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贬妾为奴》 正文 第一章 李府,一顶二人抬的花轿悄悄落于偏院,明明是办喜事,花轿已进门,却不见新郎官,也不见亲朋好友来祝贺,倒是从一旁的偏门里出来一胖一瘦两个女人。胖些的年龄约五十开外,是李府新郎官李飍的乳娘,称之为于妈。瘦小的是李府的杂役丫鬟小小。二人笑嘻嘻奔到花轿前掀起轿帘,从里面搀出新娘。新娘立足于二人中间,高挑瘦弱的身躯若显单薄,大红的喜服红得耀眼。红盖头下苍白的小脸没有一丝血色,柳叶眉下一双黑如墨的眸子灿如夜晚的星子。忖在苍白的小脸上弱显得有些病态的美!。 二人将新娘搀扶进唯一一间贴了红喜字的房间。新娘忐忑不安的坐在床头。 年龄大些的于妈握了握新娘的小手,喜滋滋的到“小夫人,你好生歇着,咱们少爷一会就来” 说完,拍了拍新娘的手,转身拉着丫鬟小小离开。 新娘白兰妮,南镇康庄之人,在她还未出生时便丧了父,八时岁又丧母亲。也就是那一年她突然有了前世的记忆,二十一世纪的所有记忆。之后与哥哥一同生活了四年。贫穷人家百事哀,哥哥在她十二岁那年病倒了,后因无钱医治撇下两岁的儿子撒手人寰! 嫂子本性不坏,但是日子清贫寡淡,为了生计,她不得不撇下白兰妮带着儿子改嫁他乡。白兰妮便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孤儿。好在她已长大,好在她还拥有前世的记忆,凭借前世的生活经验勉强度日。 一个人孤单生活了四年。半年前,远嫁他乡的嫂子带着侄儿又回来了。四年未见已是人老珠黄,小侄儿面黄肌瘦一副病恹恹的样。 原来嫂子再嫁日子过得也不好,日子本就清苦,再加上侄儿一直有病,无钱求医,继父不甘被他们母子拖累,最终,勉强维持四载,母子双双被赶出家门。 白家唯一的继承人眼看就要夭折了,两个女人急的天天掉泪。 邻乡的花婆早就惦记上了兰妮,时逢姑嫂二人走投无路之计,从中调嗦,将兰妮卖给邻乡李集寨李飍作小妾。花婆也就从中很很的敲了一杠子。 李集寨盛产茶桑,李飍祖上几代皆是茶商,拥有良田万顷,方圆百里世代有名。至父辈一代才开始发展丝绸业,家业扩充壮大了,倒是人丁一直稀薄。好几代皆是一脉单传。偏生到了李飍这一代一直无子嗣。 去年夏末,李老爷子临终遗言:李家不可断后,否则死不瞑目。但终究还是死未瞑目!李飍娶得一方妻室,本是自家嫡亲表姐,成亲十载以来,未见丝毫动静。 不孝有三 无后为大,李飍愧觉无颜见先人,之后又纳一房妾室。今年年初不知何故上吊自尽了。 所谓祸不单行,秋上,李飍押运大批云锦走水路进京城,此批货是宫中贵妃亲点的贡品,偏偏途中船队遇百年未见的洪流,船毁人亡,大批货物被泥沙冲走。李飍双腿受伤勉强保住一条小命回来。 李府在京城的商号因此次的洪灾受到巨大的损失。朝廷下令封了李飍在京城的绸缎商号,责令春节前一定要将贵妃亲点的云锦送进去。否则提头来见。 大夫人刘氏见家中灾难连连,自己又帮不上。自古女子无才便是德,她是一个地道的无德女子,嫁夫随夫。为了冲冲晦气,刘氏到处托人给自家夫君纳妾冲喜。 白兰妮无疑是不二的人选,其一,她很穷,穷人只能嫁给穷人,若进富人家,除了冲喜填房当小妾,再就是打杂当使唤丫头。其二,她急须用钱给侄儿治病。很不幸地被选中,作为一个有着现代人思想的古代人,白兰妮打心眼儿反抗排斥这种买卖婚姻。 思想是健康的,行为是龌蹉的。她不得不把自己给卖了,说得不好听点,她把自己卖给李飍作妾,尽管她也讨厌小三,无奈,只得自我安慰,只是给他当传宗接代的工具而已。她也知道是迫不得已,但也只能自求多福。 白兰妮在新房里独自坐了多时,饿得头昏眼花的,听了听周围好像没什么动静。忍不住揭开红盖头:房间不大,木雕大床上整齐地摆放着两床大红的丝被,一条长长的绣花条状双人枕头,镀金色的弯似月牙的钢构将床档两头的帐帘收起。形成交叉的两个扇子状,煞是好看。其实这古代人也挺浪漫的,至少目前还有点浪漫氛围。床边不远处一张小巧八仙桌上摆满了酒菜。穷了十几年没开过荤,闻着香喷喷的饭菜,她有些把持不住了,不管了,要死也得做个饱死鬼吧 饱餐一顿后,蒙上盖头等着她的新婚之夜。新世纪里但凡一般的女子新婚之夜都是浪漫的,充满了神圣而甜蜜的。而她远古的新婚之夜却让她感觉恐惧而不安。也许是因为吃饱了的缘故,也或许是等得太久了的缘故。她衣不解带的睡着了。 入夜,李飍柱着双拐进了新房,看了看床上歪倒的新娘,再看了看桌上的酒菜,浓黑的眉毛好看的锁起 坐下来放开拐仗,一个人不动声色的自酌自饮。说是为了冲喜除去晦气,可他却高兴不起来。 此次押货之途的损失,几乎赔尽了老爷子发展丝绸之路的家底。京城的商号已封闭,由此还连累到省城的绸缎庄,短期内如果不能扭转局面,省城的丝绸庄必会面临破产。 这就意为着老爷子毕生的心血败在了他的手上。 若大的李府和前途未卜的绸缎庄只有他李飍一人在顶着。他觉得好累好累 本是夫妻二人同饮的合欢酒,因新娘已睡着,他也只能举杯邀明月,酒入愁肠,对影成三行! 一壶酒很快就喝完了,他站起身扶着桌沿走向床的方向。酒精的功效外加腿伤未愈,他踉跄一大步很不雅的砸到新娘身上。 白兰妮饱餐一顿后睡得正香,被重重的人儿砸醒过来。头脑一时断了思路,猛一睁眼发现身上趴着一个陌生的男人,一边大声惊叫,一边手忙脚乱的挣扎。最后只听得闷“哼”一声,她很成功的将李飍踹落床下。 偌大的动静很快招来李府的众人,一下子将房间里挤满了。大夫人刘氏,乳娘于妈,丫鬟小小,还有李飍的贴身侍郎于谨。于谨是最先一个冲进来的,看见自家少爷倒在地上打滚,就知道腿伤未愈复又受伤了。而新娘手中拽着红盖头,惊恐万状的缩在床头。 片刻愣怔后,很快便恢复正常,他皱了皱眉一言不发,赶紧上去抱起少爷,时逢大夫人刘氏进来一见此情景,上前抓起呆坐床头的白兰妮,生生将她拖下床,不待开口“啪啪啪”三耳光打得白兰儿眼冒金星。而后威严的声线战栗的吼道:“跪下,爷不发话不许起来!” 李飍酒已醒了大半,他看了看地下跪着的女子,椭圆脸,小巧玲的鼻,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惊恐地望着他,眸光里晶莹的泪光闪烁,洁白的贝齿紧咬着下唇,隐忍着满脸的委屈,就是不让眼泪掉下来!李飍嘴唇微微翕动几下,想要责罚的话已到嘴边。当看到她隐忍的表情,楚楚可怜的样子,心尖莫名微动,终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丫鬟惊魂未定的瞅着新娘子,不知该如何是好。除了于妈怜惜的看了一眼地下之人,其余众人以事不关己 高高挂起的姿态,簇拥着于谨及他怀里的少爷去了书房。 房间里又安静下来,跳跃的烛火照亮了整个房间,桌上的残羹剩饭,床上的丝被原封未动的整齐地摆放。地上跪着的新娘惨白的小脸上通红的手指印。人的命运多舛为何还要掌控在别人的手里呢? 三更过后,院子里也安静下来了。烛火什么时候也灭了,西斜的月光透过大开的窗照在她凉薄的背影上,留下一抹凄凉独守空房! 地面上湿冷的寒流通过她的双腿传遍全身,双腿渐渐麻木。心中存恨又不知道该恨谁,好像只能恨这个世道不公平,但是像她那样的人又何其多,大多只是认命罢。迫于生计哪儿还顾得上恨去。 书房里,李飍平躺于软塌上,腿上刚刚包扎过。于谨及于妈立塌前,刘氏坐塌沿旁余怒未消:“爷,那小贱人怎么处理?” 李飍皱了皱眉,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眼前浮现女子清水般的眸子楚楚可怜的望着他,委屈,愧疚,害怕,惊恐红红的烛光里闪烁,灼亮如星。只一眼,一望千年,轻触他心里的柔软 “少爷,小夫人还跪在地上呢,这么冷的天,可别再冻出个好歹来,咱们府上再也经不起折腾了。”还是于妈于心不忍。府上刚折了一房妾室,少爷差点丢小命。刚来的小夫人新婚夜挨打受罚,万一再想不开她很是担忧的看看李飍,又看看刘氏。刘氏不语,因为她也不知所措,爷不发话她也无法揣摩他的心思。 李飍犹豫了一下,按照家规论处,他有些于心不忍,不罚又难以立威不是。 薄薄的嘴唇亲启:“将她移于后院吧。”语落阖上双眼。言下之意不予言表 于妈松了一口气。这是最轻的惩罚,只是干苦力,而她本是穷苦出生,后院的活计也不算太苦,,至少她免了家规体罚。比如挨板子,抡鞭,沉塘大户人家的私刑不亚于官府,生死皆在当家人的一念之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次日,天刚放亮,于谨赶着马车同李飍进城了。一是进城给李飍医治腿伤,二是进城料理绸缎庄的生意。 兰妮随后移于后院杂役舍,于妈念在她是小夫人的身份,将自己的一间房子让了出来。她好歹是少爷的乳娘,屋里一应具全。兰儿有些受宠若惊,说什么也不愿意住进去。推来推去最后两人各退一步,两人同住一室。 兰妮名义上是李府的小主人,李飍的小夫人,由于新婚夜犯错,被贬为杂役,吃穿用都是下人的待遇。每天干着洗衣,劈柴,烧火所有下人该干的,她都抢着干。 第一天便在她不停的忙碌中度过了。 掌灯时分,兰妮望着房间里唯一的床发愣,怎么睡? 于妈刚好进门看出她的心思“小夫人,你就在此歇息吧,我去小小那儿挤一挤!” 兰妮一听,这怎么好意思呢,要是让旁人多嘴了去,指不定大夫人会怎么罚她,大户人家,一个小妾在大夫人眼里,那可是眼中钉肉中刺! “千万不要啊,于妈!咱俩就这样挤一挤吧,好歹可以凑合着睡下,倒暖和!” 可不是,不是说抱团取暖么?好歹比睡材房要好很多! “哪能啊,小夫人身子矜贵,老生岂敢?” “于妈,就这样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让大夫人听了闲话,倒连累了你。” 于妈仔细一想,倒也是,虽然仗着自己是少爷的乳娘,大夫人还是看点薄面,但并非是亲娘,终归是个下人。 “哎,那就委屈小夫人了!” “于妈,哪里话,一点都不委屈,我觉得挺好的!”谁说不是呢!嫂子改嫁后的那些日子,她都快憋疯了!晚上睡觉也不踏实。一个小姑娘家的一个人单独过日子,尽管是两世为人。到底自己身单力薄的,万一遇上歹人,她都不敢想象。 好在大家都是贫苦人,她得已平安长大! 李飍不在府里,大夫人也不曾为难于她。她随心干着下人的活,日子过得倒还算清净安稳。 兰妮很感激于妈的照顾,李府这么大,于妈一直把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尽量避开大夫人的眼线,避免大夫人找茬办难看。 兰妮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十多天相处下来,她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找到了无私的母爱。 晚上,一张床里,兰妮搂着于妈感慨地说“于妈,你太好,就像我亲妈一样”。 于妈笑笑,拍着她的小手说“少爷小的时候也像你这样,总爱搂着我的脖子这么说,到现在我都还能记起他小时候的模样哩!” “你别看少爷平时凶巴巴的,心可善哩,你和他相处时间长了,自然也就摸准了他的性子” 兰妮闭上眼,新婚夜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我没有过高的要求,能吃饱肚子,能平静地过日子就行了”。 人只要思想简单,无欲无求,少了执念,日子还是过得去的。有那么点憧憬,她倒希望日子就像这样过下去。至少现在她过得很好!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就过去了十来天,兰妮已经习惯了李府的生活,偶尔还有点闲时间,她便扎进后院的墙角边一个人静静地想心事。冬日里夕阳的余辉从院子里高墙上斜满偏院,残阳如血,梅枝下瘦弱的身躯静静仁立 “小夫人” 身后的声音乍响,她吓了一跳,这人,走路不带声响! 回头看,她两眼放光,脱口而出:“成哥哥” “在下于谨”后半句“您是不是认错人了?”他没说出口。 她盯着他看,生怕错过了什么,没错,没认错,分明就是成哥哥。丹凤眼剑眉方脸厚嘴唇,没错就是她的成哥哥。她抓住他的胳膊笑逐颜开:“是你是你,成哥哥,我总算见到你了。”说着她眼圈就红了。 于谨一时之间也微愣,“在下于谨,小夫人,少爷回来了,请您过去。” 白兰妮突然反应过来,如泄气的皮球。此成哥哥非彼成哥哥。那是她二十一世纪的邻家大哥,这个长得像成哥哥的人,她在新婚之夜见过。便是那晚抱走李飍的侍郎。只因当初自己惊恐,没有注意他。 此刻的“成哥哥”冷漠的表情如寒冬的冰溜子!一冰到底周身散发出彻骨的寒意! 她后退两步垂首滟色,眼里的情绪下沉,低低道:“对不起!” 于谨看了看她,眼里露出诧异,一瞬即逝,再也看不出半点情绪。一声“请吧”冰冷的生线不待她回应已旋身离去! 于谨走得不紧不慢,但是她得大步快走才能勉强跟上。 出了偏院的门,沿门前的长廊一直走到南,见拱门上镶一副鎏金横匾,正中两个大字“竹苑”。 白兰妮心中揣摩,喜竹之人当君子才对,不知是否人如字意。 白兰妮这几日一直在偏院里,偌大的李府她可没敢随便走动。 这竹苑真是名副其实。小花园两边长满翠绿的南竹,一排排很整齐地立于走廊两边直直向前延伸望不见尽头!拐了两道弯眼前豁然开朗,石板铺就的平台,中间一座八角凉亭,亭中圆圆的石桌,四周围满雕花木凳。平台左边大概就是百花小院。依稀还能看见凋零风干的花骨朵。右边一眼便见人工莲花池,冬天的莲花池里垂于一片片枯黄的荷叶,倒是忖着池子里清透的水中一簇簇红艳的锦鲤鱼,煞是好看! 绕过莲花池,穿过长长的沿廊,来到正中间的房子前,于谨止步:“爷,小夫人来了”。 屋子里传出“嗯”猜不出任何表情。于谨立于屋前左手挑起厚重的门帘举过头顶,还是那副冷若冰霜的表情:“小夫人,请进。” 白兰妮看了于谨一眼,打心眼儿她还是认准于谨是她前世的成哥哥。只是他的表情太过冷漠。收回眼,小碎步踏入房间,身后的帘子轻轻地垂下。雕花门窗孔折射进的余晖照在房中的茶几上。旁中之人正悠闲的品着茶水。 兰妮偷瞄那人一眼,却见他两眼直直的看着门口站立的自己,四目相对,眼前之人约莫年近三十,浓眉大眼紧锁,凉薄的嘴唇紧抿。感觉到了他的不高兴,一下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爷”她掩了情绪低下头怯怯的喊了一个字,心中胆怯多一个字都不敢说。 “啪”的一声响,刚刚还悠闲地品着茶水之人“咻”地站起来。她吓得一个颤抖,心中腹诽:完了,算总账来了,新婚夜踹了他一脚,今天来报仇的吧? “是谁让你穿成这幅模样的,嗯”说着,一瘸一拐跨到她的跟前,细长的手指捻起她的袖口扯了扯,她的衣襟随着往上提了两寸。标准的捉襟见肘。等她明白过来,脸已羞红若熟透的石榴。 他愤怒至极两手扣着她的衣襟左右一使劲,“嗤啦”一身响,她的外衣被撕开。露出白色的中衣,这酷冷的冬日,她居然没穿一件防寒的冬衣!而巨大的惯性力量使得坚硬的盘扣生生划伤她的左下额。她“啊”的一声赶紧用左手捂住下额,右手抓住胸口的衣襟。李飍看了她一眼,松开两手,旋身抓起桌上的青花茶盏狠狠地砸在地上。他恼什么?恼她穿着寒酸?恼她穿着单薄? 于谨听见动静掀帘进来。“去,请大夫人和偏院的人”李飍不待回头的发话。于谨一言未发,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白兰儿,悄无声息地退了回去。 李飍转过身来,看着瑟瑟发抖的人儿,潋了情绪。走到她面前伸手刚想掩上撕开的衣襟。她惊恐地瞪着乌黑的双眸,如待宰的羔羊似的惊恐,可怜的模样刺痛他的双眼!他终究还是收回手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白兰妮往胸口拢了拢衣襟垂头立于窗下。 很快,大夫人刘氏,于妈,管家陈伯,丫鬟小小,依次进来,于谨最后进来,扫了一眼众人,所有的人里面,小夫人的穿着是最破最滑稽的,连丫鬟小小的穿着都胜过她。 “大夫人,你看看这些人里有何不同啊!”李飍挑眉斜视着刘氏。刘氏扫了一眼,其他的人都是刚刚才到,只有白兰妮早就来了,而且还死死地捂住嘴,难道是刚刚挨了嘴巴子?想到这里刘氏恬着脸上前:“爷,你这是怎么呐,生这么大气干什么,小心气坏了身子!”说着伸手覆上他的胸口作顺气的样子。李飍皱眉侧身避过。刘氏的手举在半空中,她一个愣怔,这就表示爷在生她的气么?故意办她难堪么?尴尬的收回手:“爷,妾身愚钝,有什么话还请爷明示!” 一句话成功的挑起了他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好一个愚钝,你这个当家主母可真是愚钝,嗯!” “你可看清了,这些人里面,有谁不同,嗯!” “妾身愚钝”她嘴里喊着愚钝,心里可狡猾着,爷的怒火是冲着她来的,尽管她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少说话,以免说错话,引发爷更大的怒火。 “爷看你这个当家主母是不是当腻了,你给爷物色的妾室呢?爷娶回来的怎么是乞丐,嗯,是不是爷不在这府里,这李府的家规便可无视了么?嗯!” 刘氏一听,看了一眼白兰妮,可不是么,这么一提醒白兰妮穿得还真像个乞丐。她的嘴角很劲地抽了抽。作为李府的夫人,无能排序大小,衣着必须要讲究,这也是李府的门面不是。尽管她现下被罚入后偏院,可只要爷还没下休书,这白兰妮就还是主子。但是眼下白兰妮穿成这般,究竟为何她也不明。看看白兰儿的穿着,粗布麻衣分明是干苦力活的下人穿着。她赶紧跪下“爷,妾身真不知白氏原何穿成这样,不如问问她的贴身丫鬟小小!” 小小一听,“噗通”赶紧跪下:“大夫人,少爷,小夫人的陪嫁箱里什么也没有,空空的,除了小夫人身上的嫁衣,便没有可换着穿的衣服了。小夫人这几日便是穿着奴婢的。” 这就对了,白兰妮要高小小半个头,原是她瘦弱,勉强可以穿上,也就滑稽的捉襟见肘了。 “放肆,你为何不禀明,让你的主子穿成这样,成何体统?”李飍终于忍无可忍。 眼看丫鬟小小就要遭殃。白兰妮“噗通”也跪了下去 “爷,不怪小小,都怪兰儿,侄儿等着钱治病,兰儿顾不了给自己置办衣物,将五十两银钱全数留给了嫂嫂。至于穿小小的衣裳,兰儿想,反正是干粗活,用不着穿得太好” 于谨正想发怒,谁说让你干粗活了。但听得大夫人惊呼, “什么,才五十两,妾身明明给了花婆五百两才买下来” 于谨愣了怔,瞬间心思已是千回百转! “够了”李飍闭上眼,谁也看不到他眼里的情绪。试想,什么样的情形下,一个女孩会为了五十两银钱把自己给卖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够了”李飍闭上眼,谁也看不到他眼里的情绪。试想,什么样的情形下,一个女孩会为了五十两银钱把自己给卖了! 片刻后,李飍睁开眼“于妈,兰儿的衣物就交给你去置办,要四季齐全,必须按夫人的标准置办,偏院里该怎么添置物件,问过小夫人照办。明天早上爷不要再看见她穿成这般模样!” 于妈喜笑颜开:“好,好,老生这就去,明早一准保证小夫人有新衣穿。”语落高兴地走了。 大夫人听说让按照夫人的标准来置办,眼角直抽搐。没看出来,这小蹄子才来几天爷便对她如此上心!还以为找了一个软柿子,将来由着自己拿捏,看爷这架势,是想取而代之自己的地位不成! 眼看于妈转身离去,李飍铁青的脸约有好转。他轻轻地渡到管家跟前:“陈伯,大夫人办事不力,罚月银三个月,小小知情不报,罚月银一个月。另外,你看看那侄儿的病怎么样子了,如需要帮助就帮一把!谨儿,你去查一下花婆,把卖身契上的定金补齐全,还给白家。”说完摆了摆手。大夫人幽怨的看了一眼李飍,随身丫鬟赶紧上前伸手去搀扶被她气呼呼地打落,自己爬起来无话可说地走了。 小小站起来,弯腰去搀兰妮,没想到兰妮不但不起反而叩了下去,头磕在地上“嘣”脆脆的响亮:“兰儿谢谢爷!”语落抬袖抹了把眼才爬起来。 李飍看着她下巴处红肿的一条线,与苍白的小脸形成显目的对比。李飍自袖中摸出一个白色的小瓶递给丫鬟小小:“这是雪肤露,能消炎止痛,回去给你家主子涂抹上。” 兰妮再次跪下叩谢,谦卑的样子看在李飍的眼中如同绣花针扎过! 小小接过药瓶,搀起兰妮赶紧出去。 “慢着!” 刚刚抬脚准备出门的兰妮吓了一跳,伸出去的脚赶紧收回,心思潺动,爷这是怎么了? 缓缓转过身,见他并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她才敢放心大胆地直视他! “爷,还有何吩咐?” 李飍凝神看着她,苍白的小脸没有一丝血色,一看就是长期的营养不良导致。 “从今天起回你的偏院去,还有以后不要动不动就下跪,爷不喜!” 兰妮紧张的情绪瞬间垮下来! “兰儿知道了!”福了福身子,带着小小离去! 李飍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掩于门帘外,内心深处涟漪四起!于谨将一切都收于眼里,他什么也没有说,悄然离去,犹是根本就没来过。 兰妮回到当初的偏院,屋里一如离开时的样子,只是床上原是两床红被子,此时已经换成了一红一蓝两床丝被! 晚饭时间,桌上摆满了各色菜肴,白斩鸡,红烧精排,虾仁球,鸽子煲,参汤!小小和于妈喜滋滋地在一旁等着伺候主子吃饭。 “这么多菜,叫我如何吃?你们可是端错了?快还回去!” “没错,小夫人,是爷吩咐厨房特意做的,不信你问于妈!”小小喜不自胜地抢着说。 兰妮狐疑地看向于妈! “没错,就是少爷安排的,说是给你补补身子!看吧,我就说么,少爷人心善,时间久了,你就会发现他的好,呵呵!” 兰妮的心里五味杂陈,这一世,对她好的人,没几个,嫂子,于妈,小小,下来就是他了 冬日的夜晚总是来得太快,兰妮无聊之及,早早便上床歇息了。寂静的夜里,兰妮都能清晰地听到烛火的跳跃声,偶尔响起一两声噼啪的烛火的爆炸声。 李飍轻轻地走到床边,兰妮正出神地想着于谨和成哥哥两人之间的差距,为什么会有那么相像的两个人呢? 感觉到床边多了个人,侧身而卧, “爷”兰妮慌忙爬起,裹着朱红的丝被跪在床上!大而亮的星眸忽闪忽闪地看着他,看见李飍的那一刻,她心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爷你你何时来的?” 李飍嘴角上扬,眼里噙着一抹戏谑“爷来了多时,在你刚开始想爷的时候便来了!怎么,就想得那么入神,连爷进来了也不曾知晓?” 兰妮脸皮薄,瞬间羞红了脖子。这货,脸皮真厚,还真会往他脸上贴金,她何时想他了?见过他严肃的一面,还没曾见过他嘻哈的一面! 兰妮不误,只是傻愣地看着他! 李飍嘴角的弧度扩大了一个幅度“不说便是默认了!”说完,他眼中噙满笑意,开始解自己的衣扣! 兰妮大惊“爷,你你干嘛?” “看在你想爷的份上,爷今天就不走了,还你洞房花烛夜!” 一提到洞房花烛夜,兰妮心中狂跳!“呼”地扑倒在床上,两手慌乱地拽着左右两边的被角压在身! 李飍看着娇憨的女人,吃吃的地笑出!脱了外套弃于床头,侧身坐在床里。他俯下上半身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拉了拉朱红的丝被! 兰妮使出吃奶的力气拽紧被角匍匐在床上! 李飍好笑地看了一会,大手改拉为拍“睡好吧,爷不会勉强于你!” 说罢,拉开蓝色的丝被背对着她躺下!屋子里顷刻又安静下来,偶尔传来一两声噼啪的烛火爆炸声! 兰妮听得身边均匀的呼吸声,想是那人已经睡熟了,紧绷的肌肉才慢慢松弛!困意袭来,放下戒备逐渐睡去! 次日一早,兰妮一觉醒来,还有些倦怠,不想睁开眼!头顶有细细的微风吹拂,淡淡的薄荷香侵入她的鼻腔!她猛然睁眼,正好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眸!她的瞳孔瞬间放大好几倍! “醒了” “爷我” 赶紧爬起!此刻再不起,更待何时!她的身子刚动了一下,顿感觉自己好似被人捆绑住了一样。 腰间的大手紧了紧“再躺一会儿,别急着起!” 兰妮稍微动弹,才发现自己如八爪鱼似的侧身趴在人家的身上!再看了看身上盖着的被子,分明是蓝色!而此时,那货的手臂正堂而皇之搂着她的细腰。两人的胸脯紧密地贴在一起。一看就知是自己主动!要死了,梦游也不至于刚好游进那货的怀里吧?有待细细地查! 妈呀,这不是自己送上门了么? 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兰妮还没来得及起床,新衣服便送到了她的床头。看着满屋贴着的喜字,想起刚才李飍走时邪恶的笑,心中又羞又恼!小小强行拉起她,试穿新衣,刚合适,梳头绾发。下巴处的伤好得很快,只剩一条几不可见的痕迹。小小拿出胭脂水粉要给兰妮上妆,她一把抓起扔出去好远:“以后这些俗物别再让我看见,兰儿粗俗之人,用不上!”丫鬟小小很无奈地说:“小夫人,你要是再这么任性,说不定爷怪罪下来又得罚小小一个月的月银!” 兰妮看看她委屈的小模样,认真地说:“小小,我现在吃穿用都是李府的,要月银也没用,以后我的月银便是你的。”这句话刚好被于妈进来听着了。“傻丫头,这世道没银子寸步难行,你现在不需要,保不齐你以后用不着,留着总归是有备无患的。” “是呀,是呀,小夫人,一看你就像好人,越是好人越是被人欺负,你的月银还是要自己保存好了,以备将来不适之需。” 兰妮站起来左手揽住于妈右手揽过小小:“谢谢你们,兰妮有了你们才觉得有家的感觉!”于妈捏了捏她的小鼻头:“贫嘴,快点收拾好了,爷等着你过去吃早餐”一听说是同爷吃早点,她整个人又不好了。她却是打心眼儿惧怕他,主要是昨晚自己主动投怀送抱,再相见,脸往哪儿搁! 她抱着于妈的脖子撒娇:“于妈,我能不能不去,我好怕,能不能就在偏院里用餐。于妈好不好么?好不好?”她把脸埋在于妈的脖子里来回摩擦,撒娇的声线让于妈无法抗拒。于妈心里甜甜的,却也很无奈地说:“傻丫头,你们是夫妻,将来你们可是要携手同行的,你这般躲着,难不成还要生疏一辈子么,听话,慢慢地接纳少爷,了解少爷了,你会喜欢上的。看少爷对你这般上心,想必也是喜欢你的。也是,像咱们兰儿这般俏丽的模样,哪个男人见了不心疼。听于妈的话,顺其自然,走吧,于妈送你过去。” 兰妮撅着嘴,很不情愿地随后跟着,心情很不好,满脑子都是李飍得意的模样。她怕他,听见有人提“爷”他也害怕。她怕他取笑自己,好尴尬! 冬日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暖的,进入竹苑,一眼望去青翠碧绿的景色,她一点也感觉不到冬日的季节,反而觉得如同春天般的温暖。快到门口了,于妈附耳过来小声说:“我先进去叨扰他两句,你且暂等一会儿。”说罢一头扎了进去。李飍负手立于窗前约有所思,于妈上前小声说:“少爷,那丫头甚是惧怕于你,不敢前来,老身好不容易才将她诓来,你可仔细些,可别把人吓跑了。”李飍未语,嘴角上扬。他太清楚那小妮子缘何怕他! 于妈说完便出来了,果然只是两句话的时间。她捉住兰妮的手轻轻地拍了拍:“进去吧,少爷等你呢!不用怕。”兰妮抓着于妈的手不放开,哀求的眼神看着她。于妈心软叹了口气“去吧,少爷不会把你怎么样。”说罢已拉扯着进了去。兰妮一见李飍,赶紧垂下头怯怯地喊声:“爷”于妈扯着她的小手来到李飍跟前,抓过他的手将小手放在大手里。李飍顺便握紧了柔弱无骨的小手。于妈轻轻地笑了:“这就对了,老身还忙着呢,你们好好聚聚,都成亲十多日了,还这么生疏!走了” 说走就走,头也没回。 “于妈”兰妮想抽回手,无耐被李飍紧握,抬头看他一眼,四目相对,她赶快垂下头,潋了眼里的情绪,但是痛红的脸颊出卖了她的羞涩。李飍稍微往怀里扯了一下,空余的另一只手环住她的小腰,磁性的声线自头上想起:“小妮子,爷就那么可怕么?嗯”! “爷兰儿唔” 他的唇毫无征兆的覆了下去,君子兰的香味弥漫在她的鼻翼间。她无法躲避,身子不但后倾。她感觉到腰间的大手越收越紧,直到她避无可避了不再动弹,他才松开她。她大口地喘气,绯红的脸颊,红润润的嘴唇让他欲罢不能。“小妮子,爷不会伤你,爷疼你还来不及,你那么怕爷作什么!”语落,薄薄的嘴唇再次压下来,在她粉嫩的脸颊上轻轻啄一口。 “随爷走”! 不带她质疑,牵着她的手出了竹苑。 兰儿垂着头,心里“嗵嗵”乱跳,无奈手在别人的手心里,脚便不听使唤的随上。 李飍牵着她的小手,一瘸一拐往东院而去。白兰妮听小小说过,东院住着李飍的母亲——老夫人,老夫人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一意地吃哉念佛为李家求子嗣保平安。她大概明白了李飍拉着她来的意思了。 进了东院才发现,这里比偏院还要简洁,院里很安静。他们直直进入正厅,果然见一个老妇人跪在香案前,手中滚动佛珠虔诚地祈祷。 李飍牵着白兰妮的手拐了进去,老妇人身边的丫鬟连忙拿出两个铺垫,分别放在他们两人的脚下。李飍拉着兰妮跪了下去。丫鬟点燃三柱香递给李飍,他双手接过很虔诚地作揖叩拜。而后丫鬟又给兰妮点三柱香,兰妮看向李飍不知所措。他轻轻地点点头。兰妮依葫芦画瓢作揖叩首。礼成后,地上跪着的老夫人才睁开眼。 “飍儿,你来了,腿伤好了么?这是刚进门的儿媳么”?李飍赶紧搀扶起老夫人“是的,娘,儿子的腿伤好得差不多了,特带儿媳来给娘请安了。” 老夫人侧身扶起兰妮“好,好啊,我儿也起来罢” 白兰妮听得老夫人唤她“我儿”,眼圈马上就红了,如同见到了亲娘“谢谢娘”她生线脆脆的。老夫人抓住她的小手细细打量:“嗯,是个可人儿,就是身子骨有点单薄了,吩咐于妈好生给我儿补补,别委屈了我儿!”说着另一只手还拍了拍兰妮的小手。 “是,娘,儿子记住了。”他高兴地应着,难得老母亲欢喜一个人。他自是跟着高兴,所谓英雄所见,所谓爱屋及乌。说明老夫人和他的眼光一致,同时喜欢上了这个小女人。 “为娘微备了哉饭,委屈你们了,将就一下吧!” “无妨的,娘” 一顿饭吃得还和谐,临走时老夫人拉着他俩的手道:“儿呀,听说你们还未圆房呢,赶紧的,为娘等不及了,今儿个就把房圆了,娘可等着抱大孙子呢!” 呃,不是说,只念经,两耳不问窗外事的吗?这没圆房也知道?兰妮瞬间又红了脸! “娘,儿子知道了,您好生歇着,仔细着身子”李飍说着瞅了一眼白兰妮。后者面红耳赤似熟透的石榴。 老夫人目送二人出了院子,才不舍的收回目光。 “老夫人,这下您该放心了吧,少爷总算是得了意中人了!”丫鬟高兴的说着。老夫人伸出手指戳着她的脑门假意怒道:“死丫头,你怎么知道飍儿得了意中人?” “老夫人,萍儿从未见过少爷牵过大夫人的手,好像二夫人的手也不曾牵过,独独是对小夫人不同,来时牵着她的手一起来的,走时还牵着她的手。而且少爷看小夫人的眼神那才叫个,叫个什么情深” 老夫人笑笑:“你这丫头,看得那么仔细!” “老夫人,您不该高兴么?” “怎么会不高兴呢,作娘的何尝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开开心心的。飍儿一个人挑着整个李家的大梁,他有多累,作娘的最清楚。刘氏并非他的意中人,作娘的也清楚,满以为娶了二房他会好受点,哪知也不讨喜。哎!这个丫头看上去还算忖心讨喜,但愿她不负众望,能够给李家添丁进口!” “萍儿也觉得小夫人讨喜,人见人爱,少爷不喜欢都不行,呵呵!一定会给老夫人添一屋子的小小少爷的!” “你这丫头,看来也长大了,该给你找婆家了”老夫人笑得眉眼弯弯的。 “老夫人,你”她跺跺脚旋身跑了回去,身后响起一串笑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李飍牵着兰妮的手,悠哉悠哉地出了东院。心情本是极好。管家慌慌张张迎面小跑过来:“爷,不好了,衙役来了” 兰妮明显的感觉到牵着的手握紧了,她的心也跟着一紧。在古代,但凡衙役上门就如现代的警察上门。那就意味着有案情。虽然兰妮不知所以,但是李飍心里明白,该来的迟早都会来的。他看了一下兰妮道“小妮子,你先回偏院去,爷去处理一下,完事了爷就去找你,嗯!” 兰妮看了他一眼,心里有点紧张,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别怕,爷去看看,晚上等着爷回来,娘亲都说了今晚就圆房的!”他的嘴唇附在她的耳边笑着小声的说。看着她的小脸“咻”地红了,抽出手快步流星地往偏院去。他很快潋了笑侧身面对管家:“他们人在哪儿?” “爷,我把他们请进了堂屋。”管家小心的样子,一见便知事情的严重性。 “是为那事而来么?” 管家不言,却是点点头。 刚走不远的兰妮故意放慢脚步,虽然全听到了,但是摸头不知脑。好似猜哑谜。人家给了她谜面,她却猜不到谜底。回到偏院,小小正在收拾于妈送来的新衣。房中四个大木箱,分着春,夏装,秋,冬装 兰妮对那些各色各款毫无兴趣,满脑子的疑问,一进门便问“小小,最近李府发生过何事么?” 小小边忙着手里活边答:“最近呀,发生的事情可多了,你是指哪一件?” “有没有与衙役扯上关系的” “与衙役扯上关系的?”他停下了手中的活瞪大双眼看着自己的主子。 兰妮放轻了口气“我刚才听管家说衙役的人来了,爷现下应该是在接见他们。” “啊,那,这是为哪一件事情来的呀,上次是为二夫人的事情,衙役来过一次。可是那次的事情不是了了么,怎么又来了?” “小小,要不你去打探一下行不行?” “嗯,小夫人,奴婢这就去。这些衣服你别动,等我回来了再拾掇拾掇。”说着话起身便走了。 李飍进了堂屋,两官差整齐的起立。拱拱手:“少爷,叨扰了,我们刘大人请您去一趟!” 他面上微笑语言冰冷问:“不知刘大人可有说过所为何事么?” “这,刘大人并未明示,只是口头传与小的来请少爷,小的话已传到,还请少爷即刻动身,小的也好回去复命。” 李飍眼眸眯起,沉凝片刻“二位官爷还请稍等片刻,待我安抚夫人速速就来。”语落拱拱手旋身大步去了菊苑。刘氏凉苑中赏菊,猛一见他严肃地进来,便猜必有要是。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走到面前。 远远看去,夫妻二人如同姐弟,但又少了姐弟之间的亲密,相敬如宾又多些疏离。这般的夫妻关系就是形式,客套,如一潭死水,这是古代人的悲哀,两两相见无语无欲无求。无疑这种感情分明就是那种熟悉的陌生人感觉! 李飍是这个家族的顶梁柱,今日若进了衙门,什么时候才出来不得而知,前途未卜。他这一走,府中能挑梁的只能指望大夫人刘氏。他得做好准备,要交代的琐事繁多。 很快,菊苑里进进出出的人频繁,于妈出来时眼圈红红的,管家垂头伤气跟在李飍身后。唯有于谨面无表情,犹是一个冰块,冷凌的眼眸看不出任何悲喜。整个李府,除了李飍的生母老夫人,和不知情的小夫人兰妮没有被唤进菊苑,其他的人挨个给唤进去交代了一翻。 小小急急忙忙地跑回来,拉起兰妮就往外跑,兰妮就觉着心慌,顾不上问话就跟着她跑。出了偏院,通向大门的走廊里站满了下人。见到兰妮主动让开一条道。李飍一直抓住于妈的手,后面跟着刘氏,管家和于谨。就要出大门口了,他顿了脚,徐徐转过身,眼光期盼地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停在高挑单薄的兰妮身上,兰妮大胆的看着他,中午的阳光如金片洒在他修长的身躯上,显得她好是孤单寂寥!无语四目相望,她读不懂他眼里的情愫,太复杂。但是他却读懂了她,美丽的黑瞳里盛满了担忧,她约还有些羞涩,眼里噙了一抹害怕。是在担忧他么,害怕他的离开么!他的眼里沉了些许笑意。这种笑是满足的,是欣愉的。 “少爷,该走了”衙役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他不舍的收回目光,看向哭得稀里哗啦的于妈,拿起于妈手中的帕子,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小声的说“好了,甭担心,我很快便会回来的,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她,嗯!” 于妈点头,她明白他嘴中的她是谁。只是心中太难受了,担忧的话千言万语却说不出。他虽不是她亲生,她却视他为己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要走了,目送他离开的背影她的心揪着疼,生儿没有养儿难,生母没有养母亲! 李飍被关押了,李府上空的阴霾盘旋不散。生活还得继续。兰妮每天吃饱就是发呆,脑海里翻滚着前世的记忆。她断断续续地明白了个大概。李飍被关押是因为那批货损失了无法挽回,得罪了宫中的宠妃,这一怪罪下来李飍轻则坐班房,重则掉脑袋。 这两日,嫂嫂托人来告诉她,侄儿的病已无大碍,花婆也退还了讹诈的银两,无非就是告诉她嫂嫂现在的日子过得很好,替她感激李飍为人,让兰妮放心。她也的确是放心了,有爷庇护着,相信嫂嫂和侄儿会过上好日子。但是她却放心不下爷了。总想起前世电影中监狱的囚犯被挨打的局面。她更加不安。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担忧他到寝食难安的,她也不知,她只知道自己好像不再怕他了,还特想去看看他,不知他怎么样了。 翌日早上,听说于谨那个大冰块回来了,少爷没回来。兰妮慌了,大冰块不是与爷行影不离的么,只回来冰块一个人,是不是就意味着爷的情况不妙! 后院,于谨正等着他的娘亲在收拾李飍的衣物,一个包袱她打开了无数遍,患得患失的样子他都有些不耐。兰妮着急的跨入于妈的房间,见着于谨上前抓住他的胳膊“成哥哥,成哥”她又忘记了,一着急脑子就短路了。 于谨垂目看着她抓着他胳膊的手,冰冷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兰妮反应过来收手“对不起,我又忘了,那个,那个爷怎么样了” “很好”就两字,好像多说一个字都会浪费他的精力,冰冷的声线如同来自地府。空洞的眼神似穿透她看向她身后的空气。令她周身温度骤降好几度。 她头皮开始发麻,好似头发都在一根一根的立起,身上的鸡皮疙瘩密密麻麻扎满全身。丫的和他多呆一会保不准要折寿好几年。 兰妮跑到于妈前,她知道于妈疼着爷,也知道于谨是于妈的亲儿子,凭着于妈和他们两人的关系,是不是就知道爷的情况多些呢!她抱着她的手肘摇啊摇。柳枝般的腰身也跟着荡了荡。于妈叹了口气“少爷身子骨没事,只是失了自由不能回府,你若想去看看他也无妨,老身何尝不是想去看他”。 “于妈,那我们何不作伴一同去呢,你说可行否?”期待的眼神满脸的认真。她作了最坏的打算,想,若是爷万一回不来了,她必须要去看看他,尽尽心,他是个好人,最起码对她不错,给侄儿看病,给白家补偿了那么多的钱,足够嫂嫂和侄儿下半辈子生活无忧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于妈两眼放光,她太想去了,亲儿子不说,她也没好意思问能不能去。她隐约感觉到自己的这个儿子有些排斥她对少爷好,总觉得是小孩子在攀比吃醋。为了一碗水端平,为了防止两孩子产生矛盾,她不得不克制自己一些过分的主动。其实并不是她偏颇少爷,少爷对她的好是打心眼儿好,她感激流涕不已。而儿子对她好是应该的,生他养他,他要是不感恩,那还不如畜生! 兰妮提出来了要去看少爷,自是正合她意,于谨倒也没什么好说的,人家夫妻探监,他也无权干涉不是。既然提出来了与母亲相陪,他就更没有反对的权利了,人家是主子,他们母子是仆,他也无权越俎代庖不让去不是。 兰妮见大冰块默许了,高兴之余搂着于妈“啪”的亲了一口,趁她还没反应过来,一溜烟儿跑了。她要准备准备去看爷总不能空着手去吧。头脑冷静下来后她倒犯难了,爷喜欢什么东西呢,爱吃什么,爱喝什么 小小见自家主子心事重重的回来了,忙迎出来,两手搀扶着她的胳膊问“小夫人,打听到爷的情况了么,爷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回来?” 她斜睨她一眼,她比小小高,所以在看向她时无法做到平视她,要么是垂视她,要么就斜视她。 “小小,我要去看看爷,你说我给他带什么东西好?” “啊,小夫人,你要去那种地方,很恐怖的,你不害怕么?” “怕又如何,爷不是也在么,再说我也没干坏事,那地方能耐我何!”她不屑的说着,她除了怕爷,就在几日前,她还怕得要死。自从爷牵着她的手开始,现在她谁也不怕,反而觉得有爷在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时间紧迫,临了她也没想出给爷捎带啥东西,倒是小小那丫头临走时往她袖子里强塞了些碎银。她本不想要,但是一想到进衙门也许还需要打点看守,也就没过多推辞,全当是借的吧,但是与开口借钱的感觉不一样,她的心里满满的融融的暖意。一路上于妈也不作声,大冰块赶着马车也不言语。兰妮觉得马车里的温度比外面还低。闭上眼睛想着见面时会是什么情景,幻想着一个不同于一个见面时的情景。嘴角上扬慢慢地睡着了。于妈见她睡熟后,轻轻地揽过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而兰妮也不客气,挪了一下姿势,寻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心安理得的继续睡去。 于谨赶着马车在官道上急奔,中午过后才到县城。马车速度降下来了。兰妮也睡醒了,睁开眼发现自己的上半身窝在于妈的怀里,赶紧坐起来“于妈,你怎么不叫醒我,让你受累了。” 于妈换了一下姿势“不碍事的,看你睡得好好香,想必这几日也没怎么睡好吧,是在担忧少爷吧?”说完她还笑了。 兰妮有些羞涩,于妈这一问,感觉是女子想情郎之意,好吧,本来就是想他了好不好!她不好意思,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娇嗔道“于妈” 掀起窗帘看着车外。马车行走在集市中心,速度更慢了。走走停停一柱香的时间才到衙门前。搀扶着于妈下了马车。兰妮扭扭腰,活动着颈骨,侧身看见马路对面的橱窗里,摆满了衣帽围巾之内的小东西,灵机一动,趁着于谨拴马的档口,跑过去给爷买了一条灰色的围巾,千里送鸿毛,礼轻情义重!于谨看着她手中的围巾,嘴角很抽搐一下,一言不语率先进入衙内。于妈和兰妮随后紧紧跟上。 进入衙内,于谨直接往左边偏门而去,兰妮纳闷了,一般坐牢的都是走正门,偏门都是工作人员的休息空间。进得偏门是一片大大的花园,穿过假山,不远处的八角凉亭内,两个男子正在对弈。面朝里的那尊背影那么熟悉,不是他们的爷又是谁! 兰妮放慢了脚步,生怕打扰了他们。于妈伸过手来握着她的左手,她感觉到她的颤抖,是激动的。她为他担心得茶饭不思,他在这里悠闲地对弈。她白担心了几日,还巴巴地赶着来看他,是不是有点自作多情了。这一刻她多想扭头就走,快点走! 于谨腿快,已经大步流星地行至那尊背影跟前:“爷,小夫人来了”执着棋子的手定在了半空中,而上身却扭曲向后,余光扫见一抹高挑单薄的身影,手中的棋子“叮当”落下。恍惚之间,那抹身影远远的定住了。 他立起来,瞳仁里锁住藕荷色的身影。好像隔着一个世纪他才见到她。那种震惊,狂喜,激动的他手足无措。 就这样四目相对,隔空注目泄露着他眼里的相思,千言万语,万语千言,只此一眼便看进他的心里。 “啧啧啧,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兮,这一局老哥输了,既然弟妹来了,我这电灯泡也该消失了!哈哈哈贤弟,就此别过了”刘大人说罢起身拱拱手消失在长廊尽头。他应付地拱拱手,算是作别!随即几个大步跨至兰妮面前,取下她手中的东西,自然的牵起她的右手,领着两个女人进了前面的小院。 这是一个独立的小院,三间瓦房,正厅一张香案,两边各一把宽大的红木椅。 落坐后他盯着手中之物仔细端详:“少爷,打开看看,兰儿送给你的礼物”。于妈掩饰不住喜悦,她知道他定会喜欢,她也好想看看他见到东西后的喜悦样儿。 李飍渡至兰妮跟前,眼睛贼亮:“小妮儿,这是你送给爷的么?”他扬着手里的油纸包,喜悦的表情无以言表。她颔首点点头,漂亮的墨瞳里噙满了微带羞涩的笑意。迫不及待撕开纸包,展开灰色的围巾俯首套上,喜悦摄入眼里,飘上眉梢。站在厅中央转了一个圈“甚好,甚好!”大抵这是他第一次收到女人送的礼物,确切的说是第一次收到情人送的礼物! “小妮儿,留下来陪爷可好,若你愿相陪,爷就是把这牢底坐穿了也心甘情愿!” 于妈笑了“少爷,干嘛非要在这牢房里陪你,你这是不打算出去了么?” “呵呵,自是要出去的,只是爷走到哪儿不想也不愿撇下小妮儿了,愿否?”他看着她,期待的眼神闪闪亮亮! 兰妮羞红了脸,垂首掩饰眼里的情绪,丫的,这家伙年纪不小了还如少男般地如此煽情! 于妈见状,知道自己在此有些多余和碍事了,小夫妻还没来得及同房便分开了十多天,她是过来人了,虽然兰妮未经人事,但是少爷可是正值旺盛时期,况且一刻值千金。她还是走吧,多呆一会儿就多耽误他们一会儿的时间! 想罢,站起身扭着屁股“看看你在此好好的,放心了,老身也该走了,走晚了便要摸黑走夜路了。兰儿留下来陪陪少爷吧。”不由分说,已走出了大厅进得小院中。 李飍意会,也不作挽留,牵起面前之人的小手旋身相送。一同进了院子里,迎面进来两人,兰妮只认识冰块,对他身旁之人自是不认识。于妈本是走在最前头,最先看见那人进来,顿住脚:“你怎么也来了?” “找爷有事。”那人也没打算住脚,只看了一眼于妈径直走到李飍跟前“爷,出大事了!” 李飍面色微沉“进屋说”转过身带头进去。于谨看着他牵着兰妮的手,脸上不见任何表情而眼神却变得凌厉许多,待李飍旋身之际,他的眼神又变得木然。随即于妈也跟着回到大厅里。 “说吧,到底出了何事,于伯亲自而来,想必是难以解决的了” “爷,朝廷将我们所有存入钱庄的银两全部封存了,我们省城的绸缎庄已经无力周转了。大家伙听说爷进了牢房,谣言四起,候子刈带头闹事,说一时不见爷,便停工一时。一日不见便停工一日。直到绸缎庄歇息了,他好等着分家产。绣房从昨日起便已停工了。另外,刘记当铺的刘公子出具了一份抵押借贷,是以省城的李府作抵资借贷二千万两银票,限期两年。如今刚好到期了。” 李飍越听越觉得高寒,后背冷津津的冒汗。于伯的一大翻话就意味着李府面临破产并且还有外债。“于伯,李府一向宽裕,何来的借贷,为何爷不知有此事?” “爷,奴才也不详,不过奴才仔细检查过了是老爷的手笔,还盖有老爷的印章!” “这件事有些蹊跷,让人背底下查一 查!这个候子刈爷对他还真是无奈,他是老爷的救命恩人,老爷一直就闲养着他,倒养了一颗毒瘤!”他的眉心折成沟,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拿捏眉头。兰妮看他犯难的样子,心里隐隐不安,苦于自己帮不上。她听清了,他们现在是大难临头了,有可能省城的绸缎庄要夭折,连府邸也不保 李飍考虑了一柱香的时间,叹了口气幽幽地说“万一府邸保不住,抵押了便是,绸缎庄必须要保住,否则欠宫里的云锦还不上,爷也就出不去了,连小命也不保。” “爷,你不出去,这事可难办了,奴才只能干粗活,也没那个能力,爷还得有个可信之人出来周旋才是。” 李飍不由自主再次锁紧了眉头,修长的手指交替着敲打桌面。半晌,侧身看着兰妮道:“小妮儿,你代替爷走一趟可好?” 兰妮头脑又短路了,呃,她去能干啥? “不可,爷,小夫人刚进李府的门,恐难服众啊”于伯抢先替她把话说出来了。 “无妨,带上爷的私印,要不你把老爷子的私印也带上,以防万一。让谨儿跟着帮忖些吧,再没有其他之计了,爷不在,有劳尔等了!” “爷客气了,我们份内之事,只是委屈小夫人了” “就这么定了,于妈小妮儿就拜托给你了,谨儿有些事情你拿主意吧,毕竟爷做事的作风你是最懂得。现在就走吧,书信勤往。” 于谨点点头,脸上不见过多的神采,冰冷依旧,另多了一份严肃。于妈上前搀兰妮,李飍握着她的另一只手不愿松开,千言万语堵在心头说不出。一直到她进马车他才放开她的手,深遂的眸子目送她远去。他有多不舍,她有多不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一路颠簸从县城到省城,直到夜子时马车才在一座雕着“李府”的房前停下来。门房前的两个小厮见到于伯恭敬的打招呼“于管家,您回来了。” 于伯“嗯”了声算是作答。之后搀扶于妈下车,于妈扶着兰妮一起下来。这大冬天的,还是半夜三更,兰妮下马车连打几个喷嚏。于谨睨一眼她,解开自己身上的披风甩给于妈,转身牵着马进了李府的侧门。于妈抖开披风,披在兰儿身上。薄荷香的味道几不可闻的裹上她的身,这是来自冰块的体香。她突然想要,第一次与爷同床,爷身上就是这个味道,此后再不曾闻见过! 进省城来得太急她什么也没带,这大冬天的日子可难熬了。 进了李府,下人恭敬相迎,于妈带着她进了一个二层小楼里。烛火映照下,雕栏玉砌,檀香浮木,比起乡下的李府豪华许多。 兰妮的寝房安排在二楼,一卧室一书房的套间。据说是爷经常办公就寝之地。如今爷没来,只有她一人居住了。 卧室里除了一间衣柜,便剩一张雕花大床,月白色的绸缎被子绣着君子兰,翠绿的叶子湛蓝的花儿,清新素雅。兰妮看了一眼很合意,从套间门进了书房。一张古铜色的大大的长条桌安静的躺在窗口处。烛台高挑。她坐于桌前,想像着爷经常一个人孤单的坐在这里看书。那种寂寞感同身受。 躺在雕花大床上望着房梁发呆,不知爷现在睡了没有。 而李飍哪里睡得着呢,他什么都担心,人和财都是他失之不起的。对着夜空喊道:“夜”黑暗里跳出来一个精壮青年,黑衣黑裤束腰绾暨。旦凡有钱人家都养有暗卫,也称夜行人。 “爷,有何吩咐?” “速去省城,暗中保护小夫人,随时与爷保持联系!” 夜拱手嵌浅身,消失在黑夜中 次日,兰妮迎来了第一个省城之日。早起,她简单梳理一下自己便下楼。于妈早准备好了早点,就等着她一起用餐了。 她很奇怪,在省城里下人喊于谨为“于少爷。”而早餐是和于谨,同桌用餐,于伯一早就去了绸缎庄,因为等她,所以于谨还没走。看着高深的院墙,看看同桌而坐的冰块,她就觉得这个李府好似于家的,她于伯和于谨才是主人。这种感觉很奇怪,高墙内的秘密,她又怎可知道。哎,庭院深深深几许。由此感觉到她的日子再也不会简单了。 用完早餐于妈问:“谨儿,你们是坐车还是乘轿。” 睨一眼兰妮似在自言自语:“步行如何?” 鬼才知道他在问谁。兰妮愣怔,见于谨看着她。她的脑中又出现了“成哥哥”。见她发呆的模样,于谨猜测她又想起了某个人。起身自顾自抬脚便走。 兰妮赶紧起身跟上他一同出门,于妈送到大门口嘱咐:“兰儿,你先去熟悉一下环境,万事先自保!”她点点头。朝于妈挥挥手。转过身于谨已走出了她的视线。丫的,他就不会怜香惜玉点吗?冷冰得没朋友的家伙! 她心中骂着,脚下不停快速的去追那货。她只顾低头快走,拐过弯猛猛地撞进一人墙上。原来是他拐弯了见兰妮没跟来,担心她走岔道了,折返回来寻她,不巧在拐角碰上。 兰妮撞上他,脑洞大开,又一句“成哥哥”脱口而出。他垂目看着她,柔软的身子靠在他的胸口,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他鬼死神差的环住她,四目相对,同时一愣如弹簧似的跳开。 二人一前一后的前行,于谨此次比刚开始走路慢多了,远远望去似悠闲散步的两个人。一路沉默,穿过两条街道,远远便看见了绸缎庄三个鎏金大字。 兰妮随于谨进去,于伯笑眯眯地从柜台里出来:“小夫人来了,用过早餐了么?” 原来于伯便是掌柜的呀!她吃惊不小。轻轻点点头,回一个舒心的笑容。其实心里好奇得不得了。他们与李府之间的关系非同寻常 于伯打开柜台的暗门,穿过柜台后面居然还有个后门!她跟在于谨后面出了后门,视野突然开阔,后面是一个大院子,不比她住在乡下的偏院小。于伯带着二人进了东面的一间房。推门进去,屋里早就坐满了人。 兰妮刚进去,屋内叽叽喳喳的说笑立刻停下来了,屋里顿时安静了。很快就有多个人与她打招呼“见过小夫人。”她笑笑,点头算是应了。反正她也不认识,多笑少说总不至于说错话。于伯一一介绍,年纪大的这位是帐房先生,年轻的是管事的,长得五大三粗,一眼便明了,定是个连家子。兰妮心中翻转,打手?保安?或者专门收拾找茬的刺头的。正思量间“在下李洪,有事小夫人尽管吩咐”。她回神,笑着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于伯饶有兴趣的介绍着,就见一个胖呼呼的中年男子离开座席走到她面前,鄙夷地看着她,轻挑的道:“本人姓侯,名子刈,你就是李飍刚过门的小妾?今天要商讨的可都是大事,你一个小妾能作得了主么?” 乍一听,她便气得吐血,这个侯子刈禁敢直呼爷的大名。他便是爷所说的毒瘤?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毫不留情地贬她,还小妾小妾的挖苦她。果然不是善茬。 她很是气结,爷让着他,是因为他对老爷子有恩,但是老爷子早死了,白养了他这么久也该还清了,再说姓侯的与她又何干。这辈子她只怕过爷,侯子刈她还没有怕他的理由!于是她毫不犹豫地诋毁他的挑衅:“作不了主我来干嘛?多大的事啊,天塌下来 自有高个子顶着,你杞人忧天个什么,唯恐天下不乱,是也不是?” 于谨一听此言,冰冷的脸上,嘴角上扬眼里流光闪过。其他的人都愣住了,惊奇的目光都等着看接下来的精彩内容。而于伯却暗自担心她。这孩子倒是很有胆魄,而侯子刈也不是好说话之人,以前他胡搅蛮缠时,老爷与少爷都是让着他的,他今日明摆了就是算定少爷出不来,是来挑弄是非,趁机好瓜分家产的 。 唯有一人坐于窗边角落,剑眉,凤眼,高挺鼻梁,浅浅一笑唇红齿白,手执一把鎏金扇,月色锦织长袍裹身,透着成熟与洒脱。兰妮一句话,雷倒众人,唯有他饶有兴趣地当着旁观者。 侯子刈气得脸都绿了,他何曾在绸缎庄吃过瘪,老爷和少爷都让他三分,一个刚进门的妾还敢不把他放在眼里。 “好,你能作主,那我问你,李飍都进牢房了,你认为他何时能出得来?” 她毫无畏惧的答:“这我可不知” 一听她说的话,他得意地笑了:“既然你都不知道李飍何时才能出得来,那我们还在这里作什么,姐妹们,绸缎庄无主,咱们要回属于我们的东西,早早解散。”很快,坐在下面的绣女都煽动起来。大家都嚷嚷着要结算工钱解散。兰妮记得爷说的话,府邸可以失去,但是绸缎庄必须保住。 可是场面有些混乱,侯子刈的脸上明摆着幸灾乐祸的表情,他以胜利者的姿态,拿捏着腔调挑眉问兰妮“小夫人,还请你为我们作主啊哈哈哈”。 看着他卑鄙的嘴脸,她不得不同情老爷与少爷,厮可忍孰不可忍,她今天非拔了这颗毒瘤不可。他是笃定爷出不来了,从此断了他的饭碗,想落井下石最后敲一杠了。她好一番气结,她今天还非断了他的饭碗不可!想敲竹杠,做梦! “好,既然大家都提出来了,那我就替爷做主了。帐房先生” 年纪大的老者站起来“小夫人,请吩咐。” “请先生算一算,侯子刈在绸缎庄还有多少结余的工钱,一并算清了,今天便做个了结!”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但因为是与侯子刈较量,众人皆不敢言语。反忖着屋子里异常安静,大家也就听得清清楚楚。 帐房先生嘴角狠劲地抽了抽,转身不言不语地离开,不一会儿拿来一本账薄。他看了看猴子刈,见他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再看一眼兰妮,才轻轻打开帐薄道:“回小夫人,侯子刈自从进了绸缎庄,并无做过任何事情,吃穿摇摆,惹是生非。倒是这近三年来挪用了绸缎庄近万两银钱!至今还未归还!” 这下满屋哗然,两年多用了近万两,侯子刈一听,慌不择言:“你放屁!” 老先生早就反感这种人了,以前是碍于老爷的面,不敢多言。如今老爷不在了,少爷一再忍让,倒叫他更是嚣张跋扈了!听得他出言不慎发怒道:“每一笔账都是你亲自签署,不信当着大家的面自己算去”。 侯子刈当场语结,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兰妮轻蔑的一笑:“侯子刈,你还有什么辩解的么?你无功无德,反倒挪用了绸缎庄进万两,这个帐该怎么算呢?” 侯子刈是何人,那脸皮堪比城墙还厚,他毫不知耻,恬着脸皮说:“我怎么就无功无德了,我救过老爷的命,老爷都没与我算过账!” “老爷已经死了多时了,你可以下阴朝地府去找老爷子算那笔账!如今你欠的是绸缎庄里银两,自是要归还的!”此言一出,众人是集体嘴角抽搐,唯有窗边之人“哧”地喷出一口茶水。 兰妮一句话把大伙雷了个外焦里嫩。侯子刈越说越没底气。这个女人跟本就不买他的账,一副初生的牛犊不怕虎的架势,偏偏众人还都吃他的那一套,没一个人向着他,也没一个人敢为他说上一句话,他悲催的发现,他成了过街的老鼠,大冷的天,他居然冷汗津津地。 “侯子刈,你说,你欠绸缎庄的银两打算怎么处理!”她故意造大声势。他则有些心虚不已,但是他依然死鸭子嘴硬:“反正,我,我都花光了,你爱怎么地便怎么地吧。” 兰妮一看他破罐子破摔的样气就不打一处来:“好,今天我就替爷清扫垃圾,清理门户。”众人嘴角又是集体抽搐。 “李洪” 五大三粗的躯体往中间一站,双手抱拳:“小夫人,有何吩咐”? “将侯子刈扔出去,从此不允许他踏入绸缎庄半步!他若不服,直接扔进衙门里!” 众人面面相视,呃,这小夫人来真格的了。 帐房先生对着于伯竖起大拇指,于伯两眼放光,笑眯了眼。 于谨嘴角上扬又跨大了一个幅度。 而窗下之人,喝着喝着,一口茶哽在喉咙里咽不下也吐不出!硬生生地差点没把他噎死! 李洪抓着侯子刈作抗起来状,侯子刈见动真格的了,再说他也不是李洪的对手,以前李洪不动他,是因为有老爷撑腰,如今老爷不在了,这个女人跟本不买他的账,此刻他才意识到他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垂死也得挣扎挣扎:“老子对老爷有恩,对绸缎庄有功,老爷死了,你们过河拆桥!” 众人齐刷刷的看着兰妮,她毫不含糊,大声声地说 “侯子刈,你给我听好了,在座的作证,你救过老爷,算对老爷有恩,你无恶不作,毫无节制,老爷一直替你善后,这恩么早已还清。你游手好闲对绸缎庄无功,并私自挪用绸缎庄公款又无力归还算一过,就拿你救过老爷之事相抵,至今日起你与绸缎庄两清,即日便滚出绸缎庄,如若不服,第一,去阴朝地府找老爷算账。第二你可以报官,咱们衙门见,救人是你自愿,律法不干涉,但是你挥霍绸缎庄巨款,有字据为凭。自古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她顿了顿,又道“当然,你也可以留下来,作个自力更生的人,从最基层做起,别人干什么你便干什么,别人吃什么你便吃什么,从头开始,劳动所得,还可多劳多得,爷也不会亏待于你,你看如何?” “我死也不会留下来的”他大声呐喊,有这个女人在,作死呢?嫌命长了么?他还想多活几年呢。 只一会儿功夫,在众人的愣怔间,他已然跑得无影无踪。总归自己走了要比被扔出去了好看不是?而兰妮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大家不仅对她刮目相看,她成功的把他赶走了。居然如此简单不费吹灰之力的替爷拔除了这颗毒瘤!可真真是大快人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侯子刈跑了,底下在坐的绣女没了主心骨。兰妮见她们犹豫着什么,也没人敢站出来挑头。侯子刈那么厉害的角色都落荒而逃,她们只是被侯子刈蛊惑了,其实内心里还是希望保留这份工的。 兰妮也料定她们舍不得丢了这份工,毕竟整个省城只此一家绸缎庄。她喝了一口茶,沉住气的打量着所有的人。众人皆关注着她,等着她接下来的精彩表演。兰妮的目光最后扫了一眼底下的绣女,缓缓道:“各位绣工有何打算,如有什么疑问,今天咱们也好一并解决了。” 绣女们你推我搡的没人敢站出来说话,兰妮莞尔一笑,站起身走到她们之中:“好,既然你们没话说,那我可就先说了,绸缎庄一切如常开工,如有不愿意干的可以去账房领取你们该得的工钱与福利。愿意继续干的留下来。即日起再多加收一倍的绣女,两班倒。”她知道首要任务是留住绣女,如需要找其他女工,多的是女人。倒是绣女难求,宫中催货紧,云锦一日不出货,爷便一日不出牢。她只能两班倒来节省开支,缩短时间。众人对两班倒皆是陌生,何为两班倒。窗前之人兴趣越来越浓厚,双臂环抱住,好整以暇的端倪她。 她看了看众人:“两班倒就是时间人手匹配。时间短见效快。第一批绣工的工作日时辰调整为早卯时至未时。即现在的上六时至中午二时。第二批绣工的工作日时辰调整为未时至亥时。即现在的中午二时至晚上十时。每一班皆算一日工,按照一日工计算,工钱不变。”此言一落,鸦雀无声。于谨冷漠表情写满惊讶,他怎么就没想到,这可比加班来得更快。毕竟是个仔细活,加班时间长会影响云锦的质量,依她所见,便是原有的工钱不变,效益却翻了一番。 窗前之人几乎惊掉下巴。他眯着双眼仔细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连她轻轻的长出了一口气都没放过。她明明年纪不大,十六七的模样,心智怎就这么成熟。不是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么,这么看来他的三观彻底颠倒了。小人是不该养,如侯子刈。可女人么,难养么?如面前之人!他有些羡慕嫉妒恨李飍那小子了。坐在大牢里,区区一个小女子尽然能替他力挽狂澜,解决了眼前的危机。 所有的人里面,包括兰妮在内,都忽略了一件事实。只有于伯与账房先生心中不安。因为账面上已经没有银钱来开工了。绸缎庄目前生意惨淡,兰妮还主张加收人手,入不敷出,拿什么稳定人心。 这两人相视对望一眼,于伯点点头起身走到兰妮面前“小夫人,奴才有些小事要单独禀明。”她颔首轻点之后随于伯出了屋子。 二人径直走进前院的铺面内,于伯打开侧门“小夫人,此间是账房,绸缎庄所有的账目都在此。” 她腹诽,这于伯什么意思,是要她来查账目的么,还是思量间,老先生也进来了。他抖动着胡须说:“小夫人,今天的事情你处理得很好,不,应该是非常好。老爷在世时就想除了侯子刈,又怕落人口舌。少爷也是担心除了他又对不起老爷,愚孝!小夫人除之,在合适不过了”于伯也赞许的点着头。 兰妮彻底的放松心情了,他们的认可,说明她没给大家惹上麻烦。她正高兴着,怎知高兴得有点儿过早了。接下来的话令她似掉入冰窖里。 老先生看着她愉悦的表情,有些不忍,欲言又止!还是于伯大胆开口说“咱们的绸缎庄已经拿不出钱来了,就连一个月也维持不下去了”! 她乍一听,背后冷汗津津。刚才她还豪言加大人手,这没钱可怎么稳住人心。 “于伯,咱们绸缎庄一月须开多少工钱?” “先生说吧,你对所有的账目清楚。”于伯看着账房先生,颔首点头。 “等等,当务之急是要保证绣女的正常工作,其他的都可暂时延后。难道连绣工的工钱也发不出吗?”兰妮真急了,要是再完不成这批云锦将功补过,爷的性命堪忧。无论怎么样也得在过年前赶做出来。因为宫里给的期限是过年前,否则提头见! “是的,绸缎庄每月开支几千余两,光是绣工便占了近过半!眼下只能靠卖绸缎支撑,但是自爷出事后,生意一落千丈,而且外债也难得讨回来了。”怎么办,墙倒众人推。爷的乱摊子她该如何收拾! “不管怎样绣工如期开工,尽快增加人手,其他的事情不变。我明天就回去找爷筹银。”她说完起来便走。她就不信,偌大的李府,怎可突然间便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走出偏门,见柜台里坐着一白衣男子,这大冬天的还执着一把鎏金扇。兰妮心中大骂:装逼装到家了,大冬天的摇扇子,装身份装过头了吧! 正准备绕过他出去,他倒起了身并对着她抱拳行礼:“在下刘昱卿,是刘记钱庄的三公子。”兰妮一怔,旋即明白了,讨债的来了。眼眸微沉,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 “三公子?”兰妮坦然的看着他,彬彬有礼,谦虚随和。 “正是”对方浅笑温文儒雅。 “果然是谦谦君子”她是由衷地发自内心的声音。 “过奖了,小夫人才是人中豪杰,想不到一盘死棋在你手中复活了。”他也是由衷的赞叹。 “哦,这么说你是来看笑话的了,是不是很遗憾,因你看到今日之事并未感到可笑?”如果她没看错,刚才他也在场。 “小夫人言重了,家父之命不得违之,正巧赶上小夫人清理门户,刘某佩服还来不及,怎可笑夫人!小夫人好手段!”他说的都是实话,知道今天李府的当家人会来,他赶来看看会是谁主持。大抵是知道李飍出不来的,李府中除了一群下人,应该不会再有能人异士帮他支撑下去了吧。没想到,倒叫他大开眼界了! “既然你来了,那就一并解决了,总归是,该来的迟早都是会来的,早来早解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迟早都是要面对。 她的话刚落下,温文尔雅的眸子精光闪过。此女子何许人也,不惹事,不怕事,干脆利落,毫无半点拖泥带水。干大事者不拘小节!有魄力,有胆识,这样的女子他敬佩,喜欢。 “这么说你已经做好决定了?”他的眼中满是期待,他真的想看看,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子到底如何解决他手中的借贷问题! “是的,我决定了,把李府抵掉”一时间,他愣症了。没听错吧,把李府抵债了,她住哪儿去。本以为她的与众不同会有一个别样的解决方案,没想到如此这般的简单。他满心的失望。他已经把她当成对弈的对手了,正当他满心欢喜,全心全意的投入备战之时,她却缴械投降了。他顿时对她失了兴趣。所为与众不同的女子,不过尔尔么! “怎么三公子很失望么?还是三公子看不上我们的府邸,如若三公子信得过我白兰妮,咱们还可以续签借贷,如何?”她一副万事不惧的架势,好整以暇的端倪他。 “续签借贷?”他嘴角上扬,是了,这才是他所期待的,他倒想看看她有何妙招能解这一盘死棋。她将面临的是环中环,一环套一环,环环相扣。剖析一下她的处境。一,她们钱庄里的钱冻结了,她没钱,乡下的李府正值青黄不接的时节,新茶未上市,蚕桑不保。二,绸缎庄已经断了周转金,能不能保住绣工还两说。三,若绣工不保,云锦无望,宫廷怪罪下来,李飍的人头不保。四,若李府抵债,李飍的人头不保,她便是流落街头也无人顾及。毕竟她只是一个小妾,乡下李府里的大夫人绝对容不下她。试想,她还有什么有用的价值与他续签借贷?这分明就是一盘死棋! “敢赌么,”她笑盈盈的,漂亮的小脸笃定的神韵,漆如墨的眸子灿如宝石,闪闪发光,亮瞎他的眼。猛然间,他痴迷她的笑!敢赌么,为了盈盈一笑赌了又何坊! “赌便赌,说吧,赌什么?”她都不怕,他一个大老爷们怕什么?赌便赌了! “一诺千金” “一诺千金” 她一直笑盈盈的,只是此一笑不比彼一笑,他突然又觉得整个人都不太好了!他不是很喜欢看她笑么,怎么此刻见到了却感觉高寒! 果然,她朱唇轻启,“再借我二千万两银票,半年为期,连前期的一并还清,抵值原是李府。如何?”,她一直笑盈盈的对着他。 听完她的话,他的嘴角抽搐得停不下来,一下子温文儒雅的笑僵了。她给他下了一个套,利用他的好奇心,他眼睁睁的掉进她下的套里头。还能怎么样,他都同意赌了。 “若想反悔还来得及,大不了把李府折价邸给你!咱们两清!” ——反悔?他怎可反悔呢,落人笑柄! “本公子还没说要反悔吧,既然已经承诺过了,自然是要履行的不是,不过,本公子对你的抵值有异议,原借贷二千万两银票抵值是李府。现加大了借贷额,抵值是不是也得加大呢?” 按道理他说的没错,她用李府已经抵押过了一次,怎可再次抵押一次呢!再次产生新的债额,可不就缺新的抵值么! 他语落,好整以暇的端倪她,她已是一无所有,拿什么来借贷。然而她笑了笑,墨如漆的眸子灿如星,他几乎漏掉半拍。 “以前老爷把李府抵债,那时李府值二千万两银票,两年过去了如今可升值了,值四五千万两多多有余,我现在借贷,当然是以现在的价值来算,这也是等价代换不是。” 他一听,嘴角抽搐,脸都绿了,还等价代换呢,她这明明就是空手套白狼好不好。这个赌局一开始他就输了。他咬牙切齿的想:来日方长,山不转水转,下次总还有机会过招。 “好,本公子不落人口舌,一言为定!”言罢,温文儒雅的脸上有些薄怒,沉下眸子,甩膀子离去。 目送他离开后,她终于憋不住,哈哈大笑。转过身时于谨不知何时立于她的身后。她早高兴的忘形了,扑上去抱着他的手臂跳呀跳:“成哥哥,我们有钱了,我们有钱了!”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于谨垂目看着她,眼里满是复杂,有喜悦,有好奇,有隐忍,还是点爱慕的味道。他抬起手本想抚摸她的头,半空中定住了。他突然清醒,他以什么身份来抚慰她。她是爷的女人,她总在无意时喊他“成哥哥”,那也是她把他当然是“成哥哥”的替身。很快,他沉下眸子,脸上冰冷如初,冷漠如常。 兰妮发现自己抱着一个木头跳了半天,高兴了半天,才发现是大冰块。笑容瞬间冰冻,放开手,尴尬的苦笑:“对不起,我又认错了” 在绸缎庄折腾了一天,一切都安排妥当已是下午了,白天好短暂,一晃已是太阳西斜。该回府了。于谨不知去向,为了督促绣工,为了云锦能尽快完工,于伯打算吃住在绸缎庄。兰妮作别众人,只得自己一个人步行回家。 刚刚出了绸缎庄,街道旁停着一辆马车,本打算绕过马车前行。突兀的声道响起:“上车吧”!她一愣是冰块,怪不得刚才不见他,原是驾车去了。 “都累一天了”! 她看着他,又没下文了。丫的,这货多说一个字会死人呀,从来都是半句话。他的意思明明就是:你都累了一天了,就别再走路了,我是专门驾了马车来接你回家的。 这种人就如同看电视,有图像没声音,看着累,猜得让人癫狂! 她如他般一言不发的上了马车,刚一进去,那货又来半句:“走了”?她真想大骂他:你就不会说,坐好坐稳了没有,要出发了真是败给他了。也不知于妈是怎么生的他,连一句完整的话也不会说。 生气归生气,不过他的车还是驾得很平稳的。很快马车停在李府门前。于妈已是等候多时了,早有人向她汇报了绸缎庄的一切。这时的她脸上的笑都堆不下了,侯在大门口好一阵子了。见到于谨打马过来,赶紧上去搀着兰妮下了车往府内走。 于谨打量着前面二人,一老一少,一胖一瘦手拉手回家,如同母亲牵着自己的孩子,媳妇搀着自己的婆婆。多想这这温馨的画面永远定格在世人的眼中。 进入大厅,早有下人端了清水上来。兰妮净了净手。下人鱼贯穿梭晚餐已上桌。她早感觉饿了,只是事情繁多给忙忘了。此时闻到香味饿得更甚。她坐下来,闭上眼睛吸了吸鼻子:“嗯,真是香啊!”对面坐着的于谨看着她憨态可掬的模样,微愣,随之嘴角清浅上扬眼里的笑意一闪而过。 “于妈,饿死我了!”她睁开双眼,对着于妈撒娇道。于妈高兴的布着菜“就知道你饿了,早就备好了晚餐等着你们回来!” 她用了“你们”两字,于谨很受用,感觉他和她是连在一起的,一个称呼罢了,他居然能遐想连篇!不知所以,他和她同桌就餐,这个感觉甚好! 而兰妮哪有闲心揣摩他的心思,饿急了,心情也不错,便狼吞虎咽的吃了个肚溜圆。于妈心疼,这孩子心思简单,以前见她可怜,如今讨她欢心得不得了。尤其是她撒娇时,她便一点底线都没有了。 这一顿饭,于谨食量也大增,于妈把这归结为两孩子中午没吃饭饿着了的缘故。 兰妮拍了拍肚子,对着于妈笑:“吃撑了,于妈,你做的饭菜太好吃了。” “只要兰儿喜欢,于妈天天给你做!” 她抱着于妈的脖子撒娇:“谢谢于妈” 于妈高兴的合不拢嘴,少爷对她上心,她比少爷有过之而无不及。凡事不假她人之手,样样俱细,亲力亲为。 子时县城牢房别院,黑衣人垂手立足李飍面前。李飍满脸的喜悦:“你说她赶走了侯子刈?” “是的,爷,小夫人还说了,侯子刈你若不服,一,去阴朝找老爷理论,二,你私自挪用了绸缎庄里的银两巨大,有字据为证,自古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小夫人言语犀利,李洪一站出来,那货便吓跑了。” “哈哈哈,不愧是爷的女人,爷可当真没看错她” “爷,还有更让您高兴的事。” 李飍眯起眼睛,预感告诉他,这个女人的能耐远不止这些,他有些急躁,想知道这一天这女人都干了些什么! “爷,小夫人诓到了刘三公子的二千万两银票,许诺半年期限连老爷以前借贷的二千万两一并归还”! “二千万两银票?”他真的迷糊了,这怎么可能。想想她五十两便把自己卖了,这个女人的胆识可超越一般的男人。她就不怕借了那么多银子,万一到时还不上了如何交差? 夜一股脑儿将兰妮如何打赌,如何下套的,绘声绘色都给讲了个具细。李飍眸光闪烁,两手负后,望着天空的残月幽幽地说“夜,爷怎么感觉不真实呢,她还是爷的那个小女子么?爷现在就想去找他回来。爷的女人还是在该爷的眼面前”省得会有人惦记!后半句他没说出口! 他还不太了解她,对她兴趣正浓时。不该把她放那么远,无法操控她!当然了,人家两世的经历,怎么能一朝一夕便能看透她呢! 夜嘴角抽了抽,还有一件事情没禀告,若是告诉爷了,指不定爷听后便跑出去了。明早的新鲜事绝对会是:李飍越狱逃跑云云。 想想还是算了,观察一下再说,不过这个“成哥哥”他还是有必要暗中调查的,以便将来好为自己开脱曾经未及时禀明的事情。 “爷,您现在还不能走,您若走了可就害苦了衙内的刘大人了。” 几不可闻的叹息声:“夜,代爷传话给于伯,于妈也行,差不多就让她回来吧!爷可不想她一个女人家,在外抛头露面的出风头!” 夜明白,爷说的不想让她在外抛头露脸的出风头,实际上是真想她了,其实他也觉得小夫人还是不要离开爷为好。他有一种预感,爷把这个女人放出去了,他真的担心爷会收不回来了。 李飍何尝不是如此想的,从见过她第一眼开始,他就感觉到了她的与众不同的气质,刚开始只是觉得她胆大,五十两敢把她自己卖了,新婚夜敢把他蹬下床,敢来衙门看他。现在她离开他了,一个人敢与侯子刈斗,敢诓刘公子的钱。这些都不是一个女人所为之的,他不知道,他不在她的身边,她还会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此女子有野心,一旦深院里锁不住,他担心自己会把控不了他。 头疼啊!睡不着。 夜深人静了,李府里安静下来了,于谨枕着两手蹬着两眼看着房梁。白天的事情如同放电影似的在他脑海了里翻转。拐弯处兰妮撞进他的怀里,在绸缎庄里她抱着他的手臂跳呀跳,处理侯子刈的时候贼亮亮的墨瞳灿如星子!这些画面反反复复地重播,搅得他一点睡意也没有。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刘三公子,刘氏商行的接班人。刘记钱庄是整个皇朝唯一一家有着互通互汇的金融体系的个体商家。虽说是富可敌国,但是却无人打理。至于兰妮诓的那两小钱,不过是人家的毛毛细雨。可是偏偏这三公子为了这点小细雨也睡不着。可以说兰妮也勾起了他浓厚的兴趣。此女子心思缜密,足智多谋。凭她治理绣女的手法来看,她精通商道。想到此,脸上挂满惬意的笑容。脑中开始酝酿一个大胆的计划。 他负手窗前耸立,对着虚空吩咐:“奎,去查,绸缎庄,仔细着查李飍与他的小夫人!” 一阵衣物的萧索,夜空中传来“是”便没了动静,他上扬嘴角,才转过身稳健的朝寝室渡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天大亮兰妮才醒,简单梳洗完毕。兰妮站在铜镜前,看看自己水晶般剔透的肤色,精致的五官,藕色的外衣映衬着,似出水芙蓉般玉洁冰清!于妈笑了笑,眼睛眯成一条缝,心中腹诽“想不到大夫人此次还真慷慨,给少爷物色了这么一个可心的美人!” “于妈,我可饿了,”她轻轻地牵起于妈的手。其实,就是这双满是薄茧的肉手,一直在操持着李家,尽心尽职,任劳任怨! 于妈轻轻捏一下她的小手笑道:“早就准备好了,走吧,下去吃早餐!” 于谨端坐桌前,目视她款款走下木质舷梯,一时之间有点移不开眼。 于妈故作咳嗽,于谨愣怔,意会过来老妈子的意思。慌乱地转移视线,瞬间又恢复冰冷的神情。 这顿饭兰妮食不知味,她感觉到又冷又压迫的气场来至对面,带着神秘,带着冰冷的灼光。 她很快的用完早餐,于妈关切的问:“兰儿,可是不和你的胃口么,怎么吃得这么少?” 刚刚她还喊饿来着,现在她总不至于说没胃口吧!她突然感觉到与冰块同桌吃饭是一件多么难捱的事情。想吃而不敢吃,他的每一个眼神如擎天冰柱,盯着她浑身都不自在。她只吃了个半饱,便逃也似的离开。 于谨自顾自优雅的,慢慢地用完早餐。站在檐廊下两眼四处搜寻,刚刚兰妮还在院子里散步,怎么转眼就不见了身影? 他大步走向门口,冰冷的声线毫无情感:“可曾见过小夫人?” 守门的小厮慌忙答:“回于少爷,小夫人刚刚出去,应该还没走远” 他本还想说,小夫人朝东去了,哪知他的话还没说完,于谨已出了大门。他哪敢上前制止,于谨整天冷着一张脸,好似谁都欠了他银子似的,下人见了都唯恐避之不及。 闹市中藕色的身影摇曳,绸缎庄有于谨父子打理,兰妮并不想掺搅其中,她能感觉到于谨的身份在省城的李府中并不亚于李飍。出于对他们的尊重,她觉得自己已是完成了爷派给她的使命,其它的具细她还是不要插手了。她也懒得打探李府中复杂的人力关系,直觉水太深,自己不便涉足。岂知她已经踏入李府,这趟水还拜她搅浑了! 兰妮顺着集市一个人慢慢的闲逛,今天的天气真不错,冬日暖阳高照。她的心情不好不坏,这个城市不属于她,她找不到家的感觉。实际上她在哪里都找不到家的感觉。 乡下的李府她才停留了半月,唯一让她映像深刻的是爷的呵护,她有那么一丝丝感动!如今爷落难了,她又有一丝丝担心!现在她和爷分开了,她尽然还有些想他!为什么她找不到家的感觉,她悲催的发现没有爷的地方就没有她的家!原来,她的潜意识里嫁鸡随鸡 嫁狗随狗,爷在哪里她的家便在哪里。 一个人的认知会影响她的一时,断不会影响她的一生,事实的变迁也会逐步改变她的认知度。人的三观五识皆会受到一定影响,甚至颠覆! 这边,兰妮一个人还在漫无目的地徘徊,正犹自伤春悲秋,一把鎏金扇横在脸前。她这才停下脚步。如玉公子白衣胜雪,温润儒雅,体态洒脱,风姿卓绝 他浅浅的笑,红润的薄唇轻启,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青天白日的,怎会在大街上踌躇” 她怔了怔,浅笑嫣然:“刘公子缘何也在此,莫不也是闲得溜街儿?” 她打趣道,眼里一抹捉狭。 “路过,巧合偶遇,巧合偶遇” 他总是一副彬彬有礼,温润如玉。 只有他自己知道,当暗卫来报,说那女子一人在大街上游荡,他便不管不顾的追了来。 “是么” 表面看他气定神润,额头上薄薄的水雾泄露了天机。 她没戳破,犹自看向他。好看的眸子上似乎停着两只羽翼鸟,一眨一眨间,似欲展翅高飞。 他恍然大悟,此女慧心兰质,断不会骗了她去。 他低笑,露出洁白的皓齿,丝毫不觉尴尬,反而很大度的摊开手掌,鎏金扇一下一下的在掌心击打。发出“啪啪”的声响。 “前面新开了一家酒厮,相约不如偶遇,冒昧邀你小酌两杯,可否赏脸?夫人” 他没用那个“小”字,她突然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心情好似拨云见日般的晴朗! 居不知,那人一声“夫人”极其暧昧,她竟然一时不查 “夫人!”哪家的夫人? 潇洒的作了一个请的姿势,端的是正人君子的作派灼灼的眸子镶满诚意,而行着不轨的心思! 她连拒绝的理由都没有,只得随了他意,一同步向沿街那家新开的酒厮。 果然是涉世未深,一面之缘,岂知笑面公子怀揣是何居心!枉她两世为人,居然失了该有的防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兰妮跟随翩翩公子上得二楼,店小二跑上前几步引路。穿过悠长的过道,拐过曲折的岩廊。迎面便见一漆红的圆木柱拱门。 门框上“雅阁”二字苍劲有力,字正方圆,点点如桃,撇捺如刀! 店小二弓腰挑帘,“二位请!”刘公子无语,直接抬脚入内! 兰妮顿在门口,对着店小二微笑着轻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也随了那人跟进去。 里面的空间不是很大,但是却很敞亮。三面环阳临窗,一面暗藏玄机隔着薄薄纸窗,冬日的暖阳依然如春的温度泻满整个房间! 兰妮推窗远眺,着见后街不失繁华。香车宝马络绎不绝!依稀能听见路人的轻言浅语,依稀还能听见远去的不知哪一家酒馆里传出的歌舞升平!隐隐约约的乐声,飘飘渺渺,似有若无,凝听不见,无心正在耳边! 坐在这里,静品茶香,酒解惆怅,闲情逸致,懒散松爽! 关了窗,将一切繁华隔至九霄云外。转身回眸,如玉公子正笑盈盈地看着她,迎着窗纸透漏进来的光,更忖得他眉眼如画,身姿维雅! “夫人请坐!” 他指着房间里的八仙桌相约! 兰妮浅笑,凤眉微翘一撩衣襟挨桌而坐“刘公子也请坐!” 那人眸光微潋,撩袍坐下。 店小二忙不迭地倒上茶水。 刘公子玉面含笑薄唇轻起,“自配二凉二热小菜,再上一壶梅子酒!” “好的!好的!公子稍等片刻,小的去去就来!”侧身对着兰妮点头作别离去。 兰妮依然浅笑嫣然,目送店小二消失在门外。收回眸子,视线落在如玉公子的脸上“如果我没猜错,此间酒肆定是公子所开!” 那人微微一怔,随之浮起满脸的笑!眸光锁着兰妮似莲清颜,拉着长长的腔“哦何以见得?” 兰妮轻笑出声”猜!”哪有梅子酒入得酒肆呢? 那人摇头吃吃轻笑出声”你呀,玲珑七巧心!” 店小二端着托盘适时进来,一碟酱香鸭舌,一碟醋卤去皮花生,一壶白玉瓷罐薄酒 酒壶落桌的瞬间,一丝梅子的清香隐隐灼灼萦绕鼻间! ”公子慢用,热菜稍后便上来。” ”无妨,你先下去吧。” 店小二对着二人点头哈腰,恭恭敬敬地小心离开。 如玉公子修长的手指拿起瓷盏,酌酒满杯。梅子幽香依鼻更浓,似入得梅林,星朗西月,寒冬傲梅渗骨香,月中仙子不忍西斜! “来,尝尝我的私藏!”修长的手指捻着酒杯递过来。眸光一色,满腔热血只为博得美人一笑! “闻着不错,不知味道如何?”美瞳灼灼其华,顾盼生辉! “即饮知之,私藏佳酿,只许你我分享!” 兰妮愣怔,不是身在酒肆里么?听他此言,怎么感觉像是在他家里。回头再想,酒肆原是他家所开,与在他家何异!无须稀奇! 接过杯盏,白玉细纹之间,宛若清泉。所不同则是,韵香馥蕴,瘾暗一醉经年! 兰呢阖眸轻吸,鼻翼煽动,羽翼微颤!自有一缕梅子香夹杂着酒的酣醇,丝丝绕绕,渗人心脾。 再睁开眼眸时,她已迫不及待,抬袖掩面一饮而尽! 满口甘甜馥香,似一股清泉滑落喉间,清爽而微甘。 “品酒我不在行,只知好喝,勉为佳酿吧!” 那人吃吃而笑“本公子从未与他人分享之,自是不知,即是出自你口,那也就勉为佳酿了!” 语落,兰妮面前已满玉杯。 难得,这一世第一次喝上这么好的酒。穷苦了十几年,托爷的福,苦日子总算熬到头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于谨一路慢走一路搜寻,直到绸缎庄仍不见那抹熟悉的倩影。 “可曾见过小夫人来过?” 柜台里账房先生和于伯同时抬起头。许是对于这孩子的冷漠均习已为常。“不曾见过。”二人异口同声。 一屋清静,不见一位客人造访。于谨站在里面犹显突兀。依然是冷若冰霜的脸,冰雕玉砌般的容颜。不知心里又是何等的诧异。那女人第一次进城,四处陌生。除了李府便是绸缎庄。两点一线。断不会去了别的地方。 于谨默默无闻地寻了一遍,难不成是迷路了?不会吧?别说是个路痴寻不见,就算是个白痴也该摸到地儿了把? 心中存了疑虑,匆匆出门沿原路返回。 刚走近府前,门前小厮正翘首期盼。远远看见于谨返回,忙不迭地迎了上去。 “可知小夫人去向?” 小厮摇指向东,“小的见小夫人往东而去了”。 于谨眸光暗沉,片刻不停,毫不犹豫的举步朝东。青石路上只闻一串衣袂飘飞声。伴着几许脚落石板的摩擦声,几不可闻,飘忽而过。 于谨健步如飞,心急如焚!来来回回几乎寻遍了整个东街各个商铺。最终不得而果。严冬正浓,他却冷汗津津! 返回途中,正暗自思量,要不要回府告知母亲带上几个下人一同出府来找寻。 就在此时,一辆豪华马车远远而来。人群自觉两边分开。散去了刚刚还糟乱的拥挤。 于谨停于路边缓缓注目。近前了细看马上之人,分明是刘记钱庄刘公子的随从。 马车上,赶车的刘六自是认得于谨。刘六紧勒缰绳,马儿乖乖地在于谨身边停下。“于少爷,幸会了,想必是来接你们的小夫人的吧?来得正巧,也便免了在下多此一趟相送小夫人。还得多谢于少爷体恤,小的便不进去了!”言罢,视线看向酒肆门口络绎不绝的客流。 于谨只愣一秒,想不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当他顺着刘六的目光看到“醉仙楼”三字时,瞬间又愣怔了。目光扫过刘六的马车,再看一遍酒肆门口。 莫不是兰妮与刘公子在里面?想至此,内心骤然无名之火直冲脑门! 她怎么可以? 她怎么可以只身来这种地方,而且还是与别的男子单身赴约! 兰妮觉得有些微醺。想不到,刘公子酿的梅子酒,初饮时味似上世纪的饮品,岂知后劲凶猛。一壶酒将将而尽,她便觉手脚酸软,眸光迷离。白里透红的笑脸俏若桃花,又堪比花娇!似出水芙蓉,又艳如芍药! “不行了,不能再喝了,醉了,醉了!” 兰妮一手扶额,一手扶着桌沿支撑着身子。盈盈不堪一握的细腰几番摇摆。真真如风中的一支含苞欲放的清莲,在碧绿的藕塘中随风摇曳,多姿多彩,独舞芳华!搅乱一池碧水,扰乱一方心泽! 如玉公子嘴角上扬,优雅起身,一步跨到女子跟前。暗香袭来,抬手适时地扶上摇曳的身姿。兰妮侧目憨笑“我现在可算是知道了,果然是佳酿,早知如此,断不敢贪杯的。以后记住了,莫贪杯!” 温润如玉公子嘴角扩大一个弧度,眸光生辉,言之诱惑“无妨,想喝便来,我随时恭候,全身奉陪!” 迷幻中的女子早已不曾查觉,翩翩公子到底说的是什么意思。微微挣扎了几下,见无法摆脱他的钳制。只得随之任之。 “你且暂缓片刻,我去命人驾车前来送你回去可好?” 理智一息尚存之际,兰妮点头默许。随后跌回原位,香消而沉,伏桌酣睡。徒留如玉公子独立而视,细细赏尽千姿百媚,一饱潺潺眼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于谨侧身从密集的人流中挤进酒肆。四面楼台层层叠叠,足有四层。环视一圈,每层楼十几间雅阁,不下于四十间。如若不确定那女人在哪一间,冒昧的查下去,唯恐惹来众怒。 “客官,不好意思,本店已满,已谢绝接客多时!”店小二满脸堆笑,弯腰恭敬的摊开一只手,客气的请他离开! 于谨面不改色,心思已是百转千回。 “我们早已定好了雅间,只是在下来得迟了,不知友人等在哪一间?还请小哥一查方知!” 这人可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哦,这倒不难,还请客官道出你那友人的名讳,小的也好方便帮你查一查” 于谨微一犹豫,小夫人自是无人识得,刘记钱庄应该是家喻户晓的吧?眼角的余光打量周围,不曾有人注意自己。方才小声到对方刚好能听见“是刘记钱庄的刘公子!” 那人垂目无声抿了嘴。于谨心虚地低声问“有何疑虑么?” 那人似在衡量什么,须臾才抬起头,清淡的眸子薄带一丝笑意。 “也罢,来者皆是客,随我来吧?” 转瞬,掉头往楼上而去。 于谨收了笑意,抬步紧跟。拐弯抹角到二楼最里一间,那人驻足,挑帘敲门。于谨不待回音推开门,不请自入。 瞬间,屋内空气凝结,温度骤降了些许。如玉公子心情极佳,正边赏美人,边是自酌自饮。 兰妮却是半趴桌子上不省人事,而脸却是正对着那人。孤男寡女,举止暧昧。 于谨脸色猝变,似寒江怒浪席卷而来。跨步上去,行如风,快如闪电。掌如钩,抓紧了兰妮的胳膊,只是稍微提力。柔弱无骨身子如一个破布娃娃挂在他的手下摇摆。再微一使劲,女子浑身散发着浓浓的梅子酒香,夹裹着清淡的莲香扑鼻而至。随后软香入怀,毫无痕迹地息了他一腔怒火。 如玉公子饮尽杯中酒,大掌空杯紧握“咻”地站起身。 冷不防见他冲进来,且来者不善。温润如玉的脸上刹那变白,眸底生寒! “你这是为何?如此鲁莽,当真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么?” 于谨单手揽过盈盈细腰,支撑着兰妮不被滑落。 那人一句话,挑起他刚压下去的怒火“于某是何身份,在下自知,倒是刘公子怎就忘了男女有别之说。此等下浊之地,也不怕污了我家小夫人的清誉”! 再是如何温如玉的公子爷也难以维持原有的形象!刘公子玉面含锋,眸里生刃,如玄月剑影,直指于谨! 如果眸光能杀死人,他不介意此刻将眼前之人千刀万剐! 想他刘家所开的“醉仙楼”,遍及整个皇朝,正儿八经的开门做生意。且不说这夷城里如何认知,单是这“醉仙楼”仨字的名气,字字如金!怎到了他一个家丁的嘴里便成了污浊之地了? 那人怒急反笑“呵——,下浊的恐是别有用心之人吧?” 于谨听他嗤笑,意有所指。剑眉微挑,抓着兰妮的手不由得重了几分,半搂半拽拖着女人便走。 身后飘落一句“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堵得玉面公子气结当场,白脸变红,红里酱紫! 兰妮被那厮粗暴的拖带拽出得门时,已是酒醒三分。虽醒犹醉,不知身在何处,不知今夕何夕!只知手臂被那厮拽得生疼。 酒肆门前,刘六稳坐马车之上,悠闲自在,自得其乐地打量着来往的路人。兰妮直到出了酒肆,冷风迎面轻抚,头脑才再次清醒三分。感觉到别人的眼光异样,顿感狼狈。奋力挣扎时,引得路人围观。 于谨毫无二话,看一遍眼前的马车,弯腰打横,众目睽睽之下抱起女子钻进马车。 刘六脸朝街心,毫不知情身后发生的一切。等感觉车身摇晃,并伴有女子低声呵斥。正想一探究竟。于谨于马车内退出,眼底生寒,脸含薄怒,只看一眼刘六,抬脚毫无征兆的将马车上之人踹落马下。随后一跃而起稳稳坐上马车,一抖马缰,马儿撒丫扬长而去! 徒留刘六躺在地上,祸不知所起,一脚而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于谨侧身从密集的人流中挤进酒肆。四面楼台层层叠叠,足有四层。环视一圈,每层楼十几间雅阁,不下于四十间。如若不确定那女人在哪一间,冒昧的查下去,唯恐惹来众怒。 “客官,不好意思,本店已满,已谢绝接客多时!”店小二满脸堆笑,弯腰恭敬的摊开一只手,客气的请他离开! 于谨面不改色,心思已是百转千回。 “我们早已定好了雅间,只是在下来得迟了,不知友人等在哪一间?还请小哥一查方知!” 这人可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哦,这倒不难,还请客官道出你那友人的名讳,小的也好方便帮你查一查” 于谨微一犹豫,小夫人自是无人识得,刘记钱庄应该是家喻户晓的吧?眼角的余光打量周围,不曾有人注意自己。方才小声到对方刚好能听见“是刘记钱庄的刘公子!” 那人垂目无声抿了嘴。于谨心虚地低声问“有何疑虑么?” 那人似在衡量什么,须臾才抬起头,清淡的眸子薄带一丝笑意。 “也罢,来者皆是客,随我来吧?” 转瞬,掉头往楼上而去。 于谨收了笑意,抬步紧跟。拐弯抹角到二楼最里一间,那人驻足,挑帘敲门。于谨不待回音推开门,不请自入。 瞬间,屋内空气凝结,温度骤降了些许。如玉公子心情极佳,正边赏美人,边是自酌自饮。 兰妮却是半趴桌子上不省人事,而脸却是正对着那人。孤男寡女,举止暧昧。 于谨脸色猝变,似寒江怒浪席卷而来。跨步上去,行如风,快如闪电。掌如钩,抓紧了兰妮的胳膊,只是稍微提力。柔弱无骨身子如一个破布娃娃挂在他的手下摇摆。再微一使劲,女子浑身散发着浓浓的梅子酒香,夹裹着清淡的莲香扑鼻而至。随后软香入怀,毫无痕迹地息了他一腔怒火。 如玉公子饮尽杯中酒,大掌空杯紧握“咻”地站起身。 冷不防见他冲进来,且来者不善。温润如玉的脸上刹那变白,眸底生寒! “你这是为何?如此鲁莽,当真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么?” 于谨单手揽过盈盈细腰,支撑着兰妮不被滑落。 那人一句话,挑起他刚压下去的怒火“于某是何身份,在下自知,倒是刘公子怎就忘了男女有别之说。此等下浊之地,也不怕污了我家小夫人的清誉”! 再是如何温如玉的公子爷也难以维持原有的形象!刘公子玉面含锋,眸里生刃,如玄月剑影,直指于谨! 如果眸光能杀死人,他不介意此刻将眼前之人千刀万剐! 想他刘家所开的“醉仙楼”,遍及整个皇朝,正儿八经的开门做生意。且不说这夷城里如何认知,单是这“醉仙楼”仨字的名气,字字如金!怎到了他一个家丁的嘴里便成了污浊之地了? 那人怒急反笑“呵——,下浊的恐是别有用心之人吧?” 于谨听他嗤笑,意有所指。剑眉微挑,抓着兰妮的手不由得重了几分,半搂半拽拖着女人便走。 身后飘落一句“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堵得玉面公子气结当场,白脸变红,红里酱紫! 兰妮被那厮粗暴的拖带拽出得门时,已是酒醒三分。虽醒犹醉,不知身在何处,不知今夕何夕!只知手臂被那厮拽得生疼。 酒肆门前,刘六稳坐马车之上,悠闲自在,自得其乐地打量着来往的路人。兰妮直到出了酒肆,冷风迎面轻抚,头脑才再次清醒三分。感觉到别人的眼光异样,顿感狼狈。奋力挣扎时,引得路人纷纷围观。 于谨毫无二话,看一遍眼前的马车,弯腰打横,众目睽睽之下抱起女子钻进马车。 刘六脸朝街心,毫不知情身后发生的一切。等感觉车身摇晃,并伴有女子低声呵斥。正想一探究竟。于谨于马车内退出,眼底生寒,脸含薄怒,只看一眼刘六,抬脚毫无征兆的将马车上之人踹落马下。随后一跃而起稳稳坐上马车,一抖马缰,马儿撒丫扬长而去! 徒留刘六躺在地上,祸不知所起,一脚而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马儿欢畅的跑至李府前,于谨勒紧缰绳,顷刻,马头高扬,前蹄腾空而起!一声长嘶,生生刹车在府门口。 于谨面寒如霜,轻巧的跳下马车,侧身掀起门帘。铁掌探入车内。 “下车!” 声线冷如三九寒风,眸底暗隐百丈冰!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的架势! 兰妮一路颠得胃里翻江倒海似的难受。看见伸进来的那只讨厌的大手气急,抬脚招呼过去。 于谨收回手,这女人,报复心还挺强,真不让人省心!现在知道要保持距离了,早干什么去了,敢与别的男子相约饮酒。要是让爷知道了,受罚的岂止她一人!心中存了气,便站在马车旁,袖手旁观。女子憨笨地攀着车壁一小步一小步的挪到门边。 兰妮头脑虽清明,到底醉了。身子飘忽,脚步虚浮。摸索到门口了,一个重心不稳,心中一紧,要高台跳水了,眼里惧意一闪而过。 于谨看得真切,她也有惧怕的时候?伸手及时接住,扶她刚站稳,兰妮整理一下自己的外衫,抬手推开浑身散着冰冷的男子,踉跄跌宕进府。 于谨亦步亦趋紧跟。遇上高深的门槛,兰妮几次抬脚欲过,奈何身不由己,眼脚如何也难协调一致!明明眼看抬脚即过,偏偏脚挨不上门槛! 于谨看着女子离门槛还有一段距离,却在那里不停地抬脚c落下,再抬脚c再落下,反复如此,尽是憨态可掬样。心中那股莫名的气恼被兰妮踌躇不前的举动给吞噬。见娇憨的模样,蠢萌蠢萌的! 于谨嘴角微微上扬眼底存着一抹笑意,眸里的光温暖几许。忍不住上前轻轻地搀起,语气也没那么冰冷“来,再向前走两步,抬脚,过!” 许是知道凭自己无能为力,兰妮禁意外的乖乖听话,轻松地进去了。 于谨一直不曾放开,进小院里还有三曲三折,水榭长廊旋梯。在下人们的注目礼下,他搀着烂醉的女人进入府中。 “庭院深深深几许?泪眼问花花不语!哈哈哈!”兰妮高唱着进府,引得下人小声嘀咕,如看西洋景。于谨一个眼刀看过去,那些人立刻禁言转身离去。 兰妮小手拍打于谨“放开我,你谁呀,于谨?于少爷?还是成哥哥?” “你说我是谁,我便是谁!”他居然好脾气地说。 兰妮嗤之以鼻“切,你是谁关我何事?我只要知道我是谁” 是呀,自己到底是谁呢?兰妮?还是从上世纪飘来的一抹孤魂? 酒入愁肠的忧伤,如一根刺扎进心头。丝丝痛楚,缕缕深刻! 于谨连拖带拽将她送入房中,“喝得连你是谁都不知晓,当真是蠢!”言罢,赶紧出门去找自己的母亲来伺候。 转身关门的空间,一只绣花鞋朝他当面飞来。于谨单身抓住,眸光暗沉,反手将鞋掷回。绣花鞋划出优美的弧度稳稳当当落于床边的踏板上。兰妮高床软枕似睡非睡。 于谨再次从外将将关了房门,便听得门后两声绣鞋砸落之声。这女人,睚眦必报! “庭院深深深几许,泪眼问花花不语!” 女人沙哑的声音从门缝里飘出,几许忧伤与无奈,预示着她接下来的人生之路,荆棘丛生,曲折而艰辛! 于谨站在门外,再是如何细听,他也没有听明白。蠢女人,还会耍酒疯! 他又如何能懂! 接下来的日子她会应验她所唱的每一句歌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于妈见到兰妮时天色已晚。房间里弥漫着梅子酒的醇香。眼睛所过之处无不是狼藉。收拾完屋子,兰妮依然在沉睡中。掩上门后轻叹“是该回乡下去了,继续呆下去心野了!” 下去吩咐了厨房炖好醒酒汤备着才离去。 绸缎庄里。前面已经打烊了,后院的绣工还在忙碌。于妈提着食盒进院,紧挨着库房的一间小屋里黑漆漆的。于妈推门摸黑走进去。 “这么黑的天你还亲自来,为何不差下人来?” 于妈吓一大跳,胖手捂着胸口“哎呦,老鬼,何不点灯哩?吓死我了!” 悉悉索索一阵子,于妈摸出火折子点着桌上的蜡烛。屋子里昏暗的灯光照亮她手中的食盒。 于妈一层层的打开盒盖,边忙着解释“兰儿今天喝高了,我在家便多耽误了一会儿,今日谨儿也不知是怎么了,呆在屋里不愿出来”。 于伯朗朗一笑“你自个养的儿子你不知道?” 于妈白了他一眼,将手上的碗筷递上去“孩子大了,是该給他找个姑娘家约束着他。” 于伯“嗯嗯”的应着,大口吃着碗里的粥。 于妈把面前的盘子往他手跟前推了推“老爷活着的时候还竭力地操持,如今,老爷不在了,你说该给他找个何等的姑娘家才好?” 于伯停了手中的筷子,两眼紧紧地盯面前的身影。岁月不饶人啊,曾经隽秀如兰的女子,为了那人宁可埋没了一生,无名无份的甘愿锁进这清冷的大院里。 心里一阵悲凉,自己何尝不是一样,为了眼前之人,自甘为奴一生,只为守在她的身旁。 “总要找一个家世好的女子吧?可如今他顶着于家的姓氏,何时才能还他应有的身份?不认祖归宗,永远背负着奴才的烙印!我也看得出,他虽尊重我,但是那只是晚辈见到长辈时的尊重,隔着疏离呀!” 于妈摸了下下脸“谨儿心下苦,为娘的我也没办法,还不是我害了他,大夫人不认他,老爷自是不敢认,这孩子从小就聪明,硬是猜出自己的亲爹了却不相认!这么多年了一直冷冰冰的。少爷虽不知情,却从小似他为亲兄弟,就算如此也难捂热他的心!” 于伯放下手中的筷子,烛火照得他的脸忽明忽暗,眼里的神色隐晦不明。“许是我做得不够好,让他生了嫌隙!” 于妈想到眼前之人,至相识的第一天起便一直默默无闻地守着她,在她遇到难关时无私的付出与帮助!心里温暖如春又觉愧疚不堪。做了一辈子的假夫妻,只是为了给儿子冠上姓氏。而他却无怨无悔,待她们母子如亲人,似孩子如己出! 于妈忍不住唏嘘不已,主动握了桌上的大手,粗糙而又枯瘦“是我们娘俩欠你的!” 于伯会心一笑“其实我也是心甘情愿的,若我不在你们身边,总感觉叫人不放心!” 于妈捏了捏枯瘦如柴的手道“等谨儿认祖归宗了,我们便搬离此地可好?到一个没人认识你我的地方相守辞墓如何?” 于伯一听大喜,眼里禁不住热泪翻滚!他等这一天耗尽了一生,想不到辞墓之年终是让他給等到了!还有什么遗憾的呢?相知相守也不过如此! 至少此生无憾,哪怕来得太迟,能执手偕老足矣! 风烛残年的两位老人,终于撅弃了旧的观念,最美不过夕阳红! 幕影婆娑,两位老人携手桌前依偎,隔窗远眺,冬日的夜空月细如眉,风轻星隐,黑深深掩去了一切光阳,使得那一抹弯月于稀疏的星点中黯然失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三更天,兰妮被一阵急骤的敲门声惊醒“小夫人,不好了,快起来!” 迷迷糊糊的披了外衣起床,门外小丫头手举过头正欲敲打房门。见到睡眼惺忪的兰妮夹在门缝里望着她,吓得扑通跪地“小夫人,绸缎庄里走水了,于少爷让您快去,马车已经套好了,就在门外侯着哩!” 兰妮楞了一下,脑中混沌“你先起来吧,绸缎庄何时走水的?” 小丫头小手撑地正欲起身,听此下问,复跪直身子“回小夫人,府里来人通报已有半个时辰了。” “都半个时辰了你们才来喊我,早做何打算去了?”兰妮大怒,赶紧回身穿好衣服。 “小夫人息怒,是于少爷说他先去看看情况后才准叫醒您!” 兰妮跨出门,小丫头依然还跪在门口。 “起罢,既然是于少爷先去看过情况了才来叫醒我,说明情况严重,快走!” 马车一路跑得很快,兰妮酗酒还有些微醺,半夜三更的出来再喝点凉风,此刻胃里翻江倒海地难受。 小丫头跳起帘子一角,迎着马头的方向,隐约看到天边一抹橘红色的光亮,似天边挂着的一面彩旗,红色的背景,缭绕的云烟! 一阵凉风从帘子的缝隙处飘进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臭味。 兰妮心中一紧,还能救么? 蓦然想起,云锦! 天啊!这可关系到爷的生死! “到了!” 远远便听见有些嘈杂。小丫头扶着兰妮下车。今夜好似特别的冷。索了索脖子,拢了衣襟。抬头,绸缎庄三个字还好生生地挂在屋檐下。后院正是云锦的绣织之地。此刻兰妮才觉慌乱了。 店铺里挤满了人,见到兰妮走进去顿时静默无声。人群自觉让开一条路,穿过正厅,刚出了后门。入目可见内院里三间库房已经烧成一堆灰烬。紧挨库房的两间绣房也已坍塌,虽然经过冷水的冲刷,但是依然可见成堆的黑色焦状物。大火连带着烧着了邻居家的一间皮毛屋,此刻大火正漫延开去,大有向第三家席卷的架势。 废墟中不断地冒出寥寥黑烟,几个精装的男子还在一桶水一桶水地提进去。 墙角边,于妈跪倒在地正哭天喊地的抹泪。兰妮走到她跟前拽着她的胳膊“于妈,地下凉,起来吧?” 于妈抬头看见是兰妮,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兰儿啊,都烧没了,啥也没有了,少爷可还等着救命的呀!” 半天见兰妮没有任何动静,哭声戛然而止,于妈摸着泪仰头诧异地看着她。 我都哭成这样了,你咋就无动于衷呢? “兰儿,你一定要救救爷啊,你有办法救爷的是不是?” 兰妮被她摇晃得都快吐了。咬了咬唇“于妈,哭有何用,先起来吧,进屋去我们慢慢再想办法去”! 于妈抹过泪,好几个人才搀起她肥胖的身子。 屋子里,昏暗的烛火照在众人的脸上,个个阴沉得可怕。没人挑头说话,只听见屋外一阵一阵的跑动着的脚步声。 “于伯,还有多少库存?” 嗓子哑得厉害,几乎听不出是兰妮的声音。 “全烧没了,一匹没剩!”说完,他绝望的低下头。 “一定是猴子刈干的!” “报官去,抓住他一定要千刀万剐!” “就是就是!绸缎庄开门做生意,从未与人发生过争执,更不会生了仇家,怎会无故被烧,定时那猴子刈存恨,伺机报复!” 兰妮一直不曾言语,表面看上去冷静不惊,实则心思潮涌。 如果这真是猴子刈所为,好像也能说的过去,如若不是,那又是谁,这明明是有人想要至爷于死地! 难不成是爷的仇家寻上门来了。 可是,爷若有仇家,怎会没听人提起呢?偏偏把茅台都指向猴子刈 但是,若真是猴子刈干的,那兰妮可是推波助澜的凶手。是自己决意要赶走他,养了几年的毒瘤,一朝拔除了,终会是有后遗症的!只是这个代价太大了! 即便是报官,抓住了猴子刈又如何,这么大的损失,以他游手好闲的性子,断不会有能力来赔偿!爷已经危在旦夕,指望抓了凶手再补偿,恐望尘莫及! 兰妮悔之晚矣,如若可以,她愿意一死免灾!只要能救爷于水火,她真的不怕死! 心中苦笑,爷这哪是冲喜,分明是招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枯坐至天亮,还没来得及出去报官,倒是衙役主动找上门来了。凶巴巴地问“尔等谁是掌柜的?” 于伯赶紧走出去“官爷,小的便是!” 领头之人轻蔑地看看,一个半百老人,枯瘦如柴,横看竖看都不似掌柜的。 “当真?”那人眯眼又问。 “如假包换,千真万确!”于伯沉声道。尽管面含疲惫之色,但不失违和,恭恭敬敬! “好,是便好,跟我们走一趟吧,你的邻居朱老大告你纵火,烧了他家的毛皮货” 大伙一听,明明是自家的货被烧了,本就打算去报官,该是被害者,该是原告,怎可成了被告,还被人诬陷成了凶手? “官爷,不对吧,我们” “对不对回了衙内自见分晓,走吧?” 自古衙门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于妈着急,上去抓了于伯的手“老鬼,去不得,那里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呀?” 于伯拍拍胖手安慰“无妨,总得有个地方讲礼吧,我进去了,不是还有谨儿么,好生照顾好自己,我去去就回,不碍事!” 怎会没事呢?想爷何等人物,进去了不也没有出来吗? 于妈心中一急,抱着于伯便不撒手了“不许走,今天我就把这条老命搁这儿了,谁要想带你走,除非先要了我这条老命!” 于伯心头热乎,喉咙哽咽“别这样,讲好了的,我们还要相携辞暮的。” “可是此番你一走,还回得来么?”于妈忍不住抽泣,摸出拍子捂上红肿的双眼。 “回得来,回得来,难不成你也认为我是那纵火贼人?” “呸呸呸!死鬼,休得胡言,我还能不知你么?莫不是你,天下再找不到这么衷心的人了!” 于伯凄然惨淡的笑了,“这就对了,若不进去一趟,怎可洗清我纵火的罪名?” 于妈听得在理,可她毕竟是年过半百之人,岂是如此好敷衍搪塞而了之,衙门万一洗不清反而坐实了罪名,岂不成了送羊入虎口了! 四周清冷的空气带着几分不安逐渐蔓延,人人脸上自危! 领头的衙役早已不耐,“还不快走,是不是纵火贼人老爷自有公断,岂容尔等在此胡乱编排!” 语落,大步上去强硬地掰开于妈的双手。 兰妮紧紧地扶着于妈,生怕她在撕扯中受伤。 “都给我住手!” 正混乱中,于谨匆匆挤了进来,俊面生怒,眉眼生寒,冷冷地看着众人,带着一股劲风席卷而来! 衙役蓦然看过去,微微一愣,此人冷峻的气场非凡,想必也不是善类。不由自主地松开还抓紧的胖手臂。 毕竟是惯于将权势玩弄于鼓掌的人,久经沙场,一时的愣怔后,便也很快恢复过来。双手打恭“得罪了,吾等公事公办,公子莫怪!”转过身扯着嗓子吆喝“带走!” 看热闹的永远不嫌事大,一阵骚乱,兰妮被人给挤在路边,眼看着衙役带走于伯,于谨拥着于妈胖胖的身躯紧紧相随! “夫人,我家公子有请!” 听到声音,兰妮回眸,刘六嘴角挂着掐媚的笑正看着她。 “不去!” 她回得干脆利落,冷冷的声线不带半点温情。 刘六好似早就料到她会如此,不慌不忙至袖中取出一方纸笺递上。 兰妮犹豫不决,须臾才伸出素手慢慢展开。笔墨将干未干,似是刚刚才书。钢劲的一行楷体“欲救李飍,速来醉仙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 刘府的马车早就在绸缎庄前侯着了。兰妮并未多言,踩了凳子直接上去。 还是那间雅阁,所不同的是雅阁内二人的心情!如玉公子此刻显得特别沉稳,是那种志在必得之姿,满腹自信! 而兰妮却是犹豫不决,进退两难的苦苦纠结。 “怎么样,一柱香的时间了,你若为难,算了,当我没说!” 兰妮的心里早已是千回百转难休,沉重压抑难平!最后一狠心咬牙道“也罢,就依你,你起书吧?” 如玉公子掩饰不住满脸的笑意“请跟我来!”旋身走到桌后的一方墙壁前抬手轻推,看似完好无损的墙壁慢慢滑开一条缝,随着轰轰的声音逐渐放大成一个门形,直到刚好能容得一人通过时才停止滑动。 原来是一个暗阁。兰妮随那人侧身进去,门自动合上了。心中不仅有些紧张。上世纪她患有幽闭恐惧症,一个人不敢坐电梯,不敢单独待在黑屋子里。好在暗阁里很宽敞,壁灯如柱,照得屋里亮如白昼! 屋子里周遭皆是书架,摆满各类藏书及摞得高高的账本。正中一张沉木方桌,摆一大一小两套笔硯。 玉公子已铺平宣纸,小巧玲珑的砚台里散发出墨汁的沉香。兰妮约一踌躇的间隙,那人却是挥笔已就。正笑盈盈的看着她“过来,如果无异议,便签署罢!” 兰妮顿时心中慌乱,再签卖身契么,第一次是生活所逼卖身为妾,而此次却纯属被逼无奈! 低头看着纸上劲肃的两行瘦体小楷“私解官银,一年为期,贬妾为奴,兹抵万金!”看到贬妾为奴四个有力的凯笔字,撇捺如刀,刀刀见血,字字诛心!闭眼调息,好歹见着万金二字,想必便能解了绸缎庄的燃眉之急,再有眼前之人借银解官银,爷定能脱险,绸缎庄也能起死回生。 想她区区五十两都可卖自己,万两黄金何来踌躇,签吧,物尽所值,人尽所能,折辱了自己又如何,她也算是最大所值了! 稳定心情,提笔在宣纸的右下角歪歪扭扭的写了“白兰妮”三个字。毫无骨风与劲道,坠在刚劲的楷体字里,的确有失大雅! 抬头见玉公子面露惊讶,对上她窘迫的眼神不仅哑然失笑“字不如人!”红嘴白牙却吐出不雅! 兰妮眼珠翻转“谁说的,此刻可是一字值千斤”!可不是么? 自顾从怀中摸出李飍的印章涂了印泥盖上。 如玉公子喜不自禁如获至宝地拿起契约,从头到尾看过一遍,呼气吹过一遍,对折几下便揣入怀中。行如流水,一气哈成!生怕下一刻她会反悔似的! “我现在就派人前往衙门,等到于掌柜回到绸缎庄,便能见到银票,如何?可还满意?现下你该随我走了吧” 她能说不么? “容我回去收拾妥当了再走不迟吧?” 如玉公子沉凝片刻,眼里的担心一晃而过。 “好,恐异生变,还是让刘六送你回去,我去码头等你,要快来,我可不想看到李府中人哭哭啼啼的送你!” 什么恐生异变,不就是怕她跑了或者改变主意了么,兰妮腹诽!不想看到李府中人倒是实话,毕竟不算光彩。比起以死谢罪,这不就是最好的结局么! 回到李府,兰妮坐在书房愣神,好似梦一场。自贬为奴,如此折辱自己,为谁?为自己所范的过错倾力挽回? 即便如此,别人未必领情!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实属走投无路。不知那人可明白她一片冰心! 思及处,兰妮定了定神,从怀中摸出两枚私印,取了白手绢铺平于桌子上,咬破手指写下两行娟秀的硬笔简书“日月可鉴,滴血盟誓,一年为期,完璧当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