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有座山》 正文 1.弯杷栗树 山路难走。 哪怕没走多远就会有观景台休息,宁朵也打死不肯继续了,她拢了拢敞开的羽绒服,冲着前面的空气叹气,“我真的走不动了。” 说好的十里画廊,只有八百米是货真价实的画廊。走过了岔路口好一会儿,才发现余下的路全是看不到头的石梯,走得腰酸腿软也不见一个人影,可分明又不是走错了路。 手机开着免提挂在她脖子上,里面传出清爽的男声,“你别不走了啊,我这里风景可好了,你慢慢爬,我原地等你。” 爬山对宁朵来说,永远是一种折磨。 安州城里就有座山,前有古人为其题词作赋,后有来者奉为风水宝地,可她是路过千百回也不会动往上爬的念头,更何况森林公园这种乱七八糟的硬石板路。 但也不是走不下去,每一步都能有剩余的力气,稍微站会儿就能恢复一些,却走不过七个台阶就消耗干净了,循环往复,像是永恒的折磨。 路旁终于有个正经路线牌,再也不是[请勿逗弄野猴]之类的标语,宁朵看着那些以百单位计的线路就头皮发麻,敲了下屏幕问他:“你那个地方叫什么?” “弯杷栗树,还挺好听一名字,你呢?” 同一时间出发的两个人,怎么差距可以这么大,“宝塔峰。”一千一百米之后再走六百米,才是弯耙犁树。 那边似乎找了一会儿,才“啊”地一声,笑着说,“你腿也不短啊,怎么走得这么慢?” 腿长不也是一级级走上来,她在心里替自己委屈,“你往上走吧,我掉头坐缆车上去好了。” 劝得无用,宁朵走不动了也是没办法,还不肯让他拉着走,“那好吧,山顶等我?” “嗯,到了再联系。” 往上爬的恐惧消失了,她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翻出围巾又散开头发,捯饬了好一会儿。 头顶有人声交错,大概是下山的人。 宁朵没歇够,趴在围栏上随手拍着风景,又点开之前的照片翻了翻,这几天雾气太重,拍出来效果都一般,没几张想留下来的。 一群热闹的游客在不远处聚拢,没多久又散了。宁朵翻出了前阵子考试的各色截图,删得欢快,好像这样就抹掉了那段为了出国c拼命保分受折磨的时光。 到这里之前在小巴车上,教授们约好了似的集体出分,抖着手查出来是她想要的分数,心里居然没什么波澜,倒是宁槿比她更高兴,捧着她的手亲了又亲。 宁朵分别告诉了父母,妈妈的回复是一个鼓掌的表情,又提醒她要注意安全,爸爸则是一如既往的,没回消息。 后来她就摇摇晃晃地睡着了,期间一直有人大着嗓门在跟司机聊天,宁朵听得真切,虽然不懂方言倒也不嫌烦,就这么一直在睡与醒的边缘,直到突然失去倚靠往下一栽,她惊醒,是宁槿探出身子喊司机停车。 办完入住,宁朵才知道宁槿就订了一间房,站门口看他的眼神意味深长。 寒假本就是淡季,想再加一间房其实是很简单的事,宁槿给她盯得有点不自在了,忍着笑说,“里面有两张床。” 那还差不多,宁朵拿过行李箱,推着宁槿后脑勺进屋去了。她一觉睡了到天黑,醒来时宁槿在一旁,跺着脚说这几天再也不让她中午沾床。 其实她是饿了,“你吃过了?” “怎么可能。”宁槿笑得促狭, “我听见你肚子叫了,该不是饿醒的吧?” 宁朵不甘示弱,掀开被子就往他身上爬,惊得宁槿哇哇大叫,“你干嘛!刚才还不肯跟我一间房现在就要霸王硬上弓你是不是变得太快了!” 胆子还不够大,开一间房却有两张床,人都爬他身上了还把手举得远远的,油都不见他揩一个。宁朵鉴定完毕,俯身亲了他侧脸,起身道,“等我洗一洗,出去吃饭。” 床上的人保持着那姿势躺了好久,才重重出了口气,眼骨碌一转就挺身坐起,又“诶哟”一声捂住了眼睛。 起太猛了,好晕。 宁朵收拾好了,走过去揉他的卷毛,“大导演,走不走?” 宁槿作为商学院的学生,头三年里把不务正业诠释得相当完美,凡事都喜欢掺和一脚,还被他叔叔逼着当过一年的摄影助理,作为借用团里剧院排演话剧的补偿。 也是因为那次的舞台话剧[试衣模特],得了银奖的宁槿给周围的人喊作“大导演”,风光得意了好一阵子,升到大四突然就转了性子,谁再喊这外号他跟谁急。 那一年秋天,宁朵交流期满回国。 学校里几乎没人知道宁朵,她大一军训都没参加就去了美国,和家里人气都没通一声,把她妈妈惹火了,拖了好久才肯签家长同意书。 最失望的大概还是宁槿,新生报到那几天他扔下自己院里的事情,跑去美院接人,最后却在国际交流处找到了她,听见她说,要找一个时间最长的项目。 当时办事的老师觉得奇怪,往常申请交流的都是大二大三的学生,而且是半年左右的短期项目最抢手,这小姑娘一看就是新生,却偏要选最冷门的去,这一回来,还能混得进同学圈么。 宁朵却说,“我爸爸在那边当教授,我们很久没见了。” 宁槿知道她父母分居多年,刚升起阻拦的心思又被压了下去,任由她一走两年。第一年寒假他跑去美国想和她一起过圣诞,却只是匆匆见了一面,她课余都在给设计师兼职做模特,那老头是个精益求精的工作狂,圣诞节是最忙的时候。 回来之后,他折腾出了那台[试装模特],讲一个双商极高的小女模,一步步打进演艺圈获封影后的故事。他自己演男一号,找了一个特不像宁朵的演女一号,理由是怕入戏太深,演员太像,他万一看上了怎么办? 至于得奖,宁槿觉得都是假的,他亲叔叔c省歌舞剧团的团长就是主评委,给他银奖大概是怕他太骄傲。 后来不知道哪个说漏了嘴的,还是让宁朵晓得了,她跑来想请宁槿去溜冰,说是赔那年圣诞爽约的礼。那天的宁朵酷酷的,一身黑色吸烟装,穿了双一黑一粉的袜子,踩着小皮鞋去宿舍找他时,羡煞了楼里一众同胞。 “这姑娘肯定对你有意思,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的。”睡在靠窗位置的人看外头清清楚楚,宁槿拦着没让她进来,人一走这边就打趣上了。 他摆摆手说不是,“她平时就是这样的。”大概是做模特的职业病,宁朵除了脸上有些肉,身材一直很好,不打扮才是可惜了。 这话里的熟稔太过扎耳,整间屋子的人都起了兴趣,就连死宅寝室长都停了游戏,拍拍他肩膀说,“老三,下手吧,就剩你了。” “不是咱院的吧,从来没见过啊。” “我看像混血。” “去去去,你见过什么混血妹子” “” 那天晚上宁槿仓促表白,是受了一群哥们的刺激,也着实吓到了宁朵。 宁朵的三婶不能生育,又喜欢孩子,便收养了个男孩儿,取名宁槿,只比宁朵大了不到三岁,一直当作亲生子养大。虽然和宁朵没有血缘上的关系,但名义上还是堂兄妹,真要在一起,那宁家的面子实在有些挂不住。 宁槿当然想到过这一层,老早就给父母打过了慢性预防针,难搞的是他四叔四婶,平时不往来的俩人,碰上宁朵的事只怕也会一致对外。 他这边忧愁着搞定家长,宁朵的思路就简单很多,她刚回国,学校里没一个熟人,因为课少,同班的人半个月也见不到一次,就连寝室,缺了她也正好分出三个四人寝。宁朵正愁无人可依,宁槿又是大四老油条,由他罩着会轻松很多。 而更多的那些小心思,现在却还不能说。 于是她没怎么伤神,爽快答应了下来,宁槿满脸不信地看着她,待听完她的解释,哭笑不得,“小傻子,你不答应我也不会扔你一个人不管啊。” “那怎么行,不能白占你便宜,”宁朵义正言辞地反驳,“我不养备胎。” 宁槿气得快笑了,“备什么胎,我是你哥!” “不过有个小条件。”宁朵身体力行拒绝接话,撑着下巴凑到他跟前,宁槿暗自赞叹这丫头的角色转换能力,伸手就想将她揽近些。 虽然有意亲近他,但宁朵还不太习惯,下意识就躲开了,气氛将要尴尬的一瞬间,她握住了他落空的那只手,说道,“不能告诉我爸妈,好不好?” 当然好,求之不得。 于是就这么瞒了一年多,到现在宁朵妈妈还以为,她只是和这个堂哥亲一些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大导演,睡衣和噩梦 白捱了一下午,宁槿也饿得很了,他拍拍床,站起来把半个身体的重量压在她身上,在她耳边轻声道,“我现在很想潜规则某个小模特啊” 宁朵被压得晃了晃,莫名其妙有些走神。宁槿反应很快,她一反常态地没怼回来,估计刚才那话点着她哪根神经了,得赶紧哄。 “诶哟,哪个字惹着我家朵朵了?” “哼!” 他听出这里头的潜台词,“今天捯饬得这么漂亮在我面前晃悠,我不潜规则你对得起那大导演的外号么?” 变相夸人还挺熟练。她也不哼哼了,眼眸一转,一双透亮的眼睛对上他的视线,委屈兮兮的。 嗬,等下句呢,“还饿不饿了?” 本来就没什么攻击性的眼神变得若有所思起来,宁朵轻轻地“啊”了一声,可怜巴巴的说,“饿。” 宁槿笑着去刮她的鼻子,“真好哄。”三句话就能消气的小丫头片子。 两人住的地方不繁华也不偏僻,临近春节,街上饭店居然也开了不少,宁槿随意挑了家进去,人倒也不少,看菜单的功夫,宁朵从对面绕过来,贴着他坐下,卖乖似的说想吃火锅。 他本想找些本地特色菜,不过难得宁朵这么有胃口,便说:“想吃你就点。” 一旁站着的服务生趁机推荐他们的招牌,正是一道自选火锅,宁槿让她选配菜,自己又另外点了些。 “怎么今天准我吃火锅了?” 她拆了餐具的包装摆好,又坐回了对面去。宁槿身边的人都知道他不喜欢火锅,软的硬的不知道诱惑过多少回,经常也不让宁朵吃,还有刚留学回来的前辈苦劝说,老外对吃实在是没研究,在外边想打牙祭基本全靠火锅,他这以后要是出去了,可有得苦日子过。 当时宁槿和宁朵在一起没多久,还横得很,将她往怀里一带就放话说,“老子有媳妇儿陪着,苦个屁!” 那前辈可能刚失恋不久,听完这话看了宁朵一眼,沉默着闷下一口酒。 宁槿倒没想那么多,下巴点了点店里挂的海报,上面介绍着他们刚点的火锅,“不是这儿的特色么,正好我也想尝尝。” 宁朵“噫”地一声,不信他,“天下火锅都一个样,特色的就不是火锅了?你的原则呢?” “被你潜规则了。”他嬉皮笑脸地怼了回去。 饱餐之后,宁槿被拉着去水果店转了一圈,看她挑了一大袋的水果,阻拦的话刚说了一半,宁朵就指着门边的小黑板说,“喏,今天打折呀。” 打折也是要钱的!姑娘! 不过他低估了宁朵的战力,等他洗完澡出来,一小半都要让她吃完了,还剥了些橘子放在吧台上,堆得小山一样。见他出来,头也不抬就指着说,“你的。” 没听到回应,她反射性地从手机上移开视线,刚一抬眼就捂住了自己眼睛,“宁槿我跟你说你别耍流氓” 宁槿腰上松松垮垮地系着条浴巾,正背对着她掰了橘子往嘴里扔,吃着东西也没个正形,“怕什么,吃不了你。” 房间里悉悉簌簌的声音传来,宁朵跳下床,在他箱子里翻找睡衣,罪魁祸首踱着步走过来,站在她身后看了会儿,说:“别找了,我没带睡衣。” 停下来动作的宁朵,又想去翻自己的箱子,被他笑着挡了一下,“你到底怕什么,你又不跟我睡一张床。” 一套深色睡衣被拿了出来,只听见她说,“空调不是很暖,你那样睡会感冒的。” 宁槿愣愣地接过,抖开衣服比了比,惊讶道,“你还带了男款的睡衣?” “箱子不塞满我不舒服。” 是真的强迫症,还是隐约料到了有这一出,他没再追问,去浴室换上了那套神奇般尺寸刚好的睡衣,又站在她床头诚恳发问,“我能进来坐会儿么?” 宁朵在看剧,头也没抬地在自己身边拍了拍,宁槿心满意足地钻进去,揽过她肩膀,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倒是宁朵自顾自在他身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了进去。 敢情准他上床,是打算当人肉沙发享受的。不过他倒宁愿她再贴紧些。 “舒服?” “嗯。” “靠过来点,腰这里空着不累么?” “是哦。”他这么一说宁朵是觉得腰有些酸,弓着腿想往上蹭,宁槿好心要帮忙,还没碰到衣角呢,就被她挡开了手,“我怕痒。” 他不满地哼了声,一手就环抱住她的腰,宁朵哪里受得了这个,差点没哭着喊他放开。 宁槿自然是不会松手的,他低头蹭着女孩的脸颊,哄孩子一样说道,“你忍一忍,没那么痒的。” 宁朵真的要哭了,“不是我” “抱一抱都不行,你就忍心我活受罪?” 她还在挣扎,“以前不也挺好的,你这是怎” “以前是隔着衣服,在外头,”宁槿咬上她耳垂,“以前你连房门都不让我进,稍微亲近一点就找借口躲,现在是在床上,可还隔着睡衣,你怎么就反应这么大。”他强压下她的挣扎,“一年多了,小朵朵,你这女朋友当得很不称职,知道吗?” 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化身成饿狼,宁朵还没挣脱,就听他倒豆子一样的说完,人都呆了。 宁槿放过了她红透了的耳垂,带着湿热的气息和碰触向下蔓延,本来死锁在腰上的手也不安分起来,宁朵眼神里慌乱和绝望交错,徒然张大着嘴,想要说些什么。 “不痒了,”她抿了下发干的嘴唇,喘着重重的呼吸,怕他没听见似的又说了一遍,“我不痒了。” “嗯,听见了。”他没再继续,将下巴搁在她肩上,咯得她疼,宁槿翻出一个东西,拿到她面前说,“你要是这么怕,带着这个做什么?” 一盒没开封的冈本001,托她的福,刚才翻箱子时被他眼尖看见了,就顺了出来。 宁朵愣了愣,“这个不是我的。” 是出发前打包行李的时候,遇到她的一个直系学姐来串门,那学姐一直对宁朵很好,她刚回来那会儿帮了她不少忙,也去过宁朵家里几回。 可惜宁朵后知后觉,好久才从别人口里知道她是宁槿前女友,之后都有意无意地避着她走,真要见着了,也是没有以前那么亲近了。 现在想来那天也不是什么巧合,不然也不会拉着她说些[旅游就是换个地方滚床单],要她[一定注意安全]的话了,还说带了礼物给她,就是眼前的这东西。 宁朵当时推着说不要,学姐倒也没坚持,没曾想竟然背着她给塞进了箱子,还好死不死给宁槿见着了。 “戴近近?她跟你说这些?” 生怕他不信,宁朵拼命点头,散开的头发拂过他的鼻尖,还有洗发水的香气,宁槿又凑上去闻了闻,在她耳边说道,“别说,她还真做得出这事儿,既然她这么帮咱们,那” 撕拉一声,是包装打开的声音。 宁朵覆上了他修长的手,不让他拆,“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两个人,一个心里有鬼,另一个等着捉鬼。 “你知道什么?” “你想说什么?” 宁槿笑了,“别跟我打哑谜。” “是你在打哑谜。” 他一噎,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认命似的叹了口气。 “去年,我毕业那天晚上,喝多了醒来在酒店里,就我一个人想不起发生了什么,但是隐约觉得有人陪了我一晚上” 实际上根本没什么隐约,当晚的事他记得清清楚楚。 宁朵从来不喝酒自然不知道,真喝多了哪里还硬得起来,那天晚上他是借着酒劲装的,事后装失忆,是因为玩过火了。 宁朵哽着嗓子,眼睛红红的,那泪珠子就在里头打转,“是谁?” “我不记得,真不记得。”宁槿就差指着毛爷爷发誓了。 “后来也没人来找我负责,身上现金信用卡什么都没少,我还觉得邪了门儿了不是熟人也不是客房服务,这事儿弄得不真不假的也不好去问,索性就这么过去了。” 天晓得他心里头亏心事就这么一件,总想着还是找机会跟她坦白,又一直拖着,到底还是没敢说。 怀里那姑娘却抹了抹眼睛,问起了别的事,“我有段时间经常做噩梦,你记不记得?” “当然,”宁槿不明白她说这个做什么,“就去年暑假那会儿,你不是老是想不起梦到了什么,后来就好了么?” 突然她坐起身,发泄一般放肆地□□他的头发,“宁槿,你那天晚上太混蛋了。” 明明该是底气十足的声音,出口却是怎么都压不住的颤抖,这样撕开伤口,实在非她所愿。 “那晚我收到了许渊的消息,给了一个地址和房间号,说是你人喝高了,没人照顾,问我要不要过去” “所以我就溜了出去,进门就快被酒气醺死了,你本来趴在洗手台上漱口,看到我就” 就二话不说往床上压,宁朵力气小拗不过,给宁槿缠着做了大半个晚上,喊着朵朵娇c朵朵软的,快天亮才睡过去。 此后噩梦缠身,近两个月夜夜难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学姐和师兄 宁槿听得喉结上下滚了好几轮,再开口嗓子都哑了,他当然知道自己那天晚上是个什么尺度,却没料到宁朵真被吓得不轻,还闹出后遗症了。 他不该那样糟蹋了她的第一次,他后悔了。 “朵朵,对” 道歉的话被铃声打断,宁槿无辜地指了指她身后的手机,“要接么?” 神奇了,是戴近近。 不知道她怎么就听出来宁朵声音不对,说话也是一针见血,“你哭过?宁槿欺负你了?”宁朵还没接上话,那边就急着说,“让他接电话。” 她倒是无所谓,举着手机说,“戴学姐找。” 宁槿接过这烫手山芋,按开了免提。 “我说你小子,是不是活腻了?!” 戴近近比宁槿还大上几个月,搁以前也没少训他,他在她这儿认错已经成习惯了,“姑奶奶,我跪媳妇儿呢,这不是被给你打断了么?” “喲,还真被我说中了,宁槿我跟你说等回来这个年你别想好过了,管你做了什么,我和老许肯定站宁朵!” “不是,你什么时候跟老许” “别打岔!要不想我翻你那些烂事就老实点儿!朵朵呢?手机还给她。” 这戴近近管闲事还没完了不成,宁槿直接按了挂断,边磨牙边翻出许渊的微信:[管好你女人!] 这一口气还没下来呢,就见着宁朵打着哈欠,缩进被子里遮着半张脸,“我困了。” 宁槿刚想说话,被她一个手势堵住了,“我呢,没有翻旧账的习惯,那次也不能完全怪你,是我自己没有防狼意识,我知道你后来喝酒都很小心,刚才要不是你乱来,我也不想扯这些。” “狼?” “不是?” 喉头一梗,他还是决定顺着毛捋,“是。那你的意思,这事就?” “揭过去了啊。” 还真是宁朵的风格。 提着好久的一口气终于放下,他拿过那盒冈本,在宁朵的注视下放去床头,又说起了些别的,“不过朵朵,你也成年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讨论一点成年人的话题?” 记忆里宁朵五岁上小学,之后又连跳两级,进大学时,勉强可以算十六岁,这样一个嫩得可以出水的小姑娘,养着觉得可惜,真吃了又舍不得,他实在难熬得很。 宁朵又往后缩了缩,嘴里嘟囔着,“可是明天要爬山啊” 得,宁槿垂下头认栽,又不甘心地凑了上去,“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啊,朵朵” 她没怎么睡好,宁槿那厮倒是一大早就神清气爽的。 身上的燥热渐渐散去,宁朵俯视着陡峭石阶,鼓了鼓腮帮子,踏上了回头路。 却听见有人在背后惊呼,“宁华?” 不是在喊她,宁朵还是转过身去,见到两个青年,其中一个看到她像是怔了怔,又很快转过身去,另一个从头到脚都是打眼的潮牌,却有张逆龄娃娃脸,他打量着她,疑惑道,“你不是宁华,你认识宁华么?” 宁朵笑着点头,“很像是吗?我是宁朵,宁华的姐姐。” 娃娃脸听了眉开眼笑,“我们是华宁华的朋友,走之前她还托我们给你问好来着,没想到在这见到了。” “对了,我叫黎枢仝,黎明的黎,木区枢,人工仝。” 殊不知宁朵正在打量着他身后那位,被他瞧见,也只是笑笑,“那是我一发小,穆旼,秦穆公的穆” “日文旼?”宁朵问。 “你怎么知道?这字不常见吧?” “听爸爸说起过,旼旼穆穆,君子之态,穆旼,这名字起得很好。”宁朵赞叹道。 黎枢仝是法籍华人,从小在美国长大,托宁朵爸爸的福,中文还过得去,再深奥就不行了,“朵姐姐,你别学宁叔叔扯古文,我听不懂。” 宁朵还没来得及纠正他的称呼,就听见那穆旼说,“你听懂君子两个字就够了,总之是句好话。” 穆旼的背影,让宁朵想起了爸爸经常捣鼓的那些树雕,有种老古董的精致复杂c自成风骨,每回宁朵都能捧在手心欣赏好久,移不开眼。 现在的这个人,也让宁朵有些移不开眼了,绝非因为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她想琢磨出个所以然,却忘了她眼神里的探究神情会冒犯到那尊活树雕。 “嘿!”宁朵被一个响指打醒,黎枢仝已经快笑得合不拢嘴了,“朵姐姐,这小子有这么好看?你都快流口水了!” “别乱喊,我才十九!” 她一时不敢看穆旼,低着头道歉,“对不起,我太失礼了。” “没关系,”他这把嗓子倒是该死的好听,声音里似乎还带了点愉悦,“朵姐姐看出点什么了?” 宁朵:“可别,你们俩起码二十五了吧,别来折我的寿。” 黎枢仝举起手想解释,“那个朵姐姐” 宁朵转身就走。 穆旼直接扯住她背包的带子,“是宁华,要我们如果见到你,得喊姐。” 网红黎枢仝在一旁补充道, “原话是,‘既然你们不把我当妹妹,那我也不把你们当哥,见到宁朵,必须叫姐!’” 宁华早慧,是个小有名气的神童,和年长了好几岁的穆旼黎枢仝他们从小玩大,论双商,三个人几乎是同龄人。 这话倒还真像是宁华会说的,“可你们俩能听她的?” 就算宁华是个小女王,宁朵也知道这两位不可能是什么好欺负的主儿。 “我还需要宁教授的推荐信,最好还是不要得罪宁华,”穆旼倒是坦诚,勾着嘴角道,“当然也不能得罪你。至于这位,喜欢宁华不知道多少年,自然她说什么都能捧上天。” “噢~”宁朵看黎枢仝的眼神立马就不一样了,拍了拍他肩膀,“自家人,你这声姐我应了。” 黎枢仝高兴得,立刻给宁华汇报去了。 她又看向穆旼,“但是你不行。” 穆树雕睨着她,占尽身高优势,“凭什么?” 宁朵耸耸肩,自觉占理,“这是我未来妹夫,自然可以叫。”言下之意,他就是个路人。 “这就不对了,”穆旼一脸[小妹妹真不懂事]的表情,“我是宁教授的学生,照老规矩,你不是应该要叫我c和黎枢仝一声师兄?” “我可没入我爸爸的门,你少乱攀亲戚。”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敢说宁教授没教过你?教过一个字我也是你师兄。” 噫,这树雕真不好欺负。 宁朵一时词穷,气得眼睛都瞪圆了。 穆旼笑了,上前一步说道,“师妹说话虽然不中听,这双眼睛倒是不错,通透的很。” “这是在说我容易被看穿吧,师c兄c” 树上的猴子怕是都听见了她磨牙的声音。他注意到被她咬重的称呼,愈发笑得招宁朵恨,“师妹明白就好。” 这距离过于近了,宁朵看见穆旼眼里的神情,意识到玩笑得有些过了,她往旁边退了步,“师兄还是注意点,我是有男朋友的人。” 眼里的情绪还未汇聚便已消散,穆旼眼神还停留在宁朵退开留下的空处,表情似笑非笑的,像是喃喃自语,“放心,我可不敢有什么想法。” 免得宁叔叔又找他喝茶雕木头。 “不过师妹,宁教授知道吗?”他双手插在衣兜里,问得好似漫不经心。 所谓神补刀,不过如此。 这人还真不知道看破不说破,宁朵瞬间就凶了起来,“不知道,怎么,师兄是想做这个好事者?” 黎枢仝觉得这两个人好好的聊着突然要打起来了,“你们俩说什么呢,别文邹邹的我听不懂啊!” “好事者是什么?” 没人理他。 穆旼悠哉悠哉的,像在安抚一只炸毛的猫,“师妹只要不在宁华和宁教授跟前坑我,我自然也不知道师妹的什么男朋友,这样如何?” 棍棒和甜枣的选择,在逞一时之快和保全自己的小秘密之间,宁朵非常识时务,“deal” 算下来这树雕还赚了她这个便宜师妹。 好气哦。 可还是要一起下山,宁朵和黎枢仝聊起了宁华小时候,穆旼在后头不近不远地跟着。他看着宁朵那一头乱发非常不顺眼,要么塞进去要么散出来,几撮毛在外头飘着,烦得他想给她塞回去。 又想,算了,眼不见为净,也免得宁朵会错意。 宁家这两姐妹,他配不上那一位,自然也不能去招惹眼前这个。 “不过啊,你为什么要穿得像个网红呢?” 黎枢仝不明所以,以为宁朵在嫌弃他,“网红是什么,我这是潮流!” 后面的穆旼好心传来解释,“因为他就是个网红。” 怎么说宁朵也算摸过时尚圈的门边边,对网红这种能一夜暴富的职业也生过痴心妄想,可惜资质不够,被t一dd那老头给敲醒了,她双眼放光,看黎枢仝的眼神又变了,“没看出来,你可以啊!怎么红的?说说?” 黎枢仝耷拉下那张俊脸,赖着不走了,“你们俩不要自说自话,解释下什么是网红啊?” “sta一fa一”穆旼分给宁朵一个眼神,趁机走到他们前头去,视线里终于没有了宁朵乱飘的头发。 “怎么了?我头上有东西?”宁朵被他一个眼神看得直起鸡皮疙瘩,抓起了头发。 “哈,不用理他,这小子不会欣赏美,治不好,”黎枢仝挡住宁朵的动作,她想了想说,“他有一cd?” “朵姐姐真聪明,”黎枢仝无时不忘拍马屁,“别跟他计较,搁以前他早就动手了。” 动手? 噫,好怕哦。 不知道是下山格外轻松,还是有人一路说话显得路程短了很多,宁朵听黎枢仝说着他玩直播的趣事还有黑幕,不知觉间,已经到了山下。 “对了,还没问你下一站去哪呢?”黎枢仝笑眯眯的,像是真把宁朵当亲人了。 她指了不远处的环保车说,“我要去索道,上山。” “噢,那就不同路了,我们打算去流浪溪,玩儿水。”黎枢仝冲她眨眨眼,“晚上你可以来找我们玩,我是说带上你男朋友一起,我们那游泳池还不错。” 宁朵偏过头,“游泳池?你们住哪里?” “f一ur seans,23楼,跟前台报穆旼的名字就能上来。” 死土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别锁门 缆车站空空荡荡的,隐约还听得见冰冷轮/盘的巨大声响,弯曲的排队通道被一根警戒线拦住,只留下一条通道通行。 慢悠悠到了山顶,入目尽是残留的雪,寒气肆意地往人身体里钻,宁朵鼻尖儿都冻红了,提了提围巾,把大半张脸都遮住,双眸眨眨,还是冷得想缩脖子。 没见到宁槿,她老不情愿地掏出手机,却突然被从后面抱了个满怀,那人嘴里还抱怨着,“你好慢啊。” 宁朵“噫”地一声,“腿长了不起哦。” “你说什么?” 刚伸直了脖子想说没什么,就被他偏头堵住了唇,宁槿亲了个过瘾,还笑得无奈,“早知道我背也把你背上来,小懒猪。” “你是不是偷吃春/药了。” “你以为我跟这山上的猴子似的?” 宁朵挑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黄金瓦的屋脊上,果真有新的生命正在孕育。 一分钟之后 “就没了?”宁朵惊疑。 身后人不满的“啧”了声,“你还没看过瘾是吧?” 突然他压低了声音,贴在她耳边道,“不然你看我们俩现在姿势也和那两只差不多” 好死不死的,她为什么要嘴贱,“我是说,这么冷的地方怎么还有猴子?” 宁槿默默看了她一眼,“大概是因为没有其他猴子打扰,做起来比较爽。” “”她就纳闷儿了,怎么今天总是被人怼到没话说。 倒是宁槿心情好得要上天似的,他看了看时间,“该找东西吃了。” 宁朵不饿,不过宁槿一路爬上来,怎么都得补充体力,但是 “为什么又是麦当劳!” 偏离主道往下走几步,路旁是一家不大的农家乐,有位老板娘模样的人见到他们,刚想上前招揽生意,又像突然反应过来什么,转过身,进屋去了。 还是第一次见到有生意不做的人,宁朵偏头打量宁槿,又打量回自己身上,笑着说,“我们看起来很穷?” 宁槿“切”地一声,“坐缆车上来的人闭嘴。” “那老板娘套路太深了,你玩不过她的。” 宁朵刚上缆车那会儿,宁槿已经到了有一阵子了,他四处转了转,也是走上了这条小路,店老板揽客极有技巧,不巴结也不很热络,还一个劲的好心劝宁槿说,下面走到头是个死路,这山顶呐,就他一家吃饭的地儿。 恳恳切切的,他只顿了顿脚步就走了进去。 左右宁朵还没上来,他先看看也好。 老板娘过来接待,见他皱起的眉头,是在看墙上贴着的菜单。 灰尘和油污混在那面墙上,是光线昏暗也遮不住的垢渍,环境不佳,却用狮子大开口的胆量,标记着将近百元一道的家常小炒。 “不用看这菜单,现在淡季,客人想吃点什么?八十块可以做两菜一汤。”老板娘掐准了时机开口。 先拿价格唬人,再扔出个理由合适的甜头,此乃套路一。 宁槿自称口味很刁,问能做些什么,老板娘便带着他去厨房。土砖砌起来的耳房里,有人正在忙活,水池旁零零碎碎摆了些蔬菜,砧板上堆了些切好的萝卜和肉片,乍一望去,勾不起他什么食欲。 不经意间他低头,就在身旁角落里,一份清淡的素食火锅,咕噜咕噜冒着泡,水汽熏蒸上他的眼睛,一路暖到了心里。 他想着宁朵一定喜欢,便跟老板娘商量着,做一个火锅。 两菜一火锅,开价100,并叮嘱他不要和其他客人说。宁槿点头,说不急着做,他还要等个人。 让人觉得自己得了优待,此乃套路二。 那老板见有生意了,走进来,倒了杯茶递过来,宁槿接过说想在屋里加张桌子。大冬天的坐在外头吃饭,怕是会冷着他那朵山都爬不动的娇花。 老板有些为难,说里头是自家用的,没外头这些一次性的干净,也没有灯,只有一个火盆照明取暖,怪呛人的。 宁槿听出了拒绝,笑了笑说,“那我就在外头坐坐。” 外头圆桌旁有人正在等餐,一个快秃顶的男人站在房檐下抽烟,宁槿见状便凑了上去,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根烟,吸着鼻子说,“大叔,借个火?” 秃大叔一手把烟叼在嘴里,将打火机递给宁槿,他观察着身边年轻人的动作,笑得了然,“小伙子,在戒烟?” “哎,是,这您都能看出来?”他有心套近乎,话也是捡好听的说。 大叔嘁了声,不以为意,“瞧你那动作就知道!不过你这年纪轻轻,戒什么烟呐,我要你这么大,还能抽个二十年!” “媳妇儿不让抽,”宁槿笑得痞痞的,“有瘾也得戒。” 男人侧过身往外掸了掸烟,笑骂他,“你小子到法定年龄了么,还知道媳妇儿呢!” 嬉皮笑脸的,宁槿干脆吹破了牛皮,“那丫头早晚都是我媳妇儿,没跑的!” 同桌的几个女人小孩儿也跟着笑起来,没什么恶意,笑的是他的笃定和天真。 谁没个轻狂得意的时候,男人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青年,缓缓吐出一口烟,再开口也不过是感概一句: “年轻,的确是好啊。” 两个烟鬼把整个餐桌抽得跟仙境似的,有风吹过才散掉一些,待老板端着火锅上来,大叔丢了烟,拍着宁槿的背要他到别处去抽,“一边儿等你媳妇儿去。” 说完就迫不及待地拆了筷子伸向火锅,捞了半天,他突然提高嗓门,“老板,怎么就这几根草!这锅里的肉呢?蛋花儿呢?” 宁槿熄了烟,也凑上去瞧,就是刚才墙角的那一份,他刚见着的时候,汤虽然清,却也看得见有蛋卷豆花,怎么等到上桌,就剩下些菜叶飘着,给那些小孩一捞,很快就没得吃了。 老板娘过来笑着解释说,火锅是一道菜,想再加配菜就得另外多算几道菜了,“要是按您刚说的,就这火锅,都能算得上三菜一汤了。” 秃大叔此时大概很想伸手,打一打老板娘那张笑得灿烂的脸。 之后上来的几个小炒分量也不多,看得出来,小孩子都没吃饱。 话不说完,等到菜上了桌c客人动了筷c不吃不行的时候再来解释,此乃套路三。 “小兄弟,大哥就算给你做个前车之鉴,你啊,带着你媳妇儿去别处吃吧。”大叔明摆着窝火,倒还记得旁边的宁槿,自然不能让他再吃这个亏。 宁槿正有此意,哪怕他不说这话,他也不稀罕这火锅了。 说到底,就是让人以为得了便宜,温水煮青蛙似的,宰掉一只又一只的肥羊。 他在衣服内袋里翻出一个铜色的打火机,侧面有只金色鹰雕,明显做工不错。他递过去给大叔,说是认识一场,算交个朋友,“您别推脱,这也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就图个新鲜,咱算是烟友,要是能再碰着面,我啊,还得找您借个火!” 大叔被他说得大笑起来,又骂,“臭小子,借你娘的火!”他接过打火机擦着了火,带着欣赏说,是个好物件。 他重重地拍了拍宁槿的肩,“你这小兄弟我认了,这我先帮你收着,回头啊,记得找我来要!” 宁槿笑着说好。 出了门再往前走,不远就有一家麦当劳,再往前是个巨大的观景台,那老板娘总算说了句实话,还真是条死路。 “你那打火机,不值钱?”宁朵记得的可不是这样,对他来说钱是没多少,但那是亚洲地区的限量版,他好不容易才抢到的宝贝。 “左右你也不让我抽,干脆送了省心。”省得还得买油灌油,他懒得伺候这除了显摆毫无用处的麻烦。 大概总有些惹人眼馋的东西,到手了才发觉不合心意,抛了它,或许也不见得能轻松多少,就是图个清静罢了。 一路下山。 “这真的是下山?”宁朵喘着气,每一步都走得艰难。 抬眼便是山,是树,是布满青苔的石阶,层层级级向上堆叠,左一弯右一拐的,没个尽头。 宁槿背着两个包,手里还挂着她的羽绒服和围巾,空出来的一只手拽着她的手臂,几乎是提着宁朵在往上走。 “下山又不是滑滑梯,偶尔走点弯路死不了。” “少扯哲学,”她开始撒娇,“你背我好不好?” 他勾着嘴撒开手,“不好,你是不是太缺乏锻炼了点儿?” 宁朵气结,“骗子!” 像是翻过了几座小山头,将要往下走时,在一个三岔口遇上两个操着巴黎口音的小哥,宁槿这厮趁宁朵在休息,上去聊了几句,回来就带着宁朵往另一个方向走,说是听说那边风景极好,值得走一趟。 过了一道府门,两人在路旁寄存了两个包,只带了相机继续走,往前山道愈发的窄,到最后,是只容一人勉强通行的,两旁夹着高耸山石的阶梯,宁槿走在后头扶着她的腰,说,“要往后栽记得先说一声。” 仰头才能看见雾蒙蒙的天光,又是条不知尽头的路,石阶并不平坦,宁朵走得哼哼哧哧的,“腿要断啦。” “回去给你揉揉。” 她下意识觉得这人没安好心,回过头居高临下地看他,宁槿本来真心实意的,被她看那一眼,又笑得没个正形了,“怎么,还想我做点什么?” 宁朵早该习惯了他这日常般的调戏,却耐不住皮相的诱惑,突然压低上身去咬他的唇。 心跳如擂鼓,他不知是爬这山路喘的,还是被这丫头撩的。 他们在曾经浸透鲜血的战场唇齿缠绵,仿佛还有壮士的残影从身边掠过,带起一阵腥风,吹散了她挽起的发。 宁槿舔着唇上残留的温度,望着她的背影笑得温和。 一重山是一重关,走过这一重,就连宁槿也有些腿酸,他回头看见宁朵缩坐在卖小食的老婆婆那儿,捧着碗甜酒的馋猫样,心下一动,按下了快门。 馋猫浑然不知,还在嘀咕着,“路修得这么险,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府邸” 老婆婆看着四点档的电视剧,呵呵地笑说,“那个小亭子,以前是这里主人为赏日落修建的,据说后来举家被抄,一把火,烧得只剩下这亭子,至于府不府的,大概是后人想留个纪念吧。” 走过千百年前,一夫当关的军事要塞,虽见不到它成就亿万岁月后的险峻峡谷,却当知生命的短暂脆弱,和自然力量孕育的鬼斧神工,非人力所能追赶。 回到主路,直下流浪溪。 水流不宽,却很清,一条鱼都见不着,河岸有大片的石滩暴露,宁朵走去中间探了探水温,很凉,黎枢仝说要来玩水大概是在开玩笑。 沿着步道就是一条天然游玩线路,待两人走走停停上了接驳车,天色已经黑透了。 感觉腿已经麻木的宁朵,刚沾着床就瘫了下去,宁槿洗完澡出来,见她还躺着,便走过去拽掉她的靴子,当真帮她揉起腿来。 她极力忍着痒,暗骂自己身体的敏感,等到宁槿一路按到大腿时,她再忍不了,弹簧似的坐起来,揉着他的脸然后亲了一口,说,“谢谢你你真好我去洗澡了。” 宁槿笑着看她跳下床,看她挂好外衣,翻出睡衣将要走进浴室时,他叫住她。 “朵朵。” “嗯?” “别锁门,好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零零一 东方风格的民宿,洗浴室没有配浴缸,只有一个空间很大的淋浴间。 宁朵刚冲掉沐浴露,正解着头绳,突然听见了“咚咚”的敲击,她顺着声音望过去,看见身旁的磨砂玻璃上,有人从外面贴上了一只手掌。 是他无声的询问,甚至给了她反悔的机会。 宁槿手里抓着那盒001,心想这玻璃可真他妈的冰,宁朵到底看见没有。 另一侧的黑影逐渐加深,她用一根手指点在他指间,而后掌心贴上,温暖地回应着。 是她无声的邀请,盼君移驾巫山赴云雨。 浴室里雾气弥漫,哪怕她没有拉浴帘,也看不真切。 脱下的衣服扔在洗漱台上,宁槿推开淋浴间的门,看见宁朵满头的泡沫,挑着眉说,“我以为你洗好了。” “没洗头呢。” 她背对着他,乳白的水沫沿着脖颈流淌,宁朵闭着眼睛,摸索调整花洒的位置,却被他取了下来,“我帮你洗。” 她抹掉脸上的水,转过身时还在眨巴着眼,宁槿揽过她的腰身贴近自己,听见她倒吸一口气,“你手怎么这么冰?” 他没好气的回答,“被玻璃冻的。” 又低头问她,“痒吗?” “没感觉。” 宁槿听了这话哼笑道,“仰头,一会儿保证让你有感觉。”宁朵嘟了嘟嘴,乖乖照做,感受他指腹在脑后轻轻的按摩,洗得比她自己还要用心。 微卷的深棕色头发,刚好盖过线条优美的蝴蝶骨,他勾起一缕在她鼻子上轻拂,说,“自己摸摸,应该冲干净了。” 她抬起手,却是攀上了他的肩,宁槿调整好花洒,转过身把她抵在墙上,笑着说,“今天倒是主动。” 背后有热水冲出源源不断的水幕,宁朵心里一暖,勾着他脖子将自己整个儿贴上去,在他耳畔亲昵地摩挲低语,“少说话。” 多办事儿。 他笑声微沉,整个儿的托起她的身子压在墙上,从吻掉她鼻尖的水珠,一路流连至深陷的颈窝,那双修长放肆的手搓揉得她发痛,宁朵没忍住哼出了声,却听见他说,“朵朵,这是你欠我的。” 利索地摸出一个套撕开,宁槿熟门熟路地刷了上去,闯进她身体时,还不忘在她耳边耍流氓,“虽然你欠了不知道多少次,不过慢慢还就是了。” 宁朵腾出一只手,趁宁槿不注意掬了水,往他脸上泼,此等行为自然被宁槿划分为欠操,于是做得更狠,任她喊什么都没用。 她求饶不成,又在他冲刺的时候大声尖叫,被一把捂住了嘴,宁槿气得笑了,“有你这么叫的吗,外面会以为我在杀人。” 她无辜地眨眼,宁槿松开手,听得她艰难的喘着气,“你不就是要弄死我么?” 真没看出来,这丫头还挺泼。 “弄个半死差不多了,等恢复过来还能用。”宁槿扯下套子扔在一边,拍了拍她的腿,“赶紧下来,别跟个树袋熊一样的挂着。” 树袋熊又眨着眼,天真无辜地问道,“哥哥不再来一轮?” 时间停滞了一秒,他眯着眼,展开一个诡异的笑,“宁朵,你想死是不是?”话落反手掰下她一条腿,宁朵落地,却膝盖一软往地上跪去。 最后又是让他给洗了遍身子,浴巾一裹就给抱了出去,宁朵扭来扭去地要穿睡衣,被他一把塞进被子里,“不准穿,以后给我裸着睡。” “凭什么!我这么娇弱,裸睡会感冒的!”她据理力争。 “放心,”宁槿痞笑道,“冷了跟哥哥说一声,保证能给你做暖和了。” 他转身进了洗浴室,宁朵溜下床,站在镜子前折腾浴巾,往上提也不是c向下拉也不是,混蛋宁槿,明摆着让她上下失守。 洗浴室里有水声,她敲门,宁槿不开,问她要干嘛。 “拿睡衣。” 他笑了声,“滚床上去。” 宁朵直接去开门,却被他捷足先登从里面上了锁,她气不过,抓着门把手弄得咔咔咔的响,吵得宁槿烦死了,冲掉手上的肥皂,甩了件浴衣出去。 看着她脸上得胜的笑,宁槿哼了声,“你他妈就作吧,晚了有得你受的。” “错了,”宁朵眨眨眼,“是有得我爽的。” 敢情是在夸他伺候得挺好。 等到二十分钟后宁槿出来,宁朵坐在床上,正在和宁华视频,他走过去打了声招呼,调侃说,“华妹妹怎么又漂亮了?” 那边宁华刚起床不久,头都没梳一个,宁槿这睁眼说的一口好瞎话。她刚要翻白眼,突然看见屏幕里的宁槿,穿的是一件和宁朵一样的浴衣。 “天哪,你们这是p一st一ital?” “那叫做事后。”宁槿好心教导。 宁华“噢”的一声,意味深长,“很贴切,不过你怎么不来根烟?” 他在宁朵头上重重地揉了揉,“这不是心疼你姐么。” 两年前的圣诞节,宁槿曾在她家小住过一段时间,知道抽烟这种小习惯,宁华也有,宁爸爸甚至都不反对,只是偶尔提醒她别抽太凶。 可惜宁华,是闲着没事就犯烟瘾的那种,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沾的恶习。 “对了,”她突然坐直了,颇为认真地宣布,“我年底要订婚了,到时候你们还有妈妈一起来参加吧。” 这可是大惊喜,地下情人终于要见光了,宁朵激动道,“是那个主编?” 说起来宁朵在美国两年兼职模特,能够认识t一dd那老头,还是托了这位时尚主编的福,否则以她的资源,再混个二十年都不见得摸得着人家的门边儿。 不料宁华没什么表情,耸耸肩说,“不是,是一个参议员的儿子,爸爸很喜欢他。” 两边都沉默了,任谁都听得出这里头的勉强和伤心,宁朵恨不得从屏幕里钻过去,哪怕能抱抱她也是种安慰。 这个圈子里从来都躲不过的莫过于政治婚姻,宁华一直以为爸爸再如何严苛,也不会送她走这样的老路。 可一瞬间妄想就被击碎,渣都捡不起来。 “那你的主编呢?”宁槿对上宁朵要杀人的眼神,举双手表示无辜,“我不是要揭伤疤,只是他好歹要为宁华争取一下,不能就这么放弃吧!” 宁华笑了,“还是担心下你自己吧。” “不聊了,我跟参议员约了brunch,得准备了。你们俩啊,少秀点恩爱,当心遭雷劈!” 宁朵嘟着嘴,“哦。” 宁槿依旧嬉皮笑脸的,“妹妹教训的是。” 这两人和谐的样子大概是刺激到了她,嘴里念叨着上帝挂断了视频。 与此同时,四季酒店23楼。 暗金色的电梯门伴随着“叮”的一声缓缓打开,服务生端着托盘走出来,敲响了套房的门。 “您好,有您的包裹。” 房间里很快有人应声,声音莫名的好听,服务生听得愣神,耳根有些发热,胡思乱想着自己莫非是弯的?又听见有人靠近的脚步声,一个深呼吸的时间镇定了下来。 门开了,他极快地瞟了客人一眼,递上托盘。 “您的包裹,请查收。” 三十分钟前,服务部收到了一个包裹,上面贴着一个字条:[贵司请打开并按说明操作] 据说是私人物件,上头送来的,不好多打探。 客人拿过那薄薄的淡粉色信封,道了声谢。修养很好地等到服务生离开,才关上房门。 他将那信封随手扔在吧台,客厅里一副精美的油画被搁在角落,原本属于它的位置上,挂着一个简单的飞镖靶。 穆旼捏着一个飞镖站定,下一刻甩出去,正中红心。 九只飞镖还剩一只,大概是嫌难度不够,他往后退了几步,余光瞥见黎枢仝那夸张的外置摄像头,皱了眉头,“你怎么还在玩?” 被怼回来说,“你怎么还戴着口罩,刚那服务生没觉得你是神经病?” 黎枢仝每次玩直播,都以偷拍穆旼做压轴戏,起因是穆旼在他一次直播时开了嗓子,被迷妹们听见,在评论里吵着嚷着要看本人。 从那以后他一开直播,穆旼就会翻出口罩戴上,刚看到他去开门,本以为这次能钻个空子,谁知道这小子贼精,还是捂得只剩下眉毛眼睛。 不过吊着粉丝的胃口也好,他往吧台去找水喝,刚说了一个小时,口干舌燥。 “喲,又是哪个妹妹送东西来了?” 两指捏起凑近了一闻,只此一人的定制香水,唉,老熟人了。 那女孩子家里也是这酒店的股东,难怪能送到这里来,“我说,你不打开看看?好像真有封信。” “白纸,不信自己看。” 拆开还真是,黎枢仝觉得无聊,“这女的什么意思?” 话音里尽是不屑和鄙夷,是他这个阶级的通病。 “心理变态,要找存在感,隔三差五地就送,”穆旼又开了一轮飞镖,没什么好气地说,“算我倒霉。” 不是他招惹的,又得罪不起那个变态,只能这么吊着,能躲就躲。 黎枢仝给他出主意,“华儿不是跟她特不对付么,让她顺手帮你解决不就完了?” 宁华想整人,手段的确可以翻出花儿来。 “别,我可不想欠她的人情。”嘴里说着宁华,脑子里想的却是白天见到的宁朵,当真是一模一样的脸,性格简直天差地别。 他想着也就问了出来,“你有没有觉得,宁朵不像个姐姐?” 黎枢仝惊恐地瞪大了眼,“怎么,难道宁朵是哥哥?” “像妹妹。”穆旼手一抖,飞镖差点脱靶,斜斜地插在那儿,看得他强迫症又犯了。 始作俑者歪倒在沙发上,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那样的环境里长大,又是宁叔叔带着,当然比不得家里宠着的娇贵,而且那个词怎么唱的来着,没妈的孩子像根草,这不就是说的华儿么?” 又笑着说,“倒是宁朵也太可爱了点儿,难怪你今天都没忍住去逗了她。” 穆旼扔飞镖的手定住了,是没忍住,还是对那张脸有留念,这样的想法让他烦躁起来。他放下飞镖,打算去游会儿泳。 黎葛优还在刷着刚才直播帖下面的留言,时不时发出傻笑,穆旼走了都没发觉,突然他“哎哎哎”地跳起来,指着一个id问说:“这不是宁朵吗?这旁边是她男朋友?” 没人应声,他环顾一周,“哎?人呢?” 宁朵在收到订婚消息之后,本来闷闷不乐,却在宁华发过来一个链接之后,笑得在床上打滚。 安慰了她半天的宁槿,心里苦。 “真是搞不懂你,什么东西这么好笑?” 她把白天遇上那两人的事情告诉他,指着手机说,“这是黎枢仝,职业:网红。” 宁槿看了半天,更纳闷儿了,“这颜值也就跟我差不多吧,那岂不是我也能哎哟哟你干什么!” 宁朵勒着他脖子,打开前置的摄像头,笑盈盈地说,“承认吧,他比你好看。” “你比他好看。” 趁着她愣神的当口,宁槿按下了拍照,光线角度都是刚刚好,他美其名曰初夜纪念照,不准她删。 噫,哪门子的初夜。 时候不早了,他还死皮赖脸地睡她床上,宁朵赶不走他,手脚并用地抱着一个枕头躺下,那枕头隔在他们中间,宁槿知道她已经让步了,虽然看不顺眼倒也没得寸进尺。 却有那半夜不老实的,把抱枕扔开死命往他怀里钻,宁槿睡得迷糊,只觉得身上贴了个大暖炉,醒来见到是她,不自觉笑咧了嘴。 那一刻的满足感,爽过事后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照片 等穆旼游泳回来,黎枢仝还在捧着手机,津津有味地欣赏。 他看了眼头发还在滴水的人,指着手机夸赞道,“你看看,宁朵眼光可以啊!” 穆旼拿近瞧了瞧,却只是皱着眉问,“这种私密照,你哪来搞来的?” “她自己发在我评论里的啊,也不知道她怎么找到我的,看来本额网红还是很有名气的嘛。”黎枢仝沉浸在大红大紫的幻想中,又见惯了各种尺度的私照,丝毫没有深想。 穆旼就想的很多。 那小丫头白天还恶狠狠地不准他多嘴,这才多久呢就公开在网上,瞎子都看得出两个人什么关系。 可她那张脸,不太好。 他大步走进房间,找出手机拨通了一个沉寂已久的号码。 “找我有事?” 他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思忖着开口,“宁华,你姐姐有没有男朋友?” 那边轻呵的一声,像是在嘲讽他毫无技术含量的打探,可又很快反应过来,他不是这样的人。 “你想说什么?” 这是默认了,宁华果然知情,他把照片的事情说了,叮嘱她道,“你要订婚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宁朵又跟你长得太像,很可能有人会拿这张照片做文章,最好你让她赶紧把评论删了。” 美国这个点正是上班时间,几乎是事情发酵的最好时机。 宁华点开新闻搜索关键字,翻了翻说,“网上没有消息,一个直播下面的自拍而已,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那不是一般的自拍,”穆旼揉着眉心叹气,“是很亲密的一张照片,背景像卧室,应该是不小心发出来的,黎枢仝粉丝不少,难保有我们认识的人看到。” 又补充说,“总之你还是告诉她删掉,虽然概率很小,让你们家里人看见了也是个麻烦。” 说得很有道理,她拿出另一部手机开始打宁朵电话,“我知道了,多谢。” “不用,你家出事我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穆旼是宁华爸爸的得意门生和主要投资人,要说一损俱损也不为过。可他一副纯利益相关的口吻,着实气到了她,一声没吭就挂了电话。 床头柜上的手机暗了又亮好几次,宁槿无奈之下,越过宁朵要去拿她的手机。 他尽量小心地翻身却还是吵醒了她,宁朵眼睛都没睁开就在推他,嘴里嘟囔着,“走开,我不要。” 要凑过来的是她,现在把他往外推的也是她,宁槿哭笑不得,顺着她的力道起身,披了件大衣去了阳台。 “宁华?我是宁槿。” “谢天谢地,你们是睡得有多死,我打了快上百个电话了!”她按掉免提,直接说正事,“我昨天说什么来着,要你们少秀点恩爱!结果我一挂电话就开始在网上发亲密照,你就不怕我爸看见削了你?” 宁槿听得一头雾水,“你慢点说,什么亲密照?” 她拿过平板看了一眼,“宁朵的s账号,早上八点三十二在黎枢仝的直播帖下面发了一条图片评论,是你们俩的合照,赶紧去给我删掉,再晚我那未来婆婆就要来帮他儿子要说法了。”宁华噼里啪啦地讲完,“你在不在听?” “在听,你等会儿我看下。” 说完转身进屋,用宁朵的指纹解了锁。 华盛顿的早八点半那就是这里当天晚上九点半,有宁华提供的准确时间,他没费什么劲就找到了,还真是那张[初夜纪念照]。 他点了delete,松了口气说,“删了,四叔不知道吧?” “应该是,不过也难说,”宁华毫不掩饰地幸灾乐祸,“万一他认出那不是我,你可就要倒霉咯。” “万一有八卦记者看到了写成[宁家千金订婚后出轨],倒霉的可是你。” “那有什么,正好取消,之后我再出面澄清一下,那不是我,是我可爱的双胞胎姐姐,一一ps,最后死的还是你。” 也是,宁槿刚才是一时嘴快,忘了她巴不得这婚事黄了。 却有灵感在那一瞬如流星划过,“那我们干脆将计就计,主动出击?”暂时保密了他和宁朵的关系,也如愿“毁了”宁华的婚约。 宁华琢磨了会儿,还是不看好这个主意,本来就是利益婚姻,她忠贞与否其实并无关系,搞不好还是要嫁过去,那她可就是面子里子全都没了。 她把这些分析给宁槿听,宁槿想法却不一样,“要是你已经结婚,那出轨不出轨确实没什么关系,可你这婚都没订,又爆出来名花有主,难不成他们还能强人所难?” 理智告诉她,能,当然能。然而还有一个声音在呼喊,试试吧,赌一把吧! 可自小的家教不允许她这样做,曝光她和宁槿,就算能如愿以偿取消婚约,这整件事和直接曝光宁朵他们有什么区别? 如果之后告诉家里人他们当初是做戏,是摆拍也不行,谁都看得出那是一对情侣,无论如何都会扯回到他们名义上是堂兄妹的问题上来。 那么如果家里人反对,也是她和宁槿来挡刀,一对千真万确的假情侣,家里人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要能不反对,宁朵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见光了。 但是宁槿的身份难保没有其他人知道,万一捅出来爷爷又没有留下什么可信的证据,光靠他们两张嘴是说服不了家里人的,唉,真烦! 为了一个可能取消不了的婚约搭上自己两个亲人,她不做这样的亏本买卖,索性将话题转到了他身上,“你还是要有心理准备,现在没什么风声,不排除是有人把消息压了下来。” “嗯,我知道,爷爷还是没回来吗?” “没有,那边我盯着呢,回来了我会亲自去的,放心。” 他笑了,“你们姐妹俩还真是一点不像。” 挂掉电话,宁槿终于觉得有些冷了,却还是在阳台发呆似的站了好久。 瞒了这么久,怕是真的要瞒不住了。 他烦得直想抽烟,却在转身那一刻看到了床上的宁朵,正睡得香甜。 宁槿回到室内,大衣被随手抛在一旁,他钻进被窝,冻得冰凉的手解开了她的浴袍,不等人反应过来便翻过她的身子,沉腰闯了进去。 瞬间宁朵就被激醒了,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张口喊疼,想让他停下来,可身后那人却哼了一声说,“过一会儿就爽了。” 宁朵呜咽道,“我招你惹你了,做点前戏都不行吗!” “做完我再跟你解释。”他低头吻在她肩膀,突然变得温柔起来,低声诱哄道:“朵朵,叫我的名字。” 记不清什么时候醒来的,也记不清做了多久,宁槿抱着她去浴室清洗,还听见自己的名字不停从她嘴里蹦出来。 “宁槿宁槿我错了好宁槿宁槿” 难得听她说软话,宁槿索性让她这么去喊,直到感觉她尾音有些哑了,才想法子堵了那张嘟嘟囔囔的嘴。 宁朵真以为自己做错了事,才受了他那么大的火气,可宁槿只是说要她下次小心点,别再手抖把照片发网上去了。 “就这事?” “就这事,宁华打了你一晚上电话,”他只挑简单的说,“你啊,闯祸了都不知道。” 虽然比不上宁华,但宁朵也不是笨的,没多久就想通了这里面的弯弯绕,开始着急上火,“那我们被家里人知道了?” 宁槿安抚说没有,“我处理好了,你不用担心。” “哇!”她信以为真,扑上去亲了他一口,“你真厉害。” “你可真厉害,啊?这种关键时候爆出这种东西,你是要打肿我宁家的脸吗!” 宁文承摔了一摞东西在桌上,明显气得不轻。 倒是宁华,之前一直没时间欣赏,偷瞥了一眼最上面的照片,开始暗自赞叹宁槿的抓拍技术,又觉得这小子眼神太□□了点儿,还有宁朵那衣服领子怎么开了,这事后 “我跟你说话呢!你把茶杯放下!” “我听着呢,您渴不?” 说着递上手里的茶,被宁文承一个眼神瞪过来,宁华耸耸肩,哒地一声,放下茶杯站了起来。 “是,我知道这是我堂哥,知道参议员先生今天去找了您,知道是他把我这篇报导压了下来,也是他儿子有肚量,不计较我这些烂事,我知道了,您说过了,是不是也该听我解释解释?” 她清了清嗓子,“这事儿可能有点长,您看要不要坐下听?” 宁文承眯了眯眼,“你最好别再编故事。” 宁华假笑着点头,比了一个[请坐]的手势,开始说故事。 “三年前,宁槿来我们家做客,正好是圣诞节,我去探望爷爷的时候,带上了宁槿一起。” “您知道,爷爷就是个半仙,对谁都爱理不理,每次我过去,得走到跟前鞠个九十度的躬他老人家才会抬一下眼皮子,可那次奇了,一听说是三叔的儿子,干脆把我们拦在了外面。” “宁槿还以为哪儿得罪他了,正纠结着呢,结果过了十分钟,爷爷亲自出来,迎了他进门。” “这么多年,您有见过哪怕一次,爷爷亲自应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爷爷的心思你别猜 宁文承摇头。 他的确是没经受过这等礼遇,老爷子年轻的时候读的军校,之后顺理成章地入伍,中途让父母劝回来娶了媳妇儿,热闹了没几天又回部队去了,宁文承懂事了之后听大哥说,也就逢年过节的才见得着他人。 后来几个儿子长大了,他就是想管也管不住了,索性随他们折腾。等老大已经能独当一面,他带着老伴儿满世界静养,经常好几个月的联系不着人。 最后终于剩了自己一个人,照样游山玩水,偶尔回来,在儿孙辈面前也是看破红尘的模样,大概所有人在他眼里除了性别就没别的不同。 “我想说的就是,在爷爷那里,宁槿跟我们是不一样的,至于为什么不一样,您再听我说一件事” 那天老爷子把宁槿迎进门,拉着他看了好久。 “不是在看他的脸,像是在透过他看另外一个人。那种差别我感受得到,爷爷的眼神如果落在我身上,他看得是皮相,但是在宁槿那里,他看的不是面前的人,是这个人对他来说的意义和回忆。” 宁华在小客厅里走来走去,“我这么说有点玄幻,但是您应该懂吧?” 宁文承是不大懂老爷子的心思,但是老爷子一向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冷漠就是真冷漠,关心也是真关心。 “你接着说。” 有爸爸信了这最复杂的部分,接下来宁华就能松口气了。 “后来宁槿问爷爷,他有件事苦恼了小半年,想让爷爷这大师给疏导疏导。” 她掐着自己的手心的肉,缓缓开口,“宁槿说,他对家里一个堂妹动了心思,费了大力气也忘不掉她。” 在家里,宁槿的妹妹只有两个,宁华,宁朵。 宁文承震惊地抬起头,有了照片作证,他很难不往那方面联想,手指着宁华直发抖,“你,你们你们疯了是不是!” 他本来以为宁槿是为了配合宁华,才拍出那样的东西,没想到这两人来真的! 在宁华的猜想中,爸爸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但她有心理准备,还算冷静地安抚说,“您先听我说完,爷爷他老人家可没有这么激烈的反应。” 她复述了她听到的,“爷爷告诉宁槿,‘无妨。’” 实际上远不止,老爷子高兴地不得了,说这就是因果,这就是缘报。 看着宁文承的额间皱起的川字,她没有继续说了,留足了时间让他消化。但很明显三叔当年的保密工作没做到位,这事儿应该要通知宁槿一声。 “宁华,你要我怎么敢相信你?”这不是什么小事,开不得玩笑。 “您要信的不是我,是爷爷。当年他不准我们多问,但是我现在要一定找他问一个说法,可惜,他老人家不知道又哪儿修仙去了,找不着人呢。” 他不敢信,大哥二哥都已经在享清福,留他和三哥支撑着宁家,老爷子那两个字代表的意义,足以将这个家一劈两半。 但没法子,这事又只有老爷子才讲得清,“只能先压着等你爷爷了但是你和宁槿赶紧说清楚,马上要订婚的人了,怎么一点分寸都没有!” 宁华假作不情愿的样子,“是是,您说得对。”心里终于松了口气,一个堂哥一个亲姐,真是没一个让她省心。 那张惹事的照片就躺在她脚边的小茶几上,宁文承估计是看了一眼就上火了,要是留着给他再多看几眼,怕是要露馅。 她和宁朵哪里都像,唯独那双眼睛,天差地别。 明目张胆的拿太显得心虚,宁华刚在心里祈祷爸爸忘了这一摞东西,就眼睁睁地看着那照片被拿走了。 已经在心里默认宁槿和宁华超出了堂兄妹关系的宁文承,突然反应过来,问她,“这照片,你们什么时候拍的?” 宁华不露痕迹地深吸一口气,歪着头想了想,飞快地琢磨上次见宁槿是什么时候,“就那次圣诞节吧,具体哪一天不记得了,可能是去国家公园玩的那几天。” 左右宁朵他们也是去玩的时候拍的,谢天谢地这俩没住高级酒店,否则她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那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到现在突然就发出来了?”宁文承不买这账,“华儿,你可别又耍什么小聪明。” 宁华干笑着,“哪儿敢。” 那是宁朵才会玩儿的把戏。 结果宁文承开了脑洞似的,自个儿琢磨开了,死死盯着她问,“你前阵子回国,是不是找他去了?然后有了这张照?” 她暗赞这思路不错,承认了,倒是可以打消宁文承对发照片时间的疑惑,但是她不好再改口,留一个撒谎的印象,让他去怀疑爷爷的事情。 虽然说那是事实,但人难免喜欢胡思乱想。 于是她叹了口气,无奈道,“爸,我之前回国是为了黎枢仝爷爷的事情,一整个星期都在到处帮忙找人,您不信去问他。” 这他倒是真不知道,“已经走了?” “嗯,穆旼陪着去的。” 事实是,穆旼只是顺路,并不完全是为了陪老人。 但他跑到这山沟沟里来,确实是要替老人办事,拿件东西。 “山沟沟?”黎枢仝扔着飞镖,实在难以理解他把这种有高级酒店的地方称作山沟。 穆旼正在查地图,头都不抬一个,“你爷爷像你这么大那会儿,别说飞机场了,这里穷得一条公路都没有。” 老头子般的语气从他嘴里出来,真是说不清的无聊又性感,黎枢仝转身刚要开口,溢满兴味的表情被穆旼抬手一指压了回去,“收起你那种眼神,你这要逼我再去开间房。” 黎枢仝立刻举双手认错。 回归正题,他不过是好奇穆旼这变态从哪儿知道的这么多。 “你爷爷说的。” “你才是他老人家亲孙子吧。” 穆旼从小就没见过自己爷爷,又和黎枢仝玩得近,自然把老人当半个爷爷。反观黎枢仝,明明比他还大一岁,还跟个孩子似的,哄起老人来还不如他和宁华。 不过黎枢仝也是无奈得很,“我爷爷每次见我就数落我,嫌这嫌那的,能从头发数落到鞋,哪像你整天规规矩矩的,代沟这么深我有什么办法。” “那你还陪他回来探亲?” “没办法,谁让我是独苗呢。” 地址查到了,离酒店有点距离,想了下他还是决定先跟人家约时间,没理会黎枢仝的嘀嘀咕咕。 却也没谈上几句,电话那头说是不如赶巧,让他们现在过去,左右不过添几双碗筷的事,快过年了,也热闹热闹。 穆旼从不喜欢凑任何形式的热闹,但也知道直接拿东西走人太不礼貌,干脆答应下来,大不了把黎枢仝推出去挡着。 简单拿了几样东西,又拾起座机要前台备车,他走过去打断黎枢仝专心致志的对靶瞄准,“走了,有人请吃饭。” “哦?”黎枢仝一如既往的戏多,简单一个字被他拖得意味深长,“小朵朵么?” 瞥了一眼歪七扭八的靶子,穆旼轻哼一声,“你这什么准头。” 一句话鄙视了黎枢仝两次,他也无所谓,随口就怼回去,“靠脸吃饭,要什么准头。” 待他们下到大堂,车已经让人停在了门口,里外都收拾得干净,按照穆旼的要求,没有乱七八糟的摆件装饰,齐整得像是新车。 这一路不长,在经过一个隧道时,黑暗的车内黎枢仝突然开口,却不是平日嘻哈玩笑的语气,“我知道你还放不下她,但是你不能把气撒在宁朵身上。” 空腔里烦人的噪声没能盖住他的话,黎枢仝难得嘲笑他一回,“太明显了,你当我傻?” 沉默中方向盘被当作了撒气筒,却怎么也捏不烂搓不圆,穆旼盯着前方逐渐放大的光亮,近乎泄气般的说,“我知道了。” 离开隧道的那一刻黎枢仝打开了车载音响,醇厚的男低音在歌颂着天父,刚才的对话就永远留在了身后的黑暗里。 但愿再不要提起。 又是几个兜转,车开进了山,本来隔上近百米就有一处人家,越往深处走,却越是路宽人稀,隐约附近有鞭炮声传来,穆旼关掉了导航,说:“到了。” 两旁有不足车窗高的孩子在向里张望,几乎要贴上来,穆旼怕出什么事,把车开出了龟速,慢吞吞地挪到了一片空地。 空地中央是一片鞭炮渣滓,还偶尔炸响一两个,吓不倒那些皮猴儿,反而还尖叫的格外兴奋。 有人迎出门来,是个五十出头样子的男人,不高,却很精神,黎枢仝跟他握过手后,侧过身介绍穆旼。 哪怕血缘上的亲人,热络起来也不总是那么快的。 一大家子围坐在圆桌旁,话题全是绕着黎枢仝展开,有时他实在招架不住了,干脆就往小孩子身上引,还一口一个“堂伯伯”的叫,不光有好听,哄得长辈快笑破了嗓子。 却还是抵不住有些人假笑着,旁敲侧击地问他,为什么突然回来。 本来安静吃饭,偶尔回句话的穆旼放下了碗筷,接话说,“老人想家了,趁着身体还不错,就回来了,”他抬肘捅了捅黎枢仝,“他提议的。” 黎枢仝没听出这里头的意思,实话道:“本来爷爷也要来的,机票都买好了,到了安州突然有发病的征兆,不敢再折腾了,只好我代他来,给老祖宗磕几个头。” 听到他说磕头,一旁的那位堂伯看他的表情有些不一样了。 现世不比从前,年轻人大都排斥跪拜礼,哪怕是去世的长辈,每逢清明,也跪得十分勉强,磕头更是没有,能弯下腰去,就是这一代人最大的礼。 时间久了,老规矩再不成规矩,一瓶白酒,几碗荤食,厚厚一沓劣质纸钱,插上两三柱香,有心的带上一把弯刀,给坟上除掉些杂草,再放上一捆鞭炮,等烟散了,人也就回了。 满座除了穆旼,没人知道黎枢仝那一腔纯孝从何而来。 幼年离乡,不知归期,老人年年照着国内的时间守岁,只盼家人哪一天能想起他。最后守来的,是黎枢仝说,“爷爷,曾爷爷走了。” “啊” 家人甚至都叫好了救护车在楼下,老人年纪大了,多少都有些受不得刺激,但永远瞒着也不是个办法,只能先做好万全准备。 穆旼当时在场,听见那老人心里的悲和苦,最后都化作他嘴边轻短的一声“啊”,一分怀疑,九分心伤。 顷刻间整个人见老,似乎再没有什么能支撑他,烛火微荡,在他眼里明灭不清。 黎枢仝再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起身,抢在穆旼前一刻,半跪在了老人身旁。 平时吊儿郎当的孙子,和一旁沉默却以身表明立场的穆旼,在老人眼里永远是孩子模样,却在这一刻,作为真正的男子汉站在了他身前。 “爷爷,我带你回家。” 那将灭的眼神微亮,像是有人护住了风中摇曳的烛火,复又燃燃。 “好,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体会 “今天要么不走远了吧,就在附近玩玩?”宁槿从阳台进来,见宁朵还歪在床上,走近了问道。 早上莫名其妙被弄醒,没说上几句话,就被电话打断,这一说,又是将近一个小时。 她垂着眼嗯了声,没问他是谁c又说了些什么,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你为什么不生气?” 说的是之前,她还是不愿意向家里人公开两人的关系,哪怕已经这么久。 宁朵觉得他该要生气的,但他不但没有,反而很坚定和她一个态度。 她觉得他也有苦衷。 宁槿嘴唇张了张,压抑着呼出一口气,话里有些勉强的生硬,“饿了吧,换衣服我们去找吃的。” 说着他便转身寻衣服,不去看宁朵的表情,耳朵却尖着她那边的动静,提着一口气不上也不下的,说不出的闷。 宁朵愣了一下,没一会儿又明白了什么,她口中呢喃着他的名字,无奈中混杂着点苦笑,“你不要把我当小孩子,你有难处,就算我帮不上忙,说出来也会好一些。” 谁叹了口气,谁还在沉默。 眼前僵直挺拔的背影像是一种无声的抗拒,针一般扎在她心里,宁朵往床边挪了挪,他听见了,微微侧了脸,又很快转了回去。 难得见宁槿有这样闷的时候,往常哪怕生气也是笑眯眯的,她胡乱地抓着头发,打算耐着跟他耗下去,“不和我说也行,但是你抱抱我好吗?” “” “宁槿,我怕冷。” “” “宁槿,保护我不是将我关在屋子里,是让我吃饱穿暖,才扛得过外面的风雪。” 听完她的比喻,宁槿只剩下苦笑,“朵朵,我这样冷,你这样暖,让我怎么舍得再抱你。” 终于等到回应,她两下子就蹦下床,钻进他还没换下的大衣,闷着声音说,“那换我抱你。” 又打了个冷颤,“外面很冷吗?” 他的衣服都是凉的,宁朵伸手去摸他的脸,被他攥住了手腕往外提,他刚在外面吹了个透凉,是真冷,不可能让宁朵来捂着。 她却踮起脚分掉了些力道,趁宁槿晃神,手臂绕上脖颈,吻上他的唇。 宁槿由着她亲,浅浅回应着,还时不时逗逗她,气得她猛一口咬下去,还没松口又后悔了,急忙安抚似的轻吮,问他,“疼吗?” “嗯。”喉咙深处传来的一声,最终湮没在了她的舌尖,他一手托着她后脑,终于低头撬开了她的唇齿,在她的轻嘤声中,寸寸流连。 本就情绪不稳,还被她撩拨得难耐,宁槿吻得热气上脑,正打算跟人滚床上去时,腹里“咕噜”一声,响得及时。 宁朵自然知道不是自己的,明知故问他,说:“你饿啦?” 他还喘着气,蹭了蹭她鼻尖,问道:“都想吃,怎么办?” 她似乎还真想了想,颇有自我牺牲精神,“那你轻点,不能像早上那样了。” “” “你怎么这么傻,”宁槿叹气,将脑袋搁在她发顶,“等出去转一圈回来,难道我还能接着耍流氓?” 宁朵不服气,拳头软软地捶着他胸口,“我不傻,这不是顾着你才让你睡的么,不要拉倒。” 他被逗乐了,不回嘴不还手,只顾着笑,“那是我误会了,还以为你爽上瘾了,才这么积极主动。” 刚才还气焰嚣张的脑袋立刻就低了下去,宁槿捏着她一边泛红的耳垂,打算纠缠到底,忍着笑问,“真让我说中了?” 这种事宁朵万万不会承认,哪怕身体已经帮她回答了,也要死撑着最后那一点面子。 宁槿越发笑得欠揍。 可突然想起她刚才的拥抱和种种,都是为了安慰他,哪怕她不知原因。记忆像一股股热流汇聚,缓缓淌到了心里,他放开那红透烫手的耳垂,揉着她后脑的发,温声道:“好了,不逗你了。” 从回屋时的死气沉沉,到不正经的本性败露,最后终于还是那个宁槿。 她放下心,抬手揉着他头发,说:“等回家,你陪我去告诉妈妈吧。” 宁槿怔了怔,“不用的,我没有生这个气。” “那是为什么?” 眼看他眼神又要躲开,宁朵急忙捧了他的脸,“不准你再变成刚才那个死样子!” 故意装出来凶巴巴的小模样,没唬得住宁槿,他叹着气,拨下她的手,“很难看是不是,可有段时间我一直是这样,那会儿戴近近逮着我就骂,也没见得能好多少。” 又是前女友,这陈年老醋宁朵虽然不吃,心里多少还是膈应的,便晃着他胳膊道,“我不要听你的情史,你说重点。” 他眼光惊诧,望着她说,“我跟她没谈过,只是那阵子我状态很不好,她经常陪我吃个饭什么的。” 转瞬宁槿恍悟,“嘶”的一声,“她没跟你说?” “没有,”宁朵咬牙,话从缝里漏出来,“她既然喜欢你怎么可能跟我说这种事。” 直觉告诉他这话不能接。 “后来我为了还这人情,帮她挡过几杯酒,这事儿就越描越黑,那帮造谣的混蛋压根儿就不听,我也懒得跟他们解释了。” 宁朵“嗯”了声,不想在这上面再纠结,仰着脑袋又晃他的手,“你还没说重点。” “那段时间我很崩溃,是因为我知道自己喜欢你又知道了我是我爸的亲生儿子。” 白水一般的语气,就这么揭开了那层纱。 作孽,□□。 她有些艰难地出气,头越来越低,最后重重地砸在他肩膀。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宁槿抚着她后颈,一下接着一下,“那年你大一。” “那么早啊”她仰起头,眼里尽是血丝,“你那么早就知道,还把我把我” “把你睡了。”他帮她补完,冷静得要气死她。 她赌气般摇着头,话里已经带了哭腔,“我不信,你不是这种人。” “哭吧,把我的那份一起哭出来。”宁槿抱过她的身子,任由她挣扎也不松手,发狠地勒紧她,“这就是你要的重点。” 宁槿本以为她会哭很久,以为平时难得哭上一回的人,眼泪会蓄得特别多,可没一会儿怀里的人就没声了,他刚动了动麻了半边的肩膀,就听见她喊他,“槿哥哥。” 宁槿:“你这改口改得有点快吧” 她要推开他,被抓着胳膊又提了回来,宁朵就算再没脾气都要发火了,“你到底” “我们俩没血缘关系。” “你什么意思。” “爷爷说的,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他松开手,摸了摸鼻子,“想打我就打,我就是故意的。” 宁朵深深吸气。 “但是我是想让你体会一下我当时什么心情,不是要耍你玩。” 她觉得宁槿今天像个神经病,恨不得抽死他,可她一个巴掌握了又松,偏偏就狠不下那个心扇出去。 眼前落下一片阴影,视野里踏进一双一次性拖鞋,和她皙白的半截小腿,宁槿抬起头,眼里还藏着笑,“朵朵,轻点啊。” 然后他听见一声轻轻的“嗯”。 宁朵推着他往后,碰到床沿时宁槿脸色变了,暗骂这小丫头片子长进了,她又推了推,没用什么力气,摆明了要他自己老实倒下去。 宁槿喉结滚了滚,企图凑过去劝她改主意,宁朵头一偏就躲了,手上使力脚下一勾,宁槿骂着娘被推倒了。 窗帘被拉上,灯也全部按灭,宁朵抽出腰带,磨了半天,将他两只手绑在床头,宁槿试着挣了,被她瞧见,说了一句,“槿哥哥,老实点。” “” 他咳了咳,“我是怕你没绑紧,影响你待会儿的正事儿。” 没有声音回答,宁朵咬上他耳垂,狠狠开始厮磨。 温热的气息从耳后开始流连,若即若离,像平时温柔却浑身都是小脾气的她,总让人想抓牢些,再牢些。 他被迫仰起头,湿漉的舌尖沿着那暴露的线条游走,突起的喉结不住地滚动,一遍遍擦过她的唇,他嘶哑的声音在喊,“朵朵” “你叫我什么?”她俯身,一寸寸地撩拨他。 宁槿低头想看看她,无奈屋里黑得一丝光都没有,他又栽了回去,调整了下呼吸,认命道,“说吧,你想让我叫什么。” 她笑出声,动作不停,反问他,“你以前怎么叫我的,记得么?” “朵妹妹。” 宁朵满意地嗯了一声,“就叫这个吧。” “床上喊哥哥妹妹那是情趣,你这整人办法不对啊。”他胡思乱想着宁朵都亲到他腰上去了,该不是想用嘴吧 “情趣啊?” “嗯。” “那你喊呐,我给你机会爽一把。” 宁槿在心里叫苦,死丫头片子还真不给活路,本来情趣是真情趣,可床上俩人真有可能是兄妹的时候,再这么叫那就很闹心了。 这个道理,宁朵不傻自然懂,又说,“顺便也让你体会一下,我差点以为跟自己堂哥搞在一起是个什么心情。” 他心里滚滚而过三个字,现世报。 不等他感概过五秒,宁朵听见他呼吸更重了,撑着他的身子就要坐下去,宁槿着急地喊住她,“你等下,我没带套。” 宁朵停了动作,“东西呢?” “用完了。” 她想想说,“那算了。”然后不缓不急地接着往下坐。 “别别别,我怕了你了,还有一个,在床头,我那边。”见鬼了,他以为她说的算了是[算了不做了],“你还真不怕搞出事来。” 绑在床头的腰带时紧时松,宁槿手腕上都红了粗粗的一圈,疼得不行,宁朵本来以为他又在耍花招,没理,被他连名带姓地吼了一声,才摸过去看了看。 破皮了。 她直皱眉,“你怎么这么娇贵?” 这话气得他直笑,“妹妹,你当这是真丝的还是加绒的,磨了我这么久能不破皮吗?” 宁朵撇撇嘴,犹豫了会儿还是给他解开了。以为宁槿得了解放会立马翻身做主人,没想到这厮躺那儿没动,只用眼神睨着她,“继续吧,小妹妹。” 一个白眼都懒得翻,她腰酸,兴致过了,撑起身要走。不出意料没走成,被他扯得往床上栽,宁槿抬起她一条腿就把自己了进去,听见她的闷哼,坏笑道,“你这是要去哪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包袱 不大的接待台前,一个女人正在补妆,旋开口红的空档,还在叮嘱着些话。 “小西啊,我出去一下,你看着店,有事打我电话。” “好的唐姐,放心吧。” 被叫做唐姐的女人很明显不放心,直到副总管过来跟她说了几句,她瞪了这人一眼,口气怪怪地说,“行,那你看着她。” 又叮嘱道,“你好不容易回来,安分点,别再做那生意了。” 然后她拢起宽大的羽绒服,哒哒地踩着细高跟,钻进了刚停在门口的小轿车。 梁希是一个在读大学生,趁着放假,回老家做起了兼职。 说是接待员,实际也没什么生意,冬季的森林公园一向比较冷清,她托爸爸朋友的关系,来这民宿帮忙,也不过是登记客人信息,再递个房卡罢了。 生意如何她不太关心,不低的工资才是她留下的原因。 这民宿精致,价格已经抵得上不错的星级酒店,房间不多不少,却每一间都风格迥异,老板以此为噱头,又买了些水军炒作,到了暑期旺季,据说还得提前一个多月预定。 到了没生意的日子,要么关门,要么扔别人打理,老板自己就带着老婆孩子满世界度假,端的是一个逍遥自在。 不过梁希不知道这些,她只晓得唐姐是总管,二把手唐译川是于姐的大哥,她只需要听这两人的就够了。 她听见电梯那边“叮”的一声响,走出来一个看着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客人,客客气气的,问她这附近哪里有药店,和比较好吃的馆子。 梁希指了最近的一家药店,又问他的口味,只看得他笑了笑说:“口味倒是不用,能有鸡汤什么的最好。” 好歹也在染缸似的大学混了几年,梁希知道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个女孩子,立刻就懂了,在纸上又勾出一条街道,画一个圈写上几个字,解释说,“这是家私房菜,口碑一直很好,就是这会儿去不知道还有没有位置了” “没关系,我打包就好。”他接过图纸道谢,出门去了。 她目光追随着那道懒散的背影,也不知道在期盼什么,直到屁股上被人重重拍了一把,她一惊,下一秒就被唐译川压在台子上,他一边掀着她裙子,暧昧地在她耳边问:“瞧什么呢,魂儿都要没了。” 阴沉了多日的天空终于放晴,暖意一寸寸从阳台涌进来,雪白的被罩上一条冷暖分明的界限,有女孩半缩在床脚,贪恋着阳光,又舍不得床,脸蛋被晒出了高原红,睡得不省人事。 有人在轻轻地敲门,拿出房卡正要刷。 “你在干什么?” 那人动作一停,转过身看见一个提着保温桶的年轻人,面色不佳,语气不善。 他扯出一个笑脸,自我介绍着,“您好,我是这里的副总管,刚才主管出门,叮嘱我好些照顾客人,所以我来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是吗,还带着房卡?”宁槿目光落在那人手上,眼里一片冰凉。 “噢,这是刚才查房用的,我们不会擅开客人房门,您不要误会。”说着将那卡片收进口袋,侧过身给他让路。 宁槿在门前,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起来给我开门” 温柔哄人的语气,倒真是和刚才两个极端。 唐译川走出几步又折了回来,给宁槿瞧见,拿开了手机,问:“还有事?” “噢,小事,”他摆出官方式的笑脸,倒还真有个副主管的样子,“先生,最近这里出过几次绑人未遂的案子,基本都是针对游客,这马上要过年了,提醒您多注意些。” 宁槿这才认真地看他一眼,语气和缓了许多,“知道了,多谢。” 门开了,阳光刺眼,宁朵鞋都没穿,又滚回床上去了。 刚盖上的被子让宁槿一把掀开,他坐在一旁,扔了一盒软膏在她肚子上,撸起袖子在她眼前,少爷似的发话:“上药。” 宁朵瞪他,软绵绵的眼神跟撒娇没一点区别,翻个身趴在床上,边拆着药盒边嘀咕,“自己不会擦啊” 他看她挤了一点药膏在指腹上,牵过他的手碰了碰伤口,歪着脑袋问他,“痛不痛?” “不痛,”宁槿屈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蹭着她手腕,笑道,“就喜欢你这口是心非的样子。” 宁朵给他把药膏揉散开,没一会儿就嫌撑着姿势不舒服,干脆躺他腿上去了。 一边手腕处理好了,还有另一只。 趁她拿药的间隙,宁槿去摸她的肚子。 “干嘛?” “看你饿不饿。” “你不是出去买吃的了吗?” “是啊,我想着给你补一补,就买多了,不过你肚子这么扁我就放心了。” “我要保持身材的槿哥哥。” 等保温桶打开,菜一碟碟地摆出来,宁朵撑着下巴看着对面的宁槿,“你是不是对我的食量有什么误解?” 他递了双筷子过来,“你太瘦了。” 宁朵接过筷子放下,不服道,“我这是标准身材。” 说完却就捻起一块小肋排,咂咂嘴咬下去,满嘴的肉香,开心得她直跺脚。 肉排烤得太熟,好在宁朵不怎么挑,照样啃得干干净净,剩下最后两块时,手刚伸出去就缩了回来,她看着对面宁槿斯文的吃相,眨着眼问,“你怎么不吃这个?” 宁槿喝下一口热汤,慢悠悠地说,“看你那护食的样,我怎么敢抢。” “” 装肋排的小盒被她推了过去,没一会儿又被宁槿推了回来,“你吃,这回别再踹我了。” 宁朵立马就踹了他一脚,“累不累啊你。” 擦了手,她十指交叉托着下巴,盯着他说,“是不是没有刀叉,剔不了骨,你就干脆不吃了?” 宁槿夹起一块压在她唇边,“知道还问。” “可是这个不一样,”宁朵捻着他送来的这一块,“这块我亲过了,你吃不吃?” 她笑吟吟的一张脸就在他眼前晃,晃得宁槿心里又开始冒邪火,这一走神,宁朵已经把东西抵在他嘴边了。 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他张嘴,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 宁朵愣愣的,还以为他会接过去,“你是要我喂你?” “怎么,就准你撒娇,不准我耍赖?”他靠在椅背上,冲她拍了拍腿,“过来。” 那一小块肋排,宁槿咬了几口就不管了,那些附在骨上的肉渣,最后还是她啃干净的。 桌上剩了半分鸡汤和香芋排骨,宁朵说吃饱了,被他搂着,说不吃完不让走。 她笑话他,“这样抱着我吃饭,你不嫌肉麻吗?” “有点,”他还是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回去之后就没什么机会了,肉麻就肉麻吧。” 回了安州,的确就没什么独处的时候了。 在家总有长辈,在外头熟人也太多。宁槿以前老跟着他爸爸应酬,虽然主要是在蹭饭,最后倒也做什么的都见过一些,认识他的比他认识的多,宁槿甚至都不敢带宁朵去开房。 他见过一个离家出走的同学,没走几个小时就被揪回去了。因为那同学家里人找宁槿爸爸帮忙,查了市里面所有临时住宿的登记,名字输进去一搜,之后的事就轻而易举。 从那以后宁槿就觉得他爸是安州妥妥的地头蛇,惹不得。 虽说也不是不能拿别人的身份证,可他觉得这样偷偷摸摸的,实在惨得有损形象。 “今年除夕我在这边过,我可以陪你呀。”宁朵这样想,就这样说了。 他却不停地叹气,夸张得很,“陪是能陪,就是手都不能牵,抱也不能抱,其他就更别说了。” 宁朵喝下最后一口暖暖的汤,幸福的眯了眼,晃着腿说,“看得到我就不错啦,知足吧小哥哥。” 不记得什么时候开始的,宁朵除夕呆的地方总是三年一轮回,宁家c美国c还有她妈妈的娘家。 这样做大概是想兼顾所有的亲人,可到现在,是一个也没亲近着。 嗯除了他自己。 “我还记得你几年前,一个人在老宅子那儿玩雪,傻乎乎的一个肉球,叫人也是甜甜的,哪像现在,不知道跟谁学坏的。”他哧笑着数落她。 “那天多冷啊,我不就多穿了点儿,哼!” 他笑道,“喲,妹妹还记得那天呢,真是感人。” 宁朵开始掰手指,件件儿地数,“你那天穿的军大衣,牛仔裤,还是破洞的,一双靴子是黑色的,那年的新款,头发染了,但是不明显,估计三叔也没看出来,还有” 她低着头,侧坐在他腿上,认真地回忆对他意义深重的那一天。 “脖子上挂了一块玉,我不记得是菩萨还是什么了,绳子是黑色的,挂在一件麻灰色的高领毛衣外面,特别丑。” 宁槿笑不出来了,嗓子被什么堵住了,“你” “我不傻,你当我是个小妹妹,我就装作是个小妹妹”宁朵自顾自地叹着气,“除了你也没人理睬我。” 他盯着她侧颜,凑近了她耳边低声问道,“那你那天亲我,也是故意的?” 宁朵僵直着背,“不完全是。” 他眼里的欢喜满得像是下一刻就要溢出来,宁槿将她落下的头发拨到耳后,见着红透的耳廓没忍住捏了一把,嘴唇在她脸颊上轻碰着,“他们不理睬你,是他们蠢。” 轻轻勾过她的下巴堵上唇,宁槿破碎的声音像魔咒一般,扎根在了她的大脑。 “朵朵最好了。” “我的朵朵最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和歌向水 都说情人的低语呢喃,最能撩动心绪。 而宁槿最近几天非常骚动,宁朵挂在他脖子上,不满道:“你这样搞不好吧” “怎么?” “伤身体啊。” “懂的还挺多,”他嘴角微扬,拍了拍她的脑袋,“换衣服吧,出去走走。” 宁朵回敬了一个摸摸头。 他“啧”地一声,“我怎么觉得你每次摸我头,跟摸我妈那只阿拉斯加没区别。” “那怎么能一样,”她打开行李箱,琢磨着今天的穿搭,“摸它,是因为我喜欢它,摸你,是因为我喜欢你。” 一样的字眼,不一样的喜欢。 “敢情我还是跟一只狗没什么区别?还是只母狗?”他眉梢上挑,带着一丝挑衅打向她。 “小哥哥悟性堪忧,”宁朵笑着摇头,转过身问他,“这样搭怎么样?” 宁槿叼着根牙签,懒懒瞥了她一眼,“脱了更好看。” “” 没听见动静了,他转过头盯着浴室的门缝,还以为宁朵会砸件衣服过来,然后娇滴滴地骂他几句死流氓,小哥哥好坏之类的,他都想好要怎么调戏回去了。 奈何这丫头不按台本子走,他顾自叹着气,开始收拾碗筷。 楼下还是梁希在,见到宁槿,礼貌性地朝他微笑问好,门房为他们开门,询问着是否需要帮忙叫车。 “不用了,谢谢。”宁槿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随口问道:“副总管怎么亲自站门?” 唐译川陪笑着说,“人手不够,给您看笑话了。” 他抬手引路,垂下的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祝两位玩的愉快。” 没多久两人就消失在转角,唐译川收回视线,留下空荡的大门和梁希好奇的目光,抬脚走进了街对角的小店。 一声机械的[欢迎光临]扰得小店老板抬起头,见到来人,下巴朝靠窗的位置点了点,又低下头做自己的事了。 窗户边坐着被梁希喊作唐姐的女人,正捧着一杯热茶发呆。 他在她对面坐下,问:“看清了么?” “八九不离十吧。” 小镇子的路大都双向两车道,虽然有些隔挡,但总还看得清要看的人。 唐馨将手机递给他,“你跟他站得近,再看看,是他么?” 一张旧得要褪色的照片里,一个端着烟灰缸的女人,手里夹根快要燃尽的烟,她穿着裁剪刚好的旗袍斜倚在舞台上,目光温凉。 这张脸早就刻在脑子里了,他实在不明白唐馨多此一举的用意。 “照得挺好的。” “行了吧,有你这么自卖自夸的么,”唐馨笑话他的自恋,又忍不住地叹息,“就是可惜,她命不好。” 唐译川听到这话,方才心里那一点点的怀念都被抹掉了,只剩下冷笑,“她那是愚蠢。” 唐馨没有接话,哪怕她不同意,也不会傻到去反驳他。 干脆就转开这个话题,她本来都要登机了,接他一个电话,风风火火赶回来,这会儿问起了事情缘由,她可不信什么巧合。 “查房的时候碰上,觉得那张脸眼熟,就去翻了下住客登记。” “你去查房?别搞笑了。”唐馨先是觉得他在说笑,过几秒反应过来,表情诡异的扭曲了一下,“你你不是答应了我,洗手不干了吗!” 她声音压得很低,快要恨不得揪着他衣领吼上几句才痛快。 唐译川一脸没所谓的样子,眼神飘到窗外,“那小姑娘挺值钱的。” 对面接着就是一声冷笑,“敢情你踩点被人撞破,见着他发现是熟人脸,才着急上火地把我喊回来?” “踩点个屁,梁希说那女的好看,我才” “唐译川!” 唐馨彻底怒了,“这回你要又被逮着了,别指望我再捞你一次!” “行了吧,哪回你不是这么说的,”唐译川就不是个听得进话的人,这会儿态度越发的不好了,“我的事你别管,免得牵连你一家子。” 家人是个软肋,他相当清楚这一点。“你的事我也不会管,想打听那小子去找梁希,她知道的比我多。” 目送着唐译川走远了,唐馨才走进对面旅舍。 “唐姐?”梁希见到她觉得奇怪,“你不是三天之后才回吗?” “临时改计划了,店里没什么事吧?” “老样子,”她低头点了下鼠标,语气轻快地说:“等这一间客人退了房,大概我们就能回去过年啦。” 突然她察觉到自己的失言,刚才分明就是在咒人家没生意,梁希生怕唐姐多想,有些尴尬地笑说,“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唐馨只当她是个冒冒失失的小孩,没打算计较,她绕进前台,调了住客信息出来,盯着一张照片看了好一会儿。 梁希见她不理自己,以为她生气了,又不敢再提刚才的事,便也凑过去,小心翼翼地问道:“唐姐,你认识他?” 她摇头,反问说:“你见过他,本人跟照片差别大么?” “有点儿吧,”梁希眼珠子转了转,笑嘻嘻地说,“本人还要好看一些。” 知道是小女生犯花痴,唐馨还是没忍住心里的埋汰,“小梁,你这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当我什么都不知道?” “啊!”梁希腾地红了脸,咬着唇很是难为情的样子,“唐姐你怎么知道的” 看她这样子,唐馨越发觉得唐译川是在乱搞,也就越发的忧心忡忡,“你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跟了他,实在是” 本是件让人脸红高兴的事,却给她这一口口气叹得梁希心里直打鼓,“怎么是糊涂呢?我喜欢他,他喜欢我,这不是好事吗?” 唐馨同情她的天真,却也可笑地羡慕着她的天真。 “那我问你,你知道他多少岁了?” “三十多?” “四十二。” 梁希张大了嘴,想说完全看不出来。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就明白,唐姐没有必要骗她。 又问,“你知道他收入多少?有没有房c有没有车吗?” “不知道。” “那他有没有跟你说过除了我这个妹妹c他家庭背景如何c兴趣爱好怎样?或者说,问过你一些类似这样的问题?” 梁希下意识吞着口水,被一连串的提问搞懵了,愣着摇了摇头,“他比较喜欢直入主题。” “所以你也由着他这样乱搞?” “我们没有乱搞,我不是那种人唐姐,我是真的喜欢他。” 提醒说到了这个份上都没有用,唐馨笑得无奈,只说:“我知道。” 少女情怀总是比诗歌更浪漫,仗着自己那点喜欢,以为就能顶了天去。 “这个事情我晚点再跟你聊,你先回忆一下,和这个人一起的那个女孩子的长相,能画出来最好。” “啊?噢,好,你等我一下。” 偶然的机会,唐馨见过她随手画的素描,一张张翻过去,倒还有模有样的。 她拿过一张打歪了字的打印纸,在背面用签字笔细细勾勒,短发从耳后荡下来,遮住了她侧脸,乍一看去,就是个乖巧得不得了的小姑娘。 于是,又是一阵叹息,沉在心里。 森林公园西门,和歌山水库。 越野车在绕过了大半个湖区后,停在一个小型停车场。 后车门从外被人拉开,宁朵蜷缩在后座里将睡将醒,未睁眼便听见宁槿在和人说话,朦胧的视线里,帽檐遮住了他半张脸,话音里还有未散的笑意。 “下来吧,到了。” 宁朵慢悠悠地挪了下来,仰靠在车门上,伸了一个绵长的懒腰。 司机和他们约好了回去的时间,留下电话,原路返回。 提着一个包,两人步行不过几分钟就偏离了大路,穿过一个小凉亭,走上狭长的林间走廊。两侧是浓密的树荫遮挡,偶尔风起,摇晃着落下斑驳的光影。 路程依旧不长,一暗一明的瞬间,让人周身都暖了起来,跟着好起来的还有宁朵的心情,她指着远处一个搁浅的木筏,眼里是难掩的惊喜,“我们是要玩那个吗?” 宁槿好笑地摸了摸她的脸,“不是。” “” 走进了宁朵才看清,她以为的竹筏,不过是一排被冲刷得很整齐的黄竹,轻轻踩上去,腐烂的汁水“噗嗤噗嗤”地往外冒,鼓出一串泡儿就软瘪下去。 除此之外,一切都是人工塑造的自然痕迹。 水边的浅滩上铺满了细沙,临水处有个敞阔的平台,宁槿在那摆放好鱼竿,却没有用饵食,打开折叠椅正打算躺下日光浴。 台子很低,最远离水面距离不过一米,宁朵换上了双高筒靴,哗啦啦地踩着水,一步步往湖心的方向去。 四周都是安静的,鸟鸣都不曾有一声,发怵一般的寂然。湖面却并不总是平静的,偶尔有些小浪打来,惹得她踮起了脚,有些摇晃地挪出下一步。 蓝绿色的湖水,马上要淹没她的膝盖。 “朵朵。” 闻声她回过头,站在原地,冲着高处边缘的宁槿,缓缓眨了眨眼。 “别走了,回来。” “为什么?” “水凉。” “我不冷。” 宁槿两手插在裤袋里,不怀好意地微笑道:“那哥哥想亲你了,你上不上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冷光 宁朵坐在台阶上,蹬掉了湿嗒嗒的套鞋,听见身后传来靴子踩踏木板的声音。 踢踏声停止在她身旁,宁朵偏过头,降下的漆黑影子带来约定的吻,他不贪恋,顺势将她抱起,而她贴近他耳边低语,换回他低低的一声轻笑。 躺椅上有一块小毛毯,足够宁朵把自己裹两层,她正手脚并用地把它抖散开,宁槿在另一侧坐下,扔下解了一半的鞋带,回头看了一眼,干脆直接仰倒在了她大腿上。 “你是想让我闷死你?”宁朵手提着毛毯的一侧,动了动说,“先起来啦,好痒。” 宁槿不乐意地啧了声,妥协后又倒了下去,拉下的帽檐挡住了眼睛,看不清表情,他说:“晚上带你去见个人。“ “谁?“ “刚才那家的老板,我爸高中同学,说是就吃个饭,推不掉。“ 中午宁槿从打包外带的那家餐馆出来,好巧不巧遇上了“熟人“,他随口客套了几句而已,那人听不懂似的,当他想聚聚,赶早又赶巧的就定在了今晚。 “那我什么身份去?”宁朵更关心这个。 她目光垂凝在那诱人的唇,一伸一碰便化开了他的笑,“女朋友。怎么,你紧张?” “我怕三叔知道啊”她叹着气懊恼道,“好麻烦,都怪我当时非要保密。” 赖在她腿上的人换了个姿势,还不忘出声附和,“就是。” 伤神只耗三秒,便又关上了那扇名为“烦恼”的心门,宁朵知道这些事情有宁槿去操心,她只需要摸摸他的卷毛再卖个乖,“辛苦你啦。” 有温暖的手掌抚上她的脸庞,宁朵歪着头蹭了蹭,长发挡住了小半张脸,他无意间瞄到,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开始在胸腔中蔓延。 像是她额间细碎的茸毛,乱乱的,又莫名可爱的很。 许是情人之间心有灵犀的敏感,又或是他眼神太过直白,那帽檐侧边漏出的一点视线也让她察觉了,宁朵扣住他的手,把笑意藏在眼底,欢喜掩在心里,还以为他看不出来,低下了头说:“看呆了?” 被发现的那一刻宁槿就要抽回手,被她捉着不放,还死死地抱着,“你为什么不承认?” 他哭笑不得,多大点事儿给她玩得要死要活了一样,好歹说了些软话得以解放,顺势在她腰上掐了一把,“在心里偷着乐吧你。“ 本来身体就敏感,被袭击的又是块软肉,宁朵“呀~“的一声,嗓音像羽毛拂过掌心般的轻软,挠一下,没一下。 然后那羽毛摇身化作一团云,飘荡着散进风里,宁槿来不及抓住,便只能捞过眼前人,掀开衣襟又探进去,凑近了哄声道:“再叫一声听听?” 她想要拨开腰上的手,他却又慢悠悠地拢了上来,来来回回的,不知怎么就扣到一块儿去了,那交握的拳头轻落在他肩膀,宁朵有些小委屈,“槿哥哥欺负人。” 这话可真要命。 平时宁朵这样喊他大多是调侃,但偶尔也像现在,听着就觉得自己真是在欺负小妹妹似的,再有什么心思也得叠好了塞回去。 “长进了,学着拿捏人了?” “才没有,”宁朵倾身靠近他耳边,“太刻意了叫不出来的,你要阿呀~“ 他作乱的手掌还在她腰侧轻抚,偏过头亲了亲她的脸蛋,笑着问她,“这样?” 两个人,一个心里在骂他无聊幼稚c明知故问,一个心里在笑她越发的口是心非,嘴上说他欺负人,却又送上门来教他。 “好玩吧?”宁朵挪着往前坐了些,身子一塌便将脑袋搁在宁槿肩膀,听见他说,“很好听。” 那认真的语气仿佛在正儿八经地表白——他中意她的声音。 宁朵从小便不知道听过多少好话,大都拐弯抹角,真心掺杂着假意。直到遇上他直白又动听的情话,才知道悸动的甜蜜。 心动c情动,她经常分不出界限,也懒得去辨别,四下又无人,她以为宁槿也是愿意的,却在解他腰带时被按住了手。 “别在这里。”唇瓣相离,他嗓音沙哑而压抑,她自以为是地揣测,笑话他放不开,被宁槿没好气地压在了靠背上,“别闹我,没带东西不能做。” 她无聊地在他身上挠来挠去,吐出来的话再次刷新下限,“我不介意你做crea pie的,而且说了这几天是安全期。” 宁槿嘴角一抽,“你从哪里学的这词?” “别人教的。” “男的女的?” “” 她不说话就是默认了,至于默认了什么,两个人心知肚明。 真他妈作死,宁槿开始后悔刚才多嘴问那一句,没见过他这种给自己添堵的。 “宁槿?” 嫉妒的幼苗破开了桎梏,在他体内疯长。 “你别多想啊” 哪怕懊悔是最无用的挣扎,他也忍不住去想,那是本该属于他的东西。 “你别吓我,多大点事儿啊” 一想到宁朵的成熟甚至绽放,皆是由他人占有,还教她那样不正经的词,十有八/九不是什么老实人。 “是你电脑里的小电影啦,我好奇就看了看”她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 “” 其实宁朵很不想承认自己看过,但是宁槿看起来要暴走了似的,丢脸就丢脸吧。 潮涌般的情绪伴随一阵吞咽声被强行压下去,宁槿相当无奈地望着她,“下次能不能把话一次说完。” 她点头点得爽快,却还一并要求起他来,“你也不能像上午那样话说一半了,好不好?” “你故意的?” “没有,明明是你问起来的,”宁朵晃着他的肩膀,“好不好嘛~” 他越发的无奈,弯腰行了一个只有上半身标准的骑士礼,惹得她也坐直了身子,宁槿笑着答道:“遵命。” 午后的阳光过了最盛的时候,温度一层层地从身上被剥掉,宁朵本来还拉着他自拍,立志把所有滤镜轮一遍,后来有些累了就开始修图,脑袋歪在他肩上,等宁槿再看她时,手机亮着,人睡着了。 突然有“叮铃铃”的声音响起,宁朵只是浅眠,很快就醒了,反应过来是有鱼在咬钩,半睁着眼问,“这么浅的水,真的有鱼?” 宁槿抬手就揉乱了她头发,“小傻子,前面有断层的。” 浅滩本来也是不准下水的,但没有指示牌明示。宁朵之前一声不吭就走下去了,这会儿一会想把自己给吓着了,顶着一头乱毛瞪他,“那你说什么水冷,万一我不听呢!“ “你可不就是没听?“他在前边儿收着线,头都不回。 “你好没良心,我差点死了诶。” 听了这话他终于回头,眼神落在她嘟起的小嘴,好笑地说,“我色/诱就能把你救回来,”又指了指她身后,“去把后面那个水箱提过来。” 宁朵转过脑袋看了看,“你忘了我鞋子也在那边。” “” 等宁槿把鱼钩取下来,已经被甩了一身水,宁朵忙着给他递纸巾,还不忘好奇这条饥不择食的小可怜,“这是什么鱼?” 没想到这就问住了宁槿,他也伸头过去看了看,“好像是鲢鱼。” 鲢鱼寓意着连年有余,又是宁槿守了一下午钓到的,作为礼物送给梁老板,不值几个钱但是有心意祝福在里头。 虽然他更想今晚就红烧了给宁朵尝尝味道,奈何不能白吃人家一顿饭,人情欠来欠去最说不清。 进了包厢,梁老板拉过一个和他们年龄相仿的女孩子,介绍说是他女儿,梁希。 宁朵对梁希没什么印象,宁槿当然记得她,两人都心照不宣地装不认识。梁老板则在一旁打量着宁槿,越看越满意,给宁朵瞧见了,悄悄掐了他一把。 梁希当然知道她爸爸肚子里打的什么主意,甚至有意安排梁希和宁槿靠着坐。宁槿似乎也没意见,却拉开椅子又看向宁朵,她顺从地坐下,和梁希聊开了一些没营养的话题,他这才笑着说,“女孩子总是没聊几句就亲近起来了,您说是不是?” 一个动作,一句话,既不露痕迹地婉拒了他的“好意”,又示意宁朵亲近梁希,便是没有回绝得太死,还能做朋友的意思。 梁老板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居然还笑得挺开心,开始招呼着人上菜,开了瓶红酒,又给她们叫了一扎果汁。 席间话题不外乎那些无聊的问答,唯独当梁希提起大学的事情,几个人才发现互相竟是校友,宁槿虽然没有往自己身上揽事的意思,但也答应会尽量照顾着梁希。 饭后梁老板依然不死心,让梁希带他们去夜市转转,她低头忙着打字随意嗯了声,宁槿和宁朵对视一眼,最后是宁朵开了口,“我们自己走就好,梁姐姐有事要忙吧?” “嗯?没有没有,走吧走吧。”梁希立刻按灭了手机,又被一连几条新消息给点亮,半推半揽地带着宁朵出了门。宁槿跟在她们后面,与梁老板道别。 没有了爱撮合的大人在场,梁希便和宁朵明说了,自己对宁槿毫无想法,怕她不信特意补充说:“我有男朋友的。” 宁朵没有多余的好奇心,只点点头,心想这话听着可耳熟。 夜色昏沉,彩灯初降,前面一拱石桥上点缀着缤纷宝石,梁希将宁朵还给了宁槿,开始当起了导游,历史之类的都被她一句话带过,反倒更爱捡一些趣事来说。 这样温和又不失有趣的性格,谁得了她倒还真是有运气。 走过了桥头,一块牌坊便隔出了两方天地,街上见不着人,夜市里却是歌声围绕着篝火,叫卖声夹道迎客,半空悬着橘色的小灯笼,还有人手一串的小糖糕,看得宁朵馋心大动。 梁希刚给他们指了方向,低头回了条消息,下一刻就被人拖走了。 唐译川示意她别出声,“你怎么跟他们在一起?” “我陪爸爸的客人转转,你怎么也在这里?” 他鼻子出气,似笑非笑地睨着她,“怎么陪?人家恩爱得很,需要你陪?” 梁希无语,无奈接话道,“那我们回去吧,店里谁在看着?” “回去做什么?”他眼神露骨,扫过她全身,明显不是真想征询意见,梁希让给他拽进了一家店的后门,没有床,墙也行。 她两手支撑着,任由身后的男人扒下她的底裤,带茧的手指挑逗着稚嫩敏感的花蕊,不着边际的糙话更是上好的催化,像之前许多次一样,他单手解扣,挺腰进犯。 时间一久梁希双腿开始打颤,唐译川抱着她坐下,手探进去解了内衣的暗扣,从腰身到软胸肆意亵玩,挺了挺腰让她自己动,“乖一点,都给我吃下去。” 梁希可以说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在讨好他这件事上,用唐译川的话说,是[天赋异禀],她就喜欢一点一点搓磨,悠长的呻/吟撩心撩肺,往往到最后忍不住那个人,依然是他。 “要是我怀孕了怎么办?”梁希虽不介意没有保护措施,却想起了唐馨中午说的那些话,总想找机会试探他,一时没忍住就问了出来。 唐译川翻出一包卫生纸递给她,“别乱想,买给你的药记得吃。” 他拿过外套给她穿上,走出去点了一根烟,见梁希出来还帮人家关好门有些好笑,“走吧,带你看一出戏。” 这条巷子很长,没有装路灯更没有灯笼,梁希思忖了一路,快走到尽头时终于鼓起勇气,刚发出一个音就被他捂住了嘴,唐译川在她耳边说,“不是想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好好看清楚了。” 冷清的长街正中,三个人对峙成僵局。 面朝她这边的是神色紧张的宁朵,似乎正在和对面的人说话。她又认出了宁槿僵直的背影,一个身材壮硕的人似乎卡住了他的脖子,一步步的在往后退,他们身后不远是一辆面包车,开着一扇门在等。 而宁槿突然偏了头,脖间冷光一闪,晃花了梁希的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三叔 半个小时之前。 路边的烧烤摊还没开始营业,只有几个人在布置着场地。负责指挥的那人接了个电话,手臂一挥又开始招呼其余人收工,白做力气活的那些人也不抱怨,反而还挺兴奋,收拾得相当利索,完事了就在那儿翘着二郎腿抽烟,等。 不多时开来了一辆面包车,只下来了一个司机,取下墨镜扫视了一圈,散在周围的人立马聚拢了上来,之前接电话那人递了根烟过去,陪着笑说:“哟,您怎么亲自来了?” 那人接过烟斜斜叼着,即刻就有人送上了火,他眯着眼吐了口浊气,眼角纹路堆积,狞笑得瘆人,“没看见那照片?给我弄到手,见者有份!” 有人“嘶”了一声,这可是以前从没有过的待遇,赶忙摸出手机放大照片,又给周围的人瞅了瞅,彼此用眼神交流龌龊的心思,恨不得开始计划庆功宴的流程。 仍旧有那谨慎一些的,问出了疑惑,“可这回有个男的在,头儿,弟兄们觉得不太好办。” 被叫做老大的人嗯了声,“没什么,以前也不是没弄过,”又指了几个愣头青,安排道:“你们先清场,川子说人已经到了。” 尽管这周边都划作了夜市区,但主街的热闹传不到这里,更多的是一些本地租户开的小店。小部分不差钱的户主仍把这里作为私宅在用,黎家便是其中典型。 黎枢仝端着一方扁木盒,正小心仔细地收好,还相当不解,“几件衣服而已,为什么非要放在这里?” “死人的衣服,总有人嫌晦气的,不如拿远些省心,”他堂伯摇着头解释道,“老人家没留下遗嘱,我也不好自作主张动他的骨灰,只能留这些给你爷爷,勉强做个衣冠冢吧。” 唉,到处都是规矩,他一口气没叹完,就听见有人敲门。黎枢仝走去前厅,打开门闩就让人劈头盖脸地问了一通,“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后头跟着出来的人上前一瞧,说话愈发的和气了,“这是我堂侄,来探亲的,小兄弟这么晚了,有事?” “噢,黎叔你在啊,也没什么,我们扫街呢,老规矩,注意点儿别乱闯就行。” 他见到熟人便放松下来,一个没忍住,开始吹嘘起这次的货有多嫩,得手之后的福利有多大,年纪轻轻,却已近丧心病狂。 那人口里夹杂着方言,黎枢仝听得半知半解,索性专心打包好了木盒,还抱在怀里掂了掂。 因为这一趟是专程来取东西的,所以还得送这位堂伯回去,本来走主路更快,却因为刚才扫街者的嘱咐,要绕走远路。 穆旼却提议,“就走原路回去吧,那人刚走没多久,应该还不会有什么事。” 没人反对,却不知他是因为心里不安才如此说。 不可能是她,怎么可能这么巧。 黎枢仝还没回过神来,穆旼风一样就刮了出去,留下几个模糊的字音: “报警。” 赶不及了,他看得见那个男人袖子里藏了把匕首,只再有两三步就能制住宁朵,穆旼搜遍了全身只找得到手机,扔飞镖似的甩了出去。 哐! 匕首刚刚出袖便被砸了个正着,却没能脱手,宁槿反应稍快,只一个刹那就将宁朵往外推了出去,而后手机砸落在麻石路上,破碎声传来,穆旼艰难地松了口气。 可拿匕首那人不怒反笑,趁宁槿来不及回力,轻松就锁住了他双手,冰凉刀身蛇一样贴上脖颈,他听见宁朵被捂住的尖叫,下一瞬就被逼着转过身,面对她惊惶的挣扎无能为力。 已经得手,马上就有人上来搜身,拿掉了所有能拿的东西。 罪魁祸首再也忍不住心里的窃喜,他之前不过是佯装对宁朵下手,就是要逼着宁槿先推开宁朵c再自身不保被他所擒,而他们所处的位置四周都是伪装成路人的自己人,只要宁朵落单,随便上一个人就能制住她。 本来不需要设这么麻烦的局,但是他偏就喜欢看着猎物自投罗网,添一点狩猎乐趣才更有意思。 完美,除了那个半路杀出的手机。 他偏过头看向那黝黑的岔路,又叫人过去看看,回来都报说没有人,他“嗯”了声,“不管了,留辆车给我,你们先去中塘。” 这是要自己先玩玩的意思,跟着他的人都懂,左呼右喊的走了,整条街更加冷清得吓人,他压着步子开始往后退去。 却有破空之声突的炸开,原本困着宁朵的人捂住头哀嚎着倒地,好似有人凭空出现又接着大力砸下一拳,地上那人彻底没了声音。 一墙之隔的地方,黎枢仝手机被堂伯抢走,快要急死了,“我要报警!那是我朋友!” “枢仝你听我一句,那些人” “我不听!你把手机给我!”他不敢弄出太大的声响,怕被外面的人听见,压低了嗓子吼道:“他有刀啊!你要看着他们死吗!” “死不了!”堂伯两次都没拦住穆旼就够烦躁了,他咬牙切齿的,话都是从牙缝里逼出来的,“他们岂止有刀,还有人有枪,根本不是我们能招惹的!” “那就眼睁睁看着?那我还是不是人了!” “那你想过我们一大家子人吗?!外头那些人都是认识我的!刚才也是见过你的!你这样做拖累了他们怎么办?!” 黎枢仝有点儿被吓着了,退后几步,瘫靠在墙上发懵,他堂伯见他差不多是放弃挣扎了,走上前拍拍他肩膀安慰,“你以为没人报过警吗?没人叫过屈吗?那些人可没什么好结果,而这些人出去躲躲,隔阵子又能回来做上老本行。” 这里的人都是他们的亲人,大义灭亲说得好听,真要一锅端了,那些老人孩子靠什么活下去? “我知道了”黎枢仝垂下头,小声说着什么,他堂伯凑近了去听,突然手腕被扭剧痛钻心,手机拿不住地朝地上摔去,黎枢仝一边说着“对不住”,一边眼疾手快地捞起手机跑掉,留扭伤手腕的男人在外头骂骂咧咧地推门。 穆旼刚解下腰带,绑住了晕死过去的人,宁朵还在企图和凶徒谈判。 “只要你放了他,我们不会报警的!我们明天就走了,真的!” 凶徒不信,冷笑,一步步后退。 “不然不然你要多少钱?我给你转!” 凶徒脚下不停,思考了两秒,吐出三个字,“一个亿?” 宁朵:“” 哪怕知道谈成的可能性不大,穆旼还是踹了踹地上死尸一样的人,口气强硬道:“换人吧。” “好啊,”那凶徒只扫了一眼自己手下,终于笑得正常了点,下巴点了点宁朵,“用她来换。” “不行!!!” 女人破音的尖叫引得在场三个人同时转头,宁槿不敢动,斜着眼往旁边瞟,只看见一个矮矮的头顶,唐馨撑着膝盖在艰难的喘气,手上还提着双高跟鞋,头也不抬地朝着宁朵的方向挥舞手臂,“走,带她走!” “我不” “宁朵是吧?”她还在喘,歪着脖子看过去,“他不会有事,我保证完完整整给你送回去,但是现在你赶紧走。” 宁朵两边瞧了瞧,警惕仍在,“我为什么要信你?” 唐馨突然站直了,叉起腰朝着空气尖叫,“唐译川你给我滚出来!” 场面越来越热闹,本来缩在角落的梁希也跑去了宁朵身边,不停地道歉,弄得宁朵一头雾水。还有不知道从哪条缝里钻出来的黎枢仝,拽过穆旼说:“警察应该快来了,我们要不要先” 轮胎打滑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面包车敞着车门,一溜烟开远了,一起消失的还有宁槿和唐译川。 “撤。” 几分钟之后警笛声包围了这一片区域,却没搜到任何同伙,最后只带走了那个被打晕的小喽啰。 无力阻止唐馨瞎掺和的唐译川提前知道了有人报警,干脆从另一边摸上了那辆面包车,带刀的凶徒趁着对面嚷成一锅粥的混乱,在唐译川踩下油门前一秒强行把宁槿押上了车,扬长而去。 宁朵快疯了,慌忙抓住唐馨这棵救命草,可唐馨一直在打电话,什么都不肯说。 她这才想起车牌,可追过去的穆旼却说那辆车没有挂车牌,只能找警察调监控再查。 在场的人都要去警局做笔录,宁朵是受害者之一,询问时间便格外的长,离开房间后她一愣,见到来人不知道是悲是喜。 “三叔” 安州离这里这不算远,他能赶来,大概是警察局通知了家属。 宁文砾见到她除了有些沉默没有别的异样,放下心来,递给她一部手机,“没事就好,先给你妈妈报个平安吧。” 她嘴张了张,想问宁槿怎么样了c找到了没有c有没有受伤,全都被宁文砾打断了,“事情我都听穆旼说了,你去收拾一下,跟他们去酒店住一晚,明早就回家去。” “那槿哥哥” 他弯下腰,额头眼角堆起了皱纹,莫名给她一种山巍般的稳重和安心,“我会带他回去的,不用担心。” 这是他亲爸爸,当然不会不管他了,反倒是自己一直跟个花瓶似的。宁朵眼睛一酸,开始一股脑儿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不停地道歉,说都是她非要找吹糖人的店才摊上这样的事云云。 今晚的事是个套,宁文砾知道他们是被贼惦记上了,并不关宁朵什么事,她有些自责也是情理之中。 送走了红着眼睛的宁朵,宁文砾疲惫地叹了口气,转身熟门熟路地进了一间办公室,“咔嗒”一声锁上门,没好气地问:“怎么样,折了几根骨头?” 沙发上正反手给自己擦药的人头也没抬,“托您的福,就是点皮外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宁家 父子俩没说上几句话,就被敲门声打断,唐馨去而复返,见到宁文砾,两人都是一愣。 少时分别,发白重逢,那一霎万千闪回过后,方知岁月公平,终究不饶人。 “没想到啊,这么多年再见面,居然是半夜在警察局,”唐馨抬眼打量了会四周,笑得坦荡,“宁总不请我进去吗?” 宁文砾自嘲般地笑了,不管是心里有愧还是疲于争执,终究还是拉开了门。宁槿察觉到他们之间的诡异气氛,瞎扯了一个借口,扔掉手里棉签就要出去,被宁文砾揪着耳朵提了回来,“自以为是的臭小子,给我站好,这是你小姨!” 唐馨没有料到他会这样介绍自己,更没想到宁槿从善如流,叫得那是一个顺口,末了还笑着补上一句,“您看我跟我妈长得像么?” 自然是很像的,否则唐译川也不会特意喊她回来,宁槿这张脸救了他,冥冥之中像是母亲在护着自己的孩子,唐馨鼻子一酸,眼神欣慰,却不是为自己。 她在宁槿身边坐下,挑明来意,希望他不要追究绑他的那两个人,理由是再简单不过的:“他是我大哥。” 宁槿默了默,“他们的目标是宁朵,不是我。“ 言下之意,他没有权利不追究。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唐馨也不再多话了,本来也是唐译川办砸了事儿,她不过是试着来求个情罢了。 宁文砾送她出去,临走要她不用担心,直言宁家不会再追究。 “那宁槿?”她不解。 “这你就别管了,我去跟他谈,你让你哥收敛点,不是每次都有人给他收拾烂摊子。”说到最后,他已经很不耐烦。 唐馨知道那是个死结,郑重道过谢后,一刻也不耽搁就走了。 回到原处,宁文砾安排宁槿住去了酒店,自己留下来跟进案子的后续,拽着好几个文员加班,赶在天亮前结了案,隔天一顿请客聚一些旧友,紧赶慢赶,总算是在除夕那天回了安州。 出了机场,宁文砾先是回了趟自己家,拾掇齐整了,才带着一家子往城郊去。 宁家人逢年过节,都习惯往老宅子里钻,一来省了互相跑动,二来也给老房子热闹热闹,这块地段据说已经被划进了城铁的新规划,老祖宗的东西,保不准哪天就得拆了。 宁槿刚一进屋就被人勾住了脖子,忙不迭地开始告饶,“大哥你悠着点,我这背还没好全呐。” 被人从六十码的车里直接扔出去,他没死就不错了。 “背?我看是腰吧?”宁楼虽然忍不住地嘲笑他,手上的力气还是卸了,“丢不丢人,连个小混混都打不过。” 哪儿是普通的小混混,那八成是混混头儿,也是回来路上,宁文砾千叮万嘱不能提的人,宁槿苦哈哈地认错,“是是是,对不起大哥这么多年的摔打教诲。” 宁家上面几个长辈,老二和老三年龄差特别大,于是到他这一辈,大哥就等于半个爹。 一直坐看他们俩耍皮的宁桓,悠哉地嘬了口茶,帮着宁槿说话,“当时不还有宁朵在么,你以为谁都像你,一个顶仨?小槿打不过也正常。” 宁楼嘿地一声不乐意了,老二跟他从来不是一个画风,文武自古就爱互掐,动拳头那是欺负人,靠嘴皮子更没戏,宁楼每次只有认栽的份儿。 好在这会儿有人来圆场,宁槿左右看了看,问道,“宁朵没来?” 老二招手让他坐,“朋友送的大叶香,来尝尝,”宁槿闻着味儿就知道是好东西,嘴刚沾着杯沿,楼上就是一声摔门的巨响。 宁桓食指点了点身后的楼梯,“书房里,乔爷估计骂完了。” “小婶?” “嗯。” 以往乔叶旎顶了天送宁朵过来,人情礼仪到了,喝杯茶就回娘家过年去了,从不耽搁,少有在这里教训孩子的时候。 “进门的时候还好好儿的,就聊了几句,我爸问宁朵,毕业是留国内还是去美国,宁朵说去美国,乔爷说跟她去佛罗伦萨,这一尴尬,俩人就去书房解决了。” 宁楼往嘴里扔了几粒花生,捶着胸口表情痛苦,“你没来那会儿,骂得可惨了,我听着都想哭,”他冲着宁槿奸笑,“心疼不?” “心疼什么?” 宁楼傻眼了,舌头打结。 “喲,乔爷,”宁桓头也不回,什么阴阳怪气的腔调都蹦出来了,“您这下楼是用飘的?” 在这个家里,宁桓算是和乔叶旎最没大没小的一个,招呼着她坐,殷勤地递上茶水,“心疼您骂了这么久,嗓子快冒烟了吧,来来。” 乔叶旎在宁槿对面坐下,问了下他的伤,“宁朵跟我说,你是为了推开她才出事的,小婶没什么能谢你的,以后有麻烦,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 宁楼没忍住,打了个口哨,“乔爷,换成我也得先推开朵妹妹啊,这小子皮都没破一个,哪儿值得这么大谢礼啊!” “皮都没破?” “啊!” 她轻笑了声,也不在这和小辈打哑谜了,起身要走,“话我放这儿了,爱用不用。” 宁桓撑着下巴目送她,笑得花儿似的,“乔爷真是女中豪杰。” 宁楼:“妈的花痴。” 三个人都是独生子,平时各有各的忙,见一面也难,真正能坐下来好好说话,也就这么几天,加上都挺会来事儿,聊过了时间才想起,宁朵一直没下来。 那俩齐齐把目光转向宁槿,一个挑眉一个坏笑,宁槿扔下磕了一半的瓜子,“我去看看。” “悠着点儿啊,你爸还在呢。”宁楼笑着一掌拍在他背上,宁槿还没站起来呢,嘶地一声给拍得僵在那儿,好一会儿没敢动,不像是装的。宁楼急了,二话不说就扒拉他衣服,宁槿暂时还动不了,嘴上又拦不住,后腰一凉,又是两口倒抽的寒气。 雪白的绷带缠住了他大半个腰背,暗红的血迹从里面透出来,老二凑过去,瞧见了说:“难怪你今天穿的一身黑,敢情是怕见红啊?” 宁槿只能扯着嘴角“哎”。 “是哪个王八羔子打的你!!”宁楼以前打架也受过不小的伤,一看就知道这伤很重,皮是没破,直接内伤! 宁桓笑,“刚不是你打的?” “屁!”他刚才打的不是冒血的这块儿! “不是大哥,”宁槿一头的冷汗,好不容易等那阵子缓过去了,“就是放点淤血,没什么事儿。” 瞧不得他这样子,宁楼肚里有火还想骂,被老二给拦下,他递过去一张纸巾,“别逞强,大不了咱陪你在医院过年。” “带上朵妹妹。”宁楼机智补充。 宁槿坚持说自己没事,还是上楼去了。 书房很好找,最里头双开门的那一间就是,门是虚掩着的,他听见“噗嗤噗嗤”的声音,进去一看就笑开了,宁朵在沙发上正蹦跶得欢。 他仰靠着,咔哒一声关上门,宁朵听见动静,转过身一脸惊喜,“你回来啦。” “你在干嘛?” 宁朵叉着腰,气喘吁吁地说,“我生气。” 三四天的分别,说不上度日如年,却总觉得缺了些什么,宁槿过去握住她的手,往沙发上瘫,心想着,果然是缺宁朵。 “小婶骂你了?” “嗯。”宁朵垂头丧气地倒在他腿上,“她不想让我去美国,我不答应,她就发火了。” 看这样子,是谁都没说服谁。 他也好不到哪里去,这次回来,宁文砾一改之前惯着他的风格,开始干涉他的去留,话说了很多,总之还是希望他留下来。 “二叔对公司没兴趣,一直就由着我爸慢慢架空他,最近把辞职信也打了,是真要退了。”他知道宁朵听得懂,也不想她因为他委屈什么,“佛罗伦萨你想去就去吧。” 宁朵实际上无所谓这些,读书与不读,出国与不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和谁一起。 “我去了,那你呢?” 宁槿摸摸她的脸,笑说,“我看家。” “那如果我还是要去美国,你跟不跟我一起?” 他点头,答应过的仍然作数,只是不能再承诺更多。 之前宁文砾和他谈好的条件,要么留下来,去公司上班,想去读书,也可以,但是不能换专业,去读那什么导演。 否则?否则就不能拿家里一分钱,出去自己养活自己吧。 他们早就过了叛逆的年纪,宁朵闹归闹,但也明白自己更适合去佛罗伦萨,宁槿更是知道宁文砾是在为这个家考虑,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三年之内,他是一定要进公司了。 于是决定权落在了宁朵手里,她愁上了,“你让我想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伤 时间接近正午,厨房那边已经在拍铃了,宁朵和宁槿一前一后下到客厅,沙发上还坐着那俩兄弟。 虽然几年没见,但也还认得出人,宁朵往那儿一站,笑得可甜,“大哥,二哥。” 宁桓还是笑眯眯的,点头算是应了,宁楼就没那么好打发了,啧啧啧地抱怨,“人比人呐,好气,喊人家就是一口一个槿哥哥,到咱这儿就是大哥二哥,唉,唉!” 他一人自怨自艾,旁人毫不客气送上白眼,“当爹了还让人喊哥哥,你要不要脸?”宁桓站起身,揽着宁朵肩膀就走,“别理他,咱们吃饭去。” 留下宁槿和大哥互相干瞪眼,宁槿摊手表示无辜,“这醋你也吃?” 后门出去穿过中堂,绕过莲池才是饭厅,路不算近,干脆装个小铃铛,省得跑来跑去。 宁朵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做姑姑了,新鲜劲还没过,就看见宁桓忙不迭地摇头,“小东西才几个月,整天吵死了,没个消停的时候。” 不是口是心非,像是真嫌弃。 小孩儿,可不就这样,谁不都是这么长大的么?宁朵不以为意。 “你还别说,真不是,你小时候就特乖,饿了哭几声,吃饱了玩会儿就能睡着,摔了嚎一嗓子,抱起来转个圈什么事儿都没了,”宁桓说着就把自己逗笑了,“乔爷那会儿还担心,你哪天被人贩子抱走了都不知道哭一哭,愁得头发都掉了。” 他总结陈词,给宁朵贴了个标签:好养。 踏进饭厅时,里头的热闹明显停了停。 一张大圆桌,没什么主次位,宁文砾一行人早已经落座,指着他们这些小辈笑说,“来晚了啊,罚酒!” 宁朵之前来得早,只见过了宁楼一家人,之后整个上午都在和乔叶旎吵架,于是在座的大半亲戚都没认出她来,还以为是宁桓带女朋友来了。 三十好几还没成家,正经朋友也没一个的宁桓,永远都是亲戚口里嚼不烂的谈资,他随人家怎么说,给宁朵拉开椅子坐下,自顾自地举杯环绕小半圈儿,嘴边含着一缕微笑,“各位叔婶舅姨,这一杯,我代宁朵干了。” 宁桓这人看着儒雅,痛快喝酒的样子仍旧男人味十足,那份干脆里还带了些狠厉,两种矛盾气质在他身上,诡异的和谐。 罚了宁朵的,还有自己的一杯,宁槿进屋的时候,所见所闻是此起彼伏的喝彩,和二哥手里倒转的空杯。 自酿的葡萄酒,度数不低,宁槿受伤了不能喝,宁楼端着大哥的架子,也灌了自己两杯,顺道还给一桌的长辈敬了酒,杯盏交错声中,屋里炸响了鞭炮声,更热闹了。 声音是宁桓弄的,他不兴传统烟花那一套,就爱那有点技术含量的玩意儿,饭厅墙体被他改动过,活脱脱一个小型影院,用立体环绕声来听烟花,也就他做的出来。 宁朵毫不掩饰眼里崇拜的小星星,被他摆摆手说没什么,“我一个人搞不来,三弟也帮了很大忙。” 效果大概好的过了,对面一个孩子不习惯这样的音效,摔下筷子就嚎了出来,周围的人连忙帮着照顾,小小的混乱中,宁槿凑近了她说道,“年底前你忙着考试,没空理我,我就跑来给二哥帮忙了。” 还挺幽怨的,宁朵点头表示知道了,表情自然,藏在桌布下的腿却不老实,和他碰在一起,撞一下蹭一下。 这是暂时没法子补偿他,先安慰安慰的意思。 他赶紧埋头喝汤,只为了藏住那笑意,不小心弯腰弯得急了,伤口疼痛拉扯,上扬的嘴角变成了龇牙咧嘴,宁朵这会儿却已经转过身去,和宁楼聊起了他的小宝宝。 无需酒足饭饱,玩心重的小孩儿早就跑得没影,男人围坐在一起高谈阔论,茶盏一轮接过一轮的换,直到有人提起隔山新湖区的改造,宁文砾来了兴趣,要人带路去看看,没一会饭厅里就走了个空。 老宅里没有佣人,大小事都是自己来收拾,宁槿习惯性要帮忙,被宁桓挡了回去,他收拾着那张大圆桌,说,“病号一边歇着。” 这张旋转圆桌是得过红点设计奖的,内部构造及其复杂,转开角度不同,桌子的形态就不同,宁桓这人猎奇心重,刚买回来那会儿爱不释手,据说还拆了好几回,之后玩腻了,卖掉又可惜,就摆到老宅子里来了。 最后一张椅子也归置好了,闲人宁槿手插在裤兜儿里,笑嘻嘻的问他,“宁朵呢?” “宁朵宁朵,从进门就开始找宁朵,没出息,”宁桓骂了两句就累了,似笑非笑的让他滚,“她刚跟大嫂走了,估计在婴儿房里。” 宁槿去时,正巧遇上一人从房里出来,背对着他,小心轻巧地关上门,他怕突然出声吓着她,等她转过身,问候道:“嫂子,宁朵在里头?” 大嫂是个很温婉的女人,和宁楼两个极端,宁家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俩怎么凑一块儿的,这事堪称谜团,她笑着点点头,又帮他将门打开,小声地说,宝宝刚睡着。 而宁朵搬了个小凳,就蹲在床边,托着脑袋观察外星人似的,招呼宁槿过来问他,“是不是很可爱?” 她怕吵醒宝宝,贴他贴得很近,宁槿歪头就啄在她唇上,大言不惭道,“我觉得我比较好看。” 摇床里的小呼噜声突然乱了乱,宁朵一眼瞪过去,怪他太吵,拉着他走远了些,上下扫过一眼,开始掀他衣服。 “哎哎朵朵,这里不合适吧?” 宁槿嬉皮笑脸地挡住她的手,宁朵说什么都给她故意曲解,最后没辙了,抱着她哄,“就破了点皮,看着吓人,没多大事儿。” 宁朵眼睛都红了,“你骗人大哥说他认得那种伤,你被人打过,才不是什么擦伤。” 都瞒着她,说小伤而已,就破了点皮,可酒都不让他沾了,怎么还会是小伤,她心里有怀疑,问了一圈,就宁楼说的多了些。 “你为什么要瞒着我?我在你心里这点承受能力都没有?那天晚上我都没怎样,穆旼还以为我给吓傻了,你知不知道我这几天都睡不好“ 她揪着他衣襟晃来晃去,越说越委屈,当晚事情发生得太快她记不清,后来出的事她也没处去打听,熬了几天,见到他人没事终于放下心,转眼又知道他其实受伤不轻,情绪波动起伏难控,宁朵眼泪水终于崩了。 惊惶,不安,无措,还有因为她受伤而带来的愧疚,集中在这一刻,爆发得毫无保留。宁槿的心那个揪啊,长叹一声,“小祖宗诶,我就是怕你哭啊。” 而后身边爆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哇~”,宝宝被吵醒了!宝宝生气了!!宝宝哭给你们看!!! 宁槿本来一颗揪着的心又受到了高分贝暴击,要有心脏病真得发作,低头一看却乐上了,宁朵扭着脑袋已经呆了,她可不会哄孩子。 两人虽然闹脾气,眼神对上默契还在: 一一走吗? 一一走! 这宅子大,房间多,闭着眼睛走,也能闯进一间去。 因为久无人居,大件的家具都盖了防尘布,宁槿不乐意吸一嘴的灰,干脆拉着宁朵坐上了窗台。 被小孩子这么一打岔,宁朵已经哭不出来了,只说话还是嗡声嗡气的,问他伤在哪里了。 他一听就知道,这丫头还委屈着呢,可他也委屈,医生都说了是轻伤,怎么就没人信了嘿! 只恨没带着病历本,逢人就亮出来,宁槿无奈复述医生的话,她不信拉倒。 “软组织挫伤?皮下出血?”宁朵不懂医,但和她之前预想的内脏破裂,断几根肋骨之流,的确要轻了很多。 宁槿无语,“内脏破裂你这是盼着我死呢?” 当时多亏唐馨,及时地打通了唐译川的电话,这才让那个混混头没能下死手,否则他能躺在医院里喘气,就不错了。 更何况宁槿认得出唐译川,想报案只需要上下嘴皮子一碰,要不是后来宁文砾挑明了说,唐家两姐弟和他生母交情不浅,他也不可能就这么松口。 提起生母,宁槿的淡定表现出乎宁文砾的意料。 父子关系从那一刻开始,变得格外微妙,宁文砾突然希望他进公司,大概也是觉得儿子真长大了,有胆子不声不响把身世给摸清了,也该正儿八经地锻炼锻炼了。 至于唐馨唐译川,陈年旧事,他不提,也不让宁槿再提。 宁朵却想起了些事,关于那个与她同龄的女孩子,梁希。 那天,梁希被压着看了一出绑人的戏码,理智上要出去阻止,唐译川只用一句话就让她浑身冰凉,他说,是我让他们来的。 所以在唐馨不顾一切冲出去搅局之后,她才会拉着宁朵道歉,是想着哪怕不能给他免罪,也能判得轻些。 但是她也很小心,因为不确定唐译川能不能跑掉,梁希并没有提及这个他是谁,她耍了个心眼,留了一手。 两个人,在同一个地方工作,又同时被卷进了这件事里,加上梁希和男友似乎是地下情,稍稍联想,就只剩下那一个可能。 宁槿佩服她的逻辑,摇着头怀疑,“不能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可真佩服梁希,宁槿一拳砸在手掌心,“那我们以后不得叫她小舅妈?这还得了?” “你想太远啦!”宁朵大笑着踹他,被他“嘘”地一声止了声,宁槿放轻了步子走去门口,猛地拉开房门。 门外偷听的人弓着身子,哎哟一声栽了进来。 “怎么是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今日不宜 “怎么就不能是我了?!” 戴近近还在那儿哎哟喂,干脆一屁股坐地上了,抬头指着宁槿的鼻子就骂,“你小子有没有点良心,我正准备敲门呢!有这么坑同学的吗?啊?美女摔地上了不知道扶一把吗?啊?姐姐我真是心疼宁朵欸,找了你这么个不靠谱的啊哟!轻点!” 宁槿扯着她手臂把她拖起来,及时掐断了她的大嗓门,踹上门就怼了回去,“在我家喊这些,你是想害死我跟宁朵还是怎么?而且谁他妈跟你是同学,我不是你前男友吗?你不就是这么告诉宁朵的?啊?” 戴近近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刚才扯她那一下怕是又拉开了伤口,宁槿疼得咬牙切齿,还嫌不够解气,正要接着骂,门又开了。 这次是慢慢推开的那种,也不知道在磨叽什么,进来的人先环视了一圈,领导人视察似的,然后推了下眼镜,企图用微笑换来世界和平,“老三,宁朵。” “许渊哥?”宁朵没想到在这能见到他,觉得不可思议。 有人不服气了,揉着膝盖抱怨,“朵朵诶,你怎么就是不喊我呢?” “近近姐。”宁朵吐了吐舌头,找出张矮凳给她坐下,低声问她,“你们怎么来了?” 宁槿重重地出了口气,大概还有点气还没消,抱胸睨着他俩,“你们怎么来了?” “” 好默契。 刚差点被门砸到脸的许渊,脾气是真好,指着几乎坐地上了的女人,平静说,“她家就在这附近,我们顺路来看看你们。” “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宁槿不依不饶。 “我问的宁朵,”戴近近举起手,那模样活脱脱一个回答问题的小学生,“她发给我的地址,她邀请我来玩儿的,跟你半点关系没有,宁槿你今天病得不轻吧,刨根问底当我是瘟疫啊?” 她这是真要发火了。 不止她有脾气,宁槿也气得笑了,“你听墙角还有理了是吧?专挑不能说的事儿说,还用吼的,我还讲不得你了?” 戴近近彻底炸毛了,“我他妈那是在开玩笑!你有没有脑子!” “你也给我搞清楚!这事儿能开玩笑吗!!!” 不知道出了多大事儿,刚还风平浪静这会儿就开吼,宁朵扑进宁槿怀里,抱着他晃,“你别生气,真是我请她来的。” 宁槿摸着她的头,闭上眼想要冷静下来,语气硬邦邦的,“我不是气你。” “嗬,那就是在气我咯?”戴近近冷笑着,火上浇油,宁槿差点就又燃着了,让宁朵死死拦住,否则这俩怕是要打起来。 大概清楚事情起始的许渊,又一次做起了和事老,他蹲下身看着戴近近,说,“去道个歉。” 她见鬼了一样看着他,“什么?我去道歉?你是没听见他” “我们确实偷听了。” “” 其实没有,许渊只是放任她的行为,顶多算个望风的。 “而且我也确实听到你差点把他们俩的事说漏嘴了,被宁槿打断了然后摔了门,”许渊居然还笑得出来,“这事儿就是他逆鳞,谁碰谁死啊你忘了?” 戴近近彻底焉了,低着头不看他了。 两边都在劝,谁都不乐意让步,朋友之间吵架想和好,不难,但总有个缓冲期。 “是我态度不好,我道歉,”宁槿挺直了背蹲在她身前,道歉认真,解释得及其不情愿,“起来吧,我背上伤了,就不拉你了。” 他撑着腿还没站起来,戴近近那厮就嘀咕上了,“老娘还没道歉呢,你抢什么先” 宁朵笑眯眯的去揉戴近近的脸,反而安慰起她来,弄得她真不好意思了,拽着宁朵说,“是我不对,我忘了你俩这事儿咳,反正都怪我这张嘴。” 一场小风暴,来的快走得也快。 满是灰尘的房间,不是说话的地方,宁槿带他们去了茶室,没想到宁桓也在,他认得许渊,点个头算是打过了招呼,最后进来了戴近近,宁桓轻吹了声口哨,笑着说:“这不是小戴吗,稀客啊!” 给他们扶着门的宁槿,靠在门上斜着眼看她,“你怎么谁都认识?” 戴近近一扫先前的萎靡,得意洋洋地从他身边跨过去,“因为我是你姐。” “” 宁槿对这个女人已经产生了绕路走的恐惧,转过头问宁朵,“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她的。” 她居然还真的想了想,掰着手指开玩笑说,“上辈子该是欠我的,所以我们这辈子在一起,这辈子你再欠了谁,下辈子你们在一起。” 呃 这话说得够厉害,除了宁桓,把所有人都得罪完了。 都是聪明人,突然就都没声儿了,宁槿站直了身子,厚重的木门失去支撑的力量,嘭地一声砸了下去,震得人头皮发麻。 宁桓来不及阻止,痛心疾首的捶桌子,“这门有多贵你小子知道吗!说了多少次不能摔!败家子啊!” 茶室里气氛微微尴尬,攥着去找人修门的理由,宁桓趁机溜了,坚决不瞎掺和。 戴近近凑近了许渊,“你出门看黄历了没?” 许渊摇头,“干嘛?” 她看着门口对峙的男女,叹了口气,“今日不宜访友。” 宁朵刚才那番话,真要较真儿,那就是在说宁槿这辈子欠了戴近近,下辈子得还上。这首先不爽的就会是许渊,宁槿顶多心里膈应,戴近近比较可能在心里偷着乐。 再玄幻的事儿,真说出来了,这人心里就会有画面了,往后再想起来,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但许渊不信这些,戴近近也是压根儿就不在乎,可偏偏这里就有个较真儿的人。 自认有责任救场的戴近近一拍大腿,指着宁槿说,“你,宁槿,前阵子出去玩还欺负宁朵来着吧,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说你欠我们朵朵这么多那什么词来着情债,还得完吗?啊?” 宁槿眼珠转了转,勾起宁朵的下巴,“你来说,还得完么?” 宁朵突然笑开了,明媚得像朵花儿似的,“我说着玩儿的,你怎么就当真的了。” “还不还得完?” 她鼓起嘴,摇了摇头。 于是这才算完,宁槿摸摸她的脸,“乖朵朵。” 这两人的互动看得许渊和戴近近目瞪口呆,真够无聊的! “说吧,你们俩怎么回事?”宁槿坐在主位上,像模像样地挑起茶叶来,宁朵接好一壶水放在小炉上烧着,坐在对面,兴致勃勃地看着他俩。 敢情这是打算煮茶听故事来的。 “这什么茶啊,我俩故事可精彩了,太一般的配不上。” 戴近近得瑟起来了,捧着那小小的瓷罐掂了掂,揭开小盖,光闻茶香就能醒神,啧啧,到底是宁桓的品味,低调奢华,有钱买不着的那种。 不懂茶又想玩儿的宁朵,下巴已经搁到膝盖上,就差求着宁槿了,“你让我玩玩儿呗。” 他不答应,说是会烫伤,话落又踹了许渊一脚,“赶紧的,讲故事,没看见我妹妹无聊了?” “老掉牙的事了没什么好讲的,”许渊不跟他客气,结结实实地踹了回去,“你还知道她无聊呢,专门扼杀人好学精神,谁学冲茶没被烫过的,”他冲着对面抬下巴,“宁朵,告诉你哥,你怕不怕烫?” 有人帮腔,她只怕会来劲儿,宁槿也没想拗到底,打算让她坐过来先烫了茶具再说,宁朵却摇头,“我不怕烫,怕疼,”她歪过头,看着宁槿笑,“最怕槿哥哥心疼。” 女孩抱腿缩成一团,歪着脑袋,笑得双眸弯弯,说出来的话能甜死人,自己倒是还有些脸红害羞。 许渊哑然失笑,感觉身后袖子被拉住,他回过头,戴近近一脸幽怨地单手捧着瓷罐,“我就说吧,今天不宜访友。” 要不是顾忌着有人在场,宁槿真是现在就想吃了她,不分场合撩人的死丫头。 许渊还在一旁煽风点火,“老三,这水要开了,你可不能这时候炸啊,实在不行要不我俩回避回避?” 宁槿手撑着额头,喉间艰难挤出几个字,“给我闭嘴。” 始作俑者收回了目光,撑着下巴转开了话题,“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们的l一ve st一ry,说说看嘛。” 对面看她,是看怪物一样的眼神。 “宁朵,我觉得我今天重新认识了你,”戴近近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朝她卖惨,“你得空教姐姐几招,说不定你许渊哥这木头就能开窍了。” 可惜她不是走的技术流,什么撩汉大全一概不知,宁朵直摇头,“我不会那些,我说的是真的。” 她不怕自己疼,怕的是让宁槿担心,也并非想要秀恩爱,只是当时心有所想,希望他也能知道,不习惯藏在心里。 戴近近笑了笑,“也是,你们走心。” 她拍了拍许渊,说,你们不是想听故事么,我两个字就能说完,走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红包 要说他俩这缘分,比狗血更加言情。 一开始许渊能认识戴近近,还是因为宁槿,那时候他们刚大一而已,戴近近特喜欢拉着他打听宁槿的事,一来二去他就起了歪心思,却总碍于她和宁槿的关系,不好深交。 但后来宁槿去了躺美国,回来之后彻底和戴近近扯清了关系,于是某一次酒壮人胆,睡了再说。 事后戴近近提上裙子就要走人,许渊非拉着她要负责,她嘲笑他说,你负责?你负责了吃亏的不还是我? 许渊知道她的脾气,退而求其次,不再提负责二字,开始认认真真追她。 其实摸着良心说,许渊是个会照顾人的,半点儿不比宁槿那公子哥差,戴近近只是郁闷,本来是一条坑里的战友,是兔子窝边儿的草,怎么一不小心,真让她给吃了。 她搬出宁槿当初拒绝她的话,死咬着不答应,许渊由着她作,自己该做的一样不落,就等这姑奶奶什么时候心情好了,给他个正经名分。 最后他能够熬出头,还是托了一个师弟的福。 那天许渊请同系的师弟师妹吃饭,也喊来了戴近近,她能吃能喝能玩能侃,就差头顶一束聚光灯了,一个后来的小师弟大概是被她侃晕了,眨巴着眼睛问她,你是哪个班的新生。 结果一听说她已经大四,当着她的面直接翻了个白眼。 戴近近也算见多识广了,这么当众打脸的小鲜肉还真是头一回遇上,直接喊了许渊过来,指着人问,“这小子谁?” 这么多人,许渊其实也认不全,撺掇着那鲜肉自我介绍,刚说全叫什么名儿,戴近近就放话了,“以后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女人也是很在乎面子的。 许渊一贯笑得很亲切,这会儿也一样,他拍了拍小师弟的肩膀,说,“既然这样,你请回吧。”半点为难都没有,偏心都不是这么用的。 她本来只是气不过要闹,没想到许渊包庇得这么没底线,破坏他们师兄弟感□□小,弄哭了小鲜肉那就不得了了,戴近近胡乱扯了点谎,提起包几乎落荒而逃。 出了饭店大门定位打车,戴近近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跑得这么心虚,是因为刚才许渊无理由护着她的样子,真的很男人。 她突然转身大步往回走,快到门口时几乎小跑起来,一晃眼就冲进了旋转门,正要骂这东西怎么这么慢,身后传来拍打玻璃的闷响,伴随着许渊的呼喊,她回过头去。 相遇发生得突然,戴近近有些晃神,许渊则是奇怪她去而复返,两边一愣神,就这么在旋转门里傻子似的多走了一圈。 最后他指了指门外,率先退了出去,看着她慢慢地转出来,许渊突然就笑了。 依然是平时亲近温和的笑,只多了点隐隐的期盼和无限的纵容。 旋转门开,再无阻隔,戴近近每走一步都顶着他如炬的目光,在马上要暧昧的距离停下,心里直哆嗦。 这混蛋是在等着她开口啊! “之后你们自己脑补吧。”戴近近大手一挥,靠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左顾右盼地不知道在找什么,最后拿过一碟松子自顾自地嗑。 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这是不好意思了,找点儿事做转移注意力,以为人家就不知道她窘迫的小心思了。 天真。 知道归知道,戳穿当然不会,宁槿一边教宁朵分茶叶,敲着桌子问许渊,“你刚说,什么时候的事儿?” 许渊忍着笑,回答说,“一年前。” 宁朵抬起头,“诶?那不是我刚回来那会儿?” 他点头,“是差不多,你们刚在一起没多久。” 呵,保密工作还挺到位的,宁槿不爽了,“藏着掖着,有意思没意思?” “我俩看你们藏着掖着就有意思的很,自己试试不行?”戴近近咧着嘴,分三下嗑开松子,手取出松仁,放在掌心递给了一旁的许渊。 “我没洗手,你喂我吧。” “” 宁槿在一旁叫开了,“哎哎,不兴这么秀的啊。” 戴近近置若罔闻,手心已经送到了许渊嘴边。 宁槿低低地骂了一声,许渊什么性格他能不知道吗,整天低调得跟老年人似的,能去追女生就够稀奇了,再高调点的他能从耳朵红到脖子,现在气定神闲的,还真是近墨者黑,学足了戴近近的厚脸皮。 小炉上的水壶口子开始往外喷气,宁朵铺好茶叶,起身挑来。 “这是低调,懂不?跟你那被逼的低调不一样。”戴近近饶有兴致地看着宁朵泡茶,小姑娘乖乖的,丁点没有宁槿拽来拽去的样子,气质内敛,却又含苞待放。 她突然开口,朝着宁朵是,“你这次回来之后,有点儿不一样了。” 沸水注入茶壶,清香瞬时充盈了整个茶室,等到清水外溢,除掉浮沫,茶色渐开,宁朵才取了茶壶盖子盖上,用沸水淋过外壁,雾气聚拢又散,白瓷的茶壶,透亮如新。 这小壶刚好够四个人的量,宁朵的手很稳,白瓷小杯里点出来的茶色均匀,看着十分赏心悦目,她跪起身,端过一杯递给戴近近,眼里带着好奇问她,“哪里不一样?” 她刚要说话,身后轻微一声响,茶室门缓缓而开,宁槿抬眼看过去,尾音意外地上挑,“妈?” 刚才楼上几桌人在打牌,宁楼嘴上没门儿,把宁槿背上渗血的事说了,宁文砾担心感染,让她来找宁槿,叫儿子赶紧去医院看看。 宁槿应下了,却丝毫没有要照做的意思,还理直气壮地说,“谁大过年的往医院跑,不去。” 大概生病受伤的人,都喜欢不拿自己当回事,反而周围的人神经高度紧张,他这样赖着,第一个不答应的就是宁朵。 最后是借了家里的车,宁朵送他去医院。 脱下纯黑的打底的背心,入目是刺眼的红,宁槿的腰腹上缠了好几圈的纱布,他背对着宁朵,双手抬起让护士拆纱布,不知道她又红了眼睛。 宁槿喜欢游泳,身材一直是很好的,现在却伤痕累累,任谁看着都会不忍心,尤其后腰处是一大块的青紫,之前渗的血结痂,有些碰在了纱布上,值班护士夹着棉球去清理时,他暗忍着倒吸了口气。 可她听见了,狠狠闭了下眼,宁槿手心突然一暖,她什么都没说,他也不出声,慢慢回握住她的手,轻摩着好似安抚。 这伤养了两天,其实已经在好转了,要不是今天着急拉了一把戴近近,也不至于又崩开。医生也只嘱咐要静养,哪怕过年也得吃清淡些,医生看了看两人牵着的手,补了句,“夜里也少折腾,早点睡。” 可惜,这样的日子哪怕不需要守岁,也少不了折腾。 一顿年夜饭吃得格外的长,晚上留在宁宅的都是宁朵的叔叔家人,少了些喧扰,有种不浓不淡的家的氛围萦绕,不像中午那会儿还有许多表亲在,热闹大都是刻意挑起的,话题多是牵强着攀上的,说是家宴,反而有点像饭局。 只是家人好好聚在一起,哪怕一天,哪怕一餐饭,都是宁朵从未体验过的,父母从她记事起,就很少往来,见面的情形更是没有,离婚便是离婚,乔叶旎连善意的谎言都不屑说。 她的孤独不是假的,只是极少跑出来作乱,还是小孩的时候,遇上这些只觉得想妈妈,忍一忍就过去了,长大了才后知后觉,大学报到时,看到同学与父母拥抱告别,她心里空落落的,喉咙哽着,还要笑着挥别叔叔阿姨。 当时心很乱,本来是想再过一两年,等自己做出点样子再去美国,给自己底气也给家人面子,可突然她就不愿再等了。 “你怎么了?”肩上让人拍了拍,宁朵回过神,一桌人都在看她,宁桓摇着茶杯,还是淡淡的笑着说,“华妹妹不是要订婚了吗,我们商量着要送什么礼呢,这里就你和她走得近些,刚问一句,你还走神了?”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知道的,莫非她已经在发请柬了? 长辈们打红包就好了,愁的是他们这些哥哥姐姐,宁朵还不知道宁华是怎么打算的,半开玩笑说,“她大概会想要一台直升机。” 前阵子宁华考了本儿,还得瑟了好久。 “要直升机做什么?度蜜月的话,游艇不好一些?”宁桓又添了一杯茶,说,凑一凑应该还是送得的。 钞票是永恒的话题,生意更是,宁朵插不上嘴,听他们聊的大都是新湖区的重建,又是人尽皆知的内部消息,只等最后政府发文招标。 都知道这是块肥肉,而宁文砾不缺野心,当然是想抢的。 新湖区那边最大的麻烦是一面排污湖,早年缺乏监管,已经被糟蹋得不行了,这次改造之后的重点不用想就是绿化。 宁家最初就是做这个起家,虽然近十年业务拓展,老本行还是在的,去竞这个标,理所当然。 不光是竞标会激烈,让谁去也会是个麻烦事。 但宁文砾的意思,是想让宁槿去跟这个项目,美其名曰锻炼培养。 这些小辈一个个都有主意的很,宁楼自己创业,宁桓整日游手好闲,宁朵还太小,于是只剩下宁槿能帮衬一二。 “不过这孩子还想接着读书,看他自己吧。”宁文砾笑呵呵的,倒也不是十分在意的样子。 除夕这天格外冷,屋子里开了地暖,宁朵缩在沙发上打瞌睡,腿上一碟剥好的坚果,倒是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楼上依旧闹哄哄的,大哥大嫂哄孩子的哄得不见人影,宁桓吃完饭就出门了,一大家子好像都很忙。 手机叮了一下,宁朵瞬间醒了,扫一眼放下,又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宁槿正好下楼,瞧见她半个脑袋歪在那,捏着一个红封包拍了拍她的头。 她回过头,宁槿单手插在口袋里,低头笑着看她,又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哥哥给你的红包。” 还是小孩好,喊声叔拜个年就能肆无忌惮收钱,哪里像他还得去算牌,才换来一个薄薄的赌注。 宁槿以为她会接过去,然后好歹回个吻什么的,没想到宁朵就这么仰着头,望过来的眼神越来越亮,仔细看看,还有点走神儿。 楼上爆出一阵呐喊,夹杂着拍桌子的声音,大概是哪个叔婶又赢了,热闹得不像话,他瞥了眼楼上虚掩的门,摸上了她的脸,笑得可恶,“怎么,想了?” 她眨了下眼,“我想留下来陪你。” 嗯? 宁朵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双手合十搓了搓,语气轻快地拍了板,“就这么定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一人一画 厨房。 钵里的甜酒开始冒泡儿了,被等候已久c滴溜溜滚下去的汤圆镇住,又暂时恢复平静。 宁朵从冰箱门后伸出一只手,托着一盒新鲜的草莓,嘴里还咬着东西,含糊不清地问他想吃什么。 手在触控台上敲了敲,温度被调到最小,宁槿绕过去一看,冰箱里塞得满满当当的,她拿了草莓,还惦记着橙子不撒手,嘴里叼着一袋牛奶,大大小小的东西抱了满怀。 他帮忙接过一些,有些好笑,“你没吃饱么?这是给小孩儿喝的吧?” “对呀,本小孩儿还有红包呢。”宁朵弯腰靠在大理石台上,放下怀里的东西刚站直身,就被身后的人堵住了退路。 宁朵转过头,碰了碰他的唇,他笑着又凑近了些,重重地吮上她的舌尖,话音被挤压得变了形,“嗯巧克力味的。” 说的是她的儿童牛奶,里头巧克力的味道有些腻,宁槿不喜欢甜食,没一会儿就放了她。 等汤圆煮好,宁朵的水果盘也做好了,他给聚众赌博的长辈们送了汤圆出来,宁朵还是坐在沙发上,晃着那个红包,就是不拆。 客厅这地方太束手束脚,宁槿早不想呆了,于是摸着她的头问,“跟我上楼?” “太早了,”宁朵递给他两瓣橙子,笑着看他弯下腰,直接吃掉,“你忍一忍嘛。” 嘴里咬开一团清甜的凉,灌入胸腔,降了些燥热。 宁朵不记得宁家跨年的习惯,宁槿可知道得清楚。 年夜饭总会吃上很久,之后就是各玩各的,零点之前才会陆续往家庙走,轮着敲钟祈福,再给老祖宗上三炷香,这一夜就算过了。 说不上多热闹,但也不冷清。 现在就是各玩各的时候,往年他都跟大哥二哥凑一块,这次他俩倒是默契,都跑了,他没得玩了,只能玩宁朵。 她不情不愿地被拉进了他房间,怀里还抱着半盒草莓,拽的还挺紧,宁槿扯了一下没扯动,宁朵仰着头想卖可怜,“你先让我吃完喂” 身后“咔哒”一声,门锁了。 “朵朵,”他声音很轻,像是在说悄悄话,“我找到我妈妈了。” “她死了。” 宁槿的身世问题敏感而复杂,甚至可以说是他的一块心病,平时是看不出来,但作为养子长大本就很难,好不容易以为从此安宁,身世却突然反转,他出生之前发生了什么,就很难让人不去猜想。 从未见过的生母,第一次听人说起便是她的死讯,这滋味落在谁身上都不好受,宁朵一时还没缓过来,愣愣的直到宁槿稍微松开她,看了一眼又抱回了怀里,“没事了,我就是想告诉你一下。” “那三叔没和你说什么吗?” 他摇头,岂止是没说,多问一句都不行。 宁朵又问,“那你呢?不想知道了吗?” “想。” 哪怕人死了,总还有些痕迹留下,至少要知道葬在哪里,也好常去看望一二,但他连这点念想的权力都被剥夺,甚至为了维护他爸的面子,还不能在养母面前露出破绽。 他又泄了一分气,宁朵身上感觉便又重了一层,她倒是有个想法,但不一定能成,“记得梁希那个男朋友吗?” 桩桩件件的事在宁槿脑海中高速重组,最后思维停留在唐译川的名字上,随后转过头,重重地亲在她脸颊,“好妹妹,真聪明。”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宁朵一跳,见宁槿已经在翻号码了,她动了动身子说,“草莓。” 趁人打电话的空闲,宁朵参观了他的房间,她头一回来这样私密的地方,却也不过阳台卧房配一个独卫,床尾巴放着一个衣物袋,整得酒店似的,没什么生活气息。 却有墙上一幅画,盖着一块不长不短的画布,露出半截的雪白背景,窄裤牛津鞋,墨绿千褶长纱裙,带着油画精致优雅的贵气,比原作更有味道。 宁朵轻轻地,拧起了眉头。 这油画原本不是画,是三年前的圣诞节,她在纽约工作室拍的硬照之一,当时宁华带宁槿来探过班,中途有个小插曲,她原本搭档的男模被换掉,换成了宁槿。 历历在目的那些清晰往事,原来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若不是掰着手指算一算,还会以为是前日发生,昨日记忆,今朝回想。 从天寒地冻的阳台回来,宁槿看到的就是一人一画,互相凝望般的郑重,再等他想起那幅画是什么,宁朵已经将视线转向他,她眼里缱绻心动的涟漪微荡,一荡而至他心底,“宁槿,你喜欢我多久了。” 身后是尚未合拢的窗门,还能透过那手掌宽的缝隙看见墨蓝的天色里,突然闪亮的星子,在清脆的炮竹声响后才知道,不是能承载希望的陨星。 没指望他回答什么,刚才不过临感而发,她当着他的面踩上矮凳,掀开了画布,却听见他在身后的叹息,“比你久一点。” 高清彩照做了油画处理,却模糊不了错身站立的一双人,盛装包裹尚且青涩的年纪,十指相扣,若即若离的眼神里,她笑意清澈,他沉默痴离。 放弃追溯从何时起,学会了读人眼神,那些从前看不明白c经人点醒尚且懵懂的意味,从未如此刻一般清晰。 “摄影师后来和我说,这是他最喜欢的一张了,正巧我也喜欢,不好直接裱起来挂在家里,做了点处理,您看还行?” 宁朵让他给逗笑了,乐得直点头,又找出手机相册,从头开始翻,“我最喜欢的这一张。” 那天拍外景的时候是正午,可外头还是冷得不行,宁槿接过了一部分助理的工作,负责给她裹袄子,递暖手袋。她存的不过这样一张抓拍图。 宁槿笑了笑,“知道了,你喜欢这样的。” “怎样的?”宁朵一头雾水。 “直接一些的,”他指了指墙上的画,“这个太含蓄了。” 眼睛总是诚实的,是动念便阖不上的窗,再怎么掩藏都是徒劳,再如何含蓄也逃不开那一人的桎梏,反而欲盖弥彰。 跨年的钟声从双耳灌进大脑,两头一个会师,瞬间天灵清明,震得困倦的眼皮猛的抬起,眼前还是宁槿笔直的背影,身边却无声无息多了一个宁桓。 宁朵吸了吸鼻子,被萦绕的佛香给呛了口气,悄悄往旁边挪了一步问道,“你去哪里了?” 他本想用[小孩子不要瞎打听]c[哥哥快活去了]打发掉这个好奇小孩,等到话真出了口,却是没区别了,“找你妈妈。” 只隔着半步远的宁槿听见动静,转过头来,兄弟俩无声对视,他挑眉相问,宁桓却闭上眼,摇了摇头。宁朵没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只觉得奇怪,妈妈的机票还是她给买的,她早该走了才对。 祭祖的礼仪繁琐,好在只需长子长孙行全套,其余子孙磕头再奉三炷香,拍拍膝盖起身,就是全了孝道,求了心安。 宁朵习惯了一年到头早睡晚起,撑到现在已是强弩之末,摸着墙回了房间,眼皮只堪堪抬起一条缝,待洗澡出来,已经开灯的力气都没了。 玉枕香,绒羽软,梦里是千回百转的岔路,看不到头的走廊,无数虚掩着的门,挂着没有数字的号牌,她找不到要找的人,还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哭,灵魂脱壳一般的诡异。 算上今天,这样的梦,已经第四回了。宁朵做噩梦的习惯着实不好,但凡受点惊吓就好几天睡不踏实,折磨死人。 于是她摸黑找到噩梦的源头,轻手轻脚爬上了他的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乌龙 在生物钟的强迫下,天色刚泛起鱼肚白,宁槿就醒了,手臂一动,才发现身边的人,打着小呼噜,睡得香甜。宁槿一翻身贴了过去,贴上了记忆中那副暖融融的身子,甘愿被床封印。 宁朵无意打搅他睡觉,所以成功溜进来了,也没有往他身上凑,各睡各的,却忽略了宁槿是个早起的鸟儿,而她是条贪睡的米虫。 勤奋早起却找不到食儿吃,就只能先把虫叫起来,再考虑填饱肚子的大事。宁槿下了床可以变着法子怜香惜玉,在床上一旦动了歪念头,随心所欲还不足以概括他的心情。 不过他还不敢太折腾,谁知道这老房子隔音好不好的。 安分睡觉的宁朵,不情不愿地陪着他晨练了一回,酥麻快意伴随压抑的刺激涌上大脑,她彻底清醒,软绵绵的倒在宁槿身上,捶着他的肩似怨实嗔,“讨厌。” 宁槿还没来得及回答,房门迅速的一开一合,来人按开一盏小灯,往床上扫一眼后就捂住了眼睛,“宁朵你回自己房间去,赶紧的。” 宁桓还在喘着气,怕是急赶着上来的,宁槿看他认真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不料宁桓根本不理他,提着宁朵就往浴室里塞,“估计来不及了,你先在这躲着。”说罢拍了拍她肩膀,多此一举地叮嘱道:“知道不能出声吧?” 宁朵两指捻在一起,从左往右划拉了一道,从上一秒就已经明白了。 满室的甜酒气,红枣香,宁槿靠在床头,无奈接过一碗热腾腾的甜汤,“妈,我这就要起床了,你干嘛还送房里来了。” “全家都起了,就你还赖在房里,要不是我来,你现在怕还在做梦吧?”柏心柔起了个大早,又遇上被孩子闹起来的大嫂,两人合计着做了早餐,好心给儿子送来,还遭了他嫌弃,“受了点儿伤就要死要活了,没出息。” 宁槿沉默着放下瓷碗,拉过母亲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我这不是琢磨着这以后收收心,留下来孝敬您跟我爸,一不留神就想得多了,才起晚了的,别数落我了好吧?” “还当着二哥的面,我多没面子啊。”宁槿严肃不了十秒钟,打趣上自己了。 宁桓这会儿不跟他帮腔了,“别,我可是觊觎三婶的手艺才跟上来的,跟你不是一国,”他站在了吃货的制高点上,顺走了那碗甜酒,“您尽管骂,敞开了骂,当我不存在。” 柏心柔并不乐意接着看他俩唱戏,起身就去推开了浴室门,朝坐在浴缸边儿的宁朵招手,还不忘回头训道:“你们俩,以为我是好骗的?” 编得倒是好听,觊觎她的手艺哦,信了就有鬼了哦。 “三婶”宁朵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就被她拽出了浴室,颇有嘘寒问暖的架势,“小姑娘家的怎么只穿这么点,冻坏了怎么办!” 又问她,“冷不冷啊?” “有点儿,”这三婶的性格宁朵还真摸不准,直觉还是早点脱身为妙,“我先回去换身衣服吧,今天家里不是有客人吗?” 柏心柔笑着看她,带着轻微责怪的语气,“还想跑哪儿去,你们的事情我知道的,没什么好躲的。” “知道?” 同样刚缓过神来的宁桓,朝宁槿走过去就是一拳,宁槿倒吸一口气,不是被打的,是被冤的,“你又没有告诉我是谁,早说是我妈就没这乌龙啊!” 宁桓自问,进门就不由分说的赶人,又把宁朵关进浴室的人的确是自己,但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他,真是白当了这么多年兄弟。 亏他还以为要出事了,这才心急火燎地赶在柏心柔前头上来。 宁朵也愣了神,柏心柔坦然得不能再坦然的样子,不像在套她话,便实话实说了,“我之前不知道您知道呀,槿哥哥没和我说过。” 她刚刚落下的心突然又提起,“那三叔也?” 柏心柔喲了一声,“让他知道了,那全家都知道了,”她拍拍宁朵的头,宽慰道,“放心,这小子捏着我的小金库呢,我可不敢乱说话。” 眉宇间颇有养虎为患的淡淡忧愁,当年为了贪那一个点的利息,又听信了宁槿的话,把大半的嫁妆都转给了他,现在钱是像雪球一样在滚,可她也就看看数字,实际控制权并不在自己手里。 这话说得宁槿无语了,搞得像他做了坏事一样,索性随柏心柔怎么唠叨,伸手去探了探宁朵手心,“冷吧?” “不冷,是刚才扶在浴缸上了。”一时心慌,冻着自己了都没注意,柏心柔突然出现在门口那刻,宁朵心里反而很平静,事到如今,想再多也没用了。 “好了,都刷牙洗脸去,然后下楼吃饭。”宁桓刚垫了层肚子,反而更饿了,更不打算继续掺和他们的私事,摆摆手自己先出去了。 “等等,回来,”柏心柔叫住他,认真看了一眼这个虽然圆滑,但还有点人情味儿的侄子,半开玩笑说,“把碗也带下去吧?端上来给我儿子反而被你吃完了,有你这么馋的哦。” 宁桓想了想确实,临走又把宁朵拽上了,“人我带走了,你们聊。” 人走清静了,柏心柔的脸色也真了,一秒变脸让宁槿瞧了个全,叹了一声道,“我爸又走了?” 柏心柔冷哼一声算是承认,掐着腰站在屋里生气,“每次都是谈生意,要敷衍我,也不知道换个理由!” 抱怨过后,便是语重心长的劝教,宁槿几乎能回忆出她上次说这些的情形,一个母亲,总担心儿子学了父亲的模样,所有的话汇成反复的一句一一一不要学他。 老子她是没办法了,可孩子还能教一教,自己无所谓如今的形式婚姻,却不希望儿子也踏上这条路。 “对了,之前你说留下来,是讲真的?” 宁槿含糊不清地“嗯”了声,吐掉最后一口漱口水出来,“帮家里做事,不走了。” 柏心柔嫁过来之前,也是个让人伺候着长大的,心不大,也不爱闹,按照媒人的说法,门当户对,是个过日子的性格,可惜到了现在回想,不是什么好话。 新婚不过两三年,她查出得了子宫癌,手术过后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正是心灰意冷的时候,丈夫抱回来一个孩子,安慰她生不如养,要她好好待他。 之后她若是想要查些什么,简直轻而易举,可看着孩子慢慢长大,叫着自己“妈妈”,又不想查了,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呢,总之是她辛苦养大的儿子,她柏心柔问心无愧。 孩子留在身边,做母亲的总是高兴的,“也好,不过啊,少跟你爸出去应酬。” “这可有点难,就我爸那脾气不过我要是去,回回给您报备,行吧?”说到最后宁槿是笑着的,“大过年的,你就别愁眉苦脸的了。” 说的好听,到时候还不知道跟谁报备去了,不过是无意这样一想,思绪又转到了宁朵身上。宁朵是她母亲独立抚养长大的,从小就见不到父亲,说起来可怜,却似乎没怎么影响她,从小就爱笑,比谁都招人喜欢,这几年柏心柔暗地帮着他俩打掩护,也不是因为闲得慌,一来她也心疼宁朵,二来这样的事情说出去,痛快的只有那些爱嚼舌根的人,不值当。 再说,谈个恋爱的事儿,以后还不一定怎样呢。 不是宁朵胡乱编造借口,这天家中的确有客,是年前就约好的了,而穆旼是受老师所托登门拜访,提着的礼盒里,居然还有一袋是给孩子的玩具。 作为这家里的“管事”,宁桓还算热情接待了他,请人坐下后,仍旧是来者不误一巡茶,穆旼在一旁,语带欣赏地说道,“看来宁家这泡茶的手艺,果真是家传的。” 宁桓摆着手,笑笑说,“手艺说不上,也就喝茶聊天,打发时间而已。”他并不清楚穆旼的来意,也没有心思打听,直到穆旼拿出一份文件,提起一个名字,宁桓才转起了脑筋,“那是我父亲,但是他年后就要退休了,如果穆先生是来谈生意的,今天恐怕不是个好时候。” “是生意,也是私事,宁教授托我转交一份签字文件,给贵公司的董事长,但是并没有指明要给谁。”要说穆旼之前还不理解,现在已经能猜个大概,恐怕宁文承早知道宁家高层近期有动静,变数还不小,这才没有明说,而是让他带着股份声明,回来把水搅浑。 宁桓很少过问公司里的事情,在董事会也是个小透明,但宁文承杳无音信许多年,这个节骨眼上隔空杀回来,很难让人不怀疑他的动机。 早就不是秘密了,宁文砾盯董事长的位置盯了很久,可以说势在必得,但那是在没有人给他添乱的情况下。 小炉上的水又开了,陡然划破沉寂的空气,宁桓叹了口气,为以后不得安宁的日子,随即坐直了道:“我猜你这份文件,无论给谁,都不会给宁槿的父亲,是不是?” 他这会儿被人算计利用,不爽得很,“否则你就不会多此一举,来找我了。” 穆旼点头,“的确是想让宁桓先生帮个忙。” 宁桓并不顺着他的话问下去,只是几乎冷笑道,“那你知道宁槿和宁朵,是什么关系?” 穆旼笑了,斟酌了下说,“很亲近的关系。” “那你就应该知道,我没理由去挑拨他们两家的关系。” 穆旼按住桌上的文件,往宁桓的方向推了一些,“这是我能给你的所有条件,当然还可以再谈。另外我必须解释一下,我无意打听宁朵私事,之前在安山碰到也完全是巧合,宁教授并不想这些事牵涉到她,所以” “所以你恐怕不知道,宁槿马上要进公司实习,而宁朵也会留下来,这些事要想不牵扯到她,恐怕只有宁叔叔撤手才办得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钻戒 等到宁槿回来,屋里无论是不见血的交锋,还是逢年过节的闲谈,基本也已经结束了。 出事当晚,宁槿担心宁朵之余,还要琢磨着如何自保,街上灯光暗沉看不清楚人脸,所以宁槿刚想起他是谁时,穆旼已经主动起身,在他刚起了道谢的话头便阻拦着说,“宁朵已经谢过我很多回了,再来一轮我真的受不起了。” 那晚宁朵情绪低落,像是还没缓过神来,穆旼问她什么都答应c说好,但凡她开口,最后一定跟了一个谢字,远没有之前自来熟的灵动样子,黎枢仝更是一反常态的沉默,不知为何。 一行三人,两个葫芦闷着心事,穆旼加在中间,着实难受。 并非是要讲客气,宁槿是真心感激他们出手相助,无论他是出于什么立场,“还是要谢谢你照顾宁朵的,另外那天要不是你的朋友报警,事情可能还会更麻烦。” “这些话,你可以过些天当面说给他,”穆旼拿出一张黑底烫金的请柬,打开来是宁槿和宁朵的名字,微笑说道,“我来也是为了这件事,五天后,黎家老爷子会在家里办寿宴,这是请柬。” “黎枢仝的原话是,请两位贵客务必赏脸。” 说的是一本正经,其实跟死皮赖脸没区别,穆旼学不来他那样子,就当玩笑转达了,倒是宁槿听懂了他的意思,笑道,“一定。” 穆旼此行任务完成,本来不打算多留,却不料宁槿将宁朵从厨房喊了出来。 比起前几日,宁朵脸色好了很多,头发盘起,一张白里透红的素脸上,委屈着一双眼睛巴巴地道,“我一不小心做多了菜,你就吃过了再走吧师兄?” 小姑娘人不大,倒是聪明会拿捏人,这声师兄当初是他逼着她喊的,现在她主动喊出来,再要推脱就显得他不近人情了,穆旼无奈,点头同意,末了补充了一句,“我那边带了些干海参过来,你看能不能用吧。” “大海参还是小海参?”宁朵不讲客气,从善如流。 “都有。” 多亏她那位三婶的“帮忙”,菜是真做多了,如此正合她意,“那我去挑些小的做道凉菜吧,家里有人过敏吗?” 宁桓适时开口了,“据我所知没有,穆先生呢?” “没有的,”穆旼站起身,“我陪你去挑吧,你可能不知道放在哪。” 今儿天不好,黑沉沉的天,是一场暴雨的前兆,在外头跑了两个小时回来,宁槿仰头感叹,还是家里头舒服。 “人找着了?” “就那么几个地方,想找不着都难。”宁槿灌下一口茶,根本无所谓的样子,“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 即便他家年年如此作为,宁桓还是觉得好笑,“你们家那两位,就不能约好一下?非得让你跑一趟,这不是瞎折腾么。” 宁槿连忙抬起手,“可别,我还想过清净日子呢。” 自家父母他还是知道的,从前只要一个不顺心闹起来,什么东西都能砸,还差点没把房子烧了。 现在老了不折腾了,把彼此当作空气,以此达成各过各的默契,相安无事许多年。 这些家庭私事宁桓了解的不多,但他有双极会看人的眼睛,遇事总要多一个脑筋,琢磨出一个大概就笑笑放在心里,很少管闲事。 这也是宁槿和他走得近的原因,从小到大,大哥只管打架,二哥却可以交心。至于他爸出去是谈生意还是扫墓,只要不落了柏心柔的面子,他是懒得再关心了。 “这是穆旼送来的?”宁槿压低了声音,“你个奸商,又想做什么?” 茶几上的文件没有收起来,宁桓语气里透着难得的疲累,“准确说是咱们小叔叔送来的,不想看看?应该和你专业对口。” 见宁槿翻着翻着脸色就不对了,宁桓稍微斟酌了下用词,问道:“你们两家,以前有过节?” “这二十年之前的事情,你不得比我清楚?”宁槿不以为意,“哪怕真有过节,也不能牵涉我和宁朵吧,纯属上一代恩怨啊。” 小孩子见识,宁桓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指节磕在桌子上敲了敲,“这就不对了,现在还能说是你们两个人的事,等以后要是有以后,那可就是两家人的事儿,你说跟你们有关系没?” 宁槿哑口了,他其实不是没想过这些,甚至有过最丧失理智的念头,那时候宁朵还在美国,八字那一撇都没影,他也就仅限于幻想,“所以这事儿难办啊。” 哀叹过后又朝向宁桓,“不过我还真没问过你,这事儿你是怎么想的?” 宁桓毫不客气睨了他一眼,“没想过。” “别啊,亲哥哥,给指条路呗?”宁槿不信,开玩笑,鬼点子最多的人,往往最爱暗地里琢磨,他脑子不转一转就闲得慌。 “真想知道?”宁桓神秘地抬了抬眉毛。 宁槿坐直了,“当然当然,洗耳恭听。” “简单,私奔。” “别开玩笑。” 出主意的人不说话了,表情明摆着,你看我像在开玩笑? 宁槿知道还有后话,“得,您接着说。” 孺弟可教,宁桓还算满意,“也不一定要说得这么难听,一起出去打拼几年,好歹攒点身价资本,不比窝在这儿有出路?真到要谈判的地步了,你们也有底气,何况咱们家公司格局也就一般,把这辈子最好的十年绑在上面,不值得。” “再说,你们还可以跑得远一点,钱的问题你这边我不清楚,宁朵的存款嘛,也不算多,不过她名下有一套小洋房,还值几个钱。” “小婶买的?” “嗯,据她算有十几年了。” 那小洋房在老城区,这几年忙着改名扩建,拆了不少地方,也发达了不少原住民,“现在那块地皮,不管是拆还是卖,至少都有这个数。” 宁桓伸出五根手指,表情玩味,“要我看,还能再等等,不过肥水不流外人田,真到了那天,不如就卖给我好了。” 那套房是乔叶旎为了庆祝宁朵考上大学,特地挑了送的,只是宁朵前脚收了礼,后脚就飞到大洋另一边去了,着实把她妈妈气了个冒烟。 “你到底是在帮我想主意,还是趁火打劫来了?”宁槿回过神,想想发现不对,“你该不是在盘算着,让宁朵经你的手,把房子还给小婶吧?” 宁桓双手合拢,赞道,“聪明。” 左右宁朵也不住那边,不如让他做个顺水人情,送宁槿他们一点路费,之后房子捏在他手里,乔叶旎不可能收他白送的礼,哪怕这东西本来就是她的。 一个硬要送,一个偏不收,非常符合宁桓死缠烂打的追求风格。昨晚他灰溜溜地回来,宁槿就知道又没什么好结果,颇有点同情他。 却被宁桓笑他瞎操心,“她要真不乐意见到我,早回老家去了,我还能追上飞机不成?女人口是心非很正常,我不跟她计较。” 这话琢磨起来还有几分道理,宁槿还一直以为这事儿是宁桓一头热,“那你昨晚上回来摇头是什么意思。” 好歹是兄弟,宁槿自然知道他大晚上跑出去是找谁,又不好明着问,好奇之下想打听,宁桓一摇头他还以为是一一一没戏。 “不说这个我还忘了!”宁桓莫名其妙拍了他一巴掌,“你那一眼看得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以为你又特么在找宁朵。” 他笑得不怀好意,“这事你少瞎打听,以后有你叫爸爸的时候。” 宁槿从没想过这个子虚乌有的辈分问题,毕竟他自己都已经这么乱了,再琢磨这些不是膈应自己么,经他一这么提醒,才反应过来是自己被占了便宜。 亏大了他! 因为有了帮忙打掩护的三婶,夜晚成了宁朵和宁槿难得的活动时间,无人打扰,几天下来,宁槿看着还挺好,宁朵昼息夜闹了几回,生物钟已经彻底颠倒。 初三下午,乔叶旎派司机来接她,本以为是回家,车却直接开到了她工作室,大过年还奋斗在加班第一线的,乔总真是奇女子也。 宁朵下午远远没睡够,要不是电梯“叮”了一声,她闭着眼睛,还不知道已经到了。 说是工作室,和公司也没区别,乔叶旎这几年做的服装生意,也是个忙起来不知道天亮天黑的主,宁朵被带来之前还有点懵,这会儿看着满桌的手稿,嘀咕道,“挺眼熟啊。” 五秒之后终于反应过来,“这不是我的稿子吗?” 长桌对面坐着乔叶旎和一个西装男人,从宁朵梦游似的飘进来到喃喃自语恍然大悟,一直没说过话,脸上是看戏似的愉悦,“这是我女儿,宁朵,这位是黎生先生,我这一季的合作方代表。” “也不一定,如果合作愉快,我还是很乐意和乔总进一步合作的。”男人话语很诚恳,大概目前合作的确很愉快。 宁朵撑不住了,拖出张椅子坐下,说话也慢腾腾的,“我有好几本作品集的,这些都太糙了点。” 她很想质问这些手稿的来处,虽然猜是妈妈从家里拿来的,大概也是自己随手扔在客厅了,但无论如何,这样丝毫不过问她就拿作品来给外人看的做法,还是让她心里不太舒服。 不过宁朵自认为不是个较真的人,自家母亲的人品还是放心的,何况她从来不和银子过不去。 虽然她还不清楚此黎生是否彼黎生,但上一季度刚刚大放异彩的潮牌之一就是叫做黎生图,而乔叶旎又最爱找大牌出联名款,抬高价位提升档次,所以这是多少人求不来的机会,她不亏,反而很赚。 只是宁朵没想到这个大牌来的人如此大牌,一个可有可无的细节都能跟她争上一个小时,宁朵是个好脾气的,就算意见不合也不是拿嗓门当有理的人,好巧对方也是,最后反而是乔叶旎被逗笑了,一下把他们俩的方案都给推了。 宁朵哀嚎一声,倒在了宽大的旋转椅上。 她已经没力气撑下去了,像是被扎了针的气球,摇摇晃晃进了休息室,好在乔总的司机兼助理十分贴心,给他们送来的盒饭,正在微波炉里打圈儿。 宁朵撑着下巴,三百六十度欣赏着美食,脑子里一激灵,赶忙翻出手机,一连串的消息提醒都是宁槿,她大致看了下,拨了个电话回去。 秒接,“你在哪?” “我妈公司,刚才开会呢。” 宁槿松了眉头,“晚上老许喊了人要聚餐,你要是有空,我去接你。” “可我刚热好了盒饭,浪费了多不好呀。”宁朵有气无力地,不想承认是自己连下楼的力气都提不起了。 “可那边也说了,要我带伴儿去,你这要是不去” 她沉了脸,“嗯?” “我就只能回去找我妈了。” 还以为是什么前任红颜,痴心知己,积攒许久的小性子终于可以爆发一轮,不料再一次折戟沉沙,几乎心软到束手投降,想倒在沙发上打滚。 “好坏啊你” 宁槿知道她答应了,笑了笑说,“我马上到了,你忙完了没,忙完了就下来。” 会议室门被推开,宁朵端着两份热好的盒饭送进去,留下自己那份给了助理,直下停车场,找到车牌,拉开驾驶室的门就钻了进去。 本来宁槿就手长脚长,再挤进来一个人他要动弹都难,何况宁朵这几天上瘾了似的,她现在要做什么,想都不用想。 但他还是犯贱问了一句,“想干什么?” 宁朵的手按在他胸膛上,眼底的喜悦不再掩藏,“想你。” 她知道宁槿就爱听这些,尤其喜欢明知故问,特别般配她的口是心非,她笑着拉开了距离,手却留在他胸口,“槿哥哥,你心脏要跳出来了。” 微急的呼吸,震动的胸膛,这样有力的心跳,是为她在奋力跳动,只需稍微这样一想,就好似热牛奶淌过心头,温暖如冬日篝火,春日骄阳。 宁槿认命一般地按住她的手,闭上眼睛靠在头枕,等那阵悸动稍缓,才直起身抱住她,闷闷地说,“怎么走了都不告诉我一声。” 这语气,这埋肩的姿势,真是活像一只受了委屈了大型犬。 “我我睡迷糊了,忘了。”宁朵有点心虚,她午睡是有起床气的,走时没见着宁槿的人,把心一横就走了。 几个小时之前的事而已,回想起来却觉得,真特么幼稚。 暖洋洋地让人抱着,宁朵的困意再次上头了,隐约听见悉悉簌簌的声音,而后脖子上突然一凉,她轻轻的笑了,“新年礼物?”却是眼睛都不睁,手顺着细链子摸下去,碰到了一个小挂坠。 凉而细的圆环,一寸寸地摸下去,在交错处有一段打磨过的突起,宁朵倏地睁开眼,原本挂在嘴角的笑意,像逐渐冷却的冬日阳光,沉寂在怔愣而惘然的眼,未曾预料。 她抢着开口,“你先别说话。” 虽不是预料中的反应,但宁槿不过扬扬眉,姿态放松靠着座椅,静候她的下文。 却有那春天娃娃一般的脸,转眼又染上了然的笑,却似有万般的无奈无人说,“宁槿,你这有点不厚道吧。” 既然不打算求婚,何必送枚钻戒来撩她,耍流氓么。 不料宁槿摁着她的手,解开自己一颗衣扣,还拽着领子往外扯,坏笑着大概意图延续那永恒不变的主题,“要不要罚一罚?” 换在平时,宁朵觉得自己早扑上去了,可这会儿她不上套儿了,翻身就坐去了副驾,低头捏着那枚戒指,若有所思的沉默。 “系安全带。”汽车发动,车内仍旧是她的沉默,“喜欢吗?” “喜欢呀,喜欢死了!”宁朵心底的白日算盘已经拨到了红本酒席,海岛蜜月。更何况,退一步说,女孩子对礼物如钻戒,从来都是没有抵抗力的。 “下一步我们是去偷户口本了?” “非得偷?”宁槿有点哭笑不得,“回来之前是谁信誓旦旦的,要找小婶坦白的来着。” “坦白归坦白,你送这个,”宁朵拎起链子晃了晃,“只是要我坦白?” 刹车平稳踩下,他看向前方,轻轻一声叹息,“总要一步一步来。” 百秒计的红灯,抬眼便是望不到头的车屁股长龙,几乎漫长的倒计时里,女孩的下巴让人勾住抬起,迎合他湿热带着力道的亲吻,彼此炽烈的气息让车载暖气黯然失色,不甘下风互相着较劲。 不知是谁率先破了功,最后两人笑成一团,默契一般的认定感动流淌,身后有车笛催促,她环在他脖颈上的手,孩子气一般舍不得放开。 半路跑去接人,宁槿理所当然的迟到了,好在他的拖延也算顺理成章,没人嚷嚷着罚酒,只是本来还算热闹的气氛,陡然停滞了一秒。 惊开的不止是宁朵半闭着的眼,还有宁槿,轻咳只为掩饰太平,见了门边的红装佳人,道:“徐师妹,好久不见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话剧女主角 像是油画中的贵女回眸,精致的五官深邃而凛冽,不料点水般的掠过的眼,却比雪山飘花更冷冽三分。绛红伞裙修身裁剪,非但压不住那股子冷,反而傲气自来,天生是一株带刺玫瑰。 玫瑰笑了起来,率先打破沉默,“宁师兄太客气了,我昨天刚回国,想着要给你一个惊喜,就让许大哥邀了这个局,”徐玫儿晃着手里的红酒杯,玩笑道,“不过看来惊喜过头了,有点儿惊吓?” 这会儿宁槿算是知道了,这顿饭的主角是何方神圣,许渊这厮是爱上了先斩后奏么,实在欠抽。 “这位是?” “我妹妹,宁朵。”宁槿从善如流,早已习惯背后那几双白眼,在座的彼此交流眼神,玩味中带着无奈,都是老熟人了,谁不知道他们关系,次次都介绍说是妹妹,也不腻得慌。 鄙夷之后,良心倒还在,大概还是觉得宁槿太惨,不是知根知底的都得防着,何况徐家和宁槿那位坐镇省团的叔叔,可以说是交情匪浅,一不留神就能给他捅出篓子去。 好在徐玫儿并未深想,宁槿更不会给她提供这个思路,饭桌上该玩玩该闹闹,需要保持的距离,有了桌布的遮掩,能够放肆而无需矜持。 这样隐晦的调情,谁能不爱,分明是恋爱初期才有的暧昧刺激,被宁朵一句话维持到了现在,乐此不疲,也算他们之间独有的情趣。 情要调,饭要吃,桌下桌面的功夫宁朵一样不落,她的确是饿了,遇上有人敬酒只是小抿一口,宁槿伤没好全,也不过寥寥几句解释,皆道英雄救美伤得其所,于是大发慈悲,准他以茶代酒。 今晚也算是个小饭局,私人程度很高,徐玫儿当年是校花级别的人物,看着气质挺高冷,不知是否在座皆熟人的缘故,聊起天来并无假惺惺的套路,宁朵听一句漏一句,慢慢的也悟出了点别的东西来。 “她是你的女主角?” “诶哟我的宁妹妹,这可不是什么一般的女主角,”宁槿身边那位同学坐得近,立刻接过了话茬,“校花什么的都不值一提,就说,咱们宁导当年,你知道的吧,得了奖的那舞台剧,喏,就他俩演的。” 他重重拍了下宁槿的肩膀,颇为遗憾地道,“宁大导演虽然只拿了个第二,可女主角是封了后的!别看只是省里的比赛,评委可都是请的国家级的,含金量真不低,要不咱们徐美人也不会靠着这个,直接派出国学习咯。” 约莫是喝了酒,这人越说越激动,勾着宁槿脖子就要他来走一个,被宁槿一带一绕反灌进了自己嘴里,咕噜一声下肚,自顾自举杯赞道:“好酒!” 宁朵听得入了味,意味深长地总结道,“和校花搭戏,槿哥哥,好福气呀。” 好好一句话,硬给她说出了醋味儿,宁槿忍着笑,抬手就刮在了她鼻尖上,“少动歪脑筋,我跟她什么事都没有。” 宁朵促狭着眨了眨眼,接着对付她的羊排去了。 宁槿说话刻意压低了声音,徐玫儿听不见却不代表她看不见,略微疑惑桌对面的场景,略作无意问道,“那个宁朵,真是宁槿的妹妹?” 她并未询问与宁家熟识的人,而是想从身边男伴的嘴里套出话来。旁人看不出其中异常,就是察觉了,也只会一笑略过,不过是个高中生模样的男孩,问他这些做什么。 高中生周凌外貌肖父,尤其一张脸格外的有欺骗性,徐玫儿却知道他无害皮囊之下的一颗黑心,本以为有秘闻可挖,不料周凌看了那边一眼,转过头就对她说,“趁早死心吧,你没机会的。” 徐玫儿是难得的酒量尚可,几杯酒下肚仍旧神色如常,却被这小孩一两句话说中了心事,突地染上两抹红霞,极浅极烫,好在除了她自己,再无第二人察觉。 但一两句训斥总是免不了的,周凌揉了揉耳朵,低声求放过,径自离席去了。 走廊装修风格及其浮夸,头顶暗金色浮雕龙身,缓慢蜿蜒至走廊尽头,地毯上无声的脚步虚稳,一带一拐,下一秒就要撞上的瞬间,那腰身神奇般的侧了过去,清简一声rry,头也不回地进了女士化妆间。 周凌听见里面呕酒的声音,先是有些不可思议的惊疑,但从小家教告诉他非礼勿管,便只当趣事一桩,待回到包间,神色已然如常。 “怎么去这么久?”徐玫儿疑惑地问,“你该不是喝多了吧?” “一句话说不清。”故作神秘。 “你是不是又惹事了?” 徐玫儿看着面前的人直发愁。 “那哪儿能啊,我就遇上一位美人嘛,一见如故,情投意合,天雷地火,正好那洗手间没人我就” 周凌实际上还是未成年,只是家里没人管他,加上再怎么胡闹也有人收拾烂摊子,时间久了就养成了他这小魔王的样子。 也不是没人能治他,但徐玫儿是拿他没辙的,摆出冷眼看着他,小魔王抖了抖,“别,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神特么像我妈。” “还美人吗?” “什么美人啊,美人根本不理睬我,她忙着哎宁姐姐!我问您个事儿呗?” 周凌话不说完就跑走了,挽着宁朵的手臂神神秘秘的,动静闹得不小,宁槿没控制好力度,手里的刀擦出一道尖锐的声响,许渊在一边看戏不嫌热闹,故意喊道,“宁槿,干什么,切盘子呢?” 宁槿提起手里的刀,凌空在周凌脸上比划了几下,扔在一边,“这刀钝了。” 那边的周凌仿若浑然不觉,故意拉着宁朵要去挑一把“不钝”的餐刀,被高出他半个头的宁槿一巴掌拍开,话里也没好气,“中学生不准早恋。” 许渊那头,已经笑成了一团。 周凌不服气,他最恨有人拍他脑袋,冷笑着站在一边,“你都要奔三的男人了,整天不陪女友,不去相亲,绑着宁姐姐算几个意思?” 啧,这小孩话说得,太不给面了,空气里好几道“嘶嘶”声,徐玫儿呵斥了他一声胡闹,却又恍然觉得,周凌这问题,其实相当犀利。 她知道宁槿有女朋友,但从没见过本人,一来是自己这些年在国外,二来,宁槿从来没有要让她知道的意思。 而此时这样的质问,正中她内心的疑惑,甚至怀疑,周凌这个小鬼是故意的。 毕竟他姓周。 但是这一回,她猜错了,周凌纯粹是胡闹着玩儿,宁家的事,他爹并没有和他说,只是看出了宁家这俩兄妹不太对劲,想玩点刺激的。 激将法嘛,对男人,尤其是要护着女人的男人,最有用了。 对面宁槿的不为所动,倒是让周凌有点佩服,正常情况下,不管宁朵是他什么人,他都该说点什么,最好是恼羞成怒地c挽回一下自己的脸面。总之,先沉不住气的一方,输。 “小周先生,你想说什么,可以直说。” 周凌闻言,立刻收了吊儿郎当的做派,微微仰首,颇有些得意,“你认得我啊,不错嘛。” 宁槿笑了,“你想错了,我只是拜访过周先生和周太太,稍微有些印象,何况这附近叫做周凌的人可能很多,但是能像你这么狂的,只有你。” 这逻辑似乎没毛病,周凌愣了一瞬,意识到他话里有话,立刻凶了起来,“你以为把我爸妈搬出来,能吓着我?” 宁槿:“看来能吓着一点。” 周凌:“” 如此,小孩儿本性彻底暴露,脾气来的快也去得快。周凌可怜巴巴地看向宁朵,却不知道她的立场早已经注定,助攻起来毫不留情,“小周凌,汝宁要我和你说一声,她要回来了哦。” “汝宁姐!我你怎么连她都认识!” 周凌目瞪口呆,姓宁的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五分钟之前,还是以为彼此的陌生人,现在既认识他爸妈又认识他姑奶奶的,都是能要他命的人! “那什么哥,姐,我错了,我道歉,你们不知道你们兄妹感情太好了我就是嫉妒,我妈身体不好就生了我一个,多可怜啊是不是!老的没人疼小的没人爱的,你们就放我一回,别跟我家里通风报信,哦不,别和我爸妈还有汝宁姐举报行不?” 怂得倒是挺快,宁槿好笑之余,也不能真和他一小孩计较,虽然这是个给点颜色就能开染坊的小孩儿,“看你表现。” “哎!”周凌知道他这话就是个pass,凑近了低声问,“不过哥,我还有个小问题,我是该叫你哥呢,还是叫你姐夫呢?” 宁槿扫了他一眼。 “我没别的意思,我和你们一条船,真的。” 宁槿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他追上去,不依不饶,“你们俩这太明显的好不,我又不蠢,你看这宁朵姐和汝宁姐是好姐妹,那她就是我姐,所以你这边” “叫哥。”宁槿打断他,这小孩怎么这么烦,整天琢磨这些脑仁不疼吗? 好在有人敲响玻璃杯,打断了周凌没完没了的问题,徐玫儿站起身,含笑宣布自己在回国前,就通过了省艺术团的特招,从今往后留在本地发展,可要他们多多关照。 这一桌的同学都是读商的,这关照能给,无外乎是捧场送花之流,除了热闹没什么稀罕。除了宁槿,他的确是有“关照”门路的,徐玫儿这话,恐怕也是说给他听的。 宁槿无动于衷,许渊他们也就帮着打圆场,要签名的把戏都出来了,徐玫儿还是时不时瞟一眼宁槿,他被逼得没法子,起身碰杯,说了句“恭喜”。 真心实意的祝福,也因为宁槿很明白“特招”的含义,它意味着省团并不缺人,但这种情况下还是招了她,足以说明徐玫儿不需要任何关照。 至于别的关照,他还是装傻好了。 倒是宁朵,今晚戏很足,“哎呀”一拍桌子,道,“好巧呀,我有个叔叔就在省团,以后学姐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找我,千万不要找他,”宁朵指着一边坐着c神情无辜的宁槿,“他们关系不好,叔叔看他一次骂一次,是吧?” 宁槿绷着脸,沉重点头。 有人起哄道,“可你们俩关系这么好,叔叔不会恨屋及乌?” 宁朵晃着脑袋,笑眯眯的,“我当然不一样,再说,我可以撒娇呀。” 戴近近带头鼓掌,佩服宁朵物用其极的精神以及好手段,她前不久刚近距离亲眼见识了宁朵撩拨的本事,撒娇的段位恐怕只高不低。 提问那人笑得捂着肚子,一只手高高举起,给宁朵竖了个大拇指。倒是徐玫儿有点儿摸不准这一出,宁朵可能是在示威,也可能说真的,面试时候那位面无表情的领导,她依稀还有印象。 但是这几年,她拒了无数家经纪公司,费尽心思要做演员而不是明星,是为了自己,这一初衷她记得很清楚,不是为了其他的任何人。 今天是她贼心不死存有妄想,他既然划线划得这样分明,摆明了不想和她有什么瓜葛,她徐玫儿自认是个聪明人,活得明白,断得干净,这一回也一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花开堪折 走廊里感应灯逐个亮起,一人脚步踉跄着,脖子上还挂着一个人,他按下指纹开启家门,女孩环视布局,迅速定位了浴室,毫不留恋地要离开她的拐杖,大步迈开膝盖一软,闷咚一声,跪在了地毯上。 宁槿眼疾手快捞她起来,宁朵看起来脸色正常,实际已经分不清人了,眼看爬不到浴室,又挂上了宁槿脖子,小声嘀咕,“洗澡,你不准进来。” 宁槿觉得她可以把自己淹死在浴缸里,嘴上答应了,踹上门后利落翻脸,将她放在洗手台上,拍拍脸道,“自己脱衣服?” “哦”宁朵反应空前迟钝,居然还记得自己之前说了什么,“你出去。” 龙头开到最大,水声哗啦,热流雾化慢慢模糊了背影,宁朵悄悄滑下瓷台,即将得手的瞬间遭影子背叛,手腕被扣在身后,纤腰微弯,颇有压迫性的举动,她却突然一笑,自由的那只手又勾上了他脖颈。 带着酒精香气的交缠,比以往更加肆无忌惮,宁槿非扣着她一只手不放,直到周遭空气渐凉,怀中人小动作不停,才明白她的意图。 “摸门把手呢?” 宁朵将头载在他胸膛,“出去嘛,我累,头好晕,没力气玩了。” 累?刚亲得倒是挺用力的,宁槿好心没有揭穿她,最终还是退了出去。 米白色窗帘缓缓开幕,深蓝夜色为落地琉璃窗盏染上十色流光,景色甚好,月上梁梢,宁槿划开手机,看见徐玫儿发来的好友申请,按下了同意。 他记得那一场戏的落幕,是几乎大获全胜,徐玫儿演活了他的剧本,颁奖当晚荣登宝座。她自己却没有预料到这结果,毫无准备,获奖感言真情流露,堪称当众含蓄表白。 那对象自然是宁槿。 与戴近近的哥们儿人设不同,对于舞台上的徐玫儿,宁槿曾经,在和她无数次排练,眉来眼去的对手戏中,是有那么点儿感觉的。 但他也十分清楚并提醒自己,她不是徐玫儿,是换了一张脸的宁朵,整个舞台剧,也不过是相思难解的衍生物,这样真实却能被自己看穿的念想,去得很快,过后无痕。 宁朵从浴室出来,踩上了窗边的柔软毛毯,脚步虚软,不如歪靠在玻璃上轻松,她说着,亦或是问,“第一次来?” “好像是,”宁槿笑了笑,“第一次,你没防狼一样防着我,所以还挺新鲜。” 宁朵拿出藏在身后的手,如九天银河落玉环,戒指银链复又环上她脖颈,扣好那道锁,他道,“休息吧,我也要走了。” “你不留?” 又是那种笑,沐在其中,总让宁朵感觉他仍是兄长而非爱人,宁槿顿了顿,选择诚恳地倒出实情,“你妈妈认识你邻居,可能托她照顾你吧,但是我们刚才回来她看见我了,我留下来,你确定?” 这样奇怪的事情,他是如何知道的,宁朵懒得深究,只是问,“那周凌c还有他父母,你也不是偶然认识的吧。” “我真的去拜访过,想打听我亲生父母的事情,”他语气是放松的,但宁朵明白其中沉重,“结果呢?” 宁槿轻轻摇头,“周先生消息网很广,他知道我私生子的身份,也知道我养父母面和心不和,但是我生母的身份,他也打听不出什么。” “你不是私生子。”宁朵看着他,一字一顿的严肃,“三叔从你那么小就那么宝贝你,你是他独生子,有父母亲教养,有兄妹陪伴,谁看见你宁槿不会夸上几句的?你不能这么贬低自己。” “我看过他们的结婚证登记,在我出生两年之前。” “不是!一个名存实亡的婚姻,他们都不稀罕,怎么还膈应到你了?”宁朵这般神情他最清楚不过,她生气了,但是只需一句话就能哄得好。 真是仙女一样的可爱脾气。 “好,你说不是就不是。”宁槿揉开她的头发,还带着湿意,碰到了微烫的额头,便问,“刚才洗澡水太热了?” 宁朵往后躲,谴责他技巧低劣的敷衍,宁槿笑叹着按住她,“我接受这样的身份,是接受现实不想自欺欺人,并没有因此改变什么,还是说,你觉得我变了?” 宁槿总把自己活得很清醒,也是这样的清醒,驱使他不停地深挖自己的过去,她说服自己接受这样的逻辑,尽管她从来都愿意糊涂一点。 摇着脑袋钻进他的大衣,想要尽力拥抱锁住灵魂,宁朵喜欢这样的无赖坦荡,无条件附和却仍会跟她讲道理,嘴上说着敷衍的话,但每一次都能将问题彻底说开。 “槿哥哥,我好像更喜欢你了,要离不开你了,怎么办?”她抬起头,如同演练过千万次的凝视,义无反顾投向深渊。 万家灯火不及眼前一人夺目,大概就是此时景象,深渊投以回望,夺去她所有残存理智,他的嗓音划过唇边,落在红晕白玉耳垂,像穿透身心的暗电,留下一段无所适从的空白。 “我也爱你。” 酒是上好的催/情药剂,宁朵知道,但未曾预料还有十足的后劲,迟到得来势汹汹。 她的理智大概已经烧没了,想要现在就扑倒这个好看的小哥哥,只抱着睡觉也好,但身体很不受控制,像掉落火堆的冰块,融化只是时间问题。 “好冷” “你有点发烧,”宁槿碰了碰自己额头,又去探宁朵的,还不算烫,但等找出体温枪,宁朵的意识已经很模糊了。 莫名其妙的高烧,来势汹汹。 急诊部的医生见多识广,测过体温头一句话,是问,“喝酒了吧?” 宁槿一怔,点头。 “喝了多少?” 一直以来宁朵都很少碰酒,他也就没在意,只是凭印象作答,医生略微疑惑地皱了眉,“那病人很可能酒精过敏,还比较严重,所以过敏反应才这么大,你先带她去验个血,我确认一下,以后最好是一滴酒都不要沾,等病人醒了记得叮嘱一下。” 血检结果需要等,宁槿干脆要了张床,刚敷着冰袋医生就来了,看着检测报告,说,“这小姑娘喝了不少啊,再不能这样子喝了,严重情况能出人命的。” 情况都清楚了,医生便开了几瓶药先吊着水,他猜也知道宁槿是被蒙在鼓里的,看不下去了,病房门一关,坐在病床对面说道,“女朋友啊?” 宁槿哭笑不得,“叶叔叔,您就别打趣我了。”要知道今晚是他在,怎么都得换家医院。 “你找面镜子看看,看看你自己,说你们俩没点关系,谁信?”医生一脸我可是过来人的表情看他,“我帮你的人看病,给血检打了招呼做加急,还升了病房,就为了让你的小女朋友少受点罪,你还不能跟我聊两句了?” 他看着熟睡的宁朵,有些恨恨然,“你们这样很危险啊,再晚一两个小时,给她烧到四十多度去,醒来说不定就不认识你这个人了。” “您逗我吧。”宁槿不信失忆这一套,只当医生在开玩笑。 “你们这些小年轻,就是死都不听劝,烧坏脑子烧坏脑子,你以为是说着玩儿的?这是有科学依据的!” 当医生的靠人治病过活,却也最恨那些不听医嘱,怎么不对就怎么折腾自个儿身体的病人,一定要进医院了才知道难受,纯粹自找的。 其实宁槿也不懂,宁朵是什么时候喝高的,除了走路不太稳,她理智还是很清晰的,何况她也不是个喜欢折腾自己的人。 “她不是这样的,我也没听说过她酒精过敏。” 不过一声无奈叹息。 “醒了呀?” 叶医生这一晚好像很闲,除了宁朵就没别的病人了似的,“小姑娘不要怕,这里是医院,我是医生,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头晕吗?想吐吗?饿吗?” 这种哄宝宝的语调是怎么回事。 宁朵咽了咽嗓子,“叔叔好,我不饿,渴。” “哎哟真乖,渴了是吧,我让宁槿去我办公室接,省得花钱买,”医生看了对面一眼,“你去,我来看着。” 医院是个永远忙碌的地方,凌晨半夜依然,宁槿不肯听宁朵的,坚持要留在医院守着,好在这里有陪护专用的折叠床,凑合一晚也没什么。 如医生所料,宁朵完全不知自己是过敏体质,否则也不会吐了几次都没往这方向想,“我以为是那个了。” “哪个?”正在铺床的宁槿随口问了,没听见回答,一转头宁朵都已经埋进被子里,被他强行揪出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以为是怀孕了?” “有这可能嘛” 真要有,也已经被她这一趟给喝没了,不过宁槿倒是挺好奇,笑问,“要是真有了呢?” 宁朵委屈地看着他,半晌才挪开,“我不想说出来,太冷血了。” 可她也不过十九,这样的年纪去承受另一个生命,他如果这么做了,岂不是更加无情。宁槿握住她的手,“对不起,我不该那样问的。” “不怪你,”宁朵反而朝他笑了笑,“我是想验过了再告诉你,没有最好,有我也会和你商量的。” 这是第一次,宁槿真真切切感受到,宁朵对他,不止是流于表面说说而已,她长大了,绽放得肆意而张扬,却不带一根刺。 花开堪折,他的确是那个幸运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邀情 等到安神药效消退,宁朵一夜好眠,睁开眼,看见的是一张幸灾乐祸的脸,属于前不久偷摸回国的贺汝宁。 可惜这位大小姐没有一丝一毫的浪子心态,反而嘲笑她,“宁小妹,姐姐我很同情你,偷鸡不成蚀把米。” 宁朵翻了个身,将懊恼全数埋进枕头里,“别提了,有我这么倒霉的吗!” 本不过是想借酒乱性来一场小小的报复,谁知莫名喝出了一场高热,贺汝宁不清楚来龙去脉,只是最初听她打算的时候,就认定了这是无聊的小孩儿游戏,“早和你说了,就你这小身板儿,喝多少都拗不过你男人,偏不听,作!作进医院了都。” “我就是不甘心”宁朵小声嘀咕着,突然无人应声,不是贺汝宁的风格,她转过头,床边站着宁槿,伴着贺汝宁的笑语,“哎呀好可惜,差那么一点就能套着话了。” “我错过什么了吗?”刚送了叶医生回家的宁槿,前后离开还不到半个钟头,他抬手探向宁朵额头,被她的突然摇头给甩了开,复又被她抓回去,抱着不撒手,“对不起槿哥哥,我不知道我不能喝酒,真的。” 贺汝宁作为一名骄傲的单身贵族,一言不发提着包溜了。 不过是个小插曲,宁槿仍旧没有动静,只是拍了拍她的手,“我知道。” 宁朵知道他不高兴,跪起身环住他的腰,宁槿便也卸了力,半个身体的的重量压在她肩膀,长长叹息。 虽说是一次意外,但也要让她知道有多严重,可这样一拉一抱,软香在怀,宁槿来之前想好的重话,已经难以出口。 “不准有下次,知道了?” 昨晚医生只顾着叮嘱戒酒和打探八卦,导致宁朵全然不知自己躲过了什么,只当作一次普通过敏反应,抱他更紧,分不清是挑逗还是依赖,“不然呢?” “不然你就告诉我,你在不甘心什么?我努力帮你解决一下?”他笑着说,“似乎是和我有关?” 她的计划简单粗暴,不过是想自导自演一出“提上裙子不认人”的戏码,不料马前失蹄,沦为受害人的嘲笑对象,坦白得心不甘情不愿。 不知道这算是想变着花样折腾他,抑或是折腾她自己,宁槿听后心情愉悦,忍着笑调侃,“是我最近表现不好?你觉得无聊了?” 这样荒唐得近乎放肆的生活,用无聊来形容也可,宁朵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耳边响起声轻笑,眼前突的一花,被他压在了窄床上,“给哥哥说说看,是哪一步让你无聊了?” “啊?”宁朵瞪大了眼,以承受侵犯的微耻姿势,徒劳推着身上的人,宁槿本来也是逗她而已,低头却看到她散开的领口,竟是右衽的。 昨晚随手套上的一件白色衬衣,当时没有注意,现在只需一眼,就看得出明显不合她的身。 这是件男士衬衣,宁朵甚至伸直了手臂给他瞧,长袖耷拉,他不想怀疑,又不得不问,“这是谁的衣服?” “你猜一猜?”宁朵撑起身子,神情暴露一切,根本没有奸/情。 “别闹,”宁槿板着脸,眼里却蓄着笑,“这可是主权问题。” 宁朵享受着这样的占有欲,并气恼地告诉他昨晚被打断的好事,并不只一件,她年前就在准备这一份礼物,一整套的定制西装,小到袖扣领带,大到风衣外套,都是她亲自挑的,有些贵重,胜在贴心。 宁槿很少穿正装,正儿八经不是他的着衣风格,但难得宁朵有心准备,说什么都不能败她的兴,何况此时他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别有意味。 似乎从上次出游回来,很多事都不一样了,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抓不住地溜掉了,他去办出院手续,刚出门就看见长椅上的贺汝宁。 “宁槿?”她站起身问道。 他点头,“贺汝宁?” 都是从谁谁的谁谁那儿听说过对方,但远远谈不上熟悉,因此贺汝宁表情十分官方,“听宁华提过你,她说自己很佩服你,之前我不明白为什么,现在我知道了。” 宁槿很给面子,接话道,“为什么?” “因为你是她哥,亏我还以为你们都姓宁是个巧合,”贺汝宁忧心忡忡地,愁的却不是自己,“宁朵当时回国没多久,就告诉我她谈恋爱了,其实我是很担心的,她这样的性格,太容易被骗走了。” “哪怕她看起来很自立,很早熟,但是你应该知道,这小丫头亲近起人来,完全就是个宝宝。” 宁槿垂着眼,不动声色笑了,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偏过头往病房里瞥了一眼。 “你招惹她,她还应了你,我实在搞不懂你们怎么想的。”贺汝宁和宁槿差不多年纪,觉得自己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在她看来,哪怕再喜欢,冲着他们的关系,也不应该在一起。 宁槿遭遇过比这更甚的打击,她这几句话根本造不成杀伤力,对与错的界限本就是模糊的,他踌躇了那么久,折磨了自己多少回,到头来若是没有一点甜头可尝,岂不是绝望。 “宁华没有告诉你吗,我犹豫过,最后还是不甘心。” 贺汝宁“哈”地一声,“你们还真是一家人。” 她先前一通长篇大论,这样一“哈”就没了,宁槿有点儿惆怅,又接到宁总办公室电话,一场紧急会议需要他到场。宁文砾很明显不把他当成是还没入职的实习生,直接提上了会议室旁听。 接送宁朵的任务很自然落到贺汝宁身上,她今天开了一辆高调的超跑,据说是她舅舅送的,宁朵赞了一声好车,特别不真诚的那种。 贺汝宁就和没听见似的,“你在这儿几年,你妈都不给配台车?” “有人接送,”宁朵懒洋洋地系上安全带,打着哈欠闭目养神,“你今天有安排没,邀请你去我家玩?” 没有安排,却有阴谋,这个地下车库宁朵熟悉,宁槿就在顶层开会呢,她抱着安全带不想挪窝,被贺汝宁拽了出来,笑嘻嘻的说,“听说我三叔最近又招了个秘书,该不会就是你吧?” 贺汝宁佩服她这无边的联想,怀疑这小孩儿是不是酒还没醒,“对对,我正要上楼去汇报你们俩的奸/情,好让b一ss给我升职加薪,你这个人证必须得带上,赶紧从我身上下去小混蛋!” 宁朵拒不撒手,贺汝宁无奈坦白了真实意图,“ada想要见你,我觉得你八成是不肯见的,干脆直接骗过来比较省力。” “ada?谁?”宁朵懵。 作为一个理论上的大学生,宁朵在专业课上成绩喜人,但公共课程都只是低分飘过,因为她从来不上这些课,更喜欢泡在工作室里挣钱。 刚开始的订单是一些前辈介绍的,利润稀少,但半年前她接了一单精细活,有中介担保着,她交了稿子就忙别的去了,没想到大年三十当晚她收到报酬,整整有十万,以为眼花她还数了下零。 宁朵可不记得自己接过这么大一单生意,超出约定的回报很多时候都伴随着额外的要求,所以她没有收款,想等假期过了找对方谈一谈,但对方似乎很着急,对方莫非就是贺汝宁? “你想岔了,我只是合伙人,”贺汝宁此时笑得像个美丽的大骗子,“另外一个合伙人就是ada,那十万块也是他的意思,是希望你看在他财大气粗的份上和我们长期合作,就这么简单。” ada的逻辑是宁朵作为海归,十万在她眼里不算什么,一定会收下这笔钱,一旦收了钱他就好办了,万万没算到宁朵无动于衷,。 宁朵捧着小脸十分不解,“这个人的脑回路好复杂。”贺汝宁非常懂她的想法,并且反将一军,“是啊,这点钱算什么,不要就不要了呗。” “” 事实上,宁朵的确喜欢财大气粗的b一ss,自称是刚起步的小公司却已经包下了整层作为工作室,这里是市中心,对面又是宁家的楼,如此多金又赏识她专业本事的老板,没什么能阻碍他们合作愉快。 ada的意思,是要给宁朵腾一间办公室出来,但贺汝宁知道宁朵不是能朝九晚五的性格,样子都不屑做,直接签下一个短期合同,ada却突然问道,“你成年了吗?” 宁朵:“” 贺汝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怪他眼瞎,宁朵行事的确算稳,因此能掩盖一些稚嫩感,但她低头签字的模样就像个乖巧的高中生,ada于是没忍住那一问,这会儿被贺汝宁笑得有点儿尴尬,“你够了啊,敢不敢有一点老板的样子?” “不敢,毫无领导包袱,”贺汝宁拍了拍宁朵的肩膀,就算欢迎她入职,领着她在公司里转了转,在摄影棚里参观时,贺老板面怀期待地问她,“你还想做模特么?” 回国后宁朵有意继续老本行,但这个圈子里的关系微妙复杂,她几次波折,发现自己难以适应后才知道,在美国那些时候,一直有人在照顾她,只是不知道是宁华还是爸爸。 贺汝宁明明知道这些情况,还突然提这么一嘴,很可疑。宁朵看一眼衣物架,再看一眼空荡荡的化妆间和正在调设备的ada,眼神一热,“就这一次。” 拍摄本就辛苦,摄影师和模特还需要磨合,后期处理宁朵也要一起看着,因为根据贺汝宁的说法,她现在属于公司高层,重要决策的讨论必须在场。 但不管贺汝宁怎么说,宁朵在无偿加班两个小时之后,利用ada善良的心,飞快跑掉了。 宁槿下午就告诉她可能要加班,却不知道她也是,这会儿宁朵刚到家,没有见到宁槿,重重松了口气。 她钻进浴室,将手机摆在了洗手台上,在她刚好洗完时叮地一声,踩着水声送来客人。 是宁槿在门口,他没有钥匙,又不能惊动邻居,只好这样敲门。 头发丝还在滴水,裹身的是条无聊的浴巾,宁朵心怀不轨,想要延续昨晚未完的惊喜,打开衣柜目光逡巡,咬着唇站在立式镜前,甩掉了毛茸茸的拖鞋。 楼道的灯黑了又亮,反复几轮,这道需要咒语的门终于开了。 她身上是一件宽大到夸张的黑色大衣,搭着一颗扣子,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却隐约能看到里面淡色睡衣的蕾丝边,若隐若现的领口风光是种性感符号,不安分的脚趾如同调皮的小火苗,撩拨着面前的人。 宁槿咳了一声,轻笑道,“不是送我的吗?你自己倒是先穿上了。” 他摸了摸宁朵湿漉漉的头发,居然塞在了衣领里头,也不怕再次发烧进医院,“去吹头发,我洗个澡就来。” 诱惑失败,宁朵又站回了镜子前,思忖半晌,不断地解开c扣上那一颗纽扣,依然想不通所以然,直到宁槿出来她还站在那儿,被他抱住仍旧无动于衷,语带懊恼地问,“这样不好看吗?” 宁槿失了笑,也不回答她,低头蹭开她的湿发,撕咬着红润包裹的耳垂,一只手探进了她大衣里,隔着一层美妙屏障,撷取一颗相思红豆细细把玩,镜中人红唇微启,听得见她微急的喘息,“你不是来试衣服的吗?” “试你身上这一件就够了。”宁槿说着就去解她的衣扣,宁朵却要躲,“不行,这件是压轴,你不能不守规矩。” 没毛病的道理,但宁槿反手挑开她衣领扫一眼,很不客气地反驳,“你穿成这样,来和我说规矩?” “可是你的腰” “这话前几天怎么没听你说。”宁槿已经不想和她理论下去了,剥了她的外套扔在一旁,光线似乎太亮了些,比如他看得清蕾丝抹胸下泛红的起伏,就是他方才的得意杰作。 他撩起她的手,带着她转了个圈儿,欣赏一番才知道,原来薄纱抹胸还不算什么,裙上精美的刺绣都不值得他停留,偏偏她还有问题要问,踮起脚上前一步问他,“喜欢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宴 一大早的,门铃就响了,宁朵几乎是滚着下的床,飘去瞄了一眼,看清人后三魂没了五魄,蹑手蹑脚地离开了门边。 按了十分钟的铃,乔叶旎纳闷儿了,走去邻家门口,“你确定她昨天回来睡的?” 邻人是她初中同学,关系不错,两人甚至买了同一层的房子,只是乔叶旎给了宁朵住,自己另外有住处。 “错不了,昨晚回来得风风火火,现在又才八点,肯定是睡着了没起,你别担心。” 乔叶旎倒不是担心宁朵,她担心的是今早听说的消息,宁文承让人带着股权,回来抢公司了,这还得了,是嫌当年输得不够惨,连累她们母女不够多吗! 一时心头火起,又连按几次门铃,宁朵朦胧着一双眼,像是睡得眼都红了,“妈妈,你怎么这么早来?” 还不是被你爸给气的,乔叶旎在心里暗骂,低头换鞋时却眼尖得不行,再抬眼,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宁朵。 宽松的高领毛衣裙一直遮到小腿,宁朵捂得严实,瞧不出什么事儿来。 唉,小宝宝长大了,还会带男人回家了,她这个当妈的,来的真不是时候,只好关心道,“吃早饭了吗?” 宁朵背对着乔叶旎,尽可能让自己听起来不动声色,“还没吃,槿哥哥在做了。” 厨房的门很巧在这时滑开,宁槿端着两杯白水走出来,递一杯给宁朵,另一杯摆在乔叶旎面前,很自然地问道,“小姨早,您吃过了么,没有的话我多做一份。” 宁槿身上穿的是一丝不苟,只是头发有些乱,但因为是卷发也看不出什么。 乔叶旎:“哦,早,我我不吃早餐的,你们用吧。” 宁朵耸耸肩,似乎是表达:我早说了吧。 一切都很自然,毫无做作痕迹,乔叶旎仍有些惊疑不定,她知道这对兄妹关系好,没想到好到这种程度,她朝着宁朵训道,“自己活不下去了?一大早让人家来给你做饭,像什么话!” 宁槿收到了宁朵无辜的目光,笑着和她解释,“是我自己来的,晚上黎家有个小宴会,昨晚答应了要带她去挑衣服的。” 黎家什么宴会,宁朵想着,自己怎么不知道,他该不会是瞎编的吧。 乔叶旎却“噢”了一声,“我知道,黎老先生的寿宴是吧,正式场合,是要好好挑一挑,要不我先来帮你看看。”说着就往宁朵房间去。 但是宁朵怎么可能让她往里头走,先不说床上有多乱,很明显不是一个人能睡出来的痕迹,地上乱扔的东西也远不止她的性感小睡衣,总之通通不可以见人。 她喊住乔叶旎,“妈,你都说了是正式场合,我肯定得买条新裙子嘛,那些穿过的就不用看了。” 好在宁朵平时就喜欢买,买了就爱穿,从不囤着。她说自己没有新裙子,那就是真的没有,乔叶旎信了她,又旁敲侧击,问了问宁文承的消息,如她所料,宁朵全不知情。 女儿没有叛变父亲,乔叶旎终于放心了,走前还叮嘱宁槿不要总惯着宁朵。 待到门一关,宁朵一个转身,呜哇哇地扑进了宁槿怀里,“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记忆从昨晚疯狂的欢愉,抵达灵魂肉体深处的战栗,转到早晨初醒,宁朵那张发白的小脸,宁槿眼神渐渐深邃,拍着她的背哄道,“还是找个机会,早点告诉她吧。” “你陪我去好不好?”宁朵还有点后怕,要她站去乔叶旎面前坦白,她大概会哭。 她要牵着他的手,可能才有勇气开口。 恍然间,宁朵发现自己已经依赖宁槿成习惯,睡觉要靠着,走路要牵着,就连见家长的前戏,也要拉着他一起完成。 但她记得很清楚,自己以前并不是如此,宁槿大多数时间只是她名义上的男朋友,他们走的很近,却并不亲近,因为她害怕。 当初答应得无所畏惧,回去当晚就失眠,后来处处畏手畏脚,是因为宁槿这个人比她想的,还要优秀美好。 万一这场关系因为种种原因,走不到最后,她动心动情,岂不是太惨。 所以她醉心于资本的原始积累,又小心翼翼对待和宁槿的关系,两个人其实都不闲,尤其宁槿当时快要毕业,忙是常态,直到毕业那天闹了那一出酒后乱性,宁槿才彻底回过神。 当时许渊问他,你女朋友怎么没有来,宁槿还以为是自己忘了请她,于是翻出和她的聊天记录,手指不停往下划,越看越气。 宁朵在躲他,且躲得很有水平。 这才有了寒假那场出游,名为散心,实际上,他是受不了这种莫名其妙的恋爱关系了。 这次回来,要么断,要么好好谈。 好在计划通,他憋在心里很久的事,也终于有了能够分担的人。 但宁朵的心理素质再好,在他面前依然十分脆弱,埋头自怨,“对不起,都怪我不敢和她说,才让你受这么多委屈。” 他却说,“委屈这个词,是女孩子才能用的,”听见她没忍住笑了,才接着说道,“我们关系特殊一点,你有这些顾虑也是应该的。我不委屈,真的,我反而要谢谢你和我站在一起。” “我陪你去,但最后还是要你自己去说。” 平心而论,宁朵是比较冲动的人,这点冲动在她再次见到乔叶旎时,被转化成了行动力,正要穿越人群,却遇上端着半杯酒四处晃悠,兴高采烈的黎枢仝,“宁朵!正找你呢!” 宴会是非多,真是想要做点什么都不容易,宁朵笑着问好,表达了一下对老寿星祝福,随即介绍道,“宁槿,我哥哥,黎枢仝,嗯黎家的少爷。” 黎枢仝哈哈大笑,连忙摆手,“可别在我爷爷面前这样说,”又看向宁槿,礼节性地伸出手,“宁华昨天和我夸了你好久,可算是见到了。” 早些时候宁朵和他通过气儿了,这位还有穆旼都是宁华从小玩大的朋友,却因为几年前一声不吭去了外地读大学,气得宁华再也不提起他俩,最近才缓和了些。 不得不说这两姐妹虽然从小分离,任性起来却十分的像,宁槿不过笑一笑,就看见黎枢仝揽过一个恰好走过的女人,笑容不变,“来,我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太太,韩清云。” 如果说不告而别还不足以惹恼宁华,那么黎枢仝回到美国摇身一变,成了已婚人士,还是和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女人,就完全刺激到宁华了,她没给过韩清云好脸色,宁文承为此还教训过她好几回。 可惜无用,韩清云也不稀罕她,甚至已经在心里把她姐姐宁朵划在了“坚决不理”的阵营,但没想到宁朵完全不像宁华那样傲娇,把自己打扮得像个小仙女,甚至还有些可爱。 所以当黎枢仝借走宁槿,提出让她照看一下宁朵时,韩清云答应得十分痛快,只是太不凑巧,刚一转身就遇上了乔叶旎。 自从今早在宁朵家见到宁槿,乔叶旎心里就不太/安稳,再回想这一年左右宁槿的出现频率之高,她开始着急了,并认为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宁朵缺一个男朋友。 今晚便是个好机会,乔叶旎聊了一圈儿下来,心里基本有数,正在找宁朵呢,她的乖女儿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宁朵没想到还有这一出,只好不停地找那些“候选人”的茬,几乎口干舌燥,转身端杯水的间隙,乔叶旎又指了一个男的,喋喋不休,“这小伙子我记得叫赵爻,半年前刚从美国回来的,在投行工作的,单身好几年了,是不是长得也不错?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喜欢了?” 宁朵:“” 大概被人盯久了会有感应,这个赵爻视线突然侧向这边,宁朵正低头看着酒杯里的气泡发呆,被乔叶旎晃了晃手臂,抬头撞进一双含笑打量的眼睛,不得已只好点头回应。 乔叶旎十分欣慰,这么快就在眉来眼去了,有戏。 黎枢仝带着宁槿去楼上书房,规规矩矩敲了门,等到回应才推门进去,“爷爷,我带他来了。” 沙发上坐着头发灰白的老人,着装正式却在悠闲地看报纸,打发孙子接着去招呼客人,朝宁槿招了招手,“来,陪我这个老人家说说话。” 长辈的关注点无非就是那些,这一来一去却让宁槿想起了自己爷爷,果然,老爷子下一句话便是,“其实啊,我和你宁爷爷很熟悉,有些事情,我们觉得你也应该要知道了。” 宁槿的心一沉,“是和我父母有关?” 黎老爷子哼了哼,“算是吧,和你亲爷爷有关。” “你自己什么身世我就不多说,但你亲爷爷和我c和你宁爷爷,这么多年关系铁过,闹翻过,可惜老天就爱捉弄人,谁能知道会有一天,有人带着他一封信c抱着一个孩子来托孤。” 黎老爷子叹着气,语气突然严肃,“你父亲宁文砾,的确不是老宁的亲儿子,但是这么多年下来,亲生不亲生都不重要了,现在这事儿除了我和你宁爷爷,谁都不知道,之所以告诉你,是警告你收手,别再查了。” 二十年前分割家产的一场闹剧,宁文承之所以放弃争夺,突然移居美国,一是离婚所扰,二来因为想通了,家产家产,只要在自家人手里,无论是谁都可以。 于是稍微想一想就知道,让他们知道这件事会闹出什么来,可宁槿却从没往这方面想过,更别说调查,他甚至都打算将错就错,只是宁文砾那儿太不好交代。 “不是你在打听?”黎老爷子眯了眯眼,心里无数盘算瞬间藏起,一眨眼又是和蔼的笑,不再提起刚才的话,问起宁文砾的近况,宁槿只说一切都好。 客人已经到齐,寿星躲了这么久的清闲,再不能拖了。宁槿先行下楼,看见亲友席上原本挨在一起的铭牌,被某赵姓人横插一脚,明显是临时安排,里头不知多少戏。 宁槿笑了笑,并没有做手脚的打算,和涌进餐厅的客人一起,坐下等待开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家长 认真追溯起来,黎枢仝祖上并不显赫,甚至三代之前还属于受压迫阶级,但时也运也,老爷子幼时漂洋过海受人庇佑,非但没有寄人篱下的痛苦,反而一步登天,查一查宾客名单便知,本就德高望重之人,回乡恰逢大寿之喜,谁都会给几分薄面。 安州市内外籍人士占了三成,互相认识的不在少数,宁槿甚至见过其中几人,在宁文砾的书房里,有他们握手的照片。 就在他一个个回忆的时候,身侧刮过一阵小香风,带起烟雾般的纱裙轻拂,他还记得那丝滑微凉的质感,包裹她恰到好处的腰身,走到哪都是一道诱惑风景。 但某人没有这个自觉,粗心大意,宁槿挡住她靠过来的身子,笑得隐晦,“朵朵,你坐错位置了。” 宁朵一愣,偏过头,这才看见铭牌上,写的不是自己,粉唇嘟起,神色相当不满,想神不知鬼不觉调换,却被身边人挡住,宁槿表情都不带变一下,“别捣乱,就这样吧,待会儿记得给哥哥介绍一下。” “我不认识他”话音落,宁朵咬着了自己舌头,伤口深深,用毛巾一擦竟在冒血。宁朵捂着嘴,还想解释,“真的,是我妈想给我介绍,我一句话都没和他说过。” 宁槿嗯了一声,这才看了她一眼,“很疼?要不要去消消毒?” 她稍愣,眼眸弯了弯,扔下毛巾就走,宁槿也起身,跟随那一尾绯色轻纱,曼妙摇曳地摆动着尾巴,眼见要走过第四个岔口,被突然伸出的手拽得急转。 黑暗死角,灯光都落在一步之外,背抵在墙上,脖颈被压得低下来,他钳住她的下巴,问题无聊,“我是谁?” 宁朵听起来很委屈的样子,“这位先生好奇怪,跟了我这么久,不自报家门,反而问我你是谁?” “哥哥是为你好,怕你亲错人。”宁槿轻笑着,松开了她的束缚。 大概是热衷于入侵与被入侵的交缠,唇齿胶着撕扯,每当他扫过伤口,宁朵便疼得发抖,将他发型揉得一团乱,如此反复“消毒”,乱了衣衫,直到她软在他怀里,急促地喘息。 回到席上,乔叶旎在和赵爻谈天,见到宁朵回来松了口气,“到这么迟,做什么去了?” “卸口红,”宁朵睁眼说瞎话,时机巧妙地打断乔叶旎的介绍词,反守为攻,朝赵爻一笑,“你好,我是宁朵。” 女儿如此主动,叫人不多想都难,果然刚才她没看花眼,宁朵挑了那么多刺,偏到了这个人身上就哑了嘴,到这一步,乔叶旎自认为应推崇自由恋爱了,放心回自己那桌去了。 赵爻为她拉开座椅,“宁小姐还在读书吧?”宁朵见妈妈离开,便不乐意再演戏,“嗯,还是学生。” 她咬在“学生”两个字上,赵爻听懂了,但很不配合,“马上就毕业了,打算去哪儿高就?” 刚毕业的本科生谈何高就,宁朵捻起桌上的手巾,发现已经换了新的,回答漫不经心,“小工作室而已,入不了赵先生的眼。” 今晚的司仪是黎枢仝,新生代网红,果然是活跃气氛的一把好手,掌声中寿星踩上高台,拄着不需要的拐杖,感谢在场来宾,随后的敬酒全由黎枢仝代劳,转悠到宁朵这一席时脸色微红,却趴在桌上哭丧道,“各位好兄弟c好姐妹,我以茶代酒,行吗?” 圆桌上□□人,有意无意都看向了宁槿,他带着手套在剥虾,实际全进了宁朵的肚子里。 关于这对兄妹流言蜚语本来就多,当事人装聋作哑也是常态,毕竟没谁傻到去揭发,缺证据还是其次,宁文砾就这么一个儿子,无论亲生与否,现在找宁槿的不痛快,就等于找宁家的不痛快。 所有的小人精都选择看戏。 “正好宁朵也不能沾酒,我看这敬酒就免了吧,先让黎枢仝填饱肚子再说,”宁槿撕下手套,大方补充道,“之后各位如果还想灌他,随意。” 宁朵招来一个服务生,要了一杯醒酒茶,转去黎枢仝面前,一米八几的男人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恶声谴责着国内的敬酒制度,嘴下不停,颇有把餐盘扫荡干净的气势。 黎枢仝嘴里鼓囊囊地在嚼,却还是端起那杯茶,朝宁朵的方向抬了抬,以示感谢,突然“咦”地一声,“姓赵的,你怎么跑这桌来了?” 赵爻和黎枢仝,这两人的成长轨迹几乎重合,是从小到大的校友,却不怎么对付,几年前赵爻回国做起了家族事业,被黎枢仝嫌弃为放弃自由的傻子,但现在他自己结了婚,再没有底气当面嘲讽。 好歹多年死对头,互相的了解还在,黎枢仝勉强回忆了下赵爻的系列前任,再瞅一眼宁朵,指着赵爻目含警告,“不行啊,我告诉你这个真不行啊!” 赵爻面带微笑,“说什么呢,喝多了吧?要不我去喊弟妹来,带你去休息?” “滚。”黎枢仝简洁明了的表达了立场。 自己该说的也说了,宁槿就在边儿上都没炸呢,他操个什么心。 宁槿的确没有担心,赵爻这个年纪,该找人结婚而非谈爱,娶宁朵对他而言毫无助力,赵爻精明得很,看上宁朵是假,借机躲开相亲是真。 似乎是为了验证这样的想法,散席后赵爻并没有提出要送宁朵回家,甚至非常意味深长地,朝宁槿点了下头,然后接过前台递来的大衣,一个人潇洒离开。 宁朵仍然回了自己的公寓,却在路上睡着了,在摇醒女朋友和冒险再次伤到腰背之间,他选择了前者,可宁朵不肯好好走路,仍是挂在他身上半睡半醒,一直到了家门口。 刚存的指纹很快派上用场,宁槿背靠着门,伸手去挠她的下巴,“小仙女,你到家了。” 仙女朵眯着眼笑,仰头躲开他的手指,非常没有矜持的自觉,讨价还价道,“小仙女是偷偷跑出来的,要槿哥哥亲一口才能回家。” 是他判断失误,宁朵不是什么仙女,这样的逻辑和脸蛋,该是勾魂摄魄的美人鱼,等待着猎物慢慢接近,眼神迷离,含住那两片濡湿唇瓣,便永世被拖入她的世界,沉溺在欢喜海里死去,也值得。 但身侧灯光柔和亮起,他突然哑了声,宁朵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看见乔叶旎带着难以言说的神情,站在沙发旁,她已经等候多时。 就像所有被隐瞒的家长,乔叶旎头一句话就是问,“多久了?” “一年。”宁槿选择实话实说,但宁朵还企图浑水摸鱼,笑嘻嘻道,“槿哥哥追了我一年,我今天才答应的。” 乔叶旎一巴掌拍在沙发扶手上,震得宁朵一缩,“你还有脸笑!还知道他是你哥哥!你们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不是亲的嘛 ”宁朵小声抗议,乔叶旎直接一眼瞪过去,反而刺得她更加理直气壮,分明没有参加过军训的人,在宁槿身边,站得比青松还笔直。 乔叶旎只当作她不懂家里的糟心事,便叫上宁槿去厨房谈,还不忘勒令宁朵,不许偷听。 这晚夜色明亮,高高吊下的路灯只照映着一人的身影,明明裹在大风帽里冷到不行,却仍旧是慢悠悠地踢着步子,手里提着保温桶,走进了清冷寂静的公寓楼。 她选择敲门,面对母亲的质问,宁朵理所当然地提了提手,“买宵夜去了。” 乔叶旎无可奈何,叮嘱两人,“别聊到太晚。” 这样和谐的氛围,很明显两人是达成了一致,宁朵却看都不看他一眼,自顾自地吃了起来,他送走了乔叶旎,看着温暖灯光下上腾的热气,想起屋里一直没打开的暖气,又走过去摸她的头,“把外套脱了,都湿了。” 宁朵吸了吸鼻子,突然开腔,“你别想骗我脱衣服。” “没事儿吧你,”宁槿笑出了声,“我是那种人?” 闻言,宁朵放下了碗筷,眼神儿向上一挑“她没让我们俩分手?” “有这意思。”他点头。 “那你现在让我脱衣服什么意思?” 宁槿:“” “虽然我在美国混过两年,但是分手炮这优良习惯我真没有,所以啊你干什么!” 某人听到了关键词,非常干脆的压上去扒了她外套,非常有压迫性的角度俯视,睨着这位戏精,“接着说,再蹦出一个好听的词就再脱一件。” 宁朵咽了下口水,举起两根手指,大眼睛眨巴得非常无辜,“我就穿了两件。” 小哥哥温柔地看着她,表情大有你可以试试的戏谑。 大概是玩笑开够,这早晚要来的一天,今晚再如何胡闹也躲不掉,她突然冷了下来,甚至避开了眼神交流,笑得刻意又洒脱,“分就分,我没意见。” “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一世英名和爱情 分手当晚,由于宵夜的存在,气氛并没有十分的僵,直到宁槿要求留宿,理由竟然是晚上气温太低,他不想出去。 宁朵扎好垃圾袋,也不回头看他一眼,“那随便你。” 她整晚都没有理他,第二天醒来赖在房间发呆,直到关门声响起,懊恼地一脚踹开了被窝,正发愁该吃什么,打开微波炉,却看见做好的三明治热牛奶,她愣了三秒,呵地一声笑了,“什么意思。” 很快她就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公寓楼下停着一辆黑色小奔,本来不怎么起眼,但宁槿往那儿一站就不一样了,小伙子年轻帅气还捧着束花,哪个女的这么没良心,大清早天寒地冻的,也忍心让人这么等着。 路过行人无数,其中也不乏认识宁槿的叔姨辈,佯装关切实则好奇,“小槿啊,等女朋友呢?” 宁槿回答得十分诚恳,磕磕巴巴冻伤了似的,“哪能啊,我这刚开始追呢,您可别笑话我了。” “诶哟,这可奇了,”小年轻的爱情故事总是格外有趣,长辈们虽然一把年纪浪不动了,听听故事的心还是有的,“是哪家的姑娘让你开了窍了?我认识不?” “您昨晚上应该见过,”宁槿若有所感转开头,看见她傻楞在电梯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回答那人的话,“是乔总的小女儿,宁朵。” 于是这事儿就这么传开,宁槿的手机消息里,清一色的“你丫疯了”。 宁朵则是在工作室里发呆,拽着一支玫瑰一瓣瓣儿的撕,嘴里骂声不停,“神经病,”“想死了是不是,”“分手了还要拖我下水” “哟,这么浪漫啊,”有人推门直入,装模作样地欣赏一桌的碎花,“咱们这一季的主题难道是破碎的玫瑰?” 面对贺汝宁的实力嘲讽,宁朵眼神发直,“说吧,宁槿是不是已经被他爸打死了。” “宁总还没动静呢,但是你们家小宁总已经升职了,从一介实习生升任总经理助理,” 贺汝宁拽出一支花在宁朵面前晃,“知道为什么么?” “废话,方便他爸盯着他呗。”宁朵低头看着光秃秃的花枝十分绝望,“完了完了我的一世英名。” 贺汝宁嗤之以鼻,“英名重要爱情重要?” 面对这样一个经典问题,宁朵突然握紧了小拳头,狠狠敲着桌子,“钱重要!钱最重要!你走吧!我要画图了!” “慢着慢着,”贺汝宁拦住她埋头苦干的动作,“我可不是专门来串门儿聊八卦的,有客人要见你,就在会议室等着呢。” 公司的会议室非常私密,甚至都不在这一层楼,外头空空荡荡秘书都没有一个,却拉上了百叶窗,宁朵心里琢磨,该不是昨晚那位赵金主? 她拧开门,看见熟悉的背影立刻就要退,被他懒洋洋喝止道,“进来,门锁上。” 宁朵秒怂,却还是恶狠狠地拧上了锁,见他还双手插着裤袋,站在落地窗前装逼,调侃的心情都没有了,直截了当问道,“找我有事?” “没事都不能找你了?” 她叹了口气,“咱能不重复这个俗套的问答吗,”宁朵不情不愿地抬头,瞥见他不正常的脸色,刚要说的话卡在了喉间,她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拧着眉头质问,“谁打你了?” 宁槿脸颊一边的颧骨见了红,可见下手的人非常生气,手上的饰品都没摘就砸下去了。 “三叔?”宁朵眼睛都红了,如果是宁文砾,她再生气也不能跑去理论,可如果是宁文砾 “不是,是戴近近,”宁槿还能笑出来,“这个女疯子,打了我还要我赔她订婚戒指,你说她是不是有病?” 不管宁槿是不是在套路她,那一刻的宁朵承认,她非常心疼,开口却是骂他,“你不会躲吗?” “我要是让她一拳挥了个空,她尴尬起来恼羞成怒,那我会更惨,”宁槿又笑,“你是不是忘了她是练过的。” “别笑了”宁朵眼睛红红的,一张小脸白到近乎透明,“你故意的是不是,你就故意要欺负我,你有没有良心!” “朵朵,我们躲了够久了,该结束了,”宁槿抱住她的肩,叹息悠长,“我们重新来好吗?” 之所以选择,再演一场戏,是怕骤然公开,后果会更加严重。 宁槿语气轻松,像是如释重负的旅人,重新踏上征途,“你不是爱玩儿么?最后再陪你玩儿一次。” “那之后呢?”宁朵咬着牙问,“玩儿过了再分手么?” 闻言他轻轻笑了,落吻在宁朵裸/露的脖间,细银链子在阳光下泛着白光,带着体温,碰到他温润的唇。 宁朵抬手捂在了胸口,隔着轻薄的毛衫,掌心印出指环的轮廓,她不可闻的一声叹气,宁槿这一回,是真的任性了,“下班来接我?” “嗯,”宁槿似乎很累,赖在她肩上懒洋洋的,宁朵半边身子都酸了也没推开他,过了好半晌,突然开口说道,“对不起。” 还没说完就哽咽住了,宁槿抬着她下巴,说道,“别哭。” 宁朵情绪收不住,眼看就要溃堤,他眼神一盛,“再哭我亲你了?” 话音刚落就砸下一滴泪,宁朵睁大着眼,任凭泪水溢出眼眶,嘴上还要逞强,“你倒是亲。” 最后不过是互相的,吞下彼此的叹息。 风言风语一时过,日子总是要照旧的,宁文砾那边倒是十分安静,除了给宁槿升职,倒也没有找他的茬儿,更没有喊宁朵去谈心,似乎是默认了他们的关系,态度不咸不淡,也不闻不问。 一开始宁朵还坚持要走剧本,把欲拒还迎那一套贯彻到底,后来发觉没人看戏,自己当个跳梁人无趣的很,转瞬就放肆了起来,狗粮撒的,如过无人之境。 最惊心动魄的一次,是宁槿以为家里没人,就邀宁朵过来,美滋滋快活了两晚。 不料第二天宁朵早起,穿着宁槿的套头衫煎鸡蛋,光着两条腿踩在磁砖板上蹦跶,厨房门口就传来宁文砾的声音,“小朵啊,去把鞋穿上。” 宁朵:“三三叔早。” 听到门禁声响的宁槿赶忙下来,不料还是来迟了,见宁文砾依旧没什么反应,反倒是宁朵,捂着脸跑上楼了。 稀罕了,她也知道羞? “那个,爸,”宁槿开始没话找话,“你不是要过两天才回么。” 宁文砾点点头,“突然有点事要处理,就先回了,”他朝楼上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下次要带人回来玩,先告诉我一声,免得我打扰了你们。” “还有就是,注意安全。” 两句嘱咐平静如水,看似是承认了他们的关系,宁槿却听出了他说的,带人回来玩的意思,他这个亲爸,竟觉得他是玩玩而已? “爸,宁朵是我女朋友。” “嗯。” “我认真的,您能不能别这么敷衍。” 宁文砾说话时,一直是温和带着笑意的,此刻也是一样,“儿子,你们如果真是认真的,就不会演这一场戏,你当我c还有你叔姨都是傻子?那些个我们玩剩下的把戏,你以为真骗得了我们?” “谁年轻的时候都爱玩,但是你得醒着玩儿,做着偷情的事还要宣扬自己是真爱,宁槿,这话说出去,你自己信吗?” 宁文砾精明,很少这么直白地教训人,大概是刚才被宁槿的蠢话一激,再不提点一下,自己都看不下去。 楼梯上,宁朵穿的规整,可那张本就素净的脸上,血色全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百晓生·周 三天后,黎枢仝趁着他爷爷访友不归,邀来一票好友,在他家小花园里办了个家庭烧烤,宁朵他们到的时候,肉已经被吃掉一小半了。 黎枢仝一改公子哥形象,围着围裙在烤架边儿忙得不亦乐乎,见人来了,也就踹身边的周凌一脚,“去接去接,你姐的好姐妹来了。” 周凌等了有一会儿才放下夹子,往大门走,见贺汝宁已经挽上了宁朵胳膊,颇有兴师问罪的气势,他便凑去一旁搭上了宁槿,这回相当老实了,“哥,来啦。” 昔日小霸王化身京巴,就差摇尾巴,这也不是什么需要拘谨的场合,宁槿就笑得很不客气了,“有话就说。” 被看穿也不尬,周凌又凑近了些,“那个什么,我之前让嫂子帮我美言几句,她还记得吧?” 从来宁朵也不是告恶状的人,何况周凌不过是皮了点儿,“放心,我觉得她挺喜欢你的。”宁槿拍了拍他的肩。 听了这话,周凌有点儿不好意思地笑了,接着想起什么似的,赶忙摆手道,“哦不不不,嫂子喜欢的是你,我我有喜欢的人,真的!” 于是周凌挨了他今天的第二脚,宁槿单手踹裤兜里,心里头骂着小屁孩懂什么情情爱爱,嘴上却说,“喜欢就追,可别学了我。”他指着花园里的人,“也别学那几位,磨磨唧唧。” 黎枢仝家占地很广,烧烤用的小花园只是个角落,真正的花园,是别墅后的绿植迷宫,悄悄话圣地。 但此刻贺汝宁是来兴师问罪的,瞪着宁朵老半天,“你呀!出息!” 对宁槿最初动心的一段时间里,宁朵将几乎所有情思,都倾诉给了贺汝宁,也是贺汝宁将她的幻想一个个打碎,以为让她彻底死了心。 不料想这才回国多久,死灰复燃,生米熟饭,甚至高调公开,贺汝宁自知没有立场说什么,刚才在门口被她的项链闪了眼,再也忍不住,嗬,要谈婚论嫁了。 牛逼。 “你就没有觉得,”贺汝宁努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多管闲事,“你们俩这事儿,太快了?” 那天宁槿公开在楼下等宁朵,消息传到乔叶旎耳朵里,这位本来脾气就不好的乔总,当场就砸了手里的东西。 这事宁朵不知道,宁槿却也和没事儿人一样,反而越来越起劲了,尤其宁朵,振振有词,说他们这叫做重新开始。 个屁。 贺汝宁很想说,宁槿的承诺不能全信,他现在享受一切都是他爸给的,宁槿对她再好,只要宁文砾不认可他们的关系,宁朵今后就没有好日子过。 可宁朵就这么靠在灌木墙上,轻轻的,微凉的风吹开一缕耳后的头发,看着她两指无意识摩挲着胸前的指环,贺汝宁于是放弃了,知道说什么都不管用了。 “周凌是你什么人?”宁朵突然问她。 “我小姨的儿子,熊孩子头头。”贺汝宁一脸莫名,“他找你麻烦了?” 宁朵摇摇头,“我想找他父亲问些事情,又怕周凌嘴碎,”她很愁的样子,“你跟他们家熟悉么?” 周凌的父亲周晟,在本市低调且传奇,属于顺风顺水家庭背景走出来的人物,但凡认识他的,大都选择敬而远之,因此贺汝宁对他也并不熟悉,但周太太就亲切很多了。 ”这个周太太,不是据说身体不太好,很少见客?” “那是我小姨夫不许她乱操心,其实她只是要静养,不能受刺激而已,”贺汝宁拽着树叶哗啦哗啦地落,抬眉电她,“你要想找她,我现在就能带你去。” 外头似乎热闹刚起,宁朵对上她的眼神,不过两秒,下巴往大门方向一抬,贺汝宁却指了指反方向,这个女人就是有种奇妙能力,脑子里有地形图似的,别人家的后门都能给她摸着。 好不容易摸到了大路上,贺汝宁一马当先往前走,宁朵傻眼了,”我说,我们不是要走着去吧? “你别看这山上荒凉得什么似的,多的是别墅宅子藏在里边儿,这里我熟,跟我走。” 正说着对面就来了辆黑奔,宁朵正等着它唰一声过去,车却停了,后座的车窗以一种缓而不慢的速度降下来,里面的男人先是朝贺汝宁颔首,随后目光落在了宁朵身上,“宁小姐。” 宁朵轻咦了一声,“黎生先生,好巧啊。” 不似往常的,黎生一全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往这个方向走,两位是否去见周先生?” 周宅很大,东侧是座荒废了的小教堂,从矮窗挂下的枝叶,摇摆着告诉来客,它已成了主人的花房。 贺汝宁熟门熟路,按响了门铃,一位灰发西服管家开了门,怔愣间很快反应过来,“贺小姐?” “小姨夫在么?” 得到肯定回答,贺汝宁二话不说勾勾手,就把宁朵拽进屋了。 于是管家看着她们身后的人,正了正神色,“黎生先生,请,先生在书房。” 在客厅等了半晌,要以为主人不在,才见管家姗姗来迟,原来不是不在,是见客有先后。 贺汝宁不服气,却不说,颇有些幽怨地瞪着管家,却听他道,“黎生先生是有预约的。” 翻到一半的白眼,被宁朵打断,她站在一副肖像画前,凑近了看左下角的署名,惊呼出声,“这幅画怎么会在这?” 管家和贺汝宁对视一眼,“这是先生请人,为太太作的三十岁贺礼,宁小姐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宁朵追问,“我在我们学校摄影展见过,可是因为当时是匿名展览,也联系不上摄影师,您知道这是谁的作品吗?” 二楼的走廊上,两人将楼下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男人穿着休闲西装斜在墙上,手插兜里,透着看不出年龄的性感,调侃道,“大画家,不去见见你的小粉丝?” 黎生一全哼了声,琢磨的却是有人不长眼,侵了他的著作权,该怎么挖出来告他一告。 仔细算一算,画这画时不过一年半前,一时被勾起了些回忆,问道,“嫂子呢?” “午睡呢,”周晟夹着烟的手抬起,晃晃说,“看见什么了没?” “看见了个二,”黎生一全假笑,“知道了,我像是打小报告的人么至于每次来都要提醒?” “怕你说漏嘴,”周晟不过笑笑,掐了烟,“走了,去看看我那小侄女儿有什么事。” 宁朵第一次见这位百晓生,难免有自己早被对方摸透了的不适感,却还是坚持,要单独谈。 于是剩下贺汝宁和黎生一全,坐在客厅无所事事。 女人的八卦是天生且无法抑制的,贺汝宁更是其中翘楚,“黎生,你怎么还不走?” “等着送你们回去。” 虚情假意一摆手,贺汝宁笑得不怀好意,“不用,周家还能没车送我们?笑话。” 黎生一全不喜欢打太极,便跟她实说了,“我想送的是宁朵,你只是顺带的,附属品没条件跟我讲客气。” “说句你喜欢她很难?” 黎生一全只是笑了笑,转过头,欣赏墙上的肖像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王堇瑾 回程不过十分钟,宁朵看起来心情贼好,回身给黎生一全道谢时,笑比花娇。 车里的人不过摆摆手,就拉起了车窗,贺汝宁自认为敏捷地,捕捉到了他一瞬间的晃神,便斜了宁朵一眼,“擦擦你的口水,你男朋友还能喘气呢。” “莫名其妙。”宁朵皱眉,转身就进了大门,看到熟悉的背影,小跑着过去,抱着他的腰就贴了上去,“槿哥哥。” 严丝缝合,怀里的人却突然僵直了躯干,周遭无数焦点瞬间对准相拥的两人,目光由诧异转为谑笑,还有人轻咳,笑道,“穆旼,你这桃花够旺的啊。” 穆旼?! 宁朵猛地抽回手,企图说些什么挽回局面,但似乎说什么都不太对,只好问,“那个宁槿呢?” 穆旼递给她一份沙拉,下巴抬了抬说,“西边车库。” 车库里有辆古董级别的法拉利,不论年纪,对男人的吸引力不言而喻,宁槿开着家里配给他的宝马,本来也挺好,可法拉利,偏就有它陈年美酒般的独特魅力。 宁朵刚一出现,原本和黎枢仝谈笑风生的宁槿,笑意登时褪了一半,于是她心里也咯噔一声,该不会是哪个嘴碎的比她还跑得快,给宁槿打小报告了吧。 黎枢仝见势不妙,不知道从哪抽出一个轮滑,高调打了声口哨,溜了。 “回来了?”宁槿坐在车里不动。 “嗯。” 用上了自认为最甜人的嗓音,却后知后觉他问的是什么,宁朵缓缓睁大了眼,“我我是想跟你说,我不是故意抱了穆旼,我以为那是你。” 宁槿却问,“你去见周先生,怎么不叫上我?” 宁朵无话可说,她只想最后确定一次,宁槿与她,确实没有血缘关系,而周先生也验证了她的说法,所以她才会那样的雀跃,以至于认错了背影,抱错了人。 但某人关心的不是她抱了谁,而是,“朵朵,你还是不相信我。” “我很伤心。” “槿” “别叫我哥哥,”他打断她,“我不是你哥哥。” 一滴泪砸在灰尘地上,宁朵红了眼,嗡动的唇颤抖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还要接着说,“黎老爷子大寿那天,把我喊去,说我的名,不该这样写,”他手在方向盘上轻轻抚摸,像是在抚摸恋人的完美腰线,“我亲生祖父姓王,当年办了喜酒之后就应征入伍,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所以我的名字,该这样写,”他下了车走过去,倾身拉起她的手,翻动掌心,写下一个“瑾”字,“你祖父为我起的是这个字,他收养了我爸,所以才有了我” “我是王家的孩子,但是也是宁家的人,为了合你们的辈分,免得有人起疑,最后还是用了木字旁的槿。” “我真的不是你哥哥。”他最后这样说,轻声的,带着些许无法释怀的无奈。 “知道了啦”宁朵非常没有出息地,又一次哭得稀里哗啦,跌跌撞撞扑进他怀里,“对不起嘛” 是谁说过,女人的眼泪,落下后的威力堪比核弹。 叹,叹,叹,却也只能选择原谅她。 一个月后,马上是宁文砾五十大寿,宁家在公司天台辟出一座玻璃围墙的主题花园,为他庆生的同时,也是这位新任执行总裁上任的欢迎会。 与总裁上任的得意风光截然不同,实习助理宁瑾,得苦哈哈地手写邀请函,捏着钢笔的手,想掐上对面人的脖子。 刚才设计部派一个实习生来给宁文砾做展示汇报,这也就罢了,提出手写邀请函更有诚意这样的过时点子,也随她的意,直到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看了宁瑾一眼,提议道,“不如让小瑾哥来写,我见过小瑾哥的花体钢笔字,非常漂亮,非常有诚意。” 一口一个小瑾哥,本来在对名单的宁瑾,鸡皮疙瘩都要掉了,但也没有理她,只是问宁文砾,“爸,我能带女伴么?” 宁文砾看他一眼,“除了宁朵,你爱带谁带谁。” 宁瑾噌一下坐直了,“除了宁朵我能带谁?您这不是故意搞我吗?” 老狐狸站了起来,心情似乎很好,笑容却不怎么友好,“想带宁朵?” “当然。” “那就把这邀请函给我写了。” 宁瑾微笑着提醒他,“您这是以权谋私,我可以去纪检举报的。” 宁文砾比了一个请的动作,顺便提醒他,“举报公司最高决策人,这位员工,我为你的未来,感到悲哀。 “”他写,他写还不行么。 当晚,宁瑾和宁朵提起几天后的花园餐会,她眼神游离了一会儿,说,“那天我们院里也有活动,是个舞会,我还想让你陪我呢。” “就这么巧?”宁瑾眯了眯眼。 她摊手表示无辜,“你去不了我就找别人吧,嗯你看看你比较放心谁?” 他却在琢磨着,“你能不能不去?” “不能,”宁朵耸肩,“是我导师主持的,她管着我毕业设计呢,不能得罪。” “那让周凌陪你去。”说完突然又自我否决,“不行,这小混蛋上次还想挖我墙角来着。” 被宁朵大笑着踹了一脚,“神经病。” 于是那一晚,他们各自赴约。 日光将融,夜色渐渐漫上来,设计院独有的高门礼堂前,穿着礼服的男男女女,陆续入场,一张张尚显稚嫩的脸上化着成熟的妆,捏着手里烫金的请柬,左右张望。 宁朵只知今晚是舞会而不知其目的,入场后才了解,所谓受邀的学生,都是陪衬与客串,是为活跃气氛,或是证明实力之举,都不太重要了。 因为这一场的主角,是给学院新捐了一栋楼的,并以他的名字设立奖学金,最近风头正热的海外投资人。 黎生一全。 掌声环绕中他上台致辞,并且理所应当的,要为这场名不副实的舞会开场。 作为主角,所有人都好奇他的女伴是谁,举目望去,现场都是女学生和女教授,似乎没有与他年龄相配的女人,能与他分享这第一支舞。 却听到台上之人,笑着结束了致辞,“今天我没有带女伴来,所以临时想邀请一个人,做我的舞伴” 台下有些小骚动,男女们窃窃私语,震惊于堂堂股东投资人,明知是舞会却不带女伴,原来是要潜规则女学生? 那么这个人,会是谁? 宁朵突然抖了抖,朝身边的周凌侧了侧头,“我怎么觉得很多人在偷瞄我?” 周凌抬眼扫了一圈,截到许多打探的目光,也觉得十分奇怪,“是哦,难道我今天特别帅气?” 她还未笑话这个自恋的人,就听见扩音器里传来的话,“不知道周凌周小先生,肯否割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9.下药 在大学的前两年里,宁朵的存在感只是一个名字,和一张规矩漂亮的证件照片。 但两年过去,她回来了,回来上的第一节课,以看似漠然的态度走进教室,坐在靠窗的第三排位置,足够让半数女生将她列为假想敌。 这是一朵高岭之花,一株悬崖玫瑰。 但她很快,就有了男朋友,似乎是其他院的学长,不怎么亲密,但好歹是有主了。 交往两年也不曾听闻她分手,反而有消息流传,她的那位男友,竟是她的堂哥,而她如今身边站着的人,却不是这位正牌男友。 这还不够乱,如今台上那位,是也想来分一杯羹? 许多人这样想着,看过去的眼神,又复杂了一分。 周凌看了宁朵一眼,知道她的意思,扬声笑道,“请。” 说罢摊开掌心,领着她往舞池中央走去。 众人缓缓散开,站成两个半圆,打算将这场津津有味的戏,一看到底。 黎生一全很高,比宁瑾还要高上一点,宁朵虽然不矮,平视也只能看到他耳垂,她甚至眼尖地看到,他曾经打过耳洞,又愈合了。 宁朵有时会好奇心重,比如现在。 “你打过耳洞?” “你的同学甚至老师,和我说话都是用的敬词,怎么,到你这我们就成了平辈了?”黎生一全不答反问,似乎颇有些不满。 宁朵却突然手上使力,拉起他的手,自顾自地旋出一个漂亮的圈,接着说道,“好歹我们也是合作关系,太生分了多不好。” 黎生一全嗤的笑了,“我和乔总的确是合作关系,和你?你算哪根葱?” 她瞪大了眼,“我不算哪根葱,你请我跳开场舞?” 于是他勉强默认了,“葱还算有特色,不像今晚的这些人,都是杂草。” 他轻描淡写地说这样的话,好似再平常不过的点评,这个人,就是有一种骨子里的傲和底气,也丝毫不懂得谦逊二字的先撇后捺。 总之两个字,嚣张。 所谓风暴中心总是平静的,在学院的老师们看来,宁朵就是永远的风暴中心,她不在乎,不关心,院里关于她的风言风语其实从没停过,可她就好像不知道似的,永远在按自己的步伐走。 熬过一支曲子,宁朵走去吧台,点了一杯伏特加汤力。 从舞会开场,周凌就一直坐在吧台等着,走近了看清她的表情,嘲笑道,“看你回去怎么和宁瑾交代。” “一支舞而已。”宁朵翻了个白眼。 怎么这么不开窍呢,周凌啧了声,“要是今晚宁瑾也抱着个女人说只是跳了个舞而已,你信?” 宁朵怔愣了愣,又恢复了笑眯眯的样子,“那我只好额外补偿一下他了。”说着,吩咐着酒保加个冰块。 “怎么补偿?”周凌不耻下问。 “小孩儿别瞎打听。” “切,没羞没臊,”周凌翻了个白眼,“我去个洗手间,你一个人呆一会一k吧?” 她摆摆手,“一k一k” 二十分钟后,周凌还没有回来,电话也没人接,宁朵站在男士洗手间门口,犹豫再三要推门时,黎生一全架着似乎已经无意识的周凌,从里面出来。 宁朵一惊,“他这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可能酒劲上来了,”黎生一全衣领袖口都有些凌乱,解释道,“吐了个半死,他刚喝的什么?” 宁朵去问了酒保才知道,这个不怕死的小孩,点的是长岛冰茶。便只能让司机先送他回去,自己受导师胁迫,到时还得留下清场。 却在关上车门那一刻后颈一痛,下一刻极致的眩晕袭来,再不能有自主的意识,膝盖一软往后倒去,落在一个人的臂弯里,他抱起昏迷的女孩坐进了下一辆轿车,司机似乎早已经得到了指示,一言不发地开往目的地。 舞厅里灯光仍然闪耀,却在悄无声息中,有黑色的轿车融进黑色的夜里,多少隐藏的双手在击掌欢呼,庆祝缜密的筹谋,高唱胜利的凯歌。 宁朵半夜醒来,几乎两眼一抹黑,慢慢找回的五感告诉她,自己身后还有个男人,手臂架在她的腰上,这个人不是宁瑾。 还未挣扎,就听身后人开口了,在深黑色的空旷房间里,甚至让人感觉有些恐怖,“睡觉,别瞎折腾。” “黎黎生??”她颤抖着开口,攥紧了枕下床单,“我为什么在这里?” 她听见他笑了,不知是轻蔑还是怜悯,“作为一个礼物,就要有礼物的自觉,半夜把我吵醒,是还想做点什么?” 她突然暴起挣扎,想趁他不注意逃脱控制,的确是个好主意,差一点就成功了,却还是低估了环在腰上的手臂。 “这小细腰,一只手就勒得住,你还想跑?”黎生一全把她拉回来,面对面压向自己,房间里这么暗,却还是看得到她眼里,强行压下去的恐惧。 “睡觉。”他还是这句话。 确切来说,宁朵和黎生一全只见过几次,所以她摸不清这个人的意图,何况几次相处下来,一个男人对她有没有意思,宁朵自问还是能察觉的。 但黎生一全很明显,对她没有意思。 所以她开始哭,无声啜泣着流泪,企图软化周遭的禁锢,黎生想装作不知,可宁朵动静越来越大,仿佛半夜哭闹的婴孩,手脚并用地推打想要逃脱。 只听见他长叹一声,宁朵以为柔情攻势奏效,却没想到只是彻底压制的前奏,黎生居高临下的俯视,似有实质,“非要这样,你才肯消停?” 瑟瑟发抖的宁朵,几乎想尖叫,她就没被人这么盯住过,只能强作镇定,“这一季合作款的署名我不要了,你让我回家,现在。” 高高在上的人,眼神似有实质,亮得像黑夜里的星子,却也沉如深井,需要等待漫长的回音,“要是我不答应?” 宁朵一愣,“你是不是傻,这么好的事都不答应。” 不得不说,黎生很佩服她还能有脑子来跟他谈判,而不是哭着闹着要上吊什么的。于是他躺回床上,疲惫地闭上眼,“天亮送你回去。” “我要现在就走。” “” 不回答是默认还是什么,宁朵不管,抓起外套鞋子包包就要走,门却早早被上了锁,转过身想找钥匙,黎生一全像堵墙似的站在她身后,逆着光,吓得她后退一步撞到门上。 “那个门锁了。” 黎生一全拧着眉,“深更半夜的,你能去哪?穿成这样,就不怕半路被人劫财劫色?你以为谁都和我一样好说话的?” 宁朵晚礼服里穿着打底的贴身丝质吊带裙,v字领口风光无限,她似乎是突然意识到这点,更加抱紧了大衣,哭腔又上来了,“你到底把我弄来做什么啊” “做戏。” 明显看她松了一口气,黎生内心想笑,实则面无表情地说,“所以你给我回床上去,最好弄得再乱一点,撕几个枕头什么的,懂?” 宁朵茫茫然点头。 第二日正午,黎生带着她从酒店正门离开,上车后宁朵嘀咕道,“没有记者啊” 黎生冷笑着,把手机还给她,“你太小看狗仔队了。” 从昨晚就找不到手机,现在已经几十个未接电话,她恶狠狠看向罪魁祸首,“下次这种事能不能提前说一声?!” “不能。” “你再说一次??” 刚要开口,她那边电话就接通了,不过是小女生事后赌气说的话,不回也没所谓。 果然,挂掉电话,她就忘了自己刚才的问题,给了司机一个地址,下车前犹豫半晌,最后还是放下狠话,“我一定找你算账。” 黎生在她离开后,轻声笑了笑,随即吩咐司机,“去机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辞职 叮地一声后,宁朵迈出电梯,却撞见了出门扔垃圾的邻居,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迅速进了自己家门。 她闭着眼,仰头倚在门上,长长吐出一口气,想着这离奇的一晚,和刚才与周凌的通话: “姐姐呀你终于接电话了,人在哪儿呢?没事儿吧?” “昨晚上的事我没和宁瑾哥说,他喝得有点儿多,信了我以为你在家睡着了,就没去找你,主要我也不知道你去哪儿了,所以说不说c怎么说,都随你了” 宁朵感觉脑子里乱的很,于是破天荒地泡了个澡,盯着雪白的泡泡大脑放空,精神奕奕地出门了,走前还把昨晚全身的穿戴装进搬家盒里,毫不思索地,扔进了垃圾箱。 她直接去了宁家的集团大楼,前台询问她是否有预约时,宁朵摇头,“报我的名字试试。” 电话那头说,请人上去。 前台足够机敏,能分辨一字之差的“请”与“让”,代表着面前这位的身份和待遇,不是指一指电梯在哪,就能完事的。 于是宁朵心情还不错,由人引着到了一间办公室,里头应了一声“进”。 “昨晚玩得还开心?”宁瑾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也不看她一眼,一心二用地敲着电脑。 这人上班也不老实,非得坐沙发上,宁朵便鸠占鹊巢,占据了他的办公椅,挪了挪脖枕的位置,以不满的语气说道,“不开心,很不开心。” 终于换得他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该注意的人身上,宁瑾抬手招她过去,却让她隔空挥开了,反而学着他的动作,“你过来。” 宁瑾哎哟一声笑,慢吞吞起身,走近了,才看到他眼下带着没睡好的微青,她却折开视线,问道,“黎生一全,在你们昨晚的邀请名单上么?” “在。”正好是他负责的活动,他当然清楚。 “他出席了?”宁朵疑惑。 “没有,说是时间有冲突,来不了,”宁瑾抱着胳膊,觉得奇怪,“怎么了?” 宁朵微微仰头,舒服地靠在椅背上,开始一五一十地复述,过去那一晚发生的事情,也看着宁瑾的脸色,越来越沉。 宁朵不确定这样做是不是最好,但听黎生那个王八蛋的语气,该知道的人迟早会知道,与其让宁瑾从别人那儿听说这样的糟心事,不如自己先给他打个预防针。 “你没事么?”他握住她的手,指腹轻轻摩擦着掌心。 她歪了歪头,“好着呢。” 还能活蹦乱跳,宁瑾笑了,“下次有这种舞会,还是我陪你去。” 还下次呢,宁朵是再也不想了,何况黎生一全的话,她事后回想,毛骨悚然。 “我觉得我可能,在学校里得罪了什么人。” “别胡思乱想。”宁瑾抬手拨乱了她的刘海,她佯怒地拍开他的手,不再费脑子想了。因为她今天来,一是老实交代,二是把这事,留给宁瑾去操心。 于是宁瑾打通了戴近近的电话,“宁朵在你们院里,风评怎么样?” “风评?”戴近近乐了,“怎么说呢,很两极化,夸的多,骂的也多。” “怎么说?” “太漂亮了呗。” “能不能具体点儿,比如都骂过些什么?” 戴近近有点儿警觉了,“你要干嘛,找人打架给她出头?是不是晚了点儿?同学?” “能不能收一收你的想象力,”宁瑾觉得心累,便直接把宁朵的事儿转述了,“这事你怎么看?” “靠这群见钱眼开的败类,”戴近近炸毛了,“我看个屁!这事儿我告诉你啊,学生可做不出来,太怂没这个胆儿。” 电话那头还在滔滔不绝,“我靠,宁瑾你这妹妹,怎么就这么招人??” 他刚想辩解几句,就被一通电话打断,戴近近只听到一句“下次再说”,通话就被切了,她嗬地一声,有些无语,“还说不得了?” 是乔叶旎打来的,宁朵没有告诉她,她的合作伙伴做了什么好事,直接就辞了职,“怒气冲冲”,乔叶旎这样和宁瑾形容,“她这回又是在闹什么?” 宁瑾也不好说什么,“这您得去问她。” “你是她男朋友,辞职这么大的事儿她能不告诉你?”乔叶旎有点烦躁,“宁瑾,我不干涉你们的私事,但是她这脾气有一半是你惯出来的,你自己知道吧?” 乔叶旎很明显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宁朵如今辞职,和当年去美国的情形几乎一模一样,而她还是只会觉得是女儿的性格原因。 而宁瑾自认并没有过于宠着宁朵,但并不介意承认这个指控,也很清楚和乔叶旎这样的长辈争执的下场,便故作恍然道,“好像是这个道理” 这天宁朵没有回学校,戴近近却“正巧”路过,提着一个果篮,拜访了已经升任副院长的恩师,一壶茶的功夫,就什么都问出来了。 原来是半个月前,黎生一全找到院方,称自己之前在和本院学生宁朵的合作过程中,对她十分欣赏,有追求的意思,于是以陈年烂谷的捐赠为由,请他们办一个舞会,并不能干涉他做的任何事情。 “这种条件他们也能答应?真是光是周凌被药倒了这事儿,要是闹到他奶奶那儿,这学校还不得大换血?” “周凌不会去告状的,他觉得太丢脸了。”宁朵直言道。 “也是。” 可宁朵还是觉得怪怪的,黎生这个人做事很有目的性,但这一次他似乎是空算计一场,总让她有一种,这事儿还没完的预感。何况他现在已经回国,宁朵想要联系他只能通过乔叶旎,可她又不乐意让乔叶旎知道这事。 “我觉得吧,”戴近近说,“还是告诉你妈比较好,一个是女儿一个是合作伙伴,你们俩要是弄出点儿什么新闻,她还是有权利知道的。” 宁朵却一如既往地,抓错重点,“你说,宁瑾怎么一点儿都不生气呢?” 戴近近呵呵两声,“这我哪儿知道,你得问他去。” 于是宁朵打算贤惠一回,去接宁瑾下班。在大厅等了好久不见人下来,让前台去打个电话的功夫,就看见他和人有说有笑地走过来了。 她从深陷的沙发里站起来,够惊艳也足够抢眼,毕竟在南方的阳春三月,露出细白大腿的女孩儿,也并不多见。 宁瑾步子一折就朝她走了过来,刚还和他说笑的人,却也跟了过来。 “这位是?”宁朵问道。 “同事,朱羽。”宁瑾简单介绍,“我女朋友,宁朵。” 宁朵年纪小,却不傻,但没想到宁瑾刚入职,就有人想泡他了,来接人下班的目的也忘了,牵上宁瑾的手,嘴角勾出一个笑,“阿姨那我们先走了。” 这称呼明显让那人愣了一下,却又不好和一个小女孩儿争执。 直到出了大门宁瑾才拉住她,以一种了然c不解c又好笑的语气,问道,“怎么突然生气了?” 宁朵瞪他,瞪得宁瑾终于笑了出来,“真的是同事,电梯里遇到了就聊了几句。”解释了几句,反倒觉得越抹越黑,也不管她信了没有,“黎生回国了,你知道吗?” “知道。”宁朵沉沉地叹了口气,气恼地跺了下脚,“这个人是不是有毛病啊!” 再如何没有发生什么,和陌生男人同床共枕一晚,然后这个人还突然消失了,她都觉得自己清白有损。 他简单解释道,“我和小姨聊过了,这事儿是黎生一全先斩后奏,说是为了给发布会炒热度。” 宁朵眼神幽幽,“果然有毛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1.某继承人的修养 什么是闲人。 年轻气盛,辞职后第一天仿佛成了世界上最开心的人,对于还得早起上班的身边人,不仅毫无同情心,咕哝着翻个身,又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这就是闲人。 被嫌弃的人有一瞬的错愕,随即又是无可奈何的笑了笑,揉了揉身旁的那一团,“饿了记得吃饭。”便下了床。 房间里恢复安静,只有刷牙和水龙头的声音时断时续,宁朵飘似的进了浴室,双手环住他的腰腹,贴在他背后像一朵云,嘴里依然在咕哝着什么,宁瑾开着电动牙刷,听不清。 他咕噜咕噜地吐了水,对着镜子整理头发,“不睡了?” 宁朵其实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是不大想让他走,小手摸蹭着往下滑,“你今天别上班了吧。” 他笑,”那怎么行,我得挣钱养你啊。” 背后传来轻轻的一声哼,“男人。” 身体倒是很诚实。 却反而惹得他笑容放大,拖着腰上的纤细手臂就把人拽到了身前来,带着薄荷凉意的气息拂在她半裸的的肩膀,低声道,“我可以迟到一会儿” “这多不好呀”宁朵装模作样地,露出了为难的表情,手上的动作依然有条不紊地在进行,“只有一会儿怎么行。” 宁瑾已经忍到极限,抱起她几步就双双倒在了床上,两人穿的都还是睡衣,扒起来特别的快,宁朵越过他去床头柜找套,翻了好几下都没翻出来,那柔韧雪白的腰肢在他眼前晃啊晃的,看得他心里起火。 “最后一个了诶,”宁朵找着了宝似的,“该补货了瑾哥哥。” 他翻身想起来,却被宁朵压着不让,“你要在上面?” 颇为挑衅的语气,宁朵却不上当,十分的好脾气,“对呀,让小的也伺候您一回呗。” ”不敢不敢,“宁瑾舒舒服服地躺回去,一脸惬意甚至闭上了眼睛,哪里有点不敢的样子。宁朵咬着牙,凝视手里的东西半晌,最后轻轻扔在了一旁。 宁瑾觉得她今天特别的放肆,或者说是张扬,像是久被压抑后的释放,雏鹰第一次展开了翅膀,将要离开母巢飞得更高。 银光炸裂的那一瞬他在想,在下面果然也有在下面的乐趣,宁朵的节奏感出奇的好,可惜就是太懒了,很少有这样的机会给他享受。 果不其然,她手撑着腰吁吁喘气,却仍旧没有要走的意思,因为不过是描摹了一下身下人的若隐若现的人鱼纹,本已熄火的灼热渐又有了抬头的趋势。 宁瑾听得她一声轻笑,呼吸声渐重,翻身掌握主动,宁朵还未从上一轮的刺激中缓和回来,就成了完全处于下风的一方,她佯装挣扎,不想让他得逞得太过容易,“不要了不要了,你上班去。” “你看看你自己,”宁瑾打开摄像头对着她,手上依然作恶不停,“像是不要了的样子?哥哥不把你喂饱了再走,你背着我出去打野食怎么办?” 宁朵只顾着笑了,大概他们是有些共同的隐秘嗜好,彼此甚至心知肚明,亲密时这般闹一闹,倒也是难得的满足了。 晨间例会结束时,宁瑾姗姗来迟。 董事长看了他一眼,偏头跟助理说了几句话,宁瑾于是站在原地没挪窝,见那助理径直朝他走了来,一脸了然地跟了上去。 左右也不是第一次被叫去训话了。 短短的一段路上宁瑾突然想起他二哥说过的话,宁家势力范围虽广,生意格局却并不大,虽然坐享其成却难免处处掣肘,连上班迟到这么点事儿都会被叫去董事长办公室,实在是有些憋屈他了。 ”想什么呢?就你这精神状态还敢迟到缺席?“宁文砾现在心情很不好,本来他就很少出席例会,今儿推了日程来公司想看看宁瑾的表现,没成想这小子根本不在公司?一问他同事,更气了,说是电话不接短信不回,连个请假的消息都没有。 当然也有添油加醋的,”昨天不是他女朋友来接的吗?人家小别胜新婚什么的,也难免嘛“ 宁文砾知道这话有问题,但听到就是听到了,想忘也难。 ”你们两个,是不是得让人教教凡事得有个度!“ 被骂的人一脸莫名,”您倒是先说说我怎么没个度了。“ 宁文砾愣了会儿,敲着桌子问他,”宁朵昨天来公司了?“ ”是,但是那会儿都已经下班了,我们又没“ ”我不管你们私下怎么处,“宁文砾打断他,“公司她不能来。“ 宁瑾突然明白了点什么,感情他爸还关心起这点面子来了,冷笑着质问道,”凭什么?“ 大概是觉得这类问题无聊又可笑,却不得不回答,宁文砾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凭你们还是名义上的堂兄妹。“ 宁瑾的心凉了。 他以为宁文砾对于他和宁朵,即使不是赞同和支持,至少也是一种默认的态度,在默许着他们的关系,可这才多大的事儿,不过是来接他下个班而已,就值得他这个董事长出来特意嘱咐。 仿佛宁朵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人。 他难以理解,“那当时您生日宴发请柬,我说要带宁朵来您不也没有反对?偏这会儿就” ”那是因为我知道宁朵来不了。”宁文砾一脸淡漠,说出来的话却透着步步为营的算计,他特意把生日宴定在宁朵学院晚会的那一天,就是知道宁瑾一定想带上宁朵,而他又不乐意正面和儿子杠上,才动了点心思在里头。 毕竟和年轻人谈论这些,太累,等他们长大了,自然就懂。 而宁瑾很明显还并没有懂,他觉得哭笑不得,“我是您亲儿子吗?您不待见她不能跟我好好谈一谈?非要算计自己家人?” 宁文砾哼地一声,既然都不待见了,那还有什么好谈的。 “这事儿黎生也有份是不是?”宁瑾突然开了窍,很多不合理的事情都有了解释,当日并非一般生日宴,黎生作为宁文砾拉来的合伙人理应出席,宁文砾也不太可能定下一个黎生来不了的日子,除非是他们商量好的了。 宁文砾用一种[孺子终于开窍吾心甚慰]的表情看着他,把宁瑾给气得。 “对女人下手,还用下药这种手段,你们俩要脸吗?” 面对自己儿子的指控,宁文砾依然很淡定,仿佛被指着骂的人根本不是他,“现在你们年轻人,不是爱搞女权?既然要男女平等,那么可以对男人做的事情,对女人照样做得,我如果畏手畏脚的,你以为你能一出生就是少爷命?” 什么狗屁逻辑,还都成了他宁瑾的错了? 宁瑾深感疲惫,他竟然从没发现宁文砾是如此三观,不必再费力争辩了,他盯着办公桌上的烟灰缸,半晌之后,一句话没说地走了。 隔壁间的助理还以为会有一场打砸摔的混战,忙着手上工作的同时密切关注着办公室的动向,却没想到结束得如此安静,宁大少爷一个杯子都没砸,门也没摔,甚至连高声说话都没有。 “咱们未来的继承人,修养真是好哇。”助理如此感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2.怂与嚣张 宁朵刚一回家,就被人从后面抱了个满怀。 “宁瑾!你吓死我!” 罪魁祸首似乎笑得很开心,接过她提了满手的购物袋,似乎要一个个地打开欣赏,“你不是失业了吗,怎么花钱还更痛快了?” 她“啧”地一声,表情傲得不行,“女人你不懂。” “哦?”宁瑾放下手里的包,手又环上了宁朵的小细腰,“那妹妹教教我呗。” 他的手并不老实,不偏不倚地就在她腰侧敏感处挠,挠得宁朵只知道缴械投降了,匆忙转移着话题,“听三叔说,你们吵架了,是因为我?” “也不是,”宁瑾愣了下,仰头靠在了沙发上,看着天花板放空目光,“就他总还觉得我们是玩玩儿而已,我气不过就翘了一天班。” 没想到这芝麻长短的事儿宁文砾也往外说,该不是故意想让他们俩吵一架吧。 “哦。” “哦?” 宁朵走去吧台,哗啦水声中,她说道,“这是你们家事,我不好掺和。” “但是吧,如果你要想走,我也是一k的。” 水流在她话落时恰好断掉,屋内是突如其来的安静,掉在黄昏里的阳光大概是格外温柔的,在她眼底慢慢放大。 “走去哪?” 突然找回焦点的双目有些眩晕,她慢悠悠地站在了沙发后边,摸了摸他的发,“去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手突然被他捉住,贴在他有些微凉的脸颊,宁瑾看起来格外放松,闭着眼像是快要睡着,声音也轻到要和夕阳一起消失一般,“那样你会开心吗?” 似乎是在说,如果你开心,那我们就走吧。 要将人生二十年来的一切统统抛开重新再来,从此只有彼此相伴,说不清这是福是祸,是对是错,是新生亦或是结束。 没有人敢赌。 没听到回答,他却已经懂了,嘴角扬起一丝苦涩笑意,“我们俩,还真的挺怂的。” “嗯,”宁朵附和着,“老了。” 助理似乎是对于宁瑾的去而复返十分欢喜,敲宁文砾办公室门时都带着老妈子一般的微笑,“宁总,小宁总来了。” “你这称呼能不能不要这么奇怪?”宁瑾听了浑身别扭。 “又不是第一天被这么喊,今儿你又哪根经搭错了,”宁文砾从文件里抬起头,却没放下笔,“要辞职去人事,别整天的在我这搞特权。” 得,看来今天也不是什么能好好说话的日子。“瞧您这说的,我是来谈正事的,”宁瑾手插着裤兜绕到他爸办公桌另一头,看见那一小摞的文件夹,“要不您先签完?” 宁文砾笔帽轻敲了两下桌面,很直接地表示了不耐烦。 “哎是这样,”宁瑾觉得跟他爸打交道实在是累人,交流全靠揣摩,“您把我放出去行不行,办公室我实在坐不住。” “小宁总当得不习惯?” 宁瑾十分真诚,“可不么!” “也行,新湖区那边在准备招标,已经正式发文了,周家还挺重视这项目,你去跟的时候,注意点别跟周家人起冲突就是。” 这个项目宁文砾过年时提过,宁瑾有印象,当时就打算给他练手来着,这下直接给他也正常,现在也不过是好奇多句嘴,“周家谁?” “周晟。” “卧槽?真的假的?” “没听说啊!” “他老婆身体好了?” “听说怀了二胎,一个想打一个想留” “诶哟这可不太好办” “可不么” 大厅门打开一刹那屋内瞬间安静,见来人是宁瑾,大都松了口气。 却有那不知情的,端了杯酒就往上凑,“那个,瑾哥,听说这次新湖的竞标,宁总点名让你负责?” 无论在他爸面前有多皮,宁瑾面对外人,永远端的是似笑非笑的表情,“你们这消息倒是传得比风还快。” 不用想,肯定又是宁文砾放出去的风声,宁瑾锁着眉头,愁啊,怎么自个儿亲爸总是想把他架火上烤呢。 “还有听说周先生这次出额” 叨叨不停的声音突然止住,宁瑾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来了,面前这人还是格局太小,他要当着周凌的面继续说下去,说不定还能入了那小少爷的眼。 这厅说大不大,却足够那些抱团私语的男男女女划拉自己的圈子,宁瑾拎着杯酒斜靠在墙上,看着走来的俩人,神色不悦,“你们俩,当我不存在是吧。” 只听得声清脆巧笑,周凌只感觉到臂弯一轻,宁朵像一阵小香风,飘落一个吻在宁瑾已经上扬的嘴角。 周围诡异地静了一秒,又突然喧闹起来,护花使者周凌,此刻内心愤懑喷薄,谁当谁不存在呢!啊! 楼上看热闹的主人也见了刚才那一幕,言语间不知是赞是损,“宁家这两兄妹,制造起话题倒是得心应手。” “真是兄妹?” 周晟转过身,在妻子疑惑的眼光中,轻轻摇头。 “人差不多齐了,我们下去吧。” 多年没有大动作的周家,突然要开发一个区,自然是很引人注目,况且这一片也不是第一次被提出来说要重新开发,可这么多年也没见谁拿到了批准,偏偏周家就是有这么大能耐。 于是在外人看来,周家依然是那个无所不能的周家,哪怕现在管事的周晟是个老婆奴。 而周太太,似乎是很少公开露面,在场的话题几乎都是围绕着她而非周晟,宁朵本来以为周凌会反感,毕竟被公开讨论的,是自己父母的隐私。 周凌却看得很开,“我呀,生下来就是给人谈论的命,习惯了。” 宁朵不知道他们父母辈的故事,比话本更加精彩,一时有些惊讶,这样老成的话,会出自一个少年之口。 她看向大厅前方。 在周晟说话时,周太太也只是淡笑着站在他身边,谈不上风韵,也并非艳丽之角,只是时光似乎对他二人格外宽容,宁朵悄悄撞了下周凌胳膊,夸赞道,“你们家基因真好。” 周凌咧开他的大白牙,“谢谢姐姐夸奖。” 或许是不想让妻子久站,周晟的发言不过短短五分钟,就差使周凌送周太太上楼休息去了。 “我听几个小姑娘说,你和宁家那几个小的玩的不错?” 女人啊!!!周凌内心捶胸顿足,不管什么年纪都是八卦的一把好手,“还行还行,宁朵刚还夸您了呢。” “哦?她夸我什么了?” 周凌这才想起,被夸的是他家基因而不是他妈,“您不好好养胎关心这八卦干什么?” 听他这么一说,周太太忽然叹了口气,“凌儿,你想要个弟弟妹妹吗?” 周凌乐了,凑近了道,“妹妹可以,弟弟不行。” 周太太也笑了,“跟你爸一个德行,那万一要是弟弟呢?” “那我就忍了呗,不过我揍他的时候您可不能拦着。” “如果是妹妹,凌儿你可不能做出宁家兄妹那样的事。” 周凌被这话吓了一跳,敢情这一路弯弯绕的跟他说这么多,是担心这事儿,“我的亲妈诶,宁瑾和宁朵没半点的血缘关系啊,您怎么往这上边儿想了?” 并非孕期女人的胡乱多想。 周凌被带着,站在了二楼的半圆露台,脚下是觥筹交错的水晶杯盏,笑语欢声,谈着彼此的生意往来,眼波流转,暗送着也许一夜就散的暧昧。 如果不是有人指点,周凌想他大概还要很久才看得到那些光鲜之下,藏着的是什么。 宁瑾宁朵几乎可以算是其中,出淤泥而不染的清流了。 “家庭环境稍复杂一些的,这些都是很常见的事情,乱伦之流,还算是轻的只不过宁家那两个小的,胆子倒是够大,连带着别家一些不知情的,也越来越明目张胆了” “就因为枪打出头鸟,所有的脏水就都泼到宁家人身上?” 自从他们没再躲躲藏藏,多难听的话都有人说过,周凌知道,所以更频繁地和他们玩儿在一块,希望自己周家人的身份,好歹能给他们挡一挡。 他为朋友不服,这是属于一个少年的倔强,周太太看得清楚c明白,她叹了声气,“看过了,知道了,就忘了吧。” “那不行怎么能就这么忘掉呢”周凌敲打着围栏,算计人的时候肖似其父,“他们会倒霉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3.留宿 宁瑾像是来消遣的一般,放下已经空荡荡的酒杯,还把宁朵手里的果汁给抢了,在她无语凝视的眼神里,慢慢蓄起笑意,“跳舞么?” 若是从俯视的角度,比如周凌所在的位置,就能看清,宁瑾二人几乎是直线切进了舞池中央,且肆无忌惮地抱在了一起。 “还真是活该”上一秒还说着要给他们撑腰的周凌,已经哭笑不得,这不是高调而已了,是赤裸裸的秀恩爱,且在场的人,似乎都十分乐见这一现象? 周太太却不以为然,“不完全是,宁瑾这个孩子很聪明。” “你这又是玩的那一出?”宁朵搂着他脖子,表现出十分的配合与十分的疑惑。 “跳个舞你也想这么多,”宁瑾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也许因为是首慢曲,他看起来像是快要睡着了,“黎生请你跳舞的时候你跟他聊什么了?” “” 宁瑾无声笑了笑,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贴在她后腰的手,依然是轻柔地抚着。 为了照顾穿着晚礼服的女客,大厅里很暖,舒缓的背景乐就有些像是催眠曲,宁朵几乎是没一会儿就歪在了他肩上,呼吸渐缓。 慢慢地宁瑾发现了这个懒猪,居然这种时候也能睡着,索性站定不动了,有人好奇朝他们看过来,也只是无奈地笑笑。 一曲终了。 她也彻底沉睡。 宁瑾索性就抱起她,一副“我女朋友累了我先撤你们尽兴”的意思,还好周家管事的够机敏,立刻有人出来,领着他往楼上客房去了。 周遭有人不屑,“卧槽!为了在周家留宿,用这种烂招数” “啧啧,你要是能,你尽管用啊,看周家会不会来人领你去房间休息?” “” 宁瑾上了楼就再没下来,今晚本就是一场探周家口风的聚会,周晟跟谁都聊过了,偏就是最受关注的宁家代表,舞跳了一半就撤了,无奈之下,周晟去敲了客房的门。 虽说两家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到底也只是见过几次,不熟,周先生见到床上沉睡的人,并无担忧地问到,“小宁还好?” 宁瑾点点头,“她画稿子好几天没睡,可能实在撑不住了,刚才搅了您场子,实在抱歉。” 周晟摆摆手,说心里话他巴不得这样的事儿多一些,否则一晚上都是井井有条的,多没意思。 不过为了长辈的面子,这话他是不会说的。 两人的谈话声不低,宁朵却也一直未醒,小半个钟头后周晟离开,宁瑾去床边摸了摸她额头,见她睁开眼,轻声道,”有点低烧,是不是又偷喝酒了?” “没有,我就喝了果汁”宁朵迷迷糊糊地说着,“宁瑾我难受” “哪里难受?”他问。 她抓住他的手往身上拉,“你上来” 不过静默一瞬,宁瑾半个身子已经被拉了上去,看着宁朵近乎涣散的眼神和半开的领口,突然就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等我把衣服换了。” 她拉住他不放,宁瑾俯身亲了亲她,“乖。” 这才撒手。 有人□□渐旺,有人又倒了下去,打起了小呼噜,看得宁瑾一连好几个深呼吸,才掀开被单,钻了进去。 马上要失去意识的时候,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在靠近,抚过他的发,再到锁骨,一颗颗解开他的衣扣,掌心贴上胸膛的时候他彻底清醒,听见她仍旧迷糊的声音,“宁瑾,我想了。” 他愿意作陪,却摸不太清她最近的喜好,索性抓着她的手继续往下,问她,“要上来么?” 她哼哼着摇头,换来他纵容的笑,和随即压上的黑影,还似乎听到他抱怨,“你这么懒,我很难起这个兴致啊。” 也不知道是谁在她身上亲得那么起劲儿的,还嘟嘟囔囔地嫌她,宁朵似乎清醒点儿了,手轻轻捏在他肩膀,拉他上来,两条长腿缠上他时,在他耳边唤,“瑾哥哥哥哥” 宁瑾不是没给她这么叫过,床上也不是第一回了,偏偏她这招就是很管用,苦力全让他做了也认了。 他知道她哪儿哪儿都怕痒,偏就掐着她的腰不放,居高临下逼问着,“小妖精,这么会勾人??说!你把我妹妹弄哪儿去了?!” “哥哥别,”她咯咯地笑,是被掐住了笑穴,痒的,“求求你求你” “求我什么?”他热衷于找乱子,并不配合她的戏,“说清楚点儿?” 她疲于挣扎,早听不清他说的话,而宁瑾在那蹭来蹭去,她早就泛滥得难耐,大概是求生的本能让她终于听清了那么一句关键,“求哥哥操你?” 欲念一旦上头,不论男女皆是不择话头,何况两人都喝了酒,哪怕心知肚明彼此没醉,也要借着这由头闹上一闹。 最后彻底相融的那一刻,宁朵死死掐住了他肩膀,最后痛的人反而是他,不过还好,很快就被其它感官剥去了痛觉,毕竟在周家,他们也不能弄出太大动静,那压抑之下的闷哼和喘息,交织成了这场偷欢的主调,一如从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4.番外·从前 本篇又名,《我可不可以和宁朵生猴子之宁槿心路历程》 宁槿对宁朵的心思,他自己也说不清是哪时候开始的,但一个逢年过节才见得到的所谓堂妹,既然不是日久生情,大概就只能一见钟情了。 毋庸置疑,宁朵很漂亮。是一种标致的漂亮,是基因里带来的优势。但她自己没有这种概念,以至于经常收到一些情书礼物,也只不过回答一句谢,甚至任由贺卡糖果之类的塞满抽屉,不去扔,也从来不看。 对于那些敢当面表白的,她会很客气地道歉,然后提出请吃饭作为补偿,不给那些男孩子半点难堪,同时她又十分精明,看得出哪些人是真心喜欢她,哪些只是恶作剧的蹭饭。 这些无足轻重的日常,是宁槿费了好大力气,拐弯抹角从她同班的女生嘴里打听到的。 是有一年除夕吧,下了一场鹅毛大雪,因为格外罕见,几乎每家的孩子都跑出去玩雪了。宁朵当时一个人缩在一棵树下,穿着雪白的羽绒服,远看着就是个大雪球,手里拿着一个树枝编成的桂冠,宁槿看见她抓了一把雪撒在上面,翠绿的树叶沾了雪花,被她双手捧着戴在头上。 她在给自己加冕。 他觉得可爱极了,离开那群打雪仗的人,想去逗一逗这个不怎么熟的妹妹。 宁朵见到他过来,也不害羞自己的小把戏被人看到,站起身大大方方地喊他“槿哥哥”,宁槿这才发现宁朵其实并不胖,站起来更是高高瘦瘦的。不过这不妨碍什么,宁朵还是得抬头跟他说话。 她仰起头,仿佛因害羞低头的花苞瞬间绽放,心动只得一刹,却如此漫长,他爱死了这样的漫长。 他指着她头上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我diy的模特戴的花环,本来我打算用小棉球绑在上面的,但是没有模特头上亮晶晶的好看,所以出来用雪试试看。” 小笨蛋,还不知道有种职业叫做灯光师。 大概是很满意自己的作品,宁朵兴奋得在他面前转了个圈,脚底差点打滑,是宁槿眼疾手快地把她捞了起来。 当时她虽然穿得多,宁槿还是摸得出来她的身材。 嗯,是个有腰的宝宝。 她的树冠掉在雪地上,宁槿捡起来还给她,又问,“雪融了怎么办?” 宁朵小心地拍了拍那上面的雪,重复了他的话,“是啊,怎么办呢?” 小美人苦恼的样子激发了他的保护欲,他双手撑在膝上,压低身子和她平视,说,“那你把这个交给我,晚饭之前哥哥给你做一个比雪花更好看的,好不好?” 他是想着客厅里有一整盒的千纸鹤糖没人吃,不如拿来逗妹妹开心。 宁朵欢天喜地地说好。 以为半个小时就能够搞定的东西,结果是他想得太容易,他本意是想把没有吃的糖果用细绳绑在枝上,blg blg的彩色,那小丫头肯定喜欢。没想到绑出来歪歪扭扭的,他自己都嫌弃。 最后还是用上了铁丝固定,还不能弄坏她的树枝,倒腾一下午的他汗湿了底衫,找到宁朵的时候她还在睡午觉,年夜饭都要开始了,她还睡得小猪一样香甜。 宁槿拉着她起来,趁她还闭着眼睛,把那顶完工的彩冠戴在了她头上,隔远了些欣赏,颇为满意。宁朵下了楼还是迷迷糊糊的,直到有长辈问她,哪里买的这么好看的小花环。 她抬手摸了摸,下意识开始在周围找宁槿,他离得远远的,笑着点了点头。宁朵拿出随身带的小镜子,只照了一眼,“哇”的一声整个人都醒了,不管许多人在看着,跑去宁槿身边,在他脸上香了一口。 又是一刹。 扑通。扑通。 气氛被调动得热烈,孩子大都忙着羡慕嫉妒,长辈们也不外乎是夸赞宁朵可爱和宁槿的懂事,只有他听见宁朵甜甜地说,“槿哥哥真好。” 没什么特别的一句感谢,他记到了第二年。 来年他已经大一,而宁朵小他三岁,却也马上要高考,被问及想去哪里读书时,她说出了他所在大学的名字。 当时欣喜若狂,最后却是空欢喜一场。 而这还不是全部,老天大概是嫌他的打击不够重,轻轻巧巧地,又给他添了一笔。 当时他认识了一群医学院的学长,私底下用学校的器材玩亲子鉴定,他想着这帮人不知道他是宁家养子,便也去凑这个热闹,拿了他自己和爸爸的牙刷,等着他们嘲笑自己的检测结果,然后自己再狠狠地嘲笑回去。 不过是一个游戏。 谁知结果出来,他被人拍着肩膀说,“可惜了,你是你爸亲生的。” 周围人嚷嚷着没意思就散了,在他们心里,哪天检出来一个不是亲生的,那才有意思。 宁槿扶着墙,懵了,如果他的确姓宁,那他和宁朵,算什么? 他不肯认这个结果,花了一大笔钱去专业机构又做了一次检测。 收到结果的那天,他不记得自己怎么回的家,大概他没有回家,因为当时一个走得比较近的女生,看出来他精神恍惚,想帮他,被他拒绝了。 怎么帮?他连一个能说这件事的人都没有,谁能帮? 但是那女生还是陪他喝酒,扯东扯西的,也不问他为什么把自己往死里灌。次数多了,宁槿大概是明白了,这姑娘喜欢他,又以为他心里已经有人了。 他就查户口似的问人家一大堆问题,知道是跟宁朵一个专业的之后猛地站起来,又皮球泄气一样坐下去,十根指头狠狠地搓着头皮,骂自己没出息。 旁边姑娘还以为他搞专业歧视,有些生气,“你们商院的,学金融,是厉害,可也不能歧视我们设计专业,你身上穿的名牌,不是设计师通宵画稿画出来的?你住的房子,不是建筑师” “慢点慢点,”宁槿扇了自己一巴掌,清醒了点说,“我歧视你们干嘛,我一妹妹还是你直系新生呢,当我没说清楚,怪我怪我。” 然后终于正眼打量了那姑娘一眼,“你刚才说,你叫戴近近?” 她点头,试探着问他,“妹妹?” 宁槿点头,觉得她怪怪的,“怎么?” “不是,我是想问,是亲妹妹,还是认的妹妹?” 多扎心的问题,“亲的,堂妹。” 戴近近松了口气,差点以为自己要和学妹抢男人。 “你这么灌自己,是因为她?” “” “既然是亲妹妹,到死都没可能,那为什么不和我试试?” 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她孤注一掷,最有可能的结果,是宁槿一瓶子砸下去,跳起来叫她滚蛋。 他却摇着头给自己倒酒,絮絮叨叨女孩子要爱惜自己,他这种心里有别人的渣男,还是不要再招别人的好。 说完就看见戴近近也开始倒酒,倒空了小半瓶,他刚想笑她说悠着点儿,她重重地放下酒瓶,端过那杯酒泼在他脸上。 秋意深了,夜色更凉,都不及那杯酒,和那个人。 宁朵! “醒了吗?没醒需要我再开一瓶?” 不是宁朵,这女的谁? “宁槿你给我振作点!就你这脸,这身材,头顶上这个宁字,多少妹子赶着上你这倒贴,你倒是好,准备为了你小堂妹做一辈子和尚吗?血缘这种东西你拿它没法子!只能放手!” 她抓着宁槿的衣领,恨不得再扇他几个耳光。 “你他妈到底听进去没有!!” 宁槿已经开始头晕了,摇晃着扯开衣服上的手,开始赶人,“你赶紧走,别看我在这儿发疯了。” 戴近近直接就甩了门出去,他盯着门看了会儿,没想到这姑娘还真说走就走,一点儿泥水都不拖带的。 有点意思。 小包间里又剩了他一个人,清静得想死,他想着干脆在这儿过夜得了。 眼皮还没阖上呢,就有人推门进来了,戴近近拍醒他,没好气地说,“起来自己走,老娘可背不动你。” 他使劲地张开眼,看清了是谁又打算睡下去,“姐你行行好,放过我,一k?” “我押了张信用卡在前台,你要是不走划的都是我的钱,用了我的就要听我的,再不起来我就陪你在这过一夜你看” “哎别别别别,姑奶奶我跟你走。”他怕了这女人了,还陪夜呢,真特么嘴上没门儿。 那一晚之后,宁槿算是体会到了吃人手短的苦处,假扮着戴近近的男朋友过了两个月,说是还那一晚帮他付的酒钱。 还钱她不收,肉偿他不给,宁槿没法子,遇上有局只能帮她挡酒,这挡多了闲话就出来了,戴近近是乐得不解释,宁槿也知道说不清,周围又都是人精,该默认的都默认了。 倒是戴近近,再也没提过之前的话,大概相处多了,发现宁槿确实是个够义气的朋友,跟这样的人做朋友比做恋人更长久,于是有些心思慢慢的也就淡了。 宁槿不傻,戴近近的变化他当然看得出来,说没松一口气是假的,好歹朋友一场,他还真怕耽误了人家。 临近年底,朋友圈开始各种晒圣诞节,他想着宁朵应该放假了应该也不会回来,有心想去找她。 他跟戴近近说了,以为她会跳起来骂他。 结果她只是顿了一顿,接着低下头画图,宁槿看她没反应,“喂”了好几声,就差踹她桌子c抢了她的图了。 这么个人为了件没法商量的事儿c杵在这儿逼逼叨叨老半天,戴近近烦死了,“去去去,赶紧滚,我就等着她哪天嫁人了,你要死要活也要去参加婚礼的那天,求着我给你做女伴!” 下了飞机是宁华来接机,他一眼看过去,恍惚间差点喊错了人。 “她忙着呢,好几天没回家了。不过你要是想,可以路过他们工作室去打个招呼。” 说是工作室,其实是一幢城郊别院,里外都是眼花缭乱的布景和裙子,无数指挥声交错中,夹杂着他听不懂的语言。 “走吧,姐姐在楼上。”宁华在门房那里登记完,熟门熟路地往里走。 他们去得巧,宁朵正在和摄影师看刚才拍出来的效果,没注意到身后多出来的两个人。宁华示意周围的人不要出声,推着他站在了宁朵身后。 后来他想,那一刻才真叫近在咫尺,远在天涯。 一组照片看完,摄影师示意大家休息五分钟,他刚想叫她,屋子另一头就有人在喊d一ris,宁朵跳下高脚凳就踩着风似的过去了。 宁槿觉得她好像又长高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的宁华又冒了出来,身边跟着一个卷着西装袖的男人,她介绍说这是杂志的副主编,这次拍摄的负责人,看见宁槿条件不错,过来问他有没有意向参与拍摄。 宁槿谢过他的邀请,说是和宁朵搭档他就同意,副主编听后笑着说宁华也是这样要求的,他这就去安排换掉d一ris的搭档。 拍摄中途换搭档是会影响工作进度的,更别说换成一个门外汉,他不好问宁华和副主编什么关系,宁华也不说,倒是有些心照不宣地默认了。 没一会儿有人来找宁槿去换衣服化妆,宁华趁机溜去休息区,助理正在给宁朵补妆,她刚知道搭档换人的事情,眼珠子朝宁华那边一转,“你见过我新搭档了?” 宁华经常来探班,见到她不奇怪,宁朵好奇的是她引荐的那位搭档。 “当然见过,可帅了。”她神神秘秘的,脸上是小女生分享秘密的暧昧神情,“小心到时候流口水。” 因为是负责人带来的新人,摄影师心里不快倒也没说什么,加上宁槿看起来确实不错,便让他先拍几张看看效果。 纯白的背景,西装笔挺的青年,虽然不是他想象中,能在镜头前收敛自如的天才,但十几个造型下来,摄影师感叹,要是每个新人都像他这样好带,他大概可以多活二十年。 摄像满意了,示意其他人先休息,招手叫他过去看样照,比对着说眼神还可以放柔和一点,圣诞嘛,要有那种温馨的感觉,宁槿正琢磨着,突然从后面冒出一个小脑袋,打扮好的宁朵凑上来问,“看什么呢?” 不用等人介绍,宁槿揉了揉她的头,笑着说,“朵朵,好久不见。” 认出这张脸,宁朵“哇”地一声扑了上去。 站在一旁的宁华眼疾手快地拉住了摄像和助理,“人家久别重逢,您先歇会儿吧啊。” 摄像回头看见是她,赶紧拉着过来让她看,“小华,你看看,看看他这个眼神呐!”话里话外,跟捡到宝了似的,“中文这词叫什么来着,诶呀你快点提醒提醒我” 宁华忧愁地看了他一眼,“您还号称中文一嘴遛呢,这就想不起了?”她叹了口气道,“这是宠,是疼。” 是爱。 摄像一拍大腿,给了她一个大拇指,“精辟!” 而被她拉住的小助理看着那边搂搂抱抱的两个人一脸着急,掰着宁华的手哀求,“宁小姐您放手啊,d一ris刚弄好的发型又乱了” “” 宁槿愣了一瞬,没想到她这么热情,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脖子上了。他拍着她的背,笑说,“别蹭了,衣服沾到了口红我赔不起的。” 旁边有分区的负责人在催他们开工,跟着宁朵的小助理趁着给她整头发,偷偷问道,“那个新搭档,是你男朋友吗?” 宁朵怔了怔,“没有,是我堂哥。” 她很快调整好表情,又笑眯眯地走了,留小助理一个人纳闷儿:居然只是哥哥? 后来拍外景,只有零下的温度,周围所有人都裹得严实,宁朵光着小腿胳膊拍完了一组,小跑着去换上雪地靴和羽绒服,宁槿端了杯热饮过来给她暖手,听得她哆哆嗦嗦地道谢,好笑又心疼。 他知道晚上宁朵就要飞加州去赶下一场,没多少时间剩下给他,以前想说的话已经不能说,能这样陪着她也就知足了。 平安夜当天,宁华在爸爸的提议下,带了宁槿去看望爷爷。 爷爷一反常态地亲切,问了宁槿许多以后的打算,却似乎没打算干涉他的意向,只是单纯问问而已。 说完了事业又聊家庭,唠叨着叮嘱宁槿找一个知道体贴人的c会照顾自己的才过得舒心。宁槿来之前听宁华说,爷爷不是个热心的长辈,在这里听到这些实在有些诧异,试探着问道,“爷爷,您是不是不知道,我不算是您亲孙子,是您老三的养子?” 老人有些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慢慢吞吞地跟他打机锋,“是不是,有什么区别。” 宁槿没懂,也没有心思琢磨,“我希望我不是。” 宁华本来在旁听,听了这话一惊,以为爷爷要发怒,刚要上前救场,可爷爷只是让宁槿接着说下去。 然后她听见了一个离奇的故事。 待如亲子的养子原来是自家血脉,暗生情愫的女孩是血缘相通的兄妹,他的痛苦不知该跟谁去说,隐忍到现在,实在已经是极限。 “本来是件好事,但宁朵我实在是不甘心,一辈子,这辈子,我就只能是她哥哥。” 他起身,走去堂中跪在老人面前,眼神如死灰,“宁槿不孝,爷爷要打要骂,我都认了。” 老爷子没骂他,更没打他,盯着地上的人看了半天,把拐杖杵在地上震得整个房间都在响,“站起来!要跪也等我死了再跪!” 吐尽了心里话的宁槿已经有些恍惚,有宁华搀着,晃了晃才勉强站住,他听见她叹气,笑得愈发无力,“是不是觉得我很没出息?虽然是你亲姐姐,但男人不该为一个女人颓废成这样。” 可宁华却说:“宁槿,你求的是不可能的感情,光是这一点,我就很佩服你。” 她又叹,“我才是没出息的那一个。” 在工作室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宁槿想接近宁朵又不太敢,离得远了又会舍不得。当时她还在心里嘲笑他的胆量,现在回想,换做是她,大概连见那人一面都不敢了。 既然没可能,再见面只会徒增痛苦,而宁槿还能在宁朵面前装没事人一样说笑,这样做需要的勇气和定力,她没有。 老爷子又拿拐杖敲了敲地板,“华丫头,这小子说的宁朵,是你妹妹?” “不是,是双胞胎姐姐。” “嗯也是老四的女儿。” 宁华应了声是,不知道他老人家琢磨这个做什么。 “你们,都过来。”老爷子冲他们招手,却只是看着宁槿说话,“你要真想娶,倒是无妨。” 两个小辈惊得对视一眼,宁华走上前,“您这话是说” “非礼勿问,我说的很清楚了,你们该回去了。”说完他从小桌下摸出一炷香,点着了插上,开始闭目养神。 宁华知道老人的脾气,知道再问不出一个字了,拉着宁槿的衣服说,“走吧。” 结果是清楚了,过程却还是一团迷雾,他便说了心里的猜测,“爷爷,您是为了宁家,是吗?” 老人仍旧不答。 回去的路上宁槿一直念叨着“无妨”,宁华觉得他像是在升级似的,每念一次眼神就亮一分,最后叹息着倒在座椅上,释然地微笑说,“宁华,谢谢你。” “谢我?” “是你让那个副主编尽量照顾宁朵的,我看得出来,还有要不是你带我来见爷爷,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真的,我不知道怎么谢你才好” 宁华摇着头,“你没救了。” 他笑得坦然。 临回国前,宁槿收到了之前宁朵和他搭档拍的成片,厚厚的一本册子,还有一封副主编的感谢信,说是那一期效果很好,有机会一定再合作。 之后两人也断断续续有联系,但宁朵一直没有回来,他也没再去找她。直到宁朵交流期满回国,他找人去接机,又拜托戴近近多照顾她,自己就开始玩消失。 他琢磨着要怎么跟她说,越琢磨越临阵退缩,有次摸出手机,想找戴近近问问宁朵最近在干嘛,就听见门口有人让他赶紧滚出来,说有美女找他。 他暗暗希望是宁朵,又觉得不可能是宁朵,一磨一蹭的,竟有些紧张起来。 一道门隔开的明暗两重天地,他踏入金黄秋日的夕阳。 两年不见,她出落得更漂亮了。 却还是一个人在树下踩着树叶玩,压根儿没发现有无数双眼睛在偷瞟。他站在不远处看她,听见干枯落叶稀簌破碎的声音,和他的心跳重合。 四年。 他终于得偿所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