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局》 正文 第一章 金陵泣血 大上海,夜上海,你是一个不夜城,华灯起 十里洋场数不尽的繁华,车水马龙,耀眼的霓虹,这样彷佛犹如过眼烟云一般。 此时此刻,萎缩在墙角的宋远航却再也无法笑出声了!从上海到南京,昼伏夜出,一路之上宛如地狱一般,燃烧的城镇,腐烂发涨的尸体,丢弃的行李,这一切都表明,战争正在向中国的政治c军事c经济心脏南京漫延。 公元1937年8月13日,为了打破日寇三个月灭亡中国的狂言,国民政府最高军事委员会决定在上海主动向日军实施进攻,开辟第二战场。同时,日军也筹谋在上海开辟第二战场,南北对进灭亡中国,日军的主力不顾国内御前训令,直奔南京而去。 当然,宋远航并不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在宋远航眼前只有断壁残垣和数不清的尸体,就在几秒前,一对母女被一颗高爆榴弹炸上了天,肆意横飞的弹片将宋远航的脸颊划出了一道口子,宋远航浑然不觉。 母亲被炸烂的半边脸恰好落在宋远航的面前,肠子挂在电线上来回游荡,宋远航差点将隔夜的饭都吐出来。 作为一名即将毕业的大学生,在百分之九十七的国民几乎都处在文盲半文盲的中国,宋远航无疑是时代的精英,只不过,现在宋远航一心要赶回南京大学,因为在那里他的老师方易天还在等待着他这位文物南运的协理专员。 方易天为了故宫国宝安全南运可谓耗尽心血,宋远航知道,这一次,他恐怕要让年过花甲的老师彻底失望了,一家法国船运公司背信弃义,侵吞了订金,陆路与水路几乎都被日本人封锁,宋远航动用了一切的关系,也没能联系上方易天所说的英国太古号货轮。 日军进攻南京已经是开战的第十一天了,南京已经彻底成为了人间炼狱,穿着各式军服的中人在这里为了国家和民族在全力一搏,而东瀛来的野兽同样也想把南京变成让中华民族失血过多的伤口,彻底击垮中人抵抗的决心和意志。 宋远航天生不是一个安分的孩子,逃婚翘家之后,漂过东北c混过皇城根c跑过成都的码头c走过热河的喜峰口c吃过西湖的糖醋鱼c品过江南的糯米酒,和东北人说东北话,跟北京人掰扯炒肝c爆肚,同四川人讲究锅子底料,与陕西人唠叨肉夹馍。 宋远航终于在日军兵锋之前赶到了南京,四处都是逃难要出城的人,不过难民过不了中队的封锁线,更过不了日军的阵地。宋远航则是多亏了自己那张行政院发放的蓝色派司,才侥幸没被当成日本间谍。 原本“江南佳丽地,金粉帝王州”的南京古城已经岌岌可危了,城内到处都是败兵和伤兵,大批的难民逃往国际安全庇护区,日本人若是打进南京城,国际安全区能有什么用?在列强的逻辑中,条约的签署就是为了撕毁,在宋远航看来,皮之不存毛将焉附?逃到哪里是个尽头? 东北丢了,逃走! 华北丢了,逃走? 上海丢了,逃走? 现在南京也要丢了,难道还要逃走吗? 宋远航在南京大学终于见到了自己的恩师方易天,方易天从宋远航失落疲惫的神情瞬间就明白了一切,颇为无奈的拍了拍自己得意门生的肩膀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放心吧!我已经派人联系苏长官去了,希望苏长官能够有办法。” 偌大一个南京城,近百位旅长c师长c军长c高参誓死与城同休,可是现在金陵风雨飘摇,有谣言说唐长官自己先过江了,弃城逃跑了? 方易天认为这是日本间谍的谣言,唐长官要誓死坚守南京的,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方易天见过唐生智,他坚信唐生智是位言而有信的君子,他所负责的南运文物的最后一批此刻还尚待转移,这个时候南京城若是沦陷,这批文物落到日本人手中,那么他方易天就是整个中华民族的罪人。 中华门外,残破的城垣阵地上,硝烟弥漫,中国士兵与日军士兵的尸体横七竖八的交错在一起,日军在搜索杀戮中国伤兵,几个日本兵在比较谁杀的人多,占领阵地的日军兴奋的挥舞着旭日旗高呼万岁,一名中国伤兵引爆了集束手榴弹,燃烧起来的旭日旗在空中飞舞旋转。 一队全副武装的中国宪兵出现在欢呼中的日军背后!一名日军大尉指着城墙的缺口方向。道:“抱歉,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前面就是中队阵地了,总攻击时间定在01800,在此之前我们无法对你们进行任何支援。” 在日军士兵惊异的目光中,这队中国宪兵快速的穿过日军阵地,消失在弥漫的硝烟中。 日军的炮火如同冰雹一般落在中国守军的阵地上,弹片肆意横飞,幸存的中国守军神情麻木的坐在战壕之中,珍数着枪膛内仅有的子弹,等待日军冲上来进行肉搏战。 这里是中人置于死地的抵抗,每一名守卫南京的中人都非常清楚,他们身后就是六朝古都,他们已经退无可退了。 隆隆的炮火中,中华门外阵地防御工事中,一名军官捂着耳朵喊电话。 满脸硝烟混杂着血迹的军官,扯着嘶哑的嗓子道:“喂喂!我是参谋长,团长殉国了!是!什么?坚守阵地一步不许撤退?师座,左右两翼的219团和581团都撤退了,我们再不撤退就全军覆没了。” 参谋长无力的放下电话,七c八名带伤的军官都眼巴巴的望着他。 参谋长缓缓起身道:“师部命令不惜一切代价坚守城垣阵地,战至一兵一卒不得后退,违者军法从事,城里一支南运文物转运队还没撤离,让我们固守阵地给他们争取时间,并且抽调一个连沿途护送。” 一名上尉满脸惊讶道:“现在阵地上已经是四面漏风了,还要抽调一个连?” 一名少校也不满道:“拼的都是老子们的命,参座,弹药所剩无几,这个四面漏风的阵地是守不住的。” 上尉用恳求的口吻道:“参座咱们撤吧!听说卫戍司令唐生智一早就跑了。” 参谋长掏出手枪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恐惧畏战,休怪军法无情,身为军人镇守国都,无尚荣光,城破之时当与国同休,日本人想进城,就必须从我们的尸体上跨过去。” 在场的所有军官全部立正道:“是!格尽职守,誓于阵地共存亡!” 参谋长疲惫的摆了摆手道:“让楚连长来一趟。” 南京大学校园内,白发苍苍的南运文物协调办副主任方易天正在紧张的组织装车,四辆卡车的车头都伪装覆盖德国国旗,远方炮声隆隆,不时有日军战机从空中呼啸而过。 一脸硝烟,顾不得疲惫的宋远航立即全身心的投入工作之中,在车上正拿着尺子丈量剩余可摆放文物的空间,急得一旁的搬运工人团团乱转,怨声载道。 炮声c爆炸上越来越近,逃亡的难民人流几乎挤满了街道。 方易天看了一眼手表焦急道:“安逸你先下车,时间来不及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这是最后一批南运文物,务必抓紧时间安全转运,否则我等即为民族罪人,万死莫辞啊!” 宋远航跳下汽车,安抚方易天道:“老师,请您放心,学生一定用生命来保卫这批文物安全。” 方易天点了点头:“还有这个,这本笔记是我毕生的考古勘探研究,事关国家重要历史墓葬分布信息,你一定要好好保管。” 话音未落,一颗炮弹落在附近,方易天和宋远航被掀飞倒地,笔记本飞出几米外,宋远航赶紧拾起,吹开笔记本上的尘土,只见封面上写有: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这边方易天受伤,阵阵呻吟声传来,宋远航心疼的扶起方易天:“老师,不要紧吧?” 方易天咳嗽了一下道:“我没事,年纪大了不经摔,你赶快走吧,一路上多加小心,苏小曼会在使馆区路口接应你们。” 此时,一队宪兵在连长楚长鸣的带领下赶到校园内。 楚长鸣气喘吁吁:“谁是负责人?我们连队是派来保护车队的!” 方易天挣扎着站起来,一边说话一边推着宋远航上车:“安逸啊!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负责人了,时间紧迫,你我师生就此别离,你要记得老师的话。” 宋远航眼含热泪,拉着方易天的手高声吟诵:“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老师,学生铭记。” 汽车渐行渐远,泪水模糊了宋远航的视线。 南京城外幕府山原中国守军第五十七师阵地,原日本派遣军司令长官松井石根大将此刻恨得牙根直痒,血战淞沪三个月,淞沪彷佛成了一个巨大的泥潭? 三个月前,他曾经意气风发的狂言三个月灭亡支哪,占领支哪的武勋绝对不能让陆军独占,于是在大本营的所谓精英参谋的策动下,帝国陆军从华北取道山西,沿着当年蒙古人灭亡南宋的路线高歌猛进。 另外一方面,海军集中兵力在淞沪开辟第二战场,占领中国的经济中心上海,威胁南京,逼迫中国南京中央政府就范。 松井石根心底非常清楚,帝国的战略决策者们并没有如此的胆量和野心,要一口吞下中国,但下面为之疯狂的大本营精英参谋们与师团长们,却似乎并不这么想,果不其然,第三次增援之后,自己这个派遣军司令长官被毫不留情的撤换了。 松井石根出身卑微,是一个道地的务实主义者,冷漠和圆滑如同大理石一般的他经过几十年的奋斗,才爬上了今天的位置。 朝香宫鸠彦亲王是天皇裕仁钦点的接任人选,作为自己识时务的回报,自己能够如愿以偿获得元帅府行走资格,日军陆海军哪怕是大将军衔,一样会退役,一样会穷困潦倒,如果获得了元帅府行走资格,就等于获得了终身不退役的荣誉。 望着偌大的南京城,松井石根却无论如何也提不起雄心壮志,反而疲惫的坐在了一块巨石上,拄着军刀静静的等待着朝香宫鸠彦亲王的到来,一座数千年历史的古城似乎要在他的见证下毁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国之博弈 炮声隆隆,硝烟四起!南京城内一片混乱,宋远航与护送文物的车队被夹在难民潮中寸步难行,所有的人流全部向着下关方向而去。 楚长鸣焦急万分的拨开人流来到宋远航面前,审视一下这位年轻得有些不像话的文物南运专员道:“宋专员,前方牌楼三岔路口也被难民堵死了,根本无法调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就算天黑也赶不到使馆区。” 宋远航望着拥挤的难民人流,略微犹豫道:“方老师说过的,务必将文物送抵使馆区,国宝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我们得想办法过去,苏小曼还在那里等我们。” 隆隆的炮声中,宪兵第二团固守的南京城垣阵地被日军突破。在一片尸体构成的阵地内,冒着漫天的炮火坚守着脚下被鲜血浸透的国土,那每寸山河都是用血肉所铸就,幸存的几名中人依托着袍泽的尸体在奋力还击。 很快,枪声愕然停止,一队日军围向了守卫者最后拼死抵抗的地方,一名嘴角冒着血泡的伤兵怀抱一捆冒着青烟的手榴弹,脸颊上浮现起一丝欣慰的笑容! 轰!高高腾起的烟柱代表作,城垣外围阵地最后抵抗的终结。 被挤在难民人流中的宋远航四面张望,一名宪兵中士奋力挤过人群:“宋专员,刚刚截住一个87师的作战参谋,中华门c光华门全部失守,几个小时前夫子庙阵地也丢了,使馆区过不去了,上峰下达了总撤退命令,听说当官的全都先跑了。” 宋远航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楚长鸣当机立断道:“宋专员,使馆区我们怕是去不成了,现在我们只能跟随难民溃兵向下关撤退了。” 宋远航顿时惊讶道:“下关,往下关的路都被堵死了?” 楚长鸣点头道:“宋专员,现在唯一能走的只有水路了,城垣阵地被日军突破,再往使馆区走恐怕就是死路一条了。” 宋远航的眼前突然浮现起了一个熟悉的面孔,苏小曼,自己挚爱的恋人,她还在使馆区等着自己。 面对犹豫不决的宋远航,楚长鸣颇为有些焦急道:“宋专员,国宝到底要不要了?” 宋远航抽溜着鼻子,望着人山人海的难民与溃兵,无奈的点了点头,并向远方不断的张望。 南京危在旦夕,抵达武汉的蒋介石寝食难安,他是最后时刻才被迫离开南京的,可以说德国方面的调停的最后一丝希望已经破灭了,陶德曼大使无功而返,正如他所说一般,牺牲以到最后关头,和平业已绝望无期,亦有战斗再战斗,在抗战中赢得民族之新生,抗战建国! 似乎一切相关人等都尽了力,却又好像并没有尽力,前线纷乱的战报和情报让蒋介石面前一片雾水,糟糕透了的情报系统几乎成为了中队的致命弱点,日本人是睁着双眼挥舞着锋利的刀刃,而中国人却是闭着眼睛赤手空拳对敌,其结果自然可想而知。 昏暗的灯光下,蒋介石在自己的日记中写下了:日寇辱我甚之,此仇当予国仇同恨。 蒋介石并没有歇笔的意思,而是继续写道:当不惜任何牺牲以提高我国家与军队之地位与声誉,亦为我革命转败为胜唯一之枢机,入南京能多守一日,即民族多加一层光荣,如能再守半月以上,则内外形势必一大变而我野战军亦可如期策应,不患敌军之合围矣! 同蒋介石一样深夜无眠的还有蒋委员长亲自任命的第三战区前敌总司令的陈诚,陈辞修。 陈诚出身贫寒,国内军阀混战民不聊生,自幼生计艰难励志参军。 民国十一年毕业于保定军校第八期炮科,是蒋介石手下五虎将之一,淞沪战事一起,陈诚便以,“与其不战而亡,孰若战而图存”的观点赢得了蒋介石的赞许。 同时,陈诚为有效提出牵制日军主力,使敌自东而西,不使其由北而南的战略,利用大纵深与日军进行逐次抵抗,消耗日军的精锐有生力量。 在国内一人升仙鸡犬升天的例子并不少见,陈诚得志,他的嫡系第十八军第十一师的,都被称呼冠名为“土木系”!实际上是该部因“土”字被拆开为“十一”c“木”字被拆开为“十八”故而得名土木系。 深得蒋介石器重的陈诚也有头疼的时候,南京方面唐生智联系不上,据说唐司令长官已经下达了总撤退的命令,十几万军队,几十万民众,全部被毫无计划的丢给了日本人,唐生智啊!唐生智! 大日本帝国皇军兵临南京城下,破城指日可待,读卖新闻的头条让全日本的国民同一时间吸食了鸦片一般的亢奋,昭和恐慌之后的日本经济一直处于低迷,关东大地震更加引发了粮荒,饿死人已经算不上新闻了,瘪着肚子的日本人在举国欢庆。 遥望富士山依旧是皑皑白雪直冲云天,山下的樱花树还没到盛开的季节,尚未长出嫩芽的樱花树拥着富士山连接着广阔的苍茫世界,显得十分的凄凉。 当下,日本能有心情光景赏雪的都是权贵阶层,在青石铺成的小径之上,站着一名身着黑色日式小圆领双扣西服,个子不高擦满发蜡,油光崭亮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带着金丝边眼镜的老人。 老人的腰微微有些弯着,紧皱着眉头在一颗樱花树下停住了脚步,他就是此番临危授命组阁试图挽救日本经济于崩溃的首相近卫文磨。 自视为日本第一经济政治家的近卫文磨有一套自己特有的钻营之道,刚刚组阁的近卫文磨上台,便大肆攻击前内阁的外交政策,指责前首相林铣十郎把中国的赤化看作别国的内事,与我无关,实属荒谬绝伦。 近卫文磨主张日本要对中国负责一说看成对满蒙的实际控制,不过与历任日本首相一样,近卫文磨在面对帝国陆海军的时候依然力不从心,尤其是让人头痛的关东军。 近卫文磨停住脚步,转身望着身后刚刚从上海回返国内的大本营高级参谋宏田次郎大佐道:“你此番从上海到南京,可曾有什么见闻?” 宏田次郎无奈的摇了摇头道:“阁下,不知你指的见闻是什么?” 面对宏田次郎这个非常会做人的家伙,近卫文磨无奈的摇了摇头:“有什么就说什么吧!方便说的,不方便说的,都一同说说,帝国陆军在淞沪登陆后的那些事情,国际上早就沸沸扬扬了,难道我们蒙上自己的眼睛,就能掩盖已经发生的事情吗?” 近卫文磨颇为严厉的口吻,宏田次郎急忙低头道:“我明白了阁下!实际上无论是淞沪之战,还是南京之战,都是一场典型的多特伦式的胜利,我亲眼所见,中日两军官兵的尸体重重叠叠在了一起,很多尸体都被炮火炸碎,到处都是纷飞的残肢断臂与内脏,地面上的泥土已经被污血浸透,在被炸得粉碎的残垣断壁中,到处都是倒毙的中日两军官兵,很多尸体还保持着生前热血喷张以命相搏的姿态。” 近卫文磨向前走了几步:“军部告诉我和国民,中队不堪一击,是沙子堆成的,你怎么看?” 宏田次郎并没有回答近卫文磨的问题,反而自顾之前的话题继续道:“我在阵地上见到有的中国士兵与日军士兵相互用刺刀刺穿对方的身体,最后两人如同兄弟一般相互依偎着倒毙在一起,不同的语言c不同的民族c不同的国家,流出的血液却都是红色的?残酷的战争的最终意义就是毁灭一切与剥夺生命。很多的拼杀在一起的尸体根本无法分开,有的中国官兵残破的躯体旁倒毙了一圈的帝国士兵,惨烈至极,虽为敌人,也让我敬佩不已。” 近卫文磨点了点头:“参谋本部曾经建议通过后期补给来控制这些放肆的家伙,结果陆军各师团无视命令,大有先入南京者为王的架势,全力扑向六朝古都的南京城。” 不停指挥扑向南京的日军部队共有三支,其分别是代号为“红色帐篷”的谷寿夫第六师团所部与末松茂治第一一四师团所部,代号为“黑色帐篷”的中岛今朝吾第十六师团所部,以及代号为“白色帐篷”的吉佳良辅第九师团所部。 近卫文磨抚摸着一棵樱花树的树干:“历史上相传在公元十四世界,蒙古铁骑的领导者铁木尔在包围一座敌人的城镇之后,在攻城前的第一天会架起白色的帐篷,表示对所有人的宽恕,第二天在进攻前就会换成红色的帐篷,表示只对妇女儿童表示宽恕,等到了第三天的时候,蒙古人就会架起代表屠城的黑色帐篷。” 宏田次郎会意的一笑:“朝香宫鸠彦亲王殿下对部队的临时代号感到十分满意。” 宏田次郎提到了朝香宫鸠彦亲王,让近卫文磨想起了那个桀骜不驯的家伙,和那些非常不愉快的经历。 近卫文磨深深的吸了口气道:“我唯一担心的是大日本帝国会从此走上一条不歧路,樱花从盛开到凋谢只有七日,这恐怕也是樱花魅力所在,樱花被尊为国花不仅仅是因为其妩媚娇艳,更是因为它经历短暂灿烂后随即凋谢的“壮烈”,死在最美一刻!” 宏田次郎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宏田次郎感到嘴里是无比的苦涩,他虽然不同意近卫文磨的看法,却又害怕首相阁下的担忧变成事实。 望着终年白雪覆盖的富士山,近卫文磨长长的呼了口气道:“其实我们都并不了解中国,更不了解中国人,中国太大了,二千年来无论战乱还是强盛始终都远远的超过日本,而我们不过从明治维新至今才超过中国短短几十年,我们的国力还不允许我们妄自尊大,日俄战争的教训是惨痛的,蚕食要远远有利于鲸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血色城垣 沦为地狱的南京城内,日军丧失了最后一丝人性,为数不多的中人还在顽强抵抗,大多数的中人丢弃了武器,脱去了军装,如同受惊的鸵鸟一般混入难民营内,殊不知,当他们丢弃武器的同时,也丢弃了身为军人的职责和荣誉。 夫子庙外街,狭窄c阴暗c潮湿的小房间内,伴随着隆隆的炮声和忽明忽暗的小灯,身着中国宪兵军服的日军武装特务侦查队正在发报。 脸颊上有一道疤痕的田中道鸣坐在一具次裸身体的女人尸体上闭目养神,似乎在回味刚刚那个女人最后的挣扎。 凭心而论,田中道鸣更喜欢中国女人,因为中国女人有贞洁观念,面对侵犯大多是以死相拼,而日本女性的贞洁观念从明治维新开始就被彻底的抹去了,大批的女孩子远赴东南亚c欧洲去出卖,将外汇邮寄回国内,为海军加造购买战舰,对抗清国的北洋水师。 一场以国运相赌的战争中,大日本帝国从清国的废墟中崛起,今天,自己竟然能够武装进入中国的首都?这是何等的荣耀。 “少佐!武藤章大佐阁下的电报!”通讯兵不适时宜的打断了田中道鸣的臆想,田中道鸣颇为不悦道:“武藤章大佐阁下有什么新的命令吗?” 通讯兵恭敬的将一份电报递给田中道鸣,啪的一个立正:“嗨!有新的命令。” 田中道鸣顺手给了通讯兵一个大耳光:“蠢货,我们身着中服,我们现在扮演的是中人,明白吗?不能说任何一句日语。” 通讯兵急忙鞠躬致歉:“是的!请您原谅。” 田中道鸣满意的点了点头:“呦西!” 看过电报后,田中道鸣一挥手:“出发,为大日本帝国奋战的时刻到了,诸君请为了无尚荣光的武勋奋战吧!” 装扮成中国宪兵的日军武装特务侦查队很快消失在残垣断壁之间。 目送宋远航车队离去的方易天深深的呼了几口气,望着身旁的几名工作人员点了点头,现场的气氛显得十分凝重。 似乎犹豫了片刻,方易天缓缓道:“大家都有心理准备了,如果我们遭遇不测,就说明安逸他们的车队是安全的。” 一位两鬓苍白的老司机搓了搓手道:“方教授,大家都听你的,这些国宝都是属于国家,就算拼了老命,也不会让小鬼子拿走一件的。” 方易天上车后,从长袍下掏出一支勃朗宁马牌撸子,仔细的研究了一下,揣入怀中,带领二辆汽车朝相反的方向驶离大学校园。 田中道鸣在一栋二楼的废墟上位自己点燃了一支香烟,根据情报,装载大批中国国宝级文物的卡车覆盖有德国国旗,十分好认,只要完成了这次任务,自己将会被晋升为中佐,自己将成为陆士毕业后,同期生中第一个晋升中佐的人,晋升了中佐,大佐似乎就指日可待了,那么少将还会很遥远吗? 作为一个出生在北海道贫苦渔民家庭的孩子,田中道鸣知道自己要格外珍惜每一次机会,因为对于贫苦人家的孩子来说,每一个机会都是非常难得的。 空无一人的街头响起了汽车的发动机的轰鸣声,田中道鸣举手示意部队准备。 街头竟然出现了中国宪兵?方易天顿时警觉起来,现在逃难的人都往下关方向跑,城里怎么还可能有成建制的中国宪兵设卡盘查? 方易天示意司机减速,突然加速,田中道鸣见状立即指挥机枪进行拦住射击。 密集的弹雨瞬间横扫车队,驾驶室内爆出团团的血雾肆意喷溅,遭遇日军突击队的袭击,随行的几名工作人员还未来得及下车就全部牺牲,满身血迹的方易天爬出驾驶室背靠着汽车轮胎,用哆嗦的手拾起手枪还击,枪却打不响? 方易天一脸无奈的捂着胸口,喃喃自语:“到底是拿惯了笔啊!” 枪声停止后,日军小心翼翼的包围过来,四处搜寻查看,一名日军军官气急败坏的向方易天连开数枪。 一名日军曹长用日语向田中道鸣报告:“长官!车是空的,拦截失败。” 田中道鸣顿时一惊,立即亲自跳上卡车,将车上尸体推开,果然箱子全部是空的。 田中道鸣略微犹豫道:“立即给武藤章长官发报,情报有误,货物向相反方向运动,拟定追击拦截货物。” 城内日军武装特务侦查队为拦截最后一批南运国宝争分夺秒,中华门外的城垣阵地上,没能接到撤退命令的中国守军陷入了日军的重重包围,最后的中国守军为了身后的国都和几十万老百姓,尽最后一份力,流最后一滴血。 日军的第九师团是标准的甲种野战师团,其下辖秋山义允少将所指挥的步兵第六旅团与井书宣时少将所指挥的步兵第十八旅团,两个步兵旅团所属分别是伊佐一男大佐指挥的步兵第七联队。 富士井末吉大佐指挥的步兵第三十五联队,人见秀三大佐指挥的步兵第十九联队,胁坂次郎大佐所指挥的步兵第三十六联队,隶属于师团的骑兵第九联队c山炮第九联队c工兵第九联队c辎重第九联队,附属通信队c卫生队,第九师团共计二万六千余人。 此刻,跟在浓郁的毒气后面,趁着毒气飘散间歇进攻城垣的分别是日军第六旅团的步兵七联队的第二步兵大队与第三步兵大队,共计一千百五余人。 面对灭绝人性的日军,守卫城垣一线阵地的营长赵长生当即一挥手道:“弟兄们!兄弟们!身为国家军人,身后就南京城了,我们已经退无可退了,宁可前进一步死,绝对不能后退半步生,不能给咱们教导总队丢人抹黑!全体都有上刺刀!用最快速度冲过敌人的毒气区域与日寇短兵相接,只要搅合在一起小日本的炮火就没有用了。”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为国成仁的时候到了!杀啊!”赵长生猛的一挥手,第一个端着上有刺刀的步枪顶着日军施放的那浓浓的带有刺鼻大蒜气味,并有些淡绿色的浓雾杀向了日军。 中队的阵前反击完全出乎了日军的意料之外,带着防毒面具的日军士兵还排着整齐的散兵线,缓缓的在毒气后跟进,日军悠闲的动作并不象是在作战,好像是在富士山下参加一场戴着面具的春游一般? 突然,日军惊恐的发现,一柄闪着寒光的刺刀竟然从毒气中探了出来,噗嗤一声捅入了日军士兵的防毒面具,顿时将其的防毒面具撕破,日军士兵望着那些口吐白沫脸色发青酱紫的中国士兵嚎叫着冲杀上来,不禁腿都发软,这些中国士兵简直不是人? 这些中人竟然毫无任何防毒措施直接穿过毒气区域,为的就是将自己杀死?死在异国他乡?对于日军士兵来说自从他们踏上这片不属于他们的土地那日就已经有了这种觉悟。 越来越多悍勇无畏的中国士兵从毒气中冲杀出来,他们竭尽全力的拼死冲杀向面前的日军士兵,仅仅一个照面,日军士兵就如同稻草人一般的被刺倒了整整一个波次,几百名日军士兵变成了尸体。 面对那些眼睛c鼻子c嘴角都在流血,如同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一般的中国官兵,日军士兵原本就已经胆寒了,没有任何的防毒措施,直接在毒气中战斗?这样即便是战胜了中恐怕也会全军覆没吧? 日本人非常奇怪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在支持着这些疯狂的中人?一名胸口被两把刺刀贯穿的中国士兵依然奋起用枪托砸碎了一名日军士兵的头颅,白色带有血丝的脑浆迸溅得到处都是。 在冬日惨白色的阳光下,南京城大地之上处处都是炮弹爆炸的炸点,高高腾起的烟柱和冲天的火光,血肉之躯c残肢断臂几乎遍地都是,很多血肉都融入了大地,也分不清是敌是我,散落损坏的武器与弹药遍地都是,大战的惨烈亦无法用语言能够彻底真实的形容,真是争城一战,杀人盈城,争野一战,杀人盈野。 片刻之后,毒发窒息的中国士兵开始渐渐的失去的战斗力,日军也乘势一拥而上,而这时,中毒以深,自知再无生还希望的中国士兵则纷纷拉响身上缠着的手榴弹,德制的二四式木柄手榴弹可谓威力巨大,四枚长柄手榴弹近千片的预制破片能够横扫六米范围之内。 在不时响起的爆炸声中,弥漫的硝烟和闷哑的爆炸声让日军的进攻彻底的崩溃了,惊慌失措的日军士兵开始如同潮水一般退却下来,日本人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他们的对手似乎不在是沙子堆成的军队了。 南京城就是中人的身后,这些中人或许一辈子都没能有机会在南京最繁华的夫子庙吃上一碗鸡丝面,也没能看一眼繁花似锦的秦淮河,但是他们却义无反顾的将血留在了这里,泱泱中华,我生国亡,我死国存! 枪炮声同样在叩击着宋远航的心脏,一个国家乃至一个民族,代表着文化历史传承的就是那一批批的文物,欲灭一国,先灭其志,欲灭一族,先去其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李逵李鬼 混乱的难民队伍在缓缓前行,汽车的鸣笛声,女人的喊叫声,孩子的哭声,牲畜的嘶吼声交杂在一起。 往日衣冠楚楚的富商c阔太,千金小姐也蓬头垢面的随着人流一步一步的艰难挪动,宋远航焦急的四处张望,楚长鸣不断喝止试图靠近车辆的难民,满头大汗的宪兵挥舞着步枪,驱离试图搭车的难民。 苏小曼带着一群慌张的女学生,从使馆区方向跑来,跌跌撞撞的向卡车上的宋远航招手,宋远航却没看到,急中生智的苏小曼脱下一只皮鞋丢上了汽车,被砸到的宋远航看到苏小曼喜出望外,赶紧跳下车,紧紧的拉住苏小曼的手随着车前行。 苏小曼气喘吁吁边跑边说道:“不能再往使馆区去了,日本人已经封锁了使馆区,我们刚从使馆区逃出来的,我父亲通过军委会联系了英国太古号货轮渡江,船就在下关码头等候。” 话音未落,一群难民从不同方向涌来,眼看要挤开苏小曼,宋远航使出浑身力气才把将苏小曼紧搂在怀中,任凭被人冲撞得歪歪倒倒的也不松手,两人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孤舟一般,随时可能被吞没。 楚长鸣见状果断鸣枪示警,声嘶力竭的驱赶着一拔又一拔散开来又聚拢在车前的难民。 押运队伍在难民与溃兵中缓慢的前进,遍布瓦砾硝烟弥漫的街道上,迎面开来一支军容整齐的宪兵部队。 刚刚坐上车,宋远航赶紧检查了一下笔记本,生怕有闪失,这笔记本关系到自己恩师几十年的心血,刚刚翻看就被笔记本内容给吸引住了,纸上赫然写着民国十年勘察徐州以北陵城二龙山,疑是西周大型墓葬群以及手绘的地图标记。 汽车一个急刹车,宋远航猛的一惊,将笔记本揣入随身的小包中。起身站在卡车上的宋远航看见了迎面开来的宪兵,这才顾得上跟苏小曼说话。 宋远航望着迎面开路而来的宪兵兴奋道:“小曼,会不会是苏伯父派来接应咱们的部队?” 苏小曼满脸疑惑的摇了摇头:“我爸爸不知道我过来这里!而且楚连长他们就是宪兵,总撤退命令已经下达,城里的宪兵应该不多了?” 同样表情欣喜的楚长鸣随着宪兵部队的接近,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一把将宋远航拽坐下。 楚长鸣压低声音道:“全体警戒!子弹上膛!” 田中道鸣见对方十分警惕的展开战斗队形,摆手示意部队停止前进。 楚长鸣站到汽车的驾驶室顶大声道:“兄弟哪个部分的?” 田中道鸣没想到护送文物的竟然是宪兵,一路抄近路疾驰而来,所有一切的可能他都想到了,却漏掉了押运文物的警卫可能是宪兵这一点,毕竟宪兵在中队内部只有嫡系的中央军精锐才有少量建制,无奈下只好硬着头皮道:“卫戍司令部宪兵第二团补充营的。” 田中道鸣自以为很聪明,补充营在中队里面基本就是炮灰的代名词,很少有人关注,所以冒充补充营最不容易被人识破,行动前,情报部门已经把他们所冒充的宪兵第二团上到团长c团副c政训官c政治主任c营长c连长的花名册提供给了行动队,每个人几乎都背的滚瓜烂熟 楚长鸣一听对方报的竟然是自己部队的番号,当即警惕起来,故意道:“听说你们二团沈团副挂了彩?伤势怎么样?” 田中道鸣清楚宪兵二团确实有个姓沈的团副,但是仗打到这个程度,谁知道这个姓沈的团副是是死是活? 最为重要的,听对方的口吻这伙中国宪兵好像不是宪兵第二团的,如果是这样,自己很有可能能够蒙混过关,田中道鸣身旁的一名宪兵少尉挎着肩头的冲锋枪枪口微微抬起,田中道鸣的手搭在少尉肩头有节奏的敲打摩斯密码,告诉少尉带人抄中国宪兵的后路,心领神会的宪兵少尉转身带着十几个人佯装开路离去。 田中道鸣完成部署后,微微一笑:“兄弟这仗打成这个样子了,谁知道沈团副是生还是死?” 楚长鸣走回车旁,悄悄的用拇指挑开枪套的盖扣,假意转身借火点烟。 楚长鸣压低声音:“大爷的,遇到鬼了,全体子弹上膛。” 中国宪兵随即缓缓散开寻找掩护成战斗队形,田中道鸣示意部队戒备,知道自己很可能暴露了,却还不死心道:“我们奉命接应南运文物委员会车队!别误会!” 楚长鸣确认了田中道鸣一定是这支伪装日军的指挥官,如果自己能够趁机击毙为首的日军指挥官,那么就有可能迅速击溃这伙伪装成中国宪兵的日军,望着人流如潮的街道,楚长鸣还是微微有些犹豫了,一旦双方交火,死伤最为惨重的无疑还是这些难民。 楚长鸣的犹豫和腰间打开保险扣的枪套,田中道鸣瞬间识破了楚长鸣意图,闪身率先开火。 一颗子弹擦着楚长鸣耳朵边飞过,楚长鸣意识到来者正是日本人的部队,本能的举枪大吼一声:“兄弟们打!” 二名日军士兵胸前炸开了朵朵血雾,应声倒地,枪声一响,难民与溃兵顿时炸了窝,日军毫无顾忌的开枪扫射,顿时堆尸如山,血流成河,街道成了屠杀场。 一名小女孩坐在母亲的尸体旁嚎啕大哭,一名中国宪兵为了营救小女孩,从掩体中冲出,在日军机枪的直射火力覆盖之下,宪兵最终与小女孩全部倒在血泊之中。 日军机枪扫射过货车,打得车头发动机火星四射。田中道鸣当即怒骂道:“八嘎!告诉那些蠢货,不许射击货车,否则剖腹谢罪。” 宋远航拉着苏小曼猛跑躲避,一枚中国宪兵投掷的德制二四式长柄手榴弹被日军反掷回来追着两人,落在宋远航和苏小曼中间。 望着冒着青烟的手榴弹,宋远航感到自己浑身僵硬,连动一下手指都万分困难,千钧一发之际,苏小曼灵巧的飞扑过去,将手榴弹又一次掷回,手榴弹在空中爆炸,二四式德制长柄手榴弹三百多块预制破片如同疾风骤雨一般横扫一切,田中道鸣被弹片击伤,日军失去指挥官被迫撤退。 日军的突然撤退也让楚长鸣长长的松了口气,宋远航满脸怒容对苏小曼大吼到:“丢了一个来回的手榴弹,那不是勇敢,是鲁莽!” 苏小曼则做了一个鬼脸嬉笑道:“德制的二四式长柄手榴弹,爆炸时间七秒钟!足够了!” 说罢起身推开宋远航,从皮包中掏出一支1911半自动手枪,在目瞪口呆的宋远航和楚长鸣的注视中,频频向撤退中的日军射击。 日军掩护被手榴弹爆炸弹片击伤的田中道鸣,且战且退。激战后的小巷内血流成河,大批的难民尸体横七竖八的层层叠叠。 楚长鸣蹲在为来掩护小女孩牺牲的宪兵身旁,合上了那双圆睁的怒目,楚长鸣转身一脚踢翻被击毙的宪兵尸体,炸开的军服里面赫然穿着日军军服。 抵达下关码头之后,望着人山人海和江面上几艘小火轮,尤其是大批的伤兵和溃兵夹杂在其中,护卫的宪兵不时的鸣枪,但已经失去了震慑作用。 几架日军战机反复扫射渡江的小火轮,载满人的火轮甲板上掀起一阵阵的血雾,其中一艘发生爆炸,几个满身是火的身影坠入江中。 飘扬着米字旗的英国籍太古号货轮前,英国籍船长和船员正在竭力阻挡溃兵登船,大批的溃兵攀爬船舷,甚至有溃兵向百姓和袍泽开枪。。 楚长鸣表情严肃道:“命令部队强行冲过去,如有拦阻就地正法。” 迫于溃兵太多,英国人撤走了登船的舷梯,溃兵纷纷拉动枪机推弹上膛,瞄准太古号,让英国人放下舷梯让他们登船,溃兵中的伤兵在绝望的等待中,有些见登船无望的溃兵,甚至抛弃武器,抱起一块木板就跳入江中。 混乱中,苏小曼差点被溃兵推下码头,宋远航愤怒的将溃兵推开,溃兵端起步枪对着宋远航就扣动扳机。 千钧一发之际,楚连长推起枪口,用手枪枪柄打晕溃兵。 楚长鸣用枪指着溃兵训斥道:“都想干什么?日本人在你们身后,身为军人在国都沦陷之时,不思成仁报国,与老弱妇孺抢船逃命?太可耻了,你们不配为军人,太古号是卫戍司令部运输国宝文物专用,干扰军务者一律就地正法。” 一名身上挂彩的溃兵一扯衣服将胸口顶在楚长鸣的枪口上:“放你娘的屁,老子的连在雨花台被日本人炸得血肉横飞的功夫你们宪兵躲哪里了?都是逃命过江,就你他妈的说得冠冕堂皇?给老子让开,否则老子崩了你。” 溃兵的毛瑟手枪和楚长鸣的勃朗宁同时顶住了对方,现场的宪兵与溃兵在隆隆的炮火中举枪对峙。 宋远航见状张开双手挡在车头恳求道:“弟兄们!弟兄们!这批国宝代表的是我们中华民族五千年文明传承的精华,是绝对不能落入日本人手中的,恳请同胞们,让开道路让国宝装船。” 溃兵丝毫不买账道:“什么不能落入日本人手里,老子这里有炸药,全部都炸了不就完事了吗?” 一名上尉也跻身出来大声道:“怎么的?还要让活人给死物件让路?当官的早就跑他娘的了,剩下我们这帮天不收地不管的,谁今天不让老子上船活命,老子就跟他拼了。” 一名溃兵猛的将刺刀顶住宋远航,两个人凶悍的对峙,宋远航虽瘦弱却丝毫也不退缩。 苏小曼冲到溃兵面前,鄙视道:“你们这些孬种,不配当爷们!” 苏小曼的言语丝毫刺疼了溃兵的神经,于是激动得扯开衣服,亮出了用红布缠在腰间的集束手榴弹和炸药:都给爷们看清楚了,谁他娘的是孬种?我们是反击中华门的敢死队,长官们去开会了,结果一个也没等回来,后来友邻部队撤退,说下达了总撤退命令,部队就散了,要不是你们当官的贪生怕死,仗能打成这样?” 溃兵上尉面对楚长鸣得意道:“听见没有,说你孬种那,别在这红口白牙的糊弄人,你要是敢转身杀回去,爷们第一个陪着你,怎么样?敢不敢?” 溃兵群体起哄敢不敢!宋远航束手无策的望着炮声响起的方向,楚长鸣眉头紧皱,用左手悄悄打出一个准备战斗的手势信号给部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义愤填膺 苏小曼见势爬上一辆卡车的车头激动不已道:“弟兄们!同胞们!你们都看一看,这就是我们的首都,残破的金陵已经被日寇的铁蹄践踏得体无完肤了,弟兄们,身为军人你们认为自己已经尽到了军人的职责和义务,我无话可说,但是你们就眼睁睁的将这些十五c六岁的小姑娘丢给日本人,日本人会对她们怎么样?想必你们都清楚,你们就忍心将她们丢给那些两条腿的畜生糟蹋领辱?” 苏小曼顺势拉过一名女学生,声情并茂道:“谁的家中没有父母c妻儿老小c兄弟姐妹?你们是军人,保卫国家和人民安全才是你们的天职和义务,今天就算你们苟且逃过了江,但是我告诉你们,你们的魂会留在这里,留在南京,你们的良心一辈子不会得到安宁,你们尽管安慰自己说你们尽力了,你们尽管欺骗自己说无能为力,你们就是中人的耻辱,你们现在的行径让军人的荣誉扫地。” 溃兵上尉有些心虚道:“怎么了?怎么了?自九一八事变之后,各部队除了税警总团外,其余各部队皆实施“国难薪”,军官少尉每月国难薪是三十元,中尉是四十元,上尉是五十元,少校为八十元,中校为一百元,上校为一百二十元,将官是一百五十元整,不过在这基础之上还要照惯例打八折,拿这么点钱就让老子卖命?家里爹娘老子都不要了吗?” 这时,人群一阵慌乱!一副担架被抬了进来,一名重伤的上校在中校的陪同下勉强的坐了起来。 上校十分虚弱道:“我们身为国家军人,国家危难之际,竟然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同袍和袍泽弟兄?耻辱啊!都不如一个小姑娘。” 可能是牵动了伤情,上校一阵猛烈的咳嗽后,长长的松了口气继续道:“小姑娘,你真是让我们这些七尺之躯汗颜不已啊!这里也不都是我817团的弟兄吧?方连长把枪放下来,你的枪就是干这个用的吗?” 被上校点名的溃兵上尉满脸羞愧:“团座,我们想给你抢艘船给您过江。” 上校当即把手中握着的一根短木棍丢向方连长,愤怒道:“老子身为中人,面对日寇外辱犯境,民众遭涂炭领辱,当马革裹尸死而后已,保卫南京老子立下军令状的,生于陕西,死于南京。” 上校转头面对一直跟随他的一名中校道:“德仁,人死是小,气节为大,万万不能丢了我们中人的志气军魂,辱没了气节,我们虽屡战屡败,只要军魂气节还在,亦能屡败屡战,我怕是熬不到过江了,给我一个痛快的,我不能让日本人俘虏,带着弟兄们打回去,给他们装船争取些时间,这些无价珍宝是属于国家和整个民族的。” 上校将一粒子弹塞入中校手中:“老弟,哥哥我先走一步了,我们泉台再见!要记住军人训词!” 中校眼含热泪背诵道:“帽正影直!军人之本,行如风c立如松c坐如钟!守如泰山,攻如猛虎!侵略如疾风烈火!身为军人,正逢国难之际,逐寇斩倭乃是我辈身负之使命,不求旌旗常耀,但求马革裹尸还” 上校满意的点了点头,中校犹豫再三掏出手枪,对着上校胸前开了一枪,擦了一把眼泪和迸溅脸上的鲜血,缓缓将子弹揣入口袋。 中校面无表情对楚长鸣道:“让伤员上船,我们给你们争取时间。” 方连长哗啦一下拉开空空如也的枪膛,焦急道:“参谋长,弟兄们都没子弹了,怎么打啊!” 中校一把抓住方连长的衣领子大声嘶吼:“兄弟们,团座平日待你我如何?团座在我们眼前以死铭志,自己摸摸裤裆,还是个爷们的就跟老子杀回去,小日本也是爹生娘养,怕个球啊!兄弟们!为国殉难的时刻到了,全体都有上刺刀!” 滚滚的溃兵人流迎着枪炮最为密集的方向冲了上去,沿途不少溃兵加入了战斗序列。 中国士兵卧在残破的残垣断壁中,从瓦砾下和断壁下,向追击而来的日军射出一颗颗复仇的子弹,闷哑的手榴弹爆炸声配合着剧烈爆炸的炸药包,弃尸遍地的日军很快组织起了新一轮的进攻,这次大约近千名日军在十几辆式与九五式战车的掩护下开始向简陋的下关防线发动一波猛过一波的进攻。 宋远航和苏小曼在紧锣密鼓的组织装船,由中国士兵血肉构成的防线在承受日军密集的火力投射。 几乎是每一箱文物装船,每一名女学生上船,就有一名中国士兵倒在血泊之中,已经没有了弹药的中国士兵在敌我尸体中收集可供继续作战的弹药,或者等待日军靠近进行肉搏战。 日军的战车迅速的突破中国士兵构成的血肉防线,并且转动炮塔使用航向机枪扫射,同时开始碾压中国伤兵。 撤退至此的二门德制的pak三十七毫米战防炮也加入了战斗,从倒塌的房屋中向日军战车频频开炮射击,中弹的日军战车如同一个施放的礼花,铆接的炮塔崩裂开来,里面冒出红色的火苗与滚滚的黑烟。 很快,战防炮被日军击毁,最后一辆日军坦克也终于突破的中国守军的防线,几名扑向日军战车的中国士兵接连在弹雨中倒下,趴在尸体堆中的方连长望了一眼不远处眼中充满担忧的参谋长,突然一跃而起,抱着冒着青烟的集束手榴弹扑向日军战车。 殉爆的日军战车的炮塔被炸上了天,铆接的装甲被撕开了大口子,从中冒出滚滚的黑烟和火焰。 每一阵密集的炮火后,都能响起中国士兵激烈的喊杀声,只不过这喊杀声越来越弱了,在日军炙热的火力网中,弹尽粮绝的中人为了维护军人最后的尊严,在用血肉拖延日军的进攻。 宋远航的心随着炮击一阵阵的颤抖,他们搬运的是国宝文物,流淌的确是鲜血! 很多中国士兵根本不知道他们保护的国宝到底是什么,有多么重要,他们更多是希望自己的牺牲有价值。 混乱的下关码头被这密集的枪炮声震得一片寂静,人们无奈的静静的等待着船只靠岸,拥挤和混乱依然不在了,面对如此接近的死亡,一切似乎都显得不在那么重要了,而站在岸边等候上船的一些不成建制的官兵则在难民质疑审视的目光中饱受煎熬。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一名胳膊上挂了彩的上尉操着陕西话叫喊了一声什么?一名头部裹着被鲜血浸透纱布的少校从一旁的一名散兵手中夺过一挺捷克造zb26轻机枪,哗啦一声推弹上膛大吼一声道:“都摸摸自己的裤裆,还是条汉子的就跟老子杀回去,在这里受人白眼,一辈子再也抬不起头,上对不起天,下对不起地,中间对不起家乡的父老爹娘和牺牲在这里的弟兄们!今天就让我们在国都轰轰烈烈的死一回,就算是死,老子也要拉上几个小鬼子垫底。” 日军密集的炮火过后,阻击阵地悄无声息,宋远航目瞪口呆。 楚长鸣悲呛道:“完了,全完了,那些弟兄们全完了。” 楚长鸣郑重的向交战阵地方向敬礼,太古号开始缓缓升起舷梯,同船的英国船员用无比敬佩的目光望着阻击阵地方向,英国船长温斯特摘下帽子向那些逝去的勇者致敬。 日军的翻毛皮鞋和皮靴停在了浑身鲜血,衣衫褴褛中校面前。田中道鸣摆了下手,示意翻译上前翻译自己的话给中校听。 一副人模狗样的汉奸翻译得意洋洋替田中道鸣翻译道:“勇敢的支哪军人,你已经尽了自己的义务,你可以选择体面的投降,我将保证你受到公平的待遇。” 中校不屑的吐了口血水:“中国什么都缺,唯独就不缺你这样的汉奸乌龟王八蛋。” 中校费力的掏出已经空仓挂机的手枪,从口袋里面摸索出一粒子弹。 一旁的日军士兵慌忙举枪,田中道鸣阻止了他的部下,中校将子弹装入弹膛,拉动滑套,对准自己胸口。 中校低声嘶吼:“誓死不当亡国奴!团座,兄弟来了!” 砰的一声枪响,掉落地面的手枪的枪管中飘荡出一缕青烟,地面上的积水中流淌进了鲜血开始变色。 被吓了一跳的汉奸翻译狠狠的向中校的遗体吐了口吐沫,田中道鸣当即愤怒不已怒骂道:“八嘎!混蛋!” 田中道鸣挥刀劈砍了汉奸翻译,随即立正向中校遗体敬礼。一旁的日军中尉十分不解道:”少佐,为什么要杀掉王翻译?王桑还是很尽力的。” 田中道鸣不屑的一摆手:“那种人支哪多得是,对真正的勇士必须心怀敬重。” 日军中尉若有所思道:田中少佐,俘虏了几十名支哪伤兵,如何处理? 田中道鸣一摆手,做了一个全部杀掉的动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危难之间 下关码头尸横遍野,侥幸偷生的难民哀嚎一片。临时组织起来的溃逃散兵们在觉醒之后发动了一场极其惨烈的狙击行动,从一枪一弹对射到白刃见红的拼刺,顽强地挡住了日军疯狂的进攻,为国宝装船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宋远航指挥仅剩下的几名国宝转运护卫在宪兵的帮助下,终于把数十箱国宝安全装船,枪声逐渐息止,厮杀之音渐隐,唯有没有退路可逃的侥幸生存的难民哀嚎不止,宋远航回头之际才发现整个码头阵地已然没有了拼杀。 所有将士都在国宝装船的短暂时间内战死,无一幸存! 宋远航来不及擦汗便跳上“太古号”船甲板,督促转运员把国宝箱子转移到船舱里,此刻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一路惊心动魄的押运让宋远航的体力和精神遭到极大的折磨,尤其是连续遭遇日军的围追堵截,方感觉转运国宝的任务如泰山一般压在他的心头。 目睹古城南京惨遭涂炭,死战码头的溃兵热血洒干,汹涌的难民潮哭天悲恸一切都真实地发生在这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面前当他义无反顾地接受恩施的重托之前,并没有意识到此行九死一生,更没有料到堂堂中华民帼的首都竟然会被日军血洗! 几乎忙坏了脑子的宋远航吩咐仅有的几位转运员看紧点国宝库房:库房门口两个人看着锁头,里面有三个人不错眼珠子地盯着国宝箱子尽管库房里是完全封闭的狭小空间但也不能让宋远航彻底放心! 一声汽笛声把宋远航吓了一跳,慌忙跑到夹板上才发现“太古号”轮船即将起锚。楚长鸣正指挥着几个荷枪实弹的宪兵找到宋远航,说是负责守卫国宝的,宋远航感激地看一眼面无表情的楚连长,指了指船舱:一定要守住,不管发生什么事! 船甲板上,几位衣冠楚楚的外国人正在唏嘘短叹地望着下关码头,血洗的码头上空飘着浓重的销焰和血腥味,让这些自以为是“基督”的子民们不断地在胸前划着“十”字:保佑“太古号”,保佑那些可怜的难民吧! 人性似乎总是在目睹血腥之后才滋生悲天悯人的情怀,但他们也知道对面码头上飘扬的“太阳旗”似乎预示着那些家伙是一群魔鬼。 “宋专员!”楚长鸣终于在纷乱的人群里发现了宋远航,快步走到在船舷旁找什么人的宋远航旁边:“国宝暂时安全了,但愿日本人不会对太古号动手!” 宋远航的心里像是堵着一块石头,虽然国宝暂时安全了,但跑到甲板上才想起了爱人苏小曼在交火最激烈的时刻,他全力以赴地转运国宝箱子,竟然忘记了此地是战场,也忘记了苏小曼在哪儿,直到现在才想起来,找遍了全船也没有发现晓曼的影子。 这是不可饶恕的过错!宋远航握紧船舷以克服轮船在水中的摆动,眼睛几乎瞪出血来向一片废墟的码头望着:小曼在哪里?我的爱人! 楚长鸣凝重地看着一身儒气的宋远航:“船要起锚了!” “你看没看到小曼?”宋远航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心里愧疚万端。 “你说的是苏长官的千金?” “我问你看没看到!”宋远航情绪激动地向楚长鸣吼道,发现自己有些失态后才歉然地拍了怕楚连长的肩膀:“对不起兄弟,我太激动了!” “我能理解!”楚长鸣没有恼怒,虽然他对宋远航竟然如此对待他有些不快,但还是忍住未发,大概是因为他第一次接触“文化人”所致,尤其这位“宋专员”如此年轻,年轻得跟自己的弟弟一样,他肩头的任务很重。 宋远航沿着船舷跑跑停停,期待在纷乱的人群中发现那个曼妙的身影,或者听到熟悉的呼唤,但一切都是徒劳的。一切迹象表明:苏小曼根本没有登船! 是没来得及登船还是遭遇到了不测而未登船?宋远航瞪着通红的眼睛开始在码头上杂乱人群中搜寻,忽然却发现了那个弱小的身影苏小曼! “小曼小曼!” 汽笛声音淹没了宋远航声嘶力竭的呼喊声,“太古号”客轮即将起锚。宋远航奋力拨开人群,极力冲到船甲板悬梯处,悬梯还没有撤下,留给他的时间所剩无几! 一方面宋远航庆幸几十箱国宝终于有所托寄,逃过了日本人的魔爪另一方面更为码头上的苏小曼担心。 宋远航冲到船舱找到温思特船长,语无伦次地请求“太古号”延迟开船。 “你说什么?延迟开船!”温思特船长显然被眼前这位年轻人的举动感到困惑,方才还焦急万分争分夺秒地登船,转眼便提出要延迟开船。当他了解到年轻人的恋人还在硝烟未散的码头上时,这位年过花甲的英国船长勉强笑了笑,在胸口划了个“十”字:“祝你好运我的朋友,我非常同情您,但为全船人安全所系,恕我不能遵命!” 在一向以严禁刻板的温思特面前,宋远航一点脾气都没有,转身疯狂地跑到船舷:“小曼”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宋远航跌跌撞撞地寻找悬梯入口:“小曼我来陪你!我来陪你!” 苏小曼正凄然地向“太古号”轮船上的那个影子挥手告别,俊俏的脸上流露出一抹不安的神色。 “轮船要起锚了,小心安全!”苏小曼焦急地喊着,苍白的俏脸升起一抹红晕:“我父亲还在使馆区,那里的情况很糟糕,他的军队还在抵抗,我不能丢下父亲一个人!” “城里很危险你一个人去我怎么放心?”宋远航焦急道:“我们好不容易才聚到了一起” “远航,国家有难匹夫有责!父亲率领他的部队在城里战斗,作为他的女儿我怎么能顺江而下独自逃生?百善孝为先,这个道理你不懂?”苏小曼激动得脸色微红:“你要牢记恩师的重托,一定要护卫国宝的安全,等打完这场仗,我会去徐州找你的,谁让我们生逢乱世。” 苏小曼掏出一支1911半自动手枪抛到船上,宋远航笨手笨脚地接住枪,还想要跳下悬梯,却被楚长鸣一把拽回来:“宋专员,难道苏小姐说的不对吗?她为了父亲的安全才留下,而您要护卫国宝之安全!” “小曼”宋远航无助地望着码头上那个弱小的身影渐行渐远,心情如坠冰窟一般,无奈地自语着:“小曼记住你说的话我一定在徐州等你!” 一缕清泪已然成溪,短暂的战火中相聚让两位同窗相恋的爱人还没有来得及品味久别重逢的欣喜,分别便匆匆而至。苏小曼任由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她从来没有如此伤心地哭过当她接到护送国宝的任务疏通各方关系的时候,没有想到与爱人见面竟然如此匆匆。 她要返回城里的使馆区,那里战事正酣,父亲正在忠实地履行着一名军人的责任,诚如方才她所言:国家有难匹夫有责,任何一个中国人都要有这种觉悟,无论是为国死战的士兵还是登船护送国宝的护卫者他们无一不是在共赴国难! “小曼!”宋远航抓着船舷,汽笛声瞬间淹没了他的无奈自语,轮船上下剧烈的颠簸着,缓缓驶离了码头。 雾锁江面,浩瀚东流。“太古号”轮船上挂着十几面大小不一的英国国旗,这是方便辨识之举,防止丧心病狂的日本航空兵误炸之用。就在太古号驶离码头之际,一阵激烈的枪声又传了过来,宋远航瞪着猩红的眼睛盯着码头,才发现码头上的难民正四散奔逃,不少人被迫跳江,更多的人被打死! 日军疯狂的扫射着手无寸铁的人群,那些期望从水路逃生的老百姓成为日军枪口下的冤魂。 “畜生”宋远航眼见着码头上的惨烈一幕,不禁怒发冲冠双目赤红,抓起枪便向对岸射击,打得枪管冒气一片火光:“够日的畜生!” 所有在船上担负护卫国宝任务的军人们无不义愤填膺,怒视着码头上的暴行,恨不得重新杀回去跟日本人死战到底。楚长鸣按住宋远航手中的半自动手枪的套筒,一股皮肉焦糊的味道瞬间钻到宋远航的鼻子。 “日本人罪恶滔天,天理难容!”楚长鸣怒视着码头,眼睛喷火一般:“我等当以救图存亡为己任,记住今日下关码头这笔血债,待完成护送任务杀回南京城,誓与倭寇死战到底!” 周围的军人都是宪兵团的,他们没有直接参与保卫南京城垣的战斗,但作为一名军人面对日军的暴行已经忍无可忍,如果不是身负护卫之责,他们不可能登上“太古号”,更不可能苟且偷生! “誓与倭寇死战到底!”甲板上的中人们群情激愤,吼声震天,他们胸中的愤怒无以复加,这笔血债一定要日寇加倍偿还! 楚长鸣紧咬牙关,面无表情地摆摆手一字一顿地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从现在开始我们要记下血仇,誓死保护宋专员和国宝安全,谁要是有私心杂念别怪姓楚的翻脸不认人!” 宋远航被眼前这一幕所感染,他虽然走南闯北多年,也历经过许多磨难,但没有任何一次能与今天相提并论。当战争真无切真地在他身边时,那种掩藏在内心深处的仇恨被彻底激发出来,日军暴行已经在他的心里砍下深深的伤口,伤口在流血。 正当“太古号”驶离码头顺江而下之际,天空中突然出现了几架日军飞机,围着轮船上空盘旋,发动机发出的轰鸣声淹没了甲板上的躁动的声音。宋远航胆战心惊地望着阴霾之下盘旋的战机,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他们敢轰炸外国轮船吗?” “不好说!”楚长鸣望了一眼在风中飘荡的十几面英国国旗,他的担忧少了些许,毕竟这是一艘正宗的英国游轮,日军如果要当真轰炸的话,将会遭致英国在内的外国人的一致桃伐。但如果日本人向不折手段地想得到这批国宝的话,也可能不惜任何代价。 从九一八事变到卢沟桥事变,日本人毫无顾忌,他们是一群嗜血成性的畜生,为了达到占领中国的目的不惜任何代价。 当下之中国,已无任何退路可言。淞沪会战之时,蒋介石还妄想通过德国调停以苟安,导致丧失了主动反击压制日军的机会,淞沪血战的销焰未散,门户洞开的首都南京便惨遭毒手,而蒋本人携那些纸上谈兵的大员们逃到武汉,六朝古都顿时陷入一片血色之中。 日军的几架飞机很显然看清了“太古号”上的英国国旗,盘旋了几圈之后才不甘心地飞远,甲板上的人群才松下一口气,大有躲过一劫的侥幸块感,所有中人们望着江上的雾气,没有一个人为逃离了南京炼狱而感到窃喜的,反而都沉默地望着天空,乌云遮住了阳光,回望南京城上空的硝烟正浓,前途变得渺茫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求援心切 南京城垣尸体累积成山,每一条道路c每一条胡同内都血流成河,整座南京犹如一座地狱之城。日军踏着中人和老百姓的尸体艰难地向城中心推进,每走一步都会遇到中国守军的顽强抵抗,让这些以无力为傲的日军士兵胆战心惊! 世界上从来没有一座城市如这座六朝古都这样繁华过,也没有一座城市像南京一样被异族血洗过。当第九师团的指挥者站在血迹斑斑的街道上望着硝烟弥漫的古城之际,心里早就没有了那种征服者的块感,而是对这座传说中的城市心生嫉恨。 通向使馆区的道路被完全封锁,不是机枪大炮而是汹涌如潮的难民!中国老百姓在统治者几千年的封建奴役下,形成了一种令人可悲的软弱和顺从,当同胞的热血正在染红城垣,当军人的生命正在固守希望,当那些来自弹丸之地的异族禽兽举起屠刀老百姓无不争相逃命,他们的目标是使馆区! 所有难民并没有拿起手中的武器去反抗c去流血c去牺牲,而是争相逃命。 苏小曼的心在滴血!爱人眷恋的目光和无助的身影始终挥之不去,护卫国宝之重任压在远航不曾经历风雨的肩上,他能完成恩师的重托吗?从某种角度而言,他所担负的不仅仅是这些,还有一个民族的文化历史瑰宝在战争的风雨中飘摇,不知道流落到何处,更不知道会去向何方。 她没有时间迷茫,当他看到那些汹涌在街道上如无头苍蝇一般乱闯的老百姓时,才明白是什么导致了今日南京之劫难!所以,苏小曼根本没有在街头停留,凭着身边几位同事对地形的熟悉,极其惊险地躲避着随处涌来的难民,钻进了七横八纵的胡同,直奔使馆区方向而去。 田中道鸣气急败坏地刀劈了王翻译也无济于事,由于在下关码头抢夺国宝受到支哪溃兵的顽强狙击,不仅损失了几个人,更关键的是国宝已经登上英国轮船“太古号”,随着汽笛声响起,田中才意识到煮熟了的鸭仔竟然飞了! “八嘎!八嘎”田中道鸣气得哇哇直叫,彷如已经加身的军功被抢走了一般,气势汹汹地指挥侦察队再次突破中国溃兵的防线而且将码头上的难民用机枪“驱散”,当他踩着尸体到了船坞码头的时候,眼前江水滚滚,“太古号”轮船拉着汽笛冒着黑烟已经顺江而下了。 田中道鸣围着码头转了三圈,现在的情况糟糕透顶。如果那匹珍宝就这么没了,他难辞其咎。劫夺支哪南运国宝计划是经过上级精心策划的,负责执行计划这份“美差”也是他经过处心积虑才得到的,想以此军功加身晋升为中佐,现在看来他低估了支哪人的智商! 侦察队的日军士兵象征性地向江心扫射了几枪,发现打出去的子弹都钻到了浓雾之中,“太古号”轮船稳稳地沿江而下,不能伤其半根毫毛。 田中道鸣命令不要枉费子弹,守好下关水路码头,为军部海军舰艇停靠做好准备。他也有藉此挽回夺宝失败的尴尬。 “太君,那艘轮船跑不远!”一个头发乱蓬蓬c满脸血迹的汉奸点头哈腰地跑到田中道鸣近前:“贵军队岸防火炮阵地就设在不远的江边,他们的作用就是封锁江面的” “呦西!”田中道鸣猛然大悟,脸上露出一抹阴笑:岸防火炮早就驻扎在下游江边了,所有参战的指挥官都知道这件事,方才被气得过了头,忘记了这个茬,立即对汉奸翻译产生了好感,用指挥刀指着那家伙的脑袋:“你地,很聪明!” 那家伙的冷汗“唰”的流下来,以为自己说错话或是做错事,慌忙哭丧着脸嚎叫:“太君太君,我说的事情!” 田中道鸣冷笑不已,带着随身警卫便向岸防炮兵阵地而去。狗汉奸擦着脸上的血迹和汗水,咽了口涂抹:奶奶的,原来是在夸我聪明! 部署在下关码头下游的是山炮阵地,作用是封锁南京水路码头,当南京城垣争夺战打响的时候,他们也没闲着,三八式七十五毫米的火炮不时地向城内狂轰,以此表示他们的存在。 由于日军提前对水路江面进行了封锁,陆军航空兵大队轮番飞过炮兵阵地,执行的任务跟他们一样无非是让南京守军明白,大日本帝国的武力是你们无法比拟的,还有一种炫耀的成分掺杂其中,警告南京使馆区的那些支哪的“友好邻邦”不要轻举妄动! 田中道鸣急匆匆地抵达了炮兵阵地,声嘶力竭地命令炮兵们阻击英国轮船“太古号”!并命令立即通知在江上游弋的海军舰艇拦截。 在场的日军士兵对突然出现的田中道鸣一点也“不感冒”他们只遵从炮兵联队队长的命令,任何人也不能干涉。日军内的军衔等级森严,当日军士兵一看到田中道鸣亮出的指挥刀便看明白,这个人不过是一个中佐而已! 田中道鸣在特务机关内官位不高,但上升空间很大,以中佐之官衔横行于机关之内,几乎不把那些纸上谈兵玩阴谋诡计的官员们放在眼里,而其下属对其言听计从。因此一时间对炮兵联队的这种不作为态度感到一阵恼怒,但也只是干着急毫无办法。 “我在执行一项紧急秘密任务,我的命令你们谁敢不遵从?把你们的长官叫来!”田中道鸣望着浓雾厚重的江面上的“太古号”船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后面跟随而来的特务们也焦急异常:不开眼的炮兵杂碎们! 没有人敢不遵从一位帝国精英的命令,但这些低级士兵在没有得到队长的命令是不会开炮的,尤其是那艘挂着十几面英国国旗的游轮。 正在田中道鸣气急败坏地大骂炮兵联队不作为,并要求觐见联队长官,一位身着平整干净的军服的军官慢条斯理地出现在他面前,脸色极为严肃,锐利的眼睛看了一眼田中道鸣和他后面穿着敌人服装的特务,不禁眉头紧蹙起来。 “八嘎!你们难道没有听到我的命令吗?耽误了军机要事谁能负责得起!”田中道鸣满脸横肉崩了蹦,那条并不显眼的刀疤此刻却变得十分鲜明,似乎是要以此彰显一名特务精英的权利一般。 炮兵大佐队长冷冷地看着田中道鸣“是谁的命令要轰炸英国的轮船?难道他疯了吗!这样会引起国际纠纷和不必要的麻烦,参谋本部交给我的任务是封锁江面上的支哪船只!” 田中道鸣几乎气抽了,不过当他看到这位主官肩膀上的军衔后,才意识到自己实在太鲁莽了。这里是炮兵阵地,是陆军仰仗工程的最锋利的一把“刀”,掌握这把“刀”的人竟然是大佐军衔! 田中道鸣立即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大佐阁下,我是方面军特务机关的田中道鸣,在南京城里执行一项机密任务,任务目标在英国的船上所以我请求您炮火支援,请求炮艇出动拦截,必要的时候可以炸沉那艘船!” 一字之差失之千里。方才还颐指气使地“命令”现在变成了“请求”,这种细微的语境差别预示着田中道鸣并非无所不能,尤其是在帝国炮兵精英长官面前,他只能“请求”,别无他法。 “中佐你糊涂了吧?那是英国货轮,海军航空兵击沉美国炮艇班乃号的事情还没解决,你还要炮击英国货船?现在货船已经超出我山野炮有效射程,另外,炮艇是海军的,恕我无能为力。”炮兵队长不冷不热地转头望向满江雾气,隐约可见那艘轮船正在缓慢地移动。 田中道鸣的老脸憋得通红,他自知大佐队长所言并无错误,都怪自己太鲁莽了,没有沟通好这件事。但他还是立即敬礼,转身悻悻而去,帐篷里传来一阵哄笑。 炮兵联队按兵不动,岸防炮艇归属海军管辖,更指望不上!日本陆军和海军“水火难容”,各自的主帅都以自己的利益为重,都想从首相府和财政大臣的腰包里掏出更多的银子来支援壮大自己,连参谋本部都无法更好地协调好其中的关系,更别说一个籍籍无名的方面军特务机关的下层军官了。 为今之计只有请求陆军航空兵截击“太古号”了。田中道鸣如同一个饥不择食的恶犬,瞪着猩红的眼睛抓起电话给方面军副参谋长打电话,请求空中支援和战术指导,并派出精英突击队沿江追赶 田中道鸣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扔下电话立即组织特务连沿江追击,绝对不能再依靠那些所谓的精英突击队,他们说不上什么时候会“突击”来。飞机可在十几分钟到二十分钟的时间飞到此地上空,只要逼停英国轮船就有夺宝的希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血染江帆 “太古号”平稳地顺江而下,船上悬挂的“米”字旗迎风飘摆,阵阵水雾四下飘散,冰冷而湿滑。游客们紧张的情绪缓解了许多,在经过一番惊魂之后,他们又开始在船甲板上惬意地品尝着纯正的白兰地,高谈阔论当下中国的乃至世界的政治形势,不时向那些幸存的中人和避难者投去一丝同情的目光。 南京战事对他们的影响微乎其微,皆因那纸护照和长得跟毛猴子似的的面孔,还有飘荡在“上古号”轮船的英国国旗。 宋远航还沉浸在于苏小曼分手的那个心碎瞬间,漂泊离散多时才有一刻相见,然而这种带有一些悲壮色彩的重逢让他痛心疾首。继而又扶着船舷用力砸了一下:“不知道南京城现在怎么样了!” 楚长鸣默然地注视着江面,江上的能见度很低,仅有大概不到一百米,天上的乌云有散开的迹象,看来预想中的雨是不会下了。现在还不是放松警惕的时候,日本人在城里没有劫掠到国宝,不等于他们就此死心。所以他担心日军会排出水面炮艇拦截“太古号”,还有就是空中轰炸。 “宋专员,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是哪?有没有接洽?”楚长鸣轻叹一声:“南京城防坚固,唐司令已经下达死守之命令,人在阵地在,城破人亡。” “日军已经攻陷了中华门和光华门,下关惨战不过是溃兵抵抗罢了,小曼说他父亲率领一部在使馆区遭到日寇攻击,充分说明日军已经接近全面占领南京了!”宋远航忧心忡忡焦虑不安地望着滚滚长江水:“此行没有回头路,我也不知道往哪去!” 楚长鸣轻轻地触碰到腰间的手枪,冰冷的感觉。宋远航的话不无道理,南京血战跟淞沪会战有所不同,如果说淞沪会战我方占据主动的话,南京之战完全是守城之战。十万中央军守城,竟然如此迅速陷落,足以说明问题。 当初唐生智立下豪言要誓死守卫南京的时候,他也许没有想到会在十天之内便丢了这座坚固的城池。 “楚连长,你们着实辛苦了。”宋远航略显尴尬地看着楚长鸣棱角分明的黑脸:“当局曾拨下一笔款子用于国宝南运专用,但我也不知道现在谁在掌握,所以恕我不能让你的兄弟们喝上一杯烈酒压惊” 楚长鸣的脸有些暖意,默然道:“从现在开始,宪兵队专责护卫国宝,直到抵达安全的那一天!” 宋远航感动点点头郑重道:“我们的责任重大,这些无价之宝不仅是中华民族的历史文化遗产,更是中华文明的见证,保护好国宝就是在保护我们的历史和文化。当我们胜利以后你就会知道现在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 楚长鸣凝重地点点头,他似有所悟却不得要领。在他的眼中,这批国宝是财富的象征,是属于中国人的万世财富,日本人之所以三番五次地抢夺国宝也证明了这点。但品味一下宋远航的话,他才有些通窍:这些宝物是历史,是文化! 宋远航急匆匆地钻进小库房检查国宝情况,三位护送员疲惫地坐在地上发呆,见宋远航回来才有了些许的活气。宋远航拿出国宝清册又对照着清点了一遍,确认没有一箱宝物丢失之后才放下心。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清查了! 就在宋远航抱着清册清点之际船甲板上一片慌乱,飞机马达的轰鸣直撞耳膜,宋远航快速收起清册,掏出枪就往外冲:“注意安全,任何人都不许出去!” 宋远航刚冲到甲板上,被一名宪兵挡住:“宋专员,敌人飞机来了!” “够日的敢轰炸英国人的轮船?!”宋远航抬头望向天空,只能听到马达的声音却看不到飞机影子,估计是日军的侦察机而已,但不管是什么飞机,围着轮船转悠铁定没安好心。 楚长鸣从甲板上混乱的人群中冲了过来,拽住宋远航的手便拉到了库房门口:“你的责任是看好箱子,上面有我们!” “让大家立即进船舱,外面很危险的!” 还没等宋远航的话说完,楚长鸣已经冲了出去:“兄弟们,做好准备” “哒哒哒!哒哒” 空中突然传来一阵机枪扫射声音,船甲板上立即倒下一片!一架日军战机从空中俯冲下来,掠过“太古号”轮船,低空扫射,打得船甲板叮当山响。甲板上混乱的状况更加糟糕,没有来得及转移的人成了机枪靶子,瞬间便倒在血泊之中。 惊慌失措的船员们在日本军机第一轮攻击的时候被惊得目瞪口呆:买噶的!难道日本人没辨识出这是大英帝国的轮船?他们简直是疯了! 温斯特船长惊闻日军战机攻击轮船,从船舱里跑出来撞到了楚长鸣的身上:“买噶的,发生了什么事?” “兄弟们,集中机枪对空射击,够日的飞机很低!”楚长鸣指挥着手下组织反击,三名宪兵立即端着两挺捷克26轻机枪组趴在甲板上准备狙击。 第一轮攻击是两架日军战机,相互交叉低空掠过“太古号”轮船扫射,混乱的人群成了日军的活靶子,船甲板上立刻尸横遍布血流成河,尸体在甲板上滚来滚去,犹如血池地狱一般! 温斯特船长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几乎忘记了思想!正在此时,两架战机又从云层中钻出来,机枪的声音即刻响起,距离温斯特船长最近的一个人正在往船舱里逃,前胸被子弹洞穿,一团血雾散开,尸体一头栽倒在甲板上。 两挺轻机枪也同时开火,愤怒的子弹射向空中,枪管喷出一阵青烟,两个宪兵抱着轻机枪不断地改变射击角度听到了飞机马达声音,却看不到飞机!当看到了一架黑色的影子的时候,机枪还没等改变好角度,两个宪兵立刻被低空扫射的子弹洞穿,两具尸体依然还抱着机枪,却永远也射不出子弹了。 一个中士立即冲上了甲板,拿起轻机枪向天空中猛射,怒吼的声音几乎是和子弹一同迸发出去,一架飞机已经掠过“太古号”,另一架飞机却低空掠过,一阵爆豆似的枪声顿时响起,这位勇士一头栽倒在甲板上,一片献血顺着甲板流向船舱。 “够日的杂种!”楚长鸣正要冲上甲板继续指挥集中火力射击,但这一切都是徒劳的,轻机枪的射程不足以达到飞机的高度,子弹初速度也小的多,连飞机的毛都碰不到,犹如大炮打蚊子一般,五名勇士倒在了血泊之中。 温斯特船长不断地在胸前划着“十”字,小小的船甲板成了日本人的屠杀场,在两轮攻击过后,甲板上死伤几十人,鲜血染红了甲板,看得这位以“绅士”自居的英伦船长魂飞魄散。 “船长,立即发求援信号!”宋远航拉着温斯特便钻进了船舱:“太古号是英国籍游轮,够日的攻击轮船是违反国际法的,这不啻于向贵国宣战!” 一句话提醒了温斯特,现在只能求助于南京领事馆了,否则全船的人都会遭难。温斯特一边命令机务人员加速航行一边惊慌地向总领馆发信号,但许久都没有回音。 货仓护板被敌机打穿好几个窟窿,险些伤到国宝箱! “够日的杂种,保护好文物!”宋远航第一个冲上甲板去搬防浪护板,一名士兵想拉都没拉住,宋远航疯了一般冲到甲板上,被尸体和脚下的湿滑的鲜血绊倒,好不容易才抱住一块护板:“大家快点!” 正在组织集中火力反击楚长鸣看到,立即吼叫:“你不要小命了?!” “船舱被打穿,用防浪板加固!”宋远航顾不得许多,连滚带爬地抱着护板冲回货仓,以抵御敌人的子弹。 楚长鸣咬着牙,日军的重机枪火力太猛,坚固的货仓都被打穿了,何况是血肉之躯的人?!而此时所有人都冲上甲板开始搬运更多的防浪板。 轮船忽然颠簸得更厉害,而且宋远航感到船体有些倾斜,行船速度立即慢了下来。更多的护板挡在货仓壁上,但相对于货仓而言还是少得太多,只能挡住一部分而已,但这已经足够让宋远航放心不少了。 飞机的马达的声由远及近,所有人都愤怒而惊惧地望向天空,楚长鸣抱着轻机枪仰卧在甲板的尸堆上,辨别着飞机方向和距离。够日的飞机飞得虽然低,那只是感觉上而已,以轻机枪打飞机只是无奈之举罢了。 身为宪兵连长的楚长鸣对此十分清楚,只有防空火炮才有可能对敌机造成威胁,现在的“太古号”轮船只是一个飘荡在滚滚江水里的移动靶子,只要日军喜欢玩随时都会穿插扫射一次,而他无能为力。 “护板不够!”宋远航疯了一般还想冲出去,却听到一阵机枪的“哒哒”声响起,楚长鸣没有等到看见飞机便开始狙击,宋远航望着天空中,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兄弟们” “宋专员够日的子弹能打穿甲板,老子有办法不让打到国宝文物!”一个浑身是血的伤员靠在护板前喘着粗气吼道:“兄弟们,战南京咱们没有捞到正面作战机会,保护国宝文物总该轮到咱了!” “你们要干什么?”宋远航抓住船舱把手尽量保持着平衡:“你们快回来,护板足够足够厚实!” 伤兵瞪着血红的眼睛望着摇晃的天空:“兄弟们,咱们堆成人墙!只要挡住子弹保护好文物就算胜利!” “老表说的对!”更多的伤兵冲出了船舱,一起靠在护板上,俨然成了一道人肉的铜墙铁壁! 战机的俯冲射击如疾风骤雨一般,就在楚长鸣打出一梭子子弹之际,飞机便横空而来。密集射击如雨点一般倾斜而下船甲板上尸横遍布,够日的飞机瞄准的目标竟然是船体! “襙你祖宗够日的有种把老子打成” 怒吼之声戛然而止,团团血雾在宋远航面前飘散,伤兵组成的人墙瞬间被打爆,碎肉横飞,鲜血成河英勇无畏的中人们在小小的“太古号”轮船上以血肉之躯挡住了敌人最猛烈的攻击,所有伤员都悲壮地战死。 宋远航目呲欲裂眼底充血,同胞们用身体挡住了敌人的子弹,而他甚至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国宝命运多舛,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流血和牺牲。在血腥的屠杀面前,宋远航彻底从书香翰墨中苏醒,他真正地意识到了恩施临别前的重托是何等的任重而道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劫车运宝 日军战机在“太古号”轮船上空盘旋了两圈,从冒着黑烟的船体和甲板上已经没有了反击情况判断该船已经被打伤了,视威一般地轰鸣着飞离现场。 宋远航浑身是血地坐在尸堆旁,愤怒而无助地望着消失在天际的飞机,那种撕裂空气一般的轰鸣依然在耳边回响,子弹呼啸的声音和同胞们的呐喊也还在耳边,但眼前的一切让他无法接受:船甲板上尸横遍布,国宝文物储藏库外是堆满尸体的“人墙”! “宋专员”楚长鸣满脸鲜血地爬到宋远航身边,身体随着轮船的起伏而剧烈地抖动着,手里还拖着那挺捷克轻机枪。 宋远航抹了一把眼睛,视线有些模糊:轮船船体下冒出浓重的黑烟,立即意识到“太古号”遭到重创!强自爬起来,双手抓了一把鲜血,又摔倒在地:“楚连长别管我,准备转移文物” “太古号”轮船的主主体动力系统遭到严重损坏,轮船船体开始倾斜,行进速度极为缓慢。此时,船长维森爱德华脸色苍白地出现在两个人面前:“我们的锅炉被该死的日本飞机击中了,相信日本人的炮艇很快会赶来,我会在前面的浅滩搁浅,剩下的就靠你们自己了,我的孩子们,上帝会保佑你们这些与邪恶战斗的勇士,正义终将战胜邪恶!” 爱德华说的是流利的英语,楚长鸣一句也没听懂。 “感谢船长先生善意的提醒和良好祝愿,日本人穷凶极恶,在中国水域公然袭击贵国轮船并造成重大人员伤亡和设施损坏,他们这是战争行为!”宋远航此刻的情绪已经镇定了许多,在楚长鸣的搀扶下站起来,也用流利的英语向爱德华船长表示感谢:“您说的很对,正义终将战胜邪恶,日本杂种一定会遭天谴!” 宋远航望着百米之外的江边,青芜一线,水汽弥漫,荒凉的滩头没有一丝生气,更看不到任何渔船和人烟。这条水道是南京唯一一条繁忙水路,战事未起之时往来的船只很多,而现在今非昔比,连一艘渔船也不见踪迹。看来只有走陆上交通转运国宝文物了。 “宋专员,老外说什么了?”楚长鸣疑惑地问道。 “轮船动力系统被打伤了,太古号快失去动力了,爱德华船长为了我们安全转移文物会在附近的江边搁浅停靠,让我们快速转移。”宋远航扶着仓库铁门,两位转运员正从里面出来。 楚长鸣立即行动起来,指挥幸存的十几名兄弟仔细排查,看还有没有受伤的同胞,经过一番寻找,只找到了还有一口气的难民! “太古号”游轮在江边搁浅,宋远航指挥转运员和宪兵们把文物箱子转移到江岸,回头望着还冒着浓重黑烟的轮船,宋远航感慨万端:好不容易逃离了狼窝又入虎口,看来日本人是定准了这批珍宝才不惜一切代价夺走! “宋专员,这么多箱子咋办?总不能每人扛一箱步行逃命吧?”楚长鸣忧心忡忡地问道。 宋远航站在岸边,滚滚江水东流而去,江面上没有第二支船!看来走水路转运文物已经是死路一条,但陆路转运更是万分危险:不仅要避开日军的袭击,还要避免土匪打劫。 “不管想什么办法,立即离开此地才是上策!”宋远航检查一下随身携带的国宝清册和恩施方易天交给他的带着血迹的日记簿,凝重地望着远处的江岸:“南京战乱,定然有亡命他乡的过路客,咱们走!” 一行人等抬着十几个国宝箱子向江岸对面快速转移,而楚长鸣则带着两名兄弟先行寻找车辆。 “宋专员,当初我们走铁路会更好啊!”一名国宝押运员感慨道:“货运站还在运行,出南京的火车速度不比水路慢!” 宋远航面无表情地摇摇头:“老王,如果走铁路的话我们恐怕车站都出不去!” 宋远航的判断是准确的,南京火车站已经瘫痪了,整个车站区域全部挤满了逃命的老百姓,货运站也被日本战机空袭,炸得面目全非,不要是火车,连装卸工都逃之夭夭了。 不多时,楚长鸣便带着两架马车奔了回来:“远航,我找到车了!”楚长鸣手里提着轻机枪跟在马车后面一路小跑,两名宪兵甩着鞭子,车上还绑着一个灰头土脸的中年人,脸色苍白,都吓尿裤子了! “这怎么回事?”宋远航心里充满感激,这位楚连长不愧是办事的人,两辆马车足够将国宝运走了。 楚长鸣摸了一下枪管:“你说对了,他们是从南京逃出来回乡下的,被我好说歹说征用了” “你你们是土匪!”中年人挣扎着滚到了地上,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些“血人”,吓得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你说老子是土匪?”楚长鸣立即拎着枪快步走到中年人面前,枪管顶住他的脑袋:“我告诉你,老子带领一帮兄弟们杀出一条血路押送国宝文物,船走到半路被日军战机突袭,死了好几十人你竟然敢骂老子是土匪?!” 宋远航管不了那么多,当务之急是快速装运,离开是非之地。不过,楚连长这种行径跟土匪差不多,只是没有打家劫舍罢了。才勉强挡住楚长鸣的枪,走到中年人的身边解开绳子,拱手作揖道:“这位先生,他说得没错,我受南京政府之命转移一批文物,在下关码头遭到日军袭击,总算上了船却又遭到军机轰炸我们征用两辆马车押送文物,请您在这里签字画押,战争过后我一定会加倍偿还!” “咋还偿还?”楚长鸣端着轻机枪咋胡道:“现在是战争期间,为抵抗大计南京宪兵队可以征调任何民用物资以充军需!这两辆车是军需急需物资,无需偿还!” 宋远航苦涩不已,看来这位楚连长不仅是带兵打仗的好手,当土匪也差不了哪去。那个中年人看着浑身是血的当兵的正在把大小十几只箱子往车上装,知道这是“肉包子打狗”的买卖,要钱还是要命其实不需要太多考虑,只是自家好不容易才运出来的家产要在道上晾几天了。 装满文物箱子的两辆马车在一群“小鬼”一般的宪兵们的前呼后拥下“快速”离去,此路注定坎坷,不知前路又在何方。但不管怎么说,文物暂时安全了。宋远航望着在前面护卫马车的士兵们,心中不禁感慨万千,现在也才明白恩师之托福是何其重量! 南京郊外牛首山祠堂外面,全副武装的日军士兵站在祠堂前的瓦砾废墟之上,两侧是陆军军乐队,还有不少日本媒体记者争相靠近警戒线,此时从祠堂内走出几位日军高级军官,闪光灯顿时频闪起来。 空气中似乎还有硝烟的味道,那种带着一丝奇妙感觉的硫磺味道是松井石根的最爱。作为一名老牌特务,他知道该如何保护好身后这座支哪特有的祠堂式建筑以及里面所陈列的“战利品”! 今天松井石根穿着一身正规的陆军中将礼服,黑丝边的眼镜卡在鼻梁骨上,看上去更有一番儒雅的气韵。松井一出现,周围的气氛立即紧张起来,所有日本兵立即神色肃然,昂首挺胸目不斜视,仿若在等待上司的检阅一般。 两辆黑色的轿车悄然而至,松井石根扫视两侧的军乐队,军乐立即奏响,记者的闪关灯“啪啪”地响个不停,松井石根满意地露出一丝笑容,快步走到第一辆黑色轿车旁,亲自打开车门,单臂掩护着车里的人! “亲王阁下,您辛苦了!”松井石根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笑道:“这里就是牛首山,毗邻六朝古都,染尽帝王之气!” 香宫鸠彦亲王似笑非笑地点点头:“有劳阁下亲自迎接,本官不胜惶恐啊!” “亲王殿下亲抵前线鼓励全军士气,本官与派遣军全体将兵感激不尽,殿下请。”松井石根躬身做出邀请姿态笑道:“这里环境优雅,古韵幽深,不得不赞叹支哪人的审美眼光独到,但也是仅供玩乐尔!在大日本帝国面前不堪一击!” 香宫鸠彦亲王与松井石根近身轻语,两人哈哈大笑,面对朝日新闻和陆军省的随军记者的照相镜头,在没听清两位长官阁下大笑的原因的情况下,在场的日军军官略带尴尬的陪同笑了起来。 在场的记者在瓦砾弹痕斑斑的祠堂前,捕捉锁定了这个其乐融融的镜头。 牛首山祠堂雕梁画栋,外观大气而内敛,在此之前这里是国民党精锐第五十八师的指挥部。香宫鸠彦亲王欣赏着祠堂富有文化气息的雕刻和精美的纹饰,不禁为之赞叹:“支哪之国的文化博大精深,只这一个祠堂便如此富丽堂皇,足可见其底蕴非凡!” 松井石根莞尔一笑:“亲王殿下,这里的条件简陋一些,我帝国之精英与国民党精锐五十八师的较量及其惨烈!”松井石根想提醒香宫鸠彦亲王一句:所有文化底蕴在大日本帝国强壮的武力下都不堪一击。 香宫鸠彦亲王凝重地点点头:“亲抵南京,方知战斗惨烈,这是在东京无法想象的,帝国海军支哪派遣舰队第三驱逐舰队司令,伏见宫博义王大佐殿下被支哪轻型野炮兵击伤一事,陛下震怒。” “集中在淞沪战场的支哪军队多为南京国民政府的德械精锐,陆军部队的战斗力丝毫不亚于帝国陆军。即便在我军火力强大的立体联合攻击下,敌军伤亡惨重依然顽强抵抗,支哪方面形容为一寸山河一寸血肉,这是自满洲事变以来前所未有的,看来尸山血海并非我帝国陆军独有,虽身为对手,也令人敬佩不已。”松井石根不无担忧地看一眼亲王殿下道。 淞沪之战是帝队与国民党精锐之师的一次激烈碰撞,其结果只能用“血流成河尸堆如山”来形容,而南京之战不亚于淞沪最激烈的战斗,惨烈的巷战还在继续,而且仍将继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狼子野心 派遣军参谋长冢田攻一向不苟言笑,更不会像松井石根中将那样讨好上司,他做事雷厉风行,只要算计好了便会实施。此刻他走到松井石根身旁向这位陆军中将致意,低声道:“松井先生,殿下希望亲临南京城内视察,组织一场盛大的入城式,与东京的火把悠行交相呼应,以此鼓舞将兵之士气。” 还没有取得对南京之战的胜利,殿下便想着入城仪式了?松井石根深知就在现在,发生在南京城内的攻防战仍在继续,帝国将士的血还在流着,必将染红这座古城的角落。但殿下之要求并不过分,毕竟南京是支哪首都,取得对南京城的绝对胜利是打日本帝国对支哪用兵的决定性胜利! 松井石根面露难色道:“冢田攻阁下,目前我军虽然宣布了占领了南京城,但街头巷站依旧在持续,帝国将士们正在用鲜血和武力清除那些顽固的守城敌人,城内战斗还远没有结束,而且支哪军队溃兵游勇抵抗之激烈前所未见,要想肃清他们还需时日,此刻殿下贸然进城恐怕不安全!”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香宫鸠彦傲慢地笑了笑:“一路而来我听到的捷报就如雪片一般,帝队所向披靡,现在支哪首都已经落入我们的手里,那些抵抗力量不过是强弩之末,阁下以为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庆祝这次重大的胜利呢?” 松井石根干笑点头道:“殿下之言及是,只是目前城内小规模的战斗还在持续,我担心您的安全,帝队取得如此重大的胜利一定要搞一个隆重的入城仪式,方能显示我大日本帝国之强大!” 冢田攻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并不多说一句话。 “冢田君,还是邀请亲王殿下鉴赏一下你们的收获,在鉴赏支哪古董方面,亲王殿下可是一位行家。”松井石根把话头引开,至于什么时候进行入城仪式还要等待南京城内的战事情况再定,绝对不可鲁莽行事。 作为一名老牌的地质特务,松井石根不仅负有才学,更是一个阴谋家,他深知光鲜的入城仪式并没有亲王殿下的安全更重要! 全世界的列强都在觊觎中国五千年的文明,如此悠久的历史和文化让这个东方古国闪耀着智慧的光辉。尤其是六朝古都南京,文化荟萃之地财富累积日久,就连一块城墙砖都是不可多得的文物! 日军占领南京的第一件事便是搜刮城内文物,博物馆是重点占领区域,所有文物都将作为他们的战利品运回弹丸之地的国内,并以此显示在支哪用兵的战果和所取得的成就。这就好比一个强盗,在掠夺了别人财富的时候会把最具价值的东西拿出来炫耀征服无底线,强大是硬道理! 所以,目前西方及日本诸列强国内的许多博物馆内,馆藏之重宝大多都是来自中国的文物他们以此显示对这个东方古国的征服这是他们的胜利,中国人的耻辱,也是够日的杂种侵略中国的罪证! 牛首山祠堂内临时设置了一间陈列室,松井石根派人把搜刮来的精品文物都搬来,专门为香宫鸠彦亲王搞了一个文物鉴赏“专场”松井的所作所为都是目的的,以此显示他所带领的特务机关在此战中尽心竭力和成果丰硕。 当香宫鸠彦亲王神情落寞地“鉴赏”一番陈列室的文物后走出来的时候,松井石根有些失望。难道这些还不够? 松井石根陪着亲王殿下重新回到祠堂内,香宫鸠彦坐在铺着毯子的弹药箱上,神色冷淡地看一眼松井石根和冢田参谋长:“冢田君,中国有五千年的文明传承,是世界上唯一未有间断传承至今的古老文明,真正能够代表中国文化传承精髓的珍宝,只有北平故宫博物院中典藏的珍品方能匹配华夏民族辉煌的文明。” 冢田攻依旧面无表情:“这里是南京,而不是北平,所以,殿下” 副参谋武藤章大佐对亲王殿下的所言的“北平故宫博物院中典藏珍品”一句给吓了一跳:原来如此! “殿下,在攻城交战过程中,确实发现一批北平皇宫转运的珍宝在南京尚未起运,特务机关附田中道鸣已经部署了拦截!”武藤章毕恭毕敬地应道:“午后我收到田中君的请求电话,派遣空中支援拦截了这批文物。” 松井石根镇定地点了点头,如此重要的信息他竟然不知道!不过那个“特务机关付”田中道鸣他是听过的,是一个地道的文物专家! 香宫鸠彦亲王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我收集中国文物的真实用意并不在文物本身!你们知道是为什么吗?” 松井石根瞟了冢田攻一眼,周围的人是不敢应答亲王的话,他也不必回答,亲王殿下的作风他太了解了! “帝国征服满洲多少年了?直至今日,在满洲没有一条道路对大日本帝国皇军来说是安全的,控制俞严抵抗俞甚,为什么?我想简单的依靠屠杀是无法解决根本问题,尤其对华夏民族这样拥有悠久历史传承的民族,驾驭的最高境界是精神,只有彻底的抹杀他们的文化传承,才能够实施真正意义上的统治。”香宫鸠彦沉重地说道:“所以,武藤君的信息很重要!” 武藤章心中不无得意地窃笑,但脸上还是一副及其谦恭之色,眼角的余光扫见了松井将军的老脸,心不禁“咯噔”一下:松井的脸色很难看!难道松井君不知道这件事?武藤章的额角沁出了一层细汗。 松井石根淡然一笑:“亲王殿下思虑的是!” “天皇陛下的寿诞快到了,如果能用这批宝物换得天皇陛下的欢心,也尽到做臣下的职责!”香宫鸠彦神色突然严肃地起身,锐利的目光扫过松井石根和冢田攻的脸缓缓道:“所以,请诸位阁下务必得到这批珍宝文物!” “派遣军方面一定会如期将这批珍宝截获谨献给天皇陛下!”松井石根立即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香宫鸠彦亲王很少以如此口吻命令派遣军,甚至一直以来亲王殿下很少关注军方事物,他只对支哪的文物以及相关事物有兴趣。 香宫鸠彦满意地点点头:“松井君,你认为什么时候能截获这批文物?” 松井石根看一眼武藤章,沉思片刻后胸有成竹地笑道:“火舞节之前!” 此刻的南京城硝烟弥漫,稀稀疏疏枪声始终未见停息,可见守卫南京城的国民党军队仍有零星抵抗。两军经过惨烈的攻守搏杀,武力强大的日军已经攻破城垣,发生在街道上的零星战斗不过是那些不甘屈辱的兵士们死战而已,南京城大势已去,国民党军队死伤无数,溃散如一盘散沙,堂堂中华民帼之首都在日军的武力下成为敌人的战利品。 派遣军副参谋武藤章望着松井石根和香宫鸠彦亲王远去的影子,眉头紧蹙地盯着灰头土脸的田中道鸣:“珍宝有下落了吗?” “武藤阁下,那批珍宝出城了!” “混蛋!”武藤章的脸几乎气变形,上去就是一个耳光:“松井阁下应香宫鸠彦亲王之要求,将这批珍宝作为进献给天皇陛下寿诞的礼物之一,如果天皇陛下寿诞礼单中缺少这批珍宝,你就剖腹谢罪吧!” 田中道鸣惊得目瞪口呆,脸上火辣辣的疼,如果在以往他怎么会容忍这种屈辱?但这次意外失手他的确有重大责任。如果在南京城里截获这批文物的话,他的奖赏将会令人炫目,尤其是松井将军要把这批货进献给天皇陛下,他的军衔是小小的“中佐”? 但现在的情况是煮熟的鸭仔就这么飞了!田中道鸣收到了空军击伤“太古号”英国轮船的信息,率领特务侦察队沿江边搜寻未果,不得已才回来复命。参谋部方面并没有就击伤英国轮船的后继行动告知他,那是参谋部的事情,至于是否派出了突击队截获船上的珍宝之事更是无从谈起! 武藤君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这批珍宝的重要性早已超过了其本身的价值,根据田中道鸣的猜测,松井石根通过香宫鸠彦亲王之手,将这批珍宝作为献给天皇陛下寿诞的礼物,更为他自己疏通获得元帅府行走资格的通路,可谓是一举二得。 “支哪溃兵游勇组织起十分强大的武力抵抗,我率领所部血战下关码头,那批文物被转移到了太古号英国轮船上,而下关下关炮兵方面不肯射击那艘英国轮船,我请求海军方面”田中道鸣欲言又止,帝国陆军一向自恃强大,根本不把海军放在眼中,尤其是派遣军方面,清一色的陆军将领,部署海岸炮舰不过是做个样子吓唬中队罢了。 武藤章阴狠地瞪了一眼田中道鸣打断了他的话:“你是帝人,应该明白军人的天职,我不想听什么借口,我要的是结果!” “请阁下放心,突击队已经得到空中侦察情报,正在向预伏地域出发。”田中道鸣立即立正道:“陆军航空兵方面已经把太古号搁浅的位置告知了我们,请武藤阁下放心!” 武藤章揉了揉太阳穴,语气略舒缓了些:“我怎么能放得下心?”他意味深长地望着南京城内阴霾的天空,那里的战斗正在继续,但这些零星抵抗已经变得毫无意义,倒是对这批唾手可得的珍宝如此轻易地失去感到有些失落。 “方面军缺少一个经验丰富的特务机关长,我已经向方面军推荐了你,不要让我失望!”武藤章摆了摆手:“尤其是在这件事上,天皇陛下寿诞之前务必要夺回来!本来松井君应承在火舞节之前,我考虑再三才说服他。” 武藤章说完便去追赶松井石根和香宫鸠彦亲王,心里却忐忑不安:珍宝失落的消息要不要告诉松井将军? 田中道鸣感激地谢过武藤章,灰头土脸地告辞,当务之急不是想那个“特务机关长”位置,尽管他已经觊觎许久了。如果不在天皇陛下寿诞之前夺取珍宝文物的话,这个“特务机关付”估计也快做到头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一桩血案 押运文物的两辆马车放弃江岸公路,免得被日军追踪到,但土路十分难走,速度骤然降了下来。宋远航不断地催促着加快行进速度,但跟在马车后面护卫的士兵们已经耗尽了体力,渐渐与马车拉开了距离,让宋远航焦急不已。 此处虽然远离南京城,但日军的追击随时都有可能出现,要想百分之百地保证文物安全必须尽快抵达第五战区,交由战区保管。 楚长鸣也看出了宋远航焦躁不安的情绪,紧跑两步追上他喘着粗气:“宋专员,如此行进我们无法执行护卫任务啊,兄弟们战斗了两天一夜,且水米未进,体力透支严重,战斗力难以为继!” “楚兄,我不是不理解兄弟们的苦衷,实在是情非得已啊!”宋远航凝重地望着前面绵延起伏的山势忧心道:“离南京地界越远咱们才越安全这批文物的重要性无需我多言从北平南运到此一路颠沛流离,要是落入日寇的手里谁都无法付得起这个责任!” 话虽如此,但眼下的情况也得充分考虑。楚长鸣指着土路尽头绵延起伏的群山:“这地方叫黑松坡,距离陵城三十多里路,归属第五战区防务,小鬼子想在这里撒野讨不到便宜!” 正说间,飞机的马达声忽然传来,所有人都紧张地望着阴霾的天空,片刻之后一架日军战机在附近盘旋出来,掠过黑松坡向南京方向飞去。宋远航抹了一把额角冷汗:“日寇随时都会发现咱们,让兄弟们加快行进速度,咱们在黑松坡老林子里歇脚!” “小鬼子他娘的盯上咱们了!”楚长鸣骂了一句粗话转身去督促兄弟们加紧跟上,命令在黑松坡林子里扎营。 黑松坡的山形地势极为险峻,山坡上遍布老黑松,远望之犹如墨绿色的地毯,仔细倾听才有阵阵宋涛之音传来。三十多人的文物护送队不得不在林子里休憩片刻,以缓解连续战斗和疾行导致的体力枯竭。 “这里山势险峻,距离陵城不足三十里路,到了陵城我会派人联系第五战区派员接待咱们才是万全之策啊!”楚长鸣靠在老松树下喘着粗气:“小鬼子们的飞机瞎饶腾而已,地面部队也不可能轻易进入第五战区。” “既然甩掉了鬼子的追击部队,我们可以走公路!”宋远航摸了摸怀里的国宝清册和恩师的记录本,不知道南京城内现在情况如何了,恩师及小曼是否安全?一切都如冥冥中注定一般,许多人的命运在接受了护卫文物的那一刻已经发生了改变,但大多数人只逃过了南京城垣战一劫,却没能躲过日军的追杀。 楚长鸣疑惑地摇摇头:“远航兄,走公路要一整天的时间,过黑松坡到陵城只需半日便可抵达!舍近求远不是上策啊,国宝文物在路上的时间越长危险就越大” “陵城与黑松坡之间的二龙山有一股悍匪活动,我们此去过二龙山岂不成了送到土匪嘴边的肥肉?”宋远航苦笑道:“那帮悍匪知道有多彪悍吗?他们经常打劫过往的商贾百姓,更有甚者曾经打劫过陵城的警察队和保安大队!” 楚长鸣愣了一下,狐疑地看着宋远航,这位来自北平方面的文物押送专员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我就是陵城本地人,对此地的情况比较熟悉。”宋远航苦笑道:“尽管走大路比较远,但比起过二龙山而言安全得多楚兄,你总不想节外生枝吧?” “悍匪?哈哈宋专员,小鬼子咱都没怕过还怕区区几个悍匪?要是敢打劫咱我分分钟钟收拾了他们!”楚长鸣单手提起捷克轻机枪大笑道:“兄弟们,前面二龙山有一股土匪,咱们是直接闯过去还是绕道走?” “老子想填饱肚子睡他个黑天拔地土匪算个球毛!”几个暂时恢复了些体力的士兵甩掉帽子背着枪开始整理马车内务。 宋远航苦着脸:“这股土匪不同一般的草寇,他们不按常理出牌,否则陵城保安队和警察队清缴了那么长时间都以失败而告终呢?” “宋专员,鉴定文物你是行家里手,但带兵打仗我我楚某人的专精!要不是小鬼子的武力强大,老子死战下关码头也不会落得现在这么憋屈!行军打仗你不明白,听我的一准没错咱们就走黑松坡闯二龙山富贵险中求啊!” 楚长鸣说完便组织几个体力较好的士兵组成尖刀先锋队,先行侦查黑松坡的情况,随后便明确押送责任纪律,两辆马车开始启程向黑松坡深处行进。宋远航无奈地摇摇头,检查一番小曼临别之际送给他的手枪,吩咐几位押送员小心谨慎点,无论发生任何情况都要第一时间护卫文物。 田中道鸣又失算了一步,当他向武藤章大佐汇报截获那批支哪文物失败的消息的时候,派遣军参谋部派出的突击队已经出发,按照航空兵汇报的信息,找到了搁浅在江边的“太古号”,经过一番仔细搜查,确认没有特务机关所言的什么文物箱子,便开始更大范围的追踪搜捕行动。 突击队队长村下少尉更擅长打阵地战,当他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变是满心的不情愿:南京城已经被占领,现在他们应该出现在古城的街头,顺便弄点“黄货”充当战利品,而不是在荒凉的江边长途奔袭几十公里搜查什么文物! “队长,此处是陵城的边缘地带,前面的村子叫王庄,前面山坡上有人放羊!”一个侦查下士喘着粗气跑回来汇报道。 “羊不值钱!”村下气急败坏地骂道:“难道你想打牙祭了?我们的任务是搜查文物押送队!” “我们可以盘问他们是否看到了文物押送队伍啊!我的少尉” “啪!”一个嘴巴打在侦查下士的脸上,立即起了五个红指印:“八嘎,你怎么不早说!” 是你他娘的太弱智!下士不敢应答,捂着脸低声道:“要不我把放羊的抓来?” 村下少尉瞪一眼下士做了个前进的手势,突击队继续向山沟里推进,他已经看到了那个放羊的支哪人,身边还有一个小孩。侦查士兵快速包围了放羊祖孙两人,吓得小孩子哭闹不已。 “你的是王庄的干活?”村下少尉瞪着三角眼阴狠地看着放羊老汉。 老汉的确被突如其来的鬼子兵吓了一跳,他在这放羊很长时间了也没看到过这么多的鬼子,以前都是零星的鬼子率领伪军出没,今天才大开眼界:清一色的鬼子大队! “太君我是王庄的农民。”老汉搂着孙子惊惧地看着凶神恶煞一般的鬼子,恨不得上去咬他们几口,但当务之急是向村里报信!老汉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山坡上的“信号树”,距离有点远,要想办法拖住鬼子才行。 “你地看到文物押送队地没有?” 村下少尉绕口令似的的盘问让属下撇嘴偷笑,对汉语一知半解的少尉阁下今天怎么不找翻译了呢?! “啥?您再说一遍”老汉暗中掐了一下孙子,小孩猛然大哭,撞倒了老汉便向山坡上跑去。老汉起来痛苦地叫喊着孙子去追:“你给我回来要去哪啊你个混蛋的娃儿” 小孩没跑几步便摔倒在地,而老汉竟然没管孙子径奔到了“信号树”前面扳倒,后面传来一阵穷凶极恶的嚎叫,放羊老汉胸前腾起一片血雾,鬼子的刺刀洞穿了他的前胸,回头之间看到了可爱的孙子也倒在了血泊之中! “八嘎!立即撤退!”村下少尉盯着倒下的“信号树”,立即意识到了情况不妙,命令手下把祖孙两人的尸体藏在草丛之中,然后便率领突击队落荒而逃。 朗朗乾坤天地昭昭,祖孙两人被日军突击队枪杀! 王庄村东破败的土地庙前,两名背着步枪的游击队员在岗哨上挺着腰板放哨,忽见侦查员刘旭东急匆匆跑来:“信号树倒了快汇报齐队长!” 一名游击队员旋即冲进土地庙,片刻后游击队长齐军和政委孙鹤山便急匆匆跑出来,后面跟着两名游击队员,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老刘,咋闹得?”齐军的声音略带着河南梆子味道,右手按着腰间的武装带急切地问道。 刘旭东慌忙汇报发现信号树倒下的情况,齐军紧锁眉头命令所有游击队员立即集合,准备战斗。 “老齐,山坡上的信号树有王大爷和他孙子在看守,会不会是误碰所致?”政委孙鹤山镇定地分析道:“游击队在此地修正才几天,小鬼子就收到消息啦?我看不太可能!” “信号树不会无缘无故倒下!”齐军斩钉截铁地说道:“你先组织游击队退出村外做好战斗准备,以免打起来伤及百姓,我和老刘带人去看看!” “也好,注意安全,有情况立即发信!”孙鹤山望着齐军和刘旭东急匆匆的背影:“小鬼子们的鼻子比狗还灵,看来咱们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山坡上的羊群还在悠然地吃草,信号树的确被放倒了。齐军和刘旭东快速向信号树山坡奔跑,后面跟着两名游击队员,村子里自发组织起来的流动巡逻队也赶来,一时间小小的村庄里便传出一阵狗叫声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血染行辕 “队长,羊群还在,王大爷和他孙子不见了!”侦查员刘旭东的眼睛十分敏锐,搜寻片刻便确定发生了问题,以至于王大爷在最后关头放倒了信号树,向村里发出了信号。 齐军围着信号树转了两圈,地面草丛里有血迹!看来王大爷已经惨遭不测了。齐军抹了一把额角的细汗:“大家散开仔细寻找,一定要找到蛛丝马迹!” 日军突击队匆忙之下并没有掩埋祖孙两人的尸体,只是草草地扔到了荒草堆里,齐军沿着血迹很快便发现了王大爷和孙子的遗体。 “大爷我们来晚了!”侦查员刘旭东悲伤之情溢于言表,由于他经常跟附近村民打交道,发展村民自发地为游击队提供各种信息,以确保游击队的安全和战斗信息准确,所以当他看到祖孙两的尸体之际竟说不出话来。 所有人都围了上前来,目睹如此惨状无不义愤填膺:谁是杀人凶手?一定要报仇雪恨! 政委孙鹤山安排好人手之后也到了事发地点,确认执行流动哨的王大爷祖孙两人惨遭杀害后也是痛心不已:“老齐,你怎么看?” “手段残忍至极,是用锋刃割喉所致,连孩子都不放过,一群猪狗不如的畜生!”齐军不假思索地说道:“羊群没有丢,显然不是本地土匪所为。二龙山的悍匪虽然顽劣但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们残杀老百姓的记录,而这一带属于国民党第五战区管辖,也不像是中央军的作风!” 孙鹤才深沉地点点头:“现在还不是下结论的时候,估计敌人还没走远,不管是山上的土匪还是国民党中央军和小鬼子,都要血债血还!” “从土路上的脚印看,我怀疑是一支小分队,信号树倒下后对王大爷下了死手,又把尸体掩藏在草丛里,无疑是为了掩盖行踪!”齐军望着山下的村庄咬了咬牙:“老孙,你留下处理王大爷的后事,我带人追击凶手,决不能让他们白白地牺牲!” 日军突击队没有找到文物押送队的踪影,却在王庄附近遇到了游击队流动哨放倒了信号树,村下队长恨得牙根直痒痒,没有找到任何有关文物押送队的蛛丝马迹便仓皇地率领突击队后撤,生怕被包了饺子。 齐军率领十几名游击队员向黑松坡方向追击下去。从凶手混乱的脚印来看,这群杂种在发现王大爷弄倒了信号树之后残忍地将祖孙俩杀害,附近没有第二条路可走,更没有通过村子,所以齐军判断这股势力应该是钻山了! 难道真的是二龙山土匪所为? 齐军的判断有理有据,事实也是如此。村下少尉带着突击队匆匆挺进黑松坡地界,借着此处山势地形复杂为掩护,一方面躲避游击队的攻击另一方面想碰碰运气,看看能否发现文物押送队的踪迹。 陵城西北三十里的二龙山可谓是藏龙卧虎之地,盘踞在此处的土匪甚众且武力强大,不过鲜有打家劫舍的勾当,即便是在现在是“打秋风”最好的时节,他们也不会骚扰周边的老百姓,只对过路的商贾行旅进行洗劫,完后就撤。 陵城乃至南京城不少商家都遭到打劫,不过大多时候都是消财免灾罢了。尤其是近一段时期,二龙山土匪明显加强了对过往商贾的盘剥,但他们最想要的不是金银财宝而是军火! 所以那些为商贾押送货物的护卫队算是倒了血霉,货物被抢劫一空不说,连看家的家伙事都被抢走,人往荒山野岭一丢,任其自生自灭。陵城内的保安队和警察局接到无数起投诉案子,都被压在了局长的案头,原因很简单:连续几次对二龙山土匪用兵均已失败而告终,而且是损兵折将劳民伤财。 就在齐军率领游击队员向黑松坡追凶之际,在黑松坡一处极为隐蔽的松树窝里,宋载仁怡然自得地靠在松软的松针树叶里哼着昆曲,望着高远天空和天空下起伏的群峰,这位就是二龙山大寨主宋载仁! 土匪侯三从荒草从中钻了回来,灰头土脸地靠近宋载仁刚要耳语,宋载仁厌烦地一瞪眼:“你是漂亮娘们还是黄花儿大闺女?离老子这么近想干什么!隔两个山头害怕谁听到啊?告诉你们多少遍了?要刷牙,注意个人卫生和形象,虽然我们是土匪,也不能让人瞧不起吧?你多少天没刷牙了?”宋载仁捂着鼻子斥责道。 侯三故作委屈地贱笑道:“不长时间,三个月吧!少爷当年留下的牙刷早就没毛了,总不能拿棍子捅吧?想刷也没东西不是。” 哪壶不开你提哪壶呢?宋载仁最敏感有人提到“少爷”二字!那个一棒子打不出个屁来的王八蛋儿子已经走了好长时间了,有几年了吧?要不怎么说家庭条件好也不是什么好事,本来宋载仁送儿子去陵城认几个字,长大后好文武全才,不了那个王八蛋儿子竟然一去不复返了! 人要是有了知识就不好摆弄,不像这些几个月都不刷牙的猴崽子们,有吃有喝就能养住了。 “你他娘的敢顶嘴?胆肥了啊!回去让军师买一千把,你小子回去刷一百遍,记住没?滚!”宋载仁气呼呼地踹了侯三一脚,忽然又问道:“你个狗崽子” “大当家的,有情况!”侯三非但不生气还舔着脸神秘地笑道。 “什么情况?”宋载仁有些夸张地看着侯三,大黄牙差点没掉下来:“该不是陵城那个小娘子拜山来吧?” 侯三的嘴撇到了耳根子,小心翼翼的低声道:“来的是,硬茬子,清一色的花机关,还有二挺捷克造。” “怎么着?从老子地盘过死人都得扒层皮!”宋载仁阴笑一声,拔出德国造的小手枪在手指上转动两圈,差点没掉到地上。 “不过山那边还有一伙人,看样子想在咱的地盘打野食!”侯三说话总是这样让人着急。 宋载仁忽然坐直了身子冷笑道:“有意思有意思,我倒要看看谁他娘想从老子的嘴里找食吃,我看看去!” 侯三也如同打了一针鸡血似的,这两条信息足够刺激大当家的争强好胜之心,抢了两伙人的家伙才是正事。 “大当家的,依我看咱们还是不趟这沟浑水为妙!”二龙山均是“老夫子”懒洋洋地坐起来,看着兴致勃勃的宋载仁不仅眉头紧蹙道。 “军师,常言道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让这么大块肥肉眼睁睁的溜走?咱们干的干净漂亮点准成,就这么决定了,就算事后有人怀疑到咱们头上,给他来个吃干抹净不认账!”宋载仁大大咧咧地拔出另一把手枪握在手里:“猴崽子,带路!” 老夫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望着大当家的背影,不知为何心中起了一道波澜。 几十名土匪从不起眼的山石草丛中窜了出来,紧紧跟在宋载仁后面向山下摸去。他们对黑松坡的地形实在是太熟悉了,任何一条小路c任何一道山脊c任何一座山洞的位置都在他们的心里,走起来轻车熟路。 黑松坡实在是一处打劫的好地方,不仅山高林密地形复杂,而且交通便利:山下的公路向东南通向陵城,向西北分叉数条小路,此处是通往陵城的咽喉要道。二龙山土匪曾经凭借黑松坡的山形地貌多次伏击进山围剿的警察大队和陵城保安队,打得他们屁滚尿流。 侯三所说的“打野食”的那伙人非是别人,正事日军突击队!不过他们可没有穿日军的军装,而是伪装成中央军,倘若侯三跟村下少尉交口的话,一准会露馅。不过现在村下少尉可没工夫跟土匪闲聊,他正卧伏在黑松坡山岭楞线上,三十多名突击队员已经做好了伏击准备。 俗话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村下少尉带着伪装成的突击队被迫钻山以躲避游击队的攻击,谁料却发现了抄近路去陵城了宋远航,当村下“惊闻”这一天大的好消息之际,下巴差点没笑掉了! 黑松坡山楞线上,一溜三十多小鬼子已经布控完毕,就等宋远航的文物押送队钻口袋,一举截获这批连特务机关都无法弄到手的珍宝。 按照楚长鸣的安排,一队五人的搜索尖兵提前出发,对前路的情况进行摸查并扫清障碍,两辆马车周围有二十多个士兵层层防护,绝对保证万无一失。当搜索尖兵在小鬼子的鼻子底下进行搜索之际,文物马车已经进了敌人的伏击圈,而楚长鸣浑然未觉! 楚长鸣狐疑地望了望幽深的老林子,林中很静,是那种令人产生错觉一般的静,而且看不到鸟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从踏入黑松坡那一刻起,围绕在他们周围的各种鸟都在噪舌! “立即停下!”楚连长的声音都变了,还没等他下达准备警戒的命令,周围枪声爆豆一般炸响,飞鸟惊鸣窜入高空散落几颗羽毛他的目光仅仅看到了在空中飞窜的鸟影和几片闪着银光的羽毛。 血雾在楚长鸣的胸前散开,钻心的疼痛定格在那一刹那间,回头看到几位兄弟已然中枪倒在血泊之中兄弟们准备战斗!楚长鸣倒在血泊里,强忍疼痛扣动扳机,一梭子愤怒的子弹打出去,冒着白烟的枪管剧烈地震动着。 宋远航吓得魂飞魄散心中叫苦:果然有土匪打劫!现在说什么都已经太晚,只有采取断然反击才能确保文物安全,就在他射出第一发子弹之际,身边的三层护卫已所剩无几,周围便地横尸,鲜血染红了荒草车辕,宋远航滚到路边开始反击,枪声和爆炸声瞬间吞没了寂静的黑松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陵城悍匪 宋载仁凝重地望着山下的战斗,护卫两辆马车的士兵在枪声中纷纷倒地,仅有的反击只能苦苦支撑罢了。可见两支队伍的战斗力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宋载仁苦涩地咂咂嘴,方才多亏没有先动手,“打野食”的斜岔子估计不太好惹,先让他们狗咬狗两败俱伤再说吧! 侯三脸色煞白地跑过来:“大当家的,内讧火拼了咋?” “见财起意分赃不均,你以为是什么好鸟?当官的黑心起来比咱们狠多了!”宋载仁冷漠地望着山下的战事,看样子押送货物的队伍实力一般啊,不像侯三所言那样强大,而且两挺捷克造也没起多大作用。 “大当家的,咱们动手不?”侯三在手心吐了口唾沫又在衣服上蹭了蹭,打开步枪保险问道。 “你瞎咋呼个甚?!等他们都打完了,咱们给他们收尸去,捡便宜要讲究方式和方法,要有文化。”宋载仁不屑地靠在黑松之下,他知道战斗很快就会结束,兄弟们要对付那支“打野食”的家伙们,绝对不可掉以轻心。 侯三一愣,嘿嘿笑道:“大当家的,您这招可真高!” “猴崽子,你他娘那么精不会想不到,是不是在拍大当家的马屁啊?”后面的小土匪们哄笑起来,气得侯三干瞪眼。 宋载仁回头冷眼瞪着这群无组织无纪律的家伙们:“都给我严肃点,前面就是战场,还他娘的嘻嘻哈哈的,咱们在打劫好不好?打劫就要有打劫的觉悟好不好?好不好!” “好” 齐军带领十几名游击队员追击了一程却终于发现了蛛丝马迹:侦查员汇报黑松坡里有小股队伍出没,很可能就是杀害王大爷的凶手!前面便是二龙山地界的黑松坡,此地一向是那帮悍匪的地盘,普通老百姓很少进黑松坡林子里行走,即便是路过也都距离大老远地绕着走,生怕被土匪给盯上。 “全体都有了!前面是黑松坡,岭深林密,土匪横行,大家都小心点!”齐军咬着牙:“老宋,你带人走山楞线,潜伏接近,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开火!” “是!” 齐军打了个手势,游击队一队变成两队,老宋带领一队人马钻进了黑松林,向山脊方向摸去,而齐军率领游击队员们悄无声息地钻进黑松坡密林,片刻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岭下的战斗依然在持续,所剩无几的士兵们正在拼死抵抗,而越来越密集的子弹如同一张网,阻住了他们求生的路。 楚长鸣浑身鲜血依旧单手扣动扳机,打出一梭子子弹后滚到宋远航身边,却被流弹正中后背,如果晚一步的话宋远航就会被打成筛子! “楚连长!”宋远航眼见着一团团血雾在空中散开,喷溅到脸上,辣地疼痛,抱住楚长鸣的身体:“楚兄你怎么样?” 楚长鸣不愧是一条硬汉,如果单打独斗的话,村下少尉所部的人估计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但伏击战不讲究这个,而是时机!宋远航一行在最不恰当的时机抵达了一处最不恰当的地点村下突击队的伏击圈注定此战会是楚连长的谢幕之战! 楚连长满脸鲜血,血沫子从嘴角流下,极度虚弱道:“宋专员对不起” “楚兄你言重了!”宋远航抱着楚长鸣悲愤交加,难道这是天意吗?逃得了日军的围追堵截却逃不掉土匪的伏击,那些可恶的混蛋杂种王八羔子们宋远航抬手一枪撂倒靠近的日军突击队员,耳边却传来一声“轰隆”巨响,满眼灰尘腾空而起,宋远航一头栽倒在血泊之中。 抵抗在激烈的弹雨逐渐消逝,宋远航所带领的押送员以及楚长鸣的护卫队伤亡惨重,已经无力反击。 血腥的战斗只持续了不到二十分钟,但胜负立见!村下少尉志得意满地站在黑松之下一副狂傲不可一世地嚎叫着:“全部杀死,一个不留!” 鬼子们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步步紧逼战斗核心圈,遇有伤员则当即刺死,不留活口!一个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已经对这种打扫战场的方式习以为常,甚至这种“清理”行动是他们最喜欢的活动预示着他们取得了绝对的胜利! “奶奶的熊!这伙狗娘养的也太黑了吧?没死的还补一刀,这是要赶尽杀绝的节奏啊!”宋载仁亲眼所见两个伤员被残忍地捅死,满脸的横肉不仅一蹦一蹦的,方才双方交战最激烈的时候他的手就刺挠,想让兄弟们来个包饺子,管他是谁呢,先收拾了狗娘养的再说。不过这位土匪头子显然有很强的自控力,紧盯着交战形势,盘算着该如何“渔翁得利”。 “大当家的,该是动手的时候了!”老夫子眉头紧蹙望着山下慢条斯理地说道。 宋载仁点点头:“兄弟们,一人一个,当官的留给老子!” 土匪之中不乏枪法出神入化者,并以枪法担当山寨里的头目。枪法最好的当然是大当家的宋载仁,百步穿杨弹无虚发,而他的这些杂七杂八的手下崽子们的枪法也都不弱,毕竟这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本事和技能。 每人对准一个目标并不难,难的是掌握时机。 一个小鬼子正走到楚连长的近前,三具尸体都被打烂,但还是举起刺刀对准宋远航的前胸便刺刺刀还没有落下,一团血雾突然炸开,鬼子的脑袋立即被打爆,成了“血核桃”! 而村下少尉正在马车前检查文物箱子之际,忽然枪声大作,还没有看清袭击是来自何处,眉心处依然多出一个血窟窿,一头栽倒在地,一命呜呼。 宋载仁吹了吹还冒着白烟的枪管:“哈哈,军师,我的枪法还凑合吧?” “大当家的枪法永远是最棒的!”老夫子苦笑着走到宋载仁的身旁:“我们要快点清理战场,否则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二龙山土匪解决日军突击队之手法估计楚连长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但他永远也看不到这一幕了。也许走黑松坡是他一生之中最错误的决定,但这一切似乎冥冥中已注定,他的血仇旋即得报只不过是一群“打秋风”的土匪为他报了仇而已。 解决了日军突击队之后的宋载仁显然极为兴奋,这些战斗力强悍却没有脑子的狗杂种们如此不堪一击甚至还没有陵城警察队和保安队经打! “兄弟们,武器弹药c值钱的物件,鞋子c皮带但凡能够用得上的,都给老子扒走。”宋载仁一面吆喝着走到两辆马车前,才发现车里竟然是十几只大箱子,立即笑得嘴都合不上了:“哈哈,这次咱们可发了大财了!” 几个土匪站在马车上欢跳,高兴得“嗷嗷”直叫唤。 宋载仁眼睛一瞪:“你们聋子啊?军师命令要尽快打扫战场不留痕迹,都他娘的给我滚下来!” “大当家的,这是什么玩意?”一名小土匪拿起一个红色的小瓷壶比划着让宋载仁看。 老夫子第一眼便看到了那东西,脸色不禁一变快步上前:“别动!” 小土匪被老夫吓了一跳,慌乱之中竟然脱了手,眼见着红色瓷壶失落!老夫子眼睛一闭“哎呦”一声:“完了!你这是败祖宗的家当那” 就在红色小瓷壶坠落的一瞬间,宋载仁一个箭步冲到小土匪面前,单手稳稳地抓住了瓷壶,长出了一口气:“你他娘的找死啊还是真找死?” 周围的人群立即静了下来,眼前这一幕让所有人目瞪口呆。早就疯传大当家的有一身功夫,但大多数小喽啰们都没有见识过,宋载仁也鲜有闲情逸致给他们露一手,若不是老夫子的一声惊叫他是不会出手的! “谢天谢地谢大当家的!”老夫子吐出一口气来,拍了拍前心:“大当家的,你可知这东西是什么宝贝?” 宋载仁看一眼手里的瓷壶:“一支僧帽壶而已,军师大惊小怪的,咱二龙山什么宝贝没有?” “你们都给我滚下来!”老夫子动了震怒,一面把土匪们轰下车一面拿起宋载仁手里的红色僧帽壶看了几眼,道:“这可不是一般的僧帽壶,这是大明宣德宝石红僧帽壶,举世珍品可谓是价值连城!” “价值连城?哈哈,二龙山的宝贝也不少!”宋载仁扫了一眼手里的僧帽壶不屑地地扔给老夫子,吓得老夫子慌忙双手抓住了,脸色煞白! “大当家的你小心点!千年传承就这一个二龙山的不过是土鸡瓦狗,哪能跟出身名门价值连城的珍品相提并论?”老夫子唏嘘短叹,就差没上去咬宋载仁一口。 宋载仁撵走了两个崽子,伸手把文物箱子里面的防碎的纸拽了出来扔到一边向里面看:“军师,这个是啥玩意,这么大?” 老夫子小心地从里面捧出一件造型奇特的青铜器端详,老脸犹如涂了一层红色,呼吸逐渐急促:“莫非这就是相传供奉大内的西周祖乙尊?” “咱二龙山的宝贝也是珍品,未必比这些东西差!”宋载仁看都没看一眼老夫子手里的青铜器,他对那东西不敢兴趣,若是金银玉器的话还凑合,破铜烂铁也就那么回事! 老夫子轻轻地将青铜器放进箱子里,拍了拍手凝重地观察一番打扫战场的兄弟们,他们正在搜刮死人的随身物品,便凑到宋载仁耳边低声道:“大当家的,这批东西件件价值连城,有很多连我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物的珍宝,我看这次我们是惹了大麻烦了,丢失货物的决非一般背景,铁定不肯善罢甘休!” “你怕个鸟?二龙山风水宝地,山高林密峰险水急,大军进剿又能怎么样?进山躲个一年半载的,风头过去了,咱们爷们重新开山立寨。”宋载仁根本没把这个当成事,不管是谁的东西,只要经过二龙山就是他的! 想当初陵城警察局保安队纠集重兵强攻二龙山,激战三天两夜,硬是连山寨门是啥样都没看到! “话虽然这么说,大当家的难道没听说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老夫子谨慎地说道:“这批文物来路不明,押运的护卫队和伏击一方都是正规部队,不管是哪一方咱们都惹不起,我怕出大事啊!” 宋载仁嘿嘿冷笑:“军师,今天您怎么畏手畏脚的?不就是杀了几个当兵的吗?一方押运一方打劫,都不是什么好鸟!你有一句话说对了,这批宝贝来路不明,否则他们怎么不走大道运送?转走黑松坡送到咱嘴边上那伙家伙也不是什么善类,黑心烂肺的狗杂种,人没死还补一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失而复得 侯三背着两杆步枪,腰间扎着三条皮带,歪带着帽子正在死尸之间溜达,千万别遗漏了好玩意。这小子东瞧瞧西看看,用脚翻过一具尸体,那家伙的头被打爆了,鲜血淋淋面目全非。 侯三差点没看吐了,忽然发现尸体旁边出现一支1911手枪,欣喜若狂地抓起来在尸体上擦干净,又用衣襟仔细擦拭一番,喜滋滋继续找宝贝。就在他不经意回头的时候,忽然发现“死尸”动了一下,侯三以为自己花了眼,转身走到尸体面前定睛细看,那家伙满脸鲜血,嘴里还流着血。 “你他娘的都死透透的了还他娘的吓唬我是不?”侯三等着不打的眼睛,“啪”的一下打开1911手枪的保险指着尸体贱笑:“有种你咬我一口” 这具尸体很特别以侯三常年打家劫舍的经验判断,他头部以上根本没有受伤! 就在侯三用手探视一下尸体鼻息的时候,“尸体”又动了一下,吓得侯三差点没把枪给扔了。他的胆子不小,但在死尸遍布的阵地上突然发现个活的,无论是谁都会条件反射一般地受到惊吓。 侯三也不例外。不过吓到侯三的可不是这些,而是另有因由! “大当家!大当家的快来啊,不好了!”侯三的声音都变了形,声嘶力竭地嚎叫着,周边搜查的兄弟们都鄙夷地看着侯三:你他娘的诈尸啊?! 宋载仁正和老夫子辩论着,忽然听到了侯三的嚎叫,老脸不仅阴沉地下来:“诈唬个屁啊?没见过死人啊!” “大大当家的,好像是少爷!”侯三丢下手枪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煞白地喘着粗气,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慌忙抱住“尸体”移动到旁边:“大少爷!” 宋载仁几步就奔到了侯三的位置,目光刚一接触到他怀里的“死人”,眼睛忽然发黑脚下一闪跪倒在宋远航旁边,擦去宋远航脸上的斑斑血迹,扯开衣服一看,胸口上正挂着一块精致的玉牌! 浑浊的泪水顷刻落下来,宋载仁慌乱地四处乱摸,嘴里含混不清地叨咕着什么,谁都没有听清楚。 “大当家的,方才我摸过,少爷还有一口气!”侯三轻轻地放下宋远航,手无阻错地跪在地上:“大少爷你醒醒,我是侯三大当家的在这呢你看一眼啊!”侯三一把鼻涕一把泪,弄得周围兄弟不禁难受起来:打秋风打秋风,竟然打到亲儿子头上了,难道这是天意? 宋载仁浑身无力地瘫坐在荒草地上,满脸焦急地看着老夫子正在给儿子掐人中,这个彪悍的土匪仿佛在一瞬间便丧失了那种与生俱来的威严和霸气,更不要说是方才意气风发地打劫了。 “小兔崽子当年你一声不吭地就跑了,现在怎么样?老子随随便便就把你给捡回来了!”宋载仁还不忘记吹几句牛皮,不过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瞪着猩红的眼珠子愤怒道:“刚才是谁他娘的不让我动手的?差点害死我亲儿子!” 侯三满脸委屈地哭丧道:“大当家的明鉴啊,是你不让弟兄们出击的,说捡便宜要讲究方式和方法,要有文化。” “滚蛋!回山庆功!犒赏三日!” 侯三立即来了精神:“都听到没?回山庆功犒赏还他娘的愣着干啥,快把车弄来拉少爷回家!” 黑松林子里立即喧哗一片,大小土匪都打心眼儿里为大当家的高兴,大少爷“失而复得”虽然过程有点曲折,让人看得揪心不已,但结果还不错大少爷还有一口气呢! 宋载仁坐在马车里抱着奄奄一息的宋远航,屁股下面坐着价值连城的宝物箱子,老泪始终没有断过,嘴里念叨着猴崽子c兔羔子c王八蛋玩意的亲儿子,不知是喜是悲。 老夫子金锁眉头跟在马车后面,不时看一眼宋远航。此人正是大少爷!但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黑松坡?他亲眼目睹了战斗全程,大少爷押送这批文物途径黑松坡,另一伙冤家对头打了押运队的伏击,若不是赶巧“打秋风”救下他估计大当家的这辈子都甭想见到宝贝儿子了。 “侯三,你没发现其他什么不对的地方?”老夫子凝重地看一眼旁边的侯三问道:“比如交战双方的部队番号之类的?” 侯三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绝对没有!军师,护送大少爷的是国民党宪兵队的,服装上看似差不多但还是有些差异,而打野食的那帮杂种是暂编团的,那部分的不好说!” 老夫子点点头:“战场别留下咱们的蛛丝马迹,另外通知下去这事也不要像外面宣扬,更不要提起截获货物之事,谨记!” “咱二龙山的英雄啥时候变得这么畏手畏脚的啦?”侯三不屑地冷笑:“在陵城地界哪个不知道二龙山?谁人不晓得大当家的名声!” “这次不一样!”老夫子瞪一眼侯三,快步跟上马车。 土匪们赶着马车满载战利品蜂拥进黑松坡的老林子唱着山歌打道回府,片刻之间便踪影全无。 当齐军率领游击队员到了狼藉不堪的交战之地着实被吓了一跳,荒凉的黑松坡上尸体遍布血迹斑斑,空气中还残存着硝烟和血腥的味道,可见战斗打得是何等惨烈。 “齐队,这里像是被土匪洗劫了,啥玩意都没了!”老宋查看一番才跑回来分析道:“我们来晚了一步,战斗才结束不到一个小时的样子!” 齐军点点头,看来是这是一场伏击战,战斗呈现出一边倒的状态,在进入山林一侧的守方显然是被突袭,所有人都死在极小的范围内,而且有马车压过的痕迹。足以说明他们是运送货物行至此地遭到了伏击。 “方警戒线一百米,在此范围内仔细搜查,最好找个活口!”齐军立即命令队员展开搜索,期望能找到一个活的,一问便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战场痕迹来看的确被土匪打劫过,齐军早就发现不少尸体被搜刮过,有的尸体连武装带都被抢走了应该是被打死后被人弄走的!这帮混蛋杂种玩意,人都死了还不忘扒皮。 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妄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逞凶?双方都是国民党兵,但从一边倒的战斗状态来看,一方已经取得了绝对胜利,另一方被消灭殆尽已经没有了反抗! 齐军心细如发,他从宋远航护卫队死亡的情形便判断出这场战斗绝对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押运货物一方采取了被动守势却难以抵挡从山楞线而来的伏击火力,所以大多数士兵都死在一起。而另一方则死的很蹊跷:几乎是在某一个瞬间比如冲锋的时候遭到了灭顶打击! 敢在陵城周边发动这样一场血洗行动的土匪除了二龙山以外,绝对没有第二支队伍,齐军对此深信不疑。从中也看得出来,这股土匪是何等的彪悍和毒辣! “队长,这有个活的!”一名游击队员忽然叫喊道。 医务员急忙跑了过去,齐军也紧随其后赶到,当医务员解开他的衣服忽然发现里面竟然穿着日军的军装队长,这家伙是鬼子! 话音未落,满脸鲜血未干的日军突击队员猛的一翻身竟然把医务员甩到了一旁,随即便掏出一枚式撞击加重手雷,往身上猛的一磕,用日语高呼:“天皇陛下万岁!” “轰隆!” 一声剧烈的爆炸把距离十几米外的齐军掀翻在地,烟尘四起碎石飞散,医务员和发现伤兵的游击队员被剧烈的爆炸瞬间淹没,鬼子伤兵被炸成了碎片! 齐军的额角流出鲜血,但还是在第一时间便反应过来,爬起来冲向爆炸地点,一切都已为时过晚,方才还在身边的医务员小刘和游击队员英勇牺牲。齐军向鬼子的尸体连开数枪,把那家伙打得稀巴烂,若不是老宋跑来及时止住情绪失控的齐军,他会把所有子弹都倾泻在鬼子身上。 “队长你冷静点!”老宋抱住齐军悲伤不已:“小鬼子太狡猾了,伪装成国民党中央军深入这里绝非是为了打劫,咱们有点大意了!” 身为游击队长的齐军作战经验不可谓不丰富,但从来没有吃这么大的亏!小鬼子伪装成国民党军队深入黑松坡打伏击,他竟然没有看穿,更让他懊恼不已的是在勘察双方战场之际竟然被鬼子反咬一口,牺牲了两名队员。 “都给我仔细查看,凡是穿两套军装的都是日本鬼子,给我丢到山沟里喂狗!”齐军咬牙切齿地吼道:“再发现受伤的鬼子就地枪毙不留活口!国民党兵好好掩埋,做好标记!” 几名游击队员马上行动起来开始甄别死者身份,遵照队长之命但凡是小鬼子都扔到了山沟里喂狗。 “齐队,这小鬼子真邪乎了,伪装功夫和伏击位置选得恰到好处,从战场上看双方打得很惨烈啊,但还是没能抵住鬼子的火力!”老宋唏嘘不已道:“咱们晚来了一步,否则一准能收拾了这帮杂种。” “你以为那么简单?”齐军把枪插到腰间:“这里蹊跷太多,我们若提早到或许会发生更惨烈的战斗!” “难道小鬼子没打赢?”老宋疑惑不解地看一眼悲伤不已的队长,不知道他究竟看出什么问题来,竟然与自己的判断大相径庭。 齐军叹了一口气:“此地是二龙山的地盘,小鬼子也许不知道他们闯山犯了忌讳,他们选择山楞线作为伏击点,却没有地方后面的黑松坡老林子,从鬼子的尸体看所有人都是从背后打死的无一例外!” 老宋震惊不已道:“难道是黑吃黑啦?” “不是黑吃黑,而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齐军没有心思分析这些,长途奔袭这么远以为能找到杀害王大爷祖孙的凶手,未料到旁生枝节,鬼子小分队伏击了,而土匪竟然背后插刀子把小鬼子给收拾了! 二龙山土匪在无意之间干了一件天大的好事,但凭什么我来买单?令齐军最难以接受的是两名游击队员不明不白地牺牲,他却连报仇的对象都找不着,憋在心底的气发不出来。 “什么相争?谁得利了?”老宋不明就里地裂嘴道:“是不是螳螂捕蝉那档子事?” 齐军瞪一眼老宋:“此地不宜久留,传令部队立即撤离!”转身望着黑松坡老林子,穿过黑松坡北走数公里便是二龙山,那帮悍匪说不定现在正在庆祝呢。 楚连长在天之灵应该感谢游击队。也许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会命丧黑松坡,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对手是日本鬼子,为他们弟兄报仇雪恨的竟然是二龙山的悍匪,而工产党游击队却掩埋了这些死不瞑目的同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龙山匪寨 峰回九曲密林深部的二龙山可谓是陵城之外最为坚固的存在。群峰环绕着隘口,黑松盘踞在黑松坡头,飞流水卷的瀑布倾泻而下,盘山石路九转回场,每道转弯处都设有“望楼”! 从山下仅仅能望到山寨的影子,青石村居陋宅点缀其间,更有禅香飘飘钟鼓长鸣,一条能容一架马车的石子路在山下戛然而止,远眺二龙山水雾缭绕颇为壮观。 二龙山的百姓不多,大都是山寨安插的流动哨卡,一有风吹草动便迅速做出反应。因此,无论是陵城的警察队还是清剿土匪的治安团,都对二龙山束手无策,几次进攻败北之后便龟缩在陵城,不敢打山寨的主意。而大当家的宋载人立下的规矩甚严,有“三打三不打”之说:贫苦百姓行医先生不得打劫,羁旅孤行的女人不能打劫,僧侣求缘方外之人不能打劫带护卫的商贾行脚要打,为非作歹的斜岔子要打,危害一方勾通官匪鬼子的一定要打! 二龙山悍匪在当地老百姓中间只是一个传说,因为他们极少看到所谓的“土匪”行踪,而那些遭到打劫的达官贵人c商贾富豪和零星的小毛贼则对二龙山恨之入骨,却没有一个敢造次的。 二龙山百步阶上的聚义厅前,一杆大旗迎风摆动,两名小崽子把守在百步阶两侧。喝得醉醺醺的几个小喽啰粗野地开着玩笑,嚼着满嘴的白沫子笑骂不已,到了两个站岗的兄弟前面才打着饱嗝换岗。 “大当家的不准喝酒放哨!” “你他娘的不想吃饭了?”一个样子凶悍的土匪骂道:“老子的酒量你还不知道?越喝越清醒,要不是看你们两个兔崽子还没吃饭,懒得换岗!” “我说老黑,你张嘴闭嘴瞎嚷嚷啥?小心二当家的把你的蛋给踢碎了” 二龙山山高地险山深林密,各处的卡子口都能有效地运转,所以山寨里的站岗放哨执行得不那么严。整座山寨都沉浸在一片祥和之中。 宋载仁在书房里愁眉不展,手里握着一本“家礼”,看一眼书架上排放整齐的书不仅叹息一声。 聚义厅内专设“书房”大概只有二龙山的大当家的宋载仁能想得出来!一是为了充当门面,在“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家传礼教的影响下,土匪头子宋载仁即便成了占山为王的草莽也没忘了这个,先是把儿子宋远航送到陵城念书,然后在聚义厅里开辟出一处地盘弄了一间书房,书架上自然有一些书,不过是什么孤本金瓶梅c肉铺团之类的罢了。 老夫在捧着一杆翡翠嘴儿的眼袋鼓捣烟,一言不发。二当家的黄云飞则向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地上来回溜,不时还愁容满面地看一眼大当家的,欲言又止,他不想也不敢打扰宋载人的冥想! 土匪也有光鲜的人生,即便现在是落草之寇,宋载人也时常冥想当年的美好生活。只不过这种冥想让他愈发滋生出一种失落之感,每次之后都会心绪烦躁不安,都得悄悄地溜进陵城去发泄一番。 宋远航浑身的血衣已然被换下,脸上的血迹早在两个丫鬟的清洗下祛除了,只是尽显苍白毫无血色。从他被运上二龙山到现在都没有苏醒过,大当家的派人从山下请来老郎中探视一番,把过脉之后开了一副药方:“大少爷只是劳累过度,无大碍!” 宋载人一颗悬着的心才落地,只要小王八蛋平安无事就好。他指派两个丫鬟负责看护宋远航,并命令蛮牛负责大少爷的安全。 宋远航头疼欲裂,耳边传来母亲嗔怒的声音。母亲拿着一串糖葫芦珠让他数数一c二c三c四c五趁母亲不注意,小远航偷吃了几枚,恰巧被母亲发现了,刚要嗔怒呵斥儿子,远航乖巧地拿了一只糖葫芦塞进母亲的嘴里。 娘,甜么娘! 宋远航忽然翻滚一下,喊着娘滚落到床下,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吓得两个丫鬟惊叫不已:“大少爷大少爷大少爷醒了!” 梦境消散,宋远航微微睁开双眼,望着简陋的屋顶,一缕夕阳的光晕进入他的眼帘,耳朵蜂鸣不止,丫鬟的惊叫声音和蛮牛鲁莽的撞门声浑然不知。 “大少爷,我是你蛮牛哥!” 宋远航揉了揉眼睛,没看到娘,却是一张粗糙得如同树皮一般的大脸! “少爷你醒了?你真的醒了!”蛮牛不管不顾地撞开两个丫鬟便冲出了门外,一蹦老高地扯嗓子大喊大少爷醒了!大少爷醒了! 百步阶两旁喝得醉醺醺的两个土匪也拍手大笑:“蛮牛,你他娘的叫唤啥子大少爷真的醒了吗?” “大少爷醒了!大少爷醒了!”蛮牛兴奋过度般地冲进聚义厅向大当家的报喜。 “咱今晚又有酒喝了” “是连续三天都有酒喝!” 聚义厅书房内,宋载人一听到蛮牛喊远航苏醒了,立马把手里的书扔到了地上,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哈哈大笑:“我说什么来着?小王八蛋福大命大造化大!” 老夫子也放松了脸色,轻轻地磕打翡翠烟袋锅倒出里面的烟灰,又填满了一锅点着起身,淡然一笑:“恭喜大当家的!” 二当家的黄云飞皮笑肉不笑地也拱拱手:“大当家的,少爷果然是天命福星!”不过他的目光里并没有太多的惊喜,甚至有一种不易察觉的阴狠与不甘。 老夫子缓缓地吞了一口烟,隐藏起锐利的目光,不断地思索着。二当家的什么都好,枪法精准仅次于大当家的,伸手迅疾功夫到家,唯有一点他不喜欢人心胸狭窄! 心胸狭窄之人易生猜忌是非,性格偏激之辈难有容人之量。偏偏二当家的黄云飞就是这种人,老夫子对此心知肚明,但从来没有揭穿过。 俗话说得饶人处且饶人,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啊! 宋载仁拾起家礼拍了拍灰尘:“军师,俗话说大难不死什么来着?书上咋说的?” “大当家的,您先把书放下,你又不识多少字,那可是宋版的家礼,历代名士注解,拿到徐州能换一趟商铺,不容亵渎啊!”老夫子心疼肝疼地提醒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宋载仁翻看一眼宋版的家礼,什么破书?一个字都不认识!把书扔给老夫子兴冲冲地走出书房,吓得老夫子慌忙抱住宝贝,差点没把翡翠烟袋掉到地上罪过罪过啥东西咋都不入你的法眼呢? “一本破书而已!”宋载人哈哈大笑:“盛世的古董,乱世的黄金,灾荒年头的窝窝头饿上你三天,这破书都换不来一个大饼子!” 老夫子无奈地摇摇头,把宋版家礼藏在怀中,刚要转身离去,宋载人大咧咧地笑道:“别藏了,再藏都藏到房梁上了!我不过是充当门面,用过还给你就是老子大字虽不识一箩筐,照样出口成章!” “出口成脏吧!”老夫子嘿嘿一笑:“大当家的,我去看看大少爷去!” 宋载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去吧去吧,我一会过去!” 老夫子转身告辞,迎面几个小头头正走进聚义厅,都向大当家的道喜,让宋载人更是喜不自胜。 “二当家的,准备下酒席犒赏三天,小兔崽子回到山寨是天大的好事,老子今天高兴,每位弟兄十块大洋酒管够喝!” 山寨一下变如油锅里扔了一瓢冷水立即炸开了。土匪们奔走相告,唯独二当家的黄云飞不冷不热地看着这一切,冷笑不已。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大少爷回归山寨本应该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全山寨像过节一样庆祝,但二当家的黄云飞却是个另类。宋载人阴沉地望着黄云飞落落寡欢的背影,心里泛起一阵微澜。 宋远航躺在冰冷的地上,忽然想起了楚连长,想起了那场突如其来的战斗楚连长在紧要关头以血肉之躯挡住了敌人的子弹,而自己却被震爆弹给炸晕死了文物车不知所踪! “少爷!”两个丫鬟焦急地看着地上的宋远航却无能为力,她们无法把大少爷弄到床裳去,那个缺心眼子的蛮牛第一时间便疯了一般去报喜,人还在地上冻着呢! 文物失踪,楚连长战死,国宝押送员以及宪兵护卫队全军覆没宋远航只觉得眼前发黑,金星扩散,嗓子眼发咸,一阵剧烈的咳嗽打破了屋中的寂静,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然后便又昏死过去。 两个丫鬟惊叫着跑出门,迎头正撞到蛮牛的身上给弹了回去。摔倒在地“大少爷又晕过去了!” 大当家的宋载人c军师老夫子和二当家的黄云飞跟着蛮牛快步进屋,正看到宋远航嘴角流血,地上也飞溅了不少鲜血,宋载人心疼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南京城内仍有零星的战斗在进行,巷战已经持续了一天一夜,抵抗力量逐渐消散,难民潮一波一波逃散,日军加紧了对城内街道抵抗力量的清剿行动。 副参谋武藤章阴沉地望着落日余晖,突如其来的胜利让这个军部内地位微妙的副参谋有些难以接受。不过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一天一夜的追击都没有找到那批珍宝的踪影,非但如此,派出去执行突击任务的突击队现在也没有任何消息。 时间紧迫,容不得他再拖拖拉拉,一定要在火舞节之前把这批货物弄到手,否则没有好果子吃。石井将军的行事风格他极为了解,作为特务机关的主脑c老牌地质特务的石井四郎,已经接受了这个看似简单执行起来却无比复杂的任务。 他不需要为截获珍宝行动具体谋划,更不需要为失败的劫持负任何责任一切都有下属为他顶着! “大佐阁下,特务机关付田中道鸣发来信息,询问突击队行动怎么样了。”一名参谋副官小心地在武藤章后面报告。 武藤章心中的火气“腾”的一下燃起:“我倒想问问他取得了什么成果!” 那支突击队已经被二龙山的悍匪一个不留地给消灭了,而且又被工产党游击队给扔到了山沟里喂野狗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论功行赏 二龙山山寨此刻像过年一般热闹,九曲回环路上每一个关卡的岗哨都知道了大当家的要犒赏三天,每人十块大洋!不过山寨的规矩还是按部就班该站岗的站岗,该执行流动哨的执行流动哨,望楼和隘口上的人影晃动。 聚义厅里亮如白昼,松油明子的火把燃烧正旺,十几桌宴席排满了聚义厅,大当家的宋载人c二当家的黄云飞c军师老夫子以及各小头头们齐聚一起,庆祝大少爷宋远航安全归来。 宋载仁豪气冲天地站起身,端着酒碗让了让:“诸位!连干三碗,然后听宋某说话侯三,你他娘的过来,躲那么远干啥?是不是怕我说你三个月没刷牙” “哈哈!”满堂哄笑,侯三的脸红得像猴屁股似的站起来躬身作揖:“大当家的您能不能不提这茬?大小我也是个干家子!若不是大少爷走了几年才回来,我天天都有新牙刷用,那把少爷临走前的牙刷都磨秃毛了” 宋载仁哈哈一笑:“猴崽子就你他娘的话多,过来过来,老子要论功行赏!” 老夫子淡然笑着抿了一口酒,侯三在山寨里的地位并不高,甚至算不上什么头头儿,主要负责外联事物,踩盘子进货通风报信之类的杂活,很会说话办事,想问题也比较周到,里外溜光油滑,在山寨里的人缘还不错。 这些兄弟们的个性都装在老夫子的心里,但他从来不多说一句。即便是今晚这样的场合,他也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着实从心底替大当家的高兴,也替兄弟们的热情感到有些感动。 战乱频仍的年代,有枪救室草头王。但不是谁都可以叱咤风云,也不是谁都能够杀富济贫悬壶济世,二龙山的悍匪也是如此,当日寇的铁蹄践踏在南国的土地上的时候,他们并没有真正意识到就要成了亡国奴。 所以,宋载仁说的那句话没有错土匪也要有文化! 侯三端着酒碗走到宋载仁旁边:“大当家的,你不嫌我的嘴臭?” “你小子眼够尖,事情办得不错,这两根条子是赏你的,好好给爷办事,亏待不着你们,老子现在去瞧瞧小兔崽子,你们尽情的喝,丑话说前面,今天当值的肉管饱,酒明天再喝,否则山规伺候。”宋载仁扔给侯三两根“小黄鱼”,看得周围的土匪们眼珠子一愣一愣的。 侯三慌忙接住金条拱拱手:“多谢大当家的,您的赏太重了,三子恐怕承受不了!” “你他娘的怕金子咬手是不?”宋载仁一口干掉了三碗酒,满脸通红意气风发,抹了一把嘴巴哈哈大笑:“如果不是你眼尖手快的话,大少爷估计还跟那帮死鬼混呢,所以啊老子从心眼里往外高兴,好好干!诸位,你们慢慢喝”宋载人拱手作揖一圈,扔下酒碗乘着酒兴溜达出聚义厅。 这种氛围是他的最爱,但不是每次都要喝得酩酊大醉。一个合格的山大王要有自知之明除了身手一定要好c枪法一定要准之外,心机更要胜过他人! 宋载仁已经看出了二当家的黄云飞闷闷不乐的熊样,不知道他在发哪股邪风。让兄弟们好好痛快点喝酒吧,他要好好检查一下山寨防御情况,免得出现了纰漏。 大当家的宋载仁和军师老夫子撤离酒宴,让这些平时放纵惯了的土匪们更加肆无忌惮,粗野地行着酒令,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好不惬意。 侯三也连续喝了三碗酒,头有点晕乎。起身晃荡了两下拱手作揖:“诸位好兄弟,多谢大家的帮衬啊,大当家的今天犒赏三子,各位都有份,改日我去陵城把小黄鱼给换成了大洋,每人三块三块!” 就他娘的三块分红?你小子也太抠了吧!聚义厅内发出一阵哄笑,臊得侯三的脸跟猴腚似的“诸位有所不知” “你他娘的是不是想进城找老相好的去?” “老相好的不花钱,你小子一撅腚老子就知道你拉啥三块大洋太少,咋的也得跟那个骚娘们平分秋色吧?” 大当家的刚一离席聚义厅内的气氛立即热闹起来,几个土匪小头头抓住侯三不放,非要分点彩头才肯罢休。侯三好不容易付出了一笔“巨款”外加多喝三四杯水酒才躲过一“劫”。 隔着两张酒桌的黄云飞满面阴沉,敞开的对襟露出赤红的胸口,腰间憋着一把“撸子”和“青子”,单腿踩在板凳上,阴晴不定地看着乱哄哄的人群,心绪烦躁不已。 兔崽子们都为大当家的宋载仁寻回了大少爷而高兴,唯独二当家的黄云飞不冷不热,甚至有一种被冷落的感觉。今晚聚义厅的主角已经离席,侯三兔崽子显然抢了个头彩儿,压过了黄云飞。 而且那些平时唯首是瞻的几个兄弟也都若即若离,根本没把二当家的当盘菜!并非是兄弟们有意冷落他,而是黄云飞一脸要账鬼的样子十分扫兴。在这个难得放纵的酒席上谁都不愿意惹自己不痛快,该喝就喝该吃就吃该闹就闹,脑袋整天别在裤腰上讨生活的日子实在是让人乏味。 土匪的生活的确有些乏味,偶尔下山“打秋风”冲锋陷阵,都得掂量掂量是不是有去无回。乱世三分险,何况是这些有今天没明天的落草之人? 侯三一脸贱笑,不再理会兄弟们的善意刁难,而是端着酒杯来到二当家的黄云飞旁边:“二当家的,我敬您一碗酒!” 黄云飞歪着头瞄着侯三冷哼一声:“你敬我一碗酒?你凭什么敬我酒?今天的肥活是大当家的运筹在前,你侯三打探消息居功至伟,你敬的酒我怎么敢喝?” “不是二当家的,您这话可说得见外了!”侯三的舌头有点直,眼珠子猩红,酒喝得太多的缘故,但耳朵却灵光的很,二当家说的每个字都印在他心里! 真他娘的难伺候,我还不是看着没人搭理你才过来跟你凑个热闹么?送礼还不打笑脸人,这话的意思是说老子慢待了?侯三从不计较这些,他在山寨里的地位不过是个跑腿的罢了,能拉拢的他就拉拢,绝对不得罪人。 不过今天却不一样!侯三的脾气虽然好那得分什么时候,现在的酒喝得有点多,话说的也不少,没有一个兄弟跟他这么说话的,管你是二当家的还是老虎屁股呢,老子不欠你黄云飞一毛大钱! 侯三尴尬地笑了笑自觉无趣,打了个饱嗝刚要转身躲开,黄云飞忽然起身怒目而视:“老子现在说话没人搭理了不是?就连你山窝里撅腚望风的侯三都敢给爷的脸色看了?” 还没等侯三解释,脸上已经挨了两个“闪电”耳光,胸口被黄云飞踹了一脚,本就精廋的侯三哪里受得了?直接被黄云飞踹出了聚义厅! 所有人都停止了说笑哄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待看清楚了才明白是二当家的把侯三给揍了。 “二当家,你这是干什么?大家都是亲兄亲弟的,山寨又赶上天大的好事,你这么一闹腾不是给大当家的添堵吗?”平素与黄云飞交好的几个弟兄慌忙上前劝慰二当家的。 两个兄弟跑到聚义厅外面把侯三给扶了起来,脸被打得肿了起来,鼻子嘴里往外冒血,用手一抹弄了一脸,胸口起伏不定,被人搀进进聚义厅,走路一瘸一拐,显然伤得不轻。 一个平时跟黄云飞自感不错的兄弟有点挂不住了,瞪着酒红的眼珠子拍了怕侯三的肩膀:“三子,别往心里去,二当家的今天这酒喝得有点不顺,估计是吃了枪药了!” 侯三醉眼迷离地看着不可一世的黄云飞,心里堵着一块石头!都是山寨里的兄弟,你他娘的这是想整死我啊?平时没有的罪过二当家的,甚至他感觉两人的关系还不错,否则他也不会主动去敬酒,没想到好心当成了驴肝肺,还挨了一顿胖揍! 任何人都有自尊,任何人也都有脾气。侯三不是圣人,他只是一个土匪任何一个土匪或许都有一段鲜为人知的经历,或是曾经叱咤风云,或是曾作恶多端而侯三也不简单,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事也没少干! 侯三强自平复着情绪,心口疼得难受,几乎喘不上气来,好在有兄弟拍打他的后背才舒服了一点。 “我说二当家的,你当三子是捡来的流浪狗那?他妈的他是跟你混的兄弟!”那位也不是善茬,平时称兄道弟意气相投,但这种场合下黄云飞打的不是三子的脸,而是大当家的脸! 大当家的宋载仁刚刚行赏了侯三,掉头你黄云飞不分青红皂白就翻脸,这叫啥事? “好!好好都是他娘的好样的,都给爷记着!”黄云飞拎着酒壶脚下踩棉花一般走到那位兄弟面前,还未等大家反应过来,酒壶照着对方的脑袋就砸了下去。 瓷瓶的酒壶可不是泥做的,一下就把那位兄弟的脑袋开了瓢,鲜血瞬时飞溅,人也被打倒在地。几个兄弟愣了一下,拼命抱住黄云飞向外拽,黄云飞双膀一用力挣脱后一脚踹翻酒桌,桌子上的碗筷盘子纷纷落地,摔得粉碎! 黄云飞冷笑几声,转身离开,腿脚利落得令人咋舌。 侯三瞪着猩红的眼珠子盯着黄云飞的背影,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俯下身把受伤的兄弟扶到了凳子上:“快找些金枪药来!” “三子,二当家的就那酸臭脾气,你往他跟前凑合啥?”一个土匪头头皱着眉埋怨道。 “二当家的心里憋了一股邪火,谁碰了谁倒霉!” “我说老幺,二当家的憋啥邪火?兄弟们出力卖命还嫌少是不?宰肥羊,打保安团,分银子他哪次不是最多?说女人,陵城锦绣楼的红叶,整个一个狐狸精投胎,骚到骨头里去了,五年工夫从炮头跟班混到二当家的,他还憋屈不如意?” “你傻啊还是真傻?大少爷回来了呗!”老幺年过五旬,是负责山寨车马的小头头,平素与黄云飞打交道没少受气,他早就看出了苗头有点不对劲,自从大少爷回到山寨二当家的酒看谁都不顺眼,大当家的在的时候能压住他,大当家的一走他就开始起皮子,明显是在树威立信呢。 “他想当大交椅?兄弟我就一个字!” “不?”侯三憋了半天好不容易才附和上一句。 土匪摇头晃脑:“三子你敢说这个字?” 侯三贱笑一声:“那就是行?” 土匪头头还是摇了摇头,聚义厅里的匪众被这个“新鲜”的话题把情绪给吊了起来,不怕事大的土匪都好奇地围上来,胆小怕事的家伙们悄悄地溜出聚义厅。 酒足饭饱比啥都幸福,管他谁当老大那?谁有能耐谁就当! “我说老幺哥你给个痛快的,到底是哪个字嘛!” 老幺醉眼朦胧地看一眼侯三,又冷漠地扫一眼脑袋还在流血的兄弟,颇玩味地笑了笑:呸! 众人顿时哄堂大笑:没想到老幺你他娘的还这么幽默!大家继续喝酒吃肉哈,莫要浪费了大好时光! 聚义厅外,二当家的黄云飞坐在旗杆之下,手里抱着酒壶还在喝酒,他根本没有走,听到聚义厅里面传出一阵哄笑,狠命地把酒壶摔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碎响,回头看一眼呼啦啦飘荡的山寨大旗,愤然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父子交恶 有些人不值得深交,更不值得去信任。 二当家的黄云飞所作所为已经犯了众怒,若不是那顶“二当家”的幌子罩在头上,侯三敢在背后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来!其他在聚义厅内没有走的土匪们兴趣索然,好好的聚会被二当家的搅得乌烟瘴气。 侯三阴冷地望着聚义厅外面的旗杆长出了一口气,拍了拍被二当家的砸伤脑袋的土匪:“兄弟,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 留下来的这些人并非都与二当家的交恶,甚至有他的眼线夹杂在里面,只不过没有人出头公然承认罢了。用不了多久,侯三的话便会传到黄云飞的耳朵里! “三子,我最恨的是窝里横!有种的去陵城把警察局给端了或是跟日本鬼子干去,有气往我头上撒算他娘的啥好汉?” “兄弟,这件事先记上一笔,我就不信二当家的是石头旮旯蹦出来的孙猴子!他有能耐是不假,大当家的对她跟亲儿子似的,在咱面前却装大爷我草他奶奶!”老幺不管三七二十一,指桑骂槐地出了一口恶气后搀扶着受伤的兄弟出了聚义厅。 一切都在老夫子的眼中,他没有制止二当家的黄云飞骄横跋扈,反而微米着老眼冷哼一声,哼着京剧“定军山”一步三晃地向后堂走去。 其实大当家的封赏侯三本没有错,问题的根本不在侯三身上,而在于大少爷突然归山,威胁了他的地位,让这位未来的“大当家的”感到十分懊恼,气没地方撒而已。杀鸡儆猴的把戏老夫子看得多了,但今晚二当家的闹得有点过! 山寨早已出现了裂痕,虽然在大当家的宋载仁的左右逢源之下,这种裂痕没有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但始终是存在的,而且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老夫子的担心不无道理,历朝历代的草莽英雄并非是被外界征服的,而是大多内部出现了问题,才导致大厦倾覆!但他料定一个黄云飞还不足以撼动宋载仁的地位,他更不敢对大少爷做出过分的事情。 后堂门前,蛮牛抱着枪靠在门框上,前院传来的吵闹之声并没有打扰到他。蛮牛的性格很直率,没有花花肠子和坏心眼儿,所以深得宋载仁的信任,看守大少爷的差事自然落到了他的头上。 宋载仁踱到后院:“蛮牛,你吃饭了么?” “还没!” “我派的两个丫鬟那?你个粗手粗脚的老爷们向个电线杆子似的立在这儿干嘛?”宋载仁不悦道:“小兔崽子好歹也是文化人,怎么也得弄两个侍女丫鬟伺候着才显得有派头,要不然大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蛮牛根本没听明白大当家的话中含义,还抱着枪傻笑:“大当家的,您让俺保护大少爷的小翠和红英两个丫头被大少爷给赶走了,蛮牛只好代为打理了!” “呸!”宋载仁不屑地啐了一口推门进屋,宋远航正抱着脑袋躺在床裳,见宋载仁进来也没有起来问候,倒是把脸冲向了土墙。 宋载仁不以为意道:“你是不是看不上两个丫头?城里呆惯了过不好山里的生活了?细粮吃惯了冷丁吃粗粮有点受不了!” “啥粗粮细粮的?大少爷每日三餐都是白米饭三菜一汤不过他好像不太饿一天没吃饭了!”蛮牛大大咧咧地笑道:“都打赏给我了!” 宋远航的脸红了一片,这个老子说话这么没正经呢?他的心里惦记着珍宝文物和苏小曼,什么丫头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视而不见。白天的时候他跟爹要那批文物箱子,他一个没看见十个不知道的,感情他压根不知道黑松坡打劫的事儿? “那批货是国家的,我负责押运而已,你要是知罪就赶紧拿出来,我立马走人!”宋远航坐起来阴晴不定地瞪着宋载仁,口气十分生硬。 宋载仁的心里并不痛快,尤其是小兔崽子敢口口声声要“治罪”,火气“腾”的便起来,好不容易才压下去,不无得意地笑着坐在八仙桌旁的太师椅里:“这二龙山还是国家的那,老子不过是借个地方讨口饭吃!小兔崽子你翅膀硬了是不?你也是爷们?汉子?当年这个厉害,十个不服,八个不在乎,还不是让老子在黑松坡把你捡回来了!” 宋载仁的嘴虽然硬,但心里还是担心儿子的伤势,暗中观察宋远航的脸色和呼吸,感觉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才放下心。倒是年轻啊,经折腾,那么激烈的战斗都没有伤及他半根毫毛,真他娘的是福大命大造化大啊! 宋远航下床缓步走到窗前,外面已经黑彻底了,前院传来若有若无的吵闹之声,估计是土匪们酒足饭饱之后在赌博呢。这种环境宋远航很久没有体验了,当初离开二龙山去陵城读书的时候,山寨的规模还没有这么大,爹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威风。 宋载仁端着茶杯品了一口茶水,苦涩难耐的感觉。几年来的心事都在儿子的身上,从他逃离的自己的视线到现在,一晃五六年过去了,他长成了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而自己则愈发感到心力日渐不足。 此番奇遇让父子相聚果然如军师所言:老天之眷顾啊! “小兔崽子,当年不吭不响的就尥蹶子跑了,把你没过门的媳妇晒了光棍,你这是爷们的担待?老子让蓝笑天那个老乌龟王八蛋狠狠的敲了一笔竹杠,现在有事没事那个老混蛋就拿你逃婚这件事说事,好像我欠他八百吊一样,我宋载仁顶天立地从不亏心,老子的脸都让你丢尽了。”宋载仁阴沉地呵斥道。 这件事积郁在心很久了,他没有机会说出来,现在一股脑地给抖出来的目的也无非是出一口闷气罢了。 旧事重提让宋远航有些气短,在陵城所经历的风风雨雨重又回到了记忆之中,人的一生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也会经历各种各样的事。那些人和那些事齐聚在你的生活之中,才会让人生充满了期待和质感,才会让你的生活丰满起来。 但宋远航不想回忆那些不堪的往事,不管是宋载仁重提也好还是记忆中的一幕幕未曾彻底忘却也罢,蓝家都是绕不开的一道伤痕。那位看似孙二娘一般的蓝家小姐依然会在宋远航的心里激荡起层层波澜! 宋远航的脸色有些发白,他不愿听当爹的翻老账揭开那些不堪的往事。 “婚姻自主恋爱自由,你不要扯到以前的陈年旧账上,押运队怎么样了?国宝文物你又给弄到哪去了?”宋远航不想在二龙山纠缠太久,要尽快把国宝文物送到第五战区防务司令部,确保这批价值连城的国宝安全。 他的心里只有两件事:一件是国宝文物安全,另一件是心爱的恋人苏小曼的安危! 宋载仁一脸惊讶地左顾右盼,实则心里苦涩不已:小兔崽子的脾气还是这么倔呢?不过也不怪他,自己年轻的时候也这个德行! “小兔崽子,老子没见过啥国宝文物啊,都跟你说了八百遍了怎么就不相信?老子就把你给捡回来了!”宋载仁顾左右而言他,根本不搭理宋远航的话茬。 这个理由他已经说过不下十遍了!宋远航咬着嘴唇,眼中露出晶莹之色,他不想看见这个毫无诚意的“爹”,不过要想把文物弄出二龙山还得颇费些周折。 宋远航长叹一声,脸上尽显悲伤之色,加上近几日奔波劳累过度,让宋远航原本活力四射的性格变得阴晴不定,尤其是听到当爹的这番话更让他感到彻底失望。 “你知道这批货物是谁的吗?知道为了这批货物死了多少人吗?”宋远航擦拭一下眼睛盯着宋载仁叹息道:“南京方面派出一个宪兵连护送这批文物,行至江中遭到敌机轰炸死了二十多人,黑松坡遭到不明伏击全军覆没!我知道你的队伍就在那里,为啥不早动手?为什么等到我们全军覆没之后才动手?为什么!” 宋远航愤怒地看着宋载仁气势逼人,声音更是冷漠而毫无感情!他早就判断出二龙山的队伍一定会埋伏在黑松坡,也知道在文物押送队还没进入黑松坡地界的时候这帮为非作歹的土匪就知道了! 伏击他们的究竟是哪只队伍现在还不得而知,按照蛮牛的话说:是一支神勇的队伍。宋远航深知蛮牛当然不会撒谎,但袭击他们的绝对不是部队,而是另有他人。 原因很简单:南京的队伍在与日军对抗之中损失殆尽,而第五战区司令部还不知道他会去徐州送文物,至于是否是陵城附近的暂编团或是警察队不得而知。 这件事很复杂,一时半会不会有结果。宋远航早已下定决心,把文物安全运抵第五战区司令部后,定然要查个水落石出,为牺牲的押送员和楚连长他们报仇雪恨! 宋载仁被儿子问得哑口无言。其实这件事也怪不得他,当侯三通报有一支“打野食”的斜岔子抢生意的时候,他根本就不知道遭到打劫的是亲生儿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死结难解&不孝之子 宋远航的一番话让大当家的宋载仁有些坐不住!按照他的性格碰到黑松坡那档子事有一百种方法解决:可以不闻不问,可以渔翁得利,可以预先干掉斜岔子,也可以黑吃黑! 老油条宋载人当然不会选择硬碰硬地吃掉“打野食”的斜岔子,尤其是那支武力并不弱的“”,他的选择是最有利于自身形势的,无论换做谁都会那么干。 不过宋载仁多少有些后悔:如果提早动手的话就能堵住小兔崽子的嘴! “小兔崽子,老子要是知道你在场拼了老命都得动手!”宋载仁苦涩道:“问题是战场都打成了一锅粥,老子知道谁跟谁动手?退一万步而言山寨的兄弟也是人,当老大的能看着他们被打死无动于衷吗?” “你见死不救难道不是冷血?”宋远航对老子的辩解感到气愤不已,楚连长带着兄弟们浴血奋战保护国宝文物冲出南京城,本以为到了第五战区的地界一切都会好转,未曾料到一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 把守鬼门关的竟然是自己的老子! “多说无益,我没有你这么个冷血的爹,这也不是我家,把国宝文物交出来,我要去徐州!”宋远航不想在二龙山纠缠太久,也不想再看到这个冷血的老子。 “放屁!”宋载仁“啪”的一掌砸在八仙桌上,震得茶杯掉到了地上摔得粉碎:“我是不是你爹不是由你说了算的,小兔崽子,你哪也去不了,老老实实的给我待在山寨里面,等我走不动了,儿子就是继承家业光耀门户的。” 宋远航冷哼一声:“继承家业?什么家业?打家劫舍累下的罪孽吗?还光耀门户锦上添花,羞辱历代先人!国宝文物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你私吞独占就是对祖宗的大不敬国宝文物是国家民族的,你必须叫出来!” 若是在以往,宋载仁非得煽这个不孝子几个耳光不可,但现在他却下不去手。几年不见爱子,不知道他在外面的世界长了多少见识,也不知道遭了多少罪。血脉亲情在宋载仁的心里始终是第一位的,无论兔崽子怎么说也不能跟他翻脸。 翻脸的结果只有一个:得而复失啊! 宋载仁阴沉着脸气得七窍生烟,起身走到宋远航近前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收拾小兔崽子。忽然冷笑道:“兔崽子,别说我没有见到你说的狗屁文物,就是见到了也不给你!有你这么跟老子说话的吗?百善孝为先都不懂?读的什么狗屁书,把你都读傻了吧?老子吃到嘴里的东西就没有吐出来过。” “那我就上报国民政府,让部队荡平你这个狗窝!”宋远航也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对于他而言,这个老子冥顽不化,一心想着发财占便宜,心里毫无国家民族的概念,更不知道这批国宝文物的价值和为之牺牲的意义何在。 宋载仁大怒,他最忌讳的就是这个!以往有小崽子开玩笑说部队早晚要清剿二龙山,他都赏个大耳光踢上两脚陵城警察局勾结驻扎陵城地区的暂编团曾经打过二龙山的主意,都被他轻易化解。但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若是这个不孝子真要是勾搭扫荡二龙山的话,他能拼了老命守护祖宗的“家业”吗? 一想到这点,宋载仁怒不可遏地抡起旁边的花瓶就要砸宋远航,蛮牛却挡住了宋远航,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说什么好。正在此时,老夫子推门进来,吓得脸色煞白! “大当家的您息怒息怒!那东西可是哥窑云纹瓶几千大洋!”老夫子不由分说窜到宋载仁近前一把夺过花瓶:“你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呢!” 宋载仁一时语塞:“给我拿个便宜点的,今天我要让小兔崽子知道知道谁是老子!” 老夫子环顾四周,长出了一口气又把哥窑花瓶递给宋载仁,心疼肝疼地:“就这个最便宜,随便您吧!” 宋载仁气呼呼地把瓶子仍在桌子上:“蛮牛,从今天起你就给我跟着不孝子,寸步不离!” “上厕所也跟着吗?”蛮牛瓮声瓮气地问道。 这家伙的智商没有大问题,只是脑子反应有点慢,当大当家的要揍大少爷的时候,出于本能地保护宋远航。而当大当家的说要贴身保护大少爷的时候,却有些难于理解,故才有此问。 “跟着!”宋载仁气急败坏地一脚踢开房门而去。 蛮牛笨手笨脚地把地上破碎的茶杯仍走,寒声道:“军师老爷子啊,你劝劝大当家的,动不动就欺负大少爷呢!” 老夫子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他想好好劝劝大少爷!其实大当家的所作所为全都是为了儿子,只是说话办事有些不成体统。大少爷在外面见多识广,经历丰富,不比在常年窝在二龙山的老子差多少。但清官难断家务事,纵然有巧嘴也难以一时劝好他们父子。 “大少爷,您先冷静冷静。我早猜到会有这么一出!”老夫子语重心长地说道:“二龙山是土匪窝不假,你爹是大当家的也是事实,但你不能因此而看轻了他你可以问问蛮牛兄弟,二龙山的口碑远近闻名绝对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打家劫舍杀人放火尽干不法勾当的损贼!” 宋远航正在气头上,但他毕竟是个成年人,思考问题需要理性的道理是明白的。但他在心底反感二龙山和占山为王的老子,即便是二龙山是慈善总部他也腻烦这里,原因有很多父子之间的“结”永远也解不开。 老夫子见宋远航没有反应,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关于国宝文物这件事,你应该和大当家的好好沟通一二。二龙山乃是藏风纳水之地,什么都不缺,更不缺宝贝!以大当家的豁达和开通的性格,能差的了那些东西吗?” “我只要我的东西,要完就走人!”宋远航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句:“从此之后我不会踏足二龙山半步” “嘿嘿!”老夫子摇摇头:“大少爷意气风发让老朽多有羡慕,但有一点我必须得指出来,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在陵城呆了十八年,有十年是在山寨里过的!还有,大当家的找了你五年如果老朽没有记错的话,你离开陵城有五六年光景了吧?” 宋远航默然地点点头,心里很憋屈也很难受。山寨里的一草一木他都记着,任何一条小路他都走过现在却是物是人非! 物是人非的是瞬息万变的国事,是大厦将倾的战事,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家事。 “大少爷,您暂时待在山寨里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大当家的正在暗中调查那天伏击你们的队伍究竟是哪部分的人马,他们穿着的服装,火力很猛,不像是陵城的警察队和保安队,也不像是暂编团的人你不是想给楚连长报仇么?”老夫子拿出翡翠烟嘴的大眼袋,弄了一锅烟点燃,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宋远航烦躁地在屋里踱步:“不可能是!楚连长他们是南京宪兵队的人,我们走黑松坡也是临时定下的,不会有人知道,除了二龙山土匪!” “这话可别让你爹听到!”老夫子脸色一沉:“我们以为打伏击的是黑吃黑,谁知道你们互不相识?不过这事还得慢慢来,大少爷你别着急也别上火,你爹都会安排得妥妥的但你的表现很重要啊!” 老夫子意味深长地看一眼宋远航,叼着眼袋出了客厅。 宋远航隔着窗望着外面,山寨前院里闪动着灯火,夜色寂静而深沉。他忽然想起了苏小曼,下关码头一别也有两日,不知他现在安全否? “蛮牛,给我弄本书来!”宋远航不冷不热地吩咐道。 蛮牛没有动地方:“大少爷,大当家的让我看着你,寸步不离!” “黑灯瞎火的我能跑哪去?”宋远航愤然一头倒在床裳,心绪烦乱不堪,派个不通事理的混球跟着自己,亏得他想得出来。 蛮牛执拗了半天愁眉不展地看着窝在床裳的大少爷:“我不是怕你跑了,我给你拿书去得上聚义厅书房,大当家的一定在那里,看见蛮牛没在你身边而把大少爷单独扔下了,会扒了我的皮!” 宋远航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我想自己静一静!” “哦!”蛮牛抱着枪靠在门框上,心事重重地看着宋远航:“真的,我怕我一走了有人对你不利,所以” 宋载仁回到书房,根本没心思搭理聚义厅里面的事。侯三让人把破烂东西都收拾好了,并命令不允许任何人对二当家的黄云飞所作所为透露给大当家的。 原因很简单:绝对不能让大当家的为了这点小事而影响了他的大好心情。大当家的几年没这样高兴过了! 老夫子从后堂摇晃出来径直到了聚义厅,侯三正和两个值夜班的土匪打屁聊天,见老夫子进来慌忙赔笑:“军师,这么晚了您还没睡?” “恩!睡不着!”老夫子阴沉地看一眼侯三,发现有些不对劲,这小子的脸怎么肿了? 侯三深知老夫子的能耐,慌忙转身就要出去,免得被问及今晚之事不太好解释。却被老夫子叫住:“侯三,谁打你了?” “谁他娘的敢打我?”侯三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地笑道:“军师你疑心太重了,刚才喝酒喝大了,上厕所摔的!” 静谧的夜,冰冷的天,悲伤的情绪和疲惫的身体,让苏小曼几乎无法承受。南京江北的一座破庙里,跟随父亲突围到此的苏小曼正承受着此生也难以忘记的一切。 父亲所部死伤惨重,好不容易杀出一条血路突破日军的围攻,带着残部到了江北。一路血腥,一路悲凉。疲惫不堪的士兵正沿着小路缓慢转移,破庙旁一辆英国吉尔吉普车旁,一名中校正在研究地图,寻找撤退的最佳路径,几名武装女兵在站岗放哨。 苏父心疼地看着爱女,唏嘘短叹道:“小曼,都到了下关码头为何不登船一起走?日夜期盼着跟远航在一起,有了机会却轻易错过,偏偏跟着我这个老头子遭活罪!” “爹!”苏小曼嗔怒地轻声道:“您带领手下跟日军周旋我怎么舍得?” “打仗是男人的事!”苏父不误感慨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为夫一定要不负党帼之信任,都言军人当以保家卫国马革裹尸为己任,你却不一样跟远航暂且躲避一时才是上策啊!” 苏小曼给父亲披上军大衣,轻柔道:“爹,南京城已经成为日寇的囊中之物,但您依然坚持抵抗到现在,我怎么能放心?另外您看看外面那些女孩子,没有父亲的陪伴不也是参军战斗么!” 苏父长叹一声,望着外面那些负责警戒的女兵:“她们可是军事统计调查局特训班的,是专门训练执行特殊任务的人才。” 军统局特训班跟随苏父所部一同突围成功,但也是死伤惨重,索性特训班导师带领幸存的士兵坚持到现在,尤其是这些女兵们极为不易,许多人都是第一次经历过真实的战斗,也许这是她们一生的骄傲,也许是改变她们人生的开始。 正在此时,满身征尘的许副官走进来向苏父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苏团长,上峰命令您带领部队直接向第五战区长官部报道。” 苏父良久没有说话,上峰之命令让他难以理解!此地是江北,要想去第五战区必须向徐州方向迂回前进,此间也一定会遇到日军的阻碍。以劳累之师去与日军对抗,他没有绝对战胜的把握。 苏小曼乖巧地拿过父亲的手枪擦拭着,忽然想起了心上人。下关码头的那一幕对于远航而言的确有些残忍,他们等待多久了呢?自从北京一别数月,至昨天见面之时仅仅两个小时的时间。而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不足十分钟! 不知道远航此刻是否安全抵达了徐州,愿上天保佑他一切顺利,也愿那批国宝文物从此不再颠沛流离。 “上峰的命令总是让人捉摸不透,难以应付啊,看来我们又南辕北辙喽!”苏父无可奈何地苦笑道:“许副官,其他部队现在怎么样?” “苏团长另外”许副官吞吞吐吐欲言又止,脸色发生了微妙变化。 苏父狐疑地看着副官:“有话请直言!” “之前苏小姐托我打听的太古号货轮被日军战机袭击搁浅,情况不明,第五战区长官司令部请求中工方面协助搜寻,根据陵城附近工产党游击队反馈的情况,在陵城附近发现交战痕迹和掩埋过的尸体,根据判断押运队遭到日军乔装的突击队伏击,押运队全军覆没。”许副官低声汇报道。 “卡塔”!苏小曼下意识的将手枪拉开保险,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苏父回头正看见宝贝女儿握着手枪,脸色悲戚欲绝,心里忽然像被针扎了一下,很痛。 苏小曼强忍住眼泪,悲伤传遍了全身,与宋远航花前月下c南京突围c下关码头生离死别的情景一幕一幕在苏小曼眼前闪过。她缓缓走到破庙的佛像前,似乎在祈祷着什么。 许副官十分懊悔当着苏小曼的面向长官汇报此事,他可以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汇报,由于匆忙没有考虑周全,心里也不是滋味。 “对不起团长,卑职思虑不周!”许副官神色黯然不知所措,刚要上前去劝慰几句,却被苏父阻止。 “你确定消息是准确的?” 许副官摇摇头:“长官,南京战事焦灼,徐州方面的第五战区也面临日军压境的危险,陵城方面的消息不见得准确,但工产党游击队所反映的情况的确如此。” 苏父点点头:“知道了,你去休息休息吧!” 他能理解女儿此刻的心情,也明白现在他该怎么做才能缓解孩子的心里悲伤,但有什么用呢?许副官所汇报的情况很可能是真实的。 下关码头遭遇阻击,“太古号”轮船被敌机击伤搁浅,文物押送队在陵城近郊全军覆没从南京到第五战区成了孩子的牵挂而这种牵挂一旦发生了问题,她的精神会受到沉重的打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苏小曼陷入无尽的悲伤之中,那种发自内心深处的痛无法形容。没想到昨日匆忙见面竟然成为永诀,那个昔日阳光的男人在她心理留下深深的烙印。而现在,只有靠她自己才能走出这段人生的泥沼,别人根本帮不上忙。 世间事就是让人无法琢磨,当苏小曼悲戚地望着阴霾的天空之际,远在陵城二龙山的宋远航也陷入了长久的无助和寂寞之中,父亲的自私和冷血让他无法理解,更难以接受。 宋远航在屋中烦躁地踱步,想出门透口气却被“二愣子”蛮牛挡了回来,无论如何解释也无济于事。 “我出去透透气!”宋远航愤怒地冲着蛮牛吼道:“你不知道限制人身自由是违法的吗?” 蛮牛晃了晃脑袋吓得够呛:“大当家的吩咐过不允许你走出屋门半步!” 跟这样的混人没有道理可讲。宋远航啐了一口五大三粗的蛮牛,无奈地倒在床裳痛苦地闭上眼睛。恩师重托c小曼的嘱咐和楚连长流着鲜血的脸一股脑地涌上心头,让他痛不欲生! 聚义厅内的大书房里,空荡荡的大书架上摆着几本封尘的书,无非是金瓶梅c梦游记之类的杂书。墙上挂着半裸的西洋贵妇油画,巨大的书桌上放着笔墨纸砚,纯金的镇纸,端砚狼毫,桌子旁边是一支高脚台架,上面摆放着一尊白玉鼎,高脚架下还有一方脏兮兮的青铜鼎,跟农村喂猪的槽子有点相像。 整个书房布置得不伦不类! 桌子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幅中堂:疏狂何惧流年老,惆怅自叹白发生! 宋载仁此刻正呆呆地望着那几个歪歪扭扭的几个字,心中愁绪翻滚,痛苦如抽丝剥茧一般阵阵涌来。 “小兔崽子王八羔子!读了几天书喝了一丁点墨水竟然敢不认老子?说话还没有蛮牛好听呢,这书是咋念的?”宋载仁越想越气氛,还有一点儿小委屈,这几年他烧香上供盼的就是儿子平安无事,老天终于开了眼。但现在他已经完全不能理解不孝子为啥这么记恨自己! 老夫子缓步走进书房,正听到大当家的自言自语骂宋远航,眉头不禁微蹙道:“我说大当家的,有你这么说自家的孩子的吗?一口一个小兔崽子c王八羔子的,谁听了都别扭,另外对家中的长辈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宋载仁把书甩到桌子上:“给我查查小兔崽子究竟是在哪念的书,把学校给烧了!这几年都学得不认得老子了,有违人伦” “得得!您还是消停点吧,大少爷是在北平念的书,你能烧到皇城根去?”老夫子把翡翠烟袋在脚下磕打一下插在腰间:“正经事还是要正经办,您就没分析分析大少爷究竟是咋回事?” “我的军师大人,小兔崽子翅膀硬了!现在咱二龙山兵强马壮,陵城的保安团和警察队看见了都要绕着走,冯大炮的暂编团也要避让三分,我现在就想让小兔崽子子承父业,到底是外面读过洋书见过世面,只要二龙山大旗不倒,也算是对这些年跟着我的老兄弟们一个交待。”宋载仁长叹一声黯然无力地靠在太师椅里:“可你看他现在的样子,整个一个混蛋王八羔子的样!” “照您这么折腾法,小心大少爷脚下抹油溜之乎也!” “吓唬我?”宋载仁冷笑两声:“别人我不知道,自家的娃儿还是了解的,您没看在黑松坡他造的那个熊样?他能跑哪去!” 宋载仁还是老一套家长作风,他依然没有西区上次儿子不辞而别的教训。不过他的担忧是有一定道理的,正如那句对联所言:流年易老,自叹疏狂罢了。 “当家的,那批红货我已经清点好了,件件价值连城,少爷一天拿不到货就不会离开二龙山!”老夫子点指着桌角低声道:“要想拴住大少爷,您务必要跟他搞好父子关系,现在山寨上下团结一心,但也不排除有人起皮子,毕竟大当家的这个位置太敏感,保不准有人惦记!” 宋载仁一愣,沉吟片刻才略点点头:“军师,如果没有小兔崽子这档子事,再过个一两年我就准备让二当家的来坐!” “无论是身手谋略还是性格秉性,二当家的的确是一块好料!但您别忘了,他是外人二龙山是土匪窝不假,您出生入死打了半辈子江山,到最后总不能让一个外人坐镇吧?”老夫子苦笑道:“所以您就暂且断了这份心,不能留下任何把柄,否则大少爷以后怎么能镇得住那帮虎狼?” 宋载仁伸出大拇指:“还是军师想得周到!” “我琢磨着是不是给大少爷说下一门亲事?毕竟女人跟孩子才能拴住男人的心啊!何况大当家的不是总想着报个孙子吗?”老夫子犹豫片刻才笑道:“也许大少爷历经此番磨难会彻底看清楚世态,在外面闯荡过久也会腻烦的,子承父业这件事也还要慢慢让他接受啊!” “哈哈!这个要得这个要得,老子怎么忘了这个茬了?我立即派人去办不,老子要亲自去一趟陵城!”宋载仁立即兴奋得手舞足蹈起来,但转念却想起了五年前的往事,本来已经给儿子找好了一个媳妇,谁知道会节外生枝小兔崽子竟然跑路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土匪进城 聚义厅内,宋载仁亲自点兵。 土匪们一听说要跟大当家的进城,都兴奋得嗷嗷直叫!许久没进城逛了,锦绣楼的小翠是不是还那么水灵?那个红英看似有些腼腆,但在床裳还是很防荡的尤其是锦绣楼的老板娘白牡丹,几天看不到心都痒痒! “大当家的,三子愿为犬马之劳!”侯三蹦到了最前面,本来按照以往惯例召集匪众在聚义厅开会商量事宜这种机密,侯三没有资格参与,他的任务是望风踩点。但现在的身份显然与众不同:他是大少爷的救命恩人! 宋载仁哈哈大笑:“你们以为进陵城跟咱去黑松坡打秋风吗?那里可是姓黄的天下!陵城警察局大小也是官府,咱们可是土匪!” “谁他娘的叫咱土匪老子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侯三搓了搓老脸贱笑道:“大当家的,您深更半夜的不好好睡觉咋突然想进城了?是不是大少爷回来把您闹得睡不着觉,又想碰碰锦绣楼的白老板” “你少放屁!这次进城跟碰谁都不挨着,老子想给大少爷搞个媳妇!” 所有匪众这才明白大当家的抽什么羊角风,原来是老子进城去找儿媳妇!不管咋样,进城是一桩难得的美差,大多数人都想去,但在军师老夫子的建议下,只派出了十五个兄弟这些人平常办事牢靠,不会走漏风声,而且能说会道,不至于影响二龙山的形象! 宋载仁着意打扮了一番,随身携带夜行衣,两把手枪插在腰间,带着兄弟们打马下山而去。 老夫子站在百步阶前望着幽深的夜色,心里却是别一番滋味。陵城乃是中原小城,地域不大,位置却极为重要。向东南直达徐州,往西北走水路可抵南京,是水陆交通之咽喉要道,而二龙山便在陵城西北三十里的群山之中。 为何叫“陵”城?皆因此地乃是兵家必争之地,又有帝陵深藏,几乎所有陵城的老百姓都是守陵人的后代,年复一年地生活在这块曾经繁华的小城,久而久之积累了相当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 国府为安全所系,在陵城驻扎了一个暂编团,此时也已经划为第五战区所管辖,防御面积则是整个陵城,当然也包括二龙山!暂编团和警察队三番五次地清剿二龙山匪患,几次都败北,以至于那些惨遭劫掠的商贾怨声载道,认可多走三百两水路也不愿意冒险走黑松坡。 老夫子走南闯北在此地呆了十几年,陵城的风物全在他的心里! 锦绣楼的白牡丹白老板是个疯骚尤物聚宝斋的蓝笑天蓝掌柜的是个吝啬鬼警察局的黄句长和暂编团的团座也都是一些贪婪之鼠辈在老夫子的心里,能数得上名号的陵城人物都不过是凡夫俗子罢了。 没有人知道老夫子的心里在想什么,也不会有人猜到他究竟是谁! 他是二龙山的军师,是一个城府极深精于计谋的英豪,是一位精通堪舆术数风水典故的“老先生。当然,二龙山的土匪都知道军师对文物鉴赏独居眼光! 一干匪众在宋载仁的带领下依然到了陵城城外。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陵城的警察局和暂编团部队没有想到二龙山的土匪竟然在这种时候悄然出现在他们的眼皮底下。由于是周末,守城的保安队仅有一个班十多个人。 宋载仁和匪众们都蒙着面骑着马,在距离陵城二里之遥的林间修整,侯三先行一步进城探风还没有回来。 “我说大当家的,咱们咋个行动法?总不能见到姑娘就抓吧!”一口陵城本地口音的小土匪凑到宋载仁跟前问道。 “你当二龙山大少爷是土鳖吗?大当家的声名远播,少爷负有才学,又在国府当官,咋能抓个婆娘就当媳妇!”老幺呵斥道:“想要成为二龙山的压寨少夫人,必须得有以下几点:一是要貌美赛过白牡丹白老板二是要富甲一方压过蓝笑天的千金蓝可儿三是要知书达理秀外慧中盖过县长名媛!” 宋载仁嘿嘿一笑,这话他最爱听。但估计要找个这样的儿媳妇还真难,陵城不比国府南京那样的大城市,见过世面负有才学家里又有钱的主比凤凰还稀少关键是陵城大小商贾多数都被二龙山打劫过,他也因此交下了不少朋友。 这件事有些让人匪夷所思,那些商家对二龙山都敬而远之,打劫一次之后便很少有第二次他们很识趣地定期向二龙山交一些“进项”,在路过山寨的时候也都去拜山,一来二去就熟稔了。 宋载仁也知道这帮奸商背地里纠集在一起,联合县里保安队和警察局组织缴费,他们也没少交银子! “老幺,军师可言明在先要咱们低调进城,别弄出太大动静!”宋载仁沉声道:“给大家伙发帖子,准备进城!” 老幺从怀中掏出一沓帖子给众土匪分发:“你们的任务就是按纸上写的抓人,明白吗?” “你他娘的说话这么低俗呢?是按照纸上写的找人c请人家上山!”宋载仁不悦地纠正道。 “嘿嘿!兄弟们,军师考虑问题够周全了吧?纸上的人名地址都清清楚楚地写着,连姑娘的名字生辰八字都有,千万别请错了!” 宋载仁不无得意笑道:“就跟进城抓药一样,这东西是药方子,按方抓药!” “大当家的,这脸还用蒙上吗?憋得慌!再者说脸总这么蒙着进城,总感觉是干坏事似的呢!”一个土匪掀起面具抱怨道。 “陵城附近就咱二龙山一家,别无分号!绑这么多红票瞎子都能猜出来是二龙山干的!”另一个匪众分析道:“莫不如来个痛快的,咱又不是见不得人,为了给大少爷找个相好的豁出去了!” 土匪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嚷嚷着,宋载仁沉思片刻一把撕掉了面具,长出一口气:“军师要咱低调行事,这东西够憋屈的进城之后崽子们一定要低调,别高调,明白不?” 正在此时,侯三打马飞奔回来,到了树林里跳下来:“大当家的,风正好,没条子!” “咋?条子不值夜班?”宋载仁心中窃喜,虽然进陵城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但该避讳的时候也要避讳,他不想惹太多的麻烦。尤其是城外驻扎的暂编团那帮玩意,比土匪还土匪。 侯三喘着粗气笑道:“那帮黑狗子一听说大当家要进城,吓得都屁滚尿流滚蛋了!” “你意思是说城门守卫力量薄弱?” “大当家的,咱又不是去攻城!再者说陵城四面漏风,没什么可守的地方,正门大开着,守门的只有几个治安队,您能怕这个?” “恩!”宋载仁意气风发地跳上马,拔出腰间的双枪:“兄弟们,记住了咱们要低调进城,谁他娘的张扬跋扈小心老子的枪子儿,走!” 匪众们撕掉了面具打着火把,一路大呼小叫,鸣枪开道,犹如一群恶鬼一般扑向陵城。 正如侯三所言,陵城城门根本就没关闭,几名治安队员正在值班室喝茶水打屁,枪声一响都吓得面如土色土匪进城了! 这种情况不多见,更没有经历过土匪半夜进城的。几个守城门的治安队员不过是奉命搜刮过往钱财而已,之所以等到半夜还没收工实在是点子有些背想趁着值班的机会多多发财,没想到竟然等来了二龙山的土匪。 宋载仁遛马似的走进城门,守城值班室已经被控制住了,根本没有人反抗。几个治安队员都吓傻了,电话就在眼皮底下,谁都没反应过来报警。其实报警也没有用,他们就是半个警察,跟谁报警去?难道向黄句长?估计姓黄的让他们顶住,然后等着收尸! 宋载仁从贴身兄弟手里拿出一把捷克轻机枪,冲天就是一梭子子弹,打得枪管直冒火星子:“一帮没文化的王八羔子,让你们低调点这么难?惊动了黄句长都让你们进铁牢!” “大当家的,兄弟们还真不会低调低调是啥子嘛?”侯三咂咂嘴故作无知地问道。 一帮打家劫舍的土匪忽然抢占了陵城城门控制权,不过他们可不是给老百姓们守城门的!枪声一过,马队就地分成好几组向城内飞驰而去,当治安队的反应过来的时候,外面连土匪毛都没了。 “报警报警真他娘的窝囊到家了!电话在你眼皮底下为啥不报警?”一个头头怒骂道。 “少在我面前装大爷,刚才你咋不抵抗呢?二龙山的山大王一走你成精了是吧?一会老子把他们都喊回来让你挨个绑敢不敢?” “放屁!黄句长要是知道这事,一准咆哮!” “屁!要是黄队长知道你们这么纵容土匪,非得扒了你这身皮!”守城的小头头愤怒地指责着,其实他心里比谁都害怕,今天是他负责守城门,为了多收点进项才这么晚了还没关门,没想到放进一群土匪。 就在宋载仁率领土匪们在陵城城里纵马狂奔之际,宋远航正用手枪顶着蛮牛的脑袋:“把百宝库和密道都做上记号!有几个口?入口和出口都在哪?距离多远?” 蛮牛惊悚地拿着木棍在地上画着“地图”:“大少爷,俺不会这个啊!” “少废话!平时你是怎么走的就怎么画,百宝库入口在哪?” “我我真不知道哪个是入口哪个是出口大当家的从来不让我进去啊!”蛮牛扔了木棍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丧着脸:“俺就知道这二龙山藏风纳水” 这是军师说的! “你要是不好好画地图,晚上的饭就别吃了!”宋远航靠在木桩子上盯着地上画的七扭八歪的线条,心里却疑惑万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闹剧弄人 不按常理出牌是二龙山土匪的一大特色,这点早在宋远航的预料之中。宋载仁率领匪众夜袭陵城,吓得保安队屁滚尿流,几乎没有做任何阻拦便让他们进城肆意妄为,气得警察局长黄简人要吐血! 待黄简人与暂编团的联系过后才命令警察总队立即出手,全城解严搜抓二龙山土匪,却得到一个让他难以置信的消息:二龙山大当家的宋载仁亲自率领匪众掠走了二十多名女人。 “姓宋的是憋疯了还是怎么着?”黄简人靠在太师椅上如坐针毡,警察局是陵城最牢靠的治安组织,保一方平安是他的责任。现在倒好,一夜之间陵城被二龙山土匪搅得乌烟瘴气,老百姓吓得心惊肉跳。 被抓走姑娘媳妇的人家哭天抹泪地道警察局报案,他只好命令办事的警察立案侦破,好生劝慰受害者家属一定要讨回公道,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二龙山聚义厅内外乱哄哄一片,门口几个荷枪实弹的土匪严密把守,百步阶前二十多为姑娘媳妇站成两排,两人一组逐次进入聚义厅,宋载仁坐在正中间的位置上,旁边是军师老夫子,正在想看儿媳妇! 良家妇女当然是哭天抹泪寻死觅活,她们一辈子也没有经历过这种阵仗,都吓得尿裤子了。更有几个年轻姑娘哭得泪人一般,却不能打动土匪们的铁石心肠。 二龙山的土匪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遇到这种事情!大当家的这是在相看儿媳妇吗?简直是在选妃子呢! 几个小土匪暗中色眯眯地盯着队里的姑娘,哈喇子流了一脸。 “我说二毛,那个穿兰花小衫的姑娘不错哈,白皙水嫩的皮肤加上雨打梨花的酒窝,啧啧估计大少爷一定能看中!” “能不能看中得大当家的先过一遍你这眼神吧,那叫水嫩啊?皮肤糙得跟米糠似的,我敢打赌那娘们铁定不是姑娘!” “哎呦,咋赌?我赌是姑娘,你输了给我两块大洋!” “行!” “问问去吧你!” “草,你咋不去问?万一成了少寨主夫人有你好日子受” 聚义厅内,宋载仁阴沉着老脸端起茶杯喝一口热茶,折腾了一宿好不容易从陵城弄来二十多姑娘,这些人可都是按照军师画的帖子抓来的。没想到一过目之后才发现可人的姑娘着实没有。 好看点的姑娘个子矮,高挑的姑娘风尘气太重,没有风尘气的女人哭得跟烂桃似的,看着就心烦! 宋载仁看着一个风韵犹存的少妇直皱眉:“我说军师,这个也是按您画的帖子请来的,怎么” 老夫子面沉似水,这些女人没有一个会被大少爷相中的。他画的请帖不过是一个大概,只有几个是有名有姓人家的姑娘,而大多数女人都是他们随便抓来的黑灯瞎火的上哪去找那么多黄花儿大姑娘?能请来这些已经不错了! “大当家的我看这个就不错!”侯三贴近宋载仁的耳边贱笑道:“丰满匀称,屁股大胸大,好苗子!” “你懂个屁?我这是在相看儿媳妇不是找妈!”宋载仁笑骂道。 侯三咧嘴苦笑:“您可别挑花眼了,这位姑娘体型端正,准能生养,三年两个双胞胎大少爷不要的话您就收了,一点都不浪费” “滚你娘的腿的,有这么说话的?”宋载仁一脚踢走了侯三,回头为难地看一眼老夫子:“军师,你看究竟咋个选法?” “大当家的,咱的眼光再高也无济于事,大少爷若相不中的话说出龙叫唤也不好办!”老夫子苦笑道:“当务之急是让他们通过少爷这关才行!” “对!”宋载仁不住地点头:“三子,去吧大少爷喊来,就说相亲!” 侯三喜滋滋地出了聚义厅,还不忘瞥几眼各色姑娘,心里刺挠得慌。 后堂书房内,宋远航正面对着一张画得乱七八糟的地图发呆,看得头疼欲裂。蛮牛画了一整天地图,结果却只有这张东西。 没文化真可怕! “蛮牛,这些个小圈圈都是库房?”宋远航指着地图上的标记疑惑地问道。 蛮牛有气无力地点点头:“少爷,啥时候开饭啊?蛮牛受不了了!” “我问你这些圈圈是啥?” “库房啊,大少爷!” “怎么这么多?” 蛮牛黑着脸无精打采道:“这只是其中一部分,老多库房都没画出来,各种形状的库房都有,每间库房都有这大个儿的锁头把守少爷啊,蛮牛的肚子里只剩下屎了,啥时候吃饭?” 宋远航一阵恶心。没办法,面对一个浑人是无法讲清楚道理的。不过蛮牛虽然愚笨,但记忆力还不错,按照他的记忆画出来的东西绝对是真实的,虽然这张地图实在是不敢恭维。 “带我把这些库房都找个遍,我赏你好吃的!”宋远航不再威胁他,而是采取利诱措施。如果按照蛮牛的说法,所有库房都藏着东西,二龙山得藏多少财富? 这些财富估计都是那个视财如命的老子爹这么多年攒下的,当然也包括那批文物。他之所以让蛮牛画出百宝洞地图,目的就是为了找到自己的货物,只要文物一到手立马就下山去徐州,完成恩师的重托,和心爱的女人相会。 蛮牛一脸无奈:“不会吧大少爷,您要把所有库房都看个遍?” “恩!” “大少爷您就消停点吧,百宝库可不是谁都能进去的,到现在只有三个人可以进大当家的,军师老夫子和我!” 宋远航被蛮牛那种认真劲逗乐了:“你?我爹为啥选中你进百宝洞?” “嘿嘿这个问题很复杂只要少爷您答应现在就吃饭,我就告诉你!”蛮牛狡猾滴看着宋远航,他也学会了威胁利诱的招数。 宋远航冷哼一声:“你是不是明天晚上的饭也不想吃了?” “大当家的相中我一身力气那些箱子只有我才能挪动,所以每次才带我进去!”蛮牛不无得意地傲然道:“地窖里的东西也只有我看过,无非是一些盆盆罐罐的东西!” “那好,咱们现在就去百宝洞,回来就吃饭!”宋远航还不等蛮牛反应过来,便披上衣服揣着图纸走出书房。 百宝洞在二龙山后山。蛮牛弯着腰跟在宋远航后面,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了,还得陪大少爷在山里乱转。好在蛮牛的记性太差,转悠了半天也没有找到百宝洞的入口,更别说他所说的那些地窖和箱子了。 宋远航有些泄气,看来依靠蛮牛绝对无法找到那批文物了,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那些东西果然在二龙山,被爹给藏在了百宝洞! 看来只能从长计议了,即便是再着急也无济于事。宋远航叹息一声,人世间最不能抵御的便是贪婪之心和丑恶之行,大多数人都会死在“贪”字上尤其是守财奴一般的爹。 后山有许多库房,但所有库房里的东西不是粮食就是腊肉吃食,没有一件儿是文物。蛮牛记得上次送“红货”的时候就是从这些一模一样的门里进入的,但究竟是那扇门他早已不记得。 宋远航叹息一声靠在门框上:“蛮牛,咱们不找了!”与其浪费时间在这上面莫不如直接去找爹,想办法说服他交出文物才是正道。 两个人从后山绕到了前山院子里,一路上蛮牛几乎每走一步就抱怨一声,听得宋远航直皱眉头:“再喊饿我就把你关起来!” “关起来管饭不?”蛮牛此刻也忘不了吃饭,甚至到了前山他就往伙房瞄,闻着一阵阵香味,口水几乎流了一脸。 一阵女人的哭闹声从前院传来,宋远航狐疑地望向百步阶方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正当他和蛮牛摇晃到后堂门口之际,侯三满头大汗地跑来:“大少爷啊急死我了都,大当家的找您呢!” “什么事?”宋远航对侯三的印象还不错,蛮牛说就是眼前这位精廋的土匪把自己从死尸堆里救出来的。 侯三精明地一笑:“少爷,您去了就知道了!” 如果实话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以大少爷的性格而言绝对不会跟自己去聚义厅,侯三的精明就在于此,他会借力打力地把话头引诱到大当家的身上,你大少爷再不通情理的话跟我一毛钱关系也没有。同时还献媚一般地讨好宋远航,这位可是将来二龙山的大当家的! 宋远航快步走到前院,一眼便看到了外面排队等候“遴选”的女人们,不由得一皱眉:混账王八蛋的玩意,竟然干出伤天害理的勾当! “哈哈!到底是我儿子,闻着味就找上门来了!”宋载仁一看到儿子就心花怒放,立即从太师椅上起身迎上来:“小兔崽子哦不远航,这些女人可都是爹从陵城大户人家精挑细选来的富家千金,你好好相看相看,选一个当媳妇!” 宋远航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发作,侯三贱笑着从身后缓步过来,向宋远航使了个眼色,笑道:“少寨主,这都是大当家的给你请来的媳妇,昨天他老人家忙活了整整一夜,现在还没休息呢!” 宋远航愤怒地一跺脚:“你这是次裸裸的绑架,还不赶快放人?!” “次裸裸?”宋载仁疑惑不解地看一眼老夫子:“军师,小兔崽子跟我拽文化呢?” 老夫子讪笑着摇摇头意味深长地感慨道:“少爷可不是池中之物啊!”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阴晴圆缺 聚义厅内气氛凝滞,大少爷宋远航被老子这种恶劣行径气得无言以对,愤怒地指责宋载仁是老混蛋,流氓加三级! “放肆!”宋载仁涨红了老脸腾地站起来,看来非得给小兔崽在一点颜色看看才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有这么说老子的吗?! 老夫子淡然摇头:“少爷,这可都是为你好!你流落他乡经年,大当家的可没少念叨,这次好不容易回来就给你张罗婚事,做父母的哪个不替儿女着想?” “你们这是什么行为?深夜入城强抢民女,打着招亲的幌子行禽兽之事!”宋远航失疯一般怒吼道:“谁家没有儿女?谁家父母不替儿女的安全担心?你们究竟还有没有人性?我没有你这个老子!” 宋载仁冷哼一声,扫一眼老夫子,心说军师啊这可是按您的意思办的!抓几个姑娘当儿媳妇无可厚非,可小兔崽子把事情搞得跟国家大事似的上纲上线,老子没人性吗?要不是因为小兔崽子老子能夜闯陵城? “小兔崽子,这些女人可都是陵城头面人物,有大姑娘有小媳妇,有青楼卖唱的也有上学的女学生,有吹拉弹唱的才女也有贤淑温柔的富家千金老子让她们上山还不都是为了你个小兔崽子?你别不知道好歹!”宋载仁虽然不敢触怒小兔崽子,怕他脚下抹油再来个不辞而别,只能把气咽下。 宋远航气得脸色发红,正要再次反驳,一位衣着时尚的漂亮女人一摇三晃地走过来,浓重的脂粉香立即钻进了鼻子,让宋远航几乎窒息! “哎呦,少当家的火气这么大?”女人绯红着俏脸婀娜顾盼笑道:“都言二龙山大当家的是条汉子,敢作敢当仗义疏财,倒是不知道还有一个饱读诗书的大少爷,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仪表堂堂风度翩翩,赛过了周郎董郎和潘安!” 宋载仁咧嘴一笑:“这姑娘的话我爱听,当年老子年轻的时候比他帅气哈哈!” 聚义厅内的气氛陡然热烈起来,方才还为大少爷的恶言恶语感到有些心塞的匪众们也都赔笑:这娘们可不是一般的主儿:锦绣楼当红的小主子仅次于白牡丹白老板的“红姑娘”人送绰号赛牡丹! 白老板能容忍一个如此貌美如天仙一般的姑娘在楼子里兴风作浪,足见其的魅力和实力绝对不俗。这几句话说起来很有分量,让所有匪众不断地点头称是,顺便在女人的胸部和屁股之间流连几眼,以示钦佩。 宋远航冷哼一声,他虽然经历丰富但从来没有跟青楼女子打过交道,一看面前的女人就感觉有点恶心!本来姣好的样子只是一副臭皮囊罢了,桃花眼里闪动着火热的东西让人欲罢不能。不过宋远航根本没什么感觉,与自己的小曼比起来,这些女人都是渣渣! “咯咯!妹妹第一眼便相中了少爷,只是见你眉宇间愁云密布,好不心痛!”赛牡丹的瑶姐巧舌如簧,眉高眼低地打量一番宋远航,笑道:“女人的滋味要品尝过了才知道,妹妹我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床裳可以陪你翻云覆雨,床下可以跟你成双入对,你知道的妹妹我都会,你不知道的,妹妹我也会呢!” 聚义厅内传来几声窃笑:这个赛牡丹,简直是使尽了浑身解数,把勾引野男人的本事都用得淋漓尽致,让这些粗野的匪众们心境荡漾,暗自贱笑不已。 “请你自重,你的味道好难闻真的好难闻!”宋远航嫌恶地瞪一眼赛牡丹。 女人好不尴尬地浪笑着轻轻抚了一下宋远航的红脸,又回头风情万种地撩拨宋载仁道:“大当家的,少爷没有相中我,您老就收了我吧!” 宋载仁咳嗽了一声,心里刺挠得难受不已,脸上却阴沉不定:“今天是选儿媳妇” 宋远航冷笑一声怒视着老子爹:“你这种品味还配给我找媳妇?你是想气晕在天之灵的母亲吧!” “你!”宋载仁气得一屁股坐在太师椅里:“小兔崽子你究竟想怎样?我二龙山上下对你够可以的了!” “不想怎样,也不想在土匪窝里呆着!两点要求,第一交出文物箱子我马上走人第二,放了这些女人回家积点阴德!”宋远航扫视一班匪众,这些人平时都是些地痞流氓,骨子里就是土匪,包括老混蛋! 匪众都看着大当家的,他们对大少爷激烈的言辞感到有些愤怒!如果不是大当家的亲儿子,如果不是他们出生入死地把少爷捡回来,哪有今天这档子事?! “道不同不相为谋!”宋远航甩袖子走出聚义厅,望着晴好的天气一阵眩晕。 “赛牡丹”正在给气得直哆嗦的宋载仁敲肩,脸上的脂粉不停地往下掉,轻笑道:“好一个不解风情的大少爷,大当家的您那?是不是一起开怀乐呵乐呵!” 宋载仁阴沉着老脸:“滚蛋,都给老子赶下山,都滚蛋!” 老夫子尴尬地看一眼满堂各色女人,感情白折腾了一宿,人家大少爷根本没个相中的! 二当家的黄云飞张罗着送走绑架上山的红票,脸上看不出阴晴,但心里却乐开了花:我当大少爷多能耐呢,感情是个不通情理的书呆子,这样的人物不要说是当少寨主,当个喽喽都不合格! 二龙山还是二龙山,大少爷走不走与否无关大事。黄云飞今天的心情的确不错,前日在气头上砸了一个兄弟的脑袋,胖揍了侯三之后,几乎所有兄弟都指责他,经过一番巧妙周旋才平息了事件。 他不想在没有登上寨主宝座之前招惹这些人,不过早晚都得找平! “大当家的心情不爽,你怎么样?咯咯!”赛牡丹晃动着窈窕的身子靠在黄云飞的肩头,一双勾魂眼射出一道道魅人的精光。 女人若是诚心勾引男人,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只要声音甜点,动作夸张点,够骚,一切都解决! 二当家的“嘿嘿”一笑:“妹子你有啥想法?是野战还是” “羞死人!”赛牡丹娇笑不已,酥胸起伏不定,馋得黄云飞直吞口水,不由自主地掐一把女人的屁股,发出一阵污秽不堪的笑声。 老夫子紧皱眉头看着聚义厅外的这一幕,心里却掠起了波澜。玩女人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要分清是非曲直,向赛牡丹这种货色满大街都是,二当家的莫不是把一个青楼瑶姐当成了红颜知己了吧? “侯三,二当家的这几天进城没?”老夫子抽一口烟突出浓重的烟雾问道。 侯三望着二当家的放浪的背影,摇摇头:“他整天来无影去无踪,谁知道他进没进城谁敢问他去哪?” 老夫子也点点头:“二当家的最近有些反常啊!” 二龙山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像二当家的这种人多的是。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些土匪们都有一套明哲保身的本事,过好自己的生活要比整天跟在别人屁股后面好得多! 南京江北土地庙。凌晨第一缕阳光冲破了乌云洒在清冷的破庙前,苏小曼一夜未眠,她想起了与恩师c远航在一起的日子,想起了在下关码头送别爱人的那一幕。 一切就如昨天,那么清晰那么亲切,让人以为是一场噩梦。梦醒之后重归现实,才让苏小曼感觉到现实的冰冷与残酷。恩师下落不明,远航惨死江中这一切都是在一天之内发生的,让苏小曼无论如何也难以接受。 “孩子,你要干什么?”苏父看着爱女手里拿着匕首,眼神略显呆滞,面色疲惫不堪,身体摇摇晃晃地走出破庙,不禁心如刀绞:“你一定要坚强啊!” 苏小曼苦笑不已,泪水瞬间落下:“爹,我要当兵去!” “当啥子兵吗!上峰已经下令转移到第五战区,我们到了徐州一切都会好的另外许副官直说传言太古号被击伤搁浅,并没有确定远航是否遇难!” 苏小曼摇摇头,他知道爹是在宽慰他,日本人之所以铁心攻击英国轮船,其目的再简单不过抢夺那批国宝文物。以远航的性格绝对不会放手的,他会死战到底直到生命结束的那一刻! 苏小曼径直走到吉尔吉普车前,用匕首割下长长的一缕青丝,坚定地看着指挥官:“请求您准许我加入,我要象那些女兵一样和您并肩战斗。” 她不知道这支队伍是隶属于军统局,更不知道那些女兵是特训班战士。 “苏长官,这”指挥官左右为难,这位可是苏团长的爱女,清华大学的高材生怎么可能入伍参军?! “长官,一切都是我自主决定的,父亲支持我的决定!”苏小曼决然地看着对面正在执行警戒任务的女兵,这种决定是极为困难的,她不想让父亲为自己太过担心,更不想挚爱的人就那么无声无响地消失了,她要寻找爱人,她要为爱人报仇。 苏父疲惫地点点头,泪水模糊了双眼。 “孩子,还记得苏东坡的水调歌头不?”苏父悠悠地叹息道:“人有旦夕祸福,月有阴晴圆缺啊!” “此事古难全!”苏小曼颤声道:“父亲,女儿想了一夜,我不能跟随您去徐州了!” 苏父仿佛一下老了许多,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真的要同意她去当兵吗? 父女两人并肩走在破庙前的小路上:“孩子,你想好了吗?当兵之苦不是谁都能承受的,尤其是军统局特训班!” “委座说过,地不分南北东西,人无分男女老幼,皆有守土抗战之责,民族国家已到危亡关头,如果我们还不奋起,坐视南京的惨剧再次重现吗?”苏小曼沉声道:“父亲,您率部死战南京为的是什么?是军人的职责和荣誉,是民族的反抗精神和不屈服的意志,我已经长大了,我的血也是热的呀!” 苏父彷佛一下老了些许,最终无力的点了点头:“军统是一个组织纪律严明的战斗集体,我可以送你去南昌行营的特训班,能不能毕业后加入军统,我不敢保证,一切都要靠你自己。” 苏小曼亲昵地抱着父亲的肩膀:“谢谢爸爸!” “你这个样子,能当兵吗!” 苏小曼马上严肃的打立正,给苏父行了个不甚标准的军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陵城众生 秋光浸染陵城,寒风吹散幽梦。 陵城破烂的城门口重兵把守,崭新的路障里三层外三层地挡在城门里外,任何进出陵城的人都要接受检查,以防范二龙山的土匪浑水摸鱼。此所谓“亡羊补牢”之举,不过警察局的黄句长也是顶着不小的压力督办此事。一大早便调集全城警察和治安队,进行全天候警戒。 陵城主街行人寂寥,大多数商铺都没有开门的意思,酒幌茶幌还没来得及挂,都在看形势,形势不好今天就没得生意做了。唯独锦绣楼照开不误,门前已经有两个小厮正在打扫卫生,对那些小门小户的老板们反常举动无动于衷。 “聚宝斋”的蓝笑天吃完早饭喝了一杯清茶,照旧提着鸟笼上街闲逛,这是他雷打不动的生活方式,除非是天上下刀子,否则每天必然如此。 大管家在后面照应着,刚走到街上便看出了一点苗头:“老爷,今儿有点不对劲啊!那帮耍奸溜滑的家伙们咋还不开门营业呢?” 蓝笑天皱着眉头精明地看了看街上的商铺,没有开门的,不禁冷哼一声:“管他呢,咱聚宝斋正点开门就是!” “哦!” 陵城“聚宝斋”的名头不可谓不大,独占主街东面的三间门市,主要经营古董珠宝鉴定收藏买卖,但凡方圆百里之内的玩家没有不知道的聚宝斋大名的。而这位财大气粗的蓝老板又是一位善于钻营的经商高手,一买一卖之间,这银子可就哗哗地流进了他的手里! 蓝笑天抹了抹油光锃亮的大背头,宽宽的额头似乎流油一般,可谓是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身着深蓝色的棉长袍穿着黑皮鞋,走在石板路的街上发出一阵“哒哒”的声音。 一听到声音所有小商小户的老板们都知道:蓝老爷驾到了! 经营日杂百货的白老板缩头缩脑地看到蓝笑天终于出现了,悬着的心才放下:“诸位,蓝老板来了,咱们得探探底!” “白老板,你不是说不管别人营业不营业吗?”布匹商行掌柜的张老钱揶揄道:“我就知道你小子耍奸溜滑,说话两面堵没个靠谱的时候!” “懂个啥?这陵城地界上牛人多的是,锦绣楼开业了,聚宝斋等会也会开门足以说明昨晚的事儿已经过去了,咱还等啥?老小子你是不是跟钱过不去?” 张老板不无担忧地摇摇头:“前几日的事情还没个结论,这仗都打到鼻子底下了,早做打算才是正道!” 白老板冷哼一声快步迎上蓝笑天,点头哈腰地笑道:“蓝老板,早!” “嗯!”蓝笑天昂首望了望杂货铺:“白老板,这么晚了还不开门营业?要耽误大事的!” 白老板尴尬地笑了笑,几位小老板也围拢过来向蓝笑天请安。这是陵城商家的规矩,“聚宝斋”的蓝老板可不是普通商人,他在官府挂着衔陵城商会会长! “蓝老板,昨天半夜吓死个人哩!”一个老者惊魂未定地敬茶道,这位是“一佳香”粥铺的周老板,昨天半夜土匪进城路过粥铺的时候,周老板正忙着打烊,二龙山的大当家的宋载仁非要喝粥,吓得老先生差点没背过气去。 被众人瞩目对于蓝笑天而言已经没有什么感觉,在小小的陵城他算上一位人物,可以和警察局黄句长称兄道弟,跟暂编团团长走得也很近,至于县里的那些大员们,哪一个见到蓝老板都得恭维着。 原因很简单:“聚宝斋”的蓝老板手眼通天!国府南京里面有靠山,二龙山土匪头子是他的座上宾几年前还差点成了儿女亲家,若不是二龙山大少爷逃婚溜杆子了,这会蓝老板该当姥爷了吧?! “您说咱规费保费都交了不少,这二龙山的土匪不讲究规矩咱不提,保安团和警察队的比兔子跑得还快,钱都喂狗了?还有咱县长孙大人,城墙都快塌了半面,城门破烂得连狗都挡不住,他是咋想的!”周老板义愤填膺,一想起昨天土匪进城的事心里就堵得慌。 白老板瞪一眼老周:“你交的那点保费还不够喝一顿酒的呢,你以为警察队都提着脑袋就为了保护那顿饭?!” “蓝会长,您跟二龙山大当家的交情匪浅,可得想想办法啊,保一方平安靠那些个混蛋警察不靠谱!”一个贼眉鼠眼的小老板不无担心地说道:“昨晚上土匪进城,那架势可真够热闹的,如入无人之境一样,他们当陵城是啥玩意了?把蓝会长还放在眼里吗!” 蓝笑天脸色阴沉地瞪一眼说话的人,原来是卖皮货的杜老板。 管家看出来老爷有些不痛快,知道是姓杜的说话有点压人,便提着鸟笼子一瞪眼:“我说你放的是什么屁?这么臭呢!你说老爷跟二龙山大当家的交情匪浅,是不是指责聚宝斋通匪啊?我告诉你姓杜的,我们家老爷上通天下通地中间通空气,就是不通匪!” 杜老板吓得一缩脖子:言多必失!冷汗立即流下来,干笑道:“章大管家您可明鉴,我的意思是这事儿只有蓝老爷能管,蓝老爷您别往心里去,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 蓝笑天的眼里根本没有这号人,他说的话就当放屁了! “听闻昨夜土匪们绑了不少红票,有黄花大姑娘也有小媳妇,楼子也被端了好几个是不是宋载仁那个老鳏夫挺不住了!” “诸位老板,我蓝笑天何德何能?岂不知各扫门前雪谁管他人瓦上霜的道理?咱是生意人,正经八百地经商才是正道,莫要弄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平日不烧香临时抱佛脚诸位,昨晚你们还都平安无事吧?” 蓝笑天冷哼着扫视众人,这些家伙们的恭维不过是幌子,都想耍奸溜滑少交保护费,岂不知无论是二龙山的土匪还是陵城警察局的“官匪”,没有钱你能打发走? “托蓝老爷的福,我们都平安无事!” “平安是福啊,既然没事就开门营业吧,耽误了钱你们心疼肝疼的!”蓝笑天无意跟这些人多说一句话,现在正是他喝茶的时间,他要去锦绣楼喝一杯红茶暖暖胃,顺便看看白老板。 众位老板拱手相送,点头哈腰面带灿烂笑容,不过就在蓝老板转身之际,他们又变得冷眼相对! “管家,一会收一下这个月的平安费,二龙山的这是在项庄舞剑啊!”蓝笑天提着鸟笼沉声道:“聚宝斋多拿一些,老家伙的胃口越来越大了!” “又要收保护费?”周老板心疼肝疼地叫唤道:“上个月的保费才交完怎么又要收?” “哼!上个月的保护费你交给谁了?是警察局!你以为警察队为你守门白忙活?”张管家最喜欢干收保护费这差事,慌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账本:“诸位,这是三联底子,各家交多少心里都有数,我不重复了二龙山深夜进城如入无人之境,你们也看到了,咱们可两个多月没向山里进项了,这次是过城不入,保不准下次就明抢了!” “管家,他们不交也就罢了,啰嗦那么多不嫌累得慌?”蓝笑天的语气显然有些不耐烦,几个保护费都舍不得交的人,被土匪抢了活该! “交!我们交” 几辆媒婆的车从身边匆匆而过,蓝笑天打了个哈哈:“一大早的她们这是去哪?一个个打扮得跟老妖精似的!” 管家压低了声音道:“老爷,二龙山的山门令下来了,说是要陵城全城的媒婆子都得在三天之内上山!” “老东西这是在折腾哪样?星夜抢民女,白天找媒婆,难道要给全删的土匪都找个媳妇不成!”蓝笑天对宋载仁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性格早就了如指掌,但老东西折腾出了花样,让他无从猜测。 张管家也不明所以,消息是从警察局传出来的,谁知道那些土匪又在玩啥花样? 一主一仆向锦绣楼而去。 “你亲自去查一查二龙山在搞什么鬼,顺便问一问黑松坡那件事!”蓝笑天整理一番长袍,梳理利索了头发,把鸟笼子交给管家:“还有,一定要暗查,咱不是警察队也不是保安团,只是老爷我很好奇!” 张管家脸色有些难看,他对二龙山的情况虽然熟悉,经常跟土匪打交道,但那些家伙鱼龙混杂,与之交往必须要慎之又慎。 “老爷,据传死的看似都是,不过附近收了二龙山烧埋钱的山民说,有不少尸体穿的是二套军服,那批货估计一准落在了宋载仁的手里。” “两套军服?”蓝笑天游移不定地看着管家:“老张,你猜猜那是几个意思?” 张管家哪敢胡说,黑松坡发现尸体的事已经在陵城引起了极大的震动,警察局的黄句长受孙县长之命要彻查此案,黄句长联络了暂编团的人开赴黑松坡,结果还没出来。如果确定那些是二龙山土匪所杀,估计他们的好日子可就真的到头了。 “这段公案明显是黑吃黑,宝物押送队遇到袭击,我猜袭击他们的不见得是二龙山的土匪那些家伙们最擅长的是吓唬人,而不是真的草菅人命!”管家沉吟道:“至于穿着两套军装的是何方势力我就不得而知了。” “嗯!”蓝笑天点点头,这件事在他心里始终盘绕不去,黑松坡一案震动陵城是预料之中的事,但姓宋的真有那么大胆子跟开战?未必如此,宋载仁有勇有谋,而且跟暂编团的人相处比较融洽那些死尸不是暂编团当兵的也就是说他们不是陵城势力。 他关心的是那批“价值连城”的红货,至于谁死谁生自有阎王爷去管,姓蓝的可管不了那么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媒婆上山 通往二龙山唯一的一条山路上尘土飞扬,十余架驴车争先恐后地上山,每架驴车都有两名小土匪押送,过了十几道哨卡才真正抵达山寨前的宽阔地带,所有驴车被强行集合在一起,媒婆们战战兢兢地在侯三的带领下拜山门! 山寨大门紧闭,两侧望楼放哨的土匪抱着枪望着下面乱哄哄的人群,不知道大当家的今天又要玩什么花样。前天进城绑了二十多红票,“二龙山一日游”之后又都给放了回去,而今天则是清一色的媒婆,估计陵城内有头有脸的媒人都被请来了。 “你们第一次上山要懂得二龙山的规矩,明白吗?”侯三厉声喊道:“第一条,不准左顾右盼,违反者挖眼第二条,不准东走西窜,违反者砍脚第三条,不准说三道四,违反者割舌第四条,不准刁蛮无理,违反者鞭挞!” 两个小土匪不禁哂笑:“三子这是临时培训那?哪有那么多的规矩!” “你懂个屁?这几天上山的人杂七杂八,你知道哪一个是警察队派来的间隙?要我看三子的出息大了去了,就得这么吓唬这帮人!” 所有媒婆都吓得不敢言语,感情上一回山得搭上老命,不是挖眼割舌就是砍脚鞭挞,早知道这帮土匪这么没人性的话,给多少银子都不来! 不过现在已经晚了,二龙山山寨戒备森严,一路上的哨卡多得数不过来,再一看那些荷枪实弹的土匪各个凶神恶煞一般,所有人都乖乖地息声,免得惹这帮大爷们不高兴。 聚义厅前的百步阶上,二当家的黄云飞瞪着猩红的眼珠子正在发呆。方才有人通报他大当家的不知道又在折腾啥,弄了十多个媒婆上山。黄云飞心知肚明:还不是给他那个宝贝儿子找媳妇?! 宋载仁坐在太师椅里品着茶,侯三一路小跑领着众媒婆进入山寨,上了百步阶,见二当家的就跟看猴似的盯着自己,心中不禁忐忑不安起来。他没有搭理二当家的,径直走进聚义厅汇报宋载仁。 “都齐了?”宋载仁一听是媒婆到了才放下茶杯:“你个猴崽子办事很爽利,有发展!” “多谢大当家的器重!”侯三打了个千退出聚义厅,不多时便带着众媒婆进来,许多人都是第一次进土匪窝,吓得双腿颤抖步子迈不开,舌头打卷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更有两个媒婆是相互搀扶着硬着头皮进来的,刚看一眼大土匪头子宋载仁,便吓得屁滚尿流! “哈哈!陵城有头有脸的媒人都到了吗?”宋载仁突然哈哈大笑,吓的那两个胆小如鼠的媒婆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没起来。宋载仁不屑地瞪一眼众人:“今儿把各位找来实在是多有打扰啊!各位莫怕,老子不过是有点事想请各位帮个小忙来人,礼钱,每人十块大洋!” 还不知道是什么事,大当家的便开始行赏了!所有媒婆都暗自吃惊:疯传二龙山宋大当家性情豪装耿直,今天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这土匪也太大方了吧?一挥手就是十块大洋! 有小喽啰端着方盘走进来,盘子里放着包成卷的大洋,看得媒婆没直咽口水。宋载仁抹了一把脸大大咧咧地走到小土匪面前,身手拿起一卷大洋掰开,发出一阵叮当声音。 宋大当家的真爽快!不过在做的所有人都知道无功不受禄的道理,要想接受礼钱东家必然是有事相求,而她们多是一些职业保媒的,稍微分析便揣度出来:莫非是宋大当家的寂寞了想要娶个两房三房的? “宋大当家,咱们无功不受禄,在没接礼钱之前我们还是想知道您要个什么样的姑娘!”一个媒婆压低了嗓子毕恭毕敬地问道。 “瞧你那眼神,老子娶媳妇还要你们这些老东西说和?陵城名媛千金多的是,土财主家的姑娘也不少,只要老子一句话就得乖乖送来诸位啊,不是老子要你们说媒!” 媒婆们都惊讶地张开嘴巴,心也都落了地只要不是给贼头介绍压寨夫人,这事太好办了! 侯三也哭笑不得:“是二龙山的大少爷要找一个少主夫人,这回明白了吧?都听好了,限三日之期给山上回话,睁开你们雪亮的眼睛使出浑身解数去找姑娘大当家的要求很简单:只要大少爷相中的姑娘就成,事成之后有重赏!” “三爷,这个要求实在不高,但也不低关键是大少爷喜欢什么类型的?我手里面有不少黄花大闺女,有清高淡雅型的,也有丰满富态型的,还有小家碧玉小巧玲珑型的” “你他娘的话这么多呢?只要大少爷相中的管他什么型的?”侯三唬着脸不悦到:“这些礼钱只是见面之用,其他赏钱另算,都明白了吗?” “明白!” 宋载仁满意地点点头:“既然明白了就立马行动,谁第一个送来姑娘重赏二十块大洋!” “哄!”聚义厅内一阵惊讶之声,还未等侯三反应过来,几个媒婆早就拿着十块大洋退出了聚义厅,估计是已经等不及了着急回去张罗姑娘。 不多时,二龙山下山的土路上又是一阵尘土飞扬,十几架驴车比上山的时候还着急,你争我赶地下山,生怕自己掌握的谁家的千金小姐被对方给抢走。 黄云飞站在百步阶前望着山下奇怪的一幕,嘴里不禁苦涩起来。 陵城“聚宝斋”门前车水马龙,大管家刚刚收好了商户们的平安费,满头大汗地进入蓝笑天的书房:“老爷,我回来了!” 蓝笑天正在欣赏他的心肝宝贝元青花云纹盘,见管家回来了才爱不释手地把盘子轻轻地放回书架上,拍拍手:“保费都交了吗?” “都收上来了!”张管家擦一把额角的细汗:“这回收得异常顺利,以往那几个不愿意交的老扣们也都主动缴费,估计是给二龙山土匪下得屁都凉了!” “哼!花钱消灾自古道理,这笔钱先存上,吃够了利息再说!”蓝笑天端起茶杯喝一口爽口茶冷眼盯着管家:“你咋这么热?小心着凉!” “多谢老爷关怀!我这是才从黑松坡赶回来您不是让我掌握哪些媒婆去向吗,他们都上了二龙山!”张管家躬身低声道:“告诉您一个天大的消息,二龙山送大当家的公子回来了!” “什么?!”蓝笑天差点没把茶水给喷出来,油光的老脸憋得通红,思索片刻才犹疑地看一眼管家:“你是说那个宋远航回来了?” 管家自信地点点头:“没错,您道二龙山的这几天为啥折腾得这么欢?宋大当家的亲自夜入陵城绑架红票,原来是给大少爷找儿媳妇,估计会谁要是有福上了山一准就是少寨主夫人!” 这个消息对于蓝笑天而言不好也不坏,若不是心里想着那批宝物的话,这会儿他早就气疯了:原因很简单,五年前宋远航明媒正娶宝贝女儿,就在即将成亲之际那龟儿子竟然脚下抹油溜之乎也!若不是蓝笑天以此狠狠地敲了一笔的话,这口恶气一辈子也别想出来。 从那以后,宝贝女儿整天闷闷不乐,脾气更加乖张,放眼诺大的陵城之内没有她看上的男人,以至于现在还待字闺中,愁煞人也。 蓝笑天握着茶杯一言不发,管家不敢多加打扰,转身出去打理店中事物去了。消息实在是太闭塞啊,二龙山大少爷回来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蓝笑天狠狠地掐了大腿一把,半天没感觉出疼来。 不过在想起五年前那段混蛋往事之余,蓝老板的心情忽然大好起来:既然宋远航回来了,我岂能就此大好机会?那批货一定在贼头宋载仁的手里,若是能分得一杯羹岂不是妙哉! 正在此时,后院里传来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陵城“飞云客栈”楚老板的大公子抱着脑袋从后院冲了出来,后面则传来一阵“噼啪”山响! “丫头又在欺负人了!”蓝笑天慌忙穿好马褂快步走出书房,正想跟楚公子解释,那家伙却吓得屁滚尿流逃出了聚宝斋,留下一串难听的谩骂声。 这种货色遍地皆是,难怪可儿看不上眼! “老爷,不好了小姐吧楚公子打跑了!”一个丫鬟惊慌失措地跑进来向蓝笑天汇报。 “我知道了!”蓝笑天挥了挥手,凝重地望向后院,宝贝闺女正拎着一支鞭子从里面大摇大摆地出来,脸色煞白,估计是被那个游手好闲的家伙给气的。 丫鬟见小姐打了出来,吓得大气不敢出慌忙退了出去。他能感觉到大小姐的目光如锥子一般扎得皮肉生疼! “你一个姑娘家动不动就舞枪弄棒的成何体统!”蓝笑天无可奈何地叹息道:“楚公子那样不好?人家也是陵城世家子弟,说打就给打跑了!” “爹!他是哪门子的世家子弟?一脸奸相满嘴污言秽语,打他是轻的,惹急了老娘我作了他!”蓝可儿收起了鞭子,眉宇间霸气侧漏,让蓝笑天哭笑不得。 此位就是蓝笑天的独生女c陵城“一霸”c宋远航五年前未完婚的妻子蓝可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蓝家千金 管家匆匆从后院跑回来,一见到蓝笑天父女正在斗嘴便叹息不已:“老爷,小姐方才又动粗了,好端端的一场约会就这么毁了!” 蓝可儿冷哼一声:“爹,这样的纨绔子弟不看也罢!” “老张,你不是说楚家公子老成持重很有涵养么?为何惹小姐如此不高兴!”蓝笑天脸色冷落地质问道。 “老爷,方才我去后院拿东西,便见小姐拎着鞭子追打楚公子乖乖!一个大男人被她追得满院子躲,劝也劝不住!” 丫鬟不禁羞怒道:“老爷,街面上盛传楚公子为人坦荡,谁知道他一见小姐貌美便动手动脚,起了歹心!如此这样的男人以后该如何管束?小姐打他是轻的,管家再不劝走的话会闹出人命!” 张管家的老脸也是红一阵白一阵,他很少有看走眼的时候,而且介绍楚公子给小姐的主意又是他想的,本以为借此机会捞点赏钱,未曾料到那个楚公子也不过是个轻浮之辈,话没说几句便露出了狐狸尾巴。 “小姐息怒,下次我一定要跟您物色一个如意的!”管家慌忙圆场,生怕蓝笑天怪罪下来。 “陵城街面上有几个能入我家小姐法眼的?那些公子少爷之类的都不如农田持家的后生,省省你的心好好打理聚宝斋才是!”丫鬟仗着小姐在家里的地位,说起话来也尖酸刻薄,不过蓝笑天和管家都已经习以为常了,不以为意。 蓝笑天无奈地摇摇头:“都怪我一直忙生意,没有及时送你去学堂念书否则也不会变得如此不成样子你母亲在天之灵若知道会降罪于我的!” “爹!母亲在天有灵会保护可儿,她也不会同意与那些狗屁的纨绔公子交往的!”蓝可儿气得脸色绯红,把鞭子扔给丫鬟一跺脚便跑了出去:“我去陈记洋行散散心,晚饭别等我了!” 蓝笑天对这个宝贝女儿无计可施,每次惹祸之后她都去散心,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其实小姐是去买东西各种各样杂七杂八稀奇古怪毫无用处的东西,并以此发泄不满! “小姐,老爷的气色好像不太好呢!”丫鬟跟在蓝可儿的后面焦虑道:“这次你打了姓楚的是不是把老爷真气到了?” “让他生气好了,弄些杂七杂八的玩意来烦我!”蓝可儿抬头望一眼温柔的阳光,心情大好起来:“都说陈记洋行进了一批外国产的洋酒,我买几瓶回来给老爹消气好了,看他还把我着急地嫁出去不!” “嗯!小姐想得周到,老爷最近喜欢喝洋酒,不过嫌太贵不肯多买小姐,老爷再介绍来什么公子的该怎么办?” “来一个本小姐揍一个,来两个我揍一双。”蓝可儿咬着嘴唇愤恨道。 “飞云客栈”在陵城当地也是赫赫有名,楚老板乃是本地的豪富之家。自古寒门出孝子,不见富贵显人杰!大名鼎鼎的楚公子不过是仰仗家中豪富殷实,吃喝嫖赌无一不好,尤其是好色! 今日一见蓝可儿的清纯俊俏便生了歹意,未曾想吃了个爆亏,被可儿打得鼻青脸肿地逃了回去,气得楚老板七窍生烟聚宝斋的蓝笑天,别人不敢惹你我敢! 当蓝笑天在书房里看书品茶之际,楚老板率领儿子一干众人闹到了聚宝斋。 “姓蓝的算你狠!想出这么一个阴招来坑我,我还真当你有心结秦晋之好,我儿子如果有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楚老板是得理不饶人,指着蓝笑天的鼻子便是一阵痛骂。 蓝笑天是有苦难言,不想辩解也不能辩解,毕竟是可儿打了姓楚的,自觉理亏。便笑脸相迎:“楚老板,您这话说得可有点过!一个弱女子能打得过你家楚公子吗?” 管家偷眼观看那位楚公子,只见那家伙的脸蛋子一道血痕,额头肿的老高,光鲜的衣服裤子也都脏污不堪,可见当时可儿打他是多么狼狈! “人证在此,你还狡辩?”楚老板瞪一眼不提气的儿子:“你说说那个母夜叉是如何打你的?” “呜呜”楚公子不知道从哪说起,但心里着实委屈得要死,一着急竟然呜呜哭出声来。 如此一个老实持重的楚公子!蓝笑天的心里早有了底,难怪女儿看不少他,不要说是他触犯了可儿,就是以平常之男儿也算不上,懦弱之辈! “呵呵!楚公子好委屈!既然可儿冒犯了楚公子,我向楚老板及公子赔罪了管家,拿钱给楚公子医病,那身衣裳也赔付他!”蓝笑天冷眼盯了楚老板一眼,你他娘的竟然敢在聚宝斋门口闹事?小心下次收保费阴死你! 管家立即拿出两沓钱递给楚老板,却被楚老板甩到了蓝笑天的身上。 “姓蓝的,你以为有几个臭钱就很了不起?想我飞云客栈也不是好惹的!” “你想怎样?”蓝笑天面无表情地冷漠道。 “要你家丫头出来给赔罪!”楚公子这会有老子撑腰,忽然变得强硬起来,不过声音还带着颤音,明显是底气不足。这种富家子弟就跟富贵之下的狗似的,欺软怕硬,胆小怕事,也就是个败家的角色罢了。 蓝笑天无所谓地笑了笑,笑容里有一种不易察觉的戾气,楚公子看不明白那种笑,也没经历过大世面,而楚老板却嗅到了其中的意味:姓蓝的真动怒了! “云天客栈”在陵城虽然小有名气,但与“聚宝斋”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陵城地界儿谁不知道蓝老板手眼通天?一件儿元青花便可以把云天客栈买下来! 聚宝斋门前围了一帮看热闹的行人,以为蓝老板又在开什么“赛宝大会”呢,打听一下方知是蓝小姐教训了楚公子,楚老板带人来兴师问罪,不禁都热情高涨地看这出好戏。 “楚老板,你我都是商人,商人以和为贵!”蓝笑天镇定自若地冷笑道:“我闺女打了你家公子不假,请问你知道为何打他?” 楚老板竟然忘了这茬,他也不知道不争气的儿子为啥被打,而且还是被一个弱女子给暴揍的!回头怒目道:“你且说说为什么?” 楚公子哪里敢说对蓝小姐意图不轨之细节,支支吾吾了半天也不敢说出来。气得楚老板老脸通红不知道该怎么办。 “既然以和为贵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我蓝笑天也不违背楚老板的意思,你说个数,回头让管家送去便是!”蓝笑天的胸怀岂是一个开客栈的可比?一句话便把楚老板将住了,继而又面露诚意地关心道:“包括令公子看病医伤的钱这点银子我姓蓝的还是出得起,不过以后咱可就大道朝天,各走一边!” 这可是一句关键的话! 蓝笑天是谁?他是陵城商会的会长,是县长孙大人的座上宾,是警察局长黄简人嘴里的贵客,更是国府南京方面的红人最为紧要的是,他可是二龙山大当家的儿女亲家! 最后一条让楚老板的头皮发麻,虽然几年前蓝家与二龙山大少爷的婚事闹得满城风雨,最后也没有完婚,但最近他可听说二龙山大少爷又回来了! 难怪姓蓝的这么仗义楚老板终于找到了关键原因。老脸不禁黑红,干笑道:“既然蓝老板如此慷慨,请管家送去就是!”说罢便拱拱手:“同是一城乡邻,楚某人也仰慕蓝老板的为人,今日之事罢了!” “爹,咋就这么走了?”楚公子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地怒道:“姓蓝的答应赔钱” “有些钱好赚不好花!你个孽障还不给我滚蛋!”楚老板拂袖而去。 楚公子气得发昏,刚要张嘴骂人,耳边却是一声断喝:“再不走姑奶奶可要动刀子了!” 蓝可儿忽然出现让围观的人群热情高涨,本以为蓝老板示弱修好,给楚老板一个台阶下,未曾想到楚公子不依不饶,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惹祸精”蓝大小姐回来了这下可有热闹看了,蓝大小姐说是要动刀子,她敢?估计真敢! 楚公子吓得面如土色,市面上疯传蓝大小姐精通武术打斗,身上总是带着各种各样的刀具尤其喜欢匕首刀!他没看过一个貌美如花的女人如此野蛮任性,更没想到蓝可儿说打就闹,不留余地。许是上午的时候被打怕了,一听到蓝可儿的声音,楚公子吓得屁都凉了,立马钻出了人群,灰溜溜地跑掉。 场面火爆让围观的人兴奋异常,谁料到蓝家大小姐一出现便把高操推到了顶端也是在这一时刻,这场热闹戛然而止! 蓝笑天脸色异常冷冽:“可儿,成何体统?还不回去!” “爹!”蓝可儿想解释,但还是被丫鬟和管家弄进聚宝斋。 蓝笑天无奈地苦笑,拱手向围观人等致意:“惭愧惭愧!让各位乡邻见笑了。喜欢收藏的朋友可以进聚宝斋欣赏古董,不喜欢的请便!” 一场危机化为无形,让所有人都看出来蓝大掌柜的厉害之处。蓝笑天哪有心思品评自己的表现?匆匆回到书房立即吩咐管家:“把小姐给我喊来!” “老爷,您息怒!小姐不是两三岁的孩童,利害关系在她心里跟明镜似的,您千万保重身体不要动怒”管家一脸担心地嗫嚅道。 “今天你的话这么多?把小姐找来我有话跟他说!”蓝笑天不悦地呵斥道。 蓝可儿可谓古怪精灵,知道今天打了楚公子一事有点闹大了,回闺房换了一身正常衣服后边拎着从陈记洋行买来几瓶洋酒到父亲的书房,以平息父亲的怨气。 “爹,这是女儿孝敬您的,陈记洋行新进的洋酒,陈老板说口感不错,您尝尝!”蓝可儿温柔细语地笑道,但明显有一种理亏的感觉。 “你呀!老大不小了不让我省心不是每个男人都是打出来的即便那个姓楚的家伙有毛病,你告诉管家或是我不就行了?打他能解决问题吗?今天的笑话让人笑掉大牙!” “爹!”蓝可儿的情绪有些激动,但还是忍住,笑道:“男人就是打出来的,不打不知道老娘看我这嘴有点没把门的,爹,当年母亲是不是这么对待您呢?” 蓝笑天哭笑不得,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女儿的问题。不过,他心里可没有想这件事,而是另外更重要的事情! “人家都说女大不中留,你手帕交的姐妹陈家小姐,比你大二个月,现在孩子都五岁多了,见过恨嫁的,没见过你这种赖在家里死活不出阁的。”蓝笑天无奈地叹息道:“一会我要上山,你在家里千万别再给我惹事!” “进山?您要去哪?”蓝可儿惊讶道。 “据传那个逃婚的冤家回来了,我能不拜拜姓宋的?”蓝笑天心事重重地端起茶杯品着热茶说道。 蓝可儿顿时呆如木鸡,脸色通红,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恨之至深 二龙山后院,蛮牛扛着一口咸菜缸大步流星地从后山归来,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此时虽然是深秋时节,但扛着半缸咸菜走山路可不是闹着玩的,也就是力大无比的蛮牛能干这种活,放在一般的小土匪身上早累吐血了! 到了后院蛮牛把咸菜缸放下,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脸憋得通红,两个把持后山要道的小土匪幸灾乐祸地嬉笑:“都说大少爷知书达理肚里有学问,但也未见得明白人情道理!” “你这是咋说话呢?让大当家的听到小心放你风筝!”另一个小土匪谨慎地东张西望,见附近没有人也开始嘲讽起来:“不过你老兄说得不差,把蛮牛累得像狗似的!” 书房内,胡子拉碴的宋远航正对着一张图纸发呆。连续多日寝食不安让他变得邋遢不堪,尤其是至今也无法说服父亲交出国宝文物,三番两次地威胁也无济于事,混蛋老子却愈发折腾得欢了! 自从前几日宋载仁亲自去陵城绑红票给儿子选媳妇,到昨天开始邀请全陵城的媒婆上山封赏说媒,山上的兄弟们也被折腾够呛,虽然有些不理解大当家的做法,但也没有人多想一步。 二当家的黄云飞自然上心许多,经过他观察分析,大当家的是铁了心要留住大少爷,变着法的给那个窝囊儿子找媳妇。 “有他无我,有我无他!”黄云飞日渐感到大少爷的威胁正在步步逼近,如果那些个说媒的真的寻到了少爷中意的娘们,这少寨主之位可就坐实了!所以他整日心神不安,脾气愈发暴躁多疑,弄得以前交下的几个兄弟怨声载道。 “大少爷啊,咸菜缸搬来了!”蛮牛推门进入书房,正看到大少爷对着一张纸发呆,憨人不禁皱紧眉头:“军师曾说肚子里墨水多的人有性格,我看大少爷您是不是太有性格了?一张破纸你都看了两天了,能看出花儿来?” 宋远航瞪一眼蛮牛:“少废话,把缸给我弄屋来!” “您要吃咸菜就让婆子们精调细作” “快去!”宋远航不耐烦地督促道:“想不想吃晚饭了?我那份也给你!” “千万别!大当家的正为您吃饭的事发愁呢,他说一个大小伙子不好好吃饭想干啥?辟谷啊!”蛮牛咧嘴憨笑道:“少爷,您吩咐的事俺办得咋样?说真话!” 宋远航与二龙山的土匪接触最多的除了混蛋老爹便是蛮牛,几天的交往让他对这位凶蛮的土匪增加了不少好感。蛮牛的心眼不是很多,性格率真忠心耿耿,关键是他跟自己不藏心眼! 这几天蛮牛带着宋远航跑遍了山前山后,也知道他在找那批“红货”,但天生记忆力就差的蛮牛即便知道藏在哪,放屁的功夫就忘到了九霄云外,所以找了几天都没有任何发现。 宋远航让蛮牛凭着记忆画的那些地图,也不过是赶鸭仔上架,画出来的东西跟三岁小孩尿炕似的,乱糟糟不明所以。方才又命令他去后山库房弄一只咸菜缸回来,不过是把他给支走,好一个人清静清静。 “蛮牛,这几天辛苦你了。”宋远航真诚地看着满脸汗津津的蛮牛正色道:“也许你不知道我为啥不吃不喝整天研究地图,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快点找到那批红货,尽快交给国府看管才会安全啊!” 蛮牛认真地点点头:“少爷,大当家的说那些玩意放在二龙山才最安全的,任何人都无法找到哈哈,还真应验了不是,咱们找了好几天竟然啥都没发现二龙山的百宝库可真够厉害的!” “百宝库里都是咸菜缸烂蔬菜,哪有什么宝贝?”宋远航对此也是感到颇为无奈,以前他并没有注意到百宝库的事情,尽管他曾经在二龙山生活了十年,但对其了解少之又少。 蛮牛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不对不对,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每次得胜归来大当家的和军师就去一趟百宝库,当然必须得带着咱,两个老家伙弄不动!要不咋说蛮牛是大当家的亲信呢?护卫大少爷的差事有多荣光?落到俺头上了!” “荣光个屁!你有能耐打开百宝库我谢你八辈祖宗!”宋远航长出一口气:“去吧缸搬进来,弄完了我就吃饭!” “真的?”蛮牛手舞足蹈地开怀大笑:“大少爷啊只要你吃饭,蛮牛高兴得不得了,大当家的估计也跟咱一样!不过您不是说晚饭让给我吃么?” 宋远航不断揉搓着胡子拉碴的脸,怒道:“少废话,再多说一句就把你的晚饭喂狗!” 蛮牛呲着牙慌忙出去搬东西,宋远航苦笑不已。他的话也有一定道理,足以说明混蛋老爹的眼光是独到的,此人性格率真没有坏心眼,忠心耿耿地当土匪混蛋老子估计是百里挑一才选中了这么个人才! 蛮牛把缸抱进书房,一股酸臭的味道瞬间污染了屋内空气。宋远航围着缸转了两圈:“把里面的东西给我一样一样地掏出来,看有没有藏宝贝!” “啥宝贝?冬天里大雪封山的时候这些咸菜就是宝贝”蛮牛一边掏咸菜一边嘟囔着,不多时缸便掏空了,除了咸菜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宋远航颓然坐在椅子里,仿佛是老了十岁一般:混蛋老爹究竟把东西藏哪儿了?百宝洞的入口在哪?里面都藏着什么东西?宋远航盯着咸菜缸发呆,许多问题待解,但没有任何人告诉他答案。 咸菜的味道属实难闻,但诚如蛮牛所言这些东西是土匪们最好的宝贝。别以为占山为王吃香喝辣的,许多时候是在挨日子,忍饥挨饿的时候多的是。 古色古香的缸引起了宋远航的注意,上面的阴阳云纹图案十分面熟,似曾相识的感觉。再看缸的造型,古朴笨拙里面透着一种厚重的气息,似乎不属于这个年代。 宋远航慌忙从怀中掏出恩师的笔记簿快速翻看着,心不仅抽筋一般跳动,呼吸也变得不畅起来:“蛮牛,缸是从后山的库房搬来的?” “嗯!每个库房里面都有几口这样的咸菜缸” 缸的花纹与恩师考古笔记里所绘制的图形完全吻合!这说明了什么?宋远航瞬间呆住了,他感觉大脑有点不够用恩师铁定没有来过二龙山,更没有到过百宝洞,那笔记所记述的内容为何与这口不起眼的咸菜缸惊人地相似? 也许是巧合,也许是天意! 就在宋远航如获至宝地研究咸菜缸之际,聚义厅内的宋载仁正抓心挠肝地难受着,一整天过去了,那些信誓旦旦地要给大少爷说媒的老东西们一个也没有回来。 “军师啊,老子怎么总觉得心神不宁呢?是不是要发生啥意外事件?”宋载仁终于憋不住话头,苦涩地看一样正在吞云吐雾的老夫子问道。 老夫子淡然摇头不语,深知大当家的是被儿子给折腾的。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还是少管为妙! 蓝家大院深宅,管家正在收拾上山应用之物,无非是一些土匪生活物资罢了。这已经成了铁打的规矩,蓝笑天上山只带两样东西:一是大洋,二是酒! 大洋是打点山上的“小鬼”的,酒是给宋大当家的礼品。这酒可不是一般的散白,而是十年陈酿女儿红,目前整个陵城唯有聚宝斋的蓝笑天存有如此醇厚的好酒,平时连县长孙大人都难得尝到一口! 酒为知己饮,歌向会人吟!蓝笑天此番带了两坛女儿红,上山会一会那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大当家的。 蓝可儿此时又发飙了,一碗白米饭扔到了地上,盘子碗摔得细碎! “吃个屁?你告诉我爹,这二龙山我是去定了!”蓝可儿怒气冲冲地把两支左轮手枪别再腰间,小牛皮靴子侧面插了一把精致的小匕首,背上背着弓,腰间挎着利箭,皮鞭缠在胳膊上,百宝囊收拾妥当,披上大红斗篷便要出门。 管家丫鬟吓得不知所措:“小姐您这是闹咋样?老爷吩咐让我看着你的!” “闭嘴!”蓝可儿怒不可遏地瞪着丫鬟:“那个让老娘恨得睡不着觉,见一次打一次的混蛋王八蛋终于回来了,弄不死他我就不是蓝可儿!” 乖乖,小祖宗终于吐露实情了!张管家愁眉不展地想劝慰几句,但不知道如何开口。能说二龙山的大少爷现在正热火朝天地相亲呢吗?小姐非一鞭子把自己抽出聚宝斋!顺其自然吧,老爷铁定骂自己无能,咋办?! 此题无解。 收拾妥当的蓝可儿来到前院大堂,见老爹已然穿戴整齐地坐在太师椅里品茶,没有立即动身的意思,后面站着三四个老妈子,前面放着一张大圆桌,不知道又唱的哪出戏。 “爹!我要跟您上山教训教训那个登徒子!” 蓝可儿“全副武装”的模样让蓝笑天哭笑不得,仿佛又看到了他母亲年轻时候的样子。只是可儿比她母亲泼辣得多,看这架势是要杀上二龙山! “二龙山是你撒野的地方?那里可是土匪窝!任何一个土匪拎出来都比楚公子彪悍一百倍。”蓝笑天冷眼盯着爱女,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说服她。 作为父亲,他知道女儿这几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可儿骨子里喜欢宋家少爷,曾为其逃避这段婚姻而半年多闷闷不乐,听说宋远航回来了,第一件事便是“报仇雪恨”! 但不知仇从何而来,恨从何处生? 女人一旦对某个男人心生仇恨,一辈子都难以祛除,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五年,但对于可儿而言犹如昨天。那是什么感觉?愤怒,屈辱,失望,还是期待? 没有人知道蓝可儿此时的心境,或许唯有她外在的气愤和几乎失去理智的做饭让人无法理解,但蓝笑天甚至:爱到深处恨亦深的道理。 “把所有东西都放在家里,我允许你跟我上山!”蓝笑天淡然地望着堂外,其实他什么都没有看,心中的酸楚如潮涌一般阵阵袭来。 “爹!” “按照我说的做,否则不可能带你上山!” 蓝可儿乖乖地放下手中的弯刀,卸下背后的雕弓,两把左轮手枪和箭袋。 “没了!” “还有!”蓝笑天严肃地看着爱女:“如果我发现有一件让你使用武力的东西,你就无法上山见那个冤家!”蓝笑天头也不抬继续喝茶。 蓝可儿无奈地叹息一声,从背后掏出了一捆炸药串飞刀c两支匕首副拐子枪c皮鞭等等,满满的放了一桌子。 蓝笑天目瞪口呆的看看桌子,再看看自己女儿:“看看你都惯得不成样子了,一个女儿家弄这些东西干啥?!” “娘说是为了防身!”蓝可儿咬着嘴唇,强忍住泪水倔强道。 蓝笑天冷哼一声:“你娘什么时候跟你说防身了她都走了快二十年了!” “我娘托梦给我,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蓝可儿看着满桌子的武器弹药低声应道。 “你”蓝笑天无言以对,知道这事可儿在故意气自己,便吩咐老妈子:“带小姐去后院梳洗打扮,我要一个淑女,记住了是淑女!” 蓝可儿被拖走,蓝笑天长长的松了口气:成何体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各怀心事 宋载仁在偌大的书房内坐立不安脸红心热,打了两个喷嚏之后发觉头有点晕,要了一晚姜汤蒸出一身透汗,方感觉清爽了不少,把书仍在几案上愁眉苦脸地看着老夫子叹息一声。 “军师,我是不是流年不利啊,近几日所遇之事这么倒霉?”宋载仁的疑心很重,但凡发生芝麻点的事都要军师给掐算掐算,比如出去抢劫之前得翻翻黄历,是否适宜打劫! 老夫子煞有介事地干咳一声:“大当家的,你是星宿转世,中气如日贯长虹,坐卧霸气十足,行走威风八面硬邦邦的体格连邪魔外道的小鬼儿都不敢近身,何来流年不利一说?” “你给我算算五行缺啥?我好补补!”宋载仁一听军师如此夸奖自己,悬着的的心顿时放在了肚子里,但还是有些不爽,非得让老夫子说出点什么才肯罢休。 近段时间他被失而复得的儿子折腾得够呛,为了留住宋远航他使尽一切办法,只要老夫子提出来的办法他都用!所以昨天脑袋突然开窍,把陵城的知名媒婆们请上山给儿子说媒,期限三天,已经过去一天了竟然一个媒婆也没回来感情那十块大洋打了水漂了! “大当家的,恕我直言你五行还真缺点什么!” “缺什么?” “你是五行缺德啊!”老夫子尖酸地笑道:“这段时间山寨上的事情多而杂,咱们干了一大票的事早传得沸沸扬扬,陵城内外都给轰动了,那些个鱼鳖虾蟹能咱二龙山?” 宋载仁自觉晦气地摆摆手:“您就别贬损我了,老子我行得正坐得端还怕小鬼来敲门?退一万步而言陵城暂编团和警察队能奈我何?不要说是斜岔子小毛贼,就是千军万马也甭想动我二龙山一个毫毛!” 老夫子摇摇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大当家的,要我看那批货放在百宝洞不太稳妥” 老夫子的话音还未落,一个小土匪来回报,说是陵城聚宝斋蓝大掌柜的拜山来了! “奶奶的,我说今天怎么这么晦气?原来真是有小鬼琢磨老子!”宋载仁摊开双手不悦道:“五行缺德的来了,他来干什么?姓蓝的的王八蛋坑老子多少次了,还干来上山?十里哨探给我看紧点,别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蓝笑天是二龙山的常客,五年前还差点成了儿女亲家。就因为宋远航逃婚这件事弄得蓝老爷好没面子,一时间成了陵城街头巷尾的谈资。若不是探听到几日前二龙山弄到了一批价值连城的宝贝,蓝笑天绝对不会亲自拜山。 这次拜山的由头也足够充足可儿要见那个小冤家宋远航! 聚义厅前百步阶上,大当家的宋载仁在军师老夫子的陪同下迎接蓝笑天,这对蓝老爷而言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 “哈哈!我当时谁呢,原来是烂贤弟!这么久不上山想死老哥了,来来来,进屋说话进屋说话!”宋载仁尽管对蓝掌柜意见颇大,但还是装作亲热地拉住蓝笑天的胳膊揶揄道。 蓝笑天拱拱手笑道:“大当家的,二龙山的山门太高,平日不敢叨扰啊!今日来拜山是事出有因听说令公子远航回来了?” 宋载仁的老脸一红,知道老家伙必然会问道这个,心里还没想出来怎么回答,尴尬地笑道:“别提那个小兔崽子了,自从上回之事后到现在我都羞于见贤弟老子也是要脸面的人,俗话说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草木尚能知耻何况人乎?” 老夫子暗自一笑,大当家的怎么拽上文明词儿了?! 蓝笑天也是不尴不尬地笑着摇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老哥的身体一向可好?” “不好不坏,哈哈!”宋载仁没心没肺地大笑,看见蓝笑天后面的蓝可儿的脸上露出一股鄙夷之色,老脸更是红得难受起来:“大侄女也来了?” 蓝可儿冷哼一声,没有搭理宋载仁! 蓝笑天的管家见场面太冷,便殷勤地笑道:“大当家的,老爷今天上山给您送来两坛十年陈酿女儿红,还有啊我家小姐从陈记洋行买了一批洋酒,也一并孝敬给您!” 管家就是会说话,说的宋载仁怪不好意思的,慌忙道谢。蓝笑天却话中带刺地笑道:“难为可儿有这份孝心,倘若当初” “贤弟,好汉不提当年勇,咱就论当下!来人,准备丰盛的饭菜宽带烂贤弟,把五十年陈酿女儿红拿出两坛子,我要和贤弟一醉方休!” 贴身护卫的鼻子不仅一紧,皱着眉头看一眼老夫子,那意思是:咱二龙山哪有五十年的陈酿啊?充其量也不过五年的烧锅酒! “这么小气呢?你他娘的忘了五年前我贤弟送来几缸女儿红了?”宋载仁的老脸立即冷落下来:“我还没舍得喝呢!” 土匪应了一声转身准备酒菜,心里却骂娘:当年蓝笑天送给二龙山的几缸所为的女儿红早被倒进了泔水通掺水的能叫酒吗?不过这小子的心眼转得很快,一下便想到了这是大当家的暗示他用假酒待客啊! 聚义厅后院,蛮牛艰难的扛着咸菜缸好不容易挪到了书房前,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少爷,缸到了!” “搬进来” “不行了整不动了!”算这支大缸已经是第三口了,蛮牛来回跑了六趟,累得屁都放不出来了,汗流浃背气喘如牛。但大少爷还命令他把缸搬进去,蛮牛说啥也不进去。 片刻之后,宋远航不耐烦地从书房里踱出来,手里拿着一柄黄铜把儿的放大镜,贴近大缸仔细观看上面的纹饰,心里已经有了十二分底:缸上的纹饰与恩师考古日记里面所画的一模一样! 宋远航连续观看了三口咸菜缸,才终于确认这普通的缸极为罕见应为千年前的文物,而不是现代所制的,更不是腌咸菜装垃圾的,其身份地位极高! 二龙山的宝贝就这么多?连腌咸菜都用价值不菲的文物?宋远航百思不得其解,嘟囔了一句:“把缸搬走” “大少爷啊我饿!”蛮牛说什么也搬不动了,竟让躺在地上耍赖。 “好吧,我那份晚饭给你吃!” “别别”还没等蛮牛说话,门被重重地关上。 聚义厅内,宋载仁坐在正位,左手端是老夫子,右手端是二当家的黄云飞,对面正位是满脸堆笑的蓝笑天。侯三忙着给诸位大爷布菜斟酒,伺候得妥妥帖帖。 宋载仁端起酒杯哈哈笑道:“贤弟,来老哥先敬你一杯这可是五十年陈酿女儿红,比那年你送我的那两缸酒好多了!” 蓝笑天尴尬不已,打脸没有这么打的!老东西真不识抬举,当初花了我五十大洋弄的酒你不喝也就罢了,现在反咬我一口说难喝,难喝都进了狗肚子了吗? “多谢老哥盛情,笑天何德何能?哈哈” “哪里哪里!贤弟乃是陵城地界的一方豪杰巨富,慧眼如炬豪情可敬,二龙山有不少事情都得麻烦你,一并在此感谢!”宋载仁好爽地端起杯一饮而尽。 酒入嘴里,吧嗒吧嗒一下味道,里面有一股难闻的骚腥味许是在百宝洞里珍藏得时间太长的缘故,也许是因为盛酒的器皿出现了问题总之,这五十年的陈酿女儿红喝起来跟水一样淡,还夹杂着难以下咽的骚腥味! 宋载仁紧皱眉头:“妈蛋,这酒咋回事?” “大当家的,这个可是用百年老山参加上枸杞鹿鞭泡过的!”侯三惊诧地应道。 “哈哈!贤弟,这味道哈哈,我还以为用鹿尿泡的呢,原来这条鹿没尿干净” 蓝笑天端起杯在鼻子底下嗅了嗅,气味的确与众不同,又小饮了一口,味道的确不敢恭维。但不能当着宋载仁的面吐掉,只好含在嘴里不说话,只一个劲地点头,顺便拿起汤勺弄了一小碗清汤,趁着喝汤的空把酒吐进了汤里。 老脸已经憋得通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尽管喝得是掺水带骚味的假酒,宋载仁的老脸也红透了,舌头有点发直任何酒喝起来都是一个味道!不管是杏花村还是五粮液。 蓝笑天依然是面不改色,说话有度谈笑自如,满脸的笑容里透出一股精明强干之相。 “贤弟,这次上山恐怕不是看看老哥这么简单吧?是不是我要的货有着落了?”宋载仁单刀直入开始了正经话题。 蓝笑天摇头苦笑:“大当家的话意思是贤弟若没有正经事就不能拜山了?说一句掏心窝的话,今日拜山没有任何多余的意图。但既然老哥把话摊开了说,我不妨也敞开心扉说几句!” 老夫子满脸淡然,他们二位说的任何话都与之无干,他只是个陪酒的。而此时,侯三也忙得满头大汗,识趣地避让出去了。唯独二当家的黄云飞把耳朵竖起来听他们谈话,生怕漏掉了一个字! “贤弟有话直说,老哥我最烦弯弯肠子的!” “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蓝笑天轻轻地推开眼前的酒盏,方才还堆满笑容的老脸立即严肃起来,用手挡了挡油光的背头:“五年前令公子与我女儿的婚事闹剧弄得满城风雨,直至今日小女也未能出嫁最近听闻令公子归山了,我家可儿便要来找令公子,我怎么劝也劝不住,只好前来叨扰!” 宋载仁的老脸一阵红一阵白,小王八羔子真是个惹事精! “贤弟,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当初二龙山为平息你的怒气也没少花费,怎么又提起了?”宋载仁十分不悦地呛声道:“我还以为交你办的货到了呢,又是一桩闲事!” “这怎么可能是闲事?一方是令公子,一方是蓝家千金有道是千里有缘棒打不散咱们当老的应该尽力撮合才是,难道你想拆散他们吗?” 宋载仁差点没噎着!事情的关键在于当初小兔崽子为啥要逃婚,而且还逃得彻底一走就是五年!现在蓝笑天又旧事重提,让他很是不爽,本来近几日已经愁事烦心得要命了,又填新愁! 老夫子使了个眼色:“大当家的,蓝掌柜的说的不无道理啊,自古以来都是以和为贵,和气生财,家和万事兴啊!您是二龙山一方豪杰,蓝掌柜的是陵城的巨富商贾,这桩亲事是天注定的,棒打也打不散!” “老先生说的极是!” 宋载仁眨巴眨巴眼睛,感情他们两个穿一条裤子?其实他的心里跟明镜似的,老夫子是在暗示他这桩亲事乃是天作之合,现在不是为了大少爷的亲事正发愁呢吗?送上门来的亲事为何要拒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激烈对峙 聚义厅内看似和气亲热的酒宴其实蕴含着双方较量:一方是二龙山大当家的宋载仁,一方是陵城豪富聚宝斋大老板!这桌酒宴如果挪到陵城的锦绣阁,说不定会更加轰动。 而那位当事的主角蓝可儿却没参加酒宴,让蓝笑天有些小担心丫头又上哪耍去了? 宋远航正自研究恩施的考古日记,忽听外面传来一阵“鬼哭狼嚎”,透过窗子才看到蛮牛正满院子跑,耳边传来一阵娇声怒喝,一个身着水蓝色旗袍的女孩正抡着鞭子,抽的地面嘎嘎脃响! 他怎么来了?宋远航慌忙收好考古日记,整理一下衣裳挠了挠擀毡的头发,却迟迟没有出去。 “蓝大小姐啊你怎么如此不讲道理?”蛮牛抱着枪满院子乱转,而蓝可儿的鞭子如同长了眼睛一般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响,宽大的衣服已经被撕开了几道口子,露出棕色的皮肉。 蓝可儿愤怒地用鞭子指着蛮牛:“小土匪,立刻把那个负心汉登徒子没良心的狗少给我叫出来,否则我用鞭子把你打尿裤子!” “哎呦,羞死个人啦大少爷啊快救救蛮牛!”蛮牛无处躲藏一头钻进了书房,边跑边大喊大叫。 “咯咯!我当二龙山的土匪都是英雄好汉,没想到还不如狗熊!”蓝可儿得意地把鞭子缠到胳膊上,向前走了两步,未曾想她穿的是旗袍,不能迈大步,高跟鞋也穿不惯,差点崴了脚脖子。 宋远航吓得一身冷汗他并不怕蓝可儿,而是她手里的小皮鞭! “宋远航,你个没种的臭男人死男人烂男人,我以为你死在外面了,还有脸回来?”蓝可儿终于看到了那个心中痴想已久的人儿,满腔怒火化作怨恨一下发泄出来,鞭子又响了起来。 宋远航慌忙躲避,却被蛮牛给绊倒,弄得狼狈不堪:“蛮牛,保护我!” “大少爷啊你让咱咋保护你小妮子的鞭子比我的枪还厉害,指哪打哪关键是她说是大少奶奶啊!”蛮牛口不择言,其实蓝可儿没有说她是谁,更无从说起过大少奶奶之言,不过是蛮牛情急之下才顺口胡咧咧出来的。 “呸!你再胡言乱语我撕烂了你的嘴宋远航,你给我出来受死!”蓝可儿愤怒地指着书房里面大骂。 后面的张管家吓得直哆嗦,方才他尽力劝说小姐不要闹,这里可是二龙山土匪窝,不是咱陵城的聚宝斋。再说老爷临行前已经下了死令一定要看住小姐! 现在倒好,千金小姐像个泼妇一般杀到了人家门口,堵着房门破口大骂,有损蓝家声誉啊。 蓝可儿才不管这些,她要把五年前的屈辱和五年来的怨恨一并发泄出来那个孬种就在眼前,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后院闹开了锅,聚义厅里面确实一派春风和煦,宋载仁想明白了老夫子的意思,这桩亲事正中下怀。关键是蓝家也是陵城巨商豪富,多少人攀也攀不上,现在又送上门来了! 这就是天作之合啊,小兔崽子当年逃婚跑了五年,现在不又回到了原点了吗?而蓝笑天风闻他回来了立马就来拜山,这是多大的诚意啊?老子还求什么富贵荣华?把儿子的婚事摁住才是正道。 一桌人正在祥和地边吃边谈,宋远航和蓝可儿磕磕绊绊地走进聚义厅,让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宋远航的衣服已经被撕烂,头发擀毡好像几个月没有洗一般,脖子上两道血痕还沁着血珠,脸色苍白惊魂未定反观蓝可儿,一声水蓝色的旗袍尽显女人优美线条,前凸厚翘风韵骗骗,张红的俏脸如同夕阳照月,唯独不甚合拍的是胳膊上缠绕着小皮鞭! 聚义厅内的气氛尴尬异常,宋载仁借着酒劲指着两人:“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 蓝笑天的脸色也冷落下来,不管怎样这里是二龙山,是土匪窝,咱们可是正经的人家退一万步而言,姓宋的现在称兄道弟的一脸和气,万一翻脸不认人岂不坏了事? 蓝笑天不怕宋载仁翻脸,尽管他是霸占一方的土匪,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只是可儿不明就里的胡闹打乱了他的计划本来以此为要挟逼迫姓宋的就范,露出那批红货来好大赚一笔,现在事情闹成了这样,只好择机再说了。 蓝笑天并不说话,他想看一看姓宋的究竟怎么解决这件事。 “混账东西,你看看你都造成了什么样?!”宋载仁一脸怒容地站起身把凳子一脚踹翻:“好好的一个人整的跟要饭的似的,二龙山却你这样的少爷吗?” 老夫子皱着眉低头不语,大当家的好像真的生气了他一生气就要踹凳子! “宋家一世富贵三代单传,到了你这变成了这幅熊样怎么让我向列祖列宗交代!还有,当年你脚下抹油溜之大吉,弄得满城风雨路人皆知,烂贤弟见人低三等,可儿姑娘都不敢出门怕人笑掉大牙!” 蓝笑天翻着眼睛,这话听着怎么不对味呢? “全陵城的老少爷们没有一个笑话蓝家的,全他娘的在笑话我!” 宋载仁越说越气氛,转身抓过一支花瓶就要砸,被老夫子立即拦住:“大当家的,这件不能砸,元青花!” 宋远航脸色苍白浑身无力,并非他对老子的话有什么感觉,而是饿的。宋载仁骂了几句之后,心中的郁结之气才稍微缓和一些,这些都是他的心里话,平时不能说也不想说,怕儿子反感再做出什么事来,现在乘着酒劲和姓蓝的在场才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黄云飞斜着眼看着这出戏,自觉无趣。宋远航的形象实在不敢恭维,也在一定程度上让黄云飞找到了更大的自信这么窝囊的人还是第一次见着,就这熊样能接管二龙山?做梦! 宋载仁点指着儿子:“你看见啦,这都是逃婚惹的祸,耽误了人家的终身大事不说还玷污了可儿姑娘的名声我说你听见没?跟聋子似的呢!” “你们那是封建包办的婚姻,早该废除了,我也有反对选择自己的理想爱人!” 宋远航苍白地辩解让所有人都感到好笑:什么封建包办婚姻?不包办该咋整?自由恋爱嘛?瞎扯淡! “我和你妈就是你爷爷包办的,咋地了?还不是生出了你这个小王八蛋!”宋载仁口不择言地骂道,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俊不止,尤其是蓝笑天和老夫子,想笑又不好笑,只能满脸严肃地听着。 “没时间跟你说这个,我已经有心上人了!”宋远航倔强地大声道:“你们这些人在干什么?逼迫有为青年占山为王当土匪吗?你们知道国家形势吗?你们知道南京已经落入日本人的手里了吗?你们还是中国人吗?你们配当中国人吗?!” 宋载仁被儿子的话问得有些蒙:我咋就不是中国人了呢? “少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我不管谁主政,你的婚姻大事由老子主政!” 宋远航冷哼一声:“我从南京杀出一条血路逃出来,日本鬼子都没有拦住,却别当土匪的老子给算计了你不配当爹!” “放屁!”宋载仁立即掏出小手枪“啪”的摔在了桌子上:“你再说一遍!” 老夫子心头一惊:大当家的真动怒了! 宋远航依旧没有妥协的意思,整理一下上衣,盯着桌子上的手枪,想起了那天下午在黑松坡血战的一幕,心中不仅悲凉起来。双目通红地走到酒桌前,扶着桌子盯着手枪:“把国宝交出来我运往第五战区司令部,否则你们都是罪人!” 宋远航很少如此强横地与人沟通,今天是真的给逼急眼了。不过他知道即便如此也不可能顺利地达到自己的目的,老子的脾气他太了解了。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 蓝笑天老谋深算地翻开眼皮,心里砰砰直跳:原来坊间的传闻都是真的,姓宋的果然得到了那批文物!而黄云飞则无所谓地冷笑摇头,大少爷真该洗洗脑了,你老子干的蠢事不少,这只是一件! 当初打秋风得了红货之事宋载仁并未详细跟黄云飞交代,只与老夫子商量把货藏到了百宝洞,知道的人唯有蛮牛一人。现在宋远航一句话就把这层窗户纸给捅漏了,让宋载人大光其火。 “什么国宝,老子一件没见到,什么也不知道,今天是来解决你和蓝家小姐的婚事!”宋载仁只有一口否认才是上策,这件事不能让外人知道得太多,还是军师说得对啊,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宋远航点点头,眼中露出一抹失望之色:“好,既然是为了解决婚事我就给你们一个彻底的答复!” 所有人都被大少爷这种低调的平静搞晕头了,以往只知道他是一介书生而已,说不透劝不好交不下整不明白的货色,现在看来以往的一切认识都是错误的。 老夫子眉头紧蹙,不时吐出一口烟雾,他要想办法阻止大少爷的这种不理智行为,甚至要封住在场所有人的口。祸从口出啊,二龙山远不是铁板一块,因为有人早有异心。 宋远航转身缓步走到蓝可儿面前,深沉地盯着面前这位清秀可人的女孩,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当初逃婚也许是一时冲动,但大丈夫敢作敢为,不喜欢的就不必强求自己喜欢,不爱的人也不必强求自己去付出! “蓝姑娘,你了解我吗?知道我的脾气秉性吗?了解我喜欢什么厌恶什么吗?知道我的理想和追求吗?”宋远航咄咄逼人的目光里充满一种淡然之色,他不想用生硬的语言去伤并无过错的女孩,尽管他不曾喜欢过的女孩。 蓝可儿呆呆地摇摇头。 “既然如此,你有什么理由要嫁给一个不了解c不熟悉甚至极为陌生的男人?”宋远航平静地看着可儿:“人的一生有不同的选择,当你选择一条不平的道路时便意味着与坎坷相伴当你选择一个不喜欢的人并为之付出时便意味着你一生被荒废。” “我相信命,相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蓝可儿有些慌乱,尽力避开宋远航的目光,她感到那目光里藏着一种逼人的气息:陌生,冷淡,无情和落寞。 不过蓝可儿的性格更极端,她从来都不喜欢陌生人如此轻看自己,更何况眼前这个男人是五年前逃婚的那个混蛋! “你读过书么?” 蓝可儿有些忍无可忍,宋远航的这些话让他忍无可忍!缠在胳膊上的鞭子松动一下,滑落在地上,玉手颤抖着,眼睛有些模糊。那是泪么?为何没有流下来? “我父亲给我请过几天夫子,学的是四书五经!”蓝可儿怒不可遏地愤然道:“难道这还不够?” 宋远航略显激动地摇摇头:“远远不够!这就是封建家庭的愚昧所在,没文化太可怕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果推你进火坑你也进吗?你这就是愚昧无知,愚蠢到家,封建残余的牺牲品你懂不懂?自己的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爱深恨切 蓝可儿的脸色愈发难看,从来没有听到过这种“大逆不道”的言论,更不曾知道什么封建残余之类的乌七八糟的东西。她是蓝家的千金小姐,是陵城知名豪富商会会长聚宝斋老板的掌上明珠! 负心汉竟然敢在众人面前骂自己愚昧无知?骂自己愚蠢到家?尤其是当着老爹的面教训自己,姓宋的是不是活腻歪了!蓝可儿的俏脸涨的通红,胸脯一起一伏,丹凤眼里露出一种绝望的光芒。 “姓宋的,你年几天烂书有什么了不起?!”蓝可儿的玉手抖动着鞭子怒视着面前这个混蛋,嘴唇气得直哆嗦,这家伙比之姓楚的还可恶c还下贱c还不要脸! “你我是绝对不能娶你这样愚昧无知的女子的,死了这条心吧!”宋远航冷漠地看一眼气得浑身发抖的蓝可儿,声音有些低,方才在后院的时候已经被这丫的吓了一跳,现在为了自己的原则拒不妥协。 如果一味地迁就她,让她以为还有一线希望。与其长痛不如短痛,最好让宋家和蓝家所有人都断绝了这个念想,所以宋远航说话的声音更冷,更绝情! 蓝可儿忍无可忍,目光喷火一般盯着宋远航,恨不得一把将其撕碎扔到山沟里喂狗。颤抖的玉手一下便把旗袍撕开,鞭子在空中犹如灵蛇一般凭空响起,吓得宋远航连忙后退,而蓝可儿也甩掉了高跟鞋,一个箭步冲到了宋远航面前,鞭子也抽到了他身上! “你敢说老娘愚昧无知?”蓝可儿手中的鞭子再次举起,却被张管家死死抓住,而那边蛮牛也过来护住大少爷,怒目而视这个泼辣的娘们。 蛮牛是真心想护住大少爷,但蓝可儿的鞭子来得太快,根本没来得及护驾便让大少爷挨了一下,顿时撕裂了衣衫,脖子上出了一条血痕! “小姐你你冷静点!”张管家想抢蓝可儿手中的鞭子,但他却不敢触碰小姐的身体,男女授受不亲啊,万一老爷怪罪下来那还了得?即便是老爷不怪罪,要是小姐降罪他也受不起。所以张管家的拦阻之举毫无用处,却被蓝可儿一脚踢翻在地! “君子洞口不动手”宋远航的脖子火辣辣地疼,额头细汗密布,脸色苍白,呼吸急促,怒目而视蓝可儿:“你你个泼妇!” “老娘不是君子是泼妇!”蓝可儿冲上前一脚把蛮牛踢开,抓住宋远航的衣领向旁边一甩,一个漂亮的擒拿就把宋远航撂倒在地:“让你个王八蛋知道什么才是泼妇!我愚昧!我无知!我迂腐!老娘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野蛮!”秀拳雨点一般砸在宋远航的身上,边砸边骂,边骂边砸,好不痛快。 聚义大厅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宋载仁的老脸憋得通红,从蓝可儿揍宝贝儿子那一刻起,他算是出了一口恶气:老子舍不得打你有人替我修理小兔崽子! 蓝笑天开始还愤恨地咬牙切齿,姓宋的老混蛋和小混蛋都是一套号的,不打不足以平息心中之狠。但没想到可儿会如此彪悍地暴揍宋远航,脸上的面子终究是挂不住的! “可儿,还不住手!”蓝笑天气得浑身直哆嗦,声色俱厉地怒声道:“一个女儿家不守本分成何体统?我的脸让你给丢尽了!管家,还不把小姐弄走?” 宋载仁终于松了一口气,按照道理蓝可儿打人理亏在前,但若不是小兔崽子言语相击也不至于把事情闹大。糖是从哪甜的醋是从哪酸的自有公论,五年前小兔崽子有负与可儿姑娘,现在倒好全找回来了! 一场本是和谐的聚会以蓝可儿怒打宋远航而闹得不欢而散,蓝笑天还懊恼不已长叹数声向宋载仁道歉并告别,而蓝可儿的气只出了一半,梨花带雨地哭着冲出了聚义厅,飞身上马狂奔而去。 蓝笑天不无感慨地拱拱手:“宋大当家的龙精虎猛,大少爷却弱不禁风!我家可儿下手确实狠了一点,老话是怎么说的?爱之深恨之切嘛!大当家的,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你我兄弟一场可不能生了隔阂!” 宋载仁也是爱之深恨之切啊,他想亲自修理小兔崽子,却下不去手,这下可好,让一个娘们给收拾了。 “大当家的,方才少爷说的什么国宝之事究竟是怎么回事?以往二龙山的货都是咱聚宝斋走的,这次也不能例外,真要是有宝贝千万别忘了兰老弟!”蓝笑天终于找了一个比较恰当的机会,趁宋远航无意之中吐出实情想以此作为突破口探探宋载仁的口风。 宋载仁长长出了一口浊气惨笑道:“哪有什么宝贝?前几日打秋风弄了几条烂枪土炮而已!” 蓝笑天冷哼一声:“难道贤侄在说谎?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这门亲事我可得掂量掂量了!” 宋载仁无所谓地耸耸肩,干笑无语。 “大当家的,最近徐州方面大军交战,你订的枪弹c粮食恐怕要晚些日子,尤其是西药盘尼西林都是军需管控物资,有价无市,有了准信我再派人通知你!”蓝笑天意犹未尽地笑了笑,拱手告辞。 宋载仁拱着手望着蓝笑天打马而去,老脸不仅敷上一层阴云:“他的消息这么快?” “大当家的,纸里包不住火,何况当日黑松坡打秋风死了那么多人,已经惊动了陵城警察局和暂编团,有消息说他们正联合调查此事,咱们可得小心点儿!”老夫子凝重道:“陵城蓝家这条线恐怕是没有指望了,大当家的应早作准备才好。” 宋载仁冷笑一声,脸上的阴云一扫而光:“活人还能叫尿憋死?没有了姓蓝的屠户老子就得吃带毛的猪?走,看看那个不争气的兔崽子去!” 二当家的在聚义厅角落幸灾乐祸地看着乱哄哄的场面,心里乐开了花:以为大少爷是铁打的金刚呢,被一个娘们修理得体无完肤,丢尽了大当家的脸,也丢尽了二龙山的名声!这样窝囊的人能镇住山寨吗? 宋远航吐出一嘴血水,脸被打肿脖子火辣辣地痛,一抹还带着鲜血!好一个怨妇刁民,别说我宋远航没看上你,就算是看上了这辈子也别想娶你!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惹事精,现在还有什么说的?一个娘们都镇不住!”宋载仁义愤填膺地踹翻了酒桌,指着宋远航的鼻子怒骂:“这就是你的能耐?狗屁!” “大当家的您少说两句!”老夫子终于沉不住气慨叹道:“少爷做错了么?如果一介女子跟您这样你会怎么选择?岂不说蓝家小姐有些功夫,而少爷是舞文弄墨出身,要说打女人还用得着学吗?少爷胸中有闷气而不发,却显示出为人宽厚!” “照你这么说他不还手是喜欢姓蓝的?胡说八道!”宋载仁气哼哼地坐在太师椅里喘着粗气:“小兔崽子,你金口玉言不说话就躲得过吗?你那些狗屁不通的道理省省吧,丢尽了老子的脸!” 宋远航吐了一口血痰,冷静之中带着无边的落寞,看都没看宋载仁便转身而去。 谁的心凉?谁的心冷?其实对于宋载仁而言更是有苦难言。 大少爷被蓝可儿暴打之事像长了翅膀一般在山寨传开,几乎没有人相信这是真的,但经过二当家的黄云飞添油加醋地讲述,情节更丰满刺激了! 宋远航心灰意冷地靠在窗前,门从里面拴上,谁都别想进来,他也不想见任何人。今天之事是他万万没有料到的,也没想到那个蓝可儿竟然如此彪悍无礼,完全没有一个女人应该有的模样,当然也为自己坚守原则而庆幸。 二龙山的确不同寻常。那些装咸菜兰蔬菜的大缸究竟是什么来历?恩师的考古笔记里所记述的信息为何与之如此吻合?难道是天意么?宋远航不相信什么天意,如今身陷二龙山已经身不由己,不夺回那批文物他不可能离开此地。 与小曼约会与徐州之事看来要成为泡影了,心里不禁一阵疼痛:小曼小曼,你现在怎样了?是否安全抵达了徐州?是否也如我一般经受着煎熬? 一切都是未知。 当宋远航想着乱七八糟的心事之际,蛮牛狠命地砸门:“大少爷快点开门大当家的送来上好的金枪药!” “滚!”宋远航声色俱厉地骂道。 蛮牛委屈地靠在门边无助也无语,近几天与大少爷接触的时间比较长,对他的性格还是了解了一些。虽说蛮牛的心思比较粗狂,但心眼好使,宋远航被那个“野蛮”的丫头痛扁之际他也想帮忙,但被大当家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好男不跟女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左右逢源 聚义厅内,蛮牛像做错事儿似的垂首站在门口,眼角的余光看着大当家的,不敢造次。宋载仁阴沉着老脸瞪一眼蛮牛,叹了口气:“他不肯用药吗?” “少爷根本不给我开门,没机会给他用药啊!” “你就没想个完全的办法?”宋载仁气不打一处来,这小子哪都好,就是脑子笨得要死! 老夫子淡然若素地把翡翠烟袋在桌子上磕了一下:“蛮牛,大当家的意思是你可以用一些计谋,比如说告诉他那批货的所在!” “军师,此事万万不可,小兔崽子要是得到东西非得远走高飞!”宋载仁立即反对老夫子的建议,情绪变得更激烈:“蛮牛,你可是在我面前发过毒誓的,任何时候都不许把秘密告诉外人!” “大少爷不是外人!”蛮牛嘟囔着:“另外我记性不好,前几天才去的百宝洞现在竟忘了怎么进去,告诉他啥啊?” 老夫子淡然一笑:“你可以告诉少爷就说当家的正在想一个完全之策确保文物安全,二龙山的宝贝堆积成山,还差那点东西吗?” “军师您说的对,百宝洞里的好玩意加在一起能拉一火车皮,少爷那几箱东西不过是九牛一毛!大当家的,我就按军师的话办了?”蛮牛面露喜色地看着宋载仁,等待大当家的首肯。 宋载仁不耐烦地挥挥手:“去吧去吧,少在这烦我,还嫌老子不够倒霉?” 蛮牛蹦跳着想后院跑去。 “军师,这是什么馊主意?难不成要真把东西放出去不成!”宋载仁不明就里地阴沉道。 老夫子摇摇头:“知道这批货为何引来了聚宝斋的蓝笑天吗? 虽然少爷一时糊涂说漏了嘴,但蓝老板早有准备,他带着宝贝女儿拜山闹出这出是早有预谋,所以在跟您道别的时候才说了那番话,实则是想分一杯羹!” 宋载仁微微点头:“老子就知道姓蓝的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蓝笑天的如意算盘被女儿给搅黄了,心里正憋着闷气。本不想让可儿上山去见那个混蛋,怕惹出事端来,事情也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宝贝女儿大闹二龙山聚义厅,痛打负心汉宋远航,她是出了一口恶气,自己的计划却被完全打乱了! “老爷,份子钱收上来了,怎么办?”管家匆匆敲门进屋,正看到蓝笑天坐在椅子里发呆,桌子上的茶水还冒着热气,书扔到了一旁,连老爷平时最喜欢鉴赏的琉璃盏也没有拿,而且眼神有些恍惚,知道是为了小姐的事。 蓝笑天微微点头:“按往常办!” 张管家见机行事的本领实在高超,小心地从怀中掏出一个账本轻轻地放在桌子上:“这是收支账目,请姥爷过一过!” “不用了,你办事我放心!” “老爷,货栈送来消息说二龙山的那批货已经弄齐全了,什么时候交付?” “交付个屁?二龙山上上下下有几个好人!姓宋的把我当猴耍,连酒席上的酒都是假的,还有什么是真的?如果不是可儿为我出了一口恶气,我得气死!”蓝笑天激动地骂道。 “老爷,您别忘了咱可是商人,无利不起早啊!千万别让小姐的事情耽误了您的财路!”管家拱手附耳道:“我看这事还得商量着来,我就不信二龙山土匪守着价值连城的宝物给饿死!” “老爷说的是!”张管家殷勤地笑着给蓝笑天斟满茶水:“一定要拖他几天杀杀二龙山的威风,否则姓宋的不知道老爷什么手段!” 蓝笑天微微一笑,端起热茶吹了吹热气:“宋载仁欺人太甚,破烂玩意让我们发卖,好东西自己私藏度吞?真以为他二龙山能给一手遮天?没有我蓝家商行c古董店给他销赃进货,宋载仁连裤子都穿不上,真是不识抬举,先晾他们一段日子。” “外面疯传大小姐把二龙山少爷给痛扁,这事怎么传得这么快?咱可是昨天才回来的!”管家添油加醋道:“而且说的很详细,就跟他们亲眼所见似的,蹊跷得很!” “整个陵城全知道才好!” “非也啊老爷,您可得为小姐着想,他还没出阁呢!” 蓝笑天的老脸立马绿了,心里只想着怎么变着法的把二龙山那批货给按下,却忘了这一层,多亏管家及时提醒,不然笑话闹大发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是老理!不过小姐打人这件事终究不是什么美谈,打探一下源头在哪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啊,咱行的端走的正,不怕人家说!”蓝笑天自我安慰道:“这事先放一放,晚上在锦绣楼给我定一桌,我约了警察局黄句长共进晚宴!” 管家应了一声匆匆出去,蓝笑天喝一口淡茶想着心事。黑松坡的案子不知道进展如何了,传言陵城警察局和暂编团组成联合调查组署理此案,却只雷声大雨点小,没有任何结论。 以陵城商会会长的名义接近黄句长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蓝笑天也不想卷进是非之中。要通过多方面的渠道确定那批货物的来源去处,想方设法从中渔利才是上策。如果姓宋的主动找聚宝斋承销的话自然好,不用动那么多的心思便能大赚一笔,但从昨日拜山的情况看,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小混蛋也在向宋载仁要那批货?蓝笑天忽然想起了宋远航的一席话,心里不禁泛起了合计:宋远航要押送宝物去徐州,而宋载仁得到了宝物却不给他们父子二人的矛盾甚深啊! 就在蓝笑天仔细分析形势之际,陵城警察局局长办公室内,黄简人正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青花瓷盘欣赏着,盘子光洁圆润如玉石一般,青花纹饰古朴而纯粹,没有一点瑕疵这样的赝品确实是少见啊! 这东西是赝品,是经过聚宝斋老板蓝笑天等鉴宝高手鉴定过的。黄简人说什么也不相信这么好的宝贝是赝品,本来是想让聚宝斋给估个价心理价位是一千大洋鉴定结果却大相径庭,蓝笑天说只值十块钱! 混蛋玩意! “报告!” “进!”黄简人气呼呼地把青花瓷盘放在桌子上,流油放光的老脸没有好颜色:“什么事?” “局长,聚宝斋的蓝老板送来请帖,说是晚上在锦绣楼给您设宴接风!” 黄简人疑惑地看着小警察:“老子一直在陵城待着给我接什么风?姓蓝的又玩什么阴谋诡计!” “局长,您不是去黑松坡办案才回来么,估计是被蓝老板知道了想近乎近乎也未可知!” “你他娘的真会说话,老子是去了一趟黑松坡关买古董的屁事?”黄简人一脸茫然与霸道之色,不过他转念一想有点不对味:“也好,很长时间没去锦绣楼泡妞了,既然姓蓝的请咱去哪有不去的道理?今晚你跟我去赴宴!” “谢黄句长!”小警察喜滋滋地出去,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黄句长亲自点将让我陪他去锦绣楼消金窟赴宴,我二狗子也有今天! 陵城中街锦绣楼可谓是占尽了聚财敛富的风水宝地。中街东端是聚宝斋的地盘,西段是楚家的飞云客栈,而锦绣楼着居中而立。一栋古色古香的青灰三层洋楼在中街的中段,一楼门楣高悬着一块硕大的牌匾,上书龙飞凤舞的草体“锦绣楼”三个金色大字。 黄昏将至,血红的夕阳下,破烂的陵城尽显古朴苍凉之美。金黄的落叶飘荡在空中,飞舞在树下,匍匐于石板路上,斑驳残破的古城墙在落日之下依然沉默,如同千年前一样,没有太大的改变。 中街热闹非凡,与黄昏落日下的陵城相比多少有些格格不入。黄简人拎着一支黑色的纯皮小包,二狗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不多时便到了锦绣楼门前。 “黄大人!”把门的小厮看见大名鼎鼎的警察局长来了殷勤本质,若不是白老板交代过要有贵客迎门的话,铁定得吓傻了陵城弹丸之地,警察局长与县长一样都是一跺脚满地晃的主! 黄简人微微一笑:“白老板一向可好?” “托您的福,我家老板一切安好,您请进,蓝老板在二楼的雅间等您呢!”小厮慌忙在前面引路,一边走一边喊:黄大人到了,二楼雅间上位! 锦绣楼的排场可真不小!二狗虽然身居陵城多年,在警察局里听差办案,算是半个“衙门口”的人,但极少到锦绣楼来,原因很简单:这里是陵城的消金窟,身上没银子别想进来,身上银子少了也别想进来,身上有银子但没有地位的更别想进来! 三层青白色小洋楼,一楼是散客用餐之地,二楼是单间雅座,三楼是风月馆,既可用餐又可买笑,可谓是设施齐全面面俱到,红姑娘绿姑娘一个个貌赛貂蝉昭君。 比较有名气的有三位:翠云,红英和赛牡丹! 黄简人是见过大世面的,经常光顾锦绣楼这等烟花之地。陵城这类楼子多得是,但么有一家能像锦绣楼这样的地方让黄简人如此一见倾心,隔三差五不来消消火气都憋得慌! 黄简人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老脸略显惊讶:“蓝老板可真是大方,吃个晚饭都这么排场?” “局长,二楼雅间有陪酒的姑娘吗?”二狗子一进锦绣楼内,一股菜香便扑鼻而来,里面还夹杂着胭脂香味,一下就想到了赛牡丹,心里刺挠得慌,不过还得忍者,那个骚狐狸可不是一个月几块大洋的他可以消受得起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尔虞吾诈 “你他娘的想啥呢?咱是来吃饭的!”黄简人一晃三摇地举步上楼,眼睛却飘香三楼,淡雅的胭脂香味扑鼻而至,温软可人的姑娘在眼前出现,老家伙的霸王枪立即有了反应:“原来是翠云姑娘,哈哈!” “黄句长可真是慧眼识人!”翠云笑靥如花地躬身施礼,翠绿色的紧身旗袍更显身姿婀娜,前凸厚翘不可方物,手中拎着一方手帕娇笑着拍了拍黄简人的肩膀:“今日是聚宝斋的蓝老板请客,我作陪,您不介意吧?” “哈哈!当然当然不介意!”黄简人大腹便便地上楼,还不忘掐一把翠云姑娘的香臀,酥麻紧实的感觉让黄简人的老脸憋得通红:“今晚可有可人接待?” “咯咯!当然有不过您不是喜欢红英那烧妹子吗?” “换个口味换个口味,今天就你了!” “翠云求之不得呢!” 二狗子的眼珠子差点没掉到女人的怀里,哈喇子流了一脸却不自知,这姑娘可真带劲儿,一听黄句长叫她“翠云”,方如梦初醒这位就是锦绣楼的头牌姑娘! 蓝笑天一眼便看见黄简人和翠云姑娘亲昵暧昧地说笑走到了门口,心里冷笑不已:多大能耐的人都得败在女人的手里!看来这回真是找对了方向,要想拉拢姓黄的只撒钱还不够,还得来点斜岔子。 “黄句长亲临真是三生有幸啊!”蓝笑天慌忙起身拱手相迎:“若不是您公务繁忙,蓝某早就有意与您同杯畅饮,以答谢贵局对陵城父老的一番苦心工作!” “哪里哪里!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乃是本局的分内事,蓝会长您太客气了!”黄简人也拱手还礼:“今天这是唱的哪出戏?我黄简人要吃个明白饭才安心!” 蓝笑天苦笑:“黄句长您见外了,警察队力保陵城一方平安,功劳备至,尤其是对工商业主而言更是不可或缺,作为商会会长本应尽责体贴,惭愧惭愧!” 三个人分宾主落座,翠云转身出去布菜。 “听闻您昨天才从黑松坡办案回来,时下又近中秋,公务烦劳日紧,故在锦绣楼安排一桌薄酒素菜,以示商会之诚意!”蓝笑天得体地笑道:“这是陈记洋行新近的洋酒,我也不知道什么名字,更不知是何味道,小女昨日给我买来,今天正好孝敬您!” 黄简人有三打爱好:收藏,喝酒,泡女人! 当警察的不好好办案却喜欢收藏,却没有太多的收藏知识,以至于买了一个赝品青花瓷盘,赔了一百多大洋。喝酒乃是雅兴,但黄简人唯独在泡女人之前才饮酒,而且对酒颇为讲究:一定要三十年陈酿不可,非此不饮! 蓝笑天早就摸头了黄简人的脾性,这桌酒菜不值几个钱,钱在酒里呢。 “兄弟惭愧啊,上次二龙山的马匪突袭陵城,县城保安团那帮兔崽子一枪没放就散了,才打了我们警察队一个措手不及,待组织队伍稽查反击的紧要关头,马匪们被吓跑了!” 蓝笑天的老脸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是你组织人员反击不利所致,二龙山马匪虽然彪悍,但只要守住城门不失他们往哪跑?还有人家宋大当家的可不是被你吓跑的,绑了二十多红票走人了。姓黄的还真脸大不害臊,尽往脸上贴金! “黄句长,城内百姓尤其是商户们对保安队和警察大队保护不力十分不满啊,我也劝他们不要着急,黑灯瞎火的谁知道土匪来袭?警察队组织人手需要时间,黄句长拟定行动方案也需要时间但他们口口声声地要找你理论去,多亏被我及时拦阻,并告诉他们这件事一定会有一个说法,所以今天才安排一桌,顺便交流一番,你我兄弟要好好畅饮才是!” 黄简人是无礼辨三分的主,但上次应对马匪不利是事实,拿了那些商户的银子没保护到位也是实情,嘴是长在别人身上的,由不得人家说三道四。不过,姓蓝的说话还很客气,给足了自己的面子,所以他的情绪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蓝兄批评的是!” 蓝笑天淡然一笑,点指着桌子边:“老兄,陵城自古就是交通战略要冲,徐州c藤县c台儿庄,南北东西四通八达,生意确实好做,这治安费是按时按期给警察队和保安团的,也就是保平安的钱。有商户提出来如果你们保不了陵城的平安,商户们私底下合计以后只给二龙山交山费就好了!” 事实上没有哪个商户敢提出这种意见,乃是蓝笑天激黄简人想出来的。而且在他的斡旋之下,大部分商户早已向二龙山土匪缴纳的“过路费”,在通过黑松坡路段的时候不会被打劫。这点黄简人并不知情。 “他们敢向土匪交保护费?!”黄简人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谁敢这么干警察局立即抓人,通匪与土匪同罪论处!” 二狗子吓了一大跳,方才还彬彬有礼的黄句长怎么一下就动了震怒?商户们的想法也没什么错,黑松坡一段之险恶是出了名的,那里是二龙山的地盘,警察局远在陵城鞭长莫及,除非姓黄的发发善心在那里另立山头。 蓝笑天不动声色,他倒要看看究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还是你黄句长的脾气能吓退小鬼! 黄简人心知自己有些失态,那些奸商们虽然嘴上没说是否向二龙山的土匪交保护费,但事实证明他们就是这么做的。既然陵城的警察管不了黑松岭的土匪,他没有理由阻止奸商们另辟蹊径自保。只是这样的事实让身为警察局长的黄简人多少有些尴尬。 “蓝兄,您就别激我了!陵城有你蓝会长在谁敢造次?蓝会长你是信得过兄弟的,只要治安费交齐,撤销保安团合并我警察队,宋载仁再敢来陵城,兄弟保证让他有去无回。”黄简人信誓旦旦,虽说前几次打二龙山均已失败告终,但他笃信一点:只要二龙山的土匪在,陵城商户必须要交保护费给他。 但若是土匪被剿灭了呢?估计这块金源便会彻底丧失! “既然黄句长如此相信本会长,来,咱们兄弟干一杯!”蓝笑天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意味深长地看着黄简人,心里的算盘打得山响:警察队清剿二龙山土匪不过是掩人耳目,姓黄的能亲自打碎聚宝盆?只要利用黄简人这个心理,逼迫他施压二龙山土匪,最好是近期便有实质性动作,我就不信缺枪少弹缺医少药的宋载仁不乖乖就范?! 蓝笑天把钱盒推到黄简人面前淡然道:“既然如此,商户们的主我就做了,保护费不但要交而且要加码!” 黄简人微眯双眼,打开钱盒,里面是满满的一盒子大洋,少说也得几百块,脸上不禁笑开花:“蓝会长如此好爽让兄弟惭愧,我对天发誓不剿灭二龙山马匪,立马换将!” “换将不用,您不当局长谁敢当?”蓝笑天冷哼一声:“只要您抱着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态度就足够了,我又奢求什么?” “那是那是!” “另外聚宝斋将回收您手里的青花瓷盘,以减少您的损失!” 黄简人以为听错了,慌忙把随身携带的青花盘子掏出来轻轻地放在桌子上,本来想要挟姓蓝的把这东西给销赃,现在蓝掌柜的却主动要求回收,正中黄简人的下怀! “兄弟眼拙啊,一百大洋的赝品买了个教训!”黄简人羞愧交加地喝一口酒:“我哪忍心让蓝会长赔了夫人又折兵?” 蓝笑天瞥了一眼青花瓷盘,俯首贴耳道:“兄弟,陪钱的买卖我会做吗?聚宝斋说这东西是真的有人敢说是赝品吗?你放心好了!” “说的是说的是!”黄简人点头如捣蒜,老脸兴奋得通红。 “我也不忍心让你赔上,这东西五百大洋我收了,转头你跟我家管家交涉好了”一番耳语之后,蓝笑天看着频频点头的黄简人心情不禁大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黄简人喝得晕晕乎乎,被蓝笑天忽悠得也五迷三道,自觉陵城地界上没有摆不平的事,也没有压不过的地头蛇! 二龙山后堂书房内,宋远航正躺在床裳疗伤,蛮牛笨手笨脚地搬来不少书,都是从军师那里弄来的。他知道少爷喜欢看书,为了讨好宋远航才想出了这个主意,但这并不是让宋远航待见的主要原因。 老夫子来看宋远航的时候说了一句话:二龙山乃洞天藏宝之地,大少爷不想揭开这里的秘密再远走高飞吗? 究竟是什么秘密?难道混蛋老爹还有什么秘密可言!宋远航这次并没有反驳,他预感到老夫子的话是真的,那些咸菜缸与恩师的考古日记所记述的如出一辙,已足以证明这里应该藏着旷世宝藏。 宋远航对宝藏没有任何兴趣,他要在第一时间把国宝文物找到,然后解送道第五战区司令部,与心上人会和。但出于职业敏感,他要利用这段短暂的时间找到二龙山的密藏,另一方面从蛮牛所透露出的信息来看,那批文物也被老爹藏到了百宝洞里。 最难的是百宝洞在哪?宋远航不得不仔细思考自己现在所面临的形势,既来之则安之吧。老夫子说的也许是对的,混蛋老子并没有看起来那么混,他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所以,宋远航只提出了一个条件:给我多多地找些书来便留下来疗伤!这个要求比找媳妇简单得多,蛮牛一个人就搞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土匪开会 老夫子为何要透露这一重要信息给宋远航?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二当家的黄云飞入山的时候他便是二龙山的军师,其他小土匪们更无从知晓这位能掐会算的“在世高人”是何来历。 宋载仁却知道! “大当家的,这件事早晚得让少爷知道,我是不忍你们父子相互猜忌才透露的!”老夫子云淡风轻地笑道:“当年我入伙的时候您还记得吧?”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您就别跟我提了,心烦着呢!”宋载仁喝一口解酒热茶满腹心事地打断老夫子的话头:“小兔崽子要是知道二龙山的秘密还不得折腾到天上去?现在我手里握着他的小辫子他还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呢!” “您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老夫子用翡翠烟袋敲了敲地面神秘道:“您以为陵城那帮人是善类?有多少人暗中觊觎这批货你知道吗?少爷奉国府之命运送文物去徐州途径黑松坡所遭遇突袭没那么简单,暗庄传来消息说被咱们收拾的那帮人是谁您知道不?” 宋载仁阴沉着老脸摇摇头:“还不是里面黑吃黑?” “对方穿着两套军装啊,您还没警醒?” “那是障人耳目,老子当了这么多年的土匪还不知道其中伎俩!”宋载仁信誓旦旦地说道:“小兔崽子让我心寒已久,本想趁这次回山之机安抚安抚,没想到臭脾气比老子还倔!” 老夫子凑近宋载仁的耳边:“传闻说穿两套军装的不是队伍,而是日本人!” 宋载仁目瞪口呆:“我耳朵没听错吧?小日本子招摇撞骗的本事那么厉害?他们是怎么知道小兔崽子要途经黑松坡?” “少爷说他们押送国宝遭到日本特务的追击,飞机炸伤了太古号轮船,他们被迫下船登岸星夜往徐州赶,走到黑松坡遭遇伏击大当家的,这里面的线索已经摆明了啊!” 宋载仁暗自点点头,眼中喷出一道精光,忽然大笑:“军师,你害怕了?” 老夫子吹胡子瞪眼连连摇头:“活阎王我都不怕还怕个球蛋?二龙山有您在我怕谁老头子我也不是怕事的人!但话又说回来,少爷被救乃是天意啊,天意不可违,我担心这段时间二龙山会发生变故!” 虽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但二龙山现在是秋黄不接的档口,枪弹医药粮食银子都缺,尤其是枪支弹药,平时积攒下来的破枪关键时候派不上用场,而委托蓝家商行办的货到现在还没有影儿。 晚饭刚过,百步阶前便热闹起来,与以往相比不同的是,今天晚上大当家的召集各部小头头召开会议。宋远航在蛮牛的带领下也从后堂出来既然混蛋老子要自己参加什么狗屁会议,与他对抗莫不如改变一些策略! “少爷,您这身子骨可得加强锻炼,别动不动就被老娘们骑在身下你得学会骑老娘们!”蛮牛满嘴流油,肚子吃得饱饱的,这几天被少爷折腾得够呛,好不容易才等到少爷回心转意了,心里这个高兴,便顺嘴胡咧咧起来。 宋远航冷哼一声,暗自碰了碰脖子上的伤口,心里却滋生起无边的怨恨来。 聚义厅内齐聚各色人等,大多数都是二龙山各分部的小头头。正中央主位上是宋载仁大当家的,旁边是二当家的黄云飞,右手端则是军师老夫子,而宋远航的位置紧挨着军师,可见宋载仁对儿子初次参加山寨大会是何等的重视。 “诸位,都齐了吧?齐了咱就开会!”宋载仁阴沉地扫视众人一眼,干咳一声:“山上的情况大家也都清楚,枪是不少,好的不多,膛线都磨掉大半的老套筒能打什么?弹就不说了,上次打县城搞了些,现在山寨烟c酒c糖c茶c盐c肉c米粮c布匹,无一不缺,眼见要过年了,一年到头总不能瞪着眼睛过年吧!” 老夫子兀自点点头并没言语。 “大当家的咱不是有大洋吗?有钱还愁买不到东西?”一个小头头站起来拱拱手:“最难搞的无非是武器弹药,陵城周边大小商号百十多个,怎么也能搞到一些吧!” “恐怕咱们有钱也买到不到啊!你有所不知,大当家的未雨绸缪,三个月前便委托蓝家商行置办所需之物,蓝笑天一口应承下来,但到现在也没见到货!”老夫子冷落着老脸瞥一眼宋载仁:“前几天发生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姓蓝的拜山是假探路是真不拿出真金白银他岂能善罢甘休?” 宋载仁点点头:“也许诸位还不知道,姓蓝的以此威胁二龙山以咱的宝贝换,他打错了算盘,老子就是粉身碎骨也不会跟姓蓝的苟且交易!” 宋远航瞪一眼老爹,臭脾气还是那么火爆! “大当家的也许再等几日,蓝家的货便到了!”黄云飞翘着二郎腿喝一口热茶,重重地放下茶盏:“咱二龙山的货全是由蓝家商行承销的,如果他压着咱的货不给的话老子决不轻饶蓝老鬼!听闻警察局的黄简人去了两趟黑松坡办案,不知道查出什么没有,下次再来的时候咱打个埋伏,端了警察队,武器不就有了吗?” 宋载仁的眼珠子一瞪:“云飞啊咱虽然是占山落草的,大名叫英雄好汉小名叫土匪,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人家来办案你打他不是犯了众怒?” “大当家的说的有道理!”老夫子若有所思地看着地面:“黄简人视咱们如眼中钉不假,几次三番联合保安队围剿二龙山,但都失败而归,二当家的知道是为什么吗?” “还不是战斗力不行?咱二龙山据守天险要塞,兄弟们龙精虎猛,打起仗来不要命!”黄云飞不屑地看一眼宋远航,露出一种难以察觉的诡笑:“再加上大少爷回归山门,咱也算是朝廷有人了,还怕那些鱼鳖虾蟹造反?” 老夫子摇摇头:“此言差矣!自古以来都是民不跟官斗,二龙山这么多年能平平安安地夺过几次大规模围剿,根本原因是陵城帮根本没有打算剿灭咱,凭着大当家的名声让那些人混个盆满钵满,他们岂能动咱?” 宋载仁微微点头:“这回都明白了吧?二龙山是一座金山,挖不完的宝贝啊!他黄简人若是把咱给剿灭了,还怎么收陵城商户的份子钱?!” 二当家的脸色一红:“照你们说该咋办?有钱买不到应用之货,陵城警察局也不想动咱们,咱二龙山岂不是天高皇帝远任由东西南北风了!” “如果有一天咱把天捅个窟窿呢?”宋载仁冷笑道:“军师方才说前几日打秋风打死的那些人可是日本人!” 宋远航低头想着心事,现在他才想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日本人的飞机炸伤了“太古号”轮船,地面部队便开始了搜寻文物押送队,若不是及时转移文物的话很可能在江岸上就遭遇他们了。 黑松坡一战押送队全军覆没,对手的伏击战打得娴熟无比,感情是日本鬼子正规部队。若不是混蛋老爹出手相救的话,文物早已落入了日本人的手中。从这点看,混蛋老爹救了这批文物,而且还消灭了伏击之敌,为阵亡的兄弟们报了血仇! “大少爷,依您之见呢?”黄云飞面带不善地冷眼盯着宋远航,这个窝囊废估计也没有什么见解,一个被女人骑在夸下的东西能有什么出息! 宋远航摇了摇头,沉默地望着聚义厅外面。正在此时,侯三急三火四地跑进来在宋载仁面前耳语了几句,宋载仁紧皱眉头颇为玩味地笑了道:“是真的?” “千真万确!”侯三抹一把汗水:“人就在山下,咱见还是不见?” “哈哈!老子要睡觉了还有送枕头的?大家都散了吧!”宋载仁起身兴奋地挥着手:“问题迎刃而解,老子就不信有钱不能使鬼推磨,大家伙都给我精神这点,这几天也许不太平!” 土匪们面面相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也不好追根问底,这是山寨的规矩,只好拱手散了。 “军师,航儿,跟我出去看看究竟是哪路神仙驾到了!”宋载仁大步流星地走出聚义厅,侯三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眼角的余光扫见坐在凳子上不尴不尬的黄云飞,心里一阵怨恨油然而生。 二当家的心里极度不舒服!以往山寨里有大小事情都得跟他打个招呼,今天倒好,不管多大的事连个屁都没他的份,眼中不仅闪烁出不甘和毒辣之色。 宋远航站在百步阶前,蛮牛如铁塔一般跟在左右,俨然成了大少爷的第一保镖。宋载仁和老夫子站在旗杆下,侯三跑出去叫人,而黄云飞则气呼呼地走出聚义厅,望着大旗下的一行人等,狠毒地瞪一眼宋远航转身而去。 一身长袍马褂打扮的白胖中年人一见宋载仁c老夫子和宋远航,急忙起身摘下帽子行礼:“鄙人四海商行管事朱五,今日携一心c二诚c三牲c四礼c五堂c六味冒昧拜访山门,不到之处,请诸位当家的见谅,请问哪位是宋大当家的?” 上山的切口都对,但宋载仁不确定这个“朱五”到底是哪个溜子的人。更不明白徐州分号的四海商行为什么来拜山,便看一眼老夫子,老夫子淡然一笑,并不多言。 “四海是徐州的号子,过陵城走得也是铁路隘口,你我之间恐怕也是山水不相逢吧!”宋载仁冷笑道。 朱五拱拱手:“宋大当家,此言差矣,四海之内皆兄弟,我们走通路行商的是哪里有钱就上哪里,冰天雪地c山险坡陡c风高浪急都不是问题,关键是有没有钱赚!” 这小子说的不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四海商行 朱五命人打开箱子,里面齐刷刷码放着崭新的枪支! “宋大当家的,正云集徐州,小日本子也咋调兵遣将,指不定哪天徐州就成了战场,兵灾猛于虎啊!”朱五凝重地看着宋载仁苦笑道:“和日本人都不是善茬子,我们掌柜的有意将生意向外转移,免遭兵祸,也有意和二龙山的朋友多多走动,日后好有个照应!” 宋载仁微微点头,俗话说“无商不奸”,四海商行掌柜的未雨绸缪,思虑甚密,唯有见机行事才可保全万贯家业。二龙山又何尝不是如此? “掌柜的吩咐我此次拜山一是探路,顺便带点存货,可以低价供给大当家的,多一个朋友多条路嘛!”朱五从箱子里拿出一支枪扔给宋载仁:“您试试手感!” 宋远航严肃地盯着一箱子武器弹药沉默不语,二龙山的情况他多少也了解一些,现在正是缺枪少弹的节骨眼上,这批货可谓是雪中送炭。估计混蛋老爹铁定会重金买下,以壮大山寨的实力。 但为何远在徐州的四海商行偏偏不远百里跑到二龙山推销他们的货?要知道这些货可是当下最紧俏的! “朱管家,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做法是通匪?一家正经八百的商行经营武器弹药本就不守本分,把武器卖给土匪罪加一等!”宋远航冷落着脸怒道。 朱五一愣,白皙的面皮起了红晕,不知道该怎么应答,干笑一下:“这位是?” “老子说话小兔崽子别插嘴!”宋载仁愤恨不已,小兔崽子哪里知道二龙山的状况?没有枪弹实力大为受损,陵城警察队分分钟钟地就能灭了二龙山。 现在四海商行主动派人交好,求之不得的事,小兔崽子竟然吓唬人家是通匪?老子是土匪不假,你他娘的就是小土匪! 朱五方听明白这位的身份,便抱拳施礼苦笑道:“少寨主,兵荒马乱的年头这算什么?四海商行是正经行商,你交钱我付货,跟谁做买卖不是做?” 宋远航瞪一眼土匪老爹不再答言。 “四海商行都有什么货?”宋载仁辣地看着箱子里的武器笑道:“咱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二龙山自古以来就是交通要冲,吃喝不愁!” “大当家的,日本人的明治1905式步枪,也就是咱们说的三八大盖,德国的毛瑟手枪c美国的勃朗宁c山西晋造的花机关和汤姆逊,棉布c药品c粮食应有尽有。”朱五如数家珍一般把四海商行的业务说了一通,而后笑道:“这些都该是您所急需的吧?” 老夫子淡然地笑了笑:“朱管事的,你怎么知道山寨急需这些东西?莫非拜山之前打听好了不成?” “哪里的话!”朱五的脸白一阵红一阵:“这位老先生,现在是秋黄不接的时候,粮食还没收上来,山上也不产粮,更不产药品枪械,我猜想你们需要这个,需要这个!” “陵城据此不远,百八十家的商行也是有的,经营这些货的也有几十家,我们何必舍近而求远?”老夫子收敛笑容无所谓地笑了笑:“所以呢,四海的货二龙山不准备要,也不想要!” 朱五愣了一下:“我们的货十分抢手也更便宜,陵城那些大小货栈哪个能跟我四海商行相比?” “大老远来就为了卖便宜货?” “不是”朱五的额角沁出了冷汗,眼角的余光打量一番老夫子:“掌柜的意思我已经跟宋大当家的解释过了,若不是战事将起生意难做的话,四海商行也不会舍弃徐州市场跑到这里跟您讨价还价,还惹诸位不必要的猜疑!” 宋载仁见朱五有些恼怒,生怕这笔生意砸了,便嗤笑着点头:“军师啊,朱管事的说的有道理,四海商行掌柜的很有眼光不是?若是成了二龙山的供货商,银子大把大把地赚,这批货老子要了,不过得试试家伙好不好使,别重金买一堆烧火棍!” “大当家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老夫子叼着翡翠烟袋抽了一口烟:“朱管事的我再问一句,如果我们大量的要,你什么时候能把货送到山上?” “随时可以!”朱五信誓旦旦,仿佛四海商行就是为了给二龙山供货而生的似的。 不过这点着实打动了宋载仁,既然蓝家商行的货迟迟没到,二龙山不能坐吃山空,手里没家伙身子不硬,这批货吃定了! 二龙山后山,一行人等抬着一箱子武器要试枪。宋载仁拿起一支三八大盖,上弹举枪打开保险盖子掂了掂,重量适中,手感还不错。 “砰砰!”两枪,对面的山谷传来两声回声,山谷里立即冲起一群归巢的鸟,盘旋飞远。 侯三抱起一支花机关检查一番,一股机油的味道刺鼻而来,都是嘎嘎新的货,这位朱五的确没有说谎。 “大当家的,我看这东西不错!” “当然不错,都是银子!”宋载仁把枪扔给宋远航:“航儿,会不会打枪?” 宋远航接住枪如同扔烧火棍一样把枪扔进箱子,找了一把勃朗宁花口撸子掂了掂,瞄准百米之外的一株树便是一枪,正中树干。 “不错,真心不错!”宋载仁长出一口浊气,小兔崽子别看文弱窝囊,但打枪的姿势还不错,枪法有点嫩,还需要锻炼,什么时候能练到向二当家的黄云飞那样就可以支撑山寨了。 宋远航吹了吹冒着白烟的枪管,这只小手枪的确精神,手感不错,和小曼送给的那支差不多,不过对于他而言没多少感觉。身手在腰间摸了一把却发现自己的手枪不在身边! 冷汗立即冒了出来!宋远航没有配枪的习惯如果不是临时押送文物的话他在北平求学的时候从来不带枪枪哪去了? 宋载仁满意地点点头:“航儿,这批货不错!” 宋载仁想借机改善一下与儿子之间的紧张关系,腆着老脸准备夸奖一番宋远航的枪法,询问一下他的意见,没想到小兔崽子一言不发扔下花撸子转身离去。 “小兔崽子!”宋载仁一脸不甘地望着宋远航的背影,心里老大不痛快,转身从箱子里检出那支手枪:“朱管事,这支我儿子喜欢!” “喜欢您就送给他不就得了?”朱五若有所思地笑道:“四海商行的买卖大了去了,二龙山也是家底深厚,怎么样?大当家的还是多多考虑才是正道!” “你这主意不错,这支枪送给小兔崽子!” 宋远航在书房里翻腾手枪,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没找到,心里不禁焦急万分。他不爱枪,但小曼临别所赠的东西怎么如此随便地丢失?心里正怅然失落之际,一脚踢翻了床头柜子的底板,竟然露出一个洞口来! 及其不起眼的书房竟然藏着惊人的秘密! 宋远航把床挪开露出了暗道入口,手枪就在床下的角落里,这才放下心捡起手枪擦了擦,犹疑地看着暗道,心里不禁一阵狂喜:难道这就是百宝洞的入口? 在没有确定暗道通向何处之际,宋远航并没有贸然进入,而是将其恢复了原样,躺在床裳不断地思索着。床下的神秘暗道让他对土匪老爹改变了一些看法:这件书房显然是经过精心设计的! 对于常年漂泊在外的人而言,对父母的思念与日俱增,而宋远航回到二龙山却没有那种感觉,反而对此地心生厌恶。一切都源于父亲的身份一个土匪父亲如何去面对?难道我也要步其后尘? 宋远航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不过现实是老爹就是个土匪,不面对也不行! 聚义厅内,老夫子拿着账本核算着山寨家底,眉头微蹙道:“当家的,咱这点钱根本不够!” “咋?要多少大洋?” “四海商行的货如果全部吃下的话要几千大洋,账上只有几百!”老夫子苦笑不已:“当家的,您看?” 几百大洋还不够他去一趟锦绣楼泡妞的呢! “我说兄弟啊,钱不够啊可咋整?”宋载仁两手一摊无奈道:“山寨现在没有现大洋,这货我可真相中了,你看能不能通融通融?等咱有钱了奉上利息咋样?” 朱五思考片刻:“宋大当家的,这好办啊!听说二龙山满山都藏着值钱的宝贝,字画古董,瓷器铜器都行,只要是老的,不过这价格只能抵行价的一半,盛世的古董,乱世的黄金,我们大掌柜就好这口,现在也就我们一家肯收这些只能看的玩意了!” 果然是奸商!宋载仁低头盘算半天,山上的确有值钱的宝贝,但总不能抵押出去吧?老祖宗留下的玩意就这么折腾出去岂不是败家?败家总比饿死强! “军师,我看这买卖做得过!”宋载仁转身低声征求老夫子意见。 老夫子的确够精明的,之前他对四海商行不请自到便充满怀疑,但试过枪之后看法有些改观,但要用山寨的宝贝冲抵货款,在感情上还真有点接受不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在我的一亩三分地,还能翻天了不成?”宋载仁好爽地笑着拍了拍朱五的肩膀:“朱管事,这笔生意就这么说定了,一会你跟军师去看物件估价!” “那就承惠宋大当家的了,咱们先小人后君子,头回交易,按规矩货是不上山的,在黑松坡钱货两清?”朱五也相当干脆地笑道。 “好,一言为定!”宋载仁端起一杯热茶一饮而尽。 “一言为定!”朱五拱手作别,又从怀中掏出一支精致的盒子轻轻地放在八仙桌上,神秘道:“这东西可是稀罕物,掌柜的交代我一定要亲手送给您,现在城里人都时兴抽这个,您也尝尝鲜!” “哈哈!四海商行可真会做买卖,比蓝家会来事得多!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带我向你们掌柜的问安,有机会到山上小聚以示友好,哈哈!”宋载仁拱手爽朗地笑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古墓藏宝 暗道口在床头立柜底板之下,宋远航为寻枪东翻西找却歪打正着发现了这个秘密! 宋远航把手枪插在腰间,转身找到手电便钻进了进去。暗道十分狭窄黑暗,仅能容一人通过,对于人高马大的宋远航而言实在有些勉为其难,弯着腰向下面爬行,脑袋不时撞在洞壁之上,身下满是尘土,看样子许久不曾走过人了。 爬行了一段距离,暗道才略宽阔些,此时汗水已经浸透衣裳。宋远航躺在地上休息,空气中有一股难闻的腐烂气味,估计是救不通风所致。于是便打开手电照了照前方的暗道,弯弯曲曲的石阶不知道通向哪里,凭感觉暗道始终向下深入地底。 休息片刻之后,宋远航起身猫着腰缓步向下摸去,走了有十几分钟后,才发现已经到了暗道的尽头:下面是一块十分宽敞的空间,一条狭窄的石阶沿着空间墙壁直通到底! 借着手电的微光宋远航才看清楚空间的情况,原来暗道是凿在地下空间的石壁上,如果不小心一下便会坠落而且没有任何保护,土匪老子怎么会想出如此愚蠢的办法?难道他不知道掉下去会摔个骨断筋折! 空间大体上分上下两层,上面是一圈回廊似的结构,下面则是“天井”应该叫“地井”!一条青石所砌的甬道才是地下空间真正的地面,空间四壁刀削斧斫一般光滑,显然是经过人工刻意打磨出来的。 土匪老子绝对没有耐心雕琢如此之大的地下工程,十有这就是二龙山的秘密所在。宋远航长出一口浊气,老夫子所说的二龙山的秘密难道就是指这里吗? 宋远航的心顿时紧张起来,恩师考古笔记所记述的内容在脑子里一闪而过,不禁兴奋地异常:看来二龙山果然不同一般啊!这里应该是一处古墓,从规模形制上看至少是几百年前的墓穴,土匪老子把古墓当成了天然藏宝洞,上面住人下面藏宝! 这就是百宝洞。蛮牛曾说二龙山全山寨只有三个人知道这个所在土匪老爹c军师老夫子和蛮牛。但宋远航心知他们转移文物国宝绝对不会从书房的柜子地下,而是另有其他入口。也就是说宋远航误打误撞地通过了备用入口进入了二龙山地下藏宝洞! 宋载仁背着手哼着小曲到了后院:“蛮牛,少爷呢?” “少爷在睡觉!”蛮牛还在擦枪擦了一个下午也没弄完。 宋载仁兴致勃勃地推开书房门,床裳根本没有小兔崽子的影子。不过当他看到床头衣柜四门打开的时候,老脸几乎绿了:“谁他娘的打开的?小兔崽子!” 宋载仁向柜子下一看,底板完全被翻掉,露出的洞口正往外吹着腐烂之气,不禁惊诧不已:这个机密入口连军师都不知道,怎么如此轻易地被儿子发现了?来不及思索便反手把底板牢牢地装上,然后关严柜门上锁:小兔崽子看你怎么出来! 二龙山地下机关颇多,不仅有古墓机关还有老祖宗设计的陷阱暗道,极为普通的一块砖可能就是出发机关的点,小兔崽子千万别乱闯!宋载仁急三火四地出了书房:“蛮牛,你小子不看着少爷擦狗屁的枪?” 蛮牛一咧嘴:“大当家的,少爷这几天表现不够好?一日三餐吃的香睡的也不错,还参加山寨会议,跟您去后山试枪这会儿他在看书,说是谁叨扰他就跟谁急眼” “你就堵在门口,不允许任何人打扰少爷!”宋载仁根本听不进去蛮牛的话,这家伙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小兔崽子已经从暗道进入百宝洞了,那里可是他的命根子,二龙山的所有家底都在那呢! 其实这些都不是宋载仁担心的理由,关键是那批红货也藏在百宝洞,小兔崽子发现文物箱子指不定会立马逃之夭夭。宋载仁的脑子不停地思考着,都是军师惹的祸,若不告诉小兔崽子二龙山的秘密他也不会瞎折腾,歪打正着找到了藏宝洞的偏门! 宋远航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空间:整体密室空间分上下两层,暗道巧妙地布置在两层之间,联通东西两侧是回廊,中间是金井结构,南北侧墙是青石洞壁,下面黑漆一片,微弱的手电光下只能看到黑乎乎的一片。 宋远航小心地沿着回廊向下面走,青石台阶飞扬一片灰尘,显然是很久没有人来过这里所致。到了空间底部地面向洞顶照了照,才发现是穹庐式结构,高度有十余米,跨度也有近十多米,洞顶青石斑驳不堪,其年代相当久远。 以前曾经跟着恩师去过一些古墓考古,但都是一些小型的墓穴,基本以明清时代的居多。宋远航也去过北平明十三陵,还去过马家峪的慈禧乾陵,但那些都是帝王陵,建制宏大壮观,金井设得也很巧妙,但没有任何神秘之感。 此处的空间与众不同。如果恩师在的话也许能说出其年代,宋远航深呼吸一下,借助手电光观察四周,想看看有没有显示古墓年代的蛛丝马迹,却看到前面出现一排排的架子! 宋远航惊讶不已:铁做的架子上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瓷器,各种各样的青铜重器,各种各样的金银器这里只是土匪老爹藏宝的库房也就是说他找到了二龙山藏宝洞! 酒瓶装新酒而已。宋载仁的藏宝洞不过是借用古墓穴而已,把那些抢来的宝贝悉数放在里面,铁架子和各色所谓的宝贝都是抢来的,当然有些是他从聚宝斋哪里“搜刮”来的。 一个打家劫舍的土匪竟然有收藏的爱好?宋远航不禁欲裂,那些精美的瓷器已经被灰尘覆盖,而地面上随意摆放的青铜器东倒西歪,这哪是收藏啊,简直是暴殄天物! 他找的不是这些破铜烂铁和破盘烂罐,而是押运的那批文物。宝物架子有十几米长,前后两排,地面上也是两排胡乱摆放的器物,他只能小心地踩着空地向前摸索生怕碰碎了这些破烂! 若是在平时,他会好好研究研究这些所谓的藏品,但现在没有那种闲情逸致,尽快找到文物箱子才是正道。 走到文物架尽头便道了空间密室的西端,眼前竟然出现了一堆杂乱无章摆放的箱子!宋远航的呼吸有些急促,慌忙跳到箱子近前用手电照了照文物箱子! 土匪老爹不是说没抢文物吗?现在赃物就在眼前!宋远航再次仔细核对箱子,与装运押送的文物一模一样,而且数量也丝毫不差。这些国宝被土匪们抢来放进暗无天日的古墓穴,土匪老爹还称之为“百宝洞”! 宋远航从怀中掏出笔记簿核对箱子的编号,十多箱国宝箱子一只也不少。文物没有丢失在最大的幸运,宋远航长出了一口气,如果当日土匪老爹没有及时出手枪文物的话,这些国宝铁定会落入日本人的手里,那样自己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上对不起国家下对不起恩师! 就在宋远航核对文物箱子之际,对面二层回廊上突然闪现出一道黑影,随即便亮起火把,空气中瞬间出现一股松明子味道,宋远航吓得一身冷汗,但已经来不及关闭手电了,回手拔出腰间的手枪指着对面的人影。 “哈哈!小兔崽子你还真有点能耐”宋载仁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入百宝洞,他没有从后堂书房的柜子暗道走,说明百宝洞还有其他入口。 “这就是老夫子所说的百宝洞?”宋远航放下手枪,凝重地看着土匪老爹从二层回廊上下来,火把燃烧的火苗发出“噗噗”的声音。宋远航不禁眉头紧皱:“密闭的墓穴如果燃烧火把你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吗?” “老子不知道点火把是啥结果,就知道小兔崽子来偷老子的宝贝!”宋载仁举着火把走近宋远航:“害怕了?这里所有的宝贝都是老子的,半生的心血啊!” 宋远航冷哼一声:“这些呢?这些就是我从南京押运的文物国宝,你还有什么话说!” 宋载仁的老脸抽搐一下,笑嘻嘻地走近宋远航:“航儿,这些不都是咱的吗?!” “这是国家的!” “屁啊,老祖宗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帅水之滨莫非王臣,国家天下是老百姓的,你见哪个老百姓当过皇帝?”宋载仁冷哼道:“现在是战乱之际,一日三餐温饱解决好要比喊口号实惠得多!” 这就是普通老百姓的想法,所以日本人才会如此轻易地挑起战端。宋远航不想跟土匪老爹解释太多也解释不明白他们两个就是针尖对麦芒,谁都不想让。 “贪婪无益,身败名裂!你把国宝还给我解送第五战区!” “等老子死了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现在跟我回去!”宋载仁冷漠地看着儿子:“四海商行的朱管事的说徐州方面大兵压境,你押送文物去那里不是自投罗网?老子这里绝对安全所以你就死了那条心吧!” “无赖!”宋远航愤恨地骂道:“你不还文物我就找陵城国府扫平这里!” “混蛋王八羔子,敢跟老子动硬的!”宋载仁最忌讳这句“扫平二龙山”,当初陵城警察队清剿山寨的时候黄简人也这么说过,不过被他打得溃不成军抱头鼠窜。 宋远航气得恨不得一拳揍扁土匪老爹,却强忍着怒目瞪一眼宋载仁:“你别后悔!”便转身想原路返回,然后再想办法弄出文物箱子。 “此路不通,盗洞被老子封死了!”宋载仁不无得意地冷笑道:“此处乃是二龙山古墓穴地宫,唯一入口只有老子知道!” 宋远航敢怒不敢言,只好顺从地跟在宋载人后面上了二层回廊,一边走一边步测长度距离,观察回廊墙壁上精美的浮雕,这座古墓的规格显然极高,地面青砖严丝合缝,装饰图案十分考究。 “这是一座古墓?” 宋载人冷哼一声:“八百年前就是一座古墓,被人倒空了,现在是老子的库房!” “书房衣柜那个暗道是盗洞?”宋远航现在才想明白这个问题。 宋载人点点头:“小兔崽子还真有点道行!老子借用那条盗洞布置了逃生通道,也是通风口,你是怎么发现的?” “别废话,把文物还给我!” “放屁,有这么跟老子说话的?” 两人一路拌着嘴叫着劲走出墓穴库房,前面是一条极为狭窄的青石甬道,宋远航用心记下甬道特征,心里却预谋着如何把文物箱子弄出百宝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特殊任务 日本华北特务机关内,田中道鸣刚刚放下电话,摸了一下贴着纱布的脖子,伤口还没有好,时不时就会疼,方才打电话的时候又碰到了伤口,如果对面不是石井将军他会咒骂那个不知好歹的家伙。 上峰来电:参谋部派出去的突击队不禁没有找到那批文物,还遭到了致命打击,突击队全军覆没!这对田中道鸣而言无疑是极大的打击。如果他再不采取果断有效的行动的话,进献天皇的生日礼物很可能就化为泡影,还有梦寐以求的晋升! 田中道鸣一想起这个问题恨得牙根直痒痒,压在头上的那些高谈阔论者们颐指气使,连参谋部的人都爱眼中。而这次截获支哪文物行动连续惨遭失败,又给了他们以口实。 形势很糟,必须扭转行动不利的颓势才能挽回一点颜面。 三层红白相间的小楼内,两名日本特务穿着正装并肩走上楼梯,高桥次郎的肥油脸刮得铁青,作为一名“文化特务”,他最大的爱好便是研究支哪古文化,尤其是精通古董文物的鉴赏和收藏,这次奉田中道鸣之命特地从天津赶来。 而那位身材略微发福c脸上总是阴云密布的便是石井清川,是华北方面特务机关地质勘探课的一位如日中天式的人物因为曾经在石井四郎的手下效力,随着顶头上司的得道而愈加骄横。如果此次能够完成截获支哪文物的任务,他便可以获得晋升,甚至有可能问鼎特务机关付的高位前提是田中道鸣必须上升才行。 高桥次郎不苟言笑,思想深邃性格木纳,唯一的爱好便是钻研中国文物以及一切与之相关的东西,比如盗墓!作为一名文物专家,高桥四郎对中国文化的热爱达到了痴狂的程度,汉语说的极为地道,这让他在考古方面如鱼得水! “石井君,您知道此行任务?”高桥次郎冷眼看着比自己高一头的石井清川,他对地质勘探课的人没有什么好印象,除了绘制一些地图以外别无长处。 石井清川没有立即回应高桥的问话,而是整理一番易容,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诡笑:“高桥君,这次的任务是很可能是截获支哪南运而来的那批货物,石井将军曾在亲王殿下面前允诺,进献给天皇陛下生日的礼物务必要在近期内运抵日本,但现在呢?” 高桥次郎翻了一下眼皮,现在的情况很不妙,陆军部虽然占领的南京,但那批文物却不翼而飞,更严重的情况是参谋部的一支突击队在追剿文物的时候竟然全军覆没! 不过这些与他并无干系。 石井清川傲然挺胸,全然没有把大他五岁c切官阶也比他高一级的高桥次郎放在眼中,这让高桥次郎感到极为不舒服。石井是特务机关付有力的争夺者,高桥次郎明白,华北特务机关内的关系极为复杂,自己虽然是从总部调任而来,也没有太多的优势。 与其在天津安稳地研究那些毫无价值的纸上文物,莫不如到号称富甲天下的江南走走,顺便捞一些实惠:比如弄个特务机关付当当,比如收藏一些文物研究研究,然后著书立说名扬天下,名利双收! 田中道鸣办公室外,一名值班的副官向两个人立正敬礼:“二位阁下,请容我禀报田中先生!” 高桥次郎稳稳地站定,不苟言笑的脸有些木纳:“石井君,您不是调任庶务课了么?听说陆军部正在重新测绘华北地图,以免再出现类似比野中队那样的悲剧,看来地形测绘并不适合你这个帝国大学的高材生啊!” “高桥君说得是,战争是没有规则的,唯一评判的标准就是胜利,据说有人在满洲花了大价钱搞了一大车赝品古董,关东军特务机关都成了帝国的笑柄!”石井清川的嘴角下压成一个嘲讽搬的弧度,挂了一脸的不屑之色。 高桥次郎深深地吸了口气瞪一眼石井清川,他不想说那些赝品古董的真正来历,也不想争辩为何学富五车的同事们为何被支哪人骗的体无完肤不得不说这是他心里唯一的伤,甚至在心中产生了阴影! 值班副官终于推门出来:“田中阁下有请!” 两人毕恭毕敬地走近田中道鸣的办公室,立正敬礼,弯腰鞠躬致意,田中道鸣笑脸相迎,命令副官上茶。 高桥次郎左手托着军帽正襟危坐在沙发上,而石井清川则右手扶着腰间式军刀站在沙发旁,脸上阴霾极重,仿佛随时都会投入角斗的公牛一般。 “请二位品尝一下正宗的支哪雨前龙井头道茶,满清时期这可是只有那些王公贵族才享用的啊,二位请!”田中道鸣十分客气地邀请道。 高桥次郎轻轻地端起雪白的茶盏,吹了吹漂浮在杯盏中的热气,小饮一口,品茶片刻才点点头:“果然是好味道,沁人心脾如淋甘露,田中阁下果然是好雅兴!” “我哪里有这等雅兴?这是攻略南京之时朝香宫鸠彦亲王殿下赏赐的,中国人常说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身为帝人为天皇陛下征战,无上光荣,当尽心竭力!”田中道鸣的眼中露出一抹深邃的光芒,声音低沉而具有穿透力。 高桥次郎和石井清川立即起身:“天皇陛下万岁!” “二位出身名门,文化素养极深,且对支哪的地理文化了如指掌,可谓是中国通啊!”田中道鸣点头赞许道:“二位当合力而为,共谋大事!” 高桥次郎频频点头道:“我等定为帝国披肝沥胆,效尽犬马之劳!” “华中方面军已经攻陷中国首都南京,正如军部所担忧的,中国人抵抗的意志却并没有减弱,帝队在南京的失当举动已经激起了中国人的愤怒,摧毁南京没能摧毁中国人的抵抗意志,这在战略上对帝国尽快结束支哪事变作战是极为不利的。”田中道鸣不无担忧地看着两位同事黯淡道。 “从天津一路而来的确看到了很多如您所说的一切,我深表不安!” 田中道鸣点点头:“二位,轻看这边!”诺大的办公室一侧是一座沙盘,三人一起走到沙盘前,田中道鸣指着南京城及周边,肃然道:“两位请看,介于南京攻略未能达到战略目的,参谋本部核准了华北方面军与华中方面军关于打通津浦线的作战计划,以歼灭中国野战军主力为目的,南北夹击歼灭聚集在徐州附近的数十万中主力,使南北连同,贯通津浦线交通动脉,削弱中民的抵抗意志。” “进攻南京原本就是个战略失误,帝国已经占领了大片的中国领土没来得及消化,攻陷中国的首都就能够瓦解中国的抵抗?简直是无稽之谈,用南京城比喻中国人的抵抗意志并不恰当!”高桥次郎推了推黑边眼镜,脸上露出一种浓重的担忧之色。 这位“中国通”显然对陆军参谋部做出攻略南京的做法感到有些不解,并认为要想长久地占领支哪土地一定要一点一点地蚕食,而不能鲸吞!支哪之大是任何未到过这里的日本人所无法想象的,当他第一次踏上中国的土地时,几乎被辽阔的大地给震慑了! “高桥君,你认为用什么更恰当?”石井清川的眼中露出一股不屑之色,他是地质方面的专家,对地形地理极为了解,尤其具有一定的战略眼光,很得勘探课的倚重。现在却被调到了闲散的庶务课,满心的不满无处发泄。 “长城!我认为长城最为恰当!”高桥次郎并没有看石井的脸色,更没有听出他话中的问询之气乃是一种嘲讽,索性直率地说道。 “长城?” “没错,不过这条长城在中国人的心里,淞沪一战尸山血海,中人面对我海陆空联合投射火力前仆后继,以战死官兵血肉之躯筑为阵地死战不退,中国是一个有历史传承的文明古国,我们要做的是分化中国人,消磨c削弱他们的对抗和抵抗意志,如果不摧毁中国人心中的这条长城,我敢断言,在发动多少次大规模战役其结果都是相同的。”高桥次郎阴沉地看一眼石井清川断然道:“不过,这是我一己之见!” 田中道鸣深呼吸一口气点点头:“嗯!高桥君的观点与第二师团师团长冈村宁次阁下非常接近,中国实在太大了,他们可以无畏牺牲,以空间换取时间,长久下去帝国的机动兵力和战备物资都会被这个泥潭所消耗,非常可惜的是军部c参谋本部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却看不到这一点,帝国的最终对手并非中国,而是苏联与美国。” 石井清川却摇摇头,冷哼一声:“高桥君,我很相看一看支哪人心中的长城究竟是什么样子!满洲事变之后,关东军趁热打铁再下一城,取得了对热河的控制权,把支哪人的军队挡在长城之外,也许您没有想过这点,但所谓的有识之士惊呼要到此为止时,又发生了卢沟桥事件,帝队染指华北既成事实,而现在我们站在中国的首都指点支哪江山这里可是政治经济中心,以后还会发生什么谁都无法预料!” 石井清川所说的也是事实。卢沟桥事变之后发生的一系列战事让中队节节败退,直到丢失南京也未能改变颓势! 高桥次郎的脸憋得通红,石井话中带刺,与他所研究判断的大相径庭,。他不是那些“有识之士”,但所有事实都摆在面前帝国突击猛进的攻势和中队难挽狂澜的劣势一清二楚但那种在心底的隐隐担忧始终盘旋在心头,虽然石井清川罗列的事实无可反驳。 正在此时,副官送来三盒便当,里面是白米饭c咸菜条和咸鱼。 石井清川捧起盒饭:“每次吃到白米饭我都怀着感恩的心情,如果不是天皇陛下我们怎么可能会吃到白米饭?” “前段时间我回国,国内的情况还是一如既往的糟糕,二餐不济都是常有的事,帝队在一个接着一个取得胜利,国内的民众却在勒紧腰带供应前线,帝人在前线浴血奋战,他们的家人却在忍饥挨饿!”高桥次郎不无感慨地道。 “我记得报纸上东京c大阪的商店里面摆满了糕点c罐头应有尽有?粮食怎么会不够吃?”田中道鸣惊讶道。 石井清川吃一口米饭:“那些是摆出来看的,不是用来吃的,只卖给外国人!” “据说连天皇陛下都在缩减用度,每日二餐,每餐二菜而已,真让我们这些军人羞愧。”高桥次郎毫无食欲,如果不是全帝国都在节衣素食供应支哪战事的话,不要说是白米饭,所有帝国精英都得在忍饥挨饿中与中国人打仗! 田中道鸣定了定心神道:“所以我们更要竭尽所能报效天皇陛下,我召你们前来有二个目的,此番徐州作战,你们将带领一个特务小组在行动队的配合下,进驻徐州交通要冲陵城,设立秘密情报站,收集中队布防c调动情报,必要时切断途径陵城的铁路,阻止延缓中队输送兵力与物资。另外一点就是,之前突击队在陵城附近夺取一批中国文物时遭遇伏击,这批文物是朝香宫鸠彦亲王殿下将要献给天皇陛下寿诞的礼物,你们抵达后千方百计查访这批文物的下落,无论采取何种办法,这批文物一定要准时出现在天皇陛下寿诞的礼单上,明白吗?” “嗨” 高桥次郎放下饭盒,他只吃了几口,并品尝了又硬又咸的咸鱼,这种菜是前线军人的标配,还有一些鱼肉罐头佐餐,但在高强度的作战中这些食品显然不能满足前线官兵所需的营养但这些已经是帝国所能支援军队最好的食物了。 以此判断,帝队在支哪的战事要速战速决,决不能拖延太长的时间! “阁下,小组具体由谁负责?”高桥次郎擦干净嘴角犹豫一下问道。 田中道鸣深呼吸一下:“由高桥大尉你与石井大尉共同负责,希望你们齐心协力完成这个重要任务,祝武运长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狼狈为奸 二龙山聚义厅内的气氛有些怪怪的。大当家的宋载仁一如既往地坐在上位,旁边是军师老夫子,右手端本应该是二当家的黄云飞,现在成了宋远航!而黄云飞挨着老夫子坐着,一脚踩着凳子,敞开着衣襟,脸上露出一股隐隐的杀气。 “军师,你核算得差不多了?”宋载仁瞥了一眼在门口忙活着的侯三:“咱不吃亏吧?” 老夫子深呼吸道:“不敢说吃亏占便宜,现在咱手里缺啥?还不是武器弹药粮食药品?徐州四海商行的这些货全是咱们短缺的,您要是心疼肝疼的不换也可以,等陵城蓝家商行的货!” “姓蓝的这是在将老子的军,明知道老子缺枪少弹等他的货救急,混蛋玩意竟然跟老子打起了太极,这回四海商行抢了蓝笑天的生意也算是老天有眼,也是他姓蓝的的活该报应!”宋载仁黑着脸望着聚义厅外忙着装车的货骂道。 老夫子的脸色一变:“当家的,蓝家商行跟咱们知根知底,而四海商行是新近才联系的线儿,我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他交货我交钱,钱货两清还担心什么?”宋载仁拔出腰间的手枪向外面一指:“而且以那些破烂玩意抵货款,我看值!” “盛世的古董乱世的黄金,四海商行老板却反其道而行之,您不觉得奇怪?” “军师你怎么还不明白一个道理?自古奸商大行其道,没有听说一个奸商会做亏本的买卖!现在虽然乱世,但这仗不能打一辈子吧?没嘴儿四海商行的老板不在乎钱,那个朱管事的不是说他们老板喜欢文玩古董吗?”宋载仁大步走出聚义厅:“兄弟们都给我精神着点,黑松坡老地方不假,防着点没坏处!” 按照军师老夫子的估算,二龙山以古董抵充货款的确是沾了些便宜:这些所谓的文物不过是大当家的以前搜刮来的,以清后期的瓷器为主,唯一值钱的是一件儿青花瓷盘,这些东西放在百宝洞里占地方不说,若经管不善的话最终也会落得个破碎。 冲顶货款不过是“废物”利用罢了。战乱灾荒之年,一件辽白值不了几个钱,充其量换一顿饭钱! 二当家的黄云飞负责先锋探路,带着五名兄弟先行出发,而宋载仁负责压阵,就等吃完早饭便倾巢而出去换货。估算好的古董文物车辆很是扎眼,不少小土匪们不明所以,一听说要去黑松坡交易货物,一个个七个不服八个不忿:还交易什么?直接抢了得了! “你们懂个屁!”宋载仁插着腰指着百步阶前的山寨大旗:“咱们是正经八百的占山为王,讲的义气二字,别动不动就抢啊杀的,有损我二龙山的名声!” 二当家的黄云飞率领人马一路烟尘地向黑松坡定好的地点而去。 宋载仁并非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草莽英豪,飞到嘴边的鸭仔总要吃下去,但吃之前要盘算好。第一次跟徐州的商行打交道心里不拖底,所以才兵分两路赶往黑松坡。他最担心的不是商行使坏,而是近在咫尺的陵城。 陵城内的警察队和治安团最近在黑松坡办案,千万别碰上那帮晦气的黑狗子。黄简人不是省油的灯,他还一个狗头军师的小舅子耿精忠,那小子在城外暂编团混饭吃,据传是个营长。 俗话说匪不跟兵斗,民不与官交。二龙山虽然不惧那些玩意,但今天不同以往:两车古董可不是小数目! 驻扎陵城的是国民党一个暂编团,团长乃是人送外号的“冯大炮”手下有一个炮兵营,说话也跟放炮似的,粗矿得很!而黄简人的小舅子耿精忠便在冯大炮手下听差,是步兵营的副营长。 这位耿精忠长相猥琐不堪,枯瘦的一张驴脸上长着黄豆眼,谋略不多坏水不少,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平日最喜吃喝嫖赌。此所谓身无长处却眼眶子颇高,更热衷加官进爵,怎奈不是打仗的那块料,若不是黄简人从中斡旋,他还窝在最底层扛枪站岗呢。 耿精忠的步兵营负责全团的军火物资看管警戒,看似跟打仗不爱边的位置却富得流油暂编团补充给养和换季的时候都有不少人求耿精忠“放一马”,多拨一些弹药,加上有陵城警察局局长的姐夫在背后撑腰,这小子索性变得嚣张跋扈起来。 暂编团营部办公室内,黄简人叼着没有嘴儿的烟卷吐出一口烟:“精忠,这件事要是成了你可就真飞黄腾达了!” “姐夫,能行吗?”尖嘴猴腮的耿精忠一手掐着烟,瘦驴脸露出一抹惊惧之色,烟头烧到了手指尖,疼得他慌忙扔在地上,把手指含在嘴里,空气中传出一股肉皮的礁湖味。 没出息的玩意!黄简人瞪了一眼这个不提气的小舅子怒道:“老子给你拉媒下聘,摆下酒席,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你要知道,这次二龙山弄到的国宝件件价值连城,只要搞到一样东西就够你几辈子花,好汉九妻,把这些国宝弄到手,我包你再娶九个漂亮婆娘,个个赛过白牡丹!” 耿精忠一听到“白牡丹”三个字,立即兴奋起来:“姐夫,您这话是真的?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啊!” “别他娘的跟我提君子小人,老子不吃这套!金子就在那摆着呢看你敢不敢拿,给句痛快话到底敢不敢干?”黄简人扔掉手中的烟蒂用脚踩碎:“老子就知道你不敢!” 耿精忠的苦瓜脸浮上一层无奈,笑道:“您又不是不了解兄弟,我这营部紧挨着暂编团团部,任何风吹草动都满不了我们团座,冯大炮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眼睛里揉不得沙子!” “二龙山那边就是善男信女了?他们要知道被骗了还有你小子的好日子过?走路都得防着黑枪!”黄简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恨声道:“事成之后全部干掉,手里有金子铺路你害怕个屁?冯大炮难道不认识金子!” 黄简人用手比划一个开枪的动作,吓得耿精忠的脑袋一缩,额角的冷汗便沁出来:“姐夫,我手下有二百多号人呢,不声不响地开吧铁定惊动团部,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啊,要是让冯大炮知道了我这头顶乌沙可就不保了!” “你脑子不好使还是真他娘的笨?干这事用不着那么多人!”黄简人一听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挑精干的百十人准狗,咱陵城边上有工产党游击队活动,所有人都换上游击队的服装冒充游击队袭击二龙山!即便偷袭不成也没人知道是咱们干的,懂?” 耿精忠的脑袋瓜转了好几个个,听完黄简人的妙计之后才伸出大拇指:“毒计,绝对是毒计,嫁祸于人!” “放屁,这是妙计!” “对对!是妙计!”耿精忠又变得踌躇满志起来:“姐夫,啥时候动手?” 黄简人一屁股坐在沙发里翘着二郎腿盯着耿精忠:“这事说快也快,只要二龙山马匪上当了咱们就开始行动,其他的你都不用管,抽调百十名精干士兵准备着,我随时通知你行动时间,怎么样?” “姐夫,那钱谁出?我一个吃军饷的可没有太多的大洋给那帮白眼狼!”耿精忠低声道。 耿精忠最怕的并不是团座知道他擅自调兵的事,而是准备精干队伍的赏钱问题,若行动成功了这钱就不白花,若是失败了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买卖可就亏大了! “你心眼咋那么小?在老子面前哭穷!”黄简人劈头盖脸地骂道:“钱你先垫着,待成功后从货里面扣!” 耿精忠一听这话就知道姐夫又拿他开涮呢,但不好再说话,只好苦笑应承。 暂编团团部内,冯大炮正从办公桌下面拿出一只精致的匣子,打开一看里面全是白花花的大洋! 奶奶的,要是变成小金鱼老子岂不发财了?!冯大炮这个团长也是买来的,但驻扎陵城要塞可不是闹着玩的,虽然远离正面战场但也有防务在身。尤其是最近的威胁二龙山,那帮草寇们天不怕地不怕,据说陵城警察局三番五次地围剿都没有成功。 冯大炮才不管这些烂事,暂编团驻扎陵城的任务是确保交通要道畅通无阻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发现二龙山土匪威胁到军事通道几个蟊贼而已,还不值得冯大炮动用军事武力去围剿! “咚咚!” 冯大炮正看着大洋发呆之际,外面传来敲门声,慌忙把钱匣子扣好藏起来:“进!” 贴身副官推门进来:“团座!” “什么事?”冯大炮煞有介事地靠在太师椅里,用牙签剔着牙问道。 副官进门后便把门关严,走近冯大炮低语道:“团座,陵城警察局局长造访一营副营长耿精忠来了,呆了好一会才走!” 冯大炮不禁皱眉,思索片刻:“他造访耿精忠?这算啥事!” “团座,您有所不知,黄简人乃是陵城一霸,耿精忠是他小舅子,草包一个,他们两个在一块准没好事!” “他是陵城一霸,老子还是陵城的爷呢!”冯大炮不满地看一眼副官,满脸横肉颤动不已:“再者说,耿精忠那小子平时表现还算可以啊!” “事可不那样说的啊!黄简仁是老狐狸,耿精忠是愣狗子,老狐狸带愣狗子去偷鸡,一准老狐狸吃了鸡,愣狗子惹满身骚挨打跑回狗窝,搞不好一窝狗都跟着倒霉!”副官添油加醋地分析道:“我很怀疑他们在密谋什么,但苦于没有证据。” 冯大炮虽然看似心粗,但涉及到自己利益是事绝不含糊。黄简人在营部会见耿营长虽然没有什么不妥,但却不来紧挨着的暂编团团部看我这个团长,简直是目中无人! 关键是冯大炮的好奇心极强,他想知道两个家伙搅在一起究竟想干什么。 “你这话在理!”冯大炮如梦初醒道:“立即派人给我盯紧点,一有风吹草动立即汇报本座!” “是!”副官如获至宝地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转身出门。 冯大炮还在思索着副官的话:奶奶的,他敢骂暂编团是狗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愤怒之吼 清晨的二龙山雾气缭绕,群山叠嶂,满目秋黄。山风冰冷而新鲜,荒草凄凄带着露水珠,九瀑连川气势恢宏,宋远航站山崖边望着飞流直下的瀑布心里不禁感叹起来:二龙山的确是一处难得的风水宝地! 曾经听恩师讲过风水玄学之类的知识,说什么前朱雀后玄武,左青龙右白虎这样的阳宅风水乃是极品之地,旺家聚财,高官得坐不过混蛋老子占尽了天时地利,却落草为寇不务正业,实在是混蛋头顶。 “大少爷,我饿!”蛮牛靠在一株歪歪扭扭的松树旁拍着肚子叫唤道,他不明白少爷天不亮便起来满山转悠,说是“散心”,难道他不饿? “给我挺着!”宋远航瞪一眼蛮牛:“二龙山还有什么好地方?出了这里!” 蛮牛一番白眼:“当然是聚义厅伙房!” 宋远航一愣,随机明白这家伙变得油滑起来,估计是混熟了! “蛮牛,我的意思是咱山寨四处漏风,不安全。”宋远航叹了口气眺望前面的九瀑沟幽幽道。 “少爷,不是我吹牛,二龙山可是铁通不破的寨子!”蛮牛眉飞色舞道:“九转连山道都有咱的卡子,山外有坐探把守山门,陵城内有暗庄望风报信,一有风吹草动警察局的黄狗子还不知道呢咱大当家的早已了如指掌,谁敢动?!” 宋远航冷哼一声,善战的地理位的确不错,防守也很严密,但这后山的九瀑沟却是个天大的漏洞,如果有人从这里攻入山寨,蛮牛所说的什么暗探哨卡都成了摆设。 他不想久居二龙山,要尽快把百宝洞内的文物送到徐州,如果混蛋老子不答应的话只能想办法溜走了。后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没有人手啥都白搭! 宋远航相中的蛮牛,这枚棋子要好好利用一下,否则仅凭一己之力几乎不可能偷运文物。 “走吧,该吃早饭了!”宋远航面色一暖笑道:“蛮牛,后山风景不错你有相好的没?” 蛮牛老脸一红:“少爷,风景跟相好的有啥关系?” “回答我的话!”宋远航暗自苦笑:近日心情焦躁,说话有点前言不搭后语,不过这小子竟然听出了门道。 “没有!”蛮牛大步流星地在前面开路,嘟囔道:“老子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要女人就是个累赘!” “女人可有女人的好处难道你不知道?”宋远航忽然想起了分手快十天的苏小曼来,那种离别愁绪和苦闷的心情一下便浮上心头,眉头微蹙地看一眼高大魁伟的蛮牛,当土匪的怎么会理解文化人的心思?! “俺不知道!” 宋远航冷哼道:“你是心理知道不敢说是不?” “大少爷啊,我都快饿瘪了,女人能填饱肚子吗?”蛮牛傻笑道:“我知道二当家的黄云飞常常去陵城找老相好的!” “替我办一件事,我给你找个漂亮相好的,怎么样?” 蛮牛堵住耳朵:“少爷,当家的让我保护你安全,可没让我找什么相好的,再则你以后就是二龙山的少寨主,有啥事你就说蛮牛我急死了!” “没事了!”宋远航欲擒故纵,他想探探蛮牛的底细,此人外表看起来粗狂,内心也很细密,这么多天都在眼前晃悠,每次都很“及时”的出现,做到这点也是难得。 蛮牛松开耳朵傻笑:“你们文化人说话吞吞吐吐的,就跟吃山药蛋子咽不下去一样说实话,您又啥事我蛮牛都会义无反顾地往上冲,甭管前面是刀山火海还是万丈深沟!” 宋远航的心头一暖:“真没事,我就担心后山不严实而已!” “你跟大当家的或是军师建议一下,俺不知道咋个不严实法。”蛮牛带着宋远航七转八转地从九瀑沟回到二龙山后山门,那里平时只有两个小土匪把守,现在是吃饭时间,守山门的兄弟跑去领饭去了,山门洞开。 宋远航看一眼里倒歪斜的山门:“蛮牛,如果咱俩是从九瀑沟摸上来的警察队,是不是很轻松地进入山寨?” “嗯!”蛮牛机警地四处张望,脸上露出一抹担忧之色:“少爷,这事我可得跟大当家的叨咕叨咕!” 两人从后堂出来,宋远航第一眼便看到正在聚义厅前面指手画脚的侯三,而百步阶上的旗杆前面摆着十几只木头箱子,心中不禁呐喊:混球老子又要搞什么名堂? “你这是干什么?” 侯三擦一把脸上的汗发现是宋远航,慌忙紧跑几步贱笑道:“少寨主您还不知道?” “不知道!”宋远航站在木头箱子面前打量一番:“是古董文物?” “全山寨就您的眼睛厉害!昨天徐州四海商行不是来卖货吗,咱山寨里没有那么多现大洋,大当家的和军师商量要以货易货,用陈年古董换!”侯三干笑道:“这些玩意埋在地下也就成了废品,正好有人要还真求之不得呢。” 宋远航一听这话便气不打一处来:什么叫“废品”?埋在地下的文物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宝贝,任何一件文物都有其内在价值或文化价值,这帮土鳖有眼不识金镶玉,用文物换武器弹药简直是暴殄天物! 宋远航气呼呼地走进聚义厅,正巧宋载仁要出来,两人碰了个照面。 “你又打文物的主意?”宋远航挡住宋载仁死死地盯着他:“你知不知道这是在忤逆不道?是在玷污老祖宗!” 宋载仁阴沉着脸看着面色苍白的儿子,心中有一种无名之火要发作,但还是忍住不发,干笑道:“玷污啥老祖宗?老子没饭吃用几个破铜烂铁换个肚子饱而已!” “你骗人!你也不想想徐州四海商行为啥不要大洋而要文物?这些东西都价值连城!” “啧啧!我说你是不是混蛋?有这么跟老子说话的吗?二龙山的实际情况你知道个屁?兄弟们的吃穿用度武器弹药都没着落,我能看着他们惹急挨饿去打秋风吗?用脑子好好想想!” “好好想想的是你!”宋远航转身指着百步阶上的文物箱子:“好端端的国宝文物被你放在暗无天日的地穴古墓里也就罢了,现在又折腾出来换东西,跟小偷有何区别?” 宋载仁咬着牙:“混蛋王八羔子蛮牛,把他给我关起来!” 蛮牛本来想趁机会溜到伙房找吃的,现在可倒好,少爷和大当家的一见面就吵闹起来,又要关人! “少爷,俺就不明白了大当家的到底哪里错了?这些个盆盆罐罐有个屁用?盛饭都嫌脏再说了方才您的心情不是大好吗?怎么一见到大当家的就跟三生世仇的呢?” 宋远航瞪一眼蛮牛:“少废话!这些文物不能离开二龙山,谁要是敢动一个指头我崩了他!”说完便拔出小手枪冲天空放了一枪,吓得蛮牛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呜呜直叫。 老夫子慌慌张张地从聚义厅内出来,一看便知这爷俩又顶起来了,心知事情有些难办,刚要开口劝慰宋远航,宋载仁却目露不善:“蛮牛,把他的枪给我缴了!” “大当家的,俺不敢!” “不敢?”宋载仁瞪着猩红的眼珠子走近宋远航,用手指着自己的胸膛:“小兔崽子,有种你往老子的身上打,打啊!” 宋远航的收一哆嗦,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凭空响起一声“啪”的鞭响,拿枪的收立时出现一条血痕,枪掉落在地上,被蛮牛抢走。 “给我绑!”宋载仁气急败坏地抡起鞭子,又是一声巨响,却没有打到宋远航。 老夫子叹息一声:“当家的你又欺负少爷!” “都给我闭嘴!今天是有他无我有我无他!竟然敢拿枪冲老子打,翻了天了!”宋载仁扔下鞭子:“蛮牛,你不绑三天没饭吃!” 蛮牛的手里还拿着宋远航的枪,一听到宋载仁说三天不给饭吃,立马就急眼了:“当家的,我听你的!”蛮牛起身把枪扔给老夫子:“军师,大当家的要我绑少爷,你说咋整?” 老夫子摇摇头:“三天没饭吃啊!” 蛮牛顾不得那么多,从腰间抽出一条绳子便要捆宋远航,这家伙来真的了。 宋远航气得面色苍白说不出话来,被蛮牛捆得结结实实。 “当家的,我把少爷绑起来了,请您发落!” 宋载仁不说二话,甩袖进了聚义厅,端起热茶一口喝干,然后把茶杯摔得粉碎,转身又出来阴狠地瞪一眼儿子:“混蛋玩意!”说完便气呼呼地向后堂而去。 蛮牛一手拽着宋远航腰间的绳子,眼睛却溜向聚义厅:“少爷,这绳子口可是活的,您一动就开了,蛮牛我多有得罪了!” 宋远航气得有点说不出话来,老夫子摆摆手:“蛮牛,把少爷弄伤了你的罪名可不小,等明儿少爷成了少寨主的话先拿你开刀!” “你个老油条!”蛮牛一松手,绳子立即从宋远航的身上脱落下来,蛮牛红着脸干笑:“军师,少爷交给您了,我可得去吃饭了!” 宋远航踢开绳子,紧跟着蛮牛到了后院,发现混球老子的影子都没了,不知道跑哪去了。便转过后堂书房向百宝洞方向寻去,正巧看到宋载仁钻进了一间库房,便急匆匆跟了进去。 库房内黑咕隆咚的,宋远航深一脚浅一脚走进几米:“你要是那国宝文物换武器弹药我就不认你这个爹!” “小兔崽子,你早就不认我这个当爹了!”库房里面传来宋载仁的声音:“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等你当了寨主就知道啥最重要了,这年头有枪便是草头王,你没抢就啥也不是!” “少说没有用的,用文物换枪支就是不行” “有啥不行的?党玉琨还挖了周幽王大墓呢,不也是换武器了?还有孙殿英” “你”宋远航想说你不过是占山为王落草为寇的土匪,不是那些为患一方的军阀。 正当宋远航想要追宋载仁之际,只觉得背后“咣当”一声山响,库房内立即陷入一片漆黑!宋远航立即意识到库房大门被关上了,慌忙往回走,摸到了门口才发现大门关得死死的! 门外的宋载仁不无得意地拍拍手:小兔崽子,跟老子斗?你还嫩得很。心里只有狗屁文物,你当随便拿个地下的东西就是国宝?土坷垃! “你好好在里面给我反省反省,等我回来再跟你掰扯!”宋载仁摇晃着脑袋,后面传来一阵噼啪的大门声,心里却苦涩不已。 蛮牛抓了四个馒头,嘴里还叼着一个馒头一路小跑往百宝库赶,军师说是怕出人命,不得不火上房一般赶来救驾。说实话,他还真不知道帮谁好。 “蛮牛,今天你的任务是给我看着少爷,不允许他踏出库房半步!”宋载仁拍了拍蛮牛的肩膀笑道:“库房落锁,你就在外面看着,少爷要什么你就给什么,明白不?” 蛮牛吓得面色通红,慌忙点头却说不出话来,待大当家的走远了才咽下馒头:“明白!” “出卖国宝文物就等于背叛历史,我没你这样的爹,你不是说你不骗人吗?”宋远航拍打着库房大门,愤怒地狂吼着,但外面已经无人应答,颓然地坐在冰冷的地上,心里失望透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情义无常 宋远航靠着门呆了一会才听到外面有动静,从门缝里才看清楚蛮牛正在嚼馒头,这个混蛋愣头青欺软怕硬的家伙! “快放我出去!” “少爷,大当家的说今天你不许离开库房半步俺不能放你!” “我以少寨主的身份命令你!” 蛮牛一听到“少寨主”三个字吓得屁滚尿流:大当家的少爷这是想通啦! “少寨主,大当家的命令我看护您,不允许您离开库房半步!”蛮牛虽然胆寒心惧,但还是梗着脖子喊道:“这里是大当家的特意给您准备的软卧,里面一应俱全,有啥特殊要求您提出来比如说找个漂亮的相好的俺一定满足您!” 宋远航气得一拳砸在门板上:“你混蛋!你们都是混蛋” 蛮牛拍了拍胸口,方才大喊的时候嘴里还有一口馒头,差点没噎死! 这间库房显然与众不同,宋远航见出门无望之后,点燃一把火把便往里面走,才发现库房里面别有洞天:走过深深浅浅的一段甬道后,里面竟然是一间卧室! 被子是软的,水果是鲜的,还有书和茶水茶水还是滚热的。心中不禁诧异莫名:老头子这是有意给我准备的,想要把我困在这里那也别去,他好安心去交易文物! 聚义厅前侯三已经准备妥当,就等大当家的一句话,他们就押送文物去黑松坡。宋载仁站在百步阶上望着山下满目秋黄,心里不禁泛起一股寒意:“军师,您留守山寨,一有风吹草动的先把远航给放出来!” “您把他关在软卧里了?” “恩!平时老子没事干在那里躲清静,现在这小子不服管,让他清静清静再说!”宋载仁立即命令手下打开寨门,两辆装满文物箱子的打车缓缓驶出山寨。 燕子谷距离黑松坡不过十几里山路的一处山谷,山谷里面野树参天,荒草灌木恒生,平底几米高的地面缭绕着雾气,隐藏多少人马都看不到。 “二当家的,咱怎么走这条路?大当家的不是让探探黑松坡吗!”一个小土匪望着山谷中的浓雾诧异道。 黄云飞横着眼睛瞪着小土匪:“就你他娘的知道去黑松坡?二爷我不知道咋地?黑松坡距离燕子谷十里路,谁知道徐州四海商行的人守不守信用?周边所有紧要关卡都要仔细探探,防止发生不测!” 小土匪一伸舌头:“还是二当家的想得周到,当初咱们跟陵城的黄狗子大战的时候就吃过这个亏,黑狗子们埋伏在燕子谷,抄了大当家的后路,要不是您及时杀到还真危险!” “学着点,你们不懂的东西太多,老子懒得解释!”黄云飞不无得意地打马慢行,瘦脸上浮现出得意之色。 随行的小土匪们都知道二当家的性格,身上有些真功夫,但心术不正!他的解释看似合情合理,但不排除搞什么邪门歪道,但没有一个人指出这点,怕姓黄的报复! 燕子谷山坡一侧的密林之中,黄简人靠在一株老树旁哼着小曲,不时摆弄着随身携带的精致手枪,而耿精忠则全副武装歪带着帽子跑过来,瘦狗脸淌着汗:“姐夫,咱就在这埋伏?” “这地方不错!”黄简人举起小手枪瞄准坡下弯曲的黄土道:“燕子谷是出二龙山的第一个山谷,也是通往黑松坡的必经之路,你忘了有一次咱打姓宋的伏击啦?” 耿精忠一脸兴奋地点头:“咱抄了宋老狗的后路差一点没整死他!” “稍安勿躁,知道什么是兵不厌诈吗?这燕子谷是二龙山前往黑松坡的必经之路,最关键的这里是一块洼地,宋载仁做梦都想不到,我会在洼地里面打他的伏击。” 每次都差一点,姓宋的命大,若不是二龙山二当家的赶到冲了咱的好事,那次铁定整死他!黄简人愤恨道:“这次一定要干得漂亮点,干掉宋载仁是头等大事,抢国宝文物是次要的!” “您不是说抢了古董发大财吗?”耿精忠有些不悦道。 黄简人冷哼一声,用枪指了指耿精忠的脑袋:“你也不想想?姓宋的是土匪,咱可是陵城坐地户,家大业大上有老下有小,不整死姓宋的你让我寝食难安啊?” “燕子谷这地方不适合打伏击,地势低洼没有啥优势啊!”耿精忠给黄简人点燃一支烟,自己也点上一颗狠吸一口:“姐夫,您可得定死了,给那帮白眼狼的钱的可是我的私房钱,事成之后可别不认账!” “你他娘的这么抠呢?几个臭钱还老念叨!”黄简人啐了一口,把枪插到腰间,拿起胸前的望远镜向燕子谷谷口方向看了看:“有时间你好好学学带兵打仗,整天不学无术的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老子在燕子谷打伏击就是看准了这地方地势低洼,要的就是出其不意,明白不?” “那最好在土路两侧山坡都埋伏好人手,等人一到立马火力交叉,把那帮土匪们一网打尽!”耿精忠背着枪干笑道:“此举岂不更稳妥?一个也跑不了。” “放屁,这地势你敢打火力交叉?整不好自己人打自己人传我命令,挑几个枪法好的整合成队,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擅自行动!” 耿精忠拿起望远镜也看了看谷口:“姐夫,您说咱冒充工产党八路军打姓宋的伏击能成吗?别偷鸡不成蚀把米,打不到狐狸惹一身骚” 耿精忠的话还没说完,屁股上已经挨了一脚:“你个乌鸦嘴,快点执行我的命令去,少在这放屁!要是打的顺手的话,你带人在侧翼包抄,如果不顺的话就盯紧点姓宋的,不留活口!” “自古官兵剿匪,没见像咱这样还偷偷摸摸的!”耿精忠刚要放下望远镜,忽然脸色一变:“姐夫来人了!”耿精忠从地上爬起来没有机会跟黄简人生气,脸色惊惧地叫道:“一定是押送文物古董的土匪来了!” 黄简人抓起望远镜观看,燕子谷谷口方向扬起一阵沙尘。 “快去准备,不得擅自行动这拨人马是探路的,没有车辆!” 耿精忠连滚带爬地跑去安排伏击,而黄简人咬着牙:“姓宋的,老子今天就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大的命!” 黄云飞带着无名兄弟纵马而行,后面扬起一阵尘土,刚进谷口便慢了下来。此处乃是通往黑松坡的必经之路,地理位置很特殊,原因是地势比较低洼,便于隐藏伏击。 地势低洼并不利于伏击,除非是占据制高点。黄云飞勒住缰绳向谷里山坡茂密林子望去,四周寂静异常,连个鸟都没有!以他判断,这种静有两种情况:一种是真的静,林子里的鸟还没出来觅食第二种的山里面有鬼! 黄云飞对二龙山的了解可不是一天两天,他在此地呆了近五年,练就了一身好本领,而且对二龙山的地形状况了如指掌。山中的鸟觅食很早,回去的很晚,现在刚刚是鸟们觅食的时间,怎么一个也看不着? “二当家的,怎么了?” 黄云飞凝重地望着谷里山坡,拔出腰间的毛瑟枪,打开保险盖,忽然一道奇怪的亮光在眼前一闪即逝! 在山坡密林中的耿精忠放下望远镜狠狠地咽了口唾沫:“传令下去,没有我姐夫的命令谁都不许轻举妄动!” “营副,就看着他们跑了?”趴在旁边的当兵的疑惑道。 耿精忠平日最厌烦听到“副营长”三个字,现在这小子不识时务地叫他“营副”简直是戳了他的痛点,他狠狠地瞪一眼那家伙:“咋地?我姐夫的命令你敢不听?” “不是我不寻思着土匪就这几个,好收拾吗!” “你懂个屁?知道不知道啥叫打草惊蛇?这几个小土匪是探路先锋,压轴的还没来呢,你给我趴好服从命令,多说一句话我把你脑袋打放屁!”耿精忠扬了扬望远镜:“兄弟们,姓宋的快到了,到时候就看兄弟们的枪法了,打死大贼头赏大洋二十元,活捉的赏一百,谁他娘的拉怂老子可不认人!” 所有埋伏在燕子谷的都是暂编团的兵油子,耿精忠开这个价不算少,但绝对不多,加上临行前打赏的十块大洋,这次最少能捞三十块,如果运气来了兴许能混一百多大洋,动动手指的事,这钱赚的太容易了。 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二龙山的匪首宋载仁可不是省油的灯,据传他的枪法百发百中,黄句长曾三番几次围剿这些土匪,却被打得溃不成军。 这次围剿却有些不同所有参战的暂编团士兵都穿着土不拉几的游击队服装,所有人都心里明镜似的:这叫嫁祸于人。他们也乐得如此,若让冯大炮知道他们用的武器弹药干私活的话,非得扒层皮不可! 黄云飞勒住缰绳惊疑不已:方才那一闪而过的亮光分明是望远镜反射,难道燕子谷里面有蹊跷? 对于身经百战的土匪而言,任何小小的疏漏都有可能遭到灭顶之灾,而黄云飞也知道这点。如果在往常,他会立即喊“扯呼”保命永远比丧命重要得多! 退一万步而言,如果当初大当家的把位置顺顺溜溜地传给自己,现在也不至于被他那个草包儿子给压着。尤其是他身边的几个狐朋狗友们,没事干分析山寨形势的时候告诫黄云飞要早作打算大少爷回到山寨也就意味着大当家的已经选好了接班人,你一个外姓人永远也不可能争过他。 黄云飞不是没想过这点,从宋远航被救回的那一刻起他便有此担忧,事实也正是如此,虽然表面上看大当家的热脸贴到了冷屁股上,但总体形势不会错。 这是一个好机会!黄云飞阴险地看一眼闪光之处,把毛瑟手枪的保险关上,双腿叩蹬:“没啥,我以为是看花眼了呢,走吧!” 他想起了大当家的宋载仁,跟他混了五六年也没交下心,二龙山的这份家业看来与我无缘啊黄云飞暗自叹息一声,阴鸷地回头望一眼谷口,心里却想着但愿自己判断的没错。 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一阵烟尘飞扬,黄云飞并没有探查山谷内是否有可疑之处,而是带着兄弟向黑松坡方向打马而去。黄简人在望远镜里看得清清楚楚,当马铃铛之音渐渐远去后才长出一口气:二龙山探路的竟然没有发现燕子谷有埋伏,看来老天有眼给我机会要消灭这群乌合之众啊。 “去告诉耿精忠,别他娘的拿望远镜瞎晃悠,小心姓宋的老小子的枪子儿!”黄简人呼出一口浊气,远远地望见那个不成器的小舅子正用望远镜瞭望过去的土匪,这家伙就是蚂蚁提豆腐永远也提不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血染荒谷(一) 黄云飞策马狂奔,根本不探看燕子谷里面的情况,后面的兄弟以为二当家的着急查验黑松坡便加急跟进,当黄云飞率众人出了谷口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但心中惴惴不安起来。 俗话说“若非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面对大当家的宋载仁如此的信任,黄云飞的心里多少有些慌乱,燕子谷里铁定有埋伏,但不知道是哪股人马。 事已至此后悔无用!黄云飞咬了咬牙:“兄弟们,我感觉此次交易有点悬!” “二当家的您指的是啥子?” 黄云飞黯然摇摇头:“我心里很乱,这在以往的行动中从来没有过所以好啦不说了,要完满完成任务不那么轻巧,各位还是好生探看黑松坡!” “军师查看了黄历,说今天的黄道吉日,利于交易!” “恩!”黄云飞放慢了速度,侧耳倾听身后的情况,但愿自己的判断是错误的,那道莫名其妙的闪光只是自己看花了眼! 宋载仁的心里今天也发慌,两大车文物古董值多少银子他没有仔细算过,不过这些东西都是他近几年积攒下来的,说没感情那是假话。虽然百分之九十九的古董他连看一眼都没有,堆放在百宝洞的杂物垃圾堆里有几年了。 燕子谷内异常安静,群山静谧异常,松涛之音此起彼伏,对面山坡上的老林子黑黝黝的,与黑松坡的地形地貌极为相似。宋载仁放慢了行进速度,他对此地有一种自然的愤恨之感,他曾经在这里遭到过陵城警察队的袭击,若不是黄云飞及时救驾,估计那次就彻底交代了! 土路上的马蹄子印显示二当家的他们已经顺利通过燕子谷,这让宋载人的心放松不少。徐州四海商行要做成这笔买卖也着实不容易,如果他要翻脸不认人的话可以轻松抢走这批货,但名声铁定臭了,以后估计没人敢跟二龙山的做买卖。 “大当家的,您看咱们是不是加快点速度?”侯三打马奔到宋载仁身边一脸凝重道:“我咋感到有点心慌呢?” “昨晚睡得晚,今早起得早,吃不好睡不香当然心慌!”宋载仁不屑地瞪一眼侯三,这小子的提议不错,但万事要求一个“稳”字,小心驶得万年船。 燕子谷是二龙山前往黑松坡的必经之路,也是出山寨后的第一个大山谷,宋载仁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烂熟于心。 “三子,让兄弟们加强警戒,好像有点不对劲!”宋载仁打了个手势,一行人等立即分散队形,团团围住两辆古董押运车,行进的速度立即慢了下来。 侯三的脸色一变:“当家的,您发现什么不妥之处了?” 宋载仁拔出双枪打开保险:“发现个鸟!老子说说而已,小心使得万年船!” 宋载仁之所以心慌,他发现今天的燕子谷跟以往不同:太静了!静得有些不正常。以往从燕子谷经过的时候,山里面的各种鸟叽叽喳喳的烦人,现在这会正是鸟打食归巢的时间,山里不见一个鸟影更关键的是他发现土路上不止马的蹄印,还有写人的足印!难道二当家的他们打马飞奔的时候还能在地上闲溜? “停!”宋载仁忽然低吼一声:“给我准备好了,有斜岔子挡道狠狠地打!” 侯三的脸色立即唰白,结结巴巴地:“大大当家的,您是不是发现啥了?” “昨天下的毛毛雨?” “没有啊!”侯三搓了搓老脸:“早晨的露水不少,现在还没干!” “那就对了!”宋载仁的经验可谓十足的老道,任何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他的昏花老眼。 所有人都紧张起来,摇头晃脑地张望一番,没发现啥异常。宋载仁轻轻打了个手势:“慢行,做好准备!” 一行人犹如惊弓之鸟一般进入了燕子谷,通行无阻,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宋载仁松了一口气:难道自己的感觉发生了错误?究竟是什么人通过这条土路的?行脚商人吗?不太可能这条路只有二龙山的兄弟才会走,而且一定是骑马! 队伍走出了几百米,也没有发现异常,所有人的神经都放松下来。侯三擦了擦额角细汗:“大当家的,我的感觉错了,还是您说得对,恐怕是饿的!” 宋载仁冷哼一声:“你这是在怀疑军师的卜卦本事吧?” “哪敢啊!”侯三面红耳赤,旁边众人一阵哄笑,气氛随之活跃了不少。 “大当家的,今天换成货的话是不是有又就有肉吃啊?”一个赶车的小土匪咂咂嘴笑道。 “您他娘的就知道吃喝呢?”宋载仁冷笑一声:“这次换货成功的话我放你们三天长假,去陵城泡老相好的,咋样?” “嗷!”一阵兴奋的嚎叫在山谷里回荡起来。 黄简人放下望远镜,老脸兴奋异常:“奶奶的徒孙子,姓宋的终于来了!” “姐夫,都准备好了,打不打!”耿精忠一手托着望远镜一手握着毛瑟枪异常紧张地跑到黄简人面前:“真他娘的是两辆古董车!” “你给我稳当点,打狗队准备好没?” “都妥妥的!” “听我命令找个枪法精准的专打宋老狗!”黄简人拔出腰间的手枪阴狠到:“只要死的不要活口!” 耿精忠一愣:“您不是说抓活的给一百大洋吗?” “少啰嗦,活口你咋处理?抓回陵城公审吗?”黄简人吐一口痰气得脸色铁青,这家伙的脑袋反应太慢! 耿精忠连滚带爬地跑到阵地最前沿:“听我命令,打” “打”字还没落地,爆豆似的枪声突然大作,吓得这小子一缩脖子:“我还没说完打死姓宋的赏大洋五十块” 开枪没有回头箭,黄简人没有下达攻击命令,耿精忠的口吃毛病终于起到了致命作用,还没有说完话便开了火。耿精忠索性挥动毛瑟枪向进入伏击圈的宋载仁队伍乱射。 黄简人气得一拳捶在地上:“这个混蛋,我还没下令呢!” 宋载仁一头从马上栽倒在地,肩膀上血流如注,脸色惨白:“给我顶住!” 侯三等人立即下马找好有利地形隐蔽,但燕子谷的地形低洼,土路两侧的山坡上距离太远关键是对手埋伏在山坡上,一阵爆豆似的的枪声过后,队伍被打得七零八落! 土匪的战斗力相当彪悍,平时都不用演习,脑袋别在裤腰上讨生活的日子数不胜数,在遭到第一波袭击之后,所有人都开始反击。 “玩了一辈子鹰倒背啄做瞎了眼!给老子狠狠地打!”宋载仁一手捂着枪伤一手握着毛瑟枪反击骂道。 一个小土匪滚到宋载仁身边:“大当家的火力太猛,咱的枪不管用啊,你先走一步,我们顶住!” “放屁,放屁!别乱了自家的阵脚,带几个人从侧面抄上去,接应二当家的。” “好!兄弟们,跟我从侧翼包围过去,干死这帮不知死活的狗杂种!”小土匪撸起袖子猫着腰向山坡侧面移动,后面几个土匪追随过去。 侯三紧张地射击,根本说不出话来,以往很少遭到伏击,尤其是附近的几股小势力,一听到二龙山的早逃之夭夭了,就算是陵城警察队和治安团也得退避三舍,不敢打宋大当家的伏击,今天有些太意外了! “大当家的,咱们恐怕顶不住!”侯三翻滚着跑到宋载仁近前,撕下衣襟给他包扎伤口:“谁他娘的这么大胆敢大二龙山的主意?徐州四海商行是不是活腻味了?老子要是活着回去带人把四海商行灭了!” 宋载仁紧咬牙关,从对面山坡上的枪弹密集程度来看,这股势力绝非是草寇蟊贼,更不是一家商行所能做到的。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远望着从山坡突击侧翼的兄弟,还没有到达林子边缘便被撂倒了! 山坡之上,耿精忠歪带着帽子端着手枪,干瘪的瘦狗脸充满兴奋:“给老子收拾了那几个侧翼的马匪,赏银元五块!” “营副,收拾完了,一共二十五元!” “回去兑现!”耿精忠咽了口吐沫,心疼肝疼地吼道,手下这几个兵的枪法不咋地,若不是有机枪强行压制,占尽了地利和人数优势,估计很难与骁勇善战的土匪抗衡,不过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赏银必须给。 宋载仁一听到“突突”的枪声,心里一下翻了个个:是捷克机枪!受伤的肩膀拄着地,单手扣动扳机射向机枪阵地位,一枪便打掉了机枪手。 “不是四海商行,也不是小股斜岔子,是他娘的陵城警察队!”宋载仁怒吼着在地上翻滚出好几米,身下立即被打得一片烟尘。 已经出了燕子谷的黄云飞听到第一声枪响后,心一下跌到了冰点:完了,大当家的被伏击了! “二当家的谷里有情况!” 黄云飞的马在原地转了几圈,面露焦急地一鞭子打在马屁股上,马一下窜了出去:“快跟我救大当家的!” 五匹战马原路狂奔,一路尘土飞扬。黄云飞拔出手枪打开保险盖,心里自是焦急不已。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燕子谷山坡上有埋伏!如果当时打掉对手就不会发生这事,但现在说什么都无事于补,从密集的枪声中他能判断出激战正在进行! 占山落草的马匪最忌讳的是尔虞我诈,离心离德。宋载仁自感绝对没有亏待过黄云飞,但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当面对二当家的对自己的位置虎视眈眈的时候,他非但没有警醒,更是糊里糊涂地委以重任,才导致燕子谷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落花流水。 “大当家的,火力太猛,兄弟们快顶不住了!”侯三满脸鲜血地抱着宋载仁转移到相对安全的位置喊道:“怎么办?” 宋载仁紧咬牙关,惨白的老脸盯着燕子谷山坡,密林松涛之间隐藏着多少警察不知道,从枪声密集程度来看估计有上百人。而他只带了三十多兄弟,算上二当家的先锋队也不到四十人。 关键是自己手里的家伙不管用,那些枪都滑膛了,弹药也不充足。 “三子,命令兄弟们快撤,晚了就来不及了!”宋载仁发出剧烈的咳嗽声:“对手是想置我于死地啊,古董车或许能订一阵子!” 侯三摸了一把脸上的血迹愤恨地指着谷外:“姓黄的安的是什么心?那么早救出来探路却不知道这里有埋伏?大当家的,我怀疑” “别啰嗦没用的,传令撤退,晚了就他娘的全军覆没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笔账老子记下了,只要有一口气在,老子回来端这帮杂种的老窝!”宋载仁喘着粗气骂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血染荒谷(二) 黄云飞快马加鞭向燕子谷谷口方向狂奔,恨不得长上翅膀一下子飞到大当家的身边。他忽然感到有些后悔没有把燕子谷伏击的那帮杂种给打出来,看看究竟是哪部分人马如此大胆敢打劫二龙山! 风声从耳边扫过,汗水却流成了小溪,后面追赶黄云飞的五个兄弟也都焦急万分。他们真真切切地感到了一种恐惧一种没有大当家的指挥战斗而引发的恐惧。 “大当家的,您先忍一忍,我给你好好包扎包扎!”侯三一边把宋载仁抱到了树林里一边指挥兄弟们全力顶住山坡上的进攻。 宋载仁愤怒地望着山坡,他早看清了对手的位置,若是没有受伤的话他会单刀匹马地摸进老林子里,一个一个地消没对手。但现在他不能,甚至连反击的力气都没有,失血过多的缘故。 战斗呈一边倒的局势,暂编团的武器可不是吃素的,更不是二龙山土匪所能比,轻机枪重机枪的威力堪称巨大,把对手压制得抬不起头来。而二龙山的反击实在不敢恭维,东一枪西一枪的零散打,哪里能反击成功? 黄简人从望远镜里看着前面的战斗形势,心里不禁紧张而兴奋起来:打这股土匪好几年,没有一次能像今天这样爽快,都传言宋老狗的枪法精准无比,现在毫无用武之地! 耿精忠一边开枪一边声嘶力竭的嚎叫:“兄弟们,给我死死地打,打死一个赏银二十元,抓住宋老狗的赏银一百!” 没有人能听到他的喊叫,枪声在耳边炸响,散弹不时穿过树林,打得树枝树叶七零八落。这些家伙都是暂编团的兵油子,谁都知道这样的伏击战打起来很舒服,但必须提防着流弹,运气不够好的话最容易挂花,所以没有一个人冲出去的,都趴在各自的阵地上打枪。 黄云飞终于到了阵地最前沿,翻滚到地上把马打到树林里,才发现古董押运车周围全是兄弟们的尸体,鲜血染红了荒草黄沙,尸体横倒竖卧在荒草地里。有两个与他相识的兄弟被打断了胳膊大腿,在地上喘着粗气吐着血沫子,惨不忍睹。 “兄弟们,车到灌木丛里更安全,快!”黄云飞一头钻进荒草灌木之中,盯着对面山坡,那里正是他发现望远镜闪光之处,心里不禁一阵愤恨,看准了山坡上抖动的树木抬手便是一枪。 黄云飞来不及组织活着的兄弟进行反击事实上现在任何反击都是徒劳的,自家的武器弹药情况怎么样他比谁都清楚,如果跟对手打阵地战的话,用不了多久就会弹尽粮绝,全军覆没。 侯三从灌木丛里钻出来,满脸鲜血犹如从地狱里蹦出来的小鬼,吓了黄云飞一大跳! “三子,大当家的咋样了?”黄云飞一把揪住侯三的衣服领子怒吼道。 侯三也吓得不轻,一看是二当家的,来不及多想:“大当家的受重伤了!” 黄云飞的心“咯噔”一下:真是想啥来啥! 按照黄云飞的部署,所有剩余的兄弟十多个人都钻进了灌木丛,外围布置第一道防线,防止对手打突击。 宋载仁的伤势很重,虽说没有伤到致命之处,但持续了二十多分钟的流血让他面色苍白,气息微弱。当黄云飞抓住他的手痛哭流涕的时候,宋载仁才清醒几分! “云飞,快快撤!” “大当家的,我要给你报仇雪恨!”黄云飞瞪着猩红的眼珠子愤怒地起身拔出双枪就要走,宋载仁剧烈地咳嗽起来。 “二当家的您冷静冷静,对手的势力强悍,不是咱几个兄弟就能对付得了的!当务之急是把大当家的救回二龙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侯三起身凝重道。 黄云飞阴沉地点点头,现在的形势对二龙山绝对不利,对方的火力太猛,就这几个人冲上去无疑是以卵击石。但他并不死心,愤怒地呵斥道:“二龙山的兄弟们就白白地死了?我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侯三谨慎地点点头:“这笔账先记下!” 黄云飞转身看着浑身鲜血的宋载仁,他的伤很重,正是自己所预料的那样,但心里那种不安愈发不可收拾!随即打了一声唿哨,他的坐骑大白马呼啸着从灌木丛中窜出来:“大当家的你快上马!” 周围幸存的兄弟们都围在一处,看样子大当家的要不行!侯三急的团团转转,吩咐两个兄弟扶起宋载仁:“大当家的您挺住!” “他娘的恐怕这次挺不住了!”宋载仁强忍疼痛,感觉眼前一阵眩晕,差点没摔倒在地。 黄云飞阴沉地看着宋载仁,左手自然而然地放在腰间碰了碰勃朗宁手枪枪把,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如果一枪毙了姓宋的,二龙山就是我黄某人的! “二当家的,我带人掩护,你带大当家的先撤!”侯三拎着带血的步枪喊道。 黄云飞吓了一跳,已经握住枪把的手立即松开,阴鸷地瞪一眼侯三:“大当家的没事,只是失血过多,回山静养几天就好。我打掩护,兄弟们给我顶住!” 宋载仁被两个兄弟周到了马背上,冷汗直流,喘息沉重:“兄弟们,撤!再不撤就一锅炖了”宋载仁趴在马背上,双腿暗自用力夹住马肚子,右手勒紧缰绳,暗中扫一眼黄云飞腰间的手枪,又吐出一口血沫子。 黄云飞重重地拍一下马屁股,大白马蹭的窜出去,差点把宋载仁掀翻。好在他的马术精湛,这点事根本不能妨碍他策马狂奔!关键是身上的伤虽然重,但宋载仁的心里跟明镜似的:谁是谁非自有公论。 黄云飞望着宋载仁策马狂奔的背影,瘦脸忽然变得更加阴沉起来,心中涌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兄弟们,燕子谷困不住咱,咱要想打反击还有些胜算!”黄云飞冷然地望着对面的山坡:“我要看看究竟是哪个王八蛋想要大当家的命!” “二当家的,识时务为俊杰,兄弟们伤亡惨重,咱们的枪都没子弹了!”侯三叹息道。 黄云飞瞪着猩红的眼珠子,举枪向山坡打了一枪,然后便率领残兵钻撤退。这里是二龙山的地盘,他们对燕子谷的地形极为熟悉,不要说是百十多人的队伍,就算是一个团开来也困不住他们。不过让黄云飞心疼肝疼的是两大车的古董来不及抢走,便宜了对手。 黄简人气得一拳砸在旁边的歪脖松树上,掉落一片松针! “他娘的一群笨蛋,这么多人都打不死一个土匪?”黄简人把胳膊上的袖标撕下来在地上踩了几脚,转悠半天也不解恨! “姐夫,宋老狗受伤了” 黄简人忧心忡忡地瞪一眼耿精忠,他想一嘴巴把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给煽远点!不过现在不是斗气的时候,混蛋小舅子也没少出力,那些老兵油子们不可能夹着脑袋去赚一百大洋,所以也不可能抱着打死宋载仁的念头,毕竟那家伙占山为王多年,双枪百发百中,逃生的本领相当出众。 “让这老狐狸跑了,打蛇不死,后患无穷啊!”黄简人叹息一声,看着山坡上那些穿着八路军游击队服装的暂编团士兵蠢蠢欲动,知道是该收工的时候了。便阴沉着老脸道:“还不赶快把古董车弄走?一会二龙山土匪杀个回马枪咱都得完蛋!” 耿精忠吓得一哆嗦:“马上!老子最喜欢收人头!” 二龙山的扔下了十多具尸体和两大车古董逃走,让耿精忠欣喜若狂:这下老子可发大财了!便指挥众人下山搬运,没死的土匪就地处决,所有尸体草草掩埋,而后便打道回府。 二龙山后山库房内,宋远航正坐在地上研究一支木箱子里面的陶俑碎片,这箱子碎片是在库房里的杂物堆里发现的。自从被混球老子设计关在了库房之内,无论宋远航如何威逼利诱蛮牛都不起作用,说出龙叫唤他都不给开门! 宋远航气得直骂娘,但也无济于事。吃完了水果翻了翻俗套难耐的书,他便开始研究起这件看似简单却极其古怪的库房来准确地说这里的环境要比古墓地穴里好不少,应该是经过简单布置的,估计是混球老子的卧室也未可知。 他对老爹的生活习惯有一些了解,为了防范突然袭击,老爹在山里面打造了不下十余个“行宫”虽然有些简陋有些条件还凑合,但在一定程度上确保了他能睡个安稳觉。 这里是老爹的一处寝房而已。 宋远航在库房的角落里发现了几只大小不一的木头箱子,撬开后才发现里面装着的是陶俑碎片。混球老爹把这些碎片都完整地保存起来,却没有挑选个好一点的储藏之地,很显然他不知道陶俑的文化价值和历史价值! 正在此时,库房大门被一下子撞开,蛮牛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少寨主” “你的尾巴被谁踩了?慌慌张张的!”宋远航拿起一块陶俑碎片仔细观察着,他对蛮牛的莽撞毫无理会。 蛮牛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气喘如牛:“大大当家的快快死了。” “什么?你说什么?”宋远航扔下陶片推开蛮牛便往外跑:“到底是怎么回事?” 蛮牛跟着冲出库房:“少寨主啊我在山寨呆了一整天保护你,我啥也不知道啊大当家的浑身是血马上要死了,三猴子要我把你找来的!” 宋远航当然知道蛮牛没有说谎,但心里还是焦急万分。当他一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心似乎被捅刀子一般疼痛虽然现在依然愤恨混球老子的行径,但他毕竟是他亲爹。 血脉相连,骨肉难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明争暗斗 聚义厅内二龙山的大小头目全围在大当家的宋载仁床前,宽阔的大厅一时间拥挤不堪,噪音嘈杂。几乎总口一词地即刻出兵反击,尤其是平日里与二当家的黄云飞关系紧密的几个头目,义愤填膺叫嚣着要荡平燕子谷。 老夫子面沉似水,现在最关键的并非是报仇,第一要务是救治大当家的,然后在探听到底谁这么大胆子偷袭我二龙山。否则的话整个山寨将立即陷入无主状态。 一群占山为王的草莽一旦陷入内部纷争是极其可怕的,尤其是现在二龙山的状态:二当家的黄云飞对寨主之位虎视眈眈,且其人性格暴戾,为人狡诈,做事不计后果。 这点老夫子的心里清明如水,如果黄云飞在这个时候对大当家的发难,仅凭宋载仁的威信是不足以平息的,更不要说那位在山寨毫无根基的大少爷。 “大家安静安静!”老夫子深深地看一眼宋载仁,挪开搭在他腕间干瘪的手,当家的脉象不稳,该是气滞淤积又失血过多所致,当前最紧要的是静养以便进一步观察。 聚义厅内安静了些许,目光都射向这位在二龙山地位仅次于大当家的军师,才发现他的老脸异常严肃,再看看闭着眼睛面色苍白的宋载仁,不少人心里不免泛起了嘀咕:大当家的恐怕不行了吧? “诸位,燕子谷遭伏击一事十分蹊跷,我二龙山一向不招惹是非,也没有做过丧尽天良之事,诸位也都清明干净,没有为非作歹危害百姓之辈!”老夫子起身踱步道:“敢在二龙山地界袭击大当家的究竟是谁?你们有想过吗?” 聚义厅内鸦雀无声,那些方才还信誓旦旦地要扫平燕子谷打劫大当家的头目们面面相觑,他们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动二龙山? 难道是徐州四海商行?一个做生意的商行敢动这个念头吗?为什么打劫?绝对不是为了那两车古董! “军师,大当家的在自家门口被伏击总不能忍气吞声吧?”一个小头目铁青着脸质问道。 “你知道是谁干的吗?又出于何种目的?”老夫子凝重地叹息一声,端起翡翠烟袋吸了两口烟,心里也是蹊跷万端:前日徐州四海商行的朱管事的带货拜山,货品之齐全见所未见,关键是那些东西都是二龙山所急需的,他们怎么知道的二龙山的底细? 老夫子心思缜密,任何细节都想过几遍,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四海商行只是一个诱饵,真正的冤家对头躲在暗处控制着一切。他们正是抓住二龙山急需这批货的心理才敢于做局,而在燕子谷打伏击绝对不是一般的小毛贼敢做的! 正在此时,宋远航面色紧张地走进聚义厅,径直奔向宋载仁的床边,众人纷纷让路,诧异地看着这位养尊处优惯了的“胸怀翰墨”的大少爷,都不敢说话。 其实在这些人的意识里,宋远航不过是大少爷而已并没有把他当成山寨里的人,更没有与“少寨主”联系起来这样一个文弱有余彪悍不足的年轻人不过是落难回家,而大当家的想要一手扶植他当少寨主的可能性不大。 当不当少寨主跟他们无关,既然无关还想他作甚! 唯有二当家的黄云飞见宋远航忽然冒出来,心里极为不爽:倒要看看他怎么解决这件事!黄云飞后悔没在燕子谷一枪打死宋载仁,来个“借刀杀人”,但过了哪个村再也没有哪个店了,后追悔莫及啊! 宋远航快步走到床前焦急地看着脸色苍白的老爹,心里不禁一阵悲凉: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种事迟早都会发生! “怎么会这样?!”宋远航探视一番老爹的鼻息,呼吸不稳,喘息沉重,面色苍白,又摸了摸脉象,心中不禁一动:老爹的脉搏强劲有力,说明脏器并无大碍。 老夫子暗中向宋远航使了个眼色,凝重地叹道:“少寨主,大当家的早上出去押送古董去黑松坡跟四海商行易货,走到燕子谷遭到不明伏击,兄弟们死伤惨重,古董丢失,二当家的拼死才把人救回来!” 宋远航兀自点点头,以老爹的脾气不应该发生这种事情,他一辈子小心谨慎,做任何事都会思虑过甚。虽然表面上看他空有武力,但实质上是足智多谋很有智慧,否则也无法把这些土匪给镇住。不过从脉象看他的伤不是很重,失血过多而已。 宋载仁并没有昏迷,更没有睡着!他在床裳听着聚义厅里那些人的反应,也在思索着究竟是谁这么大胆子袭击他。兄弟们群情激奋的状态一度让他很是欣慰和兴奋,但老夫子的一席话实乃真知灼见! 黄云飞手下的几个死党一味要荡平燕子谷报仇雪恨,看似义薄云天之举,实则是投鼠忌器。不要说对手早已抢了古董车逃之夭夭,就算山寨里的兄弟全部出动跟对方大干一场,也未必讨到便宜。 对手的火力和战术素养都不是一般的斜岔子所能比的,他们究竟是谁?难道是陵城警察队黄狗子?还是城外暂编团的冯大炮?宋载仁想不出有谁能够如此胆大妄为。 对手是经过非常周密策划的:先是以徐州四海商行拜山做生意为诱饵,然后在燕子谷布下重兵打伏击,目的不言而喻置我于死地! 正当宋载仁胡思乱想之际,儿子宋远航焦急地赶到,他的心一暖:小兔崽子还知道着急?足以说明小兔崽子还是有一份孝心的,只是没有表达出来而已。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宋载仁非但没有因遭受伏击受伤又丢了两车古董而着急上火,反而心里舒泰了许多:如果这件事能感化小兔崽子,老子就想方设法把你扶正,你就是二龙山的少寨主! 宋远航一见老爹并无大碍,肩膀的枪伤已经经过处理,没有性命之忧,脸上又浮现出一种冷漠之色,扫一眼紧闭双眼的老爹,转身看着后面尾随而来的蛮牛:“你不是说他快死了吗?我看不太像!” 聚义厅内所有人包括黄云飞都愣了一下,谁都没有想到这位大少爷面对受伤严重的老子竟然这么说话。宋载仁慢慢地睁开双眼,儿子的冷漠让他感到愤怒和尴尬,看着方才还满脸焦急而现在又事不关己的儿子,却点指着蛮牛,气得说不出话来。 蛮牛吓得慌忙后撤,生怕大当家的怪罪!在他看来,大当家的流了那么多血,必死无疑,不过他又一次“失算”了,宋载仁并没有看上去那么脆弱。 “偏劳军师了”宋载仁握着老夫子的手,脸色愈发苍白,声音也与平常大相径庭。 “大当家的言重了!”老夫子挥了挥手,命令两个兄弟把宋载仁抬到后堂:“大当家的需要静养,任何人不得打扰他。三子,去陵城找最好的郎中过来,要快!” 侯三应了一声刚要跑出去,黄云飞阴鸷地瞪一眼:“侯三,一定要找明白的老先生,骑我的大白马去,快去快回!” “二当家的您放心好了!”侯三迟疑一下拱手出了聚义厅。 宋载仁的眼神中露出一抹快慰之色,老夫子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抱拳拱手一圈:“诸位,大当家的疗伤期间山寨不能无主,我建议由少寨主主持大局,各位以为怎么样?” 宋远航刚准备转身离开,听到老夫子竟然让自己主持山寨大局,心里不由得苦涩万端:“什么?我不是二龙山的人,主持什么大局!” 黄云飞斜着眼看着宋远航冷哼一声,算这小子有自知之明,一个穷酸臭读书的当什么大寨主?如果说要主持大局的话也轮不到他,老子不甘! “军师!”黄云飞吊儿郎当地拱拱手冷笑道:“寨主负伤休养按规矩少寨主主持寨中事务无可厚非,但兄弟们有些信不过少寨主!少寨主离寨多年,又是白面书生,有句话说书生造反十年不成,兄弟们干的可是刀头上舔血的生计,拼的可是命。” “二当家的说的有道理,俗话说顶梁柱要有顶梁柱的样子,这么大的山寨交给少爷打理恐怕勉为其难他在外读书多年,对陵城的情况不熟悉,更没有带领兄弟们御敌的经验!”一个小头目斜眼瞪一下宋远航冷然一笑:“大少爷,并非是兄弟们不信任你,全是因为我们对您不了解,请见谅!” 聚义厅内立即嘈杂起来,有希望宋远航主持大局的,因为他是天然的少寨主,又有文化,主持山寨一定能行不同意的占了大多数,这些打家劫舍的土匪都有自己看待问题的原则,现在大当家的重伤,理应由二当家的主持大局才对。 老夫子面沉似水,他知道这些人的心里想的是如何把黄云飞推上高位,而不是从二龙山的困境出发考虑问题的,其间夹杂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大家别吵了,吵了半天也没有个头绪!”紧挨着黄云飞的一个土匪站出来大声道:“要我说寨主只不过是暂时修养,谁主持山寨无所谓,我认为二寨主帮衬寨主打理山寨多年,双枪跑马威震方圆百里,这次寨主遇袭,二寨主出生入死为寨主断后,二寨主当家兄弟们心服口服。” 宋远航刚要起身离开,被老夫子轻轻地按住了肩膀,只觉得肩上一沉,看似轻轻地一按竟然有如此大的力量!心里不禁大惊:看来二龙山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这位老夫子是世外高人?宋远航疑虑重重地看一眼老夫子,他依然从容故我,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既然云飞明白道理就好,这规矩就是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少寨主虽久不在山寨,却融会贯通中西之学,自古运筹帷幄者何须跨马提枪?跨马提枪的多为莽夫罢了。”老夫子淡然一笑:“自古以来统兵打仗的将帅哪个是莽夫?岳武穆还是杨业都是胸怀翰墨指点江山文武双全之人,不知道老夫说的对不对!” 宋远航双腿有些发抖,一旦把他推到潮头浪尖才感到小小二龙山充满了你争我夺尔虞我诈!老夫子强有力的手按在肩头,犹如泰山压顶一般让他无法自持。 “大少爷,你爹负伤,山寨人心惶惶,你若是不当这个家,恐怕剩下的那些你口中的国宝就要被瓜分个干干净净了!”老夫子耳语道。 宋远航惊愕万端,心里立即惴惴不安起来。老夫子所言都是事情,混球老子在位的时候尚不能顺利拿走国宝文物,若是那个姓黄的主持大局的话,只怕国宝文物更不会吐出来。 这些家伙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老夫子的这番话刺痛得黄云飞怒从心头起,老东西处处护着这个废材意欲何为?难道老子为山寨出生入死这么长时间你们都瞎了狗眼?一个回山不到半月的狗少爷竟然一把就抹平了老子的功劳?岂有此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主持大局 黄云飞面带不善地冷哼一声不再说话,心里却浮上一抹杀机。小兔崽子敢跟老子争寨主之位,那我就让你瞧瞧老子的手段!大当家的,既然你糊涂不仁,别怪我黄云飞不仗义! 聚义厅内的所有人都看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军师按照山寨规矩推举大少爷为少寨主无可厚非,虽无先例但却不越礼而二当家的黄云飞争抢寨主之位乃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觊觎这个位置有一段时间了。 尤其那几位与黄云飞走得近的人,心里都憋着一口怨气! 宋远航定了定心神,直到现在他才真正了解二龙山内部的真实情况,一方是以二当家的黄云飞为首的人对寨主之位觊觎已久,另一方则是混球老爹和老夫子两个行将就木苦力支撑! 少寨主之位对宋远航而言简直是荒唐头顶,他不想在二龙山多呆一天,更不能为了一群乌合之众的利益当什么少寨主。他要把那批国宝文物安全地转移到徐州,以慰恩师之信任。 眼下的形势很了然:如果宋远航一味地与老爹作对的话,那真成了孤家寡人,莫要说是拿走国宝文物,这条命都可能不保! 既然如此,唯有放手一搏。宋远航微眯着眼眼睛四平八稳地坐在太师椅上,安静地观察着所有人,包括他们说的话,脸上的表情,和远近亲疏的关系对于一个从事考古工作又在社会上混了多年的年青人而言,宋远航有自己独特的决断能力力,更有这些人所没有的战略思维。 “诸位,请安静一下,请少寨主说话!”老夫子挥一挥翡翠烟袋,面色凝重地看着宋远航,目光中露出一种难言的期待之感。这位大少爷有些与众不同,虽然对他不甚了解,但以自己的眼光来看,宋远航心中的城府要远深于他爹,比二当家的黄云飞不知道高出了多少个档次! 宋远航少有如此沉稳的时候,面无表情地望着聚义厅外百步阶前的旗杆,寨旗飘摆发出飒飒之音。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大少爷的身上,不知道这位文弱得曾被蓝笑天千金骑着打的家伙究竟能说出什么来。 不过说出龙叫唤,有些人也不会听从宋远航的命令,比如黄云飞! “十天前,我带着南京宪兵队一个连走到黑松坡遭到不明袭击大家还记得这件事吧?”宋远航淡然起身,用手掸了掸衣襟上的尘土冷峻道:“兄弟们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袭击的人悉数击杀,足以说明我二龙山的战斗力之强悍,国民党宪兵队不如你们,那支不明身份的部队也不如你们!” 老夫子一愣,不知道宋远航为何又旧事从提。不过他的心总算一块石头落地了:看来老夫没有看走眼,宋大少爷并非懦弱得不值得一提! 聚义厅内鸦雀无声,大多数人都参与了那场激战。说实话,伏击大少爷的那股队伍的势力绝对强悍,二龙山不过是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罢了。如果真的刀对刀枪对枪地打,未必能轻取胜利。 “一支骁勇善战的队伍,两车价值不菲的古董文物,在燕子谷被人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宋远航冷肃的眼神盯着黄云飞,转而又看了看他身边的几个小头目,冷然道:“是我们的战力不行还是对方实在厉害?各位谁能给我一个准确的答案!” 没有人敢出来担燕子谷之败的责任唯有大当家的可以领这个失误之责! “大少爷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兄弟们没有尽心尽力保护好大当家的,你在这里怪罪?”黄云飞面带不善地站起来,挺胸抬头盯着宋远航,目光相对,他发现这位文弱的少爷目光里面充满了一种难以言语的坚定和沉着,心里不禁一沉。 宋远航淡然一笑:“云飞大哥,带兵打仗不是我的专长,鉴定古董才是兄弟的专业,不过二龙山在家门口被打得狼狈不堪,这事要是传扬出去恐怕不仅仅是面子问题所以,当务之急不是谁主持山寨大局,而是如何让兄弟们凝聚一心,为燕子谷战死的兄弟们报仇!” 老夫子淡然微笑着点点头:“少寨主说的不错!” “既然诸位把宋某当成二龙山的少寨主,我自然是不敢当,不过家父在燕子谷被人暗算之仇永远在我的心里,一天不报此仇我一天就不会离开二龙山!”宋远航决然地扫视众人:“当务之急三件事,请各位以二龙山整体利益为要,务必遵照执行!” 众人又开始群情激奋起来,方才大少爷寥寥数语说的他们无地自容,又用一句话便把大家的胃口吊起来,不得不说这就是见识问题一个文武双全的人物正是当下二龙山所需要的主心骨! 黄云飞的心里有些苦涩难当,小兔崽子几句话便笼络住了人心,连身边那几个跟他关系铁铁的兄弟都摇头晃脑地表示支持,让他有些受不了。不过受不了也得受,按照规矩而言,少寨主主持大局是板上钉钉的,现在跟姓宋的叫板无疑是投鼠忌器! “第一件事,封山解严!”宋远航端起一杯热茶在众人面前晃了晃:“杯满自溢,人满自败!燕子谷据此不过十里路,我们的各道关卡难道没有发现对手的蛛丝马迹?还是发现了敌人行踪没有及时禀报?或是根本没有汇报山寨?” 老夫子用翡翠烟袋敲了敲方桌:“少寨主在问话,你们谁知情不报?” 聚义厅内立时鸦雀无声,掉一根针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没有人敢领这个罪名! 宋远航淡然摇头放下茶杯:“二龙山看似戒备森严,实则是漏洞百出。我若想攻破二龙山简直是易如反掌!” 黄云飞终于坐不住了,脸色涨红地拱拱手:“少寨主,您这话我可不爱听!二龙山前后山数十道卡子口,每道卡子口都有咱的坐探,再者说燕子谷伏击是对方策划好了的,大当家的钻了口袋才吃个爆亏,跟山寨防守有啥关系?” “燕子谷在二龙山西南十里路,是去黑松坡的必经之路,山寨在这段路上可曾设过哨卡?”宋远航的目光咄咄逼人地问道:“后山九瀑沟百丈崖有一条荒草小路,二当家的可曾走过?我和蛮牛去看瀑布的时候明明看到有樵夫在那里如履平地,山寨哪位兄弟关注过我们的后方防御?” 黄云飞被质问得哑口无言,后山的确有一条下山的小路! “对手如果从百丈崖和正面分兵攻占二龙山,二当家的作何感想?” “少寨主,后山有山门,我安排了三名兄弟日夜看守你这种设想根本不成立!”黄云飞没有想到小兔崽子观察得如此仔细,山中有几条毛毛道都一清二楚,看来还真的小看他了。 宋远航冷笑着摇摇头:“蛮牛,昨日咱俩从九瀑沟百丈崖回山的时候可曾见过山门守卫?” 蛮牛靠在聚义厅最外面的窗子前,一听到大少爷询问这件事慌忙摇头:“军师啊大少爷还真提醒我这件事了,说咱后腚沟子连遮羞的都没有,山门成了摆设,看门的混球王八蛋不知道跑哪去了,老子以为二龙山山门洞开要开门接客那!” 众人都倒吸一口冷气,山寨的弱点被少寨主一语道破,吓得一身冷汗。 “从现在起,前后山增加哨卡,燕子谷c黑松坡一带增加流动哨,两人一组,每组值守三个小时,二十四小时值守!”宋远航面带怒容地坐在太师椅上:“这件事就有劳云飞大哥了!” 黄云飞满脸涨的通红,宋远航的一席话让他感到了一身冰冷刺骨,心也跌落到了冰点。 “第二件,调查燕子谷伏击幕后的主使者!” “这件事不用调查,用脚后跟都能想到是徐州四海商行的人干的!”黄云飞终于坐不住了,他是探路前锋,燕子谷里面埋伏重兵这么大的情况他都没有发现,是导致被伏击的重要原因。 并非没有发现谷内的异常情况,而是发现了没有追查。至于为何没有追查只有黄云飞自己才知道! “军师,请您指派办事牢靠的兄弟兵分两路,一路去徐州四海商行,调查清楚究竟有没有这家商行,如果有的话起幕后老板是谁,有什么身后背景另一路今夜就去陵城,接洽咱们的暗庄,秘密调查当日陵城警察队和保安队是否出过城,还有陵城外的暂编团,秘密调查有没有暂编团的可疑行动!” 老夫子欣然颔首,大少爷这两个安排是何其明智!一下就抓住了两个核心,做事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有宋大当家的当年的风范。固守山寨才能确保二龙山稳定安全,才能有机会报仇雪恨而排出暗探秘访徐州四海商行和陵城暗庄,则是大少爷的一套组合拳! “少寨主,请您放心好了,去陵城和徐州的人员我即刻安排,估计现在侯三也快到陵城了,请了有名的郎中给大当家的疗伤才是正经事啊!”老夫子叹息一声肃然道:“诸位,从今天起山寨要紧张起来,遵照少寨主的要求办事,不许喝酒离哨,不准赌博滋事,早熄灯勤放哨,确保山寨万无一失!” 聚义厅内的气氛开始活跃起来,许多小头目都由衷地感叹:少寨主的能力非凡,不是池中之物啊! 宋远航与老夫子交流一下目光低声道:“你能保证国宝安全吗?” “只要你能重整旗鼓镇住某些人,我保证!”老夫子淡然一笑,吸一口烟吐到宋远航的脸上,惹得宋远航的眼泪差点没流下来。 宋远航长出一口气,重整山寨旗鼓有点难,这些土匪们散漫惯了,如果没有混球老子震慑就是一群地痞流氓,二龙山的队伍也就是一盘散沙。要想确保国宝安全必须牢牢控制住山寨管理权。 当然,他对老夫子所言的“某些人”心知肚明无非是二当家的黄云飞! “第三件事,二龙山的兄弟们都知道山寨的实际情况,上次大当家的召集各位开会商讨过,就是急需之货物。”宋远航端起茶杯吹散热气喝一口茶水,扫视众人:“这次以古董易货着了对手的魔道,非但没有得到急需物资,还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两车古董被抢走了,诸位有何建议?” 众人面面相觑闭口不言。还能有什么稳妥的建议?大当家的为了山寨救急差点挂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迷雾重重 宋远航凝重地扫视众人,没有一个说话的,连不可一世的二当家的黄云飞也低头不言,可见如何取得山寨急需物资一事是何等困难。 一是因陵城的警察队和暂编团对二龙山虎视眈眈,出了蓝家商行以外不会有第二家商行敢接手货物筹集任务。二龙山所急需的“货”实在有些棘手枪支弹药c医药粮食c布匹物资在乱世年代这些东西都是军管品! “诸位,山寨安全全仰仗你们尽心尽力,此事由军师夫子负责打理。调查燕子谷伏击一案我想二当家的最有发言权,您是伏击战的主要参与者,只要遵循两条线仔细清查,便可以顺藤摸瓜,甚至能找回古董货物也未可知!”宋远航淡然若素地拱拱手:“山寨急需的货物由我来想办法,不管怎样,作为二龙山的一份子,我有责任确保大家吃穿用度不用担心,也有义务让诸位过个肥年!” 所有人都瞠目望着宋远航,大少爷还真有点少寨主的气魄!要知道这三件任务中最难办的便是筹集物资,徐州方面战事吃紧,南京一线战火纷飞,举国上下没有一处是安稳之地,不要说跟抢军需,就是普通百姓的基本生活都快难以保障了! 宋远航从轻易许诺,但有一点他最清楚:如果不拿出真本事来镇住这些人,二龙山必乱。 “既然大家没有异议,事情就这么办了!”老夫子敲了敲翡翠烟袋起身肃然环视众人:“二当家的,你带人去燕子谷摸一下情况,最好找到对手的蛛丝马迹来!” 黄云飞心有不甘地扭头边走,至于去与不去谁都不知道。这种态度让宋远航极为不爽,但老夫子却淡然一笑:“诸位,今天到此为止,去徐州摊四海商行的兄弟晚些时候到这里集合,商量商量如何调查之事,大家散了吧!” 黄昏将至,一抹橘红染在陵城破烂的古城墙上,让这座南北通途的古城变得更为深邃。千年已过,历史的积淀早已荡然无存,唯有古老残破的城墙还有一点凄凉古韵。让生活在这座古城的老百姓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城门残破依旧,并没有因为二龙山马匪的突然袭击而修缮,守门的保安队也没有加强,偶尔露出一两个懒散的人影晃动一下便钻进城门房里开始赌博。 耿精忠摸着腰间的家伙得意地望着中街各色商铺牌匾,心里这个高兴:只几样不成器的古董便赚了五百多大洋,除了打赏的钱还有二百多余头,关键是还有一大批的古董没有出手呢! 劫持了二龙山的古董车让耿精忠一夜暴富,这小子做梦也没有想到钱来的这么容易,比起窝在城外吃糠咽菜撅着屁股扛枪卖命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本来想借机找个娘们舒爽一番,怎奈他出来的比较匆忙,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更没有跟冯大炮请假,属于私自开溜的范畴,若被军法处的抓到了免不了一番口舌,便咽了口吐沫,准备出城回营。 像耿精忠这号人,属于狗肚子装不了思量猪油的类型,手里有钱便要寻欢作乐,便要吃喝玩乐。一看到楼子前面花枝招展的姑娘他就挪不动脚步,但一看到姑娘的面相差点没吐了:老子有钱了还能瞎对付吗?至少也得去锦绣楼潇洒潇洒吧。 聚宝斋内,蓝笑天盯着桌子上的几件古董发呆,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二龙山出事了! “老张!这几天城外没有发生啥乱子吧?”蓝笑天起身来回踱步,姓耿的从哪弄来的古董?难道真如他说的训练捡的?天上不会掉馅饼,这种说辞骗骗两岁小孩还可以,想骗我?呵呵,还嫩点! 张管家挑门帘进来:“老爷,这几天陵城地界很太平啊,没听说有啥大的新闻!” “耿精忠来买古董,你怎么看?”蓝笑天从怀中掏出一支雪茄,张管家立即给点着,允吸一口眉头微蹙道:“一个在暂编团当差的怎么会有古董?” 张管家拍了拍额头恍然道:“您看我这记性!还真有件事没跟您汇报呢。有传言说工产党游击队跟二龙山结下梁子了,日前在燕子谷打起来,不知道战果如何。” “哦?”蓝笑天略显惊愕地点点头:“话说游击队一向跟二龙山井水河水两不犯啊,二龙山的宋大当家的虽然是一方草莽,我最了解他的为人,一般而言绝对不会触犯那些工产党!” “谁说不是呢?陵城警察局和治安队再加上暂编团,都要荡平二龙山,宋大当家的如果再招惹游击队的话,二龙山地界他就别想立足了。”张管家看着桌子上的几件儿古董不禁赞叹,这几样就值八百多大洋,老爷一甩手给了耿精忠五百块,聚宝斋转手就能赚三百多元! 蓝笑天抚摸着下巴沉思片刻,二龙山跟游击队打起来毫无理由,一方是举旗革命的工产党,另一方是落草为寇的山大王,他们又什么非打不可的冲突? “二龙山的那批货怎么样了?” “都在蓝家商行的库房呢!”张管家十分肯定道:“您不是要吊吊二龙山的胃口吗?” “恩!你再去打探打探,我要准确的消息!”蓝笑天拿起黑色的礼帽掸了掸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另外这段时间商行不要接大单,尤其是军火医药粮食之类的,收缩业务范围,俭省开支用度,以备不时之需!” “老爷,咱蓝家商行还怕什么?合法经营官匪通吃!” “混账话!”蓝笑天脸色一变怒斥道:“老张,这种话不能让第二个人听到,知道吗?蓝家商行本分经商为要,跟官家和二龙山的没有牵连!” 张管家吓得面如土色,慌忙点头:“老爷我错了,这话到我嘴里咋就变味呢?我想说老爷您神通广大,经营有道!” “好了,去办正经事吧!”蓝笑天戴上礼帽掸了掸长袍出了书房,后面的张管家抹了一把冷汗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大气都不敢出。 黄简人哼了小曲拎着皮包向聚宝斋慢行而去,走到锦绣楼头十字街口,忽然看见耿精忠缩头缩脑地从对面过来,慌忙闪到一旁,想耿精忠来的方向望了一眼,心里不禁明白了几分:这小子原来是从聚宝斋来的! 在陵城警届混迹多年的黄简人虽然没有学到多少侦查暗探的本领,但追踪调查的手段和判断力还是独一无二的,尤其是对心理分析很有一套。不成器的小舅子腰间挂着钱袋子,一定是偷了古董去聚宝斋套现,真他娘的混账! 黄简人本以为混蛋小舅子会进锦绣楼逍遥自在,却发现他在楼前停了片刻便拐过一道弯走了,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酒色财气吃喝嫖赌无所不好的耿精忠有钱了竟然不进楼子逍遥快活?实在是匪夷所思! 他哪去哪,别给我惹麻烦就成。黄简人慢悠悠地转过锦绣楼,向里面飞了几眼,没发现白牡丹那个小的影子,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径直向聚宝斋而去。 蓝笑天对黄简人不请自到感到十分纳罕,一面笑脸相迎一面谨慎应对,看样子这家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命令掌柜的立即上茶,两人进了贵宾室落座:“黄句长,我说今天一早就看见喜鹊蹬枝呢,在斋里守了一天专等贵人驾临,还真来了!” “哈哈!蓝会长可真是巧舌如簧啊,黄某人那里称得上是贵人?你我乡里乡亲多年,在陵城混了这么长时间还用得着这么客气?”黄简人皮笑肉不笑地端起热茶喝一口,味道还不错,心情当然大好。 蓝笑天低眉细语地笑道:“您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是不是有什么好货送给蓝某?” “上次多亏蓝老板慷慨,让黄某人少陪了些银子,这是登门拜谢来了!”黄简人拱拱手,拿起皮包打开,肥油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笑意:“这东西很金贵,所以才特意请蓝老板鉴赏鉴赏” 蓝笑天莞尔一笑:“都是些小事” 他的笑容忽然凝住,只见黄简人从皮包里面拿出三样东西:一支小巧精致的兽首四方尊青铜器,一对圆润如玉的青色花瓶!三件儿东西一入眼蓝笑天的呼吸便有些不畅起来! “怎么样?蓝老板,鉴赏鉴赏看价值几何!”黄简人微眯着眼睛看着略有些惊讶的蓝笑天,心里自然有些小激动。这三样东西是随便从马匪那抢来的古董车里捡的,估计能值些银子。 蓝笑天片刻便恢复自如,随手拿起四方尊掂量掂量,又仔细看了看尊上的铭文,只有三个篆字,但具体写的是什么没看明白。不过这已经足够了! 青铜重器乃是收藏界的至宝,虽然这尊方尊比较小,但做得精美异常,铭文在青铜器里面已经极为少见,而这四方尊有三字铭文,足见其应是贵族之物。 蓝笑天凝重地放下兽首四方尊,拿起圆润如玉的青花瓷瓶,也是瓷器中的精品,至少聚宝斋里没有几个藏品能与之相媲美的,心里不禁顿生疑虑:姓黄的和耿精忠两个家伙从哪来的这么多宝贝? 黄简人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蓝笑天赏宝,岂不知蓝笑天此时的心境早已如乱麻一般。凭他多年从事古董收藏买卖的经验来看,耿精忠所持有的宝物与黄简人拿来的东西虽然品类不同,但两个人的关系非同小可! 也就是说他们手里的宝贝出处应该是相同的二龙山! 纵观陵城收藏界,没有一个人能同时拿出这么多品种稀缺的宝贝,当然除了那个在二龙山占山为王的宋老鬼。现在城里疯传工产党游击队和二龙山的土匪在燕子谷火拼一事很有可能是假的,真正袭击二龙山的不是旁人,就是黄简人和耿精忠。 当蓝笑天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心里不由得一阵紧缩:看来陵城警察队和城外的暂编团合作突袭了二龙山,所以才有这些稀世古董现世! 作为资深的古董鉴赏家,蓝笑天对所有品类的古董文物都有精深的了解,但作为一个奸商他不能实打实地把所知道的全倒出来。蓝笑天沉吟片刻苦笑道:“黄句长,青铜器自古就是国之重器,不能在市场上流通,这点您是知道的!” 黄简人早有预感,跟奸商打交道要得法才行。 “这件儿兽首四方尊很金贵,不知蓝老板是如何赏鉴的?” “价格不是问题,问题是鄙人一时拿不出现洋给您!” 奸商!自古买卖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拿不出来大洋还开什么古董行?黄简人冷哼一声:“陵城上下谁不知聚宝斋的威名?如果您蓝老板都拿不出钱收藏的话,我看其他人更没有资格拥有这两件儿宝贝!” “哈哈!黄句长您理会错了,我是说聚宝斋的现大洋不一定能够,并没有说不收这三件东西冷丁一看的确很打眼,尤其是兽首四方尊这件儿,做工精湛,铭文清晰,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既然如此,蓝老板开个价?”黄简人满心欢喜,老脸都乐开了花:随手从箱子里拽出两件儿东西就他娘的是宝贝,看来二龙山的确有些好东西,有机会还得想办法把宋老狗的老巢给端了! 蓝笑天苦笑着摇摇头:“黄句长您莫着急,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国之重器不能在市场上流通,却能私下收藏鉴赏,所以这件儿东西值不了几个钱!” 黄简人方才还乐得差点背过气去,蓝笑天的一句话又把他打回了圆形,焦急道:“不是吧蓝会长,好东西放之四海都是好东西,怎么偏偏到你聚宝斋就成了破铜烂铁?” “非也非也!如果为了一两件儿东西欺骗黄句长那是在下的无知,聚宝斋还没有为了古董跟客人论短长的时候,我的意思是说现在是乱世啊,谁还有心思花大价钱搞什么鉴赏?您说我说的话对不?”蓝笑天精明地看一眼满脸肥油的黄简人,心里早想好了应对之策,只要我聚宝斋不收你的东西,我敢断言陵城不会有人出大价钱一口吞下你的货! 警察队和暂编团有能耐打劫二龙山不假,但我蓝笑天是什么人?雁过拔毛!略施小手段便能把他忽悠蒙了。 “那咱们论论价?”黄简人明知道姓蓝的在玩手段,但不好撕破脸皮,毕竟聚宝斋的招牌和实力摆在这呢,出了聚宝斋他手里的东西可真就成了废铜烂铁。 “黄句长,您不信蓝某我也没办法!但如果您只有这一两件儿东西卖,我聚宝斋还不至于动用储备银收购,除非”蓝笑天的话头顿了顿,没有继续往下说。 黄简人看了看腕表,已经谈了近二十分钟,还没有个头绪,今天还得去锦绣楼逍遥呢! “蓝会长您就别为难我了,开价!”黄简人伸出胳膊就要与蓝笑天接价。 蓝笑天苦笑摇摇头:“黄句长,您还没明白我的意思,聚宝斋想吃下您手中全部货物,怎么样?” “好啊,我正愁没有销路呢!”黄简人看蓝笑天就如同看袁大头似的,满眼金星乱窜,不过话一出口就感到有些后悔姓蓝的的这是在套我话他怎么知道我有一大批的货?! 黄简人尴尬地笑了笑,肥油脸憋得通红:“交易嘛慢慢来,如果黄某人再有机缘寻得几件的话定然全部低价转让给蓝老板,这下您放心了吧?” 蓝笑天略显无奈伸出了袖子,心里不禁更是疑虑重重,看来自己的判断没错,黄简人和耿精忠两人的古董的确是二龙山的!不过聚宝斋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也是收藏界的潜规则:宝贝不问出处!尤其是“捡来”的东西,更不能刨根问底,原因很简单,知道的越多越危险。 聚宝斋只问生意,不管是非! 黄简仁兴奋地把手伸了进去,两人的交易是最传统的“掐指法”,双方互相出价,不可以让外人看见,为隐秘交易而已。 “不行不行,至少得这个数。”黄简人并非是讲价高手,但对方出价实在让他难以接受,老脸不禁附上不悦之色:“蓝会长,您该不是欺我不懂行情吧?” “怎么会?”蓝笑天无所谓地笑道:“公道自在人心,我蓝某人是商人,咱们之前可是有君子协议的,这年头肯收的买家不多,黄句长怎么的也给留口饭吃不是?只能出这个数!” 就在蓝笑天与黄简人为价格整的面红耳赤之际,宋远航派人兵分两路调查燕子谷遭袭的来龙去脉。一路去徐州四海商行,另一路已经到了陵城二龙山的暗庄。 宋远航的办事效率绝对比宋载仁高效许多,不拖泥带水瞻前顾后,一经确定的事情立即执行,这点最令老夫子所欣赏。 黄昏时分,宋远航吃完晚饭从后堂出来径直进入聚义厅,老夫子和侯三在窃窃私语,陵城请来的老郎中开出了两副药方,一副是治疗外伤的,另一副是造血生气的,老夫子派人按方子抓药去了。两人一见大少爷立即起身相迎:“少寨主!” 宋远航面无表情地看一眼侯三:“我不是什么少寨主,叫我宋远航!” 侯三尴尬地点点头:“大少爷,有件事我得跟您汇报一下!” 宋远航略微点点头,坐在凳子上低头不语。 “昨日燕子谷一带的确出现过一队人马,打柴的看见了!” 宋远航突然抬起头目光逼人地盯着侯三:“人呢?” “兄弟打探明白了把人给放了!樵夫说有百十号人,穿着是游击队的服装大少爷,陵城最近活跃着一支工产党的队伍,这个您知道不?”侯三放低了声音道:“大当家的没出事之前就注意到了这点,曾经吩咐过不要去招惹他们的。” 老夫子点点头:“三子说的是实情。” “侯三,你认为是工产党游击队伏击了咱们?” “眼见为实!人证都找到了,您能说不是?”侯三抹了一把额角的细汗犹豫了一下,拱拱手低声道:“我也不相信啊,当日激战成一边倒的态势,您也知道兄弟们的战斗力,但对手的实力远在我们之上,二当家的说有两挺捷克造的轻机枪压阵,被大当家的打灭了一挺。” 宋远航凝重地点点头:“我预感最近山寨要发生变故,你要多加小心,有消息立即汇报。” 侯三乃是聪明之人,大少爷这句话的分量太重了:自己俨然成了他的嫡系!这是在预料之中的事,不管侯三如何下贱,但其为人还算不错,否则宋载仁也不会把大小事情交于他办理,一方面他头脑灵活,另一方面侯三有其他人不具备的性格:忠诚! 忠诚是最为难得的品质。 宋远航对待侯三的态度之所以如此客气还有一个原因,黑松坡一战自己这条命就是他救下的,所谓知恩图报,自然在他的心里对地位比较地下的侯三另眼看待。 侯三拱手退出聚义厅,宋远航去后堂探望一眼宋载仁,不管父子结下多深的仇怨,在宋远航的心里他毕竟是父亲,不可能不管不问。而且现在情势错综复杂,老爹伤势严重,没有人能够代替宋远航给大当家的那份挚爱亲情。 这些全在老夫子的眼中,看来自己的怀柔之计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大少爷也变得通情达理起来,只是山寨出于乱世之秋,做好了可以重振雄风,弄不好就要一败涂地! 宋载仁虽然受伤挂彩但依然耳聪目明,宋远航一进来的时候他就有所感觉,心头不禁一暖,眼眶顿时湿润,一股莫名的情感油然而生:到底是老子的儿子! 不过他不动声色,依然紧闭双目调匀呼吸,感觉到儿子在床边站了一会才叹息着出去。宋载仁看到了儿子的背影,很高大魁梧,不似以前那样文弱,心里不禁一阵激动。 宋远航似乎在一夜之间长大了。他不在纠缠于混球老爹要那批国宝文物,而是安下心来思考该如何处理山寨危情。其实对于宋远航而言,要想达到自己的目的并不简单,要确保国宝安全转移一定要有自己的势力队伍,否则虽然能把货转运出二龙山,也不能确保其安全。尤其是在当前乱世之下,第五战区战云密布,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战乱。 老夫子分析的不无道理:只要控制住山寨你就能确保国宝安全! 宋远航凝神叹了口气,端起茶杯润润喉咙,忽然想起当初老爹所说的一句话:二龙山百宝洞才是最安全的所在,国宝放在里面蚊子都进不去! 现在只能退而求其次了。如果小曼能及时抵达徐州,也能理解我现在的做法。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聚义厅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大门被推开,“咣当”一声炸响,惊得宋远航不禁眉头微蹙,一看竟然是二当家的黄云飞闯进来。 “军师,找到线索了!”黄云飞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端起茶桌上的杯子一饮而尽,根本没搭理坐在一旁的宋远航,连个招呼都懒得打! 老夫子眉头微蹙:“二当家的,什么消息?” 黄云飞“咣”的一声吧茶杯顿在桌子上,斜眼看着宋远航冷笑道:“少寨主,你说说看究竟是谁袭击了大当家的?” “二当家的你这是难为少寨主那?他没有跟你去燕子谷调查怎么会知道!”老夫子有些恼怒地质问黄云飞。 黄云飞一阵冷笑,从怀里掏出一个红秀标扔在桌子上:“是工产党游击队!” 宋远航不以为意,拾起袖标看了看,放在鼻子底下又嗅了嗅,轻轻地放下,面无表情地看着黄云飞:“你敢不敢确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剑拔弩张 聚义厅内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老夫子面沉似水地看着桌子上的袖标一言不发,人证物证都指向了那支神出鬼没的队伍,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黄云飞已经对宋远航挑衅似的问话早已不耐烦:乳臭未乾的兔崽子,要不是你老子是二龙山老大的话老子一枪毙了你! “少寨主,你什么意思?我带领兄弟们几乎把燕子谷翻了个底朝天才找到这东西,你是怀疑我?” 宋远航冷哼一声:“仅凭一个袖标就断定工产党队伍伏击了我们是不是有些太武断?有没有发现对手留下其他的痕迹?” “如果你对老子不放心就直言,不要拐弯抹角地瞎放屁!”黄云飞一脚踹飞了凳子,目露凶光盯着宋远航,流氓地痞的嘴脸暴露无遗。 “放肆!”老夫子再也忍耐不住,翡翠烟袋狠狠地砸在桌子上,阴沉地看着黄云飞:“二当家的,少寨主在问你敢不敢确定是游击队干的你的话让人很受不了,难道平时也是这么对待大当家的吗?” 黄云飞冷笑数声,阴鸷地看一眼老夫子:“军师,我哪里大不敬了?一个毛头小崽子竟然敢怀疑老子调查的手段,你不感到有辱二龙山的名声吗!” “大少爷现在是少寨主,你如此不敬难道有什么想法不成?如果有可以当着兄弟们面说一说,不要动不动就以老子自居!”老夫子脸色阴霾若许,语气十分强硬,他很少动怒,至少在二龙山蜗居的十年间没有像今天这样发怒。 如果真要是动起怒来,他可以杀黄云飞一百次! 宋远航依旧故我,没有生气更没有动怒,他早知道早晚有一天黄云飞会向他发难,但没有想到来得这么快。如果不是为了国宝文物,这种人渣一样的东西他是不会理会的,但现在却不得不面对。 “我想知道山寨与游击队结过冤仇吗?” “没有!” “你知道工产党游击队的武装力量究竟如何吗?” “不知道!” “你看到过游击队员出没在二龙山一带并打家劫舍吗?” 黄云飞冷哼一声:“少寨主为何问这些废话?” 宋远航忽然拔出手枪往桌子上“啪”的一砸:“我还想问问你二龙山究竟谁是当家人?!” “少寨主息怒,二当家的不过是直性子而已!”老夫子淡然若素地瞥一眼愣在当下的黄云飞:“按照山寨规矩,大当家的遭难受伤当然由少寨主主持大局,而且兄弟们都应承了的,二当家的你也在场,并无反对意见!” 老夫子实在是和稀泥的高手,方才的怒气凭空竟然无影无踪,这边安抚黄云飞那边劝慰宋远航,聚义厅内只有这两个人,总不能让他们自相残杀吧? 聚义厅外面几个兄弟对里面争吵早已听到,但没有一个敢进去劝架的,二当家的脾气他们太了解了,属狗的那种,动起怒来六亲不认,而且心黑手辣! 黄云飞气得脸色刷白,一跺脚冲出聚义厅,一个不知情的兄弟刚要上前询问,被他一个大嘴巴打倒在地:“滚!” 宋远航冷静一下心绪淡然笑道:“一个有心理疾病的人怎么能打理好山寨?” 老夫子面色沉重地点点头:“心术不正的人永远在提防他人,他性格暴戾无常,你得多加小心才是!” “当前最重要的不是这件事,二龙山已经处于风雨飘摇之中,而他还不自知!”宋远航起身沉思道:“方才您给我使眼色我都看到了,是不是想说人证物证都在,就应该断定燕子谷伏击案的主谋就是工产党游击队?” 老夫子点头不语。 “据我所知游击队的战斗力虽然强悍,但武器装备连二龙山都不如,不可能打得我们毫无还手之力!”宋远航沉思片刻:“所谓的人证物证都可以作假,我们千万不能被假象给蒙蔽了。” “少寨主何出此言?”老夫子脸色微红,方才他真有此一问的意思,但被黄云飞给气糊涂了,竟忘记了这事。 “您是否听过眼见不一定是真实,耳听也不一定虚假的道理?那个樵夫虽然看到了游击队员,但并不能确定就是我们所知道的那支队伍如果有人假冒游击队而嫁祸的话,我们岂不被蒙骗?”宋远航望着聚义厅外面晃动的人影:“十天前伏击国宝押运队的那支队伍便是穿着两套军装,外面穿的是衣服,而里面的则是日军制服!” 老夫子狠狠地拍了一下脑门,伸出大拇指赞叹不已:“一语道破天机!我还在游击队为何伏击二龙山的问题上转悠,咋找都找不到由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这件事及其复杂,实力如此强悍又敢动二龙山的人整个陵城有几个?”宋远航叹息一声:“夫子,从徐州四海商行拜山开始,对手已经开始算计咱们了所以我断定,幕后主脑一定是以此为诱饵,一箭三雕,实则是想剿灭二龙山。” 老夫子面色紧张地点点头:“纵观陵城,唯有寥寥数人敢这么干,看来大当家的还真小瞧黄简人了啊!” 黄云飞憋着一肚子火气回到寝室,抓起烧酒灌了几口,把瓶子摔得粉碎:感情折腾了一下午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点证据,非但没有捞到一点奖赏,还惹了一身骚! “二当家的您可得板着点脾气,现在是大少爷当家,血气方刚的毛头小子,惹急眼了怕不好啊!”一个亲信犹豫不定地劝慰道。 黄云飞瞪着猩红的眼珠子:“少他娘的放屁,老子就看不上喝墨水的穷酸狗少!” “我给您找点下酒菜去”还不等黄云飞发完牢骚,那家伙立马开溜,心里忐忑不安,却在骂娘: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他妈的早晚都得栽在姓宋的手里,看来这棵大树真不靠谱,要尽早想办法脱开才是上策! 陵城中街聚宝斋门前热闹异常,过往的行人百姓络绎不绝。黄简人拎着皮包从聚宝斋出来,蓝笑天拱手相送:“欢迎黄句长下次光临啊!” “哈哈!蓝会长请留步,聚宝斋赛宝大会鄙人一定捧场!”黄简人笑容可掬地拱手道别:“赚钱如流水,细水要长流才有成就感,改天我一定会拿出点好东西让蓝会长赏鉴!” “求之不得!”蓝笑天望着黄简人亦步亦趋地走远,才骂了一句:狗皮眼光会鉴赏个球蛋,好东西在黄狗子的手里只能是暴殄天物! 蓝笑天踱回聚宝斋贵宾室,爱不释手地拿起兽首四方尊仔细端详,这件儿东西果然是少见,以他的眼光可以断定是商周时期的青铜重器。而那两件圆润如玉的豆青花瓷瓶则是不可多得的汝州窑! 两千大洋不是小数目,但对于眼光老辣的蓝笑天而言不过是小意思,区区几块大洋而已,而他得到的三件儿东西个顶个是稀世珍宝。 黄简人和耿精忠两个家伙无疑是伏击宋大当家的罪魁,不知道姓宋的现在怎么样了,如果他福大命大的话还留一口气在就好,手里还有一大批货没脱手呢。 蓝笑天想及此,把三样宝贝小心地放进了保险柜里,吩咐掌柜的好生看管:“近几天断绝所有外面来卖货的,无论成色多好的大街货一律不收!” “是,老爷!”掌柜的是一个戴着深度眼睛穿着棉袍的老先生,在聚宝斋服务了二十多年,他对蓝老爷言听计从,从不反驳半个字。 蓝笑天满意地点点头:“不过黄简人和耿精忠除外,他们若是再前来送货一律照单全收,明白吗?” “是,老爷!” “咱聚宝斋应该改换一下经营思路,不要总是手写破烂,老祖宗留下不计其数的宝贝都散落在民间,现在有人把稀世宝贝都收集到一块拿来,这岂不是咱聚宝斋的福气?”蓝笑天自鸣得意地笑道:“不过钱要抻着点给,货先压在聚宝斋,不要立即付款!待十一月的赛宝大会结束后再同意付账。” “是,老爷!” 一天之内得了四件宝贝的蓝笑天真是乐开了花,又从保险柜里拿出了耿精忠送来的紫金八宝翡翠壶,把玩半天才发现这件儿东西更是不可多得的宝贝至少在价值上不输于黄简人的那三件! 黄简仁劫了二龙山二箱货,却只拿来了一只小鼎和一对青花瓶出来,尚且不如耿精忠拿来的八宝翡翠壶,但已经是稀罕谗眼的宝贝了,这后面的宝贝怕就怕,这个贪婪的黄简仁独吃独占,日后收东西的时候多个心眼,防备他以假乱真,无论多好的物件都按规矩先放放。 蓝笑天哼着小曲回到蓝家大院,恰巧碰到张管家出门,一问才知道是要去锦绣楼打探游击队袭击二龙山的事。一般而言,锦绣楼内入住的都是陵城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且许多重要新闻也会快速流出。张管家打探任何事都要先去锦绣楼“买信息”,这是不成文的规矩。 “你不必去了!” “咋了?”张管家莫名其妙地看着蓝笑天,心里忐忑不安,本来想提早去打探却被乱事缠住身子,现在才倒出时间去办,该不是老爷怪罪了吧? 蓝笑天把礼帽扔给管家:“沏一壶上好的西湖龙井,我要跟你说件事!” 张管家不安地沏茶,小心地站在门口伺候着。蓝笑天端起茶杯挡了挡飘在上面的茶叶神秘道:“你道是谁打劫了二龙山?” “坊间传言是工产党游击队。” “非也非也!”蓝笑天不无得意地笑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许多人都被蒙骗了还不自知,估计连二龙山的也想不到是谁砸了他们的的金字招牌啊!” 张管家讪笑道:“老爷,莫非是有人玩了阴谋不成?” “恩!这件事到此打住,一定要到此打住,不管是谁打劫了二龙山,都不能让外人知道是从咱的嘴里溜出去的,俗话说闲言碎语惹灾祸,咱只闷头发大财就是了!” “老爷说的在理!”张管家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老爷跟本没把自己耽误探听消息当回事,真是何其幸也。 蓝笑天沉思良久,才道:“陵城一地自古便是战略要冲,黄简仁要拔掉宋载仁的二龙山非一朝一夕,既然有一,必然有二,二龙山也非等闲之辈,只有平衡才有得利,我之所以能够在陵城呼风唤雨如鱼得水,也依赖于这种平衡。沉吟半晌准备好家伙,明天去二龙山。” 管家转身出去办理,蓝笑天兀自大笑:看来陵城风平浪静的日子要结束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安然无恙 二龙山聚义厅后堂卧房之内,老夫子从容地吐出一口烟雾笑道:“大当家的,我发现大少爷还真有您当年的风采,面对黄云飞的无礼您猜他是如何应对的?” 宋载仁坐直了身子,肩膀的伤口疼痛已经有所缓解,不过是皮肉伤而已,尤其是听到老夫子的问话,忽然感到有些莫名的兴奋,阴沉道:“他有个屁反应?手无缚鸡之力的废料一块,连女人都打不过的酸臭秀才而已!” “非也非也,大当家的您小瞧少寨主了!”老夫子一撇嘴,用翡翠烟袋指了指挂在墙上的手枪:“少寨主立即拔出手枪砸在桌子上,我亲眼所见把二当家的镇住了,很少见啊!” “我以为小兔崽子要跟他拼命呢!”宋载仁多少有些失望,如果倒退二十年,他会毫不犹豫地毙了黄云飞,但现在却没有那份心思,也不希望小兔崽子萌生杀机。 老夫子苦笑着摇摇头:“这比你预料的好许多,您说他会打退堂鼓,不会坚持太长时间就得逃掉溜走,事实是少寨主打理山寨大小事务井井有条,兄弟们对他的态度转变了很多!” 宋载仁有些难以置信,难道儿子一下就转变过来了?没可能的事啊!人的性格养成是要经过风雨洗礼的,更需要时间来沉淀。也许小兔崽子离开多年也长进了不少,也许是他真看穿了二龙山潜在的危机,若想要确保那批货物的安全必须放手一搏。 最直接的便是挪开二当家的这块绊脚石! “你的伤好很多了,脸色也不那么苍白,真是山寨之万幸啊!”老夫子唏嘘不已地笑道:“我是不是通知兄弟们这件事?让他们也沾点喜气儿!” “不必了!军师,我本来伤的就不重,加上陵城那位半仙似的老郎中着实厉害,两副药的效果不错。”其实唯有宋载仁自己才知道到底伤得怎样。 此次燕子谷被伏击让宋载人感到有一种潜在的危机在身边萦绕,并非是来自外界而是来自山寨内部。二当家的率领五人小组作为探路先锋,竟然没有发现燕子谷中的伏兵? 他对黄云飞的能耐十分了解。若论枪法战术,几个小兔崽子都比不上,但若比较性格智慧的话恐怕黄云飞输得会很惨。毕竟与黄云飞相处了几年,对他的性格早已烂熟于心。 在侯三给自己包扎伤口的时候,宋载仁便感到黄云飞有些不对劲,他太敏感了!而且在自己垂危之际非但没有起到保护之责,还错误地指挥兄弟们强攻敌方阵地当时仅有十几名兄弟,战斗力大打折扣,在敌强我弱的条件下他却选择强攻! 如果强攻的话无疑是以卵击石,二龙山会全进覆灭。这点毋庸置疑。 “小兔崽子呢?”宋载仁活动几下胳膊,拄着龙头拐杖下地走了几步:“老子都快病死他也不来探看探看,真是岂有此理!” 老夫子苦笑道:“您这病这么快就好利索了?少寨主都是在您熟睡的时候来探望您的,我可以做证。” 宋载仁诡秘地笑道:“皮肉伤而已,老子想当年受的伤比这严重得多都挺过来了,这点小伤算个球啊?” “大当家的福大命大造化大!”老夫子长出一口浊气坐在凳子上:“少寨主有勇有谋可谓是二龙山之大幸,大当家的伤愈恢复更令老夫高兴之至啊!” “军师啊您就别拽词了,现在上寨上下一片乱哄哄的,好像老子要见阎王似的。俗话说的好日久见人心,我没想到啊!” 老夫子淡然一笑,他知道宋载仁所言的“没有想到”指的是什么! 难道黄云飞的先锋队真的没有发现燕子谷有埋伏?难道徐州四海商行的胆子就那么大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难道袭击二龙山的真的是工产党游击队? 老夫子沉思片刻:“少寨主已经兵分两路去打听消息去了,还没有结果。大当家的,以你所见燕子谷伏击咱们的应该是谁?” “军师你百精百灵的这件事怎么泛起糊涂了?二龙山与游击队井水河水两不犯,他们打二龙山的主意干什么?”宋载仁一口便否定了是游击队所为,他对那支神秘队伍敬而远之,从不与之冲突或联系,联想到当日的战况,宋载仁便怒火中烧。 老夫子也点点头,大当家的和少寨主的看法一致,也就是说有人打着工产党游击队的旗号打击二龙山,目的十分明显:置大当家的于死地! “从火力上看对方应该是正规军,战斗力强悍,不似狗屁治安大队那群狗东西!”宋载仁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应该是驻扎陵城的暂编团!” “您跟少寨主又看到一起去了,不过他分析是陵城警察队联合暂编团合谋干的,嫁祸于游击队!”老夫子抽一口旱烟凝重道:“少寨主已经派人去陵城暗庄,调查城内警察出发的时间,料想不日就会有结果。” 宋载仁深呼吸一口气,脸色红润了许多,深沉道:“小兔崽的分析还真有点道理,纵观陵城地界唯有黄狗子黄简人才有这个胆子!” “我们该如何应对?” 宋载仁咧嘴一笑:“军师,我这次受伤是因祸得福,小兔崽子非但没有逼着我要那批宝贝,还真实打实地打理起山寨事物了,我懒得管先夺个清闲再说。” “少寨主打理山寨井井有条,并非如您所言的一无是处,大有您当年的风采!” 宋载仁满意地点点头,山寨大小事务都在他的心里,任何细小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儿子干得究竟怎么样他心里有数,只想退到幕后看清楚前台众人的本来面目而已。 二龙山后堂,宋远航端着书看得津津有味,外面的蛮牛已然鼾声四起了。 老夫子从聚义厅出来便径直到了后堂书房:“少寨主真是好心情!” 宋远航翻了一下眼皮:“我哪里看得进去?国宝一天不运出去我就担心一天!” “现在是天下大乱,徐州战事吃紧,陵城岂能偏安?大当家的为防范意外才提早准备,但诸事不顺,蓝家商行背信弃义,订购的货物迟迟不能送上山,又出了个四海商行的钩子,二龙山损失惨重啊!”老夫子幽幽叹息道:“方才我从大当家那出来时,看到不少兄弟们都执行流动哨去了,山寨现如今的秩序恢复得不错,甚至加强了许多,大当家的十分快慰。” 宋远航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铁纪乃军之魂,没有严明纪律的队伍就是乌合之众,难免一盘散沙。但山寨现在仍然人心不稳,要想改变要假以时日,一朝一夕之功恐怕不会见到效果。晚上我和蛮牛去山寨各处查岗,您留守山寨给我看着国宝不失!” 老夫子苦笑道:“少寨主,您可曾听过大当家的说百宝洞连蚊子都飞不进去的话?那里最安全的。当然我会更加小心,您放心好了!” 向晚,宋远航便带着蛮牛到山寨各处查访,收到各位兄弟们的热情招呼,尤其是扼守山寨关键部位的兄弟们,见少寨主亲自探看值守情况,不禁感慨万端:大当家的好多年没来这里了吧?估计把咱们给忘了!少寨主还没有实至名归,便身先士卒,实在难得。 如此长此以往,山寨振兴大有希望! “你们这帮子混球球的,不好好站岗尽学会拍马屁了!”蛮牛瓮声瓮气地骂道:“少寨主说咱山寨四处漏风,全是你们这群混球给弄的!” 站岗的一见是蛮牛,都知道这家伙是个混人,没人敢跟他理论的。宋远航淡然笑道:“诸位兄弟,蛮牛说的虽然比较粗,但山寨的安全漏洞太多也是实情,远航在这里求大家多多上心,尤其是这段时间,燕子谷遭伏击便是一个警告,对手早晚会有大动作!” “你们听明白没?”蛮牛本来想再重复一遍宋远航的话,怎奈他是个粗人,话从左耳朵进从右耳朵出了,想了好一会才整出一句话来。 众人拱手肃然道:“请少寨主放心,当初之所以散漫是无人管束要求才导致懈怠,现如今山寨换了当家人,兄弟们自当言听计从!” “叫我宋远航就行,我不是什么少寨主,也不是什么大少爷!”宋远航也拱拱手:“一会我派人给诸位送宵夜,从今天起每个班次都会有宵夜吃,确保大家精神十足!” 众人无不群情激奋,甚至有些兄弟感动得不能自持,老泪纵横下来。让宋远航也唏嘘不已。值守岗哨的大多是最底层的土匪,他们不过是一些破了产的农民或是无业者,落草为寇也仅仅是为了混个三餐饱食,但随时都会面临着性命之忧。 人的命,天注定。没有人能根本改变自己的命运,更没有人能够在乱世之中把握自己的命运。宋载仁不能,老夫子不能,宋远航和苏小曼也不能。 黄云飞正在自己的屋子里喝闷酒,几个亲密兄弟作陪,但谁都不敢说太多的话,怕这家伙翻脸不认人! “二当家的,您可得沉住气,那个草包少爷装不了多久就得拱手相让老大的位置,我就不信一个死读书的酸秀才能整好山寨!”一个小土匪抹一把嘴巴呼出满口酒气说道。 黄云飞根本没搭理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听说侯三找到了燕子谷打埋伏的人证,是个老樵夫,说头一天晚上他看到百十号人钻进了燕子谷老林子您说这人证无证俱全,混球少爷咋还一口咬定游击队不是袭击咱的队伍呢?” 黄云飞瞪着猩红的眼珠子阴鸷地看着说话的土匪:“你说是谁?” “铁定是游击队啊,认证物证都在!” “游击队”黄云飞冷哼一声,把酒杯甩到桌子上,披上青色短褂,浑身上下收拾利落,腰间插着两把手枪推门而去。 几个陪酒的土匪面面相觑:二当家的这是闹咋样?! “二当家的这么晚了你上哪去?” “找游击队问问为啥袭击我二龙山!”黄云飞飞身上马,在原地转了三圈,早有小土匪去把山寨大门打开,黄云飞阴阳怪气地笑道:“你们告诉狗头军师和混球少爷,老子去抓猪堵他们的狗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雪中送炭 夜色如水,秋凉如梦。 宋远航和蛮牛巡查山寨各处紧要之处,叮嘱兄弟们加强值守,防止发生有人偷营袭寨,回到聚义厅的时候已然晚上九点多钟,又吩咐伙房立即准备宵夜,命令侯三督促人手给各处岗哨送去热饭,但严明不许喝酒,违令者严惩不贷! 待老夫子听明白了前因后果之后方唏嘘感慨,自古为仁者天下,而天下仁者何在?少寨主小小年纪竟然通晓治天下之大义,实在不可多得!看来这位少寨主非池中之物也,二龙山的好日子在后面呢。 “少寨主,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侯三拱手打了个千皱着眉头忧心忡忡道。 宋远航喝了一口热茶,轻轻地放下茶杯淡然地看着侯三:“候兄弟有什么话就直说,我不喜欢绕弯子!” “军师,少寨主,有人反映二当家的在聚众酗酒,对山寨大小事务不管不问还罢了,蛊惑兄弟们不要听从您的安排” 老夫子淡然一笑:“三子,说话可要讲证据啊,二当家的脾气火爆,这要是传到他的耳朵里恐怕又要招惹是非了!” “军师,山寨就是咱的家,家里有啥事我侯三都有责任,二当家的脾气火爆不假,但事实确凿你能把他怎么样?”侯三满面赤红地争辩道:“非但酗酒这一条,就在方才他喝完酒便未经允许打马出了山寨,据说是去抓猪!” “什么?”老夫子的脸上浮起一片怒容:“三子,你说黄云飞才出去抓人?抓什么人去了?” “去找工产党游击队,说是要抓个活的回来跟少寨主对质,以证明燕子谷伏击大当家的队伍就是游击队!” 宋远航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二当家的愈发不像话了!”老夫子气得把翡翠烟袋在地上敲了敲:“三子,这件事不要让大当家的知道,否则他又要发脾气了!少寨主,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黄云飞乘着酒劲去找游击队简直是活腻歪了,他知道不知道那是一支怎样的队伍?知不知道二龙山现在处于什么形势?宋远航咬了咬牙,眉头紧锁:“如果他找到了游击队也未见得抓到人,弄不好整个鸡飞蛋打成了人家的俘虏。他是山寨的头人之一,如此肆意妄为都是平日给惯的!” 侯三不住地点头,姓黄的在山寨里骄横跋扈是出了名的,加上手下有不少阿谀奉承之辈在蛊惑,难免私欲膨胀,但在这个当口出山找事的确是不明智的。 “传我命令,凡是违反禁酒令者一律关押不殆!”宋远航起身而去。 黄云飞还没有傻到单枪匹马去找工产党游击队算账的份上,出了山寨便向陵城方向打马而去,途径燕子谷和黑松坡的时候还遇到了二龙山的流动哨,没有人知道二当家的星夜匹马去哪,只晓得定然是十分紧要之事。 陵城秋夜分外清冷,蓝笑天站在院子里望一眼深邃的夜空,一股冷风袭来不禁打了个哆嗦。 “老爷,外面天冷,您还是回屋赏月吧!”张管家不失时机地说道。 其实天上根本没有月亮,今夜是一个阴天。 “又是一个杀人放火天,料想二龙山的马匪也不好过吧?”蓝笑天缓步走进书房,拿起笔写了几个草书大字:雪中送炭! 张管家从来没有听到蓝笑天蓝老爷这么说过话,心里不禁一阵紧张:“老爷,您的意思是?” “雪中送炭要比锦上添花好得多,你认为呢?!”蓝笑天兀自笑着拿起一方古玉印章在写好的“作品”左下角盖了一下,拿起印章端详片刻才凝重道:“老张啊,咱聚宝斋还缺点什么呢?” 张管家在蓝家呆了二十多年,对老爷的脾性了解得极为透彻,从老爷的口气中明显感到有一种舍我其谁的气势!莫非他又有了想法? “老爷,您知道我对古董收藏之类的不懂,但我就觉着咱聚宝斋里稀奇古怪的东西有余,而宝贝中的精品不足就是没有国宝重器一级的镇斋之宝!” “哈哈!你说道我心里去了!”蓝笑天放声大笑:“放眼陵城有谁像我蓝笑天的聚宝斋这样藏品繁复丰厚的?又有谁拥有一件儿半件儿的国宝精品?没有啊!” “但老爷您今天一天就收了三件儿宝贝,真是可喜可贺!”张管家不失时机地还拍蓝笑天的马屁。不过黄简人和耿精忠送来的几件儿东西并非破铜烂铁,要是被西街那几家小门面古董行知道了那还了得? 蓝笑天十分受用的笑道:“这下咱聚宝斋在赛宝大会上可谓志在必得了吧?” “那是那是!” 蓝笑天志得意满地坐在太师椅上,从怀中掏出一枚信封放在桌子上,手指点着信封收敛了笑容,肃然道:“明天送货上山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谨遵老爷吩咐,一切都妥当了!”张管家低声道:“”按照您的意思,那批货我只提出了一半,其余的还在咱商行里放着!” “恩,信务必交给姓宋的,他一看便知!” “老爷,您这计谋可谓是高妙绝伦!” “姓黄的打劫了二龙山两车古董,二龙山能不报复?再说陵城警察局那帮蠢蛋们一见到利益就苍蝇逐臭蜂拥而上,见到二龙山的人便放兔子溜杆子,咱交上去的进项钱还少吗?”蓝笑天顿了顿转头低声道:“姓黄的要联合城外暂编团剿灭二龙山谈何容易?咱们乐得做个渔翁坐山观虎斗,渔利两边何乐而不为!” 张管家点点头:“老爷,您就放心吧!” 陵城警察局局长办公室内,黄简人打开抽屉拿出勃朗宁手枪扔在桌子上,点燃一支烟阴沉地望着窗外,夜色阑珊,喧嚣了一天的古城重归平静。 三件古董竟然只卖了三千大洋黄简人不知道卖的价钱究竟合适不合适,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聚宝斋的蓝笑天铁定转手就赚的盆满笨满! 姓蓝的也不是什么善类,讲价就跟砍肉似的,那三件东西不过是这批货里最普通的物件,倘若拿出其中的精品该值多少银子?黄简人几乎不敢想象,也没时间考虑这些。 打劫而来的货一天不出手,他的心就得悬着一天,每日除了简单的工作之外,所有的脑细胞都浪费在如何出手古董上面了,累死了不少细胞! 纵观陵城没有任何一家能够一下子吃掉这批货的,除了聚宝斋。这点早在黄简人的算计之中。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串羊脂玉手串把玩着,这东西也是这批货里的一件,他一眼便相中了,爱不释手。 黄简人抓起电话拨了几个号,忽然看到窗子上有一个肥油脑袋在向里面看,吓得他一下扔掉了电话,额角立即冒出了冷汗,抓起手枪对准窗子他娘的,谁把玻璃擦得这么亮?! “喂,是我!”黄简人一边擦着汗,心里直犯嘀咕,估计是被玻璃里面的影儿给吓得够呛。俗话说人吓人吓死人,何况做贼心虚的黄简人? “姐夫,这么晚了还打电话?”电话里传来耿精忠的声音。 “你当发完财就脚下抹油那?二龙山估计现在已经筹谋咋对付咱呢!”黄简人凝重道:“那批货一定要守好口风,别他娘的向上次还不等人家来问就传得满城风雨了!” 耿精忠嬉笑道:“我乃是深藏不露的高人,谁他娘敢说老子一个不子?姐夫,您究竟有啥事,直说!” “你去聚宝斋了?”黄简人直截了当地质问道。 “没没有啊!” “最好没有!”黄简人咬牙切齿,不成器的狗东西,明明上午去聚宝斋出手古董,现在却不承认,总归有一天要倒在你的手上。 一个“贪”字不知害死了多少人,黄简人贪耿精忠更贪,一个想着升官发财,另一个想要青云直上吃喝嫖赌,两个黑狗子在一起果然没有好事! “你挑选精明强干靠得住的兄弟,我有大用!” “姐夫,您该不是打劫打上瘾了想落草为寇吧?” “少放屁,明晚七点我准时到你那!” “没问题” 黄简人挂断了电话在屋里面来回踱步,推开窗子,一股凉风横贯进来。燕子谷伏击战没有把宋老狗送到阎王殿,现在不知道他是死是活,但不管死活都是一块心病。如果不趁热打铁端了狗窝的话,让二龙山马匪缓过劲来老子可就要倒大霉了! 二龙山聚义厅内,宋载仁神清气爽地靠在太师椅上,军师老夫子坐在左手端,右手端是二当家的黄云飞,宋远航站在老爹的后面。众多头目兄弟分列两排坐定,都看着聚义厅中间摆放的一大堆武器弹药! “军师,这叫什么来着?”宋载仁扭头诡秘地问道。 老夫子面沉似水地看一眼站在武器堆旁边的蓝家大管家,心里不断地盘算着:蓝笑天这么快就知道二龙山遭到伏击之事了?当初他以货要挟大当家用古董交换,因没同意而压制了三个多月,现在又亲自送上山,意欲何为? “雪中送炭!” “对对!还是军师有学问。”宋载仁哈哈大笑:“张大管家,蓝老弟何以如此及时地送货上山?莫非还在贪恋我二龙山的宝贝不成?你可以告诉他别惦记了,前几天在燕子谷被陵城的黄狗子给抢去了!” 张管家满脸堆笑:“大当家的,老爷听说二龙山的兄弟们被歹人暗算顿时心急如焚,派我送来这些趁手的家伙,一是略表心意,二是替我们家小姐对贵公子动粗陪个不是。” “蓝老板不计前嫌,实在是难能可贵啊!”老夫子淡然笑道:“大当家的,张大管家风尘仆仆上山送货实在不容易,我去安排些酒宴如何?” 宋载仁翻了一下眼珠子:“这点屁事还劳烦军师您?再者说他蓝笑天就这么好心?我看他是想看看我死了没有,是不是他怕闺女嫁不出去了?用这点儿东西就想打发我?他痴心妄想,我儿子可是有大学问的,找个野丫头算怎么回事?挨一回两回揍无所谓,怎么打一顿不过瘾?还上瘾了?一辈子挨揍可不是老宋家的门风!” “大当家的您这话可好说不好听,常言道伸手莫打笑脸人,蓝家此举有恩于我二龙山,我们当恩怨分明才是!”老夫子善意地点点头:“三子,准备丰盛酒宴款待大管家!” “哈哈,我心直口快,权当是放屁了!”宋载仁哈哈大笑自嘲道。 黄云飞斜着眼看着宋远航,蓝家这么快就送货上山实在有些出乎意料,昨晚去陵城逍遥的时候还不知道这事,估计又是小兔崽子搞的鬼,他跟蓝家的千金还藕断丝连? “大当家的,山寨上上下下全听你一声号令,收与不收全凭您一句话!”黄云飞决然地拱手道:“蓝家商行三番五次地戏弄咱,现在又生了好心送货上山,大管家,你们家的老爷是安的什么心?是不是想看看大当家的伤势如何了?” 张大管家冷汗直流,不断地擦拭着,这帮挨千刀的土匪王八蛋,老爷好心好意地送货上山有什么不对?! “二当家的说的也在理,收与不收全凭大当家的一句话!不过我家老爷的确有让我代为探望大当家的意思,想了一夜未成眠,就为上山的礼物犯愁,这不给您送来武器弹药来以解燃眉之急,这些货可都是德国造的进口东西!”张管家沉声说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密信天机 宋载仁不动声色地坐在太师椅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热茶,对二当家的黄云飞和张管家的话无动于衷,黄云飞的面子有些挂不住,刚要说话,老夫子淡然一笑:“二当家的说的没错,这件事儿非同小可,当然由大当家的定夺。但眼下大当家的有伤在身,山寨一应事物都交由少寨主打理,我看听取一下少寨主的意见比较合适!” 黄云飞斜着眼瞪一下老夫子,心里特别别扭,老家伙处处想着那小兔崽子,感情这么多年自己白混了,小兔崽子有多大的能耐?充其量不过念过几天书认得几个字罢了,带兵打仗他是外行,枪都没开过几次更遑论主持山寨大事了。 但聚义厅内人多眼杂,稍有疏忽变会招致非议,黄云飞暗中看着宋载仁,发现老家伙的脸色好转了不少,人也比先前精神得多,心里不禁泛起了合计:大当家的伤究竟有多严重啊?当日看他几乎分分钟钟就得死,现在又活蹦乱跳精神换发,真是不可思议。 黄云飞的心里极为矛盾,当日若是一枪打死老家伙,现在山寨就是老子的天下。但后悔无益。退一步而言,万一老家伙是装的呢?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 宋载仁的老脸浮现一抹兴奋之色:“哈哈!那就听航儿的意见!不过姓蓝的的也太会做人了吧?当初老子苦求他早一些把咱预定的货送上山,老小子无动于衷不说还脱了这么长时间,是不是以为二龙山除了蓝家商行以外没得选择了?!” 张管家的额角沁出一层冷汗,无奈地笑道:“大当家的说的是哪里话?我家老爷为了弄预定的货都快跑蒙了,全新德国造的枪支弹药可不是有钱就能买来的,老爷磨破了嘴皮子才弄到这么多,而且陵城的情况您比我清楚,警察局管制及其严格,城外暂编图的冯团长也紧盯着军火贸易,为确保安全将货物运送上山,老爷特意分期分批运送,以防止发生不测啊!” “哈哈,张管家真是生的一张巧嘴!”宋载仁哈哈一笑,回头看一眼面无表情的宋远航笑道:“航儿,蓝家的货送来了,就这么多,你看着办!” 宋远航没有言语,心里却鄙视老爹:明明知道这批枪支弹药对二龙山而言是救命的,蓝笑天在这个节骨眼上送货上山的用意也极为明显,就是要“雪中送炭”的效果!你能拒绝吗?但看他们的意识还想托大将蓝家一军,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你是不是想用山寨的古董换这批货?”宋远航现在已经对老爹完全没有信心了,只要宋载仁干什么事他都会想到以国宝交换这件事! 宋载仁一撇嘴:“我说你都这么大了咋还说没常识的话?蓝家商行做的是买卖,二龙山需要这批货,给他们钱买这批货理所当然,难道你有什么妙招不给姓蓝的的银子?” 张管家不停地擦汗,心想二龙山的土匪真他娘的不是东西,货送上山了想要黑吃吗?! “你的意思是山寨里没有大洋就得用古董顶账了?”宋远航气不打一处来:“前次四海商行设圈套以货易货,丢了两车古董文物,你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疼!” 宋载仁老脸一红:小兔崽子,不用古董交换的话老子上哪弄那么多的银子?更何况姓蓝的的损人精明强算,早对二龙山的宝贝动心了,这叫各取所需,没有小兔崽子想得那么复杂! “你是不是想把老子给气死才好受?老子还是养伤去,不管了!”宋载仁气呼呼地甩袖子就要走,老夫子递了一个颜色,刚刚起身的宋载仁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起身走到张管家近前窃笑道:“我说老张,你家蓝老爷到底是咋吩咐你的?货钱怎么支付?是用现银还是以古董抵账?” 老夫子哂笑不语,他对宋载仁的性格最为了解,当做不了决定的时候他就会转移话题,轻描淡写避重就轻。 “大当家的您这是难为我,我家老爷压根就没有提货款的事!”张管家一脸无奈地笑道:“随便您怎么付货款,那是您跟我家老爷的事儿,鄙人只负责运货上山!” “你是意思是今天不必打款?蓝老弟何时变得如此大方了!”宋载仁干笑两声转头肃然道:“小兔崽子你听到没?你老丈人可怜你这个酸秀才,这批货不要钱,也甭担心老子折腾古董以货易货了!” 宋远航冷哼一声,老爹的话不必当真。当下是战乱的世道,什么最值钱?一个是军火,另一个是粮食!姓蓝的不可能双手奉送价值不菲的货物。 “老夫子,您给张管家开具字据,按照蓝家商行开的价儿写张欠据!”宋远航掸了掸衣襟:“待第二批货物送上山为期限,我二龙山一个字儿也不会少!” 所有人都一愣:少寨主好气魄!不过二龙山上哪弄那么多钱去?以前大当家的被钱逼得主动要求以古董顶账,生怕蓝笑天不同意呢,现在倒好少寨主张嘴一句话就买下了,还力矩为证! 宋载仁气的老脸苍白,狠狠地瞪一眼儿子:“你要把老子挫骨扬灰弄那么多钱啊?二龙山现在就八百多现大洋,明天姓蓝的就把货送上山你咋办?” 老夫子眉头微蹙看一眼宋远航,宋远航则自信满满地笑了笑:“自古以来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此为生意。倘若蓝家商行明日送货上山的话,我二龙山自然会付清所有银钱,不会亏钱他一分一毫!” 侯三立即研墨铺纸,老夫子从怀中取出一支秃毛的毛笔在舌头上舔了舔,沾匀墨汁开始写字据。不多时变拟好了一张欠据,递给大当家的宋载仁,宋载仁连看都没看一眼便扔给了宋远航。 “张管家,这个你收好,也把二龙山的意思明明白白地知会蓝老爷,就说是我宋远航说的!” 张管家尴尬地笑了笑:“少寨主,其实呢蓝家商行不缺这笔钱,也不急于一时要钱这张收据我先收好,回去一定跟老爷讲明白您的意思!” 张管家把字据叠好放进怀中,却又掏出一封火漆信件,拱拱手:“我家老爷有一封信要我亲自给大当家的,请过目。” 宋远航接过信件看了看,火漆很完整,信皮上上写着“宋兄载人亲启”几个小楷,字写得相当漂亮,一看就是饱读诗书之人所写。看不出来一个古董奸商竟然写得如此端庄的楷体! 宋载仁老眼昏花,根本看不清信封上的字是什么,关键是他大字不识一箩筐!空气中传来松明子的味道,夹杂着一股浓重的煤油味,飘散在聚义厅内。宋载仁不禁擦了擦眼睛,把信举得老高距离老远眯着眼睛看。 “你保证不用古董顶账?” “老子对灯发誓,不会用古董换货物!”宋载仁把信扔给老夫子破口说道,就在此时,一股冷风吹进来,桌子上和墙壁上的油灯忽然一起闪动几下,竟然熄灭了!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愣:大当家的每次发誓赌咒都不准,今天竟然应验了! 宋远航冷笑一声:“人在做天在看,我警告你不要对古董抱丝毫妄想!” 宋载仁气得脸色发青,指着聚义厅门外吼道:“把大门给我关严点,灯芯没油了给我加满,二龙山买得起枪炮还买不起灯油?” 众人面面相觑,老夫子苦笑着摇摇头:有时候发誓赌咒还是很灵验的啊!不过他想了半晌也没有想出来宋远航从哪来的底气给蓝家商行付现款。 聚义厅内的油灯重新填满灯油又明亮起来,宋载仁嘿嘿一笑:“张管家,字据已经签好给你了,航儿也答应在第二批货物结清的时候付现款,那这些家伙就是我二龙山的!” 张管家不断地擦着汗,心里虚得不行。都说宋大当家的一言九鼎,发誓都这么霸气!不过有点太邪门了吧?还是赶紧办重要的事儿,然后离开这个土匪窝子。 “大当家的,我家老爷给您的信要看仔细,我就不打扰各位了!”张管家拱手作揖笑道:“既然少寨主已经答应收了货,我家小姐不日将送下一批货上山,所有事物请听小姐的意见,我一个管家只能做到这儿了!” “哈哈!来人,赏!”宋载仁心情大好,军事老夫子从怀中掏出十几枚现大洋扔给张管家。 宋远航拆开信只看了一眼,脸色不禁为之一变,心犹如沉到了冰湖之中! 黄云飞斜着眼看着宋远航不禁疑惑不已:“少寨主,蓝掌柜的说些啥?” 老夫子面沉似水地暗中看一眼黄云飞,二当家的今天表现有些反常,虽说以往大当家的没有任何事情瞒着他,但现在毕竟是少寨主主持山寨大小事物。当知者会言无不尽,不应知者便不能多此一问。他忘记了山寨的规矩! “多谢蓝老板的一番美意,粮油年货我们二龙山还买得起,届时一分不会少他的!”宋远航看都没看黄云飞一眼,把信叠好放在怀中拱拱手:“山寨备下薄酒素菜,请张管家一行吃完喝罢再下山也不迟!” 宋载仁翻了一下眼皮:“小兔崽子,你当山寨有金银山那?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白给的还不要?” “少寨主做的并没有错,要知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啊!”老夫子淡然笑着点燃翡翠烟袋,吸了一口烟:“大当家的,武器弹药已经齐备了,依我看如何使用还是听听少寨主的意见才好!” 宋载仁面生怒意,但心里却美滋滋的:小兔崽子还真有点章程,应对自如,说话有理有据,做人不卑不亢,还真有点老子当年的境界! “老子回去疗伤!”宋载仁气哼哼地甩袖离开聚义厅,去后堂库房卧室休息。 张管家哪有心思吃饭?揣着赏钱拱手道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树威立信 夜色如墨,山风凄冷。 聚义厅内,二当家的黄云飞指挥手下把所有枪支弹药收进库房,生怕这些家伙自己长了翅膀飞掉! 宋远航坐在太师椅里沉默无言,偶尔看一眼正在忙碌的黄云飞,心里矛盾的很。他的身手在山寨里数一数二,但心术有点不正,若是担任重任的话恐怕要贻误战机若选派别人又难以完成任务。 “少寨主,现货已经收了,咱最大的困难就是银钱的事,您有什么章程?”老夫子低眉问道。 半晌,宋远航才长出一口浊气:“夫子,二龙山最大的困难不是钱,而是大战在即生死攸关!”宋远航把信递给老夫子。 老夫子接过信笺展开,脸色不禁凝重起来! “宋兄呈启: 兹闻近日身体有恙,弟惶恐不安之至,本应躬身前往探视,怎奈乱世缠身而不得,但愿兄台勿怪探得准确消息,陵城警察局及治安队近日将有大动作,万望兄台做好一应准备,特送上一批军火上山,以解燃眉之急!” 寥寥数语,让老夫子不禁冷汗直冒。这封信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黄简人联合暂编团围剿二龙山,而且时间也明晰了,“近日”二字足以说明就在这几天。 “少寨主,你怎么看?”老夫子把信递给宋远航,脸色凝重地问道。 宋远航把信点燃,顷刻间化为灰烬,拍拍手上的纸灰信步走到聚义厅门口,望着幽深的夜,漫天星斗依然灿烂如昨,山风阴冷吹透衣衫。心里却思索着该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暴风骤雨! “二当家的,据说前日夜晚你去陵城找工产党游击队了?”宋远航忽然问道。 黄云飞抹了一把汗,心头“咯噔”一下:“有这事!” “抓到游击队员没有?”宋远航冷眼盯着黄云飞目光逼人,有一种难以抗拒的威严流露出来。 “少寨主为何尽问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老子想抓几个游击队,但走半道改变主意了,去陵城楼子里玩了个通宵!”黄云飞面带不善地冷笑道:“你有什么意见?” 老夫子脸色阴沉地瞪一眼黄云飞,这家伙有点太放肆了!不过少寨主这个档口怎么不紧急应对警察局围剿之大计?再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宋远航深意地笑了笑:“没去就好,二龙山现在是四面楚歌,不能再得罪任何一方势力了,倘若能度过难关的话便可逢凶化吉,不过有点难!” 黄云飞本以为小兔崽子会大发雷霆兴师问罪,谁成想宋远航轻描淡写云淡风轻地一句略过,深感意外。又品了品他的话,似乎有很深的用意,便反身回到聚义厅。 “夫子,传我命令,封山半月,各处关卡道口加强戒备,一有风吹草动及时通信。”宋远航在太师椅上坐定淡然道。 老夫子点点头:“少寨主有办法了?” “没有!”蓝笑天的信明确指出近日陵城警察局将联合暂编团围剿山寨,不论他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都应该引起重视。现在山寨人心浮动,分帮立派十分严重,宋远航不知道究竟该相信谁。 黄云飞踩着凳子敞开里怀斜眼看着宋远航:“这又是吹的什么风?清明世界弄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 侯三暗中看一眼黄云飞,这家伙阴阳怪气的调子实在难听,一点也不给大当家的面子,少寨主能忍?不过可千万别小瞧宋远航,他的心机和手段可不是你姓黄的可比的。 “侯兄弟,找几个身手利索熟悉陵城地形的兄弟来,我有事情要安排!”宋远航根本没正眼看黄云飞,现在不是跟他斗狠的时候,万一这小子狗急跳墙的话对山寨也是一个不小的隐患。 侯三领命出去。 宋远航深呼吸一口气:“诸位,燕子谷伏击战是陵城警察和暂编团合谋所为,他们的目的显然不是抢什么古董车辆,而是要剿灭你们,各位怎么看?” 黄云飞一愣:“人证无证都指向工产党游击队所为,少寨主怎能说是陵城警察?” “二当家的,徐州方面传来消息,根本没有什么四海商行,也没找到那个姓朱的管事的,这是一场天大的迷局,燕子谷伏击不过是个开头而已!”宋远航淡然道:“陵城暗庄也有不少信息,并没有发现警察局和保安队出城,也没有听到黄简人围剿二龙山的任何信息!” “这能证明什么?”黄云飞冷哼一声:“他们没有出城就意味着不可能道二龙山眼皮底下打伏击抢夺古董车!” “这说明燕子谷伏击的队伍不是警察局和保安队,但从火力情况看应该是正规军!”宋远航目光咄咄逼人地看着黄云飞:“黄兄,在陵城地界敢打二龙山的主意而且火力战力如此彪悍的队伍有几只?是城外国民党暂编团还是隐藏在山里的游击队?” 黄云飞哑口无言,心里却焦灼万端:在燕子谷搜到的所谓“证据”感情是对手故意留下的“钩子”迷惑人眼嫁祸于人! “游击队的战斗力也不弱,但咱跟他们井水河水两不犯,没有伏击的任何理由,城外暂编团吗”老夫子低头思索片刻,用翡翠眼袋敲了敲桌子:“这里面很有文章啊!” 黄云飞还想争辩,一听到里面“有文章”,便闭上嘴巴。 “你对陵城比较熟,请你辛苦再去一趟,怎么样?”宋远航淡淡地说道:“执行一项机密的任务,不过你要保证成功不许失败!” “老子没那份闲心!”黄云飞一脚踹翻了凳子:“你以为进城跟进自家大门那么简单?城门有重兵把守,里面的警察队治安队好几百号宋远航,你是不是想老子早点死?!” 宋远航坐在椅子里一动没动,脸上浮现一抹杀意! “你不敢去?半夜入城如履平地,现在怎么怂了?少寨主跟你商量半天你一脚就踹翻了凳子,难道想造反不成!”老夫子隐忍心中的怒气,黄云飞嚣张跋扈在山寨是出了名的,但没想到如此恶劣,如果再纵容他也许会祸起萧墙啊。 聚义厅内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黄云飞被老夫子质问得哑口无言,但又放不下面子说软话,只梗着脖子满面怒容道:“老子单枪匹马那会小崽子说不准在哪游山玩水,现在想叫老子冲锋陷阵了?” “这件事若办成了你就是二龙山寨主!” 聚义厅内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少寨主疯了!而黄云飞也为之一愣,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老脸一红贪婪地笑了笑:“你不要用寨主之名勾搭老子,老子是无事一身轻,想吃就吃想嫖就嫖,谁他娘的敢管我!” 黄云飞冷笑几声便出了聚义厅,所有人都看向宋远航。二当家的的确做的有些过火,压根没把少寨主当盘菜,这要惹下杀身之祸的! 宋远航望着黄云飞的背影,这家伙就是一个地痞流氓,你用文化人的办法对付他就是一个错误。如果现在就跟他彻底闹翻的话绝对没有好处,但宋远航已经忍无可忍了。 “把他的抢缴了,三天内不许出山,出山后不得回寨!”宋远航面无表情地说道。 众人面面相觑,少寨主这是发脾气了。不过没有人敢动,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个烫手的山芋二当家的可是心黑手辣,说翻脸就翻脸的主! “你们没听到少寨主的话吗?”老夫子拍打一下桌子:“山寨的规矩是什么?黄云飞该受如何处置知道不知道!” “军师啊” “快去!” “是” 宋远航摆摆手:“不必了!诸位,陵城警察局联合暂编团不日将围剿二龙山,我想让二当家的去一趟陵城摸摸底,既然他不愿意去就算了,我去!” “这种事少寨主怎么能办得来我的意思是说您对陵城周边不熟悉啊!”侯三擦着脸上的冷汗尴尬道:“莫不如咱们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御敌大计” “一群乌合之众哪有什么御敌之计谋?只会窝里横!”老夫子怒斥道:“少寨主,您不能去陵城!” 宋远航冷笑一声:“大家散了吧,我还要和蛮牛巡山!” 夜色漆黑,山里静寂。唯独二当家的卧室内亮着油灯,宋远航站在院子里淡然望着那抹灯光:“蛮牛,你在门外把守!” “少寨主,这种事还是我来吧,有失你身份啊!”蛮牛咧嘴一笑:“山寨里谁都惧怕姓黄的,但蛮牛不怕,他有种就一枪把老子打死,到时候你给俺烧纸就行!” 宋远航莞尔:“他要敢向你开枪,我立马给你报仇!” 蛮牛大大咧咧地走到二当家的房门前,举起拳头敲门,用力过猛几乎把门给拆了。屋里没有任何反应,不知道黄云飞究竟睡没睡,也不知道在没在。宋远航握着枪的手冰凉,一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蛮牛干脆一脚踹开房门冲了进去,一股浓重的酒精味扑鼻而来,屋内一片狼藉不堪,两个土匪头目喝得烂醉如泥,黄云飞也喝了不少,但蛮牛闯进来还是发现有些不对,想要拔枪却发现枪不在身边,想要反抗胳膊腿却不听使唤! “蛮牛你你他娘的深更半夜来陪老子喝酒”黄云飞的话音未落,宋远航已经走进屋内,这小子的酒一下就醒了一半,老脸红的跟猴腚似的:“你想干什么?!” 宋远航把挂在墙上的枪摘下来,在手里摆弄着:“我三令五申不得酗酒,现在你却带头违反山规!” “老子”黄云飞忽的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冲到宋远航身边,还没等抬手,脸上已经挨了一记重拳! 蛮牛气得脸色几乎变形,一拳把黄云飞打倒在地,那小子趴了半天也没有起来。在外面守候的侯三带着山寨巡山队的兄弟也冲了进来,一看二当家的口鼻冒血,心里不禁乐开了花:该,活该!早该收拾收拾这丫的混蛋! “把参与酗酒的给我绑了,扔到后山九瀑沟,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开山门!”宋远航把枪插在腰间,看都没有看黄云飞一眼,便转身而去。 “少寨主,二当家的咋处理?”侯三跟在宋远航身后不安地问道。 宋远航停下脚步楞了一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黄云飞违反寨规不可饶恕,你们看着办吧!” “按照以往的做法都是放风筝的”侯三立即指挥兄弟把喝得烂醉如泥的两个家伙捆起来,送到后山九瀑沟受罚。但如何处置黄云飞却犯了难:总不能把二当家的“放风筝”吧? 侯三冷笑一声:“得让二当家的好好醒醒酒,让他知道二龙山是兄弟们的二龙山,不是你一个人的二龙山!来人,把二当家的抬到院子里,浇点凉水醒醒酒!” 人为刀粗,他为鱼肉!再牛的人物也抵挡不住几盆冷水,况且现在是深秋的时节,山里面的夜极其干冷,骄横跋扈的黄云飞被缴械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便被扒光了扔到了院子里,两盆凉水兜头盖脸地下去,人几乎冻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祸根难除 聚义厅内的气氛异常紧张,那些往常与黄云飞走的很近的小头头们都被通知来“开会”,除了那三位被扔到九瀑“沟晾”的家伙们以外,几乎没有人知道就在几分钟之前发生的事。 宋远航面沉似水地坐在太师椅里,老夫子站在一旁淡然地扫视众人,这些兄弟平时在山寨里的表现心知肚明,虽然表面上跟大当家的一条心,但都是二当家的“死党”。 “少寨主,人都齐了!”老夫子悠然地说道。 “把后山的人给我弄回来!”宋远航摆弄着手里的勃朗宁手枪淡然道:“你们当中还有谁触犯山寨禁酒令了,请自动去九瀑沟冻一宿,以示惩处。” 众人面面相觑,方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原来是有人触犯寨规了! 喝酒算不得什么大事,尤其二龙山的土匪,每个人都是海量,喝酒可以御寒也可以壮胆,喝完酒才敢去山下“打秋风”,也只有喝点酒才算对得起整天提着脑袋做人的自己。 所以,喝酒并不是什么毛病。关键是现在少寨主早已下达了禁酒令,任何人在山寨都不许酗酒,是酗酒而不是喝酒! 不多时,侯三带着执法队便把九瀑沟的三个家伙带回来,三人冻得脸色通红,浑身颤抖不已。 “给他们穿暖和一点的衣裳。”宋远航阴沉道:“诸位知道山寨现在是什么形势吗?知道陵城是什么形势吗?你们谁知道的可以直言,我洗耳恭听。” 所有人都木然地看着三个酒鬼一样的兄弟,心中没有泛起任何波澜,更谈不上同情之心。触犯山规的惩罚有很多种,这种惩处实在是太轻! 宋远航起身背负双手走到三个家伙面前,冷然的眼神要洞穿他们的心似的,道:“我知道你们很我,喝一点酒便给扔到了山沟里遭罪,山寨里也没有不让喝酒的规矩,是不?” “不不恨” 恨也得忍着,谁让他们犯到少寨主的手里呢! “我可以告诉你们,就在你们喝酒的时候山寨之外有七七四十九道关卡的兄弟们在蹲稍,从燕子谷到黑松坡,从二龙山到陵城,我们的人时刻都在监视着敌人的动向,没有一个人敢酗酒而忘责!” 大多数人都知道少寨主此言不虚。经过宋远航的一番调配,二龙山周边的哨卡全部就位,并有大量的流动哨游弋在交通要到和关键位置,领城内的暗庄也绷劲了神经,二十四小时监视城内之动向! 老夫子淡然地点点头,自从少寨主接管山寨事物以来颇费心思,尤其在确保山寨安全这一件事上,派出了三分之一的兄弟加以保障。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二龙山的眼睛,这在大当家的所不及的。 “山寨的情况你们比我熟悉百倍,缺医少药,缺粮短米,甚至连自保的枪支弹药都供给不上否则可能发生燕子谷被动挨打的事情吗?”宋远航本不想提这些,这群家伙就是一群土匪,就是一群人渣,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但要想确保国宝安全最首要的是保障山寨不出问题。现在他并不担心黄云飞之流争权夺势,而是担心国宝落入强敌手中。 “自保尚不能何谈御敌!清醒之际尚不能出生入死,酗酒以后难道增加了战斗力吗?如果此时陵城警察队联合城外暂编团对山寨发动攻势的话,你们能抵抗多久?”宋远航气得脸色煞白:“我敢肯定若是现在山寨受到攻击的话,你们将全部被消灭!” 许多人听到这一句心里极其不舒服,陵城的警察队就是赞鸡毛凑掸子,不堪一击,少寨主何出此言?大当家的率领兄弟们打了多少胜仗你知道么! 宋远航早看出了他们虽然都不言不语,但没有人对自己的话上心的,也难怪如此,作为“少寨主”他还没有打过一场胜仗,跟没有参加过他们的任何行动。微信是一点一滴积累起来,而不是靠手中的“权利”强取的。 “你们知道所面对的敌人是谁吗?”宋远航突然提高了声音质问道:“难道只有陵城那一小撮混蛋?你们的眼光只集中在陵城这个弹丸之地?南京已沦陷多日难道没有一点儿触动?日本人在徐州调兵遣将大兵压境,一场激战近在眼前你们想过没有!” 聚义厅内静寂无声,所有人都看着愤怒的少寨主而不发一言他们哪里想那么多?一顿三餐饿不着混吃等死而已! 宋远航说道动情处不禁愤怒异常,点指众人:“你们以为二龙山天高皇帝远,占山为王落草为寇乐得逍遥?国家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百姓尚在流离失所之途就在十几天前伏击我的那支队伍被证明是日本正规军日本人都摸到你们的鼻子底下了你们还无动于衷?” “啪”的一声震响,宋远航一拳砸在桌子上,油灯忽闪几下,险些熄灭。 “少寨主,您勿要动了真怒,二龙山的兄弟们平日接触不到这些,所以才没有想那么多诸位兄弟们,少寨主今日之气并非与你们关联,请不要妄自揣测!”老夫子淡然扫视众人:“你们以为少寨主说的有没有道理?” 所有人都低头沉思不语,他们很少想到国家百姓,更不会从全局上想到抗日的问题。最多是担心陵城的警察队和暂编团袭击二龙山仅此而已。 “诸位,知道蓝家商行这个节骨眼上送武器上山吗?”宋远航长出一口气坐在太师椅里凝重地看着每个人,从他们的脸上可以读懂,蓝家送武器上山不过是一桩再正常不过的生意罢了,何其无知! “少寨主,您今天的训示让某汗颜!”一个小土匪拱手应声道:“您说的都是事实,日本人都打到咱鼻子底下来了,我们还在处心积虑地地方陵城警察队和暂编团,国民党的军队都干毛去了?” 众人纷纷点头,这才是他们所关心的。 宋远航凝重地看着众人,脸色黯然:“南京之战知道死了多少人吗?不计其数!我带着文物逃出下关码头时,小小的码头血流成和尸积如山,牺牲的大都是将士和手无寸铁被屠杀的百姓,没亲眼所见你们是无法理解和想象的!” 其实众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作为一名普通中国人他们也曾想过上阵杀敌但作为二龙山的土匪,他们整日提防的是围剿和填饱肚子!这一点少寨主或许不明白。 “你们散了吧!” 宋远航挥了挥手,众人却没有散的意思。老夫子站在宋远航旁边凝视众人:“也许你们跟二当家的走得很近,这一点无可厚非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少寨主今日命令他去陵城执行任务,他非但拒不执行,还在寨中酗酒,你们说该如何处置?” 众人面面相觑:终于说道正题了! “少寨主,二当家的做的不对!”一名小头目拱手作揖走出人群:“诸位兄弟们也都看到了,二当家的做的有点过,既然二龙山现在由少寨主主持事物就应听从其命令,你们说呢?” 话虽然这么说,但没人敢点头!二龙山的二当家黄云飞是心黑手辣是出了名的,这小子是在找死吧? 老夫子淡然一笑:“富贵说的不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二当家的所作所为已经违反山规,酒都喝到狗肚子里去了,所以我才让他清醒清醒!来人,把二当家的抬来!” 这些人都是黄云飞的酒肉朋友,一听说要把二当家的“抬来”,立即意识到山寨发生大事了,但究竟是什么事谁都不知道。几乎所有人都骇然不已:军事动怒了! 军事很少动怒,这是第一次。 侯三带着执法队走进聚义厅,两个人抬着一块门板,黄云飞躺在门板上冻得直哆嗦,脸色苍白嘴唇发青,早已失去了往日那种骄横跋扈的势气。 宋远航盯着黄云飞,心里也不是滋味,他跟我无冤无仇,何苦如此对待呢?若在以往这是无法想象的,但现在他是二龙山的“土匪”头子少寨主! “给二当家的煮一碗热姜汤暖暖身子,冻坏了还怎么去陵城执行任务?”老夫子淡然吩咐着,走到黄云飞面前,老脸上浮现一抹诡异之色,低声道:“我平时就告诉你酒要少吃事要多知,知道是为什么吗?” 黄云飞的眼中露出一抹凶光,但接触到老夫子的眼神之后立即消失无踪,瑟瑟地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发一言。 “兄弟们都看不下去你的所作所为,少寨主却能忍,知道是为什么吗?”老夫子摆弄着翡翠烟袋盯着黄云飞:“这个你也不明白,关键是你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目中无人!” “我我没有” 反驳是苍白无力的,因为所有人都清楚二当家的平时就骄横跋扈目中无人,久而久之养成了“老子天下第一”的恶习,加上苍蝇逐臭着的溜须拍马,更让他忘乎所以。但没有一个人能想到军事会对二当家的动手! 从这点看,军事要比大当家的还狠。 “燕子谷遭伏击你一点都不知晓?” “不不知道” “我的心里有数啊二当家的,你忘了我能掐会算!”老夫子用翡翠烟袋敲了敲床板:“得饶人处且饶人,今日之事全是老朽所为,你不要嫉恨少寨主就是了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 黄云飞明显看到那张老脸上隐藏着一丝令人恐惧的杀意唯有杀手杀人的时候才会有的他几乎很少看到老夫子动杀意! “军事我我错了!”二当家的黄云飞冻得瑟瑟发抖,说话磕磕绊绊,但思维意识还很清晰。 老夫子淡然一笑,把身上披着的破烂棉袍子给黄云飞披上,起身向宋远航拱拱手:“少寨主,二当家的已经承认酗酒之错了,我看还是到此为止吧,大家都是兄弟!” 宋远航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起身走到黄云飞面把缴械的手枪轻轻地放在门板上:“还是那句话,办好陵城之事,你就是寨主!” 众人冷漠地看着落魄如斯的二当家的,表情不一,各踹心腹事,但没有一个人上前驱寒温暖的。什么是酒肉朋友?也许黄云飞现在最有话语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君子协定 宋载仁站在窗前望着巍峨的群山,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航儿折腾了一夜未睡,他也提心吊胆了一夜!如果黄云飞狗急跳墙的话还真不好办,毕竟他在山寨的关系错综复杂,而且陵城里也有一帮狐朋狗友。 反观宋远航,虽然在陵城呆了十余年,但都是以诗书为伴寒窗苦读,对社会的险恶没有一点儿经验。宋载仁深知这里面的危险,但要想整顿好二龙山势必要得罪一些人,尤其是以黄云飞为首的兄弟们,表面上对他俯首帖耳,暗中却勾搭链环,树帮立派。 此举可以震慑那些人,但也会彻底得罪黄云飞。这是不容争辩的事实。他并没有阻止宋远航但也不想弄得山寨鸡飞狗跳,当下最重要的是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大当家的,事情办完了!”老夫子幽灵一般地飘进了后堂库房卧室,黑黝黝的老脸略显疲惫,把翡翠烟袋插到腰间叹息一声:“二当家的服软了,少寨主也不会追究!” “事情还没有完啊我的军事!”宋载仁长出一口气阴沉地看着老夫子:“黄云飞是什么样的人你我心知肚明,以航儿读书人的软心肠而言难以降服于他,我担心以后节外生枝。” 老夫子淡然地点点头:“有这个可能,少寨主应该多加防范才是。我已经派了两位得力的干将时刻伴随他左右,绝对牢靠!” “二当家的服过谁?一个是老子,那是当初老子从死人堆里把他救回来的另一个是军事您,不服高人有罪!”宋载仁唏嘘短叹道:“你认为姓蓝的那封信靠谱不?” “靠谱!” “他明知道警察队联合暂编团围剿二龙山,为何送一批先进武器弹药来?是不是想坐山观虎斗!” “没那么简单。黄简人与暂编团的营长耿精忠是姐夫小舅子的关系,都是火中取栗之辈。但要要想联合暂编团围剿二龙山势必要通过冯团长,料想是姓黄的不想让冯大炮分一杯羹,两个家伙才狼狈为奸串通一气。” 宋载仁点点头,山寨内部纷争不断,而外部形势也极其危险,看来二龙山避免不了一场暴风骤雨啊! 黄云飞被羞辱得体无完肤,躺在木板床上气得火烧火燎,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后才意识到自己在山寨的地位岌岌可危!一想到老夫子目光中的杀意和轻描淡写的话,他的心惊颤不已。 这里已经不是他心目中的“家”了那些所为的朋友在他落难之际没有一个人出面劝慰的,更没有人帮他说一句好话,心寒之余却无可奈何! 蓝笑天正在书房里品茶,脑子里却想着张管家送货上山之事。这件事一定要做得机密才行,否则的话姓黄的非得砸了蓝家的招牌不可!尤其是他那个混蛋小舅子耿精忠,仗着在暂编团当兵的势力称霸一方,惹急眼了会灭了蓝家! 蓝笑天不安地放下书,仔细盘算各方势力关系,把宝压在二龙山上面显然是不明智的,但为了确保利益最大化他只能采取两面出击的策略。一面是利诱黄简人献出手里的古董货物,另一面要力挺二龙山不出现意外!只有两方势均力敌,谁都吃不下谁,他的生意才好做。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蓝笑天放下茶杯:“是老张回来了?” 门被推开,张管家的肥油脸探进来,转身关严房门:“老爷,我回来了,您还没睡?” “事情办得怎么样?”蓝笑天略显疲倦地问道:“一切可顺利?” “顺利顺利!货物安全送到山上,您的亲笔信也交给了宋大当家的了,他们还要求第二批货送到后便付款,欠据在这儿!”张管家小心地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蓝笑天:“老爷,您算计得可真准,宋大当家的身受重伤,现在是少寨主打理山寨呢!” “信呢?” “信给了少寨主老爷,二龙山现在是人心浮动,估计有点悬!”张管家的眼神是何等尖锐,那些土匪都各怀心腹事,尤其是那个二当家的黄云飞,与少当家似乎有些抵触情绪。 蓝笑天冷哼一声,宋载仁是什么人他心里极为清楚,纵观陵城,江湖上无人不知道他极具传奇色彩,而二龙山也卧虎藏龙,不是那么容易就破得了的。 “宋载仁不是一无是处的草包,他的军师更是深藏不露的高人,二龙山也不是一触即溃的豆腐渣!”蓝笑天沉思道:“如果他们有心迎敌的话,姓黄的讨不到半点便宜,估计又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咱们的进项钱估计打了水漂了。” “谁说不是呢?从山寨出来我发现一路上的流动哨很多,二龙山的好像做好的应对准备,这点您可以放心!” “他二龙山就是被烧成了灰跟咱有什么关系?老张啊,咱要的是那批货!”蓝笑天有些愠怒道:“你忙了一宿也好好休息去吧记住了,这件事要守口如瓶,明白吗?”蓝笑天淡然一笑:“若是有人问起来就说去送粮棉!” 张管家点点头:“我知道!” 蓝笑天沉思不已,黄简仁的奇袭究竟能起到多大的作用?料想二龙山的已经张开了口袋,我给二龙山送去的可都是国内不多见的德国货,只要他姓宋的稍微动一下脑子,警察队就得吃包亏! 黄简人手里的古董货和二龙山的那批宝贝还不都是我蓝笑天的?退一万步而言,他们拼得你死我活的又跟蓝某人有何干系?最好双方两败俱伤,我坐收渔利! 蓝笑天志得意满地闭上眼睛,脑海中又浮现出耿精忠送来的八宝紫金壶来,嘴角露出一抹贪婪之色:看来二龙山的那批货绝对是价值连城的珍品无疑。 二龙山一夜之间所发生的事情并没有震动山寨几乎没有人知道昨夜发生的事情!老夫子已经下了严令,所有参与昨晚之事的人都不能再提起,如有违反从重处置! 黄云飞就像被剪了翅膀的光毛鸡一半,平日的嚣张跋扈荡然无存,更没有心思追究蛮牛和侯三的胆大妄为之举。现在的山寨的形势牢牢地掌控在宋远航的手中,那些平日与他较好的“兄弟”们一个影子也不见悲哀! 正当黄云飞蒙着被苦思冥想如何报仇之际,门被重重地打开,蛮牛铁塔一般地走进来,后面当然是宋远航。 “二当家的,少寨主来看你!”蛮牛瓮声瓮气地喊道。 黄云飞恨得牙根直痒痒,但老脸上上依然没有表现出来他也没有任何表情。好汉就是好汉,既然老子对你有意见就是有意见,刀牙脖子也不改初衷! 门口站着两个精瘦的汉子,一看便知道身手绝非一般,两个人都是老夫子派给宋远航的保镖,时刻不离其左右。 宋远航从怀中掏出一盒阿司匹林扔到桌子上:“这是西药,专用于消炎,很管用!” 黄云飞一言不发地躺在床上,蛮牛把房门关严退了出去,屋内只有他们两个人。 宋远航淡然若素地看着黄云飞,漠然道:“我不想当土匪,更不想占据你的二龙山!” “事实是你占了!” “你我无冤无仇。” 黄云飞冷哼一声。 “我们定个君子协定,条件是帮我把国宝运送到徐州第五战区司令部,二龙山还是你的二龙山,我们大路朝天,怎么样?”宋远航盯着黄云飞淡然道。 “不怎么样!”黄云飞想一枪毙了小兔崽子!在他的土匪生涯里都是拳打东西脚踹南北,都是他踩别人,今天却被他踩得体无完肤,胸中憋闷的那口气说什么也出不来。 “我在锦绣楼定了一个房间,你去陵城后将入住里面,一应用度全由山寨出!” 黄云飞长出一口浊气来,阴鸷地盯着宋远航,他不得不承认压在他心头的不只是这个年轻人,还有那个让他足以畏惧的老夫子。 “如果你能帮我把国宝运到徐州,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你也知道,我从一开始便没想在陵城逗留,更没有想占山为王当土匪。掏心窝子说你得罪的不是我宋远航,而是整个山寨的兄弟!” 黄云飞苦涩地点点头:“少寨主,我错了!”黄云飞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来,宋远航的这句话直击他的痛处,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山寨里的地位岌岌可危。 “你的任务是摸清陵城黄简人的底细,有消息显示他经常出没于锦绣楼,所以”宋远航淡然一笑:“这件事如果办成了,你就是寨主!” 黄云飞冷哼一声:“老子不想当什么寨主!” “我已经派出了一支精英分队潜入了陵城,都是你手下的兄弟你有绝对指挥权,但不能轻举妄动!”宋远航深深地看一眼黄云飞低声道:“警察局联合国民党暂编团不日内将围剿二龙山,你认为有几成把握获胜?” “没有获胜的可能。”黄云飞凝重道,燕子谷一战让他胆战心惊,也看出了真是的暂编团的战斗力,就算二龙山得到蓝家资助的德火,也不可能与之抗衡。 宋远航点点头:“山寨上下不会有人同意你的看法,但我却同意。我希望在事关二龙山生死存亡的节骨眼上,你能以大局为重,放下心里的仇怨,一致对外!” 黄云飞不置可否。他心中的仇怨极深,不是一时半会能放下的也不可能放下! “少寨主” “叫我宋远航就行!” “我听从你的命令” “一言为定!”宋远航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放在桌子上:“这是兄弟们仓促画的一张陵城城防图,暂编团驻扎之地十分偏僻,但有利于我们周旋” 秋日的阳光鲜有如此温暖,宋远航站在百步阶前望着寨门,心里说不出一种感觉。本不想跟二当家的闹翻,但在老夫子的授意下只好如此行事,经过这件事之后,山寨暂时稳定了一些,但内部存在的裂痕会更加清晰。 宋远航对形势的分析极为准确,无论自己如何解释都无济于事,以黄云飞的性格而言会不择手段地报复,但他已别无选择。所为的“君子协定”不过是障眼法罢了,而黄云飞之所以如此痛快地答应,也是从自身利益考虑的。 “蛮牛,吩咐下去,寨门后面的路障要搞复杂些,不要跟猪笼似的,能挡住人吗?”宋远航紧皱眉头命令道,蛮牛立即飞奔而去传令。 聚义厅内,宋载仁正在摆弄着一架黑色的望远镜,忽然发现宋远航和蛮牛在百步阶前面指手画脚,老脸不禁疑惑:“军事,小兔崽子在折腾什么呢?要拆了老子的山寨啊!” 老夫子淡然地望着山寨里里外外忙碌的兄弟们,心里也是一阵激动:“大当家的,您多久没看到山寨有如此生气了?我若记得不错的话,应该是二十年前我上山那会!” 宋载仁唏嘘不已:“时间过得真他娘的快啊,二十年弹指一挥间!” 当宋载仁又拿起望远镜稀奇地远望之际,镜头里忽然出现一匹膘肥体壮的大白马,二当家的黄云飞策马冲出山寨,后面一片尘土飞扬。 “少寨主,二当家的又擅自出山了!”侯三带着纠察队忽然赶到百步阶:“我们谁拦都没有拦住!” “我知道了!”宋远航望着在山路上飞驰的影子长出了一口气:“侯兄弟,精英队准备得怎么样了?” “少寨主,已经全准备好了,只等你一句话!”侯三挽起袖子说道:“什么时候出山啊?兄弟们都等不急了!” 宋远航淡然一笑:“兄弟们都希望打胜仗,可黄简人不会等着咱挨揍的,一番挣扎避免不了,晚饭过后你们即可启程!”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整训拉练 黄云飞打马出了山寨一路狂奔到了燕子谷,黄昏之下的山谷静谧异常,归巢倦鸟叽叽喳喳噪鸣,与往日景象没有什么两样。不同的是心境,现在他无心看这些东西,恨不得飞到陵城锦绣楼先发泄发泄才好! 黄简人坐在办公室里也没闲着,坐在椅子里把玩着白玉珠串,心里却算计着该如何把手里的东西卖个好价钱。前几日折腾出去三件古董赚了三千大洋,让他的私欲愈加膨胀,算计了好几天才整明白:两车古董可谓是价值连城! 看来二龙山的油水还真不少,我道是那帮马匪要钱有钱要枪有枪呢,原来古董如此暴利。黄简人思索着该如何让二龙山的吐出更多的宝贝,如果还故伎重演的话估计没有胜算的可能,为今之计只有一途可走:攻陷二龙山。 陵城大小商铺的进项钱收上来有几天了,黄简人到现在还没有想好怎么用这笔钱。现在看来以前想得有点太愚蠢,总以为只要不剿灭二龙山的马匪,进项钱就不会断,就没有想过二龙山的宝贝价值连城这回事,只要剿灭了二龙山所有宝贝都得姓黄! 黄简人瞥了一眼窗外,一抹温暖的夕阳之色染红了天空,冷峻的楸树落叶纷纷,景致怡人,不禁长出一口浊气,抓起电话便拨通了小舅子的电话。 暂编团一营营部内,耿精忠正在擦拭一枚圆润如玉的青花盘子,电话铃突然大作,吓得这小子差点没把手中的宝贝摔到地上,慌忙把青花瓷盘小心地放到桌子上,抓起电话:“你他娘的是催命鬼啊?吓死老子了!” 耿精忠说话口无遮拦是出了名的,为此黄简人没少训他,但狗改不了吃屎,抓起电话不问青红皂白便是一顿骂,待听明白了对方是黄简人时,这小子才意识到有点害怕。 “姐夫?咋是你呢?老子以为是城里楼子里的老鸨呢!”耿精忠满脸堆笑道:“您有什么事?是不是去锦绣楼吃饭啊老子好几天没去那里看白牡丹了啥?您还要用兵?” “准备好百十号精兵,晚点时候我去你那里!”黄简人气呼呼地把电话挂断,双手叉腰阴沉地望着即将黄昏的天空,什么时候围剿二龙山最好?当然是今天! 作为一名资深的警察局局长,黄简人对特殊行动有着极为精准的把握,尤其是围剿二龙山马匪一事,经过几次失败后他总算摸到了点规律:但凡是兴师动众地去围剿,一定会一败涂地! 马匪在陵城铁定有暗庄,这边队伍还没有出城呢,二龙山那边已经做好了迎战准备所以才屡战屡败,让他在县长孙大人那里无法抬头。尤其是前两次围剿马匪,出兵之前谋划了近半个月,又是发动员令又是召开誓师大会的,闹得满城风雨。 每次警察队和治安团去剿匪,陵城大街小巷都轰动了,还没等队伍出城二龙山马飞早已经做好准备了。今晚要搞一次隐秘的行动,打他个措手不及! 黄简人想及此满脸横肉不禁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来,慢条斯理地检查一下配枪带上白玉手串便推门出去,吩咐二狗子立即召集警队集合,等待出城执行任务。 “局座,这么晚了执行啥子任务?”二狗子敬了一个不甚标准的军礼瞠目问道。 “哪那么多废话?今晚的城门守卫全部换成了咱警察队难道你还没有猜出来怎么回事?跟我这么多年是咋混的!”黄简人瞪一眼二狗子呵斥道:“巡逻队原班人马就行,告诉兄弟们每人赏大洋五块,城外集合!” “是!”二狗子望着黄局长的背影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带仔细品味一番后才打了自己一个嘴巴:这幅臭记性怕是当不了官了!下午的时候局座已经部署巡逻队换防,替代了把守城门的治安队。看来局座今晚要有大动作了,但究竟是关门打狗还是出城剿匪还不得而知。 黄云飞漫无目的地在陵城中街闲逛,心里却始终想着如何报仇雪恨!一定要让姓宋的小兔崽子死无葬身之地,以解心头之恨。还有那个高深莫测的老家伙,倒要看看他有几个脑袋,敢在老子的背后捅刀子。 现在的黄云飞队二龙山上上下下满是仇恨,看谁都不顺眼,想谁都像是自己的仇人。之所以隐忍不发是因为自己实在是人单势孤,那些酒肉朋友关键时候一个也指望不上,所以要想报仇还得另辟蹊径才行。 陵城大街小巷对于黄云飞而言再熟悉不过,路过锦绣楼的时候瞄了一眼里面,楼子里人声鼎沸香艳怡人,不由得吞了一口口水。宋远航说在锦绣楼给他准备了一间房间供他享用,不知道是真还是假,更不知道究竟是何用意。 黄云飞没有轻易进锦绣楼,而是在楼前转悠一圈向老相好的住所而去。俗话说无功不受禄,宋远航有那么好心让老子到城里来享福?良心发现是不可能的,估计是想把老子撵出二龙山,他好名正言顺地当寨主。 所以说无论宋远航如何推心置腹地与黄云飞恳谈都是无济于事的,对于一个心胸狭窄的人而言,好与坏的评判标准永远是泾渭分明,而黄云飞恰恰是一个心胸狭窄而又生性多疑之辈。 宋远航让他入住锦绣楼的目的是探听陵城警察队的动向,而黄云飞一脚踏入城内便把这件事抛到了九霄云外,一头扎进了老相好的温香软玉之中了。 黄昏将至,秋风习习。 城外暂编团一营营部内,耿精忠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立不安,不停地摩挲着大拇指上戴着的翡翠扳指,瘦狗脸满面愁容。姐夫说今晚要有更大的行动,要他做好准备,但事关重大,万一被冯大炮知道了可不得了! 耿精忠虽是头脑简单之辈,但私自调兵是何等重罪他比谁都明白。前次秘密调兵燕子谷打伏击做得天衣无缝,手下的兄弟们也都论功行赏了,但纸里包不住火,外面已经出现了一些不好的传言,说什么他跟着当局长的姐夫发了大财云云。 正当此时,电话铃声催命一般响起来,吓得耿精忠一哆嗦,慌忙抓起电话,心里扑通扑通直发毛:“谁啊?” “队伍准备齐整没有呢?” 电话里响起姐夫黄简人的声音,耿精忠不禁放松了一下心绪,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吓死我了,老子以为是冯大炮打来的呢!姐夫,这事儿你有几成把握?” 黄简人不耐烦地道:“没有把握你小子就不去了?只要姓宋的活一天咱们就得提心吊胆一天,一日不除就是一块心病!” “我的意思是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待风声过去后再动手也不迟!” “你怕了?几个小毛贼还把你吓傻了不成!” 耿精忠松开了风纪扣,敞开脖领子低声道:“老子什么时候怕过事?这不是团里在整训吗,冯大炮昨天下午来军火库检查安全情况,我跑前跑后忙了一天,让我时刻做好战斗准备呢!” “战斗准备?跟谁打仗?是二龙山的土匪还是日本人?”黄简人不屑地冷笑道:“徐州距离陵城十万八千里,南京城已经被日本人占领了陵城这地方山高皇帝远的跟谁打仗去!” “不是” “这次我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解决掉二龙山,宋老狗重伤在身,山寨人心浮动,缺医少药没有武器,你说说看现在不动手还等他们养肥了再动手?”黄简人不满地骂道:“到时候你小子的脑袋在不在还说不定呢!” 耿精忠吓得脖子一缩,冷汗立即流下来,脸色变得更加阴沉起来:“姐夫,你要是这么说老子干!” 耿精忠放下电话思索片刻:一不做二不休,既然上次冯大炮没有发现我调兵,这次照样能做得滴水不漏! 传令兵扯着脖子吹响了集合哨子,尖锐的哨音离老远就能听到,暂编团一营当兵的除了站岗放哨的以外全部立即集合,十几分钟后便集合完毕,真正地显示出了正规军的作风来。不过耿精忠知道其中的奥妙,近几日暂编团接到了通知,准备随时随地开拔,究竟是什么时候和去哪里,谁都不知道。 暂编团一营是步兵营,主要负责全团武器库安全,因此这里也是暂编团的核心地带,几乎所有当兵的也都是暂编团的精锐部分。耿精忠稍微整了整军容,扫视一眼手下,这些家伙们大多军容不整,有的还敞着怀歪戴着军帽,一眼便看出来老兵油子全在一营呢。 “耿营长,今晚有任务?”一个老兵油子叼着烟斜眼看着耿精忠笑道:“是不是出去拉练啊?咱可先严明了,老子的身子骨比较金贵,原道走不了,您说可咋整?” 耿精忠冷眼瞪着兵油子:“不去也可以,给老子扔下两块大洋,哪凉快滚哪去还谁不愿意去拉练的,统统给我站出来!” 本来集合得好好的队伍一下子便乱了套,不愿意去拉练的出队坐在地上抽烟打屁,不想去却不敢说出口的原地叽叽歪歪堆砌各种理由,唯有少部分当兵的依然站在队伍里没有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杀鸡儆猴 耿精忠扫视众人,脸上露出一抹厉色:“团座命令要加强队伍整训以备战时所需,一国之军人竟然不顾大局而开小差,当以何罪论处?来人每人交两块大洋!” “奶奶的老子看守军火库拉什么练?”一个兵痞立即翻脸质问道。 耿精忠冷笑:“还有谁愿意留守看护的都给我站好了,一群怂包孬蛋的还看守军火库?有偷袭的跑得他娘的比谁都快!” 整训场上立即分出了俩群队伍,大部分人都选择留守营部看守军火库,只有不到一百多人选择外出夜训。这个数字恰好符合姐夫的要求,耿精忠得意地点点头,立即遣散留守营部的队伍,那些自以为躲避整训捡了大便宜的人逍遥而去。 “全体都有了!”耿精忠严肃地巡视一番笑道:“诸位,今晚夜训拉练有些特别,枪支弹药给我带足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以:“营长咱们该不是去二龙山剿匪吧?” “废话少说,十分钟后集合!”耿精忠瞪了一眼士兵粗鲁道。 耿精忠并非白痴,虽然他对姐夫黄简人言听计从,但心里却知道自己是吃哪碗干饭的,他从留下来的百十多人中挑选出最精干的七十多人作为今晚行动的主力,其他人被派到军火库加强防范。 理由很简单:执行团座之命令固然重要,但切不可忘记自身之责任,营里就这么多人,除了那些不愿意去拉练自主要求留守营部的人,每位打赏五块现大洋! “耿营长今天发昏了吗?” “你懂个屁?这叫刘备摔孩子收买人心!” “有点意思,咱留守营部的赏五块大洋,那他们赏多少?” “估计不能少了!” “奶奶的,我要去拉练” “你还是消停点儿吧,我看耿营长的肚子里没有装啥好粪,没准又要执行什么不可告人的任务去干私活!” 整训场上,经过耿精忠“精心挑选”的精锐队伍站成一个方队,所有人都全副武装,但没有一个知道今晚拉练的目的地和具体内容,一站就是半个小时! 夜幕降临,月黑风高。 黄简人披着黑色的斗篷急匆匆地走进整训场,耿精忠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不时瞄一眼姐夫的背影,心里紧张得直打鼓。 “这些人都是精选出来的?” 耿精忠贱笑道:“姐夫,这些兄弟都是百里挑一的,坑蒙拐骗偷c打砸抢烧绝对好使,今晚你就瞧好吧!” “你也好意思说?还他妈的坑蒙拐骗百里挑一?一会你带着自己的警卫班给老子督战,别他娘的枪声一响都放了兔子!”黄简人气急败坏地骂道,他最了解这个不提起的小舅子,上次在燕子谷伏击马匪的时候他清楚地看到不少当兵的只是打空枪骗赏钱,否则百十多正规军还歼灭不了几个小毛贼? 耿精忠咽了口涂抹:“姐夫,话可不能这么说,打土匪可是一门技术活,这些傻大黑粗当兵的若是打阵地战一个顶俩,打土匪您是行家里手,剿匪剿了这么多年铁定有不少心得,让老子我也开开眼哈!” “放屁!”黄简人老脸憋得通红,他发现这家伙带兵打仗的本领没有长进多少,耍起贫嘴来倒是有一套。不过他不得不承认剿匪十余载还真有些独一无二的心得! 两人到了队伍前面站定,黄简人横着眼睛扫视着这支耿精忠所说的“精锐之师”就气不打一处来:乱哄哄的队伍一片散沙一样,不少人都叼着烟喷云吐雾,枪杆子坐在屁股底下,也不怕枪走货蹦到屁股眼!更有甚者明明看见长官来了还在粗鲁地开着玩笑,嬉笑怒骂不成体统,似乎在向他市威一般。 这帮玩意跟土匪有什么区别?!黄简人抖了抖斗篷,整理一番仪容,瞪一眼叼着烟的耿精忠:“就他们也算是精英?” “姐夫,您千万别以貌取人”耿精忠干咳两声:“诸位诸位,静一静!咳咳兄弟们静一静,今晚秘密行动,最近大家一定是憋屈坏了吧?拉大家出去兜兜风,顺便发点小财!” 耿精忠的训话对这些兵油子们而言跟放屁似的,非但没有静下来,噪音更加爆棚,气得黄简人都说不出话来,这样的部队能打胜仗才是咄咄怪事! “营长,什么秘密行动啊?你方才不是说是夜训吗!”一个家伙外戴着帽子咧嘴喊道。 旁边的一个叼着烟的家伙立即站起来:“别他娘的放屁,老子才不去阎王小鬼呆的地儿呢!” “就是,发财的好事能轮到咱?要不是老子晚饭吃多了想出去溜达溜达才不跟你混呢!耿营长,我二麻子不想去发财!” 耿精忠阴沉地盯着二麻子,“扑哧”一笑:“你他娘的就是穷鬼的命,跟老子混不发财都难,你他娘的却拽着小辫子都不出息还有谁不想去发财的都给我站出来!” 方才集合的时候还有近百十号人,一听耿营长说是去发财,基本上明白了一定是去二龙山剿匪,这个差事可不是什么美差,那帮土匪个顶个是亡命徒,弄不好把自己小命搭进去可就亏大发了。所以不少人都占领出来,弄得耿精忠直皱眉头,小心地看一眼姐夫,硬着头皮向前走两步站定。 “呵呵,这么多人?跟大家交个实底,今晚暂编团与陵城警察大队和治安大队联合行动,去的没人赏大洋五块,不去的和刚才那些人一样在家里留守,屁都没得吃!” 黄简人冷眼看着眼前这些乌合之众气不打一处来:“当兵吃的是官饭饭,保一地之平安,去不去由不得你们!” “哪儿跑出个黑狗子人五人六的充大个?爷们就是不去,你管得宽了点吧?”二麻子把军帽摔在地上骂道:“老子以为顶头上司只有冯大炮呢,现在又多了个黑狗子,哈哈!” 众人一阵哄笑,耿精忠气得无计可施,这些家伙们平时就这个熊样,但打起仗来可不含糊不过暂编团驻扎陵城这么长时间以来还没有打过一次像模像样的仗呢。 黄简人阴鸷地盯着二麻子,脸上的横肉不禁动了动,在漆黑的夜色下根本没有人看到他此刻愤怒的面容基本当他说话是放屁了。 二麻子的话说得很冲,不计任何后果。 黄简人突然拔出耿精忠腰间的勃朗宁手枪,“啪”的一声枪响,二麻子应声摔倒在地,翻滚两下便不动了。黄简人把手枪扔给耿精忠,阴沉地看着队伍:“阵前抗命一律就地枪决,临战畏缩,听令不前者就地正法,每人发二十块大洋,击毙一名匪寇赏五块大洋,小头目五十大洋,击毙匪首宋载仁者赏五百大洋!” 耿精忠吓得头皮发麻,肝胆俱裂:真他娘的狠! 整训场上立时死寂下来,没有敢大口喘气的,他们自然不知道眼前这位就是陵城大名鼎鼎的警察局局长黄简人耿营长的亲姐夫! “全体都有了,相左向右转开步走”耿精忠两腿发飘,声音都有些变形了,眼角的余光看到姐夫那张老脸,心里知道老家伙动了震怒! 耿精忠也不知道陵城的警察局局长官衔究竟有多大?不过有一次谈论这事儿的时候姐夫说冯大炮对他都毕恭毕敬的也就是说姐夫枪毙自己手下不听话的兵没有越权。这些事儿都不重要,关键是二麻子的疗伤费用都得他娘的我自己掏腰包! 就在换贱人和耿精忠带着队伍开拔的同时间,黄云飞懒散地从中街一栋破烂的楼子里心满意足地走出来,经过一番“调整”之后,这小子的心理阴影减小了不少就在和老相好的在床上的时候,忽然想起了进程的任务! 黄云飞吓出了一身冷汗,一想起老不死的杀人的眼神,他的心方感到有些后怕,出了楼子立即前往警察局周围转悠,没发现警察局有异动,才心安理得的往城门口赶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向二龙山报告城内的情况不管是不是真实的,他必须这么做。 到了城门口他才发现有些不对劲:以往把守城门的都是治安队的人,今天怎么换成了警察队? “兄弟,你们这是?”黄云飞拿出几支香烟发给守门的小警察:“莫非是局座真是为了陵城一方平安要好好守门了?” “屁啊!老子也不想深更半夜的在这受罪姓黄的早他娘的出城逍遥去了!” 黄云飞心中大惊,但脸上还是那副百无聊赖的模样:“哈哈!小兄弟这是心里有不平之气啊,不平则鸣,不平就得骂娘” “骂娘怎么地?!他姓黄的属猴精的,一个人闷声发大财,让老子给他把门?奶奶熊!” 黄云飞干笑两声踱出城外,心急火燎地跑到树林中打了个呼哨,一批大白马立即窜了出来,黄云飞飞身上马原地打了两转,原来小兔崽子的消息是真的,黄狗子出城一准没有好事,十有是奔着二龙山去的! 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如果陵城警察队和治安大队此时攻打二龙山的话,胜算机会是相当大的,原因有两个:一是大当家的身受重伤,山寨群龙无首,不能形成强大的防御,而我黄云飞不再山寨之中,没有老子的协同作战二龙山就是一盘散沙!二是黄狗子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估计小兔崽子宋远航也没有想到今晚会被偷袭虽然山寨有所准备,但也不是铁板一块,山寨里的薄弱之处都在老子的心里装着。 想及此,黄云飞打马向二龙山方向飞驰而去。他不是回山通风报信,而是要做一回真正的渔翁,带双方打得两败俱伤之际再出手,一举夺下山寨的控制权,让宋家父子和那个老不死的死无葬身之地! 一个人若心怀鬼胎必然有所图谋,黄云飞便是如此,当一想到警察队即将血洗二龙山,他非但不焦急万分反而幸灾乐祸起来:二龙山若没有我黄云飞坐镇只能任人宰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致命偷袭(一) 夜色如墨,月黑风高。 二龙山聚义厅内冷冷清清,宋载仁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不时向外面望一眼漆黑的夜,百步阶前空空荡荡,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作为二龙山大当家的,他因有伤在身而不能和兄弟们同步行动,心里着实有些难受! “大当家的您还不休息呢?”一个站岗的小土匪背着枪匆忙而入,走到宋载仁近前拱手抱拳:“少寨主果然是青年才俊,才几日便把山寨打理得井井有条,打伏击也有板有眼,连后山九瀑沟都埋伏了人手,咱二龙山就是铜墙铁壁,让那帮黑狗子们有去无回!” 宋载仁翻了一下眼皮面带不悦道:“你他娘的是说老子不会打理山寨?” 小土匪满脸赔笑:“我不是夸少寨主呢么,您威风不减当年山寨之所以有今天还不是您基础打得好?” “这句话我爱听,有什么事?” “大当家的,军事让我转告您把心放在肚子里,此战他有九成把握获胜,另外陵城的坐探传回消息,黄简人去了城外暂编团一营驻地,估计今晚铁定有所行动!” 宋载仁的脸色一变:“少寨主是怎么安排的?前山一定要卯足人手打他个措手不及才行,否则赔了夫人又折兵可不是闹着玩的!” “您放心吧,少寨主组织了一支精英队,人手全是德国造的家伙,火力完全压制黑狗子!”小土匪唏嘘道:“您老就安心在家等好消息吧!” 宋载仁犹疑地看了看小土匪,心里却是愈发焦急起来,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该去哪去哪,老子不用你护卫!” 二龙山后堂书房内,宋远航c老夫子和几个小头目正在召开战前会议,一百多人的精英队已经按照既定计划固守防御要地,整个二龙山无一处薄弱之处。 “少寨主,陵城传来消息确认黄简人的警察队联合城外暂编团已经向二龙山进犯了,二当家的还没有任何消息!”一个小头目面色紧张地看着宋远航:“咱们什么时候出战?” “出战?兵法云不战而屈人之兵,你听到过这句话没?”宋远航淡然如素地笑了笑:“就是说不打仗就让敌人屈服!”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老夫子都有些愕然:少寨主这话让人实在不安,面对强敌进犯而不出山迎敌,岂不是坐以待毙之举?况且这里是二龙山,强敌是全副武装的正规军,而不是拿着大刀长矛的抢劫犯。 冷兵器时代尚讲究战略战法,何况是武器先进到无法想象的现代?少寨主的“纸上谈兵”早晚会断送二龙山兄弟们的命! “少寨主,您的意思是咱们只要固守就成了?” 宋远航点点头摸了摸腰间的勃朗宁手枪,沉声道:“这次围剿二龙山与以往不同,以往他们都是兴师动众摇旗呐喊地出城,生怕老百姓不知道,而这次则是采取夜袭战术,目的就是隐藏其作战意图,打咱们一个措手不及,如果咱们主动出击的话胜算不大,弄不好会顾此失彼,莫不如以逸待劳打消耗战。” “黄简人不是省油灯,诡计多端心狠手辣,以往打着灯笼攻击二龙山是因为他心里早有盘算,不仅赚剿匪钱还赚了名声,可谓是名利双手,这次估计是要动真格的了!”老夫子凝重道。 宋远航深知其中的道理,老夫子所言只说对了一半,如果不是国宝文物树大招风,姓黄的是不会下血本剿匪的。先是玩了一出“诱敌”之计打了燕子谷伏击战,在二龙山惊魂未定之际采取雷霆手段大举进犯,想趁热打铁一举拿下二龙山,其目的仍然是价值连城的国宝文物。 所以,目前对批文物有贪占之心的,除了从南京跟下来的日本特务队以外,还有陵城这些杂七杂八的势力,当然包括混球老子和聚宝斋的蓝笑天。 现在又多了两方势力:陵城警察局长黄简人和暂编团! “诸位,此战事关重大,我们必须取胜才能保全二龙山!”宋远航冷然地看一眼老夫子:“如果说燕子谷惨遭伏击是第一回合的话,今晚的黑松坡便是咱们报仇的绝佳良机,让黑狗子们钻进来就别想出去!” “少寨主您就瞧好吧,您是不知道兄弟们的战斗力和经验,别说咱手里有德国货,就是大刀长矛也会让他们有去无回!”一个土匪小头目恨声道:“只是二当家的太让兄弟们失望了,这么长时间我怎么就没看透呢?您让他去陵城锦绣楼探底本是一番好意,他却来个石沉大海什么玩意呢!” “二当家的自有重要任务,诸位莫要误会了他!” 老夫子暗自点点头,心里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少寨主是少年老成啊,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会把黄云飞调走,此乃明智之举。 表面上是少寨主给二当家的一个台阶下,在锦绣楼租了一间房子,交给他看似重要却可有可无的任务,让山寨上下误以为少寨主和二当家的合作密切,以稳定那些平时与黄云飞交往国密的兄弟,实际的目的却远非如此单纯! 宋远航对黄云飞在燕子谷一战的表现多有怀疑,在大当家的血战的时刻他去哪儿了?他对二龙山地形如此熟悉竟然没有发现小小的山谷内埋伏着几百号人马?宋载仁受伤后他为何没有彻查,反而轻易下了是工产党游击队袭击的结论? 所以宋远航借机把黄云飞调进陵城,以免再发生“燕子谷”那样的意外! “诸位,都各就各位吧,黑狗子们现在估计快进二龙山地界了,让兄弟们稍安勿躁,咱们来个关门打狗,一雪前耻!”老夫子摆摆手吩咐道。 所有人都散去,后堂之内寂静下来。 老夫子用手握住翡翠烟袋锅吸了口烟,老眼看着宋远航:“少寨主,今晚一战一定会出彩儿!” “我想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货送到徐州。”宋远航轻叹一声:“你说只要控制山寨便能成行,要我看没有那么容易啊!” “陵城说小不小,说大不大,二龙山的兄弟们出身大都是被苛捐杂税酷吏地主逼得活不下去的老百姓,大多数人都很简单,不过也有个别人来路不明背景复杂,乱世求生本就不易啊,你的对手不是他们,而是那些虎口夺食的宵小之辈!”老夫子叹息道。 宋远航怅望天空,寥廓寒天竟然一颗星斗都看不见,山风在耳边呼呼作响,恩师的话又萦绕在耳边一定要把文物妥善运到安全的地方。 天下之大竟没有一方净土,哪里才是安全之地?徐州战云密布,第五战区的情况还一无所知,战争一触即发,而眼下文物被困陵城裹足不前,自己的身边却没有一个值得信任的帮手! “任何对文物抱有贪念的人都是我的对手!” 老夫子暗中看一眼宋远航,脸色不禁变了变,嘿嘿一笑:“那也未必,少寨主,真正想得到货的人是日本人,其他鱼鳖虾蟹不过想从中渔利罢了。” 宋远航并非没有主动出击的,但与山寨的兄弟们所想的跟敌人面对面交锋有所不同,他派出了另一支精英作战小组! 老夫子知道自己很难一下说服这位一心国家民族的大少爷,外面兵荒马乱,不过眼下大少爷在山寨,宋载仁就等于是把心放在肚子里了,二龙山方圆几百里,从明末清初就有山贼在此落草为寇,大清康乾盛世也没能剿灭,就更别提什么c日本人了。 对于,宋远航要把到手的文物古董统统交给什么国民政府,老夫子除了笑这孩子读书读傻了之外,也是别无他法,平心而论,二龙山真不缺这些不能吃不能喝的文物古董,盛世的古董,乱世的黄金c粮食,人活命需要什么?粮食才是命根子,再者说东西交到了国府,就那些连祖坟都敢挖的贪官还不私分了?不给你来个杀人灭口就算天照应了。 不过,这些话老夫子全部都放在了心底,在老夫子眼中,大少爷宋远航需要摔几个大跟头,才能把他摔明白了,把不切实际的念头摔飞。 就在黄简人c耿精忠带着人马悄无声息地出了暂编团地界的时候,一队五人小组从林子里钻了出来,侯三精明地看一眼队伍行进的方向脸上浮起浓重的担忧之色。 “看来黄狗子黑狗子联合在一起围剿咱二龙山啊,这是他娘的作死的节奏!” “猴哥,咱们啥时候动手?” 侯三压低了嗓音:“都给我听好了,少寨主前日派我进城请郎中的时候便交代我了这个任务查勘暂编团驻军情况,前面五里路便是暂编第一营,也就是黄狗子的小舅子耿精忠营,现在开始熟悉地形!” 侯三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几个人围拢在一起。 “暂编第一营是步兵营,负责暂编团军火库看护,前面只有一条土路,背靠咱们眼前这座小山,往东三公里是陵城主干路,向西是去徐州方向咱们就在这!”侯三在纸上重重地戳了一下,纸捅了个窟窿。 “三哥,附近的地形谁人不熟悉?咱都是陵城土生土长的娃,暂编团团部在老爷庙,军火库在老爷庙以西二里路之地嘛!” 侯三讪笑着点点头:“你他娘的就不能让老子过过指挥官的瘾?!” “说白了,三子就是警卫队卫队长!” 大家一阵哄笑,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侯三却没有丝毫的放松,少寨主要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支临时组建的精英队就是他的嫡系,跟寨主警卫队差不多少。 “诸位兄弟,临离山寨之际少寨主千叮咛万嘱咐我一定要拿捏好杀人放火的时机,等黄简人和耿精忠的人马抵达黑松坡那会才动手。估计还得半个钟头才能到,趁此机会咱们好好谋划谋划,千万别丢了西瓜捡芝麻,明白吗?”侯三精明地扫视一眼众人肃然道。 五人小组足够精干,这些兄弟都是侯三亲自挑选出来的,身手敏捷枪法精准,对陵城大街小巷熟稔于心,而又大多看不惯二当家的黄云飞在山寨横行霸道,对大当家的中心无二。 “三子,你是总指挥,什么时候动手就等你一声令下!”陈福挽起袖子低声道:“不就是炸军火库吗?两颗手榴弹足矣!” “你这可是犯了轻敌大忌,看好了这可是暂编团的军火库,国民党正规军,不是平头老百姓家的柴火垛,说给点着就点着那么容易!”侯三肃然道:“我们兵分三路抵近,一路由陈福c小德子你们两个负责,抄一营后路,想办法从军火库后面潜进去二路由我和二愣子负责,从侧面进去狙击反抗之敌,德胜你负责接应和打援!” 众人纷纷点头,平生头一遭干这么大的“买卖”,要说不紧张是在吹牛,德胜立马拔出手枪检查子弹,又拿出三枚手榴弹仔细检查拴在了裤腰上:“三哥,军火库只有为数不多的当兵把守,估计战力有限,咱们得顺点啥子吧?” “你别打这个主意,少寨主布置咱的任务就是炸了耿精忠的老巢,捣乱你还不会?先放火后炸库,让那帮龟孙子们顾此失彼,弄得动静越大越好!”侯三点燃一支烟很吸一口,被小生子抢去,侯三瞪一眼如同饿鬼一样的小生子:“你就他娘的这点出息,小心别烧烂嘴!” 陵城之夜一片死寂,连个鬼影子都见不到。尤其是城外暂编一营营部驻地乃是军火重地,地处偏僻荒芜之处,大白天都不会有人溜达到这里来。 侯三打了个手势:“差不多了,开始行动!大家都注意保护好自己个,别打了个大胜仗反倒丢了西瓜脑袋!” 五个人分成前后两组,眨眼间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致命偷袭(二) 黑松坡老林子里漆黑一片,百十号人的队伍走进去就跟针入大海一般,别说是发现就是打着灯笼都难以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黄简人小心地裹紧了斗篷望着前面漆黑的林子,老脸不禁凝重起来。此地便是二龙山马匪经常出没之地,他曾经在黑松坡跟宋老狗较量了三四次,都已惨败而告终。究其原因是那帮马匪对二龙山的地形太熟悉了,跟进自己家里一样,每条山沟里有多少个伏击点都清清楚楚的,反观警察队和治安团却完全丧失了这个优势,况且这帮家伙们都耍奸溜滑,听见枪声就跟兔子一样钻了山。 今天却不一样,二龙山的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老子会联合暂编团的正规军在此时此刻围剿你们的狗窝!黄简人的老脸上露出一抹小人得志一般的笑容,前几次让你们沾点小便宜,老子混几个小钱,以为老子没有办法对付你们那?今晚老子就要血洗二龙山! 最关键的是抢到那批价值连城的宝物。俗话说贼不走空,如果没有那批传言中的国宝藏在二龙山,黄简人才懒得兴师动众地玩弄阴谋诡计,联合不成器的小舅子深更半夜地跑到黑松坡来活受罪。 与黄简人并辔而行的耿精忠则是满心的紧张,本来他就是私自调兵进山剿匪,而且他早就听闻二龙山的马匪是如何生猛云云,姐夫围剿了好几次没有一场大胜他们的,足见这股土匪是何等的厉害。 但事已至此,耿精忠也管不了那么多。天塌下来有个大的顶着,姐夫说了万一冯大炮怪罪下来他会全力周旋,顶多挨个军中处分,花点钱转一圈没准还能高升! “姐夫,这下咱们可是瓮中捉鳖了吧?恐怕宋载仁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咱们现在来抄他老窝!”耿精忠低声奸笑道:“上次咱们就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若不是宋老狗命大就没今天这么费事了。” “这叫乘胜追击,别等他们缓过劲来,咱们可就不好收场了,趁着乱劲,只要把受伤的宋寨主干掉,二龙山就是我们的,二龙山的宝贝也是我们的。”黄简人故作深沉地望着前面开路的士兵,这帮家伙走路太过小心,根本没注意周围的情况,如果二龙山的得到了消息在黑松坡打埋伏岂不是吃了大亏?便皱着眉头厉声呵斥道:“探路的怎么还没回来?让前头部队注意点脚下,二龙山那帮鬼可不是什么善类!” 耿精忠的脑门立即出了一层冷汗:“你们小心点脚下” “你他娘的是猪脑?这么静林子你吵吵个鬼!”黄简人气不打一处来,本来让小舅子传令注意周边的埋伏,可这小子愣是没明白他的用意,连其基本的行军打仗的常识都没有,可见其不学无术到到了何种地步! “姐夫这么多人呢怕鬼啊?” “少放屁!”黄简人想给他一鞭子,心一软却没有发作,还指望这小子玩命出力呢,便厉声道:“侦查的怎么还没回来?注意前后保持联络,别只顾走道忘了方向!” 耿精忠立即叫过一个当兵的吩咐下去注意周边动静,一有消息立即禀报。然后才舔着脸贱笑着追上黄简人:“姐夫您刚才说的对!咱们前后夹攻就不信那老狐狸能挺住!若是剿灭了二龙山,这可是大功一件,您又得高升了,到时候可别忘了拉扯我一把!”耿精忠翻了一下眼皮,滑亮一根火柴点燃烟。 “啪”! 一声脆响凭空响起,耿精忠的手背立即被鞭子打了一条血痕,火柴和烟掉落在地上,疼这小子“嗷”的一嗓子,跟鬼哭一般瘆人! “你他娘的是猪脑啊?深更半夜地在老林子里抽烟?嫌死得慢就滚远点!”黄简人怒不可遏地骂道。 周围当兵的躲得远远的,生怕黄局长雷霆震怒殃及自己。整训场上二麻子只说了一句话他就上去一枪,不死也得把层皮啊!不过所有人都对这一鞭子感到极为解恨:姓耿的真他娘的不是东西,不学无术到了令人无法容忍的程度! 耿精忠连个屁都不敢放,他不是不知道现在抽烟危险,这不是烟瘾犯了吗?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老子天下第一,手下这么多能兵强将,打一个小小的二龙山用得着跟做贼似的吗? 暂编团的军火库乃是军中重地,周围三百米之内完全封锁,没有口令不得前进半步。不过今晚却略有不同,如果了解情况的人就会发现,以往专门看守军火库的精兵都换成了“临时工”那些无心夜训的懒散兵油子们都被耿精忠派到了这里值守! “兄弟,大好的天咱们还得搂着枪当电线杆子,姓耿的安的是什么心?”一个老兵油子叼着烟靠在军火库大院门前,睡眼惺忪道。 另一边那位已经困得昏昏欲睡了,闻到了烟味才有所精神,瞥一眼老兵,呵斥道:“你小子是不是找死那?军火库重地严禁烟火,你个站岗放哨的这点常识都不懂?” “别跟老子说规矩,要讲规矩老子比你知道的多得多!” “废话,快点抽,要是让姓耿的看见了非得罚你两块大洋不可。” 老兵冷哼一声吐出一口烟雾,把烟蒂在鞋底上掐灭,懒散道:“咱们耿营长不是夜训去了吗,这会说不定在哪个荒山野岭抱女鬼睡觉那!” “哈哈!你他娘的真有想象力,不过千万别再说了,老子天生胆小!” “孬种”老兵油子隔着院门忘了一眼里面成排的库房,黑灯瞎火的还真够瘆的慌的,便笑道:“快换岗了吧?里面的人都死了咋地!” 两个当兵的正在闲聊,身后忽然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还没等老兵油子反应过来,强大的冲击波已经把他从门口摔出去十多米远,回头一看军火库大院火光冲天! 军火库境界区内顿时枪声大作,黑色的浓烟伴随着零星的爆炸不绝于耳,值守军火库的步兵营两个排悉数冲了出来,三百米警戒区域内顿时子弹乱飞,火网交织,顷刻间变成了战场。 就在此时,从军火库西侧高墙翻身跳出两道黑影,身手之敏捷令人惊骇! “生子,咋样了?” “奶奶的,军火库戒备森严,三百多米的警戒区五道哨卡,老子只炸了两辆汽车!” “赶紧扯呼!他们压上来了” 小生子抹了一把额角上的汗水:“扯呼个屁啊?三子和德胜还在里面呢!” 这两位就是侯三部署的从军火库后面潜入的两个人,进入军火库容易,翻墙如履平地,悄无声息地便得手了,但进去以后两个人才傻眼:军火库太大了! 周围高墙林立,中心地带是一圈黑漆漆的库房,周边是三百多米的警戒区,明哨暗哨流动哨一共有五道之多,最要命的是要想接近军火库必须要冲过警戒区。 两个人在军火库大院摸了半天也没有好办法潜入,而时间已经过了与三子相约的点儿,情急之下扔了两枚手榴弹炸毁了院子里的汽车,又放了一把火才翻墙而出。 子弹从脑袋上放“嗖嗖”飞过去,小生子吓得一缩脖子,举枪撂倒冲在最前面的当兵的:“咱们被发现了,咋办?” “扯呼!” 两个人一头钻进荒草丛中,瞬息之间已不见踪影。 军火库被偷袭让所有值守人员大为惊骇:这种事情也会发生?然而大院里冲天的火光和耳边尖锐的枪声告诉他们这是真的!所有留守在营部内无事可做没有去夜训的人在惊讶了一分钟后,才明白军火库出事了! 大批当兵的衣衫不整地抱着枪冲出了营部,紧急增援军火库。而军火库内的值班警戒人员则被突如其来的大爆炸给炸蒙了,院子里火光冲天,枪声阵阵,不知道外面究竟杀进来多少人,更不知道究竟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 军火库大院内一片混乱,黑烟滚滚,呛得人睁不开眼。而把守军火库最后一道防线的士兵也都惊慌失措,紧急呼叫营部,电话却无人接听,才意识到耿营长带人去夜训,办公室根本没有人。 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中了敌人的声东击西的诡计,为数不多的守卫只能以趴到掩体后面严阵以待,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对手就是冲着军火库来的! “人在阵地在!”一个当兵的怒吼道:“兄弟们,不管谁想接近库房就一个字格杀勿论!” “你他娘的嚎啥啊?那是四个字,掰掰你臭脚丫子数数!” 危情时刻无人敢越雷池一步,这是步兵营的规矩。耿精忠平时训练他们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倘若库房遭到攻击,所有人必须前顶,不可后退!后退也是思路一条,因为那些守卫最后一道防线的人可是营部的警卫连。 黑暗之中,汗水从侯三的脖子上脸上嘀嗒落下,一双贼眼死盯着库房方向的大院,冲天的火光和爆炸所在的区域并非的军火库,而是停放在院子里的汽车。 两个不中用的混球球,军火库和汽车你分不清吗?!侯三咽了口涂抹骂道,不过现在骂什么都晚了,小生子两个家伙捅了马蜂窝一般,所有当兵的都出动了吧? 消息不是说暂编团一营的人都去二龙山剿匪去了吗?怎么还这么多人?难道消息有误?甭管有没有误,得想办法炸军火库啊!想及此,侯三一咬牙冲出了黑暗之处,身材灵活地向前面奔跑的人群冲了过去。不过他可不是去拼命,而是拼运气去了。 侯三奔跑的速度堪比“草上飞”黄云飞,只不过此时却没有黄云飞的胆识罢了。就在与当兵的快要接近之际,侯三的脚下被狠狠地绊了一下,身体直接扔了出去,摔在凹凸不平的地上,眼前顿时金星乱窜,差点背过气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致命偷袭(三) 军火库警戒区大院内一时间混乱不堪,火光不大黑烟冲霄不散,子弹在空中呼啸乱飞,狙击和防守的士兵们鬼哭狼嚎,黑影在院子里四处穿梭! 侯三摸了摸脑袋镇定一下情绪,手上黏糊糊的,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冲鼻而来,吓得他魂飞魄散:完了!老子受重伤了正当侯三三魂出鞘七魄跑位的紧要关头,才发现自己的身下还压着一具尸体,庆幸的是满手献血是那个倒霉家伙的,他毫发无损。 望着院子里不断增多的守卫士兵,侯三不由得脸色苍白:这要是硬冲出去非得被打成筛子不可,一定要想一个万全之策才能脱身。这小子来不及多想,就地把那具尸体的军装给扒下来穿上,顺手摸到一杆步枪爬起来便向库房方向飞奔。 混乱之中没有人注意到这个从警戒区跑来的家伙究竟是那部分的,更不会想到侯三在紧急关头玩了一把“借尸还魂”之计,摇身一变成了步兵营守卫,满脸献血惊慌失措地混入了库房重地! “站住再往前跑就开枪了!” 一声断喝吓得侯三立马刹住了脚步:“兄弟你他娘的疯啦?老子是来给你们通风报信的!” “哪个部分的” 侯三把枪背在后面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满脸血迹斑斑,跟小鬼似的。两个守卫根本没认出来是张三还是李四,侯三气喘吁吁地弯着腰尽量不要让对方认出他的真面目,但心却提到了嗓子眼:“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奶奶的腿的的,二龙山土匪咋选今晚偷袭咱一营呢?外面全是土匪,一层一层的,估计是穷疯了抢军火库发财来了!” “兄弟,你说是二龙山的马匪袭击咱军火库?” “没错,就是那帮亡命之徒老子率领几个兄弟激战了半天,土匪人太多根本顶不住才跑来通知兄弟们严加防范!”侯三剧烈地咳嗽起来,用手指着西侧高墙燃烧的车辆:“那帮家伙跟咱玩的声东击西的诡计,炸了汽车烧了一把大火,老子率人救火的空挡他们竟然从正面进攻,一个个不要命似的!” 暂编团的军火库乃是军中重地,警戒区守卫乃是一营警卫连,而把守外院的是耿精忠临时安排的人手,精英士兵都被他调走夜训去了,这个小头头早就知道此事。 但他还是犹疑不定地望着百米之外的警戒区交战之处:“你小子怎么知道是二龙山的马匪要偷袭军火库?他们告诉你啦!” 侯三扬起血迹斑斑的脸诡笑道:“你们还不知道耿营长今晚带人去偷袭二龙山的事吧?” “你说什么?姓耿的不是组织夜训拉练去了么!” 所有士兵都诧异地看着侯三,表情各异,显然对侯三的话半信半疑。不过有心思灵活的人立马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侯三吐了一口痰:“咱一营什么时候夜间拉练?耿精忠那孙贼挑选警戒区精英跟他姐夫黄简人去偷袭二龙山发大财去了,二龙山的人有多厉害知道不?估计他们刚开拔就被发现了,这下倒好,姓耿的偷鸡不成蚀把米,军火库出大事了,奶奶的他吃不了兜着走,风团长非得扒了他的皮!” 两个守卫相互看一眼:“他娘的原来是背着咱们闷声发大财去了,让老子给他卖命喝西北风?!” 侯三背着枪硬着头皮便向军火库里面走,手枪的保险已经暗中打开,头皮有些发麻,好像预感到子弹要打破似的,真魂出窍那种感觉。 “喂,兄弟,没有团座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库房!” 侯三听到后面响起一阵拉枪栓的声音,便停下脚步,回手便是两枪,两名守卫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便应声倒地。 “奶奶的,老子不进库房怎么炸?”侯三猫腰变向库房方向奔去,只要接近军火库他便有机会,此时的侯三早将生死置之度外,警戒区院子里的枪声又密集起来,显然有增援赶来,若不抓住机会只怕这条命白搭了! 侯三的身手灵活敏捷,但那这是脚下的功夫,毕竟他不会什么武功,不过是一介凡人而已,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子弹,子弹已经跟着屁股追了过来。 暂编团的军火库库房分成前后两排,每排都有十多间房子,侯三哪里知道里面装是是什么?他知道只要引爆一间库房变会产生连锁反应! 一枚手雷划过漆黑的夜飞向库房房顶,侯三撒腿便向高墙处跑,只听一声剧烈的爆炸声突然响起,猛烈的气浪刹那间便把他抛到了空中,身后火光冲天,爆炸连连,前排的库房顿时陷入一片火海。 侯三心里这个痛快:少寨主,军火库被老子给炸了他从地上练功带爬地起来便奋力向高墙飞奔,还不忘呐喊一句,向宋远航“隔空”汇报! 二龙山后山,宋远航站在漆黑的夜色之中怅望着群山,山风飒飒异常生冷。一段时间以来所发生的事情如潮涌一般浮上心头,他没有想到押运国宝一波三折,冲出日寇的围追堵截又陷入了利欲熏心者的觊觎阴谋之中。 国宝颠沛流离不知道何处才是其归宿。也许这就是他们的命运,正如我一般,从北平到南京,又从南京到陵城,一路而来命运多舛,到现在也不晓得何处才是清净的世界! 小曼,你一定要在徐州等着我!相信不久以后我便能与你相见。宋远航忽然想起在下关码头与心上人临别的一幕那一幕,浪漫而凄凉!那一幕温婉而断肠!那一幕,残忍而悲壮! “少寨主咱们回去吧,我饿了!”蛮牛瓮声瓮气地哀求道:“三猴子他们总该炸完了军火库吧了?” 宋远航的心一紧,思绪立即收了回来,转身盯着蛮牛:“咱们该动身了!” 蛮牛乐得拍手哈哈大笑:“少寨主,我老长时间没有进城了!大当家的把我关在山寨里不让我出去,说我一进城准惹事!” “今晚你可以尽情地惹事!”宋远航冷哼一声:“不过一切行动要听从我的指挥,到了黄家老宅子不许伤人,只准抢劫,明白不?” “明白!”蛮牛兴奋地跟在宋远航后面嘿嘿笑道:“少寨主刚才在想女人吗?” “你胡说什么?!”宋远航脸色辣地难受,一种难言的痛苦猛袭心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没回到山寨的时候大当家的也这么干,对着深山老林子发呆,我问他老人家干啥呢,他说在想女人,嘿嘿!”蛮牛似乎很开心,又有几分得意之色。不过他很难弄懂为啥要想女人,究竟在想女人的什么! 宋远航的心头一沉:“今天的事情对谁都不要提起,包括混球老爹!” 蛮牛翻了一下眼皮,这种事他忘记得很快,只要不是刻意想着转身就抛到了脑后,不过少寨主的一举一动让他多有费解,但不知道该如何问明白,也不知道从何问起。 山寨里戒备森严,宋远航带着一小队人马悄悄地绕道后山,向陵城方向狂奔而去。守山门的两个兄弟不知道少寨主这又是唱的哪出戏,更不敢多嘴问他们去干什么! 天色即将黎明,这是山中最黑暗的时刻。黄简人耿精忠带着队伍终于有惊无险地通过了黑松坡,这段路行进了小半夜,让手下的弟兄们颇为费解。 耿精忠更是不明所以:“姐夫,您打算啥时候进攻二龙山?走路费时这么长时间,就不怕二龙山的马匪探子发现咱?” “草包饭桶猪脑子!你他娘的就不能动动脑筋?二龙山的马匪折腾了小半夜,啥时候防御最薄弱?”黄简人裹紧了斗破,老脸略显疲惫地骂道,为了确保队伍安全通过黑松坡危险之地,他派出了前后三拨侦查小队,完全确认没有埋伏后才小心地通过。 耿精忠手下的侦查兵还是有些能力的,最前面的探子已经距离山寨三四里山路了,传回来的消息显示:一路之上平安无事,更没有发现二龙山马匪的蛛丝马迹。 这让一向行动谨小慎微的黄简人多少有些意外。不过老奸巨猾的黄简人终于放下了心,与其说二龙山土匪狡猾莫不如说他的“偷袭”计划做得天衣无缝,尤其是在选择进攻时间上更是刁钻无比! 黎明前是进攻的最佳时机,因为黎明前的黑暗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便于部队运动,另外黎明前正是人最乏困的时候,二龙山大多数的土匪都在睡梦之中,就连弯道要塞之处的哨卡也形同虚设。 耿精忠再草包也寻思出了姐夫的用意,心里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无怪乎人家能当上陵城警察局局长,肚子里有韬略啊! “二龙山宋载仁就是一个草包带着一群饭桶,姐夫,你选的这个时间发起攻击太他妈的英明了,那帮土匪估计还在睡不醒!”耿精忠伸出大拇指唏嘘道:“只要咱成功了,这财发得可就大发了!” 黄简人阴笑道:“姓宋的没有太多的枪支弹药,我已经摸清了他们的底细,而且燕子谷一战他们又元气打伤,山寨已人心浮动一盘散沙,所以我料想此战必胜无疑!” 一切都在按着黄简人的预想发展,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他的胜算也在逐渐增加,只要到了进攻时间,他会毫不犹豫地挥师进攻,一举摧毁二龙山老巢,活捉匪首宋载仁!不,应该就地正法,或者是乱枪打死,来个死无对证。 在黄简人看来,自己设下的妙计简直是天衣无缝,算计了宋载仁,搭上了蓝笑天,还兜上了陵城全部的老老少少。 忽然,黄简人表情呆滞,自己费尽心机竟然是为了剿匪?官兵抓强盗不是天经地义吗?自己一个堂堂的警察局长拉着驻军小舅子的部下一同剿匪,还要费尽心机设下连环计?还要悄悄的掩人耳目?这他娘的算个什么事啊? 就在耿精忠志得意满地做着发财美梦之际,从土路上飞奔来一匹快马,还未等耿精忠看清楚是谁,马上的人翻滚摔倒在地,连滚带爬到了耿精忠面前,气喘吁吁道:“耿营长大事不好了军火库黄家老宅子被偷袭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 以牙还牙 黄简人和耿精忠一听到军火库守卫的禀报,立即吓得魂飞魄散!尤其是黄简人气得立马拔出手枪,一脚踢开通风报信的士兵,打开保险子弹上膛,对着耿精忠的脑袋怒不可遏地骂道:“怎么回事?情报泄露?” “姐夫冤枉啊!”耿精忠吓得面如土色,“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哀嚎不已:“没人知道咱们的行动啊,队伍都是临时挑选的,哪里会泄露消息?连弟兄们都不知道出城剿匪,我都告诉他们是奉命夜训不信你问问他们!” 黄简人气得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打得耿精忠满眼冒金星,但不敢有任何反抗。枪还顶着耿精忠的脑袋:“还没到二龙山,后院就他妈的被偷袭了,宋载仁是神吗?如果没有内鬼他们的行动怎么可能这么快?” 耿精忠哀嚎不已:“姐夫,我对天发誓” “混蛋玩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黄简人一脚揣在耿精忠的肚子上,把他踹到了旁边的沟里面,气急败坏地原地转了两三圈,恨不得一枪崩了他。 崩了耿精忠也无济于事,关键是二龙山的土匪是怎么知道他今夜要偷袭山寨的?黄简人一想到军火库被炸和老宅子被抄家,心都在滴血,咬碎了钢牙却不知道往哪发泄! “姐夫啊现在该咋办?冯大炮要是知道我私自调兵导致军火库被偷袭,非得扒了我的皮点天灯不可!”耿精忠从草沟里爬出来惊慌失措地哀求道:“咱们还是回去吧,二龙山不是咱能打的老子不发财了” 黄简人心乱如麻,做梦都没想到二龙山的宋载仁会在他背后捅刀子不禁偷袭了暂编团的军火库,还把老宅子给连窝端了!这群畜生算姓宋的恨,今天老子算是认栽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等我处理完后事的,定要荡平二龙山,血洗狗子窝! “后院都他娘的被抄了,还打什么伏击?二龙山马匪铁定知道今晚的偷袭行动了,来了一手围魏救赵,不用问前面肯定有埋伏,赶快撤!”黄简人飞身上马原地转了好几圈,咬牙切齿地望着漆黑的二龙山群峰,发誓将来定然要血洗山寨,以解心头之恨。 耿精忠狼狈不堪地爬上马背,方才那种小人得志的模样早变得失魂落魄,立即命令队伍回撤,增援军火库。所有士兵也被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的下巴几乎掉到了地上,没有人敢发表意见的他们的意见本来在耿营长的眼中还不如一个屁! “兵分两路,一路回营增援,我带人回家看看!”黄简人狠命地抽了一鞭子,战马发出一阵凄厉的嘶鸣,向陵城方向狂奔而去。队伍最后面的警察队在几乎同一时间便得到了信息,纷纷调头便撤,谁都不敢问赏钱的事。 命都快交代了,还他娘的给姓耿的卖命? 耿精忠火燎腚一般纵马追赶黄简人,他想求姐夫要不惜一切代价摆平冯大炮,否则自己的罪名可就大了去了,弄不好脑袋不保!一想到此处,耿精忠吓得魂不附体,慌忙指挥手下快速撤离回去增援军火库。 所有当兵的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当了解到军火库被偷袭了之后,非但没有加快回撤步伐,反而行动迟缓。究其原因也无外乎两点:一是队伍走了将近一夜,当兵的水米未尽疲惫不堪,在一心发大财的驱动下才勉强到了二龙山地界,谁料一碰冷水兜头盖脸地浇下来,让他们失望之极第二点极为简单:天塌下来有姓耿的顶着,急什么! 耿精忠已经顾不得那么多,扯着嗓子催促手下急行五十里路,必须在天明之前回到陵城营地。 “再不走咱都得被马匪包饺子,都他娘的快点!” 黄简人灰头土脸地指挥着警察队和治安队迅速回撤,这些家伙们本来对围剿二龙山马匪没有半点兴趣,甚至三番几次地下来心生恐惧:那些马匪狡猾残忍枪法出众,姓黄的为了飞黄腾达发大财热衷剿匪,我们却得拼老命?天下哪有这样的理儿! 所以警察治安队伍回撤极快,两支杂牌剿匪队伍拉开了不小的距离。待耿精忠率人追上黄简人的时候,天色已微明,东方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而队伍则刚刚回撤到燕子谷。 耿精忠绝望以及,现在的形势让他彻底陷入了两难境地。军火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无所知,通风报信的说是从枪林弹雨中杀出一条血路出来的,二龙山马匪炸了军火库! “姐夫救救我啊!”耿精忠催马追上黄简人鬼哭狼嚎道:“冯大炮那你必须得摆平啊,不然老子这条小命可就报废了!” “你他娘的叫丧那?暂编团那么多正规军是几个毛匪能打下来的?动动你的猪脑子,军火库重地戒备森严滴水不漏,你的警卫连是吃大粪长大的?”黄简人一看到小舅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一枪崩了他。 现在说什么也无济于事,快速逃到陵城才是上策。黄简人的心里压根就没想军火库爆炸的事,老宅子都被土匪偷袭了,那帮千刀万剐的混蛋心狠手辣,一家老小生死不明啊! 黄简人忽然感到眼前发黑,嗓子疼痛难忍,强自勒住马稳定一下情绪:“兵分两路,你回撤到城外营地救军火库,老子要回城救老宅!” “好吧!”耿精忠现在才感到什么叫无计可施,什么叫万念俱灰,不过一切都悔之晚矣,这他娘的是着了你的魔道了,要是冯大炮追究起来我第一个把你供出去! 燕子谷寂静异常,老林子里漆黑一片。黄简人眺望着荒草恒生的山谷,心里不由得一阵恐惧,他忽然想起几天前的伏击战,脖子立即冷汗直流:姓宋的该不会在燕子谷打老子的伏击吧? “加紧速度,别他娘的磨磨蹭蹭的,小心二龙山马匪爆了你们的狗头!”黄简人骂骂咧咧地打马冲进了燕子谷,后面的警察对治安队立即跟进,而耿精忠的队伍也进入燕子谷,回撤的速度明显快了不少。 耿精忠恨不得插翅飞回营部,看看军火库还在不在!奶奶的,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耿精忠暗自打了自己一个嘴巴,不管怎么说在临行前自己部署在军火库的守卫力量相当于半个营的兵力,二龙山土匪再凶悍也不可能攻进去吧? 不过一想到那半个营的兵力他就心疼肝疼:那些都是什么人?老兵油子一大堆,耍奸溜滑的好手,一听到枪响就撒丫子的一群乌合之众! 耿精忠最了解那些人的战斗力! 正当耿精忠的队伍完全进入燕子谷之际,前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枪声,还没等他明白怎么回事,队伍一片大乱,枪声大作,手榴弹在前方爆炸,烟尘四起,人喊马嘶,爆炸声把队伍瞬间给淹没! “快快快反击!”耿精忠举枪变向对面的山坡射击,人顺势趴在马背上,声嘶力竭地嚎叫:“都他娘的给我顶住,临阵脱逃者就地正法!” 伏击来得太突然,黄简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看到前面的几个保安队员已经被打死了,后面的警察四散而逃,倒地还击的寥寥无几。 “压住阵脚,谁他娘的逃跑老子崩了他!”黄简人已经杀红了眼,不问青红皂白便一枪打死要钻进林子里的倒霉家伙,然后振臂点射,虽然没有看到土匪的影子。 黄简人的指挥作战能力并非一无是处,而他率领的这些人也都是身经百战,至少不少人都参加过剿匪,对土匪的战法多有了解。队伍混乱不堪地顶过了第一波打击之后才开始反击。一时间燕子谷内硝烟弥漫,枪声此起彼伏。 “姐夫,咱怕顶不住了!”耿精忠连滚带爬地冲到黄简人身边惊恐万分地嚎叫着:“对手的火力太猛了,您不是说二龙山的马匪就几条烂枪吗?咋还有爆破筒手榴弹!” 黄简人阴沉着老脸瞪一眼耿精忠:“你他娘的快点指挥反击,小心侧翼被包了饺子!” “指挥个屁啊?兄弟们行军一整夜滴水未进米不沾唇,早就疲惫不堪了” 耿精忠说的是实情,头天晚上组织人马的时候没想到会走一夜的山路,加上这些士兵几乎没有参加过正规的整训,体力下降得极快,若不是“发财”的念头没断,这些家伙们早就溜之乎也了。 对手的实力不俗,要这样耗下去非得吃爆亏不可!黄简人不得不面对现实,对方的交叉火力和站位射击猛烈异常,况且他们所处的位置跟当初宋载仁如出一辙,想要反击几乎没有隐蔽点,只能被动挨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 旗开得胜 黄简人瞪一眼不成器的家伙,打马狂奔而去,留给耿精忠一个模糊的背影,气得耿精忠一蹦老高:“你个孙贼,跑得比老子还快” “你”耿精忠气得恨不得打黄简人一枪以解心头只恨,但即便是打死他也无济于事,更何况冯大炮那边还需要姓黄的周旋,无奈之下指挥残兵败将立即撤出战斗,扔下了十几具尸体,狼狈不堪地往黑松坡方向拼命逃窜。 燕子谷山坡上黑影闪烁,谷中的枪声逐渐稀疏,几名游击队员从隐秘之处现身出来,每个人都精神抖擞兴奋异常,而齐军则凝重地望着谷口方向冲天的烟尘叹息一声:“让黑狗子们跑了!” “队长,你咋不命令乘胜追击?”一名游击队员扼腕叹息道:“这次是陵城的警察保安队联合城外暂编团围剿二龙山土匪来的,咱们打了个漂亮的狙击战!” 齐军黑着脸无奈地摇头:“立即打扫战场,退出燕子谷!” 如果命令同志们乘胜追击的话,齐军有把握扩大胜果,至少能缴获更多的枪支弹药,那些国民党残兵和黑狗子们胆小如鼠,临战能力大打折扣,但如果出现意外的话会让同志们身陷残酷的肉搏战,得不偿失。 齐军率领的游击队在昨天半夜的时候便收到了陵城警察队和治安团进犯二龙山的消息,本来想绕道回指挥部,但必须得途径燕子谷,他索性在此地设下埋伏,所以黄简人和耿精忠部刚撤到燕子谷便遭到了不明袭击。 黄简人此战打得可谓是王八钻灶坑憋气又窝火!二龙山的土匪是多路出击,不但偷袭了城外暂编团的军火库还打劫了黄家老宅子,损失现在还不得而知,但狡猾多端的黄简人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黄简人恨不得插翅飞回陵城老宅子,然后组织全称警察缉捕要犯,指挥着警察队和治安团的残兵败将快速撤出战斗,径直从小路绕过黑松坡逃向陵城。 他知道这条路是去陵城最近的,也唯有如此才能挣得一点时间,回城增援。此举让他逃过了一劫,在黑松坡的老林子里,一支全副武装的马匪正严正以待,清一色的德国造的枪支弹药,指挥者正是枪伤未愈的宋载仁和军事老夫子。 “军师,咱把黑狗子黄狗子放进了二龙山,我这心咋不托底呢?万一山寨那帮混球球的家伙们抵挡不住可就损了夫人又折兵了!”宋载仁阴沉着老脸不无担忧地看一眼老夫子说道。 老夫子淡然一笑:“少寨主命令我这么做的,他还断言黄简人的队伍想要趁天明时分偷袭山寨,不过他说黄简人过不去燕子谷就得望风而逃!” 宋载仁不屑地摇头:“你是越老越糊涂了,小兔崽子没带过兵更没打过仗,他知道个屁?这是拿山寨的前途开玩笑!” “有消息称陵城暂编团一营营部的火药库爆炸了,您说耿精忠能死心塌地地打二龙山吗?”老夫子望着茂密的林中笑道:“他有几个脑袋担这个责任?除非冯大炮不想要头顶的乌沙了!” “什么?!”宋载仁摸了摸老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老说航儿带人去炸了暂编团的军火库?他奶奶的老子打了这么多年黑狗子,咋没有想到这个妙招?” “此举叫围魏救赵,古已有之,书房的书上都有过记载!”老夫子笑道:“不过这是一招鲜,不能总用啊,正因为您没用过少寨主才敢大胆地部署,只要耿精忠收到军火库被炸的消息,谅他不敢不收兵回撤增援。” 正在此时,一个小土匪从林子里钻了出来:“禀报大当家的,国民党残兵败将正从燕子谷撤退,十几分钟后便到黑松坡!” 宋载仁拍了拍脑袋:“我这智商有点不够用啦!传令下去,都给我准备好,耿精忠一到就给我狠狠地打!” “是!” “军师啊,航儿的军事才能还真靠谱!” “大当家的,您可得照顾好自己,一会就有一场恶战,可是正规部队,不是那些黑狗子们可比的。”老夫子把翡翠烟袋插在腰间:“各位兄弟们好好隐蔽,咱只打伏击,切莫追击!” 宋载仁哈哈大笑:“不追击咋能打打胜仗?老子要亲手把姓耿的小兔牙崽子抓住,跟冯大炮换点金条用用!” 老夫子冷哼一声:“风团长恨不得一枪毙了他,您能得到金条才是咄咄怪事!” 黑松坡老林子非一般静,甚至有些诡异。但耿精忠哪里还有心思观察什么环境?回头望一眼自己的手下,百十多人的队伍整个一盘散沙,再也没有来的时候那种舍我其谁的霸气了。 当务之急是增援军火库,否则老子只有吃枪子儿了! 大队人马涌进黑松坡,土路上瞬时间尘土飞扬,人喊马嘶,好不热闹。这些当兵的行军一整夜,加上在燕子谷遭到不明伏击,早已成了惊弓之鸟,一有点风吹草动就吓得四散奔逃。 撤退是讲究层次的,不能因撤退而放弃了抵抗和反击。而耿精忠率领的队伍哪还有心思反击?都蔫头耷脑地拼命跑路,谁都没有注意老林子山脊线上的情况,更没有侦查兵探路。 一百多人的残兵一股脑地涌进了黑松坡。 “给老子打!”宋载仁一声怒吼,土路上的那帮乌合之众正是陵城暂编团的,也就是前几天在燕子谷打伏击抢走两车古董文物的耿精忠部。憋闷已久的气在这一瞬间爆发,宋载仁连续点射撂倒了冲在最前面的士兵,随机林中枪声大作! 这支精英队伍的武器可是蓝笑天所提供的德国造的军火,火力异常凶猛,加上这些人的战斗力极为彪悍,子弹如雨点一般地倾斜而出,手榴弹的爆炸声掀起冲天烟尘,爆豆一般的枪声覆盖了黑松坡老林子。 耿精忠吓得差点没从马上摔下去,才冲出了龙潭又入了虎穴,慌忙指挥队伍展开反击,怎奈才在燕子谷吃了爆亏的士兵们哪里还听耿营长的指挥?反击不过是胡乱放枪,然后便四散奔逃,不要说是抢占阵地展开反击,连最基本的抵抗也放弃了。 耿精忠见此情景不由得万念俱灰:完了,全完了!二龙山的土匪最擅长在黑松坡打伏击,只要钻进去就是虎落平阳啊,不苛求打胜仗,能保存多少实力就保存多少吧。而当务之急是跑! 黑松坡土路上人仰马翻,耿精忠狠下心来一鞭子打在马屁股上,大白马猛然向前一窜,嘶鸣着冲出了伏击圈,落荒而逃。 “他奶奶的,姓耿的先跑了,让老子给他顶住?”眼尖的士兵早看到了耿精忠纵马狂奔而去,大骂耿精忠是饭桶一个,然后便再无任何抵抗,大队人马向黑松坡外紧急撤退。 耿精忠死的心都有!燕子谷伏击战打得他蒙头转向,期望快点撤回陵城增援,却不了在黑松坡又遭到沉重打击,此战可谓是一败涂地!最关键的是他还没有真正指挥兄弟们围剿二龙山呢,甚至连土匪的毛都没见到,便大败而归。 宋载仁打了个痛快!整个战斗持续不到二十分钟便宣告结束,土路上又扔下了二十多具尸体,兄弟们打扫一下战场,缴获步枪十五支,子弹上千发,可谓是收货颇丰。 “大当家的,这回兄弟们回到山寨是不是要庆祝一下啊!”一个小土匪背了三条枪跑到宋载仁近前笑道:“一是为您一雪前耻而庆祝,而是咱击退了黑狗子们的围剿,旗开得胜啊!” 宋载仁阴沉这老脸:“我咋发现有些不对劲呢?以往警察队治安团联合进犯都能抵抗一阵,这次联合了暂编团的咋能一触即溃?是不是有啥猫腻?” 老夫子也犹疑不已,大当家的说的不无道理,耿精忠部后撤到黑松坡再怎么的也不至于此,难道他们遭到一次打击了不成? “大当家的,是不是胜利来得太突然您接受不了啊?”老夫子窃笑道:“还不是少寨主的计谋得法所致?耿精忠知道军火库被炸老窝被抄了,吓破了胆!” “不对,他们被伏击过!军事,咱们到底安排了几路人马伏击黑狗子?”宋载仁可谓是经验老道,对的战斗力感到深深的怀疑。 “就咱这一支队伍,在黑松坡!” 其实还有一只战斗力强悍的队伍先于二龙山打了埋伏,不过此刻齐军已经率领游击队员们押着缴获的枪支弹药翻过燕子谷,打道回指挥部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 一战威名 陵城郊外暂编团军火库爆炸的消息震惊陵城政商两届,最先得到消息的自然是手眼通天的蓝笑天。管家深夜叫醒已然睡梦之中的蓝笑天,一听到此消息惊得蓝笑天下巴差点掉到地上该不是二龙山的土匪干的吧?! “老爷,这事儿说不准啊!二龙山的人得到您的武器支援啥事干不出来?”张管家战战兢兢地哆嗦道:“他们敢大白天的闯陵城绑票就敢半夜炸军火库!” 蓝笑天阴狠地瞪一眼张管家:“你瞎说什么?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关咱屁事!” 张管家吓得面如土色,打了自己一个小嘴巴:“看我这张臭嘴四处漏风!老爷说得对,他二龙山的土匪纵使把县政府给端了跟咱没有半毛钱关系!” 蓝笑天凝思静想片刻,心里不断盘算着厉害得失。城外暂编团军火库被突袭十有是二龙山干的,难道姓宋的疯了不成?你占山为王也就罢了,怎么好去惹驻地?万一这事儿牵连起来岂不是自掘坟墓! 驻扎陵城一年有余,表面上是协防陵城要塞,却对驻地大小事物有着不小的话语权,冯团长可是朝廷里面有人的主儿,把他惹急眼了荡平你二龙山是分分钟钟的事情。 但蓝笑天却不敢揣测究竟是不是宋载仁所为,那家伙一向胆大心细,偷袭暂编团对他有什么好处?难道是去抢武器弹药不成?蓝笑天马上便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因为他太了解宋载仁了。二龙山缺枪少弹不是一天两天了,宋载仁认可花重金购买武器弹药,也不会冒险去抢军火库! “你去再好好打探一番,到底是有人偷袭还是不小心自己炸的!”蓝笑天的话一出口,便兀自摇头苦笑道:“也许是日本人干的也未可知,前些日子在二龙山黑松坡不是有日本正规军被歼灭了,小日本子能咽下这口气?” 张管家不断地点头:“老爷说的不错,但事实证明那是二龙山土匪干的,怎会算到暂编团的头上?日本人不傻!” “现在是战争状态,万事皆有可能啊,日本人的突击队深入陵城二龙山,他们怎么会想到被土匪一窝端了?远近规模最大的就算风团长的暂编团了,日本人对其下手也不足为奇!”蓝笑天凝重地望着窗外淡然一笑:“这下可有热闹看了,咱只是平头百姓,莫要惨呼进去,作壁上观总比整天提心吊胆好得多!” 张管家频频点头称是,蓝笑天吩咐他出去探听确切消息,如有相关进展务必要及时回来汇报,张管家应了一声慌忙而去。蓝笑天叹息着靠在太师椅里,思绪纷乱如麻。 如果真是二龙山的土匪胆大包天偷袭了暂编团,宋载仁的形势可就岌岌可危了,冯大炮必然会兴师问罪兵发二龙山,那批货可就危险了,又多了一头饿狼! 蓝笑天的精神有些紧张,仔细分析了半晌愈发感到不安,大抵是前日送军火上山给宋载仁的事儿给闹得。俗话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这事要是传出去的话,自己跳到黄河也洗不清。本来给二龙山武器弹药的目的是想让其与黄简人的警察队和治安团周旋的,让他们自相残杀两败俱伤,然后他才好丛中渔利,巧取豪夺那批宝物。 蓝笑天的性格与宋载仁正好相反,宋载仁总是把事情往好处想,而他首先想到最坏的结果,和如何进行危机处置。军火库爆炸之事纵使不是宋载仁干的,他也逃脱不了干系至少二龙山的嫌疑最大! 就在蓝笑天处心积虑地思索着如何应对之策的时候,黄简人已经灰头土脸地进了陵城,率领警察队和治安团直奔城西黄家老宅,还没等他到家,负责黄家老宅看护的一个小警察慌慌张张地来报信:土匪们已经撤了! “家里怎么样?”黄简人瞪着猩红的眼珠子问道。 报信的人支支吾吾半天也不敢说,被黄简人一通臭骂才交代实情:“局座,老宅子被土匪洗劫一空,粮食拉走两大车,还有几只货箱!” “人那?老太太怎么样?”黄简人声嘶力竭地吼叫,上去就是一个嘴巴:“平时我让你们看好老宅,现在却发生这种事!” 小警察是敢怒不敢言,关键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向局座汇报,事情有点复杂,二龙山土匪是怎么混进城的c如何找到的黄家老宅c怎么进行打劫的,还有如何轻而易举地出城的所有问题都不是一时半会能说清楚的。 黄简人灰头土脸焦头烂额,没想到二龙山土匪是三线出击,不仅偷袭了暂编团军火库还火烧黄家老宅,待他到家的时候看到好端端的大宅院狼藉不堪惨不忍睹,老母亲被吓得瑟瑟发抖。 警察局一干人等终于等到了局座出现,都松了一口气:“局座,二龙山马匪干的,被我们赶跑了!” 二狗子的汇报还没说完便挨了一个大嘴巴,被打得天旋地转满眼金星,还不敢反驳一句。黄简人出城之际交代二狗子一定要盯着点老宅,防止发生不测,但天不遂人愿,二狗子也不知道土匪是什么时候进程的,更不知道目标十分明确:就是黄局长家的老宅子。 黄简人失魂落魄地抱住老母亲:“娘别怕” “你是不是在外面干了伤天害理之事?为什么陵城那么多大户别人都没事,马匪专抢咱家亏得你还是一县警察局长” 黄简人恨得咬牙切齿,立即命令治安队全城戒严,只许进城不得出城,不惜任何代价缉拿二龙山土匪! 就在黄简人封城缉拿要犯之际,黑松坡的土路上的一支队伍引起了设在此处的流动哨的注意,仔细一看才发现竟然是少寨主! 蛮牛背着两杆步枪给宋远航牵马坠蹬,侯三也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跟在宋远航后面,黄云飞押后,而德胜c小生子等几个人赶着两辆大马车,马车里装得满满的粮食和两支老红漆色的雕花楠木大箱子,众人一路高谈阔论笑口颜开。 黄云飞刚一出城便看到一大队警察和治安队正在整装待发,他不敢露面直接去了暂编团驻地侦查情况,当黄简人和耿精忠在军火库大院训话之际,他断定今晚必然会发生惊天动地的大事! 如果在以往发现这种情况,黄云飞会插上翅膀回山禀报宋载仁做好准备,而现在他则没有那份儿闲心,乐得看个热闹,带打得两败俱伤之际自己充当一回“救世主”到时候一定要报一箭之仇。所以他打马绕道黑松坡,在老林子里的暗哨窝棚睡了一觉,深夜时分才往山寨走,却不巧碰见了宋远航和蛮牛两人。 黄云飞的伪装技巧娴熟,把自己所侦查到的信息汇报宋远航,并执意要跟随其进城执行任务。所以,抢劫黄家老宅这种活就落在了黄云飞的头上,宋远航几乎没动手。 一路之上黄云飞一改往日的骄横跋扈,负责押后安全,让众位兄弟心生疑窦,却没人敢道破天机。谁都知道二当家的现在是满心火气,谁也不愿意惹一身骚! “禀报少寨主,大当家的和军事已经得胜而归,耿精忠率领撤到黑松坡的时候被咱们伏击,缴获颇多!”流动哨的兄弟拱手抱拳笑道:“少寨主你们的行动也还顺利吧?” 宋远航微微一笑,刚要说话,蛮牛咧着大嘴骂道:“你奶奶的孙子的,眼睛瞎了?没看老子背后背着两杆德国造?两大车粮食外加几千块大洋还他娘的抢了几坛陈酿女儿红,晚上回山庆祝,你小子别拉怂!” 众人哄笑不已,蛮牛傲然地看一眼宋远航,脸上无上荣光,心中难掩兴奋。宋远航早就发现黑松坡似乎打了一场中等规模的战斗,地上的血迹并不多,足见耿精忠的队伍并没有太多的抵抗便仓皇逃遁了。 “黄简人的警察队治安团没有通过这里吗?”宋远航凝神思索片刻才问道。 “没见到警察队和治安团啊,大当家的也呐喊这事是不是他根本就没来,是暂编团的偷袭二龙山了?” 宋远航的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蓝笑天给我的消息有误不成?黄简人没有来二龙山,而我却抄了他的家,这事好说不好听啊! “少寨主,城内的暗庄亲眼所见一队警察全副武装出城,而且二当家的确认城门守卫全部换成了警察局的人,由此可知黄狗子一定是亲自带队围剿二龙山!”侯三看一眼在后面押车的黄云飞:“二当家的,咱们快点回山报喜啊!” 黄云飞正在发愣,被侯三的一嗓子给吓得一哆嗦。阴沉地望着前面马上的宋远航,心里不禁苦涩不已: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不费吹灰之力便打败了警察队和暂编团联手行动,而且缴获颇丰,以后可得小心点儿了,这小子不太好摆弄! 至少在黄云飞的心里对宋远航的态度发生了一些微妙变化,以前只当这小兔崽子是个“屁”,现在看来自己真的错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好叻!少寨主,今晚老子一醉方休的话,您可千万别浇我冷水才好!”黄云飞扯着嗓子故意吼道,引起周围几个兄弟的哄笑。 黄云飞此举也是向众人显示自己的大度,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服软啦?不可能! 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我黄云飞不是软柿子一枚,姓宋的你也不是铁板一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走着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 归山庆祝 二龙山山寨大门洞开,两侧望楼上哨卡兄弟舞动着步枪声嘶力竭地吼叫着:“少寨主回来啦少寨主!” 宋载仁和老夫子站在百步阶前向山门方向望去,两辆满载战利品的马车滚滚而来,宋远航坐在高头大马上,二当家的黄云飞和侯三伴在左右,十几名兄弟压车,远远就能听到他们兴奋的叫喊声,与望楼上的呐喊遥相呼应,甚为热闹。 “小兔崽子,第一仗就打得这么漂亮,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啊!”宋载仁的呼吸有些不畅起来,他没想到宋远航举手之间便化解了山寨危机,黄简人耿精忠部落遭到重挫,提振了山寨气势,巩固了他的地位。 若在以往,宋载仁会大手一挥命令犒赏三天三夜之类的,但今天却没有多说一句话,更没提喝庆功酒的事,让老夫子多少有些诧异。不过他看到二当家的黄云飞竟然陪着宋远航得胜归来更有些意外,不知道此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少寨主愈发有您当年的气势了,此乃山寨之福啊!”老夫子淡然地向前面紧走两步笑道。 “老子当年单枪匹马夜闯陵城,吓得孙县长屁滚尿流那会小兔崽子还不知道在哪呢!”宋载仁咧嘴大笑:“现在不行了,玩一辈子鹰被鹰啄瞎了眼好在小兔崽子给老子报仇雪恨!” 众人一阵哄笑,侯三指挥车马进山寨卸货,二当家的黄云飞却有些尴尬,手脚不知道往哪放,斜着眼睛偷看一眼大当家的,发现他的气色好了不少,心里却憋闷得要死。 “恭喜少寨主旗开得胜,长了山寨的威风灭了黄简人的锐气,可喜可贺啊!”老夫子拱手作揖笑道:“二当家的你也辛苦了,险途劳顿功高至伟,众位兄弟聚义厅请,大当家的已准备好庆功酒给各位问赏!” 黄云飞老脸红透,尴尬地笑了笑双手抱拳:“都是少寨主英明决断,黄某人不过是个跑腿的罢了!” 宋载仁本想向儿子道喜,却见老夫子的眼色有些不对,方恍然梦醒,咧嘴哈哈大笑:“云飞,你变得太谦虚了,没有你倾力辅佐航儿怎么会取得如此大胜?我和军事在黑松坡打了姓黄的伏击,被打得落花流水啊,哈哈!” “大当家的,少寨主英明神武举世无双,我服!”黄云飞唏嘘叹道:“咱二龙山有多长时间没有打这么漂亮的仗了?燕子谷一站我就憋了一口气,心里也不痛快,惹得少寨主为某操心,实属不该!” 宋远航面露欣赏之色,心里却跟明镜似的:黄云飞这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呢,既然你不计前嫌,我宋远航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之辈,打你一个大嘴巴子再给你一枚甜枣,以免惹得混球老子不高兴。 “云飞兄才是山寨的顶梁柱,陵城之行不禁探得了黄简人联合暂编团进犯的消息,还带领我们端了黄家老宅,功劳是第一位的!”宋远航拱手笑道:“诸位兄弟们的战斗力另我刮目相看,本以为吓退敌人进犯便达到目的了,不仅如此还小有收获,实在是可喜可贺!” 侯三吩咐兄弟打开两支楠木箱子,里面竟然是白花花的大洋,看得众人瞠目结舌这些都是黄家老宅的? “大当家的,这下咱可发大财了,几千大洋啊!”侯三兴奋得有些呼吸不畅起来,他长这么大从来没看过这么多钱! 宋载仁的眼睛忽的一亮:“不错,真不错!” 众人进入聚义厅分主次落座,聚义厅内已经摆了三大桌酒席,为的就是请功之用。宋载仁坐在太师椅里笑容满面,方才老夫子的一个眼神便让他警醒,自家的人用不着玩虚的,倒是曾经的兄弟变成了外人,实在有些让他接受不了! “少寨主,现在你该跟老子说说究竟是玩的啥计谋啦?”宋载仁面色凝重地看着儿子,心里却是甭提多高兴,儿子长大了,他终于可以放心地当甩手掌柜的了。 宋远航喝了一杯热茶:“围魏救赵。” “啥?”宋载仁扒拉一下耳朵,竟然不知道小兔崽子说的是什么,什么魏赵的! 老夫子哂笑不已:“大当家的,少寨主这次击退进犯之地用的两个计谋乃是孙子兵法中的,一个叫声东击西,另一个叫围魏救赵!” “军事乃刘伯温在世啊!”宋载仁的老脸一红,本来想夸奖儿子几句,却拐了个弯把功劳按在老夫子的头上,不过这才符合他的真实想法,航儿此战打出了二龙山的气势,也给那些容不下他人之辈以警醒,比如二当家的黄云飞! “少寨主兵分三路出击,第一路乃是侯三的敢死队,偷袭了暂编团耿精忠营部的军火库,此举乃是一箭双雕之计,让耿精忠部顾此失彼,必须回城增援第二路乃是少寨主与蛮牛突入陵城,端了黄简人家的老宅,抄了他的狗窝以达到釜底抽薪之目的!”老夫子吸了一口烟凝神道:“这第三路便是大当家的您率领的黑松坡奇袭,截断耿精忠部,痛打落水狗,一举击溃敌人之反抗意志!” 黄云飞心中大惊!原来姓宋的小子为了达到目的用的招数这么复杂?连环计一计套一计,一环套一环,而且运用得如此娴熟,自己恐怕不能望其项背! 宋远航并没有多少喜色,对老夫子的分析也只是微微一笑了之。 “其实我也没有想到此战会如此顺利,任何计策都有其局限性,无论是侯兄弟偷袭暂编团一营军火库还是黑松坡打伏击,此战最关键的是要有一个人在中间穿插联系,而这位关键人物诸位知道是谁吗?”宋远航起身掸了掸衣襟:“就是二当家的云飞兄!” 黄云飞老脸一红,刚想起身客套,却看见侯三等几个人脸色有些不对,若是放在以前只要有人说一个“不”字,他会一个飞踹过去,而现在却只能忍着! 没有人敢反驳宋远航的话,谁都知道今天的胜利来之不易,山寨许久没有这么喜庆了,不想揭黄某人的老底儿惹个不痛快。不过黄云飞此战神出鬼没,不知道少寨主是怎么降服他的。 老夫子暗自点头,少寨主并非多此一举,至少是一种和解的姿态,把功劳都让给你二当家的,看你还有什么话说?这是聪明之举,如果少寨主一味贪功的话别人也毫无二话,但效果就大打折扣了,现在这种火候刚刚好。 “航儿,你究竟安排了几路伏击队伍?”宋载仁是直肠子的性格,憋闷在心里的话还是没有忍住问了出来:“我和军事在黑松坡伏击耿精忠部,发现他们已经成了溃逃之军,崽子们一路探查发现他们燕子谷被人伏击了,该不是又是你神机妙算事先埋伏的吧?” 宋远航心中一惊,怀疑地看一眼老爹又向老夫子投去问询的目光:“我只派出了三路人马,燕子谷没有人打伏击!” “那可就怪事了,黎明之前黄简人和耿精忠率领手下挺近二龙山,在即将发动进攻之际突然回撤,在燕子谷遭人暗算,不是你安排的难道是鬼啊?”宋载仁凝重地巡视众人,在确定儿子并没有开玩笑后深思不已。 老夫子也沉思道:“在燕子谷扔下几具尸体后仓皇逃散,可见当时的战斗也极为惨烈,否则我们在黑松坡也不可能如此轻松地打伏击,的战斗力大家都知道,不可能一触即溃!” 宋远航揉了揉太阳穴,心里忽然感到疲惫不堪,一夜惊心动魄让他的体力严重透支,现在最关键的不是吃饭喝酒,而是大睡一觉。想及此,宋远航面露沉思地转身出了聚义厅,怅望青天白日心中却忧伤不已。 “少寨主,庆功酒还没喝呢你这是闹咋样?”蛮牛追了出来大大咧咧地问道。 “睡觉!”宋远航甩袖而去。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少寨主哪儿都好,智勇双全无人能敌,就是“情商”有点不够用,不会婉转处理人际关系!侯三屁颠屁颠地跟到了后堂:“少寨主,您一夜水米未尽,还是和兄弟们喝点酒解解乏才好啊!” 宋远航冷哼一声:“暂编团军火库被炸,黄简人老窝被抄,耿精忠的被伏击你们还有闲情逸致喝酒庆功?传令下去,所有哨卡一如既往严加巡查,城中暗庄每日汇报动向,不得有误。” 门被宋远航“咣当”一声关上,惊得侯三一身白毛汗。少寨主所言才一语中的啊,一夜之间发生了这么多大事,陵城现在估计都得炸锅! 宋远航只猜对了一半,陵城城内对暂编团军火库被炸的消息没有引起太多的轰动,皆因此事太过复杂敏感,风团长刻意封锁消息,仅有政商两届为数不多的人知道此事。 而反观黄家老宅被土匪抢劫一案成了街头巷尾的轰动事件,老百姓们对此众说纷纭,有的说黄局长家财万贯引来马匪的觊觎,才会深夜遭贼也有的说黄局长剿匪跟二龙山的结下了仇恨,这是土匪来报复的。 更有离谱的说法是黄局长为富不仁,老天看着不公,托二龙山的马匪来“替天行道”! 不管别人怎么说,聚宝斋的蓝笑天心清如水,当张管家把这条“重磅消息”告诉他的时候,这位陵城巨商的第一反应便是“围魏救赵”! “老爷,现在怎么办?”张管家面如土色唯唯诺诺道:“姓黄的可不是省油的灯,现在全程戒严抓马匪呢!” 蓝笑天冷哼一声:“我有什么办法?他自不量力去剿匪惹了一身骚管我屁事?二龙山的没杀人灭户算是他积德了!” 不过说归说做归做,蓝笑天吩咐张管家立即准备厚重点的礼物送到黄家老宅,他也亲自去慰问倒霉催的的黄局长,以示过往交好之情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原则错误 游击队的营地内,地上摆放着十几条崭新的步枪,一看便知道是的装备,几乎没怎么用过,旁边还放着几百发散弹。齐军耷拉着脑袋坐在凳子上,脸色阴沉地看着桌子上的驳壳枪发呆。 “说说看,为什么在燕子谷打陵城警察和国民党军队?”政委孙鹤山脸色铁青,显然给气得够呛。 “黄简人冒充咱游击队伏击二龙山的宋载仁,他脚下抹油溜了,屎盆子扣在咱游击队头上!”齐军瓮声瓮气地辩解道:“我在燕子谷晨训的时候发现他们又进犯二龙山,所以” “所以你就带人打了人家一个措手不及?”孙鹤山气得一拍桌子:“现在是什么时候?是国共合作,是统一战线,中央已经三令五申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共同抗日!另外咱游击队的任务是打击日本人的军需补给线,不是来惨呼剿匪的!” 齐军瞪着眼珠子看着孙政委:“暂编团的耿精忠冒充游击队剿匪就是破坏统一战线,这是往咱工产党的身上栽赃陷害!” 孙鹤山背着手来回踱步:“他是兵痞,你也是?他是混蛋你也是?齐军同志,我不得不考虑你的政治思想问题,大敌当前啊,我的同志!暂编团驻扎陵城碍的咱什么事?” “现在就碍咱的事了!倘若二龙山土匪知道是游击队打他们伏击,枪口没准调头打咱们,您说冤不冤!” 孙鹤山摇头叹气:“咱可是老百姓的队伍,是坚决抗日的队伍,是工产党领导下的有组织有纪律的人民队伍!你别忘了咱肩上的责任和担子共同抗日才是正道!” “那以后我打小日本,打二龙山土匪总成了吧?”齐军无奈地叹息道:“政委,我的思想没有问题,至少方向上没有错任何破坏统一战线的行为和势力都必须予以打击不管是国民党军队还是二龙山土匪!” “你知道宋载仁是什么样的土匪吗?土匪也是中国人,只要他们不投敌当汉奸,他们就不是咱们的目标,黄简仁是陵城警察局长,这次他和耿精忠被咱们给收拾了,难道他看不出来是咱们干的?遇事动动脑子!”孙鹤山有些气急,胸中的火气太大,但碍于齐军的情面不好大发雷霆,但还是言词比较激烈。 齐军哪里听得进政委这些理论?他只相信耿精忠冒充游击队剿匪目的不纯,是嫁祸于人的伎俩,是没安好心之举! “国共合作?只不过是一句口号罢了,国民党视我们为眼中钉肉中刺,说是整编,实际是要缴我们的械,整编以来他们给我们补充过一支枪和一粒子弹吗?要不是他们发动内战,怎么会给日本人可趁之机?”齐军愤愤不平地争辩道。 孙鹤山摇摇头:“齐军同志,国难当头,当一致对外,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老蒋的事咱们不要管,尽量不要跟他们产生摩擦,我们的任务就是将日寇驱逐于国土之外。”孙鹤山见齐军低头不语,知道这个倔强的汉子不会轻易接受自己的观点,便又道:“国民党补充团也是友军,友军与地方土匪之间的矛盾我们不宜卷入,我们的主要任务就是抵抗日寇侵略,明白吗?” 孙鹤山一看齐军委屈的样便知道这小子是烟火不进!这个老搭档打游击战是一把好手,就是脾气有点倔强,不服输,政治思想觉悟差一点,嗯! “孙政委,我” “土匪原本也是老百姓,大多数是被逼无奈,他们也是中国人,咱们的原则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你让我去团结土匪共同抗日?”齐军立马就急了,脸色涨红看着孙鹤山:“那可是一伙悍匪啊!咱游击队进入陵城的时候老百姓就告诫咱,二龙山的土匪就是一窝马蜂,谁敢惹就蜇谁!” 孙鹤山不由得想笑,但笑不出来。这是认识问题的角度不同所致,战乱年代首先遭殃的是老百姓,那些衣食无忧的人谁愿意去当土匪?历朝历代匪患不绝,究其根本原因是时势造英雄在作祟,当土匪图的是混生活,只要不是穷凶极恶罪大恶极,都应该团结到抗日统一战线上来。 “齐军同志,我不得不反驳你!首先他们是中国人,当前日军南北主力试图打通津浦线的战略意图已经十分明朗,党中央指示我新四军主力与各游击纵队c分队,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共同抗日,积极对日军的后勤补给线实施破袭!”孙鹤山耐着性子解释道:“徐州为死战之地啊,陵城自古为徐州交通要冲,日军重兵集群来犯,正面战场有国民党李宗仁将军指挥的第五战区,我们要通过敌后游击作战强有力的支援正面战场的抗敌,为此我们肩头的担子不轻啊!” 齐军讪笑不已:“老孙,你又给我上国内形势课!我可以体恤我党对抗日之事的良苦用心,但我也保留我个人对二龙山悍匪的看法。” 孙鹤山面对齐军的固执无计可施,只能用手指了指地上缴获而来的步枪摇头叹息道:“耿精忠冒充咱游击队围剿二龙山土匪,可人家没打咱,你倒是来个干脆,打死人不说还缴了人家的枪,这才是真破坏统一战线!” 一位是游击队大队长,另一位是游击队政委,谁都不能说服谁。齐军拿起驳壳枪插在腰间:“老孙,这件事先放一放,您的意思我多少明白了一点儿,咱游击队的目标是日军补给线,是打日本鬼子,地方事物咱不惨呼,是吧?” “嗯,总算是开窍了!” 齐军咧嘴笑道:“有机会您亲自把枪送还给暂编团的耿精忠,就说是我齐大队长干的!” “你” 齐军哈哈大笑,转身出了指挥部,才发现天高云淡风清气爽,呼出一口浊气,心里的憋闷总算得到了发泄。 陵城弹丸之地,各方势力却胶着难测。二龙山一战成名,黄简人兵败受辱,耿精忠损失惨重,蓝笑天窃看风云,游击队偏安一隅,各方势力博弈渐入佳境,却都各怀心事,难以调和。 就在陵城发生惊天大事之际,徐州方面的第五战区战云密布,日本调集重兵虎视眈眈,空前的大战一触即发,而蒋介石在武汉行辕日夜焦躁不安,南京守城之败让这场战争危机愈演愈烈。 华北特务机关总部。特务机关付田中道明站在三楼小阳台上望着高远的天空,瓦蓝清凉的空中出现无数个小黑点,这位老牌特务锐利的眼睛始终在盯着那群黑点,他要看看空中飞翔的雄鹰要多久才能飞到他的位置,但令人失望的是,雄鹰盘旋着飞远。 一种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田中道明摘下黑边眼镜,小心地用手怕擦拭双眼,此时屋内传来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慌忙转身进屋,看着电话却迟迟没有拿起来。 不用多想便知道是顶头上司打来的,攻陷南京已经多日,松井将军给亲王殿下的承诺还没有兑现,那批支哪国宝在下关码头看过一次之后便下落不明。 非但如此,日军不惜击伤太古号轮船得罪英国人的巨大代价也没有抢到那批货,而突击队全军覆没更让参谋部大发雷霆,命令接踵而至,让他难以应付。 办法总会有的。田中道明安静地看着黑色的电话,耳中已经过滤掉了吵闹的电话铃音,直到铃音消失后他才凝重地坐下来,拿出两张名片。 一张是石井清川的,另一张则是高桥次郎。想要稳妥地得到那批宝物势必要付出更多的心血和更大的代价,田中道明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但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天皇陛下的生日之前务必得到! 天色将晚,宋远航终于睡醒。一睁眼便看到老爹正襟危坐在书桌旁发呆,见儿子醒来后才喜不自胜地起身:“你睡了一天,老子也等了一天!” “什么事?” “没事就不行陪着你?” “无聊!” “你混蛋!” 父子俩果然是隔世的冤家,言语不和便爆粗口,这在以诗书传承为傲的宋家而言也是奇葩了。 宋远航起身洗把脸清醒了许多,蛮牛端来热乎的晚饭,粗手粗脚地给宋远航斟满一杯酒,然后才咧嘴笑道:“少寨主,大当家的要跟你恳谈!” “你要谈什么?是想通了帮我把国宝运送到徐州第五战区司令部,还是让我娶陵城那个破马张飞的蓝可儿?!”宋远航喝了一口酒质问道。 宋载仁翻了一下眼皮,讪笑着给儿子夹菜:“老子再想你会成为一个英明神武的山大王!” “那就免谈了!”宋远航很久没有喝酒了,若不是折腾了两天两夜疲惫之极的话,他是不会沾酒的。不过今晚老爹表现得怪怪的,跟以往截然不同,估计是与打了一场胜仗有莫大的关系。 宋载仁喝一口烧酒,得十分受用的样子,笑道:“这么多年你还是没有长大啊,老子以为你满世界跑跑出啥名堂了呢,回来还得管老子叫爹不是!” “山寨现在岌岌可危!” “何以见得?此战已经把姓黄的打得服服帖帖的了,没有几个月他缓不过来!”宋载仁对黄简人太了解了,每次围剿二龙山大败而归后,姓黄的都会消停一段时间,待肉皮痒痒了再兴兵做浪,如此反复几次,他赚个盆满。 宋远航不屑地瞪一眼老爹:“这次不一样,暂编团铁定要兴师问罪,耿精忠能受得了?” “哈哈!受不了他也得受,二龙山的宝物可不是那么好得的,抢我两车古董,我让他给老子吐出来” 宋远航放下酒杯盯着老爹:“什么时候帮我押送文物到徐州?” “我可没答应你” 好吧!宋远航穿上厚实的秋衣推门而出,把宋载仁晾在当下。 “小兔崽子贼心不死呢?” 夜风冷冷,愁绪飘散。一轮金黄色的圆月挂在天空,宋远航怅望着明月,却兀自想起了心上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 身负重任 如果爱一个人就送给她一生的幸福,无论相爱是否天各一方还是天人永隔!当宋远航独自在二龙山后山九瀑沟怅望之际,在湖北武汉行营里也有一个人低头凝思夜不能寐。 南京一别数落几多日月,直到她依然剪发从军还在记忆里保留着心爱男友的影像,每每在苦训间歇之际,苏小曼总是设法让自己冷静下来,回忆与宋远航相识相伴永诀的点点滴滴。 时而欣喜时而悲伤,在短暂的日子里,她曾经暗自流泪也曾独自失神,誓言在心底铭刻,无论历经多少艰难困苦她都要为那个曾经的爱人报仇雪恨! 烛光氤氲,黑夜的暗影在窗外逡巡。残月在天空中隐约可见,晓风吹进了满心的寒凉。苏小曼裹紧了军装盯着玻璃窗子里面自己的影像,清瘦的脸庞略显女人的成熟,深邃的眼眸似乎留有曾经的清澈,但现在的自己与在北平或是南京当学生的时候大相径庭。 曾经温软的玉手现在起了一层薄茧,对枪械和刀具极为敏感,她可以在五秒之内拔枪射击命中百米之外的目标,也可以在瞬间爆发潜力让隔断对手的喉咙! 经过短暂的特殊训练和在军营中的磨砺,这位苏长官的爱女c北大的才女c宋远航的心上人已经变得今非昔比。独有的冷漠与沉稳让特训班刘主任也为之侧目:小曼变得太快了,哪里还是北大才女大家闺秀?嫣然是我军中的一把匕首! 苏小曼喜欢匕首的寒光,那种清冷与独立的感觉让她感到无比的安全,她更喜欢把匕首耍在掌骨之间,每一种神出鬼没的击杀手段她都训练百遍千遍,以至于匕首与之浑然一体,赫然是一名冷酷的杀手。 放下匕首,苏小曼快速转身,手里已经多了一把精致的勃朗宁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玻璃里面的自己! 苏小曼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轻轻地把手枪插到腰间,活动一下手腕,发出关节的脆响。又冷静地坐在软椅里,拿起钢笔铺平了信纸,自从与父亲南京一别到现在,这是她第一次写信。 她不知道这封信能否送到父亲的手里,特训营隶属中统,任何与外界的往来都被严格的审查。他也知道父亲煞费苦心才找到关系,疏通了特训营的刘主任给予关照,但这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 一支枪杀不死全部日本人,必须要千百万同胞都拿起武器起来反抗,所有人的枪口都要一致对外,才能赶走豺狼虎豹,才能让中国人扬眉吐气! 落笔很难,她只写了几个字:尊敬的父亲 思绪万千不知从何说起!苏小曼冷峻地盯着笔尖,想起在南京浴血拼杀保家卫国的父亲,想起了为南云国宝安全而舍生忘死的恩师方老师,想起了短暂相聚却天人永隔的爱人宋远航! 莫名的悲苦瞬间袭来,让苏小曼不禁眼眶湿润,满心悲凉。便起身叹息一声推门而出,一股冷风迎面吹来不禁让她哆嗦一下,才发现外面的月光如水,夜色幽深,一股寒意袭来,才知已是深秋季节,与父亲南京一别快一个月了。 “苏小曼,熄灯了为何不睡觉?”特训班李主任披着毛呢大衣走过来,锐利的目光盯着苏小曼严厉地问道。 苏小曼安静地转身:“我睡不着!” “小曼,是不是想家了?”李主任脸上的肃然之色瞬间消失,声音缓和了许多道:“你父亲打来几个电话,当然都是问你在特训班的情况,我如实向他汇报了!” “父亲现在安全么?”苏小曼的眼中多了些许晶莹之色。 李主任摇摇头:“苏团长辗转去了第五战区,而徐州方面正日夜加紧备战,日军主力第二十五师团正开往第五战区,战事一触即发,每天都有不同的情况,这些不是我能掌握的。” “哦!”苏小曼点点头:“李主任,我想上前线!” “受不来特训班的苦了?当初你们从南京杀出来的时候我就断言,没有一个学员会因为吃不了苦而主动放弃的但愿你不是这个原因!”李主任的神色又变得严肃起来,仿佛是一支变色龙一般,让人琢磨不透他的真实想法。 苏小曼叹息一声摇摇头:“我哪里是受不了苦?在南京下关码头作战的时候,面对那么多日军我都没有低过头李叔叔,我只想尽快上前线杀敌!” “这么简单的想法?如果我把这句话告诉苏团长的话,你父亲会对你刮目相看的!”李主任淡然笑道:“武汉行营特训班的任何一位学员都是党国不可多得的人才,我们的宗旨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培养出最优秀的战士当然,你很优秀,这点毋庸置疑!” “我不习惯被人夸,我会骄傲的!”苏小曼俏皮地笑道:“我知道咱们特训班的责任,也知道统计局的纪律,但一味待在和平的环境里模拟各种战术配合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真正锻炼人的只有在战场上,真正能让我快速成长起来的办法也唯有战场!” “你说的很对,但我们的战场很特殊你能快速适应吗?”李主任悠悠叹道:“日寇猖獗,军械精良,我军损失巨大,现在日寇企图打通津浦路,南北夹击我第五战区主力,现在包括委员长都在时刻关注徐州态势,戴局长指示此期特训班选拔优等人才派往第五战区,你的军政各项成绩可谓名列前茅,又是徐老爱女,如若不出意外的话,此番前往徐州第五战区长官部的三人组中必定有你。” “什么?您答应我去徐州参战了?”苏小曼惊喜之情溢于言表,玉手扣在腰间的勃朗宁手枪上:“太谢谢您了!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先不用谢我!都是为党国效力,这与你自己的努力是分不开的,另外我要提醒你,此去徐州你一定要时刻留意第五战区所属各部的动向,第五战区是委员长最不放心的战区,除了汤恩伯军团外基本都是杂牌军,这些人朝秦暮楚也不是一天二天了,委员长雷霆处置了韩复榘就是给一些人一个明确的信号,显示中央抗战到底的决心。” 第五战区的形势错综复杂,没有人相信那些杂牌军能够抵挡战斗力极高的日军师团,但眼下全国形势岌岌可危,国民政府已经没有精兵良将可用了。而且,从戴局长那里他也听到了一些“传言”,徐州之战乃是死战! 两人并肩边走边聊,李主任压低嗓音:“另外你汇报的,关于南京沦陷前一批北平故宫转运国宝在押运第五战区途中遗失一事,局座已经批示,由你全权负责调查,所需人员c物资优先调用,此事直接向我汇报后我再转呈局座,明白吗?” “是!”苏小曼略显激动地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她太想去调查此案了,一定要把国宝登船以后所遭遇到的实情查个水落石出,给远航报仇雪恨! 李主任摆了摆手,示意苏小曼莫要激动,肃然道:“你寻回国宝文物之后立即选派精干人员,转运重庆!” “为什么?运抵徐州岂不更好!”苏小曼狐疑地看着李主任:“难道我们要舍近求远?” “徐州乃是四战之地,士气上我军有死战之决心意志,在战术上我军与日军寸土必争,而战略上我军则以空间换时间,徐州甚至未来包括武汉,我们都已做好壮士断臂之决心,当然将如此重要国宝滞留此地,国破则家亡,我希望你能够明白这个道理。” “我明白!”苏小曼凝重地点点头,看来徐州之战迫在眉睫,第五战区岌岌可危,现在还没有开打便要打通退路,以防中央发生不测。而目前的形势对暗查国宝文物极为不利,文物分装在十几只大箱子里面,纵然是得到了转运也是一件危险的事,更何况如果宝物半路被私分了,上哪收缴去? 既然中央的战略是以空间换时间,我则要逆行而为,必须以空间换时间,尽最大可能锁定国宝文物的出事地点,然后再以雷霆之手段找到那批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章 死水微澜 宋远航首战高捷让山寨上下弟兄们刮目相看,连二当家的黄云飞也不得不承认这一仗打得太有水平了,他自愧弗如!不过天生就是土匪的黄云飞对此仍然嗤之以鼻:不就是“围魏救赵”吗?老子若是当家的自然会这么做而且要做绝! 不过自从黄云飞被宋远航“玩”得体无完肤之后,他处处小心,平日养成的骄横跋扈唯我独尊的匪气收敛了不少。他深知姓宋的小兔崽子现在是如日中天,又有大当家的力挺和老不死的军事辅佐,纵使想再次发难也得掂量着来。 还是那句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大当家的宋载仁则每日闲庭信步,安逸地养伤不问山寨之事,老夫子当然每天都跟他汇报大小事物,无一挂漏。而宋远航每日必然要在蛮牛和侯三的陪同下巡查山寨,也依旧督促伙房给站岗放哨的兄弟们做夜宵。 这件事在山寨里传为佳话,所有兄弟们都对这位少当家的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么多年来,没有人体恤最底层兄弟们的疾苦,虽然大当家的说一视同仁,但在等级森严的山寨是不可能事,尤其是吃喝二字,他们上山为匪图的是啥?两个字:活着! “少寨主,您可得多穿点衣服,眼看就深秋了,早晚寒凉可别冻坏了!”侯三屁颠屁颠地跟着宋远航巡查哨卡,还不时关心关心,以显示他不同寻常的地位。 实际上自从侯三无心之举救了大少爷以后,好运连连。大当家的打赏自不必说,尤其是在对决黄简人和耿精忠联合进犯之战,侯三身先士卒智取暂编团军火库,让他威风八面受尽优待! “你说得对啊,深秋风寒,尤其是夜间更应该多穿些但山寨里没有秋衣布料和棉花,蓝家商行的那批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苦了兄弟们了!”宋远航叹息道。 “姓蓝的就是不识抬举!” 宋远航冷哼一声,蓝家并非不识抬举,而是有意为之。蓝笑天和二龙山之间的关系就是相互利用,二龙山需要武器弹药,蓝笑天双手奉上为的是钱! 不过宋远航对蓝笑天的手段也颇为疑虑,不禁送来德国造的先进家伙,还密信通知黄简人剿匪,可见蓝笑天的心机更深!宋远航深知蓝笑天此举绝非是简单的武器买卖这么简单,定然有所图谋。 此战二龙山大胜黄简人完败,这个结果是蓝笑天最想要的。也就是说他想阻止黄简人和耿精忠进犯二龙山,更想让二龙山立于不败之地,此举颇令人费解,混球老爹与之的关系是些原因,但不是主要的。 其中必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啊! “侯三,我去百宝洞,午饭不用给我送了!”宋远航披着毛呢大衣转身向后堂走去:“还有,派人去陵城搜集黄简人和暂编团的动静,一有风吹草动立即汇报。” “好叻!我立马派办事儿稳妥的兄弟去咱不是有暗庄吗?他们条件更便利啊!”侯三不解地问道。 宋远航冷漠地望着后山成排的库房和满山飘落的黄页,淡然道:“专事专办,以防不测!” 侯三得令立即去找底靠的人“专事专办”,蛮牛则不离左右地保护宋远航去百宝洞。 “少寨主啊,你怎么成天往百宝洞里跑?以前大当家的总来这里,每次缴获啥宝贝的都塞进去,没看到他拿出来过!”蛮牛嘿嘿一笑说道。 宋远航冷哼一声瞪一眼蛮牛:“他前几天还弄丢了两大车古董,这几天你就给忘了?” 蛮牛老脸憋得通红,本来想拍马屁却挫嘴笨腮的说不好,只好一笑了之。 老夫子站在聚义厅门口远远地望见侯三步履匆匆地走过来,便把翡翠烟袋插到腰间:“三子,少寨主在后堂?” “又去百宝洞了!”侯三拱手笑道:“军事,少寨主吩咐我打探陵城情况,以防不测。” “应该!”老夫子挥挥手打发走侯三后若有所思地望着后堂方向发呆,少寨主近几日在百宝洞研究什么呢?难道古墓里有什么东西吸引他!二龙山可谓是一座“宝山”,但山寨里知道其秘密的人不超过两个。 聚义厅内,宋载仁神清气爽地哼着小曲在书房里翻着肉浦团,老夫子推门进来,风轻云淡地笑道:“大当家的好兴致,今儿怎么看起古书来?” “我在取经啊我的军事!”宋载仁把书仍在桌子航叹道:“你说小兔崽子的兵法是从哪儿学的?猴精猴精的!这场仗要是老子指挥的话铁定在燕子谷c黑松坡乃至咱山前要塞和九瀑沟布下重兵伏击,打他个日月无光!” 老夫子哂笑不语。他哪里知道兵法的厉害?少寨主的书没有白读,学贯中西不说还兼具战略眼光,能着眼于事情的关键对症下药,实在是难得。 “我想问问您如何让他安心待在山寨好好打理山寨事物,断了去徐州折腾的念性,但不知道从何处入手啊!”宋载仁满脸愁云道:“二龙山若是在航儿的手里铁定能成一方霸主,什么黄简人绿贱人的统统去死!” “大当家的,您所考虑的事情与少寨主的所思所想大相径庭,他押运国宝文物途径二龙山是无意之举,落难困在这里是缘分未尽啊,您可得珍惜着点!”老夫子若有所思道:“要从长远计,莫要做丢了西瓜捡芝麻的事。” 宋载仁老脸一红:“军事您这话说的,我宋载仁什么时候做过那等蠢事?” 话虽然这么说,但宋载仁的心一下就被刺痛了,前几天燕子谷被伏击就是蠢事一桩!徐州四海商行子虚乌有,一个朱管事的凭借三寸不烂之舌便诓骗了整个二龙山,非但没有拿到半条枪还搭里两大车古董,损失了十多名兄弟的小命! 事情不远,他能记一辈子。宋载仁尴尬地笑了笑:“燕子谷那事是第一次!” “大当家的,您想让少寨主长期留在山寨有点不现实,他的心不在山寨,你你能留住他的人却难以收拢他的心。”老夫子随便捡起桌子上的古籍起身小心地放回书架,道:“在少寨主落难之际,二龙山出手相救实属天意啊,他此番作为也是为了保全那批国宝,我已答应他只有控制了山寨才能确保国宝安全,要想个完全之策转运才可。” 宋载仁用手点了点桌子:“所以啊军事您开了一个不好不坏的头儿,我说小兔崽子咋不死心呢!” “世间万物皆有定数,也都有劫数,少寨主并非池中之物,一定不会在山寨停留太久退一万步而言,您希望他当一辈子土匪吗?” 宋载仁老脸通红:“当然我当然想让他留在身边!” “非也非也!大当家的,有些事情该让少寨主知道啊,否则的话后患无穷徒留遗憾,到时候您可别后悔!”老夫子似有所指,但却没有点破。 宋载仁何其精明?一下便听出了话中的意思,慌忙摆手摇头:“不可不可!这件事唯有你知我知不能让外人知道!” “您把儿子当成了外人,他能安心留在身边才怪!” “我”宋载仁有口难辩,老夫子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在理,但他不想听。前段时间为了挽留小兔崽子折腾得够呛,闹了半天成了竹篮打水,现在不得不从长计议。 宋载仁坐立不安,立即吩咐手下准备几个菜要喝酒解闷,却被老夫子拦住,说是山寨的新规有规定:任何人不得擅自饮酒!宋载仁哪管那一套?起了一坛十年陈酿女儿红,愁闷地自斟自饮,但心事还是放不下。 “军事,以您之见我是不是该给小兔崽子找个女人蓝家千金我看还真不错,要是成了,小兔崽子还敢走?那丫的敢把他的腿打断了!” 蓝可儿整天舞刀弄枪的,没准还真能困住宋远航。不过老夫子还是摇摇头:“大当家的你怎么糊涂了!五年前少寨主何以冒天下之大不韪逃婚而去?那时的蓝家便是陵城的土财主,大少爷看得上吗?他都心里装的不是女人啊!” “那装的是啥?臭狗屎!”宋载仁喝了一口酒,抓一把花生米一股脑扔进嘴里:“您别当他是高人在世,不过是嘴上没毛的崽子罢了!” 老夫子翻了一下眼皮,嘿嘿一笑:“您知道当年打败诸葛亮的是谁吗?二十多岁的陆逊啊!少寨主孺子可教,将来军功加身飞黄腾达也未可知!” “您就别拽了,我不懂什么诸葛亮那些历史,就问你一句话怎么办!” 老夫子起身就要离去:“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我还是躲清静为好!” “我是大当家的,小兔崽子是少当家的,我的家事自然也是山寨的事,还是劳烦军师” 老夫子打断宋载仁:“还是不要混为一谈的好,不过这几日,少当家的对山寨的事务还是很上心的,天天都泡在百宝库里!” “什么?没我的“勘合”小兔崽子怎么进去的?”宋载仁把酒杯猛然砸在桌子上:“我说这小兔崽子整天猫不着人影,原来躲到白宝库鼓捣什么玩意!” “大当家难道忘了吗?现在可是少当家的打理山寨上下一切!”老夫子风轻云淡地把翡翠烟袋叼在嘴里吸了一口烟,老眼看着宋载仁,心里却难以平静。 他也想知道少寨主整天待在白宝库里究竟在干什么,难道他真的发现了其中的秘密?! “侯三?侯三!”宋载仁大步流星地走到聚义厅门口扯着嗓子吼道:“你他娘的死哪去了?” 侯三本来想找一个底靠的人去陵城探听消息,但眼下人手奇缺,寻思半天也没有想出一个合适的,正在此时便听到聚义厅里传来一阵叫骂,便小跑过来:“大当家的有什么吩咐?” “少当家的在哪? “少当家的一早就去了百宝库啊!” 宋载仁气得脸色通红:“这还是二龙山吗?怎么但凡有事总是我最后一个知道!”说完便急匆匆出门直奔百宝库而去。 侯三讪笑着望着大当家的背影:“我说军事,大当家的这是抽哪门子羊角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一章 不相为谋 宋远航对百宝洞内的情况已了然于胸,在暂时解决了山寨危机之后便一头钻进里面,想探究一番那些所谓的“藏宝”究竟是何来头。尤其是上次蛮牛搬来的几口腌咸菜的大缸,与老师考古日记中所记载的纹饰如出一辙,二龙山莫非真的藏着稀世秘密不成? 每次进入百宝洞,宋远航都对照国宝清单仔细详查洞内的箱子,生怕混球老子趁他不注意来个“偷梁换柱”,等待最佳的机会把国宝押运到徐州。 百宝洞内的光线极度微弱,宋远航只提着一盏马灯查看那些散落的古董,怕火把烟熏火燎对文物保护不利。马灯散发出一圈圈黄晕的光线,宋远航小心地跨过地面上放着的青铜器和铁器,走到两排大铁架子前,上面胡乱摆放着的是各色瓷器。 不过他一眼便发现半面古董架子里空了不少,该是混球老子为了换武器弹药给装走的,那批古董被黄简人给打劫了,下落不明。中国几千年来的国宝文物大多是如此命运,埋在地下没有行走于世的宝物算是幸运的,一旦被盗掘便成了一种商品,在利欲熏心的奸商哪里被重估价值。 文物的价值无法用金钱衡量的,他内在的历史价值和文化价值才是文物的价值所在。任何一件文物都凝聚着那个时代的特色和精魂,无论是碎成片的青花瓷还是掉了渣的青铜重器,都凝聚了祖先的智慧和文化的传承。 宋远航轻轻地拿起一支四方双耳的青瓷灌,上面蒙了一层厚厚的灰,显然摆放在这里有几年的时间也没有人动过。吹了吹灰尘,青瓷特有的光泽在微弱的灯光下显露出来。 这东西是宋代的么?宋远航不敢确定,不过看过底足后才松了口气,底足没有落款,显然不是官窑,但民窑能造得如此精美也算是极为难得! 宋远航又轻轻地把瓷罐放在原位,凝神看着那古朴的造型和精美的纹饰,心里不仅惆怅起来。这些文物从来没有进行过正规的鉴定和科学的保护,放在漆黑的洞里蒙尘许久,它的命运掌握在一群无知的人手里,这就是文物的悲哀。 如果现在是清明和平时代,它们应该摆放在环境更好的地方,比如博物馆,以供老百姓观瞻。现在却身陷囹圄,怎能不让人痛心疾首? 宋远航叹息一声,又拿起一支斗彩瓶子,纹饰依然精美,遗憾的是缺了一支“耳朵”,品相破坏殆尽,早已失去了它往日的丰彩。 文物如此,人亦如此。倘若一个学识渊博的人被困在毫无文化浸染的土匪窝子,岂不是也跟这些国宝一样的命运?! 正在此时,百宝洞的暗门忽然打开,闪进一个人影,宋载仁提着马灯走下台阶,蛮牛和老夫子跟在后面。 “谁说你小子不是财迷?大白天躲到洞里干什么呢!”宋载仁把马灯交给蛮牛笑道:“军事啊,君子爱财”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对,是取之有道!小兔崽子的道行比老子高深啊,来一次百宝洞便轻车熟路,实在难得,哈哈!”宋载仁踱到儿子身边笑道:“航儿,这些宝贝都是我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只要你留在二龙山壮大祖宗基业,这些玩意都是你的全部都是你的老子还有你看不到的东西呢!” “这些文物你打算怎么处理?”宋远航轻轻地把残破的斗彩瓶子放在古董架上,拍了拍手凝重地看着父亲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心里有些不忍。 宋载仁用粗糙的大手摩挲着残破的斗彩屏嘿嘿一笑:“这些都是祖宗留下来的传家宝,还能怎么处理?留给你传承下去!” “还不都是靠打家劫舍夺取的不义之财?这些都是国家c民族的历史文物,其重大意义在于研究历史,不是让你拿国宝文物去满足私欲,你应该送交国家。”宋远航尽量保持对老爹的尊重,口吻平和而沉稳,却不失威严。 宋载仁眯着眼老脸上浮现出一抹气愤之色:“什么国家民族的?这些都是老宋家的!你口口声声要送交国家,我且问你你嘴里的国家是那个丢了国都的国民党政府还是称霸一方的军阀?” “你国家只有一个,没有一个军阀不承认是中华珉国的子民你也不例外!” “别跟老子一套套的,老子没读过书不知道啥叫宪政啥叫国体,老子就只知道千古大道理传承传承,上有流传下有承担,你就是承担的!” 这父子两个人就是一对冤家,三句话还没聊完铁定要顶嘴,各说各的道理,而且还夹枪带棒含沙射影的!老夫子淡然笑道:“少当家有所不知,这些老玩意都是个人收藏品,应该不是您所说的国宝文物,所以也不属于国家所有。” “夫子,这盆盆罐罐的是藏品也就算了,青铜重器也是吗?”宋远航冷哼一声:“你们岂能不知道民国二十八年,陕西凤翔的党玉琨盗掘周幽王大墓,青铜重器不得自由买卖,更不得私下收藏,连给蒋委员长的贺寿的方鼎都得无偿献给南京博物那么大的官都不敢私自收藏青铜重器,您倒好,满地都是!” 宋载仁的老脸憋得通红:“混蛋玩意,老子说不过你!这些老玩意都是老子的藏品,我就觉得这些玩意放在这里安全,你能奈我何?” “粗俗不堪,愚昧无知!”宋远航提着马灯边走边气愤地斥道。 宋载仁气得无言以对,猛地拿起残破的斗彩瓶就要摔,被老夫子一把拉住:“大当家的这可是孤品!” “小兔崽子气死老子了那个不是孤品的让老子好好发泄发泄!”宋载仁原地转了两三圈,却找不到下手的对象。 老夫子摇头苦笑:“大当家的您先息怒,外面腌咸菜的大缸有的是,砸起来更带劲儿!” 宋远航听到老夫子的话忽然停下脚步,用马灯指着父亲气急败坏道:“你要是敢砸古董文物,我就一把火烧了你的老窝!” 宋载仁扶着古董架子长叹不已,在此之前积攒起来的对儿子的好感荡然无存,如果没有这些古董还好,一见到这些老玩意小兔崽子的就发神经,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子虐带亲儿子呢。 “道不同不相为谋啊!大当家的您别着急,也许大少爷说的不错” “军师,您还不知道我的老底儿?二龙山在您的眼里就是透明的!”宋载仁一跺脚,坐在一支兽耳夔龙纹的青铜方鼎上兀自生气不已。 老夫子脸色骤变:“大当家的您高抬尊臀,没准这件儿是百宝洞最贵的老玩意!” “唉!”宋载仁无奈地起身指着宋远航:“我没你这个混蛋儿子!” 宋远航也是在气头上,不过还有些理智,父亲粗枝大叶习惯了,没有文物的概念,只知道家而不知道国,殊不知没有国哪有家?现在日寇犯我中华辱我同胞侵略我大好河山,而他却不能站在国家民族的高度上考虑问题! 这是守旧与出新之间的矛盾,也是这对夫子难以解开的心结。 宋载仁长出一口气缓和一下情绪,正色道:“正是你这种将一己私利看得无比重要的人,让国家百年积弱,今天你们卖的是国家的文物,明天就能够出卖民族和国家!” “我看你这书也是白读了,你敢把家里的东西送人,你才是出卖祖宗呢!”宋载仁把马灯狠劲地摔碎,用脚又踩了几下:“老子虽然占山为王,但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救你这头白眼狼的时候还消灭了大批日本鬼子,谁敢说老子是汉奸!” 宋载仁说的实话,谁都无法否认伏击国宝押运队的日军突击队是被二龙山的马匪给歼灭的,但话又说回来,那些人不是日军而是中央军,宋载仁也会毫不犹豫地干掉。 老夫子两眼一番:“少寨主我得说几句,你这话我听着有点别扭,国家积弱积贫是连年军阀混战抢地盘造成的,跟大当家的没多少关系而且在陵城收藏几件儿老玩意是一种风尚,无关大体。” 宋远航冷哼一声还想激变,老夫子却拉着大当家的走出来:“少寨主你是知书识礼之人,现如今兵荒马乱世道崩离,贪官污吏横行,你说把古董文物交给国家?那么谁代表得了国家?那些弃国都逃遁无踪的贪官污吏吗?别的我不敢说,只要你这些宝贝交上去,我保证这些国宝马上就会被当权者瓜分,与其那样还不如放在自己手中更稳妥。” 宋远航一跺脚提着马灯出了百宝洞,宋载仁和老夫子也跟了出来,古墓暗门落锁为安,伪装的库房大门也关严实了,才怒目瞪一眼儿子,气不打一处来。 “夫子,我有一事想请教您!”宋远航把马灯扔给蛮牛,脸色凝重而肃然道。 老夫子拱手淡然笑道:“少当家的但说无妨!” “我在山寨里发现了很多青铜器残片和陶器残片,残片多为鼎,带有铭文,级别非常之高,此类残片现在国内发掘并不多,又无贩卖价值,应该是西周时期的,莫非此处有大型的西周墓葬群?” 老夫子的脸色一变,忽而笑道:“少当家的真是见多识广,您看出来那些残片是西周古墓里面的啦?不瞒您说,二龙山开寨数百年,经年劫掠商路,稀奇古怪的东西多了去了,少寨主要是喜欢,我派人给你收集一下?” “那就不劳烦夫子了!”宋远航挥手带着蛮牛向后堂而去。 宋载仁若有所思地望着儿子的背影,心中淤积的气消了大半。父子在洞内争吵得极为激烈,但仔细想一想无非是关于古董和文物的小事,老夫子不是说“不相为谋”吗?老子以后玩古董不让小兔崽子知道就是了。 “大当家的,我有一种预感啊!”老夫子若有所思地低声道:“大少爷的心机深不可测,但欠缺不少社会上的经验,历练一番后或可成大器!” “成个屁大器!竟然敢骂老子是汉奸” “您不要断章取义,我可没听到这句!”老夫子嘿嘿一笑,拿出翡翠烟袋吸一口烟,凝重道:“二龙山的秘密迟早会被大少爷发现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二章 潜入陵城 发现了又能怎样?小兔崽子会毫不犹豫地将老祖宗留下来的玩意全部上交给国家,老子连毛都剩不下,愧对先人啊!宋载仁兀自叹息一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老夫子深思片刻才淡然一笑:“少当家的悟性很高,该是传承了宋家的血脉之缘故啊!” 陵城自古便是交通要道,南来北往的商贾云集,行车走卒引车卖浆者不可胜数,而二龙山乃守望陵城魂脉之锁匙,位置险要自不必说。万事皆有姻缘,俗人岂能妄想过多?陵城之“陵”字便已然隐晦地道出了此地是有历史钩沉的。 几乎所有陵城的老百姓都知道一则典故:古陵锁龙湫,九瀑而天成。双峰吞天地,一城尽风流! 老辈子的人都知道陵城是因“龙湫古陵”而得名,几辈子之前的老祖宗大都是守陵人,他们便以守陵人而自居。故此,陵城的老百姓崇尚收藏之风,无论世家望族还是小门小户的普通人家,都有一件儿“传家宝”古董。 进入陵城的破城门便能感觉到古城风韵,残破处尽显沧桑,古旧之所占尽空灵。一株古树历经风雨,半瓢老酒醉梦三生!大多数进入陵城的人都会对城内扑面而来的古朴和难得一见的繁华给镇住:在当下之乱世年代能有这等景象实在是不多见! 高桥次郎穿着深蓝色的棉袍马褂,带着一顶黑色的宽边呢子礼帽,尽量把阴森的老脸遮住,免得灿烂的阳光刺瞎了他的眼睛。抬头便望见穿梭如织的人流,作为日军驻华北特务机关新调来的老牌特务,高桥次郎的眼光毒辣,只瞄一眼便知道对方的大致来历,倘若与之说几句话,能精准地判断出他的祖上三代来。 而旁边的石井清川却与沉稳的高桥比起来嫩得多,这家伙只对美食和美色感兴趣,是个十足的吃货兼色鬼。 “高桥君,没想到穷乡僻壤的竟然如此繁华,堪比北海道或是九州城啊!”石井清川兴奋地左顾右盼,不时催促着司机野田加快点速度,他对陵城的锦绣楼已经期待很久了。 高桥次郎凝重地望着如织的人流,心里所思所想的是那批货,而不是什么虚无的繁华。 “咱们要谨慎再谨慎,此地人员复杂难测,你我又是初到,避免任何口舌是非为要!”高桥次郎面无表情地压低了声音冷漠道:“还有,你说话的口音有些生涩,人前万万不可多言,以免惹来麻烦!” 石井清川的肥油脸立即浮起一丝不满之色,他从支哪首都南京到穷乡僻壤的陵城“办事”,图的就是个逍遥快活这里在不久的将来也会纳入大日本帝国的手中徐州大战在即,第二十四师团会以雷霆之势横扫支哪脆弱的防御! 不过高桥次郎的官衔要比石井清川大半级,而且田中先生明令这位自称“考古专家”的家伙为此次行动的总负责人。所以石井清川不得不收敛了自己望眼欲穿的目光,掸了掸衣襟上的尘土,隔着汽车车窗问道:“知道锦绣楼在哪吗?” “东家,您若是问二龙山在何地小的估计会不知道,但要说锦绣楼在的所在还难不倒我们陵城一枝花的白老板的锦绣楼谁人不知道?” “废话这么多呢!”石井清川缩回脑袋色眯眯地望着前面的店铺招牌:“高桥君,没想到此行如此安逸啊,我现在都想不要那么快找到那批货,逍遥几日再说也不迟!” 高桥次郎对石井清川极为不满,褶子脸立即浮起阴森之色,瞪一眼石井清川,干咳一声:“我们的任务就在于此,越快完成任务风险就越低,另外都说锦绣楼是百里之内最好的住所,但不知究竟如何好法?” “高桥君,来的时候在路上我已经打探明白了,锦绣楼的白牡丹是远近闻名的社交明星咳咳!”石井清川兴奋得差点没噎着,还未到锦绣楼他便已经迫不及待了。 高桥次郎狠狠地瞪一眼石井:“小心祸从口出!我叫田基业,你是金智辰,我们是来淘宝贝的!” 石井清川的老脸涨得通红,慌忙点头笑道:“田老板,我知道了!” 两个家伙在来之前便由田中道明定准了身份,高桥次郎更名为田基业,是徐州的实力古董商,而石井清川对外的名字叫金智辰,是“田基业”请来的长眼的同道中人,两人的关系是朋友。 实则却是两个老牌文化特务。 高桥次郎精通中国文化,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但他更对支哪的古董更有浓厚的兴趣,每到一处必先钻进博物馆或是古董店,开开眼界的同时也顺便“收”点古董基本上是巧取豪夺! 汽车缓慢地穿过中街,两辆满载大包小裹的马车发出令人牙疼的声音,引来行人不时驻足观看,见是经商的便撇开目光各自走开。高桥压低了礼帽面无表情地观察着城内情况,抬起头打量着前面的一幢古色古香的二层小楼:聚宝斋?! 高桥特有的职业敏感告诉他,这件古董店应该是陵城当地最大的店铺了,在离开南京的时候资料便显示有这么一间店铺,其所有者乃是一位姓蓝的乡绅。 石井清川显然也注意到了高桥的异常举动,顺着他的目光才发现聚宝斋的黑底金子的招牌,便笑道:“田老板,这里有一间古玩店,咱们要不要进去长长眼?” 高桥次郎冷哼一声:“不必了,天色不早还是找到落脚之处好好歇息再说,咱们初来乍到对此地的风物人情不甚了解,一切都要小心为要!” 石井清川对古董店没有半点兴趣,他的心早就飞到了锦绣楼,不知传闻中的陵城最豪华的“消金窟”是何模样,但愿不要让人失望才好。 二龙山后堂的院子里,蛮牛正战战兢兢地站着马步,头顶上放着一只饭碗,老脸憋得通红,冷汗从脖子上刷刷地流下来,褂子湿了半面:“少寨主,您准备好了没?” 十五米开外的书房门前,宋远航的手里握着勃朗宁手枪,缓慢地打开保险,子弹上膛,平举起来瞄准目标当然是蛮牛头顶上的小瓷碗! “蛮牛,二龙山的秘密还有什么?”宋远航面无表情地问道:“不要再告诉我百宝洞里面的那些杂七杂八的破盆烂罐,我想知道更多的秘密!” 蛮牛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生怕头顶上的碗掉到地上,表情痛苦地喊道:“俺就知道有个百宝洞啊,其他的啥也不知道!” “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充愣?老夫子都跟我说了,二龙山是陵城龙脉之锁匙,应该有一座大周古墓才对对了,你就从百宝洞里那些青铜器残片说起吧!” “我真不知道啊少爷,那些玩意是大当家的挖洞弄出来的,扔了怪可惜的便堆放在杂物桶里面了少寨主我咋敢欺骗您?” 蛮牛看样子的确没有欺骗他,但山寨里面与父亲和老夫子走的最近的便是他,他若不知道别人更无从知晓。那些青铜残片应该大有来历,并非是夫子所言打劫而来的,但要想挖出秘密还真不是一件儿容易的事,混球老子那关就过不去。 “二龙山除了百宝洞以外还有什么地方藏有抢劫来的古董宝贝?”宋远航并不急于射击,而是放下了手枪淡然问道:“比如说九瀑沟那里,有没有什么秘密所在?” 蛮牛不断地擦着脸上的汗水,喘着粗气:“九瀑沟是荒山野岭,哪有什么机密所在?秋天水少的时候瀑布后面倒是黑洞洞的” “蛮牛兄弟,我的枪法不太靠谱,十米之内可打破饭碗,二十米的话”宋远航的话音还未落,抬手便是一枪,蛮牛头顶上的小瓷碗应声而碎! 蛮牛哪经历过这种事情?枪响的瞬间差点吓尿裤子了!如果对面的是二当家的黄云飞,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少当家的枪法怎么样心里没底啊。 破碎的瓷片掉落,蛮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脸色煞白:“我的亲娘啊老子的脑袋没成血核桃吧?” 宋远航吹了吹枪管里冒出的白烟,转身进屋收拾利落,拎着一支精致的小皮箱出来,蛮牛还在原地喘着粗气。便和颜悦色道:“我去陵城散散心,你告诉夫子不要等我回来了!” “少寨主,您要扯呼?”蛮牛吓得面如土色,他的任务便是保护大少爷的人身安全,大当家的吩咐他时刻寸步不离的。 “我去散心,懂吗?就是去城里逛逛!” 后堂的枪声惊动了山寨,百步阶前面站岗放哨的两名兄弟还没有反应过来,便看到二当家的黄云飞从聚义厅内窜出来:“怎么回事?谁开的枪!” “不知道啊!”小土匪紧张地应道。 黄云飞立即掏出手枪转身便往后院跑去,和蛮牛走了个面对面。 “蛮牛,哪里的枪声?” 蛮牛耸耸肩:“我也呐喊呢,以为是前院发生火拼了呢,少寨主让我来看看二当家的前院没事吧?” 黄云飞一拳推开笨拙的蛮牛,跑进后院,大老远便看到宋远航骑着一匹枣红马扬长而去,阴鸷地望着其背影,小兔崽子这是玩什么花样呢? “少寨主这是去哪里?”黄云飞把枪插在腰间问道:“蛮牛,后山的路不好走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一出现意外你能负得了责吗?” 蛮牛已经跑进了聚义厅,黄云飞的话压根没有听见! 聚义厅书房内,宋载仁正在煞有介事地捧着一本古籍坐在太师椅里看,其实他哪里看得进去?小兔崽子的事闹得他心神不定,想了许久也没有想出来更好的办法缓解与儿子之间的矛盾。 还是军师说的对,庶子不与为谋! 正在此时,老夫子推门进来:“大当家的,少寨主下山去了!” “什么?”宋载仁凝重地起身把古籍仍在桌子上:“他下山干什么去?” 老夫子摇摇头深意沉沉地看着宋载仁:“蛮牛方才汇报的,说大少爷拿他的脑袋练枪法,然后便带着旅行箱打马下山去了陵城,说是要散散心。” “胡闹!简直是胡闹军师啊小兔崽子没在江湖上行走过,他哪里知道江湖险恶?况且咱二龙山才把黄简人给收拾了,老宅子都给抢了,他这不是去自投罗网吗?”宋载仁气得浑身直哆嗦:“快让二当家的把小兔崽子给我追回来!” “不可啊大当家的!”老夫子低声道:“少寨主在山寨里憋闷了快一个月了吧?此去陵城散心也实属正常,另外您莫要着急,我已经派侯三跟踪保护少寨主了!” 宋载仁摸了摸粗糙的老脸:“还是军师想得周到啊,侯三那小子猴精八怪的,一准没有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三章 送货上山 二龙山山寨大门两旁的望楼上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哨音,宋载仁一愣,拔出腰间的手枪:“有情况!”便跑出了聚义厅,老夫子慌忙抽身跟随宋载仁出来,正碰上黄云飞。 “大当家的,有情况!”黄云飞手里握着枪冲下百步阶,指挥兄弟们立即迎敌。 宋载仁阴沉地望着山下方向,烟尘弥漫了半个山路,一看便知道来了不少人马。问题是什么时候摸上来的都不知道,此前没有收到任何哨卡预警报告! “大当家的莫慌,少寨主的流动哨卡很负责任的,如果有什么意外早就示警了!”老夫子凝重地望着山下淡然道。 “方才您说小兔崽子拿蛮牛的脑袋练枪来的?” “是蛮牛头顶着小碗,少寨主在二十米开外把碗击碎了。” 小兔崽子的枪法精进了?莫不是又在玩什么鬼把戏吧?宋载仁并不担心蛮牛被儿子失手打死,倒是欣赏他这份胆大心细的劲儿。自从昨晚跟他吵了一架之后,他发现儿子说话的语气似乎有所改变,虽然还是那副败家子的形象,但比之前温暖了许多! 宋远航说话的语气的改变都能让当爹的感到欣喜,着实有些让人难以理解。但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宋载仁应该高兴才是。这是父子冰释前嫌的节奏啊! “禀报大当家的,来的不是攻打山寨的人马,而是蓝家商行上山送货来了!”黄云飞飞奔回来拱手汇报道:“是蓝家的千金蓝可儿率领张管家一行人,五辆车马满载货物,就在寨门前呢!” “哈哈!姓蓝的不怕黄简人给他按上个私通土匪的罪名?”宋载仁哈哈大笑:“军师,您怎么看?” 老夫子也是为之一愣:“二当家的,你确认只有拉货的车而没有跟踪的马队?” “执行流动哨的兄弟们回来禀报,在黑松坡便知悉了蓝小姐送货上山之事,但蓝小姐没有让人事先通报,说是要给少寨主一个惊喜!”黄云飞斜着眼看着宋载仁,满嘴的苦涩。蓝笑天此举可谓是做足了文章,而蓝可儿这种小家子气的做法也让黄云飞颇感不屑。 宋载仁低头沉思片刻,看来蓝家千金对航儿旧情未断啊,这样的惊喜的确需要很大魄力,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由此可见,兰家千金还真有当压寨夫人的潜质! “云飞,快点迎接蓝大小姐把小兔崽子给我揪出来,就说他老婆给他送温暖来了!” “大当家的您的忘性可真大,少寨主才下山去陵城散心去了啊!”老夫子哂笑道:“二当家的,传令下去,山寨防御照常,一有风吹草动立即禀报,不得有误。” 黄云飞转身而去。 山寨大门洞开,蓝可儿一身精干装束快步走上百步阶,后面的张管家和黄云飞交接货物事宜,山寨的兄弟们各个喜笑颜开:少寨主可真是山寨的大救星,动动嘴唇蓝家便又是武器弹药又是粮食布匹的成车运上山,力度是空前啊! “宋伯父!”蓝可儿俏脸红润道:“受父亲委托,您在蓝家商行预定的货物已经全部送来了,一切事物由管家办理呢!” “好,好好蓝兄身体可好?”宋载仁难掩欣喜之色,看来姓蓝的本质还是好的,经商就得有个经商的样子,货物虽然迟到了两个月,但无伤紧要,只是老子现在没有现大洋啊,该如何是好? 老夫子早已看出了大当家的一脸窘迫之色,知道他在为现钱为难,便笑道:“蓝姑娘,欠据可带来了?” “什么欠据?” “就是上次少寨主给张大管家的借条,上面写着第二批货物到以后付清所有货款的。” 蓝可儿哪里知道还有借据之事?她只负责押送货物上山,至于钱给谁她概不负责。关键是她上山的目的并非只是送货,而是找那个死冤家宋远航!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您跟管家交涉吧!”蓝可儿一推百了,寒暄了几句便在无话可说。 宋载仁把张管家一行迎进聚义厅,立即命令伙房准备丰盛的晚饭,蓝可儿可没有闲心跟他们客套,她要第一时间看到死冤家。父亲说二龙山巧破警察队治安团和暂编团联合进犯云云,一个死读书的家伙能有什么能耐?我倒要看看死冤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宋伯父,我出去散散心,你们吃完喊我就行!”蓝可儿扭头便出了聚义厅,让张管家有些难堪,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笑脸应对。 宋载仁暗自看一眼蓝可儿的背影,心头蒙上了一层阴云。儿子的性格什么样当爹的最了解,不要说是还没有过门的外人,即便是亲老子他也不认,小兔崽子就是个烟火不进的混球。 “宋大当家的,我家老爷嘱咐我务必把这批货亲自送上山,老爷说山寨的兄弟们望眼欲穿,他也极为迫切,但碍于其他原因没有及时送到,内心惶恐不安,再次我代表我家老爷向大当家的赔罪了!”张管家拱手笑道:“我家小姐是个急性子,她担心少当家的出什么意外,逼着我瞒着老爷也上山来看看,还请您不要介意。” “来得好,来得好!老子怎么会介意?”宋载仁哈哈一笑:“难得蓝兄一片苦心,我这个当老哥的实在有些汗颜,若不是当年与你家小姐的婚事弄得一团糟,何至于此?话又说回来了,都说月老儿的手里有一根红线,两头拴着有情人,我感觉他们两个有戏!哈哈” 老夫子翻了一下眼皮,大当家的心长到哪去了?大少爷现在的心思根本没在这上面,月老儿的红线再管用估计也难以把两个人栓到一起。但他难得如此高兴,还是莫要打击他了! “方才小姐提到的借据之事,我忽然也记起来了,不过借据没在我身边,我家老爷也没有提起这件事大当家的您是蓝家商行的大客户,我们买卖的是诚信而非货物,所以您也不用付现银。” 蓝笑天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这点宋载仁比谁都清楚,毕竟两个人打了几十年的交道。不过姓蓝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啥药还难以看清楚,既然不用付现银岂不更好?便笑道:“张大管家愈发会说话了,此行旅途劳顿辛苦自不必说,我二龙山眼下虽然有些难处,但还是分得清元近亲疏的,来人,赏!” 老夫子微笑着点点头,大当家的赏钱不可谓不大方,不管是城里的有名的郎中还是那些骗了几块大洋的媒婆们,只要做了有利于山寨的事情,不管事情大小,打赏是必须的。 有人端着黑色漆盘放在张管家的近前的卓子上,里面清一色是没有开封的大洋,估计有一百多块。看得张管家脸红心热,恨不得马上把大洋掰开看看是不是真的! 后堂院子里,蓝可儿叉着腰把蛮牛挡在书房门前的磨盘上:“死蛮牛,莫要骗我死冤家到底在不在?” 蛮牛满脸通红,瞪着眼珠子不知如何是好:“姑奶奶,我哪里知道少寨主去哪了?我才从燕子谷执行流动哨回来!” “放屁!宋伯父命令你保护死冤家,不离左右,现在你竟然把人给看不见了,该当何罪!”蓝可儿嘴尖舍利反应极快,上次来的时候便知道蛮牛专门保护宋远航的,所以才有此一说。 书房里没有死冤家的影子,聚义厅里也没有露面,他跑哪去了?难道让老娘又白跑一趟! “姑奶奶啊蛮牛管不了少寨主,他可是长着两条腿的大活人,上哪去我哪有资格问?”蛮牛有点焦急,这丫的说的有些道理,大当家的吩咐自己保护大少爷,现在他却只身骑马跑了,这要出了事他可担待不起。 蓝可儿“扑哧”一笑:“死蛮牛也有急的时候?你如实告诉我,万一我能帮你呢!” 蛮牛翻了一下眼皮:你能帮我什么?无非是想花言巧语骗我说出少寨主的去向老子真不知道他跑哪去了! “诺,这是蓝家商行新进的西式糕点,只这么一小块便值一块大洋死蛮牛你想不想尝一尝?”蓝可儿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支巴掌大的包装盒,极为精致那种。 蛮牛两眼冒光:“啥糕点?” “西式外国玩意!” “我想吃!” “死冤家去哪了?” “真不知道啊好像是去陵城散心去了!” 蓝可儿脸色一变:“死冤家怎么敢进城?他疯了不成!” “糕点给我啊” 蓝可儿气得直接把精致的糕点甩到蛮牛的脸上,一跺脚便跑出了后院,找到自己那匹马飞身上马:“给我把山门打开,快!” 二龙山里没有一个明白人,陵城是死冤家说去就去的么?不要说你把警察局局长黄简人的老窝给抄了,还炸了暂编团的军火库,单单是那些地痞流氓无赖们就够你喝一壶的! 蓝可儿已经冲出了寨门,聚义厅内的宋载仁和老夫子等人眼看着蓝可儿一骑绝尘而去,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此时蛮牛正坐在后院的磨盘上打开精致的盒子,里面的糕点已经摔得稀巴烂了,但还是被蛮牛一口吃下去了,噎得四处找水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四章 两只肥羊 陵城的繁华让石井清川喜不自胜,大街上人流涌动,车辆川流不息,嘈杂之音不绝于耳,两侧商铺招牌高悬,买卖却未见得那么兴隆,但比之其他小城而言,偏安一隅的陵城更具繁华特征。 “咱们快点吧,街灯都亮了还没到锦绣楼?老子快饿憋了!”石井清川粗鲁地催促道。 高桥次郎皱着眉头,一种不安的情绪兀自弥漫开来。如此繁华的城镇自然是藏污纳垢,也会藏龙卧虎,难怪那批货到了这里便不翼而飞,从此难觅踪迹! 要想尽快找到支哪国宝必先了解其来龙去脉,倘若从突击队遭袭查起的话估计是一条捷径,但难免与国民党政府和警察局打交道,身份是一个问题,麻烦估计会更大,弄不好鸡飞蛋打得不偿失。 还是按照田中先生的计策行事为要,只要找到那批货的蛛丝马迹,然后顺藤摸瓜便能找到,激即便是花大价钱买消息也是值得的。毕竟松井将军给亲王殿下的承诺是最重要的,无论以何种手段获取宝物,都无疑十分困难。 想及此,高桥次郎不禁满腹心事地叹息一声:“这里的一切都让人感到无所适从啊,此地鱼龙混杂,要想成功只怕不容易。” “田先生,还没有开始做怎么能畏手畏脚?如此繁华的城镇还是先感受一下才好!”石井清川晃动着肥大的身躯笑道:“那批货远非其他宝物可比,不要说是在陵城就是是南京也不会有,因此我料想很好找只要利用支哪人的贪婪我们便可成功!” “但愿如此!”高桥次郎缓步而行,后面传来一阵阵的嘈杂之音让他感到极度不安起来。 锦绣楼门前,两个招揽客人的伙计正忙得不可开交,见对面驶来一亮黑色的轿车,便知道来大客人了,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二位贵客远道而来吧?锦绣楼可是陵城最豪华的所在,保管让您满意!” “好端端的一家酒楼,都让你们两个给糟蹋了,就不能换两个漂亮的姑娘接客吗?”石井清川皱着眉头嘟囔着:“都说陵城的锦绣楼是百里之内的魁首,今儿见了也不过如此罢了,迎接贵客的竟然是两个臭男人!” 两个伙计一愣,随即笑道:“客官您误会了,我们两个是专门为客人提箱拉货安顿车马的,迎客的当然是漂亮的姑娘小红,接客!” 伙计喊得很自然,但听着却不舒服!高桥次郎面沉似水地瞪一眼石井清川,这家伙看来是兽血沸腾了吧?作为华北特务机关专家级的精英干将,他的言行着实让人难以接受,难怪在临行前田中先生反复交代要低调检点,避免惹是生非! 高桥次郎的低调与石井清川的高调形成鲜明的对比,在外人看来则再正常不过高桥次郎看起来更像一位稳重的老爷,而石井清川则是不折不扣的跟班。 “少佐阁下”司机野田正要跟高桥次郎说话,才发现他的脸色有些不对,立即打住了话头。 高桥次郎的脸上浮上一抹阴森之色:“野田君,请注意你的言行,我们现在是中国商人,我们要时刻谨记我们身处敌占区。” “田先生,我记住了。” 石井清川不屑地笑道:“高桥君太谨慎了,我大日本帝国皇军兵锋所指所向披靡,一个小小的陵城,只要我们亮出身份” “若真要亮出你的身份,你会死得很惨!石井君真的这么想吗?那么请你在自己成为组长之后,再下达这样不负责任的命令。”高桥次郎肃然道。 石井清川不悦地低下头,这句话显然刺激到了他敏感的神经。如果换做别人他会毫不犹豫地一拳打歪他的鼻子,但面对高桥次郎他却不敢有这样的念头! 作为借调华北特务机关的精英特工人员,石井清川并没有看起来那么愚蠢。不过当高桥次郎成为此次行动负责人之后,心里的那架天平似乎有了某种程度的倾斜。 在特务机关内,只有两种可能才会获得升迁机会:一个是“陆大”毕业,倘若你是真正的陆大毕业的话,你会在军中获得更多的支持,也有的是机会接触那些身处高位的学长们另一个是军功加身! 石井清川不是陆大毕业,更与那些位高权重的“陆大系”格格不入,军功寥寥,故此升迁的机会几乎没有。也许此次行动是一个改变毕竟这件事关乎松井将军的名声和权威,若是漂亮的完成任务的话,他便有进入华北特务机关大楼的金字令牌了。 “高桥君不要动怒嘛!我只不过想起了满洲事变时,关东军兵力紧张,往往一个小镇只能派遣三到五名士兵,结果第二天就被当地暴民杀害了。然后我军就出动一个中队,屠杀士兵遇害的村庄,再派遣五名士兵前往,士兵再被杀害,再屠杀一个村庄,如此几番,再无人敢动我大日本帝国皇军的人,威慑不是说出来的,更不是摆出来看的,而是要用你的军刀砍掉对方的头颅!”石井清川做了一个“杀”的动作。 高桥次郎抬头看一眼闪烁的霓虹招牌,远处大街两侧也亮起了霓虹,可见陵城有多繁华。不过他对石井君的话颇多微词,东北村庄的杀戮能够解决此起彼伏的反抗浪潮吗?若不是土肥圆君想出的妙计安抚满洲的话,那里早就成了尸山血海,与淞沪上海南京有何区别? 正在此时,锦绣楼内袅娜而出两个穿着时髦的姑娘,一股脂粉香味立即扑鼻而来:“贵客自远方而来,奴家在楼里便看到了呢,二位满身风尘旅途劳顿,锦绣楼为您提供最优质的全方位服务二位先生,请吧!” 声音甜美含蜜,身材凹凸有致,说话莺声燕语,看得石井清川哈喇子流了一脸! 高桥次郎摘下礼帽微微点头:“我们只是来住店吃饭的,还请你们老板安排一间安静的房间才好,另外准备一桌饭菜。” “来的客人都是住店吃饭的二位有所不知,锦绣楼的酒菜是全陵城最精致的酒菜,锦绣楼的房间也是全陵城最舒泰的所在!”小红娇笑着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看得石井清川有些眼红心热,兀自赞叹不已。 高桥次郎彬彬有礼地戴上礼帽:“把行李卸下来,小心为要!” 野田打开汽车行李箱,把里面大大小小的旅行箱都拿出来,两个酒店伙计帮忙往锦绣楼里面运。 高桥次郎缓步走进锦绣楼,楼内的空气果然与众不同,夹杂着脂粉味的菜香,菜香里含着一股特有的女人味! “二位贵客来自何方啊?到陵城是办事还是专为消遣?”小红吩咐伙计沏上好的西湖龙井来,把两人让到座位上临时休息片刻,然后便满面桃花粉面羞红,看得石井清川魂不守舍。 高桥次郎沉稳地一笑:“我们来自徐州城,此番来陵城不过是走马观花而已,传闻陵城自古繁华,特来见识见识。” “田老板可是大商人么?您气质不俗啊咯咯!我叫小红,都叫我红姐有什么特殊需要您尽管提!”小红娇笑着提壶给两位客人斟茶:“锦绣楼的一楼是酒店,南北菜系一应俱全,做得精致,色香味俱全,二楼便是雅间,环境优雅安静,二位若是经商可以在此交朋会友的。” “多谢姑娘介绍!”高桥次郎沉稳道。 石井清川感到眼睛鼻子有点不够用,眼前这位可人儿的美女便已让他魂不守舍了,若是那位陵城一枝花的白牡丹出来的话,自己会受不了的! 小红转身婀娜而去。 “金先生,你认为这里怎么样?”高桥次郎淡然地观察着锦绣楼内的情况,主要是记住楼里面的安全通道和门的位置,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石井清川一屁股坐在椅子里,色眼正在盯着小红的胸部往里看,恨不得眼珠子钻进去转悠两圈,哪里注意到楼中的其他细节?听到高桥次郎的问话才缓过神来:“还不错,女人挺耐看,饭菜好香” 锦绣楼后堂闺房内弥漫着一种淡雅香味,临门旁侧的玄关是一排红木古董架,多宝格上摆放着不少精美的瓷器和一些玲珑精致的金银器,闪着光发着亮,如同闺房女主人一般高贵,超凡脱俗。 白牡丹怀抱锦盒正在化妆,粉嫩的面庞圆润光滑,柳叶细眉俏皮高挑,丹凤眼魅色流波,如瀑长发高挽成牡丹花一样,插着一支精美带着白玉流苏坠子,腕间漏出一支翠绿晶莹的手镯,纯白色的抹胸低垂,脖颈上挂着一套鎏金项链,估计应该有玉坠之类的东西在胸里面,若隐若现,让人浮想联翩! 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继而轻轻的敲门声传来。白牡丹峨嵋微蹙:“谁啊?” 声音温软,吐气如兰。 “老板,是我!” “进来说话!”白牡丹把化妆盒轻轻地放在小几上,手中把玩着一支玲珑翡翠的手串:“把门关严点,别叫那些偷腥的猫啊狗的贼眼钻进来,老娘还没出阁呢!” 小红转身小心地关严房门,迈着小碎步走进闺房会客停,见白老板正在化妆,便轻笑道:“您的皮肤愈发光泽了呢,是不是用了蓝家商行的外国货?这衣服料子也恁么华美,穿着得体大方,显得您气质脱俗!” “这是新进的睡衣,哪里能穿得出去?”白牡丹对小红的恭维很是受用,一边把玩着翡翠珠串一边起身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该不是专门来恭维老娘的吧!” “咯咯!白老板说话愈发风趣了,外面来了两支大肥羊,乘着汽车来的,大小旅行箱子就好几只,咱锦绣楼的金子招牌越来越出名了呢!”小红娇笑着走到小几前看着里面的化妆品:“真的是外国货呀?” “喜欢你就拿去,别再老娘面前卖乖!”白牡丹挥动玉手指着化妆盒:“连这瘪盒子都拿了去,吐了吧唧的东西,省得碍眼对了,你怎么知道是两支肥羊而不是装肥的苍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五章 宾至如归 小红慌忙把化妆盒收拾好,喜不自胜地笑道:“多谢老板赏赐!那两个家伙派头十足呢,一个是瘦得跟光毛鸡似的的田老板,另一个像没有眼眉的蛤蟆出手便要预定一个月的客房,还要每日准备上好的酒菜连他们的司机都与众不同,彬彬有礼倒是那个没眼眉的蛤蟆看着有点色,您可得小心点,别让他占了便宜!” 白牡丹冷笑一声,踮着脚走到门前轻轻地打开一条缝,向中堂里瞄了几眼,只看到了穿着笔挺西装的石井清川和脚下的两支澳洲小牛皮的旅行箱,并没有看到小红所说的“光毛鸡”。 不过眼光毒辣的白牡丹一眼便看出来厅堂里面的人绝非普通的行走客商那两支旅行箱是难得一见的英国货很少有人注重这些细节问题,不过腰缠万贯财大气粗的贵客们却对此极为讲究。 所以,从某种角度而言人的衣着打扮和所应用之物在很大程度上会透露出主人的基本信息。白牡丹善于察言观色,只瞄了两眼便断定外面的人非富即贵,的确是两支不错的“肥羊”! “这年头不是猛龙不过江,扮猪吃老虎的多了去啦!先把底子盘清楚了再说。”白牡丹婀娜地摇动身子走进了闺房:“待老娘先会会这两头肥羊,看看到底是什么货色!” 此时天色已晚,宋远航拎着小旅行箱走在大街上,不断地四处张望,脸上露出一抹焦急之色。陵城一别已四五年的光景,街面上许多老店铺早已不在,一些新鲜的洋行一家挨一家,闪亮的霓虹让整条大街充满了现代气息,让人产生一种纸碎金迷的错觉。 “哎呦,这位帅哥要不要进来休息一会?旅途劳顿风尘仆仆,进楼先吃个饭然后洗个热水澡我们这的姑娘多多,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温柔客人能醉您三天三夜乐不思蜀!”一排霓虹灯下正有两个擦着厚厚胭脂的妈妈级的人物招揽着客人,吓得宋远航慌忙闪开,生怕被拽进去耽误了正事。 陵城之繁华与当下的国家形势格格不入,南京上海乃至东北正在水深火热之中,流血流汗又流泪的军人们马革裹尸,爱国志士仁人正在奔走呼号救民族于危亡,而这些人依然故我地贪图享乐不思进取,此非不是国之殇?! 宋远航远离车水马龙的闹市大街,途径陵城警察局,慌忙加快了脚步,摸了摸腰间的勃朗宁手枪,瞪一眼警察局门前停着的一辆黑色的小汽车,黄简人估计在里面办公呢! 又向前走了两条胡同便到了县政府,楼前插着晴天白曰期,大院漆黑内却一片,与中街的繁华形成鲜明对比,门口两个值夜班打更的模样的人正在喝茶聊天。 “两位师傅,我想打听一下战时文物管理组在何处办公。”宋远航把小旅行箱放在脚下,拱手问道。 “什么管理组?”一个家伙斜着眼打量着宋远航,一看就知道是个书呆子,到这里找什么委员会! 宋远航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战时文物管理组是新成立的一个部门,专为文物保护服务的应该挂靠在政府的旗下!” “没听说过有这样的部门啊!”一个家伙不屑地看一眼宋远航脚下的旅行箱:“你是干什么的?收古董的贩子吧?这里的官老爷早跑得差不多了,哥几个不过是应个景。” 宋远航瞪了一眼那家伙,忍住心里的火气:“只是一个临时机构,陵城应该有的!” “临时的啊!估计还没成立呢,或是成立了就黄了,总之这里没有你说的那个那个什么管理组。” 宋远航冷哼一声,这家伙说话不靠谱!不过他所言也是实情,现在国难当头战事混乱,中央国府机构尚不能正常发挥其作用,政府机构接近分崩离析,那些临时性机构还能好到哪去? “陵城政府教育委员会是否在此楼办公?” “年轻人,你还是找一家旅店喝两壶烧酒去吧,一口一个管理组两口一个委员会的,老子这里的县衙门都要黄铺了你个白面小书生是从大城市里来的吧?爷们告诉你县政府不在此处办公,早就不在这办公了,爷们两个不过是看门护院的!” “那县政府在何处办公?” “估计是在锦绣楼办公,哈哈!”两个人继续喝茶。 宋远航只得拎着皮箱落寞而去,后面还传来两个家伙的嘲笑声。国宝南运委员会是不可能在沿途成立分管机构的,只有教育补门有权利管理,但现却无法联络上任何部门的人,不禁叹息一声。 国府南京已经沦陷,主管文物保护和国宝押运的行政院也不知道现在何处,小小的陵城恐怕连政府都在崩溃的边缘,那些部门当然无处可找。宋远航忽然后悔来陵城,本以为能寻求当地政府的帮助,现在看来这个简单的问题竟然成了奢望,着实是国宝文物之大不幸啊! 锦绣楼里莺声燕语,花花世界活色生香。乔装改扮的高桥次郎和石井清川正坐在雅座里喝茶,司机野田指挥小打把几只旅行箱搬进来,伙计们上蹿下跳的忙得不可开交,小红此时抱着白老板赏赐的化妆盒风摆柳一般出来,后面跟着出水芙蓉一般的白牡丹。 石井清川的眼珠子差点没掉到地上,烟蒂已经烧到了手指头,却浑然不觉!眼前的大美人儿可真是难得一见啊,他走南闯北十几年,见过的风尘青楼姑娘数不胜数,但没有任何一个能跟眼前这位相媲美! “锦绣楼白牡丹欢迎远道而来的贵客!”白牡丹粉面含春,蛾眉微蹙朱唇轻起,暖红色的束腰紧身旗袍下,凹凸有致的身子裹在里面,该瘦地方玲珑有加,该肥之处圆润丰腴,尤其是带着一股玫瑰牡丹特有的雅香,随着美人的话音肆意飘散。 “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陵城一枝花锦绣楼的白老板?”石井清川顿时神清气爽心境荡漾起来,哈喇子差点把自己给噎住,用毛烘烘的大手整理一番西服领结,满脸横肉颤了一下,淫邪的目光上下打量面前的美人,心里却拍手称好! “一丈青山一丈青,二位贵客喜临门,小店蓬荜生辉,不知二位贵客从何而来?”白牡丹斜靠在吧台边缘,眼眸流转,从澳洲小牛皮旅行箱到高桥次郎压低脸庞的礼帽,两眼便看个明白这两个家伙来头不小。 白牡丹看似高贵典雅,说话却敞亮得很,一出口便把石井清川给镇住了,想了半天却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们来自国府南京” 高桥次郎狠狠地瞪一眼石井,摘下礼帽轻轻地放在桌子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白老板,我们也是走南闯北经商做生意的,今儿走到了陵城见此地繁华似古都金陵,更听闻有个著名的锦绣楼,便决定小住几日,多有打搅请多多关照!” “您太客气了,不过是混口饭吃的小生意,还仰仗各位老板多多关照!”白牡丹暗中观察一番,便看出来这位戴礼帽的家伙是主子,穿西装革履的家伙不过跟班的罢了。 石井清川色眯眯地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大美人,咸猪手想要搭在白牡丹的肩头却被白牡丹巧妙地躲开,身子轻盈如燕,吐气如兰留香余韵,让石井的心更是一阵痉挛! 白牡丹冷笑一声靠近坐在椅子里品茶的高桥次郎,笑道:“二位旅途劳累,到了锦绣楼跟到自家一样,有什么需要请不要见外,小店虽不比国府南京城里的豪华酒店,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楼上贵宾雅间客房环境优美,更有貌美如花的姑娘随叫随到!” 石井清川斜着眼不屑地冷哼一声,方才没有占到半点便宜,现在心里滋生了一种怨念:小蹄子,老子倒要看看你有什么高超的手段。而高桥次郎则沉稳得多,面无表情的老脸深沉地笑了笑:“白老板费心了,我们只是想找一个安静之所吃饭住宿,没有太高的要求!” “咯咯,这条件小店完全能够满足而且包您满意!”白牡丹挑眉温婉地瞄了一眼石井清川,笑道:“只怕您这位朋友的要求颇高呢,难免破费了一些,但能享受道小店最具特色的服务,对你们腰缠万贯的商贾巨富算得了什么?” “锦绣楼有什么特色的服务?白老板不妨说一说!”石井清川的呼吸有些急促,色眼在女人的身上游走不定,加上白牡丹那双勾魂眼的挑逗,他愈发有些饥渴难耐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六章 神秘客人 白牡丹斜靠在雅间门口,娇笑道:“想必二位来陵城之前便听过锦绣楼的特色了吧?正好今日我有时间给二位介绍介绍。二楼的客房分为春c夏c秋c冬四季雅间,没间客房的装饰和风格与四季相协调,并有相应的姑娘为您提供最好的服务” “四季雅间客房?”高桥次郎不禁莞尔一笑:“现在正直深秋时节,就选秋的那间房子歇息好了。” “田老板怎能如此选住处?虽然应景但未见得高妙啊!”石井清川来不及思索便断然反驳道:“住四季雅间应该看看姑娘的模样在定夺,如此才能更安逸地享受白老板提供的特色服务,哈哈!” 高桥次郎不屑地瞪一眼石井,冷哼道:“春华秋实之景致难道不是最美的?也许会让你想起老家的秋天尚未可知!” 这是在隐晦地提醒石井清川:别忘了来陵城的根本目的,不是来安逸享受的,而是有重任在身。 “田老板真可谓独具慧眼,秋之雅间客房是小店主打,不少城里的达官贵人都来预定呢!”白牡丹巧舌如簧左右逢源道:“金先生的看法也不错,春之雅间的姑娘最解风清,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尤其善解人意!既然二位如此懂得生活,今日我便破个例,把春之雅间的姑娘调到秋的客房里专门伺候二位老板,如此一来岂不更妙?只是这价钱么” 价钱当然是最贵的,不管两支肥羊选择哪一间客房,白牡丹早就有如此算计,既然肥羊自动送到了嘴边哪有不吃的道理?只是“宰”肥羊是一门技术活,白牡丹运用起来娴熟无比,任谁都挑不出毛病来。 高桥次郎淡然一笑,从怀中掏出一支黑色的蛇皮袋仍在桌子上,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道:“这些是我们住店的预付款子,你看够不够!” 白牡丹立即抓起钱袋眉开眼笑吐气如兰道:“我给二位调配最好的房间,安排最漂亮的姑娘,一日三餐免费提供若是需要向导的话,我也会推荐最得力的!”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放之四海而皆准。不要说某某财大气粗不在乎钱,那是没有超过他的期望值,若是超过了期望变会发生更本性的逆转。 白牡丹邀请高桥次郎和石井清川上二楼选房间,四季客房的房间位置当然是经过精心设计的,一律朝阳,阳光充足通透,敛财聚气,风水颇佳。每间房门前都亭亭玉立着两位长相标致的姑娘他们的衣着穿戴竟然与房间名字相匹配,这大概在陵城也是独树一帜,也是吸引外来客商的独门杀技! “小翠,红英,你们两个这几天到秋间来伺候贵客,小红和秋英去你们那!”白牡丹立即吩咐两位姑娘过来,然后打开秋间,笑道:“二位贵客,请吧!” 高桥次郎踱进雅间,心情顿时敞亮了不少,推开多宝格的红木窗子向外看去,一派旖旎的秋景映入眼帘,黄叶飘零,秋风飒飒,正符合自己的心意,不禁赞赏地点点头:“就这间了!” 白牡丹松了一口气:“两位姑娘随叫随到,二位贵客尽管吩咐就是!” “我不需要!”高桥次郎冷然看着门口站着的两位俊俏的姑娘,心竟然如铁石一般生冷。不进女色是他执行任务的规矩,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也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女人,规矩不能破! 石井清川有些焦急:“我需要啊!”石井迫不及待地暗中碰一下白牡丹的翘臀,手立即像是被“电”了一般,肉感十足颇具弹性,老脸不进憋得通红:“白老板,但不知锦绣楼有更刺激的特色服务没有?” 白牡丹粉脸红润,峨嵋微蹙,方才这家伙就想占老娘的便宜,还好被我躲开,没想到他贼心不死,竟然敢摸老娘的屁股?找死的节奏! “金先生想要最刺激的?当然有,不过价钱有点贵!”白牡丹虽然心里愤恨但还是笑意如花,完全没有厌恶之感。浅笑道:“红英,待会让金先生感受感受咱锦绣楼的金子招牌服务!” 红英与白牡丹相互对视一眼,笑道:“好的,老板!” 石井清川喜不自胜,色眯眯的眼睛不离白牡丹和红英姑娘的身子,咸猪手也不老实地拍拍打打,而高桥次郎则风轻云淡地冷哼两声:“还是先品尝品尝锦绣楼的手艺吧,你我二人旅途劳顿已多时,司机和小打们也该饿了!” “田老板,您不喜欢刺激?”白牡丹掂了掂手里的蛇皮钱袋子娇笑道:“我锦绣楼店面虽小,但厨子却是全陵城最好的,南北菜系全会作,如果您肯花大价钱我们也会做满汉全席,一准让您大饱口福,不枉来一趟陵城!” 高桥次郎阴森的脸上浮现一抹诡异的笑容,打开旅行箱拿出随身携带的留声机,整理一番唱片,冷然道:“口舌之福不过一时之欢,鄙人恐怕消受不了白老板若大方的话可背一些素菜素饭即可。” 白牡丹粉嫩的俏脸浮上一抹不屑之色,原来这家伙不吃荤腥,不仅不吃荤腥还不解风情,看来这支“肥羊”不太好对付!便浅笑着吩咐道:“那这位金先生呢?您也来薄酒素菜?” 石井清川粗鲁地哈哈大笑:“田老板是舍不得兜里的银子,我是既来之则安之,有什么美味佳肴尽管上来,短不了你白老板的银子就是!” “二位稍安勿躁,我这就去安排!”白牡丹笑意如花地转身婀娜而去。 高桥次郎斜着眼看着女人摇曳而去,扭动的腰身极具诱惑力,心里不禁荡漾一番,却端起清茶润润喉咙,若有所思地笑了笑:“老金,你难道不累?旅途难安好不容易到了陵城,早些吃饭早点睡觉才是正道!” “田老板,您是大城市的土财主,怎么如此不懂得享受?陵城虽小却让我大感意外啊这位姑娘,啥时候让金某人尝尝刺激啊?我有点等不及了!” 红英的勾魂眼让石井清川心境荡漾起来,尤其是凹凸有致的身子,不知道摸一把是什么感觉?!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金先生您确定不先用晚餐便找刺激么?”红英端着茶壶娇笑道:“老板已经吩咐下来,本姑娘一定会兑现承诺的,不过么” 高桥次郎早听出了红英的弦外之音,既然你石井君想要寻求“刺激”,无非是温柔乡里鱼水欢罢了,人家是在要小费,这家伙却不解风情。便冷笑道:“难道给你老板的钱不够消费的?” “两位大爷的钱足够消费,不过这位金先生所需的服务不包括在内的!” 石井清川翻了一下眼皮,从兜里掏出几块大洋仍在桌子上:“这些还不够?” 红英撇了一眼桌子上的大洋,冷笑不已:“金先生可是生意场上的人,要我看却不解风情,难道你不知到多大的钱办多大的事这个道理?” 高桥次郎有些头疼,若是在以往他早就把技女给撵走了,或是臭骂石井不分轻重缓急胡乱搞女人。但现在却有所不同:锦绣楼的白牡丹不是省油的灯,她在陵城的影响力恐怕数一数二的,如果想要尽快找到那批货的下落,这里应该是一个不错的突破口。 所以,他对石井清川的所作所为并不阻拦,反而从怀中摸出十多块大洋仍在桌子上,冷漠道:“这些总该够了吧?” “还是田老板出手大方,这些足矣,足矣!”红英慌忙收起大洋拎着茶壶转身出去,关门之际还抛出两个媚眼:“二位稍事休息,片刻之后变会开晚宴,金先生的事情抱在本姑娘的身上了!” 夜色阑珊,霓虹绚烂。整条中街都沉浸在一种畸形的繁华之中,更有形形色色的人在暗中窃窃私语,锦绣楼前的行人多有驻足观望,却没有几个敢冲进去逍遥快活的,大抵是这里乃是消金之所,兜里没有几百块大洋根本不敢来消费。 锦绣楼对面的街道上,归家的行人步履匆匆。李伦分开人群缓步走近锦绣楼,皱着眉望着耀眼的霓虹和锦绣楼的黑底金字的大招牌,长出一口气:就是这里了! 作为一名资深的记者,李伦对这种风月场所颇有了解。从锦绣楼的外观来看,虽然有惹眼的绚烂霓虹灯但也不过是一家小店而已,根本无法与金陵大酒店相提并论,甚至国府南京繁华大街上的任何一家扑通旅店都在锦绣楼之上。 唯一不同的,是悬挂在二楼的招牌,楷书“锦绣楼”三个金色大字遒劲有力,笔法老道尽显书写着的深厚功底,给人一种文人气息,竟然与风月场所有些格格不入。 李伦整理一番笔挺的西装领结,压低了头上的黑色毛呢礼帽,从容地步入锦绣楼。气派豪华的楼内装饰让李伦感觉到那种土豪的气息,却未见得有什么档次,尤其是望门迎客的姑娘蜂拥上来,一股劣质香水的味道刺鼻而来,眉头不禁一皱:果然是乡下! “这位先生,您是投店住宿还是享受温柔来的?”白牡丹刚刚从二楼下来,一眼便看到了一个高大帅气仪表不俗的男人信不走进来,便风情万种地娇笑着上下打量一番:“啧啧,您浑身上下满是墨汁味道,该不是文人吧?本姑娘白牡丹,是锦绣楼的老板!” 李伦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但无论是在北平读书的时候还是在国府南京宣传部当记者,都没有见过这么直接的女人。不过他的眼前也是一亮:好俊俏的女人! “我是来住店的,这里的环境还不错!”李伦轻轻地把旅行箱放在脚下,摘下礼帽轻轻点头笑道:“从中街东端便听人说这里是陵城最好的酒店,果然名不虚传,白老板您很热情!” “咯咯!热情好客是锦绣楼的金字招牌,任何人到小店住宿都会享受道宾至如归的服务前提是你得有钱!” 果然是金钱当道的社会,这位小老板也是实用主义者。李伦浅笑着从怀中掏出一张支票递给白牡丹:“白老板,我要一间上好的客房,住到我走!” 白牡丹脸红心热:看来财神爷今天都到了我锦绣楼,来的客人非富即贵,一个是扔钱袋子的,这位则拿支票老娘的生意是推不开逃不掉,想不发财都难! “好说,好说!这位先生您喜欢什么样的客房?小店最具特色的客房是四季房,春夏秋冬各具特色,又有漂亮的姑娘为您全程服务,您想找点刺激也未尝不可!”白牡丹欣然接过支票娇笑道。 李伦释然一笑,陵城虽小但这锦绣楼却不小,竟然想出这种办法吸引客人,看来这位白老板的生意经十分了得啊。便道:“我喜欢秋天,也应了现在的景致,就定秋景客房好了。” 白牡丹心头一沉:怎么都相中那间客房了? “不好意思先生,您若提早五分钟来预定的话还有可能,现在已经有客人入住了,您可以选择其他三套!” “那就冬景客房。” “姑娘们,带这位先生入住冬天客房拿出你们最贴心的服务来!”白牡丹娇笑道:“您大概是旅途劳顿,先洗个热水澡再用晚餐吧,对了,小店的美食分南北,您喜欢什么口味?” “这个随便!” 一旁的小伙计慌忙跑过来提起李伦的旅行箱刚要上楼,李伦忽然大声道:“别动旅行箱!” 伙计吓了一跳,差点没把旅行箱仍在地上,疑惑地看一眼客人:“锦绣楼尊贵的客人,这是我们的服务项目之一您不需要付小费!” 李伦苦笑着接过旅行箱,歉然道:“我习惯亲力亲为,实在不好意思!” 白牡丹倚着吧台若有所思地望着李伦上楼的背影,看一眼手中的支票,这位可是个怪胎! “老板娘,秋景房那位想要啥刺激?还是柴房?”红英问道。 白牡丹的俏脸忽然一浮上一抹阴冷之色:“不去柴房难道让他上老娘的闺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同窗相见 李伦是何许人也?锦绣楼的白牡丹不会知道,这位温文尔雅高大帅气的“文化人士”乃是堂堂北大毕业的高材生c国府南京宣传部下设的南京报社小有名气的记者,更是与宋远航c苏小曼的同窗好友。 北平一别又是四年已过,各奔东西的莘莘学子怀抱凌云壮志投身于社会大熔炉,他们才发现理想与现实之间隔着两个时空。象牙塔里的梦想终究与大染缸中的现实不同,曾经在博雅塔下苦读的李伦在武汉报社混迹半年后,便在恩师方易天的引荐下到了南京报社。 他不知道就在南京浴血之际,恩师方易天c同窗好友宋远航c苏小曼等就在他的身边战斗,他与那场惊心动魄的国宝争夺战失之交臂。而这位小有名气的记者现在却出现在四战之地的陵城古镇,不得不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更为巧合的是,田中道明派出的两位老牌特务也于今日抵达陵城,下榻在锦绣楼之中。白牡丹未曾料到他的小小锦绣楼一时间竟卧虎藏龙暗流涌动,而她也在这股暗流之中将面临着难以盈握的抉择。 宋远航落寞地离开县政府,提着小旅行箱漫无目的地随着涌动的人流走进繁华的中街。闪烁的霓虹并没有让他感到陵城的繁华,相反的他瑜愈加感到着繁华背后的畸形世间百态,以及偏安一隅的陵城百姓的麻木不仁。 淞沪大战的血迹未干,南京沦陷的伤痛未平,第五战区的徐州战云密布,多少军人在这场战争中血洒黄沙?又有多少仁人志士面对倭寇的野蛮侵略而投笔从戎? 他也知道更有诸多的鬼魅魍魉汉奸国贼发着国难财,诸如混球老爹一样的人秉持事不关己的心态默然视之,还有如黄简人c耿精忠之流掌握一方权柄军队,却在毫无意义的消耗着国家资源! 空谈误国,实干兴邦!但现在这世道哪有那么多的仁人志士在奋起反抗?宋远航想及此不禁悲从中来,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不要说是保卫国家和民族的尊严,连小小的文物保护这一件事都难以做好,何谈国家民族? 锦绣楼门汀檐下挂着一排红色纱灯,散发出如同鲜血一般的颜色,给人一种妖艳和温暖的错觉。李伦站在纱灯之下凝重地望着繁华的街头,陵城果然如传说中的那样繁华,虽然已是夜半,但街头人流攒动,噪音不绝于耳,与国府南京死城形成鲜明对比。 没有人关心南京城里的流血屠杀,也没有人知道国家民族已到了生死关头。工产党在国内外大报纸上刊发了告全国同包书,呼吁全民族团结起来抵御外辱,而这里的老百姓甚至不知道国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不知道民族即将滑进万劫不复的深渊,甚至不知道近在咫尺的徐州即将发生血战! 锦绣楼内依然春色无边,陵城古镇尚在沉梦之中。 正当李伦心思沉沉地思索之际,一个熟悉的身影忽然闯入眼帘宋远航提着小旅行箱正在望着锦绣楼的霓虹灯,那张熟悉的面庞浮现着丝丝忧愁远航! 李伦推了推眼镜仔细辨认,才确定对面这位穿着深蓝色中山装的年轻人正是分别已久的宋远航,不禁失声喊道:“远航宋远航!” 宋远航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在小小的陵城遇见同窗好友,当李伦跑下台阶抱住自己的时候,才如梦初醒:“小伦?真的是你我不是在梦中吧!” “怎么会是梦中!”李伦兴奋地抱住宋远航的肩膀:“想死我了!你怎么在陵城?也是今天刚刚到的么?小曼为何不在你身边哈哈,你们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的!” 宋远航拘谨地笑道:“你这个大文豪执笔天下纵横捭阖,自从北平一别四载有余,老天却让你我在此相遇,世界太小人生无常啊!” 两个人热烈而兴奋地相拥在一起,相互问候半晌才松开对方。李伦兴奋地挽着宋远航的胳膊感慨道:“叔同先生是怎么说的?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啊!” 宋远航淡然笑着点点头:“你说话还是喜欢旁征博引,引经据典,在下佩服!” 李伦歉然摇头:“空有报复而已快快告诉我你为何在陵城?” “一言难尽啊!”宋远航长叹一声,心中有太多的话要跟老朋友倾诉,却只有叹息。 为什么到陵城?这是一个既简单有万分复杂的问题,其实宋远航到现在也难以给出完满的答案。为护送这批国宝文物到第五战区司令部,他从南京辗转流浪到陵城,期间发生的事情现在想来多有不可思议的成分,但却是事实,不由他不相信。 所以,有人说“人生如梦”就是这种感觉! “你怎么也在这里?”宋远航疑惑不解地看着李伦:“小曼曾提起你,说你已经成为大名鼎鼎的记者了,是当之无愧的无冕之王,到陵城来莫非是寻找灵感的?陵城乃是四战之地,南北交通八达,各色人等齐聚,实乃履历的好地方啊!” “我哪有心思履历风物?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李伦苦笑道:“咱们先不说这些!今日相遇实乃缘分注定,咱们得把酒庆祝一番才是!” 两个人进了锦绣楼,李伦吩咐伙计在一楼找一间雅间,点了一桌子酒菜,今晚要不醉不休! 宋远航烦乱的思绪暂时一扫而光,毕竟在千里之外的陌生古镇遇到了同窗好友实在不易,这种几率他连想都没有想过,却真而且真地发生了。 人生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当你为自己的奇遇而赞叹之际,其实早已是命中注定。 宋远航把小旅行箱放在角落里,脱下中山装上衣搭在椅子上,笑道:“大记者同志,四年前我曾闻听你去了武汉报社,小曼说你去大展宏图了,让我们这些才貌平平的同学艳羡不已啊!” 李伦忽然发现宋远航腰间的勃朗宁手枪,脸色不禁变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一边给宋远航斟酒一边苦笑道:“你千万别再挖苦我,胸中自有志向,怎奈足下坎坷颇多,走着走着便感到人生难行梦想太远啊对了,你怎么也配枪了?难不成也投笔从戎吧!” 宋远航无奈地苦笑摇头:“如今世道乱的很,我和方老师去南京与国府商讨战时文物保护事宜,未料日寇进犯国都,浴血抵抗卫国,可叹我一介书生不能抛洒热血这枪在我这里又有什么用?”宋远航的话锋一转,下意识地看一眼李伦,没有说出负责押运国宝的事情。 世事难料啊,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李伦虽然是同窗好友,但谁能确保人不会改变呢?宋远航苦笑道:“李兄,你怎么到了小小的陵城?你的理想可是南京上海那样的大城市,或是申报总编之类的高位方可让你大展才华啊!” “打住打住!”李伦示意宋远航坐下说话,吩咐伙计立即上几样酒菜,然后关严雅间房门,淡然道:“我现在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南京日报社总部派我到第五战区徐州跟进采访,路过陵城顺便来看看这里的八山九水,散散心而已!你呢?” “一言难尽!”宋远航给李伦斟茶,苦着脸无奈道:“你还有闲情逸致散心,我可没你这种幸运事,羁旅征途寸步难行,空有抱负无处施展” 李伦笑了笑:“不说了不说了,不管怎么样咱们隔着万水千山终于又相聚了,今晚你我不醉不休!” “好!” 锦绣楼大堂吧台里面,白牡丹正把高桥次郎的蛇皮口袋里的钱倒在盒子里,右手还捏着那张盖着国民政府南京银行大红印的支票,俊俏的玉脸绯红一片,杏眼之中露出一抹女人特有的贪婪:要么一整天都宰不到一支肥羊,要么一下来了两支大肥羊,我白牡丹的鸿运才刚刚开始啊! “白老板白老板,您又在数钱?日进斗金啊!”吧台外面忽然出现一个瘦小的中年人,黄色瘦削的脸庞,如同大病初愈模样。 白牡丹慌忙把钱匣子放进吧台下面,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眼眸流转但并没有正眼看那人,冷哼道:“别妨碍老娘发财,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只听声音便知道这家伙是对面绸缎庄的周老板,人称“老抠”,吝啬爱财又好色,尤其是锦绣楼的白牡丹白老板,他一天得来此报名几次,就为了看看白牡丹,享受几句女人的肆意谩骂! 此人很贱。 “白老板,您来了贵客还不知道吧?”周老抠色眯眯地笑道:“我听闻二龙山的大少爷来楼子里消遣了” 白牡丹的俏脸忽然一紧,杏眼轻飘飘地瞪一眼面前干瘪的家伙:“少在老娘面前放屁,净整些没用的,二龙山的少爷在五年前就溜杆子了!” “我亲眼所见”周老抠盯着白牡丹的酥胸,眼珠子差点没掉进去。 白牡丹穿着一身大红旗袍,领口却没有扣严实,露出一片白花花的皮肉,此刻正诧异地看着干瘪的家伙,心却砰然一动:“老周,你说的是真的?” “假了你可以拆了我!” “咯咯!老娘才不呢,你要是没个屁事别烦老娘,否则我叫宋大当家的把你的铺子给拆了!” 周老抠一听这话吓得面如土色,这娘们不禁骚而且彪,啥事都干得出来,而且最关键的是二龙山的土匪宋载仁跟她关系不一般啊,我特娘的怎么糊涂了呢?就凭白牡丹与宋大当家的关系,二龙山大少爷来了能不知道?真是多此一举! 白牡丹凝重地望着落荒而逃的周老抠,脑子里乱得很:大少爷回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八章 酒入愁肠 石井清川背着手站在二楼雅间门前四处观察,所有雅间门前都站着姑娘,绿肥红瘦莺声燕语,锦绣楼果然名不虚传!想到一会便有“刺激”可寻,心里痒痒得跟塞进一支毛兔子似的,恨不得马上拖光了发泄一番压抑已久的兽于。 “金先生,您还真上心呢!”红英从旁边的房间婀娜摇摆出来,一股劣质香水的味道遂四下飘散开来。 石井清川老脸憋得通红:“红姑娘,钱你也收了” “咯咯!你猴急什么?男人啊都是这幅德行,看着表皮道貌岸然,拖光了都是小兽!”红英轻浮地笑着挽过石井清川的胳膊:“既然金老板如此诚心,我们老板也吩咐要给您咱锦绣楼最刺激的服务跟我来吧!” 石井清川的呼吸有些不畅起来,女人温软无骨的玉手让他兽血沸腾,毫不避讳地掐一把女人的屁股,贱笑道:“锦绣楼的姑娘果然最解风情,哈哈!” 红英冷哼一声,带着石井清川下楼,心里却一阵恶心!锦绣楼的金子招牌是那么好享受的么?享受完了你就知道什么叫虐情了! 雅间之内已经摆满了十几道丰盛菜肴,伙计又端来一大盘烤羊腿放在桌子中间,笑道:“二位贵客,这是我们白老板特意给你们加的一道菜锦绣楼秘制靠全羊!” “多谢白老板,你也辛苦了!”李伦从怀中掏出两块大洋扔给伙计笑道:“我们叙旧喝酒,您请自便!” “谢二位爷!”伙计差点没乐出屁来,什么叫贵客?能给两块大洋赏钱的才是,楼上那两支肥羊只不过是铁公鸡而已! 两人重新落座,李伦小心地给宋远航斟酒:“一别四载啊,时光如水日月如梭,恍惚间你我都已不是当初的毛头小伙了!” 宋远航也唏嘘不已,李伦的一举一动极为得体,说话也恰到好处,这与他在政府间周旋是分不开的,也是四年历练打磨所致。反观自己,身陷囹圄毫无建树,国宝押运的重担压在心里难以卸下,实在是冰火两重天,让人汗颜。 “人生有几个四年?四年前你我血气方刚欲展宏图,四年苦读博雅塔下畅想人生梦想,而又一个四年悄然逝去,感慨良多啊!”宋远航端起酒杯唏嘘道:“来,李兄,为你我今日不期而遇这份缘干一杯!” “干杯!”李伦面带微笑地看着曾经意气风发的学弟,心里却滋生出一种奇怪的想法,但那想法刚一冒头便被打压下去,仰头喝干了杯中酒,给宋远航布菜。 宋远航也喝光了杯中酒,脸色立即红润起来,回忆似乎又爬上了心头,思绪也百转低徊,感慨万千:“那是我们最开心的时光了,莘莘学子,朝夕相处,世事如梦啊,日寇铁蹄犯我中华,偌大的中华竟然摆不下一张安静的书桌?现在想起来恍若隔世!我记得毕业后继武c学军他们都参军了,有他们几个的消息吗?” “博雅塔下书壮志,未名湖畔写豪情!远航,当初我们的人生在那里焦急,本以为会沿着同一条轨道携手前行,谁料人生风雨无处不在,甚至在你我转身之际便起风云。”李伦赶上不已道:“学军所在的部队奉调上海作战,他的排在大场被日军包围,力战殉国,继武在保卫南京的时候牺牲在了雨花台,其余几个同学下落不明。” 宋远航沉默感伤道:“早知如此当年我亦弃笔从戎了,现在看来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也不能这么说,国破山河在,我们手中的笔就是我们的武器,揭露日寇侵华暴行,唤醒麻木的民众,民族已到危亡关头,抗击日寇是一场全民族的战争,我们只有各司其职,不畏牺牲,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三年不行五年,五年不行八年,八年不行十年,直到所有的日本鬼子退出我中华大地,我坚信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李伦的声音铿锵有力,字字句句都打在宋远航的心坎,有一种难以抗拒的力量。多久没有听到如此让人热血沸腾慷慨激昂的演说了?是的,李伦就如一位深明大义的演说家,用最精炼的语言表达出宋远航心中的呐喊! 他忽然想起了在南京下关码头与小曼诀别那一刻。那一刻同胞们身处枪林弹雨,那一刻同志们浴血奋战,那一刻兄弟们慷慨赴死!没有什么能比志同道合更让人心醉,也没有任何一种幸福在生死瞬间彼此相拥! “咱们为了不久将来的胜利,干杯!”宋远航的脸激动得红起来,端起杯正色看着李伦:“为了我们共同的心愿!” “远航,你终于长大了,不是那个只一心钻研考古的学究了,我真为你高兴!这杯酒敬给我们为国捐躯的同窗,以及那些抗敌英勇献身的壮士们!” 两人将酒倒在地上,相视一笑,一种同志般的情感瞬间在小屋内蔓延。此刻,此情,此景属于两位同窗四载又分别四载的年轻人。 白牡丹眼圈泛红,落寞地端起一杯绿茶润润嘴唇,隔壁雅间内的两位年轻人的话让这位锦绣楼的白老板竟然动起了真情,她想起了自己的亲弟弟在北平南苑机场牺牲的弟弟! 宋远航本不胜酒力,今晚已经喝了两杯烧酒,脸颊通红,但却毫无醉意。而李伦的酒量显然更胜一筹,脸不红心不跳谈笑风生。离别四年之后,同窗学友们各奔东西,人生在燕园经过短暂的交集后,又向着不同的方向进发,而今天的重逢又将两人拉到一起,怎能不让人快意? 李伦敞开了白衬衣领口,领带歪在一旁,用筷子敲打着酒杯:“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相逢,今宵别梦寒!” 宋远航眼角湿润应和:“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啊!” 两人相视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不知道现在恩师如何?小曼又在何处?晓风残月冷秋风,一怀愁绪如梦中。未料荒山卖忠骨,怎叫苍天却不公!宋远航趴在桌子上边敲酒杯边喃喃自语。 他醉了,很深。 李伦也有些醉意,把眼镜摘下放在桌子上,醉眼朦胧地看着宋远航,心里却十分清楚。这位北大考古系的才子乃是恩师方易天的得意门生,有些才起,做事谨慎而有执着精神,是不可多得的良师益友。 “我自从离开北平便没有回去过,哪里知道恩师的近况?来陵城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也许有一天你我会浴血奋战在同一片天空之下!”李伦浅笑着又喝了一口烧酒。 外面忽然传来犬吠之声,似乎有人在呼叫,宋远航推开门倚在门口,醉眼朦胧地看着门口的伙计:“怎么回事大呼小叫的,打扰了我们的雅兴!” 伙计也听到了狗叫声,老脸浮上一层不屑之色:“不好意思,打扰二位了,这不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吗?有的客人喜欢被虐带找刺激,也是好花这种钱的大爷,请您多担待!” “哈哈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句话最妙!”宋远航做回座位给李伦倒茶解酒。 李伦小心地把门关严,低声道:“隔墙有耳,不得不防!” “说的对”宋远航喝一口清查漱口,方才吹到了冷风感觉头脑清醒了许多。陵城虽然偏安一隅,但也未必安全,此地的四战之地,进出徐州的行脚客商各色人等都会经过这里,更何况锦绣楼内鱼龙混杂,不可不防。 “南京沦陷,举世皆哀,所到之处,血流成河!百姓流离失所,屠杀无处不在,作为一名记者,我亲眼目睹了日军的残忍!”李伦把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气愤道:“十万浴血竟日,南京城内血流成河,怎奈再坚固的城防没有强力的指挥也无济于事,而老百姓们完全没有抵抗意识,任由倭寇宰割!” “倭寇就是两条腿的禽兽!穷凶极恶狡猾残忍”宋远航想起了被炸的“太古号”和为了保护国宝文物转移而壮烈牺牲的楚连长和无数的兄弟们,悲从中来,心头如同赌了一块石头一般沉重。 李伦凝重地看一眼宋远航又道:“日寇在华北为了剿灭游击武装,执行所谓的三光政策,肆意屠城,奸婬妇女,虐杀儿童,在热河因屠城而制造了大面积的无人区,其行径天地所不容!” 宋远航一拳捶在桌子上:“畜生!猪狗不如的畜生!有朝一日我一定会投笔从戎披肝沥胆杀身成仁!” “远航,你我都是学历史的,这笔血账已经刻在我心里了,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血账要用血来还!” 宋远航忽的又想起了心上人,如果有一天他真的上战场,一切都将成为镜花水月。但无论做多大的牺牲都是值得的,小曼也一定会支持自己投笔从戎。 从某种角度而言,宋远航已经与学术和文化渐行渐远,或者说自从与心上人诀别的那一刻开始,他便走上了一条抗争的不归路。 想及此,宋远航摸了摸腰间的勃朗宁手枪,这是爱人送给他唯一的信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九章 惺惺相惜 陵城中街,一匹快马飞驰而过,惊得周围行人慌忙躲避。蓝可儿娇蛮地挥动马鞭:“谁挡老娘的道死路一条!” 这条街上的人不用看就知道横冲直撞的家伙是谁聚宝斋蓝老板的千金可儿姑娘。 蓝可儿打马到了蓝家商行门前,原地转了两圈。陵城这么大上哪找姓宋的去?倘若父亲出手或许能找到。不过这么大儿点的屁事还要折腾老爹不是蓝姑娘的性格! “蓝姑娘这是去哪?”黄云飞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脸上永远挂着一抹贱笑,让人看一眼就知道他脑子里没有干净的东西。 蓝可儿一眼便看清是二龙山的黄云飞,不禁满面怒容:“老娘要去哪关你屁事?” “蓝姑娘此言差矣,我奉大当家的命令暗中保护大少爷,您知道他才回来没几天,对城里不熟!”黄云飞心事重重地说道:“这不,我才安排好大少爷想要出来逛逛,却偏碰见蓝姑娘了,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您在二龙山喝酒呢!” “你把冤家安排到哪儿了?”蓝可儿将信将疑,土匪的话不可全信但也不可不信,他们行动一向不按常理出牌。 黄云飞阴阴一笑:“我哪里敢做大少爷的主意?还不是到了陵城一头钻进了白牡丹的锦绣楼” 话还没有说完,凌空一声鞭响,蓝可儿已经打马往东而去。黄云飞冷冷地望着其背影,心里自鸣得意地笑道:这下有热闹看了! 一杯残酒,半盏清泪。 白牡丹站在隔壁雅间窗前已是泪流满面。他想起了那个在北平战乱丢掉姓名的弟弟,想起了五年前曾在陵城掀起风风雨雨的宋家大少爷,也想起了二龙山上那位富有传奇色彩的“胡子头”宋载仁,更想起了身在红尘无力挣扎的自己。 人心是难测的,尤其是女人心。温软之处没有人发现,阴狠之时又毫无情感,但此时此刻白牡丹也说不清楚为何流泪,她是一个不易被敢动的人,但当听到隔壁两位年轻人的豪言壮语之际,那种蛰伏在心底的情感竟自觉爆发出来。 “老板,您这是”红英忽然推门进来正看到白牡丹泪眼婆娑,不禁疑惑惊讶地问道。 白牡丹擦了擦泪眼:“老娘喜欢哭,今晚更喜欢!” 红英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关键是不知道她悲从何来,歉然道:“那支肥羊被我诳进柴房放进一条够,很刺激的!” “咯咯!咬死他狼心狗肺的奸商!”白牡丹阴狠地骂道:“楼上就交给你了,不榨他个肉松骨脆就不知道锦绣楼的厉害!”红英点头出去,白牡丹端着酒杯镇定情绪,眼圈依然泛红,转身敲门。 李伦打开门正看见锦绣楼老板站在门口,不禁哑然:“白老板,您这是怎么了?” “感动的!”白牡丹闪身进屋关严房门,轻轻地放下酒杯,娇笑道:“过来敬二位一杯水酒,这桌菜算是我白牡丹给两位小兄弟接风洗尘的,记到我的账上!” “那怎么好意思?!”李伦谨慎地看一眼漂亮的女人,狐疑不已。 白牡丹以衣袖擦拭一下眼睛:“若论年纪,你们跟我弟弟差不多,若论言谈他也跟你们一样满怀豪情壮志!” 宋远航费解地点点头:“白老板还有一个亲弟弟?” “唉!北平沦陷的时候他恰好在南苑机场的学生团受训,因为大汉奸潘毓桂的出卖,学生团驻地遭到日军主力袭击,学生们还没学会使用武器便与日军展开了肉搏战,学生们以十比一的伤亡击退了日军的进攻,我弟弟就牺牲在了南苑机场。”白牡丹幽幽叹息地看一眼宋远航,这位二龙山的少寨主果然仪表不俗! “义士!果然是好兄弟!”宋远航也想起了那段经历,他没有参加那场战斗,后来和同学们上街市威油行,愤慨地冲上北平街头点燃日寇的国旗,在日领馆门前抗义。 李伦也唏嘘不已道:“白老板,您有一位好兄弟,应该为他骄傲才是!” “我弟弟曾经说过,强寇犯境,热血青年除了一腔热血之外别无他物,如果所有人的血都冷了,中国也就亡了。”白牡丹仰头喝掉半杯白酒,俏脸顿时绯红起来,咳嗽几声才压下酒力。 李伦慌忙给白牡丹夹菜压酒。 “中国不会亡,抗日精神不会灭,历史也不会遗忘那些为国捐躯的热血青年的!”宋远航也一口喝干杯中酒,把酒杯砸在桌子上:“四万万五千万同胞全部起来反抗,日寇将会陷入战争的泥潭,他们将尸骨无存!” 白牡丹激动得泪眼婆娑,没想到二龙山那死鬼竟然有如此深明大义的公子,更没想到他还是一位跟自己亲弟弟一样胸怀家国的男人,比二龙山上那个只知道积攒家业的守财奴强了百倍千倍! 激动是心魔,尤其是对白牡丹这样很少激动而激动起来又无法收拾的女人而言,眼前这个男子汉跟自己亲弟弟多像啊!不禁泪流满面,一把“熊抱”住宋远航,哽咽不已。 宋远航惊慌失措,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说道了女人的心上,一股雅香在鼻子下飘散,泪水飞流难抑,哭得花容失色。只得轻轻地拍着女人的肩膀:“姐姐莫要激动,当心哭坏了身子” 李伦在一旁也是唏嘘不已。 而此时,同样被“心魔”迷住的蓝可儿一脚踢翻了后面的伙计,怒不可遏地挨个雅间找人,一边找一边骂宋远航是死冤家大混蛋。锦绣楼一楼被她闹腾得乌烟瘴气,但没有一个伙计敢上前拦阻的这家伙是中街“一霸”! 蓝姑娘得了失疯病,连她老子都管不了! 就在白牡丹抱住宋远航哭得梨花带雨之际,雅间的门被一脚踢开,吓得宋远航浑身一震,便看到蓝可儿冲了进来。 眼前这一幕让可儿有些不知所措白牡丹抱着死冤家宋远航,而宋远航拍着女人的肩膀,亲密程度令人发指! “骚狐狸精,敢跟本小姐抢男人?”蓝可儿气得一脚踢翻旁边的古董架,上面摆放的赝品古董哗啦一下摔倒地上打得粉碎。 白牡丹松开宋远航,轻轻擦拭眼角,冷笑一声:“哪儿来的黄毛丫头?竟敢在老娘面前装大!”待白牡丹看清原来是“中街一霸”的蓝家千金之际,脸色变得煞白,一股怒气不禁油然而生:“咯咯!我当是谁家的妞,原来是聚宝斋蓝老鬼的千金你如此无礼取闹你老子不知道吗?” “呸!骚狐狸哪来那么多的废话?勾引我男人我让你生不如死!”蓝可儿上前一步就要抓白牡丹的胳膊,但白牡丹却向外侧一动半步,躲到了宋远航的身后,蓝可儿竟一拳砸在宋远航的前胸,发出沉闷的击打声。 宋远航压根没把蓝可儿的花拳绣腿放在眼里,但实打实地挨了一拳才知道这丫的的手劲儿还真大,差点岔气。 “你无理无知愚昧!”宋远航气得不知道怎么骂才好,他不擅长骂人,尤其是骂女人。 李伦被突如其来的情况惊得有些发蒙,一边是四载同窗宋远航,另一边则是两个漂亮得让人眼晕的女人。作为一名记者,他一下便发现了问题:两个女人都不简单,宋远航更不简单他们似乎彼此相识,尤其后进来这位,分明把远航当成了自己的男人! 自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暧昧当然要修理,但这位蓝可儿似乎误会了。 “你要是再敢在锦绣楼撒野,小心老娘关你进柴房放狗!”白牡丹气得脸色娇红,指着蓝可儿骂道:“念你是老鬼的千金” “呸!少在本小姐面前充大,别人怕你白牡丹本小姐却不怕,今天我不砸了你锦绣楼的招牌我就不是蓝可儿!”蓝可儿一脚踢翻了酒桌,杯盘碗菜都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粹,白牡丹闪到一旁,抓起角落里的小皮箱便砸了过去,一阵稀里哗啦的砸响。 宋远航心疼得一闭眼:完了! 房间内闹得鸡飞狗跳,而二楼秋之雅间里却诡异一般的静。高桥次郎端坐在椅子里,面前摆着饭菜,对面则是裹着棉被瑟瑟发抖的石井清川,满脸横肉耷拉着脑袋,不时还打了个喷嚏。 “很刺激吗?”高桥次郎冷眼盯着石井清川的眼睛嘲讽般问道。 “阿嚏!”石井清川的老脸都红透了,这辈子就干了这么一件蠢事! “古时候支哪人有一种刑法,叫犬决!”高桥次郎拿起筷子夹点青菜放在碗中淡然笑道:“就是把人扒得一丝不卦扔进狗圈,里面是饿了几天的狗” 石井清川抓过一条红烧鸡腿放在盘子里,一脸怒气:“高桥君,请您不要说了,有朝一日我要杀光支哪人!”石井又抓起酒壶气急败坏地喝酒,撕咬一块鸡腿,满嘴流油。 “石井君,如此心浮气躁,别忘了我们来陵城的任务是什么。更不要低估中国人的智慧!”高桥次郎声音阴冷地说道:“当你还在九州岛不知道何为东方人的时候,支哪人已经成为屹立千年的巨人!” “我不知道高桥君是害怕支哪人还是故意抬举支哪人,我只相信我们大日本帝人的智慧和武力才是最无敌的!” “我们是在执行任务,请您时刻牢记这一点!”高桥次郎放下筷子阴沉道:“所以,一切都要按计划行事,任何旁生枝节的行动都不容许,今天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请石井君引以为戒!” 高桥次郎对司机野田耳语几声,野田“嗨”了一声,便转身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章 奸商本色 石井清川没有想到锦绣楼最刺激的不是温香软玉一般的床上,也不是那些姹紫嫣红风情万种的姑娘,而是后院柴房里面被放进了一条恶犬!高桥次郎所说的“犬决”乃是戏语,被白牡丹耍得体无完肤才让他心里憋了一口恶气。 但事先并没有了解所谓“刺激”究竟是什么内容,石井清川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恨不得把什么红英翠绿白牡丹之类的表子给剁成八段。 高桥次郎警告他要安守本分听从指挥,这是最温柔的警告了,如果再发生同类事件就会被送交军法处。这让石井清川不得不收敛色心,共同面对这群狡猾的支哪人。 楼下雅间内正闹得不亦乐乎,白牡丹伶牙俐齿,句句都点到蓝可儿的痛处,而当蓝可儿刁蛮地把恶气撒在宋远航的皮箱上时,李伦却在一旁淡然处之。 这种情况让他有些始料未及:两个女人为了远航争风吃醋?方才还信誓旦旦要热血报国的远航怎么如此懦弱了! “咣当!”蓝可儿把小皮箱砸在地上,发出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 宋远航吓出了一身冷汗,想要阻止已然来不及。冲到皮箱面前捡起皮箱晃了晃,里面发出一阵零碎破烂的瓷器碎片声音,遂大怒:“你你混蛋无知愚昧!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吗?是文物!” 蓝可儿吓了一跳,从未看到过死冤家发这么大的火气,即便是上次在二龙山胖揍他,也不过如此。 宋远航把皮箱打开,里面所谓的文物已经完全破碎,好端端的一支元代青花已经成了瓷片!宋远航气得怒目而视:“蓝可儿你混蛋你野蛮无礼无知愚昧!” 蓝可儿此刻才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做过了头,箱子里面的破烂瓷片看不出是什么宝贝,但从死冤家变形的脸上可以看出他的确有些心疼。蓝可儿抹了一把额角细汗:“有什么了不起?这些破烂聚宝斋有的是,老娘陪你就是!” “你懂得什么叫文物不?明白文物不可再生的价值吗?聚宝斋纵然有金山银山能复归历史文化吗?!”宋远航一跺脚:“每件儿文物的历史传承对于文化而言都是唯一的,你拿什么陪?” 李伦暗自苦笑:远航看似成熟了不少,但骨子里还没有摆脱书生意气,尤其是对考古依然热情不减,没想到此时此刻他还拿理论和乡间的蛮妞讲道理,真是怪哉! 白牡丹盯着小皮箱内的瓷片,脸色忽的便红润了许多,拍着酥胸冷笑道:“弟弟,我当是什么宝贝呢,原来是些破烂,蓝霸天的聚宝斋多得是,她要是陪你一件儿我都看不起她!” 蓝可儿怔了怔,才听明白白牡丹的话里带着刺,刚想狡辩,宋远航憎恨地瞪了她一眼:“这可是孔雀绿釉器物,这种元代晚期的官窑制品就是在元代也存世不多,何况现在,能找到一件着实稀罕!聚宝斋里能找到一模一样的吗?简直荒唐透顶!” 李伦也不无可惜地摇摇头:“远航消消气吧,文物已然损坏,再把身体气坏了也不值当不过这位姑娘做的有些过分了,我在锦绣楼与老同学聚会,白老板不过是前来敬酒,没有你想象的那些事情!” “你是谁?说话文绉绉的跟死冤家一样可恨!” “鄙人李伦,宋远航的北大学友,南京日报的记者!”李伦眉头微蹙,这位蓝家姑娘太无礼! 蓝可儿的心根本没在这上面,管他是什么记者呢,今天她要好好教训一下死冤家! 正在此时,伙计推门进来:“白老板,楼上的有请!” 白牡丹狠狠地瞪一眼蓝可儿:“此间一切损失都算在小妮子头上,明天一早老娘就去聚宝斋要账,告诉蓝老鬼准备好二百大洋等着!”说完便歉然向宋远航和李伦笑道:“二位小兄弟,一条臭鱼腥了一锅汤,实在有些对不住啦,改日我定然做一桌更丰盛的菜肴给二位压压惊!” 李伦拱手淡然一笑:“多谢白老板美意,今天实在有些出乎意料!” 蓝可儿“呸”了一声:“骚狐狸精!” “咯咯!中街一霸蓝可儿,别人怕你倒不假,老娘可从来没怕过你,今天若不是楼上有客人,老娘倒要好好伺候伺候你个小混蛋!”白牡丹扬起俏脸冷笑一声,转身出了雅间。 “无知” “你敢再说一遍!” “愚昧” “你个死冤家!”蓝可儿抓起宋远航的胳膊,手下用力一扭,宋远航只觉得小臂酥麻,皮箱差点没掉在地上。蓝可儿得意笑道:“跟本小姐回聚宝斋,我要陪你一件儿元青花” 宋远航脸色羞红,知道不是蓝可儿的对手,只怕弄翻了她不好收场,只得拱手歉然与李伦告别。 李伦望着宋远航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走出雅间。满腹才华的宋远航竟然被一个乡野女人耍得体无完肤,而且看上去他的确惧怕这位“蓝小姐”,难道有什么隐情不成? 他的心上人徐小曼知道吗? 锦绣楼外,躲在暗影里的黄云飞看得真切:蓝可儿怒气冲冲地像牵着狗一样把宋远航弄出来,大声吵嚷着什么,而宋远航哑巴了一样连个屁都不敢放。这小子的心立即敞亮了许多! 锦绣楼二楼秋之雅间内,一桌子酒菜几乎没有动过,石井清川独自喝酒吃鸡腿,高桥次郎点燃一支雪茄正在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 “信息显示白牡丹喜欢古董收藏,且与聚宝斋的蓝老板和二龙山的宋载仁有交集,锦绣楼里面藏龙卧虎也藏污纳垢,这里是我们最好的突破口!”高桥次郎淡然分析道:“你不要鲁莽行事,一切都要遵从我的指令!” 石井清川阴狠地望着高桥次郎的背影,他忽然感到一种潜在的威胁正步步紧逼而来。以前他没有任何危机感,在华北特务机关内,石井清川是田中道鸣最为倚重的人,南京一战搜刮了不少文物古董,现在又被委以重任追查支哪南云国宝,但他受不了高桥次郎那种高高在上的做派尤其是他并不是华北分支的人,不过是临时调来帮忙的而已。 石井清川冷哼一声,继续喝酒吃肉。 高桥次郎淡然地坐在他对面,老脸上露出一种神秘莫测的笑容:“执行这种任务的要点在于两个字,一个是忍字,一个是狠字!我知道石井君喜欢杀戮,但那是正面战场的事,你我在敌人的占领区活动,切记不要忘了一点危险随时随地都会来临!” 石井清川目光凝滞地看一眼高桥次郎:“高桥君还真以为这里是第五战区?陵城不过是偏安一隅的荒野小镇,而且不久以后就会被帝队征服,这里的繁华即将凋零,你我肩上的任务将异常轻松地达成!” “此话大错特错!” “我不想辩解,更不想成为预言家,事实将证明这一切”石井清川不屑地冷笑,抓起鸡腿便撕掉一块肉,正要咽下,雅间的门被轻轻地推开,白牡丹婀娜的身影随即走了进来。石井清川一见是白牡丹,火气“腾”的便窜上心头,刚要起身,却被高桥次郎死死地按住! “哟,哟,这位爷是怎么啦,给您侍侯高兴了,不说声感谢就罢了,至于这个样子拉架子吓唬人吗!要说是请我来喝个酒聊个天的话,我给面子就来了,要说是请我来看个脸色什么的,呸,没门”白牡丹冷言冷语地说完便转向就走。 锦绣楼的老板娘什么没见过?就不怕蛮横不讲理的!因为她本是很少讲理。 “白老板,请留步,我兄弟喝多了对你不敬,我替他赔个不是,我今天相请白老板过来,是想聊一聊买卖的事,我们兄弟都是做古董生意的,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听人说白老板是陵城的能人,希望白老板不吝赐教,给我们搭个天地线,我们自然也不会亏待白老板的。”高桥次郎拍了拍石井清川的肩膀,从容地走了两步笑道。 白牡丹满意地点点头,杏眼撇一下裹着棉被喝酒的家伙,心里暗笑:锦绣楼的便宜是那么容易占的么?老娘开这家店没有黑你们也就罢了,还要占老娘的便宜?再不识相的话我让你们变成包子! “田老板这话我最喜欢听,大家都是经商的生意人,这生意如何做得红红火火可有门道莫要贪图一时便宜而蚀本,更不能把老本都搭进去!”白牡丹说话带刺,凤眼却灵动地眨了眨:“您继续说,我也对古董文物之类的有些兴趣呢,平时也收藏一些老玩意,但老是被打眼,还得好好向二位行家学习讨教呢!” “我们兄弟经商数年,靠搬砖头的苦力做买卖,积攒了一些外商客户,手头的存货已经满足不了这帮挑剔的客人,听说陵城宝藏无数,我们千里跋涉,只为收点上好的货,挣几个小钱糊口,所以要请白老板指条明路!”高桥次郎吐出一口淡淡薄烟,老脸上闪过一抹狡猾之色。 白牡丹笑得花枝乱颤:“在咱们陵城,论行家里手做大买卖的就属集宝斋的蓝老爷论深藏不露奇货云集的高手就属二龙山的宋大寨主只是,这两位爷都不是好打交道的主,二位若真有心,就跟他们去讨教讨教,如何?” 高桥次郎沉稳地点点头:“白老板所说的两位高人我从未听说过,更别说请教二字!不过,我喜欢古董收藏,更喜欢那些稀罕的老玩意,白老板若是有兴致的话可以牵线搭桥当然,报酬也是不菲的!” 石井清川对这种近似于恳谈的方式嗤之以鼻,不就是想探探锦绣楼的老底儿么?还用得着绕弯子说软话! “田老板知悉锦绣楼白老板最喜收藏,想让你转手两件儿,我们要真货!”石井清川瓮声瓮气地说道:“白老板若是没有兴趣就请自便吧!” 白牡丹一阵轻嘻:“原来是收古董老玩意的,你们要是早说的话我何苦绕弯子?要说有货嘛,咱们锦绣楼也有星星点点,金丝铁线哥窑四方双耳瓶c西周子荷贝祖丁鼎,一两样象样的宝贝是拿得出手的!” “没想到白老板对古玩也有研究,如果白老板手头有什么好货色,肯割爱的话,我们出的价格一定让白老板满意。” 白牡丹娇笑不已:“二位老板想必是有备而来?” “钱不是问题,只要你有好货!” “行有行规,货不问出处,只问价格。”高桥次郎把烟熄灭,放在水晶烟缸里面,双手交叉在胸前笑道:“我们要真货!” “既是如此,那就请两位老板过过眼了,请二位稍等!”白牡丹优雅地起身,颦笑着出了雅间。 石井清川和高桥次郎相视一笑,彼此心照不宣。两个特务配合得天衣无缝,一个唱红脸百般钻营,另一个唱黑脸坑蒙唬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一章 弄巧成拙 锦绣楼外,黄云飞叼着半截香烟狠吸一口扔到地上用脚碾碎,阴冷地望着宋远航和蓝可儿的远去的方向,心里不是滋味。自从小兔崽子回归二龙山之后,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不仅被他玩得体无完肤,还差点丢了小命,若不是自己能屈能伸的话,早就成了山间野鬼! 这是个不错的机会,如果把二龙山匪首进程的消息让姓黄的知道了,效果会怎么样?黄简人估计现在对姓宋的恨之入骨,尤其是这次进犯二龙山吃了个爆亏,老窝被抄不说还损兵折将,差点身败名裂。 黄云飞眼珠子一转,浑身哆嗦一下,他被自己疯狂的想法给吓住了。方才还热血沸腾的心逐渐生冷,思索着如果黄简人和耿精忠知道二龙山少寨主进城会如何围追堵截,而小兔崽子估计也是插翅难飞难逃一劫。 此乃一箭三雕之举:既能以黄简人之手除掉小兔崽子宋远航,又能出自己的一口恶气,自己的地位会得到进一步的巩固!想及此,黄云飞长出一口气,俗话说无毒不丈夫,要想报仇必须得下狠心,不能优柔寡断顾此失彼。 锦绣楼内,白牡丹在闺房里停留片刻,摩挲着一件件精美的瓷器摆件犹豫不决,这些老玩意放在这里已经有一年多了,大多都是从吴老道那里花“重金”买下来的,经过蓝老鬼的慧眼鉴定过。 白牡丹拿了两个瓷盘仔细查看一番,又看一眼哥窑四方瓷瓶,也拿下来摩挲片刻才下定决心,要想恨宰肥羊必须要做足功夫,不拿出点像样的“老玩意”的话难以让他们折服! 这几件儿瓷器乃是白牡丹最为得意的收藏,虽然她对收藏古董一知半解,但每次得到好东西后先让蓝老鬼长长眼,然后才确定是否留下,如果品相不好或是不值钱的玩意便直接“卖给”聚宝斋基本是高价卖出的。 蓝笑天不敢不接盘!这位锦绣楼的白老板绝非池中之物,要想博得美人芳心势必要做些功课比如把很普通的玩意鉴定成价值不菲的藏品之类的,他没少干,但有时也会吃亏,白牡丹会把那些破烂按照鉴定价格强卖给聚宝斋! “老板,这件儿玩意可是您的心头肉,就这么便宜了两支肥羊?”伙计端着上菜的木托盘看着四方双耳哥窑的瓶子,不禁可惜道:“如果卖给聚宝斋一准能赚大钱发大财!” 白牡丹冷哼一声,瞪一眼伙计:“你知道个屁?蓝老鬼岂能不知道四方瓶子的价值?如果价值连城的话还能到老娘的手里!” “老板说的是!”伙计唯唯诺诺道。 白牡丹摆摆手:“走吧,今儿我要刀刀见血,好久没有宰肥羊了!” 二楼雅间内的高桥次郎和石井清川正在窃窃私语,白牡丹没有敲门便进来,带着一股淡雅的香风,娇笑道:“二位老板,我翻了半天才找出三件儿老玩意,都是前几年我花重金收藏的,您给长长眼,价钱合适的话我就忍痛割爱了!” 伙计把木托盘放在桌子上,高桥次郎和石井清川都盯着里面的东西,眼中露出一抹诡异的精光:果然好东西! 白牡丹得意地坐在高桥次郎的对面,玉手轻轻地理一下如瀑长发,雅香随即飘散开来。石井清川不禁瞥一眼白牡丹,老脸“唰”的一下便红了一片,暗中不知道骂了多少遍小表子,总会有一天老子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石井清川刚要伸手拿四方瓶,被高桥次郎那种极度阴冷的目光给吓了一跳。 “货要落稳,人要坐好,才能好好欣赏!白老板这件儿可是名贵的哥窑,碰掉一个小碴咱都赔不起!”高桥次郎从怀中掏出一支精致的折叠放大镜,目不转睛地盯着四方耳瓶仔细观察。 白牡丹冷哼一声:“没想到田老板还是懂行的人,这件金丝铁线哥窑四方双耳瓶,可算得上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高桥次郎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果然是好玩意!哥窑以釉质纯粹浓厚,不甚莹澈,釉内多有气泡,如珠隐现,故通称“聚沫攒珠”,釉色宝光内蕴,润泽如酥。纹片多种多样,以纹道而称之有鳝鱼纹c黑蓝纹c浅黄纹c鱼子纹,以纹形而称之有纲形纹c梅花纹c细碎纹c大小格纹c冰裂纹等,总名为百极碎,这四方双耳瓶确实是难得的物件。” “既然田老板说这玩意不错,我就开口价,三万大洋忍痛割爱,怎么样?”白牡丹傲然挺着酥胸,俏脸飞霞,美目流转,一双勾魂眼轻飘飘地看着两个家伙,就像是鹞鹰戏耍猎物一般。 高桥次郎轻轻地拿起哥窑四方双耳瓶,以放大镜仔细观看其中细节,又不断摩挲着细腻而光滑的冰裂,老脸不禁充满疑惑之色,紧盯着四方瓶瓶身的裂纹的老眼眯成了一条缝,却闭口不言。 白牡丹看似举重若轻,小心脏却砰砰乱跳:难道自己出价低了不成?聚宝斋的蓝老鬼可是给了高价的,吴老道说这个玩意至少值一万大洋,若是被洋人相中了,三万都不止! “田先生,您看着冰花裂有些小瑕疵啊!”石井清川用粗壮的手指指着其中一条略显开裂之处疑惑道:“我所见过的哥窑宝贝可没这么夸张的裂纹,白老板,你确信这是纯正的哥窑而不是用赝品糊弄我们?” 白牡丹的脸色立即浮起一层阴影:“二位,你们不买也就罢了,怎能说这玩意是赝品?我锦绣楼的金子招牌可不是浪得虚名,谁敢骗老娘我立马就掐死他!” 石井清川一缩脖子:“我可没说这玩意是赝品,买与不买田老板说的算!” 高桥次郎沉稳地起身,看一眼手中的四方双耳瓶,老脸露出一种神秘莫测之色,叹道:“这东西我还是第一次见过,方才老金说裂纹有瑕疵,鄙人也看到了这点想必是在地下埋得时间太久的缘故,出土便收到了热胀冷缩,才弄得” 话还没有说完,只见高桥次郎的手一抖,四方瓶应声而落掉到地上摔得粉碎! 白牡丹惊得“啊”的一声,俏脸煞白:“田老板,你” 石井清川坐在椅子里一动没动,满脸横肉立即露出一抹不屑之色。而高桥次郎深邃而阴鸷的看一眼白牡丹,冷哼一声:“不好意思白老板,这世界上以假乱真的玩意太多,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您被打眼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白牡丹气得目瞪口呆,一跺脚:“田老板,你什么意思?这东西可是我锦绣楼的镇楼之宝,你不买也就罢了为何打碎它?” 高桥次郎无所谓地笑了笑,踢开瓷片残渣,拾起哥窑瓶子的底足拿在手里:“说这玩意是赝品还真委屈了白老板,不过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只有这一小块瓶底是纯正的哥窑!” “也就是说这瓶子是接口的活,白老板这回明白了吧?”石井清川傲然笑道:“田老板可是远近闻名的古董鉴赏专家,见过的哥窑宝贝估计整个陵城也难有望其项背者,这件东西就是赝品。” “珍品假不了,赝品真不了。”高桥次郎把哥窑瓶底轻轻地放在酒桌之上,用放大镜仔细观看:“这东西我要了,一百大洋!” 白牡丹气得上前一步便抓起瓶底,用力摔在地上,珍品哥窑残片立即碎裂:“既然是赝品还留之何用,老娘不缺那一百块大洋!”白牡丹转身又拿起托盘里面的两支瓷盘:“田老板可否告知这两个是否是珍品?” 石井清川的老脸出现一抹诡异之色:“白老板的性格实在刚烈,哥窑瓶子的作假功夫的确精湛,可以做个摆设装饰也好啊!” 啪!啪!两声清脆的炸响,吓得石井清川一缩脖子,白牡丹竟然把两个雪白的瓷盘摔得粉碎,然后拍拍手,涨红的粉脸怒气冲冲:“世界上又少了两支祸害人的赝品,还他娘的告诉我是辽白呢,老娘被骗苦了!” 高桥次郎的脸色微变,无奈道:“这两件儿的确是珍品辽白啊,你怎么给摔破了?可惜可惜!” 这娘们估计是给气疯了,好坏不分真假也不分,连辽白都给摔了!石井清川也十分惋惜地叹息:“田老板,你既然知道是珍品辽白为何不指出来?这下白老板可赔大发了!” “辽白瓷器在东北处处皆是,其文物价值与哥窑不能相提并论况且我收藏两个盘子也毫无用处啊!”高桥次郎阴沉地看着满地碎瓷片,心里却得意地笑开了花:看来锦绣楼的白牡丹也不过如此,脾性刚烈空有财力而已,如果有可能的话是一个很好的筹码也未可知。 白牡丹冷笑道:“老娘从未被骗过,今儿可真是开了眼,多谢二位指教了!”说罢便转身而去。 伙计早吓得有点麻木了,拎着托盘跟出来:“老板您息怒啊,莫要上了他们的全套,那两个盘子是二龙山宋大当家给您的,能是假的?这下赔了夫人又折兵,两件儿真的也搭里了!” “别放你娘的罗圈屁,老娘烦着呢!”白牡丹气哼哼地下楼:“把上次从吴老道那弄来的东西都给我搬腾出来,明天我要上山!” 伙计不敢再劝阻,这娘们发起火来敢把锦绣楼给拆了,便应了一声去按白牡丹的意思去办。 高桥次郎缓缓起身长出一口气:“陵城的水很深啊,看来咱们得小心点!” “浑水可摸鱼,我想咱们应该把陵城搅乱才能找到那批货。” “你说的有道理,但在搅乱之前你不想见识见识那些宝贝?”高桥次郎阴笑道:“锦绣楼的娘们说摔了宝贝古董就摔,足见她的藏品定然颇丰,陵城的宝贝估计是触手可得啊!” “哈哈我喜欢闷头发大财,也喜欢楼子里的娘们!”石井清川贱笑着喝一口烧酒,却被酒里面的碎瓷片割伤了舌头,吐出一口血痰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二章 危机重重 陵城警察局大院内黑漆漆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唯独局长办公室还亮着灯。黄简人坐在太师椅里正握着一串红珊瑚手串发呆,桌子上摆着几件儿挑拣出来的古董。 二龙山一战让黄简人遭到极大打击,非但没有端了土匪窝,差点把自己的老命给搭进去,而最让他恼火的是二龙山土匪使了一招“围魏救赵”的狠毒计,老宅被洗劫一空,损失了三千多大洋和两大车粮食! 好在黄简人善于公关,想尽办法扭转不利局面,一面派人宣传陵城警察队和保安团之强力剿匪之事实,一面向顶头上司说明剿匪之过程,把损失和伤亡抚恤之费用全部呈报,当然少不了送几件让他心疼肝疼的古董宝贝。 而最让他头疼的是城外暂编团那个饿鬼小舅子耿精忠擅自调兵剿匪,造成军火库守备空虚让土匪们有了可乘之机,暂编团也是损失惨重,现在那个不成器的家伙正被羁押,不日将递解军法处! 黄简人最了解这个不成器的小舅子,估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把自己给供出去当务之急并非是什么报仇,而是想尽办法把冯团长给稳住,把耿精忠给弄出来。 正在此时,办公室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继而传来敲门声:“局座,我是二狗子!” 黄简人一愣,慌忙把桌子上的古董一股脑地塞进桌下的口袋里,然后点燃一支雪茄:“你他娘还有脸见我?” 门被轻轻推开,二狗子鬼魅一般闪身进来:“局座,还在生小人的气啊?我这是给您道喜来了!” 攻打二龙山的时候二狗子奉命守卫黄家老宅,这小子喝了不少烧酒,回来的时候才知道老宅被土匪端了,吓得屁滚尿流,组织人手追击土匪而未果,差点被黄简人给崩了。 “你他娘的就是一个丧门星,这会不待在老宅又来报丧?”黄简人怒不可遏地骂道。 “局座,我接到确切消息,二龙山匪首进城了!”二狗子舔着瘦狗脸神秘道:“守城的保安队兄弟是我铁哥们,下午的时候发现的,确凿无误!” 黄简人立即站起来,阴冷地盯着二狗子,上去就是一个响亮的大嘴巴:“你他娘的是猪脑子啊?下午发现土匪进程为何现在才汇报是不是你那个混蛋哥们拿了土匪的好处!” 二狗子捂火辣辣的脸不敢放个屁,委屈地直掉眼泪:“局座,您听我把话说完!” “你他娘的还委屈呢,老子差点被你害死,有屁快放没屁就给我滚!” “我那兄弟也是刚刚听别人说的,二龙山土匪黄昏的时候进的城,来了多少人不知道,进城干啥也不知道我日他先人板板的,要是全二龙山的土匪进城了那还了得?所以我先回老宅安排人手加强警戒,又联系保安巡逻队加强夜间巡逻,都整完了才敢向您汇报!” 黄简人长出了一口气,脑子里飞速思索着。二龙山土匪进城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守城门的保安队那帮混蛋终究不是正规警察,警惕之心和侦缉能力有限,二狗子做的没有错,甚至应该嘉奖。 “狗子,这件事儿还谁知道?” “我那铁哥们,我,还有就是您!” “做得好!告诉你兄弟,这事儿要守口如瓶,带我筹划筹划,若是抓住匪首的话你们就是大功一件儿,你那铁哥们进入咱警局我一句话的事,明白吗?” 二狗子喜不自胜,立即敬了一个不甚标准的军礼:“二狗子明白!” “一定要外松内紧,不可打草惊蛇另外你的任务是老宅警戒,城里的事不用你们。”黄简人扔给二狗子一盒香烟:“对了,一会你给我跑趟腿,查看查看城外暂编团的动静,有啥风声立即汇报!” 二狗子感激涕零,抓住香烟贱笑道:“局座您放心,耿营长的事儿就是小的的事!” 黄简人挥挥手把二狗子打发走了才长出了一口气。这条消息让他忧心忡忡,并没有像以往那样亢奋,估计是被打怕了的缘故。二龙山的土匪愈加猖獗,这才几天的功夫就敢大张旗鼓地进城?不怕被包了饺子瓮中捉鳖? 他想立即命令全城戒严,把那帮土匪一网打尽,但思考半天也没有下定主意,关键是那帮家伙都是亡命之徒,弄不好狗急跳墙会做出惊天的大事来。如果就此放任土匪在城里横行,那帮奸商们又会找理由告状说他姓黄的的不作为! 黄简人咬了咬牙,这是个不错的报仇机会,二龙山的土匪纵使是生了三头六臂也不可能杀出陵城,但要做好周密部署才行,我倒要看看土匪究竟长了几个脑袋,到了我的一亩三分地还敢放肆的话,老子叫他有去无回! 想及此,黄简人抓起电话给保安团周茹川打电话,让他准备三路保安巡逻队立即展开行动,但没有告诉他是土匪进城等信息,只说是要加强夜间巡逻云云。 黄简人不愧是一支老狐狸,在做出部署的同时设想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其中包括抓捕失利的情况该如何摘除自己的责任等等。算计了半天,黄简人才稳稳地坐在椅子里把玩着手串,忽然想到一件最致命的问题来:只听到了二狗子的一面之词,连土匪的影子都没见到半个,更不知道该把兵力重点部署到何处。 信息不对称啊!黄简人惊出了一身冷汗:好在没有下令警察出动,否则这种情况只会把陵城搅和乱套,让土匪有了可乘之机! 黄简人思虑再三,决定派出一支特别行动组全部由警局侦讯科组成的暗探即刻撒下人马,全城搜捕二龙山匪首,抓住活的赏大洋一千元,打死了赏五百大洋。 黄云飞如同鬼魅一般安全出城,守城的保安队根本不知道二龙山二当家的竟然在他们眼皮底下出出入入几次,更没有想到那个得到二龙山土匪进城的消息就是他“无意”透露给二狗子的。这招阴损的“嫁祸于人”的狠毒计让宋远航立即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但他却茫然不知。 陵城保安团忽然加强了夜间巡逻,让老百姓们颇为意外,而活动在大街小巷里暗中查访的警察局侦讯科的人也展开了前所未有的行动。一明一暗的抓捕行动让陵城立即陷入风声鹤唳之中,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实际上却剑拔弩张,暗流涌动! 蓝家大院,张管家慌慌张张地跑进蓝笑天的书房:“老爷,外面有些不对劲啊!” 蓝笑天正在把玩几件儿宝贝,就是耿精忠送来的三件儿东西,见管家如此慌张不禁眉头紧皱起来:“什么事?火上房了还是土匪进城了!” “保安队全城巡逻那,说是二龙山的土匪进城了!”张管家抹了一把额角细汗惊疑道:“老爷,小人向晚回城的时候还没有这么紧张呢,不知道姓黄的是不是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了!” “什么意思?”蓝笑天不悦地问道:“我聚宝斋做的是合法生意,从不招惹是非!” “老爷您怎么糊涂了?昨天大小姐不是上山给送余下的货物么!” “那又怎样?”蓝笑天冷哼一声:“那是二龙山预定的货!” 张管家咽了口涂抹,心里是七上八下:不管是二龙山预定的还是您亲自送给人家的,都等同于“通匪”!不过这话不能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他还想多活几年呢。 蓝笑天老谋深算地看着管家,眉头紧蹙:“不过这事也不能太张扬,咱的生意铺得太大该收收了,兵荒马乱的世道,谁知道徐州的战火能不能烧到陵城?对了,可儿怎么还不见个影子?” “回禀老爷,大小姐他是先于小人回城的,这回估计早到了吧!” “你们没有一同回来?”蓝笑天脸色紧张地质问道:“究竟又发生什么事儿了?” 张管家唯唯诺诺地苦着脸:“大小姐一上山就去找死冤家宋远航,闻听说那家伙进城了才气呼呼地打马回城的” 蓝笑天冷冷地看着管家,想要发火却强自忍住。当爹的最了解女儿,那段孽缘还没有尽啊,该如何处置才是正道。 作为陵城顶级富豪的蓝笑天,作用黑白两道人脉关系,里外通吃八方进财,几乎没有什么事能难住他,但唯独独女的婚事让他费尽了脑筋。可儿对死冤家宋远航痴心不死,每每念及当年那段不堪的婚事变会大发脾气。 不过精明的蓝笑天一番眼皮便想到了一件事:今晚保安队加强巡逻是因为二龙山土匪进城之事,岂不就是那个死冤家进了城! 蓝笑天被吓出了一头冷汗,慌忙收拾好几件儿古董,转身出门到后堂女儿的住处,根本没见到可儿的影子。问了两个老妈子都不知道小姐跑哪去了,心里更是焦急不已。 蓝可儿此刻正心事重重,不知如何面对死冤家宋远航。无论是在二龙山暴打还是在锦绣楼嚣张跋扈,那都是表面现象,谁解女儿心呢?如果让时间倒退五年的话,她或许连死冤家的名字都会不认得,更不会如此痴情,此所谓孽缘。 “你拎着破箱子逛陵城不怕被黄狗子给盯上?”蓝可儿凝神看一眼宋远航手里的小皮箱不屑道:“都说二龙山出了个儒将山大王,挥手之间便把治安团保安队和暂编团打得落花流水,今天我倒有了个特别的看法,想不想听?” 宋远航黑着脸坐在荒草坡上,一股冷风迎面袭来,漠然地摇摇头:“不想听!” “不想听也得听!”蓝可儿一抖手,软鞭如同毒蛇出洞一般砸在地上,掀起一片烟尘:“死冤家臭小子混蛋王八羔子老娘这几年费尽心思找你个登徒子,好不容易找到了却不想听?我愚昧无知,我无礼没有学问” “你很有自知之明!” “放屁,老娘当然有自知之明!” “既然有自知之明就应该知道我不喜欢你不喜欢!”宋远航把皮箱仍在地上,发出一阵叮当山响,又心疼地把皮箱抱住:“不喜欢,你无知愚昧浅薄!” 蓝可儿气得七窍生烟,面对这样的男人他能怎样?一刀杀了他以解心头之恨?她做不到。 “远航哥哥,我不过是性格粗犷罢了,其实”蓝可儿想说一些温柔一点的话以显示自己并非粗鄙之人,但话还没有说完便感觉一阵恶心,从来没有在男人面前如此做作,更不会低三下四地说那些“不要脸”的话! “肉麻!”宋远航翻了一下眼皮嫌恶地看一眼蓝可儿,却发现女人竟然梨花带雨起来。 女人的哭泣是一剂良药,让她把心中的苦闷和忧烦发泄出去,让快乐的心境重新回到身边女人的哭泣是一种毒药,任何男人听了看了感受了都会心生恻隐,不再以仇视和狭隘的语言去攻击。 但蓝可儿显然是那种不加掩饰的哭泣,是从心底向外的悲伤和无助一个自恃优越无比指手画脚骄横跋扈的少女她本没有所谓的大善大恶,更谈不上什么穷凶极恶,她的哭泣当然是真实而且充满悲凉。 宋远航悠悠地叹息一声,一切皆因缘而起,一切也都因缘而灭。世间倘若真的有“缘”这种事物,他宁愿不顾一切地抛开它。但似乎是命中注定一般,缘从字的表象意义来看便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存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三章 冰释前嫌 蓝可儿很少有烦恼事,大抵是因为她是蓝笑天的掌上明珠,也是陵城中街的“一霸”!拳脚功夫是跟家里请的护院学的,自恃天资还凑合便自悟了些杂七杂八的冷兵器,但要想以这些行走江湖还差得远。 用蓝笑天的话说:就让她自娱自乐去吧! 但蓝可儿凭借自己的“功夫”竟然打出了名堂全陵城的人都知道蓝家千金的功夫了得,把那些上门求亲的纨绔子弟或是读书不上进的家伙们打得屁滚尿流。 而面对死冤家宋远航,她却狠不下心来。纵然心中有万般仇恨,也只是拳打脚踢以发泄仇怨罢了,当她独自面对心上人的时候,那种女人特有的敏感和柔情还是表现的十分充分,虽然有些做作,但也是诚心实意,让人唏嘘感慨。 “死冤家,你进城跟你老子打招呼了么?陵城警察队和保安团草木皆兵,没碰到黑狗子们算你运气!”蓝可儿狠声道:“我上山给你送货便听到死蛮牛说你进城了,岂不是自投罗网?黄简人可不是善类,花花肠子比你多的很,别以为耍了一次小聪明偷袭得手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宋远航的心猛然一紧:这件事倒是忽略了!只想着进城找战时文物保护部门鉴定一下百宝洞里的文物,忘记了前些日子指挥兄弟们捅了黑狗子们一刀这事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宋远航气呼呼地坐在荒草地上修理小皮箱,里面的古董已经成了碎瓷片,心疼肝疼也无济于事。 “老娘才懒得管你这个死冤家!”蓝可儿怒目而视骂道:“若不是蓝家商行的货钱还没有支付,现在就把你扭送警察局,让陵城的老百姓看看占山为王的新匪首长什么德行话又说回来,那样岂不便宜了黄狗子?我想跟你好好谈谈” “卑鄙!” “咯咯!敢说我卑鄙的人还没有几个!”蓝可儿用马鞭指着宋远航:“我想知道在你心目中什么样的女人知书达理贤惠有加,也想知道你那位吟得一首好诗温柔善良的心上人究竟是何方妖孽!” “为什么要告诉你?难道你痛改前非开始悔恨没有读书了!”宋远航气急败坏地把皮箱里的瓷片全倒了出来:“还是你良心发现后悔自己的无知和愚昧不是霸道的理由?一个知识女性是装不出来的,个人修养是与自身见识息息相关的,尤其是你不明白!” “远航哥哥,我什么不明白?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蓝可儿落寞地放下鞭子,清泪情不自禁地留下来:“错c错c错!” 宋远航微微诧异,这个女魔头怎么还会吟诗?不过这些玩意已经过时了,现在的知识女性思想更开放,能够挣破封建之束缚,光明正大地去追求自由和梦想,在为科学和民主奋斗的路上奉献聪明才智,为国家和民族的自由和强盛而奔走呼号!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首诗,陆放翁与唐婉的爱情故事虽然依然千年,旷世的爱情并没有你所说的那样轰轰烈烈,但时间会证明一切唯有最持久的爱才是真爱,而不是烈火干柴或是昙花一现!”蓝可儿擦拭一下脸庞,瞪一眼宋远航:“死冤家,你知道什么叫红酥手不?就是老娘这样的!” “粗俗!”宋远航本想夸奖她几句,没想到三句话不到就显出了原型,粗鄙不堪,简直是泼妇! “咯咯!我就知道你会说这句话,粗俗与高雅不过是过眼云烟,你现在身陷危险却不自知,我纵使高雅与你那位心上人又能怎样?”蓝可儿轻笑着仔细看着男人棱角分明的脸,心忽然软下来,叹息道:“远航哥,我不跟你开玩笑了,为了我爹高兴,也为了你老子高兴,我想咱们应该做一些该做的事情!” “你想干什么?”宋远航立即警觉地看着蓝可儿,心里却砰砰直条,丫的该不会 “你如秋风一般冷,让我难以承受。但作为你曾经的前妻我想我有责任保证你在陵城的安全,甚至有责任确保你安全地离开我。”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远航哥,人生有几多五载?春秋匆匆流逝,也许再一个五年之后你早就忘记了我,或许我早已不在陵城,退一万步而言,当今世道大乱,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蓝可儿叹息不已,她不知道自己想要表达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 宋远航镇定一番情绪低下头,蓝可儿的话并没有错,虽然依然很浅显,但不能说是浅薄。人生匆匆而过,有多少往事可以轮回?恩师情重,却或许为国捐躯爱人情切,但不知在何方思念。 “可儿姑娘,我想你应该早把我忘了吧!” “不可能的!”蓝可儿淡然微笑着看着宋远航:“远航哥,我知道世界上许多东西都会改变,但唯有记忆是不会改变的,永远也不会改变的。仇恨也许会随风而逝,相随从此成为不可能但我求你一件事,一定要答应我!” 宋远航心生怜悯,却毫无来由。今晚的蓝可儿与从前认识那个粗鲁的女人多少有些不同,也许是做作的也未可知。 “什么事?” “你要保重!”冰冷的泪忽然流下来,坚强的的心忽然变得软弱起来,她已不期望眼前的男人回心转意,即便是留住他的人也留不住他的心,与其宁为玉碎,莫不如放手自由。 宋远航苦涩不已,女人心棉里针,带着温软却能刺痛人。 “我回二龙山纯属偶然不想打扰你平静的生活,所以有些事情难以言说啊!”宋远航怅然若失地仰望夜空,世界上的事谁都说不明白,心底存留的怨念就如秋风一般丝丝缕缕而去,而那里却空落落的。 “咯咯,今晚是回二龙山还是住在蓝家大院?”蓝可儿瞬间便恢复了那种霸道而粗狂的声音,笑道:“现在陵城城门估计被黑狗子们围得水泄不通,大街小巷都是治安队和警察局的便衣,以你的功夫恐怕插翅难飞了!” 宋远航冷眼盯着女人,丫的究竟对我是好还是坏啊?说变咋就变呢! “我死了你岂不高兴?”宋远航冷哼一声。 “远航哥,你道生与死那么容易?今晚你就在蓝家大院里住,一切听从我的安排,明天我要办一件大事儿,你得帮我忙!”蓝可儿娇笑道:“不过这事儿可不能让我老爹知道,他要是知道本大小姐的闺房里藏着一个大男人的话,岂不要气死了!” 宋远航气得啼笑皆非,这家伙古灵精怪的想些什么呢? “多谢你一番好意,打死我都不会去蓝家大院此事之后莫不是坏了你清白名声?” 蓝可儿俏脸火辣辣的,羞臊不已。 “总之你不能出现在陵城的大街小巷,也不能找一家小旅店入住那些便衣跟奸商们都有钩子,你前脚进去后脚就会通知黑狗子抓人也不能去锦绣楼找那支骚狐狸精,老娘看不惯那个姓白的!” “我就睡露天地”宋远航把碎瓷片捡到皮箱里无奈道:“陵城没有人能认出我来,当然除了你跟蓝伯父以外。” 蓝可儿心头一暖,死冤家叫爹为“伯父”这种称呼的改变显示着他的心思已然软化了许多。 “少废话,今晚就住蓝家大院别想着老娘的闺房跟猪啊狗的一起住抱团取暖吧!”蓝可儿飞身上马娇笑道:“还不快点上马?!” 宋远航无奈地望着马上亭亭玉立的身影,不知该如何应对。 二龙山聚义厅前的百步阶上,老夫子正靠在旗杆下抽烟,不多时侯三便急匆匆地出现:“军事,我回来了!” “嗯,什么情况?” “陵城暗桩传来消息,说没见到大少爷!” 老夫子淡然地点点头,抽一口烟叹息道:“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啊!” 侯三的脸色也是一变:“大少爷足智多谋不会出事儿的!” “只怕是夜长梦多,黄简人若是知道了大少爷进城岂不是乐疯了?”老夫子低声道:“远航此行太过鲁莽,你即刻启程去陵城,无论如何得找到他,有情况飞鸽报信,我好有个准备!” “是!”侯三也吓出了一身冷汗,军事此言不虚,黄狗子黑狗子上次进犯二龙山吃了个爆亏,大少爷此刻去人家眼皮底下去晃悠岂不是自投罗网! 黄云飞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了山寨,走的是后山九瀑沟小路,把守后山山门的两个兄弟竟然没有发觉有人进山!主要是有两个原因:一是二当家的黄云飞功夫了得,二是一段时间以来后山守门的兄弟们太疲劳的缘故,三是此时夜半,没有人会想到有人走小路摸上来。 此处的确如宋远航所分析的那样,是整个二龙山最薄弱的地方,倘若不放重兵把守的话的确容易被攻陷。 二龙山后堂书房门前的磨盘上,一支黑乎乎的影子正躺在那里,正是蛮牛。下午的时候他被大当家的抓住讯问一番,挨了一顿骂,原因是大少爷不辞而别。现在正守在这里等大少爷平安归来。 蛮牛睁开惺忪睡眼,忽然发现前面一条黑影闪过,瞬息之间便消失无踪。吓得蛮牛满身鸡皮疙瘩:见鬼了?!蛮牛顿时睡意全无,一个鲤鱼打挺从磨盘上翻身下来,拎着步枪便追了过去,但只看到了影子在前面晃动一下,便了无踪迹。 是人不是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四章 自毁清誉 聚义厅的书房内,宋载仁正兀自发呆,桌子上扔着两本古籍,刚翻了两页,便索然无味。已是深夜,宋载仁毫无睡意。关键是小兔崽子出去折腾一天了还没有任何消息,让他有些烦躁不安。 “大当家的,还没睡?”老夫子轻轻地推开房门淡然道:“快三更天了吧您得早点歇息,明天还有重要事呢!” “军事啊小兔崽子还没有消息?”宋载仁焦躁道。 老夫子摇摇头:“三子才回来禀报,陵城暗桩没有发现少寨主的影子,去锦绣楼也查看过,伙计说他喝完酒就走了!” “小兔崽子学会喝花酒了?”宋载仁略显兴奋地站起来笑道:“我当他是泥塑的罗汉呢,锦绣楼的姑娘个顶个的漂亮不过折腾了一天该回来了吧?” 老夫子苦笑不已:“少寨主估计是探探路而已,锦绣楼是陵城最大的饭店,里面卧虎藏龙,少寨主也应该见识见识陵城的江湖是什么样的,为以后早作打算啊!” “小兔崽子这是在寻退路呢!他要是能安心打理山寨的话老子就不行宋他心里只有什么狗屁国宝文物之类的,老子哪天就把那些玩意给卖了,让他死心塌地地窝在二龙山!”宋载仁气急败坏地骂着,把古籍扔进书架。 “您切不可如此鲁莽行事,大少爷的心思不在小小的二龙山是大当家的幸运,另外以我看来他绝非池中之物啊,胸怀家国天下,关心国际风云,不像你我这样的老古董,只懂得老守田园而不知道天下大事!”老夫子悠悠叹息,坐在椅子里又点燃翡翠烟袋。 宋载仁也是脸色一变:“小兔崽子的生辰八字不是在你那吗,您给掐算掐算不就行了?” “人各有命富贵在天,天机不可泄露,老夫浅薄如此何以能料得天机?如果可以的话还有燕子谷一劫吗?”老夫子苦笑道:“人之言谈举止思想开悟是极其重要的,所谓吉人自有天相,亦即你我只能安守二龙山,大少爷却能纵横天下,命也!” “真的是命?” “然也” “您就别之乎者也了吧,我担心小兔崽子此行凶多吉少,要是被黄简人那个老王八蛋知道了岂不是自投罗网?”宋载仁一跺脚,哪有心思听老夫子这种话? “我已经派三子进城了,城里有咱好几个暗桩,小小陵城不过尔尔,料想不会有闪失!” 宋载仁指了指窗外:“这都三更天了” 陵城一夜不得消停,看似平安无事却是风起云涌。黄简人办公室里的灯就没有熄灭过,不过局座并不在里面,保安队队长和警察局侦讯科科长坐在会客室内昏昏欲睡。 他们是来禀报搜捕情况的,很显然他们连土匪的毛都没抓到,都提心吊胆地等着局座回来。 黄简人可谓是老谋深算,部署完抓捕命令之后便带着两件儿宝贝回了黄家老宅,一是看老母亲,二是防止土匪夜袭。不过二狗子早已经在老宅周边布置了明哨暗哨流动哨,戒备森严,连鸟都飞不进来! 锦绣楼却一夜未消停。 白牡丹憋了一肚子火,回到后堂便把红英和伺候田老板的两位姑娘给喊来:“想方设法狠狠地宰肥羊房钱翻倍,爱住不住!饭菜钱翻三倍,爱吃不吃!要想睡你们价钱翻五倍,爱睡不睡!” 这下可笑坏了两个姑娘:“老板您就瞧好吧,要不把两支肥羊宰成羊皮我们两个枉为锦绣楼的快刀手!” 白牡丹还不解气,撵走了三个姑娘后又叫来伙计,把古董架上的盆盆罐罐乱七八糟的所谓“古董”都下架,以前都是精心呵护的东西统统放进竹筐里,然后再把地下室里的那批货统统装车明天早早地起来去聚宝斋讨说法! 姓蓝的老鬼竟然敢唬弄老娘?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拔羊毛!白牡丹气得把蓝笑天c宋载仁与二楼两个家伙混为一谈了,这气一定要好好地出。 天不亮,白牡丹便起床梳洗打扮,尽管昨夜疲惫不堪,但小睡了一觉之后她又意气风发起来,而且打扮得分外妖娆水蓝色白牡丹花的紧身旗袍,猞猁皮带流苏的披肩,黑色高筒小牛皮的靴子,外加手里那串红珊瑚手串,一出闺房便让伙计们大感意外! 老板今天可谓是光彩照人,不知道还以为是参加陵城土豪们的聚会呢,实际上是去聚宝斋讨个说法。 “老板真是生气了!”伙计王二麻子低头不敢看白牡丹,却兀自低声道:“看来姓蓝的今天难逃一劫了!” “你眼睛长疮了?老板打扮这么漂亮是兴师问罪去的?要我看应该是参加舞会!”另一个伙房的伙计骂道。 王二麻子眼皮一番:“要不是老板今天打扮这么漂亮,老子把你脑袋打放屁老板娘昨夜挨欺负了,这是找姓蓝的讨说法去,让他放血!” “你他娘的该学学啥叫公关老板娘哪天不打扮这么漂亮?” “得得,咱俩打赌,两块大洋!” “赌就赌!” “一言为定!” “驷马难追” 白牡丹见两个伙计神神叨叨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一脚踢翻了水壶:“你们两个臭男人是不是皮子紧了?锦绣楼不做生意了?快去前堂给老娘看看早点卖的怎么样,不够数的话扣你们工钱!” 王二麻子翻一下眼皮,满脸堆笑道:“老板娘,您昨夜吩咐我跟您去聚宝斋的,忘记了?” “少跟老娘讨价还价!” “好嘞!”王二麻子立马转身跑出去接待吃早点的客人。 锦绣楼的生意不是一般的兴隆,纵使对面的有好几家卖早点的小店和流动摊贩,但许多本地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习惯来锦绣楼花钱吃早餐他们都是来占白牡丹便宜来的! 锦绣楼里的姑娘秀色可餐,一大早饱饱眼福是必须的,一天都会吉星高照,充满精气神。这已经成为那些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土豪们的日常生活。 日上三竿,锦绣楼钱车马繁华,但伙计们还没有出发老板娘要重新梳洗打扮! 中街东面的聚宝斋门前此刻却人声鼎沸,混乱异常。 “你们你们是在抢劫!”人群之中传出声色俱厉却异常生涩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洋人说不好中国话那种让人憋闷的动静。 “我们抢劫?哈哈!陵城的父老们今天可开眼界儿了,堂堂聚宝斋善念为本诚信经营,这个老外却说我家蓝老爷抢劫,岂有此理!”一个小伙计拎着门杠横在围观众人前面挡住那位洋人的去路,围观人群基本堵住了半条街,嘈杂之音不绝于耳,大多数都了来看洋人的! 那家伙的眼睛怎么是蓝色的?还往里面抠着长!毛毛怎么是卷曲的?难道洋人睡觉之前不梳洗一番就钻被窝?还有啊,他会说中国话听着就像出恭一样让人难受 “我叫迈克,大家给评评理我不小心碰坏了聚宝斋的一支盘子就这么大点的瓶子!”洋人神色紧张面色苍白,说话磕磕巴巴,夸张地笔画着:“就这么大点儿的瓶子竟然要我赔付五百块大洋天理何在?哪儿有如此诓人的生意人!” 小伙计气得龇牙咧嘴:“我们诓什么人了?是不是你打碎的?你说说是不是!这可是真正雍正圆底官窑御用粉彩赏花瓶,让你赔五百大洋已经便宜你了!” “可它就这么大点儿”迈克面红耳赤地争辩道:“工本料钱都不值五块钱!” 伙计啐了一口:“你放屁!钻石还小呢价值连城古董是传承几千年才留下的宝贝你个羊毛子难道不知?估计你也真不知道,你是头发长见识短,中国上下五千年,而你们美利坚不过一百年历史,懂个球蛋蛋!” 周围人群一阵哄笑,聚宝斋的伙计都这么有学问,上下五千年都能抖落出来。 “买噶的!你为什么如此粗鲁对待一个外国友人?”迈克显然给气得够呛,此所谓秀才遇到兵有利讲不清。不过他还真知道这些,作为一个美国记者,在来中国之前曾经恶补关于这个神秘的东方古国的历史人文和地理,了解了一些相关知识,尤其是学习一段汉语但这些对于迈克而言不过是应急所用,到了真正实践的时候才发现一无用处。 尤其是今天来陵城聚宝斋赏鉴古玩,真真是大开眼界。就在沉浸在精美绝伦的东方艺术之际,不小心把一支陈列在展台之上的小瓶子弄掉地上打个粉碎,招来祸端。 迈克无助地摊开双手:“我的上帝啊,大家给我评评理,这支小瓶子值不了五百大洋的!” “我说这位洋先生,值不值五百大洋可不是你说了算!我家老爷是方圆百里之内有名的古董鉴定先生,这件儿宝贝是雍正赏花瓶是皇上摸过的东西你不懂,这就是御用品!” “买噶的!” “别买噶的了,快点赔钱!”伙计一把抓住迈克的胳膊大声喊道:“不赔钱我就报警,叫来记者磕碜你个洋毛子!” “我就是记者” “少废话!”伙计把迈克胸前的照相机给卸了下来,上下翻看片刻:“赔钱!” 宋远航不由得眉头紧蹙,看形势这老外是门外汉,古董宝贝是不论大小的,一支黄家造办处产的帽大小的鼻烟壶至少值五千大洋,而我从百宝洞里拿出来的元代青花大盘子也许一文不值因为那是赝品! 这件事让宋远航耿耿于怀白牡丹和可儿昨晚争执的时候说聚宝斋里面这种盘子多得是,要多少有多少。这是不正常的,如果百宝洞里的元青花是真的话,如此品相的玩意绝对不会超过两件儿! “远航哥,你怎么了?”蓝可儿见宋远航俯下身看着地上的碎瓷片皱着眉头,便上前两步问道。 宋远航摇摇头:“伙计,这就是他打碎的瓶子?” 伙计并不认识宋远航,更不知道这位就是二龙山新任少寨主,蓝可儿的死冤家。但看到了旁边的蓝姑娘,脸色不禁一变:“大小姐您怎么来了?老爷找您呢!” 蓝可儿冷哼一声,糊涂老爹竟然不知道昨晚自己什么时候回的家,更不知道还带了死冤家回去的! 不过宋远航是住在下人的房内的,而不是住狗窝。 “雍正圆底官窑御用粉彩赏花瓶”蓝可儿对古董鉴赏之类的一窍不通,更不知道这东西的价值何在,不过听名字像是很值钱,便瞪一眼伙计:“你说这是真的?我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小姐啊,老爷曾把这东西拿回老宅把玩您一定是在老爷书房看过这东西一准是!”伙计额角沁出了冷汗,心里叫苦不迭:姑奶奶您少说两句吧,如果让老爷知道了,小的的饭碗就砸了。 蓝可儿将信将疑,走到宋远航近前:“远航哥,你看这东西是怎么回事?” 宋远航摇摇头,怎么陵城大街小巷最多的就是这种瓶子呢?所谓“雍正圆底官窑御用粉彩赏花瓶”不可能大批生产,尤其是官窑造办处造的御用品,大多是成双成对的或是孤品即便是能大量生产也不会做那么多,以保证其内在价值。更何况是如此精美的玩物仅供皇宫所用,何以一下子流入民间这么多还都集中在陵城一隅! 此时伙计与迈克争得更加激烈,旁观者则哄笑不已,大家都是看个乐子,没有人主动上前去劝阻的。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洋人摊上大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五章 挽回声誉 聚宝斋里面拿出任何一件儿宝贝都几乎是价值连城,那些土豪富客们都趋之若鹜地来聚宝斋淘宝,甚至普通老百姓即便是买不起也要每日来此处蹲点,从家里拿来自己收藏的玩意想卖个好价钱,又或是碰碰运气淘宝。 对于洋人打碎雍正圆底官窑御用粉彩赏花瓶这件事还是第一次遇到,看来这家伙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推搡之间,迈克一脚踩在瓶底上,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人群又是一阵哄笑:别看这家伙人高马大,整个是气吹的一样,瓷娃娃一碰就碎,跟聚宝斋里的宝贝一样不堪一击! 宋远航忽然看到被踩破的瓶底线,捡起来仔细观看,脸色不禁一变:“原来如此!” “买噶的,这位先生,您看出什么来了?”迈克冲到宋远航面前,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生涩地哀求道:“这东西不值五百块钱,是不是?” 宋远航阴冷地看一眼迈克:“是你打碎的?” “我不是有意的啊!” “打得好!”宋远航举起瓶底示意蓝可儿过来:“这东西在陵城到处都有,聚宝斋也未能免俗!” 蓝可儿摇摇头:“什么意思?” “拼接腕足,以充当珍品!” 一石激起千层浪!宋远航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周围的人群却炸锅一般,都恍然大悟:原来是假的! 蓝可儿脸色煞白,焦急地抓过瓶底:“远航哥,你可是专业鉴定古董的,见过大世面,可要看准了,莫要胡说!” “这个是真品无疑,但配上这些便不是珍品了!”宋远航抓起碎瓷片,打开小皮箱从里面捡了一片残片:“你看看它们是不是很像?也就是说作假的手法如出一辙以真品残片为底胎做成的装饰瓶子,利用瓶底落款做诱饵!” 蓝可儿满面羞红,那瓶底上清晰可见红色的古装落款,而宋远航手里的瓷片如出一辙! “聚宝斋卖假货,原来聚宝斋是黑心店!”人群炸郭一般嘈杂无比,一传十十传百,周围的人群都激愤不已,大有把聚宝斋砸毁的趋势。 宋远航忽然意识到了这点,不禁后悔起来:一失足成千古恨啊!但这东西的确是赝品无疑,不知道聚宝斋里面展卖的其他物件儿怎么样。 “诸位,莫要造谣生事,我仅就这一件儿可以确认是拼接货,聚宝斋里的东西怎么可能都是假的?蓝老板不会也不可能自毁长城!”宋远航恳切地喊道。 谩骂之声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加热烈,两名伙计见势头不好,立即声嘶力竭地吼叫:“刚谁说聚宝斋卖假货了?敢站出来指正的我保准不打死他!” 人群又是一阵哄笑,蓝可儿气得一跺脚转身进入聚宝斋,两名伙计来不及多想便跟了进去:“小姐啊,这事不怨我们!” “没说怨你们,都是我爹财迷心窍!”蓝可儿脸色煞白,从腰间解下软鞭握在手里指着古董架上一排排精美绝伦的古董:“你们说哪些是假的哪些又是真的?坑蒙拐骗恃强凌弱巧取豪夺赚黑心钱!” 伙计吓得踢死筛糠,姑奶奶这是要砸店的节奏!两人相视一眼,一个小伙计立马明白对方的意思:快去请老爷吧,大小姐发起怒来敢拆了聚宝斋。 掌眼的老先生躲在柜台后面颤颤巍巍地探出脑袋,厚底老花镜下的眼中露出一抹惊骇之色:“蓝姑娘啊你手下留情,这些老玩意可是老爷积攒了一辈子的家底儿!” “什么家底?都是假货!”蓝可儿不分青红皂白兜头便是一鞭子,打得伙计连滚带爬,还得护着古董架上的宝贝,一时间聚宝斋内瓷器破碎的声音在耳边炸响,掌眼的老先生差点没吓背过气去,慌忙抓起电话给叫蓝老爷。 迈克终于有了喘息之机,一把抓住宋远航的胳膊:“朋友,您真是活菩萨转世,一句话便解了我的困难陵城聚宝斋享誉南北,难道就是靠卖假货积累的名声?” “你懂个球毛!”宋远航瞪一眼迈克,自从离开北平之后,他对任何洋人都有一种天然的抵触情绪,面前这位是美国人,如果是英国人还有点儿好感,毕竟英属游轮“太古号”船上的外国人都还不错。 正在此时,只听聚宝斋里面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瓷器碎裂的声音,惊得宋远航一身冷汗:完了,可儿真的发飙了! 聚宝斋门前看热闹的人几乎被瓷器碎裂的声音一下给镇住,他们不相信聚宝斋会砸自己的店铺,但蓝姑娘可就说不准了这位“中街一霸”能做出任何让人出乎意料的事,据传昨天晚上她就砸了锦绣楼白老板的店!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任何一句古语都可谓是真理一般的存在,关键是经过事实检验过。 宋远航和迈克冲进聚宝斋,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只见蓝可儿发疯一般挥动着鞭子,所到之处一片叮当山响,那些所谓的宝贝纷纷坠地摔得粉碎! “可儿,住手!”宋远航气得脸色通红怒喝一声:“你拆了聚宝斋又能怎么样?全陵城的老百姓都在看咱们笑话!” 蓝可儿的手忽然停在空中,转身盯着宋远航,酥胸一起一伏,脸色羞红:“远航哥,你你刚才说什么?” “全陵城的人都在看蓝家的笑话!” “呸!死冤家我偏砸你再说一遍!”蓝可儿手起鞭落,一只精美的瓷盘卷到了空中摔在地上粉身碎骨。 宋远航瞬间便明白了,可儿这是借砸假古董来泄私愤啊,根在自己的身上,若不是一时口误道出了事情的真相就不会惹来这么大的麻烦。聚宝斋兜售假古董实属不该,但这话不应该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 二龙山还亏欠蓝家商行大笔货款没还呢! “可儿,你没想过蓝伯父会心痛吗?这些玩意是他穷尽一生积攒下来的宝贝!” “你说是假的,就应该砸!”蓝可儿怒目而视用鞭子指着宋远航:“你说这些全是假的,吭老百姓的事我不干!” 宋远航咬着牙怒容满面:“我什么说聚宝斋里的东西全是假的了方才专指迈克打碎的雍正赏花瓶可能是假的!蓝伯父鉴赏古董是全陵城最知名的,眼光也最独到他若是收的全是假货还能积攒下这么大的家业?还能在陵城立足几十年吗?” 宋远航转身冲出聚宝斋站在门口,盯着围观的人群,看热闹的不怕事大,恨不得一把火烧了聚宝斋才高兴。所以大多数人都是抱着幸灾乐祸的心理,甚至更有捡便宜的目的。 如果放任聚宝斋销售假货的消息泛滥的话,蓝笑天苦心经营几十年的家业将会毁于一旦,蓝家在陵城将豪无立锥之地,这种可怕的后果蓝可儿想过吗?她这是在肆意妄为,甚至是败家! 围观的人群吓了一跳,谁都不知道这位是谁,更没有人看出来他就是二龙山的大少爷,否则的话估计都得往警察局跑去请赏。 宋远航从柜台里面抓过一支玲珑琉璃盏摆件举在空中,怒目而视众人:“这件儿东西是真的还是假的?” 迈克灰头土脸地踮着脚看着宋远航手里的东西,脸色不禁一变,摆件的雕工太精美了,通体翠色玉滴,让人赏心悦目月,脸色不禁憋得通红:“朋友,这件是真的玲珑琉璃盏!” “你住嘴!”宋远航粗鲁地打断迈克怒道:“洋鬼子,你凭什么说这琉璃盏是真的?证据何在?出处在哪?” 迈克翻了个白眼慌忙摇头支支吾吾道:“他是多么精美的存在啊,假的能做得跟真的一样好吗?” 所有人都在观看宋远航手里的琉璃盏,期待他说出来这玩意是假的,然后“啪”的一声摔碎唯有如此,聚宝斋的名声才会轰然倒塌! 宋远航冷笑一声:“何为琉璃?不过是石英制品,就是玻璃!诸位都是此中老手,玻璃怎么会成为宝贝?无非是造型奇特雕工精美罢了!但各位想过没有,这支唐中期翡翠琉璃盏怎么可能是雕刻的?这是一次成型烧制而成的艺术精品你们了解中唐那段历史吗?” 人群顿时鸦雀无声,宋远航的几句话让众人才恍然大悟这位是真正的鉴赏专家! “盛唐百年,流传千古。唐中期世界各国之中唯有小亚细亚地区盛产琉璃,古称波斯大食,现在的西亚地区。这种翡翠琉璃盏并非是民用器而是观赏器,其原因就是此物乃西亚人谨献给大唐皇室的贡品!” “你意思说这东西是真的喽?” “真与假无须我揣测,待蓝老爷来了你们可以向他请教请教!”宋远航仔细看一眼翠色玉滴的琉璃盏,脸色不禁变了变,不管这玩意是真的还是假的,都要尽力维护好聚宝斋的名声,这点太重要了。也是他对蓝笑天前次雪中送炭的回报无关可儿! “真真假假无须辨,聚宝斋兜售假货现了原形,难道这不是事实?”一个家伙阴阳怪气地看着宋远航手里的翡翠琉璃盏,眼中那种贪婪之色溢于言表。 宋远航冷哼一声:“这位兄台,我想请您给我拿出与这玩意一模一样的东西来,我就承认这个是假的!” “没有!” “那你给我拿出一块唐朝的玻璃来,我高价回收前提是你得证明是珍品!” “哄!”人群中顿时发出一阵嘲笑:“鬼老七,人家让你拿出一块唐朝的玻璃呢,随便去玻璃店割一块不就行了!” “放屁,你能证明是唐朝的玩意吗?”老七气得磕磕巴巴,回头才发现宋远航正嘲讽一般地笑着转身进入聚宝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六章 金蝉脱壳 门口发生的一切都被掌眼的老先生看在眼中,不禁唏嘘短叹钦佩不已:“这位先生啊您可是积德行善,这件儿宝贝乃聚宝斋的镇馆之宝中唐翡翠琉璃盏您说的一点儿也没错!” 宋远航一愣,苦笑着摇头把琉璃盏轻轻地放在柜台上:“老先生,那可儿砸的物件儿呢?” 蓝可儿此时也有点发蒙,方才砸的一时兴起竟然忘了一切,以为聚宝斋里全是假货,砸个痛快!此时才有些发傻,两手无措地呆立在旁边:“先生您快说话啊!” “小姐啊您要老朽怎么说?” “都是假的?”蓝可儿愤怒地转身挥动鞭子,吓得老先生一缩脖子,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鞭子打在一支精美的梅瓶之上,可怜薄脆的瓶子还没落地便已经被打碎了。 聚宝斋的混乱还没有收尾的迹象,里面又开砸了。围观的人群津津有味地看热闹,但心态已经发生了根本变化:谁他娘的说聚宝斋里全是假货?进出聚宝斋的都是行家里手,谁卖了假货都得跟蓝笑天翻脸,他还经营个屁! 至少那件儿翡翠琉璃盏是珍品。 正在此时,人群忽然出现一道缺口,蓝笑天在张管家的引导下分开众人匆匆而来。这场面有点大,蓝笑天的头有点晕,老脸惨败毫无血色,冷汗直流后背发凉掌眼先生说有人砸店,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在老子的头上动土! “这个也是假的?”蓝可儿干脆扔了鞭子抓起地上一支观音瓶举起来便扔到了门外,待宋远航想要接住的时候,瓶子已经被摔得粉碎。 “住手!住手!”蓝笑天吓得向后倒退了几步,心疼肝疼地看着满地瓷片碎碴不禁吓得魂飞魄散:“我的青瓷观音瓶”蓝笑天一眼便看到了宋远航和旁边的一个洋鬼子,不禁气得怒发冲冠,指着宋远航说不出话来。 掌眼先生吓得抖抖索索跑出来:“老爷啊小姐她发飙呢,快来管教管教吧!” 宋远航耸耸肩,无辜地讪笑道:“蓝伯父,我管不住令嫒真心管不了!” 蓝笑天是何许人也?什么大场面没见过!此时他的脑子一转便明白了怎么回事,立即走进聚宝斋,正看见蓝可儿抓起一支青瓷胆瓶要摔,心口不禁疼痛起来:“小冤家,你敢摔你的嫁妆摔吧,全砸了才好!” 宋远航忽然搀扶住蓝笑天:“蓝伯父您怎么了?” “小冤家”蓝笑天真是给气得够呛,响当当的聚宝斋已经被蓝可儿砸得面目全非,地上全是碎瓷片,古董架子倒了一排,跟被土匪打劫过一般。 “爹!”蓝可儿顿时慌了手脚,把胆瓶放下冲过来搀扶蓝笑天:“这些东西都是假的,我才” “你谁告诉你都是假的?”蓝笑天气得有点语无伦次,点指着胆瓶气愤道:“这件儿是清末掐丝珐琅瓶,是你娘的最爱” “怎么会这样?”蓝可儿惊得目瞪口呆。 宋远航只看一眼便确定蓝笑天在说谎,思忖一番才道:“可儿,还不给蓝伯父赔罪?好端端的聚宝斋让你砸成了破仓库,生意还怎么做?” 蓝可儿此际才顿悟过来:“远航哥,你不是说这里全是假货吗?” “胡说!宋贤侄哪里像你这样刁蛮?”蓝笑天好不容易才喘上一口气:“成事不足,成事不足!” “蓝伯父,当务之急是并非责骂可儿,而是让外人相信这不过是一出闹剧!”宋远航向蓝可儿使了个眼神:“聚宝斋里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假货?有一件儿半件的已经是多了,还不快把外面的人赶走!” 怎么赶走?那么多围观的人,三教九流,地痞流氓,引车卖浆,游手好闲,暗中捡便宜的都是冲着聚宝斋的名头而来的来看看聚宝斋是怎么败家的! 蓝可儿哪里拆得出宋远航的心思?真真假假的宝贝真真假假的人!泪水立马横飞出来:“爹,我错了!”说罢转身拎着掐丝珐琅胆瓶便出了聚宝斋,不由分说把瓶子扔向人群:“谁要是接住瓶子就白送接不住摔碎了就照价赔偿!” “哄!”人群被蓝可儿突如其来之举吓了一跳,后面不明所以的人向前面拥挤,而前面听清楚蓝可儿话的人纷纷后退,顿时陷入一片混乱,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瓶子摔得粉碎。 所有人都大惊失色,后退十几米远才稳住心神,怔怔地望着那支精美的瓶子瞬间变成碎片,不由得心疼肝疼起来。 锦绣楼的白牡丹终于梳洗打扮完毕,风情万种吩咐伙计们把跳着担子,土框里装着白牡丹精心收藏的“宝贝”这些玩意在一天之前的待遇是在红木古董架的多宝格上的,而现在地位一落千丈,装在土框里像垃圾一般堆在一起。 “白老板,不好了!”老七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聚宝斋好像出事了!” “怎么回事?”白牡丹的俏脸浮现出一抹幸灾乐祸之色:“是不是死妮子砸了他老爹的店铺啊?咯咯,我就说吗敢惹我白牡丹的家伙都没有好下场!” “老板您真是料事如神!” “你懂个屁?死妮子砸了我的雅间搅闹锦绣楼这事我还没找蓝老鬼算账呢,走,老娘今天倒要看看聚宝斋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白牡丹坐上小轿,两名轿夫脚下生风向聚宝斋而去。 轿子的后面是一溜三个挑夫挑着土筐,拉开一排,可谓是中街奇景。不少行人驻足观看,不知道锦绣楼的白老板这是唱的哪出戏。 正行间,白牡丹忽然看见黄简人行色匆匆,手里拎着一支公文包,肥油脸蜡黄颜色,一看就是没有睡好觉,不知道又上哪跑骚去了。心里不禁莞尔:“黄局长,您早啊!” 黄简人一大早便从黄家老宅回到警察局,老宅一夜无事,白白让他提心吊胆了一夜,心里很是不爽。到了警局才知道保安队和刑讯科折腾半宿也没有找到土匪的影子,甚至连线索都没有。 正所谓虚惊一场,黄简人老谋深算地暗自纳罕:难道是二狗子的信息有误?这事就当没发生过最好,否则让那帮奸商知道了又会说老子不作为! 这段时间黄简人正在闹心,手里有不少货没折腾出去呢,先前还以为一下发了大财,但现在却成了累赘快刀斩乱麻地卖给聚宝斋的话怕被姓蓝的给骗了,好不容易到嘴的肥肉恐怕又成了蓝笑天的了,自己只能喝汤若是细水长流地卖又恐怕夜长梦多。 所以黄简人才拿了两样小物件准备去聚宝斋碰碰运气,却在半路碰见了白牡丹。 “白老板?”黄简人的老眼一亮,白牡丹穿着水蓝色紧身旗袍,愈发显得身材婀娜,前凸后敲,看得黄简人想入非非。却又如正人君子一般淡然笑道:“白老板这是摆的什么谱?莫非是要上山进香求子?” “滚你的蛋!老娘哪有那份闲心上香拜佛?不过您说对了一半我这是闲来无事去做慈善,积点阴德好找一个好男人!”白牡丹轻佻地笑道:“我看黄局长面色蜡黄步法紊乱,说话没有底气土气带着骚味是不是去了野鸡店捐银子去了?” 黄简人老脸通红,心知白牡丹的伶牙俐齿不好招惹,一招惹便是一身骚,说不定还得出血。便干笑着拱拱手:“黄某已是廉颇老矣,才从老宅回来想去一趟聚宝斋,问一问赛宝大会的事儿,你这么兴师动众的难不成也是去聚宝斋?” “赛宝大会还要半月有余,您倒是很上心啊!”白牡丹轻笑不已,不过杏眼盯着黄简人手里的公文包,心里却猛然一惊,聚宝斋的赛宝大会快到了,届时各方神圣都会齐聚陵城聚宝斋斗宝,那可是陵城收藏界的盛事! 蓝老鬼做人差一等,做生意却是一流。一届赛宝大会变会让聚宝斋赚的盆满钵满的,还用得着卖水货?水货哪都有,假货满天飞,收藏便是考验你的眼光和决断,打眼了怨谁?谁都不能怨,只怨没有眼光又优柔寡断! 想及此,白牡丹立马就改变了主意,不能鲁莽地找蓝老鬼去算账,至少也得等赛宝大会结束之后再说。 黄简人拱拱手贱笑道:“有几日没照顾白老板的生意了,今晚给我留个桌儿,上好的陈酿女儿红给我备好了!” “咯咯,我在二楼给您留床,再留个姑娘伺候您,怎么样?”白牡丹的眼该有多毒?黄简人一说话便知道他想干什么。 黄简人拱手钻进人群,一晃便消失了踪影。白牡丹凝神思索片刻:“咱不去聚宝斋了,打道草庵静堂,老娘要找吴老道理论去!” 草庵静堂在二龙山前山,过黑松坡三里多路便是。两名轿夫和几位挑担的伙计心中叫苦:白老板今天是抽哪门子的风?二龙山土匪最近闹得很凶,偷袭暂编团驻地军火库,打劫陵城警察局黄局长的老宅,闹得满城风雨,这会您去惹他们不自在? 不过没有一个伙计敢反驳的,白牡丹的霸道可见一斑。 途径西街口,大老远便看到聚宝斋门前堵了半条街的人群,白牡丹冷眼自忖:难不成死妮子真敢砸聚宝斋不成?就算她是“中街一霸”也得不能如此嚣张吧!他老子就这点家财,砸没了就一世英名就毁于一旦。 “老七,咱也看看热闹去,蓝老鬼说不定现在心疼肝疼地叫老娘呢,咯咯!”白牡丹一想到蓝笑天守财奴的老样子就感到浑身舒爽,笑得异常开心,吩咐伙计们停一停,她要亲自看看聚宝斋被砸烂的样子。 伙计们对此早已习以为常,白老板喜欢另类标榜,性格开朗且乖张,做事不成体统而好新奇,尤其是喜欢看热闹上次土匪进城抓花姑娘的时候她还深夜开门营业,给宋大当家的煮粥吃呢!今天出城去草庵顺便看看聚宝斋实在是她给蓝老爷的面子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七章 女人莫测 聚宝斋门前的人群已经少了不少,蓝可儿把掐丝珐琅胆瓶扔出去之后便懊悔不已她以为总会有贪财之人会想方设法接住瓶子,未料到吓得众人四散奔逃,好端端的胆瓶摔得粉碎! 蓝笑天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宋远航不断地拍打他的前胸后背,才缓了一口气:“小冤家” “蓝伯父,您方才说这珐琅瓶是伯母的最爱?据我所知掐丝珐琅的工艺流传到中国不过两百年,清廷造办处所制的珐琅制品仅供皇室玩赏享用,这件儿恐怕不是宫中造办的吧?”宋远航低声问道:“否则掌眼先生怎么会把如此珍贵的玩意随意放在地上而不供起来呢?” “宋贤侄,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相信我的话!”蓝笑天气急败坏地看着门外正自发呆的可儿,心里不禁一阵疼痛。 宋远航正色道:“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话,您有多少宝贝全陵城的人都知道数不胜数!这件珐琅瓶跟您说的那件儿的确很像,但不是!” 宋远航对这件儿东西还有些印象,当初出入蓝家的时候曾经看过这东西,不过不是在聚宝斋,而是可儿的闺房那时候他们还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宋远航不由看一眼蓝可儿,一丝怜悯油然而生,不禁叹了一口气。 “今天是聚宝斋的劫难,要我看最好早些关门停业,以免事态扩大啊!”宋远航不想再发生什么不测,尤其是自己在场的时候。 “哦买噶的!这位小姐您怎么把自己的嫁妆给摔碎了蓝老板,还有没有跟这个一模一样的珐琅瓶?我想要一支!”迈克灰头土脸地钻出来,不知深浅地问道。 外面又是一阵哄笑:“洋鬼子,蓝老板有的是这样的珐琅瓶,只要你出得起高价!” “混账东西,你是哪钻出来的卷毛狗?”蓝笑天不悦地瞪一眼迈克骂道,不过他早已心急如焚,正如宋远航所言,当务之急是收拾东西关门大吉,否则只怕夜长梦多。 还有一点更重要的关键,便是这位二龙山少寨主在聚宝斋,若是被黄简人知道了自己又得多费唇舌。 “伙计,打扫一下,闭门歇业!”蓝笑天甩袖吩咐伙计们快点行动起来,别再大庭广众之下丢人显眼了。 正在此时,锦绣楼的伙计老七忽然跑进聚宝斋拱手笑道:“蓝老爷,早!” “有屁快放!”蓝笑天乃是锦绣楼的常客,又是白老板的贵客,对楼里面的伙计十分熟悉。 老七拱拱手:“白老板让这位兄弟给他抬轿去!” 蓝笑天刚想发火却强忍住,往外面张望一番,没有看到白牡丹的影子,却发现一个拎着公文包的家伙正在人群里盯着聚宝斋,心猛然一沉:“既然白老板抬爱,宋贤侄只能尊敬不如从命了。” 宋远航一愣,不知道蓝笑天是何意,正要问个仔细,却看到人群之外的白牡丹正焦急地下轿提着旗袍向这边走来,两个伙计开道,围观人群立即让开,谁也不敢招惹东街锦绣楼这位“狐狸精”! “你知不知道警察局和治安队全城搜捕你?黄简人也来了!”蓝笑天的老脸阴沉道:“现在不走恐怕就晚了!” 宋远航这才意识到事态严重,转身钻进聚宝斋不由分说便把伙计的衣服扒下来穿上,又扔给他两块大洋讪笑道:“兄弟,我要给白牡丹抬轿去!” 伙计吓了一跳:“你这是在闹啥?抬轿的活好像是我家老爷的” “放屁!掌嘴!”蓝笑天的老脸羞臊不已。 蓝可儿眉头微蹙拎着鞭子站在门口懵懂无措:“远航哥你这是干什么?” “可儿!还不快滚回家去今天这笔账我要好好跟你清算清算!”蓝笑天吓得半死,这要是被姓黄的听到岂不是坏了大事,但可儿天生单纯,一时没有想到这一层。 “咯咯!蓝老鬼你要跟谁清算啊?”银铃飘荡进聚宝斋,声音里透着成熟女人特有的风搔劲和不可抗拒的魔力,白牡丹玉立在聚宝斋门前扫一眼地上的碎瓷片,俏脸立即浮现幸灾乐祸笑,拍着玉手笑道:“老七今儿一大早就跟我说聚宝斋被砸了,我当是卖了假货被东家踢馆了呢,原来是中街一霸所为,可谓是大快人心那!” “白老板,您就别火上浇油了,大家都是住在一条街上的低头不见抬头见”蓝笑天拱手讪笑道。 “蓝老板怎么这么会说话啦?我白牡丹可受用不起!昨天晚上你家小妮子砸了锦绣楼,这笔账怎么算?”白牡丹怒目而视,脸色气得刷白。 就在此际宋远航趁乱钻进人群,一晃不见。 “买噶的,我的朋友你去哪了?”迈克挥动着手里的相机也溜之乎也。 “你血口喷人!”蓝可儿哪里像他爹那样懦弱,尤其是是白牡丹这样的骚女人,勾引人家男人不说还倒打一耙,实在可恶。 蓝笑天气得直摇头:“可儿,不得无礼!” “她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小妮子,人证物证俱在还敢抵赖?你把大少爷的宝贝砸烂了不说还把老娘的锦绣楼闹得乌烟瘴气,难道不是事实!” 事情有点复杂,蓝笑天的脑袋有点不够用,不过当务之急可不是跟白牡丹谁是谁非,而是宋远航快点脱身,便拱手笑道:“锦绣楼所有损失都算在我的头上,您高抬贵手该哪哪去吧!” “嗯!”白牡丹的脸色红润了许多,娇笑道:“我能上哪去?现在是看谁都心堵,方才看见黄局长往这边赶估计是找蓝老板鉴赏宝贝的,心里堵得慌!” 蓝笑天早就看到了黄简人,但只当不知道这回事,现在白牡丹却捅破了心知不妙,便讪笑道:“聚宝斋欢迎任何人来鉴赏藏品,但今天恐怕不行了赛宝大会之前都不可能开业了我要好好装修装修!” “您先别高兴得太早,我的话还没说完!” 白牡丹傲然挺着酥胸,前凸后敲的身段来回摇摆,婀娜多姿风情万种,看得蓝笑天几乎晕过去。不过现在不是欣赏女人的时候,得想办法把这位早些送走才是。 “白老板您有什么要求尽管说!”蓝笑天擦拭脸上的细汗笑道。 “我要去二龙山草庵静堂找吴老道理论去,回来再找你!”白牡丹转身扭动腰肢而去,众人早已让开,一股香风扫过,围观人群真是大饱了眼福。 蓝笑天一怔,立即反应过来,老脸阴沉不定:“给我好好收拾收拾,聚宝斋停业五日!” 当围观的人群散去之际,蓝可儿才发现宋远航忽然不见,气得她花容失色,一跺脚离开聚宝斋。 白牡丹坐在娇子里看着前面抬轿的宋远航若有所思,二龙山的宋老鬼长得跟鞋拔子似的,但大少爷却如此帅真,让人刮目相看。 “老板,城门封锁戒严,恐怕不容易出去了!”老七满头大汗地跑过来禀报道。 白牡丹定了定神:“着以往的规矩今儿老娘高兴,赏钱翻倍!” “十多号人那!” “快去!” “是!”老七一溜小跑去打点守城的治安队。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当白牡丹一行人等抵达城门口的时候,十几名保安队员分列两侧夹道欢送,乐得白牡丹花枝招展风搔更甚:“诸位兄弟辛苦了呢,今晚有功夫有体力的可到锦绣楼欢宴,过期不候!” 一阵哄笑。 宋远航紧张地抬着娇子,肩膀火辣辣地疼。从来没有干过这种体力活,一时还真难以承受。不过白老板看似体态丰腴,体重却适中,累不到拿去! 众人出城两三里路,白牡丹才长出一口气:“大少爷,您也该歇歇了吧?” 宋远航窘迫地停下来不知说什么,棱角分明的脸庞“腾”的红了一片:“多谢白老板机智相救!” 白牡丹笑得花枝乱颤:“比你那死鬼老子强得不是一星半点!先别谢我,大家都是圈里人。蓝老鬼其实帮你更多,若不是他眼尖的话黄简人早就在聚宝斋把你拿下了!” 众人哄笑不已,正在此时却见前面奔来一匹马,后面扬起一片烟尘,到了近前才收住缰绳,侯三从马上滚下来喘着粗气狼狈不堪。见宋远航奇异的打扮又看到锦绣楼的白牡丹,脑子一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多谢白老板了!”侯三拱手打千低首唏嘘道:“我代二龙山的兄弟们谢谢白老板,大少爷自从回山后没有进过城,此番让白老板多费心了!” “呸,你个猴崽子,老娘的心情才舒泰些便遇上你个喪星,谢我作甚?我不认识什么大少爷,这位是我弟弟从北平来的亲弟弟!”白牡丹的脸说变就变,用不着回家取,兰花指指着侯三骂道:“你回去告诉宋老鬼,老娘晚上就打上二龙山,问问他青瓷瓶子到底是咋回事!” 侯三一翻白眼苦笑不已:“二龙山欢迎白老板大驾光临您这是去哪啊?兴师动众的!” 宋远航在一旁并不答言,一切迹象表明这位锦绣楼的白老板绝非简单的人物。她敢笑骂聚宝斋的蓝笑天,现在又要打上二龙山找混球老子的不是,这号人物可谓是平生难得一见啊。 白牡丹狠狠地瞪一眼侯三,冷笑道:“老娘把三年来的藏品都折腾出来,一半是你们二龙山大当家卖给我的,另一半是吴老道的,还有聚宝斋的蓝老鬼,你们三个混蛋合伙算计老娘,不给我个说法老娘就要兴风作浪,搅得你们鸡犬不宁!” 侯三一缩脖子:“白老板息怒,您这事小的还真管不了,不过我可以如实禀报大当家的” “滚吧你个猴崽子!”白牡丹怒容满面地呵斥侯三,却转过脸娇笑道:“弟弟,这件事儿跟你无关,有时间到我锦绣楼来玩耍,我给你安排最体贴的姑娘伺候着,咯咯!” 聚宝斋门口已经没有围观的人,就在三分钟之前聚宝斋便以关门谢客了,门前杂碎的瓷片碎碴随处可见,虽然经过草草打扫还是清晰可见。 高桥次郎压低了礼帽,拾起一块底足残片看了看:“这是清中期雍正瓷瓶啊,精美绝伦价值不菲,聚宝斋怎么说砸就给砸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