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江湖行之侠客传奇》 《逍遥江湖行之侠客传奇》正文 第一章 北宋宣和七年三月,徐州城内。 嘈闹的茶楼中,有两人对坐品茶,席间,两人谈起了江湖中事。 路人甲:“听说了吗,五毒门杨家的独门秘籍被人偷了。” 路人乙惊道:“怎么可能,堂堂五毒门之首会这么轻易被人闯入偷盗,你啊,就别开这玩笑了,小心被哪些多嘴的人听去,惹一身骚。” 甲道:“你还别不信,你听说过江湖中大名鼎鼎的“盗仙”吧!据说,就是他偷了那本秘籍。” 乙:“哦?看来这盗仙还真不简单啊!” 甲:“要不然怎么敢称‘盗仙’呢?杨庄那个老家伙,现在一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了!” 乙仰天大笑,笑声在街坊的这头黯然渐消。醉月楼内迎来一位特殊的客人,韵满桂花香的秀房里…… 杨庄毕恭毕敬道:“五毒门杨庄特来求见凉辰宫宫主。” 月牙屏风后幽幽传出清泠的琴音,缓而净。 杨庄侧了侧身,额上沁了些许汗,却不是因为战栗,乃是难堪。 杨庄不耐烦道:“前几日在下的独门秘籍遭“柳无侠”偷盗,今日特来向宫主寻求帮助,万望宫主能施以援手,来日在下必定涌泉以报。” 屏风后传来磁沉的声音:“哦?是吗,我特别好奇阁下所说的涌泉之报是……” 杨庄眼睛骨碌一转,心想顾缙这人是不会白白帮人做事的,如今唯有把赤辕剑献上,才能让他帮我找回秘籍了。 杨庄道:“如若宫主帮我找回秘籍,抓到柳无侠,杨某定当将赤辕剑献上。” 顾缙含笑言:“门主果然深知我意,好,门主便等我的好消息吧。” 就这样,江湖人称“玉面诸葛”的顾缙踏上了破案抓贼的道路。 时逢江南烟雨天,雾雨朦胧,江边白衣公子如处仙境。偶然听见呼救声,顾缙循声而去。 柳潇潇骂道:“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算得上什么英雄好汉!” 肥彪大汉道:“老子才不是什么英雄,老子就是地痞流氓,今天就把你抓回去,给你爹一个教训。” 柳潇潇欲哭无泪:“你们和我爹有仇,干嘛拉上我啊,我是无辜的。” 瘦猴小子道:“什么无辜,你爹打伤我们天煞帮帮主,俗话说:父债子偿,不找你找谁啊!” 柳潇潇自知理亏,不予辩驳,便想偷溜。 哪知肥彪大汉虽笨重,身手却是矫健,一个侧回身,使出天煞掌,往柳潇潇后背打去。柳潇潇左回闪,闪过这致命一击,要是被这天煞掌打中,她的小命可就不保了,她连忙抽出腰间长鞭,挥鞭直指大汉天灵盖。 瘦猴小子见状不妙,射出夺魂毒针正好刺入柳潇潇气户穴,柳潇潇猛然失力跪倒在地。 柳潇潇虚弱无力地啐道:“卑鄙无耻,居然暗箭伤人!” 瘦猴小子与肥彪大汉得意一笑,只见大汉双手混圆,由丹田发力至手掌,手起掌落,柳潇潇的肩被重重打击,口吐鲜血,瘫倒在地,失去意识。 瘦猴小子就要上前抓柳潇潇,却被从天而降的白衣男子用折扇点了穴。 肥彪大汉胡骂道:哪来的野小子,敢坏我们天煞帮的事,不想活了! 顾缙扇着水墨扇,怡然道:偏巧在下生来不才,专爱掺和人家的事,哪管你什么天杀帮的。 大汉听他这样辱没本帮,怒不可遏,大步锤星地向他抓去。 顾缙坐怀不乱,依旧摇着扇子,衣袂迎风而动。只待他近身一尺,啪地一声合起折扇,箭直往他腹部打去,大汉猛然躲闪,顾缙见机滑到他的身后,飞脚向他软膝一踢,大汉跪地,顾缙将扇一转击打他的太阳穴,大汉顿时头晕目眩,不辨方向,再回神时顾缙早已不见,连同地上躺着的柳潇潇也消失了。 清风拂过柳潇潇清秀的脸庞,柳潇潇蛾眉微蹙,沉重的眼皮慢慢抬起,眼前的人由模糊到清晰,却是一个不染纤尘的翩翩少年郎。 柳潇潇问:“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 坐在一旁品茗的顾缙脸上勾勒出一个绝美的弧线,他拱了拱手道:“在下顾缙,路见不平救了姑娘,不知姑娘何故惹了天煞帮的人?” 柳潇潇慢慢起身,犹豫道:“我……我叫柳潇潇,是‘江上小旋风’柳十针的女儿。我爹……我爹之前到天煞帮中为其帮主夫人治病,哪知帮中突然失窃,天煞帮帮主硬说是我爹偷的,我爹情急之下打伤了他,自此便结了怨。我才刚从峨眉山上学艺回来,路上便遇见了天煞帮的人。” 顾缙道:“原来如此,想不到姑娘还是柳先生的女儿。” 柳潇潇微微一笑道:“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还未请教恩人大名。” 顾缙道:“我叫顾缙,你也可以称我为公子缙。” 柳潇潇瞠目:“你……你便是江湖中鼎鼎大名的凉辰宫宫主,人称“玉面诸葛”的顾缙?小女子真是久仰大名啊!” 顾缙一笑:“大名谈不上,不过也是混口饭吃的“捕快”。姑娘如今身负重伤,不知以后如何打算呢?” 柳潇潇黯然伤神:“自从爹爹得罪了天煞帮后,我就失去了他的联系,我只求能找到爹爹。” 顾缙道:“恰好我也在找人,或许我可以帮助姑娘。” 柳潇潇道:“那小女子先谢过恩人了。不过……” 顾缙皱眉:“怎么?姑娘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柳潇潇红了脸:“公子可否把我带上?” 顾缙不解。 柳潇潇解释道:“如今我身受重伤,唯恐再遇上天煞帮的人,若能跟着公子,一来可以安心调息,二来也可以寻找爹爹。不知……公子意见?” 顾缙道:“你是想让我保护你?” 柳潇潇的脸绯红不已,结结巴巴道:“我……我……是……” 顾缙倾城一笑:“好,在下就答应姑娘的请求~” 柳潇潇忙开笑颜:“多谢了。” 休养了三日后,柳潇潇已恢复了体力,虽然武功不能施展,却也能上路了。顾缙便带着她一起往南下,寻找“盗仙”与柳十针,行船上…… 柳潇潇:“公子,你说你要找‘盗仙’,这盗仙究竟是何人,竟劳驾公子亲自出马。” 顾缙立在船头,摇着绸扇:“江湖传说他来无影去无踪,进得了客庄,入得了皇宫,就连江湖第一大侠的浑天奇功录也曾被他盗走,因此江湖中人称他为‘柳无侠’。话说回来,这盗仙还是姑娘的同姓本家人呢。” 柳潇潇忙摆手:“他虽与我同姓,但我从未听爹爹提起过他。” 顾缙:“呵呵,开个玩笑而已,姑娘莫介意。” 柳潇潇心道:“一点也不好笑,跟盗仙扯上关系,就是惹了灾祸。” 柳潇潇忽然想起什么来:“你说天煞帮的《夺魂毒散籍》是不是被他盗的呢?” 顾缙:“甚有可能。” “那我定要找到他,好好教训他!” 顾缙掩在扇下的嘴唇向上一扬:“看不出来你这个弱女子还挺有胆量嘛。” 柳潇潇挠挠头,无可回应。 船在碧玉的江面上行游,不知不觉,已到了扬州。 街道繁华,市列珠玑,户盈罗绮,比其徐州更添一丝繁荣气息。 柳潇潇问:“公子,我们为何来扬州啊?” 顾缙道:“扬州破罗门藏有《血魂集》,盗仙不可能不对它感兴趣。” “哦,原来如此。” “前面有家客栈,我们先歇息一下吧,想来路途奔波,你的伤又复发了吧?” “这几日也不见好,恐怕一时三刻恢复不了了。” 顾缙从宽大的衣袖中拿出一个紫玉小瓶:“这是我独家研制的续月丹,你且服下,能在短期内护你内力。” 柳潇潇一口服下,顿感清香从腹中涌出,沁人心脾,而肩上的伤也不似从前那般疼痛。 于是两人住进了这家名为“花溪楼”的客栈。 明月惊鸿踏影来,玉箫声潜入客家。 谁人在吹箫? 柳潇潇纤纤素手推开了雕花菱窗,清冷月色漫洒在屋檐上,檐下铜铃叮当作响。 顾缙目视远方,觉有不对,便放下玉箫,轻步快移,再一个天神落凡,稳稳停在“破罗门”正堂窗外。 只听得堂中有人言。 帮中小弟拱手道:“报告门主,五毒门杨家秘籍被盗,偷盗之人是‘盗仙’柳无侠。” 锦衣华服的门主拍桌而起:“什么!柳无侠这个小贼竟盗了杨兄的秘籍?” 紫檀木椅上端坐的胡頾男人道:“大哥,我们也要防范着,指不定柳无侠已经在打我们镇门之宝的主意了。” 门主道:“二弟你说得对,是得好好防着。” 躲在窗外的顾缙见堂中之人就要出门,忙一招飞云在天躲上屋顶,眼看着破罗门主蓝令天与其二弟往东方向走去,便轻踏飞甍跟随而去。 眼前此景让蓝令天与蓝图天震惊不已,好似一道晴天霹雳猛然出现。密室的门开着,石锁早已碎在地上。 蓝令天大喊一句:“我的《血魂集》!” 然而进了重重机关的密室后,慌忙打开镶金宝箱,里面却是空空如也,蓝令天心中一怒,急血攻心,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蓝图天赶快扶起。 蓝图天听到门外传来轻微细声,难道是贼人还没跑? 蓝图天操起密室中珍藏的铁甲宝刀,便往门外冲去。 正好撞见欲逃之人,蓝图天骂道:“大胆小贼,竟敢偷我们的镇门之宝,找死!” 只见那人丝毫不躲不闪,待他一柄长刀就要落在脖颈,才回环一式,以启开折扇之柔格挡他长刀之刚。 看他就要使尽全力,顾缙解释说:“阁下莫误会了,我不是什么小贼。” 蓝图天哪会相信他的话:“误会?柳无侠,你今天就命丧当场吧!” 顾缙更是无奈,只得苦笑:“我可不是那贼人,我是五毒门杨庄主委请抓柳无侠的顾缙。” 蓝图天看他衣冠楚楚,实是谪仙之人,况且他手中只有一柄折扇,哪会有那么大能耐冲破层层机关呢,莫非他真不是柳无侠? 蓝图天:“哼,满口胡话,你一定是那柳无侠的同党,吃我一招。” 蓝图天就挥刀砍来,顾缙实在不想与他再多纠缠,转身一跃,跳出石门。蓝图天紧随其后,刚出了门,顾缙便看到屋顶瓦楞上有黑影,柳无侠! 将扇往手一拍,顾缙就要追上去了。无奈身边早已围满了持剑之人,原来蓝图天早已叫人围他。 顾缙桃花眼一眯,想出个绝好的主意。 破罗门的人都一股脑地扑上来,扬剑刺他,顾缙也不做反抗,三两招就败在他们手下。 从密室中出来的蓝令天仰天长笑:“今日总算逮住你个畜生。把他关进禁室!” “住手!”一个娇嫩的声音萦绕在众人耳边,细看时,原来是个十七八岁的美貌少女。 “你是谁?”蓝令天看了看顾缙,恍然大悟,“哦,原来是和这个臭小子一伙的。来人,把她给我拿下!” “不要,她是无辜的。”顾缙第一次求情,他可不想害了她。 “喂,你孤身一人犯险,还把不把我当朋友了。”柳潇潇道。 “哪那么多废话!”蓝图天将身一翻翻到柳潇潇面前,鹰勾双手向她脖颈抓去。 柳潇潇低头一躲,将身一折,再向他腹部给予一击,哪知蓝图天不为所伤。 此时柳潇潇肩上的伤已然撕裂,薄纱衣衫已经渗血,蓝图天看出破绽,使出破罗掌,往她肩上拍去。 柳潇潇本想躲闪,怎奈伤口剧痛不已,未等他掌至,她早已痛晕在地,蓝图天欣喜让其手下把她和顾缙一起关到了禁室里。 虽然蓝令天让手下用牛筋绳困住他们,但顾缙还是挣脱开来,原来他早已在袖中藏有化骨水,人骨沾上化骨水都会腐蚀殆尽,更何况小小牛筋绳呢。 顾缙将柳潇潇搂在怀里,喂她吃了一颗九转玲珑丹,又为她渡了真气,这才让她苏醒过来。 “我没死啊?”柳潇潇睁朦胧的眼睛。 顾缙道:“幸好你福大命大” 柳潇潇羞涩道:“你救的我吧。” 顾缙眼睛沉下去,严肃起来问道:“你怎么会来破罗门的?” “我是来找你的啊,刚才我在房里听到你的箫声,正沉醉其中时,忽然音消韵散了。我想你可能是来破罗门了,所以就来了。可我没想到,你武功这么差,居然轻易被他们抓住了。”柳潇潇扁嘴道。 顾缙一笑:“你不也是一样?” 柳潇潇反驳道:“我那是有伤在身,若不然我早就救了你逃了。” “你真的以为我这么轻易地被他们抓了?我是故意被抓,就为了柳无侠。” 柳潇潇一听一头雾水:“为柳无侠?” “柳无侠今晚偷走的根本不是真正的《血魂集》,他一定会发现,而且还会再来一次。”顾缙信誓旦旦地说。 “你是说《血魂集》是假的?”柳潇潇愣了眼。“所以你故意留在这里,就是为了抓他?” “当然。” “可你怎么知道那本秘籍是假的呢?” 顾缙笑道:“像蓝令天这样视秘籍为命的人怎么可能把秘籍放在一个人尽皆知的密室里,所以我敢断定柳无侠偷走的那本秘籍就是假的。” “可他就算来了,你身陷囹圄,又怎么去抓他呢?” “山人自有妙计。”顾缙剑眉往上一挑,不知他心里又有多少鬼主意。 “嘶~”柳潇潇的脸上满是冷汗。 “你怎么了?伤口又复发了?”顾缙关心备至道。 柳潇潇苍白的嘴唇微微而动:“天煞掌可真是名不虚传,我的经脉受到重击,伤口疼的很。” 顾缙不由分说,执起她的手为她渡送真气,她这伤不休养几月是好不了的,如今唯有为她渡真气以护她经脉。 “哎,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顾缙不明所以:“好从何说起?” “你肯为我找我爹,还肯为我疗伤难道不是对我好吗?” 顾缙:“那或许是因为你像我的一个小师妹吧。” 柳潇潇有些失落又有些疑惑:“小师妹?” “你不认得她,但她和你差不多年纪。” “她长得很漂亮吧?” 顾缙想了想,抿嘴道:“嗯。” 柳潇潇叹了口气,她竟有些不是滋味,可她也不懂为何。 “对了,潇潇,我需要你的帮忙。” “什么?” 顾缙附在她耳边昵语。 温暖的阳光从木窗撒进禁室里,把整间禁室照得亮堂堂的。 咿呀,禁室门开了,走进一个锦衣男人,此人正是破罗门门主蓝令天。 “哟,是蓝门主大驾光临啊。”顾缙靠着墙壁而坐。 蓝令天轻蔑地说了一句:“哼,无耻小贼。” “我说蓝门主,您且不必这样欺人了。您的秘籍根本没被盗走,可您捉了我们又是为了什么呢。” “小子,你还挺聪明的嘛。不错,我的绝世秘籍怎么可能轻易就被别人偷了去,之所以捉你,是想请你帮我个小忙。” “帮忙?恐怕不行,您如此待客人,还想让客人帮忙?” 蓝令天讽笑道:“如今你被我所囚,不帮我,只能是死路一条。顾兄弟是个聪明人,不会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吧?” “哈哈,蓝门主果然老谋深算,看来我不帮忙是不行了。让我猜猜,门主想请我帮的忙就是……拿到杨庄的《五毒奇功录》” “顾兄弟果然机智过人。” 一旁看戏的柳潇潇再忍不住讥笑道:“你这老狐狸,口口声声把杨庄当好兄弟,却在背后捅他一刀,要夺他的秘籍,难怪江湖上的人都叫你‘毒蝎子’呢。” 蓝令天长眉一横,鼻窍生烟:“黄毛丫头好大胆子!” “我才不是什么黄毛丫头,我有名有姓,我姓柳,名潇潇。柳潇潇!”柳潇潇初生牛犊不怕虎,她才不怕蓝令天有多心狠手辣呢。 蓝令天皱眉苦思,看她的模样特别像某人,是谁呢?他想了很久,终于想到了一个人来:“你莫不是‘江上小旋风’柳十针的女儿?” “正是本姑娘!”柳潇潇将头一歪,斜目而视蓝令天。 蓝令天恐得罪了峨眉山清川道长门下之人,故将一股怒气吞入腹中。 “顾缙,只要你帮我拿到《五毒奇功录》,我就放了你们二人,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顾缙执扇弓腰:“好,冲着蓝门主一片诚心,顾某人说什么也不能推辞了。还望门主能把我们放出去,让我们帮你捉到柳无侠,并把《五毒奇功录》献上。” “算你识相。跟我走吧~” 三人相继退出了禁室,蓝令天好吃好喝地招待他们,直至夜色降临。 “潇潇,今晚我就去把《血魂集》偷出来,你要调虎离山引开蓝令天。只要我拿到了《血魂集》,不怕柳无侠不来找我。” “好。” 柳潇潇换上黑衣,一个“燕子回巢”跃上屋顶,揭开瓦片,看到了房间里的蓝令天与蓝图天两兄弟正对坐畅饮,不亦乐乎。 柳潇潇将瓦一摔,仰天大笑:“蓝令天,你爷爷柳无侠来了,还不速速出来迎见!” 房中之人一听动静,立马冲出房门,正好看见屋上站立的柳潇潇,但因柳潇潇身着黑衣,脸戴黑纱,看不出样子。他们二人还真以为是柳无侠来了。 蓝图天破口大骂:“他奶奶的,柳无侠,今天我就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说罢,便施展轻功跃去,柳潇潇见状立马逃跑,蓝令天怎么会让到嘴的鸭子飞了呢,于是便与蓝图天一齐追杀而去。 看着他们三人走远,顾缙这才潜入了刚才的房间,到处翻箱倒柜。 还喃喃自语:“蓝令天这个人生性诡猾,他一定把秘籍藏在什么不起眼的地方,但我怎么找不到呢。” 顾缙静心一想,将目光集中到床上的玉枕,挪步而去,手起石落,玉枕碎了一地,在那一堆残墟中,藏蓝色的书赫然显目。 顾缙赶忙拿在手上,翻过来一看,果然是《血魂集》。 而另一边,蓝令天觉察事情不对劲,柳无侠向来来去无影,又怎会大张旗鼓地出现在破罗门里呢?事有蹊跷! “二弟,不好,我们上当了!” 蓝令天与蓝图天匆忙折返,房中一片狼藉让二人魂不附体,蓝令天当场吐血晕厥。 花溪楼里…… “怎么样,拿到了么?”柳潇潇关心不已。 顾缙邪魅一笑把秘籍从怀里掏出,呈现在柳潇潇眼前,柳潇潇眸中满含异光。 “给我看看呗。” 顾缙就要将书递去,突然眉心一紧,柳潇潇的神情为何如此古怪,她的眼神竟如此贪婪。 不对! “还是不要的好,我们只是借这本秘籍引出柳无侠,擅自动别人的东西可不是君子所为。” 柳潇潇的嘴角往上一咧,双手交叉而出,右手直往他手上抓去,左手向后一翻抓向他的脸,顾缙连连躲避,实是太过突然,一时间他还没能反应过来,柳潇潇就已经和他动起手来。 此时的柳潇潇与之前判若两人,她怎么可能是柳无侠呢? 顾缙一时恍惚倒让柳潇潇趁机而入,柳潇潇一招“猴子偷桃”从顾缙头上翻过,再落地时《血魂集》已然在她手上。 “潇潇,别闹了,快把东西还给我。”顾缙还是不相信一个十七八的小姑娘会是名满江湖的盗仙。 柳潇潇道:“我可不是在闹,我本来想从破罗门拿了《血魂集》就远走高飞,不料你竟然想出了这么个法子,要引我现身,让我不得不先动手。” “你真的是柳无侠?” “没错,我就是你们要找的盗仙柳无侠。”柳潇潇面无表情道。 顾缙阴着脸,愤怒已大过疑惑:“你为什么要偷他们的东西!” “一件事需要有理由才能去做么?” “强词夺理,你偷了别人的东西就是不对,是为礼法所不容的。” “我才不管……总之,还是得谢谢你,若不是你,我还不知道之前我拿到的《血魂集》是假的。公子缙,后会无期……” 柳潇潇轻跃出菱窗,窗外夜色依旧清冷。 “顾缙!你说过要帮我抓到柳无侠的,如今我的《血魂集》亦被盗,你作何解释!”蓝令天气得七窍生烟。 顾缙若无其事地摇着折扇,云淡风轻道:“门主若不信我,只消找别人帮忙,何必抓着在下不放。” 蓝图天在蓝令天耳边细语:“大哥,当务之急是找回秘籍,而不是追究责任。” 蓝令天思虑再三,终于下了决心:“顾缙,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帮我找回《血魂集》与《五毒奇功录》。” 顾缙完全可以不受他辖制,但他为了赤辕剑也一定要把柳无侠捉拿归案。 两个月后…… 苏州城里,酒楼中,路人丁道:“土地庙那里有个姑娘设擂台比武招亲呢,听说她长得是倾国倾城啊,哎,要不是我有媳妇儿了,我也真想打败她,抱得美人归呢!” “得了吧,就凭你,还想打败她?做梦去吧,或许梦里你就真能打败她。且不说你赤手空拳和她比试,你就是手拿兵器,也未必能赢得过她手中的九节鞭。”路人戊取笑道。 “唉,今生无缘,只等来世再聚了。”路人丁惆怅道。 旁边一桌坐的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白衣少年,在听完他们的对话之后,手拈酒杯将酒一饮而尽,往其口中的土地庙去了。 土地庙前。 锣鼓声震天,叫好声不绝。定睛一看,原来是“比武招亲”。 擂台上,一个黄衫女子笑靥如花,只见她抱拳作揖柔声道:“不知还有哪位英雄要上台与小女子比试?” “在下宁启明前来领教潇姑娘高招。”人群中涌现出一个青衫公子,踱步上台。 “请!”二话不说,那女子举步流星,飞向宁启明,鹰勾双手,招招往宁启明脖颈抓去,其招式狠辣,令人毛骨悚然。 宁启明显然不是那女子的对手,步步后退,一直倒退到擂台边缘,就要掉下台去。宁启明急了眼,扎紧下盘,一拳扬去女子的眼眉。女子秀眉一蹙,反手一抓他的肩贞穴,宁启明半边身子皆沉了下去,又抓了他一根小指往后一掰,似要折断,宁启明受不得这折骨之疼,故出言认输,从而狼狈落台。 女子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攥着一个小瓶,脸上露出满足的微笑。 “在下公子缙愿向姑娘请教。”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女子一抬眸,眼前立着一位玉树临风的公子,那女子身子一震。 “动手吧,潇姑娘~” 顾缙纵身一跃,擒住女子双手,向后一翻,叫她动弹不得,顾缙在她耳边说道:“你真是死性不改,居然还偷别人的东西。” 原来这女子便是柳潇潇,只见她轻蔑一笑:“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居然还敢来找我。” “不,我来找的不是你,是那几本秘籍。” 柳潇潇改变招式,左脚向后一踢,攻他下盘,顾缙搂住她的腰将她死死擒在怀里。 “卑鄙。” “你偷人家的东西就不卑鄙了?” 柳潇潇经他三言两语一激,顿时生气,抽出腰间的九节软索鞭就往他脸上挥去。 “我劝你还是把秘籍交出来,我饶你不死。”顾缙扯着她的鞭子,用力一拉,柳潇潇险些站不稳。 柳潇潇略一沉思道:“你不就是想要那几本秘籍嘛,我答应你,只要你答应我三件事,我自然会把秘籍还你。” “哦?不知是哪三件事呢?” “第一,输给我,保全我的面子。剩下两个,我还没想好。只要你完成了我说的三个条件,秘籍一定奉上。” “好,但愿姑娘言而有信。” 柳潇潇甩出长鞭,使出一招“蝰蛇穿林”将顾缙摔出擂台,顾缙一个后空翻落在地上,抱拳道:“在下技不如人,告辞。” 顾缙刚走出几步,便在茶楼门口前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 “师妹?” 那女子蓦然回首,一张秀美绝伦的脸庞映入眼帘。 “公子缙?”女子惊讶不已。 “没规矩,我是你师哥,你怎可直呼师哥名讳。”语气却没有半分责怪,满是欣喜。 “好啦,师哥,这么久不见,我可不想一见面就和你吵架啊。”女子走上前来娇声道。 女子搂着顾缙的手亲昵着,顾缙道:“你怎么会在这?你不是跟令尊回凤鸣山庄了么?” “是这样的,我爹爹要去参加郭大侠在侠客庄召开的武林大会,路经此地,就在这里歇脚,过几日赶路到侠客庄去。对了,师哥,你怎么也在这呢?” 顾缙无可奈何地摇头:“生计所迫。” “生计所迫?” “此事说来话长,不说也罢。” 两个少年朝他们走来,其中一人道:“小姐,庄主请你回去。” 公孙玉娘兴高采烈道:“师哥,我们回去见爹爹吧,爹爹要是见到你,不知道有多开心呢。” “不了,师哥有事在身,恐怕去不了,只好改日登门拜访。” 公孙玉娘撇撇嘴道:“好吧……师哥,我们现在住在云霄客栈,你若是得空了,一定要来找我啊。” “嗯。” “那我走了。” “一路小心。” 顾缙目送她远去,耳边幽幽传来一阵嘲讽:“想不到公子缙也是如此风流多情啊!” 回头一看,原来是柳潇潇。 “你误会了,那只是我的小师妹。” 柳潇潇悻悻道:“是你心心念念的小师妹啊,怪不得这么开心呢。” 顾缙一头雾水:开心? “潇潇,你说第二个条件吧。” “着什么急,等去了侠客庄我自会告诉你。” 顾缙一惊:“你去侠客庄干什么?” 柳潇潇朝他做个鬼脸:“当然是……偷啊。” “你还偷?” “哈哈,逗你玩的。”柳潇潇眨巴眼睛调皮道,“顾宫主可否赏脸到寒舍坐坐?” “乐意之至。” 两人的脚步停在秋水庄前,此乃太阴秋水派掌门的府邸,柳潇潇为何说“寒舍”呢,难不成她柳潇潇的身份也是假的? 顾缙的好奇心一下被激起,紧跟着她进了秋水庄。 正堂内。 “表哥,我回来了。” 只见眼前一身青衫身如修竹的男子缓缓转身,淡尔一笑:“回来了?这位是……” “他可是江湖闻名的凉辰宫宫主‘玉面诸葛’顾缙。”柳潇潇吹嘘道。 顾缙尴尬地笑了笑,上前一步作揖道:“不才久闻天阴秋水派掌门的大名,今日得以一见甚是有幸。” “顾公子客气了。”陈远峰倒是个温文尔雅的公子,年纪轻轻就当上掌门,实在不简单。 “好了,表哥,人我可要带走了。” “去吧。” 出了门,柳潇潇带着他往厢房走去。 柳潇潇抿嘴道:“你现在一定想问为什么陈远峰会成了我表哥吧?” 顾缙点了点头。 “我爹爹和秋水派的前任掌门也就是陈远峰的爹乃为结拜之交,所以我和陈远峰也就成了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兄妹。”柳潇潇忽然停下了脚步,转头冷冷盯着顾缙,“你一定也好奇为什么陈远峰这么年轻就当上了掌门吧?” “自然是因为前任掌门仙逝,陈远峰作为长子继承了掌门之位。” “那你知道前任掌门是怎么去世的么?” 顾缙低头一想:“他是中了天煞帮的夺魂毒散!” 顾缙恍然大悟:莫非柳潇潇盗《夺魂毒散籍》是为了替他报仇? “没错,就是因为这个毒,陈叔叔无药可解,最后含恨而终,陈叔叔这么好的一个人,却被奸人所害。若是你你会怎么办?” “所以你就去偷?” “很显然……不是,我成为盗仙自有我的原因。”柳潇潇俏皮地眨了眨眼。 “盗仙初入江湖是在五年前,那时的你不过十二三岁,你又是怎么潜入戒备森严的房间偷东西?” “我武功虽不好,偷东西的功夫可是一绝,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天赋吧~” 柳潇潇推开厢房门,一间清幽淡雅的房间呈现在顾缙眼前,这样清静的感觉正是他所爱。 “行了,你就好好休息吧,明天我们再动身去侠客庄。” “等等。” “怎么了?”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在骗我,你故意受伤就是为了放松我的警惕,从而借我的手拿到《血魂集》?” 柳潇潇一怔,随即说:“我承认,我确实是为了放松你的警惕,但我跟你说的话都是真的。” 顾缙内心一喜,却一句话也不说。 “我知道杨庄请你来找回《五毒奇功录》,还说要把我抓回去。” “你都知道?” “当然。”柳潇潇水眸一转,“不过,你要把我抓回去吗?” 顾缙一时难以回答,柳潇潇步步向他逼近,将脸贴近他的脸。 “你忍心把我抓回去吗?”柳潇潇狡黠地诘问,看着顾缙窘迫的样子,她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以为堂堂公子缙无事可怕呢,原来也不过是个银样镴枪头,不逗你了,如果你要捉我的话,随时恭候。” 柳潇潇撂下一句话便离开了房间。 侠客庄内热火朝天,各路英雄好汉,大侠豪杰都齐聚一堂,参加这武林大会。 “郭大侠来了。”人群中不知何人高喊了一句,众人皆将目光投向里门。 只见里门踏出了一位绀色大袍的中年男子,正是众人口中的郭大侠。男人身边站着的一位雪肤花貌的妇人,正是郭大侠的妻子黄敏。 郭大侠正步踏到正堂来,用洪亮的声音道:“各位英雄,感谢大家不远千里来到侠客庄参加武林大会,众位都知道如今我大宋与金国战争不断,死伤无数,边关告急,我们身为大宋子民,理应肩负重任,报效国家。今日郭某人召开这场武林大会,为的就是选出武林盟主,好引领武林众人,帮助朝廷。” “不知当这武林盟主要何条件呢?”华山派掌门主问道。 “武林盟主乃为武林之表率,自然是有威望之人优先,再者身为江湖中人,武功自然要强。我们已在后山设下擂台,谁若有能力便可上台与他人比试。” 人群中挤出一个黄衫少女和一位白衫公子。 “潇潇,你来侠客庄到底为了什么?”顾缙低声问道。 “这是我的第二个条件,帮我报仇!” “什么仇?” “杀母之仇!”柳潇潇的眼神一下变得凌厉起来,血红的眸子似乎能把人吞噬。“那个人一定会来参加今天的武林大会,而且一定会争夺武林盟主之位。到时候你便帮我杀了他,为我娘亲报仇!” “那个人是谁?” 柳潇潇苦皱眉头:“我不知他是谁,也不记得他的模样了,但我还记得他的武功招数。” “杀人这种事我可不能答应你,我与他无冤无仇,怎可杀他。” “你若是不帮我,你就拿不回那三本秘籍了。”柳潇潇蛾眉一横威胁道。 顾缙不为所动:“我宁可不拿回,也绝不会帮你。” “顾缙,你!” 见威胁不得,柳潇潇只好妥协:“好,你可以不帮我杀他,但你要帮我捉住他。” “好。” 两人跟着人流往后山擂台去了,一个又一个人上台比试,可都没有柳潇潇熟悉的那个,直到…… “鄙人玄真派掌门公孙鸣特上台与陈掌门比试一二,陈掌门请多指教。” “请。”陈远峰鞠躬道。 公孙鸣扎紧马步,左手使出一招“凤旋九天”,陈远峰空手相对,掌风阵阵,竟将台下之人都震到,两人身形扭转,打得快极,若不睁目相看,当真看不清他们的招式,不过瞬时,他们二人四掌相对,胶住原地。公孙鸣这一招“凤旋九天”令多少人惧惊,一掌未能相接,如今他这一个既冠少年郎竟有如此深厚的内力,与他的掌力相抗衡,不禁称赞道:“小少年,你的内力不错。” “多谢夸奖了。”陈远峰微笑道,随即腾跃而起,食中两指并拢使出一招“飞龙入海”,重击公孙鸣的大椎穴,公孙鸣头顶生出丝丝热气,脸色稍青。 公孙玉娘紧张地大骂陈远峰:“陈远峰,你当心着,你要是敢伤了我爹,我绝不饶你!” 陈远峰侧目看她道:“姑娘大可放心,比武不过点到为止,陈某绝不会伤害令尊。” 话语一了,公孙鸣便举步踏来,双拳出而变幻无常,飘忽不定,公孙鸣左足向他右足一踏,陈远峰下盘之力尽数被逼上,身子微颤,向后倒去,陈远峰宛如灵猴一跃,匆忙跳开,这才免得自己内力被耗。公孙鸣斜身反勾,右手侧翻,使出一招“玄冥空空掌”,从顶上下攻,劈向他的臂弯,双足分点,转而并指出去招招攻击陈远峰的要害穴位,再擒住他的双手一折,扼住他的咽喉。 柳潇潇大惊:“是他!顾缙,就是他!” “陈远峰?”尽管顾缙已有怀疑,柳潇潇说的是公孙鸣,但他不敢相信,自己一直尊敬的叔叔是杀害柳潇潇母亲的人。 “不,是公孙鸣!他的招数我认得就是他,不会有错。顾缙,你待会儿就把他拿下。” “不可能,公孙先生怎么会是杀害你母亲的凶手。再说,众目睽睽之下我怎么能擒他?” “这是我的第二个条件,你不遵从么?”柳潇潇气得眼睛泛红,就要哭出来。 顾缙心里五味杂陈,如今的他是进退两难,帮柳潇潇便对不起公孙叔叔,不帮她就拿不回秘籍,便是失信于人,他日怎么在江湖立足。考虑再三,唯有先上台再想对策。 果不其然,陈远峰败下阵来,在一阵呼声中,顾缙上了擂台。 只听见台下公孙玉娘道:“师兄,你怎么在这?” 顾缙为难不已,望望玉娘身后的柳潇潇,又看看眼前的公孙鸣。 公孙鸣欣喜道:“缙儿,你今日也来参加武林大会了?既然来了,怎么不来找叔叔呢?” 顾缙抱拳向公孙鸣赔罪:“公孙叔叔得罪了,缙儿今日上台就是想向叔叔请教,还望叔叔不要怪罪才是。” 公孙鸣微笑道:“何出此言,让叔叔看看你这几年武功进展如何。” 顾缙硬着头皮与公孙鸣比试,别说他现在无心比武,就算他有心,照他的功力根本不是公孙鸣的对手。结果可想而知,顾缙被公孙鸣打倒在地。 顾缙下了台,可人群中早已没有柳潇潇的身影。 “潇潇?”顾缙冲了出去,公孙玉娘紧随其后。 “潇潇,你在哪?” “顾缙。”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顾缙回眸一看,果真是柳潇潇。 “顾缙,你故意输给他。” “我没有,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哼,我不信,你怎么可能下得了手去抓你的叔叔呢?” 顾缙长叹一口气:“没错,我不相信叔叔会是这样的人,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 “师兄,你何必跟这女人解释这么多,她就是想离间你和我爹的关系,你可不要上他的当啊!”公孙玉娘从树后出来。 “你爹是衣冠禽兽,人人得而诛之。” “你胡说八道,我不允许你这样污蔑我爹!” 两人就要动起手来,顾缙连忙阻止她们:“你们别闹了。” “顾缙,这第二个条件你究竟是完成还是不完成?” “我……” “既然如此,这仇我自己去报!” “潇潇!”顾缙追上去,终究还是迟了一步,顾缙与公孙玉娘折返擂台,却不见柳潇潇踪影。 夜幕降临,众人都在客栈中歇息了。檐外一阵清脆银铃声,房中烛光摇曳。正打坐修炼的公孙鸣耳听八方,从丹田运气出声。 “阁下是谁,何必藏头露尾的。” 啪拉一声巨响,梁上瓦片俱碎,房梁也重重打在地上,地上蓦然出现一个大坑,便见一位水雾蓝衫的少女翩然从房上下来。 “公孙鸣,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公孙鸣突然睁眼,顿身而起,使出一招“纯阳烈火掌”向柳潇潇打去,柳潇潇连忙几个后空翻躲开了掌风,衣袂一动,柳潇潇已从腰间取下九节软索鞭,震臂一挥,鞭子犹如灵蛇向他缠去。 “雕虫小技,不自量力,今日鄙人便替武林除害!” 公孙鸣全力发功,将内力提至掌心,掌风呼啸而去,掀起桌椅,顷刻之间厢房一片废墟。众人听有动静,纷纷赶来。 “那不是玄真派的掌门么?他怎么跟一名小姑娘动起手来了?” 匆忙来到的顾缙和公孙玉娘惊慌失措。 “潇潇,你快住手!” 柳潇潇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顾缙,对公孙鸣道:“好一位人面兽心的掌门,六年前的事你还记得吗!” “鄙人不懂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且看我一招!” 公孙鸣取出腰间配剑,不由分说剑指柳潇潇咽喉,柳潇潇甩鞭飞去,缠住剑捎。 “六年前,你在华山之巅杀了我娘,今日便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众人看他们二人打得难分胜负,却不敢上前阻止,唯恐招来灾祸。况且今日公孙鸣为最终胜利者,对付一个黄毛丫头,不成问题。 顾缙眼看银剑就要刺入柳潇潇胸膛,一时心悸,袖中震出两枚银针打在剑上,这才救了柳潇潇。 哪知柳潇潇趁公孙鸣不备,将一枚银针打入公孙鸣死穴。 公孙鸣登时动弹不得,浑身犹如火烧,嘴唇也忽变紫色。 “妖女,你……你这是什么毒?” “哼,这便是江湖传说的‘子夜见尸’散,你顶多还有三个时辰能活,公孙玉娘,等着替你爹收尸吧!” “妖女,我跟你拼了!” 公孙鸣从屋顶上摔落,倒在地上吐血不止,众人忙拥上来。见这妖女此等嚣张,各派之人都愤懑填膺,誓要抓住柳潇潇。 柳潇潇来不及逃走,只好拼尽全力抵抗众人。 柳潇潇武功本就不高,如何能抵抗众人合力攻击,眼见无数银光闪入眼底,柳潇潇额上沁出大颗汗。 看来,今晚我要死在这里了!柳潇潇紧闭双眼,她已做好死的打算。然而空气忽然凝固,她心中忽然有种安全感,睁眼看时。原来是顾缙为她挡下了众人进攻,柳潇潇又惊又喜,热泪盈眶。 他竟对我如此之好,而我却……柳潇潇啊柳潇潇,你行的都是些什么事呢? “顾缙,你没事吧?”柳潇潇柔声问道。 顾缙轻描淡写道:“我可是公子缙啊,怎么可能有事,就是胸口隐隐作痛。” “你中了华山派那个老狐狸一掌,能没事吗,我带你离开!” 柳潇潇挽起顾缙的手就要离开,可众人早已把他们二人团团围住。 “顾缙,你胆敢包庇这个妖女!”公孙玉娘吼道。 “都是一场误会罢了,师妹,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救公孙叔叔。”顾缙虚弱无力地回答。 “哼,顾缙,倘若你今日硬要维护她,我就与你势不两立!”公孙玉娘咄咄逼人。 “公孙姑娘,何必与他们多费唇舌,这个妖女敢伤害未来盟主,我们大家都绝不会饶他!”嵩山派掌门道。 煞时,众人严阵以待。 “且慢!”众人头顶旋来一阵浑厚的声音。 再看时,原来是一个褐衫中年男人。 “柳十针?” “你最好不要插手这件事。”嵩山派掌门愤懑不平道。 柳十针屈身赔罪:“是在下教女无方,伤了公孙先生,在此鄙人深感歉意。” “爹,他可是杀了娘的凶手!” 柳十针蹙额严厉道:“潇潇,不得无礼!” “爹……” “他不是凶手。”柳十针长吁一气。 柳潇潇瞠目,不可置信道:“不,不可能,我明明记得当初和娘亲动手的人使的武功与他一模一样,不可能不是他的!” “他不是凶手。”柳十针再次重复,眼睛窈陷下去。 “爹,你何必怕他们,杀人偿命乃是天经地义之事。” “以后我会和你解释的,当务之急是救公孙先生。” “我不救!” “潇潇,你不要任性了。旁人你不信,你还不信亲爹的话吗?” “可……可我没有解药。” 众人大吃一惊,顾缙赶忙询问:“这不是你调制出来的毒药么?你怎么会没有解药呢?” 柳潇潇窘迫地回答:“那……那是我偷宁启明的。” “那你现在还有余下的毒药么?” “没有。” 众人就要为公孙鸣讨回公道,柳十针见机行事立马带着顾缙和柳潇潇离去,叫众人追踪不得。 秋水庄内…… “爹,你同我说实话,公孙鸣究竟是不是杀娘的凶手?” “不是。” 柳十针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在房间里来回踱了几个方步才开口:“这一切都是你娘咎由自取。” “什么?”一句话恍若一道惊雷正中柳潇潇天灵盖。 “你娘的真实身份是‘罂粟狂魔’,当初她潜入各大门派盗走他们的秘籍,并且自己修炼武功。但是被他们发现,找上门来。你娘情急之下,走火入魔,最终自食恶果。”柳十针实在不愿提及往事,但如今柳潇潇惹出如此祸端,不得不将事实告诉她。 柳潇潇一时难以接受,半晌才问道:“为什么,你从没有跟我说过这些,还让我成为‘盗仙’?”柳潇潇哽咽道,两行清泪一落。 “你一直崇拜你娘,我不忍心破坏你娘在你心目中的形象,至于让你成为‘盗仙’,是想借他们的秘籍研制出解药,救更多的人。” 柳潇潇身子一软,就要晕倒,顾缙连忙把她抱在怀里。 “潇潇,你没事吧?” 柳潇潇泣不成声:“怎么可能呢?我一直崇拜的娘亲居然是恶名昭彰的女魔头?不,不,爹,你告诉我,这些都是假的!” “潇潇,你要接受现实,这些都是真的。爹早应该把真相告诉你的,这样也不会酿成大祸。” 柳潇潇躲在顾缙怀里抽泣,心情难以平复。 “潇潇,现在我们必须要找出解药来救公孙鸣,否则我们父女两就会招来杀身之祸了!” 柳潇潇虽然难过,但没有失去理智。 “爹,我们现在有什么办法呢?宁启明这个人研制了毒药,却没研制出解药啊,我们怎么去救他呢?”柳潇潇抹去脸上的泪水道。 柳十针想了想:“有一个办法,只要拿到毒药,我就可以研制出解药。” “好,那我现在就去找宁启明!”柳潇潇纵身一跃,跳出窗外。 醉春楼中,人声喧杂,有娇喘声,有劝酒声,有叫好声,有琵琶声,有歌女声…… 内房中,男男女女衣衫不整,寻欢作乐,醉生梦死。 柳潇潇不禁红了脸,心里暗暗骂道:这该死的宁启明,干嘛来这种烟花之地啊!我要怎么混进去呢? 远处摇曳来一个女子,只见她一身红纱绡衣,云鬓微斜别着一对金步摇。皮肤雪白如凝脂,面容姣丽,顾盼生姿,迷人不已。柳潇潇灵机一动,待她经过身边,横着一掌劈向她的后颈,柳潇潇将她拖入空房内,两人来个“身体”互换。 敲门声打断了正在饮酒唱曲的宁启明的愉悦心绪。 宁启明厌恶地朝门外喊了一句:“谁啊!打扰本大爷的好兴致。” “宁公子,是我,卿卿姑娘。” 娇媚的声音让宁启明欲罢不能,迫不及待要见一见这位卿卿姑娘的庐山真面目。 “你进来吧!” 吱呀,门开了。 迎面走来一位娇弱的少女,只见她眸如春水,口若含丹,发似瀑布。行动婀娜,一身红衣称得她肌肤胜似霜雪,胸脯微微而动,实在是“西施再世”。定睛一看,这女子何等眼熟到此。 “潇姑娘?你怎么……” 柳潇潇莲步轻移,走到他身边,俯身倒茶。 宁启明分明感受到轻纱拂过他手指的清凉纤软。 “宁公子,人家可不是什么潇姑娘了,人家现在叫做卿卿。” “哦,是嘛,卿卿?”宁启明眯着丹凤眼,手揉着她的轻纱。“你之前不是还在土地庙前摆擂台比武招亲么?怎么沦落到这等风尘之地?” “瞧您说的,这年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不想过个好生活呢?奴家孤苦伶仃,本想设下擂台招位好夫婿,寄托余生,谁知夫君没找到,倒把盘缠用尽了。幸亏妈妈肯收留我,否则我早已饿死街头,哪里还有福气来伺候公子呢?”柳潇潇献媚道。 宁启明邪魅一笑:“早知如此,当初你何不败在我手下,让我娶了你呢?” “江湖之人最是讲究‘仁信’二字,若我故意输给公子,岂不是弄虚作假了?” “原来是这样。” “公子,喝了这杯酒吧。” 宁启明从她手上接过酒盏,喝了下去。柳潇潇见他不设防,便一杯又一杯地要把他灌醉。 酒过三巡,宁启明终于倒在台上。柳潇潇嘴角一扬,从他身上搜出一瓶“子夜见尸”散。 “大功告成!”柳潇潇就要离开,突然一只手把她紧紧拉住。柳潇潇吓得着实不清,只听得身后之人阴笑道:“柳姑娘,不问自取乃是偷盗,可是违背江湖道义啊。” 柳潇潇尴尬地笑笑:“我只是好奇这瓶子里装的是什么,算不上偷吧?” “先前在擂台上你便偷我一瓶毒散,我暂且不与你计较,今日你再来偷,我可放不得你了!”宁启明拍桌而起,脚踢一酒盏呼上柳潇潇的脸。 柳潇潇登时变了脸色:“宁启明,今日我就把这毒散带走,看你能奈我何!” 柳潇潇左手一出,袖中登时射出十几枚银镖,宁启明掀桌而挡,腿向后一登,落在柳潇潇身边。 宁启明摸着柳潇潇的下巴道:“好好一个姑娘家学什么不好,偏要学人家偷盗。” “呵,盗仙的天性就是偷!” “嗯?盗仙?你就是盗仙柳无侠?!” “哈哈,就是你爷爷我!”柳潇潇头向下一歪,从他臂膀中逃脱。“爷爷不陪你玩了,孙子你好好睡觉吧。” “岂有此理!”宁启明怒发冲冠,拔出长剑横扫而过,步步紧逼。 忽然一个人影闪过,将柳潇潇带走,临走前还留下一锭银子并道:“宁公子,便算我们买了你这毒药,以后可万万不要再找我们的麻烦。” “喂,你怎么才来。” “我的大小姐,谁会想到你居然进了青楼啊,我把全城上上下下翻遍了,才找到你的好嘛。” 柳潇潇抿嘴而笑:“缙哥哥,你觉得我这样打扮好看么?” 顾缙上下打量她一番,摇头道:“不好看,你还是穿那身黄衫好看。” 柳潇潇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笑着。 “你在乐什么?” “没什么。” “没什么你乐成这样?” “缙哥哥,你真傻啊!” “什么,你给我站住,别跑……” 花市灯如昼,莲灯下青石板巷里,打闹声渐渐消散。 “亥时已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打更声悄入房中。 “爹,研制出来了吗?” “快了……” 三人凝神屏息,子时快到了,若研制不出来解药,公孙鸣必死无疑。 “好了!” 三人喜笑颜开,顾缙佩服得五体投地:“前辈不愧是妙手神医,仅用一个时辰就研制出解药来,实在让晚辈钦佩不已。” “那当然,要不然江湖中人能称我爹为‘江上小旋风’啊。” 顾缙与柳潇潇相视一笑。 “顾缙,这药还得劳烦你送去给公孙先生。” “在所不辞,我会和叔叔解释的。” 顾缙俯身作揖,就要离去。却被柳潇潇一句“缙哥哥”叫住了脚步。 “缙哥哥,你小心点。” “放心吧。” 柳潇潇恋恋不舍地目送他远去,柳十针叹气道:“唉,女大不中留啊,养了这么久的女儿就要白白送人了。唉,以后我这个老头子怕是没人理了。” “怎么会没人理呢?大不了,我给你找个伴,你说是像郭夫人那样的好,还是像薛盼盼那样的好呢?”柳潇潇歪着头看柳十针,眼睛里散射着星光。 “胡说八道,我才不要找什么伴呢!” “你要是敢啊,我才不会饶过你呢。” “你这丫头……” 柳潇潇朝他做个鬼脸,蹦蹦跳跳回了房间。 侠客庄内…… “玉娘,快把解药给叔叔服下。”顾缙将一颗丹药放在玉娘手心。 公孙玉娘犹豫再三,看着爹爹痛苦的样子,心如刀绞,便将解药就水让公孙鸣服下。 公孙鸣顿时回好,只觉一股甜蜜清香从腹中缓缓而上。涌动的血气慢慢平复下来,嘴唇也又原来的深紫渐渐变为淡红。 “叔叔,这一切都是个误会,我代潇潇向你道歉。” “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也了解她的心情,此事过去就让它过去吧。现在我只关心武林盟主一事,还有……”公孙鸣若有所思地盯着顾缙。 “叔叔,还有什么?” “还有你和玉娘的婚事……” “这,这可万万不可。”顾缙急得连椅子都坐不稳。 公孙鸣皱眉道:“有何不可?” “叔叔,我想还是等您当上武林盟主之后再议此事吧,国家大事在先,儿女情长在后。缙儿是万万不能为儿女之事耽误了国家之事啊。”顾缙说得冠冕堂皇。 “不错,缙儿说得对,此事日后再议。” 公孙玉娘可算松了口气,她早已心有所属,要让她嫁给顾缙,她才不同意呢。 但恐怕公孙鸣不会就此罢手的,两人即将面临着一个巨大的挑战。 远山层云出岫,近处烟雾如轻纱朦胧。玉湖中菡萏开得正好,蜻蜓立在莲花尖,莲下锦鲤游泳可是自在,莲动水纹兴,小舟闲适地荡入荷叶中,曳过桥洞。 船头,衣袂飘飖,发丝缭乱,一双玉足浸在清澈的湖水中,时而溅起水花,落在荷叶上浑似一颗颗玉珠。 “乾坤未剖吞白玉,拟把疏狂致云端,酴醿蘸客知几许,半世玲珑念桃笙~”伴着玉笛声柳潇潇轻轻吟歌起来,歌声空灵绝谷,婉转如莺。 “你唱的这是什么歌啊,怎么与我吹的调子如此之契合?” “我只是随便唱唱的,不过这词是薛盼盼写的,你应该知道吧。” “《玉枕书》?” “嗯。”柳潇潇躺在船板上,看着蓝天白云。 顾缙将笛子别在腰间,摇起水墨扇来,欲言又止:“潇潇,我……” “想说什么直接说就好,何必吞吞吐吐的。” “我想知道,你的第三个条件。” 柳潇潇翻回身来,俯身躺在船板上,抬头凝望着顾缙,眼波流转,含情脉脉,嘴上却是有意挑逗道:“那你听清楚了,我的第三个条件就是……我要你娶我。” “啊?!”顾缙吓得浑身一颤,扇子啪嗒一声落在板上。 藕花深处漾起另一条水纹,原来是一叶扁舟游弋在水面上。 只见扁舟上藕荷色轻衫的姑娘开口慢吟唱:“乾坤未剖吞白玉,拟把疏狂至云端……” 一前一后的小舟消失在漫天的烟雨中……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再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逍遥江湖行之侠客传奇》正文 第二章 昏色暝暝,门前一对鸳鸯水里戏。忽然深巷中一阵炮竹声响,鸳鸯怵而一惊,忙躲进了藕花丛中。 江畔“郑氏”府邸张灯结彩,好不热闹。白玉柱上挂着一幅对联,上联是“扫净庭阶迎客驾”,下联是“携来笙管接鸳舆”。过路行人一看便知这家今日有成婚喜事。 路人也会携祝福语前去吃喜糖,讨个好彩头。 伴着贺语声,一位身着三舍生及品官子孙假九品服,余并皂衫衣、折上巾的俊美新郎缓缓迈进新房。 只见烛光下床上端坐着一位花钗大袖婚服的女子,新郎欣然一笑,温柔道:“宝扇迎归日,榴花插木檐,人真冰玉耦,爻应凤凰占;凉月笼新簟,青山拂晓帘,百年方共尔,应不愧鹣鹣。若巧,此生能与你共度,实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新娘只是端坐着,不说半句话。杨谦只道冯若巧是含羞带怯,也不做多说。在紫檀桌上拿起喜称,挑起绡金盖头。 冯若巧紧闭双目,嘴唇苍白。 “若巧?” 无应。 杨谦一摸她的手,凉的!再摸她的脉搏,已经停止跳动。 只见冯若巧硬挺挺地倒在了流光溢彩的鸳鸯绣床上,杨谦如锥戳心。 是谁,谁居然敢在大婚之日杀了若巧! 杨谦定睛一看,若巧手中好似攥了什么东西,扒开看时,竟是一朵绝美的罂粟花。 “罂粟狂魔!”杨谦登时失声,胆战心惊,连滚带爬地出了门。 “谦儿,生了何事,何故如此惊慌?”被拉出酒席的杨誉不明所以。 “爹,冯若巧死了。” 杨誉震惊道:“什么,她怎么死的。” 杨谦张开手掌,一朵残零的罂粟花赫然显目,杨誉脸色刹变,大汗直流,未几已汗流浃背。罂粟狂魔乃是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每次杀了人之后,她都会留下一朵罂粟花…… 灯火阑珊,江面波光粼粼。一叶扁舟从桥洞下悠然曳出,舟渐渐靠了岸。 舟中走出两个人来,只听那女的道:“缙哥哥,我们去茶楼听戏吧。”原来,柳潇潇与顾缙顺流南下来到了温州。 “你千里迢迢赶来这里就是为了听戏?” “人生苦短,理应及时享乐。” 顾缙灿然一笑,与她并肩走着。 “缙哥哥,你为什么不肯娶我啊?”柳潇潇歪着头盯着顾缙。 顾缙无可奈何地摇头:“我只是觉得为了三本秘籍把自己的婚姻大事搭进去不划算。” “我才不信呢,我说你肯定是有了心上人,所以才不娶我。”柳潇潇别过头去,“让我猜猜……你心上人是你小师妹?” “她若是我心上人,之前叔叔让我与她成婚,我就不会推辞了。”清风徐来,吹起顾缙的鬓发。 “既然如此,我总有办法的。”柳潇潇喃喃自语道。 虽说已至夜晚,但温州依旧繁华热闹。酒肆小铺盈满客人,卖冰糖葫芦的吆喝声不断。 临江而建的“清茶缘”灯火通明,柳潇潇二人却极不容易地找了个二楼位置坐下。 锵锵锵…… 只见幕帷后走出一位身着彩缣绣牡丹戏服美貌花旦,莲步轻移,走到台前。 微一屈身,丹唇轻启唱的是一出《踏谣娘》。此后曲中人一一粉墨登场,剧情实在引人入胜,如临其境,再加上弋阳腔的唱调,让这出戏演得着实精彩。一时之间叫好声,鼓掌声不绝。 “客官,您这边请咧。” 小二带着两个藏蓝长袍的道士上了楼,他们二人腰佩紫色长绦,手握紫青长剑。 只见那年长的胡须道士将剑拍在桌上,吩咐道:“小二,上壶龙井,再来碟蜜饯。” “好嘞,马上来。” 那年轻些的道士说:“师叔,这女魔头究竟是何来历,竟惊动了掌教真人?” “她便是威震武林一时的罂粟狂魔,说来也惭愧,七年前,本教的绝世秘籍就是被她所偷!”胡须道士唉声叹气。 可“罂粟狂魔”四字却把柳潇潇的注意力从戏台上拉回到身后二人的谈话之中。 “我听师父提起过她,可她不是已经消失了六年吗,现在还敢出来兴风作浪?” “她重出江湖也好,此次我定要叫她把《正真经》交出来!”胡须道士生怒一掌打在桌上,桌上茶盏剧动不已。 “敢问阁下可是正真教中人?”柳潇潇恭敬询问。 “不错,在下正真教马立群。”胡须道士拱手道。 “在下正真教唐友彦。”白面道士亦作揖道。 “小女子久仰正真教大名,今日得以见到两位道长,实乃三生有幸。适才听到两位道长提起罂粟狂魔,不知这罂粟狂魔犯了何事,竟劳驾两位亲自出马?” “你们可是刚到温州?” 顾缙道:“嗯,我们一路游山玩水,路经此地,觉此地风景甚好便想逗留几日。” 马立群捋了捋青须道:“难怪……五日前,全康派掌门之女冯若巧新婚之日被罂粟狂魔所害,掌教真人收到冯掌门的消息,就派了我们来协助杨先生来抓住这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 “想不到这罂粟狂魔竟如此嚣张,只可惜了冯姑娘……”柳潇潇痛心道。 顾缙摸着扇柄问:“敢问道长,这冯姑娘所许之人是?” “杨誉先生之子杨谦。” “杨誉?”顾缙听这名字耳熟得很,杨誉不就是入赘“冥华堂”郑府的人么。 窗外幽幽传来糖炒栗子的吆喝声,柳潇潇便趁机道:“缙哥哥,我们去买糖炒栗子吧。” 顾缙心领神会,向道士鞠了一躬道:“在下先行告辞了。” 道士面带微笑地点了点头。 出了茶楼…… “说吧,你到温州来到底为了何事?” “不愧是玉面诸葛,其实我早就怀疑爹爹的话,便想到罂粟狂魔最后出现的地方一查究竟。”柳潇潇道,“想不到,罂粟狂魔竟重现江湖,这证明着爹爹的确在说谎。” “原来如此,那我们现在得去郑府看看。” “嗯!” 郑府里里外外都有人把守,两人同时进去难免会让人发现。于是他们约定好,分头行动。 柳潇潇将腰间长鞭取下,顺手一挥勾住院中高树,使出一招“蜻蜓点水” 落在院里。 “你们去后院看看!” 不好,柳潇潇就近一间房躲了进去。 听到门外人声渐渐弱去,柳潇潇才松了一口气。 转身一看,房间通派红帐锦色,菱窗前垂着玛瑙石榴串,梳妆台上摆满金钗玉骚头。 柳潇潇的右手不知不觉便往台上伸去。 “哎呀,你这该死的贼手!我是来找线索的,不是来偷的!”柳潇潇狠狠地打右手,忙将注意力转向绣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逍遥江湖行之侠客传奇》正文 第三章 柳潇潇愣是把婚房上上下下都翻了一遍,但无迹可寻,想来也不会有人愚笨至此,故意留下线索。 “切,什么都没有,还不如去找缙哥哥呢。”柳潇潇探头出门四处张望,院内空无一人,她这才放心地往东方向去了。 顾缙在屋顶上轻声踏着,唯恐惊扰了屋中之人。听闻屋中有争吵声,顾缙揭开瓦片,向下瞄了一眼。 “怎么,老情人来找你,你不高兴啊?”体态丰腴,面容姣好的郑月峨讪笑道。 杨誉勃然变色:“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还拿出来说!现在她只是给我们一个小小的警告,下次就要灭我满门了!” “要不是你招惹她,能有这档子事吗。”郑月峨怒目圆睁。 顾缙皱眉苦思:杨誉跟罂粟狂魔有何怨仇呢? 正屏思凝神之时,一双手蓦地搭在他的肩上。顾缙便是一揪,就要把她的手折断。 “缙哥哥,是我啊!” “干嘛不出声,我差点就废你一只手了。怎么样,你有什么发现吗?” “发现倒没有,不过我拿到了一颗夜明珠。”柳潇潇从怀中掏出一颗荧光闪闪的珠子来。 顾缙眉头紧锁:“你又偷?” “没办法,天性如此。”柳潇潇无辜地瘫瘫手。 “你……” “嘘……听。” 杨誉道:“这个贱女人被我废了武功,还让我打断了双腿,怎么可能会重出江湖呢。” “你别忘了,她拿了《正真经》,只要她潜心修炼,武功自然可以恢复。更何况她是风月宫之人,薛盼盼会不把《玉枕书》给她么?” “唉,这可如何是好。” 刹时,一阵阴笑将众人弄得头晕目眩,只觉这笑声仿若鬼魅山魈的呼啸,从模糊到清晰。 “节物侵寻迫暮迟。可胜摇落长年悲。回首五湖乘兴地,负心期。 惊雁失行风翦翦,冷云成阵雪垂垂。不拚尊前泥样醉,个能痴……”从齿间磨嘶出来的歌声,悲惨凄凉。 “谁在装神弄鬼的!出来!”杨誉奔出房门,只见树上定定站着一个黑衣长袍的人。 “故人,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你想做甚!” “薄情郎,负心汉,如何活……” 罂粟狂魔腿后一顿,飞身着地。斗篷一扬,瞬间十几根牛毛细针震出,杨誉惊吓不已,赶快俯身一扫地,甩出石子,挡住来势汹汹的毒针。 郑月峨从房中扔出一把大刀,杨誉接在手上,举刀向罂粟狂魔砍去。罂粟狂魔从身后抽出长剑,往他脸上袭去,剑光闪着杨誉的眼睛,一时模糊,便着她的道。 罂粟狂魔手腕一转,剑随之而动,反手持拿长剑,左腿横扫而过,杨誉双膝跪地。 长剑向下一刺,刷刷直挥,杨誉的鬓发皆随剑风而断。 “这招叫风花雪月。”罂粟狂魔暗自窃喜。 郑月峨怒火攻心骂道:“贱人,吃我一掌!” 郑月峨已将功力集中至掌心,浑圆双手,全力打去。罂粟狂魔不做躲闪,虎爪双手只待掌风呼啸而至借力打力,反击一掌,郑月峨登时吐血在地。 “这招叫醋海翻波。” “罂粟狂魔,小女子特来领教一番。”柳潇潇从檐上纵身一跳。 罂粟狂魔看她几眼道:“小女娃,我找杨誉报仇,与你何干,你还是快快离去,否则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柳潇潇讪讪道:“我娘无辜枉死,却被人扣上罂粟狂魔的罪名,今日我倒想看看阁下的庐山真面目。” “既然如此,动手罢。” 罂粟狂魔攥紧拳头,向柳潇潇太阳穴砸去,柳潇潇身后一仰,左手横劈而过,右脚狠狠一踢,正中其腹部。 “潇潇,我来帮你。”顾缙从天而降,手中旋着一支玉笛,笛捎直指其死穴。 此时,正真教两位道士已至,见此情形,却不知头绪。扶起杨誉夫妇后,听他们道:“道长,她就……就是罂粟狂魔。” 不由分说,道士抽剑而出,使出正真教剑法“正一剑法”三十六式,与顾柳二人将罂粟狂魔围在其中。 柳潇潇流星阔步,使出一招“猴子捞月”,两手并用抓向罂粟狂魔,谁知却被她逃脱,柳潇潇仅扯下一块小布来。 正真道长刷刷挥剑,剑气逼人。顾缙则后袭击,玉笛一打,正中其脖颈,罂粟狂魔勃然大怒,兰花指一捻一弹射出两支毒针,打向道士。又转身一劈,右掌一出与顾缙双掌相对。 霎时间,周遭植物尽受掌风所震,漫天飞花飞叶。柳潇潇定睛一看,她的手指指甲上涂的是红蔻丹。 唐友彦举剑挡针,马立群则看准时机直剑挥下,罂粟狂魔背受一剑,登时破功,自知无能为力,便洒出若干牛毛细针,将身一跃,从屋上逃脱了。 “缙哥哥,别追了。” 顾缙只好作罢,道士这才看清他们二人。 唐友彦惊问:“两位怎么也在郑府?” “实不相瞒,在下是凉辰宫宫主顾缙,这位是柳十针柳前辈的女儿柳潇潇,此次我们来也是受冯掌门之托来助杨先生一臂之力。”顾缙抱拳道。 马唐二人恍然大悟,作揖道:“幸会,幸会。” “杨夫人,小女子自幼跟着家父,耳濡目染,也懂些岐黄之术,若杨夫人不弃,小女子愿为夫人疗治。”柳潇潇一边小心扶起郑月峨,一边面带微笑道。 郑月峨笑意绵绵:“多谢姑娘了。” 柳潇潇便将她扶进房中去,为她施针治疗。 杨誉为来客安置客房,让他们好生休息,对其及时赶来感激不尽。 翌日清晨,清茶缘内。 “老板,今日唱的是何戏啊?” “《莺莺传》” “老板,你真是独具慧眼,昨日的那个花旦唱腔好,身姿妙,想必您栽培她花费不少心血吧?”柳潇潇坐在梨花木的椅子上问。 茶楼老板笑道:“不瞒您说,其实这个花旦是毛遂自荐来的。” “哦,原来如此。” “客官,你慢慢饮茶,我要去看看戏班准备得怎么样了。” “好。” 顾缙若有所思地凝视柳潇潇:“你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们只见过花旦上妆表演的样子,可没见过花旦卸妆之后的样子呀,缙哥哥,我们去后台看看罢。” 顾缙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她的脚步潜入后台。 菱花镜前,秀丽的花旦正对镜描眉呢,忽然镜中出现两个陌生人脸来,花旦暗吃一惊。 柳潇潇眯着眼意味深长道:“小娘子可生美丽,人们只说美人如牡丹,我却道小娘子如罂粟花。” 花旦大吃一惊,嘴上却故作冷静:“姑娘可真会形容人呢,罂粟花美而不妖,却总被人们忽视。” “小娘子这手也好看得紧,指如葱根,这红蔻丹更是点睛之笔。”柳潇潇悄无声息地往她背上重上一掌,花旦衣衫上瞬间渗出血来。 “缙哥哥,她就是昨天晚上的罂粟狂魔!” 花旦秀眉一横,登时火冒三丈:“找死!” 当即掀起桌上,回腿一踢。房中之人见状仓皇逃蹿,柳潇潇抽出九节软索鞭,往头上一绕,抽向花旦。 花旦右手扯住长鞭,尽力一拉,柳潇潇站立不稳向她倒去,直至她三寸距离时,左手一张,粉末洒在她脸上。 花旦大咳几下,浑身抽搐。 “你根本就不是罂粟狂魔,你到底是谁!”柳潇潇诘问。 “哼哼,我可是罂粟狂魔的徒弟,你敢得罪我,等我师父下了山,你就是死路一条。”花旦毫无畏惧道。 “你师父是谁?” “告诉你也无妨,我师父乃为风月宫宫主。” 顾柳二人异口同声地惊诧道:“风月宫?!” 柳潇潇心道:这么说,什么武功秘籍都是风月宫宫主偷的,不是娘亲,那杀害娘亲的人究竟是谁,爹爹为何要维护他呢? “那你可认识丁无瑕?” “我……”花旦话还未出口便被打断。 “潇潇。” “爹?您怎么会在这?” 来人不是柳十针还会是谁,只见柳十针开口:“我就知道你这丫头的心思,这一路上我都跟着你们。” “爹,娘不是罂粟狂魔,你为何要骗我?” 花旦看柳潇潇注意已不在自己身上,水袖卷在窗沿上一腾便逃走了。 “潇潇,别去了,爹把事情的真相都告诉你。” 柳十针将手背在身后,犹豫半晌才道:“其实你娘是风月宫的圣女,她与现在的风月宫宫主乃为同门师姐妹,十七年前你娘违背风月宫规矩与我结为连理,前任宫主薛盼盼发现之后便派罂粟狂魔追杀你娘,你娘一直逃到了华山,最后还是没能逃离魔爪,被罂粟狂魔所杀。” “您为何不与我说实情呢,难道你不想帮娘报仇么?” “薛盼盼死后,罂粟狂魔便当了宫主,武功大增,爹尚且不是她的对手,又怎能让你犯险呢?” 柳潇潇怒不可遏,只恨自己身无长技,武艺不精,不能为母报仇。于是就此下定决心,要苦学武功,将来有一天能上仙华山手刃仇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逍遥江湖行之侠客传奇》正文 第四章 清澈的江面上倒映着巍峨山峰,往远处眺望而去,南雁荡山一片青翠,层云出岫,迷朦之中一座飞甍琉璃瓦赤朱道观若隐若现。虽不可亲临,但也甚觉其庄严肃穆、飘然世外。 “那道观便是正真教的清世宫吧?”纤纤玉指正对道观。 “不错。正真道士个个超脱凡心,无拘无束,也难怪沈前辈会抛弃一切,出家为道士。”顾缙遥望云岚。 “沈逍鹤要是不出家,薛盼盼也就不会建立风月宫,我娘也不会成为风月宫圣女,更不会因此而死。所以,这一切的缘由都是来自沈逍鹤。” “照如此说,你觉得沈逍鹤才是你的杀母仇人?” 柳潇潇两手一摊:“我可没这么说。” “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非要手刃仇人呢?你去杀他,他的亲人又来杀你。冤冤相报何时了。”顾缙身处事外,自然不懂个中滋味,乃是从旁观者角度劝解。 “我本可以拥有一个完整幸福的家,但是却被一场妄之祸给破坏。我本可以无忧无虑地生活,可现在却只能以偷盗为生。”柳潇潇说到这,早已潸然泪下。 顾缙不知如何安慰,只能用袖子为她拂去泪水。 “我知道,你跟着我就是为了那三本武功秘籍吧。等回了苏州,我自会把秘籍还给他们,反正现在这些秘籍对我而言已毫无用处了。”柳潇潇强颜欢笑,擦干脸上的泪水,跑到船头坐着,沐风唱歌起来。 顾缙看着她落寞的背影,心里一酸。 两岸猿声凄厉,如泣如诉,一芥小舟徜徉在宽阔的江面中,帆影逐流而去。 一月后…… “终于回来了,常言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离开苏州几月,便是隔了百年呢!” 遽然身后一声马嘶,顾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马下救走柳潇潇。 “师哥?你回来了!”原来骑马之人正是公孙玉娘。 柳潇潇心里咯噔一下,白了她一眼:“公孙姑娘,形色匆匆的,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公孙玉娘也不搭理她,从马上下来便搂住顾缙的臂膀,柳潇潇顿时生气。 “师哥,你快去帮帮爹爹吧。” “怎么了,叔叔生了何事?” “我们先去侠客庄吧,路上我再与你细说。” 转身看时,两人早已走了,柳潇潇气得直跺脚,嘴上骂道:“好你个顾缙,竟把我一个人留下,看我不找你算账!” 听了公孙玉娘的说话后,顾缙才知道,原来在他们离开苏州的这几个月,侠客庄发生了不少事。 先是武林大会遭金兵走狗完颜磊阻挠,后是武林中人为了武林盟主之位而争论不休,差点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如今侠客庄内的门派分成两帮,一帮是拥立乞丐“谢三愁”为武林盟主,一帮则是拥立公孙鸣。 公孙鸣坚决反对无名小辈当盟主,势要诛锄异己,现下侠客庄已成是非之地,公孙鸣为争盟主之位,便派公孙玉娘去驿站送信调遣庄内弟子。 “果然,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柳潇潇嗤之以鼻。 公孙玉娘讪道:“喂,你不要信口雌黄,我爹爹乃为忠义之士,他才是当武林盟主最好的人选,一个乞丐小子凭什么当这武林盟主。” “哼,他若真为忠义之士,早就把心思投在拯救黎民百姓身上了,怎么还会揪着武林盟主的位子不放呢?” “你满嘴胡话!” “好了,好了,我们先去找公孙叔叔吧。”顾缙被她们弄得焦头烂额。 柳潇潇与公孙玉娘互瞪一眼便气冲冲地进了侠客庄。 刚进了客庄,一股血腥味便扑面而来,地上一片狼藉。 东边厢房里门窗紧闭,偶尔走出几个人来,也神色慌张,或是怒瞪公孙玉娘。 公孙玉娘视若无睹,径直去了西边的第一间厢房,得亏侠客庄大,东西两边隔了至少六里,否则这两帮岂不是要天天打起来。 “爹,你瞧谁回来了?” 正在打坐的公孙鸣慢慢睁开眼睛来,看到顾缙登时展开笑颜:“缙儿,你回来就太好不过了,正好助我一臂之力。” “叔叔,缙儿武艺不佳,怕是帮不上什么忙。”顾缙可不想卷入这场无谓的是非当中,他只想过快意生活,不想插手此事。 公孙鸣拍拍他的肩:“哎,缙儿何出此言,只要你帮忙拉拢五岳门派的掌门,那我就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夺得武林盟主之位。” “公孙鸣,你技不如人,还敢妄想盟主之位么?” “臭丫头,你最好给我闭嘴。” 柳潇潇背对着他道:“你若是有本事,早就赢得武林中人的鼎力支持了。如今,却被一个乞丐所败,可见你不仅武功不好,人品也不好。” “住口!你竟敢拿我与一无名小卒相比,实在是辱没我。一个小乞丐凭什么当得起武林盟主,别说我不服,武林中人亦不会同意。” 柳潇潇略有沉思,心道:这谢三愁究竟是何人,竟能分裂江湖门派,若有机会,我得去好好认识一下。 顾缙道:“如今金兵南下,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中,确实需要武林的帮助,听说皇上也甚为关注武林大会呢。” “不错,皇上要是知道一个乞丐争夺盟主之位还敢分裂各大门派,一定会龙颜大怒。” “他可是丐帮中人?” “不,就因为他不是丐帮帮主更不是丐帮中人,我才断断不同意他当武林盟主。” 顾缙:“叔叔且放心吧,凡事自有天定。” “明日将迎来最后一场决斗,谁胜谁负自有定数了!”公孙鸣笑眯眯地转着手上的两个梨花木珠。 夜色如水,明月当空。柳潇潇却无心赏月,她有一疑惑深埋心中,不得解开,考虑再三之下她还是选择踏进了第一间厢房。 “公孙掌门,小女子有一事相询。”柳潇潇既是有求于人,便不得再同从前那般任性妄为。其实她对公孙鸣也无恶意,只是受公孙玉娘所气,又介意公孙玉娘与顾缙的关系,故把怒火燃到公孙鸣头上。 公孙鸣显是被她这话所惊,半眯着眼看她。 “哟,不知柳姑娘想问什么?” “六年前,你到华山之巅做什么,还有你为何与我娘动起手了?” 公孙鸣一听,皱眉道:“难道你爹没有告诉你?” 柳潇潇心里一揪:“什么?” “难道你不知道六年前在华山之巅发生的那件事?”公孙鸣看她一脸茫然的样子,已知晓七八分。 “六年前,江湖有个传说:得《玉枕书》者,得武林。各大门派皆得到消息,说你娘持有《玉枕书》逃到了华山,因此各大门派齐聚华山,势要夺得《玉枕书》。” 柳潇潇震怒:“所以你们便去追杀我娘?要置她于死地?” “我们只是想拿到《玉枕书》,并不想对你娘怎么样。” “那我娘真是被罂粟狂魔所杀?” 公孙鸣努力回想六年前在华山之巅的光景,道:“据我所知,罂粟狂魔并没有去过华山。” 柳潇潇震惊瞠目,心道:不可能的,若是罂粟狂魔没有去,那谁是凶手呢? “你定是在骗我,罂粟狂魔一定去了华山。” “你大可去问问江湖百晓通,便知我是不是在骗你了。” “你说她没有去,有什么证据吗?” “罂粟狂魔杀人无数,得罪了不少武林中人,她若去了华山,大家岂会不知?”公孙鸣其实早已心知肚明,“丫头,只怕你知道仇人是谁,也不敢报仇吧。” “你知道谁是凶手?” “六年前的那个晚上,我寻到你娘丁无瑕的住所,便想逼她把《玉枕书》交出来。丁无瑕却誓死不交,我就与她动起手来,奈何遭她暗算,又中你爹一掌,身受重伤,就在我离开之时,忽听到身后一声惨叫,回去看时,她已身亡。试想不过瞬时之际,谁又会能如此快动手,何况……房中又有你爹,难道他救不了你娘么?” 柳潇潇勃然变色,雷嗔电怒骂道:“你休要污蔑我爹!” “若不是你爹,他为何要嫁祸于一个从未出现在华山的罂粟狂魔呢?” 柳潇潇怒不可遏,抽鞭震地:“胡说八道!” “为了《玉枕书》,哪怕是同床共枕的夫妻也会反目成仇!”公孙鸣鄙笑道。 柳潇潇怒火冲天,长鞭一甩,公孙鸣脸上登时豁出个大口子,鲜血直流。 “臭丫头,我好心告诉你真凶,你却兵戈相向,你既要动手,就怪不得我了。” 公孙鸣使出“玄真神功”,扎紧马步,自丹田起力,真气涌至腹中。双手向上一托,内力顿时升至臂膀,再将攥紧拳头,向她天灵盖锤去。 柳潇潇拿紧鞭柄,按下柄上玉珠,九节软索鞭立即挺立成剑。柳潇潇双膝一跪,身子一曲,执鞭划向他的脖颈,然后将身一翻,闪到一旁。 公孙鸣刹住脚步,左脚一跺,食中两指一并使出一招“修罗神指”,将柳潇潇振飞,柳潇潇重重摔到墙上,心脉欲断。 “叔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逍遥江湖行之侠客传奇》正文 第五章 “潇潇,你没事吧?”顾缙关心备至,柳潇潇推开他伸过来的手,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 “姑娘,不知找我江湖百晓通是有甚么事相询呢?”长髯老翁笑容可掬地看着来人。 “我想知道六年前在华山之巅发生的事。”柳潇潇低垂眼眸,又道,“罂粟狂魔到底有没有上过华山?” 百晓通摸着长须,若有所思道:“要找我江湖百晓通问事,可不能空手而来啊。” 柳潇潇一扯钱袋,把银两悉数奉上,百晓通着急地拿过钱袋扒开来看了,心满意足才道:“六年前,华山之巅有过一场血战,这场血战不为别的,就为风月宫的一本绝世秘笈《玉枕书》。许多江湖中人皆上了华山,但都空手而归,而那时的罂粟狂魔也不知因为何事,隐退在风月宫内并没有出宫过。” “那你可知丁无瑕是怎么死的吗?” “知道是肯定知道的,只不过……”百晓通搓了搓食指与拇指,眼睛里散发着异样的光彩。 柳潇潇心领神会,取下腰间的双蘅玉佩放在他眼前,他才继续又道:“丁无瑕死后,她的师妹曾来过华山,要把这个背叛师门的师姐带回风月宫埋葬,可柳十针却苦苦相劝,不肯让其带回。而且据她所说,丁无瑕的脑后受到重创,脑袋直接磕穿了一个洞,想来她就是因此流血不止才死的。我后来又到案发现场看了一下,发现桌角正好缺了一块,想必她是和人争执的时候才撞到的。” “你敢保证你所说的句句属实?”柳潇潇心里已有了答案,但还是自欺欺人地问着最后一遍。 “我江湖百晓通从不骗人,更何况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我百晓通虽不是甚么名流大侠,却也是一诺千金的。” 怪不得,爹那时会让我回房间休息,我从没想过这些都是为了瞒我而故意想的计策。怪不得,每次问起我问起娘的死因时,他都闪烁其词,如今我终于明白了!我到底是可笑还是可悲啊?柳潇潇阴沉着脸,面如死灰地往夜幕中去。 夜幕中电闪雷鸣,照得竹林亮如白昼。狂风呼过竹梢,噼啪作响。 柳潇潇一脚踹开竹门,双眸通红。柳十针正在研究针灸之术,无暇顾及来人,但听其脚步声,便知是柳潇潇。 “舍得回来了?” 柳潇潇忍住眼泪,哽咽问道:“爹……我想问你件事。” “什么事?”柳十针捻针插在铜人的璇玑,神藏,华盖穴上,整间竹屋萦绕着淡淡的艾草香。 “娘……是不是你杀的?”柳潇潇阴埋着脸,垂泪涕泣。 柳十针脸色陡然青黑,一颗心蓦地提到嗓子眼。 “你听谁胡说的,我怎么可能会杀了你娘呢,我和你说过杀你娘的凶手是罂粟狂魔,你不信爹爹吗?”柳十针镇定地拔针出来,仔细收好铜人放进匣子里。 “不!我刚去问过百晓通了,罂粟狂魔根本没有上华山。爹……你不要再骗我了好不好?”柳潇潇泣不成声。 竹窗外,顾缙附窗而听。 柳十针怔忡不安地来回踱步,脸色剧变。 “爹,你这样瞒着我,只会让我恨你!”柳潇潇一招激将法要逼他说出真相。 柳十针心神不定,心道:若我告诉她真相,只怕我们父女情分将尽,可就算我不告诉她,凭她的聪明还有坚持,早晚也会找出真相来,还不如我将实情说出,任由她处置,毕竟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是而,痛心疾首道:“潇潇,是爹对不起你和你娘!” 柳潇潇怔在原地,泪流满面。 柳十针悔不当初:“你娘的的确确是被我所杀,只怪我当初鬼迷心窍,在知道你娘是风月宫之人后便想让她把《玉枕书》给我。可是你娘却宁死不从,我们便起了争执。我故意宣告武林,说你娘携有《玉枕书》,引众人上华山来逼你娘,好趁机夺取。没想到让你娘发现,我一时失手错杀了她!”柳十针掩面痛哭,心碎欲绝。 “不……不可能……我爹……我最敬爱的爹居然杀了我娘?”柳潇潇面如死灰,肝肠寸断,五内俱裂。 柳十针抱住柳潇潇的肩膀悲痛万分道:“潇潇,都是爹的错!” 柳潇潇震开他的手,撕心裂肺地喊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娘,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她是你的妻子,我的亲娘啊!柳十针……你毁了我的家!” “都怪我利益熏心误入歧途,该死的是我!” 柳潇潇声嘶力竭地哭道:“我本来以为我拥有一个全天下最好的父亲,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假的,我也只不过是你赎罪的工具吧。你让我做了我最讨厌的事,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弥补你杀了我娘的罪过!” “潇潇,你不是要找杀母仇人么,现在仇人就在你面前,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柳十针立起身来,引颈受戮。 拿着九节软索鞭的手颤抖不已,柳潇潇目露凶光,狠一按鞭柄玉珠。 慢起手来,对准他的喉头,一步,两步,三步……眼见鞭剑已抵住他的喉珠,顾缙立时破窗而入。将扇一扔,正好打落她的剑。 “潇潇,万万不可!” 柳潇潇攥着的拳头缝里流出血来,她后退几步,冲出门去,只见竹外狂风大作。 “前辈,你放心我去把潇潇追回来。” 顾缙往柳潇潇的方向追去,刀光剑影突如其来。定睛看时,竹林外原来围着若干黑衣人,只见竹林小道大摇大摆走出一个人来,来人正是破罗门门主蓝令天。 “顾兄弟,已经过去半年时间了,不知你是否捉到柳无侠,拿回我的武功秘籍呢?” 顾缙面有难色:“还望门主再给我些时日,我必能将秘籍带回,现下我有急事在身,万望门主能放我离去。” 蓝图天在他耳边怂恿道:“哥,你可不要让他跑了啊,他或许在骗你,要把秘籍占为己有呢。” 蓝令天迁思回虑,觉蓝图天之言甚有道理,便道:“哼,来人,把顾缙给我拿下!” 刹那间,竹屋里飞出千万“逐风银针”,针过叶落,黑衣人应声倒地。 蓝令天兄弟二人顿时惊恐万分,战栗道:“屋内是何高人?” “乡野大夫柳十针。” “江上小旋风?”蓝令天与蓝图天面面相觑。只见柳十针失魂落魄地出来,迎上众人的目光。 蓝令天骂喊道:“柳十针,我们要抓顾缙,与你无关,你莫要多管闲事!” “我也不想管闲事,只因顾缙是鄙人的贤婿,贤婿被抓,岂能坐视不理?” 顾缙瞬间懵然:贤婿? 蓝图天悄声向蓝令天道:“哥,你切莫上他的当。瞧他身心俱疲的样子,不是我们的对手!” “就算顾缙是你的贤婿又如何,你伤我子弟,我又饶得了你?”蓝令天嗤之以鼻,操起地上黑衣人的配剑便向柳十针扬去。 柳十针镇定自若,闭目而听,指间捻着一根银针,向前一指,蓝令天看着银针出现在眸底,忙一眨眼,被柳十针一拳打在腹部。 蓝图天则对付顾缙,举刀砍他的天灵盖,顾缙扇子一开,右手腕灵活一转,左手背在身后,将身一跳,已到蓝图天左边,又用手肘一捅,蓝图天登时向前倒去。 “顾缙,这儿交给我,你快去找潇潇,我怕她出事。”柳十针道。 顾缙颔首答应:“柳前辈,你多保重。”说罢,便踏竹梢轻盈而去。 一直找到了早上,顾缙基本上将全苏州城搜遍了,可就是不见柳潇潇的踪迹,她会去哪呢?顾缙焦急万分,只怕她“盗仙”的身份暴露,被人追杀。 路经一家“馄饨”小摊,鼻闻肉汤香气,顾缙这才感觉到饿,便往矮凳一坐,向老板道:“老板,来碗馄饨。” “哎。” 顾缙心道:她一时半会定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等她冷静下来了,或许我才能找得到她。 “客官,馄饨来了,请慢用!”布衣老板笑吟吟道。 “谢谢。” 顾缙埋头津津有味地吃着馄饨,全然不知身旁经过了五毒门的人。 一小弟看着吃馄饨之人甚是眼熟,就叫住了五毒门杨庄:“门主,您看,那不是顾缙吗?” 杨庄顺着小弟的眼神望去,果然是顾缙,当即跨步到他面前。 “顾缙,我请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顾缙抬头一望,差点呛死,心想: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如今潇潇已离开,我如何能拿到那三本秘籍呢? 顾缙脸上赔笑道:“我寻了很久,就是没有找到柳无侠。” “什么?”杨庄一听此言,甚为愤怒,半年时间已过,顾缙竟还没找到柳无侠。 顾缙道:“杨门主,我想您还是另请高明吧,在下不才,不能为门主捉到柳无侠。” 杨庄听了,心道:连堂堂“玉面诸葛”都捉不到柳无侠,我还能寄希望于谁呢? 于是好声好气地与顾缙商量道:“顾宫主少年英才,机智过人,怕是这江湖中除了您,再无他人能捉柳无侠了。” “门主抬举了,在下真的是无能为力啊。” “只要顾宫主帮我找回秘籍,别说赤辕剑,就连忘川刀我也一并奉上。” 顾缙向来喜爱收藏兵器,为此他还特意在凉辰宫里建了一所“藏宝室”来保存藏品,如今听到杨庄肯忍痛割爱,把赤辕宝剑和忘川刀献上,难免有些心动,却又自知一时无法拿到秘籍,只好拒绝:“哎,门主还是另请他人帮忙吧,我是有心无力啊。” 杨庄甘愿卑躬屈膝,求顾缙帮忙,可他竟一而再再而三推辞,杨庄不禁发怒。 “顾缙,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顾缙长叹一气,已做好逃跑的打算了。见杨庄就要动手,一掀桌子,就飞身而起。 “客官,还没给钱呢!” 顾缙从绣囊中取出一锭银子来,向老板抛去。 本以为能够逃脱,谁知被五毒门五派齐围攻。原来顾缙只看到了杨庄,没看到其身后之人。 “四位兄弟,《五毒奇功录》乃是我们齐心协力,费尽心血所作,但被奸贼柳无侠所偷。顾缙明明有能力,却不肯帮我们,岂不是蔑视了我五毒门?”杨庄振振有词地喊道。 四人一听,有理! 于是纷纷向顾缙扑去,把顾缙围在中间,孙冲举刀,杨庄执剑,郭建握枪,何鹏扛锤,李宏泰拿鞭。 顾缙无计可施,与其殊死搏斗,还不如束手就擒,另想它法呢。 “行了,我跟你们走就是了。”顾缙两手一伸,孙杨郭何李五人瞠目互视,没想到顾缙竟会坐以待毙,心里又惊又喜。 杨庄将他反手一擒,用绳子捆绑起来。李宏泰以防万一,往他肩井穴上刺了一针。 “好小子,你已经中了我李门的逍遥散骨毒,谅你也不敢耍花样。”李宏泰奸笑道。 郭建笑言:“还是五弟想得周到。” “走。”孙冲一推顾缙,沾沾自喜着。 顾缙垂头丧气:祸不单行啊! 五人便押着顾缙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逍遥江湖行之侠客传奇》正文 第六章 街道上…… “公子缙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还有那个妖女。难道……是那个妖女把公子缙带走了?”公孙玉娘瘪嘴自语。 路边卖发钗的小贩看她锦衣华袍,立马问道:“姑娘,看看发钗吧。” 公孙玉娘无意瞥了一眼,台上摆着各式各样精美的发饰,就离不开眼了。 “哎,姑娘,你看这个银凤镂花长簪,还有这个藕花累丝钗,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姑娘美若天仙,若发上能加些点缀,岂不是迷倒众人了。” 听他这样夸赞自己,公孙玉娘羞红了脸,心道:我果真美若天仙么? 抬头一看,忽然发现了街角被绑的顾缙,再一看绑他的人好像是五毒门的人,公孙玉娘心下一惊,就要上前。转念一想,顾缙都不是他们的对手,自己去也是于事无补,不如回侠客庄告诉父亲,让父亲去救他。 想罢,公孙玉娘转身欲离,一步未踏,便回头道:“老板,我要买你手上的这些。” “哎,好勒。” 擂台上,郭大侠出面道:“列位,今日就是最后一场比试,无论胜出者是谁,还望诸位能够心悦诚服,协助新武林盟主。” “既然郭大侠如此说了,我们定会遵守规定。”北岳恒山派掌门高声同意。 在场虽有人心存异念,但也敢怒不敢言,只好默许赞成。 公孙玉娘火烧火燎地赶到公孙鸣面前,着急地摇着公孙鸣的手臂道:“爹,爹,师哥被五毒门的人抓走了。” 公孙鸣讪然道:“爹待会儿就要上台比试,哪来闲工夫去救你师哥!” “可是,爹,师哥他……” “住口!一切事情待我夺得武林盟主之位后再议!”公孙鸣语气强硬,容不得公孙玉娘再说半句。 公孙玉娘心里只能干着急,唯望公孙鸣能顺利夺得盟主之位,再去救顾缙了。 顾缙被五花大绑锁在了客栈房间里,郭建道:“顾缙,你什么时候想通帮我们找回秘籍,我们就什么时候放你走。” 顾缙心道:我倒是想拿回秘籍啊,可潇潇不见了,我有什么办法。唉,也不知潇潇到底去哪了。 “郭贤弟,过来吃些东西吧。”杨庄道。 隔着一个镂空的屏风,杨庄等人在那边的桌上就坐,桌上摆着山珍海味,美味佳肴,可是诱人。 窗外忽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与马踏声,杨庄放下筷子,往外瞥了一眼,只见街上几十个金兵匆忙而过。 何鹏也凑上前看:“二哥,这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多金人?” “看他们去的方向,好像是侠客庄。” “今日是武林大会比试最后一天,莫非他们想要阻挠?” 李宏泰道:“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他们是想围剿武林之人!” “金国真是岂有此理!居然敢干涉我们大宋武林之事。” “想必,他们已经得到消息,此次选出武林盟主是要对付他们金国的。” 孙冲声色俱厉道:“哼,这该死的金国,侵占我大宋土地,造成我大宋一片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兄弟们,我们可不能让他们的奸计得逞啊!” “大哥说的对,我们即刻去侠客庄,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五人操起武器,火烧火燎地奔下楼去。 这样一来,顾缙可有机会逃脱了,他扭动身子,震落袖中的化骨水,把绳子溶断后从窗户逃了。 行走片刻,顾缙心头一阵剧痛,再看掌心,早已变为黑紫,这毒是从心肺扩散出来的,现下毒已蔓延至掌心,只怕不出三日,毒就要蔓及全身经脉,届时就算有大罗神仙,也就不会他这条小命了。 顾缙抚着胸口,忍着剧痛向侠客庄去。每走一步,顾缙只觉全身骨头嘎嘎作响,浑身无半分气力。这“逍遥散骨毒”不仅会损坏经脉,更能殆其武功内力,其毒性之大可与杨门的“百步穿肠散”有得一拼。 顾缙脸色煞白,忽的一阵昏天暗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烧死她!烧死她!”远处声振瓦屋,不知生了何事,顾缙心下好奇,举步而去。 走近一看,原来刑场上绑了一个少女,火刑柱下围了一圈的木头,足到少女腰际高,行刑者搬来一桶油,泼在木上,又拿来三根火把。 围观的人笑逐颜开,鼓掌道:“好,好!烧死她这个不要脸的小偷!” 顾缙这才看清楚了柱上绑着的人,此人不正是他牵牵念念的柳潇潇么? 她定是被人发现了“盗仙”的身份,不好! 行刑者已将火把一扔,熊熊大火燃烧起来,火苗直冲天上。柳潇潇瞬间被包围在火海之中,顾缙轻功一跃,跳到台上,可是火势太大,顾缙被烟雾熏得睁不开眼。 凭着直觉一下冲进火海之中,顾缙心急如焚地找寻柳潇潇。 “缙哥哥,救我……” 顾缙听到她无助的哭泣,可四下哪有她的身影。 “潇潇,你在哪?” “我在这啊……” 顾缙转身一看,登时被眼前的骷髅吓个半死。 “潇潇!” 顾缙大汗淋漓,直喘粗气,原来只不过是个梦境。 “小兄弟,你醒了?” 顾缙扭头一看,椅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大腹便便的壮年男子,他穿着蓝色大褂,红色小衣,腰间扎着一条金色腰带,脚上登着一双厚底弹花褐鞋,蓬乱的头发上插着一株桃花。脸大如盆,眼似绿豆,嘴大唇厚,胡须成八字形,须末还向上一勾,煞是怪异。 而他对面坐着的三十余岁的女子,却一身墨色金丝绣仙鹤对襟窄袖衣,头发高高束起挽成朝天髻,髻上扎着蓝色大方巾,髻后藏了一支并蒂莲玳瑁银簪。面若芙蓉,眉如翠羽,凤眼半弯,檀唇外朗,启齿一笑,便是风情万种。 只听她道:“小兄弟,你中的毒可深,我们为你放血治疗,也未能替你解毒。” “顾缙承蒙两位相救,不知两位是?” “我们啊……不过就是对混江湖讨口饭吃的寻常夫妻罢了。对了,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女子亲切地对他笑着。 “我叫顾缙。” “不知你是怎么中了李门的逍遥散骨毒?”男子问他。 顾缙叹气,将事情原委说给他们听。 男子听了拍桌骂道:“哎呀,这五毒门真不像话,居然敢强人所难,要让我遇上,我非好好教训他们不可!” “就凭你啊,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一天天吃得都成甚么样子了,连剑都拿不稳,还要教训别人啊,不自量力。”女子瘪瘪嘴,怏怏道,但脸上却未含半分不屑与讽刺的意味。 男子涨红了脸,支支吾吾着:“我……我,还不是你把我养胖的,我拿不稳剑,也都是怪你,怪你……” 顾缙看他们分明是斗嘴,扬起笑脸来。 “怪我?你只会吃,我看你干脆吃死算了,哼。”女子撇头过去。 男子慌了神:“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老是欺负我。” 顾缙噗嗤笑出声来,他们还挺有趣的。 “你看你呀,老是在外面给我丢人现眼的。” “我,我哪有,你净瞎说。” “好啦好啦,我才懒得跟你多费唇舌,你还不快点想办法去帮顾兄弟解毒去!” 男子只好嘟囔着走到床前,向顾缙努努嘴轻声道:“她这婆娘就是这样!” “说什么呢?” “没,没什么。” 男子这才全神贯注地为顾缙诊脉,又看他的掌心,片刻过后:“顾兄弟啊,你这毒已侵入五脏,若没有解药,估计再过一夜就要深入六腑了。我先用内力帮你镇压毒素,然后再想办法帮你找回解药。” “顾缙何德何能受此大恩,竟要劳阁下损耗内力替我镇毒?” “这些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何足挂齿,顾兄弟,你且坐直身来,让我为你运功镇毒。” 男子坐在顾缙身后,双手置其后心,顾缙顿感其内力绵密浑厚,如一股暖流缓缓淌入血脉之中,忽而将其涌动的毒素通通镇压住了。 顾缙本就不信他们只是寻常夫妻,如此一来更是觉得他们乃是深藏不露的高人。 片刻之时,顾缙脸上恢复了些血色,掌心的黑印也暗淡不少。 “多谢阁下。” “顾兄弟,你这毒暂时不会发作了,只要在今夜子时之前拿回解药,你便可安然无恙了。” 女子道:“你可知道五毒门现在在何处?” 顾缙开口欲道,可转念一想:我怎可为己之私让恩人涉险呢?我还是去找柳前辈,兴许他有法子解这毒。 “我也不甚清楚,只见他们匆忙出去了,并不知他们去往何处。” “这可难办了,我们要上哪去找他们拿解药呢?”男子捋着八字须。 “二位大可不必费心,我有一办法能解我身上之毒。” 男子和女子登时一惊,顾缙解释道:“江上小旋风柳十针柳前辈与我是忘年之交,他医术高明,又曾研制过不少丹药,或许他能帮我解毒。” 女子点点头喃喃自语道:“原来是柳十针那个家伙。” “既然如此,那就好。” 女子突然眯眼笑着,道:“顾兄弟,我听你昏迷中一直唤着潇潇的名字,这潇潇是你的心上人吧?” 顾缙窘迫地笑笑,摇头道:“不是,她只是我的朋友,不过近日她走失了,我一直在寻她,因此便没答应五毒门的要求。” “我们将一路北上,途中要是见到你的那位潇潇朋友,便飞鸽传书给你。” 顾缙一听,心中豁然开朗:“感激不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逍遥江湖行之侠客传奇》正文 第七章 男子看往窗外,太阳当空,估摸着是午时三刻。适才从街上回来之时,看到不少金人,全往一个方向去了,不知是何缘由。 “顾兄弟,你可知道苏州城里为何忽然来了这么多金人么?” “侠客庄里召开武林大会,他们是去围剿众人的!”顾缙差点把这事给忘了,不知侠客庄里现在是何状况。 男子胡须一抖:“这帮金狗!” “二狗子,我们去侠客庄瞧瞧。” 男子颔首道:“好!” “我也去。”顾缙就要下床,却被女子温言劝阻。 “顾兄弟,你中毒在身,还是留在这里好生休养。而且若出了什么事,你还可以帮我们联系江湖中人。” 顾缙思虑万分,只好道:“好,那两位一切小心。” “嗯,二狗子,走!” 男子与女子并肩走着,却阻在了门前,原来是大腹便便的男子占了过半的位置。 女子一手打在他的背后道:“叫你吃那么多,现在连门都出不去了!” “哎哟,你轻点。你就不能等我先走了,你再走吗,真是……” “好,我让你先走。”女子一脚踹上他的屁股,男子摇摇晃晃地倒出门去。 “你就不能温柔点吗。” “顾兄弟,我们就先走了啊,你好好休息。”女子回头冲顾缙一笑,又拧着男子的耳朵大声道:“杵在这干嘛,还不快走!” “哎哟喂,疼,疼,我走……我走就是了嘛。”男子一拱鼻头,道:“真是个母夜叉!” “你说什么呢你!” “媳妇儿,我错了,你别动怒。”男子求饶道,女子白他一眼,摇摇扭扭地走了。 顾缙见他们这样颠三倒四的行事风格,猝然想起来:“我知道了,原来你们是……癫凤狂龙!” 可定眼一看,门外只剩清风竹叶。 顾缙心道:顾缙啊顾缙,你真是走运啊,竟能遇上两位如此高人来。 风过竹林,沙沙作响,溪水潺潺,原是个极好的清净之所,却被两个世俗弟子破坏了雅性。 只见他们跪在竹屋门前,不住祈求:“您大人有大量,饶过我们门主吧。” “是啊,您就高抬贵手把解药赐予我们吧,门主他快支持不住了呀!” 咻的一声,竹屋内射出一个豆绿小瓶,正好落在其中一人的眼前脚边。 “你告诉他,下次他要再敢为难我的贤婿,我绝不轻饶!” “是,是……”两人连滚带爬,兴高采烈地回去复命。原来上次柳十针与蓝令天兄弟打斗之时,用“刺猬紫针”刺伤了蓝令天,让其身中剧毒。 蓝图天死撑面子,不肯低声下气来求解药。蓝令天痛不欲生,斥令他天把解药带回来,蓝图天只好答应,但仍不甘心亲自前来,故派门下弟子来求药。 见他们走远,顾缙才踏步进了竹屋,谁料不过一两日,柳十针竟已白发层出,双眸浑沌。 “柳前辈?” 柳十针眼睛陡然放光,走上前,激动问道:“你找到潇潇了?” “有负柳前辈所托,晚辈还未找到潇潇。” 顾缙看着他放光的眼睛又黯淡下去,只听他叹气道:“潇潇这孩子的脾气,我是最懂的,不等她想通,她是不会出现的。” “柳前辈也不要过于伤心,不管怎么说,你始终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她总会原谅你的。” 柳十针欷歔叹息道:“但愿如此吧。” 此时,天煞帮的瘦猴小子悄悄躲在竹屋外面,透过竹屋缝隙偷看里面的情况,而顾缙与柳十针浑然不知。 瘦猴小子奉尊师之命,一直追踪柳十针,之前差点抓到柳潇潇,却被一个白衣公子所扰,如今隐约看见的少年不正是那个白衣公子么! “顾缙,你中毒了?” 柳十针无意当中看到顾缙掌上的黑印。 顾缙道:“不错,晚辈不慎被五毒门所获,中了李门的逍遥散骨毒,不知前辈可有破解之法?” 柳十针走到竹架上,从一个赤龙双绕的黑匣子里拿出一粒丹药来,道:“这是我研制的解药,你把它服下。” 顾缙从他手上接过,一口吞下,霎时全身经脉畅通,心口也不再压抑作痛,只觉心中不断有清流流出,顾缙只觉丹田之气渐渐壮大,再看掌心,已与平时无异。 顾缙心道:噫,这解药难道还有增人功力的作用不成? 当即问道:“柳前辈的解毒之术当真是举世无双。” “过奖了,若没有原毒秘籍,恐怕我也束手无策。” “对了,柳前辈,五毒门,天煞帮与破罗门的秘籍可都在您这?” 柳十针摇头道:“不在,我研制好各种解药后,便把秘籍还给了潇潇,也不知这丫头将它们藏去哪了。” “原来,潇潇偷盗秘籍都是为了让您制出解药。” “哎,潇潇之所以会成为盗仙,都是因为我。我为了赎罪,便想研制各种丹药来救人,可我毕竟不是大罗神仙,也不能解所有的毒,治所有的病。于是,我便让潇潇成为盗仙,帮我拿到秘籍,好让我制药。” 顾缙窝火憋气,心只道:天底下哪有父亲会如此对待女儿的,竟让女儿去偷盗,为己赎罪。难怪潇潇不肯原谅他,换了是我,我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幸好潇潇的真实身份没有暴露,否则她定然凶多吉少啊。” “柳前辈,我得去趟侠客庄,先行告辞了。”顾缙抱拳辞别道。 昔日热闹非凡的街道,如今是冷冷清清,顾缙行至侠客庄门外,只见两个金人早已把守在侧,后山上插的是金国的旗帜。 顾缙虽喜逍遥江湖,但此番国家受金兵侮辱,便是义愤填膺,恨不得将其剿灭殆尽,为无辜枉死的冤魂报仇雪恨。 但心下又担心着柳潇潇,仰天长叹:“潇潇,你可要万事小心啊。” 顾缙转思念道:如今金人把守侠客庄,我要如何混进去呢……有了! 顾缙一摸地上泥土,往脸上抹去,俊美的脸庞登时变成黑炭豹子脸,又将白衫撕破,以泥巴糊之,揉乱头发,看上去浑似落难的普通百姓。 顾缙冲上前去抓着他们的大腿不放,鬼哭狼嚎道:“你们这帮杀千刀的金人,我一家流离失所,都是因为你们啊!” 金人不把他当回事,只道他是个毛头小子,因此戒备之心稍降,一脚踹开他,骂道:“快滚,否则我杀了你!” “还留他性命作甚么,手起刀落便是了。”另一个金人举起阔刀就要砍下,顾缙灵敏一闪,点了他们的上星穴,两人便齐齐倒地。 顾缙扒了其中一人的衣服披在身上,戴上帽子,又把两人摆好站立姿势,低头走了进去。 只见庄内走廊上站着金兵,来参加武林大会之人皆不见身影,连厢房里也是空空如也。 一个身着盘领窄袖衣,胸膺间饰以金绣花纹。头裹四带巾,足着马皮靴,腰间乌犀带的肥头大耳的人走来。 顾缙想到之前公孙玉娘所说,此人应该就是金兵的走狗完颜磊,登时心生怒气。 “站住,你去哪?”完颜磊瞧这金人眼生得很,就在他走过自己身边之后叫住了他。 顾缙忙埋头起来回答道:“上头吩咐我去看守那些人。”顾缙说此话时是胆战心惊,生怕说错什么,让完颜磊看出什么端倪来,不过万幸的是,完颜磊并没有发现异样,摆摆手示意他离开。 顾缙刚经过花园时,突然遭人从背后袭击,自己的嘴鼻被紧紧捂住。 “说,关押武林众人的房间在哪?” 原来是同道中人,顾缙挣扎着,含糊不清地念了几个字,背后之人却未听清。 只听一个女子道:“你最好不要和我们耍花样,否则我杀了你!” 顾缙点点头,这才挣脱开来,回头一看原来是救自己的恩人,顾缙抹干净脸道:“两位恩人,是我啊。” “顾兄弟,原来是你啊。看你面色红润,想来你的毒已经解了?” “嗯,我身上的毒已经解了。恩人,你们也没找到他们所在么?” 男子叹气道:“我们已经进来找了好一会儿了,但是未见武林众人,不知完颜磊把他们关去哪了。” 顾缙深思,金人肯定是想软禁众人,逼他们屈服。既然如此,便会将他们关在同一处,侠客庄里哪有这么大空间容纳众人呢?莫非是在擂台下的密室! “恩人,我知道他们在哪。” 顾缙带着他们到了后山擂台前,用佩剑撬开擂台上的木板,一条黑黢小道赫然显目,进了密室,果然有重兵把守。 顾缙灵机一动,擒住癫凤狂龙,低声赔礼道:“两位恩人,暂时委屈你们一下。” 癫凤狂龙亦明事理,点点头,当即大喊道:“你个下三滥,快些把我们放开,姑奶奶饶你们不死!” “金狗,哎……不对,骂你是狗,都侮辱了狗,你就是烂泥扶不上墙,朽木不可雕,你浑身臭气熏天,虱子都不在你头发上做窝。你 就是死了,阎王爷也嫌弃你,做个孤魂野鬼,还要被道士追着打,打你个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顾缙听他们这骂得酣畅淋漓,痛快不已,实是始料未及。 守门的金兵持着长戟挡住他们的路,看了几眼顾缙三人,问道:“干甚么。” “刚才在庄门口捉住这两个狂徒,上头吩咐我把他们关进密室里。” 金兵看着顾缙一身金兵服饰,又惧上头吩咐,也没多疑,放他们进去了。顾缙猜得果然不错,武林众人的确被关于此。 武林众人看见“金兵”进来,当即火冒三丈,目眦尽裂,揎拳捋袖。 顾缙赶快取下帽子,轻声道:“各位莫误会,我是顾缙。” 在场之人或多或少也都见过顾缙,也听说过他的名号,才敢稍稍放下了些戒备心。 公孙鸣与公孙玉娘迎上前来。 “缙儿,你是怎么知道我们被关于此的?” 顾缙与他道了,原来这侠客庄前身是商贾大富陆守俊的府邸,密室原本是陆守俊用来屯粮的仓库。陆守俊逝世后,其子陆魁痴迷武林玄学,广邀天下之人前来一聚,并在废弃的仓库上建造擂台。此后,陆魁便改陆府为侠客庄,取“汇天下侠客”之意。 “不过,为何金兵会知道密室所在呢?”顾缙不禁疑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逍遥江湖行之侠客传奇》正文 第八章 “唉,这两位是?” “忘了同叔叔介绍,他们二位是缙儿的救命恩人,江湖人称癫凤狂龙。” 男子与女子咧嘴痴傻笑着,异口同声吹嘘道:“是啊是啊,我们就是癫凤狂龙,是吧?二狗子(媳妇儿)。” 公孙鸣脸上顿显鄙夷之色,心下道:癫凤狂龙乃是江湖闻名遐迩的正义大侠,虽然行事乖张不按常理,但绝不会是如此癫头癫脑。不知哪来的两个疯子,胆敢假冒癫凤狂龙。要不是现在我忙着对付金狗,定要好好追究一番。 “各位,如今我们身中金人之毒,武力尽失,硬拼是万万不行的,只有智取。”说话的是一位二十上下昂藏七尺的男子,他长得是一表人才,剑眉斜飞目光清朗,鼻若悬胆唇如涂脂, 。又气宇轩昂,风度翩翩,内穿葱绿中衣,外着月白长袍,腰间别着绣竹香囊。 “谢大侠,不知我们应采取什么办法为上?”有一人问询。 顾缙舌桥不下,心里疑惑道:他便是“谢三愁”谢铸?可看他模样,怎么会是乞丐? “我们来个瞒天过海之计。”谢铸胸有成竹道。“不过需要顾兄弟与沈,苏前辈的一臂之力。” “放心吧,我们一定尽力相助。不知,谢兄弟要我们帮什么忙呢?” 谢铸莞尔一笑,走到顾缙与癫凤狂龙面前低声耳语。 “顾兄弟,两位前辈,你们先装成金兵出去,再到田野之间做些稻草人,给它们披上衣服,于明日午时置于后山。而后,在完颜锐处挑拨离间他与完颜磊的关系。” “好。”癫凤狂龙道。 顾缙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他有着什么锦囊妙计,但他竟能得五岳五个门派的支持,一定会有过人之处,当即颔首同意。 只见谢铸说完之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故意扬声道:“顾兄弟,前辈,此事就全靠你们了,你们一定要记得把毒散加进金人的酒菜里面,届时我们便可从后山逃跑了。” 众人悬着的心这才敢放下,癫凤狂龙与顾缙出了密室。 守门金兵看见癫凤狂龙,登时大了眼,刚想动手,就被其一人一掌劈晕了。 沈珺早就看守门的两个金人不顺眼,因而借他们晕倒之际,一巴掌扇在他们脸上,双手通红,啐骂道:“呸,想不到你做人,皮还这么厚这么硬!” 然后又举着手晾在苏旸眼前,哭腔道:“哎唷唷,相公,我手疼。” “都怪他们这两个,不疼不疼哈,相公替你教训他们!”苏旸飞脚踢在他们身上,两个金人浑身一抖。 “相公,你真好。”沈珺依偎在苏旸肩上。 顾缙不得已咳了两声,道:“前辈,我们还是先……” “对啊,媳妇儿,办正事要紧。” “行行行,你去扒他们的衣服。” 换完衣服后,三人便街上置办衣物。路经正门时,见那两个金人还睡着,恐怕被完颜磊和完颜锐发现。顾缙撒下醒神散,摇醒他们道:“喂,你们好大的狗胆啊,居然敢在这儿呼呼大睡,仔细我报告完颜大人去。” “兄弟,兄弟,手下留情,我们刚才也不知怎的就睡熟了。这样……”那两个金人从腰间取下钱囊放在顾缙手上,好声好气道,“这事就这样过去了。” 顾缙把钱囊放在手上颠了一颠,心想:这可是你自己孝敬我的,不收白不收,正好可以用来买衣服。 当即喜上眉梢道:“大家都是兄弟,此事我会帮你瞒着的,我们现在奉了大人之命,要去买些东西,就先走了,你们好好看守。” 到了街上绸缎庄,顾缙与苏沈二人买了几十匹布让裁缝赶工做些粗糙的衣裳,又往西二里的田野拾稻草做稻草人,一直忙活到了晚上,才做了一百个。 顾缙心想:莫非谢铸是想用这些稻草人假扮武林众人? 想到这,顾缙便加快了手上的工作,要在明日午时之前把所有事情做好才行。 直至翌日卯时上下,顾缙估摸着金人也要进食早餐了,这才与苏沈二人分手作别:“前辈,我们兵分两路行事,您们继续在这,午时把稻草人放到山上去,我回侠客庄,给他们下散。” “好,顾兄弟,万事小心啊。” 顾缙便匆匆赶回侠客庄,侠客庄内与昨日无异,顾缙偶然看到一个婢女端着食盘从北边过来,立马往北边而去。 厨房内仅有五人,顾缙大摇大摆地跨进去。 “完颜大人说昨日吃的东西太过清淡,让我来告诉你们,多加些盐。” 顾缙舀起锅中煮着的羊肉粥,抿了一小口,摇头道:“太淡了,盐在哪,拿过来让我加。” 中有一婢女拿着盐缸过来,顾缙接了,却在撒盐之时偷梁换柱,倒在粥里的是散而不是盐。 “多加一点,才满足完颜大人的需要嘛!” 顾缙假意品尝了一口,享受道:“嗯~这样才对,好了,你们把粥分好,端上去吧。” “是。” 顾缙窃笑着出了门,往后山上去,与苏旸,沈珺两人会合。 午时已到,可山下侠客庄内无半分动静,三人不由得心慌起来。 “这谢三愁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不是说午时他便带着众人从后山逃跑吗,现在还没见人影。” 顾缙冥思苦想,须臾便已恍然大悟,拍手道:“我明白了,他是声东击西!他必定是发现了武林众人中有奸细,故意说我们要迷晕金人逃跑,好让奸细去报告。金人便将计就计,假装迷晕,在午时上山围剿。金人上当之时,他们便在另一处趁势逃走。你们看,山下那群黑压压的人不就是金人么!” “哈哈,谢铸这小子还挺聪明的嘛。” “既然如此,我们快走!” 顾缙与苏沈二人往山顶上跑去,躲在一棵树后,看金人的反应。 果不其然,完颜锐与完颜磊带着一批金兵上山来围剿,看到一众稻草人时瞬间傻了眼,骂爹骂娘地拿那些“人”出气,气急败坏地下山去了。 看到他们狼狈不堪的样子,顾缙不禁捧腹大笑,是时候他出马了。 顾缙与苏沈二人告别之后,返回侠客庄,一出“反间计”的好戏就要上场了。 正堂内,完颜锐正暴跳如雷地摔着东西,完颜磊吓得不轻,毕竟奸细可是他手下的人。 “大人,您别生气了,我们能抓他们一次,必能抓他们第二次!” 完颜锐咬牙切齿道:“哼,要是我抓不回他们,我便拿你治罪,给我滚!” 完颜磊灰溜溜地退出房去,顾缙见他走远了,才敢进门。 “大人,小人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完颜锐转过身来打量他,蹙额问道:“什么事?” 顾缙凑近他道:“大人,我觉得此事是完颜磊大人故意为之的,您想那个细作乃是他的手下,一直潜伏在武林众人中,他们有什么对策,细作没有理由不知的。小人只怕是完颜磊知情不报,故意惹您上山,好让武林众人逃走。” 完颜锐疑惑不解:“可他如此做是为甚么?” “大人,您想啊,假若让武林众人逃走了,主上必定会怪罪于你,弄不好还让您丢了官位。届时,他便可偶变投隙,鸠占鹊巢了。” 完颜锐半信不信,却也觉得不得不防。 “这样吧,大人,如您同意,小人愿意为您试一试这完颜磊。” “好。” “请跟我来。”顾缙把他带到完颜磊门前,让他躲在门外偷听。 自己敲了敲门道:“完颜磊大人,小的是来送夜宵的。” 完颜磊开了门,让他进了去。 “大人那,我可真是为您抱不平啊。” “怎么说?” “适才,我经过正堂,听见完颜锐责怪于您,还说要拿您治罪,这分明就是看不起您嘛。” 完颜磊本就在气头上,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又觉身边无其他人,也无需担心一个小兵成什么大怪,当即骂道:“他奶奶的,他哪只是看不起我,分明就是在仗势欺人,总有一天,我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门外的完颜锐听到这句话就已怫然不悦。 顾缙道:“大人您别动怒,为这种人不值得。” “不错,他算哪根葱,不过就是狐假虎威的狗腿子,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装大爷,到了主上面前却又夹着尾巴装孙子,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要是没有我,他能抓得到武林众人?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完颜锐听得恼羞成怒,正欲破门而入,震剑杀之,后来一想这样杀了他岂不是太便宜他了,得好好想个法子对付他,于是便拂袖而去。 顾缙瞄着门外的影子渐行渐远,又想了个主意,对完颜磊道:“大人,您这话可别让他听了去,否则他又得责罚您了。如今你的官位毕竟比他低些,要让他知道了,恐怕您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哼,我会怕他?” “大人呐,如今您位处他之下,万事还得小心才是。不过,要是您的官位比他高,那么……” “官位哪有那么容易升的?” “现下武林众人皆逃了,不如大人将计就计,说人都是完颜锐放跑的,主上定会治他的罪,到时他的位置不就让您来坐了么?” 完颜磊想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当下就召集自己部下士兵将完颜锐的房间包围了。 完颜锐冲出门来,喝道:“完颜磊,你干什么!” “哼,完颜锐你好大胆子,居然私放犯人,我若不将你捉拿,便是对不起主上。来人呐,把他给我拿下!” “放肆,来人上!” 完颜磊部下金兵一拥而上,完颜锐怒火冲天,立即唤出自己的手下抵挡。 霎时间,金人开始狗咬狗,窝里反。顾缙只坐在一棵树的枝杈上看“猴子骑驴”。 场面一片混乱,尘烟四起,只听得兵器交错铿锵声,顿时血流满地。正当他们打得难舍难分,昏天暗地之时。 忽见武林众人从东边矮丘腾跃而出,一冲而上,瞬间把剩下的十几个金兵包围。 完颜锐与完颜磊这才明白了谢铸等人的奸计,懊恼不已,刚欲逃窜,便被五毒门齐出的毒针毒镖打下。 完颜锐,磊二人只好束手就擒。 三日后,金主收到消息,只得用解药来换完颜锐,磊二人。 至此,武林众人对谢铸五体投地,顶礼膜拜,奉他为新的武林盟主,就连一直反对他的公孙鸣也甘拜下风,甘心辅佐他,这也是顾缙万万没有想到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逍遥江湖行之侠客传奇》正文 第九章 皎月当空,丹桂飘香。秋海棠胭脂花落,空里流霜,萤火漫天,雕楼画阁里灯火葳蕤。江波潋滟,女孩携伴到江边放花灯,忽而语笑嫣然,原来是一条莲花船驶过,船头两人铺毡对坐,伴着空谷幽兰般的筝音,饮酒醉唱: “皓魄当空宝镜升,云间仙籁寂无声; 平分秋色一轮满,长伴云衢千里明; 狡兔空从弦外落,妖蟆休向眼前生; 灵槎拟约同携手,更待银河彻底清。” 今日是中秋佳节,街上双双对对,阖家欢乐。但这月光下总会有人感觉到它的清冷,石桥上一个黄衫少女落寞地走着,时而看着皓月,时而望向拜月的门户。 “天大地大,何处才是我的家呢?”黄衫少女梨花带雨,坐在江边石栏上,任清泪打在花灯上。 咕…… 黄衫少女摸了摸肚子,走了这么久,她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但苦于身上没有任何盘缠,不能到酒楼里饱餐一顿。 “看来,得干回老本行了。”黄衫少女用袖子擦了泪,一鼓作气,振奋精神来。游荡在街巷,看见嚣张的富人,她便跟在人家身后,一招“猴子偷桃”,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家的钱袋子拿在了手中。 “你是富人,我是穷人。这只不过是劫富济贫,更何况花要叶扶,人要人帮。我这是贼不空回,你可怪不得我啊。”这黄衫少女不是柳潇潇又是谁,原来她从苏州一直北上,到了徐州。 柳潇潇已拿了几个钱袋,总共得了不少银子,几张银票交子,还有一锭金子,想来也能用上好久了,柳潇潇暗自窃喜,当下便去了酒楼。 “小二,给我来三盘羊肉,两碟小菜,再炖一盅汤来,对了,我还要八碗米饭,一瓶女儿红。”柳潇潇将一锭银子往桌上一放,高声道。 小二看她出手阔绰,立马笑容可掬地招呼,忙上忙下地为柳潇潇服务。 须臾片刻,柳潇潇面前之桌已上好了饭菜。 柳潇潇先是斟了一杯酒饮下,沁人心脾的感觉瞬间让柳潇潇忘却一切不快之事,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乐不可支。 酒楼外,一对男女牵着一匹瘦马来投栈。 “唉,带着你这么头蠢马,耽误了我多少时间。”男人一掌拍在马头上,马痛苦地鸣叫一声。 “算了,你跟它置什么气啊,大不了把它卖了就是了。” “卖?也得卖的出去才行啊,你看它这要死不活的样,谁会看上它!” “得了,别说那么多了,我们先进去吃饭吧。” 小厮帮他们把马栓好了,他们坐在柳潇潇旁边,看见她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禁目瞪口呆。 酒足饭饱后,柳潇潇哼着小曲,出门去。刚欲离开,便看见了被栓的瘦马,只见这马虽瘦弱,但双目却炯炯有神,能通人性似的。这匹银鬃马,四肢虽细却结实,头高昂着尽显骄傲,额上有一绺蓝色鬃毛,远远看去像是闪电形状,流泻着桀骜不驯的威严。 “好,好马!”柳潇潇夸赞道。 马似乎赞成她的话长嘶起来,把酒楼里吃饭的男女唤了出来。 “哎,你干嘛呢。” “大哥,这可是你的马?” 男人看她一眼,扯着胡子说:“不错,正是我的马。” “不知大哥可否割爱让于我?” “小妹,这可不是什么好马,你瞧它瘦得紧,根本就跑不了几步,你买了它去也没甚么用。”女人好心劝道。 柳潇潇却摇头,直道:“不不不,这可是匹好马,你们出价吧,我定要买下它。” 男女互视一眼,觉柳潇潇不过是个不懂货的大小姐,便道:“行吧,既然你对它如此感兴趣,我就把它买给你了,你只消给我二十两就好了。” 柳潇潇心下暗喜:只要二十两我便可得这样一匹千里马,可是赚了个大便宜。 “好,给你。”柳潇潇将一张百两交子给了他们,牵着瘦马离开。便在离开之际,还听到身后男女的对话。 “究竟是个小姑娘,不懂马。不过,总算把它给卖了,你看,我们赚了整整二十两呢。” “现在你可以安心了,不用再看着它烦心了。” 柳潇潇摇头,对他们弃如敝屣的愚昧而感到无可奈何,只道:“其真不知马也!” 柳潇潇牵马于市集中游走,于东市买了些许干粮,于西市又买了上等的马草,第二日,便出了城。 “马儿呀马儿,如今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了,不论去何处,我们都要一直在一起。”柳潇潇踩着马镫骑上了马,往北方向去了。她刚遭遇打击,一时之间心烦意乱,只是想着绝不要再见到柳十针。这么久以来,她一直待在江南,如今她倒想去北方看看。 苏州城内,城门口。 “两位前辈果真要走了?” “现在侠客庄的事已经解决,我们还是得继续北上。顾兄弟,若我们途中见到柳潇潇姑娘的话,我们必会飞鸽传书告诉你的。”沈珺道。 “多谢两位前辈。” “那我们就走了,告辞。” “一路多保重。” 顾缙送别沈珺与苏旸二人后,就要回客栈,谁知路上遇见了武林盟主谢铸。 几日不见,谢铸憔悴了不少,顾缙只道他是新官上任,武林中事太多了,墨突不黔罢。 只见谢铸向他走来,顾缙俯首作揖道:“见过武林盟主。” “唉,顾兄弟,不用拘泥于这些礼数,我们都是江湖儿女,都是平等的。”谢铸面带微笑道。“你只叫我谢大哥就好。” 顾缙便与他一同走着。 “这次,多亏了顾兄弟的帮忙,谢三愁感激不尽。” “能帮到武林众人,是我的荣幸。更何况若不是谢大哥运筹帷幄,我也想不出办法来帮忙。谢大哥此次救了武林众人,又教训了金人,成为武林盟主乃是众望所归啊。” 谢铸悲不自胜,苦上眉头:“唉,可惜的是我失去了挚爱之人。人们常说,失去了才会懂得珍惜。她死了,我发觉自己生命里少了那么一部分。” 顾缙听了,心里五味杂陈,这些天来他念念不忘柳潇潇,初时只说是担心她,又想拿回秘籍。现在听了谢铸的话,又觉得没有她在身边,心里似乎空荡了不少。 “是啊,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顾缙仰天看着白云聚散,“不过,谢大哥,若她尚在世,也一定希望你能好好引领武林众人的。” “对,金人蠢蠢欲动,虎视眈眈。金宋免不了要一场大战,国家危急,我要振作起来,领导武林同道,帮助朝廷。” 顾缙心道谢铸果然是铁血英雄,自己是万万不及的。 行至衙门前,顾缙忽被衙门前告状的人吸引了目光。 那人捶鼓告状道:“青天大老爷,请为小民做主啊!前日盗仙柳无侠偷盗我府上数千金,还掳走了我的女儿。请大老爷能抓住盗贼,还我女儿!” 顾缙瞠目结舌,柳潇潇居然还在苏州,可她为何要劫掳别人的女儿呢?莫非她是备受刺激,做出这等荒唐事来。 “顾兄弟,我还得回侠客庄内处理一些事。” “好,慢走。” 顾缙心生大惑,势要好好调查一番。衙门里的人一听是江洋大盗“柳无侠”,当即不受理,放出话来是:爱莫能助。 那人听了心碎欲绝,顾不得自身安危骂着:“什么狗屁衙门,我女儿在柳无侠手上生死未卜,你们却推脱不已,我告诉你们,我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必血洗你个鼠窝衙门!” 衙役恼怒不已,当即挥棍打他,顾缙甩出几个飞镖来打落他们的长棍。 而后又扶起那人,对衙役道:“各位大哥莫怪,家父也是一时情急,我这就把他带走。” 直把他拉出一里后,那人愤愤地甩开他的手,不领情道:“哪来的野小子,你就让他们把我打死,好把这事闹得沸沸扬扬,让天下百姓都看看他们的丑恶嘴脸。” “可您要是死了,您的女儿岂不是再也见不到您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有办法帮你。” 那人喜出望外,忙问:“真的?” “不错,今夜我就把柳无侠拿下。” 那人满心欢喜地把顾缙迎回家里去,又是安排房间,又是安排山珍海味的,就连饭后甜点都是冰糖燕窝。 看来,“盗仙”是看上他的钱财了。顾缙又怕又喜,怕的是柳潇潇执迷不悟,喜的是他又能见到她了。 “不知阁下可有令嫒的画像?” “有,有,我去拿给你。”张羽一边拿一边说。 “喏,这就是我女儿的画像。” 顾缙接过那镶金嵌玉的画卷,打开来看了,一位亭亭玉立,美目流转的大家闺秀呈现在眼前,顾缙都不禁被她的美貌折服。 当即记住她的模样,在府内找寻相似身材,相似样貌的丫鬟。 找了一上午,也没到几个符合要求的。最后,顾缙只得出外去找。 试问苏州城里哪个地方的美女会比“群芳阁”的多呢,顾缙虽厌恶这种烟花之地,但为了引柳潇潇现身,也只能硬着头皮进了。 刚进了门,一群涂脂抹粉的妖媚女子就拥上来,看他生得甚是俊俏,更是放开了媚诱。 顾缙被挤得脱不开身,正愁不知如何是好,只见一块牌匾从二楼砸下,把在场之人吓得不轻。 “你个贱人,入了我这群芳阁还想守身如玉?你要是再敢惹事,仔细我打死你。”喝骂的是群芳阁的老鸨。 “哼,老妖婆,你还是打死我吧,要不然我定要拆了你这群芳阁,要你沦落街头,不得好死!”地上躺着的黄衫女子用手支撑着坐起来虚弱地骂道。 老鸨一听火上心头,立马唤了几个大汉,就要揍他。顾缙看着这黄衫背影,心神意动,便飞身二楼阻止,一把折扇一开一合一挥一收,几个大汉登时跪地。 老鸨吓得浑身发抖,指着他道:“你……你是谁,敢多,多管闲事!” “我是逍遥人,不是来找茬的,是来和妈妈谈笔生意的。”顾缙摇着扇子温文尔雅道。 老鸨问道:“什么生意?” 顾缙凑近她的耳边道:“我想找位貌美的姑娘,帮我一起个小忙,事成之后,妈妈可得一百两。” 老鸨张目吃惊,立马笑容满面:“好,我这儿就是姑娘多,公子尽管挑选。” “这是定金。”顾缙把一锭银子放在她手上,老鸨当即喜笑颜开地扬长而去。 顾缙转身向黄衫少女伸出手,把她拉了起来。这女子肤白胜雪,眉似细柳,唇如樱桃,一双杏仁眼水汪汪的,甚是惹人怜爱。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少女启齿轻语。 顾缙恍了神,眼前之人似乎就是柳潇潇一样,但回过神来,却又是大失所望。脸带微笑只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顾缙向他微一点头,转身离去,衣袂飘飘。 “好一个风流倜傥的逍遥人呐。”少女捧着脸痴迷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逍遥江湖行之侠客传奇》正文 第十章 “姑娘们,你们的生意来了。”老鸨一声令下,美人皆缓步迎出。 有小家碧玉型的,有大家闺秀型的,有倾国倾城型的……顾缙拿着画卷来寻人,停在一个明眸皓齿的女子面前道:“就是你了!” 顾缙领着她回了张府,张羽一头雾水,但顾缙却不做解释,只是要他带着那位姑娘去寺庙上香,并要称她为“女儿”。 张羽万般拒绝,要他叫一个青楼女子为“女儿”,岂不是羞辱自己,败坏自己的名誉么。 “张老爷,如果你想要亲生女儿回来,这是最快的办法。”顾缙知张羽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一直把她当成掌上明珠,为了她,张羽一定会答应。 张羽只好依言而行,下午便带着“女儿”到城外一里的庙里上香,一路上并没有任何异样。 当天晚上,顾缙解衣欲睡,忽听窗外有些动静,披上一件披风,跟着那黑影,只见那黑影径直入了小姐的房间。 黑衣人渐渐逼近床榻,举刀挑开被子,才发觉自己上当,就要跳窗逃跑,被顾缙银剑一指顿时失神。 “潇潇,你抓张小姐究竟为了什么呢?” 黑衣人不住发抖,往菱窗冲去。 “想跑?!” 顾缙纵身一跃,抓住她的肩头,只听黑衣人哭天抢地跪地求饶:“大侠,饶命,我就犯过这么一次,你饶了我吧,我不想去见官,不想坐牢啊!” 顾缙听她声音不似柳潇潇,更是从她话语中得知她不是柳潇潇,揭下她脸上的黑纱,眼前之人让他大吃一惊,这不是白日里在群芳阁里见到的黄衫少女嘛。 “是你?你到底是谁,为何假扮盗仙进行偷窃!” “我……我只是想偷点钱来赎身,而且我根本就没有说过我是盗仙。”那少女咕哝道,“我说的是盗神,是那个老家伙听错罢了,怎么能污蔑我假扮盗仙呢,神可比仙大多了,我犯得着去假扮她?” “那张小姐也是被你掳走的?” 少女咬咬嘴唇,点了点头:“我本来想掳走她,叫她爹拿钱来赎的,没想到她爹不闻不问的。直到今天下午我才知道原来我掳走的那个根本不是真正的大小姐,所以我便想来把真正的大小姐抓住,好捞笔钱。没想到……居然被你给捉住了。” 顾缙让青楼女子假扮张羽的女儿为的就是让盗贼以为自己捉错了人,从而引她现身来张府,来个瓮中捉鳖,可他实在没想到盗贼不是柳潇潇,而是这个有着一面之缘的姑娘。 “那张小姐现在在哪?” “只要你答应不把我送官处置,我自然会告诉你。” 顾缙犹豫了一会儿,今天早上他才十捉九着地保证自己今晚就能擒住盗贼,现下又被她所要挟,一时之间不知怎么办才好。 “你放心罢,难道我还跑得了不成,何况你武功如此高强,我必然逃不出你的掌心啊。” 顾缙深思熟虑后才敢答应,料想她一个小女孩也成不了什么大怪。 “那好,我陪你一起去接张小姐回来。” 少女喜眉笑眼道:“好,我带你去。” 顾缙便跟在她身后,出了门。街上只有打更的人和他们,此外再无一人,想来众人早已歇息下了吧,谁会出来游荡呢。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陆萱,家人都叫我阿萱的。” “你为甚么要去偷?”顾缙不由自主地盘问道,他实在是不明白,一个好好的人为何要成为人人唾弃的贼。 陆萱眼含热泪,哽咽道:“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死了,临死前父母把我托付给舅舅。后来舅舅生意落魄了,舅母就把我赶了出去,说他们养不起我了。我便成了无家可归的孤儿,过着偷鸡摸狗的生活,被人发现后差点就要坐牢,是群芳阁的老板娘救了我,把我买了下来。可是我后来才知道,她买了我都是为了让我接客,替她赚钱。我宁死不从,她便打我,我看见张老爷腰缠万贯,就悄悄潜进张府偷盗,拿到钱后就为自己赎身,从此金盆洗手,再也不偷。其实,我也不想去偷的,一切都是被逼无奈。” 顾缙感同身受,他深知没有亲人流离的痛苦,他也曾在街边乞讨过,若不是师父救了他,他估计早已饿死街头,哪会建立什么凉辰宫,成为什么“玉面诸葛”呢。 “呐,我就是把她绑在前面那个破庙里了。” 顾缙二人一进破庙,顾缙立感事情不对劲,房梁上似乎有杀手,破庙里似乎有埋伏。 “怎么不见了?”陆萱东翻西找的,就是没见张小姐的身影。 “别找了,我们快走!” 顾缙一把将陆萱拉过来,抱着她就要使轻功离去,房梁上果真跳下十个黑衣杀手,瞬时把他们包围了,陆萱见其长剑大刀,登时吓得躲在顾缙身后。 顾缙将折扇四周一打,黑衣杀手顿时被击腹部,目露凶光,就要动手。 “唉,等等,你们已中了百步穿肠散,再走百步可就穿肠而死了。” 黑衣杀手先是一怔,后又毫无畏惧地奔上前来:“把她交出来,我们饶你不死!”原来他们也知道顾缙狡猾多端,百步断肠散可是杨门独家毒药,从不外传,顾缙怎么可能有。就算有,百步之内他们也定要完成使命。 陆萱抓着顾缙的衣角抽搐着:“我……我可没得罪过你们啊,你们抓我去干甚么?” “少说废话,顾缙,此事与你无关,你若是把她交出来,便可息事宁人,否则你们也休想逃!” 一黑衣杀手勾起小指吹哨,只见庙外忽多了一队杀手,顾缙带着陆萱是前不能挡后不能逃的。 只怕是张老爷报官告状“盗仙”的事让柳潇潇曾得罪的人听到了,把陆萱当成真正的盗仙要取她性命。 “你抱住我的腰。”顾缙对陆萱说道,陆萱一下便羞红了脸,想自己从未与男子有过肌肤之亲,现下却被他要求要抱他的腰实在忸怩不安,再三犹豫下还是依言而行。 黑衣杀手见顾缙没有丝毫交人的样子,响指一打,杀手便蜂蛹而上。顾缙抓紧陆萱的手四周一转,陆萱飞身起来,把围近之人打倒。 陆萱这才明白顾缙的心思,配合他一脚踹向脚后的杀手。 不过须臾,顾缙额上已渗出汗来,这样蛮打下去也不是好办法,不如先护陆萱安全出去,自己再想计脱身。 顾缙搂着她飞身而出,如今他也没办法在乎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法了,只是一心想着救人。 杀手也追着他们进了树林,顾缙道:“我待会儿去引开他们,你趁机逃跑。” “你能逃得掉吗?” “当然,我会想办法的。” “行,那你小心。” “借你衣裳一用。” 陆萱登时震惊不已,瞪着眼睛看他。 “你千万别误会了,我只是想拿你衣服做个假人。”顾缙涨红了脸,生怕她把自己想成是什么轻薄之徒。 “那你转过身去啊。” 顾缙转过身去,只听得到身后,衣衫褪去的声音。不由得浮想联翩,心神俱动,心里怵而一惊,直骂自己:顾缙,生死关头,你怎可有异念! “好了。” 顾缙沉着头,把手后翻接过衣服。当即抱了一个石头,将陆萱的衣服盖上,背在身后。却又无意看到了只穿中衣的陆萱,赶忙低了头:“你先躲到那棵树后,待会儿我会引他们去那条小路,你记得快跑,我们就在破庙会合。” 陆萱看他窘迫的样子,心想:他倒是个不乘人之危的正人君子。 忽的有轻微脚步声,陆萱匆忙躲到树后。不已,便见黑衣人追到,顾缙使出轻功“踏雪寻梅”一溜烟背着石头向另一处小路跑去,黑衣人见状也追去。 陆萱这才敢出来,往相反的方向跑去,刚到了破庙门前,只觉耳后有丝丝凉气,转身欲看,一阵烟雾弥漫,登时就晕倒在地。 黑衣人发觉事情不对,顾缙怎么会是个懦弱之徒,只会逃之夭夭呢?当即长剑一出,破开顾缙背着的人的衣裳,只见一个大石头显露出来。 “陆萱跑了,别追了!” 顾缙回头看时,黑衣杀手早已无影无踪,欣然一笑要回破庙里找陆萱。 “陆萱?” 顾缙环视破庙里外,既没见陆萱,也没听到她回应。突见地上有些白末,用手指一沾置于鼻尖一闻。 “不好,出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逍遥江湖行之侠客传奇》正文 第十一章 话说柳潇潇一直西北上,途中见不少金兵入城,又见其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怒上心头,巴不得给他们些教训。但苦于自己武功低下,教训他们自己死了倒不要紧,只怕那些无辜的百姓会因她而受牵连,故而是敢怒不敢言的。 这日,她刚到相州,便想找个客栈休息几日。刚踏入一家“和春客栈”的门槛,就听见外面有吵闹与兵戈交响声。便要出去一看究竟,这一看甚是把柳潇潇的怒火燃起。 原来是看见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抢夺良家妇女,只见他吩咐手下把一个眉目清秀的女子捆起来,就要押回去。 一个双鬓花白的老者不断磕头求饶:“大人那,我只有这么一个孙女,你放了他吧,求求你了……” 那男人不为所动,竟下马来拿出腰间挂的长鞭往老人脸上狠狠挥去,老人的头登时冒血,可他还不罢休,用绳子绑着老人的双手,拖行老人,老人衣衫尽破,鲜血淋漓,尘灰漫天。 “可恶!”柳潇潇震怒,搬起地上小贩用来压帐篷的石头,往那男人头上砸去。 “世子,小心!”不知哪个士兵向他提醒了一句,让他躲了那石头,柳潇潇暗生闷气:只可惜没带我的九节软索鞭。 那男人停下马来,扔掉拖着老人的绳子,盯着柳潇潇看了好久,柳潇潇反瞪他一眼:“看甚么,小心我把你眼珠子抠下来。” 男人念道:“倒是个漂亮姑娘,可这性子未免太泼辣些,我不喜欢。” “你快些放了那位姑娘和老人家!” “哟,你有甚么资格来命令我?” “爷爷的话孙子怎能不听呢?”柳潇潇嗤之以鼻。 “放肆,胆敢侮辱我!来人,把这不知死活的东西拿下,绑回府上!”男人一跃上马,眯眼看她。 柳潇潇一筹莫展,心想:完了完了,肯定要被捉走了,怎么办呢?还未待想出法子来,金兵已将她包围,柳潇潇狠下心来道:“好,老娘我就陪你们玩玩。” 柳潇潇抢夺其中一金兵的刀,金兵尽力抓牢,柳潇潇将力就力,忽的一放手,金兵后仰倒地。与此同时,其他一群金兵挥刀直上,过处尽见刀光凛冽。 柳潇潇微屈双膝,衣裙着地,她将身子一侧,衣裙随之一转,扬起地上的尘灰来。金兵被灰迷了眼,辨不清柳潇潇的方向。柳潇潇再使一招“走马观花”,霎时金兵只觉身边有成千上万个柳潇潇,不知哪个才是本体。 马上的男人见她武功如此变化多端,不禁暗生惊叹,言下却是:“她在你们的左后方,别上了她的当!” 毕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士兵得旁观人指点,立马齐聚一起往左后方攻去。 柳潇潇心里暗骂:该死,竟让他看出破绽来! 士兵横刀劈向她的头颅,柳潇潇左右闪躲,差点就被大刀砍上,刀过影暗,一缕青丝飘然落地。 柳潇潇深知不可恋战,这样打下去,她必定不能取胜,于是便想走为上。不料却被马上男人瞧出心思来,那男人夺过马边侍立士兵的长矛,向柳潇潇刺去。 柳潇潇往后一仰,左手一伸抓住了长矛,幸好反应及时,否则这矛就要刺入她的胸膛,她哪还有命活呢? 只见她把长矛一翻转,反向男人刺去。士兵发现之时想要用大刀挡下,已然来不及,那长矛直直插进了马臀,马剧痛之下疯跑起来,男人在马背上颠簸剧荡。马冲向小摊,男人张目看着小摊的帐篷板子往头上飞来。男人的头被砸了个大包,忽的马停了下来,男人却由于惯性被甩了出去,重重撞到墙上,像个壁虎一样贴着,柳潇潇抚掌大笑。 金兵一看,这还了得,当即一分为二,一帮去救男人,一帮则是对柳潇潇穷追不舍。 “你们属狗的啊,老是追着我不放。” 柳潇潇白了他们一眼,右腿一伸攻其下盘,金兵连跳躲闪。 “小心暗器。”柳潇潇大喊一声,金兵一吓四周环视,哪有甚么暗器,一金兵左脚一踏,右脚随之而上,刀在头上环了一周,刀刃就在柳潇潇喉前划过。柳潇潇食中两指一并向左一横,似乎暗器射去的模样,当即又喊:“喂,暗器来了!” 金兵忙向右闪,可哪又有甚么暗器,这样被她戏耍,即是怒不可遏,全然不顾招数为何,直乱砍乱挥而去。 柳潇潇叹了口气,再喝一声:“这次可是真的了,吃我一针!” 金兵洋洋得意,被你骗了两次,可还能被你骗第三次?于是又不躲不闪,举刀刺去。乍然突现的“逐风银针”就这样准确无误地刺入他们的紫宫,金兵追悔莫及,皆倒地哀嚎。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刚从墙上被救下来的男人骂道:“一群没用的废物,要是抓不到她,你们都不要活着回来了!” 地上打滚的金兵一听此言,迅速地爬起来。此次,金兵皆是怒火中烧,为自性命势要把柳潇潇抓住。 倏忽一位白衫公子从天而降,柳潇潇还未来得及看清他的面目,就被他搂在怀中快步从屋脊上逃走了。 柳潇潇心下大喜:莫非是缙哥哥来救我了? 这人搂着她跑了许久,到一片枯木林里才停了下来。柳潇潇这才看清他的相貌,大失所望。 “宁启明,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难不成这一路上你都在跟踪我?” 原来救她之人就是“浪荡公子”宁启明,他是一反常态,作揖道:“潇姑娘,此言从何而起,这相州是大宋疆土的一部分,你来得为何我就来不得呢?” “你来不来关我何事,只不过刚才我还没能好好教训一下那个王八蛋。”柳潇潇攥拳怒道。 宁启明道:“你可知那人是谁吗?” “我管他是谁,他做出这等无耻之事,理应受到教训。” “话虽如此,但他可是完颜宗望的儿子完颜齐,是金国的世子。假若他回去向完颜宗望报告,你就会有杀身之祸。” 柳潇潇一愣,但不是因为惧怕,而是因为那男人的身份出乎意料:“那你又敢来救我,不是找死么?据我所知,浪荡公子可是个贪生怕死之徒。” “我当然怕死了,不过……能死在牡丹花下,做鬼也风流了。”宁启明挑着剑眉,脸带淫笑。 柳潇潇斜眼瞪他,蛾眉微蹙啐道:“你要死,就死在别的牡丹花下,别玷污了我的名讳。” “哈哈哈,要我说,潇姑娘才是牡丹花,其他的顶多就是芍药罢了。” 柳潇潇听他这样恭维,嘴角悄悄一扬。 “不知潇姑娘怎么会来相州呢?还有,你那个缙哥哥又去哪了?” 柳潇潇一时语塞,不知作何回复,但眼角眉梢都透露着悲哀。 “我看潇姑娘是和顾缙闹别扭了,赌气才来的相州罢。” “我与缙哥哥怎样关你甚么事。” “当然关我的事了,顾缙要是和你闹不愉快了,我正好可以趁虚而入。” 柳潇潇嗤笑道:“就凭你,还想趁虚而入?” “来日方长,我总会有办法让你忘了顾缙。” “那你就等着吧。” 柳潇潇转身欲走,宁启明却拉住了她而后解释道:“完颜齐估计已经报告给完颜宗望了,他们一定在全城找你,你现在回去能在哪落脚呢?” “他们的势力真有这么大,这可是在大宋的相州啊!” “你不知道么,金国派兵十万余,分东西两路而下要进攻我大宋,眼下相州虽还未被攻占,但城中早已遍金兵。” “难道我们真的无处可躲了?” 宁启明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地方来,柳潇潇冥思苦想,怪自己逞一时之快,全然不计后果,现在倒有了大麻烦。 “有了,他们只见过我,可没见过缙哥哥啊。” 宁启明喜笑颜开道:“你是说易容术?但是……你会易容么?” “当然,我可是跟爹爹学过的。宁启明,现在我就给你个机会帮我的忙,你要是完成得好,或许我就会对你改观了。” 宁启明涎脸饧眼,跑回城里帮柳潇潇买易容的材料。一刻钟后,柳潇潇接过材料后,开始仔细地易容起来。 又过了三刻,柳潇潇易容成功,原本清秀美人面如今变成了俊朗的少郎面,看上去与顾缙是一模一样,简直是难辨真假。 “妙,妙啊。” “好了,我们现在可以回去了。” “还不行。” 柳潇潇不解:“为何?” “你的样貌虽是男儿模样,但这声音却分明是女子的,以防万一,你还是不要说话的好,以免露馅。” 柳潇潇一想,他提醒的也有几分道理,当即闭口不言。随着宁启明一起回了街,进了“和春客栈”。便见一队金兵在搜查,弄得客栈里人心惶惶。看见刚进来的宁启明与柳潇潇,上下打量一番,用画像对照着仔细看了。才让他们离开,柳潇潇瞄了一眼画像,心里笑道:谁画的像,把我画得那么丑。 “掌柜的,我们要住店。” “几间房?” “一间。” 柳潇潇一拧他的胳膊,要不是她现在不能说话,她非得骂得他狗血喷头。 “唉哟,掌柜的,两间,两间。”宁启明反变本加厉地抱着她的肩。柳潇潇忍无可忍,反手一戳扬长而去。 掌柜的撑着脸笑道:“你这兄弟浑似个大姑娘。” “见笑了,其实他小时候摔下过马,因此摔坏了脑子。”宁启明的后脑却被突如其来的一掌打中,回头一看,原来是柳潇潇。 柳潇潇对掌柜的挤眉弄眼了一番,也不知是什么意思。但听掌柜的道:“不好意思叻,忘了告诉你,房间在二楼的左手第一和第二间。” 柳潇潇感激地点了点,而后一脚跺向宁启明的脚背,似是在警告他休要胡言乱语。 两人上了楼后,一楼中一桌正吃饭的三人停下筷子。 一人道:“那不是玉面诸葛顾缙么?他竟也来了相州。” “我们的事……或许他可以帮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逍遥江湖行之侠客传奇》正文 第十二章 夜色已深,苏州城街上,五个男人扛着一个大麻袋回到了客栈。进了房门,便把麻袋往地上一扔,解开袋口,一个女子露了出来。,五人傻了眼,麻袋里的人是个螓首蛾眉,花容月貌的女子。 “二哥,你确定这个黄毛丫头就是盗仙么?” 杨庄仔细看着麻袋里的人,不敢断定:“应该是罢,我无意中听到张羽说盗仙入室偷盗,还把他女儿掳走。而且就在我潜入了张府之后,我看到她鬼鬼祟祟地进了房间,身后还跟着了一个顾缙,想来顾缙是想要抓她来换回解药。” 何鹏道:“可顾缙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们先下手为强。” 李宏泰端来一盆水,一倾盆水全倒在了陆萱头上,陆萱被这一阵冷冽吓醒,迷迷糊糊地看了看眼前的几个陌生人,一个个身怀绝技的模样,陆萱不由得一颤,心想:不知又是哪派的江湖人士要找她麻烦了。 “柳无侠,快快交出《五毒奇功录》!” 陆萱一听心知他们是将她错认成了盗仙,立即推脱解释:“我不是什么柳无侠,也不是什么盗仙,我叫陆萱,只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弱女子,你们认错人拉。” 五人面面相觑,却是不信她的话,只道她是在装傻充愣,好趁机逃跑。 “怎么可能认错,我问你,你可是偷了张羽家的千两银子还掳走他的女儿?” 陆萱埋着头,支支吾吾:“是……我是偷了钱还抓走了张小姐。” “那你还敢妄言你不是盗仙柳无侠!”杨庄眉毛一横,双眼怒瞪。 “我真的不是盗仙,要非得说个名号的话,那我只能是盗神,而且东西虽是我偷的,但这并不能证明我就是盗仙啊。”陆萱愁眉苦脸道。 五人听了这话,感觉也甚有三分道理,但嘴上却道:“哼,你休要借口逃避责任,你若不是盗仙,顾缙怎么会去擒你呢?” “他和你们一样误会我了,我只不过是想将张姑娘送回府上,他要跟着我而已,哪是来擒我了?” “你还不承认,柳无侠你盗了我五毒门的镇门之物,落到我们手里,就是插翅也难飞。” 陆萱百思不得其解,盗贼偷了东西后,还会留下姓名不成?“喂,你们说柳无侠偷了你们的镇门之物可有证据?这天下间江洋大盗多了是了,什么盗怪呐,盗帅啊,盗圣啊,他们不也是一样偷盗么,难道天下被盗之物都是柳无侠盗去的么?” 郭建大笑道:“你这是不打自招了?” “我才没有不打自招,我只不过为柳无侠抱不平罢了,你们不见了东西就只会说是柳无侠偷的,怎么不说是盗圣他们偷的呢?” “初生之犊,盗圣等人皆是盗亦有道。唯有盗仙不同,他不问缘由,也不管是谁,只会入室偷盗后逃之夭夭。我五毒门虽是制毒大家,却敢问心无愧地说我们也曾劫富济贫,锄强扶弱,若不是盗仙偷了我们的秘籍,我们也断然不会出庄门。” 陆萱看他一脸严肃之色,听他振振有词,心下也生疑:难道这盗仙真是这样一个无恶不作的人么?之前听顾缙的语气,似乎他认识柳无侠一样,莫非他在包庇盗仙? “五位英雄,你们呢要找的盗仙,不是我,我只不过是个小小的贼,所以你们就放了我罢。” 李宏泰道:“那可不成,我们不会放你走的。” “为甚么,我真的不是盗仙。” 杨庄摇头笑道:“等顾缙来了,我们要用你来做个交易。” “不知杨门主要找在下做甚么交易呢?”门外传来的是顾缙的声音,陆萱当即惊喜万分,翘首以盼顾缙来救她。 顾缙一手推开了门,云淡风轻地摇着扇子。杨庄等人看到他若无其事的样子,大吃一惊。 杨庄道:“顾缙,你身上的毒是怎么解的?” 顾缙怔了一下,他定然不能说是柳十针救了他,否则岂不是让他们知道柳十针曾拿他们的秘籍来制解药。 “顾某有幸遇上了一位下凡施恩的神仙,是他给我一颗从太上老君处得来的百转续命丹,这才解了我身上的毒。” “荒唐至极!” “你把我们当成三岁小孩哄么,这天底下哪有什么鬼不鬼,神不神的!” “我李门的逍遥散骨毒就是连大罗神仙也惧之三分。” “你算个什么东西,神仙也来救你?” 顾缙话一出,立马引来孙郭何李四人的一句接一句的驳斥,唯有杨庄低头不语,似乎在思索什么。 “顾缙,你好啊,你果然与盗仙勾结。” “杨门主何出此言呐?”顾缙嘴上这样说着,其实心里早已打着鼓了。 “我才不信你说的什么神仙救人,江湖传言:有毒散原籍者,便可根据所载,研制出解药来。你定是与盗仙勾结一派,盗仙才会把秘籍给你,你才能制出解药来解了身上的毒。”杨庄深刻地剖析着,所言虽未完完全全符合实际,但也差之不多。 “杨门主可是开玩笑,顾某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凉辰宫宫主,怎么会有本事来研制解药呢?” “这我倒不清楚,但我敢肯定你一定见过柳无侠!” “难怪,你推三阻四,不肯帮我们抓盗仙,原来你早已和他狼狈为奸,串通一气。顾缙,你要识相的,就快把柳无侠抓回来,否则……”孙冲鹰勾双手就要插入陆萱的头骨,奸笑一声道,“你也不想牵连无辜吧?” 顾缙收回了扇子,握紧了扇柄,将扇子打在手上,一筹莫展。他怎么能让与此事毫无关联的人无辜受害呢,但要他把柳潇潇交出,他是一万个不愿意的。 “顾缙,你可考虑清楚了,一个毫不相关的姑娘因你而死,别说江湖上的人如何看你,单只是就你个人,你心里过得去么?你就能心安理得地活着么?”杨庄敢说此话,也是出于了解顾缙为人。若不然,换作是那些杀人不眨眼,视人命为草芥的人,此番话对他而言,根本就构不成威胁。说不定,那些人早就要动手杀他们了。 “我是真的不知道盗仙在哪。” 杨庄却无半分相信,稍一用力,手指已插入陆萱头骨一分,陆萱只觉五根尖刺插在头顶,头疼欲裂,禁不住疼出声来,:“你个乌龟王八蛋,你牵连无辜,我就是死了也要拉你陪葬。” 杨庄怒火一燃,手上就要使力,顾缙一声才让他停了下来,慢慢收了手。 “好,我答应你就是了,不过我与柳无侠已失去了联系,要想找回她,需要些时日。”顾缙只能先答应他们,救回陆萱,再做打算。“现在,我已经答应你们了,该放了陆姑娘吧?” 杨庄考虑了一会儿,带着一个女子行走江湖成何体统,不如放她回到顾缙身边,反正他也早有防备。为免顾缙故技重施,杨庄给陆萱种下了苗南僵毒,此毒并不是五毒门所制,乃是杨庄从西南故友处得来的,原以为没什么用,可没想到现下却帮上了大忙。 杨庄将陆萱推还给顾缙道:“陆萱已身中剧毒,最多还有半年时间可活,而且每七七四十九天会发作一次,届时她会生不如死,你需得回到徐州杨门来找我。你只有半年时间把柳无侠抓回来,过了这个时候,陆萱死了可莫怪我。” “好。”顾缙允诺带着陆萱离开了客栈。 陆萱望着他苦皱的眉头,弱弱地开了口:“刚才你为什么要答应他们,就让我死在他们手上,你就不会受威胁了。” 顾缙道:“这件事本来与你没甚关系,是我把你牵扯进来的,我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在他们手上呢?” “那你真能狠下心去抓潇潇姑娘么?” 顾缙住了脚步,心存戒备地看她:“你怎么知道潇潇是盗仙的?” 陆萱窘迫耸肩笑道:“你忘拉?之前你抓我的时候就是叫的潇潇啊。”想了想,又道:“你放心罢,我绝不会说半个字出去的,我保证我要是说了,就让我不得好死!” “算了,你若有心说早在客栈就告诉杨庄他们了。你所中的毒,我会去求柳前辈帮你解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逍遥江湖行之侠客传奇》正文 第十三章 “对了,你可知追杀你的那些黑衣人是谁么?” 陆萱绞尽脑汁,她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虽然偷过别人的东西,但也不过是小偷小盗,理应不会得罪甚么大人物啊,为甚么会有人来追杀她呢?而且连张小姐也不见了。 “不知道,你说会不会是五毒门派去的人?” “不应该,五毒门此次出庄没带任何弟子,而且那些黑衣人还蒙着面,怕我们认出来。五毒门只是想拿回秘籍,没有理由去杀你的。” 顾缙思索了一番,又道:“恐怕张老爷在衙门前一番张扬说他遭盗仙偷窃,被盗仙的仇敌听去了,故把你当成盗仙了。” “那怎么办,我要怎么和他们解释说我不是柳无侠呢?” “此事必然已人尽皆知了,解释似乎起不了多大的作用,我们只能寄希望于找到真正的盗仙,才能够还你清白。”顾缙实在想不出甚么锦囊妙计,如今他是进退两难,两个人的性命都掌握在他手上,救了这个必然要伤害另一个,向来机智果断的“玉面诸葛”此次是面临着一个棘手难题而计无所出。 “我相信你一定会想出办法来的。” 翌日,顾缙便带着陆萱去竹林找柳十针,却不料竹屋内空无一人,药罐药瓶也被砸了一地,地上有打斗过的痕迹,竹柱上插着几支银镖,顾缙摘下来看了,镖上纂了一个“破”字。是破罗门的飞镖,想必是上次蓝令天受辱,恼羞成怒过来寻仇,不过按柳十针的武功应该不会受其所伤,何况瓶罐里的药早就消失,柳十针应该是拿了药离开了苏州,这下子可就麻烦了。 “顾公子,你说的那位柳前辈会不会已经遭人毒手了?”陆萱战战兢兢地左瞟右瞄,生怕哪个角落里又忽然出现甚么黑衣人来。 顾缙道:“不会,只是我们要想找到他可是难上加难了。”《孔丛子·居卫》里有这样一句话:“有此父斯有此子,人道之常也。”用在柳潇潇父女身上是再合适不过了,柳潇潇走后,顾缙是半点没有找到线索,其父柳十针岂非更甚?而且顾缙认识柳潇潇的时候,也曾经受她请求要帮她找寻柳十针。他们一路南下,皆没有消息,若不是柳十针自己现身,怕是现在顾缙连他一面也见不着。 “看来,我的毒只能由杨庄来解了。”陆萱垂头丧气低语道,抬眸一望,心知顾缙心有愧疚,于是安慰地拍拍他的肩,笑言:“没事,不是还有半年时间么,凭你的聪明才智,我想还没到七七四十九天我们就可以拿回解药了。现在,我们还是先找回张小姐要紧。” 刚回到大街,顾缙二人就被来势汹汹的张羽挡了路,只听得张羽吹胡子瞪眼骂道:“顾缙!三天前你说晚上就能帮我抓住盗仙,没料到你没抓住人还敢跟我玩失踪,要不是我来拦你,你早就逃之夭夭了吧。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哎,我说你该不会是个骗子,要来骗我的钱罢。” “张老爷,我可是为了救您的女儿差点丢了性命啊,我九死一生地回来,没料张老爷非但不领情还责怪我,侮辱我是个骗子。既然张老爷根本不顾张小姐的死活,那我也用不着为此犯险。张老爷还是去告状,请衙门里的青天大老爷来帮你罢。阿萱,我们走罢,干甚么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顾缙说罢,眉毛一挑就要拂袖而去。 张羽赶忙叫住了他,适才他听顾缙话时,以为顾缙已知女儿的下落,又知依靠官府衙门根本就没用,如今唯有仰仗江湖里的侠客,或许才能救回女儿。 “顾公子且慢,是张某人口不择言,得罪了顾公子,还请公子切莫怪罪。这江湖中只有顾公子能帮我救回小女,烦请顾公子相助,来日张某人必是感恩戴德,千金以报。”张羽深深鞠躬,差点就要跪地相求了。 顾缙淡而一笑道:“鄙人也不求张老爷千金之报,只要张老爷不误会我,我必定会竭尽全力救回张小姐。” 张羽唱喏行礼道谢,带着家仆回了府邸。街上走着的陆萱本来平常地走着,忽然脸色大变,忙闪在顾缙身后。 “怎么了?” “前面那些是群芳阁的人,我跑出来三天了,老板娘一定四处要抓我回去,我要是被他们抓走了,就会被他们活活打死的。”陆萱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群芳阁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向他们大步而来。 “顾缙,你站住!” 顾缙不禁张目问道:“不知,兄弟找我何事啊?” “喂,你说好事成之后要给我们老板娘一百两的,你不会是想逃吧?”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瞪眼说道。 “我向来言而有信,又怎么会逃,这样,我现在就和你回群芳阁见你们老板娘。” 另有一个彪悍男人看到顾缙身后飘动的黄色衣角,当即狐疑道:“顾缙,你身后藏的是谁啊?” “她……她就是你们要找的陆萱啊!”顾缙一把将藏于身后的陆萱拉了出来,陆萱惶恐不安,心道:这顾缙居然要把我出卖了,亏我还以为他是个好人,原来他和那些王八蛋都是一丘之貉! “好哇陆萱,我们找了你这么久,原来你躲在这!”大汉一奔上前抓住陆萱的肩,陆萱登时脸冒大汗。 顾缙扇子打在大汉的手臂上,道:“哎,不可对陆姑娘无礼,她可是你们老板娘得一百两的关键之人那。” 大汉斜目犹豫几分,才慢慢收回了手:“既然如此,你们便一同去见老板娘吧。” 顾缙与陆萱便随着他们同往群芳阁去,路上,陆萱置气不理顾缙,就是偶尔看他一眼,也是怒目而视。 “阿萱,你身上可带有千金交子?” 陆萱听了先是一惊,心里正纳闷着:他如何知道我已然把千金置换成交子,还带在身上呢? “有,又怎么样?小人。”陆萱气冲冲道。 小人?我哪里又得罪她了,竟惹得她如此说我,难不成她真的以为我要把她送回群芳阁受罪么?哎……她究竟与我不熟,不懂我的本意,若是潇潇,她肯定与我心意相通,知道我如此说如此做是何意。想到柳潇潇,顾缙心里一股失落悲戚之感油然而生,也不知潇潇去了何处,怪不得韦老会说“不知魂已断,空有梦相随。除却天边月,没人知。”呢,这几月没见过潇潇,我对她的思念是日益见长啊,只盼有一日我还能再见到她。 顾缙心中感慨万分,是以叹息。陆萱瞧他失落的模样,只怕是自己误会他了,当即心下的怒气减少一分。 “顾缙,你到底在搞什么鬼?”陆萱不敢大声,只敢悄声问道。 一句话把沉浸于相思的顾缙唤了回来,顾缙道:“我只是想帮你,若是你带有千金交子,便可直接赎身,让老鸨放了你。而且,我若说都是你帮我的忙去追查‘盗仙’,老鸨不仅不会为难你,还会感激你呢。” 陆萱听了他的话,怒火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感动不已,鼻子一酸,眼眶已经湿润。 想不到他都是为了我好,我竟然还骂他是小人,陆萱啊你就是个混蛋,你活了这么多年,有几个人是真心对你好的? 陆萱不敢抬眼看他,一低头眼泪掉在了地上。 顾缙手足无措,怕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话,惹她不开心了。 “对不起,我若说错甚么,你尽管骂我就是了。” 陆萱用袖角拭泪,破涕为笑道:“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误会了你,还骂你是小人。” “啊,我早就忘了你刚才说了什么。”顾缙挠挠头憨笑道。 未几,他们已到了群芳阁,进了老板娘的房间。老鸨正翘着二郎腿,斜躺在长榻上,闭目养神,听了伙计的话才慢慢抬起眼皮,坐起身来,慵懒地看着顾缙与陆萱。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老鸨阴阳怪气说了一句,陆萱浑身战栗。 只又听她说了一句:“顾缙,你答应的一百两呢?” “区区一百两何足挂齿,顾缙这次来带了一千五百两要给老板娘。” 老鸨一听,眼睛顿生光彩,脸上也换上了笑容:“一千五百两?” “是啊,五百两是张老爷奖赏的,一千两是替陆姑娘赎身的。这次,全然靠陆姑娘帮忙,我才能找着盗仙的踪迹,我考虑了下,陆姑娘一个大好人才不应该埋没于此烟花之地。因此,这一千五百两归你,陆萱姑娘可归我了。” 陆萱听他最后一句话,双颊火热起来上了红晕,心直怦怦跳,好似要跳出喉咙了。 老鸨满心欢喜,一千五百两他就是赚个一生一世也赚不来的,如今却能得此千两她自然是笑不拢嘴,直道:“好好好,人归你,钱归我,你只管把她带走就是了。哎,你们要记得以后见了陆姑娘与顾公子,可都得鞠躬行礼啊!” “知道了,老板娘。” 老鸨接过交子,激动得是看上看下的,差点就要高兴得背过气去了。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慢走,伙计,好生送顾公子和陆姑娘出去。” 伙计们的态度也与刚才在街上的截然不同,个个是蠖屈鼠伏的簇拥二人离开。 陆萱喜不自胜之余,听到一绣房里女子悲哭之声,驻足听时,这声音甚是耳熟。 “我警告你们,我可是张羽的女儿,你们最好把我放了,否则要让我爹知道了,你们通通都不得好死。” “这房间里的人是谁啊?” “她啊,是三天前老板娘庙里上香回来后在一所破庙里带回的女子,你说她这人是不是愚蠢,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张家大小姐。张家大小姐早让盗仙抓了去,怎么会在破庙里出现呢?说谎也不打草稿的,不过也能理解她,谁不想攀上富可敌国的张家呢?”大汉嗤笑道。 顾缙道:“恐怕她说这些话只不过是吓唬吓唬人罢了。”顾缙说完又向陆萱使了使眼色,陆萱当即会意。 “顾公子,我们还是走罢,别在这儿听她胡言乱语的,心烦。” 陆萱只待他们走远了,手指沾了沾口水,戳开窗户纸,只见张家大小姐蜷缩在床角。她立马追出门去,向顾缙道:“张小姐原来是被老板娘带走的,张小姐养在深闺人未识,老板娘一定想不到她说的都是真的。” 顾缙捋了捋鬓前一缕长发,心中生了一个好计谋来道:“你想不想报仇?” “当然想,这老板娘把我害得那么惨,我差点清白不保,如果能报仇的话,我就是做梦也会笑醒。” “好,那我们现在就去告诉张老爷,张小姐已经找到了。”顾缙眸含笑意,阔步向张府走去。 张府内,张羽听到宝贝女儿被老鸨抓入青楼的消息是大发雷霆,二话不说就派了家中所有奴仆把群芳阁包围了起来。老板娘正不知生了何事,听到张羽说的话立马双腿一软,惊魂失魄地倒在地上,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从庙里带回的那个果真是张羽的女儿。 奴仆破门,张羽看见女儿被关在风尘之地是心疼不已,一怒之下便让奴仆拆了群芳阁,老鸨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手经营的群芳阁毁于一旦,不敢多说半句,以张羽的财力,杀了她就跟捏死一个蚂蚁一样简单。 一场风波过后,张小姐终于平安无事地回到了家。张羽对顾缙是感激不尽,双手举过头顶大鞠一躬道:“顾公子的恩德张羽没齿难忘。” 顾缙怎生受得长辈行此大礼,将他扶起后道:“我虽救回了小姐,但那千两银子还是没能找回。” “钱财乃身外之物,只要我女儿回来了,还管它作甚?” 又道:“顾公子帮我救回女儿,这区区千两银子还望你能收下。” 顾缙正要推脱,却被陆萱抢话了先。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张老爷也不必如此客气。”陆萱接过交子,塞进了袖中。 顾缙无奈地摇摇头,随她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逍遥江湖行之侠客传奇》正文 第十四章 七月流火,这肃杀的秋透着无尽的寂寥与悲凄。远方层林尽染,绛红的枫叶在萧瑟的秋风中摇荡,被无情的玄霜打落一身的浮华。寒烟笼罩遮掩着鲜血汇成的长河,长河尽头是纸醉金迷的欢嬉声,蓦然不知从何处传来变徵埙音,直飞苍茫的天空去,化作一场云烟供人们欣赏品味。 河畔浅滩上折翼的小鸟孱弱地躺着,一个衣衫褴褛小男孩向鸟儿走去,呵护备至地捧起它,对身后的妇女叫道:“娘,我们有东西吃了!” 妇女垂泪涕泣,百般无奈地望向天空飘散的云朵。河的对面,立着三个男人,正对眼前所看的场景痛心。中有一人捶树骂道:“如今民不聊生,皇上却庸懦无能,企图苟且偷安,再如此下去北宋江山迟早要完!” “二弟,莫要张扬,要是皇上知道了,我们苏家就要惹来满门抄斩之祸啊。” “他要抄便抄好了,否则我们苏家迟早有一天会被俘虏,我们也绝对不会苟活于世!” “话虽如此,你看现在金兵就要长驱直入。我们的确可以一死,可我们死后,皇帝必然也不会引以为戒到时苦的还是百姓啊。” 苏祥踱了几个方步道:“那我们又有甚么办法呢?” “你记得上次我们在客栈里见到的玉面诸葛么?” 苏祥不屑地斜着眼,之前大哥与三弟想要去找他帮忙想办法阻止金兵的南下,可一个小小的玉面诸葛难道还有通天的本事能够阻止金兵?是而苏祥并不同意去找他,苏治与苏良也只好作罢,现下又看到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苏治与苏良二人又提起了顾缙,便是想让他帮忙。 “什么玉面诸葛,我听说顾缙最喜逍遥于江湖中,从不过问朝廷以及国家之事。与其去找他,还不如我们三兄弟拼了命去捣毁金营呢!”苏祥语气里也是充满了轻蔑之意。 苏治与苏良知再劝不得,只好下了决心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兄弟三人就齐心协力,去捣毁金营!” “好!”三人伸手紧紧相握,当晚,便潜入了金营。想一把火烧了金营,岂知金人戒备森严,刚想动手之时,便被金人发现,三人与金兵动起手来,打斗之时苏良不幸被砍伤手臂。苏治与苏祥只好先作罢带着苏良快步踏上帐篷顶逃离。完颜宗望得知此事后当即派了人马要把三人追杀,三人轻功了得,把金兵远远甩在身后。然后翻墙一跃,回到了客栈泰然自若地熄灯而睡,但他们怎么可能将息得下,直听到街外人马声,金兵正挨家挨户地搜查,往客栈这边而来。 而旁边一间房里睡得正香的柳潇潇被这嘈杂的声音吵醒,只又听见有人在放肆地捶门,门板哐啷作响,嗒嗒嗒的一阵脚步声往楼下去了。 岂不知发生了何事,柳潇潇消去朦胧的睡眼,好奇地也下了楼去,躲在酒柜旁边看。 “各位大人,这是生了甚么事吗,你们竟要大晚上的来查我的客栈?”掌柜的皮笑肉不笑,心里早就不知骂了他们多少回了。 “有三个贼人偷袭金营逃了,我们看到他们往这边方向来,要查查你们到底有没有私藏罪犯!来人,给我搜!”领头金兵背手在身后命令道,掌柜立时惊慌万状,只怕他们不知轻重地要砸了她的东西。 “你们要查可以,但是千万不要砸了我的东西,打扰我的客人呐。” 金兵翻箱倒柜,左摔右砸的,哪像在查人,分明就像打家劫舍的强盗。见他们就要走向酒柜,柳潇潇便想抽身离开,谁料刚动半分,就让金兵领头瞧见了大喝一声:“给我出来!” 柳潇潇只好不情不愿地挪出来,只听他盘问道:“你是谁,鬼鬼祟祟躲在那里干甚么!莫非你就是贼人,还有两个呢!” 柳潇潇拼命地摇头,若不是现在她是一副男子模样,她早就开口辩驳了。 “各位大人呐,你们怕是误会了,她不是甚么贼人,她就和一个兄弟来投栈,哪来的另外一个人呢?” 那人盯着柳潇潇看,见他娇小模样也不似偷袭之人那般高,于是便也不再怀疑,只是叫掌柜把所有人叫出来,客人们全都怫然不悦地下了楼来,怒视金兵。男人抽出抽屉里的账簿记录来看,愤愤道:“现在这里只有十个人,还有三个呢?” 掌柜惶恐不安,慌张接过账簿,一一对照。少的那三个人正好是苏治,苏祥与苏良。 “他们一定还在上面睡着呢,我这就上去叫他们下来。” “不用了,我派我的人去叫就行了!” 掌柜悬着一颗心,面有难色。 宁启明低声向柳潇潇道:“这帮金人到底要查谁啊?” “好像有三个人企图放火烧金营,被金人发现了,所以他们就来找他们呗。” “三个?”宁启明神色恍惚。 “怎么了?” “一柱香以前,我起夜回房之时,看到了三个黑衣人翻墙而入,上了二楼进了第三间房,会不会是他们?” 柳潇潇瞠目,虽然心里因他们的行为而感到痛快,但又担心他们会被金人抓去。正思考对策之时,只见三人被押着从楼上下来。 “你们为何不下?” “我们,我们下不下……”苏祥刚要出口污骂,就被苏治拉住了衣角,抢言道:“我们刚才睡得太沉,没听到掌柜喊声。” “哦?是吗?”男人猜忌地打量着三人,看到苏良面色苍白,好似负伤,当即大跨一步,横掌劈向苏良的左臂。 出乎意料的是,苏良竟神色自若,臂上似乎无伤一般。男人心道:那贼人左臂被砍伤,而且刀上还有剧毒,若是运功相抵必定毒发,如今他受我一掌,却全然无事,看来他应该不是贼人。 但男人并未打消怀疑之心,挥拳打向苏治与苏祥的太阳穴,治祥二人应拳倒地。男人又想:潜入营内的三人应该是高手,他们既然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逃了,说明他们的武功一定很高强,这两人连我拳都躲不了,不过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屠夫,怎么会是贼人呢? 一旁的宁启明毛骨悚然地看着门外,颤抖地指着门口道:“有……有鬼!” 众人一听,不禁打了个寒颤。 “瞎说甚么,哪里有甚么鬼?”男人道。 “是真的,我刚才看见几个黑影飘了过去,不是鬼还是甚么!” 男人一听此话,便以为是三个贼人,心道只有他们能箭步似飞。于是当机立断,带着人追了出去。 掌柜松了口气,关了门让大伙回房去了。柳潇潇刚要进房,就被一人从背后偷袭,柳潇潇腿向后一打,抵住来人的下颚,转身一掌正扇在来人的脸上,柳潇潇这才看到,偷袭之人竟是苏祥。宁启明听有动静,也出来帮柳潇潇的忙一起对付苏祥,宁启明跳到苏祥身后,先是一揪他的头发,把他向后一拉,再是曲臂扼住他的喉咙。苏祥全身发力震开他的手臂,双手握拳向他挥去,柳潇潇看准了时机,一掌打在他的臂中关节,苏祥当时便软了力。柳潇潇抓住他的左手腕,宁启明抓住他的右手腕,两人交叉一折,苏祥疼得不能自胜。 “好你个坏家伙,你为甚么来偷袭我!”柳潇潇气得不顾自己的男儿外貌骂出声来,苏祥一听这分明就是女子声音,难道顾缙的武功已经高到连声音都可以随意改变么? “顾缙,我问你,你给我三弟刺了甚么毒针?” “毒针?那可是我爹独家创制的白毫银针,上面涂的可都是由上等药材提炼出来的东西,我爹就制了不过十五针,无偿给你三弟用了,你居然是那是毒针?刚才要不是我帮你们,你们早就被金人抓去了,感激的话没听到,却遭到你的偷袭,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原来在金兵头领上前欲要对苏良动手之时,柳潇潇就眼捷手快把白毫银针刺在他的肩贞穴上,才让他在受一掌时无疼痛,与平时无异。而苏治与苏祥两兄弟之所以浑身无劲,不能抵抗,是因为柳潇潇点了他们的章门穴。至于后来宁启明说的“鬼”,当然也是柳潇潇想出来的办法了。 苏祥越听越不对劲,白毫银针分明是“江上小旋风”柳十针所制,为何顾缙说是他父亲独家创制呢?还有他纵使修炼甚么高深莫测的武功,也不会完全改变了声音啊。而且顾缙比之前看到过的娇小许多,难道是柳潇潇易容假扮成他? “都是一场误会罢了,我三弟的伤势更加严重而且还中了毒,是以我以为是你那一针……实在惭愧,我差点伤了救命恩人。” 柳潇潇还是心有不悦:“我也不怪你,你不过就是个有勇无谋之人罢了。” “是,是。”苏祥自知理亏赔罪,又道,“阁下不是顾缙吧?” 柳潇潇这才发觉自己是女儿嗓音,心里一惊慌,不知如何是好。 “柳姑娘,请放一百个心罢,你帮了我们,我们没有理由恩将仇报的,不过柳姑娘还是得小心,要让别人听见了,可不好。”苏祥虽不明白柳潇潇为何要假扮顾缙,但终归她救了他们兄弟三人,于是好言相告。 “对了,你说你三弟的伤势更严重了?” “不错,现在他的手臂犹如残废。” 为甚么会这样,照理来说,白毫银针具有奇效,可疗伤,可解百毒。苏良的手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还中了毒,难道金人所制的毒与白毫银针乃是相生之物,加重了苏良的毒?如若此番,我难辞其咎,定要把他治好才行。 柳潇潇一番思索过后,随着苏祥一齐进了房门去治疗苏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逍遥江湖行之侠客传奇》正文 第十五章 且说上回柳潇潇遭偷袭,与苏祥化解误会后,便替苏良诊治伤情,发现其毒已渗入五脏六腑,柳潇潇心下大惊,只道是自己的“白毫银针”催其毒发,自己是好心办了坏事。但又恐苏祥与苏治要拿她治罪,一时也不敢说出真相来。 “我三弟的伤如何?”苏治坐立不安地问道。 “哎,这毒我解不了,恐怕……恐怕……” “恐怕甚么?” 柳潇潇背过身去,久久才开口道:“你三弟不久就要归于极乐了。” 苏治一听登时眼冒金星,昏昏欲倒。苏祥却不可置信地向柳潇潇喊道:“你不是柳十针的女儿么,这么简单的一个毒你都解不了么!” “我虽懂些医术,但并未精通,而且我也没从爹爹那里学到解百毒的方法。”柳潇潇眉头苦锁,心只道:若不是你们鲁莽行事,也不会被金人发现,还让苏良受伤,现在更是惹得完颜宗望全城通缉你们,哎…… “这么说,我三弟真的没救了么?” 柳潇潇道:“有一个办法,但我没有把握。若是成功便最好,若不成功,只怕令弟挨不过今晚。” “甚么办法,但说无妨。”苏治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们虽不畏死,但绝不能死在敌人之手。 “为今之计,只有以毒攻毒。” 苏治与苏祥面面相觑,又惊又怕,这可是一个险招啊。看到他们脸上的难色,宁启明道:“你们还犹豫甚么,死马当活马医,说不定会有奇迹出现。” “好罢,那就烦请柳姑娘帮忙了。” “小女子有一要求,就是在我为病人治病之时,不喜身边有其他人。因此,还得劳烦两位出去等候。” 苏治略一沉吟,应许了她,带着苏祥到楼下等候。宁启明刚欲走,就被柳潇潇叫了回来。柳潇潇把他拉到身边道:“我的白毫银针似与苏良中的毒是相生之物,因而我需要找相克之毒。我知道你制了不少毒,所以就想向你借得一些。” “何所为借啊,我就是把毒药全都无偿给了姑娘也成,不过……事成之后,希望姑娘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甚么要求?”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还惦念着其他事,要我答应甚么要求,真的是趁人之危啊!柳潇潇眼中闪烁着火光。 “这个要求就是你嫁于我。”听到这似曾相识的话,柳潇潇先是一怔,当初她也是这样要求顾缙的,可是他没有完成,只怕他们再相见之时,他早已佳人在侧了罢。唉……想这些作甚,他本就不喜欢我的。柳潇潇收拾好落寞的心绪,先把眼前之事办好才行,她已想好了对策,便一口答应了宁启明的要求。 柳潇潇拿出身上最后一支白毫银针,开始试验宁启明的毒。可是宁启明制了成百上千的毒药,一支白毫银针怎能一一试过了呢?柳潇潇只好期望上天怜悯,让她能在药效消耗殆尽之前找出相克的毒药。 可几番试验下来,皆是相生之毒,银针早已失去了药效,这可如何是好。柳潇潇绞尽脑汁,一鼓作气,拿着剩下的毒药来到苏良床前,就要把毒药洒在他的伤口之上。 “喂,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是要拿他当试验品么?”宁启明顿足失色地阻止道。 “没用别的办法了,我已经用完最后一支白毫银针,现在只能以他之身当试验,至于结果如何也只能听天由命了。”柳潇潇无可奈何地叹息,要是当初她继承父业,钻研医理,现在就能够再制白毫银针,可惜…… “要是他死了,苏治与苏祥不会放过我们的!” “我自然知道苏良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的两个哥哥不会让我们活在世上的,但一切都要试试才行,何况,苏良会如此快毒发都是因为我,我怎能袖手旁观呢?你不是也说死马当活马医,这是最后的办法了。” 柳潇潇拔出瓶塞,就要倒在苏良的伤口上,宁启明却抢了过来道:“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不必如此冒险。” “哦?” “我们大可运功先逼出些许他身上的毒血,然后再用毒血当试验品岂不是更好?” 柳潇潇大喜,想不到浪荡公子宁启明竟也聪明睿智:“想不到你还挺有办法的。” “那当然了,要不是我沉迷于美酒佳人,这江湖上可能还轮不到顾缙来当玉面诸葛呢!”宁启明飘飘然道。柳潇潇暗自嗤笑一番,心道:你怎能与我缙哥哥相提并论呢? 宁启明运足内力,把苏良的毒血一点一点逼了出来,柳潇潇便用剩余的毒去试,一直试到了第八十一种,终于找到了相克之毒。柳潇潇便让苏良就水服下毒药,未几,苏良突然浑身抽搐,嘴唇发紫,口吐白沫。柳潇潇被吓得着实不轻,难道这个“以毒攻毒”的方法不奏效么? 柳潇潇一摸他的脉搏,杂乱不已,似有两股气在体内冲击,柳潇潇不假思索地运功为他把毒气归一,使得两种毒气相克相消。 苏良忽地睁开眼睛,心脏恍如炸裂一样,一口毒血喷涌而出,登时大汗淋漓,但面色已慢慢回复,四肢亦不见抽搐。 “多谢……”苏良虚弱地道谢。 柳潇潇这才放了心,道:“不用客气。”又下了楼,告诉了苏祥与苏治。 完成此事之后,柳潇潇刚要回房休息,一双手就把房门拉住了,只见是宁启明斜靠在墙上,似笑非笑轻佻道:“潇姑娘,做人可得一诺千金啊。你答应我的事,要甚么时候完成呢?” “这个……”柳潇潇一下就噤了口。 “怎么,潇姑娘可是要反悔?” “不会,怎么会,我向来言而有信。你且回去好好准备,挑个良辰吉日,好让我们完婚。”柳潇潇虽嘴上这样说,但心里可不是这样想的。她心里只道:我本就是一个盗贼,做一个骗子又如何,反正那时候我可没有发誓。宁启明也非愚笨之徒,看不出柳潇潇的诡计,但故作被欺,就是想看看柳潇潇在耍什么花样。 翌日辰时,柳潇潇收拾好了包袱,偷偷出了客栈,拉着小白马往城门口走去。 “哈哈,三十六计走为上,我逃到天涯海角去,看你怎么找得到我。”柳潇潇朝宁启明的窗户做了个鬼脸,登上了白马潇洒离去。城门上完颜磊与完颜锐正谈话着。 完颜磊道:“自从武林大会那次受挫,完颜宗望对我们的态度是大不如前啊!” 完颜锐嗤骂道:“还不是因为你,倘若你不上当,怎么会让宋国武林之人逃走了。” “你不是也上了当么?”完颜磊撇嘴细声道。 “你在嚼什么舌根子呢!你之前在房间里说的每字每句我可都听得完完全全的,你胆敢背后咒骂于我,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完颜锐抓住他的肩要动手。 “您看,是那个人,那个挑拨我们的人!” “你别想转移话题,今日我便要找你算账。” “您快看呐,这不是那个男人么?”完颜磊把完颜锐拉到墙栏上,两人一看,这不就是当日在侠客庄离间他们,害得他们被金主责怪的顾缙么! “果真是他,来人,把楼下骑着白马的男子给我拦下来!” 柳潇潇正怡然自得地骑在马上,忽然一群金兵围住了她,又见两个人跨步向她走来,一把把她从马上拽了下来。 柳潇潇满腹疑惑,却不敢出声问道。 “好你个贼小子,上次栽在你的手里,害得我被主上责怪,还因此被降了职,今日却让我逮住了你,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有道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找,今日我便将你除之后快!” 柳潇潇根本不明他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正一头雾水之时,完颜锐就已挥刀相向,柳潇潇赶紧在地上打了个滚,躲开他的刀刃。可她单枪匹马的又怎能抵挡一众金兵的围攻呢,便在躲避之时,遭其手下扼住喉咙,用绳子绑了押回了金营。 金营中…… “见过世子。” “你们押的这是什么人?”完颜齐瞧了一眼柳潇潇问道。 “是完颜锐和完颜磊大人吩咐抓的,好像是之前在侠客庄打乱两位大人计划的宋国武林之人。” “哦,那可真要好好教训他才是。”完颜齐说罢便走了,柳潇潇悬的一颗心也放下了,幸好完颜齐没看出异样来,否则让他认出柳潇潇来,柳潇潇也只有死路一条。但眼下的状况,又让柳潇潇担心起来,看完颜磊与完颜锐的架势,她似乎也难逃一死啊。 柳潇潇被关在了刑室中,绑在了木架上,眼前坐着两个人,正是完颜磊与完颜锐,只见他们 得意忘形地盯着柳潇潇。 完颜锐道:“小兄弟,我瞧你也是个聪明人,不如为我们大金国所用,何必为这江河日下的宋国卖命呢?” 柳潇潇轻蔑地瞪了他们一眼,撇过头去,气得鼻子生烟。 “愚不可及,既然你不肯为我们所用,那我们就为之前的事做个了结吧。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要慢慢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来人呐,上烙刑。” 柳潇潇瞪大了眼睛,骂出声来:“你这龟孙子,竟敢对爷爷如此无礼,你这是以下犯上,小心遭雷劈!” 在场之人皆是大惊,为何一个阳刚少年说出的话却似一个女子的声音。 “你这是怎么回事,才一个月不见,难不成……你是去了宋国皇宫,受了阉割之礼?”完颜磊捧腹大笑,一时之间竟也惹得所有人大笑起来,皆以为柳潇潇是如假包换的真“太监”。 “我道你才是个阉鸡呢!” 才沉浸于狂笑的完颜磊一听这话,登时大怒:“死到临头,还敢胡言乱语。若不让你吃点苦头,你还不知道这里谁做主呢!”说罢,便向手下使了个眼色,手下把烙具插进火盆里烧得通红,然后拿起烙具往柳潇潇走去。 柳潇潇眼见那烙具上火焰尚存,这么一烙下去,岂不是得活活疼死。 “无耻金狗,不过就是胆小的鼠辈,你敢放我下来,我们单打独斗么?” 完颜锐道:“有何不敢,你以为你逃得掉么?” “大人!” “哎,不碍事,就凭他还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完颜锐吩咐手下将柳潇潇放了下来,去了大堂门前的空地上。完颜锐大喊道:“小子,你若是有本事胜得过我,我便心服口服让你离开。你若是输给了我,到时我会让你身受千刀万剐之刑!”完颜锐之所以要和柳潇潇比试,还大张旗鼓地把她带到正堂门前,都是为了重塑威风,重得完颜宗望的敬重。 柳潇潇虽不知自己武功能否胜过他,但这只是一个缓兵之计,她可不想身上被烧出几个大窟窿来。 完颜锐抽刀而上,却被柳潇潇给拦了下来:“等等,比武可是讲究公平二字,你手握大刀,而我手上可是半件兵器没有,怎生算得了公平?” “那你想要什么兵器?” “我……我要一根九节长鞭。”完颜锐允了她的要求,给她找来了一根九节鞭,柳潇潇拿在手上,虽没有九节软索鞭那样称手,却总比赤手空拳上的好,何况百般武器中,她最擅长的就是鞭子。于是,右手攥紧鞭柄,向地上一抽,啪的一声响,扬起地上的尘灰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逍遥江湖行之侠客传奇》正文 第十六章 柳潇潇将鞭一甩,完颜锐即刻震刀抵挡。柳潇潇甩动长鞭,使出一招“蝰蛇穿林”,直击他的太阳穴。完颜锐手起刀落,长鞭已然断了一截,再挥刀扫过,其势之迅猛让柳潇潇有些招架不住,抽回鞭子一看,只剩了最后一截,柳潇潇当即扔下,顿足而起,并拢食中两指要点他的死穴。 完颜锐见状,也将大刀抛在一旁,待到柳潇潇双指抵住颈部死穴,下颚一压,压住她的手指,又抓住她的双手,把她扛在头顶上,使出全力把柳潇潇摔在了地上。柳潇潇登时口吐鲜血,胸口疼痛不已,上次遭公孙鸣的一掌,伤势尚未好转,今日又受此一摔,心脉欲断。柳潇潇躺在地上,看着眼前的自己怀中掉出来的银针,伤心欲绝,心道:我今日当真要死在这了,可在我死之前我还想再见见缙哥哥,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还有爹爹……我还没找他报仇呢,我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呢,我这样下了黄泉,有何面目去见娘亲呢?可我怎么可能逃得出去,缙哥哥,你帮帮我…… 柳潇潇此时已然疼得不知天地何物,心里胡乱想了一通,只觉脑子也似要炸裂一般。完颜锐见“顾缙”如此不堪一击,心生大惑,是而走近仔细瞧了一眼,这才发现了不同之处。 完颜锐心道:在侠客庄之时见到他,他可是身修八尺有余,如今怎么变得如此娇小,像姑娘身材。之前听说过宋国江湖中有一种易容神术,莫非这人正是易容成了顾缙的模样?可这人的目的又是什么,难道……这其中有诈? 完颜锐之前被顾缙骗过一次,心有余悸,是而不敢轻举妄动,杀了眼前之人,而是谨小慎微地握着刀,向柳潇潇脸上挑去。刀刃触碰到柳潇潇的脸庞,可却没有流血的迹象,完颜锐更是疑惑,于是定了力,刀尖一挑,一张人皮面具随之脱落。再看地上的人,果真是个女子,在场之人又是一大惊,尤其是刚走到柳潇潇面前的完颜齐。 “好哇,原来是你!”完颜齐先是一惊,后是一喜。 “世子,这是怎么回事?您认识她?”完颜锐不明不白,完颜齐为何如此惊喜,这女子究竟是何人。 “此前我不是与你说过,我在街上遭一个女子捉弄么。眼前之人正是那个女子!想不到她居然戴了人皮面具,怪不得我找了这么久都找不到。”完颜齐大喜过望。“完颜锐,此次算你一功。” 完颜锐喜出望外,这可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呐。正在两人欣喜之际,匆匆一个金兵来报:“世子,不好了,粮仓失火了。” “怎么会这样,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竟让粮仓着火?”完颜齐怒道。 “不知是哪个贼人放了火,我们……我们都没看到。” “一群饭桶!” 完颜齐匆忙赶向粮仓,临走之前还吩咐了一句:“把她给我关到密室里去,等我回来发落。” 于是柳潇潇就被扛回了刚才的密室中,依旧被绑在架子上,不知什么时候,柳潇潇从昏迷中苏醒过来,耳听得有人用钥匙开门的声音。 “不会吧,又来动刑啊!” 柳潇潇闭紧双目,不敢想接下来的状况会如何。 “潇姑娘?” 柳潇潇睁开一只眼睛来看,眼前之人竟是宁启明,欣然道:“你怎会知道我在这儿?” “我早防着你逃跑呢,所以一路上跟着你,不过途中被搜查的金兵耽误了,所以才会迟些才找到你。”宁启明一边说着,一边为她解开绳子。 “不过……你是怎么潜进来的?我刚才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金营粮仓着火了,也是你做的么?” “我后来得知你被完颜磊他们抓了之后,就返回客栈和苏家三兄弟商量对策去了,这才兵分两路,我来救你,他们去烧粮仓。” “你居然让他们去放火,不怕他们被金兵俘虏了么?” “我可是给他们想了个好主意,否则就凭他们那莽撞的性子,早被金兵抓走了。” “哦?你想了什么好主意?” “之前他们不是拿火把去烧么,此次我让他们把火把绑在箭上,趁金兵交换值班之际射到了粮仓的帐篷上,现在他们估计已经逃回客栈了吧。好了,金兵现在大多都去救火了,我们得趁机逃跑才行。” “好。”柳潇潇刚走不到一步,只觉浑身无力,差点就要倒在地上,幸好有宁启明相扶,柳潇潇虽感激他救命之恩,但也觉男女授受不亲,因而欠了欠身。 “你说你,要是你乖乖地等着嫁给我,也就不会受此灾难了。” 柳潇潇喃喃细语道:“嫁给你也是一个灾难啊!” 宁启明刚扶着柳潇潇出了门,迎面遇上了完颜磊,原来完颜磊在得知柳潇潇是完颜齐要找的人之后,便想来折磨柳潇潇,讨完颜齐的欢心,谁料刚到密室门前,就见到了晕倒一地的金兵,抬眸又看到了宁启明与柳潇潇二人。 “想跑?”完颜磊哼了一声,腾跃而起,使出一招“碎尸”掌法,向两人打去。宁启明连忙把柳潇潇往右一推,两人这才躲过了一掌。宁启明从袖中掏出毒散,手一张,毒散登时迷了完颜磊的眼。 宁启明抱起柳潇潇直往大门冲去,只听得完颜磊在身后喊道:“来人,把他们给我拦下!” 宁启明一想大事不妙,若是金兵围攻上来,他们两人绝计逃不掉,于是心下又想了一个办法,道:“待会儿我会去引开他们,你要尽快逃出金营去,你的小白马被栓在城楼下左边的第三个大树上,你骑上马出城往南而去,一定不要停下来。” “可是你怎么办?” “他们抓的人是你不是我,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何况我武功也不差,身上藏了百种毒药,想逃出去还不简单。” 柳潇潇看他说得这样有把握,于是便也点头同意了,藏在一丛野菊花后。守门的金兵听到了完颜磊的吩咐之后,便围上了宁启明。宁启明也不做蛮力打斗,双手一挥一洒,顿时烟雾弥漫,不辨方向。金兵也不是轻易被毒的主,只见他们人人都一只手捂住了口鼻,一只手拿刀砍宁启明。来迟的完颜磊于旁边观战,似有哪里不对劲,一敲脑袋,当即冲出大门,往城门的方向去了。 柳潇潇负伤实在跑不快,偶然看到街上有一个推车卖南瓜的青年人,于是便拿出一锭银子请他帮忙,青年人欣喜地接过银子,把柳潇潇扶到南瓜车上。使劲一推,车子飞驰起来。这不正是欧阳先生《卖油翁》里说的“惟手熟尔”么,想来这个小哥日久天长地推这南瓜车,臂力一定超乎常人了罢。 不过片刻,柳潇潇已然到了城楼下,果然在第三棵树干上栓着自己的小白马,于是把绳子解了,一跃上马要出城去。忽的身后一阵大喊,原来刚才完颜磊在大街上抢了人家一匹马,才追上了柳潇潇。 “快关城门!” 守门的金兵一听完颜磊如此焦急,立即收紧铁索,城门一点一点地合上,柳潇潇俯身对白马道:“马儿,如今我命悬一线,能否活着就全靠你了。” 小白马甚通人性,长嘶一声,后退几步,后腿一登,前腿腾跃,奋力奔向城门。说时迟那时快,在城门即将关上的千钧一发之际,小白马脚下生风,一跃踏上城门板,如闪电闪过一般从缝隙中穿过,再一个稳步停落,落在地上。 回头看时,城门刚好关上。柳潇潇喜不自胜地亲了一下白马,夸赞道:“小白马,你真厉害,我就说你是一匹难得的千里好马嘛!” 小白马摇摇头,摆摆尾,眼睛里流露出的都是欣喜之情。 “小白马,我们往南去吧,我担心他们还会追上来。” 白马一听,立即奔跑起来,四蹄腾空,如风似电,一溜烟儿就离开了思州十里。一直到了黄昏时刻,白马才慢慢停下了脚步,柳潇潇爱怜地摸摸它的头道:“小白马,跑了快一天,你一定很累了吧,不如我们就在这休息一下,吃好睡好,明日再上路。” 白马开心地蹭了蹭她,柳潇潇便去拔了些嫩草给它吃。柳潇潇削尖了一根木棍,准备到溪里扎些鱼来烤,刚走下了水,仔细一看,这水是向西流的,莫非西边是个低地?柳潇潇又往西边瞧了,只瞧见远处高山耸立,不由得心生疑惑。于是拉着吃饱的小白马往西边去一瞧究竟,直走了三四里,来到大山脚下,亦不觉有什么异处。 “这是怎么一回事,这边高山巍峨,地势肯定要比东边的高才是,可为何水不向东流向西流呢?”柳潇潇无意瞧见了一艘废弃的船,于是便登船,带着小白马缘溪而去。夜色渐浓,已看不清前路,柳潇潇便想作罢,原路返回,岂知早已不知到了何处,四周只是漆黑一片。忽的船下一阵急流,船剧动不已,似被什么吸住一样,旋入一个低坑,柳潇潇放大双眼看了,原来这是一个水溶山洞,洞岩上怪石嶙峋,藏了不少蝙蝠,正垂涎欲滴地要扑到柳潇潇脖子上饱餐一顿呢。柳潇潇赶忙抱头蹲了下来,突然又一声巨响,船似脱缰的野马冲飞出去,柳潇潇目不能视物,只听得到船冲过大石而轰隆作响。 船剧烈摇晃起来,仿佛下一刻就要分崩瓦解,柳潇潇抱紧船杆,忽如一阵电闪雷鸣,船撞向一块大石,霎时崩坏,柳潇潇与小白马被震飞,柳潇潇只觉眼前有千万金星,眼皮似有千斤重,猛的一下合了眼。 菊花香氤氲在鼻尖,鸟鸣声声,一张绿叶轻然落到柳潇潇脸上,惹得她眼皮动了些许。小白马挣扎着身子爬起来,舔了舔柳潇潇的手,柳潇潇这才渐渐睁开了眼,四处张望了好一会儿,这里绿草如茵,蒲公英遍地,树木葱翠,远处有一方良田,彤云出岫。烟雾迷朦之中,一间茅舍若隐若现。 “这是什么地方啊?难不成是传说中的桃花源么?”柳潇潇拉着小白马往茅舍方向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逍遥江湖行之侠客传奇》正文 第十七章 眼前是一大片芦苇荡,需得穿过芦苇荡才能去茅舍。 “这里果真是一个世外桃源啊,想来没有多少人知道此处,若不是偶然之遇,我也断然进不来。不知这里会不会住着什么世外高人来?”柳潇潇喃喃自语,用手拨开了芦苇,只见芦苇下淤泥成沼泽,人和马是定然不能从此而过的,柳潇潇静思想了一会儿,目测这片沼泽地长宽四尺有余,眼下也只有使用轻功,看看能不能跃过去。 柳潇潇铆足了劲儿,一登一跃,使出一招“蜻蜓点水”,踏着芦苇翩然穿过沼泽。可小白马似乎犹豫不决,一直在沼泽边徘徊。 “马儿,快过来罢!” 听到主人的再三呼唤,小白马下了决心,纵身而跃,只见一个完美的弧线划过,小白马刚好落在柳潇潇身边,柳潇潇欣悦地抚它的头。 又领着它,沿着落花小蹊,向茅舍靠近。 这茅舍依山傍水,旁边有一个大水车哗啦作响。屋后一片菊花,隔着篱笆又有一块土地,小白菜与豌豆长得正好,没有多余的杂草,定是有人精心照料,这些作物才能如此青翠。 再看茅舍时,门前堆了几个酒坛子,檐下挂着铜铃,窗台上一盆兰花,窗外又有一小片竹林。柳潇潇心下大惊,莫非是入了什么仙宫,怎的似梦非梦的? 柳潇潇推门想看看里面的摆设,不料身后突然传来洪亮有力的声音:“你这小娃娃,是怎么进来的?你可知这都是我的地盘,你到底是谁?又是谁派你来的?” 转身一看,一位冰髯雪鬓的清隽老者刚荷锄归来,仔细看时,他一双窈陷的眼睛混沌无神,但侧耳听着,却能知来人在何方向。老者脸上布满岁月的皱纹,却不显沧桑。虽已年近八旬,却非老态龙钟步履蹒跚,反而是精神矍铄步履如飞。柳潇潇纳罕道:这是怎生一位世外高人啊!当即也未怯了心,道:“我叫柳潇潇,没人派我来,我是无意之中闯入这个山谷。你问了我,我倒也要来问问你。你是谁,怎么会住在这样一个荒山野谷中?” 老者娴熟地把锄头靠在墙上,笑道:“你这小女娃娃,倒放诞得很。” “你没回答我呢,你究竟是谁啊。” “不过乡野村夫罢了,早已与世隔绝。”老者开了门,把身上的背篓放在桌上,又道,“小娃娃,来者是客,进来坐坐罢。” 柳潇潇进了门,房间通明清雅,还泛着一股淡淡的菊花茶香。屋内摆设用具皆是一份,看来这位老人一直是独自一人住在这的。 “老爷爷,你叫什么名字啊?”柳潇潇对他的事十分好奇,人生难得一见如此飘然世外的隐居之人呐。 “陶忘三。” “你只管唬我,这一定不是你的真名。其实你说不说我倒也无所谓,谁会稀罕知道你的名字。”柳潇潇往墙上看了,一幅八卦图端端正正地挂着。柳潇潇抿嘴一笑:原来他是道家之人。 “我几时唬你了,我说的可是千真万确,我的确叫陶忘三。小女娃,难道你不知道人的名字是可以自己取的么?” “又说浑话了,名字自然是由父母取,哪里有自己取的道理。”柳潇潇原本这想笑言,可转念一想,他说的也确实不是假话。“我明白了,忘三是你自己取的字,陶忘三顶多就是你的小名。” “哈哈,小女娃,你可知道了,我没骗你吧。” 柳潇潇讪讪地笑了笑,脸上上了红晕。陶忘三亲切地唤她来吃茶,柳潇潇就着他的对面坐了下来。拈起瓷杯一饮而尽,顿时口中似有一股酸臭味,直恶心地想吐。 “你又骗我,这根本不是茶,是酒。而且这酒都已经坏了,吃不得了,你怎么还让我吃呢?” “小娃娃不识货,这可是我珍藏了好久的美酒呢,平时我可都不舍得多喝的。”陶忘三沉醉其中,脸带醺笑。 “你这算什么美酒,我之前在徐州喝的一坛女儿红才是最上等的美酒呢。”柳潇潇吹嘘道。 陶忘三却不为之心动,而是淡然地说道:“俗世的酒太多烟火味,怎比得上我酿的菊花酒呢?” 柳潇潇一听这话,瞬间觉得自己远远不及陶忘三这般超脱世俗,清高淡泊,反而觉得自己有些阿时趋俗了。 “陶爷爷,你自己住在这里不孤独么?” “先前有些孤独,现在都已经习惯了,还觉得自己一个人待在这样一片世外桃源中更加潇洒愉悦呢。”说这话时,陶忘三脸上洋溢着幸福,眼角眉梢都带着欢乐。 “那你的儿女呢?” “老朽一生无妻无儿无女,自己一人乐得自在。”陶忘三抱着酒坛畅饮起来。 柳潇潇本心也是向往于这样逍遥的生活,怎奈俗事缠身,纵使有心却无力。 “小娃娃,你是为什么来这里的?” “我……我是遭金兵追杀,逃到这边,无意当中发现这里的水是向西流的,于是便想一探究竟,乘船顺流而下,机缘巧合之下便进了这个山谷。” 陶忘三听到金兵二字之时,神色明显有了一丝异样,随后却又烟消云散。“许多人都来寻过这个山谷,可都是带憾而归,纵使有人进来过,也被芦苇荡的那一片沼泽吞噬了。你既然能穿过沼泽地,说明你的轻功也还不错。你的功夫是峨眉派的吧?你师父是谁?” 柳潇潇吃了大惊,她上峨眉山拜在清川道长门下,但是学艺不精,武功不佳,不敢丢了师父的面子,是而一直未在外人面前使用峨眉派的功夫,陶忘三是怎么知道她是峨眉派的人呢?而且他们今天才见的面啊! “陶爷爷,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峨眉派的人的?” “峨眉武功亦柔亦刚,尤其注重剑法,气功与养生。你呼吸缓和均匀,不似平常少年人一般急促紊乱,想来必是平日里常打坐静修。而且你的脚步轻快有力,正好符合其亦柔亦刚的特点。你吃酒时,一饮而尽却呼吸突然变乱,可知你气功修炼不精。你说话时声细却软,很明显就是丹田无力,内力较弱。所以我很好奇你的师父是谁,怎么把你教成了这样。” “这不关师父的事,是我吊儿郎当不学好,整日偷懒,师兄师姐们都去练功了,就只有我还赖在床上不肯起。” “你这娃娃,多少人想上峨眉山学习武功都没有机会,你能够成为峨眉派弟子却不好好修炼,枉费你师父一片苦心呐。也难怪你会打不过金人,还惨遭追杀。” 柳潇潇对他的身份更是好奇了,他既是隐居于深谷之中,如何对这外面武林门派的武功如此了解呢?他到底是谁呢? “陶爷爷,我师父是清川道长,你可认识?” 陶忘三沉思了一会儿,这个名字耳生得紧:“不认识,许是峨眉派的后辈子弟了罢,我隐居在这里多年,也不知峨眉派现任掌门人是谁了。” “那你还是认识峨眉派的人咯?” “当然,我和清虚道人还是挚交好友呢。想来,我们已经三十多年未见过面了。”陶忘三又大饮了一口酒。 柳潇潇不禁惊诧,清虚道人乃是师父的师祖呢,他居然会是太师祖的好友,他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呢? “陶爷爷,你大名是什么啊?” “哎哟,说了半天话,我肚子饿了。”陶忘三摸了摸空凹下去的肚子。 “那……我去做饭给你吃吧。”柳潇潇主动献殷勤,往厨房走去,但她生来就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怎么懂得做饭炒菜呢,但为了讨好陶忘三,让他说出自己的身份来,柳潇潇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柳潇潇翻开水缸,只见里面养了一条鱼,便想做道红烧鱼来,奈何下不去手杀鱼。于是又把目光转向桌上的一把豌豆来,兴冲冲地挽起了袖子,洗干净了豌豆,又烧了柴火,热了锅也没放油盐,直接就这样干炒豌豆,黑烟呛得她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陶忘三斜躺在长榻上笑着,也不管厨房里的境况如何,提着一壶酒吃着,怡然自得。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太阳都已经当空正中挂了,陶忘三才开始享用“早饭”。只见柳潇潇端了一碟糊成一团的莫名物体和一盘炒黑的豌豆上台来,又端了一盆汤面上零星飘着几片青菜叶的汤来,盛了两碗饭,叫醒了陶忘三起身吃早饭。 陶忘三虽目不能视物,但鼻子可灵敏得很,这一闻登时就大变了脸色,道:“你炒的这些都是什么?一盘糊一盘黑的,还有这汤,都不能算汤,顶多算个洗菜水。这些东西要吃下肚子里去,岂不是要拉好几天。” “什么啊,哪里有这么恐怖,我好心好意炒菜做饭给你吃,你还没吃呢,就说我的汤和菜不好,早知道我就不理你了,让你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去。”柳潇潇生气道。 陶忘三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只道:“生气啦?” “哼。”柳潇潇愤愤地别过头去。 “我只不过是说了实话而已嘛,你又何必生气呢。”见柳潇潇不搭理他,陶忘三叹息道,“哎……本来还以为临老还有个人陪呢,没想到现在又要把人气走了,陶忘三啊陶忘三,你真的是活该!” 柳潇潇咬咬嘴唇偷笑,只又听他道:“人家辛辛苦苦炒菜煲汤给你吃,你怎能不领情呢?”陶忘三执起筷子,就要夹起糊了的鸡蛋放到嘴里,柳潇潇赶忙阻止他道:“哎哎哎,你还是别吃了,说实话,这菜我看着也吃不下。” 陶忘三欣喜若狂地笑着,对她道:“现在我去炒菜,你跟着来,我教你。” 柳潇潇便跟着他进了厨房,看着他先用油热了锅,拍了蒜先爆香,再放青菜,出锅前加盐加酱翻炒,装盘就成了。柳潇潇看傻了眼,没想到他一个瞎眼老头子居然也能炒出一盘好菜来,更是自惭形秽。 “陶爷爷,你真厉害。” “其实啊,我告诉你,我以前也不会炒菜的,甚至连饭都不会煮的。” “哦?那你是……” “我炒菜煮饭的技艺都是跟我徒弟学的。”向来常听弟子从师父那里学技艺,甚少听弟子还教师父的。 柳潇潇把菜端上了台,听他慢慢讲来。陶忘三夹了菜送到口里,似乎回到了十二年前和徒弟住在一起的时候。 “我的那个徒弟呢,炒得一手好菜,你不知道,他虽然是个跑堂的,但厨艺真的是一绝啊。他经常做些什么糖醋熘鱼啊,金丝肚羹啊,桶子鸡啊,芥辣瓜儿啊等等等等,都是超级美味的。后来呢,他和他的媳妇儿要出去闯荡江湖了,我又怕自己没有了他就再也享受不到如此美味了,所以就向他求教,让他把做菜的本领都教给了我。” “原来如此,你那徒弟叫什么名字啊?” “苏旸。” 柳潇潇听这名字甚是耳熟,但就是想不起在哪听过,或许在某个酒楼客栈里听过吧,他是跑堂不是么。 “小娃娃,你不懂炒菜做饭,以后怕是很难嫁出去哟,不如我收你为徒弟,把这炒菜的本领教给你怎么样?”陶忘三又怎会以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理由就要收她为徒呢,他是觉得柳潇潇的性子与他合得来,又觉柳潇潇武功底子还不错,悟性高,故而才要出言收她为徒。岂料柳潇潇却不屑一顾:“你不过就是个瞎眼老翁,除了教我炒菜做饭,还能教我什么。更何况,我已经有师父了,又怎么能再拜你为师?” “我能教你的东西可多了,你跟着你那个什么清川道长师父,学到多少了?人是可以有多个师父的,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吧。” 柳潇潇笑着,他的话虽有三分道理,但不合礼法。若无师门允许,再拜他人为师,岂不是辱没了师门?这陶忘三究竟是超脱世俗,未能顾及到这一层面。 “话虽如此,但师父不在身边,没有他的允许,我可不敢再拜你为师。” 陶忘三听了,心情马上低落了下来,本来以为可以在晚年时再收个小弟子,把毕生武功绝学都教给她,可惜柳潇潇却是畏首畏尾地不敢做他的徒弟。 柳潇潇心想:她就是在这里另拜他人为师,师父他们也一定不会知道的,他们若不知,自己也算不上违反礼法规定吧。反正拜陶爷爷做师父,就算学不了什么武功,学些厨艺,以后给缙哥哥做饭也好啊。 “陶爷爷,我想了想,还是拜你为师吧。” 陶忘三心情一下又高涨起来,惊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啦,我怎能骗你。” “可你不是说没有你师父的允许,不准拜他人为师么?” “师父他不会知道的,而且你说的也对啊,我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吧。何况……其实我早就跟师父说了,以后都不去峨眉山学功夫了。” “为什么?你身为峨眉派弟子怎么可以不去学武功呢?” “我告诉你啊,其实我是江湖中受人唾弃臭名远扬的盗仙柳无侠,我不敢留在峨眉山上,就是怕有一天我的身份暴露了,我的那些仇人们会辱及师门啊。”柳潇潇埋下了头,盗仙这个身份从一开始就是受她所拒绝的,但是命运弄人,她虽不喜欢,但也只能做了。“不过……你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后,一定不会再想收我为徒吧。” “为什么不想,是盗仙如何,不是盗仙又如何。我知道,你的内心是善良的,这样不是比那些披着正人君子外衣,背地里却干些伤天害理事的人要好得多拉?凭什么那些人就要受别人的顶礼膜拜,你就要受别人的唾骂呢?只要你愿意,我就收你为徒,我才不管别人的眼光呢。” 柳潇潇听了这话,心里似有一股暖流而过,热泪盈眶,从没有人这样与她说过,不嫌弃她的盗仙身份的。 “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柳潇潇跪在地上向他磕了一个响头,陶忘三把她扶起来,连连道好。 此番无意入深谷,却拜得一位世外老翁为师父,这位老翁究竟是谁,他又将教会柳潇潇什么?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逍遥江湖行之侠客传奇》正文 第十八章 且说上回柳潇潇已然成为陶忘三的徒弟,三日以来陶忘三仅是教她做菜,或是偶尔带她去犁地,此外并未教她任何东西。柳潇潇一心要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而,在这天,要试试他的功夫。 菊花丛中,柳潇潇与陶忘三正采花要做菊花酒和菊花糕。只见陶忘三弯着腰挑着菊花,柳潇潇却停了下来,犹犹豫豫半晌才开口问道:“师父啊,你什么时候教我功夫呀?” “我不是教你炒菜了么?”陶忘三没有抬头看她,继续手上的动作。 “师父你不是说你会教我很多东西么,现在我基本上也懂得炒菜的方法了,虽然还不是很精通,但至少也比之前好多了。所以徒儿想,师父可不可以把我们门派的武功传授给我啊?”柳潇潇甜甜地问道。 “你真想学?” 柳潇潇渴求地点点头,行走江湖武功差怎么行呢?陶忘三把菊花放在篮子里,向茅屋前的空地走去,柳潇潇跟在后面。 “潇潇,你上前来。” 柳潇潇不明所以,陶忘三究竟想做什么呢?心下疑惑着,但还是向他迈步向前去。怎料陶忘三左脚一顿地,再看时身子已然跃到了柳潇潇面前,使出一招“流星问月”,柳潇潇只觉蓝天蓦然变成墨色,眼前似有千万颗闪烁的星星,渐渐凝聚成一团,浑圆成悬挂于夜幕中的一轮明月。柳潇潇欲就近看时,明月猛地降落,直击自己的脚面,柳潇潇连连后退,却被一颗石头拌了脚,摔到在地。一阵疼痛之感才把柳潇潇由虚幻迷影唤回了现实,眼前只剩晃动的陶忘三,哪里还有什么流星明月。 柳潇潇心下大惊:此等绝世武功我怎能见过,陶爷爷果然是一个深藏不露的绝世高人啊!连忙扶着地爬了起来,陶忘三却叹息摇头进屋里去了。 “师父,你的功夫好厉害,你什么时候才能教我这等绝世武功啊?” “教是肯定会教你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陶忘三把篮子放在桌上,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来吃。 “那何时才是时候?” “徒弟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耐心等着罢。”陶忘三笑道。 柳潇潇道:“好罢,师父,我还不知道我们的门派叫什么名字呢。”心却道:别说门派名字了,我连师父你还有你的武功都是一无所知。 陶忘三像见了一个新奇的东西道:“什么门派名字?我从没有成立过门派,何谈名字?” “师父,为什么你不成立门派呢?你的武功如此高深莫测,我看江湖上的各大门派都敌不上我们呢。你要是成立了门派,一定可以威震天下!” 陶忘三道:“徒弟,学武并不是为了成立门派,而成立了门派也并不是为了威震天下,这些道理迟些你自然会明白的,到你明白之际,就是我教你武功之际。” 柳潇潇此时一心为着学习武功,却从未想过学武究竟是为了什么,这也是陶忘三没有立刻教授她武功的原因。 “师父,弟子有一个小小的问题想向您请教。” 听到柳潇潇用这样的语气说话,陶忘三已心知她脑子里又有什么鬼主意了。 “你个鬼灵精,直说就好了,何必还弄出一副假惺惺的样子,还说什么请教,你莫不是要恶心死你师父我哟。”陶忘三笑道。柳潇潇瘪瘪嘴道:“好啊,那我以后再也不用装着做人了。我只是想问你,你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啊?” “我之前不是同你说过了嘛。” 柳潇潇一怔,他什么时候说过了:“你没和我说过啊。” “我与你谈论过你二师兄苏旸啊。” “苏旸?恕我愚笨,我不知道你谈论过苏旸怎么就是与我说过你的真实身份了呢?” 陶忘三叹息道:“难不成你行走江湖之时没听过癫凤狂龙的名号么?”柳潇潇一听竟然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癫凤狂龙”登时是舌桥不下,目瞪口呆:怪不得这名字听得如此耳熟呢,原来竟是狂龙,柳潇潇你真是个二愣子,连这么简单的东西都想不起来。癫凤狂龙是他的徒弟,那么,眼前的这位看似平庸的老者岂不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逍遥野老”陶清觞么?我怎么就没想到他就是陶清觞呢,传说中的陶清觞不就是飘然世外,热爱隐居生活的一位隐士高手么。 柳潇潇瞠目结舌,心情久久难以平复。过了多时,柳潇潇才张口:“师父原来你是……逍遥野老陶清觞,你怎么没告诉我呢?” 陶忘三却并不自高于名声,依旧泰然处之,淡淡道:“虚名而已,何必多说。” 是啊,想必他就是怕别人知道他的身份,从而对他另眼相待,所以才不想告诉我的罢,我若也因为“逍遥野老”一个名号就对他顶礼膜拜,岂不是与俗人一般无知了。想到这,柳潇潇激动的心情方始慢慢消散,想起适才陶忘三与她所说的话,又问道:“师父,你一共收了多少个徒弟啊?” “从前有三个,现在再加你一个就是四个。”陶忘三细细品味着菊花茶的清香。 “四个?我,苏旸,沈珺,还有一个是谁?”柳潇潇掰着手指数着。 “还有一个……哎,我都不稀得提起他,一提起他我就来气。”陶忘三将手中拈着的茶盏顿在台上,眉头一皱。 “谁啊?师父,你同我说说罢,大不了你就在我面前骂他一顿,心情自然就会好了。” 陶忘三叹了一口气,悠悠道:“你的大师哥就是正真教的沈逍鹤。”柳潇潇又吃一大惊,做梦都想不到,沈逍鹤居然会是他的徒弟,为何江湖中从来没有这样的传说呢? 又听他道:“你那个大师哥就是一个傻冒,我收他为徒时就是看中他潇洒自在的个性,没想到学了几年功夫之后,他竟然跑到朝廷做官去了,你说他是不是傻。后来他自己顿悟了,又辞了官。我原以为他经过一次打击之后就会乖乖地回来,与我一处,没想到他居然想不开又去当了什么道士,还建了什么正真教。真是气煞我也!” “可你不也是一个道士么?” “谁说的。” “喏,你看墙上不是有一副八卦图么?还挂得端端正正的,除了道士谁还会把八卦图挂在正厅的?” “哎,胡说,谁说挂八卦图的就是道士了?那张东西是你大师哥给我的,他出家以后就回来看过我一次,送了我这张东西。道士每天都要禅坐念经,又要持斋礼拜。规矩多得让人头疼,我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头疼,去做一个道士呢。” 其实师父嘴上说着生气,其实心里还是记挂着他的这个大徒弟的,否则他也不会把这副八卦视若珍宝地奉在墙上,还缀以兰花蕙草了。柳潇潇微微一笑,心里这样想道。 “其实我最气你大师哥的是他不解风情,错失一段好姻缘。” “你说的是他和薛盼盼?” “嗯,不错。当年他们两个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他居然转眼就跑去做了道士,辜负了薛盼盼的一片情意。你说薛盼盼那么好的一个姑娘他不懂得珍惜,是不是蠢钝如猪?” 柳潇潇意味深长道:“我看师父你比大师哥更懂风月之事呢。” 陶忘三急了,老脸一红,直道:“哎哎,小女娃娃说这些不知羞的。我才不懂什么风月之事呢,你净瞎说。” “是是是,我瞎说八道的,但师父你脸红什么啊?” 陶忘三别过脸去,暗暗道:“我才没有脸红呢,你别欺我是个瞎子就来骗我,我才不上你的当呢。” 柳潇潇一摊手,朝他吐吐舌头。忽然一种久违的熟悉感又涌上心头,以前她和爹爹也总是这样互相戏弄的,可现在……还有以后都没有这种机会了罢。柳潇潇暗自伤心,想起柳十针亲手杀了自己的娘,悲从中来。 陶忘三侧耳听着,不见柳潇潇说话,疑惑道:“怎么又不说话了。” “我……我只是想起了我爹。”柳潇潇强忍泪水,她想她绝对不能为了这样一个父亲而垂泪涕泣,他不配! “你和你爹闹矛盾了?” “以后他再也不是我爹了,我不想承认我有这样一个爹。师父,你说为什么总有人为了而去害人呢,哪怕是自己最亲的人,只要涉及自己的,他都会不择手段?” 陶忘三把菊花从篮子里拿出来,一朵一朵地细嗅,摘落花瓣,淡然一笑:“人生来就有,但这些也有好坏之分。是一种有如罂粟花般的东西,便看每个人如何选择去利用。他为了自己的而去害人固然不对,可你若固守执念,不肯放过他,不也是不放过自己么?你的执念与他又有何分别呢?” “那我该原谅他么,但他可是杀了我最亲的人那。” “你若杀了他,那你不是也失去最后一个亲人了么?” 柳潇潇突然噤口,心里蓦然生出许多想法来:这么多年以来我与爹爹相依为命,多少次因为武林事宜而受牵连追杀,不是爹爹不顾自己去保护我么,若没有爹爹,我如何还能存活世上。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爹爹虽然错手杀了娘,但他对我的养育之恩大过天。他可能不是一位好丈夫,却是一位好父亲。何况,倘若他无悔恨之心,又怎么会让我偷盗害人匪浅的毒籍去研制解药救人呢。此番我逃离他,他一定心如刀绞。我若为娘报仇而杀了他,我就再也没有一个亲人了。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 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 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览明月。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陶忘三仰天一吟,一阵清风袭来,多少烦恼全都随风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逍遥江湖行之侠客传奇》正文 第十九章 苏州,名叫“正和堂”的一家医馆内,伙计与大夫忙得是不可开交,近日风云剧变,天气骤凉,不少人感染风寒,前来问诊。问诊之人络绎不绝,大夫已然诊完一个,伙计立马就高声唤下一位。只见一男一女走了进来,女的神色不安地坐在椅上,大夫就为她诊脉,这一诊可是让大夫吓了一跳。看着大夫异样的神情,男的焦虑地问道: “怎么样,她的毒可有办法解么?” 大夫先是盯着那女子看了一眼,后才莫可奈何地叹气道:“她中的乃是西南老怪的苗南僵毒,除非是西南老怪自己帮她解毒,否则再无其他办法帮她。小兄弟,你还是早些带她去找老怪罢,若不然每四十九天,她身上的毒就会发作,届时她会变成一个神志不清,只懂吃人血肉的活僵尸。” 女子一听登时吓得魂飞魄散,半晌说不出话来。男子愧疚万分地低着头,向大夫道谢以后,把六神无主的女子带出了医馆。 “没想到被称为华佗在世的黄大夫都无计可施,哎……不过,你放心罢,我一定能找到西南老怪让他帮你解毒。” 陆萱沉着头:“可是西南老怪行踪不定,我只怕我们还没找到他,我就要变成一个僵尸了。” “不会的,我们一定能找到他,我就不信他能躲到哪儿去。”顾缙斩钉截铁道。 不远处从拐角巷子里走出来的一位少女,原是低头四处躲闪着的,无意间抬眸看到了顾缙,立马转身就走,顾缙看着这背影眼熟得很,便追上去,一把拍了她的肩头,少女被吓得身子一颤。 “公孙玉娘,你犯什么事了,怎么一见师哥就跑呢?”顾缙眼角带笑,戏弄道。 公孙玉娘怔了很久才回过身来,似怒非怒,似悲非悲地盯着顾缙,低沉地哼了一句:“师哥,你还是快走罢,别留在苏州城了。” 顾缙见她秀眉紧蹙,一双美眸似含春水一般,让人忍不住要怜惜,更觉得她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之事,难以解决,而生郁闷之情,故道:“怎么要赶我走了?你不是发生什么事了罢,快告诉师哥,等师哥为你出头。” “师哥,你别问了,快走,快走罢,要是让爹找到你,我们两个都要完蛋了。”公孙玉娘急得直推他走。 顾缙更是不知为何,只担心公孙玉娘和公孙鸣又闹什么矛盾来,自己怎么能置之不理? “玉娘,你和叔叔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我可以帮你啊。” 公孙玉娘紧咬下唇,闭口不言。顾缙看到她身后走来四处张望的玄真派弟子,只道是公孙玉娘离家出走了。于是轻声道:“玉娘,玄真派的弟子可都来找你了,你若是告诉我发生何事,我便带你离开。” 公孙玉娘一双明眸死死瞪着顾缙,许是她没想到顾缙竟然会威胁她,又往身后瞄了一眼,思前想后还是点点头答应了他,顾缙便带着她回了客栈。 客栈内,陆萱正沏茶着,又把沏好的茶斟了一盏给公孙玉娘,温柔笑道:“公孙姑娘,先喝杯茶罢。” 公孙玉娘也不说话,接过她的茶一饮而尽,她今日的行为可是古怪,这更让顾缙摸不着头脑。 “玉娘,你该同我说说了。” “好罢,反正我不告诉你,爹上门来找你,你也会知道的。事情是这样的,三天前,我经过爹房间,无意中听到他与大师兄的谈话。我爹说现在武林大会已然结束,之前与你说过的我们两的婚事也该早日办了,我便冲进房去告诉爹,我并不想和你成亲,可爹却大发雷霆,把我骂了一顿,还把我软禁在房里。今天早上,爹不知去办什么事了,不在客栈里,我才得以逃了出来。要是让爹见到你,我们两个一个都逃不掉。” 顾缙听了,却想不明白,若是公孙玉娘说她并不喜欢自己而不愿意与自己成亲,那么公孙鸣又何至于大发雷霆呢?要知道公孙鸣向来都是把她当活祖宗一样养的,她不喜欢的事公孙鸣也绝不会强求于她,可为什么此次却截然相反了呢? “玉娘,你跟师哥说实话,你是不是还同叔叔说了其他不该说的话?” 公孙玉娘一愣,脸火辣辣地热了起来,支支吾吾道:“我……没有……” “真没有?公孙叔叔最疼爱你了,又怎么会舍得软禁你呢,你要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就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才会惹得他生气。” “我……”公孙玉娘欲言又止,眼帘一垂,脸上的红晕都已经染到耳根子上了。 顾缙看出她的心思,戏笑道:“我知道了,你同公孙叔叔说了你的心上人,可这个心上人却不得叔叔的喜欢,是而你便与他吵了起来,他才会生气地把你软禁了。你说是与不是?” “是。”声细若蚊,公孙玉娘把头深深埋了下去。顾缙心里一喜忙问:“你的心上人是谁啊,怎么不同师哥说说,让师哥帮你考考他呢?” “他……他就是天阴秋水派的掌门陈远峰。” 顾缙大惊失色,他怎么也想不到公孙玉娘的心上人会是陈远峰,想到之前他们两个人还似仇人一样。 “陈远峰年少有为,又是一派掌门,叔叔怎么会不同意你与他成亲呢?” “其实爹爹并不是对他有成见,我也听爹爹在我面前夸赞过他,只不过……近日,陈远峰的爹陈奎被别人扒出了真实身份,原来陈奎就是当初罪大恶极,罄竹难书的‘苏城四少’中的一个,如今此事已传遍江湖,爹便不肯让我和他在一起了。” “可这事也不对啊,前辈的事怎么能怪到后辈身上呢?那个陈远峰不是一个好人么?”陆萱道。 “他是好人,可他爹不是好人啊。公孙叔叔是害怕你和他在一起会受人非议,让别人瞧不起,毕竟当年的苏城四少可是过街老鼠一般的存在。” 公孙玉娘气得拍桌而起,抱不平道:“那也不能怪罪到陈哥哥身上啊,他在侠客庄的时候也帮了不少忙,大家难道都忘了吗,现在每个人都对他吹胡子瞪眼的,就连爹也是这样,这不是不辨是非吗!而且我最不明白的就是,为什么爹非得让我嫁给你呢,我同他说了我只把你当哥哥一样,可他还是置若罔闻,早就忙活着成亲的事去了。” “可叔叔都还没来问过我,怎么能擅作主张呢?” “你听,他现在不是来了么?”陆萱往门外瞟了一眼,两人这才听到了渐渐逼近的脚步声,公孙玉娘惊慌失措,顾缙立时让她躲在了柜子里面。 刚合上柜门,敲门声就响起了,顾缙长长呼出一口气,开了门,果然是公孙鸣来了。只见他喜笑颜开道:“缙儿,你很快就有喜事了。” “喜事,什么喜事?”顾缙装傻充愣。 一进门,公孙鸣看见陆萱立时就变了脸色,冷冷地问道:“缙儿,不向叔叔介绍一下这位姑娘么?” “喔,她是我朋友,叫陆萱。” 陆萱只是坐在凳子上问了一句好,公孙鸣当时就讽笑道:“乡野丫头,不知礼数,连行礼都不会么。” 陆萱一气,要不是顾缙拉住她,她早就骂公孙鸣了。公孙鸣往凳子上一坐,重新把目光放在顾缙身上,笑道:“缙儿,我今天来呢,主要是和你商量一下你和玉娘成亲的事宜。” “啊?不不不,叔叔我只是把玉娘当成自己的亲妹妹,怎么能娶她呢?”顾缙拒绝道。 “你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难道不是早就郎有情妾有意了么,你要是和玉娘成了亲,我也不用再操心了。” “不,叔叔我真的不能娶玉娘。” 公孙鸣打量他道:“莫非,你惦念着那个柳潇潇,还是……你身边已经有其他人了?” 顾缙一时窘迫不已,不知如何回答,直至现在他还不知自己心上之人究竟是谁,或许,或许会是柳潇潇吧,顾缙这样想着。 “总之,我不会娶玉娘的。” 公孙鸣沉默了半晌,道:“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没有,没人说什么。” “真的?”公孙鸣眯着眼睛,突然一掌“凤旋九天”打向柜子,柜子立时粉碎,露出里面藏着的公孙玉娘,公孙鸣大喝道:“你果真藏在这!” 见他就要动手打公孙玉娘,顾缙忙闪身挡在公孙玉娘面前道:“叔叔,息怒。” 公孙玉娘一把扯开顾缙,大声喊道:“你打死我好了,人人都说天下父母心,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子女好,可你却苦苦相逼,让我嫁给我视若兄长的师哥,你行的都是些什么事!”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由不得你做主。那个陈远峰到底有什么好,你就这么喜欢他,要与我决裂。” “我并不想与您决裂,如果你固执己见的话,只会把我变成像娘那样的人。” 公孙鸣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回答,当初他与夫人就是被父母逼着才成了婚,但两人毕竟爱好习性不同,一个是书香门第的千金小姐,一个是在江湖中过着刀口舔血日子的掌门人,两人终归有些摩擦,感情不同寻常夫妻那般好。公孙鸣一直都未曾觉得,今日遭女儿这样一说,才看到其中的问题所在。 “叔叔,您不是最疼爱玉娘么,倘若她与陈远峰在一起会幸福的话,何乐而不为呢?” “就是啊,她可是你女儿,你不希望她找个如意郎君么?”陆萱附和道。 公孙鸣坚如磐石的心此刻倒动摇了,他慢慢坐了下来,道:“我当然希望她过得好,但是陈远峰他爹可是苏城四少中的一个啊,若是仇家寻上门来,玉娘岂不是羊入虎口么?” “陈奎早就死了,仇家要报仇也应该找到地底下才对。我相信以陈远峰的为人,仇家不会对他怎么样的。而且我有办法帮他,他们一定会安然无恙的,叔叔,您就成全师妹与陈远峰罢。” 公孙鸣游移不定,思前想后,才道:“好罢,只要仇家不来寻他报仇,而他能护我女儿平安,照顾我女儿,爱我女儿,我就同意他们的婚事了。” 公孙玉娘欣喜若狂,绽开笑颜,一把抱住公孙鸣道:“谢谢爹!”公孙鸣倒有些受宠若惊地笑了笑,忽然又皱眉道:“不过……陈奎的名声毕竟是不好,我若将玉娘嫁给他的儿子,岂不是要受人嘲讽?” “爹……你怎么又……” “叔叔不必担心,我有一个好办法,既能成全他们,又能不落人笑柄。江湖中人大多数不知玉娘与陈远峰的事,只要玉娘设下一个抛绣球招亲,届时接中绣球者便成为玉娘的夫婿。一切顺理成章,他人也绝不能再说什么。您说这个方法可行么?” “可行,自然可行。”公孙鸣鼓掌道好。 “既然如此,玉娘,你就在明月楼抛绣球,等着你的陈哥哥来娶你吧。” “谢谢师哥,我就知道师哥对我最好了。”公孙玉娘眼睛一湿,感激道。 秋水庄内,顾缙与陆萱刚从客栈来到正堂,坐在梨花木椅上等待着陈远峰。须臾,陈远峰踏着轻步到了他们面前,顾缙与陆萱向他抱拳道:“陈掌门。” “莫要客气,你们是我表妹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既然是朋友,何必讲究这些礼数。请坐罢。” 陆萱凑到顾缙耳边道:“这个陈远峰可比你那个公孙叔叔好多了。” 顾缙向她笑了一笑,又转过去对陈远峰道:“陈兄弟,其实我们这次来是为了你和玉娘的事。” “什么事?” “就是你和她的婚事呗。”陆萱道。 陈远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无所谓道:“什么婚事,我想只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我从来都没想过与她成婚呀。” “啊?” “怎么会是一厢情愿呢,你知不知道她可是为了你差点与她父亲闹翻了。” 陈远峰放茶盏的手停在半空里,久久没有落下,眼神分明有着不忍与感动。却又故作与己无关,道:“那是她的事,可不是我让她如此干的。” “我知道你有所顾虑,你父亲得罪的人不少,你怕会连累到玉娘,但你有没有想过,她一颗心全在你身上,她愿意与你同甘共苦,你怎能说她是一厢情愿,你这不是伤了她的心么?” 陈远峰淡尔一笑:“伤心总比丢掉性命好,你们回去告诉她,让她找个好人家嫁了罢,不要浪费青春在我的身上。” “你怎么能这样呢,我真替公孙玉娘不值,原来你也不过是个缩头乌龟罢了!”陆萱啐道。 陈远峰却并不生气,神色自若,忽见一小厮进门来报告说:“掌门,门外有不少人要找你要个说法。” “两位贵客,失陪……要不您们还是先回去罢。”陈远峰欠了欠身,往门外走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逍遥江湖行之侠客传奇》正文 第二十章 刚踏出大门,便见不同帮派之人前来兴师问罪,众人一见陈远峰立即揎拳掳袖,横眉怒目,其中全康派掌门许承毅怏怏道:“陈掌门,今日我们来是想要个说法的。十五年前,家兄许承焕死于令尊手下,家兄从未与任何人结过怨,且秉承先父遗志,一直向善而行。却不料惨遭毒手,如今我得知仇人是谁,若不报仇,岂不是让家兄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宁?” “没错,想当初我弟弟安守本分,经商而生,从未干涉过武林中事,却被陈奎一掌打死,我弟弟死得可是冤。父债子偿,陈掌门你也怪不得我了。” “还有我丈夫,他那时刚刚做了父亲,连孩子的面都没见着,就被你父亲一剑刺死了。这么多年来,我们母子两孤苦无依,常年受人欺负,今日我就是拼了命也要为我夫君讨个说法!” 一时之间,大家众说纷纭,陈远峰也甚是为难,高声喊了一句:“众位,少安毋躁,家父所做之恶数不胜数,我十分能理解众位的心情,父债子偿,如今我陈远峰替父赎罪,众位请动手吧,为那些枉死的冤魂报仇雪恨。” 众人面面相觑,皆认为他是深明大义之士,自己又怎么能忍心动手杀他,可若不杀他,又怎能告慰九泉下自己亲人的冤魂?于是再三犹豫之下,众人皆是狠下心来,抽出兵器以对。陈远峰只是闭目受死,不做反抗。 只见数十道银光一挥而上,瞬时让空气冷了下来。陈远峰额前鬓发飘动不已,一阵清脆的金属交响声如闪电般突然出现,可把在场之人吓了一跳。 陈远峰睁开眼时,只见顾缙与陆萱早已护在身前。陆萱轻声对他道:“你是不是傻啊,站着等死。你要是死了,公孙玉娘怎么办,秋水派的弟子怎么办。你以为你死了,他们就会放过你们天阴秋水派么,你死了倒不要紧,可不要连累他人啊。” 陈远峰一时也反驳不了,只好闭口不言。听着顾缙道:“众位,请听我说一句。你们皆说你们的亲人是无辜之人,但你们可曾想过陈掌门也是无辜受累的呢?陈奎作恶之时,陈掌门不过还是襁褓婴儿,对这些事一概不知。陈奎造的孽又怎能让他来承担呢,或许你们会说父债子偿,但我想说的是这些都是狗屁不通的道理,你们的仇应该找陈奎去报,怎能牵连无辜呢?更何况陈掌门乃是难得一见的大好人,他收留难民,广发善粥,又时常发款帮助穷苦之人,如此一个好人,你们要杀他,岂不是天理不容么?” “你说的倒轻巧,陈奎早就已经死了,我们怎么找他报仇。” “自然能报仇了,陈奎虽说已经死了,但众位大可以去掘墓鞭尸,甚至可以把他挫骨扬灰。让他成为一个孤魂野鬼,永世不能超生,不就行了么?” 众人听了皆认为这是一个极好的办法,但陈远峰却反对道:“不成,家父已去世多年,怎能以如此极刑来对他的尸骨,让他不能入土为安呢?众位,你们要报仇就找我罢!” 陆萱急得直跺脚,没想到陈远峰还是这么一个死脑筋的人,非得自寻死路。顾缙叹了一口气,又道:“好罢,既然陈掌门如此执着,那我的提议也就此作废罢。可我还有一言,希望大家能听,大家只管报仇雪恨,如果他死了,希望大家不要为难无辜的秋水派弟子。如果他没死,那自是他的福气,还望大家能就此放过他,不再寻仇。” 众人听了,心想纵使陈远峰有再高的武功,但这么多人一齐围攻他,他也断断不能活命,仇既是因陈奎而出的,我们自然不会牵累秋水派的弟子。倘若他大难不死,说明他自有神明庇护,我们从此也不会再来找他,免得得罪了神明。于是众人大多颔首同意,其他人见大势已在,也只好允诺。是而各门各派严阵以待,就要取陈远峰的性命。 顾缙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息道:“陈掌门,祝你好运罢。”说罢就退在陆萱身旁观看。 只见全康派掌门许承毅最先冲上前来,左掌一出,正好打在陈远峰胸口,陈远峰只觉心口一阵剧痛,血腥之气涌上喉头。再见一瘦小的男子侧身飞踢,直击其腹部,陈远峰身子一屈,飞倒在地,突然喉头一股腥咸,咳出一大口血来。又见六个胡须汉子叠成罗汉,一齐施功,使出一掌“罗汉掌”来正击他的天灵盖,陈远峰的发带登时粉碎,头发散落下来,额前已多了一道血痕来。 看此境况,陆萱拉了拉顾缙的衣角,急道:“你再不去救他,他就真的要死了。” 顾缙摇头嗟叹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说话之时,一农妇攥紧拳头一拳挥向他的额头,陈远峰就此倒地不起,只觉心脏如同炸裂一般,吐血不止。蓦然眼皮重重地落下,众人上前看时他早已没有了呼吸,心想受了如此重击,又怎么可能再活得了呢?众人报仇以后,心满意足地慢慢退散而去。 只剩顾缙与陆萱还在原地,顾缙摸了摸他的颈脉道:“陈兄,一路走好。” “你是说他已经死了?” 顾缙垂着眼,没有回答她,只是唤来了秋水派的大弟子吩咐道:“陈掌门已然乘鹤归去,你去买副上好的棺材,准备后事吧。” 大弟子一听抱住陈远峰的尸身直大哭,声嘶力竭。顾缙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忽经过“明月楼”,看见明月楼张灯结彩,许多人皆围在楼下,议论着今日的“抛绣球招亲”。顾缙往楼上看了一眼,屏风后的师妹一定还在羞涩地等待着自己的心上人来接她的绣球吧。顾缙与她说过会想办法帮陈远峰,让她打扮得漂漂亮亮地抛绣球给陈远峰,好成就一段姻缘来。可如今,陈远峰死了,他要怎么向师妹交代呢? “顾缙,你上哪去,你不怕她杀了你么?”陆萱看到他之时,已然阻止不了他,顾缙早就上了楼去。 “师哥,你来了,怎么陈哥哥这么久还没来接绣球啊?”今日的公孙玉娘一身嫣红色彩绣双花飞鸟袍裙,面若桃花,丹唇轻启,眼睛里流露着待嫁女儿的万般柔情。 “师妹……”顾缙住了口,不知该如何说。 “怎么了?” “陈远峰……他……去世了。” 公孙玉娘恍若得到一道晴天霹雳,泪如泉涌,喊道:“不可能,公子缙,你胡说,陈哥哥不可能死的!” “对不起,我太有自信了,我本以为我能护他周全,没想到还是……” “公子缙,你骗我,你骗我,你说过有办法救他的,你还让我在这里抛绣球……我明白了,你是故意的,你故意让我留在明月楼,不让我去帮他,让他死在仇家手上。顾缙啊顾缙,你的心肠居然如此歹毒,我还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你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公孙姑娘,你可不要血口喷人,是你的那个陈哥哥自寻死路,顾缙一直尽心尽力地帮他,你却反过来骂他,你有本事怎么不自己去救他呢!”刚追上楼来的陆萱骂道。 “阿萱,别说了。”顾缙心如刀割,没想到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妹居然会如此骂他,看来她对陈远峰可真是用情至深啊。 公孙玉娘瞪他一眼,跑下楼去,直奔秋水庄。只见秋水庄内已挂上白幔,白灯笼,公孙玉娘双腿一软,就要跪了下去,但还是踉跄地走了进去。 正堂内,地上一张白布盖着一个人来,公孙玉娘颤颤巍巍地蹲了下来,颤抖的手抚在白布上:“陈哥哥,你起来啊,你说过会娶我的,你怎么能弃我而去?你就是一个大骗子,你比顾缙更讨厌!你给我起来,你别以为死了,我就会放过你,你起来,起来!”公孙玉娘发疯似的捶打陈远峰,蓦然白布里传出一阵咳嗽声,在场之人吓了一大跳,莫不是诈……诈尸? 只见那白布慢慢掀了起来,陈远峰半睁着眼看她断断续续道:“我没死在他们手上,也得死在你的拳头之下啊。” “你是人是鬼啊?” “当然是人了。” “你竟然没死!”公孙玉娘身后传来一声惊叹,回头看时,原来是瞠目结舌的顾缙。 “还得多谢顾公子的救命之恩啊,若不是你那一针,恐怕我早要见阎王了。” 原来在寻仇之人动手之前,顾缙拍陈远峰的肩头之时,其实是顾缙将之前在柳十针竹屋内捡到的一枚“白毫银针”刺到了他的肩井穴上,顾缙听柳潇潇说过白毫银针不仅能解百毒,还能护人心脉,是而赌上一赌,望能助陈远峰逃过一劫。不过…… “我检查过你的呼吸,也摸过你的脉搏,的确是死的症状啊?” “其实,那只是假死罢了,我之所以会停止呼吸心跳,是因为受到重击,血气郁结在心中,不得疏通,才会出现假死的现象,后来因为白毫银针的药效,郁结在我心里的血气才慢慢消散,我才得以起死回生。不过……我的伤还是很重,要是不及时治疗,恐怕我迟早也要一命呜呼。” “我去找我爹来帮你疗伤。”公孙玉娘破涕为笑,冲出门去。 十五日之后,明月楼又有一场抛绣球招亲,在一阵呼喝声中,只见一位花容玉貌的少女捧着绣球出了来,看见楼下竹色青衫的少年,欣然一笑,手中的绣球对准少年轻轻一掷,落到了少年的怀中,一时之间,道贺声不断。 只见楼对面客栈的窗户中显出两个人来,原来是顾缙与陆萱。 “你真的不与他们告别了么?” “不了,看见师妹开心,我就放心了。现在我们要动身去西南了,别忘了你还中着毒呢。” “嗯。”陆萱往他微微一笑,两颊有着淡淡的红晕。 顾缙带上包袱准备下楼去,陆萱却叫住了他:“顾大哥,你先别着急,你在客栈里等等,我到街上买了干粮,就回来找你。” “好。” 陆萱悬着一颗心下了楼去,谨慎万分地走到街上,绕过街街角角,最终停在当初绑架张小姐的破庙前。 只见庙里背对着她立着一个墨绿色长袍的男子,陆萱立时跪地抱拳道:“参见阁主。” “我要找的人有消息了么?” 陆萱紧锁眉头,战栗道:“没有,顾缙并不知道柳潇潇在哪,所以我也没得到任何线索。” 男子没有说话,而是把手背在身后,良久才道:“他没有怀疑你罢?” “没有。” “你给我盯着他,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我汇报。好了,你走罢。” “阁主……属下的毒……” “怕甚么,只要你跟着顾缙,他自然会找到解药给你。” “是,属下告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逍遥江湖行之侠客传奇》正文 第二十一章 陆萱垂着头,跪着向后退了几步,欲出门去,哪知异坤阁阁主江啸天却突然叫住了她,将一串狼牙链垂铃铛的手钏扔到她面前道:“你把它戴上,方便我与你联系,还有……你要是敢背叛我,这串狼牙招魂铃会立马要了你的命。” “属下万万不敢背叛阁主,定当尽心竭力,将柳无侠抓回异坤阁。”陆萱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唯唯诺诺连声答应。 “去罢!” 陆萱这才敢退出门去,到了溪边洗了把脸,恢复好心情,又到街上买了些许干粮与水果,方才回到客栈。 “顾大哥,我回来了。” 正提笔练字的顾缙听到她的声音,放下笔来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是这样的,今天风和日丽,不少人都赶圩上街,我到了好几家干粮店,都已售空了干粮,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这才买到了。” “好,我们这便上路罢,天色一晚,我们便不好赶路了。” “那我去拿包袱。”陆萱走向桌边,纤手一伸,皓腕上的银铃叮当响,陆萱心里一惊,忙将包袱拉了过来,用袖子挡住。可顾缙早已看见,道:“你这手钏挺别致的,之前没见你戴过,可是今日才买的?” 陆萱看了一眼手腕,知不能太过于异样,免得遭顾缙怀疑,故而将手伸了出来,摇摇手钏,笑道:“是啊,这手钏奇美得紧,而且还悬了一个铃铛。你听,轻轻晃动便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来呢。” 顾缙平淡的脸色却渐渐变成严肃,盯着那手钏道:“这手钏倒像一个东西。” 陆萱瞳仁放大,只怕他知道这手钏的出处,怀疑自己的身份来。“什……什么东西?” “没甚么,只是好像在哪见过似的,何等眼熟。”顾缙实在想不出来,又道,“算了,我们走罢。” “哎。” 就这样顾缙与陆萱两人便行陆路往西南方向而下,这日时已暮,晚霞与群山构成一幅绝美的图景,而山脚下只零星分布着几个褐色小点。 落叶树下,两匹马正低头吃草。树前土堆上坐着白衣顾缙与橙衫陆萱,他们行了一天的路,只在此刻才得休息半分,顾缙从腰间取下羊皮袋给陆萱饮水。 “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该找个地方休息一晚,明日出发才好。” “可是这四周荒无人烟,我们怎么找到客栈呢?”陆萱忧心忡忡道。 顾缙往远方瞧去:“你看前面应该有人家,我们去借宿一宿。”陆萱往他眼睛的方向看了,这才发现了褐色小点,欣喜道:“那我们现在就过去罢。” 顾缙颔了颔首,转身欲骑马而去,可马儿却是一动未动,许是赶了一天的路,它也早就累坏了罢,无奈之下顾缙只好牵着马儿与陆萱并肩走着。 忽到一片树林中,两人听到身后似有似无的踩踏枯叶的声音,陆萱不禁打了个寒战,往顾缙身边靠了去。 “这荒山野岭的,该不会是有什么野兽怪物吧?”陆萱畏怯地瞟着四周,只见落木萧萧而下,亦不见有何人影。 顾缙静心听着周遭动静,只听见有轻微的飞跃声从他们头顶划过,顾缙赶忙拉住陆萱,要往后走。只刚刚转了身,就听见树上传来抢劫声:“此山系我开,此树系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顾缙听这声音甚似儿童,料想不过是哪个小顽孩跑来捉弄人罢了,故而微笑道:“不知这买路财应该是多少呢?” 顾缙虽未转身看他,但也知他一定发愣着,因为他并未立刻回话,而是自言自语地数着:“一两?不行不行,一两太少。那就一万两好了,可要这么多钱,我也花不完那。要不二十两?可二十两估计只够我吃五日的,啧啧,要多少好呢?真是让人头疼!哎,我说小子,要不你就看着给罢,只要能让我吃饱穿暖,有地方住,随你给多少钱都行。” 顾缙眼睛骨碌一转,笑道:“那我可不用给钱你了。” “喂,你这话甚么意思,不给钱我,我怎么吃穿,怎么住。你难道不想过去了嘛!” 顾缙大笑道:“我当然想过去了。我说不用给钱你,是因为没有钱,你一样可以吃穿住。白日你可以到山上打猎采蘑菇,然后把猎物的皮毛扒下来做被褥。你还可以去扯一些楮树皮来做树皮衣,至于住,你大可找个山洞来居住不就行了么,山洞可是个冬暖夏凉的好居所,冬可防风,夏可遮阳,岂不比皇宫还要舒服?你说,我是不是不用给你钱,也可以让你好好地吃穿住呢?” 陆萱听他这样逗山贼,不禁笑出声来,但心下又怕这山贼会对他们动手。一阵风拂过她的发梢,陆萱抬眼一看,只见一个身高四尺,瘦小身材,但脸上却布着皱纹,下颚长着白须,约摸六十岁的古怪老人躬着腰,盯着顾缙看,只又见他抚掌大笑,神色竟如同三岁孩童。 “噫,好。你这小子,出的主意不错。这样一来,我就再也不用被人家追着打了。” “你总是被人追打啊?”陆萱弯腰看他,说话的口吻都似在逗孩子一样。 那怪人瘪着嘴,一屁股蹲坐在地上,大骂道:“都是那帮坏蛋,我不过就吃了他们一点东西,穿了几件他们的衣服,他们就对我穷追不舍,说要把我打死。好在我跑得快,要不然早就见阎王了。” 顾缙道:“你定是没给人家钱,人家才要打死你。” “我出门急了些,忘记带钱了嘛。而且我又不是说不给他们,只不过是向他们赊个数,往后再将钱还给他们。”怪人顽劣地吐吐舌头,表示自己也是无可奈何。 “那你定是每日都去他们那里,而且每日都没将钱带去罢。” 怪人舔了舔嘴巴道:“谁叫他们的食物这么好吃呢,别家都比不上他们的。” 陆萱听到这,才知道原来怪人得罪的是客栈的伙计,难怪他们要对这个吃“霸王餐”的人穷追不舍呢。 “你欠了人家的钱,人家定数要找你算账的呀,你又怎么能占山为王,做个山贼呢?”陆萱道。 怪人神色伤心起来,掩面哭泣:“我也不想当山贼的,但是我饿死了,我已经三天没吃过东西了。之前两天,我藏在树上拦截过路人,想让他们给些钱我,好让我去买些东西来吃,可没想到他们都欺负我,不把我当一回事儿,我只能饿着肚子了。” 陆萱心里笑道:就你这副模样,说是山贼,都没人会信,人家当然不把你当一回事儿了。 “这样罢,你带我去客栈,我就请你吃饭怎么样?”顾缙微笑着。 怪人一听当即抚泪大笑直道好,挽起两人的手臂就要走。 “等等,我们还得拉着马儿去呢。” “你们也真是的,出个门还要带两个拖油瓶,带着它们,你们不嫌累得慌啊?”怪人叉腰啐道。 陆萱嗤笑道:“怎么可能累呢,我们要是没有它们驮着行路,走着不是更累么?” “屁话,屁话,我说走着可轻松多了。” 陆萱拉上马绳道:“我说你啊,就别胡闹了啊,你要是想早点吃饭呢,就好好与顾大哥一同骑马而去。” “还骑什么马啊,我都快饿死了。哎呀,我看还是我带你们走罢!”只见怪人左右移步,掀起地上的落叶来,说时迟那时快,只不过眨眼功夫,怪人便已将顾缙与陆萱一手一个挽在腋下,踏树木而飞跃。瞬时已离了树林百米,陆萱急道:“我们的马儿啊!” “还管它们作甚么,先把我们的肚子填饱才是最重要的。” 顾缙低眸一望,不过须臾之时,早就不见了树林,于是心下大惊道:这个人轻功如此了得,江湖中甚是少见。论轻功之飘逸快捷,当今之世唯有“江南草上飞”与“江南水上漂”两人的,和风月宫的“马踏飞燕”为最。我曾听说过江湖中有一种奇幻的武功叫“蚀月断脉功”,练就此功的人会在短时间内功力大增,无人能敌,但物极必反,修炼此功也会坏人经脉,蚀人骨肉,久而久之,一个昂藏七尺的人也会渐渐缩矮,最后便成孩童一般的身高。看这怪人的模样,他四肢都不似天生回缩,应该就是修炼了此功。而修炼此功的人屈指可数,其中一个便是“江南水上漂”,莫非他便是冯青云? “好拉,到了。”怪人把顾缙与陆萱往地上一放,两人目瞪口呆,惊叹于他的轻功之高。 怪人兴高采烈地走到门口,发觉顾缙二人并未跟来,当即急道:“你们杵在那干嘛呢,难不成是想出尔反尔,不请我吃饭了?” “当然不是拉,走罢。”陆萱扯了扯正在沉思的顾缙的衣角。 顾缙这才回过神来,与怪人一同进了客栈。柜台上老板娘正用算盘算账,听到脚步声,却头也不抬,道:“客人来了,小李子,你在干什么呢,还不快出来招呼客人!” 忙里忙外的小二一听到老板娘的话,立马放下手中的工作,将白方巾往肩上一搭,就往顾缙他们这边来了,哪知一看顾缙身后的矮人,立时冒了火气,对老板娘道:“老板娘,又是那个蹭吃蹭喝的小矮子!” 老板娘听了,往顾缙身后一瞪,将算盘一摔,大步走向怪人,像拎鸡仔一样揪着怪人衣领把他提了起来骂道:“好哇,上次让你逃了,你居然还敢送上门来。你瞧我放不放得了你,伙计们,来把他收拾一顿!” 老板娘把他一扔,怪人摔在地上,直哎哟哎哟地护着屁股。伙计们一听就捋起袖子,要来揍他。顾缙赶忙阻止了,对老板娘道:“少安毋躁,老板娘,他欠你的钱,我帮他给了便是了,但求你以后不要再为难他。” 老板娘立马转换成笑脸:“若是这样,那自然好了。拿了钱,我还为难他作甚。呐,他一共欠了我二百五十两。” 陆萱惊道:“天哪,他吃了什么啊,居然欠了这么多钱。” “他在我这吃的可都是鱼翅燕窝,鲍鱼锦鸡,还有陕西冯翊县的羊肉,这些可都是皇上贵族才能享用的美味,他在我这里吃了这么多,能不欠了这么多钱么?”老板娘交叉着手道,待接过顾缙递来的三百两额的楮币,又对怪人道:“你啊,也不知走什么运了,能让别人来替你买单。你就偷着乐吧,下次你要是还敢来我这吃霸王餐,仔细我将你打死。” 转过头来,却又变了一副脸面,对顾缙好声好气道:“二位客官,要吃点什么,尽管告诉小李子,我去找零给你。” “老板娘,你等等,还找什么零啊,直接把你们这所有好菜都上一遍。”怪人从地上爬起来,叉腰对她道。 老板娘却不屑地嗤骂:“你有钱吗,没钱就上大街上去乞讨,讨够了钱再来吃。” “岂有此理,你只管上菜就是了,说那么多废话作甚么。我是没钱,但这位英俊潇洒的公子哥有钱啊,他可是说过要请我吃饭的。” 老板娘不可置信地望了望顾缙,要得到他的亲口承认。 “老板娘,你就按他说的,上菜吧。” 幸好之前收了张羽千两,否则顾缙现在哪能出手如此阔绰呢。 “好,那你们且坐着稍等一会儿,马上上菜。小李子,快去催一下后厨,让他们干活机灵点!”老板娘一边吩咐一边回了柜台,继续算账去了。 席间,怪人先是看看顾缙,又看看陆萱,转而问顾缙道:“哎,小兄弟,你人挺不错的,你叫什么名字,你告诉我,我们也好做个朋友。” “我叫顾缙。” 怪人一听,惊道:“你不就是那个什么玉面诸葛么?原来是你啊。喂,小姑娘,你又叫什么名字?” “我叫陆萱。陆是水陆的陆,萱是萱草的萱。” 怪人直摇头道:“没听过。我说你长得水水灵灵的,怎么起了个那么难听的名字。” “哪里就难听了,我这个名字好听着呢!”陆萱听他这样说,难免有些生气。顾缙倒想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故道:“你问了我们的名字,我也来问问你的名字。” “我啊……我的名字可好听了,我叫冯青云。怎么样,好听吧?”冯青云洋洋得意道,却惹来陆萱的一阵狂笑。 “哪里就好听了,我怎么就没觉得呢!哈哈……” “笑笑笑,笑什么笑,仔细笑得背过气去。我的名字可比你的好听多了!” 陆萱仍是自顾自的狂笑,惹得冯青云是捉耳挠腮的,巴不得与她吵起来。 “冯前辈就是传说中的江南水上漂?”既是得知他的真实身份,他又是长辈,顾缙自然尊敬些。 冯青云啐道:“什么前辈不前辈的,刚跟你说要做朋友的,结果又来叫我什么前辈,你要是再这样,我就不同你做朋友了!” “是是是,顾缙考虑不当,还望青云大哥不要介意才是。”顾缙忙与他作揖赔礼。冯青云抖着腿焦急地盼望着来菜,可迟迟未见有人来,又见陆萱斟茶时腕上的手钏叮铃声声,一时起了玩心,向她腕上捉去。 这个手钏乃是异坤阁每个杀手都会有的东西,以狼牙串连,再缀以代表自己名字的东西。而手钏上的每颗狼牙里都养有西域的灵蛊,是江啸天专门用来对付叛徒的工具。手钏还有联系同门杀手的作用,现在若让冯青云拿了去,召唤出来附近的杀手,岂不是暴露了陆萱的杀手身份? 故而陆萱勃然变色,一掌打开他的手,冯青云对别人越在乎的东西就越感兴趣,势要抢过那手钏,来一瞧究竟。陆萱既要防守他的进攻,又得防范顾缙看出什么端倪来,甚是不知所措。 顾缙劝道:“青云大哥,你不要闹了,这手钏可是阿萱的挚爱之物,不肯轻易让人动的。” “我定要拿来看看!”冯青云一把抓住陆萱的左手,向后再向左一折,两指钳住她的手腕,一把将手钏拉了出来,拿在手上把玩着。 “你快还给我,那是我的东西!”陆萱吼道。 冯青云仔细瞧了几眼,觉没有什么好看之处,恰好小二又上菜来了,这才罢休,将手钏扔到陆萱面前道:“我当是什么稀罕物,我也不稀得看你这劳什子!” 陆萱在气头上,恨不得暴打他一顿,顾缙却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要管他就好。陆萱慢慢消下气来,把手钏小心万分地戴在手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逍遥江湖行之侠客传奇》正文 第二十二章 一道道精美的菜品随之呈上台来,冯青云拿起筷子,这尝点那尝点,仿佛已然去到了皇帝的宫阙,尽情享用人间美味。冯青云正自我陶醉着,要吃点酒来助兴,一睁眼看到顾缙和陆萱还未动筷子,便道:“你们客气什么,尽管吃!” “我们才没有客气呢!这儿的菜钱都是顾大哥付的,你才应该客气!”陆萱话中带刺,还在生着刚才冯青云抢她手钏的气,故而举起筷子就夹了许多好菜放到了自己的碗里,狼吞虎咽起来。 顾缙微微而笑,看她置气的样子倒与柳潇潇有三分相似。是而内心又是一震,兀自又生出思念之情来。 “顾大哥,你在发什么呆呢?再不吃,可就让冯老头吃完啦。” 顾缙这才动筷夹菜吃饭,菜肴享用到一半之时,客栈里进来五个布衣青衫的人,有两个是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其余三个皆是胡须男人,他们五人身高不一,每人都带了一把配剑。又是发丝凌乱,满面尘灰的,许是赶着来的。 只见他们五人围坐在窗边的桌子上,脸上皆是挫败的神色,小二热情地去招呼他们,他们只随意点了些菜,好似并无心情吃饭。 席间,南岳衡山派弟子范云萝叹息道:“我们找了这么多天,还是没找到这奸贼,他会不会往北方向去了?” 东岳泰山派弟子胡鸿飞道:“不可能,我们一路下来,百姓皆说看见他往西南方向去了。韩耀锋是个贪生怕死之徒,他惧怕金主,断不敢回金营,身受惩罚。因而,他必定是往南下逃命去了,可是他生性过于狡猾,我只怕他已经知道我们在跟踪他了。” “哎,鄙派出了这么一个通奸卖国的徒弟,实在是愧对武林,愧对天下百姓啊!”西岳华山派掌门人戚长勖痛心自责道。 “戚掌门莫须自责,待我们捉到韩耀锋,便可对武林对百姓有个交代了。”侠士许一诺劝慰道。 “对,他定然逃不掉的。”胡鸿飞愤而拍桌,将众人心情再次高涨起来,意气风发。 “好,好啊,老板娘你这里的菜真是绝品啊,我看皇帝老儿的御膳房也未必比得上你这。”对桌传来叫好声,把五人的目光皆吸引了过去。 范云萝大惊道:“那不是江南水上漂冯青云嘛,他身边的是……顾缙?” “他们怎么在这,难不成他们也是来抓韩耀锋的?”胡鸿飞疑惑道。 范云萝起身向他们走去,向冯青云抱拳道:“冯前辈,真巧能在这里见到你。” 冯青云脸色登时变了,不耐烦道:“又来一个叫我前辈的,巧什么巧啊,我都吃完了,你才过来,你要是早几日来,才巧呢。” 范云萝不知冯青云言下何意,不免有些尴尬,幸得同行四人前来问候冯青云,她这才退在后面。 “我说你们不觉得烦呐,吃个饭来要来打扰我。” 顾缙起身转头,这才看见了华山派掌门戚长勖,想到之前曾因救潇潇而中他一掌,现下再见面,难免生尴尬之心。但还是一一与他们行了个礼,又问道:“五位怎么也在这?” “我们是来抓金国奸细韩耀锋的。”许一诺道。 “哦,可是又发生什么事了么?” “之前,我们在侠客庄受困,被金人俘虏便是韩耀锋通风报信,可是没想到居然让他给逃了,是而我们就一路追了下来。不知顾公子可曾见过他?” “没有,我们也是刚到此处,正要赶往西南方向去呢。”顾缙这时心里的谜团才得以解开,早前侠客庄之时他就怀疑武林中人有金国的奸细,可万万没想到此人居然会是华山派的大弟子韩耀锋,他隐藏得也是够深了。 “算了罢,我刚从西南过来的,怎么就没看见他呢,我说是你们走错方向了。你们还是回去吧,何必白费心机,耗时耗力呢!”众人听冯青云这话,只道他是喝醉了胡说,也没把他的话放心上。 戚长勖缓步走到顾缙面前道:“久闻顾兄弟的聪明才智当今之世少人能及,不知顾兄弟可有办法找到这奸贼?” 这倒是给顾缙出了一个难题,他虽为玉面诸葛,但也并不是事事都能推测解决的,他与韩耀锋向来不熟,也不知他是何秉性,更无法猜测他的想法,找到他的所在。“这……我一时之间还想不出来,需得花上一个晚上的时间来想想对策,明日再同你们商量。” “若是如此,则我代表武林和百姓感谢顾兄弟的大恩。”戚长勖向他深作了一揖,顾缙扶起他只道不用。 待晚饭已毕,众人要回房歇息时,顾缙叫住了戚长勖要让他把韩耀锋的事与他详述一番,陆萱回到房中,刚打开门来透气,便听到一阵银铃声响,怵而大惊,自己腕上的银铃并未响,恐怕今日之事已引来了异坤阁的杀手。 陆萱思虑再三,悄悄溜出门去,要是不去与他们会合,只怕他们在阁主那里告她一状,她必定会受处罚。 陆萱刚出了门,就见屋脊上站了一个黑衣人,他向自己招招手,陆萱便紧随而去,直到树林中才停了下来。 黑衣杀手一双眼睛似死死地盯着她道:“银铃,联系我们来是为了何事?” “并无事,只是今日我的手钏被冯青云夺了去,这才引发了误会。” “你怎么这样不小心,如此重要的东西都险些让人抢走,倘若顾缙发现了你的身份,岂不是前功尽弃么!届时,阁主必定不会饶你性命!” “此次是我一时大意,下次再不会了。不过,既然来了,我便将近日的情况都报告于你吧。今日我们在客栈遇见几个正在寻找韩耀锋的人,他们请顾缙帮忙抓他,顾缙必会因此耽误不少时间。所以,我还想请你帮忙杀了韩耀锋和西南老怪。” “杀西南老怪做什么?” “只要西南老怪在一天,顾缙就不会放弃去找他拿解药,如果想知道柳潇潇的所在,就要打消他找老怪的念头,逼他去寻柳潇潇。” 黑衣人明显有一丝犹豫,西南老怪擅于使毒,又行踪不定,要找到他并杀了他,谈何容易,哪怕他们是异坤阁训练出来的一等一的杀手。但若不能完成江啸天交下来的任务,他们都得受蛊虫蚀骨之极刑,因此还是胸有成竹道:“好,我会杀了他们。你以后可要多加小心,不要让顾缙发现你的真实身份来。” “我银铃做事向来谨慎,不用你来提醒我。”陆萱暗自生着闷气,也许是讨厌别人质疑她的能力罢。 “我不提醒你,恐怕下次他们都知道你的身份了。你那手钏既然那么容易被人抢去,不如我来帮帮你,让它以后再也不会被抢!”黑衣人从怀中摸出一瓶药水来,一开全倒在陆萱腕上。 陆萱腕上的狼牙银铃链骤然缩紧,直要嵌入肉里,煞时鲜血从狼牙间流出,陆萱只疼得浑身冒着冷汗,心下又气,一掌要打向黑衣人的肩头,怎料黑衣人回身一翻,在她身后,一脚将她踹在地上。 啐道:“银铃,你不要不识好歹,上次你办砸阁主交代的事,阁主本就不想让你活命了,不过觉得养了你这么久,就这样让你死了太不值,故而此次又派任务给你,就是想看看你还有没有利用价值!” 陆萱头疼欲裂,能让狼牙招魂铃收紧的药水只有江啸天才有,看来江啸天果真对她存有芥蒂之心,陆萱心下不平,誓要把任务完成,好叫江啸天再重用她! “哟,陆丫头,你在这里干嘛呢,莫不是与他人在花前月下,谈情说爱罢?”忽然从树上跳下一个四尺身高的人来,不是冯青云还能是谁。 黑衣人见状立即一掌重击陆萱腹部,然后逃离。陆萱吐出一口鲜血来,斜眼看着冯青云道:“我是来把马儿带回去的,没想到遇上了山贼要抢劫,咳咳……” 冯青云把她扶了起来,为她渡了真气,她的伤才慢慢回好了,陆萱心存感激,没想到自己之前如此对他,他还以德报怨。 “可是,我刚才听到你和他的谈话,你们说起什么异坤阁来?” 陆萱一听这话,又把感激之心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眸底现了杀意。 “你都听到了?” 冯青云咧嘴笑道:“我才刚到,怎么可能听完全你们的谈话呢,不过你们到底在说异坤阁什么啊,也告诉我听听呗。” 陆萱仔细端详他,觉他神色并无异样之处,猜测他应该没听到什么不该听的,才敢放了心道:“我威胁他说我认识异坤阁阁主,他要敢劫我,必遭江啸天报复。谁料他竟不上当,还嚣张地说就算是江啸天站在他面前,他也敢劫。我差点要死在他手上,幸好有你及时相救,阿萱感激不尽。” “啊,这些山贼真是胆肥,大晚上也敢出来抢劫。” “青云大哥,你这么晚了上这里干甚么?” “我不是和你一样了,我也是来找那两匹马的,我冯青云呢可不是个忘恩负义之徒,顾缙小弟请我吃了饭,就是对我有恩。我自然要把他的宝驹带回去还给他了,免得他伤心。但是我找了很久,也没找着那两匹宝马,你说会不会是山贼把它们抢走了呢?” “啊,不会罢,要是不见了那两匹马,顾大哥肯定会骂死我们的。” “他不会骂你,只会骂我。” “为什么?” 冯青云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似有深意道:“因为他心里喜欢你,自然舍不得骂你了。可我就不同了,我和他是今天才交的朋友,他的马又是因我不见的,他不骂我还会骂谁啊。” “青云大哥,你快别这么说,顾大哥他是个好人,你想他都可以请你吃这么昂贵的晚餐,说明啊他可是把你当成一个很好的朋友。就是不见了马,他也不会骂你的。” “最好是这样罢,不过他若骂我,我也会骂他,我才不怕他呢!”冯青云嘟着嘴,忽然又兴奋地跳了起来,陆萱往前看了,原来是两匹马儿卧在树底下休息呢。于是冯青云与陆萱一人牵了一匹回客栈去了。 客栈里,戚长勖刚同顾缙说完了韩耀锋的事,顾缙送戚长勖回房时看到了外出回来的冯陆二人。 “青云大哥,阿萱,这么晚了你们上哪里去了?” “我们去树林找马儿了,你都不知道刚才陆萱还遇上了山贼呢……” 陆萱一惊忙拉了拉他的衣角,冯青云这才转移了话题:“好了,不说了,我浑身臭兮兮的,要回去洗个澡。你们没事别来烦我啊!”说罢,冯青云便大摇大摆地走回房去了。 陆萱只担心冯青云总有一天会把事情告诉顾缙,到时以顾缙的聪明才智,一定会怀疑她。看来,冯青云这个人不能留! “阿萱,你的手腕怎么受伤了?”顾缙关心紧张道。 陆萱把手缩到身后,镇定自若道:“没事,刚才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划伤了手腕。” “划伤了手腕可不得了,我帮你上药包扎一下罢。” “嗯。” 陆萱便随他进了房,顾缙拿出九转玲珑丹来捣碎了敷在她的腕上,又仔细地用纱布帮她包扎了伤口。每每顾缙触碰到她的手,陆萱心里都砰砰直跳,想起刚才冯青云所说的话,又盯着顾缙看,不禁已脸上火热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逍遥江湖行之侠客传奇》正文 第二十三章 其实她虽为一个杀手,但总归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也会有七情六欲。这一个多月相处下来,陆萱只觉顾缙是一个怀瑾握瑜的翩翩公子。她从小便被买入异坤阁接受残酷之至的训练,哪怕是遍体鳞伤也是无人问询。此次不过手腕受了小伤,顾缙却体贴关心又替她包扎,陆萱难免动了恻隐之心。 心道:倘若我能与顾大哥结成连理,成为一对鹣鲽情深的夫妻该多好啊。只可惜我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顾大哥要知道了我的身份,恐怕也会羞与哙伍,我们就是连朋友都不能做了,还谈什么佳偶夫妻呢?冯青云所说的不过都是些玩笑话罢了。 “你这手钏怎么突然收紧了许多?” “可能是最近吃胖了罢。”陆萱企图敷衍过去,但愿顾缙没看出什么来。顾缙温润一笑,也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顾大哥,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但说无妨。” “你的心上人是柳潇潇姑娘罢?” 顾缙愕然,无缘无故她为何问起这个呢?定睛看了陆萱脸颊的红晕,心里不禁胡思乱想起来,良久才回答了她:“我不知道算不算,我一直对她牵挂不已,心中时常想着她,但这种感觉我对师妹也有过,我不知道这种牵挂的感觉算不算得上是喜欢,因为我只当师妹为妹妹。话说回来,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你心里若是牵挂她,为何不去见见她呢?”陆萱会如此问,其实不过是想从顾缙那里打探出柳潇潇的下落来,久久未能找到柳潇潇,阁主定会怪罪她,她若没有了利用价值,唯一的下场只有死。她现在只想快刀斩乱麻而已。 顾缙惆怅道:“我早与她失去了联系,纵使想见她也是有心无力,我根本不知道她在哪里。” 陆萱听了这话又丧了气,天下如此之大要到哪里去找柳潇潇呢?会不会是顾缙故意掩护她,不肯说出来罢? 顾缙瞧她眉眼带愁,心下道:她今日有些反常,莫非是在担心找不到西南老怪来解毒,故而试探我,要我找潇潇来换解药? “阿萱,你放宽心罢,我一定能想到办法替你解毒的。船到桥头自然直,纵使眼下我们没有西南老怪踪迹的消息,但来日方长,我们还有时间能找他。” “我不担心的,我相信你。对了,你想出什么办法来抓韩耀锋了么?” “我从戚长勖那里得知,韩耀锋为人吝啬,但却贪财,又是一个贪生怕死之徒。所以针对他的性格,我打算演一出好戏来引他出来。” “哦?什么好戏?” “明日我假装金兵四处张贴告示,说金主吩咐要抓他回去处以绞刑,无论谁抓到了他就赏赐千金以酬谢,若是有人知情不报,故意包庇,也会受到惩罚。到时,以韩耀锋的为人,他一定会自乱阵脚,要另寻地方以藏,我们便可趁机找到他。若是他并不像我预料的那样仓皇逃窜而是固守阵地,隐匿不出。我们也可借此告示来让百姓帮忙,总会有人来提供线索的。” 陆萱担心道:“可是官府要是知道你私发告示,岂不会抓你治罪么?” “他们要抓的是张贴告示的金兵,与足不出户的顾缙何关?” “我不明白,足不出户是何意思?” 顾缙笑道:“我是打算让你来假扮我,留于客栈之中,只要你不出去,不就是足不出户了么?谁又会知道我已偷梁换柱了呢?而且你留在客栈里我也安心,毕竟你是个女流之辈,又身中奇毒,跟着我们去也会有危险,留在客栈里也是一举两得。” “顾大哥,你考虑得甚是周到,希望你能早日抓到这个卖国贼。” “承你吉言,夜已很深了,你回去休息罢。” “顾大哥,晚安。”陆萱说罢便退出房去,回了房就寝。 白鹭于缓缓飞向浅滩,金色的阳光落在江面上熠熠生辉,草丛的蒲公英缀着些晶莹的白露,欢悦的鸟鸣声唤醒熟睡的人儿。街上也似活了起来,人们开始了新的一天。 清晖透过菱窗打在枕边,暖洋洋的,消去昨夜残留的冷,陆萱从美梦中醒来,睁开朦胧的睡眼,却看见了一个黑衣杀手,登时好心情皆被破坏。 “你来做什么,是想让我的身份快点暴露么?”陆萱压着嗓子说话。 黑衣人转过身来道:“我还真想让你快点暴露身份,好让阁主从此不再器重你,那么我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可是我要是敢破坏阁主的计划,我就是得不偿失。” “你少阴阳怪气,多说闲话了,你到底来找我做什么,快点说完就走,省的碍眼。” 黑衣人屏住怒气,白她一眼,冷道:“昨天晚上,那个冯青云应该已经听到我们的谈话了,你找个时机把他解决掉,别让他耽误我们的事。” “不用你教,我早就已经想好了,你还是快去找到西南老怪罢,他若不死,我们就没有办法找到柳潇潇。” “好,你自己多注意吧!”黑衣人轻轻跃出窗外,陆萱起身漱口洗脸,又梳了妆,下楼吃早饭。 楼下顾缙与昨日的五人正商量着,胡鸿飞看到了陆萱身后的冯青云立时迎了上去。 “顾兄弟,便让冯前辈去抓韩耀锋罢,冯前辈轻功了得,韩耀锋一定逃不掉。” 冯青云推拒不已:“还是你们去罢,对付一个毛头小子,有你们就行了,我去只能是扰乱你们。” “可是……有你相助,我们便可如虎添翼啊!”胡鸿飞道。 冯青云啐骂道:“你们一个个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武功更不在我之下,我就不信凭你们的本事,还对付不了他。” “不错,冯老说的对,抓一个小小的韩耀锋无需动用如此多人来,冯老你便在客栈里等我们的好消息便是了。”戚长勖道。 既然已经安排好了,顾缙便率领五人偷偷装扮成金兵,分三路往各个方向去张贴告示了。此前五岳派五人一直追踪下来,直到这里才没有了韩耀锋的消息,因此顾缙推测韩耀锋应该就隐匿于附近乡镇,是而才分成三路去贴告示,这一路上百姓看到“金兵”是怒目而视,恨不得要除之后快。顾缙等人亦是心生愧疚,若不是为了抓韩耀锋,他们断不会穿上金兵的服装。 客栈里,陆萱正窃喜着有机会能对付冯青云,但又忌惮他的武功,是而花钱买了几瓶好酒,要请他吃。有人请自己吃酒,冯青云当然是喜不自胜了,二话不说就抱着美酒痛痛快快地喝起来,直喝得不知天地为何物,这才停了下来,躺在榻上酣睡起来。 陆萱再三确定他已睡死过去,这才敢拖着他从后门出去,到了江边,又买来一叶小船,把他放了上去,让他顺流而下。 “冯青云,你也别怪我,虽然你曾救过我,但我的身份是绝对不能暴露的,现在我都饶你一命,没杀你,你就已是万幸了。等到你醒了,船已不知漂到了何处,而我可能也带着顾缙走了,往后我们就再也不会见面了,你就好好地去罢!” 看着小舟越漂越远,陆萱才心满意足地回客栈去了。 且说顾缙刚贴完告示,便有不少人上来说知道韩耀锋在哪,但其实他们都是冲着赏金来的,即使不知也说知。戚长勖不禁怀疑顾缙的办法来:“顾兄弟,我恐怕你的办法不奏效啊,要是我们抓不到韩耀锋,岂不是费时费力,还惹得一身臊?” “静观其变吧,韩耀锋这个人不可能会坐以待毙的,我们只需细心注意,总会找到他的。” 走了半天,他们也觉有些饿了,于是就近小铺买了碗角子吃。一个身穿黑斗篷的人经过小铺,却突然停了下来,原来是他看见了小铺前告示栏上的告示,故而驻足看了许久,又转身离去,直往马市里去。顾缙注意到此人的不寻常之处,很明显的他上街来的目的并不是买马,因为一开始他是往酒楼方向去的,可在看了告示之后,他却改变了心意,往马市方向而去,莫不是心里有鬼? 顾缙示意戚长勖,两人便偷偷跟在他身后。由于他戴着斗篷,不能见其面容来,戚长勖也并不知道他是不是自己的大弟子韩耀锋,只是一路跟踪着他,不敢让他发现。 只见斗篷人进了马市,随便就找了一家,向老板问道:“你这里有没有上等的千里马?” “有,当然有。客官,你请看这匹枣红马,它便是一匹日行千里的好马,而且它还通人性,你要是养得久些,别人来碰它,它也要踹别人的呢。”老板将一匹神采奕奕的马介绍于他,他也不做过多查看,直接问询价钱。 “我看这马与你甚是有缘,这样罢,我就收你五百两,让你带走它了。” 那人大声道:“五百两,你还不如去抢呢,就这么一匹老马,还值五百两?你莫要欺我,故意抬高价来!” “那客官,你说多少钱合适?” 那人眼睛一转,道:“最多给你二百两,你要卖就卖,不卖拉到,我去过别家。”语罢,又假意要往旁边一家去,那老板急忙拦住他道:“等等,二百两就二百两了,我要不是看它与你这样亲昵,说什么我也不会卖这么低的价钱。” “行了,你都不知赚了多少钱了,说实话你这匹马都还不值这二百两呢!” “客官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这匹可是千里好马,二百两卖给你都是亏死了。” 斗篷人接过马绳来,牵着马就走了,也不再与他多说。顾缙看他讨价还价的样子倒也符合韩耀锋吝啬的性格,却还不敢确定,又跟着他而去。他又置买了一系列出门的用品,顾缙越看就越怀疑,待他从干粮店出来之后,就从侧而出挡住他的去路,与他动起手来。 那人看见顾缙身上穿的是金兵服装,一时大惊,就要逃走。顾缙抓住他的手往他脖子上一缠,再向后一转,喀啦一声,脖骨就要被拗断一样,那人登时跪地求饶:“饶了我罢,我也不知谢铸那小子竟然耍了我们,想必他早就已经知道有细作,所以才想办法逃了出去的。这事与我没什么关系啊,我也是被骗的!” 顾缙扯下他头上戴着的斗笠,藏于暗处的戚长勖一看,这不就是畜生韩耀锋么,是而跳出来,把韩耀锋吓得那是魂飞魄散的。 “孽障,总算让我找到你了!” “师,师父……徒儿知错了,师父,你饶我一条性命吧!”韩耀锋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直磕得是头破血流的,地上都印了几个血印子来。 原来这韩耀锋自来到此处后,便躲在了乡下一间茅屋里,见无人追踪至此,就想在此处安身下来,不再流浪。一直以来他吃的都是野菜野果,终日口中无味,今日上街来是想大吃一顿,好再知肉味,谁料这一出便遇上了顾缙和戚长勖。 “你这丧心病狂的畜生,竟然为虎作伥,通奸卖国,实在有辱我华山派之名,也辜负为师的辛苦栽培。今日我便杀了你!”戚长勖聚集全力,往他天灵盖拍去,顾缙却是出人意料地一手挡住了他。 “顾缙,你干什么!” “戚掌门请息怒,我们还是先把他带回去,再好好处置吧。您可别忘了,我们现在可是金人身份啊,若是大庭广众之下杀了他,让那些不知情的侠士见到了,我们就会惹来麻烦啊。” “好罢,你说的也有些道理。那我便把他带回,好好收拾!”戚长勖并起食中两指向他前顶穴一击,韩耀锋立时晕死过去,被顾缙抛上马背拉了回去,其余几人见到韩耀锋已被擒而喜形于色,欣喜若狂,高高兴兴地押着韩耀锋回客栈,褪下金兵衣服从后门进了,把韩耀锋绑在柴房的桌子底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逍遥江湖行之侠客传奇》正文 第二十四章 “如此奸贼,应当除之后快,留他于世,只能是个祸害。”胡鸿飞道。 “不,我倒觉得留他一命也甚有帮助。”顾缙玩弄着折扇,众人皆以疑惑的目光投向他,顾缙笑言: “他既然是金兵的走狗,那么一定会知晓金主的计谋,我们若能从他口中探知些消息来,岂不是对大宋大有裨益?” “只怕他守口如瓶,不肯说啊。” 顾缙蹲下身来,看着昏死的韩耀锋,一甩手拍向他的脸颊,韩耀锋便是一抽,醒了过来,又接着乞求:“饶了我罢,我再不敢了,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现在已经知道错了,求求你们不要杀我……” 看着他摇尾乞命的可笑模样,众人忍俊不禁,眼里尽满鄙弃蔑视之情。 “你要是想活,我倒有一个办法,可不知你是否愿意?” “愿意,愿意,当然愿意。只要能活下去,我什么都答应。”韩耀锋听到能有一线生机自然是欢天喜地,又谢天谢地了。 顾缙道:“你当了这么久的奸细,一定听到过金主的作战计划罢,我们想知道金主究竟想怎样对付我们大宋?” “这……”韩耀锋面露难色,戚长勖只道他是对金国死心塌地,忠心耿耿,才迟迟不说,心里的怒气油然而生,一把揪住韩耀锋的衣领,扇了他一个大耳刮子,直把韩耀锋扇得是晕头转向,眼冒金星。 戚长勖喝道:“韩耀锋,事到如今,你还执迷不悟么!” “师父,并非弟子不肯说,实在是弟子不知道啊!”想到之前韩耀锋曾花言巧语骗过自己,戚长勖此时又怎能再相信他,道他又是在欺骗,一掌打在他的胸口,韩耀锋登时吐血,奄奄一息。 “你说是不说,再不说,我就亲手了结你的性命!” 韩耀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形同死状。顾缙将他翻过身来,探了探鼻息,竟然已经断了气,顾缙不禁吃了惊,戚长勖这一掌顶多就使出了三成功力,仅能致伤不可致死,可为何韩耀锋却已没了鼻息呢?想来他是在耍花样,要趁众人放下戒备之心时逃走罢,故而顾缙出言道:“没想到竟让他这样轻易死了,实在不能解气,” 一语未了,顾缙将一颗九转玲珑丹塞进他的嘴里,再一掌逼他吞了下去,又道:“韩耀锋你可莫要怪我不肯放过你的尸首,如今你中了西南老怪的分骨碎尸散,你的尸首在一天之内便会分崩瓦解,也省的你师父还要花钱去替你买棺材。” “顾兄弟你这是?” 顾缙长吁短叹道:“他原本不用死的,只要他肯提供一些线索给我们,他便没有利用价值了,我们也无需再为难他,他尚且能活,哎,只可惜现在他已经死了,说再多也是无济于事。” 地上瘫死的“尸首”却突然动了一动,随即便如丧尸一般慢慢爬起身来,将众人吓了一大跳,生怕他已变成了鬼怪。 “啊!韩耀锋,你居然还没死?”顾缙故作惊讶。 只见韩耀锋脸上露着奸笑,求道:“我……我适才只不过是一时喘不过气来罢了,我可没说我死了啊。顾公子,我听了你的话,那是一个大彻大悟的,我是大宋子民,又于大宋国土中长大,实在不可卖国求荣。我在金营中确实听到过金主与将帅的密谋,只要你能答应把解药和一万两银子给我,放我一条生路。我就把我所知的全告诉你。” “早说不就好了么,哪还用得上如此麻烦?说罢!” “你先把解药给我,我才说。” 果然心里有鬼之人即使吃了绝世妙药也会觉得是害人毒药,只可惜要浪费了两颗九转玲珑丹,顾缙从袖中摸出一颗丹来,韩耀锋美滋滋地吞了下去,而后才道:“金主他们是想分进合击,一路南下,灭亡大宋。但具体战术我也是不知的,毕竟这是极为隐秘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会轻易听到呢,不过,我也是把我所知的都告诉你了,你也应该信守诺言给我钱,放我走罢。” “除了这些,你真的什么也不知了?”顾缙盘问。 “真不知拉,其实我也只不过是完颜磊的狗腿子,连完颜磊都不知道的事,我又怎会知道。难不成我还真有通天的本事么?” “韩耀锋你可莫要多做隐藏,否则我杀了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容易!” “天可鉴,我所说之话句句属实!只是,那一万两?” “让你师父给你罢!”顾缙仰天一笑。 “孽障!”戚长勖大喝一声,使出十成功力一掌打向他的天灵盖,韩耀锋立时七窍流血,一命呜呼。 众人欣然,终于结果了这卖国贼。既然已解决了此事,五岳门派的五人便要匆忙赶回去,好助朝廷抵抗金兵入侵,临走前,戚长勖等人还叫了顾缙一齐为国效力,可顾缙却还未能放心下陆萱的事情,故而婉言谢绝。 “好罢,既然如此,我也不做强求,顾兄弟,我们就此别过罢。”几人一跃上马就要离去。 “各位,你们一路保重。” 作别之后,五人骑马而去,暮色之中,骏马迎着落日而去,马蹄声渐渐消逝于耳。风吹落枯叶飘到顾缙白衣之上,秋深凉意渐浓,可不知为何顾缙总觉得心里的凉意不是因天气而起,他呆呆驻立在晚霞之下,眺望远处自由翱翔的飞雁,顾缙不禁生出许多愁绪来。 国难当头,可我还在此处为一己私欲奔波实是惭愧。但陆姑娘本可好好生活,皆因为我才中了毒,我又怎么弃她于不顾?何况,我总有一件心愿未了,那便是找到潇潇。若是能将这两件牵挂之事完成,我亦无憾了。 晚风吹起他无尘的白袂,恰似当初临月吹笛时月色缭绕,清风拂袖的模样。顾缙返回客栈,上了楼,欲找冯青云问些事,可是房里却不见他的踪影。于是他又找了陆萱,陆萱正在煮茶,洗盏,看到顾缙焦灼难安的样子,有些担心,问道:“顾大哥,怎么了,没找到韩耀锋么?” “不,我们已经抓到他了。而且戚掌门他们也已经北上回去了,我来找你是想问问你,青云大哥怎么不见了?” “哦,青云大哥他说在这里实在乏味无聊,所以便走了。我劝了他好久,可他还是没留下来。顾大哥,我看你焦灼不已,是找他有什么事吗?” “没有,本来想问点事情的。青云大哥怎么也没与我说一声就走呢?”顾缙心生疑惑,冯青云身无分文,能去哪呢? 陆萱唯恐他怀疑冯青云离走之事不寻常,只想快些找理由与他离开此地:“顾大哥,四十九日之期将至,我看我们还是快去找西南老怪的好。我已收拾好了东西,现在就可出发。” “现在?会不会太着急了,现在已近夜晚,此时上路多有不便,且有危险。我们还是在此休息一晚,养精蓄锐,明日方可日行千里啊。” “可是,我担心……” “担心甚么?”陆萱脸色难堪,眼神飘忽不定,顾缙却不知是为何。 “我担心我们找不到西南老怪,到时我若变成了一个青面獠牙的僵尸可怎么办?” 顾缙心里一揪,知她近日惴惴不安,忧心如焚,故道:“好罢,那我们今晚就上路,你可能坚持得住么?” “当然了,我们快走罢。”陆萱慌里慌张地拿起包袱,拉着顾缙要下楼,哪知楼梯口却躺了一个醉汉,嘴里还咕哝着“好酒”,陆萱一看,这不就是冯青云么!他竟然回到了这里? 顾缙一见大喜,扶起冯青云便问道:“青云大哥,你去哪了?可让我好找。” 冯青云歪着头看他,一身的酒气将顾缙熏得差点睁不开眼,冯青云道:“我刚才做了个梦,梦到我自己醉倒在一叶小舟上,顺流而下,差点就去了大理国。可我想着大理国虽山川秀美,又怎及得我大宋的大好河山,于是我便舍船而走,踏波回来了。你说我这个梦是不是荒唐极了,我好端端地在这里喝酒,怎么可能在什么船上嘛!” 冯青云一番话说得断断续续,糊里糊涂的,让人觉得不过是酒后之言,不足为信。原本顾缙便也是如此想,可看到冯青云弹花墨靴底上的水印,不禁又觉得冯青云乃是借醉说事罢了,于是心下又怀疑起了陆萱,只因她所说的话与冯青云所说有些矛盾之处,而且她又仓皇要走,莫非是她将冯青云灌醉把他放于船上送走,怕自己知道才要赶夜上路?可她为何如此做呢? 陆萱从顾缙手上扶过冯青云,神色却不似刚才那般紧张,只听她柔声道:“青云大哥,你也真是的,这里的酒不好喝么?你竟要舍近求远,去别的地方喝酒去了。你可让我和顾大哥担心,下次可不许再如此行事了!”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冯青云醉里长吟,喉头一阵苦辣,扶着楼梯便吐了起来。 陆萱心里暗恨,自己居然忽略了他“江南水上漂”的名号,只是没想到冯青云醉成这样竟还能平安无恙地回到这里,也是自己太低估他了。 “看来我们今晚是走不了了,明日再上路罢。” “对啊,我们还得照顾好青云大哥呢。”陆萱笑道,却又小心翼翼地扶着冯青云回了房,用热水浸了手巾为他洗脸,又到了厨房煮醒酒汤给他,对他是照顾备至的。 “顾大哥,你今日忙了一天,早些回房歇息罢,青云大哥这里有我照顾就好了。” 顾缙早已脸带倦色,昏昏欲睡,却又不忍让她一人忙活照顾道:“无妨,我还想等青云大哥醒来问他些事呢。” 陆萱一怔,怕他是想问冯青云自己的事,正不知所措呢,只能盼望冯青云永远醒不来,这样顾缙就不能从他口中问出什么来。 “好罢,那我们便一齐照顾他罢。”陆萱答应了他,是不想再生事端,免得惹他怀疑。“顾大哥,你喂他吃了醒酒汤吧。” 顾缙点头,接过她手上的醒酒汤,喂冯青云喝了下去。 街外传来打更声,已经是人定亥时了,平常这个时候陆萱早已将息,忙着照顾冯青云,倒让她有些疲累,是而趴在桌子上睡去了。 顾缙转身之时,已看到她睡着,唯恐夜深而凉,找了块罗衾为她盖上,免得着凉感染风寒。 不知过了多久,顾缙也在桌上睡熟了,这一睡便是到了翌日凌晨,天将破晓,鸡鸣唤醒。顾缙起身来,见冯青云坐在窗边提壶而饮。 “顾缙小弟,怎么起得这么早了。” “青云大哥,你何时醒的?” “我子时就醒了,都怪你们,我本来可以一觉睡到天亮,你们非得给我灌了什么汤药,害得我将息不下,又得跑到厨房去偷酒喝。原以为喝了一点小酒,便可睡个好觉,没想到这一喝居然上了劲头儿,怎么都休息不下了。”冯青云嬉皮笑脸,浑然无事的模样。 “青云大哥,我想问你个事。” 睡梦中听到两人的谈话声,陆萱渐渐醒了过来,恰好听见了顾缙的询问,心下一惊立时跑上前去。 “青云大哥,你终于醒了!”陆萱大声喊道。 “臭丫头,都是你……” “我?我怎么了?”陆萱心里一颤。 “煮什么醒酒汤啊,害我睡不好,苦了我又苦了你。” 陆萱暗暗松了一口气,笑道:“我不也是为了你好么,你昨夜醉醺醺的模样可让我担心了呢。” “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这个酒鬼一向醉惯了,不醉才让人担心呢。”冯青云道,“对了,顾缙小弟,你适才要问我什么来着?” 陆萱张眼一瞪,他终于要问了么,如何是好,我的任务若失败了,阁主定会杀了我的。陆萱屏息以待,只待冯青云张口回答之时便杀了他。 “我是想问……你之前不是说你从西南上来的么,所以我想问问你可曾见过西南老怪?” 陆萱千万想不到,顾缙要问的居然是此事,不禁心生难受,低头下来,正好瞥见了凳子下的一块罗衾,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愧疚。 冯青云抬头看房梁,皱眉想了许久道:“可能见过,也可能没见过,我忘了。你要找他作甚么?” “是这样的,阿萱她中了西南老怪的苗南僵毒,我们想要找他拿解药,可一直没找到他。” “这有何难,我与老怪也是旧相识了,我带你们去找他便是了。” 顾缙当即大喜,眉开眼笑:“劳烦大哥带我们去找。” “嗯,天将亮了,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出发罢。”冯青云拢起酒壶将壶里的酒喝得一滴不剩,带着顾缙走出门去。 可陆萱却停在原地,顾缙问道:“阿萱,你在想什么呢?快走罢,我们还要上路去找老怪呢。” 陆萱梨花带雨,凝望着顾缙,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顾缙正不知头目,就被冯青云催着走,于是也顾不上他想,拉着陆萱的手便离开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逍遥江湖行之侠客传奇》正文 第二十五章 且说上回冯青云答应顾缙二人去寻找西南老怪,顾缙与陆萱骑马赶路,冯青云却嫌麻烦使出“水上漂”的轻功把他们远远抛在身后,见他们久久未到,冯青云只好在永州城郊外的一间破庙里等他们。 “哇,这庙真不是一般破啊!”冯青云踏步进庙,一股霉臭味扑面而来,庙里供的是关帝,但关帝像身却已多年未修,破败不堪还结了许多蛛丝,冯青云笑道:“我说关二爷啊关二爷,枉你几世英名,如今你的庙却是人迹罕至。谁叫你做了个什么武圣呢,你不知道我们的皇帝他喜文官不喜武官,要不然你的庙就像孔庙那样门庭若市咯。不过冷清破败些也好,恰好让我有个地方休息。” 冯青云抱了一些稻草来铺在像前桌下,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只等顾缙他们经过再与他们一同上路。 沉睡之际,庙里拥闹着进来两个人来,一胖一瘦,只见那胖的人掸去衣上的灰尘,嫌弃道:“这破地方怎能睡人!” “将就些罢,方圆几里可都是荒无人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破庙,你不睡就让我睡。”瘦些的人道,拿起墙上倚着的破扫帚扫了地,从包袱中摸出一块麻布来摊在地上,斜躺了下去。 “你真不在这睡啊?” 肥膘大汉冷瞥他一眼,也只能接受:“不在这睡,我还能上哪去?我就委屈和你挤一下了。” 原来这大汉便是天煞帮的弟子李巴达,瘦猴小子便是他的师弟张四通,他们自上次知晓柳潇潇的盗仙身份后就一直四处寻找,可未见其踪影,只好把目标又放在了柳十针身上,他们想抓了柳十针来引柳潇潇出来也不失为一条妙计。 可当他们回到竹屋之时,刚好碰上前去寻仇的破罗门两兄弟,于是便想他们鹬蚌相争自己坐享渔人之利。没料蓝令天与蓝图天还是败在了柳十针手下,他们再不能冷眼旁观,是而与柳十针动起手来,却被他使了障眼法溜走了。 他们既抓不到柳潇潇,又擒不住柳十针,回到帮中之时被师父责怪,又受惩处一番,他们怀恨于心,自动请缨,说不抓到二人便提头来见,天煞帮帮主这才应允他们,让他们将功补过。 听说永州这边有柳十针出现的消息,他们便赶忙南下,马不停蹄的日夜赶路早已让他们身心俱累,因此才在这破庙休养生息。 “柳十针为何会下西南来呢,莫非是为柳潇潇?”张四通问道。 “若是这样再好不过,我们正好一箭双雕,擒了他们父女两。” “好大的口气!”屋外传来震耳欲聋的耻笑声,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不知是何高人。张四通与李巴达立即取出腰间的短刀,背对背谨慎地看着四周。 倏时,一阵蜜蜂嗡嗡声闪入耳中,李巴达大喊一声:“是逐风银针!”当即挥刀而挡,张四通亦如此。只听得叮叮当当一阵响,两人脚下已多了数百根如细雨一般的银针,屋外走进一个褐衫男子,正是他们苦苦找寻的柳十针。 “就凭你们,还想抓我和潇潇,简直是痴心妄想!”柳十针嗔笑道。 张四通高声道:“柳十针,你也不过是个缩头乌龟罢了,要抓到你也是易如反掌。” “哦?那就让我来试试你们的功夫!”柳十针正好有气没处撒,现下张四通两人自己送上门来,柳十针自是心悦,将所有怒气都发在他们身上。 只见柳十针拈住一支逐风银针向他二人眼睛射去,张四通二人连忙后翻躲闪。一个箭步而上,握紧短刀砍向他的双手,柳十针叉步一下,勾起食中两指戳向他们的眼睛,又抓住他们的手腕一折,短刀掉落。 张四通浑圆双手,李巴达背后助力,合两人之力使出一掌“天煞掌”,柳十针自知闪避不及,是而双膝一跪,确恰好躲过一掌。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柳十针身后的木门已分成两半,煞时崩塌在地。 柳十针转而引项而顾,左右伸脚,前一踏步,后一蹬地,聚力下盘,将身一掷,形似“鹿奔”。待至敌前,屈身而半蹲,长引腰,聚力双手,虎爪而出,直扑敌身,此为“虎扑”。再伸手若攀物,反向一摘,抓向脖颈,一招“猿摘”立时让两人疼痛入骨,猛然一震摔打在关公像前。 传说柳十针根据华佗的五禽戏而改编创制出一套功夫来,名曰“五禽功”。因柳十针不常使用,众人皆道五禽功乃是徒有虚名,如今张四通与李巴达见识到如此变幻莫测,威力甚大的招数,才知这五禽功是名不虚传,之前还小瞧柳十针,实是自己的愚昧所在。 张四通二人绝想不到,当日柳十针之所以会使障眼法逃走,不是畏怯,乃是心急,想尽快找到独女柳潇潇,毕竟他的竹屋已被破罗门的人所破坏,他亦无心再住下去,是而南下去峨眉山看看柳潇潇有没有回峨眉派。 睡得正香的冯青云被他们的打斗声吵醒,睁开眼又见到一个肥膘大汉正堵住桌子,心生一怒,向他的屁股上踹了一脚骂道:“你们这帮兔崽子,有事没事居然敢来打扰我休息!” 李巴达被柳十针所伤,本就心有余悸,谁知这身后突然冒出个人来,登时就吓得打了一哆嗦。 冯青云从桌下爬出来,一见到多年未见的柳十针,心中悦然,上前拍着他的肩膀开始叙旧情:“十针老弟,好久不见,没想到如今的你与多年前的你是大相径庭啊。” 柳十针苦笑一声:“物是人非,人总会变的。” “我怎么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怎么啦?” 柳十针黯然神伤,道:“我只是找不到我女儿,心里有些着急罢了。” “上次我见她已八岁了,过了这么多年,她现在应该已过了及笄之年罢,是不是芳心动矣,出去寻佳偶了?”冯青云依旧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好不正经,其实他只不过想逗逗柳十针开心,只是他却不知柳十针与柳潇潇发生的事。 柳十针太息,又问道:“青云老兄,你怎么在这?” “我是陪两个小娃子去找西南老怪的,你说他们也真是的,骑马都骑了一天了还没追上我。” 柳十针现在一心要找回柳潇潇,对旁人之事不感兴趣,是而也没多加询问。 屋外却隐约传来马蹄声,冯青云引颈而看,见到一男一女骑着马往这边来了,于是欣喜万分,跳出身去大肆挥手,生怕他们走叉了路。 柳十针步步逼近张李二人,将手举至头顶,要一掌结果他们的性命。忽又想到夫人丁无瑕,心生内疚,当初若不是他一时失手害死了她,现在也不会惹出如此多事端来,柳潇潇也不会不认他,恨他。现在他若是再动手杀人,岂不是灭绝人性了么? 柳十针摇摇头,对他们道:“念在你们是奉师命行事,又无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我便暂且饶你们一命,快滚,我不想看到你们!” 张四通与李巴达张目互视,又见柳十针神色严肃,知他不是捉弄之话,因而向他微一叩头,搀扶着出了破庙。 未几,顾缙与陆萱终于到了破庙,拉住马绳停了下来。 “青云大哥,你走得也太快了罢,我们差点没追上你。” 柳十针举步欲走之时,听到如此耳熟的声音,便探头来看,原来是顾缙。 陆萱嗔怪道:“青云老头,你尽耍鬼心眼,我们还在匆遽赶路,你就在此处逍遥歇息。” 柳十针看到这女子,心生怨火,顾缙分明与她如胶似漆,怎么还有心思去找潇潇呢。 暗处之中好似站着柳十针,顾缙原本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哪知揉了揉眼后再看,当真是柳十针在那,不禁欣喜若狂。 “柳前辈,在这里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柳十针黑着脸,冷漠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陆萱不知何故也走上来凑热闹,一看竟是柳十针,又惊又慌。 “阿萱,我为你介绍一下,这便是江湖人称‘江上小旋风’柳十针柳前辈。” 陆萱屈身向他作礼,又道:“小女子何德何能得以拜见柳前辈。” “柳前辈,我们找你有急事相求。阿萱她身中苗南僵毒,不知前辈可有办法解毒?” 柳十针一言不发,可心中早已痛说一番:想不到这顾缙竟也是个花心好色之徒,我请他帮忙找寻潇潇,可他却又结识一位风月红颜,看他神色关心备至,可知他早已把潇潇忘到脑后,如此薄情之徒,实是令人耻恨。他竟还敢让我为她的红颜知己解毒,实在是厚颜无耻,我怎能帮他,让他们伤了潇潇的心呢? 当即就道:“就是有,我也不救。” 顾缙错愕,医者父母心,柳十针怎能说出此话来,莫非是自己哪里说错什么惹他不悦了? “前辈,这……” 冯青云得知他们也相识,大喜道:“十针老弟,你怎就变得如此吝啬了呢,你既和我顾缙小弟相识,就是帮他为陆丫头解毒又有何妨,你怎么能说能救也不救呢。” “总之,我就是不救。”柳十针怏怏挥袖,走进庙里。顾缙追上前去向他深深作揖,恭敬道:“柳前辈,人命关天,还望您能施恩相救。” “顾缙!之前我让你帮我找潇潇的,现在潇潇你找到了么?” 顾缙一时失声,又不知该如何解释,皆因一切太过冗长繁杂,要长话短说实在有些困难。只好无奈地摇摇头,又求道:“柳前辈,待我办完此事,我一定会找到潇潇。七七四十九日之期将近,若是不能为阿萱解毒,我只怕她会……” “她会如何与我何干,我是绝不会救她的,顾缙你死了这条心罢。我若救了她,让你们成了一对,届时我又该如何向潇潇交代,顾缙啊顾缙,我也是被猪油蒙了眼,居然没看出你是如此一个多情的浪荡少郎。” 顾缙这才知道原来柳十针爱女心切,误会他和陆萱了,解释道:“柳前辈,您误会了,我与阿萱仅是普通朋友。阿萱的毒是因我而中,我岂能坐视不理,柳前辈,恳求您为阿萱解毒罢。” 柳十针怏骂道:“一口一个阿萱,还说什么普通朋友,她纵使死在我面前,我也断不会为她收尸!” “前辈……” “顾大哥,算了,你求这种人作甚么,他就是铁石心肠的人,居然还敢妄尊江上小旋风。我要是让他为我解毒,我也会感到羞耻,我是宁可死了,也不要这等庸医来救我!” 柳十针听了她的话,怒上心头,却不想与她再做争拗,就要将身一掷离开,却被冯青云挡了道:“哎,这才短短几年没见啊,柳十针你就变得如此冷酷无情,还见死不救,难怪你女儿要离你而去呢。我想她定是以你为耻,恨你怎么成了她的父亲!” 柳十针一直压制自己的怒气,却在听到此言后爆发了,右袖一甩,便甩出十几支逐风银针来,顾缙见状飞身踢起地上的碎门块来挡住那银针来,柳十针一恼引项反顾,使出一招“虎掌”,将顾缙打倒在地。 冯青云见他如此欺凌自己刚结交的朋友,阔步锤向他,飞云腿一扫,柳十针险些站不稳。于是他扬眉鼓力,扎紧下盘,张口便呼啸,犹如森林之猛虎忽至,直震得他们功力犹如百兽尽散,此乃五禽功的“虎啸”。 冯青云便被这“虎啸”一招给震飞,幸而抓住了桌脚才不至于飞出去,但凡武功招数,必有其破绽之处,若能掌握破绽所在,便能取胜。 冯青云看他既是口中发功,丹田运气需足,若此时向他丹田一击,他的“虎啸”自能被破,因而冯青云从地上捡起一个小石头来,迅速将它一掷,正好击中柳十针腹部,柳十针的“虎啸”登时失力。 柳十针再使出一招“鸟飞”向冯青云探去,冯青云看准他出招方向,双手一搅一抓,把他的手死死擒住。 “两位前辈,你们不要再打了。”陆萱和善劝道。 “柳十针,你的武功终是赢不了我,你既成了手下败将,还有何面目不救陆丫头?” 柳十针是煮熟的鸭子嘴硬:“手下败将又如何,手长在我身上,我要救便救,不救便不救!” “你你你,气煞我也!”冯青云甩开他的手,对顾缙道:“我们也用不着求他这块臭石头,我带你们去找西南老怪,直接找他拿解药岂不是省事多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逍遥江湖行之侠客传奇》正文 第二十六章 冯青云气冲冲地带着顾缙与陆萱离开了破庙,也不管顾陆二人舟车劳顿,人困马乏的,直向朝阳岩而去。 日落西山,人鸟俱归,冯青云等人才来到朝阳岩西南角的一处洞府,此洞府隐于青柏之间,又有修竹作天然屏风,洞岩上长满青藤,奇花零星。洞门紧闭着,门前只有野草丛生,却不见半点青苔,忽抬头一望,这洞门岩上刻了两个大字名曰“灵斜”。 此洞府便是西南老怪所在之地,冯青云跳上前去大肆捶门喊道:“老怪,老怪,你青云老弟来找你玩了,你还不出来给我开开门?” 却是等了一刻,杳无音声,冯青云趴在门上而听,只道这老怪向来不喜见人,故而装作不在,要他们离去。冯青云分明听见洞府中有声音传出,却是模模糊糊,不知是何声音。 冯青云大喝道:“你个糟老头,昔时你找我之时我都欣然作陪,如今我来找你,你却闭门不见,自己躲在洞中逍遥快活,你不开门,我就当真进不去了么?” 冯青云提力至掌,向石门一拍,煞时有如风云剧变,青柏皆摇摇欲坠,只听得轰隆一声,石门碎裂,洞中传来清晰的打斗声。 顾缙心道不好,立即冲身进洞,果见西南老怪与人打斗,打斗之人却是与当初追杀陆萱的一般一身黑衣,脸带黑纱,手握弯刀。西南老怪与他们打得是难分难舍,洞中的小流染了血色。 “哎呀,你们这帮天杀的,竟敢来找我老怪哥哥的麻烦,瞧我不教训你们!”冯青云使出水上漂的功夫,点水而去,西南老怪见有救兵,脸上立时一笑:“青云老弟,你还有未卜先知之大能不成,怎么知道我有难就立马来帮我呢?” “老怪,我原本是想来给你介绍两个新朋友的,没想到恰好碰上这帮天杀的。” “那好,我们两兄弟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冯青云与西南老怪携手并进,黑衣人便是节节失利,更有不少被打倒在地,打滚不止。顾缙见形式紧张,故而也加入打斗当中。 陆萱却是冷眼旁观,心下却骂道:这群没用的东西,之前便交代他们要尽快杀掉西南老怪,没想到到了今日居然还没完成此事! 眼看黑衣人落了下风,就要被顾缙三人打败,陆萱又恨,唯恐他们毁了异坤阁的名声,还害得自己不能完成任务,故而在他们交战之时,眼疾手快,悄悄射出一支细如蜂针的毒针打入西南老怪死穴当中,西南老怪拼尽全力,聚精会神与黑衣人搏斗,哪会想到被人暗下毒手。再者他主力进攻,疏于防守,被这毒针一刺哪还了得,黑衣人瞧见他脸色忽变,知是陆萱下手,便拼命一掌要打他胸口,西南老怪反掌相抗,将分散于周身之力集中到掌心,大喝一声,立时把黑衣人震飞,落入小流之中,吐血而亡。 待西南老怪反应回来之时,针上之毒早因他的运功而加速流转,深入五脏六腑,刹时之间周身如同被蛇蚁咬噬,五脏六腑皆入坠入火海,顾缙与冯青云看他之时,他早已大汗淋漓,面色发红,忽的又转为青紫,闷声倒在地上,口里流着白沫,眼睛斜向陆萱。 顾缙当即扶直他的身,为他运功驱毒,却没料西南老怪眼睛一瞪一闭,直直倒在地上,胸口再没有了起伏。 冯青云坐在地上大哭起来:“老怪,你怎能离我而去!我们许久没见,没想这一见竟成了永别,你放心,老弟我定要为你报仇,手刃仇人!” 陆萱自以为事已办成,故作伤心模样走到西南老怪身边,啜泣不止。顾缙虽心下难过,但也想查明凶手是谁。是以走到黑衣人身边,俯身而看,却有了一个惊天的发现。原来这些黑衣人腕上都带着与陆萱一模一样的狼牙手钏,顾缙虽惊,但又镇定自若,缓步走向冯青云。 “青云大哥,逝者已逝,我们还是让西南老前辈入土为安罢。” 冯青云痛哭流涕,悲不自胜,抱住西南老怪的尸身硬是不肯放手。无奈之下,顾缙只好先到洞府外一里的小山坡上挖了一个大坑,事完以后便要回去将西南老怪运来安葬。在回途过程中却听到了幽幽的银铃震响声,顾缙佯装不知,对陆萱道:“阿萱,我回灵斜洞将西南老前辈运来,你便在此处等罢,别让猎户抢了这个坑抓野猪去。” “好,顾大哥,我在此处等你。”陆萱正愁不知如何脱身去找联系她的杀手,听到顾缙的话,也顾不上多想,转虑为欣。 又见顾缙行至山下往灵斜洞去,陆萱才安心地去寻那银铃声的来源之处。踏过河流,陆萱来到一个洞穴之中,黑衣人正等着她。 “你这么急找我来所为何事!”陆萱怒道,他办事如此不谨慎,迟早会害了自己。 “主上吩咐了,要你杀了冯青云和顾缙,别让他门碍了我们的事。” 陆萱大惊,江啸天怎会突然要杀冯青云与顾缙,他不是还要倚望顾缙找到柳潇潇么,怎么又突然改变心意了呢? “阁主要杀冯青云我尚可理解,可他为何下令杀顾缙呢?” 黑衣人喝道:“主上吩咐你就照做,哪问这么多,你只有三天时间带着他们的人头回异坤阁,明白了吗?” “是,银铃明白!” 黑衣人向外一跃,便跳出洞穴,不见了踪影。陆萱纳罕不已:江啸天他到底在搞什么鬼呢?让我杀了冯青云和顾缙,我怎下得去手,他们两人对我极好,我虽是一个杀手,可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那,这么多年来我从未得人真心相待,如今好不容易有两个真心为我好的人,我却要杀他们,我…… 冰冷的剑锋指在她的颈间,冷冽的声音从她身后传入她的耳朵,竟是如此熟悉:“西南老怪是你杀的吧,陆萱……不对,应该是银铃姑娘。” “顾大哥,你在说什么,什么银铃姑娘,我不知道。我只是个弱女子,我怎么杀得了武艺高强的西南老怪呢?”陆萱甚至不敢回头看他,竖耳一听,又听见了拳头挥来的声音立时左闪躲避,手紧握长剑一折,指间渗出的血滴在掉落的剑上。 “你不是说你是个弱女子么,这躲闪进攻的武功可是不低啊?”顾缙冷眼看她,又道,“我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你又何需多做隐瞒。” “什么时候?”陆萱暗恨自己改不了习惯,竟没忍住使出功夫来。 “在张府见你之时,我便已经怀疑你了,你既能在守卫严禁的张府掠走张小姐说明你的武功并不弱,可是你却在见了我之后功力全无,这实在让人费解。于是我就开始怀疑起你的动机,但我故作不知,想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而后一路上你总是时不时地问及潇潇,我才明白,你的目的是抓盗仙。而你最大的破绽便是你腕上的那一串狼牙招魂铃,青云大哥不过就是想随意看看,你却紧张兮兮,而且就在当天晚上外出,我想定是因那手钏引来了你的同伙,我又想到苏州有个异坤阁,专门养一群杀手替人办事,于是便将两件事联想在一起,故知你的真实身份其实就是苏州异坤阁江啸天手下的杀手。”顾缙气定神闲地摇着折扇,好似在同茶楼里听书的客人讲着故事。 陆萱阴着脸,实在是低估了这个玉面诸葛的实力:“你既早知道我的身份,为何不杀了我,还要留我在身边,替我找解药?” “我知道你的目的是抓潇潇,也正好你中了毒,我便借口为你解毒带你找西南老怪,反正能拖一时是一时,我一天找不到潇潇,潇潇就一天平安,何乐不为?” 陆萱犹如五雷轰顶,他竟都是为了维护柳潇潇安全才如此对待自己,自己竟还以为他是个不同流俗的好人,登时怒上心头,举掌欲杀他。但听得顾缙又言:“不过,也不全是为了潇潇,说到底你的毒还是因我而起,我岂能不管不顾。” “可我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你救了我,就会有更多人受害。” “杀手的命便不是命了么?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因而才想要救你。” 好人?这个词从没有人用在她身上,杀手的命比寻常百姓的命更为脆弱,纵使他们拥有再高的武功又怎样,他们也只不过是主上养的一群狗罢了,主上视他们的命如草芥,想杀便杀。他们从一开始就唯主人的命令是从,从来没有过自我的思想,可是与顾缙在一起,陆萱却是一反常态,许是她的人性并没有泯灭罢,这也是江啸天要弃她不用的原因。 “可我杀了西南老怪,你还能原谅我么?” “西南老怪?他活得好好的,你干嘛要咒他死啊!”岩洞外跳出一个矮人来,不是冯青云又是谁。 陆萱大惊:“他没死,怎么可能,他中了我们异坤阁的蛊毒针,不可能安然无恙。” “你别忘了,西南老怪他是因制毒闻名天下的,你那点小毒对他而言算得了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逍遥江湖行之侠客传奇》正文 第二十七章 “那你为何哭天抢地,说西南老怪死了?” 冯青云嘟嘟嘴,念道:“我也以为他死了,谁知道他忽然就瞪眼起来,差点没把我吓死。不过你倒是自作自受,西南老怪本可以为你解毒,可你又引来一群杀手,现在老怪受了伤,可不能为你研制解药了。” 陆萱心想:难怪阁主会让我杀顾缙和冯青云,他必是知道西南老怪没死,以为我故意放水,故而出此难题要来试试我的衷心,我要是不杀他们,只怕我将再无利用价值了。 倏时,洞穴外跃出十余个黑衣人,皆握弯刀,向顾缙与冯青云砍去。冯青云反手出掌,一掌一个,虽未将他们打死,但也将他们打伤。 黑衣人向陆萱喝道:“银铃,你还愣着干甚么,速速杀了他们!” 陆萱只是呆立原地,袖手旁观。黑衣人却只增不减,刚打退一群,立马又涌上一群,黑衣人知他们不是冯青云的对手,要故意消耗完他的体力,再趁虚而击。一黑衣人紧紧箍住顾缙咽喉,顾缙登时喘不过气来,一脚跺向黑衣人脚背,这才令他撒了手。回寰一转,腰间别着的折扇已然落在手上,顾缙反手一扑,手腕一转,折扇如旋风般横扫而过,黑衣人应声倒地。而身旁的冯青云脚下生风,过处尽听呻吟声,地上早已横躺了十几个黑衣人。 “银铃,你还不快动手!”黑衣人喝道。 陆萱腕上的手钏剧烈晃动,她知道她若不动手杀他们二人,江啸天就要对她动手了。是以狠下心肠,顿地而起,横掌劈向冯青云的太阳穴,冯青云右手出拳以格挡,左拳向她胸口重重一击,陆萱忍住疼痛,晃动狼牙手钏,铃声似乎可以迷惑人心一般,登时让冯青云与顾缙二人头昏脑胀,眼皮一落,便已不省人事。 凉风袭来,时已至小雪,天气慢慢冷下来,尤是夜来更甚,顾缙打了个喷嚏,从迷梦中惊醒,眼前坐着一个墨发如瀑的少女,待她转头相看,竟是陆萱。 “阿萱?我们怎么会在这,莫非是你救了我们?” “不错,是我带你们逃了出来。”原来在顾缙二人昏迷之后,陆萱并未将他们交给黑衣人反而携他二人逃出生天,在这洞穴之中落了脚。 “为何,你不怕江啸天拿你治罪么?” “阁主早对我有了疑心和戒心,不然他也不会让我杀了你和冯青云。我早晚有一天会死,还不如趁死之前救两个我在乎的人。” 顾缙望向稻草堆上熟睡的冯青云,听他轻声呓语,心里不知是何滋味,他也没想到陆萱竟敢违抗命令来救他们。 “你想不想听个故事?”陆萱望着天上悬挂的一轮明月,眸中似被风霜迷了眼,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 “有一个女孩,她很小的时候父母就被辽兵杀死,她自此孤苦无依,漂泊天涯,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后来她被人抓到了奴隶市场,整日受着非人的折磨,她为了活命逃了出来,却阴差阳错地进了异坤阁,成为了一个丧心病狂,眼里只有血腥的杀手。她本来以为只要对阁主忠心不二,为他做事就可有一条生路。可是……她却犯了一个大错误,犯了一个杀手都不应该犯的错误,那就是违抗主人的命令。可她并不后悔,这个世上为她着想,替她好,对她像对待自己家人一样的只有这两个人,是他们让她知道自己应该是陆萱,而不是银铃。” 陆萱说罢,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浑身抽搐着,顾缙一惊扶住她的肩膀,忽想到什么重要的事来,惊道:“今日是第七七四十九日,你身上的苗南僵毒……” 陆萱握住他的手,从齿间摩挲出话来:“顾大哥,你答应我,假若我因毒发变成一个僵尸,你一定要杀了我,我手上已经沾了太多人的血,我不想再杀人了,顾大哥,我求……求你……” “我……”顾缙低垂着眼眸,让他亲自动手杀她,他怎忍心下手?故迟迟未答,陆萱眉头一皱,吐出一口血来,眼睛渐渐上了血色,身子弯成簸箕状,四肢扭曲着,顾缙还未来得及反应,眼前的陆萱已怒目而视,盯着他的脖子好似饥火烧肠的蝙蝠要吸人的血液。 陆萱歪着脖子,扭动头颅,飞身一跃已扑到顾缙身上,张口要咬他的血管,顾缙抽扇而挡,扇子一挥,打中她的眼睛,陆萱登时破功不辨方向。是而一通胡抓乱挠,将顾缙的双手向后一折,缚在腰间。 顾缙大喊一声:“青云大哥!” 冯青云晃动了一下身子,却并不醒来。 “青云大哥,你快救我啊!青云大哥!” “谁啊,胆敢吵我睡觉!”冯青云怒火冲冲地坐起来,看见陆萱与顾缙揪打在一起,疾步一跃,将顾缙与陆萱拉开。 “完了,完了,她变成妖怪了,顾缙小弟,我看我们还是逃命要紧,要是让她咬上一口,我们必死无疑啊。” 顾缙颔首同意,可眼下的情形,他们怎能轻易逃脱?两人就要跃树而走,陆萱却从怀中射出两枚银针,打在树干上,树立时干枯着火,烧成灰烬,顾缙二人唯有脚踏土地而走,冯青云搂住顾缙的腰将他一提,使出“水上漂”的轻功,过处连灰尘都不曾扬起。直过了五里,冯青云才将他放了下来,松了一口气道:“跑了这么远了,她应该追不上来的。” 风送来银铃声,冯青云打了一个寒战,反项而顾,陆萱正倒吊在树杈上,眯眼看他。 “奶奶哟,这是个什么怪物,跑得比我还快?好罢,既来之则安之,我就和你玩玩。”冯青云斜飞一脚,往她鼻上踢去,陆萱震掌以对,树上的叶儿皆受掌风影响摇落,冯青云解下自己的裤腰带交叉一绑,束住她的双手,往颈后一翻,陆萱的颈被死死勒住。 “顾缙小弟,你快杀了她,我要坚持不住了。”冯青云扯住腰带,脸涨得发红。 “你还在犹豫甚么,她可是要取你性命的杀手啊!” 顾缙闭上眼睛,手捻一支飞镖射去,陆萱大吼一声,震裂腰带,飞身扑咬。顾缙闪躲不及,一根银针从天而至,插入她的上星穴,陆萱摇摇晃晃地倒在地上。 柳十针奔上前来,封住陆萱的各大穴道。冯青云心有余悸地抚住心口道:“十针老弟,你来得真及时,她死了罢?” 柳十针摇摇头:“哪那么容易,她不过是暂时昏迷罢了,不久就会醒来。” “啊!十针老弟,你快些想想办法,我还有很多酒都没喝过,很多好吃的都没吃过,我可不想成一个短命鬼啊!” “西南老怪在哪?” 冯青云立马带路,顾缙背着陆萱回了灵斜洞。洞中西南老怪正打坐修炼,听到动静才将手回收至腹前。 “老怪,苗南僵毒的解药在哪?”柳十针大呼小叫着闯进房来,西南老怪瞪他一眼,心下责怪他没规没矩,未得允许随意闯入自己的洞府之中,打扰自己的修炼。 “没有解药,莫说我如今受伤,就是我完好无事,研制这解药也需花几个月,你们就别白费心思了,准备后事罢。” “老怪哥哥,当真再无他法了么?” “西南老前辈,请你救救阿萱。” 西南老怪不堪其扰,怪道:“说了没办法就是没办法,你们要是再来烦扰我,莫怪我不客气了!” “这毒是你制的,就与你不无关系,你竟说我们来烦扰你,还不知是谁烦扰谁呢!”冯青云跳上圆台,抓耳挠腮道。 “我当西南老怪有多大本事呢,原来也不过尔尔,今日我柳十针算是见识到了。顾缙我们走。” “前辈……” “走!”柳十针怒吼一声,声震天地。西南老怪赶忙叫住他们道:“慢着,我有办法,你把她放到石床上来。” 顾缙依言而行,将陆萱盘腿置于石床之上,西南老怪又道:“只要合我们四人的功力,打通她的四经八脉,将毒从她指尖逼出,她可安然无事。不过丑话我可说在前头,要想救她可要花费不少功力,你们要是不愿,就尽早放弃吧,别枉费力气。” “柳前辈,青云大哥,阿萱的命还望你们施以援手相救。” “你既叫得我一声青云大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虽然陆丫头曾经把我放在小舟上置之不理,但她也给我买了不少好酒,我便是花费一点功力又如何。” “顾缙,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只要你答应把潇潇带到我面前,我就救她。” “定当完成!” 于是西南老怪提起内力缓缓输入陆萱经脉之中,而后逐次递增其功力,待到关键时刻,柳十针、冯青云、顾缙三人聚力相助,打通了陆萱的四经八脉,逼着流转的毒血往指尖而渗出,将近一刻之时才尽数将陆萱体内的苗南僵毒逼出,地上满是黑色的毒血。 清晖透过窗外青藤落在幽静的房间当中,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而入,陆萱抬起重如千斤的眼皮,瞧向声音的来源之处。朦胧之中看见白衣飘飘,顾缙柔声开口:“你醒了,可觉得好些了?” “你没杀我?”陆萱揉揉头,起了身,只觉浑身舒畅无比,心口亦不再压郁难受。 “你的毒已经解了,但你的身体一定很虚弱。”顾缙端着一碗汤药来,“我熬了一碗人参汤,你且服下。” “顾大哥,我没伤到人罢?” “当然没有,在你变成僵尸以后西南老怪就来将解药给你服下了。” 陆萱稍稍安心,接过碗来眉头也不皱地将苦药一喝而尽。顿时一股暖流涌入心脾,丹田微微生热,似功力渐增。 蓦然陆萱大喊一声,在地上不住打滚,顾缙定睛一看,原来她腕上手钏的狼牙皆破裂,一条条蛊虫从狼牙里爬了出来,钻进她手臂的肉里,登时手臂变成了青黑,肿胀无比。 “阿萱,我该怎么帮你?”顾缙只能干着急,却想不出任何办法。柳十针走进房来,点住她手臂的穴道。 “柳前辈这可如何是好?” “她是异坤阁的杀手?” “没错。” “这灵蛊乃是江啸天从西域引进而养的,通得人性,想来江啸天已不想留她性命了。待到灵蛊食完她的血肉,她只能死,我现在已经封住了她的穴道,你若要救她,就只有一个方法……砍断她的手臂。” 顾缙犹豫再三,还是狠不下手来斩断她的手臂,谁知他们不注意之时,陆萱已从怀中摸出一把弯刀来,举刀一划,将自己的右臂卸了下来。陆萱猛地大叫,声音极是惨厉,断臂之处血如泉涌。 柳十针与顾缙吃了大惊,实在难以想象有人能自断一臂,壁虎遇敌断尾以求生,如今的陆萱亦是如此。 柳十针为她点了肩贞穴,从怀中掏出一瓶麻沸散来就酒让她服下,陆萱疼得几欲昏去,幸得麻沸散稍稍止住疼痛,柳十针又洒上金疮药取出纱布紧紧缚住她的伤口。 顾缙往地上看那断臂时,蛊虫正咬食着肉骨,嘎嘎作响,不过片刻之时,那截断臂已然被蛊虫吃完。蛊虫却仍不罢休,要侵食陆萱的躯骸,柳十针叫道:“顾缙,用你的化骨水对付它们!” 顾缙立即拔出瓶塞,将化骨水倒在蛊虫身上,蛊虫不住挣扎扭动着,俄而已化作轻烟随风而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臭尸味。 经过柳十针一个月的悉心照顾,陆萱的断臂之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偶尔不经意触碰,还是疼痛不已。这日,顾缙便要离去找寻柳潇潇。 “阿萱,现在你毒已解,也不用再担心江啸天会用狼牙招魂铃来控制你,你就找个隐秘之所过安心愉快的生活罢。我之前答应了柳前辈,要找到潇潇,万不能食言。待我找到潇潇之后,我便带着她来看你。” “顾大哥,你带上我罢,我只想在你身边做个丫鬟,服侍你。” “你这是何苦呢,你大可以过逍遥自在的生活,何必委屈做我的婢女呢?” “不,我并不觉得这是委屈之事,与你在一起的生活才是逍遥自在的生活,顾大哥,你便让我跟着你罢,你只管把我当做凉辰宫的婢女就好,而且我也可以帮你找柳姑娘啊。”陆萱脸带微笑,其实她心中喜欢着顾缙,但又自知自己与他终归有着隔阂,更是配不上他,是以甘心做一个婢女,能够跟着他,看着他好,自己便也开心了。 树上无故掉下一个半生不熟的果子,两人往树上一看,原来是冯青云躺在树杈上优哉游哉地吃着果子。 “青云大哥,我们就要北上徐州,你要不要与我们一齐?” “不去,不去,徐州我都去了不知多少次了,一点都不好玩,还是你们去罢。”冯青云嚼着果子,竟是一眼也没瞧他们。 顾缙抱拳道:“既然如此,青云大哥,我们就此别过,告辞。” “走罢,走罢,路上要是遇上什么好酒,记得给我带一壶。” “知道了,老酒鬼!”陆萱朝他做了个鬼脸,与顾缙一同骑马而去,往徐州而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逍遥江湖行之侠客传奇》正文 第二十八章 十二月相州,飘雪,鲜艳的金国旗帜飘扬于宋国城楼之上,愣俏俏把云日遮掩。而在这隐天蔽日的山谷中,却是一反外界之态的宁静闲适,似是一缕混杂在硝烟之中的炊烟。 “师父,师父,你今日教我做什么菜啊?”柳潇潇从远处欢脱蹦来,一双小手在寒风中挥动,陶忘三看她时手和脸蛋儿都冻得发红。 “你小声点,鱼都被你吓跑了!”陶忘三嗔道,“本来想教你做道糖醋软熘鱼培面的,但是你又把我的鱼吓跑了,今天就学不了这道名菜了。” “做不了这道菜,你就教我别的罢。”柳潇潇帮陶忘三收拾好鱼竿,鱼桶,与他并肩迎着风雪往茅屋去。 “好啊,那我就教你点别的,我打算教你武功,你觉得怎么样?”陶忘三停下脚步来,笑眼看她。雪花落在他的白发上,久久未消融。 柳潇潇大喜,挽住他的手道:“师父,你当真要教我武功了么?” “师父什么时候骗过你,不过在教之前,我要先试试你的功夫,再做决定应从哪方面着手教你。”陶忘三往后退了三步,预备好架势要试柳潇潇的功夫,柳潇潇知道逍遥野老武功至高,自己断不是他的对手,万一伤着可不好,于是便对他提了一个要求道:“师父,你要试我功夫可以,但只可点到为止,我可不想我伤了以后,没人照顾你。” “鬼灵精,师父自有分寸,你尽管使出你所有的本事让为师瞧瞧。”陶忘三摸着长髯笑道。 “好,师父,当心了。”柳潇潇话不多说双手来回画圆,再向前探出手去,要抓陶忘三的腰际,这一招是柳十针专门为她编制的“盗功”五招十三式中的第二招第一式“探囊取物”,柳潇潇勾着双手抓下他腰间的一块小布来,陶忘三镇定自若,腰左向一扭,柳潇潇就扑到地上,啃了一口泥。 柳潇潇尴尬地吐出嘴里的黄泥,顿足而起,使出一招“蜻蜓点水”踏上陶忘三肩头,再一招“拔葵啖枣”向他眼睛爪去,陶忘三手一伸,握住她的小腿将她一扯扔在地上。柳潇潇摔了个屁股蹲儿,心中愤愤不平,一鼓作气,使出第五招第一式“飞檐走壁”横腿扫去,鞋尖就在陶忘三鼻前滑过,却伤不得他分毫。 “我要出招了,小心了!”陶忘三大喊一声,掌心相对,登时热气从掌心中冒出,陶忘三直向柳潇潇脚边打了五掌,柳潇潇闪躲不及,鞋子差点就着了火,此招名为“狂栽五柳”。 陶忘三掌掌相逼,柳潇潇步步后退,近不得他身,只得防守,不可进攻。陶忘三听准时机,一招“流星问月”向她脸上呼去,柳潇潇惊诧不已,上次陶忘三使出这招,眼前就有流星明月,想来他这招能蛊人心。这次我不妨试着心无杂念,冷静防御。柳潇潇闭上双眼,果真没有了流星明月的景象,掌风之声呼呼而来,柳潇潇立时反掌相抗,与他袭来的掌两掌相对,却不及其内力强大,不住后移。 陶忘三大喝一声:“你武功的招数我看到了,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内力如何!” 柳潇潇紧蹙眉头,眉心沁出一些汗来,顺着鼻梁落了下来。柳潇潇将力由丹田改至脚底而出,刹那脚底之力冲上丹田,向她掌心涌去,尽力一震,陶忘三的“流星问月”被破。 “好,我现在就可以教你我的独门绝学了。”陶忘三眉梢带笑。 “太好了!不过,师父,我有一事不明白,你的这招是不是能蛊惑人心啊?” 陶忘三笑着摇头解释道:“我才不会使用什么惑术之招呢,我这招流星问月的攻击性完全是由被攻之人所决定的。流星问月本身杀伤性并不大,只要心无旁骛,集中精力,自然很轻易能找到破绽而反攻。但是如果你杂念太多,心神不定,你眼前的流星也越多,只把自己看得眼花缭乱,又怎找得到破绽之处?我所创制的武功都是逍遥自在,无拘无束,放逐世外的。倘若你贪恋世俗,畏首畏尾,自然不能学到我武功的精妙之处。现在你知道之前我为何不肯教你了罢?” 柳潇潇恍然大悟,怪不得陶忘三整日带她于山林中穿梭,于山流中徜徉,原来是想让她学会洒脱自有,不恋俗尘。自从在这山谷中住了之后,柳潇潇确是忘却前事,醉心潇洒。 “你的武功招数还不错,但内力实在太弱,若不是我刚才激你,你是断然不能接我一掌的。可这也说明了一个问题,你有着莫大的潜力。是以,从明日开始,你便每日卯时从山谷外的河中挑十担水回来。挑完水之后,就于沼泽地上扎马步。” 柳潇潇惊愕道:“于沼泽地上扎马步如何做得了?我连走都走不过去,何谈扎马步,只怕还没扎到刹那,我就被沼泽吞噬了。” “现在乃是寒冬,沼泽早已结了薄冰,你又何需担心。想当初你的师兄师姐可都是在春秋之际练的。” 柳潇潇看着他的身影渐行渐远,却有百般感慨。翌日卯时,柳潇潇当真起身跑到山谷外的河流去挑水,只是眼下已是寒冬,河面上覆着一层冰,柳潇潇唯有用内力击碎,才得以打水。肩上覆了重物,柳潇潇就是使出“蜻蜓点水”的轻功也走不快,是而挑了这十担水整整花了两个时辰。 挑完水以后,陶忘三便督促她去沼泽上扎马步。柳潇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跨步而上,那沼泽上的薄冰裂出一条缝来,将柳潇潇吓了一跳,须臾片刻那冰便裂开,柳潇潇就要陷入泥沼里,大呼救命:“师父,我就要陷下去了,救我。” 柳潇潇这一慌张,脚就越陷越深,膝盖都及泥沼之中。 陶忘三搬来一张矮凳,在一旁的草地中坐饮看她道:“不用着急,你试着把内力提至上半身,然后双脚一蹬,跃出来。” 柳潇潇按他所说而做,果真从沼泽中脱身,直腾而上离沼泽三寸,又掉落下来,脚已触到沼泽面。 “给我扎稳咯,不许掉下去,你要是掉了,今晚就不准你吃饭!” 柳潇潇只得立在沼面上动弹不得,只觉自己又不住往下而陷,大惊道:“师父,不行啊,我连站都站不得,怎能扎马步呢。” “谁说不行的,你且试试将力从四肢发散而出,不要去想你站在沼面上,一心只想你站于平地之上。” 柳潇潇长吁一口气,将集中于上半身的力量发散从四肢冲出,心无杂念,只想扎稳马步,登时便觉如履平地,身子也再不往下沉陷了。虽是较之前有所进步,但柳潇潇还是未能坚持多久,仅能坚持一刻钟,又要沉下去。 “师父,不行了,我坚持不住了。”柳潇潇叫道,双腿不住地发抖。 陶忘三道:“好罢,今日就先练到这儿,以后你扎马步的时间都需逐日增加。接下来,我教你剑法。接着!”陶忘三从凳下抽出一把青剑向她扔去,柳潇潇跃身而接,此柄剑长短适中,轻巧适手,虽剑刃不锋,但用来练习是再好不过了。 “瞧好了。”陶忘三捡起地上六个碎石往天上一抛,柳潇潇会意出剑一扫,然而却是扫了这个,掉了那个。 “出剑太慢,再来!”陶忘三又捡了五个石子向她头顶一扔,柳潇潇竖剑而起,尽自己最快速度,打落那五个石子。然陶忘三并不满意,摇头道:“还是太慢了,你不要先打一个再打另外一个,你要判断石子何时会在同一直线,然后一鼓作气,一扫而过,便可迅速打落。再来试一次!” 陶忘三捡起三个大石块,往上一抛,柳潇潇吸取教训并不立即挥剑而打,而是静看石块渐渐落于一条直线,横剑一挥,三个石块一齐打落。 陶忘三微微而笑道:“孺子可教也。天下剑法不过分为两种,一种是快,让敌人眼花缭乱,不得近身,一种是慢,但可一招制敌。虽说耍快剑耗费体力功力,但真到打斗之际,心情紧张,快剑刚好与其合适,用来打斗再好不过。慢剑固然高深,却一时半会儿不能掌握其精妙决绝之处,是以我先教你快剑,待你快剑达到炉火纯青之际,再来教你慢剑,经过快剑的训练,你学成慢剑便是轻而易举了。好,注意了,这次我抛出十个石子,看你还能不能打落。” 话语刚了,陶忘三便往地上一摸一洒,十个石子向四周洒落,柳潇潇看得是头眩眼花,不知从何下手。 “又忘了么,静心以看。” 柳潇潇心想:这重量相当的石子既是同时抛出,纵使向四周而散,也会同时而落,我便看准其中一个,一剑扫去,这十个石子不就都被打掉了么。想到这,柳潇潇嘴角一扬,盯住面前一个石子下落至眼前,回身一转,剑扫而过,十个石子皆被打飞,柳潇潇兴奋不已。 “再来!” 此次抛出的是大小不已的十个石子,柳潇潇不再心慌,反而镇定以对,三次出剑,将石子打掉。陶忘三依次逐增,柳潇潇却觉越来越得心应手,到最后无论陶忘三抛出怎样的石子,柳潇潇都如探囊取物一般打下。 一直到了夕阳西下,陶忘三才叫停了她,唤她回去吃晚膳。柳潇潇虽是腰酸背疼的,但还是兴冲冲地跑进厨房,做了几道拿手好菜。 陶忘三夹起来细细品尝一番,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柳潇潇这丫头不过两个余月就能做出此等美味,实让陶忘三佩服,要知道陶忘三当初可是花了一年的时间才做得美味佳肴,柳潇潇这孩子比她师兄师姐们悟性更要高呢。 “师父,如今外面兵荒马乱,民不聊生,你既拥有如此高深的功夫,为何不投身宋军帮助朝廷对抗金国呢?”柳潇潇这两个多月与他相处,也知他的秉性,他并非全心投身世外,而是还有所挂念外面的境况,因为曾有一次,陶忘三问起辽军进攻之事。时事变迁,陶忘三深居山谷,自然不知与宋国盟友相称的金国会反过来侵犯宋国,柳潇潇将她所知全与陶忘三说了,但陶忘三听后却是不动声色,此后再没问过。 “大宋江山气数已尽,何必多做挣扎呢?”柳潇潇听他的话,不免觉得他意志消沉,贪图享乐,但转念又想,陶忘三活了大半辈子多少事没见过,他所说自有他的道理,何况如今宋国的皇帝确实是懦弱无能,只懂一味退让,让金人得寸进尺。可是外敌入侵,苦的都还是百姓,纵使不为皇帝,为了百姓也应尽力一战,哪能任由金国残害我大宋百姓和国土呢?柳潇潇心里做了一番纠结,总是下了决心,待自己学有所成,便投身宋军,与金兵背水一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逍遥江湖行之侠客传奇》正文 第二十九章 柳潇潇既已下了决心,眼下自然要把注意力都放在提高自己武功上了,忽而想到六年前武林众人上华山为夺《玉枕书》一事,又想到陶忘三提过沈逍鹤与薛盼盼,是以问道:“师父,你可知道风月宫的镇宫之宝《玉枕书》?” 陶忘三颔了颔首,道:“这《玉枕书》乃是薛盼盼呕心沥血之作。当年沈逍鹤在西湖见过薛盼盼,便对她一见倾心,又是上她府中弹奏《凤求凰》,又是从东京辽阳府求来岫岩玉做成一方莲花玉枕送于她,暗含同床共枕之意。可惜后来沈逍鹤这臭小子与薛盼盼之父在朝堂上起了争执,被皇上怪罪,从而仕途不畅,不得皇帝重用。他一怒之下,辞官归乡,跑到南雁荡山建了清世宫,当了道士。薛盼盼曾与父亲反目,跑到清世宫找他,想与他重归于好,可沈逍鹤已全心于道,说什么也不肯再与她在一起。薛盼盼心灰意冷,悲痛欲绝,在仙华山上建了风月宫,并自制一套武功心法,将其刻在那一方玉枕之上,因而这武功秘笈便称为《玉枕书》。薛盼盼虽是女流之辈,但武功甚是了得,她曾约沈逍鹤于苏州缥缈峰决一高下,她大败了沈逍鹤,就是运用了《玉枕书》中的武功,自此《玉枕书》的名字传遍江湖,江湖之人都恨不得占为己有,习得这绝世武功。” 难怪就连父亲也鬼迷心窍,要夺得这《玉枕书》呢,试问面对着这样的诱惑,谁又能把持得住呢?话虽如此,但父亲怎狠得下心杀了枕边人呢,想到此,柳潇潇眸中含泪,又是不知所措。 “几年前二狗子和沈三娘回来看我,和我提到薛盼盼,我才知道在那场比试之后不久,薛盼盼就因情伤郁郁而终,她的弟子施无姈继承了她的宫主之位,却并未习得《玉枕书》上的武功,可惜薛盼盼倾尽心血的武功绝学后继无人。” “薛前辈与沈师兄也是有缘无分了。”柳潇潇叹息一声。 陶忘三却怏怏道:“这都是沈逍鹤那臭小子自作自受的,他与薛父之间的恩恩怨怨与薛盼盼何干,他竟怪罪到她头上。不过……他对薛盼盼绝情也并非全是坏处,要不是他的薄情,薛盼盼也不会伤心欲绝之下沉迷于武学,作出《玉枕书》了。” “我在想《玉枕书》既是风月宫的镇宫之宝,必是藏得极隐秘,又怎会被我娘盗走呢?我爹难道从没怀疑过传闻么?”柳潇潇自言自语,却字字句句让陶忘三听去。 “你父亲对你如何?” 莫名其妙的提问让柳潇潇不明所以,但还是实话实说了:“父亲对我一直是很好的,但是……他对我娘……” “你有没有想过为何你爹对《玉枕书》也感兴趣呢,他真的与其他人一样吗?” 柳潇潇心道:是啊,我虽知道爹爹一心想得到《玉枕书》,却不知道他得到《玉枕书》是为何,难不成此事另有隐情?毕竟爹爹并不是故意杀了娘亲,而是失手错杀。 “我听三娘说过你爹柳十针的事,你爹少时只不过是一个文文弱弱的小医师,从未踏足武林,也不识得武功,但他却与你娘成了亲,成了武林中人,却总受他人欺负。我想这会是一个很大的原因罢,或许他的本心是为了保护你们母女,却不料越陷越深,又受人蛊惑,才会与你娘起了争执,一时失手成了千古恨。” 柳潇潇心道:无论他本心为何,他总是不能抵挡住诱惑,连自己的妻子都下得了手,我怎可轻易原谅他呢? “我知道你一定很恨你父亲罢,毕竟原本一个完整幸福的家毁于一旦,你失去自己的母亲,又发现杀害母亲的凶手竟是自己的父亲,任何人一时之间都会接受不了此事,可时间总会改变事情的……” 柳潇潇静心想了很久,不知如何是好,为何此等匪夷所思的事情会发生在她家人身上呢。 “好了,别想这么多了,吃饭罢,菜都要凉了。”陶忘三登时忘却前事,享用起了美味佳肴来,柳潇潇却是久久才动筷来吃。 窗外繁星点点,于雪中欣赏繁星倒也别有一番风味,柳潇潇心神俱动之下,又忆起夏日夜晚之时与顾缙仰卧船头看星赏月的情景,不由得又尝了相思之苦。 “不知缙哥哥而今在做什么呢?会不会早已佳人在侧,忘了我呢?我真想再见见缙哥哥,这样也可慰聊我的相思之意了。”寒风凛冽,柳潇潇打了一个寒颤,关上窗门,钻进被窝里好好睡上一觉,明日可还要早起习武呢。 此后一月,柳潇潇每日起早贪黑,挑水而返的时间愈来愈短,轻功也因此增进不少。而在沼泽上柳潇潇扎马步是又稳又久,内力也大增,并能自己控制内力。柳潇潇学的快剑从一开始的快慢慢增加了杀伤力,经常在冰上刻字,锋刃过而字留,一气呵成。 冬去春来,万象更新,陶忘三已然教了柳潇潇不少武功招式与心法,柳潇潇天性聪颖,领悟性强,只听得陶忘三教过一次就已烂熟于心,又勤加练习,比之以前武功是突飞猛进,对付天煞帮之人已是易如反掌,可要对付像公孙鸣这样武功高的人还是力不从心,未能成其对手。 这日,陶忘三又教她自创的武功,陶忘三既是隐世逍遥之徒,其武功自然印上了“潇洒”二字,无论剑法、掌法还是拳法都具有飘逸洒脱的特点。柳潇潇便是知了这些,故向陶忘三建议道:“师父,你教了我武功,我到江湖上行走之时难免会使,届时若有人请问我的武功出自何门何派何人,我总不知如何介绍。师父,你的武功既是飘逸洒脱的,你又最喜逍遥,不如就建了一个门派叫做‘逍遥派’罢,你说好不好?” 陶忘三倒对此事无所谓,只是听这“逍遥派”的名字与自己的风格相符,故也默许,随柳潇潇去了。 又过了一月,柳潇潇已学了不少功夫,近日来总听到金国的号角声,内心总是惶惶难安的,故而辗转难眠,和衣披了斗篷到茅舍外透透气,谁知却看到两个黑影从水洞中出来,四处张望,似是鬼鬼祟祟的模样,只见他们轻步踏来,就要进茅舍。 柳潇潇只道是外人闯入了山谷之中,嗔道:“师父在这里潇洒自在地过活,你们就偏要来打扰他,看你们偷偷摸摸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且待我替师父教训你们!” 柳潇潇学了这么久久的功夫终于派上了用场,只见她轻盈飞去,双手抓住他们二人的肩头,将他们往上一提,向两边摔去,此招乃为“大鹏展翅”,那一男一女险些倒在地上摔个狗啃泥,他们倒立时撑地而起,引腰而探,狂呼出五掌,招式甚像“狂栽五柳”,柳潇潇心下纳罕回身一躲,使出一招“飞仙遨游”。 男女也是一惊,快步而踢,招招逼向柳潇潇脚尖,柳潇潇大惊这招式分明就是“飒沓流星”,心下已然有了答案,但又问道:“你们究竟是谁?怎会我逍遥派的武功。” 男女相视一怔,许是惊讶于“逍遥派”的名号,久久才道:“我们便是癫凤狂龙。” 柳潇潇抱拳敬道:“潇潇见过师兄,师姐。” “啊?师父居然又收了一个弟子啊?”苏旸张目道,只见茅舍的门开了,里面走出了陶忘三。 “你们两个,还记得回来看我啊!” 苏旸与沈珺迎上去挽住陶忘三的手,可是亲昵。沈珺道:“我们可不像大师兄,当然记得回来看你老人家了。” “老?我哪里就老了,尽瞎说。”陶忘三瞥嘴道,甚似孩童的神态。 “师父是宝刀未老。” 沈珺一把拍向他的后脑勺,道:“你是不是傻啊,宝刀未老不还是说师父老么?” “师父,你看她,都过了多少年了,她还总是这样欺负我。” “你还敢恶人先告状啊。” “我……我……” “行啦,一天到晚吵吵闹闹的,都是孩子的爹妈了,还像年少时一般拌嘴,羞不羞人。” “不羞,我一天不数落他,心里就难受。” “你,你这婆娘……” 沈珺朝他吐吐舌头,又转过头去不理他,向陶忘三问道:“师父,你是何时收的师妹这个徒弟啊?” “去年,潇潇她一直想见你们,你们不去和她唠唠。我呢就回去睡觉了,刚刚做了一个好梦被你们两吵醒了,真是……”陶忘三脸上洋溢着幸福与欢欣,连语气中都带了几分得意,沈珺将柳潇潇带进了茅舍,与她聊了起来。柳潇潇这才知道,原来外面金兵已然南侵,皇帝同意割让太原、中山与河间三镇,形势甚为紧张,他们夫妻二人回来找陶忘三是向请他出山,能够帮助宋军,攻打金兵。不过相州城戒备森严,早已成了金人的领地,他们二人好不容易出了城,来到山谷之中,却已是晚上了,他们生怕打扰师父休息,故而轻声缓步蹑进来,这才引起了柳潇潇的误会。 “真是抱歉,是我不问清楚就对师兄师姐动手,实是不该,还望师兄师姐莫要怪罪才是。” “也是我们没有说明白,让你误会了。不过既是误会一场,师妹你又何必放在心上呢,这几个月来,多得你照顾师父。”沈珺眉开眼笑,望着柳潇潇,心道:我这师妹长得可是水灵,看她古灵精怪的模样,难怪能讨师父欢心,竟让师父建了“逍遥派”。 “照顾师父是我应该做的,不过……今日见到师兄师姐,倒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哦?” “看你们的样子,这癫凤狂龙……” 苏旸憨笑道:“我是凤,她是龙。”沈珺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脸颊上了红晕,好似彤云一般,低眉一笑,灿若云霞,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真是令人艳羡。 “对了,师妹,你可是姓柳?”沈珺抚着自己热热的脸颊,羞涩问道。 “不错。” “太好了,原来你就是顾兄弟要找的人。”苏旸拍掌喜道,柳潇潇难以抑制激动之心,从凳上起身:“师兄师姐见过缙哥哥?他现在在哪?” “是啊,前几日我与他还有书信往来,听他说他现在一路北上徐州,想找你呢。” 原来缙哥哥还挂念着我,我定要再见他一面,哪怕是一面也好,我也可安心地投入军营,抵抗金兵了。柳潇潇眸中带着三分笑意,巴不得现在就骑马南下,回徐州找顾缙。 翌日,柳潇潇带上包袱,沈珺苏旸和陶忘三在门前送她,陶忘三与她待了几月,早已习惯她在身边,现下她突然要离开,心里还是有所不舍。 “丫头,你真要南下去徐州了?” 柳潇潇低眉,流露出留恋之情来,道:“师父,我想去找缙哥哥,日后若是得空,我会回来看您的,我不在您身边,您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陶忘三长吁一气,知奈她不何,就像长大了的女儿总要嫁人一样,徒弟总有一天会离自己下山去:“唉……收了那么多个弟子,个个学了本事,就不要师父了……” “师父,您怎么说这话呢,不是有我们陪在您身边嘛。”沈珺搂搂他的手,安慰道。 陶忘三嗤了一声:“你们不也是要投入宋营么,怎么能陪在我身边呢,你就会安慰我。” “师父,您跟着我们去宋营,我们不是就可以在一起了么?” 柳潇潇听到沈珺的建议,欣喜过望,若是陶忘三能投身宋营,宋国便是如虎添翼了:“是啊,师父,您都在这山谷这么多年了,就不想出外看看么,外面的山水钟灵毓秀,若让金兵侵夺去了,您就再也不能看到那般美景了,您就不觉得可惜么?” “是啊,师父,您武功这般高,世上几人能敌,您若出马抗敌,金兵一定被打得落花流水。到时,我们再带着您老人家去欣赏江南的雨,塞北的雪,带您游山玩水,成为第二个谢灵运,岂不是真真的好?”苏旸亦劝道。 陶忘三倾耳听着,知他们之言不过是想劝自己出山帮助宋朝罢了,他虽蔑视皇帝,但也知“亡,百姓苦”的道理,国若被破,受罪的都是百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尽管知道宋国已是每况愈下,但总可义无反顾,奋力一战,结果如何便由天定罢。 “你们也不用再好言好语相劝了,我就跟着你们出去就是了,不过你们可要记得你们的承诺,若有机会,你们可要带我游遍天下啊。” “好好好,我们断不敢食言。”陶忘三能出山相助,沈苏柳三人自然是欣欣然,于是柳潇潇辞别而去,领着小白马登上竹筏,划桨逆流而上,待曳出了水洞,柳潇潇便舍船,取道篁竹,往小道一路南下,如今金人已将相州侵占,就连郊外乡下也总能见金兵,百姓皆需经过反复搜查才能出城。 完颜宗望率着大军一路南下,完颜齐应该也跟着他而去了罢。柳潇潇未敢确定,以防万一,还是小心行事为好,于是柳潇潇乔装易容,一路上也没多受阻拦,是以策马奔腾而南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逍遥江湖行之侠客传奇》正文 第三十章 且说顾缙与陆萱一路骑马北上,这日才到了徐州城郊,顾缙带着陆萱从荒芜的田野小道偷回了凉辰宫,宫中冷冷清清,婢女看见宫主顾缙大吃一惊。 “切莫张扬,此次回来我并不想太多人知道,尤其是五毒门的人。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五毒门可有什么动静?” 婢女道:“五毒门倒没生什么事,只不过最近破罗门蓝令天两兄弟来了徐州,去了杨府,现在还未走呢,宫主可需我前去探查一番?” “也好,你就去瞧瞧他们在搞什么鬼,可是千万注意,不要被杨门的人发现了。” 婢女允言而去,潜入杨门好生探查一番,这才回来与顾缙说,原来蓝令天两兄弟自从拜于柳十针手下,就受了重伤,一直在府中休养,他们来徐州,就是为了联结五毒门,一齐抓盗仙柳无侠,只是如今他们还不知道柳无侠是谁,也没听过江湖中有柳无侠的消息,是以焦头烂额,但五毒门握有顾缙的把柄在手,只是劝慰蓝令天不用着急,安心等消息就好。 既是如此,顾缙倒也没那么担心,于是到了街角之上,向丐帮之人诉说自己走失了一位朋友,请求丐帮之人联结各地弟子,提供柳潇潇的踪迹消息。 刚回楼门之时,忽听得身后有异响,顾缙回头一看,原来是几个青年小厮,看他们头扎方巾,服饰亦像是什么大户人家的。顾缙不明不白,他们偷偷摸摸跟着自己所为何事,于是便开口问道:“你们是谁派来的,要做什么?” “我家小姐特来请你去与她拜堂成亲的,姑爷请换了这喜服罢。”其中一个说道,顾缙这才注意到他手上捧着的大红喜服,更是疑惑,自己从未与任何人定过亲,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小姐来说要与他拜堂? “你家小姐是谁?” “我家小姐姓萧,名霞。姑爷,你还是快换上喜服罢,别耽误了吉时。” 顾缙只道他们是找错人了,置之一笑道:“我根本不认识什么萧霞小姐,你们是找错了人。” 小厮惊而相视,又问他:“你可是凉辰宫宫主人称玉面诸葛的顾缙?” “不错。” “我家小姐要找的就是你,错不了。” 顾缙纳罕不已,这萧霞究竟是何方神圣,何故自己一点印象也没有呢?顾缙初时只说他们找错了人,现下听到小厮说出自己的名号与大名,不由得疑惑万分。 “不可能的,你家小姐的名字我是从未听过,我怎么可能与她拜堂成亲呢,你们还是快些回去罢。”顾缙转身就要跨步进门,小厮怒而摔盘,大踏步跨到顾缙身边,要与他动手。顾缙一开折扇,就往他们太阳穴上击去,小厮躲闪不及,太阳穴被折扇一打,脑袋是隐隐作痛,但又立马恢复过来大喊道:“兄弟们,把他给我抓了,押回去与小姐拜堂!” 顾缙生了气,他们简直是无理取闹。扬腿就是一扫,打得小厮摇摇晃晃欲要摔下楼去,只见他们住栏杆,飞脚一踢,顾缙侧身躲过,折扇在手上灵活飞转,直把眼前的小厮打退,谁知身后突然出现一个小厮来,紧紧锁住他的喉,顾缙气息不通,像要窒息,一小厮洒出散,顾缙登时浑身无力,昏迷过去。 小厮抬着顾缙进了巷角,为他换上了喜服,又把他放在轿中,抬着他回了府内。顾缙昏迷欲醒之际,只感觉自己被抬上抬下,又听到小厮道:“萧小姐说了,免去成亲仪式,直接送进洞房。” 小厮将他抬进了喜房,把他放在长榻上,退门而去。不知过了多久,顾缙渐渐醒来,眼前只见红幔垂帘,桌上摆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等物,锦绛绣床上端坐着一个戴着绡金盖头的姑娘。顾缙慢慢起身,向她走去,与她解释道:“萧姑娘,你找错人了罢,我并不认识你,也从未与你定亲,你要找的夫君绝对不是我。” 床上坐着的新妇并未说话,顾缙又道:“萧姑娘可是有何事情想请我帮忙么,你但说无妨,我一定尽力相助。” 那女子还是没说话,顾缙心想:这萧姑娘可能患有失声症,我一连问了她几次,她都未回答,想来是说不出话。她何故要找我呢,她若有事想请我帮忙,直接到凉辰宫找我便好,何必要如此行事,还把我抓来这里。顾缙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是以脸带愁色,却又见那女子起了身,向他走来。 “当初我让顾公子为我办三件事,第一件是在擂台上输给我。第二件是为我报杀母之仇,第三件是娶我。输给我一事顾公子已然完成,杀母之仇顾公子却未能帮我办了,但我也明白顾公子有为难之处,况且杀母之仇应是我的事,不应劳烦别人来帮我报仇,是而这一件事就此作罢。我听说玉面诸葛公子缙向来是言而有信,今日我便是想让公子完成这第三件事,公子不会推脱罢?”启齿碎玉玲珑的声音,顾缙大惊失色,直盯着眼前的人将盖头取下,一张俏丽的脸显在眼前,顾缙瞠目结舌,心情难以平复,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儿如今就生生站在面前,顾缙只觉如梦似幻,不敢相信。 这凤冠霞帔,鬼灵精怪的人除了柳潇潇还能是谁,柳潇潇见到顾缙怔住的憨态模样,忍俊不禁,又娇滴滴地喊了一声“缙哥哥”,不敢抬眸望他,早就羞红了脸。 “潇潇,你竟在徐州,我怎么不知道,你怎么就成了萧霞小姐呢?我……”顾缙激动不已,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柳潇潇与他说了自己北上以后所经历的事,又告诉他自己遇到癫凤狂龙而南下的事。原来那日辞别癫凤狂龙与师父之时,柳潇潇将师姐沈珺拉到身边,嘱咐她不要将自己南下徐州的事告诉顾缙。其实那时她就已有了鬼主意,想故意捉弄顾缙。是以在昨日到达徐州后,她便花了重金请人要将顾缙擒来,今日才会有这样一番奇妙重逢。 顾缙感叹不已,自己堂堂“玉面诸葛”竟让一个小女子耍得团团转,又暗自佩服于她,竟能拜得逍遥野老为师。柳潇潇拉他到椅子上坐下,想与他聊聊天,以慰藉自己的相思之情,谁料有不速之客到,一个黑衣人破窗而入,手握一柄弯刀架在柳潇潇脖子之上。 “阿萱,不要,她是柳潇潇。” 陆萱这才收了弯刀,别在腰间,道:“原来她就是柳潇潇啊。” “阿萱,你怎么会来?” “我今日下楼之时,看见几个小厮将你抬上了轿子,而你又昏迷不醒的样子,我一想大事不妙,于是就跟着他们,想把你救出来。不过他们好像发现了我在跟踪他们,故意把我绕开,我找了许久,才找到这里来呢。” 顾缙欣然一笑,柳潇潇见陆萱来了之后,顾缙就不再同她说话,而是一心顾着陆萱,不由得生了醋意,皱眉问道:“缙哥哥,她是谁?” 还未等顾缙说话,陆萱就抢先答了:“我是顾大哥的未婚妻陆萱,柳姑娘,久仰了。” 柳潇潇愤一跺脚,别过身去,眉头紧锁,心里是又气又恼,没想到顾缙竟真的佳人在侧,枉费自己一番情意,自己还日夜兼程,跑来徐州说要见他。 顾缙着了急,赶忙向她解释:“潇潇,你别误会,我……阿萱,她是我的朋友,不是我的未婚妻,她只是寻你开心罢了,你不要误会生气好不好,我一直挂念于你,怎么可能有心思另与她定亲呢?” 看到顾缙惊慌失措的模样,陆萱大笑起来:“哈哈,顾大哥,你今日这番样子要是让江湖中人看去了,他们定会笑你,想不到堂堂玉面诸葛,竟会如此窘迫惊慌。顾大哥,你还不明白你的心意么?要是你心里不喜欢柳姑娘,又何必害怕她会因此而生气误会呢?” 柳潇潇这才明了:她之所以会自称缙哥哥的未婚妻故意激我生气,是因为她想让缙哥哥因此看清自己的内心。 顾缙低着头,微微一笑,却没有否认。忽地柳潇潇大喝一声:“门外何人!报上名来!”将顾陆二人一吓,顾缙往正对红幔帘窗的菱花镜望去,镜中露出两个人脸来,再一看时,原来是天煞帮的张四通与李巴达。 “柳无侠,今日总算让我们遇上你了,你害得我们好苦,我们若是夺不回《夺魂毒散集》,就誓不为人!”他们破窗而入,取下背着的大刀,向柳潇潇砍去,柳潇潇先是按兵不动,待他刀锋袭来,再抓住刀背一翻,张四通的大刀登时哐当落地,不禁大惊,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不过近一年时间,柳潇潇的武功竟有如此大的进步,实在令人咂舌。 柳潇潇定睛看之时才知他们乃是天煞帮弟子,不由得暗吃一惊,知道自己盗仙身份的人寥寥无几,除了一个宁启明,其他的都是可信赖之人,断不会说。天煞帮是怎么知道自己身份的呢?莫非是宁启明相告,但很早之前,在苏州之时他就已经知道了,要是他有心,那时便宣告天下了,自己还能活到今天么,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柳潇潇冥思苦想,才让张四通二人钻了空子,举刀过头,放手一砍,顾缙大喊一声“小心!”随即射出一支飞镖,震开两把大刀,将他们双手一擒一折,抽出他们的腰带将手束在其身后,一脚踢向其软膝,他们跪倒于地。陆萱见状,拾起地上的大刀架于他们脖子上,张四通二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好似斗输的鸡耷拉着头。 “他们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定不会放了你,还是杀了他们为上,免得惹来仇家。”陆萱道,刀一寸一寸接近他们脖上的血管。 柳潇潇却道:“不可,我原先仅是偷了他们的东西,从未伤过人,如若我现在杀了他们,必定会引来武林群雄的不满。更何况,天煞帮既已知我的身份,其他帮派也应知道了,我们能杀得了一个,却杀不了千百个啊。” 顾缙一想,难怪徐州城今日似有大事发生一样,总能见街头巷尾有些人聚集在一起像是在密谋什么事,想必已有多数人知晓柳潇潇的身份,却佯装不知,暗度陈仓,就是想放松柳潇潇的戒心,好让她自投罗网。 “你说的也有道理,倘若他们同心一气,对付我们,我们是万万不能抵抗的。既不能进,那我们就退。干脆躲起来就好了,让他们找不到。”陆萱道。 柳潇潇却摇头:“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这些事既然是我自己惹出来的,我就要去好好解决。”于是又对天煞帮张四通与李巴达道:“你们回去告诉你们帮主,七天以后,到客云庄内一聚,让这件事情有个了结。” 柳潇潇拿过大刀,向下一划,张李二人的腰带断裂,二人挣脱开来,却不是立时走,唯恐有诈而立定原地看她。 “还不快走,杵在这干嘛,不想要回秘籍了?”陆萱啐道。 张四通与李巴达这才踉跄奔出屋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逍遥江湖行之侠客传奇》正文 第三十一章 柳潇潇勾起食指吹了一个口哨,马厩里的小白马听到主人的呼唤,立马赶来,停在房门前。 “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去苏州。”柳潇潇都来不及换衣就出了门,登上小白马。 “我们去苏州作甚么?”陆萱不解。 柳潇潇道:“我要去拿我盗的所有秘籍,七日之内我必须回到这里。” 顾陆二人听了,明白她的目的,是而立马回了凉辰宫牵了马儿,与柳潇潇连夜出城去,策马狂奔,抄近路往苏州而去,中间竟是没有半时休息,幸亏三人所骑之马皆是能日行千里的快马,加之他们快马加鞭,马不停蹄。仅用了三天就到了苏州城,柳潇潇直向竹屋而去,却不料看到竹屋内的一片破败景象。 顾缙见她神色郁闷,知她疑惑便向她解释道:“你走了之后,破罗门和天煞帮的人来找柳前辈麻烦,还砸了竹屋。” 柳潇潇啐道:“这都是他自找的,怨得了谁!” “其实,柳前辈是真的很关心你的,在你离开以后,他整日魂不守舍的。虽然他……杀了你母亲的事让你无法接受,但我想告诉你的是,你父亲并不是一个恶人,或许他只是一时失手,绝不会是故意而为之。” “你不用再替他多说好话,我才不会原谅他。”柳潇潇还未消气,一时之间也不知该不该原谅他。而且眼下又要忙着还秘籍偿债的事,故而不想再花心思去想这些。走出了竹屋,刚出了门,就隐约看到竹林后的褐衫飘摇,柳潇潇心里一揪停了脚步。 “怎么忽然停下来了?”顾缙问道,却不知竹后有人,因为他一心全在柳潇潇身上。 “没什么,我们去拿秘籍罢。”柳潇潇冷冷地哼了一句,往竹林瞪了一眼,转身就往屋后枯井去了。柳潇潇攀着井壁,慢慢探身下去,顾缙亦紧随其后,只见柳潇潇及地以后,掏出短匕首,扒开边缘青苔的土堆,直挖了一尺,才露出一个青铜匣子来,柳潇潇小心地将匣子抱出来,用匕首撬开匣盒,将里面的各派秘籍拿出来,看着柳潇潇一本一本地拿出来,顾缙不禁惊呆道:“你竟盗了这么多本秘籍?而且就放在这个枯井里,实是令人难以置信。” “这么多年的努力可不是白费的,我放在这里,连爹爹都不知道。”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对罢?” “不错。”柳潇潇含笑道,已经把匣子里的秘籍尽数拿了出来,顾缙往她怀中抱着的书扫了一眼,估摸着也有十来本,这些秘籍可都是各门各派视如珍宝的秘籍,收藏得极为隐秘。柳潇潇能偷盗成功,本事也实在不小了。 柳潇潇将秘籍塞进里怀里,顺着井壁爬了上去。事已办成,柳潇潇当即就带着顾陆二人赶返徐州,又过了两日,回到了扬州。三人实在是不胜困疲,是而在客栈落了脚,要歇息一晚,明日再上路。 经过一晚的舒心安睡,三人才恢复了体力与精气神,准备要赶路,刚走到马厩就听到乾坤派的弟子在低声说话,柳潇潇连忙拉着他们躲到茅草堆后。 其中一人道:“你说天煞帮这次召开诛仙大会邀我们乾坤派去会不会是个阴谋,当初我们乾坤派与他天煞帮可结下过梁子,他不会是想借此机会对我们下手罢?” 另一人摇头:“听说柳无侠得罪的其他帮派也去了,众目睽睽之下,他们应该不敢造次罢。” “不错,他天煞帮要是敢动我们,其他门派总不可能坐视不理,必定会出手教训他们。” 那人又道:“我真是没想到,盗仙柳无侠竟是一个黄毛丫头,更没想到她居然还敢定下七日之约,她当真以为自己有通天大本事么,还能抵抗得住我们这么多个帮派的合力进攻?” “谁知道呢,或许她知道自己死期将至,再多做挣扎也毫无意义,不过就是想用这七天时间去准备身后事罢了。”那弟子从麻袋中挑出上等的马草喂好了红鬃马,才折返上了楼,却没发现藏于茅草堆后的顾缙三人。 柳潇潇神色自若,到了马厩把小白马拉了出来,顾缙却阻止她道:“你没听到他们说天煞帮召开了诛仙大会么,各个门派皆去了客云庄,要拿你问罪,你现在回去,只能是死路一条。你听我一句劝,快些找个地方躲起来,别回去了。” “死有何惧,解铃还须系铃人,我既放出了话,又怎能食言。缙哥哥,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此事必定要我出面解决,不可躲避。当初爹爹让我做盗仙之时,我虽是不情不愿,却也还是做了。当了盗仙之后,我偷了各个门派、大侠的武功秘籍,心里总是不安,提心吊胆的,每日都是惶惶度日,我早已厌倦了这种生活,此次虽不是我自曝身份,但也是遂了我的心愿。我若能安然无事,此后必定金盆洗手,改邪归正,再也不偷不盗。但倘若我死了,也请缙哥哥不要伤心,我的死也算是给了他们一个交代,这样我九泉之下,也能安心。” 顾缙见她说得这样斩钉截铁,心知她早已做好了决定,既是如此,他也会陪在她身边,与她一起面对这“诛仙大会”,何需去管结果如何呢。 “好罢,既然你已经下了决心,我也不再劝你。我必定相伴左右,与你共生死。” 自从上次陆萱故意惹柳潇潇生气,自己是心慌意乱生怕柳潇潇误会而急忙忙解释,陆萱又挑明说自己喜欢她之时,他才明白自己真正的心意。他见到公孙玉娘之时的欣喜之情怎样都比不上见到柳潇潇的激动之情。不见柳潇潇之时就是“一寸相思千万绪,人间没个安排处”,见到柳潇潇之后就像“既见复关,载笑载言”一般。此种相思之情,不是喜欢的表现,又是什么呢。顾缙既已明白自己的心意,就想与柳潇潇在一起,生死又何妨。 陆萱见他眼中含情,心情也难免落寞,但于表面之上竟是半分未表现出来。 “那我们还是快赶回去罢,不然要来不及了。”陆萱道,也拉来马匹,于是三人骑马回徐州。 客云庄内,天煞帮帮主何宗翰将各门各派的掌门人都请到了正堂。 “列位,明日柳无侠就要来客云庄了,我们应及早做好准备,好同心协力对付她。”何宗翰道。 众人是不屑一顾,想她一个小小姑娘,需要做什么准备,他们之所以会前来客云庄,只不过是害怕自己的秘籍落入他人手上罢了。 “初生之犊,成不了什么大气候,何帮主多虑了。”天蚕会掌门程杞道,悠然自若地品味龙井,根本就不把柳潇潇当回事儿。 “哎,话可不是这样说的。程掌门有所不知,柳潇潇拜了高人为师,功力大增,前几日还把我的两个徒儿打伤了。她又定下了这七日之约,想必是到处找救兵去了,届时我们难免会与他们有所一战,还是应尽早做好准备,待柳无侠一来,立即把她擒下,也不用耗时耗力了。” “那……何帮主以为如何做才好?” “希望各位能派出门下弟子,在庄门外设伏。” 各门各派之人面面相觑,似有犹豫,还未等回答之时,就见张四通匆匆来报:“乾坤派李掌门来了。” “哦?”何宗翰欣欣然出去迎接,吩咐厨房做了好菜来款待李太微,其他帮派之人见他如此招待李太微,心有不悦。与何宗翰联合的念头就此打消,回了房间去,只待明日柳无侠来了,拿到了自己的秘笈,就撤身而回。 “李掌门,你尝尝这美酒竹叶青。”何宗翰拿来酒瓶为他斟酒,李太微含笑道谢。 又过了一刻,见李太微已吃得差不多了,何宗翰才显露出自己的目的来:“李掌门,明日柳无侠一来,还望李掌门能与我携手,设下埋伏,抓住柳无侠。” 李太微沉思片刻,之前他与何宗翰有过争执,结了怨。虽今日他好酒好肉招待,但却似打着如意好算盘。既是如此,李太微又怎会允诺于他,让他占尽便宜呢。于是婉言拒绝:“还是不了,何帮主武功高强,不会对付不了一个丫头片子,我又何需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呢,何帮主,李某谢过你的热情款待。这几日舟车劳顿,我还是回去休息一会儿,告辞了。” “哎,李掌门……李……”李太微早就出了门,何宗翰怒而拍桌叫道:“他李太微算个什么东西,给脸不要脸,我也不稀得求他,我就不信我对付不了柳无侠,哼!” 一日又这样过去了,冉冉升起的旭日昭示着新的一天的来临。柳潇潇二人刚好在卯时回到了徐州,到了客云庄。 令柳潇潇意想不到的是,客云庄门前竟是一个守卫都没有。是而悬着一颗心踏步进了去,不过一步而已,眼前射过一支羽箭,直插在柱子之上。 再看时,柱后丛内皆出现了埋伏的人,瞬时就把柳潇潇三人包围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逍遥江湖行之侠客传奇》正文 第三十二章 柳潇潇并不因此战栗,谈笑自若:“我柳无侠何德何能,竟能让这么多个门派来迎接我,实在让柳某受宠若惊啊!” 众人听她语气既不着急也不害怕,反而还带有轻松与老成,不由得心生纳罕,只是瞪眼瞧她。 “众位又何必剑拔弩张的,我们大家便坐下来好好聊聊天,唠唠家常,当成一次小聚就好。”柳潇潇笑道,众人见她仍是没有半分紧张的心情,更是害怕起来,生怕柳无侠暗自又有什么计谋,要害他们,个个都屏气敛息,哪敢与柳潇潇同去。过了片刻,乾坤派掌门李太微出面道:“柳无侠,我们来只是为了拿回秘籍,至于小聚……来日方长,我们再找时机相聚。眼下,你还是把秘籍还给我们罢。” 有人出了面说,其余之人才附和,一时七嘴八舌的,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柳潇潇欠了欠身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将各派贵物璧还,李掌门,接住了,这是你乾坤派的《乾坤阴阳传》。”柳潇潇从怀中摸出褐本秘籍向李太微抛去,李太微飘然跃身就将秘籍拿在手上。 “李掌门,实在愧疚,我误入歧途,偷了你的秘籍。现在原物归还,您且瞧瞧有无损失之处。” 李太微翻开几下,既无损失不同,也无灰尘污垢。心想:既然秘籍已然回到我手上,我就不同她多做计较了。我乾坤派的《乾坤阴阳传》乃是要搭配我独门的内功心法才能修炼,她定然修炼不了。就把她留给其他人处置罢,我才不想招惹是非。于是李太微向柳无侠抱拳道:“并无损失之处,我既已拿到秘籍,派中还有事要我回去处理,不便逗留,就此别过。” 李太微带着手下弟子大步出了门,柳潇潇又从怀中掏出剩余的秘籍,大致扫了一眼,一本一本地分还回去。众人拿到秘籍,当即喜上眉梢,要惩治柳无侠的事差点就忘在脑后,是天煞帮何宗翰突然抓住柳潇潇肩头,要与她动手。 柳潇潇暗恨道:“我已将秘籍完璧归赵,你还要怎地?” 何宗翰阴笑一声,高声道:“各位,柳无侠她虽然还了秘籍,但难保她并未习秘籍上的武功,或许她早已抄写了副本,即使把秘籍之书还回去,也并不妨碍得她,这还与不还又有何区别?” 众人一听,何宗翰的话也不无道理,柳无侠会突然放手归还宝物,实在令人费解,或许真同何宗翰所说,她还存有副本。既是如此,当真不能让她活于世上。 “何宗翰,你休要血口喷人,我之所以会还,是我想金盆洗手,放弃盗仙的身份。你可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柳潇潇怒道。 “有与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且不论你有没有抄写副本,单只是你曾偷盗,就可以将你送管严办,治你个偷窃之罪!” “不错,是要严惩柳无侠!”人群中有人高声喝道。 又有人道:“不杀了她,难以服众。” “绝不能让她存有副本……” “她的父亲还有她身边的两个人都是同谋,绝对不能放过!” 一时之间,众说纷纭,各执己见,又揎拳捋袖,欲要将柳潇潇擒住。柳潇潇来之前已然想到这种场面,只是以为众人会将罪责归于她一人身上,万万没想到他们还要诛连柳十针,顾缙与陆萱。柳潇潇心想自己死不足惜,但顾缙与陆萱自始至终就与此无关,怎能身受牵连?故而柳潇潇抓住他们两人的手将他们往外一送,把他们推至门外,使了个眼色让他们离开。 何宗翰却突然大喝一声:“想走,没那么容易!”何宗翰飞身而踹,柳潇潇就与他动起手来。其余之人皆以为柳无侠心虚欲逃,也一涌而上,顾缙与陆萱本就不想离开,是而也加入打斗。原本安静无比的客云庄变得天昏地暗,黑压压一片好似战场上的团团硝烟涌动,耳中听着兵戈交响声,混战之间却还能看清众人的目标并不全在柳潇潇三人身上。 就好比如破罗门,蓝令天在一旁观战,蓝图天捉急不已道:“哥,你还在这干嘛呀,不去生擒了柳无侠?” “不,我们的目标不应该放在柳无侠身上。有这么多个门派去围攻她,她肯定逃不掉,我们应该把心思放在五毒门的《五毒奇功录》上。” “为何,你要是想要《五毒奇功录》,待擒了柳无侠之后问她要副本不就行了么?” “到时我们若是问她要,被五毒门人的知道了,我们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你以为他们会放过我们么,还不如趁现在乱成一团的时候,拿了五毒门秘籍,他也难以发现,待他反应过来之时,秘籍早在我们手上了。” “哥,你这招实在是高。” 蓝令天瞄准杨庄所在,绕过几个人到他背后,杨庄此时想抽身出来,无奈被挤在人群中不得脱身,是以没能注意到突然出现在身后的蓝令天和蓝图天。 蓝令天观察了许久,才发现杨庄置于怀中的《五毒奇功录》,于是轻手轻脚蹑过去,反手一摸就要取下秘籍。 “二哥,小心身后!”李宏泰大叫一声,杨庄这才发现偷鸡摸狗的蓝令天,立时发怒,揪住他的头就是一翻,脱身出来,左掌推出,正中他的胸膛,蓝令天后退几步,吐出一口血来。五毒门其余四人皆抽身来对付蓝令天,又是抽鞭以震,又是举刀而砍,蓝令天插翅也难飞。 专心对付柳潇潇的就只有天蚕会与天煞帮,只见何宗翰一掌向她脸上呼去,张四通与李巴达就合力使出一招“天煞掌”,柳潇潇连翻几下,调节内力升至掌心,往外一推,打出五掌来,何宗翰被击中,退倒在地,臂骨格格作响。何宗翰运气数转,磓地而起,当即挺拳猛击,柳潇潇张手以握,迎合他的拳力以消,何宗翰看傻了眼,没想到她竟会借力消力,忙以劲力甩开她的手掌。柳潇潇向前踏上几步,右手向他头顶抓去,这一抓自腕至指,劲力十足。何宗翰不禁骇然,赶快将身一侧,身形晃动,闪在一旁。 “臭丫头,今日我定要杀了你,为武林除害!”此时的何宗翰看到举刀步来的天蚕会掌门程杞,故意转移柳潇潇的注意力。柳潇潇看他眼色闪乎,怎不知他在想什么,竖耳一听,有衣衫拂动声,于是将丹田之力尽数往上而提,“逍遥神掌”蓄势待发,柳潇潇一翻身双掌凌厉一出,使出了十成功力,忽如惊涛骇浪,万斛血珠向四周飞洒。柳潇潇转眼一看,眼前之人直挺挺地倒下,程杞却在自己面前。柳潇潇惊愕失色,往地上一看,竟是柳十针! 原来在苏州竹屋外柳潇潇所见的褐衫人就是他,他一直远远跟在柳潇潇身后,不敢露面也不敢让她知道,乃是今日看见事态紧张,程杞举刀欲砍,情急之下飞身去挡,他心想:就是这样死了,也不用潇潇再为难了。谁料世事弄人,柳十针竟是前面受了一刀,背后中了一掌,吐血不止,奇经八脉皆被震断。 柳潇潇身子一软,跪倒在他面前,一颗心好似坠入寒冰深渊:“你……你怎能突然出现呢,那一刀根本就不用你来挡,你干什么自作聪明,你为我挡了我不管,可你为什么还要中我一掌。你这不是存心让我做个不孝之人,受尽天下人唾骂吗!” 柳十针气若游丝,一身褐衫早已被血浸红,浑身不住哆嗦,他慈爱地看着柳潇潇,道:“潇潇,是爹对不住你们母女,能这样死,我很满足很开心。我总算能解脱了,不过……我不知道,在黄泉路上见了你娘,她会不会原谅我……” “不会,她一定不会原谅你!因为你没有照顾好你们的女儿,你没面目去见她。所以你若是怕被母亲怪责,你就好好活着!”柳潇潇嘶吼道,眼泪就如断了线的珍珠打在柳十针涌血的伤口上。柳潇潇打了柳十针一掌,实在不是自己故意而为之,纵使她总说不会原谅柳十针,一直怪罪于他,恨于他。但她却是口是心非,自己的生身父亲自己又怎能下得去手去杀他呢?现在他又为自己挡了一刀,柳潇潇就已然悲戚把一切仇恨抛之九霄云外,只是一心想着父亲不能死。 “是爹的一念之差,害了我们一家,潇潇……不要恨爹,也不要怪自己,这是爹自作自受的。顾缙……顾缙……” 顾缙含泪蹲下来:“前辈……” “你可曾记得,我与蓝令天说的,其实我那时对他说你是我的贤婿,并不只是为了救你,而是我知道潇潇心中喜欢你,爱护你。我柳十针一向把这个女儿视为掌上明珠,任不得别人来欺负她,现在……我求你,照顾潇潇,不要让旁人欺她、伤她,你也不可以……”顾缙感动于柳十针的父爱,凭他的武功要抵挡那一刀一掌并非不可,但是他还是挺身而出,心甘情愿受死。 “柳前辈,您放心,我会保护好潇潇。一辈子对她好,绝不让任何人欺负她,若违誓言,定受五雷轰顶!”顾缙一番话全是真心实意,无半句虚言,他本就喜欢柳潇潇,现在她的父亲若是去世了,她就失去了依靠,是而对她多了一份怜惜和疼爱。 托付好了柳潇潇,柳十针脸上漾起安心的笑容来。 只见柳十针忍着剧痛起了身,脸上还残留着血色,有些精神抖擞的模样,顾缙知道这只是“回光返照”。 柳十针先是给在场之人鞠了一躬,又自责道:“各位英雄豪杰,这一切都是我柳十针一人的过错!潇潇成为盗仙,也是我一手造成,她虽偷了秘籍,却从未瞧过也从未抄过什么副本,今日我这个罪魁祸首就要死了,还请各位莫要再为难我的女儿!” 众人听了他的解释,都明白了七八分,心想柳潇潇只是柳十针操纵的傀儡,幕后主使一直都是柳十针。想来柳潇潇盗的秘籍都是交给了她父亲,而还秘籍也是受父亲所托,柳十针一死,什么副本也好恩怨也好都消逝了,他日若发现柳潇潇存有副本或是习有秘籍上的武功,再来对付她也不迟,毕竟她也不过是一个柔弱女子罢了,少了柳十针的保护,要杀她不是手到擒来的事么? 于是众人点点头,答应他不再为难柳潇潇。柳十针闭目而笑,身子一沉,倒在地上再不复醒。顾缙探了探他的鼻息,悲痛欲绝道:“柳前辈已然乘鹤归去了……” “爹!不要扔下潇潇一个人……” 客云庄内传出声嘶力竭的哭喊声,将过路的行人都吓了一大跳,驻足听时,却也能感同身受,不禁垂泪。 客云庄内的人都欲离开,柳潇潇却忽的朗声一喊:“还请各位稍等几日再走。” “柳十针已死,我们还留在这里作甚么?” “一切恩怨已了,我欲召开金盆洗手大会,以慰亡父天上之灵,还望各位能赏脸留下,替我做个见证。”柳潇潇既经丧父之痛,已大彻大悟,知这武林乃为是非之地,不禁生了退隐之意,就是柳十针还活于世上,他也定会答应。 有少许门派怕惹麻烦婉言辞决,但大部分的门派想看看这难得一见的金盆洗手大会,颔首留下。 七日之后,客云庄召开了“金盆洗手大会”,就连街上的百姓都赶过去瞧热闹。组织者是凉辰宫宫主顾缙,那日的他依旧一身白衣,在众人的目光下带着身穿孝服的柳潇潇而出,在客云庄大堂内进行金盆洗手。 婢女将锦缎铺在桌子上,又端来金光灿灿的敞口黄金盆,再倒了满满半盆水,退下堂去。众人皆涌上来看热闹,柳潇潇沉步踏去,正对着柳十针的灵牌一拜,又转身向来客作揖,沙哑道:“众位来客,感谢大家光临。今日我柳潇潇当着亡父,当着众位来客的面金盆洗手,宣告天下,从此舍弃盗仙身份,再不做梁上君子,也不再过问武林中事。如若我违背誓言,再行偷盗之事……”柳潇潇一顿,拿起桌前的一个茶杯,往地上一拍,茶杯立时粉碎,众人惊叹,又听她接着朗声道:“当如此杯,粉身碎骨,不得好死!” “好!”堂中众人皆抚掌大叫,柳潇潇向此前得罪的门派拜了一拜,又对来寻热闹的百姓抱拳团团一揖,抱着柳十针的灵牌退下堂去,心道:爹,你在天之灵也可安心了,从今往后我再也不是盗仙柳无侠了,我只是一个寻常百姓柳潇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逍遥江湖行之侠客传奇》正文 第三十三章 冰雪渐融,树木羸弱抽出新芽,给光秃的树枝给予点缀,却还未能见枝叶繁茂的景象,难免令人心生不快。时正靖康元年四月,矮坡上,漫天的黄纸凌乱飞舞,一个身穿孝服脸色灰白的女子跪在一方矮墓前,斟了一杯酒洒在地上。只听她道:“爹,您且安心去罢。按理来说,我应为您守孝三年的,但如今金兵已然攻陷汴京,大宋江山危在旦夕。我自思州一路南下,看见不少流离失所的百姓,妇孺老弱不得不离开家乡南下逃难,而壮士青年拼搏战场,却死在金兵刀下。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孝父为小孝,孝国为大孝。还请父亲莫要责怪潇潇未能服阕而去,潇潇只希望为大宋尽一点绵薄之力,他日就是死于战场厮杀,我也能昂首挺胸去见你和娘亲。” 柳潇潇说毕,将最后一摞黄纸往上一抛,两行清泪随之落下。顾缙再拜一拜,便扶起柳潇潇,道:“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自然是北上,看看能不能助朝廷一臂之力抵抗金兵的继续入侵了。缙哥哥,你会同我一齐去的吧?”柳潇潇道。 顾缙先是一怔,似乎在想些什么,柳潇潇疑惑道:“怎么,缙哥哥,你不愿同我一齐去么?” “自然不是,我既答应了柳前辈要照顾你保护你,就一定会在你的身边陪着你,哪怕是天涯海角,我也一定陪着你。” 柳潇潇眸中含泪,躺在他的怀里,陆萱沉郁地低下了头,顾缙望了她一眼,又将眼皮垂了下去。 谁料四周倏然冒出五个黑衣杀手来,顾缙忙把她护在身后。陆萱认准了这些都是异坤阁的杀手,他们此次来定是为了抓柳潇潇。异坤阁江啸天本是收受人钱财替人办事杀人,不过后来未能完成侠士楚昭委托的刺杀王黼一事,故而名声大落,自此异坤阁门庭冷落,江啸天忧心忡忡,听到传闻说柳潇潇来无影去无踪,且曾进过皇宫,便想把她收为己用,好重振名声。 谁料柳潇潇冷嘲热骂,并于异坤阁的门前放了一把火,大肆侮辱于江啸天,这才惹怒了他,江啸天誓不罢休,不出此气不为人,才会派杀手对柳潇潇穷追不舍,要提柳潇潇的头回去。 柳潇潇一眼看出这些是当年羞辱的江啸天的手下,冷嗤一声:“下作东西,竟然还敢来找我。不过,来也来了,让你们见识一下我逍遥派的武功。”柳潇潇左足着地,右足四周一划,登时划出一个圆来,柳潇潇将陆萱与顾缙拉来置于圆中心,使出一招变幻莫测的“流星问月”,当时风云忽变,黑云压顶,众黑衣人只见云上突然坠落若干流星碎石,哗啦啦地像下了一场瓢盆大雨,直冲击向天灵盖。黑衣杀手皆是一惊,举刀相挡,刚欲退时,脚后便有五掌袭来,杀手一个踉跄未稳,便摔在地上,只那一刹那不注意,柳潇潇就飞起一脚,呼的一声,颇有横扫千军之势,将五人扫落。柳潇潇双掌推出,掌风呼呼,其威力远可及数丈,此时柳潇潇凝神出掌对之一人,可其余四人却都因着掌风之威力所伤,心脉欲断,疼得嗷嗷喊叫。这时才烟消云散,重见天日,顾缙三人从圆中出来。 柳潇潇对地上之人喝道:“回去告诉你们阁主,若敢再来烦扰于我,我便拆了他的异坤阁!” 顿了顿,又朝身后道:“江阁主,出来罢,何必躲躲藏藏的?” 顾缙陆萱二人看了,才知道江啸天于身后站着。陆萱吓得是一个寒颤,江啸天瞪了她一眼道:“银铃,你竟然还没死!” 柳潇潇将陆萱冷眼瞧了,道:“我竟是没想到,你是异坤阁的杀手。” “柳无侠,还是先把你我的事了了罢!” 柳潇潇大笑不止:“你要找柳无侠,与我柳潇潇何干?” 江啸天先是一怔,而后才想到三日前的金盆洗手大会,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但怒火渐烧,想起她的大肆侮辱,便顾不得说理,抽出弯刀,向她肩头劈去。柳潇潇取出短剑,身形游走,展开轻功“飞仙遨游”,与他以快打快,异坤阁耍刀以快闻名,可此时江啸天得见柳潇潇耍剑之快实不在自己之下,不由得暗暗佩服,又是暗暗吃惊。 柳潇潇短剑破空,疾刺江啸天眼睛。江啸天惊吓不已,但又不敢眨眼,唯恐被她钻了空子,破自己招数,是以瞪圆了眼,眼泪直淌。江啸天右臂一伸,将弯刀横向一落,柳潇潇当即反弹短剑,当的一声,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挡开他的弯刀,柳潇潇振剑直挑他的手腕,剑尖一划,江啸天将刀往上一挺,格开她的短剑。 柳潇潇在手腕上一拂,飞手钳住他的弯刀,左手已然按住他的肩头,柳潇潇将身一转,辫子腾起正打在他的眼球之上,江啸天登时闭了眼,实乃自然生理反应。就在他闭眼的那一刹那,柳潇潇眼捷而手快,将手一伸,短剑就划在他的颈间。江啸天虽是一阁阁主,但不过也是个贪生怕死之徒,看见短剑明晃晃地架在脖子之上,江啸天立时汗不敢出道:“女侠,饶命。” 柳潇潇又道:“饶你一命,自然可以,不过以后你不得再找我麻烦。还有与其费心思在我身上,你还不如想想办法去杀了王黼,重新赢得武林中人的信任,重振你异坤阁的威名。如今皇帝已然贬谪王黼,籍没他家。现在要是动手杀了他,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江啸天一想,果然不错。杀了王黼,便是完成了楚昭的要求,届时再让楚昭于江湖上宣扬一番,他异坤阁的名声不就远扬了么?当即道:“好,我就不同你计较当年之事,不过……陆萱乃是我养的杀手,她违抗命令,已经有违杀手之道,我定然要杀了她,否则日后我将难以管束其他的杀手。” “假如我向你买了这个杀手又如何?” “江湖中从未听过如此之事。” “那便让我柳潇潇首开先河,我便以重金向你买了银铃,从今往后,我便是她的主人。” 江啸天思虑了一会儿,杀了陆萱自己是一点好处也捞不着,不如把她卖给柳潇潇,自己还能有所收获。 “好罢,这个杀手我便卖于你了。”江啸天领了钱,率领其余杀手扬长而去。 柳潇潇斜视着陆萱道:“我们在徐州的行踪也是你告诉他们的罢?” “当然不是,我早已为了顾大哥背叛异坤阁,又怎会告诉江啸天你们的所在呢?”陆萱道。 顾缙亦向她解释:“阿萱心地善良,她不忍伤害我和青云大哥,是而违抗江啸天的命令,救了我们。她连自己一臂都可砍断,可知她并不想再当杀手。” 柳潇潇听了,又看了看陆萱在风中飘摇的袖管,心里也暗暗佩服于她,一个人得有多大的决心和勇气才敢自断一臂啊。 “从今往后,你再不用受江啸天所辖制,不用再担惊受怕了。我和缙哥哥现在要投军,你还是别跟着我们了罢。”柳潇潇好心劝道,她知道他们这一去就是九死一生,又想到陆萱得以恢复自由身,肯定不想涉险,所以才会如此说。 陆萱淡尔一笑,凝望着顾缙,又对柳潇潇柔声道:“成为杀手本就不是我所愿,就像你不愿做盗仙一样。我是身在江湖,身不由己。过去的十几年,我漫无目的地活着,只懂得完成江啸天所赐下的任务,对他唯命是从,从来不懂得活着的意义为何。我手上沾了太多人的血,我本不该再存活于世。但国难当头,我也想跟着你们,为国出力。” 柳潇潇一喜,执着她的手,好似知音一般道:“即是如此,那我们三人便一齐投军,为国为民,抵抗金兵!” 云霞明灭,残阳依山,山涧在绛色的霞光下微波潋滟。浅草丛上留下侠客骑马飞驰而过的马蹄印,只见这马蹄印直指北的方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逍遥江湖行之侠客传奇》正文 王黼之死 话说金兵进攻汴京,这王黼未等诏来也不向皇帝请示,便收拾好了包袱,带着妻儿往东方逃跑。但由于姬妾众多,王黼一时却也带不走她们,于是便选了几个年轻貌美,平日又会讨好自己的小妾与妻儿一齐乘船逃跑了。 此事传到了皇帝耳中,皇帝为太子时,便十分厌恶他的所作所为,奈何一时不得惩治诛杀于他,此时听到王黼带着家人逃窜的消息自是大喜过望,故而颁旨贬他为崇信军节度副使并籍没其家财。 流窜中的王黼听到此诏怒而不敢露,悲而不敢言。只得准备赴任,时大臣吴敏、李纲上书请求皇帝下诏诛杀王黼。皇帝恐刚践祚便诛杀大臣有损仁政,是而并未直接下诏,而是将此事交于开封府尹聂山处理,聂山本就与王黼有着宿怨,是而要借此而诛杀王黼。 且说异坤阁阁主江啸天被柳潇潇点醒,北上至开封府。聂山身边小厮曾为乾坤派弟子,知江啸天身份,便向聂山建议道:“大人,江啸天乃是武林中武艺高强之事,经常受人之托而助人诛戮其仇敌,大人可派他于途中追杀王黼。” 聂山心想此计可行,便曰:“善。”并将江啸天请来府邸与之相商诛戮王黼一事。江啸天本就受侠士楚昭所托要刺杀王黼,如今听得聂山一言,更觉是义不容辞,故而颔首追踪王黼而去。 这日,王黼刚行至雍丘南面的辅固村,饥肠辘辘的王黼从怀中摸出半块油饼来,将油纸撕了,竟是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正吃时,眼眸湿润,想起以前的山珍海味,再想到今日半块油饼,不禁悲从中来,垂泪涕泣。抬眸之际,竟见到昔日同朝好友陈际,登时是泪如泉涌,恨不得将所有悲苦之事全向他倾诉。 陈际看他蓬头垢面的模样,痛心曰:“王公何以至此!” “吾曾享过人间之至欢,怎料世事无常,竟一朝沦落至此。如有合适之势,定要东山再起!” “恐怕你是难以有这个机会了。”愣俏俏从头顶旋来一阵声音,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王黼听这声音洪厚如钟,再者自己心虚不已,生怕他要来拿自己的性命,而战战兢兢、惶恐不安。 只见一个黑衣缎袍的侠客从天而降,落在王黼面前,却是异坤阁阁主江啸天。他手持弯刀,怒目而视,喝道:“当初,你为太傅少宰之时,戒备森严,叫我们诛杀不得,害得我异坤阁名声大落。如今你虎落平阳,身边再无一人护你,你竟还做着千秋大梦,实在令人耻笑。我今日就了结了你这狗贼的性命!” “吾平步青云,曾官至少宰,超晋八阶,实是我宋国开国以来从未有过的,况吾封爵楚国公。其权力已在万人之上,受尽敬仰。奈何今日却死于他手,呜呼哀哉!”王黼仰天长啸,两行清泪顺颊而下。 江啸天也再不与他多言,手起刀落。王黼的一颗人头便被卸了下来,登时血流遍地。这陈际得见此景,吓得是魂不附体,自己曾为这王黼办事,恐江啸天要杀自己,于是连滚带爬地逃开,连遗落的鞋子都不敢去捡。事已办成,江啸天淡然一笑,收起残留余血的弯刀,轻功一跃,翩然而去。 这附近的布衣百姓见这王黼身首异处,是大笑叫好,其中一个壮年的络腮胡男子,捡起王黼的头颅,将其敬献于聂山。 聂山便入宫禀告,此事是皇帝所默许所做的,但皇帝恐不利于刚即位的仁政之治,故而向群臣天下宣告:“王黼死于强盗之手。” 王黼之死,自是大快人心。吴敏又想到之前金人点名索要蔡京、童贯、王黼等人的女眷,童贯因为阉人,并无女眷,故而建议:应当把王黼在汴梁城府邸中的美眷送去给金人。皇帝只得颔首同意,将王黼府中的所有女眷送去给了金人。 且说王黼带离的那些妻妾改嫁的改嫁,回娘家的回娘家,避免了成为金人的俘虏。 聂山大加赞赏于江啸天,赐予丝帛银两与他。江啸天则折返苏州,路遇楚昭,将王黼已死的消息告知于他。楚昭虽有不悦他过了两三年才完成此事,但还是欣喜于奸臣王黼之死。江啸天请求他于江湖中宣告,自此异坤阁的名声才得以恢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逍遥江湖行之侠客传奇》正文 第一章 北宋元符三年,益州城中月光皎洁如霜雪,透过那一折淡粉杏花落在溪边的少女红晕的脸颊上,疏淡的幽香随风而氤氲在她的鼻尖,只见她挽起素色广袖,纤手拨弄花灯,将花灯放至河面,随着粼粼波光而远去。 此时正是花朝佳节,女儿们都携着玩伴祭花神,放花灯。当然少不了要系丝帛条儿。这一簇樱花之下,聚了不少豆蔻年华的女孩,她们提着用柳条编的花篮儿,手捻一枝海棠,从皓腕中取下桃红的丝布条,轻轻绑在樱花枝上,双手合十祈祷,柳叶眉间浅藏羞涩。抬眸之时,秋波澜澜,忽而一对花衣蹁跹的双飞蝶,少女执着一把新素的芙蕖出池的团扇,意欲扑了来玩耍,却只见那花蝶忽起忽落,好似与她逗乐一般,不肯靠近她的身边。 少女浅浅一笑,蹑手蹑脚,一路跟着蝶儿往溪边去了,眼瞧它们就驻立在樱花枝头,团扇一扑,却是扑了个空,好不扫兴。 少女已是香汗淋漓,从袖中摸出一条鲛绢来将汗擦了,欲回了去。怎料樱花树上现出一个花衣人来,只瞧见这人一身紫青花衣,脸色煞白,皲裂的脸皮上渗着黑色的血,咧嘴一笑,登时显出那一寸獠牙来,将少女吓得不轻。 曾听得母亲说这益州城一个月前出了一个“花衣嗜血女尸”专吸食少女的血,那少女想到这,嘴唇不住地颤抖,再不敢看她一眼,就要跑回去。岂料这女人飞身下来,挡住她的去路,就要吸她的血。忽然翚斯飞瓦的屋脊上出现一个水墨色长袍的大侠,他头上束着白玉冠,脚下登着绀色皂鞋,背上背着一把长剑,右手往后一摸,抽出那寒光凌冽的宝剑,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这大侠脚下若生疾风,踏向花衣嗜血女尸,长剑一挥,女尸的头颅已然滚到地下。大侠捡起这涌着血的头颅,用白布包了,转身欲走。少女叫住了他,娇柔问道:“敢问大侠是?” “益州苏旸。”那大侠留下一句话,便轻然而去。 翌日清晨,百姓起身开始作工之时,经过城门,见到一个头颅垂挂着,定睛一看,那头颅不正是出自花衣嗜血女尸的么? “好,真是大快人心,这女魔头终于死了!” “你们看那,牌楼上站着的不就是苏大侠么?是他替我们除害了!” 苏旸立于牌楼之上,衣袂飘飖,百姓皆跑到牌楼之下高呼赞美道:“苏大侠不愧是天下第一大侠,请受尔等一拜!” 苏旸慌了神,一跃而下,扶起众位百姓。只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能为益州除害,也是我的福气。” “苏大侠果真是我们益州的骄傲!”在一片称赞声中,苏旸欢欣地仰天长笑。 忽而脑后被人扇了一掌,正欲发怒之时,回头只见是颐和客栈的掌柜陈玉珂,陈玉珂叉着腰瞪他,苏旸心想:母夜叉又要使出“狮吼功”了。 陈玉珂将账本往桌子上一拍,两颊渐渐红了起来,鼓起气来,就是一阵吼骂:“苏旸,你一天天的不干正经事就知道在这里天马行空、想入非非。你不过就是区区一跑堂的,干什么整日做这些大侠梦。我告诉你,你可是我花了钱请来的,你要是不想干了,趁早跟我说,我马上把这个月的月钱发给你,让你滚蛋!” 苏旸擦擦嘴边的哈喇子,恭敬地向陈玉珂作了一揖,痛改前非道:“掌柜的,我再也不敢了。你说你要是辞了我,我上哪呆着去啊?求求掌柜的,高抬贵手,不要让我卷铺盖走人,二狗子给你作揖赔礼了。” 桌底下冒出一个顽童来,对陈玉珂道:“嫂子,你可不要相信他的鬼话。他什么时候说话算话了,只要你转身一走,他立马就又开始做他的大侠梦了。” 苏旸揪了一揪顽童的耳朵,啐道:“郭小米,哪都有你的事啊,我警告你少管闲事,哪凉快哪呆着去!” “行啊你,苏旸,长本事有能耐了哈!”陈玉珂暗怒瞪于他,苏旸讪讪地缩回了手,挠挠头道:“掌柜的,我就不是那个意思,你千万别误会了。我是叫小米回房好生歇息,客栈里鱼龙混杂的什么人都有,你说我这不也是为他好么,你说是吧,小米?”苏旸靠着郭小米的肩,差点把他压死,郭小米推开他道:“你想压死我啊!我回房去了,懒得理你!” 刚走了两步,郭小米停下脚步来朝陈玉珂道:“嫂子,你可千万不要轻易饶过他喔!” “郭小米,你欠揍是吧……”苏旸就要取鞋子打他,却被他做了一个鬼脸,蹦蹦跳跳跑回房去了。 “掌柜的,我……” “愣着干甚么,客人都等着上菜呢,还不快去!”陈玉珂大吼一声,这气势犹如翻江倒海,虎啸龙吟,连吃菜的客人都被她吓到,但随后就不当一事,这样的情况对那些老顾客来说早就是见惯不怪了。苏旸垂着头,匆忙跑进了厨房,哪还敢停在那里被她教训啊。 陈玉珂抽起账本,一边往账台上去,一边碎碎念叨:“也不知我招你进来干嘛,一天天不学好,老是跑到茶楼里听人说书,听了就听了,还老是把自己想成武功盖世的大侠,尽做白日梦。也不帮忙招呼客人,气死我了,真是……得扣你工钱不可,哼……” 苏旸探进了厨房,火烟弥漫,呛得他直咳嗽,好不容易睁开了眼,就见厨子方子牛在挑着灶台下的火堆,问道:“方子牛,你干啥呢?干嘛弄得厨房乌烟瘴气的。” 方子牛放下挑火的钳子睁着被烟熏红的眼睛,轻声道:“还不是掌柜的,买了一麻袋儿的劣柴,不就弄成这样儿了嘛。” “你说掌柜的也真是,给我们吃的穿的差点也就不说了,这柴怎么能买劣质的呢。” 方子牛揉了揉眼睛,又继续拿钳子挑着柴木,火渐渐大起来,才没有了那么多黑烟。“你又不是不知道掌柜的,她为人吝啬,连个胭脂水粉啥的都不给自己买,还在乎柴啥样啊?” “噫,算了算了……你的菜炒好没,客人那边都等着上菜呢,你不麻利点儿,仔细又被掌柜骂。” 方子牛将羊肉翻炒好了,装盘道:“行了,拿去罢。别让客人等着急了。” 苏旸瞥见锅上还残沾着一片肉,故而伸手去拈,扔进嘴里吃了,这一吃果真是肉香弥漫,回味无穷,咽完了还要舔一舔手指。苏旸赞叹道:“噫,好吃。” 方子牛得意地笑了一笑,道:“能不好吃嘛,要是不好吃,我又怎么能胜了你,当这个厨子呢。” “那是我退位让贤的,再比一次,我未必就会输给你了。”苏旸瘪嘴道。 只听见外堂传来陈玉珂的吼叫:“二狗子,你在磨蹭什么呢,客人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菜到底好没好!” “好了,好了,我马上来。”苏旸朝外堂朗声喊了一句,又对方子牛道:“行了,兄弟,我上菜去了,你继续努力,把菜炒好。” “去罢。”方子牛拿起葫芦瓢舀了一勺水来洗干净了手,又继续炒菜。 苏旸呢,是这家“颐和客栈”的跑堂,话说他当这个跑堂真是意料之外的事。苏旸乃思州人氏,十岁那年父母因病双亡他就跟着做商贩生意的叔父来到了梓州。苏旸生性敦厚,为人老实而聪颖,深得叔父欣赏。叔父要教他经营之道,可他说什么也不肯,竟瞒着叔父跑去城西拜了铁嘴李大厨为师,学习了烹饪之道。前年,叔父因痨病不治而过世,堂兄和堂姐嫌弃他好吃懒做,劝他到益州衙门里当个衙役,说益州有旧识好友在府衙内当差,去了能谋个好差事,又能被人关照,何乐不为。苏旸又怎不知堂兄姐们的心思呢,说是让他到衙门里当衙役,其实不过就是怕苏旸与他们争家财田地罢了,既是如此,苏旸便收拾东西,离开了梓州,来到了益州。 恰好遇上颐和客栈的陈掌柜招厨子,苏旸一想,他的厨艺如此精湛,不正好派上用场了么。是而他兴冲冲地跑进客栈,却被掌柜告知,厨子已经招有人了。苏旸不服,向陈玉珂提议,要与方子牛比试一番。比试三次,方子牛胜了苏旸。 苏旸正欲灰溜溜地离开益州,到别处谋生。陈玉珂却向他道:“我这客栈缺一个跑堂的,你愿不愿意做。虽然跑堂的活累些、苦些,但每月也可有些工钱收入。你要是愿意的话,也可在我这客栈住下,与我们一同吃。我不额外收你的银子,每月朔日工钱照发。你好生考虑一下,再同我说。” 苏旸听了,觉得做跑堂也甚好,有吃有住,还有工钱领。干甚么还要四处奔波去谋生呢?于是略微思索了一会儿,一口答应了陈玉珂。 是而他就在颐和客栈落了脚,开始了跑堂的生活。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陈玉珂并没有给他分出一间房来,而是让他与方子牛挤在一齐住。又说这方子牛是个肥头大耳之人,苏旸每天晚上与他同睡一床,遭了不少罪,要不就是被他挤得摔下床,要不就是被他呓语吵醒。可久而久之,苏旸也慢慢适应了如此生活。 苏旸干活也很卖力,除了跑堂,他还会帮忙扫地收拾。有时客人一多,他还会到后厨去帮方子牛炒菜呢。 陈玉珂看在眼里,也觉自己招了一个好伙计,虽然她嘴上总是说苏旸这不好,那不好的。苏旸喜好听人说书,常常饭后休憩之余花钱跑到临江阁里听张先生说书,也是在听了张先生说了许多侠客之事时,他才萌生了成为大侠的想法,所谓耳濡目染,听得多了,苏旸竟也学会了说书。他曾向陈玉珂提议说在客栈里说书,可陈玉珂却是不同意,说那是不务正业。 苏旸便想了一个办法,搬了张矮凳到客栈后院,让街坊邻里来听自己说书。他说得也是精彩,常常引人入胜,一时之间名声大传,就连张先生的名声都没有他的大了。他说的上可至皇亲国戚之事,下可至市井街头之事。又可谈论前朝国政、稗官野史、江湖传说,他最喜欢与人说的便是“荆轲刺秦王”一出,因为他打心眼里佩服荆轲,认为荆轲乃为一个有勇有谋的侠士,纵使未能刺杀秦王,但也可从其言行看出荆轲的气节。苏旸这样一说,便是说了半个月,后来临江阁的张先生找上门来,在陈玉珂面前暗讽苏旸偷师学艺,不符常理。于是陈玉珂便遣散听书的人,并警告苏旸不得再说书。 但其实陈玉珂并不全是因为张先生上门,而是觉得“天下没有免费的说书”。自此,苏旸不敢再聚众说书,只是偶尔应友人之求而说那么几段。 不过苏旸还是未打消做大侠的念头,故而总是做着白日梦,陈玉珂这才气恼于他。 苏旸将菜端上了桌,招呼道:“哟老雷,好生吃着,喝着啊。” 那雷醒用筷子挑了一挑那羊肉,摸着胡须道:“二狗子,今日的羊肉不对啊。” “怎的不对了?” “之前我吃这羊肉之时,一盘可有十八块的,怎么现在盘中只有十七块呢?” 苏旸眼睛骨碌一转,道:“之前把羊肉切得薄些,自然有十八块了。如今把羊肉切得厚些,就只有十七块了。但不论十八还是十七块,这盘羊肉都与之前是一样的。” 雷醒刚要同他说理,正巧陈玉珂呼唤苏旸,苏旸便借口而溜:“掌柜的叫我了,你慢慢吃啊!” 苏旸挪步到陈玉珂面前,见陈玉珂从钱囊里拿了三两碎银子和一贯铜钱给他。苏旸大惊,只道他偷吃羊肉一事被陈玉珂所发现,陈玉珂不肯再用于他,故而心生大惊,哀求道:“掌柜的,你不能辞了我啊,我保证我下次不敢再犯了。” 陈玉珂皱着眉头,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呢,你又犯了什么事?” 见陈玉珂一脸茫然不解的样子,苏旸稍稍放下心来:原来她并不知道自己偷吃一事。“没、没事,我还以为你要辞了我呢。” 陈玉珂翻了一个大白眼,将碎银子放在他的手上,吩咐道:“客栈里的酒不多了,你去城西的酒垆里买十斤杜康酒回来,买剩下的钱就是你这个月的工钱了。” 买了十斤酒,就要花费大半,剩下的那一点儿钱竟是工钱?苏旸道:“怎的这个月的工钱这么少?” “你没见这个月客栈的生意不好嘛,而且你五天前还砸了我十个青花瓷盘,你以为那不要钱买的啊。盘既是你砸的,这钱自然要从你工钱中扣了。”陈玉珂啐了他一口,苏旸心里暗暗不是滋味,想他起早贪黑地干活,却只能得了一点点工钱,自是郁闷不平。 “行了,去吧。”陈玉珂摆摆手,苏旸摸着那三两碎银子和一贯钱出了门,抱着一个窄口酒瓮往城西去了。到了杜康酒垆,见文老板正洗米蒸酒呢,苏旸将酒瓮往桌上一放,朗声向文老板叫了一句:“文老板,给我来十斤杜康。” 文老板放下手中的酒斗,踱步迈了出来,打开院里的大酒缸来,顿时酒香袭人,苏旸拿来酒缸旁的长杆木勺,舀了一半勺,细呷起来。又觉酒之香冽萦绕于舌尖,喉腔。故道:“与前无异,装酒罢。” “酒钱可涨了,每斤三百文。” 苏旸一听,这哪成呢,足足涨了二十五文!“怎地涨了这么多,我们颐和客栈也是你的老顾客了,你莫不是要坑蒙我们罢!” 文老板笑道:“陈掌柜常在我们这买酒,我又怎么敢坑蒙她呢?不过近日米价升了,这酒价自然也要升了。” “不成,不成。你得给我算便宜些,否则以后我再不来你这买了。”苏旸佯装要走,文老板忖度着失去了颐和客栈这么一个顾客,可是不值。于是又道:“颐和客栈经常光顾,少些钱也未为不可,便就同前价一样卖于你罢。” “不,原价不可。我要二百五十文一斤。” 文老板有些难为情,道:“没有这样的事,卖不了,卖不了。” “果真卖不了?” “果真卖不了。” “好罢,既然文老板如此坚持,那我也不强人所难了。”苏旸抱起酒瓮走出了牵牛花栅栏,文老板追了出来,摸额道:“怕了你了,卖于你就是了。” 就这样,苏旸买了十斤杜康酒,还为自己留下了较为满意的月钱,抱着酒瓮从林荫小路回客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逍遥江湖行之侠客传奇》正文 第二章 话说这益州城做大侠梦的也不只苏旸一个,还有城东三街聚民院里的母老虎沈珺,沈珺在家中排行第三,故而家人及朋友也叫她“沈三娘”。沈三娘身世也是可怜,与苏旸一样,父母早年因病而逝,留下她一个人孤苦伶仃,茕茕孑立。后来被城东的一个王阿婆带来聚民院养大,聚民院里也还有其他的孩子,属她最大。王阿婆织绫罗之时,便让沈三娘这个大姐照顾弟弟妹妹们。 所谓“身居高位”者,难免会“盛气凌人”些,久而久之,沈三娘便形成了霸道泼辣又刁蛮的性子,“母老虎”三字原本是聚民院里的孩子胡说一番的,谁知又被邻里听去了,这一传十十传百,三人成虎,益州城的人都知道了聚民院里的母老虎沈三娘了。 这沈三娘虽说是泼辣任性些,但她平日里也会济弱扶倾。她喜欢行侠仗义,还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号叫“霸王花”,不过她的行侠仗义却只能局限在这益州城里,有时不但帮不了人,反而还弄巧成拙呢。 沈三娘身边有两个小跟班,一个是“少一两”邵一亮,他原本是卖猪肉的,不过他每次卖肉都会称少一两,后来被人知了,他的生意也就黄了。人们还给他起了一个名号就叫“少一两”,这名号既是他名字的谐音,又是对他卖肉称少的讥讽。还有一个跟班叫“三弓张”张躬,这张躬以前是卖桑木弓为生的,又因名字里有两个弓,所以大家都戏称他为“三弓张”,张躬有一次上山砍柴,遇见了豺狼,便用桑木弓射它,谁料那豺狼倒是狡猾,假装中箭瘫死在地上,张躬便想捡他回去扒了皮做个小被褥,刚俯身去捡时,那豺狼突然跳起来,一口咬断他的右手,那张躬疼得是哇哇大叫,幸好被过路的猎户救了,这才没有性命之忧。不过也是因为如此,他的桑木弓生意也就做不成了。 “少一两”、“三弓张”和沈三娘是挚交好友,听了沈三娘行侠仗义的“伟绩”,便跟在沈三娘身边,与她一起惩奸除恶。 这不今日,沈三娘便又上了街想要惩恶扬善吗?大街上是一派和谐,卖东西的就吆喝,买东西的就问价。既不见有强买强卖的现象,也不见有坑蒙拐骗的事情。可这沈三娘又怎么肯轻易罢手呢,只见她上着浅绿色绣茱萸大襟半臂,下着郁金香淡染金色缀珠玉的罗裙,大步跨进长街。又见她一双剪水秋眸,修眉端鼻,梨涡浅浅,桃腮含笑,又风姿绰约,实是美艳不可方物。若不是“母老虎”的名号太甚,想必早已有不少男子前去向她求亲了。 沈三娘哼着曲子,把手背在身后,浑似钦差大人审视民情一样。路上行人,街边小贩,店中老板顾客见她大摇大摆而过,不由得又是惊又是吓的。只纷纷议论道:“那沈三娘又要来惹麻烦了,还是躲远她的好。” 张躬听到路人的议论,悻悻地瞪了他们一眼,又回过头来向沈珺笑道:“大姐头,你说我们今日能除害么?” “当然能啊。”沈珺撩起鬓前的短发自信满满道。 邵一亮挠挠额,四处观望了几眼,难堪道:“可是今天好像没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出马解决啊,大姐头儿。” 沈珺听了此话,望了望四周,确实一派祥和,哪有什么坏事而生呢。但她心想:都出来了,总不能就这样回去罢,什么也没帮到大家就回去,我脸上多没光啊。 “再走走,一定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帮忙的。” 张躬与邵一亮也只好跟着她了,其实他们也知道沈珺的性子,她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再劝也不管用,只能对她言听计从,希望有哪个不怕死的欺负人让沈珺抓了,出了一口恶气才好。 是以他们从街头走到街尾,一路上都没遇上什么事来。沈珺正难堪尴尬着呢,忽听到小巷深处的一间瓦屋内传出打骂声,沈珺认定了有人仗势欺人,不由分说,直冲瓦屋而去。 一脚踹开木门,正好瞧见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拿着一根木棍,不住地抽打地上跪着的瘦弱妇女。那女人嘴角流血,手背青淤。三岁小儿还抱着男人的腿哭喊:“爹爹,不要打妈。”那男人怒火中烧,一脚踢开小儿,又继续抽打女人,女人之时垂着头,也未见还手。 沈珺心道:这男人真是可恶,居然欺负自己的妻儿,我要是不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犊子,我就不叫霸王花! 想毕,沈珺狠狠跺脚,奔向男人,抢过他手中的木棍,对他就是一通乱打。手里一边打,嘴里就一边谩骂:“你个不要脸的畜生,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对自己的妻儿动粗?看我霸王花不好好教训你,打得你连亲娘都不认识!” 但沈珺毕竟是女人,力气总是小,木棍打在这体格彪悍的男人身上,简直就是在给他瘙痒。男人瞋目而视,一把捏住她的手,捏得沈珺手腕都红痛起来。沈珺急了又骂道:“哎哟喂,你还敢动我,不想活了?少一两、三弓张,给他点颜色瞧瞧!” 张躬与邵一亮依言向他捶去,男人不慌不急,看准了他们的拳头,手肘一划打开他们的手,又一脚把他们两人踢倒在地,疼得两人嗷嗷直叫。沈珺怒不可遏,喊道:“反了天了,敢打我的人!”另一只手就往男人眼睛戳去,男人依旧镇静,沈珺手还没伸到他面前呢就被他一手折了手腕。 “你个龟孙儿,快把姑奶奶我放开!” 男人手上一用力,就要把她的手折断,只听他怒骂:“沈三娘,你脑子有病啊,多管闲事!” “什么多管闲事,我就看不得你欺负妇孺!” “他奶奶的,我今天就是把她娘俩打死,你待怎的!”男人一把将她推开,沈珺重重撞到门上。 “我今天要是不教训你,我就不姓沈。敢在老娘眼皮底下家暴,你怕是不想要这条小命了!” 男人喝道:“谁他妈的家暴了,这该死的婆娘在外面给我偷汉子,还生了这么一个野种给我养。我他妈不打她,打你啊!” 沈珺先是一愣,后才醒悟过来,涨红了脸,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男人看出她自知理亏,故道:“你不是要教训我嘛,来啊,你他么今日要是打不死我,我就拆了你的骨,扒了你的皮!” 沈珺讪讪道:“不了,不了,子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一个外人就不掺和你们的家事了,实在是得罪了,我们就……就告辞了。” 沈珺向张躬与邵一亮招招手,三人灰溜溜地跑出了瓦屋,气喘吁吁的。 邵一亮道:“大姐头,我看我们还是回……回聚民院去罢,别好心办了坏事啊。” 沈珺可不是轻易罢休的主,她瞪了一眼邵一亮,责怪道:“什么办坏事的,这次只是一个意外罢了,我就不信我不能剗恶锄奸,我们继续走。” 邵一亮与张躬二人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只得顺着沈珺的意。三人又重新回到大街上,这次沈珺不再满街地找恶人,而是蹲在街角观望,直蹲到了烈日当空,沈珺才忽然发现有情况,忙叫醒打盹的张躬与邵一亮,指着绸缎庄里坐着的一个小孩,只见这小孩被身旁的蓝白罗衫的女人用绳子绑了起来,栓在了桌前,脸带愠色,行为古怪。 沈珺道:“瞧见那个女人了嘛,我敢打赌,她一定是个人贩子,她刚拐了一个小孩,要来交货呢。实在没想到绸缎庄的阿才叔竟然是个人贩头子,果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那!少一两,你和三弓张去引开阿才叔和那女人,我去救那孩子。” 张躬二人点点头,窃进了绸缎庄,抢过女人手中的一匹绛色绞缬罗布,道:“阿才老板,我们要了这匹布,给我家大姐头做……做身衣裳。” 女人叉着腰道:“你这人怎么做事的,懂不懂得先来后到啊?” “不懂,我们就要了这匹布,你又能怎的?”邵一亮挑衅道,这可把女人激怒了,撩起袖子想要与他大打出手一般,阿才老板赶紧劝阻。见阿才老板和女人都未看过来,沈珺溜入了绸缎庄,解开小孩的绳子,抱着他就跑。 看到飞身带着孩子出去的人影,阿才叔大惊喊道:“祥儿他妈,你儿子被人贩子抓走了。” 女人惊恐万状,回过头看见解落在地的绳子,可自己儿子的踪影总是不见,登时吓得面如土色,跑出门口看了,就见一个女子抱着自己孩子跑了,立时大喊:“来人救命啊,我儿子被人贩子抓了!” 街上的人一听,这还了得,人贩子居然胆大包天,朗朗乾坤之下拐卖孩子,立即抄起身边的家伙与女人一起追赶沈珺。张躬与邵一亮知道事情坏了,也混在人群中大叫道:“大姐头,你快把孩子放下,我们弄错啦!” 沈珺疯狂地奔跑着,又怎听到身后人群的喊声,还沾沾自喜道自己终于办成了一件事了。跑了整整一刻,直跑到城西竹林旁,沈珺的体力透了支,再跑不动了,于是就把孩子放在土堆上,边擦汗边道:“小弟弟,你放心罢。我已经把你从人贩子手中救出来了,以后你就跟着我回聚民院住罢。” 谁知这孩子一看四周陌生的环境,立时放声大哭起来,沈珺张皇失措,不知如何是好,也不知他为何大哭。 “你哭什么啊,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心有余悸呢,别害怕,有姐姐在,姐姐保护你。”沈珺拍拍胸脯道。 这孩子仍没止住哭声,反而嘶喊起来:“你这个坏人,还我妈,我要见我妈,哇……” 沈珺不解,料想他一个五岁小儿,定不知晓自己是在救他。忽听到匆匆奔跑声,再一抬头,就见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人,其中还有张躬与邵一亮。 又听得适才的那个女人大喝道:“就是她,她要拐我孩子。”那孩子听到女人的声音,立马向她奔去,藏在她的身后。 沈珺恍然大悟,这才知道自己弄错了。街上的人跑上来,将沈珺围住,个个是怒目而视,道:“沈三娘,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等人啊,竟敢做些贩卖孩子的勾当!” “不,不,你们误会了。”沈珺连忙摆手,看他们气势汹汹的样子,似要把自己吃了一样。张躬与邵一亮挤到中间来,站到沈珺身边张躬解释道:“各位父老乡亲,这只是误会一场。我大姐头误以为那位妇女是人贩子,这才挺身而出,救了这个孩子。我大姐头可不是恶人,她怎么能做贩卖人口的勾当呢。” “对对,都是误会一场。还望各位见谅,见谅。”邵一亮附和道。 众人面有疑色,那女人又把孩子从身后拉出,问道:“祥儿,你告诉妈,这个女的有没有伤害你,有没有说要把你卖了?” 小孩怯怯地说了:“没有,她只是说要把我带回聚民院,还说要保护我。” 众人听了,才相信这些都是误会一场。其实刚才女人之所以会把孩子用绳子绑起来拴在桌旁,是害怕他顽劣成性,随便乱跑,被歹人捉去了。 既然误会已经解开,众人也都拂袖而去了。人人走时,都嗔怪沈珺办了坏事,女人更是直接对她道:“沈三娘,你别以为你自诩霸王花,就能行侠仗义,惩恶锄奸了。哪来这么功夫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真是碍手碍脚又碍眼,切!”妇女搂着孩子,扬长而去。 沈珺气得差点就要踹她,张躬与邵一亮拉住了她,劝道:“大姐头,我看今天诸事不宜,我们还是回去罢。” “不行!”沈珺一口回绝,“怎么能半途而废呢,我今日定要办成一件好事来!” 沈珺哪会听他们的劝告,又阔步走回了大街。刚到街头就见到一个白面男子对一个姑娘动手动脚的,而那姑娘明显就不情不愿,闪闪躲躲的。沈珺又见这男子拉着姑娘的手臂,欲行不轨。沈珺心道:这男子,人模狗样的,胆敢强抢民女,待我霸王花出手来收拾你! 沈珺就是一个愣头青,两次受挫,竟还没吸取教训,二话不说,上去就是给了男子一巴掌,又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之上,直把男子今早吃的东西都打了出来。 “看你仪表不凡,实在没想到你的心肝如此之黑啊,竟敢对一个姑娘动手动脚的。你今天遇上我霸王花,算你倒霉了!”话毕,沈珺抓住他的衣领就把他提了起来,这男子可是瘦小,才能被她提起。沈珺把他往地上一摔,男子的脸立时被尖锐碎砾所划伤,流血不止。沈珺又对他拳打脚踢的,引来街上人的围观。 “沈三娘,你快些住手!”被欺辱的女子焦急喊道。 沈珺道:“姑娘,你不用担心,我替你教训他,好叫他以后有贼心没贼胆!” 那女子着了急,扑身上去搂住她道:“苏大哥是个好人,你干什么打他?” 匆匆赶到的张躬、邵一亮两人看到被打的男子,登时吓得六神无主,直结结巴巴道:“大、大姐头,你打……打的这个人是颐和客栈跑堂的苏旸啊!” “苏旸?”沈珺静心想了,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我怎么不知道颐和客栈有个叫苏旸的跑堂。” 邵一亮心想这次是惹了大麻烦了,要是陈玉珂知道沈珺打伤了自己的伙计,我们三人都是吃不了兜着走!“大姐头,我们怎么能有钱进颐和客栈呢。” 那姑娘扶起晕死过去的苏旸,泣如雨下:“苏大哥,你醒醒啊……”又对沈珺骂道:“沈三娘,你干什么多管闲事。苏大哥本来见我崴了脚,不能走路,是而便说他背我回家,我碍于面子不肯答应他,但自己又走不了路,苏大哥关心于我,一直在劝我。谁知你突然冒出,不问缘由就把苏大哥打了一顿,沈三娘,你等着,敢伤害我苏大哥,我铁定饶不了你!” 沈珺可是觉得委屈,自己一番好意要救她,却被她责骂,自己又怎么知道苏旸是想帮她啊,她自己又不事先说了。 “霸王花,你这次得罪陈掌柜了,你完了!”路人冷嘲热讽,沈珺又要上前回骂,就被邵一亮二人架了回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逍遥江湖行之侠客传奇》正文 第三章 街上米铺的张老板素来与陈掌柜交好,故而派伙计把苏旸扛回了客栈。因到了晚市,客栈里客人渐渐多了起来,陈掌柜忙得是不可开交,又见这苏旸迟迟未归,不由得发起牢骚来:“这二狗子,不过叫他送瓶酒去给衙门里的差大哥,怎的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不知道客栈事情多嘛!指不定有跑去哪儿给人家说书了,我定要扣他的月钱,好叫他长点记性!” “掌柜的,上壶酒嘞。” “好嘞,您稍等,马上来。”陈玉珂倒满一壶酒,送给客人后,忽见门外蹑进一个孩童来,这孩童一身泥点,连脸都成了大花猫,登时火冒三丈,气不打一处来,吼道:“郭小米,你给我站住!” 郭小米被她的阵势吓呆,乖乖立在原地。陈玉珂上来就揪他耳朵,郭小米疼得直喊饶命。陈玉珂啐他一脸道:“你又跑去哪玩了?” “嫂子,我没去哪玩。” “还说没有,前几日书院的先生都找上门来了,说你老是拿耗子捉弄他,还总是溜出去和别人斗蛐蛐,你说是也不是?” 若说是,免不了惹来一顿揍,若说不是,下次先生还找上门,我的谎话可就不攻自破啦。郭小米瘪着嘴,不敢回答。 “今天你铁定又跟王小伍跑去玩泥巴了,郭小米你能不能学点好,老是这样让我怎么跟你哥交代。” 郭小米嘟了嘟嘴,咕哝道:“不过就是去玩了一会儿,怎么就是不学好了。人家王小伍的爹妈知道他去玩一句话也不说,你倒好,只不过是我嫂子,干甚么老是教训我。” “你叽里咕噜又说什么呢。” “没,嫂子,有客人喊你呢。”郭小米眯着眼睛狡黠地笑道,一溜烟儿就跑进了后院。“嫂子,我去帮方大哥了。” “郭小米,你回来,我还没说完呢!你不出来帮忙照顾客栈的生意,跑回去干甚么,你苏大哥还未回来呢!郭小米……”陈玉珂喊道,郁郁不乐,刚回头就看到米铺的两个伙计抬着浑身是伤的苏旸回来,心里咯噔一下就凉了,忙不迭地扑上去看,只见苏旸脸上豁了一个大口子还汨汨流血。登时胆战心惊,忙问道:“二狗子这是怎么了,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是不是你们把他打伤的!” 伙计慌了神,连忙解释不已:“不是,当然不是我们了,我们哪有那个胆啊,苏旸是被城东聚民院的霸王花沈三娘打伤的。” “沈三娘?真是岂有此理,敢打伤我的伙计,怕是活腻了!”陈玉珂攥紧了拳头,牙齿咬得嘎嘎作响。但想到苏旸的伤势严重,当务之急是救他,不是去找沈三娘报仇。 故而朝后院大喊一句:“方子牛、郭小米,快出来救人呐!二狗子出事了!” 方子牛和郭小米一听到掌柜的叫喊声,立马放下手中的活,匆促跑出来。陈玉珂吩咐道:“方子牛,你把二狗子背去房间,小心点啊,别碰到他的伤口。” “好。”方子牛在衣服上擦了手上的油,小心翼翼地从那两个伙计手上接过苏旸,往肩上背了,稳疾而去。两个伙计既然把人送到了,就折返回去了。 “小米,你去把华神医请来,快去!”郭小米听了吩咐,奔了出去。 陈玉珂急得焦头烂额,再无心做生意,只好先打烊,对客人作揖道:“各位客官,今日客栈有事,就先关门了,各位明日请早罢,实在抱歉,抱歉啊。” 客人吃得津津有味,兴致正高时却被请走,自然有些怏怏然,各个黑着脸出去了。陈玉珂站在门口,向去客不断地作揖,直至他们都走了,才进了厨房,烧了一锅热水。 未几,郭小米便把益州城的“再世华佗”华几道请来了客栈,直奔后院瓦屋而去。 只见陈玉珂正用热手帕为苏旸仔细地擦拭脸上的血和手上的尘,见华几道来了,立马展开愁眉,迎他过来:“华神医,快给我这伙计瞧瞧伤势。” 华几道给苏旸诊了脉,一言不发的他让陈玉珂乱了心,直问道:“华神医,二狗子他的伤势怎么样,没有性命危险吧?” 华几道既没看她,也没回答她,可让陈玉珂焦虑不安。 “华神医,你倒是说句话啊,让我的一颗心吊着的。” 华几道还是没理她,认真地诊脉,陈玉珂就有如百爪挠心,刚欲出口吼问,就被郭小米拉了过来劝道:“嫂子,你安静些罢,让华神医好好为苏大哥诊治。” “可我就是着急嘛。”郭小米分明可以看到陈玉珂眼中闪烁着泪光。陈玉珂虽常骂苏旸,但从未动过手打他,如今自己的伙计被人欺负,她心里又是气愤又是心疼的。 过了不久,华几道将把脉的手收了回来,对陈玉珂道:“陈掌柜,你且不用这么担心,苏旸他受的大多是皮外伤,并未伤及内脏。只要外用金疮药,内服我开的活血化瘀的药,不出十日,就可以恢复了。” 陈玉珂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又问道:“那医药费一共是多少?” “一共是一两银子。” 陈玉珂目瞪口呆,斜目看他道:“怎么这么多?” “我开的药都是用贵的药材,而且这金疮药也是西域进口的好药,自然是贵些。”华几道拿起毛笔便在纸上写下药方。 陈玉珂也未多犹豫,一咬牙就从扒开缝在袖子里的钱袋,掏出一两银子递到他手上,又吩咐郭小米道:“小米,好生送送华神医。” “陈掌柜,切记不要让苏旸再做劳累的事,以免他的伤口撕裂而受感染。”华几道把栗子大的金疮药瓶放在她手上,叮嘱道。 “好嘞,华神医,你慢走。” 华几道欠了欠身,走在郭小米的前面,离开了客栈。 陈玉珂越想越生气,这沈三娘胆敢打伤我的伙计,还花了我整整一两银子,还害得二狗子不能继续干活,这一口气我怎能咽了,非得好好找她算账不可!是以她把金疮药放到方子牛掌心道:“你帮二狗子擦干净伤口,再帮他上药,我要出去一趟!” 方子牛还来不及问清缘由,陈玉珂就怒气腾腾地摔门出去了。刚好遇见送完华几道回来的郭小米,郭小米看她神色有异,又要出门的模样,不安地询问:“嫂子,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啊?” 陈玉珂也没停下脚步,奔出了街,撂下一句话来:“去聚民院找人算账!” “算账?算什么账啊?”郭小米喃喃细语,又挠挠头想不明白,还道她是要去找欠债不还的人呢,是以关了门回去照顾苏旸。 已至亥时三刻,街上已无行人,就连打更的人都没有。原本在气头上的陈玉珂这样走在阴森森的林间小道上,难免生了恐惧,走一步看十眼的。但又不肯折返客栈,誓要到城东聚民院找沈珺。于是又大着胆子,穿过树林,往城东而去。 刚好走到树林中央之时,听到树上传来一阵毛骨悚然的声音,初时听像是笑声,但驻足听了就像女人的哭泣声,从树顶一直到了身后,陈玉珂已然僵住了,浑身发抖着,一个月以前,一向安宁平静的益州忽然出现一个专门吸食人血的女尸。据说,这女尸面色苍白,还长着一寸长的獠牙,经常在夜晚出没,抓了过路的人,并将他们的血吸干。因为这女尸总爱穿一身紫青花衣,是而益州城的百姓都称她为“花衣嗜血女尸”。 不会这么倒霉罢?该不会让我遇上这花衣嗜血女尸罢?陈玉珂背后袭来一阵凉意,陈玉珂不敢再想,拔腿就跑,只又听见呼呼的风声,陈玉珂撞上一个软软的东西,一抬头,只见一个脸上长着蜈蚣状黑疤的花衣女人似吊挂在树上一样,咧着嘴笑着,嘴里摩咝出来的笑声好似鬼怪的昵语。陈玉珂双腿一软,大汗淋漓,脸已吓成了煞白。 那女尸止住了笑声,飞身一扑,陈玉珂大喊了一声,昏死过去,再不知人事。月光下,一袭花衣从树梢滑过。 客栈内,方子牛为苏旸上了金疮药,因为白日里干活太累,于是他就在苏旸床边沉沉睡去了。直到第二天,一睁眼就看见苏醒的苏旸。见他醒来,方子牛立时展开笑颜,大声叫道:“小米,掌柜的,二狗子醒了。” 苏旸觉得浑身疼痛,想要坐都坐不起来。郭小米端了一碗稀粥进了来,对苏旸笑道:“苏大哥,太好了,你终于醒了,你都不知道你差点把我吓死。来,我煮了一碗稀粥,躺了这么久,你一定饿了,快喝了罢。” 方子牛轻轻地将苏旸扶起,又端过稀粥来喂他。苏旸心里欣欣然,平时他可都没得人这么用心地照顾呢,此次受了伤又得关心,又得人喂稀粥喝,也是因祸得福了。 方子牛喂好了他,把碗还给了郭小米,又发觉陈玉珂迟迟未来,于是问道:“小米,掌柜的去哪了?怎么不见她的踪影?” 郭小米道:“嫂子她昨天晚上出去了,说是去聚民院找人算账。不过也是奇了怪了,嫂子去了一个晚上竟然还没回来。” 方子牛一听,事有异样,急道:“你怎么不跟我说呢,大晚上去到现在还没回来,我只怕掌柜的是出了什么意外,郭小米啊郭小米,你说你平时淘气些就算了,那个可是你亲嫂子啊,你不担心她?” 郭小米心中生了气,反驳道:“她是我嫂子,我自然担心了,不过是她自己说要找人算账的,我拦也拦不住。可能怪我了?” 苏旸这才想起自己被沈三娘揍的事,料想陈玉珂是去聚民院找她算账了。可没有理由去了一个晚上都还未回来,莫非是遇上了花衣嗜血女尸?苏旸想到此,从床上顿起,衣都未来得及换,鞋都未来得及穿,双腿一撒就跑向聚民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逍遥江湖行之侠客传奇》正文 第四章 苏旸一路狂奔,惹来街上行人的注目,众人看他光着两只脚在街上奔跑,都以为他得了失心疯,在暗暗嘲笑他。苏旸也没注意到他人异样的眼神,直往聚民院跑去,跑了约摸两刻钟,才气喘吁吁地到了聚民院门口,院里孩童正在抽陀螺,看到他进来,就把手上挥着的绳子放了下来,好似看到一个什么新鲜事物一般盯着他,那竹木陀螺慢了下来,最后停在了苏旸脚边。 苏旸低了头,往房间里去。院里的孩童紧盯着他,待他进了屋,就三三两两地谈笑:“这个大哥哥挺俊美的,怎么穿着一身中衣就跑出来了呢?” “你瞧见没,他连鞋子都没穿呢,羞羞人。”孩童扁了扁嘴,扬起绳子继续抽打陀螺,鸣声阵阵。 苏旸进了房,却没瞧见沈珺,怒上心头,大声喊叫道:“霸王花,你给我出来,出来!” “谁啊,敢来打扰老娘的清梦!”只听得话语声一了,一只玉手掀开了帷布,紧接着沈三娘就走出了来,看见是“淫贼”苏旸,登时变了脸色,翻了一个大白眼,又往厅中的椅子上一坐,有如天子朝见众臣一般俯视于他道:“苏旸,你有能耐啊,我没去找你,你倒来找我了,正所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找。昨天因为你,害得我被阿婆责骂,这口气我定要撒在你身上。” 苏旸心想:这沈三娘果真是个母老虎,蛮不讲理,明明是她误会于我,还动手打我,我没与她计较,她倒要撒气在我身上?苏旸喘着粗气,要不是为了陈玉珂,他才不会来这里讨丢脸呢。 “沈三娘,我问你,我们掌柜的有没有来找过你?” 沈珺一怔又一想,昨日回来之后,王阿婆知道她做的“好事”时,将她大肆责骂一番,又罚她不准吃饭。沈珺愤懑不乐,却一直待在房里未出门,哪见陈玉珂登门造访过?故道:“没有。” 苏旸着了急,来回踱步:“我们掌柜的从昨天晚上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我就怕掌柜的被那女尸抓走了。沈三娘,这事都是你惹出来的,我们掌柜的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把你送去官府治罪!” 沈珺道:“你们掌柜的失踪跟我有什么关系,这事怎么就是我惹起来的呢,要不是你对那姑娘动手动脚,我能误会你啊,这些是你自找的。你们掌柜的失踪你上我这嚷嚷干甚么,还不如省点力气去找她呢。再晚一步,只怕你连她的尸首都收不回来了。” 苏旸震怒,便想赏她一个大嘴巴子,原以为她只是泼辣刁蛮些,没想到她心肠如此歹毒,竟然置身事外。刚要扬起手掌扇她,沈三娘就先发制人一把将他的手往后折,苏旸虽疼痛不已,却一声不哼,邵一亮和张躬进了来,看到此番场景,马上拉开苏旸和沈珺,邵一亮劝沈珺道:“大姐头,你别动怒啊,为他这么一个小子动手不值得,只会白白浪费力气。” 张躬扶着苏旸的手,含歉意道:“苏旸,你别与我们大姐头一般置气,其实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陈掌柜昨天晚上没来过我们聚民院,你还是去问问其他人罢,别耽误了时间。” 苏旸仔细考虑了一番,知从沈珺这里得不到什么消息,故而原路返回,经过树林之时,见到树枝上挂着的一小块玫红色的纱布,立时知道这是陈玉珂最喜欢的一件衣裳的布料,又蹲下来好生观察了一下。 恰巧附近居民来树林捡枯枝,见到苏旸,上前问道:“苏旸,你蹲在这里干甚么呢?” 苏旸抬头看他,原来是猎户邹学平,长叹一气道:“我们掌柜的失踪了,我正来查看一下有没有痕迹可寻她的所在。” 邹学平听罢,想到昨天夜里树林里传来一声女子的大叫,推窗看时就见花衣人拖着一个女子往城后的山去了,现在想想那花衣人应该就是花衣嗜血女尸,而那女子就是陈玉珂。 “苏旸,我料想陈掌柜已经被女尸抓走了,凶多吉少,你还是……”准备后事这四个字阻在喉头,怎么也说不出口。 “不会的,掌柜的吉人自有天相,不可能就这样没了。”苏旸道,“我定要想个办法从女尸手中救回她,可是……该怎么办呢?” “让我来引花衣女尸出来。” 苏旸往身后一看,树桩旁立了一个人,正是沈珺,只瞧她眼里闪烁着自信满满的光彩。 “花衣女尸抓的都是年 青人,只要我假装被她抓走,你偷偷跟在我们身后就可以知道她的藏身所在,到时,自然也可以找到陈掌柜了。” “不成,你一个女子怎能以身犯险,到时莫说陈掌柜救不了,恐怕还得搭上你的性命呢。”邹学平道。 沈珺却笑道:“我堂堂益州霸王花沈三娘还怕她一个小小女尸不成?” “不行,太危险了。” “邹学平,你莫不是小瞧了我沈三娘罢?” 邹学平一下噤了口,竟不知要如何应答她才好,沈珺一挑柳叶眉,信誓旦旦道:“我霸王花就要为益州除害,休要再多言相劝。苏旸,你今天晚上就藏于乱草丛后,待女尸抓了我去,就跟着她,切记不要暴露了自己,一切都要小心行事,我可不想这么好的计划被你给破坏了。” 看她十捉九着的模样,苏旸也认为这不失为一条良策,是而默认同意了,可心下却又为沈珺担心起来,她毕竟是个弱女子,假若真出了什么事,自己的心也会不安的。 一日之时瞬间而过,很快就到了夜晚,树林里漆黑一片,只听到草堆后传来的蟋蟀叫声,沈珺臂上挽着一个柳条篮子,从树林经过,一路上也是有些战栗。但迟迟未见花衣女尸出现,不由得又着急焦虑起来,生怕失策了。 苏旸自午下未时就在隐匿于草丛后,一直等到了晚上,从草隙中看到沈珺,就屏息凝神,待花衣女尸一出来,就立马跟着她。 沈珺大步走着,可树林中哪有异样之处,沈珺正垂头丧气着呢,就听到头上旋来一阵似泣似笑的声音,沈珺立马安心定志,佯装栗栗危惧,一路狂奔。 苏旸咬紧牙关,身体紧绷着就像一把弓,蓄势待发。忽见花衣嗜血女尸从头上的树枝轻跃而去,狂笑不止,飞身一扑,就把沈珺抓了,搂在腋下,踏树梢而去。 沈珺大喊大叫:“救命呐,花衣女尸杀人啦!” 花衣女尸之快,是苏旸所不能赶上的,幸好沈珺聪颖,从篮子里扔出桃花瓣,苏旸才得以有迹可循,追踪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沈珺嗓子都喊哑了,女尸才落了地,沈珺仔细瞧了,这山洞像是护城山的西峰里的一个溶洞,因为这西峰常有野兽毒蛇出没,故而来往之人并不多,就连猎户也不常来。难怪没人知道女尸藏于此,女尸恶狠狠地踢她进去,把她和其他被掳的人关在一起。不看不知道,这一看吓一跳,地上满是死尸,蛆虫在尸体上爬着可是恶心,又见这些尸体旁有斑斑血迹。而被抓尚活着的也有十来个,其中一个就是陈玉珂。 沈珺见女尸离去,这才敢悄悄靠近陈玉珂。陈玉珂躲在角落里哭泣,忽的肩上被人一拍,陈玉珂身子一抖,乞求道:“不要杀我……” “是我啊,霸王花沈三娘。”沈珺轻声道。 陈玉珂埋在怀里的头抬起一些,露出眼睛来偷望她,看到是沈三娘,再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惧,放声大哭起来,沈珺轻轻抚着她的背,安慰道:“陈掌柜,你且放宽心,我来就是救你出去的,你可千万不要漏了馅,让女尸发现我的目的啊。” 陈玉珂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又将头埋在怀里。沈珺盘腿坐了起来,想着:不知道苏旸能不能找过来,他要是找不过来,我的努力和牺牲可都白费了……不过,女尸为何抓了这十几个人却都不杀她们呢?莫非她想放她们一马,那也不对啊,她若是要放了她们,又何必大费周章地抓她们来山洞?何况,这里还有这么多死尸。女尸杀这些人为了什么呢? 沈珺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女尸已进了来,胡乱揪了一个女子,将她的掌心划出一个血口子,与她掌心相对,忽的运劲以通其经脉,两人的血竟然相互对换了,顿时两人身后又散出热气,弥漫了整个山洞。待热气消散时,再看那女子已然身亡,而女尸的脸竟光滑无瑕,适才所见的蜈蚣状的疤痕早已消失,沈珺一惊,立马想到江湖中传说的“国色天香焕颜长春功”,据说此功便是用新鲜的人血来修炼,可保青春永驻,容光焕发而国色天香、倾国倾城。此功乃是“花蛛女魃”潘婵所创的,这潘婵原本貌若无盐,修炼此功后便容貌俱改,四十岁年龄看上去也不过是十六岁的少女。 眼前的女尸摸着自己光滑的皮肤而仰天大笑:“只要我用够七七四十九个人的血来练功,我就可常驻此颜。届时,这个世上唯我有这般好看的容貌,哈哈……” 沈珺定睛一看,哑声道:“你是王阿婆的女儿宋钿?” 女尸一听,掐住了她的脖子,喝道:“你怎么知道,你是谁!” “我是被王阿婆收养的沈三娘,王阿婆给我们看过她女儿的画像,和你是一模一样,是而我猜想你就是王阿婆的女儿宋钿。”沈珺这才彻悟:宋钿一年前不知因何而失踪,王阿婆找了她许久都未找到她。宋钿本是面目丑陋之人,常被人耻笑为“益州嫫母”,想来她是因自卑心作祟而修炼此等魔功欲要得一副好皮囊。 女尸手渐渐卸了力,失魂落魄地自言自语:“妈,女儿不孝,女儿未能在你身边尽孝,你莫怪女儿,女儿定要完成这件事再回到你的身边。” 且说苏旸,他跟着那桃花瓣找到了山洞,蹑手蹑脚地进了山洞,瞧见了被关着的各个少女和沈珺、陈玉珂,又瞧见神色怪异的女尸慢慢离开,故而大着胆子跑了过去,要带她们离开。谁知宋钿大喝一声,双手已擒住了苏旸:“就凭你,还想来救人?做梦罢!” 沈珺大跨几步,来到她的身后,搂住她的腰,宋钿丝毫不受影响,聚力一震,沈珺被弹在地上。 “宋钿,你是走火入魔了么,你如今变成了这个样子,还有什么脸面回去见你妈!”沈珺喊道。 宋钿冷嗤一声:“你懂什么,我杀了他们,就可以用他们的血来练成绝世神功,助我变成国色天香的美女,我就可与陆郎结为夫妇了。” “你说的陆郎,可是城中广益门旁红香楼后住的秀才陆朴?” 听到陆朴这个名字,宋钿心中一震,将苏旸掷于地下,再来到沈珺面前道:“不错。” 沈珺忽然发了疯似的狂笑不已,宋钿脸带愠色,嗔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愚不可及,可怜你苦苦修炼此等魔功,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可惜人家陆朴早已娶了美娇娥为妻,你竟还痴心妄想与他成婚,不是愚蠢又是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逍遥江湖行之侠客传奇》正文 第五章 宋钿发了怒,紧紧掐住她的喉咙,怒叱道:“你胡说什么,陆郎对我情深义重,他曾对天发过毒誓,非我不娶。又怎会另娶他人,你休要诋毁我陆郎。” “你还是不信么?你心心念念的陆郎早就与他人喜结连理,琴瑟和鸣了。”沈珺道,只是她越这样说就越惹得宋钿使劲要拧断她的脖子,沈珺快被掐断了气,脸涨得通红,苏旸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上去就狠狠咬了一口宋钿的手,宋钿大怒一掌将他推开,再看自己的手背时,早已有着一个深深的血牙印,怏怏道:“你找死么!”顿了顿,又笑道:“也好,我就拿你来练功,反正也是你自己找上门来的。” “宋钿,你还不相信么?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若不信,我带你去看看便好了。” “你又在耍什么花样!” 沈珺道:“你口口声声说陆朴对你情深义重,我就要带你去看看,这陆朴到底是一个痴情人还是一个薄情人!” 宋钿心下想道:她的武功不过尔尔,应该没有那个胆子敢戏耍于我,倘若她真耍花样,凭我的功夫,我又何需惧怕于她?再说,我也已经一年没见过陆郎了,刚好可以去见见他。 “好罢,我就跟着你去一瞧究竟。” 沈珺眼睛半眯,想了个鬼主意来:“倘若我说的都是真的,陆朴早已另娶他人,你需得答应我放了这些人,从此再不当花衣嗜血女尸,如何?” “那你可要失望了,陆郎绝不会负心于我。”宋钿之所以会对陆朴深信不疑,是因为除了对他们之间感情的信任还有对陆朴发毒誓的信任,世上谁会敢冒“天打五雷轰,死不得全尸,身不得安葬”之酷险而违背誓言呢? “那你可是答应了?” “当然,不过假如陆郎并未负心,你便乖乖地给我用来练功。” 沈珺道:“好,一言为定!”宋钿就与她一齐动了身,刚行了跬步,就回过头指着苏旸的鼻子道:“你跟着一起来。” “不了,我在这儿呆得挺好的,就不去了,免得还给你们添麻烦。”苏旸本是打算等她们一走,就带着那些被抓的人离开,可眼下的形式似乎不容许他如此做了,宋钿正瞋目斜视于他,苏旸顿感数座大山压在自己头上,沈珺努努嘴道:“你就跟着去呗,哪有这么多废话。” 见她如此说了,苏旸只道她另有锦囊妙计,是以跟在沈珺身边同宋钿一齐出了去,山洞外一片黑暗,只远处有些许火点,行走的途中,苏旸低声问道:“沈三娘,你真有把握陆朴另娶他人了么?” 沈珺轻蔑地哼了一句:“当然了,你忘了五个月前陆朴金榜题名,十里红妆,迎娶了程家大小姐程亦瑶了么?” 苏旸敲了自己的脑袋讪笑道:“是了,当时的排场可大呢,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那又何足为奇,你本就是猪脑袋,想不到也是情有可原。”沈珺取笑道。 苏旸一下就难堪,反驳道:“我哪就是猪脑子了?”因为涉及尊严二字,苏旸这一句说得是格外大声,连走在前面的宋钿身子都是一晃。 “你若不是猪脑子,怎的你掌柜的还叫你二狗子呢?啊,是了,你不该是猪脑子,应当是狗脑子……” 宋钿终于忍不住,回过头来瞪他们一眼,骂道:“你们两个在我背后叽里咕噜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吵着我的耳了!” “怎么,说话也不准我们说了,你是天王老子,还是地狱阎罗啊?”沈珺也不惧她,反而没给她好脸色瞧,就连眼神都不是正对着她。宋钿却是拿她没有办法,因为她所言也甚有道理,怎能禁止他们不说话,故而将他们推到前面道:“你们走前面!” 沈珺怏怏然,与她置气是越走越快,未几,他们三人就出了城街,因是深夜而且人们又惧怕花衣嗜血女尸会抓人,是以都躲在家中,街上空荡荡的。沈珺又带着宋钿往状元府而去,到了朱红色的大门前停了下来。 宋钿看了看头上的牌匾上面写的是“状元府”,又甚不明白,沈珺将她带来这里作甚么,只道她在这里设下了埋伏要逮她,立时就警惕起来,环望四周。 沈珺将拉起兽面衔环敲了敲门,过了很久,府第里面才有人脚步声,开门的是一个束发蓝带的小厮,见了来人却不熟悉,当即问道:“几位是……” “我们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来找陆状元办的事,你只消进去禀告说我们找他有比圣旨到还要紧的事就行了。”沈珺道。 小厮听了话,匆匆跑去寝房唤醒陆朴,将沈珺的话一字不漏地与他道了,陆朴听毕就是一惊,何事能比圣旨到还要紧?是以披上衣服,轻声出了门,不敢打扰了熟睡妻子的美梦,又吩咐小厮将沈珺他们请来魁星堂。 小厮依言行了,带着他们从西三路的樱花小道往魁星堂而去。沈珺与苏旸都是平民之辈,哪能见过如此富丽堂皇的状元府,是而路上只顾东瞧西望,差点忘了来此目的。只见圆月雕花拱门旁种植有“柏、梓、桐、榉”四株树,过了拱门又见一棵古槐参天入云,又见了红石镂花门柱上写了一副对联,左右各是工整对仗。往檐下一看,一块紫檀木方形的牌匾挂在大门的正中央,上面用纂书刻了几个大字是“魁星堂”,以金粉饰之,下面又有一行墨色小字写的是“赐文进士及第陆朴”。 小厮打开了门,弓着身请他们进去,沈珺与苏样不由得看呆了,这魁星堂宽敞透亮,装饰精美,就连正梁桁条上都有雕花装饰。翡翠明珠椅上端坐着一位蓝色缎袍的男子,见到来客,立马迎了上去向他们作揖道请。 苏旸和沈珺也作揖还礼,陆朴将他们迎上了座。可宋钿却是呆在原地,不知作何想法。沈珺婉言谢坐,将宋钿拉到他面前道:“陆状元,你可记得这位姑娘?” 陆朴瞧她一双眼睛甚是眼熟,但又觉不曾见过她,故而摇摇头道:“不认得,不知这位姑娘是?” “我是宋钿啊,陆郎你不记得我了么?当初我们在水月破庵中相遇,你说你路途缺少盘缠,是我将父亲赠我的绿玉镯给了你典当当盘缠。那时候的我带着面纱,你说我眼睛生得如此好看,说我定是长得花容月貌,国色天香。你还说我心肠好,待得来日金榜题名时,必以八抬大轿娶我过门。你当真不记得我了么?”宋钿说着说着由原先的羞涩变成了略微愠怒,只因陆朴的反应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般激动。 陆朴只是欣欣然道:“原来是你,你就是当日赠镯给我的宋姑娘,这几个月你都去哪了?” “我……我……我长得丑陋,并不像你说的那般美貌,我怕……怕自己配不上你,你长得如此俊朗,若是别人看到你娶了这么丑的妻子,定会嘲笑于你。所以我就去找了花蛛女魃,学了这国色天香焕颜长春功,现在我终于慢慢变成了美貌之人,我终于可以配得上你了,陆郎,我们何时成婚啊?”宋钿说着,不觉已眸中含泪。可陆朴却为了难,不知如何告诉她自己已有妻子的事实。又听得堂外传来一个声音道:“夫君,有客人来了么?可需贱妾煮茶以待?”程亦瑶醒时不见丈夫,是而向小厮询问,这才知道陆朴来接见客人,便着衣欲煮茶待客。 陆朴道:“亦瑶,你先进来罢,我替你引见几位朋友。” 宋钿只是冷冷地盯着他,程亦瑶何时来到他面前的她都不知道,待回过神来看她时,又觉她眸含春水,丹唇外朗,皓齿内鲜,实是一个美人坯子,故而怒道:“陆郎,她是谁!” 陆朴执起她的手,对宋钿道:“宋姑娘,她便是我的夫人程亦瑶。”又对程亦瑶道:“亦瑶,她就是我与你提起过的赠我玉镯的宋钿宋姑娘。” 程亦瑶脸带微笑,向她鞠了一躬道:“从前便听得夫君说过宋姑娘是个心地善良又美丽动人的女子,今日见了才知道。宋姑娘,多谢你当初赠玉镯给我夫君,让他能上京城赶考。” 宋钿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对她吼道:“什么你夫君,他是我的。我赠他玉镯与你何干,你干什么掺和我和他的事!” 程亦瑶见自己也未有失礼之处,实不知她为何突然出言相吼,不免有些尴尬与难堪,便退下身去,站在陆朴身边。 宋钿虎目圆睁,一脸怒气,直问着陆朴道:“陆郎,你的夫人明明是我,她干什么说她是你的夫人!” “宋姑娘,陆朴实在是愧疚于你。八个月前我赶考回来,得知进士及第,立马就去聚民院找你,但是你母亲说你两个月前就已失踪了,后来的三个月里我一直在寻你,可还是没见你回来。恰好那时,月媒婆同我与程家大小姐说媒,我苦苦等你不着,是以就答应了婚事,与亦瑶结为夫妻,我实在是没想到今日你回来了。”陆朴抱歉万分道。 可宋钿听了他的话,就认准了这些都是他的托词,他与程亦瑶如胶似漆,应是早已暗中媾和,宋钿愈想愈气,幔脸绯红,叱道:“陆朴,你休要再多言隐瞒,你分明就是变了心,还故意托辞我不在家中才另娶他人。你若是对我一心一意,非我不娶,就应当一直等我,而不是朝三暮四,另做他夫。原来沈三娘说得果然不错,你真的是一个薄情寡义之徒,是我宋钿瞎了眼,竟没看出你的真面目来。好,既然你另娶他人,背叛了我们的誓言,那么你连五雷轰顶的刑都不用受了,我亲手杀了你和这个贱人!” 宋钿大喝一声“着”,就要飞身扑去他们的脖子,吸食他们的血液,可谁知刚运功,内里就有如翻江倒海,毒虫侵咬,直疼得她滚在地上而又头痛欲裂。 宋钿痛不欲生,直捶打自己的脑袋,竟然神情恍惚,爬起身来向苏旸扑去,却是站不稳,只骂道:“陆朴,枉费我修炼神功欲要变成绝美之人来相配于你,你却娶了他人,弃我不顾。你这样怎生对得起我!” 宋钿踉跄地扑到沈珺身上,光滑的皮肤寸寸破裂,显出那长长的蜈蚣疤痕来,下颚竟然还裂出一条缝来渗着血,宋钿张着血盆大口要吸食沈珺的血,但她眼前多重人影,根本不能判别沈珺的脖子在何处,只好疯狂地撕打着沈珺骂道:“程亦瑶,你这个贱人,你真以为陆郎他喜欢你么,你且做你的清秋白日梦罢!她会娶你,不过是因为你有几分姿色,魅惑了他。如今我修得神功,拥有全天下最美丽的容颜,你还算个什么东西,陆郎他肯定会抛弃你,和我在一起。哈哈哈哈……我是这世上最美的人!” 沈珺见她一时骂一时笑,脸上的肌肤寸寸剥落,知她修炼此功已然走火入魔,如今又受此番刺激,怕是发了疯,心中竟然为她暗暗惋惜起来,想来她本是善良之人,为了自己的心上人甘于修炼魔功不惜杀害无辜百姓而得美貌来相称于他,但知心上人早已另娶,心中自是大悲大怨,归根结底,她也不过是个痴情人罢了,只不过误入歧途,干了错事。 沈珺好言劝她,想救她一命:“宋钿,你错了。一个人若是真心喜欢另一个人,他必不会注重她长得美或是丑。他在乎的就只有那个人本身,无关外在。如今他另娶他人,说明他对你的感情并没你想的那般坚固,你又何必再为了她而桎梏自己呢?你修炼这等魔功害的还是你自己啊。” 宋钿此时已坠入魔魇,哪还能参透此中道理,一味地自言自语:“我要杀人,只要我修成了焕颜神功,我的美貌就可长驻,我就配得上陆郎了,我再也不用被人嘲笑为益州嫫母了,我要杀人,我要练功,我要练功!”宋钿缩着头,在模糊重影中看见眼前晃动的人,是以摇摇晃晃地向他们袭去。陆朴见她要袭击程亦瑶,故而拉着程亦瑶往右一躲,宋钿就撞到了桌子上,咳出一摊血来,她倚着桌子起了身又向沈珺抓去,苏旸把沈珺推开,抓住宋钿的手,把她拉到琉璃屏风前,揪着她的头发让她抬头,喝道:“你看看你修炼这种武功都变成什么模样了,浑似地狱里的鬼怪一般。你现在还是执迷不悟,不肯回头么?陆朴已然成了婚,你就不必再为了他做任何事,只做你自己就好。美又怎样,丑又怎样。只要你的一颗心是善良的,你就会被人所爱所敬。别人嘲笑你又如何,他们说你丑,是因为他们自己的心灵丑,所以看任何东西都觉得是丑的。你又何必同他们一般见识,何必在乎他们怎么想怎么说,你且记得你是高贵美丽的,而那些取笑你的人才是低贱丑陋的!” 宋钿看见琉璃屏风里一张丑陋不已的脸,立时出掌打碎了那屏风,竟没将苏旸的半句话听进耳里,身子一软跪倒在地上哭嚎:“陆郎,你说过你要娶我的,现在我变美了,你却不要我了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逍遥江湖行之侠客传奇》正文 第六章 陆朴见她走火入魔,也知此事都是因己而起,倘若自己愿意再等上一年半载,说不定就会与她成为鸳鸯佳偶了,可是事已至此,一切惋惜都不过是枉然,陆朴从怀中取出当日她赠予自己的绿玉镯,对她道:“宋姑娘,当日幸得你赠镯相助,我才有盘缠赴京赶考。如今我把你的镯子赎了回来,璧还于你。你的大恩大德,陆朴没齿难忘。” “谁要你还,你说过要娶我的,你要食言么?” 陆朴递镯的手停在半空,先是看了看宋钿,后又瞧了瞧程亦瑶,心想:亦瑶已与我拜堂成亲,自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我若弃她而去,岂不是真真的薄情负心之徒?虽说我有言在先,答应了宋钿,但我对她仅是感激之情,并非男女之爱,我功名有成,便是重金以酬谢宋姑娘,希望她能原谅于我。 “宋姑娘,若是在五个月以前,我见了你,定然不会食言,娶你为妻。但如今我已和亦瑶成了亲,之前所下的承诺只好作废了,不过宋姑娘的恩情,我定以千金报答。”陆朴恭敬地向她行了大礼,宋钿心痛神痴,双眼泪垂,忽而又仰天大笑,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原来这只不过是我异想天开,痴心妄想,我苦苦追寻的只不过是我的痴念罢了!” 只见宋钿话语一毕,脸色大变,双目混浊,身子一倾,一口血喷了出来,正好洒在那个通透美润的绿玉镯上。再看时,宋钿已瘫在地上,死不瞑目,沈珺走近她的尸身,轻轻地把她的眼睛阖上,望着她脸上的疤痕出了神。 “自是寻春去校迟,不须惆怅怨芳时。人间最是有情痴,欲说相思却是相失。自古情之一字,害了多少痴男怨女。”苏旸眉头深锁,不知怎的心中生起一股凄苦之情来,沈珺起了身,讪笑道:“干甚么说得跟个情场浪子一样,你很懂这些么?” “我……”苏旸不知如何作答,只好转移了话题,“你要不要把宋姑娘送回她母亲那里?” “我不知道。”沈珺摇了摇头,又看着宋钿,“王阿婆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理应要把她送回去的。可是把她送回去,无非是要了王阿婆的命,假若王阿婆知道了她就是祸害益州百姓的花衣嗜血女尸,你道她会如何?” “那么……我们就不把她送回去了吧。” “这样应该是最好的办法了罢。” 苏旸走向宋钿,将她抱了起来,陆朴沉痛地将绿玉镯戴在她的手上,一语不发。而沈珺瞪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与苏旸一起带着宋钿回山洞。又爬上了山顶,在一个缓坡那里挖了坑,将宋钿埋葬了。找了一块木板,用刀子刻了字,立了碑,这才回了山洞,把被抓的人都放了。那些人见宋钿再没跟着他们回来,就认准了是他们除了花衣女尸这个大害,个个都跪地谢恩。 苏旸和沈珺将他们一一扶起了,他们道谢之后忙不迭地跑下山。陈玉珂还心有余悸,刚出了洞口就一阵昏天黑地晕了过去,苏旸只得背着她回去,并与沈珺分了别。 三日后,苏旸和沈珺的名声就传遍了大街小巷,益州城的人都知道了他们是杀了“花衣嗜血女尸”的大功臣,从前对他们的鄙夷与不屑,如今统统转化成了敬佩与尊重,他们两个更是被誉为“益州双侠”。被誉为大侠的苏旸自然是有些飘飘然了,连干活也不似从前那般卖力,有时干着活又想着自己的“丰功伟绩”,又一味地沉浸于自己的大侠世界里,连客人的要求和掌柜的吩咐都置若罔闻。 这天夜里,苏旸还是兴奋得辗转难眠,非得拉方子牛叙说当日女尸死的场景,还添油加醋了一番,说得可是精彩。但方子牛是干了一天的活,早就恹恹欲睡,哪还听得进去啊。苏旸每每发现他打了瞌睡就把他摇醒,然后继续讲,一直讲到方子牛不耐烦,指着他的鼻子啐他:“行了,说了这么久,你说得不累,我听得都烦。你要消遣只得找别人去,别扰了我睡觉。” 说罢,方子牛就一头闷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任苏旸怎么喊他就是不起,无奈苏旸只能跑到屋顶上坐着哼着小曲欣赏月色。 晚风拂面,杏花飘香,月色朦胧,苏旸正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而脑后又是突然被袭击。疼得他差点骂出声来,看到是陈玉珂,也只能怏怏然了。陈玉珂坐在他旁边,盯着弦月看了很久,才开口同他说话:“二狗子,从今往后你再也不用在我这颐和客栈干活了。” 苏旸吃了一大惊,此次他立了功除了害,怎的掌柜的还要赶自己走? 只见陈玉珂脸上泛着笑容,问道:“二狗子,你觉得大侠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自然是为民除害,惩恶扬善。”苏旸脱口而出。 陈玉珂满意地点了点头,补充道:“不错,侠士之道,定是为国为民、舍生取义。而侠士为人定要有浩然正气,说话要一言九鼎,行事要披肝沥胆,还要懂得劝人规过向善。我总是嘲笑你做着大侠的白日梦,可是与你在一起生活久了,我发现你确实有着做大侠的潜力。虽然你有时傻头傻脑、行为古怪,也总爱与人计较,自视高傲,但你有一颗善心,这颗善心就足以让你成为行侠仗义的大侠。现在我这颐和客栈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我明白也是时候让你离开去做点大侠该做的事了。” “我不明白。”苏旸听得是愣愣然的,陈玉珂何以突然说出这些话来呢? “真不愧是二狗子,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心里还没有些数吗?总而言之,就一句话,我陈玉珂让你卷铺盖走人,去做你的大侠。” 苏旸笑了笑,心里还是犹豫着的,又将想法与她道了:“我要是做了大侠,上哪吃住去啊?” 陈玉珂从身后抱来一个八寸见长,五寸见宽的小箱子,打开了里面全是白花花的银子和珠宝,她就把箱子放在苏旸手上,道:“这里可是我三年的积蓄啊,你带在路上可得省着点花,你要是胡乱花了,我的心可就要疼死了,到时我可饶不了你!” “掌柜的,我……”苏旸抱着那个小箱子,竟像个孩子一般哭起来,陈玉珂向来是吝啬小气刻薄之人,如今她竟把自己积攒了三年的财宝给了自己,这怎不叫他吃惊感动又愧疚呢? 见他哭得愈发放肆,陈玉珂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去,喝他一声:“行了,哭两声就得打住了。一直这样哭,像个婆娘一样,丢人。你不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这句话嘛。” 听她厉声喝止,苏旸也不敢再哭,而是用袖袍擦了擦眼泪,嬉皮笑脸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我既到了伤心处,又怎能不垂泪呢?” “瞎说八道,你有什么可伤心的,你之前不是一直眼巴巴地要出走去做大侠么?现在我让你走了,还把财宝给你,你不高兴反倒伤心起来,是何道理?” “我只是想到,我若走了,定会想你、郭小米和方子牛,我在这里这么久,与你们朝夕相处,早把你们当成家人了。如今要离家远去能不伤心么?”苏旸说着,眼角又湿润了。 陈玉珂回过头去,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拭了眼泪,回过头又笑道:“又不是去了就不回来了,只要你把颐和客栈当成自己的家,就随时都可以回来,再说了这家门哪有不为亲人开的理?” “掌柜的,你说得不错,从今往后,我要成为一个大侠,为国为民。”苏旸站了起来,热血沸腾地高声大喊,“我苏旸要成为天下第一大侠!” 声音在益州城的上空盘旋,旋进人们的耳中梦里。陈玉珂讪讪地拉了他下来道:“这么晚了,你鬼哭狼嚎些什么,仔细被人骂啊。就这样了,你收拾好包袱,准备一下,明日就上路罢。我呢就回去休息了,你别指望我还帮你收拾东西,还给你做干粮的。”陈玉珂白了他一眼,顺着木梯爬下了屋顶。 苏旸沾沾自喜,笑了笑,过了许久才从屋顶上下来。回到房里一看,桌上放着一个包袱,包袱旁用油纸包了几个白面烙饼,一时之间不禁感动,眼泪夺眶而出。 梦中的方子牛依旧在呓语,苏旸淡然一笑,更衣后便躺在床上,含笑而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逍遥江湖行之侠客传奇》正文 第七章 第二日清晨,苏旸带上包袱,与客栈之人作别。客栈门口,方子牛拿出今早寅时就起身做的一袋子馅饼挂在他脖子上嘱咐道:“路上觉得饿了,就啃两个。” 郭小米脱下鞋子,把鞋子里的几个大铜板放在他手上,苏旸一怔,看着那几个铜板发呆。郭小米擒住眼泪,哽咽道:“苏大哥,这可是我拼着性命攒下来的零花钱,你拿着,好好用吧,别辜负了我的一番心意。” 在一旁的陈玉珂听到他的话立马转悲为怒,伸手就揪了他的耳朵,骂道:“行啊,郭小米,你敢藏钱了?跟你哥一个德行,你告诉我,这些是不是你买书的钱!” “嫂子,你瞎说八道些什么啊,之前你给我的钱我当着是买书去了。现在这几个铜板是我跟王小伍斗蛐蛐我赢他的,可不是买书的钱。” 陈玉珂瞪了他两眼,松了手道:“你哥都不敢藏私房钱,谅你也没那个胆子。不过,以后要是再让我知道你偷溜出去和王小伍斗蛐蛐、玩鸟。仔细我打断你的腿!” 郭小米一吓忙躲在苏旸背后,可怜巴巴地望了他两眼,苏旸耸了耸肩,表示无可奈何。 “对了,二狗子,我有个东西要给你。”只见陈玉珂一边说一边从袖中拿出一支并蒂莲玳瑁银簪,“这个是我之前在上月楼买的一支银簪,现在也用不着了,你且拿了去,往后要是你遇上了心仪的人,就把这个簪子送给她。”陈玉珂会把这个簪子送给他,足以证明她真把苏旸当成了亲人。她本就有一个胞弟,与他感情甚好,不过嫁了人之后,就再无多时见过他,苏旸和她胞弟差不多年纪,他二人性子也是相似无比,故而陈玉珂总是把他想成是自己的弟弟,对他照顾有佳,如今这个弟弟又要走了,心中却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苏旸垂泪接过银簪,轻轻道:“谢谢掌柜的。” “行了,不用谢,去吧。”陈玉珂轻挥手,苏旸回过头,牵了马绳,一蹬上马。郭小米就大哭道:“苏大哥,你要常回来看我们啊!” “知道了,我会常常回来看你们的。” 方子牛道:“路上当心点,小心强盗劫匪。” 苏旸点了点头,擦干了眼泪,笑道:“你们回去吧,我上路了!” 苏旸调转马头,竟是再没看他们一眼,便策马而去。直出了益州城,在一片树林中穿梭。苏旸心道:要成为大侠,必要有很高的武功才好,如今武学修炼地方之最,莫过于嵩山少林寺,倘若我能求得报恩大师收我为徒,那么我就可习得少林功夫,就能伸张正义、除暴安良了!苏旸美滋滋地想着,忽然听见树林外有车马经过声,又有男人窃窃私语声,苏旸心下生了惑,想要去凑个热闹,看看生了何事。 于是骑着马,轻声出了树林,刚到路口就见龙虎堂的人排成了一路横队把前路给挡住了。苏旸赶忙拉马儿藏在竹林后,从缝隙中偷看他们,念道:“龙虎堂的人怎么会在这呢,莫非是想拦路抢劫?如果真如此,我定要除了他们!” 正说之时,只见远处浩浩汤汤行来一队车马,身穿官服的人护着几个大箱子,见到龙虎堂的人,个个脸上带了战栗之色,勒住了马,其中一个短须的虎眼男人高声道:“兄弟们,前面有龙虎堂的人,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保护好官盐!” “是!”众人高声回应,渐渐把箱子团团围住。 而龙虎堂的分舵主龚天成将一把虎头大刀扛在肩上,待到官府人马来到眼前就朗声道:“慢!” “龚天成,你待怎的!”虎眼男人蒋秋成悻悻道,可眼底却现了三分笑意。 “我待怎的?我待取你官府的官盐!兄弟们,上!”龚天成大声喝道,只见龙虎堂的人皆亮了兵器,与官兵动起手来,一时之间只听得兵刃破空和窜扑呼喝之声,苏旸躲在竹后看时,只见那龚天成举刀以攻,却是用的刀背,登时纳罕:曾听说武功高强之人可赤手空拳夺白刃,即使是手握兵器不用刃锋也可置人于死地,更有甚者可能拈花折叶做兵器,轻轻一招便可夺人性命。这些我只是听张先生的说书,可没料今日却能让我亲眼目睹了,我可要用心地看看,日后也要成为如此之高手来。 蒋秋成拔剑以待,左挡右避,直攻敌人中宫,可那龚天成反刀以对,挡住了他的进攻。蒋秋成大喊一声:“贼人,吃我一剑!”手上的剑如纵笔写字一般刷刷挥动,在阳光底下闪光不已。龚天成镇了镇,后翻了一个跟斗,蒋秋成纵身跟上,左一剑直指他的心口,右一剑直指他的鼻梢,其剑法之快,让人眼花缭乱,龚天成大喝一声,已将大刀往地上一劈,地上立时裂出一条缝来,逼得蒋秋成步步而退,踏着一个石子,一个踉跄摔在地上,龚天成咧嘴一笑,飞身举刀,蒋秋成的死穴被刀背一震昏厥过去。 龚天成收起大刀,抬眼望去,官兵皆被龙虎堂的人放倒了。于是仰天大笑,带着手下把装着官盐的箱子运走了。 苏旸愤懑道:“这还了得,这些可都是官盐啊,他们龙虎堂竟有胆子去劫官盐,实在是不想活了!待我出手,抢回官盐来!”苏旸下了决心,就要纵身跃去,谁知脚被人一扯,登时摔在地上,刚要骂时,又被堵住了嘴巴。苏旸瞪大了眼睛,盯着眼前的人吃惊不已,那人望着龙虎堂的人离去,这才松开了手。 “沈三娘,你怎么会在这?你跟踪我!”苏旸怏怏道。 沈珺嗤了一声:“谁跟踪你啊,自作多情。我只是觉得近来私卖官盐的小贩渐渐多了起来,所以就想来看看官盐运送的途中究竟出了何事,没料到竟被我瞧见了这样的一幕。”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阻止我,不让我去拦下他们!” 沈珺笑道:“你以为你是谁,就凭你一个小小跑堂的,能阻止得了龙虎堂的人,简直是痴心妄想!” “我早就不是跑堂的了,我现在可是益州大侠。”苏旸拍拍胸脯炫耀道。 “大侠?亏你还敢自称大侠,花衣嗜血女尸是你杀的么,她是自己走火入魔死的,与你有什么关系,连我都不敢自称益州女侠,别人问我女尸死之景,我都只是照实说了。而你呢,不会是添油加醋说得天花乱坠吧?” “我……我……”苏旸被她这咄咄逼人的气势打败,竟口吃了起来,“才……才没有,你……你休要污蔑人……” “切,污不污蔑,你自己心里有数。我懒得跟你浪费唇舌,我还得去查明官盐私卖的真相呢!”沈珺举步就走了,苏旸赶紧跟上她的步伐,询问道:“什么真相,你适才不是也瞧见了么,龙虎堂的人抢走了官盐,这官盐私卖自是他们搞的鬼。” 沈珺驻足,回头看他:“你没发现有什么异样之处么?” 苏旸苦想良久,还是没想出异处来,只好摇摇头。沈珺叹了口气,把他拉到前面,指给他看地上的车轱辘印道:“你瞧见那些车辙印了没?” “瞧见了,又怎的?” “我说你还真是蠢啊!要是箱子里装满了盐,车子负了此等重物,地上怎么可能只有这么浅的车印?” 一句话让苏旸醍醐灌顶,心里暗暗佩服她仔细又聪明,适才的不快通通散了,道:“你是说箱子里根本没有盐?” “没错。” “那能证明什么,这只能说明龙虎堂的人抢走的只是一个空箱子罢了,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 沈珺喘着气,敲了他的脑壳啐道:“你还真是蠢钝如猪,官府为什么会运着几个空箱子?很明显,他们早知这里会有人埋伏,故而才施了计。” “那官府的人可真是聪明至极啊!又有什么异样呢?”苏旸搔了搔头皮,还是没想明白。 沈珺道:“异就异在,龙虎堂的人抢走的是空箱子,那么市场下贩卖的官盐是从何来的呢?” 苏旸一想,果然是奇怪,官府的人既然早把官盐运走了,那么那些私贩的官盐是从哪来的呢?莫非……“你是说那些小贩卖的官盐是官府……” “嘘……我现在还不确定,所以才要好好调查一番啊,你可不要声张出去,否则我们会引来杀身之祸的,懂吗?”沈珺突然变了脸色,谨慎道。 苏旸点了点头,又道:“我要跟你一起调查这件事。” “跟我?得了吧,有你在身边只会碍事!” “谁说的,上次宋钿一事,我也帮了不小的忙好么?而且,我们本来就是搭档啊。” 沈珺啐他一口,责怪他没脸没皮的:“呸,谁与你是搭档!” “你啊,你可别忘了,我们两个可是被益州城的百姓誉为益州双侠呢!”苏旸狡黠地笑道。 沈珺的脸一热,斜视他道:“呸,不要脸的泼皮!还敢自称大侠呢!” “我这可不是自称,这名号是百姓给我们的。” 沈珺原以为他是个蠢钝之人,却没料他口齿也甚是伶俐,自己却是反驳不得,或许让他帮忙调查也是好事呢?沈珺这样想着。 “好是不好,你就让我和你一起调查吧。”苏旸哀求道。 沈珺道:“算了,算了,你爱怎么就怎么,不过我警告你啊,你要是敢坏我的事,我非得拆了你的骨,明白了么?” “明白……”苏旸身上冷出一身鸡皮疙瘩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逍遥江湖行之侠客传奇》正文 第八章 沈珺往竹林外一看,只见那些官兵皆扶地而起,蒋秋成率领他们进了益州城。 “我们要跟着龙虎堂还是官府的人?”苏旸问。 沈珺思索了一番,如有可能自然是两个都跟着最好不过,但是分头行事总会有危险,于是道:“我们先跟着官府的人罢,毕竟以你我的功夫对付不了龙虎堂的人。”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嘛,那你之前为何总是弄巧成拙呢?” 沈珺恶狠狠地睥睨于他道:“我哪有弄巧成拙,是你们不把事情说清楚,那些事任谁看了,都会误会的好么?你还敢说我沈三娘弄巧成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苏旸知自己拗不过她,只得住了口,不敢再搭腔。沈珺看官兵走远了,才招招手示意他跟来。苏旸这才与沈珺一起偷偷跟在官兵身后,直进了益州城,蒋秋成进了益州知府崔炻的府邸,苏旸和沈珺顺着围墙外的一棵大树爬进了后院,悄悄跟去停在门口,听蒋秋成与崔炻的对话。 蒋秋成跪在地上拜了一拜道:“卑职拜见知府大人。” 崔炻笑吟吟地迎他起来,见他神色有异,忙问:“蒋典吏,本官见你神色恍惚、忧心忡忡之样,可是遇上了什么事?” 蒋秋成悲痛道:“卑职办事不力,从开封府运来的官盐全被龙虎堂的人劫走了!” 崔炻大惊,一时心头悸动,却只道:“既然如此……蒋典吏,你吩咐下去让兵房的盛典吏带人去找龙虎堂的人,务必要找到那些官盐来。此外,先不要把这件事宣扬出去。” “卑职遵命。”蒋秋成俯首称是,退出门去。 沈珺道:“果然有鬼,这崔炻听到了这等消息竟然平静不已,还说不要宣扬此事,实在可疑!” 苏旸道:“我还真是没明白,官盐既然没丢,蒋秋成为何不据实禀告呢?” “你蠢啊,或许就是蒋秋成在暗中搞鬼,那些官盐都是被他偷运给私贩卖的呢?他哪有那个胆子敢告诉崔炻呢。” “行,那我们现在就跟踪蒋秋成罢。” “走。”沈珺与苏旸说走就走,忽听见有人大喊抓刺客,这可把他人二人吓了个半死,一时僵在原地,不敢动弹,未几,一队官兵已携兵器逼近他们。苏旸与沈珺双腿发抖,冷汗直出,虽内心焦急似火,欲狂奔逃离,可双腿却不听使唤似的,一步也走不得。 “完了,完了,这次死定了!”苏旸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着,正坐以待毙时,头上忽然翻过一个人来,苏旸才明白,官兵们要抓的是他,并非他与沈珺。 只见那人一身青白剑袖流鳞衫,手上拿着一柄弯刀,弯刀把上刻着一个小小的八卦图。再看这人相貌:面如重枣,剑眉横飞,丹凤眼,威风凛凛,莫敢逼视,颇有关公之资。那人瞋目而视官兵,双颊通红,耳根发烧,握着弯刀的手青筋暴露微微搐动,似要血战一番。 崔炻听到官兵的叫喊,从房里出来,那人看见崔炻,双眸通红,却一把抓住了苏旸与沈珺,一手一个,掐着他们的脖子,威胁道:“崔炻,你放我走,否则我就杀了他们两个!” “有话好说,切勿伤及无辜啊。”崔炻苦口婆心地劝告,却让那人愈发生气,苏旸与沈珺分明感受到他浑身的颤抖,原来他的左臂被人砍伤,正往外冒着血呢。那人见崔炻并未撤走手下,手上却愈发使了劲,苏旸与沈珺哎哟地叫出声来。 崔炻见状立马求情:“且慢,本官让你走就是了。你们都给我撤下!”官兵听见吩咐,收起兵刃,退了回去。那人冷冷一笑,擒住苏沈两个就从屋上逃走了,一路上苏沈只听得耳边呼呼风响,却怎么也睁不开眼,似乎在天上翱翔一般,也不知过了多久,这人终于停了下来,把他们放开。苏沈二人瞧见他刚才的气势,即使被放开了,也不敢举步而走。 那人往前走了一步,竟向苏沈二人深鞠了一躬,怀疚万分道:“两位,实在是得罪了。你们本来与此无关,却被我挟持已求脱身,还望你们二位能够饶恕于我。” 苏沈二人正不知所以然来,只是愣愣地盯着他看了好久,才犹豫道:“你这个刺客,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一下子要抓我们,一下子又来向我们赔礼道歉,你到底是何用意!” “我……若有机会,我定会向两位告知,可是……我现在……”那人话还没说完就倒了下去,苏沈二人一惊,举步就逃,跑了很远才停了下来。 苏旸喘着大气道:“哎,我们就真的这样跑了,把他扔在那啊?” 沈珺道:“不然呢,我们还回去救他?他可是刺杀崔炻的刺客,而且他还把我们当挡箭牌,差点害死我们,我们不跑,留在那等他醒了又拿我们做人质啊!” “可是他看起来不像一个坏人啊,你想想,他虽然抓了我们,却与我们鞠躬道歉,这是一个刺客会做出来的事么?我觉得我们应该回去救他才是,或许他有什么苦衷或难言之隐才去刺杀崔炻的呢?” 沈珺搔搔头,不胜其烦:“要去你去,我才不奉陪!” 苏旸叹了一口气,转身就走,沈珺一惊,直骂他是愣头青、一根筋,气得直跺脚,但还是跟着他去了。苏旸见她跟上来,微微一笑,回到了适才的地方,与沈珺一起把那人抬回了城西的聚民院里。请了个大夫,为他开了药方,又煮了药,仔细地照顾他。 待到夜色渐浓,那人才昏昏沉沉地醒来,桌上打瞌睡的邵一亮和张躬见到那人已醒,立马高声喊道:“大姐头儿,他醒了!” 外面扫地的沈珺一听立马放下扫帚进了屋,苏旸也随后进了。那人面带微笑,眸含微泪,从床上下来,竟要跪下来谢恩,苏旸赶忙将他扶了。 “二位不计前嫌,相救于我。实在让我汗颜而无地自容!” “那倒没什么,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苏旸笑了笑,“不过……你下次还是别做刺杀的勾当了,瞧你一身正气凛然的模样,怎么可以去刺杀知府这样的好官呢?” 那人听到知府二字,立马变了脸色,怒一捶桌骂道:“呸,好官?他崔炻就是个天杀的畜生,我不杀他自有人会杀他!” 沈珺听了他的话,连忙摆手叫邵一亮和张躬出去:“少一两、三弓张,你们快去扫地煮饭,帮王阿婆的忙,别在这儿凑热闹了。” “可是,大姐头,我想听么……”邵一亮瘪嘴道。 沈珺道:“听听听,听什么听,你现在敢不听我的话了?” “不是,当然不是。” “那还不快去!” “好,大姐头儿你别生气,我们这就去干活。”邵一亮和张躬退出房去,沈珺又把门窗关得严严实实,走向那人坐在凳子上道:“阁下何出此言?” “实不相瞒,我是城东朝宁巷铁匠铺萧单之子萧统,五年前我辞乡去武当山,拜乾坤派李常宁为师学习武艺,一个月前才学成归来。却不料归来之时,只见家中已拉了白幔,我这才知道家父与舍妹都逝世了。而后我更是得知父亲与妹妹逝世的真相,两个月前崔炻督建河防工事,强征家父前去修建,家父见崔炻暴打建工的百姓,气不过就出言相抗,谁知这崔炻狼心狗肺,竟下令让手下将我父亲活活打死了。而且他还纵容他的儿子崔灏强抢民女,崔灏那畜生凌辱了我妹妹萧栩,最终逼得我妹妹悬梁自尽。我大气之下找上府衙去,却被他三言两语搪塞过去,他还想把我杀之灭口,幸而我习有武功,逃了出来。我自知不能以蛮力对抗,是而一直在搜集证据、寻找证人想要揭露崔炻的真面目。在调查之中,我还发现崔炻不仅草芥人命,还私卖官盐,他与龙虎堂的分舵主龚天成串通勾结,偷偷地把官盐分给私贩去卖,自己再从中牟取暴利。可惜的是,我并不知道官盐藏于何处,也未有证据证明他与龚天成同流合污,是以我偷潜入他的府邸,想找些线索,不料被他的手下发现,激战之中还被暗算手臂被砍了一刀。崔炻这个畜生,表面上装得是爱民如子的好官,可背地里早不知干了多少黑心事,总有一天我定为父为妹为民杀了这狗官!”萧统说话之时,把拳头攥得紧紧的,巴不得立刻就能手刃崔炻与崔灏。 苏旸与沈珺听了他的话,也是震怒,没想到崔炻竟是披着羊皮的狼,如此恶毒心肠、为非作歹,死一万次也不够。沈珺捶桌喝道:“好一个知府崔炻,竟敢做出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我霸王花非得杀了他,为民除害!”沈珺气得火冒三丈,就要打开门奔去府衙找崔炻,苏旸赶忙把她拉了回来道:“连萧大哥都没能把他杀了,你去能有什么用,还是别逞强了,好生在这里坐着,我们一起想想办法怎么对付崔炻才好。” “你说,有什么办法!”沈珺怒道,额上的青筋条条暴起,眼神似鹫鹰般凌厉。 “我觉得我们可以从另一个人来下手。”苏旸道。 沈珺与萧统怔了,问道:“什么人?” “崔炻之子崔灏,崔灏这个人向来喜欢流连于烟花之地,身边也无高手护身,只有两个小喽啰跟在身边。只要我们把崔灏抓了,就可让他全盘托出他父亲的罪证来。”苏旸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逍遥江湖行之侠客传奇》正文 第九章 萧统道:“那我与你们一起去找他。” 苏旸摆了摆手,劝道:“萧大哥,你有伤在身,还是在这里好好休息吧。不过就是抓崔灏问问话罢了,我们能对付他的。” 萧统犹豫再三,还是答应了他们。沈珺与苏旸就动身去了益州城有名的烟花之地“胭脂阁”,沈珺乔装成了男子,与苏旸一同进了胭脂阁,四处搜寻,终于在二楼的西厢房看到了崔灏的两个手下。 沈珺道:“我去引开那两个小喽啰,你趁机进去审问崔灏,千万记得快些行事,我可不敢保证能腾出足够的时间来给你。” “好。”苏旸点了点头,躲在盆栽桌子底下,偷眼望她。只见沈珺大摇大摆得似个大爷一般踏过去,用手摸了摸胡须,与两个小喽啰套近乎:“两位差爷,可是崔知府之子崔灏的手下啊?” 那两个小喽啰互视一眼回答道:“不错,你是?” “我是商贾范黎的儿子叫范铩,此次而来是有一事相求二位,还请二位移步,听我慢慢道来。” 其中矮个喽啰道:“有什么事不能在这说,移什么步!” 沈珺道:“此处人多口杂,我要与二位说的事要是被别人听去了,我出了事倒不要紧,只是怕连累了知府大人。” 两个喽啰听她说得这样严重,她要说的事竟还与知府大人有关,不由得提了心谨慎起来,沈珺见他们面有不决之色,心想:他们两个本就是好赌之徒,曾在赌坊里赌得一文不剩不说,还欠了赌坊好些钱,赌坊老板就要剁了他们的手抵债,是崔灏帮他们还了债,还让他们做了自己的手下。不过,这两人死性不改,经常跑去赌场狂赌,赌输一把就要赌赢一把回来。这样想来他们也是爱财之人,我只好舍一点小钱,来引开他们了。 于是就道:“两位差爷,这事关乎我范家能否东山再起,还望两位差爷能够通融一次。”沈珺说罢,就拿出了自己的钱囊塞到他们手上,两个小喽啰见她诚心相求,是而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就答应你了,你有什么话就快说,别耽误哥俩的时间。” “是是是,多谢两位差爷。”沈珺弓着腰让他们走在自己前面,又往后摆摆手,示意苏旸进去。苏旸见他们走得远了,才敢推门进去,一进门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浓郁的酒香与胭脂香,崔灏正左拥右抱着美人,躺在榻上,喝着小酒,可是风流快活呢。崔灏听见推门声未见推门人,却以为是两个手下,不知死活地打扰自己寻乐,故而往门外骂道:“你们两个干甚么呢!不是说了没我的吩咐不准进来么!” 门那头没有回应,崔灏便生了疑,若是两个手下听见自己的叱骂早就跪地求饶自扇巴掌了,可现下推门之人却没有动静,定然不是两个手下,来者是谁呢? 崔灏悻悻地推开身旁衣衫不整的美人,穿了鞋子就往门口走去,刚过了牡丹屏风,就被一个少年人拦了路,此少年便是苏旸。崔灏道:“你是谁,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来打扰大爷我?活腻了是吧!”崔灏又盯着他看了几眼,越看越觉得眼熟,终于想出来道:“老子认得你,你不就是颐和客栈跑堂的二狗子苏旸么?连你们掌柜的见了我都得点头哈腰的,你何来这么大的胆子啊。” 苏旸见他这般盛气凌人污蔑陈玉珂,心中暗生怒火,咬牙切齿道:“崔灏,我今天来是想找你问点事的。你是不是凌辱了城东朝宁巷萧铁匠的女儿萧栩?” 苏旸这样问他,只是还有一丝丝希望盼他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但苏旸的希望不过就是枉然,崔灏这种讳恶不悛的人怎么可能悔过向善呢?只见崔灏大声讽笑道:“原来是那个贱女人啊,她能得到我的宠幸,算她祖上积德了。” 崔灏正了正衣襟,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拈起茶杯优哉游哉地喝着茶。 苏旸大声道:“你知不知道,萧姑娘因为你而悬梁自尽了!” 崔灏听了,毫不在乎的样子,冷嗤一声:“切,这女人不仅贱还蠢那,居然自尽,一朵残花败柳还想在死后求个贞节牌坊么。” 苏旸攥着拳头,跨步而上,发尽上指冠喝道:“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话,你还是不是人,萧姑娘因你而死,你不但不心生愧疚,反而说出这些丧尽天良的话!” “苏旸,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来教训我?哦,我明白了你是那贱女人的奸夫吧。” “崔灏,你休要胡说八道,我与萧姑娘清清白白,怎容得你如此侮辱!”苏旸怒目圆瞪,岂忍得住怒气,拳头使劲就要捶向他的鼻梁,但想到来此任务,到底还是忍住了。 崔灏哈哈大笑:“老子懒得理你,那贱婊子要死就死了,怪得了谁。老子今日心情好,不想与你多计较,你他妈的就快给老子滚,否则老子报告给我当知府的爹,把你全家都弄死!” 崔灏一把震开茶杯,举步进了里房,苏旸追了进去道:“崔灏,你以为你父亲保得住你么,他自己私卖官盐、草芥人命,要是被上头知道了,你们崔家就等着被抄家吧!” 崔灏明显被他这话吓了一跳,父亲贩卖官盐害死人命的事是怎么被他知道的呢?崔灏喝道:“苏旸你这狗娘养的,嘴里不干不净说的什么屁话,我父亲是个清正廉洁的好官,怎么可能做什么私卖官盐、草芥人命的事,你胆敢污蔑朝廷命官,老子今天要是不将你打死,老子就不姓崔!” 苏旸被他的话一激,怒火早已熊熊燃烧,心中的一股怒气直冲脑袋,双眸死死地盯着崔灏,崔灏顿地而起,左手劈胸来揪苏旸,苏旸瞧准了他手的方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下面一脚,正中小腹,崔灏往后便倒,嘴里不依不饶地骂道:“好你个苏旸,我可是崔大知府的儿子,你敢得罪我就是得罪我爹,敢得罪我爹就是敢得罪童贯童大人,你可知童大人是谁吗,他可是当今皇上面前的大红人,你敢得罪他就他妈的是自寻死路,你个狗娘养的小杂种还敢动我?” 苏旸听他越骂越上劲,又听崔炻身后的人是奸臣童贯,几条忿气通通从四肢冲上顶门,额上青筋暴起,根根搐动,直喘着粗气,心中的无名业火焰腾腾地按捺不住,苏旸大喝一声:“直娘贼,今日我苏旸就打死你,为民除害!” 说时就左手提起他的衣领,运劲至拳头,一拳往他鼻梁打去,登时打得他鲜血迸出,鼻子歪在一边,眼前直冒金星。但嘴上还逞着强:“你要敢打就打死我,要打不死我,老子找我爹弄死你!”房里的美女听到打斗之声,皆是躲在镂窗后而看哪敢出来阻止一二。 “还敢应口!”苏旸当时也未考虑仔细,提拳就往他眼际眉梢打去,直打得崔灏神志不清,眼棱缝裂,直淌着血。紧接着就往他太阳穴打了一拳,崔灏的头似被扭断一般歪在一旁,动弹不得。崔灏被打得耳中嗡嗡声大作,再顾不得面子直叫饶命。苏旸正在气头上一把将他摔在地上,踏住他的胸脯,脚上一用力,就把他的肋骨踩断,折断的肋骨插入崔灏的心腔,崔灏闷哼一声,苏旸骂道:“无耻小贼,就是天王老子来也救不了你!” 苏旸再看时,崔灏已然挺在地上,口中只有呼出的气哪里还有呼入的气?不禁一惊,又看了一眼,只见崔灏的面皮渐渐变了色,苏旸更是大惊失色,没想到崔灏如此不禁打,自己不过两三拳就把他给打死了,而自己更是不知哪里来的力,他平时只杀过鸡斩过鸭,可从未杀过人那,苏旸吓得面无血色,一时怔在原地,竟不知如何是好。 谁知此时门外走进两个人来,看着地上躺着的崔灏,魂慑色沮,颤抖地指着苏旸:“你……你竟敢打死了知府大人的儿子,你就等着被灭门吧!” 原来那沈珺引走两个小喽啰,与他们先是胡说乱扯了一番,再是闲话家常,直把两个小喽啰听得可是不耐烦,沈珺为免他们怀疑,才进了主题道:“两位差爷,我呢其实是想跟知府大人谈个生意的,但知府大人事多繁忙,我一直都未能见知府大人一面。是而我想到了知府大人的儿子,想请崔公子替我跟知府大人说说。” “你想和知府大人谈什么生意?”高个喽啰道。 沈珺凑近他们,呫哔耳语道:“就是官盐的生意啊,我知道知府大人偷偷地把官盐转让给私贩售卖,我范家近来经济周转不来,也想向知府大人求点官盐卖卖。” 两人一听大吃一惊,忙往后跳了一步:“你胡说什么,知府大人怎能做这种事呢?范铩,你可不要乱说话,也不要在外头乱嚼舌根,否则我割了你舌头!” “两位差爷何必如此担心呢,我是诚心诚意想与知府大人做生意的,你们就帮帮忙,帮我和知府大人搭个桥牵个线,让我能够从他那里拿些官盐,你们二位的大恩我定铭感心底,自然也不会少了你们二位的好处啊。” “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们现在就杀了你!”高个喽啰威胁道。 矮个喽啰又说:“我们还是快回去守着崔公子吧,要不然出了什么事,你我可担待不起。” 高个喽啰心想事情不对,忙和矮个喽啰回西厢房,刚及房门就听见苏旸的骂喊声,脚下一登,跳进屋里去,只瞧见地上的崔灏渐渐泄了气。 沈珺面如土色,真没料到苏旸竟然出手打死了崔灏,见两个喽啰就要上前去逮他,眼捷手快,搬起桌上的花瓶向他们两人脑后砸去,两人被这一打脑袋流了血,身子一重就倒在了地上。沈珺拉起呆住的苏旸就往楼下冲去,逃之夭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逍遥江湖行之侠客传奇》正文 第十章 那些个美女见到挑事的人跑了,这才畏畏缩缩地从镂窗里出来,穿好了衣服就往府衙跑去,直在门口叫着要见知府大老爷,过路行人见一个青楼女子跪在知府门前又哭又叫的,就想入非非,说她与知府大人有着不正当的干系,此话被门口守卫听去了又报告给崔炻,崔炻大怒之下差点就要抓那人治罪,不过最终还是被蒋秋成给劝了下来,召那青楼女子进了府门,看热闹的人也才渐渐退散。 女子被人从小路带进了内堂,看见黑着脸的崔炻,立马一个战栗,扑通跪倒在崔炻面前大呼民女拜见青天大老爷,崔炻一脸不耐烦,料想一个青楼女子不会无缘无故来找自己,定是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又弄出了什么幺蛾子。 崔炻道:“你因何事来找本官?” “启禀大老爷,您的儿子在胭脂阁被……被……颐和客栈跑堂的苏旸给……打死了!”美女悬着一颗心说了出来,头也不敢抬一下。 崔炻听到此等晴天霹雳的消息,先是一怔,不敢相信,再是一惊,苏旸真是无法无天,后是一悲,自己的独子就这样亡了!崔炻浑身不住地发抖,竟从椅子上摔了下来,脸色剧变,差点背过气去,幸好有那蒋秋成扶着才不至于摔个头破血流。 蒋秋成掺着崔炻起了身,崔炻身子软而无力,可还能内里运力大声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青楼女子被他如雷贯耳一声吓得着实不轻,浑身发冷,缩着身子道:“是这……这样的,民女本来和崔少爷在房间里好好的,不知怎的那苏旸就进了门,崔少爷听有动静就出门去看,苏旸噌的一声就跳出来,和少爷起了争执,争执中他们便打了起来,那苏旸揪着少爷的衣领就给他几拳,直把少爷打得不省人事,又把少爷狠狠地扔在地上,踩着少爷的胸脯,少爷就……就这样一命呜呼了!” 崔炻听完全苏旸将自己儿子打死的过程,暴跳如雷,抽出一把尖刀,怒气腾腾地要找苏旸拼命。 “大人,大人,少安毋躁。您要是这样提刀去砍了苏旸,那些不知情的百姓会怎么想您,到时您做的一切不都要白费了么?我们还是应该从长计议,就这样杀了他未免太便宜他了,要为崔公子报仇,定要叫这个苏旸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蒋秋成拉住崔炻的衣袖,眼睛眯成一条缝,心里早不知有了多少害人的鬼把戏。 崔炻欲杀不得,嘴唇不住地颤抖,最后还是一狠心将尖刀扔在地上。 蒋秋成问道:“你说崔公子和苏旸争执了起来,你可听到他们在争执些什么嘛?” “苏旸说少爷害死了铁匠铺萧家的萧栩,少爷就说萧栩是自寻死路,苏旸听了就生气,还说……知府大人您私贩官盐、草芥人命、不得好死,少爷听了这些哪能受得?是以就出手打他,谁知那苏旸可是狡猾,竟使了什么鬼怪功夫,打死了少爷……”说罢美女就掩面大哭了起来,崔炻是更怒了,蒋秋成却知大事不妙,忙道:“知府大人,看来那萧统已然把事情都告诉了苏旸那小子,他们是一个都不能留啊!” 崔炻大惊,登时就把丧子之痛抛到九霄云外,道:“可……可我们怎么除掉他们呢?” 蒋秋成狡黠地咧嘴一笑,又弯着腰道:“大人只管放心,幸亏卑职留了个心眼叫手下去跟踪萧统,见到他被救去了聚民院,因而卑职早吩咐了龙虎堂的人把萧统给抓了。”原来苏旸与沈珺前脚刚走,龙虎堂的人后脚就到,一番激战过后,萧统因身上负伤而占下风,被龚天成擒了,带回了衙门牢里关着。 崔炻喜道:“蒋典吏不愧是聪颖机智,幸得有你,否则本官将要大祸临头了啊。对了,那萧统被抓在哪里了?” “他现在被关在牢里呢,只要我们找个理由就可把苏旸一并抓进来,还有那个沈珺也抓来和他们有个伴。” “如此甚好,来人。”一衙役闻声而来,跪在地上等待吩咐。崔炻又道:“即刻传我命令,众人将苏旸与沈珺生擒回来!” “是,属下遵命。”衙役听了头一磕,赶忙退了出去,调了几十衙役为两路分别去了聚民院与颐和客栈。 胭脂阁里的两个小喽啰醒了过来,想也没想就抱起崔灏的尸身飞奔向府衙,崔炻看到自己儿子冰冷的尸体,面如死灰,趴了上去,大哭不止,嘴里还道:“吾儿,你死得好惨啊!你放心,爹一定为你讨回公道,让苏旸给你陪葬!” 两个小喽啰抽泣道:“大人,少爷……他是被苏旸和范铩害死的,我们两个原本好好地守在门口,那范铩故意把我们支开,让苏旸有机可乘,潜进了房间将少爷谋害。” “你说什么,苏旸还有帮凶?那范铩是何人也!” “他是益州商贾大家范黎的长子。” “范黎,范铩?”崔炻来回念着这两个名字,总觉得有何不对,益州有一个姓范的商贾大家,自己堂堂益州知府怎会不知?忽然又惊醒,这范黎不就是范蠡的谐音,而范铩不就是犯傻的谐音么?这两个蠢货被人耍了! “你们两个饭桶,什么范铩,你们明明就是犯傻!那人骗了你们两个呆瓜!” 两个小喽啰大吃一惊,仔细想来,果真事有蹊跷,范铩范铩果真就是犯傻了。两人身子一凉,立马磕头认罪:“大人饶命啊,是小的愚蠢,竟受了欺骗,害了公子,还望大人念在我们两个忠心耿耿,为公子做了不少事的份上,饶我们两个的狗命吧,求求大人您了……” “看来,那个范铩应该是沈珺假扮的,他们串通好了,调虎离山,再施以毒手,果然够狠。”蒋秋成道。 “本官定要将他们三人千刀万剐,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崔炻咬牙道。 而在树林中游走的苏旸与沈珺却是不知自己将有一场大祸,沈珺闷闷不乐骂着苏旸道:“你做事怎么就那么冲动呢!我只不过叫你去问个话而已,你竟然打死了崔灏,这下子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我们连自己的性命都给搭上了。要不是怕你引不开那两个小喽啰,我早就亲自出马去问崔灏了,也不会让你这蠢货坏事了。我说你啊,平时夹着尾巴做人,连骂人都骂不利索,怎的今日就能那么快动手杀了崔灏呢?” 苏旸埋着头,自知惹了祸事,实在是自己一时冲动,未计后果,光想着出口恶气再说,谁料崔灏竟如此死了。“兔子急了会咬人,这狗急了还会跳墙呢,要不是他激我,我也断断没那个能力杀得了他,说到底他都是自找的罢了。” “可是你要是能三思而后行,我们早就从崔灏那里套出话来了,现在事没办成还惹来一身骚,你让我有什么脸面回去见萧大哥。”沈珺悻悻道。 “好了,事已至此,你再多说也于事无补。” “哼,都是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沈珺怏怏地跑到前面去,过了约摸一刻钟,他们回到了聚民院,进了院,只见空无一人,寂静万分。沈珺心里头打着鼓,朝里屋喊了一声:“小宝、小贝?” 没听见回答,沈珺更是慌了:“少一两、三弓张?” “在这儿呢,大姐头。”却是听闻其声不见其人,沈珺道:“你们在搞什么鬼呢,到底在哪?” “柴草堆后面躲着呢。”三弓张道,沈珺这才循着方向去了,果然在柴草堆后看见了他们,沈珺只道他们故意捉弄自己,一把揪住他们的头发骂道:“行啊,少一两、三弓张,居然捉弄起我来了,啊?” 邵一亮脸色苍白,忙让他们二人蹲下身来,细声道:“大姐头,你不要生气,且听我慢慢道来。” 邵一亮将萧统如何被龙虎堂抓的事一五一十全说了,沈珺听了气得牙痒痒,嘴里乱骂一通,恨不得把憋在心里的气通通骂出来得以释怀,邵一亮与三弓张听她越骂越大声,忙捂住他的嘴,说道:“大姐头,你小声点,别让龙虎堂的人知道你在这,崔炻正派他们来抓你们呢。” “抓我们,崔炻抓我们做什么?啊,该不会是……”沈珺欲言又止,但已神色不宁。 “好像崔灏死了,他们硬说是你们杀了崔灏,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嘛,大姐头怎么可能会杀了崔灏呢。”邵一亮道。 沈珺望了一眼苏旸道:“崔灏确实是我们杀的。” “啊?”邵一亮与张躬目瞪口呆,沈珺又解释道:“崔灏是二狗子失手打死的,崔炻要抓我们,我早就想到了,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还抓了萧大哥。” 张躬把沈苏二人往外推道:“大姐头,你们快逃命去吧,要是给龙虎堂的人抓住了,崔炻他定不会饶过你们,定会把你们千刀万剐以泄丧子之恨的。” 邵一亮亦道:“是啊,大姐头,龙虎堂的人不是你们轻易能对付的,连萧统这样的高手都被他们抓去了,他们迟早有一天会找上门来,你们留在这里只能是死路一条。快逃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可是我们能逃去哪呢?” “我有一个好办法。”苏旸道。 “什么好办法,还不快说,要急死人么!”沈珺不喜他这样故弄玄虚。 苏旸道:“我们可以躲到花衣嗜血女尸练功的那个山洞中啊,你想就连女尸都未能被人找到,我们要是去了那,定然也不会被别人找到。” 邵一亮和张躬鼓掌同意,沈珺却生了犹豫:“可是……” “别可是了,你霸王花沈三娘什么时候也这么婆婆妈妈了,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苏旸道。 沈珺下了决心,只能先避避风头再说吧,于是就在邵一亮和张躬的掩护下与苏旸一齐从山涧小路上了女尸的山洞,幸好一路上没见有龙虎堂的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逍遥江湖行之侠客传奇》正文 第十一章 苏旸与沈珺躲在山洞里一步不出,崔炻找得可是心急如焚,一连找了三天,连他们的影子都见不着。衙役在城里张贴告示,说苏旸与沈珺勾结私贩劫掠官盐,一时之间“益州双侠”变成了人人唾弃的害民之贼,连带着颐和客栈与聚民院的人都遭到谩骂,可颐和客栈和聚民院的人笃定想法说苏旸与沈珺绝不是这种人,常反斥于上门谩骂的人。 这日,崔府中。 崔炻焦虑地走来走去,对蒋秋成道:“你说苏旸和沈珺能去哪呢?益州城就这么大,本官还派了这么多人去找,都找不到,难不成他们还能插翅飞了不成!” “大人派了人在城门口严守,他们要是出城去我们没有理由不知道的。卑职想他们应该还在这益州城中,只不过有人恣意包庇罢了。毕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啊。”蒋秋成道。 崔炻静心一想,道:“可我们之前去聚民院和颐和客栈查过了,确实没有他二人的踪迹啊。” “或许他们是知而不报呢?就算他们不知道,我们也可用他们引出苏旸与沈珺。” “此计甚好。”崔炻喜笑颜开,刚走到门口,又派人请了龙虎堂的分舵主龚天成一起去,招摇过市,惹得街上之人纷纷涌上前来一瞧究竟。崔炻美名其曰:为民除害,又说颐和客栈和聚民院包庇纵容苏旸与沈珺为害益州,众人愤懑填膺,恨不得立马让苏旸二人人头落地。 崔炻等人首先去了聚民院,院里孩童正无忧无虑地玩耍打闹,王阿婆正在里屋窗下织着布,笑眼看着院里玩成一团的孩子们。邵一亮和张躬正在厨房里面忙活着,要做好饭菜带到山洞给苏旸与沈珺,忙得是一头大汗。 崔炻等人气势汹汹地破门而入,年纪稍大点的孩童一脸惊愕地看着来人,而年纪稍小的孩提则放声哭了起来,王阿婆听到哭声,放下手中的织梭,跑到院子里一看,脸登时发黑道:“各位官爷,你们这是要作甚么呀?” 崔炻斜目而视,喝道:“苏旸与沈珺被你们藏哪去了?” 王阿婆一头雾水道:“三娘已经好几天没回过了,我们也不知道她在哪,而且苏旸是颐和客栈的人,他怎么会在我们这儿呢?望大老爷明鉴。” 蒋秋成骑在红鬃马上朗声道:“一派胡言,知情不报,罪上加罪。包庇犯人,你们有几个脑袋被砍!” 厨房里忙活的邵一亮和张躬听到院子里的声音,立马放下了手中的活,匆匆跑了出来,见到来人也是一惊,闪到一旁,生怕崔炻等人看出端倪来。 王阿婆往地上一跪,磕了一个响头:“大老爷,三娘是个好孩子,她绝对不可能杀了崔公子的,大老爷,这些都是误会,还望您能查明真相,不要误会了三娘啊,求您了,大老爷。” 崔炻越听越气,从马上一跃而下,拎起王阿婆,二话不说就扇了阿婆一个大耳光,崔炻这一巴掌用了蛮劲,王阿婆脑袋嗡嗡作响,喉头一甜,竟吐了一口血来,崔炻面不改色,将王阿婆往地上一扔,那些孩童都纷纷迎上来,抱住王阿婆大哭,崔炻本就心烦意乱,他们这一哭更是让他瞋目切齿,一脚一个把王阿婆身边围着的孩子踹开,邵一亮和张躬见他如此对待老弱,怒不可遏跳出身来骂道:“你这狗官,竟敢对老弱动手,你还是个人嘛!” 崔炻死死地盯住他们道:“本官是为民除害,欲抓贼子,可你们胆敢藏匿犯人,本官就是杀了你们也不为过!” “丧尽天良、泯绝人性。今日我少一两不好好教训你这狗官,我的名字就倒过来念!”邵一亮操起柴堆旁的一把宽刀,大步踏去,对准崔炻的头挥刀振振。蒋秋成身后的龚天成见他欲对崔炻不利,立时从马上飞起落地,反手一摸,将大刀拿在右手上,龚天成摸了摸冰冷的刀刃,血红的双眸正对邵一亮,左脚向后而退,自脚掌发力,力量全都积蓄在手上,龚天成紧握刀柄,挥刀而去,手起刀落,邵一亮还未看得清来人的脸庞,头颅就已被砍落。王阿婆一见此景,双眼一黑,昏死过去,而孩童们通通四散而逃。 龚天成举刀左一挥,右一劈,那些逃窜的孩童皆丧命于他的刀下。龚天成手腕一转,挑起一个孩童的尸体高声道:“沈三娘、苏旸,你们再不出来这聚民院的人可都要死了!”龚天成笃定他们两个就躲在聚民院里,是而才要杀人逼他们现身。 “混蛋!”张躬发指眦裂,眼珠子瞪得好像要掉落下来,一双手血管尽突,攥紧的拳头缝里渗着血,张躬拼尽了全力向龚天成冲去,一拳正中龚天成的小腹,龚天成向后退了几步,脚掌生疼,再看时原来鞋底都已经磨破了,没想到这张躬发狂起来,力气这么大。龚天成当时也不敢轻敌了,颤抖的双手故作镇定地攥紧刀柄,刀尖在地上摩擦着生出许多火花来,张躬一脚踹向他的裆部,龚天成翻身一躲,回身一砍,刀光阵阵,煞时犹如冰天雪地,寒光凛冽。血顺着刀刃流向刀尖,再滴落到地上。 一时之间,血流成河,血腥味冲天,连树上的鸟儿都被这血腥味所惊而振翅飞去,龚天成舔了舔刀上残留的血,冷眼看着地上的十几具尸体,再仔细地把刀收入刀鞘,神色竟然毫无变化,甚至眼角眉梢还带着一丝笑意。 半晌,聚民院内仍未见苏旸和沈珺的踪影,蒋秋成摸着短须道:“知府大人,卑职看苏旸和沈珺应该是不在聚民院,我们还是动身去颐和客栈看看罢。” “好,就依你说的做。”崔炻等人策转马头,扬长而去。 山洞里,迟迟未等到邵一亮和张躬的沈珺着急起来,来回踱步,时而探头出去瞧瞧山下,时而又捡着石子扔在水里。终于,沈珺忍不住了,起身就要下山去,苏旸忙把她拦了下来道:“哎,你先别着急,他们或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呢,你现在下山去,万一碰见了龙虎堂或是衙门的人那可怎么办呢?” “不行,我一定要下去看看。少一两和三弓张这两人的性格我最清楚了,他们说一不二,说是什么时候来就是什么时候来,不可能食言迟到的。我心里惶惶不安,就怕他们被人家抓了,是以我一定要去一瞧究竟,要是他们被抓了,我定要救他们的。” “别去了,沈三娘。”苏旸苦苦劝留,可沈珺如何肯听,一路大跑就跑下了山,没了影子,苏旸也是担心她故而也跟在她身后。好不容易才追上了她,喘着粗气道:“你要去,我陪你一起去,多个人多个帮手。” 沈珺抿嘴而笑,放慢了脚步,与他一起探着路到了城西,刚到聚民院的门口,树上就一只乌鸦在哇哇地叫,此等粗劣凄凉的寒鸦嘶哑声让人听了不禁凉到了心底,一阵风吹过,送来一阵浓烈的血腥味,沈珺与苏旸心下大惊,两脚奔进院子。 只见十几具尸体被堆成了一座小山,血流满地,一派凄惨。沈珺呕心穿肠,扑到那一座尸山上撕心裂肺地恸哭起来,其声上可至天宫下可至黄泉,连树上的那只乌鸦都住了声,定定地看着这一派惨绝人寰的景象。 苏旸摧心剖肝,跪在尸山面前,欲放声大哭,但干涩的眼睛里已没有了眼泪,世人遭受一番重大打击之时,并不是人人都能嚎哭出来,有些人如锥戳心,却早已是心如死灰,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时才是最最难受的。苏旸一颗心好似被扔进了油锅里反复地煎炸,直炸得千疮百孔,沈珺哭得喘不过气,躺在地上不住地抽搐,口里流出了白沫来,苏旸震惊,忙将她抱在怀里,为她拂去白沫道:“三娘,你要振作起来,你要知道他们是为我们而死的。” 苏旸望着尸山,忽觉大事不妙,掌柜他们!苏旸心神大动,将沈珺扶到一旁就冲出门去,直往颐和客栈而去,慢慢回复过来的沈珺趴在尸山上,不见苏旸在身边,心里害怕他单枪匹马去找崔炻报仇,故而也冲出门去,只见一路狂奔的苏旸已跑出了二里,沈珺忍住心碎的痛苦,踉跄摇晃地跟着苏旸。 崔炻等人大张声势地晃荡到颐和客栈门口,下了马,厉声喝开吃酒吃菜的客人,客人见他们一脸严厉,都识趣地溜了出去。陈玉珂正算着账目呢,见到知府崔炻,立马放下账本,前来向崔炻磕了一个大响头:“拜见知府大老爷,不知大老爷屈尊到我这小小客栈所为的是……” 崔炻也不回答,脚上一使劲,就把陈玉珂踹在了一旁,陈玉珂磕着了桌腿,疼得冒汗,但还是脸上带笑,爬起身来,跪行到崔炻脚边。 崔炻扫视了一下周围厉声道:“苏旸沈珺在何处!” 陈玉珂这才明白崔炻此行是为了抓沈珺与苏旸,道:“大老爷,我真的不知道二狗子他们去哪了,二狗子早就不在我这儿做活了,前几天我就已经打发他出了益州城,一别之后我就再没见过他的面了。” 蒋秋成扯住她的发髻,将她的头向后一掰,喀喇一声响。道:“还不说实话,你最好乖乖地把苏旸与沈珺交出来,否则我就血洗你这颐和客栈!” 陈玉珂身子一颤道:“大老爷明鉴啊,我真的不知道二狗子和沈三娘在哪。” “好,你不说,那就只有死路一条!”蒋秋成威吓道,陈玉珂只是一味地摇头说不知,龚天成拿出大刀,架在她的脖子上轻轻那么一划,陈玉珂的脖子就被割断,鲜血喷涌而出,射了龚天成一脸,龚天成撕下她衣上的一块布,仔细擦拭脸上的血,却怎么也未能完完全全地擦干净了。 苏旸一路飞奔,终于到了颐和客栈后门,往前门瞧了一眼,见到了官府的马匹,心下一惊,便推门进了后院,苏旸前脚进沈珺后脚就到了。厨房里的方子牛还不知道前厅里发生什么事,悠哉地哼着歌炒着菜,忽而见到苏旸,喜出望外道:“二狗子,你怎么回来了?”随即脸色又一变道:“你不知道崔炻正在四处搜寻你么,你还敢回来啊,不怕被他抓去么?” 正说着,就听到厨房外有重重的踏步声,往这边而来,方子牛立时想到有事要发生,正好此时沈珺也进了厨房,方子牛急中想了一个办法,将苏旸和沈珺塞进了木橱柜里,并叮嘱他们道:“千万别出来!” 苏旸就要推开柜门,方子牛就搬来一个水缸抵住了柜门,刚搬好,崔炻等人就进了厨房。这次崔炻也没问苏旸与沈珺在哪,直接就让龚天成举起大刀把他给砍了,方子牛血淋淋的头颅滚到了水缸前面,橱柜里的苏旸从缝隙之中看到了此等毛骨悚然的杀人场面,内心大震,差点喊出声来,沈珺连忙捂死他的嘴不让他叫喊。沈珺知道颐和客栈的人对苏旸而言就是亲人,如今叫他眼睁睁地看着亲人被杀,他怎能不气怎能不悲,苏旸是宁可自己死也绝对不想连累别人的性命的。 苏旸浑身使劲,就像当初打死崔灏的劲一般大,沈珺一个女子怎生抵得过他的蛮力,被他挣脱开来,碰到了橱柜发出了吱呀一声响,沈珺拼尽全力把他的嘴给捂住,又点了他的穴道,叫他动弹不得,苏旸只能瘫软在橱柜里,一双通红的眼睛透过缝隙来看外面龙虎堂和官府人的表情,他要记住这些面目狰狞的人的样子,总有一天定叫他们血债血偿! 龚天成听到橱柜里发出了响声,心生了疑惑,探着往前走去,刀刃将要劈开水缸挑开柜门,忽的柜门后跳将出来一个顽童,把龚天成吓了一跳,原来这顽童就是郭小米,他适才躲在橱柜后偷看小人书,听到方子牛的话,也见到了方子牛把苏旸与沈珺送进了橱柜里,刚才苏旸弄出响声来,郭小米那时就下了决心,要挺身而出要护苏旸周全,因为他相信苏旸是一个好人,既是好人不能就这么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逍遥江湖行之侠客传奇》正文 第十二章 郭小米怒眼相待,龚天成见他一个小小顽童竟有如此重的怒气,不禁暗吃一惊,龚天成抓住他的肩头喝问道:“你知道苏旸与沈珺在哪?” “不知道!”郭小米反喝一声,龚天成拿着大刀的手一颤,忽而看到橱柜缝隙里有些光影晃动,又觉事情不对,是而要踏上前去看,郭小米一惊,拉起他的手,就往他手臂上咬了一口,差点就要咬下一块肉来,龚天成大怒,一掌劈向郭小米的头顶,将他甩开,念了一句:“他奶奶的,王八蛋!” 龚天成扬起大刀,刀影闪入苏旸的眼睛里,苏旸一下子闭了眼,再睁眼时,只见龚天成的大刀刀尖已深入郭小米的心窝,苏旸咬着嘴唇,嘴里都是一股子血腥味,沈珺拼命忍住眼泪,不让自己抽泣,脸都被憋得涨红。 蒋秋成掏了一块方帕上前给了龚天成道:“龚先生,你的手没事吧?” 龚天成接过了那一块方帕,擦了擦手上的血牙印,淡然处之道:“一个毛娃子,自然伤不了我。” 崔炻长叹一气道:“我们把颐和客栈和聚民院的人都杀了,也没见苏旸和沈珺出来,我看他们十有出城去了。” “大人莫慌,容卑职再想想办法,定能抓到苏旸与沈珺。”蒋秋成弓着腰道。 崔炻见事情无果,悻悻离去。龚天成又探头去瞧了瞧橱柜,崔炻回过头来催他:“龚先生,你还留在那干甚么呢?” “没什么。”龚天成再望了一眼,只道是自己想多了,故而也随着崔炻离去。 见崔炻等人皆走远了,沈珺这才解了苏旸的穴道。苏旸一脚踹开柜门,柜门外的水缸也被震碎,水哗啦啦地流了一地,苏旸蹲下来抚着方子牛与郭小米的尸身,双拳捶在地上,手立马就破了皮,汨汨流着血。沈珺知安慰他也没用,只好默默不语地站在他的身边,苏旸到了后院水井旁用锄头挖了几个大坑,又将方子牛、郭小米、陈玉珂的尸身一趟又一趟地搬来,轻轻放进了坑里,再用土把他们埋上,后又削平整凹凸不平的木板,咬破手指,写了字,立了碑。苏旸异常地冷静,做起事来有条不紊,但眼睛里红血丝愈发地多,脸色也愈发地苍白,这可让沈珺担心起来。苏旸酹了几杯酒,向他们的坟墓磕了几个大响头道:“小米、子牛还有掌柜的,你们放心,我一定为你们报仇,亲手了结害死你们的狗官!”话毕,外街上就传来一阵敲锣声,沈珺探出身去看了看,原来是衙役押着萧统游街示众呢,沈珺见到遍体鳞伤的萧统,不禁叫出声来:“萧大哥!” 苏旸听见她的话,也跑了上来,从木门缝里瞧着外面的景象。耷拉着头的萧统被关在一个铁笼囚车上,脖子上还挂了一个木牌,定睛一看,那木牌上写着几个大字,正是“贼臣乱子,罪不容赦”。苏旸浑身满是戾气,一把推开门就大步跨上街去,沈珺赶忙跟在他的身后,道:“你可不要冲动啊,或许崔炻是想用萧大哥引我们现身的呢?你要是去了,不正好中了他们的计么?你已经冲动过一次了,还要再冲动一次么?” 苏旸听着她的话,才慢慢停下脚步,沈珺把他拉回后院,关上了门,两人在客栈里找了两身衣裳换了,用黄泥糊了脸,这才敢出门去。 只见队伍的最前面有一个衙役拿着铜锣,每敲一下就要高声大喊一句:“铁匠铺萧统欲行刺知府大人,还勾结了花衣嗜血女尸残害百姓,罪恶滔天……” 众百姓也不知事情真相如何,只道官府所说的话就是真话,纷纷朝萧统扔臭鸡蛋、吐口水,斥骂声震天,苏旸怒火中烧,挤到人群前面就要劫下萧统,萧统抬眸之际,瞧见了神色异常的苏旸与沈珺两人,开始他看到一脸黄泥的两人没认出来是苏旸与沈珺,后来越加仔细地端详,看见了沈珺嘴唇微微颤抖念着三个字“萧大哥”,他这才知道这两人就是苏旸与沈珺。故而抬起头仰天长啸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终有一天,他会身首异处!” 他这一话看似在抒发自己的不平心理,实则是告诫苏旸与沈珺不要轻举妄动自投罗网。 囚车越走越远,人群也都涌了上去,一直出到了城门口,才没有跟去,城楼上的崔炻与蒋秋成四处搜寻苏沈二人的身影却是没见着,不由得太息而去,原来适才出了颐和客栈回府途中蒋秋成向崔炻建言道:“知府大人,卑职有一计就是将萧统送往大理寺查办,到时我们大张旗鼓地押着萧统而去,苏旸与沈珺定然会看到,或许还会奋不顾身地出来劫人,只要他们一出来我们立马就把他们给逮了。就是逮不了他们,除掉一个萧统也是一件好事啊。” 崔炻亦觉此计乃为一石二鸟之计,不论怎样,他们都吃亏不了,故而颔首同意,派人将萧统北上到大理寺。只可惜的是蒋秋成此计并未像他预计的那般好,因为他们还是没找到苏旸与沈珺。囚车走出城很远,苏旸与沈珺才夹在人群中回了大街。 崔炻又吩咐衙役张贴告示说颐和客栈和聚民院包庇犯人,被官府找上了门问话,大惊之下畏罪自尽。此告示一出,立马引来不少人围观,众人议论纷纷,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颐和客栈与聚民院一共二十个人难不成都是因畏罪而死的么?不过纵有人有疑惑,他们也不敢质疑,更不想因为此事而惹得一身骚,都当热闹看了看就离开了。 只有街角躲着的苏旸与沈珺愤愤不平,直捶胸顿足,恨不得立马送这些人上西天。沈珺见揎拳捋袖,赶忙把他拉走,抄了无人小路往此前所藏身的山洞而去。 到了树林里,苏旸甩开了她的手,又要回头去找崔炻。沈珺大怒拦住他的去路喝道:“你现在回去就是送死!” “就是死我也要与崔炻和龚天成同归于尽!”苏旸恨恨道。 “好,你尽管去好了。就让那些为了我们的人白白死了就好了!” 苏旸停了下来,呆呆地盯着她看,一言不发。沈珺瞪了他一眼道:“你也不想想,若不是你一时冲动打死了崔灏,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现在陈掌柜和王阿婆他们是为了我们而死的,他们以性命来护我们周全,就是想让我们好好地活下去。你现在回去就是白费了他们的牺牲,你以为你自己有多大的本事,龙虎堂的人武功这么高强,你拿什么去跟他们同归于尽?你以为我就不想报仇么?龚天成和崔炻害了我聚民院十几个人,我巴不得剥他们的皮,拆他们的骨,饮他们的血,让他们不得好死。可我为何没有去杀他们,是怕么?当然不是,是因为萧大哥所说的一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要想为他们报仇就要从长计议,学得一身好本领,再来手刃仇人。我们现在去,仇是定然不能报的,你明白么!” 苏旸怔在原地,凝望着她脸上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往下掉落,苏旸抬起手拂去她脸上的泪水,心道:倘若我没有打死崔灏,掌柜他们就不会死了,他们这样牺牲自己为了保我们安全,我当真要辜负他们么?不,我一定要好好活着,寻找机会为无辜枉死的他们报仇雪恨! “对不起,往后我再也不会冲动行事了。”苏旸轻声道。 沈珺破涕为笑道:“既然如此,我们马上动身去拜师学武,待到功成,就回来杀了龚天成等人。” “好,那我们现在上嵩山去。” “不,不去嵩山。你现在尘缘未了,想要进少林寺恐怕困难。我们去相州,找逍遥野老陶清觞,他的武功名震天下,曾经十大门派围攻于他,都败在他的手下,我们若能拜他为师,习他武艺,莫说一个龙虎堂了,就是十个百个龙虎堂都不是我们的对手。” 苏旸点了点头,与沈珺回了聚民院将王阿婆等人安葬了,就牵了马,爬上围城的山翻山而过,离了这益州城。 夜以继日地赶路,奈何路途艰辛,常患时疾。他们竟花了七个月的时间才到了思州城。刚踏入城门,苏旸与沈珺就四处打听陶清觞的消息,可那陶清觞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怎能这样轻易就让他们找到了呢?苏旸与沈珺忙碌地寻了一个月,终没有陶清觞的消息。苏沈二人垂头丧气,随便找了一间客栈歇息,进了客栈,往事历历在目,苏旸不禁黯然神伤,尤其是听见客栈掌柜的叫喊声,又想起了陈玉珂,想起在颐和客栈里做活的事。 沈珺拍了拍他的手背道:“二狗子,别想这么多了,吃饭吧,找了一天了,你不饿我还饿了呢。我告诉你,你要是不吃,我就把这些东西全吃光了,让你喝西北风去。”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原以为沈珺经过一次打击之后,性子便不会这么泼辣了,没想到她还是半分没变,苏旸吐吐舌头,拿起碗筷就大口大口地扒饭,吃得太快,苏旸呛得直咳嗽,将嘴里的饭粒全都喷了出来,正好贴在沈珺的脸上,沈珺黑着脸,右手一张抹掉饭粒道:“你属猪还是属狗的啊?干甚么吃得那么急,还喷了我一脸饭粒,仔细我扁你,你信不信!” 苏旸愣愣然,立马收好碗筷,耷着头不敢回话,沈珺见他已将饭菜扫得差不多了,又是怒又是喜,怒的是自己吃不饱了,喜的是苏旸终于肯大吃起来了。 沈珺正在用着饭,苏旸也不好意思坐在那里看她吃,故而独自走到窗边,朝街上看,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却只听见一阵铜铃声响,远处一匹踢云乌骓驮着一个月白长袍的人来,渐渐近了,这才瞧得清楚些。马上之人三十余岁的模样,头上挽着一个道髻,手上拿着一柄拂尘,腰间配了一把紫青宝剑。又见他凤目疏眉,唇红齿白,神光爽迈,好一个仙风道骨鹤立鸡群、神态飘逸气质不凡的人那。 苏旸看得呆了,这样的人当真是天宫神仙,沈珺见他站在窗边一动也不动地往下看,不禁也好奇起来,放下碗筷,轻步走向他,却是故意喊了一句:“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入迷?” 苏旸被她一言着实吓得不轻,幸好抓着窗沿,否则早就摔下楼去了。苏旸指了指月白袍的男子的背影道:“我只是瞧见了一个仙姿傲骨的道士罢了。” 沈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人在徐徐清风中骑马而去,虽不见其正脸,也可想象得出他的神采奕奕,沈珺嘴上却嘲笑道:“一个道士有什么好看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逍遥江湖行之侠客传奇》正文 第十三章 沈珺瞧够了热闹,就坐回了椅子上,继续享用饭菜,直把桌上盘里所有的菜都扫干净了,沈珺这才打了个嗝,对苏旸道:“我们走吧,继续去找那陶清觞。” 苏旸应了一声,拿上了包袱,唤小二哥来结账,与沈珺一起出了客栈,往城外走去,这陶清觞最喜逍遥二字常在渺无人烟的山林中隐居,不喜鱼龙混杂的市井之地,既是如此,沈珺便想陶清觞或许是躲在哪个山谷或乡村里面了,故而他们便要往无人小径而去,可走出客栈不过百步,一个贼眉鼠眼的小子就从小巷子里窜出来,一把扯下沈珺腰间的钱袋,就飞快地跑走。 沈珺发了怒:这小子可生的贼胆包天,竟敢来偷我沈三娘的东西,待我抓住你,斩了你一双手! 那贼小子跑得是脚下生风,沈珺跟着跑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可眼见他就要跑远故而大喊:“抓贼啦,抓贼啦!” 众人听到叫喊声,皆看向沈珺,又看向沈珺前面飞奔的小子,登时明了贼人是谁,欲上前拦住那小子,却忽听得前面传来一声凄厉的求饶声,众人皆探头去看了,沈珺与苏旸挤到最前面,只见那小子被人一甩摔在了苏沈二人的脚边,嘴里还不断地乞求着:“道长,饶命,饶命。我再不敢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我一条性命吧。” 那小子把怀里揣着的钱袋还到了苏旸与沈珺的手上,又向他们磕了一个大响头,只又听到马上之人喝道:“下次还敢再犯,仔细你的手,走!” 小子朝那人拜了一拜,连滚带爬地退下身去,苏旸与沈珺仔细一看,这马上之人正是适才所见的道士,苏旸喜上眉眼向前作了一揖道:“多谢道长帮我们追回钱袋,不知鄙人能否有幸知道道长的名号?” 沈珺斜睨他一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可从未见过苏旸此番模样,居然还用上了“鄙人”这一个词。 那道士从马上下来,将拂尘搭在手上,还了一礼道:“小兄弟不必客气,我是正真教的沈逍鹤。” 苏沈二人一听他的名字登时吃了大惊,他不就是正真教的创教祖师被尊为虚妄真人的沈逍鹤么,沈逍鹤创立的正真教不过三年时间就名满江湖,正真教与虚妄真人的名号在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只是万万没想到居然能在相州见到他。苏旸与沈珺赶忙又鞠了一躬,道:“原来是虚妄真人,失敬失敬。” “哎,二位不必多礼,虚妄真人又如何,我也只不过是天下间的一名普通百姓罢了,与别人无何不同。”沈逍鹤扬起笑脸,如沐春风般说道。 苏旸与沈珺见他神态飘逸,容光焕发,不觉看得痴了。沈逍鹤目向远山,微微蹙眉,与苏沈二人告辞道:“两位,我还要去寻家师,就此与你们分手了。” 于是苏沈二人与沈逍鹤互作礼一番,分手离去,沈逍鹤跃上马,双腿一夹,潇洒而去。可苏旸越想越不对劲,回头忽而看到客栈的招牌才幡然大悟,喜道:“沈逍鹤的师父不就是陶清觞么?” “怎么可能,我从未听过陶清觞是沈逍鹤师父的说法,你尽胡诌。”沈珺道。 “不是胡诌,是真的。我在颐和客栈时,曾有一次招待了江湖百晓通,那时百晓通与一友人同来,席间他们谈论起新创立的正真教,又提及虚妄真人沈逍鹤的武功,那友人道:‘’那沈逍鹤与峨眉派无了师太比武时用的是道家武功,可他与少林寺报恩大师比武时他运用的武功倒让我想起一个人来。百晓通道:‘你说的是逍遥野老陶清觞?’那友人一听大吃一惊道:‘不错,正是他。’ 百晓通笑道:‘这你可有所不知了,其实沈逍鹤的师父正是陶清觞。陶清觞就收了他这么一个弟子,将自身的精妙武功全都教给了他,可谁料那沈逍鹤一心要到朝廷上做官,是以趁着半夜,沈逍鹤就偷溜逃走了,并去考取了武状元,被皇上封了一个从五品的防御使,却不得皇上重用。你也知道这防御使不过就是一个寄禄官,既无职掌,也无定员,不过是就是徒有虚名而无实罢了。那沈逍鹤任了三年便向皇上请求废他防御使的官位,弃武从文,第二年又考取了探花,被皇上封了个从六品的奉直郎。不过朝中其他人见他是由武官又改为文官,对他多有不满,时常排挤于他。沈逍鹤看透官场,故而任职未满两年就辞官而去,回到陶清觞身边。陶清觞生平最厌恶的便是官场之人,可自己的徒弟竟然偷偷跑去做了官,他怎能不气,师徒俩便因此事闹僵了,陶清觞更是怒言叫他往后不许再叫自己师父,而自己也绝不承认收过他这个徒弟。沈逍鹤悻悻离去,但此后绝口不言自己师承何人,后来这沈逍鹤便大彻大悟之下看破红尘在南雁荡山上建了清世宫,开宗立派,广收弟子了。’我也是从百晓通口中才得知沈逍鹤的师父就是陶清觞。”苏旸道。 沈珺道:“既是如此,那我们便跟着沈逍鹤,或许就能找到陶清觞了。” “不错,我们得快些走才行,不然就跟不上他了。”苏旸与沈珺偷偷跟着沈逍鹤而去,为防沈逍鹤发现,他们通常是远远看清楚沈逍鹤的方向过了一刻钟才敢跟上去。 沈逍鹤骑马到了山下乡村,向农户求了一间房暂住一宿。夜凉如水,沈逍鹤愁绪万分,将睡不下,想到要见陶清觞,他心里就十分焦急,想当初自己偷跑入仕已是违背了师父的教诲,如今自己更是开宗立派,成了道士,只怕师父会责怪于自己,但自己既已决心入道,就绝不会回头,此次回来,实是来探望师父一下,望其能容谅自己。 沈逍鹤从怀中抽出紫玉短箫,飞身一跃,跳到树枝上,按箫飞曲,箫声幽幽而去,就如月光一般漫洒山林。突然铮铮两声,远处射来几支飞镖,沈逍鹤将身一翻,稳稳落在地上,只见那刻着小红莲的飞镖插进了树木足有三寸深。 一阵微风送来铿锵有力的声音:“两年不见,你的武功增进不少啊?我还以为你躲不过我这支红莲飞镖呢!” 再一看,眼前就已立着一个青衫芒鞋的人,正是陶清觞,沈逍鹤立时跪地道:“徒儿拜见师父。” 陶清觞踱步到他面前啐道:“谁是你师父!” 沈逍鹤道:“师父,徒儿不肖,背叛师门。但一日为师,便终身为师。不论师父承不承认,我都是您的徒弟。” “你既说是我的徒弟,何以还做出这么多令我不悦的事来?”陶清觞喝道。 沈逍鹤噤了口,不知如何回答,半晌才道:“徒儿此次来,就是为了求得师父您的原谅。” 陶清觞一听,以为他幡然悔悟,要回到自己门下,故而转怒为喜,欣欣然道:“你可是回心转意,不做道士了?” 沈逍鹤向前跪行一步,磕了一个头道:“既已入道,此生不悔,还望师父原谅。” “你……你……好啊,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回来!”陶清觞愤愤然。“你既要入道,从今往后我与你师徒情分就此断绝!” “师父……人各有志,请您原谅徒儿吧。” 陶清觞一听此言,暗暗发愁,自己怎么也会这样咄咄逼人了呢? “罢了,从今往后我再不想见到你,你去吧!”陶清觞此言语气明显软和下来。沈逍鹤再拜一拜,站起身来,转身要走,却又回头看了看陶清觞,陶清觞知他心有愧疚,尚未离开,当即又道:“你还不走,是想活生生把我气死么?” “徒儿不敢,只是徒儿想送师父一幅八卦图,让师父留作念想。”沈逍鹤从怀里摸出一幅八卦图来,放到陶清觞手上,陶清觞恨恨地将八卦图一扔道:“你这是何意?” “卦有乾坤,图有怜离。弟子一去,万望师父保重。”沈逍鹤朝他鞠了一躬,转身离去,只听得风过疏林,叶儿都纷纷扬扬地落下来,陶清觞耳听沈逍鹤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俯身拾起那一幅八卦图,小心地卷好揣进怀里。 “出来!”陶清觞朝着树后大喝一声,树后走出两个人来,正是苏旸与沈珺。 陶清觞骂道:“你们鬼鬼祟祟地躲在树后,偷听我们师徒的谈话,究竟有何企图!” 苏旸携沈珺上前作了一揖,恭敬地拜见道:“前辈别误会,我们来是有事相求。” 陶清觞生了疑惑,问道:“有何事要求?” 苏旸站上前去,挥袍一跪,向他磕了一个响头:“前辈,我身负血海深仇,惨遭屠门,奈何武功不佳,不能为亲人朋友手刃仇人,是以前来相求,望陶前辈能收我为徒,传我武艺,让我能报仇雪恨。” 陶清觞听他呼吸急促,便知他心里埋了许多的怨气与怒气,自己也想相帮。但是自己肯定不会收他为徒的,自己还因沈逍鹤一事而耿耿于怀、心怀芥蒂,生怕再收忤逆之徒,故而道:“不可能,我才不会收你为徒,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苏旸听了就有如五雷轰顶,实在没想到他拒绝得那么干脆,眼泪立马夺眶而出,自己要是不能拜他为师学习武艺,如何能为枉死的二十条人命报仇啊? “陶前辈,求您收我为徒吧,我定要习得高强武功手刃仇人,求您答应我吧!”苏旸往地上狠狠地磕着头,沈珺亦跪了下来道:“陶前辈,我们的亲人朋友受奸人所害,可我们却不能为其报仇,实在是心碎欲绝。如果我们不能杀了奸人,岂不是让那奸人逍遥法外,无恶不作么?陶前辈,求您了……” 陶清觞不管他们如何乞求就是不肯受他们为徒,怏怏地拂袖而去,苏旸与沈珺赶忙跟在他身后。 陶清觞道:“你们还跟着我作甚么,我说了不收就不收。” 沈珺悻悻地道:“谁跟着你了,凭什么这条路你走得,我们就走不得了?” “好,你们爱跟就跟着吧。反正你们再怎么死缠烂打,我也不会收你们为徒的!”陶清觞脸带愠色,愤然离去。 苏旸责怪道:“你干什么激怒他啊?” “我这也是为我们好啊,你凶什么凶。你有本事,就对陶清觞凶去,或许人家软的不吃非得吃硬的呢。只会跟我吹鼻子瞪眼的,哪像个男子汉了?”沈珺跺着脚大声骂道。 “好了,是我心急,对不起。”苏旸向她赔礼道,沈珺瞪了他一眼道:“还不快跟着他,他要是跑了,我们还怎么拜师学艺?” 苏旸连连点头,铆足了劲,一冲上前,紧跟着陶清觞不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逍遥江湖行之侠客传奇》正文 第十四章 至洹河边,蒹葭浦旁藏有两条舴艋舟,陶清觞快步踏去,腾身而跃,轻轻落到舟头,拿起木桨便划水而去。舟已行至江心,苏旸与沈珺这才赶到,四下张望一番,见到蒹葭旁的舴艋舟,喜上眉梢,立马跳上小船,撑桨而去追寻陶清觞。小船晃晃悠悠地离了河畔,苏旸摇着桨,却愈发觉得吃力,未几,身上已沁了大汗。 苏旸擦着汗,低头一看自己的靴子早已湿透,再一看船底板,震惊不已,原来船底板裂了一条缝,船渗进了不少水。苏旸喊道:“不好,这船是坏的!” 沈珺回头一看,这还了得,立时想舍船而逃。可行舟已离岸甚远,旁边亦无江渚可依,这船若是浸了水,他们必然会随着小船沉入江底,偏巧他们又不识水性,若落了水,就只能被淹死。沈珺不敢多想,扑倒船底板上想堵住那条裂缝,却只听得喀啦一声响,那裂缝向四周扩散,水直咕噜咕噜地往船里冒,此时船已进水大半,正慢慢地往下沉,苏旸与沈珺大呼救命,可谁人会听得见呢。在这荒郊野外只能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忽的那小船四分五裂,苏沈二人便落入水中,水渐渐窜进他们的鼻孔,叫他们呼吸不得,苏沈二人在水里胡抓乱挠,窒息的感觉就如蟒蛇紧紧缠住他们一般,苏沈二人大吞了水,身子发冷起来,却没有一丝气力,两眼正发黑之际,身旁漂过两块木板,苏旸伸手一摸一拉,一块给了自己,另一块给了沈珺。两人就抱着这两块木板昏厥过去,苏沈二人浮了起来,随着水流而下。 不知漂了多久,苏旸与沈珺漂到了沙岸,苏旸咳了几声,将肺里淤积的水都咳了出来,这才醒了。扶起身旁的沈珺,轻轻拍着她的背,让她把水都吐了出来,沈珺瘫软在他的怀中,虚弱地睁开眼来道:“我们还没死?” 苏旸道:“幸好我们抓住了两块木板,否则早喂鱼了。” “我们现在在哪呢?” 苏旸环视了一下四周,前面是滔滔江水,后面是巍峨青山,左边是白沙岸,右边是绿藤水溶洞。苏旸仔细瞧了瞧右边的溶洞,只见溶洞口垂了万条绿绦,把洞口遮得严严实实,假若不是注意水流方向,当真不知这绿藤后有一个水溶洞呢。 “我们在沙岸上,你看山上树木苍翠,待我们身体回好一些,便上山伐木做舟,离开这里。” 沈珺道:“我们不找陶清觞了么?” 苏旸垂下头,他并不想这么快就放弃,可眼下却又不得不放弃,因为陶清觞的踪影早已不见,更何况纵使找到了他,他也还是不会改变心意收己为徒,与其虚耗时间,还不如另寻他师呢,不过倘若有机会他还是希望能拜陶清觞为师。 “听天由命吧。”苏旸叹了一口气起了身,对她道,“你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捡些枯枝。” 苏旸攀着石块,拉着树藤爬上了山,抱了一大把枯枝,又捡了一根木棍在石上磨尖了,还摘了几个青果子揣在兜里,下山来,用尖棍插了几条鱼,满载而归。 暮色渐近,晚风送凉,沈珺蜷缩在一旁双手抱着自己,苏旸赶忙生了火,唤她过来烤火。又将洗好的果子递给她,自己则烤起鱼来。沈珺望着他俊朗的脸庞,双颊上了绯红,津津有味地吃着那个香甜的果子。苏旸将鱼烤得微焦,洒上了莳萝碎和百里香,再烤入味,鲜美的鱼香味勾引着饥肠辘辘的沈珺,沈珺咽了咽口水,接过他烤好的鱼,大口咬着吃了,这鱼少刺多肉,外是酥香可口,内是鲜嫩爽滑,细嚼慢咽更是满口生香,回味无穷。不已,沈珺已将鱼肉都吃完了,空剩一副鱼骨头。 沈珺赞叹道:“你的手艺真不错,这鱼鲜美万分,令人唇齿留香。” 苏旸最是自豪于自己的一门好厨艺,笑道:“那当然,我可是铁嘴李大厨的关门弟子,我告诉你啊,可惜这里没有足够的材料,否则我能把这鱼做得更好吃,保管让你垂涎三尺!” 沈珺啐他一口道:“切,夸你一句,你还上天了?” “你还别不信,等我们离开这里,找个时间我做一桌的满汉全席给你,让你大快朵颐。” “那也得等我们离开再说啊。”沈珺一边说着一边又将另外一条鱼吃完了。吃饱了饭,倦意就来了,沈珺打着呵欠,走到大石头旁边,对苏旸喊道:“老娘现在要睡觉了,不过我可警告你,你要是敢趁我睡着欲行不轨之事,我就杀了你!” “我苏旸怎么可能是那种心术不正,趁人之危的人!你且放心睡吧,我对你才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呢。”苏旸挑了挑炭火,又加了些枯枝。 沈珺靠在石头上酣睡起来,第二天早晨,沈珺神清气爽地起了身,伸了个懒腰,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苏旸哪去了? “二狗子,你死哪去了!”沈珺叉着腰仰天大喊一声,四下只传来鸟鸣声,半晌也听见苏旸的回复。沈珺又叫了一声:“二狗子,你去哪了?” 还是没有回应,沈珺有些担心,故而又再喊了一句:“苏旸,你到底去哪了,干甚么不答应我?” 这下还是没听见苏旸的声音,沈珺着了急,只怕苏旸是被山林里的野兽豺狼叼去了,想至此,沈珺再也站不住,四处奔跑喊着苏旸的名字,可一遍又一遍的呐喊都只得来咕咕的鸟叫声回应,沈珺胆颤心惊,蹲在河边哭了起来,嘴里还一边骂道:“你个死苏旸,臭苏旸,居然敢把我一个人扔在这,你叫我怎么办呢?我们的大仇还未得报,你就死在了野兽豺狼的肚子里,我连你的尸首都找不回来,你不是存心让我难过嘛,臭二狗子!” “我哪又得罪你了,你要这样骂我?” 沈珺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苏旸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呢!沈珺上去就朝他胸口捶了一拳,厉声骂道:“你到底跑哪去了,我叫你你也不回答我,我还以为你被豺狼叼走吃了呢!” 苏旸怔了一怔,提起手上的一只野鸡道:“我上山打野鸡去了,没听到你的叫喊声。” 沈珺秀眉一横道:“你就不会叫上我一起么,你要是出了事我该怎么办啊,单凭我一人之力,怎么离开这鬼地方!” 苏旸难堪地搔了骚头道:“我瞧你睡得正香,不想打扰你。” 沈珺心里一颤,鼻子一酸,早被他的心思感动了,可嘴上还是不依不饶道:“下次你要是再敢把我一个人留在这,我就卸了你一只胳膊!” 苏旸身子一震,连连应是:“你一定饿了吧,我现在就去把这只鸡给烤了!”苏旸匆忙把鸡拔了毛,洗干净,生了火,把鸡架在火上烤了起来。 沈珺坐在他的对面道:“二狗子,我觉得这里始终有些不安全,我们还是快些伐木做舟,趁早离开吧。” “只是我们身边无伐木工具,如何砍伐那粗如盆口的树木呢?” 沈珺沉吟许久,才道:“那我们就自己做刀做斧,我一刻也不想留在这里了。” “好吧,待我们吃过早饭,便上山找找有没有做刀斧的东西。” 用过了早饭,苏旸就与沈珺上了山,于乱草之中找寻野兽残骸,满山蓊郁的树木遮天蔽日,怪石翔舞,杂草乱生,沈珺探着路走着,忽然踩到软软的什么东西,定睛一看,竟是一条赤练蛇,沈珺赶忙抽脚出来,可那赤练蛇已被打扰,又怎能轻易饶过她,蛇挺起身子,眼冒绿光,瞄准目标就进攻,沈珺寒毛卓竖,拔腿就跑,苏旸见事不妙,捡起身旁的大石头,不偏不倚地砸向赤练蛇,登时石上就染了血,沈珺怛然失色,瘫坐在地上心有余悸。 “你没事吧?”苏旸问道。 沈珺道:“没、没事,我们还是快找到东西就走吧,也不知这山林中藏了多少的毒蛇猛兽,我可不想死在这里啊。” 突然不远处传来乌鸦叫声,苏旸大喜道:“乌鸦喜食腐肉,我们循声而去,或许能有所收获。”是以苏旸便带着沈珺往鸦声方向而去,果然在树底下看见一群乌鸦啄食豺狼的肉,苏沈二人在一旁等着乌鸦吃完了肉,才上去捡了骨头做了骨刀与骨斧,伐木下山。一连十天,苏沈二人都上山伐木,这日终于攒够了木头,便要做舟。 刚好旁边水溶洞口垂了万条坚韧的绿藤,沈珺便拿了骨刀去割,这一割,却发现了溶洞里的乾坤,沈珺忙把苏旸喊了过来,指着溶洞里的舴艋舟道:“这不是陶清觞乘的那条小船么?” 苏旸一看果真不错,这小船何以出现在这呢? “我想陶清觞定是躲进了这个溶洞里面,真是没想到,我们要找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那,我们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天都没发现,不过现在发现也不算晚,我们进去找他吧。” “好吧。”苏旸颔首同意,并肩与她进了溶洞。 溶洞廊道蜿蜒曲折,走势时高时低,犬牙差互,水曲河平静似练,霓彩万生。流光溢彩的珊瑚石,晶莹剔透的葡萄石映入眼帘,苏旸与沈珺踏洞厅暗河而进,只见潺帘石瀑旁有精妙绝伦的石笋、石柱、石幔等,洞中石头姿态各异,有的似“银猴悬空”,有的似“天狗守月”,还有的似“仙女沐浴”,又有珍珠满滩、冰峰雪域等奇观,脚下莲花池烟波含翠,倒映五彩。顶上悬着千奇百怪的钟乳石,造型皆是栩栩如生、惟妙惟肖,不似人间之物,倒像天宫之宝,令人叹为观止。洞壁祥云花纹绮丽,如锦似缎,却铺满了万千黑翼蝙蝠,密密麻麻一片,叫人看了直起鸡皮疙瘩。 蝙蝠见到猎物,眼冒绿光,直飞向苏沈二人的脖子,苏沈二人大吃一惊,忙涉水逃走,见前有小口,仿佛有光,也未做多想,便径直跑了出去,出了小口,便来到一处依山傍水的世外桃源,蝙蝠见到日光不敢出来,便折返躲回了溶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逍遥江湖行之侠客传奇》正文 第十五章 “这是个怎样的神仙地方!”沈珺惊呼,踮起脚尖眺望远处轻烟薄雾笼罩的茅屋、水车。“原来这老家伙竟住在这种与世隔绝的地方,难怪脾气不好,只会隔岸观火呢!” “嘘……你小声点,莫要让他听去了,否则我们如何能拜他为师。” 沈珺交叉着手冷眼相看道:“我巴不得他听见呢!”苏旸拍拍她的肩,向她使了个眼色,便举步踏去,左脚一步竟然踏空了,苏旸一只脚已陷进了泥沼里正不断地往下深陷呢。沈珺死死地抓住他的手臂,却仍是不能把他拉上来,反而还把自己陷进去了,沈珺一手抓着苏旸,一手抓着芦苇,半条腿已在黑糊糊的泥沼之中,苏旸喊道:“三娘,你快松手吧!要不然我们两个都要被沼泽吞噬的。” 沈珺咬紧牙关道:“不行,你怎么能这样白白死了呢!陈掌柜他们的仇还等着你报呢,你可千万不能松手啊。” “你救不了我的,这沼泽太深了。” 沈珺的手背被芦苇草割出一道道口子来,流着血,那一丛芦苇怎能支撑两个人的重量,不过须臾就都折断了,沈珺没有了救命稻草,身子往前一扑,陷进了沼泽当中,正当苏旸与沈珺二人闭目等死时,陶清觞纵身而上,倒悬空中,左手抓沈珺的肩头,右手拎苏旸的衣背,微一发力,轻轻松松将他们二人提起翻飞,稳当当落在平地里。 苏旸与沈珺本就心慌,这一见陶清觞更是心惊。陶清觞侧耳而听,奚落他们道:“你们两个不知死活的,竟让你们找到了我的所在,要不是我大发慈悲之心,你们两个早被沼泽吞了。” 沈珺听他如此说,心有不悦,但又感激他的救命之恩,故而一言不发,怔在原地。 “你这丫头嘴巴不是挺厉害的么,怎么这次不做辩驳了?”陶清觞面带嘲讽。 沈珺道:“那是因为你救了我们,我们可有一颗感恩之心懂得明辨是非、以德报怨,才不像你袖手旁观见死不救。” 陶清觞一怔,这丫头嘴皮子的功夫可真厉害,甚像年轻时候的自己。“丫头,你倒说说我怎么个见死不救袖手旁观法?” “我们身负血海深仇,遭人追杀四处逃命,听说了逍遥野老的大名,便想前来请求野老救命。我们跋山涉水,好不容易找到了野老,可谁知野老竟然不管不顾,任由我们仇不得报,命不能保。你说那你这不是见死不救袖手旁观,又是什么?” “你们要报仇便去报好了,这又不是我的仇,你们找我做什么?”陶清觞道。 沈珺道:“我们要是有那超群的武艺,早就去手刃仇人了,那用得着千里迢迢跑来找你啊?我们来就是想求你收我们为徒弟,传授我们功夫,你为何就这么倔,不肯收我们为徒呢?你之前不是也收了一个徒弟么,再多收两个又能怎样呢。” 陶清觞听她提起自己的大徒弟沈逍鹤,想起他所做的忤逆之事,登时变了脸色,白眉紧锁。沈珺注意到他在听到“你之前不是也收了一个徒弟”这一句话时神情忽变,想起那夜听到他与沈逍鹤的对话,知道他们师徒之间心有嫌隙,故道:“其实沈逍鹤是沈逍鹤,我们是我们。你怎么可以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因为一个忤逆之徒,就再也不收徒弟呢?我们又不像他,我们心不向朝堂,也不向佛道。只不过想好好地学习武功而已,更何况收我们为徒,你自己也有好处啊。” 陶清觞听了就起了好奇之心,忙问:“什么好处?” “好处可多着呢!第一,你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这山谷之中,没人说话肯定闷得慌,你要收了我们为徒,我们便可以陪在你身边,和你说话,替你解闷。第二,苏旸烧得一手好菜,说得一嘴好书,我又养得了蚕,做得了针线活。你要收了我们为徒,吃穿娱都不用愁。第三,我们要是成了你的徒弟,学了你的武功,手刃了贪官污吏,你自己不也积了德么?将来,我们报仇之后,到处行侠仗义惩恶扬奸,别人要知道是你教的两个好徒弟,还不得把你夸上天么,你的名声便可远扬,像什么阿拉贡王国啊,莱昂王国啊,纳瓦拉王国啊,那些国家的子民都会知晓你的名号呢!还有好多好处,我一时之间也说不完,不过你收我们为徒后,你慢慢就会发现了。” 陶清觞听她说得越来越虚无缥缈,只是听着微笑,他本就是一个世外隐士,怎么会在乎什么浮华虚名呢?不过他才刚刚在这山谷中住下,一时还未能适应,身边没有人可以说话,确实是有些郁闷不乐,何况他以前也是一个习武之人,厨房活、手工活他都是不精通,倘若有人能来帮他,也着实不错。陶清觞原本坚如磐石的心此刻已然有些动摇了,但还是因沈逍鹤一事未能释怀,只得再多等一些时日,再做打算。 “你都如此说了,假如我再漠然置之,岂不是太无人性了?你们就先在这里住下吧,不过收你们为徒一事还得容我再考虑一段时日。” “你还考虑什么嘛,不就干干脆脆地说要不要收我们为徒,省的浪费大家的时间。”沈珺道。 苏旸扯扯她的衣袂,与她耳语道:“陶清觞能这样让着我们实属不易了,你就不要再任性了,万一惹得他生气,我们连暂定的机会都没了。” 沈珺反肘一戳,嗔怪道:“难道你不想快些学习武功,回益州报仇么?还敢说我任性,你怕不是想死吧!” 苏旸轻咳了两声,明明自己理直,却是不敢还口,耸耸肩摊摊手,只能任由她怎么说就怎么做了呗。陶清觞听见他们这样斗嘴,心念一动想起从前与师父一起生活的事来,与师父在一起的习武的时候虽是很苦很累,但也是十分快乐的。只是世事无常,一切都回不到当初了。陶清觞轻摸了自己一双瞎眼,叹了一口气,又对沈珺道:“你要是不愿意等,那就趁早离去吧,省的浪费彼此的时间。” “那可不行,我们既然来了,就不能空手而归。何况,都是因为你,我们在荒沙岸上呆了十多天,这账我非找你算不可,你可别想赶我们走。”其实刚才一句话只不过是沈珺在使激将法,本以为激一激他,他就会收自己和苏旸为徒,没想到自己的如意算盘打错了,陶清觞居然不被自己所激,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了陶清觞,而陶清觞也好不容易动摇了,自己怎么可以就此放弃离去呢。 “我们的账是得好好算清楚。”陶清觞背起竹篓便朝茅屋走去,沈珺跟在他身后问道:“喂,老头,你是怎么找到这么一个仙境般的山谷的?” 陶清觞道:“这是沈逍鹤找到的,他有一次无意进到这里,发现这个山谷清幽灵峻,便回去告诉了我,我才得以来到这里隐居的。” “居然会是沈逍鹤?”沈珺喃了一句。 陶清觞问道:“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沈珺,别人都叫我霸王花沈三娘。”沈珺昂着头道。 “霸王花,哈哈,果然人如其名。小子,你呢?”陶清觞回过头来问苏旸,一路不言的苏旸忽然被问,一时没有想到,故而结巴道:“陶……陶前辈,我叫苏旸,你也可以叫我二狗子。” 陶清觞笑道:“我看你们两个人的性别真应该反过来才合适,你一个堂堂男子汉说话怎么会脸红呢?” “你不是盲眼么,怎么知道我脸红?”苏旸生了疑惑。 陶清觞又道:“你听听自己的心跳有多快,呼吸有多急促。常人心跳加快呼吸加促,内里血液就会快速涌动而导致热血沸腾,脸自然而然就会红了。如果你脸不红,说明你不是常人。” 苏旸挠挠头,不过就是脸红而已,他竟能说出那么多话来。 “对了,适才你说叫你二狗子是何意?天底下有谁会称自己为狗的?” 苏旸道:“那你可就不知了,我妈说了,名字越贱的人越好养活。” “既是如此,她怎么不直接给你取名为苏二狗子呢?” 苏旸道:“我妈说有一天我要是成就了大事业,别人要还二狗子二狗子的叫,未免失了体面。所以这大名总是得好听高尚一点的,当然这二狗子的名字也不能作废了,只能当我的小名了。” “哈哈,原来如此。那我以后就叫你二狗子了,你呢也不用再陶前辈陶前辈的叫,直接叫我陶忘三就好了。” 苏旸与沈珺生了奇:“忘三有何讲究?” “所谓忘三,便是忘欲、忘世、忘己。” 苏旸心道:人生于世,总会遭受许许多多的诱惑,有着无数的,忘欲忘世本就困难,这忘己岂不是难上加难么?一个人要如何才能做到忘己呢。 走了不久,他们就到了茅屋门口,陶清觞将竹篓挂在墙上,又带他们进了屋安排好房间,找出两套沈逍鹤的衣服递给他们道:“这是逍鹤的衣服,你们别嫌弃,先把身上的脏衣服换下来。” 苏旸与沈珺接过衣服换下了脏兮兮的服装然后出了房门,陶清觞对苏旸道:“二狗子,三娘说你厨艺了得,今天便让我尝尝你的手艺吧。” “就是,你快去做些拿手好菜,讨陶忘三的欢心,说不定人家一高兴就答应收我们为徒了呢!” 陶清觞抚着青须笑道:“你这丫头,鬼心眼还真多。不过,要是我吃得一开心,没准还真收你们为徒了。” 苏旸听了,挽起袖子,二话不说就跑了出去,在竹笼里抓了一只小母鸡,缚了拿回厨房。陶清觞听到自己养的那只小母鸡咕咕地叫,道:“二狗子,我那鸡笼里这么多肥鸡你不挑,偏偏挑了一个小母鸡,又瘦又小,能做出怎样的美味来?” “您就等着享用美味吧。” “好,那我就等着了。”陶清觞拈杯作饮,等了约摸一个时辰,苏旸便一一上了菜,登时香气袭人,让人垂涎欲滴,恨不得狼吞虎咽一番。 苏旸介绍道:“这道是东安子鸡,这道是扒素什锦,这道是芥辣竹笋,这道是清汤鱼圆,还有这个是饭后甜点酥油泡螺。您快尝尝吧!” 陶清觞拿起筷子先是尝了清汤鱼圆,清汤鲜甜沁人心脾鱼圆入口即化,清汤与鱼圆搭配得恰道好处,让人欲罢不能。陶清觞又尝了芥辣竹笋,葱蒜香扑鼻,辣度合中,竹笋爽嫩脆香,食完便是唇齿留香,陶清觞大加称赞,连连竖起大拇指,举著向东安子鸡夹去,夹了一块鸡肉递到口中,顿时香气四溢,满嘴留香,这道东安子鸡六味俱全酸辣可口,肥而不腻实多不厌,就是连天宫神仙也得被这美味折服哩。 “没想到,这鸡肉竟能做成如此,实在是让人不可思议。二狗子,你这好手艺,不去做御厨,实在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啊,他要是去做了御厨,你不就不能享用这些美味了?” “说得也是。”陶清觞欣然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逍遥江湖行之侠客传奇》正文 第十六章 苏旸沈珺与陶清觞在这山谷中生活了好些时日,但陶清觞却一直未表态,既不说受他们为徒,也不让他们离开山谷。初住之时,苏旸与沈珺还是翘首以盼,满怀希望的,但时日一长,他们二人热血沸腾的一颗心渐渐冷落下去了,眼下自己是一无长物,大仇得报遥遥无期,他们怎么可能还呆的住?是而晚饭过后,苏旸就将沈珺拉到了篱笆院里。 “干什么拉拉扯扯的,有什么话不能在里面说,非得出来这儿说啊!”沈珺瞥他一眼,将他的手甩开。苏旸轻声道:“沈三娘,我们在这山谷中住都快两个月了,可陶清觞还是没答应收我们为徒,我看我们还是走吧。” 沈珺叹了气,凝望着他的眼眸道:“你说得不错,我们的确不该再这样虚耗时间了,我现在一想到那狗官崔炻和狗贼龚天成他们还好好地活在世上,我就心如刀绞,恨不得立马杀了他!” “那,我们明日就离开。” “嗯。”沈珺颔首同意。 翌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陶清觞抱着一把五弦琵琶坐在窗前,信手而弹,弹出一首《清心谣》,清脆似风铃叮当,舒缓似绵绵细雨,嘈错如滂沱急雨,委婉如女儿细语,时而明快如愉悦时而低沉似悲泣。细拢慢捻忽变为轮指铿锵,平生多少心绪缓缓道来,却是羽觞随波,知音难觅。转而凤凰鸣啸,情切而魄动,琵琶声戛然而止,恍如弦断。 “二狗子、三娘,躲在我身后鬼鬼祟祟地想做什么?” 沈珺一步上前,苏旸却踌躇不前。沈珺道:“陶忘三,我们打算离开这里另拜他人为师了。” 陶清觞爱护万分将琵琶靠在窗上,拿出一块洁白鲛帕擦拭琵琶上的微灰,又道:“你们当真要离开?” 沈珺坚决道:“不错,我们可不想浪费时日在这不见天日的山谷当中。”苏旸见她说得未免无礼,故而戳戳她的后背,对她摇摇头,做劝阻之态。沈珺嫌他婆妈,瞪他一眼,又继续对陶清觞道:“我们来就是向你告辞的,你多保重,我们去也。” 沈珺挽起苏旸转身就走,只听见身后之人冷冷地说道:“我这云天山谷可有个规矩,若有外人进入,若不留在谷内做我仆人,若不然就只有死路一条。你们最好想清楚了,要去要留,悉听尊便。” 沈珺张目结舌,没想到谷中竟还有这么一条规定,更没想到陶清觞居然会是一个强人所难之人,这一听便怒上了心头,沈珺喊道:“我们就是想出谷去,你能奈我们何?” “我可告诉你们,出谷之人非死即伤。”陶清觞严厉喝道,一双耳朵竖得高高的,耳根子都红了起来。 苏旸从未见过陶清觞如此之色,不禁被吓住了,生怕他不会轻易放了自己和三娘出去。苏旸迈出一步,向他弯腰赔礼道:“陶前辈,还望您能谅解,我们身负深仇,不得不报,确实不能再留在山谷之中。” “你当我的云天山谷是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么?好,既然你下定决心不肯做我仆人,那我便让你进谷容易出谷难。”出谷难三字刚落口,陶清觞就已抽身而起,凌空翻卷,落在苏旸身后,苏旸大惊骇然而变色,没想到他真的动起手来。陶清觞双手霍然催动,凌空劈下,恰似气势恢宏的大瀑布倒贯而下,苏旸双目紧盯着他的双手,待到他双手悍然而至,立即往后一退,双腿一跃,躲开了这两掌,陶清觞收掌未及时,双掌已然拍到了桌上,喀啦一响,桌子已然断成两截。苏旸方要松口气,就见陶清觞一笑道:“好小子,反应还算敏捷嘛。不过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岂能是我的对手,吃我三拳。” 说时,陶清觞已攥紧拳头,凌厉而出拳,重重向他胸口砸去,苏旸倒吸一口凉气,本想看准他出拳的方向,可谁知陶清觞挥动着拳头,拳影变幻,让苏旸看不着摸不清。迷乱中苏旸胸口,腹部都被打了一拳,苏旸内里好一阵子翻腾,单膝跪倒在地,颤抖起来。抬头一看,陶清觞再次扬拳而向,苏旸再不信他会放过自己,是以拼尽全力,拔身而起,左脚后撤而做弓步,蓄势待发要抓住他的手腕破他拳法。猝然之间,陶清觞提起右手猛烈出拳,这一拳正向苏旸太阳穴,谁知拳已半出,陶清觞竟然化拳为掌,苏旸意料不到,慌忙迷乱之时,已被他一掌扇倒在地,头昏而脑胀,嘴角流血。 沈珺愠然失色,一冲而去,蹲在苏旸身边,扶起他,柔声问道:“二狗子,你没事吧?你可不要吓我。” 陶清觞听她着急颤声,笑道:“沈三娘,你这样着急他做什么,莫非你喜欢他么?” 沈珺被说中了心事,心下先是一奇,奇他能知道自己的心思。后是一羞,羞己深埋心底的爱慕让人挑明。最后一怒,心道:你这老头果真毫无半分人情味,我们苦苦相求,你不肯收我们为徒也就罢了,如今我们想出山谷去,你竟还诸多阻挠,居然还敢伤人。我霸王花沈三娘怎受得你如此欺负,今日就是死,我也绝不死在你这厮的云天山谷。沈珺勃然变色,道:“你这瞎老头子,当真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么?你仗势欺人,枉有一身好武艺。我总算明白,为何你徒弟沈逍鹤宁愿去做道士也不愿继续做你的徒弟了,因为你就是一个两面三刀、阴险毒辣的臭瞎子!” 陶清觞恼羞成怒,喝道:“好,既然我是阴险毒辣之辈,就是今日杀了你们二人,这世上也不会有人知道。你们就等着受死罢!”语罢,陶清觞就使了一招“流星问月”,直捣沈珺眼球,沈珺骇极立时仰头避开,后空一翻,倏然轰隆一声巨响,头顶竟有万千流星劈头而坠,沈珺惊愕不已,连连躲闪,可那流星好似长了眼睛竟对沈珺穷追不舍,沈珺奔来奔去,甚想躲开流星。苏旸在一旁观看,见沈珺四处乱奔,甚像癫狂之症,苏旸大叫一声:“三娘!”方把她唤了回来,沈珺慑定心神,左腿向后一瞪,腾身一跃,双手已牢牢抱住陶清觞的腰,陶清觞冷嗤一声,抓住她的两只手,把她向上一抛,啪嗒一声,沈珺摔在地上,全身骨头嘎嘎作响。 陶清觞捋着青须,叹息道:“你们二人骨骼清奇,倒是练武的奇才。可惜,可惜……” 沈珺用胳膊扶在地上,提起气力颤颤巍巍地站了来,却突然跪在陶清觞面前。苏旸大惊,心想:我从前以为沈三娘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母老虎,没想到她竟也怕死,居然卑躬屈膝跪在陶清觞面前求他饶命? “三娘,你怎么可以向他下跪,为求活命呢!”苏旸自幼便遵循着父母所说的“宁死不屈志”一句话,故而不耻于沈珺所为。 沈珺大声道:“呆瓜,还不快过来,向师父磕头,拜见师父!”苏旸浑然不知此话何意,陶清觞从未答应收他们为徒,沈珺为何说拜见师父呢? 苏旸正一头雾水,不知所措之时,沈珺就解释道:“陶前辈说我们是练武的奇才,只可惜我们还一心要出谷去,陶前辈,你说是与不是?” 陶清觞大笑三声,点头道:“还是三娘聪明,老朽正是此意。”听到他如此说了,苏旸惊喜欲狂,竟忘却身上的伤痛,顿地而起,跪在陶清觞面前与沈珺向他大拜一拜,高声道:“弟子沈珺、苏旸,承蒙陶清觞前辈不弃,收我们为徒,弟子定将堂堂正正做人,殷殷勤勤做事,谨遵师父教诲,绝不会忤逆师父。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陶清觞听他们说的几句话皆是真心诚意,不由得又想起当初沈逍鹤拜自己为师时的场景,思念之情油然而生,眼中含泪,竟然忘了叫他们起来。 苏旸与沈珺见他怔在原地,不知为何,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心凉了一截,生怕他又反悔,苏旸轻声喊道:“陶前辈?” 陶清觞这才回过神来,扬起袍角擦了擦眼泪,扶起他们连连道好:“好徒儿,从今往后,你们便跟在为师身边,为师传授你们武艺。为师武功讲究逍遥洒脱四字,你们若是想习得为师之精妙武功,定要收摄心神,全然不去想世俗凡尘之事,否则你们不仅不能习得武功,反而会害了自己。还有一事,为师要叮嘱你们,那便是你们千万不可学你们的大师哥沈逍鹤,为官入道,否则为师定会将你们逐出师门,汝等能明否?” 沈珺与苏旸赶忙点头,道:“能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逍遥江湖行之侠客传奇》正文 第十七章 “二狗子,你身上可伤着了?”陶清觞一改前色,慈眉善目地询问,苏旸知他是试探自己的武功基础,并非心存恶意,故而悄悄地拭去嘴角的血笑道:“没有,师父您也说了我骨骼清奇,是块练武的好材料,我怎么可能这样轻易就伤了呢?” 陶清觞侧耳听着,分明觉得他内气不足,似有伤势,但他如此回答,必定是不想让自己担心与难堪,苏旸这小子虽然傻里傻气的,但其实他是一个体贴敦厚的老实人。 沈珺见他明明受了伤,却不向陶清觞言明,甚是莫名其妙,于是出口道:“师父,你别听他乱说,他就是强装没事,怕你嘲笑他罢了,其实啊,他真的……” 苏旸竟然生了胆,伸手去揪了沈珺的肩头,沈珺哎呦的叫出声来,立马回头一巴掌扇在他脸上。陶清觞与苏旸都是吃了一惊,沈珺这一巴掌打得疾快,苏旸还未反应过来,脸上就已显出了微红的手掌印,沈珺惊呼,但随即又像个没事人一样,撇过头去吹着口哨,苏旸气急败坏,又奈她不何,只得像个受气的小媳妇狠狠地跺着脚,向陶清觞告状:“师父,你瞧瞧她,她要是再这样蛮横无理下去,这一辈子都没人敢娶她,她就等着孤独终老罢!” 沈珺一听,瞪大了双眼,挥掌而去,这次苏旸却纵身而躲,躲开她来势汹汹的一掌。沈珺咬牙切齿道:“有没有人娶我,关你屁事。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就你那个样,哪家的姑娘会瞧得上你。” “我苏旸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在颐和客栈当跑堂之时,不知有多少姑娘排着队来瞧我呢。” 沈珺捧腹大笑,奚落道:“人家去瞧你?哎哟,你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人家就是想瞧瞧你那可笑的模样。” “我哪里就可笑了,你休要污蔑人。”苏旸急了眼,哭腔声道。沈珺冷哼一声,道:“就是污蔑你又怎样,你能奈我何?” 苏旸自是气恼不已,他生性老实,不懂得与人辩驳,此时一急,竟然半句话都说不来了,只得可怜兮兮地望着陶清觞。陶清觞听沈珺如此“欺压”于他,赶紧出口解围道:“好了,你们两个冤家。如今你们都是为师的徒弟,往后要是再这样斗嘴,怎么互帮互爱啊,一人少说一句,跟着师父习武去吧。” 沈珺苏旸喜出望外,嘴也不拌了,一人一边跟在陶清觞左右,搂着陶清觞的臂膀,像两个讨奶吃的婴孩正嗷嗷待哺呢。陶清觞无奈地摇头,两手一摊道:“我这是收了两个怎样的徒弟啊!” 沈珺伸了伸舌头,一脸无辜相。苏旸一心只在学武上,不断问道:“师父,我们现在要学什么武功啊?是先学招数还是先学心法?学拳掌还是刀剑?” 陶清觞摇头道:“都不是,习武之人最先要学的便是基础功夫,只有基础功夫学好了,才能去学其他的功夫。急于求成只会适得其反,二狗子,你忘了为师刚才所说的么?为师的武功讲究潇洒灵逸,倘若你一直这样满心复仇,那么你的武功便永不会有所长进,你可明白?” “明白。”苏旸低着头,自从离开益州,他的怨念与仇念便是与日俱增,每每想到郭小米在自己眼前喋血,自己却躲在柜子里不敢出来,他就回肠百转,含疚万分。未免生了心魔,此时听得陶清觞说其中的利害之处,自知不可再受复仇之心魔所钳制,否则不说武功练不成,自己还会因此而沉沦。 陶清觞将他们带到篱笆院里,吩咐苏旸挖了几个浅坑,又叫沈珺上山伐了几根碗口大的树干,简易地做了十来个木桩,并让他们二人站桩一个时辰,苏旸沈珺二人总是不能坚持,双腿发抖,脸色剧白,摇摇欲坠。此时陶清觞便会大加呵斥,骂道:“十年功七年桩,地基不稳,高塔必毁。你们要是还想学为师的精妙武功,就给我站好了,否则趁早收拾包袱滚蛋,别在这儿白白浪费时间!站好,谁要敢摔下来,哪只腿落了地,我就打断哪条腿,听见了么!” “听见了!”应答之声响彻云霄,苏旸二人再不敢松懈一分,两耳放平,双肩同高,立身中正站如挺立松柏,虚领顶劲沉肩坠肘,含胸而拔背,松臀而敛腰。气沉丹田,周身微卸力,似松非松,将展未展。眼睛坚定地平视前方,汗流而眼不眨。正所谓“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来者不拒,去者不留。”苏沈二人这样一站桩,竟然将所有杂念都抛之九霄云外,一心一念之间为把桩站好。站桩时间逐日增加,苏沈二人下盘扎根之力已比初来时要好上不知多少倍,当然光是静站桩是全然不够的,陶清觞有时会趁他们聚精会神站桩之时,前去偷击,陶清觞翻身而卷,悬在他们头顶之上,伸手一抱,搂住他们的脖子,犹似拔萝卜之态,苏沈二人就要被他拔走一般,陶清觞大喝道:“又忘了么?站桩下盘对争的要领是什么!” “开臀提胯,敛阴吊裆,前蹬后踩,裆胯圆张,起不敢起,坐不敢坐,进不敢进,退不敢退。”苏旸上下牙齿相击,直在脑中嗡嗡作响。陶清觞道:“你说的一字不差,可为何就不懂得运用于实际呢?命门后撑,跨跟内缩,沉坠全力,聚力下盘。让我看看你会不会被我拔走!” 陶清觞手上一运劲,苏旸脖子就嘎嘣微响,身子晃晃摆摆,好似狂风中细小的树木。突然狂风暴雨交加,那小树再不能抵抗,便被卷入了旋风之中,在旋风中回转几十圈,直转得眼花缭乱,不辨事物,周身一阵酸胀,便倒在木桩旁。陶清觞怒气腾腾,捡起一根手指大小的木棍毫不留情地就向他身上抽去,苏旸蜷着身子忍受着疼痛,站着桩的沈珺再看不下去,舍桩而跳,挡在苏旸身前向陶清觞求情道:“师父,我们会好好站桩的,您就再让他试一次罢。” 陶清觞也觉自己手下未免过力了些,连忙将木棍扔在一旁,指着苏旸鼻尖道:“二狗子,为师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站桩也都站了好几个月了,没有理由被我连根拔起的,再试一次!” “是,师父!”苏旸上齿咬着下唇,乖乖地站上木桩,双脚开步同肩宽,身子一沉两膝屈,两臂抬而成椭圆,两臀如坐,身子似立。苏旸调整呼吸心神,目视前方,陶清觞大喊一声:“看我一招!”说时,已作倒拔垂杨柳之势,苏旸稳扎沉坠之势,对其进攻毫不在意。陶清觞搂住他的脖子向上一提,却是怎么都提不起来了。 “不错,继续保持。”陶清觞赞扬道。 见他们站桩已有成效,陶清觞便安排他们到沼泽旁道:“这个沼泽是个极好的天然练功台,你们站桩的功夫已经大大进步,不过你们要是想更上一层楼,便在这沼泽之上扎马步。沼泽湿而软,浑然不像平地平而硬。但正是因此,用来扎马步是再好不过了,扎马步本是聚力下盘,容易陷入其中,但你们若能摒弃杂念,马步之力持平,那么哪怕是沼泽你们也能如履平地。” 苏旸与沈珺面露难色,但又知师父的建议极好不过,便要迎难而上。二人轻步踏上沼泽,未及沼泽中央,他们便已身陷下去,陶清觞道:“双脚之力向上,双臂之力向下,聚在丹田,作相争相抗之势,那么便可四肢卸力,踏步如飞。” 苏沈二人依言而行,果真举步如飞,轻轻几步就到了沼泽中心,双膝微屈,扎紧马步,双腿之力持平,化万念为一念,心境纯净,恍如隔世。竟不觉在沼泽之上扎马步,苏旸与沈珺这一扎,便扎上了四、五个时辰。陶清觞颔首微笑,二子聪颖可教。 除了监督他们练武时严辞厉色些,闲时陶清觞都是和颜悦色的,他总爱与苏旸与沈珺在夏夜里躺在清新绿草地上看天上的星星,他眼中无星,可心中有星。清风送爽,萤火虫蹁跹在狗尾草丛中,知了在密树上鸣叫,嘈杂一片,却能解人烦忧。绿玉小池中开了满池的红莲花,陶清觞总流连于池边,搬来一张檀木椅,抱着琵琶半遮面弹起那一曲解忧释烦的《清心谣》。苏旸与沈珺总听师父弹着这首曲子,却不知出自何处,亦不知是何人所作,不免生了好奇之心,待他曲终收拨,再上前一问究竟。 苏旸问道:“师父,这首曲子的名字叫什么?” “《清心谣》,这是你师公在净明青华宫作的一首琵琶曲。”陶清觞将琵琶抱在怀里,抚摸着,脸上顿时流露出思慕之情。苏旸与沈珺从未听他说过师公的事,如今他一说师公是净明青华宫之人,未免吃了一惊:师父竟然师承妙真道,便曾是道士。既是道士,何以师父会对大师兄沈逍鹤出家为道士一事耿耿于怀,甚至是大发雷霆呢?二人赶忙问询道:“师父,你同我们说说师公之事吧。” 陶清觞沉吟半晌,心想:我既已收了他们为徒,有些事也不好再做隐瞒。于是便道:“我师父是玄妙无上正真道,碧虚子真靖大师的七弟子,江湖人称十面琵琶红莲手的玉玲珑。师父只大了我五岁,可她拜师得早,等到我上了峄山之时,师祖便吩咐让我拜她为师。师父虽为女辈,但巾帼不让须眉。琴棋书画、奇门遁甲、六爻术数、占卜行卦样样精通,几近到了无所不能的境界。师父最喜弹琵琶,她所弹琵琶声既可悦耳,也可伤人。真正用于打斗之时,恍若十面埋伏,让敌人乱了阵脚,只能引颈受戮。师父也喜赏莲,她在净明青华宫后的一方碧池中种了许多红莲,每至夏日,红莲竞相开放,远远望去恰似一片彤云。师父闲时总喜爱抱着琵琶在莲边弹曲,我就在一旁听她弹曲。师父饱阅琴谱,作出了这一首《清心谣》,并将这琵琶曲谱教给了我和其他的师兄弟师姐妹们。练功之余,我们师兄妹就会聚在一起弹奏此曲,无忧无虑。在青华宫的时光是我最快乐的时光,因为我可以跟在师父身边。”说着,陶清觞已然沉浸于从前的快乐时光中,脸溢欢愉之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逍遥江湖行之侠客传奇》正文 第十八章 沈珺又道:“那之后呢?您怎么就离开峄山了,还有您为何如此不喜欢为官入道之人呢?” 陶清觞顿了一顿,欢愉之色渐渐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伤悲与无奈。陶清觞略微沉吟,道:“官场污浊,甚少有人能出淤泥而不染,其实我也并非厌恶为官之人,只是我向往的是田园隐士生活,不喜世俗官场罢了。至于……我不喜欢为道之人,实在是因年少时做的一件事。你们师公长得美若天仙,温婉娴静,加之我们朝夕相处,渐渐的我竟对她日久生情。我当然知道这样是不合礼法常理之事,在我发现我对师父的爱慕之情日益渐深,我便想遏止这样不耻的想法,向师父请求离开青华宫,我本以为只要我离开了峄山,此事便会时间的推移而消逝。可我没想到,就在我下山的那一天,我的师兄南光浩竟然向师父揭发我暗慕她的事情,并将我偷偷画的一幅师父的画像拿了出来。师父看到画卷上的‘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一句后是大发雷霆之怒,多我大加斥责道:‘修道之人怎可有如此荒唐的想法,且不说你我二人存有师徒名分,单是论我们入道之人的身份,你就不可有如此想法。修道之人讲究的便是清心寡欲,如今你非但没做到,反而还犯了我妙真道的淫戒,为师若不惩罚于你,便是有违道法!’那时候的我年轻气盛,听到师父的责怪,竟然还顶嘴道:‘师徒名分又如何,道法常理又如何,情投意合本就是常事。而男女之爱更是人生在世所不可避免的,非要把它遏止才是违背道法自然,才是违背人生伦常!’师父见我不思悔改,竟然说得振振有词,更是怒火冲天,故而出手打伤了我的一双眼睛,并将我逐出师门,赶下峄山。我愤愤不平,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徒弟与师父就不可以在一起,为什么师父是一个道姑,为什么师父是我的师父。可无论我怎样去想,都没有答案。那时候的我把所有罪责都怪在了道家道规之上,怪在了师兄南光浩身上。我想倘若师父只是一个寻常女子,或许我们早就共携鱼水之欢了,可惜的是没有倘若。我还认为假如师兄没有揭露我对师父的爱慕之情,那我的一双眼睛也就不会被打瞎,我也不会被逐出师门,流落江湖了。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便讨厌道,也讨厌为道之人,尽管我也曾经是一个道士。你们说,我是不是很傻很荒唐,其实这些事情都是我自己惹出来的,一切都不过是我自作自受罢了,我竟然还要怪罪他人,实在是滑稽可笑!”陶清觞说得云淡风轻,释然含笑,可苏旸与沈珺看得出来他内心的彷徨挣扎无措,这么多年来他必定是怀愧万分,苦恨艰难。 久久,三人都未再说话,只是低头沉默,眼露伤情,人生之事,本就是苦多乐少,也总是受尽三纲五常、人伦道德的束缚,毕竟人生于世,身不由己,自己能做的就是保持一颗初心,或是轻狂、或是洒脱、或是循规、或是蹈矩……却只要问心无愧、对世无疚罢了。又过了许久,苏旸才开口问道:“师父,那你后来可曾见过师公?” “没有,我被赶出峄山后,就再没见师父一面,也没有过师父的消息。师父肯定也还在恨着我吧,就算我去见她,她亦不会露面的。”陶清觞失落道,他半生洒脱自在,甚少有遗憾之事,而遗憾之事也不过是不能再见一次师父,跪在她的面前忏悔思罪。 “师叔为何要揭露您对师公的爱慕之情呢,这样做对他会有什么好处?”沈珺不解道。 陶清觞悠悠道:“那是因为师兄他自己心里也有鬼,他也违背了门规对师父心存爱心,他会揭发我,不过就是想拿我当挡箭牌,怕师父发现他的心思。不过,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我被赶出峄山后,师父把其他的师兄弟也逐出了师门。不过说到底,这些事都是因我而起,他们都是因我而受牵连的,但我总是没有胆子敢去向他们赔礼道歉。” 沈珺从草丛上跳了起来:“您何需去向他们道歉,逐他们出师门的是师公又不是您,难不成他们还敢怪罪您?” “当然了,假若没有师父这件事,他们怎会被逐,若不怪罪那才奇呢。”苏旸道。 陶清觞笑道:“他们要怪就怪吧,反正我人在云天山谷,与世隔绝,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我要是去见他们,也就不会有任何烦忧,管他怎么想呢,我都无所谓,做好自己便好了。” “师父说的对。不过,我还是觉得可惜,如果师父能和师公成为一对人见人羡的鸳鸯就好了。”沈珺亦觉有稍许遗憾,尽管知道那不可能。 “道法如此,师父也是无可奈何罢。我倒和师父不同,我从不在意这些条条框框的规矩。事情过了这么多年,我也悟出一个道理来:人生在世就要学会纵酒逍遥,潇洒走一回江湖,才不至于枉费年少青春。所以,你们也要懂得把握,不要等到物是人非时才追悔莫及,要学会把握当下明白嘛。倘若有一天,你们要成婚,老头子我第一个支持。”陶清觞抿嘴笑着。 沈珺与苏旸互视一眼,双颊发热起来,两人立马闪开眼神,沈珺嗔怪着陶清觞道:“师父,好端端的,你怎么说这些不着调的事啊!不理你了,我要回去好好看看《白首太玄经》,明日还要早早起身练功呢!” 沈珺耷着头,一溜烟就跑回房中去了。苏旸定定地看着她离去的娇羞背影,不由得暗吃一惊,这母老虎什么时候也懂得害羞了?苏旸想到之前在益州时她的模样,和现在有着天壤之别,他就发笑: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二狗子,你又在想入非非什么?” 苏旸痴笑道:“我只是在想,这沈三娘今天晚上是不是吃错什么东西了,怎么突然含羞带怯的?” 陶清觞扬起巴掌,打在他的脑袋上啐道:“呆瓜,难道你看不出来她对你的心思么?为师我,明示暗示,你竟然都不懂,简直就是一个笨瓜傻瓜,狗子都没你蠢。” “师父……”苏旸扁了扁嘴,委屈巴巴的,“我哪知道她有什么鬼心思啊,她这人就好欺负人,说不定她又想着什么法儿要来整我,才匆匆忙忙躲进房里,生怕我知道呢。” “蠢货,简直是愚不可及,你怎么不会想想她为何要整你,她若是真的讨厌你,别说整你了,就是跟你说一句话,她都会觉得脏了她的口,污了她的耳。她会这样,很明显就是爱慕于你,可是碍着女儿脸面不敢说出口罢了,谁知人家不说,你这呆瓜竟然就真的不知了,哎……要不是有我这个师父,你的这门亲事就打水漂了。” “师父,你别胡说了,她总是嫌弃于我,怎么可能喜欢我呢,你呀一定是想错了,再说了,像她那样不可一世的人,我才不想娶她做媳妇儿呢!”苏旸讪笑着,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才行,得拔着身边的狗尾草。 陶清觞心道:我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你竟然还不懂,真不愧是二狗子啊,算了,等你自己悟吧。陶清觞摸摸他的头,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为师想告诉你的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可不要错失一段好姻缘啊!”说罢,陶清觞便整了整衣服,跨步回了去,只剩苏旸独自一人躺在草坪上呆望着天上闪烁的星辰,微风袭来,送来一阵荷花幽香与荷叶的清香,苏旸侧目看着薄雾下的红莲,心里兀自生出许多想法来,不知不觉露湿衣袂,苏旸才爬了起来,回到房间里休息。 第二日,沈珺卯时一刻就起了身,在木桩上站着。苏旸洗漱完毕过后,走到木桩旁,看见了沈珺,又想起昨夜师父对自己说的话,一时心头悸动,含羞不已,缩着一个头,眼也没抬,走到沈珺最后一排的两个桩上站着。 沈珺见他神情古怪,缩着头看见自己好似看见瘟疫一样,竟然跑到后面去,不明所以的她难免有些生气,心神不定,站的桩也不好起来。陶清觞听状,立马拿上一根小树枝,敲敲沈珺的手臂与大腿做着警告,沈珺赶忙收摄心神,静心站着。 站了约摸三个时辰,陶清觞便将他们唤到莲花池旁边。对他们道:“你们使出我教的轻功‘飞仙遨游’,到池中心把那一朵红莲摘回来给我,谁先摘了我就先教谁拳法。好,去吧。” “是,师父。”苏旸与沈珺抱拳道,说罢就两足一蹬,身子往上一跃,其起如飞燕掠空、飘忽若神,迅飞轻灵、进退自如,变幻莫测,好似月宫仙子抱兔遨游于星空之中。不过一瞬之际,苏旸与沈珺二人就已踏着荷叶,来到了池中央。两人将人一翻,在空中腾转飞旋,其落轻若蜻蜓点水,落在含苞待放的荷花尖上。苏旸伸手一折,拗断那一枝红莲花来,插在腰带上。 回过头来,正好对上沈珺冷鸷的眼神,苏旸不寒而栗,原来沈珺还对此前之事郁闷着。可苏旸却以为是自己夺了那枝红莲惹得她生了气,忙把红莲拿出,放在她手上。这一举让沈珺感到莫名其妙,还道他是有意折辱于己,怒上心头,沈珺将红莲一扔,左手就已翻转而出,莲步生风,而脚下的莲花亦不为之所动。沈珺左手抓住他的肩头,用力一拧,苏旸疼得闷哼一声,右手拨开她的手腕,再将她的左手一折,沈珺惊了,双足疾点,向后跃开,身子一前倾,侧身回转,沈珺已然窜到他的臂下,左足向后一蹬,右掌便即拍出,苏旸腹部受了一掌,微微发痛,被震开了好几步。 陶清觞在一旁听有打斗之声,心料事情不对。沈珺正欲飞身做击之时,陶清觞便飘然一个箭步冲上“飞仙遨游”,落在沈珺面前,双手拦开,道:“三娘,二狗子既先摘了莲花,你又何必抢人东西,还要动手呢?” 沈珺怏怏道:“谁稀罕抢他东西,他有心羞辱于我,我若不动手,岂能对得起自己?” 陶清觞伸手将苏旸与沈珺拉过来,疾风生步,踏着莲蓬回到平地。陶清觞将他们放下来,对沈珺道:“三娘,你说二狗子他羞辱于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沈珺道:“他本来摘了荷花就插进了腰带,可后来竟然又转手相让于我。他若不是嘲讽我不能抢先摘了莲花,又何必将自己好容易摘来的莲花给我呢?” “二狗子,你说三娘说的是不是真的?” 苏旸连忙摆手道:“当然不是,我以为三娘是生我先摘了莲花的气,我想讨她开心,所以才把莲花给她的,绝对不是她所说的那样,我怎么可能嘲讽她。” “那我问你,你今早为何无缘无故地不给我好脸色看?”沈珺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口来,陶清觞这一听才恍然大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逍遥江湖行之侠客传奇》正文 第十九章 “我哪有?”苏旸道。沈珺瞪着他道:“你见了我就像见了瘟疫一样,还敢狡辩?我沈三娘得罪你了?” “我只是尴尬而已。” “尴尬,尴尬什么?” 苏旸张开了口,但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他要是说因为昨夜师父的一番话就尴尬,必定会被沈三娘奚落,思虑再三,苏旸还是决定沉默以对。陶清觞在一旁干着急:“二狗子,你究竟因为何事跟三娘有了隔阂啊?你们都是为师的徒弟,理应相爱相亲的,有什么事会让你尴尬难堪呢?莫非……是昨夜……” 苏旸大跨几步冲上去,捂住陶清觞的嘴,对他耳语道:“师父,弟子求求您,不要说出来。”陶清觞好笑地点了点头,苏旸这才松了手,沈珺见他们行事奇怪,苏旸支支吾吾、欲言又止,打定了想法苏旸在背后说自己的坏话,一想至此,沈珺就怏怏不乐,朝他翻了一个白眼走到一旁练剑去了。 陶清觞有话在先,既然苏旸先摘到了那支红莲,那么陶清觞必然要信守承诺先教苏旸拳法。苏旸垂着头走过沈珺身边,跟着陶清觞往草坪上去了。 “现在为师就教你我自创的一套拳法招式,为师给它命名为:太虚拳。此拳法讲究的便是太虚二字,寓虚于实而质朴无华,却能引进落空,实者虚也,虚者实也。你跟着为师一起做,调息定神,步走弧形,动似鹤舞,劲如疾风,蓄势而发。” 苏旸学着陶清觞的模样,双腿错开,屈身微蹲,屏息凝神,双手握拳,举步划弧,身形似白鹤亮翅,出拳绵软却劲大无比,好似紧绷的弓瞄准方向就要振羽射去。 “出拳绵绵,暗藏劲力,使敌不备而懈,相机而出拳,柔中带刚,软里藏硬,待至敌身,发劲用刚,以拙胜巧,以快而击慢。” 待得陶清觞话音一落,苏旸就左右下滑步,出拳灵巧绵密,看似软而无力,虚以表式,实则绵里藏劲,敌人稍一懈怠便会受此重击,苏旸作拳左右互换,疾力出拳,拳风凌凌,而出拳劲弱,苏旸不禁大罕,忙收回手来道:“师父,为何我出拳之快,拳劲不强反弱呢?” “初时出拳乃要学会藏劲,像你如此把劲力都提前外露,只要敌人这么三耗两耗,你的拳劲全消耗殆尽,敌人便会趁虚而入,打得你措手不及,只能当其手下败将了。你出拳要缓要柔要稳,使敌人混淆不清,再施以巧劲,一拳击他薄弱之处,破他招式,伤他内力,自然便可擒拿于他。你明白了吗?” “明白是明白了,但弟子一出拳就很难控制自己的力量,想收却收不回啊。”苏旸皱着眉头,拳法道理他都明白,但是实际一运用就不可融会贯通。 陶清觞道:“慢慢来,不着急。其实我这太虚拳也和你的心情心性有关,倘若你心焦气躁,自然不能使用此拳。你自己再多加练习,由浅入深,化劲用柔。” 苏旸叹了一口长气,今日实是因为沈珺一事,他才会如此心神恍惚,焦躁烦虑,只盼着能和她缓和矛盾,却又不知如何是好。抬眼望去,沈珺耍着长剑,步伐矫健,灵活潇洒,剑影空寒,沈珺冷冷地瞪向苏旸,苏旸心里一凉,将头埋了下去。 好不容易熬完习武的时间,苏旸便到了厨房做了十几道佳肴,为的就是讨沈珺开心。然沈珺只是低着头吃菜,眼也没抬,话也没说。反倒是陶清觞拈着杯,饮着酒,吃着菜,惊赞道:“二狗子,今日是什么好日子啊?你怎么做了这么多菜?” “我……”苏旸却不好说自己是为了沈珺,将头一撇,对陶清觞道,“自然是为了感谢师父的教导之恩了。” 沈珺埋头一番狼吞虎咽后,就摔碗而去,朗声道:“师父,徒儿吃饱了,就先回去温习心法了。” 苏旸愣愣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不是滋味。陶清觞笑道:“二狗子,三娘她还生你的气罢,你可知她为何要生你的气?” 苏旸闷哼一句:“她是气我让红莲于她,以为我故意奚落她罢。” 陶清觞摇了摇头,苏旸又道:“那是因为今早站桩之时我躲着她。” 陶清觞摇头道:“都不是,她是气你不解风情,二狗子,你听师父一句劝,想点什么小花样来逗她开心,你别看她平时刁蛮任性的模样,其实她也只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正是玩心大发的时候,你呢就找点什么好玩的玩意送给她,好好的向她赔礼道歉一番,她就不会生你的气了。” 听了陶清觞的话,苏旸兀自想出许多方法来,但总不知选哪个好。夜色渐深,苏旸眺望远处草丛中流萤点点,心生一计。立马兴冲冲地提着灯笼到了山林当中,穿梭于草丛中,用纱囊抓了几百只的萤火虫,兴高采烈地冲向茅屋。在沈珺窗前停了下来,悄悄地用木枝把窗儿推开,解开纱囊,轻轻往窗里一倒,上百只萤火虫翩翩飞了进去,亮晶晶的直闪烁着。苏旸蹲在窗下的喇叭花丛中,大气也不敢喘,生怕沈珺会生气于他打扰她的休息。 话说这沈珺生着闷气,拿着一本剑谱呆看了许久,却是一招一式都没记在心上。沈珺心下纳罕着:我这是怎么了,今日他不过没像之前那般同我说笑与我打闹,独自跑到后面站桩而已,我何故要生这么大的气呢?他与我本就没什么亲密关系,我又怎能强求他每日都要同我嬉闹呢,我明明知道他一心学好武功回去报仇的,可是我却生气不理他……哎,我做的都是什么事啊,我明明就心悦于他,可又和他闹僵了。我这般泼辣刁蛮,他定然不会喜欢我罢。 沈珺敲着棋子,望着惺忪的烛火,心中万般柔情千般愁绪。忽然一只小小的萤火虫飞过她的眼前,沈珺心中生了喜爱,起了身要扑萤火虫玩,一转身屋子里上百只萤火虫让她吃了一惊,萤火虫飞舞在屋子里,发着金黄色的荧光,亮亮的似跳动的火苗,又似悬挂于天幕的星星。沈珺从未见过此番壮美的场景,不由得痴了神,小女儿的玩心都被这怜人的萤火虫勾了出来。 沈珺迎着萤火虫飞舞,这些有灵性的萤火虫似也可怜窗外那个儿郎,都翩跹在沈珺的周围,落在她的发上、肩上、指尖上,沈珺咯咯作笑,转念一想:这上百只萤火虫怎会无端端地飞进我的房间里呢?定是有人抓了来的。沈珺放眼望去,早先关好了的窗子竟然开着一条缝,沈珺举步过去,推开了窗儿,看见一个人正要逃呢。沈珺看着这背影熟悉,知他是苏旸,便叫道:“二狗子,你偷偷摸摸地躲在我的窗下干甚么?不会是想干什么坏事吧?” 苏旸咬咬嘴唇道:“不、不是的,我只是想送这些萤火虫来给你玩的。” “既是送给我玩,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 “我……我怕你看见我……生气。”苏旸脸上绯红不已,眼神飘忽不定,一颗心砰砰直跳。 沈珺偷着抿嘴笑,心里涌上一股蜜糖似的感觉。沈珺柔声道:“你来这儿就只是送萤火虫给我玩的?” “不,我还……还想来向你赔礼道歉的,今天早上之事实在是我不对,我不该躲着你,也不该把红莲拱手相让的,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苏旸央求道。 沈珺低首垂眉,脸颊通红,模样楚楚,说不尽的娇羞可人。苏旸从未见过她害羞的模样,此时一见当真是心醉神漾,看着她痴了。沈珺发觉他在瞧自己,心里更是腾腾乱跳,直要跳出喉咙里来,沈珺又惊又慌,回过头去,不敢看他。 苏旸道:“你还是生气,不肯原谅我么?” “不,我不生你气了,你抓了这么多只萤火虫来给我玩,我开心得很呢。之前的一切不悦都随风而去了,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了,假若以后你要再惹我生气,我可不会轻易原谅你了。” 苏旸听她的声音甜甜的,与以往不同,不禁心里痒痒的,想与她彻夜长谈一番,可谁料沈珺却先开了口:“二狗子,我们到屋脊上坐着看月亮好不好?” “好哇。”苏旸一口允诺,沈珺便从房里出来,走到他面前,两人相视一笑,又同时低了头。沈珺走在他的右边,一句话也不说,这样娴静娇甜的她实在是动人,苏旸偷偷伸手过去,拉了她的小指,见沈珺没有甩开,苏旸才放着胆子,将她的手握在掌心,她那纤纤凝脂软玉削春葱的手让苏旸忍不住捏了一捏。 沈珺上齿咬着下唇,两靥生花。苏旸护着她爬上了屋顶,在正中上坐了下来,抬眼便见皎洁无瑕的白月光,低眸便可见大水车、篱笆墙。 “二狗子,我问你,你是不是觉得我太泼辣些?” 苏旸微微一笑道:“确实有点,不过,你和陈掌柜一样,表面上似刁蛮公主,其实就是温柔可爱的人。” “你只会奉承我。”沈珺笑眼半弯,宛若一泓清泉藏在星眸中。 “我可没奉承你,我说得都是真的。这个世上,对我好的人说多不多,有我叔父、陈掌柜、方子牛、郭小米,还有你。” 沈珺笑盈盈道:“我哪里对你好了,我总是骂你,打你,你不说我坏,倒说我好,这是个什么道理?” 苏旸道:“所谓打是亲骂是爱,你骂我打我,不是说明你在乎我么?师父说一个女孩子要是喜欢一个人,她就会去整他、捉弄他。” 沈珺歪着头看他道:“师父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呢?你又耍我!” 苏旸摆手道:“不是的,苍天在上,我可不敢耍你,昨天夜里,你回了房,师父便和我这样说了,他还说……还说你爱慕于我,可……可……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你的心意……” 沈珺脸上布满红晕,只是眯着眼看他:“原来,你今天早上会躲着我,就是因为师父说的这些话啊?” “是了,我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所以才惹你误会了。” 沈珺垂下眼帘道:“二狗子,我问你,你是不是讨厌我?” “我喜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讨厌你呢。”苏旸着了急,脱口而出,竟把自己的心意都说出了口,苏旸暗吃一惊。 沈珺听了心下大喜,眸中闪着泪光,心道:原来,原来我并不是单相思,他心里也是喜欢我的,我还以为他讨厌我呢。 “你啊你,终于把自己的心意说出口了,你知不知道,我的心里总是纠结着,怕你知道我的心思,又怕你不知我的心意。我总是欺负你,就是为了让你好好地记住我,不要把我忘了。” 苏旸也是一喜,将她搂过来,靠在自己的肩上道:“我苏旸永远都不会忘了你的,你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一个人,可悲的命运降临在我们身上,可没有这样可悲的命运,我们便不能相遇,便不能惺惺相惜,老子说‘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我们此番是不是因祸得福了呢?” 沈珺点了点头道:“也许吧,人生之事本就多变,我们操控不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逍遥江湖行之侠客传奇》正文 第二十章 苏旸遥望明月,想起了从前在益州的快乐生活,不禁感慨唏嘘,泪眼朦胧,沈珺抬眼看他,知道他心思,看见他伤心,自己更要伤心十倍,忙把话题扯开,指着天上闪光的两颗星星道:“你看那两颗不就是织女星和牛郎星么?我们在这里看得他们离不过咫尺,可是在他们看来却是天涯之隔,盈盈一水间,默默不得语。他们每年七月七日才能见一次面,我们可比他们好多了,我们朝夕相对,不用受那相思之苦。” “是啊,所以我们要好好珍惜彼此,要成为同生死共患难的一对令人羡慕的情侣。” 沈珺听着他的话,心里甜丝丝的,霎时间充满了柔情蜜意,把什么仇恨、什么世事、什么武功全都忘了,只想着和他成为一对璧人,遨游于沧海之间。 “你说我们报了仇之后要做什么呢?”沈珺靠在他的肩上,闭上了双眸,静听他的心跳与呼吸声。半晌,苏旸才道:“你想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那我让你去死你也去么?”沈珺脉脉含情道,苏旸被这话一惊,愣了一愣,随即笑道:“若是你舍得的话,我纵使立马去死又何妨。” 沈珺嫣然一笑,道:“你要是死了,我也陪了你去,我们在黄泉路上再相逢。无论去哪,你都推不开我,你这一辈子啊,注定要败在我霸王花沈三娘的手下。” 苏旸欣然一笑,与她一起举头望明月。长谈欢笑,不知不觉竟已谈到了四更天,天色由暗黑染成了水墨色。苏旸和沈珺这才爬下屋顶,依依惜别,沈珺回到房里,见到尚存的几只萤火虫,心里涌入一股暖流,脸颊也火热起来,沈珺忙掀了被子,趴在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沉沉睡去。 翌日,日出东方,清晖漫洒于这宁静的山谷。陶清觞梳洗罢,便来到了木桩前,却哪见苏旸和沈珺的人影?陶清觞凝思一想,心中便有数了。过了不多时,沈珺与苏旸同时出了门,两人一见面,立马扬眉笑眼,你侬我侬。 陶清觞笑道:“你们两个冤家和解了?” “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我沈三娘才不是那种小气巴拉的女人,懒得跟他计较。”一句话沈珺说得甚是甜腻,苏旸搔了搔头皮,只是笑着。 “好了,既然你们和好如初了,那就快把心思放在练功习武上吧,不要到时出了江湖,还被一些小喽啰打败了,丢我逍遥野老的脸面。” “是,师父。”两人不约而同地应答一声,又各自练习武功去了。 寒来暑往,一眨眼又过了一个年头。苏旸和沈珺已将陶清觞的武功学得差不多了,只是还未与人动过手,不知其威力如何。 这日,秋风送爽,菊花飘香。苏旸与沈珺上山插茱萸去了,回来看时,只见陶清觞立在沈逍鹤所送之八卦图前,出了神。 沈珺轻声道:“师父,又想大师兄了么?” “才没有,我怎么可能会想那个逆徒。我只是有一件事不明白,沈逍鹤明知道我不喜欢八卦道术,为何还要送我一幅八卦图,还留了卦有乾坤,图有怜离八个字呢?” 沈珺往前走了几步,贴近那幅八卦图,盯了好久,又默念着“卦有乾坤,图有怜离”八个字,念了好几遍,忽然发觉其玄奥之处。 沈珺大喜道:“师父,这幅八卦图果然暗藏乾坤!” “哦,什么乾坤,你且说来听听。”陶清觞贴了上去,可恨的是自己瞎了眼,看不见眼前的八卦图。沈珺抚着图纸的边缘,明显有两层纸,沈珺也不做多想,两指捻起表面的那层纸,轻轻地撕了下来,果不出所料,夹层中当真有“怜离”。 “师父,这夹层之纸上有一首诗。”沈珺放眼望去,这首诗是用簪花小字写的,娟秀工整,似是女子手笔。 陶清觞心念一动,忙道:“什么诗,你念给师父听听。” “柳折丝长留,空闻琵琶音。道路阻且长,游子何所归。双目混沌生,悔悟徒伤悲。朝花可夕拾,昔人不可追。捻丝轻作线,彩绣绘鸳鸯。怎奈红颜薄,和泥筑新冢。不乞孟婆汤,他生我亦生。”陶清觞听时已热泪盈眶,听完便泣不成声,心里又惊又喜,又悲又伤。惊喜自然是因为玉玲珑挂念于他,给他留了一首诗,将其心意和盘托出。悲伤自是因为玉玲珑已然仙逝,可他却未能再见她一面。 原来,这幅画正是出自玉玲珑之手,当年她打伤陶清觞的眼睛,又将他赶下山,终日郁郁寡欢,自认为亏欠于这个徒弟。她曾多次想把陶清觞找回来,但碍于妙真道门规,此事只能作罢了,但她总是睹物思人,终于有一天,她把自己的心意都化为一首诗写了出来。那时,沈逍鹤仕途不畅,听闻峄山之上的妙真道,便想前去出家为道士,忘却一切烦忧,恰好碰见了玉玲珑,从谈话间玉玲珑得知沈逍鹤是陶清觞的徒弟,兴高采烈,将一首“无题”诗藏在八卦图后,便是想:他见也好,不见也好,一切皆有天定。沈逍鹤更是得到玉玲珑的启发,而决心开宗立派,建立了道教支派“正真教”。 “师父,都是弟子的错。”陶清觞双膝跪地,嚎啕大哭起来,苏旸与沈珺在旁看着,不禁也心痛神痴,替人垂泪。 沈珺轻声道:“师父,师公她定然也不希望你如此伤心的。” 陶清觞痴了好久,摸干了泪水,抚摸着纸上凹凸有致的簪花小子,似乎能感受得到当初玉玲珑作此诗时的心情。 过了半晌,陶清觞开口道:“徒儿,你们把这八卦图重新贴上去吧。” 沈珺捡起八卦图,将其原原本本地贴好,不留一丝痕迹。自那以后,陶清觞的心结总算是解开了,至少他明白了玉玲珑的心意,知道玉玲珑从未因此而恨他怨他,这对他来说就以足够了,至于鸳鸯情意既逝何求? 陶清觞过得越来越潇洒自在,世间再无一事足以烦忧。沈珺和苏旸也总算安了心,他们既然学成武功,自然要离开山谷,回去报仇,不能再留在此处陪伴陶清觞。 “你们要走也可以,不过……”陶清觞听明其来意笑道,“我吃惯了二狗子煮的菜,你们要走了,我老人家就再不能享用那些人间美味了。所以,我想请二狗子你教我煮菜。” 苏旸道:“师父要学,徒儿自然是义不容辞了,不过徒儿也有一事要求师父。” 陶清觞笑道:“你有何事要求?” 苏旸将沈珺的手拉了过来,与她齐齐跪在陶清觞面前道:“师父,我与三娘情投意合、两情相悦,但因我们二人高堂早逝,无人可为我们主婚。如今我们拜了您为师,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既是父,便是我们的亲人,所以弟子斗胆请师父为我和三娘当主婚人。” 陶清觞听了笑得合不拢嘴,忙把他们扶起,对苏旸道:“难得你开窍,师父答应你就是了。” “多谢师父!” “不过,山谷中既无八抬大轿,也无礼乐阵仗,还得委屈你了,三娘。”苏旸凝望着沈珺,深情款款道。 沈珺将头一横,扁着嘴道:“当然委屈了,不过……委屈我也肯嫁!” 苏旸欣喜若狂,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时中秋月圆,人应团圆。苏旸乘舟出了山谷,到了街上置办红烛彩帐,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等物,还让人裁了两身喜服。一切都准备妥当,这才回了山谷,吉时一到,门前一串爆竹噼里啪啦作响。 一袭彩绣红装的沈珺莲步走来,与苏旸一起拜了天地,又向陶清觞拜了一拜,最后行了交拜礼,送进了洞房。 红帘喜帐,莫不彰示着新婚之喜色。苏旸拿起喜称,挑开喜帕,凝云淡淡、蜻蜓款款,碧瑶玉簪上青丝,脸微销红眉微浓,巧笑倩兮,姽婳妙兮。沈珺嫣然微笑,这一笑便可摄人魂魄,苏旸呆在了原地。 “二狗子,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今日可是我们的大喜之日,你还要走神想其他事么?”沈珺秀眉微蹙,脸稍有愠色,却愈发地好看了。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太美了,一时之间怔住了而已。”苏旸紧张得连手都不知该往哪放,连耳根子都发红起来。 沈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盯着他道:“你在害羞什么?还不快迎我去喝合卺酒?”苏旸愣愣然,扶起她两人喝了合卺酒。苏旸从怀中摸出一支发簪来,放在她的掌心道:“这是掌柜的送给我的,她对我说假如有一天我遇上了心仪之人,就把这支簪子送给她。现在,我把这簪子给你,就当……当是我们的定情信物了。” 沈珺笑盈盈道:“那你帮我簪上。”苏旸从她手中接过了,好生簪到她的髻上。 “过了今夜,我们便是夫妻了。待到我们报了仇,便要行走江湖,没有名号可不行。”沈珺道。 苏旸沉思一会儿道:“我曾听说嘉兴有一对夫妻自称雌雄双煞,我们便也学他们的名号,他们是双煞,我们便是无常,黑白无常可好?” “我们又不是勾人魂魄的鬼怪,干甚么叫这种名字,不好不好,你再想一个。” 苏旸低头冥思,响指一打,道:“癫凤狂龙可好?”沈珺轻轻念了几次,越念越觉得好,便鼓掌大笑道:“再好不过了,但是我有一个要求,你是凤,我是龙!” “怎么能这样呢,这让别人知道了,我的脸要往哪搁?”苏旸不服气道。 沈珺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啐道:“你答应不答应?”沈珺手上一使劲,就要把他的右耳拧了下来,苏旸连忙求饶:“答应,我答应就是了嘛,你说什么我都依你。” “油嘴滑舌。”沈珺朝他吐了吐舌头,拉着他的手往锦缎床上一坐,好一对凤凰于飞的妙人。 又过了一月,苏旸把炒菜的本事都教给了陶清觞,沈珺和苏旸这才恋恋不舍地与师父作别,登上小舟离开了云天山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逍遥江湖行之侠客传奇》正文 第二十一章 孤鸿影落碧江,芦苇花飘扬,桂花轻沾秋露,残荷半里。三年未见,益州城似乎沧桑了许多,扬沙小径上马蹄声响,一队青布短衣的人纵马进了竹林,领队的是一个锦衣长袍的中年男子,正是龙虎堂的龚天成,只见他四下张望了一下,确定无甚危险,才向后招招手,示意手下小声行事。手下当即拉紧马绳,缓步而去,出了竹林,分叉路口正立着一个短须紫衣的男人,一脸谄笑地看着龚天成,俯首作揖道:“龚舵主,你好哇,不知今日的生意做得好是不好?” 龚天成放下马绳,翻身下了马,前去与蔡衮点了头,笑道:“自然是好了,可比珍珠满滩、黄金遍地啊。” “那烦请龚兄带我前去瞧个究竟,也好让我大开眼界。”蔡衮一面笑着,一面跟了龚天成的步伐,从暗路勒马徐行,过了约摸一刻钟,一行人才从暗处里出来。 龚天成走在前头,昂首阔步,蔡衮走在后头,低眉顺眼,像个随从。走不多时,龚天成停下脚步来,回头来看他,满脸笑容道:“大人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你去办,你可不要中饱私囊啊!” 蔡衮脸色大变,额头上沁出了黄豆般大小的汗珠来,蔡衮诚惶诚恐道:“龚兄这是说哪的话,草民怎敢觊觎大人的财物呢,草民有生之年能为大人办事,实乃祖上积德,若敢存有贰心,就是五雷轰顶也不足惜。” “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人,蔡兄能走到今日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多少人摸爬滚打都难以望其项背,可见蔡兄实力所在。你可要尽心尽力去做,要知道我们可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出了事哪方都会有损失。好了,我要回去向大人复命了,你好生把生意经营好吧。”龚天成将事情吩咐好了,便跃上马背,纵马疾驰。 蔡衮刚要回头,一把寒光四射的匕首已然抵住了他的脖子,蔡衮登时双腿一软,头也不敢回,半个身子已经僵了。 “我问你,官盐都被你们藏去哪了?” 蔡衮一听来人提起官盐,心中敲着鼓,大气不敢出,那匕首忽的一震割破他的皮肤,流着血。蔡衮大惊,忙道:“我就是一个小商贩,哪能知道官盐的下落呢,大侠怕是找错人了吧?” 只听得身后发出一声冷笑,随即响起女子的声音:“二狗子,他既然不肯说,那我们就把他的舌头给割了吧,反正他也不需要舌头。” 话音一落,沈珺就已点中了他肋下穴道,周身动弹不得,蔡衮一双眼睛不住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心里暗暗想到:这女子生得好生美貌,可这点穴的功夫也好生高强,不过眨眼功夫,我就被点了穴。他们似乎是来调查官盐私卖之事,不知道要用怎样歹毒的功夫来对付我,好让我全盘托出。我要是说了,必然逃不过龚天成的毒手,可我要是不说,也未见得他们会放过我,我当真是进退维谷,如何是好。 沈珺大笑两声,拿着匕首,拍着他的脸庞。蔡衮打了一个寒战,死盯着那把匕首。沈珺似笑非笑道:“你最好是告诉我们官盐之所在,我这匕首没长眼睛,这不小心割了你的舌头,伤了你的脖子,你到了黄泉路可莫要怪我啊。”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是杀了我,我也还是不知道!”蔡衮铁了心要守口如瓶,心想: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说了,崔炻一定会抄我全家,不说,崔炻会认为我衷心,不会对我家人怎么样。既然如此,我宁可让他们两个杀了,也绝不会说出一字半句。 沈珺恨恨道:“你这厮果真是蠢货一个,你既要维护那狗官,也怪不得我了!”沈珺双目生电,大喝一声,攥紧匕柄,一刀插进他的胸口,蔡衮闷哼一声,好似触电一般,疼痛麻痹席卷全身,血直往外冒,染红了他的紫衣。苏旸吃了一惊,他以为沈珺只是威胁他而已,没想到她竟真的杀他。苏旸道:“媳妇儿,你把他给杀了,那我们还怎么找官盐,让他做证人呢?” “你也瞧见他的模样了,好言相劝根本就无济于事,他既要寻死,那我便成全他好了。只可惜,他的一家老小没了人保护,指不定那日就被杀人灭口了。”沈珺秀眉一横,眼角眉梢露着说不尽的英气,让人好生佩服,咂舌称奇。 其实沈珺这一刀避开了要害之处,要不了他的性命,只是想让他回心转意,为己作证,好揭露堂堂益州知府的丑恶嘴脸,让他身败名裂、遗臭万年。 蔡衮本想着她杀了自己,这事便也了了,没想到这女的可生歹毒,竟还要对自己家人动手。 蔡衮颤抖着声音道:“两位大侠,此、此事都是我一人之责,与我家人无关,还请你们……不要……不要害我家人,大不了,我告诉你们……官盐所在就是了。” 沈珺双指并拢,解开了他的穴道。为防他逃走,沈珺将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之上,喝道:“还不快带我们去!” “是是是。”蔡衮一连应了三声,三声应得响亮,蔡衮胸口一痛,清咳了几声,沈珺从兜里摸出一个裂纹小瓶,将瓶内一颗丹药倒在他手上。蔡衮又惊,生怕她给自己服了什么毒药,要钳制自己,是而盯着掌心,久久不敢吞服。沈珺笑道:“我这颗可是烂肠毒药,你要是想你家人平安无事,就乖乖地给老娘吞了,否则,老娘立马杀了你,再去杀了你全家!” 蔡衮一言不发,将药吞了,却只觉得药在腹中化开,暖洋洋的,不已心脾经脉都温暖起来,胸口亦不似之前那般痛了,蔡衮这才知道这药并不是什么烂肠毒药,乃是护人心脉的灵丹妙药,不觉目显愧色,不敢抬头相望。只是沉吟道:“你们跟着我来罢。” 苏旸满心欢喜,跟在蔡衮身后,穿过篁竹林,停在灌木丛前,沈珺四周张望一番,耳中听得流水淙淙,却不见其流水何处。沈珺道:“官盐会藏于此处?你休要唬我!” 蔡衮蹲下身来,扒开脚边的灌木丛,一人身高的洞口显现出来,蔡衮指着黑洞道:“官盐就藏在洞里面。” “你走在前面,老娘警告你,你可别跟老娘玩花样。”沈珺骂道。 蔡衮一声不哼,挺身走在他们前面。洞里黑乎乎的,看不清前路,苏旸取了火折子,张口一吹,燃起火苗来,洞壁摇曳着烛影,沈珺与苏旸张目结舌,原来这洞穴并不是天然形成,乃是人为开凿的一个地下洞穴。 走了约摸一盏茶的时间,洞顶越来越高,洞穴也是越来越空阔,这才隐约见到了上百个箱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咸咸的海水味,苏旸用短刀将箱盖挑开,一箱洁白的盐呈现在眼前。 “就只有这些么?” 蔡衮道:“不,早先一批早让我转给各地商贩卖了,现在这些是龚天成今天运来的。我已经将藏盐所在告诉了你们,要是被龚天成发现,后果不堪设想,你们定要护我一家安全。” 沈珺道:“护你一家也不是不可以,但我们想请你帮我们在大理寺卿面前做个证,指证知府崔炻知法犯法,私卖官盐。” “你能保证龙虎堂的人不会来找我的麻烦么?” 沈珺蛾眉一颦转即笑道:“他区区一个龙虎堂,还能奈我们癫凤狂龙何,你只管作证就好,其他事不用操虑过度。不过,你还是要回到崔炻身边探听消息,但千万不要露出马脚。” 蔡衮长抒一气,点点头。苏旸阖上箱盖,举着火折子,与他们一齐出洞。苏旸道:“这些官盐都是经由你手转卖他方的么?” “不错。其实我也并不想冒着杀头的风险去做这些违法的勾当,但是崔炻在益州的势力强大,他的上头还是童贯,得罪他只能是自讨苦吃。两位大侠,你们也别怪我多嘴,崔炻有童贯撑腰,你们就是查出他的罪行,也没什么用,大理寺卿忌惮童贯,也会看在他的面上放过崔炻的。” 苏旸与沈珺听着,沉默良久,一句话也不说,静心忖度他说的话觉得也有三分道理,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崔炻是插翅难逃的,大理寺卿忌惮童贯,难不成当今皇上也忌惮童贯么?大不了,就御前告状,非把崔炻此等奸贼五马分尸。 如此想着,不觉已出了洞穴,蔡衮拉了灌木来挡住那洞口,与周围无异。 沈珺道:“我们现在要北上汴京去大理寺,你自然要假装无事,继续去贩卖官盐,待我们回了来,你便听我们的吩咐,出面作证。你要是敢出卖我们,别说你尚活于世的亲人,就是连长埋黄土之下的亲人我也绝不放过,听明白了么!” “是。”蔡衮擦了擦冷汗,唯唯诺诺地应答一声,三人便就此分道扬镳,苏旸与沈珺上了汴京,蔡衮则浑然无事,继续联系各地售卖官盐。 话说时日过得也快,苏旸与沈珺用了不到一月就到了汴京,一到汴京,直往大理寺去求见大理寺卿章端康,将所知都向其禀告,可幸的是章端康也是个明辨是非、廉洁奉公的在世青天,他听了崔炻的罪行是怒发冲冠,特向上请假与苏旸和沈珺同去益州,审理此案。 苏旸与沈珺又将崔炻如何逼死萧单,污蔑萧统,勾结龙虎堂分舵主谋害聚民院与颐和客栈二十条人命的事一一向他说了,章端康听了目眦尽裂,恨不得立马将崔炻捉拿归案。章端康下了令,将收押在天牢里的萧统放了出来,在狱中三年,萧统沧桑了许多,憔悴了许多,苏旸与沈珺初见他时差点没认出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逍遥江湖行之侠客传奇》正文 第二十二章 愣是端详了许久,苏旸与沈珺才不可置信地与他相认,萧统热泪盈眶,三年囹圄生活实非常人所能承受,多少人在狱中被折磨得不成人样,而选择自尽,萧统此番已算得上万幸了。 “萧大哥,当日若不是你点醒我们夫妻二人,只怕我们早被崔炻那厮抓了。”苏旸哽咽道。 萧统听他说“夫妻”,立时扬开笑颜道:“苏兄弟与沈姑娘已结为夫妻,可我竟没能前去吃你们的喜酒,实在是遗憾。” 苏旸道:“无妨,无妨,改日有空再请你吃一次就是了。” 沈珺一掌拍在他的脑袋上:“蠢货,你言下之意岂不是让我们再成一次亲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哎,反正跟你说不明白,不说了。”苏旸有些难为情,扁着嘴跑到一旁去了。萧统低声笑道:“你们二位当真是意笃情深的欢喜冤家呢。” 苏旸嘟囔着:“这辈子都逃不开她的魔爪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可没听清楚呢!”沈珺拧着他的耳朵,大声吼道。 “哎哟,疼疼,媳妇儿,你饶了我吧,你看大理寺卿的马车来了!” 沈珺用力一拧,放下手来,章端康的马车悠悠扬扬地驶来,章端康撩开帘子,向他们喊了一声道:“三位,快上马车,我们即刻赶往益州罢。”三人相视一笑,登上马车,又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回到了益州。所幸的是蔡衮并没有出卖他们,一直都暗下记录交易的人,夜深人静,苏旸与沈珺与蔡衮私会于树林中,进行部署,只待天一亮,章端康升堂,蔡衮便作为证人前去指证崔炻。 翌日清晨,崔炻刚从美梦中醒来,便见小厮慌忙来报,说是大理寺卿亲临益州,革查官盐失踪之事。崔炻自知大事不妙,立马派蒋秋成去请龚天成前来护身,蒋秋成得到命令,便乔装一番从后门而出,守在后门的苏旸与沈珺偷偷跟在他身后,因他二人使用了“飞仙遨游”的轻功,所以一路上蒋秋成并未发现跟在自己身后的两人,蒋秋成心急火燎地赶到龙虎堂,把正在品茗的龚天成吓了一跳,龚天成连忙下堂来问:“蒋先生,何事如此着急?” “大理寺卿章端康亲临益州,查询官盐失踪与私盐盛行一事,如今他已传召知府大人去了,知府大人特地吩咐来寻求龚先生你的帮助啊。”蒋秋成是火烧了眉毛,愁眉苦脸道。 “我想章端康不过是想询问知府大人一二罢了,我们私卖官盐一事一直都是暗中进行的,知道的人并不多,章端康又怎会查得到呢,蒋兄,你就放宽心罢,这事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被查清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们还是得做好防备才好。” 龚天成思虑一二,最后决定:“好吧,那我即刻带上弟兄,把衙门包围了,只要章端康敢动知府大人一根汗毛,我们就立刻把他给杀了。” 蒋秋成得到了保障,长长呼出一口气,却见门口站了两个人,男的英俊潇洒,女的貌美如花,定睛一看,这不就是窜逃的苏旸与沈珺么!蒋秋成与龚天成都吃了一惊,龙虎堂上下守卫严密,若有外人闯入,早已鸣钟警报了,何以这两人潜入,竟无一人知晓? “丧心病狂的直娘贼,居然还想着谋害大理寺卿?你们倒有几个脑袋被砍!”苏旸大喝道,其势有如闪电惊雷,龚天成与蒋秋成都吓了一跳。 龚天成道:“好哇,三年前让你们逃了,一直都找不着你们,没想到你们竟然自寻死路,那我便做个好人,成全你们!”话语一毕,龚天成就将身一跃,跳到刀架上,搬下长钢刀,将刀往地上一顿,地上立马有了一个一寸深的小洞,可见其内力之深厚,蒋秋成见到此景,立马鼓掌喝彩,料想不过一刀,龚天成就能将他二人的头颅砍下。 苏旸与沈珺不为所惧,脸上带着微笑,沈珺道:“二狗子,区区一个龚天成就交由你来对付吧,我在旁边喝会小茶。” “媳妇儿,你可瞧好了,看我怎样耍猴。”沈珺莞尔一笑,当即坐在一旁瞧着热闹。 这让龚天成暗嘲不已,只道他们是死到临头都不知怕。龚天成大喊一声,举刀疾往苏旸头上劈落,苏旸将身一扭,已从腰间取下宝剑,剑鞘尚未取下,就往他钢刀上一拍,钢刀立时被震开,而宝剑亦不为之所损,龚天成虎口发麻,双目通红,将钢刀兜了一圈,斜劈苏旸脖子,苏旸将剑伸出,往他左肩刺去,龚天成大惊之下,立马回刀相抗,当的一声,刀剑相交,却也总算是格挡开他的长剑,两人各退一步,苏旸笑道:“让你见识见识我师父他老人家所创的玄影剑法的厉害!” 苏旸将剑从剑鞘中抽离,寒光射进龚天成眼底,苏旸右臂疾挥疾振挺剑而去,剑招迅速,剑影迷乱。龚天成心中骇极,挥刀从背后划了一个弧形,砍向重重剑影,其实龚天成根本不能辨清他长剑方向,只是抱着侥幸之心,企图一刀便能将他长剑砍断。可他千万没料到,苏旸所使之“玄影剑法”剑招,恍在左却在右,似在前实在后,他凝神寻剑,震刀砍去,却刚好砍到了剑影罢了。 而苏旸却已将他的刀招瞧在眼里,将剑一转一折,直刺他的眉心,龚天成连忙疾点后退,身子跃起,腾在半空,再将钢刀一举一落,直劈向苏旸脑袋。苏旸仰头一看,竟不躲避,伸剑一挡,用了五成功力,此时沈珺在一旁瞧得冒汗,要知道长剑轻脆,钢刀沉重,这五十多斤重的钢刀要是砍了下来,长剑非损即断。 龚天成冷笑道:“就凭你一柄长剑还想抵挡我钢刀的威力,简直就是以卵击石,苏旸受死吧!” 苏旸道:“那还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龚天成手上使了劲,钢刀已落至长剑剑面,再用上十成功力,哐当一声,长剑断成两截。苏旸直身后翻,龚天成已收刀不及,刀重击于地,登时火星四溅,他又将钢刀上挺,苏旸一跃而起,踏在钢刀尖,身子重心往下一落,将钢刀压下,顺势一踏,钢刀被踹在地上。 苏旸站在钢刀之上,龚天成抽刀不得,还未来得及放手舍刀,苏旸就已双臂平展,两足互相交替,整个身子皆回寰做圆,一招“大鹏展翅”,双掌直扇在龚天成脸上,龚天成的脸火辣辣地疼。龚天成即刻舍刀向后跳出,忙弓身相对,双手疾做蛇头形状,向苏旸眼球戳去,招招凌厉式式狠辣。苏旸握紧拳头,双腿错开,屈身微蹲,举步划弧,左右出拳,拳式变幻莫测,待近龚天成之身,苏旸握拳施以巧劲,一拳正中龚天成腹部,此一拳用了六成功力,龚天成被此一震,胃里翻江倒海,恶心想呕,苏旸再一拳捶向他的肋骨,只听到喀啦几声,龚天成的肋骨皆断了好几根,龚天成再忍不住了,踉跄后退,只觉得全身酸痛,内里再无气力。 苏旸那时能三拳将崔灏打死,可见他力气之大令人不可小觑,何况他受得陶清觞指点教授,这“太虚拳”看则软绵无力,实则已乱了他的内力气功,只消得用上三成功力便可伤他经骨,更不用说用上六成了。 苏旸学成“太虚拳”后并未用于与人打斗之上,此时用来对付龚天成,竟然将他重伤,苏旸方才见识到“太虚拳”的威力。 龚天成自知不是他的对手,但又不想求他饶己一命,故而将自己在龙虎堂的名号搬了出来道:“苏旸,你敢动我么?我可是龙虎堂分舵主!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龙虎堂上下都不会放过你的!” “我不动你,我杀了你!你这小杂毛害死我颐和客栈和聚民院上下二十条人命,我要是不杀了你,怎么向他们交代!龚天成,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苏旸怒道。 龚天成骇然,原想威胁他放过自己,没想到他竟然毫不在意。龚天成拔腿冲向大门,大呼救命,堂外守卫之人听到呼救声,立马赶来。苏旸身子一晃,直身而跃,拦在他的面前,一掌拍在他的胸膛,龚天成肋骨齐折,插入心头,气息一窒,喉头一甜,仰天喷出鲜血来,洒在门上。苏旸再次握拳,一拳打在他的鼻梁之上,龚天成眼球迸出,鲜血直流,挺在地上,闷声不响。苏旸想起崔灏死之景,更想到陈掌柜等无辜之人死状,当初自己力量薄弱,武功低下,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在自己眼前喋血牺牲。如今他学有高强武功,无须再惧龚天成,但一心只想着将他五马分尸,当能解恨报仇。想至此,苏旸手上已运了劲,伸臂抱住他的头向右一折,咔的一声犹如砍头之声,龚天成已被折断了头颈。 龙虎堂之人姗姗来迟,看见龚天成的尸身个个莫不是大吃一惊。当即分为三路,上去包围苏旸。沈珺再也坐不住了,飞身离椅,双足疾点,踏着龙虎堂之人的头顶落到苏旸身边。蒋秋成害怕得躲到了桌子底下,不敢动弹。 “我苏旸不想胡乱杀人,你们还是快些离开!”苏旸叫道。 他们都被苏旸震天一话所惊,面露惧色,不敢挥剑上前。蒋秋成唯恐苏旸与沈珺逃脱来对付自己,故而在桌子下大叫道:“你们分舵主被这两个奸人所杀,你们不替他报仇,让总舵主知道了,你们也是死路一条!” 他们听了此话,再不犹豫,挺剑挥出,刺苏旸与沈珺二人背心,苏旸当即俯身左手撑在地上,飞身狂踢几脚,靠近之人皆被踢飞,重重摔到门上,倒在地上,浑身疼痛,扭动挣扎。沈珺则并指弹开他们的剑刃,再鹰钩双手,向进攻之人脖子抓去,其势狠辣,他们的脖子皆被抓出一道道血口子,沈珺放手将他们的衣领一提,将他们面对面以头相撞,当的一声,他们都好似被石头砸中了脑袋,疼得晕头晃脑,眼前直冒金星。沈珺趁机夺他们长剑,一手一柄,向他们肩头袭去,哗啦数十声他们的衣服都被划破,险些流血。 苏旸双掌齐齐推去,疾翻疾折,打在他们胸口,再化掌为拳,打在其腹部,苏旸这一次用了一成功力,只是打得他们摔倒于地,并不想伤他们。苏旸再使一招“狂栽五柳”,打向其余之人脚踝,狂呼五掌,一时之间,进攻之人皆被放倒于地,苏旸只喝道:“我不想伤你们性命,识相的就立马给我滚!” 那些人都顾己性命,哪管总舵主会否惩罚,只想着保得眼下之命,往后就是隐姓埋名、东躲西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是以扶地起身,耷拉着头,互相搀扶着出了门。躲在桌子下的蒋秋成见没了保障,心下骇极,奔出大门。苏旸就要上前逮他,沈珺却道:“让我来!” 只见沈珺从髻上取下那支并蒂莲玳瑁银簪,两指一拈一射,那簪子如凌飞箭疾出,正好插在他的脖子大血管之上,鲜血喷涌而出,蒋秋成泄了力,跪倒在门前,不已鲜血已经他整个身子浸红,蒋秋成失血过多,瘫倒在地上,睁着眼睛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逍遥江湖行之侠客传奇》正文 第二十三章 沈珺向蒋秋成走了过去,拔下他脖子上的银簪,皱着眉头,将银簪上的血在他衣服上擦干净了。再插上自己的发髻,道:“呸,杀了你,还脏了我的银簪。” 苏旸喜笑颜开,这两个混蛋终于死了,现在只要崔炻那狗官死了,他的大仇才是真的报了。苏旸与沈珺将龚天成、蒋秋成的尸体抬了出去,在山崖边将他们扔下山喂野狼。而后回到衙门内,崔炻正诺诺地跪在地上。 堂上坐的章端康威风凛凛,不可逼视,章端康将黄杨醒木往台上一拍,瞬时如惊雷贯耳,崔炻身子一颤,忙将头埋下。 章端康道:“崔炻,你还敢狡辩么?” “下官不敢,只是事实并非如此,大人可莫要听信这贼人的话啊,萧统他勾结花衣嗜血女尸害了多少无辜百姓,下官将他交由大理寺查办,他怀恨在心,才故意编造一些谎言来污蔑下官,还请大人明查,切莫中了萧统的奸计啊!”崔炻捏了一把冷汗,心惊胆战道。 苏旸与沈珺挤到人群前,听得围观之人说话,才知道了适才所发生的事。章端康传召萧统上堂,萧统即把父亲与妹妹遭崔炻、崔灏所害之事全然说出,崔炻自然是强词夺理,说萧统污蔑于他了。 不过,幸好苏旸与沈珺早有防备,他们将陆朴请来当证人说明花衣女尸与萧统并无任何瓜葛。崔炻听到陆朴之言,惊慌不已,心里只想着蒋秋成请了龚天成来救他,可他怎会知晓,龚天成与蒋秋成二人早已一命呜呼了。 “大人,崔炻不仅草芥人命,还知法犯法、私卖官盐,简直是罪恶滔天!”沈珺吼道。 崔炻直起了身,道:“沈三娘,你可不要血口喷人,你说我私卖官盐有何证据!” 沈珺冷笑一声,向章端康请示:“大人,还请您吩咐下来,将证人和证物呈上。” “准!” 守在衙门外多时的蔡衮听到传唤,立马进了门,先给章端康磕了一个头,然后才道:“大人,草民蔡衮受崔炻以亲人威胁,为他做了不法的勾当,私卖官盐。崔炻联合龙虎堂龚天成,在官盐运送途中假装官盐被劫,实则是暗地里,将官盐偷偷贩卖至各州郡,而从中牟取暴利,这些是草民所做的记录,还望大人明察秋毫。” 蔡衮将记录簿呈上,章端康看了以后,喝道:“崔炻,你还有何话说!” “大人,这厮完全是胡言乱语,我乃一州知府,怎么会做些贪赃枉法之事!” “大人明鉴,崔炻所私藏之官盐皆藏于城西三里篁竹林后灌木丛中的地下洞穴里。” “人赃并获,崔炻你目无法纪,身为堂堂一州知府,却做些犯法杀人的勾当,实在是罪不可赦,本官以大宋法理将你押回大理寺,择日问斩!”章端康将醒木一拍,整张桌子摇摇晃晃,似要四分五裂。崔炻身子一凉,再是百口莫辩,可他却突然直身跃起,指着章端康喝斥道:“章端康,你好大的胆子,我可是童贯大人的人,你敢动我,分明就是不把童大人放在眼里,童大人绝不会放过你的,识趣的就快些把我放了,大家相安无事,否则你就等着死无全尸罢!” 章端康怒火中烧,大吼一声:“无耻狗贼,居然还敢口出狂言,拿童贯来押本官?本官才不惧他一个宦臣竖子,本官今日就斩了你,看他童贯还怎么包庇!” 崔炻恐惧得瞪大双眼,拔腿欲逃,苏旸瞧得紧,飞身施展开“飞仙遨游”落到他面前,双手拦开挡住他的去路。崔炻魂不附体,往一退,瘫在地上,章端康立马叫了人将他团团围住,一衙役上前将他手一折,另一衙役就已将长剑架在他脖子上,崔炻身子僵住,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醒来之时已在囚车之上,衙役将他押往城中行刑台,益州城的百姓知道了崔炻的罪行,纷纷上街来,朝他扔臭鸡蛋,谩骂于他,崔炻汗珠直冒,缩在囚笼里大哭起来。 不已,囚车到了行刑台,衙役将他从囚车中拉出,崔炻死死地抓住木栏做着最后的挣扎,藏在人群中的苏旸见到此景,手上摸出一支银镖,向他腕上射去,崔炻啊的一声,手已松开了木栏,腕上直流着血。 章端康高声道:“午时已到,行刑!”说罢将令箭一扔,崔炻吱都没来得及吱一声,就身首异处了,头颅滚到台下,被一只野狗叼了去,百姓们皆鼓掌喝彩。 苏旸与沈珺两行清泪已落,仰天长啸道:“我们终于报仇了!” 苏旸与沈珺回到颐和客栈,在后院里向那几个坟墓作酹,磕了几个大响头,又去聚民院将坟头的杂草除尽了。 苏旸道:“我们杀了龙虎堂的分舵主,龙虎堂一定不会饶了我们的,三娘,你害怕么?” “不怕,只要有你在身边,再危险我也不怕,大不了与他们同归于尽便是了。”沈珺含笑道。 苏旸将她搂在怀里,温言道:“如今我们仇也报了,你说我们去哪里好呢,还是……留在益州?” “不,我们不要留在益州。你可记得我们当初的信念?我们一心想当名满天下的大侠,我们好不容易习有一身武艺,自然要用这般好武艺去行侠仗义了,二狗子,你说好不好?” “你说得不错,就让江湖人也听听我们癫凤狂龙的名号。” “在离开之前,我还想与萧大哥告别。”苏旸与沈珺就往铁匠铺去了,正好见到章端康出来,三人互打了一声招呼,各自离去。 “苏弟、沈妹,今日怎么得空来了?”萧统眉眼含笑,唤他们进屋坐了,又煮茶摆果以待。 “萧大哥,我们夫妇二人明日就要离开益州了,临行前想来和你告别。”苏旸道。 萧统脸色微变,流露出不舍的神情来,但转瞬即逝,萧统笑道:“苏弟与沈妹武艺高强,自然要游遍天下,锄强扶弱了。往后,要是回来,记得来看看我这个老朋友。” 沈珺道:“我们不会把你忘了的,对了,萧大哥,适才我们见到大理寺卿,不知他来找你是有什么事吗?” “章大人告诉我,他向皇上上书,举荐我做益州通判。” 苏旸与沈珺吃了一惊,随即异口同声喜道:“苏弟(沈妹)祝贺萧大哥得成大业,位居通判。” 萧统喜上眉梢道:“大业谈不上,只盼着我能为百姓尽一点绵薄之力,方不负章大人之望。” “萧大哥,我们夫妇两敬你一杯。”苏旸与沈珺以茶代酒。 “苏弟、沈妹,喝茶多无趣,喝酒才助兴。我们就好生畅饮,不醉不归!”萧统拿出尘封多年的竹叶青,与他们开怀畅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逍遥江湖行之侠客传奇》正文 第二十四章 东一声锣,西一声鼓,铿锵久鸣。已有不少人围了过去,众人兴致盎然,都往同一个方向去了。沈珺拽着苏旸的衣角软声道:“二狗子,那边好生热闹,我们去瞧瞧是怎么回事罢。” 苏旸笑眼半弯道:“好啊。” 他们自辞别萧统,离开益州后,便取水道乘舟到了苏州城。谁知刚进到城中,就遇上了热闹事,他们跟在人群后来到了“客似云来”的酒楼前,只见楼前搭了一个高台,四面用木栏围着,好似一个擂台。 忽然擂台右边走出一个身量苗条、明眸皓齿的姑娘,众人眼前一亮,忙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那姑娘走到酒楼檐头下,将手上拿着的红色绸布一抖一抛,射出两枚银针,将红布牢牢地钉在木檐上。一时之间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有的笑道:“赶得巧了,我才刚到这苏州城,就能碰上了比武招亲这种新鲜事。” “且不知那招亲的人儿是谁,倒叫我巴不得立马瞧瞧真容。” 沈珺一听见“比武招亲”四个字,好奇心起,忙拉着苏旸往前挤去。那姑娘清了清嗓子,慢慢道来:“各位,稍作安静,小女子乃温州人氏,家中有一小妹,尚未出阁。我那小妹生性顽劣,家中父母兄长给她安排婚事,她都不乐意。无奈之下,我们只得想了一个办法,让她比武招亲,谁知比武之人皆败在了我小妹手下,我们一路北上来到苏州,想着能不能在这里遇上那位高手,能把我小妹打败,好成就一段姻缘。在场各位若有谁是年满二十,不逾四十,家中尚未娶妻纳妾的,都可上擂台来与我小妹比试一番。” 众人原以为这姑娘便是主角,没想到却是配角,不由得暗暗生笑,中有人道:“你那小妹长得如何,若是没有姑娘你长得这般好看,我们也不稀得浪费时间了。” “这位小哥,不是我自吹自擂,我那小妹虽无倾城倾国之貌,也有出水芙蓉之姿。我这大姐在她面前都要自惭形秽呢!” 台下一个胡须猛汉道:“你小妹在哪,快些叫她出来,叫本大爷看看合不合心意!”此言一出,附和之人颇多,台上的姑娘嘴角上扬,道:“好妹妹,你快出来罢。” 众人翘首以盼,屏息以待,沉寂之下只见一名藕荷色轻纱的女子蹬着众人头上的正八角红罩纱灯笼翩然踏下,而灯笼亦不觉动。众人感叹之时,又将目光聚集在那少女身上,只见她身姿曼妙,鹅蛋面形,俊眉秀眼、顾盼神飞,肌肤白透,美艳若瑰,眉间浅藏稍许英气,便是与众各别。 不知台下何人赞道:“这等美人世上少有啊!”苏旸看得痴了,口里流涎赞不绝口:“这姑娘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当年西施美貌我们不得而知,但她至少要像这位姑娘一样才名不虚传呐。” 沈珺一缸醋坛子打翻了,一巴掌扇在他的脑后道:“人家这么美,你就上去和她比试一番啊,说不准人家瞧你生得俊俏,不用跟你动手就死心塌地地要嫁给你呢!” 苏旸连忙哄她道:“媳妇儿,你说得这是什么话呢,我早与你成亲了,又怎能再上去和她比试呢。” “那有怎样,你大可以把我休了,再去娶她啊!”沈珺嘴里三把火,话里九把刀。苏旸知道她吃了醋,忙道:“媳妇儿,我错了,你才是这世上最好看的姑娘,其他人都要黯然失色呢。” 沈珺听他一言实在是恭维自己,可是心里还是忍不住的喜悦,小嘴一撅,就将头转了回来,看着他,眼波流转。 忽听台上姑娘出言,苏旸与沈珺就将目光转而投向她了。见那藕荷衫姑娘抱拳道:“小女子姓施名无姈,今日设此擂台比武招亲……” 没等她说完,台下那胡须大汉急冲冲地打断道:“动手罢!” “慢!”施无姈朗声喊道,从怀中掏出一个五寸大的玲珑彩绣球,捧在手上玩弄着:“小女子虽不是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但也总算是江湖名家的千金小姐。小女子特多设一条规矩,那便是:谁能打赢我并夺得绣球,小女子定当信守承诺,与赢者共结连理。” 旁有一人哈哈笑道:“老兄,这比武招亲你尚且能应付得了,可这武中夺绣球怕是应付不来啊!” 那猛汉狂笑三声,拖着笨重的身子走上擂台,施无姈心想:你这粗野鄙人不是我要找的人,看我怎么将你打得狼狈下台,免得浪费我的时间。正想时,不由得又睥睨他一眼。 施无姈的姐姐挪步向兵器架上,分别向两人掷去一柄重铁长剑,并朝施无姈使了一个眼色,道:“好妹子,你可要处处让着人家,别把人家给打伤了。” 那猛汉拍拍圆滚滚的肚子仰天作笑,将长剑扔在一旁道:“面对着这么一个娇弱的美娘子,我怎么舍得用长剑与你动手呢,要是把你给伤了,以后谁替我生孩子啊!” 施无姈眼色一变,故作一笑,也扔掉了剑刃:“阁下如此盛意相让实在让小女子汗颜无容,江湖比试向来讲究公平,若我持长剑与空手之你比试,焉能合情理?” 壮汉脸有不快不耐烦道:“少说废话,且看我一招。”边说之时,双掌已凌厉出去,待近她身之时,转掌力为拳力往施无姈腹部打去,施无姈纤腰一拧,食中两指并拢,瞄准壮汉中脘穴击去,怎知壮汉内功深厚,不为所震,反是施无姈大叫一声,整个人被弹开。 施无姈大吃一惊,壮汉得意狂笑,双腿岔开,左足狠一踏地,便有如翻江倒海之势,擂台木板喀啦作响。壮汉大步流星跨来,整个擂台摇摇欲坠,面对如此庞然大物,她一个弱女子怎生敌得了?看来,施姑娘只能委身下嫁了,可惜啊可惜,沈珺在台下看得仔细,心里为施无姈不平着。 壮汉俯身冲去双臂一抱却让施无姈从旁溜出,施无姈反击他背部,壮汉右手向后一抓,钳住了施无姈的右手,施无姈恼羞成怒,扫腿而过,壮汉反用左手擒住她的细腿,施无姈钳制难动,壮汉俯鼻细嗅她的鞋尖猥琐道:“小娘子,跟大爷回家吧……” 台下之人纷纷起哄:“哟哟,早日入洞房咯。” 施无姈怒火渐增,左手横劈他的颈部,她这一招实没有害人之心,只叫他闪躲退避,自己能够全身而退,谁知壮汉左右两手一翻一转,将施无姈抛在地上,壮汉向她腰间抓去,千钧一发之际施无姈一个鲤鱼打挺扬起右腿狠狠向他裆部踢去,壮汉疼痛难奈,哎哟哎哟地叫起来。 施无姈抓住时机,腾跃而起左脚重击他的腹部,尚未有任何变化,施无姈反身再往他大腿一踢,壮汉立马破功向后倒去,施无姈便知他的弱处在下盘,不由分说,左脚重锤而下踩住他的足尖,将身一回寰微一屈膝,飞腿扫过,壮汉底盘不稳踉跄而倒,施无姈揪住他的右手狠上一拧,壮汉倒地而呼:“哎哟喂,姑娘,痛得紧,你快些松手罢。” 施无姈这才松了手,看着自己腰间别着的彩绣球欣然道:“哪位好汉还敢再上来与小女子比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逍遥江湖行之侠客传奇》正文 第二十五章 “我来……”一个水墨衣衫玄冠书生上台,弓身作礼:“在下慕容亮,特向姑娘请教。” 施无姈瞥他一眼,此人文文弱弱,定然不是自己对手,是以向他说:“慕容公子,请自行挑选一件兵器吧。慕容亮悠然选了一柄轻长剑,施无姈则挑了九节鞭。沈珺啧啧称奇:“想不到施姑娘竟还懂得使鞭。” 苏旸道:“所谓真人不露相,恐怕她还未使出全招呢!” 沈珺笑盈盈地看了一眼慕容亮,又望了一眼施无姈道:“这慕容亮文质彬彬,施姑娘英气逼人,他们俩要是成了亲,慕容亮定然是妻管严嘞。” 苏旸吐了吐舌头,嗔笑道:“就像我一样。” 沈珺瞋他一眼,苏旸立马乖乖地解释道:“我那是心甘情愿被你管的,好媳妇儿。” 沈珺眸中含笑,不再理他,把目光重新放到擂台之上。慕容亮首先挥剑而去,只有招数未有实力,怎瞒得过习武出身的施无姈,施无姈心道:你也不是我要找的人。 慕容亮招招要挑她的腰间绣球,施无姈手下也不再留情,扬鞭飞去缠住慕容亮剑刃,慕容亮抽剑不得,双手一放,施无姈向后退了几步,这一放虽让施无姈差点摔到,但也让慕容亮无兵器在手,慕容亮自然要落了下风,施无姈甩开长鞭向他左肩一打,慕容亮左肩沉了下去,施无姈紧接着一鞭抽在他膝上,慕容亮登时跪倒在地,叹息一声灰溜溜地下台去。众人哄堂大笑,笑那慕容亮走得狼狈。 “我看那,这施姑娘今日是遇不上敌手了。”沈珺盯着台上的施无姈道。 此时四周突然寂静,只见青影一荡,众人再看时,台上已然立了一个青衫白冠的少年郎,他面如冠玉,身若修竹,玉树临风,眼角带着无尽风流与三分桀骜,当真是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施无姈瞧他生得俊俏,心里一漾,但随后想到:莫非你就是我要找的人,我得好好试试你的武功才行。 沈珺笑道:“这桩好事要成了。” “你怎知晓?”苏旸不明。 沈珺又道:“前两个要不是粗野莽夫,就是孱弱书生,哪像这个风流倜傥,文武双全。” 苏旸横她一眼,嘟囔着:“就他这个模样就叫风流倜傥了?要论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当属我益州潘安苏旸。” 沈珺忍俊不禁,扶着他大笑起来:“就你……哈哈哈,你这丑模样还算得上是益州潘安莫不是要笑死人了。” “你再笑,我可要生气了!”苏旸跺脚道,见她还是哈哈作笑,笑得前仰后翻的,立马把头瞥了过去,嘴巴长得可挂三个铜壶了。沈珺拉拉他的手道:“真生气了?” 苏旸只顾喘着粗气,哪里会理她。沈珺柔声道:“别生气了嘛,要论风流你或许不及他,可要论外貌,你在他之上。” 苏旸道:“真的,你不要耍我玩。” “谁要耍你玩了,你要是个丑八怪,我沈三娘怎么看得上你,还和你成亲呢,你是不是傻!”沈珺虽是骂着他,但苏旸脸上却是藏不住的喜悦,这样的骂他巴不得听上千次万次呢。再望向擂台,青衫少年双手抱拳道:“在下杨兴言,特向姑娘请教高招。” 施无姈忙用手挡下他,指了指木檐下挂着的大红幕布道:“你可看清楚了,我这里可不是单纯比较武艺的地方,我这是比武招亲的,你要是赢了我,可是要同我成婚的。” “若小生有幸能打败姑娘,自然是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施无姈心下生了疑惑:莫非会是他? 杨兴言又再拜倒喝一声:“请。”双手便向她肩头抓去,施无姈连忙翻转躲避,足尖顶地折纤腰以微步,顿身到杨兴言身后,左腿一飞踢向他的五处穴,杨兴言身手轻快脑袋一歪轻松躲过,杨兴言反守为攻,右手横劈,左手出拳,右腿制住施无姈左腿,左腿顿直。施无姈于慌忙中抽腿而出,磓地而起,轻功飞过杨兴言头顶而缓缓落地,杨兴言缓步而去,双手出去,施无姈单手抵挡,岂料杨兴言却钻了空子抓住她的手,向后一折,右手一搂抱住施无姈的细腰,施无姈尽力挣脱,杨兴言却越发抱得紧,轻轻摩挲她光滑的肌肤道:“嬛嬛一袅楚宫腰。” 施无姈哪里受住,啐道:“好一个登徒浪子,快些放开我!” 杨兴言得意大笑,就是不肯放手。施无姈急了眼,左手向后一捅,杨兴言因痛放手,捂住胸口道:“你这妹子泼辣得很,不过我喜欢。”于是又攥住她的衣角,团团绕着她转了好几圈,终在施无姈面前停下,杨兴言挑着剑眉邪笑道:“哎,别动,再动一下,你的身子就要被看光了。” 施无姈这才意识到他手上攥着自己的腰带,只要他一松手,自己的衣裙就要掉落了,窘迫之下也只能骂道:“你个下三滥,快松手!” “好,要我松手也不是不行,只要你认输就好。”杨兴言拿着腰带向众人展示,施无姈咬牙切齿道:“我可没输给你,我有言在先,你只是打赢我罢了。” 杨兴言微怔一会儿道:“我打赢了你,你怎么还没输?” 台下一人善意提醒道:“对了,你没夺她腰间的彩绣球。”杨兴言幡然大悟,仔细一看她的腰带间的确系了一个绣球,施无姈脑筋一转将绣球扔向人群,杨兴言飞身去夺,竟忘了手中还攥着那腰带,待到反应过来之时施无姈已然香肩半露,又羞又恼,杨兴言纵身回寰,横踏着木檐扯下红色“比武招亲”的绸布一挥一抖向她飞去,绸布已贴实裹住她。而绣球早已落下台,有的人惊呼,有的人叹惜,有的人窃喜。 杨兴言嘴角一扬俯首道:“姑娘好本事,小生佩服至极,无颜而告辞。”说罢,杨兴言从白色腰带处取下一把折扇潇潇洒洒挥扇而去,施无姈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又是感激又是心动又是恼怒的,竟不知该讨厌他还是该欢喜他。 沈珺捡起绣球,走上擂台,苏旸亦陪在其后。 “施姑娘,你的绣球。” 施无姈双手接过而点头称谢,彼时台下之人见她衣衫不整,知道再无热闹可看,纷纷退去,施无姈挽起姐姐的手也离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逍遥江湖行之侠客传奇》正文 第二十六章 沈珺望着空空的擂台道:“本想这桩好事要成了,岂知是这么个结果,果真是意料之外。” 苏旸道:“这世间万物本就是变幻莫测的,我们只猜得到开头,却猜不到结局。”苏旸此一言实是出自自身经历,他曾经以为自己会一辈子呆在颐和客栈中当个小跑堂,尽管有着大侠梦,但也不会成为现实,却没料世事弄人,他最终还是走上了江湖路,这不是猜得到开头,猜不到结局又是什么? 沈珺斜瞥他一眼道:“什么时候你竟有了这样独特的见识?” “那是我深藏不露,所谓高人便是于此。” 沈珺干巴巴地笑了笑,道:“行了,瞧把你美得,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我肚子饿了,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 “还用得着找么?眼前不就有一个现成的酒楼可以吃饭么?” 沈珺睁眼一瞧,自己竟然忘了眼前就是一个“客似云来”的酒楼,两人并肩进去了,好生享用了一番江南地区别样的美食。 笙簧并奏,箫笛曼吹。一对对的水族灯、鸳鸯灯排着队依次行过,凤凰胃的船头挂着一盏通明的走兽灯,船舱内欢歌笑语好不热闹。但闻天籁之音娓娓传出,静心一听原来是秦观的《鹊桥仙》:“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余音已罢,引得船头甲板上众人欢笑,觥筹交错酒影荡漾,一派欢乐。 “二狗子,这些是何人?”坐在一顶小舟头上的沈珺盯着江心那堂丽的船道。苏旸轻摇着蒲扇,拈杯对月当空饮:“定是些官宦子弟饮酒作乐罢。”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斑驳月影下青衫飘飖,虽看不清其人相貌,但从他谈吐行动亦可知其人之风流绝伦。 “呀,那是什么!” 苏旸循声望去,江中一只庞大的似人非人的金鱼游弋到那舟边,此时舟中阔步走出一个肥膘体壮的大汉来,那大汉衣着华丽,羊眉虎眼,大汉往那江中一看发声笑道:“哪里来这么个怪物!”说罢将桌上的一盘红烧肉拣了块最肥的朝那鱼嘴中扔去,那金鱼翻身作浪,直叫水花溅到舟中人身上。 金鱼游到舟尾,“轰”的一声,金鱼炸开,里面钻出一个身形娇小的黑衣人背着一柄银光长剑跳上舟尾,那黑衣人作布谷鸟叫,便见几颗火星冒起,接着舟中就一片火花,浓烟四起,舟头行乐的人仓皇逃窜,黑衣人再大呼一声,只听得哗啦一声,火势渐大,浓烟滚滚。 那人趁乱摸进舱内,青衫晃动,一下拦截住黑衣人喝斥道:“你是不要命了么,胆敢到苏城四少的地盘撒野,小心你小命不保。” 那黑衣人利眼直瞪着那青衫人半晌才切齿道:“我要做什么事,还轮不着你来管!” 青衫公子正是在擂台上比武的杨兴言,杨兴言不由分说直捣而去,黑衣人躲闪三尺,已出了船头,恰逢旁有一小舟而过,飞身一跃稳当落在舟上不起一丝水波,杨兴言穷追不舍,揪住他的衣袍,那人摒身一挣,“嘶啦”一声袍袖断成两截,破敝残缺的袖下露出一只白嫩的手臂,像白藕节一般。杨兴言望得出神,那人一掌扇来留下“啪啪”两声,黑衣人嗔骂道:“看什么,再看我将你眼珠子剜下来!” “你舍得么,施姑娘?”杨兴言邪笑自魅,负剑一弯抽出长剑直挑她脸上的黑纱,烛影摇曳下惊现一张美艳绝伦的脸,带着些许愠色,施无姈嘴里模糊着一个字:“你……” 气急败坏的她抽出腰间弯刀,就要架在他的脖子之上。杨兴言先发制人,震起长剑一格一挡,刺向她的天灵盖,又忽然住手,手掌一翻,黑布掉下,施无姈一头柔顺乌发缓缓滑落。 施无姈又羞又恼,握紧弯刀从他胁下刺去,杨兴言连忙后空翻,边赔礼道:“施姑娘,小生无意冒犯,还请不要见怪。” “我的弯刀若能饶你,我便饶你!”施无姈蛾眉一横,目露凶光,举刀向他砍去,杨兴言赶忙举剑相抗,当的一声刀剑交响,舟头的苏旸与沈珺听到舟中出了事,赶快进舟来,见到施无姈与杨兴言打在一块,也不知所为何事,只能在一旁瞧着,未上前劝阻。 忽的舟头一沉,舟内之人皆是一惊,再一看,凤凰尾花舟上的肥膘男人已然进了来,施无姈立马转移注意,收回弯刀,向肥膘男人斜劈过去,杨兴言纵身一起,挡在男人身前,向男人胸口打上一掌,然后将施无姈夹在腋下,双足疾点,飞出小舟,落在拱桥上。 杨兴言低眼看着施无姈,只见她双颊满是红晕,自知唐突了她,忙松开她并向她赔礼作揖道:“施姑娘,救人心急,还望你见谅。” “那倒没有什么,可是……你为何要救我?” 杨兴言道:“姑娘有危难,小生岂能见死不救?” 施无姈冷嗤一声,不屑于他的想法,但顿了顿,随后又道:“你可知舟上之人是谁?” “苏城四少。” 施无姈瞪大了眼睛道:“那你为何会出现在他们的船上,莫非……” “施姑娘可不要误会了,小生会在苏城四少船上实在是因为小生想将他们诛灭了。” “就凭你,你都不是我的对手,怎么可能会是苏城四少的对手,你去刺杀他们岂不是要白白送命么?” 杨兴言叹了一口气,遥望天上朗月道:“就是死我也要与他们同归于尽,姑娘有所不知,小生双亲被苏城四少所害,小生只想尽自己全力诛灭他们,哪管那么多呢?” “你的双亲?” “不错,前年双亲不慎得罪了苏城四少,惨遭他们毒手,小生暗暗发誓要诛杀他们,奈何一直没有机会,难得这次苏城四少约在江上遨游,小生便假装成船夫,藏在他们舟中,没想到花舟竟突然起火,小生还以为是上天怜悯,故而前去查看究竟,没料见到姑娘,小生心下担心着姑娘,是而出言有所急斥,还望姑娘莫怪。” “你也是个可怜人,我不会怪你的。” “对了,姑娘,此地不宜久留,你还是快走吧,要是让苏城四少找上了,可是不好。” 施无姈紧张道:“那你呢?” “小生自有避难所,可是小生唯恐拖累姑娘,故而不敢带着姑娘逃跑,还望姑娘一路小心,莫要让苏城四少抓到。” “好,那你也小心。” 杨兴言鞠了一躬,快步离去。施无姈望着他的背影,眼似秋波荡漾,再一摸脸颊,热热的。 “师妹!”一声将施无姈吓得不轻,施无姈转身一看原来是师姐沈蔻君。 “事情办好了么?” “没有,无姈无能,未能杀了苏城四少。” 沈蔻君见她双颊绯红,皱着眉头道:“刚才那个是不是苏城四少中的一个?” 施无姈一怔,解释道:“不是,我初时也以为他就是清扬子,可后来仔细想想,传说中的清扬子面目丑陋,人见人恶,而杨兴言却仪表不凡,堪比潘安兰陵王,怎么可能是清扬子呢?更何况适才我在舟中差点被葬天南宋彪所伤,还是杨兴言救的我呢。” 沈蔻君沉吟半晌,也觉得杨兴言乃是一个气宇不凡的少年郎,与传说中无恶不作的清扬子形象实在是大相径庭,故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还得另想他法,将苏城四少剿灭。” “嗯。”施无姈点头与她一同离去,她们两越走越远,苏旸与沈珺才现了身,适才他们将小舟划到江畔,那肥膘大汉就摇摇晃晃离去了,苏旸与沈珺正一头雾水着,就见到桥上的施无姈与杨兴言,是以躲在一旁听他们两个的谈话,这才一知半解。 “她们两个明明是师姐妹,为何自称为亲姐妹呢?”沈珺疑惑道。 苏旸道:“同在一个师门,情同亲生也不足为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