙宫那样修行门阀的建制,亦或是往十万大山开拓,走玄门那种传统宗门的路子。总得下定决心,早做决断才行。 现在这么两头被牵制着,其实一个都把不住。”陆碛也喝着茶总结道。 悟性高到能修仙的地步当然没有傻子的,实际上哪怕没有元婴化神那样的境界对宗门发展说不上话,墨竹山内外的弟子还是很明白的。 宗门的发展已经到了瓶颈期,无论是往北彻地扫除南宫家残余,还是往南继续镇压妖魔鬼怪,开拓新的领地,墨竹山都已经到了极限。必须一心一意,不可能在被另一面掣肘的同时,两边推进了。 无论是向南还是向北,都不是短时间可以解决的问题,三大派实力惊天,十万大山的妖魔也不是软脚虾。南宫家有许多化神元婴,玉蟾婆也有好多鬼怪相助。 所以我全都要只是个美好的愿望,但现实是必须有所取舍了。 虽然从陆碛这里又听到了更详细的情报,但老实说这种大事,与李凡依旧没啥关系。和陆碛扯蛋半天依旧是等于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说到底他不过是来送狗子的 于是和陆碛告别之后,从陆家出来,李凡顺带着又去拜访元玄宝,当然这一趟其实是来找梁真人的。 毕竟修炼才是根本。侥是李凡资质惊人,道行精进,修为神速,要同时修炼三部元婴功法,那点真气供养两个元婴一身道体也实在杯水车薪,粗略估计一下,正常起码要上千年才能修成的。 于是李凡这次前去拜访梁真人,一则感谢赠送《化书》的元婴修行功法,一则讨教修行归虚元婴的诀窍。 梁真人还是老样子,形同枯槁得坐在蒲团上,和个活死人似的,瞅着李凡了还道一句,“鲲没来啊?” 李凡,“我让茯苓给它豆腐里多加点盐,把它惹恼了,和我闹脾气呢。” 梁真人皱起眉头,好像是思考了好一会儿,鲲,茯苓,豆腐和盐之间的关系,最后犹豫着开口,“行吧恩,玄宝还在闭关,对了,上次说有个好处要给你来着” “真人您太客气了,《化书》我已经收到,此次正是前来请您提点的。”李凡直接把花了一百贯买的名贵茶点,元婴期可以用的仙膳,一一送上。 不是李凡真的有多大方,实在是墨竹山的物价太特么贵了,总不能给元婴大佬送馒头片吧 梁真人摆摆手,“我用不着这些,给你《化书》,是我知道你道心稳固,而且以后肯定经常拜月去太素界修行,练就复命归虚元婴,就可以自由在太素界穿梭,觉着这门功法或许适合你修炼罢了。当然本门修炼元婴的法门很多,挑选适合自己的就是了。” “真人赏识,小子又岂敢挑三拣四的。”李凡顺着竿就往上爬,“此番就特地来请教真人修行的要诀的,还望您指点迷津,点拨一二。” 梁真人倒也不是个敝帚自珍的,慢悠悠解释道,“也可。李清月,太极仙道一途,从金丹修道元婴的道理,你晓得吧?” “是,弟子听望舒仙子讲解过。”当然,不止望舒,玄天剑意也讲解过。 简单比喻,太极仙道的理论,就是把内丹当作胚胎,孕育成元婴,由元婴再成长为元神,就能实现超脱于形体之外,逍遥太虚,任意自由,不死不灭的真我,成为‘真人’了。 而顺带一提,把本体依照真我元神的形象,气体合一,任意转化的境界就叫化神。到了这个境界,理论上天地间的灵气不尽,化神道体也永远不死不灭,碉堡了也可以瞬间复原的咳咳。 所以关键不在于元婴,而是元神,只不过太极仙道以前一般是根据金丹,元婴,元神的顺序孕育,才这么称呼罢了。 而且从这个境界开始,事关元神化神的造化,各家功法开始生出许多根本性的不同。可以说真正的‘道不同’的分歧,得从成婴以后才开始。 也就是说,那元初的‘婴儿’,是长成‘人’,还是‘神’,还是‘物’,还是‘非物’,亦或是‘剑’,亦或是相柳,穷奇,饕餮,朱雀,等其他许许多多的妖魔鬼怪,都可以有。是有着无穷无尽的可能性的’道’,可以走的。尤其是虚月当空的这个时候,比起被三大派把持垄断的仙路,太素大道实在是宽又 阔啊。 因此按照现在修行界,或者至少山主一脉的算法,要到了元婴境界以后,才算是真正的‘褪去凡胎,走上道途,开始求道之旅’,也不足为奇了。 其实玄天剑意一开始的打算,是让李凡在金丹境界,改修炼北辰剑宗的上乘功法,炼成剑胎剑婴,以后直接转成剑心剑神的。 但娄观道拿出来的道法也不差,而且从金丹修炼到元婴的,依旧还处于打基础的阶段,且关键在于把金丹孕育成元婴的秘法各有不同。 比如无极元婴,就需要用乾坤二炁来修炼无极真元,以此真元铸就无极元婴。 而归虚元婴,以及望舒仙子传的变化之法,需要用的都是先天煞炁,只是煞气炼化的真元又有不同种类罢了。但如今太极界并不存在的煞气,反倒成了最好获取的资源,此类功夫修行自然神速了。 相比之下北辰剑宗那些昔日的上乘功法,对天才地宝和各种稀有真炁的要求看着完备,此时反而就显得太多太繁琐了,甚至还有配合铸造本命飞剑这些秘法秘诀,就更不利于在墨竹山修行了。 于是玄天剑意也不强求李凡改道,但也懒得手把手教别家的法门,最近一天到晚贴在鲲脑袋上鬼魂,都不知道这两个到底在干啥,搞的李凡只好自己找课外辅导 好在梁真人对李凡还挺指点的,“《化书》你该看了一点吧,以形化气,气化神,神化虚,归根复命。本功逆炼真仙,就是要追本溯源,返还先天,把后天金丹逆炼,成就先天复命归虚元婴。 虚者无也,复归虚无终寂之意。 世间亦有归墟,为北海无底大壑,八纮九野之水,天汉之流莫不注之,而无增无减焉。世传屠灭北辰剑宗的幽泉道祖就是深藏其中。观星拜月时所见的虚渊,就是得名于归墟的。 不过不是叫你真去归墟修行,而是叫你在修行此功时,观想如虚渊归墟一般,无虚无尽,无终无灭,无空无寂的世界。 参悟‘终’与‘无’的道理,才能得出‘有’与‘生’的真谛。才能孕育出复归本命,凌于虚渊的元神来。懂了吗?” 李凡张着嘴,看看系统下边一大堆‘李凡的心情大幅下降了一点’,表示不是很懂,系统你懂没 ‘复命归虚元婴,炼成后元婴可以直接吞噬太素煞气修补自身真元。因太素界煞气对元神造成侵染导致的心情下降转变为上升。’ 嘿你这么说老子就懂了啊!炼啊!肯定炼这个啊!这样太素界简直变的和家一样温暖啊! 梁真人摸摸下巴,“不过我得和你说清楚了,这门功法的优势在于构造元婴用的是太素煞炁,是吸收煞气来炼化归虚真元,进而铸造元婴。 而煞气,值此虚月当空的天时,只要拜月就能轻易获取,不需耽误时间反复运功提炼,因此比起本门其他元婴修炼之法,可以说省却了最耗时费力的采集道炁的步骤,直接拜月凝炼真元,确实快上千百倍不止了。 但此法缺陷也很大,一则极难修行,动辄就有走火入魔的风险,非悟性极佳,根基扎实,道心稳固的道子不行。(李凡,“嘿这不就巧了么!”)咳咳嗯!总之元宝的资质终究还差一筹,哪怕成了金丹,也得再打磨个百十年的才能尝试。正好你可以先试习一下,也算请你帮他探探道吧。 而且我也不瞒你,此功炼成之后还有个颇大的隐患。只因归虚元婴的归虚真元,需要日常吸取极大量的先天煞炁来提炼,而且道行越深,元婴的真元也越凝实,消耗极为巨大,但太极界寻常可生不出先天煞炁的,若是元婴饿的不行,真元得不到滋补,就会自动拆解本身的道体食用,但归虚真元只能用煞气来炼化,哪怕太极道体拆光了也填不饱肚子。 所以你看我当初多壮来着,只一次差点走火入魔,现在都这么瘦了” 李凡张着下巴,顺着梁真人指点,看看他身后那尊天魔神将,又看看面前形同骸骨的干柴人。咽了口唾沫,这将军肚还真是你本人啊 不过虽然有许多不便,但太素界的心情点数变成增加实在收益太大了,每秒掉1点变成每秒加1点啊!有多划算之前南海拜月他就体验过了,顷刻间心情就补满了!尤其他这种冷静一点的,以后刷点数就得靠这个了啊!这瘦身的副作用算啥?大不了以后每天晚上都拜月!修!修踏马的! 李凡一咬牙,“不怕!就这个了!” 梁真人笑笑,瞧瞧面前的茶点,把手一指,“既然如此,我便再送个好处与你。” 李凡顺着他的手指看了看,只看到一具棺材。 “那个送你了。” 你咋不多加一个钟凑个套装呢 不过梁真人看着倒不是故意在捉弄人,“此功可不是想炼就能炼成的,我送你的棺材,可以辅助你观想归虚修行,这两天睡在里头试试吧。个月没有精神问题,一两年内功力还能有所精进的话,就说明你可以修炼此 法了。 另外,我给你的《渊识》可曾看了?那一片太素道场里的怪形魔胎已经被我清空了,是我平常清修,吸取煞炁炼功的地方。 等你此功略有所成的时候,可以来观我的尊天魔,到太素道场吸取煞气孕育元婴。如此一切顺利的话,每个月拜一次虚月,有一个甲子的苦功,当能突破元婴无疑。 不过迄今为止,本门能炼成的也不超过五人呢。” 恩睡六十年棺材就能突破元婴的速成秘法,居然炼成的不超五人,看来确实还是挺难的呢。 不管怎么样,先把那棺材拿回去睡两天试试吧,反正早晚都得躺一躺的,就先熟悉一下好了 第八十七章 经典机缘 “不就是不让你养狗么,怎么连棺材都扛出来了!” 一大清早,茯苓来静室喊李凡用早餐都被吓到了。 “不,不是的,这是在练功” 李凡筋疲力尽得从梁真人送的方方正正的大黑棺材里爬出来。 唉,本来想躺在棺材里修行的,结果棺材板一盖,连天地灵炁的流转都被打断了,躺着居然睡着了。 结果一晚上过去了,归虚什么的他是没梦到,也没悟出什么‘生死虚空寂灭’的观想,唯一的感想就是,不知道这棺材板用的什么木头,这么硬!居然把李凡一个金丹期修士睡的腰酸背痛的,差点落枕!看来应该垫点床单加个枕头什么的 “练功?哪有这么炼功的?你这分明就是义庄里防尸变的棺材,根本没法吐纳吧?”茯苓一脸狐疑,“清月,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就算成就金丹也要好好修行,不要贪图那些歪门邪道的术法,耽误了日常的课业啊!” 李凡倒是无所谓,“哦,这倒是没关系,反正我有双丹加持,走两步真气就回满了,修为么随便拜个月就能增加,不用浪费时间靠打坐炼功的。” 某每天至少得吐纳打坐四个时辰练功修行的金丹初期修士,就在旁边静静得看着这小子装逼,不想说话。 “呃,早上吃啥?”李凡在茯苓的视线下感觉到巨大的压力,立刻扯开话题。 “不是你说的么,吃米。” 茯苓也没个好气,走到客厅里就指着釜鼎里的大锅饭,当然,都是仙膳稌米。 鲲就气哼哼得蹲在锅边瞪着李凡。 “”李凡小声和茯苓道,“我的意思是让鲲一个吃就够了” 茯苓难以置信得看着他,“就它一个喝粥,看着我们在旁边山珍海味?你这也太欺负它了吧!” “不是,这是为了它好,喂鲲重量不重质,其实光灌水都行,连米都用不着唉别用那种看鬼的眼神看着我好不好,行吧行吧陪着它一起吃就是了” 李凡只好也往锅边一座。 鲲弹了弹挪到一边。 ‘鲲表示不想和你说话。’ 你特么本来也不能说话啊! 茯苓给鲲盛了一小碗豆腐,“好了好了,就当个点心吃吧。” 鲲瞪李凡。 所以你瞪老子干啥子啊!是系统说要这么养的噻! 玄天剑意不知从哪窜过来又往鲲脑袋上一贴。 ‘玄天剑意表示,没事没事,本座带它去吃好东西。’ 李凡皱眉,看看茯苓似乎看不着眼前的玄天剑意,心里问道。 你两个最近在搞什么?影子都见不着的? ‘玄天剑意表示,鲲可以跨越间隙,突破法阵结界,潜进墨竹山的剑池里。本座借它去找小姚,顺便带它去吃剑炉炼废的炉渣。量管够,平常用不着给它改食谱。’ 李凡叹了口气,“好吧,随便你们了。想吃啥就吃啥吧。不过记得没事就去喝水,一天至少八吨!” 于是鲲就很高兴,拿鳍拍着桌子瞅着茯苓。 茯苓也是苦笑,于是一挥袖子,眨眼换上一桌珍馐佳肴,还给鲲弄了大碗的水豆腐让它跳进去滚。 李凡也是挠头,给鲲的嘴养刁了啊,他现在都赤字了,再这样下去可养不起了啊。 “对了茯苓姐,不知道山门可有什么赚钱的活计么?宗门那些任务,报酬实在是” 茯苓了然了,“这样啊,原来你是担心这个。恩,确实也是,依照常理,童子十六岁冠发成人之后,就不能常跟在师父身边,要自己出去修行历练,到了金丹期,早就该有自己的庭院洞府分居了。只不过你的修行速度实在太快了,我都没留意这个。 不过宗门里的规矩制度也确实太老了,这些年仙宫那边也是神罡钱滥发,那点俸禄现在什么也买不来,当初小姐和我就商量,觉得可以让你先做牧龙童子的差事,方便和同辈交游。等你成就金丹,就安排在姜记商行领队,帮我的忙,顺便拿一成的供奉有个生计。其他什么机缘就看你自己去闯了。 可最近出了好多事情,牧龙童子的事也不提了,姜记,唉,没个四五年缓不过来的,我也初成金丹,得把主要时间花在修行上,暂时也没空去安排生意上的事情了。 不过不用急,这些年我在墨竹山的商会还有些交情,我去问问看哪里可有差事的,你就静下心来修炼,等几天就能安排好了。” 有茯苓这个引路人在前边铺路,李凡也觉得自己真的是福缘深厚。人脉是人类社会最宝贵 的资源之一。有很多时候比钱和知识都更重要。单枪匹马的孤兽终究是敌不过一群猎人的围捕的。这个道理并不会因为仙人个体能力极强就改变。 因为但凡你不是世间唯一的至尊,不交朋友,你就有可能陷入敌众我寡的险境里。 所以在确认了这个仙侠世界,其实是那种规则约束不住人心,仁慈只能招人欺侮,唯独暴力才能切实有效保护自己的莽荒丛林位面之后。 李凡也初步规划了两条发展道路。 要么你自己修炼到天下无敌,无双无对的至尊道祖境界,打谁都是秒杀,那自然天下任我独行。 要么你平常就多拉拢些狐朋狗友,见着不顺眼的家伙,就可以随时打电话叫一面包车人围上去扁他。 还是那句话,李凡全都要,两边同时推进度,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当然鉴于其他人修行进度真的太慢,动不动就闭关修炼,李凡也不好一直去拜访,干扰别人进步不是。毕竟正常人可不能和他这个全自动修炼人形一样,一边修行运气一边吃喝拉撒睡的。 而在茯苓给他谋到新的差事前,李凡也没别的事情可做。于是他干脆又去外门道塔接任务了。 当然还是之前开的地图,不过确认四山法阵的任务是一个月做一次的。而且有两个已经不用做了。 所以这一次李凡只接了一个,‘去往十万大山巡逻四山,铲除越界的妖魔,如发现异动即向师门回报。’ 单纯巡山倒是可以一直做,虽然只有一百贯实在划不来跑一趟的,但李凡是有其他算计的。 因为他之前在陽夹山西北,靠近非山地界的地方,遇到了一只狐狸一只黄鼠狼两个朱果的奇遇事件。当时司南指着西边显示还有机缘没清,回去转转说不定能有收获。 而且有些细节,李凡昨天晚上躺在棺材里没法修行的时候,脑子冷静下来,冷不丁反应过来了。仔细想想,李凡越想就越觉得不对劲。 理论上来说,各山头都有山神巡界,戒备森严,但一时有越界的妖怪,也不那么奇怪的。 但这却不是越一界的问题,与墨竹山最近的妖怪群体,是发爽山的瑶光洞玉蟾婆集团,距离陽夹山地界,中间还隔着旄山的墨竹山道场,和非山的南宫家领地。所以这是越了三座山头了! 如果对方是刻意潜入的暂且不提,可那两头妖怪,遇到李凡的时候,明显也是很意外的样子,显然自己也没有料到,它们两个忙着追逐夺宝,居然一路越界到墨竹山地盘了。 旄山南谷道场的事情娄观道给的巡山志里也有记载,主要是为了防备玉蟾婆的,而且就和发爽山群妖直接相邻接触着,到处都是妖怪,一时管不着北边有两个小妖越界倒还能理解。 但南宫家那边是怎么回事?那两个妖怪的妖气如此明显,真是从发爽山那边过来的话,南宫家那么多仙军守卫的重要矿场,居然没有一点反应的吗? 所以李凡有个怀疑,非山矿场的守备,可能存在严重的安全漏洞。居然能对两只打闹的妖怪都毫无察觉,一路叫它们横穿过来,追逐到陽夹山来。 再考虑到现在墨竹山的现状,确实因为南北两派的分歧,目前被离国占据了许多注意力,对南方妖怪的动向就明显管不过来了。 考虑再三,李凡觉得还是再回头来巡察一下保险一点。反正他闲着也无事可做,还不如再来试剑,顺便看看有没有机缘可抢。 这一次李凡又多准备了一些,把四百贯买了许多符纸,阵旗,丹药做好准备。老样子,又一路御‘伐鬼’飞天,直接往西边陽夹山方向飞去了。一路上时不时停一停,往地上一招手,用归元真气抓一把山土,在手里凝结成四四方方的平板,托在掌心,等着看司南转动的方向,寻找机缘。 当然什么机缘都没有,这四山虽然在十万大山之中,但对于飞来飞去的仙人来说,简直就是门口的草坪,出入南荒都得从这边过,这么多年下来简直刮地三尺,草皮都给撸秃了,妖怪都不来居住,哪儿还有什么机缘给你剩下的。 于是司南要么就指着北边墨竹山,要么就往南边指着那些山头道场。直到飞了两天两夜,飞到陽夹山地界的时候,勺子把突然一抖,直直指向了西北。 机缘!老子的机缘又来了啊! 李凡大喜,咻——得飞遁过去。 不过这一次他就不大大咧咧得冲过去秒人头了,先早早降下高度,神识探查着,望着了远处似乎有妖气,立刻就起了个隐身符,悄无声息得潜过去探查。想搞清楚这些妖怪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能一波一波潜到墨竹山的腹地。 于是李凡把飞剑收到剑匣里藏住,戴上不知面,悄无声息得从灌木林里钻出头来,朝林中的水池一看。 哦,又是经典剧情,有‘美女’在洗澡。 嗨,怎么说呢,这年头还在野外脱光光洗白白的,不 是真妖怪,就是缺心眼,你就真不怕被仇家偷袭么?这时候有人飞剑斩头可躲得掉?还是邪道修士xp都这么奔放,嗜好打野战炮的? 你看正道的真修,出门行走的时候,拿个莲蓬花洒淋一淋,自己从毛孔喷气吹一吹,一身的尘埃血迹就可以清扫干净了,根本不用脱光。除非望舒真人那种有在家果睡的癖好,出门还是穿戴好的,特地还设计了换装法术的,否则脱脱穿穿的多麻烦啊。 反正李凡穿越过来六个月了,有了那个莲蓬就没正经泡过澡,当然也有可能纯粹是他自己太懒的问题咳咳 不过难得出现这种经典场面,不仔细品评一番怎么能对的起观众的期待呢是不是? 所以李凡老师眯起眼上下左右前前后后仔细一扫,先估了个分。 看背影50分吧,不能更高了,因为这是个妖精,不是褒义哈,字面上的,这个妖精显然还没完全修成元婴的‘真人’境界,只从背后看,是身体大部化成了人样,但还残留着尾巴,鳞片,爪子,脊椎上也留着倒刺,可能是蜥蜴一类的妖物。 还能打个50分,是因为这家伙还挺懂人心的呢,至少是懂男人的心,该大该圆的地方就捏的又大又圆。鳞片脱掉的部分也粉嫩嫩水灵灵的,真的让它完全化出人形的话,想必光靠这样子骗两个庸俗的男人吃一点不成问题。 然后那玩意侧过身,把齐腰青丝遮掩下的侧脸露了出来,恩,这脸,长得连一头靓丽浓密的贞子发型都遮不住,大概原型是鳄鱼吧? 看起来就是一只母鳄鱼,把脑袋伸到人皮头套里,整个都撑到翻起来的鬼样子。总之大家自行想象吧,以李凡老师的标准来说,看个背影期待一下还有50分,脑袋转过来就是一150分了。 啧,这恶心东西真想直接斩伐鬼等等啊! 结果只是杀心一动,墨剑已经锃得一声飞匣出鞘,剑光一闪就伐了这丑鬼,斩了那恶心脑袋,叫尸身落到池子里染了一大片血迹。 李凡,“” 抱歉,本来想潜伏着打探一翻的,可这背影杀手实在太凶残了,扭过头来的瞬间把李凡的心情都打击了一点,于是一时没忍住 不过这《如意剑经》,还真是有点辣手啊。真的就是随心一动,飞剑就直接杀到眼前了。看来他还真是需要修炼一段时间才能掌握。 算了,斩就斩了吧,李凡也就随手发出一道剑气,剖了这妖怪取丹,发现这玩意肚子里还有好多卵,看来真就是皮相和举止上在模仿人类,内里其实依旧还是妖怪的生物系统。而且断了首级,失去了妖法道气的供给支持,那变化的人形道体也很快就开始崩坏,膨胀,皮开肉绽得,撕裂变化成巨大的鳄鱼真身。 看来这些妖怪修炼元婴境界,其实也是类似山主一脉的道体变化之法,只不过山主一脉是往太素道祖的方向变,这些妖怪反倒是在学着往人的方向变呢。 除了妖身,李凡还找到了他的机缘。 在池子边放着这母鳄鱼的绢裙亵衣绣花鞋,居然还熏了香你敢信? 李凡看看这些透体薄纱的宫裙,令人想入偏偏的内衣肚兜,不由得带入那鳄鱼头‘美女’ 呕!! 太恶心了吧!那鬼样子的妖怪还穿成这样,简直精神污染啊! 一不小心把自己恶心掉了一点心情,李凡一时也是恶心得眉头直皱,但突然反应过来,手指夹起衣裙检查了一下。 这些衣服完好无损。并没有被尾巴,骨刺,鳞片之类的给撕碎的痕迹,而且居然还有余温,确实是刚刚褪换下来的。 也就是说,这母鳄鱼其实是可以变成正常人类道体的,大概已经锵锵摸到元婴的门槛上了。只是目前修为还差一点,变身恐怕还不稳定,所以在这池子里沐浴的时候,才现出了原型么? 不过这畜生还真是学的有模有样的呢,它居然还知道提前把衣服给脱了,是不是免得撕破了?还有礼义廉耻之心了嘿! 而且仔细一看,这些宫装宫裙,居然用的是上等丝绸呢!也是啊,丝绸这么贵,如果不小心保管,现出行来撕破了确实心疼个鬼啊!开什么玩笑啊! 知道墨竹山弟子的制服是什么吗,是麻裘短褐之衣,就是粗布烂麻染成皂褐的破衣服! 你一头山沟沟里的母鳄鱼,居然也能穿得起丝绸? 这深山老林的,哪儿买来的啊? 第八十八章 钱帛 这不是李凡的幻觉,母鳄鱼这身宫装,绝对是上品,因为还不是清一色单块布匹裁出来的,不仅质地上佳,甚至五彩缤纷花纹变幻,做成一件显然用了好许多上等的绸缎锦帛。 李凡记得自己当初在道塔外面的铺子里,眼馋那些金丹期紫绶仙衣的时候,布匹丝绸什么的价钱也是瞥过一眼的。 一个字,贵。 贵到什么地步呢?在人间道没有储物法宝,一贯神罡钱都要十几斤了,实在太过沉重,不方便携带,所以在这个没有纸币的时代,丝绸也充当着担任大额资金等价物的货币角色。 按照离国的官价来说,一匹丝绸就是十丈,即百尺。在娄观道仙衣阁那种地方,最下品的丝帛,一尺就是一吊神罡钱,单这最普通的一匹丝绸,就是十贯钱保底了。 要是颜色,纹路和质地正巧有人喜欢,说不定还能翻倍的涨价。而越是上品的丝帛就越是珍贵难得,锦c绣c绫c罗c绢c絁c绮c缣c紬,各有各的说法,细数下去百贯千贯都没上限的。 毕竟这本来就不是给寻常百姓消费的东西,奢侈品溢价有多夸张,大家也都懂的。 不过墨竹山倒是不常用丝绸代金,毕竟仙宫三垣铸发的神罡钱泛滥,而且丝绸是墨竹山的进口品,溢价太高,无论是穿着还是制作书符法器,都可以拿来使用,直接换钱就太不划算了。更不可能直接拿来给弟子发俸禄。 所以门派的经济实力,有时候看看弟子配发的制服也就可见一斑了 李凡想到这里,低头看看墨竹弟子穿的裘服麻褐,粗麻烂布,又是一声叹息。 不过这样推测的话,这妖怪深居大山,这身衣服这么完好,应该还挺有钱的吧? 于是他又拿着司南向导,转身去池子里检查了一下,在那鳄鱼尸身左足附近的水池底,摸到了一串绷断的红绳,红绳上还串着九个玉质的瑞兽。大概是龙生九子那个九子之类的吧。具体哪个是哪个李凡就不懂了,反正看着都是爬行类的,大概是这母鳄鱼自己认的祖宗吧。 李凡试着用神识查了一下,果然都是储物的法宝,而且也分门别类。 储物类玉佩本身不用多说,也是很贵的法器了,李凡现在只有宗门发的三个,他自己瞅瞅墨竹山最便宜的也要上千贯,暂时也没舍得买。 他人的储物玉自然都是用相应的法诀,和特定比例的五行真炁激活才能打开。有一些上乘的就要特殊功法修炼出来的特殊真炁,比如乾坤二炁,三昧真火那种。再上层一点还有认主的功能,一定要神识匹配才能解锁。 所以这世界摸尸体也是一门手艺,需要用起卦,卜算推算储物玉解锁的道诀与配炁组合。 第一个铃铛里大概放着功法宝物一类紧要的东西,要用特殊的道气配合法印才能激活,类似密码锁那种需要卜卦推算,加了好几层封印。李凡还没钱买正经的罗经起卦,一时也解不开,只能暂时作罢。 后边的坠子则比较简单了,都只有一层的道诀配合特定真炁,李凡对照四元算经,掐诀试探了一下,很快就挨个解开了。 第二个坠子里是胭脂水粉和许多丝绸珠宝,一些换用衣物,但是取出来一看,丝绸质地明显就比较差了。和河滩上那些华丽的宫裙没法比的。而且其中还有三四身替换的人皮。 是真的人皮,但看着不是现剥的,应该是用药水泡过的某种法器,也可能是类似画皮一类的妖法道具。大概鳄鱼怪境界没到的时候,就是用这人皮辅助修行变人的。 怎么说呢,妖怪嘛,还期待它是来给你报恩的呢?大概这母鳄鱼也学了些采补的邪法,是那种遇着人先榨干元阳精血修为,再吃干抹尽绝不浪费的勤俭节约的妖怪呢。 李凡撇撇嘴,朝着旁边鳄鱼尸体吹了一口剑花,给它碎尸万端砍成碎肉才消了‘一点’心头之恨,然后继续解封摸装备。 第三个坠子里放着许多五颜六色的山石宝玉,还没打磨的矿石素材。乱七八糟的骨头皮毛犄角。估计都是它在十万大山妖兽获取的素材。 第四个坠子里则是肉。生肉,腐肉,各种动物的肉都有,应该也有人吧?但基本都血肉模糊看不清原貌了,应该是母鳄鱼自己储备的食物。 你别说,这家伙储物道具整理的还挺有条例呢 然后第五六七八九,连数了后边串上去的五个瑞兽玉坠里,放的东西都是一样的。 是钱,总共大概有十万贯神罡钱吧。 恩 十万贯 一头母鳄鱼, 储物的玉坠里, 居然有特码的十万贯! 十!万!贯! “我了个妈”李凡都惊呆了,一时都不敢置信,把玉坠一抖,铛哐一声,直到一个被摆的满满的锦木钱箱就掉到眼前,地上砸成个深坑才深吸一口气回过神来。 一千文一贯,是金灿灿的一长条,横着摆二十贯,竖着摆十贯,装的满满的一个钱箱就是两百贯。 之前李凡斩杀那个陈寄奴时,宗门给的赏钱两万贯,就是用这种大小的箱子,满满装了一百箱,塞在玉佩里头的。所以李凡才清楚的很,赚了第一桶金当然数过的嘛。 这样一个箱子虽然看着不大,但一贯质地不差的神罡钱,已经十二斤出头了,这两百贯,可是有两千多斤了!普通人根本抬不起来的,哪怕筑基期修士都勉强。所以也不可能一批装的更多,否则搬动起来都不方便了。 大概一百个钱箱,或者一百吨重量,就是一般储物玉佩之类的上限吧。这瑞兽玉坠也装满了五个,那可不就是将近十万贯么。 这个时候李凡一点不为发了比横财觉得开心,反倒是意识到自己还真是扫把星庇佑,又又又摊上天大的事情了! 因为这十万贯不是零散的,是排的整整齐齐,装的满满当当的现钱! 十万贯现钱是什么概念?当初诛灭天台山一个散修小势力,百万贯的资产里头,大部分还是丝绸缗帛的估值,现财的金钱也不过就是十几万贯这么多。 而深山老林里遇到一只鳄鱼,居然尼玛就能带着十万贯?这是要去给蔡京贺寿的吗?? 考虑到前面几个玉佩里的藏品,李凡估计这些钱大概率不是这鳄鱼自己的。 妖怪和散修都差不多的,有今日没明日,把这么多现钱不存在洞府里,反而用储物玉佩随身带着却不花出去,明显不可能吧? 甚至连那身宫装应该都不是这鳄鱼的,否则何必小心叠在一起,而不直接收进玉坠里呢? 所以这些钱,很可能是某个势力的资金,被这鳄鱼带到这里,或许是想交给谁的 谁的钱?猜一猜,还有谁,附近的妖怪势力,不就是那个瑶光洞的玉蟾婆集团么。 如果是东边禺山,或者南边雷泽的妖怪。那要一路经过黄真人镇守的中谷道场,和墨竹山森严守备的鸡山矿脉,以及田真人那边栽培大量灵植的药园。 这些地方是墨竹山腹地,穷山恶水,草木不生,避无可避。几乎连鸟兽都被山神守卫驱散的一干二净的,可能性实在太低了。 带给谁?那肯定不是主动送来给李凡收入囊中的。 所以大胆假设一下,某个阉人金丹死太监? 那个陈寄奴,确实曾经也来过陽夹山不是么。 如果只是来破坏前面两个山头的封印,确认象征大旱的鱼鸟都出世的时候,就可以溜走,没必要再往西转悠一千里,冒险招人注意了不是么。 而且这样回想起来,当初李凡他杀了陈寄奴时,墨竹山给赏赐倒还真是挺大方的呢。 墨竹山说是宗门买了玉佩里的东西调查,可是两万贯啊,这真的是一个连金丹弟子月俸都只有十贯的宗门,那么痛快得能拿出来,赏给当时才筑基,甚至连杀劫可能都还没过的弟子的么?以娄观道观主那种过了杀劫才算自己人的做事风格? 还是说那两万贯,本来就是陈寄奴储物玉佩里的东西,只是把李凡打怪爆的奖励原样归还给他呢? 假如真的如此,那两万贯,又是陈寄奴从哪里得来的呢?他出来断人宗门的气数,也没必要带着那么多现钱吧? 会不会,确实一开始也没有带着,而是到了陽夹山之后,与这鳄鱼会面,妖怪们给他提供的资金呢?那么陈寄奴,又给那些妖怪提供了什么东西呢? 到陈寄奴这里情报太少了暂且不展开,但从已知的信息来看,至少他的狻猊,剑丸,对一个普通金丹修士来说,应该都挺贵的吧? 至少在人间道修行,确实比十万大山这种地方,更缺钱吧? 所以陈寄奴提供了某种东西,或者某种协助,来获得妖怪的资金,这假设是存在一定可能性的。 那么妖怪的钱又是哪里来的呢? 同样还是假设的话,李凡的推测是南宫家。 主要是这宫装,和这么多实打实的神罡钱,从根源上看,都是仙宫那一派流出来的。 倒不一定是说妖怪和南宫家勾结起来了,因为南宫家本来就是从十万大山撤退的不是么? 他们当初丢掉的,应该不止是那些山头吧?还有很多一时带不走,也不值得带走的神罡钱,和衣服也不一定呢? 就连墨竹山,也在用着南宫家保留的许多金石矿场和要塞设施不是么? 那些妖怪缴获南宫家遗留的钱财,确实有很大的可能。而且神罡钱主要在十二国流通,对妖怪们虽然没用,但对人类却有用,再加上有个 共同的敌人墨竹山存在,妖怪和陈寄奴势力合作的基础,不是就有了么? 所以李凡从最恶劣的情况推理猜想的话,恐怕墨竹山南北两头的敌人,或许在墨竹山自己下定决心确认开拓的路线之前,其实就已经私底下串联起来了! 并且这些敌对势力,可能已经存在着,涉嫌巨大金额的秘密交易,和针对墨竹山在进行中的密谋,甚至联盟行动了! 这些假设,有多大的可能性呢? 有没有更多,更准确的证据呢? 李凡一边心思电转,一边干净利落的把鳄鱼随尸体直接用玉坠收了装好,并试着收纳那身丝绸宫装,果然没有反应,大概是有所属的昂贵法衣,或者有什么防盗的法术生效。于是他就把九个储物玉坠子照样和自己的玉佩玦环串在一起,随身带着,然后他又瞧瞧司南。 现在李凡心里有两个念头, 一个就是立刻扭头就走,回竹山报告有问题。还有一个就是继续往西。 因为司南是这么指的。 十万贯,还没完,往西,还有机缘。 李凡眯起眼估算,有风险,但是收益可能更大。 假如他的一大堆毫无真凭实据的假设可以成立,这个母鳄鱼带着瑶光洞妖怪集团的十万贯神罡钱,就是来等待和陈寄奴交易的话,能被他轻易暗算,那就说明这些妖怪到现在,还不知道陈寄奴已死的消息! 而且从之前两个妖怪争夺朱果,对跑到墨竹山领地莫名其妙的反应,可以看出这条双方联系的密道,只有极少部分妖怪知晓同人类的交易。双方的一切合作,都是在暗中进行的。 那么西边的妖怪,应该并无一点防备。 但反过来说, 假如李凡的所有推断,都只是濒临破产清算的人突然中大奖,一时间多巴胺分泌过多情绪过于激动亢奋,自己不敢相信突然转运,导致患得患失的胡思乱想和妄自揣测阴谋论,最终生出的只是纯粹的妄想,也并非不可能。 假如事实上根本不存在什么两大集团合力对抗墨竹山的阴谋。 假如这一切就只是单纯的给李凡踩了狗屎运,白捡到了一次机缘, 假如仅仅是杀了个稀有怪,爆了十万贯,仅此而已故事结束的话。 那至少说明, 十万大山的妖怪都很有钱 李凡摸了摸怀中的黄玉剑匣。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往西! 心里主意一定,李凡立刻架起剑光飞遁。 相信大家也可以体会这种上头的冲动,毕竟大部分人在牌桌上突然赢了一大笔,基本上是很难见好就收,及时撒手离场的。 李凡就是那种大部分人之一,哪怕心里转来转去得推测了一大堆,最后得出的结论还是。 今天老子鸿运当头!气势冲天!天大地大我最大!豹子通杀统统都给我死! 现在李凡就是这种上头红了眼的状态,总算他还没完全昏头,直接翻书,从《地水火风四相旗符遁甲精讲》里头,找了一道‘呼风唤雨积云咒’,这就是经典的求雨咒,能作出一大片雨云出来。 李凡现学现做,取出一面自己提前准备的符旗来,将咒法抄在旗上,把符咒一念,令旗一挥。 当即天空中就有水汽蒸腾,云团聚拢而来。 李凡也驾驭乾坤二炁飞天而起,点起符纸,挥舞令旗,呼唤着积雨云来裹住周身,藏身在云团里头,不叫剑光飞遁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随后依照着司南勺柄的指引,驾着云团直朝西边飞去。 然后几乎没飘四五里地,李凡就瞅着自己的机缘了。 而且居然又是经典机缘你敢信 一处瀑布下边的灵池里头,有四个滑溜溜,白净净,精光光的女妖在欢笑着嬉水。 再看看池子边上,果然的果然,又有四身折叠好了,摆在一起的宫装锦袍,罗裙缦纱,亵裤肚兜。 李凡笑了,今儿果然是他的好日子!机~~~缘呐!小爷来啦! 第八十九章 向西 射阳居士曾有诗曰,此处引用西游记第七十二回诗词。 李凡所见的情景大致如此,底下泉池中那四个女妖,这会儿在池水里欢腾,起初还人模人样,看着叫人心动。一时他甚至还有些犹豫,不确定到底是妖怪还是真人,又担心用神识去扫会打草惊蛇,只好裹挟着雨云靠过去,躲在天上观察,暂时先等着看看情况,没立即出剑下手。 但也没叫他看多久活哔哔——,这些妖物就相互嬉闹着把持不住,现出了本相,大体是觉得人皮裹着终究不舒适,又不好叫这法器给撑破了伪装,于是先后拽着头套,扯开了口,给一层层的把皮褪下来。 只见一个个都是鳞角滑皮,獠牙长尾的蛇虫,因着都成了内丹,有了个大体的人型,也不知原来是蟒怪蛇精化出了手脚,还是本来就是娃娃鱼四脚蛇一流的蜥蜴。但看的出,都是水生两栖的精怪,常在泥沼水泽中见的种类。 这四个怪物现出原形妖胎,还在下边嘶嘶嘶,咯咯咯得欢笑打闹,就不是诱惑,而是令人反胃了。 好在系统简明扼要的把它们此时的怪声,给李凡翻译了翻译。 排除那些无用的信息,妖怪们大概透露了三条有用的情报。 第一是女妖们讨论,你这身皮白,它这身皮嫩,但是我买的这身皮最大,你看南宫家的兵丁就是都喜欢大的,扑过来仿佛妖见着了人似的,所以由此可知推理可证,以后花钱买大的,最轻松就能猎到男人,性价比最高 这点李凡倒是同感咳咳,当然有用的情报倒不是指妖怪们讨论的,人皮买哪家的哪个型号最好,而是猜出了它们大概是用了什么手段,能从南宫家领地上一路过来的。 久戍边疆,孤悬境外,几百年可能连母山羊都见不着一只的边兵,对路过的女妖心怀好感,一时舍不得按照章程杀了,大家交个朋友,交换一些信息,偶尔约出来做些互助互利的有趣事情,这种行为,李凡站在一个男人的立场倒是也可以理解啦 第二是这群女妖抱怨,说这一趟替姥姥办事,真是苦差事,飞了一千三百里,一路连个水池子都找不着,一路过来还与那些仙军轮番出阵厮杀,弄的一身脏,真真的恶心死妖了。 这倒是也验证了李凡之前的猜测,它们大概都是瑶光洞玉蟾婆麾下的水妖,看宗门的地图信息,从发爽山一路到陽夹山,差不多是有这么远,而且其中旄山非山,确实都无水源给这些水兽们泡澡的。 第三就是这群女妖吐槽,争相辱骂一个叫‘翠儿’的女婢是喜欢代言绿茶的沙滩之子之类的,什么她仗着姥姥的宠爱颐指气使,逼着妖精们夜伏昼出,大热的天赶路,都不让她们休息洗澡惹人注意什么什么的 这‘翠儿’大概是指那条被排挤到一边独处的鳄鱼吧。真是无语,想不到这些母妖怪和大学寝室似的,说不定五个妖就能分出十几个小帮派的 什么?其他无用的信息是指什么?哦,大概就是哪个仙兵黑,哪个仙兵壮,哪个仙兵大,哪个仙兵臭,这种可以无视的无用信息,咳咳咳! 总之李凡大致就通过系统的翻译,分析了这么三条稍微有用的情报。 于是他也在旁边看着,这四个妖怪泡澡泡得差不多了,开始穿套人皮,套头塞尾巴的占住了手足,正是不便行动,松懈无备的时候,于是给了‘伐鬼’一个眼神。 ‘伐鬼’表示收到,飞下去一阵剑光飞舞,单杀!双杀!三杀!大杀特杀!团灭! 于是四个妖头几乎是同时滚落池中,战斗就这么毫无悬念的在弹指一挥间,瞬时结束了。 恩,大家也看到了,用飞剑就是这么无聊啊,现在李凡体会到玄天剑意的心境了。 无敌就是寂寞啊~~~ 李凡又等了一会儿,确认系统给自己又加了四点心情,而不见周围有埋伏,这才贴了隐身符藏住,蹿下云头去扫地摸尸体。 这样有司南的指引,又从池子里捡来四个玉坠手串。但只有一妖的手串是五个玉兽坠,其他三妖都是三个玉坠。而且玉坠子里也都是些杂物,没有像母鳄鱼那样,携带那么多钱箱。 但各妖自己确实也都携带许多神罡钱,加在一起,算下来倒也能有个两三千贯,如果平常妖怪会和仙宫有各种‘交流’活动的话,身上带这些钱倒也正常。 看来瑶光洞确实和离国的细作私通,并且和南宫家的人也不清不楚的。只不过暂时还不确定这是仙宫的行为,还是南宫家非山矿洞一个山头边军个别行径。 另外也能看的出,这四个妖精的地位,明显要差那母鳄鱼翠儿一个档次,大概就是单纯被带来给南宫家的仙军服务的。而那个鳄鱼能负责管钱,十有 八九是玉蟾婆的心腹丫鬟。 可惜它给李凡上来就随手斩了,不然可以逼问一些瑶光洞的底细的。也不知道拘魂之类的法术对妖怪有没有用,以后可以去学一点。 李凡迅速打扫战场,挖了妖丹,并用剑气碎妖毁尸灭迹,然后看看司南。 依旧指着西方,显示还有机缘。 但是再往西边,应该是南宫仙家的非山地界了。 李凡这次倒是决断非常快,几乎不迟疑得又飞天,继续躲在云团里御风前进。 毕竟这两次小试牛刀,李凡也知道自己的实力了。手握法宝的正道修士,对于这些内丹境界妖精的优势,实在是萤火与皓月之光,天壤之别,碾压级的差距,飞剑骑脸,真的不知道怎么输好吗! 这要是个副本大冒险,那他简直全程无损,单刷通关的那种,你看刚清了一波小怪,就净赚十万两千贯,甚至汗都没出,血都没沾,头发都没弄乱,有什么不能继续往前推的?推!只管推! 咳咳,不吹逼了,主要事涉非山矿洞这些南宫家的仙兵,其实事情不小。 假如这群插在墨竹山道场中间的仙宫守卫,居然背叛人族,和玉蟾婆那些妖怪勾搭在一起,突然翻脸突袭,那怕不是要给墨竹山在旄山陽夹山两地的道场,带来巨大的损失。 于情于理,李凡都得冒险越境去探查一番。尽可能拿个真凭实据,才好和镇山真人们禀报。 现在只凭借他主观的推理,和几个妖怪的脑袋,自己都不能确定,自然根本不够拿出去指证三大派的。 于是李凡继续西行,很快就见不着多少灵泉水泽,地势变成了乱石岩层,正是进入了非山地界。 按照墨竹山的地图记载,这非山多金玉,无水,地下多蝮虫。反正都不是适合人住的地方。 当初先代南宫仙王分山头,一口气撤了十山的卫所,赏赐给墨竹山作道场,非山卫是剩下的四山卫所之一。南宫家在此山驻兵,除了本地有金玉矿脉,很明显,也是为了在墨竹山的道场中间,安插一枚钉子,不叫竹山的势力连成一片,好随时监视散修的发展。 只不过南宫家后来衰败了,这种不头不尾的地方,又不是凤凰巢那么紧要,南宫家也不缺一个矿脉,就越发没有人愿意来值守。 如果按照仙宫当年极盛时候驻防的整编卫所理论,那该有一个元婴级的卫指挥使,带上五十来个金丹级组成的军官团,担任校尉千户百户这样的中层指挥,底下还有筑基期的仙兵五千余人的庞大规模。 但自从数百年前化神的大妖怪玉蟾婆闹了一回,把上一个卫指挥使和上千兵马都吃了,南宫家就没得元婴肯来此凶险万分的荒山野领里戍守了。而南宫家也缺人手,自然不可能把精兵再浪费来十万大山,许多年都不怎么补充历战的损员。连剩下的筑基期仙兵,不是战死病沒,也是退伍逃逸了。 于是此时南宫家守卫非山矿洞的力量,只有一个金丹圆满的校尉,带着三十来个耗在金丹期上不得寸进的军官罢了。而且他们统统都是犯了过错,亦或是得罪了人,给贬斥排挤过来的老兵油子。因为家人在中原又不能逃,又修不到元婴境界,居然连一个卫指挥使的虚衔都混不到,常年更不打一仗的,武勋册封更别提了,也是惨的很了。 为啥墨竹山这么清楚? 因为非山的矿脉也是墨竹山天工一脉承包开采的。 非山的矿石要运去南宫家的南禺山,翻山越岭,跋山涉水的,路途实在过于遥远,运输的成本比开采耗费的人力物力更大。以前有大量军队驻扎在南方,来往兵船频繁的时候,可以顺带着拉走矿石,现在还特地派人来采矿就没必要了。 南宫家也不是傻的,山头都割让墨竹山防守了,当然早就不做深入妖山拉矿这么不划算的买卖。甚至连日常的补给都懒得进行,就让非山就近寻求墨竹山的补给。 所以南宫家那个校尉,就和墨竹山达成了协议,私底下让墨竹山入山采矿,每个月的矿石挖掘洗练运输,都是墨竹山来负责。 而且也不用折算神罡钱那么麻烦了,反正十万大山里头也没地方花钱。这些仙宫的仙兵,就直接从墨竹山兑换法宝,灵丹,符箓,修炼功法什么的,每次来拉矿石的时候,只要商队提供修炼素材给非山驻守的金丹仙兵修行就行。 当然这一卫明面上还是向南宫家称臣的,毕竟这些仙兵虽然是被排挤过来的,在离国还有家人作质,说不定有一天能从金丹突破元婴境界,还有机会能回十二国去效力也不一定,总算有个盼头不是么。 这事南宫家倒也知道,理论上他们该杜绝手下的边军与墨竹山勾连,但放到这里驻守的本来都相当于流放了,仙宫的功法也是传授嫡系子孙,不可能提供这些。若是再禁止边军从墨竹山这里换些功法修炼材料,断绝了他们修行之路的话,连名义上守着山头,监视竹山的这点人手恐怕都要叛光。 所以非 山这里,南宫家,墨竹山,非山仙兵,也是一种微妙的平衡共存关系。 所以李凡也料定了,哪怕他一路往西,正面撞着了这些南宫家巡山的边兵,对方也不敢真的和自己动手,当然手里两把飞剑辟天伐鬼的,动起手来也不用怕他们的就是了。 只是李凡心里,对于非山的守卫,居然会选择勾结妖怪的事情,实在还是有点奇怪。 这些,至少懂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吧? 都修炼到金丹境界,没道理连李凡这个穿越者,都明白这些只是披了人皮的妖邪,而久驻非山的仙宫老兵反而不懂吧? 何况这些几乎是被排挤流放到南方的仙兵,应该最明白,现在在十万大山,只有墨竹山才是他们可以求援的靠山。而且他们还就处在墨竹山腹地,一大群元婴镇守真人的眼皮子底下呢。 这么吃里扒外的和妖物勾结,若是泄露了消息,岂不是自寻死路?他们不就是因为家里还有牵挂,才硬撑着给南宫家戍边的,投靠妖族?也没这么傻吧? 难道那些女妖魅惑人的手段这么厉害?就能靠着肉身布施,化干戈为玉帛?大家不要舞刀弄枪了,来做点快乐的事吧那样?还就靠那一层皮? 不过站在男人的角度仔细想想,憋久了好像也有可能咳咳咳! 总之李凡就根据司南的指引向西, 向西,一路向西,一路向西!哦北边有一道妖气,待老子去把机缘取恩?还是一路向西? 司南纹丝不动,直指着西方,怎么回事?北方那道居然不是他的机缘吗? 李凡有点楞,他还以为只要碰着了,‘此物与我有缘’就可以随便喊呢 犹豫了一下,李凡还是决定稳妥一点,先追着机缘走。 于是他放过了北边见着的第一道妖气向西行。 然后放过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南边一二三,北边五六七,嘶不对劲啊 怎么这么多妖怪!? 进入非山地界,李凡才躲在雨云中飞了数百里,已经路遇十股妖气了! 当然这些妖怪都修为杂驳不精,看不透真修的法门,不知道头顶的雨云里,还有个墨竹山的道士藏着。 李凡是一个老远就看着这些妖怪了。 只见那些妖魔架起妖风,飞沙走石的,而且明显多修炼的邪法魔功,黑云滚滚,毒烟弥漫,行动起来就鬼哭狼嚎,声势浩大。甚至还有几个,那飞天飞的,仿佛是放屁崩起来的似的,腥风阵阵,带着恶臭滚滚而来!差点没把李凡熏得从天上掉下来 偏偏这些妖怪还一个个飞的又低又慢,卷砂扬尘闹出好大动静,也不知道是确实只有这点本事,还是大剌剌的完全不在乎会被旁人察觉到。 但李凡是真的有点意外了,怎么跑到非山地界上妖物,居然有这么多,难道旄山的道场也出了什么问题吗? 而且守山的居然都不管的吗?难道仙宫的人,真的全忙着和女妖怪们做运动去了?这根本没有人在巡山啊! 然而还不等他推算出因果来,司南一抖,把李凡的机缘给指了出来。 李凡只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个‘机缘’,因为面前的东西实在过于恶心,恶心到反常的罕见,几乎不可能是寻常之物了,乃至系统都表示‘李凡的心情下降了一点’了呢。 怎么形容呢,远远看起来,就像是一配的黑蛇缠绕在一起,一层一层堆揉一团,形成了个巨大的蛇球。 而那蛇球仿佛被卡住了,卡在一处露天矿洞的矿坑缝隙里,许多黑粗长的蛇身几乎直立起来,散乱得向外界蠕动伸展,但似乎是蛇尾被蛇团纠结在一起,于是就如一团乱麻,给绑在了一起。 听说非山多蝮虫,是下边缝隙的蛇窝里,蝮蛇群在交配聚成了蛇团,数量太多给卡出洞来了么? 李凡避开目光,用大脑作了一个合理的推测。 但是系统给他发了条信息。 ‘那不是蛇。’ 不是蛇? 李凡皱着眉头,又仔细看了一眼。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一点’ 还真不是蛇好像是触手? 有点像巨大无边的黑色海藻,又有点像散漫舞动着黑色触手的海胆,大半的身体都在地下的矿坑,只从岩层的缝隙间,透露出一个隐约的蠕动的头部来。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一点’ 系统,这啥玩意? ‘是羔羊。’ 第九十章 羔羊 “羊?你们家羊都是长这鬼样子的?” 李凡靠的更近了,几乎到了那些黑色触手的正上方。 总体来说这玩意不算太大,探出来的触手可能有个一丈多长,底下地缝里的躯体块头看着也不算很大,总体有个两三丈长宽吧。当然以‘羔羊’的尺寸来说,实在和正经哺乳类各种意义都不挨着,但放在那些化神大佬的魔胎一起比,确实也算不上块头大的。 ‘这是原生初始的太素魔胎。’ ‘拜月走火入魔,大量太素煞气失控,最终成形结刹的聚合体。’ ‘因为煞气太多,或者原体元神被侵蚀,导致天外非物的精神意志,足以越过界限降临了。’ ‘煞气聚集的这个形态,就是那原初的精神意志,在太极界的一般外在物质体现。’ ‘等它吸取了太极界足够的物质和能量,就能孕育出符合这个世界规则的形体来。’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一点。’ 系统你们说人话行不行 ‘是太素非物刚下出来的崽’ ‘胚胎’ ‘魔婴’ ‘不是人心崩殂所转化的’ ‘而是人心崩殂所召来的’ ’你注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会注视着你。’ ‘若等它孕育了,就是纯粹的太素道祖了。’ ‘所以不能让它养成了。’ ‘现在去拯救世界吧。’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一点’ 幽泉那种把北辰剑宗灭门的太素道祖?就在墨竹山门口? “可我要怎么做?斩了它?”李凡瞅瞅身边的‘伐鬼’,‘伐鬼’发出呜呜的剑鸣,好像不大想去。 倒也是,飞剑的属性是穿刺和切割,对这一堆没有明显破绽的烂肉,那种一看就是割了还能长出来的触手,攻击效果确实不大好。而且沾染了太素煞气,恐怕也会严重损坏剑刃。倒不如用摧破类的技能,比如乾坤飞龙剑岚 ’不要用眼看’ ‘记得用眼看。’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一点’ 你们能不能把意见统一了再发出来?什么用眼看不用眼看的,老子在这盯着瞅,心情可是一点点得往下掉呢哦!用眼睛看!对了对了!人眼就不行,但眉心那只眼珠子,是针对太素道体的!那就稳了! ‘但是现在别睁眼,惊动了它会逃跑’ ‘本体藏在地底下,先想办法下去找出来’ ‘顺便给我们取一些素材先’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一点’ 好吧,看来系统颁布任务给他做了。至少比其娄观道,系统的任务奖励还是比较值得期待的。 于是李凡又挥着令旗,指示云团远远的绕着那‘羔羊’转了两圈,观察了一下地势环境。 这羔羊应该不是掉进地缝里去的,而是一开始在地底,然后顺着缝隙,撑破了岩层突出地面的。现在岩缝之间都被那些黑色黏稠的触手堵的满满的,根本寻不到下去的路径。 而就像系统说的,如果强行开了眼轰杀下去,惊动了这‘羔羊’,叫它的本土从地下逃跑的话,再想抓出来恐怕就很难了。 当然找出来不难,司南可以指路,但若是逃窜到妖怪的地头上,朝深山老林里一钻,李凡总不可能一路追杀到十万大山的妖巢里除魔吧?到时候等这羔羊猥琐发育,超进化成道祖究极体再出来毁天灭地不就惨了! 另外说到妖怪,有妖风飞过来了。 李凡躲在云层里观察,只见有一道灰黑的妖风从西北边飞来,径直在那‘羔羊’面前落地,显化出一个身穿锦袍,手持折扇,打扮得人模人样,仿佛富家子弟的玉面书生来。 不过看它飞的妖气阵阵,如此惹眼,李凡有七八成把握,这也是个成丹期的妖怪,披着人皮罢了。 难道这些妖物,和太素魔胎也能交流? 李凡颇有些好奇,就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事态的发展,只见这玉面书生先是拱手作辑,人模人样得冲着那些触手见礼,并絮絮叨叨,眉飞色舞得在说着些什么。 系统翻译翻译。 ‘鼠妖表示,小妖初临宝地,久仰校尉的大名,仰慕仙家房中秘法,希望能与您双修,讨教一二手秘术。’ 卧槽? ‘校尉表示,可,我也愿与你双修。’ 卧了个大槽! 然后就有一条触手垂下来,伸探进去,书生也欢喜得解开衣袍, 与触手合体相拥,接着就是一阵激烈的碰撞,液体的交换,灵与肉的欢娱 李凡三只眼睛都要瞎了。 救命,简直是精神污染 ‘本地的土著被精神控制了,就是中了幻术,遭到捕食。’ ‘不是捕食,应该只是通过交换体液采集遗传子,分析太极界各种生物的基因构成。’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一点’ 那玉面书生和触手忘情欢愉的同时,又有两股妖气飞过来,同样是披着人皮的妖物过来加入他们的战团。羔羊也来者不拒,反正它触手多的是呢 李凡立刻放弃从顶上强行突破的战术了。 万一靠的太近,他也被这些触手影响了可咋办!身死是小,失节事大啊! 当即李凡就驾着云头远远的逃开。 噫!太素大道!威力无穷,恐怖如厮!厉害厉害,佩服佩服,不敢不敢! ‘宿主不用担心,你的心情还没掉光就不会受影响。’ ’被影响了也不要紧,它只想和你玩玩,不致命的。’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一点。’ “你们俩给老子爬!精神污染啊我去!这画面我想忘都忘不掉啊卧槽!” 李凡揉着太阳穴,强迫自己的大脑进行逻辑理性的分析思考,才把那些狂乱的画面和呕吐的冲动压制住。 好吧,理性的思考。 现在他确实有办法对付眼前的‘羔羊’,布个法阵封住四处的地水火风,然后用遁地术潜入地下找到‘羔羊’的本体,接着开眉心眼盯住这魔胎,然后用乾坤飞龙剑气轰碎。 事件解决,简单明了。 但刚才那个‘鼠妖’对‘羔羊’的称呼是‘校尉’。 那么在这个受到精神影响或者幻术影响的妖怪眼里,‘羔羊’应该被看成了是非山守卫的仙兵‘校尉’。 之前那些鳄鱼四脚蛇蜥蜴的女婢,也和守卫非山那些‘大’‘黑’‘粗’‘臭’‘腥’‘粘’的‘仙兵’做了一场,大概也是被‘羔羊’影响了吧? 那么真正的非山仙兵守卫在哪里呢?系统提示说,‘羔羊’‘不是人心崩殂所转化的’,‘而是人心崩殂所召来的’,那么那东西,‘羔羊’,肯定和非山的仙兵守卫脱不了干系。 如果李凡能找到那些仙兵,或许就能了解,本地发生这些诡异事情幕后的根源。 反正‘羔羊’还在和妖怪们双修,应该还有时间。 这样想来,李凡稍微镇静了情绪,决定先去非山矿洞,获得更多情报。说不定做几个支线任务,打b一ss的时候会增加两个,’我也愿与你双修’,之外的对话选项也不一定啊! 而且虽然面对太素的魔胎没什么把握,但对付仙宫的仙兵,他李凡还是有亿点点把握的。 于是李凡对照巡山地图,撇了魔胎,直接驾着云头往南方飞行。很快寻到了南宫家驻兵的矿洞要塞。 他原本想寻机潜入,抓个人出来,先礼后兵拷问一下,到底非山出了什么事情的。 但远远看到矿洞里头妖气冲天,李凡就知道,得,出事了。 悉数一下居然有六七道颜色不同的妖气,应该都是成就内丹的大妖,而底下还有人模鬼样,宛如畸形的小妖怪数百。群妖在矿洞隧道里头往来,居然正在搬运矿石。 它们把墨竹山机关道具开采出来的矿石,精细洗练的精品就各自用储物玉坠分装,大块的矿藏就搬运到犀牛之类的巨型怪兽背上,组成矿石队伍驮着向北边移动。 李凡藏在云中看了一会儿。 南宫家的仙兵肯定是没了,但按照记载到底也有三十多人,矿洞肯定不是驻守的这六七个成丹妖怪能强攻打下来的。 而看这些小妖的运矿队伍是向北方出发,大概是绕道西北回发爽山。不直接西进,说明墨竹山在西面旄山南谷的道场,应该没什么问题。 如果李凡估计的不错,应该是墨竹山最近被离国和南宫家的事情牵制住,一时没确认非山这里的守备,而南宫的仙兵也不知道搞了什么鬼,搞出一个魔胎来。于是反而叫这些妖怪钻这么个空子。 但非山矿场被妖怪占据的时日应该还不长,太素魔胎也好,气数法阵也好,应该都是最近发生的事件。这显然不是纯粹的偶然撞到一起了,而是一个整体计划中的一环,是专门设计好了针对墨竹山宗门的阴谋之一,时间到了便一起发动,好叫墨竹山南北两头受阻,无从抽身罢了。 李凡的眉头都拧成了结,韦真人说的对,如果离国的人,连墨竹山定期和南宫非山联系,运输矿物资源的时间都能清楚,能抓住这种空当布置阴谋的话,没有对宗门内情知根知底的内奸细作相助,是不可能算这么准的。 现在还是立刻回山禀报,带些人手来围剿了这些 ‘蛇妖表示,这么大一朵雨云,怎么就是不下雨,快给本大王下雨!’ ? 然后李凡就见着要塞上,有个人身蛇头的妖怪张开嘴,喷出颗斗大的青色妖丹,噼啪得一道妖火就朝天喷来。 绿色的妖火轰然打散了因为侦察,离山头太近的云团,把李凡手里的令旗都点燃烧了起来。好在这蛇妖并不是真的瞧见云中有人,于是这妖火只是随口喷出去发泄,甚至它都没瞧见李凡的身影,已经被一道剑影当头落下来斩成两截。 一道妖气登时消散!而妖丹也被李凡一招手摄入掌中。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一点。’ 看来没有机缘庇佑,之前一路无妖差距的好运,也都耗尽了!既然被逼的露了马脚,那就只能斩草除根了! 李凡一咬牙,丢掉手里的令旗,拔出双锏在手,驾驭伐鬼剑在前,直冲下山头矿洞。 趁着洞中的妖怪们尚不及反应,寻找妖气直冲向下一个内丹的妖怪,伐鬼在前领路,当先一剑削去就斩了那妖怪首级,周围小怪喽啰,也尽皆让李凡以乾坤双龙剑岚,卷着双锏一阵暴扫,轰得破墙碎肉,打杀了一摊血泥。 上来就连斩二妖,其余的众妖才反应过来,纷纷亮出法身,大叫着“何人偷袭!”“无耻歹人!”“出来与爷爷大战三百回合!”之类的垃圾话,飞天遁地,鬼谷狼嚎,浓烟滚滚,一时间矿山里头狂沙滚滚,啸声盈耳。 李凡一个人冲进来单刷,可没闲心和它们对台词,当即以太阴五罗剑鬼分别驾驭‘辟天’,‘伐鬼’双剑,并三道剑炁。打算火力全开!一口气朝着五个腾空而起的妖物轰出去! 然后在这个瞬息间,李凡握在手里的黄玉剑匣打开,喷出一道耀眼的明光,‘辟天’在天际拉出一道明光,几乎是追着李凡瞳孔的扫视,唰唰唰唰唰五道明光拉过,天上五个妖怪已经被一剑穿心透颅,击破内丹,只留下致命处一道柳叶宽透心亮的剑创,便纷纷干脆利落得,亡陨于剑下了。 夸张到什么程度呢,不要说那几道基础剑炁了,明明是同时出击的飞剑,‘辟天’已经扫清全场,但‘伐鬼’只来得及赶上去,把目标尸体的首级割下来而已。 太离谱了吧飞剑之间的差距原来这么大的吗 李凡简直无语了,他还奇怪玄天剑意怎么老是吐槽伐鬼剑慢,不适合斗剑,用下来感觉还可以呀?可这一比较,真的是货比货得扔,赶到时只来得及收尸了,实在有够慢的啊 最离谱的是山头七个大妖怪这么瞬间被扫光了,但小妖们还没意识过来,还如野兽般冲着李凡嘶吼着向他冲来厮杀呢。 不过打小怪就犯不着用飞剑这种级别的东西了。 于是李凡把双手吊睛白额双锏一掷,以剑鬼驾驭,裹挟着乾坤双炁化作剑龙往四下一扑一绞,就清出一片猩红的场地来,打起成吨的输出,血沫肉花飞溅。 但这样几个十几个的杀还是不够效率的。于是李凡自己,把诀一掐,手一指,将辟天伐鬼唤回,收入剑匣之中养孕保存。 同时把腰间玉佩一攥,搓搓手,摸出了八枚三角小符旗,右手指尖蘸着朱砂,往符旗上分别写道‘休c死c伤c杜c开c惊c生c景’,自己御气飞到空中,心算了算地形劫势,便甩手将八枚符旗,往非山矿脉八面一丢,便瞬间速成了八门之阵,以结界锁住了满山的妖物。 当然这种随手结界的封印,只是最基础的八门遁甲阵,只是照着课本照抄,一点变化都没有的。被困在此阵中之人,但凡有一点遁甲阵法的基础,都晓得只要找着杜,景中平二门,就可以不受幻术法阵的干扰,推算出八门方位。而之后只要再堪破开,休,生三吉门的方向,从生门处突围,把压阵的符旗扯了,就可以直接破解封印,逃出升天了。 不过李凡这不就是欺负这些妖怪野路子,不识字不读书没文化,肯定不识得此阵么。没有宗门教导,乌烟瘴气得瞎练一通,就这也想和正宗道士交手,实在想的太多了。 于是布成了阵势他也不急了,瞧瞧周围地势,便又摸了道符三张,写下土流,山火,烟风三道杀符,投到八门里头死c惊c伤三死门激活,就算布置成了一个最最简单基础的坤元八门地煞之阵了。 而地下矿山封印里头,被剑龙驱赶得四处乱窜的小妖们,没头苍蝇一般瞎窜,自然一下子就激活了死门,登时地动山摇,黑烟烈火,乱石飞沙一齐爆发,将成数十上百的妖兽尽皆烧尽碾压,成片打杀,毫无半点悬念。毕竟李凡也是个穿越者嘛,这种碾压局随便玩玩啦。 李凡也就悠闲得飞到阵外,把袖子一卷,收回双锏拿在手里,只瞅着要是有妖物能从生门逃出来,就一锏投下去打个脑浆迸裂。 不过这次阵里头这些妖物,倒是没有什么命不该绝的天命神兽,甚至连侥幸逃出生门的都没有,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法阵里头数百个妖精鬼怪尽皆被山石烈火打杀殆 尽。矿山外的大寨也烧得一干二净,黑云滚滚而起,五十里外都能看着。 李凡瞅瞅地下的一片狼藉,焦尸遍野,恶臭熏天,摸着下巴皱了皱眉。 就这么三下五除二打完了啊。哪怕不使什么绝招,只用些法阵符法,都能很效率得解决问题,根本都没热身呢,还真是有点挺意犹未尽的呢 飞剑就更别提了,上来更是直接就秒,真就杀鸡焉用牛刀的感觉,真是打的不带劲啊。 唉,刷怪真是乏味,果然他还是比较偏好那种,‘满腔热血’的战斗啊。高手寂~~寞啊~~~ 第九十一章 机缘收获 不只是诛杀了这些妖怪,李凡发现自己还摸清楚了司南的一点原理。 比如刚成他在云中侦察时,司南依旧指着北边魔胎的方向。说明非山矿坑和李凡其实没啥‘缘分’。 但是当他把妖怪都杀光了,那些有主之财成了无主之物,这勺子立刻就开始左右摇摆飘忽不定,‘缘分’立刻就来了。 看来机缘确实是要争取的啊,你看碰上了不出手,那就和你无缘,积极一点,主动一点,这不就全来了么。所以只要拳头大,你的机缘,就是我的机缘,我的机缘,那还是我的机缘。 李凡等着妖怪们死的差不多了,一卷袖子撤去了周围的阵旗法符,挥挥手扫灭残余的浓烟道火。然后托着司南开始在焦臭的妖兽尸骸血肉中寻宝。 这些妖怪肯定是有组织的,七个结成内丹的妖怪,又找到那种龙兽玉坠子储物法宝五枚。可能是同一种磨具,集中批量制作的法器,形状质地大小都差不多。 其中一妖,就是那条蛇,有三个坠子,两妖有一个坠子,另外四妖一个都没。估计坠子的数量,代表着这个妖怪在集团内部的阶级排序。看来他起先杀的那五个侍女地位还挺高的,都是小头目级别的。大概这妖怪也没富裕到给每个成丹妖怪都配储物玉的地步,墨竹山还每个领了道箓的弟子都能给一个玉佩呢。 未成内丹的那几个百个小妖自然更没有坠子法宝,如果把普通的动物和凡人归为一类考虑,大概像金鳞鱼这样开始吃天才地宝,有一些灵气吐纳的精怪道宠就等同于人类修士的练气期。 而这些生体异化,站起来用后足行走的妖魔鬼怪,大概都可以类比人类的筑基修士。初生的金卿大概也在这一类,只不过有特殊的秘法培养,幻化出来更像人形罢了。 这么考虑的话,这些等同筑基期的山林精怪数量庞大,却只被当成苦力使唤,看着妖族实力似乎极强,筑基成丹易如反掌一般。当然实际上有多少战斗力,刚才随便打一打,李凡就摸清楚了。 不是他自己有多厉害,实在是这一群都是渣渣。 修行不得正法,哪怕能喷内丹的,也只是吐一些斑驳不堪的灵气能量攻击而已,纯粹靠着肉身强壮的畜生罢了。斗剑时那些筑基圆满境界的墨竹山弟子,都可以仗着妙法击杀的‘金丹级’,实在没啥卵用。 显然这些妖族没有自己的修行法门,成内丹的妖怪才要往人形上凑,指望有朝一日成了‘真人’可以修行人的修炼法门吧。 这十五个储物玉和七枚内丹就是这一战的主要收获了,其他妖怪本体的素材被阵法打的七零八落乱七八糟的,暂时李凡也没兴趣去收集。 他这么大杀一场,浓烟滚滚的,肯定会惊动附近的妖怪。所以李凡也抓紧时间往矿山里头兵营搜查,寻找南宫仙兵的踪迹。 那魔胎‘羔羊’既然是被人召唤,还被看作‘校尉’,甚至本体卡在地底下。南宫家仙兵又消失无踪,矿脉被一群妖怪占据了。 李凡现在一个大致的猜想,就是那魔胎大概是南宫仙兵所化成的,本体应该在矿坑里头,沿着矿道应该可以找着它的本体,而且说不定能搜集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兵营里仙兵的东西当然都被那些妖怪们掠走了,而矿洞也被搞的乌烟瘴气,不可能有地图什么的。 好就好在这矿脉是墨竹山帮着实现了机关自动化的项目,洞穴隧道里都有天车传送带矿车十二时辰不间歇的传送矿石上来。妖怪们可不敢把这么高科技的玩意瞎整,整坏了还得它们自己下去挖,所以中枢枢机的核心控制室完好无损。 而李凡手里的《机关枢机概要》中,也有墨竹山采矿系统的说明和介绍,毕竟下矿维修是天工学徒们的重要金工实习课程嘛。 于是这也方便了李凡检查底下采矿机关的运行状态,那些现在还在正常自动开采的矿道就可以忽略不考虑了。李凡在中枢枢机核心检查了一下,果然发现了一条矿道的运作不正常,矿井里头的机关失去响应了,也没有故障的信号传回来,那么大概就是遭到了魔胎的煞气沾染,无法正常运行了吧。 于是李凡就取了卡在枢机操作台下边的机关工程图,直接对着标号找到了对应矿道的传送带,再根据之前魔胎的大致方位有了个推测。那些黑色触手应该是从矿道通风管伸出来的,本体大概在北边的一个枢纽检查点。因为那个点附近有灵脉有水道,修行逃跑都很方便。 上边的触手就勾引了妖怪们过来双修采集信息,然后底下的本体就伺机孕育。如果一切顺利出世就可以破土而出逃跑。但万一被人发现了,也可以从隧道底下沿着矿脉潜逃到深山之中。 这样推算出魔胎本体的下落,李凡当然得做 好准备了。于是他一边朝着矿洞里前进,一边开始拿出令旗画符。 到底是那么大一头魔胎,而且矿脉四通八达的,就李凡那点照着课本抄出来的见习阵法水平,当然不可能完全镇压封印住的。 李凡只是在给自己留后路,依照九宫八卦,奇门遁甲,布置了土遁的法阵旗门。简单的说,就是在这阵法范围内,他可以手持令旗土遁,在矿道里各个旗门之间往来穿梭。可以与敌周旋,也可以追击或者逃跑,总之先立于不败之地,然后再图谋其他。 一翻布置完毕,李凡估摸着也没有什么好准备的,那就走起!打b一ss! 于是李凡蒙上不知面,闭上双目,又把‘眼’一睁,只见眉心的红线往两侧裂开,猩红的瞳孔从眉心肌肉间翻滚出来,照出一道虹光直射入矿脉之中。保险起见一点,李凡又用摩天大化之数,从脸上生出手指手掌来,堵住耳朵捂住口鼻。 然后他心算魔胎的方位,一手持着土遁的符旗一挥,掐着避土诀跃入岩洞之中,隆隆的石块沙砾都从李凡身侧掠过,仿佛置身于沙暴之中,扬尘飞吹从他两颊避开。 只瞬息间功夫,李凡就穿过百尺岩层,一头从石壁中冒出来,露出上半身。 果然,如同测算的一模一样,那庞然大物正蹲在矿脉里的一处供检修的枢纽石室里头,冷不丁就被从土里头冒出来的李凡用红眼照住,双方打了个照面。 当然说照面或许不对,这玩意压根就没有‘面’,不过李凡倒是知道为啥系统称呼它‘羔羊’了,地脉上边露出的部方虽然是些触手,底下的本体却被四肢羊蹄子似的足脚支撑着,身体是黑黑胖胖的一坨肉,上头抽搐蠕动的黏肉糊在一起。 而且它还猛的一抖,倒向是‘羔羊’也被突然冒出来,脸上一堆手遮住只露出个赤红眼球,看着比鬼还吓人的李凡给骇了一跳似的,肉团上裂开三十多张粉红的血口,发出齐声尖啸。 “乾坤飞龙剑!” 李凡也于这尖啸中,同一时间打出了剑岚,用五鬼从五个方向驾驭剑气攻击,坑道里头瞬间被双龙剑气席卷,轰隆隆的岩石和坑道里的剑啸与‘羔羊’的尖叫混合在一起,整个矿脉之中骤然如同鬼蜮一般狂音乱作,噪声巨响,仿佛有什么远古巨兽突然被惊醒了一般! ‘羔羊’的狂音震得鲜血从李凡的口鼻都迸出来,但是还好,比起那个化神老怪物的攻击,这点伤害毛毛雨了。 倒是李凡的攻击效果拔群,双龙剑岚好像钻头一样对准‘羔羊’一声肥肉钻了进去,黑红色的血肉浆汁四溢。而‘羔羊’的尖叫也越发嘹亮,四个蹄子都在不可抑制的颤抖。 但它好像不是被打痛的,而是被‘吓’到的。 不知道为啥,李凡觉得对方好像非常‘害怕’自己,就好像,这玩意真的被他现在的怪样子吓到了,完全是不可抑制得恐惧,想要立刻就扭头逃跑似的。 “搞什么呢,难道你还嫌弃老子丑?心情一直在往下掉的可是这边啊好不好?”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一点’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一点’ “哇靠系统你帮它还是帮我!” 李凡用神庭金丹维持眉心法眼,直盯着肉团控住它,同时内景金丹全力输出,乾坤飞龙剑打出成吨输出。地上都劈里啪啦积攒了一层又一层的血浆。 ‘羔羊’上的那些嘴就尖叫个不停,被李凡的赤目扫过,就大口大口喷出乌黑的血浆溃散。 真是想不到,眉心这只眼睛针对太素魔胎的时候,输出居然这么高效!而且居然还能涨心情的你敢信?他都舍不得把这么可爱的‘羔羊’杀了呢 ‘校尉表示,我也愿与你一同双修’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一点’ “放屁!系统你胡扯个啥呢!” ‘校尉表示,来,我们一同双修’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一点’ ‘校尉表示,只要与我一同双修,便放你们过去。’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一点’ 李凡,“” 这什么情况?莫非还真是,魔胎似乎受了重伤开始崩溃,神志不清了,于是本体上那些嘴,也开始呱唧呱唧得吐着血说话了。 ‘校尉表示,矿洞让给你们,只要与我一同双修。’ ‘校尉表示,不要害怕,我不是来铲除你们的,我已经成就元婴,只是道体还不稳定罢了,只要与我一起修行,假以时日必能稳固境界’ ‘校尉表示,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必成就元婴!我必定要成就元婴啊啊啊啊!’ ‘校尉表示,弟兄们不用害怕,我已成就正法,来,与大哥融为一体!’ ‘校尉表示,心怡,心怡!爹爹已经有进度了,爹爹已经见着道祖了!爹爹一定成就元婴!爹爹一定能回家见你!’ ‘校尉表示,弟兄们!这部秘法正是我从墨竹山得来的秘术!是观星拜月,修行太素大道的速成法门!来!大家一起参详!必能有所成就!’ ‘校尉表示,无量清虚至尊至圣三界十方万灵真宰这!这部功不是!你这家伙原来是黑莲教的!好!我答应你!’ ‘校尉表示,什么不许!为什么不许!我不管你们观主怎么说!道不同又怎么样!拜月秘法危险又怎么样!难道要我看着非山这些弟兄一个个困死深山,白白得在这边地消磨等死吗!’ ‘校尉表示,各位弟兄,六子天人五衰,已经陨落了。不用担心,我已与墨竹山密约,不管他们要什么,我们只求一部修成元婴的正道法门,只要有条路走,大家都还有出人头地,回归中土的希望。’ ‘校尉表示,心怡!心怡呜呜呜该死的南宫无棱!天杀的南宫家!我一定要杀灭你们满门!嗷嗷嗷啊啊啊!’ ‘校尉表示,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墨竹山的秘法岂是那么好拿的,我不管你有何企图。非山的弟兄都有家有小的,不会参与你们和南宫家的事,再劝几次都是一个答复’ “砰!”得一声,‘羔羊’爆开了。 碎成了一地的血浆与烂肉,‘校尉’絮絮叨叨的废话,和‘李凡心情上升了一点’的提醒也终于停止了。 李凡静了一会儿,摘下不知面,睁开了双眼看着地上不辨人形的烂肉。 虽然这短短的两三分钟里,系统每秒都在报点,给李凡加了两三百点。但此刻他的心情,一点都没觉得有多好 ‘干的好,干净利落’ ‘快抓紧时间采集,趁着煞气消散之前’ ‘义庄老头不是给了你一口棺材,装里头存放久一点’ ‘记得捡两块好肉喂鱼’ 李凡叹了口气,破土而出落在黑红的血泊里,按照系统的要求取出棺材,用真气卷着,往里头装肉。并拿出玉净瓶来采煞。 你们两个家伙还真是冷血啊,莫非算无遗策的棋手来说,盘局中的棋子,都是和这校尉一样,是可以随意玩弄消耗的素材么? ‘这有什么冷血的,难道你真放着这校尉一阵双修,孕育出道祖之躯来大杀四方吗?’ ‘这校尉虽然可怜,但他见着那道祖的时候,其实就已经被侵染了元神,等同于死了’ ‘把边边角角的血肉都剐干净,免得留下了污染环境,给蛇虫吞了又化成魔胎就不好了’ ‘对了,上头还有几个双修的妖物,不知道吞了多少魔胎的体液,为了以防万一,你懂的’ 当然懂,这校尉被卷进势力间的斗争,活生生逼成这般模样,早就没的救了,杀了他或许才是解脱,怎么能不懂呢。李凡能做的,也只有以后遇到了,多杀几个南宫家的给他出口气罢了。 不过不得不说,墨竹山这水也太深了,中土十二国南方边陲的一个地方宗门而已,内部不仅有弟子南北两派的分裂,还有离国,有南宫仙家,有妖怪,甚至还有黑莲教的余孽时刻惦记着,随时还可能和太素的魔胎掺和到一起,真特么是除了老子琴酒在卖力替组织做事,整个帮会都是些摸鱼拖后腿的卧底,槽,太特么坑爹了 算了,棋子就作好棋子的觉悟,先提升自己的实力,先争取成为棋手们的胜负手,舍不得换掉的车马炮,而不是如‘校尉’一般,轻易可以丢掉的‘弃子’再说吧。 于是李凡叹了口气,收拾心思不再乱想,把装的满满当当的棺材收回玉佩里。一摇令旗,土遁而行,从地面破土而出。 扫了一眼那些满身黏液,一个个失神脱力,正躺倒在枯死的触手堆中昏睡的妖怪们。数一数,正好有十个,看来是刚才被吸引过来的,到底还是‘有缘’呢。 “伐鬼,利落一点,别沾着污秽了。” 伐鬼表示收到,出鞘就是一阵乱杀,毫无悬念得把刚才轮番大战脱力熟睡的妖怪们杀光。 于是等李凡打扫了战场,又捡了四枚储物玉后,司南也终于摇摆了一翻,开始缓慢得,如同时钟一般旋转,而不再直朝西面指着了。 看来非山地区暂时没有别的机缘可寻了,旄山道场那边的地图又太靠近妖怪老巢,现在还不是李凡去练级的时候。 这样两次西行刷怪,李凡自己算一算,手头收获的素材,有魔胎‘羔羊’的血肉一棺材,妖丹二十四颗,储物玉坠三十二枚,其中至少有十万两千贯以上的神罡钱。 恩还行吧,小赚一笔,可以回去交任务,升级一套新装备了。 第九十二章 惊喜 其实这一趟西行刷怪,李凡日夜不息的飞剑赶路,也跑了一周的时间才回到墨竹山。 但说真的,对于动辄一个闭关就是以年,甲子,百年为单位计数的修士们来说,一周简直是毛毛雨啊,眨眼就过去了。 以至于等他回到望舒小居,才发现别说望舒仙子和茯苓了,连鲲和剑意都还没回来呢! 于是李凡也有点尴尬了,因为他还没有去娄观塔结算巡山任务,更没把非山的事情报告宗门呢。 毕竟这其中的内情太复杂了,甚至涉及仙宫守军,妖怪和黑莲教,而且很多证据,都是妖怪和魔胎的话,依靠系统翻译翻译获悉的。而且还有司南这种指引机缘的关键宝物。 如果又被韦真人抓去审问,旁边三只猫喵喵喵得叫,他就没法解释清楚,自己干嘛要疯了一样得一路往西杀过去,搞死那么多妖怪的。 可非山已经出事的事情又不能不说,毕竟就卡在墨竹山的势力中间,太过紧要了。 所以李凡的本意,是想让剑意把小姚约出来,大家都是北辰剑宗的卧底,也算有共同语言,就可以聊一聊,找个理由来糊弄过去的。 但现在,姚玄洲被炼剑的事情绊住了,玄天剑意和鲲也不在,李凡就有点挠头了。 墨竹山里的势力这么多,天知道谁是奸细,谁是卧底,谁是反贼,到底谁才能相信呢? 这种‘小事’,系统当然是不会给李凡帮助的。 所以他也只能暂时按下心情等待玄天剑意和鲲回来,一边用卜卦推算,解封并整理那些妖怪的储物玉坠。 大体来说都是些垃圾,毕竟都是些被李凡随手秒杀的家伙,最值钱的恐怕就是它们肚子里的内丹了。玉坠里头也多是些兽肉,皮毛,矿石,武器盔甲之类的破烂。不知道能不能直接扔给商人卖钱。 而神罡钱的现钱只有那五个侍女有携带,还是十万二千多贯,大概她们的任务是要潜入中原吧,才特地准备了宫装和人皮这样伪装妖身的东西,其他妖怪的储物玉里都没有的。 对了,那五身宫装值不少钱,或许人皮也挺贵的,三玉坠的妖怪已经算是可以代领六个内丹,数百手下防卫非山矿脉的小头领了。那三个三玉坠的侍女,每人的玉坠里只有一身备用的人皮。五玉坠的女婢和那九玉坠的鳄鱼心腹,都是各有三身备用。这样九身画皮邪法器,大概能值不少钱,先留着问问,如果不值钱的话干脆毁了算了 还有这些玉坠子,墨竹山弟子虽然不用,卖给人间道的商人贵族,应该更值钱。 只是鳄鱼女婢那第一枚坠子还挺复杂的,居然有好几层封印,李凡算了半天都没破解。看来他得花些钱,买个正经的罗经来辅助运算才行。毕竟是给瑶光洞掌管十万贯的心腹出纳,说不定还能开出些好东西来 不知不觉等到了晚上,突然有一声鹤唳从头顶传来。 李凡打着哈欠抬起头,就看见望舒仙子从天而降,仙衣飘飘如落九天,丝裙随风吹拂,而且很福利的不是反重力裙子,露出了光洁白嫩的大光腿养眼。 啧啧,鲲它们没等来,反倒是把福利等来了。 “咦,这么晚了清月你居然还在用功练习卜算?很努力嘛!”望舒仙子看看摆了一地的算筹和草稿,颇为欣慰。 李凡顺杆子爬,“小子深得仙子您的关照,知道要用心修行,才不辜负您的期望和指点啊。” “嗯嗯,看到你这些天这么用功努力,我心甚慰啊。”望舒仙子也被爬得很愉快,牵起李凡的手道,“不过不用急于一时,跟我来,有惊喜。” 看样子她一时被李凡的外表欺骗,都忘了他已经炼成金丹,两个!可以自己御剑飞天了。不过李凡也不会主动提醒对方,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于是贴过来抱大腿,“仙子是法宝炼好了要给小子一个惊喜?” 望舒脸色一僵,“呃,这倒不是,还还差一点,不过快了!就快完成了!” 你不是把这事都忘了吧?李凡跟着她乘上飞鹤,有点奇怪,“那我们这是去哪?” 望舒笑笑,“去见师父,他正好醒了,要瞧瞧你的课业。” 哦,去见师山主!! 李凡顿时一身冷汗,连贴在脸边的大白腿都没有那么滑那么香了。 完蛋。 悟道的大佬! 说好的仙人动辄闭关一百几十年呢!怎么才半年就醒了! 那他身上这么多不能见光的玩意,不会被识破了吧! ‘不用担心’ ‘我们有万无一失的手段不被发现’ ‘ 相信系统,相信组织,没问题的’ ‘你自己撑住了别说漏嘴就好’ ‘系统离线,呸,系统更新中’ 卧靠!你们就这万无一失的手段啊!堂堂的系统直接跑了可还行!! “清月你怎么了?怎么潮叽叽的,不会是流口水了吧?” 李凡慌,“啊没,没有没有,是汗水不是口水不是泪水再见山主,喜悦的泪水” 李凡脑子里一阵混乱。 可没功夫给他理清头绪,仙鹤已经开始下落了。 望舒仙子牵起李凡的手,带着他飞向一座浮空仙山,落在一座道宫里。 门口那五色假面战队居然齐聚着,看来是从离国回山来了,他们正一齐望向李凡,明显眸子里满是惊奇。想不到三个月不见,这小子就能成就金丹了。 当然李凡心乱如麻,一时也没心思和他们多话。 “你自己进去吧。” 姜望舒指指道宫里头,就撇了他,自己去与五个师兄说话。 李凡咽了口唾沫,僵着脖子和机器人一样走进道宫里头。 一进门就见着那大红螃蟹似的山猪,咳咳咳,山主,也没个坐样的,斜躺在床案上,大红袍扯开露出锁骨,身边还有那三个李凡曾见过的女婢,锤腿捏肩膀递茶伺候着。 见着李凡进来了局促得站着老远。 山主也摆摆手把三个女婢化为云烟,冲李凡招招手。 李凡咽了口唾沫,走近了,上前拜道,“李清月拜见山主。” “不要学那些俗礼,没意思,”山主摆摆手,“再过来点。” 李凡赶忙又爬起来走近两步,走到案台前坐下。 山主点点头,笑眯眯得睁开眼,露出六只瞳孔,“清月,你身上怎么一股魔胎的味道?” 李凡猛得一个激灵,突然想起来了,把玉佩一按,将棺材取了出来。 山主登时眼睛一亮,呼啦一下扬身而起,六颗眼珠子直盯着那些肉食,绕着棺材转圈。 “小子前日追逐几个妖怪,遇着了一只魔羔羊,于是随手杀了,给山主您下酒。”李凡立刻送上。 “送给我的?确是好羊肉!那我不客气了!”山主流下一滴感动的泪水,红袍一挥就把棺材里的魔胎统统卷走了,一片都没剩下 李凡汗一个,“除了这羊非山那边” 山主却笑着摆摆手打断他,“对了,望舒与我说,娄观道那里赏了两把飞剑给你是不是?使得可趁手?” “啊,是,多谢宗门馈赠,清月感激不尽” 山主点点头,“我素知观主行事公平,从来是论功行赏的,两把飞剑当是足你使用的了。望舒虽然求我,再赏你些法宝,把娄观道风头压过去,但竹山规矩在此,我也得考教你一翻,才算名正言顺的有个由头。 此番招你过来,就是想看看你修为到了何种地步,好安排个什么事给你做。不过既然都能送得一头羊过来,想来修行上也没问题,本座也不必思考什么考教的点子了。” 然后他把手指一弹,只见两道金光从大红袖子里洒出来,直落到李凡面前,在案台上投下影子,却是如两只长蜻蜓似得小剑,各有四五寸来长,和发簪差不多大小。 “这金蛟白星,就赏给你了。” 李凡整个人都懵了。 “这这不是山主您的飞剑么!这怎么使得” 山主摆摆手,“用不着推脱客气,只管取了就是,我原本也不用飞剑的,就是飞的快些,平常拿来代步罢了。看你背个剑匣,反倒是更精于此道吧。那也不算浪费了神兵。 哦,不用担心,这对飞剑原本的主人,满门都被我吃光了,你大可放心拿出来见光。” 卧靠你还真是好体贴啊! 李凡还想再说,但金蛟白星已经凑过来,靠近他怀里的黄玉剑匣了。 “这多谢山主的馈赠!” 话音未落,剑匣已经自动开启,将两把小剑收入匣中了。 山主哈哈一笑,“观主赏给你两把剑,我也赏给你两把剑,但我的剑比他的好,这样算我这一脉,压过他娄观道一头了吧!啊哈哈哈!” 李凡瀑布汗。 他笑了好一会儿才收住,朝李凡点头道,“好了,修行看的是个人的机缘,而且我这一脉许多手段,至少得元婴以后才能施展,旁的我也不多提点什么了。 至于宗门的事情,我更懒得管,万事只听从观主安排就好。还有什么问题么?” 于是李凡懂了,“弟子谨记山主的教诲,勿论其他,只管潜心修行,任有天大的事,专注成就元婴就好。” “哈哈哈,孺子可教。” 从观主的道宫出来,五个真人都不在了,望舒仙子在等着他。 “如何,师父可给你安排什么考验了?” 李凡挠挠头,心意一动,便把‘金蛟’‘白星’‘辟天’‘伐鬼’四剑唤了出来,一齐绕着周身盘旋。 还真有点手忙脚乱的咧,亏得他练的五罗剑鬼才能使唤得过来这样战斗力算不算又翻倍了? “咦?师父居然直接赐下了金蛟白星!”连望舒仙子也是一阵咋舌,“看来他确实挺赏识你的呢。” “都是得仙子您指点,小子才能进步神速。此番也多谢仙子您在山主面前美言”李凡连忙感谢,他这两把剑,算不算是望舒给闹到手里的? 望舒笑眯眯得道,“师父拿出什么来赐给你,必然有他自己的道理,与我可不相干的。 不过有了这些法宝,哪怕尽得三大派真传的弟子,怕是也很难在你手上讨到便宜了吧? 再等些日子,我给你准备的法器也能炼制好了,如果修行有闲暇的时候,不妨四处转一转,寻访一些机缘。 修行修行,重在行走天下,还不就是这里转一转,那里转一转。别整天窝在房里读死书,出去多走动走动。说不定能有收获哦。” 李凡,“受教了。” 不过这一点望舒仙子说的可太对了,没有那些上好的‘羊肉’,哪来这么两把上好的飞剑? 这么算来那‘羔羊’,才真是司南指引他得到的最大的机缘呢! “好了,得了这么上好的飞剑,我也不带着你了,你就自己御剑试试飞行吧。对了,御剑可有人教过你?” 妖都杀了一大批了好吗,不过没有大腿抱真是令人伤感。 “哦,御剑之法清月已经学过了。金蛟白星,飞天!” 李凡收起劈天伐鬼,以如意剑经驱动,把金蛟白星双剑化作金色光圈,绕着周身一阵暴旋,登时整个人被裹在金灿灿的光球里,锃得拔地而起,直破云霄,接着嗖得化作一道金光剑虹,拉开天际,斩破层云,只是眨眼之间已经冲破层云飞出洞天了。 望舒仙子一愣,“金丹修为居然能发挥出原本的剑力来,怎么墨竹山居然还有这么上乘的御剑之法吗?大概是师父一并赐下的秘法吧,还真是得宠啊。” 当下她也不含糊,赶快飞身跃上飞鹤,去炼制那个海蜇头,好讨好内定的未来小师弟。 而李凡御剑一阵狂飙,只是须臾之间就到了外门娄观道塔。 好吧,现在李凡也算能品鉴一点飞剑了。这对金蛟白星,绝对超过七品,这剑速,何止超过伐鬼二十倍!隐隐约约得比辟天还要快些。而且反应极其迅捷灵快。 以李凡之前御剑飞天和御剑除妖的手感而言,伐鬼太慢是重大缺陷,辟天则感觉有些过快,偶尔出剑以后都收不回来,短距离都来不及他及时调整剑路的。但金蛟白星就很完美,剑速也很快,响应也及时,完全是心神电转,剑光照到,犀利得一塌糊涂! 但也是有缺陷的。 这对飞剑摆明了超出李凡的境界太多了,以金丹期的神识驾驭非常废力,简单用五罗剑鬼舞几个剑花还可以,但一旦开始御剑提速狂飙,他就不由自主的全神贯注,被占据了大部的心神,根本没法分心准备其他法诀道术。同时体内的真气消耗也极为巨大。 这么说吧,以李凡两个金丹,原本不论使用什么法术,他都感觉不到真气有在消耗的,用的还没回的快好吗。但是用这一双飞剑,李凡却明显感觉体内的道息,如流水一般被抽干,甚至一柱香都坚持不住!顶多撑四分之一柱香 而且这对双剑还轻鸣着渴求更多,表露出它们还没用上全力,还可以飞得更快!看来至少也是元婴级以上才能用的飞剑啊。 难怪当初张九皋会弃了赤虬,选则手撕宿敌。这种跨境界飞剑更适合以雷霆之势,碾压菜鸡,或者越级打怪,生死一战的搏命。平常实力相近的苦战,反而不适合使用这种会把自己榨干耗尽的宝物。 把金蛟白星收入黄玉剑匣,李凡也直接从天而降,飞滑向娄观道塔。 反正来都来了,干脆直接把非山之事报告算了,毕竟有山主这么大的一尊靠山在背后力顶硬挺着,那他李凡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黑莲教细作又如何?你家黑莲圣母,当年不就是给山主三下五除二,灭了门拿去下酒的么? 娄观道,南北两派的弟子,和南宫,离国的细作又如何?有四把飞剑在手,谁杀的动他?莫不是来送菜? 有金蛟白星,甚至元婴都不足为惧了好吗!化神?化神没杀过吗? 所以宗门里两大佬都撑腰,只要遵从山主的教诲,修到元婴,而宗门的事情,但听观主安排,其他的事情,就根本无需在乎了! 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不过保险一点还是把寿衣咳咳 !紫绶仙衣买一身穿上好了。 第九十三章 交个朋友 中原和南海可不一样,对服饰礼节的要求是非常严苛的,右衽只是基础的基础,很多细琐的东西一旦搞不清楚,海外散修山野粗鄙蛮夷野人左道妖魔不懂礼数的大帽子就摘不掉了。 墨竹山如今也是天下闻名的大派,弟子领了娄观道的道箓,去北方行走江湖当然也得遵守相应的规矩,怎么能给宗门丢脸呢是不是? 什么?乡下人不懂的城里的规矩,不是世家出生没学过这些?那你有钱吗?有钱就好说!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不懂不要紧!有仙衣阁娄观道分店帮您装备打扮一条龙服务! 首先,墨竹山配发弟子的粗麻衣服,叫作衲衣,是云游野道士御寒的粗布衣服,自己野外修行当然是无所谓了,光着身子都没人管你。但中原地方,可不能到哪里都一身短褐裘衣穿着乱窜。很容易被当成刚成型的妖物,深山里的野人,流窜的乞丐拿问的。 所以去往中原,与仙家道友交游时,至少需要衣着正装以示尊重主人。日常的正装至少是绵绸制地的道衣道袍,道衣根据各家宗门的偏好不同,青白黑黄都有,这倒是看个人喜欢,正经点别袒胸露乳的就行了。 而拜访三大派一类的正经仙家,拜会宗门洞府,神龛祭坛,以及大型斋醮法会的时候,就得穿礼装法衣了。 法衣又称经衣,或天仙洞衣法袍,对襟,长及小腿,无袖披,袖长随身。上有金丝银线绣的各种道教吉祥图案,如郁罗萧台c日月星辰c八卦c宝塔c龙凤c仙鹤c麒麟等。是穿在道衣外头,取代道袍的。 按照仙宫当年定下的规制,法衣也不能乱穿,首先得是金丹期的道师才有资格,然后还要根据宗门道箓的分级,宗门的天师衣黄,大法师衣紫,上中下三等分别穿赤青绿,斗部着黑,冥司着白。 虽然成就金丹,领着道箓,但于本门中还没有正经司职的,只能穿海青色无修饰的道公服。当然,现在倒也没那么严格了,五颜六色的都无所谓,只要形制合乎规矩,而且没有用僭越的花纹图案,并且也得是丝绸锦锻才行。 什么?紫绶仙衣? 紫绶仙衣并不是经衣的门类,就字面意义上,是一种紫色的丝带,形制上就犹如一件紫色披挂背心,于臂袖腰背则有丝带缠绕,有‘紫气东来’的寓意,说白了就是神仙们经常串在肩背上的那一条了。 当然颜色是可以调换的,要是觉得紫的太骚,白的青的也没问题。当然也不是叫人赤着身直接当绷带捆绑用的,你自己双修的时候,想怎么玩都行那是你的事哈,仙衣阁推荐的正经穿法,是套在外袍外面,把身上宽大的道袍仙衣,束起来不至于行动不便的绸带。 因此绶衣说是仙衣,不如说是更接近绫,缎,带一类的法宝,确实有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功效。但那指的是绶衣那根丝带,不是说底下整衣都能防护了。橱窗里那身亮闪闪的经衣只是展示用的 当然,那种仙衣也是有的,就是整衣的丝绸,都是用法宝级绫绶制作的‘真紫绶仙衣’,上边还带着各种天才地宝,符文法箓的装饰,那是真的法宝中的法宝,穿出去就宝光绽放,你就是夜空里最亮的崽那种。 不过区区两万五千贯,就想买那么一身,未免也想的太美了,还是做梦吧,梦里什么都有咳咳,那么两万五千贯的福利套装到底包含什么呢? 紫绶仙衣还是有的,到底是法宝嘛,墨竹山为所有初成金丹的弟子,提供一条束衣的紫绶仙衣,并附赠一身正儿八经符合礼仪规范的道公装,款式尺寸肯定是量身定制的正经礼服,颜色装饰业不会给你逾矩。有这么一身正儿八经的正装,就可以放心去参加中原的各种重大活动和庆典了。 看来墨竹山业是担心宗门里这些山野村夫啥也不懂,出去中原行走的时候瞎几把乱穿,丢了自家的脸面啊 “这不就是更高级的礼服,有个卵子用啊我是想要一身可以穿出去与人斗法的战斗装备啊算了,早晚都要的,来一身吧。” 于是絮絮叨叨扯了半天的仙衣阁掌柜眉开眼笑得过来,帮李凡量体裁衣,“上师不用担心,这身经仪礼服,虽然不是设计来与人斗剑的,但到底是金丹期的东西,基础的符印还是有的,避风驱尘,水土不沾,不在话下,也不是寻常地水火风,刀兵暗箭可以侵害的。 而且这紫绶仙衣,到底是九品的金丹法宝,上品的神兵虽然挡不得,寻常不入品的法器落下来,甩袖子一抽就打飞了。对一般的赤煞罡风,也是有一定防护作用的。” “哦,那这样也还不错了,两万五千贯倒也可以接受” “上师要调成什么颜色的?海青的常色是免费的。其他定制配色要加钱。” 卖 皮肤么,不必麻烦了。 “那上师要不要追加些额外的功能?”果然正戏来了,本体卖了还有一堆追加dlc。 “还有什么额外的功能?要付费激活?”李凡眯起眼看着面前的掌柜,“你且说说看。” 掌柜笑着比划了一下,“追加乾坤袖,若有什么材料,只要神识锁着了,随手一扫就纳入袖中,也不用弯腰去捡了,这才是神仙的气概啊!您这是新衣现裁,不是成衣改制,所以算便宜些,现在做一对只要八千贯” 李凡就呵呵,“我花八~~千贯我就买个潇洒的气度,仙人的风采?” 掌柜抿嘴一笑,瞧瞧四下没人,低声道,“寻常的储物玉佩只能堆放死物不是,有了乾坤袖,活物也可以捉拿了,绑了收在袖里,可以捉拿五至七人,收放自如。当然看境界的,元婴以上自然是装不住的。” 嘶到底是谁教你这么推销东西的! 于是李凡也左右看看店里没人,小声道,“那给我来一打。” 掌柜苦笑,“一件衣服哪儿来的一打袖子,这就相当于用紫绶捆了藏在仙衣袖身里头,此类能纳人的仙衣,需要取用加了特制符箓咒印的上等绶绫制作,八千贯绝不亏你的。 另外捉人的捆仙索不一起拿一些么?免得万一被拿的货物半道醒过来挣扎,坏了仙衣法宝呀,捆金丹的一千贯一条,捆筑基的十贯一条。捆练气的就不用了,麻绳就可以了。这里还有些封人内景,泥丸宫的符咒” 卧靠!你们这家店一条龙服务是不是太到位了? “咳咳,来两条来两条!” 掌柜嘿嘿一笑,又翻出一匹布展给李凡瞅瞅,只见那布匹是一种暗金色,如同流淌的奶油一般润滑光泽,戳一戳又有点像果冻,看着非常奇妙。 “此布是小店的独门秘方,一尺五百贯钱,您感受一下这个布料,何其顺滑柔软,做成亵衣贴身穿着,这滋味,啧啧,给个道侣都不换啊!” 李凡,“就这?有这钱我干嘛不直接找个道侣?而且摸上去感觉很普通嘛” 掌柜又是嘿嘿一笑,附耳过来一阵嘀咕,介绍了一些妙用。 李凡,“真的假的啊,那你这么说我更不能买了,万一把持不住尝试一翻,失了元阳岂不是修为大损?不要不要。” 掌柜笑眯眯的也不生气,于是又换了一匹布,棕褐色的,上头凹凸不平还有微小的硬刺绒毛,摸着就和砂纸似的。 李凡无语,“我说掌柜的你不是整我吧?” “哈哈,哪里的话,这是软猬皮,这一面毛刺的是缝在衬里,向着外侧,碰着了就疼痛难忍,上头还可以沾毒,遭人拳掌暗算时,对头一触碰着,毛刺就会深刺入血肉里中毒了。一尺三百贯,有个三尺包裹一下躯干就好了。算上工本费凑个整,一口价一千贯了,就算不下毒,日常也可以防贼嘛。” “哦,这个倒也还不错,可以有。” “这条佩玉金腰带如何?只要五百贯,别看听着贵了些,上师您这么一长串玉坠子挂在腰绳上,不觉得扯裤子么?串在腰带里就方便了,往来斗剑就不用担心仪式了,瞧瞧,上等犀牛皮的,结实耐用。” “唉哟,您看您鞋底都磨破了,来看看这双靴子,狻猊毡的,乘风防火,避水耐磨,现在一双只要两百贯,三双给您打个八折,我再多送你五双蚕丝袜可好。” “头簪头冠要么?飞鹤,飞龙,飞雁,机关鸟?金银珠玉宝石檀木,各式都有。虽然不用女修那样打扮,但这一身都置办了,总不能披头散发的不是?最好是买一两样质地好的,经久耐用,穿戴也大方,省得换来换去的了嘛!” “哦!好眼力!这墨石鱼鳞簪正配这鹊尾白玉冠啊?还没束发加冠?什么叫你还没束发加冠?难不成上师你还没加冠都修成金丹了?就别开玩笑了呵呵!哦就要这对了是吗?好这就给客人您包起来,八百贯承惠。” “这还有‘不知面’改的帷帽,各种颜色尺寸的都有,要不也来两件备一备?瞧瞧,三层的,行走江湖怎么能轻易露脸呢是不是。” “哟,您还有剑匣呢,好质地啊,是名家的制作,平常插在腰间戴着不会磨损了吗?我这有一块上好的白鹿皮,不如帮您裹一裹,缝两个匣套如何?平常还能插一些道符令旗的,也别把这块好玉磕碰了,否则多心疼呐!” “这些避尘,避风,避火,避水的宝珠要额外再加一些么,还有这符文秘线,可以缝一些常用的符咒上去备用,不如再加一层蝉衣,可以避免触发杀阵中埋伏的机关符箓。” 于是等李凡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一阵忽悠,快有四万贯神罡钱已经花花的,如流水一般出去了。 嘶是不是被坑了啊,感觉这些东西,除了那两个袖子,好像其实也屁用都没有啊! “咳咳,好了掌柜的 ,你先停一停,我还有话要问你呢,”李凡赶忙打断还在发功的掌柜,“这法衣我到底第一次穿的,若是我用法术变化道体,比如多长几只手或者变大了,会不会给撑破?平常我惯用飞剑的,这仙衣丝带不会被斩断吧?斗剑若是衣服破损了还能修补吗?自己再买价格大约多少一身?还有日常拜月的时候,这衣服会如何呢?” 掌柜有点意外的打量了他一眼,“这些通常都是真人境才有的问题啊,上师居然已经有法天相地,拜月化神,御剑飞仙的功力了吗?” 李凡汗,“呃我就是随口一问。好了好了就这些包起来好了。” 见这肥羊想溜了,掌柜的眼珠一转,笑道,“上师疑虑的也是,其实到了元婴境界,最好找专门的裁缝定制合体的法衣,丝绸材料也自己准备定制才好。 所以如今金丹境界,趁着法衣还便宜的时候,各种功能都试用一下,体验一下,才能知道以后哪些是需要的,哪些是不需要的。 当然,若是经常除妖斗剑,这些法服到底还是经不起折腾的。还是日常收在储物玉里,需要的正式场合才用,平常穿道衣也就是了。” 哦!搞了半天老子给装备插槽插满,你再和我说平常放在库里看看就行了根本用不上!? 李凡差点就要翻脸,掌柜的又给了他一个眼神,“可如果上师确实想寻些便于日常争斗的道服,本店倒是也有的,您可要看看?” “专门斗剑的?”李凡当然是有兴趣的,他四把剑呢不多斗斗岂不是太浪费了!斗!斗踏马的! 于是掌柜笑容满面的从内室翻出一套黑色道衣来,捧给李凡看,看着和茯苓给他准备的正装也差不多 “客人您真是走运呢,这一套是本店最新设计完成的,最适合斗剑比斗的战斗道衣,一套只要一千五百贯,十套打九五折。破了就换,不用心疼。” 李凡就眯起眼看着他,听着就心痛还不心疼呢 掌柜的也看出他在想什么,笑眯眯得把道袍衬里翻出来,将密密麻麻的赤色蝇头小字展示给李凡瞧,“上师,你得看性价比啊,这些是本店秘传的符咒,没有什么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噱头,但是正正经经的,能挡一次死劫! 别的不多说,单这一条,可就比什么入品的宝物,都更算是的防身宝具吧?一千五百贯,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但能买一条命啊!” “呵,你吹的也太离谱了,什么符咒这么厉害能挡一次卧槽!巍巍不动泰山!!”李凡一见这字,尼玛居然是熟读烂背的,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 “不错,正是《泰山不动真经》!”掌柜的也露出一副‘卧槽,居然是个识货的?’的诡异表情。 这娄观道门口的仙衣阁,居然能拿出抄写了罗教魔功经文的衣服贩卖!而且这还不是最离谱的,最离谱的是李凡仔细一瞧,发现这经文好像不是糊弄人的噱头,真的字字都是真货啊!等等,当初那经文不是写在那岂不是说! 李凡按住那道衣一摸就明白了。 “这衬底是用人皮做的!”李凡一把抓住掌柜的手腕,一手指着外头不远处的娄观道塔,“你们就在大门口卖罗教的邪功!还扒人皮做这些邪法器!未免太嚣张了吧!” 虽然被拿住脉门,掌柜的脸上的笑容居然不变,只是皮笑肉不笑得道,“怎么能算邪功呢。术本无正邪,唯实用与否而已。上师你金丹期就私下里拜月修行,也不是个遵守清规戒戒律的吧? 何况这人皮也不是我们扒的,都是宗门同道斩除妖物,从妖怪手里收获来的。娄观道的规矩,是一张皮给一吊钱的奖励,然后集中了烧毁不遗流出去害人。 我们也一样嘛,这些人皮刻上《泰山不动经》,妖怪已不能穿出去活害人了,还能废物利用,替人挡下杀劫,救下本门弟子一命,何乐而不为呢?” “那这经文,你们从何处”李凡面色阴晴不定。 掌柜依旧笑着,“那上师你,又是从何处认出来的呢?” 李凡沉默了一瞬,皱眉道,“你们这么做,岂不怕因果报应的?” 掌柜的依旧是笑,但还是答道,“这世上哪有什么报应,何况从人皮到经箓,都是旁人做的,与我一个裁缝可无关吧? 就算有人要遭报应,也该应到最初那些杀人扒皮的魔道身上不是么? 再者说了,不过是借用这些皮挡一灾,和自己动手直接烧了,又有什么分别?人若是死了,就什么也没了。本宗里日常拿来下酒的同门可还少么?又有什么好在乎的? 我只看上师是个使钱大气的,才拿出这些好货色与你看看。不想您居然能识得此经,连要用人皮来写咒的秘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着实让人刮目相看。 小的区区一个筑基的,在您这样的真修面前,自然是不敢胡言乱语的,可话又说回来,您若真是打算买来防身斗剑的,当知 道那些紫绶仙衣吹的是厉害,其实都是虚的,什么法符神通,那都不及这几身道衣有价值。只此十件,怕是胜过仙衣百身了。 当然了,您大可以禀告宗门知道,说我这店里在以人皮制衣,以后我不做这生意也就是了。” 这掌柜游刃有余,看来确实有靠山,脉象居然都不乱的。 李凡眯起眼,打小报告有用的话,这家伙还能在娄观道门口开仙衣阁?而且那些制衣的人皮,起初又是从何处上家收来的呢?还有《泰山不动经》的事,对方被识破了也不慌张,是真的背景深厚,还是在硬撑呢?不过说真的,这事情若真的闹大了掀起底来,大家也都是半径八两,李凡自己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十件我全都要了,给我打个八折。另外话说紫绶仙衣那些玩意我退了行不行,就只算这十件衣服好了。” 掌柜眼眸里精光一闪,笑道,“好说,上师果然是个爽快人。这次就交个朋友,取个整,总共五万五千贯取走好了。若是以后还想买些真正‘实惠’的东西,随时可以来小店光顾,恭候大驾。” 李凡也眯起眼,“你这只是抹了个零头吧!而且好像还向上取整了啊喂!大家交个朋友嘛。别磨磨唧唧的,一口价!四万行不行吧!” 掌柜,“好!打八折就打八折,多个朋友多条路嘛,五万两千贯不能再低了!” 李凡眼珠一转,“五万贯,但记得我只从你这买了一套紫绶仙衣。” 掌柜笑了,“朋友真是小心,理所应当的。只买了一套仙衣。” 于是李凡和掌柜的就成为朋友了。 第九十四章 镇店之宝 李凡是发现了,对这世上有些人来说,那确实是钱比命更重要。你说一个被筑基魔教细作,被金丹捏在手里,还有来有回的杀价,是一种什么样的大无畏精神? 花了五万贯交到这样一个朋友,真是令人愉悦。 咳咳,不过钱只是小事情,肉痛是一时的,大不了以后再多杀两窝妖怪补回来就是了。 而且说真的,轻松得来的十万贯横财,就是比卖命拼回来的两万贯奖励,花着更随意。 不过虽然礼服和一堆首饰装饰浪费了不少金钱,这次的收获还是有的,就是那紫绶仙衣和人皮道衣。 李凡先给了一半的订金,(拿走了五身人皮道衣),等一周后仙衣阁掌柜把紫绶仙衣和礼服裁剪好后,再来取衣并付另一半的尾款。 当然,他得先拿这些人皮道衣试试看效用,如果掌柜的是瞎几把乱吹坑钱,再回来烧了他的鸟黑店斩了他的狗头。如果效果还不错的话,那大家还是好朋友。 不过被坑的几率还是挺小的,这倒不是说仙衣阁多有信誉,是因为不动泰山的效用,李凡自己也亲身体会过了。 当初张九皋一瞬间就将他身上所受的创伤转移走了。而且还给他传来了乾坤飞龙剑的毕生经验,简直相当于灌顶了。 虽说这部传功之法被拿来替死,确实是走入了邪魔外道。但李凡确实得承认,转移伤害这样的神技,哪怕自己不用,其间的原理和应用,也是值得仔细研究研究的。 只不过以前李凡一直以为,这种神技,只能用在自己的血亲身上,但人皮道衣居然能抵挡一次死劫,假如不是掌柜的夸大推销信口雌黄,那就是这技能并无什么血亲一类的忌讳。或者被黑莲教的余孽改良过了。 总不能你杀妖怪随机掉落的人皮,为了拿来做一身转移伤害的道衣,还追根溯源把那皮的血亲找出来刻印下咒吧?根本不现实好不好。 不管如何,这些道衣都需要确认效果才行,好在李凡自己已经将《巍巍不动泰山深根结果宝卷》烂熟于心,五件道衣也足够进行试验的,如果真的有效,他自己也有九件人皮在手,自己抄经不香吗?还一吊钱一身皮卖了,再花一千五百贯买回来,让中间商赚这个差价? 总之,如果能参透这使用泰山经转移伤害的神技奥秘,并加以运用的话,那他李凡说不定真的天下无敌了。 于是李凡先去娄观塔交了任务,当然,他只报告于陽夹山附近巡逻时,发现妖怪的行踪,于是一路追杀到非山境内,却发现似乎有大量妖族盘踞,因此怀疑非山卫所有事,就立刻回来报告宗门,请师门派人详细侦察,这个地步而已。 连那许多妖丹李凡也没交出去表功,反正山主双剑都赐下了,那他就更不需要什么铲除群妖,扫荡非山卫所的额外功劳了,只告知师门出事,领了一百贯小钱而已。 毕竟看黑莲教的人都跑到娄观道塔门口开店了,这墨竹山内部的情况实在太复杂。这次贪慕一点小功劳出风头的话,指不定就被各种势力盯上了。 实际上光是告知宗门非山出事了,李凡已经冒着相当的风险了。但他到底也是墨竹山弟子,山主观主这么赏识,身为墨竹山弟子,该尽的义务还是得负责做到才行。 当然就个人而言,李凡实在不想掺和进这种暗流漩涡里头,还是以修行为主,虽然他现在有钱有宝有靠山,打起来也不怕,但黑莲教的水太深,还是能少一事少一事吧。 于是李凡这个‘弱小的金丹初期修士’,连着巡山两次,觉得任务奖励甚少,因此婉拒了继续侦查非山地区的麻烦任务。 当然李凡这么多心里波动,道塔里那些管事老道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拿着狼毫小笔给他报告的问题记录下来归档,眉毛都不抖一下,就一句‘知了’给他打发了。 那行吧,你们知道就行了。 李凡也挠挠头,没法子,出门继续去买东西。 反正他是不打算把那么多神罡钱捏在手里的,又不是钱和钱搓一搓就能生小钱的,而且除了仙宫烂铸,妖怪们也这么一批一批的把资金偷带进墨竹山的领地,搞不好也间接造成了墨竹山的经济危机。这神罡钱贬值的太厉害了,还是尽快花了为妙。 这一次他准备买一套卦算的道具,算筹和罗经仪。 虽然太极仙道是仙宫首先奠定的基石,但把这条大道开辟成坦途的,正是以九大玄门为首的玄门势力。 丹鼎,炼器,卜算,阵法,符箓,这传统的五艺,正是玄门最为精通,并以此为枝干,建立了修仙界的经典技能树。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玄天剑意这厮,虽然号称是剑宗掌门,专精于剑技,但 于这传统五艺的造诣,它都是当之无愧的宗师。 玄门的师承体制也是三大派中最为严苛,最为精英的选拔教育。不止是筑基要过杀劫,日常要论剑,五艺的修行锻炼也一样都不能落下。不止是修行不能落下,五艺也得考教。从金丹开始弟子就要有一门精通,交出入品级的作品来才能拿到道牒,到元婴必须五门兼修,挂一科都评不上司职。而化神期的长老,若是没有一技当的起宗师,走出去都要被嘲笑资质愚钝的,悟道的掌门,更是必须出尘绝世,旷世人杰,五艺拔群,否则根本没脸皮使唤满山满门的老怪物。 所以把九大玄门称为仙界传统文化保护联盟也不为过啊! 说的更夸张一点,九大玄门虽然人不多,但排在前头的大派,一宗的实力就可以和仙宫三垣的核心相争了。 这一点单看中土十二国境内的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统统被玄门占着,仙宫一根毛都分不到,就知道到底三大派的实力是谁更强了。 只不过这种精英教育下,玄门人丁极其稀少,因此开拓积极性不足。这些出世的隐仙派也并看不大上十二国的俗事,所以和仙宫的冲突,并不在离国这一类人间道地方罢了。 和那些正经的上古宗门相比,墨竹山确实可以算是乡下散修旁门了,只不过墨竹山的机关术确实是最近发展兴起的新技能,而且虚月当空以后,机关可以‘物’化的一点也令炼器宗师们震惊,甚至开始被单独拿出来,和五艺并称为第六艺了,玄门那些老艺术家们,才勉强高看墨竹山一眼罢了。 说了这么多其实只有一句话,涉及五艺的法器道具,但凡只要加一句,‘这是玄门用/制的东西’,那价格就得比本地货色翻上个百十倍。 “这一套是本店的镇店之宝,专门从中土花费重金购得,峨眉宗师监制,玄门金丹期弟子爱用的算器,千机龙牙算筹,还有天玉门三元三合三十六寻龙盘。 这一套一口价,只要四万八千贯就可以拿下了。便宜啊!” 嘿,还给他留了四千贯喝西北风呢,这条街的东西可真是便宜呢!而且你这何止百十倍,简直一万倍了吧 李凡瞅瞅旁边竹子雕刻的一套算筹和罗盘,才五贯钱,就呵呵。然后沉默着考虑。 其实吧,还是蛮划算的。因为这套东西之前随意逛街的时候,玄天剑意也是和他推荐过的。 ‘都是些垃圾,有逛街的时间还是去修行哦,那一套精度还可以的,嘿别看了你个穷鬼又没钱!’这种推荐法 不过虽然明知道对方在宰肥羊,但东西确实是紧要的。 毕竟要说五艺之中,若有个核心,那毫无疑问是卜算了。数学是所有文明的共通语言嘛。 所谓阵法天地造化,卦算道法根基。丹功箓印,法器剑胎,咒符术傀,诸天万道少不得一个算字。 就像峨嵋派那些神算子,在万里之外把几百年前逃走的吕家满门算到死,可见其中心机的可怕。而数算的运用对于丹药提炼,法器制造,符箓阵法布置的重要性就更不用一一列举了。 千机龙牙算筹,就是用龙牙为基础材料刻符制作的算筹法器。 算筹大家都知道的,在李凡前世是早已经淘汰的古老助算道具了,但在此界反倒是发展成一种专门的运算法器。 凡算之法,先识其位,一纵十横,百立千僵,千十相望,万百相当。满六以上,五在上方,六不积算,五不单张。是十进位制的计数法。 而所谓千机算筹,就是灌注道息,凝聚心神,眨眼功夫,转念之间,可以自动摆出千根算筹进行辅助运算计数。 如果再配合杜工师传授的《四元算经》基础,那就是个四线程,可以一心操纵四根算筹,每秒能完成四千次运算。勉强算是人脑计算器的级别吧。 这当然不是卦算的极限,千机级的算筹只是入门级别的法器,四元算经也是入门级别的占卜心法。更别提到了元婴真人境界后,辅以特殊功法,修行者的心神还会有飞跃性的提升突破。 当然和李凡前世的位面比起来,人手一台的家用电脑,cpu都至少8线程36ghz的运算能力了。那种国字级的超算,每秒可是千万亿级别的。还是显得落后呢,哼,土著。 腹诽归腹诽,李凡又不可能自己无中生有搞一台电脑出来,他那点计算机水平勉强就装个系统,下个片而已。要他地上抓一把沙子搓个显卡出来未免也太看得起他了。所以该学还是要学,该买还是要买。 龙牙算筹的好处就是耐磨,而且不至于给乱七八糟的气息影响了精度导致错算,但作为千机算筹的材质成本又有些太高了,不是很划算。 至于天玉门三元三合三十六寻龙盘,其实就是罗盘,这么有名的风水道具,也不用过多介绍。这么长一串的名字里头,天玉门是昆仑古玄门,罗盘风水的大宗师,三元三合是罗盘规制,三十六寻龙是指专门配合《 三十六龙》算书,是专门寻找机缘气运的专业罗盘。 虽然看上去好像和司南功能重合,但正相反,是相辅相成的关系。 这么说吧,起卦占卜,就是依据卦象,在罗盘上找寻机缘的暗示,罗盘越精细,卦相才能看的越明晰,推算的才能越准确。但假如司南一开始就给你指明了寻着的方向。那卦算的准确率和速度,岂不是倍增么! 先知道了最终答案,再倒回去反推,可比自己正面硬算要简单轻松得多了。有这么个东西和司南配合,不仅能辅助李凡的算术修行,还可以给他找个借口,掩饰司南这至宝的存在。 为啥老子算的这么准?机缘这么多?嘿!看看!我这个可是花四万八千贯买的超级罗盘!峨眉宗师制备的!你有吗你!恩?? “哈哈哈!好!就它俩了!”李凡眉开眼笑道。 “哦就它俩哦,哦!您真要啊!快!快把镇店之宝取来给道爷包上!道爷您请上坐!上茶!上茶!” 大概罗盘店的老板也和李凡一见如故,相斩鸡头烧黄纸结为义父义母的亲兄弟,他还额外送了李凡一本《天玉三十六龙灵云子注》,据说是峨嵋一位算术宗师亲自注解的寻气之法。李凡翻开来一看,一股清香扑鼻,只见书页之间还写了不少娟秀轻盈的小字,看来确实是有一番心得的珍版,说不定还是位仙子咧,值得收藏啊! 于是李凡也大喜,和罗盘店的老板交了个好朋友。 再然后他把剩下四千贯也花光了,买了一大堆朱砂笔墨符纸令旗,阵法的威力李凡是亲眼看到了。虽然这种战斗风格并不令人愉悦,但有时候行之有效才是最重要的,准备些范围攻击群体伤害技能清小怪也不可或缺嘛。 这样大手大脚得就把十万两千贯现钱花光了,李凡也不慌,反正玉坠子里还有不少乱七八糟的灵石素材可以换钱,还有一个坠子没破解开或许有好东西,另外那五身宫装罗裙也是好东西,只不过可能牵连不少因果,还是不要在墨竹山出手,免得惹麻烦。 手头紧的话,反正随时都可以再去找妖怪们借一点。李凡手里四把飞剑,大把符纸,正愁没地方施展呢! 不过不急于一时,看看天色,还有时间试试人皮道衣的真假,于是李凡又往镇外的竹林飞了一圈,神识一扫就寻着了一群猴子,当即御剑冲过去,甩手以五鬼驾驭一堆狼牙棒卷去,把雷猴们闷棍打翻了一地。 随机李凡取出人皮道衣,朝猴甲身上一披,取出铁锏一击砸爆了猴脑,猴甲亡。 李凡皱起眉头,自取了那道衣,撕开来看看衬里的人皮完好无损,想了想,又把衣服往猴乙头上一蒙。 再接着一锏打出,李凡分明感觉到手底下,打入肉的手感与平常一般无二,道衣上则殷殷有血水溢出,掀开来一看,猴乙脑袋上确有一道锏口,但是,虽然被打破了脑壳,猴乙却分明没死。反而那伤口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猴子也动动手指,有醒来的趋势。 李凡再看那道衣,人皮已经被打烂了。 李凡想了想,又取第二件道衣,朝猴乙头上一盖,手持双锏用尽浑身力气,一双锏朝猴乙脑袋上插去,直深擦出两个血洞来,把双锏都带着道衣插进头颅中了,可掀开衣服一瞧,这猴子脑壳都插开两个深洞了,居然还是没死! 而再看手上道衣,里层的血肉瞬息开始糜烂,整个道衣都如沾染了血淋淋一层污泥一般。 这样看来,人皮道衣转移伤害的效用还是有的,但也有限,不及张九皋当初施法迅捷,只能转移皮肤接触部分的伤害。但这样一击连脑干都插进去了还不死,那确实是能硬生生挡他一次死劫的,倒也确实可以用用。 于是李凡也满意得点点头,一千五贯换一条命,这样的成效其实也够用了,好,那大家还是好朋友。 第九十五章 修行瓶颈 天色暗下来,月亮升起的时候,李凡又去了义庄。 “哦?怎么你只睡了几天的棺材,就勘破终灭,观到归虚了?” 梁真人对李凡这么快又来拜访还满意外的,毕竟元玄宝一次闭关都还没完结呢。李凡已经出出进进两三次了。 “其实小子还未曾参悟,但想着躺在棺材里悟不出来,不如直接过虚渊去看一眼,正好也有好两个月没拜月修行了,这次想请真人您照看,若是有个不对能把小子及时拉回来。” 李凡已经把人皮道衣换上了,虽然系统还没有上线,但他从上次除魔之后,修养了三个月,又去南方浪了快一个月,每天三餐吃米,加上望舒仙子养眼,心情总值大概已经一点一点得堆到1500左右了。 何况还有人皮道衣来替死,他应该也能及时还魂才对。 另外按照之前其他真人的渊识提醒,从虚渊回来时,带过去的法宝道具可能会遗漏在那边的。李凡现在手里一大堆东西,四把飞剑,要是丢一把还真得心痛死。只好在梁真人的道场最稳定安全,丢了还能再去拿回来,正好试一试。 梁真人点头道,“拜月终究是行险之举,我娄观道一脉是不推荐未卡着瓶颈的弟子拜月的。不过你既然是山主一脉的道子,破例两回倒也无妨。假如你失控了收不回来,我也正好取些素材给弟子滋补,甚妙甚妙,那你去吧。” “多谢真人关照。” 于是李凡在梁真人尊天魔的蒲团前坐好,取出《渊识》和他又问清了一些细节,便整理整理周身的装备,抬头望月,脸上三目瞬间睁开,整个人化作一股黑风而起。 其实观想这种事情吧,要紧的不是‘观到了什么’,而是观到之后,‘想到了什么’。 否则何必在乎弟子的悟性,专门挑几个眼里劲好的不就完了。 李凡瞪大了眼瞧,体味着元神从虚渊飞掠而过的瞬间,面前光怪陆离的无终幻像,试图参悟出终无寂灭的道理 可他失败了。 眨眼都不过的瞬间,李凡已经置身于《渊识》中曾经见识过的山水风景之中。 面前一座山,一条河,连方位都不差分毫的。 而闭着眼回忆着刚才从眼前迅速划过虚渊的观感,再一次按照《化书》的功法修行但还是一个样,李凡虽然把神庭内丹运转了半天,却并无法转出半点归虚真元来。 悟道悟道,居然悟不到! 想不到他李凡,居然也有资质悟性不够,卡关的时候!你敢信! 但事实就是如此,道法无缘,练不成就是练不成。 这下李凡也第一次体会到,修行碰着瓶颈的滋味了,真的是尴尬。 其实他之前尝试修炼《化书》功法的时候,就奇怪怎么进展奇缓,感觉真元根本练不出来的了。 明明小姚给的《无极归道》,他只看过一遍,依气运行,内景气藏金丹便将乾坤二气,源源不断得转化成无极真元。只不过是速度慢的很,只有一丝丝,一丢丢,一点点,真要几百年才能把元婴铸起来。但至少不是0,是1,还是有那么一点成果的。 所以李凡还想着或许是有什么诀窍,专门还来请教梁真人一下《化书》怎么修行,可谁能想到棺材也睡了,月亮也拜了,都跑到太素界吸煞气了,居然还是一点归虚真元都练不出来! 李凡眉头都凝成了个结,他可是穿越者气运加成的道子,悟性不够什么的,应该不可能吧。 莫非是这个世界的煞气都被梁真人吸光了,量不够? 现在也没有系统给一点提示,于是李凡考虑了一下,决定尝试修炼望舒仙子传授的太素变化。试试看修炼卡进度和煞气有没有什么关系。毕竟人嘛,都不大希望问题是出在自己的智商上咳咳。 望舒仙子之前是传授了李凡一式太素变化的姿势的。 山主这一脉的修炼之法不是用煞气炼内丹,而是用煞气炼体,有点类似瑜伽五禽戏那种,是把自己的身体异化魔神道祖的法体,从动作,到神态,到呼吸,都来模仿太素界的‘非物’。因此要如同结煞尸化一般,直接把煞气吸收到身体所有的骨髓经脉细胞之中,洗炼全身。那内外兼修的修行速度,自然是比单炼一套内景经脉系统,成就一个内丹更快。 但这种修炼方式的危险自不必多说,一旦收不回来那就是下酒菜。 于是李凡回忆起之前望舒仙子在床上教给自己的姿势 咳咳,正经修炼正经修炼,大家不要误解 这姿势大体上就是四肢着地,像猫一样往前趴着伸展脊背,翘起后臀 所以说是正经修炼了!只是在模仿猫科动物!不是李凡喜欢这种姿势! 好吧,其实这一式变化确实是李凡让仙子依次摆过来,然后自己挑了个养眼的咳咳咳!当然最主要的原因不是养眼!是他不想变成相柳那个蛇形脖子怪!正好望舒仙子先后拿出七种变化形态来教他选,里头有一只是猫科的而已! 李凡不是之前打了个化神的老虎怪么,正好也三只眼盯着那老魔的道体看了蛮久的,而且还近距离体会了老魔头的杀气与威压,因此格外记忆犹新,以至于现在见着个猫就感觉到强烈的压迫感 总之如果太素变化有个非常清晰明确的观想对象,那修行道体自然是最为轻松简单的了。 于是基于这种想法,李凡按照望舒仙子当初传授的变化姿势,根骨,呼吸,经脉运转,道体纳气的各种秘技诀窍,观想起那青阳老魔的虎形。 呼—— 吸—— 舒展筋骨,伸展脊背,绷紧肌肉,生出鬃毛 睁圆眼,张开口,亮出牙,展直翼 好像还差了点什么,形似而神不似的 对了,神, 那么还要加上, 睥睨苍生,暴虐无情的凶残杀意 和大道唯心,任我独行的坚韧道心 于是李凡看到了, 看到了, 在孤山枯河之间,有一只幼虎,从暴卷的风波中显化了真形。 身长两丈,肩高七尺,周身仿佛钢块铁裘般纠结在一起的凶兽,带着滚滚的罡煞,破风而出,圆睁怒目,眉心有一道红线,仿佛被刺穿的剑疤,从伤缝之中隐隐漏射出长三尺的血光,下边双目的眼仁收束成线,其中只有无情无惧的兽欲。 左瞳乌黑,右瞳银白,周身亦覆盖黑白二色虎斑花纹的钢鬃倒刺,从脊背上,隆起两块突骨肉块,仿佛正有一对爪骨,要撕开血肉肌腱,破肩而出,好从脊背中生出羽翼一般 然后梁真人摸摸老虎头,“天要亮了,醒来。” 李凡猛得睁开了眼。 他一睁眼就看到了外头的晴天,发现自己躺在义庄里睡着了,道衣披在身上,剑匣搂在怀里。 梁真人依旧背靠着尊天魔神龛,坐在蒲团上,瞅瞅李凡,“想不到那边居然如此赏识你,连丹婴神胎这种级别的东西都提前与你吃了,难怪你与太素道法如此契合,能化出两个金丹来 你资质太高,元婴未成就修炼山主那一脉的变化,若没人看着,终究太过危险了。 以后若无师长的许可,不许在拜月时变化,尤其不可上来就观想那种凶恶的魔神,可记得了么。” 李凡回过神来,登时明白自己差点就成了盘中餐,冷汗出了一身,拜谢道,“多谢真人救命。” 他捂着脸爬起来,只感觉全身都撕开似的疼痛,但同时又麻又痒,有一种难以形容的舒爽怎么回事?手是不是长长了?等等!真的长了! 李凡摸出个铜镜一照,惊了!他居然长成十五六岁的青少年模样,个子高了一截,喉结已经有了,而且瞳孔也成了黑白两色的! 李凡瞪着肩膀,胸膛,腹部清晰可见的肌肉线条,甚至看着就能感觉到蕴藏其中的,无穷无尽的威能与爆发力。表层的皮肤上,更荧荧散发出白玉似的青光,就如那老魔坚不可摧的道体一般模样卧槽?居然一次就练成了!?老子真忒么是个天才! 梁真人瞅见他还裂嘴傻乐呢,泼冷水道,“你这也是走火入魔了知道不。” “啊,啊?走火入魔?”李凡楞了。 梁真人摇头,指指自己,“本体发生的变化,看得最明显不过了。你一个童子,一下长成年了,分明折损了不少寿数啊。 别看你现在只是十五六的样子,成人后的道体长的慢,你还是金丹的境界,一般算算,怕是至少有十年的寿元被消耗了。你之前还过了杀劫的吧?那实际被消耗的命数恐怕更多了 不,应该反过来说,得亏你年纪轻轻就修为有成,而且底子扎实,福缘深厚,把杀劫给过了,才没有因为观想四凶,直接把命数都耗尽了。 怎么,望舒都没和你说,上来先从简单凡物练起的么?” 其实她说了,‘清月你既然选这一式,修行倒也简单,就从狸子开始吧,娄观道里养了不少狸子捕鼠,日常留心观察它们走立坐卧,起跃飞扑的姿态,先观察个两年好了。’这样的 那李凡堂堂穿越者,能去观想变化个猫?当然从最吊的开始了! 何况当时李凡确实是因为归虚元婴修炼碰着问题,心里急了,就只想着先自己用太素变化试一试,于是望舒仙子的吩咐,也左耳进右耳出,没往心里去,这不就又作出事来了 梁真人看他这脸色就知道了, 摇头道,“山主那一脉的修行,其实算是用命数换修为,金丹也不过五百载的寿元,所以很多法门,没有元婴境界的修为,根本就练不了。 这次你观想的又是化神级的凶兽,抽了太多精血骨髓,已经折损寿元。或许你底子深厚,损一些命数换修为,也不一定划不来 不过,坦白说我也没想到,你真的能成功变化你是从哪里观着那凶物的?那不是昆仑才有的魔神么?” 李凡满头冷汗,依旧心惊未定。 梁真人瞥了李凡一眼,也不追问,“山主一脉的道法与我娄观道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我也不好评价这么激进的修行之法是对是错,或许内丹道性命双修,放在如今的世道,确实有点不合天时了。 但若是依着本道的古法,我还是劝你先把变化之术放一放,专注孕出一个元婴来寄宿神魂,人魂有了寄宿的倚仗,再修炼道体法身。 否则恐怕单凭着心神,不是道心坚毅的大毅力之辈,恐怕是把持不住此等法相道身的。到时候命数且不说,恐怕人心都收不回来。” 李凡大汗淋漓得拜谢,“多谢真人指点。” 梁真人点点头,“自己当心吧。” 离开义庄御剑飞回望舒小居,一路上李凡都是惊魂未定的。 这已经不是修行神速,道行精进的问题了。 这尼玛是他这个人都有问题啊! 天赋在高,哪有第一次修炼就变身的!这已经超出道法契合的范畴了吧?当初山主到底给他吃了什么东西啊!就因为随口一句话帮那山主突破到悟道,他居然这么客气的吗!? 恩不过带了一点羊肉就送飞剑送的那么果断,好像确实是这种爽快人哦 但他还是不由自主的觉得那红彤彤的货只是纯粹垂涎自己香甜可口的肉体啊!! ‘系统重连中,系统更新已完成’ ‘李凡炼成穷奇道体(初级),心情上限消耗200点’ ‘李凡当前的心情,123/1800,当前充能已满,可以进行抽奖’ 卧槽!上限损失了200点!而且掉了一千三百多点心情! 李凡心惊肉跳的,这个心情上限,该是和寿元命数直接挂钩的,毕竟杀劫斗剑抢了别人的命数才追加这么多的。但想不到只是初级变身穷奇,就损了两百寿元! 而且道体变化时,他真的只感觉做了场梦一般,居然一千三百多心情就没了吗! 这也太凶险了,原来修仙真的是山中无岁月的吗!眼一眨的功夫,就白驹过隙,物是人非了 看来确实如梁真人建议的那样,他得先专注把一个内丹先练成元婴。而且最好还是先练成归虚元婴,逆转煞气导致的心情下降,这样就可以放心在太素界修炼,不用担心修炼忘记时间把自己给炼死了。 不过要说到归虚元婴 令李凡无语的是,元神内视检查了一下,归虚元婴依旧是0进度,归虚真元一丁点都没有炼出来。 反倒是无极真元炼成了不少,虽然理论上要把太素煞气,炼化五行,再炼化乾坤,再再炼化无极真元,这样多出好多步骤。但繁琐归繁琐,去太素界拜月一趟,因为环境的加成,而且他的变身也是黑白双瞳双毛色,可能对乾坤二气的修炼也有加成,所以无极真元,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了。 看来风险与收益还是并存的,折了两百年的寿元也并非没有收获。当李凡静下心来检查一下自己现在的道体,明显感觉根骨道基又更加稳固,修为更加扎实。乾坤道气和无极真元的修炼也更快了。最直观的是手脚无穷劲力,看皮肤的光泽,炼成以后,应该也有当初那老魔头一般刀枪不入的功效。 或许,直接在现世也可以展现穷奇的法相了。但不到万不得已,至少心情重新堆满之前,还是不要再作死了 但这样看来,哪怕归虚元婴练不成,或许李凡也可以专注修炼无极元婴,让元婴元神有个寄托,然后仗着他心情上限够多,直接修穷奇的太素变化,成就元婴境界根本不成问题,神庭的金丹,就随便再炼个其他什么第二元婴的功法也无所谓。犯不着吊死在一口棺材上 只是这世上居然还有功法,能让李凡他修炼遇到瓶颈的,真是让人不甘心啊 好了好了!不想这些心烦的事情了!系统抽奖!先抽个奖来看看!2000点级别的抽奖啊窝的马!能抽出个什么东西咧? ‘抽奖完成,奖品传送中。’ ‘奖品传送中。’ 第九十六章 师姐 四把飞剑在寒潭上飞舞闪耀,剑光灼灼,群起围攻一片飘舞的银叶子。 虽然剑光汹涌,剑气四溢,剑风呼啸。 那银叶子却一如随风而动的蝴蝶一般,随意得盘旋飘游,盘旋回转,飘忽不定,哪怕剑气再横,也沾染不着它片身。 反倒是只围攻舞动了两三招,剑速最慢的伐鬼,和腾挪不足的辟天,两剑就被银叶子先后窜上来往刃上一贴,便灰溜溜得自己落回剑匣里去了。 金蛟白星倒是又多坚持了个回合,但剑速一慢下来,便被银叶子贴上来摩擦了一下,算是斗输认栽了。 ‘玄天剑意,还行吧,下下九品,好歹入品了。’ “啥?金蛟白星只有九品?你这个品鉴他公正吗?不会还有没给裁判行礼所以要倒扣三品的规矩吧?” 李凡简直无语,无论从各种参数直观来看,山主给的双剑应该都不比之前两把差吧? ‘玄天剑意,说什么呢,这能一起比么,辟天伐鬼是金丹级数用的飞剑,刚刚才孕育剑灵。金蛟白星是元婴级数用的飞剑,已经成就剑婴,铸剑时从材料到剑印都不一样,比前一级的更快更强是理所应当的,放在同级里比自然要输上一筹了。’ “元婴级的飞剑?”李凡挠头,他还以为是化神来的,那这样看来,山主都悟道了,那确实也用不着低两大个级数的飞剑了。 不过辟天伐鬼原来也只是金丹级么,他觉得已经是随便乱杀了啊,飞剑实在过于吊了吧 ‘玄天剑意,墨竹山铸剑才刚入门呢,入品的都铸不好,走都走不正,就不要想着飞了,肯定先从金丹级的开始练手喽。’ 这倒也是“鲲你干嘛?” 鲲趴在地板上,鼓着眼瞪着李凡,把鳍一指。 ‘鲲,那是啥’ 鲲指着的是李凡正拿在手里拨弄的一个黑色正方体,看上去仿佛黑曜石水晶似的,打磨的光洁晶莹,但里头漆黑如墨,不,是比墨更黑,仿佛所有的光都被吸入进去了一般。 “哦,系统给的奖励,说是‘魔方’。” 李凡撇撇嘴,又随手拨弄了一下。 怎么说呢,确实是个魔方,六面都是黑色的三阶魔方参不透啊到底有啥用啊系统? 系统的回答还是老样子 ‘魔方,系统根据《破邪显证钥匙卷》的信息,提取太素大道规则制作成的道具之一。功能未知,系统正在试验中,宿主亦可在太极界尝试开发其作用。’ 好嘛,现在系统给的奖励,连系统都不知道咋用了话说你们怎么给做出来的啊 不过这样看来,至少收集天书对系统的奖池,乃至系统本身功能,都是会产生直接影响的,对李凡自己或许也有收益。 “你试试?” 李凡把黑魔方递给鲲。 鲲瞪着眼前的黑块,用鳍拨了一下,一张口把魔方吞进嘴里! 李凡就眯起眼看着它。 鲲也瞅着李凡。 “啥味道的?” ‘鲲,呸,没味道,不好消化。’ 吐出来了 不能吃的东西鲲就没兴趣了,尾巴一摆钻进寒潭里喝水去了。 李凡把魔方拿起来用袍子擦了擦,看看依旧没啥反应,暂且先收起来,继续对照着《天玉三十六龙灵云子注》摆卦运筹推算,试图破解鳄鱼妖怪那个储物玉坠子。 玄天剑意凑过来看看, ‘玄天剑意,灵云子,想不到她居然也成长到算子的地步了。’ “怎么,你老情人啊?”李凡开始八卦,各种意义上的。 ‘玄天剑意,什么老情人,就一黄毛丫头罢了,恩,都五百年了,以她的资质,现在也该化神了吧?总之玄门里头敢和本座唱反调的人可不多,峨嵋那群老头老太最是烦人,而她爹娘就尤其不好说话。 小灵云倒还不错,是个聪明伶俐的,可惜她爹娘和本座看不对眼,平常看护的紧。不然可以绑过来传承我北辰宗的衣钵。’ 靠,你老想着绑人家闺女,那可不是看你不顺眼啊! ‘玄天剑意,切,本座瞧的上,那是她的机缘好不好!何况玄门内部的弟子,相互拜师收徒也是常态,有什么打紧的!和防贼一样! 不过说归说,我北辰剑宗既然都没了,现在玄门想必是峨嵋作主,你以后遇着了那边的人可要小心些。他们确实厉害,很不好惹的。墨竹山这种散宗,化神悟道掰着指头就能数的过来,根基实在太 浅,不是他们的对手。’ 你这么算根基的薄浅倒也挺直观的不过李凡也得承认,玄天剑意这种拽得一逼的,居然这么忌惮,那确实是挺棘手的。不过 “怎么今天这么闲?你们不去铸剑炉那了?” ‘玄天剑意,不用了,炉渣都给鲲吃光了,新一批的料材也已经种下,只要他们按照本座的说法来,这一批入品不成问题,以小姚现在的水平,七品问题不大,中品的也可以期待,上三品的剑丸能不能出货就得看他们的悟性和手艺了。’ 李凡奇道,“怎么那几个老头同意按你的来?” ‘玄天剑意,嘿,别提了,你们不是拿回来七个剑炉么,我们和那四个老头打赌开剑,他们开废了四炉,拉出来四把勉强能算九品的和一堆垃圾,小姚开三炉,连出了三把七品的。把他们镇住了,现在对姚大师是言听计从嘿嘿。 不过他们本来没人指点,能自己参悟到这地步也不差了,这一批若能铸成一把上品的,再下一批就可以试试铸造元婴级数的飞剑了。’ 这倒也不错呢,以后直接本门就可以供应飞剑了啊。不过不知道八个剑炉全力输出开不开得过来呢?娄观道元婴期的老道那么多,就算排队也得排一会儿吧? ‘玄天剑意,那你直接修到元婴呗,不过墨竹山的法门还真是挺诡异的,居然又叫你练成了,这种速度真是有点鬼扯。’ “哦,说道这个,正经修行的问题,”李凡暂时把手里的筹算停下,一张口,喷出两颗金丹。 神庭金丹还是朱红色没有任何变化,但乾坤一炁丹不近生出了白光,被无极真元裹了一层,还已经可以看出,开始有点人形的胎婴变化了。 “剑意,我现在修为遇到瓶颈了,你看都十几天了,归虚元婴的进度没有另外两个快。” ‘玄天剑意,你小子不要找抽好不好,才十几天罢了,道心都没体悟,一点进度都没有才是正常的好不好!这叫什么瓶颈啊!先卡十年没头绪再来说瓶颈啊!’ 李凡汗一个,不过重在把握道心吗?嘶这么说来,不止穷奇的真身,青阳门那个老魔头倒还真是和他详细介绍了自己的道心,只要记得一往无前唯我独尊睥睨天下的神经病气质就好了,所以才让李凡这么轻松得就把变化修成了呢! 那还真是得谢谢这货了 “可终无寂灭的归虚元婴是要什么样的道心呢?” ‘玄天剑意,鬼知道啊!我北辰剑宗都是炼剑心的!说了不要问本座别派的心法啊!’ 好吧,看来玄天剑意也被李凡这种修行节奏给搞的心态崩溃了。 ‘玄天剑意,唉不过归虚元婴练不成也无所谓,这天下何其之大,总有你不能修炼的功法,大不了就把第二内丹修成我剑宗的本名飞剑也不差啊。 你要是担心修为增长太快道心不稳,那就多出去历练历练,先把那无极元婴炼成了,压制住道体也就是了。’ 玄天剑意和梁真人的建议倒是差不多,看起来他修山主那一脉的功法确实是太快,快得都危险了。如果要稳妥一点就先把娄观道的正经内丹元婴修起来,稳固道心境界。总也能减少被下酒的风险吧。 不过这样看来,想要修行归虚元婴的话,关键还是得找对了道心。 那不如再出去历练历练? ‘玄天剑意,还有你这卦算从第三步开始就错了。 天玉三十六龙摆的是昆仑那边的连山先天,小灵云的注解是按照中土的风水布局,调改过的周易后天。你后边有四步都用错了算式,没转换过来。 另外这玉坠子虽然是用后天八卦封的,看这玉质的相形气脉,却是在中土的风水局之外采的,所以得用海外经转一下卦象,总之救不回来了,推倒重来吧。’ 这种事你倒是一开始就说啊! 李凡只好无语得撤了卦筹再重算。 这样在玄天剑意有一搭没一搭的干扰和指点下,李凡花了一整天的时间,终于把鳄鱼妖的玉坠子解开了。 看到里头的东西,李凡又震惊了。 好吧其实也没那么震惊,只有一点点。 说到底也就是化神大妖怪身边得宠的金丹期小妖怪,还能有什么惊天动地的至宝,还不就是些法宝神功之类的。只不过专门设定密码的保险柜,怎么着也得比十万贯更值钱吧? 于是李凡把玉坠子里头的玩意,一共四件,取出来摆在案台上请玄天剑意老师来现场鉴宝。 于是剑意也估了个价,虽然是四件垃圾,但确实不是十万贯能买到的。 第一件是个锤子,不入品的玉锤子法器,许是金丹级数的,锤首是莲花花苞,玉杆上刻印不少烫金符文,读着像是篇佛经,大概是鳄鱼自己使用的兵器。虽然不入品,但这种东西怎么着也算是正经法宝。不是寻常刀兵可以比拟 的。 譬如飞剑,如果真的有人卖钱的话,那都得百万贯起步,这锤子大概没个十几万贯也是买不着的。 第二件是一条软皮鞭,长有两丈,卷在一起,看着就有魔光四溢,妖气冲天。虽然依旧是不入品的垃圾,但却也是元婴级数的垃圾,似乎是用了什么凶兽蜕下的筋皮制成的,杀气十足,按理说不是鳄鱼的境界用的惯的。 李凡怀疑,这大概是瑶光洞里那个赐下,给这个亲信大丫鬟防身,管束那些丫鬟小妖的宝贝。象征权威之类的。这种级数都不一样的法宝,大概也是上百万贯级别的吧。 第三件是一枚玉简,常见的传功玉简,中原门派传授真法所惯用的法器。玉简本身不值几个钱,那块玉石或者竹子打磨一下就是了,值钱的是里头的功法,专门用法器才保存,自然是正宗的法门。 毕竟正经人有几个身上自带系统老爷爷指点,还时不时有真人传法授功,甚至晚上偶尔会有化神大修士,钻到被窝里手把手得指点修行的? ‘玄天剑意,看着是一部仙宫的双修功法。本座不大了解仙宫的功法,但没听过的多半是垃圾玩意。’ “双修!”不过李凡的眼睛倒是亮了。 咳咳,怎么说呢,虽然,他走火入魔损了不少寿元,但这不是正好,咳咳,不幸,让他的道体也成年了么,那么理论上,仅仅理论上,他也可以双修了不是。 ‘玄天剑意,想什么呢,这是给妖身道宠准备的,也救只有仙宫喜欢豢养妖怪使唤。’ 啧不过也不差吧,那鲲可以用呗? ‘玄天剑意,你是鬼吗?鲲只是只鱼苗好不好?你能活到见它化鹏的那天就不错了,还指望着它化形呢!’ 切,真没劲 而第四件是一枚龙形雕纹白玉璧,并非什么储物玉,但从规制上来说,分明是中原宗亲公侯那种礼器,按照玄天剑意的品鉴,这东西倒也能卖个十几二十万的,但普通人拿着逾矩,是要抄家杀头的,可能是妖怪们和离国细作对暗号用的信物吧? 这样四件就都是垃圾了,你要说拿去换钱吧,也不可能有人拿的出那么多现钱,价钱出的低了吧又觉得吃亏,当礼物送吧又拿不出手。就鸡肋得很 ‘玄天剑意,也不至于,名门正派的弟子看不上,散修的眼界通常就不会很高,拿去中原换些珍材就是了,天才地宝这种东西,讲究的就是个缘分,哪里有那么准市价的。看对眼了就换了好了。’ 这倒也是,反正总能换点钱用,也不知道啥时候有机会去中原见识见识 正在此时李凡突然感应到有两股神识飞来,当即把手一挥,摊在桌子上的法宝算筹罗经统统收拾起来,整肃道袍正装遮挡住底下的人皮经文。 抬头望天,果然是茯苓和一名未曾见过的金丹期女修落下云头来。 “清月,我给你介绍一位同门师姐,咦?你这样子是” “哦呵呵,茯苓,这可不是你说的要我多关照的童子吧?分明是道行精深的师弟啊!” 这女子身穿青衣,倒也是与茯苓一般的露背吊带连衣裙,看着是二十五六的模样,瓜子脸,远山眉,笑起来嘴里露出两颗虎牙,但眼睛里一双金黄的蛇瞳,分外显眼,脖颈下边皮肤也是青鳞一片。这怪形毕露,貌似非人的样子,分明也是山主这一脉,拜月习太素变化的修士。 再看她一头乌丝也挽成个灵蛇髻,戴着蛇首簪,袖子利落得卷起来,露出前臂双手手腕上,一对打成金蛇般缠绕的金镯,腰间把青丝罗裙,用鞶带束着,如武人一般的打扮,腰带上还插着一对青玉碧翠的短刀法宝,刀柄都是蛇头状的,宛如獠牙一般。 这么明显的打扮,日常观望,拜月变化的是何物,倒也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李凡含笑稽首,“望舒真人座下李清月,见过这位师姐。” 茯苓被李凡的变化惊了一下,但还好他虽然走火入魔,形体增长,瞳色异变,但只是走样一点点,相貌还是能看出是本人的。 所以茯苓初期惊异后,想到这小子动不动就搞出点新花样来,倒也没多问,缓过来介绍身边的女子道,“这小子就是李清月了,之前他入门的时候,姐姐你们夫妻正好闭关,一直没缘见着。 清月,这位是柳青师姐,算是咱们望舒一脉的大师兄了,当年一直是她照料我们,如今是也是元婴在望的真修了。你才成就金丹不久,许多事情正好跟着师姐学起来。” 望舒仙子一脉的大师兄? 柳青笑着瞧瞧李凡,“哦呵呵,清月看着却是面善的,咱们可是有缘见过?” 李凡当然记得了,他过目不忘的嘛。这不就是那天晚上的青蛇么。不过当面说破人家的法相可不礼貌。于是笑道, “我也觉得面善,大概这就叫有缘千里来相会吧,大师姐请喝茶。” 第九十七章 有缘 什么叫有缘。 有缘不是偶然的相遇,而是命中注定,有此一会。 这个世上也没有纯粹的偶然,有的只是多种偶然综合作用下,发生的必然。 一个简单的例子就是,墨竹山的山主,化神期的老怪,不到元婴都不收弟子的做派,真的会那么关心小弟子望舒座下,有个童子被玉蟾婆吃了,还得专门寻一个资质不错的赔给她么? 还是说,他只是偶然的心血来潮,想挑些下酒菜,请有缘的小道友宴饮,挑着挑着就碰到了一对正在附近拜月双修,双双化形的金丹修士,还认出来其中一条蛇,正是望舒座下的侍女,再于是想起来,对了,望舒还叫玉蟾婆吃了个侍奉童子,岂不正巧?于是的于是,就这么随手给李凡安排上了。 那么这是偶然,还是必然呢? 不管怎样,大概都能算是一种,有缘吧。 当然山主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说不定他本人都忘了。李凡自然无从得知,他也就是心思电转的这么一揣测。 但他李清月,与这位柳青师姐,确实是有一面之识,又同拜在望舒真人座下修行太素大道,并又有着茯苓这层关系,确系是有着许多因果缘分的。 这样就算是正正经经的自己人了。 “师姐请用茶。” “师弟有礼了。” 有茯苓从中介绍,并设宴招待,三人宴饮着聊了聊,李凡也算是结交了这位柳青师姐。 柳青,全名该叫姜柳青,是姜家家养的侍婢,母亲还是望舒真人的乳母,她自己同望舒仙子,更是情同姐妹,贴身的心腹丫鬟,因此一并跟着望舒仙子这大家闺秀拜入墨竹山,伺候她日常的起居,可以说是伺候姜望舒一路到元婴境界,算是出生卑微的亲随心腹,跟着仙人鸡犬升天,走上人生巅峰的经典案例了。 而茯苓当初会被张九皋送到望舒小居来,当然不是他指望望舒真人那个懒散货还懂的照顾小孩的。他分明是知道这墨竹山上下,论起照顾人,只有姜柳青这位全职女仆最专业了。 所以茯苓算是被姜柳青养大的接班人,而且也在柳青成就金丹,并结侣双修出嫁之后,继承柳青的主要工作,即喂食照顾姜望舒这缺乏生活自理能力的大小姐。 其实柳青一直时不时来拜访望舒仙子的,这些日子一直没见着,自然是因为李凡当初入门时,虚月当空闹出好大的动静,秦剑师尚且斩首断尾,元气大损,她们夫妻也受了重伤,修养了有半年才缓过来。这次也是见着茯苓这从小带大的亲妹子来拜见,立刻就出关来相助了。 顺带一提李凡之前的童子,被妖怪吃掉的可怜娃儿,本也是要继承柳青,茯苓这一脉女仆传承的。倒是被李凡这个山主预定弟子的出现,一时打断了她们这女仆一脉的传承。 于是用餐时两个居然还商量着,现在李凡也成就金丹了,而且道体成年,再和小姐住在一起就不大方便了,等他自己开辟洞府出去居住,而茯苓的境界也稳定后,可从姜家听话懂事的丫头中,选一个给茯苓收为弟子,传授侍女之道。 李凡真是汗一个,这就给赶出巢自力更生了么而且望舒仙子这娇生惯养可不就是给人惯出来的么,居然连贴身女仆都有谱系传承了 “茯苓不用担心,你只管安心修行稳固道基便是,我之前拜月修为不稳,如今已然无事,姜记的事情我来安顿。 至于清月师弟,哦呵呵,他的道行更加精深,勿虚我等操心,只要有人引着入门点拨一二,门中许多事情他就自然明晰了。 这样吧,正巧还有好多同道聚集在长思城未归,我也担心许多旧友的安危,过两日等我安顿了商行那边,就带师弟一同去长思城一行,瞧瞧离国的情况,也为他引荐些同道交游。 至于小姐那边就更没事了,都是化神大修士了,几顿不吃没事的。” 姜柳青倒是很有些大姐头的飒爽利落风度,三言两语就安排妥当。 这样茯苓就可以安心修行,李凡也算有机会结实人脉,自是拜谢不提。 虽然以后没有望舒仙子潜入房内传功,也没有大白腿可以抱着啃多少有点可惜,但听说要搬出去自己开辟洞府,李凡还是松了口气的,毕竟酒过三旬,只朝身边两位姐姐光滑白皙,暴露在外的肩背一瞧,闻着她们身上传来的温柔熏香一品,李凡就发现自己这具成年的身体反应甚大,甚为剧烈!要是不压抑住坚守道心,恐怕都忍不住要仗着酒力失仪了! 危险,太特么危险了!要是今晚那个又白又滑的再来传功,李凡肯定把持不住的啊! 冷静冷静冷静,克制克制克制! 茯苓和柳青两位师姐对他如此照顾,不可作禽兽之念! 望舒仙子干脆就是个率性自然的天然禽兽! 所以男孩子出门在外修仙求道,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元阳啊! 还是搬出去,搬出去好了,话说要不要搬到南海去找莫岛主呢?唉!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清月,清月?你在想什么呢?” “恩?啊,啊哦,没事没事,就是在想离国的情况怎么样了,此番会不会发生争斗。”李凡慌忙把视线避开茯苓的身子,尽量把注意力集中在柳青的蛇瞳上,好让自己冷静下来。 “哦呵呵,师弟不用担心,听说暗地里已经不怎么争斗了,后天咱们从娄观塔出发,我寻些同道一起,不用担心被偷袭,此番过去,说不定还能见着文瑾那厮的棺材呢。哦呵呵!”柳青脸上杀气一闪。 “恩?文那个大夫自裁了?”李凡回过神来,有点意外。 茯苓一脸忧色,“清月还不知道吗,听说他自称是为了离国江山社稷,剖心明志,死状异常惨烈,那边群情激愤呢。离国大小生员也都感佩他清廉正直,民间都说他是被奸邪魔道逼死的,纷纷立祠建苗,满朝文武也都心头惴惴,现在外面对墨竹山的风评,变得很不好呢。” 柳青冷笑,“哦呵呵,明明是兵解投胎,舍夺占体,却还玩弄这种把戏,果然是些阴险下作的小人。我倒是想看看他的死状,一解心头之恨。清月师弟你呢?” “恩,哦,啊?是嘛,我觉得这件事情如果能就此解决,不要再造杀伤就好了。”不过李凡也看出来了,姜柳青怕是个非常强硬的南派啊。 这倒也可以理解,毕竟她在墨竹山是金丹仙人,但她的出生,在修真家族的北派看来,就是连自己姓氏都没有,该伺候人一辈子的低贱奴婢。大概对那些宣扬君臣人伦,三纲五常的士族门阀恨得牙痒痒。 “也是,师弟毕竟是离国出身,”姜柳青笑笑道,“离秋宫却不会因此对你心软,因为师弟你已经是领了道箓的墨竹山弟子了不是么?还是小心些,出去行走江湖就得狠下心肠,辣手除魔,否则终究害人害己。” “多谢师姐教诲。师弟时刻谨记自己是墨竹山的弟子,立志出世修行,求取大道,人间道的事情我早已经抛之脑后了。”李凡倒是说的实话,毕竟他压根也不知道 “哦呵呵,如此就好。” 送走了柳青师姐,茯苓也反应过来,朝李凡道,“对了清月,你既然也是离国出生,此番你回去中原,可要回家拜访?带些礼物去给父母报个平安?” 李凡瀑布汗,茯苓姐你别这么心细如发的好不好!老子一个穿越者,异界人,到哪里变个族谱给你们查哦!还报平安,他连这本体叫啥都不知道对了,系统你知道不?你总该知道的吧? ‘宿主穿越挑选的是标准模板,走的是正常流程。’ 标准模板是个什么模板?正常流程是个什么流程? ‘双亲已逝,尘缘已了,阳寿已尽,将死未死之人,转世还魂。’ 哇了个大靠!实在是太特麻标准啦! 于是李凡当即心中大定,挤出一滴鳄鱼眼泪,“茯苓姐,实不相瞒,其实清月在人间道已经没有亲人了。回去也只是枉生伤感,如今墨竹山就是我的家,茯苓姐和仙子就是我的亲人啊!” 茯苓大概也喝多了,非常感动,“想不到清月你平日都疯疯癫癫的,常常自言自语,我还老担心你什么时候就要化魔胎,原来心里是这么苦,这么寂寞的吗?是我错怪你了啊! 不用再伤心了,从此以后你就不是一个人了!” 李凡,“” 这要是美剧的画风这会儿两个人可以抱在一起互扒互啃了,可惜东方文化中双方情感的表达是内敛的,收束的,隐晦的,含蓄的,所以李凡被打发去把剩菜喂给鲲,顺带把碗给洗了 总之现在李凡成就金丹,结交了姜柳青,才算是正经勾搭上了姜家,望舒一系的人脉。 有姜柳青师姐担保,他也可以结交金丹级的墨竹山弟子互帮互助,交流法宝和修行心得了。而且正经能去中原见识一番,咳咳,离国其实依然是边陲之地,但比起南海和十万大山那种荒山野岭,海外孤岛,已经算是中原之土了。 考虑到第一次登场,初见印象的重要性,第二天一大早李凡就去拜访了他的朋友,仙衣阁的掌柜。 ‘玄天剑意,你就吹吧,仙衣阁全天下都有分号的大牌子,从仙尊的年代就在三垣建立总店了,你能和他们掌柜当朋友?’ 嘿!你还别不信!何况分店的掌柜也算掌柜嘛! “嘿朋友!我最近长高了一点,而且最近我就要去中原,紫绶仙衣最好明天就要,麻烦朋友你赶工,另外不会要加钱吧?” 掌柜眯起眼,“上师你谁啊?” “”李凡把身上的道衣一扯,决定这货敢赖账就斩了他狗头。 “哦~~是朋友您呐!想不到几日不见就修为大进了,恭喜恭喜!没问题,朋友的事就是我的事,立刻帮您加急赶制出来!”掌柜笑眯眯得看看四周。 李凡收起衣袍,没好气得道,“别看了,根本没人。你这里东西卖的这么贵,除了我来作冤大头,还有谁来买东西啊。” 掌柜也不生气,笑眯眯得道,“朋友要去中原啊,最近离国可不太平,可还想看些好东西?” “你还有啥玩意?” 其实李凡已经没钱了,但这种不知道是不是得消费一定金额才能出现的黑市商人,说不定真有些好玩意也不一定。虽然买不起,见识见识也好嘛。 果然掌柜的又嘿嘿笑着,从怀里取出一个红包似的,用红手帕包叠起来的玩意,层层展开,在掌心里露出了一只栩栩如生的金蝉。黄金质地的蝉,羽翼还微微震动,栩栩如生,蝉头上用红笔写了个符印,李凡倒是没认出来,陈符师给的书里也未曾见过,否则当记得的。 这啥玩意儿? ‘玄天剑意,咦咦咦咦咦咦!!!这这这这这不是!不不不不不!这不是这不是!害!吓老子一跳!不过真的好像啊’ 你这么大反应老子也给你吓一跳哦 掌柜的高深莫测得笑笑,“朋友,这件玩意,你肯定认不出了吧?” 李凡一听,也笑了,“我若认得出呢?你给我打个对折?” 掌柜的笑,“呵!朋友!不是小店自夸,这宝贝您要是认得出,还能说的出叫我打对折的话来? 好啊,我还就给你打个对折也可以,不过您要是说金蝉金知了金苍蝇可不算数啊!得说出个所以然来才叫认识!” “这可是你说的哈!”李凡嘴都咧开了,玄天!上! 于是李凡顿了顿,断断续续得复读道,“夫尸解者,形之化也,本真之练蜕也,躯质之遁变也。故又喻之为‘蝉蜕’,如蝉留皮换骨,保气固形于岩洞,然后飞升成于真仙。 而以羽化仙尸解留于人间之遗骸,仿着蝉形制成的,就是这‘蝉蜕仙衣’之宝。 若修行者天人五衰,道体大创,走火入魔之时,则可服此金蝉仙衣,代作元婴寄宿神魂,以此兵解脱蜕,守着元神,可以撑到舍夺道体重生。 当然此等仙物,非得悟道期羽化陨落的仙人仙蜕不能制作,因此只有三大派中少数几家豪门有此秘法。 而且通常都是元婴未成,或者元婴崩溃受损,导致神魂不能离体兵解的修士才合用,因此金丹修士争相为宗门贡献,听从三大派调遣,只为求取此物,以后转世重修,可备不时之需。” “居然真的认得!朋友果然是得道真修,道行精深,学识渊博,佩服佩服!”掌柜的真的服了。 李凡僵了僵,接着犹豫得道,“恩这一枚‘蝉蜕仙衣’,看着该是修炼到大成的太阳真形仙体炼化,虽然看着神似但应该不是但保险起见,还是一问贵派制作此物,莫不是撬了九阴山北辰剑宗的仙墓剑坟吧?” “啊?不不不,当然不是了,北辰剑宗虽然仇家满天下,但毕竟是九大玄门的脸面之一,三大派如日中天,还挖人祖坟开棺制器,那也太过找死了咳咳” 掌柜的四下看看,盯着李凡的瞳子,轻声道,“实不相瞒,这是用罗教七大真传弟子的仙体所制的。” “罗教?”李凡一时有点茫然。 怎么又是罗教?啊,不过玄天剑意好像是说过,只有罗祖的七大真传悟道弟子学过正版《泰山不动经》,那么人皮道衣上的不动真经,和这蝉蜕仙衣也说的通,但是罗教的细作原来这么叼吗,居然还把祖师的尸体拿来制法器 ‘玄天剑意,不对,他在撒谎!罗祖七大真传弟子本座亲自参与诛杀的!每一个都交过手!其中哪有人是太阳真形的!’ 恩?撒谎?试探? 李凡登时眉头直皱,一时面上阴晴不定,心里忽然有很多念头闪过,但一时却想不大清楚。沉声问道,“这,真的是罗祖真传弟子的仙体?” 掌柜盯着李凡看了一会儿,忽地笑笑,“朋友果然见多识广,看来我们确实有缘。如此赚了您五万贯,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玄天剑意,神马!五万贯!’ ‘鲲,豆腐啊!’ 李凡,“” 还不等李凡反应过来,掌柜已经笑眯眯得把手里的金蝉,复用红绸包好,轻声道,“难得一番相识的缘分,这蝉衣就算小店送给上师的见面礼,稍后给您缝在仙衣里。 请放心,您回去中原之前,一身礼装,定要帮您准备好的。” “呃哦,谢谢哈” 李凡挠挠头,有点不明所以的,在朋友突然 变的热情友善的目光中,离开了仙衣阁。 第九十八章 竹山十四峰 从墨竹山去长思城,最快的当然是两点一线直飞过去。 不过这一次,姜柳青带上了姜记商行的大批存货,并也自费本金,买了许多墨竹山的山货,装了整整六艘大宝船,计划先借着漓江水势,向东顺江而下,也节省机关符箓的损耗,等深入离国腹地,再往北方飞舟,直达长思城交易。 如此趁着离国纷争刚刚平息的机会,姜记作为第一批抵达长思城的商队,必可以大赚一笔,以缓解前次遭劫的损失。 当然此行的风险还是很大的。毕竟离国同墨竹山只是暂时罢战,而离国那个御史大夫刚死,难免对方还有人此时情绪激动,被挑拨上头了,再来袭击墨竹山的商队也难说。 所以此行除了李凡之外,还有柳青邀约的至交好友,金丹期的竹山散修五人,一同北上离国,预计等离河飞舟的时候,他们每人都会帮忙,执掌一艘机关船随行,以备不测。 他们都是姜柳青多年的好友,同门至交,这次也和李凡一样算是来帮忙的,还拿出不少自己积蓄的材料入伙,交托给姜记商行一并贩卖,赚些小钱就算护卫用费了。 “诸位,我来介绍,这位师弟便是李清月,现在我家小姐座下修行。” 船队顺利随着江风东行,姜柳青便在头船旗舰上设宴,介绍李凡和几个道友认识。 “李清月见过诸位道友。” 多个朋友还真是多条路,现在李凡穿的正是仙衣阁的掌柜连夜替他制备的套装。你别说,虽然到现在对方的名号李凡都没来得及细问,但这位朋友的手艺和佩衣推荐的眼光,那确实是专业的。 束发用着鹊尾长冠墨龙簪那一套,敞开的墨色法衣用锦锻编制,边角袖口都用金银丝绣着龙纹,那枚‘蝉蜕仙衣’也被暗缝在心口处,一跳一跳得,还能明显感觉到太阳真形仙蜕的温度,仿佛一块还在跳动的鸡心似的。 紫绶仙衣缠绕肩背,白色的绫绶仿佛云霞仙尘,袍子底下还是贴身合体的人皮道衣防身,鹿皮的剑匣套负在背上,藏在法衣底下。一堆玉佩玉坠子收在犀皮鞶带里层,利落得收束着腰身,足下狻猊靴也配合着黑,银的色调,被纺染成黑皮白底的。 这一套,那可是实打实,足足价值五万贯的皮肤装扮,起码是‘哇~!金色~传说!’这种级别的。虽然没多少大红大紫的花哨纹案,但一眼就能看出是精心打理的,衬着李凡这相貌平平无奇的少年,也卓尔不群,气宇不凡的,起码加了10分。 再加上李凡之前成就了第一重太素道体,旁的修士神识里看去,那契机道息的强度也明显不同一般的。正是道行精湛,功底扎实,有真才实学的青年才俊。 于是五个金丹修士,也纷纷肃容正装,前来相见还礼,没有半分小觑他年轻的意思。 李凡这么正经打扮,柳青也知道他的意思,笑着替他引见,“清月,我来给你介绍,这两位道友,正是竹山摩云峰的俞变蛟,俞腾龙兄弟。” 这俞家兄弟都是大块头,穿着打扮就是典型的散修混搭,文不文武不武的,以行动利落为主。且他们修的功法,倒是显而易见。 哥哥变蛟有四只臂膀,弟弟腾龙有两条尾巴,这种多头多臂多长块肉的法体变化,墨竹山颇有不少人会用的,似乎是散修带来的神通。 《摩天化生大法》只能临时用法力作成手脚来,并不能如这兄弟二人一般,化出本体一般稳定的道体义肢来。也不知摩天大法和这摩云峰有没有关系 “两位道友是秦剑师的弟子?”李凡作辑行礼,顺带搭讪拉关系,“我和秦剑师交情很好的!” 俞变蛟俞腾龙愣了愣,对视一眼, “姓秦的确实曾是我摩云峰的师兄。” “师父本想让他继承本门的真传。” “可他修成元婴,就投到山主那一脉去了。” “还把我家的子侄也拐去娄观道。” “前些日子过杀劫也给害死了。” 李凡一阵语塞尬住。 柳青笑眯眯得插了一句,“大家都是墨竹山弟子,无须计较什么派别,各交各的罢。” 好在俞家兄弟也没动怒,就是深深看了李凡一眼,作辑行礼,算记得他这个‘和姓秦的关系很好’的小子了。 “清月,这位道友是竹山七星峰的玉衡子。也是新任的外门弟子教导。”柳青又拉着李凡来见下一个。 这玉衡子面如观玉,三缕美须,头戴金鱼冠,身上黑白格子相间的锦绣道袍,手臂搭着拂尘,背上一柄宝剑,腰间还别着两个葫芦,宝光四射的,看着也是个有道的真修。 “见过教导上师。 说起来小子之前多受张教导的指点照顾,获益良多”一见是张九皋的同事,李凡不由感叹道。 玉衡子把眼一眯,手一抬,止住李凡的话头,冷冷道,“道友,我与张教导执教的见解不合,且也有些个人的恩怨,就恕不参席了。” 然后这货居然扭头走了? 姜柳青也是苦笑,只好追上去同玉衡子话别。 李凡目瞪口呆。 然后一个身穿海青道袍,短矮黑瘦,其貌不扬的老头,笑了笑走上前解释,“李道友莫怪,玉衡子师兄并非恶人,只是他性子别扭,而且钦慕的师妹一直钟情于张教导,所以听着提起张道友的名号就气不顺,其实他们两个本来还是好友呢。他不肯吃喝就不用管他了,等会儿他自己想通了,就会回来与你赔礼的。” 李凡瀑布汗,赶忙和这老头见礼,“谢道长提点,不知道友您怎么称呼。” 老头道,“不才是神霄派弃徒,犯了门规,被逐出师门,法号无颜再提,得蒙山主收留,现暂借竹山青霆峰一隅修行,道友称我作青霆叟就是。” ‘玄天剑意,嘶——果然有神霄派的真传!这小子挺厉害啊!被九大玄门赐号的,那得有元婴境界啦!而且逐出师门,当是废了内景,断了全身经脉的! 居然都不用转世,还能重练回金丹境界?可以的,这份道心是真的可以的!至少上三品!’ 李凡正色稽首,“清月拜见青霆子。” 青霆子也客气还礼。 结果柳青没把玉衡子劝回来,只好苦笑着道,“清月别在意,玉衡子并无什么恶意,他们七星峰一脉擅长炼宝制器的,玉衡子是主张外门弟子炼出法宝,再去过杀劫的。因此余愤未消,倒是牵怒你了。” 李凡摇摇头,“师姐不必如此,清月并不往心里去。” “青霆廋你已见着啦,”姜柳青于是把一直站在一旁,身高九尺,却不声不响的方脸大汉拽了一把,“这是竹山阳元峰的丁索,也是最近成就内丹的年轻人。 我与他师父梅真人交好,但梅真人之前去离国援手了,暂时未归,只留他一个在峰里修行,我想着咱们都是些老叟老太,还有玉衡子那样的倔驴,一群臭味相投的,你怕是聊不到一起去,他和你岁数差的还不是太大,有什么不懂的想帮忙的,只管找他询问便是。” “见过丁道兄。”李凡也注意到了,这个丁索道行最浅,根基最薄,也就是十万大山那些内丹妖怪的水准。 而其他人中,自然是玉衡子道行最高,能接替弟子教导,水平比张九皋那种单刷天台山的,大概不遑多让。应该是还差着一线就元婴在望的真修。 其次柳青师姐与俞家兄弟的实力差不多,应该都是修行日久,道行有成的金丹圆满境界,柳青师姐隐隐还能强一些,大概是受半年前拜月的赏识拖累了修为了。 青霆廋则该是受了废功重练的牵连,目前和李凡的契机倒是不分伯仲,而且都是一样的道息清纯,底蕴深厚,确实是得了真传妙法,潜修精练的高人。 丁索虽然长得颇为威武,性子却有点内向,很有些拘谨得抱拳,“我呃,李道友客气了。我是旁门的散修,还要请你多指点才是。” 倒是青霆廋又道,“他们阳元峰练神拳的挑选弟子,首要自然纯真,朴实无华,清洁无垢的心性才行。你别看他这高高大大的样子,其实是个胆小腼腆的。 不过清月你倒是个狡黠多慧,杀人如麻的,以后多提点提点这小子,可别欺负他。” 李凡微微蹙眉,笑道,“青霆子您说笑了。” 老叟似笑非笑得瞥了他一眼,瞅瞅李凡腰间的黄玉剑匣,也不多话。 这老头咋回事 ‘玄天剑意,嘿嘿,玄门的弟子就是这样的,老远就闻着剑脊上的血气了,这是心痒找抽呢,不用在意。’ 于是玉衡子不来,六人就先开席宴会。 到底是东方的传统文化,交情都是吃出来的。 酒过三巡,连丁索这个闷头葫芦也打开话卡子,开始和李凡熟络得攀谈起来。 顺带着除了师门,连带墨竹山许多内情和隐秘,李凡也听他们介绍了一遍。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些金丹修士,乃是墨竹山两山十四峰,竹山十四峰所属的散修。 但道理说是散修,不是娄观道那一脉正统的道士,也算不上山主天鬼一脉的弟子,但所有人,却都称得上,是正经的墨竹山弟子。 之前也提过,墨竹山本来性质和南海差不多,是一群在中原混不下去的散修,先后南逃到离国边陲之地,抱团过江,开辟南疆蛮荒之地以求自保的难民。 这其中以娄观道一脉人数最多,又是上古道门正宗,实力最强,所以最初的散修各派,也依附着娄观道塔附近聚居,奉娄观道的观主为领袖,合力对抗南疆 的妖兽,与仙宫镇守南宫家的压榨欺凌。 当时的修行环境恶劣,不止来自妖兽魔神的直接压力,三大派亦在整日厮杀,动辄灭门绝宗,屠戮散修争夺机缘。不要说许多散修门派支撑不住,连娄观道的上古道统,都因为过杀劫才能传功的规矩,许多弟子在厮杀中早早陨落,而搞到道统都要失传的地步了。 于是当时娄观道的观主,便和散修各派达成了协议,即不在计较门墙之别,娄观道的弟子若资质有限,或受限于机缘命数,不能求内丹大道的,尽可以改投他派门下,学习各家的所长,也算多一条生路走,不算叛出师门了。 而许多散修也觉得娄观道上古正宗,调教弟子基础很有一套,便也把自己的弟子送来请观主一并指点调教。各派的弟子也并肩作战,抵抗妖兽,相互结交,关系密切。 于是大家也逐渐开始以竹山弟子相称,并不在意派别和什么师门秘传的了。 再到后来整个墨竹山区域的妖怪都被扫清,两山十四峰的洞天尽皆被抢占下来,而且之后墨竹山修士更立下镇压黑莲教的功勋,甚至硬生生夺回南宫家丢掉的道场,把大妖们镇压在十万大山深处,守住南疆立下大功。 于是娄道观的观主也得了离国国师之位,三大派也都认可了墨竹山娄观道的道传法箓。历代观主也明白,能有今日都是各脉散修同心协力的结果,这凝聚力也就起来了。 于是自此至今,也就不强调什么娄观道不娄观道了,大家都称为墨竹山修士,在附近修行的许多门派,都陆续加入进这个联盟了。哪怕日常不在娄观道塔一同修行的,也可以聚在一起交易。 墨竹山也因着这许多年的渊源和交情,一直对十四峰的散修,抱着非常宽容的态度,不仅出售各种功法,也可以到娄观道领任务帮忙,去洞天经阁修行学习功法,哪怕不是娄观道的道士,过了杀劫修到金丹的,就可以领墨竹山娄观道的道箓,出去中原游历了。 而说到这里也可以看出,也别怪墨竹山南派北派各种细作的那么混乱,实在墨竹山这个宗门弟子组成成分,和选拔方式,就实在是混乱得很,谁都有门路加入的。 譬如这个世界仙人选拔弟子的制度,最典型的就是三大派的三种模式。 第一种是仙宫那样看出身,看关系,看血脉,用修真家族相互联姻建立利益共同体。这种模式墨竹山有,就是给修真家族,门阀世家提供的外门弟子记名制度。 这就相当于花钱来上个私立学校,世家里花钱买个名额,然后把世家子弟送到墨竹山的内门洞天福地修炼两三年,去经阁任选一部有缘的基础功法筑基,外门记个名字,这样资质福缘就算欠缺一点,这些世子嫡传也能踏上修行之旅,至少有两百年寿命,足以继承家业了。 通常那些资质一般的嫡子,筑基之后,把娄观道外门记名弟子的道箓混到手,可以和中原的正宗交游就足够了。也就不必久留,直接回家就是。愿意的可以再留些时日,结交一些道友,学些机关丹鼎六艺,或者做做生意什么的。 陆家兄妹就是如此一类的。 第二种则是玄门那样,师父根据资质和本门的规矩来挑选弟子的师徒体系。这种模式墨竹山也有,而且娄观道一脉,和山主的天鬼一脉都是如此师徒精英传承。 按照娄观道坚守的上古道宗传统,则是先由各地镇守的真人,选一些有道缘,有资质,有潜力的童子,放在身边作为道童,指点指点,教一些基础,看一看道心,觉得人还可以的,就一起送来娄观道塔,给外门弟子教导法师看着,一并调教,喝五仙汤,筑基,过杀劫。 过得了杀劫,就可以返回业师身边伺候,一路得传娄观道真法,修到真人境界,再决定是继承座师的衣钵,还是回娄观道总山效力。替本宗作事的,由观主赐下法箓司职,听监院的调遣,去镇守各地新开辟道场,执行各种任务之类的。 典型如元玄宝就是娄观道士修行的例子。而李凡更直接一点,山主直接看上了,就扔下去做个记名弟子玩养成,养到元婴境界可以入门了就直接拜师。 而第三种,神教的规矩,就是不问你出身,不看你资质,甚至连修为都不一定在乎。只看你为神教作了多少贡献,立了多少功劳,就可以获得多少赏赐。 这种模式,正是墨竹山现在管理十四峰散修盟友的制度。 因为大家当初都是一起打下墨竹山基业的,虽然只有娄观道上古道宗的道箓被三大派承认,但墨竹山这么多年的交情,何分你我呢? 所以娄观道一向是不指示十四峰行事的,反正娄观道塔发任务,你们愿意做就自己来领,甚至观主还会定期举行会议,与各峰首座商量事情,并从中选出修为最高的人来担任山主,镇守墨竹山的洞天福地。 而各峰的弟子,练气筑基期可以和娄观道道童一起修行,有资质的话过了杀劫,也一视同仁传授娄观道的元婴道法。对于本门弟子学习各峰的法门传承也 不禁止。 但依旧是要求,至少成就了金丹的。只要成就了金丹,墨竹山的各种功法福利就一齐敞开,哪怕是十四峰的散修,也可以领墨竹山的道箓,自称墨竹山内门弟子了。 只不过娄观道塔附近居住的,还是娄观道那些卡在筑基的道童居多。 这十四峰的散修,日常自然都分散在各家的山峰洞府,地方三千里的墨竹山山脉中修行,平常动辄闭关潜修,很难见着人影的。所以这次,虽说娄观道和离国闹出了这么大的分歧内斗,又是斗剑又是厮杀的,但一时间也不是所有人都获得消息前去支援。 以至于都在长思城争斗了三四个月了,姜柳青这时才恢复了伤势出关,仓促间一找,居然还能找出五六个金丹修士来同行北上。 也可见墨竹山这些年积累的隐藏实力确实不凡。 第九十九章 巡江卫 肯定有人会奇怪,那既然墨竹山如此厉害,除了山主观主两脉,还有十四峰修士这么许多底牌,离国的御史台到底是何德何能,居然能在没有南宫仙家直接出马,甚至连离秋宫和大部分门阀的支持都没有的情况下,同墨竹山相争许久呢? 这道理倒也简单,在中原和在南蛮大山,行事套路,做事手法,办事规矩,那都是全不一样的。你不能直接把十万大山里除妖那一套,照搬到十二国来。 在南边自然可以见妖就戮,杀光了事就一个爽快。但在中原,在十二国,就得讲道理。 你当然可以不在乎被称为魔头,尽可以逍遥世外,仗着武力横行无忌,但你拳头大,有比你拳头更大的,你拳头硬,就有比你拳头更硬的,你势力大,还有兄弟比你更多的。 三大派杀了成千上万年都没分出个胜负来,好不容易才罢兵休战了几百年,你算个老几要跳出来单挑所有人?滚南海去嗑五石散吧! 所以修为再高,依然有很多事情不能去做,因为一旦过了线,就可能被打成人人得儿诛之的魔道了。而不管喜欢与否,正道魔道的标签,是这个世界上修仙者们也躲不开的。 而除魔卫道就是这个世界,最大最强最正的帽子,玩不起就得守规矩。 对墨竹山也是此理。 虽然墨竹山是南疆一霸,离国尽在股掌,但和三大派那种布局天下的层级,还是没法比的。 而当年几代人的经营,这才有娄观道道箓法碟通行天下的名望。一旦横行无忌,滥杀无辜,那么很快就会把历代积累的名声丢光,甚至被打为罗教,黑莲教,黄天道那般的邪魔外道,遭到三大派率领的天下修士围攻。 都别提那什么青阳老魔了,当年罗教何等的厉害,罗祖羽化仙,七个真传弟子悟道,四十九个再传弟子化神,黑莲教这样足以掀翻一国的势力都是下属机构,可结果现在如何呢?罗教的余孽,如今只能缩在南国边陲做裁缝,五万贯的小钱还要和李凡杀价杀半天,真是罗祖知道了都要流泪啊 所以这就是中原行事的最底层逻辑了。 你若还没强到挑翻三大派的地步,做事就得按着三大派的规矩来。 这就叫秉持(三大派的)正道了。 “停船!!” 这边墨竹山一众修士还在宴饮,没想到船队被拦下来了。 李凡神识一扫却并没发现有什么妖兽的异动。 柳青也有点奇怪,招呼道友们继续喝酒,自己到船舷边往底下甲板张望。 “出了什么事?” “小姐,官兵查私盐。” 于是李凡也探头瞧瞧,看着有十几艘打着‘离东江道巡江卫’的官船从两舷贴过来,钩锁拿住了姜记的大商船。 那些官船上的巡江卫张弓搭弩的,还有一个百户带着十几个甲士,背着手戟插着障刀,攀上前边甲板来。 “巡江卫?还是东江道的?”柳青一阵莫名,“这才离山多远啊,怎么碰上巡江卫了?而且他们现在怎么这么大胆子,敢驻在竹山门口的?” 俞变蛟在一旁解释道,“你才出关还不知道吧,以前山门定期往漓江里牧龙,到东江府这一段水路自然没人巡查,这些人慑于龙威,也怕翻船,就不敢靠过来,但是” 但是陆师兄死了,龙丢了。巡江卫也靠过来揩油了 “原来如此,是我疏忽了。”柳青明白了,想了想道,“总归这些人一路跟着卡要,也是麻烦的很。给些钱打发了事。” 李凡一阵无语,看着下边的掌柜陪着笑脸和那百户鞠躬,送上钱箱和丝帛。没法子,既然碰上了总要花一笔的。难道还真让这些官兵慢悠悠得开箱查货么。 牧龙一件事,居然连带着会有这么多后续余波的么 这百户看来也就是来捞钱的,颐指气使得训了几句话,一挥手就让手下搬了钱箱下船。 柳青眉头微蹙,脸上笑道,“没事了,打扰大家雅兴,咱们继续喝酒。” 然而并非没事,行了数里,船又被拉停了,那百户居然又上来了。 “查私甲!还有把过境税交了!” 这下别说柳青了,连掌柜的都有点莫名了,“大人,刚才不是已经” “幼稚!你昨天也吃了饭,今天就不要吃吗!”百户破口要骂,拿着刀柄就想打人,但看到柳青瞪着蛇瞳走过来,赶忙把障刀又插回腰带里,“那!你们已经出了竹山县的地界,现在是漓水县了!交税啊!” 柳青眯着眼,但还是朝掌柜的点点头。又交了一笔钱出去。 她原先决定借着水利顺流一段,就是为了省些飞空的符纸钱,只想不到别说省钱了,这还没见着长思城的影子,一路关隘吃拿卡要的,已经倒赔了一笔了。 虽然船上有许多金丹修士在看着,但巡江卫的甲士们,却一点都不买面子,大大剌剌上来伸手要钱。一点也不担心舰桥上这些墨竹山的真修会出手。 因为确实不会出手的,姜记商行要和离国做生意,那船队自然就得遵守离国的国律,交税交金,本来就是合理合法的事情。 所以除非巡江卫打砸抢烧,恶意扣货,否则还真不好对这些兵匪出手。 这下被他们搅得喝酒都没兴致了,李凡往外看看,发现那些官船居然还跟着呢。这是故意找茬的吧? 嘿,人还就是故意找碴来的。 不到三刻钟,又被拦停了。说真的那百户居然还敢爬上来呢 “查私酒!还有前边是东平县了。” 他不仅敢爬上来,还敢要钱呢 “不交又如何。” 这一回不等柳青说话,玉衡子直接出面了,直接飞空落过来,一脚踏住百户刚搭在船舷上的五指。 那百户却也硬着脖子,爬在那呵道,“不交就不准过!就算你们杀了我!我也要到地府状告你们墨竹山欺压良善,鱼肉百姓,罔顾国法,滥杀忠良!一路告到三垣,不信告不倒你们这些魔道!” 于是李凡懂了,人就是故意来问你吃了几碗粉的。 玉衡子脸上青气一闪,眯着眼瞪着那百户道,“仙宫的规矩再大,还管不到南边漓江上一艘船来!” 看他就要拔剑杀人了,柳青把聚过来的修士们一挡,手里提一个钱袋扔给那百户道,“好!我们交钱就是,不过你回去告诉躲在官船上的人,事不过三,再有一次就让他自己过来斗剑!” 那百户居然也硬气,被几十斤的铜钱往肩上一砸,咔吧一声肩膀都脱臼了,居然一声不吭。 玉衡子也不由皱皱眉,挪开脚,放对方扛了钱跳下船去。 不过人死了还能去地府告状呢? ‘玄天剑意,只有封了神的才可以阴魂出窍,不过也并非没有据魂的法子,而且仙宫三垣明令禁止的是‘若无理由,不许用仙法滥杀凡人’。 只要有理有据不就行了,而且大不了不用仙法嘛。’ 你还真是个小机灵鬼 好吧,其实金丹修士收拾凡人难道没办法么。哪怕算上藏在背后的人,李凡也能飞剑直接诛杀了。 说真的要做魔道,行事真的顺心很多,随时可以把这些兵油子扔江里喂鱼,可如果自己选的正道走,就只能在旁边干瞪着眼,看人家变着法子拿捏你。 毕竟能约束修士行径的,从来不是什么离国的国法,更不是巡江卫的刀剑,而是修行者自己的道心。 这就是好人就活该被人拿枪指着的道理了。 而那百户第三次回去后,躲在后面的人收到警告,果然没有再派这些朝廷的鹰犬出头来收钱了。 他们直接把江给封了。 四五十艘楼船艨艟,几乎是把整个东江卫所的战舰都带过来,连锁横拦了江道。 于是一众金丹修士们都聚集到前头来以备不测。 柳青和玉衡子亲自去巡江卫的旗舰上问了一番,回来传达了巡江卫指挥使的意思。 东江道督御史下令封锁江道,不许民船进出东江府。飞来飞去的仙人当然拦不住,但商船不准过。 “这大概是不想让墨竹山的商户做生意了,恐怕不止是东江府河道陆路被封,北江那边大概也是。”青霆廋推测着。 玉衡子眯起眼道,“我听说观主答应,文大夫兵解就算此事已了,但看来离国上下,并没有同我们言和的意思啊。” 丁索有点不懂,“既然水道不通,我们直接发动机关,飞去长思城不就完了?” “不是可不可以,而是还有没有必要。”姜柳青解释道,“假如离国不止不打算缓和关系,还要继续与我墨竹山切割,断绝与我派的贸易交流,那恐怕这些货就算运到了长思城,也不会有商人敢收的。” 青霆廋补充道,“之前是离秋宫主动请和,赐死御史大夫的,离国国主应该没有继续争斗的意愿。或许这只是东江道督御史自行其事,故意为难也不一定。” 李凡也记起来,“那个策划斗剑的周生就是前任的东江道督御史,或许东江府就是他们一派的大本营。” 俞家兄弟闻言一震,互视一眼,说道,“我们去东江府打探,如果是那督御史捣鬼,就割了他的头来。” 玉衡子连连摇头,“长思城的争斗才缓和,你们就刺杀地方大员,岂不是要惹出大乱子!不可不可。” 青霆廋也朝李凡一笑,“依我看,这头也不是这么好 割的,说不准还有其他势力在东江道背后支持,正等着机会煽风点火,挑拨离国和墨竹山继续斗下去呢。” 柳青把眉头一蹙,“我可不管什么势力争斗,我是来做生意的,这一趟要是走砸了,姜记恐怕就顶不住了。东江道不去也罢,但长思城去不去得,劳烦哪位道友替我先行探访一下。若真的有风险,现在还可以回山。” 玉衡子点头,“我去吧,也把此间的事情同观主禀报一番,日便回。” “有劳道友了。” 而俞家兄弟则道,“我们去东江府一行,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那督御史的脑袋就放他脖子上暂居几天。” 青霆廋也道,“我也同玉衡子一起,两两一组也有个照应。他们两个年轻人留下来帮你看船。” 于是四人便分头行动,飞遁而走。留下丁索和李凡两个帮着姜柳青照看船队。姜记那边也停船靠岸,在江边渡口等待消息。 墨竹山的修士得守正道,相应的离国也得守着十二国的规矩,理论上,这巡江卫的人马到底是兵,还不至于明目张胆的冲过来劫掠商船。 不过那巡江卫的百户,跟着拦截了他们三次,显然是故意耽搁他们的行程,好让东江卫所把舰队集结起来封住江面。但为何这么兴师动众得拦住他们,李凡就不得而知了。 他只是做好了随时斗剑的准备,带着剑匣攥着符旗,整夜坐在甲板上戒备。 丁索倒也是个实诚的,听了李凡的建议分头把守也答应下来,两人一个人坐头船,一个人巡尾船,防备有人暗算偷袭。 “清月,此行真是麻烦你了,我在村上买了些夜宵,这一份是你的。” 到了晚上,柳青提着食盒,给李凡送来了三鲜馄饨。 “师姐才是辛苦了,我不碍事的。”柳青师姐为了避免损失太大,停船后就近又去和岸边的渔村县城交易。指挥着姜家商行去村外办市集,能少赔一点是一点,确实挺辛苦的。 “本想带你顺路见些好友,想不到反害你一个在这枯坐着,”姜柳青苦笑,“我那几个老友,也是个个臭脾气,让你见笑了,等回去了我再去十四峰找找年轻一辈的弟子,与你认识吧。” “多谢师姐挂念着。”其实李凡倒是无所谓,结交道友这种事情,本来就是随缘,有些人聊不到一起也不用强求。 而且李凡也看的出来,这些修士,甚至包括姜柳青在内,对自己还是有些提防拘谨的,并不大肯交心的那种。或许是才见面,交情还浅吧,这倒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说明人家不馋他身子 “趁热吃吧,我去看看丁道友那如何。”柳青提着食盒,飞身跃向船队另一头去了。 鲲立刻从袖子里钻出来瞅着馄饨。 “行吧行吧,给你吃了。” 于是李凡随手用勺子舀了馄饨喂给鲲吃,谁知道鲲吃了三个就不吃了。 ‘鲲,味不对。’ 什么?怎么个不对?放韭菜了? 然后李凡就感到从脊背上,传来一阵恶寒,直刺颅顶,惊得他如猫似的一个凌空倒窜起来,甩手就向身后掷出了狗飞盘。 同一个瞬间,就有一道看不清面貌的人影,从李凡的影子里直立起来,却不去接飞盘,直把右臂化的如刀剑一般,照着李凡的背心就直捅了一刀! 这一击几乎是被人影直扑上来插刀,李凡虽然第一时间反应,却根本避无可避,明显感觉到背后肋骨被硬捅了一下,撞得肋骨生疼,随即人皮道友里一片温热,流下一身的血来,居然直接就挡了一道死劫给道衣破了!倘若不是李凡穿着道衣,怕是这一击就能给他扎个通透! 但这一刀后,那人影居然也一下子扑地消散了,完全看不出刚才这地上的影子居然想刺杀他! “艹!这什么鬼招啊这是!” ‘玄天剑意,有人下咒杀你。鲲,馄饨里是什么东西。’ 鲲把狗飞盘叼回来,呸出来一卷符纸扎着的黑毛,看着好像一小撮头发 什么!这是馄饨里的? 李凡惊怒,什么鬼!是柳青? ‘玄天剑意,她想害你走开干啥,这时候正好补刀啊。’ 李凡猛得一愣,立刻反应过来,把隐身符一拍,飞剑出鞘,飞身而起,直朝船队另一头飞去,果然一眼就看到,船队另一头,丁索已经中了一刀躺倒在地,身下一片都是血。 柳青正手持双刀,护着丁索,遭到四个黑衣蒙面的刺客围攻! 第一百章 仁至义尽 这四个刺客身上湿漉漉的,大概是从船底下潜过来的,只是不知道使的是什么功法,居然没被神识探查到! 而他们使用的是也是一套专业的四人合击剑阵,手中的鱼肠短剑甚至都用墨汁涂黑,遮住剑光。而且仿佛心神合一一般,动作节奏,各种配合都几乎完美无缺!绝对是专业的刺杀者! 他们把柳青围在核心,左右交击,前后齐攻,乱剑突刺,侥是柳青有金丹境界的修为,看手里一双蛇牙匕首的使法,也是个精习武技的。 一时被四个刺客突袭齐攻,也是颇有些左支右绌的,还要分神留意一边重伤的丁索,仓促间根本没有掐诀念咒的时机,一时间居然险象环生! 好在李凡已经杀到,这种合击剑阵虽然对困在阵中之人是濒临死地,外头看来,却是四人都露着背腾挪,破绽一大堆。 于是心思电转,把双目一扫认住下边四道人型,伐鬼剑随着他目光所至,直窜下去,左右剑影闪烁,绕着几人一阵旋转,直接将四名刺客手足切断了,准备活捉! 谁知也在此时,河道对岸突然传来一声爆吼。 “住手!操!谁敢打我马子!都给我死——!” 然后一口银色飞刀,如流行破晓,彗星坠地,轰得直冲而来!吼声还在河岸回响,那四个刺客的身躯,居然已经统统被打成碎屑,四散开裂,瞬息就秒杀了! 李凡和柳青脸色骤变。 都活捉了你给灭口?? 然后李凡就看见一个身披黑袍,袒露着胸前浓密胸毛的光头络腮胡大汉,踏浪而来,声势浩大的直跃上宝船,砰!得一声跳上楼船,差点把宝船都砸出个洞来。 “青青!你没事吧!天哥我来救你啦!” “哼!袁天枭你做的好事!”柳青鼻子都给气歪了,指着光头大骂,“给老娘滚!” “好好好!青青你别生气!我这就滚!我这就去杀光这些招惹你的乌龟王八蛋给你出气!”光头大汉转身要走,然后又扭过头来问,“呃这些是谁啊?这次是什么人得罪你了?” “不是什么人”李凡阴沉着脸,捡起地上被打碎的黑衣人碎肢看看,“这些是墨竹山的机关傀儡,难怪神识没查出来” “什么!机关傀儡!那不是只有墨竹山的弟子会用!话说你小子是谁啊在这胡说八道!青青!这小白脸是什么人啊!”光头大声怒喝,老母鸡一样叉开臂膀挡在李凡和柳青中间。 李凡翻了个白眼,懒得理这坏事的活宝,先摸出墨线和丹药来查看丁索的伤势。 他侥幸没死,但明显也是中了咒术一剑,而且看伤口,是从胃里往外突,剖腹一剑,出血量巨大,大概是吃三鲜馄饨吃的。得多亏是金丹境界的,道体终究升级了,要不然这种由内而外的伤口,能保住一条命都是勉强。 “你滚啊!滚去找那个狐狸精!”柳青怒气冲天,使劲踹开大汉,过来查看丁索的伤情。 “青青你听我解释嘛,不是我去找她的,是她知道我受伤了,过来探望一下,我们真的没什么的,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啊青青!”光头也死皮赖脸得贴上来跟着,还又一蹲卡在柳青和李凡中间,屁股一撅差点把李凡撞飞。 李凡,“师姐,再这么折腾丁兄都要死了。” 柳青揉着眉头,只好压住怒气,太阳穴上青筋都在跳,“清月,让你见笑了,这混账是外子” “欸——不用你引见!我自己来!”袁天枭把手一挥,扭头瞪着李凡,“小子听着!我乃天门峰袁天枭!你离我马子,咳咳!离拙~~荆~~远一点,不然扁到你妈都认不出你听到没!” “袁天枭!”柳青怒吼一声,泻怒似的一个抓举,把光头扛过头顶扔到河里。 李凡,“” 这大概是当初见着的那个蝎尾白猿吧。想不到柳青师姐的道侣居然是这种二货 更想不到柳青师姐性子其实这么暴力,而且,随手买碗馄饨就被人算计了,居然都不检查一下就发来吃,差点坑死队友,确实是有点缺心眼 但好歹忙活了一晚上,丁索是救回来了,这真是个腼腆实诚的老实人,吃了一碗馄饨被剖了腹,第二天睡到中午才醒,居然还想着守夜睡着了道歉 还好俞家兄弟看着了柳青放的明光符,也赶回来支援了。原来他们也没有走远,只在东江府城城郊寻访了一番,知道这巡江卫确实是临时起意,仓促调兵封锁江道,看来不是离国官方的行为,而是那百户三次故意拖延,才通知的卫所。 只是对方为何要拦截姜记船队的去路,就不得而知了。 出来帮商会做事,想不到遇上这种闹心事,甚至于自己经手买的三鲜馄饨里,被人下恶咒,而忙了一天居然都没看出来,这许多失态,也确实把姜柳青气的够呛。而且派去渔村里找卖馄饨的,当然也没找着人。 看来这一趟真是诸事不顺。 李凡这边也没啥进展,他检查鲲吐出来的那卷头发,符咒触发过一次符文就被烧毁,看不出什么门路的了。 而玄天剑意也没见过那种影子爬起来刺杀的秘法,毕竟通常他才是先下手为强的那个 不过它也说,这种害人的恶咒,虽然不是什么正道,但真的非常管用,而且在中土是非常常见的。别说北辰剑宗都灭门五百年了,它自己继任掌门之后也好久不行走江湖,真的认不出这些专门针对金丹修士的左术。 不错,专门针对金丹期的,毕竟到了元婴境只要元婴神魂无碍,肉身就可以随意修补替换了嘛。 而且日常行走江湖的,根本也见不着那些镇守一方的真人大佬,但金丹修士却是真的真的很常见的。 不管你是真金丹还是假金丹,是全真有道之士,还是靠双修鱼目混珠之流,是三大派的正式弟子,还是世家门阀的家主,抑或是仙宫速成的仙兵,又或者成丹化形披人皮的妖怪。出来行走江湖,寻找机缘,替宗门做事的,基本都是金丹境界上的打工人,这个阶段的争斗杀伐也最为酷烈频繁。 而到了金丹境界的防御力,已经是铜皮铁骨,远超凡俗的超人级别了。李凡尚且能想着用弩机之类的道具来杀金丹,中原的聪明人更多,又怎么会不考虑反制之法呢? 因此中原的巫蛊厌胜谶纬咒杀之术,随着仙法的昌盛,也同样得到了蓬勃发展,几乎是深宫门阀,勾心斗角,小三上位,杀人暗算的必备妙法。阴人害人的手段,那确实是层出不穷,防不胜防。 还是那句话, 妖怪魔胎的威胁是摆在明面上的,这人间道最为凶险叵测的,还是人心啊。 “喂!小李兄弟!小李兄弟!帮个忙!帮个忙嘛!喂!喂——!” 正绕到船头警戒的李凡面无表情得扭过头,抬头看着袁天枭。 “你又要干嘛” “嘿,嘿嘿!小李兄弟!别那么生气嘛!我这不是不知道你是茯苓妹子介绍来的么!你放心!茯苓是青青从小带到大的妹子!那就是我的妹子!你是她的朋友!那就是我天哥的朋友!既然大家都是朋友,那以后我罩着你啊!” 李凡面无表情得看着这个被绑在桅杆顶端,嗓门奇大无比的猩猩。 什么,为啥被绑在桅杆上?这特么谁知道,不是说了人心叵测么 “哎小李兄弟!我有件事请你帮忙啊!小李兄弟!” 被这货盯上了这么吆喝,李凡想静心思考之前的袭击到底怎么回事都集中不了注意力,只好不胜其烦的飞上桅杆,“好吧,我帮你解开。” “别别别!这是我自己绑的!好不容易才绑紧了!不要解!”袁天枭吆喝着。 “哈?你自己绑的?为啥?”李凡一阵无语。 袁天枭哈哈一笑,“小子这都不懂!没有马子吧!我教你啊!只要你老婆生气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定是你自己的错就是了! 那!我就把自己绑起来,给青青赔罪了不是!等她气消了,心疼了,原谅我了,就会把我放下来和好了!绑的高一点让她看见了心痛才好!” “看你这样子其实一点都没反悔吧?” “我反悔甚嘛!这次本来就是她不对吧!不辞而别带着你们就离山了!都没告诉我耶!搁着你你不急啊!” 李凡斜着眼看他,“你不是去找‘狐狸精’了么” “喂!什么狐狸精狐狸精的别说的这么难听!人家叫沙棠的好吗!而且我们之间没啥的好吗!就是我闭关半年了没出现,她来看看我是不是死了而已啊!是道友之间的正常交往好不好!完全是青青她误会啦!况且大男人三妻四妾有什么了不起” “不好意思你最后一句话声音太轻了我没有听到,能不能大声重复一遍?”李凡就虚着眼。 “嘿你小子还来劲咳咳,好吧好吧别废话了,我就是要你帮个小忙的!” “干嘛?帮你和师姐求情啊?” 袁天枭冷哼,“呵!我需要你帮忙和她求情?那你这么闲的话我是也不介意啦,不过我就是要你帮个小忙,用手伸到我袍子底下,有两个圆的东西” 李凡倒抽一口冷气,“你他妈喊我上来帮你抓蛋??” “靠!什么抓蛋!我喊了半天口渴死了!帮我把袍子里的酒壶拿出来喝两口而已嘛!怎么说的这么猥琐呢!” “那你喊那么大声干什么啦!” 和这货说话真是累死个人,李凡也是头疼的很,扯开这货的袍子,取下腰带上 两个圆酒壶恩? 李凡皱起眉头,当然他不是盯着对方满身胸毛,而是盯着衣服。 袁天枭穿的这身黑道衣,人皮的。 “干嘛呢!还不给我喂酒!喂!你不是真的想给我挠两下吧!我的心是属于青青的啊!” 李凡眯起眼,一时看不出这家伙是真傻还是在装疯,于是他拔掉酒罐上的塞子,闻了闻味道。这是 袁天枭笑了,“嘿嘿,怎么小子,你也馋了是不是!这酒可是特地从北陆寻的元燥雷觞,很难得的哦!怎么你认得是吧?那就喝两口吧,不然说不定以后没机会了哦” 李凡意味深长得看了他一眼,把酒水浇了他满头满脸,“一股马尿味,你自己享用吧!” 袁天枭却只是大笑,“哈哈哈!好啊好啊!痛快!痛快!” 这时柳青和俞家兄弟来到甲板上,“清月,这混球又招惹你了?” “没有,袁道友馋酒喝罢了。”李凡看了袁天枭一眼,从桅杆上跃下。 “不用管他了,”柳青狠狠瞪了袁天枭一眼,说道,“我们商量了,船队凡人太多,目标太大,已经被人盯上了,再往前走太危险了,所以决定回山。” 李凡点点头,倒是也可以理解。 对方又是下咒又是刺杀又是封江的,差点两个金丹修士都折损了,搞不好暗地里有人,想借着他们这支墨竹山商队挑事,继续离国和墨竹山的纷争。 姜记只能说倒了血霉,接二连三得遇上这种事。但至少现在回山还不至于血本无归,把最后一点家底都赔掉。 “我会护送丁兄和商队回山,俞家兄弟打算去追玉衡子与青霆子,也告知观主我们此间遭袭的事,既然那大夫一死都没把事情了结,说不准长思城那里还有变数,也许宗门还需要人手相助。”柳青道,“我就是想问问清月你,想和谁一路,是去长思城,还是和我回墨竹山?” “师姐你一个人不要紧吧”李凡反应过来,扭头看看桅杆上的光头。 姜柳青一脸的无奈,“不用担心我,那家伙疯疯癫癫的,但实力尚可,自然跟着我一路,我们夫妻两个看护,可保着丁兄和姜记的商队无恙。” “青青你放心!有我在没人能伤得了你!”袁天枭抓着机会就表忠心。 于是李凡考虑了一下,点点头,“既然如此,我愿往长思城一行,此番本来就是见识中原气相,结交同门来的,怎可半途而废。” 于是众人再一次分队,柳青夫妻和受伤的丁索就跟着大宝船回转墨竹山。 李凡则跟着摩云峰的俞变蛟俞腾龙一对肌肉兄贵一起,腾云飞剑往北方长思城去。 三人大约往北飞了有十里,李凡笑着搭话。 “两位俞道友,有一句话我得说在前头,其实我和秦剑师也不熟的,只不过见了两三面的缘分罢了。” 俞变蛟俞腾龙对视一眼,齐声道,“我们知道了。” 李凡依旧是笑着,“不知俞大年师兄可就是您两位的子侄?” 两兄弟默然不语,只是驾着云头往北方飞行。 李凡又没话找话似得说道,“我曾听人说,北陆坎国有一种名酒,唤作元燥雷觞,喝起来如同马尿一般,入口甚烈,仿佛雷劈电打,特别烧心。 但好在这种酒不上头,不醉人,所以刀头舔血的江湖人,出征上阵的武卒,刑场磨刀的刀斧手,临了要见生死的时候,都要喝上一碗壮胆,热血沸腾,邪火中烧的,正好杀人。 袁道友一路踏浪逐来,装疯卖傻的,拐着弯就为了请我喝一盅,两位前辈,你们觉得他是什么意思呢?” 于是俞家兄弟按住云头停了下来。 于是也李凡停下来,看看手臂上汗毛倒竖,脊背上凉意直刺,知是已被这两个神识锁拿了,依旧是面带微笑得道,“俞师兄同我一道过的杀劫,仿佛结义赴死的兄弟。两位既然是俞师兄的长辈,那同样也是我李清月的长辈,所以请恕小子明白问一句。 只不知在下到底是哪里得罪两位了,居然要阴谋加害于我?同门相残!良心不会痛吗!” 俞变蛟俞腾龙回过头,同李凡遥遥相望,呈品字形相对。 俞变蛟一言不发,俞腾龙则缓缓开口道,“李道友大概是误会什么了,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我们下去找个茶馆聊一聊。” 李凡微笑着摇摇头,“我不跟你们下去,去了怕就不是两个人,而是四个人一齐围攻我了。有什么话,现在这里光明正大的,正好说开了就是。” 俞家兄弟沉默了一会儿,“你怎么看出来的。” 李凡点点头,“我其实什么也没看出来,不过是特意选你们两个心里藏不住事的直肠子,诈一诈罢了,只是想不到你们持气的功夫连黄毛丫头都不如,难怪俞师兄宁愿拜到娄观道门下熬炼。” 俞变蛟勃然发作,又接连生出四臂大吼,“哼!果然狡黠早慧!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这必是兵解舍夺的,不然世上没人能在半年内修到金丹!还试探个什么!要除掉他就在此时!否则日后绝没有机会了!” 李凡扬起一边眉毛,“你说我是转世的天才倒也不能算错,可你们为了这种事心生嫉恨,残害同门,未免有些过了吧?而且看你这么说来,那馄饨确实是柳青给我准备的喽?” 俞腾龙一抬手, “不用再试了,我们兄弟与李道友你并无恩怨,更非为着私仇,同其他几位道友此来,也只是想再试试你的品性,本无杀意。 要怪只怪那袁天枭此时追上来,那事情早晚都要败露,我兄弟两个不愿冒险罢了。 所以道友,为了大义,不能让你再活下去了。” 李凡看看他们,叹了口气,“你们想叫我为了大义去死,却连师弟都不叫一声,连大义是指什么也不肯告诉我吗? 如今咱们相离不过九丈之遥,目视可见,晴空万里,避无可避,动起手来连生路都没有,还能逃到哪里去呢?也叫我死个明白如何?” 俞变蛟怒吼,“要怪就怪你投错了胎吧!” 俞腾龙赶忙喝住他,“大哥慎言!李道友,此事牵连甚广,而且开弓没有回头箭,再犹豫就有败北的风险,既然事已至此,恶人就由我们弟兄做了,只能委屈你再转世了。 若你来世想要报仇,只管找来摩云峰便是!我们兄弟两个奉陪!” 李凡瞅瞅俞腾龙,“还能不能不打?” 俞腾龙面无表情。 又瞧瞧俞变蛟,“留一只手行不行?” 俞变蛟杀意毕露。 李凡没辙,只是一声长叹,“妈了个巴子一群神经病” 然后他瞠目怒喝,“我说过敬你们是俞师兄的长辈,就是我的长辈,对长辈还能先出手不成! 那我踏马的都做到这一步,是不是仁至义尽!还想找死,那你们就出手吧!” 一时肃杀, 下一瞬间, 剑光闪烁, 俞变蛟俞腾龙的法宝才刚刚起飞,法身都未及显化。 两人的脑袋已经叫金蛟白星割了下来。 李凡确实让了对方一招,后出手的。 只不过是他的剑更快罢了。 第一百零一章 身不由己 李凡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喝雷觞的时候,就不知死了多少人。想不到再见着雷觞,居然又见血了。这酒可真是够不吉利的。 大概身在世间,就一定会被红尘逐浪裹挟着,卷入不相干的漩涡之中。 有时候你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好话说尽,善事做绝,能躲就躲,绝不出头,但依然并没有什么卵用。 有些人就是自说自话得要找茬,都那么好言相劝了,可还是上赶着要动手,真是除了杀了他们一点别的办法都没有,传出去还搞得他自己和个滥杀同门的混账王八蛋一样。 唉,这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李凡摇摇头驱赶走脑子里混乱的思绪,通过系统确认到加了两点心情,便提着俞变蛟俞腾龙兄弟的脑袋,缝回他们尸身上。接着扯两面符旗包裹了,叫肉身不腐,在一棵树下埋了,用罗盘记住了方位。心里打定主意得去义庄多订几口棺材,以备不时之需。 至于俞家兄弟随身的法宝玉佩,他一时也没空解封,同样用符旗包裹了防备叫人算出来,总之先一并收到储物玉佩里再说,以后有空了再查看。 但看起来墨竹山门内南北两派的事,墨竹山与离国的事,黑莲教罗教的事,这些事不仅没完没了,还愈演愈烈了。 虽然俞家兄弟想要隐瞒,但他们两个实在不是耍心眼的料,至少俞变蛟已经把李凡想确认的消息说漏嘴了。 错就错在他‘投错了胎’。 所以有问题的不是后来的‘李凡’,而是曾经的‘李清月’。 系统,这具身体到底牵连着什么因果?居然会牵连这么许多仙人打主意的? ‘宿主穿越采用的是标准模板,走的是正常流程’ 知道是父母双亡,本体身死,转世还魂!总有个名字吧!父母呢!家庭住址呢!系统你不在乎那些小事,这点小情报总可以透露吧! ‘本体原名李怡,父李淳,母郑明珠,家住长思城光宅坊西三百五十步,玄福门南四百五十步。’ 也姓李?恩,这应该只是偶然,随机到大姓的概率本来就更大不过话说这坐标还挺详细的呢,咋不早说? ‘宿主穿越采用的是标准模板’ 好了好了,全家都投胎去了那可不是尘事已了么,知道了知道了! 李凡揉着眉头,怎么说呢,系统的意思他也明白,喂,穿越者啊,还管那么多本体的旧债干嘛,反正就是借尸还魂喽,专心修你的仙做任务不就完了么。 但显然俞家兄弟为首的一票修行者不这么想,看来他们同李凡这本体,‘李怡’,一家子冚家铲的事情是脱不开干系的。而且还不止他们弟兄两个,目前看来姜柳青带来那几个金仙,恐怕都有参与。 如此仔细回想的话,当初柳青第一次见到李凡时,说‘曾有一面之缘’,恐怕指的也不是那天晚上在墨竹山那时候的事情 唉,现在可好了,人都杀了,哪怕李凡再拿系统解释,人家也不会信的。 大概只会觉得‘李怡’阴差阳错未死,还可能找上门来报仇,而且要坏他们的谋划了。简直是经典的赵氏孤儿复仇记,那当然得斩尽杀绝的。 现在也不晓得袁天枭和姜柳青那对夫妻打成啥样了,思来想去,李凡觉得,他现在已经被卷入了不少要命的事情,不能再这么被动等人算计,听着别人谎话糊弄了,必须掌握主动。自己的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才能安心。 还是先往长思城一行,至少得查清楚本体‘李怡’的根底,搞清楚自己到底牵扯进什么事情里,谁是要他命的敌人,谁是可以联合的队友,谁是可以求助的靠山,然后再做打算。 剑意你怎么看? ‘玄天剑意,依本座看还是废话太多,他们拿神识锁着你的时候不就可以出剑了,要不是金蛟白星高出他们一个境界,此战岂不是凶险至极?还是太心慈手软了! 要是本座,现在就回去把那些知道根底的,一并杀光了都推到离国头上了事。有啥好犹犹豫豫的,只管杀呗。你不说出去,哪个知道是你做的? 就算抓到了又如何,同门相残的多了去了,反正他们先出手暗算的,底子又不干净,墨竹山主事的也看中你,那还怕个球?大不了被罚在山门紧闭个几百年喽 不提这些小事,你之前去十万大山,诛了多少妖怪?用飞剑杀了多少?’ 李凡叹气,“关禁闭关几百年的小事可还行用飞剑斩了二十四个,其他用法阵符箓轰死了几百吧。问这干啥?” ‘玄天剑意,恩,身上的杀气对不上你现在道体变化已成了是 吧?折损了这么多阳寿,观的可是什么凶兽?’ 李凡一时不明白它的意思,点头道,“不错,我已法相穷奇变化,但暂时还不能自己收回来。” ‘玄天剑意,你一个金丹的跑去观四凶居然还有的命?唉,气数深厚的天命之子就是不怕折腾啊 好了言归正传,你也自己历练过了,当知道飞剑斩人的厉害,但也该知道《如意剑经》不过是最为基础的御剑之法,能激发出飞剑的全部剑力,但也仅此而已,不过是以心意操纵飞剑的路径,穿刺斩首罢了,其实并没有把剑印本身的符法威力完全发挥出来。 但看你身上杀业纠缠,牵扯了不少因果,此去长思城恐怕要经历一番争斗,所以本座这里有一套《太阴皓光剑经》,是专门用来斗剑的上乘御剑剑经,可以激发出金蛟白星双剑剑印符咒,发挥出本来的威能来,正合适你用,只不知道你想不想学。’ 嘿!你客气个啥呀,学呗,有的学干嘛不学?咱俩谁跟谁呢,还藏着掖着,你坏坏哦~~ ‘玄天剑意,哼,本座原想让你多练个一两百年的基础,不要上来就被剑印的威力所惑,迷失了御剑术的根本,而且小姚也是铸剑的新手,所以辟天伐鬼皆以朴实无华为主,也没布置太多的杀符给你戏耍。 但金蛟白星却不同,这双剑虽然是下下九品,但也是元婴级的飞剑,看这双剑的制型也该知道,原也不是拿来割头斩首的,而是一双术剑,大概是道侣成对双修,配合合剑双击斗法的法宝,这么让你拿去刺人颅首,若是损毁了实在可惜。 你瞧那剑上的金符剑印。’ 李凡闻言,把剑匣里头蜻蜓一般的一对小剑唤出来,如同一对金钗似的揽在掌中观看,确实瞧出那双剑之上,都有密密麻麻的金文剑符刻印着。 ‘玄天剑意,瞧这布印的手法,把印直接打在剑身上就看的出不是什么铸剑的高手,不过这两道符确实厉害,足可以抬入品了。 那金蛟上布的剑符,乃是光耀剑印,剑光扫到,四面八方的邪魔都要化为飞灰。而白星上是一道神霆剑印,雷光炸过,森罗万域的鬼魅都要碎成齑粉。 若是强行以神念激活此符,用不了几次就要把双剑损毁了。所以需要以相应能生出剑光或剑霆的上乘《剑经》催动,借此术剑为媒介,利用剑印来为剑光剑霆提供威力强化。 而这《太阴皓光剑经》,乃是我北辰剑宗金丹境界最上乘的剑经之一!与我叫你选的《太阴五罗剑鬼神藏秘炼纲要》,正好可以配成一对! 炼到大成时,即可以炼化出五道太阴剑光照人,亦可以分心来御剑对敌。若以金蛟白星配合,还可以借术剑的剑印加持,大幅增加太阴剑光之威力,并能发出太阴皓月神霆,无坚不摧,无往不利!’ 恩可是? ‘玄天剑意,没什么可是的,我北辰剑宗的功法天下无敌!完美无缺!’ 李凡眯起眼,鉴于北辰剑宗一贯的画风,并不大肯信。 ‘玄天剑意,诶诶!可恶!真的没问题啊!本座不都说了是让你注重基础,不要过度沉迷法宝的威力么!你也不想想这世上哪里有人这么简单拿到元婴级的术剑使唤的!你知道这种能配成一套的剑术剑法有多难求么!’ 所以真的没问题? ‘玄天剑意,真的没问题!啊,恩,没问题的。’ 你啊了一下是吧?你刚才啊了一下是吧! ‘玄天剑意,好吧好吧,《太阴皓光剑经》这般的上乘剑经,用神藏内丹来驾驭剑印,神庭中多多少少会有太阴剑光残留。每次使用也会被剑影伤到自身,日积月累了体内就会有暗伤剑痕残留。 依照本座原本帮你的规划,是要把神藏内丹修炼太阴元婴的功法,这样就可以自然化去体内的太阴剑光,还可提炼出太阴真元,正好配合铸就元婴。 但你不是半路转去修炼娄观道的道法了么?怎么的,无极真元倒是炼出来不少了,另一个没动静啊。你到底还练不练了?’ 啧,可恶,居然被这家伙反将一军了,没选他的功法原来耿耿于怀啊 ‘玄天剑意,这《太阴皓光剑经》确实是好剑经,只不过你若不用太阴真元来化解太阴剑光,那就只是单纯的杀人剑术,杀几个人罢了用什么路数不行,还特地挑这本会有暗伤的来练么? 不如本座再想一想,换一部可以用无极真元化解的剑经给你修炼呢。 只不过此类无极真元里头,可以和神霆印配合的乾雷坤雷不少,但同时还能与光耀剑印匹配的厉害剑光就不多了。相当于这一对双生剑的威力只能发挥出一半来。得再让本座考虑考虑’ 李凡还真是无语了,好纠结啊,别人是一法难求,他这里是一大堆真法随便挑挑拣拣的练,还要求个完美,只是,莫非他真的和归虚元婴无缘么 倘若不练《化书 》,改把神庭金丹炼成太阴元婴的化,可有什么功法? ‘玄天剑意,哦,这就改主意了是吗?那可不行,本座不教。’ ??? ‘玄天剑意,我北辰剑宗的功法那可是天下无敌完美无缺,岂容你在这里三心二意挑挑拣拣的,当个备选的来作贱? 李清月,你若真的有心,就仰天大叫三声,我李清月决意不修《化书》改练北辰剑宗元婴功法,如此本座才传你真法,别一会儿这个厉害一会儿那个好的换来换去,凭白自己坏了道心。’ 嘿你个臭老头这么臭屁啊! 得,这下李凡也无语了,让他现在就大叫不练归虚元婴了,那确实还不甘心。 当然玄天剑意的意思李凡是懂了,或许转修太阴元婴,道行上能一路畅通,修为斗法更加厉害,但总归道心上留了一根刺,就是隐患。 这难关自己勘不破,别人也帮不了他。 世间大道许多,你选了一条,就意味着错过了其他许多条,只有自己看开了才行。 不过现在许多事情悬着,李凡也没心情在这里参悟,因此只得暂时放下《太阴剑经》的事情不提,金蛟白星也暂时先收入剑匣中不用,免得损毁了,先往北方长思城方向前进,查清楚本体‘李怡’牵扯的因果再说。 虽然俞家兄弟说,对他动手只是他们两个自己露出了马脚,才临时起意先下手为强,但如今人都杀了,天知道其他几个修士会怎么对付李凡。 如玄天剑意的意思,管他三七二一,杀光了拉倒。 可是虽然都还没什么交情,到底都是十四峰的同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更何况姜柳青还是茯苓介绍来的,那个袁天枭一路疯跑过来提醒,也算是救了李凡一条命,其实说来说去,喊的最大声的不就一句话,不要伤了他马子么? 偏偏这世上尽是些利益纠缠,相互冲突的人罢了,就没有那种纯粹的恶人,也省得叫他杀完了心情如此纠结么? 然后李凡的‘愿望’就实现了,从西北方向升起了滚滚浓烟。 李凡御剑过去查看,只一眼就看清了底下的情况。 有官兵在屠村。 约莫有一百个甲兵正在山林里的村落烧杀抢掠,村里都是些老幼妇孺,不是死于刀下,就是被官兵拿来发泄兽欲,好多人已经被折磨至死了。 李凡皱起眉头,纵起剑光就落到村子里。蹲下查看地上的尸体,确实都是些普通的村民。 “兀那道人!官军在此剿匪!闲杂人等即刻退下!”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百夫长手捧着一面令旗大吼。 那令旗李凡倒也识得,就是说接了指挥使的军令行事,不是乱兵。 所以又如何了?襁褓里的也当成匪剿?投错了胎就该死是吧? “我剿你妈个头。”李凡一个闪身,甩手一拳横扫出去,一巴掌抽在百夫长脸上,把他脑袋打得倒转三个圈扭断了脖子,连皮带肉都粘在盔上凹进颅骨里,几乎看不出人形。 不等周围的官兵反应过来,甩手就从道袍袖子里,甩出黑白八道乾坤飞龙剑气,用剑鬼驾驭着清场,撕开成片的血风。 李凡自己甩手一摄,抓来一个军卒扣在手里问道,“你们哪个卫的,谁派你们来的。” 那军卒被面前一对阴阳兽瞳盯着,身后风声如虎,惨叫绝尘,骇到肝胆俱裂,几乎失禁,哆哆嗦嗦得话也说不上来,断断续续得道,“西,西,西平都护府守卫都护黄海是,是他们不交租” 李凡甩手把军卒扔到剑风里卷走。 杀光了外头的兵,扭头往谷仓里头走,一路吹着灯花剑,把那些衣衫不整藏在草堆里,以为能躲过一劫的军侯都砍成碎肉,直到神识反复扫查,确认了再无一个活人李凡才罢手。 不,还有半个活人。 李凡走到谷仓里头,把只剩半口气的女孩抱起来,搂在怀里问她,“你想不想报仇,想就眨眨眼,我保证,把他们都杀光。” 那女孩看着李凡,突然噗得一口唾沫喷到他身上。 “为什么” “你的鞋” 李凡猛地倒窜起来,收起肩弓着背踮起脚,脖子近乎平转了一百八十度,猛地扭头往后,圆睁一对阴阳兽瞳,在昏暗的谷仓里发出金银两色的星光,仿佛深夜里受惊的野兽。 他是真的受惊了,因为青霆叟正站在他背后,站在谷仓门口,太阳洒下的一片明光下,站在一地官军撒下的血泽里头。 “因为你的鞋,”青霆叟指指脚下的草鞋,“常年被人踩在脚底下的贱民,可听不懂你的官话,她们只能看你的鞋,猜你是什么人。” 李凡猛地一愣,忍不住低下头看着那双新买的狻猊皮靴子,黑灯瞎火的,看着确实和官靴挺像的。 “我和他们不是一路的。 ” 青霆叟点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有个屁用,那女孩已经死了 第一百零二章 草鞋鸡蛋 青霆叟摸了摸下巴,歪着头看看面前杀气毕露的李凡,突然发出一声轻笑,吸引得那双兽瞳直朝脸上瞪来。 “你从什么时候跟在我身后的。” 李凡的脸没动,身子却平移了一个侧位,左手握住腰间的黄玉剑匣待发,右手探在袖子里捏住狗飞盘。 “我没有离开过,”青霆叟坦承得笑着,“给观主报信玉衡子一人足矣,我从昨晚开始就一路都跟着你,小心起见,总得试探一下嘛。这不是试出来了,阁下藏的很深呐!” 李凡猛得瞳孔一缩,眼仁几乎收成了线,沉默了一下,“神霄玉清碧空遁隐?你居然是神霄派真传嫡系!掌门候选!” 青霆叟不由得也瞪大了眼睛,“唷,这你居然都识得?莫非咱们也有缘见过?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李凡一愣,冷笑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既然一直在暗中监视着,居然还不动手?还要和我聊天?要打就干脆一点,不要耍这些故弄玄虚的把戏!” 青霆叟咧嘴一笑,“本来是想出手了,不过我好歹识得金蛟白星,何况你‘同他们不是一路人’不是么?那就可以聊聊了。” 然后他居然大剌剌得转过身,露出后心走出谷仓。 李凡脸上阴晴不定得,但却摸不清对方的意思。 因为此时他发现可以用神识探查并锁住青霆叟的位置了,这样即使不在视界之外,也一样可以飞剑杀他。分明是对方在展现诚意,并无交手之意。 可是为什么? 如果青霆叟之前伪作前往长思城,其实一直藏在暗中窥测,那么在李凡杀了俞家兄弟之后,到现在有多少机会都可以出其不意得出手偷袭,为什么他反倒要主动跳出来,‘聊聊’呢? ‘玄天剑意,其实聊聊也好,玄门的掌门候选,还能用碧空遁隐躲过神识探查辣手啊,一息间瞬杀你一次,这一会儿也杀了十七八次了。还是换个开阔些的地方,找机会让本座定到他一瞬,胜负也在五五之间。’ 于是李凡眯起眼直起身,走了两步,扭头看了看地上女孩的尸体,又扭头走出谷仓,飞天而其,驾驭伐鬼,直追着青霆叟故意显露的踪迹,往西北边飞去。 飞了几十里,远远看到一座城郭,青霆叟没有进城,就在城外落下,往路口驿站一座酒铺里走进去了。 李凡皱着眉,远远在官道上坠下剑光。 这快要进城了,一路上车水马龙,有好多商旅往来,打起来牵扯的太大,而且这么多人,若真是有埋伏,说不定还会有变数。其实可以抛下青霆叟直接逃跑,但这样一来,恐怕就真的以后只能刀兵相见了 李凡犹豫了好一阵,想着早晚都得做一场,最后在玄天剑意一阵‘五五开五五开!拿不下他叫鲲把本座吞喽!’的保证声中,一咬牙,摸了摸胸口的金蝉和衬里的道衣,硬着头皮跟了上去,走进酒铺里找到青霆叟,在他面前坐下。 “这里是西平都护府,”青霆叟朝他笑笑,拿起酒盅自己倒了一酒碟,一边喝一边捏着蚕豆吃,“说是西平,其实在长思城南边,只因当年仙宫开辟到此,面前都是崇山峻岭,野兽瘴气,人力不能及了,就把大军驻于此地屯田,历来就成了拱卫离国西南的重镇。 不过也仅是驻扎看着而已,现在南边的领地,其实是靠竹山的散修们,一点一点的血磨功夫,一路杀伐开辟过去的。” 李凡看着他,也不说话。 青霆叟又指指酒铺外头,“你刚才注意到街对面那个乞女了吗?你不觉得她皮肤很白吗,比起谷仓里那个?” 李凡没有回头,只是眯起眼,杀意顿起。 青霆叟却仿佛没察觉似的,自顾自得说道,“她皮肤白是因为她本来有父母兄弟宠着,不用自己下地,家里也有几亩薄田,生计无忧的。 只是半个月前有一伙的刀客从她家门口过,凌辱了她的母亲,杀光了她全家,她躲在鸡窝里才逃过一劫。所以她就拿着两个鸡蛋在门口蹲了好几天了,想要请人替她报仇。 但那群刀客是应西平府的征召前来募兵的,现在是西平府卫的军侯了,官府也不敢问罪这些指挥使,更没人想为了两个鸡蛋送命。而且她根骨不行,修不了仙,大概之前求人的时候还被踹了一脚,伤到脏腑了,所以黑的也好白的也罢,过两天大概就没了。” 李凡盯着他了一会儿,忽地转过身,看着街对面的乞女,看样子也就十三四岁,攥了两个鸡蛋在手心里,蜷成一团缩在街角发呆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青霆叟呵呵得笑了,“你在外头犹豫的时候,她跑 过来和我说的嘛,拿着鸡蛋问我能不能帮她报仇,我说约了人,等会儿帮你问问。怎么,你进来时她没问你是吧? 所以不是说了么,你穿错鞋了。” 李凡扭过头,看着青霆叟沉默了。 青霆叟又倒了一碟酒,一仰头饮尽,“呼其实杀两个人真的很简单,我潜到卫所府衙里扔两个雷就能把他们全打死了,但是我不能这么做,你知道为什么?” 李凡眯起眼,“为什么?” 青霆叟笑笑,又给自己倒了一碟,“西平府都护黄海,或者说西平府黄家,历代家主都是墨竹山登记在册的外门弟子,说起来也算是替墨竹山看管着西平府五个卫指挥使,下辖一万五千兵马,震慑京师。 最近他大肆募兵,搜刮财货,纵兵乡里,横行无忌的直接原因,是因为前任西平府督察御史遇刺,而御史台被烧了,如今离国和竹山翻脸,自然再没有文瑾那一系的人敢来管着他这土皇帝了。 你杀了他也简单,但再换一个都护,还是姓黄的,你灭了他一门也可以,但再换一家人,能掌握住这支兵马的,就不是西平府的豪强了吗?就不是附庸着墨竹山的世阀了吗?就不是咱们的‘同门’了吗? 何况真要是杀到没人管了,这么多兵马,只要手里有刀,为兵为匪,还不是他们自己说了算?难道还指望他们个个有侠义仁心知道自省么?一个个杀,你杀的过来?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现如今山雨欲来的时候,他这官身尤为紧要,内外门,南北派,里里外外的许多势力都在拉拢他,争取不到就得死的那种,要不然他何至于这么急着招兵买马,抢掠军粮准备笼城自保呢? 这个人牵连太大,我青霆叟现在南派也是有头有脸的,一旦叫人算着,是我杀了他,要闹出事的,所以现在还不能叫他死在我手里。” 李凡皱起眉头,“可你依然引我过来,真的就为了这个鸡蛋?” 青霆叟嚼着蚕豆继续说,“是啊,当然我也想试试你,到底同谁一路。 不过别在意,我和俞家兄弟不一样,我只是想看看你怎么选罢了,还不至于为了一个鸡蛋一双靴子杀你。 毕竟这天下的乌鸦一般黑,大家都在你争我夺,也没什么谁好谁坏的,更多的还是制衡。一旦失了制衡,就会生乱,一生乱,他们自己打死了无所谓,底下的平头百姓却要被牵连着遭殃,如草芥一般给扫灭了。 当然我本就是中原过来的,所以知道离国这里,墨竹山这些年还算是管的好的了,到现在都没有大动刀兵,一时也是于心不忍。 至于世家豪族,兵头军阀,呵,一贯的做派罢了,其实哪里都差不多。哦,这你知道的最清楚不是吗,毕竟自家的跋扈,可别说没见过呀。” 李凡,“?” 青霆叟抿着嘴笑笑,“就不必装了吧,你们家的人,长相都差不多,你就尤其与你家先祖相似,小时候或许还不好分辨,但如今修为大进,道体都长成了,简直一眼就能识出来。 难道你还猜不出,俞家兄弟为什么非要杀你不可么?照照镜子不就是了” 李凡,“不管你信不信,但我真的忘了不少事,不知道阁下在指什么,如果阁下确实有意提点,麻烦从头开始说起,不然小子资质愚钝,恐怕不能理解谢谢。” “那好吧,从头开始说,”青霆叟好像回忆似得想了想,“那大概是十年前的事情了,不,应该从两百年前开始吧?” “喂!你这个从头开始也太久了吧!而且时间跨度太大了吧!”李凡赶忙打住,“算了算了,我赶时间,就直接说明几位到底为何想要杀我好吧!难道我不是墨竹山弟子吗?” “呵,墨竹山的弟子,黄海也是墨竹山弟子啊,你应该也不在乎这种同门之情吧?” 李凡冷笑,“原来在你们眼里,我和他是一类的?” 青霆叟倒是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直截了当的说,是,一丘之貉。 毕竟你这种出身,原本绝不能叫你入内门的。顶多在外边记个名字,只是想不到你是转世的真人,天生的道种,又被山主青眼看中,更兼道行精进神速,成就元婴指日可待。这就破坏了台面底下南北两派默契维持的‘平衡’。 所以俞家兄弟的意思是现在赶紧杀了你拉倒,以绝后患,玉衡子反对,因为你到底是张九皋亲自选的传人,而柳青看在她妹子的面子上,觉得把你赶出内门也就是了。 至于我,呵呵,我其实看出你是罗教弟子兵解转世,而且这心性看起来,也不像是个站在北边的,所以猜你大概真的只是鞋子穿错了而已,毕竟爹妈是没得选的。 但袁天枭那个浑人不知道哪里得来的消息,已经掺和进来搅事了,我怕再这么误会下去,早晚要折腾出事,因此直接来与你交底了。不过还是晚了一点呢。” 李凡沉默了一会儿,“不 好意思,我有点乱,你说了这么多我一句都没听明白,你还是从头开始说好了。” 青霆叟笑笑,也不以为意,“所以得从头开始说嘛,两百年前,我性子狂傲,结交罗教余孽,但勾结魔道犯了玄门的大忌,因此被废功逐出神霄派门墙,一路南逃到离国,幸得山主所救。 他知道我是正道叛逆,但他看得起我,觉得我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所以救了我一命,还让我藏身在竹山青霆峰修行。 当时照料我伤势的是姜柳青,而她是墨竹山南派的倡议者之一,就是她拉拢我加入南派,旨在散修们团结一心,互相助力,继续把宗门往南方开拓。 我在北方那么多仇家,确实也不想再回中原。就答应了她的邀约,毕竟天下之大,哪里还不是个容身之所呢? 当然和你说这些也没别的意思,只是要告诉你,我其实以前就和罗教交往颇深,所以一直知道袁天枭是罗教中人,自然也能看出你的跟脚。” 他喝了口酒,指指李凡的衣服,“那身道衣,虽然墨竹山这些散修不认得,但要是让三大派的人发现了,那就是死路一条,千万不要随便穿出来显摆。 不过你还挺有钱的呢,我才故意破了你一身,居然又拿出来一身穿?也是啊,郭家确实有钱,你是不是已经和他们联系上了?” 啥郭家又是啥 李凡一时莫名。 青霆叟只道他还有意隐瞒,笑笑继续道,“南北两派的主张,明面上说是向南还是向北发展,但这底下还藏着一条不好明说的,看了这一路上的事情,你应该猜到了吧?” 李凡脑子里突然闪过陆碛的话,“‘外门那些记名的,到底算不算墨竹山弟子’” 青霆叟点点头,“你觉得墨竹山给初入门墙的弟子,发一身破裘麻衣,短褐草鞋,是缺那两个钱么?只是上来就说明了,门中的规矩,教做什么样的人,要求什么样的道罢了。 但是门阀的出身也摆在那里,虽然生下来爹妈没得选,而绝大多数的人,终究还是会选择回去把草鞋脱了,换双舒服漂亮的靴子穿就是了。 本来这倒是没什么问题的,毕竟娄观道规矩摆在那里,真法传道管的甚严,至少要有金丹境界才能传授,因此能得道的弟子,大部分都是心性修为兼备的求道之士,本来也同那些混道牒混名声来的没啥关系。 但这些年,墨竹山和离国一荣俱荣,连带着把那些士族门阀都养肥起来,眼看着墨竹山昌盛做大,那些外门记名的弟子,自然生出了许多额外的心思。 你试想想,有家世,有师门,有资源,偏偏求不到眼前顶上的真法,同唾手可得的神功擦肩而过,眼看着只能天人五衰,寿元耗尽,谁又真的能甘心呢? 所以这些年来,南北两派矛盾日深,尤其最近这些年已经到了分崩离析的边缘。 世家的人,在处心积虑的想劝服观主开禁,把墨竹山藏着掖着的许多神功,拿出来分给筑基期的弟子兼修,说是可以叫许多限于资质的弟子,多一条路来走。 可其实当年先代的观主早已经许诺过,弟子尽可以去修旁门的了。为什么他们还在叫唤?说白了,不就是嫌弃十四峰是散修的传承,离国本地的豪门贵族惦记的,其实是娄观道那种级数的真传绝学,看不上其他旁门的左道么。 只有张法师那样的实诚人给忽悠住了,他也不想想,若真是随了门阀的愿,把墨竹山的资源都拿出来,分给底下卡在筑基期的弟子,最后真正得利的是谁呢? 会被卡在境界上的,到底是娄观道自己挑出来,有道心有资质的童子多,还是外门记名的那些世家豪族的家主世子更多呢? 长此以往,整个墨竹山,迟早要被离国的那些家族掏空,李代桃僵,篡夺殆尽,最后宗门的弟子,还不都是从穿靴子的豪门子弟里头来选,那些穿草鞋的,还有什么机缘门路呢? 所以现在南派这边的应对,便是把持住往山外挑选童子的司职差事,每次出山挑选童子的时候,尽量选些穿草鞋的收入门墙。 这次许是忙中出错,给玉蟾婆流窜进来吃了不少人,居然叫你这个穿靴子的给混进内门来了。 所以你懂了为何俞家兄弟想杀你吧?” “你前面说的好像都有理有据,只是最后一句我实在不懂”李凡真是想吐血,“所以杀了我有个屁用啊!我特码真的也是个穿草鞋的啊!这靴子我新买的啊!!” 青霆叟呵呵直笑,“我知道,你其实算是被冤枉了,毕竟你这样兵解重修的,之前怕还是罗教那种苦大仇深的出身,追求的恐怕不是单纯的荣华富贵,大概还肩负着灭尽三大派满门,报仇雪恨重振教门之类的大事。这次只是恰巧让你兵解舍夺碰上了 不,仔细一想,或许你们就是特意安排的,好借此子的命数气运,挑拨墨竹山南北两派的纷争,背后另有目的是不是?所以其实杀了 你,也不算冤枉你的,是不是? 呵呵,好了好了,多的我也不猜了,只是山主与罗教当年都与我有恩,甚至你此世的本家祖上,当年也救过我一命的,所以咱们实在是有缘的很呢。 我只是为了还当年的人情,露脸来警告你一下。俞家兄弟的事情,我在旁边也看到了,确实是他们先出手,自己技不如人也没啥好说的,但我还是要问你一句话。 知道了这些墨竹山门内的纷争纠葛,你打算怎么样?你们罗教,又到底打算怎么样?” “我不想搅合进你们的争斗里”李凡想了想,摇了摇头,“另外也没有什么‘我们罗教’的,我李清月只想安静的修仙。拜托你们要死就死远一点,对了,那西平府都护黄海在哪儿?” “哦?你不是不想卷进来么,怎么还是要出头去杀他?”虽然这么问,但青霆叟看起来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李凡道,“谁要卷进你们这些破事,我就是想换一个鸡蛋吃,以后也同样是天下之大任我行,看不顺眼的斩了就是。管你踏马的什么南派北派,靴子草鞋的。 至于阁下,似乎是认识我祖先这李家,大概曾做了什么事把南派得罪狠了是吧?冚家铲也太 唉,虽然你可能不愿相信,但我这身子今年才只十岁,知道的实在不多,不过各位要是因此,非来取我的性命不可,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了,只有一句话。 我李清月绝不会坐以待毙,任人宰割,只能拼死一搏,求一线生机了!” 青霆叟沉默了半晌,忽然笑了,“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我一次都没提过你出身‘李家’吧? 还是你真以为只改个名字,就可以斩断尘缘,把人间道的一切因果都抛之脑后,躲过这些恩怨了? 李宥。” 李凡深吸一口气,然后长叹出来,“我是真不知道李宥是谁爱信不信吧” 他站起来就走,青霆叟只在背后说了一句,“黄海现在其实不在府中,大概潜逃去长思城了。不过杀她爹娘的刀客都在城北府衙里。” 于是李凡点点头,出去赚鸡蛋去了。 第一百零三章 乱麻快剑 为了个鸡蛋被人当枪使一次李凡并不介意,毕竟还有一村子草谷的债呢,当然也不能听青霆叟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姑且还是得亲眼看看西平府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常年屯驻在此服役的兵卒,就算是募兵也该是本地人居多,怎么对乡里乡亲的熟人下手这么狠辣,实在不合常理。 所以他进城前按照青霆叟的建议,换回了墨竹山发的麻衣草鞋,脸上也变化了一番,把五官位置移动了一下,又搓了几把灰抹在脸上,保证连那个‘母郑明珠’都认不出面膜来,然后才动身,先绕城转了一圈,然后从东门进,看了看城内的情况。 就结果来说,青霆叟显然没在西平府这种事上隐瞒欺骗,毕竟其中的事情,那都护黄海也没藏着,明眼人转一圈就看出来了。 西平都护府中重兵云集,光是城北都护府衙门里就聚集了刀客一千,城中各门,各兵马司,捕盗厅,武库,粮仓重地也都有都护府禁卫率领的募兵把守。而五卫的镇兵则被都御史遇刺的借口,调出了卫所,各军屯驻在外城城郭戍防,当然五个卫指挥使及校尉千户等全都被‘保护’在内城,外头领兵的已经换成了都护府里黄海的心腹。 至于都护府新招的募兵,虽然穿着离国的武备,持戟仗刀,说话却明显不是本地口音,许多佣兵样貌甚至都不类中土,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胡虏。 但不管是哪里来的,那肯定都与墨竹山的势力没有一点瓜葛,恐怕连‘外门北派’那些本地门阀的势力都不是。显然,黄海对墨竹山交往密切的本地豪族也一点都不放心,因此才用这些外来的客兵做贴身护卫,挟持几个指挥使,裹挟着西平都护府的大军自重吧。 难怪堂堂辖制五卫的都护,墨竹山的弟子,居然能收到一群势力猎头争相拉拢邀请,恐怕这个黄海确实自己也生出了二心,想借着这个混乱的阶梯跳槽了。 这样也难怪青霆叟不好动手了。他若一动手,恐怕不会有多少人相信这就是为了一个鸡蛋和几粒米,这就直接变成了是南派杀了北派的人,还有这么多势力候在这找机会,那是真的要内乱了。 不过青霆叟这个人是挺有意思的,修为如他一般高的也不多了,居然还会在乎草鞋和鸡蛋,难怪山主看的起他,虽然这家伙也是个烦人的谜语人,但有一件事他说的挺对,好多事情只有穿着草鞋才能看到 李凡就穿着草鞋在西平城里左逛逛,右逛逛,帮这里被匪兵毒打的只剩半条命的小贩治伤,帮那边公公丈夫叫醉酒的兵匪打死的小媳妇写经超度,同花街的老鸨唠嗑,听她哭诉几十个‘女儿’被叫进北衙里陪酒,第二天都用草席裹着从后门扔出来,她租车拉去义庄里,结果义庄都给死人堆满了,现在都还没下葬呢。 李凡就听着这些男男女女老老幼幼的对自己哭,对同是穿草鞋的苦命人发泄心中的积郁,听他们一个个咬牙切齿得痛骂。 呸!竹山的魔道! 这样默不作声一直听到天色渐晚,李凡就去打了一壶米酒,一口气喝干了,醉醺醺的直朝城北都护府衙门走。 然后迎头就在大街上碰到一队负责巡夜的都护府骑兵,好巧,这些骑兵也喝的醉醺醺的,一路在大街上飞驰,踢飞不知多少摊子,驱赶的百姓四处逃窜,还哈哈哈哈得大笑着,闹腾得震天动地。 领头的骑士长红着鼻子,醉眼看到前面街上走过来一个破衣服道人,扯着嗓子同他手下的兵卒们吹嘘,“看着!我拍马过去打那球,一杆进洞!” 骑兵们纷纷大笑着,“哈哈哈!骑长醉了!还当是马球呢!”“不信不信!肯定打不飞!”“开盘开盘!赌一吊钱!赌一吊钱!” “好啊就赌一吊钱!”骑长大笑着,抽出马刀,倒也不拔出来,就捏着鞘拿在手里仿佛球杆哨棍一般提着,醉醺醺的拍马冲锋,照着迎头走来的道人就是直撞过去,挥起刀鞘去打他肩膀上那个‘球’。 “呵,吊那马”李凡吐掉牙缝里的酒糟,一闪身避过奔马,侧头躲过照着脑袋挥来的刀鞘,伸手一抓扣住骑士长腰间磐带,连人带甲快两百斤的玩意,单臂从马背上硬扯下来,砰!得一声摔在脚下,连青砖都砸碎了。 “啊!嘶——”被这么猛摔下来,背都快砸断了,也把骑长砸醒了一点,猛得反应过来,就要大叫救命,但话到喉头被一阵风声憋了回去。 他抬起头,只看到那道人一股嘴,吹出一阵狂风,借着街道另一边,还没反应过来的巡街骑士们,已经被一片剑岚削成碎块,笑声戛然而止,扑通扑通得从马背上跌落了。 什,什么 还不等反应过来眼前的所见,一道寒光突然从面前闪过,森然的铁气扑面而来 ,而头皮传来一股大力,按着他的脖子往刀光上压过去。 “咦!!!” 这下骑长尿了一身,酒总算是醒了。 李凡抓着骑长的脑袋,把他的脖子按在马刀的刀刃上割了一半,开口问道,“半个月前你们杀绝了一户人家,凌辱了女人,可能还吃了只母鸡,谁带的队。” 骑长满头冷汗,眼球往左上直翻。 “这几个月你们都在打草谷吧,抢了多少米,杀了多少人。” 骑长牙齿咯咯咯得打颤,鼻水直流, “这些天城里的歌女全给你们玩死了,总有你们一份吧?” 骑长不由得把眼球瞥向右侧,刚要开口。 “撒谎。” 李凡手上一按,横刀一拉,就把他的脑袋给提拉下来了,热血溅的满身。 随手把骑长的脑袋扔水沟里,李凡摸出双锏提在手里,径自去往都护府衙,走到侧门正碰到有个瘸腿的杂役推门出来倒泔水,两人对了一眼。 这杂役其实和李凡差不多大,十来岁的,被打的和个猪头三一样,鼻青脸肿,眼都眯成两条缝了,小腿直打摆子。 而杂役看看李凡身上的血,又瞧瞧他手里的双锏,最后看了看他脚下的草鞋,抬头眯着眼道,“黄都护今个不在。” “无所谓,不等了,一样杀,”李凡扭头看看府衙里,乌烟瘴气得,里头可能还在酒宴轰趴呢,“不干你事,你走吧。” 杂役放下桶就拖着腿要跑,跑了两步又停下,回头看着李凡,“能不能能不能让我叫朋友一起走。” 李凡想了想,拄着铁锏站在门口,“那你快些。” “多谢义士!”杂役小子感激的一抱拳,扭头拖着腿跑进府衙。 ‘玄天剑意道,你不怕他告密?’ “不怕,他也穿草鞋的。” 于是李凡等了一会儿,就见着府衙里的家丁,杂役,佣仆陆续溜出来,也就个十来人吧,到门口见着他就拱拱手,或者鞠一躬,然后无声息得蹿进街巷里逃跑。 等到最后,刚才那鼻青脸肿的小子才出来,跪在地上朝李凡拜了一拜道,“活着的就这些了,麻烦义士你把这些畜牲都杀光了。” “好。” 于是李凡提锏走进府衙,使着出手式,见人就斩,仗着金丹期法身道体的臂力,一锏能把人打成四截,撕成两段,捅个对穿,就这么闷着头一路打杀进去,一句废话都不说了,乱杀。 到了金丹期的身体强度已经是非人级别,更何况他穷奇道体已成,字面意义上的可谓刀枪不入。随手一锏捅出去能直破七层牛皮甲穿背而出,照着头盔一锏打下去连盔带着脑仁都烂成一锅浆粥。这府衙中的募兵对李凡来说不过是纸糊的灌血的布袋子,一下就能打爆了,根本连仙法都用不着。 于是李凡也不欺负他们,就只用剑术泄愤,只不过往往那些守卫见着他压根反应不过来,刀都没拔出来人已经碎了。于是一直叫李凡杀到中庭才惊动了府衙中的募兵,刀客们也只当是又有哪里的刺客闯进来,玩什么行侠仗义的把戏,纷纷叫嚷着冲上来围攻。 李凡则架着双锏在刀光剑影中周旋,以顾应式临机防御反击,利用府衙里的地形,在楼栏间左右腾挪,来回跳跃,架着刀就反一锏,前一击打断头脊,后一锏撤回来遮住突袭。 这么叮叮当当白刃交兵,血浆飞溅,只须臾间一身褐裘麻衣就给染成了血色,李凡却是越打越手顺,越打越气足,几乎是欢腾跳跃起来,舞的好像花丛间的蝴蝶,在人群中绞起一阵热风。不过是几十息的功夫,中庭的刀手已经被打死了一大片,地上扑的满满的一层。 外头的人还看不见,只道是这个刺客武艺不凡,能支撑到现在,但武艺再高又有何用?这府衙重地,驻扎的虽然没有千军万马那么夸张,几百口刀也是有的,一个人还能把他们都杀喽? 李凡当然可以把他们都杀了,甚至连锏都不用,不过他只是得出了这口憋在肺腑里的恶气,顺便爽一把筋骨,再顺便诈一诈暗藏的鬼祟。 “哈啊!”李凡用双锏插肺,架着一个刀客破窗而入,落在一间侧室里缓了一口气,明显能感觉到四周神识在窥探自己,“怎么样,有多少人在暗中窥测。” ‘玄天剑意,六个,都是金丹级的,神霄派那个在东南角。’ “哈!操!死!”李凡一边问着,一边在屋子里腾挪,把拥进来的刀客都杀光。“你可以找到他位置了?” ‘玄天剑意,预先知道了遁法路数,自然是能提前防备的,但这是元婴期的技巧,你元神还不足,只能小心些别被先手了。不过其他几个都是垃圾,一剑劈死的那种,也没两两联手的,不用装了。’ 这样看来黄海确实不在府衙之中,要不然现在暗藏在西平府城中,各势力的金丹修士,也不会这么悠闲的坐视江 湖人冲击都护府。 加上青霆叟居然有六个么,还互不联手,如果都是势力代表,那这黄海勾搭的人可真是够多的了。确实是一团乱麻,牵一发动全身的局面。 “杀!诛杀刺客!”“杀!” 都护府的刀客依然在涌进来,而李凡也收起双锏,摸出一把黄旗。 动全身就动全身,关他鸟毛事,这些狗贼必须死! 掀桌! “黄海狗贼!欺压百姓!违我门规!辱我师门!墨竹山李清月今日在此清理门户!” 李凡把双袖一甩,丢出乾坤飞龙开始清场,同时飞天而起,跃到半空,运起道力大吼,声如震雷,震得西平府夜空一片轰鸣,都护府衙的瓦砾都劈里啪啦作响。 这一声吼立时把周围五道道息炸了出来,李凡也不管他们,径自在黄旗上布下八门金锁阵,朝着都护府衙门八门投下去封门。 “哼!你们墨竹山真是好大的威风!连离国都护也敢乱动!” 立刻就有修士看出李凡真的要布阵杀人,当即跳出来阻止。 谁知李凡比他更干脆,把剑诀一掐一指,背后噌得一口飞剑杀出去,正是伐鬼出鞘,当头朝那金丹脑袋上落去。 对方也想不到李凡上来一句话不说就杀人,骇得大吼一声喷出法宝抵挡,结果被伐鬼一剑落下来,把那法宝连同他脑袋一道斩落,劈成两半,当场身死道消。 其他四个修士霎时都僵住了。 李凡也不瞧他们,继续运起道力大吼,“黄海狗贼!勾结魔教!祸害苍生!罪加一等!我数三声,立刻给我现身受诛!三二一!好!负隅顽抗死不投降!该杀!” 四个修士一阵犹豫,显然是担心再上前哔哔要直接被当成‘魔教’的给杀了,登时缩卵。 最后只有一个身穿紫绶仙衣的墨竹山法师,咳嗽了一声道,“这位师弟,你说清理门户,可有戒律院的” 他说不下去了,因为李凡把手里令旗一挥,底下地水火风齐发,已经将都护府打成人间火狱,里头几百个私募的外兵尽皆被轰杀至渣了。 但李凡却不放过他,扭头朝对方一指,“你他妈是哪个!姓黄的这种畜生!败坏我教的声誉,你不早些斩了他人头喂狗,还有脸跳出来和我眼前废话!你是不是同他一伙的!想叛我师门!说!哪座山头跟谁混的报上名来!” “我我我,你你你!”那法师气的不行,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但瞅着墨剑伐鬼跃跃欲试的,只好咬牙忍气道,“在下墨竹山外门弟子梁起甘,只是偶然路过此地,黄海的所为我不知情,但无论如何,依照门规当由戒律院” “斩了他!” “什,什么你,你竟敢!”梁起甘吓到差点咬舌头,但好在伐鬼不是朝他头上落去的,而是一剑斩向一边身穿金甲,头肩有金光火翼的修士。 “混账!你这厮疯了!见人就斩!”那金甲修士见势不对正要逃走,心有提防,因此紧急喷出一口精血,纵起火遁急飞,伐鬼的剑光居然一时追不上他。 果然剑速略慢么 “算了,伐鬼回来。” 那修士见李凡收剑,还没来得及缓口气,突然一道白光穿颅而过,辟天已瞬息杀到,把那火遁修士头盖骨削飞两半,斩杀当场。 剩下三人傻眼。 李凡面无表情得道,“哦,我看着南宫家的就生气,一时手滑没控制住,改天再登门致歉,那个姓梁的!你继续,刚才要说什么来着。我再给你一次组织语言的机会。” 场中众人大骇,这个神经病! 梁起甘深吸一口气,躬身笑道,“师弟偶然路过,什么也不懂,只觉得师兄做的都对。黄海勾结魔教,私通南宫家,倘若人证物证具在,确实该杀!该杀!” “恩,乖。”李凡满意得点点头,又去看剩下两个。 两人大惊,“我!我们只是出来赏月的!” “是啊是啊!赏月的,顺便吃个夜宵。” 但李凡和他的两把飞剑依旧盯着他们。 于是出来赏月的那个,立刻指着先前第一个被杀的道,“哦哦哦!那人不就是朝廷在缉的黑莲魔教余孽何士曼!黄海居然勾结魔道!败坏墨竹山的清誉,实在可恨,该杀!该杀!我桃花洞散修李坤愿意实名作证!” 吃夜宵的倒吸一口冷气,也指着底下被烧的差不多的都护府道,“是啊是啊!这些乱兵杀人如麻鱼肉百姓,定是南宫家从北方收拢的匪寇!我漓江书院徐永,也要陈书上奏朝廷,痛斥南宫家祸乱离国,诬陷竹山的险恶用心!叫天下人都评评理!” 然后两个人互瞪,恨不得把对方撕了。 于是李凡冷笑,“几位都听到了吧。” 三个修士一愣,顺着李凡目光,看去,只见东南边有五个将官模样的人在地上跪拜, 他们倒也都认得,这些正是之前被黄海软禁的五个卫所指挥使,青霆叟办事是麻利,这一会儿就全数解救出来了。 众将一齐下拜“全凭上师吩咐。” 李凡点头,“好!黄海勾结魔教,私通外敌,纵兵为匪,鱼肉百姓,坏我门规,辱我宗门!今日人证物证具在,我喊三声他都不敢现身就是认了!我墨竹山李清月必清理门户,斩他狗头! 烦请五位指挥使出面,拨乱反正,率兵进城将这些外来的胡虏匪盗尽数杀光!并收拾民心,安抚民生,不要叫那些奸人有机可趁!墨竹山是你们的坚强后盾,我教弟子也必会在暗中保护你们的。” 众指挥使自然求之不得,齐声唱喏。 随后李凡又一扭头,朝那三个修士道,“我要去吃个鸡蛋,就烦请几位看护几位将军除匪,若是有人损伤了” 三人连忙点头哈腰道, “不敢不敢。” “小事一桩,小事一桩。” “师兄尽管去去吃鸡蛋” 第一百零四章 墙 西平府的事情很快告一段落,明面上有李凡挟持三个金丹修士,暗地里还有一个青霆叟在暗中算计,黄海又不在,其他势力纵然还有人手,但失了金丹修士的仰仗,当然翻不起大浪来。 当天晚上五个指挥使就率兵进城,把黄海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四五千募兵统统杀光了。 真的是统统杀光,西平府的百姓享了好多年太平,真的是被这些突然从北边窜过来的客兵祸害惨了,恨得咬牙切齿,争相生啖其肉那种。于是纷纷帮着离国本地的甲士开门引路,那些外地来的刀客一个都逃不掉,全被绑拿了斩首,有些直接叫人活活打了一晚上才能死。 虽然一整晚杀的满身炽血,汗流浃背的,但带着妹子辨出了她仇家的人头,拿了两个鸡蛋,还受她三拜,听了句“多谢恩公”,李凡就觉得,这趟也算值了。 于是第二天早上,李凡坐在城门上头,细嚼慢咽吃着水煮鸡蛋的时候。青霆叟也‘姗姗来迟’。 接着李凡就冷眼旁观,看梁师弟和两位偶然路过的友好人士也现身,众人慷慨陈词,互飙演技,一起对了番口供,详陈黄海勾结魔教,私通南宫家,祸害百姓,构陷污蔑墨竹山清誉等事,于是青霆叟也表示‘大惊’,并提议联名去信墨竹山,请戒律院前来探查。 剩下的事情李凡就不管了,既然青霆叟那么在乎什么平衡,在乎大局,算计来算计去,连出头的事情都要拿着把柄让李凡来做,那剩下西平府一摊乱麻也丢给这老头自己去收拾,也很合情合理的不是,那货怕是还求之不得吧。 于是把这神霄派那个阴险谜语人甩在西平府稳定局势,李凡自己就以‘亲自送信禀报观主’为名,飞剑直朝长思城去。 长思城肯定得去一趟,除了送信之外,一则追杀黄海那个狗娘养的叛徒,二则也是了解他这个本体‘李怡’的因果。 经历了这许多人和许多事,如果非要选的话,李凡也想做个穿草鞋的墨竹山南派弟子,专心打妖怪练级修仙飞升,这种简单单纯的单机游戏,朴实无华的隐仙生活,比起北方的勾心斗角,阴谋算计,尔虞我诈,那真是逍遥畅快不知多少倍了。 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何况现在李凡已经被漩涡卷进去了。 因为俞家那一对智障兄弟自己找死,一时半会儿的,他恐怕很难和十四峰的散修好好相处了。 而且青霆叟那个谜语人话里藏了一堆机锋,到了最后朝他喊的名字‘李宥’,恐怕也不是老年痴呆记错了,而是南派的人,真的默认他本名叫作‘李宥’吧。 但系统确实也说了,李凡用的这具身体本名叫‘李怡’,虽然系统也是个图谋甚大的,但还没必要在名字上来搞事吧? 所以说不定这两个名字中间,还有一番误会在。 而这一切疑云恐怕都只能去长思城解开。 不把这些人间道的旧债了结了,就没法安安静静的去修仙。 唉,真几把烦 但更烦的是李凡还不能直接飞进长思城,去那什么,‘家住长思城光宅坊西三百五十步,玄福门南四百五十步’的地方查访。 因为没有仙宫的勋爵封赐,也没有天师级法师级别的道牒在手,山里没见识的野人散修,是不准在京畿重地,御器飞空的。 这也是中原正道的礼仪规矩之一,说白了就是下等人不准从王侯将相头顶上过,也免得天上突然跳一个人下来刺杀,总之更多的为了体现对仙宫体系的尊重。不守规矩的散修,都会遭到负责轮番镇守长思城的修仙者捉拿。 以前这巡天的差事是南宫家仙兵负责,现在墨竹山执掌离国,当然内门可没有那么多人手来执勤的。 所以在长思城天上转悠,把御兽御器飞行的修士拦下来查牌照,并负责拱卫离秋宫安全的修仙者法师(保安),都是离国仙册上封爵受箓的勋贵,世家门阀的家主世子,也就是拿着墨竹山道牒法箓的外门记名弟子。 放以前大家都是墨竹山的同门,倒也没人管的太宽,但最近长思城里闹腾的厉害,而且南北两派闹的这么大,以后还是不是‘同门’都难说。 李凡也不想招惹是非,他既然没有司职,于是远远望到外城郭,也落下地来,掐了个神行诀,耐着性子一路沿着官道直往长思城去。 长思城,长思城,长思帝都城。 此城是当年仙帝正宫四后的南宫仙后所住,离国国都中京,整座城垣都是仿照仙宫三垣的帝都规制。三城环六坡,四四方方,一百零八坊,整整齐齐。宫城皇城郭城,也仿着三垣规制,皆以天象星辰星罗排布,去地三千六百顷,人口两百四十万。 长思城一地就有这 么多的人口,依照这仙界的一般情况来算,有资质练气的起码有四分之一,如今虚月当空,千载修行最易,其中有机缘筑基的,说不定也有十之一二,这样就有五六万筑基之士。 哪怕绝大多数人都要给卡死在筑基圆满境界上,不能寸进。但到底这么多人,这么多门阀,而且各有家传和资源,草草记算,能得后天仙道的金丹法师,就算没有个小两千,恐怕也有个七八百。 估值差三倍这么多,也是金丹确实难修,所以大多数也都是不得正道的假金丹,只能用来看大门或者双修房中术的,和妖怪内丹差不多的垃圾。 再往上能成就元婴真人的真修就很少了,大概百里挑一吧,当然是从正经金丹里挑啊。至少李凡一路上用神识望气,长思城里也就看到七八道元婴级的华光绽放。 这么乍一看来好像和南海玄洲一岛也差不多。不过城中的元婴必然不止这个数,肯定有人隐藏自己气息的。也不是说那些放出神光毫不收敛的,就是如何嚣张不可一世。 这主动暴露自己的几个,大概是城内势力的代表,为了势力间的制衡,故意摆出实力来震慑屑小的。表示他们就在长思城坐镇,不要想着搞什么阴谋。 但即使并非所有门阀家主都在京中坐镇,即使把各家暗藏的元婴老怪翻个两三倍的,相比二百四十万的人口来说,二十几个正宗的元婴真人,还是太稀少了。 这也是因为突破元婴这一道门槛,功法优劣尤为重要。仙宫那种滥竽充数的量产打手元婴,炉鼎元婴,和金丹法师都能斗个五五开。同娄观道正经玄门破劫传道的真修,真的不能放在一起比较的。 毕竟母鸡说出来也是恐龙进化的,也能扑腾着飞两下呢。但你要是有的选,是选母鸡,还是选真正的大鹏呢?试问有机会求得更上大道,谁还甘心弄个除了能飞婴出窍,舍夺替换肉身之外,几乎别无他用的假元婴呢? 所以离国门阀这些人其实还真是很仰慕墨竹山的大道的,如果真的诚心实意依附墨竹山,如同十四峰的散修一样接受墨竹山的同盟体制,那他们这些世家的家底加在一起,到底能有好几百的金丹加入,是真的能让墨竹山跻身天下第一线的强大势力之列了。 只不过到底家大业大,人口太多了,其中会有人生出乱七八糟的心思也是难免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有时候人心再叵测,阴谋再精细,没有实力也是没啥用。 李凡一到外城墙附近,远远的就能观气望到浩瀚无匹的化神神光,冲天覆地,浩荡绵延,覆盖京畿,中正平和。 这样犹如天地自然的伟力,自然正是现任国师,墨竹山娄观道观主封青牛,散发出来震慑群魔的道息,在这样的绝对实力面前,那些鬼魅又哪里有翻腾作妖的余地。 李凡一番乱麻的心境,也在远远望着浩荡气柱的时候,许多烦恼都云散烟消。那么大一个拳头摆在那里,真的是明明白白,一点都不怕魑魅魍魉,许多鬼蜮伎俩了。 真就像玄天剑意说的那样,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干嘛,就是一剑削过去,连一剑都接不住的垃圾,根本没资格跳出来背台词。 ‘玄天剑意,本座啥时候这么说的,不过大体上是那个意思,另外还有一件要紧事,李清月你道心不稳了。’ 李凡大惊,啥?他的悟性不是天下第一,怎么就道心不稳了?? ‘玄天剑意,呵呵,冷血无情,天性好杀可是难得的天资,天生的杀人鬼更是万中无一的,你悟性虽然不差,心性上却只是凡俗之辈罢了。 而这半年里你连过两遭杀劫,屠戮太众,气数里血光冲天,杀意过甚,可现在你走了正经内丹的路数,修炼的又不是剑仙杀伐之道,这些杀业缠身没有相应的功法来转化,并不是一件好事。 更雪上加霜的,你还观望了凶兽炼成道体,虽然修为大进,但平常潜意识里压抑那兽化道体避免失控,都占去了大量的神识,现在你见人就想着一斩了之,就是性子已经被那凶物给影响着,道心不稳的体现了。 若说的严重一点,长此以往,不,以你的修行速度,这样下去不出两三年,恐怕很快会被杀意冲心,凶神夺体,脾性大变,变成一个见着人就想诛杀的魔头。 而现在只有三个办法来解决这种隐患。’ 李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靠,吓了老子半天,还以为要和那青阳老魔一样精神分裂了,结果居然有三种可以解决的办法那么多么那说来听听噻? ‘玄天剑意,第一还是修太阴剑经,只要你大喊三声不修化书就是了。修了剑经,你这么多杀意正好那来炼剑,倒不如说杀的越多越好,斩人越多,越有益身心健康。’ 李凡简直无语,说真的,北辰剑宗对于身心健康的定义很有问题啊,他们才是最需要心理健康维护系统的吧?那有这个保底就没啥大问题嘛,不过他还是想试试归虚元婴,毕竟拜月还能倒刷心情点的辅助效果实在太香了 ‘玄天剑意,切,真是个倔驴,好吧那第二种,就是现在找个地方闭关修炼,蹲个十年的,把你的无极元婴突破了,元神大进,自然可以压制住道体的修为,并用元婴境界的功法,慢慢消饵化解身上的杀劫业数。 但是要注意这段时间千万不要再滥杀人了,不然本座怕你的定力把持不住。’ 哇靠,你这不是说了等于没说,现在宗门里这种火药桶一样的情况,他有可能置身事外躲起来修行吗? ‘玄天剑意,那最后只有一个办法了,你想办法找个双修功法学学,把元阳破了吧。’ 李凡捂住脸,唉猜不透,真是猜不透啊说真的,他以为自己已经有点熟悉玄天剑意的风格了,可还是猜不透啊 “你他妈这到底算个什么解决办法啊!是不是逗老子玩呢!” ‘玄天剑意,谁在逗你玩呢!不是你小子自己一个劲得想双修么,要不然本座哪里想得起来!不过这一次倒是真的只有这样才能救你命了。 很简单的道理啊,你又不是那种冷血绝情的天才,如今杀业缠身,自然心情积郁,而且被那几个红粉骷髅撩拨太久了,邪火攻心,闻到女人味就蠢蠢欲动了吧? 本座看你现在的道心,明显是把持不住这一身修为的了。不要再憋了,憋出问题来更麻烦,你现在去找个金丹境界的道侣和她双修! 不过记得啊,主要是你把自己的修为,让度一点过去。这样自己损上两三成的功力,也就可以压制住道体,把道心稳住了。你可千万别再采补别人的真气了!不然真的要爆了懂不懂! 当然本座对这种下乘的修行之法也没什么经验,都是听朋友说的,所以详细的就不能指点你了。对了,听说还有个红包可以拿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哇靠!你那是什么不正经的朋友啊!这什么馊主意!不就是叫老子逆向去做别人的炉鼎吗!” 李凡是真的要疯了。怎么这么多卧槽的事情就突然窜到一起来了!简直是要人命啊! 何况这么突然的,到哪里找个人来双修,难道要他立刻飞剑去南海找莫岛主救命吗?? “喂,那道人,别自言自语了,到底要不要进城,道牒法箓拿出来,入城收二十文税钱。” 正好这会儿排队到城门口了,瞧瞧头顶启厦门的门楼,于是李凡也只好收拾心情,强压着心头的纠结,把道牒递上供城门吏查看。 还好墨竹山弟子众多,道牒上也没写修为,而青霆叟之前说过李凡和那李家人长相相似,为了避免引人注目,别再给卷入什么不想干的争斗之中,李凡早已提前变化了个平平无奇的面貌。这些看门的宿卫和官吏自然也看不破他的法术和境界,查看文牒无误又收了铜钱就放行了。 进了城里,最紧急的事情倒也不是去寻观主,当然更不是去找道侣双修! 李凡准备随便先找个路人,问问光宅坊往哪里走,任务一件件做,尤其特别不靠谱的那种,就先放一放再说。 “光宅坊?”被李凡拉住问路的老伯皱眉打量了他一番,瞧瞧他脚上的草鞋,“你个野道人,去那种勋贵聚集的街坊做甚?” 李凡汗一个,怎么你们都是朝阳区群众么这么机警,这一次又得换靴子穿才能触发剧情还是怎么的 不过李凡眼珠一转,随口现编,“贫道只是受友人之托,来送一封家书,听说他住在光宅坊附近。贫道也是第一次来长思城,打扰老丈喝酒了,还请帮指个路。” 说着顺手就摸了十几个铜钱的酒钱塞过去。 老伯还是有些怀疑的瞅着他,不过颠颠手里的金钱,冲着这顿酒钱的面子,还是往身后指指,顺带提点道,“倒也好找的很,这条大街一路往北走到头,北门前第一座坊就是。不过你这样的麻衣道士可进不去,叫宿卫禁军看到了要挨打的。 你那朋友住在那里必是世家子弟啊,若是要投送书信,就去东市候着他家府里出来采买的管事,或是找驿卒,给两个小钱,请他们递书就是了。你朋友是哪个府里的?” 李凡大喜,正好打听,“我朋友姓李,家里大致是挺有钱的勋贵,听说他阿父名唤李淳,大概在朝廷里当官,老丈可曾听过。” “李淳,当官的,挺有钱”老头想了想,手一摊,“没听过,长思城里姓李的可太多了,泼一盆水都能溅着两三个。既然是当官的,又住光宅坊,可知道是几品的勋爵,官居何位,在哪个衙门里司职么?” “啊这倒是不知,”李凡汗一个,李淳问不出来,郑明珠大概也难,不过,倘若这家人长相都差不多,还被误会了“那您可听过李宥么?哦大概太小,那郭家呢?或许是他家的姻亲朋友” “郭家?郭”老头一愣,面色剧变,“郭家!郭家那 个李家!不认得不认得!” 李凡眯起眼,看着老伯扭头就跑,分明就是认得的样子。倒也不用去追问为难人家。看这反应他心里也差不多有谱了。 于是李凡把靴子连同那身史诗皮肤又换上,取出从仙衣阁买的帷帽戴上,那帷帽外头罩着的皂纱正是‘不知面’制的,从檐下直垂到颈部,遮住面目。 并把隐身符一拍,做足了准备,便径直往北,如一道烟影分尘般,穿梭过繁忙的大街,来来往往的车马人流,却仿佛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的存在一般。 而李凡也全不在意两边的景色风情,只是一路脚下不停的,直快步抵达北城墙,远远看见朱楼城坊的门墙,以及被宿卫禁军拱卫的金门匾额上,光宅,两个大字。 但是已经没有继续混进去的必要了,也无需再去寻找什么玄福门。 因为光宅坊北边,就是紫殿金顶的离秋宫宫墙。 而光宅坊往西,也根本踏不出三百五十步,就有另一堵高耸的青墙,挡住了他去路。 抬头望去,那面青墙居然也有五丈之高,比离秋宫的宫墙还是要矮一截的。 但李凡在墙角下,仰着脖子往上看时,却觉得连头顶的蓝天,都给那道墙封住了。 墙的另一边,就是离国世子东宫。 第一百零五章 家事 司南的勺子柄滴溜溜得转着,一会儿指向东北,一会儿指向西南,时不时还来回晃动两下,可见长思城里的机缘着实不少。 但无论李凡绕着世子东宫的青墙怎么打转,勺子都一回也不往宫墙里头指。那意思也很明显了。 墙的那一边,或许曾是‘李怡’的家,但现在已没有属于‘李清月’的东西了。 一件都没有。 “尘缘已了么”李凡也是有点挠头,瞅瞅高耸的宫墙,用神识探查,分明照到墙面上有用金漆涂抹着辟邪的符文法咒,直接给挡回来看不到宫墙里头。而外边九门宿卫的禁军,更是刀枪如林,甲胄在身,杀气凌然,一点钻空子偷偷溜进去的机会都没有。 而且天上还有两个金丹修士,大概是东宫值守,神识已经扫了李凡两回了,要不是他身上仙衣缎带打扮得体,看着像是单纯路过的世家修士,他们大概已经逼上来盘问了。 不过真想不到,原来‘李怡’还真特么是个穿靴子的!而且居然还是住离秋宫的那个李家! 真难怪俞家兄弟对他这么深的成见,觉得他是不可不杀的心头之患,这换了李凡自己都不相信离国的宗室子弟,会背弃王家和墨竹山站在一起嘛! 太坑啦!这尼玛太坑了啊!!系统你到底怎么挑了这么一个坑人的背景啊!!这不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而且这都什么狗血家庭伦理剧啊!他这到底是什么苦大仇深的豪门恩仇剧情啊!到底还能不能安安静静的修仙了! ‘宿主转世流程正常,本体为随机挑选。’ 口胡!现在随机一个就能随到王孙贵胄了? ‘从有资格拜入墨竹山修行太素大道的童子中,随机选择资质最佳之人。’ 你这特么叫什么‘随机’啊!! ‘玄天剑意,嘿这有什么好纠结的,仙宫那么多年谱代,哪个仙王不是后宫佳丽三千,是个中原人都带点宗亲血脉的,别大惊小怪的好不好。 只要名字没有被写到宗正寺的嫡嗣谱牒里,就不算皇亲国戚啦。正经入宗谱的嫡系,那都要朝廷盖印,镇守核准,三垣朱批的,你以为宗室的俸禄那么好骗哦’ 恩?剑意你怎么这么熟练啊莫非你也是 ‘玄天剑意,呸呸呸!本座才是真真正正的三代赤贫,天煞孤星,草鞋都没得穿,能有今日成就全靠个人努力啊好不好! 当然仙途这么漫长,起步高那么一点也只不过是略有优势,当然有优势就是有优势。 本座也得客观的说,这么多弟子看下来,若是血脉离着仙宫嫡传近一点,修行仙法的资质确实能好一点。毕竟后天仙道的传承,本来就是仙尊根据自己的体态总结归纳出来的。 所以偶尔玄门挑选弟子的时候,大家顺路也会到宫里转一圈,拐几个资质还不错的小孩出来养,反正他们生的多嘛,仙宫找上门的时候打死不承认就是了。 之前本座也早猜你大概是仙宫有关联的世家子弟,只是没想到居然是离国的宗亲,那资质这么好也很合情合理嘛。’ 靠!结果就他是最后才发现的! 李凡真的是心情大幅波动了一点,来回波动,真是心乱如麻,一会儿上一会儿下,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现在身世基本能猜到了,不管是系统说的‘李怡’,还是青霆叟说的‘李宥’,总归是离国宗室子弟之类的,可能年龄还小给认错了也不一定。 但既然转了半天,司南都确定墙的那边没有什么属于李凡的机缘的话,他也没必要硬闯禁中,一头杀穿宿卫铁通一般的防守,进东宫考察什么童年趣事了。 离国十二国虽然是人间道的君王,不过这人间道上面可还有个修仙世界,而且说什么荣华富贵,连肥宅快乐水和肥宅快乐网都没有的时代,当个圈养在高墙里的宗亲,又算是什么荣华富贵?这种笼中鸟,栏中猪的生活,有什么好留恋的? 反正李凡可不想和离国搭上干系,这下不过算是查明了十四峰对自己心存芥蒂的根本原因。也算了结了一桩心事吧。 大不了就像玄天剑意说的那样,打死了不承认,反正离国宗室灭了也跟他一个穿越者没相干的,实在不行就躲到山沟沟里潜心修行,绝不插足南北两派的争斗,这总可以了吧? 要是还有像俞家兄弟那样的倔驴盯着他来闹腾的,就只能当作是故意找茬的,正当防卫直接扬了。 何况,说不定对于‘李怡’来说,能从这么高的青墙后边逃出来,见识见识外头的天地,才是他梦寐以求,可到死都没机会实现的梦想呢? 所以李清月,为什么还要回去呢? 心里打定了主意,李凡自然是戴好帷帽,毫不犹豫得扭头离开东宫,他现在只希望离这些大势力之间的恩怨仇杀远些,越远越好 然后司南猛得一转,指向李凡身后,也就是东宫的方位。 “卧槽你不是在玩我吧大爷这又闹哪出啊?” 李凡皱着眉,左右晃了晃,可那勺子把都坚挺非常,纹丝不动,看来这机缘实在大的很。 没奈何他只好又扭头看了一眼,还好,不是指着宫里,而是宫门打开,正有些官吏鱼贯而出。 李凡接着皱起眉,端起司南瞄了一下,确实不是指着东宫,而是指着从宫里出来的人。 大概是其中那个身高七尺,白白胖胖,腰圆体阔,面上须髯不多,却有三层下巴的方脸青年人,他衣着浅青锦袍官服,脚上穿着官靴,正从东宫里头走出来,在门口提着鍮石鎏金腰带,等着东宫禁卫给他把一匹神骏非常的西域宝马牵来。 这大胖子就是他的机缘? 李凡在路边等了一会儿,看那年青人骑马从身边经过,而司南也跟着对方转过去,才算确认。 莫非是‘李怡’的旧识?不,应该不是,毕竟‘李怡’只有十岁,还没加冠成年,顶多是那个被南宫家鞭死的前世子的子嗣,这胖子都成年了,而且看着应该是新任世子的东宫属官。 李凡考虑了一下,想想现在自己身形已经变得连‘母郑明珠’在世都认不出来,那方脸胖子应该也不可能识得。 既然有机缘在,或许可以和对方交流一下,再具体了解一些离国的情况也好。毕竟他的身份尴尬,还是准备准备,也免得啥也不清楚,又被那些心怀不轨的家伙给忽悠了。 于是李凡也端着司南,跟着那不紧不慢得策马溜达的胖子身后行走,一路跟着他横穿街巷,拐了个街角直抵长思城东市商坊。 只见着坊间一瞬开阔,人马熙攘,景致招展,灯红酒绿莺歌燕舞锦带丝绦,五彩缤纷的绢旗锦绘一下招展开来几乎晃花了眼。定睛看去,正是豪家沽酒长安陌,一旦起楼高百尺。碧疏玲珑含春风,银题彩帜邀上客。那般繁盛富饶的景象,恰如诗歌画卷一般。 一时李凡都有些恍神,还好这‘机缘’人高马大的,人群中分外显眼,才没给他溜了,李凡急忙穿过人流车马跟着,差点叫好多根本‘视而不见’的路人踩着脚,还好机缘也没在人流中晃悠多久,在东市里走了一会儿,李凡就看着那高胖子下马,非常干脆得进了一家灯红酒绿,莺歌燕语的豪华酒楼。 李凡停步看看,只见朱楼上龙飞凤舞写着,凤阙乐游苑,五个烫金大字,再看门口的女郎美人,打扮得都分外清爽,门口一站就是两排八个给你先挑一波,看来这年头的达官贵人真是够潇洒的,一下班就来市中心的顶级库拉布洗桑拿。 不过也是哈,毕竟这年头娱乐方式比较单调,除了干也没什么其他事情可干了 ‘玄天剑意,咳咳,清月啊虽然叫你破元阳,不过最好还是找深谙此道的同道中人领着,这些个凡人又没的双修法门,少了很多妙用和关窍,破了就没啥特殊效果了你懂我的意思不?’ 老子不懂!他李凡顶多也就是看一看摸一摸闻一闻舔一舔,又没正经双修过!哪里懂的那么多大道理!玄天你个家伙也别藏着掖着磨磨唧唧了!要是有《北辰剑宗秘传房中斗剑大法》之类的玩意就赶紧拿出来!大不了他当街大叫三声‘双修大法!我要学!’也就是了! ‘玄天剑意,咳咳咳,没有没有,这个我北辰宗还真的没有。只能靠你自己摸索开发了。’ 哇靠!做北辰宗弟子真是好可悲啊 还好李凡是身经百战了,尤其这身子终于可以发挥实力了,那战斗力简直倍增啊! 根本不用玄天剑意这老金童瞎支招,立刻溜到附近的巷子里把不知面的帷帽摘了,收了法衣换上身锦袍,把道冠换成鹊尾冠那一套骚包的,又作法补了一番法术改了容貌,自己捏了个吕道莲那种锥子脸,整整衣服,大大方方得走进酒楼里,远远的,就似笑非笑得朝门口最大的瞥了一眼。 那侍女倒也是身经百战的,一对过眼神,就知道是对的人,仿佛旧识好友一样凑过来贴在李凡怀里,牵着他直进楼里来。嘿,悟性还不错嘛。而且挺软的呢,唉,可惜他是来寻机缘的,不是来寻鸡缘的,只能先委屈兄弟了。 “先来个果盘解腻,再拿两盅清酒润喉,我约着人了,稍等些时候再带个姐妹来唱曲。” 塞了两吊钱甩手把那妹子打发了,李凡就在东宫高大胖子隔壁的雅间落座。凝神用神识探查隔壁的动静。 还好隔壁也不是来寻鸡缘的,包间里有四个人,都是已经筑基的世家子弟,围着坐了一桌聚餐,也没有酒娘舞女作陪,看来是来喝酒谈事情的。 ‘玄天剑意,切,原来就只是吃饭啊,本座还以为这就直接开始了’ 恩?不是吧,剑意你也是一宗之主啊,怎么才这点见识,平常没有人请你应酬的吗?这应该是掌门人起码的交际吧? ‘玄天剑意,唉,咱当年也不是正规流程继位,一路砍上来的好吗,等当上宗主以后已经谁,谁说本座不懂了!本座都懂的好吗!’ 好了好了,你懂就行了,恩,他们好像放着法宝密谈。有没有办法偷听他们说话不被察觉的? ‘玄天剑意,哼!把鲲叫出来!它跳来跳去的偷吃,这种法阵结界难不住它的。’ 鲲,?? 于是玄天剑意骂骂咧咧的传了两道符咒,叫李凡画出来,一张符他自己和着水酒吞服了,另一张符贴在鲲脑袋上,叫它游到隔壁去打探。 再于是李凡收起神识,闭口不言,从颅腔内就听到隔壁的对话传来。 “东宫怕是不行了。大殿下本来就性情宽和软弱,之前亲眼见着广陵世子被那南宫无双所害,就骇得大病一场,心神未愈。 结果最近又说什么,被文大夫幽魂托梦,叮嘱他国事为重,可殿下反而被大夫那副惨烈的模样给吓破了胆,惨叫三夜不眠,娄观塔的人来治也不敢见,昨个才勉强服药躺下 我家大人问了司天监,按着命盘推算,怕是撑不过今年冬天了。” 李凡摸了摸下巴,这大胖子一路上还晃晃悠悠,安之若素,处变不惊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日常摸鱼打卡的闲人,想不到肚子里藏了‘世子药丸’这么天大的事情,居然还面不改色的晃悠,倒还挺有器量的么。 那边包间里沉默了一会儿,大概其他三个人都在消化药丸这种天大的情报,好久才有人开口。 “离秋宫那也不行了,娄观塔只给了宫里三颗续命丹,说是能续三年,但之前广陵世子遇害的事,主上已经服了一颗续命了,若是东宫再出事那恐怕只剩下一年时间了” “哼,广陵世子本来就是听了文瑾的谗言,担心我等勋贵难治,才立的大殿下,现在可好,居然给吓死了,这说出去哪里有一点宗室的器量,简直沦为笑柄” “是啊,到了这种时候,还不是只有我等姻亲在这替他家的事着急,你看书院寒门那些东西,最靠不住的,文瑾一死,就断了脊梁,纷纷转投到南宫那边新主子去摇尾乞食了。” “好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那大胖子喝住几个话头,“当下最要紧的是再立一位殿下继承东宫,而且要快,说不好过两年就要搬去离秋宫住了。你们觉得当选谁?” 那边三人倒是没什么迟疑。 “那还有什么好说。” “自然是建安郡王。” “不错,三殿下乃是郭贵妃嫡子,理当如此,大家兄弟一场,郭二郎又何必试探。” 郭二郎!青霆叟提过的那个郭家?贵妃?外戚?李凡眯起眼,微笑着把端着果盘的侍女拦进怀里,张口吃着她送来的葡萄蜜柑。 然后那郭二郎道,“胡说什么呢,这种事岂是我说的算,何况听说宿卫军护军中郎将,有意拥立二殿下同安郡王。” “那个小婢生的!” “收声!” 于是那边顿时没了声音。 “再来一壶酒。”李凡也捏捏侍女把她打发走。 等了一会儿隔壁也继续说。 “一群太监,也想架空国主,把持朝政,和我们作对?” “宿卫是左军还是右军?” “大郎的消息?还是大人的消息?” 郭二郎道,“猜的,大哥伺候着东宫大殿,但我接连拜见都没能见着。” 这一次包间里沉默的更久了。 “叫那群太监隔绝内外了么” “娄观塔怎么说?” “他们不会管这个的,老二还是老三都无所谓,广陵世子府中的殿下就有二十个,国主的王孙就更多了,只要不是姓南宫的,对南边的山里人来说,随便哪个都是一样的。” “那些腐儒没人带头更不用搭理了,若是宫里的太监赢了,他们就叫立长,若是我们赢了,他们自然就叫立嫡,反正左右都是叫唤,怎么叫都不会吃亏。” “那还有什么好商议的,我们分头同家里长辈说一说,请各家老大人一齐出手,只要拿住了太尉就大事可定。 咱们小辈的尽可以直入东宫,把宫里的内常侍杀一批,换我们的人执掌左右军,请建安郡王入宫不就事成了。” “不错,二郎你点个头,挑选个吉利的日子,我们这就去安排了。” 可是郭二郎沉默了好一会儿,“就是,还有一件家事。” 他真是沉默了好一会儿,等的李凡都一口一口吃瓜看戏,吃得都有点尿急了,这郭二才缓缓开口。 “我有个外甥让人给绑了,但我家现在被人盯着,只能劳烦兄弟们发动人手,在立冬前把他找回来。” 他突然这么一说,一时居然愣是没人反应过来。 “这,这都什么时候了” “真是反了,谁啊敢得罪郭家?” “你哪个外甥啊?又惹什么事了啊?” 于是郭二郎只好又补了一句。 “我外甥名叫李宥,家里排行老三,听说被山里人拐去当童子了,我现在请人查着,他拜入山里内门,道牒上的法号叫作李清月。得先把他找回来才能有人继承青宫的主位。” “噗——!!” 吃了半天瓜的李凡把瓜全喷出来了。 第一百零六章 所欲 好嘛,吃了半天的瓜,看了整场的戏,结果搞了半天,离国人想把他这个偶然从场边路过的吃瓜群众抓回去做皇帝?? ‘玄天剑意,离国是八藩国,只能尊国主,不能称帝,僭越逾矩。’ 那种破事踏马的谁在乎啊!随便啦! 李凡深呼吸恢复平静,眯起眼考虑了一会儿,又招招手叫了个侍女把喷到地上的瓜清理干净,随手拉了个酒女放到腿上,和她也问了两句。 这个郭二胖子的机缘,大致是个怎么一回事他已经清楚了。而且许多关键的细节也听到了,只要稍微找本地人补充一些情报,整件事情的脉络,李凡也大致能梳理出来。 毕竟都知道这个李是那个李,那个郭是哪个郭也很好打听了嘛。 那还能有哪个郭,长思城里的郭,自然是如今权倾离国朝野的顶级世家,当年在黑莲教之乱中立下赫赫功勋,几乎等同于再造离国社稷的郭阀。 这郭阀本来就是离国边州军镇起家的将门,当年镇压黑莲教,郭家家主担任节度使,与墨竹山修士合力讨伐黑莲教叛军立下首功,出将入相,加官进爵,直拜到太师尚父,就只差裂土封王了,家里八子七婿,也是满门显贵,门生故吏遍布朝野,简直是权倾天下。 当然也因着共历劫难的战友情谊,郭家同墨竹山成为牢不可破的同盟,郭家也成了墨竹山外门的重量级盟友。 如今一代的郭家家主,自然也是萌着祖荫,勋上柱国袭国公爵官拜太师,朋党遍布皇城内外,更是墨竹山外门领袖,在朝廷中的势力代表。其嫡长子也是世子詹事,统管东宫庶务。 而隔壁那个大胖子郭二,正是这郭太师家正房嫡出的公子,长思城外城的名人。 他名唤郭钊,是郭家嫡次子,年纪轻轻已经是太常寺奉礼郎,自然也在墨竹山进修,拿过毕业证的外门弟子,苗正根红的北派世家门阀子弟。 而且因为他的嫡母也是离国的公主,他本人长得也高大威猛,甚似其祖,因此颇得长辈们宠爱,在勋贵门阀里,也是第一等的头目。长思城坊间有名的四大纨绔公子之中,郭二郎正是‘虎豹豺狼四公子’里的那个‘豹’。 他还有个同母嫡妹郭氏,也贵为世子妃,因此同宗室交游极深,我的堂兄就是我的妹夫这种,还有个东宫羽林卫陪戎校尉的散官在身,可以常在东宫行走,侍奉两任世子左右。 此等的家世豪门,自然是如日中天贵不可言,安排外门世阀的勋贵‘同门’做事,当然不在话下。 哦,有一点得说清楚,他妹妹郭妃,是前广陵世子妃。 离国国主早不理国政很多年了,离国的国政,一直是前广陵世子在东宫执掌,但他还没有继位,就依然只是个王子,居然叫南宫家那个仙王太子,给仗着仙宫宗室的礼数行家法,大庭广众下活活的给鞭死了。 于是现在东宫之主,世子之位,暂由前世子的长子暂代。父死子继,嫡血传承,清清楚楚倒也没什么问题。不过现在从旁听下来,看来东宫是出了些小变故了。 首先两代世子,都是离国御史大夫文瑾的学生。但先有前世子被当众鞭死,后边跟着文大夫也被逼的剖心明志,转世投胎去了。 现世子大概也是年纪还小,早早得被两个保护人惨死的场面给骇着,一病不起了。 离国国主前脚刚死了一个世子王子,现在居然又要死一个世子王孙,这下也实在受不了了,于是他也后脚跟着一病不起,继续不理朝政。 眼看着就是要连薨三王的节奏,离国朝野自然就乱成一团。 只好在前世子府里的殿下还不少,国主的嫡王孙就足有二十个之多,倒还不至于闹到绝嗣灭国的地步。所以现在离国朝野就在纠结,到底由其中哪一位来继承东宫的主位。 因为照国主这么个腔调,说不定撑不过三年,观主给的丹药就要吃完了,下一任世子就要继承离秋宫的主位,其实就是在选国主了。 于是关于世子的人选,如今朝廷里分成两派。 呼声最高的两位王孙公子。分别是广陵世子去后,跟着大殿下一道封王的,两位年纪最长,礼法最正的王子。 宫中婢女所出的二殿下同安郡王李宽,和世子的第三子,世子妃郭妃嫡出的建安郡王李宥。 恩,只有他们两个能封郡王,算算岁数自然是快加冠了。 本来这件事情也算明明白白的,同安郡王年纪稍长,但是没有外戚支持。建安郡王是嫡子,但也是外戚娘家郭家的实力太大,支持者多反对者也多,这样才生出了许多变数。 但总之这些事情,分明和只有十岁的‘李怡’是没 什么吊关系的。 但郭钊却说,他外甥李宥在这当口,居然给南边的山里人掳去了,现在道牒一查,居然改了个名叫李清月。 那就变成有关系了。 这郭二胖子,可不就是李凡的天大机缘么?这真是硬把国主之位都给端着送手里来了啊! 现在李凡正好身形变化了,反正李家人都长得差不多。虽然不知道是怎么误会的,但只要他踹门进去,同隔壁的四个‘同门’和‘亲戚’面前,把娄观道正经道牒一亮,名字一报,嘿,看着了吧,老子就是墨竹山内门金丹期弟子李清月! 那这群世家子,哪里还用得着纠结什么老二老三的,甚至连南边北边的问题都解决了啊!管他什么‘李宥’‘李怡’,只管捧着‘李清月’上位就是了嘛! 这可是已经成就金丹的墨竹山弟子,山主观主都看好的门人,外门门阀的天生领袖,北边一派实至名归的共主! 推他出来继承离国大统,顺带着继承墨竹山娄观塔宗门,国教仙凡融为一体!再创仙宫般的盛世,岂不~美哉!对离国世家门阀,对墨竹山北派弟子而言,那简直属于完美剧本啊! 当然这个剧本里只有一个问题,李凡知道自己不是‘李宥’,甚至也不再是‘李怡’了,他是李凡,凡人的凡。 这离秋宫之主的头衔,他可不想要。 ‘玄天剑意,神马!惊了!小子你不是逗我吧!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可是离国的主位!天下八藩之一!十二国仙帝宗亲的正朔!你居然不想要!?’ 靠,当他傻呢,哪里有天上掉馅饼这么好的事!他可是个穿越者好吗!当年还每天都有始皇帝发短信,许诺只要转一万块资助,等把墓挖出来,就分给他传国玉玺呢 李凡才不要这种‘机缘’好吗!他要真是李宥也就罢了,可他甚至都不是啊!东宫和他无缘的呀!谋国这种事,想想就要杀个头破血流,危险得一逼好吧! 何况就算成了离国国主又如何?你看现在离国的这些国主,世子,王子,有什么好的? 还不是下受制于宗亲,外戚,宦官,朝臣,上受制于三大派和各方的真人法师。 后天仙道他李凡尚且还不看在眼里呢,何况这种人间道笼中的富贵?贪图那些自己拿不到手里的富贵根本就是舍本逐末,只是耽误了修仙的精力罢了。 何况没事和仙女双修,有事飞剑出去杀头的神仙日子,难道不香么? 呵,离国国主,谢谢,不用了,看不上。 ‘玄天剑意,别啊!本座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有趣的热闹可看呢!你再和他们玩玩呗!’ 所以你就是为了看个热闹啊 ‘玄天剑意,这可是机缘呢!这种王命也是气数,只要是有仙人卷入争位,那必然要起杀劫的,如果能趁机争夺一些气运过来,也不是什么坏事嘛! 何况你不觉得奇怪,那郭二到底是怎么拿到你李清月的道牒,又怎么会把你错当成他外甥李宥的?’ 李凡点点头,确实,这一点就很奇怪,玄天剑意也说了,离国宗室的档案都有宗正寺这样专门机构在管理,他李凡的道牒也是从娄观塔办的吧?真要两个人是双胞胎也就罢了,可这一个都加冠封了郡王,还有一个才十岁,两个年岁差的这么多,怎么可能混到一起呢?而且,堂堂世子与郭妃的嫡子,怎么就给墨竹山拐走了? 因为这么个‘误会’,可是害得至少两个金丹修士,已经死在李凡剑下了,要是没有袁天枭的提醒,那说不好死的就是他自己了。对了,还有袁天枭,罗教在这其中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呢。 一时李凡也揣测不明白,但他可以肯定的是,李清月这个名字恐怕已经被许多势力和李宥联系到一起了。光是逃到山里躲是躲不开的。而且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情况,甚至还不是会被人阴谋行刺,或是被北派的门阀找上门来,请他去做什么离国之主。 真正糟糕的情况,是墨竹山的上层,真的也以为他是什么离国宗亲王子,就为了‘制衡’,为了避免宗门内乱考虑,不让他李凡继续在内门修行,把他逐出山门也说不定! 那他妈真的是倒了血霉,连求道之路都被断了啊! 所以不能被动得躲藏,等着别人罗织一大堆阴谋往你头上罩过来。 得化被动为主动,抢先出手!得赶在把这些事情成为定居之前,把麻烦制造者统统处理掉。 如果实在找不到幕后的黑手,大不了就把李宥的支持者全部杀光了,屠了郭家一族,自己断绝了李宥在人间道的因果。那自然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他李清月的清修。 所有阻挡他道途的人,都得死 ‘玄天剑意,喂小子!收心,有点失控了你!’ 李凡猛得惊醒,这才发现刚才一瞬间露出的杀气,已经把怀中的酒侍吓 得翻着白眼,口吐白沫,晕死过去了。 “这,剑意,这是怎么” ‘玄天剑意,不是和你说了么,你最近杀气太盛了,你看你口水流的,只是抱着个侍女就要把持不住,我不叫着你,差点扭断她脊柱,怎么,是不是按耐不住,想把她和骨吞了。’ 李凡猛得惊跃起来,差点把怀里的酒侍掷出,定睛看时,那侍女的衣服确实已经给他随手撕裂,白皙的脖颈上被涎水淌湿了一大片,手腕脊背的粉肌都被李凡的指甲爪开了道道血痕。整个人仿佛莲藕刻的玩物一般脆弱,差一点就成了一块死肉了。 李凡摸出铜镜,照着脸,分明看到镜子里哪有什么法术变化的锥子脸,只有一双一黑一白,亮如星光,凶神恶煞的兽瞳,獠牙利齿暴突,连皮肉上的鬃毛斑纹都显露出来了。显然穷奇道体,已经被抱在怀里的美味,熏绕在唇齿边的芬芳,撩拨得凶态毕露饥渴难忍了。 ‘玄天剑意,所以叫你去找个金丹境界的正经双修嘛,要不然反而要被撩拨的吃人了。当然吃人也是一种解决方案,你看你变化的穷奇这么凶恶,就是想吃人饿的呗,那你吃上百八十个人吃饱了,也就把它的凶态压制下去了。不过本座想你现在的道心也接受不了这种方案,也就没和你提。’ 李凡被镜子里几乎如野兽一般的瞳孔瞪着,背脊上一片冰凉,咽喉里却炽若烈火,艰难得道,“这,这哪还有三种方案四种方案的,分明是除了修你的剑经,已经无路可走了不是!别磨叽了,我修太阴剑经就是” ‘玄天剑意,恩其实本座想了想,转修太阴其实也是治标不治本的,用杀意养剑,剑只会越养越饥渴,越杀越想杀,其实就和你的道体想吃人,吃了人只会越来越馋,胃口越大是一个道理。也不是个好办法。 这样吧,你再忍一忍,憋一憋,让本座仔细想想看,还有哪一派的功法适合你这种情况的。唉,修为进展太快居然还会有这种稀奇古怪的问题的,真是丧心病狂’ 第一百零七章 所求 出了这种事,李凡也不好继续在酒店里头待着了,现在他只感觉到周身皮肤滚烫,小腹火热燥欲,胃里好像石磨在盘一般难耐,只是瞥到有侍女托酒经过,北半球一颠一颠得颤抖,他都想扑上去把人撕了。身边床榻上倒着的胴体,更是看都不敢看,光是听着呼吸,他仿佛都能感觉到炽热幽香,脑补出火热散发出美味的人形躯块,就想扭头扑上去,把整块肉一口撕开了,吞进嘴里饱腹 “老板结账。风紧扯呼了。”李凡猛得惊醒,把钱扔桌上,戴上帷帽就走出酒楼。 头贴着窃听符的鲲听到暗号,也赶紧回来,吸溜一声把桌上的酒菜水果都吞了,然后追着钻进李凡袖子里。 而李凡也没走远,他出了门,就直接绕到后门一条无人的街巷里头,盘膝坐在地上,盯着依旧指向酒楼方向的司南。 原本李凡是打算直接踹门,把那郭二胖绑了,逼问到底什么人胆敢在幕后算计他李清月的。 但此时他的状态实在不好,再若动手,可能真的要失控暴走,搞不好把那个白白胖胖的郭二当场吃了都说不准。 所以今天只能作罢了,李凡打算先不动手,今晚就先跟着,看看郭二住在哪里,认清了他家的门庭,之后等玄天剑意那边想办法压制了穷奇道体,再直接去二胖子家里绑票逼问内情。 于是李凡就在阴影里干坐了一会儿,吐纳着运行《无极归道》,强迫自己修炼无极元婴,总算略微压制了一丝心中的兽性和凶欲,双眼瞳孔恢复人型,眼眸里的豪光也收敛了回来。 然后就在这时,他也看到司南柄左右摇摆了一下,接着一道人影推开酒店后门溜出来。 此人看着是个身形偏瘦的杂役,好像只是酒店的帮工出去做事,但司南柄却突然一晃,指着对方的背影偏移了! 李凡眉头一皱,来回扫了一眼。依着他的神识查探,那四个外门的勋贵人还在里头喝酒,郭二郎也分明没有走。但不知为何,他的机缘却发生了变化,变了另一个人。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一做决定,就默认是直接放弃了成为离国之主的机缘吗? 然后李凡再仔细一看,哼,那‘杂役’脚上,穿的是官靴 于是李凡也拍拍屁股站起身来,平托着司南,跟上了那个‘杂役’,一路横穿东市,直往城南去。 这个‘杂役’显然是仓促换的装束,就只把外头的一身袍子换了一下,低着头就溜出酒楼。这才在最近对鞋有应激反应,看人先看脚的李凡面前暴露了行踪。 不过话说回来,神霄派那老头说的还挺有道理的嘿,确实衣装变装,更换一下没什么难的,但要叫这些穿惯软靴的贵人们突然换草鞋,那肯定不合脚。 因为李凡是之前道心失控才出楼来的,而他现在用神识侦察,那四个世家公子明显还在雅间宴饮。所以对这个‘杂役’的身份,李凡心里也没底。 他一时也估摸不清楚,此人是郭家指派出来办事的,还是跟踪郭二郎的细作,亦或根本就是另一桩机缘,和什么世子之位完全不相干的事情了。 可惜司南不会说话,它只会盯着最近最大的机缘指,好像真有磁力似得把它吸着一动不动。而李凡此时也没功夫起卦慢慢推演计算,他那点占卜水平,也还没到掐指一算就心领神会的地步呢。 但反正李凡也对离国之主没什么兴趣,所以也没啥心理负担的直接弃了郭二胖,转头跟踪这个伪装的杂役,寻找新的机缘。 你别说哈,大城市就是机会多啊。出门才蹲了一会儿,帐篷还没软下去呢就碰见一个新的机缘了咳咳咳! 总之李凡跟着那杂役身后一路走,先往南再往西,还好长思城这规划整整齐齐的,坊间的大道都是八马并行,并驾齐驱,只要盯准了人想跟丢都难呃,跟丢了 那杂役在路口一转,朝看门禁卫亮了个腰牌,就进入一间坊中去了。 李凡本来想仗着‘不知面’遮脸,后脚跟着进去的,却被坊中门楼上,一道明光朝着他头上一照,帷帽外头蒙着的‘不知面’居然被点得烧起来了! 李凡心中一惊,猛得刹住脚,赶忙闪身溜到街角。把帽子摘下来看时,外层的‘不知面’给烧焦了,但这帽子也有针对设计,里头也分着好几层呢,才没直接把他脸给烧了。 扯掉外层的幔纱,李凡躲在暗中抬头看时,只见那坊楼上有值守的弓弩手,阁楼顶上还挂着一面明镜,蒙着‘不知面’看去,只觉得灼灼若火,烈如炽阳,刺目逼人。 但掀开了面纱用肉眼一瞧,却只是普通的铜镜一般,全不引人注意的。看来是专门震慑驱赶鬼魅的法器。 再看下头坊门,分明写着,大业,两字,门口有官衙的番差和甲胄备身的宿卫值守,虽然看着不是东宫禁军那般精锐,但安保如此严密的小区,这大业坊肯定也是达官贵人的居所无疑。 看来东市那种市集虽然可以随便进出,但进出高级的住坊都要查身份证的 绕着大业坊转了三圈,李凡居然楞是没找到混进去的渠道,这住坊里头宫阁高耸的,好像有好几座王府大庙,也不知道住了什么皇亲国戚,防备的这么严密。 坊中东南一隅还有一座宝塔,李凡用神识望气,虽然没有夺目光华,但明显发现里头道息奔流,气象磅礴,虽然没有显山露水,但分明是有个至少元婴级数的得道高人在坐镇,搞的他也不敢强行飞跃坊墙往里头硬闯了。 这下李凡挠头了,这京畿防仙人和防贼似的,高档小区居然都配备监控摄像头一样的明镜法器镇压,根本没法戴着‘不知面’混进去。而普通人进出都要拿出坊间住户的腰牌,给守卫登记备案。哪怕知道里头有机缘也很难进去取。 李凡一时也想不出办法,姑且先蹲在角落里盯了一会儿,看那些守门的卫军和官吏文员查腰牌查文牒,把谁谁谁拜访谁谁谁登记在册恩?等等,登记在册? 突然李凡灵光一闪,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 今天入城的时候,他已经登记过了,道牒上头写的就是‘墨竹山娄观道李清月’! 也就是说如果离国的官吏登记备案做的很认真,查的很仔细,那说不准他入城的事情,今天就已经暴露在各势力眼皮子底下了! 这样一来,假如他再按照原计划,去娄观道在长思城的据点,找观主报信,禀报西平府黄海之类的事话,说不准他就会被这些正想找‘李清月’的外门勋贵弟子,给蹲个正着! 嘶——麻烦了! 偏偏都凑到这种时候了!他之前杀了南派的俞家兄弟,得罪了南派,如果再和北派的世家弟子搅合在一起,给他们当成那‘建安郡王李宥’的替身拥立,来一出黄袍加身的戏码,搞不好他真的要还俗当皇帝了! 这还得了!不行不行!打死也不当皇帝!谁也别想干扰老子修仙! ‘玄天剑意,嘿嘿,当皇帝有什么不好,不能修墨竹山的道,还能修我北辰剑宗的道嘛,正好还可以拿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缓解一下心中的躁欲。’ ‘鲲也表示同意,皇帝肯定有豆腐吃。’ 你俩闭嘴!尽说风凉话!这哪是什么正经皇帝,根本是任人废立的傀儡啊! 上一任世子咋死的?那可是给南宫家活活鞭死的!这人间道的君王在仙家面前,哪还有个人样?简直和豢养的牛羊一样! 何况当初天台山斗剑的事情他李凡也有牵连,那当初可是读了两本经,恁死南宫家一大票的人,仇深似海!做了离国之主,南宫家会放过他吗? 咦!这么一想搞不好墨竹山还真的会支持他做离国国主的。毕竟失去的只是一个内门弟子,得到的却是一整个离国啊! 可别啊!他李凡还想自由得飞翔呢!谁要做别人的替身关在宫里当个傀儡皇帝啊!拜托你们去找正主好不好! ‘玄天剑意,嘿,你小子还不明白么,现在真的李宥被拐了,线索被人有意引到你头上就掐断了,现在他们的目光都盯着你李清月,又上哪儿去把真的李宥给找出来?’ 恩?不错啊!他们盯着的不是‘李清月’,而是‘李宥’! 那个真李宥,才是郭二郎的外甥,才有墨竹山外门弟子的支持。 但他李凡又不是李宥,他是李怡,母郑明珠,这总不是郭二的外甥了吧!还有系统和司南的双重确认,他和离国东宫主位,根本是没有一点缘分的。 所以现在他没有必要非得把李宥找出来,只要找出论据证明,‘李清月是李怡’,就足以抽身而退了吧? 毕竟东宫里头的殿下那么多,再怎么也是十二国国主的大位,那郭家再怎么安排,那也得挑他们自己家的外甥吧? 李凡一时目光闪烁,神思飞动。 “剑意,你说过‘名字没有被写到宗正寺的嫡嗣谱牒里,就不算皇亲国戚’‘正经入宗谱的嫡系,都要朝廷盖印,镇守核准,三垣朱批’,‘没有那么容易冒名顶替’的是吧?那宗正寺一定有办法确认王子的血脉,也可以证明老子根本不是真李宥吧!” 系统只是说李怡家住光宅坊西三百五十步,恰好那里是东宫罢了,还能父母双亡,本体身死,这都没被人发现,那大概也不是什么正经嫡子吧?只不过长相相似罢了,还说不准是宫人还是庶出的呢。 ‘玄天剑意,理是这么个理,不过郭家只是要李宥继位,而有人把李宥和李清月联系在一起,连娄观道都能糊弄,肯定不会忘记在宗正寺做手脚吧? 而且还有个问题,你连街坊都混不进去,怎么去宗正寺查宗谱?知不知道宗 正寺在哪呢?在皇城里头呢!国主的权威虽然高低不同,但各国皇城象征着中原正统,城中的防备可从来是最严密的,说不定连门口扫地的太监都是高手你信不信! 想当年我们七个师兄弟第一次进中原,去坎国御膳房偷吃的时候差点没被个使菜刀的厨子削死!真特码醉了!’ 你们进去皇城只想着去御膳房偷吃吗?要是他恩,就去后宫转一圈,帮国主照顾不过来的妃嫔们缓解一下多年独守空闺的寂寞,李凡老师也要给各国的那些皇后贵妃们打个分,排个榜,细细品鉴一下,皇帝的女人到底是个什么秀x可餐的滋哇靠!这道心再收不住真的要出问题了! 第一百零八章 真假 李凡收住心神,镇住蠢蠢欲动饥渴难耐的道体,强迫自己把心思注意力都集中到眼前的正事上来免得失态,总算是恢复了理智。 皇城皇城皇城 他扭头看向北面,巍峨高耸的城墙。 离国皇城在长思城正北,坐北朝南,是离国中枢大殿,世子的青宫就在皇城东门,东方的镇神是青龙,墙也漆成青色的,所以青宫也叫东宫。而离国国主居住的离秋宫,倒是不在皇城里头,是长思城外东北角另外开辟的行宫。 因此离国国主也常年住在离秋宫不上朝,皇城里各种政务都是前广陵世子在处理。 而宗正寺这样的国家九寺,负责掌管记录了一国国运气数的玉牒,皇族宗室的谱牒,勋贵门阀的宗藩籍录,还看护记载了仙源积庆,洞天灵脉以及各宗门山脉的仙册图谱。那自然也在皇城城墙里头,戒备森严。 原来如此,仔细想想是这个意思么。 年龄相差了也不要紧,不是嫡母所出也不要紧。 因为对于皇子嫡庶的判定,你爹妈说了都不算,自己是皇子说了也不算,宗正寺说了才算。而现在皇城里头无主,所有事宜还不是操纵在勋贵的股掌之中。 所以说白了,不用寄希望于什么宗正寺,什么族谱。郭家有的是办法可以证明‘李清月是李宥’,但是李凡却没法证明‘李清月是李怡’,他甚至到现在为止,连李怡这个人到底是谁,是不是‘存在’在宗谱上都不知道 ‘玄天剑意,对了,所以是李宥又如何,李清月又如何,你也说了他们只要找个傀儡,只要是合适的人继位就够了。 现在你李清月来扮演李宥,比李宥自己扮自己,还要更适合不是吗?’ 确实,真的假的不重要,假作真时真亦假。 郭二的外甥要多少没有?但现在他需要的不是真外甥,而是一个李宥。 现在是墨竹山外门的世家需要一个招牌,拿出来可以统合墨竹山离国仙凡两道,完美得代表他们这个集团的利益。 而不仅是宗室子弟,还是过了杀劫的金丹修士,被山主观主同时看好的李清月,就是最适合的人选了。 甚至连青霆叟那南派一大群人都知道了,‘李清月是建安郡王李宥’这件事,那你说北派那些勋贵出身的世家核心,会是第一天才知道么?恐怕郭二郎只不过是来给外围的小弟传达组织上的决定吧 这个国主,恐怕不是他李凡想不当就可以不当的了。 是哪怕他不当,恐怕也有一堆人逼着他来当。 如果说之前还有点意外,还有点惊奇,甚至还有点小犹豫。 但现在想明白了,李凡心里就只剩下窝火了。 尼玛的,当他什么人呢,居然连北派组织上决定了,让他李清月做皇帝这种事情,都不和他本人先通个气? 这礼貌吗? 从头到尾,那些人就没有想过询问李清月自己的意思,只是想着这么给他安排得妥妥贴贴的,只要点头就行了。只要按照这些大佬们的安排,照做就行了。 就是提线的木偶,台前的傀儡。 呵呵,岂能如他们的意? 谁都踏马的想拿他李凡作棋子, 付得起那个价钱么!恩! 一国之主就想断他的道行? 呸!区区的离国国主算个屁!得加钱! ‘玄天剑意,喂喂,别上头了,控制道心,杀意又起来了’ 李凡深呼吸着让自己冷静下来,压抑住胸腔里冰流般的杀意。 虽然一时还不知道怎么破这个局,但反正他是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是有人敢跑到面前和他讲,‘哥哥,这件龙袍正合你穿’就一锏打得他脑浆都飙出来 这时司南突然转了一圈,改变了方向。指向了大业坊西北方,完全是另一个方向了。 李凡一时也被这种陡然的变化给搞懵了。 什么意思?司南在指点的机缘气运,不是按照地方远近么?居然会一直变化的么? ‘玄天剑意,气数本来就是在不断变化的,可能是你做出了决定,又或者是同一时间其他地方的什么人做出了某种行动,都会导致契机大幅变动。 这是要悟道以后才能体察的微妙天命。不过想不到你这个勺子这么厉害啊,居然跳得这么果断。看来那个方向又有重大的机缘了。’ “有重大机缘有什么用,又在城坊里我也混不进去吧恩?” 这时西门的侍卫跑动起来,搬开坊门,一辆牛车在几个内侍宦官的跟 随下,从大业坊西门驶出,众人分明也朝着司南所指的方向前进。 李凡看准了那牛车边上的一个内侍,容貌全然改变了,衣服也从杂役的换成了内侍宦官的,但靴子却还是那双靴子。 李凡试着拿神识望气,正想看看牛车里头坐着什么人,突然他猛得发现,大业坊宝塔里头,那股压力磅礴的道息消失了。于是心里一凌,及时把神识收回来。 那元婴修士大概坐到牛车里头去了。 这么看来,其实还是找外甥的事,只是已经有真人级数的大佬出动了啊 ‘玄天剑意,有点麻烦啊,气数变化太猛就成劫数了。看来这次离国夺位又要死不少人了。 小子,你现在的情况太危险,再开杀劫恐怕收不回人形,本座现在破例传授你一道遁法,等会儿要是遇着争斗,能躲就尽量躲,尽量约束杀心。’ 遁法?是神霄派那个玉清碧空遁隐? 遁法或者遁身术,都是提升机动力的‘轻功’。不过一般这种法诀消耗极大,而且要配合变形变化,通常得到元婴境界才能修行。 神霄派的这一门绝学也是雷法的一部,效果说直白一点,就是化身雷电遁形的闪现位移技能,如雷光电影,闪来跃去,踪迹难寻,忽然而至,正是上乘的斗剑身法。但当初玄天剑意说它不会来着。 ‘玄天剑意,本座确实不会,雷法正宗需要持斋守戒,苦练精修,能把雷法炼到大成的个个都是道行精深的法师。九大玄门里的雷法真传也不多,我们北辰剑宗的弟子钻研剑术尚且没有闲暇,哪里有三心二意什么都练的功夫。 我北辰剑宗的遁法通常都是飞剑遁身,但是要配合本命飞剑才能用,你这里四口剑都用不了。现在本座教你另外一部遁身,要论来如光电,去若雷霆,那恐怕比不上玉清碧空遁隐,但要说神出鬼没,来去无踪,拿来逃之夭夭那是再适合也没有了。 哼!真是想想火气就上来了!总之你先记住心经口诀!’ 于是李凡戴上帷帽,又缓步在那马车后跟着,一边暗记玄天剑意传来的心法。 这心法字不算多,大概记了三遍,再配合玄天剑意指点气穴和经脉的关窍,还没走过朱雀大街李凡就学会了这部遁法。 大致效果来说,也是身体变形加速的身法,只不过这个遁法居然是以精血飞遁,而且要先把自己的皮脱了才能使,听起来好像不是什么正派的功法吧该不会 ‘玄天剑意,不错!就是那个该不会!这招正是血影神行大法,是神教血箓天书上的血遁基础! 再往后还有三个分叉,其中一条修的就是鼎鼎大名的魔功血神子!另有一条修的则是血箓剑经的血剑飞身!至于剩下的一个,本座也只听过没见过,不然大概早已经死了 但使前头两招的家伙本座真是一天到晚交手,而且血影神行也是神教护法使者皆传,哼,来来回回就是拿这招逃命,追都追不上,打的我都会了! 虽然是本座逆推出来的,但你只管放心使出来逃命就是,不会岔气的。 只不过本座到底没亲自修炼过血箓天书,这遁法没有神功配合,消耗比原版大出百倍,以你金丹境界根本施展不了多久就要流血而亡,所以只能逃得一时。 不过这招中原就没人不认得,见了肯定当你是神教的护法,胆子都要吓破,哪里还敢倒过来追你的?放心吧没问题的!’ 是嘛,这还真是令人放心了呢卧槽皮都给扒下来了还认得出你个鬼啊!而且那可是三大派的神教啊!就这么随便能假扮的吗! ‘玄天剑意,哎呀安啦!三大派你扮我我扮你的甩锅,那都是弟子必备的传统艺能好吗!只不过本座和仙宫这边没啥正经交流,南边的家族还真不大熟悉的。 但是神教的堂口神坛本座挑了太多了!实在滚瓜烂熟了好吗!你放心,离国这么个南蛮地方谁见过正经神教的,本座给你指点一下,你比真的还真呢!’ 于是玄天剑意就详细得指点了一下。 三大派之一的神教,因为势力范围和核心争夺区域远在昆仑,也就是中原的西部和北部三藩国影响力较大,和离国这犄角旮旯的乡下牵扯确实不算多。 但神教自始至终都在中原保持着相当的存在感和威慑力。 因为单纯从可以迅速调用的实力来说,神教其实是当之无愧的三大派魁首。 很简单的道理,仙宫细分起来叫作三垣四国八藩十二仙宫,玄门也叫做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九大玄门。要是真的全加起来算,那自然是秒天秒地,天下无敌。 但除非三仙尊再出,太素道祖灭世这样的事情,哪里那么容易把这许多仙人都调动到一起来呢? 但神教不一样,神教就只有一个神教,虽然称为十绝,但那是指一个教主,一个圣女,四大护教法王,四方执法尊者,这教中十大绝 顶神主的身份地位。 十大绝顶神主从身份权力上是大致相同的,只不过在具体的司职地域上略有区分,大事件的处理上也要由教主拍板罢了。 而神教的神主并非世袭或师承,而是论功行赏的,每一个甲子就大论一次功绩,根据这个甲子期间,教众为神教作出的贡献进行赏罚,简单说是一种去中心化自下而上的体制,只要你为神教立下大功,不仅有修行资源的各种奖励,而且还有机会被各地教众逐级推选为坛主,使者,尊者,法王甚至教主。 这其中如果有上任的教主法王之类落选的,比如一天到晚闭关修炼不理教务的,就会自动转化为神教护法长老之类的散职,成为随时响应教众召唤,听从绝顶神主们教命的战力,支援各地的行动刷功绩。 同时这些护法长老们也有天然的义务和需求,要维护神教神主选举的正当性。这样他们神功大成了,也有机会竞选十绝神主之尊嘛。 所以如果不想放弃绝顶神主的资源和权力,那就得在保证自己实力的同时,作出相应的成绩来让教众心服口服,就是这么一种简单直白的道理。 哪怕圣女这种身份保密的精神领袖,平常扔到中原散养的战略武器,也要由负责暗中看护她们的神教护法,从尚未觉醒的一众候补圣女中,推选出为教中作出功劳最大的,作为当期的圣女。 顺带一提,这么选出来的十大绝顶尊主,都有修炼神教至尊宝典,当年神主所传三大天书的资格。所以神教中一大堆的护法长老,其实都是熟读天书,深藏不露的高手。不过每一次当选只能修炼其中的一部分,因此即使到了神主,长老这么级别,也要不断得为神教立功,才能凑齐全部的天书。 这种福利制度,自然也吸引了大量散修加入神教,无数教众争相卖命向上爬,只要爬到十大神主的位置,就有机会一睹天书的机缘。 这样整个神教随时可以调用的实力,那确实不是一个藩国,一个宗门可以抵挡的。自然叫人闻风丧胆,望而生畏。 大概也就北辰剑宗的疯子盯着找他们的麻烦了 第一百零九章 虎豹豺狼 ‘玄天剑意,只不过神教不论出身,只问功绩,连番邦野人,飞禽走兽都收,因此多为中原正宗不耻。九大玄门虽然师父挑徒弟也不问出身,只看资质性格,但至少也得挑中原人吧? 而且说实在的,不是本座搞歧视哈,但玄门选徒标准确实是比较严苛的。不要说那些番子胡夷,哪怕是化成人形的妖精神兽,很多资质都不入品,甚至大字也不识得一个,谁有心情从头教养? 正经的上古玄门,那可是连下三品的资质都看不上,哪儿有空去调教那种不入品的垃圾。’ 不是个垃圾真是太幸运了 不过想来这些山沟沟里的隐仙,连中原人都挑不出几个徒弟来,还要兼修五艺什么的,字都不识的异族异类不合标准也正常。再看看玄天剑意这种‘我不是针对你,我是说你们所有人都是垃圾’的性格,也难怪这么多散修,这么世家,求着想拜入墨竹山修大道。玄门是真的看不上啊 ‘玄天剑意,总之你见着势头不对,把皮一剥,自称神教护法就是了。离国人不敢动你的。’ 把皮一剥可还行!他要是见着对面的人自己把皮剥了那肯定吓得不敢动啊!而且咱能不能换个听着不那么痛的法术啊! 这时手里的司南又又又开始反复横跳了。 李凡赶紧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一路偷学神教的奇功,已经跟着牛车到了西市。 这西市明显就是穿草鞋的居多,三教九流,鱼龙混杂,腰牌也不差了,街市上人流摩肩接踵,商队驮马往来不息,比东市的人还要多。大概东城是专门服务世家,但西市主要面向商贾百姓吧。 而此时司南就一会儿指着往北去的牛车,一会儿又跳向西边的集市,李凡皱着眉头看,发现前头那牛车还在,但牛车旁他跟了一路绕了大半个长思城的内侍宦官居然又又又不见了! 居然分开走了就是说路线分歧,要选择机缘么? 哼,我全都要! 李凡想了想,往袖子里一掏,把鲲摸出来,“剑意,你和鲲去跟着那个元婴,我去抓那个‘杂役’。” 鲲能在各种结界阵法中来去自如,而玄天剑意似乎能遮蔽元婴真人的神识探查,这两个货搭档,当初在墨竹山剑炉偷吃炉渣一个月居然没人发觉,跟上去搞间谍行径,逃跑应该没问题。 而李凡跟了一路,也很确定那个内侍宦官只是基础筑基,甚至还没到圆满境界,抓来拷问也是手到擒来。 玄天剑意倒是没问题,它好像也是闲得无聊,对这事后边会怎么发展还挺感兴趣的,‘来!给本座追上前面的牛车!’就贴到鲲脑袋上了。 鲲鼓着眼瞅着李凡。 “唉,给你买豆腐行了吧。”李凡还不知道它么。 鲲见李凡已经被驯化了,满意得点头游走,游一半又转回来补了一句。 ‘鲲,刚才那个东西闪光了。’ 然后它又游走了。 啥?什么那个东西这个东西的? 李凡楞了半天,摸着袖子掏了好一会儿,才知道鲲说的是啥。 应该是说的‘魔方’。 那魔方拿在手里,虽然没有像鲲说的那样‘闪光’,但是很明显的可以看出变色了。 还是黑色,但黑色和黑色也是有明显的区别的。尤其是一格一格一块一块,参差不齐得对比的时候,一眼可以看出有一些方块的黑色,就和别的黑色,不是一种黑色 李凡盯着黑魔法瞧了一会儿,瞎捣鼓了一阵,但是没啥反应。 “” 算了,参不透,各种任务接的实在太多了都管不过来了,就一件一件来吧。 为了避免再错过什么闪光,李凡就一只手拿着魔方,一只手端着司南,一只手握着剑匣,一只手摸出从仙衣阁买的捆仙绳,追踪着那个侍从宦官,一路穿过西市。 他也不打算再跟着这货兜圈子了,等会儿就挑个人少的巷子,主动出击,扑上去就把这家伙给绑了,用乾坤袖装了再慢慢审问。 嘿,你还别说,这家伙好像真的听到了李凡的心声,七拐八拐的,往着人少的巷子里钻。 于是李凡也笑开了花,拍上隐身符,戴好不知面,又从袖子里伸出了七八只手,笑眯眯得就要凑上去把人抱在怀里绑了。 然后内侍停住了脚步,“跟了我这么久,出来吧,别藏了。” 陷阱!? 李凡猛得一惊,一堆手猛缩回袖子里,返身一跃就倒跳到旁边的墙沿上。就要亮出剑匣杀人 然后一个声音从巷子 另一端传来。 “你居然能发觉我?” 李凡猛得扭头,大惊! 在他身后居然还有人跟着!是一个同样戴着不知面和斗笠,解除了隐身符,披着斗篷的,听声音是女人! 对啊你咋发现的!他都没发现! “呵呵,用神识探查我家主人,可是僭越的大罪,也只有你们这些南方的山里人没见识,才敢在京畿重地如此冒犯失礼。”内侍转过身,阴柔得朝着女人笑着,“不过你这乡下人如此失礼,用术法窥测车架,大概不知道我家主人是何人吧? 莫非真如主人所说,其实是冲着我来的?难道小的哪里得罪阁下,或者说,得罪了山里人吗?” “此事与山里无关,我也不想招惹贵主人,只是有些家里的私事牵连,想和阁下打听一些消息罢了。”那戴斗笠披斗篷的女人也不惊慌,只是挡住了巷子的出路。 居然被人截胡,李凡眯起眼,决定在旁边再听一会儿墙脚,等会儿两个人一起绑了,全都要嘛。 “哼哼,真的只是打听人么?”内侍笑眯眯得道,“那今儿是你走运,我还有急事要做,没空与你纠缠,要问什么就快问。” 于是那女人点点头,“我要问虎豹豺狼的底细。” 虎豹豺狼? 李凡皱眉,好像是什么四大纨绔吧?他之前正好和侍女打听郭家,说郭二就是那个豹 这时他手里的魔方突然有一格亮了起来! 李凡差点吓得心脏病突发,赶忙用手掩住,差点要拔剑杀人了。但好在巷子底下的两人仿佛睁眼瞎一般,一点都没看到魔方发出的明光,也完全没有注意到李凡的存在。 “虎豹豺狼?”内侍脸上的笑容愈盛,“你连他们的底细都不知道,真的是南方的山里人么?” 女人摇摇头,“你也不必试我,我说了与山里无关,也与贵主人无关,只是有些事情在查,刚巧打探到了阁下的跟脚罢了。只要问清了正主的根底,我自然会去找他,不干扰阁下的急事。” 内侍笑着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虎豹豺狼,人尽皆知,京畿四大公子。” 女人又遥头,“我知道,长思城四大纨绔,不要拿明面上的伪装骗我,我查到了你,就是要问他们到底是干什么的!有的事情不是那些普通的纨绔能做到的!他们到底什么来头!” 内侍笑得更欢快了,“哦~~还真是个什么也不懂的乡巴佬,这样也好,至少你还不蠢,和四大公子有了冲突,不是立刻冲上去找死,还知道先找个本地人,打探一下他们的底细。 那好,在下就以一个本地人的身份,和你这个外地来的土包子,介绍一下长思城里公开的秘事。” 然后内侍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们是四大公子,不是四大纨绔,而是纨绔的首领。是京畿京辅年轻一代预定的领袖。” 李凡和女人都楞了一下,“年轻一代预定的领袖?” 内侍双手朝西北方一拱手,“说句冒犯的话,那位已经很久不管事了,山里人宫里人仙家人书院人争执不休,相互牵制着自然什么事都做不成。但有些事情总得有人做,四大公子就是替城里那些人,在城外头办事的人。 小人也是这样一类的人,而他们四个就是我们这类人的头领,呵呵,像我们这样的人,随时被人暗害了悄无声息的消失都实属平常,光凭一点出身,没有一点手段和本事,那可是没法服众的。 但他们四个就做到了,而且人尽皆知。 最简单的例子,长思城以朱雀街为轴,东城的坊市都是勋贵门阀聚集,管着东城的正是郭豹,他乃是郭家的嫡子。郭太师家就不用问了吧?豪门勋贵都以他马首是瞻,想做什么事,郭豹请一顿酒就安排下去了。 但也只有城里一隅的勋贵才买他郭豹的面子,他那一套可管不到长思城所有的地方,所以就有我这样的人来跑腿,和各方协调把事情办妥了。” 李凡若有所悟,郭家果然是勋贵和外门的领袖,郭豹或者郭钊,虽然不是嫡长子,却也是嫡子,官虽然不大,却自由进出东宫,看来确实是联系东宫,勋贵,墨竹山外门和外城各种势力的中间人白手套。 但他说话也不是百分百的管用,权势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每个群体都有自己信奉的准则,都有自己跟随的强者,强龙不压地头蛇嘛。 而你想要制霸长思城,也不需要真的操两把西瓜刀,一路从光宅坊杀到南大门来证明自己武德充沛不是。那巡城的宿卫先把你按住了好吗! 中原的圈子是讲究文明礼貌的,很多时候有权有势的人都不需要真的动刀动枪,亲自出手的,其实只要找对了一些‘杂役’,让他们传话给各自的主人,满城跑跑腿,捎两句话,从中运筹一下,很多事情就可以做成了。 或者反过来说,假如不懂得这底下的规矩和门道,不能 事先通过正确的人,正确的方法,和正确的势力事先通个气,那在这座鱼龙混杂的大都市里,恐怕什么事请也别想做成了。 内侍又笑道,“城东是勋贵的地盘,城西自然住的是脚底下的百姓,但长思城除了东西之分,其实还有南北之分,无他,因皇城在北,离着皇城越近,自然权势越隆而已。 比如城东北之地,住的都是郭家那样的累世豪门,当朝权贵。一些清闲散官,不得志的文臣士大夫,就居住在东南。当然也有些皇亲国戚也在东南住,毕竟身份在这,又不好让他们离皇城太近,显得太过恩宠,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来,所以东城各坊的情况不可一概而论,但总的来说是秩序井然,看身份看家世看门阀的。 而西城里的南北,就分的泾渭分明了。以西市分界,城西北住的,皆是寒门提拔的新贵,有各地的豪强,番邦的胡商,新晋的门阀,被勋贵们不耻的弄臣,巴结权宦的禁军将门。当然,最华贵的府邸,还是属于离秋宫里的宦官。 离国最大的宦官,应该是离秋宫的掌玺大太监。但内外廷不一样,品级大的宦官,其实并不如受主子宠的宦官有权。广陵世子在时,国政一直是东宫兼办,所以如今宦官的领袖,其实是东宫那群内常侍。 但宦官轻易不能出宫,所以西城的事情,都是这些宦官同族的子侄在代为操办。因此狼不是一个,而是一群,他们虽然权势滔天,但毕竟是新贵,没什么脑子,直来直去的,办事的手法很糙,风评很差,纨绔的恶名也多是指的他们。 而如今这狼群里的头狼姓王,不过真正厉害的还不是这个王狼,而是他的爹。 这个王家本来也是边镇地方的累世营将,十年前才靠着镇压叛王李兴隆和黑莲教余孽造反的军功,勋十二转,历任九镇节度,一路飞速升迁,拔擢上来的新贵。 那王家家主也是个懂事的,知道自己在朝中本无根底,到底是谁把他升上来的,于是主动找了他们家的同族,东宫内常侍,兼左宿卫军护军中郎将的王常侍,拜做义父。 所以现在王家才能掌管离国军权。如今也成了托孤大臣之一,官拜太尉,勋上柱国,而且是正经军功升迁,如今在军中甚至可以与郭太师家分庭抗礼。呵呵,其实都是当年广陵世子打压制衡勋贵世家的手段。 所以这个王狼,是当朝王太尉的亲儿子,还是东宫王常侍的干孙子。又是边地养出来的,没沾染太多纨绔的恶习,拳脚扎实。平常也喜欢飞鹰走马,常在外郊游野猎,倒是不怎么仗着他干爷爷和亲爹的权势在城中横行。 比起其他野狼,王狼还算能听得进道理的,杀人不是太多,而且身边还有个人在帮着他出谋划策,出手也很是阔绰大方,西城那群狼打又打不过他,也怕他家如今的权势,于是城西就以王狼为首,广陵世子在时,处处与郭豹对抗。 但长思城西南角还有一个地方,住的都是些草鞋,是个贫民窟。 王城脚下本不该有这种地方,但伺候的下人离的太远了,主人们想用起来也不方便的很。所以也一直没人管。百万贫民都聚在那一隅,于是西南的那十几个坊可谓鱼龙混杂,乱的很。连衙役官差都不敢随便进出,那里头的三教九流,邪门外道,能量甚大,用的好了却也能出一支奇兵。 如今替王狼管着城西南贫民窟里,那些下九流帮派破烂事的,就是他身边的心腹,他拜把子的兄弟,听说也是他王家的姻亲表弟,还是南边山里人的宗族出身,姓陆,是个很有心计有手段的策士,而且和各方都能谈上话头,很能做事,吩咐的也好委托的也罢,没有办不成的。 底下人把他和王狼并称,叫做陆豺的,确实有才,他能帮着王狼硬压过郭豹一头,还把西南的烂摊子都治得服服帖帖,收得好多税钱上来,替人平事也是一绝,因此深得宫里那些宦官们欣赏,群狼也得了陆豺许多指点,敬他是军师智囊,名头比那个王狼还大一些呢。” 这,南边山里人的陆家?和长思城里的王家是姻亲?这个陆豺,莫非指的竟然是陆师兄的儿子!? 恩!魔方又亮了!咋回事这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