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冉魏已半生》 正文 第一章 一场迁徙一场梦 公元304年。自五胡乱华以后,整个华夏动荡不安。 北方各族及汉人在北边建立数十个强弱不等c大小各异的国家。另有匈奴c鲜卑c羯c羌c氐族五个胡人政权。 发展到公元338年,因为一场战争,分别在羯族与鲜卑之间,同时脱颖而出两个传奇少年。 鲜卑四皇子慕容恪年仅十七,以二千人打败后赵石虎(羯族天王)十万大军,斩杀三万余人,使其溃不成兵。慕容恪因此名声大噪。 同时,石虎因自己十万大军输给一个少年,荣誉扫地的时候,一支偏军在少年将领石闵的带领下,进退有序,归队时完好无损,算是给石虎大大长脸。石闵的名字因此被流传于世,得到石虎重用。 生逢乱世,不同的阵营。同岁,同战,同是传奇少年,似乎在冥冥之间,注定了他们今后的一生,必将刀锋相见,你死我亡。 一年后。 幽州太守刘德忠得知赵军明日便要抵达幽州,想着自己年方十五的侄女刘知乐,竟违背自己的命令在这紧要的当口失了踪影,急得在府邸打转。 “不是让你们好好看着小姐吗,怎么就不见了!” 刘忠德怒目横飞。 院子里的人吓得低头缄默。 照月跑向院门,一下子跪在刘德忠身前,哇哇大哭。 “老爷,照月该死!没照看好小姐,都是照月的错!” “行了!” 刘忠德白胡一吹,拧着眉:“你仔细想想,她会去哪里?” 照月柳眉紧拧,思绪一翻,嗫嚅道:“小,小姐或许或许” “说!” 刘德忠的声音如洪钟。 明月震得全身发抖:“回,回老爷!小姐可能去寻蓝公子了。” “蓝青凌?” “是!” 刘德忠恨恨地吁了口气,道:“来人,去城西蓝家,把刘知乐给我押回来!” “是!” 六七个士卒应声而去,直奔了蓝家。 此时的刘知乐正身处南峰寺院,进了庙,烧了香,直直的跪在蒲团上,声音朗朗。 “佛主,小女子今日前来只为一事。蓝青凌为求安危,任其父辈强抢民女而无动于衷,贪生怕死,实属鼠辈!但求您看在他也是逼不得已的份上,宽恕他吧,千万别降罪于他,他今日犯下的所有过错,小女子愿一人承担。此后,我刘知乐与蓝青凌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话毕,三叩九拜,起身出门。 “咚”地一声,自佛像后面传来。 刘知乐顿住,打眼看着空旷的大殿,心里有些发怵。 她也是气糊涂了,才敢天不见亮,全城宵禁的情况下,一人偷偷溜出城来,还到了一个早已没有和尚的荒凉寺庙。 眼下,四下无人。 刘知乐打了个冷噤,转身就走。 “咚咚咳咳” 像有人敲打着什么,还有微弱的轻咳。 刘知乐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遇见了扰她多年的梦中少年,注定了她此后的人生,将从梦中醒来。 佛像后,一个身着黑衣的少年,斜躺在地上,他的身下,一滩血渍已然干枯。脚边,几支带血的箭柄被凌乱地扔在一旁,而他的双手,全是已然凝固的血渍,身上,黑色的血衣僵硬。整个脸色,白得像个死人。 偏他看向刘知乐时,单凤眼里的神色温润如玉。 他淡淡一笑,刘知乐的眼前闪现出一幅画儿来,而那画中之人身着铠甲,站在山顶之间,府视着山脚,精致绝伦的脸上,一双丹凤眼中似悲喜交加,又好似痛惜与彷徨。 刘知乐诧异地蹙眉。 “刘知乐,救我。” 像最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话毕,少年晕了过去。 刘知乐几步跑了过去,蹲下,探脉。 “还有气。” 刘知乐轻吁了口气,端了水给少年喝下,接下来的一整天,她都在采药,熬药,喂药与找吃食之间奔走。 到了傍晚,少年的脉像终于有了起色,脸色也恢复了些许,只是仍在昏迷。 刘知乐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身边少年,提笔在地下写下几句话后。将殿门用木棒抵住,又久久地盯着少年,想要努力再想起些关于他的画面,然而,她能想到的,也始终只有那么一幅而已。 “罢了。” 刘知乐叹了叹气,正想离开,身后传来隐隐的声音。 “刘知乐。” 沙哑的声音,似在喊一个亲近之人。 刘知乐蹙着眉,这个人? 他高挺的鼻梁,细长的眼,一看,便不是汉人,是鲜卑人。 她与他,不可能见过。 可是,怎么会那么熟悉? 还有,如今这种情况,鲜卑人出现在这里,她不选择报官,还替他疗伤,会不会有所不妥? 刘知乐看着少年满身的伤,摇了摇头。 蹲下,看着他。 “我告诉你呀,天色晚了,我再不走,我大伯该生气了。这门呢,我已经给你关好了,想来财狼猛兽什么的进不来,待明早,相信你就会好了。所以,别再叫我了,好好歇息吧。告辞!” 刘知乐正想离开,但见少年手指微微动着,手中握着一个玉佩,似要叫她拿走一般。 “你想送给我?” 少年似轻点了点头,又似没有反应。 刘知乐拿过玉佩,纯白的玉上,一只蝴蝶暗纹在一个‘恪’字旁边,栩栩如生,晶莹剔透之间,有些许淡淡的血丝。 但刘知乐知道,那玉里面的,并非真血,那是玉石经过万年沉淀而起的纹理,这是一块成色绝佳的玉。 “恪是你的名字吗?你是想告诉我,你的名字,叫恪吗?” 等不到回话,刘知乐笑了笑。 “我记住了。” 将玉佩放回少年手中。 “只不过,这么贵重的东西,想来对你十分重要,我不能要你的,好好收着吧。” 少年依旧不见有任何反应,像是深深地睡了过去。 刘知乐走时,不忘检查了一下大门是否关好,快步下山而去。 翌日。 当阳光透过窗纸,洒在慕容恪脸上时,他缓缓睁开了眼。 打量过周遭及身上被包扎的粉色纱带后,视线落在了地上的药罐和字迹上。 “鲜卑客人,你的伤已无大碍,地上的药需煮温了吃。虽你我都是华夏儿女,可幽州这个地方不适合你,盼速速离开。” 落款:汉人之女 慕容恪的目光久久的锁在‘汉人之女’上,依稀想起她叫刘知乐,但她的落名竟是汉人之女。 这是想告诉他,汉族与鲜卑,不能成为朋友吗? 慕容恪浅浅地笑了。 那笑,让那原本已是美得不可方物的俊朗容颜,在阳光照耀之下,透着比阳光还明亮的光华。 他起身坐起,拿剑将那‘中华儿女’几个字,深深的雕刻在青石地上。 他相信,终有一天,他会让刘知乐看见,他与她,可以成为真正的华夏儿女,而非现在的乱世分割。 幽州城里,赵军在夔安的带领下,提前抵达,惹得百姓人心惶惶,逃出城的,全数被乱箭射杀,整个城里,血流成河,尖叫不断。 刘德忠身为太守匆匆自府门而入,直奔祠堂,盯着跪在祠堂的粉衫少女,眼底布满苍凉。 “大伯?” 刘知乐几时见过这样的刘德忠,想要起身,却又跪着,担忧地看着眼前这个满头鬓发的老者。 刘德忠久久地看着刘知乐,扬起手‘啪’的一声脆响,落在了刘知乐小巧的脸上。 “大伯” 刘知乐没哭,只委屈地看着老者。 “大伯,发生什么事了?” 刘德忠深深的吁了口气,一行清泪自眼角滑落。 刘知乐是他胞弟唯一的血脉,胞弟是因他而死,弟媳也跟着去了黄泉。就剩下这么一个女儿,原想着让她逃离,可她偏偏失踪一天,罚她跪,只是想让她今早甘愿离开,可是现在,谁也走不了! 羯族大军已然抵达。 这些年来,但凡羯族统领的赵军到达之处,便是汉人被灭之时。 “大伯?” 刘知乐起身,担忧的摇了摇老者的衣袖。 刘德忠打了一个机灵。 “快,去找件小厮衣服穿上,换个男装,另外,再往脸上抹点锅底灰!” “大伯?” “快去!” 刘知乐从未见过一向沉稳的大伯,竟也有失控的时候。终是点了头,与照月一起,换了男装。 不时,两个清秀的少女,一副破落乞丐模样出现在刘德忠身前。 刘德忠将府里所有的银票分为三分,一份给了刘知乐,一份自己带上,又让照月带上一份。 当将这一切做好,刘德忠神色严肃地坐在屋中。 “知乐,如果还能活着,你永远不能再着女装,要扮得像个男人一样,你要时刻谨记,你是男子这个事实,直到,脱离羯族为止!” 刘知乐点头应允的时候,看着老者那满目的惆怅,心里生出一种空前的恐慌。 这恐慌,像是从此要失去这位老者一样。 其实,关于羯族屠杀汉人的事,刘知乐听人讲过,她不仅知道这些,更知道,汉人女子是不会被杀的,她们到了羯族手里,只会跟着从军,任士兵奸淫,缺少军粮的时候,还可以充当军粮。 大伯的用心,她又何常不懂?他是宁愿她死,也不愿她被糟践不说,还死无全尸。 有大伯如此,此生无憾。 刘知乐走向老者,替老者理了理微断的发髻,蹲身下去,头靠在老者的臂膀。 “大伯” “?” “知乐能叫您一声‘爹’吗?” 说出这一句,刘知乐的心都碎了。从小到大,关于‘爹爹’这个词,她无数次的渴望能从自己口里唤出啊,可是,她没有爹爹,只有大伯。 她做梦也想喊大伯爹爹啊! 只是,当赵军推门而入,将她与老者分开押解,照月与老者一同被先行押走,眼看着就要看不见老者身影,她心里害怕极了。 “爹” 凄凉的声音,划破长空,也将刘知乐的心划成碎片。 刘知乐做梦也没有想到,当她真真正正喊出那声‘爹’时,胸口是血淋淋的痛。 天,塌了。 思绪似定格在了那一瞬间。 木然的随着满城的汉子踏过满地的老小尸体血泊,她才知道,她能活下来的理由也是格外讽刺。只因,男子可以从军,可以为大军当先锋送死,而女子不能。 接下来的十余天,刘知乐不知何去何从。 她只是心如死灰的,一步步体会着她从未走过的世界。从先前见着尸体的恐惧,恶心,再到麻木,包括十天来不洗澡,泡在男人堆里,还有每天都喝没有一粒米的粥。 刘知乐仿佛走进了一个不真实的世界。 然而,正是这个不真实的世界,真真实实的告诉她,刘德忠,再也没有出现。 他,或许,早已不在世上了 这个想法,让她这些天来,每每被恶梦惊醒,她都会把刘德忠对她的话在心里默念一遍。 她发誓,终有一天,她一定要逃出羯族的领域,替他报仇,替整个刘家报仇,替整个幽州报仇! 意外的,她又见到了刘德忠。 就在她得知翌日便要随军拔营时。 不仅刘德忠来了,连照月也来了,她们还被押解官安排到一个单独的房间。 “爹!照月!你们你们你们都还活着啊!” 刘知乐泣不成声。 刘德忠老泪纵模。 “小姐!” 照月抱着刘知乐,哭得似个泪人儿。刘知乐看着素来伟岸的老者,似在一夜之间,苍老得像要死去。 心中隐隐作痛。 揽着怀中瘦得不成人样的照月,又轻轻拥过刘德忠。 三人无声而泣。 稍许,刘知乐擦干眼泪。 “对了,爹,照月,你们怎么找到我的?是花了身上的钱吗?” 照月点头:“嗯。” “花了多少?” “全花了。” 刘知乐深深的看着刘德忠。 “爹,全花了,就为了来看我吗?” 刘德忠这才从悲伤的情绪走出,一脸慎重。 “对了,乐儿,你听好了,明日我们一起拔营的途中,我会想办法让你滚下山去,到时,你可千万忍住,别惊叫出声!然后你顺着路,一直往北边走,去燕国,明白了吗?记住了?” “我记住了!只是爹,你们为何不一起走?乐儿身上还有银票。” 刘知乐连连点头,忙不跌往身上摸。 刘德忠一把扼住刘知乐的手腕。 “没用的。爹是太守,无人可以替。” 刘知乐怔住,半响,悠悠道:“爹爹的意思,我可以走,是因为照月替我?” 照月小脸突变。 “胡说,照月怎会替你,爹爹花钱买了人替你!” 刘德忠说完,不知是心虚,还是别的什么,不再看眼前少女。 这时,士卒前来,时间到了。 刘知乐原本紧蹙的眉突然展开,给了刘德忠和照月一个微笑。 “老爷子请放心,乐儿定当不忍使命,为国争光。” 刘德忠宽慰的笑了笑,伟岸的身躯半鞠着,任照月搀扶而去。 刘知乐笑望着那两个远去的身影,直至快到尽头时,照月与随行兵卒一路而去,不知谁的手掌迫不急待的摸上照月那微微凸起的臀部,几人跟着像恶狼一般向照月扑去。 尽头处,再不见任何的身影,唯传来一阵阵隐忍的轻嗯,那是照月不想让她担心。 刘知乐的眼泪终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知道,若是可以,爹爹一定会让照月与她一起离去。 既是照月不能走,那必是照月脱不开身,或者,照月还有更大的使命。 而无论哪种原因。 都只因为她刘知乐一人! 刘知乐咬着腮,紧握的拳头里指甲深陷,似乎,只有鲜血流出,她的心里,才会好过一点。 夜,深了。 而摸向照月的那一只手,和那声声隐忍的轻嗯,占据了刘知乐的整个夜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寻你送逐日,画中冷少年 回到燕国的慕容恪独自坐在帐篷的伏案旁,微弱的灯光下,冰冷的白色玉佩在纤长的手指中有了余温。 参军高开自帐外走来。 “将军” “有消息了?” “嗯。”高开面色犹豫:“但,不太确定” 慕容恪抬眼看去:“?“ 高开迟疑片刻,开口道:“回将军,是这样的。自赵军进入幽州起,百姓被尽数屠杀,除了男子外,仅剩下太守刘德忠的侄女跟着他随了军,像是要面见石虎,其它女子无一生还,尸骨如山。蓝青凌一家四十七口,没一个活物,自是不能确信刘姑娘是否就是刘德忠侄女。不过,既然蓝青凌一家四十七口,在幽州也是大户人家,刘姑娘既与他有渊源,必定非平凡之辈。因此,高开猜想,刘姑娘正是太守府之人,只不过,这都是高开乐观的猜想罢了。” 听到这里,慕容恪像是看到了一线曙光。 赞赏的看着高开:“参军心思细腻如此,是我燕国百姓之福。” “蒙将军厚爱。” 声音铿锵亦力,动作谦卑有礼。 慕容恪淡淡一笑,回归正题。 “三日之内,参军可否带回消息?” 高开微微一愣。 “不能。” “那便五日。” 高开再次发愣。 五日,光传递消息,便要两日 只是 高开看着眼前的俊郎少年,一年前的他,才不过十七岁的年纪,却只领兵两千,打退石虎十万大军,斩获三万余级。 从此一战成名。 同年,与之一道成名的,还有石虎麾下的勇将石闵,此战少年郎慕容恪以两千退石虎十万大军丢盔弃甲,死伤无数,偏一支同是少年郎带领下的偏军,进退有序,归队之时,完好无损。 那个少年郎,便是石闵。 如今,区区一年,当年的少年郎凭借着他的骁勇,成为赵军主力,简直不可小觑! 而此次赵军之中的将领,便有石闵,要想在石闵的眼皮底下劫人,怕是 “参军似有疑虑?” 高开看着眼前少年不显情绪的眼神。 他的命令,如同他这个人一般,说一不二。 双手一揖。 “没有!高开即刻出发!只不过,我要借用将军的逐日。” 慕容恪云淡风清的笑了笑。 “若能将人带回,将逐日送你又有何妨?” 高开嘿嘿一笑。 “一言为定。” 慕容恪看着高开离开的方向,单凤眼中,布着淡淡的回忆。 那一年,在战火纷乱的河边,尸横遍野布满整个视线,一个六七岁的女孩瑟瑟的卷缩在大人的怀里,满怀恐惧地看着虽身着铠甲,却也同样被眼前所见吓得发抖的他。 他在众人的视线中向她走去,对她说:不用害怕,等我们长大了,就什么都不怕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都不知道到底是在安慰她,还是安慰他自己。 但她却在他转身离去的时候冲他喊道:我叫刘知乐,等你长大了,记得去幽州寻我,看看我们那时是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怕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暗自想着,长大以后,他一定会去幽州寻她。 没想到,意外重逢。 翌日清晨。 整夜失眠的刘知乐嘴唇苍白如纸,原本瘦弱的身躯有一种难掩的病态,幸得一脸黄泥不至于让她的脸色也被人瞧了去,让她不至于被当成无用之人而杀掉。 跟着汉子们的步子,要去哪里也未可知,只机械性的跟着走。 但她的眼睛从未停下,得空便会往人群里搜索着刘德忠与照月的身影。 一方面,她很想见到他们。 另一方面,她又很怕见到他们。 毕竟,昨晚的一幕,她还耿耿于怀。她怕,见到他们以后,刘德忠真的将她踢推下山崖,推出他慈祥的世界。若真如此,以后再想见面,怕是枉然。 快到中午之时,大家走得累了。听押解官发话,再行半小时,便可休息。 刘知乐紧绷的神经终是缓了下来,轻轻吁了口气。 希望,一会儿休息的时候,能见着爹爹,那样,最少可以与他讲讲话。 刘知乐如是想着,只觉被谁一撞,她还未及反应,人已滚下山坡。 鲜血,染红了双腿,骨胳断裂而发出一声脆响。 刘知乐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上面有人问着什么,有人又答了几句,刘知乐死死的捂着嘴,任大军继续前进。 她不知道事情怎么会这样,她都还见着爹爹最后一面,都还没有做好思想准备,怎么人就被推下了山? 难道,她这一生,都无缘再见爹爹一面了么? 眼泪,无声滑落。 刘知乐却动也不敢动,不知过了多久,上面,归于平静。 她想站起来,只觉得腿上一麻,人已栽倒下去。 往腿上看去,血红一片。 她才想起,她的双腿已断,手也骨折,只是先前担忧被人发现,再疼,也能忍住。现在神经松懈下来,全身的不对劲便跑了出来!头越来越晕,像是要死去一样。 石闵就是这样走近了刘知乐的视线。 十七八岁的年纪,伟岸的身型,他一身铠甲,骑在黑马之上狂奔,威风凛凛。发现她后,他勒马在她的身前,马啸长嘶间,一阵微风卷来,带来轻轻的马味,还有他满目凌气。 恍若隔世,一瞥惊鸿。 刘知乐怔了。 像是在庙里一般,眼前闪现出一幅画来,而那画相中的少年,竟变成了眼前这个少年!但她确定,那个鲜卑少年与眼前少年不曾见过。而当日庙中,她看到那个鲜卑少年时,与现在看到的这个少年的背景,竟然是同样的! 不同的是,鲜卑少年高高的站在山巅,而眼前少年安宁的躺在地上。 刘知乐想起了画中鲜卑少年的眼神,难道说:鲜卑少年的痛惜是因为眼前少年? 刘知乐莫名的心酸抑或惋惜? 等等他叫什么来着? “石闵?” 刘知乐喃喃出口。 石闵微微一愣。 “你竟敢直呼本将大名?” 低沉磁性的声音,透着与之年龄不符的阴沉,微蹙的眉宇杀气四溢,仿若霸王转世。 刘知乐却没有害怕,她只是不可置信得瞠着目。 “你真叫石闵?!是真的吗?” 鬼知道这些年她为什么每当午夜梦回,总是叫着这个名字醒来!她一度以为她被鬼缠身! 居然,真有这个人。 但是为什么,她想不起那个鲜卑少年的名字? 刘知乐怔了。 石闵蹙着眉。 看来有些人是多不想他活着回朝廷,还真是什么办法都想得出来!就弄来这么个蠢货? 他抽出腰中长剑,直直刘知乐。 “谁派你来的?” 声音清冷,刘知乐全身发抖,却只盯着少年。 石闵自顾着擦着刀锋:“或者说,你是逃兵?” 逃兵?那也是要杀头的。 刘知乐蹙着眉。 “我不是。” 石闵抬眼看去。 “那是战俘或则俘虏?” “都不是。” 石闵的嘴角微不可闻的勾了勾,显然没了耐心。 “那你就是细作。” 如上罪名,样样杀头! 刘知乐一怔,眼看着男子已然飞身下马,长剑直指脑门。 刘知乐笑了。 “为什么我幽州一介平民,平日里,在家以孝为先,出门与人为善,对国更是安分守已。怎么大军一到,我就成了逃兵?战俘?俘虏?或者细作敢问将军,我为什么必须是这几样之中的一样!而不是我原原本本,区区一介平民?!” 剑,停在额间。 石闵看着少女那气定神闲的表情,眉头一皱。 或许,他误会了? 但 “你怎知我的名字?” 依旧直接而简洁的话语,少了一分清冷。 怎么知道? 刘知乐一愣。 那个魂牵梦绕的人,又怎会不知道? 可是,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知道 为什么还会知道他的结局。 一个让她每每梦醒之时都为之感叹的结局。 刘知乐看着石闵,目光中是该死的同情。这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快要死的人 石闵愣了。 这个少女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 明明是他持剑,她是鱼肉,可是,她在可怜他吗? 真是搞笑呵! 石闵莫名地笑了。 “你走吧。” 石闵说时,飞身上马,勒马欲行。 “我腿断了,走不了,将军不救我,我会死的。” 背后,传来她痛并坚决的声音。 石闵转过头来,却是不语。 “救救我。” 说这话的时候,好的眼底溢满希望之光。 或许正是这点点光,石闵想到了那些已然死去的战友,一次,两次,无数次他们都用同样的眼光看着他,而他却无能为力。 “你可知道。”石闵深深地看着刘知乐:“只有死人,才会用你这样的眼光。” 死亡之光! “!”刘知乐一怔:“将军要杀我?” 石闵自嘲的笑了笑,他怎么和一个少女谈论这些?她又怎么能懂? 石闵正想离开。 “将军既然不杀我,就请救我,不然,我死了,也等同将军杀了我。” 刘知乐再次出声,语调坚决。 石闵的眉,微不可闻的皱了皱。 这倒是个新鲜的说法。 久久地看着刘知乐,似乎在盘算着什么。不时,道:“本将要去军营,若要我救你,必须从军,可还愿我救你?” 刘知乐只想活命,连连点头:“若我从军,能在将军左右,我便愿意。” 石闵轻嘲。 “你就这般信我?” “是。” “为何?” 因为,在梦里,梦了那么多年,她也很想看看,这个少年,会否真的走进那梦中的结局。 还因为,爹爹在军营,她要带着爹爹离开。 等不到回答,石闵转头欲走。 “因为将军是个好人!” “好人?” 石闵轻笑。 这个世间,也许真的变得不成人样了,连与人说个话,都可以看出他这样的人,竟是好人? 他的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嘲讽,久久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刘知乐被这样的目光看得一愣。 四目相对,各有所思。 不时,石闵一个旋转,将刘知乐搂在怀中,落到马上时,刘知乐也躺在了他宽大的怀里。 “驾” 他声音明朗,心有盘算。 她累极沉睡,满载希望。 那时的刘知乐并不知道,她剑未配好,出发已是江湖。 草原上,一匹俊马腾飞而起,在天地翱翔。而奔向的方向,却如那画儿一样,透着隐隐的悲伤。 山间,一个鹰头面具的黑衣男子站在峭壁之上,打眼俯视着草原上的情景,嘴角勾出一抹诡异的笑。 “魂者现身,星象异位,涅槃重生,能奈我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养伤军营饿,参军撸错人 这夜,刘知乐做了一个许久未做的梦。 在那梦里有一个山洞,她就那么长年累月的坐在山洞里,手中翻看看手中的书籍,而那书籍中,有着太多的画相,但她不停翻看的,似乎只有两幅,一幅,是那鲜卑少年。 一幅,是一个叫石闵的少年。 “石闵” “石闵?叫得还挺伤感!你和他很熟吗?那你拉他去,拉着本公子做什么?放开本公子!” 军账里,身着红色锦袍,五官柔美,刚过十八的李皓泽看着床上躺着的小乞丐脏兮兮的小手,正拉着自己白皙而干净的手腕,一张脏脸上,写着痛楚。使劲的甩了几下手腕,才把那人的手甩开。 “啊!”刘知乐原本断掉的手腕,才刚被李皓泽接好,又活生生甩脱臼。 “唉哟!瞧我这爱干净的毛病!”李皓泽一脸抱歉地抓起刘知乐的手,‘啪嚓’一声,又给刘知乐接好。 “你!你!你!”刘知乐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少年,满目惊恐。 李皓泽嘿嘿一笑:“小乞丐,本公子知道自己魅力无限,可你也别那么崇拜的看着本公子,本公子对乞丐,木有兴趣。” 说着,提起药箱,准备走人。 “等一下!”刘知乐的声音响起。 李皓泽转过头来,不乐意道:“诶,先说好,给你看病是帮那个大块头的忙,你要真想感激我,就不要来找我,本公子的美妾们可见不得你这般模样!” 话毕,李皓泽脚底抹油。 刘知乐无比佩服的看着那个几近逃跑红色背影。 其实,她就想问问,这是哪里而已,而且,她好像很饿,有没有吃的? 刘知乐动了动脚,没有知觉,她也不清楚这是哪里,只记得有个少年将军救了她,那个将军,是谁?就是刚才那个红衣男口中的大块头吗?他的名字,真叫石闵吗? 刘知乐有些恍惚,肚子传来一阵叫声。 “有人吗?” 刘知乐往篷布方向看去。 一个十三四岁,身着铠甲,面色腊黄,神情胆怯的少年走了进来。 “什么事?” “请问,有吃的吗?” 少年本能的摇了摇头,又犹豫着点了点额。 这,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刘知乐摸了摸肚子,甩掉纠结:“能帮我拿些来吗?” “好的。” 少年出去不到一刻钟,便端着个盘子进来,里面,赫然摆着一块烤焦且很小肉。看那肉的模样,像是一整块,并不是从哪里割下来的。 “这是什么肉?” 刘知乐忍不住好奇。 少年面色一窘。 “老老鼠肉。” “” 少年又说道:“那个没有吃的了。这个是我昨晚偷偷抓的。” 刘知乐看着少年的模样,看样子,他是连自己都舍不得吃。 心下微微感动。 刘知乐笑了笑:“我手受伤了,能帮我掰开吗?” “好。” 少年掰开后,刘知乐拿起一半,递给他:“你吃一半,我吃一半。” 少年连连摇头。 刘知乐洋装生气:“难道你给我下毒了?” “没有!没有!” “没有就吃!” 少年为了证明没毒,果真吃了。 刘知乐拿起另一半,也三两下吃了,忍住心里的不适,冲少年微微一笑。 “真好吃!” 少年憨憨一笑。 刘知乐笑道:“谢谢你!我叫刘知呃,你叫什么名字?” “俺姓李,没名字,因在家里排行老三,俺村人都叫俺李三。” “好的,李三,我记住了。” 少年嘿嘿一笑。 刘知乐倒下身去:“李三,我想休息了,没事,你出去吧。” “好。” 李三才出帐篷,刘知乐便哇哇大吐起来,除了方才的老鼠肉,连一滴酸水都没有,就那么干呕,脑子被吐得天旋地转。 石闵不知何时走了进来,站在离她一米开外的地方,嘲笑地看着她,声线缓慢。 “明明很嫌弃老鼠肉,为何还要吃?难道你不知,你是本将军带回来的人,要吃什么,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刘知乐端起身边的水,吃了个见底,才抬起挂满泪水的脸。 说不清楚为什么,再次见到少年的时候,刘知乐忍不住想到了之前的画面。 “石闵?” 不确定的声音,几乎是脱口而出。 石闵微微一愣。 这小女子!叫他名字还叫上瘾了? 不过她面容娇巧,一双玲玲眼里写尽清澈。 这样好的底子,他岂有不用之理? 石闵轻咳了咳,出言提醒。 “在军营,直呼本将的名字,是要砍脑袋的。” 刘知乐再次愣住。 他真叫石闵啊?!真的是他。 石闵见刘知乐不说话,蹙眉看着她。 刘知乐回过神来:“对不起,将军,我知道错了。” 石闵不语。 刘知乐转了话题,道:“将军方才说得不对,那个给我老鼠肉吃的人,他自己都舍不得吃,还拿来给我,我不吃,岂不辜负了他的一片心意?” 石闵轻笑。 愚不可及!但,也愚得单纯。 石闵不说话,刘知乐也不生气,只道:“将军,你平时说话算话吗?” 再次转移话题,石闵点了点额。 “太好了。”刘知乐苍白的脸上挂着笑。 “将军,我好饿,让人帮我做点好吃的,行吗?” 石闵蹙眉。 “是将军说的,我是将军带回来的人,要吃什么,都是一句话的事,将军岂能反悔?” 石闵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嘴角勾出一抹若有似无的嘲讽。 “看在你蠢得不可救药的份上,本将军再送你一句话?” “?”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年代,机会,不是随时都会有。” “”刘知乐微微一愣。 他的意思,是他没出现的时候,她可以想吃什么都能狐假虎威地吩付外面的人去做,但他在这里,她这样的权利便没有了? 石闵嘴角始终挂着嘲弄,转身而去。 出门之时,传来他淡淡的声音:“除了水,不许给她任何东西吃。” 天啊!还来真的了? 刘知乐颓废地睡了下去。 全身的伤痛,加上刚才吐过以后,刘知乐睡了过去,也不知道到底是饿的,还是痛的。总之,她睡了醒,醒了睡,到最后,连自己睡了多久,还能不能再醒来都未可知。 或许,这一次闭眼,她再也不会醒来。 眼前,刘德忠和照月的面容不断闪现。 石闵正是用这一种残忍的方法,告诉刘知乐一个浅显的道理:在残酷的世界生存,要想活下去,就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当刘知乐想明白这个事实时,她已经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翌日深夜。 嘈杂的声音,似乎军营里来了刺客。 刘知乐艰难地把自己挪在帐篷口,挑开篷布,室外,黢黑的天空在无数的火盆照耀下,漫天的红光。 有几队骑兵举着火把,正往军营外狂奔,听他们的意思,有敌军潜入军营,劫走了什么人。他们誓死也要将那人追逐回营。 刘知乐睡醒后便看到这一幕,顿觉得无聊。 又吃力的将自己挪回毛毯。 咦?怎么会不饿呢?而且刘知乐做了个扩胸动作,还很有劲? 看来,定是那个将军给她吃了什么,不然,她是醒不过来的。 刘知乐看着矮几上的几串葡萄,拿起一颗丢进嘴里。 “他果然没那么坏。” 刘知乐淡淡一笑。全然不知道自己都错过了什么。以至于后来的多少年,每当她想到这一幕时,都觉得自己蠢得不可救药。 那个所谓的敌军,是高开。 而高开撸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代替她的照月。 世间上的一切,皆有因果。因果轮回,有因,才有果。 谁能想到,前一秒还因为刘知乐三个字,觉得生无可恋的照月,下一刻,已然被慕容恪当成了刘知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照月泣如花,池边羞答答 燕国的军帐里。 瘦如枯木的照月,在离开一个军营,经过两天两夜的颠簸后,到了另一个军营。 接着,洗漱,换新衣。 而后,随着高开,走进了一个帐篷。 一看到帐篷,照月便吓得四肢发软,幸得高开扶着,才不至于摔倒。 帐篷内,一个身着墨绿便服的少年正负手站在伏案前,笑看着照月。 公子世无双,一笑倾人国。 照月怔了。 慕容恪被照月的反应逗得哈哈大笑。 他纤长的身躯走近照月,站在离她半米之遥的距离,垂目看她。 “刘知乐,可还记得我?” 刘知乐三个字再次响起,照月忍不住身躯一颤,但很快,很多事,她都懂了。 “公子是?” “我是”慕容恪淡淡一笑:“还记得那年,你说你叫刘知乐,让一个男孩长大后去幽州寻你的事么?” 照月闭了闭眼,是了,这事,刘知乐曾经告诉过她。 可她是照月,不是刘知乐。 照月睁开眼来,是不是刘知乐,又有什么关系?她欠刘知乐的,她还了。而刘知乐欠她的,迟早是要还的,再说,刘知乐生死未仆,谁又能知道,她是谁? 更何况,几日从军生涯,如坠地狱,除了无止境的噩梦,她哪里还知道她是谁!? “刘知乐,怎么了” 慕容恪微微一怔。 照月深深的吁了口气:“没事,原来当年那个被吓坏了的男孩,竟是公子。” 慕容恪的眉头微不可闻的皱了皱,旋即笑了。 照月也笑:“公子当日不肯相告知乐的名字,不知今日,可否告知?” 慕容恪哈哈一笑:“当然。” 说时双手一揖:“在下慕容恪。” 照月福了福身:“看样子,慕容公子确如当日所言,长大后,便不害怕了,可知乐却”她说时,往自己身上看去,满目凄然。 慕容恪眉宇轻蹙。 “不用担心,日后,有我慕容恪在,定能保你无忧。” 照月看着身前吊着的油灯,已然有熄灭前兆,就如先前的自己,忍不住落下泪水。 再次看向慕容恪时,她淡淡一笑:“我信慕容公子。” 是的,她信慕容恪。 因为此时的她,是刘知乐。 是那个从小到大,能让所有人为之喜爱的刘知乐。 她居然成了刘知乐。 这个认知,成了让照月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那抹曙光,她看着眼前给他曙光的少年,她发现,她的这一生,从来没像现在这般欢喜过。 泫然欲泣,泣笑如花。 慕容恪淡淡一笑。 高开进来,以为时以晚的原由,将照月带了出去。 再次回到慕容恪帐篷时,慕容恪正负手看着墙上的地域图,眉宇紧锁。 “将军。”高开在慕容恪身边站定:“有何心事?” “安排一下,三日之后,我要去邺城。” “是!只是” “?” “将军,刘小姐才刚回来,将军要不多呆些时日再走?” 慕容恪轻叹了叹:“天下纷乱,民不聊生,你道我们有多少时间儿女情长?” “将军” “去吧。” “是。” 七日后。 刘知乐的脚伤虽好了许多,却仍只能躺着,连军队行走时,都是李三与几个小兵抬着。这倒让她了解了不少信息。 比如,她们要去的终点是赵军的都城一一邺城,三日后便要抵达。 而刘德忠作为幽州太守要随军去见赵天王石虎,本来欲将他的侄女刘知乐献给石虎,谁知刘知乐被人劫走,生死未卜。 大家都说,刘德忠此行凶多吉少。 这消息,像个炸弹一样投放在刘知乐脑里。 她多想去看一看刘德忠,无奈脚不争气,那个救她性命,叫石闵的将军也总不见踪影。 但刘知乐已经打听清楚,此行人中,大都督夔安为人自傲,自是不得见。三皇子石鉴为人阴狠,排除。大将军李农虽深得石虎信任,却没有见过,至于张貉c李菟二位将军,不知为人,更是没法指望。唯一见过面的,只有石闵。这石闵是石虎的养孙,恰巧,石虎对这个养孙的宠爱程度,堪称惊人。 求石闵救刘德忠,这是刘知乐唯一的想法。 只是,石闵满身戾气,说话总是面带嘲讽,性格极其冷血,那感觉,像世人都欠了他什么一样。他不是好说话的主,况且,她拿什么求他? 就在这个时候,刘知乐收到一封莫名的信件,看着那信上的内容,面色大惊。 “欲救刘大人,唯委身石闵。”落笔:幽州蒙受小姐恩惠的无名氏。 无名氏? 很明显,刘知乐的身份已被识破,而那人至今也未拿她的头颅去换取富贵。 姑且相信,真的是好心人吧。 刘知乐虽心有忐忑,无奈她的情况已经糟糕至此,也找不到更好的选择。 这晚,当军营安札下来以后。刘知乐对着镜子看了许久自己还算清秀的容颜,叫上李三,将她带到了附近一里的池子。 “刘知,俺觉得你真是固执,洗个澡还跑这么远,俺累了,先睡一会儿,你洗好了叫我就成。” 李三比刘知乐小一岁,加之个头小,一路扶着刘知乐,离池子还有一百来米,便倒在了草坝上。 刘知乐的眼神在李三和池子处来回审视,确信就算她在那边打着火把,李三也没法看清她的身子,才一瘸一拐的走了。 “那你安心的睡,我一会儿不来叫你,你可不准来打扰我!” “行,放心吧。”李三说话的声音明显已快睡着。 一刻钟的时间,刘知乐走到了池子,并褪去了衣裳,将火把插在一块大石旁,这才下得池子。 十月的夜晚。 水,冰凉刺骨。 但对于此刻的刘知乐来讲,还有什么能比她糟糕的心情更冷?更何况,快一个月没洗澡,就算再冷,洗着,也是舒服的。 好在小时候偷偷学会了游水。 碍着手脚还没完全好转,刘知乐只能泡在池里,将头也一并埋进水里,反复的憋气,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暂时的忘却烦恼。 反反复复间,又一个水底闭气,不知怎的摸到了软软的肉感。 “扑”刘知乐潜出水外,险些吓得尖叫,身子已被人嵌住,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嘴。 几乎是本能的,刘知乐想要堆开那人,未曾想,随着她的反抗,那人将她转了个圈,她的身子,从先前的嵌制,变成了拥住!而且还是正面拥抱! 唯一不变的是那人仍然捂着刘知乐的小嘴。 一时间,两个的身躯紧紧纠缠在一起。刘知乐的脸刷地由红变紫,是羞涩,更有愤怒。 瞠着一双杏眼,直直的盯着近在咫尺的绝美容颜。 透过模糊的火光,刘知乐看到的是高挺的鼻梁,细长的眼。 是他 刘知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若不是身体的异样与湿热,她会怀疑自己是否在做梦。 聪明如慕容恪,刘知乐的变化岂能逃过他的眼光。 她见过他? 慕容恪微微一愣,定定的看着刘知乐。 此时的慕容恪全然不知,他千辛万苦要寻求的少女,就是眼前之人。 作为燕国战将出现在赵国,慕容恪只能警戒的瞧着她。 刘知乐被瞧得极不自在,又动了动身体,身体却被又抱紧了几分。耳边响起一个清润中略带沙哑的声音。 “你若再动,我不能保证会不会” 刘知乐一怔,只觉得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场景,还是这样一个貌比谪仙的少年,和他挑逗的声音,怎么都觉得妖孽啊! 明明水温冰冷至极,刘知乐却觉得耳朵发烫,不敢再动。 慕容恪软玉在怀,情况比刘知乐还要糟糕。 除了耳根发烫,心跳加速,更有种无法克制的悸动。 他润了润喉咙。 “一里之外,是赵军的驻足之地,你若不想死,我放开手时,就别出声?” 见刘知乐点头如捣蒜,赶在自己彻底崩溃前,忙不跌的放开怀中少女。 刘知乐一下子向衣裳游去,待穿戴完毕。转过身来,见到的是一个脚穿黑色皮靴,身着黑色锦服,墨发如瀑布般直垂的少年。 他身躯纤长,有着比女子更精致的五官,尤其那双细长的丹凤眼深邃如海,格外迷人!月光照在他带着水珠的脸颊,折出一层朦胧的光,如梦似幻,恍若天人! 这是刘知乐对他第一印象。 他不知何时,已走近刘知乐,双手环胸,斜倚在石头上,满目审视地看着她。 “我们,可曾见过?” 月光之下,他犀利的眼眸散发着幽暗的光,犹如暗夜的魔鬼,让人畏惧。 刘知乐微微一诧,说不清为什么,心里却没有生出一丝害怕。 “没有。” “说谎。” “我为什么要说谎?” “这就要问姑娘了。”他直视着她,目光不止犀利那么简单。 刘知乐原想提脚走人,可一想到当日那满身的箭,估计得不到答案,她是走不了的。 深深地打量过眼前少年。 锦衣,绣花皮靴,还有自他身上发出的,若有似无的上好檀香气味。 这个少年当日满身是箭,如今又一身华服,神色犀利,这样的人,若谁知道了他的身份,谁就必死无疑。 “公子一身华服,显然非富即贵,外加气宇轩昂,貌比潘安,我区区一介平民,若真见过公子,为何不自报家门,以求高攀?” “”他微微一愣。 不得不说,石闵的教育对刘知乐起到了很好的作用。 不管何时何地,都要时刻保持警惕。 刘知乐见少年不再说话,心里一松,取了火把。 “告辞!” 他却轻轻一跃,挡于她的身前,直勾勾地盯着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欲将姑娘送别人,奈不忍 “那你告诉我,既然我貌比潘安,你又是区区一介平民,为何不求高攀?” 刘知乐道:“因为我有心上人啊。” “你心上人在军营?” “没有。” “是吗?”他上前一步,将刘知乐嵌住,道:“赵队里,女人的下场,天下皆知,你的心上人又没有军队。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身为平民的你,要出现在军队?还有这样干净的身子?” 刘知乐在听到‘干净的身子’时,不由想到方才一幕,耳朵立时涨得通红。 “我我你你你流氓,混蛋,无耻!你眼瞎吗?没看我穿着男装吗?我就是女扮男装,才躲过的!” “女扮男装?” 方才见她之时,确实以为她是男儿。看着眼前眼神清澈得如一枉春水的少女,慕容恪轻蹙眉宇。 “对啊!”刘知乐想了想,又补充道:“至于我为什么要在军队,这是我的私事,我没必要告诉你。若你非要我说了才能放我走,那我只能说,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信不信由你!” 说完这话,刘知乐不满地甩掉了慕容恪的手腕。举起火把,一瘸一拐地走了。 奇怪的是,刘知乐一点也不担心他会从背后杀了她,因为,潜意识里,她觉得他不该是背后放刀的小人,好似,他的人生,应当受万人敬仰 万人敬仰? 这份可怕的认知让刘知乐有些疑惑。 慕容恪看着刘知乐远去的身影,忍不住轻笑了笑。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士卒,可以在他的注视下这么无所畏惧。她居然不怕他?真是一个有趣的姑娘。 黑夜,漫长而清冷。 纵然刘知乐被李三扶着,仍觉得心里透心的凉。 她不知道接下来她将面对的,会是怎样的场景。 回到帐篷后,命李三去寻了石闵,缓缓腿下一身脏衣,雪白的肌肤显露无疑,将头发松开,一头乌黑的亮发,柔顺而光泽。 取过火红的床单,往身上一裹。 刘知乐像个新娘一般,端坐在毛毡上,等待着新郎的到来。 那一身惹火的鲜红之上,一张精致的小脸,清雅脱俗。 石闵来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一身厚重的盔甲,高大的躯体在油灯的照耀下,影子出奇的伟岸。 刘知乐怔怔的看着那抹影子,害怕得连头也不敢抬起。 石闵愣了一瞬,走向刘知乐,停在她身前。 “是谁给了你胆子?” “”刘知乐抬起头,莫名的看着眼前虽然伟岸,却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 “你不知道你这样,会死得很难看!”石闵一手托住她精致的下巴,复问道:“呃?你说,是谁给了你胆子?” 这个该死的女人!愚蠢至极,他怎么就救了她? 石闵很是火大。 刘知乐下巴传来生疼,道:“是将军你!” “我?”石闵的目光在刘知乐身上扫了个圈:“你想让我睡你?” “是。” 石闵微微一愣,没想到刘知乐回答得如此干脆,毕竟,这个小女子,不该是这样的人。 那她为何这样? 石闵松开刘知乐,负手看着她。 “给我个理由?” “求将军,救我大伯一命。” “谁是你大伯?” “幽州太守,刘德忠。” 石闵一怔,眸中闪过一抹不可置信:“你?” “是!” 刘知乐起得身来,站在石闵身前,目光直视着石闵:“我才是真正的刘知乐,刘德忠对我有养育之恩,父女之情,所以我一定要救他,不管为此付出什么代价。” 石闵的眉头轻拧,想起初见她时她那纯净而倔强的眼神,原以为捡了个便宜,居然是个大麻烦。 石闵深深吁了一口气。 “你可清楚你告诉我这些的后果?” “把我交出去。” “你,不怕?” “怕!有什么用?” 石闵一怔,仿佛在她的身上,看见了自己曾经的模样,怕,并坚持着!只因,他要活着。 莫名的,石闵的心里有些烦躁。 “愚蠢!” 扔下两个字,转身欲走,身后,刘知乐颤巍巍地一把将他抱住。 石闵微微一怔,好在,厚重的盔甲能隔开所有涟漪。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石闵很轻意地掰开了她的纤手。 “嗯!”刘知乐的伤口被撕裂。 石闵脚下一顿。 刘知乐已经从身后走至他的身前,‘扑通’一声跪下,脸上不知是因疼痛还是别的什么,整个脸颊,梨花带雨。 “将军,求你,救救我大伯,只有三天就到邺城,我没有别的人可以求,只能求你!” 石闵看着她那绝望而怀有希望的眼神,突然间后悔他救她的决定。 他这一生,杀人无数,偏没有一个人,有机会像活着跪在他的面前。 那只是因为,他不会让自己有这般心软的机会。 石闵久久地看着刘知乐,忽然发现,眼前这个娇巧的少女,居然有本事打破他的原则。那么,她会不会,也有机会,帮他取得一丝机会? 他认真地看着刘知乐,问她:“是不是,只要能救你大伯,你便真的什么都能做?” “是!” “但我有个要求,你大伯的事,除了我,你不能对任何人讲。” “好。” “若你告诉别人,谁也保不下你和你大伯,对于这个,你,可想清楚了?” “嗯!” “走吧。” 李农,石虎最信任的臣子。他早想拉拢这个人,奈何下手无方。 当日救刘知乐,也是碰碰运气。却没想到,一向爱洁净的李皓泽,在给她医手腕时,竟任她用她脏兮兮的手,拉着他的手腕,足足一个时辰。 这简直是奇迹。 更为奇迹的是:他是李农最宠爱小儿子。 若能让刘知乐得到李皓泽的宠爱,那等于拿下了李农,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事。 可是,石闵也说不清为什么,当她把刘知乐带到李皓泽帐前时,看着她紧张的神情,竟一下子将她打横抱起,出了军营。 林间。 石闵自行脱盔弃甲,并下达着命令。 “脱了。” 刘知乐紧张的纠着领口的床单。 “将军。” “?”石闵只睨了刘知乐一眼,又自行脱着。 刘知乐越发紧张:“在这里吗?” 石闵的眼底闪过一抹嘲弄,脱下最后一件单衣。转身时,却是一愣。 只见,刘知乐紧闭双眼,平整的躺在地上! 石闵眼中闪过一抹微不可见的哧笑。 将衣服掷在她的身上。 “穿上。” 刘知乐愣住。 石闵蹙着眉:“记住:从今往后,本将军带回去的人,已经死了。一会儿,我会让李三来接你,从此,你是一个与本将军毫无关系的小兵,生死与本将军无关。另外,刘德忠的事,我会尽力。” “”信息量太大,但刘知乐很快便明白过来。 这个少年,一看便是一个心思缜密之人,当他知道她的身份过后,他只有两个选择:一,睡了她。二,交出她。总之,不管是睡了她,还是交出她,他都不会让已经被撸走却又没被撸走的刘知乐再呆在他的身边。 不然,让人发现她,他百口莫变。 刘知乐没有想到,她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石闵从小乞丐的营账带出了军营,如此一来,小乞丐是女人这事很快便会人尽皆知。 他让小乞丐失踪,就是想与她把关系撇清。 但既然要撇清,为何不杀了或者将她交给主帅夔安更加稳妥?还偏要这么大费周章的换个法子让她回军营? 这不像他的作风。 “答应救我大伯,这事,是真的吗” 刘知乐忍不住问了出来。 石闵点头:“嗯。” 刘知乐道:“那我可以去邺城找个落角的地方等着,不跟你回军营了吗?” “不可。” “为什么?” “”为什么?石闵也没想好,只觉得这小女子身上,有太多他想不明白的地方。 比如:为什么李皓泽会特待于她? 再比如:她与那个撸她的人之间是什么关系,为什么那人能只身进入他的军营,还能全身而退?他绝不允许他的军队有人可以自由出入!只有将她留在身边,才有机会引出那人。 是以,他才没让她走进李皓泽的营账。 “将军?” 刘知乐淡淡出声。 石闵一个轻蹲,大手一扬,将坐在地上的刘知乐像变戏法般,拉了起来,直视着她。 “因为,本将军今日不想睡你,并不代表以后不想睡你。” 的上身,温热的胸膛,与刘知乐仅隔着薄薄的床单,异样的感觉,使得刘知乐耳根发烫。她想动,莫名的,竟想到了先前那个妖孽。 他说:你再动,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 所以,她不能动。 她只瞠着杏眼,看着眼前的少年。 火把传来的微光,正照耀在少年的脸上,他的身体似乎烫得吓人,目光危险似猛兽。这样的石闵,与他平日里的冷情,是那样的不同。 刘知乐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死咬着唇。 石闵看着刘知乐如惊弓之鸟的模样,嘴角一勾。 “我现在,又想睡你了。” “!”刘知乐还没反应过来,嘴已被封住。 粗暴的吻,铺天盖地的卷来,像是野兽撕咬猎物。嘴角处,因对方的用力撕啃,嘴角破皮,隐隐透着血腥。 刘知乐这次是真的害怕了。 愣在原地,任他啃了嘴皮啃颈项,全身不停颤抖,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直到她的颈项传来钻心的疼痛。 石闵才停了下来,嘴角又勾出一抹嘲弄。 “感觉如何?” “” 他嫌弃地擦了擦嘴角,淡淡出声。 “别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就觉得比别人强出多少,相反,长得俊俏的人,无论男女,都死得早。” 语毕,他转身而去。 长得俊俏的人都死得早,怎么你还活着? 刘知乐看着石闵离去的身影,很是愤懑。但很快,她彻底理解了他那句话的含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熟人相逢,我要银子 李三将刘知乐带回军营,还未走进士卒的帐篷。 隔壁帐篷里传来一阵阵女子凄凄的尖叫,和男人的淫笑,而那些凄凄声中,似有男音 刘知乐停了脚步,往那帐篷看去。 “刘知,别看,快走。” 李三心急地拉着刘知乐前行。 这时,那帐篷帘子被人拉开,丢出一个奄奄一息丶衣不附体的女子。正是这布帘一关一合间,刘知乐看见了! 帐篷里,除了几个女人外,还有一个身躯纤瘦的少年,着身子,一脸绝望地看向刘知乐。另一个身着盔甲的兵卒正扑在他的身后,做着一系列活腮运动。 刘知乐怔住,脑中一片空白。 木然的随着李三进了帐篷。 好在,这个帐篷里的士卒似乎与方才那些人不一样,个个冷面冷眼,并没因刘知乐的到来而有所改变。 刘知乐知道,这个帐篷里的二十来个人,应该是石闵帐下的人。 不然,也不会将她安排进来。 也是在这个时候,刘知乐对石闵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了解。 如果说当日不给饭吃是她自以为是的理解为是石闵对她的教导,那么,今夜他将她嘴巴咬破,并告诉她‘长得俊俏的人,无论男女,都死得快’这一理论,绝不是他的无聊之作。 石闵,这个生活在残忍年代的少年,连教人的手断,都透着残忍。 但真正的残忍,是幽州满城的鲜血,是照月臀部的手,是刘德忠一夜的苍老,也是方才那被扔出来的和那个少年绝望的双眼。 原来,她几天没有吃饭,嘴角被咬破,与士卒同帐,这些,不是残忍,是幸运。 是石闵给她的幸运。 刘知乐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情绪,选了个角落,躺下去,将被子蒙头盖上。 翌日,石将军半夜带着神秘红衣女子出营,一个时辰后,光着膀子回营的消息瞬间传遍军营。 众人纷纷好奇,那个红衣女子究竟是何方妖女,竟让一向薄情的少年将军淫声大起,回营。 无奈,石将军概不解说,大家也只有巴巴猜想。 刘知乐听着众人的讨论,心里想笑。 军队再次出发。 李三自当日接刘知乐回营后,整整两日,在外人面前,似不认识她一般。 对于石闵这样的安排,又为何要将她强留在军营?刘知乐虽心有疑惑,可她也算平安,对他也是心存感激。 只是,再过一天,就是刘德忠面见石虎的日子,她不仅无能为力,连起码的想见他一面都不可以。 刘知乐躺在地毯上,辗转反侧。 突然,一个黑影自布帘闪了进来,一把捂住刘知乐的嘴。 刘知乐大惊,看向来人,四目相对,竟是熟人相逢。 “快!快!守卫队主队这边!副队去那边!” 外面传来一个将领的声音,跟着,是士卒们奔跑的脚步。 刘知乐看着眼前细长的眼。 是那个她曾救过他,后又在池子里欺负她这个救命恩人的妖孽。 风水轮流转! 刘知乐嘴角轻轻勾起,眸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笑。 慕容恪也笑,只是笑得比哭还难看,用祈求和商量的眼神看着刘知乐。 那原本妖孽的眼神愈发摄人心魂,刘知乐的心都快融化了。 错开眼去,点了点头。 慕容恪放开了手,缓缓坐在了刘知乐身旁,拿眼笑看刘知乐,低声问她:“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刘知乐颓废的摇了摇头。 “不怎么样。” “很棘手?” 刘知乐缓缓点了头额:“很棘手。” “要不要我这个非富即贵,又气宇轩昂的潘安帮你?” 刘知乐挑眉:“你能不能活着,都全看我的心情,还帮我?” “当然,我告诉你” “里面什么人?”外面传来一个声音。 慕容恪看着刘知乐。 刘知乐往挂满盔甲的地方看去,慕容恪立时闪了过去。 帘布被推开,一个兵卒走了进来,刘知乐咳嗽着起得身来。 “怎么了?” 来人声音铿锵有力:“有奸细闯入军营,你看见了吗?” 刘知乐道:“没有。” 来人眼神却开始打量起帐篷。 刘知乐蹙眉,道:“大家都是军人,不要说我没提醒你,有些帐篷看得,有些看不得。” 来人一怔,这个帐篷里住的,是天王亲封的骠骑队,整个军营最精锐的战队,只要进了这里的人,起步,也是官至六品!他,哪看得起? 略一犹豫,双手一揖。 “告辞!” 刘知乐轻轻吁气的时间,慕容恪从盔甲处走出,手里拿着她的腰牌。 “你叫冷蛮?” 冷蛮曾是骠骑队的一员,不知何故失踪,刘知乐进来,刚好可以顶替冷蛮。 “对啊。”刘知乐好奇的道:“你怎么知道?” 慕容恪将牌子在鼻前一嗅,含笑道:“有你的味道。” 那璀璨的双眸因笑而泛着摄人心魂的光。 “”刘知乐的心猛不丁一荡,不由想到当日池子的一幕,小脸涨得通红。 慕容恪看了看外面,见没有声音。 “今日之恩,谢了,我该走了。” 刘知乐却伸手将他拉住。 “怎么?我救了你,你不打算回报?” 慕容恪身躯一顿:“你想要怎样的回报?”说时身子往前一凑:“除了以身相许,都行。” 刘知乐呲牙。 慕容恪忍笑不噤,将牌子递给她,又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来。 “这是邺城南街十一号的钥匙,若有难处,去那里寻我。” “”刘知乐微微一诧:“我不要这个,我要银子。” 有钱能使鬼推磨,钥匙算个啥? 慕容恪愣了愣,很遗憾的摇了摇头:“没有。” “穷鬼!”刘知乐忍不住失望。 慕容恪忍住哧笑,这天下间,能说他是穷鬼的,也只有她了。 “本公子现在是没有,但你记住了,南街十一号,到时你想要多少都成。” “当真?” “当真!” 慕容恪认真的点头,看着眼前少女不信的表情,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在诓骗小女娃的感觉。 待慕容恪出了帐篷,刘知乐才发现自己真的见鬼了。怎么每次见着这个妖孽,都不敢看他的眼睛,一看心就荡漾?而且还莫名对他没有任何堤防,那感觉,像认识很久一样。 的确,为何她会在画中见过他? 刘知乐撇了撇嘴,摸着绑在腰间的银票,石闵竟连她留在帐篷的银票也送了来,看来,这时候,纵然有再多银票,也没处花。 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相信石闵能一诺千金了! 心怀忐忑的人,注定无法入眠。 刘知乐一夜未睡,接下来的几日更是夜夜噩梦。 进城之时,坐在囚车里的刘德忠回头看着幽州方向,满目苍凉。 刘知乐骑马于骠骑队中,看着远处那个老者,眉宇拧出万千情绪。 突然,一个石子打在手寸,刘知乐看去,离她十米开外的石闵一身铠甲,若有似无的睨向她。一双犀利的眸子里,有着一抹告诫。 刘知乐立时清醒大半。 忙不跌的平了平心气,再看向刘德忠时,囚车队已然入城。 十月的邺城透着冷气。 刘知乐病了。 身体忍不住发抖的同时,全身及脸部更是奇痒难忍,头脑犯晕,似乎连老天都在与她作对。 跟着骠骑营回到营队后,刘知乐竟晕睡了三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将军动情,计划逃跑 浑浑噩噩间,传来一个男声。 “好些了吗?” 刘知乐努力的睁开双眼。 “嗯。” 声音,竟是出奇的沙哑。 刘知乐也没去在意,看清来人后,急急的问道:“我大伯怎么样了?” “天王开恩,封了他一个守城将。” 石闵不紧不慢的坐在床边的木椅上,端起桌上的茶,慢慢品着。 刘知乐悬着的心总算有了着落,看着不远处那个寡言的少年。想着这一月下来,虽与他只见过几次,但每一次,他的语言,行为,都是出奇的狠辣。 然,他救了她和刘德忠的命,这份恩情,纵然一生为奴也还不完。 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刘知乐看不透他,却看透了自己的心。 做什么都行。 她还有事,不会用一辈子来还。 “将军的恩情,知乐铭记于心,若他日”顿了顿,自嘲的笑笑:“总之,多谢将军。” 石闵眼也没抬,又喝下一口热茶。 “有恩不报就想走人,是你们刘家家训?” “?” “本将军今日前来,就是要告诉你,你,还不能走。” “”刘知乐愣了愣,道:“好。” 石闵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着眼前少女。 “你不想见刘德忠?” “想的。” “怎么不求我?” 刘知乐淡笑道:“不能再麻烦将军了。” 她说的是不能,而不是不想。 这说明她很清楚她的处境。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连唯一的亲人能够重生这份喜悦,都不能将她的头脑冲晕。 这样的理智,是他一直寻求的。 石闵蹙眉看着眼前的少女,打算试一下自己的判断。 所谓各有各的盘算。 石闵若知道刘知乐的心思,估计他就不会做下面的事。 他缓缓起得身来,走向床边,俯视着嘴唇苍白的少女。 “可还想我睡你?” 刘知乐诧异的看着他,老老实实道:“不呃,想!。” “哦?到底是想,还是不想?” “想。” 这一次,刘知乐答得十分肯定。 石闵看着那清澈得如一汪春水的眸子。 欺身上去。 “正好,我也想睡你了,脱吧。” 又脱? 这一次,刘知乐没有傻到像上次一样行动,只愣愣的看着他。 冷淡的声音,男子的气息扑面而来,俊朗的脸颊上,一双犀利的眸子正嘲弄的盯着她。刘知乐全身一颤,盯着眼前的薄唇,想起当日在林中,正是这张嘴,将她嘴角咬破。 “那,今天,能不咬吗?” “?” “那个”刘知乐咬了咬唇,道:“就那天那天,这样,很疼,今天,能不能轻点?” 刘知乐的纤指在石闵和自己的唇之间比划几下。 “” 石闵想起了当日林中情形,嘴角轻轻勾起,眼中有了一丝笑意。 很好! 镇定自若,可塑之才。 石闵立马给了刘知乐这八个字的评价。 然,这笑却让刘知乐看得呆了。 原来,退去嘲弄后的石闵,笑起来,竟如春风沐浴,让人忍不住沉醉。 刘知乐嘿嘿一笑。 “那我当你同意了。” 伸手搭上石闵的颈项,认真地为他解起衣裳来,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平息方才莫名跳动的心。 面若桃花,吹弹可破,柳眉杏眼间,万古柔情。 这次的评价,似乎多了太多。 石闵眉宇成川,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娇颜,直觉全身有股热流激涌,而那热流涌过的地方,无一不在说着 他想亲她?!想抱她?更想要了她!?? 这种感觉,石闵也曾有过。 那还是他成亲的时候。 这一刻,他知道,他的身子,对眼前的少女,动了情。 可惜,这个少女,他睡不得。 就在石闵发愣的当口,只觉脸上一热,一双温热的小手勾住了他的颈项,那张他想亲的唇竟递了上来,然后,一阵恶臭!!! 石闵如遭雷击,弹跳起身来,狼狈而去。 “哈哈” 刘知乐忍不住大笑,用手递在嘴前,哈了哈气,又在自己身上闻了闻,自己都忍不住想吐。 呃,看来,这件千年不换的衣服,杀伤力还挺大? “啧啧啧!!我真不敢相信我的眼睛,骠骑营里怎么会有这么邋遢的人。” 熟悉的男音响起。 刘知乐抬眼看去,一个身着红衣的男子,手摇纸扇,翩翩而来,满目嫌弃的站在布帘处,伸手挡住了半张脸颊。 “呵”刘知乐似笑非笑:“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那位魅力无限,得了‘爱干净的毛病’的那位医师,有事吗?” 话一说完,刘知乐愣了。 怎么她现在的声音听起来和男人声音一样? 甩了甩头,管它呢,这不正好隐藏她女子的身份? 李皓泽耸了耸肩:“本公子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能把向来沉稳的大块头吓成了逃兵,就进来看看喽。” “哦。”刘知乐恍然地点了点头:“那我不送了。” “呃?”李皓泽诧异的轻呃。 刘知乐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他。起身在桌上到处寻找吃食,也不知道她到底晕了几天,醒后饿得心慌,偏那个红衣男子还站在原地。 “你怎么还没走?”刘知乐蹙眉看他。 “我为什么要走?”李皓泽挑眉而笑。 刘知乐问他:“难道你不是进来看看的?” “是啊。” “你看了吗?” “看了。” “那你看也看了,不是该走了?” 李皓泽扬着迷人的微笑:“可我还不想走呀。” 刘知乐轻笑,这里的人都有病吧。 石闵说了想睡她,结果跑得比鬼还快,这个明明很嫌弃她,却偏又不想走。 刘知乐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抬脚出门而去。 “诶你干什么呢?” 李皓泽追上刘知乐的时候,刘知乐已打听出厨房位置,并精准的找到地点,拿起灶台上的馒头狼吞虎咽。 李皓泽倚在门上,看着不远处那个饿死鬼,嘴角勾出一抹哧笑。 刘知乐闻声转过头来,清晨的阳光透过门缝,照耀在男子身上,使他的周遭都散发出暖融融的光。脑中闪出她经常梦到的一个梦境,再细看着眼前这个人,整个人都怔了。 一步步往李皓泽而去。 李皓泽惊吓着往后退。 “喂喂虽说保暖思,你可别打本公子主意。” 语毕,撒腿跑远,剩下刘知乐愣了愣,方捡起灶上的馒头,放了两个在怀中,这才出了门。 顺着围墙,一个人小心翼翼的走着,约摸过了一刻钟的样子,竟走到了河边,也是围墙的尽头。 刘知乐眸中一喜,可惜的将馒头扔在地上,才下了水,顺着河,一路游出围墙。 当她游上岸边时,抬眼看着这秋末难得一见的阳光,嘴角勾出一抹比太阳还暖的笑容。 石闵说过:机会,一旦错过,便不会再有。 所以她要抓住机会,找到爹爹,一起逃去爹爹所说的燕国。 虽然她从未去过燕国,也不知道燕国到底在哪。但既然爹爹说燕国好,那燕国,一定是一个很美很美的地方。 一个月的步步惊心,吓得刘知乐连笑都不曾有过。这一刻,忍着从未有过的激动心情,刘知乐走在邺城的大街,一路依旧小心的寻问着守城将的去处。 半日下来,当刘知乐终于走到刘德忠就职之处时,却被告知,刘德忠的任命竟没有下来。 “小哥,麻烦你再帮我打听打听,任命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下来?” 城门处,刘知乐不死心地拉着一个士卒追问。 那士卒不耐烦地推开刘知乐。 “去去去!大爷们忙着呢,少来烦爷。” 刘知乐见那人要走,死死地拽着那人的衣赏,那人却一个冷眼看来,拔出腰中配刀! “你想死么?” “没有没有!” 刘知乐本能的松手,摇着手,连连倒退,跑开。 想来,只有再等几日了。 她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自己一身半干半湿的衣裳,又摸了摸腰间钥匙 “南街十一号?” 刘知乐也很奇怪,为什么这个时候会想到那个妖孽,只是潜意识里,觉得那人可以信任。 慕容恪也没想到刘知乐这么快便来找他。 “你说她拿着钥匙把门打开,直接进来了?” 书房内,慕容恪正看着手中的账簿。 “是,说是找您要账来了。”管家慕容全谦卑的答道。 “要账?”慕容恪淡笑,抬眼看去:“没人跟踪吧?” “没有。” 慕容恪点了点头。 “不是和你说过,她要多少,给了就是,你没给?” “她说她不要银子,她要见您。” 慕容恪诧异的笑笑:“她竟不要银子?” 管家道:“是,公子,您看” 真是的,他家公子这几天忙得连觉都没好好睡过,那小子真会挑日子! 慕容恪放下手中账簿。 “我去看看吧。” 毕竟,她曾救他一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公子可会摄魂术? 慕容恪到的时候,刘知乐正站在院落里的芙蓉花树前,躬身嗅着旁边的黄色秋菊,阳光洒在她如玉的肌肤下,那红扑扑的俏脸,竟比那黄灿灿的菊花更娇艳欲滴 慕容恪微微一怔。 刘知乐闻脚步声,看了过来,也是一怔。 前几次相见,一次全身是血,另两次黑灯瞎火,早知道这个少年俊美不凡,却不曾想,一身白色锦服之下的他,竟清雅脱俗到不似人间物。 一双温润的眸子,洋溢着比晨光更暖的光华,随着他淡淡一笑,她的心,融化了。 刘知乐从未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她的心几乎只在一瞬间,便已顺着那光华沉沦到海枯石烂而去。 管家看着这情形,心里一怵。 天!他他那那个小子 那个人是公的!他刚才和那个小子说过话,他分明公的!他家公子也是公的啊!!! “公公子” 管家差点把‘公子’喊成‘公的’。 “咳!嗯!”慕容恪平息了尴尬,走向刘知乐。 刘知乐也醒转过来,笑着站直了身。 “听说,你要见我?” 清润的声音,好听至极。刘知乐的心微微一酥,耳根也红了。 “是。”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嗯。”刘知乐道:“是不是我说什么忙,公子能力范围内,都能帮我?” 慕容恪挑了挑眉。 “义不容辞。” 刘知乐看着他,想知道他的真诚度,可这一看,根本就移不开眼!那眼光,太醉人。 “为什么我看着公子的眼睛,心里会砰砰直跳?公子是练了什么邪术吗?” 刘知乐蹙眉问他。 她真的疑惑。 慕容恪扑哧一笑,一笑生花。 “嗯。” 刘知乐心又扑地跳了一下,果然是法术? 不然没法解释每次见他的奇异感觉。 而那个梦里,她似乎看过‘摄魂’之术。 只可惜,她记不清了。 若她可以学会那法术,那岂不是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 刘知乐越想越认定了眼前少年会摄魂之术,纤手握着对方的手腕,急道:“公子可否教我?” “”慕容恪微微一愣。 呃,他只是想逗逗她。 “公子不会说话不算话吧?”刘知乐见他面带迟疑,忍不住道:“你先前可是说过了,义不容辞的。” 慕容恪看着一脸认真的刘知乐,这少女不仅不傻,反倒十分聪明。 那么,她如此认真又是为何? 莫非,她对传说中的摄魂术有一知半解? “冷蛮,你告诉我,你从哪里听得的摄魂术?” 刘知乐道:“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知道摄魂术,反正我就是知道。你呢?你是从哪里学到的?” “哦。”慕容恪的眸中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失落。 “公子?” “咳”慕容恪浅笑:“其实我根本不会摄魂术,刚才开个玩笑。” “什么?你不会?你是不想教吧?”刘知乐蹙眉看着眼前少年。 慕容恪认真的点了点头。 “真,不,会。” 刘知乐气得深吁了口气,质问他:“你说你不会,那你说说,为什么我看见你,怎么心跳得那么快?” 慕容恪笑看着刘知乐,十分诚肯道:“我想,冷蛮你” “什么?” 慕容恪想了想,一本正经道:“你想想,一般像你刚才那般,是什么原因,才会让一个女子看见一个美男子便心跳加快?尤其,还是像我长得这般好看的男子。” “呃?”刘知乐想了想,恍然的点了点头。 慕容恪也安心的点了点头,却听她喃喃道:“有两种情况,一,可能是我心坏了。二” “?” “我眼瞎了!” “什么?”慕容恪诧异道:“不是还有一种可能,比如,你对本公子,一见倾心?” “呵呵不可能。”刘知乐肯定道:“一定是我眼瞎了!不然” 她语气一顿,哼!谁还不会卖关子了? “嗯?” “不然我怎么会被一副臭皮囊给迷惑!” “哈哈”慕容恪哈哈大笑。 他见过太多爱慕的眼光,每每都眼神闪躲或陶醉,唯独眼前这个,一脸嫌弃, 慕容恪轻咳了咳,安慰刘知乐:“没事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虽然你的爱慕,的确给本公子增添了些许烦恼,但你也不用太过自责,本公子不会放在心上。” “”刘知乐怒急反笑:“那个‘本’公子,你想多了,我这个见着男人就心跳加速的毛病我都习惯了,还望公子不要当真才好!” “是吗?”慕容恪呵呵直笑:“才” 才第一次就习惯了? “咳咳!公子,我时间有限,该说正事了。”刘知乐洋作镇定,打断了接下来的伤害。 “嗯,请讲。” 慕容恪虽没再笑出声来,可眼中有隐忍的笑。而那笑中,正闪烁着温润如玉的光华。 刘知乐的心里仿若遍地开花,忙不跌错开眼去。 “是这样,我想托公子帮我买辆马车,质量要最好的,马呢,也要跑得最快最稳的。三日之后便要,公子可否办到?” “嗯,小事。”慕容恪的脸上始终挂着笑。 “多谢!” 刘知乐说完,手一揖,大步而去。 “扑”慕容恪看着落荒而逃的背影,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见着男人就心跳加速,她还真敢讲! 慕容恪笑着回了房间。 管家却一脸惆怅的看着慕容恪因笑而颤抖的背影。 胃叹一声:“公子世无双,居然好男色,可惜了哦” 军营里。 刘知乐游过河后,托着湿漉漉的衣服,冷得咯吱发抖。 快速回到住处时,才推开大门,却是一愣。 只见,院落中,石闵身着便衣,左手持两刃矛,右手持钩戟,连数翻跃,百斤重的武器在手里竟如手中无物般轻盈。 刘知乐愣住。 专心地看着他练武。 石闵又练了一段,才停了下来,将武器往地上一扔,已有士卒跑过来收捡。接过士卒递过来的汗巾擦了擦,才睨了一眼刘知乐。 “进来。” 语毕,已自行进了屋子。 刘知乐尾随着石闵进屋时,他已然坐在窗前的木椅上,手执茶杯,浅浅地喝着。 刘知乐心中打鼓,忙不跌走近他身前,行了礼。 “将军。” 石闵这才抬眼看着她:“去哪了?” “回将军,下河洗澡了。”刘知乐毕恭毕敬地答道。 石闵的眼中勾出一抹嘲弄。 “一整天都在洗澡?” “不是,我先去厨房吃了点馒头,然后又” “既然你这么喜欢河水。”他打断了刘知乐的说词,道:“从今天起,你便随着骠骑营下河操练。” “!”刘知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将军开恩。” 石闵不理,自顾着起得身来,出门而去。 刘知乐心中只有两个字:惨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二次逃跑,竟然是你 果不其然,翌日晨时,睡得正香的刘知乐便被人叫醒,而后,跟着队伍去了河边。 接着:下河,潜水,河中奔跑 一整天下来,刘知乐只觉得自己丢了半条小命。 回营的时候,她托着疲惫的身子,看着周遭既熟悉又叫不出名字的冷面孔,他们一整天没与她讲过一句话,只带头的会在她跑得慢时说过一句:“完不成任务,死!” 当她听这话听了一整天后,刘知乐只觉得,若天天如此生不如死,还真是死了更好。 好在,再过两天,她便走了。 谁曾想,刘知乐又病了。 不同的是,这一次,没有医师不说,下水操练依旧必不可少。 三天下来,刘知乐已是高烧不退,全身无力,不要说逃跑,连起床,都做不到。 但与那个妖孽约定的三日期限已到。 刘知乐靠着仅存的一点意识,赶在晨时之前起床,谁曾想,她才刚出大门,被门口的士卒拦住。 “将军吩咐,除了操练,谁也不能擅自离队,请回。” 刘知乐打眼看着院内新增的数十个士卒,又想到当日石闵的反应。 她终于明白过来。 她出去的事,石闵知道了。 并加派了人手。 没有石闵的同意,或许此生,她都没法离开。 “大伯” 这是刘知乐晕厥前所有的念想。 这一次,刘知乐足足昏睡了半个月。 醒来的时候,已是半夜,李三正坐在窗前打着瞌睡。 “李三?” 刘知乐的声音越发沙哑。 “你醒了?”李三面上一喜,跑向刘知乐,险些摔倒。 “嗯。”刘知乐试着坐起,却是无力:“扶我一下。” “好。” 李三将刘知乐扶起,让她倚在床梗上。 “刘知,你可算醒了,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呢。” “呵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你都躺了半月了,连医师都说你生死难料。” “哦。”刘知乐忽地一把抓住李三:“你说什么?我睡了半个月?” “嗯。” “”刘知乐的心一下子跌入谷底,喃喃道:“这可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没事。对了,李三,是将军叫你来的吗?” “对啊。” “那他有没有什么话让你告诉我的?” “没有。”李三说完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啊,将军说,你醒了就让我去回禀他,我去了呀。” “等一下。” “?” “我有些乏了,先把我放下去吧。” “好。” 李三走近刘知乐,刚躬身扶她,只觉得后脑一麻,人已晕厥过去。 刘知乐起得身来,拿过桌上的半个饼子,匆匆吃完,有了一些体力。 换上李三的衣服,出得门去。 门外,意外的只有两个打盹的士卒,迷迷糊糊睁开眼,看了刘知乐一眼,便又睡了。 待刘知乐走后,两人起得身来,相互点了个头,一人远远的跟着她,另一人抄了近路而去。 半刻钟的时间,刘知乐走到了石闵的住处,意外的发现,没人看守。 略一犹豫,选择了进去。 一路畅通。 刘知乐轻轻地推开了那扇她从未进过的木门,蹑手蹑脚地向床走过,透过窗外朦胧的灯光,细细地看着床上的少年。 片刻过后。 她跪了下来,轻轻地磕了三个头,作为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等她毅然而去。床上的人起身走向窗前,静静的看着她远去的身影,黑夜,掩盖了他眼中的情绪,只那伟岸的身影显得有些孤寂。 刘知乐到了河边。 可当她游到岸边时,发现了岸边竟忽然多出了一个足有一丈高的铁栏,而铁栏的上边,是尖锐的刀口。 刘知乐顿时傻眼,心也跟着崩溃。 “喂,你姓冷吗?”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 刘知乐心生诧异,看着铁栏对面的黑影,道:“是,我是冷蛮。” “那就对了。” “什么?” “有人叫我来救你。” “谁?” 话才出口,那人已飞身下来,轻轻将她拧起,如拧小鸡般,飞跃过去。 接着,一路狂飞。 刘知乐不知是冻的,还是吓得,到达十一号时,全身抖得不行。 “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慕容恪刚进房间,便看见刘知乐裹着被子坐在床边,头发滴水,牙齿咯咯作响,关键还面色苍白的模样。 “去生个火盆来吧。” “是。”管家应声而去。 房间里仅剩下慕容恪和刘知乐。 刘知乐冲他感激一笑:“谢谢。” “谢什么?”慕容恪眉头轻拧。 “谢谢你让人一直守着,才有机会将我救出来呀,这么重的恩情,真的很谢谢你。” 她的笑看起来很是虚弱。 慕容恪淡淡一笑,算是认可。取过毛巾,在刘知乐身边坐下,替她擦起头发来。 刘知乐微愣:“我自己来吧。” “别动。” 清润的声音,像磁场一般,进入了刘知乐的心里,抬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熟悉容颜,那细长的双眼正专心的看着她的发丝处 鼻息间,传来淡淡的檀香味,夹杂着男子气息,瞬间充斥着她的整个脑海。 刘知乐捂住自己乱跳的心。 “呃那个”一时间,她竟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 “怎么了?” “你常这样” 慕容恪寻声望来,见着的是一个眼神游离的杏眼,淡笑道:“怎么了?” 那笑温润如玉,道不尽的柔情。 刘知乐脑袋懵了一下。 该死!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偏她的抵抗力为零,还让不让人活? “没什么。”刘知乐苦恼地抱着被子:“你叫什么?” 他有丝意外,却轻轻道:“慕容恪。” 慕容恪?! 刘知乐的心猛地一颤。 “那个传说中的燕国少年战神?竟是你” 慕容恪将她的吃惊尽收眼底,手上的动作不停,眼中的笑意更甚。 “是我,怎么了?怕了吗?” “怎么会?” 有了方才的吃惊,倒扫去了刘知乐先前的一点涟漪,想到自己也要去燕国,有了这么一个厉害的故人,到了燕国应该会很顺利的吧。 刘知乐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 “傻笑什么?一个人笑,可没什么意思。” 声音,依旧该死的好听。 刘知乐不再看眼前的妖孽,转眼看向窗外:“若我有朝一日去了燕国,遇见什么麻烦,还可以请你帮忙吗?” “当然。”慕容恪展颜一笑:“义不容辞。” 刘知乐转过身来,盯着他,想了想,笑了。 “那,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 “其实我叫” “公子,不好了!门外被赵军包围了!” 管家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你出卖我?洞口寻路 “什么?” 依旧清润的声音,只是少了一丝余温,慕容恪起得身来,挑窗而看,再回过头看向刘知乐时,眼神再不是先前的温润。 “你出卖我?” 不是问话,是肯定。清润的声音没有温度,与之前判若两人。 刘知乐莫名的蹙眉,起身挑窗而看。 果然,院外树叶沙沙作响,足以说明,弓箭手已准备完毕。 怎么会这样? 刘知乐吓了一跳。忽然想起了那个好心人,难道是他? 念头才起,刘知乐立马否定,她要走的想法并未告诉任何人,就算那人对她怀有坏心思,早在她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石闵就派人来抓慕容恪了。 思毕,刘知乐轻吁了吁气,看着慕容恪一片坦然。 “我没有!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慕容恪面色无波:“你觉得,我会信你?” 这表情,让刘知乐想起了池边的他。温润的眼中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犀利。 刘知乐愣了愣。 “会,因为,我既然在军营那种情况下都能救你,那现在,我就没有理由要害你。” “若你受人要挟呢?” “时间不多了,我最后再认真的说一句,我没有出卖你!要杀要刮随你,但我觉得你现在最好马上离开。” 慕容恪微愣,蹙了蹙眉,看着刘知乐,像是过了许久,又像只是一瞬。 “撤!” 清冷的声音,刘知乐未及反应,人已被他揽入怀中,连飞带跑的,穿过长廊,进入一个暗道,而后,只听轰隆声响,身后的整个十一号变成一片火海 穿过暗道后,他又带着她上了马车。管家马鞭一扬,一路逛奔,不时便到达东掖门。眼看着马车就要撞上紧闭的城门,而管家丝豪没有减速的痕迹,刘知乐心里发怵,却在这时,城门大开。 马车顺利出城。 后面,传来远远的马蹄之声。 “他们追来了,别要马车了。我看这马很好,要不,你们两个骑马而去吧。”刘知乐焦急地看着追兵。 慕容恪却将她的头拉了进来,关了车帘,淡淡道:“这是拐子马,他们追不上的。” “拐子马?” 刘知乐有些疑惑。 慕容恪有条不紊地理了理凌乱的衣襟,道:“一时半刻讲不清楚,总之,这就是你要的那辆上好马车。” “哦。”刘知乐放下心来。 慕容恪斜靠在马车上,展笑道:“阴差阳错也罢,还真是幸好准备了这辆车,不然,我必轮为阶下囚。” “真的?” 慕容恪眼神睨了睨追兵方向:“你当他们和我闹着玩的?” “呵呵” 刘知乐死里逃生地笑过,却蹙眉道:“不行,我还不能走,一会儿你看准时机把我放下吧,我必须回去一趟。” “?” “你可别多想,我爹还在城里呢,有人不准我走,若那人发现我不见了,我爹肯定活不了。” 说完,见慕容恪依旧探究地看着她,忙不跌补充道:“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个问题有点复杂,总之,我真没出卖你,我和我爹都是赵军的俘虏,叫你帮我买马车,就是想带我爹走。可如果我一个人走了,我爹的处境会很难的。” 慕容恪不语,只久久地看着她,似在思考着什么,稍时,道:“带你爹走,就是你说的很重要的事?” “”刘知乐愣了愣,想起当日池边的话,方点额道:“对啊!” “那,你刚说不让你走的那人,是你的心上人?” “”刘知乐一愣,这事,还可以这样理解?慕容恪是误会了她的心上人不准她走,若她走了,她的心上人就收拾她爹? 如此一来,她这个‘心上人’该多变态? “我说得不对?” “对的,对的!就是这样。” 刘知乐连连点头,那个一会儿睡她,一会儿又不睡她,然后还变着法子整她的人,不是变态是什么! 慕容恪见她满脸愤然,忍不住笑了笑。 刘知乐也笑,算是回礼。 然而,慕容恪还是小看了石闵的骠骑营,原本想着没多时便能甩开追兵。半个时辰过了,不仅没有甩掉追兵,那马蹄声似乎更近了几分。 慕容恪挑帘看着远处的滚滚浓烟,又看了看刘知乐。 “钟伯,停下。” “吁。”钟伯应声而停,慕容恪将刘知乐带下马车,又快速地抱起两块百斤重的石头放在马车里,才道:“走吧。” “是!”被称为钟伯的管家打马而去。 刘知乐这才发现,那看似平庸的管家,身手矫健了得,怕是,也不是普通的管家。 正分神间,马蹄声越来越近。 慕容恪拥着刘知乐,一个飞身,跃下山去。 “啊唔!” 刘知乐闭着眼,死死地抱着慕容恪,就在她以为必死无疑时,她已平安着地。 再看慕容恪,手臂处竟殷红一片。 “你受伤了?” “嘘!”慕容恪眼神往上一睨,上面,还能听到淡淡的马蹄声,刘知乐不再讲话,只好她拥着,二人紧贴着山壁。 等声音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刘知乐紧张的心才算松了下来,也没顾得上自己现在与慕容恪正处于拥抱的形式,自身上扯下一块布条,给他包扎。 “我给你包扎一下,你忍着点。” “吃”随着她手中用力,慕容恪一阵吃疼。 刘知乐眉头一蹙:“疼吗?” 疼吗? 慕容恪微怔。 这话,许久不曾听过。 自不受宠的母亲青灯理佛后,他就再也没有听过。 这时听来,既好笑,又伤感。 他打眼看着眼前的少女,她的帽子不知何时已然滑落,一头如墨的青丝柔顺而光泽,吹弹可破的肌肤上,一双杏眼写着紧张。 慕容恪的心没来由的一悸,眼前却无端出现一个叫刘知乐的少女模样。 他吁了口气。 “小伤而已。” 慕容恪答完,竟别开了眼。 刘知乐做完最后一道工序,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没流血了。” 慕容恪淡笑:“都说了,小伤。” 刘知乐撸了撸嘴,不再纠缠这个话题,看了看天色:“我得走了,与你走了这么远,估计回城时,城门都关了。” 慕容恪微微一愣,笑道:“再会。” 说完,一个人云淡风轻地走了。 冷血!都不告个别。 刘知乐撇了撇嘴,正打算往上爬,却意外的发现,山势陡峭,没有十年功夫的人,根本就上不去。 回头一看,这是一个低谷,除了慕容恪走的方向能走以外,她根本没有地方可走。 “喂!你故意的是不是?” 刘知乐追上他,与之平行。 “是不是只有你走这条路才可以走出去?” 慕容恪淡淡一笑,却不答话。 刘知乐轻哼,别过头去,随手撕下一个布条,将头发挽起,一面跟着慕容恪走,一面打量着周遭环境。 悬崖峭壁! 唯一的出口,就是前面那个山洞。 然而,正当刘知乐以为山洞是出口之时,他只步入洞口,挑了个阳光谱早的地儿,斜躺了下去! 风流倜傥,俨然一幅醉人的风景。 只可惜,刘知乐却无心观赏,心念着,若是今晚不能回城,石闵势必会迁怒爹爹。在山洞里来回敲打,希望能在这个死洞找到机关。 一刻钟后。 “别找了,这洞没出口,与其花力气在那上面,不如晒晒这冬日的暖阳来得舒坦。” 慕容恪的声音慵懒。 “我不信。” 刘知乐也找累了,初冬的早晨,本来很冷,外加又在山洞,刘知乐冷得直打哆嗦。 在慕容恪身边坐下。 “要是真没出口,你跑这里来做什么?不是找死吗?” 慕容恪睨了一眼山洞,道:“这里我曾来过一次,虽出不去,但可以藏身。” “怎么藏?” 慕容恪伸手往里面一指:“你去看看,那个石头后面,是不是有个缝隙?” 刘知乐道:“我刚看见了,那么小,都进不去,怎么藏?” 慕容恪淡淡一笑:“能进去的。” “算了,你能藏就藏吧,我要回去。是你把我带下来的,你起来,把我带上去。” 她说着,竟拉着他受伤胳膊,用了力道。 慕容恪一阵吃痛,眉头微微一皱。 刘知乐这才看见方才受伤的地方又在流血,忙不跌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你受伤了。” 慕容恪忍着吃疼,爱莫能助道:“那你现在想起来我受伤了,就应该知道我没法带你上去。” “是,我知道。” 刘知乐答完,颓废和靠在岩壁上:“可我不回去,我爹会死的,慕容恪,求你,帮我想个办法。” 悲伤的语调里溢着无助与希望。 慕容恪微微一愣。 “你不回去,你爹真的会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这个少年,冷绝无双 “会,会,真的会,你不知道那些人有多恐怖。” 真的很恐怖!那幽州,满城鲜血 也不知道是冬日的清晨本来很冷,还是刘知乐心中太过害怕,她的双手,隐隐颤抖。 慕容恪看着这样的刘知乐,微微蹙了眉,思绪一下,终是起得身来。 “走吧。” “”刘知乐一时反应不过。 慕容恪已独自先行,停在了一处相对好爬的地方。扯了一把草药,递进嘴里,咀嚼过后,不紧不慢的拆开了伤口。仿若不是自己的伤口一般,一脸淡然。 又将草药抹在伤口处,才对尾随而来的刘知乐道:“缠好。” “哦。”刘知乐缠得异常小心。 “用点力。” “” “不然,我不能保证能带你上去。” “哦。” 慕容恪最后一句话,刘知乐似打了鸡血,手上用力,慕容恪轻嗯一声,顿时额上细汗密密麻麻。 刘知乐一脸抱歉。 “对不起。” 慕容恪却将她拉进怀里。 “抱紧我。” 清润的声音,比阳光还醉人的眼神,刘知乐猝不及防,熟悉的男子气息,醉人的檀香味,还有这温热的胸膛。 愣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心里跳得突兀。 慕容恪的眉头微不可闻地蹙了蹙,脑中再次闪现出刘知乐三个字来。 错开眼去。 “不想上去了吗?” 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 “想!想!”刘知乐说话的当口,双手忙不跌的环上那温热而矫健的腰支。 慕容恪的身躯一僵。 刘知乐亦是怔住。 这个妖孽,原本只知看不得,现在又如此这般可怎么办才好? 刘知乐的胸口起伏不定,虽说她已经很完好的将自己的酥胸包裹,可软软的触感仍令他全身一颤。 时间,仿佛静止。 到底还是慕容恪先一步收好了涟漪。 他深吁了口气,伸手抓住岩石,攀爬起来。 一步,两步。 慕容恪所有的心思都换作了手上的力气。 他想,今日过后,不能再见这个肆意撩拨他心境的少女了。 约摸过了半刻钟,慕容恪受伤的手臂渗出的血越来越多。 刘知乐的脸贴在他的胸口,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感觉到他的心跳越来越弱,还有步子似乎越来越吃力。 忍不住抬头往上看去,还有足足两丈,再看满脸通红的慕容恪整个衣襟都湿透了。 “慕容恪,休息一下吧。”刘知乐担忧地说道。 “不能休息。” “为何?” 慕容恪咬牙往上爬了一步,才道:“若停下来,我便无法将你带上去了。” “可是,你真的行吗?” 慕容恪吃力地说道:“你别乱动,我就行。” “好。” 刘知乐想了想,道:“那我能说话吗?” “最好不要。” “哦。” 刘知乐果然不再讲话。 世界,又安静了。 静得只剩下他努力攀爬的声音。 刘知乐看着他渗血的手臂,心里微微感动。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刘知乐都觉得自己手臂麻到不行的时候,二人终于到达路面。 双双倒了下去。 刘知乐看了看天空的暖阳,又侧头看着喘着粗气的少年,阳光照耀在他绝美的脸颊,让那汗珠儿也如宝石般反射着耀眼的光。 刘知乐笑了。 “慕容恪,其实,我见过你” “是吗?” 他微微一笑,却面色突变,一下子弹坐起来,负手而立,目中布满警戒。 这几次,刘知乐见惯了淡笑自若的少年,从未见过他如此紧张。疑惑起身,顺着他的的眼光看去,却是一怵! 一丈开外,一行士卒之中,有个熟悉的人影,一如初次见他时一样。十七八岁的年纪,伟岸的身型,他一身盔甲,骑在黑马之上。 “慕容将军,相传不如一见,石某不甚荣幸。” 这是刘知乐第二次见石闵笑,与那日的笑不同,今日的笑里,带着一种胜利者的光芒。 不知为何,刘知乐看着这样的石闵,心底竟生出一抹酸楚来,好似,心底有个声音在说着:石闵,不要这样笑,因为,当你的将来毁灭在你现在的手下败将之上时,再回想现在的一笑,你骄傲的心,会崩溃到窒息。 慕容恪双手一揖,云淡风轻地一笑。 “石将军果然名不虚传,能死在将军手里,恪,虽死无憾。” 两人眼神对视的刹那,是强者与强者的对决。 刘知乐微微一愣。 若不是方才她坚持要上来,慕容恪也不会因此而走入死局。 目光来回在慕容恪和石闵之中游走。 的确,慕容恪毫无胜算。 刘知乐有些自责,却不担忧。 她总觉得,慕容恪现在不会出事,而且他还会活上很久。 不像石闵 刘知乐同情地看向马上的少年,他适时赞赏的看了过来,对上她的表情,他眼光一顿,方恢复笑意,道:“冷蛮,干得漂亮。” 他说这话的时候,不紧不慢地转动着手中的帽子。 那是她刚才掉落的帽子! 刘知乐看向慕容恪,慕容恪适时看了过来,眉尖轻轻蹙起。 刘知乐本想否认,但情况不容她做出任何解释。 慕容恪的嘴角轻轻勾起,细长的单凤眼里,是刘知乐读不懂的含义。 几乎只是一瞬间,刘知乐醒转过来。 “别动。” 刘知乐身躯一颤,那个先前还为救她上来拼尽全力的慕容恪,此刻竟拿刀抵着她的颈项。 为什么呢? 哦,因为那个帮了她不少忙的石闵,拿着她的帽子,说她干得漂亮。 呵 慕容恪或许没有说错,是她出卖了他。 或者说,是她在石闵的设计里,出卖了他。 不然,就凭她,怎么可能轻松的进入石闵的房间,还两次离开军营。 刘知乐后悔地看着身边的慕容恪。 他脸上依旧挂着令人沉醉的笑,而目光所落之处,是石闵。 石闵哈哈大笑:“慕容将军该不会以为,我骁骑营的将士是怕死之辈” “不。”慕容恪淡笑如初:“恪只是想找个人陪着上路而已,想来石将军不会吝啬吧?” 再次对视,电闪雷鸣。 石闵笑道:“当然。” 语毕,一声令下:“送慕容将军上路!” 这两句话之间,连一个停顿都没有。 刘知乐的心,竟有些失望。 魂牵梦绕十几年,换他两次相帮,她以为,于他而言,她会有所不同。 结果,他的心,与其他赵军,并没有什么不同。 人命于他们而言,贱如尘埃。 “是!” 一时间,数人骑马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 慕容恪的身后,不知何时也杀出一队人马。 两队人马相互撕杀。 慕容恪在她耳畔低问:“回去也是死,你还坚持要回去吗?” 刘知乐万般情绪,最终化为一个字:“是。” “我成全你!” 慕容恪语毕,石闵已自马上飞身而来。 眼见着那钩戟直直而来,慕容恪嘴角轻轻一勾,将刘知乐往前一推,直往那钩戟而去。同时,飞身而去。 只是在离去的一瞬,他看见,石闵的眉头微不可闻地蹙了蹙,力度偏了些许。而那钩戟绕过她的心脏,刺穿了她的肩头。 慕容恪的眸中闪过一丝担忧与宽慰交织的情绪。 石闵看了一眼顺着长戟而滴下的鲜血,目光一顿,放开钩戟,握着双刃剑,跃上黑马,追慕容恪而去。 风,吹动着他的长发,矫健的身姿在马上如行云流水。 这个少年,冷绝无双。 刘知乐,你在难过什么。 刘知乐自嘲地笑笑,顺着百斤重的钩戟拖着倒地,陷入昏厥。 半个时辰后。 慕容恪的人马除慕容恪逃走以外,悉数死绝,战事宣告结束。 骠骑营的十余人匀伤得不轻,几人将晕倒在地的刘知乐带回营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皇宫赴宴迷,盘中美人头 半月后。 刘知乐因着在此次查获了慕容恪在襄国多年的窝点,而得赏金百两,另被石虎封了个骠骑营副将。 这天,刘知乐的伤已无大碍,她坐在操练场的木椅之上,看着士卒们练武的画面,仍觉得像做梦一样。 她不明白,自己明明是计划出逃,运气太背,与她一起出逃的妖孽竟是慕容恪,还以为会被指通敌而砍头,没想到一夜睡醒,居然就成了被石闵派出去勘察敌国窝点的有功人士。 很明显,是石闵在保她。 为什么? 当日石闵那一声令下及刺穿她肩膀时的冷绝还历历在目,她不认为那个冷绝的家伙会对她有什么私情。 可既然如此,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刘知乐百思不得其解,心里堵得发慌,却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她总觉得石闵在她身上安了一双眼睛,无论她走向哪里,他都能看见。 不然,怎么会好巧不巧的,她自认为天衣无缝的逃亡,变成了他险些杀掉慕容恪的机会。 下一次,她要好好计划,一定要安然的带着刘德忠离去。 “冷副将。” 一个声音打破了刘知乐的思绪,见来人是石闵身边的老将浦庸。 刘知乐起身揖手:“浦将军。” “皇后寿辰,点名让你进宫同庆,将军让我来接你同路,请!” “哦。”刘知乐看着浦庸一副毋庸置疑的架势,只得顺着浦庸出了军营,上了马车。 一路无语。 刘知乐实在有太多疑虑。 “浦将军,末将有一事不明,浦将军可否不吝赐教?” 浦庸道:“什么事?” “是这样的,像我这种级别的小人物,怎么会有幸被皇后提及,还请浦将军告知。” “的确。”浦庸是个性烈之人,他本是很不喜欢刘知乐这种不明不白的出现在石闵身上的人,但此时见她有些自知之明,倒愿意讲上两句。 “你本没有资格进宫,皇后哪里会识得你?听说此事,将军也很是疑惑,也曾加以阻扰,可一打听下来,竟是杜皇后的儿子,皇太子石宣开的金口,指名让你去,将军也是爱莫能助。” “爱莫能助?”刘知乐懵了:“可是此行凶险?” “你当进宫好玩?”浦庸似看傻子一般看着刘知乐:“那可是要命的活!” “当真?”刘知乐怔住。 “不然你以为为何将军从中阻扰?” “” “你这小子,也不知道是几世修来的福,将军待你可真是处处维护。就拿这次的事来讲,你可知道你自己是必死无疑的?若不是将军捡到了你的帽子,声称是他命你留下的线索,而后又逼迫慕容恪不得不用你当人肉,将你丢出,生生在你肩上刺上一刀,让兄弟们看到了慕容恪与你不是一路,我看你该如何解释你和敌国将军在一起通敌卖国的事实!” 浦庸说到这里,看刘知乐的眼神都散着凶光。 “”刘知乐怔了。 “看你那熊样!”浦庸越发不放心刘知乐,道:“天王恩宠将军,这事宫里无不嫉妒,不知道有多少人做梦都想取将军的人头。所以,我警告你,这次进宫,无论别人问你什么,你都不得提将军的名字,否者,若让我知晓,小心你的人头!” 刘知乐看着浦庸一副忐忑的神情。她才意识到,此行无论对她,还是石闵,应是凶险万分。郑重的点了点额:“属下明白!” 浦庸终点了点头,闭眼之前,不忘递给刘知乐一个警告的眼神。 刘知乐看着浦庸闭目养神却依旧轻蹙的眉心,回想着方才他的话语,心里五味杂陈。 原来,当日的那声没有停顿的命令和那绝情一刺,不是不在乎她的死活,相反,正是为了让她活。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要让她活?她活着对他有什么好处?还是说,他只是单纯的想让她活着? 还有,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太子亲点她呢? 会不会是那个“好心人”? 不,那个人再没出现,况且,那人如果真的神通广大到和皇宫有关,她刘知乐一介平民女子,用得着对她如此? 算了,别再想了,那就是一个好心人而已。这一次的事,肯定是石闵的仇人。 刘知乐百思不得其解,她想,有机会,她一定要找他问问清楚。 马车停了。 浦庸和刘知乐先后下了马车。宫门前,站着身着盔甲的少年,他的身旁,是一个年约十七八岁,身材高挑,面色温婉的女子。 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石闵的妻子董氏。 刘知乐看去的时候,那董氏不知说了什么,正看着少年掩面而笑,少年的脸上,也挂着浅笑。 刘知乐微微一愣。 少年看了过来,只是一眼,便错开眼去,朝浦庸点了点额,便提步往宫门而去,那女子跟随其后。 浦庸和刘知乐加快了步子,不时,便追上少年。 “将军,夫人。”浦庸近一步走近少年。 少年微微侧头,身边的董氏点额而笑,脸上因笑而勾出一个好看的梨涡。 刘知乐的心,没来由的一堵,看向少年。 原来他成亲了啊! 刘知乐的脑子有一瞬的反应迟缓,等她醒转过来时,少年与浦庸的对话已然结束。而她们也来到了一个人源满座的院落。 众人因少年的到来,纷纷起身打着招呼。 “石将军。” “见过将军。” “将军与夫人真是鹣鲽情深啊!” “呀,石闵来了,来来来来,快来这边坐。” 一路的恭维,这一声石闵喊得突兀,刘知乐寻声看去,一个身着玄色锦服,而立之年的太子石宣正笑看着石闵。 石闵单膝着地,刘知乐也跟着跪。 “臣,见过太子殿下。” “快起来,在自家院里,就不必拘礼了。” “谢太子殿下。” 石闵起身,捡了个空位而坐。 浦庸领着刘知乐,站在石闵夫妇身后。 前面又说着什么,刘知乐只顾听着。尽管她很想再看看太子是何许人也,但想到浦庸的吩咐,眼睛不敢到处乱看,只低着头,听着大家谈笑,天王,皇后到,跟着众人跪,献礼,接着天王讲话,上菜,歌舞。 不知过了多久,刘知乐只觉得自己站得腿麻,仍低着头额。 众生喧闹中,刘知乐和宫里的无名小卒们的头额,似要低到尘埃。 刘知乐闻着肉香,细算着时辰。 突然,天王的声音再次响起。 “众爱卿,想来大家歌舞赏了,也吃饱喝足了,现在,有盘菜要让大家品鉴评鉴。” 说完,旁边的大监双手一拍,几十个宫女鱼贯而出,每人手中端着一个硕大的金盆,金盆上面盖着红色薄纱。 热闹,瞬间消失,场上立时静若处子。 刘知乐心下好奇,用余光看去。 只见,宫女们把金盆放在各大臣的桌上,那大臣便全身发抖,却不敢坑声。 如是一翻,当那金盆放在石闵桌前时,刘知乐透过薄纱似乎看到了一个少女的人头! 虽然,对于羯族战时把女人当作双脚羊这事刘知乐早有耳闻,可亲眼所见这还是头一遭。 当那薄纱被宫女掀开之时,刘知乐看清楚了。 那的确是个少女的人头!头发被梳上了完美发式,苍白的脸上,上眼皮被针线连着拉挂在头上,看起来,像睁开的模样,只是那眼珠已是一片死寂般的灰暗。 刘知乐吓得全身颤抖,浦庸立时拉着刘知乐的手腕,狠狠的用力。 刘知乐一阵吃疼,总算控制住不让自己尖叫出来。 “现在,哪位卿看出端倪的,可以告诉本王,这盘菜,该取个什么名字?” 这话一出,众人皆愣。 坐在离石闵不远处的石鉴却哈哈大笑着站了起来。 “父王,你看他们一个个吓得,儿臣可是看清楚了,儿面上这盘菜,是方才的领舞之人,对吧?” 天王石虎赞赏地看着石鉴。 “哈哈,鉴儿好眼力。” 随着石虎一夸,众大臣起身符合:“义阳公好眼力!天王万福。” 随着这声义阳公,刘知乐才搞清楚这说话之人的身份,原来,这义阳公正是这次随军回营,同为五大将军之一的那个阴狠王爷石鉴。 石虎被恭维得很是愉悦。 “那你说说,该取个什么名好?” 石鉴笑道:“父王,儿是粗人,要论学问,儿哪比得上太子殿下?” 语毕,看向太子石宣,道:“二哥,你再不说话,三弟可就让人看笑话啦。” 石宣笑着起身,向石虎行了礼。 “父王,不是儿臣推脱,是儿刚发现了一个比菜中人更俊上几分的小厮,这想着他,就说不出赞美这个的话嘛!” 他说话时,指着眼前的人头,很是为难。 “哦?太子殿下可是发现什么好玩的了?” 这一次,说话的是一个无尽妖娆的声音,那红衣妇人坐在皇后的侧面,一副雍容之态,全然将皇后的风头盖了过去。 放眼整个皇宫,除了那位曾经的皇后,就算如今被废为东海太妃,还依旧圣宠不衰的郑樱桃,还能有谁? 天王见自己的爱妃如此有兴致,也来了兴趣。 “宣儿,你倒是说说,这么个俊厮,现在何处呀?” 石宣笑道:“正在堂中。” 说完手轻轻一指,所落之处,竟是刘知乐。 刘知乐看着这瞬间如箭一般射过来的目光,只觉得自己被扒了一层皮那么恐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与王论死法,将军一身汗 “哦?那个谁,过来。” 石虎眼神一睨殿中。 刘知乐吓得全身发抖,眼神不自主地看向石闵,但见石闵纹丝不动,心底顿时一片哇凉。 “呵呵,叫你过来,你还愣着做什么?”郑太妃的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 刘知乐全身发麻。 一步步走向院中,规规矩矩的跪下:“臣冷蛮,拜见天王,皇后,祝天王c王后万福金安。” 石虎目光锁着刘知乐。 “抬起头来。” “是。” 刘知乐应声,不卑不亢的抬头。 石虎看完,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不错,不错。” 语毕,问自己最宠爱的皇太子:“宣儿莫不是要砍了这个小厮,你就能取个好名儿了?” 石宣笑道:“回父王,正是。” 谈笑风声间,刘知乐已被定了死刑,刘知乐转眼看着没有一丝反应的石闵,再看着满院的陌生面孔,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 她只能自救。 正欲说话,却响起一个声音。 “不行,不行!父王三思,您有所不知,这小厮可是前些日子捣毁燕国窝点的功臣,又是石闵的得力干将,就这么砍了,不妥吧?” 刘知乐情绪万千地看向说话的石鉴。 她不记得与此人有所交集 “哦?”石虎兴致勃勃地看着石闵:“闵儿,你说说,你的人,本王砍了,妥与不妥?” 石闵惶恐地起身又跪下,与昔日的冷傲不同,唯唯诺诺道:“天王折煞臣了,天下是天王的天下,臣也是天王的臣,臣都是效忠天王的奴才,哪有什么自己的人?还望天王明鉴。” “哈哈!”石虎哈哈大笑,他最是喜欢石闵的,就是这份忠诚。 “行了,本王就是一句玩笑,你起身吧。” 石虎语气一顿,道:“那就,砍了吧?哈哈哈” 随着石虎开怀,众人匀笑,一时间,仿佛又热闹了。 石闵也淡淡笑着,只有身后习武的浦庸发现,有个骨头相错的声音从自家将军紧握的拳头传出。 刘知乐却赶在这个当口,铿锵有力的磕了三个响头。 “臣,谢天王恩典。” 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众人愣了。 石虎微微一愣,看着堂下的刘知乐,笑了起来。 “呵!还有人因被砍头还不忘谢恩的?这小厮,有点意思,是不是?” 众人见石虎笑,也笑着附合:“是!的确有意思。” 石虎却不理众人的话,开怀地看着刘知乐:“你,识大体!本王喜欢,所以,本王决定,你可自行选择一个死法,本王特允!” “谢天王!”刘知乐又磕了一个响头,才抬起头问石虎:“天王,臣真的可以选择自己的死法吗?” “当然!”石虎看着刘知乐清澈的双眼,他是越发喜欢这个小厮,补充道:“想怎么死都行!” 刘知乐又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谢天王成全!臣想为国捐躯而死!” 那‘为国捐躯’几个字咬得特别清晰,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众人怔了。 石虎微微一愣,他从不曾如此遭人戏耍,可说出去的话又不好收回,气恼地盯着刘知乐。 石宣也愣住。 唯那个稳如泰山的少年用端茶这样儒雅的方式,掩饰了眸中微不可闻的放松情绪。 石韬是除石宣外石虎最宠爱的一个儿子,与石宣同是当今王后的亲生子,他之所以受宠,便是他最是了解石虎的心思。 “好一个为国捐躯而死!” 石韬看向刘知乐哈哈大笑:“但你一个小将,有什么资格说这么狂妄的话?本公提醒你,若是今天不拿点什么本事让我们大家瞧瞧,那就是欺君之罪!不仅你的命难保,与你相关的整个骠骑营也跟着完蛋!哪怕石闵,也得因为驭下无方而受你牵连!” 此话一出,众人匀怔。 石虎儿子众多,各有帮派。 端看今天的情形,石宣c石韬处处刁难刘知乐,而石鉴却保刘知乐。如此一来,这石韬明里说的是刘知乐,最后那句石闵受牵连,才是重点! 太子爷怕是已经认定了石闵是石鉴一党,欲除之而后快! 众人心里揣测之时,刘知乐又磕了个响头,声音镇定自若。 “天王明鉴,臣,确有话讲,但臣只能向天王一人讲,所以,臣恳请天王赐臣纸笔,天王看了臣的话,若觉得臣无能该杀,臣绝无怨言。” 这 似乎刘知乐一开口,众人都会深感意外,包括石虎。 “好啊,给他纸和笔。” 石虎心里盘算,他正想杀人,这借口就来了,一会儿无论他写了什么,他都说她无能不就好了? 石虎赞赏地看了一眼石韬。 接过刘知乐递来的信,却是一愣,接着,阴情不定地盯着她。 众人心下越发疑惑,他们的天王,从来都是随兴而为,这个样子,鲜少得见。 石闵终是睨了一眼刘知乐,就那么轻飘飘的一眼,便又转开。 一时间,整个院殿都静了下来。 不时,石虎的声音响起。 “来人,牵马来!” 随着他命令声起,不时,便有士卒牵马而来。 刘知乐起身,示意那人放手。 那人愣了愣,看了看石虎,躬身离开。 马儿,因被放开了绳索,发出自由的呼声。 刘知乐向马走去。 众人不明所以,好奇的盯着她,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只见刘知乐先是摸了摸马头,接着身子,腿,马尾 接着,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马儿跪了下来,朝石虎接连点头,看起来就像磕头一般! 众人觉得奇了! 石虎也有趣地瞠着目。 随着刘知乐又在马儿身上轻轻一摸,那马站了起来,乖巧的站着。 “哈哈好!”石虎哈哈大笑。 众人也跟着笑着称好。 一时间,又热闹起来。 石虎又看了看手中字迹,想了想,笑看着刘知乐,道:“你刚说,你叫什么?” 刘知乐跪了下去:“回天王,臣叫冷蛮。” “嗯!冷蛮听旨。” 刘知乐俯身下地。 “本王封你为驭马将军,从今往后,我赵国的马匹均归你管!另赐你一品黄金宫牌,领三品俸禄,若有急事,可持牌入宫,无需通报。” “臣,谢天王隆恩!” 此话一出,众人一片哗然。 什么叫驭马将军?简直闻所未闻,赐一品宫牌可直接入宫?还领三吕俸禄?那这个将军,到底是一品,还是三品? 众人看着台上瘦弱的身躯,真好奇,那小子都给天王写了什么,竟这么好运? 刘知乐在这种探究与羡慕的目光中,从容地走回了石闵的身后。 一如先前般低额而站,卑微如尘埃。 石宣,石韬,石鉴,包括在场的一干人等,看见这样的刘知乐,又看了看自始自终目光淡然的石闵,各有所思。 宴席散了,当刘知乐随着石闵走出宫门的那一刻,她回头打望着这个让她险些丧命的宫殿,恍若梦中。 石闵与董氏告别过后,转眼看着身边的少女,眉尖轻轻蹙起,眸中,竟是情绪万千。 刘知乐转过头来,看见的,正是这样的石闵。 刘知乐微微一愣,细细一看,石闵已然调开眼神,面色无波的自行离去。 错觉吗? 刘知乐想着今日朝堂之上石闵的冷漠,怪自己多疑。 “跟上。” “是。” 刘知乐吁了吁气,跟着石闵上了马车,与他对面而坐。 马车起步,微微颠簸。 刘知乐的身子晃了晃,见石闵闭目养神,心知他不想与她讲话。 但有些话,她不得不讲。 “将军,关于慕容恪一事,一直没有机会对你说声谢谢,多谢将军周旋。” “嗯。” 这声轻嗯,若有似无。 刘知乐又道:“不管你信与不信,我之前并不知道他是慕容恪,我并未通敌卖国,只是求他帮忙买辆马车离开而已。” “”石闵不理。 “将军,今日之事,你也看到了,我若再留下来,恐有朝一日给将军闯下大祸。能不能求求将军,放我和我大伯离开?” 石闵终是缓缓睁开眼来,泛着淡淡的冷意。 “离开?你觉得天王的恩赐刚下,你这时候离开,合适?” “怎么不合适?我走了,对嗜杀的天王来讲,不就一个名字而已,不对,他应该连我的名字记不起。” “记不起?” 石闵目光一凌:“天王自是记不起。但朝堂之上,帮他记着你的人,多不胜数!” “”刘知乐愣了:“不至于吧。” “呵”石闵不削的勾起唇角,一把将刘知乐拉到自己身边,将她的手放在他的脊背。 顿时,刘知乐被那背部传来的温润给惊呆了。 石闵道:“感觉到什么了?” “汗”刘知乐老实答完,又补充了一句:“很多很多的汗” “对,很多汗!本将军从来没有流过如此多的汗!”石闵嘴角勾出一抹冷笑:“你可知是为何?” 刘知乐心虚道:“应是方才紧张所至。” 石闵点了点额,质问道:“那你现在告诉我,至于吗?” “”刘知乐自知理亏,却道:“可我相信只要是将军想让一个人消失,那这个人必然会消失得神不知鬼不觉!就看将军你想不想了” 说到最后想不想时,刘知乐几乎是混沌而过。 石闵微微一愣,看着身前的少女,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就这么想走? 石闵面色温怒。 刘知乐觉得气氛有些怪异,悻悻地起身,想坐回原处,谁知手被人一拉,跌入一个冰冷的怀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将军好这口,公子思故人 “啊”刘知乐被石闵的盔甲撞得生疼,耳边却响起他微怒的声音。 “你说得对,你的走与留,只在本将军一念之间,而你的表现,又是左右我想法的关键。只不过,到目前为止,你并无作为,所以,你知道你该怎么做了?” 说完,常年习武的大手抚上了刘知乐的脸颊。 刘知乐忍不住打了个冷噤,却直直地看着眼前少年:“请将军示下。” 石闵挑了挑眉,俯下头去,在刘知乐的唇上,落下一吻 刘知乐的心跳得突兀,头轻轻一偏。 石闵拧眉:“你不愿意?” 刘知乐坦然道:“是,不愿意。”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愿意。若是先前,不管是为了报恩,还是这些年来魂牵梦绕的那个梦境,她都是愿意的。 可现在,她想到了早上宫门一幕,她竟不愿意了。 石闵的嘴角再次勾出一个冷笑。 “由不得你。” 从来没有一样东西,是他石闵得不到的。 也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左右他的心情。 石闵很是烦燥。 语毕,往刘知乐腰间一揽,霸道的吻,接踵而至。 刘知乐本能的反抗,然而,她越是反抗,结果只会让石闵更加生气。 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手往她腰间一撕,她的衣服,已然撕碎,雪白的肌肤立时展露无疑。 刘知乐看着自己的身子就这么暴露出来,脸色涨得通红。 “将军,能不能别逼我恨你。” 石闵的眉尖微不可闻的蹙了蹙。 “不能。” 有时候,恨,是一种记忆,也好过这世间残酷的路过。 接下来的局面,毫无温情可言。 刘知乐几乎是在一种无尽的恐惧中,看着身上的少年对她做着各种奇怪的动作。 直到底裤被退下的瞬间,刘知乐崩溃了。 如果这便是他想要的报答,那她的清白似乎太过值钱。 毕竟,在这个女子为的朝代,多少的女子就算被糟蹋万遍,也未必能留个全尸,而她的清白能换刘德忠和她的一条活命。 也还值得? 刘知乐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哈哈大笑起来。 这声音太过吓人,正努力干活的石闵微微一愣,盯着刘知乐。 刘知乐道:“没事,你不用管我,你继续。” 继!续? 石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刘知乐却人逢喜事精神爽,笑吟吟的看着他:“我真没事,你继续吧。” 刘知乐的笑,胸口起伏两下,石闵放在那丰润上的手有了一丝异样的感觉,本来很想怎么怎么。 可被一个女人那么笑着着,这让他还怎么怎么? 还真是进退两难。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一个笑声。 “石闵,你这马车在我前面走这一路,怎么就晃了一路,你没事吧?” 说话间,他已走近马车,就在他挑窗而看之际,石闵大手一挥,一件墨绿的批风竟不知从哪冒出来,盖在了石闵和刘知乐身上。 但石闵并未起身,只抬眼看着挑帘的石鉴。 “王爷,见笑了。” 石鉴打眼望着马车里的情形,笑花了眼,深深地看着石闵,好半响才恍然道:“我就说你随军数载,清白至今是你不行,却道是” 他的眼光在石闵和石闵身下的刘知乐之中来回一扫,笑意更甚:“我要早知道你好这口,早把我府上的伶人送过来了,这样,我回去就把人给你送来。” 石闵笑了笑,但不如不笑,声音拒人千里。 “多谢王爷,石闵不需要别人。” 石鉴哈哈大笑:“本来说找你谈点事,谁曾想你这么急,在马车上都忍不了,看样子,只能改天,你不用着急,本王先行一步。” 石闵面色无波:“恭送王爷。” 石鉴一走。 “好这口?”刘知乐笑得花姿乱颤:“哈哈哈,原来将军好这口啊?” 石闵冷不丁的看了刘知乐一眼,不接话,打算继续干活。 只是,这该死的女人疯了不成?一直笑着,让人怎么做? 石闵拧着眉,气急败坏地起得身来。 刘知乐顺势坐起,穿好衣裳。 石闵的脸色黑得吓人。 “你可知三殿下为何而来?” 刘知乐正埋头理着胸前的裹布:“不知。” “方才,你给天王写了什么?他就为什么而来。” “哦。”刘知乐继续理着衣服。 石闵一把将她扶正。 “本将军告诉你,他必须知道你给天王写的内容,否则你会死得很难看。” 刘知乐认真地看着石闵:“我也告诉你,这事我不能告诉他,不然我还是会死得很难看!” “为何?” “因为我给天王写的话是:好马得天下。” “” 石闵微微一愣,好马得天下,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其实没什么特别。但今日朝堂之上刘知乐对马的精通,却是与众不同了 石虎是想让刘知乐把赵国的马训练出来? 如此一来,她说得对,若让细作得知石虎的盘算,那么,敌人势必会赶在刘知乐将技术传送给别人之前让这个懂马之人消失于世。 “既是事关你生死,为何又告诉我?” 石闵看着眼前少女,有些看不穿她。 刘知乐无畏的耸耸肩。 “我这命都是将军救的,将军若要拿去,拿去便是。” 石闵愣了愣,不再纠结这个话题,只道:“你对马的了解,从何而来?” 刘知乐认真地想了想。 “不知道。” “?” “真不知道,我从没学过,可又好像在哪里看过学过呃,总之,我也不知道怎么说,脑子里面突然就跳出来了,就像这么些年,我从未学医,但每当遇见谁生病或受伤了,偏知道怎么处理,你说怪与不怪?” 对于刘知乐的坦诚,石闵只说了四个字:“天方夜谭。” 刘知乐不服道:“我没必要骗将军,而且,更奇怪的是,我当日看到将军时,竟知道将军的大名,这事儿,相信那个爱干净的公子已经告诉你了吧?” “” “真的!将军,我还知道” “” “算了。” 反正他不信她,她多说无益。 石闵不说话。 刘知乐将头靠在马车上,舒服地伸了伸脚,瞌上眼皮。 一时间,周遭变得静谧起来。 许是一整天惊心动魄松懈下来,没多久,刘知乐便进入了梦乡。 石闵看着眼前的娇俏容颜,回想着她方才的话语,眉尖轻轻蹙起。 李皓泽确有讲过,她在梦中曾喊过他的名字,当时他以为是李皓泽的试探,并未在意。 如果她说的是真。 那么,她之前并不认识他,但却知道他的名字,的确怪异 回忆历历在目。 她初见他时,她眼中的惊讶,不像是装的。 当日在追慕容恪时,明明是他胜出,而她同情看他的样子,更是莫名其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石闵想不明白,隐隐传来少女的梦呢。 “大伯爹爹” 石闵如梦初醒。 “停车!” 石闵下了马车,一路直奔了刘德忠所在的城门。 夜,深了。 燕国的军营里,传出淡淡的琴声。 身披白色裘袍的少年正负手站在帐篷外,听着帐篷里传出的琴声,好看的眉尖轻轻蹙起。 “她的手指,是怎么回事?” 高开道:“回将军,还不是因为将军您?” “?” “是啊!也不知道是谁告诉刘小姐将军喜欢听琴,便没日没夜的练习,以至于十指均被磨破。” 少年蹙眉道:“她以前就没练过?” 高开道:“听柳琴师说,刘小姐会一些的,只是许久不练,练起来才格外辛苦,可见刘小姐对将军的心思。” 少年的声音淡然:“我见过柳琴师了,她说,刘小姐对琴,全然不懂。” “”高开微微一怔。 少年道:“一个闺阁小姐可以不精通琴技,但,不可能不懂!” 高开满头是汗,略一犹豫,单膝着地。 “将军开恩,高开认罚,不认错。若是再选择一回,高开仍会选择之前的做法,不对,高开会杀了柳琴师!绝不让将军有发现端倪的可能!因为高开深知,眼下赵国虎视眈眈,高句丽屡犯我大燕东北,整个朝局乱成一片,却是无可用之人。将军是我燕国的军神,燕国需要将军,将军不能因为真正的刘小姐没有找到而再次去往赵国,以身犯险。” 字字句句,铿锵亦力。 少年愣了愣,看着高开,嘴角勾出一抹笑来,清润的声音里满是欣慰。 “参军有勇有谋,其忠心,更是天地可鉴。我燕国得高开,远胜刘备得云常!” 高开看着少年璀璨的双眼,激动得泪水在眼中打转。 “将军缪赞!臣,受之有愧,感涕于心。” 少年淡淡一笑,目光转向黢黑的夜空,似看到一个娇巧的容颜对他说着:疼吗? 当时疼的。 现在不了。 只是,那肩上的一戟下去,现在疼的,该是她了吧 少年胃叹一声,道:“等我收拾了高句丽,我还是要去邺城。” 高开微微一愣,心底盘算过后,道:“将军放心去吧,高开定会在将军归来之前,寻到真正的刘小姐!” “嗯。” 少年轻点头额,转身离去。 营账里的照月一身华服,满脸荣光,哪还有一月前的可怜模样?她轻轻撩拨着琴弦,手中流出的,本是幸福欢喜的调子,随着等了一个晚上也不见日思夜想的人影,心下渐渐失落。 曲调成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路遇乱党,言而无信 石闵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思绪着之前与刘德忠的对话。 “将军说的,确有此事,小女自小便异于常人,像是许多事情,从未有人告诉过她,她都总有惊人的表现,将军是从哪里听说的?” “这个你勿需知道,只告诉我,刘知乐自小便认识本将军这事,你可曾知晓?” “这” “放心,本将军既然救你,定不会伤害于她。” “多谢将军!” “说吧!” “是这样,下臣一直没有机会告诉将军,寻常人家的孩子会讲话时,一般都是爹爹娘亲,而小女会讲话时,说的第一句话是:冉闵。” “什么!你再说一遍!她讲的第一句话叫什么?” “冉闵!” “” “不过还好,后来她再没讲过,下臣与家弟都认为那是孩子胡编乱造的行为” “为何如此断定?” “回将军,小女再没讲过此名。只不过,接下来的这些年,确实发生了太多怪事,其中一件,便是她每每梦呢时,口中喊的,竟只有两个字,将军可知,她叫的什么?” “石闵?” “对!石闵,将军讲的没错,正是将军的名字,石闵!” “你确定?” “臣以向上人头保证,此事,千真万确!丫头听得真真切切,确是石闵,而这石闵是谁,我们无从得知,这本身就是件怪事。似中邪一般!若不是将军对下臣有救命之恩,今日问到此事,又恰巧将军的名字叫石闵,小女梦魔之事,下臣是断不敢对外人讲的。” “我知道了。” “将军留步!” “?” “小女她现在身在何方?将军可曾知晓” “她很安全。” “下臣能见见她吗?” “不能。” “为何?” 为何? 若刘德忠讲的是真,那么,刘知乐怎知他真正的姓氏?关于这事,虽现在整个朝局知晓甚多,可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 十一年了。 当年父亲冉良被赵军俘虏之后,被先皇石勒赐姓于石,做了石虎养的冉良,从此更名石瞻,而父亲薨逝逾今已有整整十一年! 呵冉姓?他自出生后便从未用过这个姓氏!父亲死后,才六岁的他就以石闵活着,直到今日,谁还记得他石闵姓冉而不姓石?! 只怕是,这个飘渺的姓氏,就连他自己,几乎都快要忘了。 可是刘知乐,她怎会知晓? 石闵一路走着,不知不觉间,他竟走到了刘知乐的营外,打眼看着刘知乐住的地方,眸中竟是空前的疲累。 不,他不能进去。 他还什么都没有做成。 他没有勇气再让人来揭他心口上那个长满恶瘤的伤疤。 十日后。 邺城宫廷,就着燕国慕容恪和他年仅十三岁的弟弟慕容垂攻高句丽,使得高句丽畏惧不已一事展开了三个时辰之久的朝议。 朝议的中心,莫过于燕国收复高句丽后,慕容皝迟早会来侵犯赵国,是攻是守?最终,深得石虎信赖的大将军李农以‘燕国远在东北,离赵国还有八百里之遥,外加燕国虽兵足,却不善战’为由,担出以守为则获胜,从而,赵国展开了一系列的巩守政策。 正所谓,君一言,忙断万人腿。 一时间,整个赵国,闹得人仰马翻。 正是这个期间,刘知乐的伤已痊愈,也开始了她走马上任的日子。 虽是如此,毕竟刘知乐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只要一想到幽州那满城鲜血,她就巴不得赵国的马都死绝了才好,哪里真想管理什么赵国的马匹? 她之所以去马厩查看,也不过是装模作样而已。 “冷将军,您看,下臣之前的管理可有什么不当之处,还请将军不吝赐教,下臣感激不尽。” 邺城军营马厩里,年近花甲的马监张长弓混迹官场多年,岂不知眼下的小儿背后之人是皇子石鉴和猛将石闵? 固此,对刘知乐格外敬重。 刘知乐赞赏地看着张长弓:“张大人实在过谦了,依本将看来,张大人监管军马完整无遗,马匹个个精强气足,哪里还需本将赐教?张大人,你说,是与不是?” 张长弓微微一愣,看了一眼远处那些瘦弱的马匹,再看着刘知乐含笑的双眸,忙不跌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一边塞到她手中,一面笑道:“将军说得是!将军满意就好,日后,若下臣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将军提示。” 刘知乐很自然地将钱放进怀里,笑道:“那是自然!那本将军今日也累了,告辞!” “恭送将军!” 刘知乐转身的瞬间,却听到一个熟悉的笑声。转眼看去,睛空万里之下的马厩走廊处,似耀着一层金光。而那长廊的木柱上,斜倚着一个满脸烂笑的红色身影。 见刘知乐看去,不由笑道:“冷将军这官当得,真让李某羡慕不已啊。” 张长弓面色一僵。 刘知乐对张长弓道:“不用理他,你走吧。” 张长弓点头称是。 直到张长弓走远,刘知乐才走向男子。 “你想怎样?” 李皓泽挑眉而笑,问她:“请本公子去香满楼吃上一桌?” “可以。” “真上道!” 李皓泽嘻笑着走向刘知乐,又一把搭在她的香肩:“走吧。” 刘知乐却是不走,只拿眼看着他放在她肩上的手。 “拿开。” “我不。” “拿开。” “我就不。” 就在李皓泽以为她要发火的时候,刘知乐瞬间变了个笑脸。 “那我给你拿开。” 说话间,轻轻将他的手拿开,负手向前而去。 李皓泽吃愣地看了看那个单薄的身影,笑了笑,尾随前行。 二人一路出了马厩,迎面竟飞来一辆马车。 “让开!” 刘知乐本能地闪身,李皓泽顺势拉了她一下,刘知乐还是被马车倒在地。 “遭了!我的金牌挂在马车上了。” 刘知乐看着马车,忙不跌起身,朝着马车追去。 李皓泽打眼看着追来的十几个禁军,心下一骇,追刘知乐而去。 “快!前面那人是天王刚封的驭马将军冷大人,别伤着他了,另外,他的黄金令牌在那马车上,让贼人夺去可就糟了!” 李皓泽对着马上的禁军领队喊道。 那人目光微微一愣,方点头而去,路过刘知乐时,一把将刘知乐带上了马。 李皓泽眼神一松,着实累坏了,软靠在墙角喘气,却见马队停了下来,忍不住又跟了过去。 走近一看,却是傻了眼。 原来,这前面是个死胡同,马车停了下来,而原本该在马上的刘知乐不知怎的被一蒙面女子持刀与脖子之处,与禁军对峙,女子的旁边站着一个身着黑衣的蒙面侠客。 “让开!不然我杀了他!” 女子冷哼。 禁军领队面色无波,手轻轻一挥:“上!” “等等等!” 李皓泽大骇,跑向两队人马中间,从怀中掏出一块腰牌:“我乃大将军李农之子李皓泽,而这位又是三品将军,刘统领,这事儿,你不可能不知道轻重吧?” 刘统领眼神一睨,如雄鹰般的眸子泛着冷意。 “刘某只知道眼前二人是私闯皇宫的奸细,抓奸细才是刘某的职责,别的与刘某无关。” 李皓泽一怔:“可是,他们手中还有黄金领牌!” “那就更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了!” 刘统领语毕,人已飞身下马,随行人员也提剑奔了过去。 李皓泽看着眼前的剑花血雨。 他,是不是说错话了 眼睛死死地盯着刘知乐脖子上的短刀,那女子随着禁军的进攻,索性将刘知乐当成了肉把。看着那剑一刀刀在刘知乐的身旁飞来飞去。 李皓泽眸子瞠得溜圆。 完了完了! 这丫头若是死了,那石闵还不拔了他的皮? 正是思绪的瞬间,他似乎看到了石闵铁青的面孔瞪着他,拿着剑直直地朝他飞来。 李皓泽被自己的臆想吓得双眼紧闭。 于是,又是一场相较之前速度更快的刀剑撞击之声,但只一瞬,便停了下来。 “刘统领,若本将军让你放了他们呢?” 李皓泽睁开眼来,惊诧地看着那个拿剑指着刘统领的少年。 “石闵?” 李皓泽嘻笑着走向少年:“你看我都和刘统领讲了,这丫这是冷将军,刘统领不给面子,你知道我武功的,这事儿,可不能赖我。” 石闵不语,只直视着刘统领。 若是换作别人,被赵国第一勇猛之人这么看着心里肯定发怵,刘统领却只淡淡道:“将军,你可想过后果?” 石闵声音淡淡:“石闵自当向天王请罪。” 刘统领点了点额。 “撤!” 随着禁军离去,石闵才转身看着挟持刘知乐的女子。 “我知道你们是氐族乱党,但这与我无关,你们只用把我的手下和金牌留下,便可以走了。” 那女子道:“我们凭什么信你?若我们把人放了,你杀我们怎么办?” 石闵的嘴角勾出一抹嘲讽。 “你觉得你这么架着她,我就杀不了你?” 女子微微一愣,想到方才少年的身手,他,确有这样的本事。 男子道:“三妹,放人。” “哥” “放人。” “是。” 刘知乐终是心下一松,手握着金牌,朝着石闵走去。此时的刘知乐看着眼前的少年,心中五味杂陈。 说不上为什么,好像,每次只要他待自己好一点,她的心,就会不受控制的难受。这份难受,就如初见他时一般,简直莫名其妙,却又理不出头绪。 石闵也看着刘知乐,剑眉微不可闻的蹙着。 离上次马车事件之后,该有半个月没见了吧。 为何,再次见到她,内心依旧莫名的悸动 他错开眼去,看着远处的男女。 提剑飞身而去。 不过一眨眼的时间,两个先前还鲜活的生命,连眼都未来得急闭上,已然被一剑封喉。 刘知乐怔了。 “你你不是说放他们走?” 她看着那个满脸淡然的少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石闵轻轻一笑,眼底是常年不变的冷嘲。 “放走乱党,你想被杀头?” 刘知乐微微一愣,道:“可是你堂堂一国将军,怎能言而无信?” 石闵看着刘知乐,看着看着,忍不住笑了,只是那笑里,似乎涌跃着万千悲凉。 刘知乐不会知道,若和这世道讲信,这世间,恐怕早已没有了石闵。 所以此时的刘知乐并不懂石闵的心境。 她只听到他喃喃自语:“在这个世道,信用,是最不值得怀念的东西。” 在那一刻,刘知乐的心,又莫名难受。 她想到了士卒们说,他六岁便失了双亲,独自混迹在嗜杀的羯族之中到底,这些年,他都怎么活过来的,才会有这般感慨? 石闵走了,留下沉思的刘知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酒肆罚站,你是我的人 “喂!想什么呢?” 李皓泽用手拐了拐她。 刘知乐将金牌收进怀里:“香满楼还去不去?” “去啊。” 刘知乐眼神一睨石闵的背影,道:“去把他叫上?” “好啊。”李皓泽笑着答应,已然向石闵追去。 刘知乐看着李皓泽很随意搭上石闵的肩,石闵不乐的抖了抖肩未果,便也随了李皓泽的意,二人又说着什么,不时,石闵淡淡一笑。 看着那阳光下含笑的侧脸,刘知乐真觉得自己见鬼了,为什么他对别人的态度可以自然亲切,对她却总是冷若冰霜? 思绪间,三人已进了香满楼,要了个二楼雅座。 “石闵,我说你这人也真够怪的,怎么每次来都要这间,害得我连别的房间都没怎么看过!我可听说了,这香满楼每间的格调都不一样呢,要不,我们这次,换一间?” 一进雅座,李皓泽便满脸委屈。 石闵兀自坐在桌旁,端起小二刚冲的热茶:“你若不愿意在这里,可以自己换一间。” 李皓泽面色一僵,也坐了下去,讪讪一笑:“算了,这房间大,你们两个人吃,太浪费了。”说时,眼神转向刘知乐,道:“冷将军,你说是不是?” 刘知乐尴尬地笑了笑。 这人会不会聊天?有这个冰块在,她有什么资格说说三道四? 刘知乐不说话,走了许久路,也想坐下。 “我让你坐了?” 冷淡的声音,来自石闵。 刘知乐的屁股还没挨到板凳,活生生的站了起来,正想说话,冷淡的声音再次响起:“自己寻个地方,罚站半个时辰。” 刘知乐不可置信的看着石闵,这人有毛病吧?她不记得她哪里得罪他了啊! “要我给你寻地方?” 冷淡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用不用!属下这就去,这就去” 刘知乐连连摆手间,眼神往房间里一扫,很快锁定了窗前站定。 冬日的邺城虽冷,好在今日天气尚好,街上人来人往,一翻热闹景象。刘知乐悄悄看了一眼石闵,见他与李皓泽说话,似乎并没在意她,嘴角轻轻勾起。 罚站就罚站,正好可以看看街道趣事,自到邺成后,她都没好好看过邺城的风土人情。 但她才站过去没多久,一个身着朝服的老者便在几个士卒的拥簇下,渐行渐远,朝着城门而去。 两月不见,爹爹的头发越发的斑白,像是老了十几岁。 刘知乐的目光久久的落在那抹身影上,直至那个身影消失。风,适时吹来,明明很暖的天气,刘知乐的眼里却似进了风沙,眼泪不自觉的顺颊而滑。 再次转眼看着那个冷漠的少年,刘知乐却觉得此时的他,格外温暖。 方才李皓泽的话说得已经十分明显,他总要这间包间,又罚她站,就是知道爹爹这个时候会路过吧 店小二将酒菜布好,出了房去。 石闵拿起筷子,缓缓的吃着,李皓泽倒了酒,正想喊刘知乐,刘知乐却也自行坐了下来,端起桌上的酒,举起酒杯。 “今日多谢将军和呃医师的救命之恩,冷蛮先干为净!” 语毕。 酒杯见底,刘知乐又拿起筷子吃起菜来。 李皓泽微微一愣,他记得石闵说的是罚站半个时辰,这才一刻钟,莫非他记错了? 再看石闵,并未喝酒,只看着刘知乐的眼光近似杀人。 李皓泽呵呵一笑。 “别这样,她刚才着实惊吓住了,让她叫点东西压压惊也好,你看她饿得” 石闵不置可否。 刘知乐抬头看来,对上石闵的冷眼,嘿嘿一笑,催促道:“将军也吃些吧,你这样看着我,我吃不下。” 说时,又往嘴里放了块鸡肉。 还真没看出来吃不下的样子。 李皓泽哈哈大笑,见石闵没有动作,依他对石闵的了解,他知道石闵不会发火了,忙不跌给刘知乐又满上一杯。 “喂,我可不叫医师,想知道本公子的名字么?” 刘知乐头也没抬,囫囵道:“不想。” 李皓泽岂止一个尴尬? “不行,你必须想知道。” 刘知乐抬起头:“我为什么必须想知道?” “因为因为”李皓泽想了想,道:“因为我救了你,对,就因为我救了你!” 刘知乐认可的点了点额:“好吧,我想知道。” 相比李皓泽的郑重,刘知乐的语气相当敷衍。 石闵的嘴角勾出一个若有似无的笑。 李皓泽道:“那先喝酒三杯,本公子再告诉你。” “三杯?” 刘知乐微微一诧,摇了摇头。 李皓泽再次尴尬万分。 刘知乐食指朝天比了个一字,道:“起码一壶!” 石闵与李皓泽匀是一愣,相互看了对方一眼。 石闵满眼警告。 李皓泽哈哈大笑,将壶递给刘知乐:“来,先把这个干了!”语毕,又冲门外喊道:“小二,再上一壶酒来!” 转过身来,刘知乐已抱着酒壶咕噜咕噜喝了个精光。 李皓泽傻了,不明白石闵为何不拦着她? 而对石闵而言,一个自寻死路的人,他从来都不会施于援手。 可刘知乐喝完后,看着李皓泽傻笑的样子,实在有些讨厌。 石闵的心里很是烦燥。 酒来了。 石闵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原因是刘知乐抢先一步,咕噜咕噜地喝了个底朝天。 “啪!”酒壶被重重的放在桌上。 刘知乐的头开始变得重了起来。 不怪刘知乐喝得这么急,只因,只有喝了酒,她才可以不用强忍着不哭。 再说,她也是真的想喝酒了,这一喝,便醉了。 李皓泽看着趴在桌上已然睡着,眼泪无声滑落的少女,眉头微微一蹙。 他风流半生,却从不知,原来,一个少女的眼泪,可以悄无声息将人淹没。 从此,他的世界里,只剩下这些泪水还有带来这些泪水的人。 他看着石闵,问他:“石闵,你看着她这样,你心疼吗?” 石闵不置可否。 李皓泽道:“我心疼,真的。” 李皓泽端起酒,喝了,想再倒,想想,学着刘知乐的样子,拿壶一口气喝完。 摇晃着身子站了起来,看着石闵,半响无语,跌跌撞撞走出房间,不时,又折回。 “石闵,将她送我,可好?”最终,他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石闵面色一僵,似整个人都怔了怔。有那么一瞬间,李皓泽后悔说出这样的话,石闵却笑了。 “好。” 然后,起身,从容的离去,自始自终,没看刘知乐一眼。 干净,利落,一丝停顿也没有。 刘知乐的眉头轻轻一蹙,眼泪,越发的汹涌。 她想,她要记住这一声‘好’。 好时刻提醒她,她在他心里,可有可无。 李皓泽看着石闵离去的背影,晃了晃神,再回头看见眉宇轻蹙的少女,不禁又恍了神。 她,都听到了? 她会怎么看石闵?又怎么看他? 罢了,听见又何妨?反正若没有今日之事,他迟早也会和她把话挑明。 谁让她第一次出现就抓着他的手来着?他李皓泽的手可不是那么容易抓的! 既是要携手,那便携一生好了。 李皓泽淡淡一笑,扶上刘知乐,刚出了香满楼,哪曾想随着一个拥挤,刘知乐不见了! 李皓泽的酒立时清醒大半,直奔了将军府,不时,李家护卫满大街的寻找一个他们未曾见过,只知道名字叫冷蛮的家伙。 再说刘知乐伺机逃离李皓泽后,跌跌撞撞的刚跑至街角,便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四目相对间。 她,双颊通红,杏眼因酒意而透着朦胧,却在看清来人后,呵呵笑了,灿笑如花。 他,满头大汗,细长的单凤眼因看清来人而略显惊讶,随后将她揽在怀里,一个轻跃,消失在寂静的小巷。 半个时辰后。 城西山脚的一处院落的厢房里。 “哇哇” 床上的少女不停的往床下吐着脏物。 床边,俊俏少年负手而立,蹙眉看着少女如此反复。 直至她将脏物吐完,又喝了不少水,才打横将她抱起,去了隔壁房间,正想将她放在床上,她却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嘿嘿直笑。 “呀,是你啊!慕容恪,真的是你啊!” 慕容恪微微一笑:“是我,我回来了。” 刘知乐却一下子站起来,啪啪打了慕容恪两个巴掌。 慕容恪懵了。 刘知乐摇头甩手:“不是,不是,肯定是我又做梦了,那个妖孽怎么会回来呢?他不会回来了刘” 刘知乐,不会,再有人来帮你了! 许是刘知乐与慕容恪注定了不能相认,每当刘知乐要说出自己的名字时,总会出些意外。 一如此时,刘知乐眼看着就要倒下床去,但喝醉酒后的眼睛,尺寸有些问题。还没到床处,她就开始往下倒去。 “啊!” 慕容恪反正过来,仍差了一步,刘知乐的脑门重重的磕在床沿,头上剧烈的疼痛立时让她清醒大半,看着眼前的少年,满目的惊讶。 慕容恪忙不跌将她抱起,平放在床上,目光落在她出血的额头,眉间轻轻蹙起。 转身取了纱布和药水,再次转过身时,却是愣了。 只见,少女正定定地瞧着他,瞧着瞧着,兀自起得身来,踩着太空步,朝他行来,脸上的笑,随着她越来越近,笑容渐深,直至停在他的面前。 “慕容恪,你回来了,真好。”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脸上挂着烂笑,夕阳透过缝隙照在她的脸上,耀出暖暖的光,一双杏眸,洋溢着似醉似醒的迷醉光华。 慕容恪看着眼前的少女,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心仿佛都停滞了。 “慕容恪,你这眼神,好像很想念我呀?” 刘知乐挑眉一笑,却扯到了额上伤口:“哧啊!” 慕容恪蹙了蹙眉,将刘知乐拉到窗子处坐下,替她包好伤口,才与她对面而坐。 “你说得对。” 刘知乐眼神迷醉道:“什么?” “我的确很想念你。” 在分开的近一个月里,无论战事多么疲累,每到入睡之时,总能想起邺城的少女,想她的一言一行,一娉一笑,想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这让慕容恪分外苦恼,必竟,他该想念的是刘知乐,不是吗? 那个记忆中害怕得哭泣的女孩,她的幽州相邀,是他这些年来,每每遇见困境时最大的动力。他该娶她的,他一直这么以为,也一直这么坚持。 可是,才认识这个少女多久,他的心,怎就动摇呢? 于是,他与自己打了一个赌,这次来邺城,他不去找她。但若遇见,他一定要问问她:可有像他想她一样想他? 此时的慕容恪认真地看着眼前少女,想说的话却如鲠在喉,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刘知乐毕竟喝了酒,酒意上来,势不可挡,她看着眼前这俊美的少年,双眼越发迷醉。 “慕容恪,你怎么能长得这么好看呢?”她说着,起得身来,摇摇晃晃地走近他,又一把端住他的脸。 “吧唧!”亲了一下!!! 慕容恪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望着他满足傻笑的少女,只听她喃喃自语:“每次都亲不着,这回总算亲到了,从此,你就是我的人了!” 说时,一只小手直指慕容恪高挺的鼻梁。 慕容恪愣神的瞬间,少女的身躯似泄了气的皮球,软软的往下坠。 慕容恪忙不迭接住,而后,耳边传来淡淡的低语。 “慕容恪,能不能别杀他别杀他” “”慕容恪:他是谁啊? “慕容恪,能不能别杀他?能不能啊”得不到回答,少女的语气不太好,身体开始乱动,慕容恪快扶不住了。 “好,我不杀他!” “嘿嘿,那你快来啊!” “我不是在吗?” “咦,你真在呀?那你带我走,现在就带我走,好不好?” “好,我带你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那个蹉跎大雨的清晨 翌日清晨。 慕容恪早早醒来,窗外,是淅淅沥沥的雨。 他诧异于邺城的天气,昨天还艳阳高照的天空,夜里突然下起了蹉跎大雨,一下,便是一整夜。 而怀中的少女双手死命将他环着,使得他没办法送她回营,只得与她同床共眠。 这意外的结局,算不算老天垂怜? 慕容恪看着怀中熟睡的少女,嘴角不自主的轻轻勾起,细长的双眸中,泛着湿润如玉的光华,仿若这世间最美好的极至。 刘知乐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样的目光,她的心,微微一荡,本能地笑了笑,却又惊叫起来。 “啊!!呜呜”嘴巴被慕容恪捂住。 “嘘” 慕容恪轻声道:“你先别急,一,我们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二,昨晚是你硬拉着我,不是我想轻薄你。三,你现在能不叫了吗?我要放开手了。” 刘知乐吁了吁气,刚点了头,慕容恪很讲信用的放手。 刘知乐忙不跌往身上摸了一翻,接着,坐起身,掀被子,仔细看了二遍,当确认无物以后,方放下心来,回过头,慕容恪耳根通红,脸上挂着尴尬的笑。 好纯情的少年! 刘知乐被他的样子逗得咯咯直笑。 “慕容恪,我只是掀个被子,你脸红什么?” 这下,慕容恪的脸真的红了,轻咳了咳:“可能,太热了。” 说着掀开被子,下了床,又走向挂衣处,拿过一件黑色锦衣,井然有序地穿好。一系列动作,端庄儒雅,可想而知,他平日里是个极有修养之人。 刘知乐坐在床上,屈着腿,一手托腮,赞赏地看着他。 “慕容恪,你平时都这么穿衣服的么?” 慕容恪微微一诧:“嗯,怎么了?” “有没有人说过你这样很赏心愉目?” “没有。”慕容恪说这话时,人已经走向窗前,轻轻将窗户关好,才回头问刘知乐:“我穿衣服很好看吗?” “嗯!”刘知乐声形并茂,重重点额。 思绪回到昨晚,半夜时分。 迷迷糊糊间,他在她身边低喃:“冷蛮,当日那一戟,你可有怪我?” 她迷迷糊糊的反问:“那你相信石闵所说,是我出卖了你吗?” 他干净利落:“不信。” 她语似梦呢:“我也没有怪你。” 而后,她感觉他淡淡地笑了。 她也呵呵而笑。 整个过程,她没有睁眼,但她相信,那时的他,脸上,一定挂着湿润如玉的笑。 “啊,一个男人,怎么能这么好看呢!” 刘知乐忍不住赞叹。 慕容恪淡淡一笑,睨了一脸花痴的刘知乐一眼,从床旁边的木柜里取出一件黑色狐裘放在床上。 “外面下着雨,穿上,别凉着了。” “哦。” 刘知乐将裘袍裹在身上,却仍觉得冷,不由转头看着慕容恪,一脸坏笑。 慕容恪被看得心里发怵:“?” 刘知乐拍了拍床沿,示意慕容恪坐下。 慕容恪满脸疑惑,却照做了。 刘知乐凑近慕容恪:“诶,我披着狐裘都冷,你刚才为什么会热?” 话一问完,但见慕容恪的脸似三月的桃花,刷地一下自耳根红至整张脸。 好纯情!好可爱! “哈哈”刘知乐笑得花枝乱颤,当日池中一句‘你若再动,我不敢保证我会怎样。’一度让刘知乐以为,这个少年是卑鄙,无耻,下流的,接下来的几次相处,她却发现,他非但不无耻下流,还为人正直,待她宽厚,温柔至极,居然还会脸红! 在军营里见惯了像石闵一般千年不变的冷脸,突然间来个纯情美少年,刘知乐岂有调戏之理? 不过,慕容恪是何许人也? 他稳了稳心神,看着刘知乐,满脸诚肯。 “冷蛮,经过你不起床c邀我与你一起坐在床上c还两次问我脸红之由的事实,我身为将军的智慧告诉我,你,在色诱我。” “”刘知乐愣了,道:“是吗?” “是。” “我有吗?” “你有。” “好吧,我有,那你想怎样?” “呃我在想”慕容恪很是苦恼:“你说,我是让你色诱好呢,还是不让好呢?这个色诱的话,我其实也不介意,只是” “啊!啊!啊!我饿了!有吃的吗?”刘知乐猛地起身,认输。 “哈哈”慕容恪看着她急急跳下床,又若无其事的在空空的桌上寻吃的样子,笑不可遏。 刘知乐听着那笑声,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好在慕容恪没笑多久便下得床来,出了门,不时,便端来一桌热饭菜。 为了不让慕容恪看出自己心嘘,刘知乐边吃包子边漫不经心的问:“诶,对了,你怎么又回来了?你这会子,不是该在北方打仗吗?” “打赢了,我就回来了。” “怎么这么快?我才听说此事呢。” “邺城离我大燕有千里之遥,消息闭塞一点,也是情有可原。” “也对可是,你回来做什么呢?你的窝点都被那群羯子捣了。” 窝点?羯子?很新鲜的词语。 “哈哈”慕容恪笑不可遏:“就是因为捣了,才又回来重塑啊!” 就在二人聊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邺城军营里已经被李皓泽带来的李家护卫闹得人仰马翻。 “石闵,她还没回来啊?怎么会没回来呢?她去哪里了?你说,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校场里,石闵正冒雨练武,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早已将他的衣襟渗透。 偏李皓泽还打着伞过来,试图给他挡雨。 石闵轻轻推开伞:“我怎么知道?” 说话时,将手中的两把双刃矛放在兵器栏上。 李皓泽好奇道:“咦,你不是一戟一矛的吗?怎么不用戟了?” 石闵的手微微一顿。 戟吗? 自从那长戟穿过她的肩头,每次用时,总会想起她怨怼的眼神,就再也没有用过。 石闵不语,径直回了房间。 李皓泽嗤了嗤牙,屁颠颠的追石闵而去。 进了房间,却看见石闵赤身的更衣,李皓泽忙不跌的转过身去。 “你这人换个衣服怎么也不讲一声?” 石闵穿戴完华,坐在矮几上,拿起书,一副不想理人的模样。 要是往常,李皓泽会很识趣的离开,可今天,得不到结果,他是不会走的。 “石闵,我不妨告诉你,我可是带着护卫找了她整整一个晚上,人,是的确不见了,又是这么冷的天,你给我个痛快话,这事儿,你管,还是不管?” 石闵抬眼看来。 “管,和不管,有区别吗?” 李皓泽负气道:“管了,不管结果如何,我李皓泽当你是哥们儿,是朋友!不管,我爹那条路,你想走,就是死路!” 石闵微微一愣。 李皓泽对刘知乐竟到这种地步?他可从来不拿他爹说事儿。 石闵说不出此刻他心里什么感想,似开心,心里又莫名烦燥。 “李皓泽。” “?” “你真喜欢她?” “是!” “什么时候的事?” “什么什么时候?感情的事说得清楚吗?我我第一次见她,就喜欢她了。那时候,她受着伤,拉着我,那手虽脏,但你知道吗?可软了!而且,她在梦里喊你名字的声音,那么亲切,那么富有感情,我当时就想,一个这么深情的女子,与她共度一生,一定是件很幸福的事后来,你说要睡她的时候,其实我都看到了,明明她不愿意,还装着很配合,目的,就是想臭晕你。哈哈太有意思了!我从来没见过哪家小姐像她那样好玩儿的还有还有” “我管。” 李皓泽说得正起劲,石闵冷不丁的冒出一句,生生把李皓泽愣住,稍顷,笑了起来:“我就说嘛!够意思!” 李皓泽一巴掌拍在石闵的肩上。 石闵纹丝不动,只淡淡道:“还不回去?” “我不回去,我要跟你们一起找。” “你自己去找,我不管了。” “行行行!我回去,我这就回去。” 石闵看着李皓泽远去的背影,眉宇轻拧。 为什么方才的他,听到李皓泽说那个少女手很软时,需要很努力,才能控制住打他的冲动? 为什么昨天他回来以后,眼前总闪现出那个少女趴在桌上默默流泪的样子? 还有,为什么他答应将她送给李浩泽时,心里会莫名的难受?他救她,结果不就是为了让她帮他牵住李农这条线么? 为什么,那时的他,又那样不愿呢。 彻夜难眠间,有几次,他甚至有起床去将那个少女领回来的冲动。 他怎么了? 此时的石闵找不到答案,心中很是烦躁,毕竟,一个自六岁开始便独立生活在人吃人的军营的人,从小体会到的除了残酷,血腥,恐惧和利用以外,剩下的只是如何才能活着。 爱是什么? 他从来不懂。 纵然已经成婚,那也是石虎的恩赐,夫人董氏娘家支持,也更利于他好好活着。 雨,越下越大。 河里的水,似乎顷刻间长高了一丈,邺城河边的房屋被冲走不少,连带着一起冲走的,还有牛羊马匹,以及住在邺城河边的百姓。 一时之间,整个邺城哭声一片。 皇宫里,依旧灯火辉煌,载歌载舞,欢天喜地。 石闵从皇宫里出来的时候,大将军李农带着斗笠,正好赶到城门。见是石闵,忍不住问:“天王怎么说?答应派兵救洪了么?” 石闵看了看被雨水淋得像落汤鸡的李农,声音比雨水还要冷上几分。 “大将军指望一个以杀民为乐的暴君去救民,还不如回家多上几柱高香。” “”李农微微一愣。 石闵转身而去,不时,便与雨融为一体,最后,不知是雨水将他吞没,还是他吞没了雨水,前方,不再有任何身影。 李农看着石闵消失的方向,又回头望着那高大的城门,胃叹了叹,离去的步伐沉重不已。 似乎,关于人命,只有他和石闵这类汉族才会在意,可悲的是,那高高在上的天王不是汉族,是羯族。 李农形单影只,渐行渐远。 浦庸冒雨找到石闵的时候,石闵已经回到军营,正组织亲信和几位与石闵关系要好的汉人将军赶往洪区。 “将军。” 浦庸一揖。 石闵自士卒手中接过马,道:“我现下要去北边看看,你着人去寻冷蛮。” “这” 浦庸微微一愣,但见石闵跃上马,俯视着他,声音肃然:“找不到,你也别回来了。” “是!” 浦庸纵然万般不愿,却也只得听命,转身而去。 “驾!”石闵领着骠骑营,消失在雨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高开的烦恼,又遇浦庸 城西山脚。 刘知乐坐在窗下,趴在桌上,听着隔壁慕容恪与手下传来的低低话语,百般无聊地把玩着手中茶杯。 自吃过早饭后,随便着高开的到来,慕容恪与高开去了隔壁,至今已谈论了近一个时辰。 刘知乐想去听的,碍于自己尴尬的赵国将领的身份,只好作罢。 本想回营,但一想到她梦了那么多年的男子,好不容易见着了,而他竟随意将她送人,她就不想回去,不仅不想回去,她还想尽快离开!越快越好! 她想,等慕容恪谈完,就请他帮忙把爹爹带来,然后再也不回这个鬼地方了。 隐隐约约间,刘知乐似听到了人们的哭泣和喧闹声。 发生了什么? 刘知乐起得身来,系了系颈上的狐裘,自门后取过油伞,打开了门。 正巧,隔壁的门也在这时打开。 刘知乐看过去,慕容恪也正好看了过来,沿着走廊,走近刘知乐。 “怎么出来了?” 刘知乐笑笑:“你为什么出来,我就为什么出来。” 高开看着眼前的少年少女那相视一笑间,竟有种说不出的默契,面色微微一怔。 他,不曾见过这个少年将军,以这样温和的神色示人。 这个少女是谁?他一定要查个明白。 高开蹙着眉,警戒地看着刘知乐。 刘知乐自然觉察到了高开的目光,对着他的冷脸,微微一笑。 反正,冷脸看多了,她也习惯了。 高开倒是有一丝尴尬,只得轻点了点额。 慕容恪虽目光锁着刘知乐,对二人的眼神,却也心中了然,淡淡一笑。 “走吧。” “嗯。” 当慕容恪很随意的接过刘知乐手中的雨伞,又将她护在怀里走入雨中时,刘知乐的心兀自跳了一下,抬眼看着那张俊美到几乎完美的侧脸,脑中跳出一个邪恶的念头:要是能把这个俊美的少年留在身边,那可谓,所到之处,鸡犬不留! “呵”知乐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慕容恪睨了一眼刘知乐,淡淡一笑,小心地绕过水渍,看着前方之路,道:“傻笑什么?” “你好看呀。” 慕容恪转眼过来,想起昨晚她那‘吧唧’一下,笑了笑,脚下却不停动作,问她:“好看有什么用?” “养眼啊!” “呵”慕容恪淡笑间,二人已走近大门,披着蓑衣的仆人将门打开,外面的场景,使得二人均愣。 刘知乐猛不丁踏出门槛,又怔愣在那里,杏眼里满是惊讶。 只见,大门之外,不知何时聚集了几百个全身湿透的男女老少,他们手中或包裹,或锅碗,简直琳琅满目,但他们的眼睛都看着忽然间出现的一条大河,愁容满面地发着牢骚。 从他们的对话中,刘知乐听了个大概,意思多指石虎不管他们死活,山上的水库常年失修,又没开垦河道,这雨水一来,水库决堤,四出乱窜,生生给这里淹出一条河来!而最要命的是,他们之中,多数人的房屋已被淹毁,如今无路可去。 刘知乐听到这里,转眼看着身边的慕容恪,看看他能否施与援手。 慕容恪毕竟人在他国,无奈地摇了摇头。 刘知乐叹了叹气,却给了慕容恪一个理解的眼神,又将手伸向他的身前。 慕容恪淡淡一笑,自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她满眼放光的接过,而后去分发银两。 高开看着二人无声的交流,眉宇成川。 这个少女,竟能与将军心意相通,还那么理所当然的向将军要钱? 有谁可以告诉他,他不在将军身边的日子,将军都这个少女做过什么? 不会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吧!那么真正的刘小姐,还找不找? 找,这个少女怎么安置? 不找,将军又下了命令 高开长长地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很是纠结。 忽然,慕容恪面色一凌:“高开,来人了!” “什么?”高开顺着慕容恪的眼光看去,只见,二百米开外的拐角路上,忽然奔来数匹黑马! “是官马!”高开瞳孔一缩。 “准确的说,是骠骑营”慕容恪声音一顿,看着正在人群中的少女,眼中闪过一抹犹豫。 “撤!” 干净利落的声音,接着,转身,关门,跃后墙而去。 刘知乐发完袋中银两,并未离开,她看了看紧闭的大门,又侧耳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赶在那声音走近之前蹲下身去,搂着地上一个四五岁岁的女孩。 “小妹妹,姐姐是坏人吗?” “姐姐给我们银子,姐姐是好人。” “真乖!那姐姐和你玩个游戏好不好?” “好。” “从现在起,姐姐和你都不说话,谁先说话谁就输了,谁就是小狗,怎么样?” “好。” “开始了!” 刘知乐说完,捂着嘴无声地笑。 女孩忙不迭捂着嘴巴,点头闷笑。 这时,马声已近。 众人看见有官兵过来,害怕得不敢乱动,毕竟,羯族的官兵,比山贼还要恐怖。 刘知乐看不见前方的人,只听一个年长的老者和一个熟悉的男声诉说着此次灾情。 “好了,情况我们已经知道了。” 苏彦?前锋将军?曾经的骠骑营战士,常与石闵一起的那个人? 刘知乐微微一愣间,却听另一个与石闵走得近的将军周成道:“那个谁,你即刻带我们去水库,看看有什么办法可以修补,另外,年轻有力的,都跟我们来。” “是是是” 周成说完,马蹄声起,轰隆而去。 老者点拨人数的当口,刘知乐弓着腰悄悄离开了人群。待走到墙角后面,才敢探头看那远去的队伍。 果然,在那队伍之中,有一个伟岸的少年,他骑在黑马之上,在雨中策马腾飞,一如刚见他时的模样。 他来抗洪了? 刘知乐闪了闪神,朝着城门方向而去。 如果她没有猜错,慕容恪这会儿应该也去了城里。 毕竟,他来的目的是重塑窝点,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但愿,还能碰上。 就算碰不上,趁着现在石闵不在城里,局势又这么乱,赶紧出城才是。 想到这里,刘知乐似乎全身都充满了力量,才不过一个时辰,便进了城,又直奔刘德忠就职方向而去。 当刘知乐赶到城门时,却是怔了。 只见,刘德忠就职的地方,竟站着两个骠骑营的士卒!再往远一看,好像,每隔一段,便又站着两人。 刘知乐忙不跌往后退,又生生撞到一物。 “冷将军,一日不见,可还好?” 浦庸的声音彻底打破了刘知乐的希望。 她转过身,向浦庸行了军礼:“谢浦将军关心,我挺好的。” 浦庸本就不是爱讲话之人,道:“那走吧,将军那里需要我们。” “”刘知乐有点晕。 好不容易才从那里赶回来,就是为了和浦庸一起再回去? “走啊!”军人的声音,总是那么大。 刘知乐吓了一跳:“好。” 随着浦庸打了个暗哨,守卫散去,不时,骑马而来。 刘知乐接过马,使尽了全身力气也无法上去,看着一脸嫌弃的浦庸:“浦将军,你看”她表示自己很难为:“能不能你们先去,我后面跟上?” 浦庸道:“不行。” 开什么玩笑,好不容易才逮着人,岂能放走? “这样,你与王泰将军一骑。” “哦!” 刘知乐轻嗯间,只觉有人拉了她一把,接着便飞上了马,肩膀因用力过猛传来一阵吃疼,更要命的是,随着马的奔跑,风割面,雨打脸。 瞬间,她的头上,脸上,眼里,她的整个世界,被雨水填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修筑水库,双双坠崖 山顶。 当刘知乐一行到达水库时,见到的是全身湿透的士卒与村民在雨中搬运石头,往水库填充的场景。 “官爷,不行啊,这堤坝几乎全毁,我们的石头才丢下去,便被雨水冲走了。” 一个庄家汉子冲周成喊道。 周成紧拧着眉,看了看这足有百米长的缺口,面露难色:“实话告诉你,我等都是上阵杀敌之人,不懂治河良策,依你之见,要如何才好?” 汉子更是为难:“官爷,我们种庄家的,拦个田还可以,哪有拦水库这么大的本事?” “那就找个会拦的来!” 清冷的声音,石闵不知何时走近二人,目光直逼汉子。 汉子本能地跪在地上,眼泪横出:“将军,不是刘某托辞,若有会拦水库之人,何不早早修好,也不至于酿成今日之祸啊!” “”石闵怔住。 看着那汹涌而出的洪水,眸中,是从未有过的茫然。 刘知乐离得不远,听到这里,有些好奇,加之她也不敢走近,怕被村民认出自己是刚才发放银两的之人而连累了慕容恪,只得拉住与她一骑,已过而立之年的王泰。 “大叔,你们之中,真的没一个会拦堤坝的?” 王泰拧着眉:“我等可是赵国最好的将士,过得是刀尖舔血的日子,哪有时间去管地方之策?” “也是。” 刘知乐恍然的点了点额,又道:“那你认为,那人说得话,可信吗?他们不是种庄家的吗?既然会修田坎,怎么就不会修水库?” 这下,王泰看着刘知乐的眼神一凌:“小子,我告诉你,从我记事起,赵军与村民之间,除了严重的赋税以外,就是无限的征人,征得家破人亡!别的,没有任何关系。因此,生活在赵军之下的村民,遇见问题,通常只有自己解决。水库一事工程浩达,既然放至今日,必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他岂会说谎!“ 说到最后,王泰的眼神近似杀人。 刘知乐愣了愣,低声道:“大叔,您也是被征来的吧?” 王泰面色一僵。 他怪自己太过大意,怎就将自己的心事随意向人袒露? 刘知乐却淡淡一笑:“大叔,活着就好!天道轮回,恶有恶报,谁知道他们的好日子还有多久,对不对?” 王泰僵着的面容稍好,打量着刘知乐,直到他确认眼少之人一腔正气后,方放下心来。 刘知乐打量着水库周遭,蹙眉沉思,忽然,嘿嘿一笑,一拍王泰的肩膀:“大叔,我或许有办法。” “真的?” “当然,只是我还要再确定一下。” 刘知乐提脚往水库缺口对面的方向走去,王泰忙不跌的跟上,不时,双双折了回来,王泰走近石闵。 “将军,有办法了。” 一筹莫展的石闵转过身,见着远处的刘知乐,有一瞬间的怔愣,便蹙眉看着王泰。 “什么法子?” 王泰笑道:“将军跟我来。” 说时朝着原路走去,石闵狐疑地跟上。 刘知乐见有村民朝自己看了过来,心下一慌,忙不跌提脚追去。 不时,便走至目的地。 王秦一指前方:“将军,您看,那里,可是一条干枯的河道?” 石闵顺着王泰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条河道,正好与水库相平。之前他也想过要用这条河道疏水,若是将这河道利用起来,将是这邺城最大的水库,那可是几年之内都不用担心附近水患问题和用水问题,可是,那河道的尽头,是悬崖,而悬崖的下方,有上千家农户,而且 “这不行,就算将这河道拦出一个新的水库,你告诉我,这里有一座小山挡着,旁边又是四处环山,唯一的低谷在一里之外,等到从那里开出一条通道绕回来,这水库的水怕是早已全数流干。” 石闵说着自己的疑惑。 王泰笑道:“冷将军,你来说吧?我刚才也没太听懂。” 她? 石闵狐疑地看向刘知乐。 刘知乐目光冷淡,语气也甚是冷默。 “自顾以来的水患问题,从鲧的“堵”到禹的“疏”,终归离不开这两点,听将军的意思,是要疏了。臣想知道,将军所说的通道,是怎么开的?” 对于刘知乐轻嘲的态度,石闵微微一诧,却也没再多做纠缠。 “山自然是移不动,只得绕着小山而开,需三日时间。” 刘知乐摇了摇头:“假如山是平的,若是直接从山里开道呢?” 石闵的嘴角勾出一抹轻嘲:“一个时辰,不,若是平路,只需一刻钟!但不可能。” 刘知乐反问:“谁说不可能?” “?”石闵蹙眉。 刘知乐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冷淡:“谁说,山,不可能平?” ‘山’字加重。 “”石闵一怔,看着一脸认真的刘知乐,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间,豁然开朗。 “你说得对!” 石闵急急走方缺口处,叫来浦庸,周成几人。 “浦庸回营取火药炸那座小山,限半个时辰回来。” “周成和王泰组织村民,即刻去那枯的河道,筑一丈厚,二丈高的堤坝,限半个时辰。” “是!” 众人领命而去。 石闵这才发现似乎少了一个人,往周遭看了看,最后走向马匹处走去,见刘知乐正拉着一匹个子稍小的马儿,试图往上爬,又几次跌倒,好不狼狈。 石闵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你是要去哪儿啊?” 刘知乐见是石闵,便想起他将她送给李皓泽的事,心中很是不快,手上动作不停。 “我去哪里,关将军什么事?” 石闵一愣,她失踪了一晚外加一早上,他没问罪,她还拽起来了? “你是我的部下,你说关我什么事?” 刘知乐的嘴角勾出一抹轻嘲,看着他:“将军,我劝你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还是抓紧多筑几道堤坝才是,一道堤坝做得再厚也无法挡住激流。最好的法子是多筑几道,用以缓冲水力,不是吗?” 石闵怔住。 看着刘知乐的眼神阴晴不定,似乎在琢磨刘她的话,不时转身而去。 刘知乐乘机上马,这次,一次成功! “驾!” 想象,一路狂奔,英姿煞爽。 事实,歪歪倒倒,不成人样。 “啊呀!马呀!走这边,不是那边啊!”刘知乐口c手c足并用,加之雨水又大,可谓举步维艰。 走了一段路,想停下来,马却不听使唤,想走,它停;想下,它跑! 树枝,在脸上划出许多口子,疼得刘知乐眼泪鼻涕一把抓,最后,使出杀手锏:点马的穴位! 奈何,她没看清前方的情况,一条鸿沟忽现眼前,而鸿沟之外是悬崖,被点穴的马儿顺势倒下。 “啊!!!!”刘知乐被抛至空中,又直直的朝着悬崖坠去。 就在刘知乐以为要葬身于此时,一个黑影飞了过来,腰间传来温热的同时,跌入了一个冰冷而坚硬的怀抱。 接着,双双跌入山崖 “啊!”刘知乐紧抱着来人,不受控制的尖叫。 却只一瞬,整个人突然停了下来,腰上因急停而传来一阵生疼。 朝来人看去。 竟是石闵! 刘知乐微微一愣,往上看去。 原来,是石闵拉住了一根树杆,而他们此时正身在半山,上下二十来丈,可谓上下为难。 这就尴尬了。 石闵咬着牙腮,额上,豆大的汗珠直冒,托着她的手臂也微微一抖。 “你受伤了?” 石闵不语,只拿眼打量了一下周遭,目光停在离他们一丈开外的山洞。 “抓紧了,去那山洞。” “好。” 刘知乐说时手上用了用力。 几分钟后,两人顺利抵达。 石闵的手一松,靠着洞壁,软软地滑坐下去。 刘知乐看着他精皮力尽的样子,忍不住道:“你怎么样?” 石闵不语,只用左手从身上扯下一块布条胡乱的塞在嘴里,然后,左手伸向右手臂。 “咔嚓!”右手臂发出一声脆响,石闵轻嗯了嗯,才深深呼了口气,无力的靠在石壁上。 “给我把衣服脱了,找个布条,把手臂缠一下。” “哦。” 刘知乐听话的想从自已身上扯布条,目光锁向他刚扯的衣角,纤手,生生地转移了地方,撕下一块布来。 石闵的嘴角忍不住一抽。 这个女子还真是一点都不浪费。 随着他这么一笑,似乎精神了不少,本打算闭眼眯一下,但好像,看她给自己脱衣服那笨拙的样子更有趣些。 一个少女,在一个少年的注视下,一件一件脱着他的衣服,距离还如此之近,呼吸里全是少年的男子气息,刘知乐耳根通红,直到退却了少年最后一件衣服,一个的胸膛展现在刘知乐的视线时。 刘知乐的脸瞬间一片绯红。 她不敢抬头看他,只拿着布条去缠他的胳膊,很认真地包好,直起身,想给他把衣服穿好,却发现衣服是湿的。 “衣服” 声音一顿,她的眼光停在了少年的胸膛,清晰地看到了他那古铜的胸膛上,大大小小,数个弯弯曲曲的疤痕似毒蛇般,爬满了整个腹部,而最为显眼的,是胸口那一个碗大的痕 该是多么强大的意识,才能在这么大的伤口下存活。 刘知乐的手不受控制地抚上那个痕,想到了画中一幕,想起他画中依旧年轻的容颜,可他却闭了双眼心里莫名一酸,喃喃道:“这么容易才活下来,怎么会舍得去死” 石闵眉宇微不可闻的蹙了蹙,心中满是惊讶。 “你说什么?” 刘知乐抬起头来,看着他青春年少的的容颜,想起他不幸的生世,不知怎的,她突然很想抱一抱他,让他多感受一点人间温暖。 轻轻拥过少年,将她的整个身子,都紧紧地贴着他那满身的伤痕。 她多希望,她的这一个拥抱,能让他冷漠的心,暖和一点。 这样,就算他有朝一日,还是死去,最少,他的心,也不至于太过冰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会不会记得我?多说多错 刘知乐的反常,被石闵看在眼里,她眼里的怜悯与疼惜,像是在看一个即将离去的人。 一如她初见他时的模样。 石闵微微一怔,脑中竟闪现出父亲死后不久的事。 那时候的他,因着年龄太小,在军营常常无法吃饱,总会在夜晚的时候出去偷些东西吃,这原本没有什么,奇怪的是有一次,他出了军营找了许久,直到走到一个破庙,才找到一些贡果,狼吞虎咽间,出现了一个老者,在看见他时,眼中发出赞叹的同时,直摇头惋惜。他问老者为何叹息,老者说:孩子,你将来会有一翻伟大的作为,可叹命格不长,好好珍惜眼下吧。 原本,这事事隔多年,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几乎已然忘却。 但,她来了,那山下的一眼,他恍惚觉得他再次看见了老者只是,那时的他在心里嘲笑自己的多疑。 接下与她的相处,真的只是多疑吗? 石闵久久的看着刘知乐。 想起刘德忠之前的话话,她从小就会喊他的名字,还会一些莫名其妙的本领,那感觉,就像她曾经在这个世间里活过一回,而那一回里,她是识得他的,最终,她死了。不知为何,又重新活了过来,而后又遇见了他。 所以,她才会知道他的名字,才知道他的下场 不然,为何她看着他,总是带着疼惜,那感觉,像是他要死了一样。 难道,那个老者所说是真? 那么,他注定要英年早逝? 不!他怎么能死呢? 他还不想死。 石闵心里涌出一股烦燥,语气也降到冰点。 “我问你,你刚说什么?” 刘知乐身子一僵,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不迭起身,呵呵一笑:“你看,你全身都是窟窿,想来吃过不少苦头,这么千辛万苦才活到现在,刚才那么不顾一切的来救我,若没有那树枝,你还真舍得陪我一起死?” “”石闵一愣,依旧蹙着眉。 不对,不对 “那你抱我做甚?” “抱抱你”刘知乐想了想,嘿嘿一笑:“这不是没抱过嘛?” “?”石闵不语。 刘知乐在石闵光着的身子上下打量了一圈,道:“我说过我以前就老梦见你啊,前几次每次都硬邦邦的铠甲,好不容易这没穿衣服,就一时没有忍住。见笑!见笑了呀!” 刘知乐嘿嘿直笑,身子不好意思地往后挪了挪。 石闵看在眼里。 或许,他多心了? 石闵不语,只直直地盯着她看。 气氛有点古怪,刘知乐心虚地错开眼神,不再说话。 时间漫长而静谧。 就在刘知乐以为时间要永远停留在这样的气氛时,石闵的声音响起。 “你是要冷死我吗?” “啊?”刘知乐回头,看了看石闵和自己的湿衣服,恍然道:“对呀,我忘了,我们的衣服是湿的,刚才我看见这洞门口有许多干树枝,还有一块大木头呢,我去取点来烤一下衣服。” “不用。”石闵一把将她拉住:“给我穿上,我去。” “哦!”刘知乐知道他手臂受伤,自己无法穿衣服,很听话的帮他穿好。 只是,他的眼睛似乎一直停留在她脸上,又是这么近的距离,刘知乐只觉得耳根发热,心跳的声音大到石闵都能听见。偏在她快穿好的时候,被石闵轻轻一带,便跌入他宽阔的胸膛。 刘知乐愣了。 从未有过的魅惑声音自头顶想起:“刚才时间太短,想来你也不知道抱我什么感觉,好好感受一下,别以后没事,又忍不住。” “”刘知乐哑言。 “看来你的感觉不太好。”头上的声音有了一丝打趣:“你身体抖得我肩疼。” 刘知乐也不动,只轻哼:“肩疼的又不是我,我感觉好着呢。”说着,竟将手还上对方的腰肢,让自己贴他更近。 石闵轻轻一笑:“这样,就对了。” 刘知乐心知上当,想放手,却有几分不舍。 这是她魂牵梦绕的男子啊!是那个住在她心尖上的人啊。 她怎么舍得。 “石闵”刘知乐有些感伤:“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 “什么?” “从小到大,我都能梦见你,是不是很奇怪?” “嗯。” “我做梦总想抱你,是不是也很奇怪?” “不。” “为什么?” “想抱我的人多了,这个,不奇怪。” “”刘知乐很想反驳,可他的语气特别认真,不像打趣,这感觉,就像他本来就这么以为。 刘知乐心里说不出什么感受,总之很怪异。 她抬起头,好奇地看着石他。 的确,这个轮廓刚毅的少年,从他完美的五官,到他冷傲的眼神,每一处都在说着,他有值得姑娘惦记的本钱。 可是,她说的抱,和他说的抱,是不同的境界。 刘知乐认真地看着少年:“石闵,我不管有多少人想要抱你,我莫名的梦了你那么些年,出于公平,我也想你以后会记得我,你会记得我吗?” 石闵眼神一顿,那样子,似乎在思考着刘知乐的问题。 刘知乐有些失落。 这个少年,用眼神告诉她,他不懂她问的是什么意思。 可是,这么多年了,她那么深深的记得他,他多少也应该有点才对。 刘知乐轻轻起身,一个冰凉的唇,冷不防的附了上去,蜻蜓点水般,落在他的额上,使得他微微一怔。 “这样,你会不会记得我?” 假如真像画中那样,你闭眼之时,会不会,记得我? 温柔如水的声音,满目柔情。 想来是个男子心都融了。 石闵却格外生气:“你想走?” “啊?”刘知乐吃愣。 石闵蹙眉,脸色越发难看。 这个女人!为什么一定要让他记得她?她不是在身边吗?在身边还用记得吗?除非,她想离开! 不懂感情的石闵,用他对待敌军的思维,将这事分析透彻后,心底涌出一股烦躁。 “别说我没提醒你,没有我的同意,你离开试试?” “”刘知乐哪里懂石闵此刻的心思,只吃愣地看着他起身,找柴,生火。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刘知乐一腔热血,被浇了个透心凉。冷风,适时吹来,她拢了拢衣领,看火已经燃好,也不管石闵脸色多么难看,自顾着走向火堆,伸手烤火。 石闵看也不看刘知乐,脸色依旧冷漠,自行的脱衣服,受伤的手臂一疼。 “呲”地一声。 刘知乐忙不迭过去帮忙,他却拿手挡住,干净利落丢出两个字来。 “不用。” 刘知乐蹙眉:“你手受伤了,逞什么强?” 石闵一诧。 逞强?他会逞强?他有这么幼稚? 石闵不说话的当口,刘知乐已慢慢将他的衣服脱了下来,递在火前翻烤。 “我不知道你刚才为什么发火,可你说对了,我是我真的想走。” “不可能。”石闵冷冰冰丢出几个字。 刘知乐也不恼。 “世间上,没有不可能的事。所谓的不可能,不过都是人们的自以为是。就好比你这次救我,让我自以为在你心中,我是有一定位置的,刚才才那么自以为是的去抱你。我想,你待我,应该也和我待你一样,总是和别人有区别的。结果呢,是我自以为是了。” “”石闵蹙眉,刘知乐看不见,又自顾说着。 “所以说,石闵,你不要生气,就算有天我离开,也不是没有可能。认识你有几个月了,我很感激你的数次相帮,纵然以后你不会记得我,我依然会记得你。” 石闵依旧不语,刘知乐也不再说话。 火,熊熊燃烧起来,一时间,整个山洞暖融融的一片。 不时,刘知乐手中的衣服烤干,走向石闵,打算给他穿上,石闵却用手一挡。 “去,穿上,把你的衣服脱下来。” 刘知乐摇头:“不用,差不多快烤干了。” 石闵蹙眉:“要我给你脱?” 刘知乐一愣,她差点忘了,这个少年,说一不二。 “好。” 山洞不大,刘知乐往里走了几步,背向他,三两下脱下衣服,又三两下穿好,回过头一愣。 但见,石闵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眼底有丝笑意,那样温和,刘知乐的心扑通一下,羞红了脸。 “你居然看我换衣服!”将衣服砸向石闵。 石闵一手接过,轻轻一笑,却不说话,只拿着衣服烤着,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 刘知乐看着那火光照耀的脸颊,竟觉得此刻的少年,是空前的温润。 走向火堆,一手托腮看着少年。 “石闵,其实,你笑起来挺好看的,以后该多笑笑。” 石闵抬眼一睨刘知乐,淡笑着点头:“好。” 那样子,那态度,有点乖巧,有点暧昧? 刘知乐愣了许久。 石闵也不说话,默默的烤着衣服。山洞里,又开始了之前的沉默。 刘知乐拢了拢宽大的衣服。 于是 他烤衣服。 她烤火。 整个山洞,又陷入了寂静。 刘知乐打眼看着石闵,他的眼睛始终看向火堆,时不时的翻着手中衣服,那绝有的耐心,真让刘知乐叹为观止,仿佛,让他的一生,都这样度过,他也会是这样安然的模样。 天!他之前的人生,该是怎样的无趣。 刘知乐叹了叹气。 “石闵。” “?” “你从小,就不爱说话吗?” “是。” “为什么?” “” 石闵不语,刘知乐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山洞,又陷入了沉默。 刘知乐只得百般无聊的看着石石闵手中的衣服,只见他翻了一下衣服,在手里握了握,似乎又觉得没干,再次将衣服拿向火堆,而后,他淡淡开口。 “多说多错。” “?”许久不曾说话,刘知乐一时反应不过来。 石闵蹙眉:“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从小就不爱说话吗?” “哦。”刘知乐点了点头。 哦,原来,他不爱说话,是因为多说多错。 一个从小连话都不敢乱说的人,活得该有多么压抑? 刘知乐又开始可怜起他来,但是,等等他这样,算不算和她讲真心话了? 刘知乐呵呵笑了起来。 “笑什么?” “我开心啊。” 石闵将衣服向她。 “去,穿上。” “哦。”刘知乐想着还要在脱一次衣服,忍不住道:“不许再看。” 石闵轻笑:“好。” 这一次,石闵果然规矩。 刘知乐换好衣服,又帮他穿好,正打算坐回原处。石闵却轻轻拉住她的手腕。 “来。”说时,眼神睨了睨他尚好的手臂。 刘知乐微微愣神间,石闵已轻将他拥入怀里。 刘知乐怔了,动也不动。她看着眼前的火光,心想,火势是不是大了些,不然怎会这么热? 好在石闵不说话,她也不至于多说多错。 半响,刘知乐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轱辘坐直了身姿。 “对了,我们要多久才能上去,也不知道水库修得怎么样。啊!天啊!对了,你怎么来了?你走了,水库的事怎么办?” “我走时,将水库之事交给了周成,他会处理。” “哦那,你为什么要交给周将军呢?是不是你有什么事要做?会不会耽误你了?” “” 耽误? 他若不来,才是耽误。 还好他来了。 不然,若她真跌落山崖,他接下来的人生,会怎样? 会永远活在他刚才看到她坠崖时的那种突然而生的恐惧里么? 还好,他来了。 让他抓住了她的手,换来了她的一句:这样,你会不会记得我。 石闵看着少女。 刘知乐,我想,我会记住你的。 可,你会记得我吗? 如果,真的和我想像的一样。 我会死去。 你 会记得我吗? 一个轻柔的吻,轻柔地落入少女的发髻,少女的面上,瞬间画满桃红的涟漪。 之后,他调转眼神,继续烤火,再无他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再言摄魂术,军中笑靥醉 天,黑了。 雨,小了。 水库随着小山被炸毁,通道打开,整个水库的面积大了足足两倍,随着水库的水渐平,缺口处显露出来,上百个村民加上几十个骠骑营士卒,赶在天黑前将缺口修好,散去。 石闵和刘知乐的马,也是在周成行人回城之时才得已发现,从而将山洞中因胳膊受伤而不能自行上山的石闵与刘知乐一起救了上来,一行人匆匆回营,狼吐虎咽的吃过饭后,各自回房。 刘知乐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发髻那温柔的一吻,还有香满楼那句‘好’。 两个画面,像是打架一般,在刘知乐的脑里来来回回。 “啊!!!” 刘知乐受不了了,翻身爬了起来。 一个黑影却兀自从窗外而入,又像回家一般,端起桌上的茶喝上一口,然后,一撩衣襟,潇洒地坐在窗前,看着刘知乐浅浅的笑着。 刘知乐心下一骇,忙不跌走近黑影,低声道:“你怎么来了?不怕被他们发现,然后” 刘知乐比了个杀头的动作。 慕容恪哧笑,低声道:“我若是不来,岂不成了不告而别?你又怎睡得着?你看你刚才” “”刘知乐撸了撸嘴,声音一噎:“不是因为你的事。” “哦?” 慕容恪有丝意外。 “那是因为谁?” 刘知乐叹了叹:“就那个” 她想了想,道:“你说,一个男的将一个女的送给了另一个男人,是不是代表他不在乎这个女的?” 慕容恪心里咯噔一下,面上无波道:“是。” “但他又亲这个女的,呃是那种很认真,很温柔,很深情那种,这,又算怎么回事?” 慕容恪一怔。 她说的这个女的,是她自己吗? 她,被谁亲了? 分开的这一天光景,都发生了什么? 慕容恪蹙着眉,问刘知乐:“那,这个女的,是不是对那个男的动了心?” 刘知乐想了想,道:“不知道好像是的,又好像不是。” 慕容恪再次蹙眉,目光审视着刘知乐,见她不像说谎,忍不住道:“能不能说得更具体一些?” 刘知乐很仔细的想了想,最后终确认的点了点头。 “这个女的吧,在没认识这个男的之前,就一直梦见这个男的,还知道他的名字,他的结局。可能,就是这个结局太过凄凉,所以这个女的在每次看到这个男的的时候,总是很同情他随着和他相处,这个女的发现,这个男的不仅结局凄凉,连身世都那么糟糕,这个女的就越发的同情他不对不对,是心疼他,她开始有些心疼他了。” “” 心疼吗? 岂止是动心那么简单 慕容恪听着这话,微微一愣。 他以为,昨日她的那句‘慕容恪,你回来了,真好’是对他的挂念,一如他挂念她一般挂念着他。 但其实,是他误会了。 慕容恪说不出心里是何种感受。 刘知乐见他不语,便道:“慕容恪,你说,这个女的,是不是对那个男的动心了?” 慕容恪稳了稳心神,淡淡一笑,眸中却多了一丝杂念,稍纵即逝。 端起茶杯,喝上了口,似乎平息了心中不少的焦虑。 原谅他,不想回答她的问题,只轻蹙着眉:“竟有这种怪事?” “什么?” “不认识的人,怎么会梦见?且知道名字,知道对方的结局,这,不奇怪吗?” 刘知乐恍然:“对啊,我也觉得很奇怪啊。” 慕容恪久久的看着刘知乐,回想着她方才之言,脑中突然想起她当日说的摄魂术,莫非 她真与摄魂术有渊源? 若真是那样,那么,她的梦里有那个男的,还有他这些年来梦里的那个身影,也不会是幻觉。 可是,她怎么知道她梦中的人是谁,而他怎么看不清那少女的容貌? “慕容恪?”刘知乐的手在慕容恪眼前晃了晃,拉回了他的思绪。 “冷蛮。” “嗯?” “你曾经说过摄魂术,你的梦里,可有摄魂术?” “有,但,不是很清楚,只隐隐间,似乎看到过以摄魂术三个字冠名的书” “” 慕容恪一愣,他的梦里,似乎也是这般 刘知乐道:“你不会想说,那个女的,梦见那个男的这事,与摄魂术有关吧?” “是。” 慕容恪点额道:“我觉得,你先弄清楚这事是不是与摄魂术有关,才能确认这个女的,对那个男的,到底是怎样的感情。你觉得呢?” “嗯”刘知乐想了想,重重点额:“你说得有道理。” 若她真是被摄魂了,那她对石闵莫名的心疼,还有对眼前之人莫名的信任,也算有了一个说法。 慕容恪见刘知乐认同了他的说法,心里竟微微一松。 “对了,你什么时候走?” “本来是可以走的,但有了这件事,我想弄清楚再走。” “好。” 慕容恪从怀中递出一把钥匙。 “南街,三十六号。” “你你南街啊!你可真敢!”刘知乐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慕容恪淡淡一笑:“告辞。” “嗯。” 半月之后,天空白雪纷飞,下起了襄国第一场雪。 正所谓,瑞雪瑞雪兆丰年,每当第一场雪的时候,人们便去城外的护国寺上香,一来,盼来年有个好的收成,二来,可以为自己,为家人讨个彩头。 刘知乐听李三说起这事,终是一笑。 她打探了数日,听闻,护国寺的主持了悟大师法力无边,能看前世今生,早两天便想去,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 “走,李三,我们也去。” 李三苦着脸,他倒是真想去,可他没有这个福份,他转眼看着自门外而来的石闵。 “将军!” 李三行了礼,悄声退下。 刘知乐意外的看着石闵,不知是不是错觉,今日的石闵一身便装,倒是比往日多了一分温和。自那日山洞过后,她便再也没有看见过他,仿佛,山洞里发生的一切都是假象。 石闵看着刘知乐,也有一瞬间的怔愣,好在,很快镇定下来。 “走吧。” 冷清的声音。 “去哪?” 去哪?那个李三都干什么吃的?讲这么半天,就没告诉过她,他让她一起去报国寺的事? “李三。” 声音似乎很是生气。 “在!”李三心虚地进得房来,忙不跌道:“禀冷将军,方才石将军叫小的来告诉将军,让将军一起去护国寺小的一时给忘了。” “知道了,下去吧。” 刘知乐才刚吩咐完毕,石闵道:“去领军棍二十下。” “”李三怔了。 刘知乐蹙着眉:“不用,军棍这事,我会和石将军再讨论,下去吧。” “!”石闵眉眼睛一瞪。 这个小女子,胆子大了? 刘知乐不服气地回瞪过去。 让你装神气! 李三的眼光在刘知乐和石闵身上来回看了几圈,终是哆嗦着身子:“是。” 退出了火光四射的房间。 石闵诧异地看着刘知乐,不时,一个漂亮的转身。 惹不起,躲得起! 哪曾想,手被她重重一抓。 “你去哪儿?” 气呼呼的声音,当日直呼大名,现如今,连个名字都省了,还真是胆子大了! 石闵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刘知乐想到护国持的了悟大师,嘿嘿一笑:“别生气了,我错了,我想跟你去护国寺。” 说这话时,还不忘摇了摇那坚硬的手腕,活像个撒娇的孩子。 可是她那沙哑的男声,用这个语调,实在太搞笑! 石闵的嘴角冷不丁的勾出一抹弧度,却拿眼看着她放在他手腕上的纤手。 刘知乐本能地放开,扬起了无耻的微笑。 石闵忍不住哧笑了笑,又咳了咳,提步而去。转过身之际,那长年冰冷的面上,挂着一丝从未有过的和煦笑容。 李三看着这样的石闵,使劲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怕自己瞎了眼! 再一看去。 没错!那个冷漠的将军,笑了笑得光华四射,仿若变了个人。 好帅!好醉人的笑靥! 李三花痴的赞叹,却又发现哪里不对,忙不跌转过身去。 刘知乐走在石闵后面,自是看不到这样的画面,只心里盘算着一会儿到了护国寺要怎样甩开这个冰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报国寺里,各怀心事 一路无言。 到达报国寺时,报国寺人山人海,车水马龙。 刘知乐才知道是自己多心了,连他们的马车都要停在山脚,这一路爬山的过程足有半个时辰,还怕没有走单的机会? 石闵下了马车,与刘知乐平行。 “看样子,你很开心?” 刘知乐笑道:“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又是这么热闹的境况,当然开心啦。” 石闵淡淡一笑,眼光看向前方,缓缓地陪她走着。 刘知乐转眼看着身边少年,忽然发现,这样的石闵,这样的路程,仿佛就这么,一直走下去,对她而言,也是件很幸福的事。 “笑什么?” 淡淡的声音,少了一份清冷,多了一份柔和。 刘知乐如醉梦里。 怎么办,好像很喜欢他啊! 刘知乐不答,只微微一笑。 一路缄默中,突然一个欢喜的声音传来。 “石闵哥哥,石闵哥哥,等等我” 刘知乐疑惑的转过头,却见一个身着男装的少女面带喜悦,在人群中朝着他们挤来。 石闵的眉头微不可闻地一蹙,拉过好奇的刘知乐,快步穿行在人群。 “她谁呀?” “十郡公主。” “郡公主?” 石虎虽是一方霸主,却也没有皇帝封号,而自晋朝开始,郡主是独立的称号,郡公主不得再简称为郡主之后,王公之女可封郡公主,不得再简称郡主。 那么,这十郡公主,便是石虎的女儿了。只听说过石虎儿子多,女儿好像没那么出名,这郡公主是谁? 刘知乐很是好奇。 “嗯,郑太妃的女儿。” 刘知乐恍然,原来是曾经的王后,至今仍深受宠爱的郑太妃郑樱桃之女,话说这郑樱桃有个吃尼姑肉为乐的儿子名叫石邃,曾经的魏太子,但谋逆被斩决,这郑樱桃也因此而被牵连,削了后位。 但那又怎样?皇宫席宴上的一幕历历在目,那郑殷桃活得不比王后差,就依当今局势,有谁不想拉拢郑太妃的? 刘知乐看着石闵。 “郡公主喜欢你吗?” 石闵只顾着往前看,不以为然:“是。” “那你会娶她吗?” “或许吧。” “可原则上讲,她是你的姑姑,这也没关系吗?” “谁知道?”他无谓地答过,又补充道:“只要我想,谁又敢说点什么?” 刘知乐愣了。 是?或许吧?只要他想? 好简洁的话语,刘知乐听着却有些心酸。 直到这时,石闵才发现刘知乐的异样,转眼看向她,话语依旧简洁。 “我也会娶你。” 娶吗? 刘知乐笑了。 她刘知乐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他给不起。 石闵看着刘知乐的眼神,有一瞬的怔愣。 说不清为什么,他明明拉着她的手,却觉得她要远去一般。 石闵认真的复述道:“我真的会娶你。” 真的会。 这半个月来,他想了很多种不让他心烦的方法,只有娶她一种,是他最渴望,最想要的。 刘知乐站定,看着他。 “你让我先行一刻钟,假如,你能在半个时辰内找到我,我便让你娶我,如何?” 石闵微微一愣。 “你,竟不愿意?”没道理啊,试问,天下多少个女子,做梦都想嫁给他啊。 刘知乐呵呵一笑:“没有,我只是与你打个赌,看你敢不敢。” 石闵心下一松:“可以。” 找个人而已,用不了那么久。 二人说话的当口,十郡公主石嬅一把挽过石闵,弓着腰大口喘气。 “石闵哥哥,你,叫你等等我,你,你怎么没听见啊?害我追得好苦。” 石闵不语,只蹙着眉,眼瞧着刘知乐伺机而逃,回头望着他得意的笑。 石闵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眼神却一直锁在刘知乐身上,直至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 半个时辰,只够她走到庙子吧? 石闵稳如泰山,未曾想,刘知乐抄了近路,仅用了一刻钟的时间,便到了报国寺,顺利找到了了悟大师。 了悟大师正在佛堂给一个老妇解签,接过刘知乐的签后,那四大皆空的眉宇微不可闻地蹙了蹙,抬眼看着刘知乐,恍了恍神。 “施主,请跟老衲来。” 了悟大师朝大家点头表示歉意,立时引来一阵失望的眼神,但却没一个敢上前阻拦。 人群中,两个男子看着渐行渐远的刘知乐和了悟大师,相互了然一笑,悄悄跟去。 只是这一路行人众多,找了许久,才在东厢房后的禅室听到刘知乐的声音。 “多谢大师指点。” “施主有礼。” “大师保重,冷某就此拜别。” “施主请。” 不时,一脸沉重的刘知乐出了禅房,又径直而去。 “他娘的!来晚了!” 石韬一脸不甘地唾骂。 石宣的眼神一睨刘知乐的背影,又看了看禅房方向,轻轻一笑。 “大师仍在房中,又怎会有来晚之说?” 石韬诧异的看着石宣,不时,嘴角勾出一抹狠笑。 “对啊!我怎么忘了这个!还是二哥聪明。” 石宣轻笑,看着石韬。 废物!真不知父王为何宠他,早晚有一天,他会让这个笨猪知道,只有他,才配得到父王的宠爱! “二哥?”石韬被看得一愣。 石宣看了看禅室:“走。” 二人得意的去了禅房,原以为以他们俩人的身份,了悟会告知他们方才刘知乐都问了什么,但自古以来,主持,高人,都是最不通情达理之人。 了悟也不例外,任他二人如何要挟,甚至不惜动用武力,了悟也是缄口默言。 二人商讨着以后再找机会,不然,杀了了悟,想要知道石闵心腹都问了什么的机会便不会再有,只得悻悻离去。 了悟见二人走远,自桌下取出一个签条,细细看着。 “梦一人,断了魂,世间安得摄魂术?还魂,还魂” 了悟细细琢磨着方才那少女给她的话,想着她出奇的人生,终究黄粱一梦,忍不住摇头感叹。 “大师似有不惑之处?” 一个清淡的声音响起,了悟抬眼看去,见一个伟岸的身影不知何时已走近房间,站在他的一米开外之地,眉间微不可闻的蹙了蹙。 这个少年,明明是旷世奇才之格,何固命运如此? “阿弥陀佛!” 了悟站了起来,向石闵轻轻鞠躬行礼,目光更是尊重无比。 这是行见天子之礼! 石闵微微一愣,单膝跪了下去。 “大师何故如此?闵,恐消受不起。” 了悟扶起石闵,道:“若施主担不起老衲这一拜,天下间,再无人消受。” “”石闵微微一怔,尔后双手重重一揖。 “请大师指点。” 了悟道:“施主无需在意,老衲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施主也去做自己该做的吧。” “什么是大师该做的?” 石闵蹙眉看着了悟离去的背影,道:“什么又是闵该做的?” 了悟脚步一顿,却不回头。 “施主该做的便是老衲该做的。” 语毕,胃叹一声。 “阿弥陀佛施主,勿忘本心,切记,切记。” 但愿,那个未来人,可以改变他的运术。 了悟渐行渐远。 石闵怔了许久,终是没有弄懂了悟那一拜,究竟为何?他和了悟该做的是什么? 而勿忘本心,又是什么? 是叫他不要忘记自已的本来的心么? 他本来的心? 他还有心么 石闵长长地站在原地,突然,提步而去。 该死,他竟差点忘了与刘知乐的赌约。 刘知乐托着沉重的步子,一路出了寺庙后门,找了一处安静的山峰,曲坐在树下。 打眼望去,满眼的白雪。 冷风嗖嗖过耳,刘知乐抱了抱膝盖,将头深深的埋进衣领里。 雪花,穿过叶缝,零零散散的向下飘落,不时,便将刘知乐堆成了一个雪球。 黑衣少年站在不远处,打眼看着这副光景,脑中回想着在房顶听到的对话,细长的双眼里,布着一丝疑惑。 “大师,你可知,天下可有摄魂术?” “有的。” “在哪?” “在我们每个人的心中。” “大师所指何意?是说我之所以会梦见那人,是我自己对自己摄魂了不成?” “施主慧根。” “那我是如何对自己摄魂的呢?” “老衲不知。” “大师怎会不知道?大师不是高人吗?不是可以,看透这一世的红尘么?” “老衲看透的,也只不过是这一世,而施主你” “我怎么?” “你不是这一世的人,老衲无法参透。” “不是这一世的人?大师,我可是从小便生长在这一片土地之上,怎会不是这一世的人?” “阿弥陀佛。” “大师,诚然如你所言,我不是这一世的人,那大师可否告知,我来这一世,究竟为何而来?难道就为了看这世间无情的杀戮?还是说,我是为梦中少年而来?” “阿弥陀佛,施主何苦执着于过去之事?纵观世间万物,皆有机缘,施主能够来到这一世,想来定是固执之人的固执之行,这本不可行,但既然施主来了,望施主,能一切随缘,凡事切莫固执,否则,伤人伤已,切记。” “最后,求大师帮我看一看这人的八字。” 当那少女把那人的八字递在空灵的眼前时,空灵智慧的双眼闪过一抹微不可闻的惋惜。 “他果然会死,对不对?” “” “大师,想来你也知道他是好人,可有什么化解方法?” “人各有命,施主何苦?” “要是我一定要救他呢?” “逆天之事不可为。” “大师这话不对,倘若真是逆天之事,我又如何来到这个世间!大师可有想过,或许我的出现,正是为了救他而来?既然我来了,那说明此事还有转机!” “” “大师,求求你,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无怨无悔,还望大师成全。” “天道轮回,以命换命。施主,还是坚持?” “是。” “好,若施主能在永兴三年四月之前让他归隐山林,从此隐姓埋名,了却此生,或许有一线生机。但” “永兴三年?大师,那是多少年?” “到时自会知晓。” “多谢大师指点!” 她,那么迫不急待地打断了了悟后面想说的告诫,走得那般绝决。 是想用命换他的命吗? 还有,永兴三年是什么年份? 莫非,这赵国之君,将来有变? 少年剑眉紧蹙,且等待吧。 他遥看着那个雪球越来越大,终是微微一叹。 或许,赵国若真是变了天,似她这般的人,日子会好过不少吧。 少年抬起步子,朝着雪球走去。 但见一人走向少女,立时隐身树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你开始的,你负责 “喂!喂!起来。”石嬅踢了踢刘知乐。 刘知乐缓缓抬头,淡淡开口:“你谁啊?” 石嬅瞪着眼:“你少在本公公子面前装蒜!我告诉你,我不管你和我闵哥哥之间以前是什么关系,从现在起,你给我离他远点,否则” “?” 石嬅轻轻一笑:“我会把你的脑袋放在盘里,让我二哥为你写诗。” “!”刘知乐的眼前本能地闪现出皇宫那瘆人的一幕,仿佛当日那盘中的脑袋就是自己。 石嬅再次一笑,伸手拖起刘知乐的下巴:“只要你听话,本公子是不会为难你的,毕竟,你长得却如我二哥所言,我呢,最喜欢俊俏的公子。” 语毕,柔软的纤手缓缓划过刘知乐的脸颊,刘知乐背皮发麻。 石嬅本是随意试探,没曾想刘知乐一脸的鸡皮疙瘩竟瞬间激怒了她。 “啪!”一巴掌扇在刘知乐的脸上:“你居然敢嫌弃我?!” 刘知乐蹙着眉:“公子说笑了,公子身份尊贵,像我这种贱民能得见公子一面已是荣幸之至,岂敢嫌弃?我只是不太习惯而已。” 语调前辈,态度诚恳。毕竟,这皇室的人都有病,她惹不起。 “不太习惯?” “是。” 石嬅满意的笑了,上下打量着刘知乐,目光渐渐变得有些异样,那目光,像是要吃了刘知乐一样。 “我记得,你有个金牌?” “是。” “明日一早,来我宫里。” “?????” “你来了,本公子会让你习惯的。” 石嬅意味深长地说出这么一句,转身而去。 习惯 天啊!那郡公主是叫她去和她那什么吗? 她应该没理解错吧? 刘知乐怔在原地,好半响才回过神来,朝着寺庙跑去。 石闵,救命啊! 少年看着刘知乐的背影,想追,却停了下来。 只因他刚才听到了一个人的名字。 闵哥哥。 这天底下能让那个男女通吃的公主叫得如此亲切的那个闵哥哥,除了石闵,不会再有别人。 慕容恪久久的站在树下,他的心中,多少有些酸涩,可有的人一生之中追寻的感情,而有的人一生中背负的,比感情还要多得多。 慕容恪走了。 他手中的事情早已处理完毕。 离开寺庙以后,去了趟皇宫,连夜离开了邺城。 翌日傍晚,军营开饭时分。 刘知乐与几位周成c王泰c等几位将军一起在房间吃饭,听着外面士卒的喧哗,想着石闵替自己去皇宫已经整整一天却不见影踪,心急如焚。 “你们吃,我吃好了。” 刘知乐起得身来。 “再吃点,好歹是个将军,太娇弱是不能服众的。” 自从水库之事发生以后,王泰就对刘知乐格外有好感。 刘知乐笑了笑。 “大叔,我身体有些不适,吃不下,你们吃吧。” 语毕,刘知乐出了房间,向营口走去。 这时,一匹大马飞奔而来,马上之人在看见刘知乐时愣了一下,朝着马厩而去。 刘知乐追过去时,一身盔甲的石闵已将马递给士卒,出了马厩。 刘知乐气喘吁吁地站在他身前。 “怎么样?见着郡公主了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石闵脚步不停,声音淡淡。 “没,朝里有事。” “没见着?怎么会没见着?” “说是病得厉害。” “病了?还很厉害?会死吗?” “”石闵看着面色难堪的少女:“你担心她?” 这个小女子,到底有没有一点头脑? “嗯。” 石闵摇了摇头,不语。身边传来一句弱弱的声音。 “担心她不死” 石闵忍不住嗤笑,整日的疲惫也瞬间散去,脚步放慢了些许。 “她死于不死,都不会再来找你。” “为什么?”不是说没见着吗? 石闵不语。 为什么? 他也不知道。 不管石嬅的病从何而来,反正,他也会让她继续长病不起,不会让她再有精力见任何一个人。 尤其是他眼前这个女子! 说话间,二人已走近饭堂,周成几人见石闵进来,纷纷起身行礼。 石闵淡淡点了额,接过刘知乐递来的米饭,静静地吃着。 因着石闵平时话少的缘由,大家习惯了这种气氛,纷纷沉默。 一顿饭下来,刘知乐站在旁边都觉得压抑,但见他们几人,似没事一般散去。 刘知乐只顾跟着石闵。 石闵话没讲完,她心里实在没底。 “诶,你刚才还没说完呢,为什么她不会来找我了?你不是说没见着吗?” 一进房间,石闵便自行卸甲更衣,刘知乐的话才说完,扬头便看见一个的胸膛。 镜头重现。 刘知乐侧过身去:“我说你这人脱衣服怎么也不讲一声?” 一如当日李皓泽一模一样的语气和动作。 不同的是 当日石闵换好衣服后没有理会李皓泽,坐在了案几前。 今日石闵穿将衣服扔给刘知乐,比着一个大字。 “穿上。” 刘知乐因侧着身,自然看不到他的动作,接到衣服后,将衣服还给他,道:“我不冷,不穿。” 石闵的嘴角勾出一抹哧笑,发现自己最近特别爱笑后,轻咳了咳,淡淡道:“我冷,给我穿。” 刘知乐转过身来,脸红的不敢看他。 “你冷,你怎么不自己穿?” 怎么不自己穿? 那还不是她养成的! 鬼知道她在山洞对他做了什么,害他一想起那幕,总忍不住心跳。 石闵长长的看着刘知乐粉红的脸蛋,只觉身体里有股热流乱患,直冲脑门。 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刘知乐,这可是你开始的,你要负责。” 沙哑的声音,滚烫的胸膛。 刘知乐怔了,说话也语无论次。 “什么叫我开始的?” 石闵不语,只打横将她抱起,往那大床走去。 刘知乐,就是你开始的。 一切,都是你开始的! 石闵烦躁地将刘知乐放在床上,欺身上去。 “啊嗯!” 刘知乐心知不妙,却在对上一双深情的眸子时再次怔住,那双眼里,是前所未有的柔情。 他的大手小心地抚上她吹弹可破的脸颊,再次开口,声音低沉。 他说:“刘知乐,我也会对你负责。” 似乎只是一瞬间,刘知乐的心‘碰’地一下,化出许多涟漪。 唇,缓缓落了下来,刘知乐蹙眉看着。 少年的眼神,那样轻柔,那般让人迷恋,一如山洞那发髻一吻。 刘知乐瞠着双眸,渐渐生出一丝迷离。 当那双大手一件件脱下他衣裳之时,她的心是害怕的,同时,也是期待的。 直到这时,刘知乐才明白,如果了悟大师说得是真,她真的不是这一世的人。那么,她的这一世,必定是为眼前少年而来。 不管最后结局如何,她也想与他之间,有一场每当她想起来,都不愿醒来的梦。 “石闵,你喜欢我吗?” 刘知乐真的很想知道,这个少年对她,是否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 然,少年握着她衣服的手竟微微一顿。 她看见了,少年眼中的迟疑。 刘知乐的心,微微一疼,却是展颜一笑,双手伸向少年的颈项,轻轻一勾。 “石闵,我好像是喜欢你的。” 一个吻,蜻蜓点水般落在了他的唇上。 石闵微微一愣,看着刘知乐,像是过了许久,又像只是一瞬。 他反手握过她的纤手,将它放在自己的胸前,眼神从未有过的认真。 “刘知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第一个决定,那样最好 恰在这时,传来一阵敲门之声。 “将军,夫人传来人报,智少爷被马踩伤,危在旦夕,请将军即刻回府。” 石闵眉宇轻拧。 “知道了。” 他深深地看了刘知乐一眼,终是欲言又止。 而后,起身,穿衣,匆忙而去。 刘知乐看着少年消失的方向,眉头越蹙越紧,三两下穿好衣服,出了门。 站在门外士卒的身前。 “智少爷是谁?” 那士卒名叫浦梵,是浦庸的侄子,对于刘知乐和石闵这段不恰当的关系当然早有耳闻,更何况,他刚刚在门外当值。 “冷将军” 浦梵一副为难之色。 “我问你,智少爷是谁?!” 浦梵面色越发难堪,死咬着唇,摇了摇头,就是不答。 刘知乐轻轻一笑:“是石闵的儿子吧?” 浦梵的惊讶落在刘知乐眼底,刘知乐深深吁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要告诉石闵我已经知晓此事,不然,吃亏的是你。” “是!” 刘知乐走了。 浦梵轻轻拍了拍胸口。 刘知乐也轻轻的了拍胸口,只是,手中的力,一下比一下重,最后,从掌心变成了拳头。 她喘不过气!仿佛,只有使劲的捶打胸口,才不至于死去。 翌日,石闵不曾回营,连个消息也不曾带回。 刘知乐傻傻的等了三天。 在这三天里,她将她与石闵之间的事想了个遍,最后,她发现,她还是想呆在他的身边。 不管他是否有夫人。 不管他到底有多少个儿子。 不管他是不是喜欢自己。 她,都想留在他的身边。 陪他走到梦里那个让她痛彻心扉,百转千回的那一年。 但,她更忘不了幽州那遍地的鲜血。 她能为他做的极限,也只能是这三日的等待。 这一次,刘知乐没有傻到再去找慕容恪,而是直接去了城门,见到了刘德忠。 然而,一刻钟的时间,刘知乐便起身告别,回到军营的房间,当房门被她关上之时,刘知乐一遍遍想着刘德忠的话,开心地笑了。 刘德忠说:谁说报仇一定要离开赵国?潜伏在敌军的都城,等待着有朝一日,当城门外面摇曳着汉人的旗帜,他们再开门迎接,岂不更美? 刘德忠还说:乐儿,你可知,那一天迟早会来?而当那天真的来临,你可想知道,汉人旗帜下站的那人,是谁? 是谁? 石闵。 当刘德忠讲出这两个字时,刘知乐的心,咯噔一跳。 很多事,她都想明白了。 原来,石闵待她的好,是因为爹爹守城官的职位。 原来,石闵也痛恨着羯族这个人吃人的世界。 而她,也想推翻羯族政权。 这样多好,她有了留下来的理由。 想明白这个,刘知乐做了一个决定。 她要先把身体养好。 因为,只有先把身体养好,才能在这乱世苟活,才能妄想其他。 刘知乐以为石闵知道她的这个决定一定会是开心的,然,石智这一病,便是一月。 石闵不曾离开,他不是没有想过刘知乐,只是除了对天王石虎,他没有对谁交代的习惯。 是以,这一月里,刘知乐没有石闵的任何消息。 刘知乐也不恼,好像潜意识里,她认识的石闵,本就该是这样的人。 况且,一个月的时间,她每日随着骠骑营操练,身体强壮不少的同时,因着她在水库之事的表现被王泰传开,兄弟们也暗自接受了这个看起来软弱无比,实则有点头脑又为人低调的少年将领。 大家对她有了笑脸。 对于这收获,刘知乐很开心。 这时候,她收到了一封来自燕国的信。 信中,慕容恪问她与爹爹的情况如何,又说了一些当下时局,高句丽又在北边作乱,他已只身前往北边去平复高句丽,并告诉她,若她有朝一日想去燕国,让她联系他,不管他那时身在何地,只要他还活着,他都会想办法助她。 只要他还活着? 那个战神慕容恪,竟用‘他还活着’来形容他的处境,足见他对未来充满无奈。 忽然,刘知乐有些惊讶和担心,同时,也有些感动。 她以为,她与慕容恪乃淡交,没想到,慕容恪身在战场,依然记挂着她的事。 真是一个热心肠的少年。 刘知乐的嘴角,勾出一抹浅笑,如阳光般和煦的照进刚走到门外的石闵眼里。 一月不见,他是真的想她了。 “刘知乐,你能不能换个地方坐?” 坐到那个此生以来,一直空着,直到你出现后,才变得温暖的地方。坐到这些天以来,你都坐着的地方。 石闵负手站在门处,笑看着窗前的少女,无论是是声音,还是眼神,都略微疲惫。 刘知乐打眼看来,万千情绪,只是一瞬。 一面收着手中信件,一面不咸不淡的问道:“将军令末将坐哪里?” 将军?末将?令? 终于懂规矩了。只是,这规矩懂得有些奇怪啊! 石闵走进屋子,刘知乐却赶在他到达之前转身去了床头,不紧不慢的将信件放在枕头下,才徐徐折回他的身前,细细打量着他。 “呀,一月不见,将军似乎苍老了许多,怎么,将军夫人伙食没开好?” 石闵有些尴尬。 “刘知乐” 关于他当日在那样的情境下抛下她这件事,他实在不知要怎么启齿。 刘知乐却一个弹跳,像八爪鱼一般挂在了石闵身上,笑盈盈地睨着他。 “怎么样?一月不见,我的身体强健不少吧?” “” 石闵一时吃愣:“不生气了?” 刘知乐嘿嘿一笑。 生气?开什么玩笑?一月不见,再大的气也比不过思念。之所以装着生气,还不是慕容恪那封信惹的,要是被他发现,准完蛋! “笑什么?” 石闵被刘知乐笑得头皮发麻,总觉得事有古怪。然而,下一秒,她满眼含笑。 “石闵,我想你了,你想我么?” 石闵的心,化出一片涟漪,他愣愣地看着眼前之人。 恍惚想起,那日的她,也是这般勾着他的颈项,笑着对他说:石闵,我好像是喜欢你的。 而他,却弃她而去。 也正是弃他而去的那个夜晚,他回到府上,再次见到了了悟。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他都知道了。 石闵拥着怀中之人盈盈一握的腰肢,轻轻将头搁在她的颈项,微微一叹。 “刘知乐,你真喜欢我么?” 刘知乐呵呵一笑。 “当然。” 相比刘知乐的满眼幸福,石闵眉宇成川。 “这样可不行。” “怎么不行了?” “我讨厌你。” 刘知乐的身躯一僵,感觉到他的身躯也是一僵。 刘知乐的心,猛不丁地一紧,她觉得,他抱着她的手,似乎开始放松,放松。 而她却无能为力。 就在她彻底放开她后,她清楚的看见了他那终日淡漠的眼眸里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悲伤。 似乎有话要讲。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如当日一般,无声而去。 刘知乐对着他的背影喊道:“你信不信,如果你敢这样走了,我就敢从此把你忘了?” 石闵的脚步一顿,淡漠地吐出四个字来。 “那样,最好。” 是的,那样,最好。 他是个没有未来的人,什么也给不了她,连句简单的承诺也给不起。 若她真能将他忘了。 那样,最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随军被拒,跨越三年 这天,刘知乐颇有些烦躁,去了趟马厩,在那里一呆,就是一整天。回来时也没有去寻石闵,她想,他都那么直白的说讨厌她了,那么,她就把自己的事情做好,远远看着他就好。 然,石闵连这个小小的奢求,也不愿意给她。 赵国内乱,胡族各大部落发生了叛乱,凶悍的羯族纵然滥杀,而那些部落必竟与羯族一般凶残无二,似杂草般,东边除了西边生。 民不聊生,怨声载道,石虎自是不会在意这些。但要威胁到他的江山,他绝不允许! 是以,石闵接到的军令是:抽薪止沸,斩草除根! 翌日清晨,当李皓泽匆匆而来,告诉刘知乐:石闵即将随着大军出发,现已准备完毕时。 刘知乐惊呆了。 她远远的看着高台上那个高大威严的少年在台上鼓舞过士气后,骑上马,威风飒飒地朝着营门而去,自始至终,没看过她一眼。 就好像从来不认识她一般。 凭什么他可以在她的生命里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而她却从一出生便要将他牢牢的记在心上? 刘知乐再也控制不住愤怒的情绪,支配着练习了一个月的身体,双目紧盯着马上的少年,抄着近道,朝他狂奔而去。 石闵发现异样,回过头来,看见的是一个像狼一般的少女,虽动作还很生疏,但那原本密集的军队,竟因她如鹰般的眸子,纷纷劈开一条道来。 这一个月,都发生了什么? 石闵惊叹之时,她已奔身至前,扑通一声跪在他的面前,干净利落,铿锵有力。 “禀将军,末将请求随军除乱,保家卫国,建功立业!” 那语气,那姿态,但凡能听到看到刘知乐的人,无不心生佩服。 只有石闵的嘴角微不可闻的勾了勾。 她不在心里祈求赵国大乱就不错了!还保家卫国说得像真的一样! 众人难得见到自家将军一笑,个个目露惊讶。 蒲庸走来。 “将军” 石闵轻咳了咳,深睨了刘知乐一眼。 他只觉得,这个少女,像是一夜之间蜕变了一样。这时候的石闵哪里知道,当一个人有了目标后,表情,动作,思维,都不会再与原来一样。 所以,他更不会知道当他对刘知乐说出那句“不准”时,他给刘知乐留下的,不再有对情爱的幻想,只剩下满心的抱负。 石闵勒马而去。大部队跟着去了,刘知乐久久的跪在原地,不知过了多久,整个操炼场只剩下刘知乐,几十个老弱的残兵守卫,还有无所事事的李皓泽。 “冷蛮,回去吧!” 李皓泽试着去拉刘知乐,刘知乐却起得身来,表情淡淡。 “李皓泽,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李皓泽微微一愣:“为什么呀?” “我讨厌你。” “为什么讨厌我啊?” “因为香满楼那次,我没喝醉。你对我不怀好意,我听得一清二楚。” “那怎么叫不怀好意呢,那叫诶,诶,你听我讲完啊!” 刘知乐一个狂奔,风,扬起她高挽的长发。 李皓泽的声音落在风中 “这家伙,怎么跑得比狼还快” 李三正好从李皓泽身边走过,上下打量了李皓泽一番:“谁叫你这匹狼是只病狼?” 说完,转身而去。 “诶!诶!你,你!怎么石闵的手下都这般无礼?看来,我得去要个将军来当当,好好教教这些家伙,什么是礼仪!” 李皓泽走了,过了三天,果然身着将军行头,大摇大摆地走进军营。 当他在河边找到泡在冰冷的河水中的刘知乐。 四目相对,李皓泽怔了。 刘知乐恼了。 于是,两个面容姣好的青年,一个极力讨好,一个冷言以对。 在接下来的一年里,成了军中独有的风景。 也不知是哪阵清风,一不小心,便将他们的故事传进了皇宫。 作为李皓泽的父亲,身居高位的李农对这个传闻也十分头疼,从中阻拦过几次,奈何爱子以死相逼,只得随他而去。 李皓泽算是如愿以偿。 对于这个,刘知乐倒也听说了些许。不过,她在意的,是如何将剩下的几十名老弱残兵变成她手中的利刃。 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给这只军队取了个鼓舞士气的名字:盾军。 她说,她希望盾军能像盾牌一样,刀枪不入。 说这话的时候,除了刘知乐,大伙儿都笑了。可他们笑着笑着,看着台上的少女比海水还清澈的眸子,和她坚决凛然的模样,不知怎的,笑容渐消,换来的,是越来越多的坚决。 毕竟,做为一个军人,被世人遗弃得太久,就在他们认为自己漫长的一生将永远活在遗弃里时,忽然有人告诉他们:你,可以! 这是至高无上的尊重与希望。 点燃了他们心底那丝熄灭许久的光。 一年的强身练习,有了伍先生从中指点。这几十个士卒身体空前的好转,不仅刀法精进到能与骠骑营抗衡,连泡在冰水里五日也不在话下。要知道,骠骑营练习几年水上功夫,也就能呆七天而已。 这样神奇的效率,伍先生功不可没。 而关于伍先生有一个了不得的传闻,与战国时期第一齐人鬼谷子有关。 话说,鬼谷子此人姓王名诩,又名王禅,号玄微子。乃战国显赫人物,额前四颗肉痣,成鬼宿之象。 他曾任楚国宰相,身怀旷世绝学,智慧卓绝,精通百家学问,是纵横家的鼻祖,兵家的大家。 而伍先生,传闻是鬼谷先生的兵家传人,只因为有任何考证,惹得各国对其半信半疑。加上这原本乱世,多少英雄豪杰被悄然埋没,也是情理之中。更何况赵国君主又嗜杀成瘾,百姓民不聊生,伍先生不愿空负自己的满身报复,只得投了反党一派。 可见,刘知乐结识这位奇人的时候,是多么欢喜。 而最让刘知乐开心的,还是李三,没想到,他在谋略方面,竟天赋异禀,尽得伍先生的真传。 理所当然,刘知乐一道竹简丢给李皓泽,李三成了御马监——刘知乐在宫中的眼线。 同时被刘知乐安排进宫的,还有一个叫阿牛的少年。他在水库事件爆发之时,在人群中收了刘知乐的银子,才买了吃食养活老娘,后在街上与刘知乐偶遇,死活要报救命之恩。刘知乐看他分外机灵,便让他去了个行医世家,学得一手好针法,这才安排他去了久病未愈的石嬅行宫。 公园342年。 慕容恪在平郭,抚旧怀新,打了三年的仗,最终以燕国胜利,高句丽向燕国俯首称臣而告终。 回龙城的那天,慕容恪收到一封信,莫名的,他笑得尤其开心。 “慕容恪,羯子们又将尔拿来朝议了,慕容霸与尔,两兄弟加起来也不过而立之年,便取得如此成绩,佩服之至!同时被朝议的还有石嬅,石嬅久病不愈,需成亲冲喜,太子石宣提出,这个人选是吾。这原本是件无限荣光之事,可尔心知,吾没有当驸马之能力,如何是好?一一一一一冷蛮” 慕容恪提笔草草写下两个字:等我。 十日后。 刘知乐照常去马厩查看,她要保证马儿的质量,一定要其‘肥壮无比,又毫无动力’。 三年过去了,马儿长势极好。 刘知乐心情很好。 出得马厩,不知不觉间,又走到了三年前路遇叛党的小巷。 其实,这三年来,但凡石闵走过的地方,她都会默默地走上一回,两回无数回。 起先,她还能想起当日那对兄妹的模样和石闵杀害她们后的冷漠话语,对石闵的为人偶尔也会唏嘘。 渐渐的,走得多了,记忆模糊了,好多事,也都淡了。 但是今日,这条小巷里这群衣衫破烂,面色蜡黄,如蝼蚁般或睡或靠在墙角的汉人是怎么回事? “大姐,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刘知乐蹲身在一妇人身边。 那妇人一见刘知乐的盔甲,全身止不住地颤抖,原本苍白的唇,越发抖动得不行。 “官爷,求求你,放过我们。” 妇人显然是被吓着了,刘知乐又何常不是? 她愣了足足一秒钟。 这时,手腕被谁用力一拉,出于本能,她施手还击。 几个回合下来,刘知乐不敌,被钳制在对方怀里,她蹙眉看去,却是一愣。 高挺的鼻梁,细长的眼。 那个记忆中绝美的少年,三年过去,轮廓越发的俊逸无比,他看着她,温润的眸子,灿笑如花。 “冷兄,三年不见,可还好啊?” 刘知乐嘿嘿一笑,撅着嘴。 “好什么呀,还不是你手下败将!” 慕容恪放开怀中之人,看了看周边,轻柔地拉起她的手腕:“此地不宜久留,换地方说话。” “好。” 刘知乐淡淡一笑间,慕容恪已飞身一跃,二人消失于小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道一声,你是谁? 半刻钟后。 城西山角,一户别院里,慕容恪拉着刘知乐,穿过一片粉色的木槿,走到了开满荷花的荷塘,进入亭子而坐。 亭里的石桌上,琳琅满目的摆满瓜果肉食,还有一壶上好佳酿。 夏季的正午,燥热无比。 刘知乐脱去盔甲,随手扔在石凳上。高挽的青丝随风一荡,黑色的素衣,完美的衬托出她娇好的身姿。 慕容恪耳根立时通红。 好在刘知乐并未在意,拿起一块西瓜,放弃了桌子旁边的小石凳,选择了可以晒到阳光的长凳上,往亭柱上一靠,喝上一口。 “对酒当哥,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曹操的诗自刘知乐口中慷慨吟出,却也吟得慕容恪情绪复杂。 打眼望着阳光下的少女,三年的时光,像是着料滋养着花草,将青涩的少女,滋养得越发亭亭玉立,美得这满塘的荷花,也失了颜色。 “冷蛮。” 慕容恪坐在她所坐的另一端。 “嗯?” “这几年,你过得好么?” 好么? 就今天这种情形,她几乎每天都能看一遍。 能好吗? 刘知乐没有说话,只打眼看去,慕容恪也斜靠在亭柱上,慵懒的晒着太阳。 阳光洒在他俊美的脸上,刘知乐忽然就想起了当日低谷里的那一幕。 风流不羁,绝世无双。 刘知乐呵呵一笑:“你呢?过得好么?” 慕容恪淡淡一笑,就那么看着她。 好么? 战争的残酷,能好到哪里去 如果不是常常想起她,还真就不好。 慕容恪久久的看着刘知乐,刘知乐也久久的看着他。 四目相对间,似乎过了千年万年。 最后,两人相视而笑。 有些话,不必说,有些人,也自然懂。 刘知乐深吸了口气,起得身来。 “慕容恪,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件事。” 慕容恪好奇的挑了挑眉,起了身,端起桌上的酒,给刘知乐倒满,又给自己道上,才坐了下来。 “什么事?” 刘知乐端起酒杯:“来,先敬,活着的我们。” 慕容恪微微一愣,笑了。 “好。” 二人碰杯,一饮而尽。 慕容恪道:“你想告诉我什么呢?不妨,让我猜上一猜?” 刘知乐来了兴致:“哦?你猜。” 慕容恪笑道:“若我猜对了,可否给个彩头?” 刘知乐毫不吝舍。 “好。” 说完,又补充道:“就算猜错,我也给你个彩头。” 慕容恪淡淡一笑:“君子一言。” 开什么玩笑,她刘知乐刘这么小气? 刘知乐有些生气:“驷马难追!” 慕容恪却得意一笑。 刘知乐心知上当,正想反悔,慕容恪已赶在她说话之前,满脸认真的说道:“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其实你叫你叫什么?” 你,叫什么? “啊?” 刘知乐一时反应不过,慕容恪,这是问她叫什么吗? 其实,她想告诉他的,正是这个。因为,她需要慕容恪这个盟友,也或者说:那些活在水声火热中的汉人们,需要慕容恪的帮助。 尽管,他对她很好,但为了确保安全,告诉他,她是他的救命恩人的事实,作为慕容恪这类信誉之人,对她的请求,必定会应得更多。 刘知乐输不起,整个赵国的汉人,也输不起。 所以,刘知乐能做的,唯有利用慕容恪这一条路可走。 就连这些年坚持给他写信,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只不过,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三年里,慕容恪的信件每一封都会写当时时局,让她这个只在赵国朝廷瞎混三年的人,通过那些信件,已经随着眼前的少年,跑遍了千山万水,目睹了烽火狼烟,看尽了血腥与沧桑。 再有,遇见伍先生的时候,其实她没什么太多想法,只是那么随口一提。倒没曾想,他回信告诉她:得才不易,何不做回伯乐?并鼓励她:乱世之中并无男女,有的,只是热血与理想。 她可以,她能行。这是这三年来他对她说得最多的话语。 于是,三年过去。 她一面读着他的信件,一步步朝着他的鼓励的方向而去,走到了他期望的那样。 “你不会想反悔吧?” 慕容恪见刘知乐失神,不由轻笑。 刘知乐回过神来,笑道:“谁反悔啦?我只是在想,我要是说了我是谁,一会儿某些人会不会眼泪鼻涕一把抓呀?” “哈哈”慕容恪笑得灿烂,很配合的说:“你说吧,你说了,我一准哭给你看。” 刘知乐嘿嘿一笑,认真的想了想,用当初庙里同样的语气:“恪是你的名字吗?你是想告诉我,你的名字,叫恪吗?” 慕容恪一怔,思绪回到那个庙里。 接着她说:我记住了。 “我记住了。” 她还说:只不过,这么贵重的东西,想来对你十分重要,我不能要你的,好好收着吧。 “只不过,这么贵重的东西,想来对你十分重要,我不能要你的,好好收着吧。” 慕容恪诧异地看着眼前女子,虽然,声音不同,可那字,竟一模一样!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你是谁?” 刘知乐微微,想起了山谷上一幕,没想到,那个记忆中集沉稳,果决,智慧与一身的慕容恪也有如此失态的时候。 淡淡一笑:“鲜卑客人,我叫刘知乐汉,人,之,女。” ‘汉人之女’一字一顿。 几乎只是一瞬,刘知乐的手腕处传来一阵生疼。 “啊!” “对不起。” 慕容恪忙不迭将她放开,却在看向她脸颊时,又猛地将她揽进怀里。 “刘知乐,刘知乐你怎么会是刘知乐?刘知乐,怎么会是你?” 难怪,难怪那次与石闵碰面时,她说他见过他。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 刘知乐哈哈大笑。 “慕容恪,我是刘知乐,你至于这样吗?” 至于这样吗? 慕容恪低头看着怀中的少女,许久,许久。 就在刘知乐被看得有些尴尬的时候。身子,便被他高高举起,然后,转圈。 “刘知乐,你怎么会是刘知乐?你竟然是刘知乐!” 慕容恪好像只会说这几句话了。 刘知乐的世界都被这份快乐感染,随之而来的,还有第一次体会到了,甩饼被甩时的感受。 有点想吐。 刘知乐想要慕容恪把她放下,又不忍破坏这份快乐,忍住想吐的感受。 “慕容恪,你可得稳住,我这腰是肉做的,别给我弄骨折了。” 直到这时,慕容恪方冷静下来,忙不迭将她放下,又一把将头脑发晕的她搀扶住。 “对不起,失态了。” 他尴尬地笑一笑。 刘知乐嘿嘿一笑:“没事,能理解,只不过” “?” “你们鲜卑人开心的时候,都会像你这般把人举起来吗?” “”慕容恪想了想,脸却红了。 刘知乐又是一笑:“你脸红什么?” 慕容恪的脸色越发红润,轻咳了咳。 “没事。” “真没事?” 能有什么事?他不过就是听到她是刘知乐时,忍不住想要亲她,胆子小,没练过,怕做错,就改了道而已。 慕容恪耳根红得滴血,偏刘知乐将头靠了过来,硕大的眼珠紧盯着他。 “慕容恪?” 鼻息里,传来满满的少女气息。 慕容恪端着茶杯的手一晃。 刘知乐哈哈大笑。 忙不迭的喝上一口茶,慕容恪的心情总算平复下来,打眼看着一脸坏笑的女子,扯开话题。 “你明明早就认出我了,为什么这些年给我的信件,却只字不提?是不是就等着看我出丑?” 刘知乐哈哈大笑:“没有!哪能啊!” “是吗?” “当然。” 慕容恪刚找到点安慰,刘知乐很不地道的笑了:“当然就是为了看你出丑!哈哈哈” “呵呵”慕容恪皮笑肉不笑,刘知乐越发的开心。 慕容恪看着这样的刘知乐。 他想,只有这样爽朗的笑容,才是他记忆中刘知乐该有的样子。 那个既要与人一刀两断,还要向菩萨祈求带人受过的少女,必定侠肝义胆。 必定,有着他最欣赏的品德。 “刘知乐” 慕容恪的声音从未向此时一样认真。 “嗯?”连带着,刘知乐也收了笑容,洗耳恭听。 慕容恪淡淡一笑,回忆着记忆中的语调。 “我叫刘知乐,等你长大了,记得去幽州寻我,看看我们那时是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怕了。” 刘知乐的笑僵在脸上。 “你!你你怎么” 慕容恪收了笑,认真的点了点头:“别怕,我现在长大了,足可以保护你!所以,你不用害怕了。” 说完,煞有介事的抱过刘知乐,轻拍着她的背脊。 “走开!”刘知乐觉得这样的慕容恪真气人! 慕容恪看着恼羞成怒的她,哈哈大笑。 正午,阳光,佳人,美酒,清风,笑。 这几个美好的词汇,伴随着亭上的青春岁月。 不管是慕容恪还是刘知乐,他们,许久不曾这么笑过。 夕阳西下,无限美好。 二人已喝得伶仃大醉。 隐隐的,传来这样的话语。 “刘知乐,你的声音怎么变了,难怪怎么也找不到你呢。” “呵呵,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变了,生了一场病,醒来就这样了。” “是吗?病得很严重吗?” “不!不严重!比起今天我们看到的,一点也不严重。” “是啊!再次来到邺城,到处尸横遍野。你知道吗?我来时的路上,到处都挂着尸体!” “真的吗?为什么我不知道?” “或许,有人不想让你知道。” “谁?” “石闵。” 刘知乐一听石闵二字,免想到他三年前的那句“不准”。 “不让我看,我偏看!慕容恪,你带我去看看!” 刘知乐摇曳着他的胳膊,慕容恪瞬间清醒了大半。 他怎么能告诉她这些呢,她是刘知乐啊!那个记忆中最是天真无邪,慈悲心肠的女孩。 慕容恪有些自责。 但是,她也是那个最有主见,秉性固执的少女。 “好。” 轻握着她的纤手。 二人出了别院,因着刘知乐微醉,慕容恪将她拥在怀里,飞身一跃,踏马而去。 空中,传来低低的话语。 “慕容恪,我以为你不会带我去。” “为何会这样想?” “因为他不带我去。” “他为什么不带你去?” “大约,他觉得我没用,会成为他的负担。” “他小看了你。” 这么轻飘飘的几个字,竟透过三年的时光,将刘知乐的心酸和眼泪一并给带了出来。 为什么? 慕容恪信她! 但,石闵不信。 路径太原的石闵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不知谁在说他。 是刘知乐吗? 石闵自嘲的笑笑。 还有半月就回邺城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还有他转眼看着身边一个几乎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仇氏,还有仇氏怀中的奶娃。 真是难以想象,若她见到仇氏,不知会作何感想? “将军”仇氏见石闵在众目睽睽之下看她,脸上一红。 石闵转过头,淡淡吐出两个字来。 “走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恶狼与杀手,公子的诀别 这边,石闵除乱的部队整整三年才搬师回朝。朝里,石虎得此消息,便令人开始着手营建行宫之事。 在邺城营建四十多所台观,又营建洛阳c长安二处宫室,参与劳作的达四十多万人。 一时间,强征赋税,强抢劳力,弄得整个赵国民怨声载道,不堪重负的百姓就着树干上吊的不计其数。 而如此浩大的工程,仅仅是为了安置石虎宫中那上万个姬妾! 刘知乐随着慕容恪从夕阳走到黑夜,目光所极之处,可谓尸横遍野,满目苍痍。 酒意,早已散去。 刘知乐那颗原本因慕容恪的到来而分外喜悦的心,早随着一个个尸体的出现,消失殆尽,换来的,是深深的恐惧与愤怒。 这晚,刘知乐没有回去,她和慕容恪找了个林子而居。 与其说林子,不如说是树皮与树叶均被人们吃光,只剩下树干的荒林。 火,被慕容恪升起。火堆上,没有任何事物。旁边,连杂草也被人吃得干干净净! 刘知乐坐在火堆旁,夏季的燥热似乎依旧不肯散去。又听着远处林里传出的狼嚎,越发心塞! “慕容恪,你听见了吗?那是狼叫吧?” 是狼叫,还很多。 慕容恪心疼地看着刘知乐,心知她此时的心情一定特别糟糕。 这个石虎有很多令人发指的行为,其中一条,就是石虎因喜欢打猎,便颁布了犯兽令:但凡汉人猎杀动物者,死罪! 所以,这一路走来,汉人就算吃草,吃树皮,上吊,也不敢吃野兽。 忽然,刘知乐从火堆里拿起一截木材,气呼呼地朝着狼声走去。 慕容恪一个轻跃,拉住她的手腕,担心道:“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危险,别去。” “?”刘知乐不语。 慕容恪温柔地说道:“相信我,你冷静下来后,一定会想出比起杀了它们来讲,更好的法子。” 刘知乐愣了愣,猛不丁嗤笑。 “那你告诉我,我现在肚子正唱空城计呢,不逮一个来充饥,你还有什么更好的法子?” “”慕容恪呵呵一笑,她刚才的样子,他还以为,她要放火烧山。若真那样,必定引来官兵,就危险了。 “留下看火,我去。” 刘知乐见他拿着火把而去,忙不迭道:“我不想吃狼,别的都可以。” 慕容恪微微一愣,有趣地看了刘知乐一眼,将头凑近她的耳畔。 “担心我打不过狼吗?呵没看出来,原来乐儿这么心疼我?” 火光融融间,鼻息里飘来他身上淡淡的檀香,还有他身上独有的气息。 刘知乐耳根一红,正色道:“我再说一遍,我不吃狼肉!” 慕容恪呵呵直笑。 “领命!” 刘知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拍了拍胸口:“妖孽!” 慕容恪这一走,就是一刻钟,这与刘知乐预计的时间有些偏差,而那边的狼声自慕容恪去后,不久,竟消失了。 按理,以慕容恪的身手,早该回来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来临。 “这家伙!该不会真打狼去了?” 刘知乐从火堆抓起木棍,朝着慕容恪去的方向跑去。 一路飞奔,她不了解地形,不敢发声,怕被守林的士卒发现。 一刻钟后,似乎听到了刀剑的打斗声。刘知乐心下一骇,忙不迭灭了火。 一步步朝声音靠近,瞬间,鼻息里传来浓浓的血腥 林间,地上乱七八糟的躺着数十个黑影。中间,十来个黑影正围攻着另一个纤长的身影。那纤长的黑影打斗之中,显然力不从心,若不是有剑支撑,几次险些倒地! 刘知乐摸了摸腰间的荷包,里面只有十支毒镖,虽然她这三年来练习得不错,可也还差三支,而这些人,看剑法,是世上少有的高手,不然,以慕容恪的武功,不可能这么快的时间,就被伤成那样。 就在刘知乐计算的当口,慕容恪身上又中了一剑。 “咻,咻,咻” 毒镖所到之处,如数倒下,最后一镖却落了空,剩下的四人眼看事情被搅了局。 “谁?”好在,他们不知敌情,不敢妄动。 刘知乐抓起几颗石子,只往那四人人中命脉投去,几人有了防备,轻松避开,刘知乐飞身而来,几人只轻一挥袖,避开刘知乐手中的沙子。 “你怎么样?”刘知乐趁机翻至慕容恪身边。 慕容恪还愣在方才那快速的飞镖之中。 这个少女,他的刘知乐,几时变得如此厉害?厉害到他越来越喜欢了,怎么办? 刘知乐得不到回答,忍不住担心。 “慕容恪别吓我。” 明明是男声,慕容恪听着,竟莫名将头凑过去:“乐儿匆匆而来,可是赶着为我殉情?” 又是一声乐儿,虚弱无比,也叫得格外撩人。 刘知乐心里一荡,鼻息里飘来浓浓的血腥,心下一紧。 “是,你要是敢死,我就和你一起死。” 慕容恪怔了怔,淡笑道:“那,乐儿我远点可好?离着太近,怕误伤你。” 这一口一个乐儿,他叫的还很顺口? 刘知乐有些别扭,一把将他扶起,淡淡道:“想自己死?不可能。” 慕容恪看着做应战动作的少女,虽然他看不清她此刻的容貌,但他却觉得,他的乐儿,无论做什么,都美至极致! 四人看到这里,原以为多厉害的角色,却是个送死的,忍不住嗤笑:“那,我们就送送你们小两口!” 一人说完,另一人道:“上!” 几人围攻而来,说好同生共死的刘知乐才接了两招,手中之剑已被砍落在地,吓得鬼哭狼嚎,慕容恪听她叫得这么厉害,看不清楚情况,大惊之余,忙不迭将她护在身后。 这下,四人再次发出笑声,剑法越发猖狂。 若此时,慕容恪是独自一人,还有可能拼个两败俱伤。可有了刘知乐这个拖油瓶,便必死无疑! 几个回合下来,刘知乐被慕容恪带着节节败退。也或者说,是刘知乐引着慕容恪,慕容恪又引着那四人,一退再退,直到,退无可退。 他们到了崖边! 几人看着垂死挣扎的两人,正在他们举起剑,飞身而来时,刘知乐又是一个鬼哭狼嚎,然后 狼,真的来了。 就在狼群扑来的当口,刘知乐与慕容恪,飞身往山下一跃。 几十只恶狼,不多时,便把余下四人以及之前被杀掉的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有几只没吃饱的,跑向崖边,对着山下仰天长啸。 吓得吊在半山的刘知乐一个哆嗦。 慕容恪忙不跌把她的头贴在自己的颈项,轻柔而温暖。 霎时,刘知乐的世界安静了,只听到他缓缓的心跳,一下,两下刘知乐的心,也随着这份安宁,渐渐暖了。 不知怎么的,刘知乐竟想起别院里他将她举起的情形,他当时的心情,只因她是刘知乐而快乐。 这时,脑中不免又想到了那个冷面的将军,和他离去时那眼中的淡漠。 或许,若不是她还有心愿没有完成,就这样一直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咔嚓”他们手中的软绳发出微不可闻的响声。 刘知乐心下一駭。 那是她自上次坠崖后便开始练习的应急技能,这根绳索,原本可以支撑两人的重量,只可惜,方才太过凶险,跳崖时绳索与石壁有过很大的摩擦,怕是,快要断了 “慕容恪,你对这里熟悉吗?下面有多深,你知道吗?” 慕容恪道:“两三丈吧,乐儿,怎么了?” 这妖孽,是不是每说一句话,都要加个‘乐儿’? 刘知乐依然别扭,却也懒得理他。 “没事,这样,你受了伤,我先下去,你跟着下来。” “等一下。” “怎么了?” “下面黑黢黢的,我怎么忍心让乐儿你下去?何况,我乃堂堂燕国大将军,要一个小女子下去,传出去多丢人!” “喂!你能不能不要每句话里都带上我的名字,可好?” 刘知乐实在受不了他这忽然的转变。 慕容恪很认真的答道:“好的乐儿!你拉稳了,我先下去把火点燃,乐儿再下来!” “你!” 刘知乐气死了。 慕容恪哈哈大笑间,刘知乐只觉得脸上一热。 这个家伙,竟然亲她! 刘知乐提着气,正想发火,耳边传来慕容恪低沉的声音。 “乐儿,抓稳了,活下去。” 这一次,乐儿两字被叫得尤其温情与伤感,听上去更像诀别。 刘知乐的心,没来由一怔。 尔后,慕容恪放手。 从发现绳索裂开,到对话,再到亲她,然后诀别,最后放手,这一系列动作,没有一个停顿! 慕容恪走得那么干脆,干脆到刘知乐都没反应过来。而他,已然放手。 放手以后,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个闷响。 刘知乐的心,骤然一疼,她知道,那是慕容恪坠落在地的声音。 脑袋里,闪烁着一件事来。 好像,她跳崖的那一瞬间,慕容恪本能的从她手中接过了软绳。 那个家伙对软绳熟悉到如此地步,又岂会不知,它裂开了,因此承受不起两个人的重量? 视线里,黢黑一片。耳边,更是长长的死寂。 刘知乐愣愣的抓着绳索。 不知过了多久,她深深吁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沿着绳索一步步往上爬。 约半柱香的时间,她爬到了山顶。从腰间拿出打火石,做了几个木把。 当火升起,木把燃起,刘知乐将剩下的木把往腰间一捆!拿起火把,沿着崖边,朝着山下奔去。 一个时辰后。 当刘知乐找到血液模糊,昏迷不醒的慕容恪时,借着微弱的火光,打眼看着慕容恪口中“两三丈”实际有十来丈的峭壁。 泪水,在眼中打转,终究没有哭出来。 将她背起,凭着来时的记忆,走了足足一个时辰才走至栓马之处,到达城西的别院时,天已渐亮。 刘知乐将慕容恪带下马,还未进门,已精疲力竭,倒在门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何需求? 翌日清晨。 因刘知乐失踪一日,军营里传出李皓泽的怒吼。 “怎么还没有消息?整整一天,连个人都找不到!我问你,你们都是饭桶吗?” 跪在地上的盾军士卒满脸自责与委屈。 “将军息怒” “滚!” 士卒被吓了一跳,却直直跪着,大有视死如归之感。 “将军,小的有话要讲。” “说!” “禀将军,冷将军失踪一事,事关重大,小的以为,这事得禀报朝廷,不然,耽误了公主大婚,可是大罪!” “呵呵” 士卒不提此事还好,这一提,李皓泽的火气没下,反倒涨了。 “滚!!!”李皓泽一脚踢在他的身上,士卒连滚带爬出了营帐。 门口的士卒忙不迭将他扶起,轻声责怪:“你是不是傻?没看将军正在气头上?你还去戳他痛处,这不是自找的么?” 那盾军士卒一脸委屈:“冷将军平日里待我们不薄,我这不是想朝里出面,早日找到冷将军么?” “就你知道?李将军不知道?多事!” “我” “走走走!” 傍晚。 刘知乐从噩梦中惊醒,翻身而起,发现自己正在床上。 全身包得像粽子的慕容恪正坐在床前,好在脸上只是一点擦伤,依旧俊逸无比,笑看着她,温润如玉。 “醒了?” 刘知乐微微一愣,方笑了笑,又伸了个懒腰,才将身子斜依在床梗上,好奇地看着他。 她真的很想知道,他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受伤比她严重,怎么会比她先醒? 慕容恪也好奇看着刘知乐。 “乐儿怎么了?” 怎么又来了! 刘知乐轻蹙了蹙眉,古怪的笑道:“就是奇怪,你这堂堂燕国大将军,连那峭壁到底是二三丈,还是二三十丈都分不清楚,是怎么当上将军,又是怎么打赢高句丽的?” 慕容恪的笑僵在脸上。 刘知乐沉下脸来,起身,穿鞋,走人! 慕容恪微微一愣,忙不迭起身,“碰”地一声,摔倒在地。 刘知乐回头见他得双眼腥红,几步奔过去,蹲身在他身旁。 “怎么了?有没有摔到哪里?高”开字未说出,温热的唇,贴了上来,与之而来的,还有他全身的药味! 刘知乐身子往后一扬,怒瞪着眼前之人。 “慕容恪!” 慕容恪耳根通红,但很多事,开了头,做第二次,就得心应手多了。 慕容恪心里想笑,面上却可怜巴巴:“乐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说时欲搀扶刘知乐,却又扯到伤口。 “龇” “算了,你别再乱动,小心断手断脚!”刘知乐叹了口气。 谁叫她欠他呢? 刘知乐伸手将他扶住,慕容恪却忍不住嗤笑。 “断手断脚?原来乐儿不仅飞镖耍得漂亮,还会狼语,现在,连生气都这么有趣!” “” 刘知乐无语的摇了摇头,白了他一眼,将他扶坐在床上,问他:“怎么你一到邺城就遇见刺客?那些人是什么人啊?” “不知道。”慕容恪想也不想,只无谓的耸肩。 “不知道?”刘知乐拧眉:“你慕容恪是什么人啊?连我都能看出来那些是江湖上的绝顶高手,你会不知道他们是谁派来的?” “真不知道。”慕容恪想了想,道:“我们燕国,没人想让我死。而你们赵国想我死的人,可就多了。石宣,石鉴,石韬就那郑太妃怕也是希望我死的,而他们之中,哪一个是省油的灯?都有能力能请动那些人。一时之间,我真不知道是谁。” “你说得有道理,可是” 刘知乐拧着眉:“你前脚才到,后脚就被追杀,不是很奇怪吗?谁那么针对你呀?” “管他呢,反正他们也伤不了我,大不了,我加强防卫。” 慕容恪无谓的挑了挑眉。 “知道你有本事。”刘知乐轻叹了叹:“你还是要小心一些。” “嗯。”慕容恪点头轻笑:“看在乐儿这么担心我的份上,我肯定会加倍注意安全。” “”刘知乐对上那如星光璀璨的目光,心里又是一酥。 这个男子,竟比当初还要摄人心魂。 刘知乐脸上一红。 慕容恪咯咯直笑。 “傻笑什么?”刘知乐脸上越发红润。 慕容恪满眼柔情:“乐儿好看呀!” “?” 刘知乐表情错愕,慕容恪有些惊讶。 “乐儿难道不知,乐儿是这天底下,长得最好看的女子?” 最好看的女子? 刘知乐微愣。 当男人当久了,好久不曾听过这样的话语。虽然,李皓泽总像狗尾巴草一样粘着她,却也从来不曾对她讲过这句话语。 若不是今日慕容恪的提醒,她都几乎都要忘了,她是个女子!还是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女子!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她竟连这个都忘了? 刘知乐忽然有些迷茫。 莫名的,她想起了一个人,那人说:长得俊俏的人,往往死得最早! 刘知乐心中凄苦:“好看有什么用?” 他还不是照样不喜欢她? 还不是,三年里对她不闻不问。 “养眼啊!” 刘知乐再次一愣,怎么这话,那么熟悉。 对于刘知乐的伤感,慕容恪心如明镜,只轻轻握着她的纤手,温润一笑。 “乐儿,可还记得,你当日说这话时的心情?” 当时的心情 刘知乐想起了当日那雨中一幕,绝美的少年一手打着伞,一手护着她。 那日,她看着他傻笑说着慕容恪,你怎么能这么好看呢。 那日的她,因快要离开邺城,心中满是美好。 刘知乐淡淡一笑,看着眼前之人。 她忽然发现,这个记忆中绝美的少年,已经成年,英俊的轮廓中,一双温润如玉的眼眸,少了几分的青涩,多了几分睿智与沉稳。 越发的,像那画中一般,英俊神武,魅力四射,情绪万千了! 刘知乐忽然有些害怕。原来,时光荏苒,有些事,终究会朝着它该有的轨迹前行。 眼前的男子,总有一天,也会走到画里去。 “慕容恪” 刘知乐反手握着男子的手,语带恳求:“能不能,看在我两次救你的份上,将来的某天,允我一个请求?” 慕容恪也曾见过刘知乐这般,是那次喝酒以后。她莫名说着:慕容恪,能不能别杀他? 那时的他并不知道,她口中的他,是谁。 可是后来,他知道了,那人,是石闵。 为什么?她会那么肯定,他,终有一天会杀掉石闵? 慕容恪蹙眉看着她:“乐儿所求,可是为了一人?” 刘知乐微微一诧,深深地看着他。最终,她淡淡一笑。 “那你会答应吗?” 慕容恪也淡淡一笑。 “乐儿觉得呢?” 四目相对,彼此看到对方眼里的笑,那么舒心。 很多事,不必说明,她懂的,他也懂。 刘知乐起身告辞,慕容恪没有挽留。 他只是打眼看着少女消失的方向,嘴角微微勾起。 傻瓜,从你是刘知乐那一刻起。乐儿所求,肝脑涂地。 何需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将军归来日,皇宫姐妹脸 自从刘知乐失而复返后,皓泽开心了好些天,她再次回营,对他一反常态,不仅不再冷眼相对,还笑意盎然,也会主动寻他,虽然每次寻他,都是有事相求。 但这又怎样呢,只要她不是不理他,怎样都好。 宫门外,李皓泽看着一身盔甲的少女,满眼堆笑。 “李皓泽,我知道石闵回来你开心,可是,你拿真心待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刘知乐目光紧锁着城门方向,语气有些不好。 李皓泽微微一愣。 “小冷此话何意?” “别人三年没理你,你就不能有点出息?” 刘知乐又恢复了往常的淡漠。 李皓泽恍然一笑:“他不理我,我可以理他就行。” 刘知乐恨铁不成钢的睨了他一眼,生气地往宫门而去。 “诶,接石闵的官员来禀,他应该马上就到了,你不等他?” “要等,你自己等!” 刘知乐冷冷的丢出几个字,进了皇宫。 李皓泽看着她生气的背影,傻乎乎地笑了。 周成走了过来,问他:“小子,过了三年,冷蛮对你的态度比以往更凶了些,为何我看你还这么开心?” 李皓泽看着周成两腮的胡茬,得意的笑道:“周将军不懂,她这是心疼我了,所以才会生气。” 连石闵都成了别人,可见他这三年的努力没有白费。 “什么?心” 周成老脸尴尬,疼字咬了半天,实在难以启齿。 恕周成这种而立之年的人没法理解,为什么冷蛮的生气到了李皓泽眼里,就成了心疼?更不懂李皓泽一个翩翩公子,为何会好男色?且,这光天化日,明目张胆的言说。 李皓泽早已见惯这种眼神,哈哈大笑。 “周将军不必如此,想说什么就说,总有一天,你们会理解我的。” 你们会知道,她是女的。 “咳咳!”周成的老脸越发难看,抱歉,他这个老头子暂时理解不了。 “快看!石闵来了。”周成挺着身子,逃似的朝着那边黑压压的人群而去。 李皓泽打眼看着那人群之中,骏马之上的石闵,喜上眉梢,急急地走了过去,在看清石闵旁边的女子时,他整个人都懵了。 那个女子,怎么会和小冷一模一样!? 也是在这个时候,聪明的李皓泽终于看清了石闵的心意。 原来,石闵对冷蛮三年的不闻不问,不是他无心。相反,只有情到深处,才会不敢追忆。 李皓泽的眼中布着一丝惆怅。 不知,一会儿进了皇宫,小冷看到这个女子时,会否像他一样,对石闵的心意瞬间明了? 到时,她会怎么办呢?是高兴,还是难过? 与石闵寒暄几句,一队人马相继进了皇宫。 坐在将军席位上的少女,坐姿随意,眼神清冷地看了过去,落在那三年未见的脸庞,没有任何情绪。 又看了看他身旁与自己长得几乎一致的女子,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 错开眼神,端起桌上佳良,一饮而尽。 李皓泽的眉头轻轻蹙起,三年陪伴,他太知道,只有心中烦闷之时,她才会这样。 而这份烦闷,几乎伴随在她的每个黄昏。 石闵的眉头也微微一蹙,没想到,三年时光,能将她打磨出一身傲骨。她就那么随意一座,竟让这满堂都失了颜色。 无数次幻想再次见到她的情形,从没想过,她是如此洒脱。 洒脱到,像是不认识他一样。 太子石宣的目光在李皓泽,石闵,仇氏,刘知乐身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在他身边一身戎装的石嬅身上。 “嬅儿,你看,这石闵是越发的威武霸气,哥哥我都后悔把你许给那个什么冷蛮了。” 多年卧床的石嬅,苍白的脸上红唇似血,她眼睛盯着石宣,轻轻一笑,活像个鬼魅。 “二哥此话出于真心?” 石宣被看得心里一寒,难怪人家说久病无孝子,就这鬼样子,真真吓死人! “怎么?二哥逗我?” 石嬅又是一笑,越发笑得瘆人。 石宣忙不迭陪笑:“嬅儿说笑了,二哥怎会逗你呢?二哥可是都以嬅儿的心愿马首是瞻呢!” “好啊!” 石嬅一转眼神,狠毒的落在石闵身上。 “既然他这么喜欢冷蛮,出去除个乱,也能找个和她相像的,那我就偏嫁给冷蛮,还连他一起要!” 惨白的手直指石闵,眸中的变态与她当初那个吃尼姑的死哥哥如出一辙! 石宣一阵恶寒。 “这如何才能一起要?” 石嬅嘴角一勾,阴情不定的看着石宣:“二哥,我听说石闵带回来的女子是冷蛮的孪生兄妹,你说,这兄妹住在同一屋檐底下,双喜临门为我这个郡公主冲喜,父王会答应吧?” 石宣转着眼珠,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么牵强的理由,亏她居然想出来!心里再次想到那个曾经的死鬼太子石邃,不愧是一个母鸡下的蛋! “怎么?二哥不希望嬅儿康健?” 石嬅的声音古怪。 石宣笑道:“嬅儿误会了,二哥下去就办。” 石嬅这边安静了。 朝中对石闵回来的封赏也进行完毕,数十箱珠宝玉器被宫人抬着穿过宴会厅,送去了石闵府上,只把官员们看得羡慕不已。 酒席拉开序幕。 一时间,恭维之声和美酒围绕着石闵。说得最多的,无非就是石闵对战事的擅长,还有石闵带回来的仇氏是如何的美艳。 没过多久,石闵便喝得有些恍惚。 石虎高高的坐在龙椅之上,看着这满堂和谐的气氛,一脸赘肉因笑横飞。他的身旁,数不清的姬妾或妖娆,或恐惧,或麻木的蹲着,但她们眼睛看着的方向,只有他一一一一天王石虎! 石虎春风得意,王后被一些姬妾献媚的样子气得一脸铁青,端坐着像个木头。 郑太妃却慵懒的斜依在软凳上,一副惬意模样。她眼光一扫,落在了一直低头喝酒的刘知乐身上,嘴角轻轻一勾。 “冷将军?” 这柔得能掐出水的声音一响起,不仅刘知乐一愣,整个朝堂竟是瞬间静了下来。 “在!”刘知乐起身,铿锵有力。 石虎最近身在花丛,好久没听到自己爱妃的声音,这么一听,再一看那曼妙的身姿,可谓天上地下,仅此一人! “爱妃叫冷将军做甚?” 石虎眼带宠溺。 郑太妃狐媚一笑:“天王,臣妾好久没玩游戏了,心里痒痒。” “哦?哈哈,爱妃想玩什么?本王也想知道。”石虎对这个总是给他意外惊喜的太妃很是期待。 众人的脸色却哗然大变。 要知道,他们天王玩的,可都是人头。 郑太妃掩面一笑,狐媚的眼睛风情万种:“天王,臣妾想,每次都杀人见血,也没多大意思。” 众人脸色瞬间好转。 石虎却是不乐,这不杀人,有什么乐趣? “爱妃有什么好玩的点子?” 石虎兴致不高。 “这事,需得冷将军来完成,可否让臣妾与冷将军去准备准备?” 石虎大手一挥:“去吧,别让本王久等。” “是。” 刘知乐忐忑的被郑太妃带去了里屋,当郑太妃告诉她游戏的时候,她怔了! 只因郑太妃说了一句话:冷将军的女儿身,若不想被别人发现,就乖乖听话。 这句话无宜是晴天霹雳,刘知乐不记得宫娥是怎么装扮她的,又是装扮成什么样,只是在被装扮好后,面无表情的随着郑太妃回到朝堂。 “天啊!这是谁啊?怎么会和石闵的新夫人长得一模一样?” 随着石韬的声音一起,众人纷纷看了过去。 “那是冷将军吗?对!那就是冷将军!” “平日里只觉冷将军长相文雅一些,还真看不出来,冷将军换了女装,却是如此美貌!” “可不是吗!虽然与石将军带回的女子相貌相差无几,但仔细一看,冷将军竟还要美上三分。” “是啊!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男子?连女子都黯然失色” 议论四起,整个朝堂涌动出高亢的情绪。石虎看着刘知乐的眼神也是一怔,接着哈哈大笑。 “爱妃的眼光,果然独到!” 郑太妃嗔怪道:“臣妾可记着,方才我王不是很开心,暗有责怪之意呢。” “哪有?!爱妃多想了。哈哈,爱妃不是要玩游戏吗?本王看着有趣,爱妃快开始吧。” “好。”郑太妃呵呵一笑:“只是,我王如果一会儿看得开心,可否给成妾一个奖赏呀?” “就你心眼多!”石虎宠溺一笑:“好,只要本王看得开心,什么都允你!” 这二人说得开心,石闵与李皓泽却是眉间轻蹙。 “谢我王!”郑太妃满眼是笑。 刘知乐却擅自从郑太妃身边离开,在众人诧异的眼中雷厉风行的走至殿中。“咚”地一声,跪在地上,声音朗朗。 “禀天王,一会儿天王若是开心,可否也允臣一个彩头?” 石虎看着下面那精致绝伦的脸上,说出的话竟是男声,觉得甚是有趣。 “哈哈,冷将军也要彩头,好啊!本王允了。” 石嬅道:“父王,儿也想要彩头。” 石虎面色一僵,这个女儿,怎么长成这样。 “咳!”石虎只当没有听见:“那个,爱妃啊!你开始吧。” 石嬅不服的想要说话,郑太妃一记警告的眼神过去,只得悻悻的垂下头去。 郑太妃莞颜一笑:“王,今儿个石闵回朝,乃是大喜,难得大臣门都在,又是家宴,不如我们双喜临门如何?” “双喜临门?哈哈,当然是好,只是爱妃,你这么打扮冷将军,这喜,可是冷将军啊?” “正是。” 石虎哈哈大笑,想起石宣提议冷蛮为郡马之事,把这个女儿嫁了,倒是眼不见为净。 石虎赞赏的看着郑太妃。 “爱妃啊!你的这个想法,嬅儿可同意啊?” 石嬅面带喜悦,她就知道,母妃最是疼她。然,随着郑太妃开口,全场均怔! “王,冷将军一个大男人,和嬅儿成亲,这有什么稀奇的?咱们今天可说好是玩游戏的,这游戏嘛,当然得出其不意才够意思。” 什么意思 众人懵了。 石虎却兴致勃勃:“依爱妃的意思,是要冷将军嫁给男人不成?” 哈!这男人和男人成亲,他还真没见过! “是!”郑太妃掩面一笑:“王,您可想看冷将军成亲?就在这里,就在这些大臣里选择,可好?” 这!!!众官员情绪万千。奈何石虎兴致极好,他大喝一声:“好!爱妃说,谁最合适?” 话到这里,众人心下了然。虽然冷将军换了女装美不胜收,可他们也不喜欢男人啊! 纷纷低下头去,身怕被郑太妃点名。 偏石闵和李皓泽腰肢直挺,直愣愣地看着郑太妃,皇子公主中,一起看着郑太妃的,还有石嬅与石鉴! 刘知乐心有百味地看着这幕。 石闵,你是不怕被点名?还是盼着被点名呢? 刘知乐很想知道。 郑太妃嘴角含笑的正要启齿。 自始至终跪在堂中的刘知乐道:“禀天王,对于这成亲之人,末将可否自己选择?” 石虎微微一愣。 “末将记得,天王刚才允了末将一个彩头。是以,末将的彩头,是选择自己的未来。” 石虎有趣的看着刘知乐,又看了看郑太妃:“爱妃,本王也许了你一个彩头,不如,你先讲讲你的彩头?” “谢我王。”郑太妃淡淡一笑转眼看着石闵的方向,道:“臣妾想呀,既然今日的主角是石闵,不如这个新郎官,就选石闵吧。” “”刘知乐微微一怔。 “”石闵也是一愣。 “”石虎面带犹豫,毕竟,这石闵刚为他解决了问题,现在又拿他打趣,是不是有点不厚道? “爱妃呀!这个”石虎看了看石闵:“换个人吧,石闵石闵他” “怎么了天王?” “石闵乃我皇孙,他的婚姻岂能儿戏?”石虎好不容易才找到说词。 郑太妃哈哈大笑:“我王,若是石闵自己愿意呢?” “怎么可能!”石虎不相信,寡言的石闵,是他众臣子中最是正直的一个。可正是这个正直的人,让他大开眼界。 “禀天王,臣,愿意!” 淡漠的声音,一脸冷意。 一直将目光锁在石闵身上的刘知乐,远远的看着石闵,心,忍不住颤栗。 刘知乐恍惚地想起他曾经那句:刘知乐,我也会对你负责。 可是石闵,我不要你的负责,我要过自己的生活。就像这三年没有你的日子,陪伴我的,是那个脸皮很厚的李皓泽。 早上,李皓泽在宫门的话说得真好:别人不理他,他可以理别人就好。 多好,多善良的男子啊!她刘知乐想为这样的男子,重新试一试。 石闵就那么直直的站在席位,他不知道刘知乐心中所想,也不知道郑太妃为何这般,他只知道,若他再不开口,刘知乐与别人成亲,那么,她是女子的身份就会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哦?”石虎的表情和众人相差无几,均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石闵,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石闵依旧神色冷清:“禀天王,臣愿意与冷将军成婚。” “哈哈哈哈哈哈”石虎哈哈大笑,看冷面石闵和一个男人成婚,想想就开心。 郑太妃笑道:“我王,您看,若让石闵娶了冷将军,那冷将军又与仇氏那般相像,每天伴着石闵的是两张一样的脸庞,可否可有趣?” “有!有!”石闵心情大好,吃了一口旁边美人递来的美酒。 却听刘知乐道:“禀天王,臣官职低微,不配与石将军成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公子一身香,石嬅知隐情 “什么?”石虎有些不乐,连石闵都不敢在他面前说不!“冷蛮,你竟不愿?” 冷冷的声音,带着狂风骤雨。 众人心里为刘知乐狂捏一把汗! “是!不愿意。” “为何?”石虎的声音,近似杀人。 刘知乐丝毫不惧,语调平缓:“臣,有心悦之人。” 石虎轻哼:“从这一刻起,你的心悦之人,必须是石闵。” 刘知乐正想说话。 李皓泽站了起来,匆匆走向殿中,跪在刘知乐身边。 “天王息怒,冷将军的心悦之人是臣,这一切,都是臣的过错,还请天王责罚!” 这传言果然是真的!这李大将军的公子与冷蛮,还真有一腿啊! 这下好了,一边是年轻人里的翘楚石闵,一个,是李大将军最宠爱的公子李皓泽。 这两人,连皇子都要礼让三分,石虎倒是无所谓。 他哈哈一笑:“李皓泽,和石闵抢人,你可是输定了。” 李皓泽淡淡一笑:“回天王,只要天王允许臣与石闵公平竞争,谁输谁赢,可不一定。” “哦?” 石虎拿眼看着石闵:“闵儿,你看这事该如何处理?” 石闵缓缓走入堂中,一身铠甲发出悉数声响,在这大殿响起,带着一分凛然,将那本就俊郎的轮廓,衬托得愈发光彩夺目。 当他跪在那娇鹅身边时,二人看起来,竟格外般配。 众人看得怔了。 石闵置若罔闻,双手一辑。 “回天王,若冷将军的心悦之人是李皓泽,那臣定当成人之美。” 成人之美? 你别后悔! 刘知乐心中凄苦,就算嫁给李皓泽,也绝不嫁给他! “谢石将军成全!” 刘知乐面色孤离。 石闵微微一愣。 郑太妃也是一诧,她优秀的儿子因叛逆而死,还有个儿子石遵也因此失宠,怕是无翻身的那天。人,总要为自己的将来筹谋。是以,三年前,她第一次看见这个少女时,便知道,这是上天赐予她拉拢石闵的机会。 不曾想,被李皓泽搅了局。也罢,李农,未必比石闵差! 郑太妃婉尔一笑:“哟!我王,这是不是比之前更有趣了?” “是啊!”石闵哈哈大笑。 这事到了这个阶段,已近尾声。李皓泽竟是惊讶得说不出话。 “哈哈,有趣,有趣!赵国的趣事,果然不同凡响,不若,恪,也来凑个热闹?” 这时,一个温润的声音打破这份喜悦,众人看去,来一脸荣光,细长的双眼流露出浩瀚的光华;一身红衣之下,纤长的身躯堪称完美,走路的风姿,矫健而沉稳。 这个男子,仿若谪仙下凡。 “哈哈,慕容将军远道而来,何不多休息休息?” 石虎的声音一出,大家总算明白今日的石虎为何心情大好。除了石闵完胜归来以外,这个燕国使臣的到来,才是他真心开怀的缘头。 慕容恪淡笑着走入堂中,才石虎行礼,语调谦卑:“恳请天王,恕慕容恪姗姗来迟之罪,实在是旅途劳顿,多睡了些时辰。” “无碍!”石闵大手一挥,笑道:“将军方才之意,本王愿闻其详。” 慕容恪淡淡一笑:“回天王,方才恪听得清楚,这位” 他说是看向自他出现便努力克制情绪的刘知乐,道:“请问,这位将军贵姓?” 贵姓! 刘知乐咽了咽口水,差点没把自己咽死。 “冷。” 慕容恪眉头微微一蹙,惊讶道:“这么大热的天,将军怎会冷呢?可是感了风寒?” 慕容恪一脸真诚。 这妖孽,故意的! 刘知乐轻咳了咳,行礼道:“免贵,姓冷。” “哦!”慕容恪恍然点头,转眼看着天王,开始了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禀天王,先前,关于这位冷将军,石闵将军,还有这位李皓泽将军所言,恪听得一清二楚。您看,这冷将军身子欠佳,感染了风寒,想来,让他二选一,着实有些为难。再有,这石将军,李将军,都是将军,这么争抢实在有伤军队和气。不如,恪出个好主意?” “不用了!” “不用。” 对于慕容恪的出现,李皓泽和石闵心知肚明,同时出声,双双站了起来。 三个绝美的男子,像一道迷人的风景,相互打量着对方。 石虎一看,还真被慕容恪说中了。 “好啊!”石虎忙不迭道:“慕容将军请讲!” “天王万福!”慕容恪忍不住恭维,才道:“这事简单,恪方才走近一看,发现与这冷将军很有眼缘,就把这个冷将军赏给恪好了,恪正好”说时,腼腆的看着天王,一副‘你懂’的表情,才接着道:“就让恪来做这个恶人,天王觉得如何?” 如何?能平息内部矛盾,还能抓住慕容恪喜男色的嗜好,简直好得不能再好! 只是 石虎面色尴尬:“那个,冷蛮,有心悦之人,慕容将军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必竟,慕容恪的身份,除了燕国使臣,更是燕国大将。石虎还是有所顾忌。万一他到时不满意了,两国开战是小,耽误他修皇宫事大。 慕容恪淡淡一笑,清润的声音异常动听:“谢天王厚爱,恪既然要了,定不会在意其他。” “”石虎想想也是,大家都是有特殊爱好的人,哪会在意其他? 石虎哈哈大笑:“就依慕容将军!来人,为慕容将军和冷将军准备婚嗯客房。” “谢天王!”慕容恪淡淡一笑,伸手将刘知乐扶起,温言道:“走,我们去那边坐。” 说时,牵过刘知乐的手,欲走,却发现刘知乐身子不动。 “怎么”了字没有出口,但见刘知乐的另一只手,被李皓泽拉住。 “小冷,你跟谁走,也不能跟他走!”李皓泽的眼中,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刘知乐的心微微一疼。在慕容恪没出现的时候,她的最佳选择是李皓泽,可当慕容恪出现以后,她忽然选择了慕容恪。 因为,慕容恪说得对,他与石闵都是军人,她,不能成为石闵和李皓泽之间的隔阂。 毕竟,石闵为人正直,李皓泽的朋友,又是那么少 “李皓泽,谢谢你。” 一句谢谢,如凌厉的刀锋割来,李皓泽只觉一疼,木然的放开了手。 刘知乐看在眼里,心里越发难受。轻吁了吁气,正打算转身随慕容恪而去,手腕,传来一阵生疼。 转眼看来,拉住她的人,却是那个寡言之人。 刘知乐微微一愣,看着那人情绪万千的双眼,感受着那人抓住她手腕的微微颤抖,心,忽然一阵生疼,疼得她竟不知要说什么才好。 “你确定,你要跟他走?” 清冷的声音,不是试探,似伤痛。 刘知乐愣了愣,淡淡一笑:“要我跟你走?可以!”语毕,眼神一睨仇氏,轻飘飘道:“但她和她怀中的孩子,必须走。” 石闵愣住。 “她”石闵喃喃道:“你,真容不得她?” 刘知乐道:“是。” 简洁的对话,石闵怔怔的看着刘知乐,似有千言万语。最后,他微微一叹,放了手。 刘知乐看着他悲伤笼罩的背影,暗自苦笑。放开了慕容恪,淡淡道:“走吧。” 慕容恪淡淡一笑。 二人并肩走着,一个仿若谪仙,一个美如牡丹。 众人打眼看着,只觉得相配极了。再一看石闵和李皓泽孤寂的身影。 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众人替两人惋惜的同时,竟忘了刘知乐身为男人的事情。 石嬅将桌上的果盘气愤的推翻在地,在众人惊讶得眼中,被宫娥们搀扶着,出了大殿。 回到宫门的石嬅满脸不甘。 为什么?为什么冷蛮会长得比她好看! 为什么当日她只是对冷蛮说了一句:来我宫里。她就一病不起? 原以为是巧合!可三年的时间,足以让她查出一切!而让她查出一切的原因,是她有一个超出寻常人家的好嗅觉! 当日被迷昏的时候,隐隐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她发誓,那是她有记忆以来,闻到的这世间最好闻的味道。 这三年,她查出了石闵的破绽,唯独查不到那个味道的来源。直到今天,那个仿若谪仙的男子出现在大殿 再然后,她清楚的看到,那个男子看向冷蛮的神情,温柔至极! 一切,都明了了! “郡公主,一切,都办妥了!” 舒心一脸谄媚。 “好!” 斜躺在床上的石嬅满意的笑笑,惨白的纤手一勾。 舒心顺势倒入她的怀中,接着,轻吻,抚摸,不时,屋里传来阵阵娇吟。 阿牛听得耳根发红,小跑着去了御马监,将刚听到的消息递给李三,又匆匆折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欲火焚身后,牢中冷眼眸 正午的阳光,无比强烈。 宴会的气氛,随着新房布好,慕容恪与刘知乐双双离去,大家抱着好奇之心,等待着二人的后续。 不知不觉,大多数人已然喝醉。一个宫娥走来,无意间撞了石闵一下,丢下一句:“冷蛮与慕容恪被郡公主迷晕在新房。” 石闵眉间一蹙,匆匆离开,向着使臣住处奔去。 他在心里暗骂着石嬅。 殊不知,他已走进这后宫的圈套。 使臣行宫里,数名宫娥整齐的站在院中,眼光所及之处,均挂满喜庆的红色灯笼,门上,也贴着硕大的囍字。 见刘知乐与慕容恪到来,众人纷纷行礼。 “见过慕容将军,夫人!” 刘知乐与慕容恪因着离开大殿时别人异样的目光,本就一路尴尬。 现下的情形,越发尴尬,慕容恪轻咳了咳:“下去吧。” 没等到想象中的离开,一个婆子声音响得敞亮:“恭送新人入洞房!” 二人纷纷一愣。 “恭送新人入洞房!”这次的声音何止一个响亮?简直绕梁三日,任有余温! 慕容恪耳根一红。 刘知乐想笑,却极力忍着,淡淡道:“算了,她们不会听命于你,不如我们进去吧。” 慕容恪认可的点了点头,目光看向那紧闭的大门,只觉脚步都有些飘荡。 这时,数名宫娥不知从何变出许多剪短的红条,往天空一抛。 慕容恪本能的拉过刘知乐,闪至一边。 “天呐!”刘知乐打眼看着那空中飘坠的红色纸削,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慕容将军,原来成亲可以这么美啊?” 慕容恪细细打量过众人,确定他们都是不会武功之人,才消除了警戒,淡淡一笑。 “我不知道,我没成过亲。” 刘知乐呲了呲牙,用只有慕容恪才听到的声音,道:“说得好像我成过很多次亲一样。” 语毕,脚步一抬,朝着房间而去。 慕容恪淡淡一笑,跟着进了房间。有了门口的教训,这次,慕容恪前脚刚进门,后脚就把门带上,然后一一锁门!楼顶,房间搜查巡视,才轻轻吁了口气。 “好了。” 终于可以好好说话了! 刘知乐看着慕容恪那快速的动作,忍不住哈哈大笑。 “不愧是将军,观察入微!” 慕容恪笑了笑,走向窗前坐下,隔着窗户的缝隙,观察着院落情形。 说不上为什么,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谨慎些,总是对的。” “你还知道怕?明知道有人要杀你,那你来干什么?你知不知道,刚才你出现那一瞬间,我都吓死了。” 慕容恪挑眉一笑:“怎么?担心我呀?” 刘知乐看着慕容恪云淡风轻的样子,有些来气:“慕容恪,你到底为何而来?” 他来了邺城国也有一段时间了,若是使臣,早该出现在皇宫,为何偏偏在她有难处时出现。 慕容恪淡淡一笑:“我是使臣,乐儿觉得我为何而来?” 刘知乐深深的看着慕容恪,淡淡道:“若我不信呢?” 慕容恪微微一愣,久久的看着她,忽而展颜一笑:“那我就是为乐儿而来。” 刘知乐急了,拧着眉:“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石闵认识你,万一” “不会的,他既然那次没提及此事,这次,也不会说的。” 慕容恪说得越轻松,刘知乐就越生气:“万一他这次说了呢?你知道后果吗?” 慕容恪淡淡一笑:“大不了,和乐儿一起死呗。” “你!能不能认真点?”刘知乐气得不行,只觉身体有火苗在涌动。 慕容恪认真道:“乐儿,我说的是真的!”语毕,他转眼认真的看着窗外。 刘知乐看着那好看的侧颜,微微失神。 慕容恪,我虽救过你,却从未想过让你以命偿还。 她就那么久久的看着慕容恪,最后微微一笑。 慕容恪看着窗外,竟觉得身子燥热。 这时。 “你看什么?”少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热气,飘荡在鼻息,慕容恪只觉心中一荡,气息竟莫名涌动。 仿佛只是一瞬,慕容恪便知道了哪里不对! 是了,那些红色纸张飘荡的时候,他隐隐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合欢香味且,是加重成分的阴阳合。阴阳合,不合的话,阴阳相隔 “乐儿别动!”慕容恪心下一紧,忙不迭退后一步。 “怎么啦?”刘知乐蹙着眉,脸蛋潮红,她一面打开窗户,一面往外看去。 慕容恪轻轻吁了吁气,把窗户打开也好,会好许多。 “慕容恪,你说,怎么这么热呢?”少女的声音微哑,慕容恪看去,刘知乐竟是拉开了衣领,白皙的颈项呈现出来,而那喉结之处,是少女的平整。 慕容恪大惊,忙不迭关上窗户。 刘知乐真的好热:“慕容恪,你干嘛?”说时,欲打开木窗,却抓住了慕容恪滚烫的手! 肌肤相触的瞬间,两人纷纷一怔,一股热流似电力般肆意在两人心中流串。 慕容恪忙不迭松手,认真的看着少女:“乐儿,听我说,我们中毒了,你不要开窗,不要动,静下心来。” 刘知乐心下一駭!喘着气:“好,我听你的。” 刘知乐深深的吁了吁气,在窗前坐定。慕容恪放下心来,眼睛一扫房里,竟是连半杯水也没有,偏那茶壶上写着‘若单独离开,我便劫人’的字样。 慕容恪思绪一番,看着少女痛苦的模样,他实在不敢离开去寻找水源。只得另一木椅上坐下,闭关平气。 刘知乐道:“我们中的什么毒?” 慕容恪没有睁眼,只道:“没什么,就是热一点,出点汗就好了。” “哦!”刘知乐看慕容恪满头大汗,自己也是热的不行,不仅如此,她看着慕容恪,看着看着,发现自己热得已经看不清慕容恪了,心,也莫名的跳跃着,颈项处,更是热得不行。 “慕容恪,不行!”刘知乐声音沙哑,一边说着,一边扯自己的衣服。 慕容恪的情况也是特别糟糕,他努力的控制,可越是控制,心中的火越是往外串。 “乐儿,别动。”很艰难的说出几个字。 “慕容恪,不行,我” “碰”地一声,刘知乐已摔倒在地,地上真凉快啊!刘知乐眼前氤氲,她根本就看不清楚事物,脑子也是迷糊一片,只本能的脱着衣服 忽然,腰间被人轻轻一搂,熟悉的男子气息传来,心,猛然一荡,像是要跳出来一样,搂着对方的双手猛不丁一紧,将身体紧紧的贴在了那人胸口。 “慕容恪慕容恪”刘知乐喘着粗气,干裂的嘴唇缓缓靠近他的脸庞:“慕容恪,我我” 她艰难的咽着口水,有些话,实在难以启齿。她就那么痛苦的看着眼前那双细长的眼眸,贪婪的吸食着从他鼻息传来的气息。 慕容恪身躯一僵,少女衣衫已被褪去一半,柔软的酥胸随着她的喘息,一下下挑战着他的底线。 “乐儿” “嗯?” “你” 慕容恪满脑子都是少女的气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她耳边艰难的问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酥麻的感觉,流遍全身,直击心脏,刘知乐咽了咽口水,将头抵着对方的额头,又喘了喘气,才艰难的答道:“我知道,你是慕容恪。” 我还知道,我中的是什么毒 声音,越发的沙哑,像是从喉咙里发出,越发的撩人。 慕容恪咽了咽口水,将刘知乐放在床上,见刘知乐死死的抱着他的颈项,他知道,这是刘知乐崩溃的前奏。他轻轻抚着她的额头,心疼的问她:“还能坚持吗?” 刘知乐的眼泪掉了下来,没有回答,只摇了摇头,然后,杏眼汪汪地看着他。 慕容恪一遍遍擦着少女的眼泪,但少女的眼泪却流得愈发汹涌。 “慕容恪,我觉得,我会死的。” 正是这一句话,击垮了慕容恪最后的防卫。他久久的看着少女,问她:“乐儿,若我你会恨我吗?” 刘知乐摇了摇头:“不会。” 那好! 慕容恪缓缓将头凑了过去,轻轻吻上那干枯的唇。 火苗,瞬间被点燃,欲火焚身。 刘知乐感激的看了慕容恪一眼,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忽然,她觉得背上一道竟被慕容恪点了! 她动不了,也说不了话。 而后,她诧异的看着慕容恪眼神涣散的拿起他腰间的短刀,在他手腕轻轻一划! 血,一滴一滴,滴在她干枯的唇上,立时,吼间传来淡淡的血腥。 血液与欲火在体内交织着,折磨得刘知乐痛苦不堪,最终晕厥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刘知乐醒来的时候,她躺在了一个阴暗潮湿的牢房,与她躺在一起的,还有昏迷不醒的慕容恪,以及一身狼狈的石闵! 此时的石闵正端正的坐在角落,淡淡的看着她。 “醒了?” 刘知乐点了点头,伸手探了探慕容恪的鼻息,方理了理自己凌乱的衣裳,才蹙眉看着石闵。 “这是哪里?” 石闵面色无波:“你自己不会看?” 刘知乐看了看周遭,道:“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石闵的嘴角勾出一抹嘲讽:“你们的事,我怎会知晓?” 刘知乐自觉没趣:“那好,你怎么会在这里?” 石闵不语。 他怎么会在这里?当时,他急急的进了那间新房,便看到慕容恪在给刘知乐喂血,心中诧异时,石嬅来了,同时,还带来了她的贴身侍卫。 个个身怀绝技,进门来杀,他自然回击,奇怪的是,他越是用功,就越是无力,不过片刻功夫,他已然昏厥在地。 “或许,你最该关心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什么意思?” “我的线人没了,你的呢?” 刘知乐微微一愣:“你,怎么知道” 石闵嘲讽的反问:“你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刘知乐微微一愣。既而一想,以他的能力,想要知道她的事情,又有何难? “?”等不到回答,石闵拿眼看她。 刘知乐对石闵的怨,亦非一朝一夕所成,她也拿眼看他,嘴角勾出嘲讽:“你既然这么清楚,还问我做甚?” 语毕,不再理他。 石闵眉间轻蹙,看着少女,似有万千情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牢中险情,谁给谁机会? “哟!闵哥哥,看来,情况不妙啊。” 如鬼魅一样的声音响起,慕容恪竟然醒了,刘知乐忙不迭抱起慕容恪的头,放在自己腿上,见石闵不语,才转眼看着石嬅。 “敢问,郡公主屈尊大驾,所谓何事?” 石嬅呵呵一笑:“你说呢?” 刘知乐淡淡道:“臣,不记得与郡公主有什么冤仇,若是臣不小心做了什么事令郡公主烦忧,臣,一人做事一人当,可否放了无关之人?” “呵”石嬅笑着摇头:“冷将军,你说得不对。” “哦!”刘知乐想了想:“郡公主的意思,是有些人做事扰公主心烦?” 说到有些人时,刘知乐的眼光在慕容恪和石闵身上来回一扫。 石闵微不可闻的蹙了不眉。 “嗯,差不多,就是这样。”石嬅很是满意。 刘知乐一改之前的冷淡,拍了拍胸口,无耻的笑道:“那么,可否请郡公主高抬贵手,放了臣这个无关之人?” “”石嬅微微一愣:“哈哈,石闵,你看清她的真面目了吗?现下,你后悔当初的选择了吧?” 后悔? 石闵轻笑,若他连刘知乐为何想要出去都不清楚,那他也就白活了。 石闵依旧不语。 石嬅笑得花枝乱颤:“冷蛮,本郡公主没有闲心和你闹着玩。正好,我们的燕国使臣也醒了,游戏,可以开始了。” 说时,她一挥衣袖,高昂着头额,眼中不满诡笑。 两个侍卫走了过来,一人打开手中麻袋,到处半麻袋的毒舌!而嘛毒舌正四处乱串!不时,变纷纷往牢里爬来! 刘知乐一惊,慕容恪和石闵眉宇轻拧。他们知道,绝不会如此简单。 果然,另一人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往牢里一扔,石闵最近,将瓶子挡了回去,奈何,还是溅了衣袖,而整个空气中,也传来淡淡的药味。 那蛇变得兴奋异常,朝着三人而去。 李皓泽和刘知乐忙不迭起身。 “都别动!这是剧毒蛇!粘者死!” 石闵及时喝住,才转眼冷冷的看着石嬅:“郡公主,你最好想清楚,你现在在做什么!” 石嬅婉尔一笑:“哎呀,闵哥哥,你不要这么凶嘛,人家害怕!”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石闵脱下衣服,将衣袖一甩,奋力的打蛇。慕容恪与刘知乐也纷纷效仿。 不时,蛇一悉数死尽,慕容恪和石闵,一个云淡风轻,一个冷淡无波,轻一挥手,潇洒的将死蛇挥出牢门之外。 正巧,一只落在石嬅脚边。 石嬅怜惜的捡起那蛇:“哎呀!就这么死了呢,不过你不用伤心,他们很快就来陪你了。” 什么意思? 刘知乐蹙眉:“郡公主殿下,您可否告诉臣,臣与您无冤无仇,为何要为难臣?” 石嬅轻笑:“无冤无仇?你好无辜啊!!” “对,我很无辜。”刘知乐目光坦然。 “真的无辜?” “真的无辜!”刘知乐肯定,那样子,不像装出来的。 石嬅瞬间被激怒,恶狠狠的指着石闵和慕容恪:“那你问问他们,本宫是怎么变成今天这个鬼样子的!” 这 刘知乐看着石闵,石闵不语。 石嬅哈哈一笑:“闵哥哥,你不说也没关系,那个慕容将军,你想说吗?” “说什么?” “说说当日在寺庙里,你是如何听到我与冷蛮的对话,又是怎么半夜跑到我的宫殿,将我迷晕下毒的?” 什么? 刘知乐有些头晕,当初慕容恪也在寺庙?她怎么不知道。 难怪,翌日石闵从皇宫回营,声称石嬅病了。 刘知乐诧异的看着慕容恪,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慕容恪将刘知乐的反应看在眼里,才转眼看着石嬅淡淡一笑:“郡公主说笑了,恪今日才首次见到公主,实不知郡公主所谓何意。” “哈哈!好啊!都不说是吧?不说也没关系。”石嬅笑过后,看着满头大汗,在身上捞痒痒的刘知乐:“看来,这功夫差点就是容易吃亏。冷将军,看来你很热啊,这感觉,有没有觉得很熟悉呢?” “”慕容恪微微一愣,他其实也热,还以为是自己余毒未清。 “别抓。”慕容恪忙不迭拉过刘知乐的手。 电力的感觉,刘知乐到死也不会忘,她当然知道不能抓,可她控制不住。 这时,早一步发展自己异与寻常的石闵目光停在手中的衣物上,冷冷地盯着石嬅:“你居然在蛇身上放阴阳合?” “闵哥哥,好聪明!” 石闵的嘴角一勾:“你就只会这个伎俩?” “对啊!”石嬅鬼魅的笑:“你也知道,我最喜欢的,就是情爱之事,尤其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情爱。哎呀!真的很好奇,传闻这世间长相最俊美的将军和这世间最让人闻风丧胆的将军,外加一个不男不女的之人,这三个人的情爱会是什么样子?” “变态!”说话的是刘知乐。 “我变态?!”心里变态的人最怕的,就是别人说他变态。 石嬅一下子站起,摇晃着身子走进牢门,龇牙咧嘴道:“就算我变态,那也是石闵给的!” 石闵不语,满眼嘲弄。 石嬅哈哈大笑:“看吧,就是他这嘲弄的眼神,不把一切看在眼里的眼神,将我拒在千里之外!从小到大,我那么爱他,可是他宁愿娶一个小官之女,也不愿多看我一眼!可就算这样,我依然爱他!可是你,冷蛮,你的出现打破了我所有希望!他居然为了你不被我玩弄,竟将我毁成现在这个模样!你说!到底是我变态,还是他更变态!?” 刘知乐听得怔了。 回忆上演,那日石嬅叫她入宫,石闵回营说了什么? 对了,他说:不管她死与不死,以后,都不会再来找她。 原来,他用的是这样的方法。 刘知乐看着石闵,忽然觉得她从未看懂过他,她不知道他的心里都在想些什么,更不理解他极端的做事风格。 但是 在这乱世,能有一个站在自己身边的人,总是温暖的。 “石闵,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刘知乐蹙眉低问。 石闵微微一愣,看了看刘知乐,最终什么也没说,只转眼看着石嬅。 “放了他们,我任你处置。” “什么?”石嬅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们赵国出了名的冷血将军,居然为他人求情?” 石闵不恼,只道:“起码,这事与慕容恪无关,让他走。” 慕容恪听到这里,淡淡一笑:“石将军果然名不虚传,多谢好意,恪,还不打算走。” 石闵不答,只问石嬅:“若我求你,给一个机会,人,你放,还是不放?” “哈哈那个传说中寡言的威武将军石闵,居然也会求人!”石嬅似听到了天下最大的笑话,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恶魔般的吼道:“可是,我曾给过你多少次机会?你又何尝珍惜!现在却叫我给你一个机会!怎么可能!?” 石闵没了耐心,眼睛一眯:“别怪我没给你机会,我给过了。” 说时,他的手抚上拳头大的铁门,然后,那铁柱竟慢慢弯了! “你!”石嬅惊得不行,忙不迭起身想跑,石闵已出了牢笼,三两下灭了几个侍卫,又一把抓住了石嬅的颈项。 “咔嚓!”一切,来得太快,刘知乐都没来得及反应,石嬅就那么死了! 刘知乐看着石嬅死不瞑目的样子,忍不住起身,抓住石闵的衣袖。 “为什么?你明明一开始就胜券在握,还要废话那么多?” 石闵的眉间微不可闻的蹙了蹙,他百转千回的看了刘知乐一眼:“我记得,你刚刚不是问我,为什么那么做?” 啊? 刘知乐恍惚的想起那句:你刚不是问我为什么不爱讲话? 刘知乐心里莫名难受。 “对,你告诉我,为什么?” 石闵蹙着眉,语调是从未有过的平缓。 “因为,我想让你知道,不是只有慕容恪的心里才有你,我,也有。” 石闵说完,不理会刘知乐的怔愣,转眼看着那个风轻云淡的男子:“多谢。” 慕容恪淡淡一笑:“客气。” 刘知乐看着石闵远去的背影,问慕容恪:“他为什么谢你?” “谢我给他机会,让你知道他为你做过的事。” “你给他机会?什么机会?” 慕容恪笑道:“就是,那门,也不是只有石闵才能打开。我,也可以。” 刘知乐微微一诧,越发疑惑:“你为什么要给他机会?你们又不熟。” 不仅不熟,还是对手 慕容恪理了理刘知乐凌乱的发髻,才轻拉过她的纤手,眼神温润如玉:“因为,我想让乐儿真真正正的知道,我是谁” 一语双关。 刘知乐的脸,瞬间通红。她的眼前,似乎出现了房中一幕,她欲火焚身的抵着他的额头,闻着他的气息,他说:乐儿,你可知道,我是谁? 她说:我知道,你是慕容恪。 那画面,想想都很羞人 刘知乐的心,如小鹿乱撞,毒性猛然发作,刘知乐热得一脸潮红,汗水直出。 该死! 慕容恪看着刘知乐难受的样子,恨不得抽自己的耳光。 “对不起,乐儿,我错了。”慕容恪拧着眉。 刘知乐难受得不行,不忘打趣:“没事,我知道你是谁。” “”慕容恪尴尬的红了脸,见刘知乐把手放在衣领处,心下一紧,忙不迭点了她的穴,避免她再做出什么举动,才拦腰把她抱起,匆匆出了牢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余毒产幻,媒婆小丫鬟 泉上人家,坐落在邺城城东十里之外的山巅,那里风景怡人,厨味一绝。外加有个天然温泉,是个好去处,因此客人络绎不绝。 今日,随着一辆马车的到来,关门谢客。 木槿花开的温泉里,一个绝美的男子身着白色单衣,抱着一个同样身着白色单衣的少女泡在池中。 男子的毒,也减了大半。只是怀中少女面色痛苦不堪。 男子心疼的蹙眉,那俊美的脸颊,越发的风靡。 池边,站着一个身着盔甲的男子。 “将军刘姑娘她,没事吧?” “还有一些余毒,再泡些时辰应该差不多了。” 男子探了探少女的头额。 那少女竟一声轻哼,自喉咙里传出淡淡的血腥。 “去,端杯热水来。” “是。” 盔甲男子应声而去。 池中,陷入了片刻宁静。 再说双重中毒的刘知乐全身燥热无比,嗓子灼热得能闻到淡淡的血腥,迷迷糊糊间,她的思绪又回到那个撩人的正午,那个绝美的男子点了她的穴,一滴一滴往她嘴里喂血。 她看着他好看的侧脸上,一片潮红与汗水,心中一动,忍不住握上那出血的手腕,起身吻上男子的唇。 男子微微一怔。刘知乐魅惑一笑:“慕容恪,我不要你的血,我要你” 撩人的气息在慕容恪心间流串,挂在自己身上的少女一身薄纱,耳边,更是蛊惑人心的引诱。 慕容恪傻傻的看着眼前那双迷幻的杏眼,还有她潮红的双颊,那般醉人。 几乎只是一瞬间,慕容恪只觉一股热流齐聚某个地方 偏那个少女肆无忌惮的热吻着他!一下下的,撩拨着他应有的底线。 “乐儿。”他惊慌失措的放开少女,托着她的下巴,让她直视着他:“你醒醒,看看这是哪里?” 少女迷幻的眼光一转:“啊!木槿啊,好美啊!还有雾,呵呵,这是仙境吗?” “对,这”慕容恪话没讲完,少女眼光转到了他的脸上,一下子兴奋起来。 “呀!还有慕容恪!”说时,她可怜巴巴的看着慕容恪:“慕容恪,我不要你的血,我要你嘛!” 啊? 怎么说着说着,说回来了? 慕容恪怔愣间,少女的唇,再次附了上来,一下,一下,动作,那么生涩,气息,那么撩人。 再强的男子,也经不住这样的挑拨,更何况,这个挑拨之人,是他心尖之人。 才不过一会儿,慕容恪也有些恍惚,他纠结的问刘知乐:“乐儿,你确定,你要的是我,而不是” 唇,再次覆了上来,阻止了慕容恪未讲完的话, “嘘” 她的纤手在嘴前比划了一下,而后,轻轻勾上了他的颈项,将她的整个身子,贴在了他的怀里。 慕容恪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他猛然将她打横抱起,一路进了房间,用脚把门关好,将她放在床上,欺身上去。 少女一声轻嗯,瞬间点燃烈火。唇与唇热烈相交,她勾着他的颈项,扭动着燥热无比的身躯,回应着。 衣服,被悉数褪去,他看着她丰盈酮体,正想进入,眼光所到之处,却是一怔! 血! 准确的说,是少女的下体在流血! 哈哈,刘知乐来月事了! 慕容恪脑袋嗡嗡做响,片刻,替刘知乐盖好被子,接着,起身,穿衣,找来布条,笨手笨脚的做了个那啥,又笨手笨脚的给她垫好,才给她穿好衣服,再次盖好被子。看她的身体仍然不安分,最后一狠心! 点穴,出门! 远处的高开手捂着嘴偷笑,看着刚出门的慕容恪,身体因隐忍而颤抖不已。 慕容恪脸红的想钻地洞!轻咳了咳,负手提脚,又是一个趔趄。 “哈哈” 原谅高开冲口而出的大笑,他从来没见过那个运筹帷幄的将军也有这么可爱的一幕! 刘知乐这一睡,便是整整两日。 醒来时脑袋昏沉,翻身做起。 “小姐,您可算醒啦。” 一个粉衫少女笑着走了过来,娴熟的扶起刘知乐。 刘知乐微微一愣。 “你是?” “我呀?”少女指了指自己,笑道:“我是这泉上人家的丫鬟,叫杏儿。是慕容公子差来临时照看小姐的。” “哦。”刘知乐恍然点头,泉上人家,她倒也听说过。 刘知乐任杏儿帮她把衣服穿好,才下了地,打量了一下房间,见有个梳妆台,便坐了下去,却是眉间一蹙。 “杏儿。” “怎么了小姐?” “我”刘知乐想了想:“慕容公子有给我其他衣裳吗?” “没有呢小姐,怎么啦?衣裳不好吗?” “好吗?”刘知乐看着自己的鹅黄女装,她怎么回营? “好呀!这是上好的丝绸所制,又是今年最流行的装扮,再加上小姐本就好看,这么穿着,小姐可美了。” “”刘知乐蹙了蹙眉:“慕容公子呢?”她和这个少女说不清楚。 “他呀,一早和高公子出门了,要傍晚才回来呢。” “你去给我寻套男装吧。” “啊!” “去吧。” “好吧。” 不时,杏儿捧着衣裳回来,刘知乐接过穿上,忽然发现下身一热,这才发现哪里不对。 是了,好像,厚了一些 刘知乐尴尬的笑笑:“那个,杏儿,多谢啊!” “不过一套破衣服,小姐不嫌弃就好。”杏呵呵一笑。 刘知乐指了指腹部:“我指的是这个,这两天,谢谢你帮我换啊!” 杏儿柳眉一蹙,忽而脸蛋通红:“小姐,不是我换的。” “啊?” 杏儿脸蛋涨得通红:“慕容公子换的!” “啊!” 刘知乐惊诧的看着杏儿,尴尬无比,想了想:“我是说,我的月事,谢谢你帮我。” 杏儿一本正经道:“杏儿也是说,您的月事,是慕容公子给您换的。” 刘知乐石化。 “不仅如此,小姐昏迷的两天,连饭,都是慕容公子亲自喂的!要说这慕容公子,杏儿还没见过这么好的人呢。” 杏儿满口羡慕,刘知乐满眼尴尬,打眼看着桌上的饭菜。 “哇!居然有吃的,我正好饿了。” 刘知乐心虚的岔开话题,坐在桌旁,吃了起来。思绪却停留在这两天的昏睡中。恍惚间,好像,是有那么一个熟悉的气息一直围绕在旁边。 “慕容公子一早吩咐了,说小姐今日会醒,这菜若是凉了,就给小姐温着,以防小姐醒后饥饿。”末了,不忘加一句:“慕容公子待小姐可真好!小姐真幸福!” “咳咳!”刘知乐差点咽死。 这哪是慕容恪派来照看她的?分明就是慕容恪请来的小媒婆嘛! 可是,到底之前都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她一点也不记得? “小姐,怎么啦?是不是” “杏儿,我没事,你先出去吧。” “哦,好。”杏儿说完,又道:“对了小姐,慕容公子交代,让您等他回来再作打算。” 回来再作打算? 是指石嬅死了的事么?想必现在皇宫乱成一团了吧。 只是,为什么石闵要杀了她呢? 她尤记得,石嬅死时,石闵那干净果决的神情,那可是一点感情也没有啊! 一个和他从小长到大的人,他也能这般对待,想想都好可怕!更何况其他? 刘知乐忽然心情不好。 “小姐?” “知道了,你去吧。” “好。” 刘知乐看着杏儿消失在眼前,放下碗筷,出了房门,却被这满园的木槿迷了双眼。 那一株株,一串串的粉色木槿开的娇艳欲滴,晨光,透过花儿之间的缝隙如金子般照了过来。 刘知乐忍不住微微闭眼,任这份难得的安静时光洗涤她不安的心。也正因为心静,懂些内功的刘知乐竟听到有人自头上飞过的声音。 刘知乐眉间一蹙,透过眼缝,看见一个黑点落在了不远处的房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芍药结义美,皇宫杀人绝 若无其事地向那方向走去,远远的,她听到里面传来高昂的讨论之声。 “好啊!既然这贝丘人李弘与谶言相符,咱们赵国有望了。” “可不是吗?再这么下去,我们汉人的日子怕是要到头了,但愿这李弘能给我们带来福祉。” “嗯!到时候,李弘若是成事,我白流沙第一个响应!” “算我陆廖一个!” “还有我和我家兄弟!” “还有我。” “噗呲!”站在门处的刘知乐忍不住嗤笑。 众人不乐的看了过来。 “这位公子,为何发笑?”说话的是自称白流沙的白衣公子。 刘知乐在众人不满的情绪中,徐徐走了进去,打量了一下这间酒楼:“嗯,不错,是个聚众闹事的安静之所。” 语毕,她一抚衣袂,在一长凳上坐了下来,直直的看着白流沙。 白流沙吃愣。 自称陆廖的上前一步,面色狠绝:“小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刘知乐哈哈一笑:“所以,我才不同你说。” “什么意思?” 刘知乐不理会陆廖,只看着白流沙,眼神一睨房顶,意有所指道:“我只同这位公子说。” 白流沙愣了愣,哈哈大笑:“公子,听说后山的景色不错,不知白某可否有幸,与公子一同赏景?” “好啊!不过,我这个人呢,对飞的事物比较有兴趣,不知后山可有此景啊?” 白流沙会心一笑:“自然是有的。” 二人云里雾里的相邀而去,大伙的心情也被破坏,纷纷散去。 穿过长长的木槿园林,后山的芍药开得正好,芍药花间,有一个稻草做的凉亭,倒是显得格外别致。 凉亭内,刘知乐看白流沙的剑落在她的颈项却不还手,只笑吟吟的看着他。 “白公子远道而来,火气,似乎旺了些,这样,明儿个,我让伍先生来陪您好好喝一杯?” 白流沙眼神一顿:“伍先生?哪个伍先生?” 刘知乐呵呵一笑:“这天下间,除了传闻是鬼谷先生的兵家传人的那个伍先生,还有几个伍先生?” 白流沙似信非信。 “圣人的兵家弟子,白某只知孙庞一派,可从没听说过姓伍的。” 刘知乐哈哈大笑:“伍先生不一定姓伍,就像白公子,也不一定姓白,是一个道理。” 白流沙愣了冷,忙不迭收起自己的配剑,双手一揖。 “白某多有得罪,请公子海涵。” 语毕,往西南方向看了一眼。那边,飞出一个黑色的曼妙身影。 她停在刘知乐身前,拉掉面纱,嘻嘻一笑:“白琉璃见过公子。” 好漂亮的姑娘! 几乎只是一瞬,刘知乐便喜欢上这个目光清澈的同年女子。 她轻一揖手:“冷蛮这厢有礼了!” “你还有礼?”白琉璃轻哼:“好好的事儿,都被你搅和了!我和哥哥可忙碌了整整三天呢!” 白流沙轻喝:“琉璃,不得无礼。” “哼!”白琉璃脚一跺,转过身去。 刘知乐赞赏的看着白流沙。 这白流沙果然是个人才,只听她这么一说,便能想到依伍先生的本领,不可能被俘,就算被俘也不会将他与白流沙的身份说出,从而判定她必是伍先生信任之人,加以敬重。而非弱智的说一句:你把伍先生怎么样了? “原来是冷兄弟,幸会,幸会。”白流沙双手一揖。 “幸会!”刘知乐客气回礼,打眼望着这满目的芍药,感叹道:“今年的芍药开得如此之美,怕是有好些地方,又要受这干旱之苦。” 白流沙眉间一凝:“是啊!世人皆知芍药美,六月采摘换卿心。可芍药之美,来与强光,而强光太早,必然旱灾。这样看来,芍药与褒姒,竟意图同归。” “意图同归?倒是挺别致的说法。” 刘知乐转眼看着白流沙:“芍药代表爱情,却因只在阳光之下盛开,这一点,与人们的生活相悖,无形之中,开已成灾;而褒姒引发的烽火戏诸侯,也是因为爱情,虽不是褒姒所为,却也因博她一笑,葬送了一个大国。白公子能将芍药与褒姒联在一起,冷某着实佩服!” 白流沙淡淡一笑,温文尔雅。 “承冷兄谬赞!白某也甚是佩服兄台悲天怜民的胸怀。若兄台不嫌弃,何不借着这灼灼芍药,义结金兰,待来日旱灾来临,共赴那苦地而去?” 刘知乐被说得情绪激荡,几年如履薄冰的心,仿佛瞬间被烈焰灼开,她忍不住笑道:“好!冷某今年十八,敢问兄台贵庚?” “白某也是十八!生于这芍药花开之际。”白流沙诧异道:“兄台你呢?” “我?”刘知乐哈哈大笑:“我生于竹子开花之时。” 白流沙微微一愣。 一直缄默的白琉璃轻哼:“哥,人家不想和你结义,你就别强人所难。” 刘知乐收了笑,道:“冷某说得实话,冷某出生之时,正赶上家门前的竹子开花。” “那你家门前的竹子不是如数死绝了?” 刘知乐面色微怔:“正是。” “得了吧!别以为我不知道。”白琉璃一声冷笑:“《三海经》上云:竹六十年一易根,而根必生花,生花必结实,结实必枯死,实落又复生。所以说,竹子开花无定期,你偏就生得这么巧?生在这世间的无时无刻?还是说其实你根本就是利用这竹生花的不祥之兆,来膈应我兄长?!” “啪!”一记耳光重重的落在白琉璃的脸上。她捂着脸,泪眼汪汪的看着自家兄长:“哥,你打我!” 白流沙蹙眉低喝:“是谁教你如此不懂规矩!还不退下?” “哼!”白琉璃一跺脚,跑开了去。 刘知乐尴尬的看着白流沙:“令妹挨的这一巴掌,着实有些委屈。” 白流沙轻轻一叹:“没兄台生得委屈。” 刘知乐微微一愣。 “从小到大,我从未过过生日,就是因为我出生不详。除了爹爹和蓝对我说过我生得委屈以外,便是今日只有一面之缘的白兄了。” 想到蓝青凌,刘知乐竟觉得已经是好久以前的事,眼神变得有些恍惚。 白流沙微愣,旋即,淡淡一笑:“既然兄台不知自己具体生辰,不若这样,我多长了几寸,以后,我是大哥,你是二弟?” “好啊!”刘知乐呵呵一笑:“大哥!” “二弟!” 二人轻一揖手,相视而笑。 白流沙道:“对了,二弟刚才为何发笑?” “因为,琉璃妹妹的轻功实在欠佳。大哥让她监视外面的动向,岂不害人害己?故此” 刘知乐说得有些不好意思。 白流沙哈哈大笑:“二弟之言,大哥又岂会不知,只是琉璃自小娇惯,大哥也是无奈之至,只不过” “?” 白流沙笑了笑,低低道:“我在外面还留了个人,琉璃,也就是闹着玩儿。” 刘知乐睨了一眼站在远处的姑娘,哈哈大笑:“兄长辛苦。” 白流沙回道:“苍天开眼,天降二弟,与大哥一起分担。” “哈哈” 这边,刘知乐与白流沙谈笑风生。 宫里,石闵寻找两日未果的舒心却忽然出现在大殿,指认石嬅出事的前日和当天,都与石闵在一起。 一向严谨的石闵,才刚回朝,便扣上杀害皇族的罪名。虽然,事后他杀掉了见过他。慕容恪和刘知乐的一切宫人,但只要舒心活着,石闵便无力脱身。 奇怪的是,舒心竟没有说出慕容恪和刘知乐。 刘知乐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晌午刚过。急急的进了马厩,随便拉过一匹黑马,跃了上去,冲出马厩。 回营地换了盔甲,手握着从未使用过的金牌,重新跃上黑马,打马狂奔。将士们行礼的声音被她甩在马后。 一刻钟后。 当刘知乐出现在大殿时,石闵正跪在大殿中央。与众人一起诧异的看着这个似乎从天而降的少年身上。 高坐在龙椅之上的石虎也是微微一愣。 他不记得似这等皇家密事,一个管马的将军能有资格参加呀。 可是,他不仅来了,还在他没发话,甚至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直接走至自称舒心的奴婢面前,‘咔嚓’一下扭断了那好看的颈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一纸换统领,将军我恨你 “禀天王,臣刚刚得到消息,此女乃判党,是李弘安插在宫里的眼线。被郡公主发现,担心事情败露,便残忍的杀害了郡公主!可怜我赵国最好贵善良的郡公主,就这么无辜惨死!实在令臣痛心不已!不仅如此,这个判党贱婢还将脏水泼在我赵国忠良石闵将军头上,以达到乱我赵国之目的,她主子好趁虚而入!真是蛇蝎心肠,其心可株!是以,臣无法控制自己的愤怒,未经允许,便杀了判党。臣,自知犯了死罪,恳请天王发困!但臣永不后悔!” 这 众人纷纷怔住。 石虎也是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形,也是第一次发现,这个家伙倒是有些意思,看她杀人,干脆利索,比宫里那些杀人的,有意思多了。 “哈哈!原来是这么回事。”石虎笑过之后,发现自己笑得有些不合常理,沉下脸,道:“冷蛮,口说无凭,可有证据?” “有!”刘知乐从袖口里掏出一个卷好的秘信,恭敬地盛给走来的大监。 大监回了金銮殿上,石虎一记眼神。 “念。” “是!” 那大监打开一看,正开口:“”猛然缄默,神色异常的递向石虎。 石虎不乐的看了看刘知乐,又看了看大监凝重的神色,接过一看,却是一怔。 久久的看着刘知乐和她身边的石闵,忽然哈哈大笑。 “来人!” “在!” “驭马将军冷蛮衷心耿耿,聪慧过人,甚得我心,着,加封为御林军统领,原驭马将军照旧。” “谢天王隆恩!”刘知乐叩首谢恩。 众人如醉梦里。 别小看这御林军统领一职,那可是众皇子打破脑袋也想在那位置安上自己的人! 这下好了,一个喂马的,杀个人,递张白纸,就轻松拿去。 真的好奇,这个冷蛮,到底有什么本事,怎么每次都因为给天王一张纸,就能化险为夷,加官进爵! 可怜他们饱读诗书半生,满腹经纶,奏折写得再惊天泣地,也就换个还能做官而已! 那纸上,到底写着什么证词啊!他们都好奇死了,偏偏天王不说! 就会说些什么:“起来吧。”“石闵你受委屈了,也起来吧。”“郡公主石嬅追封为昭华公,建陵墓。”“散朝。” 再然后,没了! 众大臣和皇子这下再也坐不住了,纷纷向自己一党使着眼色。 于是,石闵与刘知乐才出了大殿,便被众官员围得水泄不通,偏无人说话。 石闵面色无波,刘知乐蹙了蹙眉:“不知各位大人有何指教?”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显然是等着别人开口。 刘知乐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么多人,居然连一个敢直言不讳的人都没有。 “若是大人们没事,恕下官就此拜别。” “有”说话的是礼部尚书孙重韫,他明明官高一级,却不敢看刘知乐的眼睛,唯唯诺诺道:“不知冷统领的证据,从何而来?” 刘知乐蹙眉:“尚书大人当我是傻子吗?天王不愿对外宣称的事,我冷蛮是有几个脑袋敢说?” “这” 众人均怔。 刘知乐淡淡道:“告辞。” 语毕,直直的穿人群而去,众人忙不迭让出一条小道。 石闵打眼看着那个轻狂的身影,嘴角微不可闻的勾了勾。 众人正想与他说话,但见那冷漠的轮廓,也纷纷敬畏的散开。 石闵一路健步如飞,回到营地时,刘知乐已然退下盔甲,安然的坐在窗下喝茶。一身黑色锦服之下的她,看起来纤长而神奕,她就那么淡淡的看着他。 石闵微微一怔,正午的阳光透过枣红的木窗,洒落在地上,耀着朦胧的光,四目相对,仿佛过了千年。 最后,刘知乐觉得没趣,起身朝着屋外走去,经过石闵身边之时,手腕被他握住。 “?”刘知乐不想说话,只拿眼询问。 石闵将刘知乐拉进房里,匆匆关了门,把她的身子抵在门上。 “刘知乐,你一定要用这样的方式对我吗?” 低沉的声音,透着别样的情绪,他想过很多种再次见面的场景,没有一种是现在的形同陌路。 对于这个认知,向来高傲的石闵,无法接受。 而对于石闵三年的不闻不问,回来后又选仇氏不选她,除了与他划清界限,刘知乐不知道还有什么方法才能保住自己最后仅有的那一点点尊严。 任由手腕因男子用力而传来的疼痛,看他的眼神,依旧出奇的平淡。 “这样的方式,是哪样的方式?下官不明白。请将军明示。” “”石闵本就是个笨嘴之人,被刘知乐问得竟不知该如何搭话。 刘知乐从鼻孔里发出声“哼”笑:“若将军没事,可否放开下官?” “不行。” “为何?” 石闵心疼的看着刘知乐,尤记得初见她时,她吃老鼠肉而狂吐的情景,一个曾经那样舍己为他人的少女,怎么会有今日那干脆利索的杀人手段? 这三年,她身上,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刘知乐,那日既然随慕容恪走了,就该走得越远越好。” 石闵蹙着剑眉,勾出一抹若有似无的忧伤。 刘知乐难免想起大殿一幕,想起他要仇氏而不要自己的事实,忽然有些难过。 “对啊!我会走的,不劳将军费心。” 刘知乐语气像把刀子,石闵心上一堵,气血上涌,语气也颇为不削。 “甚好!大殿杀人是玩命,奉劝你一句,不是每次你都这么好运。” 石闵说完,放开刘知乐,一甩衣袖,转身便走。 其实,她不是好运,他知道的。 舒心魅惑石嬅,引导石嬅与她做苟合之事,这事,于舒心而言,必然是最大的荣幸。而是嬅对他又有爱慕之事,舒心当然记恨。于是,她便借着石嬅死得蹊跷之事,欲嫁祸于他。 对于这件事,其实她不来,他也知道怎么处理。 试想,石虎得知自己女儿是这样的人,为了不让舒心乱说,诋毁他赵国公主的名声,会想方设法杀了舒心,又岂会降罪于她? 再有,除了石虎,没人知道她呈上去的不是证据,石虎既然想隐瞒下公主的丑闻,也就不会为难她,毕竟,一个死去的没用公主,和一个有用的将军,孰轻孰重,石虎还是能分辨得清。 所以,他知道的。这个至今为止,唯一可以影响他心情的女子,不是好运,是智慧。 他什么都知道。 可石虎的性情多变,也不是没有杀她的可能,一想到这个可能,石闵就格外生气。 他一生气,就不想理她! 换做以前,这事自然没有下文。但,三年后的刘知乐,不是谁都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一把抓住石闵手腕,腰间软剑顺势而出,猝不及防的石闵本能躲避挂还击,谁料招未起,已完结。 石闵诧异的看着落在颈项的软剑,他真没想到,这个女子,竟然知晓他的路子,一招致胜! 刘知乐轻笑:“怎么?好奇你怎么输了?” 石闵点头:“是。” “想知道我怎么赢你的吗?” 石闵点头,眸带询问:“是。” 刘知乐咬着牙:“我告诉你我怎么赢了!因为你在外面玩女人,生孩子的这三年里,我日日夜夜都在琢磨着如何将你打败!我对剑法的专注对上你无耻的放纵,你,必败!” 石闵惊诧于刘知乐语气的冰冷,更惊诧她话语的内容。纵然他知道这个世上恨他入骨的人大有人在,却没想到她也是其中一员。 “你,这么恨我?” 石闵不懂什么是因爱生恨。只记得她说过她喜欢他的事情,可是,从他回来以后,她对他便充满敌意,为什么,她会如此恨他? 石闵不明所以的眼光越发刺激了刘知乐,她瞪着一双杏眼。 “石闵,你不要告诉我,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恨你?” 石闵认真点头。 “嗯。” “哈!”刘知乐怒极反笑:“就算你不喜欢我,可你有必要做得这么绝吗?一走三年,音讯全无。你在担心什么?怕我缠上你吗?石闵,我告诉你,我刘知乐这辈子,不是非你不可!” “我没这么想过。”石闵微微一愣。 “?”刘知乐气极,什么叫没这么想过? 石闵眉宇轻:“我走哪里,从来没有和谁交代的习惯。” “?”刘知乐挤着眉:“我不懂,将军什么意思。” 石闵思忖了下,似在组织词汇。 “嗯,我走哪里,不会和任何人交代,固此,你说的怕你缠上我,我没有这么想过。” 所以,搞半天人家这三年对她根本就没放心上。 刘知乐,你可有可无,你知道吗? 刘知乐忽然想笑。不可置信,又心有不甘的喃喃出声:“你所说的没有向谁交代的习惯里,包括董氏?” 石闵点头,简洁而肯定:“是。” 正是这么一个简单的答案,刘知乐魔怔了!恍惚想起那个魂牵梦绕的梦里,当他的头额被砍下之时,他的眼神是与世隔绝的轻蔑和痛恨苍天的不甘。 没有畏惧,没有不舍,没有留念。 原来那个梦是真,这世上,没有谁,可以停留在他的世界。 谁也不行! 刘知乐的心情,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复杂到难以形容。 可笑,可悲,可叹 可笑,她三年的执着及这些年的换牵梦绕,不过一场泡影一场空。 可悲,世上怎么会有石闵这样六根清净的人,而她偏偏爱上了这么一个人。 可叹,这样的人生,这样的邂逅,她的感情,该何去何从? 刘知乐觉得迷茫极了。手中的软剑滴答一声坠在地上,摇曳着麻木的躯体往外走着。 石闵不明所以得愣了半响,追上刘知乐时,她已出了院落。 “刘知乐,关于仇氏” “不必说了,那是将军的私事,与我无关。” 刘知乐手一杨,声音是空前的疲惫,飘飘荡荡的朝着军营大门而去。 石闵蹙眉跟着。 空旷的校场,时不是有士卒向他们行礼。 石闵无心理会,只拿眼看着她单薄的身影。 风,徐徐吹来,撩起她高挽的长发,宛如一幅生动的画卷,烙在了石闵心间。 他不懂,她怎就如此决绝。 这让他有种空前的困惑与不解,一路缓缓尾随, 看她出了军营,他才在大门处站着,又看她一步步离他远去,直至,消失在他的视线。 天边,蒲庸领着队伍,浩浩荡荡的回营,从狭小到扩大,从安静到嘈杂。仿佛,一切都在朝着该有的轨迹进行。 石闵轻叹一声。 “蒲庸,派两个人,去看看冷蛮。” 语毕,他转身,朝着校场而去。 两个士卒也在蒲庸的吩咐下,快速奔向往刘知乐消失的方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轻弹一曲如梦吟,木槿花下论联 雁过斜阳,迎风拂过万丝垂。 是夜,泉上人家灯火辉煌。 饭店飘出淡淡的酒香和一阵阵谈天说地的快乐之声;温泉方向,鸳鸯戏水,嬉笑颜开。 忙碌了一天的慕容恪无心停留,只脚步轻快的往住处而去,想着他的乐儿还在房中,连嘴角都是欢愉。 “乐儿。” 走至房门,人未至,声先起。 高开从里面走了出来,面色凝重:“将军,刘小姐” “?”慕容恪蹙了眉,推开房门,愣了愣:“她人呢?” 高开走了进来,轻轻低语几句。 慕容恪面色微怔,既而低怒道:“你怎么不早说?” “属下”高开话才开头,慕容恪已飞身而去。 经过酒家之时,见白流沙等人笑意正浓,慕容恪凤眼斜眯。 一群乌合之众,也配当乐儿的兄长?回头再来收拾你! 他咬了咬牙,跃墙,融入了黑夜。 白流沙看着慕容恪消失的方向,嘴角轻轻勾起。 刘知乐喝得有些醉了,她躺在怡香院的阁楼里,听着这周遭的欢愉,还有这怡香院花魁凭兮好听的声音,傻呵呵的笑。 “公子” 凭兮自进门开始,便应了来人要求,滔滔不绝的讲解所谓的男女之情,现下讲得也有些累了,忍不住道:“凭兮给公子抚琴,如何?” “抚琴?” 刘知乐打眼一看,清新淡雅的房间里,果然摆放着一把上好的木琴,迷糊的双眼放光。 “好啊!抚琴好!” 刘知乐说时,已经越过凭兮,摇摇晃晃的走近木琴,往那椅上一坐。 “筝” 纤手一拨,清幽的琴声,似一股清泉缓缓而来。 凭兮微微一愣,这首c如梦聆c原来还可以这样起调。 凭兮惊叹的看着那抚琴之人。 窗外之人的脚步一顿。 只听那琴声婉转缠绵的越过高山和大海,穿过丛林和村庄,一时天上人间,绿水青山;一时狂风骤雨,春暖花开,让听了的人忍不住心生向往。 忽然,一阵狂风骤起,‘哗哗哗’有什么碎落一地。接着,理不断的愁绪,来来去去,最后,彷徨,无助,哀婉嘁泣。 长长久久的响在这喧闹的夜,勾出一阵不可名状的悲情。扰得听到之人纷纷屏住呼吸,往那传出琴声的房间看去。 凭兮娇俏的脸蛋上,已是泪湿巾帕,她看着那朦胧灯光下之人,神情好一阵恍惚。 就在众人以为曲子要结束的时候。 猛不丁的。 “筝筝筝筝筝” 一个清幽的音符响起,回到了曲子的开头,依旧婉转而缠绵的琴声,还是那首c如梦聆c,不同的是,这一次,琴声格外轻快,犹如一个少女骄阳下翩翩而起,欢愉作舞。 “筝筝筝” 一曲终了。 听客们终是回过神来,不知是谁轻叹了一句:“好一首绕梁三尺的曲子!高荡起伏,丝丝入扣,就是汝大家来了,也不分秋色。” “顾兄说得是啊!按说,汝大家的曲子,堪称出神入化,而这首曲子,功底深厚,曲风更是别具一格,也不知是谁?” “走,上去看看。” 众人说着,就要往那楼上而去,却生生被几个长相冰冷的剑客挡住了去路。 他们并不说话,就那么冷冷的站着,众人纷纷退了回去。 猜想着,这谁啊?这么大的气派? 阁楼里,一身黑衣的伟岸男子蹙眉看着自房顶而下的俊美男子一把将那坐在琴前,眼神迷离的女子拥入怀中,破窗而去。 终是深深吁了口气,转身离开怡香院,同时消失的,还有那几个冰冷的剑客。 泉上人家,朦胧的灯光将木槿花照耀得如梦似幻。 树下,一黑一白的两个身影背靠背斜依在同一根树干上,木槿挡去了他们姣好的面容,只他们的脚下,七八个酒罐,借着灯光,错乱的摆着。 女子笑声悦耳。 男子笑睨着她。 “固此,乐儿是笃定了石虎出于君王的名誉,和石闵对他的价值远超石嬅,也会默认你给的信件是证据,才敢无凭无据,在大殿拔剑?” “对啊!” “乐儿那般,是在拿命去赌,你可明白?” “明白。”女子打了一个饱嗝:“可我赌赢啦!” 男子声音一顿,心疼道:“乐儿,我们以后不赌了,行吗?” “”女子也是一顿,好半响,才悠悠呢喃:“嗯,不赌了,没得赌了!” 她从三天,等到了三年,始终等不到那人的心。 那些冷冰冰的岁月,不曾带给她一丝温暖,而那人已然再次当爹。 本来,这事她没想计较,也不想去计较。她不贪心,她只要在他心里有那么一点点位置就好。 哪怕一点点。 可是,一丁点也没有啊! 少女微微一叹,眼泪无声滑落。 “慕容恪,为什么当初说好的,远远看着就好,而我现在却做不到” 男子怔了怔,伸手轻擦拭着她的眼泪,心疼道:“或许那时,乐儿没能看清自己的心。越是喜欢,越是想要。除非,乐儿不喜欢,就不会想要。” “不喜欢,就不会想要?”女子喃喃出声,轻点了点额:“慕容恪,你说得对。” 男子淡淡一笑,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不知,乐儿什么时候才会想要我呢?” 女子被惹得发笑:“慕容将军俊逸无双,岂是我等莽夫能要得起得?” 男子蹙着眉:“可是,我与乐儿已在赵国宫殿成亲,现在反悔,怕是要两国交战。” 啊? 女子的酒醒了大半,这好像 “没这么严重吧?” 女子说得没底。 男子认真的点头:“两国联姻,岂能儿戏?” 女子翻身而起,诧异的看着他:“可可我在赵国是男人!你不会真打算把这样的我带回你们燕国吧?” 男子所当然道:“为什么不?” 女子不可置信道:“慕容恪你你” “怎么了,乐儿?” “你是不是也同石嬅一样,男女皆好?” “”男子微微一愣,复笑道:“对啊,乐儿介意吗?” “啊?我介意什么?我不介意。”女子莫名。 “太好了!”男子重重的吁了口气,感叹道:“那我以后就可以找个美男,再带上乐儿,然后我们三人一起游玩我和乐儿下棋,他泡茶不,再找个女的,女的可以做饭嗯,这样一想,还得找个男的,男的可以噗” 男子看着女子逃命的背影,忍不住嗤笑。 女子跑着跑着,脚步渐渐慢了下来,她回头看了一眼那木槿花下的绝美容颜,嘴角勾出一抹苦涩。 慕容恪,我知道你是在努力逗我开心,可是我的心很迷茫,笑一笑,居然很疼。 你走吧。回到你该去的地方,让我一个人静静的理一下思绪。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再次完好的站在你的面前。像你不顾安危出现在大殿那样出现在你的面前;像你笑看着我一样笑看着你;然后,像我们初识的时候一样,扬声对你说:我叫刘知乐,记得来幽州寻我 所以,你走吧。 翌日,晨光微微泛起。 慕容恪从梦中醒来,拿过桌上的信。 “鲜卑客人,思量整晚,你说得对,越是喜欢,越是想要,对他,我依旧喜欢,依旧不想离去。是以,感谢你的数次相帮,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盼速速离去,有空常联系。___汉人之女。” 慕容恪蹙着眉,缓缓坐在窗前,将信件放在桌上,问站在一旁的高开:“你觉得,这是什么意思?” 高开道:“信中写的意思。” 慕容恪蹙眉:“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高开面色不惧,手一揖:“高开愚钝,不知道将军想说的是什么,但高开看懂了信中的意思,也觉得将军该走了!” “你!”慕容恪气死了!偏高开毫不退让,理直气壮的直视着他。 “罢了。”慕容恪手一挥:“去准备吧,今晚连夜出发。” “是!” 高开走了,慕容恪起得身来,久久的看着窗外的木槿。 这花,要开到八月底了吧? 而他的心,似乎会永远的留在昨夜。 留在了那首《如梦聆》的泪光里,留在了她说的那一句:慕容恪,为什么当初说好的,远远看着就好,而我现在却做不到。 夕阳西下,再无美好。 慕容恪终是微微一叹,提笔在纸上写下这样一句话来:高开,我也做不到。 高开回来的时候,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还有这莫名其妙的话语。忍不住微微一叹:“将军,眼睁睁看你泥足深陷,高开也做不到。” 当下,高开一纸信鸽飞去了燕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统领不是白捡的,怎样才不恨你 翌日,晨光冉冉,满鼻清新。 宿醉的刘知乐头痛欲裂,蹙眉走在皇宫的路上,打眼望着这雕龙画凤的宫殿,当‘御林署’三个字出现在视线时,心中的烦躁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抑制的激动。 她,终于走进了羯族的心脏了吗? 刘知乐的嘴角勾出一抹浅笑。 世人都以为,她如今的职位来得太过容易。可谁又知道,这三年来她都做了什么? 尤记得三年前的御林属,还是石虎最宠爱的皇子石韬的囊中之物。 后来太子石宣夺了过去,不到一年,统领意外死亡,又被石鉴的人顶替。 石宣自然不允,三个皇子之间的战争不断。石虎甚是头疼,恰在这时,石嬅受舒心蛊惑,也欲参与其中。 那时,石虎震怒,石嬅缠上母亲郑太妃,而刘知乐就是在那时走进了郑太妃的视线,一身与世无争的傲骨,恰到好处的在郑太妃面前,递给对石嬅心疼而又复杂的眼神。 郑太妃当然知晓自己女儿男女皆好的癖好,纵有千万情绪,她的身边,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固此,就有了赐婚石嬅给刘知乐一说,更有郑太妃枕边含泪语,说什么既然御林军统领位置如此之重,为了不让皇子们深陷其中,得找一个置身事外之人,才能皆大欢喜。 最终,石虎认为自己爱妃所言有理。当初刘知乐大殿那句:臣想自行选择死法。石虎纵然喜欢,也不过一刹那。真正让石虎喜欢的,是当时没有一人保她!石鉴虽明面上说过一句,也不过是为了拉出石闵,结果,石闵淡然自若,无关她的生死。 这么一个关系干净的人,领御林军职位,真是再适合不过。更何况,这三年来,无论李皓泽如何纠缠,刘知乐始终远拒,无一党羽! 正所谓,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特别是刘知乐大殿杀人,干脆利落,更是对了石虎胃口。 于是,天时c地利c人和占尽,刘知乐想不如愿以偿都难。 李皓泽远远的打量着这样的刘知乐,虽她面上的笑容浅而短暂,不仔细看,根本就不会发现。 但李皓泽看见了,看见了他从未在她眼中见过的独特笑容。像是一种蓄谋已久的收获,更像是一种稳如泰山的得到。 原来,胜券在握的她,比这浩瀚的大地还要醉人。 李皓泽看着自己掌心,仿佛看见了初识的那个夜晚,她拉着他的手,一遍遍叫着石闵,叫得他狼狈不堪。 “冷丫头,你杀舒心时,有想过阿牛的心情吗?” 李皓泽喃喃细语。 刘知乐的声音忽然低沉而凌厉的响起:“你说什么?” 眼中,竟有些复杂的慌意。 李皓泽愣了愣,看着不知何时近身的铠甲将领,呵呵一笑。 “小冷今日荣光焕发,是想与月争辉吗?” 刘知乐没有心情,只复述道:“我问你,你说什么?” 李皓泽没趣的嗔怪:“你这人,好没情趣!” “?”刘知乐显然有些生气。 “好好,我说!”他周遭打量一番,方低声道:“世人只知舒心魅惑公主,我却知是阿牛魅惑了舒心。” “你” “你别生气,本少爷才懒得管你们这些复杂的琐事,我只是担心阿牛会伤心。” 刘知乐轻轻一笑:“不会的,他知轻重。” 李皓泽摇头:“他也有感情。” “”刘知乐微微一愣,看着李皓泽认真的眼眸,片刻,道:“或许,你说得对,我会处理。多谢!” 语毕,转身而去。 “诶!你干嘛呀?” “赴职!” 李皓泽看着那纤长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傻姑娘,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知道,我也有感情,需要你来处理呢” 李皓泽颓然离场,远处的石闵轻蹙了蹙眉,又目送那个纤长的身影进入‘御林属’,才去朝会。 都说,与狼成狼,与猪成猪。许是随了石闵的性子,刘知乐说一不二,当即派了心腹李三,找到阿牛的亲人,送去了不少银两,又给阿牛寻了门可靠的亲事。 一切安排妥当,刘知乐才放下心来,回到军营,将盾军聚集在校场。 皓月当空,夜里渐凉。 刘知乐负手站在人群中央,蹙眉一一打望过这几十个老小,才轻声道:“宫里的差事吃紧,明日起,我便离开军营,住在西街八十五号,有困难的,可来寻我。” “将军” “将军” 几个少年目露不舍。 刘知乐轻轻一笑:“都散了吧。” “将军我想”说话的是年岁最小,上月刚满十五的李秋。 刘知乐手一抬,打断李秋话语:“什么都别说了,我累了,都散了吧!” “可是” 李秋还想说话,身边的人用手腕拐了拐他,低声提醒:“将军说了,他今日累了,以后寻他!” “哦!”李秋点头,不时,又挺直身板,郑重道:“恭送将军。” 这一声告别,透过微凉的夜,传达在众人心里,似乎想起了三年前那些被人遗弃的日子,若不是眼前的将军出现,告诉他们:我希望你们像盾一样刀枪不入 那时,他坚定的眼神,带着信任的光芒,在他们麻木的心里开满了希望之光,瞬间激活了他们尘封已久的血液,那种鲜活的感觉,至死不忘。 这时,再看着眼前这个纤长的身影,竟是丝丝的伤感与不舍,不由得纷纷挺直腰板。 “恭送将军。” 激昂的声音,贯彻云霄,又透过黢黑的夜空,回荡到刘知乐的心里。 泪水,在眼中打转。 “嗯。” 一声轻嗯,刘知乐转身而去。黑色,掩盖了她所有情绪,只有凉风时不时的吹来,与她不舍的心遥遥呼应。 石闵就坐在窗前,端看着她笔直的身影大步流星的走进房里,又点燃油灯,而后诧异的看着坐在窗前的自己,满脸困惑。 “是你走错了?还是我眼花了?” 刘知乐蹙眉问他。 石闵微微一愣,起得身来,接过刘知乐手中的油灯,放在案几上,才回过身,站在了刘知乐面前。 灯光,原本就微弱无比,伟岸的石闵这么一站,让人无法看清他的容颜。 只是那双凌厉的眸子,正饱含情绪的看着刘知乐。看得她进退两难,索性也拿眼对看着他,大有海枯石烂之势。 石闵这才轻轻开口:“昨天你说的话,我仔细想过。” “?” “我依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恨我。” “” “可我不喜欢你恨我。” “?” “刘知乐能不能告诉我,为何如此恨我?也或则,你要怎样,才不至于恨我?” 一连四句,这个骄傲而寡言的将军,从不曾说这么多话语。 刘知乐微愣,看着他眼中的真诚,恍惚想起他在牢里的那句:不是只有慕容恪心里才有你,我,也有。 真的有吗? 刘知乐很想知道。 “你,真想知道?” “嗯。” “那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好。” 刘知乐绕过石闵,在案几旁坐下,倒了一杯茶水,喝下,才蹙眉看着石闵。 “我记得,你在那日说过,你心里有我?” 她还记得,凭兮说过,对于不懂表达感情的男子,最好的方法是:循序渐进,逐一引导。 “”石闵一时反应不过,稍时,道:“是。” “那你为什么三年来都不与我联系?” “”石闵一顿,道“那天不是说了” 刘知乐摇了摇头:“我问的是,既然有我,为什么三年不和我联系,难道你没想起过我?” “想过。”日日都想,怎么能没想过? “有多想?” “”石闵愣了,这要如何作答。 “你等等。” 石闵说完,出得门去,不时又折了回来,在一脸茫然的刘知乐面前站定,认真道:“刚才问了蒲庸,他说,离开的这三年里,我统共有三十天没有想你。” “”刘知乐的诧异溢于言表:“你刚才出去,就是问这个?” “是。” 是?三十天没想?那岂不是很想她了? 刘知乐愣了半响。 从不可置信,到不可思议,接着像捡到数不完的银票一样开心,最后,开心得简直想要抓狂。而她却要极力忍着!偏脑子里面出现他堂堂大将军去问下属这个问题的画面,终是一声“呲”笑,笑得眼泪都溢了出来。 “?”石闵一脸茫然。 刘知乐笑了半响,好不容易才停了下来,挺了挺身子,又轻咳了咳,才煞有介事的开口。 “呃那个,为什么还要问蒲将军?难道你想没想,你自己不清楚?” 石闵面色尴尬:“清楚的,只是,不知道具体时间。” “问了,就知道了?” “是。” “那你说说,是哪三十天?算了,你还是直接说蒲将军怎么说的?” 鬼知道他对感情是不是少了一根筋?害她伤心难过了那么久不说,这么半天也说不清楚个所以然来。 “嗯。”石闵想了想,道:“当日你跑步送我,我耿耿于怀,这事瞒不过蒲庸。固此,他说,我命人跑步时,便是想你。” “”还有这事?刘知乐愣了。 如果他说的是真,那么,她无法想象那个画面对他而言,有多不易。 要知道,三年的时光,是一千多个晨起晨落。而人的感情,最是经不得日月的洗练。再深的情感,也会随着时光的洗礼而一点点流逝,直至枯竭。 更何况,他还是一个注定到死时,依然感情凉薄的男子。 刘知乐看着石闵,忽然觉得,或许,她的出现,真的只是为他而来。 为了不让他如画里那般孤离的死去而来。 “怎么了?” 疑惑的声音拉回了刘知乐的思绪,她侧身洋装整理墨发,悄悄拭去滚落的泪水。 回过头,道:“没事,发丝有些凌乱。你还是没说明白三十天怎么来的。” “”石闵将信将疑的看了刘知乐一眼,道:“这三年,我受伤七次,无法操练,加起来正好三十天。” “”刘知乐蹙眉,缓缓起身,直勾勾的问他:“你说什么受伤七次?不能操练,很严重吗?现在没事吧?” 一连串的问号里,溢着紧张。 石闵微微一愣,道:“小伤而已,早无大碍。” “真的?” “嗯。” “那就好。”刘知乐微微吁了口气,石闵看在眼里。 他想了想,道:“你可还想知道什么?” 刘知乐摇头:“不了。” “那要怎样,你才不再恨我?” 刘知乐蹙眉问道:“你真想知道?” “嗯。”石闵点额。他真的很想知道。这次回来,他都快被她的态度折磨得不像自己了。 刘知乐面无表情:“你把头低下来,我告诉你。” “哦。”石闵低下头的瞬间,刘知乐脚尖轻踮,温软的唇落在他的唇上,石闵一怔。 这个迟来的吻,蜻蜓点水,旋即她退后一步,看着他笑面如花。 她说:“这样,我就不会恨你。” 是的,只要他不逃,她便不会恨他。不管他身边是有董氏还是仇氏,还是别的什么氏,只要他不逃,她便不会恨他。 或许,这对别人来讲,她爱得太过卑微。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从一出生开始,他的容貌便伴随着她的梦境。 这份感情,早不是用卑微或者骄傲便可以言说得清。 “这样?” 石闵不明所以的看着刘知乐,看着她那双流光四溢的黑眸璀璨夺目,恍若这夜空最亮的星宿。石闵的心微微一动,仿佛连呼吸都停滞了。 他就那么定定的看着她,看着看着,阴沉的脸上,渐渐蕴出一抹温和的笑来。 他走近一步,轻轻将她拥在怀里,在她耳旁轻问:“这样呢?会不会恨我” 魅惑的声音,暧昧中带着探究。刘知乐只觉耳根一红,都有谁说他不解风情?你站出来,她刘知乐保证不吐你口水! 得不到回答,堂堂将军像个做错事的孩童,有些无措:“不会又生气了?” 刘知乐看着他紧张的模样,笑了。 “呵” 她伸手环住那正欲离开的宽阔腰肢,像小猫一样,将头往他怀里蹭了蹭。 “别动。” 这一次,他从未有过的听话,挺直着身子,巍然不动。 刘知乐再次笑了,却是不敢闭眼。 她怕,她一闭上眼,这一切,都是假象。而那个梦中的画面是真。 油灯,已然干枯,越来越暗的灯光,已经渐渐变被黑夜吞没。 窗外,微风拂过大地,敲打着窗格,带来丝丝冷意。 石闵拢了拢刘知乐的衣襟,轻声开口。 “去歇了,好么?” 半响无语。 他细细往她看去,竟是一笑。 轻轻打横将她抱起,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却不知自己是去是留。 犹豫片刻,出得门去,不时,又折了回来,在她身边躺下,又将她搂在怀里,才淡笑着闭眼。 心想,蒲庸不愧是一代老将,抱她入睡,果然别有一番滋味。 只是,这丫头用的什么洗发水,这么醉人!还有,身体软得像猫一样乖巧撩人,叫他如何静心入睡?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皇子寝难安,公子来捉奸 翌日清晨,皇宫,太子府邸。 “什么?”斜依在软塌之上的石宣看着眼前的黑子男子,嘴角一勾:“你说石闵在冷蛮房间歇息了?一整晚没有离开?而这期间,你从未离开过?” 黑子男子手一揖:“是!属下不敢大意!连如厕,也是就地解决!” 说时,他从腰上取出一个鼓鼓的猪尿包,随着他一晃动,里面还发出叮咚的水声。 石宣满意的点了点额:“去吧,给本宫盯住石闵,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谢太子殿下!” “记住,石闵的霸王转世之说可不是空穴来风,听不到什么不打紧,我只要你远远地看着,看准时机再找证据。” “是!” 这边,太子石宣心情颇好。 义阳公石鉴可就寝食难安了。 筹谋多年的御林军统领职务要看就要水到渠成,莫名就被石闵的手下夺去。而这石闵回朝两日,居然不去见他。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来人!” “在!” “去,约一下郑太妃,就说本公刚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嬅儿妹妹。别的,你多一个字也不许提。” “是!” 再说郑太妃收到消息后,也是左右思量,终是会见了石鉴。 石鉴宣称:石嬅托梦,哥哥石遵远在并州。故放不下孤独的母妃,不能相伴左右而泣不成声。石鉴当下回应:既石遵不能回京,他便来做太妃的儿子,替她尽孝! 郑太妃听后,感激涕零,母子二人相拥而泣。二人商定,为了不引起天王的猜忌,这事也只是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而实际上,是你知我想,我知你求,不过是利益相连,暂时搭档。当然,这是后话。 军营里,刚刚入睡的石闵不知道自己的事情已经传到了皇宫。 一夜无眠,好不容易挨到天明才渐渐睡着。睡意正浓时,一个拳头下来,脑袋嗡嗡作响,本能的翻身坐起就要还击,一把软剑已直抵颈项。抬眼望去,却是一愣。 只见,一披头散发的女子睡意朦胧间,眼婕紧闭,柳眉微蹙:“李皓泽,你有完没完?” “”石闵哑言,额她把她当李皓泽了?看来,这几年李皓泽没少睡她旁边?呵!李皓泽不是没完,是不想活了! 石闵想完,眼神轻眯。 得不到回答,刘知乐心下疑惑,往次,李皓泽早就厚着脸皮求饶了呀。缓缓睁开眼来,却是一怔。 “嗯?那个怎么是你?”她边说边收回手中之剑,立马想起昨晚的事来,又结合刚才的话语。 完了,解释不清了! 刘知乐有些心慌,看着眼前刚毅的轮廓上那抹不快,呵呵一笑:“石闵,你看,你消失几年,确实发生了一些事,不过,你要相信,李皓泽除了喜欢半夜跑来睡我旁边以外,我和他没什么的,真的。呵,呵呵” 刘知乐如是说着,莫名心虚。 “只是这样?”石闵蹙眉,看不出情绪。 “嗯,只是这样。”刘知乐说完话,生怕石闵不信,又认真的说到:“我保证,真的只是睡过几次!” “只是睡过几次?”石闵再次开口。 刘知乐重重点头:“嗯!真的只是睡过几次。” 石闵面色越发难堪,声音冷到极点。 “那你还想睡多少次?” “啊?”刘知乐微愣,思绪一下,恍然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话未讲完,人已经跌入一个宽阔的胸膛,头上响起一句霸气的话语:“刘知乐,我不管你以前都和谁睡过,又睡过几次,从今以后,你只能和我睡,听清楚了吗?” “”刘知乐微愣,什么叫只能和他睡?这个意思是他以后还要和她睡吗? 刘知乐想得有些脸红,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轻轻点头:“好。” 石闵倒是有些诧异,这样温情的回答,他还以为她会一如既往的反抗。同时,想起昨晚的那轻轻一吻,石闵的嘴角,勾出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来。 他就那么轻轻的拥着怀中女子,像是此生,都要如此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刘知乐低低的声音想起。 “石闵,这是真的吗?” “什么?”石闵低额。 刘知乐扬起头,笑看着他:“你是真的在我身边吗?” 石闵淡笑不语,只拿手轻捋着她的墨发。 这样温润的石闵,刘知乐的心都醉了。她扬起手,轻抚上那张魂牵梦绕的刚毅脸庞,轻道:“我们以后不吵了,一直这样下去,好不好?” 像是一股暖流直击心间,石闵愣了愣,轻答:“好。” 刘知乐满足的一笑,像猫一样钻进了那个可以让她安心的胸膛。 石闵微微一笑,竟是从未有过的光华。 一时间,他想起了好多他们之间的故事。 从她受伤山下,他对她的别有用心开始,他们之间,从来不曾有过半分快乐。 然而,她却一次次叫着他的名字,一次次深情的注视,似乎,她从一开始,就对他有着莫名的情分。 而这情分,从他一开始的无法容忍,再到莫名的心动。仿佛无法说清,他们之间的变化到底该从何说起,但就是这么莫名其妙的,连在了一起。 了悟大师的话犹在耳畔,他不知道,他这么做,到底对与不对。他只知道,逃避了三年,再次见她之时,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 石闵轻叹了叹。 “刘知乐” “嗯?” “你就这么喜欢我么?” “嗯。”声音没落之时,她又补充道:“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 温情的话语,淡淡的笑容,一双清澈的杏眼里,耀着比美玉还要迷人的光华。 石闵的心猛然一动,时间仿佛停止。半响,环在她腰间的手微微用力,用力像是要将她揉进他的骨子里。直至她轻生喊疼,他才停止。 打眼看着窗外淡淡的晨光,他忍不住轻叹:“刘知乐,我也是。” 时间,骤停。刘知乐愣了。 他说什么? 说他也是吗?也是什么呢? 也喜欢她,像她喜欢他那样,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吗? 刘知乐不可置信的抬眼看去,他适时低眸,平日里深邃的黑眸里,正流泻出比日月更迷醉的温润。 刘知乐微微一笑,沉醉在那难得的光华里,真希望,永远都不要醒来。 可是,有一句话说得好,同性相斥,越是美好的人,越是见不得这世间万物还有谁能盖过他的好。 “哎呀!看看,多让人羡慕的一幕。只可惜,石将军,你这么抱着恪的妻子,真的不用考虑恪的感受和这两国之谊么?” 窗前,相貌完美到无法挑剔的男子,嗔怪的说完,飞身跃了进来,一抚衣袂,气定神闲的坐在窗前的木椅之上,笑看着床上二人。 二人均愣。 刘知乐想起慕容恪说的两国联姻之话,忙不迭放开石闵,石闵却没放手之意,见刘知乐执意离开,才松手,起得身来,在慕容恪身边坐下。看也不看来人,只自顾着端茶轻茗。 “慕容将军,可否知道这是军营?石闵要是杀个偷看我军布防图的敌将,怕是又得加官进爵了。” “是吗?”慕容恪笑颜依旧,细长的丹凤眼里写满有趣之色:“石将军要不要试一试呢?” 四目相对间,暗藏杀机。 刘知乐心下一駭,赶在石闵开口之前出声。 “试什么试,都别闹!” 话落,人已走近窗前身前,在他们之间站定。而后,直勾勾的看着石闵:“我先前答应你的事,一定做到。现在,我想和慕容恪单独聊聊,你可同意?” “”石闵定定的看着刘知乐,但见她面色凝重,心知她打定了主意。 “好,我出去。”石闵说着,起得身来。尽管他早想收拾慕容恪了,可,谁让他拿她没辙呢? 刘知乐却道:“不用,我和他出去说。”这一次,语气温和了不少,甚至还有几分恳求。 毕竟,石闵说得对,慕容恪留在军营,就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 石闵岂会不知刘知乐所想,他不想错过这次拿下慕容恪的机会。 “不行。”冷淡的声音,没有商量的余地。是慕容恪自己找死,他岂能不成人之美? 可是,这个死丫头是妖精转世吗?一张洁白如玉的脸上挂着如沐春风般甜美的笑容。 “乖,听话!帮我把东西送到西街,我很快就过去。” 这样的话语,这样的姿态,从来不曾有人对他如此。 好怪异呵!那语气,就好像他是她的一样。 更怪异的是,他居然很享受这种感觉。 见石闵愣在原地,刘知乐不容分说的拉过慕容恪,出了屋子。 石闵愣了许久,才打眼看着远处那两支握在一起的手,心里又是一梗。抬手指着他们的背影。 “诶!慕容恪又不是不会走路!蒲庸!” 石闵对着空屋子干吼。 蒲庸进来,行礼:“将军!” 石闵黑着脸:“找几个人,把她的东西送去新居。” “她?”蒲庸想了想,嘿嘿笑道:“是冷将军吗?” 石闵蹙眉:“找打,是不是?” 蒲庸一脸坏笑:“不是,下官就是好奇,这一晚,将军睡得如何呀?” 石闵面色尴尬,递了一记警告的眼神,转身而去。 蒲庸对着那伟岸的身影呵呵直笑,嘀咕道:“看样子,是没睡好咯。” 说完,他看着满屋子的东西,苦了脸。 哎!这都什么事儿?知道的喊他一声蒲将军,这不知道的,怕是会喊他蒲管家了吧? “蒲庸!” 僵硬的声音,蒲庸吓了一跳,转眼看着站在门口,去而复返的石闵。 “将军?” 石闵蹙着眉,一手抚着胸口,眼神可怕极了。 蒲庸心下一紧:“将军,可是哪里不舒服?” “嗯。”石闵一声轻嗯,眉宇成川,剑眉蹙了又蹙,方道:“我这心,怕是出问题了。” “啊?我这就去找医师。”蒲庸说着就走,却被石闵拉住。 “我是说,每当她不理我的时候,我的心里就特别难受。这种被人牵制的感觉,很可怕。就好像,这心,已经不是我的了。” “”蒲庸微愣,一本正经道:“嗯,是很可怕。” “昨晚和她说好了,的确,不难受了。” “然后呢?” “她刚才叫我听话的时候,我居然很快活。” 快活二字说得生硬。 蒲庸没有接话。 石闵分外纠结:“蒲庸,我堂堂大将军,向来都是别人服从,我怎么能听她的话?而且还很很总之,很怪异的感觉。” 蒲庸蹙眉:“还有吗?” “嗯!”石闵忽然从纠结变为愤恨:“刚才我看她牵着慕容恪的手,我的心狂躁不止,很想一把捏碎了慕容恪!” “”这么情绪激昂的将军,蒲庸惊得答不上话。 “最不可思议的,是我居然为了她放过了慕容恪!况且,我刚才想了许多,我与她之间,根本没有什么交集,但她却能左右我的情绪,是以,她定是对我下了蛊毒!” “”相比石闵最后的愤恨,蒲庸显得十分无语。 石闵蹙着眉,最后,一狠心:“蒲庸,你着手去办吧。” “啊?”蒲庸莫名:“办什么啊?将军明示。” “杀了冷蛮!” “!”蒲庸一脸茫然:“何故将军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石闵咬牙,目露冷光:“我绝不允许,一个可以左右我情绪的人活在这个世上!” “噗呲!”蒲庸听到这里,忍不住哈哈大笑:“世人都言将军无情,蒲庸原本不信,这下,蒲庸不得不信。” “?”石闵拧眉。 哎!真怀疑将军家的那两个小子到底是不是将军所生。 蒲庸无奈的摇了摇头。 “将军,您这不是受人牵制。来,您坐下,听蒲庸给您慢慢给您分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茶苑深话语,公子当最美 今年的阳光总是强烈了些。 才五月的天气,空气里竟飘荡着热气。 刘知乐拉着慕容恪出了军营,穿过喧闹的街道,又过了几条幽静的小道,弯弯绕绕,才进了一处茶苑,要了个二楼包间,坐下。 这才发现一路不语的慕容恪正情绪万千的看着自己。 刘知乐微微一愣,伸手擦了擦额上的汗珠,笑道:“慕容恪,你怎么还没走?我以为你走了呢。” 慕容恪难得不笑,只蹙眉看她,那好看的眉宇之间,勾出一种别样情绪,细长的黑眸波光粼粼,倒是比以往更摄魂几分。 与那画中的模样,似乎越发的像了。 刘知乐微微闪神。 慕容恪轻启薄唇:“乐儿很希望我走么?” “嗯?”刘知乐回过神来:“当然,刚才石闵的话你也听到了,你留下来,对你没而言,凶险万分。” 慕容恪道:“乐儿担心我出事吗?” “当然担心啊!”刘知乐认真道:“毕竟我们认识那么多年,你在我心中,早已成挚友了,我希望你能平安。” 还有,你活着,对赵国的百姓而言,也多一分希望。 刘知乐看着慕容恪,想起自认识他以来的种种,无一不在说着,他对她的心思,与她对石闵一样。 这时,再想起方才被他听到的话语,很多话如鲠在喉在喉,却说不出口。 刘知乐不再说话,她想,骄傲如慕容恪,心意相通也如慕容恪,让他离开的话既已出口,她不必多言一句,他也一定会走。 而慕容恪呢,从方才听到的你侬我侬,再到这一声‘挚友’,诚然,骄傲如他,他又何尝不想成全?但有些事,他也身不由己,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一时间,二人陷入了沉默。 这时,小二端茶而来,替他们倒好茶水,识趣的悄然离开。 慕容恪端起茶杯,喝上一口,轻轻放下,这才温言启齿。 “乐儿,我早说过了,我们已经成亲已成事实,这事关乎两国之谊,可不是你我不想认,就不认的。” “”刘知乐微愣:“谁不知道石虎心理变态?一时兴起的事多不胜数。这事,没人当真的吧是以,我以为那不过是个闹剧,难道不是吗?” 本来嘛,成亲是人生大事,哪有那样成亲的?她都没回过神来呢。 刘知乐如是想着。 慕容恪却摇了摇头:“乐儿这话对,也不对。” “?”刘知乐拿眼询问。 慕容恪轻吁了吁气:“对的是,只要石虎一句话,这事,就是闹剧。可是,你见过哪个天家会把两国联姻的事当闹剧?也或则,石虎自己可以把你我之事当作消遣,但他不会让别人觉得这是消遣。毕竟,抓住我慕容恪的短处,对他有莫大人好处。” “”刘知乐微愣:“石虎一门心思修筑宫殿以供他淫乐,哪有心思在乎其他?” 慕容恪摇头。 “我倒希望如此。” “”刘知乐一顿:“什么意思?” 慕容恪无奈道:“乐儿好好想想,如若石虎果真虎如此昏庸,就凭他一个先帝侄子,又何以坐上那个宝座?乐儿可别忘了,先帝石勒可不是没有儿子。相反,他儿子众多,而最后胜利的,却是侄子石虎。” “”刘知乐愣了。 “石虎有的,不仅仅是淫乱和残暴,他更有杀伐和慧眼。你端看他手上的能人,像李农,像石闵,均非池中物。他们并非羯族,但石虎却能委以重用,单这一点,石虎的胸襟和气魄,便远超无数帝王不然,你以为石闵为什么敢那么肆无忌惮的杀掉石嬅?” “因为”刘知乐不可置信,又十分笃定道:“对于石虎为人,你一个外人都看得明白,石闵定然心如明镜,一个又石嬅算得了什么。呵最是无情帝王家。” “嗯!一个帝王能在臣子杀掉自己的孩子之后,还能这个臣子委以重用,你还觉得,石虎是表面看起来那般昏庸?” 刘知乐不再说话,虽她从军三年,又有伍先生指点,可从来没人告诉过她,原来,石虎还有如此强悍的一面,要击倒石虎,远比她想象的难。 也是在这个时候,刘知乐才意识到她成亲这事的严重性,已经超出了她能左右的范围。 刘知乐犯难。 慕容恪知道她此刻的想法一定复杂透了。而他又何尝不是? 慕容恪惋惜一叹,将身子往后一仰,双手托头,靠在了木椅上,遥看着天空,目光里跃着疲惫。 刘知乐见过太多的慕容恪,洒脱的,沉稳的,幽默的,智慧的,甚至,看着漫山遍野挂在树上的尸体时,那个悲痛的慕容恪 却从未见过这样疲惫的慕容恪。 “你在叹息什么?”刘知乐很好奇。 “我叹,这才是我们久攻不下赵国的缘由。”慕容恪依旧看着天空,深情恍惚,喃喃自语:“真是苦了那些生在水声火热中的百姓,还得再多熬些年头了” 刘知乐蹙眉,久久的看着慕容恪。 晨光,洒在他俊美的脸颊,让他整个人都泛着如梦似幻的暖光。而那细长的眼中,正流露出一种叫做‘普度众生’的浓烈光芒。是这世间上最纯净,最迷人的目光 他适时调转眼神,在那暖光下微微一笑:“不过,乐儿放心,早晚,我会收拾了石虎,无论是东晋司马岳c高句丽c还是匈奴,我此生最大的梦想,便是一步步拿下这混乱分割的天下。那时,人们就会过上安心的日子。” 看着他醉人的笑容,刘知乐笑了。她深信,他一定会如愿以偿。 可是,慕容恪,你不该和我讲这些,那是你们的国家机密。 我刘知乐庸脂俗粉,怎么能让你对我的信任,到了国家大事也可以直言不讳的地步。 “慕容恪,你会成功的。” 刘知乐起得身来,脚步一顿,侧眼看他:“只是,你我各为其主,有些话,还是不要乱讲的好,我怕我一不小心,就出卖了你。” 她怕,有一天,若石闵一问,她便说了。那样,多对不起慕容恪? 慕容恪微微一愣,方笑道:“你不会的。” “我会。” “你不会。” “我会。” 慕容恪无奈的笑了:“好,你会。”见刘知乐已经提步,又道:“乐儿去哪?” 刘知乐头也没回:“皇宫述职。” “正好。”慕容恪起得身太,快步追上刘知乐,与之平行。“我两日没去皇宫了。别说,你们赵国御厨做的菜,就是比我们燕国的好吃。” 刘知乐轻笑,脚步未停。 “不要和我一路。虽说我们的婚事不能随意取消,可你现在是我名义上的夫君,而我在众人眼中又是个男人!想想都怪异,我别扭。” “兵来将挡,我看谁敢乱嚼舌根?再说,你以为我不在你身边,别人看你就不怪异了?” “理是这个理,可是” “别可是了,这种事,从来都是自己在意,才会觉得别人在意的,自己不在意,别人最多也就看个稀奇。再说,这个混乱的世道,许多人挤破脑袋也求不到一条活路,哪还有心思管你我是谁?” “歪理!不过好像是这么一个道理。” “呵” “可你还是不能和我走在一起。” “为什么呀?” “我和石闵好不容易才把误会解开,我可不想他又犯浑。” “呀!乐儿这是当着夫君的面红杏出墙啊!信不信我禀了石虎,马上带你回燕国,让你们此生再也无缘相见?” “你敢!” “乐儿看我敢与不敢?” “慕容恪,你一个燕国大将军怎么如此小肚鸡肠?” “承蒙乐儿夸奖,从今天起,恪一定勤加练习,定将小肚鸡肠发挥至极致。” “啊!好,我错了,大将军莫与小女子一般见识,你想一路就一路吧。” “呵” 茶苑外,一身盔甲的石闵和蒲庸站在门外,看着那两个相谈甚欢的人影越走越远。 石闵一脸不平:“你听见没?她说我犯浑!她居然说我犯浑!” “”蒲庸无语,她说得没错呀。 “哈!慕容恪还自称夫君!”石闵气极:“你确定,我现在生气是你口中的人之常情,而不是被她牵制?” “嗯,蒲庸确定。”蒲庸认真的点头。 石闵蹙眉:“感情这东西,真麻烦。” “也很奇妙。”蒲庸补充道。 “你最好不要骗我,否则” 石闵一记冷眼,扬长而去。 蒲庸摸了一把汗水,我的天啊!要老命了!要不是看在她筑堤坝有功,后石闵因为石智离去之事,她没有找他侄子麻烦的份上,他还真该一刀解决了她。 要知道,他蒲庸虽活了大半辈子,对感情,也是一窍不通的啊!要真因为她的事被石闵结果了老命,多不划算? 蒲庸咬牙:“嗯!得找个人来接下这份危险的活儿才是当务之急!” 半月的时光,如白驹过隙。 刘知乐顶着烈日,奔走在皇宫与御马局两处,迎来了仲夏。 慕容恪依旧神出鬼没,不知何意。石闵也忙中偷闲,偶尔去西街霸住,这中间,最为知足的,就是刘知乐了。 只是石闵被慕容恪毫无预兆的章法,打乱了他一亲芳泽的步骤。 虽与刘知乐睡过几晚,也是你浓我浓,只可惜,每每情到深处,总会看见慕容恪那张讨厌的脸。 最后,一身阳气无法宣泄,董氏再次有孕。 当刘知乐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是在两个月后的皇宫。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同战十人险,再得王亲睐 这天清晨,刘知乐一如既往的去皇宫述职。 “冷统领,天王召见,请速速赶往大殿。” 崔公公说完,一个劲的催促。 “冷统领,您倒是快些提步,十万火急呢。” 刘知乐一面走着,一面问道:“敢问公公,何事如此焦急,还劳烦公公指点一二,好让冷某心里有个底。” 说着,往崔公公手里塞了一代碎银。 “冷统领客气。”崔公公接过,左右看了看,道:“听说,晋国皇子司马岳协同公主司马玉途径我国。带了十个高手前来比武,我赵国高手竟然不及,这不,天王就想起冷统领了吗?” “那可真是棘手。”刘知乐蹙眉,二人快速走着。 “可不是嘛?要是天王的面子扛不住,指不定得多少人头落地。” “石闵将军也打不过吗?”他可是霸王转世。 “打什么呀。”崔公公道:“人家说了,石大将军声名显赫,而她带的仅仅是护卫,您想呀,这大将军对侍卫,赢了也不光彩。” “我明白了,多谢公公。” “嗯。”崔公公又道:“还有,说是来了个什么燕国郡公夫人,这事儿,只能赢,不能输,不然,我赵国的面子可就丢大了。” “燕国郡公夫人?”刘知乐微微一诧异,寻思着慕容恪的父亲是燕王慕容皩,而这燕王慕容皩与赵国天王石虎均只是一国之王,还未及皇帝大统。 既然石虎的儿子们也全是郡公,那么,这燕王郡公夫人,必定是慕容恪自己,或慕容恪兄弟的夫人。 不然,若是燕王的夫人,那应该称为王后或王妃了。 虽然从未问过慕容恪的爵位,但他应该是燕国郡公不会有错。 “这燕国郡公夫人,到底是谁的夫人?莫不是慕容恪的夫人?” “正是。”崔公公点额。 什么?慕容恪成亲了?没听说过呀,况且,这几个月他人一直在赵国,是怎么成亲的呢? 刘知乐微愣,转念一想:就许她与石闵卿卿我我,还管得着人家是否成亲? “多谢公公。”刘知乐再次掏出一袋碎银塞给崔公公。 二人已进得大殿。 此时,大殿里文武满座,却是鸦雀无声。 大殿中央,自是坐着天王石虎与他的姬妾们。 天王左下端是王公贵胄,右边是一个红衣女子,年约二八,头戴五彩玛瑙,而她汉族着装和她身边十来个同样汉族着装的男子,说明了她正是这次挑事之人___晋国公主司马玉。而她的旁边,坐着一位年约双十,一身贵气,目光如炬的汉族男子,相必,就是晋国皇子司马岳了。 天王右下端,坐着身着白衣的慕容恪,而他的身边,果然坐落着一个身着红衣,装扮奢华的女子,只是,刘知乐看去之时,那人正侧身吃茶,倒也看不清那女子的容貌。 说实话,这时的刘知乐倒是好奇慕容恪的夫人到底如何,但这种情景不是她该好奇的时候。 刘知乐用余光将众人打量过后,行了礼。 “臣,御林军统领冷蛮,叩拜天王。” “起来吧。”天王一脸不快,直奔主题:“今日晋国王子协同公主来到我国,带有十个随身护卫,竟是个个身怀绝技,本王命你去找几个护卫,与他们切磋一二。” “是!”刘知乐双手一揖,正欲离去,却是转过身来,又是一跪。 “禀天王,现下已进酷暑之时,臣恐皇子与公主已中暑,是以,为了不耽误皇子与公主的时间,臣提议,可否由臣一人,同时与公主的十个护卫切磋?” 此话一出,众人均怔! 什么呀?刚才那些高手可都是顶尖的,还不照样输得屁滚尿流? 这冷蛮小身板小脸的,口气倒是不小。 石虎也是一愣,这个崔无根!难道没和冷蛮说清楚刚才的状况? “哼!那个谁?你这是侮辱我晋国武术,你知道这样的结局是什么吗?”司马玉明明玉白的嘴角,生生勾出一抹狰狞。 刘知乐不急不躁:“请公主明示。” “死!”司马玉轻笑:“我晋国有个规定,凡比武着,生死得听天由命!” 这话一出,众人均愣,石虎也是眼神愤恨。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活该! “好啊!”石虎拍手叫好:“公主千金之躯,不远万里我赵国,就依公主之言!”大不了,先把冷蛮杀了,再把这些个晋国人如数杀尽,反正赵国兵强马壮,还怕了一个大势已去的晋国? “是!”刘知乐领命而起。 司马玉手一挥,十个牛高马大的巨人现在刘知乐面前。 刘知乐心下一紧,却笑道:“等一下。” “怎么?怕了?”司马玉轻嘲。 刘知乐道:“公主,这样看着打,百般无聊,又有什么意思?反正都是赌命,我们不如来得正式一点,都把眼睛蒙起来,看一看,到底老天站在谁的一边,然后给谁一条活命。岂不更有意思?” 司马玉一愣,往护卫看去,但见个个淡定自若。 司马玉哈哈大笑起来:“好啊!这个有点意思,不过不要说本公主没提醒你,我晋国武士们最擅长的就是听力,自小开始,蒙眼,便是必修课程。你确信,你要找死吗?” 语毕,全堂哗然,有几人低音提醒刘知乐:“冷统领,三思啊。” 刘知乐对其感激一笑,才看着司马玉:“多谢公主提点,冷某确信。” “哈哈!有胆识。”司马玉哈哈一笑,转眼看着石虎:“不知天王意下如何?” “哈哈”石虎哈哈大笑,冷蛮想死得快一点?他又能如何? “上,白锦。”石虎一声轻吼,真是气得胃痛。 刘知乐见众人已蒙好眼睫,道:“公主,事关人命,不介意冷蛮小肚鸡肠一把,亲自去查看一番吧?” “哈哈不介意”司马玉大笑,想下毒? “冷统领,再次提醒你,他们个个百毒不侵,下毒,是没有机会的。” 众人再次一愣,看着刘知乐,再无任何希望,纷纷劝刘知乐三思。 刘知乐不理,只对司马玉再次行礼。 “多谢公主。” 而后,走向那些人,又一个个挨着查看,好几次因为身高不够还要踮起脚尖,众人忙不迭纷纷蒙了老脸。 天啊!这个冷蛮,是要把赵国的脸面丢尽才甘心啊。 这时,随着一声轻喝:“开始。” 整个场面更是搞笑到不行,晋国将士高大威猛,身手不凡,出拳有力,赵国冷蛮,个头娇小,根本没有机会出拳,从一开始,就一个劲的在他们之间穿来穿去,活像个泼猴。 最关键的是,无论她怎么躲,每个招式,她都会吃上拳头,不一会儿,整个面目血肉模糊,身上的衣领,已是破烂不堪。 石虎低头喝酒,他怕他再看下去,会忍不住亲自上去给她一剑。 众人也想错开眼神,忽然,那只猴子像是吃了神药,几乎只是一瞬间的功夫,随着她轻轻一跃,一连十脚,如数倒下。 众人还未及反应。 她已扯下白锦,毕恭毕敬的朝着石虎叩拜。 “禀天王,臣幸不辱命,得天庇佑,在晋国的十个护卫与臣之间,老天将活命留给了臣。” “什么!”石虎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殿中十个尸体。“他们都死了?” “是。” “哈哈”好啊!他都没注意,怎么都死了?改日,得让冷蛮好好表演一番。 石虎得意地看着晋国正一脸懵懂的皇子与公主。 “那个,王子,公主,你们看,这连老天都站我赵国一边,你们看,可还要比?” 比?人都死光了,还比什么? 司马玉一脸愤然,司马岳轻踢了踢她,又将眼睛看向殿中。司马玉瞬间明亮! 她猛然起身:“我要检查尸体,若是中毒” 石虎面色一顿:“公主放心,我必灭他九族!” “多谢天王。” 司马玉话虽说得有理,态度却分外恶劣,直直的走向殿中,又是银针,又是脱衣查看,最后,还念上了咒语。 如是一番,才起得身来,朝自家哥哥递了个眼神,悻悻的回到座位。不久,兄妹二人借口离席。 之后,又听得“燕国郡公夫人告辞”的话语。 这下,外人都走了个干净。 殿里众人终是畅快地哈哈大笑。 “禀天王,冷将军真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恭喜天王得此神将。” 不知是谁带头恭维,众人也纷纷恭维。 “是啊!今天真是痛快!相信不久之后,我赵国统领以一敌十的传闻可就传遍九州,到时,看谁还敢挑衅我赵国分毫!” 芸芸。 石虎听得哈哈大笑,赘肉横飞,看着殿中的人儿,忍不住好奇。“冷蛮,说说,你是怎么打败那些高手的?” “对呀!冷统领,你用的什么招式,怎么我们这些武将都看不出门路呢?” 一时间,所有眼光又回到了刘知乐身上。 刘知乐却是不答,只向石虎行了跪礼:“禀天王,是上天眷顾我赵国,臣,只是顺应天意。” 众人均愣。 石虎看着刘知乐,他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冷蛮了。明明自己用了阴招,还说是上天眷顾赵国,有了这么一个传说。九州大地,再没有谁,敢对赵国虎视眈眈。 而最难能可贵的,是他赢了别人以后,这份不骄不躁的姿态。 “冷蛮,你上来。” 记忆中,石虎除了对他最宠爱妃子以外,就只有皇子石韬,大将军石闵,才用过如此温和的语气。 “是。”刘知乐应声而起,躬身一步步走近石虎,在龙椅一米之遥站定。 石虎起身,轻拍了拍刘知乐的臂膀。 “好小子!”语毕,他负手看着殿下众人。 “冷蛮心思敏捷,性格沉稳,而秦公石韬爽朗大气,心思单纯,固,本王有意将冷蛮赐予秦公门下,希望他们相互学习,相互提点。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这个消息,无疑是在告诉大家,石宣大势已去,石韬将扭转乾坤。 “天王英明!恭喜秦公。” 众人跪贺,再看向刘知乐时,再无三年前的小看之色,换来的,是三年后的羡慕,认可,审视,以及感叹。 这么年轻的孩子,若是将来石韬登封,他必位极人臣,不容小觑啊! 朝会散了。 刘知乐走出大殿时,众人眼底的复杂神色无一不在告诉她,她,离胜利,又近了一步。 眼中,划过一抹所有似无的欣慰,但,一个声音的响起,瞬间将她打下地狱。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宫门赠红衣,院里佳人泣 “听说将军夫人又有喜了。恭喜,恭喜啊!” 刘知乐寻声望去,不远处,石闵的身前站着礼部尚书孙重韫,一张老脸笑看着石闵。 石闵却面色难看,适时的看了过来。 刘知乐转身就走。 石闵追了上来,一把拉住刘知乐。 “你听我解释……” 刘知乐眼中疼痛:“解释?解释什么?难道将军夫人没有怀孕?” 石闵语噎,搭不上话,可也不放手。 刘知乐手一挥:“请将军自重。” 石闵愣了愣,仍不松手。 “别这样,你今天风光无限,我去给你庆祝一番?” “庆祝?”刘知乐苦笑:“庆祝你又当爹了么?” 石闵蹙眉,欲言又止。 “……你这满身的伤,总是要处理的。” 刘知乐轻轻抚去石闵抓在她手腕上的手:“小伤而已,就不劳烦将军了。” 语毕,转身而去。 石闵的心,微微一疼,久久的愣在原地,眼中似有不懂。 不懂,她明明知道他有夫人,孩子,还是选择和他在一起,现在,又为何因为他多了一个孩子而如此悲怆。 不懂,石虎后宫几万,难道不是理所应当?他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又有了孩子,就是对她的背叛。 不懂,难道传承家业,不是子嗣越多越好吗?为什么他有了这个孩子,却没有一丝喜气。 …… 刘知乐兀自一人走在空旷的宫道,心里烦躁得不行,刚才的话无疑晴天霹雳,想到昨晚石闵还在她的住处耳鬓厮磨,就觉得分外委屈。 这段时日的相处,石闵的心里,是有她的,这一点,刘知乐非常清楚,可是,他怎么能对别人…… 正当刘知乐心痛不已的时候,李浩泽的的声音自不远传来。 “小冷,许久未见,你可还好?” 刘知乐打眼看着斜依在宫门处的红衣男子,恍惚中想起三年前,第一次去马厩上任时,他斜依在栏杆深处的一幕。 忍不住淡淡一笑。 “李皓泽,我现在可是石韬党羽,你确定,你家老头子知道你和我讲话,不打得你屁股开花?” 李皓泽哈哈一笑:“就是因为听说了你的事,我这才巴巴的跑来,想讨杯酒喝。” “好啊!”刘知乐直直的出了宫门,回头斜望着站在原地的红衣男子。 “走啊!” “去哪?”李皓泽几步走进刘知乐。 “我住宅。” “好啊!只听说你搬了新居,还没去过呢。” 刘知乐淡笑,独自向前走去,不再说话。 李皓泽也识趣的不语。 约一刻钟的时间,二人走至西街,来到了一个无名宅院。 李浩泽跟着刘知乐走了进去,却又回头看着那空头门匾,疑惑道:“小冷,怎么你不给自己的院子取个名字?” 刘知乐脚步一顿,笑道:“伤脑筋,不想取。” 李皓泽呵呵一笑:“不若我替小冷提一个?” 刘知乐挑了挑眉,认真的思索后:“好啊!我去拿笔。” 转过身,却是一愣。 但见,那院子的四方桌旁,坐着一男一女。 男的一身白衣,腰束镶玉锦带,完美无瑕的脸上,一双细长的双眼波光流转,不是天下无双的慕容恪,还有谁? 女的一身红装,一身绸缎将她上好的身材展现无疑。最要命的是,墨黑的发髻上,黄金雕花的头冠,精细的做工,华丽的款式,在这夕阳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而那双灵动的眼里,在看见刘知乐的瞬间,波光粼粼,泪眼如花。 “小……”那人才吐出一个字来,刘知乐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那人及时收声。 刘知乐回头抱歉的看着李皓泽:“李浩泽,对不起,我这里有事,能不能改天吃酒?” 李皓泽看到这里,了然一笑:“嗯,告辞。” 他说完,又向院中二人微微点头,又想到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一个陶瓷小瓶,递给刘知乐。 “消肿止痛的,早晚抹一抹,才不至于痛痒。” 刘知乐微微一愣。 李皓泽笑了笑,才转身离去。 直到再也看不到李皓泽的身影,刘知乐才把门关上,颤抖着身体,走过去,一把抱住那人。 “照月……” 声起,泪落。 照月微微一愣,方靠在刘知乐的怀里放生大哭。 “小姐……” “好了,有什么话,你们主仆一会儿再说。乐儿,你坐下,我先给你处理伤口。” 慕容恪不容分说的把刘知乐摁在板凳上。 刘知乐蹙眉道:“一会儿再弄,我想先和照月讲话!” 照月心疼地看着刘知乐:“小姐,照月又跑不了,您一身的伤,照月看着难受……” 语毕,又抽拉起来。 “好,好,你别哭了,我先处理伤口还不行吗?”从小到大,刘知乐最见不得的,就是照月哭,转眼对慕容恪道:“能不能快点?” “好。”慕容恪淡笑着一点一点擦拭着那张变形的脸,心里是真苦啊。 方才,他明明就在大殿,看她那样挨打,自己却无计可施。 那时候,他多想下去杀了那些所谓的护卫。 可他不能,他能做的只有在最坏的情况下,用他燕国使臣的特殊身份,保她一命而已。 “慕容恪,你逛风景呢?擦个脸磨蹭半天。” 慕容恪轻笑:“嗯,乐儿的脸,是这世间最美的风景。” “……”刘知乐不削的撇了撇嘴,又记挂着照月,再次催促:“快点。” “好。”慕容恪又是一笑。 照月却是愣了。 “小姐,您和慕容将军……” 慕容恪手一顿,眉间勾出不悦,照月立时静若寒蝉。 刘知乐闭着眼,自是看不到这幕,只道:“照月,你不知道。一个燕国大将,总爱半夜爬梁,饶人清梦,坏人好事,真是可恶至极!叫他做这点琐事,都是高抬了他!要不是看在和他相交多年的份上,我这门,他也别想踏进。” “哦。”照月轻答,看了看慕容恪依旧冷漠的眼神,不敢再言其他。 …… 一个时辰后 刘知乐和照月坐在屋里的窗前。 “你是说,当初在军营你是被慕容恪的人给掳了去,从而将你安置在他的军营。这事儿被燕王知道后,便于月前把你赐给了慕容恪?所以你此番前来,是奉了燕王之命前来将慕容恪带回燕国。而且今天在朝堂上的燕国郡公夫人便是你?” 刘知乐不可置信地看着照月。 “嗯。”照月笑道:“小姐真厉害,才三年时光,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若不是慕……将军提醒,照月都不敢认呢。” “呵……快说说。”刘知乐拉着照月:“这几年慕容恪对你怎么样?他对你好吗?” “虽说被赐婚这事他也是今儿个我去了赵国皇宫,看见我后,他才知晓。”照月小脸一红:“但往日时光,自然也是极好的。” 这么一说,刘知乐便明白事情始末,也难怪她不知道慕容恪成亲了。 是呀,连他自己都才知道,她又怎么会知道? 刘知乐上下打量着照月,哈哈大笑:“嗯!看你的样子,肯定好了!早知道这样,我才不会白白为你担心几年……” “小姐……”照月作势欲哭。 刘知乐忙不迭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估计慕容恪应该把饭菜准备妥当了,我们去看看。” 照月却拉住刘知乐:“小姐的声音,没办法子了吗?还有,小姐……真的不能恢复女儿身了吗?” 刘知乐笑道:“不能,会杀头的。” “真的?” “嗯!要是恢复女儿身,就是欺君呢。” “那……你的终身大事怎么办?” 刘知乐微微一愣,终身大事啊……她和石闵,有终身吗? “小姐?” “没事,我有心仪之人,他心里也有我。这事儿,父亲知晓,他老人家都不担心,所以,你也不必为我担心。” “真的吗?他叫什么?” “慕容恪!” “什么?!”照月脸色一白。 刘知乐拉过照月:“走,我们出去找慕容恪算账!他又偷我酒喝!” 照月不明所以的看着一脸愤然的刘知乐。 走到院里,刘知乐放开照月,一把从四方桌前夺过慕容恪手中的酒罐。 “慕容恪!你们燕国又不是没有好酒,干嘛一定要喝我这三年雪藏!” 慕容恪呵呵一笑:“因为这雪藏上有乐儿的味道,燕国又没有。” 刘知乐蹙眉:“你都是有夫人的人了,还这么不正经!我警告你,以后对照月好点,要是我发现你对她不好……” 慕容恪愣了愣,道:“我对她不好,她能长这么胖?” 刘知乐不信的看向照月,嘿嘿一笑。 “也是!照月可比以前标志多了,慕容恪,谢谢你。” 慕容恪挑了挑眉,转身摆起酒菜来。 刘知乐蹙眉:“大将军,注意衣袖。”说时,忙不迭托起他的衣袖。 照月淡淡一笑。 真是羡慕啊! 为什么她在慕容恪面前,连抬头也战战兢兢,而刘知乐却那么理所当然? 以前,慕容恪不碰她,可以理解。可她现在已经是他的郡公夫人,他依然连看她一眼,也都吝啬。这让她以为,慕容恪,若不是好男色,便是有心爱之人。 果然,今日大殿,随着刘知乐的出现,他满目紧张。她才明白,原来,他不看她,只因为,她不是真正的刘知乐。 这时候,再看着刘知乐和慕容恪一起摆弄菜肴时那默契的背影,照月竟觉得分外刺眼。 刘知乐,我欠你的,我还了。你为什么还要来破灭我的希望? 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里面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 “照月,愣着做什么呀?还不快过来入座?” “哦。”照月回过神来,笑着在刘知乐身边徐徐落座,俨然一副贵妇模样。 倒是刘知乐一身黑色简装,潇洒落座。 慕容恪的心微微一跳,他的乐儿,连坐姿,都如此迷人。 “照月,你尝尝,这个鸡肉,可有几分幽州的味道?” 刘知乐替照月夹了菜,照月浅尝:“嗯,真的和小时候的味道一模一样呢。”语毕,见刘知乐大口喝酒,忙不迭道:“小姐,饮酒伤身。” “没事,我高兴呢。”刘知乐呵呵一笑,给慕容恪和照月也倒了酒:“来,我们今天不醉不归。” 照月喝了几杯:“小姐,你今天是怎么做到的呀?那么多人,你怎么打得过呢?” “哈哈,照月,我……” “你什么你?”慕容恪打断了刘知乐的话语,一把拉起刘知乐:“你醉了,我扶你回去休息。” 照月微微一愣。 刘知乐道:“我没醉,不要你扶,要扶也是照月扶啊!” 慕容恪眼神一顿:“你还以为照月是你的丫鬟呢?” 刘知乐微微一愣,打眼看着贵妇模样的照月。也是在这个时候,刘知乐才恍然,或许,慕容恪说得对。 慕容恪见刘知乐不语,道:“高开,送郡公夫人回去。” “是。” 高开自门外进来,对着一脸茫然的照月躬身道:“郡公夫人,请。” 二人相继而去。 ------题外话------ 丫头们,七夕快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注定辜负,洪水来了 刘知乐诧异的看着这幕,慕容恪半抱半拥将她拉进了房间,丢在床上,这才坐在床头,问刘知乐:“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答应你好好对她,为何方才出尔反尔?” 诚如慕容恪先前之言,刘知乐的确没醉。慕容恪方才的言行,无一不在说着,他对照月,不仅不是照月说的自然是极好的,相反,他忽视她,忽视得像个陌生人。慕容恪待照月如此,定是照月让他失望透顶吧。 这几年,照月都经历了什么? 心思白转间,刘知乐心里难过极了,蹙眉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的。” “说说?” “我什么也不想说,就凭你知道我是刘知乐也不是一两天,也没向我提到过照月这点,在见到照月的时候,就什么都明白了。人的穿着可以改变,但眼神不会骗人。照月她……再不是以往的照月。” “……”慕容恪微愣:“乐儿的心思,居然心如明镜到喜遇故人也能保持清醒的头脑,可怕!” 刘知乐苦笑着摇头:“我没你说得那么可怕,只是信任你罢了。” “信任?” “嗯,对你的信任。” “信我什么?她现在是我的郡公夫人,而你又是我心仪之人,不告诉你她的事,天经地义。” “郡公啊,看把你能耐得!” “呵呵……没办法,生得好。” 刘知乐笑笑,旋即又微叹道:“这几年,我不知道照月身上都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你不是对我有所隐瞒的人,照月的事,你既选择对我隐瞒,必定有你的用意。我不再问你,我会等着照月哪天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 “……”慕容恪微愣:“所以,其实……在照月和我当中,你选择了我?” “不,这世间千变万化,谁都可能改变,就连我自己,也不再是以往的我。就目前而言,照月失踪几年,你却伴了我几年,形势所逼,我没得选。” 慕容恪微愣。 刘知乐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好奇道:“只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为何照月被封夫人如此突然,且忽然来了赵国,你父王寓意为何?” 慕容恪嗔怪:“还不是因为你!” “我?” “嗯,上次,你一纸书信劝我离开,我自然不甘。高开就书信去了燕国,然后……只是,高开并未向父王提及照月,而照月又远在军营,父王居然知晓她,还赐给了我。这,如果不是照月神通广大,就是有人别有居心。” “所以……你刚才才那么防着照月?” “也……”慕容恪顿了顿:“难道这一点还不够吗?”罢了,照月冒充她的事,要是她知道了,该有多伤心。 “够。” 刘知乐微微一叹:“只是,我的命,是照月保下来的,如果她真的想要,我也会给她。”天知道当初的那只手,成就了刘知乐多少个恶梦。 “你!”慕容恪微怒。 “不过你放心,在石虎没有倒台之前,我会好好保护自己,不会让任何人伤及我的性命。” 慕容恪微微一愣,看着眼前的女子,呵……他就说,他的乐儿,不会这么感情用事。 “干嘛?不信我?” 慕容恪淡淡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错开话题:“一个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明目张胆的对敌人点穴,而敌人却浑然不知的女公子,恪对她说的做的,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啊?”刘知乐理了理被他弄乱的发丝,不可思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她做得那么隐秘。 慕容恪道:“想知道?” 刘知乐点头。 慕容恪的眼中勾出一抹坏笑:“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刘知乐白眼一翻。 “爱说不说。” 慕容恪洋装没趣的一叹,才轻拉过她的纤手,又捻起刘知乐右手无名指:“你的这个指甲前天才剪过,今天不可能长出这么多。” 说时,轻轻将指甲取了下来:“唯一的解释是你想用这指甲对人皮肤的痒度,来掩盖你食指点穴的事实。因此,才有了乐儿的小肚鸡肠。” “呵……”刘知乐笑着点头:“还有呢?” “还有你故意将氛围弄得那般狼狈,也是你达到混淆视听的目的,让敌人对你放松警惕。而赵国有一种特别点穴法,被点之人,会在使用内力之后身体忽然几秒无力,之后又恢复。所以,就算敌人中有人怀疑自己被点穴,也会因为他们的自负而不伸张。” “不愧是燕国战神,分析得滴水不漏。”刘知乐说完,嘿嘿一笑:“不过,重点是只有几秒,时间不够,我又如何延长几秒才能如数得手呢?” 刘知乐不说还好,一说慕容恪就气:“你啊!脸上做文章!就不怕他们把你的头打爆?就算没打爆,那万一你血流不多,挥发不了药性,被查出来了怎么办?” 刘知乐不可思议地看着慕容恪。 “这事,除了你,有几个人会看出来?”若有别人看出,那就麻烦了。 慕容恪道:“放心,就我知道。连石闵也看不出来。” “难道他比你眼浊?” 慕容恪蹙眉,看着手中指甲:“前天他不在你这,不知道你剪了指甲。” 刘知乐微愣:“倒也是。” “况且……”慕容恪蹙眉,欲言又止。 刘知乐的嘴脸勾出一抹苦涩:“况且,就算他在,他也未必像你这样时时刻刻都注意着我?” “……”慕容恪微愣,方故作轻松的笑道:“原来乐儿什么都知道呀?也不枉我疼你一场。” “知道。”刘知乐笑了笑,比哭还难看:“我知道你是慕容恪。慕容恪不会无缘无故的做出扰人清梦的事来。你之所以那么做,大概,是你觉得石闵不是那个会疼惜我的良人吧……我知道,我都知道……可你知道你为什么有机会进入这个别院,阻止到我和石闵么?” “乐儿……”慕容恪心疼的刘知乐。 刘知乐吸了吸鼻:“因为石闵想要气你,而我,想要你放弃。” “乐儿……”慕容恪不问缘由,因为那句‘为什么’,他问不出口。 刘知乐抬眼看去,对上他心疼的眼神,无比认真道:“慕容恪,此生,我注定了会辜负你。所以,不要把心用在我身上,我不想你受伤。还有……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对照月好一点。” 毕竟,这个世上,除了爹爹,再不会有人待她,像慕容恪待她那般细致。 细致到,在她眼中,谁也不如他待她那么好。 但,又有什么法子呢?纵然石闵确实不是那个会疼惜她的良人。可她出生开始,开口喊的第一个名字,就是石闵啊。 “恪……知道了。” 悲伤的声音,慕容恪说完,半响无语。 就在刘知乐以为他会离去之时,忽然,他展笑颜一笑:“我皮糙肉厚,不怕受伤,乐儿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刘知乐一愣。 慕容恪起得身来:“天色不早了,我先走了,乐儿好生歇息。” 语毕,提步而去。 刘知乐看着他消失的身影,一阵恍惚。 他说,他皮糙肉厚,不怕伤心么。 若是换做他人,怕是谁也不会如他这般固执了。 说不清楚幸与不幸。 刘知乐一个喟叹,眼神流转间,肩上的红色袍子格外显眼,她神色一顿,久久地看着那抹红色发呆。 连李皓泽都知道赠红衣与她遮羞,石闵倒真是缺弦啊! …… 夏季的雨,早褪却了春日的绵。 接连半月的瓢泼大雨,让原本心有不解,赋闲在家的石闵又有了新的事务。 黄河下游水灾泛滥,几万亩良田似乎顷刻之间化为乌有。 成片成片的房屋也淹没在滚滚洪水之中。 而死伤的民众,不计其数。 石虎天生就不是那个爱民如子的帝王,他在乎的,是邺城营建的四十多所台观,还有洛阳、长安刚刚修辑的二处宫室。 态度中立的李农,负责往日的都城襄国。洛阳落到了太子石宣心腹头上,被定为石鉴党羽的石闵起身去了长安。 而邺城作为赵国的主要命脉,负责人是石韬,这就有点意思了。 对于这个安排,众人不免想到前不久石韬才喜得神将之事。一时间,好些中立的大臣蠢蠢欲动,整个时局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刘知乐作为石韬一党,自然是留在邺城,免不了要为石韬冲锋陷阵。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秦公得民意,知乐躲青楼 石闵走的当天,也曾找过刘知乐辞行,刘知乐正好去了军营,两人时隔半月的说和机会错过。 不知情的刘知乐心中有气也有情,混在士卒里面,冒着倾盆大雨,远远跟随,相送十里。 回到府邸的时候,刘知乐染了风寒,碍于身子特殊,男女均不得近身,而精通天文的慕容恪也在大雨降落的第三天带着照月,匆匆回了燕国御洪。 故此,刘知乐兀自躺在床上,身边也没个体己之人。 恰在这时,前来送匾的李皓泽起了作用。 三天连夜照顾,刘知乐醒转的时候,是傍晚时分。 屋内灯光灰暗,照耀着趴在她旁边熟睡的李皓泽满脸的疲倦。 刘知乐心中动容,感慨万千。 屋外的雨,哗哗下个不停。 门在,走进一个全身湿透的士卒,带来了石韬的命令。 城外水患,十万火急。 刘知乐穿好盔甲,看着床头那件红衣,取了过来,盖在李皓泽身上,顺手从桌上抓了两个馒头塞在怀中,消失在雨里。 二十开外的石韬,是石虎众多儿子中长相最为端正的一个。 印象中,石韬的残暴来源于刘知乐初进皇宫时,他看着那盘中的美人头颅哈哈大笑。 而这一次,刘知乐看到石韬的时候,他正全身泥浆的站在河边,中气十足的对着河边面露胆怯的士卒们喊着。 “老子都站在这里!你们还怕大水收了你们不成!你,你,你们,去装点沙袋来。老子就不信了,老子就站在这里,治不住这河水,老子就给河水陪葬!” 他骂骂咧咧之中,士卒的气势渐渐高涨,先前要死不活的表情,忽然像打了鸡血一般,扛着百斤重的沙袋,仿如无物。 刘知乐好像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石虎独宠石韬。 “冷蛮,过来。” 石韬发现了刘知乐。 刘知乐收回心思,小跑过去:“秦公。” 石韬道:“这水,从上流治下来,都好几天了,沙袋浪费过半,可是这个进度,还不足百米。你看看,可有什么法子?” 没有半句寒暄,没有轻蔑,话语直接得像是对一个相识多年之人。 刘知乐微微一愣,看着石韬微蹙的眉头,这个王爷,她怎么有些看不懂了? “还没好吗?” “什么?”刘知乐莫名。 石韬拧着眉,转眼看着滚滚洪水:“老子又没治过洪,你倒是治过,可脑子又不清醒!难道天要亡我石韬?” 原来,他的那句‘还没好吗’指的是她的身体。 刘知乐说不出什么感受,只道:“秦公,您可以走的,至于方才听到秦公说话的那些人……”刘知乐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石韬愤怒的转过神来,一脚踢在刘知乐腿上,将身体虚弱的刘知乐踢了个狗吃屎。 “要不是看在你是父王指派给我的面上,老子饶不了你!滚!” 直到这时,刘知乐才确信,这个石韬,和传说中的石韬,不一样。 刘知乐翻身而起,单膝跪在石韬面前,声音朗朗:“秦公,古有伯乐识马,今有马识伯乐!从今往后,冷蛮愿为秦公马首是瞻!” “你有病吧?!”石韬愤然道:“都ta娘的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识伯乐?” “哈哈……”不知怎的,刘知乐听到这里,忍不住哈哈大笑:“秦公,冷蛮若不表态,待会儿我说的话,您会听吗?” 石韬微愣,上下打量刘知乐。 “也是!……少给老子废话,老子心急,要做什么,都听你的。” 反正他是应付不来了。 刘知乐也不客气,从石韬腰间取过令牌,也不知何时拿了个铜锣。 “哐哐哐……”手中令牌一举。 石韬轻一口唾沫:“他娘的,早有准备啊?”刘知乐轻笑。 众士卒看了过来。 刘知乐润了润声,道:“所有将士,听我命令!” “是!”众将士答令。 “这水,拦是拦不住了,只能在前方的洼地开出一条支流才能最快的缓解水势。现在,分为四个大队。一,每个百里长派十名腿脚灵活的,到附近农家寻找锄头等一切可以开支流的工具,找到后立马归队,找各自的百里长统一分配工具,避免工具分配不均。二,秦公的护卫军留下十人守护秦公周全,其余的听我命令。三,军营的分为一队,听候各自上级命令。四,各郡,县的分为一队,听各自上级命令。五,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因为人员众多且复杂,为了避免骚乱,我只和郡主,县司法,和各位将军沟通,由他们在各地观台传达命令。大家听明白了吗?” “是!听明白了!” “好!现在,带上仅有的工具,从秦公的护卫军开始,再是军营,郡、县押尾,有次序的跟我去开支流。” “是!” “出发!” 随着这声令下,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发。因着刘知乐考虑周全,开支流的事务进展顺利,随着支流开发越来越长,才不过一个时辰,支流已顺利达了一块足足两千米的低谷空地,刘知乐本来还想从空地的低谷处再开支流,士卒来报,洪水已到达石韬颈部。 刘知乐看了看眼前空地,对周遭之人道:“洼地低谷处什么情况?我看不太清,是否还有住家?” “禀将军,没有住家,只是……” 刘知乐道:“只是有一个整整百里的皇家兽园?” “是!” 刘知乐道:“行,命令大家收拾工具速区离开,护卫军,跟我去源头凿口疏水。” “将军三思!”一人忙不迭下跪:“水势太大,若是洪水溢出,淹了兽园,那可是要杀头的!” 众人纷纷一怔。 刘知乐深深的看了来人一眼,杏眼一瞪:“是秦公的命重要?还是兽园重要?!有事我和秦公担着!再多言其他,休怪我执行军令!” “是!”众人其喝。 一刻钟后。 缺口凿开,浑浊的河水势如破竹的冲向洼地,水势立马得到缓解,众人欢呼雀跃。 石韬从水中走出,一把拍在刘知乐的肩膀,哈哈大笑。 “小子,不错呀!” 刘知乐却猛然跪下:“臣死罪!请秦公责罚!” 石韬一愣,方哈哈大笑:“不是还没淹到兽园吗?怎么就死罪了?” 刘知乐道:“快了,最多,三个时辰。” 石韬打眼看着那滚滚洪水通往的地方,在这黑夜之中,无边无际,犹如猛兽般不停翻滚。 而他,险些被吞噬而去。 石韬的心里一颤,拉起刘知乐:“无碍!你也是救主心切,父王不会怪罪的。” 这一次,‘老子’变为了‘主’,虽把刘知乐看做奴隶,却也是一种对刘知乐的认可,代表,在石韬心中,刘知乐,已经是自己人了。 若石韬知道,刘知乐这不是救主心切,而是一开始,就是冲着那兽园而去,不知石韬作何感想? 上次与慕容恪看到的凄惨画面犹记于心,如果舆图没有差错,这个兽园通往的另一端,就是她与慕容恪的跳崖之地。 那时不能一把火烧掉,这一次,正大光明水淹! 刘知乐心里畅快,面上却极为动容,声音哽咽。 “秦公大恩,冷蛮没齿难忘!” “哈哈!”石韬心情大好,摸了一把脸上水珠:“大家连着几夜没有歇息过,你又还病着,这样,今晚收工。” 刘知乐一愣:“可是洼地支撑不到明早,若真的冲了兽园……” “怕什么?大不了本王再给父王搭建一个!就这么定了!”石韬累了,手一扬,转身而去。 “秦公辛苦,恭送秦公!”刘知乐朗声拍着马屁。 “秦公辛苦,恭送秦公!”众人跟着响应,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秦公辛苦,恭送秦公!” 一时间,整个雨夜都响彻着这高昂的声音。 万众归心。 之后的几天里,每每石韬所到之处,总能听到人们恭维他的声音。 十日后,抗灾顺利完结,民众呈了万人血书为他请功。 石韬没有想到,这么轻松就得了民意。看见刘知乐的时候,越发的欢喜。加之石韬向来手散,刘知乐回到住宅的时候,雕梁画栋,古董玉器不说,十来个美姬蜂拥而至,吓得刘知乐赶紧锁了门,任她们敲打房门,柔声娇唤。 脚一抬,离开的那个乌烟瘴气之地。 出门溜达半天却是没有去处,毕竟,要怎样才能将那些美姬退回,成了刘知乐心中一大难题。思来想去,去了另一个更为乌烟瘴气的地方——怡香苑。 毕竟,凭兮的美,庸脂俗粉再多,也是无法比拟的。 …… 三日后,怡香苑。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兮。真叫个,磨,磨,磨。” 凭兮单手托腮坐在窗前,看着楼下盛开的满池荷花,一双桃花眼里我见犹怜。 坐在一旁喝酒的刘知乐微微一笑。 “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才真叫个,磨,磨,磨。” 凭兮轻笑:“公子那叫:邂逅相遇,适君不愿。凭兮这个邂逅相遇,君不愿我愿,实在不敢相提并论。” 刘知乐笑道:“凭兮是,有一美人,清扬婉兮,大可高歌:子不思我,岂无他人?” “噗呲……”凭兮掩面而笑:“这天下间的女子,怕也只有你敢讲出如此狂语。” 相处三天,刘知乐明面上包了凭兮,背地里,凭兮睡床,她睡地。难能可贵的是,凭兮从不多事,不问缘由,也不嚼舌根。相反,有什么心事,竟也愿意与她分享。 也只有这样聪慧,不矫揉做作得女子,才配得上邺城第一花魁得行头。 “到底是何方神圣,把我们凭兮迷醉如此?” 刘知乐倒是有些好奇。 凭兮美目一盼:“自是公子相熟之人。” “哦?”刘知乐想了想:“是个怎样的男子呢?” “嗯……”凭兮略一思索,调皮一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哈哈……”许是几年枯燥而步步为营的从军生涯把神经绷得太紧,也或许刘知乐的骨子里存着一分少女心,许久没有如此畅快的笑过,她拿起酒壶,在凭兮身边潇洒落座,将酒壶递给凭兮。 “是一个怎样可歌可泣的故事?” 凭兮十指如葱,缓缓接过,喝上一口,轻轻一叹。 “其实,冷脸冷眼的人,也没什么可讲。” “?”刘知乐拿眼询问的同时,非常认同凭兮的话语。 凭兮道:“只是,那人明明星眸如皓月,偏长着一颗蒙尘的心。他看不懂这人间情爱,来我这里询问过几次罢了。” “……”不知为何,刘知乐竟想到了石闵:“然后呢?” “哪有什么然后?”凭兮委屈的蹙眉:“他每次来只问一两句,我答了,他就走。” “他……问什么了?” “初次,他问我:若一个男人命不久矣,对心头之人,当如何处之?我答:已拥有的,惜之。未得到的,放之。他又问为何要放,我答:听说,人死后会变成风,吹得留下的人泪眼朦胧。” “……”刘知乐微微一愣。 “第二次,他问我:心有一人,总是无法交谈,当如何处之?我答:凭兮不解公子事情,有道是当局者迷,不解之时,可问身边之人。” “……”刘知乐蹙眉。 凭兮又道:“最后一次,他问我:天下之事和心上之人,当如何取舍?我答了,他拍案而起,再没来过。” 凭兮柳眉轻拧。 刘知乐紧紧握着衣袂下的拳头,深深吁了吁气:“凭兮……答了什么?” “我答:天下之大,人心最大。人在心上,人当最大。是以:当去取心上人,否则,人走了,心必空,心空了,又如何欢喜。” “……”话到这里,刘知乐忍不住轻问:“初次……可是三年前?” “公子怎会知晓……”凭兮微微一诧,却又恍然而笑:“公子熟识之人,又岂能不知?” 这就对了。刘知乐熟识得,冷眼冷语的,三年前忽然说不喜欢她的,三年后连想与没想都问蒲庸的,还有最后因凭兮说取心头之人拍案而去的…… 除了石闵,不会有别人。 原来,三年前的他,就知道了自己的命运。所以听从了凭兮的建议放手,是怕他终有一天变成了风,吹在她的眼眸? 可是,三年后的他,明明志在天下,却又为何想要与她交谈? 刘知乐心有千结,却只能淡笑了知。 凭兮阅人无数,忽然想到眼前之人也曾问过她:天下间的男子,大抵分为几种,又有什么应对之法。当她说道面冷男子的对应方法时,她听得异常仔细。 一种奇怪的念头一闪而过,凭兮话峰一转:“对了公子,您三日没去赴职,可知出了大事?” “什么大事?” “上次让您名声大噪的晋国皇子和公主,可还记得?” “嗯!司马岳和司马玉。” “十日前,当皇帝了!” “十日前,不正是六月初七?司马岳做了皇帝?” “嗯!六月初七,晋成帝驾崩,司马岳即位,是为晋康帝,大赦天下。” 刘知乐蹙眉,自古以来,国易新主,四方虎望。估计这会儿,朝里该有动作了。 刘知乐看着凭兮。 “凭兮告诉冷蛮这个消息,可是希望冷蛮为你做点什么?” 凭兮微不可闻的愣了愣,笑道:“公子高看我了,凭兮一介女流,想不到那般长远,只是早上听人说了,说长论短罢了。” “呵……”刘知乐呵呵一笑,门外响起一个冷情的声音。 “这不是说长论短,是不要命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情别君子轩,白琉璃归来 这是石闵第一次身着玄衣,配上他刚毅的轮廓和深邃的黑眸,负手望凭兮身前一站,竟有种不怒自威的贵不可及之感。越发的有种王者风范。 刘知乐微微一愣。 凭兮早已起身而跪:“将军息怒,凭兮知罪。” “知罪?”石闵面色无波,语调降到冰点:“你这么会讲,倒是说说,若有女子对国事说长论短,当如何处之?” 凭兮微怔,见来人话虽问着自己,目光却自进门开始,始终落在刘知乐身上。心知那个奇怪的念头已成事实。 凭兮心中五味杂陈,道:“自然是……” 刘知乐打断道:“自然是与我这个一同说长论短之人一并杀之。” 石闵微愣,蹙眉看着刘知乐,刘知乐也置气地瞪着他。 半响,石闵转身而去。 刘知乐扶起凭兮。 “别往心里去,你也说过,他不懂情感。既然他走了,就不会再管这事。” “多谢公子!” “没事,发生这么大的事,我得去皇宫看看。” “公子走好。” “嗯。” 凭兮看着刘知乐消失的背影,好看的眉头越蹙越紧。这个女子天下无双,输给她,也不算失了脸面。 刘知乐出了房门,下了阁楼,又一路快步,原以为要追许久才能追上石闵。 石闵却牵着一皮棕色大马,在怡香苑门外负手而立,见刘知乐出来,道:“跟我走。” “去哪?” “到了就知道了。” “哦。” 刘知乐不再说话,石闵轻身一跃,将刘知乐带上马背,一夹马腹。 刘知乐本能地抱住那健硕的腰肢。 风,刷刷过耳。 一刻钟后,马儿在南街的一处别院前骤停。 刘知乐跟着石闵,走进别院。石闵不说话,刘知乐只得一边走,一边打量着这不算太大,却青石板道、翡翠长廊、雕花拱门、庭院深深,池塘应有尽有的院子。 心想,倒是清新典雅的地方,院子的主人应该是个文雅之人。 穿过简洁却不失风雅的堂屋,一条一丈开外的青石道尽头,是几间古香韵味的厢房。 石闵打开一间,问刘知乐:“可还喜欢?” 刘知乐蹙眉,往里面认真的看了一眼。 “窗前的红木圆桌而简洁而雅致;白玉案几上的紫纱墨盘大气凛然;尤其是那雕花红木床上的白色纱幔上,翠竹绣得栩栩如生。君子当如竹,我很喜欢。” 石闵淡淡一笑:“喜欢就好。以后,你就住这里吧。” “?” 石闵进得屋去,在案几旁坐下,磨了墨,摊开宣纸,手一挥,在上面提下三个大气磅礴的字来。 “君子轩。”石闵看着刚刚走进的刘知乐,道:“以后,这个别院,就叫君子轩。” “啊?”刘知乐莫名。 石闵起得身来,轻轻将她拥进怀里。 “司马岳初登大典,各国虎视眈眈,而我赵国与晋朝,又是邻里关系,边关吃紧可想而知。天王连夜招我回来,正是因为此事。” “……”刘知乐搞不懂,之前不是因为董氏有孕和他冷战?怎么他不仅像没发生一样,还莫名其妙说如此之多? “你……要去边关?”刘知乐问道。 “嗯。”石闵轻嗯:“这个院子,我买下来了。我走以后,你就住在这里,这院子的我留下的两个人,你大可放心使用。石韬送你的东西你也别送回去,那十个姬妾就用石韬给的财物养着,也够养她们几辈子了。另外,怡香苑有空就去坐坐,石韬才不会疑你。还有,万事小心,可听清了?” 石闵像在安排后事,刘知乐心里微微一动。 “嗯,听清了。你……什么时候出发?” “一个时辰以后。” “……”刘知乐愣了,这么急,还真是连吵架的时间都没有了。 “会去多久?” “未知,或许几月,或许…几年。” ……几年? “要那么久啊?”刘知乐忽然涌出一股不舍,之前的芥蒂突然全消,抬眼看着那张魂牵梦绕的脸颊。 “这一次,可不可以给我写信?” 石闵一愣,看着眼前温情的眼,心中一动,竟是一种空前的不舍。 多少次征战,多少次离开,哪次不是血液暗涌?哪次不想征战四方……唯独遇见了她,才体会到思恋的微妙和别离的难舍。 石闵由衷感叹。 “都言帝王不早朝,谁知美人无限娇?” 前一秒还含情脉脉的刘知乐,被石闵这么一说,立时羞愧红了脸,生气地侧过头去。 “不理你了。” 石闵哈哈大笑,刘知乐越发的生气,推搡着想要离开。 石闵却收了笑意,从身后抱住刘知乐,无限柔情地在她畔说道:“刘知乐,就算你不交代,我也会给你写信。因为,自从我尝到了甜头,就再也无法控制自己。” 这样露骨的话语,尤其是‘甜头’二字,刘知乐想到了那几个有他的夜,缠绵悱恻……耳根通红,越发的羞涩:“哪……哪有你这样说话的?” “那该怎样讲?”石闵轻问,越发的蛊惑。 刘知乐心中如小鹿乱撞,却是答不出话语,着急得跺脚:“反……反正……嗯……” 吻,铺天盖地卷袭而来,如醉梦里。 正当两人情难自已之时,石闵却停了下来,轻刮了下刘知乐粉红的脸颊:“出发在即,军营里还有许多事未处理,我得走了,回来再收拾你。” 收拾…… “……”今天的石闵很不一样,刘知乐算是被调戏够了,心知他必走无疑,挑眉道:“有本事你现在就收拾了。” 石闵毕竟情缺,为难道:“时间不够。” 刘知乐想笑,却认真道:“不是还有半个时辰?” 石闵越发为难,眉宇纠结。 “抱歉,你也知道,我身体较好,勇猛过人,这种事,一般少了个时辰不行。” “啊?”刘知乐微愣,震惊的看着石闵:“那……你还是快走吧!” 石闵哈哈大笑,将头凑近刘知乐。 “其实,半个时辰差不多的。” “你!你!你!”刘知乐羞得侧头,什么叫做自讨苦吃,她算是深有体会。 石闵越发笑得惬意,笑着笑着,笑容淡去,这一次,石闵负手而立,看着刘知乐,认真道:“等我。” 刘知乐转眼看着石闵,轻轻点额,眼泪滚落出来。 “嗯。” 石闵蹙了蹙眉,万千情绪随着他的转身而去,消失在风里。 后来,刘知乐无数次想起那个场景,总觉得他那时的背影,虽然越走越远越模糊,却也永远留在了她的心头。随着晚霞的更替,越来越近越清晰。 …… 转眼,一年多的时间匆匆而过。 石闵依旧出征在外,只个月发回一封书信。每每回信,刘知乐免不了抱怨书信过少。倒是慕容恪一月一封书信,还能打发一些时间。 到343年的时候,北方鲜卑首领宇文逸豆归与同在北方的燕国慕容氏打得惹火朝天。 不要说石闵,就连慕容恪的书信,也难得收到一封了。 同年八月,庸暗的宇文氏因为没有正规军队,便开始打起了依附赵国的主意。于是,执获段辽的兄弟段兰,送到赵国,并且献上骏马一万匹。 为了安置好这一万匹骏马,需得重新修辑马厩,调整看护人员,征收马粮……一系列事务,让作为御马将军又身兼御林军统领的刘知乐,从夏末忙到冬至才算得以消停。 雪,纷落了几夜。梅花枝头几株梅花儿,在一片白皑皑的雪中,傲然挺立。 疲惫的刘知乐回到君子轩,看见这幅场景,也只是微微顿了顿脚,踏步进了房间。 石闵留下的常年身着一黑一白两个女子,接过刘知乐的盔甲挂在墙上。 刘知乐躺在床上,舒服地长叹一声。 大门处,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黑衣警惕的握剑而去。 “保护公子。” “嗯。”白衣点额。 刘知乐起得身来:“你们不必如此紧张,是白流沙或白琉璃。” 说话间,刘知乐起得身来,出得门去。 要说这白流沙怎么知道刘知乐的住处,还留有暗语,还得从一年前说起。 去年夏末,石闵刚走不久,贝丘人李弘见诸国战乱,认为时机成熟,聚集党羽,设置百官,却因未成气候被杀,连坐获罪的有几千家。 其中,就有白流沙和白琉璃。 刘知乐奉命带着一队人马捕捉乱党的时候,正好看见了乔装打扮躲在酒肆的白流沙兄妹。 对于这个有过一年之缘的义兄,刘知乐自然要放他一马,视若无睹,带队离去。 当晚,白流沙携白琉璃来到了君子轩,三人自是碰杯畅饮一番,又命黑衣替他们安排藏身之所。 接下来的半年相处,也算颇为愉快。 前不久,刘知乐见风声渐停,找了个机会,悄悄将他们送离了邺城。 白流沙走的那天,刘知乐看着远去的马车,心里竟莫名难过。 回想着与白流沙相处的半年光景,他的言语,他的做事,以至于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处笑容,都像及她的一个故人。 那个自小到大,一直陪伴着她,最后为了苟活而强买少女的故人。 蓝青凌,这个许久不曾想起的名字,成了刘知乐心中那道不可抹去的疤痕。 “哐当……”门才打开,白琉璃全身是血的倒在门槛,望着刘知乐满目悲怆。 “二哥。” 刘知乐心下一惊,白衣已然关了大门。 “三妹,你们不是走了吗?怎么回来了,还搞得如此狼狈,大哥呢?” 刘知乐扶起白琉璃,将她靠在她的怀里。 白琉璃一阵恍惚,这个二哥,虽身子娇弱,心却比谁都坚硬,让人忍不住依靠,仿佛只要有他在,一切,都会变得简单。所以,她总忍不住偷偷看他,思他,连梦里,也全是他。 只可惜,他的表情太冷,仿佛,没有谁,可以走进他的心里。 “三妹?” 白琉璃回过神来,泣道:“二哥,我们到了并州地界,因为我生病了,大哥去买药时,被义阳公身边的人发现,大哥为了不让我有机会逃生,奋力拼搏,就……被抓了。” 话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那他现在在哪里?” “吏部大牢。” “麻烦了!”刘知乐蹙眉:“吏部隶属天家,除了三公会审,就算皇子太宰也没办法。可是个杀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白琉璃大骇,情绪一急,晕了过去。 黑衣从刘知乐手中接过白琉璃,送去房间。 刘知乐想了想:“白衣,我们去会会义阳公?” 白衣手一揖:“公子,万万不可。” 刘知乐蹙眉:“为何不可?” “将军说过,无用之人,不必求之,否则,不仅不能达愿,还将短处透露给了他人,得不偿失。” 刘知乐微微一笑:“石闵的人,果然非同凡响。” “公子谬赞。”白衣息怒不行于色。 刘知乐道:“可是,必须会一会他才行。” “公子?”白衣目露迟疑。 刘知乐道:“不必忧心,我会请上石韬去,我不会单独去的。” 白衣略一思绪,恍然道:“知己知彼,公子英明。” 刘知乐淡淡一笑。走出了院子,却不知,走进了一个深渊。 ……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秦公知身份,原是故人恨 见到秦公石韬的时候,他正在府邸作乐,十几个身着薄纱的舞姬正在鼓乐下,光着如玉的脚丫跳舞。 刘知乐感叹,外面冰冻三尺,屋中居然暖如春日,也不知烧了多少樵夫赤脚砍来的木炭? 石韬拿着酒壶,在其中穿梭,见到刘知乐,呵呵一笑。 “冷蛮,来,看看这位舞姬,和你那凭兮相比,到底谁更美上几分?” 石韬说着,歪歪斜斜往刘知乐走来。 刘知乐躬身。 “冷蛮惭愧,自然是秦公府上的美姬更甚一筹。” “是吗?”石韬大笑,却怒吼道:“来人,给我通通拉出去腰斩!” 众美姬吓得全部跪下,府上,一片哀戚之声。 “秦公饶命啊……” 石韬却像中邪般不理,只愤恨的看着刘知乐。 刘知乐一头雾水,这一年多来,石韬待她极好,昨天见她,也是好好的,今天怎么了?偏又是在白流沙出事之时。 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十几个护卫进得门来,押解着吓破心魂的舞姬们,就要出得门去。 “等一下。”刘知乐躬身道:“秦公,冷蛮斗胆,可否先将她们带出去,稍后定夺?” 石韬笑:“当然,冷统领的面子,岂能不给?” 语毕,数人离去。 刘知乐忙不迭单膝着地。 “请秦公明示,冷蛮可是说错了什么话,惹怒了秦公,以致秦公要杀了那些舞姬。” “没有啊。”石韬大笑:“本公养着她们,就是想她们有朝一日为我所用好好伺候冷统领,可是你看,没一个能入的了冷统领的眼,留着何用啊?” 刘知乐一愣,道:“多谢秦公美意,冷蛮……就此谢过,却之不恭。” 都是苦命人,救下再说吧。 “哈哈,好啊!”石韬哈哈大笑,语调一转:“不过,冷统领清新寡欲,本王实在不放心她们是否服侍不周。除非,冷统领能当着我的面……不过,冷统领放心,本公最多看到冷统领光着膀子就走,这不该看的,绝不多看一眼。” “……”刘知乐心里一骇,看来,不是要往她府上塞人!石韬的意思,要看到她脱衣服?!难道……石韬知道了她是女的? 不可能!皇宫里,除了郑太妃,没人知道她的女儿身。而现在局势如此紧张,石闵又手握兵权在外,郑太妃不会傻到这个时候来拆穿她…… 那么,今天的石韬,为何对她怀有敌意? 刘知乐蹙眉:“敢问秦公,自冷蛮跟了秦公,冷蛮对秦公而言,可算忠臣?” “大忠。”石韬说完,又补充道:“千年不遇的良才。” 刘知乐重重一磕,额贴地面。 “既然如此,冷蛮请求秦公明示,让冷蛮死也死个明白。” 石韬微微一愣,无比认真的看着她。 “刘知乐,本公该叫你冷蛮呢?还是叫你刘知乐?” 刘知乐的心猛然一颤,不起身,也不抬头,只朗声道:“秦公叫什么,我便是什么。” 石韬忽然蹲身下去,一把捏住刘知乐的下巴,逼着她直视着他眼中的怒火。 “你承认了?你是女人?!” “是,我是刘知乐,是女人。”显然,有人告密,不然石韬不会知道她的名字。 刘知乐蹙眉看着石韬,没有害怕,没有恐慌,只有淡定。 “秦公,作为一个女人,要混迹在这吃人的战场,不管是跟着秦公以前,还是以后,我都是处处小心,滴水不漏,没人知道我是女人。是以,我很想知道,到底是谁在秦公面前嚼了舌根,阻碍我好不容易才跟着秦公拼下的锦绣前程,断了我想亲眼看着秦公坐拥江山的梦想!” 这一段话,说得好啊。明理,刘知乐说得是自己的心酸,实则,可以这样理解。 1。石韬,我是女人这事,没有别人知道,你不用担心哟。2。你看,自从我跟了你,才有了锦绣前程,我肯定感激你感激得要死,以后加倍为你卖命!3。但现在有人挑拨我们的关系,你可千万不要上当啊!你想,我一个跟班都得了锦绣前程,你在哪里找我这么厉害的人?我要是再为你拼一拼,你这个主子早晚要当皇帝的哦! 这都要当皇帝了,石韬听得心慌,问:“当真无人知晓?” “只有石闵知道。”刘知乐顿了顿,道:“不过,秦公有所不知,君子轩,其实……是石闵送我的。所以,他只会帮我隐瞒,绝不会出卖于我。” 石韬知道了她是刘知乐,就有可能也知道爹爹的事,为了让石韬安心,她只好把石闵也卷了进来。 毕竟,石韬要想成事,捏着石闵的短处,才能事半功倍。 石韬定定地瞧着刘知乐,似在思考着什么,忽然哈哈大笑。 刘知乐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石韬却沉下脸,厉声道:“来人,把那挑拨离间的东西给本公带出来!” 既然刘知乐送他石闵这么一份大礼,他岂有不还人情的道理? 不时,自里面传出一阵推搡之声,两个护卫架着一人走了出来。 刘知乐打眼看去,却是怔了! “照月?” 怎么会是照月? 刘知乐蹙眉看着照月,一身粉色棉袄的她,虽发式看起精心装扮过,但腰围足足瘦了一圈,早没有当日的王妃风采,看起来虽不至于拮据,却也与富贵不沾边。 相比刘知乐的激动,照月显得异常平静,她淡淡地看着刘知乐,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照月,你不是随慕……他走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刘知乐走过去,想握住照月的手,照月身子一侧,刘知乐的手悬在半空。 怎么会在这里? 照月轻笑:“与你有关吗?” “……”刘知乐一愣,深深地看着照月:“你是在怪我,当初你走的时候,我没见你吗?” “不敢。” “照月,我有苦衷。”刘知乐蹙眉,她不能告诉照月,不见他们,是想彻底断了慕容恪对她的心思。 “照月,相信我,我还是原来的我,从未变过。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是什么原因,让你去而复返,还要出卖我?” 刘知乐心中难过,眼中满是责备。 照月不冷不热的哧笑。 “对啊,你的心,的确从未变过,一样的冷血,一样的自私,一样的无情!” 刘知乐蹙眉:“你居然这么看我?” “不然呢?”照月的语气,没有一丝波动:“当日我被畜生欺负,你站在那里从头看到尾,难道你不冷血?不自私?” 说到痛处,刘知乐的泪水在眼中打转,咬着牙。 “那是因为我当时无能为力,既然分担不了你身体的屈辱,就只能在心里和你一样煎熬!” “鬼话!通通都是鬼话!”照月忽然瞪着双眼,看着刘知乐,像是要吃了她一样:“你怎么分担不了?难道你不是女人?难道你不能被骑?刘知乐我告诉你,你知道那天有多少人吗?十五个!整整十五个!” “……”刘知乐面色微怒,手指捏得咔嚓作响:“不,是十六个……”她数着呢……用心数着呢……每数一次,心就滴一次血。 以至她的心,至今没有好过。所以她才要留在邺城,直到推翻羯族的王权,让他们再也没有机会为所欲为!这样,才对得起天下间所有的照月。 刘知乐有好多话想讲,可石韬在旁,她不仅不能讲,甚至,还不得不往照月伤口撒盐。 因为,她必须活着,照月,也必须活着。 “照月。”淡淡的两个字,刘知乐负手而立:“我想,是我以前太纵容你了,才让你看不清事实。我是小姐,你是奴,你替我做什么,不是你应该的?再有,我不是把慕容恪让给你了?你也不想想,从小到大,有什么东西是我想要而得不到的?说到底,我也补偿了你。” 刘知乐嘴角的微笑激怒了照月,她哈哈大笑,几近发狂的吼道:“补偿我?说得多么好听,你的补偿就是让慕容恪回去就把我休了,然后嫁给一个副将,接着那人战死沙场,然后我就成了寡妇,得活守一辈子的寡,然后,再时不时的听人传说,你有多么传奇?!” 原来,竟是这样。 刘知乐心疼痛万分。 “啪!”巴掌落在照月脸上,刘知乐轻哼:“你一个大字不识的奴婢,懂什么?慕容恪是什么人?他是可以助我和秦王成就大事之人!我能将他的身体送给你已是对你莫大的恩德,你还妄想能留住他的心?只要秦王一日没有达愿,慕容恪的心,就只能在我刘知乐身上!” 石韬听到这里,由不得他不动容。 这个刘知乐,够狠!够忠!野心够大!关键,还看得长远! 也是,一个才不过五年,就从平民走到父王跟前的女人,没有足够的野心和心机,又怎么行? 此时的石韬,说不上是什么感受,只觉得,有了这个女人,自己成事已不在话下。只是,这么可怕而野心勃勃的人,注定会成为他成功之后的第一抹刀魂! “刘知乐,你不得好死!我诅咒,诅咒……” “嗤……”的一声,长剑刺穿了照月的胸膛。 刘知乐冷眼看着照月不可置信的双目,轻轻一笑:“不用担心,好歹主仆一场,这剑可削生铁,留着在黄泉路上用吧。” 照月闭了眼。 刘知乐转身看着石韬:“秦公,冷蛮放肆了,这就给秦公收拾干净。” “不……”石韬才抬起手,想说不用了。白衣已将照月的尸体抱离了屋子,径直而去。 刘知乐脱下虎袍,在地上轻轻一旋,地上干净如新。 “哈哈。”石韬哈哈大笑。 “冷统领杀伐果决,不留痕迹,难怪父王要讲你赐予本王。只是,本公以为,你会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留她一命。” “她知道的太多了。”刘知乐语毕,伏地叩拜:“秦公今日替冷蛮绝了后患,这份大恩,冷蛮铭记于心。” “哈哈,小事一桩。”石韬欲扶起刘知乐,却又停下,道:“冷统领累了几月,本公看着心疼,这样,本宫做主,放你半月长假,好好养养身子。” “谢秦公体恤!”刘知乐应声而起,道:“只是,有件事,冷蛮不得不去处理。” “哦?何事?”石韬玩了一天,打了个哈欠。 刘知乐道:“义阳公的人在并州抓了个李弘余党,已进送去吏部。” “抓了就抓了吧,也不是多大的事。” “可是,义阳公当时在公干。此番,并州之事,义阳公可是办得漂亮!要是再加个李弘余党,必然锦上添花。一旦义阳公入了天王的眼,对秦公可是相当不利。” 石韬一怔,满意的看着刘知乐。 “冷统领打算怎么做呢?” 刘知乐道:“两条路:要么杀了那人,要么放了那人。总之,那个人的身份,绝不能是李弘党羽。” “屁话,这还用讲?”石韬说完,又道:“再说,吏部杀人,搞不好,惹祸上身。” “属下也这么认为,是以,属下才来找秦公商量对策,想请秦公一道去探探义阳公的口风,看他到底对那人知道多少?寓意为何?我们才好想法子应对。毕竟,这兄弟之争,试探早是家常便饭,秦公再受龙恩,却也不是太子,他应该会告知一二。到时,秦公传话与我,冷蛮再行处理。不知秦公意下如何?” 如何?刘知乐替他想得如此周道,他就是去跑一趟,又有什么不可? 石韬欣慰的看着刘知乐:“嗯,去吧,好生歇息,快点养好身子,本公这里还有好多事情等着你去办呢。交给那些个东西,老子不放心。” “是!冷蛮告退。” 刘知乐转过身,轻轻吁了口气。 一路急促,回到君子轩,白衣正端着一盆血水出来,刘知乐看着一脸惨白的照月,眼泪滚落出来。 “怎么样?她……能活过来吧?” 刘知乐问正给照月包扎伤口的黑衣。 黑衣小心的处理完毕,才转眼看着刘知乐:“公子好剑法,剑偏一厘,未及心脏,想来,休养几日,便会醒转。” 刘知乐深深吁了口气。 “那就好。” 白衣走了进来,道:“公子,白衣不明,既然公子选择让秦公看到一个冷血的公子,为何刚见照月的时候,公子不藏好心思?那么显山露水的情感,就不怕秦公怀疑?” 刘知乐微微一叹。 “其实,世间万物,太过完美才值得怀疑。就拿画作来讲,真正好的仿品,不是那种无可挑剔的画作,而是深知作者喜好,才能仿出作者的缺陷,半真半假,方可以假乱真。” 白衣沉思片刻,方淡淡一笑。 “公子高见,白衣受教。” 刘知乐微微一愣:“原来白衣会笑?还笑得如此好看?” 黑衣笑着打趣:“公子,黑衣也会笑的。” “黑衣也笑得好看。”刘知乐认真说道。 黑衣笑得深了些许,却是不语。 刘知乐淡淡一笑,不再言语。 她们会笑,她知道的。 以前不笑,只不过是她不如石闵优秀,她们不甘心臣服于她罢了。 但就算如此,这一年多的相处,她们对她也算尽心尽责,单这一点,她们就值得她去信任,去欣赏。 刘知乐转眼看着床上的照月。 照月,你可知道,曾经,我也像信任她们一样,信任着你。 等你醒来,我们还会像以前一样要好,对不对? 照月适时微不可闻的蹙了蹙眉。 她还在昏迷,听不到任何声音。也或许,从幽州屠杀开始,从她被魔鬼玷污之时,她就中了魔鬼的毒,慢慢也变成了魔鬼。从此,她再也无法听到别人的话语,只看得到自己被万虫啃噬的心。 所以,照月从恶梦中醒来以后,她没有急着离开,而是选择留下,留在了她最痛恨的人身旁。她要报复!她要让那个高傲的刘知乐也尝一尝,这人间地狱,到底是一种怎样痛不欲生的滋味。 ……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琉璃诉心事,雪中双墓碑 石闵收到刘知乐的信,是半月以后的清晨。 一身甲胄的石闵正站在边关的城墙上,看着东方那抹冉冉升起的朝阳,如鹰般的眸子里,闪耀着征服大地的光芒。 士卒呈上信件,石闵的嘴角微微上扬,目光里的所有情绪被这片刻的温和代替。 每每如此,士卒心里总会感叹。这个威严的将军,眼神可怕得无人直视,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如此温和,温和得比晨光还暖。 忽然,他眉头越蹙越紧,眼中渐渐布满阴霾,真是比什么时候都还要可怕。 士卒吓得腿软。 蒲庸拿起匆匆看过,也蹙了眉。 “你有没有觉得,她救下照月和白流沙,还将他们藏在同一个地方,是在找死?” “是。冷将军这次处理的确实有些欠妥。” “那你觉得,这信,我该怎么回?” “杀了二人,以绝后患。” “她,不会听的。” “那就写给会听的。” 石闵一愣,看着蒲庸:“她会恨我。” 蒲庸蹙眉,这个不可一世的将军,居然开始在乎别人是否恨他了,真不知,是好是坏。 “罢了。”石闵淡淡道:“去办吧。” “是!”蒲庸走了几步,回头问道:“将军可会改变主意?” “不会。” “为何?” 石闵顿了顿:“人,只有活着,才有机会去恨。只有除了她的后患,她才有机会活着。” 蒲庸满意的笑了,刚才那个不算,现在这个石闵,才是他的将军。 …… 腊月的邺城,雪花纷落。空气中带着的,除了寒冷还是寒冷。 饥饿的人们,宁愿饿时抓吃自家屋檐下的积雪,也不愿踏出大门,冻死街头。 街上,好些铺面上了锁,而积雪已然爬过大门,把那锁也一并吞没。 刘知乐被白琉璃拉着,走过这萧条的大街,又穿过几条幽深的小巷,才到了城东的一处别院。 一脸愤然的白琉璃轻轻推开院子,拉着不明的刘知乐缓缓走近厢房的窗格。 “啊!嗯……白哥哥,白哥哥。” “小骚货,我就喜欢听你这么叫我。” 房里,传出照月一声声娇吟和白流沙陶醉的话语,还有那肉与肉的撞击之声。 刘知乐脸红地转过身去,和同样满脸通红的白琉璃一起,悄然离开了那间屋子。 才出了院子,白琉璃就气愤的嚷道:“我说了,我不会骗你,你还不信!照月就是个狐媚子,不要脸!勾引我大哥。” “嘘……”刘知乐的食指比在嘴前。 白琉璃立时收声,黑着脸跟着刘知乐回到君子轩。 进了房间,白琉璃把门插上,气愤地坐在案几上,在紫砂墨盘里使劲磨墨,不时,一双玉手上全是黑墨。 “好了。”刘知乐端过脸盆,拿起帕子,擦洗着白琉璃的纤手。 “大哥毕竟是个男人,总会有女人照顾他的,既然是早晚的事,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大哥喜欢就成,你觉得呢?” “我不觉得!”白琉璃抽出手来,拧着眉:“反正,我就是讨厌她,二哥,你把她弄走,好不好?” “不好。”刘知乐道:“照月有恩与我,我不会赶走她的。”再也不会! 白琉璃一阵失落,委屈地看着刘知乐。 “我知道,你也被她魅惑了,也和她……苟合过,对不对?” 刘知乐微愣:“胡说什么呢?” “我没胡说!”白琉璃气呼呼道:“她引诱我大哥的时候,就是这么和我大哥讲的,她说她从小就和你睡,所以很懂我大哥的心思,还说我大哥一定想知道你和她是怎么睡的!” 刘知乐蹙眉,不想再说。 “哦。” 刘知乐态度冷淡,白琉璃却认为她在心虚,不乐道:“她话才说完,我大哥就……就…反正,你肯定和她睡过了,是不是?” “没有。”刘知乐很无语,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端起水盆就走。 白琉璃却从身后抱住刘知乐:“二哥……” 这一声二哥喊的销魂,刘知乐甚至能感受到白琉璃的颤抖。 “白琉璃。”刘知乐微微一叹,掰开了她的手指,双手环胸的直视着她。 “我是很喜欢你,但仅限于妹妹的喜欢。我有心上之人,我很喜欢他。你早晚也会遇见你的那个心上人的。” 白琉璃很受伤:“我知道,你的心上人,是大哥。” “啊?”刘知乐蹙眉:“你怎么会这样想?” “照月说的,说你从小就喜欢大哥……”白琉璃难过极了,趴在案几上埋头痛哭。 “其实,我知道我大哥已经死了,这个大哥不是我真的大哥,可是我还是把他当我大哥啊,因为每天看着他和大哥一样的脸,就算知道那是假的,我还是一样开心啊……可是,他怎么能是二哥的心上人呢?我那么喜欢二哥也喜欢他啊……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我?” 白琉璃的心,苦如黄连。 刘知乐却被她的话震撼到了,呆呆的现在哪里,直到盆子掉落在地,才醒转过来。 照月说,她从小就喜欢大哥?她从小喜欢的,不是蓝青凌吗? 原来,白流沙,真的是蓝青凌!相处如此之久,她拿真心待他,而他居然一直在骗她。这个人,好可怕! 更可怕的是,照月居然知道蓝青凌的真实身份。不仅也没告诉她,反而还利用她以前和蓝青凌的那份情意,去引诱蓝青凌。 但最为痛苦的,还是她看着照月这样作践自己,她却无能为力。 这两个她曾经最信任的人,那些记忆中的美好,都因他们而精彩。如今,他们都怎么了? 刘知乐微微一叹,忽然在想,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才会让他们三个之间的关系,变得如此可悲。 “三妹。”刘知乐站在白琉璃身前,缓缓取下发带,一头如墨的黑发倾斜而下。 白琉璃看得呆了。 “三妹,我是女子。我的心上人不是你,这很正常,另外,也不是大哥。所以,你真的不必为此介怀。” 但愿,和照月、蓝青凌的怪圈,不要再在白琉璃身上延续。 刘知乐束起头发,对着呆若木鸡的白琉璃道:“我希望,你能忘记我们今天的谈话。” 语毕,刘知乐提步而去。 留下白琉璃看着刘知乐远去的背影发怔。 原来,不是她心太冷,而是她是女人。 可是,是女人的二哥,依旧是这世间最美的人啊。 依旧,让她心生向往的啊。 …… 白琉璃走了,和谁都没有告别,一个人收拾行囊,离开了这个让她迷醉而讨厌的地方,离开了那个她想爱而不能爱的人。 城门外,刘知乐骑在马上,一身黑衣爬满白雪,她蹙眉看着一辆马车白茫茫的雪地渐行渐远,两条深深的轮痕直达天际,终是轻轻一叹。 “你确定,她没见过照月他们吗?” “没有。”白衣蹙眉答道:“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刘知乐微愣,良久,退出两个字来:“幸吧。” “嗯。”白衣道:“是幸运让这个苦命的姑娘躲过一劫。不然,若她知道蓝青凌和照月昨夜已然死于非命,以她的性子,势必大闹不休。真到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就凭她知道公子是女人这个秘密。就算公子想留她一命,时局,也留不下她。” “时局?”刘知乐蹙眉:“白衣,从来都没有时局。” “……”白衣微微一愣。 “我知道是石闵。”刘知乐的嘴角勾出一抹苦笑:“准确的说,是你和黑衣。” “……”白衣惶恐:“公子……” “我不怪你们。”刘知乐轻一抬手,调转马头:“我只怪他。” 嗯,她怪石闵!怪他居然在不与她支会一声的情况下,就要了照月和蓝青凌的命!难道他不知道于她而言,照月和蓝青凌是怎样的存在吗? 纵然他们有万般不是,也是她刘知乐自己的事,与别人无关! “驾!”一声低喝,马儿狂奔,从城门开始,留下一排深深的脚印,合着刘知乐决堤的泪水。 慕容恪冒着风雪而来,找到刘知乐的时候,她正在城东山下的墓碑前席地而坐。 一声红衣上积着厚厚的白雪,一动不动,像是冰冻一般。 慕容恪恍惚的想起,在那个寺庙里,那个山上,也是这样的大雪,她抱着双腿坐在那里,满身是雪,安静得像要死去。 “乐儿。”慕容恪轻唤。 刘知乐寻声看去,慕容恪脸色发青,向来俊美的脸颊长满胡茬,一双耳朵冻得发紫,黑色斗篷里兜着一层厚厚的积雪。 “……”刘知乐蠕动着唇,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索性,捡起身前的酒壶,放在脚边。 慕容恪蹙了蹙眉,扒开墓碑前的积雪,掏出香烛,上了香。 才在刘知乐身边坐下,拿过酒壶喝酒。 然而,酒已成冰。 慕容恪微微一叹,将酒壶握在手里。 心疼地看了看刘知乐,又将目光长长的落在墓碑之上。 “你别难过,这个世道就是这样,有人从一出生开始,就吃不饱,穿不暖,到死的时候,连个尸骨也未能留下。就像军中的士卒,好些战死之人,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有时情况紧急,来不及收尸,等待他们的,除了幻化成风,就是恶狼的肚腹。说到底,蓝青凌和照月能死在一起,埋在一起,又有你为他们立碑,想来做不了孤魂野鬼,黄泉做伴也不孤单。你觉得呢?” “……”刘知乐不语,只默默流泪。 慕容恪打眼看着刘知乐发紫得嘴唇,蹙了眉:“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还是要活着。乐儿,走吧。” 慕容恪伸手去扶刘知乐,刘知乐缓缓摇头。 “不。” 慕容恪眼神一顿:“为什么不?” 刘知乐的眼泪再次流了出来,痛苦的看着慕容恪,久久不语。 慕容恪看得心疼,抬起手,想拥她在怀里,却又垂下手腕:“记得你说过,没有打败石虎以前,你会好好活着。” “……”刘知乐依旧不语。 慕容恪蹙眉,看着墓碑:“今天你就索性当着他们的面,把你心里想对他们说的话说出来,然后,去做你该做的事。” 刘知乐的眼泪流得越发汹涌,仍是不答。 慕容恪的衣底生出一股无奈,把酒递给刘知乐。 “喝吧,华佗在世,也救不了一个想死之人。刘知乐,就当我没来过,就当你也没有来过。你没认识过照月,照月也没有被欺辱,那些只因为饥饿难忍就将自己吊死在树上的尸体,你也没有看到过。” 慕容恪说完,起身而去。 ------题外话------ 是不是觉得蓝青凌与照月这两个妖怪死得太快?没办法,石闵脾气暴躁,除了女主,眼里容不得沙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公子揭秘,雪中笑颜艳 慕容恪走了,留下刘知乐孤单一人。 她依旧不语,只麻木的看着手中的酒壶,然后,打开,放在嘴边,一壶见底。 这酒,真辣啊!火急火燎的在心头乱窜,窜得眼泪怎么流,也流不完。 慕容恪的面容再次出现在视线。 刘知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慕容恪看得动容,轻擦着刘知乐的眼泪:“哭出来就好。” 刘知乐后退一步:“不要靠近我,照月看着呢,她看着呢。” 慕容恪一愣,向刘知乐走近一步:“她看见了,又怎么样?” “她会生气,会伤心,会难过,会恨我……” “然后呢?” “然后……”刘知乐答不上话。 “乐儿很在意她恨你,为什么?是因为你觉得是你没保护好她,才丢了性命,还是因为是你的原因她才丢了性命?” 刘知乐一声苦笑:“有区别吗?” “没有。”慕容恪一顿:“因为,太过自责的你,根本没有看清事实。” “事实?”刘知乐茫然。 “嗯。”慕容恪微微一叹,不到万不得已,他真的不想让她知道,她曾经的韶光,到底有多么肮脏。 慕容恪心疼地看着刘知乐。 “你可知,高开误将照月带回燕国,我错把她当做你的时候,照月没有否认,这是她对你的不忠;她知我找到你后,色诱我国大臣,设计将她许配给我,又以郡公夫人的头衔,相邀晋国公主来去你性命,这是对你的不义;还有,为什么她一个妇人远在燕国,却知道我找到你了?” “……”刘知乐蹙眉,愣愣的看了慕容许久,终是轻轻启齿:“为什么?” 慕容恪微微一叹,不忍的看着她。 “那是因为,她最早一次和蓝青凌苟且,根本不是邺城,而是赵军还未到达时的幽州。他们苟合的那年,你才十四,照月才十三。这几年,他们从来不曾断过联系,是伪装成白流沙的蓝青凌将你的一切消息传给她的。你明白吗?” “不可能。”刘知乐蹙眉看着慕容恪担忧的双眼,心里已然选择了相信,却一时难以接受。 慕容恪从怀里掏出一个卷轴递给刘知乐。 “高开收集的情报,从来没有失误。” 刘知乐接过,一页页翻着,看得格外认真,也格外伤心。 慕容恪于心不忍,拿过卷轴。 “还是,我给乐儿对应一些吧。” “咸康五年,九月(四年前,那时乐儿应该刚刚从军)蓝青凌等人欲攀附石闵,石闵不随,却无意中发现和石闵关系特殊的刘知乐。李弘提议,撮合石闵和刘知乐,成功后,蓝青凌出面说服刘知乐帮着劝慰石闵。——关于这事,我虽不太清楚,却也奇怪,为什么你以前每次想要离开,石闵都会知道。这事,你有机会问问石闵。” “咸康五年,十一月(石闵追杀我的月份)关于如何撮合二人,蓝青凌密信太子石宣,刘知乐宫里遇险。——这就是为什么我才逃回燕国。你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官,从军不久,居然有机会被太子钦点的缘由。只不过,他们没有料到石闵会对你见死不救,因此,误打误撞,成就了你得第一份荣耀。” “咸康六年,六月,蓝青凌得知刘知乐建立‘盾军’,遂,安排伍先生接近刘知乐于茶楼,助刘知乐壮大,等他出现之时,也等同壮大了李弘势力。后,得知石闵不日将回,未防被犀利的石闵看破,伍先生撤。——你细细想想,伍先生离开是一年前的事情,为什么伍先生在军营好好的,石闵一回来,他便不迟而别?” “咸康八年二月,蓝青凌得知李三和阿牛被刘知乐安排进宫,遂将舒心安置在石嬅身边。” “五月,蓝青凌等人为助李弘成事,见依附石闵不成,欲依附燕国。遂令舒心引诱石嬅,目的,借机将刘知乐拉向慕容恪,达到挑拨慕容恪与石闵关系的目的。——白流沙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在乐儿的视线,与他白芍结义,何等畅快,我想乐儿不会忘记年月。” “六月,蓝青凌告知照月,慕容恪心系于刘知乐之事。不久,照月得郡公夫人称号,私信司马岳……后面的事,乐儿都知道了。” 慕容恪将信件递给刘知乐:“这是私信,乐儿看吗?” 刘知乐颓废地摇了摇头。 不看了。 因为,她忽然想起了一个被她遗忘许久的人,那封叫她委身石闵的信……现在想想,那个所谓的无民氏好心人,应该就是蓝青凌吧。 原来,他从她从军开始,就一直在她身边,做着她从来不曾想过的事情。 还有照月,真让人心寒啊。 刘知乐忽然觉得很冷。 慕容恪收回信件,与卷轴合放在一起。蹙眉看着她,不再言语。 刘知乐思绪半响,打破了这份沉静。 “也就是说,我的所有危险都不是巧合,而是蓝青凌等人的蓄谋。可笑我还和假扮白流沙的蓝青凌结义,之后还像傻子一般冒险救他,现在又为他们的死去自责得要死不活” “乐儿……”慕容恪心疼道。 刘知乐话锋一转,蹙眉看着眼前男子:“可是,好些事我都没对你讲过,作为燕国将军的你,又怎么会知道?” 这份审视的目光,使得慕容恪微微一愣。 “乐儿怀疑我?” 刘知乐苦笑:“我现在谁也不信。” 慕容恪蹙眉,担忧道:“乐儿,我连着七日赶路,冒着雪夜而来,是想让你看清事实,而不是让你从此怀疑人生。” 刘知乐微微一愣。 慕容恪心知这个女子聪明着呢,怕是早就信了他,只是一时受刺,情绪难以平复,拿他开刀罢了。 哎!他的乐儿,什么时候才能对他公平一点? 慕容恪眼神一转,看着墓碑。 “似他们这种不忠不义又阴险毒辣的人,要不是看在这碑是你亲手立的得份上,我想我会掏出他们的尸体,丢进石虎的兽园。” 可怜慕容恪找不到出气点,只能拿着死人置气。 刘知乐不合时宜的笑了笑,有几分苦涩。久久的看着他手中的卷轴。 最后,她微微一叹。 “烧给他们吧。” 慕容恪愣了愣,见刘知乐的眼光落在卷轴上,想了想。 “也好。” 捡起酒壶,摇了摇,将壶中最后几滴酒倒在卷轴上,走向墓碑,一把火烧尽。 回过头,却见刘知乐蹙眉看着墓碑,似在思考着什么,最后,她拔出软剑,在墓碑的立碑人处落下“刘知乐””三个字。 慕容恪诧异。 “为何如此?” “在我未达成心愿之前,若我活着,以后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会来给他们敬香。若我因为刘知乐这个名字的暴露而死,我的死,必然也是因他们而起。因果报应,他们也会因为刘知乐这三个字受到牵连,被挖坟掘墓。” 慕容恪微微一愣,不解道:“为何……乐儿活着,来敬他们。乐儿死了,反倒要让别人掘了他们的坟墓?” 刘知乐道:“我说了,是未完成心愿以前,完成以后,我自会亲自来去掉这个名字。” “……”慕容恪心思百转,赞叹道:“不愧是我慕容恪仰慕的夫人!心系天下,不输为夫啊!” 刘知乐蹙眉:“慕容恪?” 慕容恪皱眉:“好,我不乱讲了。” 刘知乐点头:“走吧。” “嗯。” 二人在雪中走了半响,刘知乐心事重重。既为刚才知道的一切,又为慕容恪的到来。 眼下,燕国和宇文氏、高句丽战事吃紧,而慕容恪却为她而来。 她知道慕容恪的心思,一直都知道。可她不知,他对她,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她,该如何自处? 身边传来慕容恪心疼的声音。 “乐儿,我知你其实不恨照月与蓝青凌。可是你要相信,你做得对。如果石虎没死,你就因为真名而掉了脑袋,我想,那些仅因供给不了军需而将自己挂在树上的灵魂也不会安息。所以,如果真的那样,你不会原谅对他二人放松警惕的自己,更不会原谅将你变成那样的他们。因果报应,目前为止,无论石闵、郑太妃也或石韬,他们均不会出卖于你,只有他们才知道你的真名,将你的名字刻在他们的墓碑之上,真被掘了坟墓,那不是被乐儿牵连,只是为那些冤魂讨回一个公道。一个乐儿给世人的公道。” 刘知乐脚步一顿,一抹愁绪,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慕容又道:“既然是公道,就别再难为自己,好么?” 好像,他总能说进她的心里。 “嗯。” 刘知乐轻轻点额,低沉的声音,带着微颤。她吸了吸鼻,转眼看着这无边无际的积雪,微微启齿。 “慕容恪,我也不想这样心狠。可是,我忘不了幽州那满城的鲜血。” 飘忽的声音随着雪花融入冰雪,几乎只是一瞬,就触动了慕容恪心里的某个地方。 他微微一叹,打眼看着远方,轻轻答道:“我知道。” 我知道。 正是这么轻飘飘的三个字,重重的烙在了刘知乐的心里。 刘知乐,你的事,真没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这天下间的事,也没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其实,她不止一次问过自己:这么一个绝世容颜,智慧无双,又心系苍生,对你心疼无比的男子,你怎么就不爱,偏偏爱上让你心疼无比的石闵呢? 刘知乐不解的看着慕容恪,看着他好看的侧脸,恍惚中,想起了她和他的相识。 那一年战火纷飞,他从人群走来,对她说:吓着了吧,等我们长大了,就都不怕了。 好像,从一开始,他的出现,就是为了安慰她而来。 果然,如今的她,再没什么会让她感到害怕。而那个让她勇敢前进的原因,除了这个世道的不许,还有慕容恪这几年的书信。 是那些述说时局的书信,带着曾经养在深闺的她,看遍了人间冷暖,体会了战争的残酷,历经了万事沧桑。 还有那话语中一次次的鼓励。一次次,不把她当柔弱的女子对待,而是铁血真真的鼓励……让她一步步走向了他希望的那样。 她今天的模样。 刘知乐好像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上天给了她一个魂牵梦绕的石闵,还赐予她一个完美到世人嫉妒的慕容恪。 原来,石闵是爱人,是梦想,是归宿。 而慕容恪,是知己,是导师,是方向。 二者并不冲突,少了哪方,她的人生,都不会完整。 想明白这个,刘知乐心情大好,闭上双眼,深深的吸了一口冷气,可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冷,相反,她嘴角挂笑,喃喃吟出:“君从林中来,十里桃花开。” 这忽然的转变,慕容恪微微怔忡:“什么?” “没什么。”刘知乐淡淡答着,提步而去。 鲜红的袍子,迎风飘荡,拍打着漫山飞舞的雪花,一下,两下。 拍得刘知乐心生荡漾,淡笑如花。 慕容恪看得呆了。 刘知乐将手当喇叭,对着白雪喊:“老天爷,谢谢你!” 谢谢你给了我梦想和希望,又给了我多少女子都没有的方向。 谢谢你,待我如此之好。 慕容恪淡淡一笑,看着这样的刘知乐,除了笑,他什么也不想说。 说什么呢? 还有什么比看见她走出阴霾更重要? 更何况,那句“君从林中来,十里桃花开”明显在说他呀。 他又不傻。 慕容恪眼角含笑,一双细长的眸子,比桃花还要娇艳。 刘知乐却猛然拧眉:“慕容恪,你看见那里有个戴面具的人了吗?” 慕容恪蹙眉,往雪的尽头看去。 “没有啊。” “奇怪!”刘知乐甩甩头:“或许,眼花了吧。” “嗯。雪景里呆久了,眼睛会产生幻境,我们赶紧离开吧。” “好。”刘知乐应答,但心里总觉得很怪,她明明看到有个戴着面具的人啊。不过,慕容恪说得对,应该是她眼花了吧。 …… ------题外话------ 有没有觉得慕容公子就是千年男二?别想了,神秘人上线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一念般若绝,李皓泽成亲 一转眼,年关将至,到了该办年货的日子。而老天却像开了个口子,接连数日的大雪纷纷,街上冰冻三尺,行人稀匆。 就连宫里也加了比往年多上一倍的木炭,依然冻死几个宫女太监。 向来张狂的石韬,不知是想到了刘知乐是女人这个事实而生了怜悯,还是想到了他的皇帝梦心情大好,总之,给刘知乐批了一个长假,令其元宵过后述职。 于是,在这寒风刺骨的日子,睡觉,成了刘知乐最大的喜好。而打扰刘知乐睡觉,成了慕容恪最大的喜好。 下棋,吃饭,喝酒,看梅花,赏雪景。 不分昼夜,累了就席地而坐,困了就睡会再续。 悠闲的日子,总是时间不够。 一晃,大年三十悄然而来。 正午将至,一桌丰盛的午餐在白衣,黑衣的准备下,已然上桌。而刘知乐还在蒙头昏睡。 慕容恪一身白衣,翩翩而来,将她从梦中抓起。 “慕容恪,干嘛呀?” 模糊的睁开眼来,一支娇艳欲滴的梅花儿出现在眼前。 刘知乐嘿嘿一笑,闭眼深吸。 “快起来,我带你去一个好去处。” 屋外,端着脸盆的白衣未进屋子,却见一身白色狐裘的慕容恪,拉着睡眼惺忪,同样一身白色狐裘的刘知乐自房里走了出来。 好一对风雪俏佳人。 “今天我由负责你们公子的一切,晚点送回,你和黑衣自行活动。” 慕容恪话音才落,二人已出了大门。 黑衣走来,站在白衣身边,蹙眉看着大门处,眼底升起一抹担忧:“看这情况,将军要是再不回来,可如何是好。” 白衣道:“公子知道分寸。有心担忧这个,不如想想一会儿我们去哪里逛逛才好?” “逛逛?”黑衣脸上一喜。 说起来,有好些个年头没有过过年了。 “嗯,逛逛。”白衣淡笑。 到底是两个青春正值的女子,吃过午饭,两人精心装扮一番,出得门去。 …… 慕容恪说的“好去处”,其实就是顶着寒风,踏着冰雪,不紧不慢的走在拥挤人群,目的,只为去报国寺添香和吃传说中很灵验的素餐。 自从知道石虎的杀兽令后,刘知乐就最爱吃肉,要是提前知道这些,打死她,她也不会跟来。 看着慕容恪一路虔诚的上香,从山底的第一座庙子开始,到最后的山顶,刘知乐心有好奇,却也不好多言。 等到慕容恪从最后的寺庙出来,刘知乐迫不及待地问道:“慕容恪,你许什么愿了,这么虔诚。” 慕容恪淡笑。 “愿望不能随便说出,不然就不灵了。” 刘知乐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慕容恪道:“倒是乐儿,为什么不添香?” 刘知乐道:“心有神灵,处处都是庙宇。我又何必与别人争这个许愿的机会。” 慕容恪想了想:“乐儿说得对,倒是我自私了些。” 刘知乐笑笑。 “阿弥陀佛,二位施主慧根,老衲自愧不如。” 身前,响起了悟大师混元之声。 刘知乐回礼:“大师别来无恙?” 慕容恪也跟着躬身:“慕容恪轻浮,大师莫怪。” “阿弥陀佛。”了悟大师谦虚的回礼:“二位施主,可否禅室一叙?” 刘知乐微微一愣:“却之不恭。” “大师,请。”慕容恪再度躬身。 简洁的禅室里,一张石炕上空空如也,窗前,四方矮桌摆着几卷经文,几乎成了整间禅室的所有摆设。 刘知乐忍不住感叹。 “山间寺庙,几卷经文,一缕檀香,大师真是这世间最没有贪念之人。” “阿弥陀佛。”了悟双手合十:“心是一方砚,不空亦不满。眼是一片天,不奢亦不贪。字是一盘餐,不腻亦不淡。所谓贪念,在于二者相兼。有贪无念,有念无贪,不成贪念。诚如执念,亦是如此。不知,女施主心中的执念可否相兼?” 这老头,还记挂着石闵的事呢? 刘知乐微微一笑:“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大师,小女子愚不可及,只怕是无人救赎。” “阿弥陀佛。”了悟憾而不憾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佛性常清净,何处有尘埃!女施主,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一念放下?她又不当尼姑。 刘知乐不高兴了。 “放弃容易放下难,我明知放下是痛苦,为何要还逼自己放下?大师可曾想过,与其我痛苦的放下,不如放下这个让我放下的痛苦念头,才是真正的万般自在呢?” 了悟微微一愣:“女施主有所得,是老衲执着在先,罪过,罪过。” “你这老头!别没事就罪过罪过的,天下之大,三六九等,岂是你一己之力都能度化完的?那些从未得到过大师指点迷津的,不还是活得好好的?佛家不是说了:人本尘埃。这个世界,没有谁离开谁就活不了的。大师亦如是。” 亦如是? “天下之大,三六九等……世间万物,莫过强求。世间万物,皆是尘埃,大师亦如是。”了悟细细咀嚼,似有所悟。 “阿弥陀佛,大师慧根。”刘知乐学着了悟老成的样子。 “哈哈……”了悟开怀大笑,拿过桌上的经书,翻开几页,递给刘知乐。 “以女施主的慧根,定是一目了然。老衲执念至此,望女施主珍重,慎重。” 了悟起身离开,刘知乐看着经文上的话,眉头越蹙越紧。 “口中言少,自然祸少;腹中食少,自然病少;心中欲少,自然忧少;身上事少,自然苦少;大悲无泪,大悟无言。缘来要惜,缘尽就放,随方就圆,无处不自在。” 慕容恪细细读过,又复述道:“缘来要惜,缘尽就放,随方就圆,无处不自在。” “嗯。”刘知乐闷闷不乐道:“老头想对我说的,就是这一句。” 他是想告诉她,万一哪天石闵死了,缘尽就放。 不!她不会让石闵死的。 刘知乐起身,下了山去。 看着回到君子轩就大吃大喝,偏不说一句话的刘知乐,慕容恪悔得肠子都青了。 好在,刘知乐只用了两天时间去消化,便满血复活。 正月初五是个好日子。天空,难得飘出一抹暖阳。 李皓泽成亲,刘知乐分外开心,一大早就拉着白衣,黑衣,带上满车的贺礼,往李府而去。成了李府第一波客人。 李农自然满脸欢喜,毕竟,撇开厚礼不论,现如今,这个唯一上过天王殿,统领要职,又是秦公身边的红人,不是谁都能请动的。 这不,就拿上个月同为大将军的夔安嫁孙女来讲,这个红人也没去。 之后有人送礼,见刘知乐站于旁边,不免恭维几句,李农面上有光,笑得开怀。 李皓泽一身红绸,骑着白马,领着迎亲队伍,吹着喇叭回到府门时,看到门前站着的刘知乐,微微一愣,时间仿佛静止。不知过了多久,身边小厮出言提醒,他才恍然过来,嘴角勾出一抹苦涩的笑。 李皓泽的四年爱慕,随着一声礼成,画了一个遗憾的结局。 敬酒之时,李皓泽来酒不拒,一圈下来,停在刘知乐桌旁的时候,已然微醉。 “李皓泽。”刘知乐笑着端起酒杯,站了起来。 李皓泽的手腕猛然搭在她颈项,刘知乐微微一愣。 “冷兄,我醉了,可否送我去洞房?”李皓泽如是说着,已然兄弟般的半推半就,将刘知乐带离了弄堂。 如数的眼光看跟了过来,也难怪,当初李皓泽与冷蛮的故事,谁人不晓? 刘知乐在李皓泽的圈带下,离开了那些指指点点的目光。 弯弯绕绕的穿过坐着客人的翡翠长廊,最后进了一个拱门。 一阵暖风袭来,与外面的冷气成了鲜明的对比,刘知乐微微一愣。 “咔嚓。” 李皓泽把拱门锁上,整个人依在门上,呵呵直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付一曲金缕,得赐玉儿名 “李皓泽,你做甚?”刘知乐蹙眉。 李皓泽不答,只一手握过刘知乐:“走,我带你看看我这几年的心血。” 刘知乐蹙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李皓泽都说了是心血,总不好拂了他的面子。 用力抽出手来,李皓泽微微一愣。 刘知乐道:“走吧。” 李皓泽恢复笑容,指着园内透明的房顶,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兴奋。 “小冷,你知道这房顶是什么做的吗?” 刘知乐看了看:“是玛瑙吗?” “不,是水晶。”李皓泽得意的补充道:“波斯国运过来的,花了我一年时间呢。” “……”刘知乐一诧:“这个……水晶,有何用处?” “可以看夜空呀。”李皓泽两眼发光:“你看,这满园的木槿花,美吗?” 刘知乐就说奇怪,原来,夏天开花的木槿,居然这个时候开放。 “你怎么做到的?”刘知乐好奇了。 “走,进去看看。”酒醉的李皓泽,笑起来无比开心,拉过刘知乐,穿梭在木槿下,不时,到了一处木屋。 “就是这里了。”李皓泽指着木屋不远处的一个足足一丈的炭池。 炭池里火光融融,一个烟冲通向门外,正好隔去了炭火的呛人味道。 独留下暖气。 刘知乐赞叹道:“你就是通过这样的传热方法,保持了园林的温度难,让木槿长开的么?” “对呀。”李皓泽喝得醉了,斜靠在木屋上,含笑如花的眼睛,痴痴地看着她。 纵是刘知乐再是愚钝,也清楚这目光的意思。 “李皓泽,你该去洞房了。” 刘知乐转身,身后传来李皓泽悲戚的声音。 “这花房是为你建造,花了整整四年,难道你连一刻钟,都不愿给我吗?” “……”刘知乐微微一愣,转身看着李皓泽,要说没有一点触动,又怎么可能。 她想了想,走向李皓泽,将他拉坐在地上,自己也坐在了他的身旁,打眼看着这满园的夏色,轻轻问道:“为什么会想到种植木槿?” 李皓泽也顺着刘知乐的眼光看去:“因为,那一年,你在泉上人家,看到木槿花开时,你很开心。” 刘知乐蹙眉:“那日,你居然在?” “在的,直到你和白流沙结拜才走。” “哦。” “所以,这些年,从来没人问过你的生辰,也从来,没人为你过过生辰。” “没人,是什么意思?”刘知乐愣了。好像,关于生辰,除了假扮白流沙时的蓝青凌问过她生辰,那也是因为只有蓝青凌才知道要用什么方法,才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剥开她的心,得到她的信任。 别人,真的没有问过。包括石闵,包括慕容恪。 “我不想看你难过。”李皓泽笑笑。 刘知乐微微动容:“所以,你就告诉了石闵和慕容恪,我生在竹子开花的季节,是我自一出生就有的悲痛?” “嗯。”李皓泽微微一笑,转眼看着她:“是不是忽然发现我很好?” 刘知乐点头:“嗯。” 李皓泽又道:“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用水晶做房顶吗?” “不是看夜空吗?” 李皓泽转眼天空,笑道:“是想与你一起看心宿。” 刘知乐笑了:“这简单,有机会,我再来。” “好啊。”李皓泽嘴角上扬:“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刘知乐认真回答,却问道:“可是,花四年时间,就为了看心宿,是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有的。”李皓泽轻点了点额,眼中布满感伤。 “人死后不是会变成心宿吗?你爹,你娘,还有我娘,他们都在天上呢……” “……”刘知乐微愣。 “是以,当我得知你的父母双亡之时,我就在想,若有一天,我们成亲了,能时常看看她们,岂不是很好?” “……”刘知乐转眼看着李皓泽,李皓泽也适时看了过来,一脸幸福。 刘知乐微微一笑。 那笑,太过醉人。李皓泽不敢再看,他怕他控制不住自己。 错开眼去,微微一叹:“只可惜,我成亲了,新娘不是你。” 刘知乐淡笑:“是很可惜。” 李皓泽微微一愣。 刘知乐起得身来,走出一步,转过身来:“李皓泽,秦家小姐知书达理,你们会幸福的。不要让她也等四年,好吗?” 李皓泽终是一笑:“好。” 刘知乐提步而去,徒了几步,想了想,又转身站定,伸手摘了一片树叶。 “你皓泽。” “?” “不是常有付金缕赠新郎一说么?作为新郎的祝福,我付一曲金缕送你,可好?” “好。” 他淡笑着看她一手负立,单手吹曲,随着曲起,她嘴微扬,清澈的眸子如天际的霞光,道不尽的感伤。生涩的调子比不得弦上的悠扬,却是他爱上她的几年韶光。 李皓泽的泪水在眼中打转,曲终人散。 目送那个爱慕了几年的女子出了园子,轻轻一笑,了无遗憾。 闭眼沉睡,这一觉,分外香甜。 可是,谁呀?扰人清梦! 天空,已然黑尽。眼前,火炬之下,是一张绝美而焦急的脸庞。 “李皓泽,她呢?” 李皓泽蹙眉:“回去了呀。” “什么时辰?” “午……午时吧。” “坏了。”慕容恪蹙眉:“她没回去,白衣黑衣一直在你府上做客,找不到人,来我住处寻,我才知道的。” 李皓泽惊得站了起来:“我马上派护卫去找。” 二人匆匆离去。 半个时辰后,得出了答案。 有人看见刘知乐随彭城公一道走了。 而这彭城公,是郑太妃封分在外的儿子,名为石遵。是石虎九子,因善于礼乐教化,甚得石虎欢心。后因其兄旧太子石邃造反一案牵连,发配至彭城。 “他们会去哪个方向?”李皓泽怒问那人。 那人吓得直抖:“小的,不……不知。” “我想,我应该知道。”慕容恪拧着眉:“石遵并不认识冷蛮,可他一回邺城就找冷蛮,这说明什么?” “说明有人指使。”李皓泽想了想,恍然道:“郑太妃?” “嗯。”一牵扯别国的皇宫,慕容恪有种无力感:“这么晚了,李大将军也不得进宫,这样,我去皇宫看看,你去洞房。” 李皓泽蹙眉,他哪有心思洞房? 可是,他武功又那么差。 李皓泽想了想:“你注意安全,我再找人去皇宫打听打听。” “好。” 慕容恪欲走,李皓泽却道:“慕容恪,你就不怕我让人抓你邀功,就此平步青云?” 慕容恪轻笑:“你会吗?” 李皓泽也笑:“不会。” 为什么? 因为,她会恨他。 这无言的对话,两人相视而笑,各自离去。 …… 皇宫里。 刘知乐闷热地坐在窗前,看着案几前稳坐泰山的石遵,发现自己热得不正常。 心思白转,郑太妃的话犹在耳边。 “冷蛮一名,终不能立于人前。石闵有妻有子,能给你的,也只能是一个不足以向外人道破的君子轩,一辈子躲躲藏藏,何其凄凉。我儿彭城公,英姿焕发,懂礼乐教化,孝友宽简,实乃正人。至今无正妃,今,可许你正妃之位。来日,可许你帝后至尊,一辈子富贵至极,何其荣光。二者思量,好自斟酌。” 说好的好自斟酌,转身就把她和这个仅有一面之缘,所谓的正人关在特制的铁窗房间。 最要命的,还是她又中了那该死的合欢香。 “彭城公,我看你也情非得已。能不能请你高抬贵手,让太妃放我回去?” 刘知乐感觉自己快要支撑不下去了。 “不。”石遵放下手中卷轴,不紧不慢的向她走近,在她身前站定:“非情非得已,只不过在等你毒发罢了。” 刘知乐额头冒汗,蹙眉道:“彭城公好耐性。” 石遵轻笑:“本公劝你,越用内力,毒发越快。是以,别妄想反抗,今晚过后,我定许你正妃之位。” “呵……多谢彭城公美意。”刘知乐笑了,起得身来,腰间的软件顺势而发,落在了未及反应的石遵颈项,而后,在石遵诧异的目光下,冷淡开口。 “其实,臣也在等着彭城公毒发。” 如此近的距离,从没有任何女子,可以这样和他讲话。 石遵笑了:“我好像知道母妃为何让我非你不娶了。” 刘知乐轻轻给他点了穴,一脸平淡:“那是彭城公的事,与冷蛮无关。” 石遵笑。 刘知乐对着门外冷声到:“我数三声,不开门,我会杀了彭城公,我说到做到。” 没人回话,刘知乐知道有人。 “一。” “二。” “……” “碰……”门被打开。 郑太妃沉着脸站在门外,这个女人,大殿杀人可是干脆得很! 刘知乐押着石遵出来,站在郑太妃面前。 郑太妃轻轻一笑,声音软得撩人:“冷蛮,你今天出了这个大门,可就成了夜袭我安华殿的女刺客。” “女”字加重。 刘知乐面色无波,直奔主题。 “太妃娘娘,我们都不要自欺欺人,您不能杀我,这您清楚。不管是石闵还是秦公,都会为我讨回公道,太妃您只会得不偿失。而今日之事,我也只能吃哑巴亏,因为,于别人而言,我还不想暴露自己的女儿身。于石闵而言,更不想让他心有芥蒂。太妃,您觉得臣说得对吗?” 对吗?全对,她就是料定了她不会杀她,才敢如此猖狂,可她就是有这本事,不然,她也不会找她。 “冷蛮,虽你与石闵有着不一样的情愫。可自你初次进宫以来,一路披荆斩棘,全靠自己。一个女子,走至今日,已是传奇,本妃是真喜欢你。做本妃的儿媳,你当真不愿?” 郑太妃打起了悲情牌。 刘知乐微微一愣,道:“太妃厚爱,冷蛮荣幸之至,可是,冷蛮已心有所属,一女岂能嫁二夫?” “那就做我女儿!” “?!”刘知乐愣了。蹙眉看着郑太妃,或许,这才是她今天真正的目的吧。 太妃之女,何等荣耀。比起秦公身边的奴才,可是天壤之别。还不巴巴的把秦公之事往太华殿传来? “怎么?你还是不愿?”太妃伤心落泪。 刘知乐放开石遵,动容的跪在太妃身前:“女儿见过母妃。” “好,好!”郑太妃感动不已,扶着刘知乐起得身来,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这是解药,今日,是母妃对不起孩儿了。” 刘知乐服下解药,太妃软如无骨的手拉得她寒毛倒立。 “既然已成母女,母妃也没什么好送的,这个孩儿务必收下。”太妃说完,已退下玉镯,套在刘知乐的手腕。 那是一个通透晶莹的和氏璧,价值连城。 刘知乐惶恐:“母妃,和氏璧本就至上之宝,又被雕琢成镯子,怕是世间仅此一枚,太过贵重,女儿,不能要。” “美人如玉,玉无宝玉怎可?拿着吧,玉儿。” “……”刘知乐微愣,旋即感激涕零:“玉儿谢母妃赐名。” 刘知乐走出皇宫的时候,对于这忽然的名字,只觉得恶心得不行。 闷闷不乐的走在冷而寂静的大街。 将母女大戏尽收眼底的慕容恪走在身旁,忍俊不禁:“玉儿何事不乐啊?” “没完没了了是不是?” “玉儿何出此言啊?玉儿……” “找打!” 刘知乐一拳打去,慕容恪躲避,一路追赶,打闹着进了君子轩。 “好了,玉儿,我不叫了。” “那你还叫?” “哈哈……”慕容恪推开房门欲躲,却是一愣。 追上来的刘知乐不知所以,一把揪着慕容恪的耳朵:“看你……还……”目光落在窗前,声音越说越小,整个人都怔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杀他的原因,如何选择? 窗前,一个伟岸的身影负手而立,刚毅的脸颊瘦了些许,随着他眉宇轻拧,轮廓越发分明而肃然。 “回来了?”他看着刘知乐,冷情相问,似有微怒。 刘知乐却放开慕容恪,像疯了一样扑向石闵,然后,紧紧地抱着他。 “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说要半年才回来的么?” 一连串的问题,带着满心的欣喜。 她是真的想他了。 纵然他杀了照月与蓝青凌曾让她心有芥蒂,可得知照月他们的行事……她再无怪他的理由。 石闵微愣。 半月没收到她的回信,知道她定然怨恨自己杀了照月,连夜狂奔回来,听白衣说起她失踪后,鬼知道他多着急。未曾想,才到半路,就看见慕容恪与她当街嬉闹。 真是气死他了! 现在,又来这么一出,真叫他气也不是,爱也不是。 石闵微微一叹,伸手将她拥在怀里:“真拿你没法子…” 刘知乐像小猫一样在喵他怀里,笑道:“想我了吧?” “嗯。”石闵拢了拢手,迷醉的嗅着她的鬓发。这次分开不算太久,但他想她,想得让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刘知乐满足一笑:“我也是。” 慕容恪受伤地看着这幕,先前的快乐不复存在。原来,他和她之间,无论有多少欢愉,随着石闵回来,都会烟消云散。 慕容恪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行为,活像个小贼。现在,主人找来了,他,该归还了。 踉跄着转身,走在孤冷的寒夜,颓废的背影,洒出一地落寞。 不知是谁家的狗儿听到了他的脚步,传出一阵咆哮。 “连狗,也在嘲笑了么?” 慕容恪自嘲一笑,竟有泪水在眼中打转。心间,有什么在里面打转,搅得一阵生疼。 伸手捂着胸口,里面稍安。 麻木地走回住宅。大门没长眼睛,一下子撞在他的额上。本能的双手扶门,捂着的胸口因为脱离了约束而翻腾,嘴里冒出浓浓的血腥令人作呕,张开嘴来,一口鲜血,落与掌心。 远处的刘知乐看到这里,心里一紧,万般滋味,不自觉地伸手捂了捂胸口,发现自己竟十分难受。 蹙眉看着软坐在门槛的身影,又摸了摸自己因寒气而冰冷的脸颊,脚步往前移了又退。 毕竟,夜里太冷,慕容恪若在门口睡一夜,明天就会冻成冰块。 刘知乐深吸了吸气,提步,骤停。 大门打开,高开从里面走了出来,将慕容恪扶了进去。 “哐……”大门发出一声脆响。 刘知乐深吁了口气,转身离去。 回去的路上,她忍不住打量周遭。 奇怪!刚才她明明看见有人在窗外鬼鬼祟祟,她是才追了出来。谁知追着那人影才出了大门,便已不见踪影,独看见伤心欲绝的慕容恪。 本来想要折回,却又放不下慕容恪,才一路相随。 可是,那人怎么不见了呢?到底是谁?不会,又眼花了吧? 刘知乐疑惑不已。 回到君子轩的时候,一身黑色单衣的石闵正坐在火盆旁烤火,旁边的板凳上,他黑色的袍子正缓慢的滴答着水珠。 “怎么你衣服湿成这样?”刘知乐收起疑惑,走近石闵,在他身边蹲下烤火,眼睛却始终落在他的脸上。 太久没有看到他了,这么一看,刘知乐愣了。 微弱的灯光下,褪去了袍子的石闵,消瘦不少,一双向来犀利的眸子里,竟出奇的疲惫。 这一年半的光景,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还有…… “为什么不回我话?”刘知乐蹙眉,想起了刚才他也是这样,像在生她的气。 她又没做错什么! 石闵不答,刘知乐就那么负气地盯着他。 石闵蹙着眉,好似在思绪着什么又好似什么也没想。 也是这时,刘知乐才恍然过来,这个木头,怕是又在暗自琢磨什么了。 刘知乐无奈地摇了摇头。遇见个少根弦的,引导,是她唯一的出路。 “石闵,我想知道,你在想什么?” 刘知乐语气温和,石闵看了刘知乐良久,道:“我在想,杀了慕容恪,你会怎样?” “?”刘知乐惊得说不出话。 石闵声音低沉:“告诉我,你会怎样?” 他不是在开玩笑。 刘知乐认真道:“如果你和他相遇战场,你杀了他,我不怪你。但若是这种情况。” “?” 刘知乐叹了叹:“我不会原谅你。” 石闵的眼中闪过一抹若有似无的失望。 “可是……” “你还是要杀他?” “嗯。” 短短的一个“嗯”字,不是闲聊,是决定。 刘知乐微微一愣。以往的经验告诉刘知乐,眼前的这个男子,但凡念头一起,连知会一声都不会有,已然终结。 像石嬅,像那巷子的兄妹,像蓝青凌和照月。 都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更何况,石闵比地头蛇厉害不知多少倍,慕容恪又身在异乡,若他铁心杀慕容恪,慕容恪根本没有活路。 刘知乐心下一紧,拉着石闵的手:“石闵,慕容恪此番为我而来,且几度帮我,还曾救过我的性命。他和石嬅,蓝青凌甚至照月,都有所不同。你杀了他们,我不怪你,但慕容恪,我求你,不要杀他。” 许是刘知乐的“求”字刺激了石闵,他脸色一僵:“你就这么在乎他?” 在乎到,他一身的雪水她没发现,慕容恪一走,她一脸担忧的跟去? 现在,又为了慕容恪而求他! “不是的。”刘知乐愣住。 慕容恪拧眉。 “除了你爹的事,你何曾如此求我?又何曾如此求过别人?就连石虎要砍你的脑袋,你也神态自若,不曾怕过分毫。现在,你居然为了慕容恪求我,刘知乐,你还说不是?” “我……”刘知乐愣了愣,越描越黑:“我之所以用求字,只想引起你的重视,明白我绝不容许你在这个时候生出杀慕容恪的心思,不然,我真的不会理你。” 不理他? 石闵轻笑,带着一抹微怒:“你是我石闵的女人,可你居然为他不理我,我岂能容他?” 原来,他吃味了。 刘知乐有些自责:“不是这样的……” “还有。”石闵打断了她的话语,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你可听过一个传闻?” “什么?” 石闵轻轻一叹:“我与慕容恪是天敌,在世间有着既生瑜何生亮的暗喻,但到底谁是瑜谁是亮,无人说清。” “……”刘知乐怔了。 “这才是我非杀他不可的原因。” “……” 石闵想了想:“你刚才不是问我,在想什么吗?” 刘知乐愣了,想起山洞时他的那句:你刚才不是问我为什么不爱讲话吗。 “以上的话,就是我全部的想法和情绪。” 是慕容恪还是他,就让她作选择吧。 反正,事情只要牵扯到她,他就心绪错乱,理不清,索性全说出来,让她去定夺。 她不是那么聪慧且强大么! 刘知乐看着将所有话讲出后如释重负的石闵,心里五味杂陈。 原来,他刚才的愤怒也好,无奈也罢,都是为了向她说明他杀慕容恪的原因。 这个戎马一生,从来都是只会命令的将军,做事,何曾向谁交代过半分? 如今,他却向她说明。虽不是征求意见,却也足以体现出她在他心中,与别人的不同。 刘知乐该开心的,但石闵的那句“既生瑜何生亮”的话太过瘆人,不免想到了那个梦境,那个慕容恪在山顶,石闵在山下的梦境。 了悟的告诫犹在耳边,缘尽就放。 或许,石闵杀慕容恪,于石闵而言,是对的。 可是,她的脑海里,又不停闪现着关于慕容恪的一切。 时间,在刘知乐的沉默和石闵的安静中一点一滴溜走。 黑夜中,传来一阵鸡鸣。 火盆的木炭已没有了光点。 刘知乐起身上床。 “石闵,过来陪我睡会儿,可好?” 黑夜中,石闵没有说话,只听到他缓缓走过来的声音,还有他从背后拥着她的体温。 刘知乐转身过来,黑夜之中,她看不清他的容颜,可她却轻而易举的找到了他的薄唇,将唇附上。 石闵微微一怔,猛然回应,天旋地转,一阵涟漪过后,石闵长长的拥着刘知乐,却是没有下文。 忘不了了悟大师话语的除了刘知乐,还有石闵。如果他注定要死,或则她真的不理他了。 他怕,他要了她,就没人要她了。 可是,她在乱动什么?娇柔的身子贴他那么紧,那么撩人。 “刘知乐。”石闵捉住了那双搂着他脖子不安分的小手,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睡吧。” “不。”刘知乐翻身而起,趴在他的身上,在他耳边低喃:“你叫我等你,我等了好久。” 魅惑的声音,娇柔的躯体,瞬间击垮了一直克制的石闵,他胸口起伏不定,声音沙哑。 “刘知乐,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刘知乐说完,吻上他的唇,丰盈的酥胸隔着薄纱,挑拨着他的神经。瞬间,血液涌动,鼻吸里全是她醉人的挑拨。 “可是我会。”石闵翻身而起。 “……”刘知乐蹙眉,黑夜中,她看不清石闵的表情。只听到他下地穿鞋,向门外走去的声音。 “你干什么?”刘知乐忙不迭起身,摸黑站于他的身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石闵微愣,许久没有说话。就在刘知乐想要放软话的时候,石闵说话了。 “这次回来,只能呆到三天,我回家看看。” 回家看看? 倒是差点忘了,他有家,但不是这里。 可是,他若这么走了,他们之间的隔阂只会越来越深。 “……”刘知乐微微一愣,心中酸楚:“不是有三天吗?就陪我到天明,也不可以?” 石闵微微一怔。 “石闵?” “走了。” 石闵越过刘知乐的时候,带来一阵凉风,吹得刘知乐全身发冷。 颓废地站在原地。听他开门而去,忙不迭穿好衣服,出了君子轩,一路奔去了慕容恪了住处,递了让慕容恪离开的书信于高开。 不时,又折了回来,倒头就睡。 如果石闵有一天真的因为慕容恪而死,那她愿意为她今天的行为负责,拿命相随。 站在窗前的石闵,听着她均匀的呼吸,深深吁了口气,提步离去。 说到底,他怎么会选择放了慕容恪这个传说中的天敌?他自己也不清楚。 或许,是因为她的不原谅。 也或许,不知从何时开始,但凡她想要的,他都不忍拒绝。 哪怕,她这次要的,有可能是他的命。 ……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初登将军府,那个守猎者 慕容恪走了,石闵也没再回来。心中烦躁的刘知乐无事可做,在床上睡了整整一天。 傍晚醒转,刘知乐坐在案几上写字。许久,放下毛笔,着了一身白衣,披上慕容恪送的纯白狐裘,和黑衣一起,去了石闵府上。 石闵的府上,虽说不上守卫森严,但几十个护卫个个身强力壮,目光如炬。 简单的陈设,空旷而洁净。 见到石闵的时候,是在一个冰封的池边凉亭。石闵端坐在亭中喝茶。左边,是正妻董氏与怀中一岁多了孩童嬉闹。右边,是与自己长着一样面颊的仇氏手执绿豆糕,递向身边一个五岁左右的孩童,那孩童开心而笑。 冰池中央,剑法轻盈的孩童一个不慎,跌坐在冰面上,传出一声轻嗯,又站了起来,不服输的继续练剑。石闵看了过去,嘴角勾出一抹微笑。 看见刘知乐来,他只轻放下茶杯,董氏向湖中招了招手,那孩童立刻小跑过来。仇氏也跟着起身,纷纷带着孩子无声离开。 只经过刘知乐旁边的时候,大人孩子都礼貌且温和的行了礼。 刘知乐回头看着那离开的一行人,安静而和谐,心里竟是万般滋味。 “你来作甚?”石闵的声音,冷清得没有一丝温度。 刘知乐回过神,走向石闵,在他对面坐下:“看你。” “看到了?” “嗯。” 石闵蹙眉:“既是看到了,就回去吧。” 刘知乐愣了愣,微微蹙眉:“可是后早就走?” “嗯。” “给我一个时辰,我们谈谈?” “太久。” “那就一刻钟。” “也不行。” “为何?” “你看到了,我这里还有一大家子人等我吃饭。” “我不信。” 石闵有些不耐烦:“刘知乐,我想你还没看轻一个事实。” “什么?” “你以为当初我们睡了那么多次,都没要你。是因为慕容恪捣乱么?” “不是吗?” “那是因为我根本就没想要你。” “我不信。”刘知乐也不气,只认真道:“我相信你对我,与我对你是一样的。可我不知道你为何忽然这样。” “哈!”石闵轻嘲:“那你告诉我,若我真想要你,慕容恪没捣乱的时候,我机会可多?” “……”多。 “况且,若我真想要你,你觉得慕容恪会有捣乱的机会?” “……”不会。 刘知乐不说话,石闵再次一嘲:“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何不要你?” “是。”这一次,声音果决。 “你很无趣,我对你没兴趣。” “我不信。”三个字,底气有些不足。 石闵轻笑:“那你告诉我,李皓泽伴随你那么些年,你们也曾睡过,为什么连他也不愿意要你?别说什么李皓泽武功不及你这种鬼话,一个男人真想要一个女人,会有千万种法子。” “我不信。” “哈!慕容恪呢?你们皇宫中毒,那种境况,他还不是照样没有要你?刘知乐,你该醒了!没有一个男人,会真的喜欢一个男人。” 一连串的话语要从嘴笨的石闵口中流畅说出,天知道他在心里练习了多少遍。 石闵心中苦涩,可笑,他练习的原因,竟是将她伤到最深。 刘知乐崩溃了:“既然我如此不堪,你为什么还来招惹我?” 石闵微微一顿,喉咙沙哑得说不出话,暗自潤了潤喉:“因为我之前需要你的协助,现在不需要了。” “是吗?” “是。” “哈……”刘知乐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眼泪流了出来:“石闵,我看你根本就不是需要我,而是你不敢再去我那里了吧?” 石闵一愣,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这天下间还有我石闵不敢的?” “有。” “?” “你不敢接受我。” 石闵微微一愣,端茶的手微微一抖:“笑话。” 刘知乐一把抓住那只手,声泪聚下:“那你告诉我,你在心虚什么?” 石闵一怔。这个,他没练习过…… 刘知乐缓缓的蹲下身去,靠在石闵的怀里:“石闵,只有一天,你又要走了。此去经年,遥遥无期。我不再逼你要我,就好好陪我这余下的一天,好不好?” 这是石闵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被珍惜的感觉。 原来,被人珍惜的感觉,这么好! 石闵愣愣地看着怀中的泪人儿,轻轻一叹:“好……” 刘知乐扬起脸笑看着她,眼泪和笑而下:“那我们去哪里?” 石闵心疼地拂着她的眼泪。 “依你。” “我们去泡温泉赏雪景吧?听说泉上人家的梅花开得甚好。” 石闵淡笑,如沐春风:“好。” 主殿里,董氏远远的看着那两个想携而去的身影,眼底闪过一抹失落和欣慰交织的情绪。 “将军他,从来不曾这样笑过……” 仇氏的笑爬上脸颊:“是呀,能看到将军开怀,妾身也跟着欢喜呢。” “谁说不是,真羡慕她啊,你听说你吗?那个冷统领,可不是一般人呢。” “是呀……” 仇氏笑着搭话,眼中闪过一抹深深的怨恨。那个女人当然不是一般人!不是又怎么会有她的存在! …… 泉上人家温泉池里烟雾缭绕,两个身着白色单衣的人影,一南一北的泡在池里。遥遥相望间,刘知乐满脸委屈。 “我就走过来一点点?” “不行。”石闵没得商量。 “哼!”刘知乐洋装生气的别过头去,却又花了眼。 一望无际的皑皑白雪,错乱别致的红梅,还真是美呀!忽然想起了护国寺没有念完的经文,朗朗而出。 “深邃梅婷花向晚,零落幻影墨里寒。谁人涂抹香薰醉,禅语萦绕紫檀烟。” 语毕,她转身,不满的看着石闵:“不对,最后一句应该是:禅语萦绕禁欲男!” “噗……”石闵淡笑不语。 刘知乐顺势游过来不少,离着石闵一米之遥停下:“我就在这里了。” 石闵看她可怜的样子,终是点头,万般宠溺:“好。” 刘知乐开心一笑,转身趴在池边。 “哎!有匪君子,如雕如琢,偏不可思兮。我这是遭的什么罪?” “哈哈……”石闵忍俊不禁,斜眼含笑向她招手:“来。” 刘知乐嘿嘿一笑,一流溜烟转进他的怀里,感受到他身子一顿,刘知乐连忙保证:“我不会乱动的。” 石闵轻轻一笑,轻柔的拥着她,心都醉了。这个女人,是真喜欢他啊。 喜欢到,无论他话语怎样伤人,她始终不离不弃。连她的自尊,她的骄傲,通通都舍弃了。 这个时候,石闵终于相信,她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他。 可正因如此,她才更应该得到幸福。 石闵看着她幸福的笑容,忍不住轻声道:“知乐。” “嗯?” “假如……有一天,我不在你的身边,你会好好过吧?” 刘知乐愣了愣,笑道:“当然。” “我是说……战争残酷,万一我遭遇不测。你,会好好过吧?” “会呀!你不在了,我更应该活着才是。”刘知乐嘿嘿一笑:“再说,我这么厉害,天下百姓都需要我呢,我肯定得好好活着呀。” 石闵淡淡一笑,那就好…… 刘知乐见石闵终于一脸轻松,灿烂一笑:“我去游一圈。” 石闵淡笑:“嗯。” 刘知乐将头埋进池里,游过的地方,一路苦涩。 他果然知道了他自己的命运,才去问了凭兮。 如果这是他最后做出的选择,她会积极配合。 夜色渐浓。 泉上人家的酒楼里飘出阵阵的酒香。 刘知乐拉着石闵,寻着香味而去。碍于上次蓝青凌的膈应,这一次,刘知乐要了个二楼包间。 石闵没有夜里多吃的习惯,饭菜刚刚上完,他已放下碗筷,端坐着看刘知乐风卷云残。 “嗝……”刘知乐打了一个饱嗝,放下碗筷,舒服的依着木椅:“啊!泉上人家的菜,就是好吃。” 石闵轻笑:“怎么,还有你觉得不好吃的?” 刘知乐想了想,笑道:“也是。”语毕愤愤道:“有!” “什么?” “老鼠肉!” “那一次,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一转眼,竟已几年。那时的你,心中只有自己和爹爹,心思纯良,天真愚善。我正是看中了你的这点,对你,有着一份计算,你可知道?” 石闵眼神温润,似有话讲。 刘知乐微诧,继续吃着食物:“知道。” 石闵轻道:“知乐。” “嗯?” “如今的你,杀人不过头点地,聪惠理智中,哪还有当初的半点纯良和愚善?可你心有天下,勃勃的野心,谁都可以计算。无论石虎也好,石韬也罢,也或者聪明绝顶的郑太妃,都在你不紧不慢的编排中,一步步走进了你精心设计的圈里。” “……”刘知乐抬头,对上石闵淡笑的双眸。 “现在的你,更像是一个狩猎者。也或者说,在这个人人争当打猎者的时代里,从一开始,你就选择了做一个守猎者。看似与世无争的做着自己的本分,谁也不去招惹。等到你一点一滴布好陷进,放好了猎品。谁贪心,谁跳进来,谁就是你的猎物……” 石闵说得认真。 刘知乐哈哈大笑。 “我这么厉害?” 石闵也笑:“是啊!你厉害啊!最好笑的是,连我这个当初的计算者,也一不留神,心甘情愿地走进了你的计算里。” 刘知乐嘿嘿一笑:“后悔了么?” “没。” “那你是爱上我了?” “……”石闵面色一僵。 刘知乐忽然两眼放光地说道:“我们今晚去上次坠涯的那个山洞住,好不好?” 石闵微愣:“结冰了。” “哦。”刘知乐遗憾的嘟囔着嘴,坏笑道:“那我带你去看看我的美姬们?” 石闵拧眉:“不。” 刘知乐不乐了:“那就住泉上人家,不能再改了!” 石闵轻笑:“怕是你想住的,只有这里吧?” “嘿……这么明显?” 石闵满目宠溺:“嗯。” 刘知乐兴奋的拉起石闵:“走吧。” 二人下得楼梯,传来一阵喧哗。 “哎!你们听说了吗?天王南征,在太武殿宴享群臣,一百多只白雁停栖在马道的南面,天王让人射雁,都没射中。太史令赵揽说白雁停栖庭院,是宫室将要空寂无人的征兆。看来,这是要变天了。” “这天,早该变了!” “你打什么岔子?诶!诶!然后呢?” “然后?天王信了呗。听说昨日各州军队会集起来已有一百多万人,天王只是驾临宣武观,举行盛大的阅兵式,就作罢了。” “这些龟孙子!成天耀武扬威,也该他们真正当回孙子了!” 这人话音刚落,门外走进一个体态风韵、面色惊恐的中年女人:“李二郝,你还有心思在这里闲扯?咱家对面那户人家出人命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你成天看得心痒的那十几个美姬死了!哎哟!那才叫一个惨哟!快走吧。现在衙门里的人正挨家挨户捉拿凶手呢,你这个老不死的又会几个毛脚功夫,平日里又对人家有所贼心,这下,看你怎么收场!” “那……那……赶紧走吧。”语毕,他对着刚才讲话的男子喊道:“刘后,你也是西街的,你还不快回你家看看,你婆娘肯定急死个人了。” 那人一拍大腿:“对呀!我怎么忘了我也住西街了!” 几人撒腿而去,刘知乐和石闵对望一眼,纷纷蹙眉,解开后院的马,朝着城门方向打马而去。 西街,美姬!那正是刘知乐许久不曾回过的住宅啊! 刘知乐眉宇成川!真不知是谁要害她? …… ------题外话------ 石闵口中的守猎者,小姐姐们可还喜欢?还有呀,不要对女主执着的爱情观产生质疑哟!那是我们的青春遇见了爱情,自认为一切都对,只有经历了,才知道什么是痛彻心扉。但最终,随着青春流逝,任你回望多少个年月,依旧无法辨别当时爱情的对错,只隐隐地觉着似有心酸、落寞、遗憾、不甘……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血案未平,白雁案又起 到达刘知乐住宅的时候,刑部侍郎王斐正带着几个衙役收敛尸体,十余个盖着白布的尸体排成一排,占了半个院子。 “石将军,冷统领。”王裴揖手行礼。 “王大人。”石闵轻一点额,算是回礼。走向尸体,揭开白布,从开始,接着面部,身体,四肢,直到脚底,每一处,都看得十分仔细。 刘知乐也轻轻朝王裴点头还礼,走向石闵,专心地看他挨个检查。 一边的王裴心里打鼓,谁都知道这是冷统领的住宅,如今出了这事,他们忙过一个下午,也查不出个原因。再看着刘知乐越来越惨白的脸,想起她刚才的招呼也是那样冷淡。心想,这下完了。 直到石闵检查完毕,王裴的汗水已然湿了衣襟。 石闵起身道:“普通的菜刀,一刀封喉,没有中毒的迹象,也没有搏斗的伤痕,除了知道凶手是个高手以外,没留任何线索。” “石将军慧眼,正是这样!王某已命人挨家挨户搜查,并查了出城名簿,这几日没有江湖中人出城。只有几个进城,但均有人证,实在无从下手。冷统领,你看……?” 王裴问得忐忑。 “大人稍等。” “嗯,好。”王裴转过身去,抹了把汗,才折身过来。 刘知乐沉思片刻,问石闵:“你当真觉得,无迹可寻?” 石闵微微一愣:“想到什么了?” “你不觉得,既然凶手没有出去,就说明他还在城里?” 石闵点头。 “还有……”刘知乐揭开第三个尸体:“她的戒子不见了。” “?”石闵不解。 刘知乐走进房里,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尾随而进的王裴:“王大人,这是那个美姬当日做戒指时画的图样,我想知道需要多久?” “三天,不!一天,就一天!”王裴忙不迭双手接过:“下官这就着手去找这名戒指,一定为大人抓住这个杀人凶手!” 王裴说完,逃命似的小跑离开。别怪王裴胆小,石闵什么人?连天王都礼让三分。一个统领和石闵说话,居然没有称呼,没有下官的样子,石闵也没在意。更可怕的是,她当着石闵的面直接对他下达命令,石闵也没有丝毫不喜,反倒觉得很习惯似的。 这样的人,他哪里惹得起? 石闵看着王裴的背影,轻轻一笑。 “你吓着他了。” 刘知乐不以为意:“不吓一吓,他岂能用心?” 石闵一记赞赏,错开话题。 “我知你一直在关注她们的动向,却没想到如此细致。” 刘知乐微微一叹:“若真的细致,又何故送了她们性命?” 石闵蹙眉,没有说什么事已至此的话语,只道:“不管是谁,我一定把他揪出来。” “你……不走了?” “嗯。”石闵道:“把这事了结了就走。” 刘知乐欣慰地点头,却开心不起来。毕竟,那些美姬,除了两个是石韬的眼线,其余几个并无过错,却因她而死。 这一夜,刘知乐就在住宅和衣而睡,石闵斜坐在床边相陪。 翌日,天才刚亮一阵敲门声起,没有等来王斐复命,倒是白衣一脸焦急地走了进来,带来了惊人的消息。 “秦公石韬通敌被押,天王命石韬党羽即可进宫。” 石闵和刘知乐到达宣武殿时,宣武殿里官员聚集,石韬及其近两百名党羽从宣武殿直跪到殿外。 众人简单刘知乐和石闵的到来,眼中充满期盼,要知道,该抓的都抓了,就剩下冷统领一人。这可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但愿,冷统领的绝处逢生还能再得以延续,不然可就彻底完了! 刘知乐在这样的目光下走进大殿,跪在了石虎殿前,两个护卫走了过来,将刀架在她的脖子之上。 “臣冷蛮,叩见过天王。” “臣石闵,叩见天王。”石闵单膝作地:“臣私自离军,请天王责罚!” 石虎黑着脸看了石闵一眼,懒得理他。只看着刘知乐:“冷蛮,你可知罪?” 刘知乐目光坦然:“臣愚钝,请天王明示。” 石虎气得发抖:“姚弋仲,你说。” “是!”三朝老将姚弋仲从列队走出,如雄鹰般的眸子直逼刘知乐。 “冷统领,初三,一百多只白雁停在你管理的马道上,打乱我军南下的步伐。后经查实,是有人在马道上动了手脚,这是其一。其二:初五有人密信举报秦公暗通东晋司马岳。而密信的内容,正是以白雁的不详征兆,令我王取消对东晋的征讨。而秦公的好处,自然是日后成就霸业之时,东晋当鼎力相助!是以,冷统领快快交代,你是如何将那白雁停在马道的过程,也好保个全尸。” 铿锵有力的声音,最后一句煞气十足,纵然久经沙场的老将也会吓的腿软。 更何况刘知乐? 她心里大骇,看向石虎,面上平静:“天王英明!臣叩谢天王给臣一个替秦公和臣等一个洗刷冤情的机会。” 这……冤情?还有,天王有说给他机会么? 这个冷蛮,还真是能装傻充愣啊。 众人唏嘘不已。 石虎心里燃起希望,石韬可是最像他的一个儿子。可正因如此,石韬叛国,他才更是不能容忍。 “冷蛮,本王没兴趣听你诡辩。”哼!这个冷蛮,一肚子坏水,白的也能说成黑的,他可不会再次上当。 “说,全尸。不说……”天王轻哼:“不仅是你们,御马监的人,满门抄斩!” “天王息怒!”众臣跪下。 刘知乐声音朗朗:“禀天王,秦公冤屈,臣恳请给臣一个了解真相的机会,给秦公一个洗刷冤情的机会!” 刘知乐语毕,不管脖子上的大刀,叩首下去,颈项被刀口划出一条长长的血口。 众人一怔,不忍直视刘知乐凄惨的样子。 石韬适时哭泣:“父王,儿臣冤枉,求父王还儿臣一个公道,若冷蛮不能为儿臣洗冤,儿臣就此拜别父王隆恩,来生,儿臣再做父王之子,以尽此生不能尽的子女孝道……” 话道最后,几度哽咽。 石闵心中动容,有着不忍。 “秦公至孝!臣恳请天王给臣三天,臣定还秦公一个清白。如若不成,冷蛮提头来见!”刘知乐及时许诺。 天王一愣,似有疑虑。 “天王,万万不可!谁不知道冷蛮最擅诡辩,若是他就此跑了……” 孙重韫站了出来。 石闵见石虎正要说话,蹙了眉,重重磕头:“石闵愿将功补过,和冷统领一起实查此暗,万不会让冷统领有逃走的机会!” “这……”石闵眼神一眯,这小子,总算坐不住了,都说他和冷蛮关系匪浅,还当真是啊! “好啊!冷蛮跑了,你提头来见。” “是!”石闵面色清冷,竟是无人再敢应答。 石虎打眼一观,见众人也不反对,道:“还不快滚?” “是!臣告退。” “臣等告退。” 石闵起身,刘知乐也跟着退出大殿。 去马道的路上,石闵从怀中掏出药瓶,洒在刘知乐颈项,又自袖口扯下一截布条,轻轻帮她缠好。转过身去,蹙眉深思,一路不语。 刘知乐知也不说话。事成定局,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矫情。 半日光景,将马道的事情弄了个明白。 诚如姚弋仲所言,马道上的白雁爪痕虽早被积雪铺盖,可掏开积雪,不难发现一些残留的虾仁和玉米。 刘知乐握着虾仁:“显然,有人故意为之。” 石闵点头,眉间轻蹙:“你觉得是谁?” 刘知乐想了想:“秦公失势,最得利的,当然是一直记恨于他得宠的太子石宣。” 石闵摇头:“怕是没这么简单。” 刘知乐蹙眉:“也对,谁都能想到的事,石宣不会这么蠢。或许……” “?” “这彭城公一回邺城就出这事,他是想一箭双雕!?” 石闵点头:“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只不过……”刘知乐犯难:“石虎儿子众多,义阳公石鉴,燕公石斌,都有嫌疑,怎么查,三天的时间也不够啊。而且刚才朝中你的情况我们也看到了,没人出来难为我们,这是对方胜券在握,不想暴露。” 石闵拧眉,这一次,情况有些复杂… 刘知乐思绪半响,牛吃南瓜,无从下手。索性起得身来:“不如我们先去听听王裴的答案。” 石闵微愣:“倒是差点忘了这事……这两件事,一前一后,如此凑巧。” 刘知乐点头。 “但愿和我们想象的一样。”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查案与要饭 两人快马回到刘知乐的住宅时,王裴刚好带着数十名衙役赶到,与刘知乐碰头于大门。 王裴忙了一晚,还未得到宫中消息,忙不迭躬身道:“将军,查到了,贩卖戒指的男子三十有五,并州人士,姓赵,单名一个成字。现住在怡香苑里,包了个名唤春娥的姑娘。臣念及此人武功极高,不敢捉拿,固派人盯着,速来向将军谈个主意。” 刘知乐轻一吹口哨,白衣,黑衣二人凭空落地,又看了看石闵,方对王裴道:“有劳王大人再辛苦一遭。” “不敢,不敢。这是下官的本分。”王裴擦了擦汗,一行人很快到达怡香苑。 刘知乐破门而入的时候,赵成正美人在怀,见到官兵,也不慌乱,拿刀劫持了怀中美人。 “都别动,我……”赵成话未讲完,被石闵飞出的暗死击中手腕,手本能一松的同时,人已飞出窗外。 未曾想,又掉进了一张偌大的渔网。 “哈哈……”王裴看着渔网中的赵成哈哈大笑,这下,他该立功了吧! 刘知乐和石闵飞身而下之时,赵成竟不知如何破了渔网,一柄短刀抵在刚刚还在得意的王裴颈项。 有了之前的教训,这一次,赵成没有漏出半点身体,石闵无从下手。 “都让开,不然老子就杀了他。” “我们不杀你。”刘知乐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我只想问你几个问题,回答了,你拿着银票走人。” 赵成一愣:“谁…谁信?” 刘知乐认真道:“你不过一个受人指使之人,拿人钱财而已,我拿你何用?我只想知道你背后那人是谁?告诉我,你便可以走了。” 赵成的眼中,起先有着一抹兴奋,但眼光落在石闵的方向,瞬间沉下脸来:“走开!老子不信你们。” 说着,竟押着王裴后退,吓得王裴满头大汗,话也说不出来。 刘知乐蹙眉:“我知道你为何不信了。” 赵成道:“什……什么?” 刘知乐走近一步,脸色一冷:“你的雇主,认识我们这里的人。而且这个人官位不小!你怕出卖雇主,你也不能活命,是吗?” 赵成脸色一怔:“你……你说什么,老子听不懂!” “听不懂?”刘知乐嘴角一勾,双眼放光,冷声道:“你雇主和石闵将军很熟,对不对?” 赵成一愣。 石闵亦是一愣。 刘知乐步步紧逼:“我还知道,这个人是石闵府上的,对不对?” “不是,不是!”赵成吓得腿软。 刘知乐目光一凌:“说,仇氏给了你什么好处?!” 赵成奔溃地跪在地上,不忘把王裴一起押解在前:“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赶快放了我,不然……” 直到这时,刘知乐基本可以确定这人的软处不在好处上。 刘知乐轻笑:“你的家人都还活着,你敢去死?” “什……么意思?” 刘知乐正想说话,石闵冰冷的声音响起:“意思就是,你所谓的雇主在我石闵心中一文不值。” “……”赵成惊呆了。 石闵看着赵成目光淡淡,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把知道的说了,保你家人平安,不然……”一睨刘知乐:“她要是不高兴了,你的家人……” “我说!我说!”赵成手忙脚乱的放开王裴,王裴顺势跑来。 “不是仇氏,我的雇主是…啊!…”忽然飞来一剑,贯穿赵成的头颅。 石闵和刘知乐一惊,见远处有个黑衣蒙面,双双朝他飞奔而去。 奈何距离太远,追了不到一刻,已是不见影踪。 石闵一拳打在巷子的墙面。 刘知乐满头大汗地靠在墙上:“别泄气,追不到正好说明了一个问题。” “嗯。”石闵蹙眉:“方才那杀手,才是真正的凶手。” 刘知乐会心地点了点头:“你说凶手推个赵成出来,又将疑点转移在你府上之人身上,到底欲意为何?” “拖延时间。”石闵声音一顿,补充道:“我们只有三天。况且……赵成最后一句话你还记得吗?” “不是仇氏。”刘知乐想了想:“你的意思是赵成既然知晓仇氏,那他的雇主,定然在他面前提过仇氏?如此一来,他的雇主识得仇氏?” “嗯。”石闵点头。 “可是……”刘知乐想了想:“赵成的家人这条线索,怕也没必要找了。说不定,连赵成这个名字,都是假的。” “嗯。”石闵面色微微一沉:“有件事你说得对,血案和白雁案是一人所为。白雁案千头万绪,他们是料定了我们会从血案着手,才这么步步计算。所以,你说,他们是以为我们会继续走血案这条路,还是返回去查白雁案?” 刘知乐蹙眉:“我在想……不管他们料定我们走那一条路,势必都有对策。是以,血案这条路,就算明知是陷阱,还是得用心走一走!至于我们真正要怎么做……” “我知道了!”刘知乐话到这里,茅塞顿开。 石闵道:“或许,如你所想。” 四目相对,同时说出:“出其不意!” 刘知乐呵呵一笑,又苦恼道:“可是,如果不顺着他们的思路来,我们的第三条路,要怎么走呢?” 石闵蹙眉,似在沉思。 刘知乐也烦躁地走来走去。 雁过斜阳。 “哎!不想了,吃饭!饿死了。”刘知乐说着欲走。 石闵却一把将她拉住:“不急。” 刘知乐摸着肚子,苦着脸:“我好饿,先吃饭吧。” 石闵淡笑,气定神闲道:“那你不想知道第三条路怎么走了?” 刘知乐一愣,心思白转,恍然道:“你是说……吃?” “嗯。”石闵道:“是人总得吃饭,吃饭自然露馅。心情好,饭菜就好。” “所以,你想派人去石虎的儿子们那里盯食?” “不用。”石闵摇头:“我有线人。” “每家都有?”刘知乐惊得下巴都掉了下来。 “嗯。” “恐怖!”刘知乐啧啧摇头。 石闵淡笑不语。 刘知乐道:“多久能传回消息?” “最多…两个时辰。” 刘知乐嘿嘿一笑:“那我们这两个时辰再干点别的,双管齐下?” 石闵挑眉:“打什么鬼主意?” 刘知乐眼珠一转:“要饭!” “要饭?”石闵不明。 刘知乐道:“你想呀,哪个大户人家门口还没个要饭的?这主人家心情好不好,和平时有什么变化,可逃不过以察言观色为生的乞丐。” 石闵赞赏地点头:“我马上派人处理。” “不。”刘知乐认真道:“这关乎到大殿两百人还有你我的性命,别人去,我不放心。” 石闵面色一僵,不可置信道:“不会…嗯?…吧?” 刘知乐认真点头:“就是!” “刘知乐!”石闵脸色难堪:“我绝对不会去的。” “昨儿个还那么亲热的叫知乐,今天就打回原型了?”刘知乐嫌弃地睨了睨他,蹙眉道:“不去算了,我自己去。” 刘知乐走了。说话算话的石闵回到君子轩,将收集各家饭食情况的任务交给白衣,又命黑衣悄悄跟着保护刘知乐。自己回了府,不出半个时辰,又折回君子轩。 吃了些饭食,往床上一躺,已然睡着。 两个时辰后,到了夜深人静的子时。刘知乐穿着臭烘烘的乞丐衣服回到君子轩时,看见睡得正香的石闵。忍不住摸了摸被臭豆腐糊过的鸡窝头。 心理瞬间失衡。 “石闵……”刘知乐试着柔声轻唤,没有回声。心下一横,缓缓走向那个熟睡的男子,睡在了他的旁边,尔后,洋装无意将手搭在他的肩膀,几次摆弄过后,忽然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双手死死地抱着他的腰肢。 石闵睁开眼来,双目一瞠:“刘……” 刘知乐已然吻了上去,一番狂啃。与其说啃,不如说她在摇头散发自己这一身“香”味……不过几下,不要说石闵,连她自己都受不了自己这满鼻子的臭味。 哼!叫你不陪我去!叫你睡大觉! 石闵的脸色憋得通红:“刘知乐!” “叫你姑奶奶做甚?”刘知乐挑眉睨着石闵。 石闵掰开刘知乐的手,跳下床来,离她一米开外看着她,嫌弃,警戒,哭笑不得。 硬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刘知乐翻身而起,瞪了石闵一眼。在他的万千情绪中,一边脱衣服,一边朝着屏风方向而去。 关键是,走得仿若无人,脱得哗哗作响,才到屏风前,地上碎布满地,整个背影再无衣物。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下)查案与梦境 石闵惊诧地看着那个嚣张的裸体女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进屏风,然后从里面传出一阵水声。 忙不迭走向水盆,发现没水,又拿毛巾,不翼而飞。 石闵轻吸了吸气,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屏风,见人家泡在洒满梅花的浴桶里,悠哉地洗头,根本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 拿起旁边的热水桶里的木瓢,洗去一脸臭味。 正欲离去。 “帮我递下梳子,头发都打结了。” 石闵挑眉,顺着刘知乐若指方向看去,自浴桶之外的长凳上拿起木梳,走向刘知乐,正欲说话。 “帮我梳一下吧,手臂露在外面好冷。”刘知乐说完,身子往下一滑,将两个手臂沉在水中。同时,卷起一股带着淡香的热气。 石闵无奈一笑,拉过长凳坐下,一下下梳理着她垂在浴桶边沿的齐腰墨发。 “搞得这么狼狈,可有什么收获?” 说道到正事,刘知乐来了兴致,转身趴在浴桶边缘。 “嗯,我去了各公亲信之所,除了不在京城的石鉴和石斌亲信没有动向,其他都去了各家主子那里,很晚才回府。宫里也传来消息,东宫和郑太妃那里,也热闹非凡。你那里情况如何?” “……”石闵的目光落在近在眼前的脸庞上,又在她若隐若现的春光中打量一圈,有些吃愣。 “你不是对我没有兴趣吗?非礼勿视。”刘知乐转过身去,将身子沉在水里。 石闵淡笑,从热水桶里给刘知乐舀出水来,往浴桶里加了几瓢热水。 “和你一样,看起来,谁都在为石韬之事做着分析或盘算。但到底谁在分析,谁在盘算,你怎么看?” 刘知乐想了想:“聚集时间过长和过短的,就是在盘算。” “心虚的人,盘算好了,聚集时间自然短暂,有待商榷的,自然需要很长时间。”石闵认同道。 “最长的是郑太妃,足足两个时辰。最短的是东宫,半个时辰。”刘知乐蹙眉道:“东宫蛮狠,做事极端,按理,他才是最想至石韬于死地的人,如果不是事有准备,时间不可能如此之短啊!” 石闵点头:“或许,我们错了。石宣为人猖獗,想做之事,岂会管他人如何看他?” 刘知乐一下翻身过来:“你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石闵淡笑着点额。 刘知乐一喜,摇晃着石闵的胳膊:“快说,快说。” “黑衣说,在尾随你的过程,陈瞿忠回府,落轿之时,车子有个小的晃动,他没有生气,你说这代表什么?” 刘知乐两眼放光:“代表你在乎我,关心我,放心不下我。” 石闵嗤笑,嗔怪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打趣。” 刘知乐嘿嘿一笑:“你看,我只是确定了主谋都这么开心,陈瞿忠的东宫主子少了石韬这个劲敌,将来荣华富贵,岂不是更开心?被马车颠一下算什么。” 石闵淡笑着取过干毛巾,一把将刘知乐转过身去,轻擦着她的墨发。 “事情有了眉目,就早些去睡,明早开始,会很忙的。” “好。”刘知乐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温情:“石闵,你对别人也这样过吗?” “什么?” “梳头,擦头,有过吗?” “没有。” 刘知乐的嘴角勾出一个醉人的弧度:“都说结发为夫妻,一缕同心结。我这辈子是不能与你结发许今生了,所以,你以后也不准给别人梳头。” 石闵微微一愣,自心底涌出一抹难以名状的悲伤:“知乐……” 刘知乐不乐的嘟嘴:“这都不愿意?” 石闵面色一僵:“没有。” “那你到底答不答应?” 石闵淡笑:“嗯。” “嗯是什么?” 石闵无奈一笑:“嗯就是……答应你了。” “只为我梳头?” “嗯。” “只为我擦头?” “嗯。” “只爱我一个?” “嗯。”石闵答完,微微一愣。 刘知乐忽略他的表情,低下头去,开心地笑了。 从石闵的角度看去,真可谓,最是那低头娇笑,犹如圣洁的白莲在冷风中摇曳。 石闵痴痴地看着。 刘知乐忽然转过身来,对上他深情的眸子,认真地说道:“石闵,你看,我们只有两天的时间,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命。要是这么死了,我到了阴曹地府都还是个女孩,我肯定不值的,是吧?” “?”石闵蹙眉。 刘知乐嘿嘿一笑:“不如你好人做到底,圆了我这个女人梦,今晚我们就……啊!” 石闵一弹刘知乐的脑门:“自己去睡,我回府了。” “诶!你看,我都洗得香香的了,你确定你要走吗?”刘知乐对着石闵的背影喊出这话时,石闵已出得房门。 门口,黑白二衣捂嘴偷笑。 石闵尴尬地笑了笑,出门之时又撞到大门。 二衣终是嗤笑出声。 刘知乐眼神的笑容退却,轻叹了叹:“回去吧,事情闹得这么大,她们该担心得睡不着了。” …… 翌日清晨,邺城至幽州的路上,一辆特制马车快速狂奔。 一身黑衣的慕容恪坐在马车里,挑帘看着这满天飞舞的雪花,出了神。 这两天也不知是怎么了,他的胸口隐隐发疼,老是做一些奇怪的梦,使得他浑浑噩噩。 高开忍不住提醒:“将军大病初愈,不便长受凉风。” 慕容恪淡笑:“矫情。” 话是这么说着,却也放下窗帘,眉宇似蹙非蹙:“归途漫漫,不看看雪景,两个大男人,有什么乐趣?” 高开略一思绪:“将军可是一直在找寻摄魂术的秘密?” 慕容恪一愣:“怎么?你知道?” 高开点额:“傍晚我们落住的魂古镇,相传,三百年前不见叫魂古镇,后因摄魂术而更名。” “果真?”慕容恪蹙眉。 “嗯!不过,究竟是与不是,到了就知道了。” 慕容恪点头,自怀中掏出一串菩提,似有所思。 说来奇怪,才不过打盹的功夫,慕容恪睁眼之时,人已置身魂古镇。 高开安顿行囊的功夫,慕容恪已然找好住处,从年过半百的掌柜口中听到摄魂术的消息。 “公子,关于摄魂山是否存在,老朽一生,也只听说过一人见过,但是否属实,无人应证。眼下天色已晚,公子还是不要去的微妙。” “多谢!”慕容恪轻一揖手,拿着掌柜给的地图,独自去寻摄魂山。 一路风雪,到达指定地点的时候,慕容恪点了火把,围着地图的红点,在周遭找了一圈,空荡荡的雪地,根本就没有什么摄魂山。 慕容恪有些失望,却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个地方,一定就是传说中的摄魂山。想了想,围着那个圈,走了整整七七四十九圈。 忽然,一阵脆响,那雪地之中,竟开出一个口子,然后,越来越大。 慕容恪心中一骇,眼见着口子已然到了脚底,却是没有离开,他就那么直直的站着。 这时,他从那个口子中,看到了一个长期以来都围绕着他的梦境。 梦里,那个一直看不清容颜的女子,在烟雾缭绕之中,徐徐向他走来,模糊的五官,越来越清晰,直到那人走到眼前之时,慕容恪怔了! 是她…… 他的乐儿。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是她? 慕容恪百思不得其解中,画面切换到一个点满蜡烛的山洞。 在那个洞里,一个白衣少女正低头看着一本泛黄的书,他看不清少女的面容,也看不清书中的字画。 唯一能看见的,是她手中的书籍随着她的翻看,微微晃动! 而他竟然从那晃动之中,看到了石闵和他自己的样子!那感觉,就仿佛他和石闵,是那书的灵魂,是他们在书中跳跃,才惹得书籍晃动…… 慕容恪吓了一跳。 “将军,将军?!”高开的声音响起。 慕容恪睁开眼来,见还在马车之上,抬手擦了擦汗。 “别担心,只是做了个梦。” 高开一脸沉重:“将军连连做梦,不分白昼,怕是伤了心了。” 慕容恪淡笑:“那丫头把我气得吐血,当然伤心。” “将军知道,高开不……” “等下。”慕容恪微微一愣:“吐血?心血?” 慕容恪将目光调转到手中菩提,菩提之上,一抹腥红,触目惊心。 “将军!这不是您母妃淑仪娘娘为您求得的菩提珠吗?怎么变成这般色泽了?”高开惊讶出声。 慕容恪微微一叹:“未知,得快些见了母妃,才能知晓。” “那我们连夜出发,今晚不落住魂古镇了?” “暂且不去。”那个梦,太过诡异,还是先弄清楚珠子来源再去吧。 …… ------题外话------ 昨日太忙,更错章节,sorry~……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 这样的看透,不想看透 天未见亮,睡得正香的刘知乐被某人自床上拧起,两人为了赵成雇主的事忙了一天,抓获仇氏表哥裘政仆人数名。 而裘政却在他们赶到之前,已经率先被人灭口。 于是,一整天审着一帮毫不知情的无名小卒,也算做足了全戏。 太子石宣听闻此事时,险些没有笑掉大牙。 一顿晚餐吃得畅快淋漓。 这时,一个黑衣男子面色沉重的走了进来,随着他一开口,石宣脸色大变:“你说什么?石闵在文鹰那里找到了证物?不可能!文鹰不是已经死了吗?” “文鹰事有准备,交代旁人,若他一日没有露面,就说明他已经不在人世,让其将供词交给石闵!” 石宣一怒:“去给本太子抢回来!” “是!” “太子稍安。”陈瞿忠道:“此事大有古怪,石闵之能力,要想守住一个秘密,我们的人又岂会知晓?固,依臣所鉴,这分明就是一个圈套。太子不必理会即可。” “不行!万一事情是真,落得个栽赃构陷同胞的罪名,我这个太子还能当吗?” “这……”陈瞿忠一顿,却转眼看着黑衣人:“你如何得到的消息?” 黑衣人道:“属下一直跟着石闵,他们一天都在焦头烂额的查找线索,晚饭也没怎么吃。看起来,的确是没有心情。” “接着说。” “属下并未放松警惕,在房顶守到石闵和冷蛮进房间,就连石闵和冷蛮……房事,我都看完了才走。” “…他娘的,还真是有心情…”石宣一脸淫笑。 陈瞿忠面色一紧:“他们……如何行事的?” 石宣两眼放光,没看出来,这老头,原来这般好色! 黑衣男子道:“冷蛮欲苟合,石闵拒,如此反复。最后,冷蛮哭,说既然石闵变心,那她就毁了供词,让石闵明日无法交代,一起共赴黄泉。石闵因此说了软话,过程中提过几句供词的来之不易和重要性。之后两人苟合约半个时辰相拥而睡,属下确定了他们已然熟睡,就来向主子讨个主意,事关重大,属下不敢擅自行动。” “原来如此。”石宣想了想,眸中跃着狠绝:“不能动作太大……这样,选二十个武功高的,刀尖抹毒,能抢则抢,不能就……” “是!”黑衣男子应声而去。 陈瞿忠心里忐忑。他总觉得事情蹊跷,偏又拦不住石宣。 想了想,还是尽快回府开溜,欣许还有一条活路。 当他赶回府中时,石闵已等在府中,一切,还是迟了。 陈瞿忠看着这满院被五花大绑的二十个黑衣,一起被绑的还有他一家八十九口。 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老泪纵横。 “石将军,要怎么做,你说吧。” 石闵道:“很简单,石宣必然推你出来,而你要做的,只有认罪,不可将他推出。” 陈瞿忠微愣,苍凉一笑:“将军高明啊!捏住太子的短处,无疑在龙椅之上放了把刀子。没早些看出将军之野心,老夫愧对石家啊!” 石闵不置可否。 陈瞿忠道:“我只一个要求,保我儿平安。” 此话一出,院里隐隐的哭声一片。 “可以。”石闵应答,陈瞿忠被押解出去,陈瞿忠八十岁的老母看着自己儿子的背影消失,欣慰一笑,撞墙而去。 “祖母!” “母亲!” 还叫了什么,刘知乐已经听不清,转过身去拭泪。 “啊……!嗯!” 一阵奇怪的声音响起? 刘知乐心中一駭,转过身来,却是一怔。 但见,刚才还鲜活哭泣的几十个人,已经安静的躺在地上,随着他们一起躺在地上的,还有那二十个黑衣人。 刘知乐不可置信地看着这满地鲜血,又看向负手而立,眼神冷清的石闵。 “为什么要杀他们?” 石闵道:“刚才的话,他们已然听到,把他们交给别人,无疑自找麻烦。” “好,你说得对。”刘知乐一手指着地上那个才一岁不到的孩子,蹙眉问他:“可是,你告诉我,那个孩童又听到了什么?” 石闵微愣,诧异道:“知乐,斩草不除根,我以为你早该看透了。” 刘知乐愣住,早该看透? “呵,这样的看透,我永远也不想看透!” 语毕,刘知乐不再说话,只蹲身抱起那个襁褓死婴,出了门去。 翌日一早,皇宫传出一条惊人的消息:陈瞿忠因不满赵国政权,与晋国皇帝司马岳合伙行谋逆之事,杀秦公石韬陷害太子石宣,同时又可杀了石闵折断赵国羽翼。其心歹毒,满门抄斩。 陈瞿忠被推出宣武殿时,经过石闵的时候,眼带哀求,石闵垂下眼睫之前,闪过一抹默认。 陈瞿忠欣慰而去。 刘知乐静静地看着这幕,眉头蹙起一抹难以形容的感受。 说不清为什么,她忽然觉得,眼前的石闵,和她原本以为的石闵,不是同一个人。 最少,她原本以为的石闵虽然性格凉薄,却也是个敢作敢为的汉子。绝不是现在的明明已经杀光了陈瞿忠家人,还那么面不改色的给陈瞿忠一个希望,一个让他甘愿去死的希望。 君子轩里,刘知乐在房中一杯杯喝着闷酒,眼里,不停闪现出陈瞿忠最后那欣慰的一笑,笑得刘知乐几近窒息。 “别喝了。”石闵扼住她的杯子。 刘知乐不哭不闹,只定定地瞧着眼前这个她爱到骨髓的男子,冷声问他:“石闵,你是怎样的人?” 石闵微愣,蹙了蹙眉:“知乐,我知你怪我,可大势所趋,有时,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不得已?”刘知乐轻嘲:“你的一个不得已,就可以葬送那么多条无辜的生命?我要是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我宁肯死的人是我。” 听到刘知乐说死,石闵就莫名生气。他蹙眉低喝:“你以为我们不设局,死的只有你?石韬和他的亲信呢?还有御马监的那些人呢?大大小小加起来,好几百号人,你让他们怎么办?” 刘知乐愣了。 他说得对,他说得全对!事情牵扯皇子谋反,那么,作为太子党羽的陈瞿忠一家与秦公等人,必定只有一方能够活命。 “知乐,时局弄人,我们生逢乱世,很多时候,都没得选择。” 石闵无奈地看着刘知乐。 刘知乐摇了摇头:“不!这不能成为你滥杀的理由。那个孩子,他什么也不知道。诚如你所说,这是乱世,把那孩子丢了,捡到的人,只会以为这是乱世中的孩子,谁会知道他的父亲是谁。那样,他或许就有了活路。” 石闵微愣。 “可你把他杀了!这与石虎宫中的盘中人头,又有什么区别?” 刘知乐难过极了,既为那个孩子,那些生命,也为石闵的残忍。 石闵蹙眉:“知乐……” “不要叫我。”刘知乐酒杯一扬,将酒倒在嘴里,缓缓看向石闵:“你走吧,我现在一点也不想看到你。” 石闵一怔,久久地看着刘知乐,蹙眉问她:“没有缓和的余地?” “没有。”刘知乐摇头,起得身来,补充道:“最少,暂时没有。” 石闵微微一叹,心知她做了决定就不会更改,没有问她要多久才会消气,只道:“我知道了。” 起身,站定,提步。 “明天,不送你了。” 身后,响起刘知乐淡淡的声音,石闵脚步一顿,终是不再言语,大步而去。 说到底,他是那个习惯了不许任何人挑战他尊严的石闵。 服软是个什么东西? 他从来没有试过,没有学过,甚至于,连想,都不曾想过。 至于向石虎跪拜,也不过是因为只有在大殿跪着,才有机会一步一步爬向那张金色的大椅。 诚然,刘知乐于他而言,有着独特的含义,他可以把天下分她一半,也愿意只与她分享天下。 但前提是,他得先得到这天下,谁也不能阻挡。 看,他们多像。 他做了的决定,也不会更改。 …… 石闵走了,没有告别,刘知乐说不送,也就真的没送。 不仅没送,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两人之间,连信件也没有一封。 期间,燕国攻伐宇文逸豆归,石虎派右将军白胜和并州刺史王霸出发救援,等到达时,宇文氏已经灭亡,宇文逸豆归逃往沙漠。赵国无功而返。 慕容彪追袭,赵军败。 赵国朝廷震怒。 大小官员个个胆战心惊,刘知乐也小心起来。 转眼,四月到来,又发生了一起血案。 太子石宣修建宫室,命人在严冬砍伐木材,沿漳水运送而来,参与劳役的人数万,怨声载道。 尚书王朗将此事禀报石虎。石宣知道以后,借着“房宿是天王,现今火星停留于此,有大祸。”为由,劝石虎用显贵大臣中王姓之人承当祸患,杀了王朗。 石虎难得出现不忍之心,于是杀了另一个王姓之人——中书监王波。处以腰斩,连同王波的四个儿子一起,尸体被丢入漳水。 此事本就荒唐至极,刘知乐心寒疲惫。可笑的是,不久,石虎又惺惺作态地怜悯起王波没有罪过而遭极刑,追赠为司空,封王波孙子为侯。 这事算告了一个段落。 刘知乐想起石闵的狠绝与石虎无异,心中嗟叹的同时,想起了慕容恪。 也是在这个时候,刘知乐终于看明白了当前局势。 纵然她依旧深爱着石闵,可通过陈瞿忠一事足以说明,石闵与她做事风格不同已成事实。 只有燕国那个普度众生的公子,才是这个世界最好的选择。 “几月无音,可还安好?近常思君,每每忆及,欢声笑语。今战火连天,刀剑无眼,望君珍重。话语太多,纸片凉薄。喜盼重逢佳期,再与君详尽细说。——慕容恪亲启” 当慕容恪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同时也收到了赵国密信。 他捧在手中的珍宝,石闵竟舍得数月不理。 也罢,苍天垂爱。 “等吾。” 简单的两个字,一如两年前的回答。 ------题外话------ 唉呀,小姐姐,小祖宗们呀!能不能看在奴家费心查阅书籍的份上,来一拨哗啦啦的收藏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 踏着风景来看你,初见慕容珠 十天的光景,慕容恪赶来邺城的时候,看着走时还冰天雪地,如今已然春暖花开的场景。 嘴角微微上扬。 刘知乐牵马站于山坡,俯视绿林的白色身影,终日阴霾的脸上勾出一抹笑来:“慕容恪,你是来赏风景的,还是来探我的?” 刘知乐对着山下高喊。 慕容恪抬头,山坡之上,一身绿衣清风飞扬,她满眼含笑,是这清晨最暖的阳光。 打马上山,停在她的身前,他展颜而笑:“风景如画不如你,我自然是踏着风景来看你。” 刘知乐嗤笑不语,翻身上马,道不尽的洒脱。 慕容恪轻笑:“比一比?” 刘知乐挑眉:“城西山脚你的别院?” 慕容恪点头:“那得先去买些吃的。” “不用。” “为何?” 刘知乐打马而去:“我已经买了。” 慕容恪看着那衣袂飘飘的背影,嘴角一勾,一夹马腹。 翠绿的林间,两匹骏马腾飞,留下轻轻的笑语。 城西别院院落的四方桌上,酒过三巡,佳肴早已没了温度。 慕容恪看着刘知乐微红的脸,轻轻一笑:“乐儿怎么想到来这里了?” “不安全。”刘知乐趴在桌上,一手托腮:“自从两年前石虎说了句‘悔不立石韬’的话,石韬便越发骄纵,和石宣争权,在太尉府修宣光殿,房梁长九丈,故意冒犯石宣的姓名,石宣大怒,斩杀工匠,截断房梁。石韬再修,房梁增加十丈。” 慕容恪嗤笑:“你主子的确骄纵。” 刘知乐憋嘴:“不仅如此,他还仿效太子石宣仪仗出巡。石宣恨死了石韬,年初设计陷害石韬通敌,正巧被我和石闵给破坏了。这不,连我也一起恨上了。” 慕容恪蹙眉:“这事我倒知道一些,那时,你们一定很凶险吧?” 刘知乐耸耸肩:“有石闵那么狠的一个人,他不害人就不错了,哪来凶险?” 慕容恪微微一愣,不想刘知乐因石闵难过,转了话题。 “对了,乐儿此番叫我前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当然。”刘知乐来了兴致,从怀里掏出一物递给慕容恪:“这个你收好,我希望你能好好使用。” 慕容恪疑惑打开,却是一怔! “赵国布防图?” “嗯。” “为什么给我?”慕容恪不解。 刘知乐道:“我觉得,只有你才配拥有它。” 慕容恪愣了愣:“石闵……知道吗?” “不。” “为何?” 刘知乐神色一暗,站了起来:“世人都说你和石闵旗鼓相当,霸王逢霸王。可我却觉得,那只是战场上的比试,要论这天下的主宰,你比试石闵适合。” 慕容恪微微一愣,担忧地看着刘知乐:“你们……怎么了?” “没怎么。” 刘知乐淡淡一笑,又微微一叹:“只不过是因为,狼养大的孩子会习得一生狼性,他会忘了自己的本性。石闵……就是那个被狼养大的孩子。” 慕容恪的眼中跃着一抹心疼。 “乐儿,石闵他……没你想得那么冷血,当时的情况,我也知晓一些,他也是骑虎难下。” 刘知乐感激地笑了笑:“不必安慰我,我没有伤心,也没有恨他,我只是看清了事情,想了许久,才做了这样的决定。” “当真?” 刘知乐蹙眉:“你当我千里传音只为好玩?” 慕容恪愣了愣,淡笑着将东西收进怀中:“不过,乐儿可能要等上许久了。” “为何?” 慕容恪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大哥慕容儁是为太子,父王自然器重。另外,最受父王恩宠的,是我五弟慕容霸。就是上次与我一起攻打高句丽,被赵国拿来朝议的那个小子。” “不到十三岁就当上将军的那个神童?”刘知乐惊讶。 慕容恪点头而笑:“对啊。” “我还以为你多得宠呢。”刘知乐可惜地看着慕容恪,问他:“那你现在……应该……还算得宠吧?” 慕容恪遗憾的摇头:“一般。” “可怜……”刘知乐同情地摇了摇头,认真道:“不过,慕容恪,你放心,我能预见不久的将来,你一定是燕国最出色的皇子。所以,我等不了你多久的。” 慕容恪微怔:“真……的?” “嗯!”刘知乐郑重点额。 “我是说……”慕容恪蹙眉道:“你真的能预见我的将来?” 刘知乐一愣,方笑道:“当然,难道我还骗你不成?” “不会。”慕容恪淡笑,笑得有些怪异。 刘知乐好奇道:“怎么这副表情?” 慕容恪笑:“因为,我最近才发现,我能看到乐儿的过去,而乐儿却能预见我的将来,是不是很有意思?” “呵……”刘知乐翻了个白眼:“懒得和你瞎扯!我去赴职,晚点再来寻你。” “嗯。”慕容恪淡笑。看着那抹越来越远的身影,无奈地挑了挑眉。 傻瓜,我才不是和你瞎扯。 “她可真有意思。” 一个白衣少女笑嘻嘻地从大门走来,往慕容恪身边一坐。 慕容恪笑道:“这还用你讲?” “哼!”少女生气的别过头。 慕容恪一扇子敲打在她的额上:“我要去办事,不许乱跑。” “人家要去嘛……” “嗯?”慕容恪眼睛一眯。 “好好好,我保证哪里也不去。” 慕容恪走后,少女百般无聊的趴在桌上玩着酒杯。 刘知乐趴在围墙上,笑看着院中少女。 “喂,慕容恪不带你玩,我带你玩,如何?” 少女诧异地转头,见是刘知乐,双眼放光:“当真?” 刘知乐跳进院子,笑着点头:“你是慕容恪的红颜,正巧,我也是,我有可能会因嫉妒而杀了你,还敢去吗?” “有何不敢?”少女起身,挑眉看向刘知乐:“走啊。” 四哥把她说得那么好,才不用担心她会真的伤她。 刘知乐笑了笑,出了院门,也不问人家是否愿意,一把将人家搂进怀里,上了马,朝着城门而去。 少女开始一惊,随着微风过耳,她觉得心情舒畅极了,侧头问刘知乐。 “喂,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刘知乐笑:“慕容恪不远千里来赴约,我要说是因为发现屋中有人,怀疑慕容恪对我有异心,你会怎么看我?” 少女微愣,打眼看着这个因骑马而看着前方的女子,目光从容而清澈。 “我当然是……”少女声音一顿:“把你当嫂子看了。” 语毕,哈哈大笑。 “啊?”刘知乐蹙眉。 少女笑够了,认真的看着刘知乐:“刘知乐,幸会!我叫慕容珠,是慕容恪的妹妹。” 刘知乐恍然:“东方明珠,原来是燕国郡公主啊。” “不然你以为我是谁?” “燕国郡公主啊。” “我是说,我没告诉你我是谁之前。” “也是燕国郡公主啊。” “唉呀,人家说的是……” 刘知乐打断道:“郡公主照过镜子吗?” 慕容珠微愣:“照过啊。” “你和慕容恪像吗?” “像……” 刘知乐哈哈大笑。 慕容珠生气:“啊!?原来你早便知晓我与四哥是兄妹啊?还吓唬我……不行!你得补偿我。一会儿得带我吃好多好吃的,好玩的,知道了吗?” 刘知乐笑:“好。” ……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 谁的盾军?商定救人 刘知乐守诺这个特点也不知是随了谁,一天的时间,硬是带着慕容珠吃遍了邺城美食,吃到慕容珠反胃稍止。至于玩,除了茶室,青楼,赌坊,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回到别院的时候,已近黄昏,慕容恪站在院落,看着相携而来,意犹未尽的两人,真是哭笑不得。 “你居然带珠儿去青楼?” “嗯。”刘知乐点头。 “还有赌坊?” “嗯。”刘知乐再次点头。 慕容恪久久地看着刘知乐,最后,无奈地蹙眉:“明天不准去那些地方了。” “好。”刘知乐嘿嘿一笑。 慕容珠也嘻嘻笑了,一下子挽过慕容恪的手腕:“好了,四哥,我先回房,作为今日的报酬,这个地方,便留予你和四嫂了。” 慕容恪和刘知乐双双一愣。 慕容珠一溜烟跑回了屋。 慕容恪尴尬地笑了笑:“被我们惯坏了。” “那我回府了。”倒是刘知乐无谓地笑笑,转身欲走。 慕容恪疑惑道:“怎么今天没去述职?” 刘知乐停下脚步,纠着眉:“别提了,石虎又在城东修了个行宫,人手不够,我们御林军也被调去做了一个月的苦工,于两日前完工,这两日正往里面安人,场面……我不想看,就不去了。” “场面很惨?” “嗯。”刘知乐点头:“数年的强抢民女,这个时候再送来的,多数是人妻和幼女,你知道吗?最小的才九岁……” 慕容恪一拳打在石桌上:“这个昏君。” 刘知乐没有说话,见慕容恪的手在滴血,从袖口撕下一截布条,给他包上。 “我走了。” “我送你。” “不用,你不宜暴露,白衣会在城门接我。” “好。”慕容恪将刘知乐送在门外:“注意安全。” “嗯。” 刘知乐走后,慕容恪在院里将刘知乐的话想了许久。 翌日清晨。 慕容恪早早起床,穿戴完毕,才出院子,一身黑衣的刘知乐正好从马背跳下。 四目相对,匀愣。 刘知乐道:“慕容恪,我想把那些女孩子救出来,你愿意一起吗?” 慕容恪道:“为什么只救孩子?” “上万个女子,先别说石虎会怎么样,就算将她们救出城门,那么多人,又该往哪里安置呢?” 慕容恪认可地点头,又道:“孩童大约多少?” “千余。” “也不是个小数目。”慕容恪蹙眉:“乐儿打算出多少人去营救?” 毕竟,人在他乡,他没有一兵一卒。 刘知乐微愣:“你居然知道我有人,这几年,你的眼睛看得够宽啊……” “不宽。”慕容恪淡淡一笑:“我可只看乐儿一人。” 刘知乐无奈地笑笑:“走吧,带你正大光明看一次。” 语毕,上了马。 “好啊!”慕容恪耍赖的紧跟而上。 刘知乐愣了愣,倒也没在意太多,于是,一马一双人,飞驰在乡间小道。 刘知乐的速度很快,一路却小心地东张西望。 慕容恪好奇道:“乐儿,你看什么呢?” “我担心有人跟着我们。” “也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刘知乐淡笑,他说得对,以后,得万分小心才是。 半个时辰后。 他们到了一个叫刘家村的村子。 慕容恪却是一怔。 打眼望着眼前上万个农民装扮的汉子,有老有小,却整齐而肃然地站成列队。 “他们是……乐儿的盾军?” “不,是天下人的盾军。”刘知乐摇头,从容的眼神中,跃着一抹慕容恪从未看过的光芒,那感觉,就像他从来没有认识过她一般。 “?”刘知乐拿眼询问。 慕容恪回过神来,笑道:“我记得五年前的盾军不过百余人口,这速度,也真快啊。” “慢。” 简单的一个字,今日,似乎只要刘知乐开口,慕容恪就会发愣。 刘知乐眼中充满无奈:“石虎强征军民,这些都是李三好不容易才安顿好的,要将他们藏起来,实在不易。” 慕容恪好像懂了刘知乐带他来的目的。 “是以,乐儿希望我做什么?” 刘知乐认真道:“其实,在其它地方,还有这样隐居山野的盾军,原本这支我想留着,可近来除了石宣,盯着我的人大有人在,加上这次事情凶险万分,我希望事成之后,你帮我带着他们逃离,顺便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安顿。可以吗?” 慕容恪再次愣住,良久,方提醒道:“乐儿……我是燕军。” 刘知乐不答,只将眼光调向盾军,朗声道:“这个世道,没有什么燕军赵军,我只知道能善带百姓的,才是真正的好军。而慕容将军就是真正的军人!所有盾军听令……” “是!”声音震天。 “即刻起,盾军一切事物,匀由慕容将军调遣!” 众人均怔。 刘知乐喝道:“听清楚了吗?还是说,要我再讲一次?!” “是!听清楚了!” 纵然慕容恪从军十余载,也被眼前盾军与刘知乐之间无限的服从感到深深的震撼。他转眼看着刘知乐,眼中,从未有过的郑重。 “恪,定不负所托。” 刘知乐投过一抹感激。 “那我们好好商议一下如何行事。” “嗯。”慕容恪点额。 二人一前一后走着,盾军悄声无息的散去,或农田耕种,或山间砍柴。 一时间,整个村庄,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慕容恪看着这幕,心中感慨。 原来,这些年来,他一直以为的乐儿,不是他的乐儿,而是大家的乐儿。 也是这个时候,慕容恪对刘知乐的认知,从先前的喜爱,欣赏,难以忘怀,演变到了此刻的钦佩。 慕容恪忽然觉得,他此次为刘知乐而来,光这个念头,就是对她的亵渎。 “怎么这般看我?”刘知乐不明。 “我在想,什么时候能与乐儿一起征战四方,那将会是一种血与血的膨胀。”慕容恪淡淡一笑。 刘知乐轻笑:“我不想膨胀,我只想世间太平,然后有那么一个人,生几个娃,平平淡淡,就是一生。” “会的。”慕容恪淡笑:“会有那么一天的。” 刘知乐点头,抬头仰望着今年难得一见的太阳,许久,微微一笑。 “我相信。” 是的,她相信。再过五年的盾军,一定比现在的阳光更加耀眼。 …… 经过连夜的商榷,营救的具体方案得到落实,行动时间定在了七日之后的子时。介于此次参与人员仅有两千,多出的众人须得先行离开。 清晨,刘知乐早早离开,去了皇宫赴职。慕容恪安排离开事宜。 三日之后,多余的盾军着农民装扮,携带妻儿扮作流民,八方散去。 慕容恪见一切准备就绪,也回了城西院落,安排慕容珠离开。 刘知乐赶到慕容恪住处的时候,已近傍晚。她站在门前,看着慕容珠离开的马车,忍不住微微一叹。 “真可惜,都没好好陪她玩过就走了。” 慕容恪淡笑:“青楼,赌坊都去过,你还想带她怎么玩?” 刘知乐道:“东苑就没去过。” “东苑?”慕容恪略一思绪:“可是发生什么了?” “嗯。”刘知乐道:“这几天,石宣常去东苑作乐,自己有悖常理也便罢了,偏约了众弟兄今日一同前去,美其名曰为石虎勘察别院,看是否有乱党混入。实际是什么,不得而知。” “今日?”慕容恪蹙眉:“明早石虎不是要在东院举行庆典仪式吗?这时去,怕是又有什么动作了。” “嗯。”刘知乐蹙眉:“我也在查勘名单里面。” “……”慕容恪微愣:“看乐儿的样子,是非去不可?” “此去众多,皇子必去,我一个小小臣子,又岂能推脱?是以,特意与你讲一声,如果晚上我没有来,不必担心。” “……”慕容恪蹙眉,想说的话太多,想了想,只道:“一切当心。” “嗯。” 语毕,刘知乐骑马而去。 慕容恪看着那衣袂飘飘的背影,眼中布满忧色。 不行,他得跟去看看。 …… ------题外话------ 下一章,我很激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 东苑秽事,初夜怎么了? 东苑。 自晨时开始,石宣便领着众人亲自勘察了入宫名册。午后,又装腔作势的一一对应了每个女子的容貌。看似尽心尽责,实际,长相娇美的都被安排到了同一处院落。 如此忙碌一天,到了傍晚时分,东苑的享乐殿里歌舞升平。累了一天的众公与大臣坐在满桌的菜肴旁边,大口吃喝中,看着殿中一波波翩翩起舞的娇娥。 眼中,心里,何止一个畅快。 刘知乐作为臣下,自然与众大臣一起,坐在了最末端的门处。 随着众公相互敬酒,不少大臣纷纷效仿,好在平日里刘知乐为人冷清,别人敬过几回,倒也不愿意看她的冷脸,各自娱乐。 半个时辰后,整个殿里的人面色红润。这时,自门外走进一群坦胸露背,一脸紧张的女子,直把众人的眼睛看得发直。 随着石宣抓了两个娇娥入怀,石韬也在微醉中左拥右抱,大臣们自然不敢乱动,可娇娥自己入怀,太子也不反对,还笑着鼓励大家。 一时间,整个大殿骚乱污秽。 “都……都各自回房,回房……”石宣洋装醉得不轻,拥着娇娥,迫不及待的去了后院房间。 众人也跟着洋装酒醉,被娇娥们拉着纷纷离去。 刘知乐看着这幕,想要离去,却见门外护卫一脸凶狠的看着里面。 看样子,今晚要是谁敢离开,谁就得死。 而身边的宫娥一脸红润,眼中明明不愿,身子又向她贴了过来。 刘知乐瞬间明白,这些女子,都被下了药。 预感不妙,怎么办? “哎呀,官爷,你就让奴家进去嘛,奴家长得也是俊美的。” “去去去……咦?这妞长得不错。” “不错什么?你不想要脑袋了?滚滚滚!” 刘知乐蹙眉看着这幕,忽然眼光一闪。 “等下。” 刘知乐出了门。 “冷统领?”护卫目带杀意。 “那个女人没意思,我喜欢这个高大的。”刘知乐说完,也不理会二人的眼光,一把搂过门口那自称‘长得俊美’的女子,在他们犹豫的眼光中,匆匆去了别院。 进了房间,刘知乐低怒道:“你想死吗?来这里做什么?” 慕容恪一把捂住刘知乐的嘴巴,柔声道:“爷,别这么急,奴家害怕。” 语毕,拿眼看着外面,示意有人。 刘知乐点头,眼看着窗纸处吹来一阵迷烟,忙不迭拿衣挡鼻。 因为不知道对方放的什么药,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拉着慕容恪,双双倒在床上。 她想,离着门远点总是安全一些。 门外,传来“哐”的锁门之声。 慕容恪却销魂地叫出声来。 “爷,爷……奴家好热。” 刘知乐呲牙咧嘴比划:你干嘛? “十二合欢香……”慕容恪悄声道。 刘知乐一惊!十二合欢香采用的是十二味春药所制,其药效极强,六个时辰以内无药可解。若真的中毒,除了她必须失身以外,等到石虎来时,毒性刚好散去。 正好抓她个淫秽妃子的罪名。 “好歹毒的石宣!”刘知乐轻道。 慕容恪点头,取过被子将二人盖上,一面奇怪发声,一面煽动棉被。 “看来,你主子这次在劫难逃。” 慕容恪说完,不忘销魂地叫了几声,又是在同一个被子,那声音听起来十分怪异。 刘知乐忍不住打了个冷噤,身体却异常灼热:“别叫了,我去看看。” 慕容恪一把将她拉住:“不能那样去。” 语毕,抱着刘知乐,做些一些对刘知乐而言很奇怪的动作,使得她原本燥热的身体有了一些奇怪的反应。 就好像,上次在皇宫中毒一般。 看向慕容恪,他正双目犀利地看着窗户,忽略掉这种感觉,透过窗格,往外看去。 四下无人。 二人轻吁了口气,打开窗户,竟打不开,又去开门,依然如此。 “乐儿,我没力。” 刘知乐终于明白她奇怪的感觉是什么了,原来,从刚才开始,慕容恪就已经没有力气。 “我也没有……”刘知乐发现自己这次比上次严重太多,从开始觉得热,到现在不过顷刻之间,她就已经无法控制的地步。 “你告诉我,你有没有中毒?” “有。” “怎么中的?” “不知……”慕容恪一个趔趄,走向床,抓着被子,一闻。身体竟是一颤。 “对不起,我大意了。”慕容恪一头大汗。 刘知乐死咬着牙,脑中已没有了对应的方法。 见慕容恪颤抖着手摸向腰间。 “不可。”刘知乐起身,趔趄着扼住慕容恪的手腕:“你明知没有用的。” “乐儿……” “六个时辰以内,十二香无药可解,无方可缓。” 慕容恪双眸猩红:“难道要我……要你吗?” “没事。”刘知乐解开了外衣,也替慕容恪解开外衣。 “不可!”慕容恪握着刘知乐的手猛然颤抖:“乐儿……” 刘知乐撑着最后一丝理智。 “慕容恪,我只想我们都活着,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我们时间不多,不管用什么法子,得尽快让药效散去,才有机会逃亡。” 慕容恪微怔:“可……石闵呢?他怎么办?” 刘知乐微怔,心口一疼,眼泪掉下。 “我的生命,与他无关。” 说出最后一句,刘知乐已然崩溃,眼神无意睨见窗外似有人影,但这时候她已顾及不了许多,只觉得如置身火海,全身热得难受,痛苦地看着慕容恪:“你再不要我,我会死的。” “……”慕容恪的世界仿佛定在了这一瞬间,他看着刘知乐,或许很久,或许只是一瞬。 当她柔软的唇覆过来时,他的世界瞬间灌满她迷人的气息。 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这夜,漫长而涟漪,如梦似幻中,他不知道自己要了她几次,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完全清醒,就被她半扶半抗的带离了东苑,一起离开的,还有秦公石韬。 翌日,东苑的庆典仪式随着石虎的到来顺利完结,因为石韬的脱险,石宣愤怒离场。东苑歌舞升平,笑中带泪。 又一波苦命的女子前途未知。 刘知乐回到慕容恪住处的时候,慕容恪已然起床,独自坐在院落,看见刘知乐到来,脸上一片潮红。 “乐儿。”话才出口,空前的慌乱。 毕竟,眼前的女子,是他刚刚才转为钦佩之人,他怎么好意思?特别是想到他那时的反应,活像个……嗯!野兽。 刘知乐淡笑,坐在慕容恪旁边:“没事的,都结束了,不必放在心上。” “……”虽她这么说,慕容恪依旧无法释怀:“我会负责的。” “不用。” “……”慕容恪微愣:“因为……石闵?”若是石闵,他倒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刘知乐大方的看着慕容恪:“还是那句话,没有什么比活着重要。所以,你不必介怀,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不是吗?” 是吗? “可是,那是乐儿的初夜。”呵呵,他也没想到那是她的初夜。 慕容恪表情古怪。 “初夜怎么了?”刘知乐蹙眉:“这天底下没有初夜的女子还少?” “……”好像是的,那些女子的确可怜。不过,他就是控制不住的开心! 慕容恪很自责。 刘知乐看着不太正常的慕容恪,认真道:“慕容恪,我们没有时间缅怀什么初夜,明晚有硬仗要打,我希望我们能做到万无一失。” “哦。”慕容恪闷闷的答完,看着这样的刘知乐,不知怎的,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他这次来邺城,比以往很多次,都值得。 “慕容恪!”刘知乐生气了。 “好。”慕容恪收回心思,认真道:“乐儿宽心,我定会保他们平安。此去经年,望君珍重,待重逢佳期,君须得好酒伺候。” 刘知乐微愣,轻笑:“一言为定。” 慕容恪点头:“一言为定。” 刘知乐淡笑着转身,轻轻吁了一口气,这小子如此在意他们之间的事情,若是让他知晓昨晚他们经历的一切,有可能都在别人的注视之下进行,不知作何感想? 可是,到底是谁?变态到居然看他们行房?!最可恨的是,每次他的出现都神出鬼没,她抓不到他。 而最让人难以琢磨的,那人似乎知道她的一切行踪,却没有伤害她的举动。真是奇怪! 慕容恪不知刘知乐的想法,只看着她的背影,很不地道地笑了。 嘿嘿,乐儿是他的人了呢! …… ------题外话------ 有没有为石闵碎心的?这个年代谁和谁睡都不重要,要如何活着、以怎样的方式活着才重要。不过,慕容恪这么完美的品种,刘知乐能把他睡了,我还是蛮开心的,哈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将军有喜,产房来客 所谓的偷龙转凤,便是花大价钱买通守卫,用千余乔装成女子的盾军,去和女孩换装,由女孩代替盾军在刘德忠这个守城官的通融下出城。 乔装的盾军再自东苑翻墙而出,东掖门的士兵会在之前被迷至昏厥,出了东掖门,与先前的女孩会合与郊外,慕容恪带着两队人马,连夜出发,一路向北。 等到翌日被护卫门发现那些女孩人间蒸发的时候,东掖门的士兵心知石虎的血性,为了活命,也会集体装哑,抵死不会承认他们被迷晕之事。 于是,石虎认定人还在城里,整个邺城被衙役门查得鸡飞狗跳。 就在刘知乐以为事情完结的时候,负责查案的苏民粹因抓不到人,更不愿昧着良心抓人充数,一月之后,被砍了头颅。 这事就此了结。 可叹,一个朝中官员,家人们连个像样的丧礼都没敢举行,只悄悄将他葬与北山。 待无人以后,刘知乐跪在坟前,敬香,磕头,离去。 没有一句话语。 她能说什么呢?说对不起?还是说害了他? 不,她说什么,苏民粹也回不来了。 所以她只能做,带着苏民粹生前的高风亮节,做完他想做而没做完的事。 经过香满楼的时候,刘知乐有些饿了。 许久没有吃过香满楼的东西,竟是胃中难受,吐得一发不可收拾。 君子轩里,刘知乐无力地躺在床上。 因着身体特殊,每次刘知乐生病,都是阿牛从宫里出来诊治。 “将军……”阿牛面色凝重。 “怎么了?”刘知乐蹙眉。 “将军……” “说。” 阿牛咽了咽口水,艰难道:“将军有喜了,一月有余。” “……”刘知乐和身边的白衣惊得讲不出话。 阿牛更是不敢出声,安静地收着药箱,而后静静的坐着等候。 刘知乐沉默许久,道:“若我要这个孩子,当注意些什么?” “公子!”白衣显然不认同。 “我决定了。”刘知乐看着白衣:“石闵那里,我会交待。” 白衣还想说点什么,刘知乐纤手一扬:“你先下去吧。” “是。” 白衣出得门去,阿牛道:“将军,十月怀胎,现在还好,等三四个月后怎么办?” 刘知乐道:“我自有打算。你只用为我开个方子,告诉我,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便是。” 阿牛仍有疑虑,却点了头,写好方子,暗自退去。 翌日,刘知乐病了,接连半月,一病不起。 石韬感念她又一次的救命之恩,应允了她暂时告假,回家探亲的要求。为此,石韬被石虎训斥一翻,说什么石韬放纵身边之人。 实则,石虎是在怪石韬把御林军统领的职业暂时移交给了太子石宣。 石韬心知肚明,他知道,他越是这样不念权势,石虎便越是宠爱于他。 果然,十一月,刘知乐去后半年,灵昌津建造黄河渡桥的重担,落在了屡受石宣碾压的石韬身上。 要知道,这个工程一旦顺利,那可是破天荒的头份,石韬的名声将会响彻整个九州。 可惜,石块投入河中,便被水冲走,五百多万劳作,渡桥却未建成。工匠被杀,停止建造。 永和元年(345年)正月,无功而反的石韬郁郁寡欢,想到了刘知乐,书信幽州,却是石沉大海,派人查询,只说起刘知乐回过幽州,之后再无消息。 石韬气极。 恰在这时,石虎营建长安未央宫,石韬自荐征发十六万人,到了长安。 石韬做梦也没想到,他心心念念了大半年的刘知乐,竟然躲在长安,并且即将临盆。 …… “白衣,白衣。” 长安门外二十里外的山脚,一户别院里传出刘知乐的声音。 “公子。”白衣从门外走来,看着床上的刘知乐抱着肚子,满头大汗。 “公子要生了?!” “嗯。”刘知乐揪着眉:“快去叫稳婆。” “好。”白衣出了门,不时,黑衣已然带着稳婆,端着热水进来。 “是要生了!”稳婆看了刘知乐一眼,道:“快,再去烧点儿热水过来。” “好!”黑衣放下水盆,往外跑去,见白衣站在大门翘首以待。 “公子快生了,你还看什么呀!” “我……”白衣不甘心地往外看了两眼,柳眉一蹙,转身去了厨房。 不时,传来刘知乐的叫声。二人匆匆端着热水过去。 虽然刘知乐嘴里咬着布条,可正因为如此,她的叫声听起来才格外让人心忧。 白衣急得往窗外看看几回,忽然,门外有了动静,有急切跑来的脚步声。 白衣面上一喜。 “将军!”拉开房门,白衣怔住,来人已直奔木床去。 “乐儿!”慕容恪一声轻唤。 黑衣蹙眉:“怎么他来了?” 白衣摇头:“我也不清楚,这事儿,我们只告诉了将军,公子也交代不要让他知晓,怎么偏偏知道了?” “两位姑娘,别聊了,快去倒热水啊。” 稳婆说完,白衣黑衣相继而去。 “公子,你也出去吧,这小嫂子……” “她是我夫人,我不能出去,麻烦大婶了。”要说长得好看就是不一样,关键人家还那么客气。稳婆看了一眼,没再说话。 “小嫂子,你相公来了,你可得使劲!来,呼气,吸气,用力……” 刘知乐本来快晕了过去,生生被这句相公吓得睁开眼来。 “你怎么来了?” “你还说!生孩子也不叫我。” “难道,我还要叫你一起生?” “我……” 稳婆听不下去了:“哎呀!小两口不要说了,小嫂子的羊水破了,再不生可是会出人命的。” 慕容恪一惊,紧张地催促刘知乐:“乐儿,快,用力,把他生出来就好了。” 什么叫生出来就好了? 刘知乐哭笑不得,正想用力,却使不上劲儿。 “你出去。” “不。” “啊!”刘知乐肚子一疼,一阵尖叫,不再管他。慕容恪的手倏然一紧,看刘知乐满头大汗,颤抖着手,用衣袂替她拭汗。 “呼气,吸气,用力,对。”稳婆及时出声。 “啊!……”刘知乐尖叫不已。 “呼气,吸气,用力,对。对呼气,吸气,用力,对。” “啊!”刘知乐一直尖叫。 “对,呼气,吸气,用力……” 如是几次,慕容恪见刘知乐苦不堪言,急红了眼:“到底要多久才生啊?” “对,呼气,吸气,用力……”稳婆不理,只加大了音量:“快,快了,呼气,吸气……” 就在稳婆很多次快了之后刘知乐还在惨叫时,慕容恪彻底疯了。 “不生了!不生了!这熊孩子那么难生,稳婆,我们不生了。” “脑袋出来了!小嫂子,用力啊!最后一下,来,听我的,一,二,三,吸气,用力!” “哇!”一个脆响,孩子终于出来。 慕容恪深吁了口气,看向刘知乐时,刘知乐奄奄一息,眼神温柔的看向稳婆。 “给我看看。” “恭喜小嫂子,是个公子。”稳婆将孩子抱了过来。 慕容恪连忙接过,现宝一样递在刘知乐身边:“看,楷儿多像你。” 刘知乐温和的笑着,看着自己的孩子,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蹙眉看向慕容恪:“楷儿?” “嗯。”慕容恪笑得格外开心:“我来时的路上就想好了,是儿子就叫慕容楷,寓意公子如楷,当为楷模。女儿便叫慕容蕙,像你一般聪慧。” 刘知乐呲了呲牙,却也不再计较姓氏,转眼看着自己的儿子,满眼柔情。 慕容恪看在眼底,心中,竟是从未有过的满足。 门外,石闵蹙眉看着这温馨的一幕,眉头微微蹙起,忽然之间,他想起了当日刘知乐去府上的场景。 原来,那时的她,见他阖家团圆竟是如此酸涩。 “将军。”随着白衣一唤,屋内二人转了过来,双双愣住。 石闵愣了愣,进得房门,走近刘知乐,看了看她旁边的孩子,才看向她。 “的确像你。” “……”对于这个一年多没有消息的人,出现之时,像没事人一样,刘知乐实在搭不上话。 “石将军,好久不见。”慕容恪起得身来,笑看着石闵。 “幸会。”石闵的声音如同他的脸色一般平淡。 “我出去看看,将军随意。” 石闵不语,只轻点了点额表示感激。 慕容恪笑笑,云淡风轻地出了屋子。 白衣黑衣看着他挂着笑出门,笑容渐浓,似极为开心。 黑衣同情地摇了摇头。毕竟,将军一来,他这个孩子的爹,也得靠边站不是? 慕容恪却眉头一挑,对着黑衣轻道:“是不是在嘲笑本将军?” 黑衣没有回答,嘲笑更重了几分。 慕容恪淡笑不语,转身而去。 “诶!你什么意思啊?”白衣不喜地拧着眉。 黑衣拉住白衣,道:“别追了,我知道公子为何一定要生下这个孩子了。” “不是因为公子心善,不忍心拿掉孩子吗?” “不是。” “那是什么?” “因为……”黑衣看着慕容恪离去的身影,微微一叹:“他是个知足的人,不会为难公子。” “这不是很好吗?” “可是将军会为难公子。” “你是说……将军会输给他?不可能,公子不会变心的。” 黑衣蹙眉:“但愿吧。” 屋外,黑衣隐隐担忧。 ------题外话------ 厚着脸皮求收藏…。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 中 屋里,刘知乐看着孩子,石闵看着她,许久不曾说话。 时间,静谧绵长。 “你……”石闵终是启唇。 “?” 石闵蹙了蹙眉:“可是在怨我?” 刘知乐微愣。 怨吗?他杀陈瞿忠满门,后诱骗陈瞿忠去死的时候,她是怨的。只是时间真的是个可以抹去一切痕迹的东西,随着日月更替,她也试着理解,也便不怨了。只是,当她知道有孩子以后,曾给他写过一封信,说明了这个孩子的来由,也说了她的决定,孩子无辜,她要生下来。若他不介意,就来看她。若他介意,一别两宽。 她等啊,等啊,连封书信也没有等到…… 随着时间的溜走,始终没有他的消息。一个人的日子一天天过去,肚子越来越大,对孩子,她开始有了一种莫名的期盼。偶尔想起他的时候,她渐渐觉得,他离她,已经越来越遥远了。 若不是他的出现,她几乎快要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深深的藏在她的心尖。 “我没有怨你,我只是很伤心。”刘知乐实话实说。 “……”石闵蹙眉。 她抬眼看他,道:“那你怨我吗?” “什么?” “孩子。” “你怎么会这么想?” “……”消失两年,要让她怎么想? 石闵想了想:“你……可是在怪我没有给你写信?” 刘知乐微愣,叹道:“怪又如何?不怪又如何?” 他们之间原本只是一个做事风格不同,但随着楷儿的降生。 那个原本那颗一心只装着他的心,现在又装了同样重要的小人儿。 他们,还回得去吗? 石闵眼中闪过一抹无奈。 “怪不怪,我都必须告诉你,这两年局势紧张,我身边不干净,不敢贸然写信予你,怕连累了你。” “……怎么会?” “就连你告知我有孩子那封信件,都是我花了天价生石鉴手中买回,你说,可会?” “什么?!怎么会这样?” “说来话长,你可知我来长安多久了?” “来……很久了吗?” “三个月,可我现在才有时间来见你,你可知为何?” “因为……石韬因为找不到我,所以盯上你了?” “嗯。” 刘知乐拧眉,好半响才回过味来,看着石闵,不确定的低喃:“所以……其实你想给我写信,也想来看我,只是脱不开身?” “嗯。”石闵点头。 他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她,黑眸中涌着太多的想念,像是要将他这两年的情绪一并泄出,随着他微微一笑,说出了世间最动人的情话。 “可人如玉,与子偕臧,我又怎么不想?” 可人如玉,与子偕臧。这是他对他们之间的感情,第一次正面表达他的心迹。 刘知乐怔了。 看着他动情的双眸波光涌动,好像有太多话语不知如何诉说。 刘知乐想起了当初他说的那句‘好想你了。’ 嗯,他的眼神告诉她,她是真的想她了,从来不曾忘记。 早该知道,这个傻子,他少一根弦啊! 可笑她前一秒还在想着她们再回不到过去。 刘知乐难过极了,一时间,自责,懊恼,以及对他的疼惜充斥着整个神经,眼泪抑制不住的溢了出来。 “石闵……” “怎么了?”石闵心疼地问道,又伸手轻擦着她脸颊上的泪水:“刚生了孩子,不能哭。” 他越这么说,她越哭得厉害。他本就是个笨嘴之人,说不出安慰的话,只得将她抱起,靠在他的怀里,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 刘知乐没有说话,只默默流泪,既为她之前的过错,也为他的不曾忘记,更为梦他的那些让她心疼而绵长的岁月,还有梦中他安静地躺在地上的模样。 时间,一点点过去,他们相拥相依。 忽然,刘知乐一抹眼泪。 “天啊!那现在岂不是除了石宣,都知道我是女的?” 石闵回过神,哭笑不得:“是。” “那怎么办?我……还回得去吗?”刘知乐的眼中挂着一抹担忧。 许是母子同心,孩子这时候“哇哇”哭了起来。 “哎哟!楷儿许是饿了。白衣,叫稳婆来。” “叫稳婆做甚?”石闵一时反应不过。 “喂奶吧……我不会呀,你会吗?” “……”他面色一僵:“我……不会。” “哇……哇……哇……” “哇……哇……哇……” 孩子一哭,就没完没了。 若说这个世上还有什么事是孤傲的石闵所害怕的,那一定是孩子的哭声。 他焦头烂额,伸手欲抱孩子,手又停在那里。 “这样,你好好养身,我出来太久,得回去了。另外,不用担心回去的事情,我会周旋。” 语毕,出得门去。 “诶,你怎么周旋啊?” “我会周旋就是。” 声音刚落,只留下他落荒而逃的身影。 刘知乐忍不住嗤笑。 “哇哇……”孩子哭闹。 “啊,楷儿乖,不哭,不哭。” 慕容恪和稳婆赶了进来。 半个时辰后。 经过一番手忙脚乱,稳婆和黑白二衣退下。 慕容恪抱着熟睡的孩子坐在床边:“乐儿,就让我留下来照顾楷儿,你好好休息。” “不行。” “为什么不行?” “我不想再让石闵难过。” 慕容恪微微一愣:“可,楷儿需要照顾,我是他父亲,理应照顾他。再说,我只是在这个房间,又不与你同睡。” “那也不行。” “那,我抱着楷儿去隔壁,一会儿他饿了我再把他带过来,这样……行吗?” “嗯。”刘知乐刚刚生产,又经过这么一闹,也是真的乏了。话才出口,转过身去,已然睡去。 慕容恪腾出一只手来,替她拉了拉被角。 连夜赶路,也是有些累了。抱着孩子,去了隔壁。 感觉刚刚睡着,孩子又饿了,慕容恪起床去了刘知乐房间,她迷迷糊糊地给孩子喂过奶交给他。 如是几次。 “乐儿,这样不行,外面太冷了,楷儿会受不住的,我就留在房间里,让楷儿同入睡,我就在旁边的木椅上小憩,好吗?” 刘知乐已经精疲力竭:“随你。” 天色刚亮,白衣进来,一家三口还在呼呼大睡,见慕容恪睡的椅子,白衣心里稍安。 一月时间匆匆而过。 石闵再没来过,刘知乐有些担忧也有点想他。好在,慕容恪带孩子还算细心,有了他的照顾,楷儿长胖许多。 只是,说来也怪,第二天晚上本来是让白衣照顾楷儿,可是不管黑衣还是白衣,只要抱着楷儿,楷儿就哭个不停,慕容恪一来,便笑得格外开心。 如是几日均是如此。 无奈之下,这一个月,无论白昼,慕容恪都和刘知乐几乎算是形影不离。 眼看到了楷儿的抓阄仪式,虽没有外人,刘知乐还是格外重视。 趁着慕容恪与楷儿还在睡觉,悄悄起身沐浴更衣。 “公子。”白衣进来,看见一个红衣女子坐在镜前描着红妆,那如瀑布般的墨发垂在腰间,随着她放好木梳,起身之间,青丝飘摇,倩若婉兮。 “怎么了?”刘知乐淡淡一笑,声如黄莺。 白衣知道,自从上次公子失身以后,声音便渐渐回转。好在公子粗心,只当是喉疾好了,也没过问声音的问题,不然,她都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可是,听着公子越来越动听的声音,她也曾想过公子穿女装的样子,没想到,当公子真的穿上红装。 “公子,您……真美啊!”白衣看得呆了。 刘知乐淡笑:“今日楷儿抓阄,我这当娘的要给他留给个好印象,当然得收拾一番。况且……” 语到最后,一抹自责。 “公子要是舍不得楷公子,大可陪他长大些。” “没事。”刘知乐深吸了吸:“我去看看你们准备得如何了。” “快了。” 白衣面上一喜,跟着刘知乐去了后厨。 黑衣见到刘知乐的时候,平日里冷淡的面上,难得出现一抹惊艳,久久不肯散去。 女子尚且如此。 何况男子? 刚醒转的慕容恪,看着在桌旁忙碌的倩影,如醉梦里,一步步向她走去,在她身边站定,就那么痴痴的看着。 刘知乐转过头来,眉头轻蹙:“?” 慕容恪展颜一笑,喃喃道:“原来我的夫人长得比仙女还美,可怜我才第一次看清。” “谁是你夫人?”相比慕容恪的深情,刘知乐很不解风情,蹙眉道:“慕容恪,我必须和你说清楚,一,楷儿是你取的名字,我用了,是因为我人比较慵懒,不想费心取名,没有别的意思。二,楷儿跟你姓,这是人伦,我不反对,也没有别的心思。是以,你要记得,我和你只是朋友,不然,别怪我不让你们父子团聚。” “好,我记下了。”容恪淡淡一笑。 刘知乐很烦,这个慕容恪,好像无论她怎么说,他总是这么一副好脾气,还对楷儿那般好,让她觉得多说一句都成了自己的不是。 转身不再看他。 “趁着楷儿还睡着,你先吃些。等晚点让他抓阄,明日一早,各自离去吧。” “乐儿要走?”慕容恪微愣。 “嗯。” “楷儿怎么办?” “我会带回邺城,找个别院养着。” “不行!太危险了。”慕容恪不认同地蹙眉。 “我不是在征询你的意见,吃饭。”刘知乐递给他一碗米饭。 慕容恪不接,拧着眉:“乐儿,邺城处处暗藏杀机,你可想过,万一出点什么意外,可怎么办?” 刘知乐微愣:“我会保护好他的。” “你保护不了。” “我能。” “你不能。”慕容恪目光坚决,才夸了他脾气好,犟脾气就出来了。 刘知乐被他看得心虚,的确,那样的环境,连石闵都身不由己,又何况是她? “那你说,怎么办?” 刘知乐泄气地坐在木椅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