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笔作》 正文 第1章 山水游人 东周,第一大国,东起东海,北至三伐未征服的北渝,南有南渝。西境绵延,自无尽山往西,东周皇帝称皆是东周国土。 无尽山,东周境内第一山脉,不是因为它的高,高者有阾山,终年云雾缭绕,未曾有人探得其高。 即便是一百多年前的那位王景之,喜好游山玩水,记录终年所遇风景,东周风景名胜,无论险的不险的,都曾记录在他那本《游风水》中。 他的一声可谓是传奇,官运不顺便弃之,经商不来便抛之,有人曾说如此吃不得苦头,将来也只是一个腹中虽有经纶论,闲来闲去无筋骨。简而言之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这般折腾,若非王家曾经也有一个富豪名胜的家底,早已霍霍一空。其母早亡,其父对他虽是处处照顾,可临到了还是随了他娘的性子,爱好游山玩水。 东周疆土辽阔,即便他喜欢,按照以前王景之的习性,料想别人也不信他能够坚持的下来。甚至听闻还有人为此用这个名震朝野的有正二品大员不做,递了个折子便回家“颐养天年”去了。未曾让人料到他不仅坚持了下来,还写成了相当于风水索引的名书。 王景之一生游遍了东周,唯独两个地方没有尽意,一直是他的心结。一个是北边的阾山,另一座便是有无边无际之称的绵延无尽山。 他一生全用在了游玩上,不曾娶妻不曾生子,自他父亲留下了偌大的家业便撒手以后,他更是孤单一人。 幸运的是,在他一次游玩中无意救了一个婴儿,后来逐渐长大。临了临了,他紧紧握住名义上的义子却如亲子一般的男孩子。 当时他已经久病在身,连吃穿拉撒的,都要由别人去帮他才能做到。 时间最是无情了,临了临了,即便一个不拘泥于朝堂只钟情与乡野的潇洒人,也逃不掉这个下场。 他有些虚弱的说:“我这一生,不曾有憾,即便家父临死守丧期间我没回来,我虽然愧疚,但也不曾觉得遗憾,因为我知道总有一天我就会去陪着他们了,可我现在才知道,我有两个遗憾,它们一直压在我心中,我放不下啊!” 刚刚还虚弱的老人,褶皱着的脸上已经看不到任何表情,唯有眼中那闪过的精光。 他很痛苦,因为他的大限即将到来,可他却死死撑着不愿放下,所以他要承受非常的痛苦。 床榻边跪着的义子看到老人这副情形,早已哭的溃不成声,他虽是男儿,却也有血有肉,今日虽是义父已然如亲父般的老人如此,他无法分担,岂能心安。 他言语呜咽:“父亲,您有什么心愿未了就告诉我,孩儿虽没有本事,却无论如何也是要完成您的心愿的。” 王景之看着这偶然的之的孩子,心想上天对他王景之如此仁慈,都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可他却能在临死之前遇到这孩子,不知是说前世修来的福分,还是三生有幸。 他端详着近在眼前的人,一双黑色的眼睛配着白色的眼眸是如此漂亮,虽然和别人的一样,可他就只觉得他这个义子比别人来的漂亮,鬓角耷拉在白面脸皮上,眼中滴落的泪滑了下来。 王景之不禁想到,有生之年没有为这位义子亲手操办个家室,也是他的一桩遗憾。越是临死之人,这遗憾越多啊! 他王景之壮年之时,曾只身攀岩阾山主峰,这阾山主峰就犹如一柄巨大的宝剑,直冲冲的插向苍天。整日环绕在云雾里的阾山越是离近了看越是吸引人。 他那次爬了整整三天,爬累了就找个能歇脚的地方休息休息喝些水吃些东西。 阾山虽然看起来奇险无比,爬上来才知道,隐藏在云雾中却有如此多能供人休息的小小山洞,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上一个。 这些山洞无论天生的还是人为的,都只能在王景之心中更加增加他的好奇和向往。 爬了约莫三天时间,王景之抬头望了望仍旧高不见山顶的阾山,和山下看的情景差不多,仍然是一眼望不到头。 这是首次,也是最后一次,王景之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就离开了,阾山对于他,就像那不可逾越的天蛰。 另一处便是那无尽山,想要越过无尽山,必须经过万妖林,东周境内接壤的只有万妖林,可那与人而言却不是一个善地,其中烟雾终年不散,即便站在跟前也看不见里面任何一丝一毫的景象。 王景之曾翻越历来典籍,只有个别典籍中约莫有些个记载,却也寥寥无几,况且有记载的都是书中有神有仙的记载。 说是神话不是,说是小说不是,说是正史不是,不伦不类的书籍仅仅埋在京城那硕大的藏书阁内。 京城藏书阁,东周建国之处建造的,东周开国皇帝是位枭雄,用武力和鲜血开国,为了安抚人心,也告诉人们东周对文人雅士重视,所以在那个民贫国衰的状态仍旧坚持建造了这个藏书阁。 书阁从不对外开放,长年紧闭的大门让人不禁心驰神往,但是只有朝廷官员才有可能进去翻阅。 王景之虽然已经不是官员,不过他毕竟是做过官的人,让人偷偷的把他领进去也不是未尝不可的事,他不出门便来这里翻阅书籍。 有一部叫做《奇闻录》中记载,万妖林不可入,还附有个个时期的胆子大的进入万妖林记录。 一百八十七人曾在不同时期进入过万妖林,有前朝人物,有本朝人物,看起来这本书不像是新编,纸张和墨迹是骗不了人的。 最后一次记录是东周开国皇帝驾崩那一年,那人和其他人无二样,进去便不再见过出来,只隐约听见里面有野兽吼叫。 书的最后一页附录了一张看着从别处撕来的纸张夹在最后一页。 其中写道:万妖林,自古时妖族圣地,万妖朝拜。 兽有智为妖,人亦有智。 人妖不和,曾数次大战。 后妖族几近被屠戮殆尽,剩余妖族尽数驱入万妖林,终年不得出。 谨记,妖不出人不入。 寥寥数字,着墨不多却字里行间犹如仙人故事一般,王景之自然不信,如今世间,哪有什么妖怪和那会飞天遁地驱雷唤雨的神仙人物?不过都是人为杜撰的罢了。不过书中那些记录他曾问过藏书阁的老先生,老先生告诉他记录为真,不曾有假,不过若是真伦起来进去没出来的人可比这不知多了多少咯! 无尽山无穷尽,山的名字是人起的,传了不知道有多少时间了,只知道从有王朝知文字以来就有了这个山的名字。 山越是神秘,对于王景之这样的人就越是有吸引力,可吸引力不代表能够明知送死却还要去,万妖林是进不去了,无尽山也更加无望。 王景之透过窗子细细的望着西边,天上的白云飘,他的眼神仿佛要透过这千万里的距离去看那无尽山,去看那万妖林。 他临死之前对着跪在床前的人儿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本不聪明的义子未曾理解义父的意思,但是却从他眼中精光看到了欣慰,这让伤心的义子虽然眼眸仍在流泪,嘴角却不知不觉有了些被哭像遮盖着的笑容。 他暗暗的下定决心,一定要帮义父去看一看阾山山上的顶,去望望阾山上的树,去赏赏阾山上的景,去写写阾山上的土,然后烧给义父,他不想不公众与世间,他所做的只是为了眼前床上躺着的这个男人,他只让这人知道。 王景之没有告诉义子万妖林后无尽山,他虽然痴,自己也没有去送死,更不能让自己的义子去死,他的痴还是不够痴。 他心想,也许死后就能够去睹一眼万妖林的风光,无尽山的绵延。 王景之说他此生有三憾,但他却只告诉了这憨厚的义子那一个名副其实的遗憾。 还有一个就是未曾亲眼看着眼前的人成家立业。虽然他说的有些戏谑,但却没有打趣这义子,他的的确确是遗憾了,不过别人不一定信,他的义子更不一定信。也许只有闲来无事想东西的时候才能想起来这件事。 王景之死了,他死的安详,死得其所,世间不知有多少文人雅士想要他这种生活,看遍了东周山水,游遍了东周河渠。 但是却少有家境如他这般殷实之人了。这世间小气,这些个年来只让出了一个王景之,这之后也许就没了。 他的丧事是他义子办的,当他的手从那少年乌黑浓密的发丝上划过无力的耷拉在床边时,世间便再无王景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偏野村庄 东周西境,无尽山前,万妖林下。 山下有一个村子,不知有了多少岁月,岁月无情,朝代更迭,村子里的人换了一茬又一 茬,唯一不变的就是村中的人从不会出村。 村中有个祠堂,位于万妖林和村子那抬脚就能跨过的距离。祠堂中既不供奉仙也不供奉 佛更不供奉人。 这个年代哪个村子里不建几个祠堂来供奉仙佛保平安,可是仍有不少人遭殃,不是天灾 就是人祸的,终年不断,唯一不变的就是人心中的那个苦字了。 村中老人说,这个祠堂自他们出生时就存在,村中的老人还小时候听老人说,祠堂在他 们还小的时候就存在,一代传一代,没有人知道祠堂是谁是什么时候建成的,不过可以确定 的是尽在眼前的祠堂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有,甚至于那个时候还没有这个村子。 村中的人不信佛不信道不信仙不信神,他们没有信仰,若说有的话就是那个祠堂,村中 每隔段时间就会有先生吧村里重要的事记录下来。 那部记载了近千年的书叫《历》,简简单单的一个字而已。但村中有人总感觉这本书不 完整。至于怎么不完整了,有缺了那里却没人说的出来,即便那说它不完整的人。 其实在这些祖祖辈辈都是靠自己双手穿衣吃饭的人对于这本如晦涩天书的《历》完整不 完整都无所谓,反正也大多看不懂,不过既然这本书记录了村子的一切,仿佛就像皇帝的玉 玺一样象征着村子而已。 村子里的人从不出村,村子外的人却能进来,一向好客的他们只认为来者便是客,身为 主人的他们没有好的东西欢迎他们,能拿的出手的也就这不输于任何人的热烈了。 《历》书上的事件从不标年份,仿佛与世隔绝的村子自己有一套计算方法,老人说这是 村子的老祖先留下的东西,自然用起来也顺心更顺手,拿着别人的总感觉不是个滋味。 这里从来没有发生过战争,因为他们向来如逆来顺受一样,他们从不把自己当做哪朝哪 代的人,在这些人心中只有村子和村头住着的村长。 村长就像这里的土皇帝一样,对于这种看法,也幸好是村人不出村和人说不多之下才能 免于屠戮。 不过也有眼里容不下沙子的皇帝曾让人血洗过村子,那个时候村子中的人有千人上下, 数量远多于现在一倍有余。也正是那一次让人对那个祠堂更加尊敬更加好奇。 那次小小的祠堂竟然护住了几十个幸存的村民,无论那些手提屠刀的甲士怎么仔细寻找 都找不到这被数千“精骑良将”重重包围的村民。 那些刚从大战中嗜血饮肉的将士们身上还是那样的凶残,除了那逃掉的人以外无一不是 屠刀悬颈被割了脑袋带走。 那一次,鲜血味道弥漫整个西境,一片狼藉中片片血迹,经此一劫,村子人数骤减,拼 死拼活留下来的人又大多数都还是孩子。 村中的人还在提心吊胆的生活着,村外却已经引起了大变,天下易主。 这个刚健国就被灭的国家犹如昙花一现,除了历朝历代都一样用鲜血冲刷出来的宫墙留 在史书上的就是这次小小的血洗了。 事后有人说这位开国皇帝太残暴,注定不为天下所容,被灭亡也只是迟早的事,早点天 下的百姓就早些脱离苦海。 从那以后,村外时常有身穿华丽袍子的人来村中记录事件,然而平平无奇的这村子能有 什么好记录的,不过就是来人告诉他们一声这是哪朝哪代了,他们应该称自己为哪朝哪代的 子民。 村中人从不争,他们不争钱财不争官却经常为了一点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吵得不可开 交。正如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一样,村中的人毕竟不多,吵着吵着熟了就不好意思继续吵了。正如那句话说的一样,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以前也许有些应了这句话,不过现在 却少了。 有老人记得,他听说过这朝是东周,他们应该称自己是东周子民,仔细算上一算应该也 有一百多年了。 “呦,夏哥儿回来了?”一个骨瘦如柴却身材颀长的青年刚进村口就引来一群人的注视, 他身上扛着一只看样子不比他轻的野鹿,走路都踉踉跄跄,鹿脖子上的伤痕流出的血在他身 上灰褐色的布衣上呈现出黑褐色,“今天又捡到了个好东西啊!” 他看向了这个和他搭话的中年男子,黝黑的脸上露出了和蔼的微笑。 他的名字叫夏田,夏田下田,他父亲母亲和村里的大多数人一样,一辈子都没有出过村 子,也没有读过什么书。 他出生的时候,老村长不知道从哪个外来人口中学到了一句民以食为天,经常在村里吆 喝,从东头到西头,从南头到北头。 老村长正好来到他家门口,他就出生了,婴儿的哭啼尖细悦耳,他父亲正愁着怎么取名, 便看到了门口的老村长垫着脚尖往院子里张望。 院子是篱笆院子,四处露着空隙,那院墙还不过人高,也拦不住别人的目光,他父亲虽 然感到奇怪,就招手老村长进来。 老村长是个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老头,夏田小时候还曾见过,他的名字就是老村长起的, 老村长说粮食是从地里种出来的,村子中的人可以什么都不干却唯独不能缺了粮食,地就是 田,一生都出不得村子的人要什么都不如有那粮食来的实在。 别人起名字都是希翼盼望着自家孩子将来能有大出息,可村子里的人不用啊,所以他父 亲也就同意了他叫这个。 想起那个老头,夏田心中就一阵难受,他还小时候父母没了,至于怎么没的他直到老村 长死时候才知道。 组训村中人不得出村,但那也是写在祠堂里不知过了多少年头的烂木头上了,虽然不知 道为什么还没有腐烂,字体也已经变得不清不楚。 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又经常见到有人骑马来村子里,他们也时常问起外面是个什么样子, 那些人告诉他们,外面也没什么特别的,有十层高的塔,有热闹的街市,有像他们身上穿着 的花花哨哨的柔软衣服。 人人可不都想看看村子外面是什么样子,村子也是这么做的,所以从早村子里的人就有 往外出去的,也有不少人不想违背祖训依旧守在这里。 临行前那些留在这里的人告诉出去的人,等到时候一定要回来告诉他们外面的世界是什 么样子,虽然他们不出去却也充满希翼。 让人失望的是,那些出去的人没有一个回来的,村里的人曾经猜测可能是因为外面的繁 华让他们迷住了眼,后来一批一批的走了出去,有敦厚的,有老实的,有念旧的,有老有幼, 他们也和其他人一样,不曾回来。 要说村里人对那些出去的有怨吗?他们这群因为一些小事就能斤斤计较的人竟然不曾 有任何怨言,也不曾失望过。 越是没人回来,他们就越是对外面世界充满好奇,他们经常在想外面是什么个美好情形 能让人这么流连忘返,就越有人要出去。 老村长就是那些留在村里的人中的一个,曾经有人问老村长他们为什么不出去。他回答 说:“老祖宗留下的东西,总是要人守着的,他不是圣贤无欲无求,他也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 好奇和幻想,总听人说怎么也没自己亲眼看来的实在,可都出去了,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就没 人看着了,以后到了下面,一辈一辈问起,我良心不安啊,守了这么多代在我们这里弃了。我就想着,他们走吧,有人留下到时候也好说。” 这种现象持续了好几代,经过一场屠杀还没有完全缓过来的人也越发的少了。 直到有一天,有一个外来人进了祠堂,村里少有识字的识得古文的就更少了,那是一个 中年人,当时来到村子还衣衫褴褛的,看起来也是他们这样平常人家的孩子。 那个人很怪,他在这里住了有好些天,具体多少也没人仔细去记,村子里来的人不多, 不过来了便是客,他们住多久都行,自然也没有去记那些个日子的。 不过那人却经常对着即便就在眼前也看不清里面情形的万妖林发呆,万妖林不是个好地 方,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不仅仅村子中有祖宗传下来的说法,你想啊,一个就在眼前,而且 边上就几颗树隔着,不论白天黑夜都看不清里面情形的地方怎么可能是好地方。这本身就是 反常的,能不让人害怕嘛! 后来那人看着看着,村里人我看出来了,这个人想要进去,不过却没挪动步子。村中的 老人就好心劝他说,这里不是个好地方。 那人就问老人,这里面是个什么情形。老人告诉他,里面是什么样的村里人也不知道, 反正这地方看着就邪乎,没有人愿意进去的,然后老人低下头嘀咕着:“也没有人赶紧去啊!”就这样过了几天,那人要去看看祠堂,虽说祠堂是个不能轻易让人进入的地方,但是村 里的人都和他熟悉了,也没管他进去还是不进去,祠堂其实早就和荒废了差不多,里面就一 本看着破破烂烂的书,还有人每年要去填写些东西。 也是这一次,那中年人从里面带出来一个消息,他出来就问:“可曾有人离开过村子?”这肯定有了,而且还经常,不然人数肯定比这多啊,老人看他说话的神色有些郑重,就 开口忙问怎么回事。 那人皱着眉头又问:“那有回来的吗?” 村中人一直以为那些人没回来是因为外面太好,丝毫不说从村子里出来人的坏话,他说: “他们在外面应该都安家立业了,回不回来的能有什么,他们一直都是向着村里的,总有一 天都要回来看我们。”虽然老人也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回来,他还是这样说,他还是相信他们 会有回来的就像讲故事一样讲外面的事。 那人双眼瞪着村里的人,严肃的说:“以后你们都别出去了。” 村中人一听,就有些不高兴了,那人也算是个能察言观色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一说这 个村民都不拿正眼看他,不过他一看气氛不对,连忙继续说:“祠堂里记载,村子里的人就像 中了诅咒一样不能出去这片地,一旦出去三年之内,一定会死于非命。” 至于是谁下的诅咒让他们不得安生,又是为了什么他也没说,村里的人也不问,他们在 想原来是因为这些个人才没回来的。 他们不会庆幸自己没出去反而留了条性命,反而有些想念那些出去的熟人了。 村中那位不速之客走了,就像他来的时候一样,来的匆匆忙忙,走得毫无声息。渐渐的 村民都会把这个人忘掉,却难以忘记他说的话。他也不知道村里会不会相信他一个外来人的 话,从那以后,村里的人却没有人再离开过这个地方。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生死有命 夏田耸了耸身子,把肩上那滑下来的鹿再次往上提了上去。他的家在西头,就靠着祠堂不远,在众人注视中他没有回家往东走去。 “夏小子,又去村长家啊?”不知是谁有些戏谑的说了句,夏田撇开嘴笑了笑,他那本不俊秀的脸显得更加憨厚老实。 对于夏田一笑而置,没人说他不礼貌更没有嫌弃他。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妇人看到他身上穿的这件衣服已经很久了,都被磨的破破烂烂,轻声一叹。 村中人都可怜他,他三岁那年,父亲离家出了村子,当时谁也不知道明知出村必死无疑,为什么还要出去。 他是独自离开的,把夏田和他母亲留在了这里,离开时他告诉村中人“那位先生不是说了吗,离开了三年才会有危险,我只是出去一段时间,甚至一年都用不了就回来了,你和儿子在家等我,等我回来给你们带上些外面的好东西,那时候我就不出去了。”他摸了摸儿子的头,脸上的笑容和现如今的夏田几乎一样,憨厚,老实。 然而他的离去和其他人一样,一去不返,这就像村子里的命运,这个村子仿佛就是一个牢笼,牢笼外面却是别人去得他们去不得的火海,里面却是任何人都能进来。 他们不知道守在这里干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守在这里,当初没什么感觉的天现如今是这么压抑。 夏田的母亲是在他父亲离开第四年死的,本来既无病也无恙的她就这样不知不觉的离开了,和一个老人寿终正寝一样。 村里的人喜欢苦中作乐,村子还是离不开,在这里生活了多少辈子的人也没什么好失望的,就和一个老人有好有坏一样,好的老人为子孙留下点好的东西,坏的就是这样了,折腾着村里的子孙。 夏田他娘死的时候他还小,尸体是村里人帮着下葬的,村里的人死了以后全部埋在了离祠堂远远的地方,这是村里代代相传的,只要不靠近祠堂,无论埋在哪都一样了。 一向对夏田投缘的老人把他带回了家,也是这天开始,老人家里除了那已经成家立业的儿子,就是这个尚且年幼的孤儿了。 刚开始的时候,夏田还经常哭着嚷着要找他娘,除了这件事以外仿佛没有其他的事,老村长耐着性子哄这个和他孙女一般大的男孩。 时间一长再加上有了玩伴,渐渐的夏田就不再和往常那般哭哭啼啼了。老人把这个可怜的孩子当做孙子,老人的儿子也是个良善的人,其实村里的人也都是良善的人,很少有人恶名在外。 渐渐的夏田长大了,老人告诉他他娘的墓地,就在村北头一个山脚,死了很多人的年代,那里就埋着那些被屠杀的人,因此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没有墓碑坟。 夏田在那天被老人领着去了,仔细算一算当时也有十四五岁了,其他孩子在他这个时候也都已经要成家立业了。 就像和他一起长大的老村长的孙女木长青一样,那闺女出落得是水灵又大方,四方邻里这里面有要成家立业的小子的人都忙着要去村长家提亲。村里虽然从不出世,守着那一分田地生,守着那一处田地死,不过从早就传下来的要提亲,平日里也算有个热闹在村子里,不至于太过闲来无事,正所谓天不与乐人自寻嘛! 木长青是经常住在他爷爷家的,从小就是,木长青家就在老村长旁边,离着也没有几步路,夏田也经常跟着她去那个名义上的叔叔家。 她家里有棵常青树,长的那是枝繁叶茂的,在这遥远的西境也不知道从哪弄来的,不过夏田听说是从无尽山脚得来的。 这棵树就和它的来历一样神奇,在这个冷天下雪还能冻坏人的天气里还能活下来,怎么看就怎么神奇,从那以后村里人都说,他们家啊,以后肯定是有福之人,有福之人都长寿啊! 常青长青,老村长的儿子一生就这一个子女,模样生的俊俏可人,他给她取名长青就想她像这名字一样,能够长生是不敢求,不过还是想着自家女儿多活多寿多福的。 夏田那天去他母亲坟上呆了整整一天,他让老人先走,老人知道应该让他和自己母亲多说说话,不过又怕他怕坟地里这么多的墓,就算他走过这里也经常毛骨悚然,毕竟那么多冤死的,谁知道有没有孤魂野鬼呢?虽然也没人见过。 这天夏田在里面整整呆了一天,从早上太阳刚刚升起,直到太阳要在无尽山中落下,村里人一直以为这太阳就住在无尽山中,所以才变得这般神不可测,毕竟里面有神仙嘞!偶尔一想到这村里的人就容光焕发,他们怎么说也是和神仙做了这么长时间邻居的人啊,从老祖宗到现在一直都是。 老人清楚的看到夏田脸上的眼泪,他知道他哭了,有些东西哭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好,哭了也就容易放下了。自从夏田过了不哭的年龄段以后就再也没哭过,老人一直以为是那次他把眼泪都哭光了,一直忧心忡忡的,可村里也没有些个好郎中,听那些外来的人说啊,郎中都是会治病救人的,什么疑难杂症都能治。 那时候老人就想啊,这样说的话村里的人人都能做郎中了,毕竟村子里的人有病有灾了都是自己去山脚挖草药自己治。 可老人听到疑难杂症就知道郎中的本事还是比村民大上不少,就连那瘟疫好像郎中们有些也能治。村里当初闹的时候可死了不少人,那是被屠杀一年后村子里闹得,死了不少人,也埋了,能活下来的都算是命大的,从那以后他们再也没得过这种病了。 自从那天以后,夏田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小伙子渐渐的年纪也大了起来,也会跟着老村长的儿子种种地,除除草什么的,干起来也是相当利落的。 也是在那不久以后,夏田偶然间进了万妖林,进去了整整一天都没出来,村子里的人都以为他活不了了,村子里又不是没人进去过,那一个能活着出来的,就连尸骨都没有。 可老人不想他死啊,老人放不下也不想放下,一个看起来和孙子样的人物,却是真真正正的拿着当儿子养啊!哪里是说想放下就能放下的。 直到天黑,月亮悄悄的挂在天空上,把大地印的通明剃亮的,就像那外面传进来的银子一样。 老人这才迈开脚步慢慢的离开,他知道这下又要伤心许久了,自从他老伴走了以后,他心里还没这么难受过,怎么想怎么憋的慌,怎么不想就怎么难受。 老人偷偷摸干眼角那浑浊的泪水,好不容易才歪在床上睡了一小会,毕竟人老了以后,身子骨就不那么硬朗了,又站了一天怎么能继续熬得住。 后半夜老人听到外面有咯吱咯吱的声音,也没有在乎,他这里还能有什么让人惦记的东西?就算给人家人家也不一定要啊是吧! 老人想继续睡,可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响,本就心忧神伤的老人这下更睡不着了,就起身往房门口走去,他要看看是哪个这么大大方方偷东西的贼来他这里瞎闹腾的! 夏田扛着个东西在外面正折腾着院门,他看到老头从屋里出来,撇着嘴一笑。 老村长当时就哭了,那是喜极而泣,一个本应死之人突然出现在眼前是又惊又喜。 “傻小子,扛着个什么?”老人年纪大了,站的时间长了腿就打颤,白天还没缓过来,他的速度可不慢,立马过去打开了院门,一下就敲在了夏田硬脑壳上。 “给。”夏田把手上的东西递上,这抱在怀里还闲沉的东西就这样被他双手递了过去。 一头山羊在他手上,脖子已经被折断软绵绵的耷拉下去。趁着夜色看不清该有哪出伤口。 老人没有伸手接,他接了也抱不动,反倒容易在这小子面前出了洋相。 “放那去吧!”老人指了指院子里的石桌上,这桌子还是他年轻的时候在山下碰到一个大石头,当时年轻力壮就慢慢的搬回了家,说是般其实不如说是一点一点挪了回来,就因此耗了整整一年时间,他媳妇白了他半年。 那时候的他是多有力气,现在就连站站都劳累了,不禁让他唏嘘自己老了。 老村长拢了拢身上披着的已经缝缝补补的布衫。 “到屋里来。”他背对着夏田说。 夏田也知道老人常说那地方不能去,可他昨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吸了进去,等他回过神来就在里面了,身边还有一个奄奄一息的山羊,他认识这个东西,村里的人偶尔也能从山脚打到这种东西,能吃,他吃过,很好吃,就给扛了回来。 村里的人都说这里面像什么危险绝地一样,他可亲眼看了,除了树还是树,郁郁葱葱的,就连一个稍大点的野兽也没有,他不禁想这能有什么威胁让村里人这么害怕。 老人坐在床上看着这一进屋就站在那低着头像犯了错误的孩子,虽然他气他不听话,不过十来年了都没打过他,这会更下不去手,气归气,能活着出来已经让他有莫大的欣喜了。 他冷哼一声,吓得夏田头低的更狠了。 “你怎么跑进去的?”老人稍微冷峻的声音进入夏田的耳朵。 “被吸进去的!” “吸进去?”老人疑惑,转而一想,就认为这小子在撒谎,这么多年了也没听过那地还能吸人,他抬高了声音训斥道:“进去就进去了,还给我撒谎了!” “我没有。”夏田坚定的声音传了过来,老人更加疑惑了,夏田是他养大的,他也不是没撒过谎,那次和他孙女把人家东西弄坏了,他撒谎时脸色会憋的通红,眼神飘忽不定,在夏田反驳时已经把头抬起来了。 “你也知道那里不是个善地,以后不要再去了,爷爷年纪也大了,你可不能再让我担心了。”老村长揉了揉眼睛说:“好了好了,回去睡觉吧!” 老人只是叮嘱夏田不能再去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虽然不是亲生的但养了这么些年怎么也有感情。 看着夏田离开时的背影,老人又想起了他父亲,他那不知为了什么丢下母子二人独自离开时萧瑟背影,那男人绝情般的背影,就像现在的夏田,一个什么老婆孩子都能扔下的男人一去不返,明知不可能活着回来了,不是绝情又是什么? 老人还能再说些什么呢?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毕竟这孩子也大了,有些事情不是说了他就不再去做了的。 老人瞪着黑乎乎的屋里,不知不觉眼睛有些涩了,便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可能是昨天有些累了,老人醒的很晚,那时候太阳都已经高高挂起在天空中了。 他睁开眼睛看见夏田那张憨厚老实的脸,瞪着眼睛正看着自己。 “怎么了,小子,”老人起身,拿着衣服正要穿上。 “爷爷” 老村长看着夏田欲言又止。开口笑问:“有什么就告诉爷爷,爷爷也好给你拿主意不是。” 夏田记着前几年的他还没有这样颓废,起身看起来都是那么艰难,他站起来扶起早已满头白发的老人。 “爷爷,我把昨天带来的山羊炖了,可香了,羊皮正在外面晒着,等好了把它加在爷爷衣服里,到冬天就不冷了。”夏田笑着说。 老村长欣慰的接过夏田手里拿的衣服穿在身上,慈祥的摸了摸他的头,他知道夏田也许是因为顶撞他感到有些过错。 “爷爷啊,这辈子也活了近百岁了,这村子里也就爷爷活的最长了,也不知道爷爷什么时候就要离开这里片世界了,爷爷一生也没什么留恋的,你奶奶走的早,你还没见过她,不过她一定会喜欢你的,爷爷有个儿子,有个孙女,儿子是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孙女也有他照顾着,爷爷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虽然你也十四五岁了,可在爷爷眼里,你还是个孩子,你能安安稳稳的,爷爷到时候也能放心的去了。” 老人说着说着,夏田早已抽泣不已,他哭着看着这个把自己养大的老人:“爷爷一定会长生的,爷爷不会死的。” 也许是因为他没见过父亲,他母亲又是在他小时候就死了,一提到死字夏田就很害怕,他不想也不愿这个亲切的人就这样离开了自己。 “以后,你不能再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了,爷爷不放心啊!你还年轻,你父母也想你安安稳稳的活下去”老人自顾自的说下去。 夏田一把抱住了老人,眼泪打湿了老人的肩膀上深灰的衣服。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都说男儿当铮铮铁骨,殊不知男儿也是人,是人就会死,是人就会累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儿女情 常言世间有长生,试问世间谁长生? 哪朝哪代都有那么一堆皇帝要人炼丹炼药,也不惜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在寻找长生术上面,可是却没有一个能够长生的,一个皇帝能活六七十年就已经算是长寿之人了。 皇帝皆说,普天之下皆是我土,可仍旧不能寻欢作乐,日日笙歌。能做的只有日理万机,这样才是对的,才是圣明的,才不会被后世谩骂。 正所谓,智者易夭,深情不寿。 皇帝尚且不能长生,更何况普通人呢? 老村长还是死了,在那不久就死了,死的时候紧紧握住夏田的手,老人没有死不瞑目,他临死前是笑的。 他不知道这个养了十几年的孩子会不会和他父亲一样绝情,但是此刻他是温暖的,有个孩子陪伴,总是好的。 夏田这次没哭,就像他往常把眼泪流光了一样,老人是他儿子安葬的,夏田在老人坟前坐了五天,不吃不喝,就这样盯着老人的坟墓。 他那有些瘦弱的身躯在坟前是那么落寞,也是那么孤独。 村里人都说这孩子苦啊!父亲走了,母亲早死,就连好心收养他的老村长现如今也走了。 没人有把夏田和克亲人联系在一起,在村里没有这个说法,老人走的时候已经九十岁了,在村里以往最长寿的也不过六十多岁,更不符合这个说法了。 村里人简单,也许是没有过多的接触那复杂的世界才这般,繁华的东西没传过来,同样的,那些恶毒的心思,那些恶毒的语言也没有传进来。 人是离不得粮食的,不然哪来的活活饿死这一说法?夏田离开老人坟墓前是被人扛走的,他当时已经饿昏了过去。 自那天起,夏田就回了原来的家,那个母亲死在屋里的地方,两个地方都是他最亲的人离开的地方。 “叔~”远远的夏田叫了一声,他那浑厚的嗓音附近的人家都听得清清楚楚。 夏田也不知道老村长的儿子叫什么,他平常都叫他木叔。 自从老人走了以后,木叔时常去看看夏田,他还记得小时候骑在木叔身上撒尿,木叔那爽朗的笑声至今还有些个印象,即便已经很长时间了。 从门口探出一个年轻姑娘的头,那双灵动的眼睛一眼就看清了来人模样,头上梳着一很马尾辫子,扎在身后,由于她弯着腰两只手扶着门探出头来,那柔顺的辫子露在脸旁一侧。 姑娘正直豆蔻年华,一双小脸生的俊俏无比,村里人都说这姑娘是村子里从来没有过的大美人儿,这让很多人都羡慕,但也仅限于羡慕,虽然同龄的女子也不少,却也不嫉妒。 这个村子里的人还不懂嫉妒是什么,他们只知道好看就多看几眼,不好看就少看点呗!反正姑娘家最后总能在村子里找到如意郎君。 姑娘家门槛最近都让人踏破了,都是村里适龄的男人家来提亲,可姑娘一个都看不上。 木长青眨巴着大眼睛就看到一个少年肩上扛着一个东西往她这里走了过来,她认识这个人,已经认识了十几年了,村中人有时候调侃他们两个也是青梅竹马了,到时候他俩凑合凑合着过日子算了。 姑娘家脸皮毕竟还是薄的,当时就羞红了脸,低着头用余光瞧着她身旁的那个普普通通的男孩,那人就在那挠着头憨笑,不禁让姑娘家暗暗骂道木头一个。 女人家的心思虽说难猜,明眼人却一看就能明白,怕是这姑娘心有所属,那人就是她身旁的这男孩差不离了。 大那以后,再也没人来提亲了,毕竟姑娘漂亮归漂亮,村里的女子多的是,秀气的也不少,况且人家心有所属。 木长青看着看着,突然发现那过来的人也瞧着她,只见她脸刷的一下就红了,然后把探过来的头缩了回去再也不肯漏出来。 然后院子里就响起了一声清脆如黄鹂般的叫声:“爹,夏田哥来了,身上还扛着个东西。” 木叔正在屋里捣鼓着一个石头,四周被打磨的圆滑,这时间是平日里最闲的时候了,庄稼一到地里基本就没什么事了,除了到时候除除草就没别的事了。 他跟老村长一样也喜欢摆弄石头,自从他跟他爹学会了就再也丢不下了,每天都会有那么些个时候捣鼓捣鼓。 木叔放下手中的事,起身弹了弹身上的从石头上磨下来的灰尘,就往门外走去。 他一听到夏田身上扛着东西,就知道他又去那片村里人不敢去也去不得的地了。 当初他爹还活着的时候,夏田再没去过,后来他爹死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夏田没隔一段时间就会失踪一天半天的,每次出来的时候都身上扛着个能吃的东西。 村里的人都吃粮食,很少能尝到肉,山上不能去自然就抓不到东西,只能偶尔从山下打些从山上跑下来的动物,但毕竟很少。 老人的话就像他死了一样,万事皆空,木叔经常想着,夏田不听也好,人生离合苦,苦就苦在放不下,这样反倒能说明夏田能放下了。只是没有人知道,夏田在家里已经把那些野兽的皮做成了一个五颜六色的被子,虽然不好看,摸起来却听柔顺也暖和,毕竟是衔接起来的,样子确实不那么好看。 每当冬天要来临的时候,他都会在夜里悄悄把它盖在老人坟前,虽然他知道老人再也不怕冷了,可是不这样他就心里冷,就像以前的时候老人经常冻的哆哆嗦嗦一样。 西境冬天的雪还是很大的,一旦下下来,整个冬天都不会化掉,遮着那兽皮做成的暖和被子。 夏田经常进去,村里人曾经问过他里面有什么,他告诉大家说,除了他每次都能看到有这些,其他的就再也没看见了。 村子里也有年轻小伙子进去,他那天尾随着夏田钻进从外面看不清任何东西的万妖林,一进去他就再也找不到夏田的身影,可他耳边却传来阵阵野兽的嘶吼,虽然他不清楚是什么野兽,听到他耳朵里却是那么吓人,他想离开,却走不了,无论往哪走都找不到回去的路。 他活着出来了,当然是昏迷不醒的爬在夏田身上出来的,当时已经没了一只手和一只腿,浑身鲜血淋淋的,夏田把他背了出来。也只有这天,夏田身上没有那些动物了,他后来告诉木叔出来的时候遇到了昏迷不醒的那个进去的人,他扛不动就只能先把人带出来了,再进去找的时候那个丢掉的动物已经没了。 村里人没有真正的郎中,只能按照自己的法子给这个人治,就在都以为他活不了的时候,他却奇迹般的活了。 不过他却傻了,也不知道在里面遇见了什么东西,有人说他活的生不如死,也有人说活着总比死了的好,即便傻了也还活着嘛! 事后有人偷偷问夏田他们遇到了什么,夏田却说什么都没遇到,村里人又说他是尾随着你进去的,夏田说他是临出来的时候在入口那里发现的,他指了指身后那个无论何时都黑漆漆的万妖林说就在那里,你们看不到吗? 从那以后就再也没人敢进去了,村里人也和说好了似的再也不提这件事,也不过问这件事。只有那个当初他救出来的那人偶尔来他门口一坐就是半天,看见夏田就张嘴笑。 夏田来到门口时候,正好看到木叔从里面出来,夏田站在木叔身边,不禁让人想到当初还跟着自己后面的小娃子已经比自己还要高了。 “进来吧!”木叔绷着脸闪开一旁把门让开。 夏田每次扛着东西来的时候木叔都是这个表情,他已经见怪不怪了,村里人都说他憨厚,他却不傻,他知道谁对自己好,谁是自己的亲人。 木叔是因为他屡次进那村里人进不得的万妖林才生的气,他也知道是为他好,所以他更想给他们做点东西,万妖林里的都是些村里久不见的好东西。 “青儿,给你夏田哥倒点水。”木叔看见他女儿在房门口探着头,眼神不离夏田。 毕竟是过来人,他女儿的心意不知道夏田清不清楚,他却看的很明白,她那眼神分明是看情郎才有的。不过他们两个不说破,他也不点,夏田也好,其他人也罢,女儿总是要嫁的,不如让她嫁个自己喜欢的人儿。 女儿家的羞涩显露无遗,木长青扭扭捏捏的从屋里提着水。 “夏哥哥喝水!”清脆的声音响起,夏田看着身旁的秒人嘿嘿一笑,这一笑,又把芳心暗许的人笑的羞红了脸,她迈着小碎步站在父亲身旁。 无论什么时候,父亲的背都是温暖的,能挡风能挡雨,这个时候,还能帮着挡羞涩。 夏田在别人印象中总是笑的多些,尤其是每次从木叔家里出来的时候,他总能在脑海中想起青妹子的笑容,让他如沐春风,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情感,不过他喜欢见见她,就像她也喜欢见他一样。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江湖事 东周的江湖,就像这天一样阴晴不定,哪段时间天好了,必定又会是暴风雨要来了。 东周的天有多大,东周的江湖就有多大,可东周的江湖却从没像这个国家一样有着天下共主。 铭金城,是东周最大的城池,位于中原。城中百姓百万,城外百姓几十万,东周大大小小一千多城里,铭金虽不是皇都,也非是固若金汤,可铭金却是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传言天下名剑,皆数出于前代王朝便已存在的铭金之内。名剑,天下有六,传言名剑皆有灵,否则,即便可吹毛断发也只是利器而已。 据记载,前三把剑与前代王朝,大渝集天下铸剑师齐聚铭金,经过几十年呕心沥血铸造,数十万宝剑中终于诞生出三把有灵之剑。其余的剑虽不如这三把,也比普通的刀剑锋利,被发放与军队保家卫国。 这三把剑一把被供奉于封禅之山三百年从未出鞘受尽香火,可却不知为何大渝皇室惹怒上天。 这一天天地动荡,地动山摇,几人高的石头从山顶滚落,一波接一波,封禅之地被砸的千疮百孔,宝剑也被巨石折断,其灵尽毁,后再修补也无济于事。 也是这之后,大渝动荡,再几十年各方以遂天命,诛暴君为号反叛,本就千疮百孔的大渝四分五裂,各方据土为王,天下大大小小国家十数个。 人人都想建立一个统一的国家,于是乎个个地方都在打仗,每天都在死人,百姓苦不堪言。 东周应运而生,先一统中原,再派兵南下,同时北上,西土是统一后不战而降,至此方才安定。 又一把听闻是把凶剑,剑身隐约有血丝隐藏与内,在一次偶然中被二百多面前的北渝大将白巡所见,多次求与皇帝,终于得愿以偿被赐予使用。 白巡此人,生性冰冷,视人命如草芥,就连他自己的命都不珍惜,每次大战,从不招降,带领军队只奉行一个宗旨,那就是是敌皆杀。 所以他所过之处血腥满天,不止敌人的血流的多,他的将士的血流的也多,从不招降谁遇到明知一死,便会誓死抵抗,明知不敌也从不放弃。他所带领的军队,向来以作战勇猛著称,一生未逢败绩。 血屠白巡,所过之处,与他对敌之人无不闻风丧胆。他没有辱没这把剑,也没有辱没王朝交于他的军队,可惜,也许是杀戮过多,年仅四十而终,后世说皇帝怕他功高盖主,暗自赐死,也有人说他是自己放弃兵权官位,和夫人与一偏远孤独终老,后世如何说,可是这些说法毫无根据,也许是百姓猜测编排。 不论白巡是如何死的,可自他死后,那把名剑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几百年来世间再无此剑消息。 一百三十多年前,东周初立没多久,江湖便又是江湖了,近百年动荡江湖已经大变模样。 中原铭金城张家是个世家,乱世而隐,战乱中没消耗元气,一出就有一统江湖之姿态,张家也没让人失望,这些年来武林盟主全是张家人。 名剑谱也是出自张家之手,前三把名剑之中,另一把便是名剑“青竹”。与青竹剑一起为人们显现在人们眼前的,便是那青衣,青竹剑之主。 自青衣宋英问世,他一人便独自撑起了江湖第四足,世人说青衣天下第一,举世无敌,一把青竹剑在手却从未出过鞘,因为这个世上还没有值得他出剑的人。 一百年前是青衣,一百年后是青衣,江湖从不安宁,尤其是天下前十,每十年江湖榜便会更新一次,原因就是前十之人所受挑战无数,生死由命。 江湖榜自青衣宋英之后这些年换了一茬又一茬,唯有这个名字一直屹立不动。 江湖人不满,曾对张家提议,即便青衣武功再高,如今也已过了百多年了,一个人是会老会死的,这青衣是不是也应该换一换了? 张家对此,既不回答也不反驳,任由江湖说,却仍旧不换。后世人认为这是张家虚构人物,从此江湖中天下第二便是天下第一,那虚无缥缈的天下第一,谁又能和一个死人或者不存在的人挣的呢? 江湖之中,并非张家一家独大,那东晔山上便有一派,在几十年前张家一家独大之时,东晔山罗家已年近七十的老祖,用不知从何而来的财宝秘籍笼络大量江湖人士,秘籍二字是来的何等沉重,任何一个家族所持有的也只传本家,江湖上更是罕见,否则怎能当得起秘之一字。 也是那个时候,便有一个消息普遍在江湖之中,那就是名剑六把之中其一鱼戈在隐藏与东晔山中。 都说宝剑配英雄,一个人只要有了好剑,即便武功差点又如何,一样可以屹立在名榜之上,成为那天下少有的几人。就算不会武功,运气好了寻到也可以换点银子买酒喝。 不过可惜的是,这么些年来,还从未有消息传出东晔山上出鱼戈。 由此,东晔山虽人力可与铭金张家抗衡,但毕竟不和张家人一样举族皆张。 因此东晔山成为了整个江湖中构成最多样最复杂的门派,罗家先祖在东晔山成型一年便撒手人寰,虽然经过后辈数十年经营,表面看似平静,可里子仍旧是一团散沙,一旦有了冲突便是说没就没了。 人心是最难猜测的,即便你把它挖出来也看不见里面想的是什么,罗家深知,东晔山终有一天会分崩离析,能够有福同享的多,能有难同当却少了。所以这么些年来罗家一直在暗中打通一个可供避难的地方。 东周东南部,有这样一片地方,大水弥漫了整个东南一方,偶尔可见的岛屿也可忽略,唯有那汪汪不尽之水构成了整个东南。 东周虽然很大,却并非和无尽山一样望不尽走不尽,看过大海的人来到这里,也不禁感慨道这里波光粼粼犹如那陆地之海。 这片被称为黎海的地方,有一片地方建造了一处不下于一般城池大小的地方。 人称汲水山庄,山庄之下是个巨大的岛屿,在低潮时就能看到庄子下面隐藏的支撑着庄子的岛屿其中一片。 汲水山庄,是一个江湖势力花费十数年建造的,江湖人为了躲避江湖,宁愿花费精力财力也要在这片地方建造一个能够居住的地方,可想而知他们是多么想要逃离。 那段往事没有记载在书籍上,江湖人也不像文人一般喜欢记录江湖事,更何况这般不愿想起的东西。 汲水山庄内并非全是江湖人,一向不爱惹是生非的汲水山庄算是江湖之中最为安宁的地方了。 张家有野心,这是江湖人众所周知的事,虽然历代武林盟主皆出自张家,却仍旧没有让张家消停,张家所言做的,便是和那皇帝一般,一统江湖。 汲水山庄虽说是江湖门派,可也只算半个江湖人,更别说这么些年什么事都不管了,张家暂时可以放下这个地方。更何况,一向显山不漏水的他们不比张家出现的时间短,底蕴如何就算张家也不敢轻易冒犯。 如此一来,便只有那东晔山一派,东晔山上主事家族是了罗家,罗家这些年来虽说笼络了几个卖力卖命的家族,可对张家这个庞然大物来说也抵不住,更何况张家有个武林盟主的位子,即便做不到号令天下莫敢不从,也能让那些想要讨好张家的小家族用心用力。 东晔山上参差不齐,罗家这刚入世的家族人员又尚少,即便有那武功秘籍做补充,也造不出几十年才能修炼出来的绝世高手。 到时候罗家一散,江湖中更加忌惮张家实力,便会臣服,虽然做不到心底服气,就算表面上也行,毕竟这二三十年时间足够他们整理整理了。 于是乎,张家命人在三月前就放出消息说,东晔山罗家暗地里已经寻到那把鱼戈名剑,只是隐藏了起来。即便这个消息真真假假,但也会让人产生隔阂,肯定会有人亲自寻问罗家,罗家回答不回答都不会让人信服。 至于真假,反倒不会太有人在意,人啊,总是容易相信第一耳听到的对自己有利的事情。 张家曾见面东晔山上其他人,以武林盟主的名义保证,一旦罗家被破,那些不与人看的珍贵秘籍任人浏览。 到时候,即便罗家再有能力也无力回天,等候他们的,就是灭族,也只有罗家全灭,才能让人安心,不仅是张家人,还有那些为了利益背叛的人。 张家家主虽然看不起这种人,到不得不否认江湖上这种人最多,同样的这种人也是最容易支配的,不过他却从不会把这种人当做心腹。 不过也正是东晔山上绝大多数都是这种人,才更容易攻破,否则即便张家可胜,也必然大伤元气大动底蕴。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格局变更 炎炎夏日的天总是让人来的更干燥,铭金城内张家大堂,张家家主坐在凳子上,眼睛看着东晔山的方向。 一身素衣的他丝毫让人感觉不到这是武林盟主,他身上没有任何气势,反倒让人感觉一身温和如玉。 年近中年的他已经不再如少年般锋芒必露了,身旁的桌子上放着已经跟着他二十多年的武器月刃。 月刃弯刀,型如弯月,出自东周近邻赵国铸造大师之手,通体银白。乌黑的刀鞘和刀柄看起来格格不入。 张家家主张青,当初江湖人称温润如玉,谦谦公子。江湖榜上第三高手,年少江湖闯荡收的一群心腹,后成为张家家主。 从那以后就再也没出过手,弯刀常出刃,只不过不是为了战,而是被主人擦拭,刀不常用便会锈,刀不见血就会钝。 张青到现在为止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出过手了,当初便是天下第三,想来如今以他的天赋会更厉害,排名之上,也只能高不能低。 天下能人异士多不胜数,天下隐世的高手也不是一个小小的一张纸能够概括的。 即便每年都会重新排榜,也难免于遗漏那些从来不显山不露水之人。 张青脸庞略显阴柔,一双眸子比女子还要吸引人,如柳叶一样的眉毛让人羡艳。 他的妻子就是铭金城内的第一美女,一个俊一个美,两人的结合不知道让天下多少人嫉妒不已,张青膝下无子,只生的一女,外界传言曾有人有幸见过一面,惊为天人,可惜的是此女从不在人前露面,因此江湖中多少才俊只得根据这传言苦苦相思。 人说虎父无犬子,他的女儿也是一个武学奇才,自幼习的一手好剑法,张家的刀名震天下,张家家主之女却只会剑法。 张青面前站着一个带着刀的人,长的是平凡不已,让人过目就忘。虽说平常容貌,可那脸上一个深可见骨的刀疤从眼角到嘴角。 也就是这样一个男子也登的江湖榜,虽非十大高手之内却也算一方风云人物。 “怎么样了?”张青抬眼看了看眼前这个人,他是张青的心腹,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张青信不过别人却信得过这个在他面前稍微有些卑躬屈膝的男子。 “盟主,东晔山上的多数都选择和盟主合作,可是却要多加财物和要的一方山头作为落脚点,虽然除去这些人,东晔山已经翻不起太大浪,东晔山也并非什么易守难攻之地,可剩余的罗家马家还有另外近千人,要是强行攻上去,只怕也要有不少损失。” “我知道,你想要放火烧山。”张青看着眼前的人,他的这句话让本来看着他的男子低下了头,只听他继续说:“这样的确是损失最小的方法,可,东周的江湖毕竟是东周国的江湖,当今朝廷说让江湖事江湖了,何为江湖了?那便是不得引起群众恐慌威胁到不是江湖人的人。” 张青眼神深邃,他嗓音不和面容一样阴柔,反而有些男人气概的磁性:“你也知道,江湖再大,终究是东周的江湖,江湖人再多能有多少?几万?还是十几万?和偌大个朝廷相比,和东周百万装备精良的士兵相比,我们这些江湖人不过仍旧是乡野莽夫而已。朝廷人任江湖小打小闹,现磨的不过是江湖自己的人而已,可一旦放火烧山,东晔山多大你知道,朝廷也知道,火势一旦蔓延,将会有多少人被波及?到时候,朝廷怪罪下来,只怕也容不得我们有时间一统江湖了。” “盟主恕罪,是属下失言了!” 张青摆摆手,说:“你通知人,让他们准备好,今夜开始,东晔山上将是张家后院了。” 张青手里摸着这把月刃的黑色刀鞘,伸手拔出,月刃的刀身泛着寒光,今夜,也许是东晔山上的不眠之夜,可却是他这么长时间来能够安稳下的一夜了。 东晔山的结局已定,江湖人不问天大地大,恩怨却是最大,江湖上的恩怨也最难了,经常是不死不休,所以跟着他这么多年的这个心腹知道该怎么做。 他不是一个仁慈之人,罗家的人,将不会留下一个活口,下山的所有路子他已经让人全部堵死,一旦发现罗家和那几个与罗家同生共死的家族的人,必定身首异处。 张青知道,江湖看似安稳,大大小小的恩怨却不休,不然何以当初庞然大物的汲水山庄不再问世事。 东周虽然很大,可江湖却比东周更大,只不过东周的江湖不比东周大而已,东周他是盟主,东周他是那所谓的天下第三,东周之外还有数不胜数的势力,大大小小。 张青叹了一口气,拿着自己的月刃往家里走去,他这把武器虽不在名器之列,也是时间不可多得的,都说名器有灵,一个江湖草莽要那无非更利更坚有何用?也许有灵的武器能让人增加点特殊的能力,但是对于高手而言不过尔尔。 张家虽然没有名器,但张家依旧是武林中最大的家族,他本打算传于儿子,后来妻子生了女儿之后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怀有身孕了,就连铭金城内那医家老先生都看不出原因,他也不愿再娶其他女子。 退而其次想要把这刀传给女儿,可女儿又不像一个江湖人,更重要的是,她练剑不学刀,虽然武功皆是大同小异,可刀和剑还是有差别的,剑术和刀法也是有不同的。 张青虽然是天下第三,武林盟主,却没有一个能够趁他心意的传人,家中的那些个后辈又都是慵懒之人,实在是不堪大任,也许,等他百年之后,江湖又要大洗牌了。 张青看着天上随风飘荡的白云,一会遮住火辣辣的太阳,一会又远去。 东晔山上,罗家之内众人齐聚。百多人之中有数十位年纪轻轻的后辈,年纪大都相仿,十几二十多岁,这是这几家之中最为杰出的子弟了。 罗家主事人看着这些低头握着手中武器的青年人,和其他几位家主换了换眼神。 “你们都清楚现在东晔山的形式了吧?”罗家主事人看起来也只有三十多岁,一双浓眉剑目便是罗家人从祖宗那里得来的共同特点。 有人私下里把这位和张家张青对比,嬉笑的说,看起来还是他不会武功的罗杰比张青更像一个江湖人,张青的盟主看起来有些名不副实啊! 虽然嬉笑归嬉笑,他们也知道张青手中的月刃也曾染血无数,让江湖中不为正事的人闻风丧胆。 张青成为武林盟主之前曾说,他手中的刀,不杀妇孺,不杀正义之人,不杀良善。 如今看来,虽然他不出刀了,他的嘴上死的人倒是不少,他的一句话,让多少人命丧黄泉。 罗杰说着眼神扫过这几十个几家中筛选出来的人。这些人一个个低下头,手握武器握的指节发白。 罗杰继续说:“我之所以让你们来,并非是让你们跟随我们守卫东晔山,东晔山大势已去这是不可否认的,别说是你们,即便再加上百人东晔山也必定会亡,张家这些年来招兵买马的,怎么会不让我们一击即散呢?” “罗大哥,那你让我们来干什么?”一个青年站了出来。 罗杰拍了拍这个人的肩膀,他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但也不算年纪太大,平日里就喜欢和这些年轻人称兄道弟。 “我让你们来,是为了让你们退走。” “罗大哥,你这话就有些看不起我们这些人了,虽然我们能力不大,可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老弱妇孺还不曾退去,我们岂能让人笑话?” “谁说你们能力不大了?你们可是各家里面这一辈里面武功最好的。”罗杰笑着说。 “既然如此,那罗大哥我们更不能~” 罗杰一摆手,阻止了他说下去。 “东晔山要亡,可我们不能让东晔山就这样亡了,你们是我和众家主挑选出来的,你们活下去,就是代表了我们这些家族活下去,我们的传承不能都亡在这里。”罗杰扭头看向身后的弟弟,这个弟弟比他强多了,要是再过十几年,江湖榜上前五比有他一席之地。 “少卿,你领着这些子弟们进地道走,我们不指望你们报仇,将来,你们能让我们这几家的血脉传承下去,就是对得起我们了。” 罗杰,接手罗家十几年,他虽然不会武功,但是头脑极智,他看得出东晔山上都是些什么人,又为了什么才聚集在一起的。 这些年来他努力修复各个家族的关系,但是仍旧不得不做后退之路。 十年前就开始着手让罗家人在东晔山后一处隐秘地方挖了一处通道,就是防止有朝一日罗家遭受大祸,正所谓有备无患。 这处地方他没有请任何其他家的人参与,也只有罗家的人知道,只是没想到这一日来的这么快。 也是这么些年来,众人才知道罗杰的这个弟弟还活着,当初罗家对外宣布说他弟弟已经身亡,没想到罗家人能隐藏的这么深。 这几十人,要么从没在江湖上露过面,要么就是无名无气。这么多尸体里他们是不会知道少了这些个人的,这样做也是为了他们更好的活下去。 要说罗杰他们不想让他们复兴和复仇也是不对的,他们还是有一点私心的,不然何以走的都是些青年男子。 有了罗少卿领着,那些不论愿还是不愿走的都会走,因为他们也必须走,这东晔山虽大,从此以后也不会容得下他们了。 江湖,永远都不是安宁的,江湖的血腥,不论明处暗处,都是鲜红的。罗杰看着这一个个将来能活着的人远去。 他们也许是自私的,因为家中的其他人不知道这个事,也不知道有活着的方法。他们用了老弱妇孺和其他人的命,换来这几十人不被追杀的江湖。是赚是亏,无法言说。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洛水城 东周国服洛水,前朝庆阳城,东周开国皇帝在此发家,在此立国,洛水百姓在乱世跟随皇帝东征北战死了几乎大半。 东周皇帝可以忘了谁,也不能忘了那逝去的亡魂,那无坟无冢的累累尸骨。 洛水不是东周境内最大的城,也不是最好的城,但是洛水繁华,整个东周国内,也许有比洛水更纸醉金迷的地方,但绝不会比洛水人更富有。 洛水城以南,流过东周境内最大的河泗水,终年哗哗水声不绝于耳,东周西境和北境的冬天是很冷的,也有茫茫大雪。 但是东周泗水以南,即便是冬天,也只和北境的秋天一样温和,都说秋又萧瑟,可南境的冬天,少了炎炎夏日的狂热,反而更有诗意。 洛水虽位于泗水北,也与南境差不太多了。有些树和那经不起折腾的花儿不一样,一年四季都不曾落过叶,也许有偶尔的几片泛黄,那也只是被树上的虫子啃咬的。 东周多少,东周也不少水,东周的天有时白有时蓝,东周的云在东周人看起来,是这片天下面最耀眼的。 东周虽然多山,可东周除了那望不尽的万妖林和看不透的阾山以外,几乎没有了多少高的山了,也许是天生初生之时偏向了这两个地方。 洛水北边不远处有座山,这山不如无尽山广,不如阾山广,不如赵国的山俊,可就是这座山加上了这片水,养育了昔日豪迈又善战的洛水人,洛水兵。 洛水民间传着一个说法,这东周的开国皇帝,白姓人家,当初是这脊山中的一户猎人。 自古皇帝给予自己的身份,不是天命,就是仙人。这说法很普遍,对于以往的皇帝来说,是大不敬。 曾经也有官员拿这件事上奏过,最后折子上只写了两个字“不差”从不再无后音,那官员思来想去也想不出皇帝陛下说的是他奏的不差,还是这民间说的不差? 只是后来他明白了,因为他无论如何始终不能在官位上更进一步,俗话说逆水行舟,既然不进,肯定要退,直到他归乡养老,皇帝命人告诉他一句话,话是这样说:“洛水人,洛水命,怎料做得一夕帝王,非天人,非天命,何苦为难我洛水百姓!” 有人说东周始皇帝草莽庸俗,可他缔造了一个国家,有人说东周始皇帝无能无志,可他结束了整片中原四分五裂。 曾经有位大臣临终告诫子孙:“我东周开国皇帝,少时喜爱读书,无奈的是家中书少,只有寥寥数本,即便如此他也要每天翻一遍,后来做了皇帝了,仍然要每天翻上一番书籍读一读,不同的是,现在能读的书多了。陛下的书房我经常要去一去,不大,却每本书陛下都读过。身为皇帝尚且如此,你们这些子孙若是不努力,将来怎敢说是我东周儿郎,怎敢说是我子孙?” 东周这位开国皇帝的书房并非是御书房,他命人在皇宫内一处偏僻地方搭建了个小屋,简陋。 他经常说:“我是普通人出身,看着这屋子读书读的心安,每每望见这房子,我就能想到当初住的地方,又想到天下黎民还住的不如这里。还有就是,哪国皇帝都想子子孙孙能守住这国,不过这么多朝代,哪有什么万世的基业,也许有一天我的子孙后代也会和那些人一样,祸害子民。我不想让他们玷污了我的手拿过的书,等我死了以后,这片地方就让人锁住吧!我舍不得让这些书跟我培养埋没在地下,将来有一天,若是有位读书人能拿得起这些书,也不枉我费这些事了。” 这位老臣不是首辅,不是宰相,但他却是最符合这陛下心思的人,他一生清廉,官位从二品,经常和东周皇帝在书房前席地而坐。 弥留之际,他仿佛又看到那一身大黄龙袍被风一吹的飘然,又看到那后半生竭尽全力,也没有实现让天下人恢复往日的盛况最后怀着抑郁的皇帝。 洛水城中皇都在最西边角,当初立国以后,这从没有做过国服的洛水城除了那片地方尚且腾得出空地,其他地方都是住了多少年的洛水百姓。 在战场上从不心慈手软的皇帝没有让人搬挪,而是选择了这片偏僻的空地修建皇宫。 初定的皇宫不大,看图纸上的面积尚且不如其他地方皇宫的一半大,后来施工完成,才发现比图纸上扩大了不少。 奉命修建皇宫的人虽不是全部处死,那些自作主张扩大地方的人被皇帝亲手斩与闹市。 “皇上,夜深了,该休息了!” 皇宫中,御书房的牌匾即便是金子做成的,在夜晚的阴暗中也不复荣光。金子再耀眼,没有光去照射的话,也不过和一块石头一般。 皇宫内的灯在夜晚从没有灭过,整宿整宿的通明剃亮。皇宫外三千精甲兵驻守,洛水城七万禁军防卫。 即便这样,这洛水城也从未安宁过,皇宫坐落之地,岂会有安稳踏实之说?即便隔着这厚厚的宫墙。 御书房内低头正看奏折的雍容皇帝抬起早已经疲惫的头颅,他和先祖不同,先祖立国时,听闻身形消瘦,面容黢黑。 过了几近二百年了,宫内的皇帝还是姓白,可容颜早已经大不相像了。金冠束着花白的头发,皮肉松散,眼皮不知是因为时光侵蚀还是太过劳累,有些耷拉。 白陌人一只手提着毛笔正准备批阅下一个奏折,被守在外面的公公出声打扰,他也没有责怪的意思。 他放松了下身子,顺势躺在镶着金的龙椅上,这才把写字时候撑着的左手腾了出来,他揉了揉盯字盯的有些酸涩的眼睛,眼中有些许泪水涌出湿润着眼眸。 “几时了?”白陌人喉咙有些干涩,从坐在这里批阅着杂七杂八的奏折开始他就没喝过水,就这样还剩下不少没有阅过。 刚才说话的公公正弯着腰眼光看着自己的脚尖。前年一直在皇上身边的老公公死了,他才有幸来到了已经年迈的皇上身边侍奉,这皇上看奏折的时候不让人守在他身边,就算出门都要把御书房的门关上。 他侍奉了皇宫内多个主子了,他也知道身份越尊贵的人越是有些和平常人不一样的习惯,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以前的时候听闻皇上勤劳,刚开始他还不信,他得空还想偷闲一下,更何况九五至尊天下共主的皇帝了,可是他见了这个皇上才知道,原来做皇帝也是那么辛苦啊! 他早已知道皇上看起来面容冷峻,其实他并不像多数宫内人一样喜怒无常,常言说伴君如伴虎,可自从跟了这皇帝以后,话都没说上几句,那能惹怒龙颜! 疲惫的声音穿过御书房紧闭着的门传入他耳中,清晰的声音有些无论如何也隐不去的疲惫。 “回皇上,已经到了鸡鸣四更天了!您明早过了五更天还要早朝,该去休息了!” 虽然他没见过皇上动过怒,但他从来都把自己放在薄饼之上,小心翼翼,只有这样才能活的久远,他可不知道那天因为一句话把他这个小公公砍了,朝中的臣子们尚且可能有人说情,他这种公公身份,死了就是死了,和死了一只蚂蚁差不多。他说话从不敢粗声大气,生怕惹了主子不高兴。 白陌人用力撑起了身子站稳了才松开手,双腿沉重的迈不动步子了快,尤其是一到下雨天,他这双腿就更不得劲了。 他的背已经佝偻了,哪里还像年轻时候笔直如松。人老了就是老了,就算是皇帝也得老老实实的服老不是。 白陌人和身后的公公走在路上,脚步声虽浅,但在寂静的夜里却如此清晰,夏日的月亮虽然不圆,却是那么亮,银色光辉照在老人银白头发上,反而衬托出别有的风姿。 白陌人,东周第七任皇帝,先皇一生膝下子嗣不多,一个早夭,一个年少时因为碰撞造成了失智。 白陌人虽然身为大皇子,直到继位登基前五年才成为正式的太子,东宫之主。 都说无情最是帝王家,他明白,也不明白,他父亲为了一位女子可以十年不早朝,他亲身经历过东周动荡。 北方动乱,朝中一片哀声叹道,当时东周刚经历过盛世,国力强盛,民心犹在,动乱很快平息,这次动乱历经十年。 周围国家虎视眈眈,都在等着东周内耗,一旦抓住时机,必定大举进攻东周。 先皇虽不理朝政,在这之前却提拔了一位年仅二十七的首辅,这位在朝中的众人眼中如此年轻,也就是他,力挽狂澜,替皇帝安排身前事。 有话说过慧易夭,也许是他太聪敏遭天妒,离动乱平息仅半年时间,病入膏肓的他再也撑不下去了,未曾亲眼看到天下又重回太平,也许是上天残忍,也是东周之大不幸。 有人说,东周在动乱年代有他这位首辅实乃东周之大幸,后面也许还有一句,东周有这任皇帝也许是东周之大不幸未曾敢说出口,可能历经百多年后,史书上会有此评价。 这话传入首辅耳中时,他离去世也仅仅只有数天了,整日卧病在床,四肢早已麻木,他说:“若是可以,东周可以没有我,只要有位勤恳皇帝就好了。” 在他一气归西时,十年未曾露面的皇帝出了宫门,近几年宫中待的这面容焕发,颇有神色。 首辅死后,皇帝本想让人厚葬建祠,首辅家中下人说:“首辅之愿便是葬在洛水城外的那座山中,墓地已经找好了,是他自己选的,首辅说,在那里,他能死后继续看着这洛水皇城和那皇宫中的龙袍人。” 兴许老人之愿打动上天,在他死后不久,皇帝恢复早朝,众臣欣喜万分。 此后十数年东周在慢慢恢复,皇帝也非寻常人,有非凡智,一系列颁布法令合时合情合理。 但东周终究是动了元气,哪能是一朝一夕便能恢复过来的?也许再让他在皇位之上呆个十几二十几年,东周说不得会迎来第二个盛世。 嘉元三十六年,东周皇帝驾崩,洛水哀鸣,举国缟素。 写史书的人不敢评,读史书的人不敢看,亲身经历的不敢言。是是是非,也要等上不少时候留与后世评说了。 到那时,或许褒贬都有吧? 东周有太子,先皇留遗诏。东周皇位再也没有这一次和平和安稳的了。先皇一生就两个子嗣,还都不是皇后所生,一个痴傻,也只有这个白陌人了。 新皇经历过北乱,看过先皇不早朝,听过民间哀声怨道,读过圣贤书,独独没经历过夺嫡,不曾养成声色内敛凶狠戾气的习性。 他自登基之日起,便勤勤恳恳,无论谁人奏折,无论所言何事,均要一一过眼。 登基三十二年间,不曾缺过一次早朝,不曾迟过一次朝会。 他和先皇一样有情,和先皇一样英姿飒爽,却缺了先皇审时度势和聪慧。 这么些年来,他所做的都是按部就班的从以往的东西中补缺。 若是这样说,他白陌人一生勤勉如一日,他白陌人不曾与东周有功,也无过。他白陌人登基年间,众臣挑不出毛病,也挑不出优势。 这些年也是宫内外最为清闲的时间,没有大事,小事也不多,丝毫不像刚经历过内乱一样百废待新。 “皇上,前面就是万淑妃的宫苑了!” “那就到这里吧!朕有些走不动了。” “皇上,奴婢扶着您。”公公连忙搀住龙袍男子,他说:“明天让人抬顶轿子过来,这样您就不用那么累了。” 白陌人想了一下说:“也好!” 公公只听的一声叹息,又听见这身份尊贵人说了句:“人老喽~走都要走不动了。” 公公看见前面有台阶。 “皇上您慢点,前面当心些。” 有宫中巡视的宫女太监看见一个中年公公服饰搀着一个男子边说边走的往万淑妃那里走去。 不用离近就知道,被扶着的那位是宫中之主,这宫里的人都要围着他转嘞!那里还敢上前查看,都已经躲得远远的了。 这一幕,哪里还像一个主子和一位奴婢说话,分明是有说有笑的如友人一般渐行渐远消失在了门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奇碑 这段时间村里迎来了一件喜事,夏田和村长儿子家唯一一个女儿木长青婚事已定。 木长青早已到了该嫁的年龄,女儿长的水灵秀丽,这是让他最为开心的,频繁来上门提亲的人家络绎不绝,可女儿就是哪个都没中意。 夏田和木长青可谓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虽然村长儿子也知道,但这两个人一个从不提这件事,另一个虽然心里想却碍于女子家的面薄不说。 前段时间,村长儿子把夏田叫来,问他喜不喜欢自家女儿,怎料那小子面色通红,欲言又止不知如何回答,所幸村长儿子就把他俩的婚事定了下来。 虽说夏田是孤儿,可村里的人也没什么瞧不瞧得上,看不看的起一说。也不觉得木长青那闺女跟了他会是个坏事,见了他俩不免调笑几句。 “呦,夏家小子,又去看你那水灵的大媳妇儿了?” 夏田顿时面色羞红,村中人都道,这力气大的出奇却显得有些瘦弱的小子竟和女子一样害羞。 “夏田,长青妹子可算是如愿以偿了,你小子不知道哪来的福气,让她念念不忘的!”一个看起来年纪和夏田差不多大的小伙子不免有些失落的说。 村里人调笑归调笑,该做的可一点都没落下,他们知道夏田是个苦命孩子,打小没爹没娘的,后来连扶养他的老村长也走了,这孩子更加无依无靠的,村里人没有利益冲突,自然也就纯朴,乐的帮这个不知所措的夏田打理收拾。 就在一切都准备好以后,婚期如约而至,可就在那天,村里出了事,不得不暂时放下正准备举行的婚事。 那天天还未亮,村里一阵晃动把人们从酣睡梦中惊醒,出门一看,整个村庄都被笼罩在鲜红光亮中。 紧接着,那片犹如黑渊一般的万妖林中发出一阵接一阵的恐怖叫声,听起来像是野兽嘶吼。 人们发现,吼叫越响,这光越强,犹如笼罩在血雾里一般压的人心惶惶。 发光的地方不远而且就一个地方,一眼就能看出来在哪,是村里的祠堂发出的亮光。 村里不知何时起有这样一个说法,有些奇异的宝石就会发光,这种宝石异常珍贵,可以说是价值连城,村子中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不会过来,就算有了这宝石对于他们来说也没多大用处,可这鲜红色的光却压的人们喘不过气来,多感不详。 祠堂毕竟是村里的,又庇护过村子免遭浩劫,原来的祠堂什么样子他们清清楚楚,就连周围土地上的杂草分布都几乎清清楚楚,祠堂中无缘无故怎么会出现一个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不知是字还是符号的碑。 这光亮正是碑文发出的,祠堂里有本书,是从村子初建到现在为止历任村长记录村里的大小事务的。 其中说,祠堂是原本就有的,甚至比村子还要早,但是上面记载的祠堂样貌和以往人们见到的所差无几,唯一不同的就是有些地方陈旧经过修缮,这些也一一记录在册,不曾提过这碑。 碑是破土而出,就像以前就埋在祠堂下面一样,祠堂以为它的出现变得残破不堪,原本就不结实的祠堂中的一些东西东倒西歪。 最为让村里不安的还是看不见的万妖林中叫声,在村民耳中如此毛骨悚然。 夏田和木长青的婚事也因此耽搁了下来,一耽搁就是数十天,这些天村人都在惶恐中渡过,最让人不能安心的莫过于未知了。 万妖林最近如此反常,实在让村中人费解,多少年来从没有过这种状况,村里的史册也未曾出现过。 人们不禁想到万妖林中传说有妖,既然叫做万妖,那怎么还会少了?人不如妖,这是古来就明确记录的,人连不同的野兽都打不过,又怎么比得上开了灵智的妖呢? 村中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离开了肯定会死,这是多少年来村中人用无数性命实践过的,可是不离开,又唯恐林中众妖。 因此,村中人分成两派,有人认为,被妖吃了还不如利利索索的死在外面。还有人认为反正是一死,更何况林中还没有出来过任何东西。 不过他们说,一旦出来,还能逃的掉吗?所以这群人拖家带口的就离开了村子。 木长青的父亲也拿不定主意,不过他说,他们家历来是村长,所以村中人都走了,他们仍需要守在这里,这是对老祖宗的一个交代,也是对自己的一个交代,若是有后人,更是对后人的一个交代,出去是必死,在这里若是没有妖反而可能活命。 他们不是赌徒,也不会赌,不过现在他们必须赌,也可以说是一个选择,只是他们的筹码太重了,那就是百人的身家性命。 若是离开也许过了一年两年,肯定会必死无疑,若是留在这里,兴许下一刻就死了,但要是不死,肯定就能活下去。是选择那一两年还是选择在这里,村长也没有权利帮主村里的人选择。 既然她父亲不走,那木长青肯定也不会走,她的母亲是个样貌秀丽的妇人,伸手温柔的帮自己的夫君揉着沉重的脑袋,村里人又走了几乎一半,这些年来总是多事之秋。 夏田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更何况这只是和个选择,选择没有对错,对了就能活着,错了付出的代价是死亡而已。 也许是亲人都在自己眼皮底下死去,夏田对死亡本就不抗拒,活着就活着了,死了就死了,他没有什么挣扎的,自从老村长死后,他就再也没有了牵挂。 虽然他喜欢木长青,喜欢她的脸,喜欢她的笑,喜欢她的人,可那时候,夏田仍旧不会因为喜欢她就牵挂她,将来总有一天,他想着会有人照顾她的,不过后来成了他自己照顾她。 木长青不走了,她是他未过门的妻子,虽然他平日里不爱说话,看着有些憨,但他什么都懂,什么都知道,只不过他不喜欢去说罢了。 又过了几日,万妖林中的叫声已经停止了约莫有一天时间了,万妖林中叫声一停,祠堂中的亮光也随之停止。 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好好看过太阳的光亮了,它一过来,仿佛能清楚天下间所有邪秽一般,顿时让村里的人欣喜万分。 天上的太阳就像那雨过天晴般艳丽,圣洁。 木长青和夏田的婚礼打算继续举行,村里又热闹了起来,这次比前不久更加让人兴奋,村里大大小小还在的人几乎都要参加。 就是有不少房子空了下来,那些是离开这里的人们住所,整片村子显得有些落寞。他们知道,离开的人是不会再回来了,也许有些难受,毕竟村子就那么些人,少了人总会空旷,不仅仅土地,还有人的心中。 木长青身穿一身大红嫁衣坐在房中,鲜红的盖头遮住羞红略带欣喜的脸庞。双手紧紧地搅在一起,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不过能让她开心的是夏田以后也会搬到她家里来,这样她也不用和父母分离,即便隔的不远。 她身上的这嫁衣,是村中的一位灵巧夫人用了不知多少个日子制成的,村里的衣服大多数都是交给她制作的,这件是她最为耗费心神的嫁衣了。 她原本打算是在自己出嫁那天穿的,因此已经保存了将近二十年了,可是她相貌的确在人眼中连普通都算不上,可以说有些丑。 因此也从没人来找她,二十多年前她还是少女年龄时候,有位年轻小伙子告诉她,等他回来以后,一定要穿着自己亲手织的衣服把自己交给他。 可是他食言了,自从他离开以后再也没回来过,他的脸庞至今仍印在她脑海中。 他就像村里那些宁愿死也要出去看一看的人一样,不知是不珍惜自己的性命,还是不珍惜别人对他的感情,又或者是其他? 那天他离开,她目光远远的相送,她知道也许永远都不会再见到这个人了,她仍然没有打算拦他,因为她知道他自己追寻的东西,即便放弃性命也在所不辞。 她不是什么贞洁烈妇,仿佛此生唯一人不嫁,她需要的,也仅仅是一位能够厮守终老的人罢了,虽然她希望他能活着回来,那也仅仅是希望。 那天以后,她等了三年,三年一过,她便想从村里找个安稳的人安稳的过着安稳的生活了。 村里的人却没有一个人能够相的中她,曾经她也曾失望失落过,有天她看着自己亲手做的嫁衣,村里最好的最红的。她把它放在了箱低,虽然也时常拿出来看,一看就是半天时间。 她这里也经常泠泠清清的,偶尔来的也是需要她帮忙做衣服布料什么的,村里人只有她们家是从祖上传下来的,也只有她会做。 直到有一天,一个摇摇晃晃的水灵灵小女孩被老村长牵着来到这里,那女孩样貌一看长大以后必定秀丽漂亮。 不知是那女孩七八岁又或者十来岁的时候,她要跟着她学做衣服,女孩说,她以后要亲手做给自己心爱的男人。 她知道自己终生也许就嫁不出去了,如今有个想要跟她学的人,她岂会拒绝,更何况她也喜欢这不至于让她再那么孤单的女孩。 夏田在家里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他从又回到这里以来,除了需要的一日三餐外,就连衣服也只有两件。还有一件,是老村长给他的,他不舍也不想丢。 从这里到木长青家里没有多远的路,村里的人大多数都已经在木长青家附近了。 虽然不是宴请宾客,村里人也多来凑个热闹沾沾喜气,冲散些前几日的阴霾。 夏田走的不快也不慢,还和以前的步子一样,也许只能从眼角的喜意能看出他的心情。 他身上的衣服还是那样,却已经洗了干净,原本的颜色已经有些掉落,变得发白。 脚步越走越快,就像小鸟一般欢呼雀跃,夏田自己都能听到自己心中扑通扑通的欣喜了。今天是他娶亲的日子,娶的人还是他喜爱的姑娘,如何又能抑制住!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的祠堂突然又发出强烈的红光,整片村子被笼罩,如纱一般。 这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来的亮,看起来比以前更为严重了。 本来还沉浸在欢喜中的众人如坠冰窟,浑身冰冷发麻,齐齐回头望向那处祠堂。 夏田也在这个时候停下了脚步,他知道今天只怕是结不成了。 他的目光和众人一样看向那片祠堂,只见祠堂上方飘着一只小兽,头生双脚,约有一人高,毛发奇长,脑袋中间有一只看起来和眼睛似的痕迹,四肢粗壮有力和柱子一般,尾巴如鞭在身后在身后摇摆,又细又长,尾巴顶端有着和矛一样的尖端,身体毛发金黄,即便红光也掩饰不了,背上两侧长着的东西看着和翅膀一样。 和牛蹄般的黑色蹄子踏着空气来到祠堂前,背上两个看起来像翅膀却不用来飞行,束在身后。就像悬空漂浮一般。 它看都不看村中众人,阴冷凶狠的看向祠堂中的碑,碑文这个时候仿佛能够流动一样忽明忽暗。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怪妖怨仇 村民怎么见过这种场面,有的已经吓昏过去,剩下的四处逃散一片狼藉,能躲就躲起来,只要自己看不到这会飞的妖怪,他们就是安心的。 那妖兽漂浮在祠堂上方,祠堂中碑文从碑上飞出,散发着红色光芒环绕着向它飞去。 眨眼功夫就围在妖兽周围,密密麻麻犹如天网一般,碑文织成的网在慢慢收拢,意欲紧紧捆住。 这个时候,那冰冷的眼眸一动,它抬起了左手的爪子,毫不留情的朝着红色网子一抓,便把那网撕出了一条硕大的口子。 大网虽被撕裂,但其形犹在,被撕裂处碑文蠕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着自身。 妖兽岂会放任它修复?它抬起了另一只爪子,后肢支撑着它和人一样站立,双爪一挥,大网破碎成碑文,碑文也一点点在消散,红色光照迅速暗下。 妖兽前爪放下,额前聚集了一团亮白光,在成为人的拳头一般大小的时候,这团白光直直冲着村中祠堂而去。 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有的村名回过头一看,昔日数次庇护村民的祠堂已经应声倒塌,祠堂中的那块碑也已经布满了裂痕,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 这副情景已经让村民心死如灰,本来寄宿着他们一样的祠堂就这样倒塌,反观着妖兽仅仅是挥了挥爪子,如此又怎能逃得过它的魔爪。 这个时候妖兽摆动着头,转动着眼珠,就像在村里寻找着什么。每当它的目光落在村民身上时,谁就会如坠冰窟瑟瑟发抖。 但它仿佛对人群视若无睹,仍旧自顾自的找着什么东西。 它的目光停留在了夏田身上,夏田抬头一看,心中的恐惧虽然不消反增,但他还是和妖兽目光对视了一下。 也就此一下,夏田便软软的倒在了地下。他的身躯被妖兽的力量牵引着飞向了它的身旁,当夏田来到时,它已经成了原来半人高的样子。除了它阴冷的目光仍在,谁也难以把它和刚才那个形象联系在一起。 它此刻没有再管剩下的人,身旁漂浮着昏迷的夏田四肢迈着稳健的步子朝着万妖林走去。 木长青一看夏田被妖兽带走,本来还在发软发抖的双腿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站起来就要朝着妖兽离开的地方冲去。 她身旁的父亲连忙拉住,只见她眼含热泪,死死的盯住那正要进入万妖林的妖兽和夏田,沙哑的嚎叫在村中飘荡。 人们这个时候才发现,曾经如黑夜的万妖林出现在了村民视野中,里面不再黑暗,阳光和外面一样灿烂。 万妖林中的参天大树直直冲向上天,偶尔一两头野兽呲牙咧嘴的朝着村民发出刺耳的声音,像磨牙也像在嘶吼。 人们谁也没有看清这个人是怎么出现的,他就仿佛一道光,现在万妖林前看着里面的情景。 这是一个中年男子,头发打理的井然有序,身着紫金袍,头带翠玉冠,手中持着一柄漆黑如墨的剑,也不知是只有剑鞘如此还是里面的剑也是如此。 那正在万妖林前徘徊的野兽看到这个男子仿佛看到克星一样,飞快的跑离了这里。 他把身子转了过来,脸庞沧桑,眼眸深邃,然后看向了那个刚才要冲向妖兽的女子,虽然她此时眼中死寂仍旧掩饰不了她靓丽的身姿和容颜。 刚才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一个男子被妖兽带进了万妖林中,按理来说是十死无生。 看女子身上的艳丽嫁衣,不难猜到这个女子和那个男人的身份。女子身上还有一双满是厚重茧子的手紧紧环住,以免她做出了什么傻事。 紫金袍男人来到女子跟前蹲下,他说:“刚才那个人是你的未婚夫君吧?”眼见女子还保持着那个姿态,他继续说:“想要救他?” 木长青猛然抬头,眼神希翼的看着眼前面容冷峻的男人。 “求求您救救他!”虽然声音沙哑,但是悦耳的嗓子仍在。 她看到男子摇了摇头,眼神又黯淡了下去。 “我救不了,也不能救,不过你想要救他的话就跟我走,也许十年也许百年,等那个时候,你必定成为天下为数不多的几人,若是机缘尚可,难保你不会成为那凡尘伪仙,若是有些天缘,不知你能不能证的大道成为天下第一个真仙,等到那个时候,这片天下还有能奈何仙人的地方吗?你何处不能去何人不能救?” 木长青听着男人栩栩道来,她只问了一句:“那个时候,他还活着吗?” “也许吧!不过你既然成仙,地狱也可翻一翻,救个人会有这么难?” “我跟你走。” 木长青跟父母道别,这个男子说,等到了地方,他会让人把她的父母接过去,她这才恋恋不舍的跟着男子离开。 未走几步,男子头虽没回,声音却穿了过来。 “祠堂和碑都已经成了一堆灰烬,村中的禁制自然也就解了,也束缚不得你们了,你们可以离开村子,往别处去吧,这里,会成为是非之地。” 声音还未间断,村民看见男子带着木长青和一道光一样离开了这里,村民看到飞天的人,都以为是见了真仙。 又想到真仙刚才说的话,他们不仅可以离开村子,还不会出现以前出村会死的情况,这让人欣喜不少,至于什么禁制,都已经飘到九霄云外去了,村中人们立马回到家里收拾收拾准备离开这里。 只有木长青的父亲稍感欣慰的同时又略带些伤感的叹了口气。 女儿被仙人收徒自然让他欣慰,不过夏田那小子必死无疑,虽然不是他的血肉至亲,也生活了这么久了,更何况差点成为了他的女婿,女儿也是为了他才跟这仙人走的,将来女儿是否能忘了他,更难说啊! 东周皇帝已经年迈,朝中皇帝历来是长子继位,可真正是长子继位的又能有几个? 都说皇族无亲情,皇位无手足,皇权无慈悲。此言却是不假,东周不说,往前推三个朝代,那皇宫之中哪块青砖之上没有洒下这夺嫡之争的血呢? 东周开国皇帝要争,与天下枭雄争天下,东周第二任皇帝也要争,与宫中兄弟争皇权,东周之上,唯一不用争的,也只有现任皇帝白陌人和他的父皇了吧! 白陌人膝下子孙不少,大皇子若是仍在,再过两年应该就到了天命之年了,他走的早,不留子不留孙,让那些有心之人无法携无心之人做有心之事。 二皇子上年刚过不惑,许久以前就位列东宫之位,这些年来朝中大臣多数都是他的党羽了,皇帝知道,却也不说也不问,倒是经常去他府上看他那将近二十的皇孙。 四皇子和五皇子同为贵妃所生,早先就已经表明不愿也不想做那天下至尊之位,自白陌人赐予他们亲王之位后,长年带着家中侍卫游历东周各境,饮酒赋诗,不问世事。 七皇子精于音律,各种乐器手到擒来,天赋异禀,可就在政事上不知所措,白陌人最是喜爱这个皇子,他长年讨得皇帝欢心,传言洛水城外的那五音楼便是他命人所开,有人说曾看到楼中藏有许久以前就不在天下间出现的名琴离殇。 有心和太子东宫争的人,便是那看似和蔼可亲实则心狠手辣的八皇子了。以往他不显山不露水,只有近几年老皇帝身体不佳,他才逐渐显露獠牙。诸多皇子之中,皇帝最不喜的就是这个母亲曾身为贵妃,因妒恨不择手段想要谋害皇后,如今被打入冷宫,任何人不得前往探望。 虽然白陌人不喜,但他仍旧默认八皇子私下里的手脚,无论干净不干净,只要不涉及洛水城中百姓,便由得他做。 朝中六部,其中四部是二皇子的人,百位朝中官员,除了那不涉党争的一成外,其余六成已经名列东宫之下,镇守边疆四境武将,北境廖王府,东境齐王府都是太子之人,八皇子想要翻起些大浪,不得不用些非比寻常的手段拔除东宫的人。 前些日子,一向不为朝廷器重的南境秦王府投靠八皇子,西境大将李陇,官拜大将军,手握十四万重兵,镇守四境将军其余三境封王,只有李陇还是大将军之位。 西境是东周历来最为安稳之地,长年无仗,有座无尽山,任何人都难以从那里攻击东周,也是因为这样,李陇未曾封王。 西境军队是四境中最少,但仍旧是十几万重兵,二皇子和八皇子也曾想过拉拢,只是李陇一向不好大喜功,数次无果而还。 朝中有位二品大员,东宫太子手下精锐,其师承洛水大儒苏洛吟,写的一手好字,吟得一首好诗,做的一个好官。 大儒苏洛吟饱读诗书,满腹经纶,洛水人常说此人可比肩儒家二圣,此人此生不曾入朝为过官,却声名在外。 一生之中也只有过两个弟子,其中一位便是这二品大员文寅,另一人也和他一般不入朝堂。 所不同的是,苏洛吟虽不入朝堂却喜好听朝中事,经常给予弟子文寅指导,另一位弟子则不入朝堂不忠朝事,一心只想看遍天下风水人情,赏遍天下美人美食,如今已不得其影踪。若非苏洛吟名声在外而又是他的弟子,恐怕世人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不知才华何许的文人。 文寅虽称不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是那不着任何笔墨的清官大臣,可也算尽了一份力,尽了一份心,问心无愧。 但他有个儿子,正和那些顽固子弟一般,他虽能断多数朝中事,就拿这个儿子没有办法,何况他膝下只有这一个儿子,不说疼爱有加也是呵护有心。 却养成了他儿子的诸多不良习性,让他颇为烦恼。不尊师重道,只贪图玩乐,洛水城内哪片风花雪月之地没有他的影子? 就在前几年,他把他儿子送入军队之中,四境之下,东境需时刻提防数个小国,虽说国小,一旦联手也不容小觑。 北境之北便是北渝,北渝国力虽不如东周,但疆土比东周还要大上不少,这样的国家就是侧卧之榻的老虎,容不得半点马虎。 南境多蛮夷,也算太平,但南境秦王是八皇子的人,无论如何都不能把他儿子送到那去,否则定是作茧自缚。 也只有西境,安宁和平,李陇又不曾择主,是最佳选择之地。 也是此次,让他文寅唯一的儿子也葬送在了那片安宁之地上。 一向安逸自大惯了的文家长子,怎能受得了什么人都有的军营,执跨手段一应尽有,自大轻狂。 军营老兵看他年少,多不予理睬,未曾想他竟然以下犯上趁军中校尉转身之际一剑刺入。 后来虽然救活,从此往后也不得不远离军营,军中震怒,下令处斩这作乱之辈。 曾有人向李陇说,这是朝中大员之子,不可杀,但李陇还是杀了,不但杀了,还杀的毫不心慈手软。 尸体是李陇命人放在棺木中历经近二十天路程送入洛水城中文家府邸的,官兵回来说当时文寅老泪纵横,不仅自怨自艾说没有管教好他才遭此横祸,连并着大将军都记恨上了,杀子之痛,可谓世仇啊! 此事闹得朝中满堂风雨,就连那宫里的皇帝都有所耳闻,唯一开心的估计也只有八皇子了,此事一有,李陇是不可能再成为太子心腹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行兵 庆业三十三年,东周最尊贵的女子离世,其母仪天下三十三年,虽出身卑微,却从始至终陪伴在东周皇帝身边。 皇后架薨,东周皇帝三日闭门不出,不入朝不批文,朝中大臣素衣相送,举国上下斋戒半月,半月内不得杀生,不得奏乐。 皇帝金色发髻上束缚着的头发原本便已经白了大半,现如今已然雪白一片,这让朝中人都知道,离皇帝更迭不远了。 同时,西境祸乱,万妖林内走出大批大批的妖兽,到处袭击人群,所过之处无一活口,鲜血遍地,尸体碎屑随处可见,从万妖林前开始,最先遭殃的便是离它最近的几个小镇,一夜之间,方圆百里无一活口,死伤数万,民众抛家弃室逃命,西境一片散乱。 西境守将李陇,与七日前率十万兵出击,保卫子民,火速往万妖林方向开拔。 朝中还在弥漫在一片悲伤之内,西境战报方才到达朝中,送来之人为李陇手下一位斥候,手持将军令,一路畅通无阻,护送他的人有数十,以免出差错,人人骑着最快的马,途中几经换马,方才赶至京城洛水。 今日,自皇后去世这半月内首次朝会,百官齐聚,文臣武将,无一缺席,朝堂之上多了个不速之客,按理来说,能入得朝堂人都是达官贵人,像斥候这样的小人物,难免引起百官疑惑。 “今日,有一事要和众爱卿相商,此事关乎东周西境存亡,亦关乎东周安宁,还望众爱卿能各抒己见。”龙椅之上,满头白发的皇帝还未曾缓过来,满目悲哀不消反增,更让人觉得衰老。 只见皇上跟前的公公看向那西境斥候点了点头示意。 斥候双手捧起将军令,跪向也许此生都不会见的皇帝,嘹亮的嗓音在殿堂内响起:“十一日前,西境无尽山万妖林,突出数十万妖兽袭击附近村民,所过之处无一存活,镇守西境安宁的大将军,思量前后,决定先出兵后上报朝廷,已率领半数军队七万之众开拔前往万妖林抵御妖兽,救治东周子民,大将军此次命我前来,一是秉明情况,二是妖兽众多,大将军恐他一人抵御不住,特向朝廷清兵,另外~”言至于此,斥候吞吞吐吐。 皇帝身后站着的年轻公公开口说:“皇上说了,但说无妨~”声音阴柔。 “大将军说,西境乃东周西境,恳请陛下早做决定,如何安置难民,如何防患于未然。” 斥候说完,高举着将军令俯身跪下。 “众爱卿意下如何?” “禀皇上,李陇身为东周守将,未经同意擅离职守,非但置于西境安危与不顾,又擅自调兵遣将置皇威与不顾,届时,西境一旦突生变故,他李陇岂不是罪人?有何颜面面见圣上先祖?” 皇帝话音刚落,一位红衣官服上前参本,兴许是离得有些远,他未曾看清陛下此时的面容。 这个时候,龙椅上的人开口了:“你是六部中哪一个?” “微臣方为。”说着,方为连忙跪下。 “入朝几载?” “回禀陛下,入朝三载余两月。” “三载啊,不短了已经。可曾记得本朝开国先祖姓甚名谁?” “微臣谨记先祖名讳。”方为有些疑惑,皇上为什么会问些个这个,但脸上却没任何表情。 开国皇帝,历任皇帝名字天下避讳,就连天上神仙都要改名,可想而知名字岂能是小事,就算他方为记得,又怎能轻易说出口? 正在方为想着这些的时候,一个东西正向着他砸来,由于他低着头,直到砸到他后脑勺他才知道。 想要抬头却又不敢,殿中大臣一看皇位上龙颜震怒,都惶恐的跪下。 “可还有别人有本要奏?” 文寅突然起身,高呼:“臣,有本要奏。” 皇帝知道文寅和李陇的恩怨,杀子之仇就连他都有所耳闻,看到文寅起身,皇帝虽有些不悦,但也知在情理之中。 虽然他知道文寅师承大儒苏洛吟,但文人有时候又是庸腐的,不然何以文人酸腐?这个时候,打击李陇再好不过,皇帝不认为文寅会帮着李陇说话,毕竟,文人有时候最为不可理喻。 他语气清冷的看着下面的文寅,重重吐出一个字:“说。” “谢陛下~” 文寅抬头看着龙椅上的人,所有大臣都爬附在地面,虽然他也跪着,但他腰身笔直,颇有威武不能屈之态。 “陛下,微臣以为,李陇将军所为,虽有违平时做法,但却已百姓为重,李陇将军所做,无论是否合情合理,微臣都不以为,他做错了什么。” 皇帝一愣,张口大笑,吐出四个字:“好好好~” 他实在想不到,为李陇出头的人,反倒是那个和他有深仇大恨的人,这下,文寅又令他刮目相看了。同时,他对洛水城中,那看似沽名钓誉的苏洛吟有些神往,不知他是如何教的这样态度公私分明的徒弟,就凭文寅此刻表现,白陌人一改往日态度,认为苏洛吟这个今朝天下第一儒并非浪得的。 皇帝转头看向这个参李陇不守规矩的人一眼,就这一眼,就决定了他以后的道路。 “先祖在世,曾与人说,东周皇室必须善待天下百姓,东周也以百姓为本,今日西境兽祸威胁到了百姓,李陇无论于情于理,都得出兵抵御,朕当初派遣他前去曾说过,西境安稳,但无论何时,你都要保护好已经我东周子民,李陇是调兵了,可他,却深得先祖之意,你说,李陇,到底参得不参得?” 东周老人都知道,现任皇帝虽与大能力,但性子上却有开国皇帝的一些影子,一切有关子民的事,都虚谨而慎之,圣意不好揣摩,因为他即便是天底下权利最高的皇,也仍旧是善变的人,可圣意在某些时候又很容易揣摩,不过揣摩不准就容易触动龙颜。 身为臣子,虽荣耀,但仍旧是寄人篱下,无论何时都需要看人脸色行事,只不过要看的人身份高而他们也水涨船高,揣测,不过是一种手段罢了。 不过在这位皇帝面前,只有一个时候揣摩反倒不如不揣摩,那便是天下人利益时刻,只要尽量往好了去做去说,那便是对的。 一句参得不参得,让那位大臣心生恐惧,面色通红,汗水随着发丝滴落在朝堂之上,只见他死死的跪在地上,身体打颤。 “那文大人意下,朕接下来应如何?”皇帝没有再在李陇的问题上追究下去,反而转头问文寅。 皇帝不嗜杀,更不喜欢在秋后算账,跪下的臣子深知捡了一条命,但仕途之路,恐怕是必然断了。 “微臣不知!” “你是不知?还是不敢知?”皇帝略微玩笑语气问道。文寅本就低下的头又低了低。 皇帝见此,摆了摆手,挪了挪身体,年纪大了,一坐时间长了就容易酸痛。 “难民如何安顿,容我和首辅商议之后再做决定,眼下之事是,哪位大人愿意带兵前往西境,援助李陇,抵御妖兽?” 妖非人,人可宫心,妖却难,西境听闻妖兽几十万,这么庞大的数量,岂能是人力可阻挡的? 看着眼下众臣互相推诿,皇帝首次出现以往从未有过的不耐烦之感,他看了看这满堂文武百官,也只有那个文寅称得上他的心意了。 “文寅大人,我若让你带兵前往,可还愿意?” “微臣~自当尽心竭力。”文寅稍一愣,皇上此意为何?他和李陇的事,不说人尽皆知,可无论谁也是有所耳闻的,派他,就不怕他以权谋私吗? 洛水城中一道道圣旨从各门发出,文寅率领洛水周边十四万部队前往西境援助李陇,北境东境南境军队不动,但需各地发布招募,每处派出一将,前往西境救援。 次日一早,文寅便从洛水离开,也在此日,洛水大儒苏洛吟一命呜呼,一生无儿无女,孑然一身。 文寅走前曾拜访过苏洛吟,苏洛吟告诉他说:“这是你的福还是你的祸,自当由你自己去做了才知道,至于怎么做,如何做,我不是圣人,你也不是,你心是什么就什么样的做,他日你若登临天下第一臣,到时候去为师坟前敬碗酒,也算对得起我了。” 说完这些,苏洛吟便让文寅回去,文寅想了一晚上,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要怎样做,他为儿子报仇,在情理中中,他想先天下后小人,也在情理之中,他想不小人,只怕他日成为圣贤也做不来啊! 这个时候,苏洛吟已经灯枯油尽了,他眼中的文寅,应当不会让他失望,他终生不能为臣,这是祖辈的孽,后世来偿还,可他不甘心,不为臣那便为臣之师,天下第一臣之师,也算美哉。 江湖儿郎杯中酒,江湖儿郎手中剑,江湖儿郎颈上头,江湖儿郎脖中血,江湖儿郎心中怨,江湖儿郎脑中恨,江湖恩怨不死不休。 东晔山犹在,不过东晔山上的人已经换了个天翻地覆了,那天过后山头的血腥气五六日后方才散去,山上的累累尸骨被仍在深山老林之中,山上有凶兽,只怕已经尸骨无存,被染红的山头不知多久才能恢复过来。 罗少卿一行人很安稳,直到现在,也没有人发现那个隐藏在深山中的密道,也就不知道重重封锁的东晔山上尚且有余孽活着。 一行数十人走在一起,每人手里都有一柄武器,这样的队伍,无论走在哪里都容易让人多看几眼,罗少卿留下了九人,算上他十人留在东晔山附近,其余人被他遣散至各处。 罗杰和山上众人用性命换的他们这些人的安全,若是不能为众人报仇,他们非但寝食难安,就连在睡梦中都难安详。 江湖上,只要沾了血,便是无解之局,是人总说冤冤相报何时了,一旦到了时候,只怕就不是冤冤相报了,仇恨总是巨大的,无论起因为何。 这一日,本来隐匿在乡下村中的罗少卿和其余九人,拿着手里的刀和剑去往了城中,城中人多眼杂,但这个时候有些不同。 听闻西境妖祸肆虐,东周皇帝大举招募军队前往抵御,适龄之人不得逃避,否则便是违法。 妖不同人,人与妖斗,必定大有死伤,人若是前往,必定九死一生,罗少卿躲得地方,正好村中有几位适龄男子,他们不愿前往,苟且偷生总比死去万事空了要好。 罗少卿和这九个人,顶替了村中本就人数不多的壮年参军,那几人的家人感激涕零,遥遥相送至城门口。 他们来的正巧,接收他们的人说,今天是最后一天,明日部队开始前往,在不久前洛水大人文寅已经持帅印领军前往,应该不久之后就会赶到西境。 这次部队召集的急,难免要在行军过程中接受些训练,到了战场上多杀几个敌人,多些自保的能力。 向他们这样身怀武功的人,而且武功又不低,部队中本就缺乏这种人,所以他们可以直接去向先锋部队,做个小官。 罗少卿在深夜中遥遥望着东晔山,那片山上葬在了所有的人,而他,仿佛还是活在阳间的恶鬼,只有一个目标,那便是报仇雪恨,手刃仇人。 部队中的人,难免有些江湖中人,而今整个江湖都已经唯张家马首是瞻,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们就需要换一换身份。 既然他是冒名而来,那他便是顶替之人的身份,从今天开始,罗少卿,便不再出现在阳光下,他的名字只能是姜玉阳。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佛山 东周西境北部,紧挨着无尽山的是横岭山脉,自北往东南蔓延,横岭不高,也不如无尽山绵延,但横岭之上山势平缓,多居民住所。 横岭山脉中有处山叫西佛山,山上有座寺庙叫西佛庙,西佛庙巨大,横岭山脉的人都说这西佛庙堪比历来朝代的皇宫。 不知是这山因这庙而得名,还是这庙因这山而得名。 西佛庙砖红色围墙极高,抬头望去,如高塔一般,这墙不似多数寺庙一般四四方方,毕竟是山中建庙,即便这山上平缓地再多,山仍旧是山,不如平原,更何况这庙如此巨大。 庙是何人建,庙是谁人修早已不知,又或者世人本就不知,西境百姓说,老祖宗来的时候,便看见了这庙在这里了,当时山中云气缭绕,误以为是天上人,便在此扎根立业了。 庙堂无门,这里的百姓世代生活在这里,从早到晚都在看这座庙,已经看了多少年了,这庙再大也走过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可就是不知道庙门在哪!只在北面向西处悬挂了一个牌匾,因为年久失修,牌匾已经被时光侵蚀的不成样子,只有隐隐约约透漏出“西佛庙”这三个还有零星金漆在上面。 本以为庙中没人,后来便听到里面时常传出嗡嗡的诵经声,这才晓得里面还是有和尚的。 大庙留宝,这是众人都知的,这里的人世世代代都听着里面所诵佛经长大,可即便如此,仍旧有贪念之人想要进去偷盗。 可却没有一个能够从里面出来的,后来有秃头老人冒死从围墙上爬出,方才知道所有进去偷盗的,都已经被度化成了和尚。 这老人直到临死前还念念不休的说:“佛佛佛~我听了佛经五十多年,我看了佛像二十七年,都说我佛渡人,可曾渡了我?” 老人眼中不知是悲不知是喜,虽然老泪纵横,嘴角却噙着些许微笑,似是早已疯癫。 东周建国年间,西佛庙中金光大振,虽来的快,去的也快,却照亮了整个横岭山脉。 东周开国皇帝不信佛不信仙,但二世皇帝曾亲自来此游历一番,说是游历,其实心中只在西佛庙之上。 足足半月,未曾寻到庙门入庙,意欲命人砸开缺口,去看看这西佛庙中有些个什么。 当时有位宦官深得皇帝喜悦,这位宦官相信因果报应,相信有仙有佛,所以他立阻皇帝破墙而入,宦官说:“东周立国日起佛光,说明天上仙佛也颇为认可东周,往日朝代哪个能有这种待遇?今日陛下亲来,若是砸了这门破了这墙坏了天上神佛的心意,神佛怪罪,恐怕要降下灾祸,若是东周糟此大祸只怕苦的又是天下的黎民百姓,虽说神佛之事从未有人见过,只留存在一些不知是真是假的典籍之中,不过陛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这庙入不入得与我等关系不大,何必去冒这个险呢?您说是吗?” 皇帝深感有理,次日便与随从一起返回刚完全修建完成的洛水皇宫内。 当时夏天涝期,雨水上涨,东周南境多河流,水灾严重,东周皇帝信了那宦官的说法,以为这是天人对东周逾越的惩罚。 便请人设坛祭天,说来也巧,祭天七七四十九日后,雨水便不再落下,水位下降,南境恢复往日面目,只是有些满目疮痍。 皇帝心中有些自责,便下令免除西境子民三年赋税,从国库中拨钱治理南境水祸,北境拨粮送入南境,帮助灾民渡过难关,自那年起,东周已经百年没有再泛滥过水灾。 横岭山脉百姓若是没有特殊情况,便是东周易主,只怕也见不到这一国之君。 从那日起,民间传言西境有佛,在西佛庙中,东周皇帝曾来拜佛,对此,朝廷中未曾否认,也未曾回答,更没有对传播这种说法的人进行过打压。 几年之间,无论大小山头,皆有寺庙平地而起,整个东周笼罩在拜佛求佛之中。 只是没几年,寺庙多且小,百姓的热情被这些只骗香火钱的庙宇降低不少,这才没有了天天拜佛的狂热,但西境西佛山有佛,却是传了下来。 既然有真佛,世人岂会只甘心与拜假佛,从不间断的来自各方各地的人前来西佛山拜佛,这些人如同横岭山脉的百姓一般无二,未曾有人进去过,听闻有居心叵则者,就连那西佛山角都不曾踏过。 妖祸乱境方十日。 这一日,西佛山中梵音哞哞,三日不曾间断,西佛庙中红光大胜,三日不曾停歇,西佛庙门仍然没开,西佛庙墙依旧古老沧桑,西佛庙里走出了七十九位僧人,人人手持金杖,身披袈裟,从西佛山念着佛经一路前往万妖林处抵御妖祸。 直至今日,横岭山脉百姓才真正见到西佛庙中僧人真面目,僧人口中诵经,声音不大却人人听的清楚,荡涤心灵,使人听了归于平静。 山下一老一少两人远远的盯着西佛山中出来的这七十九位僧人,老人手中的锄头斜立在地面上,用手拄着,身旁小子拉着老人的衣角。 “爷爷,为什么他们从山上下来?” “他们的庙就在那里啊!” “不是不是,我听爹说寺庙大都建在高山之上,这是为什么?他们不怕累吗?” “俗话说,水浅不入龙,山低不藏仙,他们都是些天人,怎么能和世俗混在一起呢?兴许啊,这山越高,离天就越近嘞,你说是吧,小子!” 不知小孩听没听懂,依旧拉扯着老人的衣服,眼睛看看这些僧人,又看看云朵飘荡的天。 阾山山顶,都说只要山够高,就连天上的云都能踩在脚下,阾山山顶就是这样奇特的一个地方。 阾山不止一个顶,大大小小十数个,个个如尖刀弯枪,就是这样的地方,竟然每个山顶都有房屋,或者说宫殿更合适点,只不过,宫殿比起世俗上的有些小。 在阾山最东角的山峰上,有柄仙剑立与此,说是仙剑,其实并非仙剑,传言铸造这柄剑的人是个凡人,只不过用的铁却是天铁。 千年之前有陨星坠落与大地之上,陨星所砸处死了整整百多人命,后来当朝皇帝派人勘察,只见陨星之上的线条像当时文字“镇妖”二字。 这块陨星被人运回皇宫,在皇宫中隐匿了十七年,直到朝局变动,天下四分五裂,各方征战连绵不休。 这块陨星被人从皇宫运出,送到了当时以铸剑闻名于世的苓子手中,天下大乱三十年,此剑便铸了三十年,三十年来苓子呕心沥血联合另一位铸剑师不分昼夜敲打,最终铸成了一柄通体紫红的剑,可剑却不如人意,无论如何开锋,都不能达到削铁如泥,吹毛断发的层次,不禁让人感叹辛苦白费了。 因此,苓子持剑来到极北断崖旁,持剑调下悬崖,另一位铸剑师终生不再铸剑。 未曾想,这剑仿佛通灵,沾血开锋,苓子铸剑又无意祭剑,终成一柄天下至坚至利的绝世之剑,名为镇妖。 镇妖剑无鞘,剑芒寒且利,容易伤人,只得藏剑与石中,数百年不曾有人从石中取出,非是取不出,而是剑乃双刃,伤人伤己,持剑之人只怕只有传说中的神仙才能完美驾驭了。 镇妖剑前一道白芒划过,人影显现,只见一位仙风道骨鹤发非童颜的老人眼中神茫闪烁。 他伸手握住镇妖剑柄,稍一用力镇妖剑就从石中拔出,紫红剑身泛着妖艳,一眼望向剑锋只觉浑身冰冷如坠入冰窟。 老人回头一望,眼中尽是决然,转身如光略过东周大地,从东境阾山前往已经万妖林方向,白光旁边是那剑芒划过天际泛出的紫色神芒。 万妖林前,老人抬脚一迈,便踏入只差一步的万妖林中。晴朗的天空瞬间变得乌黑,万妖林附近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妖兽发光的眼睛在其中闪烁四处乱窜。 万妖林中的声声兽吼预示着其中妖兽的不安,任谁也想不到看起来风烛残年的老人竟是如此厉害。只是这一幕只怕无人可见了,万妖林附近百姓已经荡然无存,只怕尸骨也已经入了妖兽口腹之中了。 乌黑的林中轰隆巨响不绝于耳,如天雷荡漾,片刻之后,老人身形终于又出现在了万妖林前。 此时他已经浑身染血,一只手臂被撕扯下半截,另一只手死死抓住紫红的镇妖剑在颤抖着。 林中无尽的黑暗此时消失殆尽,里面大片大片的苍老古木倒塌,满地碎屑,却没有一个妖兽的尸体,只有一些在一旁舔着伤口。 树木倒塌的空旷之地大片大片的血染红了大地,只是这些血不是鲜红反而如同金子一样耀眼发光,然后逐渐归于暗淡。 老人神色不变,仿佛早已看透生死一般,他用尽力气把剑插在万妖林前的出入口,身体便向后瘫倒,七窍流血而亡。 在老人倒下的瞬间,一位青衣道士,一位麻布粗衣背剑之人,一位身着白衣老妇从远处越下。 青衣道人从地上抱起已经死去白色发须皆染血的老人,看向万妖林中一眼,已经不再乌黑的万妖林中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那本已经倒塌的树木在慢慢的恢复原状。 就在青衣道人想要离去的时候,背后突然一阵发凉,转头一看,灰色胡须瞬间翘起。 万妖林中走出一头巨大的妖兽,背生双翼,额头三眼,此刻第三只眼已经张开,直直的盯住想要带着老人尸体离去的青衣道人。 麻布衣背剑之人看到,妖兽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男人,面容普通,衣着兽皮,手中抱着一只乖巧如猫的老虎幼崽。 青衣道士沉声说道:“走!” 身着麻布粗衣中年男人和白衣老妇抬脚一踏,一柄其貌不扬的剑出现在脚下,带着他们极速往东掠去。 妖兽意欲拦住他们去路,只往前一踏脚,那柄紫红色镇妖剑剑芒一闪,一道道剑气挡住了妖兽的路,其中那道最粗的剑芒在妖兽腿上划了道口子,伤口处流出金色血液。 只是这伤口眨眼间便已经愈合,妖兽獠牙一呲,抬脚便踏向了镇妖剑,叮的一声响,镇妖剑便已经从地中拔出,跌落在远处地面,再没了刚才的光芒。 虽然仅仅片刻,天边已经再无那三人的影子,妖兽转过身拿头拱了拱身旁的青年男子,男子憨厚的脸上咧嘴一笑,便跟着妖兽往里面走去,他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万妖林前。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武国剑都 大渝王朝,位于东周以北,多为草原,只有南部少数是平地。大渝王朝地广,据勘测,东周和赵加在一起都比不得,其子民几乎都为游牧民族,善骑射,好战。 自二百三十四年前建都与其中部一民众聚集地,更名武都,大渝尚武,其子民无论男女皆会些许武功,尤其男子,最为彪悍,身高且壮,孔武有力。 地广人稀完美诠释了大渝目前的状态,大渝少年多于青年,青年多于壮年,孩童多于青年,无论是何年代,几乎都是这个状态,但大渝人口仍旧不会有太大增长。 大渝民众多以肉为食以肉为生,即便国土再大,多草原放牧的他们,也养不活这么多的人,所以即便四朝以前,大渝国主下令臣民多生子嗣,但生下的再多,养不活也无济于事,徒徒增加伤感别无他用。 也因此,大渝国境几乎安稳,战争的企图是财富和贪欲,对于这贫瘠之地,多数中原大国不屑一顾,只要大渝不挑起战争,很少有人对大渝发动战争。 中原曾有齐国,存在于东周三朝以前,看上了草原上精壮的战马,意欲夺为己用,那时候还不曾有大渝王朝,草原上也只有个个部落,一夜之间,两大部落被齐国铁骑踏平,这才让草原各部落暂时放下恩怨,抵抗齐国军队。 齐国五征草原,都未曾成功,也因此动用了国力,埋下了祸根,加快了齐国灭亡的速度。 从那时起,中原人方才知道,草原上人人善武,不论男女,皆可上阵杀敌。 也是自那时起,草原上的各个游牧民族才知道只有联合在一起,方才有生存下去的能力。 不过脆弱的联系总是容易随时切断的,大渝现今皇室,为当时一支不弱的部族,联合三大部落以武力横扫草原,立大渝王朝,与中原强国呈分鼎之势。 大渝那南部些许平原,原本不属于他们,只是当时中原无大国,分裂的小国中最大的便属于与大渝接邻的那国了,为于大渝结交以免征战之时两面夹击,割让了这处土地,虽然大渝未曾插手中原,这国仍旧灭亡与天下大势之中。 大渝王朝以武治国,东周以文治国,但两国相交甚好,多年来互通有无,大渝战马送东周,东周粮草入大渝。 多少年来,大渝意欲与东周结国亲,不过东周帝王从不提此事,多次曾说:“女人结来的天下,我白家先祖说了,坐着不稳,也有愧于白家门面。”于是就此作罢。 倒是大渝历代皇帝临位至尊之前,都曾闯荡过东周江湖,也有人隐姓埋名敢冒风险在东周江湖上闯荡,人人皆在江湖上享有威名,也让东周些许女子爱慕,抱得美人归,虽不是皇室,却也算完成了一些心愿,当今大渝皇后,听民间杂说乃是东周北部一大户人家小姐。 文人爱笔墨,武人喜刀剑,大渝国服武都,呈南北分布,从远处山间俯瞰,就像一把没有剑尖的宝剑,直指中原,皇宫位于北部,像是这剑的剑柄和护手,皇宫门前一条大道,直充武都南门,犹如剑上凹槽。 中原人讲,大渝建此国服意欲不良,向着能有一天直充中原,实在是狼子野心,大渝皇帝听了以后,坐在皇位上哈哈大笑,讲:“我大渝便是此居心又当如何?国国之间,你弱我强,你退我进,若是有一日中原气数已尽,我大渝不介意收拾残局。” 大渝王朝有三人最是尊贵,他们是当初随着皇室统一整个草原三大部落后人,不过大渝尚武,谁强便服谁,谁弱便唾弃,即便你是王侯将相依旧如此。 大渝除了这三家的人以外,从没有世袭的王和官,没有本事便入不得朝堂,成不了被人尊敬的人,不过若是有能力之人,皇帝曾说:“给你个大将军做做又有何妨?” 武都中有一姓氏拓跋,大渝王侯,先皇御赐,三大姓氏之一,当年统一草原之战,拓跋氏死的人最多,立的功最多。 当年封侯以后,其余两大家族涨势,各自发展势力,隐约有与皇室睥睨征兆,皇帝视而不见,不以为意,后他一去世,新皇登基,朝局正处于变革之际,二姓隐秘商议意欲谋反,幸得拓跋相助,不曾让他们起兵便扼杀住,而后皇帝安抚,逐步削减二姓势力,方才平稳朝局。 拓跋此举虽有功,但仍旧是一大家族,幸好当年战争让拓跋氏人数大肆下降,又平息战乱损伤不少人,如此一来便少了威胁到皇室的能力。 当时拓跋家主身边有一能人,听闻乃中原逃匿而来,被拓跋家主救了以后就留在他身旁,帮助出谋划策。 此战过后,那人告诉家主,拓跋若无心成为天下至尊,保得后世太平荣华的话,最好的方法就是交出兵权,居京城皇室下,不参政,不参法。 当时皇帝便承诺说,拓跋氏,大渝王朝一日存之于世,一日便荣华富贵,王侯一位,永远都会属于拓跋氏。 对于另外两大家族,皇帝仍旧保留他们的王侯之位,只不过历任家主都需久居武都,兵力不可超过万人,否则多出来的杀无赦。 这些年来,唯有拓跋氏仍旧是京中闲散子弟,除了王侯一位之外,任何人都不曾身怀武功,虽然多数人都看不起,但皇室该给的和曾经许诺的,一点也不曾少过。 至于另外两姓,二百年过去了,当初同仇敌忾抵御皇室的时代早已过去,虽然朝中为官者,多为他们手下的人,这些年来,你压我打,各自也都知道,唯有在朝堂之上占有的官员数量越多,家族也就越得皇上青睐,为了这大渝第一家族的名头,两大家族不知争斗了多少年了。 曾经只知舞刀弄枪的武夫,也都学会了那只有文人才会耍的阴狠道道,即便往日对此是如此不屑一顾的贬低。 拓跋氏,虽名头仍旧是大渝第一王侯,可谁都知道,这些年来候府早已到了灯枯油尽之时,繁荣早已远离拓跋王府,尤其是在小侯爷出生以后,本来无所事事还打理打理候府生意的侯爷整日外出,细细算来,每次出去必定一年半载才会回来,而回来之后不久便又匆匆忙忙离开,直到前年侯爷去世也是如此。 听说侯爷是从一座高山之上失足落下摔死的,这件事不曾有人证实,不过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治小侯爷的病,老侯爷连性命都已经搭上了。 小侯爷天生体弱,自出生之日起,夫人产后不久病死床榻,好不容易把小侯爷养到三岁,却经常连续好几天一睡不醒,每次醒来不足片刻又沉沉睡去,面对着一天比一天消瘦的儿子,老侯爷请遍了天下名医,后来又去求皇上派遣宫中御医前来,都不曾有结果,说不出病因,治不了病。 自那事起,侯爷便带着小侯爷东奔西走,寻访天下名人异士,从大渝到东周,从东周至南夷诸国,再到赵国,甚至连身为医仙世家的夏侯世家都束手无策,只能续命而不能根除。 随着小侯爷长大,沉睡的时间也越来越长,现在已经达到了一个多月没有醒来了。 后来侯爷带着小侯爷回府,就连皇太后大丧都不曾参加就匆匆离去,前往各个地方寻丹问药,哪怕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希望,他都不曾放弃过,这是他的孩子,也是她的孩子,是留在这世上唯一的留恋。 身为侯爷的他,却留不住自己心爱的人,救不了自己的孩子,虽深居高官,甚至官衔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后来传出大渝东临山上有仙人,他便独身前往。 东临山,大渝第一高山,虽不如东周第一山阾山,却也是天下三峰之中,位于大渝西南部,此山曾有人爬上山顶,所以才居在从没有人爬上过的阾山之下。 三年前,民间突然有一则消息到处散播,说东临山前些日子霞光四射,紫气东来,一群仙鹤漂浮而过,曾驻足东临山顶。 说是仙人脚踩东临土,眼观东临石,传下天大的机缘等待着人们去获取,一旦得到,不仅可以延年益寿,甚至可得道成仙,试问天下间,还有什么是仙人所达不到的事情? 侯爷虽半信半疑,但是却不想放弃任何救治小侯爷的机会,候府不复往日,侯爷已经遣散府中多数人员,把年纪算来只有十五年华的小侯爷交给一个脸色苍白的十七八下人照看。 侯爷去了,但却是一去不返,正如民间所言,仙人传承岂能是一般人可以得到?自然需要有大机缘之人和大能力之人才可得到。 让人未曾预料的是,侯爷会失足从山上摔下。 当侯爷遗体运会候府,小侯爷仍旧是沉睡,丧事是留在候府的那位连同其他人一块操办的,就连下葬都是他亲自下的,这段时间,小侯爷不曾醒过。 大渝王朝既然答应拓跋氏永世侯位,卫冕之时需小侯爷亲自前往,但这期间小侯爷昏迷不醒,朝廷只得派人送来织好的新侯服和冠饰,不过可惜的是,小侯爷一天未曾身着大渝侯服,坐身与朝中。 候府中这年方十七八的少年郎不是达官显贵,不是天下武功奇高,反倒平平无奇,他虽然能够照顾小侯爷,却不能像老侯爷那般为小侯爷的病奔走,一则无钱二则无势三则无能力。 这两年来,小侯爷更加严重,宫中御医说,兴许再过些时日,小侯爷就要那句不久于人世,太重,以至于他从未曾想过有这么一天。 也因此,这少年经常埋怨自己,老侯爷当初对他的好都是白给的,如今他连小侯爷都照顾不好了。 这一日,已经沉睡许久的小侯爷苏醒,这偌大个候府早已冷冷清清,哪像其他人府邸那样宾客来往不绝。 落败便是落败,人常常是锦上添花,雪中送炭之事,只怕不多,也多是无意之间做的。 老侯爷这句话一直徘徊于这少年下人耳中,这些时日,就连剩下的这些人也都离开了候府,他也不曾替大小两个侯爷抱怨过分毫。 初夏的景色很美,花儿开的不像春天那样含羞,池塘中的鱼儿也活碰乱跳。 少年搀着小侯爷从东走到西,从南踏到北,整个候府都被他们踏了一遍,直到小侯爷清脆的叫了声“易哥哥”便沉沉又睡去。 小侯爷的嗓子不是被人间摩挲过的,仍旧是那么清脆如孩童,哪像他已经有些沙哑。 暗下的天色,印的通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海上岛 赵国东侧紧临一片海,这汪汪海水常肆虐在天地之间,泛起滚滚巨浪。海无垠,世人常道,东海西山与天宽,阾山头上见苍天。 世间人们都以为,天高,这人在天下有云遮眼,看不到真正的苍天为何,世间也只有那一座欲与天齐高的山可知了。 海为赵国海,却在大陆东,赵国东部多为渔民,诸国海上鱼食大多为赵国所出,可渔者时常逐浪在风中海上,不仅犯险,又无多少收成,所以也没人看上赵国渔鱼这丝肉。 赵人称这海为北海,说是当初有龟驮山般大小的碑自海上来,碑文上写有北海二字,自此,人们便称其为北海。 赵国境内,尚且有这块碑存在,虽不是山般大小,但仍有三人之高,一人横躺之宽,碑立在海边青鱼郡,青鱼郡是赵国一小郡,中原之人常道赵国弹丸之地,再大个郡又有多大? 当地村民说,碑埋在地下还有一人高,紧挨着地面的就是海字下头,当初老龟驮碑而至,把碑放下就匆匆离开,从那以后再也没见过了。 这都是从先祖流传下来的说法,是真是假已经无从查证,不过是一名字而已,至于北海是北海还是南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海不会变样,除了偶尔的滔天海浪打在房屋上把房屋拍坏,偶尔冲走几个渔民之外,靠着这海的馈赠,能让这里的人过上好日子即可。 水无尽头,但海上有岛,岛是如何存在的,村民不知,又是因何存在的,只怕世间也没人能说的清楚。 但有岛,在海上就会有落脚的地方,青鱼郡中有龟驮碑,那海上必定也有神龟驮山,人们说,这岛是海上龟仙怕来往的人没有地方歇息,便让手底下众龟各驮一座山立在海上,从此便有了岛屿。 北海之中有一个最大的岛屿,相传它有赵国一郡之大,岛上烟雾缭绕却可清晰瞥见岛的形状。 经常有船只面向岛的方向航行七天七夜,想要登上去看看岛中风景,却始终不能近岛半步,只得无功而返铩羽而归。 每隔百年,岛上都会有一道神芒出现,再隔多到半月少到数天便会从天上重新落入岛中,世人说,这是神仙巡游,岛上有仙人,便称此岛为仙岛,不附名不附字。 二十年之前,岛上曾经出现过一次神芒,可在不久之前又出现了一次,匆匆而出又匆匆而归。 这座岛名曰离缘岛,岛为北海第一岛,终年水雾缭绕却不遮眼,岛中有一飞禽,形似人间鹤样,眉心却有一点朱红,翅膀比之它们更加宽大有力,所以也叫鹤。 每当老鹤死去,幼鹤成年时,他们便会盘桓在北海之上,齐声鸣叫,犹如天籁,却声声悲切。 幼鹤出生七年方可成年,每当成年之时无论老鹤岁月都会死去,就像四季交替一般。 岛本就呈山形,越往中间便越高,其上无尖,平平如坛,旁边有座塔,约莫四五层,不大,塔旁边四五个房子,毫无规律的错落分布,东一个北一个。 其中一个房间门开着,门口站着一青年嘴角浅笑,目光温和,他面容柔和,身材颀长,若是说人间俊男多无数,哪里有及得上他一半。 少年右手中持着一柄紫鞘剑,剑柄镶有蓝色石,鞘上七星北斗坐落红色石,沉甸甸拿在他手中,身上穿着蓝色衣袍,头上一绺蓝丝绸系着。 顺着少年目光看去,那片平平空地上一个和他年龄大小相近的女子正在练剑,满头散乱头发披在肩上,利器划过空气的声音不停的在耳边响起。 女子或许有些心急,一剑刺出未曾完全收回又刺一剑,一阵散乱的气息瞬间成风,卷着女子倒在了地面,剑掉在一旁弹起又落下。 青年男子看到这一幕,眸中一抹心疼闪过,抬脚一踏借力飞向空中,然后出现在了倒地的女子身前,连忙扶起。 “师妹,你太心急了,师父说了,若是强行练的话,非但不会进,反而会折损功力。”男子温柔的说,这个时候,他看见了女子眼中坚定的目光和忽而闪烁过的泪水,不禁想道:“不知世间哪位男子值得师妹你如此~” “师兄。”女子开口,悦耳动听的声音从她嗓中传出,或许她很美,但不想他一般不似人间人,世间万万人,总有不少女子如她这般美,可这男子便只喜欢这女子。 也许是他从小就跟着师傅来到这片岛屿上,从小除了师傅,这地方再也没有其他人,前不久,师傅突然外出,从大陆上带来一女子,身着嫁衣,满脸泪水。 也许是从那第一眼开始,他便喜欢上了这个身上穿着红衣服的女子,是因为她的美?是因为她当初的柔弱?又或是现在的坚强倔犟?他已经不知,或许都没有又或许都有。 师父把女子带到岛上以后就离开了,临走前告诉这女子:“若是有什么事你便和他说,说起来的话,他算是你的师兄了。” 离缘离缘,此岛名离缘,师父曾经告诉这男子说:“离缘这名字,是从我师父那里知道的,师父告诉我说,离缘,便是远离尘世一切缘,一生追逐仙缘,至于我师父如何知道的,就和今日你一样,也是师父告诉他的。我们这一脉,向来是只收一个弟子,这岛上也只会有师徒两个人。” 那一天,是他从来到岛上首次提起手中这把剑,师傅告诉他,提起了剑,便是拜师礼,从此他就是这离缘岛上的弟子。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师父告诉他说:“你是我在陆地上寻得,按照那里的规矩,子嗣的姓氏都是要随着父亲,我把你抱来的时候,特意问了下你父亲的姓氏,他说是姓周,至于你的名字还不曾起好,今天我给你起个如何?” 虽说当时他师傅是向寻问一般,却张嘴便说了个名字,周黎,然后说:“从今以后你就叫这个吧。”神色颇为认真。 师父向来不喜外出,兴许是从小呆在岛上的原因,十几年来,师父教他练剑练法练术。 “师父,这世间真的有仙吗?” 那天夜里,抱着剑累了的他抬起小脸问师父。 那浑身紫金袍子的男人转过头看着自己身边的小男孩,他知道周黎是累了,脸上胡子修的一丝不整的他正了正头上的紫金冠说:“我知道你小子是累了想找个借口不练了,我当初累了的时候也曾经问过我师父,当时我可没你这么聪明,我问他,师父,为什么我们要练剑,我师父就告诉我,为了成仙啊!我当时虽然小吧,但以前是个孤儿,自然成熟的早点,知道仙在民间是怎么一回事,仙人啊,成了仙还用愁吃愁穿吗?肯定不用啊,就连病都不会有了,这么好的事我肯定得做啊,从那往后我就天天练,后来我师父还夸我说,我这天赋,总有一天会超过离缘岛绝大多数人。你小子别这么看我,这绝大多数人是除了我师父和我以外早都死了的,这岛上现在除了我俩可没有别人了。” 男人伸手把周黎怀中抱着的剑抽了出来,即便在黑夜趁着寥寥月色,仍然可以看出剑的锋利,他伸手一弹手中的剑,嗡嗡声在耳边回荡。 “你知道这把剑的来历吗?” 周黎摇了摇头。 “这把剑,是当初我师父锻造的,他说送给我,可我哪里用得着剑啊,我可是练刀的,师父就说了,刀和剑都是工具,用来杀人一样锋利,用来割草还是一样快,这把剑其实不贵重,也就是坚固锋利了点,离世间那数得上的名剑还差上不少,真正贵重的,是你怀里的这把剑鞘。” 周黎看了看镶着宝石的剑鞘,伸手拿起,来回摸了摸,没有感觉到什么稀奇,便抬头看着师父。 男人看到了周黎眼中的疑惑,便继续说:“传言,这把剑鞘是仙人所佩,上面按照北斗星排列的七颗石头逐一取自天上北斗,你问我世间有没有仙我不知道,但却需要你自己去求证,你,天赋异禀,超过师父,也超过师父的师父,若是按照我师父的说法的话,你是我们离缘岛古往今来天赋第一人,仙缘那是极高的。”男子没有告诉周黎的是,这世间,还从未曾见过有真仙,也不曾见过有人成仙。 “周黎,你好好练,我知道你知晓父母活着会挂念,或者怨恨师父把你带到这毫无人烟的地方辛苦练剑,等你长大了,我会带你去寻他们,到时候你是走是留,师父我就不再干涉你了。” 那天,男子摸着小周黎的头上发说,眼中和蔼面目慈祥,兴许这一刻,他才不是那个让他练剑的师父,而是一个心疼晚辈的长辈。 离缘岛上有座塔,那塔中全是离缘岛的功法秘籍,就连记录丝毫事件的典籍都不曾有,有些事是从他师父口中得知的,那不曾说的,便从此再无可能知晓。 他曾经在大陆上听人说过,仙,无欲无求,若想成仙,便需要斩断七情六欲,否则便不可能成仙,为此,他还曾亲上陆地仙山查阅过典籍,里面却有此说法。 周黎无论有望无望成为这世间第一个仙人,他总得先要让他斩尽尘缘。 周黎扶着师妹盘腿坐在地上,为她运功消除刚才的些许功力悸动。 周黎不知道师妹叫什么,师妹不曾告诉他,他也不曾问过,一直以来都是以师兄妹相称。 当初师父带她初来的时候,告诉她可以叫他为师兄的时候,周黎想过的,不是师父当初告诉他的那些离缘岛只会有他们师徒两个人的规矩,他反而是欣喜。 小师妹的天赋极好,甚至超过了他这个师兄,短短不长时间就已经可以修习剑法运气,以气入剑。 他不知道小师妹身上发生了什么,让她如此不分昼夜的练功,当初的那抹嫁衣,又是为何人所穿。 不过他知道的是,如此急切的想要功力进步,若是稍有差池,就会危及性命,他拦不下,所以只能守在她身边看着她练。 周黎收功起身,又回到了刚才所站的地方,自从小师妹来了以后,他除了练练功之外,又多了一件自己喜欢的事,那便是看着她。 他曾经问过师父,师父告诉他说:“执念太深,练功便如履薄冰,有时可进千里,有时便入黄泉,这些日子,你且辛苦些看着点,以你的功力,即便应付不过来,也能把伤势稳定到师父回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深水蛟龙 八皇子府。 “八王爷,文寅路途所经之处,若要以最快的速度到达西境,必定要走那条水路逆流而上,落脚之后,便是西境最边上,其中要途径三座山,若是马不停蹄前行,方有可能在七天之内到达西境,路途上的官员虽然多数是二皇子的人,但所过之处这么多郡县,我们的人也不会少,我都已经一一派人传去了口信。到时候二皇子在朝中少了一个官居二品的大员,再加上西境动乱,您也可趁此机会多发展发展势力了。” 八皇子书房不大,书却不少,笔墨的味道浓浓的沁入桌上纸张,身旁站着的是府中的一位家臣,江湖中能人异士向来不少,他和二皇子一样,都喜欢笼络江湖在野之士入府,只不过他近年方才初露狰狞,府中的数目自然比不得二皇子。 他坐在椅子上,手中握笔沾墨,若是不知情人看的话,倒会以为这是个文人墨客,颇有学问吧! 现在皇子中,加上二皇子也就只有两人封王,说是现在的东周皇帝吝啬,还是心有他想?皇帝对八皇子一向不冷不热的,但却任凭他发展势力。 “你先下去吧!” 八皇子摆了摆手,让所有人退下,他屋中又只剩下一人,大多时候他喜欢独自一人呆着,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少了些功利腐朽味,多了点温和。 西境大明泽畔,曾有算命人说,此地是个半龙脉,之所以是半龙,是因为湖中藏有一蛟蛇而非真龙。 那人临死之前还曾对此地的人说过,每年春分之时,百姓来此祭水祭龙,可保一方富贵,或许,也可保一方平安。 百年之前,大明泽畔尚且只是一个小镇,镇上人多信神佛,常常祭祀未曾间断,不成想逐渐发展成今日模样,已有数十万百姓在此安居乐业,镇已成城。 若在东周论富硕,恐怕除了洛水百姓方可超过此地居民了。 三日前,李陇率领军队抵达西境祸乱之地,那里百姓仅仅剩下数万人,大多惨死与妖兽之口,这数万人也在逃亡之中逐渐被妖兽蚕食,若非李陇来的及时,恐怕都将葬身妖兽之口。 李陇亲率兵将与妖兽斗争,那一战,虽然有幸把在场妖兽全部斩杀,但部队存活仅有三万多人,如今想起那幅场面,李陇仍旧心惊胆战。 大多妖兽李陇也认得,和在东周多数山野之间的种类并无太大差别,但体型却大上不少,尤其是身上獠牙和脸上利爪,凶狠残暴见人便咬遇人而食。 李陇虽处于太平之世,不过太平之世并非不打仗,他也是曾经率将士冲锋陷阵,打的敌人闻风丧胆。 不过和其他战争不同的是,这一仗,却是和兽打,兽无人性,也许会畏惧死亡,却仍旧凶残。 行军打仗,讲究的是知己知彼,人却只能猜测人心,猜测不到兽性,所以他们被动。 李陇很清楚的知道,他们的目的从来不是歼灭多少敌人,攻下多少土地,他们脚下的土地就是东周的土地,他们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保护好身后的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这,便是兵将的责任。 大明泽是距离西境最直接的一个地方,这里开阔,同样也是人群最多的地方,想要直达内地,如若不绕路,必然要经过此处,李陇带着那数万百姓来这里的另一个原因便是要保护这里的百姓。 大明泽里的水有多深,这里的人尚且不知道,更何况李陇一个外来之人,但大明泽却很大,大到足以装下整个城池。 李陇和将士们带着那些人一路奔袭来到这里时,早已口干舌燥,想要讨水,这里的民众告诉他,湖中水清澈又甘甜他们世世代代都是喝着这里的水长大的。 大明泽畔风景秀丽,李陇却没心思去看这副情景,他手扶着剑插在地上,眼神凛冽,一双横眉紧皱。 身后哒哒脚步声响起,这般沉重的脚步也只有整日负甲带盔的军人才能踩的出来。 “将军,据回报,前方兽潮明日晨时便会来到此地,后方援军本应前天便已汇合,可却迟迟未到。” 李陇自几天前便对这里的百姓说过为了保证百姓的安全要迁移,城中百姓多数百姓不依,李陇只得破釜沉舟在此阻拦妖兽,他自知没有援军的情况下,即便他们全部战死,也只能是抵挡些许时间而已。 李陇转身看向跟随自己多年的副将。 “可知前方多少妖兽?” “禀将军,兽不如人,行动散乱且身形有大有小,探子也只能按照兽群大小猜测,约莫说是有十几万。” 听此数目,李陇喃喃自语道:“十几万呢~” 李陇转身背对着副将,望着眼前浩瀚的大明泽和水中泛起的丝丝涟漪。 “有人说说万妖林中百万妖兽,来此的竟然仅有十几万。后方可曾来信几时能到?” “将军,方才刚传来。”说着,副将将手中握着的那幅信件送入李陇手中,上方李将军亲启四字漆黑如夜。 将信件递到将军手中后,副将低头说了句:“将军,朝廷援军带兵将领可是文寅,您,能把百姓活着的期望寄托在他手中吗?” 李陇猛的面向自己的副将,他与文寅的仇怨并未曾刻意隐瞒着什么,所以整个西境军和朝廷都知道。 “我与文大人的恩怨是私人恩怨,现在在国家大义面前,我谁都可以信不过,但他文寅,我还是信得过的,即便我不曾和他不曾深交。” 听到李陇严厉的训斥,副将低头认错:“是我多心了。” “唉~”李陇重重叹了一口气,又继续道:“我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按照普通行军速度,援军本应已经到来,可却迟迟未到,已至我们只得以死来争取些时间,还是把这百姓的希望寄托在他人手中,难免会担心,可你知道吗?天下人说东周上有贤明圣主,下有和睦众臣,实在是东周之大幸,可东周真如说的那般轻巧吗?虽然我是一武将又多年不在朝廷之中,可朝局,一向都是如此,非友即敌,我一个不涉党争的将军,也不是不可以拿来消消他人气势的。不过这些与我们有关吗?我们的职责向来只有保家卫国,明日一战,生死已知,只是,将士们要随我而去了。” “末将愿永远追随将军。”副将单膝跪地,他不曾有将军有半点怀疑,以前如此,今后也是如此,只是有些话,他却是必须得问,不仅为他自己,更为这即将赴死的将士们。 李陇拆开手中信件,上头只写有简简单单几个字:明日正午,援军必到。 把手中纸揉成一团,李陇猛地仍入湖中,湖很静,岸上人的倒影在水中清清楚楚的印出,纸团入水,渐渐模糊。 “准备的如何了?” “已经准备完毕了。” 李陇自知人与妖兽斗,兽善力,终难以胜,更何况他仅仅只有三万多兵马,所以命人在城前不远全部挖好陷阱,便如同那猎户狩猎,不过时间紧迫,所能做的只有极少。 西境官道上有浩浩荡荡十数万人兵马前行,文寅骑在马上颇为恼怒,皇帝委任他率兵前去西境支援李陇,试问东周官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与李陇恩怨,即便如此,那龙椅上的至尊仍旧派他前来,不知是皇帝不知为官苦还是另有他意,都说圣意难猜,真是一点不假。 刚开始离开洛水时部队尚且安好,可离洛水远了以后,途中不是道路毁坏,就是船运不够,为此耽搁了数日时间,即便他已经让部队全速前进,仍旧不能如约而至。 他与李陇,若是无事可好,怕就怕那无事生非之人行有心之事,到时候,任谁也不会相信他的忠心无二,龙椅上的皇帝更加不会为了他一个二品官员便让满堂文武心有桔梗。 前些日子李陇派人前来催促,说会在大明泽前抵挡住前来妖兽,据说妖兽十数万,李陇仅仅数万人如何挡的住来势汹汹的兽群,护的住那数十万百姓? 让文寅最为恼怒的不是想要借此机会打压他或者李陇,而是拿这数十万百姓的姓名当做儿戏,东周历任皇帝,最为痛恨的便是不拿百姓命当命的,这几乎是融入他白家皇帝骨子里的东西,否则,东周将近二百年光阴,又如何依旧盛世繁华?兴许是富贵惯了权势惯了,皇宫里的人竟然也有开始忘本之人了。 太阳正午,西境的风却如刀般打在脸上,文寅虽是文人却不似他人般娇气,平日里他也曾拿剑习武,文人盛世可知事,武人乱世可安国,若是做个那可提枪上阵持笔是儒的人岂不美哉? “将军,不知军中马匹有多少?”文寅看向身旁一位随军而来的老将,这老人从年轻时便在这支军中又是世家子弟,虽然想着要为国为民但碍于自身学识有限,难以担当此重任,本以为只能老死军中,此次前行,文寅不熟悉现任军中事物,他才得这个机会随军而行。 老将在此军中多年,养成的一个习惯便是军中所属临行前均要一一校对,虽然开拔之日洛水城中马匹大多入军,那数目也是仔细数过记在他心中的,老将听此毫不思索便回答道:“军中本有马匹三千骑,后补入一千三百骑,有七十骑因病未曾随军,现有四千二百三十骑。” “太少。”文寅眉头一皱,面向前方。 “大人,我们这支军队本就是步兵,更何况东周马匹大都与大渝王朝交换而来,数量有限,能有四千多骑已是为数不少。”老将说完一顿,问:“不知大人为何问这?” “将军,西境官道至大明泽已不需涉水,路途之中我们已经耽搁不少时间,前方李陇将军也快要和妖兽对上阵,若是我们不能及时赶到,妖兽伤及数十万百姓,我们可有颜面回朝面向圣皇?” 老将稍一思索便已经明白:“我知大人意思,可如今军中只有这些马匹,不如让这四千骑先行出发,我等火速行军随后,虽并不多,也好解些燃眉之急。” “也好!” 此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李陇和身后的战士们眼睛死盯着疾奔而来的妖兽,他们眼睛通红,手心中紧握着那长枪刀剑。 李陇站在最前面,他对将士们说:“今日,无论生死,但求无愧于身上这副盔甲和手中这把利剑。” 身后兵士弓箭上弦,临行前弓手们每人所持的弓箭本就不多,这一日之间城中虽然加紧打造弓箭,数目仍旧不多。 在他们身后的,是大明泽城的两万多守城官兵,当初这里无城,朝廷也不曾派兵驻扎,所以民众建城时自发组成了这支军队,这些年来,也是因为他们才守得住城中百姓不受盗匪干扰。 后来上报朝廷在府造册,才成为一支真正的官兵,虽然如此,他们仍旧不是真正的军人,他们的手不像李陇军队握着武器的手如钢铁般坚硬,毕竟,他们也只是为了守城,不像李陇这般为打仗。 李陇曾说告诉身后坚毅的将士们:“要死,也是我们先死,要打也是我们先打,因为我们是铁骨铮铮的军人,因为你们的将军是我。” 一声声因为疼痛而吼叫的声音响起,那过来的兽群落入昨日做好的陷阱之中,陷阱虽好,却只能出其不意,一旦有落入其中,其余的必定另寻他路,那些身形高大的,用力一跃,已经越过那些陷阱,直冲李陇他们而来。 身后的弓箭手在此机会全部撘弓射箭,箭在入空嗖嗖响声中射进妖兽身体,鲜血顿时四溅。 “杀~” 伴随着李陇一声直入云霄的叫喊,杀伐声响起,没有兵器交接的叮叮声响,有的只有野兽嘶吼,人的嚎叫,刀枪入肉,獠牙咬合和野兽阵阵呜咽声。 李陇手中的剑早已经沾满了鲜血,有大的有小的,他的另一只手臂被撕下,脸上满是血迹,双腿被几只妖兽仅仅咬住,殷红血液滴滴往下流淌,他知道他已经快要死了,这个时候,他仿佛听见了远处疾驰而来的马蹄声,在倒下去的那一刻,嘴角笑容噙起。 文寅来时,入眼的是到处的粉碎尸骨,没有一个尸体是完整的,地面上满满的覆盖起了妖兽和人的鲜血,还有那守城官兵联合前来的四千多骑正在和妖兽战斗,此时他们也所剩无几。 文寅命令部队立马持刀上阵,十数万人的厮杀把剩下的妖兽斩杀过半,剩余仅仅万只仓皇而逃。 死去的将士们,文寅命人葬在了城西南方向,其中就有李陇和他的三万多将士,还有数万守城官兵,那个地方,堆起了无名墓碑。这个地方,比其他地方略微要高上不少,从这里正好可以清楚的看向那座城,他们为守卫这里而死,文寅心想,那便让他们死后也可以望着这城中百姓。 一切收拾完毕后,文寅便一直关在屋子里,即便是晚上吃饭也不曾出来。 城外那片战场,尸骨虽然已经处理,可地上殷红的血液和血腥气只能用时间来冲淡了。 也许是白日里场面太过血腥,也许是人们看到这么多死去的同胞心伤,也许是埋葬他们累了,人们早早的已经睡下。 深夜,天空中亮堂堂的月光照射在大地,银白色的大明泽畔湖水突然泛起丝丝涟漪,水中如刀般月牙被冲散。 突然,一头蛟蛇从湖中腾空而起,不停的在空中盘桓。 那蛟蛇巨大无比身有鳞片泛着乌光,头顶有两只短小的角,身上腹处生有两肢,只见它头面向西面万妖林方向,张开大嘴,獠牙毕露,一声嘹亮的叫声冲向远方,虽然响亮却没能吵醒城中百姓。 天空乌云密布,遮住了月光,顷刻间大雨降临,斗大的雨滴清洗血迹斑斑的大地,这雨整整持续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天亮,方才停下,若是有心人去看看那湖,定会发现湖水水面下降了不少。 清晨时刻,城中二骑奔驰而去,溅起了尚且就在坑洼地方的积水,马蹄声逐渐远去,一骑驶向西境大将军府,另一骑前往洛水都城方向。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万妖围庙 西境横岭。 西境只有两种地方没有被妖祸波及到,一个是妖兽未曾到达的地方,另一片就是这笼罩在西佛庙下的土地了。 昨日夜晚,西佛庙中突然响起浑厚声音:“山下之人速速上山,务必赶在夜半之前。” 山下村民不知所以,虽有疑惑,但是庙中有真佛,若是能得其中一星半点佛语,岂不是可保家家户户平安? 山下人大多数都听从了庙中声音,也有人认为是故弄玄虚,未曾上山而来。 横岭贫瘠,这是东周众所周知之事,当初人们来到此处也并非求的荣华富贵而来。山下安逸,每日清晨可听山中鸟鸣,食一日三餐,便是当初来这里的人最大的满足,所以横岭人少,也只有西佛山下人才开始有了村庄的样子。 人们自天色渐渐暗下时上山,在西佛庙前席地而坐,背靠如天蛰般的高墙,有些孩童顽皮,喜爱把耳朵贴在墙上,听那庙中一风光,又看得外面一风光。 真真风吹过,卷起些沙土,落在人的身上,有些人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叫醒了身旁已经靠着庙墙熟睡的同伴发起了牢骚。 看着那睡眼模糊,对自己爱搭不理身形疲惫的同伴,临了临了说了句:“庙中和尚忒不是东西,半夜三更竟如此戏耍我们,看着眼前房屋不回,屋中暖和被褥不用,在这里受那风吹打,他们可好,在庙中指不定拿我们寻开心呢!”说完,就要起身下山。 庙中有真佛,这是世间传言,有与没有都与他们无关,前些日子从庙中出来的那一堆和尚中也没有人们所说的佛那般身上佛光普照,后脑熠熠生辉。 天色早已暗下,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声声嘶吼,此起彼伏,听那声音是野兽吼叫,数目尚且不少。 村子中留下的人不多,所以燃起的灯也只有几处数盏,尚且不如这天上的月亮发出的微弱银光亮些。 借着这月色,模模糊糊的看到离村子不远的树林中走出了一只又一只,一只接一只的野兽,直冲着村子跑去。 村中有人睡的早,有人睡的晚,尚且清醒的人被这声音惊到,出门一看,入眼的情景吓得连忙往西佛山上窜,有些人还想着家中其他家人,有的人已经把一切都抛诸脑后,只是连滚带爬一步三回头满头冷汗嗓音沙哑嚎叫的往山上逃命而来。 那刚起身没走多远的汉子面色一苦,转身就又回到西佛庙墙边坐下,心中暗念:“罪过罪过~” 野兽的速度奇快无比,即便人们已经尽快逃跑,能够活下来的,也只有那寥寥几个跑的最快最快上山的人了。 短短时间,铺天盖地的野兽已经全部从林中走出,逐渐往村庄后的西佛山上奔跑而来,村中野兽所过之处,无一活口,即便是家里的畜牲也不曾被放过,更何况是在睡梦中不知情的人了。 庙前靠着的人看的毛骨悚然,直担心会被野兽危害,想要逃走可有没有其他地方可逃,只盼望这西佛庙中的真佛能够救人一命。 山下野兽虽速度奇快,但无不来到山前停下了脚步,仿佛山上山下隔着屏障,不得上山半步。 这个时候,人们只感觉有微风又习习而来,山下却已经狂风大作,下山而去。 野兽低头弯身抵御着这狂风,脚下与地面紧紧连接的爪子挠出一道道划痕。 就在妖兽被逼的团团退后的时候,远处一阵罡风呼啸而来,一个庞大的身体出现在众人面前,它背生双翼头生三眸,眸间深邃,抹不去的冰冷目光看向了西佛庙上,方才妖兽的颓势已经由他的到来挽回,一只只妖兽俯身意欲继续往前冲。 就在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自庙中迸发而出:“妖圣请退!” 只见被称作妖圣的兽抬起一只巨大的爪子,隔空拍向西佛庙,硕大的庙宇上空一只巨大的爪子成型,随着它的动作落下。 无人知道这妖圣的用的力气是轻还是重,看似轻轻落下犹如抚摸般,但速度奇快,与空气碰撞的声音即便数里之外仍然可清晰听到。 庙中一声声呢喃声传入空中,一道道金光自庙中飞入天空,在爪子下方凝聚成一个巨大的金钟,把整个寺庙和西佛山都笼罩在内。 天空一声巨响,金钟破碎,巨爪消失,大地上溅起数丈高的灰尘,这时庙宇中再次传出一声:“妖圣请退~”只是这声音不再如刚才一样浑然天成,其中夹杂着些许疲累。 声音落下,妖圣身体慢慢虚化消失,化为点点星光散落在大地之上,随着妖圣消失,妖兽群也逐渐退入不远处的山林之中,天空中凝聚的阴暗云彩消失不见,弯弯月牙的圣洁光辉重新洒向西佛山这片大地。 方才一声撞击,笼罩在金钟之内的村民已经近数被震的昏倒,却没有一人受伤。 西佛庙的墙犹如天蛰般高,此刻墙面仍在,却嵌入地面几近一半,即便有庙中所有人的加持金钟,这一爪的威能仍旧波及到了寺庙。 庙中大殿之内,一个个僧人东倒西歪喘着粗气,身下蒲团已经碎裂,那闭着眼的金色大佛身上寸寸裂开。 坐在最前的是个眉毛颀长几近腮边的和尚,他耳垂如那殿上大佛一般垂至脖颈,面目祥和眼眸如温润春水,一眼望过让人顿生平静,整座大殿之内也只有他和身旁刚才有心呵护的小和尚还算安稳,不像他人般狼狈不堪,但他双手仍旧在膝盖上颤抖不已。 庙中和尚个个身披袈裟,头上却无戒无疤。 望着嵌入地面的四面围墙,老和尚低声一叹。 他身旁的小和尚顿生疑惑,不解问道:“师父为何还要叹气?妖圣不是已经退走了吗?” “那不过是妖圣虚影,仅仅一击便让我们如此狼狈,若是妖圣亲出,世间该是何等大祸。” 小和尚挠着耳朵,脑袋一歪,开口便问:“虚影?那是什么?” “天地有海市蜃楼,可在千里传像,传言此术,唯有仙人与佛陀可借天地之力为之,不曾想,只在古籍中出现的高深莫测之术竟然出现。”老和尚低头看向自己盘着的腿,用他人听不到的浅浅声音感慨:“试问这世间,有谁可与这妖圣比拟抗衡?”眼中担忧神色不减而重。 “虚尘,去扶着他们会房吧!”老和尚伸手点了点仍在原地难以动弹的僧人,看着小和尚说。 小和尚满心疑问,可是师父吩咐又不得不坐,只得暂时压下心中所想,双手和十,低头一礼,说:“是。” 虚尘忙碌着把一个个僧人送入各自房间中,老和尚抬头望着天空,他深知此次妖圣为何而来,前些日子下山而去的七十九僧应该夜已经到了,普通人若要与妖兽战斗,必然要竭尽全力煞费苦心,而此次看那些妖兽的实力,也不过与普通野兽块头大上一点,力气也大上一点罢了,若要成为妖,只怕任何一个都称不上,那些僧人个个身怀深厚武力,对妖兽的伤害,远远超过普通人,妖圣此次前来,是兴师问罪而来了。 不过让老和尚疑惑的是,既然可派如此多妖兽,只怕数目要过十几万,又凝聚虚影,为何不亲自前来? “兴许,妖兽出不得万妖林或者远离不了万妖林?”一个念头自老和尚心中闪过,也只有这个解释能够说的有些通了。 老和尚看虚尘把最后一个僧人扶走,用力起身,双腿已经麻木,眉心突然一点红渗出,老和尚苦笑:“看来那妖圣,还要更厉害一点。”然后弹了弹身上灰尘,往自己房间走去。 天色朦胧时,那些个被震昏过去的村民缓缓苏醒,然后挨个叫醒身旁的人,昨天的景象仍旧历历在目,恐怖不已。 一妇人对身旁丈夫说:“幸好有山上真佛,不然我们可要遭殃了,昨天那阵仗,可真是吓人啊,我这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多野兽,只怕整个山上的也没有那多吧?” 男人搀着妇人,抱着尚未睡醒的孩子看着山下,回答了一句:“是啊。” 这时庙中传来一声:“无事了,可以下山去了。” 众人起身朝着庙墙一拜,这才缓缓下山去了,只是眼前的墙仿佛不如以前高了。 此后人们时常持香上山,虽然庙门不开,虽然从未见过庙门在哪,仍旧挡不住他们敬畏的内心,墙虽矮了不少,可西佛庙中有真佛这个说法在他们内心更加坚定了,同样,西佛庙,也在他们心中更加高不可攀了。 数日后,山下阵阵哭声传来,村中有人时常哭喊着上西佛山,指着西佛庙大骂。 有前来山上的放牧人问:“庙中佛陀救了命,你哭什么骂什么?” 那人泪流满面的答:“既然庙中有真佛,既然他们知道会发生什么事,那为什么他们不救救不曾上山的村民?” “可佛陀提醒了,为什么他们不上山来呢?” “不是都说我佛慈悲,见死不救可是慈悲?他们这群佛不配做佛,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 放牧人摇了摇头,挥着鞭子赶着羊群继续放牧,那人继续坐在庙前哭喊咒骂。 山下一老人说:“作孽啊,一家老小全死在了野兽口中,回来时连个尸骨都没有,幸好他跑的快,来到山上才躲过这一劫,不然唉~不说也罢!” 自此,其余的村民仍旧经常上山祭拜,那人仍旧每天上山哭骂,庙墙边的香灰已经堆到了小孩一般高。 不知是谁发现的,他告诉村名说,西佛山仿佛也不如以前高了,村民也曾仔细瞧过,看不出和以前比是高了矮了,这西佛山,在他们眼中还是那么高,还是那么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道人言仙路 常言道,山高峰绝顶,阾山上有座山峰位于最东面,顶峰有座座坟墓,这里是历来阾山仙门死去人的埋骨所,其中有自然生老病死的人,有言是羽化之人,有伤而死之人。 阾山典籍记载,历任掌教都是羽化而亡,至于是否成仙不知,墓中埋有他们生前信物,或佩剑,或衣服。 典籍中说,阾山仙门存在已超过万年,但山上墓地仅仅有千年,所以人数不多,更何况阾山与世隔绝,无缘之人是不会成为仙门中一员的,再加上世上人以为阾山为邪山,更加不会来此。 人为成仙,必历经劫难,人上人便是仙,何为人上人?便是世人头顶那片天上的人。 书中记载,这万年来,阾山从不曾有人亲眼目睹过成仙之人,至于那羽化飞升,又有谁人知晓是真还是假呢? 阾山祖师临终前曾告知弟子:“修仙之人,本就断情断爱断凡尘,至于那死后的,也就无所谓了,我死后,随便寻得一处荒野地界就行了。” 阾山祖师葬在东峰之上,这里,是天下最高的山,这里是最高山的最高峰,人人修道为升天,弟子们心中所想,也许就是,这里离天上最近,生前师父不见天,死后要让师父离天最近。 阾山墓地奇乱,荒野之间,杂草丛生,却不曾生过一木,即便是那矮树苗也不曾有过。 曾经阾山也有过专门为这墓地清扫的人,只是日渐久远,加上归去的人越来越多,这墓地便渐渐荒了,毕竟死人墓不仅仅埋死人,更是让活人留个念想,那死去的人,也只能被渐渐忘却,自然也就荒了。 阾山上已经有很久不曾死过人了,今年,这是第一个,却不会是最后一个。 那日风云捘动,阾山之上如长虹般飞去一人,手持镇妖宝剑,身披白衫道袍,满头发丝皆白,阾山弟子相继望去。 一百八十年前,那人为盘踞世上一帝皇,一百八十年后,那人为阾山仙门辈分最高的祖师,当初为天下,他曾拱手送上江山,如今为黎民,他只身持剑战妖圣。 五十四年前,阾山出了一位最有望成仙的人,他为阾山辈分最高,年龄最大,人说已经达到二百一十多寿龄。 仙法可增寿,但有望活过一百六十多已经是极限,传闻天地同寿只有仙人,即便是阾山历代最为杰出之人,能过此寿龄的也寥寥无几。 仙法不可驻颜,这是天命,不可违,世上人一旦过了百,无论什么仙丹妙药都只能是皱纹遍布满脸沟壑如山涧沟渠。 那日,阾山闭关十年而出的祖师出关,那个时候,这位祖师的师兄刚刚传位阾山掌教于一爱穿青袍的小道士,一日出关,世上熟人竞相离去,自那时起,本就喜好沉默的师祖便不曾再开过口。 阾山因仅存有这一人长辈,那日他出关全部门人前来相接,只见一白发面貌中年之人出门而来,仙风道骨二字随口而出,仿佛天生为此人而生一般。 门中秘书记载,容颜逆转,只有仙人身上才会出现,阾山满门以为,他,便是快要成仙的天人了。 阾山有五位修为最高,年龄最大,辈分如今已经最高的人,一位是长年青衣道袍清瘦老人,道号青云,现今阾山掌教,执掌阾山数十年,修清苦道,至今从未有人见过他出手。 青云老道身旁站着一位粗布衣,头发四散中年人,拄着一只拐杖,单腿站立,人说他入门时便已经如此,但因何所断却无人知,只知道他生平爱酒,世间之酒闻上一闻便知其味,晓其名,只是他爱酒却从不喝酒,喜好独自一人在山间洞中居住,他叫吴云,是阾山二师父,也是二长老,一身修为亦不可测,应该仅次于青云老道。 另有一老妇,佝偻腰身,眼神却清冽,身着淡蓝色绸缎,手中一浮尘弯弯搭在地面,阾山上人只知她姓范,即便是这两位师兄都不曾知晓她的全名,阾山上鲜有女子,而她,是上任掌教亲自从山下寻得,听闻是掌教一后人,在俗世漂泊,被掌教寻得,本想传些本事安置在一处,却发现资质极高,便带到山上。 她寡言少语,正和大多数人一样。年轻时容貌柔美,相传掌教青云曾落败于她之手,她无论看谁眼中都犹如平静的湖底,只有望向青云时,才会有些许温柔。 阾山还有一人,名叫姬胥,是上任掌教二师弟临死前一年从世间寻得,听闻数千年以前,姬姓是帝王之家,世间千千万人,也只有那一家姓姬,也只有一人敢姓姬。 史书记载,一日帝王出征,邻近敌国,偶遇一山,怪石嶙峋,那帝王便从中搬出一块奇怪石头,后经铸剑师手铸成一把神剑,铸剑师称,那块石头是特殊金属,他不曾见过,经过敲打发现可以铸成形,又值当时战事不断,铸剑师便铸成一剑,意欲旗开得胜,却发现此剑有灵,送入宫中呈给帝王。 自从得到这把剑以后,不仅这位喜爱亲征的皇帝战无不胜,就连国家的军队也披荆斩棘,直至统一了整片土地,西至山,东至海,南至河,北至沟。 如今看来,只怕所有国家都囊括在内,事后帝王封禅,认为此剑功劳巨大,又跟随自己征战多年,命人亲铸一剑阁,把它放入其中,赐名姬胥,视为兄弟。 事后想到那位铸剑师,当皇帝命人带着金钱万去看望时,才发现他已经故去数年。 多年以后,皇帝挎着腰中宝剑再次登临寻到那块石头的地界时,却发现当初的那片山已经没了,入眼的是望不尽的平原,当地人曾告诉他们说:“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都不曾见过这里有山。”事后,史书中列为奇事,视为天赐,命为天命。 多年后,当皇帝再次拔出这把剑时,剑身仍旧硕硕闪光,多年征战,就连印记都不曾在剑上留下。 此日,皇帝归西,剑阁当晚崩塌,人们清晰的看见,一道寒芒往西疾驰而去,从那以后,世间再无姬胥神剑。 姬胥被带到阾山时浑身便如一把剑,一生不曾收徒的掌教二师弟被人称吝啬不已,手中剑使的出神入化却谁都不愿教,直到寿命将尽带回一徒弟。 一年后,阾山二长老去世,临死前告诉姬胥:“今年你七岁,在你剑术大成之日,闭关三十载,洞中观天下剑,不到三十年不得持剑不得出剑,山后是我居住的地方,虽然僻远,可也清静,其中放着我多年来收集的剑法,我寿命到了,是教不了你了,你天资聪颖,若是听得我言,日后,必成大器。”弥留之际,他把跟了他百年的宝剑“折锋”赠予两只手撑着剑都费劲的姬胥。 自那日起,他们三人便再也没有见过这位名义上的四师弟,刚开始二十多年还时常听到二师叔那里传来嘈杂练剑声,后来便逐渐消失,那片地界谁人也不能去,这是自上任掌教临死前告知他们三人的,是命令,也是禁锢,更是他对自己二师弟的一个承诺。 上任掌教那一辈人数众多,可,能成大器的却没有几个,掌教二师弟剑法卓越却不绝顶非凡,掌教虽修为稳步增长却仍旧只能活那些岁月,大多数人刚至百年寿命便终止,掌教在二师弟死后三年也寿终正寝。 阾山上任掌教一生只收了两位徒弟和教导了一位后人,范姓女子虽跟随学艺,却不曾有过拜师礼,因为她本身就是掌教后人,青云道人和吴云仍旧称她为师妹。 阾山人数不多,也只有这一代掌教收了不少弟子,已经有一百多人,全部入门就生活在阾山峰顶。 “二师弟,小师妹,三师叔修为已然不是我们三人所能猜测的,此生我见过的,也只有三师叔修为最高,而且高的不是一点,即便如此,三师叔仍旧折与万妖林中,只怕那妖已然成圣。”青云道人不免担忧的说,这些年来,他俩早已习惯与称呼她为小师妹,即便最小的已经不是她。 “这世间,只怕浩劫来了,不成想,那满嘴胡言的算命的竟言语成真。”范姓女子摇了摇手中浮尘,只见她身前一块新墓前原本无字的墓碑上出现了一行字:阾山三师叔。 青云道人扫了一眼墓碑上的字,开口说:“何必呢,师妹,三师叔已经离去了,添不添字已然无所谓,师父临终前说,碑上刻字是难忘,我辈修道修的不就是那长生天长生寿,能放下,岂不是更好?”说完青云道人转向身旁的吴云,问:“师弟~” 话音未落,吴云便已经转身,一只手拄着拐杖,头也不回的说了句:“师兄以为如何便如何,师弟先行回去了。” 青云道人摇了摇头,看着墓碑说:“都说二师弟无情,其实就属他最为念情了,只怕三师叔一走二师弟又要难过不少天。” “师妹,你认为那妖圣实力如何?”青云道人看着西边,刚才的一幕还历历在目。 “最近我翻了翻山上不少典籍,书中说,人极为仙,妖极为圣,妖圣一出可号令群妖,以三师叔的修为都逃不掉,更何况我们三个,妖圣一出,可它却只出了万妖林便不再追~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隐秘?”范姓女子看着青云道人,眼中疑虑不解。 青云道人思索片刻不曾理出来头绪便不再想,他想说的本就不是这个。 “人间浩劫,阾山岂能袖手旁观啊,师妹,阾山开山,弟子下山除妖如何?” “一切,依师兄所言即可。” 这一日,阾山千年不散的云雾散去,山上一片祥和景象印入人眼,一道道宏大声音传遍天地:“天下浩劫将至,阾山开山收徒,天下人皆可前来。” 云中百道身形落在山脚,个个手持宝剑,身穿云白衣衫,一道身影闪过,便已至数里之外,那个方向,是西边无尽山方向。 阾山山上,垂下一浮梯,说是谁能接此爬到山上,就算通过阾山考验,成为门中弟子。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医者柳湖 天下医术若为十,柳湖医家有十一。 传闻医术达到极致之时,可活死人肉白骨,即便是天上神仙也可医治,这是《医典》开篇之话,历代柳湖医者必看之言,但却从没人把它放在心上,若是医活死人尚可信,活死人却是神话中仙丹妙药才有的效果,更何况,天上的神仙,能有什么病什么灾? 柳湖之中有块石头,凸起在湖面,高七米,宽七米,长七米,石上沟壑纵横,仿若文字,这便是柳湖医家圣书《医典》。 《医典》传说出处有三,一说是天地生而有之。一说上古大神看人类百苦缠身,疾病灾害不断,有心怜悯,所以自天上仙山上采得神石,刻上医术抛在人世,解天地疾苦,恰巧落入柳湖之中,成就今日一世家。又一说,这医典本就是古人所创,那是无纸无笔,未免失传,便把它刻在石上继承下来,因为那时文字和现在有差异,所以才看起来这么奇怪。这三种说法,人们最为信崇的就是天人所赐,认为如此才能配得上这书的圣洁。 《医典》最上方一小部分是人们眼中沟壑纵横的怪异文字,下方却是人们识得的“利文”,利文由来,是一千三百多年前,庆王朝所创,庆王朝疆域极窄,却容纳了这天下所有人,存在二百多年间,创造了一种文字用于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因为要用利器刻在石或者土上,所以称为利文,此后七百年的国家都承袭了这种文字,一直未曾更改,直到几百年,各国才在文字上略加更改,创造了现在的文字。 庆王朝虽然创造了文字,却从没有任何正规刻字发现正规记载这个王朝的地方,仿佛顷刻间出现,存在了几百年又顷刻间消失一般,后人也是在历史上推测,才说有这个王朝存在,并且认为存在于那个年间。 除了利文之外,《医典》上还存在许许多多现代文字,多为后世医者所创丹方药方和见解。 自从纸张出现以后,为了方便,《医典》上的文字已经抄录了下来,稍加整理,共编有三册,上册为基础入门医术,在人世广为传播,世间医者几乎九cd学自此册,中册为药方,虽然藏书与柳湖医家书楼之中,却并不禁止人翻阅,至于下册,是比照柳湖方石水下部分抄录,多少年来,唯有一人看懂。 此人,便是柳湖医家天才,再世医圣柳风,九百年前,世间疾病多为不治之症,医术只是用来缓解当时人的痛苦,即便没有了战乱,人们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此时世间出了个救世之人,也就是后来人所称的医圣,柳风治病救人那年,年纪仅有一十五岁,手持半部《医典》治百病。 行走世间三十五年,所经手之人皆数痊愈,各地贡有柳风庙,香火不断,也是那时候,只从他手中出世的药方便有百个。 世人说,柳风为天上神仙转世,解救民间疾苦,尊为圣,因其为医,世人称其为医圣,也是自那个时候起,负责编录天上神仙的人在仙谱之上加了一个“仙位”,为医仙,名柳风。 当时皇帝年号禄裕,后世史书中称为“禄裕盛世”,这是历朝历代唯一一个不是用来称赞皇帝治国有方的盛世。 有毒便有医,医圣柳风的夫人为用毒高手,赵姓,正所谓医毒不分家,医者自然懂得毒,毒者也知晓些医理,正如天下间的事并非非黑即白,毒有慈悲毒,医有恶棍医。 赵姓女子使的一手好毒,天下间的毒不曾有她不会使的,只有人们不曾见过她用的,但是却从没有一人死在她的毒术之上。 自从柳风与她结为夫妇以后,世人所抄录的《医典》之上分录出了一小部分,上面用小字写有各种毒物特性和如何使用如何解除,在最结尾,很明显的一行字这样写道:“善者善用,恶者恶用,善恶有道,善恶有报”。 《医典》之上,有相当一部分是柳风夫妇刻上,再次回到柳湖以后,他们二人便不曾踏出过柳湖一步,直到死去。 也是自那时候起,柳湖仍旧姓柳,但却出多了个姓,那便是赵姓,也是那个时候起,柳湖也多了个用毒世家。 柳湖之上方石《医典》,在时间长河中,一个一个丹药方子刻上,可这方石就这么大,看着渐渐消失的空隙,柳湖医家后人在所剩空白石头上方刻上了柳风二字,画线隔住,从那以后,不是非凡药方,不经世家同意,不可在这方石上刻字,慢慢的,柳湖医家也以能把自己的丹药方刻在石上为荣,每个能刻上的人,在他那个时代,都会是最为瞩目之人,最为非凡之人。 柳湖位于赵国境内,赵国国主姓赵,传闻赵国国主三代以前的祖先便是柳湖赵家的人。 三天前,东周西境妖祸之事传入赵国境内,如流风一般刮过整个赵国。 柳湖二姓也泛入轩然大波,从此分道扬镳。 柳姓家族认为,东周西境妖祸,已经不仅仅是国与国之间的事了,一旦妖祸吞噬整个东周,身为比邻的赵国也不可避免,更何况,柳湖历来以治病救人为己任,怎能这个时候放耳不闻? 赵姓族人所想却并不相同,赵家族长说:“我赵国弱,一旦东周妖祸除去,历来有野心的东周难免要发兵伐赵,到时候,赵国将何去何从?又置赵国境内子民与何处?若是血染赵境,可对得起赵国百万子民?” 赵姓家主对柳家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仍旧不能打消柳家念头,然后对柳家家主说:“柳湖三百年前定下了规矩,柳湖医者不再出此地,若是有需医治之人,即便行千里也只得来柳湖医治,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不可破。” 柳家家主会话说:“规矩是人定的,三百年前柳家定此规矩是因为当时天下稳妥,我柳湖中虽有医典,其中却附有一部毒典,当时柳家有人以毒为祸世间,所以才出此下策,今日天下大难,柳家岂有弃之不理之理?若是如此,千年来的柳家医德岂不是门风丧尽,我又如何去面对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我等守着这用来救助世人的神赐《医典》岂非问心有愧?” 柳家家主带着家族三百八十四位族人奔赴东周西境,只留下了尚且年幼的孩童和迈不动步的老人。 赵家家主说:“撵在九百年前我们为一家,留下的人我等帮忙好生照料着,但是今日柳家若是踏出柳湖一步,他日即便妖祸消除,柳家之人也不得重返柳湖,踏入半步赵境。” 赵姓女子虽柳风至柳湖后,孕有二子三女,男为柳姓,女为赵姓,所以柳湖从此以后便有了柳赵两姓,赵姓出时,柳姓已经传承数百年,所以柳湖之中,赵姓为弱势,直到赵国立国之后,国主为柳湖赵姓后人,方才改变这个形式。 虽然赵家家主此言并非赵国国主所发,但却是赵国国主所授意,赵国国弱,难免忌惮与偌大的东周,正所谓侧卧之榻有猛虎,岂不惴惴? 赵国国小,柳湖距国服又极近,当初赵国建国之时,国都不在繁华闹市,却建在了柳湖最近的城中,赵国宫中御医,皆数都为赵家医者。 柳家自知,若要抵达东周境内,必定经历赵国重重困难,赵国不会白白放这么多医术高超之人入东周,仍旧一意前行,家主告诉族人:“若是当初柳风先祖因困难而放弃研究《医典》那今日天下可还会是这个朗朗乾坤的天下吗?” 赵家临行前对柳家说:“即便你们去了,又能改变些什么呢?”眼中惋惜之色丝毫不掩。 柳家家主留下一句话告诉赵家:“尽人事,方可知天命!” “你们心怀天下,可国与国之间可不是这样论的,你知晓这是人类的灾难,我也知晓,可我却不能像你那般,毕竟,国都内的那位姓赵,这国家姓赵,这赵姓天下的黎民百姓不姓赵也姓赵了,我也姓赵。”赵家家主喃喃:“我唯一能帮你们做的,就是在赵国护住你们的命了,希望我做的,不会对赵国酿成大错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中境之危 昨日,李陇尸首被人送到西境将军府,府内上下皆白,平日里,李陇待人和蔼亲切,不仅是对将士,对待下人也是如此,尸首被一行数十兵士送回时已经残破不堪,衣裳不整,浑身血肉已经腐黑,遍布咬痕。 那些来的士兵放下简陋的棺椁便离开了,当李陇夫人打开后,里面放着一封书信,信上仅有一行字:“将军为民而亡,不忍将军尸骨埋异乡。”署名,文寅。 上阳城,这是一座隘口城池,城位于东周西境与中境暇接地段,四周地势险峻,有草无树,即便是长年在山中游走的兽类也不敢轻易攀沿,长年从上方掉下来摔死的野兽不计其数。 战时,上阳是兵家必争之地,即便平安年头,这里也长年驻守着数万精兵良将,不同于普通士兵,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十里挑一而出的。 十数日前,李陇与大明泽和数万妖兽同归于尽,妖兽从此分为数股,一股继续与大明泽附近游荡,另一个穿过野地,直入上阳方向,据说这股妖兽足足数十万,铺天盖地令人胆寒。另有一股妖兽前往横岭西佛庙已经回到万妖林中,蓄势待发。 文寅于昨日到达上阳,妖兽刚一围城时,他便带着千人小骑马不停蹄的赶到此地,上阳一破,中境将如西境一般毫无净土,血洒大地,这是文寅和众将士都不愿看到的,毕竟他们多为中境人。同时,上阳为洛水都城一道重要防线,一旦突破上阳,将再无地界可以阻碍妖兽前行脚步,不出几日,洛水亦会被围。 所幸的是,大明泽处妖兽所剩已经不多,而且都是在附近游荡,却没有要再次进攻的意图,让人颇为费解。 临行前,有十位僧人前来大明泽见了文寅,据他们所说,文寅得知都来自于西佛庙内,那可是座神庙,据悉东周数任皇帝曾去拜佛,传闻庙中有真正的仙佛存在。 他们告知,西佛庙上有七十九人下山而来,一路东行,见妖杀妖见兽斩兽,他们所过之处,百姓都已经得救。 只是说这些时僧人眉目中有些悲伤沉重,文寅不是庸人,自然知道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文寅自知,杀妖兽救人,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深深弓腰一拜,文寅只见众僧人低头微屈身体,双手合十,大念一声:“阿弥陀佛。” 这十位僧人留在了大明泽,当日文寅亲眼见到了这群西佛庙中出来的非凡之人的能力,只见一人伸手一指,数个妖兽便“砰”的一声成为血雾,另有一人张口吟了一句佛经,一群妖兽应声倒地而亡,看得众人直呼:“真佛,神人!” 有他们在,文寅很是放心,所以他连夜兼程赶来上阳,临行前,他命人把早已经打造好的棺椁和里面放置着的李陇将军尸首送回西境将军府。 数万将士,仅一人回来,而且还是具尸体,整片城池弥漫着悲呛的气息,李陇府上早已哭声一片。 清早,尚且留在城中的将士前来吊念,人人头上系着大白头巾,卸甲丢刀而来,文寅写的那封信正在被人互相传着看。 这时,一个中年人把手中的信传给了下一个人,抬头望向李陇妻子。 “夫人,以将军武力,岂会连这些个连无智野兽都打不过?更何况,随行的,还有数万士兵。” “一定是文寅设计残害将军。”这时,另有一人大声疾呼。 “对,将军和文寅的恩怨,早已人尽皆知,即便是黄口小儿都已经明了,不共戴天之仇,岂是如此轻言暂时放下?” 他没说的,便是朝廷明知,为何还要派文寅前来,难道是借他的手除掉李陇将军?都说功高盖主,伴君如虎,西境多年来一直是最为安宁之地,即便是以前李陇的战功,也不足为那龙椅上的皇帝担忧。 “此事,必要有个说法!”将士们声音铿锵有声,不仅仅为李陇讨个说法,更为他们讨个说法,说是朝廷如此明目张胆,他们岂不心寒?怎么还会再给朝廷卖命。难保有一日,他们便会步将军后尘。 此日一早,一封鸣冤状纸自西境加急入京,不曾有李家一人家眷同行。 上阳城内,文寅住处。 “大人,恕我冒昧,您如李陇将军恩怨人尽皆知,即便李陇将军不是因您而死,他人也不会这么想,既然如此,您为何还要派人把尸首送回?” 李陇望向这个从出都城之时便跟在自己身边的人,他是自己的副将,这些时日,也多亏了有他,才能保得自己的安稳,虽然时间不长,可却早已成为自己的心腹。 “属下不是有意说李陇将军,将军之大义,我等之楷模,可~大人~” 文寅一摆手,止住了副将的声音,他说:“我不如李陇,大义面前,他毫无私心,而我~罢了罢了,这件事以后别再提了,只是,我相信将军和朝廷会给我一个公道的,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 “瞒得住吗?”文寅低下头自然自语,像是说给已经走到门口关上门的副将,又像是说给了自己听。 七日后,洛水皇宫,皇帝银白色的头发在灯光下照的发亮,身旁的太监却是正直壮年。 有些枯涩的眼睛盯着书案上的鸣冤状纸,已经看了好几个时辰,这些时间已经足够皇帝看数十个这么多字数的奏折了,他还在继续盯着,仿佛纸上除了字还有其他的什么。 身穿龙袍,头带龙帽的皇帝扭头看向身旁的人,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感觉自己是真的老了,坐都坐累了,身边的人却还能一整天一整天的站着不歇息。 “你说,朕要如何给他们个说法?” 那太监不说话,不吱声,看着皇帝抿嘴一笑,把身旁有些暗淡的灯芯重新往上挑了挑。 皇帝问完以后就把头转了回来,他并不是真的要问身旁的公公。 “李家鸣冤不来人,这是信不过我啊!”皇帝低着头,任谁也看不到他紧皱着的眉头,转而又摇了摇头苦笑着说:“也是,朕这么做,确实有些不近人情,只不过,朝中无大将,你让那群文人领兵打仗?只怕到时候吓得屁滚尿流喽!” 皇帝说着说着,看见了门外守着的禁军统领,轻生一笑:“他我可舍不得。” “把那个西境来的人传来吧!” 皇帝写了一封圣旨,印上了国玺,盖上了朱红,上面说,十日后,待查明真相以后,必定给西境,给李陇将军,给为保卫子民死去的数万将士们一个交代。 看着身旁的人缓缓把写有圣旨的布卷起来放在跪在下方的人手中,皇帝突然想到一句话:这在布中腾飞的龙,岂会真的自由? 当那人跪着高举双手接旨时,皇帝突然看到了他的脸,顿时觉得有些熟悉,于是他开口便问:“以前的时候,你是不是来过?” 那人脸上顿时露出了疑惑和惶恐的表情,他虽然跪着的双腿有些抖动,双手紧握着刚拿在手中的圣旨。 “草民,初次来到这里,有幸瞻仰大王尊容。” 说完一拜。 皇帝看他如此紧张,但是说话却还利索,只见他紧紧攥着圣旨,生怕他把这块他也不清楚结实不结实的布给攥坏了,还要劳烦他再写一张。 于是他挥手,示意下面正在跪着的人可以退下了。 待的那人退走,皇帝玩弄着前些天官窑刚刚进贡而来的陶瓷茶壶,茶壶青花白底,就像天上一般,青天白云。 “你说,我是不是该把文寅叫回来,然后罢了他的官,收了他的府,如此一来,应该能让他们满意了吧?”皇帝嘲弄一笑。 “您是皇帝,您说的是对的,您做的也是对的。” “呦,你这多少天不说一句话的人也说话了,也不知道朕当初怎么就选了个你这个闷葫芦,只能听不能说的。” 皇帝看着桌案上的国玺,轻轻说:“这天下都是我的,可我也有死的一天,总要给子孙留点东西不是?我看这文寅不错,今天罢了他的官,日后老二成了皇帝,也得有自己的心腹,都让我给提拔了,他能用的顺手?还是就给他自己提拔去吧!” 皇帝想要起身,身后的公公连忙扶着,一阵微风吹过,皇帝缩了缩自己的衣衫,嘀咕地说了句:“这天还真有些凉了。” 看着所剩不多的奏折,皇帝大声地说:“不批了,不批了,一天的好心情都没了,白天这屋子里的光还这么暗,不点灯都看不见,走,陪我出去走走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百年太久 阾山之上,终年不散的烟雾散去,一处阶梯清晰出现在人眼前,弯弯曲曲,层层叠叠,自山脚通向山顶。 不知在哪一日,整个天下传出一则消息,震惊朝野,惊起天下。 传言说:阾山之上有仙术,人练之可成仙。 何为仙?天下人皆知,众生之上有片天,天遥不可及,高高在上,而仙人脚下却踩着天,仙人,可长生不老与天地同寿,仙人,可移山填海,仙人,可令斗转星移,而仙人,高高在上,比天~还要高。 人间至尊为皇权,可即便是那至尊也要祭天拜仙,以求国泰民安,基业存,可那至尊之位却永远只能有一个,而仙术,却人人皆可拥。 自这天起,前来拜仙的人络绎不绝,也是这天,阾山雾气散尽,漏出了人千年不曾看见过的风景。 多少年来,想要登上这世间绝顶之峰的人不在少数,可却从没有上去过,任何一个想要攀爬的,不是中途放弃,便是劳累身死,直至死前仍念念不忘,哪曾想到,阾山山脚之下便有层层阶梯,扶摇直上。 这石梯从山脚看来弯弯曲曲,犹如神龙一般,见首不见尾,仿佛通向苍天之上。 最先来到的几人,见此情景,无不感慨阾山之妙,仙人之能,千年来任谁,也不曾发现,这里,还会有个阶梯。 同时,也有人在心中惋惜,多少能人狂士,粉身碎骨与阾山之下尸骨早已化为黑土,只得一声浅叹,道:“怪不得他们无论无何也寻不到上山之路,原来山上,竟有仙人!” 旁边几人早已心神震撼,随口附和道:“是啊是啊!”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这阾山,想要看清是否还有其他变化。 等了一会,他们转过头来有些疑惑的看着刚才叹息的那人,四周望了望嘀咕着:“这里不就我们几个吗?这人嘴里说的他们又是谁?”思索了片刻,心中仍旧不解,便不再想,继续和先前一样,看着山上。 果然,不消片刻,阾山上便出现了一位仙风道骨的道人,手持神书,眼望山河。 就在这时,那道人的声音从山顶传来,声音空灵。 “自今日起,阾山开山,这阶梯,便是上山路,具体多少层,已经不得而知了,但阾山多高,它们便是多高,据我所知,已经有近三千年不曾有人踏足了,而阾山仙门唯一的考究便是,一天之内通过阶梯,上山而来。” 说完以后,这仙人便从这群人眼前散去。 阾山之上,众人眼中的仙人,略微消瘦的身影埋在道袍的宽大之下,身后跟着一个白衣小子,只见年轻人看着身旁的人眼中尽是掩饰不去的笑意。 “你小子这是何意?”身穿道袍的人看他如此模样,张嘴一问,心生不解。 被他称作小子的年轻人神色突然一转,神色认真的问道:“掌门师伯,你没发现吗?” 不问尚好,年轻人一问,掌门更为不解,反问他:“发现什么?” “山下的那些人个个都把掌门您当成了绝世美女啊!哈哈~”说完以后,年轻人再也忍不住笑意,张嘴大笑。 掌门望了这人一眼:“你小子,若不是你入门尚不足两年,我必定让你跟随师兄们前去斩妖除魔,也好磨磨你那不知大小无法无天的性子。” 说话时,掌门嘴角噙起却毫无笑意,转而悠悠一叹,只听他说:“门中典籍记载,曾经,天地间修士和凡人并非互不打扰,反而生活在一起,那个时候,天下间的人们,都可以修道,可惜不知为何,后来阾山隐山闭门,一切有关修行的典法皆被隐秘带到山上,后来渐渐的,人便不知有修士一说,也有了如今,初次乍见,惊为天人,口中直呼真仙,眼神狂热。” 年轻人见此,便低头不再言语,神色乖巧,一点都没了刚才嬉戏玩笑的样子。 掌门伸出手掌,摸了摸年轻人的头:“一点都不像你师父。”手掌略显苍老。 年轻人抬头咧嘴一笑。 “慢慢的,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喽,那个时候,你们也不再年轻了吧!” 自山上掌门说完以后,山下的人稍微顿了顿,看着这片阶梯,心想,这有何难。 接着,众人急不可耐的登山而去,脚踏上阶梯,心中催促着自己快快前行。 后来人陆陆续续的感到,山脚已经没有了剩下的人,看到这副情景不等惊讶,也随着其他人登上阶梯,虽然心中略微迷茫,不知为何。 天色渐渐暗下,自初晨的太阳升起,已有了十多个时辰,如今月色升起,说来时间已经渐渐过了。 和掌门一起的年轻人正现在阶梯尽头等着山下的人,掌门说是一天时间,那就是无论白天黑夜,都只会让一个人攀岩十二个时辰。 在太阳下山之前,掌门曾经来过一次,稍微在这里停顿了一会,看到大多数人已经爬到半山腰,稍有欣慰的点了点头,说:“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出众的人。”然后便走了。 直至天色渐渐明亮,掌门身影如长虹而至,看到山下皱起了眉头,他清楚的记得,有很多人这剩余的时间里丝毫未进,也有人仅仅进了数百阶梯。 年轻人起身,躬身一拜恭恭敬敬的问候:“掌门师伯。” 掌门回身,虽然山下情况已有预料,但是仍旧难免失望,单单凭借自身攀爬,的确这么多阶梯颇为困难。 “今天怎么这么客气?” 年轻人对着掌门使了个眼色,掌门顺着他眼神看去,一个眼皮耷拉,神色恍惚的人正对着他看,看他的年龄,和掌门身旁的这个年轻人岁数相差不大。 “这是,今天刚上来的?” 年轻人摇了摇头,说:“都上来两个时辰了,我说让他先歇着,他硬要等你过来问你几个问题。” 掌门听完点了点头示意了解,他看着这人随地而坐,然后也盘膝坐在那人身边,只见那人张嘴便说:“老头,我可等到你了。” “你叫什么?”掌门坐下后看向这个年轻人问。 “史青。” “有什么要问的?” “听闻,山上有成仙术?” “听谁说的?” 只见那人撇了撇嘴:“世人都这么说,而且我还见过你们山上来的人,一步就是一里,那不是神仙才有的能力?” 掌门把手中之物从左手换到了右手,期间坐在他身边的看见,那是一叠金色的牌子。 “有成仙术,但成不成仙要看你的资质了。” 年轻人神色一凛,又问:“我资质如何?” “绝顶。” “那我能不能成仙?” “不知!” “若是练成,可否能以一敌万,甚至数万?” “成仙了,或许可以。” 年轻人更为激动,脸色已经泛着潮红,连忙追问:“多久可成仙?” “若是以你的资质,或许百多年,或许几百年,再多些天缘的话,估计百年就成了吧?但是这世间几千年都不曾有过仙人了。” “一个人,真的能活几百年这么久?” “人当然不能,可修士可以。” 年轻人轻生一叹:“百多年,太久了。”然后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对着身旁的道袍老人说:“能不能送我下去?我爬不动了。” 掌门低头看着手中的东西。 “真的不留?”他问。 “不留。” 掌门对仍旧站在那里一直听他们两个谈话的人说:“陆儿,送他下去吧。” 被叫做陆儿的男子伸手抓住这人,说:“扶好了?” 这人点了点头。 陆儿便带着他以奇快的速度,从阶梯上掠过直到山脚。 那男子看着陆儿,说:“这不还是爬下来的,本来还想试试飞是什么滋味的。” 陆儿见他摇着头,貌似颇为苦恼的样子,便解释道:“我修行不足两年,离能浮空都有不少差距,哪能飞啊!” 阾山之上,陆儿看向还在盘腿坐着的掌门。 “送到了?” 陆儿点头回答:“恩,送到了。” “这么快就送到了,看来你修为又进步了,你师父果然是个好师父。”掌门欣慰的说。 陆儿不理掌门这个样子,他问:“掌门,你我都知道,几千年都没人能成仙了,那书中典籍怎能就不和世间典籍一样,把成仙虚构,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告诉他这世间能成仙呢?” “他资质,天下第一。”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把他骗到底,告诉他能成仙,反而让他走了?” “我辈修士,谁人不是求的成仙呢?可仙人不出,早已令多数人心灰意冷,如此一来,多数人只把成仙当做附属,成也罢,不成也罢,他们求的不过是一个力量的源泉,长生之路,并非所有人都求得的,我想留他,是因为他有无人可超越的资质,我不拦他,是拦不住,有望和肯定是不同的。。”说着,掌门起身,抬手,那手中金色的牌子在阳光下更显眼。 “没想到,我拿了这么多一个都没用上。百多年,真的太久吗?”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 偶遇 东周西境一个靠近中部的县城,这里是少数几个没有被妖祸波及到的地方,县虽小,但却应有尽有。 绿水长流,高山翠竹,景色优美迷人,据悉,这里还是整个东周有名的美人乡,女子大多美貌。 以美貌名扬天下,却不知福不是祸,英雄爱美人,同样的小人也爱美人,这世间最不乏的就是那有权有势的小人。 山养人,水清骨,这里的女子,不仅面容姣好,体态亦是柔美,不仅仅文人雅士赞不绝口,就连那官宦子弟家,哪里会缺个此地的妾侍。 县城中有一名楼,曰东水红楼。 楼中女子不仅仅有美色,更有技艺。几十年前,这座楼还是一位老妇经营的风月之地,楼中艺妓多不胜数,来此的宾客络绎不绝。 东水在这西境岂不便是孤单?楼中女子多为孤苦伶仃人,有幸得此收留,身为女子,又是下九流,女子处事容身本就艰难,更何况被这么多大人物所惦记,女子无才便是德,自古口口相传,可是缺了这点才情,怕就是饿殍遍野了。 古之多少英雄身旁哪里没有个温婉美人相伴随。兴许是琵笆声中方显男儿本色吧!风月之地又是多事之地。 老妇留存世间时间不长,此地传言,这老妇本来是朝中一大臣原配妻子,只是后来容老色衰,大臣喜新厌旧,一怒之下,妇人离了都城来了此地,做了这红楼。 也不知是真是假,唯一可知道的是,老妇活着的时候却也没人来招惹,让人信以为真同时又感叹,虽已不相伴,这些年来的情义总是在的,总要对她照料一二,这也就是没人招惹的原因吧! 老妇死后,这里被有心人染指,成为了一个为人豢养女子的地界,虽然外表仍旧是一个歌舞生平的由一群女子组成为求生存的组织。 一指花魁胜却人间无数,英雄侧卧,千金求一笑。 每十年里,红楼之中便会诞生一位花魁,可谈得一手好琴,可敲得一手好钟,可吹的一支好曲,那容颜,更是世间少有。 数任花魁的最终归宿都是沦为京中大人物的玩物,痴情男子少有,懂得怜香惜玉的更是稀罕,数年一枝独秀,最终沦为这种结局,不知是喜是悲? 东水红楼,小雨淅沥沥,楼上青瓦在水中嘀嗒嘀嗒奏成一曲清爽旋律。 一房间内,如花般的女子唤来手低唯一一名侍女。 “花儿,外边的雨大吗?”女子憔悴容颜看来让人心疼,恍惚神情即便脸上扑了深深一层粉黛也掩饰不去。 “回小姐,雨水不大。”那侍女屈膝行了一礼,待她抬起了脸方才看清遮在秀发下的容貌,虽不如床前坐着的女子那般惊世,也是有些姿色,一侍女便是如此,不禁让人感叹红楼之中便藏美人。 “不大吗?” 女子低下头颅轻声细语的说,秀发遮住了她的神情。 稍许过后,只听她说:“怎得这房中如此闷,花儿你去把窗打开吧!” 在侍女前往打开窗子的同时,女子起身,即便是衣衫裹体,也遮不住这衣服下的曼妙身材。 哒哒声伴随着窗子掀开时咯叽声,女子已然来到了镜子前,在镜中细细看着自己这惊世容艳,双手抚摸自己的脸颊,又看到漆黑的眼眸中,无神透着些许可悲与无奈。 不知何时,女子转身就看到了身后站着的侍女,想起了当时初来乍到时的些许怯懦,便如当初的她这般。 那时不知为何,已然被当做这任花魁培养的她突然动了恻隐之心,把这女子要来当做一个侍女,这点条件,红楼的管事的还是会同意的。 那时她想,若是任她这般不管不顾,用不了多久,她就和其他人一般,成为男子的附属品,这般姿色在楼中一抓一把的角色,是得不到友好对待的。 “花儿,你今年多大了?”女子声音听在侍女耳中就像天籁。 “小姐,花儿跟着您那年十四,现在已经十八了。” 女子恍然明了,温唇清启:“是啊,花儿已经跟了我五年了,十八十八,豆蔻年华,如今我也二十有四了。” “花儿,你知道身为女子的无奈吗?” 女子问过,只见侍女一脸有些疑问意。 “纵有千万才情,终是笼中鸟。”女子感慨。 女子转身从镜子前的桌上拨弄了一会,拿着一只鸾鸟形状的钗子转了过身,起身迈了两步,来到侍女身边,伸手摸了摸这个比她略微低上一些的侍女,抬起手替侍女理了理发丝,稍微盘起,然后把那钗子插在了侍女发中。 仔细看了看有些不知所措的侍女,掩面轻笑道:“我们花儿如此看来也是难得的美人一个。” 女子笑容更似一朵鲜花,令人自惭形秽,犹又让花儿想到不久前一位公子在小姐账前痴迷样子,口中不自觉的说着:“世间竟有如此迷人的笑容。” 女子笑过又回到了镜子前,轻轻叹了一声:“不知哪家儿郎,可成为我心上如意人儿!” 看到小姐脸上的哀伤色,花儿也不知如何说,只得轻呼一声:“小姐~” 不久前,红楼管事告知小姐说,待几日后,就要随着一行人离开这里进洛水都城了,东周洛水,虽然让女子神往,但是也宣判了她们的“死刑”。 女子身为花魁,说不得命运多舛,和那些不知前途为何的女子不一样,历任花魁都是如此,仿佛一眼就能望穿未来。 “我七岁被红楼收养,本来只是个打杂丫头,十岁那年,不知哪位管事相中了我,让我成为了下一任花魁,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将来我要面临什么,要说有什么怨气,兴许有些,可我更多的是感激,若没有他们,七岁那年我就死在了冰天雪地中了,可我有些不甘,都说美人儿伴英雄,我也不求什么英雄,我只想的是,若有一男子能让我体会下那爱情相思相守,我也无怨无悔了。”女子声音悠悠传入侍女花儿耳中。 突然,女子猛地从凳子上跃起,双手紧紧的抓住花儿的肩膀,让她有些痛麻感。 “花儿,我们逃走吧,逃的远远的,我们去寻自己的姻缘。” 侍女这个时候看到,本已黯然的小姐眼中透出熠熠闪光,流漏着让她有些看不懂的光芒色彩。 花儿轻轻点了点头,对着小姐说:“好!”然后她笑了,其他的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小姐这个时候是开心的,至于为什么,要面临什么,她已经不想想了。 县城东部有一峡谷,民间传说这个峡谷许久许久以前是条河,起初这里只是片平原,有两位神仙耐不住天上寂寞,私奔下界,在这里结为夫妇,夫唱妇随好不美好。 可惜好日子不长久,天上人发现以后,派遣天兵下凡捉拿,两人不愿回去,在打斗时误杀了那位男子,女子被带离前眼中流淌下眼泪,落在男人尸体上便化作了这条大河,只不过后来干涸了,所以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一阵阵脚步声传来,其中夹杂着声声叫喊:“站住~” “快,快,他们就在前面,已经看到了他们的影子,跑不掉的。” 两道身形在月光下现身,只见两个女子,其中一个秀丽衣衫色彩光鲜,另一个衣服虽然整齐却是粗衣。 两人发丝凌乱,身上净是雨水混合着泥土沾在衣服上,额前汗水滴滴落地,粗衣女子搀扶着另一个女子,那位衣衫光鲜的女子身前染着鲜血,一步一阑珊。 身着鲜血的女子猛地倒地,口中喘着粗气推搡着另一个女子。 “花儿,快走,我已经走不了了,你赶紧走。” 那粗衣女子眼中流着泪,拼命摇着头,想要继续搀扶身边的人。 叫着花儿的女子把身后背着的包袱递给花儿,猛一用力,口中发出咆哮:“走啊~” 花儿虽不舍,仍旧走了,地上的女子看着离开的花儿,笑容出现在了脸庞,顿时让那雨过天晴后的明月失色。 她扭了扭头,看了看四周,口中虚弱的呢喃:“原来,是这里啊!” 然后闭上了眼睛,就像从没出现在这世界上一样。 史青从阾山上下来已经有几日了,他正准备去告诉那人阾山上的东西不能让他们报仇。 昨日的雨水让他耽搁了下,还在深夜中雨水停下后他就离开了避雨的地方,马蹄蹬在泥泞的路上显得无力,让他前行的速度减上不少。 途径一荒野地,一向前行中目不转睛的他突然斜眼看上了一看,只见十数名手持刀剑的男子正围着一个手中紧握一个包袱瑟瑟发抖的女子。 他从这里一闪而过,心中想道,若是放在那人身上,只怕是让我少惹事为妙,马蹄踏踏而过。 “乖乖跟我们回去,兴许管事高兴之下饶了你。”围着那名女子的人说,看起来像是这群人的领头的。 那女子倔犟的摇了摇头。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管事说了,活见人,死见尸,走不走由不得你。兄弟们,动手。” 话音未落,一名青年男子持剑而至,一剑入喉。 只听见他自嘲一说:“还是改不了这什么路见不平的毛病啊!” 话音未落,男子手中的剑又入了另一人的胸膛,快如闪电。 剩余的人眼见两人瞬间身死,不敢托大,连忙聚在一起,合围这个青年男子。 男子手中的剑上染着鲜血,手中又紧了紧,一脚之下,身体直冲这群人而来。 那群人不愿多耽搁,手中武器招招杀机毕显,男子的剑也如游龙般,招招毙命,不大一会,这群人已经全部倒在血泊之中。 史青持剑的那只手臂上也有几道刀痕,鲜血淋淋,虽然隔着衣服不知道深浅,但看起来也很严重。 他提着剑往那女子所在走了几步,眼神略带笑意的看着那个女子,女子心生怯意,猛地向后一退,身体一个踉跄。 见此情景,史青也不再往前,把手中的剑放在脚下,伸手扯下了破烂衣衫的袖子缠绕在伤口上止住血。 “好了。”史青对着女子说了句,然后拔起了沾血的剑在死人身穿的衣服上擦了擦把血迹擦干,迈着步子走向了不远处低着头踱着步的马匹。 走着走着,一个温润的手抓向了史青,他回头一看,刚才的女子正红着脸看着自己。 他不理女子,想要挣脱握住的小手,却无论无何都挣脱不开,反而让女子的眼神更加坚定,手握的更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罢官 西境常有曾游历天下的老人,他们说,这片天下的风恐怕也唯有西境最是“得天独厚”了,常年四季风不断,寒时刺骨,暖时闷蒸,既不雪中送炭,也无锦上添花,常常便像落井下石一般。 来西境生活过的人都晓得这所谓风气,文寅来时间不长,却从不曾感受过书中描绘的这如何如何不良风,也唯有今日。 天上的月亮如屋里的灯光般亮堂,只是一个发黄,一个雪白,吹灭灯,床前明月让人倍感思乡情。 老人们常说,落叶归根落叶归根,哪怕外面再好,依旧不如家里来的痛快,该说说,该喝喝。 只怕那写书人也是位粗心大意的,若是长年生活在北境的人,哪里不曾听过刚抱怨过被风的老人顺口一提当年事,神色庄严肃穆,口中啸啸,今日看过哪方山,明日访过哪处水,又或者是今日官居几品,明日上殿朝圣的,满脸自豪,说的膝下孩童儿孙无不神往。 有些个在外走了些年,仍旧两手空空来家的仍是不少,这天地就这么大,官位就这么多,哪里人人都是能人呢?他们便是谈谈心酸,是说给人,也是说给这风,一阵风过,就烟消云散了。 有些个人没什么耐性,刚才还听的传神,外面一声谁谁谁,去哪里哪里玩耍的叫喊,撒腿就跑,满脸喜悦,有些个孩子心性好,不想落下老人,便埋头听到底,等到结尾的时候,老人嘴也渴了,也说累了,抿口茶,看着沙沙作响的树叶,难免添上一句:“怎得哪里都比不得风来的豪爽自在?” 有人说西境的民风纯朴,就和那草原汉子一般,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草原汉子在他们这些人眼中都是些粗莽汉子,天晓得这纯朴二字是夸是骂? 对此有人回口说:“哪方水土养哪方人,有人粗鲁就有人文雅,除了那些个好的,不就都剩下了庸的了?”临了临了,就会再添一句:“君子不逞口舌之利,不恶语中伤。” 旁人听不明白,有心人略微琢磨琢磨就知晓,你若是夸的我,我这话就与你无关,你若是有些旁的意思,我不光骂你是庸人,还添着你家族地界,都是小人。 近几日,洛水一道道旨意落下,让处在这上阳城内的城中百姓很安心,让处在西境水深火热之中的百姓略微有些盼头,让那曾经的大官员c现如今的军队统帅有些安心,可吹着这西境最东面的风,仍旧感觉很是寒冷,是冷是凉? 文寅躺在这上阳城中位置最高的府邸,睡最好的床,盖最柔软的被子,这还是他来到上阳首次来这里住,曾经他都是与军中人一般,睡营帐,吃大炊,没想到快走了,还能再享受一下。 他预料到西境会有什么动作,李陇人品他信得过,可这朝野能和李陇一般的人有几个? 这个结果是他所预料的最坏的,未曾想龙椅上的人真就给了他个大大的惊喜,他坚信洛水最高处坐着的那位,会知道他文寅不会落得如此下成龌龊,不顾百姓抱私仇,可现在这个结果最是说明问题了。 文寅深深叹了口气,收回眼神涣散盯住顺着窗子偷进来的月光,轻轻一言说:“历来不受待见的能人还少吗?我文寅再如何又比得过那先贤?不过是成了一平民而已,抱负就是包袱,如今难得来的轻松,安享晚年就好了。” 只是无人看见文寅紧闭着的双眼上流淌下的泪水,似叹自己命运多舛,似叹天子抛如弃子,似叹从此满腔热血无处洒,满腹经纶无处用。 “罢了罢了,思之无用,思之伤神。” 说罢,抬手用不曾褪下的衣衫擦了擦眼泪,便沉沉睡去。 有人说,天子开眼,有人说吾皇万岁,圣旨弗一传来,上阳城中战战兢兢的百姓便是如此模样。 西境妖兽之凶早已传遍整个东周,就连其他诸国也已经知晓,更何况这西境边上的一个隘口城池? 但传闻终究只是传闻,有人说妖兽所过,寸草不生,有人说妖兽所过,无论什么东西都沦为吃食,尤其是人,被活活撕下胳膊腿的,让活人看着妖兽嚼碎,最后慢慢吃掉身子,再吃了头颅,方才作罢,说的人毛骨悚然,岂不是只能死在这痛苦和折磨与恐惧之中? 妖兽之祸已经动及东周根本,光是军队已经死伤近二十万,东周为大国,这东西南北,唯有东周国力强盛,军队逾百万人,这么多年的休养生息,早已让当初千疮百孔的地界缓了过来,曾有人统计,一旦有战,东周可再多出五十万军队。 这皇帝的第一道圣旨,其上言语不多,一是夸耀军士为国为民尽心舍命,二是安抚百姓,至于第三,也是最为关键,其上说,东周西境子民,从上阳起,缓步撤离,及时开始,只留下军队守卫。 这一命令,让上阳百姓不必再接触妖兽,西境,终究是个是非之地,妖祸不除难以立足,城池虽高,严防死守终究难成,总有一日粮尽,百姓危矣,而且妖兽的存在,使的西境全部荒废,不如全部撤离,给军队腾出空子,放开手脚,酣畅淋漓的与这群野兽大战一场。 第二道圣旨到来,是百姓欢呼时,圣旨仅予一人,那便是上阳城中军队统帅,当初皇帝亲自认命的文寅。 上面更为简单,黄布黑字紫印章,说李陇将军身死,文寅罪无可恕,念在不曾因此生灵涂炭,功亏一气,再者身为大儒弟子,贬为庶民,收回府邸。 文寅初听,就已经满头大汗,死死用脑袋扣住地面,声声谢主隆恩从口中吐出,多么不甘和无奈,无处言语。 圣旨说,留与文寅一天时间,安排好诸事以后,随着传令公公一道前往京城。 文寅唯一想不透的就是,身为庶民,有为何要他再前去京城?京城还会有他立足之地?往来都是孑然一身遣送回乡,没带来也带不走的。 天蒙蒙亮,文寅就和那公公动身离开了,两匹马,身后数人,疾驰而走,文寅背后背负着一个小小的行囊包袱,圣旨插在他身后透过包袱露出上下两节。 从此,洛水边城,有了一户硕大的房屋,房子很大,外门却很小,其中人已经零零稀稀,里面有一个男子,经常腰间别着个酒葫芦,晃晃悠悠的去不远处的一个酒坊打酒喝。 酒坊的老板是个矮小的男子,这些年赚了些银子娶了房略微有些姿色的女子,女子虽算得上秀美,却如他般个头不高,过了这么多年也算和和美美,既少不了吵闹,也少不了互相照顾关爱。 那男子虽然经常来这里,和酒坊老板的对话却仅有几句,所以他时常记得当初的对话。 “老板,来壶酒。” “先生,烈不烈的?” 只见那男子思考了下,开口道:“能喝醉的。” 酒坊老板常和他身边一起过了多年的妇人说:“这位先生一看就是读书人。” 妇人不以为然,开口反驳道:“我看就是个落魄公子罢了,哪里像半点读书人了?有哪家读书人走路佝偻着个腰整天喝酒的?” 酒坊老板拿手拍女子的脑袋,女子猛地回头,眉头一皱,双目含泪,垂涎欲泣,女儿姿态显露。 那老板也是个会心疼人的人,眼见妻子如此,刚要到嘴的话就咽了回去,再也说不出来,他伸手轻轻搂过身旁女子抱在怀中爬在耳旁说着哄人的话,同时不断认错。 酒坊旁边的那间铺子里的人看见,立马出来嘲笑一声:“呦,怕老婆的汉子还会把老婆惹心伤了?” 然后看着趴在男子怀中的女子,满目春情的温柔说着:“我说他不心疼你你也别跟他了,你看我正好缺个媳妇,不如随了我得了,把那腌臜人踹一边去。” 虽然明知是玩笑话,酒坊老板仍会气的跳脚大骂,这个时候怀中女子就会拉着自家汉子往屋里走,理都不理那个男人。 也只有这个时候,酒坊老板才会得意一笑。 远处就会传来一声戏弄声:“怎么?这会才知道害羞了?当心把那不牢靠的屋子给折腾倒了。” 铺子前的男人一笑,起身回屋。 酒坊老板会握着自家媳妇的手笑着说:“只怕他家里今晚上又会安静不得了。”那秀丽女子就会和他相视一笑。 深夜,有一处地方,屋子灯火通明,里面传来一声声谩骂声和哭泣声,还有一个略带痞气的男人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远方来客 遥远的地方,有一队马车,自北而南,疾驰而来,约莫有百多人卫队,个个身挎长腰刀,看着其貌不扬,却英气逼人。 路途中偶有几人会抽刀出鞘砍伐树木生火休息,刀身熠熠闪光,尤其在阳光下,凌厉的刀尖刀刃泛着寒光,一看就是出手名家之手。 刀身接刀把处,印有两个小字,若非持刀人根本就看不出来,曰“神光”不知是何用意。 最前面的马车最大,外表不仅富丽堂皇,而且马匹最为强壮马蹄最大,四匹马并列前行,马夫略带自豪,春风得意,神色认真,嘴角噙笑。 中间的几辆马车不大,轮子印记嵌入地面最多,行走时还能略微的听到犹如棍棒的碰撞声。 最后面的马车是一辆双马拉行的,速度有时快些有时缓慢,但是大多数护卫却都集中在最后一辆马车左右,中间部分加上最前面的那辆都不如最后的守卫多,可谓是里三层外三层。 百多人的护卫,有人身着黑衣衫,有人身着白衣衫,还有人身着灰上衣麻鞋,颜色杂乱,若是有相马人在此会知道,这些看起来甚至不如小门小派的人身下都骑着难遇的好马。 最前面的马车正走着走着,一只苍白的手掀开马车帘子,露出了一位身着普通的中年男子,只见他一挥手,立马有人骑马并列前行。 “将军,可知道还有多久到达洛水?”中年男子神色略微有些疲惫,看着身边即便是普通衣服也遮不住的男子英雄气概。 “大人,我也是第一次入境东周,自从双方签订契约后已经和平安宁了数十年,我等也是在边境遥望,至于这内地,却是一次不曾来过。”汉子回答。 “大人,大人,我知道,我知道!”这个时候,那个正架着马车的男子接过话,心想总算能帮个忙了,说不得还会以后受些恩惠。 不过那位汉子神色一凛,面色难看,开口正要训斥。 赶车人一看就知道自己搭话搭错了,虽然这汉子身着普通,但是他那把刀可是实实在在的,又被称作将军,这世上有谁能把名字叫做将军的?一看就是官家人。 赶车人有些心怯,立马闭嘴,就连回头看下那汉子也不敢。 他身后的那位大人温和话语传入他的耳边,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无妨无妨,你且说来听听。” 赶车人偷偷回头看了眼那位汉子,只见他单手抓着缰绳,双腿紧紧夹住马肚,另一只手握住身旁的挎刀,大有一言不对就抽刀的样子。 那位将军看到赶车人的眼神,冷哼一声便不再随行,身形缓缓往后退去。 赶车人再看身旁这位老爷,只见他笑容满面,让人如沐春风。 “好了好了,不用怕他,那位将军已经退去,你不妨说说这里还要多久能到洛水。” 赶车人握了握手中的鞭子,回头抽了一下最右边的那个马屁股,不让它往歪路上走,然后回过头来有些讨好的看着这位大人。 “大人,按照这个速度约莫天黑就会到洛水了,再加快些的话天黑之前就能到。” 赶车人越说越起劲:“大人,前些年,我有幸跟着父亲和我们国家的马队来,那个时候,一队马都有好几百骑,足足走了东周好些个地方才全都卖了出去,那马啊,都是我们精挑细选来的,个个极高,体力极好,一天一夜都不带累的,也因为这样,马匹很贵,可是就这样也有好些人要,不过好多都只是看看买不起,也就这样我们走了很多地方,中间路过了洛水,临走前,我们买了好多粮食,好多胭脂水粉绸缎衣服带回了家乡,把家里的姑娘们高兴的合不拢嘴,直夸我们。本来这些年没来过了,我还以为早已经变了模样,一路都不敢开嘴,生怕说错些什么惹的大人不高兴,可是直到这里,也就是中间多了点岔路官道,其他的都没大变,我也就有了底气敢回答大人的问题了~” 说到最后,赶车人声音越说越小,又回头看了看不远处的那个刚才瞪他的汉子,看见他没在意这边的事情方才松了一口气。 透过帘子探过头来的大人轻轻摇头一笑,眼光看向了远方。 那赶车人提起一口气,有些忐忑的问:“大人,还用我说说洛水城里的样子吗?”眼睛里透着兴奋和激动。 只见那大人,摆了摆手笑着说:“不用不用,你安心赶车,到时候就见到了。” 等到大人把头伸回马车,汉子嘀嘀咕咕道:“大人不愧是大人,一看就是见过世面的,以前见过的那些人,一听这就像看见可人的婆娘一样,又想看又害怕被人发现一样。” 官道宽敞,又通畅,马车即便加快了些速度也很快,天还不曾黑就已经到了洛水城下。 一行百多人看着这东周洛水都,心想城池不算大,尚不如自家武都,怎得国力就如此强盛? 赶车人倒是波动不大,长年在外面跑的,什么样的城池不曾见过,只是以往都是在自己国家,今天来了别地有些陌生,即使曾经来过一次。 一行百多人被守城士兵立马拦下,赶车人有些慌乱,这个时候,他身后的帘子又被掀开,不同的是,这位大人本来一身布衣已经换上了别样的服饰,在赶车人眼中,这是他们国家官员才穿的衣服,一面又想着,大人衣服换的真快。 那位大人下了马车,站在围着自己的士兵中一位领头人前面,双手一握,抱拳示意。 “在下大渝使者,前来为东周献宝,还望诸位将军放行。”说着,伸手从衣服里拿出一直贴身放置的通关文牒和信物。 赶车人虽然不曾见过这个阵仗,但是仿佛天生信任这位大人一般,脑袋却仍旧有些冒着虚汗,双腿坐在马车上有些打斗,周围锋利的枪尖就在不远处。 反观那百多人护卫,除了缓缓聚集在最后一辆马车旁,神色如常,就连手都没有放在腰上挽着的刀上。 过了许久,城中一马匹疾驰而来,手中拿着那位大人递来的信物和文牒,来到守城将军身边,小声告诉他说:“经核查无误,将军可以放行了。” 守城将军把剑入鞘,示意其他人退下,歉意的行了一礼,说:“大人请进城!” “多谢将军。” 经过这番,天色已经渐渐暗下,城中灯火渐明,看到如此浩浩荡荡的阵仗,历来见多了的洛水居民也见怪不怪,只当是哪家达官显贵又出去游玩归来。 一驿馆内,这百多人和马匹都安顿好以后,回房和那位将军嘱咐道:“将军,可以把东西拿过来了。” 将军出门,些许片刻,那将军手持一盒子来到大人门口。 “将军,明日里,我自己前去就行了。” “可是大人~” 卸下发冠的这苍白面色大人不曾让将军说下去。 “将军不用担心,东周正值动乱,两国相见不杀来使,若是我的安危都保证不了,岂不是为自己再添一危难?” “大人,这盒子里的东西,恐生意外啊!” “我意已定,将军谨记,无论我如何,切记不可冲动,要回去如实禀报陛下。” “大人保重。” 天蒙蒙亮,百官已经备好轿子前去上朝,零零散散的路人打开铺子门,繁华将起,大渝使者早已抱着盒子守在宫门口,比任何官员来的都早,每路过一个人他都会低头示意,面色柔善。 过了些时间,宫门口逐渐传来的声音入使者耳。 “宣使臣觐见~” 宫门口,这位大人打开盒子,一只长箭安安稳稳放置在盒子中,只见这箭尖毫无色彩,一位将军正要伸手摸向盒子中的箭,使臣连忙敲开那人的手,顾不得他神色愤怒,连忙开声:“将军,这支箭上有毒,乃是世间绝毒,沾手既中,切莫沾染。” 使臣虽救了那人一命,只见他更加愤怒,抬手便拔出了腰间的利剑,指着使臣胸口,眉头深皱,责问道:“尔何意?” “将军,切莫动气,切莫动气,我不是要加害圣皇,这是大渝所赠一份厚礼,特要献上。” “厚礼?哼!”将军冷声一笑:“一剧毒之物,缘何来的厚礼一说?还望大人给个解释。” “将军,非是不能说,请让我面见圣皇,方可说出用处,将军若是信不过我,可押解我前往殿前,哪怕不入殿,只要见到圣皇即可,请将军请示圣皇。” 使臣面色自始至终都是苍白,不知情者以为是吓的,但是大渝人皆知,这大人自幼身体奇差,苍白面色乃是一路奔波劳累和病根所致。 这是东周百多年史上第一位被人用刀压着脖子上朝觐见的使臣,此后东周官员多拿此事笑谈消遣北国大渝,而这位大人不久后也将离世,却被大渝厚葬,福泽后辈。 富丽堂皇的殿堂之上坐着一白发苍苍老者,头带龙帽,身着龙袍,却身形佝偻,一眼便知此人是东周多年皇帝。 使臣行大礼,口中呼:“叩见圣皇。” 那老人听了后,略带笑容的问:“你们称皇帝都称圣皇?” 使臣回答:“回圣皇,在我们大渝,只有贤明之主才会被称为圣皇。” 皇帝笑了笑点了点头,看了一圈下面正望着殿门口的百官,又回过头继续问:“你手中的东西打开吧!”说完以后,神色不悦,顿时气氛一滞,百官面色冷峻,丝毫不服宫门前见的慈眉善目。 使臣心中一叹,暗道:“果真,哪里都是如此模样!”然后面不动色不变的打开盒子。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不知是何材料做成的布,紧紧包裹着那箭,从盒中取出。 “圣皇,这是一种毒箭,产自大渝一极北方池之内,经过数十年浸泡,已经是上下皆毒,据测,即便是猛虎触此毒不过片刻就会倒地而亡,自从发现这方天池后,大渝国放才打造出一万八千支,方池内蕴涵的毒水只存在于中央一片小水域,而且不可重叠浸泡,否则毒气不能尽数入箭便不能发挥效果,半月前,陛下听闻圣皇国内突发天灾妖祸,心知这些年来往来相交甚好,又心念圣皇愁苦心系百姓,所以特命臣送箭万支为圣皇分忧,若是有此箭,相比东周军队更能如鱼得水,且此箭可重复使用,久久才会失效。” “哦?大渝有心了。”坐上皇帝听完以后只说了一句。 稍许片刻又说:“不知大渝可有我东周能相助之事?” 使臣连忙回答:“东周与大渝往来已久,陛下之意并非其他,只愿早日恢复安宁便可。” 使臣收起手中的箭,把那块步也放入了盒子中,然后把盒子递给将军手中,这个时候,将军才看到坐上皇帝微微示意,拿下了架在这苍白男子脖子上的利剑。 “圣皇,余下九千九百九十九支箭放在驿站内马车中,一路上怕有歹人,未免丢失,大渝派遣百人护卫前来,此时正在休息,圣皇可否派遣人前往把那些箭带走,也免了夜长梦多。” 皇帝一摆手,刚才架着使臣的将军对着他说:“我和你去。” 使臣走远后,坐上的皇帝突然想起这使臣,即便刚才脖子上架着刀剑,也不曾弯过半点腰,心中称赞。 又问坐下诸大臣说:“你们可信他所言?” “禀圣上,微臣以为,大渝此意,未免有些愚蠢。” “老尚书,何来此说?” “无缘无故暴露一杀器,必有外心,还望陛下小心。” 皇帝哈哈一笑:“人家刚不说了,这箭几十年才有一万六千支,送于我们一多半,不就构不成危险了吗?” “你们,可信?”皇帝又问。 只见一臣子冷笑:“几十年一万六千支,把我等当三岁小孩了吗?” 皇帝一叹:“罢了罢了,西境为平,怎能又生战事?退朝吧!” 这个时候,臣子们才注意到,昔日风流陛下已经有些苍老了,头发都已经几近全白了,退朝时还需要那位中年太监搀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极北之地 大渝以北,为极北之地,终年无夏秋,每当夏季来临,极北之地方有一两月雪融水,露出褐色土地,苍翠的小草坚韧的从地上露头,兴许是逆境出韧物,这些草看在眼中比其它地方的更耀眼,绿意更浓。 长年的积雪让极北之地寒冷无比,即便是最热的时候,人们仍要套着个厚重的棉袄或者裹着拼凑而成的动物皮毛以御寒,即便是这样,极北之地仍有不少人生活。 据大渝史书记载,极北之地曾有一股“刁民”欲要迁移至北方一个郡县,被当地官员严厉拒绝,死守边境,夜夜有人巡视。 就在都以为他们已经离去时,在他处发现了这群偷偷而来的人,当日夜晚,当地官员集结五千兵士,持刀砍杀他们眼中的野蛮人。 那日,无论男女老少三千多人全部死于非命,手无寸铁的他们惨死与马蹄刀下,成为亡魂,那里的大地,血干涸形成的黑褐近半月方才退却。 尸体经人骑马往北拖行百里至极北边界,置于冰雪中,一则示意,二则立威。 从此,极北地界再也不曾进入过大渝国界,在他们眼中,南地的人都是些野兽凶残至极。 极北地多为平地,唯有西北方向有个大雪山,极为宽广,山顶中部往上,长年积雪不曾消散,可谓为冰天雪地。 白皑皑雪山上从不曾真正露出过真面目,是如阾山般直冲而上亦或是西佛山般雄厚又或是怪石嶙峋,曾有人在山脚下发现过灵芝神药,听闻那灵芝如金子般灿烂闪光,磨药成粉冲水服下,可生死人肉白骨,是天地间不可多得的馈赠,是万年里雪山的精华。 有传说,这雪山脚下是天上太阳的栖息地,每当夜晚来临时刻,太阳都要来到这里隐匿起来,直到第二天才会再次去时间点亮大地。 这灵芝本来是凡物,由于机缘生长在太阳身下,长年被热烈阳光上散发的神力熏陶渲染,久而久之有了灵气,色彩也大不一样成为了金黄色,这才有了天地特殊神力。 人畏天,这片雪山脚下从不曾有人敢居住,即使有人,也会被极北之地的民众驱逐。 山脚朝东,太阳升起的地方,有座祭坛,这祭坛在千年前就已经存在,是极北之地人敬畏太阳神灵的表现。 祭坛从下往上如山一样,节节攀升,层层叠叠,最上方仅仅只能站立一人,那就是天命所归,太阳神子,极北之地历来都有且只能是一人,在他出生时就被上任神子的守护人寻到培育,直到继位。 太阳神子统治着极北之地所有人民,每二十年七月,山脚下积雪融化以后,为祭坛开启之时。 雪山东面,是一半圆建筑,地下为另一半圆,据说这个地方是当初先祖勘测五年才推断出那灵芝所在方位,为此,建造一圆形与天上太阳一般无二的栖息地。 之所以露在上面的是半圆,地下另有一半圆,地下半圆不曾做过任何修改,紧接地面。 地面上为巨石所砌,约莫有两人高,本来风霜吹厉,巨石已经形容枯槁,几十年前,曾有南地商人来此,用长久而来积蓄的极北之地野兽皮毛方才换得一种金色漆料,沾染与巨石之上,有了如今灿烂面貌,可惜的是多年来颜色已经有些暗淡。 极北地有虽野兽稀少,但却毛皮厚且多,经过晒制加工,会成为富人手中奢侈玩物,那商人满载而归。 雪山之上,有一群特殊的人,他们既不属于山下人,也不属于其他国界,有人说,他们是一群无主之人,意思便是被太阳抛弃,灵魂归于黑暗。 他们与常人不同,不受规则限制,可自由来往与雪山上下,曾经山下居民与这些人发起战争,那一战,山上突然冲下形形色色的野兽,有人以一人力独战数十人不落下风。 战斗不多久,便被山上人叫停,从此互不干扰,而且山上经常与山下人衣物和食物提供火源,在这个食物最为缺少的极北之地,这种举措与他们而言恩德极重,山上还曾予居民南地所产的一种烈酒,喝下可以御寒驱冷。 自此,相安无事,太平来往。 雪山山腰,有座极为华丽的宫殿,若是以山下人目光来看,建造这样一个地方,不仅仅要耗费漫长时间,在石料奇缺,开采困难的极北,这是多么宏大的一个工程。 殿中人员稀少,有一人坐在椅子上,殿下数人立在下方,其中有老人,有妇人,有中年男人。 “宗主,东周已经起祸,祸乱四方人民,可与我等来说,这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缘,千年来,我们的存在就是为了那不属于人世的力量,以前曾经以为时间不曾有,如今这力量现世,无论生死,无论成败,我等都要试上一试,了了我们数十年心愿,也了了先人千年念想,我等几人,自愿请缨,生死自负,请宗主成全。”这妇人声音洪亮,言语激动,神色带着渴求。 这千年的愿望,有可能在他们这一代实现,又是何等的风采,即便名流千古,也未尝不可。 “请宗主成全。”余下几人躬身请求。 只见坐上那男子轻轻抚摸着身上披着的毛绒兽皮,细细的盯着台下的几人,这几人在男子的注视中,腰弯的更深,头,也低的更深了。 “我知晓你们心中所想,我又何尝不知呢?”男子叹气,声音浑厚,虽不曾用力却传遍整座殿堂。 他颔首望向铺着一层厚厚布料的地面,突然想起一则记录,听闻以前的时候,这铺在大殿地面上的步是青色的,只不过后来被鲜血染红,虽然是兽血。 “千年前,我奎宗开山宗主尚是一中年人时,偶然得知天地间另有一片天地,那个天地是凡人万万不能极的,有修士,可御剑飞行,可修行为仙,可一步登天,有无敌战力,宗主苦心孤诣的找遍天下奇书,终于在书中找到些蛛丝马迹,说现在东周阾山就是那修士成仙地,也只有在那里才能拜师,先祖喜极而泣,背起行囊,苦行千里,终来到阾山脚下,只见一片雾霾,无处登山,先祖又在世间奔波数年,终于准备齐全,心念一死登山而上,爬了数日,方才临近山顶,已经是筋疲力竭无力支撑,手松开了山石,就在这时,一道虹光划过,先祖看见了仙人,先祖以为,他可以如愿以偿,可是在仙门之中得知,他既无仙缘又无资质,终究踏不上这个世界,当日,便被人送至山下,先祖苦苦哀求之下被仙人告知,不封存他的记忆,如蒙大赦。可是见了那个世界先祖又如何在这片世界安心?这才另辟蹊径,走上一条驭兽之道,从万书中结合驯养家禽术,先祖摸索出一条可以驭兽越凡力,但能驾驭的只有仅仅几个略微温和的兽,这也已经超越凡人,所以先祖传道建派数年已有数百弟子舍命追随,兽死,尸易腐,经过弟子们十年寻找,终于找到这极北之地的雪山之上积雪可封存兽尸,所以据宗搬移来此,立宗千年,后世宗人偶然得知,有一种超越凡人的力量,可以以特殊之法,而不用训和用药物食物作为,可以说是威胁,威胁野兽性命的方法,驾驭天下万兽为己用,几百年里,奎宗为了这个方法,死伤多少弟子,多少人临死前都还念念与此,这次东周之行,必不可少,而你们,我不知你等心中所想?”说到最后,坐上男子怒气呵斥,让其余几人心中惶惶。 男子怒火平息,再次开口,眉头已经舒缓,声音平和,丝毫听不出方才动了怒。 “山后院子里的人,你们把他们都带上吧,只给我留下二十人便可,此去艰险,不知多少危险,而我们奎宗里,你们是不多的高手,这些年来为奎宗尽心尽力,这弟子,已经是在山上待了十年有余,本事有大有小,一旦离了山,我也鞭长莫及了,奎宗底蕴这次让诸位和弟子们带去其七,若是失败,余下便是东山再起所用了。” 几人心中惊骇,泛起滔天巨浪,互相看了看,都在各自眼中看出震惊,千年宗门,底蕴几许?七成,即便是他们也不曾想到宗主竟然能下此决心。 回头一看,只见坐上宗主已经起身,身上毛皮落下,露出了单薄衣衫,宗主眼神下坠,直到头与腰持平。 “此次,有劳诸位照看好弟子们了。” 台下几人受宠若惊,连忙回礼,躬身而下,口中念念有词:“我若平安,必要护得弟子们如我一般,直至身死,此次前往,不知能回来几许,我们几人虽有私心,可生为奎宗人,死了,做不做鬼尚且不知,做了,便回来。” 最边上那中年男子一句话不曾说,对着坐上宗主重重的握了握拳,转身和另外几人离去。 坐上人却心中了然,他一向善言,今日不做一承诺,却重与千千万万承诺,比天高,比山重。 极北之地,一群装束奇怪,身背包裹,手持短刃人自雪山而下,往东周而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倾城姿,绝世剑 铭金城张家。 张家的后院很大,大到有人说都快赶上皇帝半个寝宫了。皇帝的寝宫多大?那可是能装的下三宫六院三千佳丽的地儿。 江湖传言就是江湖传言,虽说张家很大,可那后院不过就是巴掌大地方,住的下十来口人,哪里有传言那般来的凶猛。 院中有棵大枣树,是他女儿出生的时候张青亲手种的,这树就和他闺女似的,当初还是那么幼小,如今已经和旁边的大树不相上下的高了,就像他女儿已经亭亭玉立。 一阵微风吹过,枣树上的树叶哗啦哗啦的,整座院子里就只有那风和这树的声音了,至于其他的树发出的声音,早已经被他忽略掉了。 张青最喜欢做的事,不是处理那整座江湖事,也不是看着坐下俯首人的问候,他最爱的,就是和妻子坐在树下的椅子上,隔着小小的石桌上相视一笑,有时候会勾着他爱的女子的手,有时候则所幸把她搂在怀中,每每听见女子娇羞似的嗔痴,他就和喝了那多年珍酿高粱酒一样迷醉。 看着另一侧女儿手持木剑,饶有样子的练起剑来,听着她嘿哈嘿哈的从喉咙里发出的清脆声音,还有剑划过空气的切割声,张青便觉得,这是这世间最美的乐谱了。 说起女儿,张青就觉得一阵无奈,同时又颇为欣慰,当初四五岁的时候,她不像别家顽皮儿一样,嬉戏游闹,当初她提起的第一件物件,既不是母亲手中能够在布皮上绣出鸳鸯戏水清脆竹林的针和线,也不是几岁孩童手持的风筝拨浪鼓,更不是那信手拈来的酸甜可口糖葫芦。 那天和平常并无两样,一样的太阳,一样的光,一样的风儿在空中游荡,撞击到薄薄的树叶发出轻轻的响。 小女孩抬头看到了一柄放在偏方架子上的一柄木剑,这把剑是张青以前练功的时候用的,它的材质是槐?还是梨木?时间都已经长的张青也记不太清了。 这把剑和玩伴一样陪伴了张青整个童年,直到长大成人有了刀,他才放下这把剑,从此一直放在屋中,不曾忘却也不曾再用。 女孩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父亲问:“爹,这是什么?”脸上殷切的目光,有些懵懂无知。 张青松开正牵着的女孩的手,然后蹲下身抚摸着女儿稚嫩的脸庞,温柔的告诉她:“这是剑。” “我想要它。”女孩目光坚定。 张青一愣,随即释然,起身,顺手就拿起了毫无重量的木剑,把它递给了女儿。 自那天起,女孩就整天缠着自己的父亲,让他教自己剑法。 张青以为,她要那把木剑,就像小孩看见稀奇古怪东西时的好奇一样,慢慢的就会不感兴趣,不曾想,自己的女儿对剑情有独钟,一刻也不曾懈怠剑法。 其他女儿缠着自己的父亲,自己的女儿也缠着自己,可和他人不同的是,其他孩子在撒娇耍赖,女儿开口从来只有一句:“爹地,爹地,教我剑法!” 张青认为,天下最幸福的事,莫过于和妻儿在一起,即便是成了武林盟主,天下共尊。 本来在妻儿后面还能加上个老小二字,可是张青的母亲早早离世,甚至都不曾见张青心仪的女子嫁入家门就已经离去。 至于那张家上任家主,张青父亲,早已经被他放到一处繁华院落内自生自灭了,那院落虽比不得张家府院这般大,也不是很小,足以住下那风流老人和一干妻妾。 越是富贵人家,越是薄情理不清理还乱,张青不同于他父亲,这一生只娶了一人,也只会娶这一人。 张青处理完诸事之后,就匆匆赶会那不大不小的后院,腰间别着那把刀,步履如风。 最近的武林很太平,当初善后的事也早已经处理好了,自从那往日云雾遮天的阾山上传来仙人讯息,无论哪里的人儿,都往那去了,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张青进门一看,果真如他想的那般,女儿正在练剑,妻子在凳子上坐着,手里拿着正在绣的花儿,不时抬头望上一望,顺带着说声:“好了好了,这都练了一下午了,歇歇也无妨。” “知道了,娘!”女子转过头来,那是一张令人窒息的绝色容颜,美的不可方物,美的不像凡间人,宛如天仙转世。那汗水漆湿的缕缕发丝粘连在一起,偶有滴滴汗水顺着滴落在地面,惊起小小的灰尘。 张青轻轻走了过去,坐在了绣花的妻子旁边看这女儿练剑。 张青此生无子,就这一个女儿,却胜过世间多数男子,刚开始的时候,张青颇为心疼自家女儿,看着女儿手中磨破皮露出的鲜嫩血肉,张青有些难受的问道:“疼不疼?” 以张青的财势,足够女儿挥霍一生,甚至留与子孙后代钱财都已然足够,若是女儿不愿练,他张青养自己女儿一辈子又何妨? 那少年英气的脸庞已经有了些许坚韧,就连说谎都是那般,那般让人无法反驳。 “不疼。” 张青忽然抽起了手中的武器,那名叫月刃的刀铮然一声,刀鞘还在石桌上丝毫未动,张青就已经随着刀冲向了自己的女儿。 “齐儿,接我一刀。”张青一声叫喊不曾吓到正在练剑的绝色女子,反倒把绣花的妇人吓了一跳。 张齐,张青的女儿名字,张是个姓,齐也是个姓,张齐的母亲姓姚,至于这个齐,张齐曾听父亲说起过,她奶奶就是姓齐。 张齐手中剑一转,轻松如嬉闹般接下父亲的刀,张青一刀不如意又接着出了一刀,又被那女子轻松接下。 绣花妇人此时已经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即便已经看了很多次父女俩打斗的场面,仍旧让她有些心惊肉跳,生怕一不小心伤到了谁,哪怕是破了点皮,也是让她心疼的要死。 妇人看到张青猛地向女儿刺去,忙惊的叫了一声:“你慢着点,别伤了女儿。” 刀剑相交看的妇人已经眼花缭乱,只能听得碰撞的响声入耳,她眯起眼要看的仔细些,可左摇右摆着脑袋也看不到。 这时,张青已经提着刀坐在了椅子上,手中那把月刃被他随意丢在了一旁,颇为无奈的看了这刀一样,略带堵气似的埋汰了句:“不争气的刀。” 然后张青转过头,看着刚才还担惊受怕,此刻已经把心放下,正要再次拿起桌上绣花的妻子。 “我可伤不了你的女儿了。”他说。 妇人又抬起头,正看见张青神色自豪的说:“我女儿,即便是自幼学习刀剑,如今以双十年龄,如我一般,也再打不过,看世上男儿,有谁能比得过我女儿?” 妇人白了自家男人一眼,这一眼恰巧让张青看见,平日里无论何时都能泰然处之的汉子,倒痴痴得看着身旁女子,一眼也不肯落下。 张齐把手中的剑放入剑鞘,这把剑是她十六岁时,父亲请了整个铭金城铸剑大师,用的是从所有材料中挑选的最好的料子,经过了月余才打造成的。 当初她父亲问她:“要利的?” 她点了点头。 事后,当张青拿着这把剑赠予她时,只一抽开,就可清晰感觉出剑的锋利。 张青告诉女儿,这把剑,坚,却不够坚,利,已经是世间数之一二,虽不如从早传下来的宝剑,却也差不多少,只是宝剑多为有缘人,张家在江湖上虽势大,也寻不着一把,只能打造一把了。 她告诉父亲:“有此剑,足矣!” 张青看着女儿正走过来的身姿,秀丽又英气,不禁感慨啧啧道:“这般姿态,非是天人之资哪里配得上我女儿。” 忽而,他有些为难的望着坐着的妻子,半开玩笑的说:“咱家女儿估计看不得世间男子了,我看要抱这大胖外孙子有些难喽!” 张齐坐在石桌边剩下的唯一一个石凳上,手中的剑立在身旁,剑穗缓缓随风荡漾,忽而东忽而西。 “女儿,你的剑法世间已经难逢敌手了。”张青夸耀张齐,虽然说的是个事实。 张齐抿嘴一笑,丝毫不显矫揉造作,尽是女子英气。 “父亲,我想去传说中的仙山上看看。”张齐认真的说。 张青心中轻声叹息一声,终究这天下对于自己的女儿来说,还是太小了,以往为了她母女俩的安全,张青不怎么让她俩出去,即便是游玩,也是待到他闲来无事时一起,这世间还有很多东西,不曾接触过就不会知道,人的目光终究有些短浅,就如,那以往不知的阾山c仙门! 一想到仙门,张青不由而来就想到了如今的江湖,仙门一经现世,张青就知道,天,已经变了,当初他追随的江湖也变了,就连那洛水富丽的宫中,估计也有些变了。 仙门,这原本存在于书中的东西,不曾想真正有,那里的人,听闻仙法卓越,那里的人,终究太过强大。 最为坐不安的,恐怕就是九五至尊喽! 张青略微思考了下,点头答道:“去吧,江湖儿女,不像那繁文缛节的读书人,哪里有什么说不得去不得的地方?这么多年,你也该到处去走走去看看了。” “准备什么时候走?”张青又问。 张齐挽起手中的剑:“这就走。” 说完,起身离去。 张青略带尴尬的一笑,看着妻子说:“这不拖泥带水的性格,随我!”说完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传遍整个小院。 那绣花妇人,自始至终,都只温柔的看着这一切,唯有眼中的慈与爱,夹在春风,跟着自己的女儿,渐渐远去。 低下头的眼中,些许晶莹泪花无人看见,抬手轻轻抹去,又轻轻握住了身旁男人的手,紧紧握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章 飞妖侵世 天渐渐凉了,上阳城上的将士们戎装盔甲下也逐渐加了些衣物。 如今城中,除了来回走动的一队队士兵,早已经变得索然无味,冷清清的整齐步伐偶尔在某处响动。 百姓早已经托家带口的被一位将军率领千人兵甲送走,就连那些寥寥少数不愿意离家的人也被送走。 有人说皇帝陛下圣明,百姓一走,便再无了前线战士的后顾之忧,可以放开手与那些凶残野兽斗上一斗,但是大多数人对此缄口不言。 上阳城作为一道必争之地,早已经被历朝历代修的城墙极厚且高,那些凶残野兽早已经被挡在了城皮中不可前进一步。 上阳城内,一处豪华院落内,这片院子有一半地界是假山和水,院子本来是一富贵商人所造,商人自幼跟随父亲离家经商,晚年在此地安家立业,颇为怀念往日家乡风景,于是花重金请了东周有名的建造木匠,千里奔袭从东周南地请来,按照商人描述,建造了这一片假山假水。 整片院子最为活络的就是这片地儿了,当初建造时本意是几十亩地,在建造时候,商人越想越多,最后占了百多亩。 这一造,就花了商人多半家产,商人只有一个女儿没有儿子,晚年更是放手了所有生意,和三个老婆妾侍安居在此。 初建好时,商人独自在一片假山之上坐了一夜,天刚蒙蒙亮时,这才摆了摆衣袖,坎了坎灰尘,迈着老迈的步伐登上小舟离去。 往日的时候,天还未亮,就会有几十位侍女从不远处的一处井中提水灌入这片假山下的水汪中,以免院中水死而变味。 水中喂养了些小鱼,鱼一旦略大,就会被泛舟的佣人捞起,重新放入一些小鱼苗。 老人一生除了早已经出嫁远方的女儿,妻妾已经死了两位,就埋在不城外的一处高山上,老人曾说,那处地,是他在山中找了好几天才找到了那片地,风水好,又高,往后一看可以望见百里风景,往上看可以看到蔚蓝天空,往下一看,就是老人所住的屋子。 老人无论如何都不愿离去,他不走,这满院的佣人却能走,不过两天,已经有的一干二净。 那天将军带人来时,在那房门口,老人拥着陪伴了自己将近二十年的老妇,干涩的眼睛看着那片埋了他两位妻的地,轻轻的问了句:“走吧?” 不曾等到老妇人开口回答,老人就自顾自的说了句:“走喽,走喽~” 妇人起身,随着老人一起,迈着沉重的身体,出了院,出了门,出了城,一眼都不曾往回看。 新来的将军是个会享福的人儿,上阳城中原本的主事人是个武将,不贪,却也没有多大文气,要论打仗,是个好手,即便是用武力论,他一个人也能打十几个汉子毫不费力,可要是放到享福上,却是连这位将军半点都不及。 这位新来的将军个头不高,也不魁梧,若是脱了官服放在人群中,只怕是谁也认不出来。 有人看过这将军的上任文书,只记得好像是姓王,后来问过才知道,那个字是于字,至于名字就不得而知了,手下将士们都称呼一声于将军。 于将军看不上粗枝烂叶般的城主府,只一眼就相中了这上阳城里最繁华的邢宅,老汉临走时,于将军给那老汉一个牌子,告诉他说,他这牌子没有几个,是一位故去的大将军给他的,现如今东周军中稍微有些资历的老人都认得,现如今大将军故去,留在他这里也是糟蹋了东西,不妨给老汉做防身之物,虽用处不大,但明白人也不会为难老人,就当作这些日子里居住在院子里的租金,等老人一回来,就把这院子还给老人家。 这几天,于将军住的很不顺心,这片水竟然是死水,长时间不换,水里散发这腥臭味道,即便是关上窗子也无济于事。 不禁心中暗暗骂道:“那个腌臜人给老人建的,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的人为风景了。” 于将军这才知道,这邢宅只有两个人为什么当初离开的佣人这么多了,原来大多数都用在了这上面。 正想着要不要过几天搬到城主府去住去,即便城主府再简陋,也坏不到哪去。 就在这时,一个急切的脚步越来越近,自从来到上阳城外,于将军还不曾碰到过这种情况,随着百姓全部撤离,城下的野兽再厉害也爬不到上阳城上,这上阳城就是人为的一块天蛰,纵使野兽再凶残,也爬不过城墙来。 于将军忙踏出房门,来人看到他忙单膝跪倒。 “慌里慌张的干什么,出什么事了?” 于将军初来乍到,这件事关乎内地百姓安全,也顾不得什么大将风范,快步出门。 “将,将军,您还是跟我来看看吧!” “带路。” 于将军认得这人,是手底下一位颇为老实的偏将,平日里不怎么说话,却也算一个勤恳的人,一般的小事务于将军都喜欢交给他处理。 一路上于将军不知为何有些不安,竟然比那偏将走的还要快,那偏将小跑起来才赶上前面将军的步子。 偏将看到将军佩剑都不曾带上就匆匆跟着自己来,偏将手里的剑握的紧了些,紧紧跟着将军,生怕他受伤害。 上阳城本就不是大城,那片宅子又很靠近城边,不多大会于将军就随着副将来到城边,他登上城楼,顺着偏将手指的方向看去。 远方一片片黑乎乎的东西正向着这里飘来,速度很快,他周围的将士也攀在城墙边上看着那地方。 有眼睛好的人,他们看的远,告诉大伙,那是一群群飞鸟,至于是什么样的就瞧不出了,乌压压一片就像云彩一般。 这个时候没有人说话,可却清晰的感觉到了压力,就像当初野兽成群出万妖林一样,一反常态大数量聚集在一起,他们不曾知道是不是冲着他们来的,但绝对来者不善。 “将军。”一位偏将看着身旁面色铁青的于将军:“怎么办?” 于将军想要去扶着腰上挎着的宝剑,以往的时候他在勘察敌情的时候就喜欢这个样子,手一滑,没有摸到腰上的剑,他往腰间看去,看着空空如也的腰间,这才响起他来的有些匆忙,把长年带着的剑落下在宅子里了。 稍一思索,于将军开口下令:“明火放烟,全城戒备,让将士们做好作战准备,今夜只怕难过了!” 于将军看向偏将说:“你就不用跟着我了,看样子天黑就能到,你去帮忙,我自己回去。 偏将抱拳:“是。” 临下城楼,于将军突然转身,面向城墙上众将士,面容坚定:“今夜,我于立与众将士共存亡,势必守住上阳城,一步不退。”然后转身离去。 自此,将士方知,将军姓于名立。 于立回到房中,在四方桌前挑出了一叠纸,这纸是经过十数道工序加工而成,是东周国内最为坚固的纸张。 昨夜已经磨好的墨已经干涸,于立出门,在不远处的一处假山下捧了一些,也不顾这水是好是坏,把水放入了砚台里,稍微磨了下,墨汁就已经出现。 他持笔沾墨,迟迟不知该如何写,悬停在纸张上的笔尖墨汁滴落在纸上,出现了一个大大的墨圈,于立伸手掀开了这张纸丢在地上,下方的纸张没有任何痕迹。 终于,纸上出现了两个字“娘子”,又不知再写些什么。 于立放下了手中的笔,站在房门口看着风儿吹过水面的涟漪,这是多久不曾经历过的几乎必死之局了? “何时变的如此墨迹?和个娘们一般。”于立嘟囔道。 早已经不曾经历过沙场厮杀的他,不知何时也开始怕死了。 临行前他刚吵了自己的妻子,现在后悔了,若是可以,他多想再去望一望那个让他心烦的靓丽女子。 于立提上了自己的剑,他的剑和别人的不同,又细又长,这是他让人特意打造的,当初刚进军营时的剑,早已经砍得豁牙了,被他随手丢弃在废铁里了。 身在三世为官的家族,那把粗劣剑实在是不入他的法眼。 当于立出现在宅门口时,大家发现今天的于将军和往常有些不同了,尤其是他不再挎着那把长剑的时候,若非穿着这身将军服,颇像一个游历江湖的游侠儿,浑身英雄胆,豪气干云天。 另外,将军今天的笑容很是温和,无论对谁。 当那群飞天的乌云到达城外不远时,天已经要黑了,于立看见,这群飞鸟也和平日里的有些不同,好像牙更尖了,爪更利了,眼神尤为凶狠,体型更加庞大。 于立持剑立于城楼,身后将士手持长枪,斜指妖兽,此时,无论是谁都没有发出声音,唯有粗重的喘气传遍左右。 突然,天上一只不曾见过的怪鸟一声刺耳长啸,猛地往人群冲来,就在快到于立身前时,铮的一声,宝剑出鞘,一剑砍下怪鸟一只翅膀。 那怪鸟失了一只翅膀,掉落在城楼上,鲜血淋漓,另一只翅膀扑腾着要挣扎起身。 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将军好剑。” 于立听言,哈哈大笑,言道:“听闻前些日子,有剑仙自阾山入世,飘飘然,我今日这般,有些个剑仙的气质了啊!” 于立声大,很快就传遍了整片城楼,惹的众将士也哈哈一笑,突如其来的一声“杀。” 众人拿着武器,在笑声中把武器挥向了从天上而来的妖兽。 一阵阵轰隆声从城门口传来,门外妖兽直冲城门,让这座百年城池震荡,城门口堆满了这些日子里将士堆起的重物,若非西境子民撤离时只能走这里,只怕于立就让人死死的砌住了。 城上空满满的怪鸟妖兽,城中将士持着刀枪剑戟,怪鸟一冲而下,然后迅速飞起,打的很是费力。 邢宅于立住所,一只笔放在纸张旁边,纸上两个大字早已经干涸,一保一重随着从窗前的缝隙中穿透过的风一张一合。 东周一偏远村庄内,一妇人抱着刚刚满月的孩子。 “娘,我爹去哪了?”孩子眼中期盼的望向和蔼可亲的母亲。 “你爹啊,他是个大英雄,他现在正在军队中保家卫国呢!” 东周一县城富家,一个院落内有温婉动人的女儿,眼眸如春水,望向了西边,那是她送自己即将大婚的男人离去的方向。 东周洛阳,一处贫寒人家,有一女子满心欢喜的低头抚摸着腹中的胎儿,笑意中泛着泪花,轻声细语。 东周西境,一处村庄被妖兽发现,村中人惨遭吃杀,一群浑身鲜血的人往不远处的城池方向奔跑,一老人被妖兽追上咬住,临死前,他双手成爪状,伸向了前方,口中呜咽,难听清言语。 东周汲水地,岛上子民安居乐业,无忧也无虑,时而听那说书人弹起西境惨剧,人群一声惋惜长叹,时而听那游侠说起那江湖趣事,引得众人侧耳相听,时而有人乘船而去,坐东南,面朝西北,手中握剑持刀。 上阳城中,初次的兽潮已经被挡住,地上满是鲜血不知是人还是兽的血,尸体交根盘错在地面上。 一群人在寻找同伴的尸体,一群人在椅背相歇微闭双眼,有些人目光涣散,思乡情谊顿时怀满心间,另有人蹲在火前烤着杀死的野兽尸体,阵阵香气弥漫,嘴角噙笑。 于立一只手臂上血肉模糊,昔日坚硬的盔甲也已经损坏,那条手臂刚开始疼得颤抖,后来麻木,远处一个士兵提着一个箱子,从箱子里找出了一些金疮药敷上缠好。 他们唯一相同的就是,死死地抓住手中的武器。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章 出世剑,入世人 阾山有峰十座,树万千,房屋逾百,另有一个藏书楼阁,最大的主峰上,只有一个硕大的广场,往日师门兴盛时有弟子万千,这广场,正是传道授业所在。 除了主峰以外,不论大小,高低,这些峰都没有主人,但是有一个例外,那就是最北面的一座小山峰。 阾山上掌教青云道人还记得,在他年纪尚小时,有一个剑法卓越的人占据了这座只容得下一个不大的院子的山峰。 那人,他叫他小师叔,而他的师父,该叫他一声,小师弟。 当初青云尚小时,曾经不解地问小师叔:“小师叔,你的剑法师傅说,天下罕有敌手,为什么说只是卓越呢?” 小师叔抖擞抖擞精神,睁开半眯着的眼:“罕有敌手,就是有敌手。” 而后伸手拿出身后系在剑柄上的酒葫芦,解下继续喝着酒。 他是半道来阾山的,来之前,他是一位身份尊贵的某处隐士家族子弟,隐士家族嘛,隐士之前总会会有些觊觎之辈和些许个敌人。 现如今的家族经过一场大祸以后能存于世的已经不多了,他不愿意报仇,只想练剑,他也没功夫去想报仇,去找谁报仇。 有人骂他白瞎了浑身剑术,白瞎了家族器重,他不答,也不反驳,反正他只是爱剑,世间的剑法存于世的,早已经被他看的一干二净了。 青云记得很清楚,小师叔上山那年,手中就只有一把剑和一个酒葫芦,这个酒葫芦也不知道从哪顺手得来的,既丑,又小,但是小师叔好像很爱它一样,从来他在哪它就在哪,即便后来很多人送给他很多好的葫芦,有青色的,有暗黄的,还有那紫葫芦。 小师叔上山以后,不拜师,不求艺,只说要去藏书楼阁去窥一窥仙家剑术。 他撇了撇嘴说:“你们剑法都不如我,有什么值得我拜的?” 从那以后,他就自称是别人的小师叔。 后来,他曾经下过一次山,狼狈而归,身上满是剑痕,手中的那把折锋也被砍的满是牙口。 折锋,这把剑是随着小师叔上山而来的,剑的出处除了小师叔估计再也无人可知了,即便是青云的师父也不得不承认,这把剑比阾山上所有剑都要好,当然除了那把。 小师叔的剑再也没出过鞘,直到姬胥来到山上,为他亲自出了一剑。 那个山峰,就是那个时候成为了私人之物,自从小师叔从山下回来,就一直呆在那个院落中,时常感慨,怎么以前就不曾发现有如此好地方呢? 然后独居在此,无论是谁都不准许踏足山上一步,即便是小辈弟子,也有不少人被他的剑鞘敲打过。 每次打完,他总喜欢说那么一句:“打的过我,就让给你。” 阾山之上,忽然一声剑啸,那座最小的山峰上充起道道剑芒,那剑芒肆虐,殃及池鱼,峰上不少百千年树木被拦腰斩断,触之既倒。 出鞘剑,常有杀气游荡,尤其是数十年磨一剑,剑已经锋利无比。青云掐诀,动用全力才把那些剑气控制住不漫入其他山峰。 呼的一声惊起,天上一道连忙往西而去,疾驰而行,剑气破天,百鸟避让。 青云道人刚舒缓了下心神,身后穆然出现了几道身影,其中一人望着被破坏的不成样子的山峰,问道:“小师弟出山了?” 却似问也似答。 不远处山峰,除了小院完好无损,遗世独立。 青云道人看着远去的背影,不禁感慨,真像当初的小师叔,不知是说人,还是说剑。 东周西境,一群兵士碰巧遇上了茫茫游荡在西境上的妖兽,兽群数量居多,加以无地所依,兵士们拼死一战,身后护住了近万人百姓躲在后面瑟瑟发抖。 就在这时,天上一道白痕滑过,转瞬落在地面,化作了一个人形。 只见他身着一件白色衣衫,上面满是泥土,不知多久不曾清洗,手上提着一把出了鞘的剑。 他抬手挥了一剑,在他面前的十数个野兽瞬间炸裂,鲜血骨肉溅射一地。 而后他抬脚一迈,踏入兽群,刚才还在和野战的士兵无不目瞪口呆,愣了些许时间。 士兵身后的一位将军突然厉声一喝:“继续战斗。” 这才回神,抬手出枪抽刀,在吼声中杀向了妖兽群。 这场战斗,整整厮杀了一天,直到天将近黑时才把所有妖兽铲除,这是人对妖的第一次,全歼。 青云看到小师弟提剑回山,身上的衣衫早已经破烂,一只手臂无力的耷拉着,另一只手颤抖着提着手中的折锋,鲜血满身,不知是野兽的还是他的。 姬胥回山,从来不跟他人打招呼,这是众所周知的,虽然这个习惯只持续了一年,就不再出过那座山峰小院,但是这个习惯他们几个却记得清清楚楚,也就见怪不怪了。 “好了,小师弟回来了,你们也回去吧!”青云道人对身后的师弟师妹说。 突然,一声尖叫惊起他们的心神,青云道人话刚说完,突然转头看向了声音传出的地方,回头和其余几人对视一眼,抬脚跃出,身后几人跟随。 姬胥自回来以后,把手中的剑插在身旁的地面上,剑鞘被掷在一侧,双眼无神,满是疲惫不安,他死死的盯住剑柄。 “师父,我要学剑。” “换个。” “师父,我想学剑。” “我不会剑。” “可是,师兄他们都说师父剑法是最高的。”姬胥略带委屈的低声说。 他师父便会揉着他脑袋上厚厚的黑黑的头发,笑而不语。 第二天,师父背着刀枪棍棒,手里提着方天画戟,腰间别着不知从哪顺来的一支鞭。 “好了,学哪个?”师父把东西放下以后问他。 姬胥这个时候,就会低下头说:“师父,我要学剑。” 师父就会猛地拍他一下头,骂道:“榆木脑袋。”语气中带着有些不耐烦。 直到有天,姬胥正拿着手中的鞭子练着,脚下放着师父给他从山下一处武学家族藏书中带来的一个鞭法谱子。 他师父问他:“你还要学剑吗?”刚问完,就狠狠的往嘴里灌了一口酒。 姬胥忙丢下手中耍的无力的武器,连忙跑到师父身边,眼神中带着渴望。 “要学。”他狠狠的点头,散乱的头发晃来晃去。 师父没有教给他剑法,而是递给他一个簪子。 姬胥带着疑问看着近在咫尺的师父。 “今天要学的,就是把头发理好。”说完,就要转身抱着剑继续睡去,每当这个时候,姬胥就知道师父不睡上一天一夜是不会醒的,他连忙扒拉过师父转过去的身子,大声疾呼:“师父师父,你什么时候教我?” “明天~明天~”师父声音越来越小,知道睡着,姬胥得到了师父肯定的回答,开心的又蹦又跳,咧着嘴从这座山峰跑到那座山峰,叫了众人一遍又一遍师兄。 第二天,姬胥天不曾亮就来到了师父住的地方等候,他手里拿着一把竹木剑,这是他闲来无事的时候在山后的竹林中看了一个厚实的竹子,用了三天时间才把竹子削成剑的模样。 师父清早醒来时就看见站在门口的姬胥。 “等了多久?”他问。 “刚来,刚来。”姬胥提了提手中的竹木剑,炫耀似的想给师父看看自己手中的剑,好似有了这把木剑,他也是个了不起的剑客。 师父不曾看那把木剑,伸了伸腰,扭了扭脖子。 “看好了。”话起刚落,姬胥只见一把剑猛地出现在天上,他就如那女子见了彩虹般痴痴地望。 师父只出了一剑,便问他:“看见了吗?” 姬胥摇头。 “学会了吗?” 姬胥仍然摇头。 姬胥有些羞愧的低着头,偷偷看师父的时候,发现他正在看着自己笑,姬胥干脆抬起,也望着师父笑。 他张了张嘴,正想要师父再教一教时,还不曾发出声音,就听师父说:“学不会不要紧,会学就行了。” 师父递给他一本书,那本书叫《剑法基础》。 那天,师父告诉他,他的剑法也没有人教,都是从书上看来的,看了一本练一本,看了一本学一本,后来就干脆只看,看一遍就知道出什么剑,走什么势了。 那天,师父把折锋赠予他,师父不曾说过莫要辱没也这把剑,也没说过莫要辜负了我的期望什么的。 姬胥刚拿到那把沉甸甸的折锋时,欣喜若狂,爱不释手,等他看向师父时,只见师父往嘴里灌了一口酒,就睡着了。 他不曾知,那一剑,惊了整座阾山。 姬胥看着地上插着的折锋,口中喃喃自语,旁若无人:“观剑数十年,尚且不如持剑一天。” 姬胥呆坐了多久,那几位师兄和那位师姐就在这里看了他多久。 青云只见小师弟缓缓起身,握住了地上的折锋剑柄,他总感觉有小师弟握剑和以前不一样了,但是又想不出哪不一样了。 姬胥打的第一遍剑,是那本《剑法基础》上的,当初青云曾经向小师弟借来一天,看过上面的剑法,果真是最基础的剑法。 看着小师弟一遍又一遍的出剑收剑,青云招呼另外的师弟师妹离开,在转身的那一刻他恍然大悟,明白了小师弟哪里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的时候,小师弟握剑总是紧紧地c牢牢地抓住剑柄,使尽力气,如今,却是随意的一抓,恰似满不在乎。 青云摇了摇头和其他几位师弟妹离去,他不懂剑法,也不懂剑术,才不费力不讨好般的想什么剑呢。 走着走着,青云又想起了当初小师叔临走前和师父说的那些话。 “师兄,我这辈子,只有三件事不得意顺心视为遗憾,第二件事,是我比剑输给了海上一座岛上男人,第三件事就是,你还不曾叫过我一声小师弟。” 当初小师叔来时,不拜师,无论是谁都不拜,虽然自称是小师叔,却不曾被师父认可,不曾想,却让他为此牵肠挂肚,直至临死前。 当师父那声小师弟叫出口时,他闭上眼镜后嘴角噙着笑意,仿佛前两件都可以随着第三件烟消云散一般。 小师叔葬在后山,他的墓地是自己选的,小师叔说那里风水好,青云曾经去看过,既没有水,也没有草,那一片是个坚硬的石头,那墓坑,是他自己用剑一点一点挖出来的,正好能装下自己,有时候喝醉酒,他就喜欢躺在这里看天。 有次,青云偷偷去了那里,只听见小师叔平静的说:“三尺青锋,可曾有一天如那青天一般高?” “看来,明天要去看看小师叔了。”青云想着。 他房中还有些酒水,是他自己酿的,这酒,是当初小师叔告诉他如何做如何做的,却说他总是做不来自己酒葫芦里的酒味,他喝了天下所有的酒,也就只有临上山来的那一壶最为可口了。 “凑合着喝吧!”青云当初这样说,如今这样想。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章 仙寻有缘人 洛水城外,一行浩浩荡荡的人停下。 只见一架马车下来衣衫整洁,浅绿衣,紫发髻,面色苍白中年男子。 一位骑马汉子,腰挎弯刀,脚踏马鞍,双腿夹着马肚,身穿黑衣的男子下马,他牵着马走到中年男子身边。 中年男子躬身一拜,轻轻的叫了声:“将军。” 男子脸色黝黑,说话间扯动脸上的肌肉:“大人可还有事?” 中年男子抬头,记得初次见面,这位将军就是这个样子,善怒不善喜,面色平静便已是不易,一位执掌十万兵马的将军护行,多少人都得不到这种待遇。 “将军,一路保重!” 然后,他迈步走向不远处一个普通的马车前,又是一拜。 “小侯爷保重!” 说罢,他便起身重新进入自己那辆马车内。 为他驾车的汉子心中一惊,暗暗道:“乖乖,原来大人不是最大的官儿啊,那马车里是个侯爷啊,这次回去,可有得我老头吹嘘一阵了,怎么说我也是曾经与侯爷同行的人儿啊!这次回去了,再也不能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了,怎么说如今我也是个有身份的车夫喽!” 车夫越想越起劲,听得大人一声走吧以后,就连吆喝声都更起劲了。 黝黑汉子上马以后,招呼身后的人架着马车上路了。 一行人在此分道扬镳,一行往西,一行往北。 护送人也分开两队,一个二十来人,一个将近百人,就连驾车的马夫,也是从他军队中亲自挑选的最为杰出的人。 黝黑汉子长年不爱笑,身为一位将军,手掌十万兵马,身俱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给那位大人护行,只怕他还不够格喽。 此次深入险境,那位圣上告诉他,等他回去,这百多人卫队就给他了。 百多人,虽不多,但确实个个高手,哪个不是从刀山血海上走过的?想当初圣上亲自从百万军中挑出千人亲自训练,哪能不虎不威?当今圣上,可是那当初江湖上的第一高手啊! 阾山脚下,人山人海,有官家子弟,有皇家仆役,有江湖儿郎,有商贾富胄,有隐世世子,有孤寡人子。 有身怀大恨人,有求仙问道人,有求长生药人,有为仙家功法人,亦有心怀不轨人。 时日已经许久,能够上得了阾山上的人却只有那聊聊一人,山下人抬头望山上人高高在上,却无论如何也上不得山,成不了那高高在上的人。 那位上了阾山的年轻人,不知为何又下了山来,不知从何时起,人群中就传出了他不想成为山上仙人的说法。 传言中只有三言两语,一说他资质天下无双,二说他问道人如何得道成仙,道人答不出来,他便弃之而去。 对此,有人说他傻,有人夸他洒脱,有人惋惜,有人感慨。 清晨时,天上有云海出没,顿时淹了整片山头,就连平日里蜿蜒曲折的通山阶梯也遮住不少。 云海翻腾变换,不知是谁,忽然惊起一声,说了一句,那片好像一条真龙。 众人顺着他的手望去,果然如此,长长身躯,硕大头颅,四肢粗壮有力,就连胡须和利爪也清清楚楚。 山下人无不震惊,就连青云道人也感慨道:“果真壮观,无奇不有啊!” 龙之一物,有一古书中曾言生而既有,与天地同寿,万物至尊,水龙掌水,火龙掌火,一怒起来,就连神仙也要避其锋芒,可是却无人见过。 云海持续时间不久,太阳刚出就已经散去,但是此情此景却徘徊在众人面前历历在目,消除不去。 人说,阾山是龙脉,阾山上有龙,那条显现在众人面前的龙,是真龙吐气,就连云海也是这样形成的,阾山本身就是一条直冲云霄的真龙身躯,只是凡人看不懂罢了,就连山上的道人仙家都被蒙蔽。 于此,众人才纷纷如恍然大悟般,说了声:“怪不得,阾山是天下第一高,高耸入云直入苍天,原来是条真龙身躯,又怪不得这山上仙家选择在这里安居,这是条龙脉啊!” 于此,更加坚定了众人要上山而去的意志。 众人苦苦坚持,却仍旧不得上山,因此纷纷抱怨,略带怨气,可又不敢言于口角,害怕山上人有仙法听见怪罪,所以只得在心里暗暗道。 有不少人登不上去放弃离开,亦有不少人从他方慕名而来,有东周人,有大渝人,有赵国人,亦有南地人。 山脚有,山腰有,山上有,山下有,却独独山头没有。 青云道人这些天来,经常在别处山头望向这里,他也深思不解,只得感叹,果然是祖师手笔啊! 这天梯,据古历记载,是几千年前先祖用仙家手段打造而成的,本身就是为了考验众人,通过了天梯的人,会被门派委以重任。 后来,又一祖师改门规说,想入阾山仙门弟子,先踏天梯,踏过,便成,踏不过,无论如何也不能收。 这规矩持续了千年之久,直到后来阾山封山,山下人再不得上山而来,也见不到山上景象,弟子们都是下山寻找,也因此,当初近万人仙门,俗世弟子遍布天下,又怎么落得如今只有百多人景象,听说阾山仙门还有别处地界,只是早已经荒废,如今就连在哪都寻不到了。 这一日,阾山天梯又上一人。 青云手持弟子令牌来此,一眼望去,顿时把手中东西背负身后。 那人眉目浓厚,眼神犀利,个头高大,浑身灰色衣衫,尘土飞扬。 青云问他:“你为何而来?” 只见他不卑不亢的回道:“我,为了父母。” “为了父母什么?”青云又问。 “父母临死前告知我,多年前有一乡绅霸人曾经无缘无故殴打他们,下手狠厉,即便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仍旧经常浑身疼痛不已,敢问仙人,可有什么办法消除这等折磨?” 他说话时眉目低垂,让人望不到脸上表情。 “有,我可以赠与你。” 青年一听,连忙跪拜:“多谢仙人慈悲。” “孝子贤孙,可惜了,也不知你是如何上得山来的。”青云轻声细语,让人只听到他口中嘀咕地说着什么,看到他的嘴唇在动,却听不请他的言语。 “你先下山去吧,我等下让人送到你手中。” 青年人一听,猛然抬头,连忙呵问:“为什么?”语气微怒,却又努力克制,眼神中带着些许不甘。 “不是说谁爬地上来这石阶梯,谁就能拜入阾山门下吗?为什么?为什么要我下山去?” 青云看着因为愤怒而眼睛睁地奇大的青年,尚未起身的双腿微微颤抖,双手仅仅攥住。 “你下山医好自己的父母,陪着他们安度晚年,娶个妻,生个子,享尽天伦之乐,不比这虚无缥缈的东西好的多?” 青年指甲扣住双手手掌,掌心已经出血,滴滴落在地面,殷红的鲜血犹如天下最为名贵的染料。 鲜血混杂着泥土,凝聚在一起,成了一个个略微扁圆的半球。 青年的目光告诉了青云答案。 青云叹气:“你知道吗?修行要有资质,有根骨,你虽然上了山,可却毫无资质,这就意味着,你若是呆在山上,将一生毫无作为,学不会法,御不住剑,到最后,就连那平凡人你都打不过。” “我想试一试。”青年倔犟道。 “为什么?山下常言,父母在,不远游,上了山就要抛弃一切,你的父母,你的亲人,都将,不再见。” “请仙家收我。”青年猛地把头磕在地面,声音砰的一声传入青云耳中。 “你的根骨,可以说是武学奇才,却注定走不上修士之道,安心离开,莫说十年,七八年后兴许你就能争一争江湖上的天下第一了,何苦在这里浪费时间虚费光阴?” 青云说完,等了许久,那青年仍旧头磕在地面,久久不起身。 “朽木。”青云拂袖而去,面色通红。 青云回到可以注视到整个山下和那天梯前的地方,只见师妹正摆弄拂尘,看到大师兄这个面容,不禁一笑问道:“大师兄这等面容是为何?” “苑师妹看那人。” 顺着师兄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青年低头跪在那里。 “这是刚才爬过天梯登上山来的人?”她扭头疑惑的看着身旁的师兄:“怪了,根骨奇特,毫无资质,他是如何爬过天梯上山而来的。” 青云摇头苦笑:“我也不解啊!” “我劝他下山去,可他不愿啊,这等倔人,实在无奈啊!” “走喽,走喽,今天怕是没人能上的来了。”青云摆了摆衣袖往后山走去,身旁跟着那位苑师妹。 “师妹,你说我们是不是得变通变通了。”青云问身旁妇人。 “变通什么?” “你看,这多少天了,来了多少人了,如今却只上来两人,照这个方法,怕是天下没有几个合适的,我们是不是考虑一下丢下几本粗糙法书到山下,也算不得违背祖师规矩是吧?” “还是再看看吧,实在不行~”说着,不知道妇人想起了什么,忽然转口说:“师兄和其他几位师兄商议商议?” 青云点头,渐渐离开。 一连三日,那青年仍旧保持原来的那个姿势不变,就连青云夸耀这是个有毅力的人。 第四天,青云看了他一眼,摇头离开了这个地方。 直到第七天,青云寻得山上正练着剑的陆儿。 陆儿看到掌门,满脸欢喜的跑了过来。 “掌门,掌门,您不会专门来找我的吧?” 青云朝着附近望了望,然后回道:“有其他人在这里吗?” “练剑呢?”他问。 陆儿重重的点了点头。 “师父说,小师叔剑法超群,我要成为小师叔那样的人。”他神色认真,眼神坚定的望向了姬胥所在的山峰。 青云一巴掌拍在了陆儿头上,陆儿委屈的看向了这位面带笑容的掌教,那一巴掌,虽然更像嬉闹。 “是你师父逼着你练的吧?”青云说:“好了,你现在跟我走吧,等你师父回来了我和他说。” 陆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就跟着掌门离开了这个地方,那把剑也被他随手丢在了一旁。 等到陆儿来到天梯前,只见一个歪倒在旁边的一个青年,他连忙过去,伸手一探,这才送了一口气,轻轻的自言:“原来只是昏过去了。” 陆儿背上这个人望大师伯掌门所在的方向前去,只见掌门正背着双手,手上拿着一个小瓷瓶和两本书。 陆儿把这人放在地上,看向了掌门手中的书,正在奇怪这是什么书时,掌门伸手递了过来那个瓷瓶。 “给他服下一粒。” 陆儿点了点头。 青云把手中的两本书递给了他,陆儿瞄了一眼,原来是两本江湖武学,虽然放在山下这是两本绝技,也因此不知被谁带到了山上,可是对于他们来说却可有可无。 “陆儿,你送他下山去吧,等他醒了,你把这两本书和那瓶药赠予他,你告诉他,这瓶药是他需要的,那两本书勤加修炼,一本拳法一本刀法,七年以后必定可成大器,到时候,阾山给他准备一把宝刀算作补偿。” 青云说完,就让陆儿背着青年下山去了。 山下某处,青年手里紧紧的握着刚才那位和他差不多的年轻人给他的东西,耳中回荡着他说的话。 他看见那名男子犹如鸟儿一般飞上山顶,眼中既有羡慕,又有无奈,还有些许怨怒,原来这就是仙人。 他把东西装在了怀里就离开了,只是他有的时候,腰有些弯,腿有些抖。 东周幅员辽阔,有许许多多的小村子,有个叫西家村的地方,正从远方走过来一位青年,他身上灰色衣衫已经沾满了泥土,脚上的鞋子已经磨损的破破烂烂,只能趿拉着走。 天上有微微细雨,这个时候的雨已经冰冷刺骨了,再过些时日,估摸着就不会再是雨,而是雪了。 青年走到了村后一块地方,这里是用来埋葬死人的,大大小小的坟墓已经沾满了整块地界。 他轻轻的走到一个坟墓前,猛地跪下,就像跪阾山上的仙人一样,只不过如今是磕了五个响头。 “爹,娘,孩儿不孝,人说那神仙能起死回生,可是他告诉孩儿说,我成不了那样的人,今生无缘再与爹娘见面。”说着说着,青年已经泪流满面。 他从怀中掏出了那个瓷瓶,在坟前扒开一个小坑,把瓷瓶埋在里面。 “那人说这是能够治疗疼痛的药,吃了以后就不会疼了,爹,娘,孩儿给您放这了,您两记得吃了。” 青年又从怀中掏出那两本书,书上不知有什么,竟然雨水不侵,丝毫不入。 他拿起了拳谱,翻开一页。 “那人告诉我,我要是练了它们,七年就能成为高手,到时候就能报仇了,您的在天之灵保佑我,别用那么长时间,我等不及。”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只是到嘴的话却再说不出口,只有呜咽声入耳。 雨越来越大,打在青年单薄的衣衫上,他浑然不知,早已湿透。 一声声尖叫随着厚重的脚步和拳声越传越远,直到天色变亮又变暗。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章 心中剑,手中剑 “师妹,你可曾见过如此漂亮的女娃子?” 半山腰,一个绝色容颜的女子正在登山。 她手持一把三尺长剑,剑鞘黝黑,剑柄是古铜打造,整把剑浑然天成。 一袭素色衣衫随风飘扬,颀长的身体犹如青竹,腰身挺拔,即便是尊贵人家的男子也不过如此模样。 秀丽长发束在身后,偶有发丝被风撩起。 那张绝色面容上英气勃发,丝毫不像世俗女子般作态,随着她一步一步登山,男子目光随着她的身影移动,而她却恍若无人,毫无拘泥,行云流水。 山下一位世家儿郎见此女模样,顿时惊为天人,手中摇着青纸扇,扇上一副美人图。 美人图是请一位有名的画师亲自所做,仿照自古画仙女戏水,惟妙惟肖,经过那位画师稍作修饰,宛如真人。 那幅古画千年所传,传说来自一位名家之手,那人外出仿山看水,偶然之间听见阵阵女子笑语,顺着耳中声音看去,只见一群女子正在池中水里打闹,穿着暴露。 当时已经年过中旬的男子也不免被这副景象打动,口中连连说:“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一只手臂抬起用衣袖遮住眼睛。 池中女子也看见岸上这人,其中一位俯身上岸,伸手把这人手臂拉下,一幕幕印入男子眼前,呆呆的望着她们面容。 她们平静的告知男子,既是有缘相见,不如请名师与她们姐妹画上一副戏水图。 男子听此,心中一惊,刚刚呆立的身形回过神来,正打算开口询问为何知道他是一位画师。 女子伸出手指放在他微微张口的嘴唇上,惹的他这个年过中年的人一阵脸色羞红。 又有一位女子已经从他背上包裹里拿出了他的笔墨,不知从何处拿出的一张纸,纸张润色他生平未见,光滑如女子肌肤。 愣神期间,墨已磨好,等他抬眼望去,身旁的几位女子又旁若无人的在水中嬉戏,犹如他不曾在岸上。 画师提笔,下笔如有神助,不消片刻就已经画好了这副情景,望了一眼,颇为满意,正当他要把画像交给这几位女子时,抬眼望去,只见池中已经无人,只有水中片片涟漪。 画师连忙收拾好东西,心慌意乱的离去,就连那把心爱的毛笔都忘在了山中,这等事,生平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岂不让他惶恐? 唯有那幅画牢牢的挂在背后,画师活了七十多岁,自从那幅画以后在没有提过笔,临死之前,紧闭着双眼的画师口中自语的说:“果真神仙作态,不受凡尘道德约束。” 说罢一命呜呼,离世而去,那幅画却流传千古,至今不腐。 自从得了这纸扇以后,这位平日风流世子再不离身,不论春冬,都要拿出来摇上一摇。 世子身旁的一位仆役此刻只见他愣愣望向登山女子,手中正在摇晃的纸扇顿时停下,口中念念:“若非一如此女子,便是那九五至尊,仙人长生,不要也可啊!” 突然,他看了下手中纸扇,抬手一掷,直说:“俗,俗,俗,俗不可耐。” 转身就要登这上山天梯。 身旁仆役看着前面走着的世子,躬身弯腰要伸手去拾这把纸扇。 这把扇子当初世子得时他可就在身旁,买这把扇子的钱可都够买下一间硕大的酒楼了。 “你要是拾起就赠给你。”正在前面走着的世子突然停下身子,回过身来看着这位仆役。 世子的话让仆役心中一喜,若是能把这扇子卖了,那可就发财了,就在他要扣着主子的时候,只听又一句话声传来:“你也不用跟着我了。” 仆役顿时惊起一身冷汗,连忙起身,暗道幸好没有碰到扇子,庆幸起来了自己的好命。 身为仆役,他的命早已经卖给了主子,即便有再多钱财,有钱花没命享要它何用? 若是今天被自家主子搞出门去,只怕明日横尸街头的就要算他一个喽! 仆役快步跟上自家世子,再不理睬那把掉落在尘土里的扇子,临走时偷偷回头看了眼,心中惋惜心疼,又连忙小心翼翼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生怕世子知道他的心思一样。 嘴角已经泛起了讨好的笑容,帮自家世子提着要拿的东西。 山上苑师妹随着身旁师兄的话语看向了这女子,也不禁心中感慨:“好生俊俏。” 遥想当年,她也是一个容颜俏丽的女子,生的也是花容月貌,只是如今已经年迈苍老,脸上皱纹犹如沟壑,果真是天不饶人,生老病死,即便是她这种穷尽一生要寻长生争天命的人也不过如此。 她又想到了当初令她心湖生涟漪的人。 如今她在人世眼中是阾山仙人,可当初却不是,那年她年岁刚植豆蔻。 身为富家女儿,却早就已经有了婚约在身,男子是同城官宦子弟儿郎,在当时是自家爷爷定下的,有人说是门当户对,有人说是商攀官贵。 那位男子从小饱读诗书,是个儒雅的读书人,初次见面,是在那家中院落,当时正直百花盛开,争奇斗艳,花香散落一地。 她正在和几位女友摘花插发,忽然听见有朗朗读书声,那声音听得几位正直妙龄的女子心生欢喜,于是前去寻人。 只见一位翩翩公子正席地而坐,赏着花,念着诗,一双生的眉清目秀的面容惹人喜欢。 “张齐,拜见两位仙人。” 一声话语让这位已经成为苍髯老妇的女人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脸不红气不喘的绝色女儿。 离了近了她才看清,好一副皮囊,好一副根骨,好一份资质。 怕是无人比她怕这天梯爬的更为容易了。 张齐即便弓着腰,身上的锋芒气质仍旧不减,一看就是长年练剑,尤其是那双已经握成拳,持着剑,又细又长的双手,生的白皙,又不是女子那般细嫩。 青云越看越是欢喜,满意的揪着自己发白的胡子,本就不大的眼睛此刻因为笑意眯得更加小,只露了一条缝隙,让身旁的师妹以为他如此模样和见了心仪女子一般。 青云单手托起行李的女子,瞧了一眼手中的剑,张口问道:“练剑几年了?” “十五年。” 青云点了点头,示意已经知道。 “你随着我来。” 张齐疑惑的看着身旁这位道人打扮的人,一身清瘦骨骼,只听他说随着他去,却不见他动。 青云一拍额头,说:“哦,对,你不会御气。” “师妹,你带着他去小师弟那座山峰。”青云扭头说了一句,往前踏了一步,紧接着又踏了一步,身影已经消失在两人眼前。 张齐满脸惊讶,虽说仙人可缩地成寸,飞天遁地,却猛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仍避免不了。 张齐只见老妇伸出一只手抓住这女娃的胳膊,也如刚才道人那般迈了两步,身形一转,已经来到了一个院落之内。 院内只见一位麻衣男子正持剑练剑,一招一式皆是当初几岁时张齐练过的基础剑法,而刚才的清瘦道人站在一旁,仿佛在等候着这男子把剑练完。 她正疑惑着道人为何要带着她来到这里时,那位持剑男子收起了手中的剑,毫不在意的往地上一插,剑就直直的立在那里。 那把剑剑柄上缠着的是个麻绳,剑身寒光内敛,即便是不曾见过多少好剑的张齐也知道这是一把好剑,之前要比自己手中的这把要好的多。 姬胥眼睛转向大师兄,道人就已经知道他要问些什么。 他伸手指了指张齐。 “此子如何?” 姬胥仔细看了眼这个姿色不凡的女子,在他眼中,也仅仅是姿色不凡,即便是仙人模样,女子也只是女子,与他无关,与剑无关。 “是个练剑的好胚子。” “小师弟都这样认为了,那说明师兄我的眼光没看错。”青云自豪的说,随着他张口,嘴下的胡子一摇一动,灰白胡须也略带喜感。 “师弟你也知道,师兄师姐若是论术法尚可,可要是只论剑,只怕连这个女子都打不过,更别说收徒了,你二师兄虽然长年背着剑,却是个拿剑不练剑的人,想来想去,如今也只有你能教她了。” 道人刚说完,姬胥毫不犹豫的回了句:“不教。” 姬胥面容冷峻,早已经众所周知,一口回绝的好脆,让正捏着胡子的道人猛地揪下一根胡子,他却毫无感觉。 手中持着拂尘的老妇眉头一皱:“小师弟,你身为阾山人,知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 青云见她面色不善,连忙摆手让打断她说的话。 姬胥走到张齐面前,丝毫不看身为师姐的女子,仿佛面前不曾有这个人一样。 “你的练什么剑?”姬胥问。 看着近在咫尺的男子发问,张齐突然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 突然,心中灵机一闪,张口便答:“我心中有剑,我手中持剑。” 看到姬胥点头,张齐松了一口气,这位浑身毫无剑法宗师气概的男子却让她首次感到如此沉重。 “不教。” 姬胥说罢,又持起了那把随手插入地面的剑。 张齐隐隐约约看到了那把剑上有两个小字,似“折锋”。 仍旧是那几招简简单单的剑式,此刻却有了龙吟虎啸之滋,风声鹤唳之态。 忽然一阵狂风大作,刮的众人望不见风外是什么样子,一声普普通通的“起”在狂风中入耳。 转眼三人已经回到了刚才去院落前的位置,丝毫不差,分毫不差。 青云尴尬一笑:“成不了喽!” 有些歉意的望向面前刚才行李的女子。 院中,狂风骤停,只有一位男子持剑练剑,悄无声息,牛毛不变。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章 仙人接舟行 海上孤岛,发白的天边泛起鱼肚般的白色,涛涛浪声,忽起忽落,犹如天上仙人奏起的一曲美妙的乐曲,茫茫大海为琴,风儿是谱。 岛上有座可以直接望向海里的山,郁郁葱葱的树木旁有着一位姿色秀丽的少女,呆呆的坐在一块石头上,隔着大海,遥遥望向不知多远的大陆。 风儿吹过,少女乌黑靓丽的秀发随风飘起,偶有一根,随着风,飘向身后,委婉绵延,似条黑龙。 少女身后有一男子,手中持着一把剑,剑穗与少女秀发一起随风飘摇,男子伸手,捉住那根飘落的发丝,轻轻捻着,深情的望向坐在石上的女子,即便是她的背。 每当这个时候,天还未曾亮,已经起了很久,练剑练累了的少女都会坐在这里,呆呆发愣。 男子不知她心中所想是什么,但是无论她在想什么,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安安静静的看着那秀丽的女子。 她很勤勉,仿佛不知疲倦,从早至晚除了剑,就是剑,他曾经记得,以前的时候,这片岛上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每当师父外出,他就会和她一般,那时,他也是如此勤勉。 他知道剑凉的,练剑是苦的,他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让女子休息,兴许是时间有些久了,她练剑练烦了,会在清晨找出一些时间,丢下剑,看着天边缓缓升起的太阳,看着天边,从黑转亮。 他记得,那个时候,他是不喜欢看这死的东西的,即使它们也会移动,他还是喜欢从岛上的海边打出一条鱼,看着它扑打泥土,有时候是大鱼,有时候是小鱼。 男子把缠绕在手指上的发丝丢在风中,捋了捋暗黄色的剑穗,缓缓朝着女子走了过去,那条发丝,没有了束缚随着风飘向了不远处,挂在了一只矮小的树枝上。 女子身旁的石头很大,还有很多空隙,可是男子却不坐在,他静静的站在身后,随着她看那天上云海的潮起潮落。 “师兄,你说这天上,是不是就和现在一样安静。” 少女清脆如黄鹂一般的声音在男子耳边响起,即便他和她在一起待了这么长时间,仍旧每每听到,就异常开心。 男子抬头也看着天。 “师父说,天上是神仙住所,神仙无忧无虑,那也应该是这样吧!”他说。 女子突然不想看这天了,她把头低向了下面,入眼的是那片波澜壮阔的海面。 有些时候,海水上只有星星点点的波浪纹,有时候,海上一波一波的浪刮向岛上,真怕把这座看着在海面上弱不禁风的岛给刮走。 “师兄,我要练剑。”女子忽然笑了,他才发现她笑的是那么漂亮,就像他见过的最美丽的花朵。 以前的她是不爱笑的,他从不曾见她笑过,自从她来到岛上,即便是师父她也是这副表情,他看得出来,以前的少女是不会这么冰冷的,她脸上有些浅浅的酒窝。 她笑起来很美,腮边的嘴角轻轻扬起,眼睛半眯着,眉毛轻微上扬,冬天里的太阳,也不过如此了吧! 女子一笑,男子也笑了,他把手里的剑递给了她,少女起身抽出了剑身,只留下一鞘在男子手中。 她一跃而起,就已来到了那片练剑的空地上,男子抬脚一踏,飘逸的身形落在少女对面。 “师妹,你已经学了很多剑法了,师父说,要你多加练习,今天,师兄再教你一式,是我从一本古谱上学来的,名字叫做“长空孤月”,可是很厉害的,师父都说过精妙绝伦。” 男子手持一把剑鞘面向少女,看到她点了点头,他便持着剑鞘做剑,与少女过招。 不久之前,师妹的剑已经很厉害了,到底有多厉害他不知道怎么去说,师父也不曾对他说过,所以他只知剑,而不知境界,师父不说,他也不去问,曾经他去问过,师父告诉他专心练剑就行了。 刚开始,她能从他手下过三两招,然后是五六招,再就是一整套剑法,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和她对剑练习了,他不善于教,可他却善于耍,剑对剑,式对式,师妹可以从中学到他用的剑法,师父说过师妹是天生的学剑神人,只是原来在那片小山村不曾接触使的她的绝顶资质无法显现。 赵国境内,多数东边接海,海边的村庄数不胜数,他们靠这片海吃饭,也尤为尊敬这片海。 船只虽然每家都有,大小却从不超过七人,每当春分时刻,他们都会祭海,从陆地内处购得珍惜动物,摆在祭坛上,然后置于海内。 村中人不以财富论高地,地位高的,除了那位朝中任命负责管理这片的官员,就属东头那家最高了,因为他们家中的船只最多,还多属于最大的那种。 这天,村中来了一个外人。 以前的时候,村中来的外人比现在更多,那个时候,村里的人还不曾限制船只大小,那些人经常从这边出海,一出就是很久,船只大到比他们见过的最大的房子还要大,每当他们从这里过的时候,都会给附近的村名一些财物,以免被旁人骚扰,有外人闹事也是村名去解决。 只是后来,外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杂,有高的,有矮的,有胖的,有小的,人多了就有很多不守规矩的,直到后来,朝中派人前来,把那些人从村中驱赶了出去,有些不听话的都进了牢狱。 从那时候起,出海的就都是村里的人了,外人也多不来这个地方,除了那些要购买海中货物的。 今天的来人,一袭青衣,手中持着一柄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剑,头发乌黑发亮的,偶尔还有几根白头发夹杂在其中,他们实在不知道这乌黑的头发中怎么混进去的白色头发。 这人一看就是一个游侠儿剑客,这年头,就属这种人多,还大都不讲道理,仗着手里的剑为非作歹的,若不是怕官府怪罪,只怕还要杀人嘞! 村里人虽然不怎么欢迎这样的人,可是却很奇怪他的样子,有人想不通,都是两条腿两个胳膊,为什么他就很吸引村里的人呢?他也就跟出去看看。 这人好像是从西边来的,听他说话有些那边的口音,西边和东边,说话虽然都听得懂,却是有很大区别的。 老一辈的人少一辈的人都知道,那边是另一个很大很大的国家,听说那里的人,浑身珠光宝气的,可是看这人,除了穿的干干净净,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商贾富胄家的子弟儿郎。 发髻扎的高高的,一点也没有美感,反倒显得更为平庸。 他迈着步子往东边走去,村名看的出来他走的方向是东边那个地位最高的人家所在。 果不其然,他来到了海边那户人家,低头迈进了那家的房间里,也不在外叫一声。 这家人屋子很大,院子也很大,可就是门梁修的特别低,即便是个头不高的人要进去,都要弯一弯腰,更何况他这个肩宽个头高的男人了。 没过多时,他就已经被这户人家轰了出来,有些慌乱的身影,又重新出现在了众人眼前,身后还跟着一位骂骂咧咧的老太太。 老太太拄着拐棍,一晃一晃的走出门来。 这家人的男人是她儿子,昨日要去别的地方办些事情,听他儿子说,他在那里卖了一个大房子,可以住下好几口人,还有一个院子,他的妻子儿子已经跟了过去了,想要老太太也过去享福,可她不愿意,她丈夫死的早,这块地方她呆了几十年了,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动弹了,就窝在这里守着家,还有好几户人家说老人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看着这位不速之客,老太太不由得一阵气,哪有陌生人话也不说就要闯进人家院子的。 他口中还说些什么借自家小船一用,用乘着一人的就可以了,这船哪里是说借就借的,那可是命根子,就算一个人的也不行。 就在这个时候,那位有些些许白发的男子把手伸进了怀中,从中掏出了一颗金灿灿的叶子。 老人一看,猛地一瞪。 “老人家,我用这个给您换可好?我就借用几天,过不多久还会换回来的,这片东西就当是借您船用的,到时候就归您了。”男人口中说着,嘴角扯了扯,面容还是有些生硬,仿佛很久不曾笑过一样。 老人见过这东西,这是金叶子,当初她儿子给她看过,说是就用了这一片,就买了一个大院子,那这东西该有多值钱?儿子告诉她,这是他好几年卖鱼换来的。 老人看见它以后,心中猛地一抽,她知道遇见了外面的富人了,立马上前,走到男人跟前,拐棍一戳一戳,地面哒哒的响,比那双腿麻利的少年走的还要快。 她伸手夺过那片金叶子,连忙踹在怀里,还往四周看了看,仿佛拿到宝物一样,生怕别人抢走。 本来苍老的脸,此刻也不禁容光焕发,她终于为儿子做了些事情。 老人伸手指了指最靠西边的那艘船,那是家里仅剩的唯一一个能乘一人的船了。 指过以后,亲眼看着那男人解开船拴在岸上的绳子,看他登上了船,连忙反身回屋,进去之前还把外门紧紧的插住,她要藏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等到她儿子回来以后交给他。 村里的人仿佛对那位男人更感兴趣,就连老人何时离去的都没有看清。 那位黑发中夹杂着些许白发的男人把穿上的唯一一个浆放在了另一条船上,抬脚踏了上去。 村里人都不明白他要干什么,只见那男人把剑放在身前的船上,起身笔直的站在船上,船忽然缓缓而动,往海中游去,似一条过江神龙。 船后泛起的水纹逐渐扩大,船越行越快,越行越远,只有那个在船头站的笔直的男人模模糊糊。 村民面面相觑,直到人和船都已经消失在了他们眼前,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连忙高呼:“我见到神仙了。” 转而大笑:“我见到神仙了。” 不知是谁,首先对着船离开的方向跪下,一拜接一拜,口中喃喃有词的说:“神仙保佑我家升官发财。” 紧接着,一个接一个都跪在了岸边,拜一下说一句。 “求仙人保佑我家孩儿健健康康。” “求神仙保佑我母亲病好。” “求神仙,保佑我能抱得美人归。” “求神仙”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0章 峰回路转剑意折 “师妹,你手里的剑,总感觉有些和剑法貌合神离,师父说,每个人使同样的剑却有不同的韵味,估计也是如此吧!” 男子收起手中剑器,刚才与师妹对剑时他就感觉到,女子手中的剑与他的剑有些不一样,到底是哪里,他有些搞不明白,师妹学东西奇快,仿佛天生就会一样,这剑法他学了数年才堪堪入手,师父告诉他,他已经在历代传人中是最快的了,甚至超越了当年的师父,如今师妹仅仅数天就已经可谓是得心应手了,实在让人唏嘘,若不是师父不在这里,也免不得要惊讶。 对面的女子嫣然一笑,丝毫没有感觉出师兄口中的话语中有些许担忧,剑入鞘的声音如今在她耳中是如此悦耳,当初不曾提过剑的女子,如今已经有一把颇为不错的剑,还有一手使的出神入化的剑招,虽然仅仅只有一招。 “师兄,我们再来过。”少女提剑跃跃欲试。 男子连忙摆手:“师父说欲速则不达,师妹切莫如此心急。” “师兄,看剑。”少女不曾等对面的人儿口中的话语再说出来,就已经提着剑冲了过去,女子持剑的手越来越稳。 男子无奈一笑,只得接下临身飘过的一剑,再入练剑状态,时日不短的如此状态,早已经让他们两个默契如神。 ———— 岛边一小舟泛水而至,舟上站着一位青衣持剑男儿,眉头浓重,似威武之人,舟中无浆,男人未动,小舟却自行。 小舟行至岸边停下,男人自舟上迈下,一双布鞋踩在过脚踝的水中,只见水分向两边,鞋丝毫不湿。 男人走过岸不远,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小舟,伸手遥遥一指来时的方向,小舟缓缓掉过头,过海而走,只是舟上无人。 对这一幕,男人无动于衷,转过身时,在他面前的是一座小岛,若是说小,也不算合适,因为这岛,对于他来的地方也不逞多让,仿佛还是这座岛更大些。 岛上有座不算很高的山,至少对于他这个长年生活在巍峨高山顶的人来说,实在是算不得有多高,但是上面却有两道人影让他侧目。 他轻轻地,缓缓地,脚步落在地面已经发不出丝毫脚步,登上不远的山上,就这样,看着两个人在互相对剑。 对于这两个人,仿佛那个男子的剑法更高些,他却更喜欢那个女子,她的剑虽然瑕疵不小,却另有一番魅力,就这样,他静静地在一旁看着,对面两人仿佛丝毫不知。 男子与少女又练了一遍剑,他还是感觉有些不对劲,每天他们这样的练剑都要持续很久,有时候会到深夜,有时候会到太阳落山。 男子忽然转头,正看到在他对面有一位持剑的男人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两个,他不知道这男人是何时上山而来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不让师妹和他发现的情况下上山来的,他和师妹不同,他练剑多年,自幼便是如此,所以对于周边情况感知已经可以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 男子看不透对面那位发丝中有些些许白发的男人,只知道他是个高手,可是他在他的面前又是显得如此平凡,甚至和普通人一般无二。 男子发丝中夹着白发,看他的面容远不如师父年纪大,对于自己的师父他还是知道不少的,师父的年纪按照他的推测,少说也有六十多岁了,就算这样,他的师父还是满头乌发,而这男子已经有了些许发丝。 除非他不是一个修行中人,但若不是,又怎么悄无声息的上山而来呢? “离缘山小徒,拜见前辈。”男子握剑行礼。 这个时候,那位少女这才扭头看来,她看到一个男人对着她在笑,笑意很浓。 这时她才知道师兄刚才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正当她也学师兄那样行礼的时候,刚才那位站在不远处的男人已经来到她身旁止住了她的动作,快到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 男人手持的那把剑正插在地面上,剑身上包裹着的东西已经剥落,一把朴素的剑鞘印入两人的眼中。 男子丝毫不管那位离缘山小徒,他行礼也好,不行礼也罢,在他眼中,也只有这位女子值得他瞧一瞧了,不知这离缘山老匹夫什么时候找到了这么一个好胚子。 “你且看好。”男人这样对那少女说。 只见他伸出了右手,右手双指并立呈剑形,忽然一股磅礴气势从那看似还有些瘦弱的身体中迸发出来。 正弯着腰行礼的男子突然起身,望向了这道从男人双指中发出的剑气,此刻,在他面前的仿佛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山,一座天底下最高的山,即便是在面对师父的时候,他也没这么感觉过。 剑气转瞬而逝,在少女朦胧的眼神中,男人又开口说道:“你能领会多少,就看你自己了。” 说话瞬间,男人又回到了剑插入地面的地方,只是刚才他是站着,这个时候,他是坐着的。 在他身上,又恢复了刚才平凡的样子。 身为师兄的男子又是躬身一拜,只是这一拜却是为了自己的师妹。 师妹学剑尚浅,她看不出来他却看的出来,那一道剑气,若是向着他的话,刚才他就会已经顿悟,只是可惜,那道剑气,只对与自己的师妹。 男子眼中既无羡艳,也无嫉妒,倒是有不少欣喜,师妹与他,只怕要比性命还要重要。 师父说,一个剑客若是要教你的话,就会教给你他所持剑的形c意c气,其中的精c气c神却是要看你自己去领会了。 等到师妹回过神来,男子突然走到少女跟前,那少女还有些不懂和迷茫,只是看在男子眼中却另为模样,那眼中剑气横生,有些像方才一剑,又有些不像。 “神合貌离。” 男人不禁又被女子天赋所惊,果真是为天生练剑的人,她所缺的,就是那幅持剑的方式了,若是加些时日练习,他这一剑就算是完完整整的教给她了,这天地之大,只怕再也寻不到第二个人了。 男人教过这一剑以后就再不言语,紧闭双目,任谁也进不得身,在他身边,有自然而然生起的风吹过,有时候是温和如春雨,有时候狂暴如雷霆。 男子想要问他为何而来,但是却再得不到回答,便是那个少女,在练过她剑以后,也得不到他的任何回复了,告知他们二人的,就只有那幅有些生硬冰冷的面容和那在山上肆虐的风。 男子在恍惚惶恐和疑惑中度过了一夜,天刚蒙蒙亮他就已经睁开了双眼,几乎同时,他的师妹也睁开了双眼,他睁开眼是因为对这个男人不放心,即便他教给过师妹剑,可是对于一个陌生人又如何完完全全放下戒备。 而师妹起身却是练剑,论天资只怕是自己不如她,论勤奋,自己是万万不如她的。 天边有一道风吹过,山顶之上突然来了一个人,那人头戴紫金冠,面容焕发,腰间一把剑有七星,剑柄上一颗暗淡无光,剑鞘上六颗大放异彩。 “师父。”男子连忙跑过去,有些开心的叫了声师父,师父最近不常在岛上,自幼跟随着他的男子自然开心,就如儿女见了父亲般亲切。 头戴紫金冠的男人点头示意,少女也收起了刚抽出剑鞘的剑来到他的身后。 男人多看了少女几眼,发现她和以前的剑不同了,剑道之上,她已经走上了一条不一样的道路,和他,和她师兄都不同,那既不是教给她那一剑的人的道,也不是他的道,而是,她自己的道。 这个时候,青袍男子也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中不大,也不小,在他那张脸上正正合适,就和一把剑一把鞘一样。 “阾山老四,姬家小子,你来向我比剑?”紫金冠男子眉头皱着,眼神中有些轻视。 姬胥抬手随手提起了插在地面折锋,拍了拍青袍上的泥土。 “家师早年败在尊者手中,再与尊者比上一剑,已然是家师愿望,只是如今家师西去,为徒者,当代师父向尊者讨教,以告慰家师在天之灵。” 姬胥起身,折锋离地,风停。 男子这是才听师父说起了他的姓,阾山,那是一座修士之山,在岛上典籍中有着些许记载,只是师父比剑的事却让他颇感兴趣。 对面男人发丝有些散乱的搭在肩上,他的眼中却毫无锋芒,平静如水,仿佛他只是一个旁观者在一侧观人比剑。 “你师父败在我手中是他无能,小子,你以为你能打的过我?” “姬胥自知,尊者剑法为天下第一,无人能比,可是,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姬胥口中喃喃有词。 “小子,你出剑吧!念你是小辈,我先让你一剑。”紫金冠男人,离缘岛岛主轻蔑一笑说。 “多谢。” 姬胥抽剑,折锋出鞘,仿佛剑有灵,霎时天风骤起,盘桓在姬胥和折锋周围,紧紧包裹着他们。 离缘岛岛主用手中那把七星宝剑剑鞘往前一压,那骤起的风瞬间消失不见。 风散去后,刮起的风沙也消失不见,露出了在风沙里面的姬胥,他持着折锋,剑尖朝前,指着男人头上的紫金冠。 男人一怒,抽剑离鞘,骤然发力,剑气喷薄而出,仿佛如龙,滚滚向前。 姬胥后退一步持剑挡下。 一式鲤鱼过江,比那苍龙声势更加浩大,离缘岛岛主手中的剑如鱼得水,攻势不减,忽而左来忽而右,突然剑身一挑,像那鱼跃龙门。 姬胥挡下又一剑后,身体已经后退了数步。 “你若是只守不攻,难道以为能拖的住吗?”紫金冠男人停下了手中的剑。 说完以后,又提剑向前。 咫尺春三月,翅湿沾微雨。 这次是那雁过南山。 说创此剑者,唯一苍髯老者,与春天在山头练剑,忽然天边落下微微细雨,一群燕子飞山而过,那座山在南面,那群燕往南飞。 身轻如燕,气势如虹,灵巧而动,有人说此剑为巧剑,有人说此剑为快剑,有人说此剑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剑。 紫金冠下紫金袍随风而动,出手剑往前刺去,姬胥侧身一躲,仿佛已经料到了剑的到来,在剑出时就躲了过去。 他手中的折锋突然从下往上砍去,那把七星剑不得不回身防,正在回身的时候,姬胥往前的剑突然锋回路转,拦在了七星剑的前面。 七星剑应声而断,七颗宝石瞬间跌落。 离缘岛岛主看着已经断成五段的七星剑发愣恍惚,仿佛不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副情景。 他手中的剑败了,败给了曾经手下败将的徒弟。 稍一回过神,紫金袍下有些发抖的身体稍微克制住,艰难的开口问道:“这招是什么剑?” 姬胥顿时无言,他还不曾给这招剑起过名字,他看了看手中的剑,又看了看地上的断剑。 “折锋吧!” 离缘岛岛主苦笑一声。 忽然又一道身影过海而来,只见他拄着拐杖,来到姬胥身旁。 “剑法叫:为老不尊。” “走喽走喽,小师弟。”来人拍了拍姬胥的肩膀。 姬胥一笑,回道:“知道了,二师兄。” 紫金冠身后男子一听来人开口侮辱自己的师父,眉色一怒,就要上前训斥,反倒是那位少女和败剑的人既不反驳也不开口接话。 海边小舟缓缓而行,趁着夜色,停在了那个村中,悄无声息。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1章 群墓埋剑 离缘岛。 望着地面上的碎剑,紫金冠袍的男人久久无言,他蹲下身子捡起了剑柄上那个黯淡无光的宝石,握在手中。 “徒儿,你去把师父屋里的那把剑拿来。” 站在他身后的男子,方才看着师父,不敢言语,师父是剑仙,师父是天下第一人,即便是如今败在那位青袍男人手下,仍旧是天下第一,在他心中。 “师父,你屋里哪里还有剑?”男子疑惑的问。 平日里,师父的屋子都是他清扫的,每早一清,每晚一扫,这些年来,他从不曾懈怠过,师父屋里的东西他很熟悉,除了师父那把七星剑偶尔放在屋中,在他印象中再也没有了剑。 “东墙上那个。” 男子顿时想起,那是一把锈剑,通体锈迹斑斑,从早就是如此,曾经他还想过师父为什么要把剑放在那里,那把剑实在不可直视,犹如一块废铁。 男人转头看过了身旁少女,轻轻一笑:“青儿,你知道这把剑的来历吗?” 他轻轻握住了一块碎裂的剑刃,刃在手中,殷红的鲜血如水般滴落。 “古籍说,仙体凡物不伤,何为凡物,即便是这等在我们眼中的仙剑,也是真仙眼中的玩物一般,与凡间物铸的,就是凡物。” 他忽而感慨:“人终究是人,而不是仙。” 他忽然想起了那人离去的背影,那幅样子他记得见过很多,即便持着剑,他仍旧不是锋芒毕露,那,多像一位读书人。 若是他是一个读书人,相必也是位大儒。 男人又摇了摇头,叹气一声:“若是如此,怕就要少了个真正的剑修了。” “师父,剑!” 男人接过这把剑,轻轻抚摸了一下剑身。 “这把剑,才是真正的仙剑,这世上也就只有这一把了。” 他把手中的那个宝石放在满是锈迹的剑身上,这个时候,那男子方才看到,原来这剑上,竟然还有一个凹处。 宝石正好嵌入剑上,忽然天上乌云密布,雷声滚滚,却久居不下,原本在七星剑上黯淡无光的宝石,此刻大放异彩,耀眼的光芒犹如烈日下的太阳,刺的三人睁不开眼,光却是如月亮洒下银辉洁净。 剑身上的锈迹逐渐脱落,露出了里面犹如冰晶般的剑体,在光芒中闪烁,剑身泛着寒光,却又感觉温和无比。 剑是凶器,便是仙剑也是如此。 天上乌云缓缓散去,乌云中的雷终究还是没有劈下来,在这天眼中,仙人也不值得他动怒,有何必对一不是生灵的剑如此呢? 宝石有灵,未遇其主,看着在这把剑上变得颇为不凡的那块石头,男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头上的紫金冠随着他头颅摆动,忽上忽下。 男人伸手抓住了剑柄,忽然往天上抛去,剑越来越远,寒光一闪而逝,眨眼间就消失在了三人目所能及之处。 “师父,您这是?”身后的人问。 只见他笑而不语。 阾山之上,姬胥独自回到院中,那柄折锋不再是被他单手提着了,他双手碰着缓缓盘腿坐在地上,剑被他横放在腿上。 他抽出了在剑鞘中的剑,面色平静,眼中却有如雷霆般的色彩。 折锋断了,另一半永远留在了剑鞘之中,剑柄再也不会把剑尖抽出来了。 他摸索着这把跟了他几十年的剑,是从他师父那里传下来的,剑是好剑,可他却不是一位好的持剑之人。 师父告诉他,先练剑,再观剑。 他照做了,在院中练剑二十年,那套剑法,是师父生平最为满意的剑法,二十年见几乎从不间断。 师父说他资质不算多好,不如去凡世老老实实做个读书人,可他偏偏就喜欢剑。 那天,他在阾山练剑台上坐了整整一天,后来,师伯告诉他勤能补拙,从那个时候起,他是如此信的,也是如此做的。 观剑,他不懂为什么要观剑,可他还是看了,不仅仅是阾山上的剑法,就连俗世上的剑法他也看了,世上的剑法如早已了然于胸。 当他持着剑入兽群时他才感觉到,观剑观剑,反倒是剑道之上观退了,持剑之手无力,持剑之人不知该如何出剑。 所以他又开始练剑,他的头发已经有些变白了,师父与他曾经说过剑道,剑道大乘便是剑仙,以剑成仙,这剑仙,想来是与他无关了。 他从没想过师父所说的是对是错,是该不该做,他总觉得,师父说的和他要做的不一样。 他师父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男人,曾经师父告诉他,他想要成为天下剑道第一人,若是可以的话,成为那剑仙也未尝不可,只是师父却败了,败的再也提不起剑和人对阵了。 “师父。”姬胥抬头看着天上洁白如雪的云,眼中有泪水滑落,他的手指紧紧抓住这把断剑不想放开。 剑是因他而断的,折锋,就此折锋。 天边有道光芒划过,如夜空中一道流星一般,有在屋前闲来无事喜欢望着天上的人会想道,白日里竟然也会有流星。 这天下出的奇事还少吗?有野兽如妖般可成群结队的攻人城池,有一座庙中走出一群可结印杀妖的和尚,有一座长年不见其顶的高山上下来一群如仙人般飘渺的人。 这座天下,最不缺的就是奇事,他们看过了白天的流星,抿了口手中的茶或者和别人说几句话,就忘了。 姬胥伸手一抓,那个本来应该落在身旁的桌子上的剑就被他抓在手中,桌子是凡物,即便是平日里爱惜些,经过几十年的时光侵蚀也禁不住这一剑。 石桌子是院子里留下的唯一一个家具了,他是舍不得它坏的。 姬胥看着手中的剑,剑是好剑,可惜他不再需要剑了,在剑客眼中,一个失了剑的人,便不再纯粹。 他若不想折锋断,折锋是万万不会断的,即便是那人是天下第一的剑,折锋是入鞘时断的,入鞘前,谁也不曾看见折锋上毫无痕迹,只有入鞘时一声轻微的折剑声。 姬胥抬手在剑身上弹了一下,重新又丢向天空,剑仿若有灵,久久不愿离去,徘徊在小院上空。 他往天上一指,剑悄然离去,这次,天上再无痕迹,没了白芒。 离缘岛上,身为岛主的他随意送出去这世上唯一一把仙剑也是尤为心疼的,可是他又感觉除了这人,谁也配不上这把剑,他,也不行。 就在他转身离去的时候,天空一声利器划破空气的声音传来,男人寻声看去,剑去而复返,只见那剑刃更为锋利了,剑气也更为纯粹了。 剑没有在他身旁停下,而是插在那位少女的身旁,少女不知应该怎么办,扭头看向了师父。 男人也如她这般愣了愣,他忽然笑了起来,对着女子说:“收下吧,这是那人送你的礼物。” “不亏不亏,剑成了我弟子的,剑上又附着你此生练剑的精气。” 只是男人虽然这样说着,脸上却毫无笑意,嘴角丝毫没有噙起。 你送给我徒弟,仍旧是收了,剑已经予你,赠予和人就是你的权利了,我的这把剑断了,我还有其它的剑,你的剑断了,是你不再持剑了吗? 东周西境,万妖林前。 万妖林如以前那般,仍旧是深不可测,无论是谁也望不见里面的情景,不是云雾遮天蔽日,不是漆黑如墨,反倒像那万妖林不在面前一样。 这天,有位少年从林中走出,他既不是妖兽成型,也不是修士,在他身上,毫无灵力波动。 他脸庞有些黑,面容普通,一身兽皮,就像从山中出来的野人一样。 在他面前,有一把剑插在地面,剑的周围寸草不生,即便是那些杀人无数的妖兽也不敢从这把剑旁边过,只因为剑上刻着“镇妖”二字。 这把剑是世上最为厉害的人插下的,剑身此时发着红色光芒,妖艳无比。 那位少男迈着步子走到这把剑的跟前,轻轻一握,往上一提,剑就已经离地而起。 当他松开握着的剑时,这把剑顺着他周身盘旋,从上而下,仿佛一个孩子见到父母一般开心。 少男望着在自己身旁玩耍的剑,憨厚一笑,一嘴白色的牙齿异常惹人注意。 此刻,只见那把剑上刻着的两个字已经变成了一个,“镇”字消失,再也不见,从未出现过一般。 剑上发出的光芒愈加浓厚了,犹如鲜血一样。光照在少男头发上,让他的头发也如鲜血染成的一样,那幅普普通通的面容,有些妖冶。 “我们走吧!”少男的声音如人一般,听起来憨厚无比。 他转向来时的方向,迈了过去,那把剑也跟着进去,一步踏过,人和剑已经消失在了那片地方。 阾山墓群,姬胥把剑埋在了师父的墓前,就像师父当初给他一样,只是当初是手对手,如今是手对土。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2章 山路难走,铁骨化浓 一辆马车徐徐而行,自远方而来,车前有护卫近百人,人人腰间挎刀,眉目冷峻,尤其是那位走在最前面的人,好一副生的将军骨,坐在马上腰背笔直如竹。 相必又是哪家的公子哥,看样子还是个官家弟子,官位一定不小,仅仅从阵势而言,比他们阵势大的也有不少,但是护卫却从不像这般傲气,那腰身,就像皇帝面前的护卫。 那群护卫身上,有常人所不能言的气势,像在战火中磨练出来的阴狠,无论眼神望向谁,都是木纳如看死人,任谁看了这等面容也会退避三舍。 东周有刑法,严苛治下,可是天底下有权有势的人谋财害命的还少吗?又恰逢这一乱世。 少年的马车停在了山脚下,那群护卫不像是他们两人的家臣,他们不曾随着马车过来,只是远远望了一眼,就转身离去,马蹄扬灰。 不知是谁说了句“果真好马。” 这才有人注意到,他们的马比普通人的马更加高大,马如人一般,有的马桀骜不驯,可却是日行千里的宝马,马如人身,多少江湖儿郎为一好马散尽财物不曾求到。 马上的人如他们所想,虽不是英雄豪杰,却身份尊贵,任谁也想不到,那前面领头的人就是一国大将,勇猛异常。 身后即便在骑行中也像行军打仗一样列队前行的人,就是他们那国最为隐秘的部队,只听命于皇帝。 马上的将军回头看了一眼,马车上的一个瘦弱青年,背着一个年岁相近,四肢无力的人,双手耷拉在青年的身前。 青年一身粗衣,面色黝黑,倒像是个时常在外劳作的下人,身后那人锦衣华服,头上那玫发髻,就价值连城。 将军看过以后,就加快了骑行的速度,东周毕竟还是东周,呆的时间越长就会越危险,马车上的人即便身份尊贵,那也是个落魄王族,在民风彪悍的大渝,一个这样的王还能受到如此待遇只能说是这任皇帝心慈。 那锦衣青年在被粗衣青年背到身上时,仿佛心有所感,那经常闭着的双眼睁开了一条缝隙,那眼睛没有往四周看,一睁眼就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就重新闭上了。 这副病态的面容,就是粗衣青年的小侯爷。 只见这位青年温和的笑着。 他抬眼看了下仿佛直达天上云的阶梯,有看到了山上站着的几个人,其中一位,是个道人,微风拂起他的衣袖,一副神仙作态,更加坚定了青年心中所想。 小侯爷,今天天上有仙人了,等你醒来就能看到了。老侯爷说,你是天生的命苦,自出生起就没了母亲,这病仿佛从娘胎里就有一样,几岁就开始出现,时常不醒。 所以侯爷给你取名吉祥,老侯爷告诉我,他想你一生吉祥如意,哪像今日这般模样,不死不生的。 老侯爷走南走北找名医,又访山访水寻道人,可是就是治不好你的病,老侯爷一生走遍了天下,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来过。 老侯爷临死前把你托付给我,曾经的时候,侯爷说我也是个苦命的人,年纪小小就被卖到候府成为了奴婢。 可是我却不感觉,因为我当初有个好主子,现在也有个好主子。 侯爷说,要帮我找我的父母,那个时候,候府的家产已经所剩无几,侯爷也病病怏怏,府内人走的走散的散,我又怎么不知道侯爷是如何想的,侯爷知我可怜,想让我回了家,我又怎么会不知恩图报。 当初我被卖的时候,父母于我,就已经不再是父母了,生我之恩我已经报了,我在候府长大,侯爷与我亲近,我又何必再去找什么虚无缥缈的父母。 天上仙人是个什么样子?云上是个什么样子,小侯爷,等你好了,一定要去看上一看,若是可以的话,就带着我也和鸟儿一般飞上一飞。 阾山上,青云道人正襟危坐,这是他平日里所没有的作态,皆因前天小师弟为阾山挣了一个面子,虽然这面子,也仅仅只有两家知晓了。 天底下修士凋零,偌大个天下,也就只有阾山和离缘岛两家了,那西佛山上的老和尚长年不下山,听说那里面的庙主都已经活了四五百年了,那岂不是真的成佛作祖了。 老和尚不下山,也不让弟子们下山,这些年,都快把西佛庙给忘个干净了。 唯一可惜的就是,师弟的那把剑断了,那把剑可是小师叔留下来的唯一一件东西,想来,小师弟也与我这般又喜又有些忧吧! “掌门掌门,你看你看,那里,那个青年。”身后的陆儿一声咋呼,引得旁边女子冷眼一看。 陆儿近日闲来无事,小师叔的剑断了,他师父不知道去哪寻人铸剑去了,当初他还怀疑,这天底下,还有能铸的出好剑的人吗? 师父临走前告于他,留下了一本剑谱,让他好生练习,可是山上来了一个弟子,那女子实在是羡煞旁人,面容生的是真好,任谁看了都挪不开眼,那天他就仅仅因为奇怪,多看了一眼,就被女子约战。 师父不让他用术法,剑术虽然并非他所擅长,可是在师父平日里的逼迫下也练了不少,怎么会害怕一个女子。 那天,他被暴打,也幸亏体魄强健,没有受多大的伤,直到现在,他还有些胆怯,果真是越漂亮的女子越是不讲理。 师父在那之后就下山了,他手里的剑谱练着练着有些拥塞,就去找了小师叔,听师父说小师叔如今是天下第一剑了。 小师叔把剑谱重新递给他的时候说,剑谱改了改,其他的不去练也罢,他接过来一看,就只剩下三剑,吓得他连忙把小师叔改的剑谱丢了,又重新练他师父留下的那份,那丢掉的三招剑谱却被女子视若珍宝,直到现在,他都搞不明白。 剑实在不适合他练,相必掌门师伯也是看出了这点,所以就把他叫了过来跟在后面,他也乐得清闲,倒是那个女子也会跟来,让他颇感意外。 两人虽然仅仅相隔一步,却两两无话。 青云道长顺着陆儿手指看去,一个青年竟然背着一个人上山而来,身形瘦弱无比,这阶梯到现在为止只爬上来一人,可想它的难度,这少年却是如此不知天高地厚,要带人上来。 青云忽然觉得,今天有了点兴致,少年做派,虽有些庸人自扰之,但是过程他还是很愿意看的,比之他人,也算是个有趣的事。 张齐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当初她怕阶梯看似容易,实则也劳累无比,便是她长年练剑,也有些筋疲力尽,虽然面色看似如常,不过是强弩之弓罢了。 这等人,若是上得来,方才是位真男子。 这天下的男儿,她认为没几个比得上她的,即便是身旁这位,也不如她的剑快。 前几日有一个说她是上好的练剑胚子的人,比她强,可是却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收她为徒,掌门青云迫不得已亲自收了她当徒弟,那天还被身旁人另眼多看了几眼。 若非被那人夸赞了句,她还以为是瞧不上她的资质呢,但是这人的眼光,实在让她厌恶。 多少年来,她从未感觉过委屈,就算她练剑练的手上尽是模糊的血肉她都不曾绝的,但那天这人望了一眼,却让她心生悲切,有些自怨自艾,她一直以为前面坐着的便宜师父也是因为没人收她才做了她的师父的。 直到那天她拿了那幅剑谱,她才知道天上果然有天人,那剑谱精髓,尽在三剑之中,我拜不得你当师父,我却可以学到你的剑。 有人说,天上的星星是神仙的宫殿,那些大的星星,就是仙位高些人的宫殿,宫殿也要大些,没当天空消失了一颗星,就又一位仙人坠入凡尘,每当新出现一颗星,也有凡人登临仙位。 粗衣青年越爬越累,可是眼前的阶梯看着还有不少,很多次,他都想要放弃,可是背上还有一个小侯爷,他想着,若是没有小侯爷,我肯定爬不到这么高。 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时候侯爷还不曾离世,侯爷也是在夜里看着天上的星星告诉他,小侯爷就叫吉祥,就连姓氏也不给他填了。 当初他是个没有名字的奴仆,后来侯爷给他起了好多个名字,可是他就是记不住,那天小侯爷坐在他身旁,轻轻叫了他声哥哥,仿佛他就真的是个哥哥了。 书中说,长兄如父,他始终还是做不到侯爷那般呵护倍至。 耳边时突然有了鸟叫声,嗡嗡作响,他一直记不得那是什么时候听的了,现在他终于想起来了,那是隔壁的邻居家养的好几种鸟儿,每当临晨的时候,那个邻居就会坐在母亲的膝上,听那鸟儿轻轻鸣叫。 他一直以为他不羡慕那人,因为他没有遇见过侯爷这种宽心的人。 耳边又传来了粗重的呼吸声,他往四周扭了扭头,没有在近处看到一个人。 他突然想起了刚开始时那群人的目光,有惊讶,有疑惑,有不解,有无视,有轻蔑。 这阶梯真就如此难爬吗? 突然,有人伸手从他背上接过了他一直背在身后的小侯爷,他猛地抓住小侯爷的手,抬头怒目相视,入眼的是多么漂亮的一个人儿啊! 可是他却丝毫不信任那个女子,满眼都是戒备。 有人拍了拍他的背,他回过头去,看见了山下原来有这么多人,从这里看是真的很渺小。 他感到背后一阵温暖。 原来这阶梯,也不难嘛! 他突然笑了,清瘦的脸上,有些傲气。 “孩子~” 他听到有人叫他,是那个在山下看到的老道士,只见那个道士手放在他身后,原来刚才那只温暖的手就是他的吗? “仙师,小侯爷的病能救吗?”他毫不理会道人眼中的怜悯。 只见道人点了点头。 “他的只是病,而你~” “我比那天下男儿都要强。”粗衣青年笑了,口中鲜血在他说这句话时流出,他用一只手指着山下。 鲜血沾满了他的衣襟,他缓缓向后倒去,青云道人可惜的摇头,在他印象模糊中,他感觉到了一双温润的手抓住了他的手,扯住了他向后倒去的身体。 那双手上,有些老茧。 小侯爷,若是可以,多想再听你叫一声哥哥。 “师父,真的救不了吗?”张齐环抱住这男儿,比天下男儿都要强?可不还是倒在了这里? “这孩子是有病疾,山中有药可救。”青云指着被女子刚才放在地上的锦衣少年:“可是他,浑身血气尽无,五脏尽破,神仙乏力啊!” “能带人直上,必有绝天之资,可惜了!” 青云从地上抱起了那锦衣青年,往山内走去。 “了了这青年之愿,也愿他黄泉路上走的轻松些。齐儿陆儿,既然他上山来了,就是我阾山一人了,就把他葬在山后墓地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3章 剑士收衰徒 吉祥醒来时,躺在一处陌生的地方,在他印象中,他是在哥哥背上的,不过他都已经习惯了,他知道自己有一种病,时常要睡上很长时间,一醒来,就会发现很多陌生的东西,在陌生的地方,甚至一觉醒来,最亲密的那个人也离他而去了。 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什么是悲伤,他只知道心里空空的,仿佛少了很多重要的东西,再也找不回来了。然后他就睡了。 这是一个陌生的房子,墙上没有挂着那些漂亮的字画,房内也没摆着一面精美的桌子和桌子上精美的笔砚。 他身下的床是一块木板,没有被子也没有柔软的兽皮。 吉祥有些不知所措,看了这边,又看了那边,还是没有找到那个人,以前的时候,每当他醒来,那人都会陪在他身边,他对于自己来说,就是一个亲人。 他想起身下床,可是却没有多大力气,吃力的用双手撑起自己那疲惫不堪的身体,艰难的挪到床边。 咯吱一声响传入吉祥的耳中,他看到那个闭着的大门打开了,一束阳光从打开的门外射进屋内,有些刺眼,他是多久没有看到这样的阳光了?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副陌生的面孔,她有一个高挑的个头和一头乌黑靓丽的头发垂落在肩上,头上没有任何饰品,身上也是,一身青色衣袍束起腰身。 当她转过头的时候,吉祥才看清楚她的脸,那是一幅如从画里走出的精致面容,却没有丝毫女子一样的柔弱,浑身英气。 吉祥正看着她的脸,突然看到她眼睛也望向了自己,猛地把头别了过去,不敢和她对视。 女子端着一个碗,她把碗放下时,吉祥看到了里面有些许褐色汤水。 “喝了它。”吉祥正打算开口询问哥哥时,女子声音传进了他的耳中。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女子对他有些不友好,冰冷的声音让他很害怕。 “你若是不想让背着你来的人心血白费,就把他喝了。” “哥哥呢?”吉祥问她,即便是问她东西的时候,他也不敢看向女子精致的面孔,只是把头深深埋下,声音有些颤抖,却无论如何都伸不出那双毫无力气的双手,颤颤巍巍的去端那个碗。 “我在外面等你,喝了以后出来找我,我就告诉你他在哪里。” 张齐说完就迈着大步子走了出去。 她把那把剑放在了门口,坐在一块石头上把剑横放在双腿上,轻轻的抚摸着剑身,目光望向了天边。 那个青衣男子是她亲手葬下的,谁都没让帮忙,就在后山,这个时候,她才知道这里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了,难道仙人还会死吗?她很疑惑。 整座阾山上冷冷清清的,虽然以前的时候,院子里只有母亲和父亲他们三个人,也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知道昨天夜里她才发现。 那个叫陆儿的男人告诉他,师兄们都下山帮忙除妖去了,所以山上只有他和几个师父们,后来还添了句,来了个小师妹,这下我终于不是小师弟了。 张齐听闻,正要抬剑打他,他却已经纵身一跃,消失在了她的眼前,只有声音传来。 “小师妹,师兄我一个三十多的人就不和你打闹了,再说你也打不过我,哦,对了,师父说了,让你去照顾那个小子。” 张齐环顾四周不曾看见人,不禁感慨果然神仙手段,以后她也会成为这样的人。 她伸出一只手提起那个躺在地上的锦衣青年,把剑别在了腰间,又用另一只手抱起了那个粗衣青年,只是这人已经是冰冷的尸体了。 常年练剑的她要提着两个人走还是可以的,只是有些吃力,那个粗衣少年的头颅在她衣襟前晃来晃去的,鲜血沾染在了衣服上,白色上面的红很是显眼。 这个锦衣青年每天都要她亲手喂下去那碗师父给她的药,这样已经三天了,她感觉照顾人比拿剑打斗一场更艰难。 “姑娘。”叫声让张齐回过了头,屋内的少年正用手撑着房门,身体依靠在门栏上,眼神有些畏怯,有些闪躲着不去看她。 “跟我来!” 张齐说了一句,迈腿就走,身后跟着一个踉踉跄跄的少年。 她的速度和平常一样,可是在吉祥眼中她却走的很快,他很累,每次想要抬手告知女子一声歇息歇息,就会被她落下很远,他只得再坚持赶上。 吉祥只记得走了很远很远,他以前走过的路加在一起都没有这次走的多,没有这次走的时间长。 当女子停下时,他几乎已经瘫坐在地上,身上却没有一滴汗水。 过了一会,他才看了下四周,这是个一片狼藉的地方,到处都是墓地和杂草,有些坟墓上的草都已经长了比他还要高。 离他最近的,有两座新坟,一座仿佛刚刚埋上,还有一座看样子已经有段时间,但是时间却不长。 张齐伸手指着那座练土都不曾干涸的坟墓,幕前有一块木头做的墓碑,上面却没有任何字。 昨天夜里,这座坟墓就是她亲手挖的,用她手上的这把剑,剑虽然很利,但是挖这样一块大的东西仍旧很费力。 吉祥疑问的看向身旁站着的女子,不明白她带他来这里干什么。 “这就是他的墓。”张齐告诉他,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落。 吉祥一惊,有些不可思议的往着女子,眼睛中已经有泪水流出。 “不会,不会,他一直很好,怎么会死,有病的是我。” “他为了救你,背着你从山下爬上来的,这么高的山,就是一个结实的汉子独自爬上来都要废足了力气,他这样一个瘦气的人,再背着你。”张齐越说越气愤,猛地深吸一口气,用低沉的声音告诉他:“他是累死的。” 然后张齐就离开了,师父告诉他,等他醒来以后就送他下山。 吉祥愣愣的看向这块墓,他想起来过去,可是刚刚站起就摔在地上,他用手抓着前面的土,用力的蹬着后面,爬向了那块木碑,本来干干净净的锦衣满是泥土。 碑上没有写字,他的名字张齐不知道,青云也不知道,她不知道碑上要写什么,所以就什么都没写,只要她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就行了。 “父亲死了,现在你也死了,父亲死的时候,你不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我却知道他是因为我死的,你也因为我死了。” 吉祥用手抱住了那块没有名字的墓碑,他从地面上捡了一块带角的石头,割破了手指,用血在墓碑上写下了他的名字。 青云来的时候,看到那青年正抱着那个新坟,新坟不大,他用手一环就已经把这墓抱在了怀中。 他走向了那个闭着眼的青年,轻轻拍了下他的肩。 吉祥睁开了双眼,眼睛红红的,眼神涣散。 “孩子,人死不能复生,现在你的病也好了,下山去吧,等离开了这里,好好活着,这样也让他的死没有白费。” 吉祥抬起了头,双眼无神的看着身旁的道人,没有说话。 道人提着他来到了阾山边上,这个时候吉祥才知道阾山原来这么高,以前的时候,他经常看着天,吉祥曾经问他:“你为什么老是喜欢看天?” “天上有云,有鸟,还是蓝蓝的,多好看,看那块云,又变成了一座城,那鸟儿,刚刚从城上飞过,听说天上还有神仙,就住在云的后面,要是能看一看就好了。” 那个时候,吉祥不懂少年的眼神,那是一种渴望。 突然,吉祥觉得不怎么悲伤了,因为现在他离这片天最近了,可是他还是有些想他。 青云把吉祥放在山边上,吉祥身体还是有无力,摇摇晃晃的看见了山下的样子,猛地往后一扯身子,差点又一屁股跌在地上。 “怎么了?齐儿。”青云问从远处过来的徒弟。 张齐抬起胳膊,她攥着的手里是一个成色极好的珍珠,个头很大。 “这是从那个青年身上掉出来的。”她把那颗珍珠递给了师父。 青云从女子手中接过,弯下身子,把它给了吉祥。 吉祥接了过来,这是他父亲的东西,曾经作为礼物送给了他,那个时候,父亲已经死了。 吉祥把珍珠踹在怀中,那是离他胸膛最近的地方,放入了怀中以后,吉祥感觉很安心,就像他们两个都在自己身边一样。 青云道人提着吉祥,正准备下山的时候,突然面前出现了一个人,那头比他白发还多的男人。 他伸手躲过了吉祥,转身离去。 他边走边说:“师兄,我缺个弟子。” 青云一愣,向来不收徒弟的师弟竟然要收这么一个病怏怏的人当徒弟,他的资质是万万比不得张齐的,但是小师弟向来只按自己的心情办事,他有心插话说了也不会听。 姬胥走的很慢,一步一步,就像平常人一样,从下山的路那里走到小院内,都快把吉祥衣服上的泥土抖干净了。 这是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院子了,像这样的院子,当初父亲带他治病的时候,他曾经见过不知道多少,那里面就住着很奇怪的先生。 “你叫什么?” “吉祥。” 吉祥本来不想说,可是一看男子的眼神,不知不觉就说了出来。 姬胥听到一皱眉,吉祥才看见,他连眉毛都有白的。 “吉祥?这个名字不好。我给你改个名字,愿意不愿意?” 吉祥抿了抿嘴,说:“不愿意。” 说完他还偷偷的看了看这个男人的脸色,生怕他一生气再把自己扔下去。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肯定会摔死的。 “真不愿意?”姬胥又问。 吉祥看着姬胥,他这次不说话了过了片刻,只见他点了点头。 “你愿意叫吉祥就叫吉祥,不过我给你换的名字你也得叫,既然你不想改名字,那我就把给你改的名字叫做道号。” 吉祥有些不明白,什么是道号?道号是干什么的?他却不敢问身旁这个男人,他刚才把自己摔得这么重,肯定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你叫元幽,道人元幽,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徒弟了。” 师父,当初你说元幽这个名字很好。 师父,你说你一生只收一个徒弟,徒弟的名字也很好,就不舍得改了。只能把元幽放在酒里了。 今天,我给你找了个徒孙,他名字很不好,可是名字还是他爹给他起的。山下的人要知道山上人要给他儿子换名字,我和他商量商量肯定会答应的,可是谁让他爹死的早呢? 不过道号也行吧?等时间久了,道人就只有道号了,他也就叫元幽了,酒里的名字,今天就露出来吧,毕竟喝了这么久的酒,早都干了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4章 来者何人 入冬时节,阾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他手持节仗,身穿素衣,脊背笔直,一步一寸的往阾山内走着,分毫不差。 那根节杖之上系着三个铃铛,铃铛下系着根根红色与牛毛般粗细的线随着风忽起忽落,异常鲜艳夺目,风中带起的铃铛声传遍四方。 这根节杖,是那钦天监老师历代相传,不腐不朽,就连铃铛都不曾掉落过。 老师传于他时曾经说过,它象征着一生二三,三生万物之道。 铃铛声清脆,远处的人听着有些像埙声,每当听到时,就会异常安心,心中清明。 来人是个老者,满目苍痍,发须皆白,即便如此,那双从不曾弯过的腿,也没有因为年龄变大了,就会弯了,就算是当今圣上,他也不曾弓腰拜过一次。 他那双干涸的眼睛直视前方,皮肤发着蜡黄色,看起来毫无生气。 他的眼睛只会看着前面走着的路和天上的星辰,就算是在阾山,在世人眼中的仙门,也不曾斜视洒望过半眼。 就这样,他一步一步迈过了阶梯,又一步一步迈过了前山,来到了那阾山的大殿之内。 殿前摆着三清道人和各路神仙,既无蒲团,也无供人插香拜仙的地方,有的,只是琳琅满目的仙家金像。 老人这个时候才望四周看了看,然后就站在殿门口往外看着。 过了一会,殿外来了一个人,是个清瘦的道人,头发有些凌乱,袍子貌似有点宽大,把本就瘦小的身体遮的严严实实。 头上带着一根木头发髻,牢牢的箍住了头发,仍旧有发丝从那束头发上探出头来。 持着节杖的人盯住来人,眼神毫无波澜。 道人站在了门口,他双手垂下,宽大的袖口隐藏住了他的双手。 道人望了望老人,眼神停在了那根节杖之上。 “它原本是山上物。”道人的声音传入老人耳中。 “钦天监于尧,见过先生。” 苍老沙哑的声音从于尧干涸的口中传出。 道人伸出了手,用另一只手拉起了这只手上的袖子,漏出了那只手上的茶壶,有白雾从壶嘴中冒出。 “喝口水?”道人挑眉问道。 “有用吗?”于尧仍旧声音平坦,毫无波澜。 “没用。” “只听有礼,还不曾见过先生行礼啊!”道人又说。 “世道说,可拜天地日月和父母亲友,还不曾拜过他人。” “若是说起来,我应该算是你的师祖。”道人不曾和他纠缠在这个问题上。 “你此来何事?”道人把手中的茶壶放在一个仙家神位上,从壶嘴喷出的雾气围绕着那做金像久久不散。 “求术求药。” “你来之前没给自己看上一看?”道人皱眉,神色不悦道。 “于尧自知愚钝,即便是观星也时常观不准,更何况观人了。” “观星难还是观人难?” 于尧没有立刻回答,他仔细想了下,说:“都难。” “我知道你要求的是什么。”道人不再看着他说,他抬起头来,看着那座最高的金像,金像一只手拂着胡须,另一只手背在身后,双眼望着整座天空,如今只能看着房顶。 “你知道这是谁吗?”道人不等心中疑惑的于尧开口说,就自顾自的回答:“听说这是创派祖师,如今位列仙班,你看到了那胡须了吗?竟然能长到腰身下面,你今年已经有七十有六了吧?你的胡须才多长?” 于尧抬起一只手摸了一下,才刚刚越过脖子,若是仰起头来,怕是脖子都没过。 “这么长的胡须,得个千百年吧,千百年多久?一个王朝才多久?如今阾山有数千年了,这数千年里,可曾出过任何一位长生之人?” 道人突然伸手抓住了于尧一只手腕,眨眼之间,于尧眼前的景象已经变了,这个地方满是坟墓,有大有小,有高有矮,有的墓碑上面连个名字都没有,甚至于没有墓碑。 苍凉的山头上,本来青青的小草已经有些发黄干枯,不知道阾山上是什么原因,山上一年四季里,任何植物都不会越东,就算在最冷的冬天,树木也仅仅干枯落叶,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新芽发出。 “这片地方,埋着阾山年年代代死去的人,骨叠骨,墓压墓,多少人成了土。” 又一眨眼之间,道人和于尧又重新出现在了大殿之内,面前的那个高大的神像还是笑着,于尧把目光仔细看着金像的笑容,刚才温和的笑脸,此刻已经变得更像苦笑。 “若是有长生药,长生术,可还会有后山那片墓?”道人反问于尧。 于尧笑了,此刻他笑的像个孩童,这样的笑容出现在苍老的面上特别的奇怪。 “先生修的什么术?”于尧问。 “成仙术。”道人答。 “先生今年度过了几许岁月?”于尧死死的盯住眼前看起来只有中年的道人。 道人一愣,转而便答:“一百一十三年。” “果然,神仙手段。”于尧先是惊讶,又发感慨,眼前看起来像个中年人的道人,竟然比自己活的还要长。 “先生可否传法与世?”于尧此刻紧紧握住了那根节杖,便是他这种经历了人世坎坷看遍人性的人也难免有些紧张。 道人听完,眉头猛地皱起,不曾被束起的头发因为愤怒已经立了起来,过了片刻,又落了下来,此刻他已经神色平静,归于自然。 “不能。”道人说的坚定无比,让于尧毫无反手之力。 于尧还想要再开口说话,只见道人伸手指着门外:“下山去吧!” 于尧叹了一口气,缓缓迈步离去,那根节杖方才停下的铃铛声又重新响起。 节杖道人并不打算留下,当初他们这一脉要入世,先祖掌门就让他们入了世,不过却只能拿走那些观天之书,临走之前任何一个人的道法不得传于后人,不得抄录在世,并且废了他们的修行,就算有人想传世,阾山也会亲自下山毁了留下来的修行之书。 从那天起,观星一脉就不再是阾山的人了,无论是死是活。 他们说要去匡扶乱世,阾山允了。 他们说,要去为官造福百姓,那已经是他们自己的事了,再与阾山无关了。 是福是祸,为善还是为恶,再无山上无关。 大殿后面是片祠堂,祠堂里供奉着所有死去的先人排位,祠堂里不燃香,不祭食,修行之人,本就是逆天行道,要争天地之寿,临了临了,怎么还能吃得下这天地孕育的东西? 师父告诉他,修士死了就是死了,排位不过是留与后人看的,传说世间有轮回,死人会过奈何桥往世为人,那是予凡人的,修士啊,死了就什么都不剩了,唯有一幅骸骨反馈天地了。 仙家典籍里说,世事往前,约莫数万年,那个时候,人人修行,可过去了就都过去了,现在,有这么一撮人就行了,何必那么多? 仙人多了不好,活的长了,也不一定就是好的。 道人注视着那个老人离开了大殿,离开了前山,他回头看了眼已经凉了的茶,再也没有雾气从壶嘴出来,那个金像也不再像云里探出的仙人头了。 祖宗说仙凡两别,那个时候,他们谁也不曾经历过,祖宗说的,终归有些道理的,只见道人轻轻张了张嘴。 于尧走在下山的路上,山下人看着这个年迈的老人刚上了山,又下了山,心中一重疑惑为解又来了一层疑惑。 有些东西,是求之不得的,而有些,就像今天他看的到的这样,是没有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所以他来了,至于结果如何,现在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他的步子还是那么沉稳,一点都不像一个老人该有的,他这一辈子,还真就爬过这一次山,还是爬的最高的。 在这样高的山上去观星,岂不是离得更近些? 节杖是阾山而来的? 于尧他不知道,估计他师父也不知道,至于师父的师父,也不大可能知道,那些知道的人早都进了土里了,三尺黄土,那是什么人都会埋的。 节杖,节杖,于尧一直以为只是个名字,这杖子却不是一节一节的,从他拿着开始,就顺滑无比,仿佛绸缎。 直到今天,他持着杖子走在路上,一层一层的爬,一层一层的下,才感觉出来那“节”还是有的。 “人命,自有天定。”一道声音传入于尧的耳中,他环顾了四周一下,不曾看到有人说话。 又看了看山上,有一个道人影子,从山上往下望着,看起来就像只看着他。 于尧此时已经下山来了,有两个年轻的侍卫刚要搀扶着他,他摆了摆手,示意不用。 “你们听到谁说话没有?”他问身旁的侍卫。 侍卫不解的对视了一下,回答道:“大人问的是?这里的人一直都在说话啊!” “哦,知道了!” 于尧心中又暗道了一句,果真仙人手段。 然后坐上了马车,和一干侍卫缓缓离去,在这以后,再也没回头看过。 众人只见阾山上的道人一挥手,突然,所有在阶梯上的人都回到了地面上,阾山上的云雾又重新起来了,遮住了所有人的目光,也遮住了那座阶梯。 天上的风景再也看不见了,地上只有一片树木,再也没了那石梯。 有人再去寻找石梯,再也找不到。 阾山,又成了原来的阾山。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5章 死则死矣 一辆马车隆隆作响驶进洛水都城,车内坐着一位老者,老者膝上放着一根杖子,杖子一头的铃铛落在车门旁,在门帘处顶起一个痕迹。 车外是一众护卫,竟然还有个将军在前方骑着马领路。 马车驶过城门,轧过街道,从西门往皇宫的方向走去,这个时候,天上已经没有了太阳,浓浓的夜色趁着月光,皎洁无暇。 厚厚的宫墙内灯光照射的这片天地犹如白昼,宫门早已经关闭,外面守着一干禁军。 马车在宫门前停下,老者掀起车帘,从车内探出头来,露出了那张沧桑的老脸,手中不忘提着那根杖子,杖上的铃铛又在空中响起。 禁军中有一人快步走到马车旁,伸手扶着正要下车的老人。 “大人,现在入宫?”扶着老人的禁军开口询问。 他是一个禁军中的头领,在今夜负责守卫都城,眼前的老人他自然也知道,朝中的大员也许有人不熟悉这位老臣,他们这群守卫宫墙的人,却是再熟悉不过了。 眼前的老人,数十年来,进出宫墙,从不需要朝中皇帝的诏令,无论在白天还是夜间,就算皇帝在睡梦中,老人前来,也要把人叫醒。 老人于尧,自皇帝登基之日起,就负责坚守钦天监,观天下运势,测福祸走向,每当于尧进宫,不是大福,便是大祸。 那位禁军头领,扶下于尧后,手便自然而言的搭在了腰间的剑上,他对着其他人说:“给大人开门,送大人入宫。” 其他的人只能在宫外守候,于尧一手提着节杖,另一只手缩在宽大的袖炮之中。 临行前,他看了看眼前的禁军头领,观他眉如刀,目似剑,一脸正气,以后必定是位栋梁之才。 于尧迈过九十九阶,三十三梯,往前走了三百六十步,登上了那大殿之上。 此刻,殿内空无一人,唯有一身龙袍的皇帝端坐在龙椅之上。 皇帝头发已经全白,老态龙钟,刚一见来人,因为苍老弯着的腰瞬间挺的笔直,若是只看气势,怕是别人要以为上方的皇帝正直壮年。 于尧与皇帝对视着,他看到了皇帝眼中的精光与渴望。 毫无怯势的于尧和往常一般,只不过平日无论何事,只会有皇帝的御书房内,不曾想今日皇帝竟然会在大殿之内等着,若是路上公公告知,恐怕都要走错路了。 “先生看朕可有诚意?”刚才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已经来到了于尧身旁,抬起双手,虚抬大殿,仿佛天地就在他手中。 这大殿,本是百官来朝时用的,此时只有于尧一人,便显得有些空荡荡。 “老臣,受宠若惊。”于尧口中虽然这样说着,脸上却毫无表情,仿佛在说一件平常事。 他手中的铃铛此时已经停止了摆动,唯有微风透过紧闭着的殿门偷偷飞进,也只吹起了铃铛下的丝线。 “先生自为官之日起,无论何事,都不曾愧对朝廷,相信此次,朕托付于先生之事,也必定如此。”皇帝苍老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内,久久不散。 这声音,听在他耳中是如此的刺耳,前些日子,有仙山出世,必定有仙药,于是他便想让人去帮他去要了那长生不老药,这几十年,与他来说,终究还是有些短暂,往日不觉得如此,可越老越不愿撒手。 他总认为,这时候的东周,少了谁都行,却唯独不能少了他,他是天子,应该如那天地一般,永存于世。 朝中大臣,唯一能够去帮他要的,也就只有这观星一脉了,可观天运者,岂不是与仙人更为亲近? 于尧那幅面无表情的脸这个时候在他眼中是那么的可恶,但他脸上仍旧满溢着和蔼的笑容。 于尧不说话,渐渐的,皇帝苍老脸颊上的笑容越来越僵。 “先生这是何意?”他皱着眉头,眼中闪烁着的精光渐渐褪去,爬上了些许冰冷。 “没有?还是不曾要到?” 于尧把手中的节杖躬身放在地面上,有些放肆的瘫坐在皇帝跟前,他这一生,曾看到过天灾,曾预见过奸人兴兵造反。 “罪民,有负圣上所托。” 于尧此言,犹如天雷轰顶,顿时皇帝直起的腰身重新弯下,比于尧离开时的皇帝更为苍老。 他迈着不稳的步法,神情恍惚的走向了龙椅,瘫坐在上面,双眼无神的看着殿下躺着的于尧。 过去良久,皇帝开口出声。 “来人。” 殿外几位禁军闻声,迅速开门进殿。 “把他,压入天牢。”皇帝干枯的手指指着下面躺着的于尧,几名禁军清晰的看到,皇帝那只手在颤抖。 禁军伸手拉起地上躺着的人,入手间肌肤已经冰凉,犹如寒霜。 他们相视一望,一人松开手,对着上面紧闭着眼睛的皇帝说:“陛下,这人,已经死了。” 皇帝闻言,不曾说话,只让身旁的那位中年公公扶着往后宫走去,步履阑珊。 几位禁军不知该怎么办,继续按照皇帝先前的命令,抬着尸体,从宫中送入天牢之内。 余下一人,伸手拿起地上的节杖,刚刚竖起,节杖上三只铃铛顿时掉落在地面之上,随着撞在地上的声音,节杖断成三节,一节在这人手中,一节落在铃铛跟前的地面,另一节弹了两下,落在大殿门口,禁军伸手拾起其余两节和铃铛,关上殿门,离开了这里。 此时,东面天上有颗本来璀璨夺目的星星黯淡无光,骤然落下,只剩那颗星星旁边的更大些的星星一亮一暗。 皇帝闭着眼睛,却不往后宫娘娘们的寝宫走去,中年公公扶着皇帝,此时却感觉是皇帝在拽着他走,有些奇怪的看了眼身旁紧闭着双眼的皇帝。 最终来到了御书房,公公把皇帝放在了椅子上,就去把四周的灯点亮,灯很多,左右将近四十多个,公公从近的往远的开始点,慢慢的,整座御书房都没亮黄的灯光笼罩,透着窗子上的那层纸看,越加朦胧。 公公回到皇帝身旁,看到了皇帝和刚才的样子已经不同了,一只毛笔沾着墨水,在纸上留下了字迹。 看着纸上清晰有力的字,公公出声夸赞:“皇上就是皇上,就连字,也写的这样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他伸手提起了那张纸放在一旁,和另一张挨着拼凑在一起。 “皇上,您还写吗?”公公看着歪在椅子上的皇帝,等了许久,不曾听到回答。 他有些惶恐,平日里从没见过这样的情景,心中不免疑惑,皇上这是怎么了? 这个时候,他看见了皇帝嘴角留出的口水,就伸手拿起了一旁的金黄色绣着龙纹的手帕,伸到皇帝嘴角擦了擦。 偶然间,他碰到了皇帝的脸,正准备认错时,突然发觉皇帝的脸庞冰凉,那是一种刺骨的凉,以前的时候,他时常摸到,当人身体有这种凉的时候,就意味着他已经死了。 他战战兢兢的伸出一根手指放在皇帝鼻前,猛地把手指缩回,面色苍白,连爬带滚的出了御书房的门,坐在门口就大声疾呼,刺耳的尖锐声音划破整个皇宫。 此时,无论是醒着的还是睡着的,都听到了这样一声叫喊。 “陛下驾崩了~” 天上那颗最亮的星星,突然不亮了,它所处的那片地,随着天下缟素,臣民哀嚎,陷入了黑暗之中。 数十年前,白陌人初临山巅,至尊之位时,百官和睦,却独独缺了个能人异士掌执钦天监。 白陌人昭示天下,不曾有人前来,后来有臣子告知他说:“陛下眼前不就有位能人?有他在,天下谁敢来?” 他这才想起,前任钦天监那位大能走时,留了了一小徒。 那一天,有小雨从天上来,淅沥沥打在竹叶上。 竹楼之中,白陌人与于尧相对而坐,面前煮着清茶,竹楼外一片翠绿,那天,是初夏。 “先生可愿为我出门执观星杖,观天下星辰宿命,祝我治理天下?”白陌人身后,便有人持着那根节杖。 “陛下亲自前来,尧受宠若惊,必定尽心竭力。”于尧起身行礼。 白陌人从身后侍从手中拿过那根节杖,以双手,亲自放在于尧手中。 “从今日起,愿与先生,荣誉与共,生死同舟。” 次日,一则消息昭示天下。 钦天监于尧,以巫术祸国,妄自讨论天下运势,危言耸听,为一罪。 与大殿之上,与朕大不敬,欺君罔上,为二罪。 以妖术蛊惑于朕,有负朕之所托。为三罪。 贬为庶人,此生不得入洛水,家室为奴,发配边疆。 这时,一股微风吹过,刮起了御书房中一页纸,上面写着五个字,应昭示天下。 风中仿佛有声音在吟诵:天道循环,有它自己的轨迹,如同星辰的宿命,有新生就会有陨落,人亦如此,何必执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6章 帝王心,弱子命 二十三年前,赵国境。 这一年,赵二世继位,改号为昌寿。 十年后,昌寿十年,赵国动乱,动乱之始为异性王侯邢奕。 邢奕,赵安平王邢峰之子,为二世候,组十三年前世袭候位,封地于赵国西北景阳。 邢峰本为赵国开国大将,随赵一世王戎马半生,才最终在东地开疆裂土建成赵国。 为此,赵王把西北景阳封赏给邢峰,景阳,地虽不大,但却是一个福地,赵国境内,这一片地出产的粮食可以养半个赵国。 邢峰死前,赵一世曾下令其长子邢奕承其位,接其封土,过后三年,赵王病危离世,传位于仅有的儿子。 赵王一生,妻妾无数,却只有一个儿子,就连女儿也是寥寥无几。 昌寿九年三月,作为赵国唯一一个异性候,邢奕起兵谋逆,攻下大半个赵国,却最终功败垂成,下了天牢,折了侯位。 赵王仁慈,与十二月斩下邢奕头颅后,不曾动过邢家三百口性命,邢家上至妻妾子女,下至奴仆劳役,全部被限制在京城内,终生不得入仕途为官,却免了丢了性命。 从此,赵王仁义之名传于天下。 赵国的冬天也尤为寒冷,雪至腰间,天寒地冻。 在赵都城内,有处囚禁罪大恶极且曾经富贵之人,传言说这里囚禁的人,从赵国初立开始,总共之囚过三人,一人为上任丞相,另一人则是赵国曾灭过的某位亡国王。 向来冷清的这里,就连守在这里的人,都是宫中禁军。 在最里面的牢笼里,又塞进了一人,那人虽然蓬头垢面却不失气度,即便是身在牢狱,那挺拔的腰也不曾弯过。 他双手不曾有任何枷锁,平日里每日三餐都是有酒有肉。 这天,天上又下起了一场大雪,茫茫如鹅毛,这样的天气,人们都在屋内温茶喝酒隔着窗子看雪,不知是想让它早点停还是多下点。 有一男人身穿金龙袍,身披雪貂衣,头带金冠,满脸的威严不可侵,这里的犯人,从没人能熬过一年,每年开春都是问斩然后昭示于天下。 那男人手中提着一个厚实的被子,腰间的上好玉佩随着他的腰身摇晃。他身后没有任何一人跟着。 男人让人打开了那个关着邢奕牢门的钥匙,他侧着身子迈了进去,来到邢奕身前,把厚实的被子放在地面上,被子洁白如雪,不染灰尘。 随后男人席地而坐,丝毫不在意身下是干草,邢奕摸了摸那个丝滑柔嫩的被子,抬眼望了盘腿坐在干草上与自己对视的男人。 “这料子,可是我命人挑选了整座渝南的蚕丝,耗时一月才织成的,寡人一经入手,便觉得天下最为柔软的女子柔荑也不过如此了,不知爱卿意下如何?” 渝南的蚕丝,号称是天下最好的,就连东周也有些许不如,精挑细选的渝南蚕丝,恐怕要堪称一绝了。 邢奕冷笑,丝毫不在乎那男人温和亲切的笑容,尤其是他口中那句“爱卿”更让邢奕心中愤怒。 “我已然成了刑徒,王上何必再来腌臜人?”邢奕把那个珍贵的被子甩开,背着手躺在干草上。 “王上还是留着自己享用去吧!” 男人丝毫不在意他的无礼,起身把杯子拾起,重新放在男子身边,又坐在了原处。 “你的家人,寡人不打算追罪。”他说。 邢奕微微一动,有些奇怪的看着方才温和的男人,他嘴唇微张,想要说的话却说不出口。 “可是谋逆篡反之罪,却不能纵容,即便他们是你的家人,他们会一直生活在京城内,平平淡淡的过上几代,富贵寡人不会给,也不敢给,可是平安,在赵国都城内,只要赵还存,寡人还是可以保证的。” 邢奕起身,盯住这位琢磨不透的王。 “王道无情,向来成王败寇,你到底要干什么?”他声音低沉,似野兽,胸中满是愤怒,无处喷薄而出。 邢奕此生,最为在意的就是家人。 男人抬头想要看看天,可是却只能看到漆黑的牢顶。 “是啊,王道无情!”他喃喃自语,眼神恍惚,就算在他旁边的邢奕也不曾听清他的言语。 “你知道,为什么寡人称王却不称帝吗?”不等邢奕回答,他继续说着:“赵国虽为一国,可终究羸弱,西有猛虎,北有雄狮,我可敢称帝?王虽仍是一国之君,可王只是王,有寸土者可为王,有一城者也可为王,有天下者亦是王,但拥天下的王就是帝了,东周的王能称帝,大渝的王敢称帝,什么时候,我赵国的王也能称帝?” 男人终于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施礼与身前囚徒,往日的异性候邢奕。 “爱卿,可否助我?” 邢奕此时在他眼中看到了渴望,看到了贪婪,亦看到了疯狂,但是他却对当初的赵王改变了心中的想法,这个时候反而看起来更为顺眼。 邢奕斜眼瞥了眼前的男人一眼,语气丝毫不在乎的问:“王上为何选我?” 只见那男人诚恳的说:“寡人,只信爱卿你。” 邢奕一挑眉毛,语气奇怪的问:“我身为谋逆之人,王却说只信我,不知是我可怜,还是你可怜?” “这片天下,如你这般有情有义之人还有几人?我知道,你谋逆谋得只是我,却不是整个赵国。” 邢奕一只手撑着头,低眉拉下了眼神看在了身旁的被子上,用手轻轻的抚摸着。 “容我想想。” 男人临走前又行了一礼,这才缓缓离去。 这天的雪下的特别大,赵国都城临近皇宫有一块院落来了很多人,大大小小的行礼拉了整整一天,在众人迷蒙中住进了院子。 在宫中有块城墙内,那地方有个和小塔,不算多高,顶层却超过了城墙一大截,正好可以看到那片院子中的情景,塔上正好可以容得下一人,上面站着一位金袍绣龙的男人俯瞰着那座院落。 牢内,邢奕一直保持着这个状态,那双手还在轻轻抚摸着那个被子,犹如牵着他妻子的手。 他只听那人说外面的雪下的很大,到底有多大他就不知道了,这地方一点都不露外面,就连通风的窗子都在不为人知的地方。 往年这个时候,他都会和家人一起赏月,他有个儿子,很喜欢堆雪人,越大越好,今年的雪这么大,他应该很喜欢吧? 他做了起来,把身边的被子拉着盖在了腿上,低头看着刚才男人坐着的地方,那片干草已经被压下去了一个痕迹,他头发有些散乱,用手往后从耳朵上推了推,猛地躺下,随后把方才盖在腿上的被子拉过肩,盖上了头。 是谁说赵国的王是个阴险小人不成大器?又是谁说赵国只能称王不能称帝的? 迷迷糊糊,邢奕睡着了,他做了个梦,梦见了他父亲,在梦中用以往温厚护着他的手持着剑抽打他,他又看见了以前的赵国的王,他在对着他笑,笑容很特别,是开心?还是欣慰? 他仿佛又梦见了赵国一统天下,整个东周,大渝,还有南面的蛮夷,都俯首在赵国皇宫内高呼万岁,整片天下,都赫然飘着赵国的旗帜,写着赵国的文字,穿着赵国的衣服,拜着赵国的官。 他仿佛又梦到了妻子,梦到了儿孙,那群儿孙在他妻子膝下开心的笑着,他就这样看着他们,突然,那女人把头转向了这边,眼中含着泪,她的面容已经苍老了,却仍旧这么好看。 昌寿十一年初春,景阳候因谋逆处死,天下皆知,封地景阳重归赵国大地,至此,赵国再无王侯。 深夜,赵都西门,天还是有点冷,有些草刚刚露头,整个冬天冻成的冰块缓缓化开。 有个蓬头垢面的男人摆了摆袖子,丝毫不理身后人的拜礼,向西走去,脚上穿着麻鞋,身上的囚服换成了麻衣。 “先生从今只是先生了。” “我知道。” “先生不能再见家人了。” 男子低头闭口不然,稍作片刻说:“我知道。”只是面色沉重。 “先生从今只能靠自己了。” 男子点了点头,没有回答,身旁马车上站着的男人却知道这是最好的回答了。 等那道身影逐渐消失后,马车重回城内,天很暗,星星很亮。 男人坐在马车内,面色如常,眼神却盯着马车上晃动的帘子。 “这是我欠你的。” 三十天后,东周宫内,多了个公公,公公很会讨人喜欢,只做该做的,只说该说的,只看该看的,只知道该知道的。 也是从这时候起,少了钳制的赵王,更法变革,赵国疆土虽然没有增加,却日益强盛了。 只是从这天起,赵王时常站在皇宫中的高台之上往西边望。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7章 一点水墨,天下巨变 一朝君死,天下缟素。 东周洛水皇宫内,这块地界,停着一个棺椁,镶着金边,漆黑的表面左右两边个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龙,龙有九爪,怒目狰狞,脚上踏着七彩云,朝天飞去。 棺内放着一位白发老人,向着不曾盖上的棺材内看,老人仿佛安详的睡着了,他身上的服装不再是那金黄的龙袍,而是青褐色,身上绣着天上仙宫的衣服,袖间有仙子飞天。 头上带着的是一个双龙戏珠的发簪,灰白头发被这小小的簪子束的丝毫不能动。 棺椁下方跪着近千人,其中有官员,有将军,有太监,有儿孙,亦有宫中嫔妃。 人人身上穿着白衣,头上带着白帽,低头看着地面,有女子掩面而泣,浓重的悲伤意笼罩了整片天空。 在宫中有间房,这里住的是平日里时常跟在皇上身边的那位公公。 此刻他衣着也和旁人无异,额间系着的白色发带中的头发,偶然可以看到几根灰白。 他从一处隐秘的地方扒出了一个如竹筒一般细长的东西,浑身金黄,上面有两条龙盘旋。 这屋内有不少值钱的东西,却只有这一个,被他仔细的放置着。 公公把这东西放在桌前摊开,上面一行行字映入眼间。 这东西,是许久前写的了,那个时候,他在御书房内,帮着皇帝磨好墨,然后帮着皇帝关上了房门守在门口。 将近天黑时,皇帝才从房中出来,那天,皇帝问了他很多话。 记得有一句是:“你认为,二皇子和八皇子二人之间,谁更好点?” 在他进宫前就知道,很多人是死在没有自知之明上的,如今身为一位皇上跟前的公公,无论是权还是势,没了眼前的这个人,他就终究只能是一个小人物。 对于问题,不过是嘴唇一张一合间就能回答,无论对错,他终是什么也不能说的。 那天的风很大,洛水城内,从他来到现在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风,他突然想起了以前在家乡的时候,他的家乡是时常会起风的,风一过,天蓝水绿。 这个时候,他就会骑着马,驾着车,带着家中妻子和一双儿女外出一趟,虽然不远,却总能看见妻子那双眼睛中泛起的秋波笑意。 那天的皇帝仿佛很是开心,无论他如何劝,都不愿离开回屋,劝的急了,皇帝会攒着笑意作势要打,他便如孩童般作势要躲,平日里,他是不会躲也不敢躲的,九五至尊,天命之人,一旦动怒,岂如儿戏? 从往日到现在,他总共只见过皇帝动过三次大怒,一次是长子身亡,一次是后宫意欲参政事,还有一次,就是他死前,对着向来慈眉善目相待的钦天监主事动了怒,自这以前,动没动怒他就不得而知了。 公公坐拿起了许久不曾用过的砚台,这砚台和皇上御书房中的那块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这砚台来自南方一小国进贡,说是偶然发现在山间泉水之中,通体漆黑,中有一宽大凹槽,看起来很像砚台。 这两个砚台一上一下叠在水中,取出来一个后,这才看到还有另外一个。 当它出水时,水在其中犹如天然墨汁,沾着水写下的字,有浅浅的黑痕,许久不散,后来他人用洁净水源写亦是如此。 皇帝得到那天,让人用这砚台研墨,写起字来灵性饱满,颜色较之往常更加浓郁,从此,就爱不释手,无论是批文降旨提字,都必须用这块砚台。 一块,皇帝放置在御书房内,另一块皇帝命公公好好保存,以后肯定要用的到,只不过就不放在房中了,以后要是有厚脸之人看上这砚台,你说我是给是不给? 公公说:“皇上为天子,整个天下都是皇上的,还能有人给皇上要东西?” 对此,皇帝笑而不语。 公公从怀中掏出了一块丝绸,上面绣着鸳鸯戏水,就连水中的波纹都能看得出来,至于鸳鸯,更是出自巧人之手,灵巧无比。 这东西,落下在一位公公手中,岂不可惜? 公公打开了手帕,其中躺着一个墨块,把手帕里面的丝绸都沾染上黑色墨痕。 墨却是平常墨,就是平日里宫中人御用的,这片宫中,除了几位人外,还有谁用得着写这字? 他往砚台中灌了些许水,把墨块放在其中研磨,只不过动作却不如往死里给皇帝磨的时候轻柔。 等水成了墨汁以后,他提起了在桌子上的笔,这东西,他都多少年不曾用过了? 以前的时候他就不喜爱写字,只善舞刀弄枪,现如今碰到再提笔写字,也没有那些文人相见恨晚的情感。 他沾好墨汁以后,用笔轻轻的在刚才摊开在桌子上的步上点了点,改了改。 当他合上时,隐约可以看见,布上的二成了八。 公公把桌脚拉开,下面有一小坑,墨汁倒在了墙角边一个小坑内,然后把桌子推回原来的地方遮盖住,又把砚台放回了原来的地方。 他双手持着那东西打开了房门,门外不曾有一人,宫中的人,除了他外都已经去了前殿,跪拜先皇了。 今天的太阳很好,已经入了冬还能有这样的天很是不易了,温暖的阳光洒在身子上倍感惬意。 公公舒了舒腰身,脸上就出了丝丝笑容,仿佛皇帝的死,与他毫无波澜,然后,他迈着步子,朝前殿走去。 前殿之上,众人看着去而复返的公公,这位公公可是皇帝最为器重的人,很多人不明白,为什么这位不爱说话的公公能得到皇帝如此的信任,有时候,就连宫中的嫔妃都不愿提起这人。 公公持着那东西来到众人面前,下方的人只听的“遗嘱”二字便立马严神肃目。 遗嘱不曾多言,只有寥寥几数十字,其中就有皇帝死后,谁人临位。 当公公口中念出八皇子白酉时,有人在惊讶中抬起头,有人满怀质疑。 “公公可知,念错了遗嘱意味着什么吗?”当下就有一个官员,立马起身怒目而视,眼睛通红,指着他大骂。 反观其他诸多官员,竟有一半人仿佛知道了答案一样,就连头都不愿抬起,其中多有往日二皇子一脉官员。 公公丝毫不理那人怒骂,他念完以后,便把手中的遗嘱递给了那位官员,他接过来一看,立马掷在地上,猛地望棺椁冲了过去。 他口中直呼:“本知皇帝不如先人圣明,却不曾想如此昏庸。” 头上白帽成红布,棺中一人成两人。 看着眼前的棺和棺前撞死的人,公公又想起了那天的大风。 大风把宫中许多个窗子都给刮坏了,这让宫中不少太监纷纷发起诅咒怒骂,才让自己有了这许多事情,这是让他们把那天因为刮风歇的空子全给补上啊! 那天晚上,皇帝从桌前拿出了那份遗嘱。 他说:“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就要死了,最近总感觉力不从心,有时候拿着笔坐着坐着都能睡着了,这腿,也是坐一坐就异常难受。” 皇帝把手中的东西郑重的交到公公手中,千叮万嘱的说:“一定要收好。” 皇帝知道,眼前的公公平日里是什么都不爱多管的,就连手底下的几位小太监都放给了其他人。 直到他点头,皇帝这才放下心来,他信任眼前的人。 那天走在路上,皇帝边走边说:“今天去哪个宫?我看今天别去他处了,就在西宫歇歇吧,这后宫之中,除了你,也就她不掺合这事了,你说宫中这么大,今天这人,明天那人,都想着争朕身下的这个椅子,我这还在呢尚且如此,一旦死了,还不反天了?等到时候,你把朕的遗嘱拿出来,这天下,算是初定了,也就安宁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8章 出逃 当晚,宫中的那位公公出了宫门,在无人注意的情况下来到了二皇子住所。 当他进门时,门外竟然一个侍卫都不曾有,院内的下人也皆数逃离,只剩下几个无家可归的女子。 以前的时候,他曾经随着老皇帝来过这里,当年的二皇子还是个青年小子,府内来来往往的宾客和能人异士络绎不绝。 那时,他是多么意气风发。 公公仿佛想到了什么,低头叹了一口气说:“林倒鸟四散,山塌石乱滚啊!” 走着走着,这位公公一位年纪尚小的侍女打扮的丫头好奇的看着他。 女子虽然面容不清秀,可生的一双水汪汪惹人怜的大眼睛,眨巴着看着这位陌生人。 斗篷下的公公让女子摸不准来人是谁,她生怕说错些什么,惹的来人不快,受到责罚,想要上前又有些畏怯。 公公朝着那位女子招了招手,示意让她过来。 那女子迈着细碎的步子站到了公公身边,只听她声音细小的问了句好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公公一笑,毫不在意,反倒绝的这副模样更让他开心。 “你家主人呢?” 侍女听到有人问她,连忙回话,但是思索了半条,也不曾想到主子去了哪,只得面红耳赤的低下了头。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公公说着,从腰间摘下了一块块令牌,递给了身旁的这位侍女。 这侍女看不出这块玉的好坏,但是却知道别人家的东西不能随便要,尤其是她这样的奴仆,连忙就要拒绝。 只是斗篷男子拽住了她要缩到背后的手,掰开了她的手指,硬是把东西塞进她的手里。 “你家主人不会怪罪你的,你就放心收下就好。”说完,斗篷男子摸了摸个头刚刚到自己胸前的女子的头,仿佛一个长辈在亲切的摸着手下的孩子。 “你去忙吧,我去瞧瞧你家主人去。”公公说完,就往内院走去。 侍女听后如蒙大赦,低头就要离开,然后想到了一件事,他连忙叫住了那位斗篷男子,站在离他不远处,不敢过来,只是用尖细的声音提醒。 “我家公子还没回来。” “哦?你们都是叫他叫公子的吗?”斗篷下男子调笑的声音响起,侍女虽然看不到男子斗篷下的脸色,也顿时明白了他的表情。 她不再搭理这人,迈着两条小腿快速离开,不知道又去了哪里忙些什么去了。 公公带着斗篷走进了内院,除了在内院门口看到了一位粗壮的侍卫,进了内院以后就再也没看到有人在这里了。 那位侍卫伸手拦着他不让他进去,无论他如何呵斥都于事无补,最后只得亮出了一块前段时间这位二皇子赠予自己的一个东西,那是一个金色圆球,中间有一小孔,穿着一条鲜艳的细绳,当初二皇子赠与他时就曾经说过,这东西可是纯金打造的,即便是只当普通的东西卖钱也能换上不少,可是它最大的用处却不是这,而是他的一种凭证,凭着这东西,可以让他手下的人奉命办事,也可以用他来寻求自己的帮助。 不过赠与公公的这个东西,却少了些刻字,只能在他手下面前畅通无阻,还能从二皇子私库之中拿些东西,至于其他的几个用处,怕是公公用不到也就没有让人用繁琐的工艺刻上。 斗篷下的公公苦笑一声:“想不到今天倒是用上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又重新守在门外的男人,那人又如他来时一样,就连站的地方和方向也丝毫不差,若不是有血有肉,真难看得出来是个真人还是个雕像。 公公心中想着:“二皇子手下还有这等人才?” 推开门进了房屋,他便看见那位坐在桌前的二皇子,较之昨日,的确憔悴了许多沧桑了许多。 他身边的桌子上满是写上字的纸,散散乱乱,多数纸张已经被用大力写字的笔写透。 脚边扔着一只只沾着墨水的笔,有墨水已经溅在了他身上华丽的衣服上,他却丝毫不知。 他双手用力的撑着桌子,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察觉到了来人。 当他抬起头时,公公又想到了白日里看到了那圣旨的二皇子,满是悲伤和愤懑,也许诸多不甘,可是却隐藏的很好,唯有时刻注意他的公公才把这些看在了眼中。 公公在二皇子询问的目光中拉下了斗篷,露出了一直藏在斗篷中的脸。 二皇子先是感到震惊和恼怒,然后迅速冷静了下来。 “公公来此,不知要做些什么?”他目光冰冷,就像以前的时候,他在沙场上看那些敌人一样。 公公知道二皇子把他如何想了,身为宫中的公公,新皇登基,自然要寻的新靠山,如此一来,定然是为了来观察自己的。 “二皇子信不信得我?”公公说。 二皇子眉毛一挑,眉头一皱,这让公公感觉到眼前的人,果真是最像老皇帝的人。 “此言何意?”二皇子问。 “二皇子,一旦八皇子登基,只怕第一个要除去的,就要是你了,没了你,他的皇位才做的安宁,难道你就这样坐以待毙,任人宰割吗?” “公公此言差矣,我八弟与我同根同源,岂会如公公所说这般毒辣?公公还是回宫去吧,这夜间,没了公公的皇宫,总是难以入眠的。”说完,二皇子一瞪眼前的公公,父皇生前最为信任的人,继续说着:“今天,我可以当做公公不曾来过,若是再出言挑拨我与八弟之间的兄弟情谊,莫要怪我翻脸不认人。” 这时,公公插在袖中的双手分开,右手提着一个吊饰,是一半凤凰。 “这东西,二皇子认不认得?” “你从哪得来的?”二皇子眼神一凛,从椅子上起身,双手撑着桌子,盯住了这半个吊坠。 只见公公一笑。 “这是先皇一位妃子曾经于我,在我入宫时对我有过救命之恩,临终前把这托付给我,希望我有朝一日,若是在皇子困难时,能够帮上一帮。” 二皇子突然坐回了椅子上,不再看公公手上那半个吊坠。 他眼神望着窗子,对还在那站着的公公说:“公公把此物与我看是为了什么?请恕我孤落寡闻,生平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这等事和这个吊坠。” 那公公抬脚往前走了几步,把手中的吊坠放在乱腾腾满是纸张的桌子上后,转身离去。 开门关门的声音在二皇子耳边响起,屋内烧起的火盆已经忽明忽暗,还有余热散发在屋内,不曾冷却。 在那位公公离开后,二皇子伸手抓起了桌子上的吊坠,又把手伸进了怀中,掏出了和这一半吊坠颇为相似的一个吊坠。 在他双手拿着两个缓缓接近后,只见两个吊坠分毫不差的合在了一起,就连里面刻着的图案,也分毫不差。 公公来到了内院门口,还看到那位侍卫站在那里,和他进去后回头那一眼分毫不差,纹丝不动。 他斜着看了这个侍卫一眼。 侍卫只听跟前人说:“若是你家主子走投无路时,你便领着他往东南走,一直走,走到有家铺子叫苏心酥的地方,瞧四下店门,然后继续往前走,别回头,当你听见有声马叫时,就转身回去,然后进铺子中,里面会有人等着你们,到时候,是刀山是火海,你们都得闯过去。这个时候的东门是最为薄弱的地方,那里会有人创城门,北门也有,西门也会有,南门守着的人,会让你们出城的,出了城,该往哪走,你们家主子也就不用我管了。” 侍卫看不清斗篷人,但是却记下了他说的话,走投无路还有一路,那就是这人给的了,信也好,不信也罢,试上一试倒也不算啥。 公公走到前院门口时,又看到了那个小丫头侍女。 就在路过她跟前时,听得她小声气呼呼的说:“让你去,这么快就出来了,没见到我家公子吧?给你说你还不信。” 公公不禁莞尔一笑,迈步离开。 在天蒙蒙亮时,公公看到了不远处泛起一片红,二皇子府着了火,从宫中看去,天上仿佛也被烧着了一样。 不知道是八皇子让人烧的,还是二皇子让人烧的。 公公事后只听人说,去了一队兵,全都拿着抽出了鞘的刀,守着那门,不让出不让进,还把附近的人全都清了出来,就是不让人救火。 听说里面只有十来具被烧焦的尸骨,其中一个,体型娇小,一看就是女子,在这副骨架身旁,还找到了一个材质很好,说是一个先皇赐予的令牌。 公公听到以后,不知因何叹息了一声,说了句:“该救不该救,救也救不到,天生的活人脸,一副烂人命。”不知是在说谁。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9章 冬雪点缀红 一场大雪自天而降,落在了东周北地的几处郡县之内。 雪埋峰,雪压松,三尺厚的雪,从城头至乡野,从平地到山间无处不在。 雪一下,路途更加难走了,马车轮子在雪上扎下厚厚的印记,有了这层雪,千里奔袭的宝马所行路途也只能折半,即便如此,每行一处也要筋疲力尽。 在一处山脚,有零零稀稀几户人家,靠山而居,依山而活。 有间屋内有个女子,她正踮着脚,抬手拿下房梁上挂着的一块肉和一壶酒。 这酒,是她父亲在初夏是挂在上面的,那天父亲从山上打了一个好东西,拿到城中换了不少钱物,不仅给她和母亲带来了一件柔顺舒服的好衣服,还拿来了两个玉簪子。 靠着山的人吃山,靠着水的人吃水,他们本就是一家猎户,每逢开春时,山中的小兽动物都出来以后,她都会跟着父亲上山去。 家中就她自己一个女儿,所以从小她就把自己当成一个男子,她没有女子般的柔顺,碰到些个看着可爱小巧的动物就爱不释手,他们本就是靠着这过活的。 酒悬梁上,尽兴时饮,她父亲告诉她,这是从她太爷爷时候就传下来的规矩,平日里是不会喝酒的,醉酒误事,一个喜爱沉浸在酒中的人,绝对不是个愿意好好过日子的人。 听闻从她开始,往上数上四辈,那时候还是个书香世家呢! 每每聚在一起的时候,父亲就喜欢拿这对着小孩子吹嘘,把小时候听自己父亲耳濡目染的小故事讲给他们听,这些东西她也时常听,也是爷辈告诉父辈,父辈告诉她的,等将来,说不得也要讲给自己的子女听。 那时候她就和自己的父母说,她是不会出嫁的,要好好的陪着他们,每每听她此言,父母都会慈眉善目的笑着,然后告诉她:“等以后啊,你就会明白了!” 她母亲是个远处人家的女子,听父亲说,以前母亲也是个终日在家手里拿着细针线,嘴角噙着笑,头带着钗,绣着百年朝凤的富家千金。 母亲家离这里很远,到底有多远,她不知道,以前的时候问过,后来就不问了,也不想知道了。 有时候她也会偷偷听父母亲讲话,有天,她听到他们两人有些唉声叹气。 那个时候,她才知道,母亲家里本来是想给她寻个官宦人家子弟的,可母亲偏偏就只喜欢父亲,家中人爱护她爱护的人,最终也就同意了。 不过临出闺阁那天,母亲的家人告诉他,从她开始,家中就再无子女了,既然父亲不愿意入赘,那就等你们什么时候生了男子跟着母亲姓,什么时候再进家门。 母亲终究是亲骨肉,她的外祖虽然每逢年节入冬的时候就要让他们回了那个家,小时候她也去过,那时候她不知怎么,总感觉外祖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亲善。 后来渐渐大了,外祖就不让她去了,他告诉母亲说:“女子终究是女子,成不了男儿身办不得男人事的。” 从那以后,年节时都是她自己在家里过的,至于那悬起的酒,她总会偷偷喝上一点,可以暖暖身子驱驱寒,对此,她父母亲也不说些什么,女子喝不得酒什么的,总是宠溺的笑一笑。 她的脾气和她的力气一般大,虽然她的面容也还算清秀,可就是没有男子愿意接近,为此,母亲总是愁眉满目,总是说她如今已经年过二十,再不寻个夫君只怕都要老了,还提着不远处的那户人家,算是他们的邻居,中间好大一块地方没有人住。 母亲告诉她,那家的女儿都生了两个孩子了。 这天的雪终于听了,女子瞅了瞅门外积起的厚厚一层雪,好不容易才把院中的雪扫了出去,留出了空道,这才心满意足的进了屋,取了些酒水,又从房内取了些入冬时制的肉,父亲告诉她,这东西,能一冬天都不腐烂。 院落说是院落,终究只是一个用稀疏的篱笆结成的,有和没有差不太多,若是不仔细看,怕是只看到有个大点的木门悬在离屋子不远处。 刚一进屋,女子生了火准备烧些水,就听到门外扑通一声,好像有重东西砸在地面上一样。 她连忙出门,就在院中就看到了旁边倒下了一匹马,在那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口鼻中热气喷出。 女子正奇怪离正道这么远的地方怎么会出现行人马匹?便走进了去瞧了瞧。 马匹旁边正躺着一个昏倒的男人,女子连忙把人背到屋里,这样一个男人,虽然不轻,但是对她来说,能挽得住一手好弓的人还是很容易的。 女子把男人放到屋里床上,这床是她的,家里没有其他闲置的房屋,自然也就不用再费力气置办一张床了。 以前的时候,外祖曾经告诉父亲说可以给他们两个准备一个地方,不大,但是总比这里好,父亲说家里祖祖辈辈就在这了,他在这长大,爷爷也在这长大,就不挪地方了,为此外祖还曾经骂过父亲不知好歹。 把人放在床上,她又出去看了看刚才躺在地上的马,喘着粗气,还是那幅半死不活的模样,就不再理,转身回了屋里。 刚才没有看清楚这人的脸,她走过去把附在脸上的头发捋到一边,正露出了那个温润如玉,英俊神朗的脸庞。 即便是闭着眼,他仍旧有迷人的气质。 女子看着看着,突然有些羞涩,突然想起了刚才在烧着的水,连忙起身,急切的跑了出去。 等来到锅前,只见里面的水已经少了将近一半,女子有些懊恼。 她把锅中的水取了一些端入屋内,又把刚才不曾烧完的火放在火盆中,拿进了屋内。 平常她是不需要用火取暖的,这天气,只消暖的厚实点,再加上自己本来就不怕冷,也只有母亲在家的时候才会用到这东西,只是等母亲回来,天也要回暖了。 等她再进到自己屋里的时候,只看到床上坐起了一个身子,衣衫有些单薄的男人迷蒙的看着进屋来的这位女子。 都城中的女子他见得多了,或妩媚,或清新,只是他们平日里受着礼仪束缚,只怕还难见到这样随便与男子同处一室的有些山野灵气的人了。 女子把手中的东西放下,眼神有些闪躲的看着床上那盯住自己看的人,放在平时,她可是用拳头招呼那些人的。 她脸上起了些许红润,不知是天冷还是其它。 正当她不知该怎么办要转身走出房门时,只听得那位润朗公子说了句:“姑娘可曾有吃食?” “哦,有,有!”她连忙点头,把取出了许久的干肉递给了眼前的人。 她望着这位男人身上的衣服,在床上压了许久依然不皱,肯定是大富大贵人家,又有些担忧不知他吃的惯是吃不惯这东西。 女子偷偷抬头看了眼吃的正好的男人,不知为何,她总是害怕见到眼前的人,却又不是和害怕外祖那般。 男人吃着吃着,口中东西还没有咽下,含糊的声音从床前传到了她的耳中:“姑娘,有水吗?” 女子从桌上取了个碗,把瓷壶中的水倒进了碗中,双手捧着送到了男人跟前。 男人伸手接过,道了声谢。 女子又回到了原来站的地方,从身旁的桌子下拉出了一个凳子坐在了上面,看着男人狼吞虎咽。 过了些时间,屋外一声马叫,男子迅速起身,连忙跑到屋外,看见了那匹正在站着的马匹。 女子看着现在生龙活虎的马,仿佛刚才倒在雪中的并非是它。 男人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就要往外走去,女子想要留却不知道说什么。 男人走到院落门口突然回头说:“多谢姑娘。只是我如今落魄,仇人怕是要寻来,姑娘切莫透漏我的行踪。” 女子点头,男人骑马远去。 天黑时刻,有一队兵士来到了这里,当他们下马后,敲开了女子的院门。 正准备躺下的她有些疑惑,突然明白了这队人的来意。 只见那群人拿出了一幅画像。 “这人,从这里经过,往哪去了?” 女子摇头。 一柄剑突然穿透了她的身子,滴滴血落雪中,本来生机活泼的眸子逐渐如死灰一般。 她看见不远处暗里有一男子,正对着一个兵士说话,隐隐约约的有几句落入她耳中。 “大人,就是她今天收留了一个男人,当时我们还奇怪,只是离得太远看不清男人的脸。” “将军,看起来那男子和画像差不多,一看穿着就是非富即贵的,还骑了一匹马。” 洛水皇宫内,一位公公买了一壶酒,这酒,是赵国的粳米酒,东周有不少人都喜欢喝这些东西。 他喝了这壶酒,开了房门,看着屋外茫茫雪天。 忽然感叹一声:“秋风不萧瑟,冬雪最悲凉啊!” 此时,一封信从洛水往北地去,信中有言:八皇子篡改先皇遗嘱。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0章 洗盘 东周最受先皇青睐和信任的公公死了,死在了一个雪天,那天,新皇白酉亲自到场,低头看了口中血液干涸的人许久,然后轻吐言语说:“厚葬了吧!” 这位公公是毒死的,他手里握着的那壶酒就是罪魁祸首,屋内还有洒下的酒渍。 酒就是平常的粳米酒,赵国的这种酒的确喝起来比东周的更有些滋味,洛水内,卖这种酒的地方,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皇帝没有让人查,只是找了几个人去把他给厚葬了,葬在了哪里没有人知道,那几个葬他的人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至于厚是如何厚,自然也无人可知了。 一位公公,无论当时再怎么受重视,始终留不到史书之上,更何况一位平日里不怎么言语的人呢? 东周,除了现在坐在王座的的那位,只怕用不了几年,这个世界再也没有知晓他的人了。 新皇登基不久,百官便已经换了几近半数,谁能想到那皇城之中十万禁军竟都是他八皇子的人了。 官位再大,即便是位列三公又如何?在刀枪剑戟临阵家人前都是显得那么卑微。 但是不曾想到东周竟有如此多的有骨气的儒士,宁死不屈,家人吗?那就同我一同赴黄泉里再为人臣吧! 那一夜,血流了多少?没有人说的清楚,只知道整座南山上葬满了尸体,竖满了墓碑和坟头。 南山是一座小山,位于洛水以南百里之外,那里葬着先皇的尸体,本来先皇死后是会和历代死去的皇帝一样入祖墓,但是白酉偏偏不这么做,他把他父亲葬在了南山,但是却不会孤单,因为南山上都是坟墓,都是所谓的先贤忠烈,陪着那位故去的老人。 也许自新皇登基以来,只有也仅有这么一件事让大家认为尚可的吧?他命人把那夜死去的所有人,无论归顺于他还是不归顺与他的,包括那些死去的官员家人府丁,也葬在了上面,并给了所有人一个不过的谥号。 唯一一个让他认为天公不作美的事就是二皇子跑了,思前想后,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二皇子是如何从这围的如铁桶一般的洛水城内出去的。 宫中少了近半数人,可上朝这件事,却没有丝毫停滞,官位缺了?那就再找人来补,至于怎么补,如何补?自然是怎么快怎么补。 初临朝堂,那位新皇,谁也不曾从他脸上看出过意气风发这四个字,反而更加平静了,就像先皇一般。 那天,白酉说了两个政令。 一个是从西境而来的人,全部回去,至于妖祸?这么长时间了,人还斗不过一个个兽?西境自东周开国起就是疆土之内,无论如何,都不能在他这里丢了。 另一个就是罢了些官又升了些官而已。 西境如何了?洛水城内的有些官员也许不知,可有些官员却亲自看过,其中有位将军,就曾守在关口。 他亲眼看过兽群的恐怖,对于新皇的命令,自然竭力反对。 那天,只丢了一条命,死了一个人,就是那位将军。 自此,再无人敢反驳,至于西境如何,还是先保住自己的命吧! 都说新官上任要烧火,烤一烤在架子上的人,可是这位却很平静,丝毫没有要点火的样子,兴许,这火早已经被那夜的鲜血给浇灭了吧! 入夜,白酉把一位将军叫近了御书房内,这御书房还是以前的样子。 他命这人去城外十里调兵,不用多,也不能太少,五万足矣。 这是一位信人,看起来比这个八皇子还要年轻,正直要建功立业的时候,自然欣喜另了命,请了符。 白天死了一个将军,晚间就会再有一个,这人的将军位,便是死去那人的。 白酉突然知道了为什么以前的时候,他父皇总喜欢坐在御书房内了,桌上的奏折,便是整座天下啊! 他身后却空无一人,外面有几个公公在守着,这辈子,他是再难信任公公了。 批着批着奏折,他竟然睡着了,过了许久,白酉睁开了模模糊糊的眼睛,头有些重,他伸手摸了摸,摸到了一个金冠,原来,这王冠是如此重? 转而他又自嘲一笑,是啊!能不重吗?为了这东西,死的人如今细细想来都填满整座南山了。 别人不知道他的王位怎么来的,他还能不知道? 那位公公,姓高吧? 竟然敢篡改皇命遗嘱,这等大胆的人物,不多见吧?都说不爱叫的狗最咬人,竟然还能反咬了主子一口。 “死吧,死吧!怪不得父皇生前这么喜欢你,原来你倒是这等识时务的人!”白酉自语道。 他的皇位是篡来的,这事仅有两人知道,在那位高公公告诉他父皇遗嘱在他那时,他就开始着手准备了,这整座洛水城,最该让他抓在手里的,也就只有这十万提刀禁军了。 父皇要传位于谁,他清楚得很,不行些阴诡手段,他能坐的了这里? 向来成王败寇,看如今,又有谁知道他是篡改皇命的呢? 至于那位公公,就算他不自杀,自然也是要死的,只有他死了,这天下才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他的皇位是怎么得来的,到时候,怕是他连块坟墓都没有了。 他身上还放着在高公公房中拿来的那页纸,纸上可是写着一些小字。 那天白酉初一看,竟也有些恼怒这不知死活的公公。 纸上说,他想让皇上的第二个皇子姓高。 白酉看到冷笑一声:“你以为你自己死就会让我心有所愧?莫说第二个皇子,就算最小的,也不是你这等奴才该打的主意。” 白酉起身,把不曾丢掉的纸拿在手上,走到了灯前,把纸点燃,待它烧尽成灰丢入灯油里。 你人都死了,我与不与你,不全在我吗? 我的子孙,你就别打主意了,等几天,我去亲自给你挑个伶俐的人随了你的姓,也算了了你的心愿。 白酉想起了今天处死的那个将军,想起了将军手下有个儿子,年仅六岁,曾经见过几次,是个好孩子,转而又摇了摇头。 那将军,无论无何也是当初跟了自己,现如今,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不瞑目。 “来人。”白酉高呼一声。 御书房门打开,进来了一个弓腰驼背的年迈公公。 “皇上。”他轻声呼了声。 白酉在一张纸上写了几行字,让公公去传旨。 纸上写,将军虽错,然念及旧情,将军府牌匾收回,院落仍归将军遗孀,将军遗子,赐白姓。 白酉又想起了死了的老皇帝,他自嘲一笑。 “我这等,你自然看不上眼,不过是为了给二哥当垫脚石罢了,你可曾想得到这禁军是我的人,你的高公公,也是我的人,你的遗嘱,我早就知晓,你既然不立我,那我就把你葬在南山上,从此再也不见祖地,我还把二哥的百官葬在了那,陪着你,提醒着你,这天下,是我的。” 坐在御书房上的白酉面色逐渐阴冷。 “二哥,我倒要瞧瞧,你能去哪?只有你死了,我才安心。” 清晨,天蒙蒙亮,天尚且寒。 一行人马自洛水出发,往阾山方向走,约莫五万人,领头者,是位年轻将军,坐在马上,意气风发,丝毫不觉天寒地冻。 洛水内,那处降了牌匾,没了门的大院,其中正厅前挂着一柄剑,剑身比平常的剑要长上那么一点。 从此,这剑再也没了人持它。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1章 剑不见,谱不普 阾山小院,吉祥正在和师父对剑谱,一排排有好有坏的书籍堆满了这片院子,吉祥从屋里搬来搬去,第一次看见这么多书,他有些手忙脚乱不知道放在哪,生怕搞错了给师父带来麻烦。 这些剑谱中,有的还和新的一样,有的却已经残破不堪,有的是在纸上订成了一本书,还有的,就只是一个破布,上面写满了大大小小的东西。 吉祥的病好了,这让他很高兴,因为从现在开始,他再也不会一觉醒来所有人都见不到了,同时他还有些悲伤,已经有两个他喜欢的人离他而去了。 吉祥的个头有些矮,就像一个十四五岁的人一样,不过,他那本来苍白的面容现在红润了起来。 时间让吉祥的样子和个头变了变,他的心,却不像大多数人那样,有多少弯弯绕绕。 如今看来,吉祥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翩翩公子,俊俏脸庞上有丝丝疲倦,他身上的衣服,是掌门给他的,穿在身上有些宽大,青褐色。 姬胥席地而坐,他抬眼看了看这没有耐力的徒弟说:“好了,先搬这些吧!” 说完就再坐在地上,从前边拿起一本剑谱,翻开看了看,然后改了几下,就把它放在了右手边的一叠书上。 吉祥只见师父用手指在书上滑了滑,也没有笔也没有墨,可是却发现书上的东西和先前不同了,他这才知道,师父是个有大本事的人。 姬胥又从一侧拾起了一本,只翻开几页就不住的皱眉摇头,却仍旧忍住把这本剑谱丢出去的冲动看了下去。 直到最后一页,他才看到剑谱中有个神来之笔,前面的如糟糠般的剑法,学了实在是误人子弟,姬胥把最后一页从剑谱上撕了下来,那本书被他随手一丢,就丢到了吉祥面前。 以前的时候这些剑谱姬胥都看过,如今再看已然是不同的滋味。 吉祥看着师父丢在脚跟前的东西,就随手放在身后那些书里面,这都是师父丢掉的,对于吉祥来说,师父丢的,肯定是不好的,不然为什么要丢? 距离吉祥不远处,有一位绝色女子,山间时有风吹过,女子发丝就会随着风飘。 这是吉祥醒来见得第一个人,有一个男人告诉他,这是他师姐,所以吉祥就叫他师姐,然后吉祥问那个男子是谁,应该叫他什么?男子笑哈哈的告诉吉祥,要叫师兄,同时还告诉他,我这个师兄可比那位师姐大,她也要叫我师兄的。 吉祥在这里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后山那片葬墓群了,隔三差五他就会去一次。 然后就是这座小院了,平日里,吉祥是不出院子的,他就住在师父旁边的那个屋子,这座院子一共就有两个屋子,在他来之前就是这个样子的,听说以前这里就师父自己,仿佛这个院子就是给他留着的一样。 女子仿佛瞧见了吉祥正在看着她,她冷漠的眼神回望了过去,吓得吉祥赶紧别过了头。 不知为何,吉祥总感觉,师姐仿佛很讨厌他一样。 师姐每天都会来这里,吉祥这些天见到最多的人,除了师父,就是这位不喜欢自己的师姐了。 张齐很厌恶这个有些软弱的便宜师弟,但是偏偏那位剑法卓著的小师叔收了他当徒弟却不收被他说为资质绝佳的自己,这让张齐很是郁闷。 青云是个不会剑的人,可张齐却只喜欢剑,青云的道法很好,整片阾山想要跟着青云学道法的怎么也有十之八九,可他却不怎么愿意教,现在有个弟子了,弟子却不怎么愿意学,学了那么一天后,就又跑到姬胥的院落里偷师去了,每隔一天她都要去上一次。 吉祥身边又被丢下了一本书,他抬头看到了师父,师父嘴唇微动,声音很小,他听到的声音却很仔细。 “这本剑谱,你可以学学。” 吉祥弯腰拿起了那本剑谱,突然跟前有个身影,女子眼神渴望的望向吉祥手里的东西。 “师姐,你要看吗?”吉祥有些怯生生的把手里的剑谱递给了女子面前。 张齐回头看了看动都没有动地方的姬胥,见到他头也不抬,话也不说,也不反对吉祥把手里的剑谱递给她,这才放心的从吉祥手里接过了那本剑谱。 姬胥跟前的剑谱看完了,就伸手点了点稍远一点的书,那本书就轻飘飘的从地面到了姬胥跟前。 这个时候,吉祥见到了不再是那副冷冰冰样子的张齐了,她嘴角弯了弯,是在笑,眉眼里也尽是笑意。 吉祥这个时候才觉得,师姐,是天下最好看的女子了,他的脸突然有些红。 张齐得了剑谱,立马开心的跑到远处练剑去了,急匆匆的,等到吉祥缓过来神,听到从远处飘来的一道声音:“我三天后送来。” 等女子身形走远,吉祥就又去搬书了,刚搬完一摞,就看到一直坐在那里的师父站了起来,笑容很温和,面对着自己。 “师父!”吉祥把书放下,叫了一声。 姬胥挥挥手说:“来!” 等吉祥几步走了过来后,姬胥抓住他的胳膊,往天上飘去。 经过的路吉祥是再熟悉不过了,这是往后山去的路,这个时候从天上看另有一番模样。 这片阾山就只有这么几个人,吉祥以前就觉得有些冷清,这么大一块地方,比他以前的家还要大,怎么就这么几个人? 姬胥带着吉祥比他走着快的多,就在吉祥想要再往下看几眼时,就来到了后山,只是当初那块新墓已经成了旧墓。 吉祥看见自己的师父朝着墓里面走了几步,在后面的一块墓前停了下来,墓跟前插着一个剑鞘,里面的剑不知去了哪里。 “你过来吧!”姬胥看着吉祥还站在那里不动,开口说。 等吉祥来到这墓跟前,姬胥指着墓前的剑鞘说:“这是我师父的剑鞘。” 接着,他指向了墓碑。 “这是我师父。” 吉祥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师父要干些什么,只能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墓碑。 姬胥说完以后,不曾让吉祥跪下磕头,也不曾自己跪下磕头。 “你要学什么剑?”姬胥盯住吉祥,把吉祥盯得有些局促不安。 “师父,我”吉祥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剑还要分什么剑吗? 他为难的望着师父的脸,只见他又继续说:“我师父当初走的是以战养剑,在他手里折的敌和剑几乎一样多,每走一处,都会折一剑,而我,师父当初却不让走他的路,他让我先练剑,再观剑,我先是练了十几年的剑,接着又看了几十年的剑,可是我发现,我的观剑却不如持剑。” 姬胥叹了一口气,接着又问:“你要学什么剑?” 吉祥还是为难的看着姬胥。 姬胥抬手一指吉祥的眉心,在离他眉心一寸时停了下来。 “你看见了什么?”姬胥问。 吉祥有些疑惑。 “师父的手指。”他答。 “还看见其他的了没?” “没了。”吉祥摇了摇头回答。 “走吧!”姬胥有些失望的说。 在他想要拉着吉祥回到小院时,吉祥突然扭过头对着姬胥。 “师父,这把鞘里的剑呢?” “断了。”姬胥脸色不变,他继续说:“断剑被我埋在了剑鞘底下。” “哦!”吉祥低下头说,然后猛然抬起头。 “我能把剑鞘带走吗?”他正色道。 姬胥有些异色的眼神看着吉祥,从吉祥眼睛里,他没有看到丝毫玩味,反倒很是认真。 “你能拔出来,就能带它走!” 姬胥刚刚说完,只见吉祥手已经伸到了剑鞘之上。 吉祥有些开心,也没有多难啊!他手里的剑鞘下端满是泥土。 姬胥让他先回去了,吉祥是走回去的,这让他在路上用了不少时间,他手里提着一柄满是泥土的剑鞘挥舞着,仿佛一个孩子在拿着一根棍子玩耍,眉眼尽是微笑。 等他来到小院时,张齐正站在门前。 他快步上前来到女子身边叫了句:“师姐。” 张齐第一眼就看到了吉祥手里提着的剑鞘,这东西她见过,刚来的时候就见过了,那时候剑鞘里面还有着一把名剑。 她神色奇怪,这东西,不是已经被小师叔埋在了他师父墓前了吗? “你这东西,从哪来的?”张齐问,只是声音有些严厉。 吉祥把刚得的剑鞘用双手托起。 “师父给我的!”他笑着说。 师父告诉他,能把剑鞘拔出来,就能拿走,可不就是师父给的吗? 张齐听了以后,再也不和眼前的人说话,脸又重新朝着院门。 吉祥抬脚迈了进去,有些奇怪的问张齐:“师姐,你不进去吗?” 却听不到回答,他就不再搭话,进了院子,从里面搬出来一个竹凳子,这东西还是师父前几天闲来无事做的。 那时候,师父随手用虚掌一切,和碗口一般粗竹子就断了。那个时候,师父一共做了三个,全都放在了吉祥屋里。 吉祥偷偷的伸出一只手,把竹凳子弯下腰放在门口,张齐看不见吉祥的身子和脸,吉祥也看不见她。 吉祥走了以后姬胥就一直在后山,他就这样看着师父的墓,直到天黑才回去,他,也是和吉祥那般走回去的。 在门口,他看见了那个倔强的女子,一手拿着剑,一手持着谱。 他看也不看女子就进了院子,过了些许片刻,吉祥从院里出来,手里拿着另一本剑谱。 吉祥把剑谱送到了张齐手里。 “师父说,那本不是你练的,就练不明白,师父让我把这本送来,把师姐手里的那本拿回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2章 驱逐 阾山下,在三日前驻扎了一股军队,军中无旗无号,却兵强马壮,个个身披精甲。 军中主帐,只有一个主事人,那便是将军夏邑,此人,仿佛凭空而出一样,没有人知晓他是从哪来的,又是什么身份地位,可是他却手持新皇令旨。 在他到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整顿军备,做好远涉长途准备。 军中五万人,除了他身为大将军之外,其余大大小小的将军全被调走,且不任新将。 军中人对这位将军的第一印象便是,此人是个儒士,丝毫不像一个将军粗犷模样,脸皮嫩白,仿若女子。 自来到阾山角后,五万兵甲歇息一日后,就在阾山脚下操练,叫喊声如龙,长驱直入上山峰。 正在操练的主账里突然走出来一个男人,头发束在一起垂在身后,直至腰间。 他抬头看着这高耸入云,不见顶峰,云雾缭绕的阾山,眼神闪烁。 主账内走出的男人,名叫夏邑,生的一副普普通通的面容,看起来柔弱无比,但是眼神却比长年征战沙场的士兵更加犀利,仿佛一柄初露锋芒的宝剑。 “这,便是仙家住地,长生不死药所在吗?”夏邑喃喃道,口中声音除了他自己,再无人可以听得见。 夏邑望了许久,始终看不明白这座山上的样子,除了云便是雾,想必山上仙家都喜爱这样子吧? 他把头低下,就看到了那些正在卖力操练的士兵,微微一笑,又重新进入账中。 营帐很大,可是里面却是冷冷清清,除了几把椅子以外,再没有了什么东西,这样子的战斗,用不上什么兵法,更用不上什么地图。 山势险峻,夏邑知道是攻不上去的,他心中已经有了些法子,山下人上不去,那就逼山上人下来。 这样高而大的山,一旦起了火,只怕谁也阻止不了火势蔓延了,只是山上的火势,势必会危及附近的居民。 若是这一次能够把皇帝给他的任务完成,残忍些又有什么?完成了,那他就有了功劳,有了功劳,他就能直起腰站在夏家的门口了。 夏家那个门口的门槛有些高啊?夏邑以前进去过几次,以后,应该也会进去几次,但是仅仅只会进去几次,去一次,就把门槛给他砍下来一次。 整个东周,除了守在四方的将军最为尊贵外,就只有洛水城内的夏家了,听说夏家每一代人都会有将近半数子孙战死在沙场上。 同样,东周军中,也就属夏家子弟最多了。 不过现在,夏家势衰了,身为二皇子势力一员,夏家人恐怕是洛水城中,几位家眷悉数被屠杀的几位大人外,死的人最多的一个府邸了。 夏家家主死了,身为一个年过六十的老头子,被新皇车裂于市,死相极其恐怖。 那老头子死的时候,他就站在新皇帝白酉的身边。 那人死的时候,他不曾哭过,即便他身为最小的儿子,同样他也没有笑,他的母亲,这个世上对他最好的人就是因为这个人死的。 只是,等车裂以后,他走下了站台,来到了那碎尸身边,随手捡起一只胳膊,扔给了不远处几天饿极了的恶狗。 死无全尸,就是这位老人的归宿了吧? 那几条恶狗吃完后,还冲着夏邑摇了摇尾巴。 当初八皇子初露狰狞,夏家所有人都站在了二皇子身边,唯有他,成了八皇子的人。 那个时候,他想的就是,对头,就应该有个对头的样子,宁死,也不同那群人一起。 今时往日,谁又能知道,若非夏家有了这个人,也离不了满门抄斩的后路了。 “来人!”夏邑一声高呼,账前一直守着的人立马掀开了账门走去,单膝跪地,手持带鞘断刀。 “将军,有何吩咐?”跪在地上的人头不曾抬起,只有他的声音从口中传出。 夏邑从身前的一堆令牌中抽出了一支,仍在了那人面前。 “传令下去,停止操练,众人歇息同时要做好寻找准备,明日一早,全军出击。” 兵士伸手捡起那支令牌,恭恭敬敬的退出营帐,从进来到出去,夏邑不曾看清过这人的面容。 阾山之上。 自从这些兵士来到阾山山脚后,陆儿就不曾离开过这个地方,这片地儿,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山脚下的情景。 掌门告诉陆儿,这群人唯恐来者不善,要他时时刻刻紧紧盯住,可是在这里看了这么长时间,除了看见那些人在他眼中和玩耍似的无聊操练,再不曾看到过其他东西了。 陆儿起身一跃,就来到了一个大树上,阾山不知为何,整日都是春秋景象,不热也不冷,陆儿曾经问过师父,师父告诉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从祖师那时候起的千年前就这样了。 平日里,陆儿就喜欢捣鼓看看这是为什么,还总是被师父骂道不务正业。 阾山上的树,从不曾落过叶。 陆儿侧身躺在一个粗大的树干上,这是他昨日夜间闲来无事上去躺了会,发现从这里竟然也可以看到山脚下的东西。 他一只手撑住脑袋,用另一只手伸向了一个宽大的树叶,轻轻一掐,就把树叶摘了下来噙在口中。 一曲清脆的声响从他嘴前发出,陆儿看到山下兵士停止了操练,抬眼一看,太阳还不曾下山,平日里都是要到天黑,虽然有些奇怪,陆儿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山下人歇息了,陆儿也就把撑住的手从脑袋下拿了下来,轻轻翻了翻身子,平躺在树干上。 接着他闭上了眼睛,口中声音却没有停。 “世人岂知神仙好,无忧无虑无烦恼。” 说完,他就沉沉睡去,口中衔着的树叶在空中飘落,上面还有些他的口水,随着树叶晃动一闪一闪。 次日清晨,陆儿猛地惊醒,连忙往山下看去,却看见了一群人手中持着弓箭,箭尖染火,射向了阾山上。 他心中一惊,往山下挥了几次手,有不少弓箭上的火被他扇灭,但是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其余弓箭却无能为力。 “不好啦,不好啦,掌门,不好啦!”陆儿连忙跑向大殿,神色慌张。 “这要是照起来还了得?阾山还不给他烧没了?”陆儿心想。 等他来到大殿时,掌门背对着自己正风轻云淡的和自己的徒弟说着话,那位面容绝美的女子只是偶尔冲着青云笑笑,也不说话。 掌门听到了他的叫喊声以后,转过头来看着陆儿说:“大惊小怪!” 然后就又回过头去和自己的徒儿说话,时常脸上蹦出些微笑。 陆儿连忙过来扯住了青云宽大的袖口,拉着他就要往下山的路走,同时口中还不停的说:“掌门,掌门,你赶紧去看看吧,再不去就要烧大了,到时候就完了。” 陆儿使的力气很大,可谓是竭尽全力,可青云就是纹丝不动。 青云连忙把陆儿胳膊拉住,再扯上一会,他这身衣服就又要没了。 他拍了拍陆儿的头安慰道:“你三师父已经去了,放心好了!” 陆儿这才松了一口气,这才无奈的冲着青云不满的说道:“师伯,我都三十的人了,这要是放在山下,儿子都要十来岁了,你怎么还要拍我头!” 陆儿话音刚落,一人忽然出现在陆儿身边。 陆儿回头一看,咧着嘴叫了声:“小师叔。” 姬胥对着陆儿点了点算作回应,他看向了青云,开口问候了一声:“师兄!” “借我一把剑。”姬胥接着说。 青云双手一摊,叹了一口气说:“师弟,你也知道,师兄我一向不用剑的,我这里也没有其他的剑。” 他把眼镜看向了徒弟张齐手中:“徒儿,你把剑借给小师叔用一用可好?” 姬胥顺着青云的眼神看了张齐一眼,也不曾说什么。 张齐欣喜,连忙走过去把手里那把剑递向了姬胥,期望的看着姬胥。 姬胥伸手接过了手中的剑,转身离去。 青云在自己徒儿身后小声嘀咕:“对你师父的时候也不曾见过这样开心。” 夏邑看到射出去的这么多弓箭却没有起到丝毫作用,不免有些愤怒。 他又召开一队人,往林中扔点燃的油布火把,就在这个时候,前面不远处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他右手拿着一把未曾出鞘的剑。 就在这时,夏邑让所有弓箭手准备,拉弓搭弦,时刻准备把弓箭射向那个人影。 人影在夏邑和将士们眼中看的很是模糊,只看到了他一身青色衣衫。 这时,那人举起了手中的剑,动作看起来不快,却又感觉极快。 夏邑一挥手,身后的兵士手中的弓箭连忙射出,铺天盖地的往那个人影冲去。 在弓箭就要到达那人身边时,一股狂风大作,把席卷而来的弓箭扇开。 等灰尘散去以后,那个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可是夏邑和众兵士却目瞪口呆。 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长沟,深不见底,宽仅仅一步就能跨过,却没有一人敢越过这条看似界限的东西。 夏邑吞了一口吐沫:“这是,那人砍出来的?” 姬胥持剑,不曾破一兵一甲,一刀一剑,却让五万精装良队止戈与阾山山脚,不入山前半步。 忽然,夏邑听到一个悠悠的声音飘了过来,不仅是他,所有人都听到了这个声音。 他说:“将军不妨等上几日,届时皇帝改了主意,免得军队白白遭受了损失。” 洛水皇宫内。 白酉正躺在床上抚摸着一位美人光滑细腻的后背,不时的把嘴啃向女子脸庞。 一阵微风吹过,床前薄如细纱的账子飘起,一个瘸腿男人拄着棍出现在了白酉眼前。 男人的出现,把床上方才搂住白酉身体的女子吓得连忙钻入被褥之中,只剩下一双眼睛怯生生的看着仿佛来者不善的人。 白酉坐在床边,眯着眼睛看着来人。 “你是谁?”他问。 瘸腿男人一笑,瞥了瞥嘴说:“我是?一个道人嘛!”同时用一只手指着身上的道袍。 瘸腿男人见眼前的人只是听着他看不说话,于是他便开口:“皇上现在知道我的来意了?” “朕的五万兵士,还剩下几人?” 白酉声音越发冰冷。 “皇上撤了回来不就知道了。” 白酉突然起身,冲向放在离床不远处的一把剑,铮的一声,利剑出鞘,挥舞着往瘸腿男人砍去,就在刚到瘸腿男人跟前时,又失去了他的行踪。 白酉突然听到了身后有人贴着他的耳朵说:“我在这呢!” 他猛地回身,剑破的却不是人身子的声音,而是空气。 瘸腿道人又出现在了他的右边,就在他要继续挥剑的时候,突如其来的一脚踹在了他身上,把他踹到了地上,那把利剑也掉落在一旁。 于是白酉大声呼救:“来人,救驾,救驾!” 在他叫了几声后,没有看见外面有人进来,却看到了眼前瘸腿男人戏谑的眼神。 瘸腿道人突然转身离去,他说:“我让你叫,自然有办法让人听不到。” “我虽不能一剑破万甲,可万军丛中取一人首级却如探囊取物,我劝你,有些事情还是三思而后行!”声音随着瘸腿道人的身影越走越远。 白酉在地上做了一会,重新起身,也不管地面上掉落的东西,爬到了床上扒开了盖在美人身上的被子,美人一阵娇羞,她看到了他的嘴角在笑。 他一只手捏着美人精巧的下巴,另一只手放在了她的背后,眼神盯着面前精致的面容,突然说了句:“美人骨,英雄泪。” 一阵靡昵娇喘声传出,白酉犹如在马背上驰骋。 一道撤退的命令从洛水发往阾山。 一个宫中女子在殿前被杖毙,听说还是一个讨皇帝喜欢的女子,临死前还曾受过宠幸。 一个命令发往东周各处:驱逐道士,不从者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3章 道士出关 东周与赵国接壤处,有一关隘,名叫野马关,关内有处郡县,这地方是东周最东边,有个县令叫朱知。 朱知县令,是东周最有名望的县令,在这片地一呆就呆了近乎二十年,多次朝廷升迁诏令都没有走。 野马关口,朱知身着一红袍,手捧一壶酒,侍卫离他一里之外守着一辆不大的马车。 今天他没有穿官服,官服这东西,有时候是好东西,有时候会是个累赘。 在他面前站着一位中年道士,身着道袍,穿的干干净净,腰身挺拔无比,双目看似呆滞,直勾勾的看着站在他面前捧着酒的人。 道士抬起缩在袖口中的手,把朱知递来的那壶美酒推回朱知胸前,然后向着一脸茫然的朱知摇了摇头。 朱知把手中被拒绝的酒弯腰放回身后的酒盘之中,里面还放着两个瓷碗。 瓷碗既不美,也不秀,任谁都能看出是粗胚滥造的贫苦家人的玩物。 可是朱知知道,眼前这位在这片郡县呆了十来年的道士,衣衫洁净,发髻崭新的人,独独喜爱用这种碗喝酒。 朱知虽是一个小小的县令,可也明白好马配好鞍的说法,不过眼前的人,无论是多么好多么劣的酒,都只用这种碗喝,于是乎,他也这样一陪就陪他喝了近十年。 朱知又从身后拿下了一个包袱,这里面放着白银近百两和几件锦缎绸布做的衣服,衣服是比照着道士命人连夜赶制的,每一件身后都刻着一副七星八卦图,胸前画着一副阴阳鱼。 身为小小的县令,他为官将近二十年,从不贪污受贿,这些东西,几乎把朱知所有家产消耗殆尽。 包袱是他亲自背来的,这期间从没有人接过手,走了这么些路,光是百两银子就能把他背咯的生疼。 朱知脸上带着期望给道士,入他目的,又是道士肩上脖子连着的头颅轻轻的左右摇了摇,下巴低垂。 正当朱知向着一里外的侍卫挥了挥手时,道士对着朱知抱了抱拳说了句:“大人保重!” 这是道士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然后踏着草木编制的麻鞋,朝着野马关外的赵国境内走去。 道士本来宽大的身和背,在这廖无人烟的野马关前,显得是那么落寞,又那么孤独。 野马关离赵国还有一段路,朱知本欲相送至赵国境前,却被道人拒绝。 朱知朝着那个脊背挺拔,从不带木剑铜钱和九宫八卦的道人弯腰行礼,直至他走的眼前再无半点踪迹。 朱知起身后,眼睛眯着往前眺望,突然口中一声叹息。 几日前,东周那位新皇突发圣旨,举国上下,五日之内还留在东周的道士都要被腰斩于世。 朱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这位临位时间不长的人对道士如此厌恶,可却实在是舍不得这人。 一里外的一个侍卫看到自家老爷的好心好意全部被这不知好歹的道人拒绝,等来到跟前时突然骂了句:“不识好人心!” 他知道昨日老爷就找到了他们几个,让他们把这位道人送至关外,这道人不但不领情,还丝毫不留情面的把老爷和和霭霭甚至于低声下气的意见驳回。 以前的时候,这位道士虽然也不爱说话,却是老爷的座上宾,整个官府内,甚至于整个县中,除了老爷外,就属这人说话最管用了。 也许当初他能帮朱知些什么,可时不待他,道士惹了皇帝,现在被驱逐,可以说,整个东周地位最低微的恐怕就属他们这样的人了。 一想到自家老爷,这侍卫就不忿的要帮着老爷说话,所以他的声音有些大,让朱知听得清清楚楚。 朱知甚至连头都不曾回,只转了下眼珠,用仅有一半的黑色眼球看了眼这个侍卫,让人不明白他的意思。 道人走的时候是清晨,朱知直到几近黄昏才和诸位侍卫回城。 斜日下的马车和众人的影子被拉的很长,淡淡的晚霞,渲染着长年无木的野马关外那片地界。 朱知坐在马车内,又想到了那年他在城中街上走着走着,突然发现一位道士不同常人,于是就请他来自己家里做客。 那个时候,道士和她的年纪都还不算大,就连笑容也有些腼腆。 这是一个从不拿法器的道士,朱知自知道他起,就算用手指掐诀也不曾有过。 朱知曾经问过他,他笑着告诉朱知:“身为能人,有张嘴,有个头就够了,术法了然于胸,那些,不过是累赘罢了!” 说这些的时候,道士语气略带自豪。 朱知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这么多年来,道士帮着他,就算是升至洛水城内的天子脚下的官员也未尝不可,只是每次诏令来时,他欲去而道士却不走。 那天诏令来时,朱知和道士喝着酒,朱知意气风发,多年努力终有回报,谁人不想加官进爵? 唯有道士一脸沉闷,埋头苦笑,朱知问时,道士便拉着他喝酒。 朱知想带他一起走,道人却无论如何也不愿走,为此,朱知多次婉拒升迁路。 如今细细想来,莫不是说,他早已知道会有今天,才会那等模样? 五天时间,从东周各地出关走外,多数人是走不出去的,只会有那些距离边境极近的地方的人。 东周最多的虽然不是道士而是和尚,可东周这么多人,哪个地方没有个把道士呢? 抽签算命看气运,这可是这些人的拿手好戏,有人就算不是道士,也把这一手玩的出神入化。 念此,朱知坐在车内又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是他今天叹的第二口气了,这么多年来,让他叹气的事,还真没有几件,就连当初拒绝升迁他也只是惋惜没有叹过气。 三日后,又一则诏令至此地,朱知接过后,他在城前看看天,看看地,再看看城中的人,最后低头看着百家灯火通明,临下城时往野马关外一瞥。 他这次去的地方离野马关很远,这是东面,那是西南面,以后,能再来到这片地时,恐怕除了告老还乡,就是身首异处了! 朱知临走前把所有府中的侍卫都带走了,却独独之落下了一个人。 被朱知带走的人,定然要比现在的身份尊贵一些,像他们这些做奴子的人,也会跟着主子的身份水涨船高的。 朱知走的时候谁都不知道,连夜出城,就连百姓想送,也不得见这位大人的身影。 那个侍卫知道这件事时,先是懵懂,后是惊讶,再者便是悔恨。 他从自己住的地方来到了朱知住的地方,用了极大的力气,猛地推开了朱知先前住的房门。 在正对着房门处的桌子上,放着一壶不曾开封的美酒和一个包袱,还有几件道士用的东西。 有几件道袍整整齐齐的放在凳子上。 他突然想起了前几日,当着朱知的面说的那句话和朱知的眼神。 原来,那个眼神,是冷漠。 侍卫连忙走到桌前打开了包袱,里面空空如也,那百两银子,被朱知带走了。 他瘫坐在地面上,伸手往桌子上的酒壶够去,拿到手中后打开往自己嘴里管了几口酒。 然后想起了曾经朱知对着那位道人说的话,当时他就站在不远处为他们两个守着。 “虽然你不用那些东西,可有人信啊!你只穿个道服不拿这些东西,总归会让人感觉少些什么,又或者把你当成一个坑蒙拐骗的道士,等哪天闻得有名人打造这些东西的时候,我让人给你做几件去,至于这城中人做的,总感觉,他们的拙劣的手艺啊,配不上你的身份。” 当时,朱知温和的弹了弹道士身旁的灰尘,又轻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侍卫再灌口中的酒时已经没有了,他躺在地面上,双眼无神的望着不算多高的房屋脊梁。 “若是,老爷能对我有那人一半,我也就,死而无憾了吧?”他想。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4章 兴兵 北境最近很热闹,甚至可以说整个东周都很热闹。 自从被人得知二皇子白西一路逃至北境以后,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他们身穿的和平常军人不同,一身褐色衣服,手中持旨说是追拿叛逃罪犯。 可那画像,就是二皇子的样子,至今为止,只要和像上的人长的略微有一点相像,就会被当场格杀,再由专人验明正身,如今死的不想干之人,已经不下百了,却就是抓不到那人,弄的百姓怨声载道,甚至仇恨那个搅的大家没有好日子的人。 廖王府内。 廖王的日子很是不好过,平日里他基本不外出,任由那些朝中来人在北境作乱。 他身为当初二皇子一脉,朝中那人岂不会忌惮?更何况,二皇子如今并没有被抓到,若非他手中握有二十万重兵,只怕北境的第一盆血,就要是他廖王的了。 王,终究是王,而不是皇,俗话说山高皇帝远,目前洛水的那人还动不得他,如若不然,他早就已经兴兵造反,就算落得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最后又身死的下场,仍旧是一线生机。 廖王府很大,身为当初皇帝封的王侯,到他这里已经七代了,带带传承,哪像东境这人,被下属换而代之,落得个身首异处。 王府如今越发兴旺,本以为二皇子会最终取得皇位,廖王府水涨船高,现在看来,老皇帝倒是昏庸了不少。 廖王在院子里听着曲喝着酒,面色红润,看起来丝毫不在意府外发生的事。 他从身旁的妾侍身旁接过最小的那个儿子,这小子长的一副羸弱样子,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军旅中人,但是廖王就是喜爱他,终日不离身。 廖王站起来一把就把儿子提起来放在脖子上,旁边的女子早已经习惯了这副样子,眉开眼笑的看着两位父子俩的玩耍。 坐在廖王身上的孩子抓住正在晃来晃去跑着的父亲耳朵,轻车熟路。 一阵欢声笑语不休。 廖王府一处隐蔽地方,住着一位廖王的落魄亲戚,好像是原本经商,却家道中落,如今也只剩下这一人了,廖王可怜他,便让他住在后院的这里,还给他安排了一个哑巴丫鬟。 不过知道他的人除了廖王以外,就属廖王府大世子,这个早已经参与政事里面的公子哥了。 他终日不怎么迈出这屋子,就连见惯了整日出去游玩的丫鬟也觉得不像是一个富家哥儿,有些阴沉。 丫鬟虽然觉得奇怪,也从不多想,屋里的人每天就让她搬两本书进来,再搬两本书出去,剩下的空子就让她自己安排了,丫鬟也乐得清闲。 不过她还是喜欢坐在屋子前的小竹林中,看看鸟儿叫,听听风声,她口不能言,以前的时候,府中的其他丫鬟都爱欺负她,如今这副模样,倒也不觉得孤单。 有时候,她还能看见这偌大府邸的主人和公子偶尔出入这里,就连侍卫都不带。 然后在屋子里带上一些时间,就出门离开。 每当这个时候,屋中的那位男人都要走出来,白天就瞧瞧太阳,晚上就看看月亮,阴雨天就站在门口听雨打叶声。 丫鬟就会对着这位温和的主子一笑。 那天,主子蹲下身,捏着正坐在地面上好奇看着他的丫鬟下巴,突然说上一句:“笑的很是漂亮。” 从来没被人夸过的她,就会在他离开后,越发灿烂的笑,看起来有些痴傻。 白西站在屋内的书桌旁,桌子上放着一封信,这信在这里已经放了将近十天了,他拆开看过一次,从哪以后就不再管,不再问。 昨日里,廖王又来和他说了说外面的情况,本来他不愿意再听,他总想着,就这样呆在这里,看着外面丫头的清新笑容,守着一屋藏书,就这样到老也还算不错。 廖王告诉他,这与他有关,不听不可,他才知道,如今外面已经是这副样子了。 廖王府作为最开始被盘查的地方,若不是廖王余威还在,整座廖王府都要被翻的底朝天了,那时候,他白西,就再也呆不下去了。 白西眼中带着沉痛,洛水城的八弟,仍旧是不愿意放过他啊! “小雅!”白西呼叫了一声。 手里拿着树枝蹲下地面上正在逗弄小虫子丫鬟突然听到了屋里的公子叫她,当初廖王对她说她到了这以后,就只是这位公子的丫鬟了,谁也不能再使唤她了,可是要对这位公子好生照顾。 丫鬟听到屋内公子叫她,连忙扔下了手中的树枝,快步跑到房间内,眼睛望着站在书桌前,手里攥着一个黄纸封。 白西转过身子,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丫鬟。 丫鬟快步上前,连忙接过。 白西隔着窗子抬头看着外面的天,忽然飘过的云遮住了太阳,一束阴影落下。 “你去把这东西,送到廖王手中。”白西开口说。 小雅把信封抱在怀中,生怕丢失误了公子说的事,小跑着到前院去,脚下踩过了刚才玩过的虫子,虫子蜷了个身子,继续往前爬着。 府中认识小雅的人不多,却总有这么几个,他们本来在院落中持着扫把扫着地,突然看到一个身影从后院老爷从不让去的地方出来,难免多看了几眼。 就看到一个穿着比他们身旁的衣服要更好的料子丫鬟跑了出来,怀中还抱着一个东西。 这丫鬟有人认识,本来他们以为这个看起来笨手笨脚,除了笑什么都不会的丫鬟被老爷嫌弃碍事给丢出了府,哪里能知道她会在这里出来。 其中有一人低头继续扫着地,眉目不善。 “怪不得老爷总是让人把上好的饭菜放到后院门前,原来里面藏着这妮子,也不知道老爷看上了她哪里!” 小雅来到前院时,看到了院中的老爷在和小公子玩闹,身边坐着一位夫人,老爷很是开心。 院子很大,她照顾的公子告诉她,有些武人喜爱把自己的院子拜上不少兵器,他们总觉得这样看起来才像是个样子。 可是老爷的院子却并不这样,反倒种了不少花花草草和树木,还有一些桌子椅子。 小雅看着前面不曾注意到她的老爷,有些为难,她不知道这个时候是不是该打扰下老爷,看起来老爷很是开心,这个时候打扰,难免要惹怒老爷,可又怕担心误了公子说的事。 就在这时,那位夫人看了她一眼,小雅连忙低下头,停下了刚才左右踌躇的脚步。 她一只手抓住公子给她的信,另一只手抓住自己的衣服,手中中满是汗意。 小雅突然想起了廖王说过的话,公子的事,就是大事。 她连忙抬头走上前,丝毫不看在一旁疑惑的夫人,生怕看了一眼就要怕的再退回去。 廖王停下正在和小儿子的玩耍,他看到了给二皇子的丫鬟,他抱着在他怀中的孩子来到丫鬟跟前。 “公子让你来的?”廖王问。 小雅连忙点头,然后把手中的信用双手递到了廖王身前。 廖王伸手接过,然后把手里的孩子送给了那位夫人。 小雅双手在眼前绞着,头紧紧地往下埋,她刚才看到了夫人难看的面色。 廖王打开信件,看了一会,快步往后院走去。 小雅想要追赶老爷的脚步,她刚迈脚,就听到耳前的夫人把她叫住。 夫人牵着小公子的手到了她跟前。 “住在院子里的人是谁?”夫人问。 小雅指了指自己的嘴,张开却发不出声音。 “哑巴?” 小雅点了点头。 廖王府后院,白西坐着,廖王站着,这个时候,院门没关,若是小雅在这里,轻易就会看到屋里的情景。 “公子的意思是?”廖王皱着的眉头问。 白西点了点头。 廖王瞬间喜笑颜开。 “公子放心,白西一生别的不会,行军打仗却是最在行不过了!”廖王拍着胸脯认真的道。 白西笑了笑没有说话。 “公子,什么时候?”廖王又问。 白西伸出了五根手指,廖王点点头说:“那我先去准备了。” 白西看着廖王离开的方向,从这里能看到院子中的一些东西,虽然只能看到一点。 屋外竹子节节高,却无风自摇。 廖王不曾问信是真是假,白西明白,身为他的人,廖王如今怎么会取得新皇信任,廖王能走的路没有几条,一个走不好,廖王府必将血流成河,犹如那夜的洛水都城。 信如今是真是假已经不再重要了,因为有了他,一切就有了根,就等发芽成长了。 小雅跑到屋子的时候,廖王已经走了。 坐在凳子上的公子起身,来到了她的跟前,揉了揉她略微散乱的头发,看着她腮边的五个红红指印微笑着说:“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动你了!” 小雅听到公子说的话,她不知道是真是假,身为一个丫鬟,她还能乞求些什么? 不过她却明白,公子喜欢她的笑,因为在她的笑容里,从来没有真假。 这天,八皇子白酉篡改圣旨遗嘱的消息传遍天下,世人皆惊。 廖王与二皇子白西自北境兴兵,声言讨贼。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5章 献箭存粮计 大渝武都之内,从来没有景色秀丽之言,大渝的皇,从来不会贪图享乐,这是众人皆知的事。 武都之内,开的最多的就是兵器铺,每个铺子里出来的兵器,不说可以削铁如泥,可算是锋利无比了。 皇宫之内就到处摆着这样的兵器,它们,就是大渝的象征。 大渝土地贫瘠,这是上天给的,他们改变不了,整个大渝之上,唯有南部几片地方可以生产粮食。 数月之前,大渝皇命人至东周献箭,不曾要过一丝好处和一个承诺,也因此,东周皇帝放开了大渝与东周商人往来,东周的粮食,往大渝来的也就越来越多了。 世人只知道献箭的人,他是一个面色苍白的官员,当初从武都出发时,整个武都的百姓都曾亲眼见过那人,武都还有那人的雕像立在距离城门不远处。 那人回来不久,就病死在病床之上,官员记载,此人一生庸碌无为,唯有一事,预计可福泽数年,那便是献箭存粮。 自东周而来的粮食,少数是百姓购买的,有极大一部分,是武都的这位皇帝命人花重金去买来存至与粮仓之中。 仅仅这么短的时间,整个大渝粮仓几乎全部填满。 武都皇宫之中,大渝皇帝立于朝堂之上,大渝的朝堂从来不会有文人相争的景象,就算是在和平的时候。 大渝向来之重武,不重文。 大渝皇帝,可说一不二,几乎没有人跟他对抗。 下朝之后,大渝皇往皇宫后院走去,沿途稀疏的插着刀枪剑戟,冰冷无生气。 皇帝身后跟着一人,他是皇帝的一位幕僚,既无官位,也无职权,始终都只能跟在皇帝身后做个无身份的人。 大渝皇从来不会让人跟着守护他,因为他就是整个大渝武功最高的那个。 他身后的人,身体瘦弱,眉毛很长,几乎都要耷在脸庞,眼睛凹陷,鼻梁高挺。 走着走着,两个人来到了皇宫之中的一个水塘边。 水塘里也满满的都是刀剑,每把之间都只隔着手掌粗的细小缝隙。 皇帝从旁边的一个到他胸前的台子上的饵食,这些是有人专门准备在这里的,池塘中养着不少鱼,可是从来都不会有大鱼。 皇帝找了一个凳子做了下来,他对面就是另一个凳子,却不让跟着他来的人坐下。 于是那人就这样站在皇帝身边,低头看着这位大渝皇的脚上鞋子。 良久,大渝皇方才开口。 “你不同意我出兵攻打东周?”他问,语气很淡。 那位瘦弱的幕僚点了点头,在皇帝面前,从来没有直起来的头。 “东周先走妖祸,后又政乱,有传言说东周现任的皇帝乃是篡位得来的?”大渝皇嘲讽一笑,武都的皇从来就不会有他们那些人的阴谋诡计,成了就是成了,败了就是败了。 他接着又说:“东周北境半月前叛乱,领头的,好像还是当初被篡位的那个皇子,如此看来,热闹非凡啊!” 他眯着眼看眼前人的反应,不过幕僚还是那副样子,平静的比这一汪死水还难看透。 “皇上认为,那人是真篡位假篡位?”幕僚开口问道。 “继续说下去。”大渝皇神色不悦,他从来不喜欢有人问他问题。 “姑且当他是篡位吧!”幕僚说:“就算他篡位了,如今东周已然有了新皇,也许传言可以掀起风浪,可过后终究是要平歇的,到时候,皇上面对的,可是完完整整的东周反扑。” “你以为,我大渝军队与东周军队,孰强孰弱?” “各有千秋吧!” 大渝皇睥睨的看了这人一眼。 “我大渝军人,向来就是天生的战士,一人可比东周数人,各有千秋?”他不屑一笑。 “皇上,行军打仗,靠的可不是一人一行之力,有人可用十万兵克二十万敌,有人可用五万兵托三十万敌。”幕僚连忙说,神色有些激动。 皇帝一摆手,不让他继续说下去,他只得闭上了嘴。 大渝皇摸着眼前挎着的宝剑,这剑,可是一柄宝剑,天下难寻。 “我要是御驾亲征又当如何?”他像是自言自语。 站在他对面的人连忙跪下,磕着头,嘴中连连道:“皇上,国不可一日无君,且不说前线危险无比,离都之皇,如何掌握天下,此事不可不可,万万不可啊!” 大渝皇毫不理睬他,只听得他继续说:“我大渝本就土地贫瘠,长不出粮食,东周土地丰沃,若是得了东周的土地,我大渝子民岂不是会过的更好?到时候,我手握万里疆土,看子民丰衣足食,岂不是两全其美?” 幕僚看着双手摊开,仿佛在拥抱大地的大渝皇,起身离开,腰背佝偻。 大渝皇没有阻拦他,也不曾伤害他,毕竟他曾经献计存粮,若不是如此,恐怕大渝还没有那么多粮食供他们打仗。 就在前几日,大渝皇已经命人前往北境去寻找那个所谓的正统皇子,整个北境若是没了他,就要是一盘散沙了。 去的使者带着他的诚意,也带着他的野心。 大渝皇的幕僚走了,大渝国内最后一个文人走了。 当初大渝皇说要举国皆儒,朝中任用文官,可是身为武人出身,大渝皇本就看不起和女子一样柔柔弱弱的文人,曾经偶然听大渝皇说,文人,打仗时手不能持剑,身不能披甲,腿不能跨马,要之何用? 这位幕僚走出宫外的大门,头都不曾回过,大渝终究是大渝,武国终究是武国。 走出皇宫时,他说了句:“武夫终究是武夫,都言文人不可信,武夫就可信吗?” 他,对大渝皇失望至极。 走着走着,他来到了一处偏僻屋子,整座房子都是茅草盖成的,已经数年了,这些日子里,他和她就住在这里。 当初大渝皇命昭告天下时,他告诉自己已经中年却无子的妻子说,到时候,我要带着你去享福了,要他们这些累赘干什么,就我们两个,岂不是松闲。 大渝皇命说,任儒官,升文将,如今想起,他既不气愤,也不悲伤,只是想起跟着他住了许多年茅草屋的妻子,有些羞愧。 他轻轻敲了敲门,屋内的妻子开门。 “今天回来的,还挺早。”她笑着说。 他握住自己妻子的手,拉着她就往外走,屋里没有什么东西,就连衣服,都没有换洗的,还不如不去收拾。 妻子虽然疑惑,可是却不问,就这样跟着自己的丈夫走。 走了许久许久,她拉住了他。 “你这是怎么了?”她关心的问。 “我们,走吧~”听他说话,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 他看到妻子突然笑了,就像当初他们初识的时候。 “走就走呗,我还以为怎么了。”妻子看似嗔怒的白了他一眼,然后就并肩往东南走去,那是他们来时的方向,他们的故乡在那里,在那里相知相识。 这个时候,他突然感觉,碰见她,真好。 皇宫内,大渝皇还坐在了那个地方,他往池塘里洒下一把又一把饵食,引得一只又一只鱼来回划水。 有些鱼游着游着,突然碰到了水中的刀剑,运气好的,会剜下一块肉留了一命,过两天再死,运气差的,直接会被利剑削成两半。 吃糖里的鱼每天都会有人来清,把死鱼带走,再放进去活鱼,池塘中的水每几天都要换上一次,不然就会通红。 大渝皇把手中的饵料仍玩,起身拍了拍衣袖,就算没有脏物附在身上,他也习惯了这副模样。 他背着双手,往住处走去,腰间那柄剑随着他走动还在晃荡着。 看清了以后才知道,是紫金鞘。 他的住处,有个美人,是东周人,他的妻子,在自己眼中,美若天仙,无与伦比。 有时候他会想,对谁都不客气的大渝皇,偏偏就只对自己的女人和和气气,呵护备至,哪像其他人一样动不动就拳脚相加,他的好脾气,恐怕都给了这个给自己生了一儿一女的女人了。 大渝皇宫内,既无妃子,也无宫女。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6章 孩童一问,有口不知作何答 今日,又一封捷报传到三里之外的大账之内,帐内坐着一身盔甲披身的二皇子白西。 连克十城,便是这段时间里的战绩。 北境将军打仗果真个个是好手,尤其在廖王的带领下,势如破竹,一路南下。 最为难打的,就是刚刚攻克的这座城池了,城内的将军兵士誓死抵抗,直至破门而入,宁死也不投降,战至最后一人。 廖王许久不曾夸过人了,在面对这些人的尸体时,他说了句:“这,才是我东周将士的风骨。” 可是他却明白,若是以后碰到的都是这种人,打的都是这种仗,那要多久,才能把东周数百座城池全部攻下来? 他没有让人厚葬他们,这些守城将士死去的尸骨就这样堆积在了一片荒野中,甚至于,他们的家人,也遭遇毒害,廖王只想让世人知道,若是反抗,这就是下场。 白西让人把身上的盔甲卸下,换成了一身轻巧布衣,他有绸缎衣服,他却不能穿,也不想穿,在他面前的,可是那数以万计的将士们,在军队中服役的人,哪里会有多少有钱人家的子弟?刀头舔血的日子,也只有他们才过的下去。 他低头看着战报,身后是那个笑起来纯净的哑巴丫鬟在帮他捏着肩,虽然他是皇子,以前的时候,他也是手持过剑,杀过敌的人,这身衣服,在许久以前他就已经习惯了。 白西知道,只有以最快的方式结束战斗,才会让东周少消耗些元气,而只有直至洛水,擒下新皇,才算做基本结束。 前面几座城,本就是象征性抵抗了几下,就宣布投诚,甚至于有些直接大开城门,恭候他的进入,在面对这些人的时候,他明白,也许这些人眼中还有他,但是他却开心不起来,令他所震撼的,也唯有今日的这座城了。 他的部队在渐渐的壮大,有些是强行从城中抽调的士兵,有些则是远道而来,只为帮他的人,这里面,有曾经的洛水贵族,有为家人报仇的人。 “禀将军,有使者前来。”一位士兵站在账门外,双手握拳,低头弯腰,即便营帐的门大敞着,也不敢进来,甚至于望上一眼。 将军,白西听到这个称号后,有些感慨,以前的时候,他还是个王爷,不过转头一想,军中的将军,也没有差错。 “让他进来吧!”白西说。 在他身后的小雅就要转过身退下,这是当初廖王告诉她的,每当公子身边人多的时候,她就要离开。 白西突然抓住了她的手,没有让她走去,她疑惑的看着公子,公子温和的冲她笑了笑,点点头,只是手,却不曾撒开,她也只得重新走到公子身后,继续帮他捏着肩膀。 片刻不到,一位长相粗壮的男子走了进来,在他身后背着的,是一根不曾开锋的宽刀,这是大渝的使臣信物。 白西听闻大渝民风粗犷,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座下男子,不曾行大礼,他只是稍微弯了下腰。 “大渝使臣” 男子正要抱上身份,白西听到前面几个字,就打断了这位大渝使臣要说的话。 “直接表明你的来意就行了。”白西说。 男子略微懊恼白西无礼的行为,却没法明说,他直接从怀中取出了那封大渝皇亲自写的信递给了白西。 白西身后的小雅把手从公子身上挪开,快走了几步来到粗犷男子跟前,接过了手中的信放到了白西面前的桌子上,又回到他身后继续刚才的动作。 小雅捏肩捏的并不是很好,她没有学过,手指头也绵软无力,甚至捏不准,不过白西很是享受。 大渝使臣多看了几眼跟在白西身旁的丫鬟几眼,她算是个清秀的女子,若是多说上好处的话,唯有身上气息有些空灵,可是这样的女子世上多的是,她能留在白西身边,也许自有他看不出来的东西吧! 使臣看到白西拆开了信封,整个营帐之内鸦雀无声,只有悉悉索索的纸张翻动传入人耳。 白西放下了手中的信,看着面前的人说:“我东周家事,就不劳贵国费心了。” 使臣刚一张开嘴,想要说上几句话,那边就听到白西说了句:“来人,送客!” 账外走进来几个人,就提着这位不愿离开的使臣出了账门。 那位使臣还在大叫着说:“将军,将军,以你的实力,很难打下这么多城池,我们皇帝陛下愿意出兵相助,将军就不再考虑考虑吗?将军” “公子,请入城!”使臣被送走以后,账外来了不少将军,单膝跪地。 白西起身,在他们的簇拥下往这座城池走去。 小雅等公子和那些人离开以后,拿起放在桌子上的信封和里面的信走向了旁边的油灯边。 公子临走前对她示意,让她把手中的东西烧掉,她不识字,只看到纸上大大小小不同样子的黑色线条在火中化为灰烬。 白西来到城中,看着满目疮痍的城池,不知在想些什么。 每隔几步,就会有一个尸体躺在地面上,有的是守城的士兵,有的是身穿粗衣的平民。 然后就是一队队士兵在清理尸体。 走着走着,白西突然看到一个个头矮小的孩子在爬在一位已经死去的老人尸体上哭泣。 她头发散乱,布满灰尘,一双稚嫩的双手来回推搡着老人的胸口。 泪珠顺着微胖的脸颊划过落下。 “爷爷~爷爷~” 她的嗓音已经有些沙哑。 白西来到孩童跟前,身后跟着还没有卸甲的将军。 孩童抬头一看,连忙往后撤了好几步,眼中透漏着恐惧,身体瑟瑟发抖。 他蹲到孩童跟前,突然听到了孩童肚子里发出的呜呜叫声。 “饿了吗?”他问,声音温和。 孩童有些害怕的点点头。 白西把她抱在怀中,往不远处的一个饭馆走去。 饭馆中没有几个人,那位老板正躲在里面,也不管也不护,若是有人打砸,就由他去了,还有几个伙计面目呆滞。 白西来到门口,对着这间饭店的主人说:“上几个菜?” 虽然他带着询问的口气,那老板也看到了他身后跟着的都是些官家,他敢做,旁边的人却站着,明显的不敢惹,于是连忙让伙计去准备饭菜去了,也不敢上前问要什么。 饭菜上来以后,摆满了整个桌子,还有一些菜端在伙计手中,不知道放哪。 白西把还抱在怀中的孩童放在面对的凳子上,他看到孩童看着自己身后的人有些怯弱,于是挥挥手让他们先行离开。 伙计退下后,就在远处看着,时不时的看着自己的老板,只听老板说了句:“前几天,还好好的!” 孩童在那些人离开后,狼吞虎咽,看样子是许久没有吃东西了。 可她毕竟只是一个孩子,吃不了多少就快要饱了,她抬头就看到那个抱着她来吃饭的男人,于是伸出手,把手中攥着的那块肉递到了白西面前。 白西笑了笑说:“你吃吧!我不饿。” 孩童突然眼圈一红,眼泪又往下落,滴在了身前的盘子中。 “爷爷还没有吃饭!”她口中呜咽的说。 哭着哭着,她突然抬头,目光闪烁,里面是晶莹泪花。 “他们为什么要打我们啊?是我们哪里做的不好吗?”她问。 白西听着孩童稚嫩清脆的声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起身,来到了门前,隔着门槛,看着外面尸横遍野的街和萧瑟悲伤的路人背影,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仰起头,不再看这些人,可是哭声仍旧入耳。 “祸起萧墙之内,真真儿是遗害普天之下啊!”他无奈地说。 白西抬脚走了,过了片刻,来了几个人,把那位孩童也带走了。 带走的时候,她一直在哭。 桌子上扔着白西临走前放在桌子上的一甸元宝。 店里的掌柜上前把元宝拿在手中,以前的时候,他手中的元宝比这还要多,可是却从没感觉过如今这么沉重。 那位孩童被白西手下的人送到了一户人家,他告诉手下人说,要送到心善的人家里,可是这些人哪里知道谁是心善心不善的? 他们打问了打问,就送到了离这里稍远的地方,临走前,给了这户人家一些钱财。 那户人家就一位妇女和一位男人,在看到面前的官家递来的钱时,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吓得连忙跪在地上求饶。 这几人把孩童放在地上,又把钱财放在地上,临走前说了声:“善待这孩子。” 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他们,并不需要回头,身后的人,与他们,也毫不相干! 他们做的,也只是自家公子吩咐的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7章 无鞘剑出锋 武都内,有十万精甲集结,王告知百姓说:“今日,大渝部队,要往南而行,那里,将不再会有饥饿和寒霜,那里的太阳要比这里更加热烈,那里的土地,能让大渝子民衣食无忧,还有遍地珠宝,等打下来东周以后,大渝的子民全部迁徙过去,去享受那荣华富贵,去看那漫山遍野的清泉鲜花,所以,今日部队要从城中离开,到时候,百姓不得出入街道,违者,虽不致死,要永世为奴。” 东周有什么,大渝多数人都不知道,他们没去过,可是王这样告诉他们,于是他们就信了,就算没有那些遍地的金银财宝,东周的粮食丰满确实是人尽皆知的。 昨日入夜之前,隶属于武都部队的人们已经去探望了即将出征的儿子丈夫,他们眼含热泪,明知前路便是阴间道,走下去,最大的可能就是阴阳两隔,他们却不曾让这些人儿回来,无论世为国还是为民,这都是他们的职责所在,从第一天进入部队就已然明了,要么提着敌人的头颅荣光而返,要么,马革裹尸而还,亦或是,死无坟墓,尸暴荒野。 那些家人在远方的士兵们,躲在一旁偷偷望着他们的同僚眼含深情的抚摸着家人柔软的面孔,更多的,是羡慕吧! 清早,一排排雄赳赳气昂昂的士兵披着黑褐色的铁甲,看起来有些阴森森的,手中持着兵器,个个朝南而去,仿佛昨日的那些多愁善感的人儿不是他们一样。 他们的王说,要带着他们亲自出征,所以他们,更加精神,与王同行,那是何等的荣光。 士兵们走在武都的街前,这里,现在略显苍凉萧瑟,街角拐弯处偶然冒出来一只不知谁家的狗对着他们狂吠,一位骑在马上的将军突然看向了这条狗,吓得它忙止住叫声低头跑远,然后在看着安全的地方继续对着那位将军叫嚷,仿佛在不满刚才对它的恐吓。 武都南门大敞,四排士兵出门自然分开,一半围着武都东墙,一半围着武都西墙,直到最后的几位将军随着一辆华丽撵车出了武都的门,立在武都南门前。 只见一位身着华丽服饰,身上袍子绣着金龙,那龙灿灿耀眼,脚下踏着一朵朵祥云,腾飞而起,活灵活现。 他手持金剑,振臂一呼,突兀把握住的金剑请出了鞘,众人也随着上下挥舞手中各式各样的武器,高高直呼:“吾皇万岁。” 声音传至云上,似天高,亦欲传至北海之间,与海比深。 整个武都前,士气高涨。 大渝皇剑指南方,带头往前。 距离武都不算太远的地方,有一家樵夫就住在山上,他只听闻大渝皇要率众出征,不过这些和他这个孤家寡人,饭都吃不饱的人有什么关系呢? 平日里他就把砍得柴走上十几里路送到武都中的富贵人家里去,有些心好的人看他挑着担子从远方来,多给上一枚钱,等他临走前,再送给他口水喝。 若是运气差点,遇见扣吝人家,辛辛苦苦打了一天的拆,连三顿的饱饭都吃不到,走的时候若是有些口渴就忍住,实在忍不住时,他还要花上一枚买水。 他家里父母早都已经死了,父母走的时候他十三岁,也不知道什么是悲伤,把他们葬下以后,自己就要为了生计奔波,等知道伤心的时候,就呆坐一会,然后继续忙着赚吃饭的钱去了。 他以前的时候也喜欢过一个女子,那个女子面容普通的很,但是他见了她却很安心,就像,小时候父母还在的时候一样。 那时候的他胆小的很,每次和女子说上句话的时候就心跳的很厉害,就像一天不停的搬重物一样。 他没有钱,也不敢和女子说让她等着自己,只能拼命的多干些活,东奔西走的,就算少吃点,也要每天存上些钱财,等以后去寻得媒人,娶了这个自己喜欢的人。 可过了许久,家乡有人告诉他,女子要嫁人了,他忙跑回去细细数了数自己的钱,这样存下去,还要很久,才够啊! 那天女子结婚的时候,他在她旁边,不过好像她已经不认识他了,他多喝了几壶酒,把自己存的那些钱放在桌子上就离开了。 村里这天起了一场大火,把一家没人的房子烧的什么都没胜,村民们记得,前几年的时候,这里还住着一位死了父母的孤儿,但是那人很早就走了,现在的话,也没人能记得他的样子是什么了。 从这天起,距离武都不太远的那座山上,就多了个木屋,也多了个砍柴的男人。 这个男人正起来往山的高处走去,那里的林子,总有让人意想不到的收获,他走着走着,突然往后回了下头,望了眼清早的武都,这么些年,他还没有仔细看过。 这一次,他竟然看到了多少人想见都见不到的大渝的皇,这王,长的可是真好看,他以前见过的男人里,还从没有见过这样耐看的男人。 若是以前的那位女子配上他,才算是金玉良缘啊! 他撇了撇嘴。 那如龙的军队,站在武都前,以前的时候,他总觉得武都少些什么,听说其他的城池,总是四四方方的,哪里和武都一样,又细又长,虽然是坐北朝南,也总感觉奇奇怪怪的。 现在他总算明白了,武都这就是一把剑的样子啊! 那军队,站在周围,就像是剑有了锋芒,大渝皇立于车上,指着南方,就是那剑尖的样子。 以前他也拜过师傅学过剑,大渝最尊贵的可是武者,可是只过了三天,师傅就把他给赶了出来,师傅说,他没有这个学剑的本事,从那以后,他再也不练武了,什么武都没练过。 唯一一把算作武器的,估计也就是这把短砍刀了。 男人紧了紧手中的刀,转身继续往山上走,他知道,要想不饿肚子,就要抓紧时间了。 太阳下,剑芒向南,那个方向,是东周国都洛水。 大渝南界,与东周接壤处,已经集结了二十万人,是这些天从大渝各地调来的,就在这里,时刻准备着,向东周入,东周的北境王侯如今正在和那位二皇子“平叛”,此时正是北境最为薄弱的时候。 以前时,东周北境虽军多,可是在与大渝接壤处也并无多少军队把受,不知道是该说,东周对大渝近年松懈,还是有些信任,抑或是看轻? 大渝极北处,皇帝旨意刚到,命令各部落,要出兵二十万,至南界,与东周作战。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8章 成仙? “师傅,这份剑谱,我还是没有看懂。”吉祥有些无奈的拿着一份古老剑谱去来到了师傅休息的地方。 这段时间一直是师姐还有他一起再师傅跟前学剑,师傅说,小院只够一个人练的空子,于是他们就来到了一座山上的广场上,这座山峰上的师兄们下山还没有回来。 吉祥对剑,不如师姐,每次师姐拿起一份剑谱后,用不了几天就能够练会,并且很熟练。 他到现在为止,手里的剑谱,还是刚开始师傅让他练的那一本,直到现在,一半都没有练到。 师傅对于他,从来没有露出过丝毫无奈,越是这样,吉祥就越觉得自己像做错了一样。 师傅就安慰他说:“人有天资天份,你学得会也好,学不会也罢,不要勉强自己,等将来,也许某天你突然就明了了。” 吉祥就等师傅给他讲解一遍后,提着自己给自己刻的一柄木剑,继续练剑。 姬胥知道,吉祥的道从来不在这里,所以,一点都不勉强他。 吉祥提着手里的剑练上一会,就会再次灰心丧气的持着谱来到张齐身旁,轻声细语的再问她一遍。 师姐的脸总是如冰霜一般,无论对谁,就算是自己的师傅也是不苟言笑,不过这其中却不包括自己的师傅,她对师傅,从来都很尊重。 不过吉祥还是觉得,师姐对自己,总要更冷一些。 他鼓足勇气来到张齐面前,每次看到张齐斜着眼看过来,就会心虚的想要退后,这个问题,他已经问了师姐三次,问了师傅四次了。 也许是看在师傅的原因,张齐每次都会帮他。 张齐坐在一旁的石头上看自己这位小师弟练剑,颇有些苦恼,他并不愚笨,可是却连剑都持不好,小师叔那里这么多书,每本放在哪里,上面写些什么他都能记得一清二楚,却独独这练剑的资质难以苟同。 一位白发白须的老者从这里走过,张齐奇怪的望着这个人,阾山如今的路已经封了,一般的人是进不来的,这位老者能够找到上山的路,那便是已经不凡了。 老者走着走着,停下了脚步,看了会吉祥练剑,然后不动声色的继续往前走,在路过姬胥旁边时,满怀善意的对着他点了点头,算作礼貌。 姬胥仿若没有看见。 老者也不在意,也不逗留,直接向前走。 阾山的路很怪,每个山头只有三条路,一条,是从另一座山通来的,一个是通向另一座山的,阾山上的山峰排列并不整齐,有的两座隔着很远,却通了一条路,很近的两座,却什么都没有。 从山门要往别处去,除了自己飞以外,要想用走的过去,就要一个一个的山峰走过去。 至于第三条路,那就是通向后山墓群的,无论哪个山头,都有。 天上的太阳快要落下时,天边的彩霞是红的,像火一样。 每当这个时候,吉祥和他的师父就要回自己的小院了,等回到院子里后,吉祥都要再练会剑,直到天黑也不停下。 而姬胥,也只是坐在一旁,看着他练,偶尔指导他一下。 这,都是张齐所羡慕的,那个院子,她已经许久没有进去了,她进不去,只能站在院落门口等着他们两人出来,仿佛院子中,再也容不下一个人一般。 不过,让张齐最为开心的,是她的小师叔,教自己,也和教自己的徒弟一样,不遗余力。 姬胥在前面走着,吉祥在后面跟着,他偶尔想起来剑谱上的剑应该怎么练,就停下脚步用自己手上的木剑试一试,这时,姬胥就停在前面等着他。 等吉祥练好了,他再带着他继续往院落里走。 离了很远,吉祥就看到了今天看他练剑的白发老者就站在自己的院落门口,本来吉祥练剑就有些紧张,白天的时候,老者一看,那几剑就打错了。 姬胥来到老者跟前,看也不看这人,抬脚就迈了进去,老者好奇的看着这位头上已经有些白发的人。 吉祥就要低头迈进去,老者突然拦下了吉祥。 “小伙子,这人是谁你知道吗?”他问。 “他是我师傅啊!” “那,你师傅是?” “我师傅就是我师傅。” 老者就放下了抓住吉祥胳膊的手,尴尬一笑,就让吉祥走了。 吉祥生怕老者再把他拦住,连忙迈了一大步,直接把门槛给迈了过去,进到了院子里。 老者更加神色奇怪。 他学着吉祥的动作,也往里迈了一步,这一步,很是急促,不等那脚落下,一股大力就硬生生的把他给推了回来,他又重新站在了原地。 刚才,就是这个样子,所以他一直在外面等着,等了足足一下午,从太阳正毒辣时候等到了现在。 老者突然毕恭毕敬,手中抱剑弯身行礼,头低向地面,口中不忘叫了一句:“清风剑谷谷主陆马儿前来阾山仙门拜山嫌谱。” 吉祥正坐在院子里想着,院子外面的那位老人什么时候走,正好听见了这一句话,他下意识的朝着师傅呆的方向看去。 只见师傅一挥袖子,一阵微风拂过了院落。 那位老者便抬脚迈进了院子。 陆马儿站在姬胥身旁,连忙从怀中掏出了一份看起来沧桑无比的古谱,口中不忘恭维:“这位便是败了那位岛主的阾山小师父了吧?如今一见,果然是非同常人。” 吉祥看着师父头上的些许白发,有些不明了为什么这位老者要说师傅是小师父呢? 姬胥从老人手中接过了古谱,上面画着形形色色的剑式,只是这位老者,包括他们清风剑谷上上下下都看不懂,所以特地来请人验谱。 “小师父,这是我们清风剑谷历来传承的东西,只是过了这多少年了,却从没有人能看得懂这份剑谱,就连一招一式都学不得,古录记载说,这是一份仙人传承下来的剑法,不知道以小师父慧眼,能不能替我们瞧瞧?”说着,这位过百岁的老者像小孩子一样,在姬胥面前有些局促不安。 “我记得,三百多年前,清风剑谷,不是有人练成了吗?”姬胥问道。 老者一拍大腿,有些消沉的说:“那是个天才弟子,的确是练过了这份剑法,说是练成了,可是最后却连谁都打不过,然后就终日醉酒,寥寥一生,听祖辈说,那人的天资,即便是在当时的天下都数一数二的,可惜啊!可惜喽~” 姬胥看着摇头晃脑的老者,没有说话,他把头扭回来继续看着剑谱。 吉祥就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人,师傅坐着,老者站着。 天渐渐黑了下去,吉祥想着无所事事,不如趁现在,再去练练剑,在他正要起身的时候,他看到了自己的师傅突然飞到高空之中。 姬胥左手持着谱,低头看着下面抬头望着自己的老者。 “借剑一用。” 老者把手中的剑从腰上解下,他突然想到,这剑,不过是普通的剑,利是还算锋利,不过材质却是普通的很,让一位大剑客持着这样一把剑是不是有些不好。 他把头转向了院落另一侧坐着的吉祥,当他看到吉祥手中的木剑时,神色一顿,忙把手里的剑送上了空中。 姬胥一挥手,剑就来到了他的身旁,在他额前横着飘在空中。 他并起双指,朝天一指,剑便出鞘而随,朝天飞去。 本已黑下的天空突然变亮,在西边落下的太阳,重新悬在了天空正中。 天上绽放万里祥云,又突兀消失不见,只有万里湛蓝长空。 一道石门自空中浮现,面向姬胥。 天空传来轰隆隆巨响,一道道金色光芒围绕着石门盘桓,仔细看去,像是传说中的龙。 吉祥迷茫,老者惊讶。 阾山大殿,青云出门观天,二师父吴云,瘸着腿激动异常,三师父立在青云身后,看似神色如常,手中抓着的拂尘在微微颤抖。 离缘岛上,一对年轻男女,扭头往西看来,藏书阁中,离缘岛岛主一跃而起,向西飞来,遗落下紫金冠入海。 东周北境与中境交界处,有座关隘城池前,将军将士停止了厮杀,目瞪口呆共观天像,这,应该是唯一一次和和气气了。 二皇子走出了营帐,身后跟着一位温婉女子,相貌清秀,他遥遥望着,不知在作何感想。 洛水城中,新皇出了站在高台之上,看了眼身旁的官员,直指苍天,望天撕笑,眼中渗出了泪。 赵国国都,赵王命人摆出了一个香炉,拿出了几根香,点燃以后,朝着西边三拜,不曾屈膝。 西境万妖林中,一声兽叫传遍了整个西境,天上的风被这叫声惊起,整个西境的妖兽以最快的速度朝万妖林的方向狂奔而去。 西佛山庙中,老和尚只回头望了一眼,重新低头把心思放在了手中的佛经之上,只有那个小和尚,好奇的多看了看。 赵国一座小城之中,有座梦天塔,塔中走出了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口中说了句:“怪不得最近天机混乱,原来如此!” 同为此城,一个道士,身上道袍之中藏着的一个木头,冲上云霄,至阾山小院,他仿若不闻,同时腹中饥饿的咕咕叫了几声。 姬胥把刚才飞上天上落下的剑接在手中,迈了半只脚进去石门,天上响起六十四道钟声,普天皆知,终生皆明,谁人都不曾遗漏,纵然是聋子。 当他另一只脚抬起时,天上又想起了四十九声鼓声。 青云只见姬胥犹豫了许久,抬起的这一只脚又放了回去,迈进去的那只脚又退了回来,天上异相顷刻间消失,姬胥身形一闪,重新落入地面,回到了小院。 吉祥不明刚才发生了什么,那位老者神情异常。 他一手使劲揪着全白如云的胡须,要把胡须揪断一样,两只眼眯着看向姬胥,仿佛看到了绝世珍宝。 “三生得见凡人升仙,老夫,纵死而无憾,死而无憾啊!” 说着说着,不自觉的眼中干涩,落下了几滴泪水,连忙掩面遮住。 “活了这么长时间,都说有仙有仙,能成仙,能成仙,可这几千年来,也没见典籍记载过一个成仙的人,可我们还有这么多人苦苦坚持,该是何等的心酸?如今见了,难免没忍住,让小师父见笑了。” 姬胥笑了笑,为数不多的笑了笑。 他把刚才老者递给他的剑换了回去,只见那把本来只是锋利的剑如今变得晶莹剔透,仿若有了魂魄,改头换面。 老者连忙抱拳,喜笑颜开:“仙人持剑,凡铁有灵,多谢,多谢!” 一声多谢,谢赠剑,一声多谢,谢证谱。 然后老人就佝偻着腰身走了,不是他不想再直起来,过了今日,他比谁都更想挺直摇杆,可是还是老了。 在路过吉祥身旁时,他停下说了声:“小伙子有空来清风剑谷的话,与老头子我说声,必定好好款待,我们清风剑谷虽说如今有些败落,可是比阾山更为古老的门派,以前的时候别说别人不信了,老头子我啊,都感觉是先人们在吹牛,如今看来,就是这样!” 在下山时,老者碰到了青云,他正在下山路上等着他。 老者认得青云,便直接朝着他走了过来。 “送我?”老者问。 青云摇了摇头。 老者哦了一声,就往山下走,走着走着,突然又折返回来,一看青云还在,轻声说了句句:“还在?省的我跑一趟了。” “有人托我问一句话。”老者开门见山。 “请说。”青云双手插着袖口,面带微笑。 “那人让我问,不知先生如何看待山下王朝?” “兴衰有道。” 老者点了点头,刚转过身迈下了一层阶梯,然后有转过身颇为奇怪的问道:“你这是?” “礼道。”青云答。 老者听到后便下山了,途中自言自语:“一道人讲礼道,你说蹊跷不蹊跷?” 东周钦天监,这天在“天星历”上写下了:风和日丽,天生瑞兆,此乃大吉大利。 上卷,完。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9章 一梦作古成仙路 赵国小京,是一座小城,有多小?据说城中只有一万多人,但是城池的墙却非常高,当初赵都初次建好,赵王巡查国内各处城池,发现这座城池的墙竟然比赵国都城还要高,便下令要把小京城池推到重建,还是那位丞相力阻,这才把这座经历了三朝的古城池的保了下来。 也是因为这样,那位丞相才正值壮年便被赵王罢官返乡,朝中上下一阵惋惜,赵王也没再动城池。 后来新皇继位,便让人寻得那位丞相,给了一个三品官位,朝中述职,被拒。 新王于登基第四年,命人加高了赵都城墙三尺,方才堪堪比小京城墙高上一点。 三日前,赵王重入小京,这些年来,他时不时的就要往这里走上一趟,赵国境小,也不费事,两日时间就可以走个来回,期间还能小住一晚。 小京城内唯一一座像样的建筑就是那一座阁楼,有七层,叫千秋。 千秋楼阁,通体泛白,无论是在白天还是黑夜,都异常显眼。 这座楼阁,说是建造了有六百三十四年的时日了,那个时候,无论是大渝,东周,亦或是赵国,都只是一个国境的疆土,如今,楼尚在,国已无。 这座楼阁,传言是当初的一位仙人率人亲建,历时三年。 那位仙人,是梦道祖师,据楼阁中人说,他本是当时一位富家子弟,痴迷于修仙练术,十七年不得入门,颇为苦恼,于是就带着三四人护卫游历天下,初至小京时,顿时感觉此地非凡,就在这一呆数年。 后来某天,这位祖师在梦中看到了一块石门,门上牌匾写着“南天”二字。 说来奇怪,师祖的记载之中写道,那二个大字的形体,生平未见,不是古文不是现文,他也从未见过,却偏偏识得。 师祖在文中感慨,多年修不得,一梦解千秋,或许,这便是仙缘吧! 从那天以后,梦道祖师或梦得立于仙山之上,与仙风道骨的白发仙人同饮一壶酒,共听仙鹤鸣,或见一仙子立于天上弹奏琵琶乐,又或者见过有天君行走在茫茫星河之上,而他尾随身后。 他意欲言而口不能张。 直到有天,他梦见来到了九十九重天上,那块地狭小无比,却有一座金殿,金殿无名,大门两侧,左书浩然,右书命道。 大门在他来到后,缓缓敞开,于是他在恍惚间抬腿便入。 环顾四周,大殿之内却一无所有,他看了几圈之后,觉得索然无味,就走了出去,头也没回,殿门在不知不觉中关上,只剩门缝的时候,有一个硕大的金色古朴华丽书籍占据了整座大殿。 它缓缓翻开,一页又一页,直到最后一页时停下,本来空无的纸张上浮现出一行字:大梦初醒,得道为仙。 一布踏下之后,他就来到了刚开始梦见的石门前,石门后侧上方,原来悬着“凡世”二字。 正当他走时,身后来了一位老者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他不报名不说姓,这位祖师正要开口询问时,只听那恍若千里之外飘来的声音说:“莫问莫问,终有一日,你会明白的。” 然后他递过来一本书,让这位祖师拿着,祖师伸手接过,那人抬手一推,就把他推入了天门之外。 自打那天开始,这位祖师再也没有做过这种梦了,但是他醒来之后,身边却放着一本崭新的书。 他翻开看了看,第一页就写着:一梦,可千秋万古,一梦,可窥得天道,一梦,可成仙。 事后,这位师祖回京拿着那本书给别人看,别人还嘲笑他说:“你是不是修术把自己修傻了?我就说那本不知道从哪得来的书说什么修仙法,肯定不靠谱,你看看你现在,拿着一本没有字的书给我们看。” 过了几年,老祖独身一人,手中持着那本书重新又回到了小京城中,广收门徒,开宗立派散法,却只来了三人。 从那以后,他就立下规矩,梦道每代,只能有三人为传人,多了无益,都是些虚妄的人。 老祖家人留于他的钱财,都被他用在了修筑千秋七层塔上,直至死亡,孑然一身。 老祖告诉他们的弟子说:“我死后,必定会成就仙位,至于凡躯,不用埋葬,用不了几天就会消散,就让它放在房中三日就行,三日后,你们其中一人去清扫清扫,房中会放着一本书,里面有成仙道,你们现在学的,还是有些粗浅,当不得真,等有朝一日,我们能师徒啊,能在长生天上聚在一起就好。” 那天以后,就再也没能出来,弟子三人三日后进门,果然没有见到师父的尸体。 也没有看到那本师父说的能成仙的书。 从那以后,梦道,便只能一梦解世事,再不能梦中窥道,梦中窥仙。 千秋楼阁,几百年不倒,全赖各代有心弟子尽心修缮,至今,犹如初建。 现在为止,已经,十七代了吧? 现在的楼阁主人,一位是年近七十的老翁,看样子没有几年活头了,整日待在房中足不出户,至今没有收到一位弟子。 还有一位,是个中年男人,体格健壮,手中爱好持着一株佛珠,说是小时候,他是被一位老和尚养着的,这东西,就是老和尚留给他的遗物,终日不离手。 这最后一位,则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爱穿白衣白衫,无论在哪,手中都会拿着一本,通体泛白的书籍,其上无字。 那位老翁初次遇见这公子哥的时候,就说他像极了楼阁中老祖挂着的画像。 四年前,身为大阁主的老翁把他们两人叫入自己的房中,神色严肃的问了他们一句话:“你们以为,梦道,是该以后逐渐没落,还是保持现在这个样子,甚至于为天下第一道,繁荣昌盛的好?” 二阁主随遇而安,他告诉大阁主,一切,都可。 三阁主稍一思索,开口便问:“大师兄,你可是知道了些什么?” 大阁主盘腿坐在床上点了点头,他常年都保持这个样子。 “我梦见了画像上的师祖,他说,三日后,会有一紫龙与西而来,到时候,若是乘上,便可飞黄成达,直上云霄。” 大阁主认真的看着面前两人,一个神色不变,一个皱眉思考。 “两位师弟,到时候,这个时辰,会有人前来借宿,留了,就是应了,我已经感觉到要灯枯油尽了,一切选择,就留待与你二人了。”他说。 三日后,本来晴朗的天空突生变数,乌云密布,下起了大雨,磅礴直落。 有一自东而来的马车停在了楼阁门口,车上下来一个稍显落魄的男子,浑身湿透。 他立在门口行礼说:“车子竟然是坏的,还请两位先生能留我们住上一夜,叨唠叨唠”身旁的驾车下人站在男子身后,帮他挡雨。 三阁主看了自己的师兄一眼,见他不曾答话,他看眼前人眉宇不凡,欣然留下。 听到应答以后,男子拽住了为他挡雨的人就进了楼阁中去。 那位驾车下人明显有些畏怯,看这二人打扮,马车上下来的男子明显就是富家人,出行之前,下人本就该检查好,出了这种状况,身为主子,虽然落魄却并不恼怒,反而让他同自己一并进入,这让三阁主高看了这人一眼。 入夜,小京城中,千秋楼内。 赵王下车进门,车夫还是以前的那个人。 两位阁主出门迎接。 赵王看着三阁主手中的无字书,不等进入开口问道:“三阁主整日拿着这本书,可是这书有些特别的地方?可否与我讲上一讲?” 三阁主把手里的书递了过去,说:“书需悟,王可亲瞧,我说的,并不一定是王,想看到的。” 赵王一笑,连忙摆手。 三阁主收回了书,接着说:“这书,的确是毫无字迹,王以为,有书不看和整日翻着没有任何东西的书的人有什么区别?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赵王听过后,又对着那位不怎么说话的二阁主打了声招呼,男人仍旧点头,算作回应。 三阁主把赵王引入二楼。 赵王入座后问:“先生可知,我为何而来?” 二阁主一指西北方向。 “那先生以为如何?” 三阁主摇头说:“不可,如今东周气数未尽,虽北有师狼,若是赵发兵,只怕,捞不到便宜,如今,静观其变就好。” 赵王虽然心有不甘,却听得了话,第二日清晨,起身回宫。 二阁主和三阁主相送至城门外。 这一次,三阁主竟然罕见的没有拿着手中的那本无字书。 回来的时候,他们没有往千秋楼阁走,反而去了西城区,那里有一条道士街,街上都是能掐会算的人。 这些人,全都是从东周被赶了出来的道士,如今在这里为求得生计摆摊算命。 走着走着,三阁主问二阁主:“师兄,都说道士算命,神乎其神,乃天下一绝,不知道和我们比起来,谁更厉害些?” 二阁主摇头,说:“不知。” “那我们就去看一看。” 道士街上,形形色色的道士齐聚,隔几步有一人,坐在木头凳子上,胡须楞长,身着道袍,看起来仙风道骨。 身前摆着自己的摊位,上面放着铜钱签筒,贴着符纸,还有八卦,一旁高杆上悬着一旗,微风一吹就会飘起,上面写着可算运数,可算姻缘,可算命时。 有的摊位前坐着一个人,道士就让他们伸出手,看着掌纹揪着胡须,时而点头,时而摇头。 有的摊位无人时,道士就直抒嗓音,长嚎一声:“算命,算命。” 三阁主看着这群人,不屑地说了句:“卖弄。” 他目光四周撒了撒,突然看到了一位坐在地面上的男人,也是一身道袍,上面打理的干干净净,却席地而坐。 前面既没有放着摊位,也没有其他道士算命用的东西。 他偶尔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 从不张嘴嚷叫。 三阁主这才看到,他跟前没有一个人,即使其他的道士也离他很远,他这里,算是最边上了。 三阁主指着这个道士对身后跟着的二阁主说:“我们,去看看他?” 二阁主点头。 道士看了会人群,兴许是放弃了,他这里,始终没有人来,就低头看着自己盖住了鞋子的宽大道袍,几根手指来回的搓着。 看着看着,两个影子遮住了他跟前的阳光,道士抬头一看,有位翩翩白衣公子,有位慈眉善目正笑着的中年人。 道士抬头疑惑地望着这两个人。 “不知先生,可否给我算算命?”二阁主蹲下身子,面露笑容,看着眼前双手空空的道士。 道士用手扶了下地面起身,三阁主也随之起来,他们二人面对面,眼对眼。 “公子还用的着我算吗?”道士神色也没有丝毫不悦,只是说完以后,转身就走,朝着东面的城门走去。 三阁主就站在原地,看着道士的行踪逐渐消失,在他身边的土层上,只留下一个人坐过的痕迹。 距离这里最近的一个道士突然发声:“二位公子可是算命?我观公子天庭饱满,必定是大富大贵大福之人,不如到我这里算算何时发财,何时光宗耀祖?” 三阁主走到这位道士跟前坐下,他问:“不知刚才坐在这里的那位是?” “哦,那个啊!”道士指了指刚才他来的那个方位:“他啊,也是一个道士,来的倒挺早,就是爱说胡话,我刚来时候,就看他给一位姑娘算姻缘,就听他说那姑娘,注定落得个孤寡命,姑娘气的钱都没给就走了,你说一个道士,不带法器,这不就是骗吃骗喝的吗?从那以后,他那里就再也没来过人了。” “不知公子要算些什么?”道士谄媚的道,从他来到这里,这样有气度的人还从没见过,一定是个富人。 三阁主起身,丢下了一个碎银子在道士摊位上,道士连忙起身道谢,惹得其他人一阵羡慕,他们怎么就没遇见过这等出手阔绰的主呢? 他望向身后一直跟着,从始至终都丝语未发的师兄,突然发了句感慨:“世人皆喜听好言,白白错过了真善缘。”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0章 两全法 西佛山上,西佛庙前。 五位僧人跪在了这里,低着头,瞄着地,头上已经有了黑漆漆的短发,遮住了曾经的戒疤。 没有人看的清他们的面容,甚至于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子了,他们身后放着各自的手杖,上面不再洁净,坑坑洼洼,甚至还有些许血迹没有清洗干净。 山下的人们说,他们是几天前的一个夜里来到山上的,从见到他们时就一直跪在了这里。 期间有心善的人给他们送去饭菜,离他们三尺就再也近不得身了,那人只得把饭菜放到了那里,就起身回家了。 天黑前时,那人又上山了一次,这次,他手中拿着又一些饭菜,来到这里,见上次的还没有动,就蹲在一旁,和他们说着话。 “你们也是僧人吧?”他问。 “看样子肯定是了。”没有得到回答,他就自己作答。 “你们是来求佛的吗这可是座真佛庙,以前的时候啊,我还不信,后来,我记得是上一年啊,有好多好多妖兽,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那天,庙里突然发出了一个声音,让我们所有人都上山,来到庙墙前待着,没过多久,一个生着翅膀的大怪就领着不知道多少小怪要吃人,还是庙里的佛把我们护了下来,我们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一切怪物都没了。”说着说着,男子悲上心来,低头抹了抹泪水:“那个时候,我那婆娘不信啊,她就没来,我拽都拽不走,等她看见的时候,就已经跑不及了,死在了妖兽嘴里,等我回去,连她的一根手指头都找不见了。我就来到了这里跪下求啊求啊,心想着佛仙们能不能让她回来呢?我就和你们现在这样,跪了三天,直到自己昏了过去,村里的人上山把我扛了回去。” 男人换了下姿势,兴许是蹲累了,就盘腿坐在了泥土地面上继续说:“我当时吧,就呆坐在自己的房中好几天,当时听说,死的不只有我婆娘,还有其他的人,他们都怨恨山上的佛,怨恨他们为什么不去救他们,怨恨他们不能让自己的亲人复活,当时我就想啊,我是不是也该怨他们呢?可是他们毕竟救了那么多人,我倒是怨恨我自己啊,如果我当初能再坚持坚持把她带上山,她不就。。。” “这庙啊,是没有门的,其他的香火山都是要让人上去烧香的,也许是庙里的佛不用香火?”男子突然拍了一下大腿,兴许是腿麻了把自己拍疼了,他扶着地面小心翼翼的起来,一只腿着地,一只腿微微蜷起,呲着牙说:“这话说的,庙里的可是真佛,哪用得着争香火。” “听说,以前就连皇帝都来过,也没进去,你们几个,实在进不去,就走吧,这世间还有那么多庙宇,明天我就不来了,有位远方亲戚邀我去他们那,我婆娘也走了这么多年了,到时候,我就带着她的遗物这走走,那走走,这么多年了,我们除了这里,还没见过别的地方是什么样子呢!” 男子说完就走了,地面上的碗,就一直在这里放着,走的时候,他还是一瘸一拐的,没有缓过神来。 夜半时分,五人突然听到了庙中有个沧桑的声音传出:“你们走吧!那小娃娃说得对,这世上还有这么多庙,他们不知道,你们还不知道吗?这西佛庙里,哪里有什么真佛啊!” 最左边的那位僧人突然抬起了头,他脸上满是疤痕,少了一只眼,趁着月色可以看见,鼻梁也少了一块。 他面向佛庙磕头,直到头上满是鲜血,突然拿起了身后的的那根杖子,这杖子,可跟着他杀了不少生。 杖子的一头,猛然贯穿了僧人的身体,殷红的鲜血顺着杖子流出,沾湿了身后的衣襟,滴答滴答落在身后地面上,不大一会,就布满了整个地面。 在他旁边的僧人转头,扶起了倒在地面的尸体,轻轻的用手把他仅剩的眼睛给合上,这下,他就瞑目了。 僧人又把尸体放回了原来的地方,斜躺着,他抬眼盯住西佛庙,死死的盯住,仿佛要把这庙记在心里。 然后闭上了眼睛,左手成掌,猛地拍向了自己的头颅,倒在了血泊之中,他的头,歪在了旁边那位僧人身旁。 最靠右边的一位僧人,不再跪下,他起身离开,向着山下走去,他身旁放着的杖子没有拿走,还在原地放着。 另一位僧人也起身,拍了拍自己的僧袍,摸了摸自己的杖子,想要搀扶起还在跪着的人,只见那人摇了摇头,让他先走。 西佛庙中,老僧人面前的小和尚早已泪满襟衣,鼻涕顺着嘴巴流到下巴上,长长挂着。 “师父,就不能让他们回来吗?出去的几十位师兄,如今就剩他们几个了。”他一说话,下巴上耷拉的长长的鼻涕和眼泪就落下了地面上。 老和尚抬起头,看着屋顶的梁柱。 师祖们曾经也是凡世僧人,后来看遍了人世间的肮脏,就算是在硕大的寺庙之中也不能免俗。 于是他们就建造了这座墙极高的西佛庙,把自己关在其中,与世隔绝,从那个时候起,西佛庙就没有庙门,不许进不许出。 他们虽然身具绝世功法,这样的高墙对他们来说要越过易如反掌,却没有任何一人要走出去,直到现在。 老和尚泪眼摩挲,心中念道:“师祖,你们真的做错了吗?” 小和尚哭着哭着就睡着了,爬在大殿的蒲团上,时不时在梦中抽泣几声。 而他师父,直直的坐在殿前,直到天亮,天亮时,他深吸一口气,说:“让,他们回家吧!” 西佛庙外的两具尸体从地面升起,落在西佛庙中,随着他们落下的,还有那三根杖子。 西佛庙外的那个还跪着的僧人也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老和尚抚摸着冰凉的尸体,嘴唇发抖,西佛庙里有真佛的话,还会连自己的徒弟们都就不了吗? 殿门前,站着刚刚睡醒的小和尚,揉了揉自己的眼眶。 阾山,青云和几位师兄弟们在山脚下等着,身后跟着新入门的张齐和吉祥,还有一个东张西望的陆儿。 过了许久,一众人背剑成群结队从远处露面,在眨眼间,就已经来到了青云身前,其中,有几人背后背着几个低头不起的人。 青云欣慰的看了看他们,去的弟子们,一个不少的全回来了。 他们上山而去,吉祥低头走在师姐旁边,为最后。 到了山上广场,几人把身后背着的人放下,吉祥这才看到,原来,他们都已经死了,他捂住自己的嘴,今生,他最怕的,应该就是死人了吧? 青云沉痛的看了地面上的人几眼。 “你们,能回来,就都很不错了。”他说。 “师父,我们能回来,不是因为我们术法好,这些人里,无论是谁都比不过那群西佛庙出来的僧人,若是没有他们,只怕能回来的,不足十人,他们都是慈悲的人,大多数时候,都在救我们,救那些士兵,他们本来不杀生,可妖兽,死在他们手中的最多,很多僧人,都是为了我们而死,这群人里,哪个不曾被他们用身体挡住了伤害!” 青云看到,其中多数人都已经哽咽,用自己的袖口擦着泪水。 “他们,就活了五个人。” 死去的那几人,被青云亲手葬在了后山,他们的剑,他们的衣物,都还摆在原来住的房子中,任谁,也不能动上分毫。 青云说,他们是为了天下众人而死,配得我亲手葬下。 姬胥下山了,他来到了小时候生活的地方,也是一座山,有一座极小极小的寺庙,仅仅只有一个房屋,甚至屋内的佛像,都是用木头雕刻的。 在房屋前面,有一座坟,里面葬着一个和尚,是姬胥亲手埋下的,那时候埋得并不深。 他用手一点坟墓,上面的草没变,土不动,一个尸骨就从坟头飞出,身上还穿着下葬时的袍子,已经破破烂烂。 以前的时候,他还小,和尚就喜欢和他说:“我可是从活佛庙里出来的人。” 和尚见姬胥瘪着嘴,一副你在说谎的样子,他连忙指着姬胥说:“哎,你小子不信是吧?你吃我的穿我的,竟然还不信我说的话。” “你去带我看看啊!看到了我就信了。”姬胥反驳。 每当这时,和尚就会缄口不言,沉默的很,好像,还有些悲伤。 和尚临死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小子,等你有能耐了,能不能,把我送回那座庙里?我活的太累了。” 姬胥死死的点头,直到和尚摸在自己头发上的手掉在地上,才哭出了声。 和尚是西佛庙里出来的人,西佛庙每代都会有人出庙,在世上寻找那些有缘分的孤儿送入庙中,这样,才能让庙一代一代延续下去,毕竟庙里的是人,不是真佛,总有死的那一天。 可是一旦他们出了庙,就再也回不去了,这是他们历代传下来的规矩,破不得。 姬胥带着和尚的尸骨来到西佛庙上空,一剑劈下,庙中老和尚眉色瞬变,连忙起身接下这一道剑气。 转瞬之间,他就使出了所有功夫和全部功力,勉强接下这道剑,不让它波及到庙宇,就算如此,他口中仍旧鲜血满溢。 老和尚来到上空,和姬胥对视。 “仙人,果真这样厉害吗?就算是一道残魂的随手一剑,我都接不下?” 姬胥不答老和尚所问,只说:“当初我来过一次,打不过你,没办法实现他的心愿,现在,你是愿意不愿意?” 老和尚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说:“施主,请把他放在庙中吧!我自会安葬。” 那副尸骨轻轻落在地面,姬胥转身离去。 在姬胥身后,别着一本书,那是和尚自己写的,说是要传给有缘人,只是后来到死都没寻见,姬胥就把这本书葬在了和尚尸体下。 老和尚回到地面,眼中的是这副在土中变得残破不堪的尸首,头颅骨头之上有个印记,他记得清清楚楚。 那时候,他们两人都还小,在庙中玩耍,刚接触棍子的时候,下手难免没个轻重,一棍下去,就把他的头砸成了这副模样,也不知道当初的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毕竟是我的师弟啊!当初我舍了情谊立了规矩,如今,便是舍了规矩,师弟也回不来了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1章 东周距离西境不太远的地方,有一座特别大的城,在城中有一条街,是个风月之地,名为风月街。 街头有一个燕春楼,楼中女子皆数为妖艳绝色,神媚儿,眼俏,勾魂夺魄。 楼中有美酒,有佳人,还有那凤箫鸾管,里面的男子,多为好色之徒,好酒好乐好那女子曼妙的身躯。 楼中客人是来者不拒,只要有钱,纵然是那地痞流氓腌臜货色,一律奉为上宾,且不论你钱财从而何来,哪怕是杀人越货沾着血。 这条街的名字,原本不是叫这的,不知哪位官员上任途中在楼中一连逗留半月,终落得个家财散尽,丢爵掉官,无处安身的下场。 男子对这地儿牵神挂肚,女子则对这儿深痛恶绝,城中还有一席话,说是寻夫当不得寻进过这的人。 从那以后,这里,就是良人免入地,街名也被人叫成了这个一目了然的样子。 街前有个凉亭,立在燕春楼前不远处,亭子很大,建在这里异常碍眼,也不知是谁和这条街过不去,还偏偏动不得这街前亭,每当人一动,就会有官家去楼中寻一寻,看一看。 江湖上的游侠儿,走的多看的多知道的也多,但却偏偏身无分文,他们中有人眼馋这楼中的酒,或者想看看里面穿着暴露,惹人心动的小娘,就喜欢待在亭中往里面多看几眼。 数日前,城中来了一个衣衫褴褛的青年人,打一开始,就一头钻进了燕春楼中。 这青年人独身一人,额前的发丝中,还插着几根干草,浑身上下一股浓浓药味,可看样子,又不像是面色惨白多病多灾的人。 身上的衣服有好几处破破烂烂的,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出衣服的料子,绝非普通人能穿的起的,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哥。 自从他进了燕春楼里,也不和寻常男人那般,摸一摸这个女子的屁股,瞅一瞅那个女子的胸部,只顾埋头喝酒。 期间有女子前来他,他只眼神暗淡的看了看,就再抱住了自己的酒坛子,仿佛女子还不如这有些辛辣的水来的好。 女子把爬在男子身上的身子抽出,暗骂一句这不识好歹的憨人,若不是看他模样长的还可以,又怎么会来到这里自讨没趣。 没过多久,整个楼中就传出了他不能行房事的消息,惹的众人,无论男女连连笑声。 这青年人喝过了一坛一坛的喝,喝过了就睡上一觉,等醒了继续再喝,一连三日。 那天他醒了以后,又灌了一口酒,然后抬腿就走,也不结账。 被楼中凶狠汉子拦住以后,把他浑身上下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一个铜子,气急败坏之下打断了他一只腿,这城中官家是个软硬不吃的人,无论多少银子都没能让他多向着自己一点,若非如此,只怕那天他就是个死人了。 这天的雨下的很大,呼啦呼啦的,硕大的雨滴子落在人身上打的生疼,有一行人躲在凉亭避雨,每人腰身都有一个武器,看样子是江湖中人。 里面还混着一个嫩白脸色,干净衣衫的公子哥,腰间还系着一块美玉。 那几位江湖游侠神色奇怪的看着这位公子。 其中有一人终于没有忍住,他说:“看公子样子,也不像是和我们这样无家无业,只为求生才在江湖上游荡的人,怎么也和我们这般在这里只看不去?” 说完,他指了指身子左边不远的燕春楼。 这公子哥一笑,眉目稍弯,是个俊俏儿郎。 “前些日子我去寻算命先生算姻缘,那位先生告诉我,今天让我来这里等着,天黑之前必定会遇见我的心上人,成了这百年好合之礼。”他说。 游侠回道:“公子可别戏弄我们了,看公子面容生的俊俏,又有家业,怎么还会需要找算命的瞧姻缘?公子的姻缘,可不就是一抓一大把吗?再说了,算命的不都是骗人的吗?” 这位公子把手上提着的镶着金丝的宝剑悬在腰上,双手贴紧衣袍,笑而不语。 过了片刻,这公子看到有位和他年纪相仿的青年人瘸着一条腿顶着雨往这里走来,那条不能动的腿在雨中划出了一道线。 身后的几位游侠聚在一起,看着这位男子窃窃私语。 公子哥指了指瘸腿男人问道:“你们认识他?” 刚才和他搭话的那个人点头说:“前几天他就来到这了,呐,你看那条腿,就是昨天被人打断的,他没钱喝酒,还要去喝,而且还喝了三天,没想到今天他竟然还来。” 等他说完以后,旁边又有一人开口说:“这是个赵人。” “赵人?”公子哥惊讶道。 “对!”那人继续说:“他是柳湖医家的人,柳湖医家的人医术冠绝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可是他们清高啊,多年来从不迈出柳湖半步,就算是皇帝,都未必请的动。上一年间,西境爆发妖乱,柳家的人从柳湖倾巢而出,从赵国入东周,到现在,只怕他们柳家就剩下这一个独苗苗了。” 公子哥看到青年人进了燕春楼中,不消片刻,就被一群人高马大的袒胸露腹的汉子赶了出来,人人手中提着一根粗壮的棍子。 最前面的汉子对着那人一脚踹下,直接从门前阶梯踹到雨中,他口中嚷骂道:“没钱还敢来这里蹭饭,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要找施舍去城门前,那里有施粥散饭的地方。” 瘸腿男子起身又要往里面走,刚到门口就被踹了回来。 汉子提着棍就来到他身边。 “还敢来,我看你个乞丐是活腻了,今天,看我不打断你的另外一条腿。”说着,他手中的棍棒就要落下。 就在这时,一柄出鞘的剑悬在了他的脖子上,冰凉的铁剑让我发怵,抬头一看,原来是刚才在亭中避雨的人不知何时已经过来,由于没有打着伞,身上的衣襟已经湿了,头上的发丝粘连在脸上。 汉子双腿打颤,手中的棍子突然扔到地面上,讨好般的看着眼前持剑的人。 “爷,爷,我有哪块得罪您老的,您给我点拨点拨,小子愚钝,实在想不起来哪里让您老不满了,小人贱命一条,您就饶了我吧!”说着,他就要跪在地上,在他身后的人都往后退了几步,省的殃及到自己,刀剑,毕竟无眼。 满身是雨的公子哥收回了手中的剑,见那位汉子连连作揖道歉,说了句:“放了他吧!”就又回到了凉亭之中。 汉子连丢下的木棍都没有捡就连忙往燕春楼里走,等走到楼中伸手往脖子上一摸,这才发觉有道剑痕,已经渗出了血迹。 公子哥刚进到凉亭里,就看到了一位英姿勃发的女子,撑着白伞走到了燕春楼门前,隔着门框叫了一声,不大一会就来了一个主事。 主事腰杆挺的笔直,眉眼处有股色迷迷的样子。 她抬手从腰间解下了一个钱袋,里面鼓鼓囊囊的,直接丢向了这位主事。 “这是他的酒钱,够不够?”她说。 主事打开钱袋,里面竟然全是黄金,掌柜一惊,连忙回道:“多了,多了,姑娘给多了。” 他从钱袋里倒取出了几枚,正当要把剩余的钱还给这人时,她已经转身往回走,耳边传来声音说:“剩下的,就算他以后的酒钱了。” 路过凉亭的时候,她听见亭内有人说:“姑娘,你若是今日帮了他,以后他还是会更加变本加厉的,姑娘何必” 不等他说完,女子扭头冷漠的说:“柳家数百条命,还不值这些酒钱吗?” 男子退后一步,不再说话,女子扭头就走。 亭内那位公子哥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转身往亭外跑去,刚跑没几步又折身而换,从一旁拿起了一柄立在那里滴着水的伞,口中连连道:“这可不能丢,老先生说的话果然灵验,这柄白玉伞可是先生点名要的,若是丢了,怎么对得起先生?” 他顶着大雨,追上那位女子,喜笑颜开的钻进姑娘伞中,笑眯眯地道:“姑娘,我俩共撑一伞如何?” 女子望了望男子怀中抱着的伞。 “自己打自己的。”她说。 “不一样,这不一样。”他说什么都不愿意撑开自己怀中的那把伞。 “不知姑娘这是要去何方?”他问。 “洛水。”她答。 “竟然如此巧合?不知姑娘可愿与我同行?” 女子展颜一笑,不曾说话,却撑着一把伞认真的看着前面,伞下有个一直看着她笑的男子。 柳家的那个瘸腿男子看着天,脸上有水流过,不知是只有雨水,还是里面夹杂着泪水。 他默默的起身,朝着西面走去,一瘸一拐的。 等雨停了,亭中的人也走了。 十年后,西境中有一位名医,他瘸了一条腿,没有人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只知道他心很善,无论是穷人富人,他一律医治,许多年来,他没有几件换洗的衣服,甚至有时候连饭都吃不起,要有病人没钱付给他,他也不记账,他一生,没有讨过债。 等所有人走后,凉亭前出现了一位道士,他满脸笑意,点了点头。 东周驱逐道士,可是却有一个抓不住的道士,如泥鳅一样,众人无可奈何,他每走过一城,城中的高官达贵都会让自己手下那些抓道士的人歇息上一段时间。 道士摸摸自己空空如也的腹,满意的说了句:“雪中送炭后还是有多数人不会再让你火中取栗啊!看来这天下,还是好人多啊!” 说完,他踏进去燕春楼中,大呼一声:“小二,上好酒好肉,不要小娘皮。” 待他吃完以后,对着主事人说了句:“那位姑娘给你的金子,以后那男人是用不到了,就当是我的酒菜钱吧!” 说完,不等众人回过神来,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2章 “师父,这是什么木头,怎么这么硬?”吉祥蹲在小院里坐着的师父身旁,看着姬胥用短刀一截一截的削着一根木头,他伸手从地面捡起一根木屑,木屑从那根半人高的断木上削下来蜷曲了起来,看起来有些奇怪,他就放在手中用力的捏了捏,木屑的样子丝毫不差,反倒把吉祥的手割破了一个口子,有鲜血从伤口处流出,吉祥暗呼一声,抬头奇怪的问自己的师父。 “你知道这座天下有多大吗?”姬胥停下来,用那只拿着断刀的手伸出指了指天。 吉祥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记得小时候,父亲和我说过,他带着我奔走了数年才把整个大渝走完,又奔走了数年,把东周走完,最后用了两年时间,把赵国走完,都没找到能够医治我病的人,我想,天下就这么大吧?可是我多数时间都在睡着,没有看过到底有多大。”吉祥突然想起了父亲,又想起了那位哥哥,有些黯然神伤,所幸的是,他还有个师父。 吉祥看到姬胥意味深长的笑着,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连忙问:“师父,我说的不对吗?” “这天下,远比你想的要大的多,东边的海就比大渝东周和赵国加起来都要大,在海的另一面,还有另一片地方。那西边有个无尽山,可这山别人看起来无穷无尽,却是真的很小啊,在这无尽山西,还有一片地方,现在,你知道有多大了吧?” 吉祥惊讶,用手一比划:“这么大啊!” “对,就这么大。”姬胥说:“这么大的天下,还有这么大的天上啊!”他抬起了头。 “师父,天上真的有仙人吗?”问完,吉祥迷茫的问。 他刚问完,猛地回过神来:“对啊,大师伯说,师父就是仙人,天上,肯定是仙人住的地方了。” 他笑的极为开心。 姬胥也笑了,他笑,是因为自己的徒弟。 “这么大的地,总要有些不寻常的物件,所以啊,就有了天材地宝,这块木头,就是里面的其中一种,据师父我所知,它是从神树上剜下来的一块树心,所以坚硬无比。” 姬胥又换了一把断刀,这几天,他都换了十几个了,每把都砍成了豁豁牙牙。 前几天,师父出去了一趟,回来时手里提着一堆断刀,师父告诉吉祥说,这些断刀也不是寻常人打造的,所以锋利无比,也算坚硬,但锋利归锋利,就是容易坏,遇见稍微硬些的东西就会卷了刃。 “师父,你刻的这是什么啊?”吉祥好奇的看着在师父手里变得越来越细的木头,直到现在也没成个形。 “等明天,你就知道了。” 姬胥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起身去了趟屋里,不一会儿,就从里面拿了好几本书出来,师父屋里的书除了剑谱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姬胥把手里的东西塞到吉祥手里,对他说:“你去把这些送到你师姐手里,这是她以后能练的,到了那以后,你就先带着,等天黑再回来。” 吉祥抱过了师父手里的书,慢吞吞的往院外走,还不忘提着那把没了剑的鞘。 他好几天没去找师姐了,以前的时候他天天和师姐在一起练剑,竟有了些许想念,可是他有些怕,害怕师姐那个冰冷的脸。 吉祥越走越快,不大一会,就来到了殿前的广场上,师姐每天都会在这里练剑,她比自己勤奋的多了,广场上还有许许多多的师兄,他看了一圈,很快就看到师姐在和一位师兄对着剑,你来我往的。 这些师兄里,他就认识那个平日里懒散的陆儿,不过他不爱和他说话,他总是笑自己有些痴傻。 吉祥想迈过去直接找师姐,但是想了想就在广场边上等着,他怀中抱着好几本书,晚上别着个剑鞘,看起来,的确也没个其他师兄那样的潇洒样子,真是应了陆儿所说的,有些痴傻吧? 陆儿看了会师兄们比剑就觉得无聊了,东走走西走走,要不是师父在暗中瞧着自己,只怕他都要拔腿就跑了,山后的树林中,还有几个动物逗弄,还有一些果子吃着,那酸甜滋味,再爬到树上睡个觉,怎么也比在这里枯燥的练剑好。 他突然看见了在边缘上等着的吉祥,连忙朝着他走了过去,众师兄弟里,也就只有这个小师弟能让他挑弄挑弄。 陆儿悄悄的走到了吉祥的跟前了吉祥都没有发现,他在吉祥眼前挥了挥手,嬉笑着问:“怎么,又来找你师姐了?” 吉祥突然被眼前的手吓了一跳,怀里的书差点被他掉在了地上,吉祥面色一红,看了陆儿一眼低头不说话。 “这丫头长的漂亮吧?”陆儿眯着眼问。 吉祥羞涩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吉祥看到师姐和那位师兄已经停下了比试,正在笑着和那位师兄说话,他踌躇不前。 陆儿突然一拉他的衣服,吉祥就感到有一股大力从衣服上传了过来,把他拽的一个踉跄。 陆儿回头一笑:“跟着小师叔练了这么长时间剑了,你这小身板还是这么柔弱啊?” 张齐看了眼怯生生的站在自己身旁的吉祥还有怀着笑意的陆儿,吉祥冲着张齐打了声照顾,叫了声师姐就不再说话,陆儿朝着张齐身边的男子挥挥手说:“师兄,我们也该走了。” 他偷偷的冲着这位有些木纳的师兄挤了挤眼。 “啊?哦”师兄不明白陆儿的意思,他以为陆儿有些事,就跟着他离开了这里。 “你来干什么?”等二人都走了以后,张齐问吉祥。 吉祥把怀中的剑谱往前递了递。 “师姐,师父让我把这些东西给你,师父说你以后用的到的。” 张齐伸手从吉祥怀里把书拿了过来,打开一看,顿时被里面的剑法吸引,自顾自的练了起来。 吉祥找到了一个空地,在那里做了下来,用手托着腮看张齐手中的剑花纷飞。 师姐的剑,是吉祥看过的人里,除了师父最好看的。 陆儿不知何时坐在了吉祥身边和他一起看,他突然发声:“你怎么不回去了?我记得小师叔不在的时候,你从不跟小师妹一起练剑,都是回院子里的。” “师父说让我晚上再回去。”吉祥目不转睛。 “小师叔在干什么呢?这些日子也没见他出来过。”陆儿又问。 “师父在雕木头。” 雕木头?什么时候成了仙的小师叔这么有闲情了?陆儿有些不明白。 正当他想再问的时候,不远处的女子朝着他们二人走了过来。 吉祥连忙把头转向了陆儿,面对面的和他对着。 陆儿无奈,你就这么怕自己的师姐? 张齐把其余几本剑谱放到怀中,把前些日子姬胥给她的剑谱拿了出来,还到了吉祥手中。 “你把这个还给小师叔吧!我已经看完了。” 吉祥点头,女子回身,陆儿也起身离开。 天黑时,吉祥手里拿着那本书回了小院,院中竟然很明亮,好像白天一样。 他抬腿刚迈进去,就被突然来到跟前的师父吓得闭上了眼睛,他再想睁开时就已经睁不开了,耳边只听到师父在说:“好好看,认真记。” 吉祥突然在黑暗中看见了眼前有个白影,他手里提着一把剑,只是面容看不太清,那白影一剑刺出又收回,一下又一下,吉祥却越看越看不懂,直到最后一剑,从天上劈下,他还记得。 等他睁开眼睛时,就看到了师父叹了口气说:“能学到一剑,就很不错了。”吉祥听得出,师父口中虽然这样说,语气中却有些失望。 吉祥轻轻叫了句:“师父。” 姬胥微笑着,慈祥的摸摸吉祥的头,吉祥感觉,师父像是父亲一般,他记得自己的父亲也这样摸着自己的头。 突然,一本书递给到了吉祥眼前,上面没有名字,他伸手从姬胥手里接了下来。 “好好拿着,想看了就看看,把你身上的剑鞘递给我。” 吉祥把剑鞘从腰间摘下,放到了姬胥伸着的手中。 一道亮光闪过,姬胥来到吉祥身边,亲自把剑鞘系在了他的腰间。 吉祥震惊的看见,师父的脚正在消失,他猛的伸出手要抓住自己的师父,双手却抓了一个空,吉祥眼中含着泪,就要往姬胥身上扑过来。 他嘶吼着叫着师父,这是他自从醒来那天在后山以外,第二次哭喊的这么大声音。 姬胥认真的端详着吉祥。 “好孩子,别哭,还记得你师伯和你说的话吗?师父都已经成仙了,成了仙,师父就长生了,只不过师父现在要去天上仙界了,你应该开心。” 吉祥仍然止不住眼中的泪水。 姬胥看着后山,他的腿已经消失不见了。 师父,你说我先练剑,然后我再看谱,我却发现看了这么多年的谱却不如持一日的剑,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看过剑谱。 可是我成仙却是从剑谱上得来的,师父,我是对了,还是错了? 世人都想长生,可长生了,还是不明白,那我就不长生了吧?仙人,也不逍遥啊! 吉祥看着自己的师父消失,就连最后一点都不剩下,又放生哭了起来。 青云突然来到了他的身后,紧紧搂住吉祥,看着自己小师弟消失的地方。 原来,小师弟放弃了成仙路,原来,放弃了以后所付出的代价就是,魂飞魄散吗? 他慈祥的看着把脸蒙在自己怀中的吉祥,突然叫了声:“孩子,可怜了你。” 竖日,吉祥在收拾师父屋子的时候看见了两件东西,一柄木剑,一柄小木槌。 木剑刚好和自己的剑鞘对上,他又呜咽出了声。 他从怀中找出了师父交给他的那本书,翻开第一页,看到了一个微笑着盘腿坐在树枝上的和尚,他双手合十,不睁眼。 吉祥看着它,就安心了许多,手不自觉的就伸向了那根木槌。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3章 “啊~”张齐从梦中惊醒,近些日子,她时常分心,梦里的景象真实的可怕。 在梦中,她看见了自己的父亲被万箭射死,母亲自杀身亡,每天,她都在重复的做着这个梦。 她伸手擦除额前的惊吓而来的汗水,一阵风吹进衣衫,顿时觉得浑身冰凉。 抓起床脚竖起的一柄剑,她的心稍稍安静了下来,入手的剑鞘并不凉,上面包裹着一层葛布,剑上原本悬着的剑穗被已经被她拿掉了,每次练剑的时候,碍事的总是那缕不长不短的剑穗。 张齐重新找了一套衣服把身上的这身微湿衣服换下,整了整睡觉时候压的散乱的头发,用一束发带系在身后,顿时倾国倾城姿浮现在镜前。 她朝着师父青云的住处走去,来到阾山这么长时日还不曾回过家,她也有些想念家中的父母,更加担心他们的安慰。 也是时候,回趟家了。 张齐步子越迈越快,天刚蒙蒙亮。 青云道人在夜晚都是打坐休息,在天色未明时就已经出来练法,他修习的法术需要黎明时分的霞光。 正当天边云中微露明亮色时,他看见了远处一个身影,手中提着一把剑,朝他这里走来,步伐急促,再仔细一看,原来是自己的那位女徒弟。 他停下了原本的动作,疑惑的看着来人。 “师父。”张齐亲切的叫了句。 前几日小师弟死的时候,他还记得这位平日里一向坚强的女子伤心了好几天,也难怪,虽说她是自己的徒弟,小师弟教导她的时日,可远比自己多的多了,但是,谁让她偏偏喜欢练剑呢,而自己,除了术法拿的出手,其他的,都是马马虎虎的样子。 “师父,我想回趟家。”她说。 “想家了?”青云问。 张齐点了点头,答道:“近日里,总是在梦中看见父母。” 她想起了父母那副和蔼可亲的面孔,又想到了梦中的景象,不由得一阵心痛。 “修士,理当清心寡欲,心中所系之事越多,就越加烦恼,所以阾山之徒,多数为孤寡孩童。” 张齐听青云如此说着,本以为青云不让她回去,心中一紧,正打算再说上几句的时候,就听见青云继续说:“可哪有真正的清心寡欲,你有念想,也是在所难免的,徒儿什么时候回去?” 张齐一喜,微微一笑,如春风化雨。 “师父,我这就走。”不等青云再说什么,张齐就已经远离。 他摇了摇头无奈道:“这急性子!”一转身就消失在了原地。 吉祥正看着师父交给他的那本书,书里的东西他学的很快,较之阾山的术法快的多了。 他突然听到院落外有动静,抬腿就往门外走去,打开大门,正看到大师伯现在院子门口。 “师伯。”吉祥说,同时让开了挡在门口的身子。 “不进了不进了。”青云摆手。 他看见吉祥眉目中再没有了那般初来乍到时面色苍白,难道是阾山的功法起了效果?他记得吉祥没有多好的资质,从以前他就知道,吉祥若是学,不止是事倍功半,简直是数十天难进一步,现如今这是怎么回事? “师伯有什么事吗?”吉祥看青云一直盯着自己,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哦,我来看看你近日如何了。”青云回过神来。 吉祥自从小师弟走了以后,就一直独自待在院落里,再也没有出去过,难免有些担心,趁这个机会,他想让吉祥出去走走,和自己那个徒弟一起。 “你师姐今日回家,我看你也没有什么事,师伯我想,她一个女子,独自一人在路上也没个照应,这不就来看看你,看你愿不愿意和她一起走。” 吉祥来回探探头,没有看到张齐的身影。 “师姐呢?”他问。 青云伸手一指,说:“你顺着这个方位走,就能在路上碰见她了,要快些。” 吉祥从屋里拿过了那把剑鞘,鞘中插着一把木剑,青云撇过一眼就不再看,也没看出鞘中的木剑有什么不同。 青云见吉祥关上门,正要和自己道别时,连忙说:“快去快去,再晚会你就追不上你师姐了。” 吉祥一踏,如风拂过,已经消失在了青云眼前。 青云眼睛一瞪,面色奇怪,这是什么身法?他怎么也想不起来。 过了片刻,他猛地拍向了额头,像是想起了什么,口中直呼:“难怪难怪。”眼中尽是雨过天晴,雾过见天的样子。 吉祥阾山法中一个都没有学到,就连那最基本的腾云术都没有学好,今天他一见吉祥神色,还以为他学成了阾山功法呢! 他回身至阾山藏书阁楼之中,正巧看见二师弟伸出一条腿,抱着根竹杖在阁楼中打盹,他找来找去,突然看见有处地方少了一本书。 这本书中记载的术法,已经三四百年没人练过了,不是不愿意练,而是,学不会啊! 他摇醒了二师弟,吴云一脸迷糊的样子,先是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看到是大师兄后,奇怪的问:“师兄,你来这里干什么?” “那地方的书哪去了?”吴云顺着青云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空着一个地方,细细想了会还是没有头绪,就摇了摇头。 青云一脸无奈,自己这二师弟,自从少了那条腿以后就一直是这个样子。 “小师弟有没有从这里拿过什么书?” 提起小师弟,吴云脸上一阵悲痛。 “没有,小师弟那里的剑法,都是以前师叔的,这里的剑法差不多都让师叔给搬回去抄录了一本,哪里还用得着来这里,我记得,小师弟上次来这,是三十年前了吧!”吴云说:“师兄,你问这干什么?” 吴云想起来了那本书的去处。 “我记得了,小师弟的弟子来过这里,他在阁中待了七天,几乎把这里的术法翻了个遍,临走的时候就拿走了这一本。”他说。 吴云望着自己的师兄走出藏书楼阁,断思指,断思指,难不成,那孩子什么都学不到却偏偏能学了这个奇葩的法门? 思来想去他不明白也就不想了,继续抱着竹杖睡起了大觉,不一会儿,来了一个弟子。 这弟子推了推自己的师父。 “想学什么自己找,拿走就行了,别忘了换回来。”吴云口中喃喃道,仿佛还不曾睡醒一样。 东周境内,一处荒野,前方一男一女骑马奔跑,身后一队兵士,有数百人之多,人人身上背着一柄长弓,马腹前有箭筒。 便是只有这么些人,马蹄声也浩浩如雷,震耳发聩。 前面奔跑的马上,男子怀中抱着的女子把头仅仅的贴在他的胸膛上,时不时的往后看一看,眼中焦急。 她额后的发丝,随着风荡在男子鼻间。 有一兵士从背后取下来弓,有伸手从箭筒里抽出了一根箭,他双腿用力的夹着马的身子,箭搭在弓上,满满拉开。 嗖的一声,箭离弦而去,直冲前面二人。 一声马匹嘶吼声,前面的马身上赫然被弓箭穿过,马上的男子在马匹倒下的那一刻,连忙松开拉住缰绳的手紧紧地抱住了身前的女子,重重的摔在地上,口中发出一声闷哼。 女子缓过神后看见了是他护住了自己后,左摸右瞧的要看他伤在哪里没有,男子展颜一笑,站起来,把女子护在身后。 在他面前,有个熟悉的人,现如今,他已经身着将军服了,在他身后还有一群下了马,张弓搭箭的兵士。 “恭喜你了。”他微笑着对面前的人说。 穿着将军服的男子本来冷峻的面容瞬间变得阴沉,他说:“我是不是还要恭喜你?” 男子握了握手中的小手,他看见女子有些不安的望着他,又害怕的看着其他人。 “恭喜倒不用了。”他说。 对面男子抽出了自己身前的剑指着他说:“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什么人了?” “杀了她,跟我走。”他指着那位女子,把剑仍向了那人脚下。 只见那人摇了摇头,那双握在一起的手反而更紧了。 “少卿,放过我们吧!什么仇啊,怨啊的,什么时候能是个头呢?这些,早都该放下了。” “放了你们?放了下仇?东晔山上死去的人都白死了?你别忘了,若是没有他们,你还能活着站在我跟前说话?你现在,就是一具白骨了。”罗少卿气愤道:“今日,要么杀了她跟我们走,要么死在这。” 他说完这句话,对面的男人不再说话了,他回过身面对着那个女子。 “怕吗?”他轻柔的问。 女子摇了摇头,他紧紧地拥住了女子。 罗少卿抬手,就要让人放箭,在那群兵士中走出了一个男人。 “少卿,让他们走吧!人各有志。”他惋惜的说:“我们逃出来的这些人,死在战场上的已经不少了,如今就剩咱们几个了,他不愿意去,就算了吧!” “让他们走?这不可能,我们活着,就是为了报仇,今天,就算他死了,我也要掰开他的眼睛,割下他的头颅,让他亲眼看着,他是东晔山的人,报仇的时候所有还活着的人,都得去,亲自去,哪怕还是具尸体。”罗少卿神色狠厉。 “放箭。”他说。 这个时候,站在他跟前的人自嘲一笑,终究,还是逃不过仇与恨啊。 那位女子现在突然什么都不怕了,她摸着男人生硬的脸庞,箭早已经穿透了他的身体,自己却在他的身后。 女子一用力,把他转在了自己身后。 原来,箭射在人身上,是这么疼啊! 箭矢满地,一男一女相拥倒地,女子身上的箭,反而更多些。 罗少卿从身边的人身上抽出了剑,缓缓走向了前面。 在他们返还军中时,在他手中,多了个滴血的衣服,里面,裹着一个圆形的东西。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4章 车前账下,白西坐南望北,神色忧愁,眉前额头不展。 车轮轱辘轱辘地响,又要往前走了。 大渝的军队正在从另一个方向冲向洛水,他,正率着这一股已经达到二十多万的军队往前进发。 在行军途中,他时常听到东周百姓的遍地哀嚎,那些,都是东周的百姓啊! “公子,上车吧,我们往下一座城去,按照这个速度,用不了多久就能到南进关隘了,那时候,离洛水城就不远了。” 正在和白西说话的,是廖王的第二个儿子,天生的浑身好力气,战场上最为勇猛的将军。 白西和蔼一笑说:“好!” 他进到了停在他身边已久的马车中,马车虽不算大,却也能装的下两个人,刚一进去,就看到了小雅这个丫头。 白西的手指在小雅发丝间穿梭,丫头满脸通红的低下头不敢看面前的男人。 她本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丫鬟,若是遇不见这个男人,只怕要一生待在王府之中,按照她平日里的性格,偶尔会有人欺负欺负她这个既不会说话又不会讨人欢心的下人。 “丫头,公子做什么,你是不是都会站在我这边?”白西问道。 小雅抬头,展颜一笑。 虽然小雅不会说话,他却已然明了她心中的意思。 “歇息会吧!” 小雅就要伸手替公子脱下衣衫,白西抓住了她的小手,和衣而睡。 夜间的声音并不是很静,马车周围的甲盔碰撞声压过了车轮碾在地面的声音。 白西一夜都不曾睡好,睁眼就看见了不远处坐在角落里已经睡着的丫鬟,他把身上的被子拿起盖在小雅身上。 掀开马车门后,驾车的是一个军中小隶,他挥舞着手中的鞭子,却没有任何一下打在前面的马身上。 白西曾经问过他,他说他今生不曾见过这么好的马,实在是下不去手啊!只有在迫不得已时才会打一下。 他手里的缰绳抓得却比谁都抓得紧,白西曾经告诉他,等打完仗以后,就把这几匹马送给他了,那天,一向不胜酒力的他,愣是喝了三盅辛辣的酒水,就连睡觉都是在马厩里睡的,一清早就起身闸草喂马,照顾的比人都要周到。 小隶看见公子从车里面掀开了帘子,他知道这位公子平日里无论对谁都柔善的很,他便嬉笑着说:“公子,睡的可好?” “睡的很香!” 小隶听了后很是开心,公子睡得好,就说明他驾车好,颠簸的马车人睡上去是很累的。 他从身上取出了一个袋子,递给了白西。 “公子喝口?” 白西伸手接过,打开塞子就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刚刚咽下,顿时面色通红,口中直呵气,眼泪都已经出来了。 小隶看公子不对劲,连忙从白西手中夺了过来水袋,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 他才知道,自己拿错了,连忙把另一个口袋递给了白西。 “水,公子,这是水!”他看见白西询问的眼光解释说。 白西连灌了好几口,才把口中的那股子辛辣味道压了下去。 “你那是什么?怎么这般辛辣?”白西所幸坐在了小隶身边的空隙处,刚才的辣意把他刚醒来的全身力气仿佛都给辣没了一样。 小隶不好意思的说:“公子,这是辣水。” 他害怕被责骂,连看都不敢看白西。 白西拍了拍他的肩膀,满脸笑意地望着这个比自己要大上不少的人。 怪不得这些日子都见不到另一个给自己驾车的人,原来,自从他说了把马给小隶以后,他害怕别人把马给他弄坏,就给了那人几两银子,说好了以后由着他驾车就行了。 有时候一行就是好几天,他困了就喝点辣水,等部队歇息时再眯眯眼,就这样走了过来。 白西听着身后叮铃的响声,原来,不知道是谁孩子一样在车上系了一个风铃,马车一走就会响,风铃声音并不大,若不是仔细听,还真听不到它有声音。 白西起身,不再坐在这个心虚的小隶身边。 “今天的风,很大吗?”白西看着前面说。 小隶看公子没有责骂他的意思,心中不免窃喜,同时大了些胆子。 “公子,风不大啊!”他环顾四周,也没见多大的风。 白西摇头。 “风很大~”他说,然后就掀开帘子进了马车里。 “公子今天这是怎么了?”小隶嘟囔着,然后又碎碎念了起来,没人说话时,他就自己和自己说话,也不觉得无聊。 “还有多久能到下一座城?”白西从马车中探出头来,吓得小隶心中一紧。 “今天天黑之前就能到了。”小隶回答,他听见白西哦了一声,心想公子应该是坐累了吧? 他挥了挥鞭子,这下是真真正正的打在了马身上,马儿口中发出一声叫,脚下的马蹄踏踏踩在地面,不知不觉间就加快了些速度。 在午时的时候,公子去看了看身后拉着的车,车上有粮草,还有整整一车的酒,这酒,有数十坛。 安营扎寨对于军中的人来说是最为简单的,仿佛就是家常便饭一样,不消多时,在距离城外的十七里远的地方,一个偌大的营寨就突兀的在平地上出现。 白西的营帐毫无疑问,仍旧是那座中间最大的,此时里面聚满了将军和参谋在商讨着怎么攻打这座城池,你来我往之间,就已经定下了个大略战术,众人激奋的对着白西说:“公子,莫说五日了,三日之内,定要让公子地界再添一座强盛的信城。” 众人附和。 白西从最上面的椅子上站起,连连夸耀众人。 “来人,把军中的那些酒水取出来,今日,我要和将军们痛饮一番。”最后时刻,白西激动的说。 门外进来一个守卫,领了令就要往外走,在出门时一位将军拦了下来。 只听那将军劝阻说:“公子,明日就是攻城时,切不可大意,酒水乏志,公子这时候痛饮,是大忌啊!” 白西稍微一思考,说:“将军所言极是,只是这酒要是用到好地方,那也能提将士们的志气,这些天来,将士们接连攻城拔寨行军,恐怕已经有些疲惫了,趁今日,让将士们小饮几杯,驱劳解乏,明日攻城,毕竟事半功倍,一鼓作气就能拿下。” 将军正欲再说时,看见廖王一瞪眼,他便退下几步。 “公子,今日实在不宜饮酒。”廖王上前几步。 白西无奈,便让众人留下,在账中吃饭,盛情难却之下,众将士们在红光满面下领了自家公子的情。 白西悄悄出去,来到酒前取了几坛,抱着往营帐走,又让平日里跟着自己的护卫,拿些分送给去其他虽不是将军,却在军中任重要职位的人。 等白西回来,众人看见他怀中的几坛酒,忙起身接过,放在一旁。 白西入座,让人打开封着的口,从中倒了一碗自己先喝了,又起身给诸位在座的将军倒上。 等他亲眼看见所有人喝了以后,他起身,跪在地上对着众人磕了三个响头。 众人不明意前,真是诚惶诚恐,就要起身扶起白西,公子竟行如此大礼。 突然,一人倒在桌上,他在对面的人嘲笑地指着他说:“亏你平日里还吹嘘自己千斤不倒,我每次和你喝酒你都推脱,原来是真不能喝啊!” 说着说着,他看见了倒下的人口中吐出的鲜血,神色一变,连忙起身就要去探他的气息。 不曾走过去,他也随之倒在桌脚,临闭眼前,他看见了在账前磕头的白西。 白西磕过头就起身来到了账外,在外面一直站着丫鬟小雅。 他来到她身边,突然倒在了她身上。 小雅赶紧扶住白西,看见他面色苍白,口中鲜血吐出,她用小手给他擦了擦嘴上的血,眼中的泪水汩汩而出,却怎么也擦不净。 她口中说不出话来,白西只听见她呜呜的嗓音。 白西躺在小雅怀中,顿时感觉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小雅,你去过洛水吗?”他问,然后伸出手颤抖的指着一个方向说:“从这里一直走,就到了,那里的水,是甘甜的,那里的人,是天底下最好的,若是有朝一日,你一定要去那里看看,公子我陪不了你了,从现在开始,你要自己照顾自己了,公子我要食言了。” “若是可以,多想再回去看一看。”白西直勾勾的看着远方的天空,黑茫茫一片。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我不能不喝,我对不住诸位将军,我定是要陪着他们去的,在地下,再由我,去偿还欠他们的债吧!” 白西死了,死在了自己最心爱的丫鬟怀中。 次日,账前乱糟糟一片,那个赶马的车夫在公子营帐中看见了里面东倒西歪口中吐血的将军,军中所有有些能力的人也全部死了,公子消失不见,没了主事人,数十万大军乱做一千。 城中的兵将出门应战时,就见到远处一哄而散的人,他们迅速上山,斩杀了不少敌人,刀上舔血。 数天后,有个身上背着一个死尸的丫鬟来到了一片山脚,她实在是走不动了,公子说,他想再回洛水看看,可惜小雅无能,不能完成公子的心愿了。 她连同他倒在了山脚下,在距离他们不远处,有座起了不到一年的坟墓,墓的主人是个女子,冬天的时候,她为了一个素昧平生的男人被官兵杀死了,被她的家人葬在了这里,从那以后,她的家人就再也没来过这里。 小雅把公子的尸体往怀中搂了搂,如同往日他搂住她一般,然后闭上了眼睛。 心满意足,虽然曝尸荒野。 东周以迅雷之势结束了没了领头人的数十万叛军,多数流放,少数充军。 东周所有军队,集结往北边另一个方向进发,在那里,才是真正的敌人。 白酉在洛水宫城上握住了手里的信报,上面说,连同廖王在内,一切叛军首领死于非命,死因是酒中有毒,至于是谁下的,不得而知。 前日,他们在一处山脚发现了二皇子和一个女尸,这时,他们的尸体只能大略看出原来的样子,在询问后,把他们两人合葬在了这里。 白酉紧紧把手中的纸撕开,洒给了洛水的风,它把纸张带进了穿过的河中。 “是你吗?”白西看着天问。 天上有朵云,忽然散开。 “那就是你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5章 东周西境有个叫白鱼村的地方,已经有了陆陆续续不少人从其他各处回到了这里,这是一个小村子,小到仅仅只有二三十户人家,一场妖祸之后反而更少了,不少人死在了畜生嘴里,不少人,看过了外面的世界顿时不愿意再回来。 在村子东头,有几个顽皮孩子,一人手中提着一只粗壮的木棍来回奔跑,看样子有那么十来岁,不远处,这几位孩子的家长收拾着残破不堪的屋子和物件,时不时眼神慈祥的望向几个孩子,然后口中嘱咐道:“慢着点,别碰到了其他的人。” 里面有位稍大的孩子回过满是大汗的头开心的笑着说:“知道了知道了。”然后继续和其他孩子继续玩耍,笑声嘻嘻,仿佛这里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还是原来的那个样子。 在孩童面前的,是一只奇怪的小兽,长的像狗,皮毛黝黑,只是耳朵却比狗耳朵更加长些,腿也更加长些,时不时呲出的牙齿已经看得出来有些尖锐,凶相毕露,身形消瘦犹如柴骨。 但是这几个孩童却不再害怕,凶相反而更加激起他们的乐趣,稍停了一会,那个稍大的孩子一声尖锐的声音在众人耳旁响起:“打他。”说着,他手中的棍棒就用力的挥了下去,另外几人手中的棍子也随之而来。 那小兽身上顿时被敲了好几下,疼的哇哇直叫,转身就跑,一瘸一拐的,原来,它的一条腿已经被打断。 “追上它。” 孩童说着,就跑了起来撵着小兽。 追着追着,就在快要追上的时候,小兽跟前就出现了一个和尚,身上衣服残破不堪,他弯腰捉住了小兽的身子提在手中。 和尚摸了摸在他手中惊恐万分的小兽,看见了它眼中的惊恐,整个身子来回扭动,其余三条尚且完好的腿用力的蹬动着和尚的胳膊,和尚把小兽微笑着揽在怀中,拿衣角摩挲着它的皮毛,把它身上附着的泥土擦掉。 几位不曾见过和尚的孩童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他和自己的头上,眼中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奇物件一样,手里的棍棒也已经放下。 “大叔,能不能把你手中的野兽还给我们?”一位孩童怯生生的看着和尚的手,在他手上少了好几根手指,其中一只手只有三根。 孩子的声音细小,仿佛要哭出来一样,他是被强行从队伍里推出来的,一向胆小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和看起来凶巴巴的和尚交谈,他,是这群孩子里,最小的那个。 和尚微微一笑,看着面前的几个孩子。 “你们要它干什么?” 那个被推出来的孩子瘪着嘴。 “它是他是我们的玩具。”他说。 和尚皱了皱眉,低头看着蜷缩在自己怀中发出呜呜低沉叫声的小兽,用细微的无人听见的声音说了句:“玩具吗?” 那个孩子一看对面的人不仅不把那野兽还给他们,反而更往怀中塞了塞,眼睛瞬间变得通红,把手中的棍棒丢在地上双手抹着眼睛,无论如何也止不住要往下掉的眼泪哭出了声,声音尖且利。 在不远处正忙着的大人很快就听见了孩子的哭叫,回头一看就看见对面的和尚,他一抄地面放着的锄头,怒气冲冲的跑了过来。 他把这几个孩子一拉就护在身后,面容不善的看着和尚,怒目而叱:“老家伙,这么大的人了还在这里欺负孩子,你这把年纪都活在了狗身上吗?” 和尚不理他,转身就要离去,那大人忙拦住了和尚的去路。 和尚看见了在他手中紧紧握住的锄头握把,手上青筋毕现。 “把你怀里的东西留下来。”他说。 那小兽紧紧抓住了和尚的衣服。 他摇了摇头。 大人伸手一指和尚怀中的小兽,开口言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一条命。”和尚回答:“留在这里,不出两日,就会被孩子们祸害致死,我知道命的可贵,伤了生命的人是会身负罪恶的,孩子们还小,我又岂能让他们在不知不觉中,得了孽?今日我既然见了,就要护住它。” 大人嘲讽一笑:“命?”冷冷一哼。 “收起你的假慈悲吧!它的命是命,我们的命就不是命了?” “人命,当然也是命了。”和尚说。 大人愤怒,他说:“我们这个村子,当初虽然只有二三十户人家,可在这里活的也是安安稳稳的,但是自从它们来了以后,百多人的村子现在还活下来的,就只有寥寥二十多人,往日里平静的村落,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你看看,你来看看啊!” 大人情绪激动的抓住和尚的手,就要把他拽往村子里,他使足了力气,和尚却纹丝不动。 他回头望着和尚的脸庞,只听和尚惋惜一说:“这西境的样子,还有比我更清楚的吗?” 和尚把头扭向在灾难中变得千疮百孔的村落,重重叹气,轻轻摇头。 村中村民已经陆陆续续来到了这里,和尚跟前站的满满都是人,他们静静的盯住这个对于在村庄来说的不速之客。 “这妖物,就是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遗留在这的,虽然看起来出生时日不算太久还是年幼的样子,但是将来,谁能知道它会不会和其他妖兽一样杀人?”大人继续说着。 “可它,毕竟还没害过人,你们之间无冤无仇的” “无冤无仇?”大人冷声一笑:“我们,和他们就有仇吗?那为什么还要来侵犯我们?” 和尚低头,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和尚,你的佛不是慈悲的吗?你对它慈悲,对我们,便是凶残。杀了他。”他高声叫喊,脸上满是凶狠和残暴。 和尚不理,起身越过人群就要离开,大人提起手里的锄头,颤抖着手对着和尚朝着自己的背狠狠劈了过去,周围的人有些捂住了眼睛,有些轻声一呼。 眨眼之间,那位和尚已经出了人群,离了他们已经有数十步,人群看着他毫发无伤,锄头已经落向了不远处的一片空地。 人们惊住。 和尚低头看着怀中的小兽,只见小兽也抬起头看着他,灵动的眼神一眨一眨,和尚温和的抿着嘴。 “从今天开始,你就跟我一起吧!” 小兽仿佛听懂了他说的话一样,用小巧的头颅在他温软的胸膛上拱了拱。 我有很多的不明白,就像他们不明白我一样,亦像是世人不明白你们一样,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不知道,你也不知道,他们,也不知道吧! 和尚含笑离开,丝毫不理身后人的咒骂。 天上的云一如既往的蓝,天上的太阳,亦是一如既往的亮,只是身后的人,却染了丝丝阴霾。 他们骂他救兽不救人,殊不知他在西境杀了多少妖兽,浑身上下净是鲜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6章 西北青山之上,有一座天云庙,位于青山顶,山中有阶梯三千蔓延而上,至天云庙门口。 庙是个千年古庙,几百年前,这里还是个小小的屋子,里面仅供奉着一尊佛像,一个菩萨,长年没有一位香客来到这里。 那个时候,是佛庙荒凉时,大多数寺庙皆是如此,世人爱读诗书,写文字,取功名,炼丹寻药,哪有拜佛烧香一说? 占据了整座山顶的天云庙广大无比,说是庙中有个现世佛陀,只度有缘人,而天下间,能见他一面的,寥寥无几,而见过之人,无不赞不绝口。 庙中亦有钟鸣鼎食之家出身,看透了尘世念佛之人,这些人,庙中主持说,他们多渡了几世才修得如今,平常人是比不得的! 在踏进青山之前,有一个巨大的牌坊立在山脚,这牌坊,是一位皇帝命人建造的,入山处那面上书“尘世灵山”,出山处写着“往事沉沦”。 字大如牛,金灿灿,镶在染成青蓝色的石上,边角有祥云朵朵,好不壮观。 每日来往的人络绎不绝,世人皆道,莫要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即便是寒冬腊月,大雪纷飞,处于山脚下也能看到山顶那香火满布的寺庙。 在众多推推搡搡的人群里,有位个头不高的和尚,看样子年轻的很,有那双十年华吧?只是身上穿着着实,令人反感。 在他周围,即便再挤,也没有一人愿意与他相碰。 他身着的僧袍破破烂烂,不是背上有一洞就是腿上有一孔,里面竟然再无衣衫,头上已经长出了丝丝黑发,若非身上衣服和头上疤痕,就要当他是个冒牌和尚了。 他目光来回观望,丝毫不像周围人一样低头稍弯腰身盯住脚下台阶一步一步往上爬,反而更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孩子。 有一人目光尾处偶然瞧见了他,面露厌恶,口中连连道:“一点虔诚之心都没有,还妄想去观真佛?”片刻之后,他连忙收起这副心思,双手合十,默念“阿弥陀佛”。 只是眼中的冰冷未曾有丝毫退却。 路上青山虽无绿水,却胜在树木繁新,盎然绿意染透了人心,亦让那和尚连连称奇。 树木直冲寺庙所在的方向,如人一般,也要拜佛。 在上得山顶后,和尚看见了寺庙的门,极小,便是双人肩并肩都不能走过去,他神色奇怪。 他轻轻的拍了下一位男人,只见那男人面色难看的转过了头颅,脸上表情顿时让他后退三步。 和尚尴尬一笑,问:“施主,这真是天云庙正门吗?” 男人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眉头皱起,似在怨怒他没有礼貌,亦或是再怨他耽误了自己拜佛的时间,落下了好几位。 转过身时,他重重的弹着自己衣服刚才被这和尚碰到了的地方,在和尚收回手时,他就看到了手上的污秽,不知是哪里来的野人。 和尚欲言又止,刚伸出去的手不曾再碰到人就收了回来,叠在宽大的衣袖中。 正当他想要随着人群进到庙中去时,只见出出进进的如龙人群早已经把他挤出了队伍之外。 他走到不远处盘腿坐着。 天云庙门前,有个极大的树木,树上系着满满的红绳,粗粗壮壮的数冲天而起,不知是活了几百年还是已经有了千年之久。 树上系着的红绳是求姻缘的,听闻拴在树上就有了牵挂,就能和和睦睦白头到老,数前有些十数对牵着小手的男女。 有人心满意足,有女子面目含羞,红了脸低着头,偶尔抬起眼看下身边的情郎,在情郎望过来时忙又低了下去,那人把嘴巴附在女子耳朵上,不知说了什么,女子娇容更胜,一直牵着的手,也握的更紧了。 看树上如此多的红绳系带,也不知道,终能如愿的,又有几人? 和尚见此模样展颜一笑,不笑男女痴情,不笑矫揉造作,笑的是那人世的美美好好正如情。 他把盘起的双腿重新舒展开,就这样坐在地面上,头和上半个身子抵在身后的另一个大树上,这样才轻松点。 望了会树前的男女又看了会来往的人群,形形色色的衣服看的他眼花缭乱,接着他低下头愣愣的盯着地面青色砖石,有的已经磨的平滑,阳光一照,愈加明亮。 看着看着,他眯起了眼睛,昏昏欲睡。 诸多大府门前都会放着一对石狮子,这么大的佛庙,怎得就只有这样一个大树呢? 和尚突然抬头往自己靠着的树上看了看,只见这树的叶子和庙门前的树上生的叶子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仔细看去,仿佛这树更大些,却唯有他这个无所事事的和尚在这里歇息,很是冷清啊! “和尚~和尚~”一阵轻呼把在树下睡着的和尚叫醒,他抬眼一看,一位年纪和他相仿的和尚脸庞印在眼中,离他很近。 和尚揉了揉眼睛,看到天色已经黑了下去。 在他对面的和尚直起了腰身,笑意很浓。 “和尚,你睡着的时候可真难喊,我这里都叫了你大半天了。”他说:“我叫颍慧,是天云庙中一个小小的看门和尚。”这样说着,他仿佛是心满意足。 “和尚不知是从哪方寺庙云游到此,法号又是什么?” 颖慧只见他站起身来,以微笑还之,抬手一指西北方,然后又摇了摇头说:“我没有法号。” 颖慧疑色更重,一位和尚,怎么能没有法号呢? “这天早已暗了下来,怎么还在这里睡着?我若不是关门的时候看见你还在睡着过来把你叫醒,不知道你还要到什么时候呢?” 那和尚面带歉意地说:“多谢颖慧和尚了!”他此刻见到,白日里的盛况到了现在,已经廖无人烟了。 今天,是他多长时间以来,睡的最为安稳的时刻了? 颖慧见把他叫醒以后,转身回去,就要关上木门,和尚连忙抬手叫住。 颖慧不解的问:“你怎么还不走?这山里因为是天云庙所在,平日里也没人来残害这里的野兽生灵,所以这个时候会不大平静,等白天的时候,庙中的武僧才会驱逐它们去往他处。” “不知这里,有没有留宿的地方?” 颖慧连忙摆手:“庙中是不留人的,虽然有些客房,可是师父一般都不让人住的,你要是想留宿这里,就要失望了!” “那不知,庙中是否还收和尚?”他又问。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要问主持的,可是这个时候主持都已经歇了,恐怕你要明天来了。”颖慧说。 和尚虽低着头,仍旧难免有些失意。 颖慧不愿再看,一推手就把院门关上,顺着最后的门缝,他看到和尚转过了身子,面朝着下山的阶梯。 关门刚走没多久,颖慧正想着门外奇怪的和尚,以往的时候也有不少和尚来到天云庙,想要求的一席之地,可是哪有那么容易,他总感觉,今天的和尚和往常那些个人有些不同,他,仿佛太过宁静了。 走在他熟悉的路面上,颖慧心神不宁,这条他走了数年的路,竟然也变得有些陌生? “颖慧~颖慧~”颖慧抬头一看,一个有些肥胖的和尚连忙跑来,口中气喘吁吁。 “师兄,你叫颖慧有什么事吗?”他问。 平日里,他便是个看门的和尚,庙中除了主持,仿佛还没有人和他搭过太多话,他想说,看着一个个师兄忙碌却又不敢说。 和尚一瞪眼,忙问:“刚才外面是不是有个和尚?” 颖慧点头:“是啊!怎么了师兄?” “快,快去开门,请他进来!”略胖的和尚连忙说,有些粗壮的手指指着不远的门,却无论如何也跑不动了,汗水顺着脸滴在地上,双手插着腰。 颖慧赶紧跑到门口,打开了大门,刚才关过门他就已经走了吧?心中难免有股堵塞,转而一想,应该没走多远,若是叫的话,还是叫的住的。 刚开了门,他就看到门外还站着的那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和尚,他就一直站在那里,动都没动。 “你是不是知道我要回来所以没走?”颖慧奇怪的问。 和尚转过了身,他说:“我想着,等明天一早进庙,会少点人,就没下山。” 胖和尚从门后探出头来,瞧着这位,让那位活佛也侧目的人,也没有多大的特别之处。 他快步来到和尚跟前。 “跟我进去。” 和尚一愣,说:“不是说主持已经歇了吗?” 胖和尚摇头:“哪有那么多事,跟我进去你就知道了!” 胖和尚往庙内走去,身后也跟着一和尚,在路过门口时,他停下了身子,朝站在门口手中提着一把锁的颖慧躬身一拜。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7章 天云庙中绿荫萌萌,有树有草,却没有哪怕一只花儿。 入目的,是一尊巨大佛像,金色袈裟披在身上,坐下一青莲,双手和十立在胸前,两道臂弯处,横放着一根禅杖,杖子上面,刻着飞禽走兽世间万物,有龙盘桓,有凤翱翔。 佛上金衣带褶,宛若风在吹荡,扬起的一着衣角被身下小人石像抓起,小人仰头看着高高在上的佛,眼中灵动,羡艳仰慕之色立显。 佛微低额头,看着脚下,脸上微微笑着,颊上鼓起圆润肌肉,眉头弯着,仿佛在哀叹。 在它头上,是一有些歪斜的僧帽,露出一片光滑圆润的头皮,一只鸟落在那头皮皮上,鸟喙立时张大,一脚翘起,一脚下爪子紧紧抓头,尾巴翘起,仿佛要滑下去一样。 好一副精美绝伦的雕刻。 微胖和尚看后面的人停下了脚步,愣愣的盯住这已经看了一二十年的佛像。 “这是六百一十七年前的祖师建造的,进门就能让众人看见,佛像高七丈,不过,这佛像是不受香火的,不然的话,香火肯定要比如今更盛些。”胖和尚说。 在他身后的年轻和尚眼神转了一周,果然还是没有香火炉,但佛前地面上仍旧有不少燃尽的香灰。 “这是祖师当初定下来的规矩,却也架不住世人的热情。”胖和尚往右边一指:“我们往那去。” 这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在偏远的角落,离那个佛像有点远。 和尚一眼望见路的尽头是个院门,在他站的地方和院门其实离得不太远,路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本来直走就能到达的,路,仿佛不是为了方便,它来来回回,绕来绕去。 在路两旁,都是些长不高的小树,种类不同,长相各异。 来到门口时,胖和尚伸出手一指院门说:“进去吧!” 和尚迈步进去,看到带他来的人立在门口,一直望着他往里走。 院中有些萧瑟荒芜,既无水,也没木,只有几块石头散乱地压在地面上,地面和外面不同,没有青砖铺路。 和尚小心翼翼地踏在地上的草上,本来昏暗的屋子顿时亮起了一道灯光,虽然微弱,却也能看得清。 他敲了敲房门,里面传出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进来吧!” 和尚推门而入,动作轻柔和缓。 屋内有三盏青灯,门前一盏,床前一盏,桌前一盏。 床上盘腿坐着一个苍老和尚,如古木,毫无波澜,他干涸的眼睛看着来人,然后点了点头,接着又闭上了眼睛。 灯中油渐渐熬尽,床上的老和尚终于睁开了眼睛,而他眼前的人,仍旧在原地站着,丝毫不动。 老和尚揉了揉眼睛说:“人老了,禁不住熬了。” 对面那人面无表情。 “哦,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和尚苦涩摇了摇头。 “我~没有。” 老和尚点点头说:“难免,那个地方出来的,哪有有什么法号啊!” “我给你起个如何?” 和尚躬身一拜。 “多谢~” “不知,叫慧悟如何?”老和尚稍一思索说:“我便是慧字开头,在这个庙中,除了我,已经没有人再是这个辈分了。” 老和尚抬头往窗外一看。 “天就要亮了。” 他指着在桌边放着的一身僧袍说:“你去把身上的衣服脱换上那身吧!”老和尚看着他身上的残破的衣服。 慧悟换上衣服后,悄悄出去,静静的关上门,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在临出门前,里面的老和尚已经闭上了眼睛。 在他出门后,老和尚又睁开了眼睛。 他是庙中的和尚,他也是别人眼中的真佛,可只有他知道,他也不过是个凡人而已。 世间哪有什么真佛呢? 真佛,可都在天上看着呢! 以前的时候,他也遇见过西佛庙里出来的人,那时他还小,那人教了他几式,就是这寥寥几招,就让他和平常人不同了。 也是凭着这几招几式,他才感觉到今天外面的来人的不同。 这么多年了,他年纪早已经大了,即将灯枯油尽,这个时候,有个这样的人,岂不是天降甘霖? 曾经有人告诉他,天云庙繁盛已久,等他走了以后,再过个一二十年,就要气数尽了,到底是怎么尽的,却没有告诉他。 那人,是个道士,却言佛事? 至今想起来那人的面孔,依旧可憎。 慧悟来到庙门口,看见颖慧正拿着一把大扫帚扫来扫去,地面只有几片树叶,被他从这扇到那,从那扇到这,看起来像是在玩耍。 颖慧看见他来,连忙跑了过来和他接话。 他身上的僧袍竟然还有些宽大,在床上坐着的那人,是如此瘦小。 颖慧奇异的望着他:“你竟然真的成了庙里的和尚了?” 慧悟笑着点头。 “那你肯定见过了主持了吧?主持是个老头,那双眉毛又长又白,听庙里的人说,我小时候还揪着他的眉毛玩过呢!”颖慧越说越想笑,笑过以后,突然低下了头,紧紧抿住嘴:“他们说,那个时候,主持的眉毛还是乌黑发亮的,现在,已经全白了!” 慧悟拍了拍颖慧的肩膀,他也不知道自己见的那人是不是主持,是个老头不假,可是眉毛是长是短,是白是黑,他真不曾注意过。 他伸手从颖慧手中接过那个扫帚。 “你去庙中吧!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颖慧一喜,这每天早上清扫庙门的事,他都已经干的枯燥了。 刚迈过庙门,他又折身而返,不好意思的说:“这本是我的事,现在交给你,会不会~” 慧悟笑着说:“没事,没事,你去吧!” 颖慧开心离去,笑容满面,不知去庙中干什么去了。 慧悟轻轻的一遍又一遍扫着,无论是落叶还是灰尘,都不曾落下,仔仔细细,一丝不苟。 他动作很轻,眼神低敛。 扫着扫着,他发现地面上的叶子无论如何也扫不干净,这里刚扫完,那里的叶子又落了下来,那地扫过后,这里又有了落叶。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一看,那个很大的树木上的叶子竟然已经全部枯黄,一片一片的落下,越来越多,越来越快,仿若秋季一样。 慧悟又重新低下头扫了起来,不急不躁。 从庙门到树下,再到上山而来的台阶前,他放眼望去,只见整片青山的的树木都已经枯黄,即便是那些长年四季叶不变的树木。 转过了身,他在距离天云庙隔着一个青砖道路对面看见了一个道观。 道观极小,只有一扇门,里面若是横着睡一人都要蜷起脚吧? 道观前的地面上,整个都被树叶埋着,丝毫地面都漏不出来,就连道观也被据了厚厚一层。 漆黑的门里走出了一个道士,虽然苍老,腰身却挺直,他伸手扒拉开门前些许落叶,又抬脚踢开了脚前的已经快要腐烂的叶子。 他看着慧悟问:“在扫地?” 慧悟提了提手中的扫把,朝着他示意,然后点头。 “老先生,用我帮您把落叶扫了嘛?” 道士也学着刚才他点头的模样摇了摇头。 “扫了还会落,扫他干什么?” “扫了,总会干净一些吧!” 道士弯下腰,用手捡起一枚落叶,说:“多好的叶子啊!” “扫了就真的会干净吗?这里也许没了叶子,可那里却多了起来。”道士伸手指着刚才被慧悟扫成了小堆的叶子。 这堆落叶竟然没有没落叶掩埋住。 再当慧悟抬头时,道士已经转身回到了道观内,他看见,地面上的叶子一片一片往树上飘去,由枯变绿,由死变活。 转瞬之间,地面上的所有落叶都已经全回到了树上,一切,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 慧悟睁开了眼睛,竟然在树下睡着了,怀中还抱着那根扫把。 他起身,多看了几眼身旁的苍天大树,这里,哪里还有那么大一片落叶,哪里还有什么道观和道士? 慧悟继续扫着地,嘴角噙着一丝微笑。 他顺手捡起了一枚叶子,看起来,和梦中那个道士捡的是那么想像。 慧悟把树叶放入怀中。 只听见庙中有诵经声传来,一声高过一声,又有钟声敲响,一下又一下,还有山下行人的噪杂嗓音。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8章 赵境,谷口,是个福地。 山水绵延三百里,隐人藏士七八代。 一处长年无人来的山谷中,植着遍地山竹,粗壮的能有人腿粗,听闻这里的竹子是数百年前一位隐士竭尽毕生之力所种,至今无人砍伐。 这么多年下来,竹子只多不少,本来略显枯旷的山谷郁郁葱葱。 谷口山难爬,陡峭的地方陡峭,狭窄的地方狭窄。 谷口山脚,住着不少村民,在村子角落有片湖,湖中水清澈无比,饮起来甘甜如糖。 村民说,这口湖中的水是山上流下来的,这么多年了,也没有人能够找到这股清泉的源头。 可这里的水从不干涸,即便是大旱之年,水面都不会下降。 今日与往常不同,谷口村竟然来了一位官员巡视,谷口村虽说人数不少,可仍旧是个靠山而活的村庄,既没有干净的青石路面,也没有繁华的街道。 谷口村的人不喜外出,所以这么多年来也没有什么大人物是这里的人,哪里见过这等世面。 来人身后随着不少人,多为仆役,面色和善,嘴角的笑容从不会褪去,仿佛天生。 他对村民嘘寒问暖,从村子东头走到西头,又从南头去到北头,几乎家家户户都被纳入眼中。 临走前,他说,乡中百姓清苦,为赵国守的一方好山水,免税一年,明日,会让人来赠礼百两白银,村中适龄童子,可以入城中学府,一切开销费用皆免。 村民面面相觑,不知这官家是看上了村中的什么?一面感恩戴德,心中却惴惴不安。 竖日,果然有人送来白银百两,却无一人童子跟他进城入那仿佛只有富贵人家才能进的学府。 三日后的中午,两辆马车从他处而来,前面是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便是寻常人家也可坐得,后面跟着的那辆却颇为不凡,边角镶着金色龙纹,帘子在阳光下熠熠闪光,看起来柔顺无比,一阵风儿吹过,就如村民时常见到湖面的波纹一样。 今日的天气出奇的热,快要入秋的天气仿佛有些心不甘,在最后也要让人们尝尝它的热烈。 坐在树下的村民人人手中端着一个碗,碗中有水,一会用身上衣襟擦擦顺皮囊流下成股的汗水,然后喝上一口碗中的清水,砸吧砸吧嘴,再把嘴角的水渍坎去,继续盯着这两辆马车。 马车前的马,各有四匹,都是那蹄大如斗的枣红色马。 前面的普通马车中在人们注视中走下来一位身着华贵的男人,不知又是哪家的贵人? 有一村名看了会,略感烦躁,起身离去。 男人徒步而行,前面跟着一人,胡须满面,却理的有条有序,毫无乱感。 “大王,往那里走,就是那人的住处了。”他指着衣角山端:“过了那山,里面有一片竹林,还有一处院落。” 赵王点点头。 “这山看起来虽然不高,可却是难爬的很,听说东周有人写了一片游记,说是普天之下,除了他不曾去过的阾山和现在平静下来的无尽山,就属这山最难爬了,看着不窄,爬起来却是连块正经地方都没有,每下一脚都要试探再三。” 说着,他把从马车上拿下来的两根竹杖的其中一根递向了男人。 “我不是皓首老者,也不是耄耋之年,用不到它。”赵王拒绝。 前面带路的男人收回,却把那根竹杖夹在腋下上山而去。 走着走着,赵王突然说:“爱情这驾车的技术,可是一点都不比你那笔下的文字来的差啊!那天得空教教我,等我学会了,这天下的地方,我独自一人就能走了!” “大王说笑了,我这驾车的技术,可是家传,祖父告诉我说,非本家不得外传,若是有违,逐出家门是小,沦为不肖子孙才是大。” “哦?还有这样的规矩?”赵王疑惑:“等上哪天,寡人去上你家乡问上一问,若是能得老人家亲传,岂不是也能练成你这个技术?都说师父传艺要留一手,若是你留一手,那我不是学不成了?” “我家可没有祠堂,若是可以的话,我倒是可以去领大王去祖父坟前站一站,得一真龙寻,想来他老人家也含笑九泉了。”男人戏谑的说,手中的竹杖抓得异常牢固,本来走在前面的他与身后赵王的距离越来越近,伸手可触。 “你啊你!”赵王伸出手指隔着空气点了点这人,嘴角勾起,突然又神色茫然。 “寡人,真能成为真龙吗?”他恍惚的说。 “大王,我前些日子突然梦见了家中老祖,老祖告诉我说,你如今身处龙潭之内,只是现在龙游浅滩,待他日真龙入海,家中辉煌,你定能重现。”他遥遥一指苍天,豪情万丈。 回头望去,只见赵王幽幽一道:“爱卿家中竟有如此人物?” “五代以前,我家可是天师世家!”男人自豪道。 赵王不语,他嘴角含笑。 兴许大王以为是臣子说笑,又或者是不忍他失意编来了一瞎话,可,确有此事啊!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山顶,赵王挺胸重重地呼了一口气,登临山顶,竟然有些豪壮之意。 “不知爱卿是如何识得此山中的隐士的?” “我有一食客,已经花甲年岁,在多年前曾经有幸在山中得见。” “听闻你家中有能人数百,食客尽千,不知对与不对?” “不过都是些可怜人罢了!”他哀叹道。 “大王也知我出身贫苦,在年岁少时,得过不少人的恩惠,方才有了如今的我,如今我有了些能力,该报的恩都报过了,可贪图享受的事还真就做不出来,买书做活的钱财用不完了,就用来做点事,就像,以前别人帮我那样。” “大王,应该是到了。”男人指着竹林中一处隐隐约约在路的尽头显现出来的房屋。 赵王虽然手脚乏累,仍旧抵不住心中的激动,他快步上前,把前面带路的人拉在身后。 男人连忙跟上。 这是一片花草地,有花败下落在地面,有草蓬勃生长。 在花草之间有个院落,篱笆墙,竹木门,茅草屋。 赵王立在没有门栓的院门前,高声一呼:“子倾拜见先生。” 院内毫无声音传出。 他身后的男人想要推门而入,赵王伸手拦住,他才退到赵王身后。 约莫天黑时刻,方才听见屋内传出声音询问:“来者何人?” “赵氏子倾拜见先生。”赵王答。 以后便再无音序。 深山里的夜间还是有些冷的,赵王身后的男人衣衫并不单薄,却也有了些许寒意,他把身上衣服脱下披在赵王身上,只见赵王还在保持着来时的姿势。 他已经有些许怒意,正要踹门而入时,只听赵王说:“不可莽撞。” “王为一国之君,今日遇见如此粗鄙之人,不识好歹,我怎么能不怒?” “我欲求人,便要有个求人的姿态,今日在此守天地洗礼,也让我尝尝清苦人的滋味,待往日后,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男人本来瞪着的双眼放松,赵国得一此等君主,是福也! 怒目转而为喜颜。 露水打在花草叶上,在阳光下一照是那么的闪亮,有些叶子不堪重负,一弯不直,水珠落在地面,如明珠蒙尘。 四面安宁,除了有早起的鸟儿飞起觅食鸣叫,再无声音。 “外面何人?”这时,屋中有传来一声。 “子倾拜见先生!” 咯吱一声响,院内仅有的那间房的房门打开,走出了一人,他粗布衣衫,草鞋蹬在脚上。 赵王身后男子一看,既没有飘然气概,也没有秀目清眉,生的一副平常相,哪里像是个隐士能人?不过也就是个普通人罢了,竟然还有些邋遢。 他伸手推开院门,伸出一只手拉住赵王抬起就不曾落下的袖口,往下轻轻一拂。 “累?”他看着赵王问。 赵王摇头,他发麻的双手这时候竟然觉得不是自己的了:“若是为先生而来,那便是不累,可的确是有些累!” 这人头发已经花白,站在赵王跟前,还不到赵王胸口,和他说话的时候,只能伸头仰视。 “随我进屋吧!” 赵王紧跟其后。 进屋后,赵王见到屋内竟然满满都是座椅,每隔一步有一个。 花白老人让赵王坐在坐前面的座椅上,而他则坐在一侧,赵王正欲推让,只听那人说:“你当得起这个位置。” 赵王随后落座不再推辞,老人对着跟着赵王进来的中年男人说:“你随便找个地方坐下吧!” “你来是为了什么事?”老人问。 “子倾想请先生,为赵国入东周一趟!”赵王起身一拜。 老人不为所动。 “先生也莫要为难。”赵王见老人不搭话,难免有些沮丧:“我虽然赵国君主,不会挟权势令先生为我所用,也不会行那些卑鄙事,更不会与先生说先生居在赵境,如今已是赵人,国家用处,理当不该有所推辞之类的话,先生遵循自己的本意就好。” “我若是迟迟不搭话,你会如何做?” “我在先生门前等三日,一位表诚意,二为表决心,三日后若先生再不作答我就会离去,先生不愿意做的事,子倾便是死缠烂打也没什么用。” “你知道这些座椅是干什么的吗?”老人看向赵王。 “以前的时候,这里还是个学堂,里面曾经坐着不少孩子,山势虽然险峻,对于那些想要读书的孩子来说,都是可以过得去的,多年前的一天,这些孩子回去的路上下起了大雨,等我感到时,只找到几个人的尸体,就葬在了我院子下的花草地里。”老人起身,隔着窗子看着阳光下的院落。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出过山,山外也再没有了孩子前来,这里,也就空了下来,一空就空了二三十年,你们又是听谁说的我是个能人隐士?说到底,我不过是一个不愿意出山的教书先生而已。” 赵王身后的男人手中猛地起身,盯住眼前人的花白发丝和褶皱脸庞。 “遥想当年,我也是为官一方的人,不过是受不住那些尔虞我诈这才罢官来到了这里。”老人哀声长吁。 “你以为,你能做个明君?”老人把头从窗子前斜过来,脸庞一侧明,一侧暗。 “先生以为,什么是明?” 过了一会,老人说:“至少,你不庸!” 村外两辆马车前,赵王亲自为老人掀起了车帘,老人坐的车,是那看起来华贵的车辆。 那原本为赵王驾车的中年男人,为老人驾车。 车辆深夜入赵都。 凌晨出城门,百人护送,赵王徒步相送七里。 马车中,有一封信拿在老人手中,信上写着:村中孩童入学堂的批文。 另一车中,有一绝美女子,正在酣睡。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9章 铭金城外十里,有浩浩如龙的部队正往这里驰来,掀起汩汩风尘。 在一马匹上有一男子,面色冷淡,双目直视前方那座在视线里随着越来越近而变大的城池。 他身下是一通体黝黑的马匹,壮硕,高大,男子骑上,威猛无比。 这是一座陌生的城,这里,他从来没有来过,可这座城中却住着那残害了整座山上数百人生命的仇人。 他的哥哥,他的长辈,他的朋友,就连尸体都不知道埋在了哪里。 血债,要用血来偿。 男子面容越发冷峻,目光越来越阴冷,在他马边系着一个布袋,浑圆,下有殷红一片。 铭金城内,张家院中。 张家家主正拉着妻子的手,柔声细语。 “好了好了,不要多想了,齐儿的武功你也知道,这天下还能有几人能够拦得住她的?”他安慰道:“护着齐儿去那阾山的人是亲眼看着她上山的,那片山上,怎么也是神仙人物,还护不住女儿的安全嘛?” 自从张齐走后,他这位夫人就一直心神不宁的,这么长时间,没个消息,没个音讯,怎能能不让人担心? 女人眼中的担忧丝毫不减,她抬头看着自己的丈夫,此刻,也唯有他才是依靠。 “夫君,我们去寻女儿好不好?”她说。 男人伸手把面前的女子揽入怀中,女人脸庞贴在他的胸口,他抬头看向女儿离去的方向。 “好。”他说。 女人用手环住丈夫的眼神,她眼神低敛,看不清男子眼中丝毫不弱于她的担忧。 他此生,就这一个女儿,怎能不担心? 他低下头,用手替妻子把耳后散乱的头发拂好,这才发现,原来,她的头上也有了些许白发。 这阾山,高耸入云,曾经他去看过一次,那地方,住的下人吗? 一条道路上,走着一绝美女子,手中提剑,脚步急促,发丝随风扬起。 在她身后跟着一男子,他小心翼翼的跟在女子身后,欲言又止。 走着走着,女子突然加快了脚步,他连忙撵上。 他手中的剑鞘是个好物件,一看就是从好剑身上扒下来的,里面却放着一把木剑。 女子一步数丈远,转眼消失。 入夜时刻,天分两色。 月亮圆润无比,光色明亮,似寒霜。 铭金城门已经关闭,外面围着一层又一层的士兵,有人披甲持刀,有人撘弓。 上面守城士兵围着一位官员,他紧张的看着下面数倍于守城士兵的军队,浑身汗水,困意全无。 “城下何人?”他高声疾呼,对着城下的人喊话。 城下士兵中走出来一人,眉清目秀却黝黑无比。 “西境将军借道,还望大人开门。”他说。 城墙上的官员裹了裹衣衫。 “将军,朝中没有旨意传来说有人借道,恕下官不能为将军开城门,将军若有军令,可” 那人正说着话,夜里城墙上的风有些大,他说的断断续续。 话音未落,就看到有一箭束朝上飞来,他不会武功,闪躲不及,嗖的一声插在他头上,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这时,其余众人方才反应过来,连忙提起了手中的武器。 一簇簇箭朝城头飞来,转瞬之间,城墙仅存的数十人就已经倒在了城头上,鲜血遍地。 城下一人,腰中宝剑出鞘,剑指前方,犹如当初在西境时,他与妖兽厮杀时的样子。 众人一声喝,声憾苍天。 一声令下,一束束燃起火焰的箭入了城。 城中顿时燃起了熊熊大火,一声声哀嚎传遍城内城外。 黑夜中的火光传的很远,张齐一眼就看的清清楚楚,眉目一凛,快速往前驰去。 城门开时,城内已经焦灰一片,火势还在蔓延。 罗少卿下马,从城中抓了一人,问出了张家的方向,张家在铭金城内毕竟是大族,还是有不少人知道的。 城内早已经人心惶惶,不知道又是哪位官家犯了事召开了国家讨伐。 张家内,主事堂。 所有主事已经到齐,外面站满了持刀的张家下人。 一位苍白头发老人忧心忡忡,家主之位上仍旧没人,在许久之前他就已经派了人去叫家主了。 “情况如何了?”他问。 一个男人站在他身后,那是他的儿子,他的家人都还在屋里睡着。 男人附在他耳边说:“父亲,军队已经把张家团团围住,还没有太大动静,不过一直在叫喊要我们把家主交出来,这样的话就可以放过张家上下。”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招惹了这等人物,江湖再大,大的过这天下吗?他这不是要把张家往火坑里推吗?枉我当时竟然还支持他做了家主,我让你派去的人把情况告诉他了吗?” 男子点点头:“已经和他说了,不过他还在自己的院子中,到现在都还没有开门。” 小院内,张齐父亲坐在桌前,衣衫单薄,眉目含愁,上面放着许久不曾出鞘的武器。 月色撩人,他一直在想,什么时候和官家招上了关系?一直以来他都小心翼翼的,思前想后仍旧想不出来。 一位妇人从屋内拿着一件衣服给他披在了身上,他抓住了妇人的手,转过头颅面向妇人。 “他们想要明哲保身。”他平静的语气,就像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 他知道那些人,张家是大族不错,他是家主也不错,只不过在性命攸关时刻,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 若非如此,当初他们岂会站在自己这边,不过是利益至上而已。 妇人蹲下,把头依偎在男人怀中。 “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他轻轻道。 妇人在他怀中摇了下头,把头埋的更深了。 就在这时,院外又响起了一声叫喊。 “家主!” 他拍了拍妇人的手,看向门外。 “他们又在催了,看来该走了,也让我去瞧一瞧是哪位仇家。” 男人起身,把披着的衣衫穿上,从上到下捋了捋,妇人柔和的为他系上衣带。 他伸手从桌上拿起了武器,正要往外走时,妇人紧紧抓住他即将要松开的手。 这时候他才发现,原来她已经穿好了自己的衣服,整整齐齐。 “你” “我要跟着你走。”妇人脸庞已经布满了泪水,滴滴落在地面,又砸在了男人心上。 他一伸手又把妇人揽在了怀中,摩挲着妇人耳边的微乱的发丝。 “你要留在这,齐儿还没回来,只要有你在,这里就仍旧是齐儿的家。”男人轻轻一叹,温柔的说。 “从我嫁给你到现在,我还没有离开过你,以前是这样,以后也是这样,无论如何,我都要跟着你走。”妇人咬着牙,神色坚定。 男人这才发现,一向温柔似水的妻子弗一便个样子,仍旧是那么惹人爱。 他牵着妇人的手走出了院子,又在众人注视中走出了张家大门,就像年轻时候一样。 门前的两个石狮子已经被砸烂,牌匾稀碎落在地上。 罗少卿走出,神色寒冷的注视着这仇家,他不认识他,但是此刻,张家内的人还有谁有那个胆子从里面走出。 在此时,牵着妇人手的男子也在看着这年纪并不大的将军。 如此年纪便做了将军,日后定能成大器,不过他实在想不出什么时候得罪了这样一个人。 他躬身行礼:“不知张某何时得罪了将军,张家不过一小族,如何值得将军如此兴师动众?” 罗少卿咧嘴一笑,却笑的阴森恐怖,他手下和他略熟的人见了以后,也是一惊,虽然在军中他不爱说话,可是如此模样定也不会有。 “果然是贵人多忘事啊!这是你的夫人吧?”罗少卿一指正在被男人牵着的妇人。 他眉头一皱,把妻子往身后一拉,就护在了身后。 “原来你也会护着家人?”罗少卿念念一语。 “若是,把她当着你的面杀死,你会作何感想?”罗少卿问。 他的笑容在男人眼中是何等的可憎。 “我做的事,便由我一人承担,将军何须如此残忍,这城中都被你烧的一片焦灰,不知死了多少生命。” 罗少卿眯着眼,恨恨道:“你竟然会在乎别人?” “若是,我杀了这一城的人为我东晔山陪葬又如何?” 男人一滞,忽然笑出了声。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看来,就算我出来我身后的张家也留不住了?那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众叛亲离,你难道不想尝一尝?” 男人微笑不语,他从来没有相信过府里的人,也不会把他们当做家人,何来众叛亲离一说?他环望了一周围住的人,闭上眼说:“动手吧!” 说完,他转身抱住了身后的人,狠狠的吸了一口气,说:“真香。” 妇人笑着嗔怪的白了男人一眼,也抱住了男人的腰身。 罗少卿一挥手,身后众人拿着早已经抽出的刀便朝前冲去。 “等你俩死了,我让你们身首异处,天各一方。”他说。 就在一人的刀悬在男人头上时,突然一柄剑飞来把他手臂看下,众人猛地一惊往后一退,只见一绝美女子出现在了这里,手里的剑上竟然一丝血迹都没有。 这该有多快的剑?刚才时,男人身旁持着刀的手早已经落在地上,手里还紧紧攥着武器。 男人听见了一声哀嚎,睁眼望去,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脸庞。 “齐儿~”他迟疑了一下,叫出了声。 妇一听,立马睁开了眼,眉目一喜,转而一忧。 “女儿,你快走!”妇人叫喊,声音有些尖锐。 张齐提着剑两手一拉就把父母拉开,一手拽着一人,突然一跃,已经越过了众人落在街道上。 罗少卿一怒,登上马就往三人逃走的方向追去,身后众人一见将军追着,连忙跟了过去,只有几人留下为刚才伤了的人包扎伤口。 不知为何,女子手里有两人,却比罗少卿骑着的马更快,就在他的目光下略上了城头。 罗少卿撕声大叫:“放箭,绝对不能放走他们。” 张齐头也不回,在父母目瞪口呆之中往城下奔去。 身后箭矢破空的声音传来,她回头一看,急忙往前奔走。 眼看离不开箭矢的范围,他一转身,把父母放在身后,用身躯挡着。 一个身影在她目光下跃起,在那道身影下,就是他们三人。 吉祥闭上了眼睛,他知道他是挡不住箭的,只能用身体当盾牌。 他想到了师父,想到了哥哥,又想到了自己的父亲,最后,脑中尽是这个,曾经照顾过他却从不对他好颜好色的女子。 张齐眼中一涩,连忙抓住了父母继续往前奔走,却不自觉的留出了滴泪水落在地上。 吉祥以为自己活不了了,他又睁开了眼,看着箭往他身上射来,原来死亡,并不可怕啊! 他腰间悬着的剑鞘突然从腰间松开,就在箭头要碰到吉祥的身体时,鞘中的木剑离了鞘。 木剑正要往下落时,吉祥突然身后抓住了它。 剑鞘一转,一道凌厉的剑气突然从鞘中迸发而出,不断射来的箭已经化成了齑粉。 城头上士兵目瞪口呆。 “快走。”吉祥突然听到了一声叫喊。 连忙抓住了剑鞘往师姐离开的方向离去,极快。 张齐惊呼一声,也继续走,不多大会间吉祥已经追赶到了他们身旁,毕竟她带着两人,速度大大下降。 “师姐。”吉祥轻声一叫,伸手把男人从张齐手中接过,这下他们的速度更快。 男人缓过神来,直直的看着眼前的男人,那惊天一剑,甚是吓人。 夜色很浓,却止不住男人的目光,他嘴角还在笑着。 “您在笑什么?”吉祥问。 “好,好,好,不亏是我女儿相中的男人,果然是神仙人物。”男人哈哈大笑。 吉祥面色一红,身形一顿,连忙摆手解释:“不是不是,师姐和我不是。” 说着说着,吉祥声音小了下去,他看见了男人脸上的神情,仿佛洞察了一切。 吉祥在夜色中可以看到很远的东西,阾山上的人都可以,不过男人就没这个眼力了,他看不见吉祥已经通红的面色了。 张齐听到父亲所言,眉头一皱,却没说什么,吉祥随后低下头颅。 罗少卿坐在城头发愣,直到天色明亮,眼睛通红。 在第一缕阳光照在地面上时,他发了一道命令:杀光城中所有人。 顿时,鲜血和尸体交杂,偷偷躲起来的人在角落瑟瑟发抖。 十天后,当东周军队到来时,铭金城已经成了死城一片,罗少卿已经自杀,城中的士兵不攻自破,朝廷下令,杀死罪孽深重万人,其余流放,终生不得入东周。 两年前,东晔山上。 张家家主亲手挖了一个个墓坑,又亲自把尸体放在里面,立上了碑。 “我此生除了母亲再没拜过任何人,今日,我是对不住你们,可我能做的也就这些。希望来世,你们再也不是江湖儿女。” 他在山下,没有人的时候,跪下朝山上一拜。 一事成,少了多少人,添了多少命! 谁对谁错?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0章 东周洛水,有不速之客来访,就住于烟月之地。 在这烟月地的旁边就是东周专为招待使臣而设立的驿馆,透过围墙尚能看清里面的树木,还有流水声传来。 马车上下来一老人,白衣胜雪,驻足于驿馆墙外深深叹道:“偌大个地方,独独容不下我们!”眼中透着无奈。 老人踏步进眼前店内,里面的形形色色人见惯了大人物,对于这一行人紧紧是一瞥之间,重新把头放在桌上的碗里和手中的筷子上。 另一辆马车前,恭恭敬敬地站着一位中年男人。 他轻轻呼唤:“姑娘,洛水到了!” 稍许片刻后,一只白皙小手掀起帘子,从中探出一副小脸,峨眉黛眼。 女子揉了揉眼睛,一脸迷茫。 “姑娘,洛水到了!”中年男人又说了一遍。 女子猛地睁大了眼睛。 “是东周洛水吗?”她问,声音空灵,宛如流水。 男人点头。 女子立马从车厢内走出,刚迈到地下,猛地一歪,连忙扶在了马车旁的车辕上,楚楚可怜。 “大人,我脚麻!”女子一鳖嘴,声音柔弱,她用另一只手轻轻拂着裙下的腿。 “姑娘歇会,我这先跟先生去进里面看看。”男人说着,迈步追上刚进去的老人,面色一善,眉开眼笑。 女子望着男人的身影离开,轻轻抱怨:“你我之间,怎么就变得这么冷漠了?” “青儿,你下来吧!”女子转头面向马车内,里面走下来一位眉开眼笑的丫鬟模样的人。 “小姐!”青儿迈下扶着女子。 女子推开了丫鬟的手说:“我没事。” 女子迈步进去店内,左右看了两眼就感觉到索然无味,直上二楼男子去的方向。 自从这位女子踏入店内时,店中的男子纷纷侧目,有人看着看着面色一红,有人痴痴不愿挪头,身旁的人连叫好几声都没有回应,这才顺着他看的方向望来,就见一轻灵女子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眼前。 男子看到背影消失,一把揪住了同伴的衣襟,忙问:“好看吗?” 同伴一看他眼冒金光就知道了他问的是什么,砸吧两下厚厚的嘴唇犹如刚一饮过醇美好酒。 “从未见过此等佳人,只怕以后再难有人入眼了!” 那人懊恼不已,竟然错过了此等美景,不过转而一想,这姑娘进去了就要出来,我在这里呆上一天,难道还怕见不到吗? 他顿时眉目舒展,起身忙走向掌柜,轻声细语问道:“掌柜,还有房吗?” 掌柜点头,男子要了一间上房。 今日,历来生意一般的店中竟然没有了空房,掌柜连打了好几次算盘,直到深夜搂住自家娘子,贼眉鼠目道:“今天一天的时间,竟然能让我赚了往常半月的钱!” 女人伸手抱住了在自己怀中扭动着身子,两只手不老实的男人,也展颜一笑。 店内一间上房中,老人和身旁的男人说着话。 “先生,明日里就要去洛水皇宫了。”男人站在门口,老人让他坐下他也不坐。 老人挑了下灯芯,顿时房中的光更亮些。 “我不和你说什么不用担心,万无一失之类的话,如今我已经活了六十有四,记得上次来东周是三十二年前了,如今这副模样看起来洛水没怎么变,可人应该已经变得差不多了吧?”老人说着,眼中透着怀念的神色,他继续说:“那个时候,我在这里认识了一位大儒,我,是佩服不已,自愧弗如,相识为友人,那时,他门下有两弟子,二弟子堪堪三岁,叫什么来着?” 老人深思,男人就站在旁边静静地听着他说,他突然摆了摆手,摇头无奈道:“讲多了,讲多了,这人啊,一老就容易多想,一多想,就喜欢念那时候的人,那时候的事啊!” “你先回去吧!明天的事,我自有分寸。” 男人躬身行礼,作揖以后推门离开。 在他离开后,老人盘腿坐在床上,腿上放着一个条形的东西,用黄布裹着。 老人盯住摇曳的灯火。 “是个人才,可惜就是有点小家子气。” 他一夜未睡。 男人出来后,在路过那位女子的房间时顿了一下,转头望去里面已经熄了灯,黑漆漆一片,隔着窗子什么都看不到。 他看了一会,继而迈入自己的房中,他,也一夜未睡。 天色微亮,洛水都城中官员朝拜天子,有些职位不够,见不到天子的人也起的很早。 这个时辰,一顶顶轿子从宫前行去,街道上行人还不曾有几个,轿中的官员闭目养神,不曾见到有一个白色身影也走向了他们去的方向。 皇宫之内,百官朝皇,一人一言,一人一奏。 突然,殿外进来一个太监,匆匆迈到后面,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另一公公,附耳在他跟前说了几句。 公公把这东西又递给了另一人,最后到了白酉案前。 他翻开看了起来,下面有官员轻轻和身旁人说话,猜测皇帝在看的是什么。 他们发现,这位皇帝是真的会隐藏,无论喜忧,都不会摆在脸上,只是,残暴了点。 白西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突然抬头朗声道:“诸位卿家可知朕刚才在看什么东西?” 他指了下案前的东西。 一位身着红衣官府的男人迈出,谄媚一笑道:“陛下,可是哪里生出了祥瑞?” “陛下乃是一位贤明圣主,这天下有了陛下才有了太平,东周自从陛下登基以来,百姓安康乐业,臣子兢兢业业,竟感动苍天,连降祥兆,此乃东周之福,此乃天下之福,此乃百姓之福,此乃万臣之福。”红衣官员越说越起劲,他看见了白酉脸上越来越灿烂的笑容,也跟着笑了起来,呵呵两声,甚是可人憨厚。 白酉笑着笑着,突然面色一冷,指着这人说:“拉下去,杖责二十,送还家中,官下一级。” 百官中有人淡淡一瞥,有人低头默默无声,有人幸灾乐祸,最前面的丞相一笑。 “马屁拍在了马腿上,真是可怜,你道是谁都能和先前那人一样,一通好说竟连升三级,没看见他站在后面不敢吱声吗?”他心中暗道。 “宣吧!”白酉面朝太监,吓得太监连忙低头看脚,听见了皇帝说的话以后又高高抬起,半仰向天。 “宣使臣觐见!”自殿内传至宫门前。 老人在众人注视中缓缓进入殿内,腰身挺直,这一幕看在丞相眼中忽然想起了一个人,那人,是东周第一儒的弟子,腰身也眼神和他很是想像,一样令人厌恶的读书人,自命不凡,弗一眼,他就深感厌恶。 老人近殿只作揖殿上皇帝。 “不知,赵来我东周国境所为何事?”白酉顺势把背往后一躺,睥睨老人。 “圣皇,赵与东周乃比邻之国,虽然多年前如邻家般闹了些矛盾,仍旧是情谊深重,赵王知东周如今有了些困难,愿意出兵赵境全部兵力十七万相助抵挡南来蛮夷,好让友邦早日驱逐北贼。” 丞相听罢,眉头一挑,轻蔑的问了句:“十七万吗?” 老人应答:“是!” 左右丞相相视一笑,哈哈大笑说:“我东周百万之军,还怕那南来蛮夷之人?倒是你们,蝇尔小国,此时前来,是想让我东周开国门,允许赵人进入吧?” 百官听言,亦随之大笑。 殿前又一片争执声响起,唇舌大战。 东周一道街前,那位女子身后跟着身上抱着许多东西的丫鬟,在不远处还随着一中年男人。 她蹦蹦跳跳,左一眼,右一眼。 突然她看见了一个铺内有件华美衣服,做工精细,在赵国都城内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样式。 她迈着小脚往里面走去。 看店的是一位老人,慈眉善目的,给来来往往的人介绍着店内的东西。 “老人家。”女子一呼,老人转头,好一位钟灵毓秀的女子,只见她弯成了一轮月色的眼睛看着自己。 “姑娘何事?”店家问。 “老人家,这件衣服”女子正要想说要包起来这件衣服,突然看见不远处的男人跟了过来,连忙改口:“这件衣服,贵吗?” 老人看见女子偷偷的望向的男人,莞尔一笑说:“不贵不贵,虽然做工还算精细,不过料子却不是多好的料子,价钱自然大大下降,姑娘若是想要,一吊钱,拿走就是了。” 女子抿嘴一笑,起身离开,在路过男人时,突然伸手,挽住了他的臂膀,紧紧地抱在怀中,在男人不悦的目光下笑着离开,路上行人纷纷侧目。 在黄昏时刻,几人返回店内。 男人刚进店就连忙敲响了老人的房门,打开以后,只见老人脊背弯着,耷拉着头,无精打采地说了句:“走吧!” 他们连夜出城,在路过一座大山时,老人下车,让他们先走。 “我没有完成王的嘱托,自无颜面再回赵国,你们,这就离去吧!”他说,然后迈向了大山上。 洛水都城内,店前,突然来了一队又一队士兵,进门第一件事就是驱赶开了人群。 一位将军衣着的人来到女子房前,大声说:“请姑娘入宫面圣。” 女子打开房门,见到一队队士兵后,面色一惊,后退几步。 她转头看这身后低头看着自己的丫鬟,容颜惨白。 在路过其余几间房时,她看着紧紧闭着的房门,一个踉跄后,继续跟着军队离开了这里。 在即将进宫的时候,她死死盯住身后的丫鬟:“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 丫鬟把头埋的更深了。 从此,东周多了个不爱笑的妃子,眉目间总有散不开的忧愁,惹人怜爱。 大山之上,一片荒芜地界,站着一位老人,在这里,他可以清清楚楚的看着车队离开。 抽出了怀中的匕首,插入自己的胸膛,鲜血流出的时候,他猛地跪在地上,那个方向,是赵国。 老人艰难的抬起了头,天上的太阳落入云层,转瞬即逝,他,嘴角噙血,低下头颅。 十二年后,赵皇登临此地,身后跟着百官。 赵皇寻了许久才寻到了老人的尸体,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腐烂,尸体只有骨架,皮肉早已经消失。 赵皇看了许久,低声一叹说:“先生,就算你又何必如此!” 他脱下了身上的金纹龙袍,披在了老人身上,把尸骨抱在怀中,在百官注视中转身而去。 这天,赵王负尸下山,厚葬老人。 大山被封名为知德山,以谢山中精怪护佑老人尸骨不受侵扰。 此事过后,天下志士皆数来朝,天下,一片祥和。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1章 “娘亲,再过不久,就是天云庙了!”女子搀着一位面色枯槁c迈着阑珊步子的妇人。 她们二人身上衣服华贵,年轻女子身上衣服艳丽,妇人身上的衣服却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身上死气沉沉。 她担忧的看着眼前的妇人,随着她们而来的车马被留在了远处。 她的母亲是个礼佛的人,她说若是乘马前来,只怕让佛误以为不敬,无论如何都要走到那去。 可她的身子,看起来实在是即将灯枯油尽,年轻女子实在不愿意多想,每一想到此处就顿感痛心不已。 眼前的山是这么高,莫说娘亲这单薄的身子,即便是她爬上去也要气喘吁吁了! “娘~”她满脸不悦的拉着母亲的袖口,嘟着嘴角,貌似撒娇一般。 妇人佯装嗔怒的看了女儿一眼,每当这个时候,女儿都会答应她的要求。 “你看你,多大个年纪了,在别家女子身上,我外孙都要娶妻生子了吧?”她数落女子,嘴角却在笑。 像她这个年纪,已经行将就木了,哪里还会真心的说着自己的子女,和她们时时刻刻待在一起还闲不够,指不得哪天就要入土了,等那个时候,再也见不到他们,若是这个时候还在闹着别扭,等回过神来,自己岂不是要悔死? 女儿不悦的脸色虽然就摆在那里,妇人嘴里的话语仍在继续说着:“我们家大业大,你父亲走的早,我们家也就你自己一个后人,以后的家业总会要到你手里的,纵然你不嫁人,两辈子也造不完这家业,可是一个女儿家总是抛头露面的总归不好,那城中这么多喜爱你的男子,你挑个出来也好,年纪大你点的,年纪小你点的,不都有吗?” 女子紧紧环住妇人的两天手臂,取出一只,在妇人手臂上拍了一下,力道轻柔,面容娇羞。 她哪里不知道有那么多男子?只是那等男人如何入得了她的眼界?若非自己身后的大业家产,若非自己的皮囊秀艳,哪里还有那些人? “好了好了。”妇人笑着说:“你啊!总是说缘分未到,我也不再多说与你,就算你终生不嫁又有何妨?只是我看你到我这个年纪,去哪寻像我膝下这样孝顺的子女!” 女子眉眼眯地更深了,弯弯如一轮新月。 妇人抬脚又一迈,这一下竟然踩空了,稍一踉跄惊的女子连忙抱住。 她这才发现,刚才只顾和女儿说话,原来已经走到了头,到了天云庙前了,只是每次一看这天云庙,实在想不到里面偌大个寺庙,怎么只开这样一扇门,曾经她愿意拿出些钱帮忙开个更为辉宏气魄的庙门,却被庙里的方丈给拒绝了,说什么是数代以前的先人留下的遗言,改不得。 女子和妇人一同走着,忽然看见庙门前一位和尚正在扫着地面,地上却没有丝毫脏物,只怕就连灰尘也被他这样认真模样的和尚扫没了吧! 她瞧着瞧着,突然羞红了脸,这才跟上了正要进门的母亲,每当进了庙,母亲都要把所有佛拜一拜,还不让她跟着。 进了庙中大殿,正当她要从母亲身边离开时,母亲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让她随着进了去。 她们二人一同跪在了佛前,母亲闭上了眼,双手合十,口中不听喃喃说着什么,声音细小,她只听得寥寥数言,什么“姻缘”,什么“子女”的。 她又随着母亲磕了几个头,就被母亲打发走了。 庙门前,和尚慧悟扫着扫着,突然听到一声叫喊,抬头一看,就见一位和尚站在庙门口朝他摆手。 他提着手中的物件走了过去,他看见庙门口那个树前,正站着一位女子抬着头仰望着树顶,手中那些一缕红绳。 慧悟刚到庙门,里面的和尚就连忙离开,临走前说了一声:“等会你去大殿等着,方向找你。” 不等慧悟回话,他就已经没了身影。 慧悟正要进门,突然感到袖口一紧,低头望去,有一只白皙稚嫩的手正抓着自己的衣袖。 顺着细长的手臂看去,刚才正站在树下的女子正抓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涩得众人侧目。 慧悟不动声色的拨开女子的手,问道:“施主,可有需要小僧帮忙的地方?” 女子连忙点头,又抓住了慧悟的袖口,那根红绳与袖口在同一只手里。 她指着大树顶尖,期盼地说:“我想把这缕红绳放在树的最顶尖,别人说,越高越有灵性,就会和有情人厮守终身。” 说完,她有神色一暗,松开了慧悟。 “也难为你了,这树这么高,怎么可能放的上去呢?”她说。 “姑娘,何不让小僧一试?”慧悟反问道。 女子看着眼前人和蔼的面孔,让她倍感亲切的笑容,神色一喜,把手中的红绳举起,张开了手。 慧悟从女子手中捏过红绳,指尖偶然间又触到了女子手中,她手臂一颤,却没有动,再看时,眼前和尚已经没了踪影。 突然,她听得众人一声惊呼,抬眼往天上一看,只见刚才那和尚腾空而起,就在那树的最顶处停下,不急不慢的把红绳系下。 完成以后,他又飘落下来,众人目瞪口呆,女子愣神之后,神色激动,双手紧紧绞着。 慧悟朝女子一望后,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女子连忙跟上,就在他身后,随行。 大殿前,慧悟看见方向正陪着一老妇,他身后的女子走了过去,挽住妇人。 “娘!”她对着那位妇人叫了一声。 同一时间,慧悟把手中的扫把放在双手臂弯处,对方向行礼叫了一声:“方丈。” 女子听到,突然偷偷看了眼前人一眼。 方丈是位中年男人,眉沉且重。 他歉意的看了妇人一下,只见妇人回道:“方丈有事就去吧,我这事也完了,这就要和女儿下山去了。” 方丈听后,淡淡地对着慧悟说:“随我来吧!” 他在前面领着走,后面跟着一手持扫把的和尚跟着。 女子盯住后面的慧悟,看似随口的问了一句:“娘,那和尚是谁啊?”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新人吧!”妇人说:“怎么女儿今天怎么有兴趣问这件事?” “啊?哦,我和娘亲每年都要来上很多次,庙里的和尚也都是熟面孔,偶然看见一个生面孔,就随口问了下!”女子有些慌乱,连忙掩饰道。 她是随着母亲常来,可天云庙里的和尚这么多,她哪里用心记得过几位?若不是母亲,只怕那方丈在存不了她的眼中了。 女子抬眼一看,所幸母亲没有看着自己,她顺着母亲的眼神望去,原来是一位老人正和一小孩玩闹,喜笑颜开。 马车上,女子正给母亲锤着肩。 “娘,您在庙里说的是什么啊?怎么我一句也没听懂!”她问。 妇人白了她一眼说:“我这还不是在给你求姻缘吗?近几年每次我都给你求一下,到了现在,也不算是临时抱佛脚了吧?” 女子心神一荡,这佛,真有这么灵吗? 自从这天后,庙前扫地的和尚每天都会有一女子来看望,却是单独而来,她寻了个借口,反正住的地方离天云庙不远,每次前来,手中总是提着自己亲手做的点心,她何时给他人做过东西呢? 然后静静的坐在一旁,看他认真的扫地,眉宇含笑。 颖慧闲来无事,每天除了诵诵经就是东跑跑西逛逛,那天他被方丈叫去,方丈可是他的师父。 师父要他时常来和慧悟学习,可是每天看他扫地,从早到晚,也不知道学些什么,无聊至极,也就那女子还每天笑盈盈的了。 这天清晨,他有些笨拙的爬上树,再不下来,省的每天师父都要去问他跟着慧悟学到了什么? 他所学的,也就是怎么扫地更干净了吧? 树干很粗,这树可比庙门前的还更大些,以前他怎么就没注意到呢?他躺在上面翻身都不会掉下去。 他闭上眼睡了起来,忽然听到几声女子哭哽咽。 “你要走了吗?” “恩!” “为什么?” “该走了。” 颖慧睁开眼,低头一看,在树干下露出一双眼和半个光头。 慧悟今天手里的扫把已经没了,身上的衣服也不是庙里的衣服了。这件衣服他从来没见他穿过。 女子希翼的眼神又望向了慧悟,颖慧记得以前也看到过。 “那你跟我走。”女子声音有些颤抖,她很怕,他和以前一样的回答。 慧悟摇头。 女子哽咽声又起。 “你我,终究不是相同的人。”慧悟说。 女子摇头苦苦相劝:“不是的,以前的时候,天云庙也有和尚与俗世女子成了亲,天云庙中方向甚至亲自为他还了俗,你为什么就不能和我~” 女子说着,眼前的慧悟却突然消失,她蹲下埋头痛哭。 颖慧吓的突然从树上跌下,却不顾身上的疼痛,他还没回过神来,不自觉地道:“原来,原来,师父就让我学的这些?”他恍然大悟,感觉与另一扇大门失之交臂。 女子回家以后,恍恍惚惚,她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母亲房中,一顿痛哭,一番倾诉。 十日后,城中最为富贵的女子与一位男人结发,听闻男子是随意找的,无权无势。 当日,满城轰动,前来送礼的宾客络绎不绝。 当天,天云庙上一片乌云狂风大作,顷刻间大雨磅礴而下,只在山上,山下依旧晴空万里。 那天,那姻缘树被大雨冲倒,把天云庙墙砸开了一个大口子。 女子与那男子拜堂以后,只听一人大喝一声:“礼成。” 与此同时姻缘树最顶上那根红绳,应声而断。 姻缘树,姻缘树,向来是女子取绳男子系,姻缘遂成。 天云庙在移开那树以后,没有把被砸开的墙补上,修缮一翻以后,作为天云庙正门,请的是天下最好的工匠,做的,是天下最富丽堂皇的大门。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