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之荣纯亲王的吐血之旅》 《还珠之荣纯亲王的吐血之旅》正文 1.死去与活来 爱新觉罗永琪薨了。 看着自己咽气的感觉——很奇妙。 飘荡在空中的永琪想。 对于自己的死亡,永琪并没有多少感觉。缠绵病榻的日子,于他来说,和死亡并没有什么区别。 回顾自己二十六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人生,作为皇阿玛和额娘的儿子,作为大清的五皇子,作为西林觉罗氏的丈夫,作为绵亿的阿玛,永琪觉得自己还算是勉强合格。 只有在想到绵亿时,永琪心中略略有些忧郁。他唯一活下来的孩子,毕竟还是太小了些。失去父亲的庇佑,日子想必会有些艰难。 不过,看看自己透明的身体,永琪撇撇嘴——儿孙自有儿孙福,罢了罢了。 从这头飘到那头,空中的永琪换个自觉舒服一些的姿势继续看着底下哭成一团的众人,有点无趣。 和不能自已的索绰罗氏、胡氏相比,默默垂泪的西林觉罗氏显得克制许多。 还是那个冷静、坚强且睿智的女人。 永琪想。她总是这样的,永不会在人前失去她皇子福晋的体面。心底有些心疼她,却并不会担心。他知道,即使没有他,西林觉罗若嘉,他的福晋,也能撑起这整个亲王府。 在空中又翻了个身,永琪发现自己对这种飘来荡去的行动方式掌握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叹了口气,永琪觉得奇怪,那些个话本里不是说有黑白无常、牛头马面来接引么,怎么都这么半天了也不见。 还要这么飘荡多久啊……永琪难得地又叹了一口气。 也许是漫天神佛听到了永琪的心声,就在他叹气的同时,身后出现一个黑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永琪吞没。 可怜的永琪同学,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的时候,永琪发现自己在趴在养心殿的御案上。 当然,恢复知觉之初,他是没有发现自己身在何处的,倒是被自己身上的明黄色皇帝常服吓得心肝胆儿都颤了一下。 冷汗瞬间湿了后背,他的第一反应是被陷害了,第二反应是苦思应对良策。作为圣眷正隆但母族不显的皇子,永琪一直谨小慎微,惟恐稍有越矩被人拿捏,但如今怎么会处于这种境地?该怎么办?瞬息间,永琪高速运转的脑袋里已转过数种可能。但蓦地,他呆住了,自己……自己不是已经死了?! 难道这是所谓的阴曹地府?但就算是,自己怎么就这副打扮?抬头环顾室内,这格局,嗯,很熟悉,很像……养心殿。 永琪同学糊涂了。 环顾四周,整个大殿里空荡荡地只有他一个人。 站起身来,他抑制不住内心的疑惑,伸伸胳膊踢踢腿,完全不同于飘荡状态,脚踏实地的感觉让他觉得恍如隔世——可不就是隔了一世么。 掐掐大腿,他疼得龇了一下牙,自己这是……还活着?! 想到死后折磨他两三年的附骨之痛陡然消失无踪,他得到一个匪夷所思的答案。 看着自己咽气并在空中飘来荡去游荡半日的经历是在做梦吗? 永琪的脸呈现“囧”状。 那种真实的感觉,怎么可能是做梦? 那么,是“借尸还魂”? 永琪更囧。那借的又是谁的“尸”? 伸向御案上堆成山的折子,他随意抽出一份。奏请人是——首席军机大臣……傅恒。 永琪呆了。 傅恒。多么如雷贯耳的名字。 难道说,自己附在了皇阿玛的身上 一想到这种可能,永琪觉得自己快崩溃了。难道在自己薨了后,皇阿玛也…… 正在胡思乱想的当儿,殿外传来一个宫人小心翼翼的声音:“皇上。” 永琪看看别无他人的大殿,心道想必是在叫自己了。如此一来,自己怕真的是借尸还魂了。 叹了一口气,将关于皇阿玛死因的疑虑压下去,永琪试探地叫了一声记忆中皇帝身边大太监的名字:“吴书来?” “奴才在。” 门外传来的声音印证了永琪的猜测。默了片刻,永琪长出了一口气,轻声问道:“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未时了。”隔着宫门,吴书来低眉顺眼地回答,不敢因皇帝看不见有任何松懈和不敬。 这宫里,可到处都是眼睛。 “哦。”永琪淡淡地应了一声。重新坐回御案前,他略带疲惫地揉揉隐隐作痛地太阳穴,细细寻思着接下来的行动方案。 永琪不畏死,但他也不想无谓地去死,尤其是在死过一次之后。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附身在皇阿玛身上,也不知道皇阿玛到底怎么样了,但既然老天给了他重活一次的机会,永琪眯了眯眼,那他就一定要紧紧抓住。 身为皇五子时不能展开的抱负,在成为爱新觉罗弘历——大清乾隆皇帝之后,他要一一实现! 眼下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防止这个身体里的魂魄被掉包的事实泄露。 与皇阿玛太过熟悉的人要不着痕迹地拉开些距离才好。永琪暗道。 朝臣亲贵好办,都说圣心难测,皇阿玛又是个素来多疑的,哪怕他们心底有些疑问,也断没人敢妄言,只要他把握住大政倒也好糊弄。后宫之中,妃嫔之类,那些个之前走得近的,寻个由头冷落了去就好。 思来想去,只剩下皇后和太后了。 在永琪记忆中,继后那拉氏与皇阿玛的关系很冷淡,甚至可以说是恶劣。三十年二月,因忤旨截发,那拉氏被南巡中的皇帝提前送回京城,旋即在五月又被皇帝收缴历次册宝夹纸,与被废无异。 永琪薨前,宫中传来消息,那拉氏已经是在熬日子了。 对那拉氏,永琪倒并没有什么恶感,印象中是个如若嘉一样端庄、坚强的女人,有些严肃,注重规矩,只是说话总是直来直去,缺了点若嘉的圆滑。 永琪撇撇唇,想来,若嘉在他心里竟是超过了那拉氏? 真是大不敬的想法啊。 虽然这样感叹着,但多少还是带着点不以为然,到底,若嘉是自己的嫡福晋,在他心底,自然是好的。 沉思间,忽闻殿外由远及近一阵喧哗。思绪被打断的永琪眉头微皱,不悦地抬高声音喝道:“吴书来?!” 没等得吴书来回报,就见掩闭的宫门被人一把推开,一个十七八岁、身着皇子常服的少年急步冲了进来。 惊疑间,那少年已奔至眼前,一句话就将永琪定在当场。 就见那少年匆忙中草草行了个礼:“永琪给皇阿玛请安!” 永琪呆了,愣愣地看着这个自称“永琪”的少年那张陌生的脸,反应不能。 永琪?这怎么可能会是永琪?! “皇阿玛!请你去溯芳斋看看吧,皇额娘她……小……还珠格格她冲撞了皇额娘,现在正闹得不可开交。”似未察觉永琪略显怪异的反应,少年急急开口。 醒过神的永琪,迷茫了,疑惑了,悲愤了,内心的小人儿泪流满面了:万佛啊,这究竟是个什么世界? 眼前的少年的确清秀挺拔,风姿卓立,看上去倒也忠厚纯良,可怎么看也不是那张自己看了二十几年的脸啊,而且——永琪眯了眯眼,这年纪瞧着也就十八九岁,稚气未脱,自己死之前不是已经二十五了么?自己不是一向遵从额娘的教诲,小心小心再小心、谨慎谨慎再谨慎么,怎么这个顶着“永琪”名头的少年这么冒失,养心殿也敢擅闯?还有,那光秃秃的脑门和长长的大辫子,又是怎么回事?好好的金钱鼠尾,啥时候变成大辫子了(虽然这辫子是比金钱鼠尾看起来要顺眼那么一点点)? 悲愤的永琪同学,是不知道世界上有平行空间一说的,更不知道若干年后有个叫琼瑶的女作家,写了一部小说叫《还珠格格》,曾一度风靡九州,惹来粉丝无数,也惹来板砖无数。自然,他也就不知道,他的确是如他所想的借了他老爹的身体还魂,但悲催的还魂在了《还珠格格》这个爱情至上、纯真善良宽容高贵横生横行的世界。 可永琪同学至少还是知道,眼下不是深入探究这些的时候。 他虽然不清楚少年口中的还珠格格是谁,也有些奇怪“还珠”这个不伦不类的封号,更奇怪一个小小的格格怎么就敢和皇后在溯芳斋闹起来,但眼前这个“永琪”嘴里虽然说着是还珠冲撞了皇后,话里话外却无一不透着对还珠的担心和袒护,很明显是为那个格格来搬救兵的。 既然“永琪”敢如此作态,想来,这个奇怪世界的皇阿玛,对那还珠格格应该是不错的。 那就去看看吧。 收回仍在少年身上打量目光,永琪面无表情地淡淡开口。 离开前,瞥了一眼案上摊开的奏折,“乾隆二十五年”的字样跃入眼帘。比起前面的几个惊天大雷,永琪已经有些麻木了,在心底道了一声“果然”后,便领着永琪和一干侍卫宫人浩浩荡荡地开往溯芳斋。 怀揣着对这熟悉却又陌生的世界的些微忐忑,悲催的永琪同学踏上了他的吐血之旅。 在今后若干年的日子里,他终于超前的深刻领会了一句二百多年后的名言:吐啊吐的就吐习惯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还珠之荣纯亲王的吐血之旅》正文 2.格格与皇后 一行人来到漱芳斋。 在御花园里碰上了袅袅婷婷的令妃。当从奴才们的请安声中知道面前这个面生的女人就是皇阿玛宠冠六宫的令妃时,永琪小囧了一下,却也不动声色。 原来的荣亲王永琪——现在的乾隆皇帝弘历(咱们还是叫他乾隆吧,毕竟如无意外,还有个顶着五阿哥皮的“永琪”会一直在大家眼皮子底下晃悠呢),已经隐约察觉这个世界似乎与自己原来所在世界有些差别。连续被几个旱天雷劈中以后,他觉得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事,自己都能坦然接受。 但显然,刚刚开始被雷生涯的他高估了自己的抗雷指数。 看着眼前一身大红旗装、高踞柱子顶端、脸红脖子粗的年轻女子,乾隆目瞪口呆,风中凌乱。 这……这应该就是永琪口中的还珠格格了吧? 囧囧有神的乾隆已经顾不得恼怒一地奴才的“皇上吉祥”了,只听得那女子在柱子上如见救星地怒吼: 乾隆怀疑了,这到底是皇宫啊,还是马戏班子啊?乾隆纳闷了,这到底是尊贵的皇家血脉啊,还是上蹿下跳的猴子啊?乾隆郁闷了,这到底是诡异世界啊,还是诡异世界啊?! 但不管这世界怎么诡异,到底还是大清朝,到底还是他爱新觉罗家的天下!既如此,怎么能允许在皇宫内苑出现如此闹剧! 乾隆不淡定了。 就见咱永琪牌的乾隆爷面色一沉,冲那女子怒喝道:“这是成何体统!你,先给朕下来!” 如果说当下乾隆只是不淡定,但那女子接下来的话就点燃了他的怒火: 乾隆愣了,他从没想过,一个女儿竟然敢跟父亲讨价还价,一个格格竟然敢跟皇帝讨价还价! 冷眼看着周围一群人或焦急或气愤却都并不显惊讶的样子,他微眯了眯眼。看来,这超出他认知范围的事儿,放在还珠格格身上,倒是被人视为正常了。 是谁给了她如此行事的胆子? 冷冷地看了一眼那已经快挂不住的女子,乾隆按捺住内心的恼怒,随手在围着柱子的侍卫堆里点兵点将:“你,还有你,你们上去把还珠格格给朕弄下来!”顿一顿,又阴着脸、咬着牙补充了一句:“可注意了,别把还珠格格给摔着了!” 到底自己初来乍到,不清楚这还珠格格是何许人物,其中又有何关节,还是悠着点儿。有什么要收拾、要料理的,等弄清来龙去脉,以后多得是时间。 永琪和尔泰对视一眼,上前拱手道:“皇阿玛,请让儿臣和尔泰去吧。” 上下打量了一下跟在永琪身边的清秀少年一眼,乾隆皱了皱眉,却仍是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永琪和那叫尔泰的少年当即便双双飞身上去,一人抓着还珠格格的一支胳膊,稳稳地落到乾隆面前。 自乾隆到来一直默不吱声的皇后,此时再也忍耐不住,上前一步道: 皇后未竟的话,被还珠格格小燕子猛然爆发的哭诉声打断。在她委委屈屈的一大段话里,乾隆听出了两个重点:一是这小燕子来自民间,以皇后为首的部分宫里人尚对她的身份抱有质疑;二是有人甩了她一个耳刮子。 来自民间?难怪这么没规没距,乾隆暗暗吐槽。 虽然同样狐疑这莫名冒出的民间格格的来历,但他也知道当下最重要的,是结束这场闹剧。 看看周围悄无声息静静围观的一堆奴才,他眸光一冷。 皇家的热闹,可真好看哈? 被目光扫到的人背脊一凉,瑟缩了一下身子,心下暗暗叫苦。 前几次还珠格格闹事儿出洋相,大家伙儿都围观得挺欢乐,也没见皇上有什么表示,围观成惯性了,这位爷却忽然省过味儿来。 背,背到点儿了。这是在场侍卫、宫人们的一致心声。 对他们的反应表示满意的乾隆爷,回过头来开始解决这皇后与格格的争端。 走到主位坐下,递了个眼色给吴书来。待他会意地遣了众人,自己也躬身倒退到门外候着后,乾隆看向一脸气愤、焦虑的皇后,面无表情地问道:“皇后,这是怎么回事儿?” 皇后本已做好了皇帝不分青红皂白袒护还珠的心理准备,毕竟,皇帝对还珠的偏宠和对她的不耐,在这宫里,已经几乎人尽皆知的事儿。乾隆这么一问,倒是把她问愣了。 见皇后楞楞地不成言,面无表情地皇帝陛下还等着皇后的回答,衷心的容嬷嬷唯恐皇帝借机发作,便“扑通”一声跪到了乾隆跟前,伏地高声道:“皇上,娘娘听闻昨儿夜里格格大闹皇宫,还带着武器想要翻墙出宫,便来到漱芳斋问一问。没料格格称听说娘娘要砍她的头,娘娘询问是何人造谣,格格不仅不说,还三番两次顶撞了娘娘,娘娘这才命奴才掌了还珠格格的嘴。” 皇后的呆愣和容嬷嬷的僭越让乾隆的眉头微皱,但看在那嬷嬷还算忠心的份儿上,他也就略过不提了。倒是容嬷嬷话中透露的事实让他心惊,一个格格夜里携带武器想要翻墙出宫,这还珠格格难道还真当自己是只猴子不成?!而且看样子这么大罪过已经在皇阿玛这儿轻轻揭过了,这是何等荣宠!何等荒唐的荣宠! 按捺下心中的波涛汹涌,乾隆仍旧不动声色,淡淡问道:“这么说,是你甩了还珠格格耳刮子?” 问的是容嬷嬷,目光却是仍旧投注在皇后身上。 他在评估,然后才好决定对皇后的态度。 评估的结果让他满意。想来,这个世界的皇阿玛和原来的皇阿玛一样,对皇后都是有些厌弃的。而且虽然同样美艳,这个皇后却也不是内核永琪记忆中的模样,性子倒是和那个那拉氏一样,严肃、耿直、冲动,藏不住心事。 那皇后这一关就好过了!乾隆在心底长出了一口气。 乾隆的语气让容嬷嬷伏地的身影几不可见地僵硬了一下,片刻后仍旧中气十足地高声回道:“回万岁爷,是奴才!” 皇后这时候也回过神来,虽惊疑乾隆不同以往的态度,但被小燕子激起的怒气未平,又担心容嬷嬷会受到责难,于是再次上前一步,冷着声音道:“皇上,掌嘴的命令是臣妾下的,容嬷嬷只是听命行事而已。作为皇后,想必臣妾处置一个格格的权利还是有的吧。” 瞧这话说的……乾隆暗暗摇头。要是皇阿玛在,恐怕早就怒火狂燃了。 轻咳一声,乾隆打破皇后的话带来的诡异冷场,不咸不淡地问道:“那皇后又想怎么处置还珠格格呢?” 皇后又愣了,虽担忧这是皇帝在下套子就等着一会儿集中爆发,却还是忍不住咬牙切齿地道:“交给宗人府发落!” “哦?”乾隆拖长了尾音,意味不明地继续问道:“那还珠格格犯了何罪?!” 皇后闻言挺直了背脊,直视乾隆,一字一顿冷冷地道:“忤逆罪!” 忍住抚额摇头的冲动,乾隆正要开口,却见到场后一直当隐形人的令妃上前一步,迎上皇后,又是求情又是劝解,最后道: 看着眼前面容娟秀、姿态娇柔、打扮清雅的女子,虽然与原来世界中令妃容貌有异,但却出奇的神似。 近距离地观察下来,乾隆有些明了当日令妃何以宠冠六宫了。 这是外表柔弱的女人,会利用自己优势,会迎合男人,更会审时度势。 乾隆不置可否。 倒是五阿哥永琪,急急地就把话接了过去:“对对对,小燕子,还不赶紧给皇额娘请罪!皇额娘一向宽容大度,定会原谅你的!” 略显意外地看了一眼永琪,乾隆依旧没有开口。只是心下暗道,虽然大家才头回碰头,但一眼就能看出皇后是个要求严格的,倒没想到这永琪说起违心话来还挺顺溜的——他倒是小看了他。 小燕子杵在众人中间,眼光不断在乾隆和皇后之间流转,完全无视永琪和令妃的不断送过去的眼色,脑瓜里不知道在转啥念头。 一片诡异的沉默中,皇后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看了一眼令妃,她转头面向乾隆,义正词严地道:“皇上,臣妾有几句话不得不说。还珠格格既已被皇上收为义女,并被册封为‘格格’,那她一举一动代表的便是我皇家的风范。进宫才多少日子,她又做下了多少荒唐事儿,真真可称得上是胆大妄为、无上无下、无尊无卑!这传扬出去,伤的可是皇上的颜面,是皇室的颜面,是咱大清的颜面!若一径放任不施惩罚,那我皇家颜面何存!” 她进宫多少日子,做下多少荒唐事儿,我还真是不知道。乾隆心底暗暗吐槽,却也不得不承认皇后这一番话,确实铿锵有力、有理有据,没见说得令妃和永琪冷汗直冒么。 小燕子虽说一贯听不太懂这些文绉绉的话,却也明白皇后这是想着找她麻烦,正要开口反驳,就听令妃焦急之下又忍不住开口,娓娓劝道:【“皇后!小燕子虽然行为鲁莽,但是,她毕竟不是宫里长大的,情有可原!再加上,她的率直和天真烂漫,正是皇上最珍惜的地方,如果一定要用礼教来拘束,岂不是把她的优点,全部抹杀了!咱们宫里,规规矩矩的格格,还不够多吗?” 方才还在心底对令妃的心机手段暗暗佩服的乾隆,立马风中凌乱了。】 明明这令妃看着也是个机灵的,怎么转眼间就残了呢?皇后也只是针对那还珠一个,她倒好,一句话上来就把皇后和宫里大大小小“规规矩矩”的格格们全打翻在地了。 敢情这民间格格天真烂漫得这么金贵,冲撞了皇后连管教惩罚都是“拘束”、“抹杀”了。 还有,虽然知道这个世界不同以往,但皇阿玛难道还就真的最珍惜还珠如此这番的“率直和天真烂漫”么? 万佛啊!被雷劈得已经慢慢习惯的原装正版永琪牌乾隆爷再次悲愤了,心底的小人跳着脚咆哮了:这到底是个什么诡异的世界啊!爷还想大展拳脚实现抱负啊,爷不想就这么被雷死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还珠之荣纯亲王的吐血之旅》正文 3.敲打与觉悟 乾隆被打败了。 被雷得炯炯有神、心神俱疲的乾隆,当下只想赶快结束这场闹剧,然后好找个安静的角落好好了解一下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皇后的颜面还是要顾的。想到此,乾隆的脸色阴沉下来,顾不得之前要理清其中关节再行事的打算,看着小燕子冷冷喝道:“给朕跪下!” 屋子里的人都愣了。 小燕子有些疑惑,不过看着乾隆确实面有不快,知道他是真生气了,倒也听话地“扑通”一声乖乖跪倒在容嬷嬷身边。 此时,乾隆才想起容嬷嬷一直跪到现在,难怪皇后火气越来越大。顿了一下,他开口道:“容嬷嬷,你起来吧。” 待容嬷嬷谢恩起身低眉顺眼地站到皇后身后,他才重新看向跪着的还珠,语气严厉:“小燕子是吧,长本事了啊?连皇后都能顶撞,哪天是不是也要跟朕来这么一出啊?!” “皇阿玛,您真心疼小燕子,小燕子自然也一片真心地尊敬您,爱戴您。只是皇后一直认为小燕子来历不明,想砍小燕子的脑袋,简直恨不得把我给五马分尸,难道小燕子我还要洗干净脖子等着吗!”听了乾隆的话,小燕子急急的辩白。 乾隆眸光一暗。好一个还珠格格。短短一席话,既成功的给他戴了两顶高帽指望着灭了他的火气,又给皇后挂上了恶毒的牌子。 真是“天真”啊。 眼看着皇后又有怒火具现化的趋势,要是爆发了就又是一场针锋相对,乾隆赶紧面色一整,怒喝一声“闭嘴!”。 成功地阻止了皇后,内心小人儿早已泪流满面的乾隆,果断开口:“看来皇后说得没错,仗着朕的宠爱,你还真是胆大妄为、无上无下!传朕口谕,还珠格格目无尊长,冲撞皇后,罚俸半年,禁足一月!” “皇阿玛!”小燕子惊呼一声,就想跳起来理论,被乾隆爷一个犀利的眼神定在当场。 想求情的令妃和永琪也被乾隆的眼神秒杀。 皇后不傻。这次皇上破天荒的没有把责任归到坤宁宫头上就算好的,现下还斥责了还珠,虽仍觉得处罚过轻,但见好就收她还是懂的。 环顾四周,见无人再有异议,乾隆爷冷哼了一声,甩袖子走人。 皇后自然也不会留下。看了一眼委委屈屈忿忿不平的小燕子,她冷笑一声,便带着容嬷嬷和等在院子里的坤宁宫众人,施施然回宫了。 乾隆和皇后走后许久,小燕子一众人才反应过来。从乾隆爷的眼神攻击中醒过神儿来的小燕子很是发了一通脾气,皇后恶毒、不做格格之类的话也说了不少,永琪和令妃是好一阵劝才劝住。 暂且不说漱芳斋是如何热闹,只说咱们憋屈的荣亲王版乾隆爷。 带着大堆侍卫、宫人回到养心殿后,他遣退了众人,独留下吴书来。 吴书来按着乾隆的吩咐,亲自去找来了近三年的起居注。乾隆随手拿过一册翻了两页,闭目沉思了片刻,淡淡开口道:“去御景亭给朕传个人来。” 吴书来心中一惊,面上却不显,“嗻”了一声便脚不沾尘的去了。 他知道是要发生什么大事儿了。 御景亭什么地儿?先帝爷亲创的粘杆处的宫内值班岗亭! 皇上登基以来,虽也一直用着粘杆处,却并不像先帝爷那么上心,只是不用则已,一旦动用,那绝对都是了不得的事儿。 心思转个不停的吴书来不敢去想什么事。不敢,也不想。在皇帝身边呆着,能知道的事儿那位爷自然会让你知道,不能知道的,知道了那就是个死。 不多事儿,是吴书来一直坚持的原则。 给御景亭传了话,吴书来就径直赶回养心殿候着了。 他回去的时候,一个貌不惊人的侍卫正从殿内出来,目不斜视地经过他身边,带起一阵风。 吴书来眼观鼻鼻观心,视若未见,站定在殿门外恭敬地回禀了一声:“爷,奴才回来了。” 乾隆唇角微弯。倒真是个知情识趣的,不愧是跟着皇阿玛最久的老人。 满意地道了一声“殿外候着”,乾隆便捧着手上的起居注细细地看起来。 这一看,就是一下午。期间吴书来进来添过一次灯,见乾隆一直皱眉研读,也不敢打扰。 戌时过半,见乾隆还是毫无动静,吴书来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请示:“爷,戌时了,是否传晚膳?” 乾隆抬头望了望门外,天色已然黑尽了。用功这么久,成效是显著的,近三年的起居注,已经看完大半。 让他心存疑虑的是,从起居注上的记载来看,这个世界的人事与他记忆中二十三、二十四年的并没有太大出入,怎么今天所见所闻就那么匪夷所思呢? 放下手中二十四年的最后一册,饥饿的感觉忽然明显起来,他揉揉眉心,对着吴书来道:“传吧。” 对进晚点变成了进晚膳,乾隆已经懒得表示惊讶了。 很快,各色吃食送进来,摆了满满一桌。在吴书来的伺候下草草用了一点,乾隆便挥挥手使人撤了下去,心下暗道:御膳房的东西还真是万年不变地令人食之无味,无论是这里还是原来的哪个世界。乾隆开始怀念亲王府的厨房了。 见乾隆又拿起一本起居注,吴书来在旁边欲言又止。 知道他定是有事儿,乾隆放下书,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吴书来犹豫了一下,道:“皇上,您今儿翻了令妃娘娘的牌子,可是……” 乾隆抬眼看向他,似笑非笑:“可是什么?” 吴书来心底一凉,觉得自家主子有点异于平常,但还是硬着头皮越发战战兢兢地回道:“以往皇上若翻了令妃娘娘的绿头牌,多是在娘娘那儿进晚膳,可是要通知娘娘一声?” “吴书来。”乾隆轻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听不出喜怒。 “奴才在。”刚才话一出口,吴书来就知道自己错了,现在听到皇上波澜不惊的语气,心里更是暗道一声“不好”,“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 那落地声听得乾隆都替他觉得疼。 吴书来却顾不上了。平日里皇上对令妃荣宠有加,令妃对他也多有照拂,因此在合适的时候,他也乐得多在皇上面前替令妃邀宠制造些便利。 只是,今日却是撞在枪口上。一个不好,皇上便会对他存了疑心。 作为近侍,若被主子疑心,会落个什么下场,吴书来再清楚不过。他的前任那可就是活生生血淋淋的教训。 许久,乾隆低沉的声音才在空旷的室内再次响起:“你有几个主子?” “奴才认定的主子一直都只有皇上一个。” 一句话说完,冷汗就已他的湿透了背脊。吴书来匍匐在乾隆跟前,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乾隆知道吴书来绝不是那令妃能收买的,但她能让吴书来有意无意地说些好话,就够让他心存忌惮了,再联想到原来世界里令贵妃的手段,心下更是不愉,于是便借机对吴书来敲打一番。 毕竟,他要的不仅仅是不生二心。 凉了他有半刻钟,乾隆觉得火候到了,才徐徐开口:“好了,起吧。” 吴书来松了一口气,赶紧谢恩,明白今天这一关算是过了,心下暗道以后跟紧皇上就好,后妃之争,他没那么多条命去淌那趟浑水。 待他起得身来,乾隆随口吩咐:“着人去给令妃传个话吧,今儿朕就宿在养心殿了。” 言下之意,令妃你该干嘛干嘛,赶紧洗洗睡吧。 吴书来领命去了。他重新将注意力放回起居注上。期间,下午那个大众脸侍卫觐见过一次,呈上了他要的情报。 翻阅着二十五年的起居注,乾隆怒了,而且怒火从小火苗一路狂燃至不可收拾。 将书册一把拍在御案上,他克制住掀桌子的欲望,开始查看粘杆处送来的密折。 看到最后,咱们正版永琪牌的乾隆爷终于忍不住了,“猛”地一拍桌子,怒骂道:“荒唐!荒唐!荒唐!” 五阿哥永琪,和奴才称兄道弟,皇家围猎,不仅争相逐鹿,还高喊“谁家天下”;和成年格格、年轻母妃过从甚密,甚至御花园把酒言欢;年近二十还和一众幼弟混迹上书房!顶着永琪的名头——在正版永琪牌乾隆爷眼里,这完完全全就是一顶着永琪名头的不成器纨绔,简直丢尽了他的脸面! 那个不知所谓的还珠格格,进宫不足一月,就把宫里闹得鸡飞狗跳。一个未出阁的姑娘,顶撞皇后,不敬嫡母,和着阿哥、侍读光天化日之下饮酒作乐甚至共处一室,还妄图半夜翻墙出宫被当做刺客宵小捉拿,简直丢尽了满洲姑奶奶们的脸面! 还有这具皮囊的前主人,奴才和皇子称兄道弟不仅不斥责,反而当着群臣的面样样得意地声称视他们为“子侄”!好一个子侄! 一个奴才将围场圈来的鹿视为囊中物,还叫他不要客气!那是什么,是鹿,鹿!不是路边的小猫小狗!他怎么就不把爱新觉罗的江山拱手送上?! 一把扇子一幅画一句话,就在妃子的撺掇下认下一个私生格格!认了还不算,还大张旗鼓地带着去祭天!祭天!那要什么人才有资格去?太子!当年受宠如斯几乎被内定为太子的嫡子永琏都没有去过,一个小小的私生格格竟然被带去祭天! 内心依旧不能完全摆脱永琪影子的乾隆同学怒火滔天,或许还带着点小小的妒忌。毕竟身为荣亲王的他好歹也是皇阿玛高度重视亲口夸过的皇阿哥,他也都没去过啊! 他也都没有去过啊!乾隆怨念。 一个私生格格,数次给皇后没脸,都能当做没看见,袒护得没边没沿!皇后是谁?是这大清的国母!打她的脸跟打你的脸有何区别?! 真真是应了那句话,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 正版永琪牌乾隆爷彻底觉悟了,这个崩坏的世界与他原来的世界,也许有些相似,却绝对截然不同!他是百般后悔,当初怎么就以为这具皮囊是皇阿玛?这分明和那个永琪一样,是个顶着皇阿玛名头的二百五! 他英明神武的皇阿玛,没有也绝不会做出那些荒唐事儿,绝不会容忍纵容那些胆大包天、大逆不道的奴才,更绝不会那般草率地认下那个莫名其妙的格格! 乾隆同学内心的小人迎风流泪,泪流满面:万佛啊!您难道不是要给我一个一展长才的机会吗?您难道是嫌我死得不够痛快不够悲戚于是想用接连不断的惊天大雷雷死我,用这些让人头疼牙疼全身疼的人和事烦死我? 还是,根本是您也瞧着他们败坏皇阿玛和我的名声不顺眼,于是让我亲手来收拾收拾□□□□纠正纠正? 好吧!乾隆暗下决心,用我爱新觉罗永琪和我敬爱的皇阿玛的名誉发誓,我一定要把这个崩坏的世界扭转过来! 瞧我的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还珠之荣纯亲王的吐血之旅》正文 4.愉妃与令妃 乾隆很生气,后果……应该很严重。 但正版永琪牌乾隆也知道,这具皮囊之前对五阿哥、小燕子还有令妃一众那是纵容得没话说,这个世界那是崩坏的没话说,若猛然改变太多容易招人怀疑。 身为永琪时一贯的谨慎,让乾隆决定放缓改造脚步,用领导专用的说法就叫行动前一定要“精心谋划,细心布局”,务必做到一步一个脚印,确保改造大业落到实处、取得实效。 打定主意的乾隆,慢慢熄了心中的怒火。招呼近侍伺候洗漱,斗志昂扬的乾隆钻进了暖暖的被窝,一觉睡到大天亮。 用过早膳,处理完今天的奏本密折,依例召见了几个大臣,解决了这具皮囊遗留下来的若干大小事务,乾隆小小的感叹了一下,这皇帝,他真是越做越顺手了。 心底有点小得意的乾隆同学不知道,他之所以能这么快适应这个位置,是因为在这个崩坏的世界里,皇帝的生活重心从来都是围绕后宫和还珠一众打转的,朝政,调剂而已——所以,大展抱负什么的,只是理想状态。 不过,咱们还是暂时不要打击荣纯亲王的热情了,他本就已经够悲催了不是。 闲下来的披着乾隆皮的永琪,想起了他的额娘愉妃。 永琪记忆中愉妃,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低调。在乾隆皇帝的后宫中,与孝贤、慧贤、令妃、淳妃哪怕是那拉氏相比,都没有丝毫出彩的地方,皇帝的宠爱似乎从来都与她无缘。但就是这样一个在众多后宫女人之中默默无闻的愉妃,教养出了倍受皇阿玛称赞的他。 人人都说愉妃其貌不扬、内向木讷,但永琪知道,在这步步惊心的宫里,他的额娘也许不是最聪慧的,但却绝对是看得最透彻的,她知道自己要什么,也懂得怎么去获得。打小他就明白,他的额娘与其他的宫妃不一样,心思从来都不在皇阿玛身上,她全心记挂着的,只有她们母子二人。是她教会他什么叫忍辱负重,什么叫韬光养晦,什么叫厚积薄发;也是她让他看清自己的位置、明白自己的责任、懂得取舍进退。 所以说,对愉妃,永琪是尊敬的,是衷心爱护的,是很有感情的。 原来的他缠绵病榻数年,对他的死,愉妃早有心理准备。二人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的目光中有哀戚有不舍却无绝望,拉着他的手,她平静地说:“若真有那一天,且安心地去吧,额娘会好好照顾自己。”所以,在知道自己死去的时候,和放心若嘉一样,永琪并不担心自己的母亲。 初得知自己还魂在了乾隆身上,永琪就光顾着囧了,并没有想过自己的皇额娘和母妃们会变成“自己”庞大后宫群的一员;后来现实残酷地告诉他这里并非原来的世界时,已经意识到这个略显荒诞的事实的他,也随之坦然——反正,那些女人个个都长着一张陌生的脸。再加上对那个二百五前任的拒绝承认,永琪的最后一点心理障碍也消失了。 就当新娶的小老婆呗。他想。 但对于愉妃,他的额娘,永琪是无论如何迈不过这道坎的。 是以,当他得知这里的愉妃早在若干年前就已薨逝时,永琪一边儿伤感,一边儿却也偷偷松了一口气。 因为没有见过,更谈不上感情,正版永琪牌乾隆甚至有些没心没肺地想,或许这样也好,若她还活着,定会被这个世界的五阿哥气得牙疼头疼全身疼。 对愉妃的感情到底烙印在永琪心里,闲来无事永琪内核全力运转的乾隆觉得应该去永和宫看看。 于是,带着吴书来,乾隆朝永和宫进发。 应该说,前任乾隆确实是极宠令妃的,比起永琪原来的那个世界有过之而无不及。因此,延禧宫人远远见到乾隆往延禧宫方向来了就喜洋洋地匆匆入内通报令妃,一点也不奇怪。 令妃闻言照照镜子,理理头发、整整衣衫,忙不迭地迎了出去。 平常令妃是不会表现得这么急的。 昨日乾隆在处理皇后与小燕子冲突时出乎预料的表现,本已让她有些不安。到了晚上,本已翻了延禧宫牌子的乾隆忽然改了主意,只遣了个小太监来传话就没有下文。她近乎本能地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了。 没有强大宗族可以依靠的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一生荣辱全部都寄托在皇帝身上。从内务府包衣到宠冠六宫的皇妃,她一路走来堪称顺风顺水,除了后宫那些常用的手段,最大的依仗还是她一贯对乾隆心思的准确把握。 乾隆敬重孝贤,她便咬牙向孝贤看齐,不奢不妒一派端庄;乾隆不喜欢强势的女子,她便千依百顺从不忤逆;乾隆标榜以仁孝治天下,她便随和亲切务求仁孝;乾隆向往寻常人家的单纯与温暖,她便适时撒娇卖嗔,小女人姿态做尽。 察言观色,揣摩人心,投人所好,是她人生的第一份功课。虽说妄度君心是诛心大罪,但这却是她在宫中的立身之本。 这么多年盛宠不衰,她自认是了解皇帝的。但昨儿被囧得落荒而逃的乾隆,却让她夜里翻来覆思索半宿,硬是揣度出一点异于平常的高深莫测来。 于是令妃有些不淡定了。 于是在得知乾隆来延禧宫时,令妃早早地站到了宫门口,等着接驾了。 乾隆也远远地看到了延禧宫门口一堆人。眉头微皱,这位爷不高兴了:怎么着,合着爷往这东六宫来,就是到你延禧宫的? 所以说,这人啊,喜欢的时候,那是怎么看怎么都是好的,不喜欢了,那就怎么做都嫌碍眼。 若是前任乾隆还在,指不定会满心欢喜,认为这是令妃重视他的表现呢。 去永和宫凭吊愉妃,乾隆没打算大张旗鼓。毕竟她已过世多年,若没永琪不时在宫里面晃悠,估计早被那二百五前任遗忘到天涯海角了,凸头凸脑地去,怕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低调行事的打算被令妃这么一搅合,黄了。谨慎惯了的乾隆临时决定换个目的地。 虽然心里窝着一把火,但走近延禧宫,他还是一脸春风,笑吟吟地免了众人的安,顺势就进去了。 进了屋,接过宫女送上的上好碧螺春,令妃亲自送到乾隆手上。 乾隆看着手中的茶盏,暗中撇撇唇,心说:这二百五前任对茶的品味倒是比对女人的要强上许多。 意思意思地抿了一口茶,乾隆随手将茶盏放下,对站在一旁令妃道:“魏氏你也坐下吧。朕这会儿过来是想瞧瞧小七和九儿。” 令妃闻言,笑道:“两个丫头一早就吵着想见她们的皇阿玛,您这就来了,要不怎么说父女连心呢!”说完,她回头吩咐身边的大宫女腊梅将七格格和九格格带过来,待腊梅领命去了才在乾隆下首坐下。 片刻后,就听门外传来孩子的喧闹声。乾隆抬眼看去,只见一个圆滚滚的身影略显蹒跚地翻过门槛,冲着他飞奔过来,嘴里还不停呼喊着“皇阿玛”。 根据年龄,乾隆判断这应该是七格格。小姑娘四岁了,粉雕玉琢,煞是可爱,可以预见将来会长成个小美女。 七格格一路小跑过来,抱住乾隆的腿就想往他身上爬,一边爬还一边撒娇:“抱抱,皇阿玛抱抱。” 乾隆莞尔,虽然对令妃好感甚少,但小姑娘倒确实是个惹人怜的。 伸手将名义上的女儿抱起,乾隆想起了绵亿,目光不觉愈加柔和。 此时九格格已被奶娘抱进来,扭着身子伸长了手要令妃抱。令妃含笑将她接了过去,一回头就听大女儿道:“皇阿玛皇阿玛,咱们去找小燕子姐姐吧!” 乾隆手一僵,不动声色地看了令妃一眼,和颜悦色地问道:“小七很喜欢小燕子姐姐么?” 小七点点头,盯着乾隆,目光清澈:“很喜欢。小燕子姐姐会很多好玩的,小七以前都没有见过!咱们去找她玩吧,皇阿玛。”锲而不舍,小七也没忘记之前的请求。 看乾隆心情似乎也不错,令妃借机道:“皇上,要不咱们还是去看看小燕子。昨儿您罚了她,虽然她也明白您是为她好,但心理还是觉着有些委屈,您走后,可是哭了许久,那双大眼睛都快赶上兔子了,臣妾看着都觉得心疼。” 再看看乾隆脸色,尚算平静,令妃斟酌着词句,再接再厉:“皇后娘娘说得也在理,进了宫就该守这宫里的规矩,做了格格就该守着格格的本分。只是臣妾琢磨着啊,这规矩岂是一天两天能学会的,宫里的格格哪个不是知事起就有额娘、嬷嬷细心教导着,可怜小燕子打小就在宫外,连身世都是前不久才知道的,又哪里知道做格格该怎么行事,这初来乍到的,会这里那里的出点子错,也是人之常情。她娘去了,如今皇上您就是这世上、这宫里她最亲的人了,她一向亲近您、爱戴您,昨儿她先被打了耳刮子后又被您罚,心里过不去倒也在所难免。” 话到此,令妃不觉有些唏嘘。 乾隆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在暗暗吐槽:不知道宫里的规矩做格格的行事,难道连普通人家敬重嫡母的规矩也不懂么?连男女大妨也不知么?连暗夜翻墙而出非良人所为也不明白么?何况翻的还是宫墙。 分明是缺乏基本的教养! 看着怀中粉嫩可爱眼巴巴等着他答案的七格格,乾隆忽然警觉,若放任小七接触小燕子,会不会再冒出一个猴子皇女来? 那就不是悲剧,而是惨剧了。 绝对不行!乾隆暗下决定,在改造好小燕子之前,绝对绝对要将小燕子和包括七格格在内的公主格格们隔离,对,还有年幼的皇子们,也要与之隔离。 如今,乾隆觉得那二百五前任干的荒唐事儿里总算有一件开出好花儿来了,那就是将还珠安置在戏园子漱芳斋——远离东西六宫和阿哥所的偏僻所在,不用他再费神去安排了。 令妃察觉到乾隆的若有所思,一心只认为他是被她的话打动了,于是继续说道:“所以啊,皇上,您还是去看看格格吧,开导开导她,别让她一个人胡思乱想,以为她最伟大最仁慈的皇阿玛不疼她不爱她不要她了。要知道,在她心里,可就属您最亲近,若真想不开,郁结于心,出了什么事儿,到最后心疼的还不是皇上您吗?” 乾隆笑了。 这令妃果然是个角儿,这话说得,温柔婉转,情理并重,若真是个心疼小燕子的在,那可真是字字句句都能说到那人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去。 简直是甩了那拉皇后八条街啊。 乾隆心底暗叹。 且不说给皇后捅了几把不近人情的软刀子,就听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若今儿爷他不去看这小燕子,倒是有些罔顾天伦、对不起小燕子的一番衷心爱戴了。既如此,那爷便走一趟漱芳斋就是,正好看看那没规没距的民间格格还能怎么折腾。爷现在还真不怕你折腾,你不折腾爷怎么找由头收拾你改造你扭转乾坤啊? 被雷得渐入佳境的乾隆爷刮刮七格格的小鼻子,淡定地转头朝令妃笑道:“那咱们便去看看小燕子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还珠之荣纯亲王的吐血之旅》正文 5.格格与规矩 下定决心将小燕子隔离的乾隆并没有带上七格格。 一行人到漱芳斋的时候,就见漱芳斋房门虚掩,院子里一堆奴才聚集。 还未开口询问,就见几个奴才一齐伏地高声请安。与平常请安声相比略显高亢的声音,让乾隆略挑了挑眉。看看虚掩的房门,不用脑袋他也知道怕是还珠格格又在出什么幺蛾子。 给吴书来使了个眼色,吴书来会意的赶紧上前几步,将房门推开,倒是吓了门后的人一跳。 乾隆朝门里望去,就见永琪和小燕子一前一后愣在那里,显然是听见奴才们的请安声赶着出来接驾的。 二人闭门密谈的架势让乾隆皱眉,心下不喜他们的毫不避嫌,却也不好当众发作。 永琪反应较快,怔楞片刻后,便紧赶几步出来给乾隆和令妃请安。 在永琪的提醒下,小燕子也草草给二人行了个礼,只是在给乾隆请安时那气鼓鼓的表情和东张西望的目光,生动准确地反映了她内心的不满。 乾隆冷笑,暗道,看来他昨天随口一说还真说中了,这小燕子若再不加以管教,有朝一日会忤逆顶撞他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面无表情地宣了二人起身,乾隆带着一众人进了漱芳斋。 按规矩排排坐下了,乾隆忍住心下不愉,面带微笑开口唤道:“小燕子。” 在软凳上扭来扭去,看永琪看令妃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乾隆的小燕子闻声终于转头恹恹地看了他一眼,委委屈屈地喊了一声:“皇阿玛。” 这小女儿姿态做得,倒是让乾隆减了两分厌恶。不过也仅是减了两分,他可不觉得昨天对小燕子的罚俸禁足有什么不对。 “可是觉得昨儿朕罚你罚错了,心里怪罪朕?”乾隆笑眯眯地问,问得令妃和永琪脸色大变,齐齐转头望着小燕子,眼色使得眼睛都差点抽筋。 小燕子撅撅嘴,看看乾隆温和的表情,看看一脸着急的仙子娘娘和永琪,想着昨天二人劝过她的话,叫嚣着要发作的脾气最终还是胎死腹中,泄气道:“小燕子知道皇阿玛是为我好,是为了不让我被关进那个什么宗人府去受折磨,我怎么会怪罪皇阿玛呢。” 看来这小燕子还不是一无是处,至少这看人脸色的本领是少有人及的。只是,不知道那个什么“天真率直”的评语是怎么来的。 难道敢于不守规矩、口没遮拦就是“天真率直”? 乾隆自己囧了一下。 永琪和令妃刚松了口气,就听小燕子还是忍不住心里的憋屈,继续开口道:“只是皇阿玛,小燕子也确实有些想不通。不是我要顶撞皇后,明明是她一直针对我。她从第一次见我就看不惯我,她根本就不想认我!昨天,是她先让容嬷嬷打我,我才还手的,也是她要让那些侍卫抓我,我才施展轻功飞到柱子上的——我若不飞上去,皇阿玛您就只有到那个什么大牢里去见小燕子,不,说不定到时候我小燕子早就变成死燕子了。您罚我,我认了,但我不明白,为什么您只罚我一个!” 乾隆听完又囧了。怎么这小燕子和令妃一样飘忽不定,一夸她明白,转头就开始浑了。 永琪看看始终挂着微笑的乾隆,想开口帮腔两句,被令妃一个眼神止住。 二人的小动作让乾隆暗暗皱眉。知道这令妃与永琪过从甚密是一回事儿,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儿。 将厌恶掩在眸光深处,乾隆依旧笑眯眯地问小燕子:“小燕子,若你娘使人教训你,你是不是也要顶撞还手?” 小燕子被噎了一下,旋即就梗着脖子道:“我娘疼我,绝不会打我。而且皇后又不是我娘。” 乾隆的笑快挂不住了,看了一眼令妃,话里不觉有些冷意:“祖宗规矩,只要是朕的孩子,就得叫皇后一声‘皇额娘’,入宫这么久,难道你连这最基本的规矩都不知道吗?” 被乾隆的目光看出冷汗的令妃暗暗着急,怎么皇帝是要把这事儿怪罪到她头上吗? 一时间,令妃也为小燕子的“天真率直”头疼起来。 小燕子敏感地瑟缩了一下,觉察出乾隆语气中的不善,心下不服却直觉地不敢回嘴,低低地嘟哝了一声:“哦。” 见小燕子又有忍不住的趋势,令妃赶紧起身告罪,将话接了过去:“请皇上恕罪,是臣妾疏忽了,未能将这些礼节规矩细细地给格格讲分明。” 言下之意,她讲过,只是未曾按照还珠格格的程度一一掰开揉碎,让她彻底记在心上。 也怪不得令妃话中有话,在这件事儿上她还真受委屈了。当日小燕子受封前面见帝后接受最后考查,乾隆曾将教小燕子规矩的任务交给她。 对皇帝交代下来的任务,她一贯高度重视,同时也看出乾隆对这格格非同一般的怜爱,因此,对这个任务她是欣然接受,并积极落实。 但小燕子的表现却让她大开眼界也大大摇头。说实话,她还真好奇夏雨荷到底是怎么教出这样一个恨不得随时随地都活蹦乱跳的女儿的。 教了无数遍,终于勉强教会基本的走路和行礼,令妃心力交瘁。 虽说被皇后挑剔过一回,但看到乾隆对小燕子自成一派的规矩并不在意,又加上祭天等事一耽搁,令妃也就将这事儿搁置了。 没曾想今日却被乾隆旧事重提。 令妃有些慌了。 眼下的乾隆确实让她有些看不懂。 乾隆倒也没发作为难,道:“令妃你且起来吧。如你所言,这宫里规矩要学会学全也非一日之功,倒不能怪罪到你头上。” 就还珠那坐不住的猴子样,你要真在短短时间里把她(调)教出来,倒成怪事了。 顿了一顿,他话锋一转,似笑非笑,接着道:“不过,这些基本的规矩礼节,也要尽快明白才好。令妃,这个任务就还是交给你吧。” 令妃领命,面上不显,心下却叫苦不迭,自然也不敢再像上次一样拍着胸脯保证十天之内给乾隆一个“仪态万千的格格”。 小燕子听见还要学规矩,一张脸立马变得比苦瓜还苦,见乾隆脸色转晴,大眼睛咕噜噜一转,蹭过去拉着乾隆的袖子撒娇:“皇阿玛,这宫里的规矩真是太多了,这也不能说,那也不能做,连叫个人都不自由。虽然小燕子我听了就觉得头疼,但之前令妃娘娘已经教过我,我也都学会了。您不是见过吗,连那个高高的鞋子我都会穿了,您看,就不用再学了吧?” “都学会了?”乾隆也不反驳,只是看着她淡淡问道。 小燕子被看得有些心虚,但还是硬着头皮点点头,大眼睛充满期盼地望着乾隆:“学会了学会了,之前不是一时气愤,忘了嘛。” 乾隆笑而不语,喝了一口茶,转向令妃:“令妃觉得呢,小燕子的规矩可都学会了?” 小燕子期盼的目光投向仙子娘娘,令妃却是不敢顺着她的心意回,斟酌了下词句,方开口道:“格格行礼走路确是基本会了,只是还需雕琢。” 小燕子泄气了。虽然听不懂“雕琢”的意思,但却也隐约明白令妃是说自己的规矩还是要学,求助的目光便又转向了永琪。 永琪也不忍见一向活泼的小燕子如此没精打采。但他知道,在这深宫之中,有皇阿玛和自己等人宠着她护着她,也有皇后一众人在全神贯注地等着抓她小辫子,若她一直这般视规矩为无物,迟早会惹下他和皇阿玛都无法收拾的祸事。因此,他强自按捺下心中那份不忍,只朝她送去一个歉意的眼神。 乾隆很满意令妃的识趣,向小燕子道:“你看,可不是朕一人觉得你的规矩不过关,就跟着令妃再好好学学。” 小燕子不甘不愿,点头称是,就兀自坐回软凳生闷气去了。 只是她这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还没等乾隆开始下一个话题,就见她又蹭到跟前,满脸堆笑:“皇阿玛,我想出宫。” 乾隆一口茶差点喷出来,这姑娘转得也太快了吧。稳了一下心神,问:“出宫?怎么会突然想起出宫?” 虽然咱满人不讲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一个皇宫大内的格格,怎么也不该三天两头千方百计地想着出宫吧。 何况,她刚刚自民间来,照理对这皇宫内苑兴趣更大才是。 莫非,有什么内情? 想到前天晚上的闹剧,不知道自己已经真相了的乾隆有些好奇。 小燕子见他没有一口否决,觉得有门儿,兴高采烈的解释道:“不是忽然想起的。皇阿玛您忘了,去祭天之前,我就跟您说过要出宫走走的,您也说要出宫并不是不可以,只是因为祭天才让我忍耐两天,如今可都过去老长时间了。” 顿了顿,又瞅着他郁闷地嘟囔:“您不会说话不算吧?” 朕不是忘了,是根本不知道好不?估计又是那个二百五前任惹得事儿。乾隆心底吐槽吐得欢快,脸上却仍旧挂着温和的笑容,也没有掩饰他的好奇,问:“那你出宫是要做什么去呢?” 小燕子还没缺脑仁儿到明说去福家看紫薇,一时却又想不出其他理由,只好呐呐道:“不做什么,就是出去走走。” 明白她没说实话,乾隆也不追问,只道:“宫里这么大地方,还不够你‘走走’?且先跟令妃把规矩练好了再说吧。” 小燕子还想再磨,被永琪打断:“是啊,小燕子,你就听皇阿玛的,跟令妃娘娘好生学规矩。”朝小燕子打个了眼色,暗示道:“你念念不忘的那些小玩意儿,我若出宫会给你带进来的。” 虽说乾隆已经注意不要陡然改变太多,但他对小燕子宠爱有所减淡还是被永琪察觉。知道真假格格真相的永琪深深地为小燕子担心,若现在就失去圣心,待事情暴露,等着小燕子的,除了死,别无他路。 真欣赏“不在格子里”的小燕子与“玲珑剔透”的紫薇的他,自然要竭力阻止事情向那个悲剧的方向发展。当下最要紧地,就是保住小燕子的受宠地位,是故他及时开口劝她顺着皇阿玛的意思行事。 “哦?”乾隆眉梢一扬,睨一眼插话的永琪,看着小燕子问道:“小燕子念念不忘的小玩意儿?是些什么东西啊?” 小燕子有些茫然,求助地望向永琪。她可从来没说过要出去拿什么“玩意儿”。 所以说永琪还是不够了解小燕子。 暗示什么的,对她来说难度太高。 永琪见状连忙回道:“小燕子进宫之前,曾在一个大杂院寄居过。去围场前,许多东西都留在那里了。您知道她是个念旧的人,一直舍不得那些东西,跟儿臣也念叨过好几次了。” “原来如此。”乾隆不置可否,却也不再探究,让永琪和小燕子都松了一口气。 又闲话了两句,乾隆便借口要处理朝事离开了漱芳斋。离开时,见令妃与永琪都没有跟出来,眸光又暗了暗。 如果他没记错,现在还不到尚书房下学的时候吧。这永琪,年纪一把没有领差也就罢了,现在连上书房的规矩都不守了吗? 欠(调)教! 乾隆内心那个名叫永琪的小人儿恨声骂了一句。 正版永琪牌乾隆并不知道,在若干天雷的狂轰乱炸之后,第一个让他喷血的九天神雷已经近了,更近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还珠之荣纯亲王的吐血之旅》正文 6.恳谈与怒火 值得永琪翘掉尚书房的功课跑来漱芳斋,自然是大事儿。 昨日下午他本打算出宫去福家见见那个真正的妹妹,可安慰完小燕子已近申时,再出去已然无法在宫门下钥前赶回,只好作罢。 今日一早,他便向尚书房的纪师傅告了假,与尔泰一起赶到福家,见了紫薇,还给她带去了一封小燕子画了一夜的“信”。 诗情画意的紫薇,温柔高贵的紫薇,深明大义的紫薇,和率直天真不拘一格的小燕子一样,深深地折服了他。 想到小燕子还等着自己的消息,他回宫便直奔漱芳斋而来。可惜二人关上房门,还没开始说,乾隆与令妃便来了。 送走乾隆,令妃又细细叮嘱几句,说了第二天会带嬷嬷过来教导规矩,就也回自己的延禧宫去了。 待令妃离去,永琪让屋内的伺候宫人都到院子里候着,却是不敢再关上房门。刚才乾隆刚发现他们共处密室时的表情他看了个正着,想一想也确是不妥当,当下便注意了些。 和霜打的茄子样的小燕子在桌边坐下,永琪开始把自己见紫薇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给她听。 知道紫薇不怪她,还一心想将错就错把格格之位让给她,小燕子欣喜若狂。 尽管在市井中长大,“劫富济贫”坑蒙拐骗的事儿也做了不少,但小燕子一直都是自诩侠义正气的,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亏心过。 和紫薇结拜,除了喜欢紫薇温柔善良的性格,也有羡慕她拥有与自己绝缘的高贵雍容的气质的成分在,她总觉得和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子成为姐妹,自己也会变得高贵一些。 倒还真没存找机会霸占、抢夺紫薇父亲的心思。 她知道紫薇为了认父千里迢迢从济南来到北京,其间不知道受了多少苦,她也知道紫薇是多么迫切地想要进宫认父完成母亲的遗愿。如今,她却为了保住自己的脑袋,占了她的位置,抢了她的父亲,虽说有许多不得已,但每每想到这个事实,她便忐忑不安,心神惶恐。 她担心紫薇会恨她怨她,担心紫薇会不再认她这个姐姐,担心真相会在她毫无准备的时候揭穿,担心皇阿玛会一怒之下要了她的脑袋。 这种担心夹杂着对紫薇的愧疚,像蛇一样,越来越紧的缠绕住她,尤其是夜深人静独处的时候,每每让她恨不得马上就把这格格的位置还给紫薇。 但对脑袋安全问题的担忧让她一次次怯步了。乾隆的宠爱、令妃的温柔、五阿哥的关怀,被人伺候、围绕、奉承的虚荣,格格这个位置带来的荣光,让她一次次沉溺了。 反复煎熬间,小燕子越来越急躁,越来越不知所措,谎话像滚雪球一样在乾隆面前越说越多。 五阿哥和尔泰知道真相后的谅解,给了她安慰与希望。如今,终于又得到紫薇传来的消息,而且是好消息,小燕子于是很是长舒了一口气。 得到了五阿哥与尔泰的维护,得到了紫薇的谅解与配合,她乐观的认为,问题很快就会全部解决。到时候紫薇成为格格,她也不会掉脑袋,皇阿玛这么疼她,说不定她还可以继续保有现在的幸福生活。 想到此,小燕子乐疯了,前段时间的焦躁一扫而空。 她欢呼一声, 永琪吓得赶紧把她拉下来按到椅子上坐好,有些气急败坏地嘱咐道:“你小声一些,又不是不知道皇后一向和你不对付,现在这周围指不定就埋伏着她的眼线呢!” 小燕子闻言立马噤声,左右看看,会意地朝永琪点点头,压低了声音道:“我这不是太高兴了嘛!永琪,你快跟我说说,紫薇现在怎么样了,她过得好不好?” 永琪见小燕子如此作派,会心一笑,觉得这个格格真真是有意思得很,一举一动都给他万分新鲜的体验。 永琪的笑而不语让小燕子急了,伸手越过桌面,扯住他的衣袖,迭声问道:“到底好不好,你说啊,快说啊!” 也不在意自己的衣袖在小燕子的拉扯下已快变形,永琪含笑安抚道:“好,很好。紫薇在福家过得很好,吃得好,穿得好,前些日子担心你,今儿见到你写的信,知道你的消息,就更好了。” 小燕子松开手,一脸高兴:“那就好。可是不亲眼见到她,我就是不放心。”眼珠子一转,她巴巴地望着永琪:“永琪,我知道你最好了,帮帮我,找机会安排我出宫去见见紫薇吧。” 永琪闻言却敛了笑,严肃地道:“小燕子,有些话我必须跟你说清楚,你也必须记到心上了!” 见他不仅不答应自己的请求,还一脸严肃要教训自己的样子,小燕子有些不高兴,却还是给面子地对永琪道:“什么事让你忽然变脸,说吧。” 永琪盯着小燕子的眼睛,语气真挚,充满担忧:“小燕子你要知道,这宫里不比宫外,规矩多如牛毛,眼睛多如牛毛,一步不慎便是万劫不复。真假格格一事本就惊险万分,如今,你又得罪了皇后。一旦这件事在我们做好万全准备之前爆发,那就事关生死,你知道吗?” 小燕子勉强听了个六七分懂,愣愣地点点头。 “这些日子,跟着令妃娘娘好好学规矩,学着保护自己,做事说话都小心再小心,万不可像之前一样大大咧咧,免得让人拿捏住把柄,好吗?” 永琪话里真切的担心,让小燕子感动莫名,拍着胸保证道:“永琪你放心吧,我当然会保护自己。要知道,小燕子我可是很宝贝这颗脑袋的!” 话虽如此,但小燕子心里还是有些不以为然。皇后再厉害,还能厉害过皇阿玛不成?何况,她又不用永远生活在宫里,总是要把这格格还给紫薇的。 永琪知道小燕子并没有完全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但她能听进去三分也是好的。 两人又就紫薇谈了许久,永琪再三叮嘱小燕子不要私自行动后,才打道回了景阳宫。 再说乾隆。 借着处理朝政径自回到养心殿后,他东摸摸,西蹭蹭,无法静心却又百般无聊之下决定去尚书房视察,顺便见见那几个自己名下的孩子。 一踏进尚书房,乾隆就看见最前面那两个空空的位置。其中一个是永琪的,他知道。但另一个? 他疑惑了,难道还有其他人缺席? 大清一向重视皇子教育。想当年,他的尚书房经历堪称泣血,那真是起得比鸡早,累得像头牛,无寒无暑,不分春秋,除了元旦、万寿等重要节庆,几乎全年无休。 怎么这里对尚书房的规矩这么不上心吗? 随随便便就有两个皇子缺席! 乾隆怒。 面色阴沉地免了众人的请安。乾隆到首位坐下,冷飕飕地问:“那两个位置是谁的?” 看看乾隆目光指向的方位,今日当值的纪昀纪师傅暗中唇角微撇,躬身回到:“禀皇上,是五阿哥及其伴读福尔泰的位置。” 乾隆觉得自己又被雷劈中了,掩饰不住心中的不可置信:“五阿哥和谁?” “伴读福尔泰。” 纪昀疑惑,这位子不是皇上您亲自安排的吗?当时他们一众满汉师傅虽均是诧异不已,但见他平日对令妃及福家一脉宠爱有加,还将那福家兄弟“视为子侄”,五阿哥、福尔泰等又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也就以为这是福尔泰入上书房是皇帝恩准了的。 虽然私底下,众位师傅对那年纪一大把的五阿哥和仍身为侍读的福尔泰高坐于几个小阿哥之前都有些看不惯,但谁叫人家皇帝喜欢呢。人家皇帝都能忍受一个奴才排在自己儿子前面,那他们这些同为奴才或外臣的,又何必去触这个眉头。 莫非,皇上今儿是终于省过味来了?终于发现这样安排是大不妥了终于发现侍读就该去跟着专门的师傅学学什么是侍读本分才是正理了?终于发现这上书房不是给五阿哥永琪一个人开的了? 若是如此,那真是谢天谢地,尊贵的皇帝陛下总算是开始正常了。 纪昀暗暗吐槽。 乾隆闻言顿时觉得天雷轰顶。 一个皇子伴读,竟然堂而皇之进坐上书房,还排在除五阿哥之外的其他皇子前面。 上书房是什么地方?教授为君之术,教育皇子,选拔储君的地方! 他福尔泰怎么敢,怎么敢!莫非,他福家还真有逐鹿之心不成?! 好,真是好! 乾隆狂怒。 众人对此不以为怪的态度,更让他怒不可遏。 但众人的态度也让他冷静下来。那福尔泰敢如此,怕也是得了那个前任二百五的默许。 混账! 即使被那么多雷轮番劈也默默忍受的正版永琪牌乾隆爷,内心的小人儿终于改流泪为吐血。 那个二百五,如此不知所谓,不分轻重,是真想把他爱新觉罗的江山拱手让人是吧? 休想! 即使不是原来的世界,他爱新觉罗永琪也绝容不得这样的事出现,哪怕是苗头都不成! 乾隆咬牙切齿。如不是自己现在附身在这句皮囊上,恨不得立马把“它”拉出去鞭笞三百。 还有那个福尔泰,那个他完全没有印象的福家——既如此大胆,那就等着爷的收拾吧! 其实,乾隆爷还真冤枉人前任和福家了。若他们中有一个如他一样,来自真实的世界,必然不会如此没谱,也就轮不到他来收拾。但悲剧的是,他们从出生到长成,都是在琼nn构筑的世界里,主角及主要配角光环闪亮亮的他们,根本察觉不到这有多荒谬。 当然,咱们面前的正版永琪牌乾隆爷对此一无所知。他只心惊于前任的昏庸,心惊于福家的胆大,心惊于若自己不来那想不都敢想的可能性。 因此,丝毫不知道这个在还珠世界被视为理所当然的安排已经成功触到永琪牌乾隆爷逆鳞的永琪、福家一众,逐步走上与原来大团圆结局截然不同的道路,就是可以预见的了。 看了一眼仍旧恭恭敬敬候着回话的纪昀,乾隆收起所有情绪,连阴沉的脸色都藏到了面无表情的面具之后,波澜不惊地问道:“永琪与福尔泰今日为何缺席?” 纪昀仍旧低着头,淡定地回道:“回皇上,五阿哥今日一早即告了假,称有要事待办。” 乾隆看不见纪昀的表情,自然不知道纪昀眼角眉梢暗含的不屑。只是听了他的回答,觉得自己的火气又有憋不住的趋势。 纪昀不知道永琪干什么去了,他知道啊。 要事,要事就是去陪那猴子还珠,还两个人毫不避嫌地闭门密谈。 真是兄妹情深哈。 乾隆觉得,自己现在好歹也是皇帝,怎么就活得越来越憋屈啊。看来他得找个机会与永琪“谈谈”。 毕竟,这火要老憋在心里对身体也不好不是? 再谨慎,再谋划,再步步为营,若憋得自己忍不住先吐血而亡了,有个p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还珠之荣纯亲王的吐血之旅》正文 7.永璂与纪昀 忍不住爆了粗口的乾隆爷于是掠过该话题,开始考校在场诸皇子的功课。 除三阿哥永璋因病缺席外,自四阿哥永珹以下诸皇子,包括二十四年出嗣慎靖郡王允禧的六阿哥永瑢,都尚在学。 乾隆便按年纪大小,一一考问过去。 永珹、永瑢及八阿哥永璇年纪稍大,面对乾隆,三人虽稍显拘谨,但也都能出口成章,言之有物,表现得可圈可点。 十一阿哥永瑆刚过十岁生辰,小家伙长得虎头虎脑,对乾隆的问题虽然答得磕磕巴巴,却也显出几分急智。 乾隆的心情终于好了点。 接下来轮到永璂了。 在原来那个世界,受继后日渐为皇帝所厌的拖累,永璂虽顶着嫡子的名头,但一直不得皇阿玛多少宠爱。跟红顶白本是宫中常事,何况他又是嫡子,不知阻了多少人的路、碍了多少人的眼,暗地里确是受了不少委屈。 永琪还在病中时,曾得到消息,那拉氏忤旨截发后,永璂的日子过得是愈加艰难。对此,他虽不会心软到去同情,却难免兴起些兔死狐悲的感慨。 如果说在此之前,正版永琪牌乾隆对永璂的心态是复杂的,那在当面考校过那个孩子后,他就只剩下心疼了。 永琪记忆中的永璂,早年在皇后的全力呵护下,即使不甚得皇阿玛喜爱,作为乾隆朝仅存的嫡子,也自有一番气度在,何曾像眼前的孩子,小心翼翼得近乎畏缩怯懦。 看着费尽了全力巴巴地想要在他面前表现,却终因过度紧张而语不成句的永璂,看着他那因害怕责难而瞬间苍白的小脸和脸上掩饰不住的惊恐,乾隆心中一酸。 正版永琪甚少与孩子相处,但额娘愉妃给了他很好的示范。他眼中的乾隆,励精图治、勤政爱民,无论文治还是武功,都是他学习的典范。独在子嗣教育上,他觉得他的皇阿玛有些事儿确实做得稍失偏颇,譬如在孝贤皇后的葬礼上对永璜与永璋的过于严厉,再譬如对永璂的刻意漠视。 当然,作为臣子,作为儿子,作为皇阿玛这种行为的既得利益者,正版永琪自然不会宣之于口,也不能宣之于口——又不是嫌日子过得太顺当。 他没想到的是,这里的二百五前任,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他不过是以阿玛的身份检查检查儿子的功课,竟然就能把孩子吓成这样。 可以想见,平日里他到底是怎么对那孩子的。 身为永琪,他无力干涉皇阿玛的态度。但如今,成为乾隆,他想试着改变。 轻叹了一口气,他朝永璂招招手:“小十二,到皇阿玛这里来。” 不仅是永璂愣了,屋内的人一时也全都反应不能。 乾隆觉得有些尴尬,心下更是暗恨那个二百五前任。 诡异的沉默中,还是永瑆最先回过神,悄悄拉了下小十二的衣袖,示意他上前。 将两个孩子的小动作纳入眼底,乾隆觉得心里某个地方开始温暖起来。待永璂上前,站定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他不禁又叹了口气,将他拉近一些,和颜悦色地问道:“永璂今天学到哪里了?” 出乎意料的没有被骂得狗血淋头,小永璂疑惑了,茫然了,心底却不可抑制地泛起一丝希冀。镇定了下心神,眨巴着水润地眼睛,他抬头望着乾隆脆生生地回道:“《论语》学而篇。” “巧言令色,鲜矣仁。何解?” 师傅还没有讲到此处。永璂皱了一下眉,但难得见到皇阿玛如此和蔼,他不想再泄气,想了想,鼓起勇气回道:“满……满口好话、满脸讨好的人,少、少有仁义之心。” 解得虽显粗陋,说得也是结结巴巴,但也尽得真意。乾隆微笑着摸摸永璂的头,鼓励道:“正是如此。圣人此言,是告诫我们要警惕、远离那些只会花言巧语、谄媚讨好的小人,永璂可记住了?” 永璂兴奋得小脸通红,却又强自抑制内心的喜悦,使劲儿点点头,竭力装出一副小大人样,正色道:“儿臣谨遵皇阿玛教诲。” 乾隆莞尔,心情由多云转晴,抬头对其余几位皇子道:“你们可也都记住了?” 几人连忙称是。 看得一旁直做壁花的纪昀啧啧称奇,暗道,这皇帝陛下今儿还真是不同寻常,若是长此以往、坚持不懈地如此这番地向正常人靠拢,那还真是我大清之福。 对几位皇子颇觉满意的乾隆,当下的心情却有些复杂。每每想到那个初显不着调端倪的五阿哥,他就一阵气闷。 永琪啊永琪,你好歹也披着“永琪”的皮啊,怎么能干出这么些事儿给“爱新觉罗永琪”抹黑呢? 也罢,日后慢慢(调)教就是。 示意纪昀开始授课,乾隆退到屋外。刚走出众人的视线范围,他便敛起了笑容,对跟在他身后地吴书来道:“着人给总师傅传个话,让他到养心殿见朕。” 回到养心殿,乾隆遣退了众人,只留下了吴书来伺候。 坐下闭眼休息片刻,他忽然叹道:“吴书来,朕是不是对永琪和福家太过纵容?” 吴书来心惊不已,不明白皇上为何突然作此一问,斟酌了一下,回道:“皇上仁爱宽容,天下皆知。” 乾隆睁开眼,看向他,状似不经意般地笑问:“吴书来,你可知道何谓‘巧言令色,鲜矣仁’?” 吴书来大汗,连忙跪下:“奴才不敢。” “哼。”乾隆冷笑一声,道:“谅你也不敢。” 顿一顿,又旧话从提,道:“那你且说说,朕对永琪与福家的态度,是不是有失偏颇?实话实说,朕恕你无罪。” 吴书来暗暗叫苦,不知道皇上这又是抽的哪门子疯。这算妄议朝政啊,给他八个胆儿他也不敢呐。 就算您老人家今儿发了话“恕罪”,谁知道会不会哪天您就想起来“治罪”了?想到此,他五体投地,战战兢兢却坚决地道:“奴才蒙皇上不弃,腆为这后宫太监首领,自当谨守本分,请皇上恕罪。” 乾隆定定地看着他许久,笑了,道:“起吧。” 吴书来这才起来,躬身肃立一旁。见乾隆没有发怒也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猛地醒悟过来,这怕是皇上的又一次试探。 若不是刚才他谨记身份,安分守己,那此刻……冷汗瞬间湿透后背,他一阵后怕,越发清晰地认识到皇上是非比从前了。 有些人的日子,怕是要不好过了。 不理会吴书来心中是如何的波浪滔天,乾隆兀自闭眼假寐。 未时刚过半刻,屋外便通传上书房总师傅纪昀求见。 一听是纪昀,乾隆的精神便来了。 对这个才学、性格与容貌、烟袋同样名声在外的纪晓岚,还身为永琪时他便极感兴趣。无奈皇子不得随意结交外臣,再加上经年缠绵病榻,到他离世,与纪晓岚也仅有数面之缘。 对此心底一直有些遗憾的乾隆爷,满怀期待地见到进来的纪昀时,又被小雷了一下。 这分明就是就是今日上书房的轮值师傅嘛。才学是不知道到底如何,但相貌端正、口齿伶俐,哪里还有一点儿永琪印象中的“貌寝短视”和结结巴巴。 果然,这里的人都只是顶着一个名头而已啊,和原来世界里的,真的是两回事儿。 乾隆迅速收起自己的感叹和小伤感,免了礼赐了坐再喝了一口茶,才慢条斯理地问:“纪昀,可知道朕宣你来有何事?” 纪昀心底的小人儿翻了个白眼,面上却是恭恭敬敬地回道:“臣不知。” 这皇帝陛下是问的什么话,难道他还能回“知道”么? “朕只想问问,这上书房,何时设有伴读的位子了?”乾隆也不废话,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皇帝这话说得,明显是想让他替着背这个大黑锅啊!纪昀泪。 得,背就背呗,人家是皇帝啊,让咱背咱也只有背不是?谁叫你是臣,谁叫你在这个位子上呢。 悲催的晓岚同学立马起身,干净利落地跪倒在乾隆跟前:“回皇上,这确是臣的疏忽。臣有罪,请皇上责罚。”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却也的确不小,黑锅俺老纪给您背了,至于责罚您就看着办吧。 毕竟,当时您做这莫名其妙的事儿时,一众满汉师傅都看在眼里,可不能寒了大家伙儿的心不是。 乾隆心里的小人不住点头:嗯,还真是个会事儿的。心下满意的他,也知道这事儿全推到纪昀身上不甚厚道,沉吟片刻绷着脸道:“说起来这事儿朕也确有所失,但你既身为上书房总师傅,出了这样的荒唐事儿,朕不罚你难堵悠悠之口。且去吧,朕会将此事交付部议。” 埋着头的纪昀领旨谢恩,心知这事儿终会“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却仍忍不住暗暗吐槽:难得陛下您还知道您错了…… 待得第二天部议结果出来,纪昀接到圣旨时,却有些摸不着头脑。 乾隆免了他的总师傅之职,这算是意料之中。但着他担任十二阿哥的师傅又是怎么个意思? 心思一向剔透的纪昀独自关在书房细细思索良久,仍觉得不能参透乾隆如此安排的用意。 不过,不管皇帝陛下这是哪根筋不对又开始抽疯,到底这也算重视嫡子不是,好事儿呐。 心一横,他放下疑惑,走马上任。 自信的纪晓岚同学倒是从来没有考虑过另一种可能:乾隆将他发配到素来没什么存在感的嫡子身边儿,是要凉着他。 不过,咱正版永琪牌乾隆爷自然也的确不是要发配他、凉着他。 既要好好教导永璂,就自然得给他找个好师傅——正是在这样的考虑下,纪昀同学理所当然地被乾隆抓了壮丁。 好歹他也是上书房总师傅不是,虽然刚刚下课。能当上总师傅,哪怕是之一,学识也自当得上渊博二字,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之类的词那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啊。而且乾隆冷眼观察的结论是,这一版的纪昀不仅面貌、口才远超原版那个,那让他诟病许久的大烟袋也不见踪影,举止行事都是极为妥当的。 得,就是他了!纪昀告退后,乾隆当即拍了板。 一下解决了两桩心事的乾隆爷,高高兴兴地用了午膳,又美美地睡了个午觉。 起床后,对着吴书来端来的慢慢一盘子绿头牌,暗中纠结了许久,终是翻了坤宁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还珠之荣纯亲王的吐血之旅》正文 8.皇后与乾隆 酉时未进,奏事处便送来了当日奏章。 乾隆挑灯批阅,细细回忆二十五年前后发生的大事,重点检看了关于准葛尔部、大小金川及缅甸边境有关事宜。结合昨日阅过的起居注及粘杆处密折的内容,他头疼地发现虽然发生的事情大抵相同,但在时间上或多或少都有所出入。 费了许多工夫,乾隆总算是把一应事务粗粗理清,亲自批阅了几件请旨办理的事项后,将其他奏章按照轻重缓急做好记号,着随侍太监代为朱批。 见乾隆空闲下来,吴书来上前问道:“皇上,酉时三刻了,您看是否现下传膳?” 看看天色,想到今日翻了皇后的牌子,乾隆暗道:早晚都得过那一关,不如早点过去坤宁宫,一起用膳顺带活跃活跃气氛、培养培养感情。 着人先往报信,乾隆领着吴书来,慢悠悠地往坤宁宫去。 路上,乾隆一想到皇后居然住在坤宁宫就忍不住将脸摆成“囧”字形,眼前总是忍不住飘过皇后在三口烹煮祭祀牲肉的大锅间面红耳赤、大汗淋漓的画面。 也怪不得记忆更换为正版永琪的乾隆同学。 这里的坤宁宫他尚未去过,他只记得早在世祖十二年,坤宁宫就已经进行了改建,至先帝时,便完全成为祀神场所,帝后大婚结束后不久,皇后便会搬离,在东西六宫择一而居。 到了坤宁宫,那拉氏已在宫门处等候,身旁还跟着小包子永璂。双方各自见完礼,乾隆微笑着对皇后道:“咱们先进去吧。” 说罢,他伸手召过小包子,牵着他率先齐步走。 永璂受宠若惊,兴奋中夹杂着一点惶恐,看了一眼那拉氏,颠颠儿地随着乾隆进了西侧暖阁。 坤宁宫的效率很高。前后不过一刻钟,晚膳一应事宜都已张罗完毕。 满满一桌子,除了御膳房送来的,这里的小厨房也贡献不少,而且汤菜搭配得恰到好处。 皇后确实很是费了些心思。 看着跟在身后明艳动人、仪态端庄却仍掩不住眉梢一抹喜色的那拉氏,乾隆忽然觉得有过的那些纠结都消失了。 无论此前如何,眼下,她是皇后,他是乾隆,他们是夫妻。 就像曾经,西林觉罗若嘉是五福晋,他是五阿哥一样。 在这个熟悉却也陌生的地方,若连对皇后坦然相待都不能做到,那他干脆再死一次试试看能不能死回去算了,还谈什么扭转乾坤、施展抱负。 想到此,乾隆脸上最后一丝僵硬也消失无踪。 毫不客气地坐到主位,他将几个伺膳太监遣散,独留下吴书来,笑道:“景娴、永璂也入座吧。难得今儿咱们一家子坐到一起,且松泛一下规矩,热热闹闹地吃上一顿饭。” 那拉氏犹豫片刻,看看永璂写满期待的小脸,最终还是将一句“与规矩不合”咽了下去,在乾隆左下首坐下。 永璂见状心下雀跃,也高高兴兴地入座,脸上都快笑开了花。 咱们的首领太监吴书来同学责无旁贷地担起了给皇帝布菜的活儿,那拉氏则照顾着永璂。 帝后二人间或闲话两句,都是乾隆主动开口,那拉氏恭谨做答,气氛虽仍稍显僵硬,但比乾隆想象中的要好许多。 见小十二吃两口便偷瞄他几眼,再吃两口再偷瞄几眼,一副想亲近却又有所顾虑的小模样,乾隆心里的小人便忍不住又将那个写着“二百五前任”的草包拖出来暴打。 报复完前任,乾隆亲自夹起一筷子和着冬瓜炖得恰到好处的羊肉,送到永璂晚中,笑道:“咱们的小十二可得多吃一点,这样才有气力学好本事,快些长大帮皇阿玛分忧。” 永璂水汪汪的眼神立刻闪闪亮,点点头,小胸脯一挺,大声回道:“儿臣一定不负皇阿玛所望!” 永璂的表情让那拉氏心底一酸,心道,若非自己不得圣心,她的永璂,贵为嫡子,何至于为了这样一点温情感动至此。 对乾隆那番宠爱还珠、永琪及延禧宫,那拉氏妒过、怨过甚至恨过。但即使贵为皇后,她也无法左右皇帝的喜好,绝望与恐惧于是便一日一日不断在心底堆叠,不得宣泄,以致重压之下做出许多连冷静下来的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事儿,将皇帝更加推向那些人。 夜阑人静时,她也会想,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 可她回不了头,这深宫,就像一个永远不会结束战斗的角斗场,作为皇后,她不可能也不能置身事外。 她没有退路。而且为了永璂,也不能退。 乾隆这番突如其来的宠溺与关怀,虽然难免让她心生疑窦,却更让她欣喜感动。天知道,自从令妃上位,她和永璂已经有多久没有见过这样的乾隆。 察觉到那拉氏看向自己的目光柔和许多,身上的疏离也淡了几分,永琪牌乾隆爷再接再厉,道:“景娴也尝尝这羊肉,火候刚好,比御膳房的可强多了。” 说罢给吴书来递了个眼色。 吴书来立马手脚麻利地给那拉氏盛了一小碟送上。 呆愣片刻,她连忙起身谢恩:“谢皇上赏赐。” 乾隆挥挥手,佯怒道:“我知道景娴的规矩是最好的,但现下还是收起你的规矩,不是说过嘛,今儿就是咱一家人吃顿饭,快坐下。” 那拉氏闻言也不再扭捏,回了乾隆一个温婉的笑容,重新入座。 那宛若春花的笑容倒是电了皇帝陛下一下。收回瞬间的失神,乾隆暗暗汗颜,换上慈父脸,转向永璂,哄得小包子红光满面,硬是多吃了一个白面馍馍才停住筷子。 撤了晚膳,回到正殿,那拉氏做些女红,乾隆则拉着小包子询问功课,倒也真有几分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味道。 尽管乾隆的和颜悦色与循循善诱让几乎从没享受过这种待遇的永璂欣喜得内心的小人儿原地转圈撒花欢呼,但他面上仍是努力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认认真真地回答乾隆的问题。 许是心情放松、自信增加的缘故,在背诵乾隆要求的段落时,不再畏畏缩缩的永璂虽仍难免磕巴,但总体而言也相当流利。 乾隆毫不吝啬的夸赞了一番,美得小包子尾巴都快翘了起来。 那拉氏好笑地看了一眼儿子,虽觉得他未免有些喜形于色,却也心下大慰。 检查完功课,着人将仍兴奋不已的小家伙送回阿哥所,正版永琪牌乾隆爷开始了他回魂后的后宫第一夜。 洗漱后,将宫人都遣了出去,那拉氏亲自上前为乾隆更衣。 伸展双手任那拉氏服侍,乾隆一低头,入眼便是她细致的脸庞和认真的神态。 那拉氏已年过四旬,虽也注重保养,可毕竟到了这般岁数,肤若凝脂、娇艳如花之类的词自然与她无缘。但那经过岁月沉淀过的美丽,却有一种别样的魅力,让乾隆心中一动。 若能在原来的世界安稳到老,他和若嘉也会像现在这般吧。 内核永琪同学并不是耽于美色的人,这从他只有一个嫡福晋、侧福晋和使女可见一斑。爱情什么的,于他来说更是虚幻。 在他至今为止短暂的二十六年诡异的两辈子里,西林觉罗若嘉是他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动心的女人。二人虽因指婚而结缘,但大婚后一直相互尊重、相互扶持,相敬如宾却也相濡以沫。 此刻,看着那拉氏沉静的面容,乾隆忽然有些正面对若嘉的恍然。 也许人们看到的从来都不是真正的皇后。 一个能从潜邸侧福晋一路做到贵妃、皇贵妃、皇后的女人,一个执掌凤印、统摄六宫十数年的女人,真的如传闻中那般脾气耿直到近乎暴烈? 乾隆不信。 “皇上,安置吧。” 一句话拉回了乾隆飘远的思绪。牵着那拉氏坐下,他微笑道:“咱们说会子话吧。” 那拉氏有些意外,却还是顺从地点点头,关心地问:“皇上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儿?” 刚还在怀疑皇后的性格是否真如传闻,没想到人家立马现身说法,还真就这么直接。乾隆叹了口气,顺水推舟道:“还不是那个小燕子,弄得我啊,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那拉氏也就随口一问,毕竟皇帝说要谈心,总得找个话头不是,还真没料到乾隆会顺杆儿就上来,而且上来就是这么敏感的话题。 强自压下听到这个名字时涌起的厌恶,想到容嬷嬷说的两人相处时不妨放软和点儿,她努力扯出一个笑容:“皇上,臣妾知道,您是个性情中人,对情是最为看重的。那夏雨荷,痴痴地等了皇上十八年,还独自把女儿抚养成人,就是臣妾听着,也是深深感动的,何况是您呢。” 是的,感动,感觉像被雷劈了一动不能动。 乾隆和皇后有志一同的在心中吐槽。 这才是心有灵犀的夫妻啊! 看着皇后不甚自然的表情,乾隆知道这怕不是她的真心话。忍下抖落自动气力的鸡皮疙瘩的冲动,他发觉自己还是喜欢皇后直着来,这般的“温柔婉转”,委实不是常人能忍的。 那拉氏又何尝不是万分忍耐,说出这么一番自己都觉着别扭的话后,她终是按捺不住真实的想法,道:“只是皇上,您要真为小燕子好,可真不能再这么宠着她、惯着她。她现在不只是大明湖畔夏雨荷的女儿,她更是您的女儿,您亲封的还珠格格。这要规矩没规矩,要学问没学问,现在您看着是个‘开心果’,护着宠着,可以后指了婚,嫁了人,就那样儿的,谁能保证就能得额附喜欢?” 顿一顿,见乾隆脸上并无恼色,忍不住接着道:“您是不知道,前些日子,她在御花园里可硬是把‘挹翠阁’念成了‘把草问’!” “哦?”乾隆挑眉,他还真不知道。 据他所知,这夏雨荷好歹是个才女,怎么就教出这么个白字女儿?敕封还珠前,帝后最后考核时,皇后也曾提出这个疑问,那小燕子三言两语吱吱呜呜还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前任便恍然大悟、悲痛万分状地表示了解了。 乾隆好奇,那二百五到底了解什么了?他怎么就不明白不了解,怎么就觉得这么不对劲儿呢? 正版永琪牌乾隆爷不知道,正是此时埋下的一颗怀疑种子,让第二个九天神雷开始提前酝酿。 皇帝陛下,您啊,就准备着被劈吧。当然,虽然离那日不远了,但还是日后的事儿。 现在,且听皇后继续说吧:“可不是吗,这几天各宫里都传遍了,不知道笑疼了多少人的肚子。所以啊,就算您不爱听,臣妾也不得不说,不然就对不起皇上您将凤印交给臣妾的这份儿信任。这小燕子,确实不能这么放任下去了,不仅规矩要学起来,基本的识字、管账、女红什么的,也得一并学起来。” 点点头,乾隆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状:“确实是这个理儿。其实今早去看过那孩子后,我就已将这教导小燕子规矩的事儿交给了令妃。只是,回头细细一想她这几天所作所为,实在是不能不担心。” 一听皇帝将这事儿派给了令妃,再想到当初这小燕子一进宫就给送到了延禧宫,那拉氏的脸色顿时阴了三分。 乾隆也看出来了,拍怕她的手,状似不经意道:“本来啊,我是想将这事儿交给皇后的,毕竟你这儿的规矩是最严谨的。可想到你不仅要打理这偌大的东西六宫,还要照料小十二,便作罢了。那孩子可不是个省心的,我可不想把我的皇后给累倒了。” 把小燕子交给皇后管教?乾隆还没疯。他可不想三天两头见到昨儿那格格变猴子的戏码。 尽管仍有些芥蒂,但乾隆这么一说,皇后也只有放下,笑道:“令妃妹妹的规矩也是极好的,既是交给她,臣妾就放心了。” 两人又闲话几句,两人便上床安置了,其中缠绵,自不用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还珠之荣纯亲王的吐血之旅》正文 9.紫薇与福家 咱们再来看看在福家“吃得好,穿得好,什么都好”的紫薇吧。 那日永琪走后,紫薇在众人感动的目光中,带着感动的泪水,回到自己的屋子。 一关上门,金锁便变了脸色,满脸不平:“小姐,难道您真的就这么放弃,让那小燕子顶替您当格格吗?” 紫薇的笑容与感动早就消失无踪,苦笑一声:“金锁,刚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在福家心里,在我那五哥心里,怕是小燕子比我重要得多。我还能怎么办?” 一想到那句“事关生死”,紫薇就不寒而栗。 从济南一路行来的遭遇,尤其是到京城后,发生地这许多是是非非,让她早已不复当初的天真单纯。 如果乾隆明辨真相,关乎“生死”的人自然是小燕子。但若她根本不能面见乾隆,或者无法取信与他,那危险的就是她这个丢了信物、口说无凭的孤女。 见到五阿哥和福尔泰对小燕子异乎寻常的喜欢和溢于言表的袒护,紫薇陡然发现,自己如今是完全被人拿捏在手里,若不顺着他们的心意,恐怕…… “可是,小姐,难道您不想见见皇上、不想认爹了吗?您忘了太太的遗愿吗?”金锁的脸上写满心疼与担心,急道。 拉着金锁坐下,紫薇叹道:“金锁,你我一起长大,名为主仆,但情比姐妹。我知道你担心我,关心我,可眼下情势如此,咱们最重要的,就是保全自己。至于其他的,都只能先放下。” 听出紫薇话里的无可奈何,金锁神色的神色也黯淡下来:“看来那时候,我还真没看错,那个小燕子就是个街头骗子,大骗子!” 安抚地拍拍她的手,紫薇叮嘱道:“且莫再说这些话了。看五阿哥和尔泰的样子,可是对小燕子喜欢得很。”叹了口气,又道:“想当初,我也不是一样吗?也不知道这小燕子身上有什么魔力,让人这么快地就能心甘情愿地认可她,袒护她。” 小燕子爱财,她知道;小燕子骗人,她也知道;小燕子做下的许多事儿,都与她所接受的教育相悖,她一开始就知道。但就是这样一个大字不识几箩筐、靠街头卖艺甚至坑蒙拐骗偷为生的小姑娘,却总有那么多的道理,把这些事儿变得理所当然、理直气壮。那些闻所未闻的观点,是那么的新鲜无比;那样恣意潇洒的生活,是那么的让人心生羡慕;那直爽活泼、古灵精怪的性格,更是让她不自觉的想要亲近。 即使那日亲眼看到小燕子顶着还珠格格的名头得意洋洋地去祭天,她仍然不敢相信小燕子会为了富贵荣华欺骗她、出卖她。 明明是那么侠肝义胆、爱憎分明的人啊! 看着金锁一脸不以为然,她努力绽开一个笑容:“也许,她的确是有很多苦衷吧。” 这话说得,连她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 苦衷。 有什么苦衷会比欺君之罪还不能启齿? 罢了,多想无益。 今日与五阿哥及学士府众人一叙,她算是看出来,这里真正全心为她着想的人,怕是没有。 那福尔康在自己说让出格格之位后,甚至兴奋得将这种态度宣之于口: 他们都在等着她自己放弃啊!如果此前对这些人还保有一丝希望的话,在听到这番话后,她彻底死心了。 尤其是他还当着众人意有所指地说什么“老天会给你另一种幸福”,那眼神,让她心惊不已。 这福家,不能久留。 打定主意的紫薇,面色一整,吩咐金锁收拾东西,尽快离开学士府。 二人的东西并不多,且本就没打算长住,金锁三两下就拾掇完毕。 和金锁用过午饭,紫薇便打算去找福家人告辞。 还未出门,便见福尔康推门进来。 没有察觉紫薇微微皱起的眉头,福尔康一眼便看见被金锁叠好搁在床头的干净衣物及旁边的小包裹,诧异地问道:“你们这是?” 紫薇不着痕迹地退了两步,平静地道:“正要去见福大人和福晋告辞。我和金锁准备离开了。” “离开?怎么会突然要离开?”福尔康慌了。他是真的对面前这个深明大义、宽容高贵地女子心动,咋闻此消息,心下大乱,问道:“可是我们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 “快别这么说,大家对我的照顾我一直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紫薇温柔笑道:“只是我进京本是为了寻父,如今大势已定,是我该告辞的时候了。” 福尔康语塞。他也知道,紫薇住进福家名不正言不顺。但她是如此动人,如此美好,怎么能就这么放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离开:“那你要去哪里??” 紫薇身体一僵,面上却不显,幽幽道:“别说皇宫我进不了,就算能进我也不会去。还有大杂院和济南,所有和夏雨荷、小燕子有关的地方,我也都不会再去。你们且放心,我自会找个地方,不会为小燕子、为大家带来困扰。天下之大,总会有我容身之处。” 连老家都回不去了吗?紫薇苦涩不已,究竟是为何,自己会落到这步田地? 小燕子,我真的不想怨你、恨你、嫉妒你。但明明爹是我的,身份是我的,五哥也是我的,为何现在被逼得步步后退、有口无言、连老家都不能回的却是我? 福尔康话一出口就知道不对,缓了语气道:“紫薇,我不能让你走。我知道,为了大局,,我们大家给了你太多压力、太多委屈。但也请你相信,这都是因为有着太多地不得已。”顿一顿,看着紫薇不自觉染上悲伤的脸,他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握住紫薇的手:“我知道,再多的抱歉都不能弥补你。现在,只能请求你” 紫薇一惊,心知现下不是闹翻的时候,于是只是轻轻挣脱他的手,转过身掩饰脸上的怒意,叹了口气,放软了声音道:“这条路是紫薇自己选的,谁都不必内疚。紫薇虽为一介女子,但也知五阿哥所说‘事关生死’绝非虚言,我的存在就是小燕子的潜在危险。只有我彻底离开,才能给大家带来真正的安全,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福少爷,你就别再劝我了。” 福尔康大急,看了看金锁,示意她回避。 金锁心下不悦,见紫薇微不可查的摇摇头,也就装作没看见,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安静地做壁花。 见紫薇去意坚决,急不可耐的福尔康顾不得还有金锁在一旁,转到紫薇身前,牢牢地抓住她的双臂,道:“不,你不知道,我们现在都在想办法,你的身份并不是没有转机的。再等些日子,说不定,就可以把你送进宫了!你不想见皇上了吗?” 紫薇心中一动,却也知这皇宫大内不是说进就能进的,不然自己何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试着挣脱他的手未果,紫薇敛下眉眼,摇头道:“紫薇已经说过,要将这格格让给小燕子,由小燕子代紫薇在皇上面前尽孝。贸然进宫,若有差池,反而不美。” 福尔康一窒。在情在理,紫薇的话都无从反驳。情急之下,他心底的心意脱口而出:“那为了我呢??” 紫薇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望向福尔康深情款款的眼眸,不觉心下大怒。 福尔康,你欺人太甚! 什么叫为了你?连面见阿玛的诱惑都拒绝了,难道她还能为了你一个堪称陌生的男人留在这非亲非故的福家不成? 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他到底当她夏紫薇是什么!就算她不能进宫,就算她做不了格格公主,就算她这一生都只能做大明湖畔父不详的私生女儿,她也是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 强忍着一巴掌呼过去的冲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紫薇红了眼眶:“” “我……”福尔康自知唐突,更加心烦意乱,却还是鼓起勇气告白道: 鬼才跟你“朝夕相处”!紫薇想起娘过世之前跟自己说过的那句“永远不要做第二个夏雨荷”,不觉心下暗恨。 金锁在一旁听得眉头紧皱,正欲上前,却被紫薇一个眼神止住。 努力平复心中的怒火,紫薇用力挣脱他,退后两步:“福少爷,紫薇如今只是一介民女,一个无爹无娘甚至连一个名誉的家庭都没有的孤儿。而你,是真正的‘金枝玉叶’。我们两个是没有可能的,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您这样,只会让紫薇无法自处。” 说到“金枝玉叶”时,紫薇不觉有点咬牙切齿。 “不,紫薇!”福尔康紧逼上前,激动道:“在我心中,你就是你,就只是美好高贵的你,与家庭、出身、地位都毫无关系。不要这么残忍,不要这么轻易地斩断了我们之间的可能!” 静静看着眼前一脸痛苦地责备着她残忍的福尔康,紫薇忽然觉得荒谬。 被紫薇平静地目光看得有些心虚的福尔康懊恼地拍拍脑袋,丧气道:“也罢,看来你是决意要走,我如此这般倒是成了笑话。只是,再等一等,容我秉过阿玛、额娘后,再送你出去,给你找个地方安顿,可好?” 紫薇闻言银牙暗咬,若是要你安顿,何须我费劲唇舌与你纠缠这半天。 不过这事儿过会儿再提也不妨。 于是紫薇便点点头,带着金锁,与福尔康一道去正厅见福伦及福晋。 听了紫薇的请求,福伦沉吟片刻,看似温和实则强硬地对紫薇道:“紫薇,你是皇上的沧海遗珠,是大清尊贵的格格,按规矩在你面前我得自称一句奴才,更不能干涉你的决定。但是,为了你,为了还珠格格,为了我们大家,今日我不得不倚老卖老,越矩跟你说几句真心话。” 紫薇闻言连连摇头:“福大人快别如此,紫薇不敢当。有什么话您就直说,紫薇听着。” 福伦心中细细计较说辞,半晌才开口道:“你一直是个心思玲珑的姑娘,我也就斗胆直说了。正如尔康上午所言,你的大度宽容、深明大义,你对小燕子的真情实意,感动了我们,震撼了我们。我们知道,你能做出这样的决定,是下了多大决心、做了多大牺牲。所以在佩服之余,也深深惭愧,都在想办法弥补。五阿哥来看你、承认你,走时更嘱咐我们在事情解决前要好好照顾你。若你就这样走了,让我们怎么跟五阿哥和还珠格格交代?就算他们不怪罪我们照拂不力,你和金锁两个女子,弱质纤纤、孤苦无依,放你们在外边儿我们心里又怎么会安心?” 听了福伦的话,紫薇心底发凉。 抬出五阿哥、小燕子,是要告诉她现在已经由不得她了吧。 明白自己今日是出不了这学士府了,紫薇索性低头沉默不语。 福伦见状,给福晋递了个眼色。福晋会意地走到紫薇身边,拉着她的手,道:“老爷说得极是。既然五阿哥知道了内情,定然会给你一个交代。要知道,五阿哥可是最得皇上欢心的,这事儿啊,肯定会圆满解决。紫薇,就不要再说什么走不走的了,且安心地在这儿住下,嗯?” 抬头看看福家众人,紫薇轻轻点头。 福伦带着喜形于表的福尔康去了书房。福晋拉着紫薇又说了会闲话,便着人送主仆二人回房了。 刚进屋,还没来得及坐下,就见福晋身边的大丫鬟子音捧着一个小匣子进来,说是福晋得了一套新头面,着她给紫薇送过来。 金锁上前接过,放到桌上。 紫薇道了谢,闲话两句,给金锁使了个眼神,让拿了点碎银给她,又托她代谢福晋,子音便回去复命了。 待子音出了院子,金锁看看四下无人,连忙关上门,焦急地道:“小姐,现在怎么办?” 紫薇打开小匣子,看着里面做工不俗的几件金首饰,叹了口气:“走一步算一步,事事小心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还珠之荣纯亲王的吐血之旅》正文 10.骰子与平等 骰子与平等 再来说说小燕子。 接到教导小燕子规矩的棘手任务后,尽管头疼无比,但令妃还是积极地认真负责地将这项工作开展起来,惟恐皇上在这件事儿上对她再生什么想法。 虽然还珠进宫不久,但把察言观色作为看家本领的令妃,对她的个性行事也了解了个七七八八,知道对这位容易炸毛、自由散漫的格格,必须得顺着毛摸。 所以,在选教养嬷嬷的时候,她特地选了性情最是温和的林嬷嬷,又将林嬷嬷叫到跟前细细嘱咐、暗暗敲打,什么皇上对还珠格格有多重视、有多宠爱,什么还珠格格是多么天真、多么率直,什么从宫外来一时规矩学得慢可以理解、可以包容,总而言之一句话,就是不可对格格管得太严、逼得太紧,一定要和蔼可亲、耐心细致、循循善诱…… 林嬷嬷态度恭谨,连连称是,心底却在不断吐槽:谁不知那格格翻墙上树、飞檐走壁,野猴子似的,有功夫傍身,又胆子大得连皇后身边的容嬷嬷都敢动手,这样“有胆有识”、后台强大的格格,她敢对她“严厉”?又不是嫌自己的老胳膊老腿生锈了需要修理。 怕了小燕子的林嬷嬷,打定主意出工不出力。反正,令妃娘娘不是说了要“和蔼”、要“耐心”、要“循循善诱”。 搞定了林嬷嬷,令妃又赶到溯芳斋,拉着小燕子从夏雨荷的遗愿说到皇帝的期望,从皇帝的期望说到皇后的“威胁”,从皇后的威胁说到自个儿处事的不易,苦口婆心、好话说尽,总算是感动得小燕子眼泪汪汪,拍着胸脯、豪气干云地下了保证:“一定配合嬷嬷,学好规矩,不给令妃娘娘和皇阿玛丢脸!” 于是,在紫薇心存忧虑、度日如年的时候,小燕子开始了她轻松愉快的学规矩生活。 对只在自己面前念经似地不停念宫规、礼仪或让明月、彩霞给自己示范正确动作却不怎么管自己的林嬷嬷,小燕子心里的好感那是噌噌上涨。再听得林嬷嬷在令妃问起规矩学得如何时“格格的规矩一日好过一日”的回答,那好感进度条更是瞬间飙到最高点。 令妃便当场考校了一下行礼和走路。 天天看着明月彩霞示范几百遍的小燕子,学着二人的样子,似模似样地甩着帕子行了礼,又踩着花盆底规规矩矩地走了几步,别说,还真有几分样子,获得令妃大大的一番夸奖,当下尾巴都快翘上了天。 林嬷嬷静立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二人互相吹捧,在无人看见的角度撇撇唇,低头敛眉就当看了一场大戏。 下午,数日未见皇帝的令妃就借机求见了乾隆,将小燕子学规矩的进展一一报得乾隆知晓,最后道:“皇上也有些时日没去过溯芳斋了,何不抽个空闲过去看看,也检查检查格格的规矩到底如何?” 看着令妃如花笑颜后掩饰不住的表功神态,乾隆嘴角微微抽搐。 虽然怀疑那民间格格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转了性子,心底却也是有些好奇的,于是让人去坤宁宫叫来了那拉氏,带着脸色微僵的令妃,浩浩荡荡地开往溯芳斋。 一进院子,就听屋内传来小燕子高亢兴奋的声音:“开大,开大!大!大!大!耶,我赢了!” 这还珠格格,难道是和人在赌?! 这是帝后一行人共同的疑问。 给随侍的贴身太监小路子使了眼色,示意不用通报。乾隆阴沉着脸将一干侍卫宫人全部留在院子里,只带着皇后、令妃还有容嬷嬷进了溯芳斋。 一进门,就见小燕子趴在地上,周围围着明月、彩霞、小邓子、小卓子四个,各人面前摆着些充作赌资的碎银和钗环首饰,掷骰子掷得正欢。 正对门口的小燕子埋着头,大眼睛随着咕噜噜转的骰子转个不停,嘴里依旧不停嘀咕着“大大大”。 乾隆气得面色铁青,看了眼一脸雪白的令妃,冷哼一声:“小燕子,这就是你学规矩的成果?!” 被乾隆眼神中的冷冽吓住,令妃暗暗作恼,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叫你多事!叫你让皇上来看小燕子! 当然,她更恨的是那胆大包天的还珠格格,怎么就如此不着调。 心下苦涩不已,她知道,自己今天是不得不咬牙将这“办事不力”的果子咬牙吞下去了。 主仆五人听到这恍若晴天霹雳的声音,抬头看见站在门口的乾隆一行,顿时手忙脚乱、慌作一团。 小燕子反应倒是快,就地摆好请安姿势:“。” 乾隆闻言眼一眯,怒问道:“你叫皇后什么?”他只道这小燕子是个坐不住的皮猴儿,却没想到记性也这么差,将朕的话当耳旁风是吗? 小燕子未觉不妥,脱口而出:“皇后……”说到一半,抬眼看到乾隆的脸色和令妃的眼色,生硬地转道:“皇,皇额娘。” 小燕子不明白,皇后明明不是自己的娘,对自己又不好,天天想着砍她脑袋,皇阿玛为什么还要自己叫她“额娘”。但碍于乾隆眼神的杀伤力,她还是委委屈屈地改了口,只是语气里的不甘不愿,是个人都能听出来。 皇后唇角扬起一抹冷笑,也不开口,出乎令妃意料的没有火上浇油、落井下石。 乾隆别开眼,看到一地的骰子、碎银,将目光投向四个五体投地、抖似筛糠的奴才,喝道:“你们几个狗奴才,还真是长了本事啊!说,是谁把骰子带进宫里的!” 小燕子虽是昏迷中被送进宫的,但带的东西内务府都有清理、登记,骰子之类的赌博工具就算有也自不会再交付给她。 几个奴才心中叫苦不迭。 若不是格格威胁利诱、软硬皆施,五阿哥又发了话,说格格禁足期间尽量满足她的一切要求,他们就是吃十个豹子胆也不敢找来这玩意儿,还陪着赌啊。 只是,这话是不能说的,于是四个人只有口中求饶,磕头请罪,没料这一开口却又惹祸了:“!” 乾隆闻言大怒,一脚向离得近的小邓子踢了过去:“放肆!” 皇后眉毛一挑,也有些气急,顾不得乾隆在前,上前一步喝道:“什么‘咱们奴才’?谁跟你是‘咱们’?真是好大的狗胆!” 小邓子生生挨下这一脚,什么都顾不得,只能磕头如捣蒜,迭声请罪:“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顷刻间,额头就已一片血色。 小燕子见状大急,急忙喊道:“皇阿玛,是我不让他们说‘奴才’,是我让他们说‘咱们’,也是我让他们找来骰子!是我,是我,都是我!皇阿玛,皇后娘娘,你们要怪,都怪我好了,不关他们的事!” 乾隆怒极反笑。 走到主位坐下,看着满脸焦急的小燕子和闻言停下叩头的小邓子几人,懒得再去计较皇后的称呼问题,面无表情地问道:“是你让他们找来骰子?” 小燕子忙不迭点头:“是的,是的,是我逼他们找来的。您不让我出去,就这么待着实在无聊,所以才逼他们找来,打发打发时间。” “这么说,倒成了朕的不是了?是朕先禁了你的足,才让你无聊到要靠掷骰子打发时间?”定定地看了小燕子许久,他慢条斯理地问。 小燕子愣了一下,忙摇头:“不,不,不是皇阿玛的错。” “不是朕的错,那是谁的错呢?”接过吴书来递来的茶,撇撇茶叶梗,抬眼看向小燕子,乾隆又问。 “是……”看了眼站定到乾隆身边的皇后,小燕子终是没把心里对皇后的怪罪说出来,呐呐道:“是,是我的错。我都说了,是我的错。” 乾隆哪儿看不出来她那点儿小心思,也不计较,接着问道:“朕再问你,是你让他们不称‘奴才’称‘咱们’的?” 打起全副精力应付乾隆提问的小燕子,没有注意到令妃频频递来的眼色,依旧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是的,是我让他们这样的。皇阿玛,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要打要骂,打我骂我,不要责罚他们!” 和几个奴才称“咱们”,这民间格格还真是有特色。乾隆心下窝火,暗骂了一句:果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 乾隆猛然发现那个二百五前任所做的荒唐事儿中又有一件开出了好花,那就是只给了还珠格格一个“超然”的封号,而没有定品级、上玉牒儿。 嗯,这主意是纪昀提的,不错,也算歪打正着。纪昀同学就这样不知不觉间又被乾隆记了一功。 胡思乱想完毕的乾隆,尽管心里的小人已经气得跳脚,面上却越发不显,僵硬地嘴角甚至还扯了丝笑容出来,看得令妃是心惊肉跳,忍不住就开口插话:“皇上,格格……” 刚说了四个字,乾隆就一眼横过去,口气温和却言语生硬地道:“令妃,朕,现在在询问还珠格格。” 令妃一窒,妆容精致地俏脸白了又红,煞是好看,身上动作却是不慢,乾隆话音刚落便福身请罪:“臣妾失仪了,请皇上恕罪。” 令妃紧紧拽着手中的帕子,面上惶恐,心底却是疑惑夹杂恼怒,实在不明白皇帝为什么变了。 也是,这么些年来,乾隆对他可谓宠爱有加,就是最开始还是贵人的时候,也未曾如此这般当众下她脸面。 令妃精彩的脸色,让那拉氏心里的小人笑开了花,却仍旧严格遵循来之前容嬷嬷的叮嘱:平心静气,少说少错。 一直跟在皇后身边的容嬷嬷暗暗幸灾乐祸的同时,也暗暗鄙视令妃的作态。 哟,令妃娘娘,这就受不了了?要知道以前皇后娘娘的委屈可比这大多了,还不得生生受着。老话可说得真不错,这就叫风水轮流转! 且不说皇后与容嬷嬷是如何在心底幸灾乐祸,还是看看咱正版永琪牌乾隆爷与小燕子的对决。 乾隆和颜悦色,笑里藏刀:“小燕子,可否告诉朕,你为何反对他们称‘奴才’?” 令妃闻言心里急得火烧火燎,却是再也不敢多言。 小燕子虽惯会看人脸色,但哪里又看得懂乾隆现在的心思。忆起那日永琪与尔泰听到自己“平等”论后溢于言表的感动与欣赏,想当然地认为咱乾隆爷也会照单全收,于是扬起脑袋,期望地看着乾隆:“皇阿玛,您从出生就开始做‘主子’,都做习惯了,自然不会觉得他们一口一个奴才有什么不对。但小燕子不是,在宫外的时候,我见过很多原本和我一样自由自在的人,因为过不下去,不得不去给别人当‘奴才’,做牛做马还要被人打被人骂,实在是太可怜了。” 乾隆眉一挑,笑问:“就这样?” 小燕子立马点头:“是啊,难道这样还不够吗?他们和我们一样的啊,也是爹娘生的,做奴才之前也是爹娘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就像永琪和尔泰说的,他们也是有尊严的!这宫里,规矩太多,让他们自己都糊涂了,,都不明白了!让他们说‘咱们’,就是为了让他们找回一点尊严。” 小燕子洋洋洒洒一大段话,说得除了乾隆外,其他人无不脸色大变。 皇后实在是忍不住了,一步上前,颤抖着指着小燕子:“放肆!简直是一派胡言!” 乾隆看了激动不已的皇后一眼,知道她是被气得狠了,倒也没有责怪她的越矩,看得一旁不得不充哑巴的令妃银牙咬碎。 不理会眼巴巴看着他指望他震撼、感动的小燕子,乾隆爷压下想吐血的冲动,冷冷地看着愣住地四个奴才,道:“你们呢,也是这么认为的?” 听出乾隆话里毫不隐藏的杀意,四人连忙又开始拼命磕头:“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一个血淋淋的脑门立马变为四个。但四人仍是不敢稍停,就怕乾隆下一句话就要了他们的脑袋。 “不敢?”乾隆猛地一喝,将手中的茶杯狠狠地向最前面的明月砸过去:“真不敢,你们怎么会口称‘咱们’!?” 小燕子见状尖叫一声:“皇阿玛!” 乾隆狠狠地剜她一眼,怒斥道:“给朕闭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还珠之荣纯亲王的吐血之旅》正文 11.仗毙与指责 乾隆大怒。 “一样的”!居然敢跟朕说,那些个奴才和朕是“一样的”! 好你个还珠格格,好你个民间格格!若改天有人要来坐朕的位子,你是不是也会欢呼雀跃地让朕让出来?反正大家都是一样的! 还有永琪,他一直认为不过是年纪不大又没领差,欠些历练,所以有些行事才不太妥当,等领了差,锻炼锻炼、敲打敲打,自然会变好。现在看来,简直是不知所谓,十□□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如此大逆不道地话也敢附和! 还‘尊严’,一个皇子居然想着去跟‘奴才’谈尊严!难怪能让福尔泰那个狗奴才嚣张到上书房! 想到福尔泰,乾隆才记起上次念着那荒唐事儿是那二百五前任默许的,也就只是下令将福尔泰迁到侍读师傅处,并没有多行责罚。 心下怒火不觉又加了三分。 看样子,这个福尔泰和还珠倒是走得很近。一个皇子侍读,有事没事在格格身边转来转去,当朕这后宫是福家后花园,随意来去,安得什么心? 福尔泰是吧,朕没来得及找你麻烦,你倒自己送上门儿来了。朕要不收拾你,还真是辜负你的一番“好意”了。 心底是彻底将福尔泰惦记上了。 乾隆顶着头上熊熊燃烧地怒火,第一次咆哮君附体,对着小燕子一阵破口大骂:“还珠格格,朕一直道你从民间来,对你诸多包容。没料你竟恃宠而骄至此!不仅将朕的宫规视若无物,现在连祖宗家法都不放在眼里了!好!好!好!真是好!” 看了眼被骂得一愣一愣的小燕子,乾隆笑得狰狞,降低声音咬牙切齿地道:“你跟奴才是一样的是吧?” 这样的乾隆让小燕子觉得陌生,一双大眼睛惊魂未定地看着他,嘴巴开开合合几次,终是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不理会呆若木鸡的小燕子,乾隆转向四个奴才,阴森森地道:“小邓子,朕且问你,宫内赌博该当何罪?挑唆主子、以下犯上、尊卑不分又当何罪?” 被点到名的小邓子顿时魂不附体,头磕得又狠了几分:“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请皇上恕罪!” 乾隆又想摔东西了,忍下上前一脚踢翻那奴才的冲动,他一字一顿道:“朕在问你话!” 小邓子面如土色,知道今日在劫难逃。抬头看看乾隆,又看看仍旧一副不明所以样子的小燕子,他头也不磕了,瘫坐在地上心如死灰地喃喃回道:“回皇上,宫内禁赌,首次发现者杖责三十,发配辛者库;以,以下犯上、尊卑不分者,罪……罪当至死。” 明月、彩霞及小卓子也俱是一脸灰败之色。 他们几个,本只道这受宠的还珠格格平易近人,溯芳斋又规矩松散,在这里当差虽然称不上前途远大,但也算轻松自在。哪里知道,这平易近人的还珠格格,这口里漫天喊着“大家一样的”的还珠格格,会给他们带来杀身之祸。 罢了,罢了。 怪只怪自己,在还珠几句口号下,就忘了自己的本分,忘了无论如何,这到底还是在宫里。 在宫里,一个不守规矩的奴才,怎么会有活路?即使今日不被皇上发难,改日也会撞到另一位主子手中。 “很好。”乾隆点点头,心道,念你们还算识趣,也是受这还珠拖累,朕就给你们一个痛快,下辈子就算做奴才也记得跟个好主子,就算没跟得好主子也别忘了自己身份:“既如此,来人!将这几个胆大包天的奴才拖出去就地仗毙,以肃宫闱!” 几人虽知大势已去,死到临头却也不想放弃最后一点希望,用尽最后一点力气高声求饶:“奴才知罪,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四人凄厉地声音终于唤醒了小燕子。 完完全全不能理解事情为何为闹成这样的她,看到围过来要拖人出去的侍卫,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然间跳起来,小鸡护雏一样张开双臂挡在四人面前:“谁敢动手!” 乾隆气急。 还珠格格,好样的,和这些奴才还真是“情真意切”啊,连朕的话都敢无视! 令妃急得再也顾不上乾隆之前的警告,一步上前,拉住小燕子,喝道:“小燕子!你要做什么,还不快让开!” 我的小祖宗喂,没看到皇上都脸都黑得能出水了,几个奴才而已,犯得着在这时候去撞枪口吗?要知道,你现在可是自身难保。 “令妃娘娘!”小燕子不断挣扎,但一贯粗手粗脚的她面对仙子娘娘也没敢使蛮劲儿,如何能挣脱下了死力的令妃,当下大急:“你快放开我,小邓子、小卓子他们快被皇阿玛打死了!” “小燕子!”令妃加大了手上的力度,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你心善,心疼奴才,我们知道。可这几个狗奴才万万不该欺你年幼,仗着你什么都不懂就顺杆儿爬,忘了规矩、忘了身份、忘了尊卑上下,甚至在皇上和皇后娘娘面前如此放肆,可以想见他们平时是怎么对你的!皇上只下令仗毙,没有牵连家人,已经算是莫大的仁慈了!快快让开,莫要阻了侍卫们办事!” 令妃的话提醒了小燕子:对啊,下令处罚小邓子他们的是皇阿玛啊。于是,她顾不上再跟仙子娘娘废话,立马转头向乾隆喊道:“皇阿玛!皇阿玛,请您收回成命。不关他们的事,都是小燕子错了,是小燕子不知道宫里的奴才不能不称‘奴才’,是小燕子不知道宫里的奴才不能称‘咱们’,是我说要罚他们银子逼他们改口的,皇阿玛!您那么伟大、那么高贵,我在宫外都听说您是最最宽容最最仁慈的,您就饶了他们吧!” 小燕子不知道什么叫火上浇油,但现在她确确实实就是在火上浇油。 乾隆面色愈发阴沉。只想这小燕子是个胆大的,没料这令妃的胆子也比以为地肥了不少,以为朕是那个二百五前任,听不懂你话里的意思? 还珠此刻倒是精明起来,和令妃一唱一和,配合得还真是天衣无缝! 由此可见,正版永琪同学也多少遗传了点他老爹的多疑和小心眼儿。其实他还真是错怪人令妃了,令妃那番话可是真心实意的,完全没有给小燕子递话的意思。 在她眼中,奴才还真就只是奴才,哪怕她自己也是从奴才起来的。为了几个奴才,和皇帝对上,是万万不划算的。 但想多了的乾隆同学,犀利的目光一转,瞥了令妃一眼,直接吓得令妃手下一松。 重获自由的小燕子冲到乾隆跟前,“扑通”一声跪倒,抱住乾隆的腿,泪汪汪的大眼一眨不眨地直视乾隆:“皇阿玛,请您饶了他们吧。不然,小燕子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看看满头鲜血的小邓子四人,再想到那夜梦到紫薇索命的样子,小燕子不禁打了个寒颤,越发恳切地求情道:“皇阿玛,真的不是他们的错,您饶了他们吧,要罚就罚我,罚我好了……” 说到最后,已然有些哽咽了。 乾隆看着现在还在为四人求情的小燕子,心知她是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心下更是气恼,俯下(身)子,阴恻恻地道:“小燕子,还珠格格,你真当朕不敢罚你?” 朕今日本也没想轻易放过你! 若非看在你是皇家血脉,若非念着这刚昭告天下的民间格格入宫不久就“暴毙身亡”不太好看,就冲你那妖言惑众的什么“一样的”、什么“奴才的尊严”,刚才就一并处置了你! 小燕子愣了,也怕了,抱着乾隆的腿微微松开,怯怯地叫了一声:“皇阿玛?” 不再理会小燕子,乾隆直起身子,冲愣在中间的那堆侍卫道:“朕说得话没听见吗?难道要朕亲自动手!” 明白皇上这是有些迁怒了,众侍卫忙不迭将早已瘫软在地的小邓子等人拖了出去,开始行刑。 板子接触皮肉发出的沉闷声片刻后便传了进来,四人凄厉的哀嚎更是响彻了整个溯芳斋,传出老远。 一时间,各宫人心惶惶。 小燕子呆了,泪珠子冻结在眼眶里,要掉不掉。听着院子里的声音越来越小,终至死一般的安静,她木然地看看乾隆,看看门外,想出去看看,却发现浑身无力,动弹不得。 一个侍卫弓着身子进来回报,说小邓子等人已经断气。 乾隆虎着脸点点头,示意他们把尸体抬出去,交还给家人,算是给他们的最后恩典。 乾隆的吩咐成了压倒小燕子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就见她蓦地尖叫一声,像疯了一样,连滚带爬地冲到院子里,一把抱住尚未被抬走的明月,眼泪似断线的珠子接连滚落,哭喊道:“明月!明月,你醒醒,醒醒……他们说你断气了,骗我的是不是,都是骗我的是不是!快醒醒,醒一醒……我不逼你们了,不逼你们了……是我错了,我错了……是我害死你们的,是我害死你们的,哇……” 跟在其后的乾隆,出门见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看着小燕子涕泪纵横、好不凄惨的样子,乾隆心下升起了一丝不忍。虽说还珠举止失仪、离经叛道,但确实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 十八年流落民间,生活也许清苦,可也自由许多,今日这般没规没矩的摸样,倒也不能全怪她。 只是,既已做了选择,进了宫,受了封,享受了这份尊荣,自然就得拿出爱新觉罗家女儿的气度,谨守格格的本分,承担格格的责任。 希望,那几个奴才的死能够给她个警醒吧。 若她仍是不能适应自己的身份,到时候改名换姓,许她个富贵人家放出去保她衣食无忧就是。 也算是给那个二百五前任和夏雨荷一个交代。 一番感慨下来,乾隆原想要严惩小燕子的想法,打消了大半。 岂料他刚想吩咐皇后给这溯芳斋再拨几个奴才,就见那小燕子仿佛才看见他一样,扔下手中的明月,跳起来,指着乾隆,声嘶力竭地喊道:“你不是皇阿玛!你不是我皇阿玛!” 乾隆一惊,眯眼暗道:莫非,她知道些什么? 很明显,乾隆同学又多想了。 就听小燕子接着道:“我的皇阿玛,最最宽容、最最大度、最最仁慈,无论我犯了什么错,都能包容。绝不会像你这么冷酷无情!为了一句‘咱们’,就要小邓子小卓子他们的命!” 暗松了口气,乾隆刚熄下去的火又烧了起来:“小燕子,你这是要不认朕这个阿玛?!” “我不……”小燕子想都未想就脱口而出的话,被大惊失色的令妃一把捂了回去。 但那两个字里透漏的信息和乾隆随之一变的眼神,还是让在场的人都觉得后颈一凉。 这还珠格格的胆子未免也太肥了点儿,都到这份儿上了,还能跟皇上横着来。 院子里的侍卫宫人无不觉得自己倒了八辈子血霉。佛爷诶,怎么就让自己碰上这父女反目的戏码哦,还让不让人活了! 乾隆的脸色白了红、红了青、青了黑,最后竟出乎众人意料的归于平静:“朕冷酷,朕无情。小燕子啊小燕子,为了几个不守规矩的奴才,你竟然能跟朕闹到这地步。” 令妃闻言,忙用力一拉,拉下小燕子一并跪在乾隆面前,口中不断告罪道:“皇上恕罪。还珠格格万万没有忤逆皇上的意思!您知道的,她是吃了多少苦才进得宫来,她是多想要认回您这个皇阿玛,她一直都是多么的爱戴你,尊敬您!格格今日只是被吓到了,魔怔了,才会如此,请皇上恕罪!” 说实话,令妃是万分不想来淌这趟浑水。但是,当初一力促成还珠受封的是她,如今承担教导格格任务的还是她,眼下这还珠惹出乾隆如此滔天怒火,若不尽力劝住,难说这火就不会烧到她身上。 “令妃娘娘!” 小燕子感动了。 她知道令妃善良,对她也一向亲切,却没料到她竟然能冒着皇阿玛的怒火为她求情。 “令妃娘娘,您对我真好,比我亲娘还好。”感动地小燕子泪眼汪汪,望着令妃哽咽道。她从小无爹无娘,从来都不知道父母的温暖。进了宫,皇阿玛成了她爹,虽然是借来的,但他关心她、宠爱她,她是多么幸福啊!皇阿玛现在变了,可至少她还有仙子娘娘,还有仙子娘娘像娘一样疼她、爱她。 令妃抓住小燕子的手,顾不得回应她的话,一径劝道:“小燕子,快跟你皇阿玛好好认错。你入宫以来,皇上如此的疼你宠你,简直是将你放在了心尖儿上、捧在了手心里,你可不能为了几个奴才这么伤你皇阿玛的心!” 小燕子迷蒙着泪眼看看令妃,又看看乾隆,脑子里的一会儿是进宫以来乾隆对她的百般宠溺,一会儿又是明月等人的横死,心底在不断挣扎,到底要不要对这个陌生的、充满冷酷气息的皇阿玛服软。 乾隆没有开口,默默地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母慈子孝”的一幕,心底百味杂陈。 二百五前任,你看到了吗,你对她的百般宠爱、千般怜惜,还抵不过几个不守规矩的奴才的狗命。 夏雨荷,你看到了吗,你对她的生养之恩,还抵不过相处不过月余的令妃的几句好话。 小燕子啊小燕子,你真是“天真”真是“直率”,真是——不谙世事,不孝不敬。 乾隆爷觉得前所未有的疲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还珠之荣纯亲王的吐血之旅》正文 12.杖责与警告 看着乾隆黯然的神色,那拉氏不禁上前一步,微微扶住他,担心地叫道:“皇上?” 乾隆回过神,拍拍那拉氏的手,强笑着摇摇头:“朕没事。” 没功夫去妒忌帝后二人形于外的亲昵,令妃仍在坚持不懈地劝小燕子,见她仍是一副倔强、犹豫的样子,发了狠,灼灼地盯着她,压低了声音道:“小燕子,你要明白。你皇阿玛疼你宠你,包容你的任性,原谅你的过错,但他更要顾及江山社稷,顾及天家颜面。因为他不仅你的阿玛,更是皇上。你今日这番作为,全然不顾祖宗规矩,全然不顾皇上的脸面,哪一条,往严重了说,都是大罪。可到现在,皇上都还顾念你们父女的情分,你可不能再那般地不懂事!” 说罢,微微侧过头,将表情掩在乾隆看不到的角度,令妃的目光意有所指地在地上没来得及未清理的大滩血迹上流连。 小燕子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还未完全凝结的血迹,让她心肝儿猛地一颤。 先前还跟自己赌钱做乐的四人,转眼便成了冷冰冰地尸体,一切,不过是因为皇上的一句话。 皇上。 是的,皇上。 小燕子从没有这么清晰的感受到,眼前这个人不仅仅是对自己万般疼爱、和颜悦色的皇阿玛,更是皇上,那些说书先生口中高高在上、掌握生杀大权的皇上。 她怕了。前所未有的怕了。 脑袋不保的恐惧最终战胜了对小邓子四人的愧疚。小燕子转过身,面向乾隆,畏畏缩缩、不敢直视,怯生生地叫了一声:“皇阿玛……” 令妃虽刻意压低了声音、掩饰了表情,但小燕子的目光和神色出卖了她。虽没听见她到底对小燕子说了什么,让小燕子一下转了态度,但乾隆也能猜个大概。 不过他也不在意。这道理,小燕子是越早懂越好。 乾隆沉默地看着小燕子,不应答也不发话。 皇帝马着脸不出声,其余人便连大气都不敢出。 一时间,气氛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将心中的抑郁强自压下,乾隆尽量心平气和的开口:“小燕子,你可知道你错在哪儿?” 小燕子僵硬了一下,硬着头皮答道:“我不该让他们不称‘奴才’,也不该赌钱。” 话是如此,但小燕子心底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大错。“奴才”或“咱们”,在她看来只是一个称呼问题,皇阿玛不喜欢,换了就是,何至于杀人?至于掷骰子,打发时间而已,而且还可以赢点小钱,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市井长大的她,没有接受过正统教育的她,不懂什么叫尊卑上下、君臣之道,不懂什么叫“没有规矩不称方圆”,更不懂什么叫皇家脸面、天子尊严。 小燕子是善良的、是直率的,前任乾隆、永琪、尔泰等等都一直在她面前赤(裸)裸地表现出对她这种品质的欣赏,但从来没有人教过她,不合时宜的善良与直率,只会给自己、给别人带来灾难。 乾隆是想教她的。 今天本是个很好的机会,但一番折腾下来,他已身心俱疲。 心知她并未知道自己真正错在哪儿,但他现下已无力与她多做纠缠,点点头,他面无表情地直言道:“朕知道,你能认识到这一点已是不易。朕明白的告诉你,你最大的错,就是身为格格,却没有格格的自觉。你享受着朕的宠爱、格格的尊荣,却从没想过去承担起我爱新觉罗家女儿的责任;你享受着主子的待遇、享受着奴才们的服侍,却要去打破他们应守的规矩,弄得他们不上不下、不尊不卑,白白地丢了性命。你仗着朕的喜爱、纵容,挑拣着这宫里的一切,喜欢的留下,不喜欢的拒绝,连朕都要谨守着、维护着的祖宗规矩,都视为束缚、屡屡违反。” 小燕子脸色苍白,她虽不能完全理解乾隆的话,但也知道,乾隆这字字句句都是指责、申斥,昔日乾隆的百般宠爱、迁就浮上心头,强烈的对比让她不禁红了眼眶:“皇,皇阿玛!你讨厌小燕子了吗?我知道错了,知道让您担心难过了,但我不是有意的,您别讨厌我!” 好不容易有了爹,有了对她这么好的爹,即使早晚要还给紫薇,但她也不想被他讨厌。 小燕子此刻已经完完全全将小邓子几人抛在脑后,也完完全全将自己方才还一心拒绝承认乾隆抛在脑后,兀自沉浸在可能被乾隆厌弃、惩罚的恐惧中,沉浸在又会回到没有爹宠娘爱的恐惧中,声声哀求。 乾隆摇摇头:“小燕子,你要明白,朕不仅仅是你的皇阿玛。” 朕是皇帝。 朕是所有皇子皇女的阿玛。 所以,“所以,小燕子,今日,朕必须罚你。” 小燕子一惊,想到刚刚毙命的小邓子等人,直觉项上人头不保,扑上去拽住乾隆的衣角:“皇阿玛,我错了,您别杀我,别杀我,我会听话,会好好学规矩,别杀我!” 皱眉,苦笑,乾隆道:“朕不会杀你。” 爱新觉罗家不会骨肉相残。 至少,不会摆在明面上让天下人笑话。 小燕子松了一口气,不杀头就好。 但她提起的心还没落到原处,就听乾隆接着幽幽道:“死罪可免,那几个奴才已经代你受过了。你违反宫规、枉顾尊卑、聚众赌钱、顶撞皇父,按说哪一条都该重重地罚。但念你进宫时日尚短,朕就从轻处置,杖责三十!” 此言一出,小燕子和令妃均是脸色大变。 小燕子是想到被仗毙的小邓子几人浑身上下血淋淋的样子,一听自己也要挨板子,便不可抑制地心内发慌。 令妃考虑得就多了。杖责,宫内的格格,无论受不受宠,何曾有人受过杖责?皇上这是厌弃小燕子,所以才如此不顾她的颜面? 但不待两人开口,就见不知何时到达的永琪斜刺里冲了出来,草草地行了礼请了安,跪地求情道:“皇阿玛请息怒!还珠格格金枝玉叶,又是女儿身,杖责三十委实太过重了,还请皇阿玛留情!” 乾隆眯了眯眼,看着现下本该跟着谙达锻炼骑射的永琪,心下更觉恼火。 这消息倒是传得快。 难为他永琪能来得这么“及时”。 令妃也赶紧敛下胡思乱想,跟着求情道:“是啊皇上,臣妾知道格格这次确是有些过火,该罚。可格格毕竟不是奴才,也不比男儿,何况上次受的箭伤尚未痊愈,这三十大板下去,身子怕是承受不起,格格已经知错,还请皇上饶了格格这一回,或是罚她别的也好。” 跟着永琪一道来的尔泰,犹豫了一下,对小燕子的担心终是占了上风,也跟着跪倒在永琪身侧,附和道:“皇上仁慈,五阿哥和令妃娘娘所言甚是,请皇上三思!” 乾隆微扯唇角,那标准的皮笑肉不笑看得众人鸡皮疙瘩乱起,道:“你们,这是在教朕该怎么管教女儿么?” 三人俱是身体一僵,赶忙磕头请罪,口称不敢。 冷笑一声,目光一转,乾隆瞪了作木头状的侍卫们一眼:“怎么,朕说的话当真就那么不作数?还不给朕动手!” 站在最前边儿被乾隆犀利光波扫到的几个侍卫,心下暗道倒了大霉的同时,忙不迭上前,取板子的取板子,捉还珠的捉还珠。 看着围上来的侍卫们,小燕子惊恐不已,伤心不已,一边躲避挣扎一边朝乾隆喊道:“皇阿玛,您真的要打小燕子吗?难道您是真的不疼我了吗?您不是说我是您的开心果吗?您不是说要好好补偿我吗我知道错了啊,皇阿玛,您一向……” “住口。”乾隆喝道:“你要真知错,就该知道,只打你三十大板,是朕留了多大的情面!给朕打!” 皇帝一声令下,被按到长凳上的小燕子开始挨打。 小燕子怕死。 小燕子怕疼。 第一下落到身上的时候,小燕子便忍不住大声哀号:“痛!好痛!皇阿玛我知错了啊,救我,救我……” 随着板子噼里啪啦接连落下,看到乾隆毫不动容的表情,她直觉地改变了求救对象:“痛死我了,救我!永琪救我!令妃娘娘救我!” 哭泣哀求的小燕子,让永琪不禁心下大恸。他眼中的小燕子,从来都是那么恣意洒脱、那么俏皮活泼、那么快乐无忧,何曾像现在这样。顾不得之前乾隆语气里的警告,他膝行几步,凑到乾隆跟前,磕头喊道:“皇阿玛,还珠格格的身子弱,受不住啊!您一向仁慈宽容,儿臣斗胆,求您这次就饶了她吧!” 看到还珠的裤子已染上血色,令妃倒也确实升起几分心疼,又接收到永琪和尔泰期望的眼神,想着反正已经卷进这场是非,不若卖个人情,说不定反而能在皇上心里落个仁爱的印象。打定主意,她便也跟着膝行几步,抓住乾隆的衣摆,哀声求道:“皇上!‘打在儿身,痛在娘心’!看着格格受罚,臣妾尚且心疼不已,何况她在天上看着的娘!求您秉着宽容的心,原谅格格这一回吧!皇上!” 若不原谅,自己是不是就没有一颗宽容的心了?乾隆心下暗恼,这令妃说话倒真是能噎死人! 那个二百五前任,是不是就是这样被一顶顶高帽子哄着、一句句“宽容、高贵”噎着,失了分寸,忘了本分! 看着听到二人求情而慢下动作的侍卫,听着小燕子受到提醒不断喊“娘”,乾隆的脸色阴晴不定,不理会跪着的令妃、永琪,对着行刑的侍卫一顿怒喝:“怎么,没吃过饭是不是!不过三十大板,拖拖拉拉到什么时候!” 两倒霉催的侍卫,本以为皇帝那番宠爱还珠,令妃与五阿哥一求情,哪会不顺着梯子下,是以手上才慢了下来。哪料到,现在换上永琪内核的乾隆根本不吃这一套,反受了一番斥责,赶紧加快动作,力道在不觉间加重了几分,噼噼啪啪将剩下的十几板子几下打完。 看着完全蔫下来的小燕子,乾隆上前两步,居高临下的对着她道:“小燕子,你最好记住,朕对你宽容,对你宠爱,不代表你可以在这宫中肆无忌惮。朕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不管那二百五前任如何辜负了夏雨荷,不管你在民间如何地吃苦受罪,还珠格格,你最好明白,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二百五前任能放任愧疚如疯长的野草一样蔓延,失了为人君、为人父的分寸,朕不会,绝不会! 能把你(调)教过来,那是最好。哪怕最后你仍不符合皇家女儿的要求,若识趣一点,朕也可以寻个富贵人家把你改名换姓地放出去,保你一生衣食无忧。但若你仍是如此不知进退,该动手的时候,朕绝不会心软。 要知道,哪怕谁都知道你是皇家私生,明面上你可也只是“义女”。 最好,别逼朕动手。 乾隆内心的小人儿对着墙角,阴狠放话。 小燕子哭得嗓子都有些嘶哑,被乾隆话里的冷意吓得魂飞魄散,拼命点头。 乾隆心底的恶气总算出了一点。 吩咐近侍去传太医后,又对小燕子道:“今后的三个月,你且就在溯芳斋好好养伤,也好好地思量思量朕今日的话。” 说完,也不管仍跪在一旁的永琪与令妃,径自离开。 将容嬷嬷“少说少错”原则坚决贯彻到底的皇后,看看一片狼藉的院子,看看抽抽噎噎的小燕子,又看看担忧焦急溢于言表的永琪、令妃等人,摇摇头暗叹一口气,带着容嬷嬷等人回宫去了。 偌大的溯芳斋,一下变得空荡,只留下犹自哭个不停的还珠,和忙不迭上前安慰的令妃、永琪、福尔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还珠之荣纯亲王的吐血之旅》正文 13.令妃与永琪 待乾隆与那拉氏离开后,令妃三人忙跳起来,顾不得有些发麻的双腿,急急地扑到小燕子跟前。 气息奄奄、满脸泪痕的小燕子,让永琪与尔泰心疼得不得了。 尤其是永琪。 看着像破布娃娃一样瘫倒在原地的她,他犹豫了一下,终是小心翼翼地将她拥入怀中,掩饰不住焦急与关心地道:“小燕子,你怎么样了?皇阿玛和皇额娘都已经走了,别怕,没事了!” 感觉到自己被抱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小燕子勉力睁开双眼,见是永琪,仿佛受了委屈的孩子,泪花止不住地往下流:“永琪!永琪!为什么不救我,好痛,他们打得我好痛。呜呜呜……” 一声声责问拷打着永琪的心,让他备受煎熬,不觉加大了手上的力气,痛苦地道:“是,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放心吧,以后我定会好好保护你,不会让今天的事儿再发生的!” 看着两人明显超出寻常兄妹的互动,看着永琪眼中不自觉流露出的情意,令妃悚然一惊。 这,这永琪莫非是……他怎么可以,这是乱(伦)啊! 他们还想不想要命了! 不行,无论如何都得把这事儿压下来。 令妃警觉地四下张望,发现院子里除开他们四人外,就只有自己的几个随身宫女。暗暗松了一口气,她上前不着痕迹地将小燕子从永琪手中接过来,道:“好了,什么都先别说了,现下还是先将小燕子送回屋内,换身衣裳,一会儿太医过来也好诊治!” 说完,也不管永琪的反应,对腊梅等人道:“你们几个,还不快过来,扶格格进去!” 腊梅也觉得五阿哥的动作有些过于亲昵,但也没有多想,只道二人兄妹情深。听见令妃的话,她忙叫了两个平日里气力大些的宫女,一起上前欲扶起还珠。 岂料浑身无力的还珠重得三人根本扶不住,好容易扶起来,却猛不防被触动伤口的还珠一挣扎,手上一滑,眼看着小燕子就要摔落到地上。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永琪眼明手快地将小燕子一把拉住,急道:“算了算了,还是我来吧!” 令妃还来不及反应,就见他小心地避开受伤部位,将小燕子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地走进溯芳斋。 留下令妃和福尔泰在院中,一脸晦暗不明。 永琪将小燕子放到床上后,虽不舍得就这么丢下她,但考虑到到底男女有别,还是强自敛下心中的不舍,把她交给宫女照顾,退了出去。 令妃松了一口气,暗道,谢天谢地,永琪他还没完全糊涂。 太医很快便到了。 小燕子虽然一向大大咧咧,但毕竟是个女儿家,神经还没粗到能把受伤部位扒给太医看的地步。 永琪和令妃自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在三人的一致意见下,太医隔着帐子给小燕子把了脉,取了些外敷药,又开了剂活血化瘀、促进伤口愈合的药内服,便回去了。 着腊梅带着两个宫女给小燕子清洗伤口、敷上伤药,令妃来到外间。 原本坐在桌边作沉思状的永琪,一见令妃出来,便急急迎上去问:“怎么样了,小燕子伤得可是严重?” 尔泰也赶紧跟上来,虽未说话,但眼睛里写满了关心。 令妃看着两人,叹了一口气,摇头道:“怎么不严重。那血淋淋的伤口,那青青紫紫的淤痕,看着简直是让人心惊肉跳!” “怎么会这样!”永琪怒道:“那些人是怎么回事儿,不知道是小燕子是什么人么!皇阿玛下了命令要打,可怎么着都是格格啊,都不知道放轻点手脚!” 令妃苦笑道:“也不能怪他们,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在那儿看着呢。皇上如此雷霆之怒,他们失了分寸也情有可原。” 想到今日乾隆的态度,令妃就觉得心乱如麻。 为小燕子,更为自己。 乾隆对自己、对永琪、对小燕子的态度发生了变化,虽不至于到厌恶形于言表的程度,但那种淡淡的疏远,还是能明显感觉到。 尤其是从小燕子与皇后发生冲突那日起,乾隆反常地一直未翻过延禧宫的牌子,倒是有好几次都宿在坤宁宫。 她左思右想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惹得乾隆不快。还是说,是坤宁宫的那位? 令妃有点不相信。 若那位有那个能耐,这几年也不会被她压制得死死地不能翻身。 摇摇头,令妃把这个想法抛在一边,坐到上首,思虑良久,才道:“小燕子的伤看着严重,但大多是皮外伤,好生养着,十天半个月后,也就没有大碍了。我现在担心的,是皇上对小燕子的态度。” “皇阿玛对小燕子的态度?”永琪有一丝疑惑,但瞬间即醒悟过来。 的确,今日的皇阿玛,对小燕子未免太过严厉。要知道,他对小燕子的宠爱,那是宫里的独一份儿,哪怕是那次半夜私翻宫墙,都没见他如此。 他已经听人禀过事发经过,聚众赌钱、与奴才过于亲密、失了尊卑,虽说都大大地违反了宫规,但也不过是小燕子天真使然,只要皇阿玛愿意,也是可大可小的事情。何况,他都已经处置了小邓子四人,要放在以前,是万万不会再对小燕子施以如此重罚的。 想到自己求情时,皇阿玛冰冷的眼神,永琪觉得,在他没有发现的时候,有些事儿发生了。 有些不好的事儿发生了。 只是,这种变化到底是怎么产生的呢? 看着永琪惊疑不定的表情,令妃沉重地点点头:“是啊。今日之前,要说这宫里谁是皇上的眼珠子,那非小燕子莫属。可今日之事,皇上是明明白白地表达了对她的不满啊。” 现在宫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暗地里笑话,一个当众挨了板子的格格,在这大清朝还真难找出第二个来。 “不过这么几天,皇阿玛怎么就变了这么多?”永琪不解:“我不明白。” 沉吟片刻,令妃皱眉叹道:“我……也想不明白。皇上已经许久未曾到过延禧宫了。” 与小辈说这些,令妃确是犹豫了一下。但现在,因为还珠,不,也许在更早之前,他们就已经在一条船上了,让他早日明白她的处境,有利无弊。 令妃说不清楚,与永琪的这种联盟关系始于何时。 她是圣宠不衰却无阿哥傍身、也无家族支持的宠妃,他是没有强大母族、备受关注的受宠阿哥。两人之间,都存了交好的心思,也都接受了对方释出的好意,自然而然,便有了默契。 福家,便是两人之间的桥梁。 互相扶持也好,互相利用也好,两人的敌人是一致的,两人的目标也是一致的——至少现在是一致的,无论谁有失,对另一方来说都不是好事。 永琪闻言蓦地瞠大了眼睛。福尔泰的焦急担忧更是溢于言表:“娘娘!” 给福尔泰递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看着永琪,令妃满眼苦涩地道:“确切地说,是从皇后到溯芳斋来过之后的那天起,皇上就没再找过我。那天他本来打算到延禧宫的,可临了,却到了坤宁宫。” “坤宁宫?!”尔泰惊道:“莫不是皇后使了什么手段!” “尔泰!”令妃严厉地看着他:“切莫再说这些话!皇上英明,一切行事自有他的主张,这等话岂是你能说得的?!被人听了去,少不得惹出些祸事!” 永琪的表情阴晴不定,压低了声音道:“是了,皇额娘,皇后。”看看尔泰,他一字一顿道:“上次她不就来找过小燕子的麻烦?这次,怕也是她得了小燕子和奴才赌钱的信儿,撺掇着皇阿玛过来抓现行的吧。” 所以说,这人啦,不能做坏事儿,不然一旦有什么坏事儿发生了,都能往你头上安。 瞧,那拉氏不就杯具了。 令妃闻言眼中精光一闪,略略考虑了一番,还是将实情道出:“这倒不是。说起来这件事只能怪我。” 看着永琪一脸不解,她满脸后悔,愧疚地道:“上午我看了小燕子的规矩,行礼走路都是不错的,她这段时间确实是下了功夫,怕是心里憋着一股劲儿要表现给皇上看吧。回去之后,我想着皇上也许久没来看她了,便去求了皇上,来这溯芳斋看看,皇后——是皇上使人叫来的。谁曾想,过来就见着他们在赌钱,这才一发不可收拾。” 末了,她揩揩眼角泛出的泪光,略带哽咽地道:“都怪我,我只想着小燕子见了皇上会高兴些,也不枉她最近这般努力;只想着皇上看到这样规规矩矩的小燕子,心里也会畅快点儿,毕竟,听闻最近朝政上烦心事儿多,我一个妇道人家,前朝的事儿帮不上也不能管,就想着在这儿女之事上能让他开开心。我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今日她求见乾隆,并不是什么隐秘的事儿,难免以后会被永琪知晓,他如此聪慧,前后一联想也就明白了。倒不如现在就说出来,免得日后会因此生了嫌隙。 永琪闻言沉默了。他原以为是皇后捣的鬼,没料却是如此阴差阳错。 长叹一口气,他安慰道:“娘娘快别这么自责了。您也是一番好意,我们都知道,您是真拿小燕子当女儿。怪只怪小燕子行事太过恣意。哎,我早就嘱咐过她,让她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哪怕不能步步谨慎,说话做事也莫要越了界,可她左耳进右耳出,一心就想着出宫、玩耍。” 尔泰一旁接口道:“这也不能完全怪还珠格格。格格的性子最是洒脱,最是率直,皇上罚她禁足一月,要她安安分分的就待在小小的溯芳斋哪儿都不能去,确是为难她嘛!” “尔泰!”令妃瞪他一眼,有些头疼,才警告他不要妄议皇帝行事,转头就忘了。 尔泰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摸摸鼻子,也就不再插言。 看看尔泰,永琪眉头微皱。 这几次相聚,尔泰他不时将小燕子挂在口中,让他心底有些不悦,却又不知道在不高兴些什么。 现下,那种不悦的感觉又出现了。 令妃是过来人,自然察觉出永琪的不自在,心底的隐忧更甚。 永琪倒是很快收起自己的情绪,问令妃道:“娘娘您刚才说皇——额娘是皇阿玛叫来的,难道最近皇阿玛经常到坤宁宫不成?” 虽仍居景阳宫,虽与令妃多有往来,但对于自己皇阿玛夜宿何处,他还是没那个胆子明目张胆地去打听。 何况最近,他一直为真假格格之事忙碌,得到的消息便延迟了些。 令妃敛下眉眼,轻叹道:“正是。”顿了一顿,压低了声音,幽幽道:“还听说,最近十二阿哥颇得皇上喜欢,皇上还派了纪昀做他的汉文师傅。” 纪昀被免职改任永璂的师傅,并不是什么秘密,永琪也是知道的。但毕竟此前永璂的存在感太弱,而纪昀虽任过上书房总师傅,可已经被解了职,本身又非满汉勋贵,是以他一直没有往心里去。 如今听令妃如此一说,当下便细细思量起来。片刻后,便明白令妃的意思了:不管这纪昀是否被解了职,也不管纪昀出生如何,单就皇阿玛突然给永璂加了一位师傅这件事而言,至少显示了他对永璂的关注。 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 抿紧了双唇,永琪心底有些焦虑。长久以来乾隆对他的态度,让他隐隐有储君的错觉,虽知登上大宝并不容易,但总有一丝希望。 而永璂的嫡子身份,便是他最为忌惮的。 将种种情绪埋进心里,永琪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道:“永璂是嫡子,又还小,皇阿玛多些关爱也是正常的,希望他不要辜负了皇阿玛的一番苦心。” 皇后是又要起来了吗?恐怕没那么容易。 看了一眼对面的令妃,永琪暗道。 心底暗暗将乾隆最近的改变归结到皇后的手段,永琪看了看内室的帘子,眸光暗了暗。 皇后一开始就见不得小燕子,也一向对他多有忌惮。她若复起,无论是小燕子,还是他,怕是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自己,没有选择。 知道永琪已将话听了进去,令妃便笑道:“你能如此想便是最好。你皇阿玛最是注重仁孝,你一直是个宽容、孝顺的孩子,相信定能尽好自己的本分。” 永琪点点头,不再言语。 片刻后,就见腊梅挑开帘子,走出来回报说已给小燕子敷好了药,内服的药也已经拣了来,现下正在漱芳斋的小厨房熬着。 三人便住了话头,自去看小燕子不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还珠之荣纯亲王的吐血之旅》正文 14.耿直与腹黑 乾隆带着满腔怒火,回到了养心殿,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内沉思良久。 酉时刚过,奏事处照例送来了今日的奏折。批完折子,想到今日已经定好到坤宁宫,便召近侍进来伺候着换了便服,趁着夜色往坤宁宫去了。 下午的一场闹剧,让一众人都是有些乏了。 尽管如此,那拉氏回宫后还是强打起精神,招来内务府的管事,让给漱芳斋再拨几个奴才。还珠格格没有品级,就比照此前,两个宫女、两个小太监。 在作此吩咐的时候,那拉氏心底的小人不断吐槽:都不知道皇上是不是真宠还珠。这宫内的格格、公主,哪有只配四个奴才的。 忙完此事,她又传来小厨房的人,斟酌着亲自定下晚膳的菜单。 晌午乾隆就让人传了话,说是今日要过来这边儿进晚膳,还让叫上永璂和永瑆。 乾隆近日对坤宁宫的亲近,让那拉氏颇有点扬眉吐气的感觉。一开始,她还担心是不是令妃又在出什么幺蛾子,但这么多天过去了,也不见有什么不对,再转念一想,若皇上真要降下什么责难,哪用得着这么迂回,于是也就释然了。 也许,真像容嬷嬷说的,皇上这是终于明白了谁才是真正一心为他吧。 胡乱思量着,那拉氏前前后后忙了近一个时辰,才将一应事务安排妥当,又着人去书房候着两位小阿哥,才有闲坐下歇口气。 摒退了其他人,只留下容嬷嬷近身伺候。那拉氏接过容嬷嬷递过的参茶,眉头微皱道:“嬷嬷,今儿这事儿你怎么看?” 容嬷嬷沉吟片刻,压低声音道:“奴才说句大不敬的话,还珠格格那三十板子,那是该。这没规没矩、大字不识的格格,偶尔跳脱一下,还能当个新鲜乐子,但久了,就是普通大户人家,怕是都不能容下,何况这最是讲究规矩礼仪的皇宫里。皇上估计是瞧清楚了,也明白了娘娘的一片苦心,知道是不能这么放任她。依奴才看,这是好事儿。” 点点头,那拉氏笑道:“这么一想,倒也是。我算是看了一场大戏。你说那还珠格格粗鄙吧,她还偏偏歪歪道理一堆一堆的,每每哄得皇上龙颜大悦,不管多离谱的事儿都能混过去。这下,她算是撞到枪口上去了。” 顿了一顿,又道:“还有魏氏,那脸色变得哦,啧啧。可算是出了本宫一口恶气。” 想到当时的场景,又想到最近几年皇后不得不咬牙吞下的千般委屈,容嬷嬷不禁也附和道:“奴才就说嘛,皇上如此英明,怎会一直被那个狐媚子蒙住眼睛。她一介包衣,宫女出身,蒙孝贤皇后抬举做了皇上身边儿人,那是天大的福分,不思量尽好自己本分,心大得倒是想跟娘娘斗。哼,也不想想,要出身没出身,要子嗣没子嗣,她凭什么跟娘娘斗!” “凭的可不就是皇上的喜欢呗。”将茶杯搁回桌上,那拉氏叹了一口气:“这段时间啊,我算是看明白了。以前我一直端着皇后的架子,端着祖宗规矩,处处守礼、处处讲礼,一心想着要为皇上把这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就算比不上孝贤皇后,可也不能让人小瞧了去。哪知道,到头来却失了皇上的心,甚至连脸面都让人生生撕了几层去。” “娘娘,你可千万不能灰心啊。皇上这不是看到您的好了吗?”听出那拉氏话里的萧索,容嬷嬷心疼地安慰道。 那拉氏笑看一眼容嬷嬷,安抚地拍拍她的手:“嬷嬷说哪儿去了,我这不就是发发感慨么。说起来,还真亏嬷嬷你的提点,这不就出效果了。也怪我自己以前想不通透,这皇上是这天下的主子,是这后宫的主子,高高在上又是个好面子的,我那般的硬邦邦的态度,气再直、理在正,也只能白白便宜魏氏那个‘温柔晓意的解语花’。” 今日之事,算是让那拉氏彻底尝到了以退为进、不争是争的甜头。 以耿直闻名的那拉皇后,终于迈出了向腹黑进化的第一步。 主仆二人又闲话了两句,幸灾乐祸了一番,就见宫女绿茹细步进来,报信儿说是两位小阿哥到了。 和容嬷嬷相视一笑,那拉氏起身,快步迎出门外,远远地就见永璂与永瑆一前一后,向坤宁宫奔来,后面跟着一群宫人,口中不停地招呼“慢点”。 二人很快来到跟前,规规矩矩地向那拉氏请安。 看见俩小包子已经有些汗涔涔的脑门儿,那拉氏不禁将脸一板,故作责怪道:“这么着急做什么,跑得一身都是汗,也不怕着了凉。” 乾隆与那拉氏最近的改变,一向敏感的永璂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歪着小脑袋打量了一下自家皇额娘,看到眼里那藏不住的笑意,心知她并未生气,蹭过去憨憨傻笑:“这不是几天没见皇额娘了,想皇额娘了么!皇阿玛到了没?” 看着永璂对那拉氏撒娇,永瑆眼里闪过一丝羡慕。 他的额娘淑嘉皇贵妃金氏薨于二十年底。那时候他不过三岁,乾隆将他养到皇后名下。 照良心说,皇后对他不错,该有的从未短过,但却也并不算亲近。 其实那拉氏一向严肃,像刚才这般的撒娇卖痴,以前的永璂都是不曾敢的,遑论永瑆。 永璂回头瞧见永瑆的眼神,朝他招招手:“十一哥,还不快过来把你那幅字给皇额娘看看。” 永瑆愣楞地看看永璂,再看看闻言有些好奇地望着他的皇后,犹豫了一下,还是顺从的上前,展开手里的宣纸。 那拉氏定睛看去,是一副楷书的“静以修身,俭以养德”,墨迹尚未干透,显然写成未久。 笔迹有些稚嫩,但看得出来很是下了些功夫,倒也显得工整规范,舒展自如。 看着永瑆湿漉漉小鹿一样的眼睛里写满了期待,那拉氏心底一软,摸摸他的头,莞尔道:“是永瑆的字吗?真不错。” 永瑆笑开了花:“谢皇额娘夸奖!” 乾隆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和乐融融的场景。 在永璂和皇后鼓励的眼神下,永瑆将字呈给乾隆。永璂很讲义气地在一旁补充,说师傅对这幅字评价颇高。 乾隆煞有介事地仔细品评了字画,夸奖一番自不必说,又细细地点出了哪里的间距要注意匀称、哪个字的重心尚要注意平稳之类小瑕疵,听得永瑆星星眼直冒。 永瑆小同学觉得今儿来坤宁宫真是来对了,不仅见到了温柔的皇额娘,更见到了和蔼的皇阿玛,最重要的是皇阿玛还亲自指导自己的书法。 嗯,决定了!永瑆看看暗中对自己眨眨眼睛的永璂,想到今日提拎着字过来,全靠他出主意——虽然此前一直认为这主意不怎么地,但就凭这效果,一定要跟永璂相亲相爱做好兄弟,决不让人欺负他! 光顾着高兴的永璂小包子,在毫无所觉的情况下,彻底地被永瑆纳入了“一伙儿的”的范畴。 四个人和和美美地用过饭,顶着永瑆地星星眼光芒,乾隆又细细查问了二人的功课,才着人将他们送回阿哥所。 帝后二人洗漱更衣完毕,钻进了暖暖的香香的被窝。 已经越来越习惯了的乾隆,轻轻地将那拉氏拥入怀中,闻着她身上的淡淡兰花香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喃喃念着她的名字:“景娴,景娴……” 那拉氏扭扭脖子,找了个舒服的角度将头靠到他胸前,轻声问道:“皇上可还是为白天的事儿心烦?” “可不是么。”乾隆闷闷道。 虽知道坐稳这把龙椅不是什么轻松事儿,皇阿玛——皇玛法,大清朝世宗皇帝,可不就是生生累得正值壮年就去了。 为国家大事忙碌也就罢了,他为什么要为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女受那么多气?偏偏还一时动她不得! 乾隆心中的小人郁闷地原地画圈儿,画到一半儿,暴起将那个“二百五前任”的草包拉出来又是一阵□□:叫你大张旗鼓的去“祭天”!叫你宠一个私生女宠得无法无天!叫你留下这一大堆乱摊子让爷气闷到吐血! 皇后叹了口气,斟酌着道:“这还珠格格啊,确实是与这皇宫格格不入。但就像令妃妹妹说的,皇上爱的不就是这份直率么。既然宫里就缺这份跳脱真挚,只要不涉及原则,能容忍便容忍了就是。” 魏氏啊魏氏,不就是上眼药么?你当就你会? 天真率直? 聚众赌博、不尊不卑,连祖宗家法都敢质疑,这就是你口中的“天真”、“率直”。 你啊,就好好地去圆那“天真率直”的评语吧。 乾隆更加郁闷,有些怀疑这以耿直著称的皇后,是不是故意挑话气他。 令妃,就她那话,哄哄那二百五前任还差不多,天真、率直,能大得过祖宗家法、宫规礼仪?不知所谓。 好在皇后随即转了话头,道:“只是格格今日,确是有些过了。” 乾隆一想到小燕子的所作所为,便觉一口血气又堵在胸口,语气萧索地道:“何止是过了。我是一想到今日小燕子指着我的鼻子说的那番话,便心里发寒。你说,虽然因为我当年的疏忽,让她们母女流落民间十八年,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就连进宫都是生生挨了一箭才横着进来,可自打她入得宫来,我是真真地一心地对她好,就想着补偿她受的苦……” 乾隆停了下来,觉得有些演过了,自己的鸡皮疙瘩都快投降起立了,便忙话锋一转,恢复正常:“没想到啊,为了几个奴才,她竟然当众指责我冷酷无情。可真是让我瞬间寒透了心。” 为了那个二百五前任。 猛地想到,这个诡异世界的标准,不会就是小燕子坚持的那样吧?嘴角抽搐了一下,乾隆心底的小人高呼着“不要啊不要啊”,紧了紧拥着那拉氏的手,用比刚才更萧索地语气,试探着问道:“景娴,是不是也觉得我残忍呢?” 皇后嘴角微抽,不明白皇帝这又是悲的哪门子秋伤的哪门子春,明明下午的时候那般果断决绝,不见丝毫拖泥带水。 心底不断吐槽,那拉氏嘴里却是嗔道:“皇上这是说的什么话!”抬起头,直视乾隆,眼底是慢慢地信任与崇拜:“祖宗规矩在那儿摆着。说句不好听的,皇上您别往心里去,在景娴看来,若您今日不作处置,或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那才是不负责任呢。” 顿一顿,看乾隆没有着恼的意思,继续道:“臣妾虽是女流,可也知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若一个个奴才都想着和主子平起平坐,那这宫中成什么样子,那这天下成什么样子!赌博也就算了,可格格这什么奴才的‘尊严’、什么奴才和咱们‘是一样的’的论调,确实是出格了。格格还小,进宫时日短,又是个心善的,被几个奴才忽悠着一时有些糊涂,好好教导就是。可那几个奴才,不杀不足以清风气、正宫闱。日后格格懂事儿了,必会感谢皇上的。” 乾隆暗暗松了一口:万佛啊,好在不是像我想象的那样,是正常的,正常的。 自己把自己吓得差点三魂七魄去掉一半儿的事实,让乾隆有些哭笑不得。 真是被那小燕子,哦,对了还有永琪和令妃,还有那福家,弄得有些草木皆兵了。 那拉氏在心底斟酌了一下,柳眉微皱,望着一脸若有所思的乾隆道:“只是皇上,那几个不守规矩的奴才,处置了便处置了,也算给宫中做个警醒,敲打敲打那些个有些不规矩的奴才。可您这打了还珠格格三十板子,臣妾斗胆,觉得是不是有些过了。格格毕竟是个女儿家,又未指婚,挨板子这样的事儿,到底不名誉,怕是会对格格有影响。” 马后炮嘛,偶尔放一放也无妨。 反正还珠打也挨了,面子也折了,她说说好话也改变不了既定事实,还能在皇上这儿落个好,何乐而不为。 那拉氏心底的小人,嘿嘿奸笑。 “还有,格格是个直爽人,本就因那几个奴才对皇上有些误会,我担心啊,这三十大板下去,怕她难免心中会多些想法,甚至以为皇上厌弃她了。您和她到底是父女,又这么不容易才相聚,莫要为了几个奴才生分了才好。要不,这几天,皇上您有空去看看她,安抚一下,也免得伤了父女情分。臣妾明日一早就着人备些‘紫金活血丹’,以皇上的名义送去,可好?” 那拉氏一脸温婉,一派设身处地地为乾隆着想的摸样,心底确是暗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虽说今日皇上您狠狠地处罚了还珠,可难保过两天就又被哄回去了。 还不如由她现在给搭个梯子,皇帝陛下您要下便下,不下便也作罢,反正是于己无损。 听到皇后说还珠可能会对他生了什么想法,乾隆便不觉嘴角抽搐,知道这不无可能。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教好小燕子这只皮猴子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又考虑到民间格格的特殊身份,不宜一时之间就把事情弄得太僵,虽然他仍心中不忿,但还是点点头,道:“我可不觉得这三十大板有什么过不过的,再过能比得过她去。今儿我算是明白了,对她就得动点儿真格的,不然根本长不了记性。不过啊,景娴说得也有道理,且照你说的去办吧。溯芳斋的奴才也重新拨几个……嗯,就比照原来的人数好了。等过两天,小燕子冷静一些了,我会去看看他。” 那拉氏回道:“臣妾晚膳前就已经着内务府挑那忠厚老实的新进奴才给溯芳斋送过去了,跟以前一样,两个宫女两个小太监。” “如此正好。以后这后宫啊还得靠景娴多费心了。” 那拉氏嫣然一笑,道:“皇上既然将后宫交给臣妾,臣妾自当竭尽全力。” 乾隆觉得这皇后是日益不似传言里的那个了。不过这样也好,他对那拉氏还是大体满意的,不想换,也不想闹到原来那个世界的地步,但她若跟以前似地,一天到晚板着张晚娘脸,三天两头来一番“忠言逆耳”,也挺让人头疼的。 这样挺好,这样挺好。 乾隆心底的小人背着手,原地转着圈,不住点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还珠之荣纯亲王的吐血之旅》正文 15.发烧与探视 乾隆凉还珠几天再去探望她的打算,被令妃夜半三更的求见打得粉碎。 抱着香喷喷的那拉氏说完心里话的乾隆,正想干点其他的,就听一个宫女在外间小心翼翼地禀报,说是令妃求见。 乾隆与皇后不觉同时咬了咬牙。 这都什么时候了,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非得现在找到这坤宁宫来。 乾隆懒懒地赖在被窝里不想起来。最后还是那拉氏受不了,轻声道:“皇上,令妃妹妹这时候过来,怕是有什么急事儿,您还是去看看吧。” 乾隆看她一眼,似笑非笑道:“你就没不高兴?” 那拉氏在心底翻了个白眼,脸上却挂起了三分醋意七分笑意,道:“我若说没有,皇上估计也不会信。可令妃妹妹这大半夜的过来,总不能不管吧。要真这样,明儿啊,我这皇后不知得被编排成什么样儿。” 魏氏啊魏氏,你未免太过嚣张,也太沉不住气。皇上这才来坤宁宫几次啊,就迫不及待地找来了? 那拉氏转过头,将唇边的那抹嘲讽掩在暗影中。 看着那拉氏的小别扭,乾隆不禁扬起嘴角,大半夜被人丛被窝里挖出来的闷气顿时减了几分。 帝后二人收拾妥当出到正殿,已是小半个时辰过后了。 初初一见令妃,乾隆和那拉氏均是吓了一跳。 就见令妃脸色雪白,双眼微红,面上虽已稍加修饰,但仍有掩饰不住的泪痕,身上穿的也还是白日里那套浅蓝旗装,怎么了这是? 虽妆容狼狈、难掩焦急,但令妃还是甩着帕子规规矩矩、仪态万千的向二人请安。 乾隆毫不掩饰心下的不满,面色不愉地道:“魏氏,这大半夜的你非要见朕,究竟是为了何事?” 对乾隆的不高兴,令妃早有预见,毕竟换谁这么晚了被打扰,都不会有好心情。是以她恍若未觉,瞬间红了眼眶,强忍着泪水道:“臣妾知罪。臣妾本也不想这个时候来打扰皇上和皇后娘娘,可是事情确是紧急,格格病重,还请皇上移驾,去看看格格吧!” “病重?谁病重?小七还是九儿?太医可去了,怎么说?!”乾隆一听,以为是七格格或九格格突然不好,急道。 这个实在是不怎么好的消息,让永琪牌乾隆想到了原先世界里自己那几个早夭的孩子,顿时让他心情晦暗起来。 皇后也表情凝重。虽说对令妃的两个女儿并无什么交集,也谈不上喜爱,可到底是宫里的格格,若是真有什么事儿,总是不好。 令妃闻言愣了,忙急急解释道:“七格格和九格格很好,是臣妾没说清楚。病重的是还珠格格。下午太医来后,开了些外敷内服的药。可格格犟着怎么也不肯喝药,天擦黑就发起热来,到现在都已经有些神智不清了,嘴里一直叫着皇上您。皇上,臣妾斗胆,您就去劝劝还珠格格吧!” 乾隆囧了。得,一不小心,自个儿这个当阿玛的,就咒到了女儿。 不过这令妃也是,看她那副心急上火、伤心欲绝的模样,还以为小七或九儿出事了。倒没想到,她会对还珠一个民间格格这么上心。 那拉氏嘴角微微抽动,显然也是想到了这点。 见乾隆没有反应,令妃不禁又动情地喊了一声:“皇上……” 那拉氏瞥了令妃一眼,压下心中的厌恶,对乾隆道:“皇上,还是去一趟吧,那孩子到底是念着您的。” 乾隆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三人便摆开了阵势,浩浩荡荡地去了溯芳斋。 远远的就见整个院子灯火通明。 进了正厅,乾隆惊讶的发现,永琪竟然还在这里。 脸色暗了暗,在进内室前,乾隆分了一点时间给他,问:“永琪你明日不用去上书房吗?” 其实他真正想问的是,你就这么关心这个私生妹妹吗?白日里也就罢了,怎么大半夜的还在这溯芳斋呆着? 就算是兄妹,还是该避避嫌吧。 永琪一愣,写满焦急地脸僵硬了一下,垂首恭敬地回道:“儿臣只是有些担心格格,一时忘了时间,请皇阿玛恕罪。永琪这就告退,定不会误了明日的功课。” “嗯。”点点头,乾隆淡淡地道:“你知道就好,先回去吧。” 永琪便带着满心的不甘不愿和担忧焦虑领命回了景阳宫,一夜辗转反侧,入了丑时方勉强睡去。 乾隆三人进了内室,就见撩开了帐子的红木雕花大床上,小燕子趴在厚厚的棉被里,头偏向外侧,大汗淋漓,满脸通红,嘴里不停地嘟囔,忽高忽低,断断续续,不成整句,但走得近了,还是能勉强听清。 就听她一会儿喊着“痛,好痛,别打我”,一会儿喊着“听话,我听话,别砍我头”,一会儿又喊着“救我,救我”,嘴里还不时跳出几个名字,什么明月彩霞小邓子肖卓子,什么令妃娘娘永琪尔泰,当然,还有“皇阿玛”。 尽管不愿承认,从最开始就不喜欢小燕子的乾隆,看到她这副病恹恹的样子,还是泛起一丝心疼。 还是不够狠心啊。 乾隆感叹一声。到底是自己的孩子,流着爱新觉罗家的血,哪怕是个没规没矩恨不得拿去回炉重造的,也还是不能对她这般可怜兮兮的样子视而不见。 叹了口气,乾隆转向一旁小心翼翼候着的太医,问道:“还珠格格怎么样了?” 太医行了个礼,斟酌着回到:“回皇上,格格这是郁结于心,身上又带着伤,所以才发热不止。止住热并不难,一剂药即可,只是现在格格不肯喝药,臣实在是……” 太医满头大汗,一脸为难。 你说这格格烧糊涂了吧,一旦喂药,那可称得上是拼死反抗,这药来一碗打翻一碗,都反复煎了三副了,还是没喝进去一滴。偏偏令妃娘娘还下令不得用强,于是便一直拖到现在。 这发热,可大可小,若一直止不住,那也是凶险无比的。之前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令妃不干脆点儿,找几个力气大点的粗使婆子,按住还珠将药强灌进去。要知道,这热迟一刻降下来,可就增一分风险。 直到看见皇上和皇后娘娘到来,他才隐约明白令妃的用意,心惊于她的胆大,也暗暗为自己叫苦:万一这还珠格格出了点什么岔子,那罪责最终怕是还得落到他头上。 乾隆皱眉:“不肯喝药?怎么回事儿?” 令妃缓缓走到小燕子床边,弯腰轻轻为她理了理汗湿的头发,忍着泪心疼地道:“格格今日大庭广众之下挨了三十板子,又蒙皇上训诲,,您知道的,进宫以来,她一向都把您的喜欢列为第一,今儿受了这番责罚,怕是心里觉得您不喜欢她了,自暴自弃了吧。真是个傻孩子,不知道在她耳边说过多少次了,皇上您今日罚她,是为了维护祖宗家法,为了她好,绝不是厌弃了她,可她没见着您就是不信,只说皇阿玛不要她了,她不如就这么死了算了。” 站得最远的皇后冷眼看着令妃的哀戚神色,在心底恶毒的吐槽:那就让她这么死了吧,少了这个祸害,这宫里得清净多少啊。 乾隆犹豫了一下,终是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喜,上前两步,凑近床边,轻唤了一声“小燕子”。 令妃见状忙把床头的位置让了出来,长出了一口气,暗喜这步棋是走对了。 看来皇上对还珠确是有感情的,这宠爱也确是宫内少有的。这不,下午那么狠狠地斥责过,一得知她病了,就又关怀有加。 被还珠之前的无边荣宠蒙住了眼睛的令妃,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不过是他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所作的选择。在内核永琪看来,只要是自己的孩子,哪怕是再不入眼的子女,病成这样,也是要例行表示一下的,何况这个“女儿”,还顶着个天下注目的“民间格格”名头。 她更不会明白,正版永琪牌乾隆爷心里对还珠的不满,已经积累到什么程度。 听到乾隆的声音,紧闭双眼的小燕子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些:“皇阿玛,小燕子会乖,不要打我,不要杀我……紫薇,原谅我,皇阿玛,我不是故意的……” 听到小燕子的口中陌生的名字,乾隆有些疑惑,环顾了一下四周,问:“紫薇是谁,新来的宫女?” 令妃显然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摇摇头,道:“臣妾不知。” 那拉氏在一旁接口道:“回皇上,新派给的溯芳斋的宫女,没有叫紫薇的。许是格格在宫外认识的朋友?” 乾隆皱眉。都糊涂了还记得对那个叫“紫薇”的道歉,这小燕子到底对人家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亏心事啊? 等她好了,得找个机会问问,若真有什么事儿,及早解决,免得那叫紫薇的在外胡乱说话,坏了皇家的名声。 乾隆的头开始隐隐作痛。他怎么觉得自己到这儿,就是为这小燕子收拾烂摊子来了? 嗯,要加快调(教)进程,他可没那么多闲工夫花在他身上。 丝毫不知道自己又真相了的正版永琪牌乾隆爷,暗下决心。 “救我,救我!”床上的小燕子忽然激动起来,猛地从棉被里伸出手,胡乱挥舞着:“皇阿玛救我,永琪救我,紫薇,紫薇救我!我不要被砍头,我不要被砍头,我不是故意的,救我!皇阿玛!” 那凄厉的声音震得乾隆耳朵发麻,一把抓住小燕子的手,柔声道:“没事儿,小燕子,没事儿。皇阿玛在这里,没人砍你的头,没事儿的,啊,听话。” 将小燕子的滚烫的手包在自己手心,乾隆不停说着安抚的话,心里却是觉得隐隐不对。 这小燕子好像一直怕自己砍他的头,下午时也曾这么说过,现下都烧糊涂了,还是念念不忘。但如果他记得不错,那个二百五前任和自己,从来都没在她面前说过任何要砍她头的话,哪怕是玩笑都没有。 那么,她这种恐惧到底从何而来?还是,根本是她,真的做下什么要砍头的事儿。 脑子里转个不停,嘴里却一直没有停下对她的安抚,一心二用的乾隆,忽然得出一个匪夷所思的结论。 可她一个小姑娘,能犯什么杀头大罪呢? 想到第一次见面时,她曾口口声声说皇后一直想砍她的头。莫不是皇后说了或是知道些什么。 下来问问那拉氏吧。 乾隆对小燕子的耐心劝慰,让令妃一脸感动。水润的媚眼看了看眼乾隆,她转头,略带哽咽地道:“格格,听见没,皇上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你,这下你相信了吧,不要再这么任性了,不要再让关心你、爱护您的皇阿玛和我们担心了,快起来喝了药,早日好起来……” 那娇柔姿态,直比带雨梨花,那关怀语气,远超慈母亲妈,看得听得那拉氏的牙咬碎一半儿,酸倒一半儿,总之是遭了大殃。 刨开那拉氏的不良反应,令妃这番话还真起了作用,就见在乾隆的安抚下渐渐安静下来的小燕子,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一阵儿后,大眼睛缓缓睁开。 看清眼前的人,小燕子半是惶恐半是期待的轻轻叫了一声“皇阿玛”,细如蚊音,却胜在吐字清晰。 扯动嘴角,乾隆挂上了微笑面具,将她的手放进被窝,轻声道:“皇阿玛在。你怎的这般不爱惜自己,不吃药岂能好得起来,这不,还是自己受罪了吧。” “皇阿玛。”小燕子呜呜咽咽地细声哭了起来,将脸转向另一边,哭道:“小燕子错了。小燕子没脸见皇阿玛了。” 乾隆脸皮抽了一下。 原来你还是知道脸面的啊?自从见到你像只猴子似地高踞在柱子顶端后,我就一直以为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叫“脸”呢。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错了没什么要紧,改了就好。”顿了顿,乾隆还是忍不住道:“小燕子,你要始终记得,你现在是格格了,可不能再那般任性了,知道吗?” 小燕子欣喜地将头转过来,一双大眼眨也不眨的看着乾隆:“皇阿玛您还认我是格格吗?您原谅我了吗?” 乾隆默然,他不想违心地就此原谅,可眼下他能直梆梆地说“不原谅”么?压下心底的郁闷,最后叹口气道:“我是你皇阿玛啊。” 皇阿玛,皇阿玛,先是“皇”,然后才是“阿玛”。 小燕子,希望你能听懂这句话。 可显然,正版永琪牌乾隆对小燕子期望过高。她很明显的地将这理解为乾隆对她的原谅。 是啊,他是她的爹啊,怎么会不原谅她呢。下午的时候,一定是太生气了,加上还有皇后在一边看着,所以他才不得不狠心罚她的。 这会儿不生气了,自然也就不会怪她了。 小燕子心满意足,小燕子兴高采烈。 觉得自己心机白费的乾隆爷郁闷到了。 郁闷的乾隆爷看着小燕子难掩兴奋地喝下新熬的汤药,又软言嘱咐了几句,带着同样满肚子闷气的那拉氏回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还珠之荣纯亲王的吐血之旅》正文 16.信使与情圣 内核永琪同学在愉妃教导下一向自律甚严,又早在十四岁的时候就开始领差,见得多了反而更加谨小慎微,所以对“永琪”在上书房学业上的轻忽态度,他不能理解也就正常。 说白了,年幼丧母的“永琪”,虽有前任乾隆宠着捧着、令妃拉拢着、提点着,但终归缺少正确的引导,以为皇帝的宠爱便是一切,好听点儿说是带着点天然呆的纯良,难听点儿说就是不通世事、不识时务,十八九岁了,早就过了领差的年龄,前任乾隆一句,便心安理得地窝在上书房。可自六岁进上书房以来,已经读了十多年的他,早就失了最开始地那份认真与谨慎,再加上最近被小燕子吸引,请假于是便愈加频繁。 这不,头天晚上还恭恭敬敬地跟乾隆保证“定不会误了明天功课”的他,第二天耐着性子上完文课,便跟教导骑射的谙达请了假,带着福尔泰,匆匆地出了宫。 去了哪儿?福家。 干什么?见紫薇,传消息,顺便告诉紫薇小燕子代她在这宫里吃了多少的苦、受了多大的委屈。 听到小燕子挨了板子,紫薇激动了,说不出是该幸灾乐祸还是心疼怜惜。皱着眉放下心中纠结,看看永琪与福家众人俱是阴着脸做悲痛状,她还是压下心中对小燕子的那一点怨,急道:“怎么会这样?不是说皇上最是喜欢小燕子的吗,怎么会打她板子?小燕子到底做了什么,惹得皇上如此大怒,皇上是不是……是不是不喜欢她了?她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福尔康见紫薇对小燕子如此关心,心折于她的宽容善良,忙不迭安慰道:“你先不要急。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天底下的父母,管教儿女,都是基于爱。若皇上真的不喜欢还珠格格,又怎么管她教她,怕是理都不会理的。” 皇上对厌弃了的大阿哥、三阿哥,可不就是放任他们自生自灭么。这几日三阿哥府上传出消息,怕是要大不好了。 永琪点点头,道:“确是如此。昨儿夜里小燕子发热不止,皇阿玛还亲自来探视过,今儿还送了‘紫金活血丹’来,可见对小燕子仍是放在心上的。” 紫薇双手合十,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心里却是万般滋味交杂不清。 看着紫薇对小燕子的关心那般真诚,永琪宽慰不已、激赏不已,不愧是他永琪的妹妹,宽容大度、温柔贤淑又知书达理。 心下感动的永琪,却也没忘将自己的担心分析给众人听:“你们放心的太早了。” 众人皆惊,齐问:“为什么这么说?” 永琪摇头叹气道:“皇阿玛毕竟是皇上,从来没人那般顶撞过他。开始几次,还能当个新鲜,可次数多了,早晚会不能忍耐的。昨天,不过是一次小小的爆发罢了。” 众人沉默。在场的都不似小燕子,不会像她那般只看得到当下,心知永琪说的是事实。 沉吟片刻,福伦道:“五阿哥所言甚是。皇上能对还珠格格如此包容,已是大大出乎意料,身为天子之尊,可从来都只有旁人去讨好的。多几次这样的事儿,真说不准到哪天,那份恩宠就忽然淡了。” 福晋也在一旁插言道:“就是就是。再说了,宫里还有些人,可是瞪大了眼睛要找麻烦呢。虽然我没见过格格,但听你们说的,也知道是个性子活泼跳脱的,刚刚进宫规矩又不熟,难免会被抓到小辫子。到时候,被人拿祖宗规矩一压,皇上就是心里再不愿,也不能不顾不管。” 紫薇皱眉,心下冷笑。 若真犯了祖宗规矩,那被罚也是该的。 做错了事,就得承担后果。她一介女流尚且明白这个道理,怎么身为皇子阿哥、朝廷重臣的他们,却认为小燕子可以例外。 别人可以宽恕,但不能把这份宽恕当成理所当然,甚至厚颜图谋。 她忽然觉得有些心累,想了想,还是作出一副着急的摸样,道:“那小燕子不危险了吗?她一向大大咧咧,不拘小节,脾气说话又最是直爽,很容易得罪人而不自知。天啊,这可怎么办!” 福尔康道:“紫薇你也不要太过着急,五阿哥和尔泰常在宫中行走,自会照拂还珠格格。我们现在所言,也不过是最坏的情况。你看见了,大家都在想办法,总不会让格格出事儿的。” 永琪叹口气,道:“唉,我和尔泰虽常在宫中,但去溯芳斋的次数也不能太多,毕竟男女有别,要顾着小燕子的闺誉。这两次碰到皇阿玛,看得出来,他已经心有不悦了。” 一直静静听着的金锁心思一转,压下对小燕子的怀疑和厌恶,提议道:“那想法子把小姐和我送进宫中如何?有小姐在一旁照看着,有什么岔子也可以提醒、遮掩一下。” 众人一惊,均在思考这提议的可行性。福伦与福晋对视一眼,微不可见地摇摇头。 福晋会意地开口道:“金锁这法子好是好,现下却是不太妥当。这才刚出事儿,宫里啊,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溯芳斋呢,一旦被发现,可就真说不清道不明,少不得一番风险。” 将二人的互动纳入眼底,紫薇不动声色,敛眉道:“福晋所言甚是。这当口进宫,确是容易出岔子。更何况,我早就说过,不会进宫的,是金锁多嘴了。” 金锁看看紫薇,想到那日她说的那些话,心知自己又说错了,强自按捺住心中的不忿,福了福身道:“是金锁越矩了。” 紫薇平静的表情,让福尔康心疼不已,张口欲言,却不知说什么。 永琪一直沉默不语,自金锁提议时,便开始留心观察着紫薇的神色。直到紫薇开口,心下才长出了一口气,却又夹杂了些莫名的失落。 看着紫薇,他情真意切地道:“你们真是好姐妹。你能为她放弃格格的尊荣地位,甚至放弃自己的父亲,她呢,发烧昏迷了,还念念不忘要取得你的原谅,要把这格格还给你。自古以来,多少人为了财富权势,兵戎相见、骨肉相残,没想到你们两个纤弱女子,倒让我看到了什么叫真情。” 金锁在一旁不禁暗暗吐槽:纤弱女子?我家小姐是,小燕子那只女猴子是吗? 永琪如此的一番感慨,倒让紫薇心底有些小小的惭愧,她可没有他说的那么无私伟大。 撇去那点儿小不自在,紫薇决定做戏做全套。 摇摇头,她忧心忡忡地道:“小燕子不愿意好好地了解、适应宫中的生活,是因为她以为我还怪她,还存着把‘格格’还给我的想法。她不相信,我原谅她真心的,我把格格、把爹让给她也是真心的。我一定要见她一面,把我的想法、我的真心传达给她,不然,这么不安心、不安分的她,一定会出大事儿的。” 见永琪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紫薇压下心底对自己虚情假意的那点子嘲讽,继续道:“我不能进宫,五阿哥,能不能安排小燕子出宫一趟,让我们见上一面儿,时间不用长,一两个时辰就可以了。” 永琪很赞同紫薇的说法。 虽然小燕子在他和令妃的双重嘱咐下,已经不会再漫天喊着“不做格格”,但私底下对着他和尔泰,还是会不时流露出把一切还给紫薇的想法,让他在感动于她的纯真善良时,也为她深深担心,就怕她哪天会忍不住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捅出真相,惹来杀身之祸。 点点头,他回道:“紫薇你不愧是她的姐妹,真是了解她。小燕子确实天天念叨着你,就想着见你一面,还收拾了一大包的金银珠宝要带给你,她对你真真地充满了歉意,只是情势逼人,才不得不占着你的位子。我也觉得应该尽快安排你们见一面,只是……” 紫薇在听到“金银珠宝”几个字时,嘴角不禁微微抽了一下。 怎么,要拿她爹给的钱,买了她的爹么? 知道自己不该如此,但紫薇还是不能控制心中的小小火气。忍住气闷,她急问:“只是什么?” “皇阿玛昨儿离开的时候,吩咐她这三个月要好好养伤,虽未下明旨,禁足的意思却是到了的。要安排她出宫,怕是有些困难。”永琪眉头深锁,苦恼地道。 尔泰在一旁帮腔道:“确是如此。就像你现在不宜进宫一样,小燕子现在也不能随意出宫,更何况,她还有伤在身呢。不如这样,你给她写信,五阿哥和我帮你带给她。” 点点头,紫薇无奈道:“只能如此了。那我这就去给她写封信,劳烦五阿哥你今日就给她带回去。” 五阿哥点点头,忙道:“好!!” 众人又对这件事发表了几句感慨,便散了。 紫薇回房,提笔写信,可心烦气躁,总觉得遣词用句处处不得心,写废了好几张纸也没完成。还是金锁一句气鼓鼓的“她画给你,小姐你也画个囫囵给她便是了,何必为她费那般心神”提醒了她,点点头,她便弃了文字,学着小燕子上次的“信”,画了一幅,交给永琪。 日子就在永琪的信差生活中飞一般的流逝。 乾隆爷前朝的事儿越做越顺,后宫里与皇后是越发和顺,皮猴儿似的还珠又关在漱芳斋养伤没法折腾,心情便一日好过一日,连对颇为忌惮、不喜的令妃也和气许多,甚至还翻了两次延禧宫的牌子。 皇帝的改变,让皇后心气儿也平和不少,永瑆、永璂又见天的在跟前撒娇卖乖,虽仍不时地被令妃小气一下,但整个坤宁宫也称得上“和乐融融”。 令妃则一边儿对那一步险棋“成功”化解了皇上对小燕子和自己的不满得意不已,一边儿对延禧宫重获“帝宠”高兴不已,自觉离回到以前顺风顺水的那天不远,整天春风满面,丝毫不知那两次翻牌子不过是乾隆担心改变太多引人注意而做下的决定。 小燕子呢,在永琪与尔泰的陪伴下,在几乎每天都能得到紫薇消息的喜悦下,在皇后假借乾隆之名三不五时送来的名药补品、金玉首饰的攻击下,养伤生活那叫一个滋润。 总而言之,这段日子,似乎每个人都过得颇为顺心。 但有一个人例外。 紫薇。 紫薇最近很烦恼。 烦恼的根源就是福尔康福大少爷。 心底对福家的顾忌,还有福尔康那掩饰不住的情意,让紫薇把自己的活动范围缩小再缩小,如无必要,是能不出房门就不出房门,连饭菜都常常让金锁自去厨房取来。但福尔康,似乎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男女大防”,常常是敲敲房门不待回应就推门而入,送些小玩意儿,说些不着边际的话,甚至邀她一同出游。 紫薇心下暗恼,几次暗示明示,几次不留情面的拒绝,他都是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嘴里说着什么“对不起,真是对不起,明知道这样会给你带来困扰,但我就是情不自禁”。第一次的时候,她以为不会再发生同样的事,可事实让她大失所望。 我行我素,说的就是福尔泰吧。 弄到最后,紫薇干脆让金锁辛苦一点,只要是福尔康休沐的日子,就搬个小凳子,在院子门口坐着,远远地见着福尔康,便进来报信儿,紫薇就锁上房门,假装休息。 碰了几次灰的福尔康,明白过来紫薇是在躲他,一番痛苦自是不言。 这日,福晋房里的子音找到紫薇,说是福晋请她过去有事相商。虽稍感诧异,但紫薇还是客气地谢过子音,换了件见客的衣裳,带着金锁往福晋院子去了。 刚出院子没多久,主仆二人便遇上了福尔康。 那福尔康站在花园水榭中,左顾右盼,见到她们,便一脸喜色地迎了上来。 紫薇皱眉,终于明白子音那有些不自然的神色从何而来。原以为是福晋要说的事儿有些不好启齿,却没料是假福晋之名为福尔康办事。 好你个子音!好你个福尔康! 紫薇怒了。 福尔康察觉了紫薇的不悦,敛了脸上的笑容,讪讪开口:“紫薇。” 福了福身,紫薇沉着脸行完礼,道:“福少爷好。福晋找紫薇有事相商,这就去了。” 福尔康急了,挡在二人身前:“紫薇,不是额娘找你。”低下头,脸色略有些泛红地道:“是我,是我想见你。” 你还真敢说!紫薇狠狠地啐了一句,退了一步,冷声道:“福少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福尔康一愣,也知自己这手段有些过了,引起了她的反感,便急急解释道:“紫薇,你别生气,听我解释。我真没有其他意思,就想见见你。我知道你在躲我,可我控制不了我的心,我的心,白天夜晚,都在叫嚣,要见你,要见你。无奈之下,我才想出了这个主意,拜托子音将你骗出……” 紫薇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住怒火,厉声喝道:“住口!” “紫薇!”福尔康也跟着抬高了声音:“我知道你生气,可我真的不想惹你生气的!我本想远远地看你一眼就好,可是,看到了,我才悲哀的发现,不仅心不受控制,连腿都不听指挥,一见到你,就不由自主地奔向你。紫薇,为什么,你这么善良,这么高贵,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这一片卑微的真心呢,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们一点点的机会呢?!” 紫薇气得浑身发抖,用尽全身力气才克制住自己一巴掌拍飞眼前这个人的冲动,颤抖着声音道:“福尔康,你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我夏紫薇,现在虽是孤女一个,可也知道,什么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么叫‘授受不亲男女大防’,什么叫‘礼义廉耻!福尔康,你,你怎么能这么羞辱我!你怎么能!你,你把我夏紫薇当什么!” 这些东西,是她的母亲,用半生的幸福、半生受人白眼、奚落的落魄日子换来的明了。 想着娘临终之前的嘱咐,紫薇不觉红了眼眶,看着福尔康的眼神增添了一点愤恨。 若真爱她,就不会这般“情不自禁”、妄图私相授受;若真爱她,就不会使一个丫头将她骗出,毫不顾虑这与男子“私会”的事情传扬出去会对她的名声有什么影响;若真爱她,就不会到现在还没发现她根本还在孝期,万不该这般纠缠着她只为儿女之情! 若他福尔康真爱她,就该知道,什么叫“发乎情止乎礼”,什么叫“三媒六聘”、堂堂正正! 福尔康,你怎敢说你是一片真心! 福尔康愣了,显然没料到紫薇的反应会这么激烈,呐呐道:“紫薇,紫薇,我不是,我只是……” “如果你不想再羞辱我,就别再说了。”成功地将福尔康未竟的话堵了回去,紫薇猛地转身,道:“这大学士府,紫薇是无颜再住下去了,若再不走,不知道紫薇会被埋汰成什么样子。福公子,今日之事,到此作罢,紫薇会立刻离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还珠之荣纯亲王的吐血之旅》正文 17.劝说与死心 福尔康一直以为,能够接受、原谅还珠格格的紫薇,如此温柔善良、才华横溢,必然能够理解这人世间最纯洁美好的爱情,必然能够理解他这一番炽热的真心。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如此惹怒紫薇。 一听紫薇说要离开,他不由急得团团转。 放下他对紫薇的好感不谈,就冲着紫薇真格格的身份,冲着如今福家和令妃娘娘已经卷入真假格格事件,就不能这么放她离开。 父子三人商谈真假格格一事时,就曾分析透彻,小燕子在京城待了这么些年,又从不是个安分的,要查出她的生活轨迹实在是太过容易。现下皇上对她恩宠正隆,但难保哪天不会想起来追究一番,何况,正在五台山礼佛的太后,最是讲究规矩,回来之后,少不得查问打探,小燕子身份曝光怕是迟早的事儿。 如今,真格格无意间住进了学士府,他们已经参合进了这件事,若放格格在外流离,日后真相暴露,被人知道,那福家就真是百口莫辩了。 心中着急上火的福尔康,一个闪身挡到主仆二人面前:“紫薇,我绝没有羞辱于你的意思。我承认,今日之事,确是我过于莽撞,我向你道歉,我向你保证,我以后再不会如此,无论你能不能理解我的心意,我都尊重你的决定。但只请你不要说什么离不离开。” 紫薇冷睨他一眼,道:“既尊重我的决定,那就不要阻我离开。” 福尔康抿抿唇,情真意切道:“我不是阻你离开。我是如此的不想为你增添一点儿的烦恼,哪怕为此要压抑我的心。可是,紫薇,难道你就不管小燕子了吗?” 不提小燕子还好,一提起她,紫薇的眼神不禁又冷了几分,若不是小燕子,她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虽然小燕子是为了她才只身闯围场,虽然这其中确有许多阴差阳错,但谁赶下保票说其中一定没有她小燕子贪慕荣华的原因在? 认下她的时候,可以说她人事不知无法否认,那清醒之后呢,她若真有心,为何不在见到乾隆的第一时间就把事情说清楚,就算皇上再爱面子,也不会将她昏迷不醒时做下的决定怪到她头上吧。 福尔康的苦苦纠缠,让紫薇长久以来心底对小燕子的那点不满、那点怨气、那点嫉妒,完全爆发出来。 沉默着冷冷地看了福尔康许久,看得福尔康忍不住微退两步,才开口道:“我早就说过,会找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隐姓埋名地过一辈子。格格,让给小燕子,爹,让给小燕子,我还要怎么管她?她被打了,我心急如焚;她不安心,我想尽办法劝慰,我还要怎么管她?难道,搭上了我的身份、我的父亲还不算,还要搭上我的名声,才算管她?” 福尔康被问得哑口无言,顿了顿,才道:“我,我不是这个意……” “那你是什么意思?!”怒斥一声,紫薇努力放平语调,道:“福公子,夏紫薇一个孤女,不敢责怪您堂堂的御前行走,一品大学士的长公子。恳请您给紫薇留最后一点儿颜面,也给你自己留点儿颜面,别再拦着紫薇了,可好?” “紫薇,你怎么能这么跟尔康说话!”福尔康还未答话,斜刺里就冒出一个隐含怒气的声音。 三人循声望去,是永琪、福伦、福晋及尔泰一行四人。 原来那子音把紫薇上当的消息禀给福尔康后,并未远去,就隐在回廊转角,想探探八卦。没想到远远地看二人刚见面,话都没说上两句,就起了冲突,又听得紫薇说要走,知晓一二内情的她,暗道若是紫薇真一怒之下离府而去,那她肯定讨不得好,倒不如给福晋报个信,将功折罪。 打定主意的子音,便急急地去禀了大人和福晋,正巧“信差”永琪又带来了小燕子的信,于是四人便一起匆匆地赶到花园。 尚未走近,就听到紫薇夹枪带棍、饱含讽刺的话,永琪心下不悦,不明白一向温婉的紫薇怎会对尔康如此尖锐,当下便出口责问。 紫薇见说话的是永琪,微微一愣,心下苦涩不已。她是他的亲妹妹啊,比不上小燕子也就罢了,却原来连福尔康都比不上。 也是。她自嘲地扯动嘴角,他们虽是亲兄妹,可才见几天啊,怎比得上从小到大的“好兄弟”。 见紫薇面色难看,已经从子音处大略知晓事情经过的福伦,不禁一边儿在心底暗怪尔康不知轻重,一边儿面色一整,忙不迭地打圆场:“五阿哥,紫薇一向知书达理,断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番话来,定是尔康有哪里做得不妥,冲撞了。尔康,你怎么回事儿,还不快向紫薇道歉!” 永琪闻言也放缓了脸色,道:“紫薇,就像福大人说的,你的温柔、大方、才情,一次次让我们惊奇,让我们感动。就算尔康做错了什么,大家好生说就是,他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何必说那些刻薄话,伤人伤己,你说是不是?” 紫薇定定地看着他,许久之后,绽开一抹微笑,向他福了福,道:“五阿哥说得是,紫薇记住了。” 永琪忽然觉得心中有些发慌,却又不明所以。这样的紫薇,说话行事明明恢复成了以前的样子,他却总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同了。 接到父亲的眼色,福尔康忙道:“永琪,请不要责怪紫薇。是我不对,太过唐突。紫薇,我真的知道错了,如果让你觉得受到了侮辱,请相信,那绝不是我的本意。我真诚地请求你的原谅。我发誓,以后再不会随意地打扰你,请你收回要离开的话,你应该知道,让你们孤身在外,我们所有人都不会安心,不会放心。” 顾不得心下的那点疑惑,永琪惊疑不定地问道:“怎么,紫薇你要走吗?” 紫薇点点头,不动声色地道:“正是。本想先取行李,再去跟大家告别的,没想到倒先和大家见了面。紫薇在此,衷心地感谢五阿哥、福大人、福晋还有两位福公子这段时间对紫薇的照顾,紫薇会永生铭记。等下我和金锁取了包裹就离开,就不再麻烦诸位了。” 永琪闻言急道:“紫薇,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上次你不还说要见小燕子吗,怎么这会儿又说走不走的!小燕子现在一心就盼着和你见面,就算尔康惹你生气,就算你不管我们的感受,可你难道连小燕子也不顾了吗?你走了,她必会伤心失望,少不得激动之下又惹出什么事儿来!” 紫薇紧抿唇角。 五哥,真是我的好五哥。口口声声都是小燕子,可曾想过我的感受?就算我有心成全她,可也不能要求我的一生全部围绕她打转吧! 五哥,你让我叫你五哥,可身为兄长,你甚至都没有想过了解一下,今日我为何怒火滔天,你的心里,只有小燕子,只有小燕子!小燕子是你什么人,让你把她放到了如此高的位置? 回想起永琪往日里一提起小燕子便闪闪发亮的眼神,紫薇悚然一惊。 莫不是,莫不是他喜欢上小燕子了吧! 紫薇纠结的表情让众人以为她心下动摇。 福晋察言观色,忙见机插话道:“是啊紫薇。自从知道你和还珠格格的故事,我们一直深受感动,你的隐忍、你的牺牲,让我们折服也让我们心疼。说句越矩的话,我一直将你视为亲人,想着,让这学士府给你一点儿家的温暖。我不知道尔康到底哪里惹怒了你,但我知道他绝不是有意的,因为,他的心和我们的心都是一样的。他有不对的地方,看在他已经深刻反省的面子上、看在我们二老的面子上原谅他吧。” 提到小燕子,尔泰也劝到:“是啊,紫薇,你就原谅大哥吧。还有,小燕子真的很想见你。她的伤势已趋大好,那件事儿的风头也都差不多过去了,我们正安排她最近出宫一趟呢,这次五阿哥过来,不仅又带了信出来,最主要的还是来商量这件事儿。你这一走了之,让她怎么办?” 环视众人,紫薇觉得压力很大。 皇子、大学士、诰命夫人、御前行走、皇子伴读,每一个都不是她一个顶着皇家私生名头却什么保障也没有的孤女可以反抗的。 她能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可这学士府,她实在是住不下去了。咬咬唇,她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你们的心意,我都知道。我也很想见见小燕子,看看她过得好不好。可是,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会不会见了之后,反而让她更不安稳,三天两头地想着出宫。倒不如就这么走了,杳无音信,她念一段日子也就淡了。你们就让我走吧。” “紫薇!”永琪怒道:“你胡思乱想些什么!你以为你走了,小燕子就不会想你念你了吗?她那么善良,那么单纯,只会以为是自己逼走了你!代替你当了格格,她本就内疚得不得了,你是想让她内疚至死才甘心吗!” “五阿哥!”紫薇气得红了眼眶。逼她?他竟然说是她夏紫薇在逼小燕子?现在被逼的走投无路、进退维谷的人到底是谁? 可形势比人强。紫薇尽管心中怒火翻滚,面上却不得不做出一副被误会的焦急难过来,道:“我怎么会那么想!小燕子是我拜过天地的‘妹妹’啊,我只是,我只是不想让她再三心两意,不想让你们再左右为难,不想……” 看了福尔康一眼,紫薇将“名声尽毁”几个字吞了下去。他福尔康不要脸面,她还要。大庭广众之下,她实在不想将这种事情拿出来讨论。 如果福尔康知趣,最好将这件事儿烂在心底。 紫薇泫然欲泣的模样,让永琪心下不忍。身为他的亲妹妹,身为真正的金枝玉叶,为了小燕子,为了他们,她受了那么多苦,做出了那么多的牺牲,他怎么可以如此口不择言地指责她。 想到此,他不禁上前两步,扶住紫薇的双肩,直视着她的眼睛,诚恳地道:“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你对小燕子的一片真情,我们都看在眼里,我实在不该如此说你,对此我表示十二分的歉意。可是,紫薇,”他话锋一转,沉重地道:“你要明白,从你住进福家开始,从你告诉我们真假格格的故事开始,这件事,便不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了。皇家血脉,容不得混淆,何况,其中还涉及到‘欺君大罪’,可以说,小燕子头上是真真地悬了一把剑。那把剑,不是你想象的那般简单就可以拿下来的,你走了,只会加深小燕子的罪责。若东窗事发,找不到你,说不得她还会背上谋害你的罪名。你和小燕子的姐妹之情是那么真挚,一定不忍见她如此,是不是?” 紫薇没有言语,只是回望着她,半晌才恍然大悟、不可置信地摇头道:“不可能!不会的,只要我不说,我们大家不说,怎么会事发!” 永琪加大了手上的力道,道:“是真的,都是真的。本来,这些我都不想告诉你,但现在不得不说。你太过单纯。这宫里,这皇家,从来都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以为宫里的人都像皇阿玛一样,满心欢喜的接受小燕子吗?不,不是的,有一些人,一开始就看小燕子不顺眼,宫闱倾轧,向来最是血腥。说不定哪天,不,说不定现在,都有人在暗查小燕子的身世来历。” 紫薇面上惊疑不定,掩下心底莫名的期待和快意,道:“怎么会这样?” “就是这样。而且,现在我们都知道你是真格格,却隐瞒不报,本已是大过,若再不照顾好你,让你孤身在外出了什么岔子,日后真相揭露,那牵连就不只是小燕子,还有我,还有整个学士府。紫薇,我知道这样要求委屈了你,但请你相信,我们一直在想法子、找路子,想要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保全小燕子,又能让你做回格格,相信这一天,不会很远的。” 永琪将心底的想法和盘而出。她相信,紫薇如此聪慧、善良,一定能够了解他们的一番苦心。 紫薇银牙暗咬,却只能怪自己信错了人,先是信错了小燕子,后又信错了福家,甚至信错了自己的亲生哥哥。 她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人是自己能够相信的。 生生咽下喉间的苦涩,她的泪夺眶而出,哽咽道:“五阿哥,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五阿哥,爱新觉罗永琪,这是你的真心话吗?为了小燕子,为了你自己,为了福家,你坚持要让你的妹妹身份不明、名不正言不顺地住在福家,甚至根本不问她受了多大委屈? 永琪忙不迭点头,恳切道:“真心话,这是我的真心话。我们一定会早日想到一个两全齐美的法子,给你一个交代的。这段时间,请你安心的住在福家,可好?” 紫薇咬牙,点点头,一字一顿道:“好,那我听五哥的。” 永琪松了一口气,放开她的肩膀,笑道:“那就好。”说完,从怀中掏出小燕子的信,交到她手上:“这是今日的信,快看看她写了些什么,她可是把自己一个人关起来画了许久,还再三声明不准我们偷看呢。” 将信转给金锁拿着,紫薇也扯出一个微笑,道:“紫薇今日有些乏了,想先回去休息一下。福大公子,记住你今日所说的话。” 说罢,也不待福尔康蓦然变了的脸色,向众人福了福身:“五阿哥,福大人、福晋,还有两位福公子,紫薇告退了。” 众人看着主仆二人远去的身影,紧皱的眉头稍稍放松。转回大厅,几人围坐商量,决定安排小燕子尽快出宫一趟,自是不提。 再来看看咱们的主角乾隆同学吧。 也合该永琪倒霉。 连着好几天没有去尚书房视察众皇子学业的乾隆,这日午后闲来无事,便带着吴书来去了。 前面已经说了,咱乾隆爷的心情这段时间是相当不错的。可一进书房,见到前排那空荡荡的位置,他的好心情立马飞了。 沉着脸草草考问了一下几个在读皇子的功课后,便把轮值师傅叫到一边儿,单独询问。 当从师傅那儿得知永琪近日三天两头请假后,乾隆怒了,当下便逮着倒霉的师傅狠狠骂了一顿。 想到之前就想着和永琪“交流”一番,出了上书房,乾隆便让人去景阳宫宣永琪,没料人回来竟说永琪出宫了。 乾隆是彻底怒了。 怒火中的乾隆做了件招九天神雷的大事儿,那就是着吴书来去宣粘杆处的人,让他们去查五阿哥去了哪、干了什么,以好知己知彼,待永琪回来就清算他个满江红。 所以说啊,这被雷有时候也是随人的意志而转移的。 不过,老话说得好,早死早超生,早点被雷,也能降低点强度,是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还珠之荣纯亲王的吐血之旅》正文 18.乾隆与永琪 粘杆处的效率是一如既往的高。 乾隆下命一个时辰之后,关于五阿哥永琪近日动向的报告便呈到了养心殿的御案上。 摒退众人,乾隆仔仔细细地翻看了报告,眉头不觉越皱越深。 除了上书房和景阳宫外,溯芳斋和福家是永琪这大半个月来出入最频繁的地方。 且不说溯芳斋,一个成年格格的住所,他这么带着伴读大摇大摆地来去自如是否妥当,就说福家,大学士府,又岂是你身为皇子可以随意走动的? “永琪”啊“永琪”,你到底长没长脑子? 那福家有什么东西,吸引你三天两头往那里跑? 或者,你们是在谋划些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乾隆眯缝着双眼,身上不觉透出一股寒意。遗传自正牌儿乾隆爷的那点子疑心病开始发作。 忽然,他嗤笑一声,寒意顿消,摇头暗道:不,不会。就他那不成器的样子,应该还没这个胆儿,或者说,没那个能力。 那可不一定哦。心底的小人儿竖起一根手指,左右摇摆,反驳道:那个脑袋进水的,还有那个什么福家,那么多荒唐事儿也都做出来了,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的?说不定啊,他们还就真在……啊,那啥,你懂的。 嗯,的确。乾隆点点头。这个世界,的确不能以常理推断,尤其是对这些说话行事超过他认知范围的人。 谨慎为上,谨慎为上。 决定听从心底小人儿意见的乾隆,又给粘杆处下了一道密旨,让他们密切注意永琪和福家的动向。 刚处理好这头,就听吴书来在殿外小心翼翼地禀告:“启禀皇上,宫门那边儿传来消息,说五阿哥回宫了。” 回得还真是时候。 乾隆唇角微扬,扯出一个讽刺的幅度,道:“宣他到养心殿见朕。” “嗻。”吴书来应声去了。 不到半刻钟,就听门外传来吴书来回禀的声音:“皇上,五阿哥到了。” 来得倒快。扬扬眉,他道:“让他进来吧。吴书来,你且还在门外候着。” 吴书来应了一声是,给周围的宫人使了个眼色,众人便都远远地退到了院子里。 永琪倒没管他如何动作,听到乾隆的话,便一刻不耽误地推门进去了。 进门一抬眼,看到的就是乾隆阴沉得快滴出水的脸。他心里“咯噔”一下,不明白皇阿玛这是怎么了,看上去一副要找他麻烦的样子。 心底有些发麻,身上的动作却不慢。走进两步,他习惯成自然地跪下,规规矩矩地给乾隆请安。 乾隆看着他瞬息间变得更为小心的神色,心道,你说明明也是个会看眼色的啊,怎么就尽做出些不靠谱的事儿呢? 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入口冰凉。他这才想起,为了眼前这“永琪”,他早遣退了众人,一个人闷着生了小半天气,这茶可不早就凉入心了。 皱眉放下粉□□地莲花纹盖碗,乾隆心中的火气又升了几分。当然,这口气加到了永琪头上,准备等下一并清算。 “起吧。”冷冷地看了眼跪在地上不敢动弹的永琪,他收起所有表情,淡淡地吩咐了一句。 永琪稍稍松了口气,心道,看样子皇阿玛不是对他生气,否则定不会这么快就让他起来。 只是不知道,今日特地宣他来,到底所为何事。 要知道,他还等着去溯芳斋与小燕子商量明日出宫之事呢,希望皇阿玛能早点说完吧。 刚才,就在回来之前,他已经与福家众人商量好:由于现下紫薇情绪不甚稳定,小燕子也一心盼着出来,就定在明日,将小燕子扮作小太监带出宫,到福家与紫薇一叙。 “永琪,你可知朕今日为什么找你?”乾隆爷面无表情地问,做好准备欲仔细观察他的语态神色。 永琪眉头微皱,略显迷茫地道:“儿臣不知,请皇阿玛明示。” 看着他茫然的表情,乾隆不禁咬咬牙,狠狠暗骂了一句:真是个不知反省的。 果然对他期望太高吗? “今日你去了哪儿?做了些什么?”不再拐弯抹角,乾隆问道。 这样你总明白了吧,还不快自个儿痛哭请罪,也好替他省点儿力气。 虽说乾隆心底早憋了一肚子火,更是暗下决心要狠狠地将他修理一番,但终究是恨铁不成钢的成分占了大多数,心底还是盼着他能自省,日后更能谨慎行事、恪守本分。 毕竟,他终究是顶着 “永琪”名头,若忍不住对他破口大骂,还真有点儿自己骂自己的感觉。 永琪一听,便心道坏了。 他还没糊涂到听不出皇阿玛话里的责问。对于近日频繁请假,他还是有些忐忑的,但一想到小燕子的期盼,一见到小燕子亮晶晶写满恳求的大眼睛,他便控制不住自己。 心下思索着对策,但他一时之间又哪里找得出好理由,只得呐呐开口道:“早上儿臣去了书房,然后,然后去了……” “嗯?然后去了哪儿?”乾隆没料他竟还真一五一十地开始回答问题,有些啼笑皆非,问。 “然后去溯芳斋,和还珠格格说了会儿话。最后,最后出宫散了散心。”知道乾隆既然问他,就定已对他的行踪做了了解,但担心紫薇曝光的他,还是不由自主地避重就轻。 交代完去向,他终于反应过来,“扑通”跪倒,磕头请罪道:“皇阿玛,儿臣知罪,请皇阿玛恕罪。” “哦,你知罪了?你何罪之有啊?”这反应还真够慢的。难道就是因为他这种慢吞吞的反应,掌控起来很容易,翻不出什么大浪来,那二百五前任才那般宠他? 囧了一下,乾隆也知道不太可能。 永琪斟酌着词句,小心翼翼地回道:“儿臣不应因太过担心还珠格格而误了上书房的学业,更不应因一时心绪不宁而放下功课随意出宫。儿臣有罪,辜负了皇阿玛的期望与信任,请皇阿玛责罚。” 乾隆觉得这个世界真的会给人无限惊奇。 你说前一瞬刚觉得此人白得像脑子不够用吧,下一瞬他立马就能给你展现什么叫“炉火纯青”的说话艺术。 瞧瞧,又请了罪,又显示了兄妹情深。 可是,永琪,你怎么就与还珠那般兄妹情深呢?你们才认识多久啊?怎么就不见你关心关心小八、小十一还有小十二,兄弟情深一把呢? 这其中,不会真有什么猫腻吧。想到近几次见到他们时,二人那毫不避嫌的作态,乾隆不觉打了个寒颤。 不可能。 乾隆心底地小人扇了自己两巴掌:让你胡思乱想,让你天马行空,让你自己恶心自己!就算他再不靠谱,也不会糊涂到那地步! 待心底的小人自罚完毕,乾隆回过神,决定一次把话都说到,便冷冷地继续问道:“你出宫,可有什么散心的好去处?下次,带着朕一起去如何?” 永琪悚然一惊,没料他会把话挑明,不知道他到底发没发现紫薇、产没产生疑问,心底便愈发焦急,面色惶然、期期艾艾地道:“儿臣,儿臣出宫后,也深感不妥,便只随尔泰去了趟福家,小憩片刻就回宫了。” 乾隆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闻言冷笑一声,嗤道:“哦,原来,这皇宫还比不上福家能让你心思清明、心绪安宁啊。” “皇阿玛恕罪。”永琪急急地磕了个头,解释道:“儿臣绝无此意。儿臣因为、因为年纪痴长却无法帮皇阿玛分忧,一直深感无用,在溯芳斋见过还珠格格后,被还珠格格对皇阿玛的一片赤诚感染,更觉心下愧疚,这才出宫散心,沉淀思绪,以期能静下心来潜心向学,早日学好本领为皇阿玛分忧、为我大清效力。请皇阿玛明鉴。” 倒没料他说出这番话来,乾隆不觉有些诧异地弯了弯眉眼,暗道:这永琪还真有点儿意思。 能够在这时候,将原本的问罪,转到他领差的事儿上,确是有几分急智。只是,若存了心要挑毛病,也不是挑不出来。到底只是个窝在上书房的读书阿哥。 不过乾隆也不想在这件事儿上纠缠。在他看来,他的确早已过了领差的年纪,都不知道那前任二百五是怎么想的,明明面上是宠得上了天,却愣是将他圈在上书房。 要知道,书上的东西,师傅讲得再透彻,也不如在实际操作中累积下来的经验与感悟深刻。 觉得敲打得也差不多了,乾隆爷开始最后总结:“永琪,你要始终记住,你是朕的皇五子,是大清朝尊贵的五阿哥。福家的那两个小子,朕以前也说过,都是不错的……” 想到二百五前任口中评价的“文武双全”,乾隆的牙齿和舌头不觉来了个简单的“亲密接触”,疼得他微微龇了一下牙,顿了顿,才忍住疼继续道:“可是,任何时候都别忘了,关系再亲密,奴才始终是奴才。你一个主子,频频地去一个奴才家,像什么话!” 永琪惊讶地看了乾隆一眼,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皇阿玛会说出这番话来。他不是一直对尔康尔泰称赞有加的吗?不是说过他们与他的亲生儿子没有差别吗? 为什么,现在他不过是多去了福家几次,皇阿玛便说出什么“奴才始终是奴才”的话?尔康与尔泰,是与他一起长大的,亲兄弟一样的存在啊,怎么会同于一般的奴才?! 那一闪而逝地惊讶表情没有逃过乾隆的眼睛,让他心中怒火暗生:怎么着,朕都说得如此明白了,你还不以为然? 就你那样发展下去,为了顶着温和仁厚的大帽子,让这些奴才爬到你头顶上,我爱新觉罗家的颜面可不得让你给丢尽了! 想到此,他的目光不觉更冷了几分,接着道:“还有,永琪,你身为皇子,这与朝臣之间当如何相处,不用朕提醒你吧。” 你喜欢戴帽子是吧,那朕干脆送你一顶,看你敢不敢戴! “皇阿玛!” 如果说永琪之前是惊讶,那他现在就是惊悚。 他一向自诩仁孝、纯善,乾隆也最看重他这点。与福家的交往,在乾隆的默许甚至赞许下,一直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此刻被提及,他才发现那是多么的危险。 若真被人参上一本,那便是有千张口也说不清。 先帝爷那一代的事儿,并不遥远,血淋淋的前车之鉴,比比皆是。 他确实该庆幸,后宫不得干政,其他几个阿哥又是病的病、小的小、出继的出继,加上皇阿玛此前多有维护,才让他一直平安到现在。 “皇阿玛,是儿臣的错。但请皇阿玛相信,永琪绝不会忘了自己的本分!”重重叩首,永琪坚决地道。 点点头,乾隆不置可否,倒扯出个笑容:“你知道就好。还有,朕知道你与小燕子私交甚好,但小燕子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你去看她,也要注意些分寸,毕竟男女有别。这些话,朕本不想说,但听闻你经常带着那福尔泰出入漱芳斋,就不得不说了。一个男子,非兄非长,频频与小燕子见面,算是怎么回事,让人怎么说小燕子,怎么说我皇家的格格?” 永琪怔了。 此前他见到小燕子和尔泰说说笑笑,心下隐约不悦,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妥,现下总算是明白了。这尔泰,怎么能对小燕子那般亲密,传出去不是生生毁了小燕子的闺誉?小燕子天真无邪不知世事,尔泰应该知道啊!真是的! 心底暗暗将责任全部归结到尔泰身上的永琪,对乾隆的说法深以为然,当下又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心服口服地道:“皇阿玛教训得是,确是永琪疏忽了。” 打了好几棒子,乾隆决定给他个甜枣,挥手道:“行了,起吧。” 永琪谢恩起身后,他挂上了笑脸面具,语重心长地道:“永琪,朕知道,你向来都是个好孩子,无论是学业、处事,都不曾让朕太过担心。也许是朕对你期望太高,处处对你严格要求,才给了你那许多压力,让你最近行事有些失了分寸。怪朕太心急啊!今日朕这一番话,确是严厉了些,你不会怪你皇阿玛吧?” 永琪感动了,原来皇阿玛一切都是为了他啊。红了眼眶,他又“扑通”一声跪倒,膝行到乾隆跟前,哽咽道:“皇阿玛,永琪怎会怪您!您所说每一句话,都是为了永琪啊,永琪只会更加爱戴您,尊敬您,怎么会怪您!是永琪不孝,让皇阿玛如此费心!” 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有暴走的冲动,乾隆忙伸手将他扶起,真切地道:“好了好了,快起来吧。不经意间啊,你就长成大人了,也确是该帮皇阿玛分分忧解解愁了。过几日,皇阿玛便安排些个差使给你,好好干,别让朕失望,嗯?” 永琪心下大喜,喜形于色,忙谢恩不止,口中连连保证,必将尽心竭力。 乾隆又勉励了两句,便让他去了。 养心殿的门一合上,乾隆脸上的笑容便消失无踪。 永琪啊永琪,希望,你真的能理解朕今日这一番苦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还珠之荣纯亲王的吐血之旅》正文 19.出宫与捉现 满心希望永琪能够幡然醒悟的乾隆,第二天午后就受到了打击,很大的打击。 看着粘杆处送来的密报,乾隆差点一口气接不上来,当下狠狠地将手中那颇为喜欢的金篆诗文紫砂盏掷了出去。 清脆地碎裂声,让一旁的吴书来心尖尖儿都颤了一下,当下缩了缩身子,尽量把自己往背景板方向打造。 佛爷诶,这是哪个不开眼地,把万岁爷气成这样。 永琪啊永琪,你真真是让朕大开眼界! 乾隆坐在御案前,脸色阴沉似墨,心里的怒气如野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昨日里,你是怎么跟朕保证的?不会忘了自己的本分,学好本领为朕、为大清效力?请假将一个成年格格扮成小太监夹带出宫,这就是你的效力方式? 乾隆咬牙切齿。若他人在眼前,恐怕早就一脚飞踹了过去。 “吴书来!”努力平复下情绪,乾隆脸色阴晴不定的唤道。 “奴才在。”吴书来深埋着脑袋,小心地上前两步,细声回道。 “去,请皇后娘娘过来,朕要去看看咱们的还珠格格!”无缘无故让粘杆处暗查、跟踪皇子,传出去怕是会引起有心人的胡思乱想,倒不如,就带着皇后去一趟溯芳斋,抓他们一个现行。 小燕子,永琪,别想朕这次会轻易地放过你们! 小燕子一行刚出宫门,粘杆处就将消息报上来了,所以,这会儿咱悲催的正版永琪牌乾隆爷,还不知道几人的目的地是福家,不然,还真不知道他会不会气得再度化身咆哮君。 “嗻。”吴书来领命去了,面上不显,心下却奇道,莫非那上蹿下跳、搅得宫里乱七八糟的民间格格又出了什么幺蛾子?这才安分几天呐?啧啧,这民间来的果然不一样,三十大板下去都没能让她长长记性。 那拉氏得到消息的时候有点讶异,不知道乾隆这是哪根筋又抽了。你要去看你的宝贝儿民间私生女,你就去看呗,干嘛拉上我啊,不知道我跟那个猴子格格一向不对盘儿? 还是,您突发奇想,要当和事佬? 那拉氏打了个寒颤,实在无法想象自己跟只猴子和睦相处的情景。 尽管心底翻了若干个白眼,但那拉氏还是非常有效率地带着容嬷嬷到了养心殿。 看到进来的那拉氏,乾隆起身,面无表情地朝她点点头道:“今日无事,景娴就陪我去看看小燕子吧。” 不像是要说和的样子啊,难不成是去找麻烦的? 那拉氏内心的小人儿不觉有些期待。 帝后一行人便晃晃悠悠地向溯芳斋去了。过了这么一会儿,乾隆心下倒不再那么着急了,横竖那两个不知所谓的东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进了溯芳斋,通传太监尖细的声音明显让院子里的几个奴才吓了一跳,那脸色,白得像面粉,那身子,抖得像筛糠。 乾隆不觉弯了弯嘴角,心道,等下再收拾他们不迟。于是面上不动声色地免了礼,带着皇后及一众人进了屋。 和皇后分主次坐下,乾隆便道:“朕今日和皇后,一起来探视还珠格格。去把格格请出来吧。” 新来的四个奴才,宫女清兰、清桂,小太监小关子、小陶子,听到乾隆吩咐,不觉面面相觑。想到半个月前惨死的前任,四人相互交换了个眼色,“扑通”“扑通”一齐跪倒在乾隆和那拉氏面前,磕头如捣蒜:“皇上饶命,皇后娘娘饶命!” 那拉氏有些好奇。不过是让他们去把还珠叫出来,怎么像是要砍他们脑袋似的? 乾隆心知肚明,面上却显出一副生气、疑惑样:“让你们去叫格格,怎么倒求起饶来!不成体统!吴书来,你去把格格请出来。” 吴书来应了一声,正要往内室去,就听清兰哆哆嗦嗦地道:“启禀皇上,格格她,她此刻不在。” “不在?”乾隆抬高了声音,怒道:“朕不是说过,让她这三个月在溯芳斋好好养伤么?怎么这伤势刚见好转,便又跑得不见踪影!去了哪里?是不是又去御花园疯玩儿了?还不快去给朕找回来!” 清兰暗暗叫苦,却不得不硬着头皮,顶着乾隆冰冷的视线,小心翼翼地道:“格格也不在宫里。” 那拉氏也惊讶了,忍不住插言问道:“你说什么,不在宫里?什么意思?” 乾隆看了眼清兰,再看看那拉氏,故作惊讶道:“难不成小燕子出宫了?而且,皇后你还不知道这事儿?” 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之情,那拉氏起身向乾隆福身告罪道:“臣妾的确不知。臣妾奉命为皇上打理六宫,却到现在才知晓出了这等大事,实在是有负皇上的信任。请皇上恕罪。” 那拉氏抽了抽嘴角,禁足期间,伙同阿哥私自出宫,这还珠格格还真是吃了豹子胆儿了,莫不是那三十大板打得太轻? 乾隆瞬间怒容满面,起身扶起那拉氏,道:“皇后且先起来,你统摄六宫,本就事务繁忙,也不能全怪你。这么说来,她是私自出宫了?她哪儿来那么大胆子,真是气煞朕了!” 说完,他目光转向跪着的几个奴才,觉得眼前这一幕真是熟悉得让人生厌,不觉就放大了音量:“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还不快一五一十从实招来!” 清兰都快哭了:俺的命咋这么苦啊,刚进宫,跟的第一个主子就是个这么不着调的,这不是要俺的命嘛? 满天神佛,十八代祖宗诶,求您大发神威,保佑俺今日能平安度过此劫吧,以后定会好好孝敬您的! 心思千转,她嘴里却是不敢怠慢,战战兢兢地解释道:“用过午膳后,格格就和五阿哥一起出去了,说是去宫外散散心。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乾隆阴森森问道。但凡欲言又止地,其后多半没什么好话。 心一横,匍匐在地地清兰蹦豆子一样将永琪与小燕子离开前交代他们的事情一一倒了出来:“五阿哥和格格吩咐,若是有人来找,就让奴婢躺到床上,蒙上被子,对外就说格格正在休息,不见客。” “哦?”乾隆心下冷笑一声,这计划得倒也有模有样,只是,“那你怎么不躺上去装睡啊?” “皇上恕罪!”清兰狠狠磕了个头,喊道:“就算给清兰十个胆儿,清兰也不敢欺瞒皇上和皇后娘娘啊!” 又不是不想活了。 倒是个知道本分又识时务的,那拉氏不禁多看了清兰一眼。可惜啊,跟了个不靠谱的主子,恐怕日后受牵连的日子多了去了。 “你们呢?”乾隆阴沉地目光在其余三人身上一转,冷冷问道。 “奴才誓死不敢欺瞒皇上。”三人异口同声,连磕头的频率都一致,不禁让人怀疑是不是此前已经演练过。 乾隆点点头,皮笑肉不笑道:“很好,看来你们还算知道规矩。但你们四个,明知主子私自出宫,却不加阻拦,各自去领二十板子吧!” 四人松了口气,知道今日脑袋算是保住了。领完结结实实地二十大板,四人是彻底将自家主子还珠格格暗暗怨上了,连带着对宫里的大红人儿五阿哥永琪也有些不待见。 看乾隆脸色晦暗不明地坐回主位,那拉氏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皇上,那现在咱们……?” 乾隆看了她一眼,斩钉截铁地道:“等。” 横竖今日下午无事,咱就来个守株待兔,等着你们自投罗网。 那拉氏窒了一下,终是没有言语。等?我说皇上诶,您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听清兰说那两个是午膳后出去的,现在才未时过半,可不是才出去一会儿,等他们回来,得多久啊?您也不嫌无聊。 不过,谁让人家是皇帝呢。就算再不乐意,人家发话了你也只能执行不是。何况,等下估计还有大戏可看,权当候场了。那拉氏自我安慰。 事实证明,乾隆还是挺怕无聊的。 等了没多久,遣了一众宫人到院子里候着,看着同样百无聊赖玩着指甲套的那拉氏,他不禁开口道:“景娴,咱们许久不曾对弈了吧,要不,咱来一局?” 那拉氏囧了。 乾隆说完也囧了。自己不还在生气么?也罢,这会儿怒火发泄对象又不在眼前,等见着那两个不着调地再气不迟。 且不说在溯芳斋对弈的帝后二人战况如何,又添了几次茶水,咱来看看出宫的两位吧。 永琪带着小太监打扮的小燕子大摇大摆的出了宫门,浑然不知自己的行动早已被粘杆密探瞧得是一清二楚。 出了宫门,小燕子高兴不已,就像被圈养的小猫小狗,重获自由一样,看什么都顺眼,看什么都新鲜。那形于色的喜悦,那鲜活的表情,看得永琪心底隐隐约约的一点忐忑立马飞走,觉得冒那么一点险就能让小燕子如此高兴,实在是值得。 到了福家,见到紫薇,小燕子更是兴奋得恨不得蹿上房梁。 “紫薇,紫薇,太好了,我终于见到你了!我终于见到你了!你知道吗,好几次我都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拉着紫薇的手,小燕子泪眼汪汪。 将对小燕子的复杂感情掩在心底,紫薇叹了口气,掏出帕子轻轻为她抹了抹泪,道:“好了小燕子,莫要哭了。我现在很好,你现在也很好,这样就好了,不是吗?听说你挨了板子,可真是急坏我了,现在怎么样了,还疼不疼?” 如此温柔的紫薇,眼里没有一丝责怪只有关心的紫薇,让小燕子多日积累的内疚、惭愧还有不安一并爆发,“扑通”一声跪倒在紫薇面前,抱住她的双腿,嚎啕哭诉道:“” 敛下的眼睫,掩住了紫薇某种一闪而过的晦暗。 骂你,打你,砍你,杀你?我怎敢。 小燕子,我怎敢!你是谁啊?高高在上的还珠格格。你现在有皇上护着,有五阿哥宠着,有福家一干人围绕着,我怎敢骂你,打你!我怎敢砍你,杀你! 你这番作态,不就是展现你的善良、纯朴吗?不就是想要我的原谅吗?好啊,我给你。 我爹给了你,身份给了你,一份小小的原谅而已,当然也可以给你。 五阿哥,五哥,这,是不是就是你想看到的? 面上做出一副着急的神态来,紫薇忙不迭地要扶起她来:“小燕子,你这是做什么!我早跟你说过,也许最开始我怨过你,恨过你,可知道内情后,我满心里只有担心和后悔。说起来,还是因为我,才让你陷入这般危险的境地,应该说抱歉的,是我才对。” 小燕子一身蛮力,又岂是紫薇可以一力扶起的。几番动作未果,紫薇放弃了,干脆也蹲下,抱着小燕子,红着眼眶道:“不要再怪自己了,你这样,只能让我更怨我自己!” 是啊,只能让我更怨我自己,信错了人。 “紫薇,这怎么能怪你。是我,是我,是我贪图皇阿玛的疼爱,是我贪生怕死怕皇阿玛知道我不是他的女儿后砍了我的脑袋,才到现在还不敢说出真相,霸占你的位置。都是我的错。但是紫薇,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原本真的只想要你相信我!”小燕子痛哭流涕。 尽管紫薇几次三番地强调不怪她,要把格格让给她,但她心里始终没有底。 见到紫薇,亲口将她的抱歉告诉她,亲耳听见紫薇的谅解,她才能安心。 她不想紫薇恨她,不想紫薇怨她,她不想紫薇认为她是一个抢她爹、抢她地位的坏人。 “我相信你。小燕子,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不是有意的。你也许真的善良天真,真的率直无伪,真的不是故意将我逼到这步田地。 但相信,不代表能够谅解,真心的谅解。 放开拥抱小燕子的手,紫薇双手捧着小燕子的头,直直地看进她的眼眸深处,认真地道:“小燕子,也请你相信我,让你代替我在皇上面前尽孝,我也是真心的。结拜的时候,我们不是就说好了吗,我的,就是你的。我娘是你娘,我爹也是你爹。以后,你就安心地在宫里做你的还珠格格,知道吗?” 小燕子忍不住又泪流满面,哭喊着表明心迹:“紫薇,你知道,我不能这样,如果我这样做了,我会一辈子不安心的。我一定会把爹还给你的,一定会的!” 众人俱是一脸感动地看着二人的姐妹情深,半晌才反应过来,要扶她们一把。 永琪忙上前,扶住小燕子,劝道:“快都起来说话吧,地上凉,莫要影响了你的伤势。” 福尔康看着激动得有些摇摇欲坠的紫薇,本也想着上前,却猛然想起昨天紫薇的话,便止住了脚步。 几人团团坐下,小燕子又详详细细地表白了一番霸占紫薇格格之位的心路历程,永琪和尔泰在一旁不时帮腔,话里话外都是万般无奈,听得众人唏嘘不已。紫薇闻言强压下心头的痛楚,也识趣地再度展现了一番自己的“高贵大度”,不久,学士府正厅内便呈现出一副和乐融融的景象。 很快便要到宫门下钥的时辰,永琪提出要回宫了。小燕子在一旁依依不舍,连连抱怨时间过得太快。临走前她忽然掏出几件金银首饰,说是皇阿玛赏赐的,强塞给紫薇。 紫薇紧紧地攥着那几件首饰,强迫自己尽量笑得自然,送走了小燕子后便转身回了自己独居的小院子。 进了屋,关了门,金锁看着紫薇瞬间惨白的脸色,愤然地从她手中拽过那几件首饰,狠狠地扔向墙角:“她小燕子什么意思!难不成以为这几件东西就能补偿小姐?” 紫薇抿抿唇,半晌才道:“算了。她不就是这般没心没肺地样子么。” 长叹了口气,她吩咐道:“你去把那些东西捡回来吧,压了箱底就是。这样随意丢弃,给有心人看见,怕是不好。” 金锁愣了一下,还是悻悻然地把东西拾回来,恨恨地扔进了屋子里的梳妆台底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还珠之荣纯亲王的吐血之旅》正文 20.欺君与招认 见过紫薇,心中大石总算暂且放下的小燕子,心情更是愉悦。在永琪、尔康、尔泰三人苦口婆心地劝导下,倒也耐着性子,套好了回宫后的说辞。 若在入宫时有侍卫为难,永琪尽管拿出阿哥的威风压过去就是。混进了宫门,又有谁会知道她曾出过宫?就算有怀疑,没凭没据,只要他们一口咬定没有出过宫,只是在御花园走走,那就谁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嗯,尔康真聪明,和紫薇一样聪明。小燕子看着尔康的眼睛里,闪耀着崇拜,看得永琪很不是滋味。 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宫门下钥前成功抵达。 在乾隆的授意下,当值侍卫只是象征性地盘查了一番,便放他们进去了。 看着五阿哥带着那个身份可疑的小太监神气活现地远去,侍卫们不觉心下冷笑,看你们还能神气多久。 这次冒险旅程简直是出乎预料的顺利,永琪与小燕子俱是松了一口气,说说笑笑地往溯芳斋去了。 小燕子边走进院子,边咋呼道:“谢谢你,永琪,今天真是我这段时间以来过得最开心的一天!我真是兴奋极了,要不,你就在这里吃晚饭怎么样?我们叫小邓……叫小关子他们!” 及时醒悟过来“小邓子”已经不在,小燕子的神色黯然了一下。但旋即,她又兴高采烈起来,地建议道。 小邓子,小卓子,还有明月、彩霞,你们就像我的兄弟姊妹一样,放心吧,永琪说过,会好好地关照你们的家人。我也会好好照顾自己的,逢年过节,一定给你们烧很多很多纸钱,让你们在阴间过上好日子,再不做伺候人的奴才。 永琪担心地看着小燕子,见她很快从沮丧的情绪中走出来,不觉心下大慰。 小邓子四人的死,给了她很大打击。她是那么善良,那么淳厚,如果不是有紫薇的劝慰,有他和尔泰的陪伴与开导,内疚与自责一定会将她逼疯。 对她的提议,他虽觉得有些不妥,却也不想扫她的兴,于是笑道:“好极了,院子里茶花开得正好,也许我们可以效仿古人,来个‘花间’……” 永琪的话戛然而止。 他终于看到了院子里那些不属于溯芳斋的奴才。心道一声“不好”,他忙朝小燕子使了个眼色。 小燕子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有些莫名其妙,不就是多了些奴才吗,怎么了? 不是都说了嘛,只要进了宫,就万事大吉。 小燕子疑惑,小燕子不以为然。 屋内的乾隆却是终于忍不住,喝道:“好啊,烫一壶酒,弄点儿小菜,也算上朕一个如何?” 听到乾隆的声音,小燕子终于慌了。 自从挨过三十大板后,她便对乾隆从心底里升起一股敬畏,不同于以往那种对父亲的尊敬的敬畏。 虽然事后乾隆探视过她几次,态度称得上和蔼,也赏赐了不少东西,但她总觉得,现在的皇阿玛再也不是初进宫时见到的那个和蔼的、宽容的、对她无条件宠溺的人。 永琪也慌了。 真是背到了极点,竟然被皇阿玛撞见小燕子出去。如今只能祈祷他并没有发现他们出宫的事。 两个人对视一眼,急急地奔进了屋,跪倒在乾隆与那拉氏面前,战战兢兢地给二人请安。 小燕子这回倒没忘记口称“皇额娘”,虽然还是显得有些不甘不愿。 帝后二人跟前的棋盘早已被身后的宫人收起。看着眼前两人,乾隆不开口,那拉氏便也眼观鼻、鼻观心,坚决不多嘴。 偷偷看了一眼高高端坐的那拉氏,永琪不禁暗暗咬牙。看来,也许不是他们运气差,而是根本有人在故意为难。 得,悲催的那拉氏,什么都不做,又被永琪记上了一笔。 二人跪了有半刻钟,乾隆终于觉得够了,开口唤道:“小燕子。” 小燕子抬起头,目光中带点儿不满,带点儿委屈:“皇阿玛。” 她并不知道乾隆对她出宫一事已经心知肚明,满心只以为现下安全回了宫,只要他们不说不认,便没人知晓,自然也就称不上罪过。因此,对于乾隆让他们跪了半天,心下觉得甚是委屈。 “你们倒是逍遥自在,去了哪儿啊?”被小燕子的眼神看得心头火起,乾隆轻言细语地问。 标准的暴风雨前的宁静啊。 永琪心下大急,就怕小燕子大大咧咧说漏了嘴,忙插言道:“皇阿玛,我们……” “永琪。”乾隆瞥他一眼,似笑非笑:“朕在问小燕子。” 什么时候,你成了小燕子的代言人了? 那一抹不自在又涌上心头,乾隆抽抽嘴角,还是觉得自己多想了。 永琪被乾隆那一眼看得发毛,张口就想解释,最终却只是呐呐请罪。 乾隆扯出一抹笑容,转头看向小燕子,做出一副标准的闲话家常样,循循善诱:“小燕子,你说。” 小燕子看看永琪,看看端着一副千年不变的严肃脸的皇后,最后再看看笑眯眯地乾隆,努力压下心中的慌乱,轻声道:“” “哦,是吗?可你这溯芳斋的奴才们可不是这么说的。”乾隆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道:“是谁在说谎呢?小燕子,你说说,是谁,在欺君呢?” 着重突出了“欺君”两个字,乾隆依旧笑得和蔼。 皇后讶异地看了眼乾隆,越发觉得皇上最近是确是变了。 不过,变得好!那拉氏内心的小人拼命鼓掌。 欺君?永琪呆了。不明白皇阿玛为什么忽然把事情上升到了欺君的高度。顾不得乾隆之前的警告,急急开口:“皇阿玛,我们……” “闭嘴,永琪!”乾隆叱喝一声,厉声道:“怎么着,现在朕的话在你那儿,还抵不上耳旁风似吧?” 昨日的用心良苦付诸东流也就罢了,朕权当你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刚才才正告过你,朕是在问还珠不是问你,转眼你就抛到了脑后! 你到底有没有把朕,把你的皇阿玛放在眼里! 乾隆猛然爆发的怒气唬得永琪懵在当场,定定看着怒容满面的乾隆数秒,才省过神磕头请罪。 冷哼一声,乾隆懒得再理会他,转过身继续逼问小燕子:“小燕子,你倒跟朕说说,到底是谁在撒谎?朕只要你一句话。” 小燕子心乱如麻。 虽然她并不觉得出宫一趟有什么了不起,但从永琪、紫薇还有尔泰、尔康的慎重其事来看,从皇阿玛的态度来看,若现在认了,怕是讨不得好,说不定又得板子上身。 可是,皇阿玛说“欺君”,说书先生讲的故事里,欺君是要砍脑袋的啊!想到当日看到的血淋淋的小邓子等人,她不由担心,若她坚持自己说的才是实话,最后会不会也害死清兰他们。 怎么办? 小燕子进退两难,满头大汗,最后畏畏缩缩地问道:“他们,他们怎么说的?” 乾隆心下暗笑一声:果不其然,这还珠平日里看上去不知世事、缺乏心机,关键时刻却很能爆发几分精明。 可你想不到吧,朕等地就是你这句话。 朕要你亲口承认私自出宫! 慢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乾隆好心地转述了清兰的话,看着小燕子慌乱、惊讶的样子,最后道:“和你所说的大相径庭吧。虽说朕知道你素来是个坐不住的,但也不相信你会私自出宫,想必是那几个狗奴才胡言乱语。朕打他们的那三十大板还真是打对了,打轻了,如此胆大包天、诬告主子,岂能留得!” 听到乾隆的话,小燕子心都凉了。 完了,完了,看来皇阿玛真知道出宫的事儿了。 清兰也真是的,告状也就罢了,还把前前后后、细枝末节的说得这么清楚! 转眼又听得乾隆说打了他们三十大板,还说什么“打轻了”、“留不得了”,这,这是要他们的命吗? 虽然他们并不像明月彩霞一样亲近自己,虽然心底也有些恼怒他们“出卖”了她,可到底与他们相处了大半个月,他们对她也一直尽心尽力的,不行,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因为自己的谎话去死! 心底地那点儿善良最终获得了胜利,小燕子再也顾不得考虑承认自己说谎会不会领板子,猛地抬起头,豁出去一样高声道:“皇阿玛,是我,是我说谎!不关他们的事儿,您要打要罚,我都认了,只请您不要再打他们了!” 永琪一听小燕子如是说,心中顿时百感交集,又是为她的善良、她的敢作敢当感动,又是为她在皇阿玛面前如此大大咧咧担忧。 “哦,是你说谎?”乾隆放下茶杯,面色一整,严肃地问道:“这么说,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你真的私自出宫了,真的让清兰假装你躺在床上,无论谁来都回说你正在休息?” “是,他们说的是真的。”开了口子,后面的话就说得顺溜无比,小燕子知道今日怕是又少不了一顿板子,一脸痛苦却还是颇为光棍地道:“皇阿玛,我知道,没有经过允许就出宫,又犯了宫里的规矩。我认罚!只求您别怪罪其他人。清兰清桂他们,还有五阿哥,都是被我逼的,您别怪他们!” 永琪一听小燕子为他求情,感动顿时又加深了几分,胸臆间一股豪气升起:小燕子一介女子尚且如此,他堂堂男儿岂能让她一个人受过。想到此,他向乾隆叩了一个头,鼓起勇气道:“皇阿玛。格格来自民间,进宫之后,难免会觉得不习惯。近段时间她的心情一直不好,是以儿臣才带着她出宫散散心。是儿臣太心急,考虑不周,未禀告皇额娘便带着格格私自行动,还请皇阿玛念在格格有伤在身,原谅格格这一遭,儿臣愿代格格受罚。” 好一个兄妹情深。 乾隆和那拉氏又心有灵犀了一次。 乾隆冷笑,道:“小燕子,朕再问你一件事,你可记得挨打当日,朕离开前曾说过什么?” “啊?”小燕子茫然。挨打那天,皇阿玛您说过很多话啊,您问的是哪句啊? 永琪一听,又道了一声“不好”。 禁足啊。虽然未下明旨,但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三个月内小燕子名为养伤,实为禁足啊。 皇阿玛这是要一并清算? 小燕子的表情,让乾隆觉得一拳达到了棉花上。转念一想,他也就释然了,这种程度的暗示,不确实是抬举了她的灵醒程度么。 让心底的小人咬牙切齿发泄一番,乾隆挑明道:“朕说过,让你在三个月内好好养伤。” 小燕子恍然大悟:“哦,谢谢皇阿玛关心,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所以才出宫的。” 乾隆气结。得,敢情她还以为自己在关心她的伤势?! “小燕子!”如果不是情势不对头,永琪真要哭笑不得。止住了她的洋洋自得,他忙抬头对乾隆道:“皇阿玛,小燕子天真单纯,未能及时领会皇阿玛深意,情有可原。是儿臣没有考虑清楚便带着格格出宫,请皇阿玛责罚。” 很好啊,这永琪明明看起来对什么事儿心里都是门儿清啊,可做事的时候,怎么一次次地犯糊涂呢? 小燕子不明白永琪为什么要瞪她一眼,好像她又说错话一样。不过,她心底倒是知道永琪是真对她好,不以为然地呶呶嘴后,便也老实地跪在一旁不再言语。 此刻见永琪如此,心里的侠气豪气又噌噌上涨,高声道:“皇阿玛,,是我要出宫,不关永琪的事儿!您要罚罚我!” 乾隆嗤笑一声,看着面前争相领罚的二人,实在是想不明白,永琪为什么能为小燕子做到这个地步? 兄妹情深?就永琪对其他兄弟姊妹不冷不热、看似爱护有加实则相当疏远的态度,虽称不上凉薄,却也绝不是对谁都宽厚仁慈的。仅仅是因为当初还珠是他一箭射到的,心有愧疚所以对她好点?似乎有道理,但也犯不着搭上他自己啊? 乾隆想不通。心有疑虑但他却也并不觉太反感,兄妹情深总比亲情淡漠好吧,他如此安慰自己。当然,若相处时能更注意分寸更好。 但此刻,并不是被这种兄妹情深感动的时候。 罔顾圣意,私自出宫,若因为他们二人争相认错便不加处置,那这皇宫内苑估计离翻天那日也不远了。 亦或是,这两人,根本是仗着他不会重罚,有恃无恐,所以无所畏惧? “哼!好,真好!朕不罚你们还真对不起你们的一片苦心。”乾隆换上了皮笑肉不笑面具,有些恶狠狠地道,听得永琪与小燕子小心肝儿俱是颤了一下。 “永琪甘心受罚。”心知今日自己确是不得不为小燕子顶上了,永琪匍匐在地,抬高了声音道。 “小燕子认罚!但这是我一个人的事儿,请皇阿玛您高抬贵手,饶了永琪吧,他与这件事毫不相干!”小燕子也深深地给乾隆磕了一个头,抬眼眼巴巴地望着乾隆,觉得自己好得差不多的屁股又开始隐隐作痛。 “毫不相干?”乾隆扬眉重复,心道,真是睁眼说瞎话。若不是永琪,你能扮成小太监大摇大摆地走出宫门? 冷笑一声,乾隆正待开口,就见吴书来悄然上前,轻声禀报,说溯芳斋外令妃娘娘求见。 讶异地看了吴书来一眼,乾隆眼一眯,敛眉波澜不惊地道:“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还珠之荣纯亲王的吐血之旅》正文 21.责罚与离府 不多时,令妃便婷婷袅袅地进来了。永琪与小燕子仿若看见救星,顿时眼神一亮。 不远不近地站定,令妃低眉顺眼地向帝后二人福身请安:“臣妾恭请皇上圣安,皇后娘娘金安。” “起吧。”没有错过永琪与小燕子的表情,乾隆心中更为不悦,连带着对令妃也没好脸色,冷冷问道:“令妃你又有何事要见朕?” 这来的时机也未免太巧了些吧。 令妃起身,向前两步,心里打着鼓,面上却是丝毫不露地温婉笑道:“臣妾没什么要紧事。只是过来看看还珠格格,到了才知道皇上和娘娘也在这儿,可真是赶了巧了。” 话落,她仿佛现在才发现跪在地上的两个人,诧异道:“这是……莫不是格格又犯了什么错?” 接到永琪贴身太监小桂子的信儿,她才知道,几日不见,他们竟然闯下如此祸事,私自出宫,还被皇上与皇后抓个正着,莫不是嫌最近的日子太过清闲! 在延禧宫,看着跪在她面前满脸惊惶的小桂子,她真想把人就这么打出去。但心底就算再气,还是只能换身衣裳,上赶着地来淌这趟浑水。 不能寒了永琪的心。 她现在真怀疑,当初力促皇上认下小燕子是不是错了。这还珠格格,分明就像是来讨债的。 乾隆脸色稍霁,心底却是对她的说辞持十二分怀疑。给皇后使了个眼色,他端起茶杯,眼睫低垂,心思流转。 那拉氏真想翻个白眼给他看,真是的,她都一言不发地当壁花只管看戏了,还能把她拉下水。皇上是嫌这几个人还不够恨她是吧? 不管心里面怎么嘀咕抱怨,她却还是面色一整,严肃地道:“还珠格格不经允许私自出宫,皇上这正要查问呢。” 令妃闻言面上大惊:“什么?”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永琪与小燕子道:“真是糊涂!皇上与皇后娘娘素来开明,若真有事需要出去,禀明一声,谁还能为难你们不成!怎么能私自出宫!” 永琪沉默不语,低垂着脑袋一副知错样。 小燕子听了令妃的话,确是有些不服气。 若皇阿玛真准她出宫,她又何需跟着永琪混出去。还有,那个皇后,一直都看她不顺眼,第一次见就威胁说要砍脑袋,她会那么好心准她出去? 委屈地看看责备自己的仙子娘娘,小燕子嘟嘟囔囔道:“怎么没人为难,皇阿玛也……”看了一眼面色阴沉的乾隆,她终是将“说话不算话”咽了下去。 令妃狠狠皱眉,没有接小燕子的话头,叹气道:“这次你们真是错得太离谱,连我都看不下去了!” 做出一副被二人的行为气狠了、伤到了的表情,她回身心灰意冷地对乾隆道:“皇上,臣妾失态了,请皇上责罚。” 转头地瞬间,她给永琪递了个眼色,示意他认错领罚,她才好继续开口求情。 永琪会意,可尚未来得及开口,就听小燕子朝令妃拜道:“令妃娘娘您别生气,我们知道错了。刚才,我们也已经跟皇阿玛认过错。皇阿玛要罚我,我服气。可是,永琪完全是被我逼的,不关他的事儿,您行行好,跟皇上说说,请他就不要罚永琪了!” 乾隆、皇后和令妃俱是抽了抽嘴角。 乾隆和皇后心里冷笑不已:怎么,小燕子你还以为令妃一定能改变朕(皇上)的决定? 令妃一边儿暗恨小燕子不会说话,一遍做出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对小燕子斥责道:“小燕子,你现在知道错了?出宫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们一个阿哥、一个格格,独自在外,有多危险!” “我们没有乱跑,就去了尔泰家,不危险。”小燕子呐呐解释,水汪汪的大眼睛直视令妃,希望可以消消仙子娘娘的火气。 没料,这句话一出,令妃的火气没有灭掉,倒引出了另一个旱天雷,雷得乾隆外焦里嫩。 听到小燕子的话,乾隆端着茶杯的手一顿,不由冷冷地看了永琪一眼,看得永琪恨不得一掌拍昏自己,好让自己有正当理由消失在皇阿玛面前。 满心疑惑的乾隆,纳闷地问道:“不是说出去散散心嘛?去福家散心?” 永琪怕小燕子忍不住说出紫薇,他知道这个时候捅破真相那她就只有死路,担心之下急急接口道:“带着格格,儿臣实在不敢乱走,就怕出什么岔子,便只去福家坐了坐,就回来了。” “哦?”乾隆心底怀疑更深。 昨日才因为永琪与福家来往甚密敲打过他,他不信永琪是个分不清其中利害的人,怎么会隔天便又以如此轻飘的理由再去福家。 而且,小燕子数次千方百计、费尽心机的出宫,终于得逞了,竟然只是去了福家? 这福家,到底有什么魔力,吸引得一个得意阿哥、一个受宠格格如此趋之若鹜。 还有,粘杆处的密折到现在都还没呈过来,难道其中大有曲折? 这边乾隆在胡思乱想,那边令妃却似松了一口气,嗔怪道:“看来,你们还不是完全不知分寸。”转过头,对乾隆道:“只是去了福家,,皇上,您说是吧?” 那拉氏一口茶顿时全喷了出来。 乾隆也呆愣当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令妃。 她说什么?“自家亲戚”?这福家一直都是这么自居的? 这段时间通过各种渠道,对这个莫名冒出却频频出现的福家,他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福伦夫人是令妃的表姐,一表三千里的那种。因为这点关系,令妃与福家走得很近。 想来,那福尔康、福尔泰能成为前任跟前的“红人”,令妃居功至伟。 堂堂一品大学士府,攀上一星半点儿的关系,就跟一个内务府包衣出生的汉妃打得火热,他们也真能那般不避嫌,也真能拉下那个脸。 皇亲国戚,他们也配! 好嘛,他算是知道永琪为什么会对那福尔康、福尔泰如此高看了,合着原来是他的“自家亲戚”! 令妃啊令妃,你还真敢说。 永琪啊永琪,你还真敢认。 看令妃脸上一派自然,想必这些说辞是在那个二百五前任面前说顺嘴了的。 前任啊前任,说你是个二百五还真没冤枉你,竟然能纵容令妃到如此地步! 刚还道令妃今日还算正常,没料一转眼就又抽了。乾隆已经气到无力,实在无法收起脸上的“囧”字形。 看了一眼轻咳不已的皇后,他绷着一张脸,嘲讽地道:“亲戚?真是好大一门亲戚。这么说,朕还要深感安慰,私自出宫的他们没有到大街上到处张扬?” 话里明显的不悦让令妃僵在当场。她与福家的关系,皇上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以前这么说,也不见他有什么意见,反而是高兴不已。 今儿怎么话里话外都是对福家的不待见呢。 心思转个不停的她,面带惊惶,急急福身请罪:“皇上,臣妾万没有这个意思。五阿哥和还珠格格今日所为,确实应该好好教训一下给个警醒,只是……” “朕也是这么以为的。”乾隆闻言微微一笑,不容她继续开口,转向永琪与小燕子便厉声道:“五阿哥永琪,还珠格格小燕子,不思进取、罔顾圣意、私自出宫在前,东窗事发、百般狡赖、欺君罔上在后,今日朕若再似从前般放纵,真真是上无颜对列祖列宗交代,下无颜做天下臣民表率。”话一顿,他转向永琪,道:“永琪,你不思进取,轻忽学业,明知圣意而无视,带着还珠格格蒙混出宫,朕罚你禁足景阳宫三月,抄写《宫规》、《孝经》各三百遍,你可服?” 小燕子一听,脖子一梗,就要为永琪辩解。 永琪见状忙使劲一拉,将她拦住后便面向乾隆叩头谢恩。 小燕子于是只好恹恹作罢。 乾隆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也不去管二人之间的小动作,径自对小燕子道:“小燕子,你私自出宫、欺君罔上、满口胡言,朕今日再打你三十大板,行刑后禁足漱芳斋,由内务府刘、王两位嬷嬷教导宫规,什么时候规矩合格,什么时候解除禁足,你可服?” 刘嬷嬷和王嬷嬷,是先帝爷身边伺候过的,不仅规矩极好、威望颇高,还有一身扎实的功夫在身,收拾小燕子,是绰绰有余。 “皇阿玛,不可!”小燕子还未回话,永琪已经惊喊出声。 “爱新觉罗永琪,你在质疑朕吗?”没想他到现在竟然还不知悔改,乾隆不觉眯了眯眼,沉声道。 永琪狠狠地磕了一个头。 清脆地声音让进入看戏状态的皇后都不觉悄悄龇了龇牙,痛啊。 顶着隐隐渗血的脑门,他恳求道:“永琪不敢。只是皇阿玛,格格的伤尚未好全,实在受不起三十大板啊,请皇阿玛开恩!” 令妃也大惊失色,虽然心底觉得小燕子该打,但看永琪如此用心相护,实在不好置身事外,只能硬着头皮求情:“五阿哥说得是。格格确是该罚,可三十大板下去,怕是会大不好,还请皇上三思。” “私自出宫,欺君罔上,朕只打她三十大板,看样子你们是嫌轻了是吧。”乾隆心下大怒,阴鸷地盯着永琪与令妃,不待二人反应,就扬声朝门外唤道:“来人啊,把还珠格格拖出去,先打她四十板子!” 门外的侍卫应声而入,拉起有些被吓住的小燕子便往门外去。 令妃与永琪却是再也不敢开口求情,唯恐下一次乾隆开口就变成了“五十板子”。 不多时,院子里便传来了板子声和小燕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看着无动于衷的乾隆和隐隐有些幸灾乐祸的皇后,听着小燕子越见痛苦的呼喊,永琪再也顾不得了,仓皇起身,三两步奔出门去。 令妃不忍地闭上了眼睛,心中着急不已。这永琪真是被迷了心窍了,这下闹得可怎么收拾! 乾隆与皇后对视一眼,忍住跳脚的冲动,也跟出门去。 一出门,就见双股间又已血肉模糊的小燕子被永琪小心翼翼地护在怀中,行刑的侍卫举着板子进退不得地立于一旁。 “永琪,你这是在干什么?”乾隆怒极反笑,质问道。 “皇阿玛!”永琪仍保持着母鸡护雏的姿态,闻声一脸痛苦地望向他:“皇阿玛,小燕子她实在是受不住啊!若皇阿玛执意要打,儿臣……儿臣愿意代小燕子领罚!” “好!好!好!”乾隆气急,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向行刑侍卫问道:“还珠格格还余多少板子?” 侍卫不敢迟疑,恭恭敬敬地回道:“回皇上,还有十七板子。” 点点头,他盯着永琪,一脸狰狞:“你要代她受罚是吧,朕成全你!这剩下的十七板子就留给你!给朕打!” “皇上!”令妃是真的震惊了,万没想到乾隆真会责打永琪,不由脱口唤道。 “怎么,令妃你也要争着代为领罚?朕既能成全永琪,也不介意多你一个!”怒目而视,乾隆现下哪儿还能记起要暂时给这个二百五前任的宠妃留点颜面,阴森森地道。 令妃悚然一惊,忙福身请罪,再不敢多言。 那边永琪已经心甘情愿地趴下,在小燕子朦胧地泪眼相望中,挨起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板子。 十七板子很快打完,乾隆看也不看几人一眼,便带着一众人气冲冲地走了。 不说溯芳斋又是一番如何的兵荒马乱。咱只说气得差点吐血的乾隆。回到养心殿,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批阅今日奏折。 酉时过半,吴书来在殿外禀报,说是粘杆侍卫达春求见。 待达春请完安,乾隆冷着脸责问道:“是要来禀五阿哥去了福家?朕早就知道了!” 顶着皇帝的怒火,达春面不改色,沉声道:“奴才本一接到消息就想递进宫来。不过五阿哥与还珠……格格在福家所见的人和所说的话委实事关重大,奴才等不得不慎重起见,又深入探查一番,确实了消息,才敢来回禀皇上。请皇上恕罪。” 乾隆心底一惊,暗道,莫不是永琪和福家真有什么大逆不道的心思?眉峰紧皱,他冷声问道:“到底何事?” 达春略微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回道:“还珠格格小燕子并非夏雨荷之女,夏雨荷真正的女儿如今正住在福家,五阿哥与格格此行出门,就是为了见她。” 乾隆猛地起身,不可置信地道:“什么!” “皇上,此事太过离奇,奴才本也不信,可查探的结果确是如此。其间来龙去脉,一言难尽,奴才已都具在密折中。” 乾隆闻言也不再理他,低下头细细阅起他刚刚呈上的折子。 门外的吴书来就听得室内安静下来,然后猛然传来好一阵瓷器落地碎裂的声音,不由心下一紧。 近日可要更加谨慎行事才好。 是夜,惊疑不定的紫薇,在两个忽然出现在房中的黑衣人的示意下,留书一封,和金锁趁着夜色离开了学士府。 和亲王府,则收到密旨,从偏门迎进了一位娇客。 第二日一早,福伦福晋得知见紫薇院子里一直没人去厨房拿饭,心下生疑,派了丫鬟查看,才发现紫薇已经留书出走。 福家四人大惊,忙拆开那封信。见紫薇在信上情真意切地言道是因为见过了小燕子,最后一个心愿已了,所以偷偷离开以免为小燕子及众人带来危险,四人都稍稍松了口气。 福伦总觉得哪里不妥,却又想不起来。怀揣着隐隐地不安,他急急地布置了人手四下暗暗寻找,又吩咐尔康尔泰及早进宫,将消息传与五阿哥。 一时间,山雨欲来风满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还珠之荣纯亲王的吐血之旅》正文 22.乾隆与紫薇(一) 乾隆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想到此前三番两次因为血缘对小燕子百般忍耐,他便觉得自己真是可笑至极。 身为一个皇帝,因为心底对皇家血脉的那一点儿顾念,屡次忍气吞声,到头来却发现让自己憋屈得暗暗吐血的“金枝玉叶”原来不过是一个街头女混混,这让他情何以堪! 小燕子,还珠格格,纪昀起的这个“超然”的名号还真是歪打正着,可不就是买椟还珠么!什么孤苦无依、卖艺为生、千辛万苦、万里寻父,都是谎言,谎言!一想到她就靠着这些漏洞百出的谎言赢得那个二百五前任的宠爱,恃宠而骄,在宫内横行无忌、对自己指手画脚,乾隆就忍不住想立刻把她拖出去剐了。 不过最杯具的还是二百五前任。看看,这就是你宠爱有加的好皇子,这就是你颇为倚重的好臣子,明知这个“天真率直”到无规无矩、无尊无卑、欺君犯上的小燕子的真实身份,却合起伙来隐瞒真相,甚至将真格格藏匿,当真是当得你的那个“好”字啊。 还有令妃,虽然现在没有线索显示她参合进了真假格格一事,但当日正是在她的推波助澜下,二百五前任才那般草率地正式认下了那个西贝货。 令妃,令妃,果然没辜负她的名字,巧言令色至极! 至于那个夏紫薇,看来也不是个多清醒的。认亲如此重要的信物,能那般轻易地就交出去;明知被人冒名顶替,还能与人“姐妹情深”;学士府里众人有谁不是各有心思,还能安然住下去。 到底是汉家所生、民间长大,上不得台面,哪里比得上正经满洲姑奶奶的一星半点。 强自压下心中对小燕子、永琪、福家还有令妃的愤怒,乾隆向达春下了两道命令:一是立刻安排人手,将夏紫薇从福家接出,送往和亲王府;二是立刻前往济南,调取证据,查实夏紫薇的身份。 这本是皇家秘辛,交给粘杆处并不合适。但此事既由粘杆处牵出,乾隆便也放开,只是细细敲打了达春一番,嘱咐一切事宜暗中进行,切勿打草惊蛇,漏了风声。 确凿证据呈上的那日,就是彻底清算的时候。小燕子、福家,还有——永琪,你们既然敢欺君,就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 怒火中烧的乾隆,度过了来到这个诡异世界的第一个不眠之夜。 第二日,眼里透着血丝的他,阴沉着脸快速处理完朝政,便换上便服,带着吴书来和两个侍卫,悄悄地出了宫门,去了和亲王府。 他要会一会那个真正的“沧海遗珠”夏紫薇。 在原来的那个世界里,和亲王有一个“荒唐王爷”的“美名”,办丧事、吃祭品是他最出名的事迹。但虽与这位五叔来往不多,正版永琪牌乾隆却是知道,就像自己的额娘一样,这也是位不动声色看得透彻想得明白的,韬光养晦、大智若愚大概才是对他最好的形容。 来到这个世界后,他还没见过弘昼,但根据他的了解,这里的弘昼和原来世界的相差无几。在最后确认夏紫薇的身份前,将她放在和亲王府,大概是最合适也最安全的。 到亲王府的时候,刚进午时。 一向玩世不恭的和亲王,也知事关重大,早早地便在府内等候。乾隆进了门,弘昼请了安,二人便屏退了侍从一前一后往紫薇寄居的院子去了。 紫薇与金锁是昨日丑时进的府。 被人从被窝里挖起来的弘昼火冒三丈,接到密旨说是要替皇上安置一个姑娘,他不觉满头黑线,第一反应是冲到宫里朝他的皇帝四哥怒吼:您金屋藏娇怎么藏到我府上了,这叫我怎么跟老婆交代!好在达春从他红了黑、黑了紫的脸色上看出他有所误会,赶忙低声解释一番,才打消了他的念头。 可这冒出头的真相更是雷得他外焦里嫩,愤怒竟然有人敢如此冒犯皇家的同时,却也有点隐隐地幸灾乐祸。 那还珠格格的事迹可是流传甚广。 虽然看了好些日子好戏,但弘昼心里也有点泛酸。我的好四哥诶,你对你那私生女儿可真是宠得过头了吧?!你经常骂我荒唐,她的荒唐可不比我少啊,我也就喜欢办办丧事、吃吃祭品,可也没碍到旁人、犯到祖宗规矩,她呢?做得事儿称得上不孝不忠了,您还夸她“太真率直”,您是寒碜我呢? 哼,让你那般宠她,让你那般宠她,没料到是个假货吧,看你现在怎么收场! 弘昼心里的小人不厚道地嘟囔不已,却还是唤起了福晋,一起亲自接待了紫薇。 二人得了达春的信儿,知道这真假格格一事事关重大又牵连甚广,在紫薇的身份最终确定下来之前,必须秘密行事,略一商量,便将这对主仆安顿在府内一个位置偏僻却干净清雅的院子。 对那个夏紫薇,他们的印象倒是都还好,看上去是个知书达理的——也是,和那个成天上蹿下跳、出尽洋相的小燕子相比,任何一个正常的姑娘,都是可爱的。 对紫薇与金锁来说,这一夜波澜起伏,这一夜柳暗花明。 原本她与金锁已准备就寝,可忽然之间屋内就出现了两个黑衣蒙面人,吓得她们差点魂不附体。好在来人很快便拿出扇子,说是奉皇上之命来接二人出府。在验证过是母亲留给自己的信物无疑后,她决定冒险相信他们。 这福家,她确是呆不下去了,有机会能离开,就算可能是陷阱,她也不想放过。 事实证明她赌对了。 听到那个自称和亲王的大叔说明日皇上会亲自来见她,她简直不敢相信。 事情发生得太快,快得她深恐这是一场梦。几分高兴、几分激动,还有一丝惶恐,伴随着她度过了这个辗转难眠的夜。 第二日天未大亮,毫无睡意的紫薇与金锁便起床梳洗。 早饭是福晋的心腹大丫鬟逸雪送过来的。用过饭不多久,福晋又带着逸雪亲自为她们送来了全新的换洗衣裳。 看着一脸期待却又隐隐有些不安的紫薇,福晋吴扎库氏不觉心下一软,软言劝道:“你不用太过担心。皇家血脉,不容混淆,皇上又最是重情重义,既已知道这事儿,就定会将真相查个水落石出。” 紫薇感激地朝福晋盈盈一拜,道:“谢福晋对紫薇的关心。我只是无法相信,我真的能有见到皇上的一天。” 听着她的感慨,吴扎库氏有些心酸。虽然紫薇的身份尚未最终确认,但从皇上的安排来看,真格格十有八九的确是她。明明是真正的金枝玉叶,明明该在皇上面前受尽宠爱,却因她自己的一时大意、因别人的一时贪心,生生地受了那么多苦。 那小燕子也就不说了,那福家、那永琪真当得上胆大包天。尤其是永琪,以前都道是个宽厚仁慈的,还真是看错了那孩子。 心下怜惜的吴扎库氏,开始细细询问紫薇之前的经历,一问一答间,二人倒也亲密起来。 乾隆与弘昼走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透着淡淡温馨的画面。 请过安,吴扎库氏便在弘昼的眼神示意下带着逸雪与金锁避出门去,留下乾隆、弘昼与紫薇密谈。 弘昼本也想避开,但乾隆开口让他留下,他也就乐得留下来看戏。 乾隆一进门,紫薇就呆了。若不是适才吴扎库氏在一旁提醒,估计她会那么一直楞下去。 这就是她的爹,她娘想了、念了一辈子的人,她千辛万苦要见到的人。他比小燕子说的更加高大,更加英武,光是站在那里,就能给人顶天立地、遮风避雨的感觉。 这就是她的爹啊! 紫薇突然热泪盈眶。她原以为,见了爹之后会有很多很多话要说,此刻见了,才发现,任何语言都不能描述她的心情。 在紫薇打量乾隆的时候,乾隆也在细细的打量她。 泪眼朦胧的紫薇,让他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太过柔弱的女子并不是他欣赏的类型,尤其当她还是他女儿的时候。 和弘昼分主次坐下,乾隆和颜悦色地对紫薇道:“你叫夏紫薇是吧,别站着了,也过来坐下吧。” 紫薇福身谢恩,擦干眼泪,落落大方地到弘昼下首坐下。 暗暗点了点头,紫薇的举动让乾隆心底对她的印象好上了两分。待她坐定,乾隆又问道:“朕今日来所为何事,想必你也很清楚。朕也不拐弯抹角,就直接问了,你是不是济南夏雨荷的女儿?” 抿抿唇,紫薇眼前不觉浮现小燕子、永琪甚至还有福家四人的影像。想到他们说过的事关生死,想到小燕子涕泪纵横的道歉与口口声声地会把爹还给她,想到大杂院里她与小燕子的结拜,她犹豫了。 直直盯着她的乾隆,自然看出她的犹豫,提醒道:“只有这一次机会,你想清楚再回答。” 抬起头,与乾隆对视一眼,他略带冷意的目光让她知道,他已经知道真相,只给她一次机会也并不是戏言,当下,紫薇便做了决定,坚定地道:“是。” 说她自私也好,无情也好,她只想完成母亲的遗愿,她只想拿回自己的东西,她不想再回到在福家的日子,那处处受制于人、哪怕福尔康那般羞辱于她都只能默默忍受的日子。 看来还不是个无可救药的,乾隆唇角微弯,又问道:“那小燕子呢,你认识吗?她与你、与夏雨荷可有关系?” 主意已定的紫薇,第一句话出口,其后便再无顾忌,实话实说:“小燕子与我是在京城认识的,相处后觉得投缘,便结拜为姐妹。至于她和我娘,虽然从未见过,但应该……能算是义女吧。” 紫薇心底对小燕子终是存了些不忍,有些迟疑地加了后边儿一句。 乾隆与弘昼对视一眼,俱是眉头一皱。 结拜?义女?那小燕子是以“义女”名义受封,若真坐实了,那小燕子怕是会以此脱罪。 难道只能就这么放过那个屡次让他吐血不已的小燕子! 乾隆不甘心。 心思一转,弘昼插言问道:“你与那小燕子可曾焚香叩拜天地牌位、换过庚帖?” 紫薇皱眉,回忆当日结拜的情形,道:“我与她在大杂院众人的见证下,发誓结为姐妹,焚香。倒是不曾设过天地牌位,也不曾换过庚帖。小燕子是个孤儿,从小在尼姑庵长大,连自己的具体生日是哪天都不知道,只是为了做我的姐姐才算作八月初一生的。” 乾隆自是知道弘昼的意思,两人闻言不觉相视一笑。庚帖都未换过,说什么结拜。 最多不过算作两个姑娘口头姐妹相称罢了。 不再理这茬,乾隆又接着问道:“你母亲可是遗留了两件东西给你,让你带着它们上京寻父?” 紫薇点头,道:“是。我从小就没就见过父亲,我娘也从不提起。直到去年她临去之前,才将身世告知与我,并交给我两样信物,一是那柄折扇,二就是那幅‘烟雨图’,让我一定要上京与父亲相认,并代她向父亲问两句话,一句就是小燕子说过的‘,还有一句,是小燕子也不知道的,。” 紫薇略带伤感地说完,水汽氤氲的大眼睛期待地看着乾隆。 乾隆有点囧。 这个二百五前任,还真是个惯会甜言蜜语的,难怪能惹得夏雨荷未婚生子为他守了十八年。 弘昼轻咳一声,将笑闷在喉咙里,不过那弯弯闪闪的眼睛出卖了他。 乾隆瞪他一眼,转头朝紫薇温和地笑笑,继续问道:“那两样信物又为何会落入小燕子之手?” 紫薇便细细地叙述了一番围场之行,最后道:“当时紫薇别无他法,又全心信赖着小燕子,便托付她将信物带给皇上。可谁料,人算不如天算,事情最后竟阴差阳错至此。” 乾隆默然。 这件事在最开始的确不能怪那个小燕子,那草率行事的二百五前任、推波助澜的令妃,才是最大的责任人。 可这不代表那小燕子就是个好的。若不是她贪恋荣华,苏醒后怎会顺水推舟地就认下了格格,还得意洋洋地跟着去祭天——一提起祭天,永琪内心的小人便又开始咬牙切齿。 待内心“羡慕嫉妒恨”的小人发泄完毕,乾隆接着询问道:“那你又是怎么住进福家,怎么与五阿哥永琪结识的?” 提到福家和五阿哥,紫薇的眸色不觉暗了暗,幽幽道:“那日,我看到小燕子以还珠格格的身份去祭天,气愤焦急之下,便追着仪仗呼喊,被侍卫责打,福……福尔康大概是见我口中说着济南、夏雨荷还有折扇上的那两句诗,起了怀疑,便将我带回福家。”想到在福家的那段日子,紫薇口中不觉泛起一阵苦涩,接着道:“紫薇、紫薇见福家众人和蔼可亲,便忍不住将身世告诉了他们。他们、他们便安排我在福家住下,还说……” “还说什么?”见紫薇如此表情,乾隆对她的观感又改了几分。看来,住在福家那么久,与那小燕子“姐妹情深”,怕也不完全是她心甘情愿的。 深吸一口气,紫薇道:“福尔康说,虽然他凭直觉相信我,但现在情况复杂,我没凭没据,如果冒冒失失地去认亲,怕是会引来杀身之祸,因为皇上您可能不会信我。他还说,在不能确保我的安全、能够让皇上完全接受这个故事之前,不敢让我贸然行动,要我等待,等待系铃人来解铃。” 乾隆与弘昼的脸色刷地沉了下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还珠之荣纯亲王的吐血之旅》正文 23.乾隆与紫薇(二) 紫薇看见二人一齐阴沉下来的脸色,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当下便停住了话,不安地低下头。 见她如此,乾隆只得忍住气,尽量平静地道:“接着说。” 系铃人?小燕子么?他福家还真对小燕子有信心。 什么无法取信于皇上,什么杀身之祸,看起来字字句句都是替紫薇着想,但这是不是为了维护令妃、永琪、小燕子所定下的缓兵之计,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最清楚。 事关重大,孰是孰非又一查便明,那前任就算再无限接近二百五,再满意那个假格格,也不会是非不辨、轻重不知到查都不查便袒护小燕子的程度吧。还是,在他们的心里,那二百五前任就是个糊涂昏庸至此的皇帝? 强自收起心中的忐忑,紫薇斟酌着继续陈述:“后来,福尔泰进宫见了小燕子。回来之后,他说小燕子想我,还夜半翻墙出宫要找我,要给我送银子首饰,还说他无法相信小燕子是个骗子,是个很有心计的人。” 福尔泰说那些话时的眼神、语态,还有那溢于言表的欣赏,当时就让她的心沉了又沉。 顿了一顿,她接着道:“福尔康提出可以安排我与小燕子见上一面,说可以把我扮成福晋的丫头送进宫去,或由小燕子扮成小太监混出宫来。最后嫌宫里眼线太多,决定还是由小燕子出来。不过这需要五阿哥配合,于是便将此事告诉了五阿哥。” 乾隆冷笑一声。 还知道宫里眼线多,可到底也没见他们行事有多收敛啊。说到底,不过是不想紫薇进宫罢了。 他们还真敢想,让紫薇一个真正的皇女扮成福晋的丫头——福晋?乾隆愣了。按照典制,只有亲王、郡王及亲王世子的正室及侧室才能称“福晋”,而且还须经册封,怎么他福伦一个大学士的夫人也能称福晋了? 这福家看来还真是不同一般啊。 压下心中的怒火,乾隆接着问道:“永琪是何时知道这件事的。” 紫薇略一沉吟,道:“在小燕子夜半翻墙的第三天,五阿哥专程到福家见过紫薇。” 乾隆算算时间,是自己来这个诡异世界的第二天,那日还被令妃说动去了溯芳斋,撞见永琪与小燕子闭门密谈。 之前还不明白什么事儿能让他们如此毫不避嫌,原来如此。原来,那么早,他便知道真相了。 乾隆愈发觉得寒心。 “你在福家的时候,福家众人待你如何。”乾隆转了话题,问道。事出突然,粘杆处的密折对紫薇在福家的生活叙述得并不详细。他原以为就算福家有心隐瞒真相、藏匿紫薇,也不会对紫薇有所怠慢,但从此前她提起福家时的神态来看,事实怕是与他所想的有所出入。 紫薇闻言一愣,沉默了,垂下眼帘,半晌才轻声道:“福家众人对紫薇尚好,衣食无缺,又请大夫细心诊治紫薇的伤势,还单独拨了个小院子给紫薇与金锁寄住。” 虽然那里没有人真心为她,可救了她、为她安排好衣食住宿却是事实,算是有恩于她。犹豫再三,紫薇还是选择将那些不愉快压在心里。 弘昼眉头一皱。这丫头嘴上说还好,那副表情显示的可不是那回事儿。 难道那福家胆儿大到了明知她是真格格还有心为难的地步?不无可能,混淆皇室血脉、欺君罔上的事儿都能替人隐瞒,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的。 “还好?” 紫薇点了点头。 尽管心底反复告诉自己要放下,可一想到福尔康的纠缠,想到自己两次离开受阻,想到永琪不问缘由的责备,她还是不由红了眼眶。 “抬起头来看着朕。”看着她攥着帕子因过度用力而显得有些苍白的手,乾隆略微扬高了声音,严肃道。 紫薇一惊,直觉地抬起头来,望向乾隆。 看着她眼中闪烁的泪光,乾隆皱眉:“既然他们对你还好,那你又要哭不哭的作甚,别告诉朕是被感动的!” 乾隆突如其来的严厉让紫薇慌了,连忙起身跪倒,磕磕巴巴地道:“皇上息怒。紫薇不是、只是……福家对紫薇确是照顾有加。只是那福尔康,屡次不请自来,还对紫薇说什么‘着魔’、‘心动’、‘情不自禁’,让紫薇倍感……倍感困扰。” “你说什么!”乾隆怒。 如此露骨的话,近乎调戏。别说是皇家格格,就是对平民百姓家的清白姑娘,那也是莫大的羞辱。那福尔康竟然敢!真真是厚颜无耻,胆大包天! 乾隆脸色黑了又黑。对福尔康恼怒的同时,也连带地恼上了紫薇,不留情面地斥道:“你一个姑娘家,就算认亲受阻,就算孤身一人,可被人如此、如此对待,你还能安安生生地住在他家?!你,你还有没有一点……” 弘昼轻咳一声,提醒怒火中烧的乾隆爷别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词儿来。好歹,这姑娘在不久的将来,很可能就会正式成为您的女儿呐。 还有啊,皇上您是最没资格说这话的吧。别忘了眼前这姑娘是咋来的。弘昼摸摸鼻子,暗暗吐槽。 乾隆瞥了弘昼一眼,终是将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紫薇却没注意两兄弟之间的互动,乾隆的话深深地刺伤了她的心。伏倒在地,她的眼泪不由成串落下,哭诉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紫薇与那福尔康绝无任何瓜葛,心里也绝无任何非分之想。别说如今紫薇还在孝期,就算除去孝服,也自当谨守女儿家的本分。” 乾隆脸色稍缓,但仍是厉声问道:“你既然知道,为何不离开学士府?” 紫薇闻言眼泪不觉留得更厉害,戚声道:“不是紫薇不想离开,不是紫薇不想离开……” 乾隆与弘昼对视一眼,知道其中恐怕是大有内情。见紫薇哭的如此哀戚,他心里软下几分,给弘昼递了个眼色。 弘昼撇撇唇,但还是叹了口气,和颜悦色地对紫薇道:“紫薇,先别哭了,过来坐下。发生了什么事儿,受了什么委屈,尽管说出来,皇上自然会明白。” 紫薇抬头,感激看了一眼弘昼,擦了擦眼泪,却仍止不住抽噎。 乾隆也顺着梯子下来,放缓了声音道:“既如此,你就先起来吧。到底怎么回事儿,一五一十地告诉朕,不得有半点隐瞒。” 紫薇努力控制住眼泪,谢恩起身,却是不敢坐下。此刻她再也顾不得此前要为福家隐瞒以偿恩情的想法,哽咽道:“那日五阿哥专程到福家来见紫薇,还让紫薇叫他五哥,紫薇真的很高兴,也很感动。可五阿哥说,不管事实怎样,他都相信小燕子。他请求我,还说真假格格一事,让我。五阿哥回去后,我思索良久,想到我与小燕子的结拜,想到她为皇上带去那么多欢乐,想到现在宫里宫外有那么多人喜爱她,觉得也许让她代我在皇上面前尽孝,是解决这件事最好的办法。所以,当天我就打定主意,离开福家,离开京城,找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隐居下来。” “糊涂!”乾隆呵斥一声,也不知道骂的是永琪还是紫薇,或者两个都骂,“接着说。” 紫薇瑟缩了一下,道:“可我还没来得及跟福大人与福晋告辞,福尔康便找了来,听说我与金锁要走,便极力相劝,最后更是要我为了‘他’留下。紫薇当然严词拒绝。可福大人说,五阿哥临走前曾嘱咐他们好好照顾我,若我走了,他们无法向五阿哥和还珠格格交代。无奈之下,我只有暂时在福家住下。” “原来如此。”点点头,乾隆恍然。到底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那种情势下,确是怪不得她。只是,不是还有永琪吗,难道他能为了小燕子,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顾?想到此,他不由问道:“这段时间,永琪去福家去得那么勤,你为何不告诉他这些事?身为兄长,难道他还不会为你安排?” 紫薇再度陷入沉默。在福家,她不止一次听他们说起,皇上对永琪有多么多么看重、多么多么宠爱。 她在权衡,是否要实话实说。 可乾隆哪会给她那么多时间思考:“朕在问你。” 心一横,紫薇决定赌一把。反正,因为小燕子和福家,她已经注定要得罪永琪了。若皇上真的因永琪对她产生芥蒂,她也只能认了。 主意已定,她平复了一下情绪,尽量平静地开口道:“五阿哥并不知道这件事。每次五阿哥前来,都是为小燕子传递书信,福家兄弟也在旁,我实在是没有开口的机会。是以紫薇只能将自己关在小院子里,足不出户。可是,可是没料到……” 紫薇的眼眶又开始红了,一半委屈,一般愤怒。 乾隆与弘昼心底一惊,莫不是那福尔康还做出什么更出格的事儿? 强忍着泪水,深吸一口气,紫薇道:“没料那福尔康竟支使福晋身边的丫鬟,用福晋有事找我的借口将我骗去花园。” “放肆!”乾隆猛地怒喝一声。见紫薇又有些被吓到,他没好气地道:“不是说你。继续说!” 紫薇缓缓情绪,接着道:“在花园里,那福尔康又旧话重提。紫薇深感受辱,当下与他起了冲突,并决定立刻离开福家。五阿哥来得有些迟,知道我要走,极力便劝紫薇留下,他说如果我走了,小燕子情绪激动下会惹下祸事,会内疚至死,说不定还会害她在事发时背上谋害我的罪名。他还说,他们现在都在想法子,既能保住小燕子,又能让我做回格格。最后他说,他们最近在安排小燕子出宫一事,让我安心的住在福家。五阿哥如是说,我……我又确实想见见小燕子,所以,只能继续在福家住下。” 紫薇说话间,乾隆的脸色是变了又变。小燕子,小燕子,永琪满口都是小燕子。这个小燕子到底有什么魔力,让他能连自己的亲生妹妹都不顾,只为她着想? 想到这段日子以来,他对小燕子的百般维护、千般迁就,乾隆不觉眯了眯眼。 永琪他,不会糊涂到与那小燕子有私吧。 最好只是他多疑了。 将杀意藏在眼眸深处,乾隆冷声问:“永琪没问你和福尔康因何争执?” 紫薇苦涩地摇摇头,道:“五阿哥只说,福尔康是个讲理的,有什么事儿好好说,不能跟福尔康那般说话。” 那福尔康讲理?永琪是不是脑子进水了?那福家上下哪一个是讲理、讲礼的?夫人称福晋,福尔康像个流氓似地扭着你家妹子,福尔泰更是堂而皇之地坐进上书房,至于福伦,看看他的老婆、儿子就知道他家教有多失败。更不用说他们全家总动员积极参与的欺君大罪了。 对福家恨得牙痒痒的乾隆,放任心底的小人拿着鞭子狠抽那四个顶着福家人名字的草包,嘴上却是继续问道:“也没问你为何离开?” 紫薇敛眉,黯然道:“问了。只是这种事情,紫薇怎有脸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便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了。” 的确,这种事,不管真相如何,摊到台面上说,总是姑娘家吃亏。 乾隆对紫薇是彻底改观了。虽然还是不喜她一不小心就泪汪汪的样子,但也看出这姑娘是个规矩本分的,骨子里更是个坚强和有主意的。尽管还是比不得正经地满洲姑奶奶,可也算勉强合格了。 二百五前任啊,看看,就因为你的草率、不负责任,害你得女儿受了多大的委屈。 乾隆此时其实已经认定了紫薇才是夏雨荷的亲生女儿。但毕竟事关重大,有二百五前任的前车之鉴,还是谨慎为上,等达春从济南带回证据再说。 就让那几个不知死活的再逍遥一段时间吧。 不过,就算不能立即处置小燕子,回去还是得跟刘嬷嬷和王嬷嬷交代下,该下狠手的时候,没必要留情面。 暗叹一口气,他正色对紫薇道:“朕想知道的也知道得差不多了。真假格格一事,朕自会追根究底,一一查明。若你所言不假,朕定会给你一个公道。”停顿片刻,乾隆又道:“这段时间,你就先在和亲王府住下,待事情水落石出,再做安置,你可愿意?” 紫薇忙口称愿意,拜倒谢恩。 再来看看永琪与福家一众。 福尔泰与福尔康火急火燎地赶到景阳宫,才知道昨日下午的一场巨变。 遣退了众多伺候的奴才,关上房门,福尔康三言两语便将紫薇留书出走的消息告诉永琪。 永琪闻言大惊:“什么?紫薇走了?!” 福家兄弟沉重地点点头。 永琪心下一沉,不觉责怪道:“紫薇也真是的。小燕子为了她冒险出宫被抓还被皇阿玛责罚,她竟然能选在这个时候一走了之!我都说得那么清楚了,她走了对目前的局势百害无利,她怎么就不听呢!” 见永琪责怪紫薇,福尔康心底不禁有些不满,皱眉道:“这倒不能全怪紫薇,她并不知道宫里的事儿,也是想着不为我们带来烦恼才走的。再说了,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还是想想怎么办吧。她孤身一人在外,若出了什么事儿可怎么好!” 永琪一听,深以为然,也就放下了对紫薇的责怪,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商量起对策来。 商量来商量去,三人最后敲定了两件事:一是将紫薇出走一事瞒着小燕子,避免她知道之后,情绪激动,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正好小燕子旧伤未愈又添新创,要卧床休养,还要应付教养嬷嬷,应该有一段时日顾不上出宫,每日里仿造一封“信”送过去,应该不致让她生疑。 二是紫薇与金锁两个弱质女子,又身无长物,不可能走得太远。永琪与福家各自调动所有能调动的力量,兵分几路,重点放在京城、济南还有附近的一些地方,暗中全力寻找紫薇。保密工作是一定要做好的,毕竟,因为令妃的关系,宫里对他们虎视眈眈的人太多,万不能引起这些人的注意。 事情定下来后,福家兄弟便匆匆离去,浑不知刚才所为所言已经全部落入密探眼耳。 再说福伦,洒出去的人手,一一无功而返,让他觉得很不安。 待得知大杂院人走楼空后,那种不安就更浓了。 等福尔康、福尔泰从宫里带回永琪与小燕子被杖责的消息,福伦震惊非常,更觉心烦意乱,心头一股不祥的预感盘旋不去。 他终于知道刚收到紫薇留书出走消息时的不妥感从何而来。 虽然他们并没派人看守紫薇的院子,虽然府邸里称不上守卫森严,但两个文弱女子,在没有任何助力的情况下,趁夜离开关门闭户的大学士府而没有惊动一个人,难度未免太大。 莫不是,有人知道了真假格格的事儿? 福伦悚然一惊,冷汗瞬间湿透了背脊。 不,应该不会。 旋即,他就否定了自己的这个猜测。 先不说紫薇对小燕子的感情,就算那人想借紫薇对付福家,紫薇也应该不会随随便便就跟人走。而且她向来是个心善的,连小燕子抢了她的格格之位都能原谅,福家怎么也算是对她有恩,她不会帮其他人来对付自己。 那么真是她自己走的?或者是有人强行掳走她们? 福伦的心思不停流转,觉得无论是哪种可能,都存在相当的危险。 他不禁暗悔实在是不该淌这趟浑水。 可事已至此,后悔又有什么用。当务之急,只能是尽全力先把紫薇找到,就算事发,也能有将功补过的机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还珠之荣纯亲王的吐血之旅》正文 24.嬷嬷与格格 带着满肚子怒火的乾隆回宫之后,直接召见了刘、王两位嬷嬷。 给两位嬷嬷赐了坐,乾隆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道:“今日召你们来,是为了还珠格格学规矩一事。” 刘嬷嬷的眸光暗了暗。 对还珠格格,她是早憋了一肚子火。 为什么?这得从小燕子上次学规矩开始说起。小燕子赌博被抓被打后,乾隆爷怒气难消,追究教养嬷嬷的责任,硬是打了林嬷嬷二十大板。林嬷嬷老胳膊老腿儿,又不像小燕子大把好药养着,如今还在床上躺着呢。 林嬷嬷为人谦和,在宫内的人缘儿向来不错,各宫大小主子都多少得给几分面子,何曾像这次一样,无故被牵连得挨了板子,面子里子都被抖落得差不多了。 刘嬷嬷与她是几十年的老交情,知晓了前因后果,看着自己的老姐妹天天长吁短叹,对那小燕子与令妃是暗恨上了。 昨日让她与王嬷嬷去教小燕子规矩的圣旨到了内务府,她就暗暗打定了主意,就算拼着得罪令妃、五阿哥,也要趁机给林嬷嬷出口恶气。 只是不知皇上现在召见,是个什么意思。 放下茶盏,乾隆继续道:“还珠格格自民间来,对宫里的规矩不熟。虽然朕说过要让她保持一点‘民风’,但‘民风’不是‘无知’,更不是‘胡闹’。既已入宫,做了格格,那就得拿出皇家女儿的风范和气度,不然出去打的是我大清的脸面。” 民风?!缺脑仁儿的二百五前任。乾隆心里的小人儿狠狠地啐了一声,若“民风”真若小燕子展现的那般,那这天下离大乱也不远了。 “你们是跟过先帝爷的老人儿了,规矩最是严格不过,教养过的皇室宗亲也不少。朕就将还珠格格交给你们。不管用什么办法,朕要看到一个规规矩矩的格格,知道吗?” 两位嬷嬷不觉对视一眼,起身应是。心里均不由暗暗嘀咕:皇上的意思莫不是要狠狠地管教还珠格格,可不是说这位格格是宫内新贵,最是得宠不过的吗?看来,也不过如此。 乾隆满意的扯起嘴角,点头道:“朕相信你们定不会像林嬷嬷一样,让朕失望。” 听到他提起林嬷嬷,两人算是肯定他的意思了。 刘嬷嬷心内不禁大喜。老姐姐诶,你就等着妹妹给你好好出这口气吧。 小燕子水深火热的学规矩生涯正式拉开了帷幕。 两位嬷嬷到溯芳斋的时候,正碰上小燕子发脾气不肯吃药。 清兰等四人各被打了三十大板,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自然是不能在小燕子跟前服侍了。乾隆与皇后又像是同时忘记了这回事儿,没有再往溯芳斋搁人。 好在还有仙子娘娘在,从自己的延禧宫暂时调了个近身宫女秋月过来,再从院子里选了两个看上还算伶俐的洒扫丫头,总算是暂时凑足了贴身伺候的人。 从延禧宫到溯芳斋,秋月是满心不高兴,谁不知道这还珠格格是个惹祸头子。看看她身边的两拨奴才,一拨被活活打死,一拨差点儿被活活打死,这在她身边伺候,还不得时刻注意自己的脑袋。 可令妃的命令在那儿,就算再不愿,她都得过来啊。只是,到底是不甘不愿的,也别指望她能有多上心。 那两个洒扫丫头佳玉、金媛倒是上心,毕竟这对她们来说,有风险但也是个大大的机会。可到底两人没多少近身伺候的经验,一时间免不得手忙脚乱。 这不,面对小燕子的脾气,二人是彻底无法。端着药在一旁急得团团转。 “我不吃药,我不吃药!端出去端出去!反正皇阿玛说打就打,这格格也没什么当头,就让我这么死了吧!哎哟!”小燕子挥着手冲两个丫头大喊,大概是太过激动扯动了伤口,喊到最后,痛叫了一声。 两位嬷嬷刚进门,迎头就砸下来这么几句话。 二人对视一眼,不动声色的上前请安。 小燕子见来了两个陌生人,不由停下动作,好奇地问:“你们是谁?” 刘嬷嬷嘲讽地扯动嘴角,上前一步道:“奴才刘越蓉,和王嬷嬷一起,奉皇上的旨意,来教嬷嬷规矩。” “什么,学规矩?”刘嬷嬷这么一说,小燕子倒是想起来,昨日皇阿玛定下的惩罚里面,确实有这一项,还说不学好规矩,就不能出溯芳斋一步。但她没想到教规矩的嬷嬷来得这么快,不由撅嘴埋怨道:“我都被皇阿玛打成这样了,还怎么学规矩!不学不学,你们回去,告诉皇阿玛,反正我也不想当这格格了,等我能动了,我就出宫去,不用学那劳什子规矩!” “格格。您只要还一天是这宫里的格格,就得学这宫里的规矩、遵守这宫里的规矩。何况,这是皇上的旨意,奴才万不敢抗旨。还请格格不要为难奴才!”刘嬷嬷马着一张脸,一本正经地说完,暗暗给王嬷嬷递了个眼色。 王嬷嬷与她共事多年,自然知道她的意思,默契地上前两步,温和笑道:“奴才早就听闻格格天真率直,最是会为手下人着想,想来格格也不想让奴才们背上抗旨不遵的罪名。何况,这宫里的规矩,各种各样,有一些,就是躺在床上也能学的。” 被王嬷嬷一捧,小燕子顿时讪讪地住口。 她就是这样,爱炸毛,但只要你顺着她的毛摸,便能很快牵着她走。 看看满脸写着“我很严肃”的刘嬷嬷,再看看“和蔼可亲”的王嬷嬷,小燕子的心自然地偏向了后者。她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王嬷嬷,嘟囔道:“哪里是我要为难你们,明明是你们要为难我嘛。学规矩,学规矩,令妃娘娘教过,林嬷嬷也教过,不就是那几套嘛,我都学过了,还要我怎么样!现在我都这样了,还不让我清净下。不如,不如,,怎么样。” 一听她提起林嬷嬷,刘嬷嬷脸色不觉难看起来,不待王嬷嬷开口,接话道:“奴才们遵圣谕而来,岂敢跟格格谈条件。既然皇上说格格从今日开始学规矩,那咱们就尽快开始吧。” 被拂了面子的小燕子不禁恼了,梗着脖子道:“我在跟王嬷嬷说话,关你什么事!还说来教我规矩,我看你的规矩就不合格!不知道皇阿玛怎么选的,竟然选你来,我一看你,就知道你和那个容嬷嬷一样,不是个好东西,哼!” 别说,小燕子的直觉还真是准的。这刘嬷嬷可不就是存了找茬的心来的么。 刘嬷嬷听她如是说,不禁恨得直咬牙。 被人指着鼻子骂啊,就算她只是个奴才,可自从跟在先帝爷身边起,这么多年来,她何曾受过这种气。 她心底气极,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冷着一张脸利落地跪下请罪道:“格格恕罪。奴才不该听闻格格体恤下人,便失了规矩,请格格恕罪。” 王嬷嬷眯了眯眼,暗道:什么“奴才也是一样的人”,现在主子的架子不是端得比谁都高。可怜那几个看不清的,为了她的几句好话,便白白地丢了性命。 小燕子倒是被刘嬷嬷这出乎意料的一跪弄得有些进退不得,当场愣住,半晌才不耐烦地挥手道:“行了行了,起来吧。别拿什么规矩来烦我就好。” 刘嬷嬷谢恩起身。 王嬷嬷心底对这还珠是彻底厌恶了。 她与林嬷嬷关系一般,与刘嬷嬷却有着过命的交情。之前林嬷嬷被牵连的事情,她还觉得是她自己没尽到本分,受罚也是应当。可刘嬷嬷在她眼前被还珠如此羞辱,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淡然处之的。 谁知道,那羞辱是不是赶明儿就砸到她头上了。 虽说在这宫里,上下尊卑分明,但也不是谁都能爬到她们头上肆意侮辱的。 还珠格格自己不都说过吗,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王嬷嬷心下暗恼,脸上的笑却更温和了,福身道:“回格格话,刘嬷嬷虽然越矩了,可是说的话确是没错。奴才确实没资格和格格谈条件。这差事是皇上安排下来的,如果办不好,在皇上那里可是不好交代,少不得要领一顿责罚。格格您素来善良大方,还请您就不要为难奴才们了。何况,这是皇上的意思,宫里都说您是个孝顺的,难道您不想学好了规矩,让皇上高兴高兴?” 小燕子被笑吟吟地王嬷嬷看得极不自在。 想到昨天皇阿玛那生气不已的样子,怕自己不学规矩会让他更生气。小燕子的大眼睛和心思一起不停转动,最后在床上左扭扭右扭扭,调整了一下睡姿,不甘不愿地道:“好了好了,我学就是了。不过你们也看到了,我现在这个样子连床都下不了,走路啊行礼啊是不行的了。” 刘嬷嬷低头敛眉,暗自冷笑:不走路、不行礼,照样收拾你。 王嬷嬷与刘嬷嬷交换了一下眼神,笑着行了一个礼,回道:“奴才们省得。” 刘嬷嬷还是僵着她那张脸,上前道:“禀格格。今日的课程,奴才们来之前已经商量好,并取得了皇上的同意。” 取得了皇阿玛的同意?小燕子眼珠子一转,心道,皇阿玛虽然打了她两顿板子,可令妃娘娘和永琪都解释过了,那是因为她确实犯了规矩,一时气愤,又有那坏皇后在一旁看着,才不得不打的,心里还是疼她的。既然他都同意了,那肯定是不会太为难她的。 心底暗喜的小燕子,完全没料到已经知晓真相的乾隆,可是打定了主意要她先付点利息,忙不迭喜滋滋地问:“那学什么?” “学宫规。”刘嬷嬷木然回道。 “啊?”小燕子不懂,疑惑地望向王嬷嬷。 王嬷嬷失笑,这越蓉也太言简意赅了些,对小燕子补充道:“格格养伤这段日子,第一要学的就是将宫规典册背下来。” “哦。背书啊。”小燕子顿时一脸苦相。如果把她最厌恶的事情列个排行榜,那读书背书无疑会进入榜单前三名。 “格格,时候不早了,您看是不是这就开?”也不理小燕子还沉浸在自己思绪里,刘嬷嬷让跟来的小宫女奉上典册,意思意思地询问道。 小燕子看着那厚厚的一本,当即惊呼:“这么厚!天啦,死了死了,怎么背得下来,皇阿玛这不是要我的命嘛!” 刘嬷嬷面色一整,道:“格格,奴才刚才就想提醒您了,这宫里,可不能随便地说什么‘死’不‘死’的,这可是犯了大忌讳。” “行了行了!你怎么又来了。”小燕子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就你啰嗦。我知道了。” 刘嬷嬷不卑不亢回道:“奴才蒙皇上抬举,为格格教导规矩,就算格格不喜欢,奴才还是要说,否则,就是辜负了皇上的一番信任。” 王嬷嬷冷眼看着还珠,暗暗撇了一下嘴角,上前打圆场道:“格格,刘嬷嬷素来为人方正,说话直来直去,但绝无对格格不敬的意思,还请格格不要见怪。今日拿来的,是第一册。在晚膳前,格格只要背好前面五章就好了。” 小燕子对笑容可掬又给她带了数顶高帽子的王嬷嬷印象那是相当不错的,尤其是在有刘嬷嬷作对比的情况下。见王嬷嬷如是说,她也就不再与刘嬷嬷计较,道:“那就背吧。可是先说好,我认得的字没几箩筐,其他的很多都是它认得我我不认得它。” 刘嬷嬷和王嬷嬷脸上的肌肉不觉抽搐了下。见过不识字的,可没见过不识字还如此次引以为荣的。 刘嬷嬷道:“这个请格格放心。皇上已经考虑到格格的情况,特地拨了几个识字的宫女,为格格念宫规,格格只要跟着她们念的背好了。”说完,给那个捧着典册的宫女使了个眼色。 小燕子见确实是躲不掉了,只能悻悻地道:“还考虑得真周到。那就开始吧。” 那小宫女翻开典册,表情严肃,一字一句开始念。小燕子也耐着性子跟着念。 念完三遍,王嬷嬷便喊停。 小燕子口干舌燥,暗道王嬷嬷真是体贴。 没料她刚喘两口气,还没来得及喊拿点水来,就听王嬷嬷吩咐身后的站着的另外一个小宫女接手,继续念。 “等等!”小燕子急了,打断那个已经开始念的小宫女,道:“渴……渴坏我了,先去给我倒点水来。” 刘嬷嬷眸光一转,对一旁候着的佳玉道:“没听见格格的话,还不去给格格倒杯水来!” 佳玉转身去了。 刘嬷嬷回身对格格道:“格格,今日开始的时间晚,如果不抓紧,恐怕会误了晚膳。您看,是不是您先接着背,等水拿过来,您再喝?” 小燕子一想也是,早点背完早点送走这个冷面神,免得她尽在自己眼前晃,老让她想起那个容嬷嬷和坏皇后,于是道:“好吧,那就先继续吧。” 佳玉的动作倒也不慢,至少她回来的时候,小燕子第四遍还没念完。 见佳玉回来,小燕子喜笑颜开地停下,忙唤她快拿过来。 佳玉闻言赶紧拿到床边,正准备给小燕子喂下,就听王嬷嬷道:“等等。” 小燕子与佳玉闻言停下动作,不解地看着她。 王嬷嬷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杯子,责怪道:“你怎么办事的,格格刚刚受伤,怎么能给格格进那么浓的茶!还不快去倒杯水来!” 刘嬷嬷闻言嘴角几不可见地弯了弯,敛眉不语。 怎么受伤了不能喝茶吗?小燕子和佳玉都有些不解。不过王嬷嬷到底是宫内威望颇高的老嬷嬷,佳玉忙不迭收回递出去的手,出去换水去了。 小燕子又开始接着念。 佳玉这一去,就又被王嬷嬷支使着接连换了两回。第二次是太热了,第三次又是太凉了。 第四次佳玉进来,小燕子实在是受不了了,一见她便道:“快拿过来,管它烫了凉了,再不给我我的嗓子都快冒烟了!” 刘嬷嬷摸摸杯子,笑道:“这次的温度刚刚好,还不快呈给格格,不然一会儿就又要凉了。” 佳玉急忙凑近床边,小心地喂给小燕子。 嗓子都有些沙哑的小燕子,埋下头咕咚咕咚将一碗水一饮而尽。一抬头,就见刘嬷嬷严肃着一张脸道:“格格,喝水呢有喝水的规矩,不能把头埋在碗里,不能发出声音,不能……” 小燕子的头顿时大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还珠之荣纯亲王的吐血之旅》正文 25.叩头与斥责 对小燕子来说,挨板子固然是件痛苦的事。 但与之相比,背宫规的日子无疑让她更加痛苦。 读书背书,向来是她的弱势项目。枯燥的日复一日的背书生活,她也不是没想过罢工不干,可又哪是刘、王两位嬷嬷的对手,每次两位老嬷嬷一软一硬的劝慰几句、挤兑几句,她便又心不甘情不愿地重新跟着小宫女念啊背啊。 几日下来,她倒也神奇地将第一册宫规背完了,虽然仍不免磕巴,记了下句忘了上句,但对她来说,也算是前所未有了。 成果是显著的,代价也是巨大的。 小燕子原来算得上清脆的声音,彻底暗哑了下来。其中固然有不停背诵的原因,溯芳斋的小厨房也功不可没。 许是之前在宫外的苦日子过怕了,小燕子口重,极偏好油腻麻辣的吃食。太医虽叮嘱过养伤期间要忌口,但小燕子岂是能忌得住的,一转头,看见端上来的清粥小菜便是好一顿脾气。 永琪禁足,令妃最近又自顾不暇地忙着重夺圣宠,不可能时刻看着,只嘱咐了一句要好好照顾格格,溯芳斋里小燕子就是老大,一声令下,小厨房哪敢不从,什么麻辣鲜香地都能往小燕子床前送。 佳玉、金媛刚进宫不久,没什么经验,哪里知道要炖煮些润喉的汤水给她,每日里只在小燕子叫渴的时候奉上温热的白水就算了。秋月倒是知晓,可她本就不甘不愿地来,又见不得佳玉二人在小燕子跟前那殷勤的样子,暗地里嗤笑一声,不再去管近身的事儿了,倒是乐得清闲。 两位嬷嬷冷眼瞧着,也不点破。听着小燕子的声音一日哑过一日,心底暗暗冷笑:格格诶,这才刚开始,您就慢慢享受吧。 眼见着背完了第一册,小燕子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心道,自己这般辛苦地背完了,这可都是为了皇阿玛高兴啊。他知道了一定会感动得不得了,很快就会来看自己的吧。到时候,就跟他说永琪的事情,让他早点把永琪放出来。 这都好几天没见永琪了。 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那些书抄完了没有。 想到此,她兴高采烈地对像挺拔的松树一样伫立跟前的两位嬷嬷说:“总算背完了。你们可以去禀告皇阿玛了吧?” 刘嬷嬷皮笑肉不笑,道:“回格格话,这只是第一册。何况学规矩,可不光是背背宫规就可以了的。这是皇上体恤格格卧床养病才暂时定下了,格格以后要学的还有很多。皇上说了,等格格所有规矩都学齐了,一并回话。” “啊?”小燕子不乐意了,瞪圆了眼睛道:“第一册?那到底有几册啊,这第一册都背得我头昏眼花了!” 王嬷嬷笑道:“一共七册。不过啊,如今格格已经可以下床了,若是暂时不想背宫规,倒也可以先放一放,学学其他的。” 小燕子眼珠子咕噜噜一转,问:“其他的是什么?” 与刘嬷嬷相视一笑,王嬷嬷回道:“您看先学行礼可好?” 想到之前林嬷嬷教行礼时候的情景,小燕子乐了,连声道:“好啊好啊,就先学行礼!” 反正只是看着那些宫女做示范,可比背书轻松多了。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真正开始学了,小燕子才发现现实与自己的想象相差甚远。 满人礼多是出名的,光这见面礼就有叩头、抱见、执手、鞠躬等等。小燕子学的第一个“礼”,是见面礼,见面礼中的“叩头礼”。 刘嬷嬷冷着一张脸,从叩头礼的种类讲到适用场合,从适用场合讲到动作要领,最后道:“请格格先做一次一跪三叩吧。” 小燕子愣了,抗议道:“不是由她们示范吗?” 王嬷嬷忙安抚道:“原来格格是要先看看示范,这倒是我们疏忽了,请格格恕罪。”说罢,对身后的一个小宫女道:“婧婉,你给格格示范一下吧。” 婧婉,就是第一个给小燕子念宫规的小宫女,伶俐地应了一声,便大大方方地走到厅中间,行了个标标准准的一跪三叩礼。 王嬷嬷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对小燕子道:“格格看清了吗?” 小燕子呐呐点头。 “那就请格格照着做一次吧。” 小燕子省过神:“看她们示范不就行了吗?林嬷嬷之前就是这样的。” 王嬷嬷笑容一僵,看了眼脸色阴沉下来的刘嬷嬷,笑道:“格格真会说笑话。这看别人做和自己做是两回事儿,没瞧见您亲自行礼,我们也不知道格格您学会了没有,您说是不是?” 小燕子看看王嬷嬷,再看看刘嬷嬷,撅嘴道:“好吧好吧,跪就跪。不就是下跪磕头吗,我早就看会了!” 说完,不待众人反应,干净利落地跪了下去,吓得她前方的人忙往两边避让。 快速地跪倒叩头,小燕子起身,得意洋洋地看着两位嬷嬷。 刘嬷嬷嘴角抽了抽,面无表情地道:“格格,奴才刚才就已经说过,这叩头礼可不光是下跪磕头就行,其中有许多的讲究。”将动作要领又讲了一遍,什么不能跪得太急、身体要端正、膝盖要并拢等等等等,最后道:“请格格再做一遍。” 小燕子鼓着眼睛就要发作,转念想到前几次反抗的无疾而终,便也只能气鼓鼓地重复一次。 这一重复,就停不下来。 不论她怎么努力,两位嬷嬷总能挑出毛病来,偏偏还说得头头是道,让她无从反驳。 半个时辰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反复的下跪叩头让小燕子心底的不耐越积越多。 虽说身体一向康健,但到底有伤未愈,这番折腾下来,汗水顺流而下,刺激得伤口麻痒疼痛难忍,再加上膝盖、手掌、额头隐隐作痛,我们的小燕子同学终于在刘嬷嬷又一次的“再做一遍”中爆发了。 “都做了这么多遍了还要再做,到底要做到什么时候!”对刘嬷嬷怒目而视,她哑着嗓子、梗着脖子大喊道。 “回格格,做到格格的动作符合标准了,便可以不做了。”刘嬷嬷依旧是那张冰山脸,不为所动的回道。 “标准,标准,我觉得已经很标准了。我不要做了。”小燕子恨不得跳脚,气哼哼地转身就要往内室走。 “格格真不做了?”刘嬷嬷依旧不温不火的问。 “不做了。”小燕子很有骨气,头也不回。 “那奴才告退了。”也不管小燕子看不看得见,刘嬷嬷面无表情地福了福身,转身就往外走。 王嬷嬷嘴角微挑,不动声色。 小燕子一听,反而停下了脚步,转身喝道:“等等!你要去哪儿?” 刘嬷嬷已经走到门口,闻言转身恭敬地禀道:“格格不学了,奴才只好告退。奴才没本事教导格格,自然要去向皇上领罚。” “你撒谎,你要去找皇阿玛告状是不是!”小燕子哪儿听不出她口中的威胁之意,急道。 “格格严重了。是奴才未能完成皇上的嘱托,又哪敢告格格的状。请格格放心。奴才告退了。”说完,转身便要跨出门去。 “站住!”小燕子急了,见刘嬷嬷没有停下的意思,也顾不得身上这里痛、那里痛,当下竟运起轻功,就朝刘嬷嬷飞去。 前面说过,刘、王两位嬷嬷可是有一身扎实功夫在身的,岁数虽然有些大了,可功夫没放下。 听得身后风声,刘嬷嬷往旁边一让,猝不及防的小燕子就直直地飞出门去,直接摔在令妃与福尔泰面前。 令妃与福尔泰刚进院子,就见一团黑影袭来,吓了一跳,待得小燕子落地痛呼,才认出来。 两人当下大惊失色,忙不迭围了过去。 “小燕子,你这是怎么了,不是跟着嬷嬷学规矩么,怎么就这么摔出来了!快让我看看,有没有怎么样?”令妃忙给腊梅使了个眼色,着人将小燕子扶起来,凑近了急急问道。 小燕子痛得直哼哼。幸好刚才是脸朝下,虽然弄得灰头土脸,但好歹保得她“那个部位”没有再次遭殃。 “小燕子,你怎么样了!”福尔泰见到小燕子这般狼狈,又碍于身份不能上前,心疼之余不禁怒火狂燃,冲屋里吼道:“伺候的人呢,格格都摔成这样了,都到哪儿去偷懒了!” 刘嬷嬷越过门槛,站到了院子里,见福尔泰如此做派,不禁嘲讽地勾起唇角:好大的威风! 不过一个皇子伴读,跟在宫妃后面跑来这溯芳斋,还如此嚣张,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底气。 任腊梅、冬雪轻手轻脚地拍打自己身上的灰尘,见到令妃如同见到亲娘,委委屈屈地道:“令妃娘娘,你终于来看我了。再不来,恐怕我都快叩头叩死了。” 令妃眉头微皱,压下心底的不耐,温言劝道:“好了好了。看看你这一身狼狈,哪儿还有小燕子格格的精神样。有什么事儿,咱们进去坐下好好说,好不好?” 小燕子点点头,一回头看见已经赶到院子里的众人,忙不迭摇头:“不好不好。您不知道,有人要向皇阿玛告我的黑状呢。我就是要阻止她才摔着的。” 说完,还向刘嬷嬷的方向翻了两个白眼。 看到恭身而立的两位嬷嬷,令妃不由头疼起来。虽然不知道具体经过,但她也能大概猜出是小燕子学规矩时与嬷嬷起了冲突。 安抚地拍拍小燕子的手,令妃嗔道:“你又胡说了。王嬷嬷和刘嬷嬷是宫里规矩最好的嬷嬷,哪能告你什么黑状。肯定是你又误会了什么,咱们进屋好好说,嗯?”也不给小燕子反应的时间,她转头又对两位嬷嬷道:“还珠格格生性活泼,最不爱拘束,有什么不对的,请两位嬷嬷不要往心里去,咱们先进去,说开了就好。” 说完,令妃给小燕子使个眼色,跩着她进了屋。 福尔泰听了小燕子的话,暗暗瞪了两位嬷嬷一眼,一甩袖子,也跟着进了屋。 刘嬷嬷与王嬷嬷对视一眼,撇撇唇角,回身跟上。 进屋就见令妃高坐于上,小燕子坐在下首,面带得色。最让她们吃惊的是,福尔泰竟然也落座于下,看见他们进来,眼中掠过一抹不善。 不待令妃发话,福尔泰便阴着一张脸,向小燕子问道:“格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好好的学规矩,怎么会摔着你。” 小燕子看了福尔泰一眼,撅撅嘴,向令妃道:“你们好几天没过来,是不知道啊。什么学规矩,明明就是折腾我。前几天让我背宫规,背得我嗓子都哑了,好不容易背好。今天又说学行礼,什么‘一跪三叩’、“二跪六叩”的,让我磕了一个又一个头,弄得我头痛、手痛、脚痛,哪儿都痛。我觉得已经做得挺好了,可她们非说我这也不对那也不对,我不想做,那个刘嬷嬷就要去找皇阿玛告状!我当然不能让她去了,就飞起来阻止她,不知怎么地就摔出去了。” 福尔泰脸色更加难看,正欲对那两个嬷嬷发作,不料却被令妃一个眼神飞过来秒杀,于是只能沉着脸坐在一边生闷气:幸好今天说服了永琪,借着送信的机会亲自走了这一趟,不然他们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发现小燕子这么狼狈。那个小桂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小燕子学规矩学得如此辛苦,愣是一点儿没发现,每次回来都说什么“很好很好”,这哪有一点好的样子! 其实尔泰倒是冤枉小桂子了。前几次小桂子过来,小燕子是在背宫规,虽然声音一天天暗沉下去,可气色确是还不错的,加上王嬷嬷一直笑容可掬,将小燕子哄得服服帖帖的,综合起来可不就是“很好很好”么。 令妃忍住揉额角的冲动,和颜悦色地对小燕子道:“原来如此。你啊,也真是不知道爱惜自己,还伤着呢,就飞来飞去,以后可别这样了,知道吗?” 虽然有些责怪的意味,但其中的关心与心疼小燕子还是能感受到地,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她听话的点点头。 顺了顺小燕子的毛,令妃想了想,还是客客气气地对刘嬷嬷和王嬷嬷道:“两位嬷嬷,宫里都知道,你们的规矩是顶好的,是先帝爷都夸过的,要不皇上也不会让你们来教导格格。可是啊,格格来自民间,天真无邪无拘无束惯了,对这宫里的规矩难免一时不能习惯,现下又有伤在身,这长时间的叩拜确是有些为难了,你们看是不是缓一缓再说。” 小燕子闻言眼睛晶亮,望向令妃的眼神更是充满了感激和孺慕。 刘嬷嬷心下暗笑,若是皇上没发话,那咱也许还不得不卖你这个面子,可现在嘛……哼,哼哼。 王嬷嬷与刘嬷嬷想法差不多,斟酌了一下,上前道:“令妃娘娘。我知道您向来心疼格格。可是,这教导格格规矩,是皇上亲自吩咐下来的,这课程也是皇上亲自过了目的,若要更改,奴才实在不敢擅自做主。” 令妃一窒,没想到她们会如此直接的拒绝,心下暗恼但还是面带笑意地道:“原来皇上这么看重格格。我啊,也不是要你们停下对格格的教导,不过是瞧着格格的身体实在接受不了,想着能不能缩短一下的时间。要知道,格格金枝玉叶,又是皇上的心头肉,万一有个什么不好,那可就谁都担待不起,你们说对吗?” 王嬷嬷犹豫了一下,正待回话,就听得一边忍得辛苦的福尔泰破口斥道:“令妃娘娘已经说了,不是要你们违背皇上的命令,只是看在格格受伤的份上,让你们减轻点强度,怎么,这样也不可以吗?还是你们收了谁的好处,存心要折磨格格!我看你们的胆子是大上天了!” 刘嬷嬷和王嬷嬷心头火起,行动上却是立马干净利索地跪倒伏地,道:“奴才只是谨遵皇上命令行事,万不敢存犯上之心,请还珠格格明查,请令妃娘娘明查。” 令妃看了眼沉不住气的福尔泰,恼火不已。 真是不会看眼色,这刘嬷嬷和王嬷嬷是谁,那是连皇后都要给几分面子的宫内老人,现下又奉了皇上的差使,是能随便呵斥得的? 令妃正准备起身扶起两位嬷嬷,就听门外传来一个满含怒气的声音:“朕看你才是胆子大上天了!” 话落,就见乾隆急步进门,身后跟着最近看戏看得欢快无比的那拉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还珠之荣纯亲王的吐血之旅》正文 26.禁足与板子 乾隆心里憋着一股邪火。 自和亲王府归来后,他深刻地反省,觉得头天下午对永琪及小燕子的责罚实在是太轻太轻了。 还有福家众人,早知道为那二百五前任留什么面子,在福尔泰上书房事件发生时,就该一并处置了事。 几日来,在朝堂上,他已经发作了福伦数次——就福伦那拍马溜须、得意洋洋的做派,连理由都不用费心去找。但就算如此,他心里还是觉得不痛快至极。 今日接到粘杆处的消息,说福尔泰说服永琪,要去溯芳斋送“信”。 乾隆怒极反笑:好嘛,朕正找不到由头好生收拾你,你倒自己送上门儿来了。 叫上皇后,带上吴书来,乾隆埋头赶到了溯芳斋。 刚进院子,就听到了福尔泰的咆哮。 瞧瞧,他听到了什么,挑唆嬷嬷阴奉阳违么?果然是福家惯会做的事儿。 “令妃娘娘说了”?在福家心里,令妃高过他这个皇帝是吧?难怪敢为了维护令妃与小燕子把他蒙在鼓里当猴儿耍。 其实福尔泰心底也许倒真没这些个意思,只是乾隆已经存了成见,又是抱着找茬的心而来,那当然是怎么听怎么不对了。 怒火中烧的乾隆爷忍不住怒斥一声,越门而入。 屋内众人显然对他的到来都没有心理准备,愣了一下后,“扑通”“扑通”跪倒一片。 乾隆看也不看脸色雪白的令妃和福尔泰一眼,径直走到主位坐下,面无表情地对两位嬷嬷道:“刘嬷嬷、王嬷嬷,你们先起吧。” 两位嬷嬷谢恩起身,垂首恭立一旁。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 乾隆将目光转到福尔泰身上。尽管对福尔泰不满日久,但乾隆还从没有仔细打量过他。眼下一看,倒确实是个眉清目秀、朝气蓬勃的英姿少年。 压下心底的厌恶,乾隆面无表情唤道:“福尔泰。” “臣在。”福尔泰微微抬头偷看了一眼,正对上他冷冽的目光,忙不迭错开眼神,战战兢兢地回道。 臣? 也罢。乾隆唇角微微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正好,反正他也不想与这一家子有多亲近。 只是,二百五前任啊,听见没,他们一个二个可都是自称“臣”啊,真是枉费你把他们视为与你无异的一番心意了。 “你今日为何进宫?”收起心中的感慨,乾隆状似不经意地问。 “臣……”福尔泰迟疑道:“臣进宫侍奉五阿哥笔墨。” “哼,倒是个尽责的。永琪都禁足景阳宫不用去上书房了,你还不忘进宫‘侍奉笔墨’。”冷笑一声,乾隆有些阴阳怪气地道:“只是,侍奉五阿哥,怎么侍奉到溯芳斋来了?” 福尔泰猛地一惊,正要坦白是来送信,转念却深感不妥——说是送信,必然会牵扯到给谁送信、送什么信的问题,那不就直接把紫薇捅到皇上跟前了。 不妥,大大不妥。 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弯,他小心翼翼地道:“臣奉五阿哥之命,来探望还珠格格。” “哦?”接过吴书来新送上的香茗,乾隆悠然地撇撇茶叶梗,道:“永琪那里人都死光了?让你一个伴读孤身到朕这后宫来探望还珠格格?” 乾隆不禁对福尔泰有些另眼相看。还真别说,这小子临场应变能力是有的,可惜火候奉欠,填了一个洞又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这话听着可有些不对味儿。 令妃心惊不已,在心底暗暗思量到底要不要帮尔泰圆几句。现在情况不明,但凡话里有丁点儿不对,那可就很容易把自己套进去。 福尔泰闻言心底也是大急,不由看向令妃,可令妃此刻正自顾衡量着呢,哪顾得上瞧他。求救不成的他只得积极开动脑筋、期期艾艾地道:“这……五阿哥不能亲自来看格格,知道臣与还珠格格相对熟悉,是以让臣代为走一趟,看看格格的近况。” “原来,身为伴读的你,不仅这般用心地侍奉五阿哥,还与还珠格格‘相对熟悉’啊。也算你本事。”乾隆似笑非笑,道:“只是,不知道,你是怎么与朕养在深宫的还珠格格‘熟悉’起来的呢?” 就算福尔泰再迟钝,也感受到乾隆话里话外的不善了。他急得满头大汗,正待解释,就听旁边不甘寂寞的小燕子不耐烦地道:“哎呀皇阿玛,这还有什么好问的,尔泰和永琪是好兄弟,他们那个什么焦离不开孟的,经常见面,自然就熟悉起来了嘛。我们可还在一起喝过酒呢!” 令妃恨不得扑上去堵住小燕子的嘴。平时也觉得没什么,可怎么什么事情一经她的口说出来,都让人觉得不对到心惊肉跳呢?! “原来你们还在一起喝过酒。”乾隆点点头,唇角微弯,不动声色地道:“朕还真想不到,在哪儿喝的呢?喝得可高兴!”、 这件事儿乾隆是知道的。可事发已久,又不是什么名誉的事儿,乾隆本以为就只能自己闷在心底生生暗气了,没想到这小燕子倒是个知心的,这会儿又翻了出来,得,他不追究追究,多对不起她啊,是吧? 小燕子一听来劲儿了,哪看得见令妃与福尔泰不停飞过来的眼色,道:“就在御花园里,有永琪、尔泰、我还有令……” 令妃实在忍不住了。 再不出手,这火都烧她身上了。 拉了小燕子一把,让她住口,令妃叩头道:“皇上,还珠格格生性活泼大方,刚进宫那会儿臣妾曾带着她游过御花园,偶遇五阿哥与尔泰,他们就这么结识了。平时,尔泰跟在五阿哥身边伺候,见过几次格格,在格格面前混了个眼熟,因此五阿哥才让尔泰帮着跑这一趟的。” 对令妃的忽然插嘴,乾隆没有阻止。 不是不气,而是懒得计较:都要下刀了,还不能允许人家挣扎挣扎? 待令妃一气儿说完了,乾隆放下杯子,盯着令妃不疾不徐地道:“魏氏,对小燕子、尔泰还有永琪的事儿,你倒知道得真清楚。” 皇后看看乾隆,再看看被一句话说得额头直冒汗的令妃,想了想,还是决定奉行“少说多看”的四字原则。 尽管心内觉得局势凶险不明,但令妃面上还是不急不躁,盈盈一拜,回道:“回皇上,还珠格格天真率直,五阿哥敦厚良善,尔泰也是个上进忠诚的,臣妾一直对这几个孩子喜欢得紧,平日里就关心得多了些,自然而然也就了解得多了些。” 扬扬眉,乾隆不以为然。这么说,倒是他不关心不了解这几个“好孩子”? 真不错啊令妃,给自己洗白的同时,还不忘给其他人——比如皇后,插上一刀。 皇后端着茶杯的手一顿,还是强自忍了下来。没见皇上今日摆足了找茬的架势啊,就让她省点儿力气好了。 “真难为你了。不仅要照顾小七和九儿,还要关心永琪与小燕子,连福尔泰都要了解一下,哦,朕倒是忘了,他和你可不是亲戚么,关心了解,倒也是人之常情。”乾隆笑吟吟地道,说到最后,却是话锋猛地一转,厉声喝道:“可是,这就是你关心的方式么?纵容一个格格、一个阿哥加一个奴才,光天化日之下,在御花园与人饮酒作乐?纵容一个成年阿哥和伴读称兄道弟,在朕的后宫来去自如?纵容一个小小伴读,高高在上地随意呵斥朕任命的教养嬷嬷?!” 令妃被斥责得哑口无言,知道今日这无妄之灾是受定了,便也不再辩解,磕头请罪道:“臣妾知罪。请皇上息怒。” 定定地盯着她许久,乾隆放缓语气,慢条斯理地道:“魏氏,前几日你不是报说胸闷气短、食不下咽么,怕就是因为操心过多吧。有些事儿啊,该放手的就放手,别拿自己的身子不当回事。这样吧,三个月,这三个月你就好好地在延禧宫调养调养,免得别人说朕不知道体恤人。” 令妃的脸立刻变得比纸片儿还白,却还是强忍着不甘,叩头谢恩。 皇后放下茶杯,面色一整,表情严肃,内心的小人却早已拊掌狂笑不已。 魏氏,皇上对你的体恤,感受到了吗?滋味如何啊?在你的关照下,我可被体恤不少回了,也该轮到你沐浴一下“圣恩”了。 小燕子是听不明白乾隆话里的意思,福尔泰却是懂得的。知道今日令妃是受自己连累,望向她,欲言又止、一脸不忍。 “福尔泰。”料理了令妃,乾隆开始今天的另一波重头戏。 福尔泰忙叩了一个头,回道:“臣在。” “你刚才跟嬷嬷么说的什么来着?朕没听得很清楚,再说一遍给朕听听。”乾隆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皱了皱眉。 貌似在他们身上花的时间太多了,茶都变温了。 一旁的吴书来见了他的神色,会意地为他送上一杯新茶。 刘嬷嬷、王嬷嬷唇角不觉都微微扬起。福尔泰啊福尔泰,你刚才不是很威风么,知道什么叫风水轮流转吗? 福尔泰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话,虽然不知道哪里不妥,却还是明白这是开始要清算自己了,一时间不觉有些犹豫。 “朕在问你话!”乾隆哪儿见得他如此,猛喝一声。 福尔泰被吓得浑身一僵,直觉回道:“臣,臣只是觉得还珠格格课程过重,请两位嬷嬷减轻一点强度。” “你觉得还珠格格课程过重?”乾隆眯了眯眼,道。 “是的。”看看尚一脸懵懂的小燕子,福尔泰心里泛起一阵心疼,情不自禁地道:“皇上,格格旧伤未愈,就算要学规矩,臣以为,也应该缓一缓在学。” “你以为?应该?”乾隆脸色阴沉,沉声问道:“你可知小燕子学规矩是朕下的旨意?两位嬷嬷也是奉了朕的旨意行事?” 福尔泰冷汗直冒,却还是挺直了背脊,道:“臣知道。两位嬷嬷说过,但臣觉得……” “你既知道是朕的旨意,还觉得‘应该缓一缓’?!”怒斥一声,乾隆打断他的话,喝道:“福尔泰,你是在质疑朕么!” “臣不敢质疑皇上。只是皇上,您对还珠格格一向恩宠有加,那么仁慈、那么宽容,就算格格私自出宫犯了宫规,您也已经罚过了,这学规矩一事,臣以为,可以不急在这一时,待格格创伤痊愈再学也不迟啊。” 他知道,若不能说服皇上,小燕子今日这般的痛苦就会一再重复。永琪和令妃娘娘都禁足了,他以后进宫的机会看样子也不多了,没有他们的帮衬,她一个人不是更加孤立无援? 想到小燕子可能被折磨得气息奄奄,他便痛苦万分,无法自已。为了小燕子,福尔泰决定豁出去了,哪怕皇上会为此恼怒了他,也必须“忠言逆耳”一番。 只可惜,他不知道,不知所谓、看不清时势的“忠言逆耳”,得到的往往是头破血流,比如以前的那拉氏。 “呵呵呵。”乾隆笑了,笑得屋内众人鸡皮疙瘩乱起:“福尔泰啊福尔泰,你的不敢质疑,就是拐着弯儿的骂朕不够仁慈不够宽容!你的不敢质疑,就是到现在还坚持朕让小燕子学规矩的决定应该‘缓一缓’!你真是不敢啊!” “皇上!”福尔泰大喊:“臣绝对没有忤逆皇上之意。皇上,因为您的命令,因为还珠格格对皇上的一腔爱戴与尊敬,她拖着病体将宫规背熟,她不是不想学规矩,臣也不是说皇上让她学规矩有何不妥,而是现在就让她不停地叩拜磕头,确是强她所难啊!您难道没看见吗,就仅仅是为了学习一个叩拜礼,她应付得多么憔悴,多么狼狈!皇上,臣看到还珠格格若此,都感到心疼,您那么疼她爱她,难道不心疼吗?” “放肆!”乾隆猛地将手中的茶杯向福尔泰扔过去,滚烫的茶水浇了他一头一脸:“朕的女儿,皇家的格格,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狗奴才心疼!你有什么资格说‘心疼’!” “皇阿玛!”小燕子尖叫一声,扑到福尔泰身前,忙不迭地帮他拍下脑门上的茶叶、擦拭肩头的水渍。 福尔泰感动不已,望向手忙脚乱的小燕子,更坚定了要帮他到底的决心。 乾隆冷眼看着小燕子的动作,心底厌恶更甚。 还有没有一点男女大妨。 如此做派,连平民百姓家的闺女儿都赶不上,那二百五前任怎么就一直毫不怀疑地认为这就是天家血脉,还乐呵呵地“天真率直”赞个不停。 小燕子帮福尔泰草草收拾了下,转身面对乾隆道:“皇阿玛!您怎么能这么对尔泰,他只是帮我而已啊。您不知道,为了背宫规,我嗓子都哑了,今天还连着磕了一两个时辰的头,因为您说过要我学规矩,只要您高兴,我什么都愿意做。可是,那个刘嬷嬷,不管我怎么磕头她都不满意,她分明就是为难我啊!您不分那个青红什么白,反而责怪为我出头的尔泰,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是非不分了!” 一番话说下来,小燕子已经眼泪汪汪。若被那二百五前任看到了,估计又是一番感动一番自责。可惜啊,正版永琪牌乾隆爷,知道真假格格真相的永琪牌乾隆爷,心底哪儿还升得起半分怜惜,只恨不得嬷嬷虐得再狠点。 被气乐的乾隆笑道:“好好好,没有将就你、维护你,朕就变成是非不分了。朕今日还就是非不分给你看!” 阴冷地眼神紧盯着福尔泰,乾隆高声喝道:“来人,福尔泰御前失仪、尊卑不分,免去五阿哥伴读,现在,给朕拖出去打五十大板,打完了没死就扔出宫去,未经传召,此生不得踏入宫门半步。” 门外呼啦啦进来一堆侍卫,拖起福尔泰就走。 令妃大急,只是她现在已属自身难保,半句话不敢多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人被拖走。 侠女小燕子倒是想阻止,但还没动身,就听乾隆道:“刘嬷嬷、王嬷嬷,还不快将还珠格格请回内室!” 两位嬷嬷闻声而动,轻轻松松地擒住了小燕子,和几个宫女一起,将小燕子强行扭送回内室。 听得小燕子不断大声呼喊责备,乾隆眼色一暗,真想再给她来五十大板打死作数,但转念一想觉得这样未免太过便宜,恨恨地吩咐了一声“堵嘴”作罢。 小燕子被迫偃旗息鼓了。 福尔泰的板子很快打完了。 也不去管到底打死没有,觉得心底的恶气总算出了一小口的乾隆,带着从始至终一言未发的那拉氏扬长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还珠之荣纯亲王的吐血之旅》正文 27.商量与决定 令妃禁足、福尔泰被打的消息在宫内宫外引起了轩然大波。也许是福家和令妃做人太过失败,看戏的明显多过担心的。 双股被打的鲜血淋漓的福尔泰被接回福家后,福家上下震惊无比。看着小儿子气息奄奄的样子,福晋心疼万分,忙不迭派人去请大夫。待清理好伤口,得到消息的福伦与福尔康也已匆匆赶回大学士府。 “尔泰,到底怎么回事儿?你不过是进宫将消息递给五阿哥,怎会被打成这样?!”福尔康凑近床边,急急问道。 福尔泰惊魂未定,强忍着疼痛简单叙述了一下事情经过。 “糊涂!”福伦一拍桌子,斥道:“我早就告诉过你们,皇后与令妃娘娘之间的争斗就差摆上台面了,现在又加上真假格格的事儿,如此非常时期,在宫内的一举一动更要万分注意!平日里跟着五阿哥也就罢了,至少有个名头,你竟然还敢一个人贸然闯去溯芳斋。皇宫内院,最忌讳的是什么,最易被人诟病的是什么,还要我跟你说?尔泰,你怎么能这么糊涂!” “我……”尔泰张口就要反驳,最后却只是委委屈屈地道:“以前也不是没去过嘛,哪知道这次皇上会这么生气。何况,又不是我一个人去,半道上还碰到了令妃娘娘。” “你啊你,你叫我怎么说你!”福伦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令妃娘娘,有些事儿被人拿捏说嘴,就是令妃娘娘都保不住你!你倒好,被皇上当场撞破,拖累了令妃娘娘不说,居然还因为小燕子跟皇上顶撞起来。小燕子学规矩,怎么都是皇上的家事,也是你能参合的?你嫌命太长是不是?” 福晋在一旁不禁插言道:“老爷,你也不要再责怪孩子了,他与还珠格格性情相投,碰到格格受了委屈,难道能袖手旁观。再说了,皇上现在是在气头上,以他对格格的宠爱,等他气消了,自然会明白尔泰的一腔好意。” 福伦冷笑一声,满腹心事地道:“格格?小燕子是个什么格格?最近不顺心的事儿接连发生,我现在真担心,真假格格的事儿,是不是捅漏了。” 三人闻言俱是大惊失色。 福尔康不可置信地道:“阿玛,这不可能。这件事就只有我们及五阿哥知晓,连令妃娘娘那边儿都没告诉,哪里会泄露出去。” 紫薇?紫薇比他们更关心小燕子,都肯为小燕子远走天涯了,又怎么会出卖他们。 福伦摇头,皱眉叹道:“怎么不会。你们想想,对小燕子,皇上以前是千般宠爱万般迁就,如今呢?禁足、打板子、学规矩,哪一样顾了她的面子?对令妃娘娘,对五阿哥,皇上从来都是青眼有加,眼下呢?两人都被禁足,五阿哥还被罚抄宫规孝经,这不是明摆着说五阿哥不孝?再说咱们福家,以前在皇上跟前虽说不是最得重用,可也饱受赞赏,何曾像近日这样,被皇上连番斥责,尔泰更被打成这样!这一切的转变,来得如此突然,怎会没有原因在。” 福尔康陷入沉思,始终不能接受福伦的结论:“可是,也不能说就是因为真假格格的事儿啊。这件事那么隐秘,我还是觉得不太可能。再说了,混淆皇室血脉,那是死罪啊,若真有人把此事捅到皇上跟前,皇上又岂会放过小燕子!” “也许,”福伦沉吟片刻,道:“也许皇上,是在等确凿证据吧。其实,从紫薇离开开始,我就一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福尔康瞠大双眼,后退两步:“你是说紫薇?!不,不可能!她那么善良宽容,那么高贵贤淑,她不会做出这种事!” 看着福尔康震惊的样子,一直未开口的福晋叹道:“尔康,你对紫薇的心思我们都知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只是,我觉得老爷说得也许是真的。虽然紫薇看上去一副文弱纤细的摸样,但自从那天花园的事情过后,我就觉得,那姑娘暗地里是个有骨气有主见的。” “我不相信!”福尔康激动地喊道:“她与小燕子的姐妹情那么真挚那么浓烈,你们也深受感动不是吗?怎么可以怀疑她!” “哥。”福尔泰阴着脸,沉痛地道:“你不要感情用事。人心隔肚皮,她对小燕子到底怎样,只有她自己知道。阿玛说得对,如果不是因为真假格格的事,小燕子、五阿哥、令妃娘娘还有阿玛、我,怎么会频频被皇上挑刺?” “正是如此。”福伦点头,不忍地看着他道:“尔康,你自己想想,若你是紫薇,你能不能对小燕子那般宽容?也许,我们所有人都被紫薇骗了。说不定她从一开始就在等待机会,另谋他路。要不然,她们两个孤女,如何能销声匿迹得那么彻底,倾我福家和五阿哥全力,也不能找出她们的去向。” 福尔康颓然地坐到凳子上。 福伦的问题,让他无言以对。 尽管他心内万分不愿意相信最近发生的事情真的与真假格格有关、与紫薇有关,但理智告诉他,这极可能是真的。 福晋拍拍他的肩,无言地走到福伦下首坐下。 “阿玛,如果事情真如你所猜测的那样,那该怎么办?小燕子岂不是很危险?”见屋内沉寂下来,福尔泰不由急道。 “小燕子!你现在还念着那个小燕子!若不是她,你岂会被打成这样!若不是她,我们岂会陷入这样的境地!”福伦瞪他一眼,怒道。 “阿玛!”福尔泰不满地道:“快想想办法吧!” 顿了顿,他又接道:“现在已经不是小燕子一个人的事儿了!我们、五阿哥,还有令妃娘娘,哪一个能从中脱身?还是早点做好准备好。” 福伦沉吟片刻,道:“为今之计,只有抢占先机了。” “抢占先机?”福晋疑惑地看着他,片刻后恍然道:“你是说让小燕子向皇上坦白?” “不可!”尔泰惊呼道:“皇上如今对小燕子那般挑剔,这不是让她去送死!” 福尔康倒是回过神来,对小燕子他一向好感甚少,抛开她的安危不谈,这不失为破除当前困局的一条好出路。 点点头,福尔康赞同道:“阿玛说得对,一切因小燕子而起,在真相可能已经暴露的情况下,主动坦白,的确是将我们各方的损害降低到最低程度的唯一办法。” “你们!”福尔泰怒道:“你们怎么能这样!” “那要怎样?”福伦反问道:“难道要我们陪着她坐以待毙?” “尔泰。”福晋道:“小燕子也许确是个难得的好姑娘,可是,她冒认格格、欺君罔上是事实,就算有再多苦衷,也要看皇上认不认。何况,我们也不是说丢下她不管。你想想,从目前的局势看,皇上知道真相的可能性相当大,她主动坦白,一来或许可以在皇上面前博个从宽处理,二来也利于我们从中斡旋,不是吗?” “可是……” 福尔泰还要辩驳,福伦却是已经做下了决定:“好了尔泰,在无法找到紫薇的情况下,让小燕子冒一点风险,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除非你能找到更好的法子,不然,就这样定了。” 事情就这样一锤定音了。 为了避免福尔泰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福伦、福晋、福尔康三人商定,福尔康与福晋第二天早早进宫,福尔康负责说服五阿哥,福晋则与令妃通好气。 福尔泰?在家好好养伤吧。 第二天一大早,福晋与福尔康依照原定计划行动。当然,注定杯具的福家一众,照样不知道他们的活动轨迹,早已被粘杆处一五一十地上报乾隆。 景阳宫。 福尔康将福伦的分析一一细数给永琪。永琪大惊失色,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这怎么可能?!” “我们也不愿意相信!”福尔康满脸痛苦:“可是,只有这样,才可能解释最近发生的一切。” “不,不。”永琪垂死挣扎道:“这只是你们的猜测,完全做不得准的。我不同意,我绝对不同意此刻把真假格格的事情摊开来。” “永琪!”福尔康情真意切地喊道:“你以为我们想吗?你知道当我知道这一切可能和紫薇有关的时候,我有多么痛苦,多么失望吗?但事实如此,你也看到皇上的态度了,若他真如我们所推断的早已知道真相暗暗在收集证据的话,等他主动揭开的那一天,一切都晚了!” 永琪犹豫了。 皇阿玛最近的态度真的有些反常,被尔康这么一说,他也忍不住开始怀疑。 见永琪有被说动的迹象,福尔康再接再厉道:“现在小燕子坦白,也许还有一线生机。”沉吟片刻,他压低了声音道:“何况,你对小燕子的心意,也只有在真相揭开、让小燕子与紫薇各归各位后,才能谈及。” 永琪惊疑不定地看向福尔康。 福尔康苦涩一笑:“很奇怪我怎么知道?因为我对紫薇也是一样的。那种冥冥中的缘分,那种情不自禁地痴迷,我并不陌生。” 只是,我的紫薇,她是那么绝情。 拍拍永琪的肩膀,垂下眼睫,他叹了一口气道:“永琪,情势若此,你应该知道,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 为了小燕子,也为了我们自己。 永琪喟然一叹:“尔康,我很不想被你说服,这样对小燕子来说是九死一生。可是……” “别可是了。”福尔泰拍拍永琪的肩膀,道:“九死,至少还有一生。就算没有紫薇在,但现在有你,有令妃娘娘,有阿玛和我们,虽说不能完全保证能救下小燕子的性命,但至少还是有希望的。如果我们不掌握主动权,那小燕子到时候绝对是十死无生。” 提到紫薇,永琪迟疑道:“也许,可以再等一等,抓紧时间找到紫薇再说。” 摇摇头,福尔康道:“如果能找到,你觉得以你和福家的实力,这么些天过去了会没有一点讯息?虽然紫薇留书说是要成全小燕子才走,可自从她离开那天起,我就一直在想,她为什么非走不可。明明,认父一事并非没有转机,不是吗?一直到昨天,我才明白。永琪,不得不说,小燕子、你、我,我们所有人都欠她太多太多。” 永琪默然。他何尝不知自己对紫薇的亏欠。只是,他对小燕子早已无法割舍,所以明知道她不可能那般释然,却始终选择漠视。 “在围场、在□□现场、在学士府,她对我们寄予了那么多的希望,可是,我们都为了保护那些必须保护的人,辜负了她的期望。她的善良,她的宽容,被我们一次又一次利用。你知道吗,知道真相可能因她而被皇上掌握,虽然惶恐、虽然悲伤、虽然失望,但我并不怪她。”福尔康的目光有些迷离,好像透过眼前的空气,看见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人。 永琪看着福尔康痴迷的目光,不禁想到小燕子,心中百感杂陈。 他能够理解紫薇的不甘与挣扎,能够理解福尔康的哀伤与无奈,却无法不怨紫薇、不怪紫薇。 正像紫薇曾说过的那样,如果不是她的托付,也许天真活泼的小燕子仍旧在宫外拮据却自在的活着,哪里用得着像现在这样因为头上悬着欺君之罪这把利剑而时刻担心脑袋不保。 “所以,我们的希望已经不能再寄托在紫薇身上了。我们,也没有多少时间了。永琪,小燕子赌不起,令妃娘娘赌不起,你,也同样赌不起。”福尔康总结道,言辞恳切。 永琪定定地凝视着他。 是啊,他们都赌不起。 小燕子,对不起。 我是多么不想你冒险,可是——我们都赌不起。 福晋尽量简洁地告诉了令妃事情的经过。 令妃当即砸了手上的杯子,狠狠地盯着她:“你说什么?” 福晋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惧,道:“小燕子是假格格。” “你们早知道这件事儿?”令妃扭着帕子,咬牙问道。 福晋点点头,不敢言语。 “你们是怎么想的!”令妃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低声呵斥道:“混淆皇家血脉,多大的事儿,你们说瞒就瞒!那你现在又来告诉我干什么!” 福晋从没见令妃发过这么大的火,一时僵在当场,半晌才呐呐道:“我家老爷说,为今之计,只有让小燕子主动坦白,争取皇上从轻发落。” 这福伦现在倒是明白了,早干嘛去了!令妃停下脚步,看也不看福晋一眼,目光直直地落向窗外。 可笑至极!她令妃真是瞎了眼,竟然为了一个假格格,落到被皇上禁足的地步。 小燕子,你真是骗得我好苦! 福家,你们真是瞒得我好苦! 还有永琪,难怪,难怪会对小燕子暗生情愫,可笑她还为此伤神不已。 “娘娘?”见令妃久久不语,福晋小心翼翼地唤道。 “好了。”令妃瞥她一眼,漠然道:“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福大学士,此事宜早不宜迟。与五阿哥通个气,商量好时间,再知会我吧。” 再气又如何。 如今,她是下不了这条船了。 不过,也别想她会为了他们冲锋陷阵。皇上如今八成已经知道真相,她能把自己摘干净就不错了。 福家、景阳宫、延禧宫三家就小燕子坦白的事情,初步达成了共识。 溯芳斋?这从来就不是问题。 通过福家居中串联,一众人很快决定就在当日下午实施行动。通知、劝说小燕子的任务,交给了永琪。 既已决定破釜沉舟,永琪哪还顾得上自己尚在禁足,草草用过午膳,便带着小路子赶到了溯芳斋。 小燕子怕死,心底也的确没有要霸占紫薇身份、地位乃至父亲的想法,听永琪将局势细细分析一番,又得了他们会努力保护她的保证,便拖着尚不算利索的身体,和永琪一道赶往养心殿,在殿外与令妃、福家四人汇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还珠之荣纯亲王的吐血之旅》正文 28.进宫与自首 乾隆这会儿在干什么? 四个字:守株待兔。 自昨儿下午粘杆处的密折送来后,他就知道这一干人打的什么主意了。 “抢占先机”?想得倒美。 很快,一道密旨,紫薇就被悄悄地送到了坤宁宫。 那拉氏乍一见紫薇,惊愕无比。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乾隆不知又到哪儿惹下了风流债——更过分的,还不明不白的就把人带进了宫。 面色当场青青白白不断变化的她,不禁暗暗怀疑他这段日子的改变,是不是就是为了抛出现在这个大雷。 强自压下去找乾隆“沟通沟通”的冲动,那拉氏面无表情地吩咐绿茹将紫薇安置在西暖阁,一个人端坐在正殿中等着乾隆。 乾隆很快就来了,他知道必须给她一个解释。 事关皇室私隐,他曾严命秘密行事。经手此事的人都受过敲打,也并不知道紫薇的身份来历,虽然心中不免猜测,但还没那胆子说嘴。 那拉氏僵着一张脸给他请完安,便兀自立在一旁不再言语。 一见那拉氏的脸色,乾隆就知道她大概是有所误会。将殿内伺候的人连容嬷嬷在内都遣了出去,他走到主位坐下,叹了口气,语带萧索地唤道:“景娴。” “皇上有何吩咐。”那拉氏硬邦邦地道。 皱着眉,他继续叹气,道:“我知道今日之事给你冲击甚大。但朕要告诉你,夏紫薇与朕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关系。如无意外,她其实应该是朕的女儿!” 打定了主意面瘫抗议的那拉氏再也绷不住了,瞪圆了眼睛望向他,惊呼道:“什么!您的女儿?这刚来了一个小燕子,怎么又跑出来一个夏紫薇!” 皇上诶,您还不如不解释。刚开始以为她与您有那么一腿,可没想到原来您招惹的是她娘。您到底在外边留了多少沧海遗珠啊? “这个……”那拉氏明显没有完全完成向腹黑的进化,脸上的表情轻易地泄露了她心底的想法,看得乾隆不禁暗暗咬牙,在心底又鞭笞了一顿二百五前任后,难忍郁闷,言简意赅地解释道:“其实,夏紫薇才是夏雨荷的女儿。” 那拉氏顿时被雷得摇摇欲坠。 原来真被她说中了。好嘛,她算是知道那小燕子为何对她如此排斥了。 “唉。”乾隆再叹了口气,语气无限感慨:“还是景娴你当日说得对啊。我真是后悔,当初怎么就那么冲动。” 那拉氏撇撇唇,还不是你美好的“令”妃撺掇的呗。现在知道后悔了?晚了!活……那个该。 心里的小人幸灾乐祸不已,连她都觉得有失厚道。于是连忙换上气愤加担忧的表情,关心道:“皇上,那这事儿?” “此事目前还在秘密调查。不过,”乾隆收起那副做作的忧郁表情,眯了眯眼,冷笑道:“如果消息没错的话,那些人估计要坐不住了。我倒是要看看,还能跳出哪些牛鬼蛇神,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乾隆脸上毫不掩饰的杀气,让那拉氏唇角微扬。 对嘛,这才是皇上您呐。 装什么忧郁小生,怪吓人的。 乾隆起身,将默然不语的那拉氏拥入怀中,把头埋在她肩上,闷闷地道:“景娴你就陪着朕,好好地欣赏这场大戏吧。” 看着乾隆难掩疲惫的样子,那拉氏心底不禁有些心疼。、 这个男人,是彻底地被伤了心啊。 虽然不知道到底有哪些人参合进了这事儿,但大抵都是那些与溯芳斋走得近的,福家?永琪?还是令妃? 哪一个不是他重视、信任的? 本就不满乾隆对这他们的过分宠爱和放纵,如今他们又可能背叛他的信任卷入这欺君大罪,那拉氏对这些人的厌恶顿时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乾隆没有去见紫薇,只是在坤宁宫用了晚膳就回养心殿了。 知道紫薇的身份后,那拉氏心情复杂,却还是亲自去看了她。送去了几套素净的衣裳和两副银头面,宽慰了几句,她也便回去了。 看着皇后送来的东西,紫薇不禁湿了眼眶。 五阿哥、福家人一直都说皇后气量狭小、不近人情。进宫这一路,她都在忐忑,不知道会面对怎样的刁难。 眼下呢,“不近人情”的皇后不仅没有为难她,还送来礼物,连她身在孝期都考虑到了。在福家住了那么久,可曾有一个人想起过她尚有母孝?! 到底,是谁“不近人情”。 且说令妃、永琪、小燕子还有福家三人在养心殿外求见。殿内,早已等候多时的乾隆与那拉氏对视一眼,相顾冷笑,让伺立一旁的紫薇暂避到屏风后。 待紫薇坐定,乾隆对一旁的吴书来使了个眼色。已经看出些许端倪的吴书来强忍着震惊,出门宣召。 乾隆沉着脸,不给眼前这战战兢兢强作镇定的几个人任何说话的机会,慢条斯理却响鼓重锤般抢先开口:“小燕子,永琪,魏氏,朕如果没记错,你们一个个都在禁足中吧。” 令妃正待回话,乾隆却又接着道:“不过来了也好,倒省了朕不少功夫。朕,本来就打算宣你们过来见一个人的。” 除了小燕子,其余几人均是一脸惊疑不定,不由面面相觑,冷汗直冒。 看着他们精彩的表情和默契的眼神交流,乾隆冷哼一声,道:“紫薇,出来吧。” 紫薇镇定了一下心神,款款走出,丝毫不理会小燕子几人或惊喜、或失望、或厌恶、或恐惧的表情,对乾隆盈盈拜倒:“民女夏紫薇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 “起吧。”乾隆点点头,面无表情地道:“紫薇,你且看看,这几个人可认识。” “谢皇上。”端端正正地叩了一个头,紫薇起身,目光一一扫过在场众人,回身敛眉对乾隆道:“回皇上,除了这位娘娘,其余人紫薇都见过,都认得。” 从紫薇出来,永琪、福家就知道,事情怕是比他们预想的还要糟,不由心下大急。 听到紫薇的话后,令妃倒是稍稍松了口气。她知道,平日里她与永琪、福家还有小燕子走得太近,要把自己完全摘出去怕是不易,但至少可以在她也是刚得知真相的事实上做文章。 看到紫薇,小燕子高兴的同时,心里却又涌起三分埋怨、三分失落。从永琪那儿得知她离开福家杳无音讯,她担心无比,此刻见她平安无事,自是松了一口气。但她以这种方式出现,就算迟钝如她小燕子,也知道她应是已把事情告诉了皇阿玛——怎么可以这样,她又不是不把爹还给她,为什么她要背着他们做这些?好在永琪说了会保护她,不然,她说不定就真的变成死燕子了。 紫薇来了。 皇阿玛、哥哥、格格的位置还有皇宫里一切的一切,都要还给她了。爹没有了,美食没有了,动一动嘴就有大把人伺候的日子没有了。她本来还想多享受几天的,就几天,都等不及。 紫薇她也太小气了。 紫薇的落落大方,让乾隆暗暗点了点头,转向令妃等人道:“你们呢?可认识她?” 埋怨归埋怨,见到紫薇,小燕子终是高兴的,又想到今日本就是要来坦白,便一马当先,点头道:“认识认识。我跟紫薇是跪过天地拜过把子的,她是我妹妹,我是她姐姐,怎么会不认识。” 紫薇柳眉微蹙,正要开口,就见令妃抢先一步,上前跪倒在乾隆跟前,婉转回道:“这位想必就是紫薇姑娘了。小燕子与臣妾等今日过来,正是为了紫薇姑娘的事向皇上请罪。” “哦。”乾隆眉稍一挑,道:“请罪?你们一个宫妃、一个阿哥、一个格格,再加上大学士一家三口,一起来请罪,这倒是有意思。你们,是怎么走到一块儿的,朕真是好奇。” 令妃悚然一惊,忙伏地告罪道:“回皇上,福伦福晋今日进宫,臣妾从她口中得知了还珠格格与紫薇姑娘的事儿,震惊无比,当下就派人向五阿哥与还珠格格求证。得知真相后,臣妾深感不安,认为应该立刻禀告皇上。恰好格格、福大人、五阿哥等处传来话中也有此意,考虑到大家在场,方便将事情前前后后说透彻,这才一起过来的。” “福伦传话给你?”乾隆似笑非笑,轻声问道。 令妃一僵,旋即回道:“皇上恕罪,是臣妾没有说清楚。福晋将此事告知臣妾的时候,就透露了福大人下午面见皇上呈报实情的打算。” 算你转的快。 不过,这只是前奏而已,乾隆也不在意,话锋一转,道:“那你们又自认何罪呢?难不成,紫薇说的是真的?” 令妃略一迟疑,道:“臣妾不知道紫薇姑娘说的是什么,但臣妾与他们来向皇上请罪,确是与紫薇姑娘有关。只是此事因还珠格格而起,其中关节臣妾知道得也不是很清楚,不如请格格来说明,皇上您看如何?” 果然是个惯会推脱谋算的。 可让小燕子说,你就赖得掉?当初口口声声小燕子与他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哄得二百五前任心花怒放顺势就认下个西贝货来,还说皇后威胁恐吓你们。现下倒知道怕了? 也许明面上朕不能拿你如何,但别以为就没法治你! 乾隆心内冷笑,面上却是顺水推舟,向小燕子问道:“那好,小燕子你说。” 小燕子看看令妃,再看看紫薇,最后看看乾隆,叩头道:“皇阿玛,小燕子做了错事儿,很大很大的错事儿。但我不是故意的,我给您叩头,您是天底下最最伟大的皇上,请您原谅我吧。” 乾隆忍住揉额角的冲动。这算什么?废话连篇,不见一句重点。受不了的乾隆决定单刀直入:“好了,小燕子。朕只问你,你与紫薇,谁才是济南夏雨荷的女儿?” “我们……”乾隆阴沉的脸色和语气中的不耐,让小燕子心生警觉。若说紫薇是,那自己免不得要受惩罚,若说自己才是,她还没那么厚脸皮。偷瞧紫薇一眼,小燕子想起结拜当日紫薇说过的话,鬼使神差地道:“我们都是夏雨荷的女儿。 紫薇一震,不禁望向小燕子,觉得今日之后,定要对她刮目相看。 埋着头的令妃、永琪及福家三人,闻言不觉唇角未动,浮起一抹浅笑。 “对,我们都是夏雨荷的女儿!”话一出口,小燕子好像忽然理直气壮起来,道:“夏雨荷是紫薇的娘,我跟紫薇结拜过,她的娘就是我的娘。所以,皇阿玛,我们都是夏雨荷的女儿!” 皇后看了乾隆一眼,见他抿紧了双唇,知晓是在强忍怒气,不觉接口道:“放肆!皇上的意思明明白白,问得是你与紫薇谁才是真正的皇家血脉。莫要在这里混淆视线!” “你才放肆!明明是皇阿玛在问话,关你什么事!”上次令妃插嘴受到乾隆斥责,小燕子印象极其深刻,此刻见一向与自己针尖对麦芒的皇后如此,便仿佛抓到她的小辫子一样迫不及待地喝道。 “你!”那拉氏语塞,气闷不已,偏偏还无法反驳。 小燕子更加得意了,邀功似地看向乾隆。 乾隆安抚地看了皇后一眼,脸一马,怒喝道:“小燕子,皇后是朕的嫡妻,你的……”将“嫡母”二字咽了下去,乾隆脸色更加阴沉,继续道:“这大清朝的国母,是你呵斥得的?朕都没开口,你倒先喘上了!” “皇阿玛……”小燕子被吼得瑟缩了一下,委委屈屈的喊道。 她不知道自己哪儿错了,为什么同样的事,仙子般的令妃娘娘做了要被骂,皇后做了皇阿玛却要维护。 “回答皇后的话!你与紫薇,到底谁是真正的皇家血脉?!”乾隆不为所动,斥道。 “皇家血脉?”小燕子大眼睛咕噜噜转动,知道这个问题无法回避,只好呐呐道:“是说皇阿玛您的亲身女儿么?是紫薇。紫薇才是您的亲身女儿。” 说完,便竹筒倒豆子一样,从认识紫薇、接受托付到围场被射,带伤入宫,从被错认时的一念之差到知晓假冒格格要砍头时的情非得已,小燕子越说越伤心,越说越委屈,到最后简直是眼泪涟涟了:“皇阿玛,” “你的意思是,你假冒格格,倒是我们逼的了?”危险地眯起双眼,乾隆咬牙问道。 小燕子摇摇头:“不是的。我知道是我的错,是我被皇阿玛的慈爱感动了,糊涂了,就想着过几天格格的瘾。到后来,骑到老虎身上就下来不了了!皇阿玛,我知道,没有马上告诉您紫薇才是您的亲身女儿,您一定很生气,可是请您相信我,我绝对没有要一直瞒着你的意思!我本来就打算把格格、把您还给紫薇的,不信,你问紫薇!” 说完,转身面向紫薇,哭道:“紫薇,你告诉皇阿玛,告诉皇阿玛我说的都是真的!” 紫薇犹豫了一下,还是福了福身,对乾隆道:“皇上,格格确是跟紫薇说过,要将一切还给紫薇。” 乾隆看了眼一脸平静的紫薇,觉得她未免过于良善。对她的话不置可否,他只阴森森地问小燕子道:“小燕子,这么说你承认冒充皇家血脉了?” 小燕子被乾隆的表情和语气吓到了,一时愣住不语。 旁边的永琪忍不住接话喊道:“皇阿玛,小燕子的确有错,可他情非得已!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都备受煎熬、百般痛苦,最后还是敌不过自己的良心,决定向皇阿玛坦白!请皇阿玛您原谅她吧。” “永琪,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乾隆强忍着一脚踢上去的冲动,怒问。 备受煎熬?她的备受煎熬就是不避男女、光天化日之下饮酒作乐?她的备受煎熬就是在半夜爬墙、顶撞皇后、聚众赌博? 敌不过自己的良心来坦白?若不是粘杆处的密折现在就放在御案上他恐怕还真要感慨两句。 可惜啊,永琪,再怎么舌灿莲花都敌不过事实摆在眼前。 “皇阿玛,永琪字字肺腑,句句属实。请你看在小燕子给您带来那么多欢乐的面儿上,原谅她的无心之过吧!何况,现在紫薇也平安入宫,她们两个,都在您跟前尽孝,不是更好吗?”永琪抬头,晶亮地眼神期待地看着他,恳切道。 “无心之过?”乾隆嗤笑一声,看着一脸认真的永琪,不明白他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混淆皇室血脉,欺君,那一条算得上是无心之过? 还两个人一起尽孝?小燕子一个街头混子,她也配! 永琪啊永琪,你还真敢说!就算你要自降身份,也别拉着咱们一起!你就不怕半夜里我爱新觉罗家的祖宗从皇陵里爬起来找你算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还珠之荣纯亲王的吐血之旅》正文 29.爆发与失算 “皇上,五阿哥说得极是。”见乾隆默然不语,福伦不由膝行两步,上前道:“还——还珠格格虽然的确不是您的女儿,但她也的确不是有意欺瞒皇上的。她与夏姑娘本是结拜姐妹,感情深厚,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实在是世事弄人、阴差阳错。皇上,您看在她给您带来夏家消息的面儿上,宽恕格格吧。” 福伦说出这番话,实在是有些迫于无奈了。他何尝不知,这个时候为小燕子说情,那是十有八九要撞到皇上枪口上的,可如今,经过紫薇的事后,福家要平安度过此劫,恐怕只能靠与永琪、令妃等联合保住小燕子这一条路了。 毕竟,正如尔康所言,一切因小燕子而起。作为“主犯”的小燕子“从轻”,其余人等自然也不会严惩。 乾隆面无表情地看着福伦,待他说完,才不阴不阳地道:“福伦,谁准你插话的?” 福伦闻言惶恐不已,忙不迭叩头请罪。 不理会面色惨白的福伦,乾隆转向永琪,语气与表情都够平静:“永琪,既然你要说话,那朕问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小燕子是假格格?” 永琪期待的表情瞬间凝结,心底隐隐升起不祥的预感。他知道,乾隆既然如此问,怕是已知悉经过,也存了心要追究。 看着愣在当场的永琪,乾隆心底冷笑不已,扬高了声音问道:“永琪,朕在问你。” 永琪回过神,略一思索,毅然叩头请罪道:“请皇阿玛恕罪。儿臣此前确是已经知晓小燕子并非真正的皇家血脉。” 紫薇明显已经“背叛”他们。何况,就算他此刻打死不认,皇阿玛估计也不会相信,不如坦诚以待,以情动人、以诚动人。 看着永琪那副坦荡慷慨的作派,乾隆暗暗咬牙,恨道:“小燕子罪犯欺君,混淆皇室血脉,你既已知晓,为何不立刻上报?” “皇阿玛,您也说过,小燕子天真率直。进宫以来,一言一行,无不显示了她的毫无心机、率真无伪,为这死气——为宫里带来了那么多新鲜与活力。”永琪差点就顺嘴说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好在及时醒悟,收住了话,缓口气继续道:“儿臣实在无法相信,她会做出那些事儿来。当儿臣怀着疑惑与惶恐见过紫薇后,被紫薇的才气、宽容还有她与小燕子浓烈的姐妹情深深打动。皇阿玛,小燕子与紫薇,她们都是那么美好,那么善良,儿臣实在不忍心让她们任何一个人因此事受到伤害,更不忍让皇阿玛受到伤害!是以,儿臣才暂时将此事瞒下来,以期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求得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永琪情真意切的一番话,让乾隆心头怒火越烧越旺,到最后简直是浑身颤抖,拍案而起,怒斥道:“好一个‘毫无心机、率真无伪’!好一个‘新鲜与活力’?!什么‘死气’,你想说这宫里‘死气沉沉’是不是?说这宫里束缚压抑了你是不是?一个冒认皇家格格的女混子,一个连基本的礼义廉耻都缺乏的女混子,屡犯宫规、不遵礼法、行为失度,竟然让你觉得‘新鲜与活力’?!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满屋子人被乾隆忽然爆发的脾气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就连那拉氏都不自在地调整了一下坐姿。 处在火山口的永琪更是战战兢兢,连连叩头请罪。 乾隆哪儿看得进眼,继续喷发:“小燕子善良美好?善良美好会将错就错、顺水推舟、心安理得地冒充皇家格格?祭天之前,朕是不是与她确认过?哪怕是祭天之后,那么多时间,什么时候她不能说清楚?!难道朕就是非不分到会随便砍她头的地步?!” 停下来换了口气,见永琪张口欲言,他毫不留情地打断道:“别跟朕说什么今日是她受不了良心的谴责来坦白,要不要朕把人喊进来重复一下午后你与她在溯芳斋的对话?!” 除了皇后,其余人均是大惊失色。 皇上原来早就在溯芳斋安了钉子么 难怪每次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会知道得那么清楚。 那,此事皇上是什么时候知晓或者是怀疑的?对他们在真假格格一事中的所作所为又知道多少? 福家三人顿时汗湿背脊。 令妃却是暗暗松了口气。如果真如她所想,皇上早就获悉此事并派人暗查,那他定也知晓她是今日才明白真相。 这样就好。只要皇上心里明白她并非有心欺君,就足够了。就怕皇后落井下石,抓住不放,她也有把握化解。更甚者,若操作得当,皇后的落井下石会成为一次机会也说不定。 不理众人各异的反应,乾隆继续骂道:“你不忍心伤害紫薇?逼她一个女子非得留在非亲非故的福家就是你的‘不忍心’?你可曾关心过她在福家过得如何,可否委屈?!你不忍心伤害朕?任一个街头混子将朕玩弄于鼓掌就是你的‘不忍心’?你可曾关心过皇家颜面,关心过朕的脸面?!好一个‘不忍心’!你的‘不忍心’只是对小燕子吧,你的亲手足、你的皇阿玛、你身为皇五子的责任,怕是从来都没入你的眼吧!” 永琪! 乾隆恨不得上去踢他一脚。你也配叫“永琪”!你这个二百五,缺心缺肝缺脑仁儿,简直是侮辱了“爱新觉罗”这个姓!简直是玷污了“永琪”这个名! 你和那个二百五前任,真不愧为天生天养的 “父子”! “皇上……”看着他怒火攻心、气息难平的样子,皇后不觉有些担心。 乾隆恍若未闻,再接再厉。从来到这个诡异的世界开始,他就一直在忍这个顶着‘永琪’名头的二百五。忍无可忍无须再忍,这次,他誓要将心底的怒火一次倾泻完毕:“还‘两全其美’、‘皆大欢喜’?只要将此事上报,紫薇还需要你煞费苦心的‘成全’?你要全的,要美的,要欢喜的,都不过是小燕子罢了,何必拉上紫薇做幌子!为了个罪犯欺君的街头混子,忠孝仁义全都被你抛诸脑后,你真是让朕再无话可说!” 乾隆突然间倍感疲倦——心力交瘁、身心俱疲。已经完全不能用“不着调”来形容的永琪,让他深深地涌起一股无力感。 就算眼前这个人只顶着“永琪”的名头,但只要一想到以后天下人提起“爱新觉罗永琪”时想到的是他做下的那些堪称大逆不道的事儿,正版永琪内核全力运转的乾隆便觉得胸口一阵发闷。 “皇阿玛!”乾隆的愤怒、伤感还有那形于外的失望,让永琪一阵心惊。 这样的乾隆是他陌生的。他从未想过,自己的行为会给他最尊敬崇拜的皇阿玛带来这么深的伤害,也从未想过会因此在皇阿玛心里留下芥蒂,当下就红了眼眶,急速膝行上前,抱住他的腿,喊道:“皇阿玛,永琪不是故意的。永琪从来没有想过要欺骗、忤逆皇阿玛!也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身上的责任!对不起,皇阿玛,我知道此事确是永琪错了,无论您要怎样处置,永琪都绝无怨言。只请皇阿玛保重龙体,万不可为永琪气坏了身子!” 乾隆定定地看着永琪,仿佛要看进他的灵魂。末了,他闭上眼睛,平静地道:“放手。” “皇阿玛……”永琪身体一僵,心下大恸,急唤道。 睁开眼,乾隆眼中波澜不显,平静地道:“朕说,放手。” 如果刚才暴怒的乾隆让永琪担忧,那此刻平静地乾隆则让他感到恐惧。 皇阿玛,这是要厌弃他了吗? 不再理会瘫坐在一旁的永琪,乾隆转向福伦道:“福伦,紫薇才是夏雨荷亲女一事,你们是什么时候知晓的?” 福伦还沉浸在乾隆刚才的滔天怒火中,听到他的问话不由一愣,心底叫苦不已,口中却不得不照实回答:“回皇上,祭天当日,尔康救回夏姑娘后,夏姑娘便将此事告知了臣等。” 乾隆点头,却不是赞许,道:“果然如此。那你们,又是为何要瞒下此事?” 冷汗已湿透全身,福伦却仍不得不打起精神、硬着头皮回道:“此事事关重大,臣等不敢等闲视之。得到消息后就调查了一番,虽有大杂院一众人的证言,却还是不敢肯定。待尔泰进宫从还珠——还珠格格处获得夏姑娘消息后,才确定下来。臣等本打算将此事及时移交给皇上的,只是……”福伦顿了一下,斟酌道:“五阿哥与夏姑娘见面后,夏姑娘和格格之间的姐妹之情深深地感染了臣等,又考虑到格格罪犯欺君却有情可原,因此才一时糊涂,隐瞒不报。臣等自知罪责难逃,不敢求饶,请皇上责罚。” 福晋与福尔康暗地里相顾一眼,也跟着叩头请罪,不作申辩。 看着福家三人如此,乾隆心底不觉更加厌恶,也更加忌惮。原以为福伦只是个惯会拍马溜须的弄臣,现下看来却是个能屈能伸、颇识时务又惯会以退为进的,他倒是小瞧这家人了。 那福尔康纠缠紫薇,怕也不光是“情不自禁”吧。恐怕是早就为今日做打算了,若紫薇与福尔康有私,必会为还珠一众尤其是福家求情。就算看在紫薇的面上,他也不得不有所顾忌,说不定,还得让福尔康弄个额附当当。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好在紫薇是个守得住规矩的。 其实这倒是乾隆多想了。福尔康对紫薇,倒是单纯的少年仰慕。就算福家有那个心思,也还没来得及谋划实施。不过,算他们倒霉,谁叫咱正版永琪继承了点儿他老爹的小心眼和多疑呢。 见他们俯首认罪,乾隆嘲讽地扯扯嘴角,转向令妃道:“魏氏。” “臣妾在。”令妃知道轮到她了,心底打鼓却仍是不动声色地盈盈一拜,回道。 “当日延禧宫,朕去看小燕子的时候,说小燕子与朕‘像极了’的,是不是你?”想到起居注与粘杆处密报中叙述的那二百五前任认“女”的过程,乾隆不觉眯了眯眼。 那二百五固然要承担主要责任,但眼前这个女人的推波助澜也功不可没。 巧舌如簧、舌灿莲花、睁眼说瞎话,可不就是说的当时的她么? 令妃暗暗叫苦。当初见到乾隆对小燕子那从未有过的怜惜与关爱,只想到若顺着皇上的意思认下这颗‘沧海遗珠’,既可以讨皇上的喜欢,又可以让皇后跳脚,顺便还可以收获一枚对付皇后的棋子,离间离间帝后关系,一举数得,怎么都不会是赔本买卖。 何曾想,带着信物皇上又隐隐确信的人,会是个西贝货。 小燕子啊小燕子,你真是害死我了! 看着无言以对的令妃,皇后不觉微微扬起了唇角。 魏氏啊魏氏,你也有今天!别以为我不知道小燕子对我的浓烈敌意所从何来。活该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魏氏,怎么着,你也要朕重复地问?”哪里不知她心中的挣扎、不甘还有后悔,但乾隆本就是要她如此。见状再加一把火,眉梢一挑,便阴森问道。 “臣妾不敢。”令妃回神,一边暗怪自己竟然在这个时候胡思乱想,一边叩头请罪:“臣妾确是那般说过。想来,是臣妾先入为主了,请皇上恕罪。” “先入为主。”点点头,乾隆暗暗咬牙:“好,朕就姑且算你先入为主,看花了眼。那朕再问你,小燕子是假格格一事,你到底是何时知晓?” 令妃暗道不好,抬头望向乾隆,泪眼盈盈:“臣妾确是今天早上才晓得,一得到消息后就决定上报皇上了。请皇上明查。” 看着她,乾隆冷笑一声,道:“朕明白告诉你,朕不信。” 朕知道你今天才知道,可朕不想就这么放过你。 朕不想信。所以,朕不信。 令妃顿时觉得一瓢冰水从头浇到脚。皇上明明早就知道真相,并暗暗安插了人在溯芳斋,那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才获知真相。 这是,借着由头要料理她啊! 皇上!您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看着眼前依然高大伟岸的身影,令妃第一次觉得他是那么冷漠那么遥远,就连以前还是宫女的时候,都不曾感觉过的冷漠与遥远。 不用再像往常那样酝酿情绪,令妃瞬间泪如雨下,哭喊道:“皇上,臣妾对皇上的心,可昭日月、可鉴天地。是,臣妾对小燕子、对永琪一直颇多关照,但那是因为他们是皇上您的孩子!臣妾的一切行为,都是基于对皇上您的一片真心、一片诚心做出的啊!若臣妾早就知晓此事,就算是有一千一万个胆子,也是不敢欺瞒皇上的啊!皇上!” 乾隆不为所动,就那么静静看着,默然不语。 一时间,偌大的养心殿内,就只剩下令妃的表白哭喊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还珠之荣纯亲王的吐血之旅》正文 30.三零 处置与生死 福家三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福伦顿时对小燕子与紫薇痛恨不已。 令妃是谁?福家最大的依仗。他们也真是糊涂了,为了一个皇家私生、一个街头混子,竟然把令妃拖入这种境地。 早知道…… 将种种情绪埋在内心深处,福伦叩头道:“皇上,臣等深知此事事关重大,所以并未张扬。为臣可以脑袋担保,此事令妃娘娘确是今日才知晓。” “你?”乾隆的目光晦暗不明,斥道:“身为朝廷重臣,不思忠君报国,私自包庇欺君要犯,甚至妄图软禁皇家血脉,你有什么资格在朕面前下担保?!你以为你的脑袋有多金贵?朕告诉你,你的脑袋,你福家上下所有人的脑袋,现在是不是还属于自己,都不是由你说了算!” 福家三人的里衣都快湿透。福伦福晋更是惊得浑身发抖,忍不住连连叩头:“皇上!臣妾知道,无论有多少理由,都不能掩盖我们的过错。可是皇上,事到如今,有几句话臣妾不得不说了。隐瞒真假格格的事情,我们当时确是别无选择!小燕子与紫薇,都是好姑娘,我们担心贸然将事情上报会出现什么不可挽回的憾事,才将紫薇留在府中悉心照料,如此用心良苦,都是为了皇上,为了夏姑娘和格格,虽然‘’,但本意与目的都是‘’!至于软禁夏姑娘,就更不敢了。” “够了!”怒喝一声,乾隆恨不得上去踢她一脚:“‘爱君’?若你们真的忠君爱君,就该在知晓真相的第一时间呈报,就不会有今日之事!至于紫薇在你福家,到底过的什么日子,你们自己最清楚!衣食无缺就是‘悉心’?你,还有你的好儿子做过什么好事儿,打的什么算盘,别以为朕不知道!” 脸皮真是厚到堪比宫墙转角。 福家三人的脸色顿时青了又白白了又红。福尔康再也忍不住,膝行两步越过父母,向乾隆狠狠地叩了一个头:“皇上!就算您不相信,臣还是要说,令妃娘娘事先的确不知道此事。收留紫……夏姑娘,暂时封锁真假格格的消息,也实为情势所逼。臣不知道夏姑娘是如何向皇上陈述的,但是臣等绝对没有也不可能软禁皇家血脉。臣承认,因为被夏姑娘的才气、善良还有高贵打动,曾唐突、冒犯过她,对此臣已深感懊悔并深刻反省。请皇上明查!” “福尔康!你给朕住口!”乾隆终于忍不住飞起一脚踢了上去:“你这个连礼义廉耻都不知道怎么写的狗奴才!明知紫薇是天家血脉,还那般无礼于她,如今还好意思道朕跟前说什么‘懊悔’、‘反省’!” 避重就轻、转移焦点,话里话外不就是说紫薇污蔑他们一家?不愧是那个二百五前任青眼有加的“青年才俊”啊,二到一块儿去了!据说还曾想把六格格许给他,六格格去了,快到手的“额附”没了,就把主意打到紫薇身上? 你想得美!有朕在,休想!休想! “皇上,臣没有……”被踢倒在地的福尔康挣扎起身,叩了一个头就要再行辩解,却被乾隆中气十足的怒吼打断:“朕叫你住口!” “皇阿玛!”福尔康住口了,一边儿呆呆看着事情越闹越大的小燕子省过神儿,尖叫着扑上前抱住乾隆的腿,哭道:“皇阿玛,一切都是小燕子的错,是我,是我不该帮紫薇送信,是我不该贪图您的慈爱认下格格又怕死的不敢坦白。请您不要责怪令妃娘娘,不要责怪永琪,也不要责怪福大人他们。他们是好人,大大的好人,他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我。您要罚就罚我好了,反正,享受过有爹宠爱的日子,享受过有人关心的日子,我觉得也够本儿了!您要脑袋,就要我的吧!我知道让您失望难过了,下辈子我一定争取投胎做您真正的女儿,好好孝敬您,呜呜呜……” 小燕子哭得凄凄惨惨,皇后听得嘴角微微抽搐,乾隆更是寒毛直竖。 下辈子做我的女儿?万佛诶,千万别! 福家与令妃却俱是满脸感动地看着小燕子,频频拭泪。永琪更是心痛不已,顾不得可能被乾隆厌弃的恐惧,重新上前,拉住乾隆的衣角:“皇阿玛,皇阿玛,您看到了吗?小燕子她是如此善良、如此纯真,她对您是打心眼儿里的爱戴与尊敬,她怎么可能会那么恶毒的故意欺君?皇阿玛!” 被小燕子突如其来的嚎啕大哭弄得瞬间失神的乾隆,又被永琪的哭喊唤了回来,听清他的话,脸黑的像锅底,暂时休眠的火山又有爆发的趋势:“永琪,你真是无可救药。放手!” 永琪被吼得愣愣放手。 够了够了!真是够了!乾隆同学抓狂了,其中一大半是被不成器的“永琪”给激的。 用力挣开小燕子的手,他退后两步站定,一见跪倒在前的众人中又有人不长眼想要开口,便狠狠瞪过去,硬是将所有人的话都憋了回去。 皇后正了正身子,知道这是要开始最后的处置了。 乾隆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定在令妃身上,丝毫不为她梨花带雨的娇柔姿态所动,冷漠地道:“魏氏,你睁眼瞎话、巧进谗言、蒙蔽圣听,其心可诛,念你生育七格格、九格格有功,着降妃为嫔,在延禧宫闭门自省。” “皇上!”乾隆话音刚落,令妃便痛哭出声,膝行两步就想凑到跟前。乾隆冷哼一声,视若未见,扬声道:“吴书来,着人送令嫔回宫!” 殿外侯着的吴书来利落地“嗻”了一声,躬身进门,对令嫔道:“令嫔娘娘,请。” 令嫔知晓暂时已无转圜余地,只得哭哭啼啼地叩头谢恩,领旨而去。 看着惨白着脸的令嫔,吴书来不禁心底暗暗叹了口气:这位在后宫风头无两的令妃娘娘,怕是要走到头了。 不过也怪她自己。你说你一个包衣出身的汉妃,非要跟皇后较劲。较劲也就算了,毕竟皇上的宠爱在那儿,恃宠而骄的事儿哪朝哪代都不少见,可你做什么不好,非得跟那个一天不惹祸就浑身不舒服的猴子格格亲近,这不是自个儿找不自在么。 其实惯会做人的令妃对吴书来一向是不错的。但受过乾隆数次敲打的他再也不敢有什么小心思、小动作,最多不过是顾念着以前的情分,不去跟红顶白、落井下石罢了。 感慨不已的吴书来领着令妃走了,余下众人心底更加惶然。 乾隆见此心中冷笑不已,这次将炮火对准了福家三人:“福伦,你教子无方、知情不报、罪涉欺君,其罪当诛,念你曾屡立战功,死罪可免。现解去你殿阁大学士一职,降一等忠勇公为一等子爵。福伦福晋……”乾隆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好一阵咬牙切齿。上次被“福晋”惊到后,他特特招来内务府宗正问过,那“福晋”竟然是授封的,当时他心底的小人就把那二百五前任拖出来狠狠凌虐了一番:授封一个连异姓王都算不上的大学士夫人为福晋,真是疯了! 看着福伦夫人因他的停顿而瑟缩了一下,乾隆心底添了几分快意,接道:“与福伦同罪,剥除福晋封号,不经传召,不得进宫。” 最后轮到福尔康,看着伏身在地却仍挺直了背脊一副宁折不屈做派的他,乾隆觉得心底作呕,语气不觉更加冷冽:“福尔康,知情不报、欺君在前,冲撞皇室在后,现解去御前行走一职,杖责一百,生死不论。若侥幸未死,着回家闭门思过。” 福家三人顿时心如死灰。 福伦,从高高在上的殿阁大学士、一等忠勇公,瞬间沦为一个虚有其名的一等子爵,虽仍是正一品,但之间何等天差地别;福伦夫人,以前破格受封的“福晋”被除,连应有的“夫人”诰封都没有;福尔康更不用说,现在只能用“生死未明”来形容。 福伦一脸悲怆,却仍是颤颤巍巍地领旨谢恩。 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福伦,数载寒窗苦读,几番沙场厮杀,才拼得如今一身功名,才撑起了偌大学士府,努力了一辈子,经营了一辈子,转眼便鸡飞蛋打。 尔泰与尔康,多少心血,多少筹谋,才成就他们这两个被人交口称赞的“国之栋梁”,转眼便前程尽毁。 小燕子!夏紫薇!你们真是祸害!祸害! 我福伦发誓,若有起复一日,必不会放过你们二人! 福伦夫人与福尔康也强忍着内心的震惊与绝望,跟着福伦叩头。 不理如丧考妣的福家三人,乾隆转向永琪。 永琪听得令妃与福家被如此处置,有心求情,却又觉自身难保,跪在原地,烦乱不已。 见永琪目光不断在福家与他身上来回晃悠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样,乾隆本以为已经燃到极限的怒火又开始往上蹿。 分不清亲疏、看不清事实、明不了轻重、懂不得进退,在这步步为营的皇宫里,他到底是怎么长大的?又是怎么赢得二百五前任的欢心的? 乾隆觉得这也许会成为一个千古之谜。 心里的小人儿对着手指,一脸阴暗地道:也许就因为他和前任一样二,所以父子俩才“惺惺相惜”? “爱新觉罗永琪。”不管内心如何浊浪滔天,乾隆面上却是更加波澜不惊了。 “儿臣,儿臣在。”永琪胆战心惊,僵硬着身子听判。 乾隆沉默许久,终是狠下心肠,斥道:“知情不报,是为不忠;忤逆君父,是为不孝;漠视手足,是为不仁!忠孝仁义你四失其三,枉为我爱新觉罗子嗣。” 不忠不孝不仁,对一个皇子来说,这是多么严重多么恶毒的指控,但永琪无话可说。 因为这些指控是事实。虽然从始至终,有那么多不得已,但错了就是错了,身为皇子的最后一点骄傲支撑着他去承担后果。 乾隆见他如此,怒火减弱几分,语气微微缓和:“知情不报,忤逆君父,哪一条都罪在不赦。念你年幼……”乾隆停了下来,自己都觉得牙酸了一下。 他也知道,十八岁的“年幼”确实可笑,可又实在找不出其他理由,总不能真就这样推出去宰了吧。 酸归酸,他还是龇了龇牙,很快继续道:“念你年幼,朕最后一次从轻处置,着你杖责三十,罚俸一年,闭门读书。待内务府选定宅邸后,即刻分府出宫。” “永琪”,你知道朕有多想就这么让你这个的玷污了“爱新觉罗”姓氏与“永琪”名讳的人消失吗? 但朕现在不能。就像朕千想万想把魏氏发配辛者库做满一辈子苦役却仍只得一步一步慢慢来一样,朕现在也不能把你一棍子打死。因为,你和她,都是二百五前任放在心尖尖儿上宠爱的人。 可朕现在不能,不代表永远不能。 再多的宠再多的爱,若不珍惜都有消磨完的时候。 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你仍不知觉悟,别怪朕下狠手——循序渐进、循序渐进,到时候谁也不能说朕半句不是,更不能把“喜怒无常”的帽子往朕头上套。 “儿臣谢皇阿玛隆恩。”永琪知道,以他的作为,如此发落确是从轻了,虽然心底知道落了个“不忠不孝不仁”的评语,与大位又远了几分,心底却还是由衷感恩。 何况,先帝爷还得过圣祖爷“喜怒不定”、“为人轻率”的评语呢,到最后不还是荣登大宝。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皇阿玛没有真正放弃他,只要他在以后的日子里兢兢业业,不怕没有复起的机会。 转向小燕子的乾隆,俊朗的脸上浮现一抹狰狞,看得一直抽抽噎噎的小燕子忘了哭泣。 “小燕子,你冒认皇嗣,欺君罔上,大逆不道,论罪当诛!现剥去还珠格格封号,贬为民人。”略作停顿,乾隆残忍一笑,丝毫不给众人反应机会,扬声唤道:“来人,将逆贼小燕子押入刑部,择日处斩!” 殿外一直强装泥塑的几个侍卫,闻声而入,上前就要拖走小燕子。 福家三人没有任何动静。对于小燕子,从福伦到福尔康,现在都是厌恶至极,乾隆对她要杀要剐,他们恨不得弹冠相庆,哪儿还会顶风求情。 小燕子自然是被那句“择日处斩”吓得魂飞魄散,当下便大呼“皇阿玛饶命”,完全忘了自己前不久才雄赳赳气昂昂的让乾隆摘她的脑袋。 小燕子怕死,怕得要死。 尽管“要头一颗要命一条”是她的口头禅。 永琪闻言肝胆俱裂。 本以为,有令妃娘娘在,有他在,有福家在,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定能从皇阿玛手中保下小燕子性命,何曾想,一向宽厚仁慈的皇阿玛,一向对小燕子宠溺有加的皇阿玛,知道真相后会如此决绝。 不,不能。 他绝不能就这么让这只不经意间就进驻心底的小燕子消失不见! 小燕子是错了,错得离谱。 可是事情闹到今日这个局面,并不是她一个人的错啊。若不是紫薇,她不会只身闯围场;若不是他误射了她,她不会在昏迷不醒的情况下进宫;若不是皇阿玛在她尚未清醒的时候就定下了她的身份,她不会因害怕杀头而一错再错。 不是她一个人的错,为什么要她一个人来承担这个恶果! 越想越激愤、越想越慌乱的永琪同学忘了,他、令妃、福家都已为这个错误付出了沉重代价。 再顾不得自己在乾隆心中印象如何,永琪猛地扑向小燕子,将她护在身后,对乾隆喊道:“皇阿玛!小燕子情有可原啊!您不能这么狠心,不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还珠之荣纯亲王的吐血之旅》正文 31.艰难的决定(一) “永琪,你这是要干什么!”说出这句话的,不是脸色阴晴不定、额头青筋直冒的乾隆,而是终于破功的那拉氏。 对那拉氏的呵斥,永琪恍若未闻,径自撕心裂肺地向乾隆哭喊道:“皇阿玛,您放过小燕子吧,她罪不至死、罪不至死啊!皇阿玛!” 乾隆静静地看着涕泪横流的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自己的心从里到外,凉得彻底。 狠心。 为了一个犯下欺君之罪的市井泼皮,他竟然能指着他的鼻子骂他“狠心”。 讽刺至极,讽刺至极!想到刚才自己对他的顾念,乾隆就想仰天长笑。 永琪,永琪,朕对你,真的已经无话可说。 轻抚胸口,乾隆觉得那里隐隐作痛。 就连这具皮囊,都觉得心痛失望啊。二百五前任,如果你在,又会是怎样一番感受? 见乾隆没有动静,心急如焚的永琪顾不得之前对紫薇的诸多不满,转而向她恳求道:“紫薇,小燕子占了你的位置,确是对不起你。但你知道,你一直都知道,她不是有意的!她落到这个地步,都是因为替你送信而起,你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紫薇!你不能过河拆桥啊紫薇!” 伫立一旁看着这场闹剧,冷不防被永琪拖入漩涡中心,闻言不由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过河拆桥?他竟然指责她过河拆桥! 如果不是皇阿玛及时发现真相,她现在还陷在福家那个大坑里,哪里过得河来?! 虽然心底对永琪的话不以为然,但冷眼看着小燕子被斩,她也确实是做不到。犹豫了一下,她上前两步,顶着乾隆晦暗不明的目光,“扑通”跪下:“皇上,请容许紫薇说几句话。” 收拾起突如其来的心灰意冷,乾隆面无表情地道:“说。” 夏紫薇,希望你别让朕失望。 紫薇叩了一个头,伏地求情道:“紫薇知道,小燕子罪犯欺君,皇上无论如何处置都不过分。但是,于情,小燕子与紫薇姐妹相称,于理,确如五阿哥所言,一切都因紫薇认父而起。紫薇确实无法眼睁睁看着小燕子去死,恳请皇上对小燕子从轻发落。” 乾隆定定的看着她,话里几分不忍、几分无奈听得分明。 过河拆桥。真是一顶大得能压死人的帽子。 冷笑一声,乾隆压下对紫薇的些许心疼,转向围着小燕子的侍卫们道:“你们,将福尔康拉出去行刑。” 又对福伦及福伦夫人道:“你们二人,也回家去给朕好好反省,等着接旨吧。” 侍卫们将福尔康带了出去,须臾便隐隐传来刑杖与皮肉接触发出的沉闷声和福尔康强忍的□□声。 面如死灰的福伦夫妻二人,颤巍巍的谢恩离去了。 一时间,偌大的养心殿,只剩下乾隆、那拉氏、永琪、紫薇及小燕子五人。 默了一下,乾隆语调平平地对永琪道:“永琪,你知道自己在说些、在做些什么吗?” 永琪用袖口拭了一把眼泪,见乾隆终于理会自己,心底升起一丝希望,眼神晶亮地望着他,急忙点头道:“皇阿玛,儿臣知道又让您生气、失望了。理智告诉儿臣,她有罪,不惩不足以正风气、定民心。但儿臣的心,一直在挣扎,在大声疾呼,不能把所有的责任全都推给小燕子。原本她就像一只快乐的小鸟,在宫外自由自在的飞翔,如果没有紫薇,没有儿臣,怎么会进宫?怎么会稀里糊涂就犯下滔天大罪?皇阿玛,请您看在紫薇的面上,看在儿臣的面上,就饶了小燕子一条性命吧!” 乾隆心如死水,微扬嘴角,继续一脸平静地问:“永琪,你老实告诉朕,从始至终,你对小燕子如此上心,甚至为了他漠视手足、忤逆君父,究竟是为了什么?” 永琪愣了。 为了什么? 皇阿玛发现了吗?他的心,沦陷了啊。 虽然从未涉足过男女情爱,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满心都是小燕子身影的他,见不得小燕子一点委屈难过的他,恨不得时时刻刻与小燕子绑定在一起的他,就算再迟钝,也知道,他爱上她了。 可这话如何能说出口?如何敢说出口? “永琪?”乾隆不耐地催促。 “回皇阿玛,小燕子是因为儿臣的一箭,才受伤昏迷不能及时将事情向皇阿玛禀明。儿臣对此一直心中有愧,是以才有些忽略皇阿玛和紫薇的感受。小燕子冒认格格一事,儿臣自认也有责任,请皇阿玛责罚。”犹豫一番,永琪还是选择了避重就轻,将这份感情埋在心中,就怕会为她带来更大的凶险。 乾隆哪知他那点儿小心眼,还道是自己多心,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对他的话不以为然,嗤笑一声,斥道:“你是有责任,朕也已经处置过你。永琪,朕不怕明白的告诉你,你和福家都应该感谢你生在皇家,否则,就以你的所作所为,就以福家的所作所为,都逃不过以死谢罪的下场。” 永琪冷汗潸潸而下。 乾隆又接道:“好了。小燕子欺君犯上,冒认皇亲,俱是谁都无法否认的事实。也许她情有可原,但情,大不过大清律例,大不过祖宗家法。她的头,朕要定了!” 小燕子脸色顿时又白了几分,簌簌发抖,手指却紧紧地攥着永琪的衣袖,口中喃喃自语:“永琪,救我,救我!我不要被砍头,不要!” “皇阿玛!”永琪痛不欲生,连连叩头道:“皇阿玛,小燕子有罪,可她天真善良,给您带来了那么多从未有过的欢乐与感动,请您三思啊!人死不能复生,一步错,便是一辈子的遗憾啊,皇阿玛!” “哼,欢乐、感动、遗憾。”乾隆眸中厉光一闪,道:“你觉得朕该为建筑在谎言上的欢乐心动么?你觉得朕该为建筑在谎言上的感动怀念么?你觉得,朕会为杀了一个冒充皇家血脉的女混子遗憾么?永琪,你是太看重小燕子,还是太轻视朕?!” “永琪不敢。”见乾隆一副心意已决的样子,永琪决定孤注一掷,毕竟再坏也坏不过眼下的境地,当下他便狠狠地向乾隆叩了一个头,哭喊道:“皇阿玛!儿臣,儿臣对小燕子早已情根深种,实在是不能没有她。儿臣从未求过皇阿玛什么,请皇阿玛您高抬贵手,成全儿臣这一次吧!” 那拉氏顿时觉得被九天神雷劈中了,乾隆的感觉也差不多。 紫薇倒是早有所觉,并未太过惊讶。 乾隆恨不得一脚将永琪踢到天边,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的手心,才忍住杀人的欲望:“爱新觉罗永琪,你再说一遍!” “小燕子她是儿臣深爱的女子,请皇阿玛饶她一命!”咬咬牙,永琪将一切都豁了出去,顶着乾隆阴狠地目光重复道。 小燕子,小燕子,你就像一抹阳光一缕清风,那么清新那么无邪,为这死气沉沉的皇宫,为我死气沉沉的人生,带来了光明,带来了希望,我绝不能让人把你从我的生命中夺走,哪怕拼上我的一切。 什么圣宠,什么大位,没有你,我孤零零一个就算坐拥天下又有什么意思。 “好。永琪,你真是长了大出息!”乾隆气得原地来回转了好几圈,终于停下,恶狠狠地道:“小燕子,无规无矩、欺君犯上、谎话连篇,要才没才,要德没德,就是皮相那也是人堆儿里一抓一大把,你比朕还早看清真相,却还能爱上这么个一无是处的女混子!你的眼睛,是用来吃饭的吗?啊!” 厚颜无耻!真是厚颜无耻!一个皇子,爱上一个泼皮也就罢了,就算你早知道没有血缘关系,但她始终顶着你妹妹的名头,你也敢名目张胆的“爱”! 小燕子惊呆了。看着情真意切的永琪,她忘了哭泣,忘了求饶。又想到永琪当日替自己挨板子,她的眼泪不觉成串落下。 她为什么现在才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原来永琪对她的感情那么深。 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一个皇阿玛口中“一无是处的女混子”,能够得到这样的一份感情,就算此刻死去,也没有遗憾了。 永琪!永琪! 小燕子感动了,看着挡在她面前的永琪,看着哀哀求情的永琪,她泪如雨下,膝行几步,与永琪比肩,对乾隆叩头道:“皇阿……皇上,您不要责怪永琪。我知道,一切都是我不好,我该死。您要砍我头就砍吧,我不怪您。只求您别怪永琪了!” 永琪听得心下大恸,转头殷殷注视着小燕子,道:“小燕子,你不能放弃,知道吗?就算是为了我,不要放弃。我们一起求皇阿玛,皇阿玛那么英明,那么仁慈,一定能够理解你、理解我们!” 几句话说得乾隆快吐血了。怎么就那么不对味儿呢?这悲情的,就像他在棒打鸳鸯似的。 小燕子却听得连连点头,抬头抹了一把泪,对永琪道:“不放弃,我不放弃!我们一起求皇上。”说完,又转向乾隆:“皇上,我知道您气我恨我,再也不想认我了。可在我心里,您一直都是那个最最伟大最最宽容的皇阿玛。求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对老天爷发誓,下半辈子,我一定会做牛做马,好好报答你,再也不会骗您气您!” 不待乾隆反应,她又身子一侧,转向紫薇:“紫薇,我知道,抢了你的格格,抢了你的爹,你怨我气我,我都能理解。可你知道吗,我真的一直都想把格格还给你,我真的很珍惜你这个妹妹,我们拜过把子啊。我再一次向你道歉,请你原谅我。原谅我好吗?” 乾隆与那拉氏都把目光转向了紫薇,想看看她如何处理。 一下成了焦点所在的紫薇,心底对小燕子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厌恶。原谅,原谅,你到底要逼我说多少次原谅才满意? 你知不知道,每一句“原谅”,其实都在提醒我我犯过的错,其实都在让我难堪,却还要故作笑颜。 原谅,求得我的原谅,难道就能掩盖你的过错? 你是天真单纯,还是根本无知无耻? 眼睫微垂,紫薇扯出一抹苦笑,对小燕子道:“小燕子,我不怪你。我一直都不怪你,真的。” 小燕子,我不怪你。是我自己信错了人,我只怪我自己,就像在福家时一样,忍气吞声,不敢多言。 皇上找到了我,是我的机缘。 皇上要问你的罪,是你种下的因果。 基于往日情分,我可以为你求情,但你不能指望我为了你,去忤逆我的父亲。 为自己的行为承担责任,天经地义。 永琪脸上失望、沮丧一闪而过。原来他们真的错看紫薇了。小燕子如此情真意切,换来的却是她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句空话。 也是,他早该看出来了,刚才,她为小燕子求情,不就那副走走过场的样子么? 真真是会装啊,什么姐妹情深,什么宽容大度,都是麻痹他们糊弄他们的吧。 真是枉费了尔康对她的一片真心。 乾隆与皇后倒是对视一眼,勉强满意。 对永琪彻底失望的乾隆,在心里做下了一个非常艰难的决定。 沉默许久,他问:“永琪,朕问你,你说你对小燕子情根深种、不能没有她,为了这个要什么没什么的女人,你是不是可以放弃一切?朕给你个忠告,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 永琪叩头的动作僵在当场。 聪慧如他,怎会听不出乾隆话里的警告。如果选择了小燕子,失去的恐怕就不是圣宠那么简单,登上大位的机会,可能就完全断绝了。 江山,美人,难道真的只能是鱼与熊掌吗?皇阿玛,您这是在逼我做选择吗? 到底,我该怎么办? 永琪顿时心乱如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还珠之荣纯亲王的吐血之旅》正文 32.艰难的决定(二) 永琪乱了。放弃哪一头,他都不甘心。 看看严肃无比的乾隆与那拉氏,再看看一脸懵懂、期待的小燕子,他心一横,叩首道:“皇阿玛,儿臣舍不得小燕子,但儿臣也放不下自己的责任。这两者并不冲突不是吗?” 乾隆嗤笑一声。 不冲突? 这宫里的宫女,都要求身家清白,难不成他觉得小燕子一个犯下欺君之罪的市井无赖,有资格入皇家的门儿? 无规无矩、无法无天的小燕子,非死不可。 要保她的命,要她陪着你,永琪,你就拿出够分量的东西来换吧! “永琪,回答朕的问题。”唇角微微扬起,乾隆冷眼看着他的挣扎,催促道。 他倒要看看,富贵荣华与“情之所系”的女人,只能保有其一时,他永琪到底会如何选择。 “皇阿玛!”永琪痛苦不堪的呼喊:“儿臣从不敢忘却您的教诲,不敢忘却自己的责任,但儿臣也确是割舍不下小燕子啊!儿臣知道,小燕子没有好出生、好才学,连规矩也都马马虎虎,可是,‘情’之一字,从来都没有道理可言呐!她纵有千般不好,但她的善良、她的纯真已经将儿臣的心俘获了。皇阿玛,您最是重情重义不过,为什么您一定要逼儿臣做这根本无法做出的选择?无论放弃哪一边,儿臣的人生都将残缺,永琪的心也都会不安。您也年轻过,也爱过,就请您理解理解儿臣的痛苦与无奈吧!皇阿玛!” 说到最后,永琪已痛哭失声,无法自已。 担忧、心急还有一丝委屈,紧紧缠绕着他。他不明白,自己不过是要保全一份可遇不可求的爱情,要保全一份这皇宫中难见的美好,为什么就要面临如此艰难的选择? 皇阿玛,什么时候,您变得这么绝情,这么冷酷,连人世间最美好最纯真的感情都无法理解、无法接受了? 皇后侧目。她倒真没想到永琪会如此钟情于小燕子。说起来,这份执着,在一位皇子身上也算难得。 不过,她也就最多感叹一下罢了。 她可不觉得这种执着值得同情肯定。堂堂皇五子,好歹也在皇上面前当过几天红人,还是皇储的一大热门,竟然被一个假格格迷了心神。这说出去,不知道要笑掉多少人的大牙。 还有,永琪一向与令妃亲近,对她这个嫡母意见多多,见面儿从来都没好脸,就差没蹬鼻子上脸了。他倒大霉,她不小心眼儿的落井下石就算对得起他了。 不管皇后如何将看戏原则奉为圭臬,乾隆被永琪这番话是气得差点再次当场表演“死去活来”。 不就是既想荣华在手,又想美人——不,是猴子在怀么。 什么情不自禁,什么心被俘获?你是人,不是畜生,是人就该知道,什么叫礼义廉耻,什么叫进退取舍,懂得克制,懂得容忍,懂得除了爱情,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东西要去顾及、去担负。 爱情?认识不过数月,就能建立起此生不渝生死相许的爱情?不就是仗着自己的受宠皇子的身份有恃无恐么?二百五前任骄纵放任你,还真以为自己就是隐太子动不得了! 可笑。 朕也年轻过……朕一直都很年轻好不?心底的小人儿不服气的嘟囔:再说了,别说如今君临天下,就算还是永琪的时候,我也绝不会为一个女人痴迷到欺君忤逆的地步好不?还人生残缺。不知廉耻,不懂进退,不识时务,为了一个汉妃对嫡母横眉竖眼,为了一个泼皮要死要活,完全一副没心没肝没脑仁儿的样子,你的人生,早就“残缺”了好不? 被永琪的哭天喊地弄得怒不可遏的乾隆,冷笑一声道:“你要朕理解你,那你是不是也要理解理解朕。如果你是朕,你能不能放过这样一个欺君要犯?如果你是朕,你能不能兴高采烈地接受皇子与一个冒认皇亲的街头混子‘相爱’?永琪啊永琪,你身为皇子,本该明辨是非、激浊扬清,如今却沉迷女色、阳奉阴违,还有脸要朕理解你!” 永琪梗着脖子,正要分辨,便被乾隆一脸不耐地打断:“你还是别说了。就你现在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状态,估计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永琪的话被当场噎了回去,乾隆马着脸恨声道:“小燕子欺君不算,更伙同朕的妃子、儿子、臣子将朕玩弄于鼓掌之间,就这么一个街头混子,生生把朕变成了天下最大的笑话!朕现在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朕对小燕子厌恶至极、痛恨至极,恨不得立刻将她就地正法,以肃法纪、以快朕心!爱新觉罗家绝不可能接受这样一个贪慕虚荣、粗鄙无知、大逆不道、欺君罔上的女人,爱新觉罗家更不需要为了儿女情长顶撞君父、不忠不孝的子孙!” 乾隆声色俱厉,永琪呆若木鸡。 皇阿玛的意思,难道是若他选择小燕子,就要削他宗籍?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刚刚还做着储位与小燕子尽皆掌握美梦的永琪,顿时六神无主。 造了那么多天雷劈得乾隆眼冒金星的永琪,终于遭到报应,尝了一回五雷轰顶的滋味。 不理会面无血色的永琪和小燕子,乾隆微扬唇角,面现邪恶:“不过,朕与你到底父子一场,就给你一个机会。要留下小燕子的狗命,可以,拿你的身份来换!” 别说永琪二人,就是皇后与紫薇,都觉惊愕无比。 紫薇微微扯动嘴角。 五阿哥,五哥,爱情和权势,你会选哪个?我很期待呢。只是不管你做何选择,今日过后,在皇上面前你都难再回从前。 当日在福家你那般对我的时候,可曾想过今天? “永琪,以皇五子身份换小燕子的命,你愿不愿意?考虑好再回答,别说朕没给你、给你们的‘爱情’机会。” 抛出这个选择题后,乾隆忽然觉得轻松起来。 不管他如何选择,以后小燕子都不会在自己眼前晃悠了。当然,他还是希望永琪能够及时迷途知返,到底是这具皮囊的骨血,是“爱新觉罗”家的骨血,何况,要放这对“鸳鸯”远走高飞,就要有一个格格、一个阿哥同时“暴毙”,怎么说都过于引人注目了。 “皇阿玛!”永琪心如刀绞,却也知大势已去,今日这个让他痛不欲生的选择,必须得做。 看看无动于衷的乾隆,再看看一脸冷漠的皇后和事不关己的紫薇,永琪转身望向小燕子。 明明两人不过一肩的距离,永琪却觉得仿佛忽然之间出现了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小燕子,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 皇阿玛悉心教导我这么多年,在我身上倾注了那么多的心血、寄予了那么多的期望,我怎么能选择抛下他不管!还有令妃、福家,这么多年来,相互支持、万般筹谋才在皇阿玛面前博得亲眼,他们为了你落到如今这般境地,我怎么能抛下他们不管! 可是,我又怎么能放弃你! 世人只道这皇宫雕栏玉砌、金碧辉煌,又有多少人看到隐藏在庄严气势下的尔虞我诈、步步惊心。人人都带着面具,人人都带着算计。从来没有人,像你那般坦率自然,让人心生向往;和你在一起,是那么轻松自在,无论多大的烦恼都消失无踪。 你是那样美好那样难得的女子,是我晦暗生命中唯一的亮色,错过你,也许我这一生都不会再爱上一个人,我怎么能放弃你! 永琪左右为难,无法割舍。 “永琪……”他的犹豫让小燕子觉得受伤,更觉得恐惧。 爹娘抛弃了我,皇阿玛抛弃了我,紫薇抛弃了我,连你也要抛弃我吗?难道我小燕子真的只能孤孤单单一个人吗? 为什么?!永琪,刚刚明明是你说让我不要放弃的啊,你怎么能先放弃!你怎么能给了我希望,又把他夺走! 小燕子越想越委屈,一扭身,赌气避开永琪的目光,声嘶力竭地哭喊道:“永琪,你不要想了!我不要你为难!我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根本不值得你拿一切来换。你还是在宫里过你的富贵日子好了,不用管我!不就是砍头嘛,皇上要砍就让他砍好了,十八年后,我小燕子又是一条好汉!” “小燕子!”永琪大恸。 他最见不得这般模样的小燕子,明明那么害怕那么无助,却偏偏要做出一副逞强的样子,让人心疼到无奈。 小燕子只有他了! 她只有他了。而这宫里,这大清朝,没了他,还有大把的皇子皇女,永瑢、永璇、永瑆、永璂、七格格、九格格……现在还多了个紫薇。 是啊,没有他还有那么多的皇子。也许对皇阿玛来说,他本就是可有可无的吧,所有他才能那么云淡风轻地逼他做如此残忍的选择。 令妃娘娘,福大人,尔康尔泰,对不起。 永琪要让你们失望了。 “小燕子。”永琪膝行两步逼近她,双手牢牢地扣住她的肩膀,眼神由迷茫到坚定,深深地凝视,似要望进她心底深处:“如果我一无所有了,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永琪的话,让小燕子心底百味杂陈,欣喜感动于他的深情,又无比心疼他为她所作的牺牲。 “永琪,永琪!”小燕子觉得她一生的眼泪都会在今天流光:“我小燕子这一辈子能听到你今天的一番话就满足了。你听我说,我不要你放弃一切只为了我,我不要害你做一个不忠不孝的人。我不值得,我真的不值得你这么做,永琪!” “你值得。”永琪为她擦擦眼泪,哽咽道:“为了你,即使要背负全天下的骂名,都值得。小燕子,还记得吗,你第一次挨板子后,我就告诉过你,我会保护你,就算死都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你第二次挨板子,我就已经内疚得不得了。现在我不过是在履行我的诺言罢了,你不用有任何负担!” “永琪!”小燕子再也忍不住了,猛地扑到他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对不起!” 永琪紧紧地拥着她,喃喃道:“不要说对不起,小燕子。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因为我爱你。” 心被甜蜜与辛酸充满的小燕子,抽抽噎噎地道:“永琪,你怎么能对我这么好?你让我拿什么来回报你?” 摇摇头,永琪绽开一抹迷离地笑:“不用回报。小燕子,我对你的好,不需要回报。只要你让我好好的爱你,就足够了,足够了……” 现场版“两情相悦、生死相许”演得热闹无比,乾隆却依旧是面无表情,就像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只有那攥得发白的拳头,泄露了他些微情绪。 爱新觉罗永琪,原来你还真是个情种。 好,真是大好! 紫薇微不可查地弯了弯嘴角。 五哥。看来我真是误会你了,原来你如此至情至性,原来你对小燕子如此情深不悔,不止可以牺牲紫薇,连自己也可以放弃。 只希望,小燕子对你的情也同样深厚。 只希望,你的深情能支撑一辈子。 屋内很静,静得只剩下小燕子的抽泣声。懒得再管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的两人,乾隆深吸一口气,走回主位坐下,平和地问道:“永琪,你想好了吗?” 永琪动作一滞,小燕子敏感地抬起头,担忧地望向他。 放开小燕子,朝她绽开一个安抚意味浓厚的微笑,永琪转身面向乾隆,重重地叩了一个头,沉痛道:“皇阿玛,儿臣想好了。儿臣已经不能没有小燕子了。儿臣愿意用皇子的身份换取小燕子的平安。” “你真的想好了?你可知道这个决定代表什么?”虽然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放弃这个无限接近二百五的“儿子”,事到临头,乾隆还是忍不住再次问道。 永琪闻言心底涌起一股暖流,一阵内疚,一场心酸。皇阿玛终究还是对他有感情的,可是他却不得不辜负他。 对不起皇阿玛,对不起。 忍着心头的不舍,永琪再次叩了一个头:“儿臣想得很清楚了。失去小燕子,儿臣这一生都不会再找到可爱的人了,再多的荣华富贵,找不到可以分享的人,又有什么意义。请皇阿玛……”停顿了一下,他哽咽道:“请皇阿玛发落吧。” “好!”乾隆斩断心中的最后一分念想,心神俱疲地道:“你既如此痴情于她,朕成全你。”停顿片刻,他看也不看永琪二人,目光直视着洞开的殿门,平平叙道:“还珠格格小燕子,因思念亡母,忧思成疾,已于今日酉时身亡。再过几日,朕会放出消息,皇五子爱新觉罗永琪偶感时疫,病情反复,最终不治。到时候,你就带着小燕子,自悄悄出宫去吧。出去之后,你们最好走得远远的,要去哪儿要做什么,都随你们。不过你们最好记住,五阿哥和还珠格格都已经薨了,你们与我爱新觉罗家再无瓜葛。出去之后,若再拿什么阿哥格格说事儿,冒认皇亲该当何罪不用朕提醒你们。下次,可再没有什么筹码能拿来赎命。” 永琪凄然叩头谢恩。 小燕子也知道自己的脑袋算是保住了,倒没用永琪提醒,也跟着谢恩不止。 乾隆看着他们就觉心火暗起,不耐地挥手道:“这段时间,永琪你就禁足景阳宫,好好‘养病’吧。还珠格格已薨,溯芳斋就此封闭。小燕子你且去偏殿换下格格服饰,充作宫女跟着永琪回景阳宫吧。在永琪‘养病’期间,你要贴身照顾,不得出景阳宫半步。若再违背朕的旨意,永琪你就不用病逝了。好了,且都下去吧。” 再次重重地叩了一个头,永琪抬头,含泪看了乾隆一眼,携着小燕子去了。 从永琪与小燕子互诉衷情开始,表情严肃非常的那拉氏,心底的小人一直在不断地冷笑、嘲笑、得意地笑,笑到一半,却忽然止住了。 给紫薇使了个眼色,紫薇识趣地福了福身告退。那拉氏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店门口,蹙眉想了想,还是为难地提醒乾隆道:“皇上,老佛爷那边……” 乾隆愣了,略显迷茫地望向那拉氏:“老佛爷?” 片刻后,他反应过来这说的是太后钮祜禄氏。 虽然早就知道这里的太后被敬称“老佛爷”,他心底还是有些不悦,皱皱眉,沉声回道:“皇额娘不是在五台山礼佛,怎么了?” “皇上,皇额娘可是对五阿哥期许甚高,如今这般,可是……”那拉氏递了个担忧的眼神,也不明言。 乾隆最重孝道,内核永琪同学也继承了他老爹的光荣传统。虽然对这里的太后没什么感情,但她到底还是顶着钮祜禄氏的名头,不得不顾虑她的感受。 这倒是他疏忽了。 不过金口玉言,最后的决定既已做下,就断不可能随便更改。他也不想随便更改。 那永琪,明显是个缺脑仁儿的,放任下去只会不断破坏“爱新觉罗永琪”的名声。就这么“不治身亡”了,最好不过。 只是,太后那边确是不好应付。想了想,乾隆道:“永琪的行为,真真是伤透了朕的心。若要留他,那小燕子也必然要留下,就他今日为了这个女人宁愿抛家弃族的表现来看,日后只怕祸害无穷。皇额娘最是重规矩不过,到时候怕是更伤心。朕觉得,长痛不如短痛,就这样吧。永琪与小燕子诈死一事,必要秘密进行。你且留意宫中,不要传出什么流言。皇额娘那边,可先去个信儿,就说永琪不好了吧,让她老人家先有个准备。” 那拉氏点点头,道:“臣妾知道了。” 乾隆叹了口气,感伤道:“朕知道,无论如何皇额娘心里都不会好过。其实朕又何尝想如此处置永琪,可为了我皇室颜面,朕不得不狠起心肠。当初动静闹得实在太大,虽说是以‘义女’认下那小燕子,可也有不少人知道她是朕遗落在民间的女儿。皇室血脉岂容混淆,他们这是当众打了我一个大大的耳刮子啊。本想杀鸡儆猴,没料永琪如此不争气。”又叹了一口气,他接着道:“不过比起大张旗鼓,这样也好,只是搭上了永琪,希望到时候,皇额娘不要太过气朕。” “皇上,皇额娘最是心疼您。她肯定能理解您的。您刚才说永琪与小燕子诈死一事要秘密进行,臣妾深以为然。只是,臣妾还觉得,这真假格格一事,也不宜大肆宣扬。您看呢?”那拉氏沉吟片刻,道。 点点头,乾隆回道:“确是如此。朕原本是真想杀了小燕子,所以才……如今她‘忧思成疾’去了,也就没必要了。朕等下让吴书来亲自走一趟福家。他们会知道怎么办的。” 那拉氏与乾隆相视一笑,这事儿也算是基本告一段落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还珠之荣纯亲王的吐血之旅》正文 33.暗算与回宫 小燕子“病逝”,五阿哥“病重”,这两个消息一出,可谓朝野震动。 也是,一个备受瞩目的“民间格格”,一个圣眷正浓的得意阿哥,突然间一死一重病,谁都免不了心里犯嘀咕。 相比之下,福家的变故便显得无足轻重。毕竟,大学士府平日里与令妃走得太近,行事又过于张扬,在明白人眼里,早晚会出事。 虽然仍有不少人暗地揣摩这福家被贬与五阿哥重病的关系,可后宫及前朝的气氛都在在显示皇帝老爷不想多提,便也没人敢在这个关头去自找晦气。 私底下有多少人议论、琢磨这事儿乾隆不管也管不了,只要事情没摊上明面,别被人逮到说嘴,他也懒得去计较那些小心眼儿。 永琪为了“爱情”宁愿抛弃一切的做法,让乾隆的心情很是低落。除了永琪不忠不孝行为引起的失望加愤怒外,还因为从那日起,他便总是不自觉地想起西林觉罗若嘉,那个曾陪伴他度过人生最后几年的女人。 打小他就知道,“爱情”,于皇族来说从来都是奢侈品。身为母族不显却风头日盛的皇子,他要顾虑要应付的人事太多,在连脑袋都可能会随时丢掉的情况下,谁还有闲心去谈情说爱。 永琪不过是被二百五前任保护娇惯得过头了,才会糊涂到以为爱情便是一切。 他并不认为自己与若嘉之间有什么生死相许非君不可的“爱情”。至少,他不可能像永琪那样为了她不顾一切,同样的,她也不可能因为他不在就要死要活。 他们之间,更像亲人,更像盟友。 他知道自己回不去了,也早就告诉自己要放下,要尽快融入新的身份。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做得很好,现在才知道还是高估了自己。 总是有些东西不能完全放下啊,缺的只是个想起的契机而已。 这让他烦乱不已。 好在还珠一众都暂时安分下来。这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来调理心情,消沉几日后,也就慢慢恢复过来。 日子便如流水般一日日过去。 永琪身患“时疫”,病情反复不定,景阳宫理所当然地被侍卫层层把守,准进不准出自不必说,太医院两位太医更是常驻景阳宫,各式药品补品源源不断地送进了景阳宫。 宫内宫外都因五阿哥的病情日益凝重起来。 两位倒霉到头的太医,连同景阳宫内的宫女太监们,每日在景阳宫内过起了吃了睡睡了吃兼带参观永琪、小燕子恩爱秀的枯燥生活。 看着眼前活蹦乱跳的永琪和小燕子,再想想还珠格格薨逝、五阿哥病重的消息,这些人俱是知道,自己活着走出景阳宫的可能是微乎其微了。 大部分人对永琪与小燕子便厌恶甚至是憎恨起来,除了死忠的小桂子和奶娘,都敷衍了许多。 永琪与小燕子却是兀自沉浸在“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喜悦中,根本对这些身外事毫不在意,每天甜甜蜜蜜好不快活。 当然,二人也还没有无知无畏到以为有了爱情就万事ok的地步,甜蜜完了,也会张罗收拾些细软金银,以为出宫后的生活添些保障。 这一收拾,永琪却暗暗发愁了。 为什么? 没钱呗。 他尚未封爵,单纯的皇子份例并不多,收入的主要来源还是皇阿玛、皇玛嬷等人的赏赐。可御赐及内务府送来的东西,能不能带得走且先不说,就算带出去也没法典当出卖换成银钱度日啊。 永琪翻箱倒柜、掘地三尺,最后凑出的现银也不过三千多两。 小燕子此前倒是积攒了一堆金银珠宝,可早在溯芳斋被封时那些东西就已被内务府回收,哪儿还能轮到他们。 对普通人来说,三千两是个不小的数目,可在从小养尊处优大手大脚惯了的永琪眼里,那可真不值一提了,哪儿够他与小燕子日后花销。 欣喜之余,永琪开始发愁了。 还没出宫,他已隐隐有了生活不易的感慨。 在永琪发愁的时候,两位无所事事坐困愁城的太医,却接到了一个新任务。对皇帝陛下的这道命令,两个倒霉蛋虽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却还是欢欣鼓舞、心怀大慰地暗中执行去了。 什么任务让等死的太医忽然爆发了生命力? 虐小燕子。 怎么虐? 绝育。 永琪抛弃一切换取小燕子的平安,并没有让乾隆对她的恨消失,反而让这种恨愈加深刻。 别以为捡了一条命,就是占了多大便宜。让一个人生不如死,实在是太容易了。 即使能忍气不杀她,即使能让他们远走高飞,乾隆也决不能接受这个女人诞下皇家血脉。哪怕永琪与皇室毫无瓜葛也不行! 你们不是情比金坚吗? 贫贱夫妻百事哀,一穷二白却享受惯了的你们,面对前后如天上地下般的落差,能坚持多久?永琪是个男人,没有哪个男人会不想要子嗣,对着始终不能诞下一男半女的小燕子,又能坚持多久? 当激情褪去,现实一点点浮上台面的时候,你们会怎么办呢? 乾隆很想知道。 不过他也知道让小燕子绝育这件事儿只能暗地里进行,否则以永琪的性子,只怕会对小燕子更加心疼。 所以才有了这道密旨。 对于能够在临死之前报复一把罪魁祸首小燕子,两位太医觉得很是出了一口恶气。 那天起,他们便以指导开发药膳为名,频频出没景阳宫的小厨房,真真假假的大补药膳便一盅一盅送到小燕子和永琪案前。 乾隆只是让两位太医将绝育药暗中给小燕子服下,两位太医却似受到了启发,衍生了一个新念头。 做好了密旨上的差使,见皇帝明显厌弃了永琪与小燕子,二人恶向胆边生,借着做药膳的机会,充分挖掘药物、食物相生相克中的潜力,在短短的十数天内,硬是将小燕子的“小强”体质一步步改造成“公主”体质。 至于其间,五阿哥有没有被误伤,就不在他们考虑的范畴了。 除了比往常更显疲倦外,小燕子每天依然是上蹿下跳活泼无比,倒还真没人往他们身上怀疑。 得到粘杆处传来的消息,乾隆颇为满意,暗下决定事后善待两位太医的家人不提。 再来看看紫薇。 乾隆虽已在心里暗暗认定了她的身份,但达春尚未从济南返回,虽有小燕子的坦白,可还珠一众也是从她口中得到的“事实”,说起来还是证据还是单薄了些。 有二百五前任血淋淋的教训在,乾隆还是决定稳妥为上。 是以当日之事结束后,乾隆嘱咐了几句,便遣人悄悄地将她送回了和亲王府。 对乾隆的谨慎,紫薇虽然觉得有些受伤,但也能理解。何况,和亲王府不同于福家,尽管同样只能偏居一隅,她的心却宁静许多。 这日,紫薇与金锁在院中晒着太阳,做些针线。 二人正随意闲话家常,就见福晋吴扎库氏带着逸雪进了院子。双方见了礼,就听吴扎库氏道:“紫薇,我过几日要去潭柘寺上香还愿,想着来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去给你娘进些供奉?” 紫薇愣了一下,感激道:“可以吗?真是谢谢您了!” 停顿一下,她不好意思地朝福晋笑笑,略带自责地道:“转眼我娘都快走了一年了,作为女儿,连这都需要福晋提醒,我真是太过不孝。” 见她如此感伤,吴扎库氏不禁轻轻怕怕她的手,安慰道:“快别这么说。这些日子真是难为你了。想必皇上派去济南的人也快回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若想好好尽孝,到时候在皇上面前求个恩典去寺里做场法事,就是住段日子也都是可以的。只是这次,时间上却是来不及了。” 紫薇点点头,绽开一抹微笑,道:“这样就足够了。谢谢福晋。” 点点头,吴扎库氏又与紫薇叙了几句闲话,便自去了。 紫薇却是再也静不下心来做针线。想了想,决定赶抄几部经书出来,到时候一并供奉佛前。 打定主意,她招呼金锁,洗手净面开始抄写经书不谈。 这日朝会,近来持续释放低气压的乾隆,心情终于好上了那么一点点。 西藏土司巴勒奔要带着他的女儿赛娅公主来京城朝拜。 乾隆很高兴。毕竟西藏问题困扰朝廷已久,光是十二年的莎罗奔起兵事件,就折了不少兵马在那边。 此次这个巴勒奔主动来朝,意义自是非常。 在最高领导人的指示下,理藩院高度重视,上上下下全员行动,务求此次接待尽善尽美。 朝臣与百姓都对巴勒奔及赛娅的到来保持高度的热忱。乾隆也乐见如此:正好转移一下注意力。 小燕子的薨逝、永琪的重病、福家的被贬乃至令妃的被禁,一时间都被土司来朝的“大事件”压了下去。 不过,这也只是明面上,暗地里盯着宫里的人可是只多不少。 可乾隆的好心情没持续几天就被打断了。 因为在巴勒奔到之前,另外一个重量级人物要先驾到。 谁?太后。 接到太后已经自五台山启程返京不日抵达的消息,乾隆的头都快大了。 倒不是他怕面对太后,而是永琪的事儿尚未终结,以太后对永琪的宠爱,她回来后怕是又要横生枝节。可眼下巴勒奔就要到了,总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让永琪“不治”吧。 乾隆心里憋屈得直上火,偏偏还不能发作,就怕人家误以为他对巴勒奔来朝或是太后回京不满。 不管乾隆如何不愿,日升日落都不会慢上一分。 出乎乾隆意料的,太后先巴勒奔一步抵达了。 这日午后,经过长途跋涉后,太后的仪架终于抵京。早已接到消息的乾隆带着后妃子女暨王亲贵族、文武大臣迎驾于太和殿前。 乾隆第一次见到了晴儿,传说中愉亲王的遗孤,太后的贴心小棉袄。 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乾隆暗暗点头。这晴儿的确是个明眸皓齿、伶俐聪慧的,进退有度,姿态脱俗。 太后确是会调教人。 只是,不知道她怎么会如此宠爱永琪。依他那不着调的品行,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得太后欢心的样子啊。 没有见到永琪和令妃,钮祜禄氏并不惊讶,显是之前就得了消息。和皇帝、皇后寒暄两句,她便摆驾回慈宁宫了。 倒是晴儿,在接驾的人群中没有看到福尔康,不由娥眉轻锁。 福家被贬的消息她是知道的,可没想到如此重要的场合,他们都没能出席。尔康尔泰一向得皇上欢心,这次到底犯了什么事儿,惹得皇上如此恼怒? 慈宁宫。 钮祜禄氏换好便服、稍事梳洗后,就迫不及待地见了乾隆与那拉氏。 虽然钮祜禄氏去了五台山半年,但有她留下的心腹嬷嬷在,慈宁宫的一应事务都没有落下。 帝后二人给太后行完礼刚落座,热腾腾地香茶便奉上了。 一个眼色,桂嬷嬷及晴儿会意的退下,其余伺候的宫女太监见状便也跟着行礼告退。不过片刻,偌大的慈宁宫正殿,便只剩下太后、皇帝及皇后三人。 “皇帝,听说你认了个民间格格,还带她去祭天,可转眼又突然没了,现下外头可是传得沸沸扬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端坐于上,钮祜禄氏不疾不徐的问道。长居高位的她,就算不端着,也自有一番不怒而威的气势在。 乾隆默了一下,做出一副沉痛的样子,欲言又止,半晌才叹了口气,略带颓丧地道:“皇额娘,此事真是一言难尽。儿臣……儿臣都没脸跟您禀报此事。还是让景娴说吧,其中因果她也是知晓的。” 见皇帝如此,钮祜禄氏不由有些心疼。 这到底是怎么了,弄得他一个真龙天子如此为难? 放下手中的茶盏,她转向那拉氏:“既如此,皇后你就给哀家解解惑吧。” 那拉氏不由想暴起踢乾隆一脚。 皇上诶,您能不能不要老是拉我下水? 暗地里抱怨不已,面上她却是眉头轻皱,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娓娓道来。当然,故事讲到真相揭穿、小燕子坦白那段儿便打住了。 永琪为爱欺君乃至奋不顾身的桥段被她减的减、删的删,就怕一下子抖搂出来,太后受不了这个刺激。 但那拉氏与乾隆还是高估了太后的承受力。就这,已经气得她浑身颤抖,拍案而起了:“岂有此理!” 帝后二人忙不迭起身告罪:“皇额娘息怒!” “皇帝啊,就算只是个格格,但到底涉及皇室血统,你怎么能那般稀里糊涂地就认下了,啊?!你让哀家怎么说你!” 钮祜禄氏重新坐下,本想大大地申斥一番,但一见他那副悔恨交加的样子,就又觉心下不忍,只得摇头叹息。 乾隆心底的小人挠墙不已,面上却显得更加羞愧:“皇额娘,儿臣知道错了。还请皇额娘息怒,切莫气坏了身子。” 该死的二百五前任!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 想当年,在皇玛嬷跟前爷虽说不是最得青眼的,可何曾像今日那般无地自容?! 罢了罢了,谁叫我接手了你的皮囊,为你的二百五行径买单也是应该的。 对二百五前任恼恨不已的乾隆,面色不由又难看了三分。 那表情看在钮祜禄氏眼里,却是他已经接近恼羞成怒边缘的信号。知道他爱面子,她摇摇头,叹了口气,转了话题,问道:“这么说来,那小燕子的死便是你暗地处置的结果了。永琪呢,好好的怎么病重了?” 永琪在真假格格一事中担任了什么角色,皇后没有详说。但钮祜禄氏是什么人,从一个潜邸格格做到大清朝最尊贵的女人,历经三朝,什么没见过。皇后透露地那点子信息足够她推测出个大概了。 难道为了这件事,皇帝就要置永琪于死地?这不是他的风格啊。 还是,有人在其中推波助澜? 不动声色的看了那拉氏一眼,钮祜禄氏心思不断流转。 这可不行。皇帝的子嗣本就不旺,好不容易出个好的,怎么能就这么废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还珠之荣纯亲王的吐血之旅》正文 34.太后与乾隆 乾隆与那拉氏对视一眼,沉默下来。 犹豫片刻,乾隆还是决定将真相告知钮祜禄氏。 对这位“老佛爷”,他的感觉相当复杂。 从各方面得到的信息来看,她应该和原来世界的皇玛嬷一样,是个有手腕又重规矩的。可那般重规矩怎么会心安理得地接受“老佛爷”的称呼?老佛爷老佛爷,这是皇帝的特称啊! 她就不怕与皇帝有了嫌隙?还是前任已经“孝顺”到可以与太后分权? 不管心底如何腹诽,对太后称“老佛爷”的事情在这个诡异的世界显得那么自然和谐,无奈的他也只能默默接受这让人如鲠在喉的事实了。 告诉她真相,是想看看太后是否与那“永琪”一样,在这个时空里行事想法都被扭曲得不成样子。 他在赌。 钮祜禄氏被二人的沉默弄得心头火起,正待开口,就见乾隆红了眼眶,摇头轻叹道:“皇额娘,永琪他……实在是太让儿臣失望了。” 那拉氏见状不着痕迹地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再度化身为壁花。 见乾隆如此,钮祜禄氏不由惊道:“这是怎么了?他一向孝顺仁厚,做出什么让你这么感慨的事儿了?他还小,难免有什么不周全的地方,好好教就是了!如今他卧病在床,皇帝你可不能让孩子冷了心。” “皇额娘,永琪他根本没病。”乾隆嘴角微微抽搐,上前两步,跪倒在太后跟前,强忍着哽咽道:“儿臣愧对您啊!” 钮祜禄氏大惊失色,明白永琪的“重病”怕是另有内情,忙起身扶起乾隆,拉着到软榻上坐下。 看了一眼静默不语的那拉氏,钮祜禄氏忍着心底的震惊和疑惑,轻言细语地对乾隆道:“说什么愧对不愧对。永琪是你看重的儿子,谁不知道你是最心疼他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能否说给哀家听听,也让哀家好心里有个底儿。” 收起快要夺眶而出的老泪,乾隆凄然道:“真假格格一事儿皇后刚才跟您说了,想必您对那小燕子是个什么货色已有所了解。可永琪他、他竟然说他爱上了小燕子!” “什么?!”钮祜禄氏愣在当场,显然也被雷得不轻:“不,不会。永琪怎么可能如此糊涂!” 乾隆暗地里不屑地撇撇唇,脸上却是扯出一个让人心酸的苦笑:“皇额娘,儿臣岂会拿这些事儿胡言乱语。那日永琪如是表白时,儿臣的震惊不下于您。可是事实的确如此,当着朕,当着皇后,他口口声声替小燕子求情,还说什么绝不能没有小燕子,否则人生便会残缺。” 停顿片刻,见钮祜禄氏依旧一脸不可置信,乾隆敛下眉眼,继续秉着苦涩中夹杂后悔地语气道:“见永琪如此,儿臣心下又气又恨,便想着下一剂猛药,告诉他若想小燕子不死,便拿他的阿哥身份来换。儿臣本想点醒他,让他认清他的身份、责任,幡然悔悟。可没料,他竟然……” “竟然如何?”答案钮祜禄氏猜也猜得到,但仍是颤抖着声音问,只希望能够得到不同的将结果。 “那个不肖子,在小燕子以退为进的几句哭喊下,他竟然、竟然回朕愿意为小燕子放弃一切!”乾隆怒气勃发,眼中却带着几分颓然:“皇额娘,他为了那个罪犯欺君的街头混子,选择了抛家弃族!选择了抛家弃族啊,儿臣、儿臣实在是……” 乾隆又有了几分哽咽,望向钮祜禄氏的眸光中带着语言无法描述的伤痛与失望,还有愤恨:“真不知道,那个小燕子究竟使了什么妖法,短短数月就将他迷成这样!也怪儿臣太过自信,以为这么多年来的悉心教养、真心关爱,必会胜过他心底对小燕子的一时迷惑。儿臣真想将那小燕子枭首示众、挫骨扬灰,可实在是架不住永琪如此选择。” “皇帝啊……”钮祜禄氏本想责怪两句,最后却化为一声轻叹:“哀家知道你心里苦。永琪他初尝情爱,有所迷失也是在所难免。可你难道就真这么放过那个胆大包天、欺君犯上的贱人?永琪他毕竟……” 眼角余光扫了一眼那拉氏,她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道:“说起来也怪哀家,永琪都快二十了,还没往他房里放人。那时候本想将鄂弼家的指给他,没料却撞上愉妃去了,这一耽搁就是四五年。若是早些长些见识,又岂会被那个莫名其妙的小燕子迷了眼。” 那拉氏闻言顿感晦涩不已。太后明着是在自责,话里话外,可不都在说她这个嫡母没给永琪张罗房里人么? 她有些委屈,却无从辩解。无论如何,此事确是她疏忽了。 乾隆不动声色,仿佛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不可自拔,径自道:“这怎么是皇额娘的责任。怪只怪,永琪自个儿不争气,就算没经历过情爱,可读了那么年圣贤书,是好是歹总该能区分吧。怪只怪,儿臣自以为了解自己的儿子,也活该挨这无比清脆的一巴掌!” 安抚地拍拍乾隆的手,钮祜禄氏眉头轻锁,转换话题道:“那小燕子现在还活着?” 乾隆不甘不愿地点点头,咬牙切齿地道:“如今正在景阳宫内。儿臣已严令她不得出现在人前。” 钮祜禄氏又道:“难道事情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苦笑一声,乾隆落寞道:“皇额娘,儿臣对永琪寄予了多大期望,您也是知道的。可他却如此回报儿臣,儿臣的心在他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就凉了。就算他现下回头,谁又能保证日后不会再出现什么小鸽子小喜鹊。既然他要爱情,那就带着他的爱情去吧。儿臣只当,”顿了一下,他沉痛却坚定地道:“儿臣只当他早早便去了。” 他的“儿子”是不多,可也没缺到要对一个忤逆君父不忠不孝的不肖子妥协的地步。 老六、老八、小十一、小十二,也许比不上他机灵,但却俱是踏实肯学的,他就不信培养不出一个来。 何况,“他”才五十岁,又不是不能再生。 钮祜禄氏默然无语。虽然也对永琪失望无比,但毕竟未曾有过现场体验,对永琪心里多少还抱着一点希望,沉吟片刻,道:“哀家想见见永琪,还有那个小燕子。” 乾隆的心一沉,面上却只是做出疑惑状:“皇额娘?” 蹙眉轻叹一口气,钮祜禄氏轻道:“哀家就想看看,是何方神圣,又有什么魔力,能让哀家的孙子不顾一切。” 语调平和,但却难掩杀气。 别以为太后近年来专心佛事,就真当她改吃素了。该下手的时候,她绝不会心软。 能扭回永琪最好,扭不回,非放弃这个最得心的孙子不可时,她也不会留恋。只是那个什么小燕子,无论如何,别想哀家轻易放过你。敢诱拐永琪,不死我也要脱你一层皮下来! 乾隆有些为难,最后还是答应为他们安排。 钮祜禄氏见状,便将话题转到了紫薇身上,皱眉不悦地道:“小燕子是冒充的,那夏紫薇的身份可是确认了?” 乾隆摇摇头,道:“没有。儿臣已着粘杆处的人到济南取证了。虽有小燕子一众的供认和扇子、诗画,但物是死物,小燕子等人的消息也是从夏紫薇处得来的,是以儿臣不敢轻易就认定下来。等粘杆处的人从济南回来再说吧。” 点点头,钮祜禄氏扯出一个笑容,道:“谨慎些好。皇帝你认下还珠时再谨慎几分,又哪会有今日之事。若最后夏紫薇真是你与那夏雨荷之女,又当如何安置?” 总不能再认个民间义女。 有些事可一不可二。 就算夏紫薇确是皇家血脉,钮祜禄氏也对她没有一丝好感。且不说私生女的身份,就从她把信物交给小燕子、轻易告知福家身世等诸多行为里,就能看出是个上不得台面的。 若不是她的轻信,小燕子岂有机会将宫里闹得乌烟瘴气,甚至拐走永琪! 乾隆皱眉。这个问题他也曾考虑过,可到底该如何还没最后定论。 想了想,他道:“儿臣想,夏雨荷临去前才让她上京寻父,打的主意大抵不出让儿臣给她找个好归宿的范畴。到时候看吧,想办法给她安个适当的身份,找个合适的人家打发出去便是。您看呢?” 钮祜禄氏不置可否,只道:“你说得倒是没错。说起来,那夏雨荷倒也真是,若有心隐瞒,何不干脆将这真相带到地底,瞒了十八年又捅出来,让一个姑娘家只身上京,她就不怕途中有什么差池!若要为女儿找个好归宿,十八年前就该上京,趁早定下名分。哎,还说是什么才女。” 乾隆摸摸鼻子,尴尬不已。 太后唠叨两句,也就打住了,道:“夏紫薇的事儿,那就待确认了再说吧。哀家知道后宫不得干政,可为了晴儿,哀家还得问问福家,皇帝你可莫多心。你知道,那福家大小子此前与晴儿传出过什么雪夜谈心的闲话,哀家见流言不止,尔康也确是个不错的,晴儿又对他不排斥,可早就将他预定下了。哀家知道他们隐瞒了真假格格一事,罪涉欺君,确该严惩。如今对尔康是打也打过了,罚也罚过了,你也赞过那孩子‘文武双全’是个人才,你看着是不是给他个机会将功折罪?” 乾隆顿时觉得自己又被雷劈中了。 天,原来福尔康如此吃香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还珠之荣纯亲王的吐血之旅》正文 35.太后与晴儿 原本还觉得钮祜禄氏是个正常人的乾隆,顿时对自己之前的判断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他实在是不知道那福尔康有什么好,横看竖看都没看出什么“文武双全”,只看到了“胆大包天、厚颜无耻”。 真假格格一事抛开不谈,就说他一个御前行走,与养在深宫的晴儿“雪夜谈心”,这得有多粗的胆子才能做出来?不过这的确像那福家的风格,那大学士府可不是有靠裙带上位的好传统么。 流言不止,为什么不止,怕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吧。 想到前任对令妃及福家的纵容,乾隆不觉垂下眼眸。 真是打的好主意,利用流言坏了晴儿的名声,好让晴儿不得不下嫁福家么?既如此,为何又去纠缠紫薇!无耻至极! 不对。如此粗陋的算计,侵染后宫数十年的太后会看不出来? 乾隆不信。 或许,带着晴儿去五台山本就是为了平息流言。 可这也说不通啊,若真如此,为何她一回宫就为福家求情,还说是为了晴儿? 乾隆迷茫了。 其实实事求是地说,乾隆对福尔康倒是真的冤枉了。一向自视甚高的福尔康,追求“美好善良”最高境界的福尔康,可从来没有要靠攀龙附凤上位的想法,也打心眼儿里鄙视这种想法。 什么?紫薇?晴儿?还有六格格?他与晴儿“雪夜谈心”只是因为夜半偶遇、话语投机,倾慕彼此的才情;对紫薇,那更是出于一片“真心”;至于六格格,那是皇上看好他,才打算指婚的,可不是他求来的。 “皇帝?”见乾隆蹙眉不语,钮祜禄氏提醒道。 那拉氏不着痕迹地撇了下唇角。 在她与令妃的争斗中,太后对她多有袒护,只是大概因为永琪的缘故,对那福家倒也的确是另眼相看。可据她了解,当初“雪夜谈心”之事一夕之间在宫内宫外传得沸沸扬扬后,太后可是相当恼怒,狠狠地处置了两个长舌的奴才不说,还连带着发作了晴儿一顿,哪儿有什么“早就将他预定下了”。 如此这般,莫不是要进一步激起皇上对福家的怒火?还是要一并算总账? 乾隆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面色不愉,语气为难中夹杂着愤怒:“皇额娘,儿臣确是称赞过那福尔康。可这件事后,儿臣才知道那时候走眼得有多离谱!” “哦?”钮祜禄氏一脸惊讶,道:“尔康不就是隐瞒了紫薇的消息,难不成还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儿?” 皇额娘诶,隐瞒了紫薇的消息还不够么?乾隆黑线,看着太后一本正经地表情,很想“囧”给她看。收拾下心情,他还是苦着一张脸,悲切道:“皇额娘,您是不知道,紫薇当初借住福家时,福尔康便屡屡纠缠于她,甚至还义正言辞地在朕面前说是被紫薇的才气、善良、高贵打动。” “有这等事?!”钮祜禄氏怒,道:“那紫薇呢?可是与他有私?” 摇摇头,乾隆略带欣慰地道:“紫薇倒是拎得清其中干系的。据儿臣所知,第一时间她就拒绝了福尔康,其后更是谨守着自己的小院子,不给那福尔康任何借故接近的机会。”停顿片刻,他脸色一变,恨道:“可恨那福尔康,居然能使人将紫薇骗出,百般纠缠!” 钮祜禄氏听到紫薇拒绝福尔康时脸色微微转晴,再听得福尔康使计骗出紫薇,刚刚缓和了点儿的脸色立马就又黑了,拍案而起,喝问道:“当真?” 六格格去后,乾隆曾有将晴儿指给福尔康的意思,但当时晴儿太小,谁也没有当真。“雪夜谈心”一事闹出后,她只道福尔康对晴儿志在必得,所以才使出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伎俩。 福家与令妃的亲近,本为她所不喜,但她旁敲侧击,见晴儿似对他有意,皇帝对他也颇为看重,这才草草处置了几个奴才了事。 本想带着晴儿到五台山避上一段时间,等那“雪夜谈心”的流言彻底平息了,就回宫撮合二人。谁能料不过半年,他就见异思迁,完全能将晴儿抛诸脑后,转向另一个女子猛献殷勤。 这是把晴儿置于何地!难道以为晴儿父母双亡就可随意欺辱?!难道认为宗室女子就像大白菜似地能任你挑选?! 福尔康,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蒙父荫混了个御前行走,还真以为自己惊才绝艳、举世无双了? 乾隆沉重地点点头。 钮祜禄氏深吸了一口气,重新落座,颓然不语。 见她那副深受打击的样子,乾隆趁热打铁,继续道:“皇额娘,儿臣真不知道以前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竟一心以为那福伦父子还有……是个好的。且不说真假格格和他纠缠紫薇的事儿,细细一想,当初晴儿与他的‘雪夜谈心’,就实在是蹊跷得很。” 乾隆停下来,看看太后的脸色,见她如他所料地露出一副疑惑的神态,接着道:“晴儿一直在慈宁宫伺候,又从来都是个遵规守矩的,怎么会因为一钞偶遇’就与他毫不避嫌的‘雪夜谈心’。那福尔康身为御前行走,若不是当差,怎能随意在朕的后宫出没,若是当差,又怎能与晴儿‘谈心’。如今看来,这偶遇引发的‘雪夜谈心’倒更像是有人蓄谋已久精心策划的事件,否则,怎么会那么巧一次偶遇就被人撞见了,怎么会一夜之间那流言就传遍宫内宫外了。” 停下了话头,见太后一脸若有所思,乾隆叹了口气,敛下眉眼,不再言语。 钮祜禄氏倒是很快便做了决断。 因为令妃,她对福家不满已久。要乾隆考虑给福尔康机会,不过是见那件事闹得满城风雨,晴儿又对他有些在意,念在她的面儿上顺口一提而已。毕竟那丫头贴身伺候她这么多年,她也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 五台山一行,她想了很久,觉得将晴儿许给福家也可行,谁让他们“两情相悦”。门户上是有些差距,可也勉强过得去。那福伦一脉虽只是富察家八竿子打不着的远远远亲,好歹是个殿阁大学士,又敕封一等忠勇公。何况,小门小户有小门小户的好处,人口简单些日后也能少操些心。 当时想通了的她,是下了决心回来就为晴儿张罗的。现在么,只能叹一声计划不如变化了。 这样一个没有定性、见异思迁的男人,怎么可能给晴儿幸福。 既然那福尔康如此不知好歹,她也不介意清算一下前账。 福尔康,你和你背后的哪些人,是不是吃定了哀家,以为哀家为保晴儿的闺誉不更受影响不会将此事拿上台面处置?是,事到如今,明面儿上哀家的确不能奈你何,但这可不代表没法收拾你。 沉吟片刻,钮祜禄氏摇头哀叹道:“你说的不无道理。那时候我也觉得有些不妥,无奈事情发展得太过迅速。看来那福尔康倒的确是个心机深沉、野心勃勃又惯会装模作样的,这样的人,真真是危险至极。晴儿是万不能托付给他了。那福尔康,皇帝你就看着办吧。” 心底的小人儿得意一笑,乾隆满脸严肃地附和道:“皇额娘说得极是。” 心机深沉,野心勃勃,装模作样,危险至极。得了太后这样的评语,以后如何打压他,都不会有什么阻力了。 至少在太后这儿没阻力。 “晴儿也不小了,这些年来她跟着我一直都是尽心尽力的,若不是我舍不得,早该指婚了。如今碰上这档事儿,虽说庆幸在指婚前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可我这心里还真是不好受。她的婚事,还请皇帝和皇后你们多帮着留意留意。”钮祜禄氏感伤叮嘱乾隆与那拉氏。 帝后二人连忙称是,表示一定会竭尽全力为晴儿找个表里如一的如意郎君。 三人又闲话了几句,乾隆与那拉氏便告退了。有志一同地,没有谁提起降妃为嫔的魏氏:魏氏,你就先乖乖地禁足吧。 三巨头没一个想你在眼前晃悠。 失去“乾隆”的宠爱,你就什么也不是。 这,就是你和皇后的区别。 这,就是你永远坐不上后位的原因。 待帝后离开,晴儿与桂嬷嬷进来请示了钮祜禄氏,得了命令便开始张罗沐浴事宜。 太后出浴时,酉时已经过了大半。 忙不迭传膳,小心地伺候着太后用完晚膳,又亲自给她按摩了一会儿,晴儿觉得倦意一阵阵袭来。 连日赶路,还得尽心服侍太后,晴儿确是有些操劳过度了。 见她一脸倦意,钮祜禄氏慈爱地拍拍她的手,道:“这一路紧赶慢赶的,你也累了,且先下去休息吧。今儿啊就不用守着我这老婆子了,让香染她们值夜就行了。” 忍下打哈欠的冲动,晴儿巧笑倩兮:“晴儿知道老佛爷体恤晴儿,但晴儿真的不累。照顾老佛爷是晴儿的本分,您不让我跟着您我可不依。” “你这张小嘴儿哦。”太后轻笑一声,话音刚落,忽然面色一整,叹了口气,对身后为她揉捏肩膀的晴儿道:“晴儿,你先别按了,过来坐下,哀家有些话要跟你说。” 晴儿手上的动作一顿,有些不好的预感,却还是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声,转过来在钮祜禄氏脚边侧着身子坐下。 待晴儿坐定,钮祜禄氏看着她年轻娇美的面容,幽幽道:“晴儿,你老实跟哀家说,你对那福尔康可是有了心思?” 晴儿猛地一颤,不明白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莫不是终于要为他们指婚了?心底又是惊讶又是暗喜的晴儿蓦地红了脸,支吾道:“晴儿……晴儿没有。” 那怀春少女的经典表情哪儿能哄得过钮祜禄氏。不过她也没有戳穿,顺势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略带庆幸地道:“没有就好。也不怕告诉你,哀家原以为那福尔泰是个好的,本想将你指给他的。幸好啊,哀家舍不得你,将你多留了两年,没真让你嫁过去。” 晴儿的眼神随着太后的话越来越暗沉。压下心底的烦乱,她强笑道:“晴儿只想在老佛爷身边伺候一辈子。福尔康如何,与晴儿实在是没有半分关系。” “傻丫头。”摸摸她的头,钮祜禄氏嗔道:“姑娘家总是要嫁人的,多留了你这几年,哀家心里就已经过意不去了,若真留你一辈子,到最后你心底不知会怎么责怪哀家。只是,那福尔康,确非良人。” 晴儿努力调试好自己的心情,微微垂下头,温婉道:“晴儿能留在您身边伺候,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气,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您。您快别这么说,折煞晴儿了。” 福尔康不是良人?晴儿嘴角扬起略带苦涩的弧度。不是良人,那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对他交口称赞,连皇上都曾亲口夸过他“文武双全”不是吗? 也许一开始,福尔康对她只是个人名。六格格去后,知道皇上有意将她指给福尔康时,她是惶恐的。 嫁给一个不认识的人,还要与之共度一生,这怎么想都是一件恐怖的事。 但自从那日雪夜相遇后,她便对他上了心。从诗词歌赋到人生哲学,他们谈得那么投契。那时候,她才知道,原来他们有那么多相似的地方,原来他是那么有思想有深度有理想有抱负的昂扬男子。 那般光芒耀眼,那般夺人心魄。 其实在知道流言盛传后,气恼之余,她心底也冒出了一点点的期待。太后的态度,也曾一度让她以为这种期待并不是空想,可如今,她却告诉她福尔康不是良人。 这让她——情何以堪。 太后对她恩重如山,没有太后,一个失去父母庇佑的孤女,即使身在宗室,日子怕也好过不到哪儿去,甚至可能会比平民百姓更加艰难。所以虽然一直羡慕永琪、福尔康的恣意与自由,她对太后却从来都是抱着一颗感恩的心。 可此刻,她的心中只有苦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还珠之荣纯亲王的吐血之旅》正文 36.太后与永琪 晴儿那极力掩饰却仍泄露一二的哀怨让太后皱了皱眉。叹口气,她轻声道:“晴儿,你虽不是哀家的亲孙女儿,可哀家也从没拿你当外人,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跳进火坑?你可知道那福尔康及福家一众做了些什么混事儿?” 收拾好乱糟糟的心情,晴儿摇摇头,欲言又止。 她知道自己此刻该向太后表态,可她却控制不住想要知道内情的冲动。 钮祜禄氏也没指望她回答,压下心中的一丝不忍,径自道:“先不说那雪夜谈心他有没有为你的名声考虑过分毫,也不谈将宫里闹得鸡飞狗跳的还珠格格与他们的干系,哀家只告诉你一件事。在你不在京城的时候,他对一个母丧在身寄居福家的姑娘大献殷勤,那姑娘为避开他闭门不出后,他竟然使丫头将人骗出,大谈什么‘情不自禁’、‘心动感动’。这样的人,哀家怎么能将你交给他?你对他无动于衷最好,若你对他曾有过什么想法,还是趁早收起吧。” 晴儿脸色青青白白,伤心、震惊、不可置信,最后抬头看向太后,故作坚强地笑道:“老佛爷,您放心吧,晴儿省得的。上次那件事后,您的教诲晴儿一直谨记在心。那福尔康如何,与晴儿真的没有任何关系。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顿了一顿,微微咬唇,继续道:“将来,也不会有。” 她想过很多可能,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会恋上别的女子。明明那时他的话、他的眼神,是那么温柔,满满的都是激赏。 怎么会这样。不过半年,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受伤、失望还有一丝不忿充斥着她的心。一向心思清明、聪慧伶俐的她,只觉得心乱如麻,对福尔康爱上别人这个事实实在是有些接受不能。 可她相信太后,相信太后不会骗他。 她有她的自尊,有她的骄傲。既然福尔康心有所属,哪怕再不舍,她也绝不会再将目光在他身上流连。 现在的她,只想看看,到底是怎样一个奇女子,能得到福尔康的心。 将她眉间的那抹坚毅看在眼里,钮祜禄氏心中欣慰不已。 能够看清现实就好。 女人啊,这一生能找到一个相知相惜的人固然好,找不到,就要学会看开。 乾隆的效率还是挺高的。 第二日午后,钮祜禄氏就由乾隆作陪在慈宁宫见到了忐忑不安的永琪和无知无畏的小燕子。 除开两个太医暗地里的使坏不算,小燕子这段时间是过得相当滋润。没有了欺君大罪这把悬在头顶的剑,不用再时刻担心脑袋不保,永琪又把她当宝一样供着哄着宠着,就差没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她当玩具了,她直言这是她入宫以来过得最舒坦的日子。 每天被小燕子形于外的感激、依赖还有崇拜的目光看着,被可以与她长相厮守的喜悦浸泡着,除了偶尔会为出宫后的生计担忧一下,永琪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但所有的轻松在,在得到太后要见他的消息之后,都瞬间消失了。 如果说这宫里除了令妃娘娘和皇阿玛之外,还要找出真心对他的人,那就只有皇玛嬷了。就像对乾隆与令妃心怀愧疚一样,他同样无法坦然面对太后。 到慈宁宫前,他就叮嘱过小燕子,务必要谨守规矩,多看少言。 小燕子要戴那跪得容易,被永琪阻止后本就有些不满,又听他如此吩咐,当下便嘟起了嘴巴,但见永琪那般担心她的样子,心内很是受用,还是很给面子的点头答应了。 定定地看了伏地请安的永琪和小燕子许久,钮祜禄氏才冷冷地道:“永琪,你起来吧。” 永琪谢恩起身,束手恭立一旁,不敢妄动。 见永琪起身,小燕子也理所当然要跟着起来。没料她膝盖刚一离地,就听太后怒喝一声:“放肆,谁让你个贱婢起来了?果真是个没规没距的!” 突如其来的喝斥让小燕子吓了一跳,当下就又“扑通”一声跪了回去。惊惧之下,膝盖狠狠地撞到地上,疼得她直龇牙。 “皇玛嬷……”永琪心疼不已,本能地就要上前求情。 “你闭嘴!”钮祜禄氏瞪了他一眼,冷笑道:“还知道哀家是你的玛嬷?你不是为了这个贱婢宁愿抛弃五阿哥的身份么?别说你要抛家弃族,就算身为五皇子,哀家教训一个贱婢有你插嘴的余地?!” 乾隆在一旁扬了扬眉。 太后就是太后,虽然也会制造点儿小雷,但这气势全开的威力可是杠杠滴。 不再理闻言白了一张脸的永琪,她将目光转向尚能压着火气老老实实跪在原地的小燕子身上。 看着她跪着都不安分总忍不住东扭西扭的样子,钮祜禄氏心里说不出的厌恶与痛恨,语气也就跟着阴森起来:“小燕子是吧,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你生就了怎样一张倾国倾城的祸水脸。” 听出太后话里的不善,直觉敏锐如野生动物的小燕子将太后划到了恶毒皇后那一拨。但想到永琪的殷殷叮嘱,她咬牙忍下顶撞的冲动,抬头看向太后。 好严肃好威风的老太太。 不过,皇阿……皇上是天底下最大的人,就连他都原谅他们、认可他们了,你一个老太太还能拿我们怎么样不成? 这么一想,以“天真坦率”闻名后宫前朝的小燕子,眼神里不由就染上了一抹红果果的不以为然,看得钮祜禄氏暗暗咬牙。 本以为是个多么了不得的美人儿、妙人儿,结果不过清秀而已,除了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引人“注意”外,哪儿有一点美妙的影子。据说还是腹无点墨、靠坑蒙拐骗偷维生的街头泼皮,真怀疑永琪的眼睛是不是瞎的。 天真纯善?是啊,天真纯善。天真纯善到敢冒充皇室血脉,敢勾引皇家阿哥,敢如此□□地在哀家面前流露内心的轻视。 故意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了小燕子几遍,钮祜禄氏嗤笑一声,仿若跟她说话都是多余,扭头对一旁满脸焦躁的永琪道:“永琪,你是没见过女人吗?这宫里最低等的粗使丫头,都比她规矩、比她知事儿吧,你竟然能为了这么个货色,做出那么些大逆不道的事儿。?” 永琪闻言哀伤不已,为小燕子心疼,也为太后的尖锐。他的皇玛嬷,从来都是仁慈大度高贵雍容的,何曾这般刻薄尖酸。是他,是他深深地伤了她的心啊。 他不敢怪她,却又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小燕子受委屈。 “皇玛嬷!”跪倒在地,他强忍着涌动的泪意,哽咽道:“皇玛嬷,爱情本就没有道理可言啊。这段情,是永琪先开始的,与小燕子无关。这么多年来,您对孙儿的关心爱护,永琪将永生铭记。只是,对小燕子的爱已经让孙儿无路可退了!皇家容不下小燕子,她在这宫里也只会无所适从,宫外才有她的天空她的自由,孙儿不能没有她,也不忍拘束她,随她同去是唯一的出路。”泪终于夺眶而出,狠狠地朝太后磕了一个头,他坚决地道:“请您,请您成全孙儿吧!” 皇玛嬷,对不起,孙儿已经没有退路了。 乾隆低下头,攥紧了拳头。 虽然早就决定放弃这个眼中只有爱情的“不肖子”,可见到此情此景,他却仍觉得胸口发堵。 心底一时百味杂陈,永琪的眼泪甚至让他升起了一丝不忍,但恨铁不成钢的愤恨,始终占据着上风。 爱情。 多么虚无缥缈却引人遐想的东西。话本小说、杂剧戏曲里,讲述了多少旷世奇缘,塑造了多少痴男怨女,引得多少才子佳人心生向往。可是,需要伤害骨肉血亲来成全的爱情,有什么好值得追求的?需要背弃责任来成全的爱情,有什么好值得追求的?需要牺牲一切来成全的爱情,有什么好值得追求的! “永琪”,这样的爱情,有什么值得追求的! 钮祜禄氏被永琪的一番话说得脸色发青,浑身颤抖,不可置信地连连摇头,老泪纵横:“永琪啊,我们在你身上寄托了多大的期望、倾注了多少心血,在你眼中,就那么不值一提吗?爱情没有理由,但爱情不是一切啊!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伤我们的心?!” “皇额娘。”起身扶住坐立不稳,前后摇晃的钮祜禄氏,乾隆担心地唤了一声,为她顺了顺气。 钮祜禄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觉得自己心痛得快窒息了:“我只道你皇阿玛是一时气愤,只道你是一时糊涂……我……” 见太后如此,永琪也是心下大恸。若能两全,他何尝想让她老人家这么伤心,可皇阿玛那般决绝,根本不给他一点退路啊。膝行两步,他抱住太后的腿,痛哭失声,却只能不断喃喃道歉:“对不起,皇玛嬷,是永琪不孝,对不起……” 小燕子跪在一旁,也是眼泪汪汪。 永琪的挣扎、永琪的难过,她感同身受心疼不已,却放不开他,也不能放开他。 不知不觉,她对他的感情早已深入骨髓。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爱,但她始终无法想象,和永琪分开又恢复成自己一个人的生活是怎样。 “永琪。”看着不能自已的永琪,她细如蚊吟的怯怯唤了一声,深怕永琪会哭到忘了她的存在,反悔不跟她一起出宫。 永琪的哭声一顿,显是听见了她的呼唤。心下一颤,知道是他的失态让她不安了。 如此的小心翼翼,如此的患得患失,他的小燕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安全感了。 这个皇宫,他的身份,终是带个了她太多压力啊。 永琪顿时心疼不已。 乾隆冷冷地瞥了一眼小燕子,恨意难平,眼里毫不掩饰的恶意,让她心惊胆战瑟缩了一下。 “毫无心机”?真是好一个毫无心机。这时机抓得多准,这表情做得多到位,看看,不是又成功引起永琪注意了。 正版乾隆爷不知道,也许小燕子是真的“毫无心机”,因为天然黑是不需要“心机”的,出于本能的一举一动往往就能直击要害旗开得胜。 抹了一把眼泪,永琪放开钮祜禄氏的衣角,不顾光光的脑门已经青紫红肿一片,狠狠地又向她磕了一个头后,用被泪水洗过的亮闪闪地眼睛直直地望着她,故作决绝却难掩哀戚地道:“皇玛嬷,永琪知道,再多的对不起都不能弥补我的罪过。虽然知道不该奢求,但永琪还是要请求您的原谅,请求您的理解,请您相信,伤害您和皇阿玛,从来都不是永琪的本意。只是永琪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了,我的人生已经注定不能和小燕子割裂了。您和皇阿玛对永琪的爱,永琪今生无以为报,只能来生再还。以后不能再在您跟前尽孝,请您务必保重身体,不要再为永琪伤心了,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说到最后,永琪又忍不住泪流成行。 永琪的话和眼泪让乾隆止不住的厌恶。来生。今世尚做不好,谈什么来生。也不看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伤了什么,几滴眼泪,几句悔悟,几句空渺的许诺,就期望得到谅解,天地下哪去找那这么便宜的事。 人生在世,总是免不了面临选择,面临牺牲。 明明朕和太后才是被牺牲的那个,你这个做选择的却哭得比谁都大声,口口声声对不起,却根本意识不到,每一声每一句都是在他们伤口上撒盐。 什么对不起,什么恳求原谅,不过是为了自己心里好过吧。有些错可以犯,可以原谅。有些错,却不能犯,犯了,就是死局,永远都不可能得到原谅。 至少,他不会原谅,更不可能理解。 太后止住了眼泪,强忍下内心苦楚,看向永琪的眼神由心痛、失望转为冰冷。 这个孙子,看来确实是废了。 “永琪。”沉默许久,她忽然笑开,轻唤道。 “皇玛嬷?”永琪被她笑得头皮发麻,呐呐回了一声,心中七上八下,不安至极,总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你要哀家原谅你,理解你。”她笑意不减,说出的话却残酷无比:“现在哀家就告诉你,下面的话你给哀家记住了,我至死都不会原谅你,至死都不会理解你。你放心,哀家不会再为你伤心了,因为,你的确不值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还珠之荣纯亲王的吐血之旅》正文 37.太后与小燕子 太后的决绝让永琪伤心欲绝,却又无话可说,只能泣不成声,磕头不止。 冷笑一声,钮祜禄氏不再言语。也许永琪真的心有千千结,但能痛过她吗?二十年呐。她与皇帝,对他是百般宠爱,简直到了纵容的地步。为了个女人,一个不过相处数月的女人,亲情、责任、前程,都被他抛诸脑后。 看着一旁感动不已、泪眼朦胧的小燕子,她眉头紧锁,心头大恨,不由厉声喝道:“贱婢!” 小燕子悚然一惊,打了个寒颤,哆嗦道:“太,太后!“ “放肆!”钮祜禄氏怒斥一声:“什么‘太太后’,仗着永琪的宠爱,连哀家都不放在眼里了么?就算你最后要出宫,但身在宫中一日,就得守一日这宫中的规矩!” “我……”小燕子脖子一梗,终于忍不住反驳道:“我又哪里没有守规矩?明明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看我不顺眼明说就是了!“ 以小燕子的脾气,能忍到现在才爆发也算难得。 对太后,她其实是怕的。 只是永琪无条件的包容和刚才的表现给了她错觉,觉得她已经安全无虞只要等着出宫就好了。在她的认知里,永琪爱她宠她包容她,会帮她解决一切麻烦。 天真的小燕子不知道,皇宫里永远充满着不可知的变数,尤其在三大巨头都对她怀恨在心的去年情况下。能在欺君大罪下保下她一条命,永琪已经倾尽所有,除了一条老命,在乾隆与太后面前已经没有任何筹码。 被那拉氏传染进入看戏状态的乾隆听到小燕子那堪称不知死活的话,不由唇角微翘。 哼,可笑。还以为自己是还珠格格,出了多大的纰漏都有一大堆人抢着用“来自民间”“天真坦率”来为你开脱? “还敢顶嘴?你可真有能耐!”钮祜禄氏怒不可遏,扬声唤道:“桂嬷嬷!” 候在殿外的桂嬷嬷应声而入。 阴森森地看着小燕子,钮祜禄氏对桂嬷嬷道:“这贱婢出言无状,给哀家去抽她二十个耳刮子,看她还敢不敢胡言乱语!” 桂嬷嬷不动声色,“嗻”了一声就转向小燕子。 她是不知道这个宫女打扮却一脸骄矜的女子到底说了什么惹得太后如此勃然大怒,但她也不用知道,欺身上前就居高临下地狠狠地给了小燕子一巴掌。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惊醒了小燕子,再也顾不得永琪之前的叮嘱,她身手灵活地从地上蹦了起来,连退数步,躲开桂嬷嬷挥来的第二巴掌,跳脚道:“你是什么太后,这么不讲道理!简直跟那个恶……跟皇后一个样!” “你你你!”钮祜禄氏气得浑身颤抖,指着她一连说了三个“你”字,却是语不成句。早就知道这是个没规矩的,但她做梦都没想到她能无礼到这个程度,将她的脸面扔到泥地里不算,还要狠狠踩上两脚。 乾隆的嘴角抽了抽,正待开口安慰太后,就听得永琪悲呼一声:“小燕子!” 着急、担忧、心疼却又夹杂几丝气恼,是永琪现在的心情。着急于局势的不可开交;担忧小燕子的冲动会将之前的所有努力摧毁;心疼小燕子被打、皇玛嬷被气,气恼的还是小燕子被打、皇玛嬷被气。 小燕子为什么不能再忍一忍?皇玛嬷为什么一定要为难小燕子? “小燕子!你怎么能这样跟皇玛嬷说话?!还不快跟她老人家赔罪!”永琪起身,跌跌撞撞地奔到小燕子跟前,厉声道。 小燕子被他的疾言厉色吓得愣了数秒,回过神来不仅没有如他所言的道歉,反应反而更加激烈:“我不要,我又没有错!是太后要找我的麻烦,你看不见吗! 还是因为她是太后,看到了也当没看见?既然这样,那还说什么和我一起出宫过平凡却自在快乐的生活!你自己留在宫中好好的当你的孝子贤孙就好了啊!” “小燕子!”永琪张口结舌,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跟他拗,心中又是担忧又是惊恐,不由放软了声音近乎恳求地道:“小燕子,她是我的玛嬷,也算是你的长辈。快去跟她老人家赔个不是,就当是为了我,好不好?” 以小燕子历来的炮仗脾气,这口气是怎么都忍不下的,可见永琪那般为难,她终是不忍,就要开口答应。 可她还没来得及守,就听强忍怒火冷眼旁观的太后道:“不用。假情假意不甘不愿的道歉,哀家不需要。桂嬷嬷,给哀家继续!” 爱新觉罗永琪,你还知道哀家是你的玛嬷?被人如此冒犯冲撞,连得个道歉都还得看你的面子,你真当哀家的脸面如此不值钱? 小燕子一听又要炸毛,永琪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强拉着她“扑通”跪倒在地,向太后拜倒:“皇玛嬷,小燕子并非存心顶撞,她只是直来直往惯了,请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她这回吧!” 钮祜禄氏怒极反笑,摇头不已:“你自己都说她直来直往惯了,她说的,也定时心里话了,不是存心顶撞是什么?永琪啊永琪,这就是你喜欢的女人,这就是你抛弃一切都要与之携手的女人,你真是好眼光!” 话一顿,她怒瞪了停下动作的桂嬷嬷一眼,喝道: “桂嬷嬷,还愣着干什么?给哀家打!狠狠地打!” “大人大量”,也得看对象是谁。对一个罪犯欺君、拐走皇子还指着她鼻子骂的女混子,她有什么必要“大人大量”,她怎么可能“大人大量”。 “皇玛嬷!”永琪大急,一边挺身护住小燕子,一边就要继续向太后求情:“请您……” 钮祜禄氏阴狠地瞪他一眼,忿恨地打断他的话:“永琪,你给哀家闭嘴!怎么,哀家处置一个贱婢还得经你同意?还是你以为,你还能影响哀家的决定? 嗤笑一声,她咬牙道:“若你不让开,哀家不介意连你这个不肖子孙一并处置。” 永琪呆呆地看着她,不明白为什么转眼她就能变得这么冷酷无情。他是选择了放弃五皇子的身份,但他们仍是亲人不是吗,那份血缘那份感情不是说断就能断的啊。 永琪呆了,小燕子被成功引爆了。她看看痛苦迷惑的永琪,看看越逼越近的桂嬷嬷,使劲儿挣脱被永琪握住的手,施展开轻功就往屋外掠去。 乾隆见状漾开一个不怀好意的冷笑。 已经薨了的还珠格格,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往外闯。他们是忘记那日他说过的话了吧。 永琪被小燕子的动静唤回了神,眼角余光瞥到乾隆的表情,不由大惊失色,再也顾不得伤春悲秋,起身追了过去,险险地在店门口拦下了她。 “永琪,你干什么?快放开我,难不成你要帮着那个桂嬷嬷来打我?”小燕子死命挣扎,满脸怒气的大声指责。 永琪顿时觉得头疼无比。他保护她还来不及,怎么会舍得她挨打?苦笑一声,他道:“你明知道我宁愿搭上自己都舍不得你受到丝毫伤害。可是小燕子,你能跑到哪里去?” 这深宫内院,你能逃到哪里去? 小燕子被他一句话问得丧气无比。是啊,这宫里侍卫高手那么多,就连刘嬷嬷和王嬷嬷都是硬茬子,她就算跑出慈宁宫,也迟早会被人抓回来。 可是她又怎么能傻傻待在原地被人打。 “小燕子,你实在不该顶撞皇玛嬷。”叹了口气,深恐小燕子再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火上浇油让太后与乾隆借故撕毁交易的永琪,眸光一闪,轻声道:“小燕子,你一定要相信我,不管我做什么,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 说完,不待她反应,迅速出手制住她。 小燕子顿时惊愕无比,忘了反应,直到桂嬷嬷近身,狠狠一巴掌甩上她的脸。 她开始死命挣扎,泪水夺眶而出,怎么都止不住。她从来没有觉得这么伤心,这么绝望,不仅因为那一下接着一下打在脸上的耳刮子带来的无力感,更因为死死按着她方便桂嬷嬷扇她的永琪。 小燕子哭得声嘶力竭,永琪心如刀绞,却不敢放松一丝一毫的力道。小燕子,你知不知道,打在你的脸上,痛在我的心里。我宁愿受这场酷刑的是我! 二十下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小燕子的脸几下就肿得如刚出锅的馒头。 桂嬷嬷轻车熟路一会儿就执行完毕,行礼告退了。 太后与乾隆一言不发地看着小燕子被打成猪头,心里却都没有一丝发泄后的快慰。 良久,钮祜禄氏才一脸冷漠地道:“永琪,不怕告诉你,哀家现在是恨不得让那贱婢人间蒸发。”见他们二人一脸惊恐,望着她的目光如同看见蛇蝎,她不由嗤笑一声,继续道:“不过皇上既然已经答应了你放她一条生路,哀家自然不会违背他的意思。可是永琪,你们最好不要一直挑战哀家的耐性。这次不过是给那贱婢一点儿教训,若再犯到哀家手里,就没这么便宜的事儿了。” 永琪看着陌生无比的太后,忍着内心的剧痛,扶着木然的小燕子跪倒谢恩。 永琪按着小燕子受完二十巴掌的举动,倒是让乾隆感慨了一下。如果不是遇上小燕子爱上小燕子,他应该也能得个贤名吧。 大局当前当机立断、能屈能伸。只可惜,败在一个女人身上。 依小燕子那“天真浪漫”的性子,今日之事,怕是会成为两人之间的一根刺吧。 春天种下一根刺,到了秋天,必会收获一堆刺。眹就再这儿等着看“秋天”时你们互相扎得对方浑身血洞的好戏。 乾隆有些恶毒地想着。 那边钮祜禄氏继续道:“永琪,带着那贱婢,回去吧。记住,不要再出现在哀家面前,更不要再犯到哀家手里!” 说完,不再理会戚戚哀哀永琪和哭哭啼啼的小燕子,钮祜禄氏给乾隆使了个眼色。 乾隆会意地点点头,吩咐吴书来安排人手将二人秘密送回了景阳宫不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还珠之荣纯亲王的吐血之旅》正文 38.芥蒂与谦让 永琪和小燕子被秘密送回了景阳宫。 肿胀着双颊的小燕子,看着永琪的目光透着三分陌生、三分警惕、四分抗拒。现在的她脑子里不断回荡着当初他说过的那句话:“放心吧,以后我定会好好保护你,不会让今天的事儿再发生的。” 当时的她是多么感动。 为什么,一转眼他就能帮着那个坏太后、坏嬷嬷欺负她?这就是他保护她的方式? 小燕子如敏感小动物一样的表现让永琪又心疼又内疚。拉着僵硬的她进了房间,屏退了下人,他急急地解释道:“小燕子,你听我解释。” 永琪带着哀求的态度让小燕子找回了一点昔日予取予求的感觉,大眼睛一瞪,使劲儿甩开他的手,转过身赌气地大声嚷道:“有什么好解释的,不就是你要当孝顺孙子,帮着你奶奶打我吗?我知道,我又不漂亮又不温柔,你愿意跟我出宫我就要给菩萨烧高香了,我哪能和你奶奶比!下次太后要打要杀,我一定伸长脖子等着,可以了?!” “小燕子!”永琪知道今日自己的举动定是大大伤害了她,是以对她这些气话不以为忤,反而更觉自己对她不起。叹了口气,转到她前面,双手扶住她的肩,诚恳地道:“别说这些气话。你知道的,我心里始终只有你一个,在我眼里,再没有比你漂亮比你重要的人了,我……” 小燕子挣扎未果,冷笑一声,把头往旁边一偏,怒气难平地打断他的话:“哈?再没有比我重要的人?太后一声‘掌嘴’,你不就巴巴地帮嬷嬷按着我。如果你是这样对重要的人,我宁愿不重要。” 永琪耐着性子,红着眼眶满脸痛苦地道:“你以为,我愿意看着你挨打?你知不知道,我的心比你痛千倍万倍,简直要不能呼吸了。可是若不这么做,你以为今日是那二十巴掌就能了结的?” 小燕子倔强的表情一滞,却仍是犟嘴道:“那又怎样?我宁愿被太后打死,也不要看到你这么对我!你说过要保护我一辈子的!” 你明明说过要保护我一辈子的。 永琪,你难道还不明白,我伤心,我难过,不是为了那二十巴掌,而是因为,你站在太后那边。 永琪摇摇头,有些受伤:“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与皇玛嬷越闹越僵,闹得越僵你吃的亏越大啊!不要再把死不死的挂在嘴边了,我宁愿放弃一切,就只为了和你好好地在一起。若真能狠心到看着你死,我何苦陷入这不忠不孝的境地。” 小燕子沉默了,半晌才道:“永琪,为什么明明你是帮凶,却一副我要感激你的样子?为什么太后和皇阿玛打了我,却要我磕头谢恩?皇宫真是个可怕的地方,如果要这样才能活着,我……” 一把捂住她的嘴巴,永琪摇头,盯着她的眼睛里盛满了哀伤:“不要说了小燕子。你太单纯,怎么能理解那些身在皇家的不得已。我知道,进宫以后你受了很多委屈,今日之事我也觉得很抱歉很抱歉。但无论如何,请你相信我,我绝对不是存心要伤害你,只要有一点办法,我绝不会那么做。” 永琪的哀伤打动了她,让她的心又酸又涩又不舍。叹了口气,她回望着他:“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我是多么不想动摇对你的信任,因为你曾经对我那么那么好,可是……可是你的举动,让我的心好痛,比嬷嬷的耳刮子打在脸上还要痛。” “小燕子,”永琪红了眼眶,道:“我懂。因为我的心一样痛。我也知道,要你马上去理解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是强你所难。我不强求,我也不后悔,如果今日之事重来,为了不让你受到更大的伤害我还是会这么做。” 停顿片刻,永琪拉起她冰凉的手抚上他的左胸:“我只求你,不要怀疑我的心。这颗心,早在爱上你的那一刻,就只为你而跳了。” 静静感受着他的心跳,小燕子眼中流转过百种情绪,最后都化为夺眶而出的两行泪。扑到他怀中,她嚎啕大哭:“永琪,我们……我们快点出宫吧。这里真的好可怕,皇阿玛变得好可怕,现在又来了一个更可怕的太后,我真的好担心,再待在这里,你也会变得不再是原来的你。” 紧紧地拥着她,听着她的哭诉,永琪跟着湿了眼眶。 找个机会,跟皇阿玛提一提吧。 那边永琪与小燕子愁肠百结,这边乾隆的日子却是过得堪称顺心。 粘杆处送来了关于塞娅公主来意的密折。 乾隆看完扬了扬眉,敢情是来“联姻”的。 密折中说巴勒奔对这塞娅宠爱异常,是当做男儿甚至继承人养着的,那这“联姻”怕多半不会是将塞娅嫁到京城。 若真这样,那他就得好好想一想人选了。 和几个军机重臣暗地里商讨一番,也都觉得“联姻”利大于弊,但这人选却是个大问题。 莫说家世本事都好的他们舍不得,就是靠本事博出头的寒门,他们都觉得浪费,何况,只有好本事没有好出生的,人家说不得还得疑心大清不重视此次“联姻”呢。 他们也不是没想过要选个精明的“嫁”过去来个“无间道”,但西藏那边情况未明,“驸马”身份又太敏感,一不小心就容易鸡飞蛋打,最后还是放弃了这条路。 毕竟藏地苦寒,又可能是和亲性质,咱大清好男儿可不能埋没在这上。 商量来商量去,众人心照不宣,一致认为若“驸马”真要被带回西藏,就在八旗里拎个名头响亮的绣花枕头出来,包装包装打包送过去。 最高领导人对讨论结果很满意。 虽仍嘱众人留意合适人选,遗传自正版乾隆爷那点儿小心眼儿发作了的他,心底却是暗暗有了主意。 谁?用脚背想也知道,除了福家那两位“文武双全”的青年才俊还能有谁。 很久没机会出场的内心小人儿蹲在墙角,画着圈圈阴笑着嘟囔:不是想娶公主格格么,现在可是大好机会,快山呼谢恩吧!眹成全你们! 皇阿玛说得没错,这个世界上没有没用的人,只有没放对地方的人。福家小子,到你们发光发热的时候了! 西藏公主要来联姻的消息在亲贵的圈子里悄悄流传,当然明白可能是选倒插门儿女婿的仅限那么几个权臣大姓。 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大清与西藏“联姻”的重要性被人为地提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西藏“驸马”头衔的含金量加了一成又一成。 一时间,京城人心浮动。 闭门思过、被排挤出亲贵交际圈的福家拿到自以为“千辛万苦”才探听得的绝密消息后,更是一家四口“秉烛夜谈”,无不认为这是福家翻身的绝好机会。 只要娶到塞娅公主,他们绝对会重新进入皇上视野。以他们父子三人的才干,以大小金川的战略地位,只要能在皇上面前露脸,用人唯贤的皇上一定会重新重用他们。 福伦沉吟片刻,对福尔康及福尔泰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不用我再多说。只是现在还有两个问题,第一,你们兄弟二人谁去争取这个‘驸马’;第二,我们均被勒令在家反省,到底该怎么让皇上把你们纳入驸马备选名单。” 福尔康眉头紧皱,虽知娶了塞娅无论对福家还是对他都属莫大的机遇,但想到紫薇,心微微作痛的他还是本能地抗拒:“身为兄长,照理说我责无旁贷。”话锋一顿,他为难地道:“只是上次在养心殿你们也看见了,因为紫薇皇上心底已经恼了我。如果再由我出面,怕是真会落个攀龙附凤的名声。” 心底装着小燕子的福尔泰闻言立刻皱眉道:“你是兄长,自然应该是你去。哪有哥哥尚未指婚,弟弟先抢着当‘驸马’的。再说了,不管谁娶塞娅,都是娶进福家,真要风言风语的人也不会因为是我娶就住了嘴。” 福尔泰的语气不是很客气。 尔康的这番话让他有些动气,别以为他不知道他还想着夏紫薇。 真不知道自己这个哥哥是怎么想的,那夏紫薇害死了小燕子,害得福家一落千丈,害得他一个前途无量的御前行走赋闲在家,他竟然还对她念念不忘。 福尔泰的眼神有不屑有挑衅,这深深地刺痛了福尔康那满得快要溢出来的自尊。 微微垂下眼睫,他深吸一口气,叹道:“尔泰你忘了,此前我与晴格格不过是偶然遇到聊聊天,就被人传得沸沸扬扬,虽没人敢当面儿明嘲暗讽,但暗地里多少人指指点点。我只是担心,如果我去求娶塞娅公主,这件旧事会被翻出来,到时候又是一场风波。” 提到晴儿,福伦及夫人眸光一闪。 福伦点点头,道:“尔康说得有理。弟弟先哥哥娶亲的情况也不是没有,何况这是由皇上赐婚,谁又敢多言。就这么定了,就由尔泰去争取塞娅公主。” “阿玛!”福尔泰不服,站起身就想再做推拒,却被福尔康幽幽地一句话定在当场。 “尔泰,小燕子已经死了。” 福尔泰不可置信地转头,映入眼帘的是尔康布满悲悯的脸。 福伦及夫人对视一眼,叹了口气,看着福尔泰没有言语。 “大哥……”福尔泰眼眶微红,想说什么却无言以继。 你是我哥啊,你怎么能在我的伤口上撒盐?你明明知道,小燕子对我有多重要!你自己也忘不掉紫薇,却要逼我忘记小燕子?! 被他震惊地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的福尔康,起身背对他,望着窗外深沉的夜色,沉重地道:“尔泰,她已经死了,你的人生却还要继续。我真的不忍心再看你活在回忆里。” 看着他背影许久,福尔泰凄然一笑:“也许你说的是对的。” 可是,我不会感激你。我不会感激你,大哥。 福伦松了口气,朝福尔泰绽开一个欣慰的微笑:“你能想通就好。现在来商量一下第二个问题。皇上现在正在气头上,五阿哥又病着,令妃娘娘禁足不说,你们额娘如今也进不了内宫,咱们到底该找什么路子,才能让皇上考虑乃至选中尔泰?” 福尔康转过身,蹙眉道:“这的确是个大问题。我倒有两个建议,阿玛您听听怎么样。第一呢,咱们可以找傅六叔说说看,虽然现下不能登门拜访,但鸿雁往来还是可以的。第二嘛……”沉吟了一下,他道:“第二就有些冒险,五阿哥要养病就算了,但令妃娘娘那边却不是完全不能用起来的,也许咱们可以走走内务府的线。” “内务府?”福伦点点头,对福尔康暗暗满意。 魏清泰他亦是打算联系的。傅恒那边儿却是要斟酌一下,毕竟虽说是同宗,但福家与傅恒一脉并不熟悉。这其中固然有福家是旁支远亲的缘故,但究根结底,还是因为福家与令妃走得太近。 魏氏,可以说是傅恒一脉心中的一根刺。 夸奖了尔康几句,福伦又嘱咐二人好好养伤,这样才能在塞娅公主到来时好好表现。 再闲话了几句,大计已定的四人便散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还珠之荣纯亲王的吐血之旅》正文 39.孕事与婚事 由宫女到一宫主位,魏氏绝不是一个人在战斗。除了“表姐”嫁入的福家外,其父魏清泰在内务府的多年经营也功不可没。 福伦很快便联系上魏清泰,并成功的将消息递进了延禧宫。 乾隆看着粘杆处报来的最新进展,冷笑不已。 这妙趣横生的一家子还真没让他失望。 令嫔接到消息后,思量许久,虽然恨福家这次重重地连累了她,但她最终还是决定拉上他们一把。因为对现在的她来说,再也承受不起任何损失了。 乾隆形毫不掩饰的厌恶与冷落,让她很是惶恐不安。一贯的另眼相待忽然消失,屡试不爽的招数忽然失灵,不到三个月,乾隆简直像变了一个人。 这次被罚禁足,原以为不过是他一时之气,气消之后自然会想起她的好。现在已经过去大半个月,连太后都回来了,她还是被禁在延禧宫,就像被所有人遗忘在这角落里一样。 虽然还不至到有人敢明目张胆地落井下石的地步,可若再不改变现状,难保哪天不会有人欺到她头上来。 斜倚在软榻上,令嫔低头轻轻抚摸平坦的小腹。这张王牌,来得还真是时候。当下抛出,是最好的时机,一举数得。 峨眉轻蹙,她浅笑盈盈地对伺立一旁的腊梅道:“腊梅,本宫忽然觉得肚子有些胀痛,去请胡太医过来。” 腊梅应声而去。 一个时辰后,延禧宫令嫔有喜的消息便呈到了皇宫三大巨头案前。 “皇后娘娘……”给那拉氏递上一杯热茶,容嬷嬷暗暗咬牙,担心地看着那拉氏。 若魏氏在眼前,恐怕她会恨得扑上去咬上两口。这皇后与皇上的关系刚缓和点儿,那狐媚子就传出有喜的消息,这是红果果的挑衅。 好吧,得承认,忠心不二的容嬷嬷其实是为皇后陷入了“羡慕嫉妒恨”状态了。 摇摇头,那拉氏倒是出乎意料地扯开了一个笑容,只是话语间难掩疲惫无奈:“我没事儿,容嬷嬷。说起来,这也是喜事儿,着人按分位备些东西给延禧宫送去吧,别失了坤宁宫的体统。” 百足之虫,断而不蹶、死而不僵。 她早就知道,斗倒魏氏没那么容易。只是,这一招确实出乎她的意料,虽不至弄得她措手不及,但也让她有些心神失守。 不过,她那拉氏也不是以前的那拉氏了。扔掉对天子情爱的那份执着,大度贤惠她也会。 容嬷嬷看着故作笑颜的皇后,叹了口气,应了声“嗻”,便行礼告退要去操办。 “备的东西,要捡些不容易被人动手脚的,记住了。”容嬷嬷出门前,那拉氏又特意嘱咐了一句。 容嬷嬷脚步一顿,瞬间恍然,福身道:“娘娘放心,奴才省得的,定不会让那位有……借机嫁祸的机会。” 那拉氏微笑,看着容嬷嬷出去,一个人坐在原地把玩着指甲套发了半晌的呆。 乾隆的心情就更加复杂了。 若他没猜错,令妃肚子里的那个就是比他还要受皇阿玛疼爱的永琰。对这里的魏氏,他是厌恶的;对原来的“令皇贵妃”,他是忌惮的;对永琰,他则是羡慕、嫉妒、喜爱、忌惮兼而有之。 不过,这个世界,到底与原来那个多有不同。 纠结了半天的乾隆,忽然觉得很讽刺。到底是放不下从前呐,否则有什么可纠结的。 不过就是宫中多一位皇十五子罢了。他现在是这里的皇帝,不再是原来的五阿哥、荣亲王,就连皮囊都换了个陌生至极的,永琰不会再影响他也不该再影响他。 对永琰,与其他皇子一视同仁就好。 至于魏氏,乾隆冷笑一声:别以为怀着永琰就能助你成功翻身。若你安分守己,眹也许能看在前任和几个孩子的份儿上,保你一世安稳。 否则的话,这宫里无所出的妃嫔可多了去,真触到他底线,他也不介意给她们个念想。 相比帝后二人,太后的高兴就显得单纯得多。毕竟这位老人家最大的心事就是皇帝的子嗣问题。讨厌纤细娇柔弱柳扶风的魏氏不假,但她肚子里揣着的那块肉可是皇帝的骨血,对此,她还是很欢喜的。 在三巨头的各有所思中,在令嫔的翘首以盼下,乾隆终于再次踏进了延禧宫的门儿。 带上欣喜面具的乾隆拉着她的手软语询问几句,叮嘱她要好好照顾自己及孩子,又交代众人好生伺候后,便以要审阅接待西藏土司事宜为由遁了。 令嫔面上带着笑恭送乾隆,内里却有些沮丧。但转眼,她便调整好心情。 好歹这也见了皇上一面。 只要能见到皇上,她就有自信重获圣宠。乾隆是皇帝,但首先是人,是人就有所好有所恶。投人所好,可是她的安身之本。 尔泰与塞娅公主的婚事?自然要从长计议,怎么也得等巴勒奔一行到来并提出“联姻”后才能着手。 在众人热烈的期盼中,巴勒奔一行终于抵达京城。 有正版永琪牌乾隆爷坐镇,亲自出场、百官相迎的戏码自然不会上演,只果亲王弘瞻携理藩院和礼部众人在宫门相迎。 鬼面舞一路热热闹闹地舞到午门,对弘瞻一行行礼叩拜后,便迅速散开。巴勒奔及塞娅早已下得轿来,双方见过礼,便一齐往太和殿而去。 进了太和殿,巴勒奔父女便跪倒在地,叩拜礼行得标标准准。 看着匍匐于前的西藏土司,乾隆心下大快,虽知此次朝拜并不表示藏区局势彻底安定,但多少可为大清争取更多的准备时间,就算到时仍免不了一战,也可多几分胜算。 接受了巴勒奔带来的“礼物”,又与其虚以委蛇了一番,乾隆便体贴地以他们风尘仆仆、远道而来为由,着人领父女二人休整去了。 当日晚,盛大的国宴在太和殿举行。 最高领导人亲自出席此次欢迎晚会不提,诸皇子及一、二品大员也均有份列席,当然,永琪及福伦要抛开不算。 如果说紫禁城的大气端庄、金碧辉煌尚只是让巴勒奔有些咋舌外,御殿大宴的隆重及繁复则让他目瞪口呆。 酒至三巡,巴勒奔终于将话题带到了这次朝拜的主要目的上。起身向高坐于上的乾隆施了一礼,巴勒奔操着有些生硬的汉语朗声道:“启禀吾皇,巴勒奔此次入京,除了朝拜外,实还有一事相求。” “哦?”乾隆微微一笑,明白戏肉来了,扬眉不动声色地道:“何事?土司尽管道来。” 巴勒奔拉过塞娅,回道:“皇上,巴勒奔想为小女塞娅在皇上面前求一门亲事。” 众皇子、朝臣面面相觑,虽大多对此事早就心里有数,也知西藏与中原民风不同,但仍是免不了齐齐向塞娅看去。 塞娅倒也不恼,仍是落落大方的立于巴勒奔身侧。 乾隆哈哈大笑,豪爽地道:“原来如此,这是喜事儿啊,朕这就应了你,定会为塞娅……公主选一个称心如意的夫婿!” 面上不显,他心底却是在冷笑。公主?公主,哼。不过转念一想,藏区到底尚未完全平定,礼仪未达,巴勒奔姿态也放得够低,也就不再纠结。 塞娅看了巴勒奔一眼,趁其不备,上前一步直视乾隆道:“皇上,塞娅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这番动作,让乾隆想到了那个胆大包天视规矩为无物的小燕子。压下心底的不悦,他仍旧挂着微笑面具,和蔼地问道:“公主请讲。” “我藏族儿女最是崇拜勇士。塞娅想在皇上这儿请一个恩典,请皇上容许塞娅在几日后的比武大会上挑选驸马。”塞娅的目光很清澈,也很坚定,虽然话说得让乾隆有些不悦,却奇异地在乾隆那里加了几分。 沉吟片刻,乾隆笑着答应了。 筵宴继续,宾主尽欢。 回到住所后,巴勒奔屏退了下人,略显担忧地看着塞娅道:“女儿,在比武大会上选驸马确是个好主意,只是你不该现在就向皇上禀明啊。若到时候他们故意派些不中用的,不是害了你?” 塞娅却是轻笑一声,蹭到他身边拽着他的袖子道:“父王,您糊涂了,自从定下联姻的计划后,女儿的幸福就从来没在这上做过指望。这次联姻不过是局势所需,不管是咱们还是皇上都是明明白白的。若任皇上指婚,指不定到时给咱们塞些什么人来。倒不如借着大会选个好控制的,免得出什么岔子。再说了,比武大会也关系着大清颜面,就算再差,面子上也总得过得去。” 巴勒奔点点头,叹了口气:“你说得对。父王只是担心会委屈了你。” “父王。”塞娅摇摇头,眼神晶亮地看着他:“您别这么说,塞娅是您的女儿,自然就得担起这份儿责任来。” 略作停顿,她展开一个明艳的笑容:“何况,现在不是最后的结果还没出来嘛,说不定女儿还真能在比武大会上找到个合心合意的呢。而且咱们是要带着‘驸马’回去的,即使真不满意或合不来,到了西藏,他也不见得能适应那儿的天气,您说是吧?” 巴勒奔目光一闪,笑了,拍拍塞娅的脑袋,道:“我的塞娅说得对,不愧是父王最疼爱的女儿!” 巴勒奔来访,主要接待事宜都由理藩院打理,乾隆倒并不显得比往常忙碌多少。 第二日午后,闲来无事,他带上吴书来,本想去上书房看看。没料刚出养心殿,就被迎面而来的冬雪拦下了。 看着满脸焦急眼神却一片清明的冬雪,乾隆心知是魏氏沉不住气了。虽有□□分肯定她怕是又要以什么身体不适的理由将他截到延禧宫,他仍故作不知,面带不悦地问道:“可是你们令嫔娘娘有事?” 冬雪楞了一下,不敢抬头,微红着眼眶道:“启禀皇上,娘娘进了午膳后,手足发热,心悸气短,还虚汗不止。奴才斗胆,请皇上过去看看娘娘吧。” 乾隆冷冷地看着他,数秒后忽然怒道:“放肆!你们娘娘病了,自是应该先去请太医,来找朕做什么!” 冬雪一个激灵,赶忙跪倒磕头:“回皇上,腊梅已经去太医院了。” 乾隆冷哼一声,喝道:“算你们还有点分寸!给朕记住了,若你主子有任何闪失,朕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话落,也不管冬雪有什么反应,径自朝延禧宫去了,那副担心至极的样子,哪儿还能找到对魏氏的一点儿不满。 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乾隆微微扬起了唇角。 做戏做全套。 魏氏,你可别让朕失望。毕竟朕都这么配合你了。 在一地人的请安声中,乾隆步入了延禧宫内室。他刚一进门,躺在床上的令嫔便挣扎着要起来。 乾隆一看,忙赶了两步凑到床前,轻道:“躺着吧,都这样了,就别那么多礼了。” 令嫔闻言勉强扯了个笑容,直起身子艰难地福了福身:“皇上,礼不可废。” 叹了口气,乾隆在床边坐下,为她理了理汗湿的头发,温言道:“你现在不是情况特殊么。太医来过没,怎么说?” 令嫔闻言,苍白的脸上泛起一抹粉红,娇柔道:“来过了。没什么事儿,只说……有些气血不足,调养就是。是腊梅她们太过大惊小怪,没料还惊动了皇上,妾身真是惭愧。” “无大碍就好。你啊,就是爱胡思乱想,现在最重要的养好自个儿的身子,知道吗?”强忍着冒鸡皮疙瘩的冲动,乾隆笑着安抚道。 久违的温柔,让令嫔感动得眼眶微红,她难忍哽咽,深情地唤道:“皇上……” “好了,怎么这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叹了口气,他别过眉眼,轻声道:“前段时间朕对你是冷淡了些,因为朕始终不能释怀,你骗朕。” 令嫔一惊。 虽然不知道乾隆到底什么意思,但她绝不能任他坐实她欺君的罪名,哪怕他的态度有所缓、话里有原谅的意思也不能。急急地打断他的话,她泫然欲泣:“皇上,妾身没有,妾身绝对没有存心欺瞒皇上!” “你别激动,听朕说完。”拍拍他的手,乾隆沉默了一下,似乎下定了决心,纠结的眼神紧紧地锁着她的目光:“朕这段时间想了很多。不管真相如何,你对朕的一心一意朕还是能感受到的。可真假格格一事,太过重大。当初还珠授封你确实是出了力的,朕不得不罚你啊。” “皇上!”令嫔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只要皇上能够理解妾身的一片赤诚,就算要臣妾的命,臣妾也绝无怨言!”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乾隆伤感地道:“朕那日确是气坏了,所以严厉了些。只是没想到永琪对那假格格会那般上心,就因为朕处置了那假格格,竟然……也不知他还能拖上几日。还有福伦一家……哎,都怪朕对他们期望太高啊。” 见乾隆提到当日之事,还流露出几分悔意,令嫔不觉沉默下来。今日请乾隆过来,本就是为了给福家说情,但事到此处,她却犹豫了。 乾隆的转变来得有些突然,她的心理心里总盘旋着一丝不安。 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一咬牙,令嫔还是决定赌了。 “期望越高,失望越大。妾身对福家的感觉又何尝不是如此。”感慨地叹了口气,她目光盈盈地望着乾隆,有些犹豫地道:“可是皇上,妾身有几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且说就是。” 朕可就一直等着你下面的话呢,你若不说,今儿不就白来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还珠之荣纯亲王的吐血之旅》正文 40.说动与比武 “福伦及尔康尔泰这次确是过于糊涂了。但这段时间以来,妾身想了很多,始终觉得,以他们一贯的表现,怎么也不像是会欺君犯上的。”看乾隆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令嫔句斟字酌地道:“虽然难逃为自己开脱的嫌疑,但细细想来,福伦夫人说的话也是完全没有道理。” “哦?”乾隆眉头微皱,略带不悦地道:“怎么说?” 令嫔深吸了一口气,一副下了很大决心的模样,道:“您想啊,一方面,小燕子被带回宫后,您对她疼爱异常,甚至还带着她去祭天以诏告天下;另一方面,紫薇失了信物,根本没有什么可靠的身份证明。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怎能不多想一点儿?” 忍住脸部肌肉的抽搐冲动,乾隆唇角越抿越紧,却似对她的话感触颇深一样微微点头。 令嫔见状,心下一喜,脸上却仍是一副忧虑担心的表情,幽幽道:“皇上,我只是觉得,从他们将事情通报给五阿哥来看,他们并非真的对皇上和格格有什么忤逆不敬之心。他们只是想在尽量不伤害皇上的情况下周全的解决此事。” 乾隆低头敛眉,状若沉思,让令嫔以为已成功将他打动,却不知这实是他要掩饰那越来越忍不住朝发青发黑方向发展的脸色而不得不如此。 令嫔再接再厉道:“没想到,他们以为的周全,反而让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对他们,妾身实在是又恨又怜。在痛恨他们欺瞒皇上的同时,妾身心底也觉得内疚无比。就像皇上您说的,若不是妾身当初看走了眼,说不定小燕子根本就不会……” 收拾好内心的波动,乾隆抬头,微笑中带着几分无奈地看向她,叹道:“你自责什么?说到底,册封小燕子为格格、带着她去祭天的决定是眹做下的,瞒下真相、藏下紫薇的决定是福家做下的,你啊,就是太善良,太为别人着想,怎么能把所有的错都揽到自己头上?” 忍着打寒颤的冲动,乾隆拍了拍令嫔露在被外的手,触手冰凉。 “皇上。”令嫔感动不已,哽咽道:“说实话,前段儿啊,我这心里真是难受,总觉得让皇上失望了,还连累了五阿哥和福家。真没想到,妾身犯了这么大的错,您还能如此宽容……您的胸襟真是让妾身无地自容。” 不得不说,令嫔那泪光盈盈地眼、那感动地、崇拜地的目光,还有那如林间溪水般的绵言细语,都做得恰到好处,十分地能打动人。 若不是知道她的果断狠绝和心机手段,怕是他也难免会疑惑。这么想着的乾隆觉得自己的承受力和演技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抹抹眼泪,令嫔微红着双颊,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皇上恕罪,妾身失态了。” 摇摇头,乾隆还以一个微笑。 见乾隆并不反感,令嫔面带回忆地道:“皇上,那小燕子虽然口没遮拦,但妾身觉得她有一句话确是对的,您真是最伟大最通情达理的皇上。” “你啊,快别给眹戴高帽了。”乾隆嘴角抽动了一下,嘴里虽然略带责怪,但面上却作出了一副略带得意的神态。 那前任面对此情此景,该就是这样的反应吧。 果然,令嫔眼中不自觉掠过一丝暗喜:皇上即使有些地方变了,但爱面子的性子还是一如从前。这么想着,她便又道:“妾身只是实话实说,哪儿是给您戴高帽了。皇上,如今小燕子已经处置了,五阿哥和福大人一家,也都已经受到了惩罚。他们到底都是您的左膀右臂,这禁足也已经不少时间了,您看是不是给他们一个机会?” 乾隆闻言脸色阴沉了一下,望向令嫔的目光带着微微地探究。 “皇上!”令妃见状不由急急唤了一声,激动之下岔了气,咳嗽不已,咳得满脸通红、双眼泛泪还不忘断断续续地对乾隆道:“皇、皇上,妾身绝不是要干涉您的决定。妾身只是觉得,福伦一家对大清忠心耿耿,又都各有所长,就这么搁置下去,太可惜了。最重要的是,如今五阿哥卧病在床,他与福家的两个孩子一向要好,若是知道您原谅了他和福家众人,心情说不定会好起来,于他的病,可能有好处。您说是吗?” 拍拍她的背为她顺气,乾隆虽仍带几分不悦之色,面色却已明显转晴,沉吟片刻,他若有所思地道:“眹会好好考虑你说的话。”停顿片刻,他看向令嫔,状似担忧地提醒道:“只是你要记住,类似的话,切莫再说了。祖宗规矩摆在那儿呢,后宫不得干政,小心落人口实,到时候眹也保不住你,知道吗?” 心底虽有一丝别扭,渐渐止住咳嗽的令嫔却还是温婉地点点头:“皇上恕罪,确是妾身越矩了。” “好了。”乾隆终于笑道:“眹知道你是关心则乱。下不为例,嗯?” 令嫔连忙称是。乾隆又软言安抚了几句便回养心殿了。 看着乾隆远去的身影,令嫔唇角微微弯起。 她知道,这事儿是成了一半儿了。 果不其然,几天后,就传来乾隆召福家父子进宫面圣的消息。 接到圣旨后,福伦与福尔康是欣喜不已,相比自下,最小的福尔泰倒显得镇定许多。 想到可能要娶一个陌生的女人,哪怕对方贵为公主,福尔泰还是只觉得前途一片黯淡。 看着面有得色的父兄,他心中只有苦涩。 尽管如此,第二日他还是换上了额娘准备的新衣,随福伦与福尔康进宫了。 乾隆对福家父子的态度称不上和蔼。坐在御案后,懒得像在令妃面前一样装宽容,他冷冷地看着难掩忐忑的三人,生硬地宣布了对他们的最新处置方案:福伦为协办大学士,福尔康为蓝翎侍卫,福尔泰则为翰林院侍读。 责三人休整一日立刻到岗,又训示了几句,乾隆便让他们下去了。 三人带回了新的任命后,福家上下是欢欣鼓舞,虽然福伦仅领了一个协办大学士的闲职,福尔康也从风光的御前行走变成了最低等的正六品蓝翎侍卫,福尔泰更是由皇子侍读变成了翰林院侍读,但至少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令嫔得到消息后,筹谋着要继续完成福尔泰娶塞娅的大计。没料最终的计划还没敲定,乾隆就送了她一份“大礼”。 什么“大礼”?允许尔康尔泰旁观比武大会。 当然,乾隆也没红果果到只允了福家兄弟“旁观”,还亲自点名了军机大臣们绞尽脑汁精选出的大批“才俊”。 对于乾隆的这番决定,太后和皇后都有些不悦。 其他人倒也罢了,这福家两兄弟可是进了那二位的黑名单的,眼看着皇帝不知哪根筋不对又开始“复宠”二人,心底怎么高兴得起来。 好在那拉氏腹黑进度条又满了一格,跟容嬷嬷不痛不痒地抱怨两句,也就冷眼旁观了。 没了皇后这个火药桶子在一旁爆炸,老奸巨猾的太后自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去触皇帝霉头,不咸不淡地问了乾隆两句,也就揭过不提了。 晴儿心底则是百味杂陈,有些为福尔康复起高兴,却又暗自恼恨自己这种情绪,觉得自己真是不争气至极。 时光如流水,流啊流,淌啊淌,很快就到了比武大会那天。 这次安排会场的是个正常人,没有出现什么帝后宫妃、公主外臣排排坐的囧事——在正版永琪牌儿乾隆爷的坐镇下,也出不了这种幺蛾子。 比武很快开始。 塞娅还是一如既往的活泼,没了小燕子,一个人也能又蹦又跳地弄得整个会场热闹无比。 那拉氏被吵得有点头疼。塞娅那没规没矩的样子,让她想起了小燕子。 奇怪的是,一样的跳脱,虽也觉得不妥,但对塞娅她却无法像对小燕子那样打心眼儿里痛恨厌恶。 暗暗嗤笑一声,那拉氏觉得自己也许并不像原以为的那样重规矩、守原则。 在场的八旗子弟们,不管有没有被特别“关照”过,都不由对这个塞娅公主侧目相对。有好奇的,有探究的,当然还有惊艳的。 福尔泰就是惊艳派中的一员。 平心而论,塞娅并不是标标准准的大美女,但配上灵动的表情和鲜艳的藏袍,却是整个人都亮眼了起来,洒脱中带着真实,明艳中透着娇憨,让福尔泰看得移不开眼珠子。 像。 像极了小燕子。 不是样子,而是那由内而外浑然天成的奔放性子和率真做派。 从小燕子死后,从自己被父兄逼着求娶公主后,福尔泰第一次觉得,也许上天还是怜悯他的。 这边福尔泰在发呆,那边乾隆不动声色,心里小人儿的脸色却是黑了又黑:又输了又输了……再输下去大清颜面何存!只道要将好男儿们藏起来,谁能料到推出来的这些竟然不中用到这个程度,能连着被那个叫郎卡的挑下去好几个! 那福家兄弟不是“文武双全”么,不是指着娶公主么,此时不积极表现更待何时啊?心思一转,乾隆将目光投向台子下的福家兄弟。 福尔泰陷在自己的思绪里,自然是对乾隆“灼热”的目光感应不能。福尔康倒是很快就发现了,回望过去,就见乾隆眉头微皱,右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朝他使了个眼色。 福尔康瞬间就热血沸腾了。 皇上对他是多么信任多么倚重啊!这种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福尔康啊!放心吧,皇上,尔康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小宇宙爆发的福尔康,在塞娅的又一声欢呼中一跃而起,飞身进入比武场,与郎卡交起手来。 不得不说,福尔康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就见他与郎卡你来我往,打得是热火朝天,一时竟不分上下。 经过一番激烈缠斗,郎卡终是不敌,被福尔康一脚踢中胸口,倒退数步,摔倒在地。 “承让。”福尔康微微一笑,拱手朝郎卡道了一声。 郎卡也还了一礼,便默默退下了。 乾隆脸色稍霁,对福尔康的表现颇为满意。不错不错,继续继续,你离西藏驸马又近一步了。 乾隆有点儿小得意,觉得自己把福尔康塞到西藏当“驸马”的计划真是英明无比、一举数得,难得的是他本人都如此配合,哈哈。 乾隆高兴了,塞娅可不悦了。 她脸一沉,喝道“班九!” 就见一个虎背熊腰的藏族武士应声而出,沉稳地步向比武场,与福尔康再度战在一起。福尔康全力应战,不过一会儿功夫就将班九打翻在地。 接着,直到最后一名武士被打倒。 当然了,到底是福尔康武功了得,还是武士们受了巴勒奔的指示故意放水,就只有天知地知他们知了。 “哈哈哈!”巴勒奔豪爽地抚掌大笑,道:“大内高手、满洲勇士,果然不凡,我等甘拜下风!” 乾隆内心得意,却仍端着矜持的微笑,正待谦虚两句,就听得塞娅不服地大叫:“谁说?我们还有高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还珠之荣纯亲王的吐血之旅》正文 41.调戏与定计 话音刚落,就见塞娅一个飞身,站定在尔康面前。 乾隆眉一皱,看看巴勒奔,见他毫无意外的表情,便也咽下了想说的话,静观事态发展。 “这位勇士,请赐教!”塞娅微微一笑,鞭子在空中划过,猛地砸在地上,扬起一阵细细的灰尘。 看了眼恍神状态的福尔泰,福尔康有些烦恼地皱起了眉头。想起塞娅要在比武大会上选驸马,他涌上脑袋的热血退了退,潇洒地向塞娅一抱拳,道:“公主千金之躯,福尔康岂敢和公主动手。” 塞娅闻言脸色一沉,喝道:“哪儿那么多废话!叫你动手就动手!”语毕,鞭子一甩就向福尔康袭去。 福尔康猝不堤防,硬生生挨了这一鞭,鞭尾扫过左脸颊,留下长长的一道血痕。 福尔康倒吸一口凉气,抬手轻触伤口,痛得他不觉龇了龇牙,手指上鲜红的血更让他瞬间黑了脸。 这塞娅下手也未免太狠辣了些。 福尔康还在感慨,塞娅的鞭子已经劈头盖脸的又招呼过来。他心头火起,抬头往看台上望去,见几大巨头都没有阻止的意思,便也放开了手脚,还击起来。 尽管心下暗恼,但他还没怒到失去分寸真对塞娅拳打脚踢。躲过漫天鞭影,他欺身上前,就要夺下塞娅的手里的鞭子。 塞娅见状更是怒不可遏,手中鞭子舞得虎虎生风。两人你来我往,僵持不下。 围观的众人觉得黑线不已。 比武大会到现在,简直变成了一场闹剧。 在福尔康终于夺下塞娅的鞭子,然后一边躲避她的拳脚一边用鞭子卷下她的帽子、耳环、项链的时候,众人已经由黑线转为目瞪口呆。 这小子是疯了吗?光天化日比武台上调戏西藏公主? 巴勒奔转向乾隆,一脸佩服,问道:“真是好功夫!敢问皇上,这位勇士是哪位大人家的公子?” 没有错过他脸上转瞬即逝的僵硬,强烈恍如未觉,只是唇角微扬,面带得意地道:“这是福尔康,福伦大学士的长公子。” 福伦?巴勒奔目光一闪。根据郎卡收集的资料,这福家是皇帝宠妃的“娘家人”,历来受皇帝宠爱,只是不知为何前段时间忽然被一贬再贬,虽然近日被皇帝重新启用,但供职均大不如前。 想到他们诡异的复起时间,巴勒奔不由眯了眯眼。莫非这就是皇帝准备打包塞给塞娅的人? 巴勒奔看向福尔康的目光不由带了几分寒意。 敢对塞娅如此无礼,“嫁”过来也好,等回了西藏再好好收拾他。 福尔康是对乾隆与巴勒奔的心思丝毫未觉,飞身接住被鞭子卷到空中的项链,站定在塞娅身前,连同鞭子、帽子等一并双手奉上:“公主,到此为止可好?” 塞娅冷冷地看着他许久,忽然嫣然一笑,将东西一一接过,拱手道:“塞娅输了。多谢勇士手下留情。” 被塞娅灿烂的笑容闪得失了一下神,福尔康拱手回礼,谦虚道:“公主女中豪杰,福尔康甚是佩服” 塞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飞身回到看台,和巴勒奔交换了一个眼神,便沉默地立在一旁,看乾隆为这次虽小状况不断却大体圆满的比武大会作总结。 大会散场,乾隆和皇后一起送太后回慈宁宫。 钮祜禄氏一路上都绷着脸。到了慈宁宫,屏退了伺候的宫人们,她便怒道:“那福尔康当真是一点规矩没有。皇帝,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怎么能让他上场?真真是丢尽了大清的颜面!” 乾隆轻咳一声,叹口气道:“皇额娘,儿子只道他是个轻浮的,可怎么也没想到他能轻浮到那种程度。”看看钮祜禄氏的脸色,略一沉吟,继续道:“好在巴勒奔父女对此事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反而好像颇为欣赏他的身手。也算他歪打正着。” “歪打正着?”钮祜禄氏脸色更难看了,深吸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对皇帝道:“皇帝,难不成你还要在巴勒奔他们面前抬举他不成?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他们犯了那么重的罪却只是打打板子停职反省的原因,不就是顾及魏氏吗?你的女人你要宠,哀家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别忘了你首先是皇帝,就算再宠她,也不能失了分寸!” 对魏氏,她本想看在她孕有龙胎的份上放下的。没料她还真不是省油的灯,这才几天,就又撺掇得皇帝要重新重用她那一门犯下大罪的“表亲”。 那拉氏坐在乾隆下手,敛眉低目,忍住微笑的冲动,硬作出一副凝重的表情。 乾隆有点纠结。 本来他是打算将巴勒奔可能会把“驸马”带回西藏的消息告诉太后的,但看着太后因福尔康对魏氏耿耿于怀,他忽然有了另外一个主意。 对魏氏,一向标榜重情重义的“乾隆”,还真不宜立刻下狠手。不过,若由太后甚至皇后出手就不一样了。 心底的小人背着手原地转圈,不断评估计划的可行性。一番权衡后,对魏氏和福家的厌恶终是占了上风。一击掌,小人儿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喃喃自语:做了决定,就不要大意地勇往直前吧! 魏氏,朕并不讨厌七窍玲珑的人,但朕讨厌仗着有一颗玲珑心便看不清自己身份的人。 现在,朕如你所愿,一如既往地捧着你护着你,直到——你被推下云端、彻底翻身不得的那天。 看了眼依旧不动声色的那拉氏,乾隆皱眉,终是狠下心,有些不耐地对太后道:“皇额娘,这跟令嫔没关系,你莫要听信那些不靠谱的传言。福家三人是犯了重罪,但之前也为大清立下过大功,眹不能寒了天下的心。” 那拉氏眉头几不可见地拧了一下,不明白为何乾隆又开始抽了。虽早淡了那份执着,但他意有所指的话还是让她的心微微刺痛。 看着面露不悦的皇帝,钮祜禄氏眯了眯眼,半晌才叹了口气,道:“既然皇帝你说无关那就算是无关好了。哀家只提醒你一句,西藏驸马一事,事关重大,千万慎重。” “儿子省得,皇额娘您放心吧。而且我已经应允塞娅公主,由其通过比武大会择婿了。”乾隆挂上一个勉强的笑容,回道。 看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钮祜禄氏有些迷惑,试探道:“皇帝你政事繁多,有什么事儿自忙你的去,有景娴陪着哀家就好。” 乾隆犹豫了一下,看看太后,又看看皇后,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也没什么大事儿,眹,朕只是想去看看令嫔,早上延禧宫来消息说她身子有些不爽利。” 太后眸中厉光一闪,摇摇头,她带着几分无奈道:“你啊。算了算了,她怀着龙胎,既然这样,你就去看看她吧。” 不甚成功地掩下脸上的喜色,乾隆恭谨地行礼告退,离开前还笑盈盈地嘱咐那拉氏代他陪着太后好好说说话。 看着乾隆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太后拉回目光,看向皇后。 定定凝视着乾隆离开方向的那拉氏,让钮祜禄氏心里泛起一丝心疼。 她能把她扶上后位,却无法帮她留下皇帝的心。 那拉氏对乾隆的一心一意,登上后位后所作的万般努力,她都一一看在眼里。可自古以来,皇帝的心何曾专属过一人? 这个道理,只能由她自己看穿了。 “景娴。” 那拉氏回过神,涩涩地回了一声“皇额娘”。 “坐过来,咱们说几句体己话。”钮祜禄氏向她绽开一个微笑。 那拉氏愣了片刻,顺从地起身来到她跟前的软凳上坐下,心底却在打着鼓,实在是有些不明白太后这是唱的哪一出。 的确,太后一直对她不错,但也仅是不错,不然她又何至于被魏氏打压到那种程度。 “景娴,我听桂嬷嬷说,小十二最近得了师傅不少夸奖?”似乎真的只是与她拉拉家常,钮祜禄氏语带关切,就像一个关心孙子的平凡祖母。 那拉氏心底一惊,嘴里却是片刻没有耽搁地道:“是师傅缪赞了。不过永璂他在学业上确是用功许多。” 点点头,钮祜禄氏叹道:“哀家还真没看错,那孩子是个机灵的,只是之前胆子有些小了。这几日请安的时候,活泼了许多,但规矩有度、进退得宜,倒更惹人了,还是你教得好啊。” 有些拿不准太后的意思,那拉氏只得斟酌着道:“臣妾不敢居功,这其实都是皇上的功劳。” “哦?怎么说?”钮祜禄氏颇感兴趣地问道。 虽然仍因太后的态度有些忐忑,但谈到永璂,那拉氏的表情还是不知不觉柔和了下来:“皇上最近经常指点他的功课,又对他做了诸多鼓励,他要再不成器点儿,怎么对得起皇上的这一番苦心。” 微笑着看着她,钮祜禄氏状似不经意地叹道:“这孩子真是个知事儿的,有这么个贴心的孩子比什么都强,你说是吧?” 那拉氏怔了一下,一抬头,直直对上太后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片刻后神情一敛,粲然笑道:“皇额娘说得在理。臣妾也是这么以为的。” 钮祜禄氏欣慰的拍拍她的手,满脸的笑意渐渐退去,陷入了沉默。 “皇额娘?”见太后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知道她还有话说的那拉氏善解人意地搭起梯子。 这皇后真不是人干的活儿,那拉氏心底的小人受不了地抱怨。 “景娴,哀家知道这些年委屈你了。”回过神的太后怜爱地看着她,感慨道。 那拉氏有些不安,面上却是一副感动的摸样,甚至微微红了眼眶,道:“皇额娘,臣妾……不委屈。” 拍拍她的手,钮祜禄氏轻声却清晰地道:“你放心,哀家会给你个公道。” 魏氏,留你本是为了制衡,倒没料你居然本事到坐大成为破坏平衡的那个。 那留你何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还珠之荣纯亲王的吐血之旅》正文 42.兄弟与婚事 且不说这边三大巨头为了魏氏各自的算盘都拨得叮当响,咱们先再来看看福家的状况。 比武结束后,太医给福尔康的伤口进行了简单的处理。 得知鞭痕太深可能会留下疤痕后,福尔康的脸色黑得堪比锅灰。 福尔泰的脸色也不好,很不好。对于福尔康在比武大会上“风头无两”,他很在意。之前百般推脱要他娶塞娅的是他,在公主选婿的比武大会上争着出风头的还是他。 大哥,你到底想怎样? 福伦虽对尔康的行为也有些不解,但当着众人,却是一副沉着冷静若无其事的样子,对众人隐晦地道喜也全做不知,领着各有所思的两兄弟打道回府了。 福家夫人一见福尔康包得像木乃伊的脑袋,当下大惊失色,急急追问。福伦叹了口气,简略叙述了下事情经过。 “什么?是塞娅公主打的?”福夫人惊呼出声:“不是说尔泰上场比武的吗,怎么会打到尔康!” 最后进门的福尔泰冷笑一声,径自选了个靠门的位置坐下。 福伦夫妇倒是没注意到他的情绪,都正一脸关切、询问地看着福尔康。 父母灼灼的目光让福尔康有点烦躁。斜眼瞄见尔泰的冷漠,那点儿烦躁便如雨后春笋噌噌往上涨:“阿玛,额娘,你们以为我疯了想去招惹公主?我避都来不及呢!只怪今天上场的人太不济事,要不然,皇上怎么会让我上台!” “皇上让你去的?”福伦与夫人都愣了。 福尔泰也愣了。他一直与尔康在一起,怎么不知道皇上曾命他上场? 室内一时陷入诡异的安静。 福家夫妻面面相觑。 “老爷,您说皇上这是个什么意思?难不成要让尔康……”夫人迟疑地开口。 福伦摇摇头,也有些捉摸不定。不管怎么说,这也不算坏事儿。 看着一脸心烦意乱的尔康和若有所思的父母,尔泰觉得前所未有的心冷。将茶杯随手搁到几上,他起身,面无表情地对三人道:“阿玛,额娘,我先回房了。” 见他面色不对,福伦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软言劝了一句“好好休息”便作罢。 看着他散发着淡淡拒绝意味的背影,福尔康眉头微皱。尔泰他莫不是真看上那刁蛮的公主了吧? 眸光流转,他打定主意,也跟着起身告退。 甫一离开父母的视线,他便加快脚步,急急地赶上了福尔泰,唤道:“尔泰!” 福尔泰犹豫了一下,还是停下脚步,压着心底的不平,波澜不惊地问:“有事吗,大哥?” “有。”福尔康郑重地点点头,直直地盯着他道:“很重要的事。” …… 福尔泰默了一下,还是耐着性子问:“什么事?” 话到嘴边,福尔康又开始犹豫了。几次三番地欲言又止,让福尔泰心底的不耐再也压抑不住:“到底什么事儿,给个明白话行不?” 福尔康有些吃惊。一向以他马首是瞻的尔泰,什么时候也会用这种口气与他说话了? 压下涌到嗓子眼儿的那点儿不高兴,福尔康决定还是大局为重,沉声问道:“你,你是不是喜欢塞娅?” “啊?”福尔泰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跟哥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上塞娅公主了?” “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福尔康的话让他黑了脸,微微退开两步拉开两人的距离,福尔泰的目光很犀利:“哪里有那么荒谬的事?今天之前,我见都没见过她!何况,你不是知道吗,我从来都没忘记过小燕子。” “可是,”提到那个刁蛮的公主,福尔康觉得自己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伸手扶住尔泰的肩膀,他叹了口气,关心地道:“尔泰,小燕子已经死了,你就算忘不了又能如何?难不成你还能一辈子不成亲?” “这不管你的事吧。”尔泰挣开他的手,冷着脸冲了一句:“当好你的西藏驸马就好了,大哥。” “尔泰!”福尔泰的怒气看在福尔康眼里,变成了针对自己赢得塞娅注意闹的小别扭:“好了,你别跟我置气了。今天在比武大会,你看她看得眼都直了。你是觉得她像小燕子吧,其实我也这么觉得。你放心,我不会……” “够了!” 福尔泰气恼之余又觉狼狈无比。 福尔康,好大哥,你是不是非要每天在你弟弟我心上戳他几把刀才痛快?你不会怎样?不会跟我抢?我福尔泰在你眼里真就那么不像样,连女人都只能捡你不要的? “尔泰,你先别生气。”福尔康也觉得自己过于急切了点,赶紧安抚道。 “我不气。”福尔泰忽然笑出声来,略带嘲讽地道:“我怎么可能生气。大哥,是皇上让你上台比试的,这明摆着,皇上中意的西藏驸马是大哥您啊。就像您说的,没了小燕子,我还得娶妻生子过日子。您啊,也不要想着夏紫薇了,不管她是不是真格格,你们都不可能了。您就收拾收拾心情,准备迎接圣旨吧。塞娅公主刁蛮是刁蛮了点儿,但看起来确实和小燕子一样,是个直爽的,相信你们会幸福的。” 说完,也不顾福尔康红红白白难看至极的脸色,一转身,不带一片云彩的走了。 真是出了一口恶气。 “尔泰!”福尔康忽然怒喝一声:“你站住!” 福尔泰脚步微滞,但终是没有停下。 福尔康怒火中烧,快步上前,一把拽住他:“什么时候你变学得这么尖锐了,这就是你对大哥说话的态度?” “我变得尖锐?”福尔泰仍旧是不怒不惧的样子,嗤笑道:“怎么,大哥觉得受伤了?你屡次揭我疮疤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我会不会受伤?” 就算我变得尖锐,也是你教的。 “尔泰,你怎么能这么误解大哥!”福尔康委屈至极,痛心疾首:“我是你大哥,我能害你?福家就我们两兄弟啊!我真的只是不希望你沉湎过去而已。何况,就算小燕子她还在,你觉得阿玛能让你娶她进门?你争得过五阿哥?小燕子从来都不是你的良配啊,尔泰。塞娅简直就是另一个小燕子,我觉得对你来说她真的很合适。如果你对她有心动的感觉,千万不要再错过。” 福尔泰定定地凝视着他,他悲哀地发现,这的确是他的真实想法。 挣脱他紧紧拽住他的手,福尔泰淡淡道:“的确,阿玛不会让我娶小燕子。那如果塞娅公主请求皇上赐婚于你,你觉得你能拒绝?大哥,现在说这些真的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怎么会没有意思,现在皇上还没有赐婚,若你真的喜欢塞娅,还来得及争取。”福尔康灼灼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希冀和鼓励。 福尔泰摇摇头:“还是那句话,我忘不了小燕子。至于塞娅,也许她的确与小燕子神似,但终究不是她。” “尔泰。”福尔康担忧地看着他:“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让我们很担心。” 福尔泰沉默,看着花坛中努力挣扎着钻出地面的草叶,勾起一边唇角,道:“我很好。也许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她,可是我也不会忘记,我叫福尔泰。” 福尔康松了一口气,欣慰道:“那塞娅公主……” 福尔泰内心无比纠结地闭上双眼。他的咄咄逼人,让他忽然有种退到墙角退无可退的感觉。长叹了口气,他萧索地道:“随你吧。” 此时此刻,他算是明白了。 对上他伟大的大哥,他从来都只能是那个被决定的人。 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福尔泰心灰意冷地离去。 回到宿地的塞娅,第一件事就是将帽子、项链、耳环等全部扔给侍女处理掉。 那个叫福尔康的,真真可恨。听阿爸说还是大学士的儿子,简直是一点礼貌都没有。就算在她西藏,也绝没有随意摘取姑娘家贴身饰物的道理,何况是一向讲究礼节的大清。 如果不是顾忌到大局,她定要将他分尸泄恨。 巴勒奔也是一脸阴沉。将自己的猜测一一分析后,他询问道:“你觉得如何?” 塞娅沉吟片刻,赞同道:“阿爸你说得有理。我看皇上应该就是这个意思。虽然那福尔康让女儿很生气,但在拳脚上的确有几分功夫。之前已经说过要选勇士,如果不选他,怕是会落人口实。” “那就选他如何?等回了西藏,多得是机会收拾他。”巴勒奔语带杀气。 “恩。”塞娅点点头。 “让你受了这么大委屈,阿爸心里真是过意不去。”巴勒奔慈爱地摸摸塞娅的头,叹气道。 摇摇头,塞娅将脑袋枕上父亲的肩:“说起来,也是我今日太过冲动,才会引来这番羞辱。但是阿爸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他有机会羞辱女儿第二次。” 巴勒奔的动作出乎福尔康动作的快,第二日便向乾隆表达了对福尔康的欣赏。 乾隆心领神会,对巴勒奔的知情识趣也是相当满意,当下对塞娅和福尔康一番夸奖,什么珠联璧合佳偶天成,什么有缘千里来相会,说得他自己都觉得真像那么回事儿。 福尔康与赛娅的婚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最近在皇帝面前风头被福伦一家抢完的大清肱骨傅六叔,本想念着同宗的情分代福尔康垂死挣扎一下的,但瞧着乾隆那就差直接写上“朕得偿所愿”几个大字的脸,他还是聪明地将话咽了下去。 搞定了西藏驸马的事,乾隆的心情high到了来到这个世界后的最高点。 可惜啊,荣纯亲王,您高兴得太早了点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还珠之荣纯亲王的吐血之旅》正文 43.归属与折腾 塞娅想先收点利息,巴勒奔也想暗地里评估一下福尔康的破坏力指数,所以向皇帝老爷请求让年轻人们多接触接触,先培养培养感情,然后再下圣旨。 乾隆很想尽快把福尔康发配到西藏,所以对巴勒奔的这一请求是有些不乐意的。但不知怎的他灵光一闪,想起塞娅在比武场上舞得虎虎生风的鞭子,忽然就觉得或许将福尔康先交给塞娅折腾折腾也不错。 于是,早就拟好的圣旨变成了口谕,让福尔康全权负责接待西藏公主。 于是,福尔康开始了悲催的陪吃陪游兼陪练的“三陪”生活。当然,若论最悲催,福尔康还算不上,他底下还有个福尔泰垫底。 坏心眼儿的正版永琪牌乾隆,专门点了个粘杆处的高手跟着正在努力“培养感情”的年轻人们,就为了第一时间掌握福尔康的囧状。 不过几天后,他就没工夫再看热闹了,因为另一件难事儿呈上了他的案头。 达春回来了。 他带回了夏紫薇的详细资料,还带回了两个夏氏族人及当年夏雨荷的贴身侍婢。 一切证据都显示,夏紫薇的确是夏雨荷的女儿,也很有可能是“他”的女儿。 现在该怎么办? 自己再认个“义女”?不可能,乾隆第一时间将这个念头扼杀在摇篮里。他对成为天下的笑柄没什么兴趣。 听之任之不管不顾?也不可能。就算是私生,好歹也是皇家血脉啊。 乾隆觉得自己整个脑仁儿都开始抽痛了。很久不曾执行私刑的内心小人又把那个顶着“二百五前任”名牌的草包拉出来暴揍了一顿。 找个宗室接手?虽然不甚厚道,但也许确是最好的方法了。 就算这样还是面上无光啊。 乾隆叹,有些沮丧。 叹完了,觉得不管怎么着,这事儿都得跟皇后太后通个气儿。强打起精神,他带着吴书来往坤宁宫去了。 到那边儿的时候,赶上那拉氏传晚膳。十一、十二两个小阿哥正由嬷嬷领着洗脸净手。 三人见到乾隆来的时候都有些意外,也带些惊喜,特别是两个小包子。 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两个孩子与乾隆的相处都自然很多。也跟着洗过脸和手,乾隆牵着永瑆、永璂老实不客气开始用餐。 在那拉氏时不时飘过来的疑惑目光中进完晚膳,又和两个孩子交流了一番后遣人送回阿哥所,乾隆整理了下思绪,琢磨着该怎么开口。 察言观色,那拉氏主动问道:“皇上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儿?” “没事儿就不能来看看景娴?”笑着反问一句,他很快接道:“不过今日我还真是有事儿。粘杆处那边传来了确切消息,夏紫薇的确是夏雨荷的女儿。” “哦?”亲自斟了一杯茶交到他手上,那拉氏象征性地表示了一下惊讶,转到另一边坐下,叹道:“皇上,其实从小燕子坦白后,臣妾心里就大概有数了。说实话,要说对这突然冒出来的夏雨荷一点芥蒂都没有那是假的,尤其还涉及到真假格格的闹剧。只是啊,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相处时间不长,可这段时间以来,臣妾时不时就会想到紫薇那孩子,看得出她是个拿得住大是大非的,一路从济南到北京,再到您跟前儿,受了多少罪啊。您放心吧,只要最后确定她真是您的血脉,不管您打算怎么安顿,哪怕是要将她接进宫来,臣妾都会支持您。” 言下之意,到底要怎么做,陛下您自个儿决定吧。 令妃的前车之鉴可摆在那儿,那拉氏傻了才会重蹈覆辙。 乾隆唇角忍不住往上弯了弯。 这皇后可真是越来越滴水不漏了,哪还有印象中的那拉牌儿炮仗的样子。 摇摇头,“虎目含悲”地看了她一眼,直看得那拉氏汗毛直竖,他才满意地语带萧索地道:“经过小燕子一事,朕哪儿还能大张旗鼓地把她接进宫来。” 到底腹黑功修炼尚未大成,那拉氏沉默许久,还是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皇上的意思是?” 那拉氏心底的小人儿不客气地吐槽:当初认小燕子的时候,您可是欢天喜地的去祭天啊祭天,怎么到自己的亲生骨血了,却连接进宫都不成了? 总不可能让她一辈子住在和亲王府吧。 “朕很矛盾。”乾隆低头摩挲着茶杯,感受中杯身暖暖的温度,尽量平静地道:“若以夏雨荷女儿的身份将她接进宫来,少不得有人会将之与小燕子‘病逝’的消息联系起来,到时候又是一场轩然大波。” 前任讷,你可以把自己的脸面、皇家的脸面不当一回事儿一丢再丢,但朕可不能忍受,所以就委屈委屈“女儿”吧。 想到此,他压低了声音,沉重地道:“想来想去,朕觉得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在宗室中给她找个身份吧。” 话说出口,乾隆觉得轻松许多。 虽然一直对夏紫薇谈不上有多深的感情,也从来没动过要代前任正式认回她的心思,但真要正式做下这个决定,他还是挣扎了许久。 就算是民间长大,就算没有相处过,可她身体里也到底流着爱新觉罗家的血。 如果可以,谁不想两全,就像当初的永琪与小燕子,就像如今的紫薇。可是,身在皇家,他从小就知道,他这一生都将不断面临选择与取舍。割舍时的痛苦,本就是附属于身下这个位置的一部分。 既已坐在这个位置上,就算自己再不舍,也只能舍掉该舍的部分。 打落门牙,也只能和血吞下。 那拉氏默然不语。 的确,这对紫薇、对整个皇家,也许都是最好的方法了。虽然知道最近皇帝不会时不时抽风了,但乾隆自己主动提出这个法子,还是有些出乎她的预料。 完全背离他一贯“重情重义”的做派啊。 察觉到她的沉默,乾隆又叹了口气,道:“说起来,这一生,‘朕’真的负她们母女良多。” 前任呐,如果没有你当初的风流,何至于有后来她们的艰辛 ,何至于有今日我的为难。 那拉氏心底苦笑。皇上,这一生,你负的又何止是她们母女。将突然涌起的酸涩压在心底,她给乾隆续上热水,温言劝慰道:“都过去了,皇上。当年您为了朝政匆忙中离开济南,谁能想到后来她会生下紫薇还独自抚养成人,只能说造化弄人。而且臣妾觉得,若真明着将她认回来,对她来说也不见得就是件好事儿。私生的出生,只会给她带来异样的目光。她是个聪明的孩子,相信能理解您的无奈,也能明白这其中的利害。” “希望吧。”乾隆觉得有些倦了,最后嘱咐道:“消息已经给慈宁宫递过去了,明日请完安,你先跟皇额娘透透口风,问问她的意思。等理完朝政,我会立即去跟她老人家商量这事儿。” 那拉氏点头,在他的示意下招呼嬷嬷进来伺候洗漱不提。 钮祜禄氏那边儿没有费帝后二人任何口舌。 对于夏紫薇,她根本就没什么好感,不等皇后暗示,便面无表情地直接开口:“有那个什么小燕子靶子似地在那儿竖着,就算她真是皇帝的亲女儿,也决不能再闹出什么皇家私生的丑闻出来。” 那拉氏松了一口气,知道乾隆的态度后,她还真怕老太太搬出什么皇室血脉决不能流落在外的观点出来,急忙道:“皇额娘,不瞒您说,昨儿皇上说起这事儿的时候,似乎他也有这个意思来着。” 钮祜禄氏点点头,脸上总算有了一抹笑容:“如此甚好。看来永琪和小燕子,还真是让皇帝清醒了。那他有没说打算怎么安置那姑娘?” 那拉氏摇头笑道:“皇上说想先听听皇额娘您的意见,说是等见完朝臣就来慈宁宫跟您商量这事儿,说不准这会儿已经在路上了。” 皇后的话让钮祜禄氏很受用。二人便随意拉扯些家常,谈谈首饰,说说小包子,时间倒也过得飞快。 因为紫薇的事,乾隆心底本就有些不痛快,这种不痛快在处理完今日的折子、见完求见的大臣后变成了怒火。 为嘛?这还得从最近转职“三陪”的福家兄弟说起。 前面说了,福尔康不是最悲催的,最悲催的是被兄长拉着一起当上“三陪”的福尔泰。 虽然对塞娅没好感更谈不上感兴趣,但有乾隆的口谕在,福尔康也只得亦步亦趋地跟在活泼好动的塞娅后边儿当保镖兼跟班儿。 塞娅的确很直率,她自己都常说自己不是什么善良小白兔。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是她一贯的处世哲学。 在乾隆跟前她其实没说谎,她塞娅这辈子最是敬重勇士。福尔康确实有几分本事,人也长得人模人样,称得上风度翩翩,如果不是卷走自己帽子首饰的不当举动,也许她真的会动心也说不定。 可是这世上没有“如果”,对在比武大会上的“调戏”自己的福尔康,她现在是恨得牙痒痒,报复报复折腾折腾他是支撑她与他见面的唯一动力,三分刁蛮硬是被她发挥到了十分。 于是,那两天京城大街上经常可见一个身着大红藏袍的姑娘将一个华服贵公子支使得团团转的情景。 除了将他当做仆从一样差使,塞娅也没放过他的钱袋子。 上馆子,什么贵点什么。咱来京城一趟不容易,什么都得尝尝鲜不是?吃不完浪费?咱可不浪费,小二来来来,这些这些还有那些那些,都打包给街对面的花子送去,人多可怜啊,饭都吃不饱。 进铺子,什么贵买什么。这些小玩意可真精细,在西藏可见不着,来一趟怎么都得给咱家阿妈阿姨哥哥嫂子弟弟妹妹什么带点礼物吧。掌柜来来来,这些这些还有那些那些,都给我包起来。 吃完饭、选好东西,塞娅便潇洒地转身,将结账这光荣而伟大的任务全权交给福尔康。 西藏那地界虽比上京城繁花似锦,但身为土司最宠爱的“公主”,塞娅从来都不差钱,她就是折腾。每每看到福尔康往外掏银子时那极力想掩饰却没几次成功收起的肉痛表情,她心里就由衷地感到痛快。 当然,荷包瘪下去的问题并没有困扰福尔康多久,福伦很快就为他解决了。毕竟在福伦看来,如今成功坐上西藏驸马的位置,增加福家翻身的筹码,可比银子重要多了。 最让福尔康无法忍受的,是塞娅的“嗜武成痴”。 怒火本已宣泄得差不多了想着收手的塞娅,看着他端着权贵公子的范儿傲慢地向小二扔去一锭银子,听着他三分体贴七分得意地问:“请问公主还需要加点儿什么菜么?尽管点没关系。”塞娅的火气又腾腾起来了。 看了看福尔康,塞娅灿烂地笑了一下,笑得他鸡皮疙瘩乱起。吃完饭,塞娅宣布,许久没活动了,要福尔康陪她练练拳脚。 注意,是陪她练。 什么叫陪她练,塞娅的解释是,本公主可以不小心误伤你,但你可别失手误伤了本公主。 当然,塞娅是不可能说得如此直白的,她只是眨巴着大眼睛,天真纯洁地道:“我知道你的功夫很好,你不用有什么顾虑,真的,拳脚无眼,就是误伤了我,也没人会怪你的。” 听到这话,以心思细腻、思虑周全著称的福尔康哪儿还敢放开了打。束手束脚的结果,就是被塞娅抽得苦不堪言。 两天过后,他终于受不了了。 第三天 ,带着塞娅绕啊绕,绕到了福尔泰回府的必经之路上,和尔泰同学来了个“不期而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还珠之荣纯亲王的吐血之旅》正文 44.尔泰与塞娅 福尔泰看着满脸殷切的大哥,已经不知道脸上该摆什么表情了。向塞娅施了一礼,便站在一边不再言语。 福尔康喜道:“尔泰,眼下也近午时了,我们正好要去前边儿的龙源楼,听说那里从苏州新挖角了个厨子,淮扬菜堪称一绝,不如一起去吧。” 看了眼作壁上观的塞娅,福尔泰皱眉轻声提醒福尔康道:“尔泰怎敢打扰公主。大哥你不用管我,好生陪着公主才是。” 塞娅玩味地看着福家兄弟大相径庭的表现,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内里确是在怀疑这福尔康不是被自己打怕了,所以拉上弟弟来分散注意吧。 塞娅你真相了,虽然只是部分,虽然福尔康打死也不会承认。 “公主,您看能不能让尔泰也跟我们一起去,人多也热闹一点。”福尔康转头征求塞娅的意见。 塞娅扬扬眉,爽朗地笑道:“好啊,那就一起去吧。”就算一起去,要收拾你本公主一样收拾你。 龙源楼不远,三人很快就到了。 入了二楼的雅座,让身边跟着的侍卫仆从都在外边候着,三人落了座,点了吃食,菜刚刚上,塞娅却突然道:“福尔康,我还想吃昨天那个什么豆豆黄儿,你去买一份儿来可以不?” “啊?”不甚标准的汉语让福尔康有些迷惑,豆豆黄儿?片刻后他悟了:“豌豆黄儿吧。龙源楼应该有,我这就让他们上一份儿。” “不要。”塞娅不悦地打断他的话:“我就要吃昨天那位老爷爷卖的,你去买。” 疑问句变成了祈使句。对塞娅的刁蛮已经有了深刻认识的福尔康只得强行压下心底的不忿,他点点头,跑腿儿去了。 没办法,谁叫人家是福家能否翻身的关键人物,他只能默默忍受。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与整个福家相比,这点小委屈又算什么。 福尔康走了,偌大的雅座内只剩下福尔泰和塞娅两个人。塞娅倒是一点儿不客气,也没要等福尔康回来再开饭的意思,径自开始用餐。 不过似乎清淡的淮扬菜不是很合她的胃口,每道菜尝过两口,便停箸不用了。 福尔泰觉得很不自在,浑身都不自在。 那日在比武场上,他只觉她与小燕子神似。今日一见,他才发现两人虽然都很活泼率直,但确实有很多地方不一样。 毕竟,终究是在完全不同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两个人。 她少了小燕子那无伤大雅只觉可爱的小狡黠,小燕子身上则少了她那股浑然天成的气势。 塞娅,毕竟身为公主,自然不比从小就为生计四处奔波的小燕子有那么多顾虑,活得更恣意,也更耀眼。 天呐,他竟然觉得塞娅比小燕子更耀眼。 他疯了吗? 塞娅偏着脑袋玩着鞭子打量了他许久,忽然道:“你好像不愿意不是很高兴?” 福尔泰惊了一下,万没想到她这么直接,清清嗓子,有些尴尬地道:“公主误会了。能够与公主一起用餐,尔泰深感荣幸还来不及呢,怎么不高兴。” 冷笑出声,塞娅道:“得了吧,你和他果然是兄弟,一样的口不对心,表里不一。” 福尔泰无语。这个指控够严重,可他无从反驳。不要说她说的是接近事实,就算不是,他还能跟她引经据典辩解一番不成。 所以他只能回她一个不自然的笑容。 塞娅见他如此,撇撇唇道:“不过你比你哥要好一点。” 福尔泰看她一眼,继续沉默。虽然貌似是在夸他,可这夸奖还真让他高兴不起来。 “哎,我说,你就不能说说话吗?”塞娅不高兴了。 福尔泰闻言沉吟片刻,斟酌着道:“公主似乎对我大哥有成见,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看塞娅的样子,可真是对尔康不太满意,他觉得有必要打探一下缘由。 这可关系到福家短时间内能否复起的大计。 塞娅脸一沉,冷冷地盯着他看了许久,才道:“比武大会那日你可在现场?” 福尔泰点头:“回公主,在。” 忍不住嗤笑一声,她讽刺道:“既然在现场,还不知我为何对福尔康不满?只能说,你们兄弟还真是一个土山里的貉狸。” “请公主明示。”福尔泰皱眉,回想当日福尔康与塞娅过招的情景,心里隐约有了答案,但并不确定,故硬着头皮再次请教。 “我只问你一句,你们陪着大清的公主切磋武艺,也会卷掉人家的钗环首饰?”塞娅见状也不再藏着掖着,冷声质问。 一想到那个画面,福尔泰就觉得心跳快了几倍。 怎么可能,又不是不要命了! 真是该死。他们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原以为西藏民风不同,她又从不避讳抛头露面,应该不会在意这些的。 只是,若公主真对大哥有意见,皇上又怎会让他接待她?莫非这并不是要让大哥做驸马,而仅仅是让塞娅有机会出气? 越想越觉得可能的福尔泰不觉面上冷汗涔涔而下。 福尔泰压下脑子里乱纷纷冒头的各种想法,陪着小心道:“公主,那日大哥确实唐突了,尔泰代他向你请罪。但我想他绝非有意冒犯公主,只是比武场上急于表现又害怕伤到公主才不得不如此,请您大人大量,原谅他吧。” “你紧张什么?”塞娅把玩着鞭子,笑颜如花地看着他:“我又没说要把他怎样,就是折腾折腾出口气而已。” 顿了一顿,她忽然变脸:“本来我想着这两天就算了的,不过看来你们根本没有任何反省。现在我明白告诉你,我很不高兴。在我自动停手之前,你最好管好你的嘴巴。如果让我知道你对他作了什么提示,或者传出什么风言风语,相信我,我绝对有办法让你们更难受。” 福尔泰顿时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口中诺诺称是,心思却在不断流转,想着怎么扭转局势。 奈何他确实赶不上他大哥腹有权谋,一时之间哪儿找得出什么好办法,额头上的汗便更冒得更欢实了。 塞娅被他形于外的着急样逗得心中暗自发笑,觉得他倒是比福尔康要顺眼得多。 福尔康将豌豆黄儿买回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一桌好菜已丛里凉到外。 对福尔康奔了几条街买回的糕点,塞娅意思意思地吃了两块便弃置一旁,看得福尔康恨不得将东西砸到她脸上。 让小二将菜热一热,又让新上了个老鸡鱼元汤,招呼过塞娅,各怀心事的福家兄弟开始用饭。 吃完饭,出乎福尔康意料的,塞娅免了他的“陪练”行程,径自打道回府。 两兄弟告退的时候,塞娅突然道:“尔泰,明日你有空的话还来吧。” 福尔泰大惊失色,福尔康暗喜在心。 回福家的路上,福尔康欣慰不已地对弟弟道:“看来公主对你印象不错,对你和颜悦色不说,都直接叫你尔泰了。尔泰,再加把劲儿,西藏驸马就看你的了。” 看着意气风发仿佛放下千斤重担的哥哥,福尔泰只能叹在心里。 那日之后,塞娅奴役的对象多了一样,当然,福尔康仍是出气筒主力,福尔泰同志目前仍处于备用状态。 福尔泰考虑了又考虑,最后决定还是暂时把塞娅折腾福尔康的原因闷在心里,以免更加触怒她。 福尔康同志想了很多办法来转移塞娅对“活动筋骨”的注意力,其中最成功的一个就是骑马。 塞娅喜欢骑马。确切地说她喜欢那种纵情奔驰、无拘无束的感觉。 这天下午,她与福家兄弟又一起去郊外骑马。 跑了一段儿,塞娅觉得有些没意思。看她意兴阑珊的样子,福尔康想了想,提议来一场赛马。 塞娅来了兴趣,福尔泰觉得有些不妥,但看着塞娅那兴高采烈的脸,他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越与塞娅相处,他越觉得惶恐。他常常不自觉的拿塞娅与小燕子相比,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虽然比出这样那样的差异,却不由自主总想拉近两个人的距离。 于是三个人策马驰骋。三匹马都是精挑细选的好马,郎卡一声令下,便都如离弦的箭一样飞奔出去。 已经让塞娅让成习惯的福尔康,一开始刻意控制的速度,始终落后塞娅半个马身。 事后他仔细回忆整个事发的经过,发现事情是从他看见福尔泰超过塞娅开始失去控制的。 对塞娅的争强好胜深有体会的福尔康心底暗道了一声不好,当即不由高声唤了一声:“尔泰!” 心烦意乱兼潜意识想表现的福尔泰根本没听见他的呼唤,倒是塞娅注意到了,白了他一眼,怒喝道:“比赛呢,喊尔泰干什么!是要叫他让我还是让你啊!我告诉你,我不需要你们让!驾!” 说完,狠狠地抽了马一记,催动马儿加快速度。 塞娅发了狠,马儿越跑越快,福尔康这会儿要追上她还真得费上十分力。 意外之所以叫意外,就是因为它往往在人们意想不到的时刻降临。 不知为何,塞娅的马儿忽然大大地颠了一下,她本能地一勒缰绳,马儿前蹄蓦地腾空而起直立起来,塞娅不察,倾刻便被抛了出去。 福尔泰心胆俱裂,脑海中一片空白,什么也顾不得地松开缰绳飞身过去,硬生生当了塞娅的肉垫。 紧随其后的福尔康惊恐万状,赶紧停住马儿翻身下马向两人奔去。 千万要没事,千万要没事!福尔康心中不断祈祷,不过很明显临时抱佛脚效果不佳:福尔泰与塞娅都受伤了。 福尔泰比较惨,右小腿骨折,而且看样子还受了内伤,嘴角已经开始溢血。 至于塞娅,不知该说幸还是不幸,没有骨折,没有内伤,只是添了一些擦伤,还有额上一道深深的伤口。 太医说,肯定留疤。 巴勒奔怒了。 乾隆也不得不怒了。虽然听完事发经过,他觉得塞娅自己要负部分责任,福尔泰的行为也算最大程度地减轻了伤害,但他能当着正喷着粗气儿的巴勒奔这么说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还珠之荣纯亲王的吐血之旅》正文 45.紫薇的归处 说到底,这事儿就是个意外。 提议赛马的福尔康有错,争强好胜的塞娅也有错。可人家公主是在你的地盘上出的事儿,这就占了起手了。 破相了啊,这对一个公主来说可是大事儿。 乾隆忍着头疼,洋洋洒洒地发表了一大通不知所谓的标准外交辞令:什么公主逢凶化吉福泽深厚必有后福,什么意外已经发生必将全力诊治公主,什么这场意外只会令大清与西藏之间的情谊更加深厚,诸如此类,种种种种。最后,他咬牙切齿地表态,无论任何事,都不会影响大清与西藏的“联姻”。 巴勒奔也不是傻的。 护短起来与正版永琪口中的二百五前任有得一拼的他虽然恨不得将惹出这许多事来的福尔康现场剐了,但他还是知道,将此事作意外处理确是大局所需,此时与大清扯破脸皮是不智的。 于是,展现了一番作为父亲的焦急心痛后,他也就见好就收,借着乾隆递过来的话,表达了一番西藏与大清千秋友好的决心,便自去了。 巴勒奔走了。 心底窝了火的乾隆本想把完好无损的福尔康提拎到跟前教训一顿,猛然想起说好今日要去跟太后说紫薇的事情,不得已压下火气,阴沉着一张脸,带着吴书来和满肚子火气匆匆往慈宁宫去了。 慈宁宫内,皇后与太后正好一派和乐融融。 大步踏进慈宁宫,乾隆恭恭敬敬地给太后请了安,阴沉的表情虽有所收敛,但眉目间仍残留着隐约可见的怒气。 那拉氏眉头微皱,不明白皇帝爷这又是怎么了。规规矩矩地见了礼,便识趣地让出太后跟前的位置,站在二人下首低头不语,琢磨着是不是要先告退。 接过桂嬷嬷送过来的热茶,钮祜禄氏亲自递到乾隆手上,关切地问道:“皇帝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那福家兄弟闹的!”乾隆接过茶,喝了一口,没好气儿道:“皇额娘,你说这福家,一个二个看上去也不傻,怎么总是给朕添堵找事儿呢?!” 那拉氏暗自撇唇:可不就是太聪明了么。 钮祜禄氏奇道:“这福家兄弟不是在接待西藏公主么,依他们的性子,可不得起劲儿示好么,难不成他们连讨巧都不会了?” 得,在太后眼里,合着这福家就只剩讨好卖乖这一个特长了。 摇摇头,乾隆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叹:“可恨他们就是太会讨巧了,什么都顺着塞娅的性子来!”前些日子还看戏看得不亦乐乎的乾隆咬牙道:“不知道他们哪根筋犯了,竟撺掇着塞娅去赛马。赛马就罢了,你去马场啊,偏要去郊外;去郊外就罢了,你注意点安全,偏偏一个个只顾着跟人家较个高下。现在可好,塞娅坠马,额上被划了长长一道口子。” “塞娅坠马?”钮祜禄氏眉头越皱越紧,关心道:“伤势如何,可有大碍?”难怪皇帝你会这么恼火了。这虽说是意外,可难免那边儿不会心生芥蒂。 乾隆目光一暗,道:“其余的倒是没什么,只太医说塞娅额上那伤怕是要留疤了。” 这还没什么?那拉氏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皇上您也太轻描淡写了吧。留疤啊,说得严重点可就是毁容,这对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尤其是贵族来说意味着什么您老人家不会不懂吧? 钮祜禄氏眉头一样,若有所思:“这事可大可小。好在此次巴勒奔入京本就有心与我大清联姻,到时候封号重些、赏赐丰厚些罢。” 点点头,乾隆道:“朕也打算如此。若他们知事,此事应会就此揭过。只是出了这等事,总是不美。” “事情不出也出了,皇帝你就放宽些心吧。”钮祜禄氏安慰道:“这福家兄弟,可真是让哀家越来越看不上眼了。皇帝啊,不是哀家要说,当初你就不该让他们出来现眼!那巴勒奔和赛娅也是个眼皮子浅的,挑挑拣拣竟看上那么个玩意儿,”嗤笑一声,她接着道:“也是,藏地出来的,可不就这么点子眼光么。” 乾隆闻言汗了一下。 太后诶,您老人家可也曾起心要将六格格和晴儿嫁入福家的。再说了,若他看得不错,人巴勒奔和赛娅本也没指望要选个多出色的女婿回去。 暗自吐槽一番,乾隆觉得心中的火气也平得差不多了,想起今日到这慈宁宫的正事儿,不觉又是一阵头疼。清清嗓子,他略有些尴尬地道:“皇额娘,我还有一事要跟您商量商量。” “哦?”太后心底了然,脸上却还是很给面子地带着几分好奇道:“何事?” 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乾隆有些自暴自弃地安慰自己,将茶杯放到一边,很有些破釜沉舟意味地道:“就是夏紫薇的安置问题。想必您已经知道了,她确系夏雨荷之女。” 听乾隆只称夏紫薇是夏雨荷之女,而没有大喇喇直言是皇家亲生,钮祜禄氏不由暗暗点头,沉吟道:“如今事情算是水落石出了。那丫头也吃了不少的苦,按说是该给她一个名分,可有还珠在前,确实难办啊。皇帝,你可是已经有了什么主意?” “这……”乾隆欲言又止,长叹了一口气道:“若按朕的本心,朕真的不忍心让她继续流落在外。”毕竟,前任你是那么“重情重义”啊,“可是,朕又怎能拿大清和爱新觉罗家的颜面去换取朕的安心。皇额娘,朕想了很久,也许朕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她衣食无忧了。” 两眼微红,乾隆定定地望着钮祜禄氏,目光中有内疚,有无助,还有后悔,纠结得让无意中瞟到一眼的那拉氏一阵恶寒。 钮祜禄氏到底是当人额娘的,虽然也让乾隆的凝视望得有点后背发麻,却更多地感到一阵心疼:“唉,世事难两全。额娘与夏雨荷母女并无接触尚对她们心存怜惜,何况是你。儿女私情与江山社稷、宗族国家,其中取舍,想必像紫薇那样深明大义的姑娘是能明白的,你也不要过多自责。” 乾隆心底的小人儿不由咧了咧嘴:得,总算知道永琪那喜欢给人戴大帽子的习性是哪儿来的了。夏紫薇啊,你可一定得理解,否则,可就不是深明大义的紫薇了。 面上,他却仍是一脸忧伤,道:“希望吧。只是虽说不能光明正大的认回紫薇,可朕也不想太过委屈她。朕寻思着,在宗室中给她寻个身份您看可好?” 钮祜禄氏心底有些不悦。 她嘴上虽说着怜惜,但心底其实对夏家母女是没什么好感的。依她的想法,给夏紫薇一笔银钱、一套宅院,再置办些田地,先安顿下来,等过了孝期,寻个清白人家打发过去就是。她可不想那丫头时不时地在面前晃荡,提醒她曾出了个假格格,拐走了皇阿哥。 看着乾隆一脸的期待,她还是叹了口气:“这事儿你和皇后商量着定吧,不过可得做得利索点儿。”虽然现在的皇帝看上去明白许多,但想到此前发生的一系列乌龙事,钮祜禄氏还是决定只要大的地方过得去小节上就迁就着他点儿,不然逼得他又犯了“重情重义”的毛病就不妙了。 乾隆与那拉氏均是松了一口气。 三人又扯了些闲话,气氛很快重新热络起来,最后老太太还留了二人用膳才散去。 三大巨头谁也没有去想过紫薇对此的反应,或者说,根本不在乎。 正版永琪牌乾隆,感情没前任那么丰沛,对夏雨荷没有那么深的愧疚,与夏紫薇之间也没发展出那舍身相救的狗血情节,能够想着给她一个宗室身份,在情分上他觉得已经完全顾到了。至于皇后和太后,对紫薇连好感都算不上,又哪会去关心她的想法。 紫薇的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 这日下午,乾隆便召见了弘昼。将达春探到的真相简略告知后,又语重心长的感叹了一番,最后厚颜无耻地将难题抛给了和亲王:“朕愧对夏氏良多,本当竭力实现她的遗愿。可还珠一事如鲠在喉,朕实在……朕与皇额娘商量过了,眼下明着认回紫薇虽不可能,但在宗室中为她谋个出身还是应该的。弘昼啊,你管着宗人府,这件事朕就拜托给你了。” 乾隆如此这番倒是出乎弘昼意料。不过他也知这么处理怕是最为妥当,于是便点头应承下来,拍着胸脯表示定不会委屈了紫薇。 弘昼回了府,便将乾隆的意思一一告与吴扎库氏,再由吴扎库氏转告紫薇。 紫薇听了,不觉有些黯然。 事已至此,自己这一生,怕是都不能完成母亲的遗愿了吧。 见紫薇沉默不语,吴扎库氏知她心里怕是有坎儿,沉吟片刻温言劝道:“紫薇,你要理解皇上的难处。我就跟你实说了吧,那还珠当日围场之言知晓者不在少数,虽未明言,但暗地里都是拿那还珠当做皇上亲生骨肉的。再加上那又不是个省事儿的,进宫数月,闹的笑话、捅的篓子数不胜数,几乎成了这四九城里公认的笑柄,不知道多少人睁大眼睛瞧着她呢。若不是碍着皇上,那流言可就不止在内宅间流传了。” 紫薇越听脸色越白。之前对小燕子的怨,只因她冒认格格导致她承受那些侮辱。如今想来,小燕子闯下那些祸事时顶着的可是夏雨荷之女的名头,人们在取笑小燕子的时候,不也取笑了自己母亲。虽然皇上、皇后娘娘还有太后都知道真相,可其他人不知道啊。他们提起还珠时,还是会说,瞧,那就是夏雨荷教出来的女儿,粗鲁无知不通礼仪不守规矩! 紫薇快被自己的想象弄得崩溃了:“福晋……” 吴扎库氏看着眼泪汪汪的她不觉吓了一跳,忙起身走近她柔声劝道:“这是怎么了?快别这样!我跟你说这些,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要你知道,还珠这个靶子树得太大,如果皇上眼下认回你去,就是明明白白承认自己‘有眼无珠’错认了女儿,那不是让皇上打自己脸吗?何况,她现在又病逝了,别人不知皇上是给了她多大的恩典,只会道是不是其中另有曲折。紫薇,你一定要理解皇上,皇上并没有放弃你,知道吗?” 紫薇忙起身扶吴扎库氏坐下,抹掉眼角泪光,竭力平静地回道:“福晋,紫薇当然理解皇上的一片苦心。经历过小燕子的事,皇上还能如此为紫薇谋划,紫薇心里只有感激。只是想到我娘的遗愿,不免有些遗憾,又想到我娘的名声可能因小燕子而受损,便有些郁气难平,还望福晋莫怪。” 对夏雨荷的名声问题,吴扎库氏倒没有什么感想。都未婚生女了,即使生的是“龙女”,名声也早没了。只是见紫薇若此,她倒也难免心生怜惜,叹道:“难为你了。” 见紫薇对皇上的安排并没有抗拒之意,吴扎库氏也不想在这上多做纠缠,便转移了话题道:“原定的潭柘寺之行因吐司来朝推迟,这两日闲下来,我与王爷商量,明日一早便去。你也准备准备。” 紫薇应是,自去准备不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还珠之荣纯亲王的吐血之旅》正文 46.闲谈与请求 吴扎库氏回房,将紫薇的反应细细描述与弘昼知晓,最后感叹:“真是一步踏错终身错啊。说起来也是她娘误了她,不然何至于到今天这不上不下的地步。” 弘昼接道:“夫人所言极是。也不知那夏氏是如何教导的,紫薇认父竟然就只认准了太常寺,还那般轻信于人……若不是一番磨难后那丫头自己开了窍,真不知今日她会流落到何种境地。”想到那福家和小燕子的所作所为,他不禁咬牙道:“福家,哼,福家,就算做到殿阁大学士还是爱新觉罗家的奴才,皇上这些年真是把他们宠到忘乎所以了,才敢如此胆大妄为。皇帝四哥还是太过心慈手软了,如此不忠不义的就不该再留着。” 吴扎库氏沉默,她不比弘昼,自然不可能对皇帝的决定进行质疑。片刻后,她才笑道:“皇上大概是顾念这五阿哥吧。五阿哥一向与福家亲厚,小燕子去了让他大病一场到现在还没缓过来,若现在就处置了福家,怕是会更刺激他。哎,永琪也是糊涂了,就算那福尔泰是他的伴读,可又怎么能比得过紫薇去,那可是他的亲妹妹啊!” 不提永琪还好,一提永琪弘昼脸色顿时更黑了。 他可是知道小燕子之“死”和永琪之“病”的内幕的,太后和皇帝对永琪寄托了多大的期望他更是一直看在眼里。以前虽觉他稍欠沉稳,但在诸皇子中也算聪慧,又是满妃所出,待他虽不至越过永璂去,弘昼却也一直青眼有加,照拂颇多。永琪为了小燕子忤逆君父、抛家弃族,让他心寒的同时又有些恼怒,想到太后,那恼怒便又添了几分——自己尚且如此,太后怕是被伤得更深。 冷哼一声,弘昼将话题转回福家,嘲讽道:“罢了,就让这福家再蹦跶几日。不是想尚公主么,皇上这次可是铁了心要让他们得偿夙愿。可笑他们还以为是什么美事儿,那塞娅和巴勒奔岂是好相与的,有他们哭的日子。” 吴扎库氏自是知道这“驸马”是要跟去西藏的,听弘昼提到塞娅,不知想到什么,跟着笑道:“王爷说的是。我可是听说了,这些日子那福尔康被塞娅折腾得够呛,弄得他都把福尔泰拉出来做挡箭牌了。这家子可真有意思,哥哥弟弟齐上阵,可不是势在必得么,就是不知道哪个会雀屏中选了。” 弘昼冷笑:“真是不知廉耻斯文扫地。”不管哪一个中选,都逃不开是兄弟的媳妇,都不知道避避嫌。 吴札库氏道:“若是知道廉耻,又怎会出福尔康纠缠紫薇一事。对了王爷,紫薇的事您可是已经有了打算?” 弘昼皱眉摇头:“虽然跟皇上打了保票,可事情确是有些难办。眼下见着皇上对紫薇不甚上心,但以之前他对小燕子的态度,难保哪天他不会关心起来,小门小户的怕是不行。但高门大户,多少双眼睛盯着,一时之间又哪去找那么合适的人家。要知道,一旦走漏风声,那可是混淆宗室血脉,难保不会出那没眼色的,到时候又是一桩麻烦事儿。” 吴札库氏心中一动,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我这儿倒是有个想法儿,就是不知道可不可行。” 弘昼闻言笑道:“可少见你如此谨慎,且说来听听。” 吴札库氏斟酌道:“那夏雨荷让紫薇在她故去后进京认父,怕是打着让紫薇在皇上面前讨门好亲事的主意,皇上让你在宗室中给紫薇寻个出身,也未尝没有这方面的意思。这么一想,我倒觉得并不一定非得让紫薇顶个宗室血脉的名头不可。” 弘昼皱眉沉思:“你的意思是?” 吴札库氏望向弘昼,敞开了道:“您的担心不无道理,与其到时候被人拿住血脉问题说嘴,倒不如彻底断了这种可能。皇上不是认那小燕子为义女么……” 弘昼茅塞顿开,展眉道:“义女!如此甚好。不过,这毕竟与皇上的意思有些出入,待我明日进宫请皇上示下,想来皇上应该不会反对。” 吴札库氏见弘昼赞成,也微微笑开,转念间又想到什么,看了弘昼一眼,欲言又止。 那一眼虽短暂,但弘昼仍看在眼里:“福晋可是还有什么话想说,尽管明说就是。” 吴札库氏闻言,犹豫良久,终是摇头:“没什么,只是……”想到了和婉。 和婉,她唯一的女儿。 见她神色黯然,弘昼也不再追问。他隐约能猜到她的想法,可猜到又能怎样,再继续下去只会图惹神伤。 收拾起脸上不自觉泄露的些微想念,吴札库氏笑道:“明日我与紫薇会启程去潭柘寺,虽曾禀与皇上,但时间拖得久了些,您进宫时且再跟皇上禀明一次。” 弘昼点头称是:“确该如此。紫薇倒是孝顺,也不枉她娘至死还在为她谋划。” 吴札库氏叹道:“倒真应了那句‘未经一番寒彻骨,焉得梅花扑鼻香’,那夏氏将紫薇教导得不谙世事,使她认父之路诸般曲折,但也正是这许多曲折,让她成长起来,勉强算是因祸得福。” 弘昼闻言,暗暗打量了一下她的神色,试探地问道:“你似对紫薇印象不错?” 吴札库氏愣了一下,笑道:“的确算得上不错,与她交谈数次,甚是投缘。” 弘昼笑了一下,心中有了计较,也不再在这话题上打转。夫妻二人又闲话了几句,传了晚饭,便相携安歇了。 第二日适逢大朝会,退朝后弘昼面见了乾隆,把将紫薇的身份确认为宗室义女的法子叙述一遍,又细陈利弊,便请乾隆裁断。 确如弘昼判断的那样,乾隆对紫薇的事儿其实并不怎么上心,略一思索,便准了弘昼所言。 他本以为如此,难得一脸严肃的弘昼就会放松下来,没料弘昼不断没有放松,脸倒绷得更紧了。 乾隆有些好奇了,笑道:“你这幅样子倒是少见得很,可是还有什么事儿——先声明了,要是要银子办活丧可就趁早别开口,我那私库可经不起你折腾。” 弘昼闻言嘴角微微抽搐,以前提起办活丧,他这皇帝四哥可从来都是横眉怒对咬牙切齿,什么时候这么有幽默感了。感叹了一下,他想起接下来要求的事儿,“扑通”一声跪倒在乾隆面前:“臣弟有一个请求,请皇上恩准。” 这副做派倒是出乎乾隆的意料,起身扶起弘昼,道:“你也道是臣弟了,这儿没外人,有什么事儿起来说话。” 弘昼吸了一口气,半晌才闷声道:“皇上,臣弟福晋与紫薇甚是投缘,若可以,臣弟想由我二人出面收紫薇为义女。” 乾隆愣了。他一直在想是什么严重到让一直以嬉笑怒骂为掩饰的和亲王如此慎重,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件事。 在他看来,这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甚至觉得和亲王能够主动出面认下紫薇,自然比其他不明真相的宗亲更妥当,就算前任在,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儿,何至于让他如此忐忑。 见弘昼如履薄冰的样子,乾隆沉默了。和亲王一向谨慎,他这般作态定是事出有因,肯定有什么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什么呢? 右手轻轻敲打着桌面,乾隆默然不语,倒是让弘昼心中更为七上八下。 “弘昼,这事儿也不是不可,只是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与福晋两人的意思?”脑袋快短路的乾隆一时实在想不出其中有何关节,见弘昼肃立一旁脑门儿冒汗,随口问道。 弘昼犹豫片刻,恭敬回道:“臣弟夫妻二人一直想再要个女儿养在身边,可始终未曾如愿。昨日福晋与紫薇传话后,曾与臣弟闲谈,言语间对紫薇颇为喜爱,因此臣弟才有此想。” 乾隆敲击桌面的手指一顿。 是了,女儿。 和亲王之女和婉公主自小便被乾隆抱养宫中,十五年下嫁蒙古巴林博尔济吉特氏德勒克,今年三月的时候去了,去的时候还不到二十七。 虽说嫁到蒙古去的公主少有长寿的,但这般年轻便去了仍不免让人唏嘘不已。何况和婉生父母到底是弘昼,葬礼一事自是应该好好操办。可那时恰逢还珠入宫不久,前任一直沉浸在“开心果”带来的喜悦和麻烦中,何曾对和婉之殇多费过一丝心思。 也是如此,适才他才根本没想到和婉的事。 想到此,乾隆不觉对前任又添了一丝恼怒,心底的小人背着手叹着气转着圈:可恨可叹,费尽心思将只野燕子宠上天,真正的金枝玉叶却连死都得不到应有的关注。前任啊前任,你怎么对得起你嫡亲的兄弟,对得起为了大清江山远嫁他乡的和敬、和婉等一众爱新觉罗家的姑奶奶们! 弘昼提出这个要求,恐怕也是斟酌了又斟酌的。毕竟和婉薨逝不久,和亲王就上赶着要认他的私生女为义女,若是前任在,难保不会存了猜忌。 罢了,到底是前任对不起他夫妻二人,抢了人家女儿又不好好珍惜,连应有的关爱都做不到。许了夏紫薇与他们做义女,权当弥补吧。 想到此,乾隆便换了笑颜,道:“原来如此。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难得你福晋与紫薇丫头投缘,你的请求我准了,也当全了这缘分。说起来你这一本正经的样子,我还真不习惯,你怕是也不习惯吧,收起来收起来。正好今日无事,你我兄弟二人且杀上一盘。” 弘昼长出了一口气,凑趣地上前嬉笑了几句,与乾隆摆上围棋,被杀得溃不成军。 这倒不是他有意放水,实在是他的棋艺太过惨不忍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还珠之荣纯亲王的吐血之旅》正文 47.各自的心思 弘昼在养心殿用了午膳方才出宫回府。乾隆稍歇了一阵,转往坤宁宫,将弘昼认女一事告与那拉氏知晓。 那拉氏虽对紫薇并无好感,但乾隆在对待紫薇和当初刚进宫时的小燕子时大相径庭的态度,也让她对紫薇生了一丝怜悯——算起来夏紫薇可是真正的天之骄女,待遇却赶不上一个冒牌货。 阴差阳错也好,咎由自取也罢,如今得以投到弘昼膝下,总也不算太差。那拉氏心生感慨,瞧着满脸不甚在意神色的乾隆,越发觉得皇帝确是变了,虽不知缘由,但于她于永璂到底有益无碍,便也不去深究。 帝后二人正随意闲话,就见容嬷嬷进得内殿,恭恭敬敬地行了礼方禀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孙太医求见。” “孙太医?”那拉氏略一思索,对乾隆道:“皇上,当日我曾嘱咐太医院每日为塞娅请脉调理并呈上脉案,这应是来回禀塞娅伤势的。您看?” “哦?”乾隆扬眉。 塞娅到底是女眷,皇后此番作为应是能够安抚巴勒奔二三。如此看来,那拉氏确是长进许多,作为中宫之主行止是越发有度了。 他浅笑道:“甚好,景娴有心了。这两日朕挂心着紫薇的事儿,倒有些忽略了咱们‘尊贵’的西藏公主。宣。” 容嬷嬷自去宣召,帝后二人整整衣冠,入了正殿,听取孙太医的呈报。 据孙之澄所言,塞娅额上的伤确是要留疤,哪怕有回疆贡来的圣药水晶白玉膏也是罔顾。只是这除了伤口过深外,竟还有救治不及时之故。 乾隆脸黑了,沉吟片刻,阴沉地看着孙之澄,道:“可曾会诊?” 孙之澄额上冒出几滴冷汗,战战兢兢地回道:“回皇上,确是臣与张、胡二位太医会诊的结果。” “可是张西同和胡明全?他二人何在?”乾隆眸光一闪,继续问道。 “回皇上,正是他们二人。两位太医尚在驿馆。”迟疑了一下,孙之澄又谨慎地道:“臣等认为此事事关重大,会诊后便商定由他二人留守驿馆,微臣进宫禀请皇上圣裁。” “可有第四人知晓?”乾隆脸色稍霁,满意于三位太医的知情识趣,却还是不放心的追问一句。 孙之澄的心提了起来,心里寻思着皇帝杀人灭口的可能性,嘴上却是没有丝毫犹豫的回道:“回皇上,会诊完毕后微臣就即刻进宫了。张太医与胡太医想必也会守口如瓶。” 乾隆点点头,半嘱咐半威胁地道:“如此甚好。你即刻返回驿馆,告诫胡明全和张希同,此事最好烂在肚子里。若走漏半点风声,你们仨就自己把脑袋呈到朕面前吧。” 孙之澄暗暗叫苦,冷汗涔涔,却也只得谢恩退下。 待孙之澄退下了,乾隆阴着脸,手指轻叩桌面,半晌才道:“福尔泰倒也罢了,毕竟自己也受了重伤,只那福尔康,真真是……” 对福家倒霉,那拉氏自然是喜闻乐见,不过好歹也已向芝麻包进化多时,面上倒是丝毫未显,只道:“坠马的地方毕竟是城外,想必当时他们已经尽力了。三位太医又都是机警的,请皇上宽心。只紫薇的安置,还需先禀与皇额娘才是。” “这是自然。”乾隆点头,便也不再多留,径自出了坤宁宫,转道去了慈宁宫。 对弘昼的请求,钮祜禄氏有点惊讶,不过也并没有多说什么。虽对夏紫薇并无好感,但她对弘昼倒是确有几分真心疼爱。 当年乾隆将和婉接进宫的时候,看着弘昼嬉皮笑脸却难掩失落的神态,尽管心疼,但她却始终没有起过阻止的念头。 帝王多疑。历经三朝,她再明白不过。 弘历对弘昼,虽说比其他兄弟亲近,但又何曾真正放心过。把和婉接进宫来,虽有皇帝女儿少的缘故,但又何尝没有对弘昼敲打告诫之意。 何况,她比谁都清楚,皇太后,说起来是这宫中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但一切的一切,都源自于自己的皇帝儿子。她,先是皇帝的额娘,尔后才是弘历与弘昼的额娘。她不能因自己的一丝不忍,给皇帝带来任何不安因素。 和婉逝去的消息传来时,她正在五台山礼佛。看着院子里尚未消融的白雪,她唯有一声长叹。 也罢,就让夏紫薇全了弘昼两口子的一些遗憾吧。 钮祜禄氏表示对这个决定没有任何意见,最后又问:“这品级?” 乾隆黑线了一下,他还真没想过这么深入的问题,沉吟了一下,道:“既是老五与她嫡福晋收的义女,自是和硕格格,额娘您看如何?” 钮祜禄氏略微皱眉,在她看来,是有些高了。不过想到和婉,又想到夏紫薇到底是弘历的亲女,她还是点头称是,道:“你有计较就好,切不可像当初小燕子那般儿戏就是了。” 乾隆老脸发烫,应是应不是都觉得不对味。心底的小人撅着嘴,对着小手指,已经无力再对自己遭受的这场尴尬发表任何意见。 转了话题,和太后话了几句家常,又叮嘱慈宁宫众人好生伺候,很是母慈子孝了一番,乾隆才慢悠悠地回了养心殿,埋进折子堆里。 咱们再来看看有些时候没出场的巴勒奔与塞娅。 不得不说,坠马的那一刹那,福尔泰确实是拼了命去保护塞娅的。除了额上的那道口子,还有胳膊膝头的那点淤青,塞娅没有再受任何伤,是以几日下来,便又活蹦乱跳了。 这日,吃过早饭,塞娅忽然对巴勒奔道:“阿爸,我想去看看福尔泰。” 巴勒奔有些惊讶,皱眉道:“看他做什么?” 虽然理智告诉他知道女儿坠马是意外,全怪福家那两个小子不厚道,但新仇加旧恨,巴勒奔仍然对福家的怨恨不已。如果不是看在福尔泰舍身相救的份上,哪怕福尔康是乾隆许下的驸马,他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到底救了女儿。我向那些太医打听过了,据说伤得挺重。咱们过几日也该回去了,于情于理都该去看看。”塞娅知道父亲护短的性子,并不奇怪他会迁怒福家两兄弟,但每每想到当时几乎是毫不犹豫飞身接住自己的福尔泰,她就各种滋味在心头,总觉得应该去见他一面。 “那是他该。”巴勒奔虎着脸:“就算救了你,也只是将功补过。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福家早就被大清皇帝厌弃了,福尔泰一个不入流的什么伺读,哪儿当得起你亲自登门道谢。” 巴勒奔不傻,这么些日子下来,乾隆和大清打得什么主意他也能猜度出个几分。不说他对福家的成见,就福家如今的门第,哪儿值得他的宝贝闺女纡尊降贵。 其实这倒是巴勒奔过于托大了。他一个部落土司,在永琪内核的乾隆眼里,也就和个尚未敕封的蒙古台吉差不多,不然之前也不会只授福尔康蓝翎侍卫。 之所以对他们的接待还算重视,不过是在藏地局势复杂巴勒奔又是打着朝拜的名头进京的情况下做出的选择罢了。 “阿爸……”塞娅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巴勒奔见她如此,狐疑地道:“乖女儿,你莫不是看上了那小子?” 塞娅脸上染上一抹红霞,跺着脚嗔道:“阿爸!”旋即,她脸上的羞意褪去,低头道:“阿爸,你放心吧。” 巴勒奔叹了口气,半晌才道:“现在皇帝尚未下旨,如果你想改主意,还来得及的。” 塞娅抬起头,看着巴勒奔写满沧桑的脸和发见隐约可见的银丝,几次张口,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她,不知道要说什么。 塞娅最终还是去了福家。 对她的到来,福家上下欢欣鼓舞。塞娅懒得跟满脸喜色的福伦夫人虚以委蛇,茶刚上,便直接道明了来意。 一听她是来探望福尔泰的,福伦夫人更是喜笑颜开之前对塞娅坠马害得小儿子伤重卧床的那点小怨气全没了,忙不迭地派人前往福尔泰的院子报信。 差不多等那边安排妥当了,她这才喜滋滋地带着塞娅去见福尔泰。 福尔泰用过早饭,本来正卧床小憩,忽听院子里传来额娘房里大丫头子乐的声音,片刻之后,贴身小厮双喜便进来道:“二少爷,夫人刚才使人传话说,塞娅公主来看您了。这会儿正朝院子里来呢。” 福尔泰吃了一惊,蹙眉确认道:“塞娅公主?” 双喜点点头。 福尔泰环顾了一下内室,挣扎着坐起来。双喜被吓了一跳:“二少爷您这是做什么,大夫说了,您伤了骨头,可不能乱动。” 福尔泰摇摇头,道:“去,多找几个人来,在院子的酸枣树下安一张软榻,再给爷换身衣裳,把爷挪出去。” 尽管不解,但在福尔泰坚持的目光下,双喜还是去了。 福尔泰望着窗外,眼神复杂。耳边回响的,是当日酒楼里塞娅的那一番话。他,不过是为了避嫌罢了。 毕竟,塞娅,将是他的嫂子。 塞娅在福伦夫人的带领下,跨进福尔泰的院子,一抬眼,便看到了那个坐在树下眉目清秀的少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还珠之荣纯亲王的吐血之旅》正文 48.探视与赐婚 阳光透过枝桠和树叶,洒下一片碎金。 赛娅忽然觉得院子里安静下来,福伦夫人满含兴奋的招呼声,仆从布置桌椅的声音,蝉噪鸟鸣,瞬间都消失了。 “公主,请上座。”福伦夫人的声音忽然传来。 塞娅转过头,看着她难掩谄媚的脸,忽然觉得有些厌恶。那种表情,那极力掩饰却仍□□裸地写在脸上的欲望和算计,她在很多人脸上看到过,却从未像现在这样感到恶心。 “夫人,我想与福尔泰单独说几句话,可以吗?”勉强朝魏氏扯出一抹笑,轻声道。 福伦夫人一怔,旋即笑得更灿烂了,迭声道:“当然可以。那你们慢慢谈。” 塞娅点点头。 福伦夫人告退,一转身走了,走时还带走了身边大大小小的丫头小厮。塞娅带来的人没走远,就守在院子门口。 等人都撤出去了,塞娅才隔着一张酸枝木茶桌在福尔泰对面坐下来。 福尔泰请过安后便未曾再开过口。 他早已不复之前跳脱的性子。小燕子的死让他见识了人生无常,也让他见识了皇家的手段与无情。如今再回望从前那个与永琪“亲如兄弟”的自己,他只觉得可悲可叹可笑。 “福尔泰,你——你现在怎样了?”赛娅打破了二人之间诡异的沉默,蹙眉问道。 福尔泰转头看了赛娅一眼,敛眉恭敬地回道:“回公主话,并无大碍。”这一眼,让他更清晰的认识到,赛娅就是赛娅,永远不会成为小燕子。 虽然她们一样活泼,一样坦率。 “那就好。”赛娅微微笑了一下,沉吟半晌,才轻声问:“那个时候,你为什么要救我。” 福尔泰闻言皱了下眉,愈加谨慎地答道:“公主身份尊贵,保公主周全自然是——是尔泰分内之事。” 塞娅静静地凝视着对面恭谨地低着头的少年,闻言暗自松了口气,却又隐隐觉得有些莫名地失落:“不管怎样,我都谢谢你。你,和你哥哥很不一样。” 很不一样吗?福尔泰心内自嘲,不过是终于认清自己的身份罢了。努力坐直了,他略带惶恐地向塞娅一拜:“尔泰只是尽了本分,当不得公主一谢。” 塞娅觉得有些自讨没趣,叹了口气,起身道:“也别说什么当得当不得。我塞娅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你这份搭救之情,我记下了。福尔康的事,就此作罢,我不会再为难她,你也转告他,以后不必再来驿馆。” 这几日福尔康频频来探,对她的伤势表现得万分关心。只是他的关心,有多少是为了她,又有多少是担心自己和福家受到责难,他自己知道,她也知道。 “是,公主。”福尔泰眉梢稍展,仍旧恭恭敬敬地道。 “你好好养伤吧,我就不打扰你了。”塞娅说完便径自往院外走去。 福尔泰还是忍不住抬起头,看着塞娅的背影,心头忽然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快到院子门口的时候,塞娅停下脚步,转身,微笑着对福尔泰道:“你自己好好保重。”语落,也不待福尔泰回应,便一转身出了院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福家,走的时候甚至都没跟福伦夫人打声招呼。 不过福伦夫人对此是丝毫不介意的,对身份尊贵的远方来客,她表现出了充分的理解和宽容,而且,现在的她完全沉浸在了自己家的小算盘即将如愿的喜悦里。 塞娅造访福家的事,很快便被呈到了乾隆的案头。 手指轻叩桌面,看完密折的乾隆那不甘寂寞的内心小人儿撇嘴不已:现在事情是怎样?一场“英雄救美”后,要再来一场“以身相许”的戏码么? 他忽然觉得这塞娅和巴勒奔真的很有意思。 他一开始就知道这父女俩选择福尔康的原因,更清楚他们对福尔康并没有他们表现出来的那么欣赏,甚至还有些愤恨。撇开大小金川问题不谈,他还是比较欣赏塞娅这个小姑娘的,那福尔康又实实在在地恶心了他一把,而且塞娅也一直知道分寸,即使对福尔康百般折腾,也始终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打小闹,因此对她的小动作他始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乐得看戏。 当然,换福尔泰去做那“西藏驸马”也不是不可以。对乾隆来说,福家两兄弟一个样,都是恶心人的存在,只是福尔康危险级别更高罢了。虽然现在这福尔泰貌似是福家上下难得的清醒人,但此前种种依旧摆在那里,欺君罔上、不知尊卑的烙印,哪儿是那么容易就从他心底抹掉的。 只是若真是这样,乾隆多少还是觉得有点可惜的,毕竟他最想打发的是福尔康。 且看巴勒奔父女如何选择吧。打定了主意,乾隆将密折弃之一边,开始批阅奏折。 除了土司来朝,最近前朝后宫都相当平静,连令妃——不,令嫔都一门心思安心养胎,永琪内核的乾隆爷有点小得意也有点小失落。 几日过后,塞娅和巴勒奔进宫,向乾隆辞行,同时婉转的表示,要将“驸马”带回西藏再行婚礼。 乾隆闻言,微微敛了笑容,兀自蹙眉不语。倒不是意外或不满这二人要将“驸马”带回西藏的决定,他只是要让这二人明白,是否能将大清男儿带回西藏,选择权在大清。 让他们带回“驸马”,是他,大清乾隆皇帝给的恩典。 至于回藏后再完婚,乾隆眯了眯眼,心底冷笑不已。 将近半刻钟过去了,巴勒奔和塞娅虽仍恭恭敬敬地等着皇帝的回话,心思却越来越忐忑。 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乾隆才状似遗憾地笑道:“塞娅公主天真活泼,甚得朕心,朕本还想着看着她在京城风光大婚呢。可朕也深知,巴勒奔你身为土司,塞娅身为你最得意的女儿,俱有各自的责任,万没有离藏太久的道理。若要他们二人在京城完婚,怕是于时间上有碍,若赶了,又恐会委屈了公主。如此看来,倒只有让他们回西藏完婚一途了。” 时间上来不及?托词而已。照理说,“驸马”这大小算是为国献身,是入藏非是入赘,哪怕时间上再赶,迎娶仪式还是要进行的。不过是乾隆不想给福家这个体面罢了。 对于这一点,双方都心照不宣。 作为一方土司,巴勒奔确实是个精明人,也是个野心勃勃的人。率部归附大清,对大清皇帝俯首叩拜,对他来说,都不过是藏区各部落复杂形势之下所取的权宜之计罢了——当惯了土皇帝的人,怎么可能甘愿俯首称臣。 根据探子原来陆续传回来的消息,他自认对大清皇帝有个比较清晰的了解:文治武功都不错,也称得上勤政,却算不得有道明君。原因么,光是好大喜功、极度爱面子这两条便足矣。 但是对乾隆的爱面子,他是万分满意。爱面子好啊,照顾好皇帝老爷的面子,大金部的实惠便接踵而来,当然好啊。 面见乾隆后,他发现自己的探子好像并不那么专业。乾隆没他想象中的那么好左右,好面子也许不假,却没有好到昏头的地步,这从比武大会的安排上便可以看得出来。 隐隐的,巴勒奔觉得自己的满腹算计怕是要竹篮打水了。不过也正是如此,他觉得自己这次没有白来,成功联姻是一个方面,最重要的是对大清及大清皇帝的情况有了更客观的认识。 正因为如此,虽然一早就决定了要把选定的驸马带回西藏,却并没有一定要把婚礼也搬回西藏的意思——毕竟,这多少有些打驸马的脸。对福尔康所为的厌恶和乾隆对福家的态度,使他恶向胆边生,试探地向乾隆提出了上述要求。 对巴勒奔的小心思,乾隆看在眼里,却并不点破。对巴勒奔的野心,他也一一记在心里。 现在还不到跟大小金扯破脸皮的时候。 如果他没记错,巴勒奔那个叫朗卡的侄儿可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也许,让他们彼此消耗消耗也不错。 就这样,尽管双方依旧各怀心思彼此警惕,但“西藏驸马”一事终究是定下来了。 巴勒奔父女谢恩出宫不久,传旨太监便带着明黄的圣旨来到福家。 接到消息,福伦和夫人不由对视一眼,俱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连忙带领府中大小主子奴才焚香接旨。 “福尔康接旨。”见人都到齐了,传旨太监放下了手中的青花茶杯,从身后的小太监手中取过圣旨,拉长了声音高声道。 福伦夫妻和福尔康顿时被兜头浇了一瓢凉水。 难道,难道不是给尔泰的赐婚吗? 福尔泰皱了皱眉,兀自恭敬地低头跪在父母身后。 他终于明白塞娅最后那句话的意思了,那是她在向他告别。 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个肆意张扬的红衣姑娘的身影和那天她脸上那抹有别于以往的淡淡微笑,福尔泰忽然觉得心口闷闷的。 他不得不承认,哪怕忘不了小燕子,哪怕最初是多么不愿意去接近塞娅,但此刻,想到塞娅会被指婚给大哥,他仍会有心疼的感觉。 原来,不知不觉,塞娅已经在他的心里占了一席之地。 也许,在塞娅心里,对他也不是没有半分好感。 可是,这又如何呢。 是啊,这又如何呢。 从福尔康在擂台上卷下了塞娅的耳环时,他们就注定了会越行越远。何况,以塞娅的身份和当前的局势、福家的处境,她的婚事,又哪是凭着这若有若无的半分好感来左右的。 只是,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他宁愿他们从此以后形同陌路,也好过如今这般成为——叔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还珠之荣纯亲王的吐血之旅》正文 49.赐婚与求见 不管福家四人心里如何忐忑,圣旨还是很快被宣读完毕。 如果说赐婚对象是福尔康只是让福家人觉得有些意外,那让福尔康打包入藏并择日完婚则差点让福伦老泪纵横让福伦夫人当场昏厥。 福尔康则是已经傻在当场。 “驸马爷,接旨吧。”看着明显已经反应不能的福家众人,传旨太监心底略带同情地叹了口气,提醒道 。 “我……”福尔康本能地想要拒绝。回过神来的福伦见势不妙赶紧一把阻止了他,喝道:“尔康,还不快谢恩!”? 福尔康这才醒过神来,知道眼下大势已去,强压下心头的躁狂与抑郁,叩头谢恩接旨。 福伦给传旨公公塞了个大大的红包,客气地将人送出府,看着他上了马车才回身进门。 跨进大门,府门一闭,福伦的脸就沉了下来。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整个福家便由欢天喜陷入了愁云惨雾,偏偏一个个还不得不强作欢颜。 福伦一挥手,满院子奴才极有眼色地迅速散去,深怕被迁怒。 正堂里,如今只剩下福家四人,福伦夫人已经由两个儿子扶着坐下了。一看到福伦进门,红着眼眶的她不由凄然叫了一声:“老爷……” 福伦本就心情糟糕,此刻又见她如此作态,没好气地道:“这副样子做什么,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还要我说才明白?” 福伦夫人被呵斥得呆愣当场,心下更苦,却也深知福伦所言再正确不过,不得不强自将眼泪憋了回去。 福尔康看着父母如此,心中更觉憋闷,不管不顾心烦意乱地道:“这是怎么回事?前几天塞娅不是还来探望尔泰吗?她喜欢的明明是尔泰不是吗?皇上这是在乱点鸳鸯!塞娅一定还不知道这件事,我要去找她,让她尽快跟皇上解释清——” “慎言!”福伦大喝一声。他觉得自己的头都快炸了。他实在想不明白,尔康不是一直都是个知分寸明轻重的,现在怎么会变得如此沉不住气。 福尔康梗着脖子,不甚服气地欲言又止数次,终是将未竟的话噎了回去,垂头丧气地坐到福伦夫人下首。 静立一旁的福尔泰听着福尔康气急之下的肺腑之言,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千般情绪,最终都化成了一声苦笑。 福伦坐到主位上,看着难掩郁郁之色的大儿子和面沉如水的小儿子,再看看眼眶通红强忍着泪的夫人,心底也不是滋味,终是叹了一口气,放缓了口气对福尔康道:“圣旨已下,莫说之前应是已征询过土司与塞娅公主的意见,就是塞娅公主真不知情,又能如何?只怜我儿,竟要跟随公主回藏——”而且连婚礼都不在京城举行。 福尔康初始倒没觉得入藏一事如何,他一听到皇上为自己与塞娅指婚就直接惊呆了。福伦未竟的一番话提醒了他,当下觉得一口气哽在喉头,上不去下不来。 对他这样重情重义的人来讲,与不爱的人成亲就已经残忍无比的事了,还要为此离乡背井,简直是,简直是要逼疯他! 福伦夫人闻言更是情难自已,哽咽道:“是啊,我的尔康啊,早知这驸马是要跟随入藏的,我……” “好了。”福伦打断魏氏的话,道:“事已至此,再谈什么早知又有什么意思。” 现在看来,塞娅公主要将驸马带回西藏,皇上必是早就知道的。 又忆起比武大会结束后,几位大员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想必他们也是知道的。 再想想自己探到的关于土司来朝和西藏驸马的种种消息,福伦长叹了一口气,再明白不过,自己家这是被算计了。 可笑,他们还曾以为这是福家复起的大好机会。 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承认,皇上,是彻底厌弃福家了。 想他福伦聪明一世,最后竟落得如此下场。 福伦忽然觉得很讽刺,策划筹谋、汲汲营营一辈子,甚至不惜被人指摘靠裙带上位,最后竟落得如此下场。 收起心底突如其来的疲倦和悲怆,福伦又道:“眼下最重要的,是尔康。藏地苦寒,大小金川局势波诡云谲,这一去,我们谁都不知道会遇到些什么,只能尽量多准备些东西,以备不时之需了。” 看着转眼间仿佛苍老了十岁的父亲,福尔泰心中酸涩无比。 虽说圣旨中有敕造驸马府的内容,但从皇上纵容土司和公主将婚礼带回西藏举行的情况来看,显然他并不像他们想象地那样重视福家。 福家的处境,相比起真假格格事发时,竟是愈发艰难了。 对于自家大哥要随土司入藏,福尔泰第一感觉是松了口气。基于自己那刚刚萌芽的再也没有机会宣诸于口的感情,福尔康与塞娅回藏,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解脱。然此刻,看着愁眉不展的父母,看着郁结于心的兄长,福尔泰不禁为自己那见不得人的小心思感到羞愧。 他站起身,恳切地道:“没错。不管我们再怎么不舍,这事已成定局。当务之急就是做好准备决不能让大哥在那边受了委屈。” 福尔康看向福尔泰,神情晦涩不明。 福伦夫人渐渐接受了现实,克制住情绪:“老爷说得没错,我这就去库房看看。”说完,起身拍拍福尔康的肩膀,便径自出门去了。 看着自己夫人的背影完全消失眼前,福伦才又重重地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道:“尔康,我知道你的心思,也明白你的委屈。但你要记得,你姓福,你要明白,你的婚事本就由不得你甚至是我和你额娘做主。” 福尔康的脸色明明暗暗,所有的郁闷,所有的不甘,最后都化作狠狠砸在茶桌上的一拳。咬咬牙,他抬起头,僵硬着一张脸道:“阿玛,我明白。” “明白就好。”福伦稍为欣慰。 塞翁失马焉知福祸,只盼尔康的牺牲,能让皇上在想对福家下手的时候多少有所顾忌,能换来福家上下的安稳。虽然这样的想法对尔康不公平,但他不光是尔康的阿玛,他肩上挑着的是整个学士府的安危。 又劝慰了福尔康几句,福伦便也回书房去了。他得好好筹谋一下福家的后路。 福尔泰想宽慰兄长几句,却不知如何开口。 福尔康看着他的欲言又止,总觉得他整张脸上都写满了同情和怜悯,觉得很讽刺。 他什么时候需要同情和怜悯了,什么时候需要他来同情和怜悯了?! 不待福尔泰酝酿好说辞,他利落的起身离开,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自己的弟弟,更不用说什么交代了。 他需要一个人冷静一下。 福尔康赐婚塞娅并入藏完婚的消息传到延禧宫的时候,令嫔正在腊梅的伺候下用当归枸杞猪心汤。 听闻此消息,令嫔楞了,慌了,攥紧了不由自主颤抖的手,她强作冷静地打赏了来报信的小宫女,挥退了周围伺候的人。 “娘娘?”腊梅将汤碗搁置一旁,上前扶上欲起身的令嫔。 令嫔看向腊梅,目光犀利,却最终化为一叹,重新坐回原位,无力地道:“罢了,明旨都发了,如今本宫就是有力也没处使了。” 何况,这“恩典”还是她和福家自己千般算计来的。只没料到,千算万算算来了这么个结果。 原以为成了驸马的尔康会成为自己的又一大助力,到头来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乾隆当日所言仍字字在耳,当时不觉,今日回想,她才惊觉,自己根本就是被皇上牵着走进了这个局。 是的,这根本就是个局。 她还是太过托大了,她觉得她当时一定是被猪油糊了心了,怎么那么自信自己一定能够左右九五之尊。 可是,皇上,皇上,您怎么能这么对我,怎么能!一想到那些闻言软语、那些脉脉温情的背后都是算计,她就觉得悲哀,觉得恨。 是,她有野心有心计从来都不像他以为的那样单纯,她是和永琪、和福家关系密切,因为急于讨好他她也确在认下小燕子一事上有过失,但这能怪她吗? 她想成为人上人,她想脱离那卑贱的生活,她想摆脱朝不保夕因为主子一个不顺心就可能送命的卑贱地位,这有错吗? 这后宫里,谁没野心,谁没心计,谁又比谁干净?就是那以老实木讷闻名的愉妃,没有心计能平安生下永琪?她不像皇后,出生清贵,有家族倚靠,她也不像纯妃、嘉妃,她没有儿子傍身,她的父亲不过是小小的内务府管领,若不寻一二臂膀,如何在这宫里立身?他也许从不知道吧,多少狗奴才,怕面上再恭谨,照样在背后嚼舌她的出身。包衣怎么了?宫女怎么了?慧贤皇贵妃不一样是包衣使女出身?她为什么不可以?! 她不甘心,所以千方百计,从宫女变成贵人,进封嫔妃。她没有退路,所以曲意逢迎,取悦君心,谋夺圣宠。 但她对他,也是真心的啊! 她曾经是那么骄傲,以为自己得到了天下最尊贵男人的真心,到现在才发现,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的自欺欺人。 自欺欺人。这些年的恩宠,让她忘记了,他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更是天底下最无情的人。 她魏芷君何其悲哀,千般好,抵不过一事坏,到头来,自己也不过是颗可以随意弃置的棋子。 或许,她该荣幸,她在他那里还有利用价值。 腊梅跟着令嫔十余年,从没见过她如此消沉,不由担心地劝道:“娘娘,您放宽心,皇上对您一向是这宫里的独一份,如此安排,怕是另有苦衷。您现在最要紧的,是您肚子里的小阿哥。” 她抬头看着腊梅,摸摸已经显怀的肚子,若有所思,半晌,吩咐道:“事已至此,以后如何,待从长计议。” 她从前都可以从一个宫女走到一宫主位的位置,现在不过是稍失圣宠罢了,她肚子还有她最大的依仗,她绝不可以自乱阵脚。 绝不可以。 福家和令嫔心乱如麻,乾隆的心里也不好受。 乾隆不好受,却是与福家与令嫔无关,让他难受的是永琪。下午永琪请景阳宫宫人递了话出来,说有事面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还珠之荣纯亲王的吐血之旅》正文 50.相见如不见 对永琪的打算,乾隆大概能够猜到几分。虽说他对永琪的失望溢于言表,这些日子以来表面上也不甚关心,但其实景阳宫内的动向每日俱有人呈报御前。 他冷眼看着景阳宫人对永琪的怠慢甚至不敬,不过想让永琪看清现实、审视自己——他高贵,是因为他是五皇子,他所享有的荣华富贵和旁人的俯首帖耳,大半源自他的身份,而不是他自负的才华横溢和慈悲心肠。 事到如今,他已经不奢望永琪一定会幡然悔悟,他只望他能借此去衡量去思考,撇开血脉亲情不言,他那抛家弃族的真爱,敌不敌得过柴米油盐,敌不敌得过闲言冷眼。只要他反省过,哪怕他最后依然选择和小燕子远走高飞,他都能感到些许欣慰,毕竟这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而不是一时脑热的冲动。 可他再一次失望了。一月有余,他在做什么?忙着收拾细软,忙着打点行装,忙着安抚日趋烦闷的小燕子,忙着打听西藏土司何时离京,忙着算计什么时候向他的阿玛请辞。 他只顾着担心这皇宫禁锢了那贱婢,从未分心顾念他的绝决对他、对真心疼他二十年的太后的伤害! 巴勒奔三日后启程回藏,他竟是连这点时间都不愿浪费了。 或许他该为他还知道宫外生活需要银两打底、知道不在把巴勒奔在京时生事感到高兴? 乾隆真心为前任、为钮祜禄氏不值。 既如此,成全他又何妨。 面无表情地放下手中的茶杯,乾隆对低眉顺眼地候在一旁的吴书来道:“既如此,你且去仔细安排,进了一更,请五阿哥过来吧。” 吴书来心底轻叹,应了一声便躬身退了出去,自去安排不提。 乾隆进了晚点,屏退了众人,随手在书案上拿了书翻看。一抬眼,见吴书来正在换茶,皱眉问道:“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刚进戌时。”吴书来将茶盏捧给乾隆,回道。 “倒巧。五阿哥可是到了?”乾隆接过茶抿了一口,问。 吴书来答“是”。 乾隆将茶盏搁回茶几,吩咐道:“宣吧。” 不大一会儿,永琪便跟在吴书来身后进来了。 站定的永琪恭恭敬敬地乾隆请安。乾隆没有叫起,甚至根本没有看他,只给吴书来使了个眼色。吴书来会意地退了出去,并带着门外候着的宫人一起退到院子里。 乾隆这才将目光转到永琪身上。看着眼前依旧眉目清朗却面带忐忑的少年,他面无表情地淡淡吩咐道:“起吧。” 永琪提着的心这才略微安定,道了一声“谢皇阿玛”才直起身来,心里揣度着等下该如何开口求去。 乾隆原是打算就离宫一事再与永琪长谈一番,毕竟就算放弃他,心底总也是希望他能过得好的。给他交代清楚他出宫后可能面临的困苦,也算全了他和他都为“永琪”的情分 ,全了他和这具皮囊前任主人之间的情分。 可如今真正面对永琪,他才发现他根本不知道从何开始。 有些事,哪怕旁人说一万遍,没有亲身经历的人也是不会懂得的。他如此想永琪,永琪怕是也如此想他吧。 乾隆定定地看着他,想到那日他为保下小燕子时那一番请求他理解的话,一时觉得有些悲哀,径直开口:“不好好养病,急着见朕所为何事?” 永琪抿抿唇,有心说两句好听话缓和一下僵滞的气氛,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言辞,口中一时呐呐不成言:“儿臣,儿臣……” 看着永琪无措的样子,乾隆到底还是心软了,放缓了语气,替他讲出了他不知如何开口的话:“是为小燕子来的吧。你且放心,朕一言九鼎,既答应了你的事便不会反悔。巴勒奔离开后,你们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吧。” 永琪抬起头,今晚第一次看向了自己的父亲,愧疚,感动,还有几分兴奋,百味杂陈,湿了眼眶:“皇阿玛。” 乾隆叹气,平静地看着他,继续道:“你我到底父子一场,今时今日的境况,只能叹造化弄人。你将情爱置于家国亲情之上,朕虽不舍父子之情,然为一国之君,一族之长,却不能不顾念江山社稷,祖宗颜面。” 见到乾隆若此,永琪的眼泪控制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泣道:“皇阿玛,儿臣省得。是儿臣不孝,让皇阿玛为难了。” 乾隆摇摇头,看着匍匐在地的永琪,心口发堵,道:“罢了。” 永琪固然荒谬,可事情闹到眼下这地步,前任和他又何尝没有责任。 子不教,父之过。 前任没有尽心教养,养成了他的自私,养成了他的任性,养成了他一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脾性。 他太过依赖前世的经验,轻率地逼永琪进行选择,原只道皇家儿女哪儿有如此不着调的,却丝毫没想到这本就是个不着调的世界。 乾隆沉默,空旷的室内一时只闻永琪的压抑地哭泣声。 许久之后,乾隆声音暗哑地开口:“永琪,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真的不后悔么?” 永琪的哭声戛然而止,抬头看着乾隆,眼里写满茫然和怀疑:“皇阿玛?” 皇阿玛是什么意思?他不是说他不会反悔吗? 永琪的反应刺痛了乾隆的眼,他觉得自己很可笑,竟然因为永琪刚才的作态对他重新升起了一丝希望。 “你真的不后悔么,回答我。”直视着永琪的眼睛,他再次问道。他要的不是答案,他要的是让自己彻底死心。 永琪被问得有些茫然,眼前闪过一幕幕影像,皇阿玛对自己的期许,皇玛嬷对自己的疼爱,额娘,令妃娘娘,尔康尔泰,最后,定格在小燕子的泪颜上。 小燕子。 皇宫是他的家,皇宫里不乏真心待他的人,但这点真心,与这恢宏皇城背后的无情冷酷相比,无异萤火与皓月。 他曾经以为他的一生,都将被禁锢在这冰冷的牢笼里,然后有一天被它同化,变得冰冷,变得无情。小燕子的出现,让他看到了生命的另一种可能。 小燕子靠他从欺君之罪的利刃下活了下来,他的人生,又何尝不是靠小燕子才重新焕发生机。 如此,他又怎么会后悔,怎么能后悔。 “皇阿玛,儿臣不悔。”抬头看着乾隆,他坚定着说。 好一个不悔。 乾隆闭眼不语,再次睁开眼,竟然笑了。 执着,也算是个优点不是,哪怕用错了地方。 也许他永远都不能理解、不能原谅永琪的选择,他的身份、他的教养也不允许他去理解、去原谅永琪的选择。但此刻,面对坚定着说着“不悔”的永琪,他觉得自己也许可以试着放下。 当初逼他做下选择,他固然有考虑不周之处,甚至曾隐隐后悔过,但如今面对他的“不悔”,他觉得自己算是错有错着。 爱新觉罗家,不需要这样的情圣,也容不下这样的情圣。 他既不悔抛家弃族,他又何必为他不悔的选择而劳神,又何必放不下那已几乎消磨殆尽的昔日情分。 从今后,只当,永琪真的去了吧。 只望,他能一生不悔。 这是他作为他的“父亲”,作为曾经的“永琪”,送给永琪的最后的祝福。 “如此甚好。希望你能始终记得今天的话。”抿了一口冷茶,合着哽在喉头的那丝伤感一起吞下,乾隆收敛了笑容,面无表情地道:“你也不必担心,朕前头就说过,既答应了你,就绝不会不作数。巴勒奔三天后启程,他走后,你带着小燕子,径自出宫去吧。记住,从你跨出宫门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爱新觉罗永琪,你与朕,与我爱新觉罗家便再无任何瓜葛。朕,会昭告天下,皇五子因病不治。” 乾隆的冷淡、疏远,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让永琪痛苦难当,泪流不止。 他从没像现在这么清晰的认识到,他的阿玛,疼他爱他近二十年的阿玛,此刻,真的对他死心了。 曾经让他痛苦不堪的斥责、喝骂,从此以后都不可得了。 他多想请求他最尊敬的皇阿玛不要这样,可他不能,因为这一切都是他自己求来的。从他选择和小燕子远走高飞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今日的结果。 “谢皇阿玛成全。”他擦干眼泪,抬头看向乾隆,深深地叩了三个响头。 乾隆看着他叩完头,挥挥手,便转开了视线。 乾隆的意思永琪明白,此一别,便是永不相见,即使相见也如不见。永琪想说些什么,千言万语梗在喉头,却最终还是默默退下了。 很久之后,乾隆唤了一声“吴书来”。 吴书来应声进殿。乾隆盯着他,语气平缓地道:“今晚,没有任何人来过养心殿,明白了?” 吴书来连连应是。永琪本是被秘密宣召,乾隆强调后,他自再去敲打下人不提。 乾隆又发了一会呆,很快便唤人进来伺候洗漱、安歇,一夜无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还珠之荣纯亲王的吐血之旅》正文 51.离开与求见 塞娅公主终于带着她的驸马福家大少和土司巴勒奔回西藏了。 来的时候敲锣打鼓,走的时候同样热热闹闹,很是让京城闲得无聊的人们念叨了一番。 福家经此一事,彻底告别了昔日的高调,沉寂下来,渐渐淡出京城权贵圈。 永琪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头百味杂陈。马上就可以和小燕子远走高飞的喜悦充满他的胸腔,满得快要溢出来,但同样的,他也为他的好兄弟感到抑郁。 坦白那日尔康言及紫薇时的语气表情声声在耳历历在目,那样的深情,毫不逊于他对小燕子。不过月余,他们,一个有情人终成眷属,一个却背负着家国的使命毅然孤身远走天涯。 他明白,尔康的入藏,多少与真假格格的事件相关。尔康,真不愧是他的好兄弟,与他的牺牲相比,自己是多么的渺小!错过尔康,辜负尔康,是紫薇的损失。 对比尔康的选择,他不是不觉得汗颜的。只是事到如今,小燕子已经成为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哪怕让他再做一次选择,他仍然不能成为尔康那么伟大的存在。他唯有珍惜眼前,和小燕子两个人幸福地活着,连同尔康的那份一起幸福地活着,如此,才对得起尔康作出的牺牲,才对得起那些被他和小燕子辜负了的人。 更祝愿,尔康能在西藏找到自己的幸福。 永琪自惭一番,感慨一番,便将此事抛开,和小燕子投入了离宫前的最后准备工作中。 巴勒奔离去的第二日,永琪传话求见乾隆与太后。 乾隆毫不犹豫地回绝了,只传了一道让永琪好好养病的口谕,并一块出宫令牌。想了想,又差吴书来亲自走了一趟慈宁宫。 略出他意外的是,太后也回绝的。不过想到老太太面见永琪时的决绝,乾隆又觉得这是在情理之中。不论是身为乾隆,还是作为“永琪”,他从未觉得太后像她表现出来的那般心慈手软,那毕竟是历经三朝站在后宫顶端的女人,杀伐决断,自有一番气度。 第二日天未白,永琪便携着小燕子离开了皇城,未惊动任何人,自然也没有任何人前去送行。 乾隆面上不显,只吴书来知道,那一夜养心殿彻夜烛火通明。 待达春来报五阿哥的马车已出了京城,乾隆长叹一声,扔下手中的念珠,对吴书来道:“发丧吧。” 备受宠爱的皇五子在感染时疫一月有余,经太医院全力救治,终未能挽回性命,薨于乾隆二十五年腊月初八晨。 消息传出,朝野俱哀。 得到消息后,虽然心情复杂,窃喜高过哀痛,但那拉氏还是在第一时间赶到了养心殿。 看着垮着一张脸的乾隆,那拉氏亲自为他斟了一杯热茶,婉言劝道:“皇上,还请节哀,永琪那孩子向来纯孝,定不愿见到皇上为他如此难过。” 乾隆定定地看了她许久,方接过杯子,道:“我省得。皇额娘一向疼爱永琪,乍闻此噩耗,不晓得她老人家会如何悲痛,还望你多宽慰宽慰她才是。” 要说皇后会如何哀伤,怕是皇后自己都不会信的,但太后,的的确确是被伤了心。对永琪,她虽存了利用之心,却也是真心疼爱。面上做得再决绝,但事到临头,不说二十年的经营付之一炬,就说这二十年付出的感情得了这般结果,又哪是说过去就过去的。 昨夜,他彻夜未眠,太后又何尝不是一个人在小佛堂里念了一夜的经。 那拉氏被乾隆看得有些心慌,闻他此言,不觉松了口气,道:“妾身明白。” 两人又闲话了几句,那拉氏便从养心殿告退去了慈宁宫。 永琪薨逝的消息传出不过小半个时辰,整个紫禁城都笼罩在一片仿佛能看得见的哀戚之色里。 一路行来,那拉氏不禁有些感慨,就是算上皇上、太后,真正伤心的又有几个呢? 令嫔?她与永琪本就是相互利用,现在都自顾不暇了,伤心也许会的,但为的怕是自己的苦心拉拢付诸东流吧。 那拉氏不觉冷笑一声,心道,这次她还会不会像先皇后薨逝时一样,借机折腾以图翻身呢? 今时今日的皇帝可不是那时候的皇帝,永琪与先皇后在皇帝心中的分量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令嫔那惯用的把戏可不见得会继续管用了。 说不得到时又是一场好戏。 就在她的胡思乱想间,一行人到了慈宁宫。 钮祜禄氏一夜未眠,双眼泛红,精神有些萎靡,见到皇后来了,也是恹恹的赐了座便没了下文。 那拉氏看着太后的样子,忽然想到自己失去小十三时的心情,三分真心便又添了两分地劝道:“皇额娘万请节哀,永琪那孩子身子骨向来不错,谁能料到呢,谁能不心疼呢……只那孩子与您一向亲近,若您为他坏了自个儿的身子,他就是走也不安心,就算是为了他,您也得珍重自己,您说对吧?” 钮祜禄氏抬眸睨了她一眼,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愉妃去了之后,永琪与皇后日渐不对付她是知道甚至是乐见的,如今皇后这般作态,虽稍显凉薄,但她也只能付之一叹,没有立场苛责。 叹了口气,钮祜禄氏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子,有些心灰意冷地道:“说什么他不安心,他若真不安心,又怎么会自己个儿就那么走了。罢了罢了,哀家都活到这么大岁数了,还有什么堪不破的,你和皇帝就不用担心哀家,倒是皇帝那边,最近你多上点儿心。” 那拉氏诺诺应是,又劝了几句,知道太后念了一夜的佛到现在滴水粒米未进后,让人赶紧准备些饮食送上来,服侍着钮祜禄氏进了一些,又劝了几句,便告退了。 那拉氏的态度让钮祜禄氏多少好受了些,便让桂嬷嬷送皇后出了慈宁宫。皇后刚走,桂嬷嬷转身进了慈宁宫,准备回太后跟前伺候,未进正殿,一个小宫女赶了上来。听完小宫女儿的话,她的脸色有些难看。 太后到底上了年纪,昨夜一夜未眠,现在合该好好歇息,是以一早就免了众人今日的请安觐见。皇后也就罢了,作为太后正经的儿媳妇,这紫禁城的主子娘娘,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来探视一番于情于理都是应该的。只是这魏氏跟着凑什么热闹? 桂嬷嬷很不高兴。 魏氏的到来,不仅是是否打扰太后休息的问题,往深了说,那是没把太后的话当回事儿,甚至是失了尊卑。这当口,有什么天大的事儿非得劳烦太后?想献殷勤?也还轮不到她啊,人家舒妃、庆妃、颖妃都规规矩矩的按太后的恩典在自己宫里待着呢,她一个小小的嫔,还是一个禁足中的嫔,乱冒什么头啊? 桂嬷嬷虽然不高兴,却也不好擅自做主,略一思量,转身出了慈宁宫,迎上了静立在宫门口的令嫔。 规规矩矩的请了安,桂嬷嬷面上没有丝毫的不恭敬,语气却稍显冷淡:“请问令嫔娘娘您求见老佛爷可有要事?”言下之意,太后已免了请安,如无要事,赶紧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魏氏压下心底的一丝不忿,微叹一口气,双眼泛红,面色哀戚,道:“刚刚听闻五阿哥噩耗,真是宛若晴空霹雳,心痛万分。老佛爷最是疼爱五阿哥,怕是比任何人都难过。我就想着,这时候有个人陪着总是好些,便过来了。刚刚遇上皇后娘娘,才惊觉是我越矩了。只是啊……”她顿了一下,挺了挺腰,右手状似无意地轻轻抚摸过已经显怀的肚子:“都到这儿了,若我就这么转身就走,那才真是对老佛爷不孝不敬。我想,如果可以,我陪着老佛爷说说话排解排解也好,若是打扰了老佛爷休息,我就在宫门口给她老人家磕个头。” 桂嬷嬷敛眉冷眼看着她的小动作,心知令嫔是不好打发的了,只好回道:“请娘娘稍等,奴婢这就去秉与老佛爷。” 令嫔颔首,静立一旁等候不提。桂嬷嬷回到正殿的时候,钮祜禄氏还保持着她们出去时的姿势,定定地看着虚空中的某一点。默默在心底叹了口气,桂嬷嬷上前,禀报了令嫔求见的事儿。 钮祜禄氏闻言眉头微皱,冷笑一声,“真是难得她一片孝心。”沉默半晌又缓缓道:“我啊,就想一个人儿静一静,让她回去吧,就说她的孝心我知道了,也别说什么磕不磕头的,她可不是一个人,照顾好龙种比磕多少头都重要。” 桂嬷嬷领命去了。令嫔听了太后的吩咐,倒也没坚持非要磕头,谢了恩便回延禧宫。 坐着软轿,魏氏轻轻抚摸着肚子,嘴角浮现一抹浅笑。慈宁宫的反应全在她意料之中,让她微微找回了一点自信。 来之前她就知道太后多半是不会见她的,见太后也不是她的目的,她今日不过是先来博个存在感为日后所谋做个铺垫罢了。 至于磕头,在这宫里这么多年,她当然清楚,钮祜禄氏和她儿子一个样儿,爱面子,爱名声,让怀孕的妃嫔在慈宁宫门口磕头的事儿可不符老佛爷慈爱之名。 福尔康入藏这件事让她看得再清楚不过,自己现在最大的依仗就是肚子,对孩子她自是比谁都着紧的。 果然,太后一如既往的体贴后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