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小将之筑梦人》 第九章.黄金一小时（2） “您是不是该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此时是下午五点半，世少赛第二天的最后一场小组赛已经结束，见上正在带队乘巴士回来，他们就直接回了宾馆。憋着一股无名火，露华跟着片桐上楼来到他的房间，也不去管她和片桐的“上下级”关系，劈头盖脸地发问。旁观片桐和罗伯特打了一下午哑谜，她只想赶紧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片桐从容地关门、解开领带、打开空调，坐在沙发上想点根烟，看到一开一合制造冷气的空调风叶，把烟盒丢在茶几上，不紧不慢地说：“你指什么事？” “请不要明知故问，先生。”露华觉得自己快爆炸了，坐在另一个单人沙发上默念了几句路德心法，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您跟罗伯特教练讨论的‘我国的球员’就是翼君，是不是？” 片桐示意她从冰箱里拿些饮料，从镜片下瞥了她一眼，回答说：“除了大空，我们还有很多优秀选手，可以推荐给其他国家的俱乐部。” “您明白我的意思。”露华草草掏出最外面的两瓶冰镇矿泉水，将其中之一扔给片桐，继续说，“翼君的梦想是成为职业选手，获得世界杯，罗伯特的出现，让他的梦想变得不那么——遥不可及。巴西是翼君心里的足球圣地，为了去巴西，他做了那么多努力……圣保罗不是对翼君很感兴趣吗？如果罗伯特今天的话被翼君听到，他会失望透顶吧。” “录音笔呢？今天的谈话你都录下来了？”片桐突然问，露华皱着眉头，掏出兜里的笔丢过去：“两段录音。前面那段是昨天球场里的对话，罗伯特不肯承认他的身份——他不是为了考察翼君来看比赛的？” “我只能说，本乡先生有自己的考虑，而且他的意见也不能代表圣保罗俱乐部的全部高层。”片桐捏着录音笔掂量了一下，随后连同那瓶水一起放在茶几上，背靠沙发仰起脖子，“我们和许多国家的足协都有良好的联系。抛开大空和本乡先生的私人关系，公事公办，他一样有机会去巴西踢球。” 露华喝了一小口水，觉得一阵冰凉顺着喉管下渗，让五脏六腑都下降了至少七摄氏度，她看着左右摇晃脖子的片桐问：“您为什么不安排他们见面呢？” “大空的问题，其实不需要讨论太多。”片桐答非所问，双手懒懒地搁在沙发上：“他的能力在这场大赛中，可以展示给全世界的足球俱乐部，我国的其他选手也能获得更多关注，我们可不能只送出一个大空翼就满足啊。” “但那不代表翼君不能知道罗伯特在这里！将来去哪里踢球，翼君有自己的选择！”露华一字一句地说：“我以为，那是翼君自己的事。” “大空想成为职业选手吧？他想替我国获得世界杯吧？”片桐很快回答，“从大空代表‘日本队’出赛的时候，他的事，就不止是他个人的事情。在国内，个人也不能越过足协直接与外籍俱乐部接洽——各国都没有先例。” “您在利用翼君做敲门砖。”露华慢慢地说，觉得体温和内脏一同冷了下来，“谈不拢的话，巴西就不是他唯一的选择？您要替翼君挑选开价更高的俱乐部？您恐怕没有这个权利替他做决定！” 为什么罗伯特在这三年里始终杳无音信，为什么明明是足协的活动却不派j联赛青训球员参赛，为什么在明年翼必须先在国内转职才能走……露华的脑子转得飞快，将三年来所有散碎的片段联系起来，一下就想清楚了很多事。 片桐想替足协和国内更多的年轻球员们争取好处，各自有立场，无可厚非。但是，他回避了让翼与罗伯特见面，却又带她去见罗伯特，是什么深意？ 片桐没有否认，他甚至没有多余的肢体动作，语调缓慢而清晰，却带给露华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不是我不安排他们见面，而是——罗伯特·本乡是带队来参加比赛的，他不是专程来看大空翼的。你说我无权决定大空的去向，我同样无权——决定本乡先生的想法。” “所以您认可您的利益最大化，却让翼君放弃一个绝好的机会？放弃他在不久后就会实现的梦想？”露华忽地站了起来，盯着片桐摇摇头：“付诸行动吧，先生。您的做法——我绝不能认同。” 片桐却没有任何生气的反应，淡淡地说：“到目前为止，你的任务都完成得很好，或许今后你想从事足球相关的工作？好领导跟好教练是一样的，他们不会安排员工、球员，做他们不了解的事。” 言下之意，他叫她不要干涉他没有派给她的工作，而那正是她“不了解”的事。 “我劝你不要去跟大空讲，罗伯特·本乡在巴黎。”片桐突然说，露华看不到那副镜片下的视线，但她知道他正在盯着她，“你清楚，他的心态还不稳定，这次大赛拿到好名次，对他，对少年队全体成员都至关重要……有些事，不是知道越多就越容易的。” 他伸手去拿水，又想到了什么，手指捏起茶几上的录音笔，堂而皇之地收进了自己胸前口袋中：“你的录音笔……暂时由我保管。” 露华深深地吸了一口长气，觉得自己的涵养已经好到能够不当场掀桌，实在是她近年来提升自我修养的成果。她与片桐的墨镜对视了几秒，冷冷地说：“我没有备份。” 唯一一份录音被片桐没收了去，让她失去了对翼说明情况的证据，片桐却也没了指控她“泄露消息”的理由。尽管露华清楚，假如翼听到一句“罗伯特在巴黎”的话，首当其冲会被问责的，必然是她。 可是，从头到尾，她有说过一句要告诉翼的话吗？ 成年人习惯了尔虞我诈吗？为什么要把简单的问题牵连起各方利益，将原本清晰的局面弄得越来越复杂？ 窗外，隐隐从战神广场传来整点的音乐钟声，同时片桐的手机响了。露华一秒钟也不想继续待着，不等片桐使眼色让她回避，她先摔开房门，大步走了出去。 （第九章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黄金一小时（3） 六点半钟，巴黎被一片暖融融的金黄色所包裹着，天空被划分为深蓝色与酱橙色的分界线，高高低低的建筑在城市中投下美丽的光影。 这个时刻，是摄影学中最推崇自然拍摄的“黄金一小时”。所谓黄金一小时，指在一个自然日中，太阳光出现的第一个小时和最后一小时，这个时间段里的光线堪称摄影的最完美时刻。 露华斜倚着大大的靠枕，歪在飘窗上发呆。昨晚，在会议室里与见上领队和住友教练反复钻研对阵阿根廷的战术，三杉没有参与，见上却点名让她参加，理由是她对国外的选手资料更加熟悉，会议一直讨论到夜里两点半。 今早不到九点时，又跟着片桐去了奥维尔镇。此刻晒着夕阳，觉得连日来高速运转的脑子昏昏的，她好想就这样睡到大赛结束呀！ 她看着街景，也能看清玻璃中映出的自己，头发、脸庞都染上了夕阳的暖黄色，衬着这样的光线自拍一定很美。然而，生平头一次，露华无心拍照，甚至没心情去问男生们今日赛况如何——五分钟前，她从窗口看到他们回来了。 一种“被利用了”的挫败感，让露华对“足球”、“胜负”都暂时失去了兴趣。酒店开饭要到晚上八点半，她可以边喝咖啡边欣赏落日，顺便放空大脑，也算是变相地享受一段privatetime（私人时间）吧！ 没过多久，露华听到对面房间传来见上和住友的说话声，以及开关门的声音。又过了片刻，门外突然传来时轻时重却连绵不断的敲击声，还伴着不知是哪位仁兄叫魂似的颤音：“头~号~经~理？头~号~经~理……” privatetime被无情地击碎了，露华无奈地长出一口气，却不想从枕头上爬起来，就隔着门懒懒地喊：“哪位？” “头号经理，你有空吗？”露华听出来了，站在门外的是石崎，他正对着门缝小声叫道，“大家都在下面，准备去特训——你也来吧！” “怎么回事，今天的月亮从哪边升起来了？”露华不禁失笑，起身打开门说，还特地朝走廊尽头的大飘窗瞅了一眼，映入眼帘的依旧是满眼金黄。 “小点儿声……”石崎张牙舞爪，五官扭曲地指了指她对面的房门，“你跟领队住得太近了啦！大家都等你呢，快来！” “ok，ok！”露华顿时明白他们是瞒着大人干的——今天日本队虽轮空，早上却仍进行了日常训练，明天还有最后一场小组赛，见上先生肯定不会同意队员们在两场激烈的比赛中擅自特训的。 放在平常，露华可能也要规劝一下，然而她今天刚从罗伯特那里受了刺激回来，又跟片桐发了一通火，觉得自己也急需一个发泄的通道。当男生们的陪练是个不错的建议，可以让她没空胡思乱想，就当去解闷吧。 于是露华抄起手机和衣架上挂的哨子，一手拿起三寸厚的资料夹、一手关掉空调，跟着石崎从安全通道悄悄下楼。 拐了个弯，来到宾馆门口，发现日本少年队的21名球员都在，岬也没回家。除了岬身着便装，他们都换上了学校发的运动服，三位守门员穿着长裤，每人都手上拿着一颗球，正在商量去哪里特训。露华和石崎出现在安全通道后，他们齐刷刷向这边看过来。 男生们身上都是清一色的球袜球鞋护腿板——露华看着自己的小短裤、皮凉鞋，顿觉自己是来打酱油的路人甲。 “露华！”翼最先对她招手，小声说：“今天没比赛，但我们不想就这么坐在房间里等着吃晚饭——拜托了，今晚帮我们做个训练计划吧！” 露华愣住了：“不是吧，我以为你们要我来帮忙记录成绩呢。” “那几个数字我们自己也记得住的。”回答的竟是日向，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既然秋庭同学和三杉一样都是特殊身份，发挥一下教练的作用吧？” “我们想见识一下头号经理‘不同寻常’的训练方法。”若岛津面无表情地说。 南葛中学的男生们一着头，次藤、佐野、早田都在用好奇和期待的眼神注视着她。露华抱着资料夹微微皱眉：“说真的，有点儿突然。不知你们想要训练些什么呢？” 翼打了个手势示意大家边走边说，接过话头：“今天，阿根廷对基诺没出场的意大利队，5比0大胜。明天我们跟阿根廷队的比赛，不用想也知道，会是一场硬仗。以……他们的南美风格进行一些针对性的训练吧，就像我们平时做的变形模拟？” “不仅是阿根廷队，法国队也是类似的情况，他们的体格并不突出，每个人的脚下技巧却都非常出色。”三杉补充，“我设想了几个可能会用到的战术，趁着岬君在，秋庭同学待会儿帮我们完善一下吧？” 今日阿根廷与意大利的比赛是最后一场，露华对结果还一无所知。但她收到一条来自若林的短信，告知阿根廷的王牌选手在赛后接受采访时表示，很惊讶竟然能在其他国家看到脚法具有南美风格的球员，非常期待与日本队的比赛，不知这是不是对方教练的安排。 距离晚饭还有两个小时。露华看看表，想了想，点点头：“知道了，那么，走吧。” 全票通过，队长松山问岬：“附近有大一点儿的、能让我们全都进去的公园吗？” 岬指了指不远处的路牌：“巴黎有很多的露天广场，公园也都是免费开放的，人们可以在那里踢球。踢到八点半，应该没问题。” 露华看着路牌，对比了一下距离，咬着牙说：“去这个最近的卢森堡公园吧！你们用400米跑的速度先到那里，做一下基础热身，我换件衣服就来。” 石崎不解地打量着她：“换什么衣服啊，穿这件不挺好看的么？” “穿短裤进公园，我会被蚊子吃掉。”露华扯着自己的裤脚耸耸肩，“告诉你，女孩子换衣服就像男人说自己在加班一样，只是个理由。快点儿跑，别多问！” 日向打断了她，带头拔腿开跑：“那，你快点儿！” 露华边算着要带出来的东西，边回答：“嗯。我十五……二十分钟后到。” 石崎边跑边哈哈大笑，回头看着她大声说：“头号经理，你跑一公里路要这么久啊？！” 露华已经朝旅馆走去，不理他。 “长跑是头号经理唯一的短板呢。”最后出发的翼对岬偷偷笑着，岬会心一笑，比划了一个硕大的方框，公正地说：“可能是要带的东西太多了吧。” （第九章待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