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1.序章。下山。 樱庭山，齐阳殿，一尊神像。供桌下摆置着三个蒲团供人进香膜拜。 看不清这个人的正脸，却身穿孝服。只见他点燃三支香，面向太上老君的神像膜拜。三个鞠躬后便把香插入香炉。袅袅升起的香烟。 耳边回响起师傅在世时交代过的话—— 一年前，樱庭后山，鹤鸣洞。 “师傅，您让弟子下山？” “道一，人世无常，你还年少，不多多阅历如何能担当天师道掌门之大任？” “师傅？” “为师已经决定退出纷争，专心修道。虽然你天赋凛然，却不懂世事，为师尚不敢予你此大任，待你游历归来，天师道第三十九代掌门人之位，则由你任之。这把七星剑便于你保管。” “这、这可是天师道镇教之宝？” “带着它，将道义传播，斩妖除魔，此乃你生之使命。为师另赠你乾坤袋，好助你降妖一臂之力。” “遵命。” 那人转过身，一缕阳光投映在他的身上。黑色长发盘起于后脑梳于一髻，散落的碎发轻抚他气宇轩昂的脸庞。煞白的脸却衬出眉心一枚红色印记。 他向大殿中的所有人宣布道：“先师在世时赐我七星宝剑，予我天师道第三十九代掌门继承人之称，如今师傅过世，我等定肩负斩妖除魔之重任，将道义传播于众。” 先师的羽化仪式结束后，他回到道观自己的屋内。 突然冒出一个声音，“哟，都结束了么？道一，掌，门，人？”故意将掌门人三个字拖拉起来。 “啧。青君。”眉间愠色。 见道一似乎凝重地寻思着什么，青君便乖乖闭上嘴不再挑衅道一。 祁道一，天师道第三十九代掌门人。听闻师傅重病从远方归来，不幸师傅羽化。虽然年纪不大，与生俱来的灵力却非凡。 青君。御灵者也。属风。千岁。 窗外明月。夜深人静。黑影闪过，向道一的寝室逼近。 “哟，这么晚了，你要找谁？”枕在窗台上的青君一脸笑意地看着外来客。 “可恶。被发现了么？”黑衣人没想到掌门人的屋里会有别人。 青君从屋内一跃而出，伸手便要解开黑衣人的面纱。“让我看看你是何许人也。” “该死。”黑衣人转身想要逃离。 左脚却被什么缠住，一个踉跄摔了出去。抬起身来，正好看到道一站在眼前。 “想去哪？”冷酷的声音。 “哼。看你还是孩子，就掉以轻心了。该死。” 十字绷紧。道一最恨别人把他视为孩童。伸手扯下面巾，一张陌生的脸。 “你是谁？夜潜我观所为何事？” “哼。以为收拾掉老的，事情就会好办些。” “你、你说什么？”道一浑身一颤。青君在一旁神色凝重。 “实话告诉你吧，你师傅那老头也是被我们啊。” 随着一声惨叫，他倒下了，胸口溢出汩汩鲜血。 “什么人？”道一奔上那人面前，欲护住其要害。 “为、为什么？高大人，为什么要杀我灭”“口”字还未说出，那人就咽气了。 “喂！喂！‘高大人’到底是指谁？喂！你别死啊！我师傅他，我师傅他”突然得知对自己疼爱有加的师傅之死另有缘由，道一变得有些疯狂，他使劲摇动倒下的那个人，双手沾满鲜血。 “道一，冷静点。”青君离开靠着的墙壁，来到道一身边把他拉起来。 “师傅师傅他”回身包住青君。 “好了，乖，道一。”青君的长发散落在道一肩上，到底还是个孩子啊。至亲之人之死给予他多么大的痛苦，想必他承受了很久了吧。 大殿里。道一向神像膜拜后，一直愣在原地，盘算着什么一般。师傅之死另有真相，道一并没有向天师道众弟子详述，毕竟，他自己也所知甚少。 最后，道一抬起头，缓缓道：“天师道众道听令，我将下山追查师傅死之真相。在我离开这段时间里，本教道众不得擅自下山，一切教务给予大师兄胜任。” 道一转过身面向大师兄道：“师兄，一切就拜托你了。” “掌门师弟此去凶险，务必小心。” 道一虽自幼法力高强，但为人并不高傲自满，即使性格时而有些别扭，却不遭人厌烦。是以当前任掌门宣布道一为下任继承人的时候，教众并无人反对。 道一点点头。 晚上，道一在屋里收拾行李。 “决定了？要去追查么？你几乎什么都不知道呢。”青君抱着胳膊道。 “现在他们的目标是我，所以我要离开樱庭山。” “既然你已经决定你的道路了，不管你到哪里，我都誓死跟随。” “青君。我” “哎呀呀，道一，快到圆月之夜了哦。”道一还未讲明，青君就插嘴进来。 “哼。难得见你正经一次呢。”抬头向屋外望去，果然，月已趋向满月。“哼。要来就快开始吧。” “我才不要呢。道一忙碌一天还没洗澡。等你洗干净再说。哈。”青君又开始挑衅道一。 “该死。你要是在这里变身了。我就杀了你。”道一收拾完准备离开。 “快去洗澡，我，等，着，你，哟。” “闭嘴！” 第二天一早。道一去殿里进香。脱去了孝服，只见他身着素色道袍，头系紫金绸带，缎尾印着太极八卦，脚踏疾风靴。当然，最过引人注意的，还是那把七星宝剑。 他转过身—— “我们走吧，青君。” tbc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第一章。紫音。 樱庭山下。 “我们往哪里去呢？道一，掌，门，人？”又一字一顿。 道一未理他，继续向前方走去。 一路上，原本就话少的他和青君走在一起更显得有语言障碍一般。到害得青君一路上闭口不言快被憋死了。 蓟州。杏梅镇—— 散落的杏花花瓣，充斥着腻人的香味。集市闹市。嬉戏的孩童。 “啊。对、对不起。”奔跑的孩童撞到道一的身上。跌倒。 愠色。却没抱怨。 青君蹲下身。扶起孩童拍了拍他身上的土。微笑道：“小家伙，要小心哦。撞谁也不能撞到他哦。他可是会凶会骂人的哦。” “青君。” “嘻嘻。再见。”向孩童招了招手，转过脸对准备发怒的人说，“啊哟，道一生气要骂人喽。” “切。该死的。”道一转身走进客栈。 青君看了看四周格外热闹非凡的景象笑了笑，也跟着进去了。 小二招呼客人入座。“二位里面请。” 当道一入座后，小二望向青君问道：“道爷打哪来啊？想必这位是师傅了？道爷想吃些什么？” “哇哈哈哈哈。”青君捂住嘴止住笑，摇摇头并指了指额头已然绷出十字的道一说，“不好意思啊，我可不是什么道爷。这位呢，才是你口中的‘师傅’。”加重“师傅”二字。 小二诧异道：“啊？这” 道一的十字绷得更紧了。“一壶茶，六个馒头，半打花糕。”边说边把一吊钱放在了桌上。并补了句，“快点上。” 在小二还未明白过来的时候，青君也补了句：“要快哦，要不我们的道爷‘师傅’可会生气骂人的哦。”止不住笑意的泪水。小二离开了。 混帐。道一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是这两个字却明明白白地刻在了他秀气且年少的脸上。也难怪别人会误会。年仅16的他不仅是天师道的掌门人，并且 青君说：“道一，你未到成年还是可以发育的么，不急。噗嗤。哇哈哈哈。”最终还是忍不住笑意笑了出声。 并且祁道一是个差不多只有五尺高的矮子。比起高大的青君，别人自然而然地认为他只是个小道童罢了。 道一最恨别人直接抑或间接提及自己的身高，“可恶，青君你在多嘴，我就把你关进乾坤袋里。” “好了好了，不笑了，我可不要去那个可怕又令人厌的地方里去。” 坐在客栈西侧的两个人议论着什么。 “喂，我听说蓟州除了咱们杏梅镇依旧富饶以外，其他村落都面临着旱灾，说是植物都枯死了，而且还闹鼠灾。” “真的么？那真是太不幸了。” “咦？”道一起身。 “内急呀？”青君托着下巴打趣道。 “啧。”见道一摸索道袍。 这时候小二端着吃的来了，“师傅什么东西不见了？” “你怎么知道我掉东西了？” “这不瞒师傅，本镇最近常出现宝物失窃。传说那个贼还特别喜欢盗取稀世之宝，总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出没各个村落、小镇，妙手空空。莫不是师傅身边的什么宝物被他盯上了？” “只不过是我随身的玉佩罢了，并不是什么珍宝。” “哦？那是不是掉在哪里了？” 青君突然开口问道：“小二，小镇里哪家遭窃了么？” “听来往客观说，是东街的桓家。” 桓家—— “您说的是真的么？能忙我找到失窃的宝物么？”桓公和，桓家一家之主，也是杏梅镇最富有的大家，迫切问道。 “那能不能先告诉我，你们失窃的宝物是什么？”将手中的镶金茶杯放下，道一问。 “这” “有什么难言之隐么？”青君的嘴角微微上扬。 “哦不。既然道长愿意相助，我便告之，只是此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道一显得不大耐烦。在富人家中，干什么都觉得不自在。况且，道一本想用“追踪法”确定小偷的行踪，却被青君领到这里来。 “好啦。好啦。道一，掌，门，人。何不听听他们的故事呢？”青君又是一脸笑意。仿佛再麻烦的事到他面前也算不上什么。 “是这样的。四年前，远赴辽洲经商的路上，我却误入了一个叫做‘紫竹福地’的隐蔽村落，那里四处飘溢的都是紫竹的清香。不过，里面的人好像都很怕生，一见到我都躲了起来。正暗自纳闷的我遇到了一名老者，后来才知道他是村落的长老。他告诉我，他们的村子与世隔绝很久了。难得见到外面的人进来。因为我的打扮和他们实在与众不同。长老向我询问外面的世界如今是什么样子的，结果我的回答却让他大吃一惊。他把一颗紫竹幼苗送给了我，也算是我们有缘相见。” “隐市啊。”青君叹声道。 “他就这么让你离开了？”道一询问。 “恩。看来他们与世隔绝太久了，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和他们的世界相差那么多。长老让我好好照顾紫竹，之后便把我送出了‘紫竹福地’。”桓公和继续讲述他的故事，“可是后来我又想去拜访他们，却怎么也找不到他们住的地方了。” 托着下巴的道一沉思着，又问道：“这么说，被盗的就是那棵紫竹了？真是嗜好奇怪的小偷呢。” “呵呵。道一，你不也喜欢吃花糕么？”青君调侃道。 “罗嗦啦。” “不。那并非普通的竹苗。”桓公和继续道，“种下它，就好像种下了生命之源。周围的树木花草都因为它长得格外茂盛。就算多么难养殖的奇花异草，都能顺利地生长。并且颇为奇怪的是，紫竹一直保持幼苗的状态。自我从隐市归来后，便来到了杏梅镇，以种植为生，如今紫竹遭窃，我所种的许多花草树木都纷纷枯萎。如今，我以种植为生，可是这真的唉” 难怪之前道一询问桓家怎么走的时候，村民都说“东边门口树最多最茂盛的那家就是了。”结果所到之处，竟是一片枯萎景象。 “如何？道一，你决定怎么办？” “哼。决定怎么办？不是一开始就决定好了么。”道一向门外走去。 “道、道长？” “他会帮你把紫竹寻回来的。”青君长发飘动，跟随道一一起离开了。 “那真的，太谢谢了。” 院外。道一右手从袖中抽出一张纸符，然后左手凭空点燃了纸符。随着即将化为灰烬的纸符，道一口中念念有词。随即一声“急”，灰烬化为纸鹤。道一举起手对那些飞舞的纸鹤道：“闻好了，就去吧。”纸鹤霎那间飞散各地。站在院内的桓公和吃惊地看着眼睛发生的一切。 不一会儿，一只纸鹤飞了回来，仿佛带路一般，道一青君跟随其后。 跟着跟着，那只纸鹤在几个孩童前面自焚了。 到了么？道一暗道。 “哎呀呀，追踪法也只能追到这里么？”青君抱着胳膊一脸笑意。 道一“切”了一声，不去搭理青君。径自走到孩童们的面前，正想问些什么却听得其中一个孩童拍手高兴道：“你也要加入我们么？” “诶？” “我们要玩躲猫猫。你也来么？”说着，孩童便拉住道一。 我可不是小孩子。道一心里忿忿然道。 “以前没见过你啊，也是旅人么？和紫音一样么？” “紫音？” “是啊，就是他啊。”孩童眼神一挑。 道一打量了那个叫紫音的孩童一番，头上系着粗布发带，身上的布衣也脏脏的，膝盖处也黑黑的，大概是今天撞到自己是摔脏的吧。最关键的，他和自己差不多身高（愠色。） “呀。那个不就是今天撞到道一的小孩子么？”青君坏笑着说，“莫非道一现在还想要惩罚他不成？” 道一心里一沉，抽出被孩童拉着的右手，对那个叫紫音的孩子说：“喂。你是旅人？和谁一起来的？” “兄、兄长。” “兄长？他在哪？”道一蹙眉。 “”紫音，“他在你们休息过的那个客栈里。” “咦？你怎么会知道我们在客栈里休息过？没错的话，我记得我们是在你撞到我离开之后才进入客栈的。” “我” “还是说”道一顿了顿，“你是为了确认我们有没有追上来，而故意折回观察我们后才离开的？” “你这什么意思啊？明、明明也是个小孩，装什么大人？”一抹惊慌闪过眼间，却马上恢复镇定。 “小孩？”十字绷紧。道一最讨厌别人这么叫他，“谁说矮子就得是小孩？” “呀呀。道一，没有人那么说你啊，你又来了。”青君忍住笑意。 “哼。”顿觉自己失态，道一又追问，“桓家的紫竹在你手上吧。交出来。” “什么紫竹？” “还想继续装傻么？要不，带我去见见你的兄长？” 紫音突然挺起胸颇有自信地说：“见就见！” “紫音！不玩躲猫猫了么？”其他几个孩子还未懂他们在说些什么。 “下次吧。”紫音回头给他们灿烂的一笑。 “唉。”几声失望的叹息，“和紫音玩躲猫猫最好了。” 紫音带着道一和青君走向了镇外的一片林子里。 “什么意思？”走在后方的道一问。 “我不希望干扰到村民。” “切。你还真是假好人呢。” “没想到呢。我一直以为以孩童的模样可以骗过很多人。因为人们不会轻易对孩童起戒心。” “以孩童的模样？”道一重复道。 说着，紫音解下了自己头上的头巾，“没错，我不是人类。” 头巾底下，是一双耳朵。确切地说，是一双老鼠的耳朵。 “哎呀呀，紫音原来是半兽啊，好可爱啊。”青君道。 “闭嘴。”道一从袖口掏出纸符，说，“本来，我的道义是不许妖魔侵害人类，你窃不窃宝物与我无关，可是你却盗在我头上了。快把玉佩还来！急急如律令。” “哎呀呀，道一好势力啊。”青君抱着胳膊，在一边看好戏。 只见符咒印成八卦即将罩在紫音的周身。 谁知，紫音突然变成小老鼠，钻入地下。不知去向。 “可恶。”道一从道袍里取出一个布口袋，“乾坤宝袋，一切乾坤。” 那只消失了的小老鼠，就这么被这个宝袋从地底下吸了出来。他的爪子不断抓挠着乾坤袋。 “哼，就算你再怎么撕扯，它也不会破的。”道一说道，“快把紫竹还有玉佩换来，就算你不交出来，我也会施法像找你一样，把东西找出来。” 只不过，这回作为提供气息的人，是紫音罢了。追踪法就是跟踪对方气息的法术。只要被当事人碰触过的事物，多少会有气息残留在上面。 乾坤袋，什么都装得下的宝袋。凡是被捉进乾坤袋里的人都会倍感坠入悬崖般的晕眩。就算不被这种晕眩感所折磨，想要逃出，无论用什么办法，宝袋却刀枪不入。 “我我知道了。”小老鼠在乾坤袋里已然要晕过去了。 “道一，快把小老鼠放出来了。你虐待小动物哦。”青君深知乾坤袋的可怕连忙劝道。 “罗嗦。”道一撑开袋口，“一切皆空。” 化为人形的紫音裸的。头昏脑胀，眼冒金星。 青君一脸笑意地帮他把衣服穿上。时不时还玩弄下紫音的耳朵。 路上，紫音低着头，沉默着。倒是青君喋喋不休，惹得道一只想把他也收进乾坤袋里。 三人来到镇外树林深处。所见之处尽是一片萧条。 “怎么回事？”道一望着周围即将枯萎的树木问道。 “紫竹本是紫竹福地专有的植物，却被世人带到福地之外。紫竹虽是生命之源，但事实却是吸取其他植物之生气而转为能量。离紫竹越近的生物越会生机盎然，反之，则会衰败甚至枯萎。”紫音解释道，并从一个树洞里取出一个布包，里面包着道一的玉佩，还有桓家失窃的紫竹幼苗，以及一些金银珠宝，“我本闲人，游山玩水经过蓟州，发现大多村落小镇的植物竟都枯死了，我的同类们找不到食物，相继侵犯人类。” 顿时，道一想起在客栈时不经意听到的另一桌人的话。 “所以我便来到了蓟州唯一富饶的地方，也就是杏梅镇，想偷点金银珠宝买些粮食拿去给我的同类让他们停止侵犯人类。却发现桓家种有紫竹。” “你的同类难道也是半兽么？”青君问。 紫音摇摇头说：“不，它们是老鼠。半兽不管在哪里，都是异类。我只是不忍心看到它们和人类相争相斗罢了。” 道一叹了口气道：“人们总喜欢排斥异类，却不知异类性本善。道可道，非常道。” “玉佩我还给你，可是其他的不行。”紫音坚决道，“不能再让紫竹危害其他镇落了。” “难道你想把紫竹种在其他小镇里么？”道一严峻地问道。 “我” “你这是并不是根治啊。”头上的紫金缎带一甩，转过身，道一继续说道，“走吧，跟我去趟桓家。” “道一，难道你想把紫音交给桓家么？”青君问。 “罗嗦。跟我走就是了。” 桓家—— “这可不行，祁道长。恕我不能将紫竹交予你。如今我正靠这棵紫竹而生。我是很感谢道长你帮我寻回珍宝。我愿奉上银两供您道观神像镶以金身。”桓公和拒绝道。 “你难道还不知蓟州其他镇落正饱受饥荒、鼠灾之患么？”在把前后缘由告诉桓公和后，见他仍旧执迷不悟，道一怒斥道，“竟然只为自己发家致富，却不顾他人死活。” “哼。不知道长道义何在？你只管捉妖降魔便是，何必来纠缠我一介市民？” 这时，紫音却插嘴进来：“我就说紫竹是不能还回来的。” 十字紧绷，但最终“我们走吧。” “诶？”“什么？”青君和紫音都诧异道。紫音更是不可理解：“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 “不送。”桓公和让仆人把道一一行人送了出去。 夜幕笼罩。 “我不懂。”紫音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下山只是为了寻找杀害我师傅的真凶，就像桓老头说的一样，我本没有责任去纠缠他。那些是百姓的事，而百姓属官，官又属朝廷，自然都归朝廷管。蓟州的灾情日益严重，朝廷也必会注意到的。”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那老头，东西是我偷的？” 道一看着坐在地上的赌气的紫音回答：“我都说了，那并不是我的道义。我既不是官，也无心抓你。只要你把玉佩还给我，我就放你走，至于之后你想对那桓家做些什么，我也管不着。正所谓盗亦有道。” “道一还真是冷淡啊。”青君插嘴。 “这玉佩对你很重要么？”紫音询问。 “这与你无关吧。”道一蹙眉，不想把玉佩背后的事情告诉不相关的人。 正要告辞离去，突然青君脸色大变，长发散乱，平时温柔的眼神变得戾气十足。 道一抬头向天空望去，圆月当空。“糟糕。紫音，你快离开。”话音未落，仍然坐在地上的紫音还没来得及躲闪，就被发狂的青君扼住喉咙。 “啊！”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情的紫音被青君按倒在地上，连幻化成老鼠的力气都没有了。青君张开嘴，欲向紫音脖颈间咬去。 “该死！”道一抽出乾坤袋，“一切乾坤。” 青君身影消失，好快的身法，乾坤袋都捕捉不到他的身影。 一阵疾风，道一左手挡住身后猛烈的攻击。虽是全力防御，却也被青君的力道震得倒退几步。 好在紫音喉管是保住了，“咳、咳咳。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来不及给你解释。能想办法帮我把他困住拖延时间么？”道一拿出纸符。 紫音幻化为鼠，钻入地下。忽见奔向道一面前的青君双脚陷入土中，身法顿时慢了下来。 “急急如律令。定！”左手掐诀，右手举符，一招定身术。随即道一捡起之前落在地上的乾坤袋抛向动弹不得的青君，“一切乾坤。” 青君被收。 小老鼠从地下钻出来，变身为人，边穿衣服边问：“到底怎么回事？” “怪我太大意了，每到圆月之夜，青君都会发狂嗜血。” “吓？那、那这么晚了上哪里去给他找血喝啊？”紫音暗自琢磨着青君的身份。 道一并未搭理他，解开道袍将自己的左肩露出来。 紫音哗然，原来道一的肩上竟是牙印伤痕。 “紫音，你能不能躲在一旁，暂时不要出来？” 紫音匆忙跑到一簇红花之后，摒住呼吸。 “一切皆空，急急如律令。”被放出来的青君，一副头昏脑胀的样子，和紫音被擒放出来后一样。看到眼前道一雪白的肩膀后，想也没想地一口咬下去。 道一吃痛，“嘶”了一声却又强行忍住。 由于道一自幼修道的缘故，就连血液也有定气回神之效，不一会儿，青君的眼神又变得清澈起来。道一却晕了过去，倒在青君怀里。 恢复神志的青君抱住道一轻叹道：“道一又麻烦你了” 躲在簇花后面的紫音看了这一幕，心扑通扑通地跳着。 tbc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第二章。道义何为？ “为什么你会嗜血呢？”紫音跨坐在木椅上，问守在道一床边的青君。 “因为我犯下了罪孽。”说出这句话时，青君的眸子突然黯淡下来，就连笑容都消失了。 “为什么呢？”紫音追问着。 眉间微动。道一缓缓睁开眼，眼前的光亮又强迫他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时，青君模糊的身影逐渐变得清晰起来，还有凑过脸来的那个长有老鼠双耳的紫音。 哼哼一声，道一缓缓起身，头还很晕的样子，显得格外无力。 “道一？”试探性地呼唤道一。 “青君，你到底吸了我多少血？你果然是魔鬼！哼。”气息虽微弱，话语却尤显霸道。 “呵呵。只要你醒过来就好了。”恢复常态，青君绽放出笑容，起身让紫音照看，“你一定饿了吧，我去向店家要些你最——喜，欢，的，花，糕。哦。”又被青君一字一顿地调侃，虽然知道他一贯就是这个脾气，道一也没好气地回骂了声“该死的。” 倒是一旁的紫音突然变得沉重下来：“道一，青君不是人类吧？他要吸我的血的那副面孔，怎么看都应该是妖怪吧。降妖不是你的道义么？如果像你所说的，拯救百姓不是你的道义，那为什么你连你最基本的道义都不遵守呢？” “嘶——”道一揉了揉被咬过的左肩，还有些疼，毕竟伤口不会那么快痊愈的。干脆把枕头放在身后，整个人坐直了身体，靠在床边。 “为什么不回答我？难不成因为我是半兽，是异类？就连回话都视为是耻辱么？”紫音双手砸向桌子，“可恶！” “你是傻瓜么？” “什么？” “我并没有说过我的道义就是‘降妖’啊。那只不过是桓老头擅自提到的。” 紫音竟一时语塞。 “喂。你应该有听说过一句话吧？”道一转脸望向天边，“ ‘道可道，非常道。’这是我师傅传授给我的。” “每个人的经历和角度都不一样，即使是同一时刻看到的同一事物也如盲人摸象般，只会意其中的一面。”道一继续说道，“虽然青君是妖怪，虽然他犯下了滔天大罪，可是在我看来，不管他的罪孽有多沉重，都应该要他自己知道自己所犯的事是多么得严重。而死抑或消灭他，并不是让他意识到自己错误的唯一代价。相对的，那也是一种罪孽，逃避责任的罪孽。逃脱沉重的罪孽而选择死，哪有那么轻易的事情？” 紫音跨坐在木椅上，趴在桃木桌上，下巴枕着双臂，不语地听着。 “我也说过了吧，既然你自己不愿意紫竹继续祸害蓟州其他镇的百姓，你大可以再次盗走。我既不是官，又无心拦你，这是朝廷的事情，我本随我道。至于你是半兽的事，我并没有丝毫地瞧不起你过。要知道，异类在这个世界上毕竟是少数。既然是少数，就说明你是多么得特别。你硬要把单纯的事情看得很严重，那样子痛苦的不过是你自己而已。” 道一的话有如晴天霹雳般，紫音不断回想着那句“你硬要把单纯的事情看得很严重”“单纯的事情”将头埋进双臂。 “哎呀呀，道一起来了？紫音怎么了？是不是被道一欺负了？”正在紫音想要隐藏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而留下泪水的尴尬时，被道一称作“恶劣”的话语，也就是青君的一贯作风，因推开的房门而传散开来。 “切。” “那这花糕还是不要给道一吃好了，都把紫音惹哭了。”一脸笑意地挑衅。 “混帐。把盘子放下。”十字绷紧。道一几乎要从床上一跃而起，无奈身体怎么都不听使唤。也难怪，若是早在圆月夜幕降临前就让青君饮下血，道一清修之血只要少许就可以防止青君的暴走；若是等到青君真正发狂后，青君嗜血毫无控制，直至他吸到自己恢复神志为止。所以也就不奇怪，道一会失血过多而昏厥。而且，每将近月圆之夜，青君也得靠道一之血缓解由于嗜血而引发的发狂情绪。 又修养了一天后，道一青君正要离开客栈时，“等、等一下！”紫音从客栈二楼奔下来。 “还有什么事么？” “那个道一，也请让我和你们同行吧！” “你不是和你的兄长一起旅行的么？”道一抱着双臂问。 “哟，道一，紫音当时说的话可是骗你的哦，怎么你现在还未明白么？小笨笨。” “小笨笨？”十字紧绷。道一当然知道那是谎话，他只不过想以此为借口，赶紧抽身罢了。毕竟，自己下山的目的是要找杀人凶手又不是要去旅游，用不着再扯些不相干的人进来。前方的道路，并不是游山玩水就能度过的安全地带。 “我”紫音垂下头，一脸悲伤，“我很早很早以前就是一个人了，虽然也有过亲人，可是他们最终还是选择离开我，哥哥也是”说道最后声音都变得哽咽起来，但他迅速地擦掉眼泪，掩饰逝去的悲伤，“道一，让我加入吧，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也听青君说了你离开樱庭山的目的，我想我四处的同胞们或许能帮上忙。” “青君，多嘴！” “算了，算了，小音也是想帮帮忙嘛，道一何必那么固执呢？再说了，小音真的是一个人哪，一个半兽在毫无亲人的大街上走着，多可怜啊。道一难道这么没有同情心么？而且，小音还有这么可爱的耳朵。”就连称呼都改了，还又特意强调了几个字眼，并且青君紧紧抱住紫音（的脑袋），装出一副甚是同情的表情，意为鄙视道一毫无同情心。 “哼。”道一发髻的紫金绸缎一甩，向前走出几步，侧脸道：“丑话说在前头，我可不要拖后腿的。喂！你们两个，还不跟上来？” 紫音露出开怀的笑容。“嗯。” 果然，多了一个同伴，青君的话便犹如江水般滔滔不绝。惹得道一万般无奈。“小音啊，我很好奇，为什么你没再去桓家盗那紫竹呢？” “其实我有去过。” “诶？” “可是不知为什么，桓家一副被抄家的样子。一片狼藉。” “什么？”这回道一的注意力也被抓了过来。 “我听周围的人都说，蓟州州史派人来抄得家，好像大家都知道紫竹是祸害的事情了。” “那那，小音，紫竹呢？” “也被官府的人收缴了。” “奇怪了，很少见朝廷这么快就下手的。”道一也若有所思。 杏梅镇外偏僻树林—— “洛大人，您交代的事情微臣办妥了。” “辛苦你了，蓟州州史。” “不敢。” 梨花庄，蓟州南边的村庄，所见之处，尽是萧条。村落入口的门匾都斜挂着，摇摇欲坠。 “真是荒凉一片啊。紫竹的祸害可真是不小。”道一紧了紧衣领，忽然被这里萧索的景象所触，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夜幕降临，三人继续向村庄迈进，寻找落脚处。因为杏梅镇与梨花庄中间隔着一片林海，几个人已经露宿了两天。如今所到之处虽然四处凄凉，但比起在外以地为席，以天为被，还是有个挡风避雨的地方更为舒适些。 紫音上前去敲门，“请问，我们是旅行的人，经过此地，能不能让我们留宿一晚？” 没有人回应。 紫音看了看道一，似乎是想听听他的意见。道一摇了摇头，转身向另一家走去。敲了几家门都没有回应。 “奇怪呐。”青君修眉微挑，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喂，青君，你也上点心，帮忙问问哪可以留宿啊。”道一一脸愠色。 正在三人感叹是不是又要露宿的时候，一个声音从他们背后响起。“那个你们是不是在找住宿的地方？如果不嫌弃的话，就来我这吧。”壮硕的中年人笑着，挠着后脑勺，肩上背着一个包袱。 “真的可以吗？太好了。”紫音的眼神立刻变得精神起来。 留宿的地方并没有道一他们想象的那么好呢，或者说，那不过是间简陋而又被废弃的道观。中年人在殿内点燃一捆柴火，大殿顿时变得明亮并暖和起来。供奉着的太上老君的神像，却已经破败不堪并且灰尘密布了。道一走过去，拿起桌上的半截香，点燃，膜拜。 “你是？”中年人好奇道。 “老君之弟子。”天师道皆称太上老君之弟子，故道一这么说。 “之前见到你身穿道袍，还想你师承何派呢。” 道一没有答话，从殿内一堆干枯的稻草里探出一个小脑袋出来，“崇云，你回来了？”3、4岁的样子。 “诶？你的孩子么？” “哪的话，我现在还是单身咧。小可，怎么了？其他人呢？” 其他人？道一暗想。这里还有人么？ “崇云，他们是谁？”童声怯怯。 “我们是路过的旅人。”青君微笑道，还有招呼小孩子出来的意思。 “冰冰她们在后院玩呢，我也想去。” “不行，你还病着呢。乖乖躺在那里，别乱动，好好养病。” “可是” “别可是了，听话。”不容抗拒，小孩子乖乖听话，翻了个身继续躺着。 “请问是不是不太方便啊？”紫音开口，“要是为难的话，我们、我们可以再去找别的地方住。” “不会。就算你们出去了，也不会有人收留你们的。” “诶？为什么？” “这里的人大部分都离开了，剩下的，不过是一些被抛弃的老弱妇孺。这个村子已经被人们舍弃了。” “听说是闹了饥荒？” “确切地说，是因为植物都长不好，收成不好，又遭到鼠灾，唉”那个叫崇云的中年人叹了口气，眼神甚是迷茫，火苗在他迷离的眸子里不停地蹿动。 “为什么你不走呢？”紫音问道。 崇云又叹了口气，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想殿后走去，喊了几声，相继有几个大约4、5岁的孩童嬉戏着跑了过来。 重新坐在火团边上的崇云说道：“有他们在，我又怎么能离开呢？” 孩童们围着火团，插空坐了下来。崇云又起身把那个躺在枯稻草里的孩子抱了过来，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孩子穿上，“别着凉了。”像个慈父。 接着，把之前背着的包袱拎了过来，里头是他找到的食物。说是食物，不过是些青涩的果实罢了。孩童们顽皮地打闹着，把果实拿走了。 “不、不好意思啊，这里已经很简陋了，又没有什么其他可以招待你们的。”崇云尴尬地笑笑，递过剩下的果实，又挠了挠后脑。 “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能够留宿，已经很好了。”道一没有接过水果，“你留着自己吃吧。我们还有些干粮呢。” 倒是紫音的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孩童们都哈哈地笑了起来。紫音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脸蛋，傻笑数声。崇云把一个果子地了过去，说：“别客气了。” 紫音结果果子，在身上擦了擦，便一口咬去，紧闭双眼，泪水都出来了，“好酸哦。”也难怪，这些果子还未发育成熟。道一瞪了他一眼，紫音含着眼泪，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果子。 道一从包袱里拿出一个用方巾包裹的东西，摊开来是些花糕。 “让孩子们吃吧。” “呵呵，真不意思，看你也是个孩子，还真懂事呢。” “孩子？”十字被强忍住了。算了，算了。青君轻捂住嘴，忍住笑意。 孩子们开心地吃着果子还有花糕，好像他们并不在乎条件多么得苛刻或是恶劣。那笑容是从心底发出的，幸福感。 道一微叹，心想，这些也是被抛弃的孩子啊，现在还能够笑出来，也多亏了这个人的细心照料了。如果让他们回想起过去那些悲哀的事情，不知道还会不会这般笑起来呢？ 咬了口花糕，道一望着火苗不语。紫音还再和酸果作斗争。 晚上很宁静。孩子们躺在一起依偎着睡下了。紫音也已经呼声想起了。“这耗子睡得到真沉呢。”道一斜眼瞧了瞧一边的紫音，枕着双臂，凝望着殿堂的顶端，角落里结着蜘蛛网。 “睡不着么？”青君轻声问。 “没有。”阖上眼。 第二天。 阳光透过漏缝的殿门照了进来，篝火不知何时熄灭了。 一缕阳光正好照在紫音的眼皮上。“唔。”转了个身，背向阳光。 “耗子，你该起来了！”道一一脚踹在紫音的屁股上。 “啊哟。”吃痛叫了声，忽听见孩童的嬉笑声。睁开眼，孩子们都看着自己呢。脸微红，紫音赶紧揉揉眼，起身了。原来，最晚醒来的就是道一和紫音。青君告诉他们，崇云出去找食物了，还在孩子们熟睡的时候。 “青君，难道你一晚上没睡么？”紫音又揉了揉眼睛，一副根本没睡醒的样子。 “秘，密哟。呵呵。” “诶？”“切。” 其乐融融的早晨。突然被一阵血腥彻底摧毁。 简陋的殿门本就没有承受破门而入的冲力而塌在一边，崇云浑身是血的跌倒在大家的面前。 “啊啊啊。”孩童们尖叫着。纷纷躲在道一他们身后。 “崇、崇云？”道一奔上前去，“怎么回事？” “快、快快”一口气竟换不上来。 “冷静。”道一使劲扶起他，正要扶他向殿内走去。听得远处有人叫嚣着：“别让他跑了！”“他往前面跑去了！”“快追！” “崇云，到底怎么回事？”实在拖不动庞大的身躯，崇云又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道一，这些孩子怎么办？”青君抱着昨晚那个生病的孩子。孩子们的脸上泛着惊恐的神色。 没有任何决定的时间，两个官兵闯了进来。“原来躲进这里了。咦？这些孩子是？” “喂，你们想干什么？”紫音跳了出来，拦在崇云身前。 “小子你要干什么？别妨碍我们捉捕犯人。”其中一个官兵手里拿着锁链。 “犯人？崇云么？”紫音不相信自己听到的重复道。 “这个人是梁洲逃逸的杀人犯，我们一直追捕他，让他逃了2个多月了，终于在前些天接到信说在蓟州发现他。哼哼，这下他可跑不了了吧。” “不过这些孩子是谁？是他拐卖的儿童么？”另一名官兵问。 “谁知道，先把他抓回去再说。” “住、住手！”孩子们冲了上，“崇云是好人！你们不许抓他！” 那个被青君抱着的生了病的孩子也挣扎着跳下来，和其他孩子一起，挡在官兵前。 “什么？”官兵诧异。 “小可，冰冰，你们几个回来！”崇云缓和了气力，捂住伤口吃力地说着。 “崇云？” “对不起，连累你们了。”崇云转向身边的道一说道。 “快快把他锁起来！”不容分说地便要上前将崇云锁起来。 “住手！”刚才便没再说话的紫音突然大吼道。双手摆了一个咒印，只见地板突然涌动起来，将官兵摔到了殿外。 “可、可恶！”揉着被摔疼的屁股，官兵们抽出佩刀，骂骂咧咧道：“臭小子，你使得什么妖术？他的帮凶么？” “不许你们伤害崇云！这些孩子需要他！”紫音跳出殿堂挡在众人之前。 “不去阻止他么，道一？”青君靠在殿内的柱子上，抱住双臂问道。 “是他自己想要这么做的，我又怎么能阻拦呢？”虽然紫音决定加入道一他们，但并没有说过会效忠道一，不像青君说过要誓死追随道一那样，他有他的想法与决定，而这些，道一是没有理由阻止的。这是他的道义。 “可恶，臭小子！如果你再妨碍公务的话，我们连你一起抓。”逞强着骂道。 又见紫音换了个结印，“遁！”。官兵的脚陷进了地里。 “哎呀！救、救命！你到底是什么人？” 起风了，掩饰紫音双耳的头带被吹散开来。“如果没有崇云，这些孩子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今天，你们，你们如果抓他回去，这些孩子怎么办？难道你们不知道蓟州现在的情况吗？”凛然道，气势逼人。 “小、小子，我们只是奉命办事啊。啊！”陷入得更深了。 “放了崇云，我便放了你们。” 忽然一棵木藤飞向流沙般的泥土里，生根，土被固定住了。 “啧。”紫音收起结印，“什么人？” “原来是半兽啊，怪不得会土形术。有意思。”头裹白色绸缎，藏绿色的长发在身后随风而摆，微微八吊的双眼，白皙的肌肤，骑着雄鹿驰骋而来。 “洛、洛大人？”互相扶持着，两个官兵把陷入地下的双腿艰难地拔了出来。 “你、你是谁？”一下被看穿是半兽的紫音露出吃惊夹带略微恐慌的声调。 “小音。”青君身法迅速得来到紫音身边，“这个人看来不是很好对付呢。”一副格外头痛的样子。 “好快的身法。”这个洛大人到颇为兴奋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并揣测着青君的身份。 “青君。紫音。”冷峻的声音。 “哦？还有一个么？”上扬微显轻蔑的嘴角，却也按耐不住的喜上眉梢。这次从大都里出来可出来对了。对，要好玩一点才可以啊，要不就白白浪费从大都溜出来的机会了。他暗暗盘算着什么。 “紫音，你退下。” “诶？” “这个人是木形术，不是你能对付得了的。”青君也变得严肃起来。 “道一，青君？” 孩子们的目光也都纷纷朝向这边。紫音回到殿堂中，帮崇云包扎伤口。道一，其实你不是不想帮助那些百姓们吧？你真正的道义，到底是什么呢？ tbc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第三章。告别。 “等、等一下崇云，你还不能出去。”紫音拦不住负伤的人。 崇云跌跌撞撞地从殿内来到殿外，艰难地跪在地上，恳求道：“大人，我愿意跟你们回去，但是但是这些孩子是无辜的，他们不能没有人照顾。恕民斗胆，望大人妥善安排这些孩子，我深知身犯重罪，甘愿接受处罚。” “崇云。”孩子们又围了上来，“不要带崇云走。” “妥善安排？这还不简单么，把他们都杀掉不就好了么？这样，你还会有什么寄托呢？啊哈哈哈哈”戏虐的笑声。右臂轻扬，一排暗器飞向崇云身前的孩子们。说是迟那时快地推开了孩子，崇云挺身挡在他们面前，鲜血四溅。 众人惊呼。 “对了嘛，这就是给你逃离梁州的小小的处罚。” 紫音铁青着脸，咬着的下唇因为过度用力溢出了鲜血。道一向边上的人使了个眼色。袖袍一拂，漫天砂石。 “风么？”那位大人轻盈地跃下雄鹿，施下咒印，在面前蓦然耸立起一排大树，挡住了风沙。 就趁现在，青君又一拂袖，众人消失了。 “啧。利用飓风而转换空间位置么？到底是什么人呢？有意思呢。”斜坐上雄鹿，“你们俩，走了。” “诶？洛大人，就这么让他们跑了么？”狼狈至极的官兵慌忙整理了自己的衣衫。 “没关系，跑不了的。”嘴角放肆地微挑。 “这是哪里？”眼前一亮，四下荒芜，一座山挡在面前。 “谁知道。”又是那一抹微笑，青君眯着双眼。紫音的耳朵动了动，无话可说。 孩子们围在伤者的身边，小脸上都挂着泪痕。崇云靠坐在山脚下，鲜血从嘴角涌出，显然伤势不轻。道袖一甩，道一俯下身，递给崇云一颗药丸，命令道：“把它吃了。” 崇云倒也干脆，直接吞了下去。 “你的伤势着实不轻，此丹可暂保你性命，若是不及时治疗，恐怕” 崇云自嘲地笑了，“我本是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只是可怜了这些孩子。”抚摸着孩童凌乱的头发。 道一看着他，没继续往下说。 “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崇云突然跪下来，恳求道，“帮我妥善安排好这些孩子？你法术高强，一定可以帮这些孩子找到安家之处的。”胸口一处殷红。 “快起来，伤口都裂开了。”道一皱眉道。 “你现在要不老老实实休息的话，孩子们会更伤心的哦。”青君也走近崇云身前说道。 “那你是答应了？咳、咳。” 道一没有拒绝，他也没有理由拒绝。 “真是咳咳，太感谢了。”重新靠坐在山壁，艰难地喘息着，“我真不希望看到这些无辜的孩子，走上跟我一样的路” 道一认真听着他的故事。 “因为天灾，我从小就被父母抛弃了。天降干旱，大人尚不能活命，哪还有力气照顾生命本就脆弱的孩子？”缓了缓气息，又自嘲地笑了笑，崇云继续说道：“亏我命贱，苟活了下来。在梁州城苟且偷生，却因为看不惯州牧之子仗势欺人而打伤了他。官府自然不会不理，将我关入大牢。没过几天便得知州牧之子猝死的消息，而我也立刻被判了死刑。当时我更加认为自己是天下最不幸的人，并恨起天下所有的人那时的我，真的可笑极了。”崇云叹了口气，拭去孩子们脸上的泪水，又道，“因为不满，因为愤怒，因为确切地说，我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只知道上天对我不公平，我从小就受了那么多磨难，而等待我的却是死亡。不公平！” “后来呢？你怎么又逃走了呢？”紫音问道。 “我趁牢头送饭的时候，打晕了他，逃了出来。我只是一味地逃亡，然后逃到了蓟州。果然，老天继续和我作对。我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一片荒芜。挨饿受累了好几天，来到了梨花庄，虽然这里没有其他地方荒芜得严重，但村民们也已经纷纷逃难这个时候，我遇到了小可的父亲”看着小可纯真的脸，崇云微笑着说，“让我遇到他，真好” “当我再次抱怨上天的不公的时候，他的父亲教训了我，他说人能活着一天，就是有福气的，就应当珍惜。当你哭泣没有鞋子穿的时候，却发现有人没有脚。”崇云说罢再次寻思着这句引人深思的教训。 “那小可的父亲呢？”紫音打破沉默。 “他死了。”眼神悲伤，“饥荒闹得。他为了孩子，把能吃的都给了孩子，自己却饿死了。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虚弱得不行了。一开始，我还打算着要打劫他们家呢。”崇云低下了头，不知道他是羞愧还是懊悔。 “你是不想让这些孩子和你一样，变得容易卑微，容易得到自我安慰。”道一突然开口道，“其实这个世上，让人们觉得不幸的是人们那颗寻求比较的心，总是比较着自己才是最悲惨、最痛苦的人。而人生本来就是一半快乐，一半悲伤。既然知道会悲伤，那又为什么不朝着快乐的方向看去呢？” “是啊，不要常常觉得自己很不幸，其实世上比我们不幸的人还要多。小可的父亲让我明白了很多让我一直困扰的事情说是困扰，也不过是我自己一味的想法罢了。” 正当众人沉思的时候，“道一，有人来了。”紫音警戒着。 道一起身张开双臂护住孩子和伤者，左手从衣衫里掏出纸符。 “带着伤者和孩子，果然很难逃跑吧？”雄鹿慢慢踏上前来，背上斜坐着一脸戏虐的男人。 “洛大人，这、这他们”官兵深知追丢了犯人，上面的人一定会兴师问罪，却也不知如何是好，连话都语无伦次。 “慌什么？都是些没用的家伙。”洛大人一手结印，另一只手从衣衫里取出一张锦帕，双目微闭，口中念念有词。只见一枝枯藤逐渐恢复青绿色，并逐渐生长开来，一直伸延到西方。“走了。” 两个官兵相互对视一番，纷纷咂舌。却听见雄鹿背上的男人暗暗念叨了声“这玩意真有意思。”，三人朝西方前进。 “那个是！”紫音眼尖，看着洛大人手中玩弄着什么东西。 原来，锦帕里包着的是棵紫竹幼苗。 是他！紫音睁大眼睛。桓家被抄家，难道就是被这个人下的命令？还未来得及彻底地想明白，对方便攻了过来。 “紫音！你在发什么呆！”道一斥道，一把推开了发愣的紫音。地面上留下一排针一样的暗器。 青君保护着孩子们和伤者。 “呵呵。没用的哦，逃不掉的。看吧。”鹿背上的人笑意更甚了。 突然，崇云惨叫一声，浑身鲜血犹如绽放的红花。胸口，手臂，双腿处处被开了个洞，鲜血汩汩。 “你、你施了什么术？”紫音恨恨道。 “嘻嘻。你猜呢。” 地上那排针蓦然变成了蒺藜一般，“莫非” 是了，之前那个男人在攻击孩子的时候也放出过一排暗器，和这个一样。道一暗想着，这些针细如丝，不易被发现，而且打中了还能变形成刺球，让人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你太狠毒了！”道一皱眉，十字紧绷。右手掐诀，“束！”，纸符飞向那个男人。 洛大人变出了树当下了攻击。道一变换手诀，纸符变成熊熊烈火，霎时树木被焚为灰烬。拔出背后的七星剑，剑锋一抖，便向面前的男人斩去，却被雄鹿轻巧地跃开避过。 “该死！” 一旁的紫音，双手结印，大地又像流沙般沦陷，官兵双脚又陷入地下，雄鹿也毫不例外的陷进了流沙中，四蹄难移。 “哼。”那个洛大人纵身而起，脚踏鹿角，飞身一跃，竟腾向空中。众人皆惊。 四指相对，召唤术，一匹九色鹿从空而来，驰骋天际。他跨坐在鹿背上，又见他双手结印，抛下数棵树苗，利用紫竹，树苗瞬间增长变大，固定住了沙石。九色鹿落地，他轻身一跃，一脸蔑视。 “可恶！”道一紧锁双眉。 这时，一只大鸟从北方飞来，“艾洛，适可而止吧。”鸟上坐着一人。 “吟、吟风大人！”官兵抱住救命的大树，让自己不断下陷的身体得以获救。 “吟风？”九色鹿被召唤回去而消失。他吐了吐舌头，哎呀，自己偷偷溜出大都本不会被人发现，结果却被这人逮了个正着。 “你在这儿胡闹些什么？高大人急召你回去。”抚摸着大鸟的羽毛，颇具威严地说道。 “你说什么？高大人？”道一一惊，失声问道。 那个人没有理会，继续对艾洛训斥道：“你这回私自溜出大都，看高大人怎么处罚你。” “嘻嘻，有吟风帮我说情的。” “我可没说要不要帮你。” “啊，吟风很坏啊，为什么不帮我？”就像小孩子撒娇一般，艾洛洋溢着一脸幸福的笑容，与之前戏虐的轻蔑决然不同。 “我问你，那个‘高大人’到底是什么人！”道一怒道。 青君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离开一直庇护的孩子们和受了重伤的崇云，来到道一身边。 终于，吟风看着怒气腾腾的人慢悠悠地说道：“早知道，应该在‘黑煞’张嘴说话前就杀了他。” “是你！果真是你！”道一由于发怒，身体都不由地颤抖起来。挥剑直接向眼前的人斩去。 “小子你要做什么？”艾洛脸色一变，挡下剑招，右手一掌拍向道一，却被青君一招化解。青君接着一个手刀从道一背后将他打晕。情绪失控的道一，又怎么能抵得过对方。 紫音在远处照看孩子和伤者，眼睛却未离开过这边。 吟风看了看青君，仿佛要说什么，却咽了回去，转身骑上大鸟。艾洛紧紧盯着青君，但随即也转过身，坐在了吟风的身后。 “精卫，我们走。”展翅，风起，离开。 “洛、洛大人！”两个官兵慌忙叫，“犯人怎么办啊？” “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艾洛留下这句话，人已不见踪影。 “啊？” “青君？崇云”紫音不知所措的看着两边的人。 眼见着，崇云奄奄一息，完全仗着之前道一的丹药尚存着一口气。而道一也因为青君的手刀昏了过去，正躺在青君怀里。 倒是青君先开了口：“他们刚才口中的‘高大人’，似乎是杀害道一师傅的凶手，也就是道一下山寻找的仇人。”没有平日的笑容，眼神格外的悲哀。因为青君知道，一提到道一的师傅，道一的情绪都难以控制，毕竟，他只是个才年满16的孩童。而他是绝对不愿意看到道一变得失控的人。 紫音瞪大了眼睛。而那两个官兵也早就知趣里逃跑了。 “咳、咳”鲜血迸出，崇云痛苦地喘息着，“你叫你叫紫音吧，等那位道长醒来，这些孩子就拜托给他了”气息游走。孩童的啼哭声。 “很感谢老天，让我让我遇到了你们你们一定会、一定会遇到好人家，并且并且会幸福地长大”艰难地擦去手上的鲜血，又挨个抚摸了孩子们的脸庞，“乖孩子们不哭，崇云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也会幸福地生活的所以你们要乖、乖乖地活下去活下去”手臂滑落。 “崇云！”撕裂地叫声。紫音泪流满面。 睁开双眼，夜幕已然降临。 “你醒了？”紫音靠坐在树旁。 转脸发现山脚下，一个新建的坟墓。“那是——？”虽然知道紫音会说什么，但还是问了一句。 “崇云在里面。”紫音将头埋进双臂，却怎么也阻止不了流出的泪水。 道一起身，发现自己枕得是青君的外衣，环顾四周，不见青君，却发现他坐在树上，看着远方，一脸淡然，眼神充满哀伤。 “我们走吧。” 青君从树上跃下来，不语一言，披上了外衣。 “我不想走。”紫音仍旧把头埋在双臂间，突然迸出话语说道，“孩子们被青君送走了，分别送到好的人家里，也会过上幸福的生活了；可是这里就剩下崇云一个人了，他将多么寂寞啊。我不走，我要留下来陪他。” “你在耍什么性子啊？”道一生气训斥道。 “我没有！我没有在耍性子！”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紫音吼道，“崇云崇云他一直在努力地活着，就算他伤了人，犯了罪，还判了死刑，可连老天都让他逃了出来，为什么，为什么那些人还是不放过他？他一直一直是这么努力地活着的啊！就算他曾经抱怨过自己的不幸，可他临死都为那些孩子考虑着。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啊？！” 道一垂下眼，黯然道：“紫音，你不是说过要跟我们一起走么？之前，你或许没有理由，但是但是现在，跟随我，是为了让你明白，为什么你会流泪，也是为了让你明白，你口中的那些为什么，所以所以，先跟这里告别吧。” “道一”土地被泪水浸湿。 道一纵身一跃，折断一根树枝，将它插在坟墓边上，“我们走吧。” 收起悲伤的泪水，紫音望着崇云的墓碑，然后转身离开，再见了，崇云，要幸福地，在那边生活啊 tnc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第四章。命运。 离开蓟州已经多日了，萧条的景象被热闹的气氛所代替。道一一行人来到了梁州城脚下。梁洲城果然比蓟州城繁华得多，守城的士兵一个个都精神气爽，不似蓟州城守卫都跟吃不饱一样，连旗帜都是东倒西歪的。可见紫竹的危害有多厉害。而让道一一路上在意的就是，吟风和艾洛坐着精卫飞往北方，如果像吟风说的，他们是被那个高大人召回去的话，也就是说 “小音，怎么了？”青君转脸问低着头只顾看着自己脚步的紫音。 “没什么。”其实，谁都清楚，这里是崇云的故乡，也是他永远回不来的地方。 道一看了一眼紫音，紫金缎带一甩，道：“走了，进城。” 客栈—— “小二，十个馒头，一壶茶，两打花糕。” “道一哟，两打花糕哪里吃得了？”青君似笑非笑，弄得小二不知所措。 “客官到底” “都说了十个馒头，一壶茶，两打花糕，快点上。”十字紧绷。 “好、好的好的。”小二一溜烟就闪人了。 左手抓起馒头，掰开便吃了起来。 “道一，你的手干净不干净啊，多不卫生。”青君夺过道一手上的半个馒头，拿起一只筷子插在馒头上，递还给道一。 十字十字。勉强接过筷子的道一举着馒头，阴沉着脸，但还是张嘴咬了一口。馒头松软温热，道一紧接着又是一口，左手筷子上的馒头都入了口，结果，“水” 青君轻笑着，拍着他的后背，“真是个孩子。”说着便把茶杯递给他。 十字。左手中的筷子也被他折断。 倒是紫音在一边已经咬着花糕津津有味地品了起来。 “小音，你的手也不干净哦。来来，也给你。” “诶？青君，你不吃么？”紫音接过对方递来的筷子。 嘴角上扬，轻声一笑，“我？待会儿再吃。” “这样哦。”小口一动，半块花糕进入口中。 青君看着桌前的两个孩子，事实上，比起青君来说，这两个家伙就像襁褓中的婴孩，不过虽说他们经历得太少，懂得未必很多，但，他们都坚持自己的信念，一直，一直坚强地活下去。 客房里，紫音倒在床上，双腿挂在床边，晃荡着。“青君刚才好罗嗦呢，可是还是没见到你吃东西啊。难道你不吃东西的么？” “哎呀呀，小音真可爱，我怎么可能不吃东西呢？那样人可是会饿死的哦，这可是常识。”说得还一本正经。 十字顿显，道一没接话。打开窗户，月光便照了进来。 又快满月了么？真是麻烦呢。道一暗想着。 “青君。”道一喊了声，却没往下继续说。 “嗯？什么事，道一？”一副装得很迷茫的脸。 咬牙声。“你说什么事！”你明明知道的。道一一脸别扭。 “道一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掩藏不住嘴角的笑意。就连一旁的紫音也突然脸红起来。 “混帐。你不是饿了么？”还想委婉地说明什么。道一双目侧视。 “咦？没有啊。难不成是道一饿了，不好意思说出来？可是刚才你明明又多加了四个馒头呢。果然是发育期，很能吃的说呢。”眯起眼睛。 “哼。”道一被迫无奈，终于脱口而出，“混帐青君！再不吸血，一会儿发狂了，我就让你一辈子呆在乾坤袋里！” “好，好，我错了还不行么？道一就这么禁不住逗么？”慢慢近身，见道一褪去了道袍，雪白的肩膀了出来。之前的伤痕都痊愈了呢，着实不忍心再咬伤他，可是自己的嗜血却无可奈何。好吧好吧，那么就好好珍惜这个机会吧。 “我要咬了哦。” “啰嗦。啊。”冷不丁地被咬，道一还是克制住了惊呼声。眉间缠绕，右手想要用力抓紧床单，却抓不到任何东西，空攒着拳头，额头上细汗微渗。 “辛苦你了，道一。”抹去嘴角的鲜血。紫音也递过来一块花糕，道一咬在口中，披上了道袍。 深夜，略微失血的道一和疲惫的紫音已然入睡。然而青君独自望着月亮，久久没有入睡。 翌日。敲门声。 好吵。道一不耐烦地翻过身子，自动忽略上门的客人。 “唔。”紫音也把被子裹在头上，恨不得直接把被子塞进那对老鼠耳朵里。 “嘻。”青君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起身，衣衫拂过桌椅，开了门。 “道、道长”话刚出口，这个“不速之客”便被眼前的一切惊讶得呆滞了。两个孩童正在被窝里享受酣梦，并且睡姿极为不雅。而开门的这个人，虽然一脸笑容却让人从后脊梁开始发凉。 “怎么了，那么慌张？”青君眯着双目。 剩下此人尴尬的僵局。“这、这” “要不要进来说？”青君还招呼着，而客人却摇了摇头，“不，不用” “混帐！”只见道一低声怨了声，随即又翻了个身，继续酣梦。 客人的脸上阴霾四布。 “嘻嘻，你不用理他啦，他一贯如此，因为他最讨厌别人吵醒他睡觉。曾经有一个人吵醒他睡觉而被他打晕而昏了三天三夜，当然，那是他还处于睡眠状态的时候，因为事后他都不记得发生过什么。” 青君的一番话，让来者又倒退了好几步，“那、那就等道长睡起了再” “青君，你再跟别人说些什么？”道一起身坐在床上，一脸的十字。 “哎呀呀，道一，你真的醒了么？”青君靠着门栏，双手抱臂。 “切。你是什么人？找我什么事？” “我、我”不知该不该说。 “有话快说！！”道一的声音一下提高。一看就是被人扰梦的后遗症。十足的起床气。 “是。是。我跟客栈的掌柜是旧识，得知有道长路过此地，所以想请道长帮忙捉鬼降妖。” 道一斜眼，看见依旧熟睡的紫音，十字一紧，将身后的枕头丢了过去。“耗子，你也该起了！” 来客一脸无奈地看着眼前的人，后悔自己听信掌柜的话，原以为是什么厉害的道士，没想到却是几个毛孩子，还不拘礼节。 “喂，你先到楼下，等我穿戴好了，便与你细说。” “是、是。告辞。”“嗒嗒嗒”的下楼声。 “看你，都把人吓跑了。呵呵。”关上门，青君语调一转，问道一，“你不觉得奇怪么？” “什么？” “会有人求孩子来忙帮捉鬼的？”又是一脸挑衅。 十字，怒道：“别叫我孩子！”下了床，“青君，帮我倒洗脸水。” “好，好。” 紫音抱着之前道一丢过来的枕头，翻了个身子，继续睡着。 道一起身，穿好了道袍，紫金绸缎系于发髻，洗漱后，精神焕发。 “青君，把那只耗子弄起来，我下楼问问情况。只有他还在睡，太狡猾了。”木门“咯吱”一声。 轻笑着答应。 “小音，快起来，太阳都照屁股了！小音？”俯身，俊俏的脸庞即将贴近紫音稚嫩的脸，气息微拂，青丝滑落在紫音的脸上。觉得甚痒而辗转的紫音又抖了抖耳朵。 “嘻。”如同在观赏什么一般，青君趴在床边，默默地看着紫音，并伸手轻轻抚弄紫音的耳朵，“真是可爱的孩子。”然而眼神却悲伤了起来，“一定吃了很多苦吧未成熟的半兽” 而另一边。 “前一阵子，弊府遭到盗贼侵袭，老爷夫人不幸被杀害，我家少爷则卧病不起，请了好几个医生看病，吃了好几副药都治不好少爷的病。一开始大家还以为是少爷因思念双亲过度而害病，后来，来了个化缘的和尚，说府上有妖怪作祟。” “妖怪？”眉头微皱。 “是的。当那个和尚见到病床上的少爷，便大喊是妖怪附身，还说要施法消灭妖怪，结果第二天却突然猝死。” “猝死？” “是啊。所以大家都说，和尚是被妖怪吃了。而那作祟的妖怪应该就是狐妖！” “为什么这么肯定是狐妖呢？” “这因为府上有人亲眼看见了。是府上的丫鬟在前些日子打扫少爷寝室的时候发现许多狐狸的皮毛，”来访人顿了顿又说，“从那之后，少爷突然不许仆人随便进入他的房间。” 道一沉思片刻，道：“贵府在何处？” “城南耿府。” “嗯，我愿与你同去，现在便走吧。” “道长不和你的同伴一起么？” “都是些碍事的家伙。”说罢，道一向掌柜要了笔墨，留了张字条给楼上的两个人，便动身和委托者一起前往城南。 “什么？道一出去了？”紫音抬起还都是水的小脸惊讶道。 “哎呀呀，小音，快把脸上的水擦干了再说。” “擦干了脸上的水渍，“就他一个人出去了？” “道一他留了张字条，让咱们在这里等他。不过” “不过什么？” 青君顿了顿，才说：“不，没什么。” 紫音奇怪地看了看他。 “小音”青君欲言又止。 “青君，你到底想说什么？道一到底去哪里了？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紫音突然变得激动起来。 “为什么会这么说呢？”青君也对紫音的反应颇为吃惊。 “因为、因为”紫音低下了头，“因为我在想你们是不是不愿意跟我在一起，而想离开我”话到后半，声音越加小声，“我不想在一个人了” 青君双目微睁，愣了一下，笑道：“小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没有人要离开你啊。” “真的？”抬起头，眼眶里依然溢满泪水。 青君心里一震，补充道：“当然了。小音也是我们的同伴么。” “同伴？” “嗯或者是家人。哈。”眯起双眼微笑。 “家人？！”紫音又低下头，却轻轻地笑了。 “小音啊，其实我想说的是，你能不能让你的同伴找寻下道一的下落。他虽然留了纸条，却也没说到底去哪，而且他也不让咱们跟他一起去，我有些担心。” “没问题，可是，青君到底担心什么呢？道一不是也很厉害么？” 微笑，“他是很厉害，只不过”又是欲言又止，直接插开话题，“小音，找道一的下落，就拜托你了。” “嗯。好！”说罢，紫音幻化为一只栗色小鼠，消失在客房里，而随身衣物散落在地。 “拜托你了，小音。”笑容在话尾而止，一脸凝重，“道一” 城南耿府—— “道长上座，来人，给道长上茶。”眼前的人是耿府的太老爷，也就是耿公子的爷爷。 道一环顾一周，正殿里挂着一副太上老君图，供桌上的香炉里还插着三只点燃的香。细眉微挑，回答道：“不必了，贫道可否先进贵公子寝室一探？”受不了礼教拘束，道一想速战速决。不过，为什么我会接受这么麻烦的事情？道一打从心底问自己是不是已经习惯了多管闲事。 “耿良你带路吧。”耿家太老爷对带道一来的人说道。 “是。” 道一离开后，太老爷嘴唇微动，却不知说着什么。 途径耿府后院的一座池塘，道一顿时皱了皱眉，“喂，你家公子的卧房在何处？” “穿过这个廊亭，就在前不远处，那个红色阁楼里面。”耿乐驻足。 “对了，你家公子今年是否年满18？你家老爷夫人是否就在公子成年当天遇害了？” “诶？你怎么知道的？”耿良惊奇地看着道一。 “没什么你先回去吧，剩下的交给我好了。”道一说罢直径超前走去，“对了，转告府里其他人，在我未露面之前，谁都不可以离开正殿。” “诶？”耿乐不懂。 “如果想要人身安全的话，就不要离开那里。”紫金发带一晃，正要加快步伐，身后的人突然道：“道长！” 道一驻足。 “道长，请你一定要救救我家少爷，他他如果有什么不测，不光太老爷，就连就连我们下人也会伤心难过的。素日里，少爷对我们很好，他是个很好的人。谁知却那么不幸，父母双亡，如今还被狐妖附了身。道长，你一定要消灭妖怪，救活少爷啊！” 哼，少爷人很好是么？心里重复着这句话，道一推开了阁楼的红色小门，听见里面有微弱兼痛苦的声。从道袍里取出一道纸符，暗自念了一段口诀，纸符在其胸口处消逝。之后继续向阁楼楼上走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华丽的方床，帘子都是真丝棉绒。 “什么人？”痛苦的声音。 “天师道道士，祁道一。”道一走上前，一手掀开床前的帘子，只见床上躺着一个身披红色睡衣，银色长发散落，脸色甚为惨白的人。仔细一看，道一又发现眼前这个少爷虽然一脸病容，可面容甚是姣好，眉目清秀得如同女孩子，左眼下端一颗泪痣，更显其妩媚。 道一递过一颗丹药，说：“把它吃了，你似乎失血过多啊。” 那个人突然挥手打翻道一递过的丹药，“你是来杀我的，对么？” 道一不语，四处观望了一下，才说：“我本听说你是被妖狐附身，不过其实你自己便是那只狐狸吧？” 耿公子一惊，道：“你、你胡说什么！” 道一继续说道：“在我进来之前，你一直是狐狸的样子吧？直到我迈进二楼卧室时，你才勉强变化回人形的吧？不过大概是失血过多的缘故吧，我看见了你的狐狸尾巴。” 床上之人，浑身一颤，突然幻化为狐，只是身形要比狐狸大很多，锐利的双爪直接向道一抓来，却被弹开。 “我给的丹药只是恢复神气的精气丸，难道你以为我真的是要害你么？”道一胸口浮现纸符，结界明显张开，“好在之前我还有所防备。虽然你失血过多，但天煞狐星的厉害，还是得防着点。”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知道？” “知道什么？天煞狐星么？”道一后退了一步，又道，“在我年幼的时候，我师傅曾经对我提及过，我对天煞狐星的特点颇有印象。” 凄惨苦笑，“没错，我是天煞狐星，这该死的命！在我18岁生辰那天晚上，我发现自己竟然变成了狐妖，是我，是我亲手杀死了我的双亲。当我恢复神志之后，我的双手我的双手上，沾满的都是我父母的献血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的痛苦？父母死后，我一直沉浸在这万般痛苦的后悔中！” “你后悔？”冷笑，道一厉声道，“那你为什么又要杀死那个化缘的和尚？” “我、我”却说不出理由。 “用不用我替你说？那是因为害怕别人知道你弑父杀母才要杀人灭口。” “不！不是的！我没想杀他！我没想！是他不好，他非说我是狐妖附身，我”幻化为狐的耿公子，颤抖着身体，肆意的泪水，“你，求你杀了我吧！我好痛苦，一直都好痛苦可我可我已经控制不了我自己了啊！”果然，双目突然变得通红，怨气骤升，便向道一攻了过来。 失去防备，道一的结界被打破，身子飞出去好远，撞坏了纸窗，从楼上直接坠落而下。 可恶。嘴唇微动。由于被打破了结界，胸口也受到重击，血丝沿着嘴角溢出。 “道一！”青色长发，身影迅速，飓风速起。道一落在赶来的人怀中。 青君皱着双眉，斥道：“你太乱来了，既然知道对方是妖狐，为什么结界设得这么简易？” 紫音结印，将扑下来的妖狐困在塌陷的地上。幻化为狐的耿公子杀气腾腾。 一抹嘴边的血丝，道一挣扎地从青君怀中跃出，道：“啰嗦！” 抽出纸符，拨出七星剑，划破拇指，将血沾在纸符上，飞身一跃，纸符被贴在挣扎的妖狐额头上，“万念俱净。”妖狐逐渐平静下来，失去之前的不受控制而晕了过去。 “道一？”紫音松开结印的手，跑到道一身前，颇为担心。 “你们两个怎么来了？”道一愠色，“不是叫你们在客栈里等着的么？” 紫音突然生气起来，“我们是担心你啊！因为担心你才追过来的啊！” 道一一愣。 “可你的脾气未免太臭了吧！”紫音又加了句，“所以道一，你要说声对不起，你让我们担心了！”紫音还“咄咄逼人”。 没有拒绝，却“切”了一声，道一别扭地将头歪向别处。 “好了好了，小音，道一他害羞啦。既然他什么都不说，也就表示他知道错了。你就原谅他吧。” “青君就是太向着道一了！”紫音还气鼓鼓的脸。 这时，妖狐转醒，苦笑着，“我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眼泪流了下来。 紫音走上前去，半跪着扶起化狐的耿公子说道：“你在痛恨自己么？因为是天煞狐星，一到成年便会弑父杀母；又因为天生的戾气，凡是针对自己的人便会失去控制而杀害对方可是，你要知道啊，一味抱怨自己的命运也是无济于事的，关键看你要怎么去面对它。” “你是谁？” “和你一样，是半兽。”紫音笑道，并摘掉了头巾。那对老鼠耳朵抖了抖。 “可是我又有什么资格，继续活下去呢？我杀了那么多人？该死的，其实应该是我啊！” 道一突然接口道：“真是的，我猜你应该有趁夜晚没人的时候，偷偷跑到池塘边，放掉自身的鲜血吧？天煞狐星的血，所以就连池塘里也长不出任何生物。我过来的时候就闻到了，虽然不是很重，可是我对血的气味很敏感。”说着，道一看了眼身边的青君，又道，“想必是为了控制自身的戾气，而放血，却因为失血过多，导致你变化为人型日益困难，时而幻化为狐，所以，丫鬟清理你卧房的时候，才会发现狐狸的皮毛。” “其实每一个人都应拥有生存下去的权利，但并非每个人都懂得生命，乃至于珍惜它。不了解生命的人，生命对他来说，是一种惩罚。你虽身为天煞狐星，你的命运已定，如果依旧不能接受现实，而擅自了断性命，那你的父母岂不死得更不值得了？更何况，因为失控杀死了那个和尚，难道你也想以了断自身刑名而忽略不可饶恕的罪孽和责任么？” “” “就算你一味地抱怨自己的命运，可你又是否知道，生下你并且养育你的父母是怎么想的？作为半兽，当一生下来的时候，虽然是婴孩模样，然而当满月之日，却幻化为动物，不管其他人对待半兽的态度如何，你的父母却有所觉悟，他们并没有抛弃你，而是继续养育着你。可见他们对你的爱，是多么深切。” “你又不是他们，你凭什么这么说？”因情绪激动，身体都开始颤抖着。 “他说的没错，你的父亲母亲，一直是，爱着你的。”另一个声音突然从众人身后响起。 “爷爷？” “你出生之前，你父亲找人算了命，却得知你是天煞狐星，也知道自己将来所要面对的命运，然而你父母亲依旧决定要把你生下来。生下你后，因为怕身为半兽的你会被别人瞧不起，所以一直隐瞒着你的身份。” “说是遇到了盗贼，看来也是你从中掩饰过去的吧？”道一丝毫不奇怪突然出现的人。 太老爷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常乐，你的父母希望你以后都会一直快乐地活下去，才会给你起名叫‘常乐’啊。” “爷爷” “耿少爷，你自未出世便这般被人疼爱着，如果我是你的话，就算命运已定，我也会背负着父母给予的爱而坚强地活下去，并且控制自己的戾气。”紫音的眸子黯淡下来，却说得异常坚定。 耿少爷突然变化为人形，银色长发披身，泪水顺着清秀的面容流淌下来，“谢谢谢谢你们，父亲母亲” tbc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