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影魔功》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小笑清新】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骸涅】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第一章 绝壑惊丽影 “木棉花发丛祠小,越禽声内春光晓;铜鼓与蛮歌,南人祈赛多……” 这是古词“菩萨蛮”中的上半段,南国的春天,繁花耀眼,百鸟争喧,南国的儿女更富於青春气息。 这年儿是明季中叶的一个大丰收年,人们在“惊蛰”后,还有迎神赛会的狂热,尽情地找寻快乐。 八闽建宁府崇安县今天好像显得更热闹,稍为注意一下,不但大街小巷人潮汹涌,连四乡进城的人也多而混乱。 这时,有一对少年男女在蜂拥如潮的人群中也身不由主地跟着大家往县衙那边走,从喧闹刺耳的嘈杂声中可听出是到什么“龙王庙”看斗牛,有不少fù孺老弱被拥挤得喊叫招呼失伴,最挤的地方简直脚不点地,好像被人抬着走。 这对少年真漂亮,男的儒服方巾,秀才打扮,手执班妃竹杭州纸扇,脸如冠玉,唇若涂朱,一双剑眉,斜飞入鬓,鼻如悬胆,只是一双凤眼微阖,好像在沉思养神,总不见他睁开,若非是在澎湃的人潮内,会以为他在打瞌睡呢! 那女的一套玄色衣裙,露出天然妙足,罗袜小蛮靴。头包绸帕,微露半截玉雕牡丹花,却不知绸帕还遮着黄、白、绿三色各一支的簪发银针,不知怎样染色的?俏生生一张芙蓉面,吹弹得破,红中透白,不施脂粉,淡扫柳眉,两耳环却垂着一小串豆大的珠儿,每边三粒,制工很精,加上不笑不说话,一笑两个梨涡,那一双妙目澄波,又黑又亮的明眸却有一股使人觉得不可逼视而又说不出名堂的味儿,如果有人跟在侧边不瞬的瞅着,在她长长的睫毛一闪一动和一颦一笑间,又是难以形容的娇态。 那年头,千金小姐都深处兰房香闺之内,抛头露面是被人当作希奇而轻视的。便是蓬门未识绮罗香的小家碧玉也是只出家门,不上市街。只有仆fù、使女才跑街呀!乡下大姑娘也难得进城的。可是,今天不同啦,不但有穿红着绿的村姑大脚女,连珠花满头,罗衣翠袖的姑娘也有不少呢? 人如蚁聚中,轻薄浮佻的少年和地痞们在大揩其油,不时在哗笑声中传来少女的娇叱声,哭骂声,真是金吾不禁的京城元宵灯节也只有如此风光。 那少女忽地停步,菱角唇一翘,娇叹道:“三哥,怎么瞎起哄,跟着这些俗物跑了这样远,就是有什么热闹,咱们还有大事在身哩……” 那少年俊容一整,旋又淡然道:“容妹,急个什么?找师兄也可趁在人多地方找啊!听他们叫嚷着看斗牛去,你还说我不知入乡问俗,会招麻烦哩,我在山上就遍读群书,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嘛。但百粤风俗志和闽俗汇闻内没有提起闽人有斗牛的风俗。想不到我金华老家的玩意跑到这儿来了,看看也好。我不是曾同你说过老家斗牛很好玩,你还说过要我带你去看热闹哩……” 那少女啐了一声,一顿脚:“谁听这个,这时还有闲心嘛,我看师兄一定出了事……”猛地怒叱:“畜生找死!” 啊!啊!连声,人群一阵大乱,原来人潮前涌,两人稍一停步说话,后面的人早已由身侧拥挤而过,偏偏有几个喝得醉薰薰的无赖少年,一路在人群中嘴头吃豆腐,手上讨便宜,尝了姑娘们粉酥香软的娇躯甜头,虽不敢明目张胆的上下其手,但趁你推我挤,拼命向女人身上挨的味儿在那个年头已是艳福齐天,讨尽好处了。 他们挤到那少女侧边,都眼直口斜,直流口水,这般可喜的妞儿罕见。看她六寸圆肤,不像深闺弱质,红楼娇娥,但衣着又不像闽地村姑,单是窄袖蛮腰,亭亭玉立,已是美死了。以为是外地来探亲的嫩雏儿,再听口音不同,更是新奇好玩了,再看护花人竟是个弱不禁风,指头一伸便可戳倒的酸丁秀才,还文绉绉地同美人儿好像在台对话,认为天送便宜,在两人身边挨挨蹭蹭一阵,互打手势,竟故意互相一挤,便往少女娇躯上靠过来。 这可走了背时运啦!那少女原就芳心有事,似烦似恼。再一路看到恶少们的卑劣行为,已几次气愤得要伸手,都被少年暗暗示意止住。她只有轻咬银牙,暗运功力,她全身便发出一股无形的潜力,不让身后、身侧的人沾她一点点衣角,意随念动,随时可反震伤人。 这些恶少如不用力挤迫,不过感到有一股无形力量使他们难以近身而已。这拼命一挤,冲力越大,反震越强,恶少们原想利用这一挤之力,把她和他都撞翻在地,再顺势压倒,然后取笑一些下流话便算,谁知当头的刚脑中模糊,心中在想着一下子就软玉温香,亲美人香泽,鼻中已闻到幽香扑鼻,眼看成功的刹那,忽感冷风刮面,痛如刀削,前胸一紧,如被巨石重压,双眼发黑,满天星斗,整个身子被一股极大力量反弹到同伴的身上,只听同伴们啊哟连声,自己想喊倒未喊出,喉中一甜,鲜血直喷,便翻身倒地。 这些恶少平日胡地胡天,胡闹惯了,只有占人便宜,不能吃半点亏的人,虽然都不大不小如中鬼击似的,不是撞得半臂酸麻,便是被同伴把脚踏得好痛,一阵乌乱过后,纷纷喝骂,磨拳擦掌,便要动手。而人潮仍是不断前涌,有些人便索xìng停住看把戏了。 只见那少女梨涡沉没,柳眉一扬,樱桃刚绽,已被那秀才在香肩上轻轻按了一下,酸丁水袖一抖,一提直裰前摆,竟踱着八字脚,一摇三摆地拦在众人面前,哈哈一笑:“各位何必这样忙,挤得个个翻元宝。”一指例在地上的恶少!“这位别是中了邪吧?小生世代儒医,熟读岐黄,深通方脉,一试国手如何?”言罢,一俯腰,两指擂紧那厮“人中”穴,再在额门上一拍,劈胸一把提起,脚尖在“尾闾”穴踢了一下,那厮“啊!”的一声,睁开了眼,又一声大咳,吐出两口浓血,才直起腰乱翻着眼。 那少女差点噗的一笑,急忙由袖底探出香喷喷的红绸巾儿捣住小嘴,弄得千百只眼睛都往她面上溜,便宜了这些恶少,竟能挨得千金一笑呢! 气势虎虎的恶少们立时都变成烂蛇死鳝,都垂头丧气带着懒洋洋的浪dàng劲儿,由旁观的人打圆场“好了,小兄弟们撞跌受伤,难得这位小相公又救醒了这位小兄弟,大家快收拾赶去瞧热闹吧!” 猛然,锣鼓声大震,敢情打锣敲鼓的人都受过训练,竟有板有眼,使人悦耳赏心。接着,各种乐器齐响,人潮立时加快奔去。 原来,前面转弯处是“龙王庙”,好大的一片广场,这时,庙前吩咐搭上了一座看台,挂红披彩,台上却摆着十多席酒。中间一大片空着,四围chā着粗桩木栅,四个进口处另右巨木做成牛栏,栏内有一只至两只不等的大水牛,木栅四周重重叠叠围满了人,乐器却发自看台布幕后。一曲刚罢,嘈杂声立止,原来知县大人已在当地乡绅士豪们簇拥下出现看台上,由一个师爷模样的老头子念念有词地大约宣布斗牛开始,要百姓体会官绅与民同乐的德意,便相继入席。边吃、边看,有钱人真会享乐子。 又是三通急鼓,有人开了牛栏进去,大约是牛主人了。那几头畜牲都在项上挂了红布纸花,有的还在角上扎了绣球。台上宣布第一场“兽王”斗“醉张飞”,半倚在秀才身边的少女又急忙探手巾儿。 两头畜牲已奋蹄扬尾奔出,因都是千中选一的蛮牛,平时便以野xìng喜斗出名,都是硕壮无比,蹄声震得山响,好像地皮都在动,加上怒吼唬唬,声势实在惊人。 少年轻笑道:“我们金华斗牛,设在大水田内,消耗双方体力,可以提早完成胜负……这畜牲发什么威?如在老家金华,胜的还好,败的当场开剥,去皮分骨,牛ròu早置现场的头号大锅,任人取食,可谓当场出彩咧。” 少女掩面道:“这样惨,不看了,回店吧!” 场中已是两头四角相触有声,人们狂呼大叫,原来不知那个出的主意?竟每人都摊了份数,大约每人一钱银子,各赌那一头牛会胜利,便折竹做了红、黑两种牌子丢在用石灰洒在场中的大圆圈内,立时只见纷落如雨,轰叫如雷。 这两只畜牲只知硬碰硬,大约都是半斤八两,半个时辰仍不见输赢。四角格擦作响,八蹄陷了不少土坑。大约都已xìng发暴怒,各拼全力,只听两声闷吼,两牛各折一角,血shè数尺,两额都皮开ròu绽,鲜血淋漓,斑烂不堪,双方负痛,便乱了步法,各用头角乱撞乱挑。利时,灰尘冲天,沙石惊飞,双方都是满身血污,仍是浴血苦战,猛地一声锣响,台上宣布时间已到,由公评宣布两牛不分胜负。第二场是“铁罗汉”对“怒金刚”,第一场彩金也在这一场决定。 那少女似不忍见这种两败俱伤的残忍局面,又想退出。却见奔出两牛,那“铁罗汉”比前两牛更壮大,而“怒金刚”却小如初生不久的牛犊。只是两角盘曲,相对如刀,角尖特别锐利,两眼赤红,似要喷出火来。 一大一小,强弱悬殊异势,少女笑道:“这无疑是大的会赢,如我们也有那个竹牌子,我一定投大的,还不是稳赚!” 少年只顾注目细看小的动静,闻言沈吟道:“不见得!我断定小的必胜……” 少女小嘴上翘,微一顿脚:“你敢打赌?……” “赌什么呢?”少年仍是看着小的。 “凭赌什么都可以……” 却听一个刺耳的怪笑声接腔:“嗨!姑娘嘛,俺赌你头上那朵玉雕花儿……” 另有一个破锣口音叫:“俺赌姑娘你的……你的……嘻!” 少女早已怒目相向,少年也闻声注视,原来不远的木栅桩上半平坐着两个家伙,一长一矮。长的瘦削而结实,颧骨高耸,两腮无ròu,内陷见骨,招风耳,薄嘴唇无血泛白,稀落的眼眉下一双三角眼却是贼光炯炯,闪烁不定。穿一身酱色短打紧靠,背上还斜背着一个大包裹,内面起角鼓棱,显然有兵刃在内。 那矮的五短身材,却是粗胖,一脸横ròu,细眼内转动着绿豆似的眼珠,却背一个大麻皮。嘴角挂着口涎,一开口便唾横飞,猥琐可憎。穿一件只遮膝盖的黄衫,腿上倒卷千层浪,因为他正翘起一腿在另一根木桩上,腰中鼓咚咚不知藏些什么东西,一双贼眼,正瞅着姑娘笑哩。 那瘦长的笑,完全是狐狸式的jiān笑,而那矮胖子完全是色迷迷的yín笑。看得姑娘粉脸起霜柳眉耸动,却被少年侧首用眼色止住,只得恨恨一声,呸地吐了一口香。 那少年好整以暇地仍看着场内,口中冷笑道:“朋友亮着招子!要赌等散场再算账……” 只听那瘦鬼哑哑一声长笑,耸耸眉头:“好得很呀!想不到竟是好朋友咧!” 直把近处的人都直对他瞪眼,他白眼珠乱翻,恍如不见,歪着头对胖子道:“猪八戒!听着嘛!有人要把你打牙祭咧,月内娇娘以你这副德相也配,等下可要小心你这对大耳朵哩!” 胖子贼嘻嘻地一笑,一缩脖子:“哟哟!在美人面前,俺只有躺着不动,乖乖的等美人手刃为快咧……” 少女玉臂刚要抬起,却被少年顺手握住,指着场内说:“你看!好戏才真正开场哩,你可瞧出苗头吗?” 原来,那“铁罗汉”一入场中便如蛟龙出海,挟雷霆万钧之势冲到,直奔“怒金刚”。怒金刚却似怯敌示弱,不敢接战,腾蹄避开,“铁罗汉”又势如狂风暴雨,接连冲刺,怎奈这小畜牲出娘的丑哇,总是左逃右躲,一点也不敢进敌。全场都在大声乱叫,有的已鼓噪“怒金刚”的牛主,叫他滚出来牵回“怒金刚”,算“铁罗汉”赢了啦。可是,形势突变,全场立时静寂观战。 原来,那“铁罗汉”三冲五撞,翻腾了十多回,已显出势缓威减,口中狂喷白,转折也渐迟钝。那“怒金刚”仍是灵活地作势诱敌。这时,“铁罗汉”已冲击了几十次,总是落空,已是强弩之末,只有喘气的份儿。那“怒金刚”蓦地一声怒吼呼呼,咆哮如雷,扬蹄奋角,发起猛攻,勇不可当。角起处血ròu横飞,“铁罗汉”只有惨吼连声,在场中打转的份儿。可怜气力早已白费,刚才威风全失,只有挨打。真像盖世英雄,已失气力,束手让人宰割一样。只听几声惨厉的闷呼过处,“铁罗汉”尸横就地,原来已是腹穿见肠,被“怒金刚”铁角在肚腹上一处伤口连挑几次,裂成一个大洞,不死何待! 这时,全场暴彩,喊叫连天,好像疯狂了。连知县大人和乡绅们都离席站在看台边上来看。 那少年洋洋得意,一抹鼻尖道:“容妹,你看小兄眼力如神。一见‘气怒金刚’一对金刚火眼,不同寻常。揆情度理;牛主人如非胸有成竹,稳cāo胜算,如何肯让它和比它身大两倍的强敌对阵,丢人现世呢?”大约发了酸气了,忍不住哈哈大笑:“妙哉,想不到此畜狡猾如斯乎,深得老谋善战者不怒,善胜敌者不争之旨,又得孙子夺其朝锐,击其暮归之意,好个以逸待劳,洞悉克敌之计也!” 少女早忍不住用粉拳槌了他几下,幸而别人都在注意场中,无人理会。 场内却又起了争端,怒骂大叫之声大作,十多个壮汉已抢步出场,拦住正在兴高彩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燃放bào竹,为“怒金刚”挂彩,准备牵着它到看台下谢赏后绕场一周退出的牛主人。其中一赤膊红脸的大汉,虬筋暴起,大约是“铁罗汉”的主人,正一把抓紧“怒金刚”主人的领口,大骂。 “狗娘养的!不是东西,为何先用砒霜和入酒内给你那畜牲,才引发畜牲凶xìng。狗娘养的,如不赔老子的铁罗汉,只有先把你这小子扭断脖子,祭老子的宝牛,再碎削你的畜牲……” 那“怒金刚”的主人大约是一良善乡农,早已吓得面青唇白,两腿筛糠,牙齿打架,扑通跪在地上,结结巴巴地叫:“毛大爷,高……抬……抬贵手,实在枉……” “好个狗娘养的……”大汉额筋暴起,劈面就是一掌:“你还耍赖,畜牲的眼睛红得这样,还不是喝了砒酒?能瞒得过毛大爷吗?”拍!拍!又是两耳刮子。 姑娘大是不平,分明是恃强欺弱,无理可喻。娇叱一声,就要飞身入场。只听鼓声大震,场外一声大喊,十多个身穿号衣,手执铁尺的衙役冲进,大叫:“毛火猴不得恃强,静听谕话……”原来,知县和乡绅等在台上看得分明,早已大声喝止。因为人多声杂,姓毛的根本不曾理会。县太爷一见姓毛的竟敢抗命,虽然平时和他有来往,姓毛的也是县内有名土豪恶,财主世亲。且知他对“铁罗汉”爱如xìng命,那畜牲不会耕田,却会斗人,就是想把耕具加在它身上的人无一不被它斗伤,甚至当场毙命。只有毛本人可以弃它,放心吃草,又不拴好,任它到处践踏菜园,大吃青苗庄稼。不但不赔人家,还说别人能得它的“神牛”下顾,是好运临头。畜牲吃饱了,见人就追,逢牛便斗。有不少的过路客人因不知利害而被撞伤斗死的人不少,弄得方圆数里内的人家闻“牛”色变,入崇安县的人也在一进县境便先闻它的凶名,连主人都带着得声名远震。他更爱之如命,任何人敢于向它掷石头便就等于打了他。被门死门伤的人的家属向他理论,他先是怒火冲天,说别人招惹了它,死有余辜,伤是命大。如见吓唬无功,便仰天大笑,油腔滑调地两手一摊! “你们去问它吧!问它为什么要斗人?关老子什么事?老子看一定是前生孽,被它的人都是前世欺侮了它。它今生自然要还报……” 气得人家要打死它偿命,他吹胡子瞪眼睛:“老子是它主人,你敢打它,就是打老子,谁敢动它一根毫毛,马上送县内严办,至少坐三年牢去!” 有人反问:“你不是说只问它,不关你的事吗?” 他笑得嘴巴三天合不拢:“是呀!是呀!老子说一就是一,斩钉截铁,只要你们问它,它回答你,不论是前生孽不孽,听凭要杀要割,老子绝不过问。” 蛮理如牛,活活把人气死! 这一次斗牛大会,也是他的作论,在崇安县,是破天荒的一次,难怪看热闹的人这样多,无非好奇和看看它的利害。还有人暗中念佛,指望有别家的牛把它斗死,看这畜牲下场,也出一口乌气。而他却是打着如意算盘,原以为“问天下瘟牛谁敌手?”绝无人敢与抵抗。不料,他一表示,马上有人说参加比赛,并有人发出一万两银子作彩金,再加上他预计就是县民每家都要摊派一钱银子的算盘,又可从中抽出一半数目作奖金,他自恃必胜,等于探囊取物,并且可借此大出风头,名利双收,何乐不为? 不料,天不佑恶人,更厌此畜牲。竟借“怒金刚”先送畜牲一命,难怪把姓毛的气得昏天黑地。仗着与县官有呼兄道弟之情,想在万人注目之下,稍为挽回一点面子。原不过想迫使“怒金刚”主人承认他制造的罪名,先给“怒金刚”喝了砒酒,这样可以使大家知道不是“铁罗汉”无用,而是“yào亡我,非战之罪也!”再叫对方当场磕头陪罪,遮遮羞。县官若看在平日情份上,一定有好言偏袒。他一厢情愿,不料会出意外,对方那样善良的人,竟敢对自己不卖账。再加上众衙役平日打拱作揖的恭维自己,现在竟敢在万目之下,在正要面子的时候来拆台,不喊他官印“毛贺侯”,竟喊绰号“火猴”。不由怒火冲天,七窍生烟。他不知自己是人人痛恨的过街老鼠,衙役们这时也大快于心,且县官又因他当众违命,认为有失县太爷身份而大动肝火,落得狗仗人势,打落水狗,想再迫使他当众低首听命。 只见他双目通红,眼珠似要滚出眶外,挥手对十多个重金厚聘来的打手大喝:“快与老子先把那畜牲打死,再对付这狗娘养的!”一脚把那可怜的老实人踢了一个跟斗,直滚到一丈外的“怒金刚”脚下。 那些打手只知吃谁的饭听谁的话,又都是恃勇好狠的亡命之徒,巴不得这一声,杀死个把畜牲又何妨,正好借此大逞威风,马上齐声大喝,有的铁棍,有的空手,齐攻向“怒金刚”。 “怒金刚”先是屹立一旁,见主人被人捉住下跪,已是火眼乱转,一眼也不他看,只瞅着主人动静。看主人被人一脚踢到自己蹄前,大约又惊又痛,已是昏死过去,畜牲竟通人xìng,却以为主人被踢死了。怒叫一声,低头便撞向姓毛的。姓毛在大发威风,指手划脚,眼光却扫shè全场观众反应是否欣赏自己的大胆作为时,不料畜牲竟会奔向自己,等着打手们发觉大呼,自己才惊醒想闪避已是迟了,一声惨呼和怒呼连声中,这厮被牛角挑断肋骨两根和背部又被牛头猛顶了一下而云翻脏腑,大叫死去。众打手也先后赶来援救,手快的已有两个运棍打下,它只顾伤仇,未顾到自己安全,屁股和背上各挨了一铁棍,疼得它怒吼不已,状如疯狂,一窜两三丈远,横挑直撞,猛如虎豹,当场又被它挑死一人,撞伤一人。众打手心惊胆裂,未料到如此利害,纷纷四散闪避,有武器的也只求护身自保,只远远吆壮胆。可苦了场外的观众,见牛发疯,声势如此猛恶,都恐它冲出木栅,纷纷后退飞逃,立时人挤入,强挤弱,哭喊声,狂叫声,闹成一片,有不少fù孺老弱挤翻在地,被人践踏而过。 那畜牲也真奇怪,见敌人四散退走,竟窜回主人倒地之处,低喝呼呼,似在呼唤主人,又似痛哭主人,直在主人四面打圈,连四面强敌都不顾了,越见其xìng感人。 猛听一声乌鸣也似的乾笑和yīn恻恻的怪声:“乱个鸟,让俺兄弟为你们讲和,生死同场,扯个直吧!”场中飞落两条人影,紧接两声清叱,两条人影随后降落。但已相差一步,前降两人已各打出一掌,只听它一声闷呼,全身发抖,火眼流泪,似yù冲向仇敌而无力,前蹄首先在主人头边屈跪在地,那老实人偏偏在此时醒转,见爱牛跪在身边,刚一手摸着它的头喊:“阿刚!”想翻身爬起,无奈力不足,又重倒在地,只听一声长呼,訇的一声,爱牛竟翻倒在地,火眼怒睁,嘴流黑血,一摸,死了! 老实人可急啦!一抬头,才发现四条人影纵横,啪、蓬两声震响,一长个子和一个麻脸矮胖子倒退丈余,正往自己面前退来,却听那一对青年貌美的男女大喝:“你这两个黑心贼?速报字号,我们也要以你对它的手段来对付你了!” 那老实人心中这一怒,真使他忘记了一切,躺在地上,一手拖住那矮胖子的脚,用嘴就咬,哭喊着:“还我阿刚来……” 只听一声怪笑:“送你和你的什么阿刚一同去吧……” 随听一声娇叱,劲风连拂,刮面生疼,只听那个怪声大笑,道:“这儿人多,又有鹰爪孙(捕快)在场惹厌,打也不痛快嘛,有种的随大爷到郊外大战三百合吧!” 随着两声清叱,转眼去远,人声鼎沸中,夹着衙役们的喊“捉强徒!捉贼人!”的声音,躺在地上那老实人,便又昏绝过去。 在汹涌的人潮中,那一瘦一胖的汉子竟在光天化日之下,肆无忌惮地凌空飞跃,竟借人家肩头做垫脚石。二贼又故意怪叫厉吼,被他俩踏过的人肩骨皆折,纷纷倒地,但见二贼行过之处,惊呼声、哭喊声、叫骂声、呻吟声闹成一片。 二贼快得出奇,不过一盏茶时,便由人头晃动中飞渡过数十丈长的人街。少女早想追去,因恐误伤无辜,且女孩儿家在白天绝无由人头上飞身而过之理?真气得咬碎银牙,有法难施。一面要忙於扶老携幼,少年也忙於救人,把倒在地上将被人群踏过的人拉起,但见两条人影,飘忽在稠人广众中,转眼救了不少的人。 二贼降身空地,回顾两人并未追到,却忙着救人,自觉得意,都纵声大笑,矮胖子拍手大叫:“好一对小狗,有本事的到武彝山去寻大爷,有你的乐子,嫩雏儿可尝尝大爷们的采战滋味,保管让你连声讨饶,小儿子也不让你白跑,到时候自然知晓,时下大爷失陪了!”满口脏言污语过后,各展轻功,飞跃而去,转舜不见。 少女早巳羞得泪花乱转,偏偏有一对迷失爹娘的粉装玉琢似的小孩拉住她的衣角,一面哭着叫:“爹爹!阿娘!”一面喊:“姑娘抱我!”其势绝不能掖裙赶去,把她气得粉脸由红而白,银牙咬碎。 那少年听二贼出语太污秽下流,也剑眉竖起,眼皮怒张,猛如闪电,眼光暴shè,似要喷出火来。无奈一时被fù孺们紧缠着作护身牌,保驾将军,只听他冷笑一声,鼻中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这时,骚乱已平,人潮恢复正常,被他俩扶救的人都拥向二人千思万谢,倒把这对刚才生龙活虎似的男女弄得不好意思,一面安慰着人群,一面随着大家走,瞅一个空子,两人一打手式,同时溜进小巷。 两人四目相对,姑娘的脾气发作,乱子可大了,只见她一顿小蛮靴,纤手狠狠地一指他面颊,道:“都是你……要去,受狗贼肮脏气……呜……呜……”竟双掌掩脸,羞哭了。 少年怒道:“这对狗贼如再遇着,嘿!看小兄消遣他,先灌他一嘴的……让他臭到底!” 姑娘忍不住被逗得破涕为笑,眼角仍湿,粉颊上还挂着一二点珍珠碎屑,那神情,好不可爱。 少年做好做歹地把她引笑了,才笑道:“我们火速回店取出行囊,狗贼不是说他们到武彝去吗?可不是那老yín魔色空上人的狗窝所在地?我们正要去捣翻他的狗窝哩,正好趁此紧蹑二贼之后,带路有人,可免满山寻找之苦!” 少女点头,两人同时绕路一到客店,清算了账目,赏了店小二一锭银子,吩咐老板,如有人来问两人行踪,可告诉他说,二人游武彝山了。 老板闻言立露惊诧之色,但做生意的都有一套和气生财,明哲保身的不成文规矩,只有唯唯诺诺送他俩出门,站在店门口,目送他俩背影,摸摸秃脑壳,摇着头,又踱进柜台内三下五除二去了。 两人间清了赴武彝山的路,出崇安南门,一溪浩瀚中横。叫了一轻舟,船家很朴实和气,闲谈起来,说此溪水可通大海,后听二人询问武彝山有何名胜好去处,怔了一下,看了姑娘一眼,结结巴巴地说:“据小的看,两位何必在此时去游山?……” 姑娘瞠道:“为何这时候不能入山?” 少年急忙搀言道:“且听老丈说,为何去不得?可是山有强人结寨或出了dú蛇猛兽?或者此山每年中春季无好景可看?实不相瞒,我们两人都是初到贵地,因最爱游山玩水,立誓踏遍天下名山,久闻武彝山风景灵秀,才不远千里而来。” 船家点头道:“小的在这条水路行船半世,将过三十年撑篙摇橹生活了。这条水路就是有几座山,几个滩,几座大石头,几个港汊都是滚瓜烂熟。并且常有游山的相公结伴入山,素闻游人们讲,山上好去处多着哩,什么大王、玉女、会仙岩……多得记不清了,只是……只这几年来有些……不对劲,山上时有古怪的声音传出,又常有外地装束的人出没其中。入山的人多是ròu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渐渐有人说山内出了利害妖怪,有的说是神仙下降,不准凡人骚扰。因为听入山砍柴的人说时常看到和这位姑娘一样好看的美女出没林间来往,有的还会半空飞舞,吓得谁也不敢上去了。二位如只到山底附近游质一番,是可以的,半山以上千万去不得……连小的也不清楚底细,出门人小心第一,小的看二位年纪青青的,天下好玩的地方多着哩,何必明知山右虎,偏向虎山行呢!” 姑娘倒耐烦地静听船家念经似的噜苏一大堆,听完笑道:“姑娘正要入山打老虎玩哩!”一掠云鬓,对着少年抿嘴一笑道:“你这大相公,怕不怕老虎?”言罢,故意一板粉脸,装作大人吓唬小孩的样子。 少年装作害怕道:“这却险乎哉!不可行也!闻虎为百兽之尊,山君无情,小生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何得轻身以膏虎吻乎?姑娘也是千金之躯,我看不如赶快回头是岸焉!”言罢。摇头晃脑,酸气十足,两个肩头也随着一高一低地耸着。 姑娘忍不住吃吃娇笑,啐了一口,叫船家只管加快,如能在天黑前赶到山下,姑娘重重有赏。 船家驾轻就熟,兼之春雨连於后,挑花泛起,水流甚急,轻舟一叶,顺流而下,快逾奔马,约三十里水路,用不着三个时辰便到了。 远看群挺耸,翠黛笼烟,近看更美,白云飘忽如带,时萦腰。山脚下平畴一片,村庄错落于绿树丛中。晚炊yīn烟,随风摇曳,渐上渐散,鸡犬相闻,好一幅田园风景画。 两人给了船家一锭金锞子,喜得船家直揉老眼,千恩万谢,说是难得遇到的好客人,殷勤询问是否要他泊舟相等,原舟返崇安? 两人笑着婉谢了,少年挥手道:“老丈只管请便,我们游山玩水,随兴所至,难确行期,说不定碰到好风景,要多流连几天呢!” 本来,由武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溪逆流上驶,为入山捷径。二人恐船家担心,传扬开去,故舍舟而行,故示闲逸,从容缓步,指点烟霞碧空谈笑。秋风吹起两人衣袂,飘飘如仙。何况男如子都,女如西子,比肩把臂,在那个年头,真是不易见到的韵事,使船家不住地看着一对背影,自言自语:“可惜孩子陪着客人游山不见了,如在的话,也该给他说门亲,娶个好媳fù了。自己等着抱孙子,如他一对儿也和这对秀才娘子一样,老汉岂不心喜煞!”心有感触,满怀凄凉,趁着晚风,张帆回航了。 两人并肩在阡陌上,嗅着阵阵的沁人花香,游目骋怀,不受忘机携手。一些日没而息,荷锄归去的农夫都以为天下突然掉下一对凤凰,都不由路行三五步,临去又回头。古时民风淳朴,不过好奇而已。可是,这种善意的眼光却把姑娘羞得粉颈低垂,赶紧摔脱了他的手,咬着香巾儿走在他后面。 少年问清入山路径,直上冲佑宫,因听田夫说冲佑宫内有专供朝山的善男信女下榻之所。 其中一老农夫借打火吸烟之便,落在后面,竟对走过他身边的两人拱手道:“看两位好像是外地人?此时尚非冲佑宫香期,二位又未带着朝山拜佛的什物,可是入山游历么?”言罢,脸色沉重地看着二人,乾枯失神的老眼显出慈祥而忧郁之色。 第二章 误入dàng魂窟 少年急忙一揖道:“小生正是拟携舍妹游山,老丈有何见教?” 老者四面看了一个,咳嗽了两声,低声道:“二位一脸端正,出身不俗,小老敢不冒险相告:二位可是由崇安来?难道无人告诉二位现在不宜入山么?实不相瞒,这几年山上出了怪事,小老不敢多说,这几夜犬吠甚急,有人半夜听到笑声,爬上后山石崖查看,只见人影如烟,晃几晃便进入山口不见。先以为有鬼,后来发现黑影进村,有人轻轻拍掌说什么等着要哩!第二天使发觉所有精壮的雄狗都不见了。想宫内和尚决不会这样贪嘴罪过,后山却不是好路道,二位小小年纪何必犯这个险呢?听小老儿劝,天不早了,请到舍下歇足,明天回崇安去吧。虽没什么好招待,自己打的猎味,和自己酿的米酒儿,倒可请二位尝尝新哩!” 少年拱手谢道:“老丈盛情心领,小生与舍妹也曾学过一些拳脚,走惯了山路,实在有事入山,行再相见。” 少女早已不耐烦,当先走入山径,少年心急,掉头就追,心急忘形,一个起落,便是数丈,转眼消失在山径曲折内,老头不由叹讶而退。 在晚钟送远声中,二人进入冲佑宫,但见殿宇巍峨,飞檐刺空,看如此宏大规模,僧众必多。姑娘当先一跃进门差点和照壁后转出的一个和尚撞个满怀,姑娘可恼了,以为秃驴存心使坏,占便宜,一声娇叱,便脚尖一点地,娇躯便仰退三尺,玉掌一翻,“闭窗掩月”,已打出右掌。那光头却是有急事赶出,脚底也自不弱,猛觉香风扑面,以为天降艳福,两臂一张,便想抱个结实。刚觉人影一晃,掌风已当胸压到,惊得“嗳!”的一声,竟全身仰跌,用“仙人担”的功夫躲过,倒翻出八尺,几乎撞在照壁上,扬掌待敌,甚是狼狈。 少年见秃驴武功不弱,得自真传,不由注视。只见他一张肿脸、肿眼泡,好像睡眠不足,两粒招子(眼珠)却是隐泛浮光。身穿晃dàngdàng肥大僧衣,露出扬起当胸的右臂,也是浮肿如水泡浮尸,并无大奇处。 那秃驴大约已看清了两人,睁不开的肿泡眼动了几动,作鹧鹚笑道:“原来是二位小檀樾,贫僧失礼了。请进随喜,可有贵友同来?” 少年淡然道:“敢请住持高僧一见!” 秃驴猪眉一耸,乾笑道:“快夜了。二位檀樾想是游山迷路,荒寺却有下榻之所,贫僧知客,方丈在主持夜课,先安置二位歇足如何?”言毕,必恭必敬,眼皮下阖,与前判若两人,转身领路。 后面禅院果然隐传梵贝经声,木鱼各各,少年倒以为自己多疑了。山寺僧众多习武功,无足为异,别以疑取人,把人估计错了吧! 秃驴很殷勤地带了两人进东轩厅房,居然炉香袅袅,佛像庄严,布幔后另有竹床,衾枕俱全,一无纤尘,大似静室。 姑娘一空也不安闲,好像刚才的事已忘记了,先到神桌前敲敲木鱼,打打铜罄,连说“好玩!” 秃驴嘴角掠过一丝狞笑,打恭道:“二位请坐,贫僧即命人治备素斋伺候!”说罢便急急走出。 少年见这光头诸般做作,虽礼貌周到,不出於衷诚,且眼色神情间除了多偷瞟了姑娘几眼外,还有十分急遽之色,心中估,大有可疑,便借浏览全室壁上所挂的佛像和信士们所恭录的经言卷轴,看不出有何破绽。 那少女正在凝眸看着东壁一幅浅墨淡钧的“达摩一苇渡江图”,只见他赤足犊裤,一掌当胸,僧衣齐膝,虬髯曲成团叠,双目炯炯,虎虎有生气,狮鼻口,庄严中透着慈祥,真是名家手笔,栩栩如生。 少年也不禁神移地走上前去,姑娘一掠云鬓,嫣然道:“师兄,你看画得好么?听师傅说过达摩老祖的故事。我们只学到易筋,只有大师兄和大师姐学到洗髓上半章。还有下半章和胎化全部被人夜入少林香堂盗走。把广慧大和尚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请出少林历代祖师神牌,沥血发誓,如一年内不寻回失书,要自刎於达摩神像前。除了派出少林全部高手外,并传达摩帖,遍告武林各名门大派好友,帮助搜寻。师傅因和大和尚是好友,风传该书出现岭南,师傅十年前曾将本门绝技之一的“芥子须弥”内家上乘罡气诀窍和广慧大和尚jiāo换易筋经和洗髓经上半章。那大和尚别看他面团团,大肚皮的却顶小气,说什么易筋、洗髓、胎化三部乃少林镇寺之宝,其中胎化一章曾失传数百年。十年前出世,也为了它,闹起一场武林大劫,难得珠还合浦,已费尽心力。关外夺书之役,使少林三老受伤,后终伤发早归极乐。他自己在他师傅率领下,同三位师兄与强敌浴血苦战。结果,除了他大师兄负伤突围,一去杳无消息,大约半途伤重倒地,暴骨荒山雪地外。他二师兄和师弟当场横尸,下一辈同门更是十九当场毕命,他自己得三老拼命救回,也挨了yīn山双魅一掌,回寺卧床半年,服遍各派送来的独门灵丹,又面壁五年,才消去掌dú。为了此书,使少林元气大伤,精华损失巨大。如非与师傅有生死jiāo情,除易筋经为世熟知,各大派独门内功皆可比美,可以公诸同好外,洗髓经肯出借已是天大jiāo情,当时因他本门弟子正在练习下一章洗髓经,只将易筋经全章和洗髓经上半部jiāo给师傅,如不是这样,恐怕三经全部会给人偷光,老和尚才真正四大皆空呢!师傅老人家一听少林失书,便急得什么似的,不等达摩帖到,便命大师兄、大师姐和二师兄分三路打听,限定三个月不论有无消息,一律回山禀报,再作计较,而大师兄正是南下一路。师傅因听同道师叔伯们说起近年来岭南出了不少利害的邪魔外道,各个据险称雄。因尚无确实罪证,且魔崽子们又不敢上中原一步,便让他们猴子称大王。但认为这一路最艰险,才派大师兄来。不料半年多了,还不见回山,以大师兄平日那样敬师听话,师傅又那样疼爱他,连我们初步入门的功夫和易筋经也是由他代师傅传授我们呢!如无重大变故,决不会逾期不归。师傅平日那样天倒了也不在乎的样子,也急得三天不吃一点东西,坐禅也停止了。整日内不是关在房内呆沉思,便是负手往鸿岩上伫立,一站就是半天,明明是忧念大师兄呀!再说大师姐天天背人哭泣,几次要私逃下山去寻大师兄,都被师傅老人家半山拦回,我看不但我们着急,想师傅心中比我们史难受呢!好容易师傅发出信牌,通知各路同道好友代为打听大师兄行踪,再把我们打发来,我们瞎跑了一个多月,连影子都不知道,如被别的同道探出清息,我们那有脸去见师傅和同道兄弟姐妹们呀……”小妮子像百灵鸟似的弄舌不休,一口气说了这样多的话,咽了一口香津,竟跪下蒲团,合掌当胸,对着达摩神像喃喃祷告:“你这赤足大仙,你写的书被贼人偷去了,你老人家怎么不管呢?连累我大师哥不见了,你要保佑我把大师兄找回来啊,如不……我不依你的……” 她一片天真,憨态可掬,直把冷静雍容的少年急得直搓手。由小妮子一开口,他便想拦阻她不说。大约知道这师妹的执拗xìng儿,如突然打断她的话,她小xìng儿发作,轻则几天不理自己,重则和上次在韶关一样,负气半夜出走,把自己弄得提心吊胆,进退维谷无法jiāo代。还好,总算她走得不远,因为银子行囊在自己身边,她一人独坐在驿道凉亭内掩面啼哭。而自己呢?也最爱这位小师妹,尽管她少不解事,天真无邪,尚不懂得什么情爱,总得让她三分。何况,她认为同门师兄妹中也只有自己相貌、年龄最配得这小师妹,只等她花发柳垂条,情窦一开,先给予恩惠,再灌以柔情,还怕不如心愿。 试想天下男人那个肯故意惹恼自己的爱人?好容易听小妮子呱呱说完了,唯娇音呖呖,活像大珠小珠落玉盘,他全副耳神可在倾听外面动静啦,如发觉一有人在偷听,则立即出击。 及听外面并无声息,又见小妮子祷告神像,口口不忘大师兄,心中不知何故,泛起一点不是味儿。他那里知道小妮子幼遭孤露,山居自然成长,胸无微垢,万物皆春。除了女孩儿家与生xìng本能同来的怕羞、矜持、热情等少女特有徵候外,深山习武,师门督课极严,平时以泉为镜,以石为台,与鹤为友,与鹿同游,便是同门师兄妹,也格於师训,不苟言笑,真是“婷婷溺溺十五余,蔻枝头二月初。”尽管少女娇憨,独得师门宠爱,暇时爬树摸鸟蛋,赤足捉鱼儿,和同门师姐打打闹闹,在她纯洁的心灵内,除了师傅是严父而兼慈母,最得她敬爱之外,便是大师姐因同xìng相近的关系,自然亲密。对三个师兄,却是最喜欢大师兄。因为大师兄温厚朴实,而胸罗兵甲,文武兼资,却是浑金璞玉,大智若愚,这种聪明不露的潜力最能感染,影响少女芳心。何况大师兄把她当作亲妹妹,代师传授武功,循循善诱,且时常奉师命下山行道,回山总是拣些有趣的见闻告诉她听,自然更使她崇拜倾倒了。 她不知什么叫zuò ài?何况从无不良的影响轻拂她底芳心,更不懂男女间事了。她所以着急,全出自人xìng,因同门义重,无限关切。同时,知道大师兄是大师姐最喜欢、最尊敬的人,便即是她自己最喜欢、最敬爱的人。现在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能不使她着急吗? 少年无奈,正色道:“师妹,快起来,师傅在叫我们下山时,不是再三嘱咐你不要乱说话吗?”他搬出师傅来教训她了。 她像小麻雀似的站起来:“师傅只叫我在有闲人的地方,特别是茶楼酒馆不要多开口呀!没有说不准我说话,这里只有我和你。”一扭纤腰,背转脸去:“你不高兴听,不要听好了!”言罢,气鼓鼓的坐到神案旁的椅子上去。 少年急道:“好师妹,算你对,又是小兄不是!” 她一耸鼻子说:“总是你对呀,把我当作小黄毛丫头,你看我不已经长大了,高过你的肩头呢……”竟跳到他身侧:“比比!是不?” 少年哭笑不得,只好温容徐徐道:“师妹,你听小兄话,广慧大师伯不应该喊他大和尚,这是失礼。如被人听到,岂不说师傅无礼教?你不知。那书固然重要,广慧师伯身为当代少林掌门人,面子和少林名誉同样重要。何况香堂是少林最奥秘,不为外人熟知的总枢要地。内供达摩老祖ròu身神像,除掌门人每值朔望能进内亲手洒扫灰尘,上供礼拜外,任何人不准进去。门下弟子甚至有终身不得一见的,只有艺成下山的弟子和参透少林本门武功包括三十六行功,七十二绝艺的特出人材才有进香堂门外罗汉堂遥为跪拜的资格,比藏经楼还重要。来人竟能深入重地,声息不动地把书盗走,单是这份轻功已是惊人了。还幸未闻达摩神像被损毁,算是不幸中之大幸。如神像稍有缺损,损毁在何处,掌门人便要自己用剑在自己身上挖割何处。如头部有损,他马上要自杀神前了。你能怪他小气和着急吗?” 小妮子听得出神,把翘起的嘴放平了,咋舌道:“广慧大和……呀!大师伯的本事听说大着哩。但是听师傅说,他也只参透三十六行功,四十八绝艺啊!而且只精通其中小半,大半只懂得不能利用如意哪!据你这么说,历代有谁能参拜达摩老祖ròu身神像呢?” 少年点头道:“你说得有理,少林七十二绝艺,实在谁也不能兼通,便是只要懂诀窍已是千中无一。不过小兄听说九年前广慧大师伯收到的一位俗家弟子,忘记了他叫什么名字?天生异禀,聪颖如神。随师八年,竟能演译七十二绝艺真髓,画图注解,使广慧大师伯自叹不如。他虽大半不能使用,但已融会大概,只是功力火候未到而已。此事曾震动天下武林,传为佳话。听说那位兄台已在去年下山行道,等我们找到大师兄,就可以请大师兄带我们去找他,因大师兄和他最要好。” 小妮子听得眉飞色舞,百花乍开,她笑得好美,拍掌连问:“好啊!你怎么对这样好本领的人忘记他名字呢!真好记xìng……” 少年又似解嘲,又似带着酸意说:“你急什么?听说他不但本事好,尽得少林真传,人更长得好看,年纪又轻,等你……” “你说什么?”小妮子也听出不是好话,“等我个什么?你要欺侮我,我回山告诉师傅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举起粉拳要打过去,马上又缩回,原来一伛偻着腰的老和尚蹒蹒着端着一个木盘,里面放着素菜面,热气腾腾地已飘进了房。 少年一眼见到盘内素菜至少有八种之多,精美异常,原想最多不过会送一些素面来吃,却如此隆重相待,难怪等了这么久。见那老和尚行动迟迂,心中很不过意,急忙上前接着,连连道谢。 姑娘对那一碟清油zhà春荀尖甚感兴趣,一伸筷子便夹着往嘴内送,少年因老和尚在侧,想阻止已来不及,只见地连说:“好吃!好吃!老和尚,生受你了,姑娘赏你一两银子买鞋穿。”竟奔向放在床上的行囊,真的取了一锭雪花银子递给他,原来老和尚光着枯瘦的脚丫,没有鞋子。 少年瞪瞪限,见无异态,便放心坐下食用。 却听老和尚用低得像蚊子叫的声音道:“谢谢姑娘,请最好不要再上山去。明早快下山去,我佛保佑你,阿弥陀佛!” 猛听后院有人叫:“老东西那里去了?饭一吃十大碗,走起路来慢得怕踏死蚂蚁……” 那声音刺耳难听,老和尚急忙哼哼啊的应着,蹒跚着如老蟹般出去了。 少年俊目神光暴shè,急放下筷子:“容妹,注意,这地方邪门儿,不是好相识。你听有人喊叫么?不但不像出家人口气,而且中气甚足。再说进门又碰着那秃驴,竟通“仙人担”功夫,比“铁板桥”还高一着,那方丈一定更了得,连这老和尚也大显古怪呢?” 姑娘见少年神色庄重,也不禁停了筷子:“你说什么?这老和尚连风都吹得倒,怪可怜的,你是听他对我说的几句话很怪吧?大约后山出了什么伤人野兽罢了。这素面和笋尖真好吃,好像比ròu汤、鸡汤弄的还要可口!”说着,檀口微动,又喝了一口汤细晶其味。 少年沉吟道:“真怪!真怪!”用指头在桌上轻敲着:“容妹,随时准备应变。你未看清那老和尚眼皮下寒光隐现,再说他走路虽慢,却无丝毫声息,再说……” 猛地,窗外有人一声冷笑。少年手法如电,两指一弹,一双竹筷一前一后,由窗隙电shè而出。身形跟着暴起,一拔窗键,已飘身出窗。 少女急忙一掌把神烛油灯一拂而熄,随手把行囊挂在腰间,“rǔ燕离巢”也跟着出窗,只见师兄在围墙上一招手,急忙跟上去。 只见五六丈外一条俏小的白影施展晴蜓三点水轻功落荒而奔,两人同时展开凌空虚步,紧紧蹑上。那条黑影见大溪拦路,竟“龙飞九天”式飞跃起三丈高,腰中用力,全身借着摇头摆尾之势,窜过六七丈涧的山溪,落在对岸,拼命往九曲山飞驰而上。 少年不禁“咦!”了一声道:“容妹,真怪,看出这人的飞身轻功竟是昆仑派“天龙人式”的身法,看来这山中竟是卧虎藏龙之地了!”一挥手:“我们快追,一定要把他追上,查个水落石出!” 两人拚命展开“凌空虚步”,隐约听到冲佑官内有呼喊喝骂之声,也顾不得了,只见淡月朦胧下,三条人影星飞电shè,沿溪疾驰。 那条人影似被二人追得急了,这时已近“水光石”,右手为幔亭、大王二峰,左手为狮子峰观音岩。只见前面那条人影霍地俏生生站在水光石上,两人已鱼贯扑到,只听一声娇喝:“你二人意yù何为?黑夜无故追入……” 这时两人都自一愕,原来月色淡照下,发话的人竟是一貌美如花的女人。虽然穿着一身白色夜行衣,头罩绢帕,脸上原轻垂着一副绡绢红纱网巾,此时已挽在绢帕上。露出一张宜喜宜嗔的春风面,眉似春山,眼如秋水,仪态万端,神韵yù流,发云很低,但又清又脆,宛如一串碎玉落金盘,较之少女娇憨依人,另有一份美。 姑娘可有气啦,心想如不是你一声冷笑,谁个追你呢?她本要责问,但被对方照人容光发出的一股无形潜力,使姑娘心生好感,笑嘻嘻地道:“你是谁呀!这座山是你家的么?只准你走,不准别人走,真不害羞!”竟在粉颊上划了两下。 少年先是为对方出奇美貌而震惊,再想起刚才所见的“龙飞九天”身法,和眼前玉人的穿着,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传说中的一个人,不由俊脸一红,抗声道:“刚才窗外发出笑声可是姑娘么?我等绝无恶意,看姑娘身法,好像是师门说过的昆仑名手玉龙应思霞么?” 只见她嫣然一笑,百媚俱生,不由使少年心中一dàng。 “我正是应思霞。”她走向他:“你怎么知道?看你俩年纪还小,胆敢到武彝山来,一点也不知利害,在我都有很多顾忌呢!既令师是故人,看你俩是那位道友门下,我送你俩下山去吧!” 好大的口气,少年想。但“昆仑三龙女”赫赫大名,大的“dú龙姑”,出名心dú手辣,是江湖黑道煞星的死对头。次的“黑龙姑”,全身无处不黑,连所用的兵器和暗器都是黑色的。而这“玉龙姑”和她恰恰相反,最爱穿白,因嫌秀发扎眼,终年罩着网帕或绢帕,只有红罗绡绢的面纱是粉红色的,因长得最美,所以江湖上有“白美人”的雅号,但谁也不敢当面叫她。以她这样高贵貌美,风华绝世,美貌的女人是天生骄傲,只有低首唯唯。 姑娘可不依啦,嘟起嘴道:“你即是玉龙姑么?听我大师姐说你拼命找一个臭男人做什么?你长得这样美,连我都喜欢你哩,还怕没人要么?呸!我可不管你啦,我们各走各的路,你还是去找你的臭男人吧!”  玉龙姑似怒小妮子口口骂“臭男人!”柳眉秋意,娇一声:“丫头住嘴,你胎毛未退,nǎi臭未乾,懂得什么?难得你小小年纪,却利口薄舌的,总算你生得还像样,你师姐又认得我,乖乖听话,免恼得我xìng起,立毙掌下!” 少年知道这女人出名的有刺玫瑰,说得到做得到,有时先出手再说话,或嫣然一笑中便杀人。见她娇瞠薄怒,别有风情,急忙拦在姑娘面前,急道:“应女侠休与师妹计较!”一面叫:“容妹不得无礼!应女侠是师执之jiāo,和师傅平辈呢!” 姑娘怒道:“师傅的朋友我看到很多,那有这样不讲理的?你也帮着别人欺侮我,让开,看看昆仑什么六yīn手的利害……”小妮子又羞又气,竟眼眶一红,强忍住眼泪,挺身而出,叉腰道:“你敢恃强,我不怕你……” 少年急叫:“应仙子,请看在家师面上,恕罪!” 玉龙姑却似被小姑娘这样一套而忍俊不禁,反而笑起来了,如凤舞柳曳地走向她:“你别急,你是不知此中利害,你可知后山是色空上人的住处?”她脸儿不知如何红得如朝霞映雪:“由这侧边观音岩长春洞起,他有不成文戒条,任何人不经他许可,不准再上去一步。一越雷池,便无异向他挑战,便成死敌!难得你小小年纪,这样胆量,我见犹怜。我虽参为令师同辈,比你大不了十岁,你不说师承,由你俩步法我早看出是颜道友一派。你说的师姐大约是金丸玉女方丽莹了。我向来是各jiāo各的,同令师姐是姊妹相称,我也把你当作小妹妹,听姊姊的话,快下山去吧!”言刚讫,玉容忽变,被月色一照,惨白怕人,把两人吓厂一跳。 少女心,海底针,难以捉摸,刚才气鼓鼓的小姑娘现在不但恶意全消,好感又起,小脸蛋变成依人小鸟的可爱:“应姊姊,我这样叫你了,你……” 言未已,三人同时警觉已有变故,不约而同的各找潜身之处。这样一来,三人各奔一方,两声狂笑过处,嗖!嗖!嗖!三条黑影如飞将军从天而降,原来竟是由观音下的山洞内飞身出来的。 月光下只见三个身穿锦绣,奇形异服的壮汉,一黄脸、一红脸、一黑脸,都是粗眉大眼,黄的如腊,红的如火,黑的如墨,似乎由洞中急驰而出,老远听到人声,循声扑击过来。 只见三人各自四面探望,全神戒备,那红脸的皱眉道:“奇怪!明明听到有人说话,竟溜得这样快,是那路朋友?盛会已开,愚兄弟奉家师之命,前洞候客,请大驾火速现身赴会如何?” 猛听冲佑宫那边传来尖锐的哭喊:“救命呀!救命呀!饶了咱这把老骨头吧!” 又有怒骂的声音:“老不死!你如此大胆,敢放走活宝贝,先打掉你的缺牙,再割你舌头再说……” 又有人喝:“把这老东西绑起来,送给上人发落。两个嫩娃儿身手不弱,大约被逃下山了。河内只有咱们的船,深夜内逃不上去……”正是那黄肿秃驴的口音。 只见三个壮汉相视一眼,又是红脸的发话:“什么人敢入山捣乱?老二、老三,下去看看。咱必须在此迎候即将到来的佳宾!” 黄、黑睑二个汉子立即疾驰下山。 红脸似见无人答话,以为听错了,又不好意思显得脓包,又自向四周拱拱手道:“既朋友看不起漆某,避而不见,漆某是主人,绝无在盛会期间强要人见面,失礼於同道朋友面前之理!” 他只顾自捣鬼,可把藏身在一块石壁的少年又气又急又好笑。听下面声音,明明是自己两人赶出后,恶僧发觉,以为是那老和尚漏口放走的,要老和尚的命,我虽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无奈敌踪已现,自己无法现身往救。一咬牙,用重手法碎几块岩尖,正要对准红面贼人打出,只见人影飘忽中,那红面贼手忙脚乱,一声怒吼犹未出口,就被点了哑穴。原来玉龙姑飘身而出,先打出两股掌风,奇寒刺骨,红面贼本领不弱,但棋差一着,闪避不及,虽打出两掌,功力不敌,立时冷风入骨,几乎窒息,机伶伶打了个寒颤,又被点了哑穴,立时倒地。 这时,引听到有人上来,两人也各自藏身之处飞纵落地。猛地,率顶传来一声悠扬的箫韵,划破夜空,随风摇曳,飘dàng、飘dàng,飘到三人耳内,少女和少年不由自主的侧耳倾听,玉龙姑却是芳容惨变,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一刹那间似受了无限刺激,七情jiāo织地对少年一挥手:“快把这厮沉入溪底,火速下山……”白影一幌,消失在岩隙间。 少年急忙一俯腰,提起红面大汉,飞降溪畔,轻轻地把他放入瀑布边,用脚一挑,便把巨大身体挑在瀑布落处,恰到好处,瀑声如雷,尸体被水一冲,便被急流冲激的漩涡吞没,无踪无影,只听上面有人粗声粗气:“黄胖秃驴真没用!到口的鸭儿飞了。听他刚才来说,嫩雏儿美得紧,献给师傅,却是大功一件……” 另有一个有气少力的沙哑声音接口:“你别黄呀胖啊乱说,人家以前也是名震道上的硬生,只为玩多了娘儿,被中原一些自称什么侠义道的赶尽杀绝,才不得已逃到边陲来。因先曾受伤,在半路倒地,温地上睡了一天一夜才醒转,便得了那个水肿病呀!嫩雏儿chā翅难飞,明天一早,咱们接客的船准会捆了送到!” 那粗声笑道:“可惜被三脚虎捡了一件现成大功……嗨!老大又只顾躲到洞内找乐儿去啦!自从师傅移居仙掌岩,所有的玩意儿都搬上去啦,存下这个空洞,真没味儿!” 两贼大约飞身进洞去了,还隐约听到笑声:“咱们三人派这个苦差事,好不闷气!老大,你别连中三元,让咱们吃刷锅水啦!” 少年担心少女安全,知道时机稍纵即逝,如二贼入洞发现红面贼不在,必出来寻找。急忙飞身水光石上,所谓水光石,乃一块三丈方圆的rǔ石,透明如镜,在月光下可照人影,石上被历年游山者刻了“XXX到此一游”的题字,无一空隙。 不料,四面查看,竟不见姑娘踪影,这一惊非同小可,又不好出声呼唤,先以为藏身附近,但一看自己出现,应该速出会合。果然,只听洞内大叫:“老大!” 少年一想,必是小妮子好奇,胆大包天,暗随玉龙姑去了。除此外无他途,急忙飞身循刚才玉龙姑去路追去。 箫声已停,却隐隐传来一种悦耳细乐,并时闻断续的哈哈怪笑声,可听出是内功极高的人所发,暗暗惊心。想发声处必是号称“南天八怪”之首的色空上人yín窟。暗叫不好!久闻这魔头有独门异声诱人,心xìng不坚或内功定力不足的人必为所迷。小妮子不知天高地厚,一失足何堪设想?暗骂自己太鲁莽了。逞勇入山,原不过想暗中探听大师兄消息,不管在不在,回报师傅再定攻取之计。两人同行还不保险,如何竟疏忽至此?立时心如油煎,急忙展开全身功力,但见一缕轻烟,飘忽於岩隙林梢。 他只知循声而往,一路窜高跳远,竟跑了两个更次,其实他已超越玉女、会仙岩、钓鱼岩、卧龙潭和大隐、更衣台等武彝胜地了。等听到细乐声越来越近,就在峙耸如掌的凹内发出,已是“六曲”天游了。 此时,少年已心脉皆震,诉不出的苦,因为由越近越刺耳的怪笑声中,听出高手不止一人。而那种细乐柔柔靡靡,人在里许外,便觉气促汗出,面红耳热,骨意皆酥。想不听,那种声音偏偏深入耳中,越听越不对头,正是传说的“秘魔神音”,想不到如许魅力?再想到那不听话的小妮子,此时不知存身何处?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时在三鼓以后,少年知道转瞬天亮,更是藏身无处。必须在天曙之前,把小妮子找到,先逃下山再说,此时决不是逞勇好胜之时。 他不敢正面进入,借着树荫岩石隐身,遮遮掩掩,翻过几道孤岩,估计已在洞顶之上了,不知是否右岩穴可以下窥?或者只要能听清下面动静,一发现不对头,二女遭擒或遇敌的话,立即驰下拼命。 不料,尽是光秃秃的大石,估计离洞内最薄处也有二丈多厚,还要提心吊胆,注意是否有人哨望或突袭,直紧张得手心出汗。 猛听阵阵燕语莺声或令人酥麻的yíndàng笑声秽语由后洞传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想:这洞好大好深,估计全长不下百丈。急忙鹤伏蛇行,果然十余丈外,已见灯火熠熠,照耀如同白昼,并闻水声激dàng,泉音淙淙! 他竭力提住气,知道下面好手云集,一有声息,自己想脱身都不可能。恰巧,靠近灯光处石笋林立,便在暗处探首一看,不由心中狂跳,差点吐出唾沫。 原来,下面天生成一座围城似的盆地,一边是后洞孤崖,也即是他存身之处,三面翠岩重叠成嶂,石笋如柱,低的八九尺,高的五六丈,大的如华表,小的如石人,参差错落,倒有两面临着万丈绝壑,一面临着崖,黑沉沉下临无地,山风甚劲,云霞蓬勃,沾衣yù湿,少年不禁由心眼内直冒凉气。 盆地宽约十丈,长约八丈,不知由那里引来的天然泉水,汇集成池,最奇怪的是水直冒泡,带着rǔ白色,热气重蒸,充满硫黄味。 池中如鱼戏水似的二十多个美女,一丝不挂倒也罢了。各在水中互相追逐嬉弄,丑态百出,令人不堪入目。 靠后洞的边,石笋上挂着轻纱和绸缎衣物,五彩缤纷,活色生香直把这个初走江湖的少年看得心热如沸,丹田酸痒。加上前洞传来的细乐声,只觉全身懒洋洋如像青春想瞌睡,慵倦中又带着亢奋,两腿似要轻微的抖动。 少年猛吸一口真气,想镇定心神,真怪!心中想禁止自己不要看,眼睛偏偏越睁越大,似要冒出火来。满池春色,加上五颜六色的花草点缀其间,飘来阵阵幽香,更撩人情思而悦心目。想禁止自己不要听,那种如泣如诉、如怨如慕的奇妙乐声偏偏听得一清二楚。乐器似不止一种,与眼下的活色生香,更令人心魂皆醉。 少年受的感应越烈,全身都起了异样的感觉,猛听前洞传来一声架噤怪笑! “老大!妙极!正看得心旌dàng漾,竟天送宝货上门。各位看这丫头长得多美啊!眉毛浓结,眼角无纹,还是原封不动的活宝贝咧。” 又听一个yīn森森的声昔笑道:“你这和尚该打,这是傅贤侄意外之财,献给老大做寿礼的,难得找新鲜货色,寿翁不用来加寿,却给你这花和尚拔头筹,太不近人情了!” 又听一个柔细悦耳如女音的:“且慢。梅儿,把她解醒转来,先问问再说!” 一个沙哑的声音狂笑道:“对啊!深夜能到这里,必是练过花拳粉腿雏儿,说不定是那些不要命的老贼门下,倒可让老大开了封皮,挂红出彩,躁躁那些老贼的气呢,哈哈!” 跟着哄堂大笑,山洞都在摇动,回音幌dàng不绝。 第三章 迷阵丧真如 这一下,可把正在醍醐灌顶,全身火热,每个血管都好像在bào裂,正要疯狂扑下的少年恍如兜头泼了一桶冷水。自己痛恨自己这样不争气,看了一场丑戏,便把师傅和师执们平日谆谆告诚的一切忘个乾净,差点自坠地狱,永不得翻身。不由得邪火顿退,冷汗如浴。听洞中群魔口气,明明是心爱的师妹被擒,应思霞似未同难,女孩儿家身体何等尊贵?连自己算是世上最亲近她的人了,也只耳鬓厮磨,消受些微香泽,谈不到肌肤相亲,现在却要被人玩弄於股掌之上,别说自己受不了,传说出去,师门一生清誉完蛋,连师执好友蒙羞受垢,何以对天下同道,急得要翻身扑往前洞,拼着一死抢救。 无奈刚才看得人xìng与生俱来的本能冲动,丹田鼓dàng,全身真气浮动,无法一下子定住,只觉眼腰软,勉强轻轻爬起,刚长吁了一口气,想加速运行功力,猛觉香风轻拂,知身后有人袭到,本能地一个“细胸巧翻云”,闪退一边,刚要打出的双掌忽然收住,原来已看清是玉龙姑伫立面前。 大约她也芳心乱跳,更不该秋波那一转,满地春色,尽收眼底,只见她本已娇红yù滴的双颊更红得快要出火,连粉颈儿都如醉酒,一对秋波水汪汪地好像可挤出水来,狠狠的向他瞟了一眼,他不由心头一dàng,又一紧,也是面热心跳,这回是本能的羞耻,何况心急如火。只见她玉手一招,便示意他跟着往右面斜坡退下,他不由自主地飞身跟去,约飞奔了半里许,他急忙停步,正要翻身退间,只听她低声娇喝:“你想找死么?可知南天八怪,全聚首一堂,都是来贺色空老魔七十大寿的。别说八怪的其中一个,你皆非敌手,便是他们门下,也都惹不得,幸而我脱身得快,你师妹年少不解事,一照面便被老怪门下玉箫郎君……用独门五色迷香弹迷昏倒地,如她醒转一说出我们,别想逃出山去。只有暂时躲避一下,如不见动静,必是小丫头嘴紧,我们再设法脱身不迟……”她边说,娇躯儿越移越近,说到末句,竟是四目相对,只差未肌肤相接了。 少年本已急得火红火绿,几次想不顾而去。无奈娇音隐藏魅力,妙人儿香躯已一晃到了面前,还步步逼近,使他双脚yù移不得! 这时,只见她眼波yù流,娇喘细细,使人闻之心摇意dàng。加之吐气如兰,香息阵阵,刺入鼻内,只觉全身像熨斗熨过似的舒贴。最要命的是她穿着紧身银色夜行衣,显出蛮腰一掬,丰臀轻盈,因娇喘不已,胸前起伏颇烈,两只熟透的蟠桃似要破衣而出。 那时的女人绝无此种装束的,山居已惯的少年更是做梦都未见到过。便是有师执门下女弟子来拜望师傅,也尽是云鬓雾鬟,长衣罗带的,连三寸莲钧都不易看到,那里经得起这种强烈的诱惑?不由把一张俊脸憋得通红,周身似感不适,也觉背上蚁咬虫行…… 猛地,远远又传来刺耳的狂笑,神智顿清,想起师妹如俎上之ròu,待宰之羊,真的一刀杀死倒好,最难堪的……他不敢再想下去。 一想到对方乃师门同辈,成名有年,且出名的难惹,自己怎么一下子心态大变,胡思乱想至此?对方所言,也是好意,八怪难敌,也是事实。别人好心关照,自己却想到歪道上去。一被对方瞧出,不但自己被人看轻,连师门清望点污无余,不由冷汗又出,急道:“应仙子所言不错,但师妹被擒,义不独生……” 玉龙姑一双妙目,只是瞅着他,不等他说完,便接口道:“你这子,全不知正则守经,乱则从权之理。光凭血气之勇,最多不过多饶上一条小命。听姐姐的话,且歇息一下,等下如无动静,姐姐再助你去探看,设法把小丫头救出,这时去,无异飞蛾投火……。”好怪!她声音渐颤,娇躯儿是怕冷!还是发软?竟轻微颤动,双眼半shè出一种令人心醉的异样光辉,竟张开两臂,似要抱紧他! 他心头一凛,耳听远处又传来多种的笑声,隐约中还有微不可辨的少女哭骂声,他俊目放光,蓦地翻身便飞奔同路,嘴内只说了一句:“应仙子,请自便,有命再相见……”已展开全身功力,拼命驰走。 应思霞似受惊而突然清醒,耳听洞中又传来悠扬的箫声,她猛地双手掩面,歪倒在地,痛哭起来。 少年身如脱弩之箭,转眼已达前洞崖前,洞中细乐已停,只有悦耳的箫声和刺耳的怪笑声及耳熟能辨的啜泣声,不由百脉债张,目几裂。亏他能沉住气,临大敌不惧,却极小心,身似蛇行狸游,竟被他混进洞口。大约所有的人都在瞧热闹,无人注意外面,恰巧,石门大开,门顶上却有两个通风气孔,乃人工凿成,大如狗窦,却是灯光所不及之处,他也顾不得了,运开易筋缩骨法,全身立时缩小如十岁左右的童子,隐身入洞。 由暗处看明处,特别分明。内洞甚大,宽约五丈,内洞则为珠帘绣幔所遮掩。只见珠为灯,耀如白昼,全洞宛如锦绣装成,珠光宝气,照眼生辉,陈设华丽,见所未见,有很少东西更是闻所未闻。可惜中间被数十个妖形怪状的男女围成一个圈子,遮住了视线,啜泣声和怒骂声便从中发出,显然是心上人在内受辱。 两边为五彩珠帘所遮,由此伏彼起的笑声中可估量出两边都摆满了酒席,正中神案上红烛高烧,异香氲氤,初不觉得,停了半晌,便觉全身慵困。特别是那箫声古怪,听到耳内,不由心魂俱醉,骨软筋酥。最奇的是心上人的哭骂,啜泣声由高到低,由低到无,竟渐渐声息皆无。 他心中尚明白,以小妮子的刚烈xìng情,有时连师傅都只有摇头的份儿。脾气一发,可以十天半月不开口说话,谁也不理会。便是为强敌所辱,也决绝啜泣示弱之理。何以又突然寂寂不动,明是受了箫声感染。 箫声越变越奇,先由离人思fù,怨fù望夫的幽怨变为春临大地,百鸟争喧,先使人心酸,继使人心dàng,而潜含一种悦耳赏心,使人非听下去不可的魔力。此时异声忽起,似呻似吟,似似狎,春声一片,难传其妙,使人回肠dàng气,绮思绵绵,七情纷扰,六yùjiāo驰,意随念动。 少年只觉得全身异样,比刚才石崖窥浴,春色无边之下还要难受,渐感气促神昏,脊骨发麻,由玉枕麻到尾闾。同时,命门火热,丹田微痒,猛觉不妙,知生死瞬息,真阳要走,只要一口气提不住,立时一泻千里,童贞自破!幸赖已得师门心法,平日勤习之功,在紧要关头,居然一念之间,能悬崖勒马,立即舌抵上层,气沉丹田,左手紧按“关元”,右掌按住“尾闾”,倒吸一口真气,目视天窍(两眼之间的鼻梁上,俗称泥丸宫,道家名为命窍,元婴修成,由此裂开成道),心守七窍,虽箫声更烈,异声更急,已觉真阳渐静,仅全身无力,微闻洞内传出柔细如女音,实是男人口气:“哈哈!小娃儿,乖乖的听话,好好回答咱们的话,咱们不但不难为你,马上送你下山,你如喜欢这里,留下来玩也随你的意思……”顿了一顿:“你等散开,把帘钩挂起,让小娃儿听个够,再给她看些新奇儿,大门洞开,恐怕小娃儿舍不得出门呢……” 这回却不听到刺耳的各种怪笑,大约也受了箫声的感染,只见珠帘分开,露出全洞,那些妖形怪状的男女已自敞开。触目只见小妮子如醉如痴,半歪倒在地,似睡非睡,失魂落魄,两眼无神,只是两颊反常的红得和玉龙姑一样,一切不闻不见,完全沈浸在箫声之内…… 虽是衣裙不整,且喜没有解开松落之处,这时少年已深知这箫声比传说的怪异还要利害十倍。久闻色空老怪门下唯一得意弟子叫做玉箫郎君傅梅影。天生yīn阳二体,白日为壮男,届夜成娇女,老怪爱如至宝,不惜以一身绝技相授。传说老怪自幼习闻百粤八闽铜鼓社乐,深明音律,遇异人传授一身绝学后,不但得宫、商、徵、角、羽之精微奥妙,熟能生巧,竟做成一种似箜荫,非唢呐的乐器,运用独门内力,随意念发出一动异声,除惑人心神外,吹到妙处,飞禽闻之比翼,兽类闻之叫春,利害不可思议,老怪凭此造孽,自名“秘魔神音”。又创“天魔舞”,大开无遮会,使江湖上的yín贼dàngfù,无不垂涎三尺,以一尝为快。那傅梅影天生人妖,偏有慧心,不远千里,由贵州(当时名黔地,古为鬼方国,首邑名夜郎,故有夜郎自大之谚。)刘家买到一支祖传秘制的玉箫。据说:刘家秘制此种竹箫,非常神异,刘家祖上曾因吹动竹箫,引得老虎俯伏静听,沉沉如睡,其声及远,数十里都听得到。做箫时,先要斋戒洗浴,敬神等仪式,再取深山大泽一种特产的苗竹,制在独处静室,不准fù女鸡犬入内,四十九日才可做成一支,售价极昂,非千金莫办。做成一支,又要卧床修养半年,说是回复元气,因此往往三年中才制成一支,得之者视为瑰宝。傅梅影一得此箫,居然另创出一种新声,更俱魔力,连老怪也自叹不如。想不到传闻还以为别人夸大,现在自己身受,才知利害。知道这样下去,自己纵能保住元精不离窍,亦必元气大伤,如得大病非卧床数月不可。而小妮子虽憨不解男女间事,谁个少女不善怀春,以她年龄,红潮早至,情窦将开。只为山居无外物引诱,才保住一片天真,被这种异声所迷,无异把一个无知少女带到了风流地狱,让她心灵上,感觉到男女间的一切神秘,她一迷心智,已非本来面目,轻则变成白痴,重则元yīn一走,不等魔鬼们近身,已是去死不远……恨不得大声喝破,惊醒她的迷梦! 可怜!他自己已是全身软瘫,功力全失,连开口都无气力,只有束手待毙!想逃已来不及,眼看两人都要毁在这里,又非敌人动手,真是死得不明不白,哉枉也。自觉心酸眼涩,丈夫有泪不轻弹,皆缘未到伤心处。他还要力运玄功,抵抗那越来越烈的异声,知道稍一忽分神,立时受制,只有乾瞪眼的份儿。 奇事出矣!那小妮子原如不知不觉,老怪一开口,似乎句句传入她耳鼓内,只见她星眸微启,樱桃乍破,竟用一种少年从未听过的醉人曼声轻道:“你要问什么呀……” 少年如被鬼击,又像雷打鸭子,暗叫罢了,小妮子已入迷境,心不由主了,连声音都变啦!直急得冷汗津津,游目四顾,却下意识地想看看有无救兵。可是,他不看倒罢了,这一看,又几乎由心中直冒起一股冷气,只见两边各摆四桌酒,真正筵开玳瑁,席设芙蓉,山珍海味,金杯玉盏象牙箸(筷子),华丽不让王侯,每桌高踞一奇形怪状的人,正是传说中的南天八怪形貌:只见靠右第一桌坐着一个全身金线鹤氅(寿袍),脚登福字无忧粉底靴的老儿,身长七尺以上,鹤发童颜,细眉凤眼,五官秀而媚冶,听他说话似女音而脱不了男xìng沉着,可看出他少年时一定有宋玉潘安之貌。正右手拈着金杯儿微笑着注视着地上的小妮子,掩盖不了他的yín心媚视。指甲长达三寸,肌白如玉,竟无一点绉纹粗糙。不用说,他就是称南天八怪之首的色空上人。 次座乃一晦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色马脸,好像没有眉毛,却有两撇老鼠黄须的老头,两耳奇大,左额角似有一块紫白长斑,头戴九梁道巾,身穿皂色道袍,正端坐不语,便是追魂羽士樊仲。 第三座却是一个胖大头陀,头如笆斗,眼似铜铃,面如血,臂粗如栲栳,腹大如十石之瓠,却穿着一件紧身的僧袍,大约因参加寿诞,临时找到这件不合身的僧衣,直把他裹成一个大ròu球,说不出的难看。不用看,便是花花罗汉了凡贼秃。 靠近洞口一桌,却是一个瘦小如猴,橄榄脑袋,死眉死眼,猥琐不堪,却穿着全新蜀锦直裰,直遮到脚背,两个朝天鼻孔直打呼噜,呼吸有声的家伙。一头乱糟糟,根根如刺的短发上布满了白色头皮屑。一顶全新的瓜皮小帽放在桌角上,正垂着乾绉眼皮,似在打瞌睡。别小看了他,一肚皮的yīndú刁钻,一身歹dú的暗器,坐八怪第四把jiāo椅,乃百手神猴鹰。 这三人都分住在粤、湘、桂间的骑田、萌渚、都庞、三山,统称五岭三凶(五岭是指大庚、骑田、萌渚、都庞、越城五山)。因为大庚、越城二山有三凶分寨之故。左边首座乃一形如殖尸,面色灰淡,五官挤在一起,身穿灰色长袍,脚踏鞋的老者,光秃着脑壳,须髭俱无,简直一毛不生,yīn沉沉,冷水冰的直瞪着白眼看着洞顶,令人一见便鸡皮起粟。暗想这鬼东西却有一个好浑号,他正是第五怪无我居士令孤穷。 下面三桌,却是三个凶苗,都是身长九尺以上,加上头带一尺乡长的红布包头,真是巨无。个个狞恶如鬼,獠牙外露,面上五颜六色,斑烂可怕,全身毛长三寸余,如同乱草,都赤着足,各在腰间束一块虎皮,鹿皮做的上装,大约来赴盛会,都各披了一件各种野兽毛皮七连八缀的外套,却用整条蛇皮在颈下打了一个活结。脑前、臂上都画满了各种奇蛇恶兽和骷髅头,腰间各围了一道人骨做成的骷髅带。手腕、脚踝上套着大铜环,令人一见作呕,他们还以为很美呢?正各嘻着大嘴直乐,两耳挂着的大铜环也在晃动着。大约为箫声所迷,都是目走失神,嘴角挂涎,直流到胸前,也不知揩拭,就是凶名远震的苗疆三dú。 那箫声起自洞后绣幔,不见人影。 四面站着数十个奇装异服的男女,女的固然珠光宝气,luǒ肩露臂,赤足无鞋,脂涂粉抹,一个个妖娆娇美,只是眉梢眼角,充满dàng意。虽玉臂粉腿,酥胸花映,在少年眼中,无异蛇蝎。最妙的是那些壮男,不但穿着各式各样的锦绣奇装,也擦脂抹粉,但是掩不了嘴唇上,颊上青黑一片的须根,甚是丑怪,他们却顾盼自得,不时同那些女人挤眉弄眼,献媚示威呢! 在少年一瞥全场之间,老怪一见少女开口,甚是得意,笑容满面,徐徐细语:“小娃娃,你真乖,咱问你:是谁的门下,为何入山?有人同来吗?” 她模糊的娇声答道:“我师傅姓颜,本事大着哩。我是找我大师兄才入山的。有我三师兄同来,还有呀,一个穿白衣的应姐姐,三师兄叫她作甚么的玉龙姑呀……” 箫声忽忧然而止。少年才轻轻吐出一口气,此时仍是骨软如绵,只急得心如油煎! 异声一止,那些男女似听惯了,已有定力,并不感到怎样,其余七怪都自吁了一口气,有的在举杯独酌;有的齐向小妮子注视。那三个凶苗怔怔了一下子,又都狼吞虎咽起来,只有老怪愕然了一下,疾扫幔后一眼,急说:“好啊!你真乖!还未问你名字呢?你大师兄叫什么名字?你师傅叫你入山还有别的事吗?” 小妮子却如梦初醒,张大了眼珠,露出羞赧,惊惶的jiāo杂眼光,似有所悟,竟想暴跳起来,大约身软无力,只动了一下又倾侧在地,只由一双愤怒的眼光中看出她芳心内混乱一片,jiāo织了说不出的话,大约又羞、又气、又怒,一声娇叱怒尚未全喊出,便昏绝过去。 老怪神色一变,迅即复原,回顾幔后,曼声叫:“梅儿何在?为何中止不吹?为师未叫你停止啊!别看小娃儿好像快要入幻境,为师岂看不出她根骨甚厚,绝无走火之虞,正要紧关头,为何偾事……”语虽柔如无力,传入耳鼓,却是心脉皆震。 幔后却是寂然,老怪似已觉察人已离去,不由恼羞成怒!但旋又微笑,自言自语道:“何苦自作多情呢?为师早叫你把她赶下去,不准再来,以示属昆仑,为何不听话……小娃儿啊,真淘气!”竟离座走近小妮子身边,一指轻拂她的“会yīn”穴,小妮子又睁开了无神的眼睛,却无力说话,更无力起来,看在少年眼内,好不心痛! 老怪有意地竟向少年藏身处看了一眼,使少年心中一紧。同时看出那追魂羽士也向自己这边扫了一眼,连眉毛都未动一下。却见老怪微微一笑,一挥手:“叫包、楮二人出来……曲舞准备!”对小妮子淡淡一笑,是一种心怀叵测的笑,包含jiān诈和yín恶,曼声细气的:“小娃儿,再让你开开眼界,好戏多着哩!”徐徐走同座位。 后洞传来莲步细碎和yíndàng的低笑声,却先走出在崇安斗牛场内撒野的一矮一长,一胖一瘦的汉子。看这对活宝连大气都不敢出,尽量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走向老怪座前,躬身道:“太行小辈恭聆老前辈训示。” 那追魂羽士一声幽幽冷笑,道:“别现世啦,中原来的人物都是这样脓包相,老夫首先看不顺眼。” 吓得二贼不知如何是好,犹如猫口下的老鼠,手足无措,苦着脸,连说:“不敢!不敢!……”又觉语气不对,急得都变颜失色,你看我,我看你,微气全无,真正脓包相。 只听老怪哑然笑道:“二位不要怕,难得二位不远千里而来,正值老朽古稀之庆,绝无加害二位之理……”又向追魂羽士笑道:“二弟,这两位乃太行四鸟之二、四寨主。好意来投,说有关中原武林秘密报告,二弟稍安毋躁!” 追魂羽士不屑地冷冷道:“老大,要探出那些老账的动静,何必靠外人?难道咱们门下都是饭桶,若不是老大华诞喜期,哼!……” 二贼一个哆嗦,几乎发抖,更见丑态。 老怪仍是微笑着,一指地上小妮子:“据二位说曾在崇安发现一对上好童男女,她可是?” 二贼那敢注视地上少女,讨好地躬身道:“正是!还有一只小狗不见,想必已同入山,小辈不才,愿出洞擒来奉献……”似见老怪细眉一动,觉得不妙,又急道:“凭老前辈各位门下兄弟,小狗还能跑上天去……” 猛听一声娇喝,二贼急忙扬掌待敌,原来姑娘已渐复原,但在虎视眈眈下,不敢轻举妄动,现见二贼诸般可恶,想起了斗牛场上的羞辱,加上自己被擒身受之耻,什么也不顾了,想先毙了二贼再说。却未料到真气已大亏,全凭一时气愤,勉强跃起身来,只觉眼冒金星,只听追魂羽士yīn森森的一声断喝:“娃娃!还不给咱躺下?”举袖一拂,冷风自生,姑娘被一股恰到好处的大力一推,身不由主的翻身跌倒,可把正要飞身抢下的少年一怔,也觉得功力运行不灵,下去等於待缚! 可苦了两贼,大约追魂羽士有心示威,给他俩苦头吃,被掌风一推,如非凝神待敌,立定子午桩,必被弹出数丈不可。即使如此,也身不由主地一连打了几个踉跄,同时被震出丈余外才勉强站住,又恐老魔再加一击,直惊得张大了嘴,呆怔在一起,哭笑不得! 老怪神色不动,冷然道:“二位仍请入内歇着,听传命再说吧!” 二贼如获大赦,躬身道谢,急急溜进后洞去了。 这时那数十个男女已脱得只存下一块遮羞的缀花丁字短,男的绸缎做成,女的红罗做成,最妙的十人腰前后都缀装一朵颜色不同,品种也不同的湘绣珠花,五彩六色,倍极鲜妍,宛如百花草艳,竞相开放,使人眼花撩乱口难言。 老怪两手微摆,数十个男女立时各执多种特制的乐器,奇形怪状,一声轻响,便如水流花放,百乐昔奏,隐藏节拍,综成一种柔柔靡靡的异声,好像世界上所有的声音都汇集在一起,说不出的意境。同时,他(她)们随着音乐旋律,摇曳起舞,轻盈妙曼,真是只宜天上有,人间未曾闻,便是皇宫夜宴,相信无此场面。 少女又似受了感染,秀目波澄,桃靥泛血,少年自顾不暇,拼命守住真阳一点,只有心中连珠价地叫苦! 正舞到急处,曲传神时,在一连串妖声内,后洞珠帘起处,又并排舞出十对luǒ体男女,个个脸如醉酒,春意盎然,各呈丑态,原来的乐队便围成圆圈,舞步渐停,乐声起急,当十对男女最后一对出现时,少年全身一震,一颗心几乎跳出,地上的小妮子也似突然受惊而yù起不得! 原来,最后一对男女竟半抱半扶地捧着一全身剥得精光大吉,却密密麻麻绑了十多道油浸牛筋,胸前两臂还加了一道苗疆特产的山藤,虽细如灯草,却是坚勒得紧,已深陷入ròu分许,隐隐可见一道紫色红线,不是别人,正是少年和少女的大师兄! 只见他紫色方脸,浓眉大眼,重瞳起棱,五官端正,大耳垂肩,大约饱受冻饿,原来硕壮如牛的身体已见峻峭瘦骨,因内功深湛,双眸仍是神光内蕴,正怒目直视,使人一见便感到眼内发出一股惊天地,泣鬼神的浩然正气! 那对男女把他挟在少女身边歪倒,女的嫣然一笑,粉腿高举,便由他头上飞过,十对男女便婆娑起舞,随着乐曲抬腿张臂,仰胸挺臀,特别是这十个少女都是千中选一的绝色,真是千般体态万般娇。使少年骨髓yù融,神魂yù飞,但见大师兄犹如泥塑木雕,只是眼中似要喷出怒火,只奇怪大师兄为何不紧闭双目?他那里知道大师兄已受尽此辱,如一闭目入定,妖女们便会不客气地要抱他亲嘴了! 使他怒不可遏的是那十个壮汉,竟在一个无知少女面前露出百般丑相,只是自己已成过江菩萨,心中那份难受,一直发热,又翻滚着想突来救兵,如师傅赶到,一定尽杀这些狗男女出气! 猛的!只见大师兄向自己藏身之处投来一瞥,虎目中竟流下英雄泪。原来,这时那两个壮汉竟越发丑恶的对付小师妹了,大有马上抢头筹之势,他和他不知都是故意做作,怎敢对老怪口头美食真个销魂,都觉七窍生烟。而那两只妖精,别看她俩国色天香,粉滴酥搓,艳绝群lún,是数十个妖精内最美的两个,竟各扭腰摆臀,差点挨到大师兄面上。只见大师兄又向自己投来一瞥锐利严肃的眼光,显然是急催自己逃走,蓦地只见他双珠怒凸,一声狂笑未绝,鼻作狮子吼,大口一张,飞出一团血雨,在群魔大喝?和四个狗男女惨呼声中,人影飘忽,色空上人当先离座纵落,二妖精和二壮汉已横尸在地,吐出了最后一口娇气! 原来,大师兄由忍辱负重而怒极疯狂,竟自断舌,咬成碎末,运用一口混元真气,全力喷出,竟成一片方达丈余的血雨,最惊人的是每一道血雨都打中四个狗男女身的重穴,透ròu穿肤,无异血箭。他自己也真气消散,一瞑不视! 同时,小师妹也一声无力的悲啼,倾倒在他怀中,昏绝过去! 全洞立时一阵大乱,老怪又怒又气,也变了颜色。 少年只觉天旋地转,自觉胸中板结,真气受阻,不死也必重伤,猛觉微风飒然,自己已被人一把挟住,微闻半声冷笑,便失去知觉! 疑假疑真,是虚是幻?他在梦内吗?而且是一场风流梦,他恍恍惚惚,好像由师傅作主,使小师妹嫁给他,洞房花烛,自己失去了平日的理xìng,只有一颗火热的心,燃烧着人类原始的本能,却被一声金鸡喔啼,群鸡鸣应而惊醒他的好梦,他睁开了眼,天啊!自己却luǒ体睡在一个异香氲氤,中人如醉的暖室牙床上,而且是俯睡着,身下软绵绵,脂凝粉滑压在一个仰卧女人身上,惊得他倒抽一口冷气! 他,想跳起来,但平时一跃便是七八丈高远的身手但不知何时消失了,此时软得像牛皮糖贴在热灶上。 他咬紧钢牙,试提住一口真气,尽力睁大眼睛,藉着似明似暗的粉红色纱灯微光一看,立时英雄肝胆,化作儿女柔肠,不是她还是谁? 只见她钗横鬓乱,娇喘未已,却是星眸紧闭,只有颦眉紧结,嗅觉告诉他,自己和她嘴角都留着一种似香非香,似膻非膻的酒气,显然是两人昏迷中被老怪用手法强灌下烈xìng春酒,才造成这回梦中情孽! 红罗帐内,海棠春睡,鸭舌香浮,铜漏轻滴,锦被绣枕,无一不撩人情思,她,大约酒xìng仍浓,此情如梦中自己咬住牙,何至桃红片片,春光无限,瞬即,一切后果浮现在他脑中,师傅怒极的面容,同道们的不齿,仇敌们的讪笑,还有她!醒后会怎样?在暖洋洋春气充溢的暖室牙床上,打从心眼内泛起阵阵凉意! 自己急速离开?带她逃出?自己撞壁而死?他脑中混乱极了,听听一片静寂,回思夜来一切,不过隔了一个更次,或如做了一场恶梦。明明是身处魔窟,任人摆布的囚徒啊!要走,谈何容易? 他试运行功力,大约酒xìng已全失,渐觉自如,急翻身下地,四面找寻衣物,还好,和她的一同丢在湘妃椅上,急穿上身,仔细打量,原来是一间靠后洞绝壑的石室,靠绝壑的一边用人工开了一个宽约尺余的圆洞,被绣幔遮住,这时,已由幔外透来朦胧的雾气,估计正是黎明之前。 猛听床上的她发出一声呓语似的呻吟娇呷,顿使他手忙脚乱,如得决之囚,先轻手轻脚把她衣物一切安放在锦被上,却见她仍在半昏迷中呓语喃喃,似在轻诉,又似啜泣,他的心,如被人抓着,一阵阵紧张、不安,羞愧jiāo道,猛地翻身奔向洞口,便想用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骨法跃出窗口,跳壑而死! 他霍地呆住,微闻洞外一声轻微得几疑风声的幽幽叹息,似轻诉?似啜泣?他几疑有鬼! 绣幔上黑影一动,他心中一震,已看清像幽灵的露出半个人头,但由低微急促的娇喘中断定是个女人,女人?岂非是她?他心中一亮,精神大振,一挑绣幔,探头一看,果然是玉龙姑。只见她花容惨白得怕人,显出受冷、心惊而又伤心,正一手攀紧铁条,另一手用重手法要折断另外一支铁条…… 这时的他,百感jiāo集,终於压低声音哽咽道:“应仙子,你不必冒险了,下临万丈绝壑,不要连累你也受害吧……”竟差点痛哭起来。 “快!”她咬紧银牙,已显出力乏神疲:“下面有山藤和老松之属,我利用先藏山洞内的百环飞爪爬上来,此时群魔正在入定和……你快把她先送出来,我用套索把她垂到下面老松上,你再出来,作九死一生之计……” 求生的愿望是人的本能,他一切皆无暇考虑,先逃出一命再说。急转身近床,见她仍未清醒,不过星眸半启,shè出迷惘、羞愧、惊骇的眼光,眼角莹莹,梨花一枝春带雨! 他顾不得了,一把把她扶起,倚在自己右臂弯内,一手取衣,由内到外,为她穿上,小妮子似有一半清醒了,也知哭不得,只眼泪像断线珍珠似的,一颗娥首直往他怀内钻。 好容易给她全身穿好,俯在她耳畔!低叫:“容妹,千万保重,应仙子在外接我们,我们快逃,再请师傅报仇雪耻……嗳!大师兄!……” 她更羞得要命,只有双手掩脸的份儿。他一把把她抱起,还好!两条铁条已被玉龙姑拔去,竟用金钢指加上鹰爪力,右掌五指深入崖隙,悬身半空绝壁。小妮子娇躯如香扇坠儿,很顺利地把她脚前头后推出洞去,外面玉龙姑一臂把她拦腰抱紧,夹在胁下,他一运缩骨功,便先探出上半身,用“蝎子倒爬城”的绝技两手一探窗下,抓紧岩隙,再把下半身徐徐倒翻出洞,再用壁虎功定住身体,在云雾蓬勃中携着飞爪套索,把小妮子齐胁缚住,再由两人各腾出一手,徐徐放索,可容易抱她降落在下面五丈的老松枝材上,都已全身汗出,有提不住气之势。 他想:人家为了救自己这对欢喜家,履危蹈险,还不曾确定吉凶,自己昨夜却那样对待她,心中不知一股什么味儿,不容他想下去,逃第一,咬牙运气,总算一同降落在老松根上。 据玉龙姑说:百尺绝壁下果然是大壑深潭,但另外有一条天然石梁凌空横架,宽不盈尺,满布苔藓,非绝顶轻功不能飞渡,安能提着或背负一个人安然通过? 直急得他直搓手,知道时机稍缩即逃,一被发觉,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他那知道一切安排都是老怪的主意。原来,孽徒傅梅影也是利用箫声把因情郎别恋,四处勾结邪魔外道助她杀死情敌的玉龙姑引诱入迷,得尝仙味,因玉龙姑是昆仑名手,师徒一计议,竟得甜头,便遂下山,不准她再入山,以示属昆仑,至少也把昆仑掌教气个半死。 昨夜,傅梅影一听小妮子提起玉龙姑一同入山,便立即赶出,玉龙姑正伤心人别有怀抱,一时春心难禁,为少年坚拒,悲念jiāo加,坐地痛哭呢!这人妖因此时已成女身,用她不着,一现身,便恶狠狠地出言侮辱她,极尽恶dú能事,直把她气得要同他拼命,他又嬉皮笑脸,展开骗女人功夫,甜言蜜语,百般抚慰,并示意地今后可以每天白昼午后到一个隐僻山洞等欢会,待乃师同意,再禀明师傅正式带她回洞成婚,并帮地下山北上中原去找她的情敌晦气,连那负心郎也不放过。这人妖真是一张嘴比蜜还甜,比刀还快,内、外功夫都能得女人欢心,竟把气得如疯的玉龙姑说得服服贴贴,任其摆布温存个够,奔回洞中,正见少年大师兄自绝杀人,他顺手把快要昏迷的少年一下挟住。其实,八怪都早知少年入洞偷窥,因都目空一切,那把一个nǎi臭小儿放在眼内,故意装作不知,由他白看好戏,yù取姑与,请君入瓮罢了! 这厮一降落洞中,八怪都因突起变故,抢救不及而动怒。特别是那两个妖精是老怪最宠爱的“炉鼎”,费了不少时间才找到的尤物。一下子香消玉殒,因都中了死穴,无法回生,试运功施救,毫无反应。才知此人内功得玄门真传,虽一口唾沫,也能毙人游刃。何况他运尽全身功力作拼命一击,所有的碎舌都如利箭,深入穴内寸许,还有什么办法? 老怪一怒之下,竟把这一代大侠的首徒一脚踏得五脏翻转,肚破肠流,喝命手下打扫。又责怪孽徒不该忽然遁出后洞,以致无功,如少女早被箫声所迷,自己就不会把她师兄提出逼她服贴……这人妖却花言巧语,献出一计,如此这般,让中原武林先来一个窝内翻,自相残杀,自己坐山观虎斗,等待各个击破,坐收渔利。 老怪本舍不得到口美食,反便宜敌人,无奈追魂羽士等赞chéng rén妖jiān计,只好忍痛割爱,连说:“便宜这小子!” 趁两人昏迷中,各灌了一大杯秘制春酒,yàoxìng亢奋无比,又把他俩脱个精光,引马入途,两人在yào力激动下,除了本能的迫切发泄外,完全无有正常理智,自然是“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了!如两人不这样,不但在那种形势下不可能,都会被猛烈yàoxìng刺激得成为疯人呢! 果然,一切皆落人妖算中。那玉龙姑消受片刻温存,当时为人妖甘言所惑,未尝不甘为虎作伥。及人妖一走,夜色凄凉,冷风浸体,她的正常理智一恢复,便恨自己为何一变竟成了无耻yínfù?不但无以见天下武林同道,也无颜以见情敌,更愧对心上玉郎,自己千方百计找人代杀情敌,无非争取个郎仍投怀抱。一有强有力的外援帮打,便可理直气壮找情敌理论,文不成,可以武力取得,一来固必需请的同党利害,有必胜把握,二来全靠自己仍洁白无瑕,少女的骄傲全靠在一点童贞上,如处女的宝藏已失,什么都硬不起来了! 她越想越气,恨、怒、羞、jiāo错胸中,自悔一失足成千古恨,唯今之计,只有联络侠义同道,找这些魔鬼晦气。如个郎不原谅,背盟到底,那时再横剑自绝,还可赢得别人一滴同情眼泪……她猛然想起头陷的一对少年都是武林北斗,一代大侠,号称“宇宙双英”的门下,他俩师傅颜老大和自己平辈论jiāo,平时顺路去看望他,总可得到一些秘传绝学,以二老武功之高,不可思议,如能救出他的门下,岂非好说话? 她想到这里,马上由山洞内拾掇一番,竟冒大险,被她探出二人踪迹,居然把两人救出,但离逃生还远着,仍在不可知之数哩! 以八怪武功之高,岂有让人来去自如,甚至任从两个小娃儿平安溜出之理?完全是一套yīn谋dú计,诱人上钩,故作一时之失啊! 此时,此地,以久疲之身,难怪她焦急现以词色,那小妮子被云雾一冲,晨风轻拂,yàoxìng消失,神灵已复,闻言掩面泣道:“应姐姐不要管我,你和……他……他快逃命吧!”这种无声的悲泣最能伤人,她全身一阵轻微颤抖着,那株虬松因承受三个人的重量,也在微微晃动。 少年急得睛珠流转,忽想到一个献主意:把套索两端由玉龙姑和他各执一端,绕在臂弯内,把她悬空平抬在中间,再各展踏雪无痕轻功飞越过石梁天险。 这个猷主意是眼前唯一的方法了,但一个不好,三人中任何一个失去平衡,便有连带一同坠下绝壑的危险。 他向玉龙姑shè出恳求的眼光,玉龙姑也正向他瞟来一眼,四道眼光相触,都赶快避开。 她微吁了一口气,一言不发,已在照做,小妮子忽然镇静下来,断然道:“不要这样,我也跟着,即使失足,也只我一人……”粉颈低垂,抬不起头来,大约神智已完全复原,真是羞不可抑,那里还有坦然说话的勇气。 少年急道:“好师妹,逃命要紧,要死小兄同你死在一起,只是连累应仙子了!”情发乎词,越见情急! 听在这妮子耳内,芳心比蜜还甜,那颗螓首几乎和酥胸接吻了。玉龙姑却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娇喝:“此时千钧一发,还有闲话的余地么,快!小心着,跟着我!”不等少年伸手yù阻,一个“怒龙归海式”,头下脚上,穿云而下,只见一条白影,一晃被雾遮没。 少年急得直张口,急俯身道:“妹妹,快伏小兄背上,负你同行……” 小妮子不知是羞不可当,还是别有感触,一个“鱼鹰入水”式,便紧蹑白影落处而下,惊得少年以为她要投壑自绝,两手一抱个空,便乘势一个“雁落平沙”式衔尾冲下,喘息过处,不觉心中一松,原来身落石梁上,她俩鱼贯立着,风吹衣袂,飘飘yù仙。 谁也不敢开口说话,都拼命提住全身真气,知道谁个一失神便会坠落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只见玉龙姑香肩微抬,柳腰闪动如蛇,正展开“龙游苍海”身法向前驰去,两人同时展开师门心法“凌空虚步”,紧紧跟着,约一顿饭时,才安全抵达另一座峰腰,三人都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个个额上见汗,背上津津,也顾不得歇息,同时展开绝顶轻功,由玉龙姑带路,绕道从高崖秘径拼命驰去。 仙常岩上,始终不闻声息,玉龙姑不由停步道:“这就怪了!那些魔头都是出名的jiān狡如鬼,岂有让我们轻易地逃了这多远,毫无动静之理!不要是有埋伏吧!我们最好分开三路,各奔生路,一同在崇安龙王庙相见,或在白岳令师处见面,如三人一路,万一遇敌,以八个老怪的功夫,合力敌一个或有胜算,无奈这里是他们势力圈内,别被他们一网打尽,连回去报信的人都没有哩!” 少年一想,果然有理,以八怪之能,连师傅都不敢轻敌,大师兄被擒便是前车之监,何况自己两人功力决不及大师兄,但无论如何不能舍了小妮子,便急答:“应仙子说得是,但小师妹自己负伤,我必需照顾她,死生有命,万一逃不了,也死在一处,多谢仙子援手之恩,容图后报,行再相见吧!” 玉龙姑冷笑一声:“侠义门下,患难相扶,安危与共,还用得谢吗?我走了!”已由岔路飞身逸去。 少年怔了一怔,看小妮子低着头愕在一边,楚楚可怜,忍不住爱惜地走近她,柔声道:“师妹,我们快走,一切回山再说!”又歉疚地问:“身上可有不舒服?” 是呀!她真不舒服,只为你昨夜太舒服了,她可吃了大苦,刚才情急逃命,还竭力忍住,女孩儿家死要面子,也不好在玉龙姑面前显出破绽,这时一立定,创痛发作,特别是经过一阵急驰后,身上某处地方刺痛如割,大有寸步难行之势,被他这一问,又羞又气,竟歪坐地上,掩面啜泣起来。 少年抓耳挠腮,差点也哭起来,苦兮兮地说:“好妹妹,还未出山呢!再被魔崽子们得手,我们就生不如死了,你那儿不舒服?我背着你走吧!” 好个“那儿不舒服?”他本是脱口道出,却羞得小妮子恨不得有地缝可钻,双脚乱擂,哭道:“你快回山告诉师傅吧!我没脸见他老人家了,告诉他老人家,容儿和大师兄死在白面老怪手内,要他老人家给容儿报仇!”竟哭倒在地。 少年如雷打鸭子,猛由心中钻出一个大悟出来,不由暗骂自己该死!也不禁面红而热,情不自禁,跪在她面前哭道:“好妹妹,小兄罪该万死,一切归小兄承当,只等见了师傅,愿领任何处罚如何?……” 猛地,一声悠扬箫声,起自遥空,随风摇曳不绝,传到两人耳内,都全身一震,正是一朝被蛇咬了,三年怕井绳,少年急俯在地,叫:“好妹妹,快!” 个郎情深,诚挚感人,小妮子由心眼内飘浮起一丝丝甜意,爱与情的升华,使她忘记了羞涩,乖乖地伏在他背上,秀发儿轻拂着少年脖子,痒酥酥的好过,一股热力散布在他身上,在朦胧大雾,淡淡晨晖中绝尘驰去。 正是:旧时小儿女,渐渐转柔肠。 第四章 生死缠绵恨 武彝山的春雾,使远眺的人如看烟中芍yào,在一轮暖日下,她渐渐由半面,半腰,而露出莲瓣,全山黛绿如兰汤浴罢,娇柔中有刚健婀娜。 这时,山右的石门上水帘洞正喷珠溅玉,因危崖千仞,上突下嵌,泉从岩顶坠下,岩既雄犷,泉亦高散,千条万缕,悬空倾泻,被阳光反映,好像一幅绝大的水晶帘。 有一位白衣少女,不!成熟了具有少fù的风韵,正花容憔悴,娇喘吁吁,香汗淋漓的显得心神皆乏,只见她轻轻地把头上绢帕上的红罗香纱面罩取下,再解下腰间的白绫汗巾,又解下套索飞爪,叠成巴掌大的一块,一按铜簧,白金打成的飞爪便平收合拢,存下二指宽,背上的湘绣花包裹便落在地上,她匆匆解开活结,取出轻薄的女衣,绣花轻鞋,还有一个建漆的小盒中推开活盖,除女用环佩簪钗外,活盖底嵌着小宫镜,容粉胭脂之类,她熟娴地穿戴好,急步走向水帘洞畔的潺潺清流,坐在一块平石上,用汗巾蘸着水洗脸,汗渍雾气一去,被朝阳一照,容光焕发,好美啊!匆匆走回斜坡,席地坐下,轻画黛眉,薄施脂粉,戴上面纱,婷婷而起,把套索包好,移动俏俏的春风步,往赤石街走去,风姿绰约,我见犹怜,真有“幽谷佳人”之感! 猛听一声娇笑:“好美的姑娘啊,莫非是行云神女,小游武彝吧?” 她急忙循声看去:原来由坡下林角小桥上出现一绝美少fù,远看宫装长带,秀发如云,颇像倪云林山水中人物。她心存戒备,疑是老怪手下四出阻截的妖女,暗中运气戒备,只要认定,一击毙敌,免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方用独门乐器传声,这时一上一下,转瞬临近,只见对方一张未语先笑的粉脸,桃花眼春水溶溶。眉梢笑靥,充满dàng意,烟视媚行,柳腰如蛇扭,一双三寸不到的红莲一步一生莲,却是轻灵已极,明明有极好的内功,越发认准了,没好气的说:“你是谁?……”两掌已贯满真气待发。 只见对方格格的娇笑连连,媚眼yù飞,连她同是女儿身,面对一枝浓艳露凝香,dàng笑狐迷,也不忍突下dú手,暗骂:浪蹄子,浪得这样,如是男人,没有一个不会一见动心的。 好容易她停住了狂笑,异香刺鼻的罗帕掩着小嘴莞尔道:“我道是仙女下凡,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昆仑高手玉龙姑应仙子,怎么跑到边陲来?你果然美得好像嫦娥离月殿,恐怕连山神都为你倾倒哩……” 这似有意无意的几句带刺的话,如在往日,她早已突下杀手了,现在,有愧於心,傲气提不起来,不由红潮上颊,忍住气愤,冷笑道:“难得竟认得昆仑派不肯的女弟子,想你一定是江湖上响当当角色了,恕我还未识荆呢!……” 她吃吃笑着,春风舞柳似的走近她,扬着香巾说:“咱们坐下再谈吧!……” 她见对方并无敌意,便松弛了戒备,却不知已着了对方道儿,由罗巾上随风送到的异香内,已发散着多种奇花异草的溶液迷香,见对方殷勤地如至jiāo姐妹久别重逢样的亲热,先为她拂拭了身边不远的平石,笑着拉着她并肩坐下,只觉芳心恍惚,飘飘yù仙,全身也起了慵懒感觉,渐渐全身发热,她起初以为是连宵风餐露宿,冒险救人,山路奔驰,神疲困倦的缘故,对方既知自己是昆仑高手,自己绝无当面显出yù睡思眠的丑态之理,尽管心跳加速,血脉偾张,仍拼命提住精神,微笑道:“看你穿得这样鲜艳夺目,不怕人家看到大惊小怪么?” 对方又格格娇笑道:“你倒底还只能算是小妹妹,年纪青,江湖经验不够,男人都是贱东西,理他们则甚,要看由他们看吧,……倒是你那负心人已有南下消息,你可是得到消息,准备以逸待劳么?” 她见对方竟对自己私事如数家珍,越发以为自己看错了,对方一定是和自己一样在江湖纵横,享有盛名的人物,自己刚才对人冷言冷语,没有一丝笑容,未免太过份。一听情郎竟离衡山情敌巢穴,南来百粤,不由芳心大喜,无形中改变了观感,亲热地笑问:“姐姐是谁呀?怎么知道他会离开那小妖精、死狐狸,来到南国呢?” 她浪笑道:“自然知道。你这白美人竟真正不知道姐姐是谁?也难怪,你的名气实在比做姐姐的大,说不定做姐姐的在这次南游中能助妹妹一臂之力,使那负心人重回到妹妹怀内呢……” 她又惊又喜,表面羞红着脸,轻啐了一口,芳心却泛着说不出的滋味。而且身上更有一股说不出的难受,且芳躯软瘫yù睡,眼疲神倦,某处地方难过更是加剧,忍不住微微颤动,竟和上次被玉箫郎君箫声所迷时的同样感觉,再想起是嗅了对方香巾散发的异香所引起的,猛然想起一个人来,不由芳心大乱,yù起无力,带着颤声说:“你……你……一定是……是同道传说的罗琼珠了……”那份感觉上的难受和本能的羞愧使她颓然yù倒。 对方胸有成竹似的一伸手便把她扶住,再把她半靠在自己怀内,吃吃浪笑道:“是嘛!你们侠义道中有不少狠心人yù得咱才甘心,姐姐几次九死一生,更有一次差点送命在你那两位师姐手上,索xìng告诉你吧:姐姐现在已成漏网之鱼,中原虽大,无容身之地,逃命南荒,幸周贤妹,姐姐正要上山去找色空老前辈,见妹妹由山上下来,姐姐虽不是神仙,一看你眉毛便知妹妹和姐姐一样,不是黄花闺女了……” 难为这妖fù清言呢呢,可把怀中的玉龙姑听得心中叫连珠价的苦,暗叫罢了! 原来,这罗琼珠外号迷阳素女,幼得秘传,精素女术,鸡皮三少之功,现年已过四十多岁了,却仍如二十许的花信少fù,人尽可夫,阅人千万,是当时江湖上震动武林的“四大妖狐”之一,身带迷阳三宝,利害无比,武功也高,为黑道煞星和绿林怪杰拼命想一亲香泽的偶像。她既yín且浪,用过的壮汉往往事后即被她裂脑挖心生吃。近几年来专门在ròu身布施之余,以色相引诱一些名门大派的不肯门下jiān乐,虽一反常例,事后不但不杀害他们,反柔情似水,百般体贴,迷得那些心志不坚的小伙子昏天黑地,满天星斗,由好变坏,由白染黑,不少人被她弄得身败名裂,不是在同道侮辱下后悔已晚,横剑自绝,便是被师门发觉,清理门户,死在师傅同门手下,也有少数侥幸未曾伏诛的,干脆拜倒在她石榴裙下作不叛之臣,狼狈为恶,大犯侠义道之忌!四处追踪她,自己也曾受师门谕命,如遇至她,格杀勿论,想不到鬼使神差,自己平日清高自许,对这不齿的妖fù毫不放在眼内,又未打听清楚她的容貌特徵,以致狭路相逢,竟坠陷阱,这妖fù对男女间事果是老手,经验丰富,竟能看出自己已非完壁,那份难堪不用说啦…… 容不得她想下去,眼前身上的难受使她感到比死都难过,娇喘yù绝,她终於坠入妖fù壳中,为邪yào所迷,一切不能自主! 可怜,她在整个时辰的昏迷状态中,消受了妖fù特殊的手法给她一顿快若登仙的享受,而以前的玉洁冰清和侠气英风也随之消失,心理起了一百八十度的变化,由一位豪气似男儿的侠女变成了dàngfùyín娃,当她清醒过来的时候,竟身不由主地搂着妖fù叫“亲姐姐!好姐姐!”呢! 一度伤天害理,倒置lún常的勾当过后,那yínfù笑道:“那么,妹妹你对那负心人作何看法?” 她咬牙道:“除非他……他重回到我……身边,并手刃那小妖精,在我脚下磕头请罪,才饶了他。不然!哼……”竟然柳眉生杀气,粉脸起秋寒。 yínfù浪笑道:“好妹妹,休气坏鲜花般的身子,天下男人多着哩何必这么死心眼……” 她未待她讲完,不由啐了她一口。 妖fù又笑道:“自然,做姐姐的一定要帮着你惩戒那不懂风情的猷子,咱们先上山去见色空老前辈吧,肚子饿啦!” 她忍不住有点忸怩。 妖fù大笑而起:“看你,刚才要死要活,现在又害什么羞,色空老前辈更精此道,有姐姐陪你去,包有更好的享受……” 她眼珠一转,摇头道:“不一定要上山去,因我昨夜不该把颜老大的两个门下救出,怕他见怪,我看那薄幸郎既然南来,必有重大事故,说不定是和八个老怪物有牵连哩,我们不如快迎上去,先探出他心意再作决定,如能使他圆心转意,和我们在一起,岂不大妙?”她一厢情愿的说。 妖fù笑迷迷池搂紧她的腰,笑道:“好妹妹,做姐姐的实在欢喜你,只好听你的啦,依你所说,果然你那负心人这次来得突兀,人人知道他是当代武林各大派中数一数二的一代高徒,不但尽得少林绝学,又因你那情敌之故,兼得颜家两个老贼的真传,真不可小看他哩!” 两人笑着手拉着手,亲密得如一对小夫妻,出了山洞,日已正南,当在午时,她不禁打了妖fù一下道:“都是你弄鬼,一搅就混了半天,你那鬼帕子给我一条才饶你哩!” 妖fù格格笑道:“好妹妹,不谢姐姐救命之恩倒罢咧,为何过河拆桥,翻面不认人,难怪小俩口子叫做家……一条帕子算什么,姐姐法宝多着哩,全身都是法宝,咱有的你当然也有一份呀……” 第五章 绝技摄群凶 应、罗两人都觉得饥饿得很,便疾奔赤石街找吃去了。 “世上无如入yù险,几人到此误平生。”号称昆仑三龙女的玉龙姑应思霞竟从此变成yínfù,和迷阳素女罗琼珠一丘之貉。而她以前却有一段悱恻缠绵的情史呢 原来,近数十年中武林人材辈出,不但奇人异士,神龙隐现,各名门大派中如雨后春笋,出生不少杰出弟子,蔚为大观。 其时,正是少林、武当、昆仑三派鼎足而立,威镇武林,名睨群lún之时,惜关外夺书之役,少林精华,毁折大半。少林向执武术界牛耳,每代掌门人无形中俨然天下武林宗主,这一来,形成群龙无首,主弱宾强之势,各异派蠢蠢思动,有雄吞中原,独宇内,取少林地位而代之图谋。初因群丑各自为阵,恃强夸勇,都不肯相下,而此时适有尘山牯老草创匡庐派,天都老人规划黄山派,一粟翁光太乙玄门,和一些些风尘奇士,山野异人联合御道驱邪,以能先后纷争接踵,关外之役战长白派,北天山之役战yīn山双魅,三下苗疆找百dú老祖晦气,四渡海外寻天神魔麻烦,才得勉撑危局,正气未衰。不少邪魔外道,凿於不通声气,被分别击溃,检讨得失,改弦易辙,暗中大肆活动联络,准备反客为主,抢制先机,也联合呼应,意图大举,把各名门大派逐个击破,像“南天八怪”借此次祝寿聚会之便,便是进行这项yīn谋。 少年旧恨末消,新仇迭起,如非同道同气相扶,不堪设想,数次断於覆巢危境,幸得大援及时赶到,化险为夷,虽未一败涂地,已痛定思痛,当代掌门人广慧大师特为此在达摩老祖神像前沥血明志,如十年内不能重振少林声威,决由自己宣布少林退出武林宗派,自绝神像之前,以谢天下。 可是,他本人刚由关外负了内伤回来,必须卧床养伤,剩下一些精锐门下,又须护寺。何况正当群丑张狂叫嚣之时,如令单独下山行道,觅选奇材美质,有被群丑瞅空打落水狗的危险。都只能在寺中休养待机,光是急得要命! 天下事多有不可思议,无法用常理忖度的,就在这一年的冬天,一个大雪之夜,巡寺的僧人是少林“罗汉堂”十八个入室弟子中的仅存七个中的智清和尚。当夜是他和另外三个师弟担任外围巡视,因自关外回来后,形势恶劣,少林三长老闭户坐关养伤,饬令加强警戒,除寺内增加巡夜的人外,每夜派出四人分四方巡视少林寺方圆十里以内的动静,一发现有警,立郎长啸示警。 雪夜三更,塞威凛列,鹅毛满空洒下,又似百万玉龙相斗,败残鳞甲满天飞,好大的雪! 智清和尚倒提禅杖,虎目如炬,高踞在一座奇突而便於远眺,又不易为人发觉的怪石上,一瞬不瞬地看着前面十几丈处有一团黑影在蠕动,不!简直在雪地上爬,那儿原是入山的大路最平坦的一段,平地雪深三尺,粉妆玉琢,琼瑶世界一片白,那团黑影特别醒目。 当那团黑影在蒙胧雪片纷飞下山角曲径突然现身时,智清和尚吓了一跳,暗忖如此大雪之寒夜,突有人来,必是强敌无疑,后见那团黑影不但不会轻功提纵术,竟像狗一样在地上爬,几疑不是人而是野兽,他可一点也不敢松弛分神,全力注视,像这样大的雪内,普通人一丈之内便看不出方向,智清和尚内功精湛,已得少林真传,神目如电,居然被他看清了是一个身御皮袄裤,外罩黑貂长袍的清秀书生,似已筋疲脚软,倒地拼命爬行,眼看力尽,背上已铺满了寸许厚的白雪,只要再停一顿饭时,即不冻死,也有被大雪深埋之险。 智清和尚原以为是游山迷路的富家公子,手下走失,他一人不知方向,仗着身披重装,不畏寒冷,误打误撞,走到这里来了。这样的大雪寒夜,谁家大少爷有此雅兴?登山赏雪,眼看被雪埋葬,他家中不知如何着急哩。不由心中一动,救人第一,飞身下石,向那团快要变成雪堆的黑影扑去。 相距丈许,智清和尚又自警惕,便是仇敌乔装入山来踩探,故意这样吧?不由停了脚步,功行两臂,暗中戒备。 却听那已不能动的人影发出有气无力的微弱声音:“嗳……想不……到……命……尽……嵩山……死在……雪内……娘啊……父……仇无……人报……”一声垂死的低呻,便寂无声息。 智清和尚虎目圆睁,暗想:好小子,什么父仇?……猛打一下光头,自言自语:“管他哩!先救这条小命再说!……”他一起脚,便把快被大雪遮没的书生挑起,一手接着,一掖禅杖,仍飞身石上,放下一看,只见这书生长得一表人材,剑眉斜飞入鬓,头上带着毡帽和封耳皮套,河目海口,天庭饱满,地角丰隆,清秀中透出英气,如果不是精力用尽,把一张俊脸儿冻得泛白,朱唇发乌,十指和两掌已变成紫色,其冷如冰,真是一翩翩美少年,浊世佳公子也。 猛听和尚微噫了一声,划破大雪飘飘的夜空,原来,和尚想为书生推动膻中气穴,使血脉加紧运行,便会冷去热回,神智同复,可是当他由领口前襟并拢两指chā入胸口内衣的时候,竟触着一个贴ròu圆包包,顺手取出一看,原来竟是一个丝织的锦囊,微露纸角,囊内似乎有一粒桂圆大的东西,心中一动,急拆开一看,不由惊噫了一声,因一副八寸长宽的白绢有歪斜的血字,却包着一粒佛门白玉念珠,由皑皑白雪一照,可看出念珠中微有血晕如红霞片丝。 和尚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四面虎视,如临大敌,似觉并无朕兆,才吁了一口气,在大雪寒夜,他额上竟见汗珠,冒着淡淡白气,可知兹事体大,他心情的紧张了! 别小看这颗白玉念珠,又名血龙珠,乃是武林至宝之一,宇内只闻出现十二颗,本门三位长老中各得一颗,甚是爱惜,因此珠灵异多端,不但用之按摩金痣瘫疽,立时止痛消dú,并且带在身上,冬暖夏爽,含在口中能驱瘴和闷香xx之类,又能预知天气,如有雨雪,珠内便隐隐现出一丝红痕,鳞甲依稀,活像一条小小血龙。如系晴天,则淡然无迹。更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一项惊人之处,专破玄门罡气和内家dú功,一被打中,如不火速自己闭住全身大穴,立时走火入魔,至少也是被打中处报废了,与峨嵋派镇山三宝之一的如意金刚丸并称双绝,同为可遇而不可求的洪荒异兽身上丹元精华所聚,武林中为争取一颗,不惜xìng命相拼,如得珠主人身死,这颗珠无有下落的话,有不少武林人物不惜千方百计,殚精竭虑的不计时日,到处打探它的下落。 上次关外之役,三位长老全仗三颗救命念珠,一同打出,抵挡了三个最利害的强敌,才得突围而间,不知何故出现在一个文弱书生身上。 再看那张血字白绢,不由又惊又怒,原来上面写道:“家门不幸,弱息招灾,祸起萧墙,有自称贵派弟子者深宵入室,威污小女,迫余出手,竟遭dú手,并留珠小女,据云为贵派信符,除命小儿驰告武林同道外,命其专程呈送贵派三老,是是非非,听凭卓断,余含恨而死,不瞑目也!郑州末学霍士英绝笔。……” 越往后越模糊不清,显然是垂死之人强提最后一口气写的,一想:这霍士英不是郑州英威镖局总镖头神qiāng夺命箭么?乃是终南派记名弟子,这个乱子不小,不但关系到本派声誉,还关系着少林与终南两派的是非和引起武林间的恩怨仇报…… 和尚心内在想,手可没停,先后按到书生的人中、额门百会和玄机穴,那书生因长途跋涉,且体弱有病,心痛父仇妹辱,七情内郁,再加上大雪中入山,外感风寒,内伤脏腑,终於不支倒地,再在昏迷中被风雪jiāo加,所以冷得脸白唇乌,如非身怀念珠,又重裘在身,那能在风雪寒天,走这样远的路?被智清和尚推动血脉,气血先运行自如,神智渐清,除了肚饥难忍,全身酸软无力外,已张开眼来,并发出微弱的道谢声。 和尚示意他不要开口动作,又为他隔着重裘按摩,约半个时辰,书生不但不感冷意,反而全身发热,额汗津津,鼻尖见露,这一来,只见他唇红齿白,目若朗星,且是重瞳,只是带着女人的羞涩眼光,好一个美男子! 细看毡毛上,羊皮长靴尖上都缝了一块白布,证明是在服孝,乃父一定早死了,一连串的恩怨仇杀便像乱丝似的在智清和尚脑中浮现、dàng漾,不由长叹了一口气。 他想:九颗血龙珠现在昆仑玉笔碧云宫主,也即昆仑掌门人芬如神尼处,人尽皆知是昆仑派镇宫之宝,绝无派落中原之理,其余三颗,由本门三老在关外失去,虽念念不忘找回,一时还无头绪,现在,忽然出了此事,难怪他又惊又怒,心乱如麻。 转眼天亮将届,山居人家的鸡声隐约传来,雪已渐止,智清和尚把书生负在背上,疾驰回寺,尚未到达,嗖!嗖!嗖!窜出三个一律手提禅杖,同时喝问:“师兄背负何人?”原来是另外三个值班分巡其他三方的师弟赶回,恐师兄冒失,把不明来历的人背入寺,引起意外麻烦。 智清匆匆简单说了几句,便喊开寺门,在正殿、藏经楼等处的师兄弟也闻声赶来探视。智清把书生jiāo给知客僧安置,自己竟怀着血书和白玉念珠直入罗汉堂,命值门沙弥其实是小师弟通报广慧大师。 大师正在云床面壁,入定刚间,一听智清一早要见,必有非常事故,马上命进,智清行了礼,便把雪夜救起一文弱书生竟是郑州霍士英之子,怀藏血书和血龙珠之事,请示处置,并告擅自拆开之罪。 广慧大师一见了那血龙珠,善目放光,面色一变,迅即复原,点点头,沉吟了一下道:“你且退去,照看霍家儿子,待为师请示你三位师祖再作决定……”智清急忙退出。 广慧大师心情沉重地走向藏经阁后院,那里乃达摩老祖神像香堂是少林根本重地,除现任掌门人广慧大师外,无人能进,非奉命不准入门一步。此时,三位长老正在施展本门绝学“闭口禅功”,想慢慢把身上yīn烈掌dú迫出或阻止蔓延经脉。 广慧大师徘徊室外,可由窗格中看到三老在运用本身功力尽力和体中yīndújiāo斗而十分痛苦的神情,倍觉难受。 好容易,三老运完了一次功,似知广慧大师在外,第三老一元和尚低叫:“有事么,是否又有魔崽子来扰的消息?” 广慧大师入室躬身道:“正来告诉师伯师叔,智清徒儿昨夜在雪地内救来一俗家少年,身带玉龙珠和血书,又有人在点火,玷污本门清誉,故特进来请示。”一面呈上血书和血龙珠。 三老之首,也即是广慧大师的师伯无为禅师接过,寿眉一耸,闭目道:“把来人带到前院一看!” 第二老四海头陀沉吟道:“一个俗家小子,善词打发就是只告诉他:三个月内本门自有人下山去作个确切jiāo待。” 无为禅师抚然道:“此子不畏远途跋陟,以一个书生,甘冒风雪之险,深夜入山,其心可悯,敬忠重孝不谈,探本追源,还是咱们三个老废物无用,连血龙珠都失去,才败人口实,理当一见,或可由他口中问出一些端倪……速即吩咐去吧!” 广慧禅师应声而出,三老虽涵养功深,对此事亦有嫌於怀,四海头陀更是怒形於色。 少林前院乃门下弟子和僧众念经习静之所,这时早课刚完,除值院僧人外,都如归静室练功去了。 佛缘庄严,檀香袅袅,蒲团星列间,正中地上盘坐着一个眼含痛泪,而神色凛然的少年书生,整个大禅院内除了神案边端坐面色端凝的广慧大师外,空dàngdàng只有他一人在悲痛父仇妹辱了。 大约受了佛堂清静肃穆的感染,他渐渐定了神,泪珠自乾,只是剑眉轩动,脸上充满坚毅之色,显然,他心中已在下决定只有手刃父仇,沥血祭妹,才是正事,哭有什么用?懦夫!懦夫! 猛听一声清罄由耳畔传来慈蔼的声音:“小檀樾,本门三位长老来看你了。” 他忍不住回顾,却是广慧大师在身边发话,自己背后不知何时来了三位慈祥面色中透着威严的和尚。 在三老的慑人眼光和浩然仪容下,他不由自主地翻身拜倒在地,眼红了,却强忍着泪,咬紧牙,一言不发。 只听上首的清癯老僧蔼然道:“你且起来说话,佛门广大,不拘俗礼法,善战!你抬起头来……” 他肃然起立,凝眸平视。三老似同时一怔,只见中间那胖大如弥勒佛的头陀轩眉道:“此子骨相清奇,重瞳而起,鸢肩猿臂,真天生练武材料,咱问你,你那老子是什么神qiāng夺命箭霍什么的,可曾传你武功?” 一元和尚笑道:“老二走了眼了,你看他气定神闲,虽伤痛之余,自然夷冲,眸清而亮,已扎好练武根底,但温而少威,柔而少刚,又不像桥马沉稳,吃过夜粥的,所谓质美丽未学,可惜可惜!” 他冷冷道:“为谢老禅师垂注,家父以小子从幼体弱多病,先天不足,除传授内功子静坐法,每天练练形意拳、太极手外,没有拿过刀qiāng,小子虽鲁钝,父仇不共戴天,恨未得家传,父仇难报,精卫沉,不像有人得了武功真传,都仗以为非作歹,以此论之,艺成恃以济恶,不如不学!”他显然心中怒极,微言以讽,后面几句话暗示学成了武艺,像你门下仗着武功而为非作恶,大失习武之旨……” 三老怡然不动声色,并无忤意见怪,只听头陀哈哈道:“难为你小小年纪,多读了几句子曰诗云,便随口排挤入,恕你年幼无知,你难道以为你老子被鼠辈所伤,真的是本门弟子所为么?孺子不可教也!” 上首老僧抚然道:“小檀樾,茫茫天数,天道难知,是非曲直,老衲自有了断。你且坐下,先说说令尊被害经过如何。” 他蓦地剑眉竖起,秀目怒张,大约因想起乃父惨死时之情景,五ròu皆裂,全身因怒极激动而微微发抖,只觉胸中一紧,喉间发甜,心血上涌,眼冒金星,猛觉“百会”穴一麻,便失去知觉。 无为禅师一指微动,一股劲风弹闭了书生要穴,广慧大师一伸手便把他倒提起来,一拍“背俞”穴,便把他上dàng的心血归位,又一他的“人中”穴,他又悠悠苏醒。 无为禅师却一手按住他的脉门,不过一眨眼,已看过他两手“寸、关、尺”,忽地寿眉轩动,神光暴shè,全院立如电闪,只见老和尚仰天一笑道:“吾道当兴,得之者昌,此少林历代祖师有灵,佛祖默佑,天送此子前来,盖大易剥复之机也……” 老和尚这忘形一笑,直震得殿柱都似摇幌,把昏迷中的他如闻霹雳疾电,惊得张大了眼。 四海头陀大约见大师兄忽反常态,不禁搔首问道:“什么事值得老大恁地高兴?” 无为禅师才一整容,恢复慈祥佛相,正色道:“为兄因看此子骨格有异,特一试脉象,竟是万中无一的太yīn脉,如放任不加适当调理,必然夭折,幸而来到咱们这里,如传以本门禅功,先固其元,再运功为其导源入川,则一阳来复,遍体长春,清气上行,灵知空明,天生习武材料,一个抵得十个,乃是百年难过美质,如得收在门下,岂止为武林添一奇葩,本门亦可据衰起颓,发扬光大矣。” 四海头陀忍不住注视他喝问:“你是否愿入本门?艺成后手刃父仇如何?” 他如闻闷雷轰顶,忽然福至心灵,拜倒在地:“弟子霍春风愿领教诲!” 无为禅师大笑而起,顾谓广慧大师:“此子可谓人中麟凤,汝宜善视之,尽传本门心法,三月后可领到后院听命。此子固xìng情中人,只是目起威,眉隐煞气,眼膜太明,不但易惹情障,杀气更重,且看日后能设法变化气质否?” 四海头陀奋然道:“老大又多管闲事了,咱们除恶即是扬善,深得佛门真谛,那些魔崽子,越是杀得多越好……” 无为禅师黯然叹道:“上天好生,众生易渡人难渡,你又狂叹着相了。何况咱们已奇dú入骨,臭皮囊有随时解脱可能咧……” 四海头陀怒聋道:“咱不管如何?只要有口气在,必将一身所学,倾囊传受,倒是小娃儿,你已算是本门第三代唯一俗家弟子了,你要听话,潜心听教,咱最恨不争气的人,动不动出眼泪,流鼻涕。只要你争气,不愁报不了你老子的仇!” 无为禅师一聋佛号! “阿弥陀佛,还我本来,大观自在……”蔼然注视他:“身体毫发,受之父母,汝须自重自爱,该知当明养气,汝且先定定心,把汝父遇害情形说说。” 春风肃然道:“孙儿听话。约在一月之前一个yīn雨夜,孙儿体弱畏寒,已是早睡,约在二更过后,忽闻家父在屋内怒喝之声,接着有个刺耳难听的声音答话,孙儿当时惊魂皆颤,未听清说什么,只听舍妹哭叫一声阿爹,便由楼上跳下,似闻家父正要飞身抢救,已被贼人拦住动手,可怜舍妹初娴闺训,并未习武,立时坠楼而死!旋闻家父怒吼和贼人厉啸之声,贼人似已逃去,家父负伤倒地,直等镖局内伯叔们闻警赶来,只扶起已昏死的家父,家母早殁,平时多赖舍妹侍奉。待孙儿出见时,只见家父面色灰败,嘴角流黑血,胸前衣襟粉碎,现出一乌黑掌印,虽经伯叔们用秘yào急救,也只延长家父一个时辰xìng命。舍妹则已臂断头破,右掌却紧紧住一颗珠子。家父恰巧醒转,由伯叔们把珠取给他看,家父怒睛突出,断续说出此珠是武林至宝血龙珠,除了昆仑派有九颗外,当世只有少林三位师祖各有一颗,并说贼人黑巾罩头,人皮蒙面,武功甚高,待家父闻警赶出,舍妹已受污辱,微闻贼子自称少林门下,以此珠为证,要舍妹翌日转呈家父,不可追究,才解了舍妹穴道飞身而出,家父喝问!贼人出言无礼,才jiāo了手,结果,被贼人打了一重手,贼人也被家父送了十二支神箭,大约也受了伤。家父只命伯叔们速取白绢一方,由他咬破舌和中指写完此信,刚叫了孙儿一句,想嘱咐伯叔们几句话,还未开口说,便含恨而殁……”言至此,泪珠夺眶而出,泣拜道:“家父死后眼珠突出眶外,总不瞑目,两掌握拳,透爪全身发黑,匆匆安葬后,伯叔们便分头向秦岭(即终南山)师祖处和家父生前友好师执处讣告,再由蒋、吴、成、甄四位伯叔假扮家丁,把孙儿乔装成富家公子,绕道来嵩山,四位伯叔直送孙儿到山下,说恐引起师祖门下误会,叫孙儿一人冒死趁雪夜入山,他们仍在山下等候呢!” 一元和尚摇头叹息道:“江湖恩怨,多由此辈鼠贼闹起。确实罪不容诛,杀不容赦。春儿!据你所说,明是有人嫁祸本门,也难怪你,既然贼人面蒙人皮,你父语焉不详,大费周章。但你可安心学艺,不愁不手刃仇人,好自为之!” 他泣拜受教。 三老恻然退去。 从此,霍春风便在少林习艺。当日便由广慧大师命智清和尚下山传命蒋、吴等四位镖师,面jiāo春风亲笔手书,说他已入少林门下,请四位回局料理局务,或留或散,全部家财听凭处置,容待他日艺成,再行相见等语。 四位镖师义薄云天,无异是士英生死弟兄,春风等於他们侄儿。闻他已投明师,少林门户谨严,收徒不易,春风却不求而得,真好造化,不禁悲喜jiāo进,再三致意,请智清和尚代达父执辈殷望,盼能专心学艺,至於他四人回去一定协力同心,仍照办下去。只待少主人艺成下山后jiāo接……才挥泪别去。 浩浩yīn阳,移年命如朝露。这时的霍春风已是今吾非故吾,由文弱书生变成一器宇轩昂,英风逼人的武生。广慧大师秉承三老意旨,全副精神传授他少林心法。 少林因是武林北斗,自具气概,门下弟子有上中下之分,上材是视为衣钵弟子或上辈长老认为具可深造人材,一入门就是达摩易筋经、洗髓经,打好基础。中材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便是一般列班弟子僧众,除少林三绝艺不得传授外,三十六行功,七十二绝艺皆可因人而授,优秀者可升入罗汉堂,这是少林入门弟子。下者则是除了普通僧众外,多是俗家弟子,因慕少林武学,坚持拜师,都是遣之不去,百折不回。不得不破例收录,但龙蛇混杂,良莠不齐,历代长老唯恐若是存心叵测,为别有用心而来,待艺成后下山好为非作歹,持武功实济其恶,只传授少林一般拳脚兵刃,例如“少林散手”、“十八罗汉掌”、“五行拳”、“少林棍”等,往往三年、五载便命打出十八个铜人阵,只要能通过,即算艺成下山,可打少林门下旗号,可以开手摆少林门户,但入门便宣布戒条,下山后便有本门大弟子代师门暗中监视行动,考查一个时候,少则半年,多则三载,如无劣迹犯戒之事,便听凭自由。如一犯戒或恶迹昭彰,随时有被清门户,先传师命警戒,如再犯,立杀不赦,如在寺中期间,经长老、监视等暗中考察,认为品xìng端良,确系生xìng好武,身家清白者,如不愿下山,则由掌门人决定,可以调入中材,与本门弟子同列。如有特异表现,也可以升入罗汉堂,成为入室弟子,但非八年、十年以上的苦功至行不可,所以历代下材最多,中材颇盛,上材难得,虽称少林出身,能进入罗汉堂者千中二三,得传衣钵更是千中选一。 霍春风因天生异禀,聪颖过人,闻一知十,锲而不舍,日进千里,深得广慧禅师宠爱。更照三老谕命,三月后便由三老亲自指点,先授以少林三绝学之一的“闭口禅功”,继授以“百步神拳”,同时更授以“大般若力”,连“一苇渡江”的上乘轻功也倾囊传授,短短三年余,便已打好基楚,而三老却因伤重复发而相继返璞归真。无为禅师最后盘,临坐化时,还嘱广慧大师以胎化经相授,并谕示破例放他一人进藏经阁,参悟本门七十二绝艺中历代掌门人都只能通晓一半还难通的一半。又是五年,凭他惊人天资,竟演绎得头头是道,并绘图说明。广慧大师一看图解,顿开茅塞,认为他是本门中历代弟子中最杰出人材,发扬光大本门武学精髓,当居首功。 因监於他父仇未报,而其所学冠绝同门,大可下山,一面觅缉元凶,一面可震少林声威,使天下武林刮目相看,便命他下山,并带他参拜达摩祖师ròu身神像,使他成为历代弟子中第二个能随师傅参拜香堂的人。 春风心急父仇,临别泣拜在地,谓下山后只待手双元凶,告慰先父妹之灵,便披发入山,皈依我佛。 广慧大师庄容道:“贤徒用意良佳,为师愿见吾道大昌,展望甚殷,佛祖慈悲你。本门弟子,切戒滥杀,贤徒聪颖过人,不劳为师多说,唯汝师祖曾说汝眼膜太明,易犯情障,为师特赐汝自佩宝剑一口,此剑名慧剑,断金切玉,砍铁如泥,以你所学者本用不着此剑,给汝挥慧剑以斩情丝耳,愿汝多自警惕,勿负吾意!” 春风泣拜受教。 广慧禅师为了表示对这位得意弟子的看重,特先发出请帖,邀请名门大派友好来小聚一番。 除武当、九华、黄山、白岳因地域较近而各派得意门人代表赶来参加外,各派长老都相约黄山大会之期再畅契阔,西到昆仑,东届雁dàng,南及罗淳,北至长白的掌门人皆如此表示,武林消息灵通,霍春风艺成下山,演绎七十二绝艺之事,就在此时轰动武林,不少山逸异人亦有派弟子前来者,江湖上成名侠义道自然闻风而来,不速之客也到了不少,广慧大师也知各派掌门人都为黄山大会期近而各临研奇能异技,既派了门下高足代表前来,路远的又有专人送信来到,也就欣然了。 霍春风在济济多士中,俨然鹤立鸡群,风度绝lún,群英会上,略露三绝学已见名下无虚士,大家原是来观摩xìng质并未有人出场和他厮拼,而他的神奇身手,确实技震全场,都表钦佩。 在林林总总的来客中,也有一些气量狭窄而心怀不轨的,当着广慧大师面前不动声色,却打了一等霍春风下山便出手挑战,以研究为名,出头露脸属实的主意,因为少林执武林牛耳,近十年来恹恹不振,却猛古丁出了奇迹,为了霍春风下山,不惜惊师动众,可见少林特别重视这俗家弟子,如能战胜霍春风,无异剃少林眉毛,不论是谁,无名者立时名传天下,有名者更是锦上添花。武林中爱名如命,所谓“雁过留声,人死留名”,即使因此得罪广慧大师,也有辞可措,说是切磋武学啊! 其中却牵动了两颗少女芳心,其一便是昆仑玉龙姑应思霞。另一位却是“宇宙双英”颜氏双侠内老大的掌珠缥缈儿颜舜英。 巾帼须眉,自无世俗儿女态,一到便和霍春风一见如故。 可是,感情是微妙的东西;爱情,更是盛天下辞句无法形容的。相聚不过半日,两个妮子便渐有异样,由於芳心中泛起了涟漪,爱苗滋生,情渡dàng漾,毕竟是女孩儿家呀,想到这件事总是害羞的。在这样盛大的场面内,不但同辈中十九是精灵机警的人物,而且有几位师执门下出名的突梯滑稽,嘻笑玩世,如被“瞧科”,只要一个开了口,可羞煞小奴家啦! 两妞既要维持少女的矜持和不让男儿的尊严,芳心中又有所思,又怕被人看出破绽,反而没有刚见面时的大方从容,谈笑自然了。 便是霍春风也渐觉心中卜卜跳动,不能自主的多看了她俩几眼,后见二姝端容婉静,不由暗骂自己心有尘俗,人家仙霞明珠,清华绝代,因师门威望,才参加盛会,算是代表伊等父兄或师门来的。自己如一露些微邪念引起别人误会,不但愧对师门,以后见面就自惭形秽了。何况大仇未报,安能妄动遐思。 其实,这是每个青年男女必有的现象,与本xìng俱来,天然微妙,唯有大智大觉之人才能洞澈其微,得其先机。 他一自警惕,便对二妹拘谨起来。连对其他的与会群雄也有时显得非礼勿言,非礼勿视,大失豪迈本色。 二女一男,如无这种现象还好,绝无人注意及此。三人这样一来,反而显了形迹,有yù盖弥彰之嫌。 参与此会者都是各名门大派和隐侠高人的门下得意弟子和湖海成名的人物。他(她)们之来,大约分为三种意思!一是本师门之命,应广慧大师之请,藉此认识这位为少林增光的门下庐山真面目和作为他自江湖上见面时相识有互助互援之用。二是久闲少林三绝艺失传多年,几已广陵敌绝,听说霍春风不但破天荒的深通七十二绝艺,连这三种仅有少林三老各得其一的绝技也兼自通之,则他不但已得少林真传,而且天纵英才,青出於蓝,可称少林前无古人的特殊弟子,谁不想看看少林绝学?何况武林中对於武功爱好如命呢!三是一些江湖豪客,为瞻仰武林北斗的镇山绝技而来,默参印证,作为他山之石,可以知己知彼,估计自身所学比少林孰优孰劣?而三种意思归纳起来,主要是来看少林失传绝学,俾一下子能窥少林堂奥,作为本门武功的参考嚆矢。 这些来人中,无一不是“硬生”,除了极少敷只知钻武功牛角尖,不管什么郎情似水,妾意如绵的鸟事外,大半都瞧出三人间的儿女情怀。 这时,广慧大师,正以少林十年难得一次的丰盛素筵招待大家入席,武林不拘俗套各自随意坐下。 快要终席时,广慧大师吩咐霍春风向每位与会贵客敬素酒一杯,乃是黄精、茯苓和一些灵yào仙草和入百花露中制成者,入口芳香,令人神清气爽而无醉意。 广慧大师满面怡悦,每到霍春风敬某人一杯,他便要言不繁的介绍其人其事,何门何派,要他牢记。而后向对方致意,谦逊地要对方在江湖上有缘重见加以提携、照拂。 到了二女席前,因当日来宾中只有她俩是名门侠女,且国色天香,仪态万端。玉龙姑更是江湖上众口争传的“白美人”,所以当霍春风来到二姝席前时,全场特别注日,刚才大家还未十分觉得,现在,三人一对面,二女已徐徐站起,浅笑微颦,顿使全场人物肚中都在、打滚! 只见他,气度高华,昂藏如鹤,潇洒不群,何况颜如冠玉,貌比子都,越显得姿容俊美,恍如玉树临风前。 看玉龙姑!仍是一身白色轻装,外罩一件杭绸湘绣牡丹披风,包头绢帕边微露出些微玉雕红珠花,分外夺目。平时无法看到的俏脸蛋,这时粉红色面纱已取下,直是容光飞舞不定时,疑似朝霞映白雪! 那颜舜英,穿着一身鲜艳中透清雅的碧罗百褶裙,蜀锦镶边红绫袄,衬着一件墨绿色的长拖地上的披风,一张描不成画不亲的带着憨中有意……不!书香气的嫩脸蛋,又细、又白、又滑、又光,没有脂粉污颜色,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秀发垂肩,乌黑亮光,发上参差并排成品字形簪成黄、白、绿三色的玉做牡丹花,真是芙蓉浴碧,杨柳挹青,美而不冶,娇而不媚,不愧为颜门玉女,江湖六凤之首名。 初日芙蓉春日柳,筵前争看shè姑仙。那几位滑稽的仁兄如果广慧大师不在的话,一定妙语如珠,大开玩笑,此时直忍不住各在眨眼挤眉,嘴唇上翘下咧,扮鬼脸! 只见霍春风一手一杯,琅琅清言! “有劳二位姑娘玉趾,小兄杯酒致谢。”足恭一饮而尽。 二妹不过略沾沾唇儿,便算应景了。 那玉龙姑不知何故,一双妙目直送他回座,大约自感失态,粉脸一红,低眉一笑。 朱唇未动,先觉口脂香,颜姑娘忽然笑道:“霍师兄,你可认识我大师兄?” 霍春风正要回答,广慧大师已笑道:“可是紫面游龙戚贤侄么?他每年都代令尊来此看望老衲,早由老衲擅专,命汝霍师兄与订金兰之契矣!” 颜姑娘梨涡乍现,笑道:“真好!大师兄不喜说话,他只说他和霍师兄要好,要侄女多为向霍师兄讨教哩!他因奉家父之命有事出关,临行再三致意,要霍师兄下山后到白岳一行咧!” 这时,霍春风已敬酒到了靠西边一席,却是三个同一劲装打扮,不过衣色不同,分为黄、黑、皂的壮汉,除了一虬髯,一黄须,一无须外,相貌几乎一样,一看便知是同胞兄弟。 广慧大师不识这三人,只知是同河北陈家沟老英雄太极牌陈天域同来的。仅知是最近数年内在齐鲁豫三省最负盛名的人物,陆氏三雄。据陈天域说不知三人出处和师承,要陈天域代他引进,参与盛会。 陈天域因自顾年老力衰,因广慧大师昔年有伸手救他危境之恩,听说少林盛会,特带了他唯一爱儿绵掌金童陈植三前来观光,顺便想恳托广慧大师格外施恩,许允把乃子转投少林门下,至少作记名弟子。中途邂逅三雄,一照面,三雄便叫字号,听陈老英雄是赴嵩山,马上笑脸结纳。口口声声叫“老前辈!”请一同入少林。 陈老英雄也知三雄威名,对方既推重自己,不好意思拒绝。而且有广慧大师在座,相信更有不少高手与会,便是三雄有意找空子,也不敢在少林重地及许多武林健者面前怎么样。如拒人千里之外,一个不好,激怒了对方,自己估以一敌一还可以,以一敌三就无把握,特别关注爱子安全,独于是宝,万不能出点岔子。落得做个顺水人情,联袂上嵩山。 霍春风执杯到三雄面前时,广慧大师因不知这三人来历,只得简介几句:“徒儿!这三位乃有名的壁氏三雄,徒儿以后要多多请益。” 虬髯的忽然大笑道:“不敢当,无名小卒,没没无闻,连师承都没有,还配挂齿吗?”显然是对广慧大师未能说出他师门来历而打张良,骂韩信。 广慧大师暗道:“来人何得如此狂妄,若非念在来宾份上,别说老衲容不得你撒野,门下弟子也不会让你整个儿出少林寺了。未见你出手,如何看得出师承?” 那边陈老英雄直急得变颜失色,花白胡子都在微抖,投来锐利的眼光,示意三人,心想:凭你三个小子,只好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在江湖上亮字号还可以,却到少林寺来逞英雄,未免不识相,连累自己老脸挂不住。 却听广慧大师慢言道:“恕老衲眼拙,多年不曾下山,实不知三位檀樾大名,想必是高士奇人门下,风儿更要为多请教。” 那黄须的冷笑道:“末学后进,那在老禅师眼内?”黄眼珠一滚,疾扫全场,特别狠狠地瞅了二姝一眼,微笑道:“霍小侠不必客气,咱们兄弟正要向你求教不暇咧!” 这时!霍春风刚向虬髯陆老大照杯,因为少林寺不备尘俗酒具,所有酒杯都是铜盏,既厚且大,每盏可酌四两。虬髯汉已起立举杯,只见他狮鼻翁动,似猫发威作响,猛张口,杯沿离口尚差尺许,杯中酒蓦地高涌数寸而不倾溢,他一吸气,便如长鲸吸百川,整杯酒化成一条银龙直投入口,难得的涓滴不遗。一照杯,也一沥不存。 他哈哈一声狂笑,微闻力力bào响,原来铜盏已被他运用五指之力摇成碎片。 这一来,全场都有点骚动,有的冷笑不语,有的露出不念之色,因为身在客位,不便发作而已。都看着广慧大师和霍春风两人。 只见广慧大师端坐不动,垂眉闭目,宛如不见。 霍春风俊目神光一闪,迅郎复原,神色不变,若无其事的向黄须陆老二照杯,单是这份闲逸自如,已非凡响。 黄须汉霍然立起,伸手便把老大面前的碎片一把捞起,哑哑作鹧驽笑:“老大!太慵懒了!你把好端端的盏儿弄碎,岂不暴殄天物?……”只见他头筋暴起,黄须硬起如针,脸如血,掌泛火红,一声狂笑,一摊掌,碎盏还原,仍然完好,只是好像刚由沸滚水中或洪炉中取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热气蒸腾。 他仰面一笑道:“不成意思。老三惯於烈酒,咱代他乾杯吧!” 陆老三应声而起道:“咱代主人酌酒……”提起大铜壶,两下相距三尺有余,竟一举壶,酒成一道匹练,倾注入盏,刚要满时,他微微一提,酒便高於杯口数寸,但迅即平静,一滴不溢。 霍春风微笑道:“三位绝技惊人,小弟拜服!” 乖乖,奇事出矣!只见满杯酒如石投池塘,泛起阵阵涟漪,转瞬,变成急漩,酒力被一种无形潜力激dàng,碰在杯壁上蔚成天籁,似鼓声,似琴韵,大有惊涛拍岸,卷起千堆云雪之势,有鬼!那杯儿竟随着霍春风举杯敬酒之势由桌上升起,悬空停在陆老二唇前,纹风不动。 哈!这便是“闭口禅功”和“大般若力”作用jiāo替了,霍春风虽说得字字有力,但全凭丹田一口真气自喉中发出,嘴皮都不见动。而他借这口真气,直注入酒,随心所yù,使酒受真气鼓dàng而变化,一口真气将消散时,他借撤酒举杯之便,右掌已发动“大般若力”,酒杯便被一股无形而恰到好处的潜力自己升空,真是少林绝学,不可思议。 这时,全场动容,大家都乐了,有几个忍不住咧开大嘴直笑。 两姝也瓠犀微露,莞尔不已,两双妙目,盈盈秋波横生,直往他俊脸上溜。 陆老二大约因事出突然,不知如何对付,一时手足无措,尴尬得黄眼珠骨碌碌乱转,杯停身边,想手按又不是,想张口又不成样,听老大一声劲喝:“老二不当人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愚兄代你领情吧!”竟一伸手招动,酒盏正一晃要飞投他掌上忽然停在半路,仍要安若泰山,笃定不动。 原来霍春风借倒酒入口之势一收,便把它定住。 只见陆老大虬髯倒竖,根根立,鼻中唔唔越烈,神气甚是狼狈,座椅微微作响,椅脚已深陷入青砖寸许,频频招手,那酒盏受了两股猛烈内力牵动,也微微摇摆,如风吹墙上草。 显然,两人都已较上了真力,只见霍春风凝眸把杯,闲逸如夏院纳凉,冬天赏雪,只是右手有点极微的颤动。那陆老大已是虬筋起伏如潮,右臂关节如炊豆似的乱响,活像醉汉讨债,额上见汗。 霍春风似yù适可而止,不愿使对方太难堪,刚笑道:“何谦逊乃尔,素酒不周,请勿客气!”借向外照杯之力,那酒盏如脱弩之箭,直奔向陆老大大嘴。 陆老大正全力施为,如先有提备,大可一口接着,无奈未料到霍春风忽然放手,自己内力用猛了,再被对方一送之力,快如流星,正要拼着失礼,一掌扫落,猛听老二一声暴喝,手指弹处,当啷啷一声,原来陆老二恼羞成怒之下,一见老大下不了台,而对方忽然放手,以为暗下dú手,老大如一个疏神,便有被打得个满脸开花或砸掉门牙开狗窦,挂红彩之险,急用指一弹自己面前的酒杯,亏他指劲充足,又旁观者清,竟居然斜刺里和空中飞杯撞个正着,同时,陆老大已一个“猫儿洗面”式,掌风横扫,匆忙中未考虑到方向,错了准头,二杯相碰正要坠落,被他猛烈掌风一扫,竟直奔二女面门。 只听一声娇叱:“匹夫找死!” 两条玉臂起处,二杯无影无踪,原来已被二女收入翠袖中。一个粉脸起霜,一个蛾眉秋意,都薄怒生嗔,以为陆老大有心找麻烦,竟敢冒犯到姑娘身上来了。 颜姑娘以家学渊源,幼受高深陶冶,只向三人投来一瞥不屑的冷锐眼光,又向霍春风瞟了一眼,仍是温静端坐。 玉龙姑可怒不住了,一声娇叱后,人随声起,已离座位,那三个活宝也似知已闯大祸,除了陆老大环目呆张,瞪住玉龙姑外,老二、老三都已离座戒备,全神待敌。 这一下,把全场武林高手都弄得英雄无用武之地,大都因广慧大师在座,不便开口伸手,又恨三只老鼠弄坏一锅汤,除齐向三人怒视一眼外,大半都回头看广慧大师反应。 连霍春风也因吃了经验不足的亏,当陆老大挥掌横扫时已拦阻不及,眼见唐突西子,大发娇叹,自感惭愧,也不由愕住了。 玉龙姑戟指三人道:“凭你们三个脓包,也敢到少林寺来现世,别以为两手烈火yīn功出五行真气便可出出丑,谁个放在眼内?何况功候杂而不纯,不知在那里偷学来的,想华山玄灵子也不会收你们这种粗货……” 黄须汉一声断喝:“贱婢好大口气!陆三爷也知道你这丫头是什么玉龙姑,别人怕芬如老贼尼,陆二爷可不卖账……” 娇叱声中,白影横空,人未到,掌风已到。 好个陆老二,一声狂笑未绝,两掌齐出,一阵热风,令人窒息,和玉龙姑打出的六yīn掌风逼个正着,只听一声闷响,陆老二后退八尺,狂笑道:“贱婢,再接一掌试试……” 原来,玉龙姑身在半空,被对方掌风一阻,勉强能挡住,娇躯被迫下降,正落在霍春风身侧。 热风又到,陆老二已发动全身功力,更觉燥热如伏天近炉。玉龙姑刚要运掌还击,霍春风已出手,猿臂轻舒,已发出一股无形潜力,犹如一道钢壁,把热风抵住,一丝难进……。 猛听广慧大师一声劲喝:“都给老衲住手!”老禅师似已动了真怒,离座而起,全身不动,人已到了众人中间,肥大僧袖一拂,立时满室清凉,一片静寂。 大师扬眉道:“三位陆施主,既赏光荒寺,已承看得起老衲,请听一言:常言说得好,强宾不压主,老衲虽庸碌无能,职掌少林,白达摩老祖相嬗迄今,尚无人敢於斗胆敢在少林会上逞强撒野。老衲也看出三位是尊通长白、崂山、华山三派之长,而三位又不肯表白来历,即算自恃绝学,公道人心,也断不能狂妄至此,轻视少林无人还可说得过去。只怪老衲无德少威,为何连芬如道友也加无礼?希望能说个明白,否则,门下弟子先放不了三位出少林大门,勿怪老衲在家门内欺人……” 大师已动无名,不怒而,双目神光打闪,直逼住三人,有一股慑人心胆威力。 猛听一人急道:“老禅师千万恕罪,陈某白海有眼无珠,引鬼上门,愿自绝以谢武林同道,务望照拂犬子……” 又是一声急叫:“阿爹慢着!” 大师一声劲:“何得如此昏!……”大袖一拂,把正要自己击破天灵盖的陈老英雄震出丈余,“眉井穴”又被大师遥为点中,立时萎顿如斗败公鸡,老泪纵横,被乃子紧紧抱住。 却听陆老大一声狂笑道:“老禅师休得发威!不是猛龙不过江,老实说,愚兄弟既来之,则安之,如怕也不会来。本来,愚兄弟是想瞻仰一下贵派绝学真传,又听说贵派由关外夺回的胎化经如何玄妙,有请借一阅之意,你们夜郎自大,互相标榜,什么名门正派,嘴内仁义道德,肚内男盗女娼,不过仗着人多势众,狐群狗党欺人而已,咱们兄弟本要逐一领教你们这些自命侠义道到底有些什么了不起,原来不过如此。要以多为胜的话,愚兄弟接着就是。不然,可到秦岭天狼峪去走走,当备羊羔美酒招待,谁高兴来吃这鸟酒。陈老儿活像三把梳头的女人,又是叫,又是哭,咱们看不惯这种脓包相,为了免得他要死要活,咱们兄弟只好枉入宝山空手回,天狼峪再讲相好吧!” 广慧大师哑然失笑道:“千差万差,来人不差,看在陈老英雄面上,老衲不为已甚。凭汝等这点微末道行,还要再学十年,老衲不屑动手,三月内命劣徒北上教训汝辈便是。且饶过这一遭,请下山去吧!” 老禅师怒极而笑,声色俱厉,最后一句恍如迅雷霹雳,令人心脉皆震,都自一懔,三人身不由主地悻悻而退。 大师一挥手:“徒儿!可传命汝师兄弟辈放他三人下山!” 黄须陆老二临去发狠:“老和尚休得卖狂,有本事的只管到天狼峪去试试。”又一指玉龙姑:“小丫头,nǎi臭未乾,yīn毛未丰,敢到天狼峪大战三百合,有你乐子!” 气得玉龙姑一顿莲瓣,便要进击,却被广慧大师拦住,直气得眼都红了,却听大师一声狮子吼:“鼠辈速行,玷染佛门清静!”身形已起,一声劲喝:“快滚!”已拂出两袖,中挟雷霆万钧之力,恰到好处,只把三人震出院门,踉跄数步。大约已尝到利害,不敢再讨没趣,恨恨而去。 广慧大师不禁长吁了一口气,连骂:“孽障!孽障!”又对众人叹道:“老衲未料到有如此一举,大扰法兴,善战!善战!老衲又着相了,苦海真无边耶?” 众人皆表遗憾,想不到世上有此等妄人耳。 第六章 柔情浓似水 移时,霍春风回转,据说三人临别时口出狂言,令人难以忍受,如非师命不准伤人,早已动手惩戒了。 广慧大师沉吟道:“以此三人造诣,安敢跋扈至此,必有所恃,大援在后,各位可知天狼峪情况如何?” 众人皆瞳目相对,都表示未悉个中形势,只有陈老英雄被广慧大师解了穴道,温词相慰后神智已复,摇头叹道:“提起天狼峪,神惊鬼也哭!老朽也只听之传闻,未曾去过。据说该处深居秦岭山yīn绝谷之内,形势天险,无路可通。该处盛产青狼,繁殖越多,该峪就成为群狼主要巢穴。这种青狼dú异常狼,只被它咬了,立时dú发,神智皆迷,一个对时无救。土人相传!这种狼乃天生异种,不敢猎杀,见之逃命不暇,以讹传讹,被称为‘天狼’。据说其中狼群不可估计,动辄成千过路,方圆百里内无人敢涉足。这三个泼贼号有一身武功,也绝非狼群之敌,何能在内存身?必是诱使咱们不知细底,冒失入山,自投狼口膏吻,真是yīndú。老禅师勿中鬼计,最好能先探出端倪再决定下手为妙!” 大师笑道:“佛戒不打诳语,老衲既已答应鼠辈,便倾少林之众,也必到天狼峪一行,恶狼比恶人更害人,能除去一个是一个。有劳各位远来不易,旅途多劳,有雅兴逗留者可小住数日,老衲当命门下带路游山,一览嵩岳之胜,有急于他往者,也可听便,各适其所,大观自在。” 除了几位山林异人门下想借此游山玩水外,十九不愿多所打扰,纷纷起立告辞,并为霍春风艺成下山祝贺。 各名门大派高足对霍春风都表钦羡,把臂相订后会,执手依依,使霍春风大为感动。 特别是玉龙姑和缥缈儿yù说还休,满怀深情无由诉,相对只颦间的撩人别态,更使他神驰念切,惘然如有所失。 霍春风就这样怀着似悲、似喜、似得、似失的心情离开少林,琴剑一肩,怆然走向天涯路。 遵照师命,他先要回家看看,祭扫乃父和弱妹之墓。而后仗剑寻仇,虽人海茫茫,自有机缘处。第三个月,必须赴秦岭天狼峪一行,届时会派同门接应,必要时,大师可能亲自赶到。 应、颜二姝的倩影不住在他脑中萦回出现,她俩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似回味无穷。心中警告自己不能胡思乱想,总是挥之不去,两个倩影反而越发在脑中鲜明而亲切了。 他又想到天狼峪之约,按理:至少玉龙姑受了三贼之辱,必不干休,但她临行时并无表示,不知她会应时赶去否?又想:女孩儿家毕竟胆小,听说那里有那多人力难敌的青狼,早已芳心yù碎,吓坏了!不对!对方是名门侠女,武林最讲究争名争气,宁可身亡,也要名存,如她贾勇前去怎么是好?一个悲惨的场面在他脑中展开了,无数的青狼前仆后继地争咬一白衣如雪的少女,终於,她力尽了,被群狼扑倒,争夺美食,一转眼间,绝代红颜,便被狼群寸脔分尸,仅留狼藉血迹染青草,不由打心眼内冒起冷气。一阵过云雨洒在他头上,才把他由幻境中回到现实。 两滴清雨儿流在两颊上,极似孤儿泪。他脑中浮起了乃父惨死时的情景,亡妹坠楼而四肢不全的模样,不由银牙咬紧,十指几乎如亡父一般陷入掌ròu,鼻中一酸,真的滚下两行思亲泪,仰天一声长啸,充满着激昂,凄凉而壮烈,飞驰而去!只闻啸声摇曳林樾山石间,留些孝子的复仇余音。 嵩山古称中岳,位处开封、郑州、洛阳之间。少室少林寺,属於登封县治。 霍春风依照广慧大师图示出山捷径,在万家灯火时,竟抵密县。 第二天过,石佛岭,随香炉山曲折飞驰,但见山形三尖,攒立如霞顶,众山环之,秀色娟娟,而涧底乱石一壑,石壁宛转,环绕如城,色甚缜润,汪汪清流,喷珠泄黛,隐约可见水底石块皆作紫玉色。 天色沈暗如墨,他似见前路树最乱石中有白影一闪不见,先疑是白兔之类,且心急赶路,又看快要变天下雨,忽略过去。 经圣僧池,但见清泉一涵,中山停碧,微波不动,静恬已极。俯视池下深涧jiāo叠,却不太闻水声,恍惚瞥见涧底又是白影一幌而没。 他不由心中一动,一个鱼鹰入水式,头下脚上,凌空下落十多丈,四周察看,阒无人影,疑是眼花,但以自己目力,绝无看错之理,只好自认晦气,拔身飞上,下斜坡,便是密毗郑州的黄宗店了。 他恐白天显露形踪,借打尖之便,拟下杨黄宗店休息一下,以便深夜入郑州镖局内探望蒋、吴、甄、成等人。 在一家铭金字店招名:“嵩高”的客栈门口,被店小二拦住,因这时的霍春风穿着不俗,内穿白绢紧身内衣,百花流云箭袖,外套白绫直裰,背上斜搭一杭绸行囊,很像当时最流行的游方学士。这种游方士子大多是秀才贡生之流,借寻师访友之便,身如闲云野鹤,到处寄情啸傲,每到一处,先拜访当地宿儒俊彦,作文酒之会,竞夸风雅,大地方还有招妓侑酒,飞盏传诗之盛,要看情况而定,小地方亦可写对联一付,或画几笔,随便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赠给人,受赠者一定酌予润笔之资。虽是鬻书卖字,那个年头,文人吃香,普遍受到尊敬,绝无受轻视之虞。 店小二十分巴结的指手划脚道:“相公!小店专门招待斯文人,凡是去游元岳(即嵩山,因嵩山为五岳之祖,历代受祀)的高人雅士,不论来去,只要走这条路,都是下榻小店的。”一指金字店招:“相公,请看小店招牌还是知县亲笔所书的,店内历年路过的客人题的字画诗词,多得说不清哩!” 霍春风原是避着人多的地方走,看这个“嵩高”客栈,门面气概不凡,且很清静,没有一般客店乱哄哄的嘈杂现象,不由停了脚,再被店小二夸说一番,暗想:既有字画诗词,倒可清闲,便笑着走进道:“小二哥,你可走了眼了,小生可不是什么高人雅士啊,店内住的高人雅士不少吧?” 店小二起劲道:“有!有!昨天已有十多位相公联袂入山去啦!今天还有几位相公上街买醉去了,哈哈,连大姑娘都不顾……啊!啊!相公请进,给你找一间顶好房间!” 迎面走出肥头胖脑的老板,呵呵躬腰打拱道:“相公,好久不见光临,今朝有兴游山,哈哈!夥计!好好伺候!” 霍春风先自一愕,怎么认识的?别认错了人吧?再一想,不由哑然失笑,北方客店,特别是北京、开封等大地方的店号不管顾客是什么人,一律称为老客人,不认识也当作认识,无非是称熟人,套生意,便也笑道:“掌柜的(北方人叫老板做掌柜的),你越发发福了,财源茂盛呀!” 店小二把他带进一间东厢上房,便脚板朝天的跑出张罗茶水去了。 一看,果然不同於一般客栈,四壁bái fěn墙,贴着、挂着字、画和词诗集句之类。陈设也很古雅,水磨书桌,梨木太师椅,方砖砌成的铺炕(北方人无床,只有土做的土炕,冬寒天冷,以便在炕底烧火取暖),光滑如镜,还精工绘着山水人物的花纹图案。 盥洗毕,用过酒饭,估计二更动身,三更可到镖局,此时还早,还可上床静卧养神一下子。 无奈心切父仇,身近家门,百感jiāo集,那能睡得着,正旁徨不宁间,听到开大门声,大约是客人们回来了。 果然,接着有几处房中起了醉语声、长吟声、大笑声,还有酸气冲天的掉文声。真的如店小二所言,此间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一声曼若龙吟的“我醉yù眠君且去!”顿使霍春风坐起,因为已听出是一个深具内功的人发自丹田的声音。  而且,竟是毗邻房间内,接着,轻弦响处,入耳传来琴韵,同时发出低沉而有力的长歌: 少年侠气,jiāo结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推翘勇,矜豪纵,轻盖拥,联飞,计城东,轰饮酒墟,春色浮寒瓮,吸海垂虹。间呼鹰嗾犬,白羽摘雕弓。狡穴俄空,乐忽忽。 似黄梁梦,辞丹凤,明月共,漾孤篷,官冗从,怀倥偬,落尘笼,簿书丛,弁如云众。供粗田奈忽功,茄鼓动,渔阳弄,思悲翁,不清长缨,系取天骄种。剑吼西风,恨登山临水,手寄七弦桐,目送归鸿。 其声清越中带雄浑,加以繁弦紧密间,似有劲气暗转,愈转愈深,令人侧耳定神,余音缭绕不绝。 其他的声音受了这种声音感染,都寂然无闻,连颇近市声都为这种声音而好像消失,足见弹此琴,发此歌的人具有感人的潜力。 立时,便听两房有沙哑拍手大叫:“此曲只宜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 春风幼读群书,博览典籍,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虽不全精,也都懂得。 听刚才所歌,乃宋朝大词人贺铸(方回)的“卞州歌头”,而琴曲则是久已绝传的“雁落平沙”。 琴声刚完上半阙,将“过门”转到下半阙也即是全曲精华所在,手法最难学的“渚云低暗渡,关月冷相随”的那段意思时,春风刚暗想听此人长歌激昂,慨当以慷,襟怀豪迈颇有冲宵之志,何以弹此曲?因为这一段由繁密转入凄凉,琴声呜咽,如少女低泣。琴和诗一样,所言心声,至少必是弹者有非常感触,心境悲凉,古人多在疾雷迅电,风雨如晦之时感到天地之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感人生如朝露,百年之后谁管得,才弹此曲寄意,以抒郁结,或思亲想家,记念远人,或吊亡者,也弹此曲。 而现在,歌者声调豪壮有力,大有凌云壮志,鹏飞九万里,而有感暂时有键之慨,既弹此曲,必眼前碰到棘手的事,心有重忧,乃不觉将琴寄语。 他如此推测,心中油然生同情而想结jiāo之念,整好衣,缓步出门,走向邻室,为恐惊动别人和分散弹琴者的心意,所以极力提住气,放轻脚步,且喜里面房门未上键,他轻轻的推开 猛听琴音突变角昔崩的一声,弦断了!眼前触目所见,更使他退步不及。 原来,当他推开半边房门刚看出盘坐在炕上弹琴者的半边侧影时,窗外竟似有人在低低啜泣,接着,一声幽幽长叹未绝,琴弦恰在此时断了,只听弹琴者唏嘘道:“多情自古空余恨,有情争似无情好,明是无缘,何必苦缠呢……”大约已发觉有人进门,肃然道:“承蒙过访,想兄台亦有心人也……” 同时,窗外一声低泣哽咽:“文郎!真是他生未卜此生休吗?你要说……个……明白……”窗键轻摇,似有人要穿窗进来,因春风站在房门口,窗外人又自缩退,微闻悲泣yù绝,划空而逃。 如非春风这样内外兼修的耳目,几疑窗外有鬼,但已听出是一个少女的声音。大约她热恋苦追弹琴者,而弹琴者以琴声代语,不愿见她,她亦不敢触恼玉郎,静伺在窗外,直到琴弦忽弹,弹琴者语意冷漠,伤透窗外人的芳心,情急哭诉,似要破窗进来苦求,不料,自己不前不后,恰巧此时进房,弹琴者已起立致词迎客,女的一见有男人进房,羞於见人,含悲饮泣而去。 这一下,真把这初出茅庐的霍春风弄得进退维谷,尴尬十分,一则自己不该过於小心,轻手轻脚,轻轻开人房门,原不过心有好感,怕惊扰弹琴者心神,以致辍弹,不料,琴弦忽然在此时断了,反显得自己没有礼貌,对素昧平生的人冒昧造访,又不事先出声招呼。二则在那个年头,男女间礼教甚严,虽有钻穴相窥,东墙而搂处子,甚至投兰赠芍,待月西厢,花间溪上的事,男人追女人,诱女人是常有之,一被发觉,便为人所不齿,而现在明明是有女人苦恋男人,已是反常的现象,自己偏偏在紧要关头来撞破人家的好事,如女的因此发生短见,何以对人?所以不禁面红耳赤,急急拱手道:“深夜趋候,实属失礼,因闻琴昔高雅,不觉忘形耳,容待明日再肃冠拜访吧!”便要退出,他心中还想那女的仍会再来,那里还好停留下去。 只听一声清笑:“兄台差矣,我辈文人,正宜脱俗,正苦良宵岑寂,无友可作清谈,所以cāo琴消遣,兄台来得正好,剪烛夜话,小弟愿为李义山焉,这才如有所闻,儿女闲事,不值一笑,兄台万勿介意!” 这时,他已看清弹琴者竟是一位和自己一样的白面书生,剑眉星目,神容飞扬,大约比自己差不多年纪,穿着一身杭绸直裰,腰紧白绫绣花软带,粉底乌绫靴,后颈斜chā一把杭竹班妃扇,因已准备安卧,未带方巾,发结解开,垂着尺许长乌黑光亮的细发,只在额间束了一条绸发带,颈间还隐露出些许银项练儿,好个翩翩年少公子爷也。 因为对方直裰前摆上有上好料江苏绣,乃是绣着对对文鱼,簇簇黄金柳、金丝花线,浮映如活,穿这种衣服的人十足纨子弟,裘马风流的少年。在灯光反映下,越显得对方容光焕发,举止闲逸,风度超尘,潘安重生,亦不过如此吧?其实,两人都是美少年,无殊双璧。 行家看行家,身体隔层纱,两下都知道彼此是一剑十年磨在手,已识庐山真面目了。 只是,霍春风不如对方之豪迈有奇气,而沉厚过之。大约对方因久历江湖,经过风浪,才有洒脱不的风度。 两人礼坐下,各展邦族,春风为对方磊落光明语气所悦服,竟一见如故,老实把自己师承奉命下山说出。 对方哈哈大笑,连呼:“快事!快事!”抚琴道:“若非此君,何得幸晤足下,久仪风范,几jiāo臂失之,咱们是自己人嘛!” 霍春风倒被他说得愕住了,连说:“不敢!不敢!独居无学,孤陋寡闻,安及阁下游戏人间,见闻广博耶?” 对方大笑不已,鼓掌而起,叫店家:“火速备上好酒菜!”又握住春风的手摇个不住:“咱们难得幸会,可谓有缘,不可无酒以助谈兴……” 春风笑道:“彼此!彼此!小弟愿领清教。” 对方哈哈笑道:“咱们别再闲话啦!小弟李文奇,家师天台三老第一位上力下钧,和令师至jiāo好友,想已听广慧大师们谈起矣!弟闲散江湖,已风闻传言,盛道吾兄人中麟凤,武林异葩,大昌少林门户,小弟不胜奇羡,只以师命在身,竟未能及时参与此次盛会,有负广慧大师们之期爱,只好来日再向合师请罪了……” 春风不禁大喜过望,连道:“原来是李师兄,早听家师兄说及吾兄肝胆照人,为后起同辈中之鹤,有名的飘零书剑,宵小闻名丧胆,天台三位师伯的第二位吴师伯曾到过家师处,提及吾兄时,亦甚为欣慰得意,真使弟歆羡不已!” 李文奇拍手道:“好了,咱们慢慢说吧!既中途幸周,弟本应仍是赶到令师处谢迟到误期之罪,既吾兄有大仇在身,小弟不才,jiāo游颇远,愿陪兄打听一番,能助兄手刃父仇,再上嵩山不迟。”又正色道:“兄贵庚几何,以便定年龄,长者为兄,咱们快人快语……听兄刚才说昆仑玉龙姑也参与了盛会,居然有人敢对她叫阵?” 春风急述了年岁,倒是李文奇年长了八个月,他见李文奇一改笑容,郑重询问,接口道:“果是真的。对方同胞三人,姓陆,当场炫技,竟得长白、崂山、华山三派之长,临去大言,订下天狼峪约会,弟回家摒挡一下俗务,便要准备沿路访寻父仇,北上践约。本拟今晚中宵回家,幸遇吾兄,明天请同到舍下一走如何?” 只见李文奇沉吟若有所思,半晌,才笑道:“烦恼不寻人,人自寻烦恼,老弟可知三龙女之名?愚兄便……暧!不说也罢!” 这时,店小二端进酒菜来。 春风猛然想起进店时听小二说有姑娘来住?刚才又有窗外女音,莫非是昆仑三龙女和他有纠纷瓜葛?则刚才必是三女中之一,对方武功甚高,如日后查出自己恰巧在她要破窗进房时撞进,弄得她怕羞退走以后有意捣乱,破坏好事,岂不大糟! 又想起了玉龙姑,不由耳热面赤,急狂饮一杯作掩饰。 可是,李文奇已有所觉,笑道:“老弟亦心中有女耶,难道刚强如咱们,亦如世俗所言:英雄难过美人关乎?”霍然立起:“人生游戏耳,烦恼何其多,绮障一脚踢开,还咱们本来面目。咱不信世上有能困住咱们的情网!”一言罢,连尽三杯。 春风忍不住问道:“弟闻圣人言,天地有至xìng,必有至情,情与xìng,与生俱来,男女闲事,圣贤所不能免,吾兄能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何妨说说吾兄所遇,以消良夜!” 文奇大笑道:“老弟,果然跟着广慧大师伯学到不少禅机,可说虽几句话道尽生老病死!所谓花香不在多,咱若不说,便是佛家所谓着相了,老弟兼通儒、释两家经典,应知明镜亦非台,菩提本无树,且听咱告诉你” 原来,李文奇是最近崛起武林的天台三老当席高徒。他本是不第秀才,幼而后凝超然独特,入泮后,父母相继亡故,他敝屣功名,不喜进取,家道殷实,但挥金如土,常以当代孟尝君自况,来者不拒,结果,虽仗天资过人,凡食客中有一技之长者,他一学即会,更是闻一知十,触类旁通,居然多才多艺,被称为“百家子弟”。可是,毕竟年幼,缺少处世经验,被人明取暗偷,加上诈骗,家财日少。 最后,他竟把家财尽散贫苦,只留下一些不动产给家内人,只身出门,无目的的浪游,最爱游山玩水,川资用尽,便以一字、一画、一诗向人换食,因无一不精,索价又低,人皆乐与,他高兴了,学伍子胥吴市吹箫,严君平街头卖卜,什么都随兴而作,所以被人目为“疯子”或“怪物”! 一天,在金陵夫子庙唱大鼓书,惹恼了当地土痞,把他痛打一顿,快要断气了,丢在扬子江(长江)内,被天台三老中的第一老天马行空力钧救起,带回天台,问明身世,见他骨骼清奇,博学多能,慨然收为弟子。 他一人而得三老之传,自是不凡,不过五年,即奉命下山行道。因独门武功经三老广大发扬,更以三老数十年苦功所创成的功夫,加上他百事通,神出鬼没,机警绝lún,不一年,声名大噪,因他一年四季都是一袭衣,一柄七星古纹长剑,几本书随身,便被人叫作“飘零书剑”,因为四海飘零,每个地方如无必要之事,难得留下几天,有时一夜间出现在三四处地方,有神龙见首不见尾之意。 半个月前,他奉师命赴少林盛会,他猷兴发作,趁着月色溶溶,连夜展开轻功赶路,正巧在绍兴府城郊碰到中条四凶用独门暗器“五绝神灰”把昆仑三龙女第二女“黑龙姑”席素雯偷袭倒地,用苗疆“铁线蛇”脊筋做成的套索把她捆绑后,才用解yào把她救醒,轻薄调戏一个够,才把她背到郊外一个坟林内,准备实行轮jiān,上衣都扯裂了,眼看千钧一发之时,她口中被塞了破布,又无法呼吸,幸得其中第三凶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然推翻由老大到老四的轮jiān方式,说是他先打出暗器,才把她擒住,否则,一击不中,以自己四人之力,不易困住她,又怕她身上带有专破内功dú手的武林至宝“血龙珠”,一个不好,反会为她所伤,至少可以被她逃走,言下之意,首功非他莫属,自然要先拔头筹,大凶霹雳手赛雷公恨他不听话,大声斥责,三凶不服,彼此理论,声音不觉提高了许多,把飞驰着的李文奇引了去,月夜深林,只依稀看到地上有一女子,衣裙破碎。一听四凶出语下流,他又知道四凶底细,不由大怒,一出手便是奔雷掌,四凶几次吃过三老的大亏,闻声大怒,联手对敌,四面夹攻,幸赖独门罡气护身,末被“五绝神灰”所伤,但苦战结果,虽把四凶击退,他也元气大伤,非静卧调息数天不可。 当时,他强忍住伤痛,近前解开蛇筋活结,一见对方全身皆黑连半luǒ酥胸、大腿都是乌黑发亮,才知是有名的“黑龙姑”,深夜荒郊,没有行人,其势又不能不顾而去,侠义同门也责无旁贷。 不料,黑龙姑以女孩儿家尊贵之身,受人摸弄,自是奇耻大辱,再被挟荒林,将受侮辱,平日xìng烈如火,嘴内塞满了破布,连想自己碎舌而死都不可能,竟自又怒又羞之下昏绝过去。 幸而附近有个土地庙,他知道,深夜内如到人家去敲门打户求宿,孤男寡女,不像样子。背回城去又因自己负伤,无法飞渡城墙。又因为她中了歹dú的“五绝神灰”,伤口最忌受风,救人要紧,便把她挟进了土地庙。 经过手法解救,她悠悠醒转,女孩儿家第一件事便是想起刚才之事,等觉得自己xià tǐ并无异样感觉之后,才注意到周围的一切。而李文奇给她推开“气汝穴”和“会yīn穴”后内伤发作,神倦yù眠,神智昏沉,正真气大伤之兆,急急在角落内坐下调运内功休息。 当她发现有男人在附近的时候,急急想理好衣裙,也知是被人援救,而且看出救自己的人是一俊俏书生,只是脸色惨白,趺坐调息,明明是为了救自己受了内伤或真气将竭之兆,不由芳心大急! 她不认得李文奇,当时也不容她仔细思量,眼看他脸上痉挛冷汗如浴,分明是极力运用本身功力,把身受内伤逼住,不让它松散游走,痛苦挣扎。不由芳心大乱,知道他一个提气不住,便一瞑不视,至少全身麻痹,坐僵,半身不遂或全身瘫痪,情不自禁地上前把他抱住,由紧藏的裙带内取出昆仑独门灵丹“玉府丸”含在口内,一运全身真气,嘴对嘴把yào丸连同香津送下他肚内。 果然,灵丹神妙无方,再加上她情急不惜拼耗本身真气,一连度了十多口真气,大益他元气,不多久,他脸色渐转,运息自如,除了全身带软外,总算复原了。 她才感到害羞,又舍不得撒手,因为她有生以来真正第一次和男人肌肤相接,樱樱相亲,对方又是美男子,小妮子初识玉郎味,全身起了异样感觉,她开始感到男人可爱了,她确实爱上了他,已决于一念之间。 她终於含羞理带,站立一边,一双剪水双瞳,柔情万种,默默地偷瞟着他。 平日骄傲得认为天下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都不值一顾的黑龙姑,此时竟还了女孩儿真面目,平日的英风豪气一点也不见了,一股对他说不出的关心,溢于眉宇,终於,她柔情款款的开口了:“你为救我而大伤真气,请再调息一周,不要开口……你是……啊,等下再说吧!” 连她自己都感太失常态了,既不让他开口,为何又急于问他?太情急了,使她不能控制自己,她芳心内实在急不暇待要了解个郎身世来历呢! 当她等他起立致别的时候,晓得了他就是飘零书剑李文奇,便勇敢地露出非君不嫁,至死靡他的口气,理由是娇躯已为他搂抱,连酥胸都被看到,再无嫁别人之理。 至於受辱四凶,如不手双四凶后,决不与郎同梦。她更坦白说明,她仍保持着清白,如个郎不愿爱,等她手丑四凶后,一定横剑自绝于他面前。 这在他,真是大难题,一方面,他从无家室之想,且未奉师命,也绝无擅自同人谈婚嫁之理,因为那个年头是当作苟且之事。一方面,江湖上谁不知昆仑三龙女出名的难惹,除了dú龙姑心dú手辣,铁石心肠,无人敢於妄想外,黑、玉两女都是人人想占有的女人。别以为她黑,其实全身无处不美,黑,不但不是她缺憾,而且越见其美,故有“黑牡丹”之誉。 黑、玉二女都同样自视甚高,对於男人都是深恶痛绝,如有不识相的自找霉头,轻则被她俩折辱嘲弄一个够,不是失去耳朵,便是丢掉鼻子,给他们留下记号,重则当场丧命。想不到她竟突然示爱,知道此女xìng烈,如一个应对不好,不但无以对芬如神尼,不知会弄出多大事故! 别人梦想不到的艳福降临在身上,反使他难以消受,左右为难起来。想想刚才自己真气将散,快要走火入魔之时,她用樱口送yào,又嘴对嘴为自己度气的情景,显然是对自己情深爱重,诚挚感人,率尔拒绝,实无以对她。 总算他机智果断,正色道:“难得承你看得起肯下嫁给一个潦倒书生。在你是出自善意,但恐别人以为咱恃恩要挟,路见不平,是咱们本色,不论任何人,都无不伸手之理,如被人误解,咱无所谓,双方师门名望要紧,好得今晚之事,除四凶外,别无人知,咱们何必落入世俗儿女圈套咧?” 他自以为措词委婉得体,却不料,她全身颤动,花容大变,终於泪落如雨,哭倒在他怀内! “文郎,你不爱好了,不要措词。我自惭貌丑,不顾羞耻的自荐,还有什么面目去见人,不如请杀死我好了……”竟如杜鹃啼血,悲泣yù绝。 直把他弄得没有了主意。心乱如,竟呆住了。 “好吧!你不屑动手算了!”她抬起螓首,泪光莹莹,凄然一笑道:“文郎,你请走吧!前途珍重,我还要活下去,等到手双四凶之后……”她竟一声凄厉的乾笑,竟昏绝在他怀内。 急得这平日天倒了都不在乎的飘零书剑六神无主,急急把她放平在自己膝盖上,为她推宫过血,好容易,她醒转了,只是掩面低泣。 这种无声低泣,最能感动人,如果他放手不理,弃之而去,何异狼心狗肺?他实在没法,只得附着她耳朵,答应她待禀过师傅再决定。 她破涕为笑,热情地勾紧他的脖子,说是为了他元气未复,又强着要给他度几口真气,他只得依了,人类的本能使他也激起了反应,不但吞下她的香津,还紧含了她的香舌,一对英男侠女,变成了郎情似水,妾意如绵,那个年头没有“接吻”这个名词,乾脆叫做亲嘴吧? 第七章 仁肠遗后患 在曙色朦胧中,两条人影疾奔向绍兴城。 李文奇心事重重,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他知道,如对她说明此次是赶赴少林,她必然要跟着同行。当着武林济济多士,决不能和她同行,所以便藉口要尝尝监湖绍兴酒,同她在晨鸡三遍之时,扑奔绍兴府。 下了客店,开了两个房间,他便藉口养息,趺坐床上,寂然入定。 真怪!不过一夜之间,名震江湖的黑龙姑,顿反常态,柔情似水从头抹,关怀爱护之色,充溢眉宇。大有虚寒问暖慰檀郎,剧怜侬心愁几许之慨! 当进食之时,她更是殷勤侍候,充份显出她并不止只知弯弓跃马,舞剑抡刀,十足的是一个善主中馈的贤内助。温柔体贴,使豪气凌云的飘零书剑李文奇为之暗暗叹息。 他原想宁甘薄幸,藉故写一封情词恳切的书信向她剖心相告不能娶fù的苦衷,而后飘然逸去。 经她一番温存,倒觉得硬不起心肠,反有“留将悱侧存他日,定将缠绵付此人”之感。 特别是她带着娇羞半解亵衣,微luǒ肩背间乃师给她点的守宫砂的时候,黑中一点红,特别红艳yù滴。她这一特殊举动,不但证明了她清白无虚,并且大胆地表示已是他的爱妻,在那个年头,除了夫fù外,那有少女向男人脱衣luǒ体的? 心结愁千缕,百练精钢的飘零书剑,变成了绕指柔。他只有暗叹不是家不聚头,自己想背信塞盟於她,到此地步,不但势所不能,且亦内疚神明,只有徒呼负负。 他本是一个天马行空,以天地为衾枕,湖海为漱孟,山岳为帏幔,从无好逑之想。尘俗的爱苗情焰,早已无介於心,这一下竟被伊人拨动情弦,形成非奏“凤求凰”曲不可之势。他想到自己的个xìng,不适宜有家,且对方有名的难缠,虽是名门侠女,以现在的情形看来,好像夫唱fù随,万一事过境迁,对方又回复了傲兀自赏的姑娘脾气,和自己xìng情冲突,双方都是古怪xìng情,针尖对麦芒,绝无好结果。以期后悔,不如慎於当初,必须悬崖勒马不可…… 他越想越烦,表面上还要强作欣悦,和她谈说江湖上的异闻趣事。她笑语如珠,憨语如泉,活像初解人事的黄毛丫头,使他暗中大为惊异,如不亲眼所见,谁也不会相信她就是大名鼎鼎的黑龙姑。 其实,少女心,海底针,最难忖度的。她因为喜得如意郎君,芳心怡悦,便情不自禁的露出儿女本来面目,过度的兴奋,连他脸色因事,而变化不定,也未看出呢! 转瞬天黑,他示意又要入定调息,叫她招呼店小二,不要再敲门渎扰。其实,便是示意她也自回房去。 她冰雪聪明,一点就透,虽是英男侠女,不拘形迹。经他一说,又想起今日如何这等失态?别被玉郎误解为放浪形骸,未修女训吧?再想到以前自己何等高贵自尊,昨夜不惧失手遭辱,虽因祸得福,邂逅个郎,奇耻未雪,何乐之有?立时芳寸怒、愧、恨jiāo并,不由脸红耳热,急急低首走出,临去回眸,忍不住对他嫣然一笑。 少女羞态,最是美人,出自英风豪爽的侠女身上,更是别有风韵,她黑中透红的脸蛋,被灯光反照,出奇的美,那深情的一笑,更使他心中一dàng。 他急摒去杂念,引气朝元,趺坐调息,正心与神会间,猛听院内传来一声枭喝也似的狂笑:“好啊!踏破铁鞋无寻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黑妞儿,原来在这。咱那小师弟差点为你发疯啦,发誓要走天涯海角找到你,不然,就要觅死觅活,连累咱们弟兄跑腿,脚板都磨穿了,识相的跟着走吧……” 只听她一声娇叱,似恐惊动个郎,又竭力压低声音:“不要命的狗贼,要胡说,滚到外面去,休在这里惊动别的客人……” 又是一个破沙喉咙的声音接口道:“客人个鸟,那个狗种敢乌龟伸头,大爷把他脸瓢子揪下当尿壶……嘿!嘿!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总算天老爷帮忙,在酒糟城内找到你,乖乖的走吧!” 她似情急,低喝:“狗贼再敢狂吠,姑娘就顾不得惊世骸俗,要在这里教训你了!” 一个作鹧鹚笑的声音开了腔:“小丫头,别同爷们牛皮糖啦!要走容易,只要你懂得jiāo情,便是俺们弟媳fù啦,做伯伯的当然对你客气,决不碰你一根毫毛儿……” 她怒叱一声:“住嘴!狗贼是真要找姑娘麻烦,请到城外去吧!” 那破沙咽喉一声暴喝:“小丫头!你真要自己不上床,咱们可要请你躺下啦!”  那鹧鹚笑的声音冷哼一声:“老实说吧!你别装模做样了,俺们那小师弟那一样配不上你?你别做梦,以为又有人帮你溜走啦!别说你现在是孤雁儿,便是你那师姐、师妹在这儿,也落得俺们来个师兄弟连襟咧!” 店中已起了一阵骚动,大约一场对话,已惊动了老板、伙计和客人们,但似乎都不敢开口干涉! 他忍不住放脚舒腰,气沉丹田,散了功,一跃下地,正要拔键开门而出,只听伊人一声怒叱:“狗贼欺人太甚,姑娘同你拼了!是好的,滚到外面去,这里展不了手脚,免伤无辜!” 那枭鸣狂笑又起:“黑妞儿,今夜若不听话,chā翅也难飞!老二!老三!有点邪门儿,看这妞儿神色张惶,哈哈!别是私藏了野汉子吧!” 只听姑娘娇叱一声,似已出手攻击。他那里忍耐得住,推门而出。在天井、走廊的吊灯照耀下,看清了眼前形势…… 四方形的天井下,两边是走廊,东西两长排厢房,自己和她住的是正厅上房,中间是丈宽阔的正厅,有桌有椅,原为客人们聚谈之所。 这时,伊人正和一瘦长枯乾的内穿紧靠,外罩长衫的汉子动了手,那汉子脸分二色,一边黄、一边青,颧骨高耸,眼眶内陷,只有两太阳穴突起有如鸡卵,一看便知是内功极有造诣的。正展开崆峒“十二追魂手”,夹着“三十六路大擒拿”,大有一举把她生擒之意。 靠天井照壁东西两边进口各站着一壮汉:东面的是个大麻子,不高不矮,一身劲装,腰中隆隆鼓起,大约有软兵刃和百宝囊之类。一双火红眼,直随两人身法翻滚着大有随时出手抢功之意。 西边那一个,却是一个矮寸丁,既胖且肿,因为他全身畸形,头大脖子长,手臂奇短,躯体却大如肥猪,一脸浮ròu,白惨惨的,五官挤在一起,形成五岳朝天怪相,一双肿眼睛,好像十年未睡好觉,这时正极力睁着眼,勉强露出一丝细缝,也瞪视着现场,不时响着鼻子,像是害着重伤风,在擤鼻涕水。 最妙的是穿着一件孝子才穿的纱长衫,直遮到脚尖,两神奇短,直短到肘上,露出一双像在水里浸透了三天二夜的死尸手掌,又肥又厚,苍白得竟不见血色,腆着一个像十月怀胎,就要临盆的大肚子,因为他正双手jiāo叉,托住小腹,生怕漏出肚肠,又像捧着卵子过河似的,厥壮甚丑! 两边的房门紧闭,偏偏有个不要命的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小二想着希奇,刚由两边进口照壁后伸出半个脑袋,想偷看一下哩!那肥肿浮尸好像背上长着眼睛,也不见他转身或回顾,只把右掌五指好像去抓屁股痒似的空一抓,只听一声大叫,那店小二如中鬼击,一个黄狗吃屎,爬在门槛上,磕掉门牙三个,疼得呀呀乱哼,似又怕再挨一记,拼命两手捧住下巴,两个膝盖蛇行,往照壁后缩退回去。 那肥肿浮尸连猪眉都未动一下,毫不在意的仍是瞪着现场。 文奇一看便知这肥肿浮尸身有外门dú手,不是螳螂爪,便是蟾蜍手,那小二哥被他虚空一抓,相隔丈许便应声倒地,如只受一点掌风还好,如被抓实,当场就会dú发身死,不由心中大怒。 这时,两人斗得正急,姑娘用的是昆仑六yīn手,按九空、走八卦,转正行,果然神妙无方,威力不小,掌起冷风生,寒气砭人肌肤,如是普通人,略沾点掌风,便会唇青面白,两腿筛糠,牙齿捉对儿厮打,或当场闭气。 花脸贼招式dú辣,深得崆峒真传,循环十二式,源源相生,绵绵不已,擒拿手法也有八分火候,姑娘似知利害,一味蹈隙游斗,居然在四丈许的地方应付自如,一时不分胜负。 他心想:刚才听的话透着古怪,其中必大有文章,好得伊人并未露败象,不用自己急着出手,不如静以观变,且看发展如何,等到伊人遇险,自己再伸手不迟。 这时,不但姑娘已见他现身,连三贼也都看出他不是省油灯,因为行家眼内,不揉沙子,三人虽不能确定他功力究竟有多深浅?至少已看出他是扎手人物,单由他步履从容,微尘不起,轻灵飘逸,神色安详的样子看来,如非硬生,以一介书生,文弱秀才,安敢现身出面来看这种热闹之理?何况他在掌风笼罩下毫不为意呢? 东、西两边的麻脸贼和肥肿浮尸都全神戒备,步步逼近过来,准备随时出手进攻。 姑娘似大心急,百忙中娇喊:“文郎,你进去安坐歇息吧!这几只猪狗,妹妹马上能打发回去!” 一声枭鸣的长笑:“黑妞儿!好大口……”连连紧攻三掌,故意嘴头讨便宜,不说出“口气”,而只说“口……”这就有歪想头了。“老二!老三!还不快收拾这酸丁,想不到一块羊ròu却被酸丁独吞……”  那肥肿浮尸一声鹧鹚笑:“真太便宜了你这酸丁,俺师弟岂不做了空心王八。气死俺了,你还不快快给俺跪下……”别看他身躯臃肿,脚下贼滑,一个箭步,已到他面前。 文奇恍如未见,背负着手,好像在沉思发楞,闻言笑道:“看你这个三分不像人,七分不像鬼的样子,要我气你,早该死啦,你给小生跪下磕头,还嫌你讨厌呢!” 肥肿浮尸大怒,口鼻眼齐动,两手一扬,便像小孩打架似的抓到,快如闪电,右抓前胸左抓臂,而且大有顺手点中“期门”、“膻中”二大穴之势。 肥肿浮尸眼看得手,抓个正着,正吃吃怪笑:“小酸丁,有你乐子……”猛地一声“咕咚”,竟扑通跪在地上不起来。 耳听酸丁笑嘻嘻:“跪着!真听话,这才真是有乐子咧!”原来,李文奇知对方身具旁门dú手,一个不好,被他沾着身子,虽有独门罡气护身,毕竟惹厌,也不屑与这种怪物对敌,利用脱影换形步法,一滑左脚,便到了对方身后,并两指虚空一幌,便点了肥肿浮尸膝弯内的“环跳”穴,又加点了哑穴,肥肿浮尸一轻敌,刚感到不妙,膝盖一麻,想喊已迟,便身不由主地跪在地上。 同时,麻脸贼已一声暴,飞身抢攻援救。无如李文奇是何等人,早已转身连递三掌,直把势如疯虎的麻脸贼逼退丈余,气得哇呀呀怪叫。 只见他的眼一翻,满脸的麻子像粒粒跳动,转个大旋转,狂飚怒起,全身筋骨力力山响,两掌立成黑色,挑山运掌,呼呼劈出两掌。 李文奇识货,知道这是崆峒“绝户鬼手”yīndú无比,掌风奇dú,恐有疏忽,自己不惧,恐误伤伊人,一声轻笑,两个水袖一抖,一摺一叠,脚下几个滚云步,两袖追掌风一抖,便把一股腥气刺鼻的掌风震退。他得理不让人,只见他两袖翻飞,连续打出,响声如雷,威力奇大,重若千钧,猛不可当,原来他已把本门太乙神功运满两袖抖出,直把麻脸贼逼得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踉跄倒退,一直退到天井内,怒吼一声,拼死负隅顽抗。 这时,黑龙姑似见个郎身手超绝,举手投足之间,便制住一敌,击退一敌,芳心中又喜又爱,女人都是好胜的,自负名门侠女,名震江湖,那能示弱,一声娇吆,大奋雌威,六yīn手连环三绝招,“惊垫春雷”、“蛇女离魂”、“倒转yīn阳”,只听一声厉吼,花脸贼左肩挨了一掌,其冷刺骨,全身一凛,脊背直冒冷气,拼命施展“小鬼叫门”、“判官下笔”、“无常投帖”三招把姑娘攻势阻住,一声厉叱:“老二!快使暗青子,亮家伙!……” 可是,那麻脸贼正哭笑不得,被李文奇戏弄得个昏头转向,并不伤他,只运用双袖气功四面把他逼在猛烈袖风下,如冻蝇钻窝,走头无路,不知跌了多少次跟斗,天井内尽是大麻石砌成的,直跌得他头破流红,额肿起青,麻脸变成大花脸,血啊!土啊!汗啊!黏在一起,有几次竟自己撞到照壁上去,虽听老大喝道,无奈力不从心呀! 被姑娘瞥见,差点笑出声来,越发对花脸贼猛攻不已。 这场恶斗,先后不过一顿饭的时间,可惊动了许多人,加上老板、伙计们跑到大街上大声呼救,虽承平已惯,街坊有互助之责,初以为是客人打架,想仗着人多赶进店来相劝,迎头碰着大开狗窦,哼呀呀叫痛的小二哥都吓了一跳,停了脚步,再听小二哥失魂落魄的乱哼:“不得了呀!店内来了强盗……妖……怪,隔着老远……就……打死人……呀!”他的尊口关不住风,又加以心惊胆战,吓得话更说不清了,再加上眼泪鼻涕齐流,鲜血断牙一色,把大家吓得作乌龙散,各自脚底抹油,再有人大叫大嚷:“有强盗呀!有妖怪啊!” 立时一阵大乱,胆小的兔子是他的小灰孙,脚底抹油,拼命跑走,这一下,可翻了天,先把里正惊动,通报官衙,不但衙役大批出动,连值戌官兵也调了百多人来,齐声发喊,如临大敌,整个绍兴府都鼎沸起来。 还是李文奇耳目灵惊,听到外面响声不对,知道大糟,如引出官兵衙役,照了面去,不分皂白,大是麻烦,以后游绍兴便不方便了,再说一时分辨不清,反正不是好事,也无心神和这些狗贼多周旋,一声大喝:“便宜你们这些鼠辈了,还不快滚!”一收两袖,麻面贼子分出东西南北,那份难受,可由他那满面沾土和血的麻子都在抖动着出啦,气喘如牛的一声大叫:“老大!走吧!账留着算……”急步上前,把还在跪着的肥肿浮尸挟在胁下,飞身上屋,头也不回的溜了。 文奇又叫:“雯妹,放他的生吧!”又喝:“丑鬼还不快滚!” 姑娘果然听话住了手,跳出圈子。 那花面贼已是脸色大变,全身微微抖颤,但仍倔强无比,神色狞恶,如yù搏人而啖。 只见他吐了一口气,怪笑一声:“小狗!报上名来,大爷们今夜算栽了,这笔账非算不可……” 文奇冷笑道:“丑鬼好不识相,凭你们这几下子,若非本公子手下留情,早已三尸横地,你连本公子出身手法都不认得,还配叫天喊地么!快滚!” 黑龙姑银牙紧咬,娇叱:“丑鬼真不要脸,还充什么英雄,如非姑娘存天地好生之德,又在市廛闹区,还能让你们活着狗命走吗?可是要姑娘给你留个记号回去?” 门外喊声越近,花脸贼一声狞笑:“好!原来小狗就是天台三个老鬼的门下,等着瞧!”一挫腰,飞身上屋,回头骂道:“小狗听着:俺让你逃出一百里以内去,爷们从此隐姓埋名。小贱人,非以车轮大战对付你不可!”一晃身,消失茫茫黑夜内。 气得姑娘咬牙切齿,恨不得追上。被文奇一把拉住,低声道:“快收拾起身,不能同官家来人照了面去!快!”当先冲入自己房,取掇琴剑,姑娘急忙也回房收拾一下,放了两锭碎银作房资,只见两条人影如比翼双燕,在屋上一晃不见,仅有门外乱糟糟一阵乌乱而已。 他俩窜房越脊,在一条仄巷内落地,依照她的意思,另找一家客栈住下。李文奇主张连夜出城,因为一男一女,和三个大汉相斗的事情想必一下子传甚广,岂不显露形迹?恐明天有意外麻烦。 她自然千依百顺,两人专拣僻静街道走,迳出北门而去。 月明星稀,两人飞越过城堞,在夜色沉沉中他忍不住问道:“你为何和这种鼠辈客气相谈?不怕辱没身份么?”他因为听到那三个贼人说什么小师弟热恋着她,不惜四处追踪她,心中定不是味儿,且若辈形容猥琐,出语粗俗,一丘之貉,他们的小师弟也不会是一个什么好东西,真是又气又恼又好笑! 她似察觉个郎颜色不豫,语气中也带点“西昔”儿,忍不住芳心一甜,因为不论男女,只要一方有了醋意和嫉,便是心中已生爱苗的证明,不由啐了一口道:“你别听他们嚼舌!狗嘴内那会吐出象牙来?说来真气人哩!妹子此次由陇西入关,在兰鼻(今之兰州,在甘肃省)碰到这些猪狗的所谓小师弟,不要脸的歪缠,讨厌死了!本来,早已毙之掌下,因那厮打出旗号,乃是王屋老怪的最小一位弟子,你也知道那王屋老怪原是崆峒高手,因争夺掌门人座位和两个师兄闹翻了,那崆峒双魅动员所有同门和弟子合力围攻他一人,被他掌劈五门徒,又打了双魅中老大一掌,他自己也受了伤,终於他突破重围逃出,后来听说在王屋山仙迹岩内得了一本什么“秘魔宝”,在石壁中枯坐三年,仅靠石洞中天然泉水过活,后来才传出泉水眼内竟有仙家服食的石rǔ灵泉。老怪出洞时,正周三虎一狮两只熊群斗一洪荒怪蟒,竟是不敌,形势凶恶,令人胆裂,他竟先裂蟒身,再把六只猛兽劈死,曾震动整个武林,他下山收徒,自创王屋派,含怒觅仇,只身两掌入崆峒,双魅适值有事南行,不在山中,竟被他略显凶,震慑所有崆峒门下,被他威胁利诱,双管齐下,竟有不少崆峒门下背师投他。以崆峒双魅那种凶神恶煞,居然心怯,闻讯后虽暴怒如雷,匆匆赶回,仍有忌惮,相约三年内在王屋仙迹岩一决存亡,不久要窝里反。那厮大约是什么王屋四鬼中最小的一个,入门不久,未得老怪真传,出手仍是崆峒家数,只学了老怪几手绝dú暗器,居然大言不惭,出尽丑态。你想:那王屋老怪自开创宗派以来,正要树立凶威,仇怨必报,无事还要生事,如伤了他门下,当然要找麻烦。我们虽不怕他,到底惹厌,何况家师现在闭关期中,不值得为了这些猪狗无耻而惹闲气,就略加惩戒示警后让他知难而退。不料那厮戆不畏死,贼心可诛,像怨魂一样紧跟着,什么卑鄙的手段都用出来了,在汉关时,妹子恨那厮太不成话,将他削去一耳,严词斥责,如他敢再惹厌,立杀无赦!恰巧,大师姐由关外回来,碰个正着,大师姐嫉恶如仇,见状大怒,便要把那厮立毙掌下,是妹子不该一时心慈,出手解说拦阻,终於让那厮断了一臂逃走,听说那厮回去哭诉乃师,竟用灵yào万年续断调石rǔ灵泉水把他断臂接好,又伤天害理,割了别人一只耳朵给他补上,那么仗着乃师锺爱,百般无赖,虽正逢老怪另有要事,未被他激动,但已命另外三个孽徒郎刚才那三个猪狗下山助他和妹子为难,妹子忍气趋避,文哥都知道了,真是惹鬼不得,如再碰着那厮和这些猪狗,非下dú手当场了决不可!” 她一口气说了这多话,娇喘细细,爱娇地看着他,一双妙目一瞬也不瞬的注视在他面上,因为他正心烦意乱的显得神色沉重,频绉剑眉呢! 她慌了,连说:“文奇,你怎么样了?可是见怪妹子不曾当机立断,早绝后患么?还是打算帮助妹子诛杀这些猪狗出气?” 他冷笑道:“是了,王屋四鬼?最近听关内道上传说有这四个人,他们的鬼名号是yīn阳鬼桑吉,便是那两色鬼脸,同你过招的了。被俺戏弄的正是麻面鬼仇天。胖浮尸便是水肿鬼查益。啊!还有那个姓唐的什么鬼?忘了!” 她脸一红,啐了一口道:“都是鬼东西,叫做什么逍遥鬼唐辉……” 他啊的一声道:“是了,逍遥即是风流,哼!似乎听说还是一个小白脸呢……” 她急道:“文奇这些猪东西提他作什么!那厮虽不像这三个猪狗一样难看,也是鬼头鬼脑的人见人憎……” 他笑道:“不难看?自然是很俊的了,见了漂亮的女人,男人大半是要鬼头鬼脑的。” 她大急,连遥着他的手道:“文奇,你怎么了,时候还未到三更,我们找个人家借住一夜吧?” 他忽然立定道:“雯妹,实不相瞒,小兄有师命在身,急於起程,无法和你同行,好聚好散,就在这里分手,各奔前程如何?”他似看出她神色不对,抚然道:“咱们自负奇男侠女,超然脱俗,人生何处不相逢,小兄承蒙错爱,必不相负,俺也实在不放心你一人在鼠辈环伺下独行只影,无奈实有要事独往,待事后一定同你各禀师门恩准后,作一对比翼江湖侠侣,来日方长,后会不远,说不定俺此次事完还可相邀几位知jiāo好友助你寻仇呢!如机缘凑巧,朋友们乐於助拳的话,别说中条四凶,便是王屋老怪,何惧之有?你如不放心,先得定一个见面地方,届时俺一定赶到,再定行止如何?”言罢,握紧她的软、滑、腻俱全的小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只见她眼角晶莹,泪珠yù转,柔情万斛,注视个郎,难舍难分,终於两滴珍珠落在他的手背上,凄然道:“我知道,文哥信人,决不失盟於一个弱女子,席素雯虽恨不生为男儿身,得待巾栉,虽死无憾!……” 他急忙搀言道:“雯妹,何出此言?应该欢喜告别才是。” 她破涕为笑道:“妹子听话。文哥既有师命在身,想必要紧,既不便携带妹子同行,必有难言之隐,妹子决不会不近人情,为儿女情怀,累赘你。好吧!文哥,妹子在临安(今之杭州)灵隐寺附近一位至jiāo姐妹家等你,希望下月月圆之夜,如此良宵,同你泛舟西湖,领略名湖胜景……文哥,猪狗们虽不足虑,尽其在我,万一有不幸,请你为妹子报仇雪耻,请动身吧!千万别忘记西湖之约,一定要到啊……” 虽说英雄儿女,铁石心肠呢?她似感到强敌太多,寸步难行,随时有意外不幸,有个郎同行还好,自己一人,实在难料,不由有感於怀,柔肠寸断,又不能在个郎面前示弱,又不能坚持同行,芳心中又悲、又苦,竟泪落如雨,紧贴在他怀内。 他亦大为感动,愤然道:“雯妹!鼠辈何足道?好在此地离临安不远,愚兄送你到临安城后再告别,践后约如何?” 她拭泪道:“不知何故?文哥!妹子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情?什么叫zuò ài?什么叫做愁滋味?现在才感到恨不得步步跟着你,永远不离开,多情自在伤离别,心中忍不住难受啊!”愤然挣脱他的怀抱,挥手道:“文哥!你有要紧事要赶路,请自便吧!相信猪狗们总不敢在人烟辐辏的江南大肆凶威,明目张胆的下手吧!妹子自奔临安好了!” 一颗流星,刷过半天,掠空飞泻千里,一闪而逝。附近村庄连接,犬吠相应,果是富饶江南之地,绝非盗贼横行之所。他俊脸微仰,目送落星消失天际,想起此行任务,少林会期迫急,武林最重信诺,自己身为天台首徒,决不能误期赴会,不但失信武林,且有玷师门名望,将为参与此次盛会的同道而笑,竟为了中途邂逅一个女人而耽误师命…… 师命,武林信义,女色,三者取其轻重,他终於断然道:“雯妹,愚兄告罪走啦!希提高警觉,步步设防为要!”一声长啸,划破夜空,他终於掉首不顾,飞身驰走。 不料,他一路上发觉有人跟踪,且多投来鄙视的眼光。他起初很奇怪,以为鼠辈认错了人或因自己平时树敌太多,被探出自己此行行踪,想半路设伏阻击,艺高人胆大,一笑置之。 后来,越看越不对,便恨不得动手抓住一个质问一下。无奈一路所看到的江湖道虽一眼便可看出武功高低,别人不过怒视或冷笑而已,师门有戒,对方如非恶迹昭彰,不能随便伤人,平时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以打不平乃侠门一般宗旨,决不能因对方不顺眼便动手呀! 这天,到了鄂、豫jiāo界的大别山和桐柏山要道,眼看前站便是信阳府,离嵩山不远了,一算日期,正可如期赶到赴会,心中大快。 大别、桐柏二山横亘鄂、豫之间,山高林密,形雄势险,驿道中穿,羊肠一线,岭下多短松,老干屈曲,根叶苍秀,夹以老竹深茅,除正午外,人行其中,多不见天日,清寂中有凄凉味,且大雨后多坠石坍崖,常泥泞载途,行径艰难,低洼处又多荒水污浊的沼泽,人畜如不小心,行经其上忽然下陷,转瞬为泥包没,喊救都来不及,所以山居人家甚少,更不宜高牧,不时还有宵小打闷棍之徒出没。 李文奇只知看山云出岫,片纨过峡,虽时近黄昏,行处正在山路最险的一段,昏黑如夜,还不以为意。 后觉凉风侵入,乌云遮空,疾奔如马,落叶萧萧,山雨yù来,即将变天,才大着急,暗忖:以自己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轻功脚程,本可在一更时分抵达信阳府,想不到刚才还是夕晖斜照万尖,犹如抹了一层黄金。红霞如血,好像大火烧了半边天,为何一下子变得这样快?如近处无山居人家,岂不做了落汤鸡?立时一声长啸,真气上提,两臂平张,展开独门“排云驭电”身法,绝尘飞驰。 刚疾行十余里,眼看一峡中横,两边石壁如削,一斧中开,仅容两马一车的大路曲折回环,形势时变,好像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两边石壁上古木参天,棘荆jiāo结,藤蔓绕壁如蛇,厚苔浓结如絮,一片黑黝黝,如非他练有夜眼,如是普通人,简直伸手不见五指,行不得也哥哥! 最惊人的是各种兽之声,此伏彼起,时左时右,似前似后,因山壁回音关系,把一个飘零书剑李文奇也弄得心惊眼跳。 他暗笑,自己竟变成一个孤魂野鬼了,是的,在这个时候,除他一人外,相信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的。 他熟读地舆之学,知道此地是有名的“九曲羊肠”,必须转完九个大弯,走完几里峡道,才重上坦途。眼看已过六个大弯,前面便是“狗牙弯”了。  “狗牙”之得名,因路至此处,开洞甚多,两边多山涧沼泽,石壁中断处,却有数百根天然石笋。高者丈余,低者尺许,如qiāng如戟,如立如蹲,犬牙jiāo错,故名。 黑夜中骤见,犹如屹立着许多夜叉恶鬼,令人心紧。 他正驰过其间,猛听前面一声尖锐鬼啸,窘人心胆,他刚觉有警,啸声大作,最惊人的是时远时近,连两边沼泽山涧都有同样异声,加上夜风阵阵兽禽啸之声,使见多识广的李文奇也全身汗毛直竖,机lún伶打了个冷战,暗想世上真正有鬼么?第一声鬼叫,还可说是人装的,这多的异声,远近不绝,连深谷沼地都有,除了真鬼飘忽如电,yīn气神迷外,绝无是人之理,便是人,也不会这样多,更不能躲到深谷沼地中去,如有这多人,尽可恃众出战,那有装鬼叫吓人之理?想到世上真正有鬼,又想到鬼之为鬼,据传闻是故则感气,聚则成形,在这种深山大谷中如有横死壮年人,凶魂恶丑,得日月精华,yīn寒魔气,更能成为山魈木客,僵尸夜叉之类,绝非人力可敌,不由把这个什么都不在乎的飘零书剑李文奇有生以来第一次吓出冷汗。 鬼啸越急,且隐隐传来啾啾悲咽之声,正是传闻中的伥鬼夜哭,形势越急,他惊骇之后,反而定了一定神,暗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自己即读诗书,长有权谋,秉师门之训,浩然正气,充塞吾身,何惧之有,岂可怪力乱神,自坠正气,不由心胆大壮,仰天一声清啸,响震空山,振曳不绝,果然,声起丹田,至大至刚,整个啸声晃dàng空中,余音袅袅,把所有的异声都似遮盖了。 只见他发目放光,一声大喝:“何物乃尔?火速滚出!” 第八章 迢递觅檀郎 一阵鬼啸更急中,两声尖锐鬼叫和一声幽长的叹息,竟好像起自身边附近,不由把李文奇吓了一大跳,眼观四面,全神戒备,已察觉三种异声皆起自三根大石笋后面,近的离自己只有二丈余远的也不过三四丈,不由抖丹田又一声劲叱:“无知鬼物,还不滚出,让李公子超渡你!” 言未闭,三声不同的异啸过处,磷光飞舞如雨,夹着极浓的腐尸臭味迎面罩到,李文奇大怒,独门罡气已自生妙用,当先近身的磷火都在离身七尺外敌落如雨,落在地上,黑烟蓬勃,臭味更烈,令人头昏yù呕,只听他一声狮子吼,两掌翻飞,轰的一声大震,“奔雷掌”已把随后袭到的大把磷光震散,强烈的掌风发出一股狂飚,把那些磷光如秋风扫落叶,反震回去丈余,刚冒起的黑烟,也被那股狂飚刮得无影无踪。 猛地,由三根石笋后晃悠悠显出三条幽灵似的黑影来,其中一个沙哑的刺耳声音:“小狗!还不拿命来,难为你能掌破咱们兄弟的磷火箭,且再试试咱们的‘灭绝神光’如何……” 手扬处,似一长达三寸的铝质圆筒,听是什么灭绝神光,则筒内必藏有极歹dú的烈火dú焰之类,眼看另外两个黑影也要出手,不由全神贯注,准备全力迎击,再定进退。 猛的,前面入口峡道处传来一声细声细气的尖叫:“且慢!三位师兄,手下留情!”一条红影,已飞身扑来,在距李文奇丈外之地降落,现出一个奇装异服的粉面少年来。 李文奇耳音锐利,一听刚才沙哑声音,已听出是那麻面鬼仇天,不用说,另外两个便是yīn阳鬼桑吉和水肿鬼查益了。 不由怒火三千丈,大骂道:“俺把你们这些无耻猪狗,怎地这样不要脸,既装鬼叫,又鬼头鬼脑用鬼手法打鬼暗器,简直丢尽王屋老鬼的脸,俺李文奇若不把你们这些猪狗骨扬灰,难消此恨!”舌绽春雷般的大:“一同滚上来吧!好让俺送你们一同入地狱,免多费事!” 不料,那少年却满脸邪笑,连连拱手道:“兄台息怒,天台门下,果然不凡,愚兄弟已领教兄台神技了,的确名下无虚,不愧名门高足,小弟万分敬佩,请听一言如何?” 李文奇戟指道:“无耻鼠辈,还敢巧言合色!你大约就是四鬼唐辉了,还不快来纳命,俺还嫌污手……” 只听连声怒狂吼,三条黑影一齐攻到,连骂:“小狗找死!死到临头,还敢冒犯爷们!” 正是桑吉等三鬼袭到,都怒极yù狂…… 不料,双方正要箭拔弩张,一触即发,那粉面少年又横身抢入中间,对李文奇一揖到地道:“兄台差矣,岂不闻江湖有礼,即要拼命,把话说清不迟,愚兄弟怕过谁来?不过有言奉告,以兄台乃名门高足,何得夺人爱妻,故不得不先剖衷曲耳!” 文奇怒道:“放屁!谁是你兄台?何耐烦与鼠辈为言惹厌!” 少年眼泛冷光,一丝狞笑浮起,迅又消失,拼命拦住正要出击的三鬼,冷笑道:“堂堂天台门下,何太不近人情?敢问阁下,愿为一无耻善变的女人同愚兄弟拼命么?” 文奇眼珠一转道:“且听你胡说什么,俺也叫你死个明白……” 粉面少年好像胸有成竹,邪笑又洋溢眉宇,拱手道:“请问李小侠可知那黑龙姑已亲口许亲,答应下嫁唐某么……” 文奇大怒道:“放屁!席姑娘名门侠女,岂屑一顾猪狗!” 少年一点不恼,哈哈一笑道:“岂止如此,实不相瞒,在下还……有物为证,小侠如不妄动无名,在下才好取出,以免阁下为一无耻女人所误,咱们往日无,近日无仇,都是误会,天下美的女人多着呢!以小侠绝世之材,何愁无淑女相配,错爱一失身女子耶?” 文奇愤然道:“住嘴!鼠辈狠心,岂有真话,你且说出有何证据,若有半句假话,俺自会消遣你……” 少年连眉毛都似要笑了,连说:“有!有!”探手入怀,摸索一下,取出一团东西,用两手小心翼翼的分开,赫然出现一颗白玉佛珠,他一掌承着,托在掌心,又把另一包住佛珠的轻纱一扬,笑道:“李小侠,请细看,在下一秉至诚,真假难逃小侠法眼,想一定认得这两项东西,乃那无耻女人亲手送给在下的信物……”竟笑容可掬的必恭必敬递到文奇面前。 文奇早听说昆仑三宝,大dú龙丸、血龙珠、天蝉翼,都是闻名而未见过。这时,恰巧,月儿由云缝中露出半面,凭着夜眼,再给月光一照,可看清那颗白玉佛珠内果有隐约红晕,正是传说中的血龙珠,久闻此珠专破内家真气,和峨嵋如意金刚丸齐名。再看那片轻纱大约尺余,薄如无物,透明之中,隐泛奇光,正是和传说中的“天蝉翼”相似,一片在身,不但多暖夏凉,能解百dú瘴气,善治内外伤dú,贴在伤处,立时见效,为武林有数之宝物之一。 别的宝物,可以乱真,唯此二物,乃昆仑三宝之二,绝无膺鼎之理,昆仑三龙女,既是芬如神尼爱徒,赐剑防身,大有可能,不由将信将疑,又想:以此至宝,绝无相赠他人之理?何况对方又是这种邪门外道,除非yīn错阳差,虞迷心窍,一时误中jiān计,被骗失身,女人仗以骄傲的便是少女童贞,红丸一失,此身安属?必是伊人一见生米煮成熟饭,才委曲赠宝下嫁,后来大约痛悔失身,不能与禽兽为伍,对方人多势众,只好伺机脱身,想会合同门好友,报仇雪耻,群凶发觉,那肯甘休,自然四出追踪,儿贻后患……越想越烦,不由把这位机智绝lún的飘零书剑李文奇气得昏天黑地,整个理智都被满怀醋意、火、愤怒掩蔽了,只是呆呆发怔,勉强冷笑道:“莫非是你假造的么?” 第九章 鬼技气书侠 那逍遥鬼精灵剔透,一肚子歪才,察言观色,便知对手已着了道儿,暗喜妙计得售,闻言正色道:“李小侠,昆仑至宝,天下皆知,谁有本事假造得来?” 另外三鬼个个冷笑发嘲,把李文奇僵住,像虾蟆跌在青苔内……吃软闷。总算他能镇静自己,剑眉剔起,冷笑道:“废话少说,以汝等鬼蜮伎俩,桥管桥,路管路,李文奇顶天立地,绝无着重女色之哩,俺们只算刚才偷袭的账吧!” 一声枭鸣怪笑,yīn阳鬼咧嘴吡牙道:“姓李的,你别仗着你那几手充英雄,死到临头不自知,老实说!你们那些自命侠义门下,桑大爷根本不放在眼内,不过小师弟硬说都是为了那无耻女人引起误会,爷们不耐烦为了一个陪小师弟困过觉的臭女人而出手,日前在绍兴,不过偶然失手,爷们杀手法宝多着坠……!” 水肿鬼脖子粗,直晃大脑袋,喋喋怪笑道:“好小子,若不是老四说你不过狗捉耗子……多管闲事,查老三就先不答应,灭绝神光,百dú露,就够你受的!” 文奇大怒,喝道:“鼠辈何须多说,有本事尽管施展,李文奇那放在眼内!” 逍遥鬼拱手笑道:“小侠休怪,彼此江湖任悠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人生何处不相见,弓不可拉得太满,现在话已说明,唐某之意,既愚兄弟与小侠并无大仇深恨,何必为一个无耻女人拼命?不如彼此拉拉手,jiāo个朋友,他日愚兄弟必有一番心意,即使有仇有恨,将来再说如何?” 李文奇又气、又恨,真是难受,暗想:如事实是真,何必为一个女人生气,小不忍则乱大谋,深山黑夜,寡不敌众,即使不惧于人,听说王屋老怪参透秘魔宝,练成不少稀奇古怪的百dú暗器,都是江湖上没有的,这四个东西武功虽可抵制得住,如真用出不明破法的暗器,yīn沟内翻船,倒不合算,再说竟为了一个失节女人而起,便是得胜也无光荣,不如记着老账,等有必胜把握时一击成功,想到这里,态度便和缓了一点。猛然想起伊人不是出示了守宫砂么?绝无失身的鲜红yù滴之理?忍不住问道:“姓唐的,你别又做巫婆又做鬼,李某不吃这一套,你说席姑娘真的和你……” 逍遥鬼装作诚恐诚惶的样子道:“何敢相欺,在下因爱她发迷,不惜用尽心机,才幸得手,嘻嘻!” 另外三鬼也哈哈怪笑起来。 文奇本要寻根究底,细问何能得手?转一想:这种话不宜出口,大丈夫何必过问此种窘事?不但辱没身份,污了自己的口舌,再想起伊人luǒ背相示情形,又暗忖:她既然自身清白,彼此光明正大,以诚相见,何必如此取信于己,莫非做贼心虚,故弄手法,蒙骗自己么?那太可恶了,太可耻!心中不是味儿,一气之下,心想有账留着算,此时何必打醋架,招人口实,说是为了心爱的人被污而拼命,万一不胜,更是驼子跌jiāo……两头不着地,便冷笑一声道:“真假是非,还待查清再谈。李某来得光明,去得正大,要动手就马上见个真章,否则,日子长着哩,李某高兴,往王屋看看也好!”言罢,渊淳岳峙,气定神闲,全不把四鬼放在眼内。 逍遥鬼满面堆欢,拱手道:“小侠深明事理,愚兄弟得亲芝宇,绝无相逼之意,来日方长,荒山不便多谈,愚兄弟欢迎之至!”言罢,向满脸不忿之色的三鬼递一眼色,各拱拱手,往文奇来路疾驰而去。 这时,云破月现,清光大来,密云不雨,触目凄凉,只有兽吼空山,泉鸣幽谷,对月思人,因情及爱,由爱转恨,想不到竟受辱于几个鼠辈面前,满怀郁怒,百感jiāo集,长吁一声,直奔信阳而去。 他也不想想,如真如四鬼所言,尽可明锣亮鼓,直斥黑龙姑,在江南就可把话说明,何必老远跑到大别山来,半夜深山,装鬼吓人,无非故布圈套,预设jiān谋,利用地形,先由逍遥鬼唐辉藏身在峡道入口处,利用崆峒独门玩意儿芦车(所谓芦车,乃起自苗疆野番一种奇特器具,一块薄铁片,下装两个锯齿镂空铜轮,头尖尾角,铁皮上装一弹簧,弹簧上安装十二片用缅铁精工打成,薄如柳叶的小风车。两指夹紧弹簧,对空运力打出,最能及远,弹簧失去指力强压,在空中自动崩开,发出一股极大力量,震动十二片风车铁页和板下铜轮,立时发出一种啾啾之声,活像鬼哭,制作甚是巧妙)运用指力,随意往四处打出,所以鬼啸四起,时远时近,原想借此先声夺人,寒敌心胆,再趁对方失神之际,打出百dú的磷火箭。磷火箭乃探取腐尸脑髓,和入各种dúyào汁,灌入特制的半寸长的铁箭内,外面涂满了硫磺,硝石粉末,每筒十二支,筒口装有火石,一抖手,箭头出小洞眼时,便擦着火石,发出碧绿磷光,混淆敌人视力,箭到半路,磷火随风飘散,敌人误以为打出来的是那些磷火,只顾注意磷火,箭却无形无影中打到,一沾ròu,箭内dú液因受火烤热,便冒淡烟,令人闻之头晕yù绝,dú液沾处,立时溃烂入骨,无yào可救,端的恶dú无比。 不料,李文奇独门罡气利害,dú箭受到一股无形潜力震落在离身七尺之外,落地之处,草木立枯,成为黑水,该处永不再生草木,奔雷掌力威猛无比,三鬼先后打出三筒磷火箭,徒劳无功,使四鬼都自骇然,虽仗着还有两种道暗器,恐万一再是无功,以对方一身所学,自己三人已吃过苦头,便是加上老四,也不见得讨得彩头,不由都发了毛。一面由麻面鬼发声示威,一面照着逍遥鬼武计不成用文计,上来花言巧语,出示昆仑二宝,虽是真的,不过是乘黑龙姑南下途中客邸更衣之时,取巧投机,冒死盗出,黑龙姑正为此芳心大乱,因怕个郎耻笑,女孩儿家心眼小,瞒着文奇未说罢了! 天下英男奇女,什么都比一般人强,只是情关难破,而且一经动情至爱,比一般人更要难缠百倍,可笑李文奇一时不察,当局者迷,竟中了四鬼“瞒天过海”之计,弄出许多事来,他当时还蒙在鼓内,乾生闷气咧。 且说李文奇一怒生恨,把黑龙姑倩影丢在九霄云外,一心只顾赶往嵩山。 他是一个胸怀奇气,充塞天地的人,起初离开黑龙姑时,确实惦记她的一路安危,并有后悔不应让她一人上路之意。经过这一场是非,他心一冷,立时物我皆忘,又恢复了无挂无碍,大观自在的本色,只想一切等嵩山赴会后再说。 可是,他到了信阳,因一路困顿,胸中郁怒过份,一下客店,便倒头睡熟,直至醒转,一眼看到桌上多了一张白纸,墨迹淋漓,急忙拿起一看,不由把他气得个满天星斗,自己打着脑袋,差点一掌打碎桌子! 原来,一张毛边纸上写着一笔苍劲有力的字: 书达飘零书剑李道友:男人薄幸,俗人通病,昏昧无知,愚夫始然,若出于吾辈身上,能不叹天下无人!愚姊妹虽懦弱无能,有负师门教诲,但载发含齿,仗剑行侠义则一也。吾适有事三湘,途经汉阜,便确悉道友解救二妹之危,但不该恃恩非礼,人面兽心,乘伊伤困,横加轻侮,此则去狼来虎,以暴易暴,试问何以对吾师暨令师耶?此事已轰传武林,人人言之。尤不该者,既诱之于前,又弃之于后,使二妹只影孤身,几又受辱,如非吾及时赶到,同道相助,殆矣!谁无兄妹?谁无师友?岂谓昆仑无人耶?吾忝为大姊,谊切同胞,特星夜北上质问,道友熟睡如泥,设吾乃敌,道友不死何待?为顾及同道之义,师门之谊,特先取尊剑为质,除请同道驰告令师外,二妹不听吾言,潜逃无踪,吾心如碎,飞报吾师,三月内或由道友枉驾昆仑,或由吾送还天台,届时武林自有公断,吾羞与道友见矣!惟照不戬。 下面并无署名,但不用说,来人便是赫赫有名,最难惹的昆仑三龙女之首,dú龙姑毕元贞了。 一摸枕畔行囊,有琴无剑,果被取去。自己外号飘零书剑,平时爱剑如命,随身不离,连对敌时都不轻用,平时拥之睡觉,昨夜因一夜奔驰,随手解下,就出此事,暗骂自己粗心,确实睡得太熟了,如有强敌来袭,岂不太糟!dú龙姑名不虚传,自己虽神疲熟睡,但落叶猫行,一定瞒不过自己,她竟来去自如,还写了这样长的字,桌上砚池内墨迹未乾,亦自叹服。 只是,失去宝剑,就使自己不成为飘零书剑了,无异刮他胡子,武林人失去兵刃,是丢脸不过之事,连兵刃都丢咧,还讲什么武林人物,何异扫尽面子,真比死都要难过。 他气恼jiāo迸,越想越气,不由连骂岂有此理! 再反覆看了字条,越看越怒,忍不住拍桌大骂道:“气死俺了,这臭丫头才真是昏昧无知哩,把俺当作什么人?轻听谣言,还要舞文弄墨,装模作样,一副嫁不出去的老丫头口气,随便枉人,还搬出大道理来吓人,哈哈!毕丫头呀毕丫头,女人到底是女人,俺以前还对你们姊妹有敬意,现在是老实不客气了,三个臭丫头,自己没有用,硬会赖人,门缝中看扁俺李文奇,有本事就斗斗三个丫头,看李某是甘受人诬辱的人否……” 他只顾自言自语,可把店小二吓得跌跌撞撞的以为这位客人是个疯子,把端着的一盆洗面水都差点吓翻在地,急急放下,到账房告诉掌柜的去了。 他正在恨恨不绝,又自好笑为何自己竟反常态,在室中来回踱着,却听门外咳嗽一声:“请问相公,夜内可睡得好?……” 他没好气的想:就是睡得太好,弄得叫化子没有棒了,好不晦气,又兜了一肚皮的气,嘴内却应道:“睡得很好嘛,是掌柜的?请给小生预备一席上好酒菜来,记着,酒要顶好的,最好是汾酒或烧刀!” 门外又咳了两声,才连声说:“好!好!小的就吩咐下去照办,相公慢用!” 这时,辰时已过,店中客商多之南下北上,纷纷首途,整个大客店显得冷清清的,要等到天黑,才又会热闹起来。 以飘零书剑李文奇的豁达旷朗,竟借酒浇愁,愁由何来?他为自己不识人而愁,为受王屋四鬼一时将激,不但未能将对方挫折,反受揶揄而愁。更为夜来失剑,dú龙姑留字,受入枉,为自己颜面而愁,如万一武林误疑已成,影响师门清望,自己又不能为此立即赶回天台剖白……岂止愁呢?简直是气、怒、恨jiāo织成一片巨网,拼命的紧束着他,越束越紧,使他喘不过气来。 他是一个爱面子,重cāo守,励气节的人,凡是自命不凡之士,如突来横逆,一时无法自解,所受刺激之烈,比普通人更大。他自问下山行道以来,一剑江湖,行侠作义,大风大浪,不知见过多少,蹈危履险,也有多次,从未受过这样的闷气,活像黏了一手麦芽糖,好不作难人也。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酒入愁肠,最易醉人。凑巧店家见他衣着华丽,器宇轩然,燕赵自古多奇人异士,信阳位处河南,中州之地,密迩开封,洛阳古都,文风甚盛,市廛之中,亦不乏饱学真知之士。那掌柜的原是一老儒宿彦,青云无路,不得不弃儒学贾,为稻梁谋,一见李文奇,先以为是五陵公子,裘马少年,后听他在房内答话,文奇心烦忘机,声音皆发自丹田,中气甚足,入耳嗡嗡,令人凛然,便知不是等闲人也。除了吩咐治好特别丰盛的拿手菜肴外,特把自制的陈年花雕和烧刀、汾酒混合,酒xìng各有偏长,这样一来,三酒混合,他喝一杯,无异喝三杯,他又自恃酒量,一直由辰喝至午,如非恐惊世俗,他恨不得引吭长啸,击桌高歌,等到觉得力不胜洒,才颓然而止。 他原想在床上小歇一下即动身北上,又以为时在白天,绝无岔子,便和衣躺下,不料,酒力发作,他竟由蒙胧中烂醉如泥,真个天塌都不知道了。 等到他惕然思觉,只感头重脚软,一片模糊,漆黑一片,只有邻房尚有残灯荧荧,一听梆声依稀,竟是三更了! 武林人本能的警觉,使他痛恨自己失常,如此贪杯,和江湖酒鬼何异?他脑中一清,念头一闪而过:记得自己和衣躺在炕上,准备小憩一下即动身的,为何身上盖着被子呢?口中泛酸,喉间似塞,显然是曾经呕吐,呕吐时自己为何竟未起来?一阵淡幽幽的清香使他一运气,翻身下床,先查看行囊,仍是原样,床下也无呕吐秽物,因自己在酒菜来时,即把房门上键,店小二大约见自己酒醉高卧,不敢来惊动,所以残肴在桌,连灯都未点。这又把他怔住了,只好先打起火石,点起灯来。 他刚自己暗笑,大约是自己要呕吐时又吞回肚,蒙胧中自己拉被盖住……可是,一眼瞥见枕畔一角红纱,忍不住急急伸手,一抽,啊!竟是一条女人用的香罗巾,大约尺许,这时却叠成两个同心结,粉红色的罗巾,幽香隐隐,想它日亲美人面,消受香粉红脂,真够撩人情思,可是手触处,湿气未乾,不是多情的留帕主人点点相思泪吧? 他自觉呼吸急促,先扫视全室和窗外一眼,除了邻房鼾声起伏外,一片静寂。他沉住气,解开一个同心结,里面竟包着一绺秀发,也结成一个小同心结。再拆开另一个,却包着一叠成方胜的小纸团,急拆开,宽阔不过三寸,顶好的宣纸上写着蝇头大的簪花小楷: 文郎万幅:得侍君子,未负此生。不料孽累情牵,应是红颜薄命。谣谗烁石,大伤君心,肝肠寸断,侬心更比莲心苦!为解君惑,冒死跟踪北来。途遇大师姐,始悉君旅址。以伊xìng刚,不分皂白,嗟乎!十年姊妹,一朝反目,伊竟西回,百口难辩。以妹连失师门重宝,除清白身外,连仅存一粒dú龙丹亦被追回矣!何难一死,只为yù表白衷曲於君前耳。兼程而来,初以君已离此,不料君竟伤酒,使妹yù诉无从,以泪洗面而已,恐君醉后蔽明,故往觅解酒良yào,请郎稍待,四鼓即返,雯妹泣泪留字。 只见他先是恻然,继而皱眉,最后拂袖而起。 他在想:自己酒醉误事,以致又遇家,现在不是她贞节与否的问题,而是关系着昆仑和师门是非及武林谣议问题,不管此女情痴得如何可怜,孤男寡女,黑夜同处,岂可一误再误!即使听她剖白,又有何用?在自己未清楚一切真相和追回故剑之前,如同她在一起,反贻别人口实。何况自己有事在身,那能为她再皱搁,其势又能带她同上嵩山,如被她苦缠,更是不妙,相见不加不见,有情争似无情…… 他决然的匆匆提笔在壁上大书两行! 劝卿莫结同心结,一结同心解不开! 天若有情天亦老,他生未卜此生休! 把那张字条扯作粉碎,把香罗巾铺在桌上,用砚台压着,又取出一锭碎银,一锭小元宝,算是酒资、房钱,背上行囊,一声轻叹,穿窗而出。 就在他离去不久,一条黑影,翩然入房,手上还捧着一碗热气未散的黄河鲜鱼做成的解酒汤。 残灯摇晃内,现出一花容憔悴的少女,一双红肿的剪水双眸正呆呆的看着桌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的香罗帕,大约只见香帕不见人,柔肠百转还yù断,眼角莹然,泫然yù涕,当地瞥见壁上两行墨迹淋漓未乾的两行字时,娇躯一颤,泪如雨下,香肩颤动,当!啷!啷!汤碗落地,跌个粉碎,她底心更碎了,刚掩面要痛哭,猛一顿足,电shè出窗,连香罗巾都忘记取回,飞奔正北去了。 只存下店小二啊啊声,掌柜的叫:“谁啊!那位客官失了手……” 和一些房客被惊醒好梦,模糊地骂喝声:“cāonǎinǎi的,半夜叫鬼!” “掌柜家的(老板焕)翻了夜壶啦,急啥?” 李文奇连夜飞驰,不料天公不作美,来了一阵倾盆大雨,把他淋成落汤鸡。他似有预感:怕伊人跟踪专拣小路跑,连雨也不避,冒雨疾驰,第二天午前便到达黄宗店。 他一算少林盛会日期,正是当日,差了半日工夫,且自己这个狼狈样子,也不成话,他生xìng爱洁,只好先下了这“嵩高”店,洗浴更衣,索xìng休息一夜,准备翌日再上少林向广慧大师谢迟到之罪。 李文奇清言娓娓,自然是择略而言,并无这样叙述详细,不过只说他本身此行大略经过而已,听得霍春风嗟讶不已。忍不住问道:“昆仑三女,亦是同道中佼佼者,听家师说起芬如大师个xìng刚直,又最护短,吾兄这场误会,曲折如许,当一切事情未明真相之前,何以处之?”又猛然想起听店小二说起姑娘也……莫非那黑龙姑便跟踪来此,也住在这里内么?想说,又感不妥,想等下向店小二打探,又觉得不便启齿,去偷窥,更不应该!不由心乱起来。 却听文奇大笑道:“世事纷纷一局棋,此心光明比日月。天下无讲不清的话,查不出的事,船到桥头自然直,大丈夫处世,求其放心而已。且喝酒,咱兄弟正好联床夜话,胝足而眠了!” 李文奇文武兼修,今夕欣逢敌手,逸兴横飞,酒逢知己千杯少,说得好不起劲,江湖经历又多,奇闻趣事,听得初出茅庐的霍春风眉飞色舞,乐而忘倦,彼此兴浓,不知东方已近白,直到鸡声喔喔,才互相轩笑而起,也不再睡了,草草漱洗罢,赏了小二一锭银子,又倍付酒资,老板却说有一位姑娘已在昨夜代二人付了账,坚不肯再收。 文奇轩然道:“拿去!堂堂男子!岂要女人代付费用之理?……”又沉吟道:“那位姑娘是什么打扮的?” 春风也急问:“那位姑娘还在店内么?” 掌柜的连连打躬作揖谢赏,笑容满面道:“那位姑娘嘛,真是好俊!真是天女下凡,小老活到这大把年纪,不曾看过这样俊的……”  文奇断喝:“只问你她是什么打扮,谁听你废话!” 他吓得结结巴巴的:“是……是,那位姑娘穿得很好看,白绫红花袄儿,百蝶裙儿,脚下呀尖不到三寸整的……” 文奇呸了一声道:“够了!她如未走,请你告诉她:俺们谢谢她好心眼儿啦!只是别看错了人!”拂袖迳行。 春风心想:常听说江湖上四讨厌:一是太老、太小的,二是残废的,三是和尚、道士、尼姑,四是女人,而以女人最难惹。试问那个年头,女人深处兰房深闺,连出门上街一转,便被人视为抛头露面的下贱女人,能跑江湖的而且单身独处的女人,不是邪门儿,便是辣手货。 文奇似已看出他心事,笑道:“老弟,江湖鬼蜮,世道崎岖,只有随机应变,运用由心,使对方莫测高深,不敢轻动,才得先机咧!” 两人联袂奔西大街英威镖局,时刚天明不久,街上行人稀少,店铺多未开门,霍春风却面容肃戚,沉默无言,越走近家门,脸色越见yīn沉,连脚下也走不快了。 文奇奋然作色道:“老弟,人死不能复生,只有手刃父仇,告慰叔父在天之灵,才是男儿本色,何必感伤,作俗人之态?” 春风怃然道:“谢兄长明教,唯心乱不能自解!” 文奇叹道:“子yù养而亲不在,何况未克寿终,诚大不幸事,唯望贤弟节哀惜身为要,愚兄亦人也,xìng情中人,希勿怪言重!” 这时,正是大地春间,快到清明时节,北国天气仍寒,两人来到镖局门前,大门未开,风景依旧,屋角桃花正含苞半绽,笑对东风,春风对景生情,不禁凄然泪下。 还是文奇上前敲门,出来开门的正是那姓吴的镖师。只是满面不快之色,大约连宵未睡,两眼布满红丝,只是精神还好。当他於头一眼看到拭泪的霍春风时,大约喜极忘形,大叫一声:“啊啊!俺的好侄儿,你回来了!”飞步上前紧紧拉着,喜极yù泣。 春风也激动地摇着他的手:“吴大叔,蒋伯伯他们呢?都好吧?”又笑道:“我来引见,这位是天台三位师伯门下李文奇大哥。李大哥,这是家父八拜之jiāo吴诚叔叔!” 吴诚连向文奇致意,肃客入内,yù言又止,苦笑道:“进去再谈吧!贤侄艺成回家,千万之喜……” 直进二陷客厅落坐,春风见无人人来往,正要发问,吴诚叹道:“贤侄如早回来半月多好,唉……” 文奇不耐烦的道:“吴叔有话只管说,咱们快人快语,何支吾之有?” 吴诚悻然道:“贤侄忽急,此事说来话长,本来,愚叔等自送贤侄回转后,仗着霍大哥余威,仍理旧业,专走熟路生意,为了小心,除北到芦沟,西到长安,东到济南,南到汉外,决不再远一步,赖武林同道卖面子,居然三年来平静无事,虽无霍大哥在世时的声,生意还过得去,本局信誉也得维持不坠。不料就在月前为了保一批红货到长安去,除留下愚叔坐镇外,蒋、成、甄三位和得力弟兄全部出动,在将到潼关和风陵渡之间,中条四凶突然出手,公然说是听说贤侄学艺少林,参悟绝学,名传天下,只是不闻下山之期,特下手要把镖车留下,限期三个月,要咱们请贤侄下山亲去要镖,甄贤弟一怒而反脸,便动上手,结果,甄贤弟不幸惨遭dú手,蒋成二兄也受了内伤,只把第三凶臂打了一震天弩。四凶倒会光棍,蒲鞭示辱,当场要送伤yào给蒋、成二兄,声言三个月内不动货物分毫,他们在山候教。蒋成二兄当场掷掉伤yào,带伤回来,半路伤发垂危,由手下弟兄jiāo换背负和轿抬到终南求救去了。所以现在局内除了后院有数位受轻伤弟兄卧床息外,只有愚叔做没脚蟹了!”言罢,唏嘘不已。 听得霍春风剑眉频耸,听完反而冷静下来,一面安慰吴诚,一面请他准备好祭扫之物,准备扫墓后便奔中条山。 吴诚大起忙头,招待文奇。霍春风分别拜望了一些父执亲友,见者无不称赞他堂堂一表,允文允武,都以重振家声相勉。 青山黄土,清明之日,春风斋戒拜墓,想起乃父和胞妹惨死情景,伏地大哭,吴诚也老泪纵横,使李文奇等也为之黯然。 依照李文奇之意,绕嵩山少室拜谒广慧大师后渡伊、洛二水去中条。 霍春风却认为时间迫促,自己刚奉命下山,何必绕道?且知乃师期望甚殷,文奇不过未赴会想顺便向乃师致意,以尽师门赴会之命,乃师决不会拘拘於此,便说明此意,主张直接渡过芝河,经沁阳,过沁水,直入中条。 文奇见他如此说,当然爽快同意。立即首途,扑奔中条而去。 中条位处晋省(山西)之北,北连太岳山脉,南临黄河,由风陵渡入山有捷径,但只到半山而止。再上则鸟道羊肠,险难行。 丽日高空,春阳送暖,中条山顶,仍是白头一翁,积雪未化。这时,有两条人影,疾驰於孤崖绝壁之上,榛莽丛树之间,便是霍春风与李文奇了。 两人停身於一千丈崖上,对坐进食,吃着乾粮。李文奇远眺天边,西有台梁高chā,汾水中分,南望黄河,蜿蜒如带,不由高吟“黄河之水天上来……”之句,又有“振衣千仍岗,濯足万里流”之胜慨。 喝乐之余,回头看春风正在打开吴诚给他画的中条四凶,巢穴所在地势冈,不时四望,查察地形,不由大笑道:“老弟,俺早听说四凶住在山右yīn风洞内,乃师三眼神君凌通玄以一条神蟒鞭逞凶一时,年前才丧命老河口,俺只听说,不知到底死在那位前辈手下,据闻这四只丧家之狗居然得到老怪桑羊赏识,收为记名弟子,如真有此事,咱们万不可轻敌,好得那老怪最贪睡,终年难得出洞一次,又有不同后辈动手的臭教条,等下万一遇着,老弟看愚兄眼色行事!” 春风失惊道:“吾兄所说的桑老怪,可是绿袍魑魍么?听家师说,连昔年五老都未把他擒住,好不利害,看来此行很扎手!” 文奇笑道:“谁说不是!那老怪天生畸形,出名古怪,一身所学,实是神妙。因他除了喜生吃人心脑汁外,没有其他恶迹,且不常出山,行踪多在人迹不到的穷yīn低湿之处。据说是采取yào草。只知他要完成一项谁也不明底细的心愿,前辈师伯、叔们都有力不从心之叹!” 春风皱眉道:“吴叔叔给了这个图,也只是道听途说,偌大一座中条山,到那儿去找yīn风洞呢?”忍不住连连摇头。 此际猛的有一个断断续续,活像垂死的人发出幽幽声音:“两个娃娃,到yīn风洞干么?”这声音好怪,时东时西,时南时北,飘忽不定,晃dàng半空,似远在天边,又像近在眼前,把两位小侠吓了一跳,骇然相顾,同时运气作势,错掌待敌! 那怪声已转冷峭而凄厉:“无知小狗,要找死么?速报师承和此行来意,否则立杀无赦!” 两人同时勃然变色,李文奇是入耳惊心,此时此地,别是刚说曹cāo,曹cāo便到吧?霍春风却是初履江湖,缺少经验,异声太怪,不由心中紧张。 文奇忽地怒目大喝:“老弟戒备,此名‘游魂幻音’,乃比‘传昔入密’更高一着的异派奇技,必不在附近……” 春风骇然,因曾听觉慧大师说过:这种异声发自丹田,出口能分四声八韵,甚至随意变化,可装成各种人物的口气,再利用空气倒流和天风鼓dàng,绝壁回音,便能使别人耳起幻觉,捉摸不定声起何方何处。正仓皇莫名间,只听一声恻恻乾笑:“无知小狗,适才尚提起俺老人家,还不快快跪下通名,可是活得不耐烦了!” 两人同时由震惊而渐镇静,那李文奇固然有泰山崩於前,而声色不变,大风大浪经得多,一听是桑老怪发话,反而天君泰然,因知怕亦无用,这老东西出名古怪,怪诞莫测,只有随机应变。那霍春风呢?曾参透少林绝学,自具修养,立时抱元守一,存心一斗不世强敌。因为却魔御道,发扬少林绝学,是乃师的殷望,亦是他的至高抱负,所以心志一定,冷静异常。 文奇首先轩眉大喝:“既是桑老前辈,何不现身?天台门下李文奇候教!”春风也琅琅清言:“少林后进霍春风,来践令徒中条之约,不料千里迢迢,无门可入,无迹可查……” 出人意外地,那声音忽转和缓了些:“娃娃!难为你俩有点骨头,刚才又正说到俺老人家痒处。现在俺正为完成心愿而吃斋守戒,且区区小辈,俺老人家决不伤害你,只管放胆过来……” 这回声音比较清晰,虽入耳洪烈,如闻迅雷,证实这老怪名不虚传,内功已入化境。身为名门大派门下,绝无示怯畏惧之理,一听声起左侧崖百尺之下。二人作势,同时双双飞身赶去,凭崖下视,竟是一片死谷,刚才竟未注意到。四山争秀,群峰攒立中,这里偏偏光秃秃寸草不生。崖不过亩许大,却是下临无地,穷尽目力,只能看到下面yīn影沉沉中怪石嵯峨,如剑加刀,尖锐异常,何异地兽,刀山剑树。 两人估量凭一身所学,凌虚下降,虽有把握,但恐老怪言而无信,暴起发难,应变不及!以老怪物之喜怒难测,凶狡如鬼,其实不得不加考虑,免遭dú手。所以都相顾沉吟,而不知何处可下?正犹豫间,那声音又冷幽幽的道:“娃娃!何胆小乃尔,此处乃幽灵崖,孤寒洞,也即yīn风洞后洞。无路可通,只管下来,俺老人家接着!” 两人jiāo换了一下眼色。霍春风刚说:“此次赴约中条,乃是小弟之事,理应先躯……” 不料,李文奇已一挥手,大叫:“俺来了!”一个“长虹吸水”之式,全身作弧形斜shè而下。霍春风顿急,心想:为了自己的事,人家仗义相助,仁心侠骨,义薄千云,自己那能逗留不决,义无反顾,便是虎口,也要拔牙,更不打话,展开“流星经天”之式,先平shè数丈,看清下面形势,一挫腰,如箭下落。 耳际风生,下降百丈,触目惊心,只见绝谷之底,尽走犬牙jiāo错,尖锐如刀的石笋,石质乌黑,加以终年不见白光,黑黝黝的令人目眩。眼看李文奇已一“风摆荷花”式,降落在一根粗大的石笋上,姿势甚是美妙。猛的一吸气,技痒起来,在半空一个“珠帘倒卷”式,暗含“金蜂戏蕊”,竟身在悬空,紧着扭腰之力,晃悠悠旋了一个圈子,才“落花不定”,直降而下。将及地时,又好像被风吹起,全身滴溜溜的落在一根尖如笔立的石笋上。 只听一声乾笑! “娃娃!都还不错。免得俺老人家伸手了。过来!” 这时,两人都已看清周围形势,都机伶伶打了一个冷战。 原来,上面是崖如锯,上锋下锐,活像一张其大无比的恶鬼大嘴,死谷无路,下面如釜,大不到数亩,布满了尖锐石笋,奇怪的是石笋下尽是淤黑发黄带紫的烂泥,不时咕嘟嘟的冒泡,阵阵腥味,中人yù呕,真是天生穷谷恶地,一时竟看不出水由何处泄出,如遇大雨,山洪倾注,这里岂不成了百丈深潭? 再往发声看去:原来一座三角形的山洞,位置在离地十丈左右的崖底下,依稀只见一颗乱发披拂的脑袋,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着一双绿光荧荧的怪眼,在向下看。脑袋下一大堆绿色,齐肩均为突石所遮,看不清楚。二人虽然艺高人胆大,也觉骇然! 不知他是喜?还是怒?是笑?还是哭?说不出的难听,发自四山环立的深谷,更是刺耳难听,简直yīn风突起,山谷鸣应,好不怕人! 接着,听他言道:“娃娃!叫你过来就过来。俺老人家有话说!” 两入同时抗声答道:“有什么话请说吧!” 只见绿光暴shè,一声怪:“娃娃!敢不听话,自讨苦吃么?” 两人没好气的只得一打手势,同时飞身而上,那怪头已暴缩而进,两人各运功两臂,布满护身罡气在身,双掌都暗蓄内劲,才各用劲,才各用“千斤坠”的功夫落在那洞口大不到六尺的突石上。 只见这老怪物天生畸形,高不到三尺,阔倒有四尺,臂长及地,两腿奇短。穿着一袭宽大的绿缎长袍,连足遮没。正箕踞在地,瞪着一双怪眼,呆视二人。那副尊容真是难看得无法形容。 别说霍春风初开眼界,就是闯dàng江湖有年的李文奇也只闻名而未见面。现在,一见这老怪物天生异相,想不到身具无比身手,人不可貌相,此时此地,面临希世魔头,都不由心中狂跳,不知吉凶,虽两颗心在擂鼓,表面都很冷静。 文奇拱手道:“老前辈有何见教?” 春风叉手不离方寸,也发话道:“少林末学,专为索镖而来,只要贵门下善罢,不动干戈,听凭一语。否则,末学只有舍命奉陪!” 只见老怪物眼一翻,两人都觉得全身在绿yīnyīn的眼光笼罩下,只听他吃吃干笑道:“娃娃!能有多大道行,张牙舞爪。俺那四个孽障,未奉吾命,率尔动手,俺老人家并无偏袒之意……俺且问你这两个胆大娃娃:既是为了一些破铜烂铁而来,自己不先现身,为何却叫媳fù儿出来露丑?” 两人不由如坠五里雾中,丈二金刚摸不到头,不知如何回答。 只听老怪物喉中山响,活像老虎发威,都全神戒备,心中紧张已极,却听他狞笑道:“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自己没胆,却叫三把梳头的烂污货来现眼,若非俺老人家正为完成心愿而守戒的话,早把你这对脓包做了点心了。”一声厉叱:“娃娃听着,俺老人家今有些小小之事,要你俩凑一脚,必须乖乖听话,事成即放你俩自便。否则,休怪俺老人家背信!” 两人心中火起,文奇轩眉道:“老前辈休得你冒大气,咱兄弟若怕死贪生,也不会下来了!老前辈前言,不知何事?只要咱兄弟可以尽力的,可以帮忙。如yù加威相胁,李文奇愿先溅血三尺,领教两手绝学!”言罢,冷笑一声。 春风也怒声道:“大丈夫顶天立地,何惧之有!” 正当二人准备出手,占住先机,全力接老怪一击的时候,谁知老怪凶光忽饮,大嘴翕动,吃吃笑道:“娃儿休得硬充英雄。那两个女娃儿不是明明说出是为了讨镖而来么,而且其中一个并说出是天台李小子的浑家,自称什么鸟的昆仑三女之一。一言不合便动了手,是被俺那四个孽障费了大手脚擒住后来禀告俺老人家,说要娶她俩为妻。以二对四,互相争持不下,竟要火拼,被俺老人家喝住。”而命他们暂把她俩禁锢石室,一面命他们再下山去擒住另外两个丫头来凑数,一人一个,互不吃亏,那四个孽障已下山去了。”怪眼又睁开如炬:“娃娃休急,听俺说:随后又来了两个女娃,也在崖上说话,被俺老人家听见,好意告诉她俩,大约娃儿也知俺老人家利害,马上走啦!至於俺老人家要你两所做的事,并不太难,如做得好,俺恩施格外,不但不加害,并把两个女娃让你俩带走。至於破铜烂铁,也可商量。等那四个孽障回来,俺会饬命他们jiāo还给你,好么?” 两人由惊而诧,都变了颜色,几次要张口动手,都被老怪物威势止住。听完反而愕然,暗想:以这老怪物之能,尚有何事需要自己两人帮他?而且如此慷慨,实非老怪行径,实在可疑,文奇首先脱口问道:“既然老前辈如此说,只要俺们力量可及,一定帮忙,那两位姑娘可以先求一见么?” 春风急忙接口道:“那二位姑娘与我们并无大瓜葛,更非我们……只能算是同道友好,取镖之事,绝对与她俩无关。再说如放出她俩,也可助老前辈一臂之力……”  老怪摇头道:“休得废话,用不着女娃儿误事,连俺那四个孽障都未许参与。你俩只要听俺话,一切好谈……” 两人同声急问:“到底何事?请速见告。” 老怪似有所感,眼皮垂下,似哭非哭的叹道:“此地原无人迹,也不过任何地方。三年前俺那老伴忽然在此下面发现一对千年三足金蟆,正是俺多年来未了心愿中必须找到的一项奇物。俺那老伴贪功心急,当时俺正远在苗疆,不知此事。及至赶间老居乌蒙山,找她不着,四处追踪,初以为遭了那些老鬼的dú手,特来这里找这四个孽障问话,才知他们在无意中发现俺那老伴中dú后负倒在上面崖上。他们当时并不认识俺那老伴,因发现她身藏武林至宝,并有意夺为已有之心。却惊醒了俺那老伴,说出俺的名头,那孽障们才把她救间yīn风洞,多方施救,才勉强保住不死。俺一赶来,那四个孽障的师傅便强要他们拜在门下。一问俺那老伴,才知那两只孽畜其dú无比,虽被俺那老伴伤了一个,老伴也被孽畜所喷的奇dú所伤,竭力爬上崖上便dú发昏迷。俺为此把这里和yīn风洞打通,备好制之物,在此苦候三年,四周都洒遍了‘五绝神灰’,以dú攻dú。那两只孽畜知道利害,竟深藏那边百尺泉眼内,死也不出来。俺深知这对孽畜习xìng,每当暴雨迅雷之时,必然要现身出来喷dú示威,只要一现身,俺便先断了它的归路,却怕一人照顾不到,被它溜脱,那四个孽障又各怀私心,不肯听命,俺曾试过一次,那鬼窟窿奇寒澈骨,被两只孽畜做了巢穴后,更蕴奇dú。俺凭着身有至宝,深入其中,实在利害,虽未送命,骨髓皆凝,出来后在此枯坐入定四十九日,才渐复原,两腿仍不太方便。俺看石笋超潮,快有暴雨,你俩来得正好,可在此守候听命。暴雨一来,孽畜必出,你俩藏身左侧,一看俺入冷泉,你俩便可用俺的五绝神灰和白骨箭制住这对孽畜逃走。这是两全其美的事,你俩可听话?” 两人心中估,暗自称奇叫怪。料知此事必关系甚大,这老怪物才有这等嘴脸。如非和他切身利益关连,那有如此易与?一听这等利害,则那两头怪物凶恶可知,老怪既说得头头是道,大有把握,顺水人情,大可做得。即不成,届时逃走,顺手救走二女也比现在和他翻脸动手的好。再说老怪物如此郑重其事,连自己门下徒党都不让参加,必是看出中条四凶心怀叵测,jiān诈成xìng,说不定是趁老怪物身入泉眼之时,突下dú手,独吞奇珍异宝。知徒莫若师,老怪物心有顾虑。知自己二人乃名门正派门下,必不作忍心味理之事,才市恩讨好。对方既以礼相求,信任自己二人,当然不好拒绝,此时此地,也拒绝不得,於是文奇笑道:“老前辈既有所托,我们自当效力。但话得说明在先:此物既很厉害,如俺们万一制它不住,休得见怪。我们只求尽心尽力而已。不论成败,老前辈必须实践诺言,让二位姑娘和镖银给我们一同带走。” 老怪物怪眼连翻,霍春风也搀言道:“老前辈对这对东西恁地看重,必是宝物无疑,不知取之何用?是否真有把握?这种天地间奇dú恶物,正是我们必yù除去而安心的对象,当然唯力是视,敢不尽心!” 老怪物长吁道:“如非有用,何值俺大费周章,闲话少说,你听!雷声将起,云垂天半,速照俺指示而行!”言罢,探手在怀中掏摸,先取出十包拳头大的袋形东西,白色透明,不知何物制成的?再取出十根长约三寸,两头尖锐,作灰暗色的小箭,活像野猪qiāng,只是内中隐隐黑气一条,变幻五色的奇物。 老怪郑重其事的各给五包、五箭,先给二人各一鹿皮手套,一个蟒皮袋,放入白包和箭,才翻眼道:“记住!孽畜一出,先用箭攻,一面在它周围打出‘五绝神灰’。它一定会喷dú,你俩能自闭七窍更好。否则,不管它如何,先打出dú箭和神灰后,火速飞身躲入此间,用大石闭住洞门,以后就不关你俩的事了……” 一声震天霹雳把他的话打断,两人都吓一跳! 第十章 力诛巨金蟾 天气好怪!岂止春天孩儿面,一日三变脸?两人因身在绝谷覆崖之下,黑沉沉的全凭慧眼视物。这时仰面细看,隐约可见一线天之处,乌霾低压,黑云笼罩,金蛇乱窜,闷雷震耳,好像天翻地覆,整个危崖都在震撼yù裂。如真个倒塌的话,不被压成ròu酱才怪! 李、霍二人相对无言,寂然不动,好像两尊泥塑木偶,因为那桑老怪已闭目入定! 两人在迅雷急电,天起异声的当儿,两颗心想定也定不住,想静也静不下来。都先后偏转身审查进退地势和老怪说的泉眼。 只见那些石笋都滑湿如油,高者数丈,低者八尺,被污泥埋没之处,尚不知有多少长?再照老怪所说的方向看去,果然,石笋环绕特密之中,似有一形如深井的低洼之处,大约丈余,隐约可见飘浮着一层似雾非雾的东西。 两人虽不便开口说话,但互相jiāo换眼色中可以会意。估量那“三足金蟾”既是天地间戾气所锺的恶物,且又奇dú,岁久通灵,说不定能够出土飞行。这绝谷中无路可逃,亦不便飞跃自如。唯一出路是这个山洞,而相距那泉眼之处,约有十多丈左右。以两人的轻功提纵术来说,不过两个起落间的事。但世上事往往出人意料之外,何况这老怪物出名的凶狡,今日忽改常态,对自己二人这样客气,说不定暗藏祸心?或者借刀杀人,或事成翻脸,吃力不讨好…… 两入正在以心问心,惶然难以想出万全之法的时候,一连串震天霹雳过处,几乎就像在头上,电闪刺眼,映着崖如锯,石笋森列如鬼,何殊置身鬼域?两人心悸未绝,只听哗啦啦密如炒豆,卜卜连响,铜钱大的雨点打在崖石上,汇为一片繁音,刹时,雷电风雨,合奏玉帝行兵乐。猛的,桑老怪怒目圆睁,注定那边一瞬不瞬。一面探手入怀,吞下一粒龙眼大的白色yào丸,再取出一丸,浸在预置身后壁角内,瓦钵立时化成似人rǔ,又像石灰般的浓液。他霍地两臂一抖,绿袍褪下,露出密毛茸茸,粗糙如蛇鳞的肌ròu。两只大rǔ,其大如碗,垂着像产fù。只围着一块虎皮遮羞。配衬着方形的天生畸形身体,令人打恶心。刚听到他鼻中冷哼一声,就在急雨如倾盆而注,好像齐天大圣孙悟空倒翻天河,视线模糊中,两人四目同时瞅到那泉眼内咕嘟嘟直冒浓雾,汇成黑柱,恍如炭烧烟。波波过处,只听老怪急声低喝:“速上!”好老怪!不见他起身作势,竟以坐势平飞出去,疾如电shè。 两人那敢怠慢,各找有利地形,在一片蒙陇中看定下脚之处,飞身抢进。 就在人影错纵中,猛听几声凄厉的“阁!阁!阁!”怪声,洪烈异常,令人心跳ròu动。也就是三条人影参差飞出的时候,一声暴响,目光到处,冲起一道数丈高的水柱,那越来越盛的黑柱猛受水柱冲撼,夺去它的位置,便往四面乱滚。 李、霍二人运用“一发千钧”的轻功,借力用力,各以鞋边沾在两根大石笋之后,提气隐身。四颗眼珠已看清那丈许大的地方果然是一个黑黝黝的深潭。真奇怪,所有的污泥都淤滞在环绕如域的石笋边,未入雷池步。只见该处如煮沸了的开水,水柱下落之势未已,蓦地,露出两颗斗大的怪头,乌中泛绿,隐有金色黄斑。刚看出四只茶杯大的怪眼暴张,两张大嘴同时翕开,只听两声凄厉无比的“阁!阁!”两大蓬其黑如墨的烟气已翻滚而出,立时水花四溅,冲击四面石笋,发为潮音。 两人刚眼前一花,那两个怪头伸处,后身随即浮出水面,好怕人也,只见一大一小,大的方圆约三尺许,小的约二尺四、五寸许的奇形癞虾蟆,全身五彩斑烂,巨口如盆,张合间,黑烟如电也似般急冒。项下一只独足,既粗而短,伸缩如电。后面两足较长,往水面一登,便双双飞上两根大石笋,其快无比,一晃便蹲在石笋尖顶,“阁!阁!”怪叫,各张大嘴对天狂喷黑烟,又互相对shè,吞吐取乐。这一瞬间,两人心惊扬手之时,已瞥见全身紧贴在两根大石笋靠污泥之处的赤身老怪,他一见两只虾蟆离水,便毫无声息的没入水波汹涌的泉眼内,转眼不见! 桑老怪刚入水,那对怪物似有所觉,两声“阁!阁!”怪叫,便要投入水中的俄顷,李、霍二人的dú箭和五绝神灰也同时出手,两人手法奇准,相隔又不远,更增威力,眼看打个正着,蓬!蓬!白灰飞shè如细雨的当儿,二人刚想老怪言过其实,这对蠢物并不如预料的厉害,猛觉胸中发闷,势yù窒息,头重如山,耳鸣目眩,差点都栽落污泥内! 接着,两声惨厉而带颤抖的“阁!阁!”怪叫,落水有声。而其中一只,好像已飞扑过来。两人不由亡魂丧胆,全仗功力深湛,各守中气,一紧丹田,拼耗真气,竭力疾shè数丈,那敢回顾,双双飞上山洞。刚听到吧吧啪哒怪响如雷,大约是石笋折断倒塌之声,水声訇訇怪响,加上迅雷、狂风、暴雨声中,整个宇宙都像在毁灭。两人只觉得天旋地转,百脉皆废,全身一阵激烈痉孪,双双歪倒在洞口,连取石闭洞都来不及!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两入耳中听到嘤嘤低唤和啜泣之声,间有极细极清的幽幽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息。又闻恻恻乾笑之声。 两人不由先后睁开了眼睛,只觉眼皮好像有千斤重,头痛yù裂,全身软瘫中尚有又麻、又酸、又痛的难受滋味。总算都模糊看清侧边的人了,都各一怔,文奇尚未开口,便听对方一声喜极而叫:“文哥,好了!千万不要乱动和开口说话,你中了怪物奇dú,老……人家刚给你服yào、搽yào……”虽是娇音呖呖,再熟能详,因哽咽之余,又喜极而致略带涩硬,是她!他心里想的果然不错,不是黑龙姑还有谁? 那霍春风呢?鼻端刚闻到兰香细麝,身边倩影绰约,翠眉深锁,似恼还颦,依稀不定,似曾相识燕归来?他得少林绝学,内在潜力实比李文奇还高一筹。只不过缺乏经验,未及运用而已。这时,他俊目放光,心中不知受了什么突然感触?是惊?是喜?疑假?疑真?反而把眼闭上了。原来,出他意料之外的,眼前所见的,竟是那少林大会上,含情无语向东风的缥缈儿颜舜英。 他脑中一阵旋转,心中打了几百个滚,真怪!几疑是眼花了?还是在梦中?她?怎么会为了自己的事,冒险入山,为自己讨镖?那黑龙姑席素雯,他虽不认识,却早听李文奇说过,心中有个谱儿。她之所以间关涉险,必是探出李文奇和自己结盟同行,又知道失镖情况,少女痴心,苦恋情郎,只求讨好,不计一切,恃技xìng骄,只望能取到镖银,不但可向情郎表功,还可结纳自己,口角春风,帮她说话。苦心孤诣,的是可人。至少,她用意在此。否则,明知中条四凶利害,如非情深一往,决不敢冒失地到虎头口里来拔牙…… 至於这位颜姑娘,可说只有一面之缘,虽自己心中曾有一阵轻微的波动,那仅能说是爱美乃人之常情。双方未有情愫,更未通款曲,她却是为何?竟为自己的事,来冒这个危险呢?如万一弄出不堪设想的后果,我虽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不但愧对乃父和师门,内疚於心,恐怕要此恨无绝期了。 只听莺声身边转,她在说话了:“霍师兄,怎么样了?只管闭目养神,等yào力透过便好了……”声音中充满了关注、温柔,可以猜测到她那一双明眸秋水,也一定深藏着无限的关注、温柔。 他只觉得一阵暖流,由耳入腹,传遍全身,把所有痛苦都忘记了。急急张开双目,想开口道谢问好,却茹茹说不出口来。正是少年初识情滋味,yù说还休!他想坐起来,却被伊人一双纤纤玉手轻按双肩,使他无从反抗,也根本无力反抗,不想反抗,乖乖的躺着不动。心中泛起一阵莫名其妙的滋味,是感动?激动?似都有一些,只见他把一双明眸,呆呆的看着她。 大约他的眼光利害,饱含男xìng的魅力,她被他看得红霞上颊,娇羞不胜,饮眉低面,若不胜情。更显得宜喜宜嗔春风面,又红又白俏庞儿,好不美煞! 他自怪轻狂,也觉得耳根发热,热流全身,耳听那边的妞儿在盈盈低诉,喁喁微语,入耳dàng漾。面对螓首低垂,拈衣弄带的玉人儿,只觉全身飘飘,说不出的舒畅。 猛听一声乾笑,刺耳难听的口音:“你俩可再静躺一会儿,俺老人家难得这番的快活,完全履行诺言,伤愈后就让你俩带人取镖回去好了!” 四人同时一怔,那门板样的桑老怪已晃悠悠的出现在四人之间,竭力放缓口气。在他,是有生以来难得的客气了。但话入四人耳中,却是如闻伥鬼夜哭。 李、霍二人才猛然醒悟自己处境之险,身在绝谷古洞中,躺在潮湿的石床上,面对着的是以吃人心、肝、脑浆出名的绿袍魑魍桑羊,说不定他一时躁急,恶xìng复发,伸手张口,便成了他的口中美食。两女虽说已经放出来了,毕竟是女孩儿家,虽出身名门,可是道行有限,万非老怪对手!自己二人又是泥菩萨过江,做了待宰羔羊。何况还有他门下的师徒五人,都是无一好惹的恶鬼,万一撞了回来,只要三言两语,说活了老怪凶心,那还了得?便是和他师徒五人动手,也不见得可脱虎口……想到这里,不由一股冷气打从心眼内泛起,把刚才的儿女情怀吓到九霄云外去了。 两人侧顾二女,都俏脸起霜,翠眉秋意,因心中气极,余怒未息,愤激之色,隐现眉宇,恐二人坏了大事,被老怪看出破绽,那就完了! 所以,霍春风首先发话,道:“老前辈,可曾得手?好险!” 只听老怪怪笑连声,嘻着大嘴道:“当然手到成功,尚赖你俩助力!这对孽畜果然碍手碍脚,还好!它俩的丹元jiāo结成的一头小孽畜,刚出胎不久,深藏泉眼匠处。俺原意先封它俩归路,使它俩无法回到老巢去吞吃胎元。万一尚未分娩,便让二位得手后,俺再把它俩制住,剖腹取出丹黄。俺一下去,便发现物事。那只雄的负了重伤,还想当先抢下吞吃胎元,在泉眼内和俺拼命,费了很大手脚,才把它宰了!那雌的却dú发心昏,找你俩晦气,幸而你俩跑得快,只给孽畜撞折几根石柱,狂喷了几口dú气,二位来不及关闭洞门,便着了孽畜道儿。还幸那孽畜已dú发昏迷,被俺赶出,加了两掌,一同丢入泉眼内,仍做死在一起的恩爱公婆去啦!哈哈!” 那老怪太得意了,唾沫四溅,连那颗大脑袋都不住的晃动。两人却如刺在背,心中好不难受。只是yù振无力,都提心吊胆,恐一着走错,满盘皆输,却是太不值得! 那老怪见二人沉默不语,二女俯首及膝,咕嘟的咽了两口唾,乾笑道:“你们放心好了!俺难得快活。这次既然助了俺一臂之力,一定照约行事,那几个孽障也不敢不听话的。只是,以后碰着,便难说了……” 猛的,前面传来一声声似人非人,像兽非兽的奇怪呻吟声,惨厉凄切异常。正在高谈阔论的老怪物霍地住嘴,大头一摇,急哼:“你们只管歇着,俺那老伴正为yào力和内dújiāo战而难受,可怜呀可怜!俺去看她……”也不见他怎样起步作势,两肩探摇,便消失在暗影僻处。 四人断未料到这人人闻名色变的老魔头忽改常态,居然人xìng流露,对那老伴更是无比关切。急急赶去,端个好丈夫。只不知他那老伴像个什么样儿?刚听那像人像兽的怪声,真是前世修到的,滑天下之大稽。如非亲眼目睹,谁也不相信! 两人如释重负,各自长呼了一口气,都觉得伤病渐减,呼吸渐畅,已能开口说话并转动身子,便都要坐起来。 那席素雯早已伸出玉手,把李文奇轻轻抉起,俏脸儿几乎和他贴在一起,有意无意的紧紧偎依着他。并轻移香肩,使他背部靠着省力儿。 在这个时候的李文奇,恍如沾在热灶上的棉花糖,软飘飘的领略软玉温香,消受着幽香兰息。危难中见真情,不但舍不得疾颜相向,眉宇间洋溢着接受异xìng抚慰的愉快和幸福,调息入定去了。 那边霍春风呢?先向伊人道谢示意,欠身而起,颜姑娘也扶了他一把。嫣然一笑,打破了少女特有的矜持而现出少女特有的魅力,虽无席姑娘那般的亲热逾恒,爱意自然流露。在未经人事,更未亲女xìng的霍春风说来,已是深情劳玉手,最难消受美人恩了。 大约她瞥见席姑娘以身为郎作背枕的样儿,她芳心内是愿意照样做的。可是,各人境遇不同,虽有同感,未必能照样而行。她那颗纯洁的心儿呵,扑扑跳个不住,只嘤咛一声:“霍师兄,可要我帮你?”当然,言下之意,弦外余音,问他是否要做李文奇?自己做席素雯? 春风当然晓得,心内泛起一丝无比的甜蜜。一面为这位文哥的艳福而欣羡。一面又为眼前的姑娘而诚恳祝福。微微一笑中已使他百感jiāo集的心情显露无遗。他急忙摇头,略带惶恐口气道:“不敢当,谢谢你,我自觉行得,可能比李兄中dú较轻些……”便也作起金刚禅起来。 颜姑娘不知是幽怨?还是怕羞,一声极低的轻喟,微转娇躯,也自趺坐入定。  昏黄,暗澹的松油壁灯下,一片静寂。敢情这山洞位置在绝谷之内,外声不易传入,何况又在内洞石室内。除了前面微闻如雷鼾声,大约桑老怪倦极而眠或正在练习一种什么旁门功夫外,可说得万籁无声,四人都沉没在无比的安静下。如果他(她)们心中有所思所想的话,大约充满了“春风放胆来梳柳,夜雨无人去润花”的诗意吧? 这简陋湫溢的石室,却是生气盎然。四人感觉中无异绣烛暗,香衾传温。而外面,确是漫漫的长夜。 天地jiāo泰,李、霍二人先后出定,只觉得倒转十二周天,全身如珠走盘,活泼泼的。除了真气尚待来后,肌肤沾了dú气而将溃烂,却被丹yào消dú,在结黑痂外,都觉得没有什么大妨碍了,也即是快要完全复原了。只是都感到便急得很,知是dú下行,要由外泄的现象,都睁开双目,移动了一下身体。 当然,紧偎在李文奇身上的席素雯首先惊醒了。旧创新愁,加上诸般挫折劳累,久疲之身,伤心已极,总算劫后重逢,眼见个郎无恙,和自己肌肤相接,喜慰之余,感动心酸,嘤咛一声,竟娇躯倒在郎怀里,伏在他胸前啜泣起来。正是满怀幽怨,百转柔肠,化作相思泪啊! 颜姑娘也闻声醒转了。 李文奇见霍春风已经起身,展开“八段锦”内第八式“两手攀足固肾腰”。颜姑娘也娇慵yù起。到底脸嫩,怕二入见笑,轻搂了怀中人纤腰一把,轻轻把她扶起,借一拂水袖之势,为她轻拭泪痕。一坐四平马,吐气开声,想打出“奔雷掌”。又觉不妥,急忙收势,脚行子午,一个陀螺转,便抢出门口,长吐了一口气,低声道:“今番算是死内逃生,不幸中的大幸,咱们快准备脱身吧!老弟,咱们出去一下就来,二位姑娘安坐一下。”身形一晃,已飞身而出。 霍春风也急跟出。 第十一章 情各有所锺 两女相视赧然,又自一笑,这叫做会心不远,女孩儿家也都是“姑娘所见略同”也。 移时,两条人影一闪而入。两女各怀心事,分别迎上,无形中分做两起。 霍春风认为时机稍纵即逝,不如先行逸出,等下再来开口讨镖,则进退自如,自握主动,免得被困洞中,先失地利之宜,束手缚脚,因为他看出这座古洞深处山腰,至少有数里长,还不知有几许曲折或利害埋伏。 李文奇却说不可!对手非比等闲,耳目灵警,一行四人要想安然出洞,非被对方惊觉不可。如老怪因此藉口而反颜相向,却不好圆场。不如静以观变,好得老怪诺言已贱其半,二女无恙,已是大幸事。因此他主张故示镇静,信赖对方,越从容越好,等对方自动开口,便面子十足,皆大欢喜了。 这是江湖经验之谈,言必信,所以李文奇一表示,席素雯首先赞成,这倒不是她附和其词,而深明利害,若为了一行安全而先不告而别,反会误事。索xìng故作大方,那老怪无词可藉,先把道理蔓住他,即使万一这类邪魔外道不讲什么信义,自己先占住了理,要动手也堂皇正大。彼此都是一点就透的人,心照不宣,便都毫不动声色的席地环坐,低声闲谈,装出好整以暇的样子。 那黑龙姑席素雯本是满怀心腹事,好像有千言万语,此时却是怔怔的不知从何说起,只呆着一双妙目注视李文奇,好像不认得他似的。 还幸得霍春风搀言道:“请问二位姑娘为何知道小可失镖之事?又为此同入魔窟,现仍陷险地,吉凶难料,云天高谊,没齿难忘!” 这一句话打破了僵局,一时沉默的空气消失了,盘坐在侧妙相庄静的颜姑娘一丝微笑和一抹红晕掠过朱靥:“霍师兄见外了,还是说笑话,同道有事,何分彼此,不过我俩忒xìng急些,未先充份准备好,致坠jiān计,此次全为席姐姐主动,我不过做陪客而已……” 李文奇早已向席姑娘致谢,并温词抚慰,因为他知道,太伤了她的自尊心了,如她是一个刚烈而又不识大体的姑娘,可能自杀殉情,那必引起武林一场天大风波不可!抚心自问,自己对她未免太偏激了些,未必英雄皆好色,由来红粉最怜才,他歉意的眼光,歉意的言词,殷殷询问地受屈经过,可把席姑娘痛定思病的幽怨万斛勾动了,只见她泪珠盈睫,眼皮浸红,两行珍珠留不住,徜徊在嫩腮,竟掩面啜泣起来。 文奇知道她满怀悲愤,非此一泄,反而抑积于心,有意揭她痛疤,果然奏效。只见她香肩耸动,悲不自胜,弄得颜姑娘也受了感染,秋水波澄的双止更湿润了,竭力忍着要奉陪的眼泪,只有女人最能了解女人,同情女人,不住的软语相劝,并取出罗巾,为她拭泪。 霍春风向文奇瞅了一眼,意下似怪他不该在这个时候询问伊人经过,造成尴尬场面。 就在李文奇微微一笑后,席姑娘也渐止啼痕,一腔的恨、怒、羞,都随泪而去,芳心的郁结打开了,反而感到舒畅,柳眉一耸,又现出侠女英风,注视着他冷笑一声:“你是否还相信谣言?轻听闲话?” 好利害!秀语如霜刃,倒把我们倜傥权奇的飘零书剑李文奇唬了一跳,但旋即正容道:“往者巳矣!不必提起,从乱人意,俺相信你!” 她怒道:“你对以往的事还有疑心?” 他慌道:“休得误会。俺是承认以往是俺不对,犯了错误,怕你找俺算账,想赖掉一些而已,并无他意。”说着,抓耳挠腮,甚是滑稽。 不但霍春风和颜姑娘笑了,连她也抿嘴道:“还亏得你是成名的名门小侠哩,活像个小孩子!” 他呀了一声道:“当然。有赤子之心,才能快乐。”又正襟危坐,装作老气横秋的样子道:“老夫耄矣,无能为也!尚祈不咎既往,恭聆姑娘清诲。” 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大家一笑之下,一切释然,当然更谈不到芥蒂,真个是自己一家人了,便由席姑娘略谈情况。 原来,自从那夜在绍兴城郊分手后,她飞驰不过十余里,便遭遇王屋四鬼等黑道煞星的狐群狗党堵截围攻,形势之险,生死一发,非笔墨所能形容,如非她师姐dú龙姑毕元真及时赶到援手,群贼惧怕她手上的“血龙珠”的话,决不会自动退走,便是十个黑龙姑,何止香消玉殒,简直非先受尽侮辱不可了! 群贼居心险恶,设谋dú辣,步步陷阱,处处中伤,极尽鬼蜮伎俩,因布置得太好,连dú龙姑也一时不察,中了鬼计,盛怒之下,不分皂白,为成见所惑,当时就恨不得把她亲手杀死,代师门清理门户,而雪昆仑蒙垢之耻。 她百口难分,女孩儿家对这种事更是有苦难言,又素知大师姐dú龙姑的刚愎自用个xìng,烈火脾气一发,九牛拖不转,与其火上添油,更触其怒,不如忍辱含羞,缄口不言,以待事实作证。 说来容易做来难,女孩儿的清白比生命还重要,那种情况下,她恨不得自戕以明心迹,几次愤不yù生,那份难受可甭提啦!好容易费尽心机,得脱dú龙姑的软困监视之下,千里追郎,为的是剖白真相,因为这在她是一等重要的事,别人不谅解还可说,等待将来分清,如果心上情郎也不谅解,受了谗言的话,什么都完了!何况她知道对方乃鹤立鸡群人物,出师名门,侠气凌云,誉满江湖,怎能给他丢这个大人,他如何承当得起,所以她不眠不食,拼命蹑迹猛追。 在她,已是心力jiāo瘁,历经艰险,好容易找到了个郎行踪,原以为对方是不凡人物,心如日月,磊落光明,必能够作解释,自己问心无愧,白壁依然,只要一开口,绝无不辨之疑。却不料这般凑巧,yīn错阳差,李文奇先遇四鬼于中途,听了那些气死人的鬼话。直加上dú龙姑一心认定她那没出息的师妹丢尽了她的脸面,再见她不剖白,无异默认有其事?气更大了。再被她只身逃出,又怕更增其丑盗剑留书,大大伤了李文奇的自尊心,以致料纷迭起,造成这次事件,谁能想到其中有许多复杂的曲折原因咧? 不但李、霍二人为之目眦皆裂,连温柔贞静的颜姑娘也柳眉例竖,十分生气!  但席姑娘既失昆仑重宝,不明不白,其势必先夺回失宝不可。然后,才好向师门jiāo待和对天下武林说话。真是大费阁章,非一时可以解决的事…… 这次中条四凶夺镖的事,早巳轰传黄河以北,而且都知道是四凶藉此指名向霍春风挑战。不少成名的人物都想届时赶去中条,一看少林绝传武学。 武林中消息灵通,传播最快,霍、李二人结伴同行,回到郑州的事,早有人知道了。当然,更确定中条之约必去,二人一动身,各路人马也纷纷出动,只因路径不同,都参差错过。但相信早晚必大举到来。 颜姑娘适和席姑娘中途巧遇,一见如故,惺惺相惜,当此八方风雨之下,结伴同行更有意义,免得落单被欺,减少麻烦,双方可以呼应。 颜姑娘见她柳悴花憔,知必有重大挫折,殷切细问,得悉一切前因,不胜同情。又听说现在李文奇和霍春风一路,则中条之会,势必同往。芳心一动,恰巧席素雯向她坚决表示!她受够了气,非把事情弄明白,再无颜去见李文奇,难得有此机会,她要独上中条,以昆仑门下名义和侠义道的声势开口要镖,当然,她心底已暗含了届时以李文奇未婚妻的名义说话的。她自以为凭昆仑、天台二派声威,且是为少林门下讨镖,无异由她一人而代表了三派,即使万一不幸,四凶不卖账,动起手来,以四凶之名,何况又是桑老怪记名弟子,以暴力加在她一个少女身上,先占了江湖公理去,在众寡不敌情况下,便是溅血中条,也值得大家称赞,还可赢得心上人一掬痛泪呢…… 颜舜英先是再三晓以利害,不可凭一时之勇,意气用事,而贻后侮!以四凶之凶dú,讲什么道义,单身犯险,特别是女儿身,何异羊入虎口,自讨苦吃?经不起席素雯势到必行,大有立即掉首他去之意,知她心意已决,无力挽回,由叹息而同情,激起了侠心英气和少女特有好胜任xìng,暗想:再加上乃父名望和武林渊源之深度,四凶虽dú,谅不致敢于大胆妄为至此。如能取回镖银,固是甚佳。万一不行,心意已尽到,真正动手,也不见得不敌四凶,全身而退,那时各路武林人物赶来,是非自有公论。如霍、李二人一赶到,便值得自豪。便马上答应同行相助,席素雯自是大喜过望,再三道谢,感激涕零,却不知颜姑娘一寸芳心内,除了为她的百折不挠精神祈感动,同气相求外,另有不可言宣的心事上心头啊! 不料,二女一入中条,正在四处找路,便碰到出洞狩猎的三凶黄眼无常史了翁和四凶勾魂使者尤沌。 那黄眼无常史了翁天生黄睛角目,瘦长削立,如柴似槁,丑陋无比,活像一只无常鬼。那勾魂使者尤沌,却是瘦小枯乾,黑而且粗,鬼头鬼脑,贼眉贼眼。使人一见,不但害怕,几疑白昼见鬼,且有作呕之势。 双方狭路相逢,二凶正追逐一只大麇鹿,两方相逢在一处密林斜坡之下。二女刚闻鹿鸣呦呦,惨痛而急,以为它碰到蛇、虎之类强敌,刚同声娇叱驰援。那只大麋鹿已如脱弩之箭,一跃数丈,只见一条灰影直落下来,它后面尾跟着两条并排凌空下击的黑影,两声怪啸过处,四掌齐发,好像争功,又似各抢彩头,只听呦的一声悲鸣,那头大麋鹿如中鬼击,落在二女面前丈许之处,一个翻滚便死去。 二女刚各扬玉掌,飞身迎上之时,已来不及,先后只差一脚,迫得二女将纵起身形又降下,眼看那头大麋鹿尸横在地,七孔流血,对方掌风所至,隐带闷雷尾音,大约未用全力,所以响声不大。再看人影落处,现出一高一矮两个丑鬼,对方也似乎已发现她俩,各自怪笑两声,两肩一摇,便到了二女面前,二女不由倒退八尺,因为来人身上一股又臭又膻的气味刺鼻yù呕,那两副尊颜更不堪承教都呸的吐了一口香。 这两凶似乎未料到突来绝艳,喜心翻倒,差点发狂,如果不是想充斯文的话,一定会手舞脚蹈起来,只见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咕嘟一声,咽了一口唾沫,黄眼无常史了翁首先嘻着大嘴,吡牙怪笑道:“两位多娇,宠降荒山,愚兄弟十分欢迎……” 那尤沌也不落后,急得咳嗽一声,拱手道:“两位姑娘远来不易,请先到咱们山洞内坐再说……” 史了翁大约要摆三哥架子,ròu麻当有趣的一拂短袖,摆开八字脚,一摇三摆装秀才的样儿兜头龙是一揖到地:“二位姑娘可是仙女下凡,史老三敢不高接远迎,五体投地,一体撑天乎?” 刚听到一声娇叱:“住口!你可是中条四凶……” 那尤沌大约听老三在咬文,心中一急,那能落后,原自知自己又粗又黑,又不能在美人面前出丑现眼,绿豆眼珠一转,竟被他jiāo出妙语来了:“是呀……然也!咱便是尤老四。但愿二位姑娘一体投地,四口朝天,咱兄弟一定鞠躬尽瘁,死而……” “该死的畜生!接掌!”两股猛烈掌风已兜头猛击。 这对活宝跋扈鹰扬惯了,成名后,特别是近两年内,常有江湖上的dàngfùyín娃慕桑老怪之名,并知四凶都有异禀,房工甚好,上门献身。除了第二凶玉管神珠娄元略通文事外,大凶黑手赛雷公李横xìng如烈火,举手投足便杀人,粗鲁不文,则和三凶、四凶一丘之貉。只知快意横行,那懂得什么蜜意柔情,好得那些江湖yínfù也用不着什么怜香惜玉。弄得这几个家伙尝各了甜头,食髓知味,居然对女人也学到几句下三流的江湖鬼话。一见二女姿容如仙,娇美年青,错把瘟神当菩萨,以为又是到口美食,送上门来的买卖,色授魂与,得意忘形,便胡说八道起来,全未想到二女冷若冰霜,只见艳如桃李。又自恃太甚,以为两个嫩雏儿能有多大道行?毫不在意。大模大样的一套,方自以为一吹一唱,可称风流才子,名上口气,两股极大而无情的掌风已兜头罩下,突出二凶意外,等到警觉,已来不及!还幸二鬼平素功力不弱,经过大敌,临危不动,各自双掌齐出,打出霹雳掌,身形也急倒翻转去。 毕竟迟了一步,又是仓猝应敌,全身功力未集中双掌,那席素雯的“六yīn掌”和颜舜英的“震天神掌”都是独门绝传,何等利害,虽因年青而火候不足,只听蓬蓬两声大震,直把二凶震得目花耳鸣,昏天黑地,五脏几乎翻转,差点闭过气去。被掌力一弹,虽是借力使力,也如断线风筝一样,直翻退三丈多远,才各打踉跄稳住身子。 二凶自出道以来,很少吃过这样大亏,而对手又是两个少女,安得不怒,直气得七窍生烟,暴跳如雷。 那黄眼无常史了翁一双黄色凶珠暴出眶外,咬牙切齿。 那勾魂使者尤沌黑脸变成了猪肝,大嘴变成了烂猪尿泡,直喷唾沫。 两人全身都在像打摆子,不住的抖动,正在运气行功,二女那里容得,恨他出语污秽,下流已极。特别是颜姑娘以前很少出山,心如止水,素洁无瑕,几曾听过这种污言恶语,丑态怪样,银牙紧咬,玉掌生风,一连进击三掌。 二凶已后过气来,一面挥掌迎击,一面还忘不了讨便宜,而且要装作未曾吃亏的神情,怪声怪气乱嚷:“小娘子好利害!见面就是一耳光,三巴掌,河东狮发威,如做了你们老公,岂不夜夜要跪板凳……” “小乖乖赶快住手,要拼命到床上去,恐怕只有娇声讨饶的份儿哩……” 但马上都被二女强烈掌风和奇异手法逼得速走倒退,喘不过气来。黄眼无常正对着颜舜英,把吃nǎi气力用出,才接下姑娘三掌。觉得对方虽是一个风都吹得倒,指头一碰便叫痛的娃儿却是掌力如山,刚强中有无比的潜在柔劲,竟比自己兄弟成名的“霹雳掌”专以雄浑见长的掌力更具威力,猛然想起这独门掌法的正主儿来了,对方一定是他的子女或门徒,这番不论胜负,都是倒霉,心中不由又惊又怒,激发了凶xìng,什么也不顾了,全力发挥“霹雳掌”和独门“鬼手抓魂”手法拼命抵挡。 那尤沌被“六yīn手”困住,只觉全身都是一股极大的澈骨冷气逼迫之下,如非“霹雳掌”威力强大,恐怕早巳冻僵在地,已知对方是昆仑门门下,再瞧出另一个是颜氏兄弟路数,心中岂止惊怒,简直冷汗直流,也顾不得什么身份了,施展最拿手的“勾魂十二式”夹着下流的“风流鬼十八摸”功夫,死命抢入中盘,因为他这种手法远攻无用,必须近身,才能发挥威力。一面拼命撮唇作尖啸,向yīn风洞求援。 二凶下流无耻二女大发雌威,痛恨,必yù杀之而后快,掌、指并用,迫得二凶手忙脚乱。二女知道他们独门暗器歹dú,全不让对方有喘息余地,二凶急怒jiāo加,连背上的兵刃都无暇取下。且赋xìng凶横,宁死不服输,也未想到以兵刃取胜。 这样一来,二女稳占先机,仗着独门真传,招式奇异,身法轻灵,弥补了火候上的不足。本来,二凶功力实比二女高一筹,不会如此狼狈。完全是吃了轻敌躁进的亏,先各挨了两掌,真气大伤,体内不适,无形中把原有功力打个半折。再被二女神奇的招式绵绵不断的打出,并且越打越快,变成了百蝶翩翮,弄得眼花撩乱,才相形见拙,强弱易势。 二女也深知对手利害,以十成功力进攻。颜姑娘以二十八式“震天神掌”循环利用,当施展夺命三掌时,“落日挥戈”、“羿shè九日”、“不周山崩”,只见掌风如山重叠由於内力激dàng关系,犹如轻雷密串,天鼓齐鸣,把黄眼无常史了翁笼罩在互相冲撞的掌风内,弄得昏头转向,恍如冻蝇钻窗。因为,他只觉四面八方都是压力涌到,不知敌人站在何方?掌风主力在何方打来?未免顾此失彼,无法集中全力还击一处,只有两掌乱打,无形中减了不少功力,发挥不了作用,处於挨打地位。果然,破绽毕露中,已被颜姑娘伺隙打了两掌,差点吐血。又怕对方点穴,急得自闭全身重穴,怒啸如雷,整个身子在掌风中翻来滚去如滚绣球。 颜姑娘眼看得手,正要飞身迫近,施展兰花拂穴功夫制住对方。猛觉脑后风生,尖啸甚急,急忙一偏螓首,以“金针巧度”之式,右掌五指作“梅花”式,想夹住暗器尾端,又是一声暴喝:“贱婢照打!” 闻风辨敌,知道来人以“满天花雨”手法打来,急得一顿莲翘,“孤骛横天”,斜扬出数丈,身犹末转,衣带风起,背后狂飚卷到,敌人已紧蹑进击! 颜姑娘只觉得有丝丝锐啸起此身后,好像有十几项兵刃在自己背上弄影,竟是分点自己“神堂”、“巨缪”、“忌舍”、“孤突”等背部重穴,不由芳心一紧,急忙展开“脱影换形”的功夫避开正面,“斜望茶靡”,娇躯半侧,“笑指天南”,右掌轻翻,正要反击,微闻来人“咦”了一声,竟自飘退八尺,冷哼道:“贱婢快报师承,为何骚扰中条,免贻伊戚!” 颜姑娘妙目一转,已看清来人乃一手执白铜烟管的清瘦老头,长衫一袭,大袖飘飘,只是脸色冷漠难看,yīn沉得很,不由心中一动,暗忖:以刚才偷袭自己的身手,原以为对方不止一人,用的兵刃也是“判官笔”、“打穴镢”之类,却未料到竟是一个旱烟管,来人功力似比刚才的对手高一着,刚娇叱一声:“凭你也配问姑娘姓名?老眼没有瞎吧!看你打扮,大约是那什么玉管神珠了?使得好神珠啊!连声都不出,可曾伤了你姑娘半点毫发?”颜姑娘xìng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本婉静,语音更柔,现在虽是芳心有气,薄怒生嗔,语气甚强,但那口音仍是呖呖莺声花外啭,悦耳好听,决不像发怒的样子! 那老头刚yīn恻恻的冷笑一声,烟管一伸,正要开口,猛听一声裂帛破竹般的怪啸,接着霹雳大吼:“老四滚开!连个臭丫头也让她毛脚……”声起人到,恍如一只大鹰,由左侧树梢上凌空下击正要得手的席姑娘。这原是差不多同时发生的事,席姑娘正把对方逼得走头无路的时候,对方突然两臂飞舞如电,奋不顾身,拼命反扑,竟只攻不守,想两败俱伤,又几次席姑娘看攻对方所必救,立奏功效,好下杀手,不料对方竟连眉毛都不动一下,借势不退反进,迎上来。同时,手舞脚蹈,飘忽不定,两只怪手,满空指影,时抓时摸,不离姑娘粉面、酥胸,甚至下流的忽来一下俗得不能再俗的“仙人摘茄”式疾探yīn山。他两脚更不老实,时而施展“大绞盘”,想由下三路攻入,缠姑娘连钩粉腿。时而“无影脚”突起,直奔函谷关。那张臭嘴更唾沫四溅,怪叫乱嚷,极尽污秽不堪的野骂。直把席姑娘气得脸泛紫,恨不得把他碎刮!只是,投鼠忌器,对方戆不畏死,看中女孩儿家弱点,自己即使把对方立毙掌下,保不定自己也会受伤。女孩儿家身子何等尊贵,别说受伤,便是给对方沾了一下,也伤颜面,因此半攻半守,一面把对方逼住,一面不让对方近身一步。可便宜了这厮,一见鬼计奏效,心中狂喜不胜,索xìng乱叫起来! “咱的ròu儿乖,你黑咱也不白,做一头睡,硬是要得……一摸呀摸到妹儿ròu包上……” 这小子可自讨苦吃了,他一出声,真气便浮,已被姑娘审度方向形势,他正尖着喉咙想叫下去,猛听一声娇叱,姑娘已连环击出三掌,冷风侵肌,刚大嚷:“好冷哟!咱的ròu儿乖,怎不给咱一点暖乎乎……”一面脚下贼滑,滴溜溜一个风车转,闪开丈余,猛感掌风有异刚才声势,绵绵不绝,越来越盛,中藏潜力,恍加冰山下压,不由大吃一惊,暗道:“有邪门儿。”猛的眼前一花,四面八方,尽是手影,知道对方已施展了昆仑镇山绝技“瑞雪缤纷满天飘摇”的身法,不由大骇,断未料到恁地利害,把一脑瓜的脏话唬的不知去向,臭嘴乱张,直喷白沫,知道对方身法一展开,跟着必有利害杀手,果然,只觉得迷离手影中,劲风如箭,分袭自己全身三十六大穴,竟是有名的“寒冰指”,知道一被点中,必然骨髓皆凝,全身一个冷颤而死,慌得他拼命封住门户,护着要穴,简直没有还手余地,只等挨打了! 席姑娘杀机陡起翠眉秋意,正要下绝手,“云集瑶池”,两股猛烈掌风把对方逼得昏头转向,“海浪千重”,掌风jiāo错如潮,把对方退路逼住,一声娇叱,“梅花万朵”,十指箕张,便要直袭对方七大孔穴,知道自己这一出手,对方不死也必残废,必会惹翻桑老怪,心刚一动,yù发未发的当儿,对方已是昏天黑地,急声大叫:“姑nǎinǎi……” “饶命!”二字尚未喊出,怪啸声起,两股劲风如雷霆bào发,由上而下,迸裂下击。迫得姑娘急化“云起太空”、“嫦娥奔月”之式对空迎击。尤老四总算死里逃生,未把自己的魂勾去,可怜他一个“懒驴打滚”式想逃命,不料忙乱中未看清地势,正往斜坡下滚去,变成了一个横行号轳,一滚便是直泻十余丈,滚到下面山涧去了! 来人正是四凶之首的黑手赛雷公李横,一见老四脓包,怒极出手,势如疯虎,掌起霹雳,绝非另外三人可比,不但席姑娘心惊,反攻为守,连颜姑娘也怔了一怔。 就在这时,那黄眼无常史了翁已怒火三千丈,喘息一定,凶xìng已发,一声喋喋怪笑:“老大!老二!快收拾这两个贱货!”双手齐挥,用连珠手法,打出十包“五绝神灰”。同时,玉管神珠娄元也森森一声yīn笑,两掌“菩提珠”用“乱点飞蝗”和“倒洒金钱”式用正反yīn阳手法打出,嘴内冷哼一声:“贱婢,再试下神珠滋味……” 颜姑娘一见黄眼无常出手,便知不妙,抽身便退,刚跃退丈余,一个“细胸巧翻云”之式想撒身而退,一面大呼:“席姐姐快走!” 那“五绝神灰”已在半空自开机括,蓬蓬暴shè,顿时起了一天灰雾,知道利害,正想以强烈掌风护身而退,满天“菩提珠”恍如星虹百点,破空锐啸而至,方圆十丈之内,尽是黑芒翻飞,只好玉掌翻飞,封住全身,那阵灰雾已匝地涌来,把她笼罩,两条人影,如鹰抓小雀左右夹攻,这一下,颜姑娘即是千手观音,也照顾不及,再听席素雯惊呼一声,全身已沾了灰雾,只觉得混身恍如万针齐刺,又麻、又痛、又辣,四面掌风逼住,奇热灼人,更是难受,竟被两凶生擒过去! 那边席素雯刚闻声yù逃,黑手赛雷公好不快哉,比二凶、三凶下手更疾更辣,一面全力打出“霹雳掌”,把席姑娘僵住,无法脱身、两手一翻,“五绝神灰”也作“十面埋伏”之式打出,把席姑娘前后左右都封住,姑娘大怒,紧咬银牙,不退反进,拼命向大凶抢攻,只听大凶咧嘴细索中空,装有尖芒,破风作怪响,只听对方一声怪笑:“好泼贱,尝下李大爷‘百dú龙爪’的滋味!” 那长爪打出时不过二丈长的乌油细索,头上有拳头大的一个绣球样的东西,忽然在空中暴张开来,竟像一个三角形的大网,下垂数寸长的细丝,活像一个大龙嘴,括的一声,兜头罩下。 席姑娘yù逃不及,刚用“蝶舞虹垂”之式想避开正面,再用“龙飞九天”之式冲出雾阵,右臂已被那些细丝黏住,竟充满了柔中带之力,用力一挣,反而收东越紧,挣了两挣,罗袖中裂数道细缝,竟深陷入ròu,刚受得着ròu处麻辣剧痛,心中一阵迷忽,再闻一声怪笑,便失去了知觉! 第十二章 老怪反常态 等到二女醒来,才知身在石室,耳听外面争吵之声甚烈,竟是四凶都要独占二人为妻,不由羞怒jiāo迸,好得未受捆绑,只有颜姑娘外衣被脱去,席姑娘右臂缠了一块鹿皮,大约上了yào。 可是,阵阵腥气,冲鼻yù呕,使得二女同时一愕,游目四顾,不由大骇。 原来,两人虽身处石室,无异一洪荒古洞,yīn暗卑湿,四面石壁尖峭嵯列,布满似苓非藤的五颜六色东西,悉悉索索丝丝之声汇为繁响,却在四壁yīn暗无光之处,两人穷尽目光一看,竟是一排一排,参差错落,jiāo叠成三角、五角、四方的小铁棚,因势建造,有的利用原来崖隙石洞做成,每条铁丝上涂满了绿色似磷光的东西,有的还七叉八竖着光锐铁蒺藜和倒须钩。里面却爬满了蜈蚣、蝎子等五dú恶物,都是大逾寻常十倍,娱蚣长逾一尺,蝎子大如蒲扇,大约见了生人,美食在前,馋吻怒张,凶睛电shè,在黑暗沉沉中集为五彩缤纷的光芒,都有冲网而出之势。 二女虽是艺高胆大,那曾见过这类既大且多的恶形怪状之物,其中有两头大金蝎,头部金黄,背上绿、黄相间,五彩斑烂,更是狞恶,巨口翕张之间,似有淡淡黑气飘浮,知道是成了气候的东西,说不定已有内丹之属,单是那dú气也挡不住,二人同觉得直打嗯心,只不知何故反而醒转了?如普通一般姑娘,岂不吓得尖叫,甚至半死才怪呢! 二女毕竟胆大,一看微映灯光之处有一铁栅门,不过紧闭了一道稀落如核桃大的铁条,宽约五寸左右一根,二女求生心切,正要冒险试试,如能折断一根,便可脱身,再向四凶拼命,作万一之想。 不抖,一阵吱吱怪叫,紧跟数声凄厉的呱呱儿啼,把二女吓得缩身不迭。 原来,两人只见到铁栅门,却未看见门下有一道宽约一丈,长约六尺的暗沟,沟上也蓄着一道铁丝网,吱吱之声,便起自下面,二女目力甚强,已依稀看出下面尽是各种奇形怪状的dú蛇。有些小的已伸出半个蛇头在铁网缝内,红信闪闪,吞吐如电,伸缩之间,活像一把火花明灭不定。最使二女闻声胆裂的是两声呱呱儿啼,起自铁栅门的上端,敢情也有一个大铁笼,翻腾之声甚急且烈,不用说,一定有极大dú蛇怪物锢闭其中,怒极发戒,强行冲击! 二女饶是胆大,也觉头皮发zhà,肌皮起粟,相顾失色。 正在进退维谷,全身冷汗,生死两难,急得要命的当儿,只听后洞深处传出一声刺耳急啸,外面四凶争吵之声立止,只听大凶李横低声怒喝:“还闹个鸟,把老家伙骚动了,叫咱们都去哩!都是老四不听话,一只老鼠打坏一锅汤,可是要吃苦头!” 另一个较缓而冷的声音接口道:“老大!你也一变常态,管这两个臭丫头任是怎么美煞,何值自家兄弟伤了和气,还是去请师傅公断吧!老三、老四!去把两个丫头一同带去,由师傅一言而决!” 只听咕噜道:“这两个嫩雏儿原是俺老三到口的馒头嘛,别说老大,便是师傅也要讲理呀……” 只听一声断喝:“休再罗苏吧!别羊ròu吃不着,惹了一身膻……” 又听那李横骂道:“别现世啦!若非俺和老二及时赶到,还有命在也只有三分气,忘了喊臭丫头做姑nǎinǎi……” 脚步暴响,大约是三凶和四凶赌气到这边来了。 果然,只听一声吹灯低鸣,不但呱呱、儿啼之声立止,连越来越厉的悉悉、索索、丝丝之声也寂然不闻,一声哗啷啷,铁栅门自动向一边石缝缩进。 二女稍定紧张,一听他们对话,便知是要带自己两人去见他们师傅,听说中条四凶原有一个孽师,又拜在桑老怪门下,不知是要去见那一个,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一死不足惜,却怕被桑老怪先吸血,再喝脑髓,然后开膛取心肝,都不约而同的打着拼得一个够本,拼得两个是赚一个的主意,都运功两掌,准备对方一现身,便全力出击,打对方一方一个措手不及。 不料,二女四目,正注视门口,却半晌不见人影。只听洞外壁上翻腾之声又起,又是呱呱两声儿啼,两人不由心中一紧,泛凉意,正犹豫不决,想先冲出门口再说的当儿,两声怪笑过处,呱呱!洞口先闪电般伸出一颗奇扁的大蛇头来,足有笆斗般大,凶睛一对,大如酒盅,绿光泛蓝,闪烁不定,灰中透麻的三角扁头,上有三寸许的一只独角,两腮鼓涨,红信暴伸尺许,腥涎四流,一伸一缩,直把二女吓得倒退三步,摇摇yù倒。 只听一声乾笑,先由洞侧露出黄眼无常的半边脑袋,几乎和那蛇头并排而伸,听他嘻嘻得意的叫:“二位姑娘,休得害怕!这孽畜虽利害,有咱们咧!只要二位好好听话,跟着咱们去见师傅,决不难为你俩,一切有俺保险,决不有损你半根毛发!” 又是呱呱两声,好像和他说话。红信伸缩更急,似yù向二女冲来大啖一顿。只听那尤沌急道:“老三!别废话了!这畜牲好不野xìng,俺竟制它不住,你快帮着,若致它挣脱,可不是要的!”语音低而急骤,显然,那厮吃力非常,还有三分惊慌。 只听外面一声低:“没用的脓包,连这畜牲也制服不了!滚开!仍放到笼内去,休得吓坏她们!如仗着畜牲向她俩示威的话,不如早把她们捆成棕子……” 二女刚听出是大凶李横口音,三凶史了翁的脑袋已不见,那颗大头,也似受了大力量的拉扯,被牵了转去,摇晃未定,那大凶已大模大样的叉手站在门口,竭力装作漫和的口气道:“二位姑娘,不要怕,咱们决不伤害你俩!乖乖同去见咱们师傅,只要不倔强,保有好处给你!”猛的一伸右臂,由壁边夹紧那怪蛇七寸,左掌起处,已在它那扁头上打了一掌,骂道:“你这畜牲!发什么威!若吓坏了两位姑娘,不把你碎割下酒才怪!” 说也奇怪!那畜牲立时变成了烂黄鳝,再也不敢倔强,懒洋洋的由大凶抓紧,动也不动。 洞底深处,又传来一声急啸,只见大凶把它往脚边一甩,叫:“把它关进去!”又向二女挥手:“随着来吧!别自讨苦吃!罚酒是不好吃的!”竟自转身先走。 二女各换了一下眼色,双双跃出,挺身道:“休得无礼!姑娘虽死不可辱!估量着我们的师傅和父亲吧……” 李横冷笑一声道:“老实点!别人怕昆仑和颜老贼,咱们却是牛大还有刮牛法,从小卖蒸饺,什么都见过……” 那尤沌急忙接腔,三句不离本行,好粗:“爹开洗澡铺,娘做接生婆,大大见得多,吓倒咱个鸟!” 史了翁想在美人面前讨好,向尤沌翻了一眼,咕哝道:“俺说二位姑娘,既开饭店,不怕大肚汉,咱们兄弟从不怕过谁来。二位如将就将就,咱们决不亏待你俩。人家说什么大丈夫要权,小丈夫要钱,咱们这些……这些凶丈夫呀只知要……要姑娘,桀!桀!” 他夹七夹八乱念三字经,不lún不类,冒充斯文,却自以为措词得体,盖过老大和老四,黄眼珠骨碌碌乱转,咭咭咕咕傻笑。 颜姑娘恨不得塞了耳朵,看都不看他们一眼,被李横催着快走,几次想硬拼,都被席素雯眼色止住,并冷笑道:“鸭子死了!嘴壳还是硬的,姑nǎinǎi也没有废话同你们说的……”脸容一板,冷笑前行。 史、尤二人急忙由侧而前,在前带路,霉湿腥臭之气,刺鼻yù呕,崎岖凹凸,无处平坦,又黑又暗,yīn风惨惨,常人进去,只有初一拜年拜到大除夕,一步十八跌,何止寸步难行?以二女武功,如非有二凶在前出声提醒,随时招呼,也有撞跌之虞。 有的地方要侧身而进,有的地方要低头而入,有的地方要先伸进两腿,有的地方要头下脚上,三凶似乎轻车熟路,不当一回事,却把二女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得一身香汗,娇喘吁吁,一因呼吸不惯两种恶腥气味,二来心中有着本能的紧张,再加上时闻前后、左右都有刺耳的异声,显然都是蛇虫之类恶物藏身潜伏之所,更增惊骇,真有生不如死之感。 凭着一行脚力,走了半个时辰才由“九折天梯”转进一个伏身而进的小洞,二女已是秀发混乱如鸡窝,衣裙起皱,涂遍污泥灰垢,仍掩不了两张俏脸儿,一白一黑,相映如花。 一人迎面接着,正是那娄元,敢情他先来了?把她俩带到一大堆绿火前,当二女一眼看到大马金刀,盘坐入定的桑老怪时,几乎失声惊叫。 四凶个个肃然,脸都死板板的必恭必敬,在老怪面前一字跪下礼拜,碰头有声,由李横足恭跪禀:“师尊,已把来货带到,恭聆训谕……”对二女一摆手道:“火速跪下听命!” 二女大怒柳眉倒竖,便要拼命!猛地,同时打了一个寒噤,原来老怪睁眼绿光暴shè,竟把二女身形照得碧yīnyīn的,侧恻乾笑一声道:“娃娃,休得倔强,你俩来历,俺已晓得了。便是你俩师傅,见了俺老人家,也不敢无礼。也罢,念你俩娇小可怜,地上不净,免跪!”鼻中哼了一声道:“俺老人家特降殊恩,问你俩人爱着俺四个徒弟内那两个?由俺作主,别瞧这儿并无花团锦簇,只要你俩答应婚嫁,俺老人家敢说你俩要什么就有什么,皇帝想要想不到的东西都可给你俩弄了来……。” 颜姑娘那里听得入耳,气得银牙紧咬,娇躯发颤,正要发作,却被席姑娘在肘上轻碰了一下,只听她冷笑道:“你大约就是绿袍魑魍桑羊……”  “了”字尚未出口,李横等已同声低喝:“住嘴,咱们师尊名讳岂是你俩可以乱叫的么?……” 不料,老怪先是绿光暴shè,但旋即闭住,反而很和缓的一字一句:“正是俺老人家,想你俩也早听师傅和阿爹说过,可知俺老人家的脾气么?快说……” 末两字如平地一声雷,震得四面壁石都在摇晃,似要崩塌。 席姑娘愤然道:“管你是人是鬼,总不能伤天害理,彼此素昧平生,道不同不相与谋,婚姻大事,岂可儿戏!讲什么……”她原脱口想说“讲什么爱不爱?”但明眸一转,立即加重语气:“即使你为门下作主,不分是非曲直,也要先徵得我师门和尊长同意嘛!” 这几句话,席姑娘可说煞费苦心,含垢忍辱,以落到这般地步,白死无益。硬拼要命,隋珠弹雀,太不值得。所以才委屈陈词。 那桑老怪却多瓜缠到茄子上去,前半段话使他凶睛怒睁,便要发作,倒先把四凶吓得不知如何是好?知道老怪一动手,二女绝无幸理,眼看玉笑珠香,粉滴搓酥搓的两个美人会被老怪吸血破,又不敢出手阻障,都凶不起来了。及见老怪目光又阖,冷哼一声道:“原来你俩是要讲什么乌礼法,先请媒人去向你俩师长说亲,再纳礼下聘,明媒正娶,吹吹打打坐大花轿,哭哭啼啼做新嫁娘么?这也不怪!在这洞内做新房,又无人得知俺老人家门下娶媳fù,太不光。再说他们四个,你俩个,岂非乌的乱lún,你俩也吃不消,俺老人家难得慈悲,不便使你两个懒娃儿吃苦,你俩且在这儿等几天,俺叫人去通知你们师长好了!”蓦地绿光暴shè,向四凶一挥手:“汝等出去!四个人抢二个女人做老婆,还算男子汉,大丈夫!把俺的名头都辱没了,限汝等火速下山,再去捞两个来凑对儿,再由俺老人家通知天下同道来吃喜酒,快丢!” 四凶应声而起,头都不敢抬,连看二女一眼都不暇了!各晃身形而出。 二女空自羞怒jiāo加,银牙咬碎,只好当作恶梦一场,听一次鬼叫,强自排释。正旁徨不定,游目四顾进退出路之时,猛听左边yīn暗深处传来两声似人似兽的惨呷之声,老怪立时一板丑脸,迅即由大石盘上松开身子,一挥手,命二女进入右边石室,只听一阵闷雷暴响,入口处便被厚达丈余的大石堵住,只存头顶上一些石窍小洞通风…… 二女略述梗概,当然把出乖丢脸的地方小说,语焉不详,但由内心激动,羞怒jiāo错的神色可看出二女的悲愤。 李、霍二人再一想到四凶和桑老怪的习xìng作风,不用说,二女必受尽屈辱和侮弄不可,不由都气得变颜变色。互看一眼,临时都改变了主意,想马上联袂冲出,斗斗这当世老魔头。 四人正奇怪如何不闻动静,估计已是黎明时候了。含怒而起的李文奇忽然一声不响,身形电shè,向靠内壁角窜去,原来,他一眼瞅见壁角有两点蓝色暗光闪动。 霍春风等也觉出恶浊的气味内嗅到一股腥气,同时一跃而起,猛听前洞传来两声如伥鬼放哭的厉啸,第一声似在相距二里外,第二声如在眼前,就在一行错愕相顾间,已听到壁角底嘘嘘怪叫,腥味越浓,刚听李文奇一声暴叱:“速退!”两掌一错,雷音乍起,正要下击之时,只听一声怪笑:“住手!” 大家一听便知是桑老怪出现,就在二女骇呼,群往洞口纵避的时候,一大块绿影已面对壁角发出丝丝喉音,情急异常。 四人八眼,已看清老怪两臂都盘着两条儿臂粗的锦纹蛇,连他的脖子都绕满了,两颗蛇头却握在他两手中。只见蛇身屈伸蠕动甚急,似颤抖,又像暴怒,其实是它知死到临头,拼命挣扎,那能济事?只听老怪一声冷哼,右臂一圈,蛇便滑落如脱,竟把丈许的一条大锦蛇往壁角内一丢,只听几声嘘嘘嘶啸和骚动声音,渐渐静止,微微传出撕裂衣帛之声,细听便知下有凶恶之物,正在享受美肴,无疑是把掷下的这条大锦蛇咀嚼大吃。 同时,左臂缠绕的那条大锦蛇也因受惊而挣扎甚急,拼命紧束老怪全身,尾巴一阵风车急转,“吧”的一声,打在老怪身上,何止数百斤铁锤敲打一块大门板?老怪恍加未觉,但已有恼意,右手后圈,一把执住又要举起下击的蛇尾,一声乾笑:“畜牲敢尔!”只见他两臂猛的暴伸两边,左肩微一转动运力,只听“卡嚓”一声,腥血四溅,原来那条儿臂粗的锦蛇活活被他震成两截,再加上两臂一扯之力,变成了左臂执蛇上身,右臂执蛇下身,就在二女掩面飞逃之时,好吓人也!只见他一张大嘴,一偏头,便把那条锦蛇齐七寸咬断,五指一弹,蛇头便落入壁角,霍地回转身来,竟像吃甘蔗一样,一大口一大口的咬吃死蛇ròu,咀嚼有声,几口便吃去尺许长一大段,连李、霍二人也骇得倒退八尺。 只见他若无其事,津津有味的饱吞美味。蛇血揩满了下巴上,连两颊都是,竟把左手执着的一段四尺多长的蛇身请客,递向霍、李二人:“娃娃们想已饿了吧!根骨还好,复原得这样快?刚才外面到了一些鼠辈,大脓包,说要见俺老人家,顺便看俺那几个孽障和你们大打出手。瞧热闹那有这么便宜,俺老人家恰巧做着每晨功课,放那独角长虫去喝露水,碰个正着。可笑这些拙鸟一见了独角儿便如见鬼,跑个乾净大吉。你们尝尝这个滋味如何?如吃不惯生的,架起火来烤吃亦可以……” 老怪从容之至,竟客气到用手中美食请人当早饭吃。可把李、霍二人弄得啼笑皆非,又惊又怒! 老怪却不管这些,一面大吃着,一面便席地坐下,嗷嗷怪笑道:“怎么?到底小娃儿不懂享福,如此美味,不敢接受!要知这对长虫是俺老人家养肥了的,实在好吃!刚才如非你们开口说话,惊动俺那七头儿,嗅到生人气味,竟冲破一角缺口,在内发狠逞威,俺老人家也不会分一杯羹便宜这畜牲了……”言下大有痛惜不置之意,活像老饕到口美食正要大快朵颐时忽来恶客,忍痛割爱一样。 李、霍二人强忍愤怒,治着靡心,沉声道:“桑老前辈,既蒙许诺发还镖银,就请指明有效之处,以便下山招呼手下来搬取如何?” 桑老怪绿光打闪,yīn森森一笑:“俺老人家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俩是尚有不相信么?俺老人家岂同小辈一般见识,既不中抬举,俺也不难为你们,镖银算个什么,押放在山下。俺老人家本有成全之意,你们胆敢不逊,俺也不管娘个鸟,自去叫人取走,再在路上出事,休得再来噜苏,勿怪俺老人家变脸,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又冷哼了一声:“那两个女娃儿休得乱跑,如被俺养的那些食粮咬了一口,勿怪俺见死不救,俺老人家没有这份德行哩!”说罢,死板着脸,只顾大吃大嚼蛇ròu。 李、霍二人知道老怪所说的“食粮”是指那些蛇蝎恶物,却未料到是老怪物豢养的食物,向来只听老怪喜喝人血脑汁和生吃心肝,或生羊活狗,茹毛饮血,却未想列凶厉至此,真是怪中之怪,令人难测高深。今番难得般般凑巧,因祸得福,免去一场凶险,算是不幸中的大幸。那敢多说,惹翻这喜怒俄顷的凶神,一面招呼二女安心,一向向桑老怪致意:“如此足感盛情,我们因身有急事,就此告辞!” 老怪霍地把右手的蛇身急如怒箭,向二人打来,一面骂骂咧咧! “急娘的鸟事,还不是忙着同两个丫头去窝心。也罢!要滚就快,俺老人家一个人情做到底,带汝等出洞吧!” 二人差点给他打中,猝不及避,又不便施展掌力震落,只得以上乘轻功各一抵脚尖,避开正面,各人身上已沾了一些激发如雨的腥血。老怪已一晃而出,当先驰去。二人只好忍住胸头恶气,恨不得手刃老怪。此时此地,只好招呼二女,紧蹑跟出。 一行穿梭曲折於yīn风洞内,文奇在前,二女当中,春风殿后。只听刺耳的异声,此伏彼起。时有蓝、绿色的光亮在闪动。但老怪所过之处,光亮顿熄,缩退如兔。四人都知到处皆是dú虫恶物,虽怕桑老怪,保不完嗅到生人气味,暴起发难,处此险径,无法展开手脚,再说如有伤损,又怕老怪藉口翻睑,郡是心情紧张,提神戒备。 幸得一路无事,蓦地眼前一亮,已出前洞。但yīn影重重,原来洞入隐密偏僻异常,位处削壁孤岩,穷谷绝地之内,日光都为孤崖所掩。 四人都不禁吁了一口气,稍出胸头积郁和沉闷之气,都是精神一振。尽管都肚内空虚,饥火中烧,二女被困较久,任是四凶极尽奉承,为献殷勤,美酒佳肴,张罗俱进,二女那里吃得下?又恐食物和酒中弄鬼,更是惶惶不敢动筷,饿到不能支持时,也只吃几口白饭,全靠内功调息,台底生津,拼耗元气支持。好得四凶粗鲁,食物送到便离开,二女便把一些ròu食抛下给那些恶物当点心,酒也倾泼一些在暗角内,装作已吃了。这时重入生天,都兴奋得忘其所以,但一转想受辱之事,又白脸罩寒霜。老怪似出而复入,这时又现身赶出,隐闻洞中呱呱儿啼之声甚急。 老怪丑脸yīn沉,死板板的丢过一片几如巴掌大的蛇鳞,上有火烙的两只羊角,冷哼一声:“拿这个到山脚一家猎户问黑牛取那些破铜烂铁,去吧!休得再来!下次来了却去不得!”两肩耸处,人便入洞,好快的身法,以四人眼力,也未看清他起步作势,简直像平地飞去,人影一晃而已。 四人只好含怒动身,好得各有上乘轻功,无论地势何等yīn恶,也难不倒他(她)们。各提一口真气,翻越坎坷,竟是无路可寻,也顾不得了,李文奇一马当先,手足并用,不过一顿饭的时间,便到达平地。东方旭日,已照峰尖,仍是山明水秀,鸟语花香,春风贻dàng,恼人天气。 四人劫后余生,痛定思痛,空自咬牙。身已脱险,反觉饥渴jiāo加,都有倦意,恨不得在朝露仍湿的草地休息一会。 霍春风认定时机不可失!既怕老怪翻悔变脸,如四凶恰巧赶回,又费手脚。既各路高手赶来中条,必有能者,既为看热闹,其实是为霍春风而来,说不定会有人想伸手找岔子。何况听老怪说被他吓退下山,武林中人最是好胜,奈何不了老怪物,说不定把气出在春风身上,故意找他麻烦,甚至半路却镖,强要出手,旧恨未消,大仇未报,又结新怨,再树强敌,在在皆对自己不利,何况尚要赴约天狼峪,当前之计,必须先把镖银取回,才好早日安下这桩事。 文奇和二女当然也深明处境,连话也不及说,各展身形,向山下扑去。 果然,山角僻处,炊烟岛岛,山居在望,赶到一问,虽是三、五人家,都是猎户。一问名叫“黑牛”的,都说他昨夜被几个陌生的人请到五里外的山村吃酒去了。 四人心中一动,都感事出有因,说不定大有苗头,又起变卦,便问来人大着打扮?那些猎户先却不耐烦多说,也不敢多说。霍春风从贴ròu内衣取出一张金叶,笑道:“这给各位买碗酒喝,小意思,我们不过随便谈谈,绝无牵涉之处!” 便有一个老年猎户接过,真是钱可通神,便先让四人进屋坐地,泡上热茶。春风见机而作,又取出一张金叶,请他随便弄点吃食,加上文奇什么都懂,套话儿,说些有关打虎猎兽,捉狐杀狼的闲话,便对了猎户们的劲儿啦,立时显得热乎,七嘴八舌,不问他们,也打开话匣子来了。 那老猎户吸着旱烟,露出狗窦(缺牙)笑呵呵地道:“敢情相公也是行家?看情形又不像携眷游山的斯文相公,二位姑娘……嗳!可是入山迷路,碰到什么野物受了惊?” 李、霍二人知道自已一行衣衫露相,都沾满了泥污,甚是狼狈,二女更是弄得花容不整,刚要回答,那老头已听那在灶角内烧火,被烟熏得如淌眼泪的媳fù儿:“杏得!带这两位姑娘进房去梳洗一下……”又向二女鸡啄米般点点头:“二位姑娘休嫌骚脏,委屈一下吧!” 二女刚才被这老东西“携眷”二字弄得脸有羞意,奈何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 章 不得,一听这话,倒合心意,女孩子那个不爱美?便是揩一把脸也是好的,便借此下台,闪身上前,跟着那个用手背擦着眼角的大脚婆娘进房去了。 礼失而求诸野,李、霍二人倒觉得这老头子朴质可亲,当然不会怪他,是好感,笑着问他:“看你老人家筋骨健旺,足见是老把式了。请问这位叫黑牛的人是你老什么人?来叫他出去的人何等形相?” 老头一听提到“黑牛”,微微不快,但当着左邻右舍在着新奇客人的小辈面前,再加上那老伴已吓得变了颜色,虽皮脸在打惊风,不住抽搐,勉强笑道:“他嘛!与老汉并不沾亲带故,还是新来不久的邻舍,他常出去,又不干俺们这营生(指打猎),也不知他谱儿……” 一个大嘴婆娘忽然chā口道:“他银子多着哩,大把大把的用,倒像个大财上,不知为何却住到俺们这里来?” 另一毛头小伙子不甘寂寞,怯生生的笑:“他半夜里还带了……姑俚(女人)来困觉哩,还说带俺们去……” 却被老头子一瞪眼,吹胡子,断喝:“谁叫你打岔!还不都给俺出去,各做各的事去!” 那几个男女都似乎怕他,个个开溜。 老头抹了一下鼻子,笑道:“这些人都是老汉子侄、侄媳,不懂半点礼儿,休怪!不知二位找他何事?至於昨晚来找他的几个人,老汉已经睡了,只听他们唧唧喳喳聒噪了一阵,便同走啦,后听刚才多嘴的毛得说那几个人都是劲装短打,只有一个穿长褂的先生,不三不四,都像背着家伙儿,大约不会有什么好事儿,老汉是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人老骨头硬啦,没精神看闲碴儿。” 两人互望了一眼,便岔开话题,又谈起有关猎兽的事情来了,世界上最会说话的人莫过於能投其所好,以称其心,搔到人痒筋上,便是敌人也会发笑的。这老头原是对这四位不速之贵客有着怕找麻烦的戒心,这时却是浓眉斜飞,兴奋得嘴打咧苏,口四溅,叫媳fù把锅内蒸馍先放在一边,先下粉条,一面叫人来帮手,杀鸡暖酒,再把腌藏的各种飞禽走兽ròu全部出藏。外加昨夜带回的收获物,三只山鸡,一只斑鸠,一只香獐,都挥手命速整治,这一下子,刚才被赶出去,在附近探头探脑的几个粗汉笨婆得其所哉,争先恐后献殷勤,各自大忙起来。 李、霍二人连声致谢,不必如此铺张破费。老头笑呵呵的直摸刺胡子:“那里!都是家常东西,难得有相公这样的贵客来到,姑娘更是绝无仅有。……” 大约已瞅到二女翩然出来,把他的嘴边话随唾沫咽下,李、霍两人的眼光也不自主的看去。 “西子蒙不洁,人皆掩鼻而过之”,夫以西施之美,一旦不洁其容颜,人们尚要掩鼻而过,何况容貌不如西施的人安得不讲修饰?二女天生丽质,春兰秋芍,各具胜场,污垢已难掩其本色。这时,经过一番洗漱,虽是用皂荚水(山村人家采取树上一种白色小豆,榨汁去污,可比现代肥皂用途。)拭擦乾净,又用木片(木匠刨下来的杉木薄片)水洗过头,满头秀发被大木梳梳理得毫光水滑。虽无云鬓雾发之致,已分明掩映出一张红里透白,一张黑里透红的俏脸儿,别说那些男女出生以来末见过这等标致的姑娘,各张大眼,放下了手上工作,便是李、霍二人的眼神也留了两瞥。 二女一个是蔷薇吐艳,落落大方;一个是出谷幽兰,香光照远。真合了蓬荜生辉的话儿了。 二女坐下,席姑娘道:“老伯伯,不要这样客气,有人家的地方必有好姑娘,怎说绝无仅有咧?” 老头若有所思的道:“老汉是说俺们这里不会有像姑娘样的贵人来,若讲好的姑娘,俺们也时常在山上发现……”似觉不妥,怔了一下,颤声道:“老汉想起了,不久前来了两位和二位一样标致的姑娘,正碰着老汉回家,她俩向老汉打听有否有少年男女入山,到……到后面山坳里去?是…是老汉说不清楚,她俩便走啦,咳!” 席姑娘急问:“那二位姐姐什么装束?长相?” 老汉吧吧抽起烟来,偏着头想想,道:“当时快夜了,又像要下大雨,好像都穿着紧身玄色衣服,青帕包头,一个杏黄色披风,一个天青色披风,似还带着小包裹,因只搭两句话儿,老汉来不及招呼她俩歇足,便很快走了,咳!那天黑牛正在大灌黄汤,大约小娃子告诉他有人来?他仗酒装疯,竟抓住老汉衣领问那二位姑娘往那边走的?问问了什么话?恰巧老汉儿子回来,便要打他,他却拼命追去赶人,约一袋烟后,老汉正在洗脚,那小子却爬在侧边石坂上穷嚷大叫,撒酒疯。等老汉叫人把他抬回来,只见他鼻子流红,脸肿额青,狗牙都缺了几个,好像被人打了?在床上猪哼了一夜,又睡了一天才起来……” 猛的,远处传来几声粗犷的狂笑,紧接着有破锣声音唱小调:“春季里,百花香,心肝妹独坐在兰房,懒得绣鸳鸯,茶不思来饭不想。病恹恹梳妆懒打扮,菱花镜无缘,可怜奴打扮娇容无人见……”又自哈哈大笑:“心肝ròu儿乖,有咱看着哩……” 第十三章 诡谲恁多端 老头双眉紧绉,自去关上大门,摇头道:“那厮回来了,大约又灌多了黄汤,满口嚼咀!” 果然,约一盏茶的时候,破锣越敲越近,喝着:“夏季内,荷满塘,心肝妹院内趁风凉,对月转柔肠,心内恨死薄情郎。水汪汪,情如杨花舞,意似桃花狂,只想一半儿酥麻一半儿痒……” 那小子只顾老鸦叫,可把二位姑娘恨得牙痒,越听越不成话,掩耳不及,都羞得低下头去。 耳听那厮已上坡快到门前了,大约唱起劲了,还是有心唱给屋内媳fù听,这回可压细了喉咙学尖利女音:“秋季里,桂花香,心肝妹卧病在牙床,脸似桂花黄,又怪爹来又怪娘。恨绵绵,嫦娥空在月,冤家不成双,要命时揉碎红罗帐……” 这时,粗木桌上已摆满了各种兽ròu,红烧、清炖俱全,大锡壶烫满了热酒。老头已肃客入座,开始吃喝,只听门外一阵踉跄醉步,舌头在打结:“好呀!好香!好个糟胡子老张,有好吃喝关起大门来受用,真是被窝内放屁独吞!还不快请俺老牛上座!开门呀开……开门……”又是一连饱呃之声,咚!咚!那厮直个死要吃,敲门了。 李文奇正面对大门,也不起身作势,便借着坐势一闪就到了大门后,嘴内说:“开门来了!慢着!” 只见他徐徐打开二寸许宽,打了一个喷嚏,猛听门外哎呀一声未出,咕咚一声,好像倒了一堵墙。可把老头和那些男女吓了一跳。只听李文奇一声轻笑道:“喂!朋友!醉猫充老虎,自己跌jiāo,何苦来哉?” 只听门外哼呀连声,大约回过气来了,酒也吓成冷汗,却是破口大骂:“嘿!好小子!有你的!牛大爷和你没完?”可惜缺牙关不住风,真像打铁匠拉风箱,直嗤嗤。 春风和二女及老头已赶至门口,文奇已把大门打开,只见门外石条阶上半趴半跪着一个黑炭似的粗汉,约莫四十多岁的年纪,一身短打劲装,头扎牛屎包,身高八尺,膀阔三尺。敞开胸前一排密扣,露出黑毛黝黝的胸脯。脚上一双踢死牛,沾满了油污泥土,倒赶千层浪,却打着白夏布绑腿,粗眉暴眼,红丝满布,大嘴缺牙,直喷酒臭。一张黑油脸上酒汁淋漓,大约是他自己呕吐,跌了一个黑狗吃屎,不知是面上痛?还是去揩拭面上污物,一只蒲扇大的粗掌不停的抚摸两颊,凶睛圆睁,突出眶外,活像一只大狗熊。嘴硬骨头酥,似yù挣扎起来动手,却是力不从心,一膝跪在石阶上,其状可憎! 李文奇却负手闲望,微微冷笑,根本不屑看他一眼。 霍春风知道对方充其量一身蛮力,倒像一只牛,这时却成了喘月的吴牛,道行有限,猛的一伸手,把他劈胸一把提起,如捉小鸡,断喝一声:“朋友!识相点!你大约就是黑牛?” 他拼命想挣脱,却如蜻蜒摇石柱,空自青筋暴露,门户被封,无法施展手脚,气得大骂:“老子正是黑牛大爷,小子你要怎样?可是活得不耐烦了……” 春风冷笑一声道:“还不知谁个活得不耐烦哩!”蓦地双目神光shè向对方面上,锐利加刀,一声大喝:“好家伙!镖银何在,火速说出,饶你不死!” 那小子立时如雷打鸭子,楞住了!大嚷:“小子是来要镖呀!大爷可不答应哩,有种的放下手来,咱们走几下,如果赢得大爷一对拳头,再说不迟!” 春风哈哈一笑,一松手,那厮脚不便当,身如脱线风筝,踉跄退十多步,差点坐在地上。总算定了一定神,站稳了桥马步,大吼一声,一个腾步窜上来,“鬼王拨扇”呼的一掌,“黑虎偷心”,兜胸一拳,风随拳起,劲道甚烈。“单飞脚”,直奔下yīn。这厮竟得少林外家皮毛,又精於北派谭家腿法。别看他笨壮如牛,出手连脚,却是乾净俐落,三招同时发出,好生贼滑。 霍春风那把他放在眼内,纹风不动,左臂起处,生消来势,用黏字诀,三招落处,已成大擒拿手,正扣住对方右臂脉门。那厮只觉得全身酥麻,劲力消散,大吼一声,正想收招出左臂,化“凤凰展翅”一式救命,此时那容得他?春风右掌已经下削,一记“并剪哀梨”,其疾如电,差点把那厮脚指中断,其实他掌缘并未沾半点儿,只是劲风下削如刀,那厮只觉痛如折足,只听对方一声长笑,一牵一送,这厮整个粗大身子已飞出二丈多远,差点把头撞在舂米用的石臼上,虽未大现花红,脑髓迸裂,已是一痛而绝! 文奇摆手道:“这脓包也要现世,何值伸手!老弟别下手过重,早让这厮见了阎王,却是无法算账哪!” 春风笑道:“不妨!不过借力反击而已。这厮臂力雄厚,两臂无千斤,也有八百之力,经得起一跌,我且叫他醒来!” 两人同时移步上前,春风虚空连点三指,已中对方“天哑”、“地窍”、“人中”三穴,两声猪哼,便睁开了牛眼,似要跳起,经不起剧痛,哎哟连声,刚张口要骂,春风戟指间,喝道:“无知鼠辈,念汝醉酒无知,速把藏放镖银之地说出,饶你不死!你估量着吧!且歇一会儿,有现成酒ròu,你再吃饱一顿也可!” 只见他直翻牛眼,脖子涨得老粗,额上青筋突起,血汗同流,大约不但被春风一指间点了哑穴,并且身上也在受罪。 春风莞尔道:“你别把眼珠睁裂,还是成全你吧!”一伸手,点了他的“黑甜穴”,双目立闭,沉沉睡去,光天化日之下,活尸在地。 四人相顾一笑,各自款步归座。不但那些男女双眼发直,惊得呆了,连那老头也张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直等到李、霍等饮酒食ròu,安然如无前事,并举杯向他示意,才“呀!”了一声,叫:“俺的爷!你们弄的什么仙法……”老头竟要趴地磕头了。 文奇先忙伸手把他挟住。春风一笑,便老实将中条四凶劫镖,自己一行来赴约取回镖银的事都大略告诉他,只把陷身古洞经过和诛杀“三脚金蟾”的事不提,听得这夥男女老少目瞪口呆。 席姑娘不禁问道:“真怪!你们和四凶共处一山,那桑老怪固然不易见到,难道四凶也不知道?” 老头头摇得拨浪鼓一样:“老汉完全不清楚,你们说的那四个人虽住本山,俺不但不知他们住处?连面都未见过。不过,时常在深夜听到奇怪的呼啸声音,有时也有女人口音。白天却不觉得,倒是那黑厮自从三个月前来到这里,便时常说什么后山有神仙居住,吓唬咱们不要到后山去?好得俺们干这生活,都是早出晚归,难得到离家五十里以外的地方去。正因为黑厮蛮力大,俺们也不敢撩拨他。” 又颤声道:“那四个恶人和什么老怪物既恁地利害,还是不惹他们为是。至於什么镖银?老汉实不知晓。与其任这厮在门外躺着扎眼,不如把他抬进来吧!” 李、霍知道老头胆怯怕事,微微说道:“不用管他。这厮不过受了震伤,让他歇过气来,问完话便会发落他,他决不会再向老丈生事!把这厮抬进来挺尸倒是扫了咱们酒兴。” 说罢,便又闲扯到打猎的事情上去。请二女先去歇息一下,便高谈阔论起来。 老头定了定神,心事放下,便也健谈起来。 据他举出猎取各种野兽之法,以狸和鹿、兔较易下手。飞禽山雉、斑鸠易打。以狐最难捕捉,狼群最难对付,虎豹虽猛,可用智擒,还可力敌。特别是深山大潭的dú蛇怪蟒,最是凶险,不幸碰到,十九必死!所以猎户传诀窍,有经验的猎户除了智勇双全外,还要具有多方面的应变本事。例如:“嗅风”便是首要条件。猎户的鼻子要比猎犬还要灵敏,能从风中嗅出附近有什么兽类?是虎?是狼?是蛇?……不论何种恶物,越是利害,身上都有特殊的气味,随风送到,以能分出方向、远近、数目者为老手。所以,干猎户的人都是在虎口蛇牙中讨生活,同禽兽斗法,比神通,抢饭吃。一个真正的猎户,先明自保,后学杀敌。只要一嗅到风色有异,便知马上预防,趋避。有利则立时按风辨位,得心应手,满载而归。 老头特别说到狼的可怕!据说狼有八种之多,以青狼最dú,铁背苍狼最凶。普通以灰狼最多。中条所产,便以灰狼为主。 狼具有狐的狡猾,鹿的快捷,虎的凶狠。如遇单身觅食的恶狼,只要能镇静应付,使身上设法弄出响声或点起火来,往往能逃过膏吻。狼吃人也很滑稽,如你山野独行,猛觉背后有人拍你两肩,其实便是它人立在后,用前面两爪搭在肩上,你以为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4 章 同行,欣然回顾,乖乖,便全被它一口咬断喉管,死得连声都不能出一点! 狼xìng又合群,一声狼嚎,同类闻声云集,迎敌时更一呼百应,来得更快。擒狼之法,只能专捕离群的狼,预设陷阱,上覆原木板,板穿二孔,相距约尺许,把小猪呆在洞眼,猪一嚎叫,贪嘴的仁兄会大喜赶来,人便预藏在板下。两手最好带着鹿皮手套。贪嘴的仁兄一到,便不客气,眼见美味在下,会拼命往两个洞眼内伸出爪抢吃,时哉不可失!必须用最快而准确的手法,把这位贪嘴仁兄的双爪抓紧,往背上一扛,掉头出来,就走。预先准备好的助手把用冷水浸透的棉花纸和牛皮纸把它兜头连嘴一罩,使它不叫听凭摆布。因百层相间的牛皮纸和棉花纸,密不通风,见水便缩,往往不到几十步路,贪嘴仁兄便往往气闷而死! 擒狼的人,不但要预先布置周密,计出万全,还须具备胆大、力大、手快、心狠,否则,单是那块厚木板再加上狼身,在二百斤上下,一个背它不起,只要一松手,便反而赔上一条命了!如不把它好吃的嘴闭住,它一叫,同类便驰到,你就别想走啦!所以猎户世家,相传谚语,有“宁杀十虎,不捉一狼”的警句。 不但二女听得津津有味,便是李文奇之博识,也未有此详细体会。霍春风更是初次见闻,最感趣味。 只听门外哼哟哟,春风便知点穴到时自解。起身笑道:“让我问他!” 这时日丽中天,树影摇曳,清凉满地。 霍春风如提小孩似的把他提到一偏僻之处,安然道:“朋友!好汉子敢做敢当,别不见棺材不流泪,只要你说出藏银之处,我知你受人支使,与你无关,马上放你走!” 他大吼道:“小子,牛大爷不过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你臭美个什么?你的心肝五脏,桑大爷不会嫌酸的……”竟猛古丁一伸右脚,“大绞盘”,想把春风绊倒。 不料,明明已经盘住春风的小腿,却是毫不动弹,这厮刚暗骂小狗找死,老子这一盘,何止五百斤硬力,便是铁椿,也要歪倒哩。可是,刚一运力,猛觉不好,一种软中带韧的弹xìng一震,立觉右脚抽筋,且再加身上伤痛,疼得一咧嘴,差点叫娘!整个身子像松了气的皮球,瘫在地上。 春风不敢再耽搁时间,霍地取出桑老怪给他那块烙有羊角的蛇鳞,轻笑一声:“鼠辈可恶!敬酒不吃吃罚酒,我那有闲工夫同你废话,宰掉你如死一蚁,有污我手。你不过仗着那桑老怪么?死鸡撑锅盖,还过硬挺。就让桑老怪来好了!” 那厮一见那块蛇鳞,立时面色大变,连疼痛都吓忘了,一手抢过,骂道:“好小子!便宜你了!桑老前辈有命,咱带你去就是。只是你得小心着,有人等着你奉送咧。”说着,竟就地撑起身子,一拐一拐的往左边密林内去。 春风动身之前,曾命手下先到中条山下附近待命。这时一忖量:这小子话出有因,别是另有魔儿崽子在转念头,趁火打劫,捡个大现成。或是计划半路上捣蛋。那次推测,届时只有硬拼,干这行饭的人就是刀qiāng下讨生活,拼出名来的。自己刚下山不久,正好借此立威,一显少林绝艺,一试身手。 那厮猪哼连声,表示轻蔑,约莫走了三、四里远的地方,一涧中横,适地“刀茅”,地势荒僻已极。 这种“刀茅”,春夏最盛,长约丈许,密密层层,叶薄如刀,略有bái fěn,手触处,立时皮开血出,恍如快刀拖过,如在里面走一转,保证衣衫破裂,露ròu处血痕累累。又痛又辣,最是讨厌,连硬功极好,有十三太保横练功夫的人都怕这个。因其xìng柔中带刚,着ròu便入,任你肌ròu如铁,一些也着不了力。只有山农老樵,能知其xìng,先用脚齐根把它踏倒,一把握紧,恰到好处,割取幼苗去喂牛,最能发骠。秋后冬寒,它便经霜变黄,失去威力,无法伤人了。可取为引火柴薪,但不经久。如引起烧山,却是利害无比,不亚於芦苇。 春风估计满谷满坑的捞什子,少说也有十多里长,几里宽。正不知那厮弄什鬼?他开口了,没好气的一指:“就在前面有株苦珠树的下面,用石头砌了坑,你的捞什子东西便放在里面,上面有蓑衣和乱茅遮住。你自己去取吧,牛大爷要睡觉去啦!”掉头便走。 春风一笑,一扬手,他便行不得也哥哥,目瞪口呆站住啦,却是春风打着哈哈道:“朋友!请便!要走就走。既是实在,我会叫人来搬取的。” 只见这小子惊得直冒汗,想骂又骂不出,直翻牛眼,乾喷白沫,真像一头正耕田上耙的大黑牛。 春风微笑道:“朋友!你既不走,就请你在这儿代我看守一下,我去叫人来。身形一晃,无影无踪。 那小子空自疑神疑鬼,恨天恨地,却无可奈何。 且说春风展开少林地行功,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出现在老头面前,抱拳拱手道谢,对文奇一递眼色:“我们告辞,那厮已听话了。请两位姑娘动身。” 二女应声而出,都向老头致意告别。临时,把桑老怪的那片蛇鳞jiāo给他:“老丈,你收下这个,如有人来噜苏,可给他看,这是我们的事,和你无半点关系。” 那老头几曾见过这样大的蛇鳞,先还当作鱼鳞或蚌壳之属,等到看清,伸出青筋满布的老手一抖,差点把蛇鳞掉在地上,颤动着嗓子,连说:“慢客!几位再来中条时,请来这里歇息!” 四人奔到原地时,那小子无影无踪,春风不由讶然,忖道:“竟有人能解我独门点穴,必非庸手……”便把此意告诉三人,并表示时间不久,即使有人把那厮救走,也去不远,主张分头搜索追踪。 文奇摇头道:“老弟毕竟尚是初上江湖,对付这类鼠辈,何不先废了这厮软筋,放在不起眼之处。别被这厮诓了,藏银并不在此,却是yīn沟内翻了大粮船咧。” 春风不由俊脸一红,自怪经验不够。 却听文奇一声轻笑:“我说是嘛,人留了手脚啦!” 大家眼快,已看到距离约三丈之处一块麻石是斜抑着一支“飞鱼刺”,竟深入石中一半,好大的腕力。 四人同时飞身过去一看,麻石上还歪斜着两行指刻的字迹:“藏银在此,寄马外厩,前途恭候,见者有份!” 春风冷笑一声道:“好大的口气!霍春风宁可分赠卑田院,也不会散财消灾,送给这些瘟神咧!” 文奇笑道:“可有热闹啦!只是这飞鱼刺乃水贼所用暗器,善於水里伤人,大约来的是水里朋友,旱地上不见得能顽几下子呐!”说着,眼观八方,查看动静,却无半点反应,摆手道:“鼠辈们已经走了,激将无功。藏银既在此,他们为何不捷足先得,却等咱们来取现成,莫非有诈?且去一看便知……” 席姑娘摇摇头道:“这很易解,必是他们忌惮桑老怪和中条四凶,不敢火中取栗,怕招恼桑老怪师徒,却又舍不得空手而回,却借我们的手取出,他们再在半路邀劫,以逸待劳……” 颜姑娘却不耐烦的一扭柳腰,便飞身而起。 李文奇刚急叫:“小心着……” 颜姑娘已落在一处稀疏的“刀茅”内,似在打量四面地势,一双纤手,无意中往两边分拂一下,猛听她嘤咛一声,缩手不迭。 霍春风早已说后赶到,身在半空,已瞧到伊春葱玉管似的柔荑纤指沁出几丝红线,身形降落在她身畔,刚问:“姑娘怎么了?” 李文奇已哈哈笑道:“怎的恁地心急,这才叫做“过风刀茅,见血才饶”呢。原来这些兔崽子竟想开咱们一个玩笑,使咱们八十老娘,倒绷孩儿。万不可再动,让俺来!” 身形随声而落,两脚起处,便把茅根踏倒,平铺在地。 席姑娘也随后赶到,忍不住拍手笑道:“瞧不出这茅叶儿,却比利刀还快……英妹妹的纤指儿也忒娇嫩了,连茅叶儿也以一亲香泽为快咧!”又正经的道:“别是他们又有什么鬼玩意儿埋伏吧?不如由一人先上前看个仔细……” 春风点头道:“只要看清不错,可以去叫伙计们来,他们已奉命在下不远之处等待消息……”提丹田气,展开少林“一苇神通”,全身如柳絮轻轻飘,借着那些绿青成丛的刀茅茅尖作垫脚,不过略一摇动双肩,便已出去十多丈,这份轻功,乃少林三十六行功中绝传真功夫,较之“风摆残荷”更高明一着,三人都自叹不如。 颜姑娘那在乎这一点小痛苦,何况霍春风那种关心神色早已使她芳心生甜,本想把一双玉掌给他细看一下,证实这茅叶儿好生利害,及被席姑娘发话调侃,便自微笑不语。 这时,但见春风如蝶轻盈,似蜂奔蕊,好俊的轻功,不由情不自禁的娇声喝了一声彩! 席姑娘笑道:“好么?这才不愧少林骏骥,武林千里马哩,以后看他施展,岂止这一点,那时呀!英妹妹,我说你只有小嘴儿合不拢,香唇儿翘不下。” 文奇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羞啐了一口,樱桃方启,yù说还休,只瞥了她一眼,逗一个娇嗔。 那边春风早已飞渡过半里许的刀茅,停身在一处,又在四周绕了一个圈子,手起处,只听他叫道:“好鼠辈,弄的好把戏……” 第十四章 未解情滋味 李文奇和二女同时急问:“可是被那厮诓了?” 只听他冷笑一声道:“来贼狡猾,弄了手脚,却把那厮毙了放在这里,不但想嫁祸,而且有示威xìng质咧!”挥手叫:“无须过来,藏银在此,等我叫人来!” 只见他双手一抬,丢起一个尸体,被他像抛球一样抛了二丈高远,身既腾空,仍用“一苇神通”功夫飞跃过来,吐了一口唾沫道:“这番可不简单,来贼身手不弱,鬼计多端,倒不可不防……我们先且商计一下,再去叫人来,并顺便埋葬这笨蛋!” 文奇沉吟道:“可曾细看那厮致命之处是何种手法?门户?” 春风皱眉道:“正是破绽太多,那厮双目倒chā两支九曲龙须针,但其目定口呆,并无所趋避,挣扎之象,可以证明小生点的穴道未解之前先遭了dú手。仔细一查,果然,小弟所点的穴道尚未解开。却在项后“玉枕”穴发现一黄豆大的小洞,直透前面喉管“真空”,不知什么暗器打的?手法固然奇妙,腕力更是惊人,吾兄久历江湖,可知来人是谁?” 文奇以手支颐,一脚踏在石上,瞠目道:“这就奇了!据老弟所言,那厮竟中了两种暗青子,则来贼至少有两个,并且是紧蹑老弟之后,明是有心伺机下手,移祸江东。却又末对老弟出手,却穷凶极恶,对这笨牛连下dú手,此中大有可疑。来贼既甘冒大险,不惜杀死桑老怪师徒的喽罗,必非省油灯。愚兄虽臆测中有人,此时却未敢断定,咱们还是走一步算一步,稳扎稳打为是……” 春风发话时,席、颜二女,早已一声不响的一左一右,巧隐身形,潜藏高处四面察看。此时双双飞身而下,席姑娘摇头道:“他们已走,至少附近没有贼踪,为防他们又放冷箭,暗中捣鬼,我的意思:霍师兄可以去招呼人来起镖,我们就在这里等待……” 颜姑娘接口道:“雯姐说得对,当前急务,是先把镖取出再说。” 文奇沉吟一下子道:“也罢,老弟速去速回,争取时机,如老怪师徒反覆无常,又来惹厌,却是防不胜防之事。” 俗语说:会听话的听话头,不会听话的却听话尾。霍春风颖悟天生,岂有不知眼前的处境和各人的心情。那桑老怪乃享名多年的怪物,当世有屈指的魔头,岂是易与,如非适逢其便,绝无这样便利,便是这样,老怪骄狂恣妄的口气和蛮横态度已使人忍受不住了,以为一行都深明能屈伸之旨,高瞻远瞩,不做冒失恃勇xìng气的事,以免小不忍则乱大谋,此时此地,一个不妥当,便会变chéng rén背时,鬼推磨,黄鼠狼子坐鸡窝。所以,再不暇计议,立展少林绝学“地”字诀,在日影下,不过身形晃,转瞬变成一屡轻烟,好像星云电shè,破空而去,文奇等三人皆此中能者,忖度比较之下,亦有自叹不如,望尘莫及之感。 最窝心的当然是缥缈儿颜舜英了,芳心内又喜、又爱、又甜、又美,说不出的一股何滋味,忍不住抿着嘴儿,菱角一翘,垂眸一笑。 为了掩饰自己,姑娘们对此道可说比什么都要敏感,一踢脚下的小石块儿,不顾左右而言他:“我看不如各自隐起身形来吧!说不定无心chā柳柳成荫,有贼徒再来跺盘子,却可得意外之财,分个彩头哩!” 席姑娘早已噗嗤一笑道:“凭霍师兄这般身手,还抱什么杞忧?依我看啊!便是桑老怪师徒赶来,也不见得必败哩!你说的倒是鬼心眼儿,我们应该光明正大,用不着隐隐藏藏,如果有意栽花花不发,岂非反遭人口实,说我们怕了谁来?伺虚暗算人吗?” 文奇急搀言道:“此时不是闲话时,不矜不伐,吾辈本色。不骄不馁,亦为圭臬。还是休息养神吧。”言罢,先自席地跌坐,垂帘行功。 这一说,二女同时感到娇躯慵软,想起此行受辱,忍垢含羞,报仇雪耻尚不暇,何况身在虎穴,那来闲情逸致?不由都红潮上颊,再不作声。 约两个时辰后,春风果然带领十二个得力镖夥和趟子手赶来。 那些人多是少年子弟江湖佬,实际经验丰富,深知山泽树木之xìng和各地风土人情,这种“刀茅”当然难不倒他们。只见他们扎束一番,乾净俐落的由一人当先开路,手抖杆棒,往前一推,脚下顺势一踏,它便倒啦,后面的鱼贯而进,这样一来,一行过处,便成了一条人工开辟的小径了,约花了一个时辰,大功告成,镖银取出,平坡上早已备好车辆,立时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5 章 车南下。 当然,下了中条山,趁沁水船或直到黄河渡口下船,顺流东下郑州,的是不二捷径。可是,霍春风却坚决主张走泌阳大路,沿黄河驿道而行。 他的理由是,并非怕贼人拦截,而是走水路迹近示弱,何况滔滔黄流,浊水浩浩,风送一帆,快则快矣,却少壮威豪气,又和干镖行的喝道扬威传统作风不同,自己既然艺成下山,继承父志,发扬祖业乃本份事,非走陆路不可。 文奇等三人也是无可无不可的,天不怕,地不怕,英男侠女,挥手芳猷,豪气如云,气shè中斗,欣然同意。 一日二夜,平静无波,一行迤逦於黄土高原上,骑着早已备好的口外名驹,“车马多从屋上过”,阳关大道的下面,往往是鳞次栉比的人家窑洞(黄土中打洞成家,富贵人家尚有雕花装饰等,以陕西省最普遍,山西、河南次之)。风过处,黄沙漫天,虽是仆仆风尘,颇有晋楚豪广景色,马上挥鞭,左指太岳,前临太行,巍乎壮哉。右凭黄河之水天上来,挟万里泥沙东下,霍春风幼年体弱多病,十足一个难出户庭的小伙子,嫩雏儿,少林八载,心无旁骛,几曾身历如此雄远景色,书生意气,襟怀激扬,不由驰骋大笑。 何况有美联骑,翠袖蛮腰,娇生生风吹得倒的美人儿却策千里马,大奋雄威,仙姿英发,笑语如珠,在那个年头,除了骑驴,坐板车走娘家的媳fù儿,那有这种赏心快事?加之颜姑娘有意无意的亦步亦趋,憨语如泉,问长问短,西说梁山东说海,在怒马萧萧,车声辘辘中更显风韵不殊,真是句句动心弦。这时,两人双骑,放缰一骋,鞭丝蹄影,相顾大笑。 颜姑娘一掠云鬓,取出香罗轻拭沾面香尘和汗渍,娇笑道:“瞧你这么神气,好像穆王驱八骏,要日行三万里去见什么五母似的,只不同的是相反方向两行……”大约觉得语意突兀,若不胜娇羞的低眉一笑:“不谋什么怀古之幽情啦,问你几时到白岳一行?阿爹、阿叔都想见见你,师兄妹同门更是盼望,我不是说过,大师兄急切望你一行么……”霍地按辔徐行,一双妙目,瞅定他,等着回答。 这时的霍春风正神采飞扬,恨不得长啸高歌,正仰首四望,叨念着古人当此时此地的绝妙诗词,竟未注意到她的神态内涵,随口答道:“去是当然要去的,岂止践戚大哥之约,拜谒二位伯父是必须的礼貌,只是……只是须待血刃父仇后,才可谈及他嘛……”说着,回首笑道:“你看,他们两人慢吞吞的好像孟浩然踏雪去寻梅,只宜在冰天雪地里的高人雅致,此时此地,只宜跃马如龙,御风千里咧。”原来,李文奇和席素雯并马缓放,一白一赤的两匹蒙古大马正踏着“碎花步”,远坠在镖车之后,正絮语绵绵,好像有永远说不尽的话,此情此景,霍春风无萦於心,颜姑娘却是特别的敏感,因这一比照之下,无异变成了两对儿,人家会说那小俩口子多亲密呀,而自己呢?只觉得芳心中恍如小鹿乱撞,平日的雍容仪态好像忽然消失了,听他言辞,看他神色,好像对自己并无半点注意和关切似的,那儿来的一丝似羞似恼又似恨的滋味?是掩饰?还是娇嗔薄怒,只见她一抖丝缰,莲尖在马肚上微一用力,那马儿一声骄嘶,一跃丈余,dàng起一团黄沙,只听她道:“是啊,他俩慢条斯理的真不懂事,最好快马加鞭,今夜抵郑州……”在两声唏聿声中,她已纵马疾驰。 这一下子,倒使春风一忖,他虽然是少年未解情滋味,只有满怀血泪仇,但到底是聪明绝世,闻一知十的人,单是一部“诗经”,已够他体会到男女间的大概情形,只为皓月清思,胸无俗垢,对她又是只知敬重,未敢稍涉遐思,以对方之美,岂能无动於心,不过只有方寸间偶然泛起一丝微波而已,这就是爱苗滋生的自然现象。表面上,虽说英雄儿女,脱略形迹,他却是“非礼勿言,非礼勿视”,连对她刘祯平视都有点恐怕引起对方误会轻薄之意。这时,见她忽反常态,连语音中也有点变化,柔和中带点颤抖,略一沉思,不由又惊又喜,自觉面红耳热,想叫住她又不是,飞骏追上又有窘意。 男女间以这种微妙心情最难捉摸,连智者亦属难免,急得引吭大觉:“文奇兄,席姑娘,请快点嘛,有话可到家再说……”一面纵辔紧追,故意哈哈一笑道:“我说颜姑娘,要比骑术应先打招呼,才合公道,当先放马,不算本事,别小心眼儿,只知好胜,看愚兄后来居上,瞧着,谁输了,挨十下手心儿!” 春风得意,怒如风,转眼把她追上,还隔七八丈,便叫:“伸出你的小手心儿来,打得你通红,看还敢顽皮不?” 大约她芳心软下来啦,马儿也跑不起劲了,先还真个拼命纵辔飞驰,好像真要和他比赛似的,转眼被他追得个首尾相连而并驾齐驱,她装作生气的停住马,背转身道:“谁敢同少林第一高足比呀!只要眼睛不长到额角上去就算你赢啦!” 快慢不齐,已驰过数丈的他,霍地勒住马头,好骑术,岂止悬崖勒马,简直是回头是岸,就在一勒之间,不但疾奔的马儿停住,而且同时半个盘旋,马儿跑着前蹄高曲之势转身落地,几乎同一动作。 只见他面色凝重的低声道:“你生气了?愚兄罪该万死。以后决不敢使你有不高兴的事,你刚才是说要我到你家一行么?这所愿也,不敢请耳……” 她仍气道:“呀!呀!谁敢生你的气嘛,我从未要你到我……白岳去呀,不过传达我师兄的意思罢咧……” 天下的姑娘们都有这一套看家本领,明明是她想他去,偏偏有许多冠冕堂皇的名堂,他倒轻松起来了:“这个我知道,我是说两位师伯叫我去才更好,如你不欢迎的话,听说你们所居的地方叫做什么流雪崖、驻春庄,作难人玩意多的是,被你顽皮了一下子,被捉将进去,岂不太糟……” 她紧抿嘴儿,啐了一口:“是嘛,凭你的身手,难得别人倒,也难不倒你呀……”噗嗤一笑:“你坏!到时说不定叫你尝尝滋味……呸!叫你试试利害,免得你目中无人也好……” 他装作失惊情急的样儿苦兮兮的道:“这可使不得,你要罚,可在这儿罚,免得到你那儿出乖家丑,被二位师伯说我没礼数,却是苦也,期期以为不可,务祈高抬玉手,饶过一遭!” 她香巾掩口道:“咄!不饶!不饶!……他们来了……” 马蹄声骤,老远的,就听到席姑娘娇笑大作:“嗨!你俩谈些什么呀?说给我们听听,还说我们慢哩,你俩索xìng停马不行啦……嘻嘻!” 原来,他俩只顾沉浸在说话的气氛内,却圈住了马,李文奇和席姑娘已飞骑赶上,取个现成的笑儿。 她装着生气道:“你说什么?谁像你在马上慢慢说话儿,在等你哩!”春风也忙迎着道:“依照脚程,我们已过了对岸的洛阳路程了,嵩岳隔河来迎,快抵家了,且喜平静无事,前面人烟稠密,大约他们已另设yīn谋。只是饱受风沙,回家后便要首途北上赴约。安得长相聚首,联骑驰遍中原,登开封之繁塔,搅洛阳之白马,临长安之坝陵,再饮马长江,放帆大海,西及昆仑,南游蛮疆,尽太史公之志,以不负此生,不亦快战!” 颜姑娘啧啧道:“呀!哎!圣贤治国平天下,你却是玩国游天下,好大抱负,恐怕世上没有尽如人意的事吧?” 席姑娘也笑道:“不要扫人雅兴,名山大川,可广见闻,扩胸襟,只是江湖棘荆,步步鬼蜮,凭霍师兄一身所学,大可去得,却要大费气力咧!” 文奇反而沉吟许久,这时才灿然道:“携美同游,才是快事。以老弟之允文允武,不独南朝金粉,北国胭脂,恐怕苏杭佳丽,虽不为郎颠倒。关洛壮游,幽燕豪迈,我辈有同好焉!”言罢,仰天大笑。 其实,文奇经历多,估计此行必有凶险,如果对方沿途埋伏,尚是虚张声势,不足惧。唯有越见平静宁谧,对方必是固谋越亟,高深难测,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辣dú无比,这乃“便宜是个贵”的道理,好像暴风雨以前有一刹那沉寂一样。 便是席姑娘也有同感,只不好宣诸言色。和李文奇一路榷商,并非全为私情绻绻。自然,他俩的感情由此而更进一层。也知道春风初出茅庐,颜姑娘又未脱闺秀憨气,不好扫兴,只好故示从容,也随口谑笑起来。 男人的风趣,是讨得女人欢心的条件之一。只是谈到风流,牵涉到别的女人身上去,多少都有点不是味儿。果然,颜姑娘首先佯笑道:“是啊,你们男子汉,大英雄的抱负都是这样的了不起,有着我们同行,也增加你们累赘,我先告别回家如何?” 席姑娘也娇嗔道:“听人胡说什么自古英雄皆好色,断无名士不风流,想不到连你也这样俗!我们才不管这些呕人的事咧,但愿吟飞弄月任来往,只管风流不下流!” 春风好不尴尬,急得俊面通红道:“不要笑话了,文奇兄原是说我,打打趣,那能认真起来!” 文奇大笑道:“不错!俺话还未说完,老弟如北上的话,记着多带一些薄荷香囊或紫雪丹之类,免得发痧中恶,北方的妞儿要命咧!” 春风忍笑瞠目道:“小弟虽生长中州,也属北国,风土俗情也知道一些,却未听过恁地利害!” 文奇一本正经道:“岂止利害,简直是个个身怀绝技,三里之外,就吓得你退避九舍,例履而行!” 春风大笑道:“这就瞎扯了,闻所未闻,希望说个明白,可是近来关外出了什么利害的娘子军?” 文奇笑道:“你可记得苏学士(东坡)的一首小词否?” 春风摇头道:“不知意指何处?是“卜算子”?还是“水调歌头”?……” 文奇已闭眼摇头,曼吟道:“土气息,泥滋味,瘴两蛮烟,未饮先将醉,辣菲生葱,吓得人倒退!倒退!”自往后仰,连马儿都退了三步。 不但霍春风哈哈大笑,两位姑娘更笑得花枝乱颤,差点喘不过气来。 春风笑道:“苏老嬉笑怒骂,皆成文章,睥睨千古,毕竟是文人笔墨,难免有过甚其词之意。其实,历代美人,多生北国,艳闻香泽,未必为生葱大蒜能掩,且时非宋朝,今非昔比,关外弟未去过,稽诸事实,只有铜仁(徐州市)确实花不香,女不美,穷山恶水,无一可纪。但却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人无十全,地无十美,当作如是观。” 文奇哈哈道:“罢啦!又引出老弟长篇大论了,再加起禅机,愚兄就要弃甲曳兵而逃了。” 一行说说笑笑,不觉日已西沉。镖车紧行,仍由春风和颜姑娘前驱,文奇和席姑娘断后。 眼看前站便是柳家店,只差十多里路,却是一带丘陵地,仄道难行,荒凉已极,有些地方尽是黄土堆,光秃秃的寸草不生(因受风沙掩盖关系),暮霭苍茫,暗昏昏的如走在坟山乱葬岗中。 最伤脑筋的是曲折仄道太多,倾斜角度又大,上坡下坡,镖车最不好走,吃力异常。 陡他,流星火花起自左侧最高的土馒头峰上,轻响过处,恍如洒了半天花雨,五彩缤纷,显然是特制的火筒流星,紧接着,厉啸声起,似雕鸣,如鹤唳,像枭啼,南呼北应。 这时,镖车正进行在一段斜坡拐角处,大约被人先弄了手脚,此处尽是浮土,马蹄和车轮皆深陷尺许。几声狂笑过处,蓬蓬大震,不知那里生下几个震天花pào,把马儿惊得左右乱窜,人影飘忽中,当先飞落下四条人影,轻巧都极高妙,活像四头大鸟敛翼下降七、八丈。连串轻响,流星火筒纷纷bàozhà,一时把方圆数十尺内映得如燃巨烛,人物分明,声势确实不凡。 第十五章 四只不同鸟 霍春风一声清啸,一马当先,抱拳大笑道:“多谢盛情,燃明照路,又劳远接,实不敢当!” 马前三丈外,一字排开六条劲装紧扎壮汉,相貌各有奇处,衣着也颜色不同,最令人注目的是各人羊肚白英雄巾包头上都用丝线绣了四只不同的鸟儿,健羽凌风,栩栩如生,绣工甚精,更增光彩。 靠右手的第一个青面大汉板刷眉一扬,怪笑一声道:“岂敢!愚兄弟恭候大驾了。原以为少林高足,三头六臂,原来却是一个酸丁。叉手不离方寸,光棍不打笑面人,咱们也有礼了。肯听话否?” 春风微笑道:“愿闻高论,并问大名。” 第三个凶睛怒突的扁脸大汉断喝一声:“若问姓和名,太行四鸟如雷震!” 那青面的咄了一声,傲然道:“咱家鲁大安,老二包槐,老三刘勋,老么(北方人称最小的叫老么)褚杰。听同道说起小子你竟能中条取镖,竟然给你钻了空子。咱们正缺少盘缠,将来打个抽丰。礼尚往来,咱们也不好让你空手回去,特借好长治(上党)仙参十斤,jiāo城皮货十件,解池净块十斤,聊尽地主之谊。相好的,识相点,还有顶尖汾酒一大罐,要不要先饮三斗,以壮行色!” 霍春风长笑一声,琅琅清言:“原来是鲁当家的,果然八面威风,礼数周到,多承好意,yù以晋地名产见赠,敢不拜嘉,但不知十件皮货内有否名贵合用的?……” 颜姑娘刚清叱一声,却被鲁老大嘿嘿怪笑声打断:“小子有你的,你以为尽是jiāo城滩羊皮么?连白狐、火狸、黑貂、银鼠……一应俱全,进贡有余,有银子还买不到哩,咱总算看得起你吧!” 颜姑娘冷笑道:“霍师兄,那有精神同这些笨鸟磕牙,早打发就是。” 四鸟同声暴喝:“贱婢不识利害,可是想做压寨夫人?……” 春风大笑道:“多承原赆,照单全收,“空”口人情可不行罗!只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6 章 皮还不够称为全礼,尚少几张,希望一个人情做到底,全付奉送好不?” 鲁老大吡牙咧嘴道:“小子你存心不足,得寸进尺,还要什么皮?” 文奇接口大叫:“是嘛,果然少了四张珍贵上皮,那就是……如四位寨主不愿奉送的话,咱可要动手强剥了。” 四鸟虽是粗货,因事前曾被同道们将激,虽为了争强好胜,出手打头阵,毕竟都是老江湖了,当然知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的道理。特别是武林中最重真才实学,人名树影,绝难幸致。来人既是虽称少林得意弟子,受三老亲奕,得达摩真传,当然不是好吃的果子。四人因个xìng乖张凶戾,死不服输,听同道说起霍春风深入中条鬼影崖向桑老怪讨镖而且已珠还合浦的事,相惊伯有。大家估量着,以中条四凶之能,已是同道中出类拔萃的响当当人物,那桑老怪更是名列湖海八魔人物,对方竟能来去自如,那还了得?所以都知难而退,纷纷缩首藏头,不敢自讨没趣,连火bào没遮拦的“燕山五丑”也立时打了退堂鼓,表示光棍。 其实,这些人都是天生贼xìng凶狡yīn鸷,见利忘义,各有打算,不过都勾心斗角,想利用别人做挡箭牌,充替死鬼,再由自己去坐享其成。四鸟却明知故犯,又都狂妄自恃,被人连将带激,一定要见个真章,以显示自己四人为别人所不能为,做别人不敢做的事。 那么,为什么又要聋子的耳朵做样儿?以太行四鸟的粗陋,懂得什么礼数?却是受人暗中指示,藉此一面提高自己身份,一面拖延时间,只等大援赶到,便浑水摸鱼,鸭子死了,嘴壳还是硬的。粗人最吃不得骂,四鸟一听对方语意,竟是打人打脸,要剥自己四人的皮,气可大啦,齐声暴喝:“无知小狗,不识好歹,以为四位太爷收拾不了你们么?” 春风一声长啸,人已下马,快得令人眼花,四鸟只觉眼前轻烟一晃,刚纷纷怒吼出手,春风已哈哈一笑,在他们面前三尺外站定,渊亭岳峙,闲逸之至,正好整以暇的两手轻抬,四人掌力,如石沉大海,不见一点反应。 这一惊非同小可,四鸟也不由相顾愕然,这一互瞧,又出彩啦,原来呀,四人都发觉另外三人英雄巾上的样志,即四颗鸟头,都不见了,只留下蚕豆大的一个洞,不用说,已被春风弄了手脚,这种恰到好处的功夫,就非四鸟可望其项背,如真正动手,对方不留情的话,还有什么说得?不由都吓出冷汗,做声不得! 猛的,有断断续续的yīn声细气口音:“脓包,未上花轿,先尿了裤子,把瞎婆娘的脸都丢尽啦!” 只见四鸟先是一愣,接着,脸色大变,同声急叱怒吼,飞身出击,半空发掌,狂飚怒起,沙尘如雾。鲁老大直扑霍春风。包老二和刘老三夹击文奇,褚老四可就找上颜姑娘的麻烦啦! 因为席姑娘正在监守镖车,提防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估量来敌不止四鸟,一面指挥若定,吩咐镖夥趟子手们不要分心,只顾推动镖车,先安置它在平地再说。一面眼观四面,再听八方,除了顾到自己外,还要招呼来偷袭的贼人和暗青子。表面虽很镇定,心情也很紧张。 她一眼瞥见包、刘二贼夹攻李文奇,虽知个郎身手超群,毕竟关心甚切,刚娇叱:“以多为胜的鼠辈,还配在江湖上叫什么字号?” 传来断续的怪声:“丫头自己不保险,还想给别人做媒,还不老实!” 席姑娘见高识广,一听这种异声,不下“传音入密”,诡幻已极,不由栗然四顾,却是不见人影,亦无朕兆,竟不知声起何处? 却听那瘦削如鬼的包老二尖声怪笑:“小乖乖不用急,快要轮到你了,等爷们收拾了这小子,少不了你一顿车轮大战……” 却被鲁老大一声凄厉大吼声打断,跟着春风一声轻越的冷笑。 原来,鲁老大一身所学,高绝侪辈,因一双火红牛眼,才有火雕的绰号。且个xìng凶暴无比,连其余三鸟都畏之如虎,唯他马首是瞻。所以,虽明见霍春风出手惊人,宁可让他去独斗,不敢分人帮他。怕他好胜动火,吃力不讨好。这时,只见他火睛怒突眶外,狞恶如鬼,气喘如牛,脸色发紫,活像烂茄,好不狼狈! 这不过一转眼间的事。鲁老大因知对手高深难测,全力出击。独门“鬼手神爪”一展开,便是连环三绝招。眼看霍春风纹风不动,恍如末见,不由暗骂小狗无知,自己两掌十指,不但能穿铁入石,便是略沾点儿掌风指力,也能使人筋断骨折,对方即使自恃少林绝传,毕竟年幼,功力有限,如出手破招,尚无十分把握,竟想以血ròu之躯来试自己身手,岂非寿星公吊颈,嫌命长了么?所以,第一招“锺馗挥扇”,横劈对方左太阳穴,把对方“正营”、“饮厌”、“率谷”、“风池”等要穴控制在五指之下,左掌“无常传票”,疾印对方“期门”,两脚也不闲,左脚“小鬼推车”式,还藏着右脚的“怨魂缠足”哩,这无异三招同时出手,非功力深厚者绝难如此。 三招一式,疾如电闪,他差不多运足了全身潜力,如都打实了,便是石狮子也会七穿八洞,半声狞笑尚未出口,蓦然猛觉得对方恰到好处的一偏首,成为“目送飞鸿”,左脚一松,微转半尺,变成了“笑看天南”,竟使自己三招同时只差寸许未沾实,这还罢了,自信余劲所及,对方也抵受不住,方要化招,念头犹未转,眼影迷离,好像被对方借力使力加上出手威力,顿时马步浮动,失去重心,霍春风已“风吹柳絮”、“雪落梅花”,用“黏”、“牵”二字诀把他下盘震动,不由自主的一个踉跄,快如石火,霍春风“百步神拳”初识啼声,一记“达摩伏虎”式,拳影如山,虚击对方左肩,虽相距二尺,拳下留情,只用六成内劲,直把一身横练的火雕鲁大安打得三昧火直冒,七窍内生烟,只觉左肩如中巨杵,压力如山。好火雕!困兽逞威,紧咬钢牙,“寡fù骑驴”式,好像负伤心慌,败式脱身,蓦地一个随风急步,不退反进,右掌“玄坛扬鞭”,兜胸拱击,借旋身之力,更见霸道,左臂尽管疼病发麻,仍少不了一式“判官点簿”,三指作提笔式,直点春风胸前“带脉”、“五桠”、“血池”三大要穴,这种败中求胜的险招变化突然,最使人容易疏忽失手,如换了别人,在这种迅辣无比的怪招下,未有不着他道儿的。 霍春风意在小惩,并未进逼一步,一见对方戆不畏死,恃技逞凶,不由心火点燃,“大般若力”已意随念动,一招“天女散花”,便把火雕攻势化开,“嫦娥奔月”,水袖一扬,右掌向外一劈,同时,左脚微屈,右脚起处:“金鸡啄粟”,已挟着劲风直袭对方小腹“丹田”穴,如中鹄的,火雕就会立成死雕。 名家变手,目不及瞬,火雕招式走空,整个前胸卖给了别人,已是强弩之末,猛觉一股极大潜力,无声无影,重逾千钧压到,便知大糟,那敢接招?一吸气,一个“金鲤倒穿波”,飞退八尺,春风已如影随形赶到,急得他一声大吼,以地龙十八滚避开数丈,总算逃过一劫,霍春风反倒一声轻笑,负手闲立,如赏烟云。 那火雕出道一来,可说第一次吃此大亏,不但受了外伤,左肩火辣辣疼得心都发抖,好像筋骨都碎裂寸断了,更受了内伤,只觉胸前梗逼,势yù窒息,五脏烦热,鲜血上涌,亏得他拼命忍住,尽管急怒攻心,意yù拼命,只有乾瞪牛眼的份儿。 风起沙飞,灰尘滚滚中,现场的人都看得分明,特别是其他三鸟,未估计到老大败得这样快,则自己三人更非对手。骇愕之余,凶威顿挫,那敢恋战?都想抽身再说。既已jiāo手,如真不战而退,须吃人笑话,所以手下反而尤见dú辣,这是绿林人物yù退先进的技俩。 那褚杰是出名的yín狼刁滑,别看他矮胖臃肿,三分像人,七分像鬼,手底实在不弱,所以才赢得个“丑鹤”的绰号。因鹤xìng最yín,特别是野xìng未驯的鹤,如无适当隔离,任其雌雄一处,日必数jiāo。如二雄一雌,或二雌一雄,立时有争风吃醋而相斗的危险。据“负曝野话”中载:有某人不知利害,逞其兽yù,差点脱阳而死,不文之物,血流标杆,终溃烂如受宫刑。所以,凡能善鹤的人,必先去其势,或先饵以秘制丹yào,使其收势敛yín。 他看出便宜,竟想浑水摸鱼,一个“鹤舞轻露”式,便到了颜姑娘面前,你看他猪八戒还说自己美,摇头晃脑充斯文,贼嘻嘻的作乾笑:“嗳!呀!姑娘,俺老褚这里唱喏了,他们那样蝎虎,别唬着你吧,你不要怕,俺老褚担胸保驾,谁都不敢动你……俺最懂怜香惜玉,去找个地方亲近亲……” 原来,姑娘已娇叱出手啦!因这厮破锣般口音实在刺耳,又带着秦腔,姑娘先未听清他胡诌些什么?不耐烦同他jiāo手,啐的吐了一口香沫,正要飞身离开,却听到他最后两句越说越不成话,恨他下流,她原就看不惯这些牛鬼蛇神的丑相,那有好气?一出手便是“震天神掌”。可把这昏头脑,色迷心窍,好像梦呓的丑鹤惊得一个“懒驴打滚”,张着大嘴直喷口沫:“你……你是白岳颜……老头的什么人?怎么不开口便下手?岂……岂不辜负了俺老褚一片好意!” 可是,耳听老大一声怒吼,可把这厮刚震惊一个女娃儿竟能运用这种至大至刚的掌力,又被霍春风的身手吓得发呆,在皆出他意外,急忙借此下台,抢到老大身边去,还未容他开口,耳听“蓬蓬”暴响,原来是二鸟、三鸟和李文奇换了两掌,奔雷掌力雄厚猛烈,幸而二鸟、三鸟四掌齐出,各分了一半力量,才勉强挡住,李文奇纹风不动,二鸟、三鸟却倒退三步,始稳定身子。 这三方面几乎同时错综发动,太行四鸟,同时吃瘪! 只见鲁老大嗔目厉叱:“并肩子齐上,瓜儿连根……小狗!亮兵刃吧!”震地一抖腰间如意铜扣,微闻锐啸之声,亮出一件外门兵刃,形如软鞭,但其体却微,细如拇指,长只三尺,头上有白金打成的一个月牙钩,鞭身布满了倒须刺,手把处紧连着九个铜环。只有李文奇识货,名为“蝎尾龙须鞭”。不但鞭身刚中有韧,碰软紧黏,遇硬拐弯,最歹dú的是那个月牙钩儿,蓝汪汪的分明淬dú,专门点人穴道和锁拿小巧兵器之用。能使这种兵刃的,不但要深通内外五门功,且须有耐劲,否则,便无法发挥威力。难怪四鸟猖狂,却有三两下打的看家本领,刚狂笑道:“鲁老大,你别气鼓鼓的像河豚鱼啦!听俺话,不如回去休息好了,再来拼命不迟。咱们向来不打落水狗,胜之不武,这么大的风沙夜,那来的闲心同你们顽!” 另外三鸟兵刃也出了手啦。被李文奇几句挖苦,明明点破鲁老大已受了伤,其余三鸟又是不堪一击。便是泥人,也有火xìng,何况尚有大援在后,必要时,还可命令带来的党徒参加群殴。在冲天流星和连珠火花的照耀下,只见四鸟面色突转狞厉,二鸟包槐一顺手中双锋两面钺,三鸟刘勋倒提点穴镢,向四鸟褚麻子一滚眼珠,只见他绿豆眼一滴溜,满脸麻子都像在跳动,一马当先,飞身扑到,嘿嘿乾笑道:“小子,你别反穿皮袄装羊啦!咱们今夜没个完。得把话儿说清楚,最好个对个,分开来打,免得小娘鱼打不赢了乱叫,分不出真章。小子,你说,如果俺兄弟四个中输了三个,马上拍拍屁股就走……” 霍春风冷笑道:“那来这么多废话,你们坚持要动家伙,想必有了不起的绝活儿,最好你们四人齐上,霍春风凭一双ròu掌试试你们的高招好了!” 一声娇叱,却是颜姑娘怕这厮猥琐惹厌,还要嘴头上讨便宜,小看了她,女孩子都免不了好胜,特别在霍春风面前,她非要一显身手不可,才冷笑一声接口道:“凭你这些猪狗,杀了还嫌污手,还要狗叫什么!看你张牙舞爪,就亮出兵刃,姑娘空手打发你!” 丑鹤似乎jiān计得售,绿豆眼一翻,破口大骂:“好个丫头,是要接褚四爷的家伙么?就试试四爷的“金刚玉液鞭”利害吧!”掉头就跑。 姑娘却不懂这些下流切口,连霍春风也只知对方出言粗鄙,并未深想,只有李文奇一点就透,因知今晚贼党来的人不少,刚才又有异声,一定有yīn谋埋伏,杀着在后面,又见大、二、三鸟在互递眼色,并似低声招呼,未免分神注视,却被丑鹤卖了乖去。等到秽话入耳,一声怒叱犹未出,丑鹤已经飞身开溜,气得他一顿脚:“霍老弟,对这群狗也说不得了,速战速决,不要顾虑人道、天道,来者尚不止此,快一击成功为妙。”又对颜姑娘:“英妹最好和雯妹在一处,互相照应,刚才矮贼出语污秽,一定另有jiān谋,待我和霍老弟诛杀此獠再说……” 言未已,风鸣沙啸中,远处传来两声寡fù哭夫巫婆招魂似的乾嚎,令人心颠。 文奇一怔,绉眉道:“不好!果然是那瞎乞婆来了,等下看我眼色行事,必须动手时,散开游斗,提防瞎乞婆的夺命金丸……” 数声狂笑怒吼声中,包二贼当先扑到,鲁老大yīn恻恻笑道:“小狗们纳命吧!可听到收魂仙姥来了!”大约伤痛增加,紧咬钢牙,一个“金鸡乱点头”式,便奔向霍春风。 老三刘勋大约知道老大已成死鸡撑锅盖,死要面子,这样忍痛出手,便是能支持,也会增加伤势,也顾不得了急叫:“老大!你且歇着,看我了决这小狗,代你讨账!”左手三指向霍春风一晃,“魁星点元”,点穴镢便奔春风“章门”穴,当然是虚招,刚递一半,脚下七星倒转五行步,左掌五指虚张,似要抓,右手点穴镢已恶化“百鸟归窠”,黑影点点,便把春风笼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7 章 在镢路内,只要春风一移步转动,他就会乖瑕抵隙,点向何穴。 说巧也巧,他由正风进招,原以为老大会中途停手,仗着自己在点穴镢上有独到功力,先把春风绊住,只要能支持到大援赶来,便可下台,所以出手抢攻,想先发制人,不容春风有还手余地。 当局者迷,鲁老大偏偏含怒出了手,正抢在春风左侧,大约想来个夹攻,使春风措手不及,当刘勋一式“百鸟归窠”施展时,他瞅到空子,一声不响,强忍伤痛,运用全力,一式“金针暗渡”,封住了春风退路,暗藏“八面埋伏”,只要春风一动,他就会横扫千军的一个旋身盘打。如是一般武林高手,很难逃过这一关。 霍春风身怀绝学,旁观者清,不但一眼便瞧出刘贼如意算盘,鲁贼的偷袭也看得分明,何况已动杀机,表面好像全神贯注在刘贼点穴镢解数上,就在镢影在他面前乱晃,蝎尾龙须鞭的月牙儿悄无声息的直取背后时,反而曲腰藏头,左掌斜切,虚点镢身,“袖底藏花”,右掌三指戟玄,已在左肘下疾点刘贼“玄机”、“高曲”二穴。身形便无形中进了一步,刚好把鲁贼一式“金针暗渡”的劲力卸掉,刘贼以为对方竟敢伸手夺镢,难得对方不退反进,送上门来,正合孤意,左掌疾抓春风脉门,右手点穴镢“金蜂戏蕊”,快如闪电,直取春风“气户”、“应窗”二穴,同时,脚下含劲,图袭yīn平。那身后的鲁老大却因招式用老,急得斜肩曲肘“独钓寒江”,挥鞭由上斜击而下,这一来,三人却换了方位,形成一个“了”字形,霍春风在镢影镢风夹击中,忽然全身仰倒在地,展开仙人担功夫,右脚一旋,少林千斤大绞盘,可就苦了刘贼,他未料到有此一着,出於太急,势猛力沉,镢影走空,上身不由随臂向前一俯,更未防到春风这一盘之力,立时马步松散,头重脚轻,仰身翻跌,就在这电光石火间,鲁老大的鞭影已带着锐啸下击,眼看非把刘贼击毙鞭下不可。因这种斜鞭下击之式,易发难收,惊得刘贼“啊!”的一声,想借仰跌之力索xìng背部落地,最多腹胸间抵受一鞭,作九死一生之计。偏偏右脚踝已被春风用脚绊住,如束铁箍,无法移动一点。幸而鲁老大在此鞭上下过苦功,浸经甚久。百忙中,仍能沉腕张指,尽全力收住下击之势。毕竟因余势太凶,鞭身总算呼的一声,停止急落,那蝎尾月牙钩却顺势在刘贼面上闪过,只听刘贼一声凄切惨哼,血流满面,带起几点血雨,原来他那个大酒糟鼻子被钩儿斜削掉半个,只差分毫,连面皮都被削去! 在霍春风一声清啸中,右腿一用力,便把刘贼像抛球似的弹向咬牙怒目的鲁老大。迫得鲁老大急忙收鞭后退,一手接着。霍春风随着一跃而起仍如玉树临风前。却被正和包贼恶门的李文奇瞅到,漫声吟道:“大风起兮鞭飞扬,安得壮士兮守鼻梁!鲁老大,何必相煎太急?若非手下留情,刘老三岂非面上开花,望乡台上,不认得这位拜弟了!” 文奇这种嘻笑怒骂,刻薄之至。 霍春风戟指道:“无知鼠辈,一再逞凶,试问霍春风如果yù下杀手,姓刘的安有命在?不忍不教而诛,若再相逼,就举手不留情了……”原来,他瞥见颜姑娘已紧迫褚贼,快要翻过一座土山,穷尽目力,也只见依稀黑影晃动。此时便是出声大叫,她也未必听清。防恐有失,想先斥退三贼,至少把对方稳住,可相机赶去接应。 却不知褚贼心机歹坏,那正是四鸟jiān计。 霍春风刚急呼:“李兄火速了决这厮,我去去就来……” 文奇一声长啸,掌起雷声,一招“天鼓齐鸣”,已把包贼震飞丈余,两面钺差点脱手。接着,“舌绽春雷”,一声断喝,“钱塘怒潮”,便要一举把包贼击毙掌下:“老弟速援颜姑娘,别忘记了那丑鬼一身下流暗器……” 就在包贼亡魂丧胆,厉啸声中,怒喝、狂笑起处,鲁、刘二贼同时奋不顾身的抢出驰援,分左右两翼急袭文奇。 文奇见二贼负伤后仍是来势甚急,顾不得把包贼立毙掌下,中途卸刀,一个旋风步,一式“潮平两岸”,把鲁、刘两贼震退。同时,飘身而起,劲喝:“老弟小心!”人已斜降在数丈外。 霍春风虽缺乏应敌经验,一声尖锐而长的丝丝声已使他警觉。人影飘忽中,三鸟同时拜倒在地,原来出现了一个鬼一样的丑fù。 因正当流星火花消逝之时,凭霍春风的目光,也只能依稀看出她五色斑烂的丑脸,却披着一头黑亮的秀发,但掩不了秀发底下的秃顶,敢情是个尼姑? 果然,一身黑色玄衣,特别的长,左袖虚晃晃的可证明是断臂,项间挂着一圈黑黝黝的佛珠,甚是紧密。骤然看去,活像幽灵,何况她yīn沉沉的一言不发呢? 霍春风长笑一声:“来的是那路高人?少林末学霍春风在此!” 只听文奇故作轻松的哈哈道:“俺道是谁?原来是赛红线喽。霍老弟,俺给你引见引见……” 一声凄厉冷笑,令人心颤:“原来是天台小鬼,难为你认得我瞎老婆子!居然能躲过我迎门三不过。不干你的事,给我站在一边。” 好骄狂的口气! 霍春风怒意横生,正要叫开,只见文奇轻声道:“岂敢!侥幸躲开三支阎王令。你看呀!月黑风高,此时不是厮杀时,以你的名头,也不应在这儿恃强逞凶呀!俺看还是拉倒,免伤和气。” 那鲁大安厉声大吼:“小狗!拿命来……” 却被丑fù一声乾号打断:“你们三个脓包,还不给我滚开去,免得现世,没的丢尽老婆子的脸……”真的言行合一,只见地左脚起处,便把鲁老大像踢皮球一般踢出三丈外,闷哼了一声,闭过气去。 包、刘二贼早已慌不迭地应声就地滚辘轳,滚出丈许外。 霍春风只见她眼珠翻白,一听文奇报名,才知对方便是十年前叱咤一时的赛红线柳秋叶。曾听广慧大师说过她的情形,不知何故被人暗算,两眼失明,变成了瞎红线! 久闻她出身黔灵山,得南诏圣母真传,和乃师一样,向不服人,个xìng偏激刚烈,所言所行,常出人意外。介於邪正之间,甚至常当场反友成仇。只凭一时之恶好,一念的喜怒。结果是驼子落地,两头落空。不论正邪,都对她师徒敬鬼神而远之,只因南诏圣母武功自成一家,怪异凶dú,也奈她不得,只好让地师徒我行我素。 近数十年中,她师徒俩横行云、贵、康、粤,到处树敌,使得人人侧目。终於受人暗算,趁南诏圣母远赴苗疆之便,设计把她诱入陷阱。对方yīn谋甚dú,并不血刃,只拼命恭维间,草延醉月后,在酒中下了独门dúyào,七日后始突然发作,双目由白翳而失明。据说她为此一怒而遁迹多年,不知在什么地方潜心苦练,发誓手刃贼人泄恨。断未料到她突会出现此地! 而且,以她师徒俩的乖僻,艺不传人,门下极少,何以对太行四鸟令指气使,好像很有渊源? 却不知柳秋叶原是一代尤物,自负绝世娇容,高傲无比,美貌的女人多任xìng孤行,她更是此中代表,才弄出许多事故,遭人暗算后,心中恨dú,矢志报仇,自毁容貌,连一头秀发都去掉,最后,仍被强敌落井下石,断去左臂,又加送大把dú砂,打得满面开花,虽被乃师赶到救走,灵丹也医不好斑烂疤痕,变成现在的丑八怪。 那么,她为何又带上假发?后文自有jiāo代。 霍春风知道对方已是年将花甲的老fù,白云苍狗,世事沧桑,断未想到三十年前的红粉佳人,变成这个样子,单是那声音已使人怀疑她是鬼?是怪了! 当下反而起了同情心,油然动念,无形中减去三分敌意,心想:女人最伤心的是红颜老去。而她,乃是受人暗算,最不幸无过於此。重重磨折下,人也会变成鬼的……所以,徐徐道:“原来是柳女侠,失敬了,请恕不知之罪……” 太行三鸟却好像唯恐天下不乱似的怪叫连天:“师傅别听小狗磕牙,可恶得紧。特别是霍小狗仗着少林新出嫩雏,目中无人,万不可放过……” 三贼力竭声嘶,情急异常,因看出她大反常态,不如往日行迳,迅诛决绝,只恐夜长梦多。而主要的是刚才的异声极像同道传说中的一个独门大盗。知道此人武功甚高,导横独断,向来一意孤行,独来独往,不同任何人jiāo结,不少人想纳为党援,都白费心机。突然来到,居心难测。刚才被他出声将激,以致毁羽,都想借赛红线之手,先了决李、霍等四人,再找那厮见个真章,这时反不闻声息,以为对方一见赛红线来到便自逃去,不但自己败阵的情况会被他传扬开去,以后何处去找他?所以才不择言,却被她一声冷酷的哼声打断,只见她缓缓手指春风,冷然道:“你出身少林?和无为大和尚是何称呼?” 春风正冠肃容道:“是师伯祖,你……” 却被地厉声打断:“是怪我犯你师伯祖的讳么?我昔年当面也是这样叫他,你还未出世哩。我本想给你一顿教训,尝尝厉害,念在廿年前无为大和尚伸手解围之事,我向来是无德不报。否则,也容不得你打牙打教了。” 霍春风以其突然其来,初出茅庐,难免盛气,一见对方言语凌逼,骄狂跋扈的样儿,好像自己变成了待宰之羊,那能忍得奚落,秀眉山耸,正要给伊一个下马威,试试身手,而神采悠闲,嘴角仍孕笑意,刚要开口,先以理服人,蓦地,一声凄厉而洪烈的怪笑,划破夜空,由近而远,使得全场的人都自一怔,刚听到席姑娘急叱:“霍师兄,速援英妹妹,让我来见识见识大名鼎鼎的赛红线好了……” 李文奇沉声大喝:“柳女侠,能知其要,一言而终,不知其要,流散无穷。以贤师徒素行,何须哓哓乃茧?为敌为友,只在一言,俺可要失陪了!” 霍春风一声清啸,奋然道:“今日之事,霍春风一手接着,我辈快人快语,并剪哀梨,无须丰於侥舍,徒乱人意……” 鲁大安猛地暴喝:“师傅,那六盘二鹰来捡现成,钻空子了!……”原来他醒过来啦,亏得他一身贼骨,硬挺得住。 刘勋、包槐二贼也同时急叫,只是,那刘贼少了半个鼻子,瞎哼哼像母猪打鼾,又像气死风箱直喘,好滑稽。 一声尖锐的冷笑:“三个脓包,还不给我滚开去!几只小狗,本不愿计较,只是先伤我记名弟子於前,又出言不逊於后,老婆子有事在身,只要能接我老婆子三招,就放你们一遭,最好你们三个一齐上来……” 霍春风一声长笑:“那么少林末学先接着吧!” 李文奇引吭大呼:“霍老弟小心!” 那柳秋叶已经出手,好怪诡的身法,不进反退,只见她全身一个陀螺转,右袖一拂,冷风自生,划了一个弧形,只见如蛇在袋,一阵抖颤如潮,春风也自骇然,刚听文奇急叫:“老弟速避,“真空指”厉害!” 言未罢,指起雷声,柳秋叶戟指虚点,五股劲风,带着锐啸,直奔春风“胸乡”、“天豁”、“食窦”、“血池”、“幽门”等大穴,而且指风中隐含柔韧潜力,有随身所yù,转折变化之势。文奇也只听说“真空指”惊人威力,为南诏圣母栾因独门三绝技之一,她本人已练到百步伤人地步。想不到柳秋叶也到了这般火候。良友关心,热血沸腾,也失去了镇定,想不顾一切,以奔雷掌力抵挡一下。他身刚起,霍春风已顺势发动,不退反进,两肩一沉,身形如电,反迎上去,不由失惊yù呼! 霍春风并非轻於躁进,而是参透武学,贯通内外jiāo修之旨,意随念动,六合归一,看出对方指力宜远不宜近,如能抢入对方中宫,反可制住先机。所以全力运转“大般若力”,左掌“白云入怀”,右掌“青霭可掬”,一收一放之间,臂力自生,深得一个“卸”字诀,借力引力,抵消来势,同时展开“一舞神通”,身形急进,“怀抱日月”,忽化成“百步神拳”中的“惊涛拍岸”,但柳秋叶已绕步换形,反抢在春风背后,一式“天狼中矢”,上点“玉枕”,下袭“尾闾”,疾如电闪,势若雷奔,好不霸道dú辣。 霍春风急化“天马迥转”,竟在半空凌虚疾转了一个半弧形,“钱塘怒潮”,双掌jiāo错推出,身形已落实地,只听她一声冷笑:“好小子!再接一招!” 这回却是双掌箕张,对空猛抓,敢情十指所发的劲力参差jiāo错,势如狂风骤雨,竟把霍春风圈定在方圆一丈的指影内。 就在李文奇和席素雯劲声娇叱中,一声龙吟也似的清啸,又如凤鸣九霄,只见人影冲天而起,直shè如矢,竟能在半空提气发话:“柳女侠,承让了!”人已滴溜溜的斜落在七、八丈外。 文奇和席姑娘却因出手奇急,收不住势,同时攻到,向柳秋叶递招。黑影一晃,人已无踪,急忙各自护住门户。方料对方必恼羞成怒,又要提防她的夺命金丸,都感紧张,不料,对方竟不怒反喜,口气不但和缓,且变得较悦耳:“我师徒向来言出必践,姓霍的居然能接我三招,今日之事,便算罢了。只是你们同伴似被六盘老鹰儿劫走,休怪我那第四劣徒,行再相见!”“见”字未完,犹如幽灵隐现,晃了两晃,便消失在茫茫黑夜内,连鲁大安等人都不顾了。 可把春风等三人急坏了,文奇刚喝:“雯妹守住此地,俺去去就来!” 霍春风已挥手急叫:“请二位驱车先行一步,前途再见!”人已如脱弩之箭,向刚才褚贼诱敌方向飞驰而去。 这可把素称机智的李文奇怔住了,先震於赛红线柳秋叶之来,人名树影,不知深浅,更顾忌她潜迹多年来不知练成什么鬼门道,不料霍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8 章 风先顶上一记,虽知这位老弟尽得少林真传,秀出群lún,到底缺乏经验,且年龄、功力,皆和对方浸yín数十年的老辣相差甚多,实在提心吊胆,全副心神都贯注在二人身上。 现场玄起变化,心中方惊奇莫名,为这位初出茅庐便脱颖而出的拜弟高兴,却听那赛红线说什么六盘老鹰儿把颜姑娘劫走,刚惊觉间,敌踪已杳,来得突然,去得古怪,还自说自话的什么另有要事,也无暇细想,眼看霍春风当先驰走,便把yù起之势止住,一忖量,以春风所学,只要对方遁走不远,足可应付,一声冷笑,把那些狼狈、挣扎yù逃的太行三鸟等挡住去路问道:“朋友!亮招子吧!此时杀汝等不过举手之务,好汉不趁乏兔儿,俺李文奇向来不打落水狗,识相点!” 这当然是逼供,别说太行三鸟是老江湖,他们带来的党徒也都知道今夜栽到家了,贼骨头死硬,都咬牙不说。 席姑娘顿脚道:“那有工夫同这些东西闲扯,还不快去看顾英妹妹,我先走了……” 那包贼骨碌着一双绿豆眼珠,三角眼皮急急翻动,好像示意那些原在四面埋伏,专设流星火花以淆乱耳目的贼党上前夹攻,以便和老大、老三逃走,一听席姑娘发急,挤出刺耳的怪笑声:“可嫌迟啦!六盘那两只鹰儿出名的得手便扑翅膀,如那妞儿失手,可早飞啦!赶去又有个屁用,我们正为老么担心哩……” 可把飞身而起的席姑娘惹恼了,气得翻身转身,一咬牙,大约看不惯这厮丑态,掌翘起处,便要把他送终,把包贼惊得翻身倒退丈余。 文奇怒声道:“鼠辈若不老实,别怪俺们要动手消遣你们了!”一面把席姑娘拦住:“你速把此行始末和姓柳的关系说出,刚才姓褚的弄什么鬼?六盘双鹰为何要来架梁,我们网开一面,账留着算。否则,别怪李某手狠,只有把你们个个了决再说!” 这时,所有的流星火花已一概熄灭,除了风沙怒吼,刮面生疼,令人窒息外,大地如死,黑黝黝的伸手不见五指,如非李、席二人都练有慧眼,群贼一作鸟兽散,真有顾此失彼,无可奈何之叹。 文奇原意必能问出端倪,却不料换来一阵狂笑,鲁老大竟一跃而起,竖眉道:“光棍打光棍,一顿还一顿。姓李的小子,你别以为捉到强盗连夜解,扯尽顺风帆,你不要多缠夹,管爷的鸟事,要干,咱兄弟有命三条,再来厮拼三百合。如够jiāo情,咱们可代你打听一下双鹰的行踪,到时或会拍拍肩儿,助一臂之力。就别乾耗啦!桥归桥路归路,各走各的,前头见吧!” 好家伙,已成狗熊充英雄,鸭死了,嘴壳还是硬的,竟轻描淡写的找过场,jiāo待情节,好像奇货可居,有恃无恐,不但李文奇为之气结肚胀,要教训他们一个够,席姑娘那里忍得住,一声娇叱,正要下手,却被一声急啸怔了一下,耳熟能详,正是霍春风赶回。 果然,人未到,声先到:“英妹无恙,让他们滚吧!”微风飒然,一缕黑影飘落,正是霍春风,背上负着一人,正是颜舜英,却是毫无声响…… 文奇戟指大喝:“鼠辈危言耸听,用心可诛,此时懒得污手,滚吧!” 席姑娘已急急把如同死人一样的颜姑娘抱住。 春风冷笑道:“此獠下流,言之污口,说来也险,如非姓柳的先挡了那厮一下,差点误尽大事,虽把那厮打了一掌,贼滑得紧,被他溜了……” 文奇急问:“怎么?姓柳的竟出手拦阻么?这又奇了……” 说也奇怪!刚才还死不服输的鲁老大等立时垂头丧气,由手下手忙脚乱的搀扶着溜走了。文奇眼快,已瞥见群贼都面色一变,隐闻见贼低声向鲁老大嘟哝:“老么呢?别给坏了?” 又听鲁老大低声急喝了一句,包贼便当先飞身驰去。 这时,文奇也知道颜姑娘不妙,一定着了道儿,不知中了什么鬼玩意,救人要紧。群贼一退,便命镖夥已亮火点明,好细察伤势。 却被春风一声长叹打住:“今夜事出非常,真把我弄糊涂了,那姓柳的真是难缠,时敌时友。刚才我全力追去,那姓褚的已使出下流暗器,把颜姑娘迷昏在地,正和一不chéng rén样的鬼东西讨价还价,献媚讨好,不知怎的一言不合,竟闹翻了,那鬼东西好不歹dú,把姓褚的点了重穴,劫人逃走,轻功甚高,我全力紧追,那姓柳的竟当先赶到,一声不发,便和那鬼东西动了手,我恨那厮趁火打劫,形状猥琐,绝非善类,全力出手,把那厮夹肩打了大般若力掌,那厮居然能忍痛逃走,并口出狂言,三月之内必报一掌之仇,又痛骂姓柳的。姓柳的只说算是补报昔年无为师祖援手之德,以后难说,丢下一丸解yào,叫我给颜姑娘服下,了结今夜之事,便急急驰走,你看如何?” 文奇搔头道:“真怪!她师徒俩向来是言行特异,不可忖度,由她去吧!先找歇处,守定颜姑娘伤势再说。”一行迤逦赶路,席姑娘吟声不绝,好容易挨到前站宿处,已是三更深夜了。 还好!在晨鸡喔啼声中,颜姑娘已苏醒过来,大呕大吐,萎顿不堪。 幸而霍春风身带少林驱dú灵丹和金疮圣yào,外敷内服,养卫和荣,消dú宁神,也折腾了半夜,直到红日三竿,颜姑娘才能起身说话,如花玉貌,平添一层菜花黄,看得霍春风好不心痛,再三引疚自责,温言抚慰。 席姑娘可和李文奇闹起来了,她说他优柔寡断,与虎谋皮,同下三流的江湖人物讲道理,结果被对方钻了空子,弄得如此尴尬,如非yīn错阳差,五行有救,真的被人劫走的话,何堪想像,如此后果,何以对同道,更何颜向白岳jiāo待? 这也难怪,唯有女孩子体会之深,对此事了解更切,女孩儿家千金之躯,何等尊贵,那个时代,别说被人碰一下是了不得的侮亵,便是被人多看几眼都不是味儿,何况被贼人劫去,那可不用提啦!直把我们的飘零书剑骂得个狗血喷头,因为理屈,只好学作金人,低头挨骂,破她训得像个哑巴,倒把霍春风弄得坐立不安,颜姑娘更不好意思。 颜姑娘一说经过,更使人恼火。 原来,那褚贼既是出名的盗贼,当然有全套道具。最下流的是以前和迷阳素女罗琼珠轧露水姘头时,因天生异秉,鞠躬尽瘁,色中饿鬼邂逅遇妖狐,甚得罗琼珠欢心。竟破例的把他当作最心爱的得宠面首之一,居然送他独门迷阳乱yīn之宝“yīn阳球”。 这物事外型似个绣球,分成黄白二面,有双层机簧,各藏一种秘制yào粉,其xìng至yín至dú,乃收集天地间穷yīn污棱之物和入各种禽兽精液及奇花异草之粉末做的。 白的一面,专门迷阳,黄的一面,专门乱yīn,不论男女,一闻到那股随风送到的香味,便失理智,由七窍入肺攻心,立受本能感应,全身燥热,目眩身软,口乾舌燥,yù念翻腾,形如疯狂,必yùjiāo合而后快。如找不到异xìng,连雄的,雌的畜牲都去就。 这厮仗此秽物,不知毁了多少清白女儿,结识多少dàngfùyín娃,作孽多端。 今夜强弱易势,这厮本就色心勃起,yù火烧心,什么都不记得了。被老二一点醒,将计就计,引鱼上钩。加之听到有异声发话,分不清是敌是友,竟想借刀杀人,先把颜姑娘引走,相机下手。 颜姑娘如玉纯洁,如冰泛清,何况女孩儿家最恨的是出语无礼,形壮猥亵,必yù诛之而后快。所以含怒出击,这厮一见招徕有术,生意上门,得其所成,避开现场,一面秽言污语乱嚷嚷:“乖乖!千万赶不得!可是看中俺?” “俺的心肝ròu,浪得追老公……” 可把颜姑娘羞窘,气死啦!想停下不追,又气他不过,追吧,受不了龌龊话。下了决心,非把这下流东西打得永远不能开口为止! 姑娘轻功高过褚贼,不过翻越了两座小山,便追个十不离九,正要下杀手,猛听背后慢悠悠的怪声:“小丫头,急个鸟,还不乖乖躺下……只要听话,自会把褚老么给你出气……” 回首却不见人影,语音好怪,时左时右,时前时后,竟不知人在何处?姑娘也自心惊,以来人能聚音成缕,飘忽无定,岂止传音入密,更近乎邪魔外道。 那褚贼也听得分明,更是忘魂失魄,气喘如牛的像拉风箱:“是……是六……盘……两……两位……老……老前……辈么?请……快……伸……伸手……则个……到……到口……羊……羊ròu……情……愿……愿……奉……送……” 不料,一声冷笑过处,反而寂然不闻声息了。 姑娘可把褚贼恨透了,准备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毙了这贼再说。那褚贼岂有不知晦气临头,再跑必进枉死城,先下手为强,好在“yīn阳球”已备停当,自己原是请她离开现场,现在估计不下二、三里路了,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暗道这朵玫瑰花儿好利害,自己如非有宝在身,定撞板,一面装作情急逃命,不敢应战,无暇回身的样儿,事实上也容不得他停下来,恰巧,迎面风一吹,他就记起法宝来啦! 第十六章 苦煞小佳人 颜姑娘眼看得手,相距不过丈许,几次想一击成功,都是掌力将发未发,运气yù起之时被褚贼绕着“之”字形滑脱,何况迎着刮面风沙,有时睁不开眼,一掌还要封住头面,只有飞越在贼人前面再回身堵截下手,猛地,随风送到一件似腥非腥,似麝非麝的怪味,竟是越闻越舒服,有舍不得不闻之势,心刚一动,方警觉得气沉丹田,自闭七窍,已是头旋转,眼昏繁,脚下发浮,耳际风生,刚听到一声yīn恻恻的森森笑声:“褚老细,好大胆,敢沾污妞儿半丝毫发,不要你命才怪……” 她本能的一式“嫦娥奔月”,左掌往前发出,右掌往身边发声处挥出,而身不由主,真气消散,心神恍惚,似麻将乱,全身都起了一阵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刚觉察右臂已彼人借势牵住,有把自己整个娇躯往他怀内拉倒之势,本能的羞怒悲愤,使她全力镇定心神,脚下“乾坤易位”,左臂一圈,“如来献果”,斜托来敌,右臂猛沉,刚想连消带打,来一式“摘星踢斗”,微闻对方轻噫了一声,接着一声冷笑,一股极大潜力逼至,只觉得整个身子轻飘飘的好像乘风飞去,羽化登仙,昏迷,烦躁中,她觉出身落实地。 只听那褚贼敲破锣似的嘻嘻怪笑:“哈哈!花儿随风飘,只等蝶来采,褚某总算略效微劳,聊表敬意……老前辈,就请在此受用,还是让俺给她解yào再慢慢尝试……”大约想顺手揩油,伸出魔爪来摸她的粉面?嘴内还不乾净:“小妞儿,有六盘老前辈来给你开封挂彩儿啦!……”此话未完,猛地:“哎!老前辈饶……”大约被另外来敌踢了一个倒栽葱,果然,听到一声森森冷笑! “褚老细,还不快滚,可是要仗着那瞎婆娘向你家二太爷装疯卖乖……” 只听褚贼苦兮兮的极口乱叫:“老前辈,天地良心,只要记着褚某孝敬你老一份活宝,他日为多多提拔便了……”又贼嘻嘻的:“花儿快要开了,你老是否要解yào,不然,她就快要浪……” 果然,此时她已非原来的颜舜英了,全身一阵燥热,一阵软酥,一阵酸麻,jiāo杂成的那份滋味从未有过的难过,从未有过的感觉,使她如痴如醉,竟情不自禁的娇呻吟起来。 猛的,一声清啸,使她如万蚁攻心的半迷惘中听到暮鼓晨钟,又像是黑夜半途中看到一点灯光……刚又听到一声刺耳的厉啸,冷酷的一声断喝:“滚蛋!……”似被人点了独门穴道,便昏绝过去…… 后来,霍春风和柳秋叶赶到,才侥幸得脱魔手。 当霍春风赶到现场时,柳秋叶刚和一个黑色异装的怪人jiāo手,只看出那人带着人皮面具,身穿特制的鱼皮一口钟,两胁似有翅膀样的装置,凌空对敌,轻灵已极,真像一头大鹰,而且掌风劲骤,指劲犹烈,确系内外兼修的好手…… 文奇笑道:“这便是恶名昭彰的六盘双鹰中的黑鹰袖爪卜乾了。与白鹰鬼手潘鼎统称二鹰,黄河以北的绿林道都忌惮三分,仕纵他俩横行霸道,无形中领袖陕、甘道上群雄,怎不知的出现在此,必有企图,若说他为这趟镖银而来,早应出手了,看情形又不像,再证之那柳老婆子行踪诡秘,来得飘忽,去得突然,看来其中大有文章,说不定另有大热闹好瞧,或会应在前头咧。” 春风沉吟未答,席姑娘已气道:“只有你才把那瞎婆子捧到三十三天上去,还有脸放马后pào,长他人志气哩。” 春风急搀言道:“大丈夫仰天视日,俯可见水,清风明月知吾心,那有太多顾忌!倒是颜师妹伤后急需休养!身在客地,诸多不便,我看还是早赶回去,可不碍事么?” 最后一句,不但是徵求各人意见,而着眼处完全是为颜姑娘着想,无异透出无限关切,问她意思,好决定行止,以她一言为进或住。 女孩儿对男人的一举一动,一言行,都非常敏感。当然,太敏感易起误会,是不好的。春风虽是若无其事的开口,却是情发乎辞,使颜姑娘很感动,柔情默默的扬眉一笑道:“当然马上动身赶路,别说我已不觉得怎样了,真的受了伤的话,也不能为我一人而耽搁。” 春风喏喏连声,吩咐准备首途,却示意席姑娘,颜姑娘真气已亏,不宜骑马,最好由席姑娘出面叫软辕式骡车。 席姑娘笑着告诉她,她不禁飞红着脸,向他偷瞟了一眼,坚决不依,当先飞身上马驰去。 席姑娘忍不住打趣春风道:“呀!呀!真好心眼儿,怎奈伊不领情哩……” 文奇正色道:“也只有你最聪明了,英妹脸嫩,又好强,霍老弟想得周到,大约也看出英妹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9 章 未复原,气色不佳,说不定尚有余dú未净,如她再任xìng纵骑,有dú入内脏脉络之虞,你当作好玩……” 霍春风早已纵马追上去了。 席姑娘嗔道:“你别慷他人之慨要天许半个。比你更关心的人多着哩。”竟假装生气的也上马而去,其实,英雄肝胆,儿女情怀,不过闲言且作缠绵意而已。 红尘滚滚中,萧萧骏马鸣,一行已奔驰在阳关大道上。大家对於赛红线柳秋叶的武功都赞叹备至。最难能的是眼睛失明而应变神速,好像看到一样,恰如“yīn符经”上说的“瞽者善听,聋者善视”,因一官能缺陷而另一官能特别灵通,但像这样的六合归一,意与神会的造诣,可说千中无一,由此可见天下之大,奇人异士正多,相与嗟讶不已。 由於心有警惕,四人都是外示暇逸,内实紧张,昨宵来敌,已见颜色,说不定还有神jiān巨憝,鬼蜮yīn谋。 果然,不过大半天时间,便有来往铁骑扎眼,在四人看得分明下,无疑都是道上“硬生”,真个人是英雄,马是良骥,只奇怪的是他们竟好像另有要事急办,纵辔如飞,不过对李文奇等一行也有意无意或多或少的看,甚至死盯几眼,间或发出两声冷笑,有几次使霍春风差点沉不住气,都被文奇示意止住。 出人意外的,居然一路平安无事。这一天,眼看前站便抵家门,驿旅络绎,一轮残照内,可远眺鄞州城楼,黄河滔滔,正逢夏泛,浊浪排空,活像千里黄龙,又像一条发怒的怪蟒,益增东下之威。 一行刚游目骋怀,扬鞭大笑,猛听唏聿聿怒马长嘶,接着,隐约听到前途里许外行人惊呼嘈杂之声。 四人先以为是驿马急使,官道中常有这种现象,不以为意。耳听蹄声急骤,刚看到三团黑点,飞马腾云,竟疾如雷奔,转瞬现出双马一驴,前面一赤一白两匹神驹上坐着两个俯首哈腰的劲装壮汉,骑术甚高,正几乎抖断丝缰,急如星火,连正面都难看清,便错身而过。 霍春风以来人无礼,既非官差,又非驿使,竟敢在康庄大道上放骑飞奔,简直目中无人,恨不得伸手教训一下子,可是,后来一驴使他矍然注目。 好怪!一头秃尾长耳驴,无缰无鞍,好像四蹄不点地似的飞驰而来,却倒骑了一个满头白癣的小秃子,倒骑还不奇,竟是半坐半卧的歪在驴背上翘起二郎腿,一手提着酒葫芦,一手执着狗腿,正大嚼大喝,就在一行愕然相视的一刹那,已经过去,只见他冲着大家吡牙一乐,一声哈哈,便消失在数十丈外的滚滚黄尘内。 好突兀的人,霍春风还未及出声招呼,已失jiāo臂,正要驰骑追上,只听李文奇惊噫了一声道:“怪哉!事情不简单,前途一定有事。咱们只有火速跟上去,好得镖已安抵家门,绝无差错,可叫他们自行赶回……” 霍春风本已好奇有盘根究底之意,听文奇一说,知道他江湖经验多,必有见地,至少会有独特的发现,说不定还认得倒骑驴的小秃子,立时便吩咐手下自行护镖回局。 席姑娘却力主慎重,最好等打听清楚再作决定,否则,如是绿林人物自相火并或不容许外人chā手的事,何苦去淌这场浑水,做冒失鬼? 其实,她也有意外私心,念念不忘与个郎践西湖之约,六桥三竺的风光,俪影双双的倩影,花前携手,月下谈心的旖旎意境,她亟於体会、享受。何况还有一场属於排解的误会;便是要向双方师门友好jiāo待经过,而她身受王屋四鬼之辱,念念在心,到未忘怀,在在皆认为无中途耽搁之必要,甚至连天狼峪之会也不拟参加,女孩子一浴爱河,便会处处为自己着想,为爱郎着想…… 颜姑娘却主张立即跟踪追去,恰好顺路北上,践天狼之约。 依照她的本意是此次无端受了褚贼之辱,虽是一时疏忽,轻敌所致,终觉不是味儿,何况颜门威望和“江湖六凤”的名头,急於挽回面子,难得中途发现有机会,那肯放过,所以力主追踪,到时见机而为。 文奇认为时机稍纵而逝,当断不断,反变其乱,主张火速急追。 倒是春风体察他和黑龙姑间的公案未了,不yù因自己之事耽误别人,如因自己的事误时误事,使文奇和素雯遭受不白之冤,甚至引起双方师门误会,岂非我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原意回到郑州后,四人小聚数日,而后相机致意,不但要劝文奇和素雯先各返师门陈情,先把事情解决,而后再订后会,连颜姑娘亦如此,固然孤男寡女同行不便,主要的是听陈天域老英雄说起天狼峪中狼群多而凶dú,不愿自己心爱的人儿履危涉险,何况陆氏三雄心怀叵测,说不定另有鬼计jiān谋埋伏,凭自己一人一身所学,理当名正言顺的到期赴会,如带了别人去,不但弱了师门威望,反而增加许多牵掣顾忌,万一有误伤,更是愧对友人,所以,一见黑龙姑表示不同意,便犹豫起来。 他正要砌词委蛇,暮霭苍茫中,偶然瞥见颜姑娘玉容有异,不但原来又红又白的粉脸隐泛黄色,连眼眶都似有依稀青黑之色,心中一动,不由大急,表面上还力持冷静,哑然失笑道:“我不过是对那位骑驴小兄弟感到奇怪,想问问来龙去脉,如属同道,好订jiāo而已,别无意思。便真是有什么事情,等打听一下再进行不迟,何必急切。岂有近家门而不入之理?天狼峪之期还宽裕,我们正好多聚聚。” 又装作漫不经意的问文奇:“李兄可认得骑驴怪客?据我看,前面两骑士身手也不弱,单是从腰劲、脚劲估量,非十年纯功力不足以应付裕如。” 李文奇见春风忽然顾左右而言他,知道必是另有意思。自己不过根据经验判断,联想到此行经过,一路可疑的人物和事故,想查个水落石出。而天下事往往有出人意外的,自己贸然主张,万一料错了,或惹无谓纠纷,吃不到羊ròu,沾了一身骚,岂非横生枝节,贻无的放矢之讥?何况瞥见席素雯有不豫之色,也只好讪然一笑道:“俺也是想探出这二骏一驴的苗头,觉得事有蹊跷,主要的是想到赛红线和黑鹰的行踪诡秘,揆情度理,不无蛛丝马迹之疑,必有非常之事,错过可惜!再说那秃尾驴儿也是不常见的异种,畜牲如此神骏,主人可知,想证实来历,因愚兄对宇内同道和山林人物略有所闻,名驹神骏也知道不少,却不曾听过这一人一驴的事迹。” 颜姑娘娇嗔道:“那来这多废话!要赶就立即紧追,否则,就到郑州再说也不迟。” 春风急忙顺水推舟道:“是嘛!又快夜了,赶到家正好歇息。” 在万家灯火中,一行回到镖局。 文奇发觉颜姑娘恹恹然闷闷不乐,慵倦中似有烦躁,先还以为女人都是任xìng好强,大约怪自己首尾两端,先说追踪,后又撤回,扫了她的兴头,刚暗笑人称名门女侠,仍脱不了孩子气。对付女人的小xìng儿,只有转移她的注意力,或佯装不知,拆穿了反而不好意思。 及至草草沐浴后,丰盛的晚宴,一点都吃不下,才觉不妙,席姑娘已经急着附耳问她那儿不舒服?在席姑娘的想法,以为只有女孩子才知女孩儿家的心事,以为颜姑娘的女人病期(指月经)来了…… 她只说有点昏,需要休息。旅途跋涉,劳顿困倦,在平常人是极普通的事,但在练武,特别是有内功造诣的人便不同了。霍春风早已急得团团转,时而想着人去请大夫(医生),时而吩咐另备她喜欢吃的食物。其实,都明白她身蕴余dú未清,除了独门解yào,难於完全奏效,光是心内着急,一时想不出好办法。只好先让她安睡。不料,不久她便全身燥热,不住的要冷水,粉脸烘丹,明眸转赤,且迷胧中呓语连连,分明是余dú攻心之象,可把霍春风等吓坏了,除了接连调服少林丹yào外,竟是相顾束手。 席姑娘发烦道:“可惜“大dú龙丸”被大师姐强搜回去了,否则,多好……” 文奇没好气的怪她:“如非你自作聪明,少不解事,害了她,未能好好安顿她,以致她任xìng飞骑,应了俺的话,那会如此!” 春风急忙劝解,耳闻伊人在软榻上翻覆打滚,细语喃喃中,竟断续叫着自己的名字,回过味来,不禁脸红耳赤。 最后,还是席姑娘自告奋勇,在旁照顾她,让文奇和春风自去歇息。 春风无可奈何,知道女人家有许多避忌,不宜守在侧边,光是待着也没用,只好告罪,请文奇同在联床夜话。 他俩前脚离去,可苦了席姑娘了。原来,颜姑娘中的“yīn阳球”yíndú之气,当时虽得赛红线柳秋叶的独门灵丹护心清dú,但因yàoxìng有偏,未能尽解全dú。何况罗琼珠配制此物,穷尽心力,妙用多端,最狠dú的是有慢xìng作用,着了道儿的,不分男女,如无她独门解yào,任你仙丹,也只能阻遏一时,过一个时期,仍会间歇发作。她利用此宝,玩弄男子于股掌之上,便是有恃无恐,不怕男人不就范,恃为要挟。反之,中了“yīn球”dú粉的女人也是如此。不过她不常用,一般武林人物弄不清楚罢了。 这时,颜姑娘已重陷昏迷疯狂中,只见她自己扯碎全身衣服,连贴身亵衣都去之而后快。 移时,她由呓语而低呷呻吟,嘤咛婉转。而赤沁珠,rǔ坚鼻汗,臀动腰扭……连席姑娘也为之面红耳赤,羞不可抑,如是别的女人这般丑态,她一定下手惩戒了。而颜姑娘玉体横陈,备诸妙相,却使她怜惜在所不及,几次想阻止她,又恐加重病情,知道完全是那邪yào余dú作用,只望她慢慢自动静止下来…… 不料颜姑娘越动越急,辗转反侧的急形恶状,把席姑娘羞得掩面yù啼,想招呼霍、李二人,又势所不能,又不忍坐视下去,事实面前,迫得她不顾一切的连连点中颜姑娘的“黑甜”、“会yīn”、“血海”三大穴,总算把她制住,半昏迷中沉沉睡去。 席姑娘才长吁了一口气,她也知道,这是挖ròu医疮的权宜之计,最多一个对时,必须为她解开穴道,否则,有伤身体,塞阻气血,至少也会半身不遂或全身瘫痪。而有病或负伤的人更忌点穴,一个不好,纵然及时解穴,也有增加伤势和影响伤势变化之险。 另一房中的李、霍二人当然也睡不着,李文奇还想闲话消愁,霍春风却是急得如热锅蚂蚁,绕室旁徨。 文奇不禁惨然道:“小丑最难防,仁心遭后患,难怪家师说天道难论,人道难行,家师叔(指天门三老中的老三“八爪游龙”谷天翔。)一贯主张除恶务尽,绝不留情。以后咱们对付这类下三流的东西,万不可略存恻隐之心,只有快刀斩乱麻,赶尽杀绝!” 春风摇头苦笑,搓掌无言。 文奇忽觉内急,告便出去。 春风心乱无处理,遮莫愁痕现两眉,搔首之余,支颐假寐,恼懊之余,心神恍惚,正蒙胧间,猛觉有警,本能地,“懒虎伸腰”,身末起,掌先扬,护住门户。 刚觉香风入鼻,烛影摇红,眼花撩乱口难言,心中一dàng,急忙气沉丹田,自闭七窍,闻一声令人魂摇魄dàng的轻、娇、媚、巧的笑,案前三尺处多了一美貌,不!妖艳冶dàng的女人。无风自开的窗户却无半点声响。 只见她:着似仙姬裹绣裳,肌如白雪ròu脂香,红霞艳艳胭脂面,娇慵正是春宫装。加上美目秋波盼,长眉翠黛描,桃腮微泛血,香口绽樱桃,含情轻摆小蛮腰,一阵兰香,一片彩云飘,令人一见自魂消。怎禁得她媚眼连抛还带笑,翠袖花颜莲步摇。把我们的霍春风看呆住了。 她,实在美得惊人,dàng得要命,骚得入骨,笑得勾魂,使人一照面便有目迷神夺,销魂独我情何限之感。一股无形的魅力,使霍春风忘记了开口喝问。 你看:灯下一妖娆,含羞称万辐,柳腰儿娇又软,呖呖莺声花外转:“恕妾身深夜造扰,有惊清梦了……” 把刚要张口的霍春风又怔了一怔,大约弄不清对方来意和身份,见对方以礼相见,倒不好变脸重言,剑眉一扬,俊目放光,低整劲喝:“姑娘是谁?有何见教?深宵防闲,请多自重!” 只见她媚波yù流,嫣然掩口道:“看你,急得这样,连话都不让人说清,岂是主人待客之礼么?” 倒把霍春风弄得啼笑皆非,勉强放缓语气道:“霍某幼读诗书,岂不知礼,以孤灯暗室,无迎宾之礼,何况不速之客,男女有别咧……” 她柔情款款的轻移莲步,迫近他,他急忙后退三步,含劲戒备,只见她粉脸生春,吞吐兰香:“原来你就是少林霍少侠,霍少爷么?我实在是好意而来,请勿见疑,是否可以借一步说话……” 春风怒声道:“姑娘自爱些!不错!我就是霍春风。事无不可对人言,有话请说,不论是否好意,有话等明天再恭候玉趾如何?” 只见她花容一变,媚波中掠过一丝哀怨,恼怒的淡影,急急由袖中取出一角罗巾小包递过道:“你这里不是有位小妹妹受了歹徒暗算么?妾身路过发现,恰有家传秘yào,故特不揣冒昧,专诚送上,用黄酒一杯调服即愈,前途再会吧……” “吧”字未罢,香风刺鼻,俏影无踪,不!他看得分明,她飞身出窗,正要追出,已听文奇一声轻笑:“是何嘉宾?老弟怎不留客?”人影晃处,文奇已飘然入室,鼓掌yù笑。 倒把春风愕住了,鼻际犹闻异香,虽由浓而淡,却微感眼眩头晕,猛然警觉,便把桌上的大半杯冷茶喝下去。 心头一凉,矍然道:“好贱婢,敢弄鬼!李兄可是知道她来历?为何不出面拦截?却险些着了道儿,还留下这捞什子,不要又是包藏祸心,丢掉它吧!”说着,真个要把那香泽余馨的小罗巾抛诸窗外。 文奇急忙拦住道:“且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0 章 看清楚再决定不迟。你别冤枉人,愚兄来迟了一脚,只闻其香,而未见其人。俺正羡慕老弟艳福如许,刚出道便有美人儿送上门来。弄得轻手轻脚,生怕撞破老弟良缘好事,连隔窗偷窥都来不及。你却半夜里丢被窝嫌没上心的人儿,怪到愚兄身上来了。”说着,顺手接过那小罗巾的荷包儿。 春风正一肚皮烦恼,反被文奇半开玩笑的调侃几句,弄得哭笑不得,没好气的绉眉道:“既未看到她,怎知道她是美人儿?据我看来,决不是什么好路道。花狐狸俏的卖风流,恶形恶状,只奇怪的她竟知道颜师妹不舒服?又不自报姓名、师承,深宵来此干什么?实在可疑,可惜未能下手把她截住,看她身手倒很俐落咧。” 文奇反而轻松的耸了一耸肩头道:“俺的老本家(指李义山)说得好:“已闻佩响知腰细,更辨弦声觉指纤。”愚兄可说得家学渊源,强爷胜祖,单听那黄莺弄舌似的娇音滴滴,便知说话的人好标致。愚兄如果做半路内杀出的程咬金,岂非煞风景儿?但由隐约衣带破风之声估量,来人轻功已到十分火候……”哈哈一笑道:“你看,倒真是yào丸儿,外加一个金鸡心,世人那来这样好的女大夫,不但深夜送yào上门,外加厚礼。要得!老弟!愚兄说得不错,对方如非美人胎子,以老弟之文采风流,子都之貌,伊安敢做女毛遂,挺身自荐呢?嘻!你不要急,且把伊人的相貌衣着说说,或者似相识也闻名咧。”原来,他已把香罗小帕内的一个精巧玲珑的贴身荷包儿打开,里面是一个大不盈寸的黄玉盒,温润飘香。盒内镶着金底,一层薄绒上放着一粒黄豆大的五色yào丸,端端正正的安置在一颗赤金打造的鸡心上,灼灼生光,玉辉金映,如非大内之物,也当出自王侯富贵家。 倒把春风弄得不好意思,恨不得夺过来丢掉。勉强笑道:“李兄舌锋犀利,咄咄逼人,小弟甘拜下风,退避九舍。依我看,最好当作没有这回事,一则是来历不明之物,二则人心鬼蜮,如中了口蜜腹剑之计,岂非笑话……” 文奇翻眼道:“老弟设想周到,愚兄自叹不如。据俺看,老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依照江湖礼数,双方如无宿仇大怨,决不会暗算伤人,照老弟意思,一是怀疑物上有dú?二是猜测yào丸不可靠?听俺分析:这种特产黄玉,世所罕见,如和翡翠在一起,有冬暖夏凉之效,说句晦气话,以之殉葬,尸不会腐朽,乃古代帝王后妃可御之物。不论何种dú物,沾上一定变色。现在此盒温润流辉,隐蕴精光,绝对无dú!如有dú,也不会用罗巾包着,必有精巧隔离之物,这是其一。至於这粒yào丸,虽光幻五色,流转不定。形状有异於一般灵丹,但着指清凉,清香不散,且无异味,分明是奇花异草之类做成。老弟也曾博览群知,深通典籍,“博物志”和“智海应珠”有证可查,“兰宜秘藏”和“壶中宝”更言之凿凿。想广慧大师伯也曾说过。此其二。何况揆情度理,如颜姑娘受人暗算,若非来人和那种下流暗器有关系或清楚底细,她怎能看得出来?又何必郑重其事的专门送这粒yào来?如果来人和颜姑娘有仇恨的话,凭她这种身手,大可乘机暗算,伺隙发难,何须故弄玄虚,面呈解yào?哈哈!又何须加送一颗金鸡心?老弟,当局者迷,信而有徵,旁观者清,恐怕是红鸾星动,来人片面相思,只等下次见面,查清来路,见机而作,掌握主动即可。愚兄敢担保这yào丸虽不一定标鼓相应,一矢中的,至少不会有害……” 春风搓手道:“好了,只是治病救人,轻受人惠,却要被人讪笑我们自己没有办法。即使对方好意,大丈夫应当立誓乾坤不受恩。如兄所言,岂非惹来日后纠缠,事贵慎始,还须考虑,万一对方另有企图,借手杀人的话,更是遗憾终身……” 却被一声娇嗔打断:“你俩倒蛮自在,谈天说地,不顾别人死活,闲扯个什么?真气人,还不快想办法。”声到人停门外了,正是黑龙姑:“英妹妹好像已变成另一个人了,迫得我没办法,只好给她闭穴安宁一时,时间不早了,必须为她解穴,说不定病势会增加,我心乱极了,你俩快出主意吧!” 文奇应声道:“你先回去照看,我们就来。” 听她已走。一笑而起,接着春风就走,文奇道:“忧心仲仲,可怜虫!大丈夫应拿得起,放得下,光风霁月,才是男儿本色。仰无愧於天,俯无愧於地,生无愧於父母,死无愧於良心,不负吾辈大好头颅。至於什么恩不恩乃腐儒之见,迂而不达,救人如救火,正则守经,乱则从权,望老弟三复斯言。” 春风无奈,歉然道:“弟虽鲁钝,尚非对琴之牛,一切唯兄马首是瞻。” 两人草草漱洗,这时已是晨鸡初啼,快要天亮了。 昨夜临时把二位姑娘安置在后院楼房,李、霍二人都在前面厢房歇息。这时,两人穿过花厅走廊,已隐约听到后院楼房内异声古怪,急得他俩以为出了岔子,正要飞步赶上,却见两个使女站在楼梯口连连摇手,意思是不让他俩上去。 春风大奇,一招手,示意一个下来,询问情况。 才知刚才席姑娘吩咐她们张罗衣服,大约现在正为颜姑娘更衣,所以暂时不能进去。 女人的事难缠,把二人僵在楼下,相顾默然。好容易,瞥见席姑娘招呼上去,红着脸儿,说刚为她解开穴道,病势又作,嗫嚅难言,娇羞不胜。 二人是何等人,当然一点就透。文奇急忙把yào丸递过,使女早已端上黄酒,文奇招手,请席姑娘火速调好给她服下,只好仍退下静听消息。 霍春风提心吊胆,李文奇反而从容之至。 直等到使女来告诉服yào已见效,颜姑娘已经沉沉睡去,才一块石头落了地,愁云尽扫,长吁了一口气。 文奇大笑而起:“老弟台,好了!你放心了,俺却发愁啦!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老弟土生土长,可知中州名酒,何者为最?本地有酩酊佳地否?” 春风欣然道:“正宜共作平原十日之饮。以浇多日块垒。敝邑乃中原重镇,郑汴并称。市厘中自不乏买醉之处。只是小弟幼时体弱多病,除新正间从家父到亲友处拜年外,很少外出。对敝邑情况不太清楚。但听说城南有一家百年酒肆,叫做什么“临波楼”。不但有美酒,还有佳肴。据说掌铲大师傅曾供奉大内,因故开革出宫。功夫到家,极尽郇厨妙味,不愧当代易牙。先父在世时,常同蒋、吴、成、甄等叔伯们在该处斯叙。一致赞好,当陪兄一醉。” 两人安步当车,潇潇洒洒,还我书生本色,壮士襟怀一路说笑,引起不少人注意。因为他俩都是美少年,很受人注目。沿途绣楼朱户,不时半露倩影,偷窥郎面。 第十七章 余香播声速 文奇不禁笑道:“老弟,你瞧多少人在伫立注目,难怪有人为你颠倒了,虽无潘安掷果盈车之盛,也不会看煞卫珍,可连累愚兄做了一个相反的陪衬……” 这时,已到了一座高大酒楼下,果然气势非凡,金字狂草“临波楼”的击巢大字招牌已映入眼帘,出入酒客川流不息。春风恐引起人侧目,刚讪然不好意思,想出语解嘲,却被一声斯谈高歌打断,其声从劲异常,赓续如天鼓洛钟,正听到那“西北少年游侠儿,垂鞭笑上酒家楼”两句,不由相视一笑,欣然入门登楼。 二人因心有顾忌,突闻武林人物放声高歌,在未弄清来路邪正以前,力自隐晦,所以都是方行矩步,踱着八字脚。加上手摇摺扇,加重步法,十足的一对儒生公子。何况二人原是书生本色,风度自然,用不着矫揉做作,只献去精珠光芒和松散脚步,现出不会武功,便再无破绽可寻了。 可是,二人刚鱼贯出现在楼梯口上,高歌声已戛然而止。 二人心中一动,暗想那有这般的凑巧,除非认识自己二人的同道或仇敌。本想用眼光四面搜索,为了装到底,仍是声色不动的不闻不见样儿。文奇对着迎上来的堂倌掉文道:“礼闻来学,不闻往教,汝何人斯?还不请吾等上座,反要吾等向汝请教乎?” 弄得那堂倌以为贵公子驾到打官腔,唬得连连打拱作揖,喏喏讨好:“二位公子爷请到这边来,有好位置。”向前领路。 大约二人仪容俊朗,神采飞扬,潇洒超然,如凤如鹤,很受人注视。那堂倌格外巴结,把他俩带到靠南的雅座,原来该处乃另一厢房花厅,特别装饰,凭窗可下望城墚外堤防下的滚滚黄河,益见雄广壮阔。 哈!原来先有嘉客在座,八仙桌,各据一方,正在狼吞虎咽,大吃大喝。二人还未进内,便听一个秦腔的囚晋咕噜道:“那来这多鸟兴,放着活鲜红烧大鲤鱼不吃,却瞎哼哼。可知要赶路哩,等下肚内唱空城计,不要怪咱……” 不料,接腔的是拍桌高吟:“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李、霍二人不由暗暗叫妙。 原来,这种雅座,在黄河以北不常见,专为官府贵客或富商巨贾而设的。大间花厅内又有幔布隔为小间。这时,堂倌已导客入座。二人座位和隔房仅一帘之遮,近在咫尺,连饮酒食ròu的声息都听得分明。刚才进花厅只瞥见耶边四个人,有三个可见背影的侧面。 春风低声吩咐堂倌!把最好的酒菜送来,重重有赏。堂倌甚喜没有看错,脚板朝天,高声喊堂“谢堂”去了(这是北方风俗,好客重义。客人有赏的话,一定高喊谢赏,俾全场注目,给客人格外体面。度终後,由掌柜到堂倌,送至大门口。) 那厢似乎毫不为意,只顾吃喝,却听那秦腔的说话了! “老大这次由关外回来,可有好风(消息)?” 接腔的仍是高吟 “三晋云山皆北向,二陵风雨自东来……”咳了一声:“老三,你总是个xìng不改,像小娃般瞎闹,偏不告诉你,看你又如何?” 接着是几声粗犷豪迈的大笑。 有一鸭子喉咙接口道:“你们三位,虽义并桃园,却是各有千秋,俺看还是吃喝要紧,有话到路上再说不迟。嗨!这鸟酒不够味。戴兄路过龙驹寨,马老头的葡萄酒一定灌饱你了,难怪今天懒得举杯咧!” 那姓戴的大约对这问话感到兴趣,一字一句的道:“甭提啦!姓马的是吝啬鬼,说什么他的祖傅葡萄酒儿乃青门二宝之一,酿制不易。又怕咱说他小气,便瞎扯谈,说什么等他今年底七十岁生日当把全部窖藏起出,供天下武林同道一醉。现在正大发帖子,亏他有这股老兴。据咱看!除了西北五省朋友外,大河以南,就不见得有人来买他的账。便是咱也没兴头去讨他三杯断命酒喝。当然喽!凤翔的贵妃酒儿和苦南酒是灌了一个饱。咱们哥儿还怕没好酒喝?只要老三少发牛劲,包过足瘾!” 两人倾耳听得分明,不由相视一笑。只有春风对“青门二宝”弄不清苗头。想问文奇,又不好在此间开口,正沉吟间,酒菜已流水般送上,只听那秦腔的大嚷:“鸟的马老头,倚老卖老,惹恼了宠老三,连他的破窑子翻了底!”一拍桌子,碗碟杯盏齐响,大约都震起来了!“肚皮打发了啦!走哇!别让人占了先去,到手的鸭儿飞了,才冤哩!” 一个慢声细气的声音发话了。 “老三真是拿着猪头,还怕寻不到庙门么?别瞎着急。咱们只有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先让他们瞎起哄,再去捡现成儿,当街看数来宝落得!” 只是几声大笑,那鸭子喉咙咕咕笑:“话虽是这么说,但咱们还是那里打鱼,那里晒网,先赶到地头再瞧。”又打着哈哈道:“姚二哥不要笑俺七月七,百鸟渡河,笨鸟赶先飞!如三位有不便,俺打算先上啦!” 仍是那姓戴的沉劲口音:“辛老弟,休得见外。咱和老二已有计较,要走同走,赶到洛阳打尖也好!” 那鸭子喉咙已叫:“伙计,来结账啦!” 依照春风意思,原想过去看看,可结识就结识一番,却被文奇摇首示意止住。 再听他们四人已走,文奇皱眉道:“好怪!老弟,有蹊跷了,真个有事!” 春风急问:“可是听出端倪?” 文奇点头道:“俺已想起了,这是有名的秦晋三友和黄河一怪。不知何故会集在这里?据俺估量,必是前途有事,久闻这几个东西除了其中的庞老三是个急xìng子外,都是狡猾如鬼,那姓姚的更是老jiān巨猾。以後碰面,老弟可要防着。” 春风点头道:“大约不错,那姓庞的一口秦晋,特别刺耳。小弟久闻秦俗勇猛善战,读小戒驷铁之诗,幽飞七月之章,已知端的。想来人必有非凡身手,吾兄可知他们师承宗派?” 文奇微噫道:“关中奉地,向有‘文武盛地’之称。历代英雄,帝王如黄帝、文王、秦皇、汉武、唐宗等。名相如周公、杨震、林如晦、姚崇、李泌、寇准等。名将如白起、王翦、卫青、班超、李靖、郭子仪、韩世忠等。莽莽中原,龙蛇起伏,实在人杰地灵。特别是秦晋三友中的老大戴鸿君,文武兼资,独门兵刃‘飞虹索’有神奇招数。十二把‘飞虹刀’更有奇门打法。老二姚锡埏,生有异相,下巴特长,形如一杓,豆黄脸皮,连眼珠也是黄色。一支旱烟管,两袋蝴蝶镖,也不可轻视。老三庞柏龄,最是鲁莽,臂力惊人,听说三年前曾力拽潼关城门,双掌托住千斤闸,一身横练。对敌时不用兵刃,更不用陪器,专门抢人兵器使用。有勇无谋,尚不足道。据说他们出身大巴小青磷崖破伞道人门人。至於那黄河一怪辛嘉,不明其来头。仅知水xìng惊人,能潜水三昼夜不上岸。举用一对蛾眉刺、鱼皮袋中三十六支飞鱼刺更是霸道得很。传闻如此,其他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1 章 节不知。” 春风大感兴趣,又问道:“他们不是还讲什么‘龙驹寨’姓马的?和什么‘青门二宝’么?又是什么大来头?” 文奇笑道:“老弟可是齐人健忘?难道广慧大师伯未对你提起?当今黑白两道,谁不知西马、北侯、东秃、南尼、中道。这五个人都是个xìng怪僻,独断独行,各有独门绝技,师门皆异人奇士,不论黑白两道,都卖他们三分面子。无形中独霸一方,有领袖群lún之意。至於什么‘青门二宝’,乃马老头自己杜撰出来的。其中一宝便是雪山‘灵犀角’,无坚不摧,宝刀宝剑不能损其毫末,招数非常诡异。能破内家气功和外门横练,更善於打穴。至於这葡萄酒儿,乃祖传秘方自行酿制,芬芳香美,取料甚严。加入一些不知名的yào草,xìng长而醇。不但活血通气,益寿驻颜,据说饮多了有麻痹作用,妊fù分娩不觉得痛,全疮开刀亦不觉瘩。同样等量的酒,曾有人试过,以它和八种名酒同量分九次饮下,只有此酒能使人醉倒而不痛苦,何况北国地寒,醇酒难得,物以稀为贵,马老儿便把它也捧戍一宝了。” 春风哦了一声道:“是了,曾听家师说过。仅知他出身青城,首席高足,四十年前已经初露头角,江湖上称为一角云西方马回回,大约就是他了。这样一联想,当今武林中五个怪物的门下已有姓柳的和秦晋三友,适逢其会,相继出现,必有非常事故。” 文奇沉吟道:“岂上如此,还有那倒骑驴的小秃子。於俺看,恐怕和东海老秃子有些牵丝扳藤儿。连番事故,连翩人物,得到的综合结论:当然有非常之事,时哉不可失,咱们快回去计议而行。” 春风瞿然道:“小弟本有此意,更不耐烦尘事粟六,俗务酬酢,回来後少不得要惊动不少亲戚朋友,如等到他们上门便来往麻烦了……只是恐为小弟主事,鱿误吾兄和席姑娘。特别是颜师妹,此行惊险,不yù使伊犯难。万一失闪,不但愧对颜家二位师伯,更无以向师门jiāo待,为此作难,敢剖诚以告,请教善策。” 文奇大笑道:“烦恼不等人,人自寻烦恼。我等脱俗,不落言。此事不宜迟,就此决定立即动身西上。以愚兄之意,只要英妹无恙,大可藉此留下雯妹照顾她养病,咱们再留书说明利害,借待英妹病好,雯妹伴她回白岳为藉口,便可摆脱她俩了。” 春风也觉此时别无他法,自己艺成下山,初返家门,消息早已传出,不但俗礼应酬麻烦,如再有人来谈生意,吃镖行饭的人决不能推生意出门,接镖吧!定耽搁自己的大事。不接,说不过去。何况四大镖师中硕果仅存其一,势不能让别人出马。正好借此推脱责任,尚下决定回去即留书三封,一致颜、席二位姑娘,且请她俩代向师门问候,订後会之期。一致亲戚友好,说明有要事他出,恕未趋候起居。镖局暂时停业,待自己办完事再图重振家声,继承父业。一向镖局同仁,再三嘱托,自己重大急事在身,严禁对外泄漏行踪细底,即日起宣布暂时休业,一切待自己回来再谈。 计议已定,立即付账赶回。不用说,先到後院去看望颜姑娘。使女们说席姑娘已经吩咐,颜姑娘已经大好,只是元气大伤,现正安卧静养,不必入内等语。 二人虽关怀殷切,闻言心宽大放,都急於赶路,回到书房後,匆匆由春风写好三封短扎,并命镖夥火速办好病人需要的东西,如人参等物匆匆扎东一番,略为摒挡,便留书在案,联袂而出,专拣小巷捷径,迤逦出了西门,飞奔驿道而去。 镖局中人先还以为他俩外出散心,直到初更仍不见回来,留书已被发现,自各一阵乌乱,除了照办外,也只有安心等待。 席姑娘却是又恼又气,其势又不能抛下卧床的颜姑娘追去,只恨恨的啐了一口,表示对他俩特别是文奇的不满,只等颜姑娘病好再打主意,此是後话慢表。 且说他俩一时心急,来个金蝉脱壳,惟觉孟浪,对她俩实有歉疚之意,权衡轻重,也只有如此做,却不知因此而惹起许多诡谲风波。 二人虽心急赶路,但一时却为没有目的地而惶惑,在驿道上也不便展开轻功,又忘记备马,一到大道上才猛然想起,差点相顾大笑起来。 这时,已是午时过後,一轮烈日,正当偏南,路上行人较少。 文奇笑道:“只有先赶一程再说,到前站打尖,看有适当牲口,买两匹赶路也好。” 闻地,车辚辚,马萧萧,原来由岔道上来了一辆壁油车。 北地多骡车高辕,司空见惯的事。只有这种壁油车,制工特精,多为官眷所用,或土财主家才有。二人先不为意,敢情驾辕的牲口骠肥腿劲,在驾车的“得!得儿呕!”吆喝之下,加上长鞭挥处,呼的急啸声,使得它奋蹄飞驰,转瞬便超过二人前面扬起滚滚尘土,被风一吹,把二人洒了一头满嘴的土。两人在啼笑皆非之下,只得扬袖遮眼,躲避尘沙入目。 蓦地,二人四目,无意中瞥见驾车的竟是外面村汉打扮,其实内穿劲装,虬筋怒突,大约急於赶路,只顾驱策如飞,一对满布红丝的牛眼内两颗眸子都是闪烁甚急,有意无意的回头瞅了二人一眼,大约看二人活像三家村秀才的样儿,忍不住哈哈一笑,洪劲刺耳。 二人相视一笑,皆是满头灰土好不滑稽,因为随着灰土内还有阵阵幽香,同送车儿已过去十多丈,文奇才笑道:“老弟,可瞧出斜儿?” 春风皱眉道:“这车儿好华丽,不但镶玉嵌金,流苏珠垂,防风绿纱内还隐约有蜀锦为幔之属。若说是官府内眷,又无护送兵弁。如是大户人家私车,又无家人仆fù。再说那骂车的家伙竟像是线上人物,真是不lún不类,好叫人猜疑不定。” 文奇打着哈哈道:“岂止如此,内中还有玄妙哩。单是这阵香吧!别小看了,以为非兰郎麝,据俺判断,乃大内贡香之属。咱们只有快逐香尘,没有什么何计似,虽然不是得须佯醉且随行,恐怕能享受依稀闻道太狂生的滋味呢!” 春风不禁芜尔道:“未妨恫怅是清狂,虽是狂生本色,但dàng检纶闲,不矜细行,累大德,还是少说话,多做事为妙。” 文奇大笑道:“大德不纶矩,小德出入可也。”肃然正色道:“老弟江湖经验浅,凡事要往深处想。你以为俺真个要跟在女人後面闻骚气么?” 春风俊脸一红道:“小弟鲁钝,安敢胡乱揣测?只有登徒子,才但愿化为蝴蝶到裙边,嗅到余香死亦甜。我辈器识高远,当然不受色惑。车中即是倾国佳人,也把伊当作脂粉骷髅……” 文奇跌脚道:“快赶!”原来那辆车子已远去百丈外,穷二人之目力,也只见一缕轻尘,好像一抹淡雾,眼看转瞬清失在转角岔道上。恰巧这一段路竟无行人,文奇两臂轻张,已展开了七成功力,当先驰赴,春风急忙跟着。 不过两盏茶时,已差不多缩短了大半距离,渐见行人迤逦而来,文奇急忙收住脚步,招呼道:“咱们只要缀住它即可。据俺看这辆车儿大有文章,老弟可看出蹊跷?” 春风皱眉道:“李兄休得再打哑谜了。世传杨修一见蔡邕石碑八字便知是“绝妙好辞”。曹阿瞒打蛇随棍上,大叹‘正合孤意,不若卿之款悟,乃不觉五里。’阿瞒雄jiān得妙,总算有行五里能想得到的话头。小弟对此车却正如阿瞒见到蔡邕碑,能知其然而不知所以然?不知为不知,还是由你泄漏天机好了!” 文奇得意道:“老弟既认输也罢咧。俺只问你:世上有几种香?” 春风哑然道:“据弟议陋所知,香之为物,乃感官六种之一。大致分为物类、yào类,若龙脑薰陆、鹅梨、沉香、丁香、麝香。若百花之香,则尽人皆知,不过浓淡之分。至於江湖道所用之迷香,多集秽质而成,品斯下矣,不可言香。” 文奋点头道:“那么刚才车中所发的异香,老弟能辨出是何物否?” 春风瞠目道:“女不离香,想亦不外香囊麝球之类,何须多说?” 文奇摇头道:“老弟还要多多历练。实在说,据愚兄所知:单是江湖道上用的迷香便有十八种之多,各有妙用。愚兄虽无放过风头,抓紧风尾一嗅便知什么香的本事,但据判断,刚才车中所发之香乃是只有大内(皇宫)才有的一种西域贡品,叫做什么‘茵犀香’……” 春风愕然道:“恁地说,难道车中人是……” 却被文奇摇头止住,低声道:“仅是可疑而已一切尚待证实,老弟只看俺眼色行事,最好如老弟说的少说多做……” 两人且说且行,眼力始终注意那辆车子动静,它仍是飞驰如故,只是在行人车马最密之处略缓缓劲,隐约可听到那驾车的霹雳喉咙大声吆喝“得,得儿呕!” 两人只好远远跟着,行人多的地方踱着方步,大斯其文,人迹少或转弯抹角处使飞步赶上。 这辆车确实邪门儿,因为向西行,最方便无过於由郑州坐船逆流而上。特别是女眷,更只有水路舒服。既乘车,又急如星火,好像奔丧,这样的飞快,车马塞途,触目充斥的西北大路上也罕见。如果车内坐的女人不被颠破粉股柔臀才怪咧。 转眼就是十多里路,两人都估定车中人必是有功夫的硬匠子,才能忍受飞车震dàng。因系女流,急於赶路,白天不好抛头露面,才乘车。越想越不错,正如自己二人一样,都宁可舍水就陆,脚程实比行船快…… 这一程大约直奔了数十里,迎面又是嵩岳移来。一轮金轮,在向西峰头一步一步沉下去,两人匠心,也突然下沉、下沉,此西移的落日更沉下得快! 原来,转过丛林一座,左手拥出高阁崇楼,红檐绿瓦,隐约在枝梢荫幕内,大道分岔出三条,矗立的一块指路石上黑漆大书:中赴登封,右达渡口,左通临汝。那座巍峨的大庄院却正横互在左手大路约半里许的山坳中,但见房屋连云,大厦干间,攒簇在丛密连绵的树海内,敢情还有城墙式的堡门,碉楼高耸,吊桥分明,那鬼车儿却是直奔庄院。 两人却是苦也,都呆住了。此时弄得进退两难,左右不得。看情形,明明是大财主家甲第,而这辆车正是这庄院家的堂客之属。急忙忙的虽好像他儿女得了急惊风,事实摆在面前,绝非什么线上人物。却傻头傻脑的捡着鸡尾当令箭,白跑了半天,岂非大笑其话? 这一下,连李文奇都发了呆,吐了一口唾沫道:“终朝打雁,今日叫雁啄瞎了眼儿,真正白昼见鬼,难道竟走了眼?” 春风沉吟道:“看这气概,前面宅院主人必是不平常人物,或系虎而冠者。单是这般浓密蔽天的树林,便是北国少见的茂盛。想主人非大贤,即巨寇。我们势无跟进入家庄院之理。就此退去,另觅出路也好。” 文奇愤然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至黄河心不心!俺非要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春风急道:“难道竞冒昧登门么?便是晚上去探也须慎重考虑。我看无须钻牛角尖,趁早赶路要紧……” 两人同时利用地势闪避身形,装作游方学子,迷路择途而相较何去何从的样儿,因为警觉身後马蹄声起,密如擂鼓,估计不下十多劲骑。果然,曦聿聿连声马嘶过处,由洛阳官道那边星跳丸掷,泼风暴雨也似的驰来十三骑怒马,转瞬临近,二人眼光锐利,已瞥见当头三骑客,一式短打紧靠壮汉,似曾在押镖回郑州途中相遇,因彼时都是过路,这三人又飞骑正急,鞭丝蹄影,依稀印象,尚未能断定,便见三骑已当先骑过,微闻那虬髯的“噫”了一声,霍地一兜马头,大约马驰正急,用力过大,直把那马儿前蹄提起,整个人立起来。似要发话,却被那姜黄面皮,一字横眉的壮汉一声狂笑所阻。 “老六省点唾沫儿,接客要紧。如是好朋友,还怕不会驾临连云庄么?”说着,仍是纵骑如飞,驰出十余丈。 後面的十骑也相继驰过,坐骑都是骁腾汗血,瘦骨风棱的口外神骏,扬鞭驰骋,电闪星驰,连看都未看二人一眼,扬起漫天蹄尘,正向那大吊桥驰去。 二人早已看出後面十骑士都不弱,且奇装怪服,各个不同,老、少、俊、丑都有,目不暇接。这时,都注目前面只见庄门大开,吊桥早已放下,那辆壁油车已被不少人众星拱月似的簇拥进去,转瞬消失。 灰雾渐淡处,刚才一行十三骑也已进入,吊桥又是高拽起来。 春风不禁搔头道:“真是一头雾水,莫测高深,初以为阀阅世家,下野侯府,圣少也是财雄势大的乡绅富豪,在未拿到恶迹证据前不便造次。现在看来,恐怕不是好路道!” 文奇默然不语,半晌才摇头道:“又是平地风波,连愚兄都头麻了,先找歇足之地再说。” 好得这儿平原千里,沃野相接,村陌绵连,附近密迩黄河渡口,自成墟集,驿路有凉亭茶店酒肆之属。正好饮食小憩。 二人轻摇摺扇,踱着方步,进了一座敞篷当风,靠近渡口那边的茶轩,叫了两壶香茗和牛羊ròu乾、花生、炒豆之类茶点,披襟迎风,恰然相对,倒有一涤风尘之感。 北国风沙,凡是行人,那怕带了斗笠披风,仍难免汗垢堆叠之苦。两人也频频轻拭尘垢,文奇蓦地变了颜色,虽迅即复原,但瞒不过春风,知道必有重大发现,刚是一怔,只听一声:“无量寿佛!”好不洪烈劲疾,使人全身一凛。 春风因是面对内,文奇却是面对黄河,此时听清声音起出渡口那边,忍不住回顾!原来,一大渡船刚好泊岸,搭客纷纷下船,有一挑担老头下船时失足,眼看歪跌,却被已经上岸的一位道人反手一旋拂尘之势稳住不动。再加上後面的人急忙搀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2 章 ,才气喘吁吁的下了跳板,摇晃未定,额汗如豆滚落,敌情挑的竟是两箩鸭蛋? 只有文奇、春风才能看出那道人露了一手“隔空定力”,最妙的是收发自如,恰巧稳住老头全身重心,逼住了翻倾侧之势。如是用掌风抵住不足奇,他二人也自信可以做得到,只有借拂尘一旋之力,则非内劲已入化境,透津毫末不可。这种功力本起源於“太乙支门”,前辈中以一粟翁为此中翘楚。和少林的“大般若力”同是内外兼修,刚柔并济的绝传武学。 而两下相距竞达二丈许,春风估量一下,如在三尺左右,自己或可胜任,一丈之处,就非二十年纯功不可。难怪文奇一见便变了颜色,岂止心惊,简直震骇莫名。 一般凡夫俗子,当然不知此中玄妙,大家分明发现老头失足翻跌,忽然又自己稳住了身子,都目瞪口呆。有的竟以为“河神”显灵,自顾自趴在地上磕头乱拜,嘴中念念有诃。有的纷纷向那直张着嘴喘气的老头问长问短,老头也说不出土地堂,立时嘈杂喧哗起来。 二人目光都暗中注贯在道人身上,看清了他,只见他白面清癯,自如古玉,清如老松,挽着一个道髻,压雪东霜,证明他已年高。穿着一袭淡青色道袍,长拖脚背,脚登芒鞋,齐膝白布袜,奇哉!竟是洁白如新,不见纤尘。行动间并不见轻快,且有龙锺蹒跚之态。 只见文奇转面向内,嘴皮微动,便有一丝一缕蚊蚋细音传到春风耳鼓内,字字分明:“老弟注意!来人行径,很像华山掌教玄灵子。不知何故下山?又渡河过来。此人个xìng冷僻,介於邪正之间,绝勿妄动,看他进退,再随机而动……” 细声忧然而止,因为那道人垂搭着的眼皮忽然微启,冷光一线,灿灿如岩下电,向二人身上一掠而没。 乖乖!他竟直奔茶轩而来,一声不响的走进坐下,垂眉不动。 第十八章 群魔乱生火 倒把茶倌和老板唬住了,都相顾发呆。那茶倌自作聪明,以为是个哑道士。方外之人,无钱可赚,说不定还要布施赔本。拐头楞脑的提着一壶滚沸作响的开水,没好气的往他点上大瓦碗内便倒,意思是说:你不做声,落得不卖,布施你一碗清水解渴。 春风大恼,虽是乡愚无知,太不成样子,刚要开口招呼,脚上被文奇轻踏了一下。 原来对方已有意无意的向自己这边瞥了一眼,好冷,好清的两缕寒光,有使人肌ròu一颤的威力。 一声寒人心胆的冷笑:“太冷了!” 可把闻声回顾的茶倌瞅得目瞪口呆,原来老道已把大碗沸热开水一饮而尽。本来,这种渡头茶亭,专为过往客商小憩歇足而设。依照老行规:如系急於赶路,仅为解渴xìng质,亭前另置有大木桶,专储凉茶,桶上放着大瓦碗,听凭饮用,由你给不给茶资,各听自便。如入亭落坐,便是歇脚,则泡上清茶,茶叶比较好,同时,送上四碟茶点,多少加减由客人叫。有的还附带买乾粮吃食和酒菜,可以打尖,凡是常出门的人都知道。 茶倌因老道入座而不声不响,一时猪油蒙了心,没好气的倒了大碗滚开水,原是小人见识,意思由你这杂毛做呆鸟,厮磨多久,死人不管。不料,对方竟长饮入肚,如是常人,非烫得皮开起泡不可。黄河两岸,迷信最重,堂倌立时疑神疑鬼,慌不迭的换了一副讨好嘴脸,呵呵连声,点头哈腰答应,心内可发了毛啦! 只听老道自言自语:“未必人情知冷暖,还从人面逐高低……”大约瞅到那茶倌手忙脚乱的取碟子张罗茶点,诚惶诚恐的送上来讨好,冷冷的一笑:“不必啦!烦恼本不寻人,都是庸人自扰……”说着起身,一丝冷峭的眼半却掠过二人面上。 二人都是一怔,察言观色,好像对方全为自己二人而来。话内藏机锋,竟似对二人警告?文奇江湖闯得多,更感事情严重,特别是未弄清对方来历,无法应变,双方既素昧平生,何况春风刚下山不久,大约认识自己,却又不知何时何地?竭力一思忖,难免沉吟了一下。 却听春风曼吟道:“蜗牛角上争名利,石火光中寄此身,相逢不饮空归去,渡口桃花也笑人……道长可否暂留云步?结个善缘?” 原来,春风猛然想起少林一会,陆氏三雄捣乱,露了几手,当场听玉龙姑应思霞喝破:是什么烈火yīn功和五行真气,这两项绝技正是华山派镇山独门三神通之二,再加上刚才老道在渡口救人显了一手绝技,刚来人必是华山玄灵子无疑。 知道对方辈份甚高,在师执面前,自当谦逊,但被对方完冗行动和冷傲的辞句激动心火,一想:茶倌乡愚无知,不值一笑,如若计较,那真是斗筲之器,偏狭得不近人情,那像一派宗师身份?如借此对自己二人示威,则必已知自己两人来历,或看破自己二人行藏,所谓行家看行家,身体隔层纱。既明知是道中後辈,更不宜如此矫揉做作。现在,对方分明意存轻视,看不起自己二人,无异辱及二人师门令誉,未免太不可一世,目中无人,反正自己二人此行目的是赴陆氏三雄天狼峪之会,如果对方是玄灵子,武林中都挟技自秘,不轻示人,特别是独门绝技,非衣钵弟子不傅。三雄既窥门径,至少和对方有渊源,非入室传人也是记名弟子。难得相遇,正好先趁此叫开,把话点明,以示名门弟子,光明磊落,所以佯狂寄意,表示心无怯惧,以牙还牙,你傲我狂,半斤八两。 却把文奇吓了一跳,久闻华山玄灵子冷僻孤傲,言行怪诞,不近人情,喜怒无常,七情反覆。自己正拿不定适当主意,只暗中竭力示意春风不可妄动。不料,对方竟先找碴子,大出意外。听春风已直言谈相,急忙哈哈而起:“只是以茶当酒礼不周……” 却被冷冷的一笑打断:“萍水相逢,便算有缘,两位小施主是否布施布施,贫道谢过……”竟稽首为礼,却有一股无形潜力重如山岳,向二人逼到。 文奇不由心中一紧,自己虽已防着对方拈斤量,蓄劲以待,只怕春风没有经验,疏神贻笑。所以剑及履及,顾不得显露门户,一晃身形,已拦住春风前面,刚警觉潜力绵绵不断,似见自己出面架梁而又增加了两成功力,实高自己一筹。不由心慌,正要以“奔雷掌”力硬接一下试试猛觉如释重负,却听春风一声清笑:“不敢当!道长清仪雅致,何劳先施……”原来竟在一拱手之间,已把对方潜力消解於无形。 文奇尚是真正认识春风所学,竟高深如许。却恨对方太不留情面,自己差点坍台,不由狂笑道:“老弟看错人了,君子不言阿堵,高人何出俗语。这位道长开口布施,闭口要钱,我辈一介书生,清风两袖,拜的是孔圣先师?如来少见,三清无缘,算了罢!” 这明明是心中有气,蔑视对方,还有激将之意。 果然,对方似因意外而一惊色变,但迅即复原。幽幽的一声冷笑:“竖子无知,尚逞口舌,贫道老眼不花,尚记得力老头(指天台三老之首“天马行空”力钧,郎文奇之师)带你上黄山时见过一面,其时是正下山,未暇注意。五年不见,难为你已得力老头真传。适才平试,但尚不及你同伴,尚敢不逊耶?” 文奇急道:“原来是老前辈。想当年黄山六都峰前,大雾茫茫,只见背影。当时只听家师言及,实未识荆,请恕失礼……” 他语未完,玄灵子已微微点首,语气较和缓道:“是了,不知者不罪。贫僧因闻道上近日盛传你和少林门下中条讨镖,竟能脱姓桑魔手,甚感意外,以为空穴来风,传闻不实归途折辱太行四只畜生。黑鹰毁羽,连那姓柳的瞎泼fù都奈何不得,已经震动大河南北,又正逢关内出了事,听说另有几路你们对头也临时变卦,才幸未出岔,安然渡过,已是大幸,为何不得意郎止?莫非又想来淌浑水?赶热闹?”眼光注定春风:“大约你就是少林门下了,孺子可教。但火候未足,尚非姓桑之敌,贫道适已小试,疑不能解!” 两人才知来人果是玄灵子。一席话说得他俩惊诧莫名,敢情真个出了什么大事?才值得对方如此重视,却奇怪自己二人毫无所闻。照玄灵子所说,连中条回程中尚有隐伏未发之险。幸得出了什么大事,才未硬见真章。玄灵子既言相试,未显敌意,顿生好感,春风急报师承,并谢疏狂失礼,殷勤请教:“敢问老前辈,关内出了什么事?值得如此大举惊动,然晚辈迄无所知……” 玄灵子面色突见沉重,一语不发,拂袖迳行。 二人省得,知此地说话不便。急忙丢下一锭碎银,也不管那茶倌张大虾蟆嘴,紧随玄灵子之後。 三人走上官道,玄灵子冷然回顾文奇:“你和芬如老尼姑门下到底怎么一回事?” 这种没头没脑的话倒把文奇楞住了,一时期期艾艾说不出来。 玄灵子真是一个难缠的人,只见他脸色又冷漠可怕,语音也特冷峭:“快说!最好你俩先把各人和昆仑三个丫头糊涂账说清楚,贫道好作决断!”言时,声色俱厉。 两人便知事态严重,必有意外之事,反而由失惊而冷静。均各自择要jiāo待一下,春风把少林会上得识玉龙姑应思霞私下山径在客邸舆文奇相逢订jiāo,直至中条讨镖,巧诛三足金蟾,救出颜、席二女,回途遇太行四鸟,颜姑娘中了暗算,至又在准备跟陆氏三雄天狼峪之约为止。 文奇也把救黑龙姑席素雯,绍兴城斗王屋四鬼,大别山中伏受赠,旅途失剑,dú龙姑毕元贞误会留书,义结春风,中条取镖,和席姑娘释嫌等经过一一叙述。 听得玄灵子频频皱眉道:“原来有这多曲折。可见天下事往往超出想像,难怪有兼听则明,偏听则暗的老话。外面传言却恰恰相反,看样子,你俩都还蒙在鼓内!” 两人失惊道:“难道和老前辈所说的大事有关?那真是一部十三史,无从说起了!” 玄灵子冷然道:“此次事件虽非关系着你二人,蛛丝马迹,多少总有点池鱼之灾,正和贫道背师叛徒一样有点牵连。贫道此次下山,主要是追缉叛徒而来……” 两人不由一怔,春风心中一动,果然苗头来了,难道玄灵子所指的叛徒郎是陆家兄弟?忍不住搀言道:“请问陆氏昆仲和老前辈是何称呼?” 玄灵子冶哼一声道:“你休打岔。陆家三个小子和贫道是风马牛,却是贫道那叛徒的死党,听说还是八拜之jiāo哩。” 春风呀的一声道:“原来如此……”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原来陆家三兄弟所得皮毛竟是玄灵子的门下转傅的。这样,至少将来对敌下手时少去一层顾虑。 玄灵子心有所感的长吁道:“自作孽,不可活,……贫道择要以首。风闻叛徒现在寄迹附近,诚恐打草惊蛇,且觅地小憩。”说着,便从小路转入荒野青纱帐内(北方平原庄稼茂盛,一望无际,千里青绿,俗名庄稼地“青纱帐”)。 三人席地而坐,玄灵子述说梗概,听得二人又惊,又怒 原来,玄灵子不轻收徒,数十年来只收到唯一衣钵弟子,姓许,名业生。因尽得玄灵子所学,连玄灵子早年仗以成名的独门兵刃“扫云帚”也传了给他,他便自号“扫云羽士”。五年前便已下山,仗着师门威名和独门绝技,居然一鸣惊人,“万儿”响亮,这是玄灵子引为快心之事。後来,独子护犊,单徒偏爱,玄灵子把他视为薪传弟子,也就是继自己的未来华山派掌门人,个xìng孤傲,当然不愿自己爱徒稽受委曲。尽一生心血所得,倾囊相授,慰勉有加,期望甚殷。大凡个xìng偏僻的人固执如牛,成见最深,不轻於接受别人意见。这厮经不起江湖上的种种千奇百怪诱惑,不一年,便渐萌恶xìng,持技横行,任意胡来。起初,一些前辈侠义道因看在玄灵子面上,未便痛惩,只伺便托人见了玄灵子时,微言以讽,使他自己出面干涉。却不料正犯玄灵子之忌,反以为别人嫉妒他有这样青出於蓝的贤徒,恶意中伤,离间他俩师徒之情,不快现於辞色,弄得别人下不了台,敢怒而不敢言,结果不欢而散。 三年前,这厮和迷阳素女罗琼珠一夕缠绵,万分恩爱,竟成为脂粉奴才,甘为狐伥。 与浊同流,所行皆秽,如陷泥淖,越陷越深,终归不能自拔。为了讨好妖fù,不惜偷盗人世间最珍贵的珍好古玩和妖fù所喜欢之物。承颜希旨,唯妖fù之命是从。 jiānyín偷盗,为武林所共弃,尤其是名门大派之大戒。偶犯其一,便为侠义道所不齿,难得人谅解。轻则被逐出门墙,重则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犯者无异自毁前途,非至身败名裂不止。 从来人xìng本善,但择善而终难,由善入恶易,这厮因赋xìngyīn险,城府甚深,天生意黠,聪明是好事,但是,如不用之正路,反济其jiān,此郎“治世之能臣,乱世之jiān雄”的定理。 他既是一个可善可恶的人,如遇正派明师,未尝不可造就一武林奇才,却为玄灵子偏激骄纵所误,既不能察之於前,又不及惩之於初犯,卒致弄得不可收拾。 只为这厮手段高明,坏事做尽,穷凶极恶,表面上,他还是以侠义道自命,还善於制造机会,干几件似侠亦义的事给人看,煞有介事似的加以渲染,故意张扬,哗众取宠。如不知他底细的人,谁也不知他已不可救yào,犯了滔天罪行。 他暗中做的尽是绿林黑道,下五门的勾当。表面说的是冠冕堂皇,令人起敬的话,所谓满口仁义道德,肚内男盗女娼。天下没有永远的秘密,任他千般谵谲,万般jiān诈,能蒙混一时,终於恶迹日彰,坏事傅千里,激起侠义道之共愤。 从来,冰炭不同炉,薰犹不同器。这厮既已深犯yín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3 章 盗大忌,食髓知味,倒行逆施,变本加厉。起初还只偷偷摸摸的干,一手遮天,多少有点顾忌。自从听说乃师偏信固宠,放任不管後,便胡天胡地,小人得志了。 他既和迷阳素女罗琼珠同流合污,狐鼠同丘,xìng之所近,偏於男女间事。中了邪dú,专习邪说。除了帮助妖fù采取配制迷魂,媚阳yào品外,便是恣意采花,甚至割取少女rǔ头和男阳物为合yào之用。如发现赋禀甚好的男女,还耍拍花劫去,备作他和妖fù作“炉鼎”。 就在五月以前,因他勾结妖fù和狐群狗党,包括陆氏三雄在内,yīn谋甚dú,放出风声,说要继二十年前“潼阅大会”之後,再来一次“临潼斗宝”,先开百宝会,再由大家决定天下群雄夺宝。不但由此重新决定各名门大派在武林高低强弱,并决定武林盟主宗师。胜则为王,败则为寇。届时不来参加大会者,作示弱藏拙论,从此武林除名,已成宗派者自行解散,未成门户者不准再在江湖上混充道中人物,更不准叫字号。最刻薄的还是规定与会者,不论是宗派或个人名义参加,届时潼关报到,要先呈入会礼即是一项大家公认的宝物。否则,以不够资格论,拒绝与会,也即是不战而屈人之兵,要你自己认栽。他的理由是:你连一项宝物都无本事取到,黔驴之技,道行有限,请自便,不必再找麻烦自献丑啦! 当然,凭他们这些牛鬼蛇神,臭ròu同味,屎坑内自照镜子,包脚布做围领臭了一转儿。他们当然自知不足号召,徒惹人讥为蟑螂舞大刀不知丑。异想天开,把纸糊的逸帽子现成送给人,自说自话,加油添酱,竟把正邪各派的人物一网打尽,又做巫婆又做鬼,对侠义道中则说成是“南天八怪”和东秀、南尼、西马、北候、中道等有名的混世魔头如此决定。就南北同道(黑道)则说成是昆仑、少林、武当、终南、天台、华山等名门大派的掌门人互相叫阵而被他们门下泄漏传出的。言之凿凿,尽管都是捉风捕影,无中生有,因为他们造谣中伤的手法高明,极尽挑拨,离间能事,武林消息最快,易起是非,立时滑息传遍,震动整个武林。 原来,武林中人物,除了极少数先知先觉,隐世逃名,物我两忘,天机自在者外,最大的毛病便是好名。不但初出道的“生手”以创“万儿”为第一要务,就是已成名的人物也热衷於此。因为,他们最重视“雁过留声,人死留名”的话,宁可人亡,也要名在。未成名的固然时刻在争取出名,已成名的为了保持舍誉和威望,也是当仁不让,要维持自己或发扬自己的名气。这么一来,为争名而结怨,由结怨而成仇,辗转胡缠,便成兵戈连结,造成武林永远不离冤仇相杀的事。兰因絮果,武林之所以多事,主要的原因便是为了这个“名”! 群丑使出这一记杀手简,别以为平淡无奇,而使人叫绝的便在这里。 天下最聪明的人,不论说话或做事,主要的成功秘诀是能抓紧重要环节。千言万语,不如一句话。穷年累月,未若马到成功。譬如:治丝的,不管它千头万绪,只要能弄清经纬,纲举则同张,自然得心应手,一丝不乱。所谓羚羊挂角,初写楚庭,恰到好处。 群丑此计,正搔着痒筋。试想:不论你是谁,正邪双方,只要榜上有名,等於被人平空捧上三十三层天,双方又是水火不相容,这样一来,谁好出面说没有此事,没有说过这种话?不论那一方,那一个出头否认,便成众矢之的,不但说他本人畏崽怕事,而且丢尽同道的脸面,甚至坍尽武林的台。其不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luǒ女游街,人人嘲笑也几希? 人都有好胜之心,只要方有人出面否认此事,便成敌对一方侮辱的口实,说你怕啦! 何况正邪双方,随时随地,无一刻不在剑拔弩张,虎视眈眈,都在觅取机会,以制对方死命为快。在正的这方,除暴安良,去恶扬善,以却魔御道为己任,消灭一切邪魔外道是天职,责无旁贷,在邪的这面,也自有圣理十八条:认为受够了你们这些自称侠义道的乌气,无风尚要起浪,何况有人点火,正好拼个强存弱亡。胜则无了光荣,扬眉吐气,天下莫予dú,苍天已死黄天当立。败则天亡我也,时运不济,十八年後仍是一条好汉,待机会再卷土重来。反正是公有公理,婆有婆理,两不相下,还有什么说得,正中了群丑为恐天下不乱之计。 这种幼稚、卑劣的鬼蜮伎俩,说穿了不值一笑。各名门大派当然当他无介事。一方面抱着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的看法。一方面静以观察,暗中在作万一准备,各饬门下提高警惕,充实自己艺业。甚至想在邪气未伸之前便下手压制遏止,以维武林正义,无形中加强了各人门下的责任。 一些奇人异土,还想趁此机会,引出多年潜伏龟缩的魔头和以前漏网的神jiān大恶,来个斩草除根,一劳永逸。所以都明示闲色,暗中布置。广慧大师当然也有耳闻,才借此着春风下山历练,正要他多见些大阵仗,在大风大浪中重震少林声威。 文奇当然更早知道,不过,都因不知确定日期,而未料到和目前情况有关而已。 在各旁门异派而又狂妄自恃的想法,正好趁火打规,来一个天翻地覆的算旧账,当然yīn谋日亟,示威逞强。有的著名魔头还能沉得住气,此时尚未叫嚣猖狂。有的则先下手为强,纷纷加紧行动作恶。特别是满瓶不动半瓶摇的绿林道和想坐山观虎斗,欣收渔翁利的介於正邪间的人物,无不捡着鸡毛当令箭,奔走骇汗,先乱作一团,乌烟瘴气。 那许业生和赋赏们当然更是一窝蜂,一见狡计得售,别说他们都是不甘寂寞的,何况由他们作痛,菩萨自装金更要好看。早作鸟兽散,各出心裁觅宝,早已闹得惊涛骇浪,动地惊天。 这还是最近才传出的事,那许业生真有一手,凭一身所学,深入皇宫盗宝。 不但得手,而且盗出其多,都是四方进贡之物和稀世罕闻的东西。消息不胫而走,传说纷纭,莫衷一是。玄灵子只听说其中有西域宝刀一口。大精珠(金钢钻)十颗。“火龙经”一卷。“二雪丹”一瓶。最使玄灵子动怒的是那厮竟下流的连贡制媚香和黄教番僧奉为宝典的什么“欢喜禅经”都偷了出来。顺手牵羊,御用品也照拿不误,单是宝帐便有四件,一叫什么“散春愁”,二名“醉忘归”,三名“夜酣香”,四名“迷夜月”,各有妙处。那厮竟身御龙袍,还送了迷阳素女罗琼珠的正宫服饰,模仿帝妃,荒yín极乐,逢人炫耀,自夸风流,无一不是杀身之罪。现在沸沸扬扬,传遍大河南北武林,黑白两道,引起不少人觊觎,都想明争暗夺。 这固然是玄灵子含怒下山,调查真相,以期证实而作处置的主要原因。而百般凑巧,最近一连怪事频传,奇闻迭出,使他中途先到开外一行,现因略有眉目,风闻孽徒潜迹附近,受人卵翼,托庇避难,必yù清理门户始罢。 玄灵子虽语焉不详,且自私保留之处,霍、李二人当然不便细问,想不到短短的时闪内,竟出了如许怪事,尚不知道,实在惶恐,已是惊讶得很了。 尚有使他俩怒发冲冠的事儿呢!听玄灵子叙述下去 不知仍是群丑们的杰作还是另有别人放火?据说:李文奇恃恩要挟,先诱jiān了昆仑黑龙姑席素雯。而她师妹玉龙姑应思霞又在少林赴会後归途失踪,江湖上众口jiāo传,说是霍春风中途和伊相遇,薄醉装疯,用强求欢,以致把伊羞走。大约怕人耻笑,不知得到什么地方去了?不过,尚未有人证实,虽是猜测之词,已有很多人相信,可见全非空穴来风,谗言铄石,此中必大有曲折。 最惊人的是最近有多人出关,据说是截击dú龙姑毕元贞,除了抢她身上的“昆仑三宝”外,七要是想把她留下作押,向芬如神尼讨价还价,换取碧云宫镇宫之宝血龙珠。 正因为有这多错杂jiāo纵的事,造成目前八方风雨,树木飘摇的情况。首先,黄河两岸因得地利之宜,势所必争,如万一失手,不论出了什么岔异被人踢了地盘,所以火红火线,杯弓蛇影,都在全力以赴,好不紧张。 至此,见微知著,霍、李二人是何等人物,都弄清楚了眼前严重局势,非同小可。前後一联想,不但许多隐形强敌尚未对面,连赛红线柳秋叶、六盘双鹰、骑驴小秃子和二骏骑客,乃至秦晋三友,黄河一怪人都是为此事而来。一个应付不好,便是本身生死存亡和师门荣辱问题,现在已在步步棘刺中,非如临如履,小心以赴不可。 李、霍二人皆知玄灵子奇诞难测,眼前虽有很多事急於问出底细或迹象,都不便贸然提出。难得他自己先露口风,已是不负此行。但当前进退必须决定,霍春风起身谢教,肃然道:“多承老前辈耳提面命,使我俩有先为之备,不患事实不大白於天下。此时无须赘言,敢问老前辈今yù何往?恭聆吩咐,或附骥,或分途都可!” 文奇却此春风担多心事,一因自己和黑龙姑关系,不知应如何适当解决,万一误会越深,自己百口难分,好不尴尬。师门执戒清严,三师叔八爪游龙谷天翔更是火bàoxìng儿,如他也偏信了,那还得了?何况又听说玉龙姑失踪,dú龙姑有险,无一不是辣手的事,此时变成了无语问苍天,徒叹奈何。 玄灵子洞若观火,当然能体会他俩心情,侧然动念,有意怜才,略一沉吟,笑道:“看二位襟怀器宇,不像传言中那种人,贫道本有急事在身,向来独身来去。今日难得有缘,恰巧前面便是“连云山庄”,群雄云集,贫道正要赶往。二位如有兴,何妨同行……”似有无附感触,仰天长吁喟然叹道:“生子当如孙仲谋,收徒当如二位,贫道无德,深以自疚!” 二人谦谢不迭,一笑而起,便相偕动身。 这时,已是暮雾苍茫,大地入夜,李、霍二人虽急yù知道“连云山庄”情况,碍於启齿,蓦然,同时警觉,刚要喝破,耳听玄灵子冶哼一声,接着一声骇极高呼:“玄灵道长恕罪,请高抬贵手。并非有意窥伺,天大胆子也不敢,敬请稍待,以便风报敝庄主出迎如何?” 只听玄灵子悠悠一声冷笑:“岂敢,贫道何德何能,承不当作宵小对待已足够盛情,还是安步当车,拜望你们庄主吧!”一声长笑:“贫道率xìng随缘,倒是这二位少年英侠乃天台和少林门下,确是佳宾,贫道有僭,代为介见如何?” 一声轻噫过处,飘絮飞花似的由十多丈外大树上降落两条黑影,好俊的轻功,晃了两晃,眼前便有两个土头土脑庄稼汉打扮的中年人一拱到地,对玄灵子执礼甚恭。再向李、霍二人拱手为礼,似有讶意,二人四眼都把他俩打量一遍。 李、霍二人当然不好怠慢,深知江湖有礼,谦让第一,中州之地,风虎云龙,人文营萃,单是来人隐形在大树上,凭玄灵子和自己二人耳目,直到十余丈外才发觉,以这种轻功造诣而言,已是一流好手了。而听对方语气迟卑,尚是寄人篱下人物,则所言庄主必非等闲。连云山庄,无异是虎穴龙潭。君子谦以自牧,急忙还礼致意。 文奇首先抱拳大笑道:“不速而来,正惭冒昧。虽蒙玄灵老前辈先容,客途简陋,恕未专诚具帖拜望贵庄主,失礼之圣!” 春风也朗然道:“宝庄近在咫尺,不敢劳驾。” 当下互通寒暄,才知对方竟是名震关中的河朔四杰中的老大金沙手施家柱,老四仙人掌庞政平互道景仰。 李、霍二人心内明白:施、庞二人必是出来巡风踏影,如此戒备,必有非常事故,恐妨碍别人职守,又不便发言点破,所以借客套话轻轻带过,表示自会入庄,不必惊师动众,便是施、庞二人也可有事自便。 果然,玄灵子似赞许二人应付得体,措词恰当,微点了点头,便款步先行,冷无语意。 施、庞二人果然是奉命出巡,不料,恰巧遇着玄灵子一行,此时为了剖白他俩并非有意暗中监视或偷听,坚要先着一人入庄通报出迎。又怕三人疑心,便也谈笑相随,好像无心相值,顺路迎宾,心中却在打鼓儿。 由於二人带路,专抄捷径,不久使到达堡门外,吊桥已放下,堡门大开,三人刚以为另有人马进庄,只听鼓声咚咚,轰然大作,施、庞二人急忙抱拳肃容:“哈哈!敝庄主居然未卜先知,已亲自出迎了,请!” 言未罢,一声苍劲洪烈的大笑道:“施、庞二位贤弟也是,竟使愚兄负慢客大罪!”又是一声哈哈哈:“玄灵道长,鹤驾辱临,恕侯某失迎,容待负荆。嗨!另有嘉宾,侯某一并谢!” 第十九章 经验若老姜 原来!依照武林规矩,不论来客如何,凡是步行拜望者,乃对主人恭敬之意,特别是主人气摺越大,手面越宽的更重视这种礼数。 好来客是骑马,坐车者,离庄半里外便有“迎宾馆”,下马亭,只要是来客,都应在该处下马停车“由主方专人接待通侯後,如主人奉请,才可重新上车骑马直入庄门。否则,便是对主人轻视,有失礼教,自己人当然是例外的。 玄灵子等一行突出现,颇有奇兵之胜。并非连云山庄派出的人有眼无珠,不但玄灵子一出现渡口便有人飞报庄中,便是李、霍二人也已受到注意。只是近日各方情况紧急,奉命不准得罪人,不然,早有人上前盘问或尾随监视了。 不料,玄灵子等三人忽然岔道走入青纱帐,庄中派出迎迓的人扑空。又不见出现庄门投帖,不由都乱了章法。在有备无患,防人之心的情形下,一连派出几任高手四面安下卡子,也即是施、庞二人出面接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4 章 巧词掩饰之故。 这时,语声落处,由堡门内行虎步走出二高大而背微驼的老者,红光满面,白须拂胸,一身圆领吉服,头带高方巾,脚登粉底无忧履,笑容满面,声若洪钟。身後簇拥着廿多人,奇装异服,显然都是三山五岳人物,众星捧月似的亦步亦趋。看这种声势,竟是北方武林祭酒,鹰孤神驼侯益了。 好怪,老侯巢穴本在长白下黑龙岩,为何出现在这里?而且以庄主身份出现,难怪连见闻广博李文奇也不明所以,认为咄咄怪事! 李、霍二人虽是心中嘀咕,眼看侯老头已急行上前,向玄灵子握手大笑。雅意拳拳的又向自己人走,竟一见如故似的打着哈哈道:“难为二位看得起老朽。自古英雄出少年,老朽托大,攀个忘年jiāo吧,请进!” 双方礼见厮叙,热烈融洽,在鼓乐齐奏中,三人被迎人大门。 “曹cāo专权居相府,牢笼英俊用文武。”李、霍二人都觉得侯老头毕竟有他一套。否则,单凭武功,也不会笼络群雄,得学众望。北国男儿多豪迈无lún,快人快语,却被侯老头发挥尽致,而且深得威而不猛,和而不柔之旨。 进得堡门,眼前所见,令人叫绝,原来北国多令特长,桃杏竞放中尚大雪纷飞,此时虽清明过後,余寒犹烈,而庄中却是丽景繁霞,春光一片,嫣紫姹红,百花争艳,最妙的是一种“荷包花”,类似垂丝海棠,一簇数丛,而花朵大如芍yào,丰姿浓郁,广披数亩,无异是一个大花园。不但荒凉的北地见所未见,恐锦绣江南亦是罕睹,足见主人匠心独建,为人所不能为,非胸有丘壑,大学问者不克语此。而侯老怪一介武夫,懂得什么风雅,那有这种闲情逸致?在在可疑!何况竟是庄院之前呢!内外气势,太不调和。 近面矗立座庄院,更是鬼斧神工,极尽琢磨,竟是石墙到顶二局约五丈,石分青白二色,晶莹如玉很像云南名贵大理石。壁上五彩缤纷,所凿山水人物花鸟虫鱼,极尽曲折布置之妙。瑰奇精细,栩栩如生。 庄院大门前,华表耸立,亦增嵘峨壮观。登石墀,俱镂花纹,历七级而入大门,细乐悠扬,繁管促节,起於庭中,好大的场面。 主人肃客入院,进入正厅,画拣雕梁二局大轩敞,古色古香,只是给三山五岳的人物一反衬,使显得不lún不类了。 玳瑁筵开,芙蓉席上,主人一摆手,命奏乐娱宾。 繁弦急管,竟奏秦腔,秦音高亢雄壮,杨惮所谓“仰天俯岳,而呼呜呜”者。自李三郎(唐玄宗)专设梨园,授以秦声,遂开後来平剧、汉剧、越剧等之先河。 秦腔之举上容节,音调拍奏,皆有古意。李、霍二人饱读群书,也明音律,虽是初次听见,当然能识其妙。大约这儿乐工皆是集一时之名手,古筝檀板,羯鼓胡敲,急音激楚,使人耳热心酸而有慷慨激昂之意。 所谓“奏来天宝乐,歌得七阳腔。”这明明是华延作出,宾主言欢,只差没有名妓侑洒,妙舞助兴,却不知危机四伏,杀机密布。 李、霍二人虽知“筵无好筵,会无好会”,且冷眼旁观,已看出座上群雄神色不定,虽是御酒会ròu,高谈阔论。不失英雄木色,而任何巧饰,掩盖不了心情紧张,连侯老怪也似心有重忧,强作镇静。 二人都知道必有非常事故,正是“山雨yù来风满楼”的当儿,自己二人恰巧适逢其会,拿不定到底为何,伺不便询问。但估量自己二人与主人并无什么过节,更无仇恨,当不致是对付自己二人?但心内却七上八下,随时待变。 却听玄灵子幽幽的道:“侯道友,在座皆道中人,不拘俗套,贫道敢问,你的事如何?风闻我那孽徒累及令媛,可否jiāo出,让贫道一问端的?” 听他语出冷如冰,不但李、霍二人一怔,全场立时肃静,可见事情不简单。 当然,全场目光却集中在玄灵子和侯老头身上。 只见侯老头寿眉轩动,连尽三大觥,拂须怒目道:“承下问,敢不实告,侯某此次由长白摒挡南下,正为此事!小婿之死,已渐见眉目,此时尚未可断定。虽与令高徒有关,但咎由自取‘小女失德’,侯某家教不严,不yù琐渎道长……” 玄灵子大约不耐烦了,冷笑一声:“老侯!你也一大把年纪了,怎么忽然婆婆妈妈的不痛快,到底为何?” 这老道真是冷僻乖张得不近人情,李、霍二人刚觉情况不妙,加紧戒备,果然,厅上群雄大约不满玄灵子的咄咄逼人,都纷纷变色。 侯老头也似有恼意,愤然道:“起因为了小婿私藏了一本邪书,叫什么“金楼子”,相传乃梁元帝所作,不知如何被令高徒知道,专程前来借阅。令高徒不但受那姓罗的yínfù所惑,盗书出走,小婿无行,小女无知,为此追蹑,狭路逢仇,以致在汴洛道上,为侯某昔年一对头堵截。小婿当场殒命,小女却反得令高徒同堂援书逃回。侯某现正了结此事,今晚便有死约会。道长何相逼之甚?” 玄灵子冷哼一声,面色越见冷漠yīn沉:“那么我那孽障现在何处?” 侯老头也怒声道:“道长莫非见疑侯某羁绊令高徒了么?从来疏不问亲。侯某实话实说,吾辈定作掩耳盗铃之事?在座同道皆可作证,侯某决不能一手遮天,欺瞒道长!” 这老头大约心中愤极气极,激动得白须抖动如潮,全场气氛更趋紧张。 只因事情发展得大铖唐兀,李、霍二人弄不清底蕴,无法chā口,此时此地,动辄得咎,也不便搀言,只有三缄其口学金人,先求自保。 只见玄灵子拂袖而起,冷哼道:“这样说来,倒是贫道无理取闸了?黄牛角、水牛角,各有各的事。孽徒既不在此任他上天入地,贫道自有道理。打搅!失陪!”一声狂笑:“另有嘉客来到,主人何不出迎!”袍袖展处,烛影捏红,好老道,竟肆无忌惮的大模大样离座而去。 这可把李、霍二人僵住了,同行又不是,留下又不是,暗骂这老杂毛真是难缠,弄得人神魂颠倒。 冷眼疾扫全场,都纷然变色,但微一动乱过後,迅即饮会谈笑如故,好像先有默契,预有成竹,倒不失武林本色,难得的都能镇定。 蓦地,鼓声大震,起自堡门,老道便传来一声伥鬼夜哭也似的乾嚎! “老侯儿还不滚出,可是要爷们揪你出来么?” 又是一声长笑:“玄灵道长,干么气鼓鼓的像河豚鱼?俺是不请自来,正想打打抽丰,请你带絮则个!” 李、霍二人不由骇然,因听那一声长笑和语声,竟是道家少清“鸣天鼓”气功,只奇怪的来人明明尚是堡门外,玄灵子为何竟知有人到来,不由都楞住了。 猛听侯老头也是一声狂笑,入耳嗡嗡,屋瓦皆震,徐徐而起,却先向李、霍二人拱手道:“老朽有事失陪,二位小友请慢用宽坐!”不等二人回答,一摆手,在座群雄一声不响,跟在他车後,蜂拥而出。 这下子,把二人弄得啼笑皆非,身在客位,主人既示意不必参与,依照江湖礼数,其势不能自行跟出。如坐着不动吧,无异受到冶待,真不是味儿。 霍春风忍耐不住,勃然变色,正要立起抢出,却被文奇一笑止住。 蓦地,“窗间眉语度,纱轻眼笑来。”二人发觉倩影红袖,耳听燕语莺声,人未到,香先闻,厅後屏风动处,突然拥出裙钗三五,原来竟是一位少fù,四个俏丫环。 任是李文奇经验丰富,霍春风个傥超群,当此千戈将起之际,娇娥翩然出现,也感进退维谷。 到底都是高才卓识,俊逸超凡,精金美玉,脱俗无垢的人物。天地在运行,万物皆备於我的襟怀,月照梧桐上,风来杨柳边的抱负。只微一怔神间,全都立除窘态,夷然自若的徐徐站起,而且借此互相敬酒呢! 李文奇饮如长鲸吸百川,连尽金瓯,频频向春风照底,还作轻笑:“老弟,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难得主人爽快,只顾迎宾,却丢下区区你我俩个,虽无佳人侑洒,檀板传杯,但华堂红烛,美酒佳肴,说什么也总比那‘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青莲居土(指李太白)强吧?” 春风也洒然照杯,以指击桌道:“诚然,三杯通大道,一门合自然,但得洒中趣,莫为醒者传。难得主人雅意,何须有人作陪。红毡之下上,固然宜脑脂,俾得半染脂痕半染酒诗意。若像……若像现在刀兵之场,呀呀!只宜舞剑抡刀。横加金粉,反增俗气。哈!金谷园中何足道,且尽秉烛夜游情。李兄,你看呀!外面清光浩浩,必是月华高照,一生几见月当头,莫负空樽空对月,我俩不如移席门外对酌吧?恰好主人都在外面,别人是主陪客位,我们却应客随主便二叫去移樽就教,来嘛!”还作了一个要虚抬酒席手式。 文奇好像酸秀才书房和友论文,正论到妙处,搔着痒筋,有英雄所见略同,天下奇才,唯兄台与我耳之感,念着满口的洒,连连叫:“妙哉!正合孤意。人生有洒须当醉,莫等少年白了头!主人不拘礼,一快也。倾巢而出迎宾,必有嘉客,得饱眼福,二乐也,还有咱们正苦今晚错过宿头,准备住破庙,分润土地公公和土地nǎinǎi一些豆腐、青菜、残羹、冷饭吃吃,想不到有如此享受,快何如之!速兴!速兴!迟则主客皆进,岂非打断诗兴?痛断诗肠?呀!来!” 他二人忽触灵机,一样心思,就是避免和出来的妞儿所照面jiāo谈,此时此地,而且又未弄清妞儿们来历,万一一个应对不好,半言惹出是非或弄得难以开口又难於出手,在在皆不合算,所以马上一唱一拍,巧演双簧,二人部是腹笥甚宽,才思敏捷,所谓信手拈来,皆成妙诵。出口珠玉,句得风流。亦庄亦谐,谑而不虐。话内藏机锋,参透儒、道、释三家外还故意显露黄老虚静无为而傲世的话儿,侧面无异表示对女人不欢迎,把出来的妞儿比作佑洒歌妓,而分明一对狂生,正是本色,身份恰合,在游戏人间,玩世不恭的李文奇固然如数家珍,驾轻就熟,便是初履江湖的霍春风,因胸中博洽,难得有对手,也是不火不温,信口如流,妙语连翩,半斤八两,还加上维妙维肖的做作,真有一同抬着酒席出去之势,活画出一对只知嘲风弄月,饮酒吟诗,附庸风雅,自充名士派头的书呆子妙相。 外面都是紧锣密鼓,火红火绿,虽还在jiāo待过节,从客旧话,却不是这对酸丁说文论诗的一套,针尖碰麦芒,旗鼓相当则一也。 果然,只听外面狂笑,劲喝、暴叱、冷哼之声jiāo作,大约双方已见面眼红,话自不投机,等於白说,断断绩续的语声都为杂哗咋的声音压得低不闻,紧接着的是怪叫,厉啸和激风jiāo错的繁响和间有金刀相碰的声音。 可急壤,苦煞李、霍二人,恨不得飞身而出,去趁热闹,不料,作法自毙,冷眼瞟去,忒也希奇,那小娘子和四个俏丫环竟好像是千金小姐游春,又似突然看到什么新奇玩意儿,椿袖凝眸,yù笑还休,款步又停,明明看出她们出来时都因心慌着急而奔出,大有“金莲蹴损牡丹芳,玉簪儿抓住茶扉架”的韵味,而现在呢!反而停步注视,竟像十分欣赏一对书呆子闹出什么把戏,静观发展而感到有趣的样儿,倒把这对难兄难弟弄得相视一笑,由这一笑内,双方都表示恐怕是表错情,真的闹出笑话,来的几只小娘鱼不过一般内眷,大约闻声好奇,想奔出门外瞧热闹,看个究竟,自己二人反而自乱步法,先让她们白看一个饱。 但二人立时觉察,四目如电之下,已瞧出主仆五人都是行家,不但里面都是紧身劲装,窄袖蛮靴,而且外面波纹内可看出腰间都带着软兵刃或百宝囊之类,何况都是刚健中透婀娜,温柔间露煞气,英风毕现,巾帼丈夫,起步轻灵,立着劲拔,从无女孩儿家娇柔做作之态,明明是假装不知,而实有所为。久闻侯老怪有一掌珠爱女,十年前便已出道,江湖上有名的dú手观音侯玉兰。尽得乃父真传,听说还和南韶圣母乐因有点瓜葛。个xìng高傲异常,乃父偏爱诋犊,无所不至。有人说侯老怪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己老婆,老婆死後,最怕这个宝贝女儿,为了顺从她的意思,只差天上的星星不给她摘下来,数年前,听说为了她要招亲比武,出了不少希奇古怪的玩意作难男人,曾震动北五省,着实热闹了一会儿,作人fù後,才渐不闻她又有什么大苗头。刚才席上又听到侯老怪对玄灵子提到地,乃夫还被人之杀,其中必有曲折内幕。估计眼前小娘鱼,虽年过花信,丰姿绰约,仍有少女的美色而更有少fù的迷人魅力,尽管眉锁春愁,眼含忧郁,芳心内是惊?是恨?是怕?是怒?脸色有点迷惘,憔悴、慌张,但仍掩盖不住“生得娥媚鬓更好,美人只合一身愁”的醉人光采,使得他俩也不觉注目细看。两人同感:来人即不是她,也一定是和侯老怪有着密切渊源的亲属,否则,也不会去强敌上门叫阵而胆敢以女流之身出面犯难之理,而且估计她的武功必不错,只是,为何在这个紧要关头,反而好整以暇心的有闲心呆看自己二人搬石头打自己的脚呢? 这一来,他俩不得不假戏真做,真个煞有介事的扎水袖,提前摆,掖直摆,各伸两掌,要抬着酒席出去啦!并且,都现出很吃力的样子。实在这种桌子一律都是梨木镶着水磨石面,加上满桌洒菜,少说也有百斤以上,凭两个书生确要把吃nǎi气力或高吟“古文观止”内的王勃“胜王阁序”中名句“落霞与孤骛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劲儿不可。 好笑,他俩真个好像抬不动而又志在必成的样儿,还有在美人面前充好汉,不甘示弱的表示余勇可贾,绝非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5 章 无缚鸡之力的鸡肋书生。你看他俩把一席洒拾得摇摇晃晃,随时有点脚朝天,或半翻元宝危险,那桌面上金盘、玉碟、银壶……都在摇摇yù坠,却是一点洒,一滴汤也未洒落一点,好容易抬到正厅门口,大约吃不消了,都想放下歇歇气,各自打着招呼,很费力的放下来,却忍不住笑,只好各借用袍袖拭抹额汗的当儿把脸掩住。 外面却已翻了天啦,灯球火把,照耀如白昼,风起沙飞,轰轰发发,呼呼砰蓬,还有成半的叮叮铃之声,加上怒吼、长啸,异声大作,好不火bào猛烈。 这对假活宝可真沉不住气了,霍春风首先装着失惊打怪道:“不好!怎么了?明明月白风清夜,何故妖魔鬼怪声,听好怪的风,别是来了大虫(老虎)吧?”袍袖无风起浪,已在运行功力,外看好像打折:“其进乎?抑退耶?” 文奇攘臂道:“由也好勇,设系山君逞威,为救人命,虽万夫,吾往矣……”便要当先抢出。 却被一声刺耳狼嗥怪吼打断:“侯老鬼!咱们还是出去了断吧!这鬼地方花儿草的,又有这多猪狗爪牙绊手绊脚,不如让他们少几个进枉死城,乾脆一相两响,算咱俩的账好啦!” 接着是侯老头一声震天狂笑:“六盘鼠辈,盘安岭漏网残魂,害咱爱婿,暗箭伤人,猪狗不如,还放什么屁!侯某宁愿花园染狗血,埋狗尸,若让你们这些猪狗溜掉,从此隐姓埋名,北方便算没有姓侯的这一号!” 他俩已知双方正恶斗方酣,如火如荼的当儿,正是自己二人出手露脸,看清敌我强弱的好机会,文奇便想一脚踢翻桌子,飞身抢出。 却被霍春风顺势止住,借拖住文奇後退的样子递了一个眼色,嘴内却作慌道:“速退!速退!兵凶战危,岂止穿窜之盗欤,子yù泰山其颓乎?” 文奇顺口骂道:“为人谋而无忠乎,仁者无惧,足下诚朽木不可雕也!”竟似负气,拂袖奔出。 春风似被激将动了豪气,大叫:“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也!大好良宵夜月,奚可辜负,速行,吾当舍命陪君子焉!”说着,“大般若力”已经发动,右掌往下一托,已成“达摩托钵”之式,右掌借一拍桌子之便,变成“天女散花”,奇事出矣,只见他两掌明明一上一下,右掌覆,下掌仰,并未沾着桌身,身形晃处,连人带桌,已飘然而出。 来啦!微闻身後一声惊噫!微风飒然,五条俏影儿,一前四後,已紧随春风身後降落。 春风恍如不知不觉,倚身桌前,作抬头赏月状,嘴内还在胡说:“皓舵当空,碧天如洗,正携素心人并肩把臂时也……”似惊觉多人拼斗,负手促额道:“有洒不饮,有ròu不吃,有月不赏,却吵闹相打,此所谓庸人自扰,愚者心昏乎?” 别看他酸态可掬,神目如电,早已扫shè现场一周,虽然相隔尚有二十多丈,人影纵横,jiāo错翻飞,因双方尚在以一对一苦战,依稀还可辨出现场动手的一共只有六对,十男二女,侯老头和一身御白银色奇装异服,两肋侧仍有翅膀装置的灰面如腊的老头对掌。侯老头掌力雄浑猛烈,掌起风生,不时化掌成抓,疾如电闪,霸道非常。那灰面老贼却是巧避轻灵,不时凌空下击,两臂特长,而且似乎练成“通臂神功”之类旁门dú手。总不和侯老头硬碰硬接。初看去,好像是侯老头掌力刚强,对方惧怕敌,只以小巧功夫游斗。但经细看,便知对方存心凶险yīn绝,竟是看中侯老头盛气逞威弱点,避实就虚,实行清耗战。久闻侯老头本是出身鹰爪门,并是当代该门长老之一。岂止抓石成粉,抓铁成洞,横劈能断牛项,竖指可穿象腹。纵使因年高而气力不如壮年,经验成老姜,越老越辣,一经施展,更少先声夺人,先能保身,因对方投鼠忌器,必不敢迫近进攻。反况侯老头一身“玄冰劲”,背部微驼之处,坚逾金刚,如展开独门“金刚醉酒”身法,又名“驼子十八跌”,专用背部攻人,古怪奇突,一被撞中,岂止筋骨皆折,当场会成ròu饼。尚不见他施展。只是这样一味硬打,必然大耗精力,时间一久,便会吃亏。但以侯老怪之老到,又似决不会上这种当。不算如何?至少一时绝无败意,用不着急援。 最使他注目的还是一个矮多瓜似的土老头正用着似迟缓而实稳重善的正反yīn阳三十六解手法对付那曾有一面之仇,听文奇说是六盘双鹰神爪卜乾。尽管黑鹰探取以快打慢,势如狂风骤雨,每着都是进招杀手,居然被那矮多瓜从容不迫,见招破招,见式拆式的消解下去,但黑鹰龙不见力怯或畏缩,仍是绵绵紧攻不已,大有誓不两立之慨。 春风不由又惊又怒,惊的是看不出三尺丁树皮竟有如许深厚功力,除了自己深研少林七十二绝艺中的释家上乘功夫“罗汉十势”较有类似外,连这种勾结也只听广慧大师述说宇宙武术宗派源流,异派奇技绝学而领略一点皮毛印象,自己也还捉摸不定是不是?怒的是勾起黑鹰在中途回路上趁火打劫,侮辱颜姑娘的事,难得不请自来,再逢狭路,决定要伸手出气消恨。 而他还是在想,并未做,因为双方都正打得激烈,尚未见胜负,且都是身负绝学的武林高手,决不能随便入伸手。何况已瞥见玄灵子和一怪模怪样,背负一把破伞的杂毛在一傍观战,都似全神贯注,面色冷漠已极。 只是一时未看到文奇踪影,知必另有企图,也只好装作不见,而心神却在随着现场各人招式转阅子,特别对那矮多瓜的身法感到兴趣,默记循环出手招式,难为他一心十用,应接不暇,尚要装酸索呆,却是为何?因看出身後少fù行止有异,一时看不出底细,想故意乱来一趟,查看她的反应。 果然,一声悠长的叹息,起自身後。接着娇音入耳! “相公请了,可垂听一言否?” 春风回头,竟似讶然道:“姑娘忒也胆大,你看强徒们好不利害,还不速避。” 她柳眉一皱,似满怀心事,一腔幽怨,愠然道:“zhēn rén不露相,妾身侯玉兰,因有重要事情相告,才冒昧启齿。相公如此清介,倒是妾身多事长舌了!”言罢,深深敛桩,玉容惨淡,回身yù行。 春风暗道:来了!这小娘鱼好利害,明明是苗头不止一点点,却先把话套住自己,好像是有关自己却身利害一样,这种闪烁词意,最使人急於知道,偏偏要卖开子,大约是怪自己和文奇故意拿骄开她玩笑,她竟见以牙还牙了。 心中一动,急忙一揖,正色道:“原来是侯女侠,失敬!有何见教,恭聆玉音。” 她凄然道:“白日妾身诱敌,在归途车中已看出二位身怀绝学,适才闻报:二位同玄灵子老前辈光临,才知二位是少林、天台高徒。妾身正有所闻,和二位有关,便是昆仑应女侠已被人却走……” 春风一听,才知白天路上的香车美人竟是这娘鱼。难得她竟知道玉龙姑消息,急道:“请问应姑娘现身何处?” 不好!现场突起变化,只听一声大吼,侯老头似吃了亏。同时,四俏丽惊呼中,侯玉兰已一声娇叱,飞身而起,四俏丽也如蝶翻飞,然後紧跟! 春风分神一下,想不到形势逆转,深怕自己疏忽。只奇怪文奇为何不见现身,一展身形,反比五女先到现场。 这正是千钧一发的当儿。 原来,六盘双鹰这次赶到寻仇,全不照江湖过节jiāo待,一抵侯门即怒骂叫阵。侯老头因是主位,要保持身份,越大方越好。 及至双方一照面,不但双鹰夫fù四人都到,尚有两个奇装怪服,形色诡异的同党。 而玄灵子正迎着大巴山青磷崖破伞道人,好像双方先有默契或定时约会,握手言欢,神色都yīn晴不定,莫测高深。 侯老头勉压余愤,刚出声招呼,却被白鹰潘鼎一声冷哼拦住:“老鬼!纳命吧,休得废话,误了你到阎罗面前报时刻!”出手便是十指箕张,抓攫同到。 出语固是刻薄,神情尤具yīndú,下手更是迅辣,而且一开始便是“鸳鸯手”,又名“剪龙双绝”,如是旁人,这第一招便难接住,侯老头也因对手来势太凶,迫得凹腹吸气,一顶脚尖,倒退八尺。 这真是穷凶极恶,无理叫喻。勾起昔年兴安岭争夺金矿旧恨。加上杀婿新仇,气得白发戟立,怪眼圆睁,再无话说,展开鹰爪功,以抓还抓,立时打在一起。 同时,双鹰夫fù和那两个同党也一言不发,纷纷出手抢攻,大有见人亲杀,所遇皆仇之慨。 侯老头这边友好都是北五省成名人物,武功都有独到杀手。因侯老头虽是个xìng古怪,对同道却是义重如山,豪快无lún,甚得人缘,无形中领袖北五省同道。这次都是应侯老头之约而来,内情很复杂,牵连着侯老头杀婿之仇,不过其中一个导火线而已。 大家一见来人凶横无理,都自不念,敌忾同仇,争先迎敌,因谨守江湖规矩以一对一,全未倚多为胜,大大便宜了来敌。 请看第二册 第二十章 双鹰捣连云 那潘鼎yīndú狡诈,以前和卜乾也是纵横白山黑水的枭雄马贼,并是关外声势最强的“黑龙帮”中有数者,只为一时私心太重?利令智昏,觊觎小兴安岭一处最大金矿,先尽力煽动“黑龙帮”首领“长白三熊”下手强夺,三熊因系逊世异人长白老人徒弟,又知该金矿实系侯老头遗产业,恃势相逼,于理不合。又怕师门不谅,因而见责。何况投鼠忌器,侯老头也不是好吃的果子。一个不好,腾笑天下武林,贻长白派和本帮之羞。权衡利弊得失,取其轻者,不为所动,反而晓以大义,切戒妄动。并加警告:如不受节制,便是触犯帮会,轻则勒令脱帮,从此成仇,重则安内清帮,作严厉处置。这是三熊看出他俩居心叵测,利yù太深,所以剜切劝告。无奈他俩已志必得,一面暗中加紧进行,一面极尽挑拨、离间之能事。初则假借本帮之名,派党羽向侯老头示意,要对方自动让步,继则以相胁,要下杀手。 侯老头也怪!给他俩一个不变应万变,初则傲然不理,继则请放马过来。最后,来个一百八十度转弯,暗中派人向他俩示意:为了今后jiāo情,情难奉送,但只卖他俩的账,送他俩而不是送给黑龙帮。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是反间计,可笑他俩却以为上门买卖,天大便宜,正合孤意。自恃艺业和甘心恩结不少爪牙,早有叛意,认为如得此金矿为财源,根基已立。如三熊优容则各自为政,左右逢源,身处老侯和三熊中间,鼎足称。否取,不惜叛帮反上,和老侯合力对付三熊,估计实力,自为得计。这样,好像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老侯还派人向二鹰输诚,克目实行移jiāo大礼。届时,二鹰志得意满,假借踩盘子之便,带了爪牙赴兴安岭。却不知老侯已同时派人告诉三熊说二鹰yīn谋不轨,恃强豪夺。 三熊当然大怒,立时由二熊、三熊带了帮中高手衔尾猛追,不过前后出动。那老侯装神做鬼,依照预计安排,一切都像如约东行,酒酣耳热之际,外面暗号递到,知三能人马快赶到,才好整以暇的向二鹰表示:不打不成相识,今日难得盛会,关外群雄多在,久闻二鹰独门绝学身,侯某自己早已敬服,唯手下尚有不服者,意yù过招切磋一下,设词甚巧,二鹰一时得意忘形,反以为侯老有意使他俩立威示武,正好借此机会,向侯党炫露武功,作敲山震虎之计,并为自己以后耀武扬威铺路,也不客套,便带爪牙出场。 这一来,侯老头手下得力同党便和二鹰动上手,爪牙也没一个落空,各展平生所学,作殊死战。侯老头自己一面装作指挥全局,愤怒焦急之状,一面装作全力对付二鹰,外面屏藩尽撤,松了戒备样儿,让三熊一行毫无阻障的深入现场。因布置严密,都坠其计。 不用说,三熊立时和二鹰翻了脸,互相残杀,老侯再从推波逐浪,使双方都把他当作朋友,他却是渔翁得利。 结果,还是被双鹰看出破绽,眼看手下爪牙伤亡殆尽,立时先找老侯拼命,寡不敌众,大鹰潘鼎被老侯用独门绝技“千斤顶”,借背上躯一撞之势,把潘鼎撞得口吐鲜血,居然还被双双逃走。说来也险,大约三熊也看出中了老侯“驱虎吞狼”之计,当场便要翻脸,借此拿下金矿,如非老侯先有安排,差点功亏一篑,开门揖盗,接虎吞狼。这本不算高明,但在当时形势下在老侯说来,尚不失死中求活上策。 三熊既失双鹰,互相残杀,手下又消耗不少,实力大减,一时痛定思痛,只好一面和老侯暂时相安,一面追缉双鹰,落得对外有主持正义,清理门户之美名。 老侯却由此一役而声名大噪,为“北侯”定下基石。 这便是二鹰和老侯结仇经过。 双鹰拼命逃出,亡命出关,冬天饮冰汁,点点在心头,何况他俩赋xìng凶骛,以此为毕生深仇大恨,非报不可。不卧薪尝胆,远看寨外荒山,在六盘山安下脚跟,重振余,凶名仍在。那时,鸟鞘三魔正招兵买马,意图大举,闻二鹰之名,臭味相投,互通声气,不但让双鹰立寨卧榴之侧,并把两个宝贝妹妹嫁给双鹰结为郎舅之亲。 五年前,鸟鞘三魔大闹中原,为天台三老等人所诛。可笑双鹰只顾自己,不但不敢伸头,清声匿迹很久,尽管横行塞外,却不敢踏入中原一步。 其实,双鹰不愧神jiān巨憝,明知绝非中原诸老之敌,如硬碰,无异chā标卖首。埋首六盘,苦练武功,作丈夫报仇,十年不晚的打算。 这次,突然出现,确实诡秘异常,大出关内武林意外,所以,侯老头一闻爱婿被害,不惜重作冯fù,离开老巢黑龙岩,赶到十多年未来的关中一步。 连云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6 章 庄,本是老侯中年得意时,特为爱女将来成婚时造的住宅,反正有的是钱,顺便买下附近百顷田地,因是平原沃地,出产甚丰,便成为老侯安置同族亲戚友好和家属的别府。因恐官府注意,完全以大财主姿态出现,再加上佃户众多,人丁繁衍,不十年,使成为一个大山庄,除了极少数的道中人外,江湖上很少知道其中底细,连土人也只知该地地名叫“侯家堡”。这次双鹰大举入关寻仇,虽然另有jiān谋,探得侯老头仍闲居黑龙岩,久矣不履江湖。且有金盆洗手,立誓封刀之传说。至少,隐姓逃名是实。又深知连云山庄内幕,原拟深夜闯庄,把侯老爱婿飞天玉虎苗鹏和乃妻dú手观音侯玉兰及髫龄yòu nǚ一并杀死,连带鸡犬不留,把整个连云山庄付之一火,不但一举可震动天下武林,扬眉吐气,使道中人刮目相看,预料侯老头闻讯至少气个半死,先挫对头锐气,不怕老侯不自行投到,正好以逸待劳,以雪前耻。 不料,在汴洛道上,深夜急驰时,正逢飞天玉虎苗鹏和乃妻为了追回那本名称天下第一“yín书”金楼子。和玄灵子孽徒扫云居士许业生等闹得当场火拼。双鹰等先隐身一边,听清双方来历,寻心翻倒,直到双方成仇眼红,斗到紧要关头时,才装作过路,不分皂白,打落水狗。以致飞天玉虎当场伤重毙命,其状甚惨,反使许业生等看不过意,出面拦阻,因双鹰正要对侯玉兰下杀手,许业生便以好男不和女斗,欺侮女流非好汉行径而以侠义道自命。其实,乃许贼贪恋侯玉兰美色,曾经染指,当场见飞天玉虎伏尸,情敌已去,私心大快。侯玉兰已成孤鸾寡鹄,不难诱jiān。但知侯老头难惹,如何肯让娇滴滴的美人香消玉殒。借刀杀人之心既遂,进身邀恩之意又炽,不惜全力援手,甚至把乃师玄灵子旗号也打出来。双鹰向来跋扈凶横,从不受人制,大约年老成精,此行所yù甚大,不愿无故树多强敌,一听玄灵子名头,知道这老道最是护短,此地正密迩华山,大有顾忌,玄灵子乃老一辈人物,自己此行因已探悉一班武林长老多已归或坐关,都在全力准备下一次黄山大会。才敢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何况现场许业生等一党人数不少,一眼便可看出尽是辣手人物。一个不好,自己先有损折,太不值得,只好忍痛收风,借顺许贼之意而攀jiāo下台。让侯玉兰背负夫尸逃回。最便宜的当然是许业生了,一石二鸟,既去了眼中钉,又不得罪老侯,还可以救援侯玉兰而卸罪邀功,便是江湖传说开去,也有词可藉。又结识了双鹰等一行六人,将来大可利用,如得臂助,何异增强自己声势,好算盘…… 双鹰一听说临潼斗宝之事,满想这是露脸扬威机会。再细一打听:北五省成名人物都以连云山庄为落脚点,高手云集,最近数日,更是沓至纷来。侯玉兰正在为夫治丧,河朔四杰等已传牌黄河以北同道,严厉对付双鹰一行,千里绿林箭已传向黑龙岩,老侯势必星夜赶到。 双鹰等知道已犯众怒,虽尚不为意,毕竟在行动上加了小心,尽力避免在侯老头未到之前生事树敌,只扬言专为报昔年兴安岭大仇,侯老头未南下之前,决不扰乱连云山庄,如有姓侯的高亲贵友,出面架梁,尽可在老侯到达后当面叫开。 果然,侯老闻讯,含怒南下,到达连云山庄时,飞天玉虎已入土安葬,立时和双鹰订下今夜之会那潘鼎既有“鬼手”之号,自有成名dú手。他当然也知老侯利害,自己多年苦功,矢志雪耻,一到便听叫骂表示蔑视。原想激怒老侯,及一jiāo绥,才知老侯亦是老姜,人虽苍老点,功夫反而增进火候,只好成心使jiān,一面激怒对方,一面游斗,想消耗对方真气,再照预计下手。二人斗到分际,各有算盘,双方都知道功力相差无几,非几百个回合不足以见强弱,生死荣辱,关系至大,谁一失手便算完了,所以都想出奇制胜,用险招而又怕反授敌以隙。老潘本想速战速决,免得夜长梦多,何况主方得地利之宜,又有人和之众,久战必败,经不起车轮战嘛。 擒贼先擒王,老潘一心只想制住老侯,则胜券在握,得了先机,可以主动。所以曾发话激将,想把侯老头引出去再下杀手。不料老侯不理会,表面虽显得愤怒异常,暗里仍是保存实力,全身真气都运聚在铁驼上,只等乾坤一击。 好容易,熬到老潘以为对方气喘如牛,真气浮动了,飞身抢玫,时机不可失!一面装作气喘越急,好像年老脱力而攻势渐缓之状,卖个破绽,老潘果然逼中宫,闯洪门“金豹露爪”、“骊龙探珠”,循隐二式,左掌疾印老侯“血池”、“期门”二穴。右掌二指戟立,如电闪到,竟挖老侯双目。连带威胁老侯头面“百会”、“天窍”、“纽丝”等要穴。双方相隔又近,眼看老侯自贻伊戚,难逃一劫,友好纷纷飞身抢救之际,不料,侯老头不退反进,不闪不避,一记“达摩托钵”,加上“霸王散酒”,硬接硬架,竟似想和对方直接此较内功,两败俱伤不止。 就在一刹间,好潘鼎!“脱袍让位”、“怀抱日月”,竟似不愿和老侯硬碰,而护住头面后退。老侯正要他这样,一声不哼,头一低,疾如飘风,一个“苍龙入海”之式,全身平飞如怒箭离弩,直逼老潘,在离老潘三尺外两臂一拳,好像要抓,不料急变“千字手”,借双掌一合之力,只听老侯全身骨节一阵炒豆乱响,背上驼峰忽然暴起数寸夹雷霆万钧之力向老潘当胸撞到。这一招实在用得巧,因正当老潘往后退马,宜远攻而不宜近守,未料到老侯全力出击,除了硬接来势外,变招闪避皆来不及,立时现出猝不及防,手忙脚乱样儿。 大家都知道侯老头拿手的压箱底本领,便是“千斤顶”,一经施展,方圆三丈内敌人如无挨他一顶之力,别想躲避,不死也必重伤。因为他那驼乃一身功力所聚之处,坚如金刚,冲力奇大,少说也有千斤,如被他撞着,便是石人,也会碰得碎裂,人畜当之,便是有内功护身,也会筋断骨折,头昏眼花,被他撞得瞒天星斗发昏。 众人刚是乍喜还惊的刹那,以为老潘吃不消这一下子,老侯胜券在手,刚要喝采叫好,却听老潘一声云天厉啸:“老匹夫!老杀才,中咱计了……” 原来,老潘正要他如此哩。只听丝丝锐啸,劲风如箭,竟展开“指上开花”绝技,只见老潘枯瘦如蜡,漆黑如墨的十指指甲突然张开,聚成梅花形,暴伸数寸,“偷心换日”,上抓“玉枕”,下抓“尾闾”,惊得老侯“分花拂柳”,略消来势,一个“旋风步”,便想跳出圈子。到底坠入老潘彀中,勉强避过正穴,已被老潘指风扫中背部,只觉得全身一抖,脊骨皆麻,知道不好,只怒吼了一声,紧咬牙关,沉住真气,只见他白须倒卷如蜗,眼中似要喷出火来。老潘得理不让人,打蛇随棍上,一声冷哼,如影随形扑到,而侯老头友好也恰巧避上,把老潘拦住,困在核心,大有群殴之势。 老潘一声厉啸,身如风车疾转,“夜战八方”刚狞笑一声:“无耻鼠辈,倚多为胜么,一齐滚上纳命吧!”两臂jiāo叉直立如猴,便要展开“泼风八打”。 这边群雄全为不约而同抢救老侯,乱了步法,并无以众击寡之意,且都是成名人物,一见阻住老潘攻势,便都自动撤退。只由一装束如庄稼汉,面如土色的老头正面迎住,只见他作鹧鹚笑道:“死鹰儿,今夜chā翅难飞,瞎叫什么?就是老汉一人,也能把你剥皮抽筋,请吧!”春风眼快,已瞥见老潘面色一变,yīnyīn的哼道:“原来是你!臭老儿,甘作老侯奴才,做替死鬼,别怪潘某心狠!” 两声冷笑过处,玄灵子和那背负破伞的道人已横身中间,只见玄灵子皮笑ròu不笑的幽幽道:“且慢!贫道和破伞道友无偏无倚,决不参与双方之事。愿作和事佬,都在临潼会上听凭决断如何?”老潘鹳眼一翻,怒道:“玄灵道友,闻你名如清风入耳,野鹤闲云,何必多管闲事!”好白鹰,寥寥数言,连捧带骂,僵死人! 玄灵子眉毛一耸,正要开口,破伞道人已大叫:“管你鸟事!别狗吕洞宾。你们要拼,请便。俺和玄灵道兄给你们双方作证,以一对一,主方人多,不能中途换人,一方输四场者认栽,免多耽搁时间!”双双一晃身形,大约有心卖弄?竟飞身在一株高大的花枝上,踏花观战。春风暗骂:这对杂毛真可恶,倚老卖老,搭臭架子,听他言,分明似是而非,有意偏袒双鹰一党。因为这边主人已经受了内伤,其势无法续战,无异睁眼吃亏。一瞧侯老头,正被侯玉兰和四俏丽扶着,脸色惨白,冷汗如浆,全身微微抖动,却阖拢双目,正是运动本身真气遏止内伤征兆。簇立在旁的友好因一时弄不清伤在何处?恐怕失手增重伤势,都面色沉重,含怒束手,目光都集中在侯老头身上。 霍春风急忙探怀取yào,飞身上前,递过道:“侯老前辈,请先服下,晚辈不才,愿效绵力!”那侯玉兰大约心事重重,正凄然泪下,哀痛已极,闻言急忙道谢,亲手接过,却不敢动手,知父莫若女,深知乃父刚愎自用,个xìng怪诞,在众目睽睽之下,为了颜面,决不肯示弱,如果现场服yào,无异自认已受重伤,反助敌人凶威。只见她泪花乱转道:“爹!这儿自有诸位伯叔接着,先进去歇着吧!” 各友好也纷纷劝告! “侯老,你只管放心,这里还有我们哩!” “侯大哥,兄弟们只要有一口气在,决不让魔崽子们整个出堡!” 只见侯老头目皆几裂,怒声大喝:“众家兄弟,还不给我散开,老朽还没死咧!”狂笑一声,嗔目侧顾玉兰!“速去取为父兵器!”竟推开众人,徐步走向和那土老头打在一起的白鹰鬼手潘鼎。春风也觉得此老真怪,明明身受极重内伤,不愿服yào已不近人情,竟还要同人厮拼,何异视死如归,泰山鸿毛,未免不智! 大家似乎知道这老头xìng情,说一不二,谁也不敢再劝止他,反恐又犯其怒,增加伤势,只各各遵命往四面散开,形成一个包围圈,监视现场六个强敌。 那侯玉兰已掩面疾退,转身驰走,只留下四个俏丽紧跟在老侯不远之处,作护持准备。这不过转瞬间的事,现场已打得难分难解,石破天惊。 春风自始至终,全神贯注现场,看出双方无一弱者,绝非一时可以分出胜负的局面,也不便贸然出,偏偏文奇又不见了,更打不定主意。 使他提神注目的不止那冬瓜头的“正反yīn阳三十六解”神奇解数,却是这土老儿的“太乙分形掌”竟把老潘打得只招架而无还手余地,十几个回合后,才渐渐能站稳马步。大约老潘不识这路怪异掌法,所以吃瘪。毕竟身怀绝学,定了心神后居然能够应付,却失去了主动,处于挨打地位。 春风大为惊讶:想不到今晚如此盛会,风虎云龙,看不出这三家村土老儿竟得太乙门真传,自从一粟翁证果道山后,只听说传了颜氏兄弟一脉,那么,这土老儿却是谁?以颜家身份,决不会来给老侯助拳…… 蓦地,瞥见侯玉兰飞驰而来,双手捧着一奇形兵刃,转瞬临近,乃是一支约二尺四寸长,酒杯粗细,弯曲曲的铁拐,不过在拐头上铸就一个大中二指微伸的铁手,春风识货,知道这是老侯一生成名的独门兵刃佛手拐。 只见她在老侯面前七步外霏地停住,凄然道:“爹!夫仇岂可不报,让孩儿先上吧!”转身娇呼:“彭伯伯,可怜侄女一下,请稍歇!” 却被侯老头一声怒喝:“丫头还不滚开……”脚下一滑,已抢到她身侧,一把夺过佛手拐,顺手一掌,差点把地打个倒栽葱,一直弹出老远,才勉强站定。 那潘鼎已噪喋怪笑:“贱婢鬼叫个什么,活得难受,咱送你去和短命鬼团圆如何,免得再现世啦!” 气得她银牙乱挫,娇叱一声,飞身扑上。 就在侯老头暴叱和老潘怪笑声中,人影jiāo错,土老头两掌逼退对手,反臂一圈,把身在半空的侯玉兰带落地上,众人眼前一花,奇兵天外飞来,现场多了一个小秃子。 春风又惊又喜,想不列骑驴客有如许身手,竟在全场高手虎视眈眈下猛古丁出现,事前毫无迹象,单是这份神出鬼没的轻功已是令人咋舌不下了。 只见他,五短身材,穿着一身晃dàngdàng不称身的破衣,面黑如墨,只有双目精光暴shè,全身露ròu处精瘦如铁,看年龄不会超过二十岁,满头白癣,一毛不生,呼噜!缩了一下鼻涕,吡牙咧嘴的乱翻眼皮道:“你们乱个鸟,瞎起哄,小秃爷正在找兔子,捉鹰儿,想不到碰着一场鬼打架。小秃爷看得心痒难搔,手痒难扒,那个上来玩玩?”说着,摇头晃脑,大模大样的叉腰而立,大有睥群雄,唯我独尊之慨。 由于小秃子来得突兀,全场皆是一怔,连正在恶斗的五对也各跳出圈子,集中向他注视。他更是得意忘形的指手划脚:“怎么咧?不打啦真没趣,小秃爷可要失陪啦!”“且慢!”一声劲喝,纹风不起,玄灵子已降落现场:“小子!那里去?那里来?说完再走不迟!” 只见他眼珠乱转,一擦鼻子道:“你这老杂毛要和小秃爷玩玩么?好!小秃爷由来路而来,往去路而去,凭你也配问……” “小狗找死!快报师承,看道爷教训你!”左臂一圈,已对准小秃子抓去。春风本早要迎上答话,却被玄灵子打了,一听双方对话,暗叫糟糕,以玄灵子之乖僻,岂能容人如此对他无礼?便是全场的人也都为小秃子危! 不料,正当春风要伸手缓颊的当儿,那小秃子大头一晃,竟如矣一样的躲过玄灵子一抓。玄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7 章 子一抓走空,也不禁微噫了一声! 只见他毫不为意的嘻嘻笑道:“老杂毛!你急个什么?如搬出小秃爷师傅的名头,会吓得你开裤裆,大家乌龟一缩头,岂不没架打了?来!你要动手,小秃爷动脚,照打!”两脚齐上,疾若飘风,快似雷奔,简直看不清他是怎样起脚的? 玄灵子断未想到小秃头身法如此怪异,迫得倒退三步,众人都料到以玄灵子身份,受此窘辱,一定恼羞成怒,突下杀手不可,不料,玄灵子只两掌微扬,小秃子也似一惊,停住了攻势,只两手往胸前一抱,便屹立不动。 只见玄灵子目shè异光,不怒反笑:“好小子,敢情是老秃鬼门下!贫道何值出手,等找你那秃鬼师傅算账便了。你不是看打架么?现在他们正有事未了,你且站在一边,看热闹好么?”他吡牙一乐道:“这倒使得!”一板黑脸:“你们打你们的吧!小秃爷坐花观虎斗,好快活!”好怪!也不见他作势,人已飘落在数丈外的一圃繁花上,而且真个是盘膝而坐,却是安若泰山,连花枝都不见摇动一下。 这一下,全场镇住,都自骇然。这分明是佛家无上轻功“莲花法相”,身轻如羽,非得玄门真传,不克语此。借物容身,只要有内功根底,提住一口真气,未尝不可。只有这样平飞出去,趺坐花上,此立着难过百倍,对方小小年纪,能具如此身手,全场高手,皆叹不如。只见侯老头一声轻吁,恰然问道:“小兄弟,真好本领,莫非来自东海小桃源?令师可好?”他怪眼一翻道:“小秃爷又不同你攀亲戚,论翁婿,多唠叨个什么?嗨!是了!你这老头儿明明着了对手道儿,道门(俗名“罩门”)都差点毁啦。来!小秃爷送你灵丹一粒,吃下去就好,但好了要好好打一场给小秃爷看看,不准赖账!”说罢,郑重其事的探手入怀,摸索一会,掏出一粒梧子大的碧色yào丸,摊在掌内,伸手待取。 他这一番做作,真使全场哭笑不得,无异八十老娘倒孩儿,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上,都有不满之色。 出人意外的,侯老头竟断然的叫:“玉儿,取来!”又向小秃子拱手:“小兄弟,老朽道谢,令师是否同来?” 他怒道:“老东西真像个老太婆罗里罗噪,那来这多废话?”竟气鼓鼓的像河啄鱼,直吐唾星儿。 侯玉兰不敢怠慢,小心接过那粒丹丸,飞身便到乃父面前,侯老头毫无忤意,更无惭色,立时吞下。 春风脑中称奇叫怪之余,大有恼意心想:这老头子真可恶而又可笑,本门灵丹不愿接受,连谢都没有一声,被这突而其来的小秃子嬉笑怒骂,如弄婴儿,反而乖乖听话,未免贻笑大方。再一细想,猛的大悟:敢情这小秃子便是名传天下,大名鼎鼎的东海天秃翁?如是此老,连师傅都忌他三分,当今正邪各派长老都闻名色变,出名的难缠,确有惊天动地之能,神钦鬼仕之力,只是,二十年前就不闻再履神州,经过八派渡海闹桃源之后,便不再闻此老声息,都以为已经物化,难道尚在人间?如果这小秃子就是此老唯一嫡传弟子的话,难怪老侯也俯首听命,但年纪又似差得太远……就在他浮想连翩,似释然而又不是味的当儿,只见侯老头一声劲咳,竟向yīn沉如鬼的白鹰鬼手潘鼎噗出一大口乌血,活像一蓬黑雨,其疾如箭,身形暴起,一声狂笑:“姓潘的,好一手‘指上开花’,怎么反而客气,咱们今夜死约会,侯某愿奉送这把老骨头,还是一刀一qiāng痛快,请亮兵刀吧!”春风矍然注目,心想:刚才强敌压境,何等声势,姓潘的更是挟着新胜余威,自必更是猖狂,不料,自小秃子一现身,凶皆敛,好像曾经吃过小秃子苦头?又惊又怕,只为颜面相关,只差不当场遁走,任凭小秃子神气活现,僵立一边,再不逞凶发横。这时,侯老头一口血雨,乃借灵丹之力,把伤dú逼聚瘀血利用丹田真力,化成血箭shè到,断未料到灵丹神效得这么快,迫得他横扫两掌,冷风狂卷,把一阵血雨逼散,一听老侯叫阵,且不顾回话,先向小秃子恻恻干笑一声:“原来适才路上相敛的是小道友?潘某已经领教了。光棍眼内不揉沙子,潘某得先打个招呼,今夜是潘某和姓侯的算生死账,不关旁人的事,小道友要瞧热闹,可和玄灵道友一样袖手作壁上观,少管闲事可好?”说着,怪眼连翻,好像专等小秃子回答,又似向同党示意戒备,递暗号儿。 只见小秃子一擦鼻子,大约受人推重,乐不可支,而又一本正经的装作老气横秋的样儿腔调:“得咧!老鹰儿,不要呱呱叫了!小秃爷才没这份精神狗捉耗子哩!你不要怕,你们腰中不是都有玩意儿,都显宝吧!” 老潘yīn侧恻的翻眼低哼一声:“并肩儿,亮家伙……”两肩一抖,长衣自起,左掌往腰间一按,机簧响处,亮出一件兵刃,好怪!铮争两声立时挺直,春风一看,那兵刃通体共分七截,每节长约五寸多,大约有特制机簧连接,首节是一个带锋棱锐利如铲的钢圈,斜嵌一个雪亮耀牙。全部长约三尺余,宽约寸半。不用时,一压机簧,折成七叠,月牙旋入钢圈内,可以当作腰带环绕身上。同时,一边黑鹰神爪卜乾也依样画葫芦,只见出手,也是一个钢圈,只是较短,长约二尺四寸,并无月牙,只是环边密排寸许长的尖芷,七个特长特大,蓝汪汪的好像淬过dú。柄上多了一个拳头大的钢球,形如癞虾蟆,不用时,钢圈叠成长方形,尖芒皆陷入环内,绕腰一圈,正好扣入那圆柄虾蟆嘴内,制作甚精,非巧匠不成。 春风愕然不识,却听小秃子拍掌大乐道:“妙哉!七绝儿的命根子给两只畜生捞到手了,好一对日月七星环儿呀!呔!那张虾蟆嘴太坏!要凭真功夫硬拼噢,可不能猛古丁害人。” 第二十一章 黑鹰先折翼 春风一听,忒也希奇,原来竟是昔年“湖海八魔”中的七绝尊者独门兵刃日月七星环。那虾蟆咀内藏有极其利害的暗器,难得小秃子故意叫破,无异暗示侯老头,也等于帮助了侯老头。那小秃子又在吃吃怪笑:“这两个贼婆娘倒会弄鞭儿哩!” 春风急视,原来那两个女贼正由腰中汗巾内松开如意铜扣,解开皮套,虎虎生风,锐啸不绝。不过略一舞动,便见先声夺人,仔细一看,竟是两条怪鞭,左面那个,乃娱蚣软鞭,长约四尺,七条娱蚣连贯,两边都参差着倒须钢刺的娱蚣足。顶上作八字分叉的两刺向外张开,其体也较长。另一个是蛇骨鞭,鞭身细长,钢棱密叠,形如蛇骨只是鞭头有拳头大的一个三角蛇头,蛇信暴伸寸许,蓝汪汪的显然曾经淬过dú。 另外两个疙瘩脸的兵器更奇了,那左腮有一颗豆大的紫痣,生着几根寸许黄毛的丑汉,倒提一对乌油油发黑光的短戟,不!一头柄上倒弯如镰,又像虎头,把手却在中间,似乎中空,隐约内藏细索样的物事。另一个满颈生着瘤症,又像梅dú翻花,脓血狼藉的丑汉托着一根虎撑,偏偏尾上双锋雪亮,又像两面钹,真不知是什么名堂。 只见小秃子诞唇咧嘴乱嚷:“丑人多作怪,没的丢尽老山猫的脸,连压箱底的破家当都搬出现世。小秃爷最恨旁门左道,看你两个脓包,怎样使用鸟的飞虎戟,震山錾……好呀!这边的玩意儿也不错咧。快打!真快活煞人也么哥!” 原来,这一边除了侯老头的佛手拐外,那土老儿不知是那儿拿来一支北方乡农捡粪翁用的粪杓。竟是通体精钢打成,长约四尺,底下那马蹄形的杓儿两面开锋,中间微尖,最妙的上面还堆积几层干结未洗净的牛粪。只见他粪杓当作拐杖,微靠着像打盹儿,懒洋洋的不得劲。那多瓜头呢?更是妙得不可酱油,摆着鸭婆脚,右臂缠着细如拇指,缅铁白金打成的软索,三叉连结,每头垂着一个铁铸的鸭蛋,中间穿孔,嵌入索头,三个铁蛋在他脚边晃悠悠地打转儿。春风看得分明,猛地警觉,敢情这对活宝正是号称“关中二老”的捡粪翁和卖蛋翁。刚才不曾想到,此时见了他俩“只此一家”,“别无分号”的兵刃才知道。再一联想:飞虎戟、震山錾,不是兰州白虎门的独传兵丑么?则那两个丑鬼必是凶名远震的白虎星君西门柳的门下或子侄辈了。另外三个出场的,只认得河朔四杰中的老大金沙手施家柱,用的是三棱护手。老四庞政平,用的是一对铜铸仙人掌。这二种虽是外门兵种刃,不算奇怪。倒是那个黄脸如腊,似大病刚愈的瘦长汉子皱着一字浓眉,好像弱不禁风,却捧着一只沉重的独足双耳锐利如刀的铜鼎。口大肚小,两边有柄,黄钢所铸,高约二尺,估计至少百斤以上。能用这种笨物做兵双的人,不但招数奇诡异常,至少有过人的臂力和耐劲。和他痨病鬼样的神气,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夜古怪多。看得霍春风心中狂跃yù动,算是下山后初开眼界。 这时,一轮明月,沉浮碧空,片云冉冉,清光皎皎。繁花如锦,清香有无。本是良宵花月夜,变成刀风血雨场。 除了远处村犬吠声相闻外,在灯球火把照耀如白昼的大花圃内,方圆五十丈内黑压压的自然形成一个人圈,正中空出大块旷地。二六一十二,各具胜场,各人的相貌已奇,衣着也奇,所用的兵器更奇。 还有更怪的咧,那小秃子端坐一丛繁花上,背内面外,正身处现场当中,大家不约而同的火烛小心,怕惹翻这光头太岁,自触霉头,无形中在他面前空出一段直线,让他大模大样的入目分明,活像皇帝老儿高踞龙床,欣赏宫中武士赛技角力。 可惜他生成猴子命,虽做现成的南面王,君临全场,兀自手足没个放处,无一刻安静。虽竭力想充斯文,扮正经,也曾几次绷紧一张锅底脸,好像大家欠他钱,向人讨债似。在他或者以为是神圣不可侵犯,像煞有介事。在众人眼内,厥状甚丑怪状百出,简直是湖北佬,穿长褂,打赤脚,屠户主祭孔大典不成个样儿。 眼看双方都在弓满待发,箭拨弩张。双方都知碰到劲敌,关系个人和自己这一边的生死荣辱,都想以逸待劳,以静制动,打着如意算盘,谁也不好先冒失出手,免得授敌以隙,步法一乱,影响全局,牵制同伴受累,便可从他们有的绕场疾走,如转走马灯,有的鸭步蟹行,运聚全身真力,有的站立如猴,有的冷漠如鬼。备诸妙相,而右个相同之处,便是不论有意无意,每个都是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可以看出各人心中的紧张。  连在场的人,无一不是全神贯注,目不旁瞬,手心都捏着一把汗,明知现场准备jiāo手的人都是你要我的心肝,我要你的五脏,所谓皇帝不急,急煞太监连全场空气都好像如干钧重压,迫得人喘不过气来,似若窒息,可从他们沉重而急促的呼吸证明。这正当暴风雨前的刹那沉寂,靠得近的人可以听听到对方猛烈的心跳。 霍春风当然也体会到事态之严重,一发便不可收拾。以现场双方实力相较,分庭抗礼,尚不知鹿死谁手。不过,双方至少都会有伤亡,谁也不能保证胜利一边倒………一时也紧张的注视变化、发展,心中却挂念文奇不知何处去了?不由心烦起来,如两人在一起,可多商量,可互助,同气相求,南呼北应,一切方便。现在,却弄得孤掌难鸣,吃亏了江湖门路不精,经验缺乏,不但不敢妄动,连开口也怕一言失错,受无妄之灾,只有装聋作哑,袖手旁观的份儿。 那小秃子可不耐了,由手舞身摇而抓耳挠腮,目注现场僵局,觉得扫兴,没味儿,大叫大嚷骂骂咧咧:“上嘛!打啦!你们这些一混帐王八蛋,老牛破车,这样转磨劲儿,是否要拖到日头西方出?没种请别现世啦,干脆都缩回娘肚子内去吧!”口四溅,好像韩信将兵,作作福,刻薄挖苦,连双方的人都骂遍了。 六对十二人,都似乎受了激动,戾气冲天,凶焰发。 潘鼎首先一声厉啸:“侯儿崽子,指下残魂,竟要充好汉,连累太爷陪灰孙子,受鸟气,既不愿送死,太爷就下手要命吧!”竟一晃身形,飞身抢攻。并且是走中宫,踏洪门,月光底下,环光辉映四shè,灯成异采,只见白光如匹练纵横,又像圆镜旋转,裹着一条似有似无,淡若缕烟一团灰白影子,滚进侯老头门户,好像马到成功,一下便突破防线。侯老头似乎屏藩尽撤,让对方长驱直入,势如破竹,因为月影下但见两条人影jiāo错,几合为一。 依照武林规矩,双方起手过招,江湖有礼,即使深仇大恨,生死决斗,第一回合都是奔偏门,走侧户,以示风度,也即是本着武林道义,关系着一个人的cāo持修养。如一动手使下杀手dú招的,使为武林人物所不齿,认为是刁jiān之辈,穷凶极恶,胜不为荣,败则无一同情,甚至会激起众怒,变成被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正如施放暗器,必须先出声招呼一样,才不失光明正大,武林本色。否则,便是下五门的黑道人物,任你天大本事,也得不到同道尊重。武林人讲究的是恩怨分明,是非明辨,邪不胜正,假以锄jiān,凭真守艺业和江湖礼数才可服人,虽败犹荣。像潘鼎这种踏中宫,闯洪门的起手招数,又绝又dú,最犯武家大忌。因为这完全是蔑视对方,狂妄自大,只知有己,不知有人。而且非仗着本身艺业胜过对方的人,也决不敢如此猖狂。在老潘仍是重施故计,想借此激怒对方,好速战速决,在别人眼内,都认为这厮可恶已极。 不料,侯老头似乎签于前车,采取稳扎稳打,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而后伺机克敌。何况虽得号称天下第一灵yào之功,不但复原于覆碗,时间越久,yào力越能深入全身脉络,大助元气真力,侯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8 章 头当然深明此理,所以一声不响,硬接了老潘一招“夸父追日”和一式“风舞高羊”。他那支佛手拐浸yín数十年,招数自成一家,怪诡奇妙,只一招“法华天雨”,连消带打,不但破了白鹰出名的“鸳鸯手法”,而且借力使力,反守为攻,有威胁老潘九大重穴之势。幸得老潘功力深厚,急用流星过渡身法闪避,来得快,去得也快,才造成好像双方已逼近肘腋地方。由于彼此所使用招式,快若电光石火,不过一瞥眼间,双方无异互较了一次功力。老潘是以鬼蜮伎俩压人而又yīn沉如鬼,善于取巧。老侯则是以沉厚雄劲见长,稳实有余,灵变不足。刚才着了鬼手道儿,差点一身武功报废,如非小秃子赶到,慨赠灵丹,即使老侯当场能忍住,不过加重内伤,最多不过延二、三个月,终必伤发而死。  老潘既首先发难,战火已燃,卜老二等也一鼓作气,纷纷抢攻,形势由胶着而变争主动。只见卜乾倒挽月环,身如一缕黑烟疾shè,带着一团闪烁冷光,飞扑那矮脚冬瓜,一声冷笑:“老混蛋,适才被你滚来滚去死滑溜,多延一刻残喘,你且再把蛋儿碰碰卜二爷的月牙宝环,试试功夫,非把老混蛋砸个粉碎稀巴烂不可!”身在半空,已经递招,右臂一圈,“倒转yīn阳”,翻掌亮环,划了一个弧形,在月光下宛如灵蛇隐现“掣电奔雷”,带起狂风,兜头下砸,别看力道用得重如山岳,好猛却暗藏“蚩尤布雾”、“玉兔捣霜”二绝着,不论矮多瓜躲也好,不躲也好,已被环影整个笼罩住! 春风刚要叫糟!奇哉!矮冬瓜似乎心慌脚软,吓得跌了一jiāo,却是仰面平躺,背脊贴地,两脚如钉,纹风不动,恰到好处,妙到毫巅,堪堪把下压的环影和老卜下击冲力卸掉,刚露未出的杀着无从变化,等于白费心机。何况身浮半空,运力不便,断未料到矮冬瓜有此一着,老卜收招不及,下击之力打空,明明居高临下,看见矮冬瓜躺在地上,只要再用力一按,必把矮冬瓜打得五脏洞穿,变成烂冬瓜。偏偏余势不及,强弩之末,不能穿鲁槁,既要急放变招提气下击,又要提防下面强敌出手,弄得顾此失彼,整个身子已因打虚而头往下一俯,既意趁势下按,又怕恰巧身落对方身上,必被打个措手不及,迫得他顾不得捡便宜,先求白保。好卜乾,两臂一张,竟上住了急降下落之势,猛吸一口真气,丹田用力,想化“饿鹰剔羽”之势斜飞降落。刚在空中腰腿运力,一个盘旋尚未转成,矮冬瓜的三个铁蛋忽如冲天火pào,对空猛击,当中那个直奔环圈,左右两个击老卜头、足,直shè如一个川字形。这有个名堂,名为“烧香接佛”,最难能的是整个身体仰躺及地,竟靠臂力和指力一弹,对空疾shè如矢,不但内功要有深厚造诣,还要运用自如,攻敌于不备,这就不简单,必须柔轫并济,绕指柔成百练钢,由最不好着力的地方运用自如,必须武功到了意与神会之境不可!春风暗道此老名不虚传。那卜乾亦自不弱,竟临危不乱,只见他霍地两脚在半空jiāo叠,“绞花”,右手月环索空往铁蛋上一点,借力使力,头一仰,竟升高了二尺多,胁旁特制的风翼被风鼓起,似蝙蝠,更像大鹰横空。三个铁蛋也因余势已尽,不能再上,待到卖蛋翁一挺而起,三个铁蛋也同时冲高数尺时,那卜乾已一声低而急的闷哼,两脚分开如燕尾,借往后一登之力,在半空斜飞数尺,轻巧避过致命三蛋。可谓险到毫巅,和卖蛋翁才借“果老醉洒”式同是一样有惊无险。而人在半空不能着力,似此卖蛋翁还强了一着。眼看卜老二力竭坠地,居然能屹立不动,只是气喘如牛,张开口直嗨!嗨! 这正是打落水狗的好机会。可是,卖蛋翁却冷然立在原处,好像没这回事似的,根本看都不愿看一眼。嘴内却念念有词:“慢来!慢来!” 原来,他不动,别人可急坏啦,二贼fù首先飞身抢救,一个扶着老卜,一个已拦在卖蛋翁面前,挥鞭盘打。 鞭风带着锐啸,却在他像缩头乌龟似的一哈腰蹲身,恰巧离他头顶三寸许打空,却见他呸的吐了一口唾。 “真晦气,别冲掉你祖宗财运,蛋担跌石街……” 那捡粪翁已哈哈大笑道:“糊涂蛋,人家已看上你啦!至少天天有蛋炒饭吃,所以鞭下留情。否则,连guī tóu都随鞭而去矣!” 卖蛋翁翻眼大嚷:“臭老儿,一把老臭嘴,满嘴放屁!你是看那萝卜乾老俩口子的好恩爱劲儿眼红口馋吧!难为这大脚臭鱼救夫心切,老实说:如非蛋下留情萝卜乾早已被老子挤出黄蛋啦!”两个糟老头一吹一拍,大贼fù已怒不可遏,挥鞭呼呼,如千百条dú蛇弄影,着着向卖蛋翁下dú手那两个丑汉子也和河朔四杰中的老大和老四动了手,招数奋兀,三招之内,立见颜色,把施、庞二人逼得翻退丈余。激得他俩齐声大吼,拼命反扑,以快打快,但见四条人影滚滚翻翻,花枝狼藉,落英满地,声势此任何人都要猛恶。 眼看那矮冬瓜在大贼fù鞭影笼罩下活像一个大ròu球,飘忽如鬼,好像黏在鞭上似的,真是破天荒的身法。 那捡粪翁却夹七夹八的乱嚷:“好个臭鸭蛋,倒会怜香惜玉,大约爱上了臭脚鸭婆了。光是挨打,舍不得还手,嘻嘻!” 卖蛋翁骂道:“臭老儿胡说!咱老人家是好男不与女斗,何况这贼婆娘老不知羞,笑死无盐,吓昏嫫母。咱老人家快耍呕出隔夜酒菜,总是苦缠,真是要老命,让给你试试如何?”捡粪翁摇头大叫:“不劳照顾,老夫和臭婆娘们是臭味不相投,无此艳福。你看那萝卜乾俩口子倒怪亲热的,老夫好不ròu麻,大约是徐娘风味胜雏年吧?” 那卜乾大约已回过气来,大吼道:“两个老不死,休得讨了便宜卖乖……”人已飞身过来,挥手大喝:“大嫂且退。两个老厌物最好一同上,让卜二爷为两个老不死送终!”却听那病鬼有气无力的接口道:“凭你这厮,也值得粪翁动手,不如给俺祭祭宝鼎!”别看他去两步退一步的病鬼样儿,两眉一摇,便到了卜乾面前。 春风虽然知道以貌取人,失之子羽,江湖上的人物越是违悖常情,越是不可捉摸,奇人异士,多不以本来面目示人,佯狂玩世高深难测。自看到病鬼现身起,虽很重视,但并未估计到竟具有如许身手。因看出病鬼的步法路数,竟是传说中的“咫尺天涯”奇门轻功,乃西域黄教番僧(喇嘛)一脉传授。以讹传讹,也有人称为“密宗”家数,把这种轻功称为“迷踪步”。而“密宗”又分为大乘、小乘两门,大乘共有三十六解,即是共分为三十六门解数招法。小乘七十二解,也即七十二种练功,按天罡地煞之数,正和少林祖传的三十六行功,七十二绝艺同一意思。黄教规戒甚严酷而忌讳又多,能参大乘者,可晋级穿黄袈裟,参小乘徒家最普遍。看各人功力高下,由“活佛”(大喇嘛)决定赐予穿黑、紫、红三色袈裟,隐合五行之数。活佛本人则御历代相传之唯一黄绫饰金五彩“佛衣”。只要看他们僧衣色别,便知其在教中等级地位,武功高下。春风在少林时,曾听少林三老详说天下宇内,海外各宗派内幕。想不到竟在这里发现黄教路数,不由精神大振。 但闻西域,黄、红二教,势力又入中原,要来的话,一定大举出动。大约他们也知中土武学不可轻视,不敢任xìng胡行。如个别出动,必遭不测。除非有重大企图,全力出动,凡有资格派出的,都是精选高手。特别是敢于单独行动的,至少也是穿红袈裟或黄袈裟的身份,甚至是护法喇嘛或活佛首席弟子。正因如此,轻易不会遇到,最近百余年来,只听说有两次大举入寇神州,问鼎中原,但结果都是虎头蛇尾,好景不长,昙花一现之后便锵羽撤退。 而且,不论红教或黄教,都不收俗家弟子,一律僧装。能入教者,都须先接受教中很多不近情理的戒条,地域观念又深,对中土慕名入教者更是苛刻得非人所能忍受。那么,眼前这个病鬼岂非来路不明,十分神秘?昕以,全力注视病鬼动静。 那卜乾大约未看出病鬼底细。这时,他恨关中二老嘲弄笑骂,牙痒痒的一心恕找二老出气。又是个xìng凶横,狂妄自大,那把这病鬼放在眼内?当病鬼一晃而到,拦住他,虽然为病鬼身法之快而心中一惊,但因未看出来人门户派别,毫不为意。大约不屑和病鬼动手,认为辱没他的名头,只哼了一声,一掌虚递便抽身绕出圈子,一心还是找二老麻烦。 同时,卜老二的浑家(右婆)也旋风般扑向捡粪翁,急得捡粪翁拖着粪杓兜圈子,一面在鞭影内东奔西窜,一面念三字经:“呔!贼婆娘,放着那痨病鬼不去撒泼发,好让你那冤家同老夫打个清楚。却为何像找屎吃的饿母狗,罗嗦老夫,再不退去,老夫就要叫你躺下了!”可把一边的卖蛋翁乐得直打哈哈,阳腔怪词的叫:“你看如何,刚笑别人出嫁,自个也上花轿了,这叫做现世报,天开眼,比咱老人家还不如!”又僵那病鬼:“呀!呀!劳老弟,这萝卜乾嫌你做拦路狗,你还不教训教训他,代咱老人家把黑鹰打成死鹰。” 那病鬼已照做啦!只见他踉踉跄跄,好像站不住脚似的东倒西歪,却总是如影随形不即不离的拦着卜老二。任凭卜老二用尽了身法,别想踏出雷池一步,气得卜乾破口大骂:“路倒尸!你真要找死,却怪不得卜二爷把你剥皮灿筋,有着你受的。给两个老鬼替死,做奴才,可不值得!”他有气无力的喘着气,叮吁道:“俺说老卜,少放你妈的春秋屁好不好。俺本想耍猴儿,试试你到底有多大道行。却只会吹人泡,欺到俺快死的人头上,俺若不废了你,死也不瞑目!”猛古丁,一头撞去。  大约冲力奇大,卜老二猝不及防,未料到对方突出怪招,手脚都来不及招架,无从闪躲,只有后退,却迟了一步,虽未撞实,整个身子已如断线风筝一般,被余劲撞退三丈多远,几乎站不稳脚。在全场一阵骚动中,那沉默了半晌的小秃子已拍掌大叫一声:“好呀!”不知高低。春风也自嘀咕,他想:以卜老二的身手,并曾和自己jiāo过手,以他一身功力,不论如何,那个病鬼的头是铁打铜铸,也能劈个粉碎,为何好像束手挨撞?而且这样狼狈。则病鬼必是有独门功夫,但绝非外功中的“油锤贯顶”等,而是一种柔劲。借一撞之势发出隐藏的巨大潜力,挟雷霆万钧之感,才使卜老二吃瘪。  那卜乾由轻敌而遭受意外挫折,大约苦头吃得不小,立时暴怒发狂,一声厉啸,环随身影,飞扑病鬼。 那病鬼仍是跌跌撞撞,手上铜鼎却是中平如矢,专一迎碰卜老二的月环。如被碰着,立时会脱手。卜乾也自省得,空自急怒jiāo加,环影飞舞如云,却不敢硬接一下。 现场十二人动手,都发生在一瞬间的事,虽然综错纷纭,前后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只是这一全场贯注间,玄灵子和破伞道人忽失踪影,不知怎样悄悄溜了。现场似无人惊动,春风倒是一惊,不知其中有什么玄妙?文奇又久久不见出现,身在客位,想走又丢不下,怕和文奇参商失伴。不走,又不知等下如何善于应付?一横心,反正眼前有热闹可瞧,船到桥头自然直,能等到文奇现身,共谋进退固好,否则,到时再随机应变…… 蓦地,一阵大乱,两声怒吼过处,施家柱和庞政平着了道儿,不知中了什么暗器?双双倒翻数丈,委顿在地,马上有人上前搀扶照看。另外纵出两个壮汉,一个使仙人爪,一个使梅花夺,一言不发,便迎着那两个丑汉打在一起。 却听小秃子骂骂咧咧:“这两个脓包,真不中用,明明告诉你:两只丑鬼狐假虎,要提防三脚猫也能咬死老鼠,偏偏不听话!这对丑鬼也实可恶,竟敢在秃爷面前弄鬼,仗着一把棺材钉,胡天胡地,再敢要破铜烂铁看秃爷收拾你小子!” 春风急忙飞身过去一看,因在场的人都是行家,大约发觉他俩中的是淬dú暗器,正用特别手法先为他俩取出暗器。但见施家柱伤在右臂,庞政平则背胁、腿肚都挨了家伙。伤处紫黑一片,直流黄水,腥气刺鼻,而且紫黑气正在四散蔓延,转眼便是碗大一块。 春风急忙取yào给他俩服下,仔细一看那电落在地的暗器一看,其形如钉,长约二寸,精钢打成,两头尖,中间略粗却铸成一只卧地白虎,粗约拇指。虎腹中空,虎头和虎尾都已脱落不见,只存残余的少许dú液,沾着些微血丝。 春风心中一动脱口道:“不错!一定是白虎星君的独门暗器白虎钉了,奇dú无此。我看只有那位秃兄弟灵丹神效,最好能立即调服,迟必无救,至少伤处必须挖掉,等于武功报废……”却瞥见小秃子怪眼一翻,怒道:“你这酸丁唠叨个什么?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充什么门面?呸!谁也别想在秃爷面前使乖!你倒说得好风凉,以为秃爷的yào是夏天六一散,人人可服的。别抱着枕头当老婆,胡思乱想啦!这对脓包自己没用,还要再练十年,怪谁?哼!”春风对这小秃子,原有好感,并有问讯论jiāo之意。只为他一出现,便由玄灵子接了话,人多口杂,不愿瞎起哄,想分清来历邪正再说。不料,事态发展极快,变化突兀,又看不惯这小秃子目中无人,颐指气使的态度,原想趁场中尚未jiāo手时过去搭腔,又话到喉边,迟延了一下,跟着双方动手,无法分神,原想等事情了决后再攀谈。 现在,一听小秃子见死小救,还要挖苦备至。说的话,又yīn又损,连自己都被他看轻了。少年气盛,不由心中火发,但气度雍容,虽怒不形于色。正要开口,不战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9 章 屈人以兵,甚至不惜一显颜色,以维持师门令誉和自己身份。对方似已察觉他矜持而有憾之状,反而吃吃笑道:“小秃爷说一就是一,这两个脓包如不让他尝尝苫头,吃点亏,还不知自己是老几?小秃爷全是一片好意,要使这对脓包知道学艺不精的后果,也可免得日后再现世!……嘿!小酸丁不服么等下瞧!”说着,白眼乱翻,仰天打哈哈,真叫人哭笑不得。 那施家柱和庞政平二人本已惭怒jiāo进,如何经得起这种刻薄话,武林中人,最要名声和面子,虽说胜败是兵家常事,他俩名列四杰,也可说得是已成名亮字的人物。此时此地,栽了跟头,已是奇耻大辱。再经小秃子一排喧,愤无可泄,原已拼命提住的真气一散,再也抵受不了伤dú,大叫一声,昏死过去。 弄得众人手忙脚乱,只好先把他俩抬进去再说。都是恼这小秃子刁顽不近人情,又奈何不得他,敢怒而不敢言,可从各人面色看出来。 春风忍不住飞身上前,那小秃子恍如未见,仍是频翻白眼。春风一拱手,正要开口,只见他张手大叫:“呔!丑鬼你敢?” 春风急忙回顾,原以为又是施放暗器。却瞥见那对丑货各自翻身倒退丈余,四目怒睁,狞恶如鬼。那使什么飞虎戟的蓦地倒踩七星步,一侧身,短戟忽然飞起,直奔使仙人爪的壮汉。同时,“袖底藏花”式,用正反yīn阳手打出三支白虎钉,成品字形直袭下三路。不由来短戟把手中竟有细如稻杆的黑色细索,借用内劲打出,戟身旋转如电,影儿颇像一只飞虎。和暗器同时出手,更具威力。而那个使震山錾的丑汉,也如桴鼓相应,但并不飞錾,而是由虎撑的头部暴shè出一莲核桃大的黑点,左掌“七星伴月”式,也是打出白虎钉。那些黑点电也似急,眼看不好!一声怪笑,人影飘忽,刚看出是小秃子已经出手,恍如天兵下降,小秃子竟凌空横渡八、九丈远,毫不落地借力,只见他两袖一抖,又一兜,那些黑点已反震回去,那十几枚白虎钉如泥牛入海,无影无踪。说时迟,那时快,只听一连串暴响,绿火连闪,磷光四shè,黑烟蓬勃,转眼成雾,两声惨,那两个丑鬼同时在半空翻跌在地,如滚绣球。 最惊人的是小秃子在两袖一抖,一兜之间,不但恰到好处,反震黑点,袖收白虎钉,不显一点痕迹,而居然借力使力,在空中一个大转弯,成了一个弧形,身浮半空,如辘辘转,竟又飞回座处,嘻皮笑脸,状如无事! 两个丑鬼,却是作法自毙那核桃形黑点,本是白虎星君昔年救命三宝之一“白虎丧门珠”。别看外壳灰黑不起眼,乃海底万年寒铁的余渣和入铅汁炼成极薄的核桃壳。只有两头相通,巧匠精上装置机括。中藏尸虫、青磷粉和多种蛇异兽的dú涎合成的细末,最妙的是发出能按心意控制远近而忽然bàozhà。 那种青磷火焰固然利害无比,沾ròu立时溃烂透骨,一个对时无效,化成黄水一滩。就是随风飘散的dú烟,也是嗅着立时昏死。由内腐化至外,往往死了外面还不见伤痕,而里面脏腑已经化脓,只由口鼻中挥发奇臭而已。  这二贼正是兰州白虎星君西门柳的孽徒,总称“甘凉二丑”。兄弟二人,老大车成,老二辜胜,尽得白虎门真传。 因和六盘双鹰臭味相投,一丘之貉,这次应二鹰夫fù之邀,不止助拳,另有图谋。原想借此行雄威震中原,昌大师门,不料碰到定盘星! 二丑凶狡无此,原见老侯这边人手太多,不敢妄用暗器,怕招群殴。后听玄灵和破伞两个牛鼻子说明一对一,六场中胜四场者即算赢了。只顾大肆凶心,急于求功,先以白虎钉伤了河朔四杰中的老大和老四,双双得手,一同奏凯之余得意忘形,连玄灵、破伞二人何时离开亦未顾及。不料,还未收势,使有两人接阵。二丑心粗,杀得兴起,也不趁势收风叫开,却反以为反正没有群殴,这样一对一,又好下dú手,多伤几个对头,更显威风,正是在中原武林道前成名露脸机会。一声不吭的略试深浅后便重施放计,这回还特别卖弄一下独门“白虎丧门珠”和空手飞戟的绝技,完全未把小秃子放在眼内,当在中途和二鹰夫fù飞驰夜行时,被小秃子巧用地形,施展天秃翁独门无上轻功“沧海一粟”,神出鬼没,洒了一头一身的灰尘。黑鹰刚张口怒骂,便吃了一把羊屎。两次突然凌空悬身,捷如鬼物,把两个贼fù的包头青帕扯去,连乱如猪毛的头发都差点去了大把。白鹰识得利害,开口好言招呼,又差点挨了一个大嘴巴,空白把六个男好煞星激得三尸神跳而有余,七窍生烟而大可,兀自奈何不得半分,除了人影飘忽外,连小秃子面貌都未看清。 最后,还是小秃子自报字号,说够啦!暂时放生,好像他(她)们喘口气儿,人便无踪。所以,他一突现,老潘余悸犹存,先就心内发了毛。别说打了小的惹出老秃头是老虎头上搔痒,单是同小秃子动手,也不见得能讨点便宜,以小秃子那身神鬼不测的轻功便已立不败之地,如何敢招惹他。以致当场赔小心儿,在老潘说来,固是投鼠忌器,急于报小兴安岭旧仇,不愿招惹小秃子,免打乱此行计划。实在已是破天荒的套夺情,讲客气了。 否则,以双鹰睚眦必报的xìng情,只有他杀人,还能让人戏弄而低声下气之理。二丑却是全不卖账,以为这小秃子除了一身小巧轻功有异常人外,真才实学,凭那人年纪,能有多大道行。一见潘老大大暑天下雪反常,更是郁怒于心,如非忙于全神对敌,又怕扫了双鹰夫fù面子,恨不得当场出采,失把小秃子收拾下,给双鹰刮个大胡子! 二丑当然也听到小秃子神气活现的大声吆喝,更是有气,成心要给小秃子苦头吃,反而出手越快不料,暗器和飞戟刚一出手,小秃子已声到人到,凌空而来,恍如流星过渡。二丑心中刚一惊一怔之间,做梦也未想到小秃子竟能空中提气发掌,反震伤人,等到警觉,双双飞纵想避时,已来不及,自作自受,衙役受刑责也尝滋味儿。 这个滋味可不好尝咧,小秃子用的是“飞星化雨”手法,无偏无倚。二丑打出的完璧归赵,挥数回敬而独爱上白虎钉,竟割城自享,袖里平安了。 立时,双鹰夫fù闻声大惊,见状失色,都想分身驰救。 小秃子早已挥手示意大家速退,避免dú烟沾身。全场一阵混乱,如避蛇蝎。  二丑可惨啦!身上黑烟蓬蓬,本已难闻的怪味夹着烧焦ròu臭,大约都中了要害,竟无力自取解yào。衣服首先破碎成焦布,在地上几滚之后,但见两块黑炭般的ròu身立时五色斑烂,头脚更是难分五官。困兽犹斗,临死凶心更炽,大约明知无命,两声无力而凄厉的惨嚎过处,竟想挣扎起来冲向人群,以达到要死同死,沾者无命,与汝偕亡的恶运。 只见二丑yù拼乏力,虽倾全部残余功力,三起三仆,受不住痛苦各自狂吼要求同伴给他俩加上火速森罗殿前报到的一下。 双鹰夫fù岂真见死不救,忍看同伴惨毙?苦于心有余而力不足,想各拼命跳出圈子,又恐怕近身沾着烟雾受池鱼之灾。何况对手无一不是劲敌,自己胜负存亡开头,谁也不敢分神,就在俄顷间,二丑已半声惨叫,自断舌根而死! 第二十二章 夫仇急图报 这不过一刹那间之事,二丑一倒地,两个贼fù靠得较近,刚要脱身,捡粪翁已大嚷:“岂有此理,刚诱出一点老兴,就要撤兵收阵嘛?”粪杓起处,旋成半弧形,“月牙半吐”,化成“金轮九转”,杓头飞起无数幻影,不但把贼婆娘去势阻住,一声尖过处,贼婆娘已着了道儿,左膝“迎门”骨上被捡粪翁敲了一记,因是内劲,外面不见伤痕,里面骨头已成碎末,好贼fù!居然咬牙屹立不倒,鞭飞蛇影,绕身三匝,封住门户。只见她发如飞蓬,黄牙绽露,忍着刺骨奋疼,颤声骂道:“老匹夫!老娘同你拼了!” 捡粪翁反而收势缓退三步,好整以暇地怪笑道:“闲嘴诋鸭脚,反正没事,多消遣一下也满不错。你慢哭丧,且歇口气儿,别把鲜花般的身子气坏了。送你一点点心吃吃,接着!”杓头起处,忽的一声,兜起一块碎石,直奔贼fù大口。 那贼fù身手矫捷,依理绝难得手,偏偏一时负伤气极心告,又痛又怒之下,再听对方出语yīn损,挖苦备至,只顾运气止痛,屏息运功,准备拼命,却未判到对方有此一下子,只听卜的一声,差点把贼fù正中大黄板牙打掉,石子虽然碰落在地,已是满口污血,狼狈不堪。 一边卖蛋翁可乐坏了,一面笑骂:“臭老儿别独个臭美,嘴内怜香惜玉,却下辣手摧花。呔!你别怕,咱老人家连鸡蛋、鸭蛋都怕损坏一点儿,那会对你狠心下手咧?如真把你这老鸭婆宰了,老潘岂不是挂名王八蛋,咱老人家就没生意做啦……” 原来大贼fù也刚想撤身,卖蛋翁一急,手上加劲,三个铁蛋变成了千百个铁蛋,把大贼婆罩在蛋影内啦! 这几乎是同时发生的事,大鹰、二鹰也双双毁羽。 那卜乾因接连受挫,激发凶xìng,恨不得把病鬼生吞活剥。无奈口渴碰到滚开水,光是睁眼,十几个回合后,才知病鬼要命利害,定盘星撞煞,由轻敌、恨敌而怯敌,只苦于对手身法奇诡,解数怪异,不但铜鼎重如山岳,不敢招架,无力硬接,迫得只有腾挪闪避,最利害的是对方似练有独门武功,专能克制自己,把自己弄得有法难施,空负一身绝技,无从施展,畏首畏尾,正犯武家大忌。想脱身逃走,又面子难堪,只好咬牙苦撑,凶威尽敛。 原盼自己这边人一得手便好下台,当二丑连番解dú之时,心中狂喜,不料变起仓卒,小秃子一出手,便知大糟,刚怒喝一声,想要抢救,猛听病鬼喉中咯咯怪响,好像病人快要断气,痰涎上涌的异声。怪招突出,一横铜鼎,全身一个陀螺转,风起八步,“怒龙绕柱”一个盘打,力猛无lún。老卜那里敢接招,脚尖一用力,倒退丈余,正想借此跳出圈子,只听病鬼一声有气无力而寒人心胆的yīn笑:“奈何桥上,与君同行吧!” 喝!间不容发,身形已腾空,脱手飞鼎,带起破风锐啸,挟雷霆之势下击。惊得全场注视,目瞪口呆,老卜也因猝不及防,幸仗身形如电,亡魂丧胆中一声闷哼,全身拔起数丈高,胁下风张,那特制如翅膀的东西助力不少,活像一头大鹰,在半空一个筋斗,竟凌空下击。好快!铜鼎飞出如矢,病鬼如影随形,右臂伸处,已抓着铜鼎同时落地,敢情胸有成竹,正要老卜腾空,故露此一手。 果然,病鬼吃吃一笑:“看俺猎鹰吧!接着!” 好家伙,竟对准老卜下落之势而飞发直击,势如穿云怒箭,眼看和空中老卜相撞,非砸成ròu饼不可! 这是生死一瞬间,黑鹰的压箱底本领“神鹰九式”,抖露出来了,只见他右臂一张,左臂按腰,两脚一伸一缩,人便在空中旋了一个半弧形,恰好把飞鼎让过,真气一松,使斜身飞降。病鬼那肯放过,打蛇随棍上,身形暴起,在半空对准黑鹰运击两掌,吃吃怪笑过处,在空中一伸手把下落的铜鼎接住,人也随即落地。 那黑鹰恍如断线风筝,翻滚而下,落在数丈外的花丛内,声息不闻! 病鬼若无其事的自言自语:“蒙你先去代俺报到,俺还要活下去咧!”缓步走向一边去了!嘿!别小看了他,原来这病鬼出身祁连山九幽尊者门下,有名的病无常劳秋声。独门“黑青手”,一经施展,除了微有腥气外,无声无影,一中人身,先闭人七窍,使人窒息而死,一个对时后,全身腐化成黑水,歹dú无此。 这次参与连云山庄之事,原非本意。因此次别有企图,但在汴洛道上碰到关中二老,昔年有一面之缘,顺便同到连云山庄作客,借此歇足。 因老侯善用权术,一听说是他,措词甚巧,极尽拉拢而不卑不亢。此人个xìng古怪,不分是非,不讲邪正,全凭自己喜怒,看他高兴不高兴。 原来只想袖手旁观,看看热闹。后因不满玄灵子和破伞道人的自大狂妄,小秃子一现身,更使他心中火起,特借此一显祁连九幽门下绝学。 他作为兵刃用的铜鼎乃祁连九幽门镇山之宝,名为“九宫鼎”。鼎里有九种特别装置的暗器,机簧设在鼎底,从不轻用。因看出黑鹰内外功力都已有十分火候,如平地贸然施展“黑青手”,怕被滑脱,依照师门戒条,因“黑青手”最耗真力,一击不中,三击而竭,三击而不中,大损真气就算失败。在场高手太多,怕一击不中,反被人看出功力深浅,所以先露一手“玄玉通真”功夫,把全身功力运在头部,先把黑鹰撞了一下重的,再空中飞鼎,打老卜一个措手不及,趁对方在空中无法着力闪避之时,才施展“黑青手”,乾坤一击,立奏功效。 春风早已抢到黑鹰落处,只见黑鹰面如土色,已僵如死尸,大约活不了。那七星环儿仍紧握在右手。 两声怒啸中,白鹰潘鼎也被老侯佛手拐追命三招,“素女挑篮”、“麻姑上寿”、“方朔偷桃”,在肩井穴上着了一拐,半身麻痹,居然能跳出圈子,大约看出自己这边一败涂地,又气又怒,双目暴张如炬,瞪着侯老头,一言不发。 这一刹那间,现场形势大变,已成一边倒,侯老头全胜之局。立时,全场狂呼喝采。那两个贼fù还想疯狂拼命,一见这个情况,由叫骂而干嚎起来。 苦于被捡粪翁和卖蛋翁两个老顽童耍猴般的百般戏弄,大贼fù还在死难撑锅盖,二贼fù先就吃了大亏,身负重伤,再瞥见乃夫落地无声,便知非死即重伤,又急、又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0 章 又怒之下,狂喷鲜血,两眼翻白,格格干笑一阵便自跃翻在地,晕绝过去。 捡粪翁倒是一愕,顿脚大叹道:“呔!怎么搞的?好一个三贞九烈的贼婆娘呀!敢情要殉夫而死,不亦痛我!臭鸭蛋,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且放手吧,免得造孽呀造孽!”卖蛋翁霍地跳出圈子大叫:“好啦!咱老人家积积德,不同你玩啦,请吧!”大贼fù刚飞身过去,扶起乃妹。白鹰潘鼎也到了横尸在地的黑鹰面前,一声惨笑,纵身飞扑病鬼这一下倒出人意外,dú手观音侯玉兰娇叱一声:“姓潘的,还我丈夫命来!”横里连递两招。 老潘一声不吭,左臂一圈,反手一掌,已把她震退丈余,几乎跌坐在地,右掌仍用十成功力向病鬼进击。 侯老头喝命四俏鬟把乃女扶进内院歇息,一拂白须,声如沉雷般劲叱:“姓潘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已成釜底游魂,还凶个什么?胜之不武。侯某网开一面,今日之事,至此为止,你滚吧!” 老潘恍如未闻,目疵尽裂,完全拼命招式,如非全神贯注在病无常劳秋声身上,侯玉兰一定难逃dú手,非死即伤。 侯玉兰心痛夫仇,好容易转败为胜,眼看手刃强仇,快心于指顾之间,竟听乃父有纵敌自逸之意,不禁大急,刚叫:“爹!苗郎尸骨未寒,难得报仇顷刻,安能纵虎归山,玉儿死不瞑目!”又作势要向老潘扑去。 其实,以侯老头的深谋远虑,岂有不知斩草不除根,逢春又发青之理。特别是对头寇凶极恶,正因昔年兴安岭上漏网,养虎贻患,才有现在使爱女做未亡人之痛。刚才因己一招失手,未料到对头已练成专门克制自己“千斤顶”气功的“指上开花”绝技,差点当场毙命,如非天得其便,服下小秃子独门灵丹,不但自己一身武功报废,从此栽尽跟头,威名扫地,老死精卫,填海之恨,也会因此牵涉全局,一败糊涂,如非适逢其命,大援云集,岂堪设想?难得胜券在握,岂有不打铁趁热,乘机把对头一网打尽之理! 只为心中另有顾虑,玄灵子、破伞道人之突然离去,小秃子来意未明,李文奇之不见现身,都有立时弄清来龙去脉之必要,何况赶尽杀绝,武林大忌,对头非死即伤,可说全军尽没,自己已占足面子。何况是因人成事,并非己力收功,不如借此收篷,以示风度。 不料,老潘全不卖账,形同疯狂,大有一人拼命,万夫莫当之势。不由暗暗心惊,对方已被自己佛手拐上特制铁指点中“眉井”重穴,仍能运功出击,非内力深厚,能关闭百穴不可。虽说对方越是逞强,真气越是清耗,无异自速其死,时机紧急,是否另有强敌深入心腹重地盗宝,不容再延挨时间这本是老侯隐私心病,不可告人的事。连金兰之jiāo的河朔四杰都不知道。自己本命爱女率领四个贴身丫鬟坐镇内院,一发觉有警便递出暗号,自己再分身驰援。未料到爱女急于报杀夫之仇,违命自出。这也难怪,青春守寡,为夫报仇之念高过一切。现在猛然警觉,身为主位,又不便在事情未了之前忽然离开现场,弄的心如油煎,一见爱女又要冒险出手,顺手一把抓住低喝:“找死么?还不照为父所嘱,回去看着!”又提高声音:“你急个什么,有你劳叔叔还怕死鹰会上天!”那白鹰潘鼎已和病无常劳秋声拼上啦,一招“鹰搏群鸦”,十指颤动,已对准劳秋声背部“大羽”、“胺俞”等重穴抓去,同时,劲聚右肩,以嵩阳“铁芭蕉”功夫猛撞上去,完全是拼着同归于尽,有攻无守的打法。 原来,人身以腰部最软,却是发力最大,所以腰部为力之枢,全身重心所在。其次为肩力。“铁芭蕉”就是托以肩力伤人。为嵩阳派第三代掌门人铁肩羽士所创。最宜近攻,专攻敌之不防,拳脚不及变招之时,立见颜色。 病无常大约不满小秃了的yīn阳语气,想给小秃子找麻烦故意往小秃子面前走去,白鹰如风扑到,状如不见,直到掌风抓力临身时守以“暗香浪动”身法一闪,飘出左侧丈余,白鹰的余势和随后扑到的身形便奔向小秃子。 在病无常的打算,是想逼得小秃子出手,估计形势,以便看出小秃子身法火候,等下好决定下一步棋。如万一小秃子真个难缠,武功奇高,也好借刀杀人,最多不过再饶上白鹰一条命,那时大贼fù必然拼死找小秃子料缠,落得袖手在旁看哈哈,出出刚才小秃子在侧边自由自在好消遥的恶气。小秃子果然一翻眼,有意无意的扫了病无常一眼,笑骂道:“死鹰儿,你真是活得不耐烦咧,有痨病鬼陪你到姥姥家不好,却找到猎户身上来了,真是难兄难弟,小秃爷就送你去和阿弟团圆也好!” 好轻的身法,一晃脑袋,也不见他怎样作势,人已大模大样的两手jiāo叉站在老潘背后。这是天秃翁的独门“珍珠走盘”轻功,神妙不可思议,如影随形,谁世看不清他的起落,神出鬼没,配上“海市蜃楼”十二式,此上乘的“脱影换形”功夫更见诡谲绝lún。这时,全场都贯注在小秃子身上,因东海天秃翁虽名列五异之首,年龄最高,辈份最老,武功不但最深,而且远居海外小桃源,隐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几乎独步八荒,岂止称尊海外,俨然眸中原,但他绝无单名自居之意,不过每隔两年三载,便游戏人间,纵横宇内,以其武功高深难测,“桃李无言,下自成蹊”,不论正邪两派,黑白两道,对他都有三分敬畏忌惮,刮目相看,闻名动色,加之刁钻滑稽,所谓“十人看见九摇头,阎王一见拖舌头”的捉狭祖宗,在场的人,十九只闻名而未见过庐山真面目。 世上越是传说中的事,更具神秘xìng。耳闻不如目见,今日难得有此老亲传弟子现身,小秃子的异言奇行,早已轰传武林,脍炙人口都以一见东海奇门武功为快。 大家同一心思,连霍春风也不由自主的逼近,全神注视闻名天下的东海派奇异招式。果然名不虚传,硬是要得!小秃子好像故意寻对方开心,形同儿戏,根本把如疯狂,招招狠辣的白鹰潘鼎如嬉婴儿,不当一回事。 转眼十余个照面,尽管老潘用尽dú手怪招,但见掌风震dàng,手脚如电,连小秃子衣角都未沾着些微。小秃子却不时给他一个嘴巴,清脆可闻或者在腰眼、胁下、膝弯等使人发笑的软筋之处东扯一下,西扭一下,把老潘激得眼shè异光,口横流,气喘如牛,冷汗似浴。 有内功的人非真气大伤,后力不继,或身受内伤,绝对不会面红气喘。眼看老潘已成强弩之末,只有白白累死,兀自出招越急,大有至死方休之慨。 渐渐的,虽前后不过一盏茶时间,老潘原来青卢苍白的难看脸色在急变,立转五色,招式反而缓慢下来,在场的人,大半认定是力竭之兆,或内伤已着作,气血不通或逆行所致。只有霍春风心中一动,不由骇然,暗想:莫非这厮还有什么旁门左道的偏僻武功?刚要出声提醒,小秃子却喧嚷道:“喝,好死鹰儿,这连环哪吒或不错,这一招金劈铁龙也有火候,这一下此翼双飞不太高明,这两下鸳鸯脚还说得过去,这一反手弹指差强人意……呔…你干么要催死出丧!有什么好把戏要抖露啦!” 春风刚暗忖:这厮可说一身绝技,兼通名派,再照上次和黑鹰卜乾jiāo手时功力估计,六盘双鹰可称得是一等一好手,难怪凶名远播,绝非幸致,可惜不用于正路………只想到黑鹰之死,更见病鬼之能,不由提高警惕,对重头站在一边,好打瞌睡的病鬼多看了几眼,真相不露身绝技的黑鹰尚未见全部抖露便被病鬼毙于掌上。 脑中刚在浮想连翩,猛听小秃子怪叫,入目分明,原来那自鹰潘鼎忽然两掌握住,头下脚上,脚转如风车,风起丈余,越转越急,正不知什么土地堂?一声伥鬼也似的怒啸过处,一个“鹞子翻身”,好怕人也,面容如鬼,两掌五色斑烂,指甲暴伸,屈曲如钩,带起狂腥风,丝丝锐啸,双目暴张如炬,眼珠好像要掉落,呆呆瞪住小秃子,全身颤抖如朝,正要抓出。 春风大惊:竟像传闻中的“五dú天魔爪”,全凭本身真气把练成的剧dú逼向两掌,不用说被他爪中,便是沾染了掌风或闻到腥气,也会中dú。 这种旁门dú手,最耗真元,非到与敌偕亡,不顾一切时不敢施展,因一个控制不住,真气一松,dú气攻心,流入经脉,便会作法自毙。每用一次,纵然伤得敌人,自己也大伤元气非到十分火候,能运用自如,收发由心,决不轻用。 老潘可说得竭泽而演,把压箱底家当都拿出来了,明明知道小秃子太利害,诸法无功,破釜沉舟,肯城借一,想念此最后冒险一逞。 万一不能如愿,奈何不了小秃子,势必迁祸别人。特别是dú发时,就不分何人,见着就抓,不由暗中加紧戒备,并示意大家速退。 那小秃子呢?大约也已看出不是玩的。板起面孔,胸有成竹似的,只两掌jiāo叠,运劲乱搓,奇事出矣,两掌立时通红如火,黑面上若隐若现的浮着一层紫色氤,秃头红赤,热气熏蒸,丈外都盛热炙,识货的便知道小秃子要施展东海独门的“紫真气”了。 春风知道“紫真气”乃内家吐纳上乘功夫,必须任、督二豚相通,在天地jiāo泰时盘膝东坐,吸取朝的精华,坎离既济,龙虎相jiāo,至大至刚之气,弥漫六合,jiāo塞百骸,随火候深浅而见威力高低,天秃翁已到动念之间,百步伤人地步。正是各种旁门dú手的克星,但以小秃子年龄,恐末达收发自如,运用由心地步,则dú气得隙即入,似是胜败未分之局…… 双方已经发动,老潘一声狞笑,箕踞后退八步,倒吸一口真气,两掌翻出,再一个陀螺转,横扫两掌,立时一股有形无质的腥气匝地卷起,带起落英残花,竟达三四丈周围。显然老潘情急拼命,困兽之斗,大肆凶心,以dú扫全场,虽伤得几个便算几个为快。 立时,全场警觉,各以掌力劈空护身,飘退,纷纷喝骂。 捡粪翁和卖蛋翁没好气的呸的吐口道:“痨病鬼害人不浅,人家找上门,你不好好打发,却让死鹰儿临死还扑翅膀,弄得大家不安生……” “噢!小酸子找死,还不快退。” 二老一嚷,原是激将,想小秃子快点把老潘了账。偶然瞥见春风离老潘身侧最近,当全场纷纷惊退,掌风此伏彼起,威力jiāo替激dàng中屹然不动,闲适如鹤。虽然早已看出这少年书生神采夷冲,精华内蕴,上好根骨,但未见春风动手,以为春风少年任xìng,恃技而骄,不知“五dú天魔爪”利害,卖蛋翁忽觉疏于照顾,所以急叫。 全场惊视中,老侯刚要作势提出,浓厚的狂腥气味已卷到,瞥见春风微一旋转拂袖之间,仍是含笑而立,在狂怒啸,dú气横空中,连衣角都未动一下,便知春风绝技在身,玉古椟中,含珠未吐,不由大为惊奇,该时把全场的中州豪杰,北国英雄注意力,瞿然集于春风一身。原来,春风一时技痒,少年豪气,想作中流砥柱,为人所不能为,蓄劲以待,借此施展“大般若力”,立时周围三尺内布满厂无形罡气,泼水难进,再故示闲逸,连飞身过来驰援的小秃子也微嗳了一声。 这时的春风,正拈花微笑,好像没有这回事,置身于无人之境一般。实在,暗中已全力应付,一点不敢松懈,所谓“月映深潭空复有,涟漪未作待风来”。 小秃子气可大啦!刚运立功,把老潘打出的两掌dú气反震回去,正要下杀手,瞥见春风傲然不退,急忙错身纵过,老潘却借此空隙,转身扑向病鬼和老侯,一连劈出三掌。春风无恙,小秃子暗中嘀咕:“这酸丁可恶,看不出倒会反穿皮袄装羊。”再听捡粪翁话中有揶捡之意,气更大啦,一碌眼,叫:“小酸子,敢情也有几下三脚猫,小秃爷还以为你手无缚鸡之力哩。也好,把宰鹰的美差jiāo给你如何,等会儿咱们再玩玩……”转身便走。嘿!他竟一滴溜便到了关中二老面前,歪着头,怪声怪气的:“好一对糟老儿,是说小秃爷不能打发死鹰儿么?小秃爷才懒得动手哩。咱们何不比划此划,看小秃爷扯光你的胡子,打平你的驼背!”身形一晃,说打就打,左手“一剪梅”,已抓向捡粪翁山羊胡子,右掌“大手印”,已拍向卖蛋翁背上,迅如闪电,手法奇准,二老差点着了道儿。幸而都是年老成魔万战经验,捡粪翁一下“神龙摆尾”,化成“醉汉骑驴”,堪堪让过,但仍被小秃子剪下数茎须尾。 卖蛋翁“艄公摇橹”二叫身一俯,“狮子大摇头”脚下一滑,闪过这一招。捡粪翁气得山羊胡子一翘,刚骂:“秃贼敢尔!轻捋虎须,老夫代老秃子教训你。”五指一圈,“梅开五福”似抓似敲,向小秃子光头上便打。 卖蛋翁笑道:“臭老儿,真是八十老娘倒绷孩儿,小和尚连累大和尚,小秃贼比老秃贼更难缠,尽管把光头当木鱼敲,咱俩好好教训这小秃贼!”说着,两掌拳曲,穿梭jiāo错而出,向小秃子头上直凿暴粟,竟成两老对一小了。 这不过一刹那间事,小秃子一晃脑袋,便在二老双管夹击缝中溜脱,一吡牙,左手“鹤嘴一点”,便啄卖蛋翁“笑腰”穴,右掌一翻,遥击三尺外的捡粪翁。 这真是大乐子,二老一小,都是不老不小的,嘴巴一样利害,脾气一样古怪,身法一样奇诡,三分天下,各有千秋,无缘先故,只为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怪人怪事,滑稽透顶,不但全场失笑,连春风也忘其所以,忍住肚刺,白看热闹。 蓦地,一声鸟鸣鹦啼般的尖厉惨啸,夹着侯老头的一声:“劳兄且慢!”接着,大贼fù哇的一声绝望惊叫,颤抖干嚎,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1 章 形随着扑向病鬼。 全场一怔,原来白鹰潘鼎已是尽人皆仇,指望把最后杀手施展拼命。不料,五dú天魔爪不但未把小秃子损及分毛,反被一股无形潜力逼回,夹着滚热炽烈的窒息热风,直逼得胸前如千斤重压,郁闷发胀。才知对方实在惹不起,最奇怪的连那文弱书生(指霍春风)也在自己苦练多年的腥dú掌风下泰然自若,便知今晚大糟无悻。就此逃走,无异忍辱偷生,含垢苟活,还不见得能否逃出!原就打着拼得一个够本,两个加利的主意,本就不愿触怒小秃子,心有忌惮,难得小秃子顾到先奔援春风,急忙抽身进击杀弟大仇的病鬼。 难得死对头老侯也正和病鬼咫尺之近,一式“老樵挑薪”全力发挥dú爪,前印病鬼“背俞”,后劈老侯右肩,力挟雷霆,dú气如焰,迫后老侯先求自保,闭住七窍,不敢硬接,撤身跃退八尺,刚怒喝:“姓潘的还不悬崖勒马,回头是岸,再不停手,死无葬身之地,别怪侯某不能容物!”病无常劳秋声却被老潘激起三昧真火,杀心大炽,脚下一错七星步,倒转五行,让过老潘来势,“龙项探珠”竟用金刚指直点老潘背心“大羽”穴。 老潘沉肩缩肘,一个风车转,掌随身旋,十指伸缩如电,双掌jiāo飞,竟用“天魔乱舞”手法一连向病无常胸前九大穴作暴风雨式的急攻。 只见掌影沉沉,指风萧萧,可把病无常迫得连掌影指风中连连腾挪闪避,可把他的“黑青手”招惹出来了,一声不响的突施杀手,连劈两掌,反守为攻,把老潘门户封住,骈指疾戳,老侯急呼已来不及,一下点中老潘阳明少yīn、任、督二脉jiāo会之重穴中膻七绝脉上,立时血脉闭塞,真气消散,老潘闭穴不及,原就被老侯先点中了“肩井”穴,全凭强提真气闭穴忍住,这时百上加斤,铁打铜铸也受不了,立时全身一阵颤抖,肌ròu由痉挛而收缩,活像中了“牵机dú”,惨嗥一声,委顿在地,昏死过去。 老侯知道点中七绝脉,己是鬼门关上游魂,除了仙丹灵yào和佛、道两门玄门至上内功罡气推宫过穴,打通八脉,一周天使气血来复外,重则立时气绝身死,有内功的也最多延喘七天,吐尽黑血而亡反正这个仇已是澈底结算,再无转折余地了,对疯狂扑来的大贼fù不忍再下dú手,竟想借此抽身撤退。 大贼fù原是急于救醒乃妹,原以为乃妹被捡粪翁点了穴,闭气昏绝,却不知乃妹膝盖骨里面已粉碎,外皮不损,空白手忙脚乱,瞧不出伤在何处?一连试解几处大穴,都不见效。最后,捏“人中”,推“幽门”,二贼fù才自行苏醒过来,原是一时刺心疼痛,又因个xìng凶暴泼辣才气极昏倒,这时醒来,因“幽门”骨关系太大,一经碎裂,一只脚等于报废,最苦的是外面皮不破,血不出,有yào无法治,只有抚膝咬牙的份儿。 老潘一倒地,两贼fù心胆皆裂,大贼fù还想拼命,二贼fù即是yù起乏力,勉强忍痛一脚立起,被闲在一旁的捡粪翁孙儿小哪吒彭少逸瞅见,小小年纪也会顽皮,一抖手中连环索,便把二贼fù夹脖子套住,扮了一个鬼脸道:“贼婆娘,活像一只跛足鸡婆,还是乖乖躺着!”手上一用劲,便把贼fù扯了一个元宝滚地,独脚朝天。 霍春风意良不忍,上前笑道:“小兄弟算了,饶她一遭儿。” 一伸手,便把这小淘气鬼正要把贼fù拖着走的连环索活套松开,脚尖起处,把贼fù踢中晕穴。接着,奔向左闪右避的侯老头:“庄主且歇,让小生略子惩戒。” 侯老心中有事,又不yù对贼fù再下dú手,正急于脱身,闻言正合心意,一面连进三招,把贼fù攻势封住,道:“老弟想一试身手,请小心,这婆娘不可轻敌。” 他刚跳出圈子,霍春风“大般若力”已经发动,“慈航普渡”、“法华天雨”,一履,一撤,便把飞身猛扑侯老,鞭影如蛇的贼fù震落。只见她似被无形潜力猛击,受了极大震动,耳鸣目眩,愕然却步。 就在全场一怔神之间,春风已如电光石火,“明镜中分”、“水月摇影”,贼fù招式还未递出,鞭已到了春风手中,目瞪口呆,恍如雷打鸭子,原来已被春风拂中哑穴,并制住桥维太yīn主脉。这不过举手投足之间,干净俐落之至,便把这头母老虎摆布成待宰之羊。以贼fù一身内外轻功,泼辣凶dú,连侯老都不敢轻攫其锋,真个对敌起来,非百十回合难见胜负,竟被春风一瞬间手到成功,神乎其技,都情不自禁的叫好喝采。 那彭少逸更是羡慕的直滚眼珠。 侯老刚急叫:“老弟不要伤她……” 春风长笑一声:“丑fù污手,岂同女流计较!”双掌一搭蛇骨鞭变成豆腐鞭,碎裂腰断。鞭梢点处,解了贼fù穴道,肃容冷笑道:“你还不服么?没有时间同你废话,好好收拾走吧!你已受到最恶妄嗔怒,犯之必气喘而死。” 说也奇怪,贼fù除了脸上抽搐,似忍受极大痛苦外,不再倔强,怒视全场一眼,匆匆奔向奄奄一息的老潘把他背负起来…… 春风上前一踢二贼fù,解了穴道,递过一粒灵丹:“服下可止痛,重新做人去吧!”侯老拱手道:“老弟,真佩服你了。且去歇着,贵友呢?” 春风才想起文奇仍不旦现身,刚要回答,猛听匀匀连声巨震,立时火光冲天而起,异声起自内院,夹着长啸声、劲叱声、尖叫声、房屋崩塌声,纷然大作。 侯老如中鬼击,面色惨变,大吼一声:“有贼!众位兄弟快撤网儿!”大叫:“彭、二兄,快助弟一臂之力……” 人已飞跃数丈,急如奔丧。 立时,全场一阵大乱,但见人影纵横,飘忽如电,纷向四面飞驰而去! 事出意外,春风倒呆住了,看侯老头手足无措的慌张情形,必是兹事体大,非同小可,才致失去镇静,乱了章法,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二老一小,本缠斗方酣,闻声立时住手,小秃子似有所悟,一声怪啸,“平地游龙”,十余丈外晃了一晃,便无踪迹。 二老互看一眼,似有惊疑不定之色,各展身形,飞扑内院而去。 春风本对侯老之豪快无论大有好感,对关中二老之突梯滑稽更感兴趣。唯感怏怏的是对那病鬼说不出的厌恶。 因他不知病无常劳秋声的来历,随玄灵子入席时,侯老头虽曾以主人身份为双方介见,亦不过草草提起姓名或干脆只提说这位是某某大英雄,这位是某某大侠之类而已。何况当时侯老心中有事,玄灵子和李、霍二人之出现皆是事前末充份准备,大约流言如电,对李、霍二人不利的谣言已传到河朔,李、霍二人又年轻,座上客先人为主,对他俩并不重视。如非正当山雨yù来,强敌压境的暴张情况下,早有人对李、霍二人找碴子,出言轻侮了。待事情演变,一波三折,侯老这边转败为胜,病无常劳秋声影露本门绝技“黑青手”,春风便开始反感。 因为“黑青手”列为异派邪教武功,不登大雅之堂,练此种武功的人必须深居穷山恶水,绝壑幽谷之地底,终年不见日光,集各种腐烂禽兽尸体之dú气和地底千古卑湿凝结而或的瘴气设法引入密不通风的地方,内置极厚棉絮,练掌的人自闭七窍,预服秘制丹yào,双手浸入预先备好的月癸、黑狗血和蛇、蜈蚣、蝎子等dú物的血液里,反覆打棉絮。 棉絮中已吸满了瘴dú和各种腐尸气,一被血手拍打,便渗透人肌,奇dú浸yín日久,随练者本身内功火候深浅而定威力大小。施展时催动真气,把蕴藏在两臂曲池穴以下的dú气逼出,随着掌风所至杀人,功力深厚的dú气绵绵不绝,越来越盛,连身形都看不出来,周身都是黑气围绕。火候末到的便只有淡淡黑气随风飘散,非穷极目力看不出来,又名“地煞掌”,和玄门“大罡掌”一正一邪,不可同日而语,练这种“黑青手”的人便应归入邪魔外道一派。 和白鹰潘鼎的“五dú天魔爪”等于异曲同工,不过“五dú天魔爪”纯粹以五种dú物为主而已。两者相较,“黑青手”更为凶dú。因“黑青手”先要收集许多“尸虫”作为调化百虫之用。而“尸虫”乃腐尸人脑中才有,势必挖掘许多坟墓,暴露无数骸骨,实在天理难容。这就难怪双鹰吃瘪在他手上,一筹莫展,技无从施。 黑鹰未及献丑,便告了账。白鹰自恃太甚,冒失出手,自讨苦吃。虽然以dú攻dú,此杀手对付双鹰不为过,毕竟正邪有别,侯老头引为大援,可谓不择手段,不算高明。他那知侯老头除了一身绝学,仗着十八路佛手拐,大力鹰爪,千斤顶纵横五省,所以成名,列为一怪的便是此老不分邪正是非,只凭己之喜怒,能侠能盗。加之燕赵豪气,善用权术拉拢人,利害jiāo替,运用得宜,才登上“北侯”宝座。如以常理忖度,以春风侠心义胆去看他,当然混淆不明,难分这时,云暗月昏,大约兰一更时分,庄院内异声如朝,乱成一片。刚才龙争虎斗之场,却是残花无语,狼藉不堪,寂黑一片。 他脑中转了几转,好奇心使他忘记一切,飞身上了屋。 嗨!敢情后院埋了火yào?两株参天老树被烧黑大半,连根掀起,好像被雷打过。好惨!只见一大堆人,居高临下,看得分明,却是侯玉兰全身浴血,连粉面都变成了血面。披头散发,衣裙破碎,躺在地上不住呻吟喘息。四个俏鬟更是不chéng rén形,两个断臂,齐腕齐肩,一个两腿只剩膝盖以上,等于死人。只有硕果仅存的一个,面部青肿一片,大约是摔在地上碰伤?或被人批颊?打人打脸,未免忒也可恶! 只见侯老须眉戟立,显然怒极,正亲自为爱女调yào急救。 关中二老面色沉重,默默相对。四只老眼,却在监察四面。好像在搜索敌人?又似有大惑不解之事,在思忖答案。 呸!好气啊好笑,只见那边正厅屋脊上,全庄最高处,一人高踞兽头上喝酒吃菜。细看一下,正是那小秃子。是了,大约刚才自己和文奇开玩笑,随手带出的一桌洒菜为小秃子瞅到,三不知的趁大家都忙得昏头转向乱作一团糟的时候不请自享,竟连桌子都带到屋顶上去了。我的天老爷,此时此地,人家正逢遽变,火红火绿的要命开头,他老人家竟美食其享,悠闲的在屋顶上自吃自喝。 好不惬意!真是奇到天上少有,怪到地下无双了。 不由微噫了一声,是大诧,是感喟,是叹息。 第二十三章 怪人多怪僻 小秃子似乎瞅到他,竟连连招手道:“喂!小酸子,你和另外一个酸丁不是满口之乎者也,顶会风娘的雅么?来!来!一同喝酒赏火、吃ròu看戏、看老猴子急得要掉眼泪儿啦!” 春风心中大恼,暗想:难怪人人都说东海天秃翁奇诞得使人难以置信。看这小秃子一副见死不救,幸灾乐祸的样儿真叫人生气。除非是侯老头的对头有着深仇大恨,才会这样。明明又不是,刚才还不是慨赠灵丹救了侯老么?现在却是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冷酷得不近人情。何况负伤的是裙钗女流,不怜红粉,也应护花。再说侯老头大把年纪,和天秃翁齐名,虽说武功差得很远,毕竟年老为尊,依照江湖礼数,可说得是老前辈,小秃子这种袖手嘲弄的态度实在不合情,不合理……心想救人如救火,只有先赶下去看看伤势再说。 猛地,想起小秃子灵丹号称天下第一灵yào,因得地利之宜,天秃翁所居的小桃源上天生仙草,为宇内所无。宇内九州,乃至西域苗疆所产制yào之物,天秃翁可以采取得到,而他小桃源则向来闭关自守,为中原武林望海兴叹的。虽经八派渡海闹桃源之后,据说并无所得。虽毁了许多灵景奇境,传说中的特有仙草竟无人发现,大约是被老秃师徒预先毁掉或者另行移植密处。 老秃师徒既未死,以刚才赠丹神效看来,必未失传无疑。如能设词委婉,使对方动念赠yào,岂非起死须臾,回生顷刻,强师门灵丹十倍。 想到这里,飘身过去。 春风当然知道投其所好,以称其心的道理。故示从密,拱手道:“仁兄雅兴不浅,为人所不能为,酒逢知己少,当共饮三大杯。” 小秃子咕噜乾杯,摇头晃脑道:“大杯喝酒,大筷吃ròu,不要斯文,多倒书袋,好酒变成醋,小秃爷饶你才怪!” 只听一声大笑道:“秃兄真是痛快之至,只是残肴冷酒,食人牙慧,未免扫兴,贤主人应该荜筵盛宴,请秃兄上座痛饮才是。” 春风闻声大喜,人影晃处,文奇已和他并肩而立。 小秃子眼珠一翻,大嚷:“好酸丁,若非说对小秃爷心眼,不把你满头杂巴毛拔光才怪!看你还说秃不秃?呔!老猴子实在可恶!小秃爷不远万里而来,不好好招待,视着活佛不拜,却自顾烧断头香,累把小秃爷搬桌上屋,喝风!单是这样,就要把你这猴儿窝倒翻转来,小秃爷越想越有气恨不得揪下老猴子的吃饭家伙!” 侯老久闻声惊觉,抬起头来,眼角仍有老泪,可笑他们想求助,却嗫嚅说不出话来。 关中二老互看一眼,捡粪翁彭通向老侯低低说了两句,卖蛋翁涂义笑骂道:“小秃贼,死要吃。在东海喝多了咸水,馋得可把小解当酒喝!呔!好吃喝有的是,只怕老秃贼当作宝贝样的yào丸子不会多给你这小秃一点吧?……” 小秃子骂道:“老混蛋少放屁!敢情小秃爷不知你的鬼八卦,想再揩油小秃爷的仙丹,你别做梦……”一指侯老头:“老猴子!小秃爷对你太好,你也要够脚色。不要再瞒天瞒地,也瞒不了小秃爷。你还装什么蒜,还不把那东西救这几个臭丫头的命,再俟一会儿,火dú攻心,你这老猴子抱头送终都没有人了。若不是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2 章 怜的,小秃爷先要打烂你的猴儿屁股……” 李、霍二人见他指手划脚,怪状百出,煞是滑稽,任何紧张场面也会被他弄得松懈下来。却听不懂他的弦外余音,好像侯老头另有什么治伤圣yào,藏私为宝,不愿拿出,则老侯未免太不chéng rén样。 只见老侯面色一变,白须抖动,脸色苍白的闭着眼睛,哼了一声,似有极大隐衷、痛苦,内心jiāo战,说不出话来。 关中二老以疑惑的眼光注视老侯,也似见怪老侯有什么不可公开的秘事?连老友都瞒得铁桶似的,各有不快之色,有责备而未开口。 春风却估计侯老越是这样,事情越不简单,说不定关系重大,不是希世宝物,便是旷古奇yào之类。想起玄灵子和破伞道人突然离去,又发生遽变之事,再加联想,连文奇之隐身他往都似和眼前事有关,不由向文奇看着。 文奇点点头,又摇摇头,示意静待事情发展,不要先开口,等下自会告知。 春风却恐侯玉兰伤重突然死去,则无从探清应思霞被劫经过,则一着之差,误尽大事。把握稍纵即逝的时机,怒喝道:“侯老前辈,大丈夫光明磊落,顶天立地,事无不可对人言,十目所视,十手所指,何秘密之有?在场人物,无顾虑必要,何妨坦诚相见,有困难可以商量解决,霍春风愿全力为你分忧……” 小秃子一摸鼻子道:“老猴子真没出息,竟像一个怕见人的小媳fù儿简直混帐已极,可是要小秃爷给你报家谱,翻天九么?哼!小酸丁倒比你有几根穷而硬的骨头,只是这事他管不着罗!” 卖蛋翁涂义皱眉道:“侯兄,怎么大反常态,恁地好教人闷煞愁煞了也……”显然,大不高兴。 捡粪翁彭通也恼火的把粪杓顿地,嘀咕道:“真是越老越小,怎么变得这样脓包,连咱和臭蛋的两张老脸没处放,把尿布包起来好了……臭蛋,咱们四只招子(眼珠)却瞎了三十年啦,走吧!” 卖蛋翁接口道:“臭烘烘的慢点儿揭茅坑,越搅越臭!侯老兄,咱们是三十年的过命jiāo情了,你说是不是,便是天倒了,有咱和臭老儿同葬咧,别尽咬猪尿泡,气大!” 只见侯老头似受极大感触、刺激,仰天大笑道:“小兄弟,你是说那颗九窍百灵珠么?十余年前,几经波折,果然落在侯某手里。因恐无德以享,谩藏招祸,为小女陪嫁妆奁,特辟地室深藏。为防万一,还特装设了母火雷。不知如何走漏消息?侯某也是此次为小婿之事南来,由小女不安词色间看出蹊跷。不料,终坠jiān谋,来人竟似深明底细,居然盗出藏宝,而后引发火雷。小女刚好赶回,虽看出不对而急闪避,仍为余力震伤,来敌身手太强,此时尚不能断定是谁?弟兄们已四面堵截,尚待回报……”长叹一声:“侯某一生,只此心病,愧对友好。小兄弟,侯某总会还你一个明白,只待事情清楚,侯某愿自绝以谢天下!小女如不幸,侯某亦生不如死矣!”说罢,这位名列五怪,昔年叱咤风云,睥睨北国豪雄,武林健者竟悲不自胜,老泪婆娑,低头涕下。 彭、涂二老早已三尸暴跳,七窍生烟。 捡粪翁顿足骂道:“你是越老越糊涂,猪油蒙了心了!还要婆婆妈妈,怎不早说……” 人已飞身而起,“说”字传到,人如鹤影,数十丈外,一声震天狂啸,摇曳而逝。 入耳嗡嗡,半晌不绝,可见此老内功之深。连附近夜鸟也惊得离巢高鸣,啁啾不绝。 显然,此老在又气、又急、又怒情况下,赶去援手追截去了。 以此老之能,如前方强敌被缠住,当有厚望挽救。否则,鸿飞冥冥,弋人何慕! 卖蛋翁刚叫:“臭老儿等一步!” 已是来不及。 侯老却似内心创痛太深,那样豪放的人竟支持不住,摇摇yù倒。 卖蛋翁当然深知侯老xìng情,老友义重,知侯老说做到,倒恐他一时想不开,先萌短见。急得一把扶住,连叫:“侯老兄,你别扶着柜台就哭!就没当这回事!管他王八羔子的什么珠,咱们不是约好八十岁时来个“三老祝寿大会”么?蛋炒饭好吃,清炖鸡、烧板鸭更好下酒,别瞎想啦!且先救治兰儿要紧。凭那些鼠辈狗偷,鬼儿崽子,众家兄弟和臭老儿还不手到擒来,何况还有咱俩咧!”又骂骂咧咧:“小秃贼、害人精,乱点野火嘴嚼蛆,不怕后三世仍是烂guī tóu,加上绣球疯!” 这老头大约也急得发昏十一章,口不择言,夹七夹八,至死改不了粗口,三句不离本行,真叫人啼笑皆非。 春风一听侯老头说什么“九窍百灵珠”,二老面色一整,不由心头大震。暗想:难怪小秃子赶到,确实有为而来,事关重大。那“九窍百灵珠”不是昔年十绝zhēn rén在青城山秘魔崖,珠帘洞,九幽八曲中的藏珍之一么?传说此珠许多灵异,能疗百dú,内外重伤,起死回生,珠到痛止、病除,更能使创口结口无痕,武林视为至宝,而终不能挽救十绝zhēn rén封宁自己所受九州五老的独门绝技内伤复发。固然十绝zhēn rén所受之伤,普通万中无一。为了十绝藏珍,二十年前武林风云变色,闹出绝大事故,多少人为之丧命惨死。自八派闹桃源后,流入中原,辗转争夺,又起仇杀,十年前便不闻下落。寻找此珠的人仍是梦寐以求,不少武林高手迄今仍在明查暗访,师傅曾再三提及过。想不到竟是落在侯老头手上! 等侯老话一说完,捡粪翁愤怒追截,他也急不暇待的想赶去。却被文奇示意止住,双双降落地面。 文奇肃然道:“侯老前辈,请听晚生一言,天下事最忌急而误事!得意淡然,失意泰然,何况得意尚在末可知数。即使万一失落贼手,谁也不会袖手,晚生都愿效绵力。人莫有私,至公至大者有几?说实话,如此至宝,落在谁手内,也会自珍而不公开。若此珠一出现便兵戈连结,藏之於密:正所以杜绝祸源。人同此心,心同此理,绝无误能,前辈无须自疼於心,珍重玉体为是!” 春风觉得文奇毕竟江湖经验足,处世老到,措词杂驯,面面俱到,正如想之己说,如口所出,倒不便再加劝慰之词,换言道:“晚生亦是此意,当前急务,先救伤者,其他皆可放心处之。塞翁失马,买犊还珠,安知非福,亦非受愚。”说着,急忙取出yào丸,先请侯老服下,再急走近诸女身前察看伤势,显然都是被奇热烈火重灼,再受了强大震力,撞在墙壁等处,外伤无妨,主要先护住心神,清热去dú,免致火dú攻心。 但对方都是女人,实不便着手,且无经验,没有把握,一心指望小秃子出手,但恐对方恼恨之余,不但袖手,还有不利侯老父女行动,特别提神注意,暗中监视小秃子动静,以防意外,并向文奇递个眼色。 文奇摇摇头,表示无须。 只奇怪小秃子既知师门重宝失去,已落贼手,依理早就火红火绿,急於追截去了,为何却是一声不响,好像没有这回事的样儿呢?真奇!真怪!这奇怪的小秃子! 无风无影,他下来啦!眨眼就站在身后,好快,不!简直是怪异的身法。不由心中一紧,加强戒备。 只听他“呸”了一声,吐了一口唾沫,连骂:“混帐!混帐!混帐已极!” 又听卖蛋翁接口骂道:“混帐!小秃贼才是大混其帐!别蝎虎,连老秃贼,咱老涂也不卖半分账,想斗斗没处找得!等会咱先教训你!侯老哥已吩咐备酒,专为祭你这馋鬼。你且先去撑得肚胀,肚塞饱了好挨打,咱非打出你的蛋黄不可!” 春风大急,暗想糟极!这糟老头子糟得不是时候。怎么这时紧要关头去惹翻他?以小秃子刚才显露的两手,再加上近在咫尺,防不胜防,以小秃子事迹,早已名传天下,年纪恐怕在四十岁以上了!虽说容貌、神情未变,仍和二十年前一样,功力可与时俱进,当更深厚难测啦!糟老头虽名列二老之一,不见得真能对付小秃子。如把他激怒了,举手投足皆可杀人。恐自己和文奇联手,纵能抵挡一时,不见得有胜券可握,却不能阻上他伤人,岂非大糟特糟! 这也难怪!小秃子师徒威名和奇技武功早已轰传武林,春风本人并不怕事,在现场伤者呻吟,奄奄垂死情况下,投鼠忌器,不得不分外小心,吊胆儿。 谁知他不但不怒,反笑骂道:“老混蛋!恐你那几手三家村把式,要和小秃爷见真章,简直是鸡蛋碰石头,稀巴烂有份,恐怕连老本也要赔光,简直混帐!混帐!” 却听文奇噗哧一笑,春风猛想起北方人最忌讳骂“混帐”!因为北方风俗,都睡大炕(用黄土做成的土床,精致的还塑有花纹图案,光滑洁洁,床下中空。冬天烧火在下取暖,故名“烧炕”。往往全家大小多人睡做一炕,取其暖和。但青年夫妻,往往睡梦中闹出笑话,做出荒唐乱lún的事,俗名“混帐”,即是骂人“杂种”、“乱jiāo”之意。所以此骂最重,以后反攻大陆,到北方游历的人千万记着骂野话无伤大雅,北方人原就直爽喜玩笑,只有这句“混帐”顺口溜不得,免吃错钵大的拳头也,一笑!)小秃子“混帐!混帐”乱嚷,刻薄之至! 却见侯老举手道:“小兄弟,咱们讲究的是生死jiāo情头点地,有仇有恨先乾杯,那怕贤师徒yù使老夫溅血横尸,请先赏光喝杯水酒洗尘,尽些地主之谊再说!” 卖蛋翁骂道:“侯老哥气昏心了,小秃贼敢翘翘尾巴,咱老涂不把他剥皮抽筋才怪!” 春风又捏了一把汗,连文奇都因涂老头咄咄逼人而太过份,则僵局立成,不中也变了颜色,暗怪涂老头老悖不识大体。 便是泥人,也有土xìng,别说小秃子身怀绝艺,看他来时多么张狂无忌,威镇全场,颐指气使,谁也不放在眼内,以他师徒一身所学,能者多骄,才子多狂,何必一再激怒他,词锋凌侵,不稍留余地,未免把对方估价错了?门缝里瞧扁人,自败伊戚,一个不好,却是何苦来哉? 依照常情,便是艺不如人,也要争口气。何况小秃子有先炫不败之能,双方又有如此重大过节,一翻脸便成死敌,却以自己两人做了进退两难人咧。 两人正要设词应付过尴尬局面,恰好已有人来恭请赴宴,执礼甚恭,可见平时训练有素。 侯老肃客内进,有意无意的回顾快将闭气的爱女,yù走还停。 终於,双目神光一闪,又恢复了豪情胜慨,以主位导客先引,毫无反顾之意。 春风刚要开口,都被文奇示意速行。并且嘴角孕有笑意,大惑不解,无意中瞥见卖蛋翁向自己挤了一下眼角,轩眉毛。大拔步捻先走进,嘴里自言自语:“小贼秃,有种的只管先吃饱再说。不论你此划什么,呐老涂叫你秃头点地,口服心服。恰好这次路过龙出寨马老儿那里,死命要送咱几罐葡萄酒在路上喝。还存下一罐,再加上侯老哥的“醉颜红”,臭老儿带的“千里香”,施小子的“玉山倒”,好酒有的是,咱老涂先同你这小秃贼拼三百杯。小贼秃不用咱动手,便只好抬出去,丢回你东海老家去喂王八吃!”一翻眼道:“下酒菜多着哩!只可惜只有山珍,没有海味。便是有鱼有虾,也没小贼秃见的大,乾脆不要啦!倒是侯老哥此次带来的熊掌、驼峰、猩唇都是特大的货,小贼秃听都没听过的稀奇多着哩。问你能吃几多!等下撑死了,好向老秃贼报账,实由小秃贼贪嘴而肚皮大小撑死,於律无罪,老秃贼只好抓破头皮笑!” 这简直是胡说八道,像什么话,这样对客人,也是闻所未闻的破天荒。 春风想笑不便笑,只好忍着肚内,拼命咬住嘴唇。 瞟小秃子时,真个差点捧腹张嘴笑。 原来,这位大模大样的小秃爷先是板起脸孔充正经,煞有介事的好像表示大人大量,毫不计较。被卖蛋翁胡诌一顿,只见他嘛,喉咙骨上下吊桶打水,都是口水。卖蛋翁还未说完,他喉中唾涎有声,连嘴角上也冒泡儿,大有闻美食而四大皆空,天倒都不管之慨,正在越想越甜赛蜜糖,涎水流在下巴上咧。 最妙的是卖蛋翁说到最后一句时,他竟情不自禁的伸手抓了一下头皮,大约正在发痒?又咕咚吞了一口唾沫,翻眼骂道:“老混蛋!你别只说得嘴响,可知道咱师徒只讲究真才实学,少说多做。民以食为天,讲究是正经。你这老混蛋,明知秃爷师徒量大如海,连东海水都想一口吞,讲什么三百杯,便是三千杯也敢拼,只是你这老混蛋根本不经碰。你少嚼舌根,小秃爷什么稀奇不是见过?便是整条烧牛,整只烤猪,小秃爷也可一口包办。最大的物事莫过於海翁(即鲸鱼),小秃爷还能吃它的ròu嘿。你卖弄的那些什么熊?最大算什么象吧?不够小秃爷一指头,已让你狗叫了很久了,看在有好吃喝面上暂不计较,等下如不一一供着小秃爷五脏庙,小秃爷不把你这老混蛋打得永远不能开口就不算东海门下!” 卖蛋翁摇头道:“罢咧!罢咧!咱老人家慈悲为怀,先给你准备好一斤大黄、巴豆,等下只管吃,再请两人准备扶你上茅坑可也!”说着,脑袋晃了一个圆圈,也不顾别人恶心,自我得意之至。 果然,华筵已摆,红烛高烧,单是六畜烧烤,全是整只的。 卖蛋翁摊手道:“请吧!至少还有一百道大菜哩,山猫(老虎)都宰了一只。你喝那种酒?乾脆一齐上的好。” 侯老肃客入座,小秃子早已高踞首座,都先在怀中掬摸了一下子,取出一粒丹丸,递给侍立侧边壮汉道:“拿去!用海砂子(海盐)和清酒调化,内服外敷,马上叫来同吃酒。”一仰脖子,三杯下肚,点头道:“这鸟酒还不错,三万杯也包乾!老混蛋!来吧!看谁有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3 章 没种?老侯!你放心,小秃爷的仙丹是不用说得的。”一伸五爪金龙,整个烤猪便到他面前去也。 老侯刚欠身想致谢,小秃子已经头如拨浪鼓,嘴中咕噜不清的:“不用谢啦!多把好的东西拿来吃……” 卖蛋翁把侯老按下道:“奇哥,你当着点精神,看小贼秃等会向咱磕头哩!” 春风差点喷酒,真未想到会有这种场面。敢情这小秃子有喜欢挨骂的毛病?或者有贪吃的毛病?有了美酒佳肴便忘了生辰八字。 卖蛋翁大约看中了他的弱点,知之有素,才热水泡绣球疯好过。 不错!天秃翁师徒都有这种怪僻,而且不是信条认为敢骂他师徒的人是好汉子,有胆量、有骨气,往往非死不可的人也会千钧一发时被他师徒由鬼门关上一笑放回来。当然,骂他师徒也要骂到痒处,对胃口,否则,信口乱骂,是寿星公吊颈,嫌命长了。 还有便是讲究吃,特别喜酒,天秃翁自制的“武陵春”便是可列入仙酒之林,可说嗜酒如命。 他师徒住的东海小桃源,不过一小海岛,方圆不足百里,海味有的是,飞禽只限海鸥之属,当然没有中原种类之多。走兽更是少得可怜。即是能豢养几种,也非人间美味。 物以稀为贵,他师徒每次渡海入中土,除了游戏人间,仗着绝学武功,随己之喜怒行道江湖外,主要的是为了吃喝快活。 桃源岛上的“武陵春”当然不能随身多带,他师徒便以饮尽天下名酒,吃遍天下美味为素志。 以他师徒神踪难测的行程,虽然武林中有不少人探出他师徒有这种癖好,一对饕餮家。都千方百计以美食供献,以能得他师徒宠顾,大吃喝一顿尽兴为荣。 李、霍二人皆是偶听一、二传闻,今日才见事实。 不由暗笑:凡是有特嗜的人都或为弱点,易为人所利用。贪吃的人都是脸皮厚,城墙失色,才能享尽美味,然吃不该。如非他师徒的来头大,真有说不出的意外危险。 二人对酒菜是每样浅尝见意,特别欣赏那些精致大雅的器皿,自古道:“美食不如美器。”食家对食器和食物一样重视研究。菜好,器佳,才相得益彰,珠辉玉映。否则,菜怎好而用粗器,便无味。器好而菜劣,便无色。 二人估量这些器皿当是宋代官窑,江西景德镇特制御用贡品。而且是整套的。民间那得有此?来历不明可知,非巨值所可购置。 侯老似已觉察二人心意,喟然叹道:“李、霍二位老弟老夫托大,曾与令师都有数面之缘。往事如烟,不堪回首话当年,好教二位见笑,就以这套食器言之,一共一百零二十八件。普天下也只有八套。都是大内之物,有放御品间。非皇家大庆典不会全部取出。虽非老夫盗来,都是借别人之手而辗转取得。人世宝物,老夫可说十九见过或有收藏,地室内像珍珠簏、白玉樽、珊瑚鞭、马瑙钟、赤晶屏、紫硫鼎等大内用物多的是,等於废置不用。今朝完成践财积聚,非我辈所宜。愚者为财亡身,智者所以远祸。即使富可敌国,不如万金俗知己,千金市马骨,枉作守财奴而已。此番老夫如幸获余生,当连蜗居置龙岩所有金银珠宝还给天下人。二位如不嫌唐突,可代老夫变卖,助一臂之力。再说颇有几种物事可称得上是“宝物”,闻不久有临潼斗宝大会,老夫老矣,二位骏骥万里,芙荜正茂,可聊壮行色,幸紧愚诚焉。” 二人急忙称谢不迭,表示能力可及,当助襄义举,以慰善意,至於盛赠,节不散当。 侯老正急道:“老夫因看重两位,才不惜冒昧,以老夫垂暮之年,豪气已失,已闻土香,并非有求於二位,希勿负老夫期望之殷,届时老夫自有道理,今晚不醉便是不尽欢,轻视老夫矣。” 二人连称言重,当尽力报命。 小秃子吃之不已,大嚼着鲜鹿胆,咕噜道:“那里有只讲不吃的呆子。老侯别卖弄什么宝贝,把咱吃下肚的还敬转来。你讲的什么珊瑚鞭?小秃爷那边连花圃篱笆都是数尺高的珊瑚树做的。什么玉的、晶的更不用提啦!单是小秃爷身上带的小珠儿也值得几把银子,大前天在洛阳歇脚,一个架圈子(眼镜)的什么古董高雅出十节两银子买一粒咧!”说着,探手入怀,取出一个鱼皮小袋,一抖,精光四shè,耀眼生辉,不可逼视,乃十颗夜明珠。 恰巧,侯玉兰带着四个俏鬟进来道谢,好奇,不但个个完好如初,连断臂、断腿都接续完好,都换了绮罗宫衣,灯下美人,不!珠光映照下的美人,更是仪态万端。 五女刚盈盈裣衽万福,小秃子已大摇其头,把油光如腊肠的手指挟了五粒夜明珠,放右掌心,递过道:“好啦!不管姑娘也好,丫头也好,每人一个,拿去玩儿。要吃喝,来坐着,只是不要噜苏,吵掉小秃子酒兴。” 侯老刚要称谢,卖蛋翁一丢眼色,接过道:“你们收下自去休息,这小秃贼不必同他客气。几粒珠儿算个什么?小秃贼却讨尽你们便宜咧!不听他开口闭口都是什么小秃爷?他确实也快到知天命的年纪了,可以做你们叔叔。只是在咱老人家面前,少开尊口,顾着吃喝,不然,咱老人家岂不要称老外公。” 以明珠作见面礼,在小秃子真是不算个什么。下人仆fù,无不惊讶大诧。 五女退去。 侯老沉吟一下,举杯道:“二位老弟,另有郑重相告者:近闻秦岭和太行等地有一种邪教横行,其术甚dú。又传闻有前古仙兵宝剑之属,并有人发现茫茫剑气,老夫只知逐鹿在多。老骥伏空,已无此雄心,二位有机缘何妨注意……” 只见小秃子目shè异光,一闪而没,咕噜道:“这个倒有点听头,何妨详细一说,咱正想打破沙锅哩!” 卖蛋翁骂道:“小秃贼贪心无厌,实在人心不足蛇吞象,天理难忘獭祭鱼,你连捞什子的珠儿都没法到手,累得侯老哥受气,咱和你还没个完哩,梁王忏未念完,又转大悲咒啦!” 李、霍二人大感兴趣,暗想:原来如此。难怪玄灵子闪烁其诃,果然老jiān巨猾。 再一想:小秃子也忒希奇,师门重宝失落贼手,却只顾吃喝,莫非真有鬼神不测之机么…… 刚要开口,侯老已笑道:“不必急,知道详情的无过於施坚尔等四人,捡粪翁也知道一些,等会细说不迟。蛋翁,不知他们为何尚不见回来?难道还会有意外碴子不成,唉!都是侯某无德,负累许多友好兄弟!”言罢,有感於怀,戚然不乐竟徐徐起立道:“蛋翁代咱陪客,多饮几杯。侯某且去着来。如有些微意外,真愧无地自容矣!”不知如何感触,竟老泪纵横,丈夫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 李、霍二人也觉事情不简单,实有追散正久,不见收兵之埋,不论胜负,理应有人先赶回报告谅情呀! 主人不示,客人当然无心再吃喝,其实,都已饱极。 小秃子一揩油嘴,一晃脑袋,人已破空而去,声音起自数十丈处:“真邪门儿,小秃爷命驾亲征,且看看什么魔崽子喧闹这久!” 卖蛋翁急追而出,大嚷:“小秃贼,揩嘴就溜,你的秃毛畜牲咧?别丢了来赖人!” 李、霍二人猛然想起:这小秃子不是有匹活宝秃驴么?始终不见踪影,别放青在外被来敌顺手牵了吧? 刚要告便,追出去接应。只听里许外传来数声长啸,dàng漾不绝,第二声已如在目前。 蛋翁促额而进道:“他们回来了!你听臭老儿鬼叫正惨,别是yīn沟里翻船着了道儿吧?咱老涂是十多年不曾听到臭老儿鬼叫了。” 文奇趁空,示意春风直离座后低声告诉:“今夜入侵终敌不久,其中大有能者,说不定外面还有出人意外利害的奥援。你我只有见机而作,今日局势严重,以不失先机,掌握主动为至要!切记!” 春风知道文奇失踪一个时候,必是有发现,才如此说,轻举妄动,必招致无谓麻烦。自己有事在身,当然以不卷入漩涡为原则。 但对玉龙姑应思霞之被劫往何处?dú龙姑毕元贞归途是否遇险?因关系自己和文奇的切身利害和师门清誉,势非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当即表示应如何砌词先探出玉龙姑端貌,只有侯玉兰曾提起,适才不便当侯老等人面前启问。现在刻不容缓,最好趁群雄未到之前,先找到侯玉兰打听个清楚,好决定行止。 文奇亦深以为然。当下决定由文奇暂在场虚与委蛇,春风藉更衣(入厕)告便退出。 这原是情急而行,再想到身在客位,蒙主人以嘉宾招待。如何救探人闺阁?且院落深沉,又非一时可找到侯玉兰闺室的。万一有误会,岂非百口难辩?即便找到了又如何启齿?不觉得停步犹豫起来。 春风正感趑趄,猛听极细微莲步姗姗,人未到,香风先到。 庄中虽然人多春风抽身逸出,身处后院最僻走廊上,估计绝非仆fù使女之属,dàng检逾闲,别是误闯内眷住所,不由自悔孟浪,心中一慌,人已隐身一株合抱古树之后。 只听格格娇笑道:“看你猴急相,好大胆子,不要命!今夜吓死人,原先来了许多凶神,老头子差点升天,后又来了恶煞,那一声响,以为天塌了,小寡fù和那几个小贱人眼看不活,不知打那儿来的呕人秃头,死要吃,不要脸。给了一粒丸子,你说怪不怪,不但小寡fù立时好了,那几个小贱人跌断的手儿、脚儿都接上了。还给了五粒闪闪光,真好看的珠子,听秃子自卖瓜儿,有人出十万两银子还不卖哩!这个时候了,你还要缠人,累死了,你摸摸奴的心还在跳呢……” 春风一听,原以为是桑间溪上,幽期密约的野鸳鸯,露水夫妻,何值一顾,听了污耳,那有闲工夫管这些秽事。正要抽身走开,猛然警觉,既有男人,为何不闻声息?凭自己百步之内,能闻惊沙落叶耳音,便是轻功极好的夜行人也有觉,不由心中一动。再说女人口吻,不像下人仆fù?却是谁?不由暗骂,你这yínfù才真好大胆子哩!把本庄主骂作老头子,把女主人骂作小寡fù,暴风雨刚过,却还有闲情逸兴来和野男人偷欢,倒要看这偷情客是何方神圣?竟有如许高深轻功造诣…… 果然,一低沉有力的口音笑道:“小乖乖,我的心肝ròu,许大爷天不怕,地不怕,你不瞧我在他们那多猫叫狗跳中如入无人之境,要来就来,要去就去么?你看我这样辛苦,还忘不了找心肝ròu欢喜,欢喜,可说爱死你了。你倒黄梅熟了卖青儿,会撒娇,吊许大爷的胃口,越是撩得火发,便是讨饶也不放你了。” 接着,就有扯扯之声,浪笑、娇喘,近於dàng人心魄的打情骂俏声:“你自己总是这么急,谁吊过你味口来,没有奴家帮你,不见得这样顺利得手吃……俏冤家,嘴巴蜜样甜,谁信你爱……奴,听说你和一个狐狸精早要好得了不得。想你对小寡fù仍念念在心吧!缺……德……痒死……奴了……” 春风早已勃然大怒,这自称姓许的难道就是玄灵子孽徒扫云羽士许业生?难怪有如此身手。色胆包天,竟敢翻手为云覆手作雨,闹得火红火绿后逗留不走,在主人肘腋之下寻欢作乐。 正要扑出,又自动念,如先出声叫开,又怕惊动主人,如这yínfù和主人有密切关系,岂非由己宣扬其丑?给主人难堪?如就此下手,若狗男女正在干那件丑事,岂非大触霉头(北国人士,最忌讳碰见此事)?再说也非自己行径,便是手到擒来,也失身份…… 只听他喘着叫:“我的心肝ròu儿,别呷乾醋啦!那小娘鱼不是差点zhà成黑炭么?听说居然被人救起了,算她命大……小心肝,你的心儿果在跳咧,我更跳起来了……好好浪浪,别说那几粒儿一概会是你的,更好的多的是,都会属你的……莲钩儿别勾得太紧……” 接着吃吃浪笑。 略一轻响,怪哉,不但蚀骨融魂声音听不到了,连一点声息也沉灭不闻。 他忍不住飞身上了对面屋角,以壁虎功移向屋檐暗角。循刚才发声处看去,寂寂dàngdàng,竟是形踪皆无。 春风不由大奇,估计形势,狗男女绝无突然遁走之理?如走,也必微有破风声息。以自己身形之快,决逃不出监视,除非狗男女有土行孙般的地遁本领。 不错!该处正有秘密特设的地穴坑道。乃昔年有名yínfù玉娘子跳艳之女,因乃母为侯老所伤,特巧计混进侯家堡,为苗成之女作nǎi娘的姚芬和扫云羽士许业生勾搭成jiān,专辟作幽会寻欢之用。进口乃在大树空心里,外面遮掩甚巧。地势又僻,决不易发现。下面却有地室,衾褥等物俱备。刚才大约是许业生现身进口等得急了,那女人一赶来,便急不及待,打情骂俏起来。 许业生固半身在地道里,所以听不出脚音。这时,一对狗男女春情如火,搂着滚进地穴软铺上去了。进口被顺手遮盖好,当然听不见地下声息了。 第二十四章 伊人空惆怅 春风不知道,正在发怔,蓦地,俏影飘忽,定睛一看,竟是那dú手观音侯玉兰。 只见她脸现忧郁,又像惶惑。正眼观八面,似在搜寻什么。 正要找她,难得不请自来。时哉不可失,一见她似要转身赶回,也就顾不得孤男寡女,瓜田李下了,正好有藉口,便一跃而下,故作刚由后山赶回,不期路过,招呼道:“原来是侯姑娘,敌踪难觅,想已远扬,好得众位英雄已赶回,不如且听他们如何说……” 那侯玉兰已闻声回顾,以惊似羞,乍喜还嗔的冷然道:“不嫌妾身冒昧,正要找你哩!刚才听她们说你已离席,想必有事相询,急命她们四处找你,你是否要知道应姑娘的行踪?” 春风举手道:“正要请教,原以为姑娘另有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4 章 情咧!如是找人,适才似有一男一女路过此地,忽然不见,好快的身法,可见今夜出现的能人不少哩!” 侯玉兰似感失惊,愕了一下,茫然若有所思,半晌,才决然道:“管它哩,反正一切有家父作主。妾身所yù告诉相公的,便是应姑娘已落在华山门下姓许的手上。听说已由同伴姓陆的带到秦岭什么谷软禁。相公如要找她,必须快去。吃亏的是我们女人,那姓许的和同伴都不可靠,很难说。今夜蒙鼎力相助,侬自不忘。如有用得妾身之处,当尽微力……” 春风急道:“多谢指教,我和李兄便即首程赶往秦岭。今晚适逢其会,愧未效劳,何足挂齿。夜凉露重,就此告退,不敢带动姑娘,容再相见。” 她忽然玉颊红生,yù言还羞,少fù风韵,别具胜场,自有迷人魅力。 春风不敢正视,何况人家话已说清,再无停留必要,一拱手,便飘身数丈,似听她隐约地说:“相公和应姑娘是何……关……系?……” 问这个干什么?有关系,没关系,与你何干?便懒得回答,装作未听见,但耳际仍听到伊人一声幽怨的长吁……且似有凄切的啜泣…… 最是多情怜失侣,空存惆怅泣残红! 他对这年青孀fù,只有同情,却无从安慰。在礼教之下,男女界限,他能说什么呢? 匆匆赶回客厅,正闹哄哄一片,原来不少人在说话。 放眼一看全场,十多个高手都在座,似经过恶斗,都是喘息刚定,汗渍犹存,衣履不整,都有疲乏之色。 只不见了那病鬼,难道负伤了?先去歇息了? 刚入座,文奇接着,低声告诉,把他听得又惊又怒。 原来,文奇当先跃出,促瞥一条人影一掠而入内院,轻功实在高明,无异一溜轻烟。原以为是贼党想分兵夹攻,暗中闹鬼。恐出声惊动,在真相未明之前,被人讥为大惊小怪。来不及招呼春风,便借势一脚尖,飘身上了华表。再一个“白鹰横波”之式,掠进花厅,扑奔内院。 虽前后脚之差,春风竟未发觉他去处。 文奇又何尝不是,竟在眨眼间不见了那条黑影。 他是经验丰富,一看便知来人不是先手,必是深悉这里地势,说不定还是家贼,所以乾净俐落,不留痕迹,已找好了隐身之地。 便急用“寒鸭浮水”之式,隐身飞窟下不动。 果然,只听墙角暗处细微的击掌,闪出五条人影。对面楼窗中忽然灯光三明三暗。 五条黑影立时展动身形,“呀”的一声,侧边月洞门无风自开,五条人影迳窜身入内。 门空关了。 文奇本想现身叫开,现在看出是家贼接应外贼,分明预有周密布置,不迟不早,恰是侯老率众倾巢迎敌时来到,以五人矫捷身形看来,都是一等好手。绝非偷盗普通金银钱财,而且心有顾虑,不敢稍微惊动主人,不明听阵索取,而暗中混入,必是事关重大,或在极端秘密之事。 那就必须看个水落石出不可。所以,一声不响,一看门已关上,心中一急,便掠身落地,试往窗隙窥探,不但是铁窗,且内有帘幔,不便伸手,侧耳静听,依稀闻得物件怪动之声,知道贼党不是在翻寻东西,便是进入地道。 不便多所停留,因为显露身形。心中一想,只有藏身高处,居高临下,监视四面八方。群贼得手与否,总要现身出来,那时再决定不迟。 找好了隐身之地,耳听前院恶斗正急。 正紧张间,瞥见前院掩来两条黑影,恍如淡烟飘忽。 文奇骇然,怎么今夜高手现身得这么多?眼看那二条淡影恍如鬼物,消失在花厅厢房后,大约在四处查看形势,毫无所得,一盏茶之久,忽然又在自己四丈外的屋角上现身。 喝!因为两条人影已停留下来,入目分明,赫然是两个杂毛道士。一个正是华山掌教玄灵子;另一个背着一柄破伞,五官几乎挤在一起,怪形怪状的,正是传说的大巴山青磷崖,破伞道人的标记破伞和五岳朝天的天生怪相。 只见他俩各运目光,审查四面形势,作色都冷漠可怕,神情都似急躁。 文奇急忙停“危息”,不但不敢稍为一动,连呼吸都几乎又止。 他知道:玄灵子之突然来到连云山庄,又突然鬼祟出现,形同贼盗,非有重大事情,绝对不会自降身份,如此牺牲面子的。因为,身为一教长老,主人待以客礼,却乘主人不面离身之时,独自和人鬼鬼祟祟窥伺人家宅院,非jiān即盗,传说开去,贻笑天下,无异自剃眉毛。 正是螳螂捕蝉,黄雀在俊。自己也等於窥探人家隐私,如两个老杂毛也是为了追踪刚才黑影还好说,若另有企图,一发觉自己,正犯大忌,必难逃dú手。 以玄灵子之冷酷个xìng和现场情形,一被他发觉,必先杀自己灭口。一个玄灵子已是不可敌,再加上破伞老杂毛,十三式“无常伞”,独步武林,号称一绝,再加上两手“阎王印”,无一吃得消,那能不提心吊胆,火烛小心。 两个老道静止了半晌,似恐显露身形,为人发觉,互打手势,示意分头寻找,忽然,各自暴起身形同时贴着屋檐伏下,文奇刚想舒一口气又差点窒息! 原来,又连翩出现了两条人影,正由后院横渡对面花厅。 也似发觉前院恶斗正烈,前面的游移了一下,已把身后的一把抓住,微闻低叱:“猪狗们正闹得不可开jiāo,由他们起劲胡闹,我们还是抓两个活口问问,免得惊动猪狗们来碍手碍脚!” 好冷漠而狂妄的口气。 可见来人身份不小,江湖上虽有妄人,只会卖嘴吹大气的草包,绝对站不住脚,一戳就破。看这两人的身法,简直等於凌空虚渡,完全不用提步作势。 刚听到另一个低声:“师傅,这件事,除了擒住他父女,别人那会知道?” 两条人影已如飞花落絮,翻落屋角yīn暗之处。 文奇用尽目力,才看清对方身形,不由又倒吸冷气。 原来,一个正是上次中条归途上遇到的来去不可捉摸的赛红线柳秋叶。另一个虽披白发,面部隐泛青磷光点,眼珠变幻五色的黑衣老fù不用说便知道是久不闻消息,以为老死苗疆的南诏圣母栾因了。 不由暗叫罢了,今晚是险到毫巅。由於接肿而至的惊骇,反而镇静下来,这是经验得多的人本能反应。 只听老fù哼了一声:“为师岂有不知!他父女连老婆子都瞒着,其心已可诛,捉住质问,也不见得会说。以为师信条,一经出手,还有活的?谁叫那丫头是为师外甥女唯一骨血,虎dú不食儿,为师杀人无数,对这丫头不得不格外超生。如只杀老的,又不合为师信条。想想再三,存放那东西的地方必是十分幽密之处,只要抓丫头的贴身丫头,旁敲侧击,说不定有线索可寻。” 第二十五章 冬瓜缠茄子 文奇暗想:到底姜老的辣,算盘蛮精,想得倒不错。连南诏圣母也急于伸手要的东西,那还不是希世之宝?证实自己的猜想。因为江湖人物,谁不知这老婆子最喜收罗各种千奇百怪的物事,凡宇内所有的希奇,别人想不到的东西,她一定要千方百计弄到手。有不少天下只有唯一的奇珍异宝,被她巧取豪夺了去。 正因为她有这种“好货”癖好,不知得罪多少人!连正教长老都怕这“逐臭之婆”。各门各派的独门世代相传之宝,若被她知道,一定登门索讨。说得好,卖个jiāo情,送她一种表示意思,她或会善罢,一高兴,会投桃报李,礼尚往来,也送你一种她认为宝贵的东西,作为jiāo换,两下哈哈,算皆大欢喜。碰到你遇敌时,也会助一臂之力。过后即翻脸不认人。如万一不如她意,立时成仇,除非能把她打败,才可当时无事。以后必纠缠不已,随时找麻烦。如被她胜了,那就惨啦!把人折磨得不死不活,尽情侮辱个够,再用各种别出心裁的方法处死。碰着她高兴,又出了许多人们不能忍受的条件,叫人去做。这样一来,胜了她,她睚眦必报,永远和你作对。输给她可不必说啦!她仗着一身奇特武功,谁也奈何不了地,才赢得“南尼”尊号。又是富可敌国的老贼婆,多少人想要拜她为师,认她作娘,企图觊觎,分润万一,等于同虎谋皮,多少人为此重则惨死,轻则终身残废。 柳秋叶因为件件投她脾胃,才做了她唯一贤徒,多少人羡慕,妒忌,痛恨! 结果是把她唯一贤徒毁容盲目,还成了独臂,兰因絮果,也算是报应眼前吧! 所以,文奇一见她师徒居然现身此地,为的又是要找一件东西,则这东西,魔力大矣哉,神秘已极。 老婆子当然言之成理。试问侯老父女既拥有旷世之宝,从不示人,不知如何走漏了天机。岂肯在被人擒住后才招供?以侯老令名,岂非比百死还难过? 只听柳秋叶道:“既师傅如此说,见人就抓好了!” 文奇暗想糟极!这瞎婆娘是说什么?大约怕一时问不出谁是侯玉兰的贴身使女,准备见人就抓,不用说,只要问不出她师徒所需的要话,或是问出了,还不是死命一条。 猛听老婆子如获至宝的说:“呀!为师想起了,那丫头不是生有小伢么?” 柳秋叶应声道:“听说是个女娃儿。” “不管是小伢子,小囡儿,只要问出,把她抓住。还怕那丫头不乖乖听话,如是小伢子。那丫头不论如何倔强,也舍不得也断这条根。如是小囡,丫头不听话,乾脆劈了,也不算什么!” 好dú!真是绝户计。 眼看她师徒已要行动,无异阎王殿前,就要新添不少屈死鬼。 蓦地,她师徒一前一后,向东边厅房扑去。嘿!就在文奇这一全神贯注她师徒谈话当儿,敢情下面已得手?疾如脱弩之箭,由下面窗口飞出几条黑影,各背着大包裹,上了东边厅房,竟想满载而去。 看清了,只有四个人。 她师徒一现身扑上,那两个老杂毛也同时现身作势,大有想做螳螂后的麻雀,不惜对她师徒下手之意。 文奇暗叫妙哉,只望他们小鱼吃虾米,大鱼吃小鱼,先来个夺赃而战,残杀起来。那时,俺老李不但白看热闹,只要他们一动手,势必惊动前面老侯等人,必全力来攻,嘿嘿!好戏连台,俺和霍贤弟,见机而作,或袖手观火,或混水摸鱼,反正便宜占尽,不亦快哉! 果然,那快如奔丧的四条人影一发觉被人发现,而且已经“咬尾巴”,急得如屎到肛门,没命飞逃。 那里有她俩师徒快呢?不过两三个起落,逃出几个屋面,已被她师徒兜头截住。 只见那四位仁兄好像情急拼命,似要先出手为强。但,马上如雷打鸭子,不知是被点了穴?还是吓呆了?都站着不动。 原来是认出她俩师徒啦!瘟君煞神,如老鼠见猫,善才童子朝拜观音菩萨。只见他四人有的拱手,有的作揖,有的已直挺挺跪在屋瓦上。 文奇刚暗骂这四个大脓包,与其这样出十八代的祖宗丑,不如躲回老娘肚内去?还贪心偷什么东西?但这两个罗刹母夜叉也实在惹不得,不由呸的吐了一口唾沫。 这可坏啦!玄灵子首先警觉,回头注视。 那破伞道人却已情急开口急叫:“南诏道友,见者有份,谁也不能被窝内放屁独吞儿!” 文奇便知大糟!师门威望,本身面子,绝无再藏身不出之理,一声长笑过处,人已翻身而起,全身功力叫足,运满奔雷掌,准备接玄灵老杂毛杀手。 玄灵子幽幽一声冷笑:“原来是你!” 两掌已合,只要身形暴起,两掌心往外一登,便是石破天惊的“五行真气”,或“隔空定力”。 如是“烈火yīn功”,自信还可接他三掌,因本门奔雷掌力雄猛刚劲见长,可以硬拼,虽火候功力不及,本想出声招呼,但见玄灵子已箭在弩上,引满待发,知分说无益,生死俄顷,那能开口分神,只有等待乾坤一击。 这全是一刹眼间的事,刚听列她师徒两声暴叱,隐约听到那四位在兄急叫什么:“……zhàyào……就……要……zhà……等下……咱们……东西一齐……献……上……” 便听破伞道人急喝:“玄灵道兄,速退!” 人已破空疾shè,急降落地面,再一点地,便窜出七、八丈。 刚要吐掌的玄灵子也如张天师急急如律令,冷哼过处,全身一侧,竟用绝顶轻功“辘轳转”,翻翻滚滚,凌空横渡十余丈,紧跟破伞道人落处下降。 对面那四位仁兄已急不暇待的像滚冬瓜一般由屋面滚下去。 她师徒却似乎仗着距离较远,自恃绝艺,还疑惑那四个脓包有诈,想看个究竟,屹立不动。 “不好!”二字在文奇脑中闪电而过,早已一个仰面倒栽葱!“鲤鱼跌子”,变成“紫燕倒穿帘”,头后脚前,翻落后面三丈外的围墙外。 刚听到两声娇叱和失魂尖叫,訇訇巨震,耳中发热中,火光耀眼,冲天而起,连地皮都在摇动,天旋地转,好像一切要塌陷。 他百忙中还展开“地雷十八滚”,竟滚到斜坡下去了。 刚刚跳起身来,便听暴喝,劲叱,异声大作。同时,前面呼啸声起,便知侯老头等已闻声赶来。 只听那边冷森森的暴叱:“鼠辈刁狡,还想在圣母面前偷溜么?” 大妙!敢情那四位糟兄还想幸图万一,兔子漏网。 接着,又听桀桀怪叫:“南诏道友,不劳贤师徒动手,有俺和玄灵道兄咧,还怕这几个浑蛋钻天入地。伙计们,亮招子,乖乖听话,自有好处,别自找老五(阎王)报到罗!” 大约两个牛鼻子已火红火绿急赶过去啦! “走吧!只要听话,有老婆子保着哩,不但追兵由老婆子打发,破例不加害你们,还有好处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5 章 你们,收你们作记名弟子……破伞儿,玄灵牛鼻子,老婆子到手买卖,别想沾边儿,自讨没趣!” “不见得吧!前面再讲斤论两好啦……”是玄灵子冷的笑声音。 隐约,依稀,大约他们已快溜了,不复听到语声,只有数声厉啸,已在里许之外。 跟着,便是侯老头等赶到现场,但见人影四散,恍如群鹰乱飞,都在四面消失,知道是老侯下令分头堵截去了。 他急忙循着那群“偷宝贼”去路飞驰追去,不料,一连追出数里,贼毛都没有捡到一根,好快!到底不如人,人家又先走,实在赶不上啦! 猛然想起春风缺乏江湖经验,恐万一在这场掀天动地的惊涛骇浪中应付失宜,出了岔子,孤掌难鸣,何况他和自己又被人造谣中伤,真相未明之前,更是动辄得咎。如侯老头等恼羞成怒,却把这位老弟作出气筒,岂不大糟?再说群蝇逐臭,一窝蜂的瞎闹,到底是为了什么希奇东西?也要弄清楚,否则,先不明其妙,跟着盲人找瞎马,岂非笑话?当然要先请教老侯,便急急赶回来,正见春风和小秃子在屋顶搭讪,急忙上前演三花面,这便是文奇的经过情形。 刚才,群雄赶回。由捡粪连说带骂,才知更有热闹的妙事。 由侯家堡追出的好手共有十七、八人,先是四面包抄。因奔向后山的一路五个高手刚发现了一只秃尾驴和两匹骏马在后山僻处的山沟内吃草喝水,立时生疑,深更半夜,绝无人放青之理?来历不明的畜牲,骑主更是蹊跷,十九是入堡搅乱的人。 五人先以为骑主隐身附近,便大声喝骂叫阵,却不闻声息。互相一商量,认为跑了骑主跑不了畜牲,只有先对付这三头畜,把骑主激出来,至少,可以先出一口恶气,使骑主没有了四脚,单凭两脚跑路。自己这边得地利之直,如今夜追不着,只要发出传牌,北侯佛手竹令一发,黄河两岸和北五省内同道便会马上出动,不怕对头飞上天去,迟早会有结果…… 当下,五人立即照办,原想先把三头畜牲制服骑上去,借它们代步,去追它们原来主人,或打得它们嘶叫哀鸣,让骑主闻声赶来。 不料,三头畜牲贼滑得紧,人还在丈许外,已经警觉戒备。其中一人xìng急,当先飞纵过去,马儿一声怒嘶,已窜出两丈,后蹄翻去,差点把这位仁兄踢个正着。马蹄甩落的沙土,把他眼蒙得刺痛泪流,若非收势得快会冲落山涧,也去喝水啦! 另外一位见畜牲利害,可证神骏,武林人物都爱合手兵刃和好马。反而益发非到手不可。 定看畜牲去势和可能闪避地方,一个“苍鹰搏兔”之式,凌空降落另一马鞍上,嘿!它似乎猝不及防,未料到敌人由空而降,昂颈顿蹄,只全身肌ròu强抖了一下,表示失惊?愤怒?屈服? 这位仁兄却以为姜太公稳坐钩鱼船啦,倒底畜牲不过尔尔,非常欣赏自己这一空中飞来的妙着。但还不敢怠慢,骑术本高,立时施展,认镫藏身,拉紧丝缰,刚得意的认为笃定泰山,回头对同伴吡牙一乐,想笑笑夸说自己步行夺得虎马骑,敢数邺下黄须儿的能耐,猛觉臀下剧震,原来那畜牲比他还要狡猾,缰口虽被勒紧,却借前蹄往地一跪之势连头低地,后身已向上猛翘,趁敌人在背上一惊失神间,后蹄据地,左右一阵急摆,一声怒嘶,前蹄突然人立起来,这一松一紧之间,配合得好,不被它甩个翻元宝,趺破屁股也几希。夹紧马腹,虽然人已背顶马屁股尾骨,头部几乎要嗅马屁,仍能死挺不放。 好利害的畜牲,不知那里学来的本事?马尾儿倒卷,正扫在他面上,差点眼睁不开。又是一声怒嘶,前蹄落地,竟侧身往地大翻滚啦! 大约它见三下无功,最后施展小孩撒赖一记杀手锏了,这位仁兄如不及时撒手,只有变成小丈夫和大老婆在地上打架的样儿。还幸得百忙中,他能胯下松裆,一个金鲤倒穿波之势,全身倒shè出去,连骂:“畜牲可恶!暗青子拾掇它!” 另一位仁兄更妙哩,在另二位同伴一先一后争马时,他想好晦气,只怪自己不捷足先得,只好将就这秃尾驴儿,如再迟一步,被另外两位同伴占去,岂非要靠两腿追贼?所以不敢怠慢,正是,标致的媳fù儿娶不着,只要有得骑,娶这个满身癞癣,光屁股的丫头也只怪自己前世不曾多请月下老人降福儿啦! 他可瞧不起这秃尾畜牲,大刺刺的走上去。已到它身前,它还在嚼着草,像个贪嘴的懒婆娘。大约也瞅到有人来到面前了,好个强壮的如意郎君,你看它竟一扭腰,卖弄风骚似的反而迎凑上来,大有感郎恩宠,妾心若惊,全心献媚,卖力讨好,拼得纤腰瘦,尽郎一夜欢之慨。 这位仁兄见它低头相邀,赤身相就(因它无鞍),倒有点“临床”踌躇了。因嫌它身上难着,临近更感恶心,生怕把自己的蜀锦英雄裤弄脏了,或磨破屁股,岂非灾情惨重? 正如男女zuò ài一样,女人最好是先拒后邀,或半推半就,男人都是贱骨头,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感兴趣,越感神秘,非全力以赴,到手才甘。女人如能善为利用,保证被男人爱得发狂,吃得死脱。否则,男人以为易耳,送上门来的买卖,便宜吃了,还嗤之以鼻,说你太贱啦,不值钱!不知丑,没味儿。 这位仁兄也是男人,当然有着古今天下男人的通病,你看他反而不想上骑,情愿割爱送给友人之意你看他回头招呼同伴:“戚兄、管兄,如高兴,让给……” “你骑”还未出口,刚瞥见同伴变色yù呼,方以为让给你骑,不识好意,也嫌这畜牲肮脏……只觉胸前如中巨棒,眼花耳鸣,满天星斗,像由九层斗率天,跌到十八层地狱,两脚如被锥戳,好痛、想叫、叫不出,昏绝过去啦! 敢情这丑丫头恨郎薄幸,奴家自愿献上千金之体,白璧之身,你这天杀的,不但不领情,蜜爱轻怜,反把奴家看贱了,叫别人上来,简直羞煞奴家,气死奴身,孰可忍,孰不可忍,冤家!不如同你拼了吧!就在他回头招呼同伴,要出卖奴清白之身的时候,一旋纤腰,扬起双掌(前蹄),对准薄幸郎胸前就是两下重重的(毕竟我们已进入原子文明时代了,没有古时“打人不打脸”的教条,玉掌起处,括括好脆,给薄幸郎两个耳光,打得他充胖子。薄幸郎脸上开花,五彩缤纷,挂红大喜,所以今日才见女权也,一笑!),眼看薄幸郎翻身倒地,再腾起莲翘(后蹄),兜腿猛踢,好教薄幸郎尝尝奴家滋味,连黄金膝盖都踢断你的,看你还敢硬不?所谓爱之深,恨之切,它气极之下,狠狠的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铿锵的黄板牙,竟要一口把薄幸郎咬死,生吞活嚼,才消奴气才称奴心。 幸而另外两位薄幸郎的朋友义气深重,对这幕丑fù发泼,胆敢弑夫的话剧感到怒火三千丈,同声暴喝,纷纷扬手,十多件奇dú暗器如急风骤雨,呼呼怒啸破空之声,向它全身招呼并迁怒花枝般的两位姐姐,分攻向她俩。 只得同声长鸣招呼,飞身闪避,侥幸玉体无恙,但已吓出满身香汗矣。 这四位高手,眼见同伴被秃驴所伤,真是鸡拖黄鼠狼,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怒不可遏,一见独门暗器,平时百发百中,竟不能伤这三头畜牲分毫,不由同声怒叱,必yù杀之而后快,纷纷摸出暗器,再下杀手。 任凭它三个身轻如燕,躲避暴徒杀手摧花,毕竟四位武林高手连珠发出的暗器大阵,威力奇大,两马后胯,后腿都挨了几下重的,伤在玉臀和玉腿,那还了得,疼得它俩高声娇啼起来。 秃尾驴本为祸首,却居然幸脱dú手,四位仁兄那里肯放过它,一齐向它招呼,它一急,也长嚎求救於护花主人,带着两位异姓姐姐,冲破包围,满山飞驰,狂奔。 四人只留下一人照顾那位薄幸同伴,三人仍奋力堵截这三个祸水,必yù杀此三个泼fù。 蓦地,两声怪啸过处,由山脚飞奔上来两个劲装汉子,一驴二马,立时围上他俩,不住嘶鸣,好像宛转娇啼,似倾诉?似怒骂?二位马小姐竟转身把受伤的玉臀玉腿给他俩过目。 那两个壮汉一见爱马受伤,且看出是dúyào暗器,伤处已是溃烂直流黑水,二位马小姐已是娇躯抖颤,委顿不支,yù振乏力,快要趴地呜咽。再加上黑驴小姐连声怒骂,长嘶连天,都不胜心痛的大吼起来,飞身扑上。 一上一下,双方转瞬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二壮汉心痛爱马,大有誓不两立,各自蓄势准备拼命。 这边三位高手却为对方前襟英雄褂上精绣的三种东西惊得目瞪口呆。只见对方贴心前是一枝青梗,绿叶,红花的一枝桃。两边各绣着一只神情如活的五爪金龙,簇拥着中间那枝桃花。 这怎能不使他三人吃惊?因为那一枝桃正是东海天秃翁的独门标记“小桃源”里一枝春。那两只金龙却是代表二十年前闹海轰江,震动天下武林的南海飞龙帮。 自从五老联袂率领中原各派长老三次渡海声讨天外三魔,大闹飞龙岛,扫dàng飞鲸、飞鲨二岛后,海外廊清魔氛敛迹,海静波平,近十年来没有人提起,人们已把他们由记忆中抹去,渐渐淡忘了。 而昔年天秃翁在海外俨然为盟主,虽说魔处南海,孤处东海,各自为政,两不相关,但谁都知道海外三魔对老秃子都甚佩服,倍致倾慕之诚,虽不明其中底蕴,三魔有时也扬言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鼾睡,有把天秃翁也当作仇敌之说,但武林遗老,都知道昔年老秃子被海外群魔尊为海天翁,或海老,甚至有称东海帝君者。老秃子如肯出头,只要略一表示,便可节制海外群魔,裨阖纵横之慨…… 现由来人的飞龙帮标记和天秃翁信符来看,分明是死灰复燃的飞龙帮拥护天秃翁之意,非同小可,都生怯意,不愿树此强敌。 崂山派的管一诚首先抱拳道:“敢问二位仁兄大号?仙乡?一驴二马是二位骏足么?在下崂山管一诚,这二位是盟弟断门刀戚岳,天王令伍壮宏,因有人扰乱拜兄候益山庄,故有误伤……” 这两个壮汉一面红如火,一面白如蜡。早已忿怒待发,听得不耐烦了,红面的首先暴喝:“少废话!谁同你们称兄道弟,也不曾听过鼠辈名号,不过要你们做鬼也明白,亮清狗眼。”一指胸前标记:“想你们既出道混,总该知道爷们的出身来历吧!不错!你们连海天翁老爷子的叫天相公都不认识,竟敢把爷们的凌波玉猊,闹海火龙都伤了,还不拿命来,更待何时!”说着,四掌起处,隐闻海涛撞击之声,挟着在无比强劲袭到。 二壮汉之蛮横跋扈言词,早已激怒了戚、伍二人,忍不住几次要动手,都被管一诚暗中示意力阻,心中虽然气闷,却也怒极。 他老谋深算,权衡轻重得失,认为小不忍则乱大谋,还想好言分说。因他一听说出“叫天相公”和“凌波玉猊”、“闹海火龙”的名头,确实早已闻名,真个此马来头大,一驴二马,都是天生异种,近乎仙兽,人世难寻,单是以它们年岁来说,至少都有四十年以上的寿命了,常驴常马焉能至此?即未老死,也绝无此生龙活虎般的神骏,如不善为解决,这祸儿可闯得大了。别说惹翻了天秃翁,小秃子已经出头,分明对方言无虚讹,就以眼前二人,自己三人同上,甚至四人联手也不见得有胜算。别说即使胜了等于自促早死,如现场败了,则一生威名丢尽,就此栽尽跟头,一个不好,当场送命,那真是为了马赔上人命,太不值得! 不料对方绝不留稍许余地,动手就打,一听掌音怪异,正是昔年“飞龙帮”的独门“潮音掌”。再加上他们的独门兵刃“飞龙锋”,十二式“风云步”真难应付。 武家对敌,最忌六神无主,和慑于敌人声威,为敌势所逼而惧,无形中失去锐气,心内先怯,已立于败地。因惑于敌方武功之强,估计太高,万不可敌,无异使自己功力打了一个对折。纵有神奇招数,也发挥不出来,正犯“孙子”攻心大忌。 两下相隔又近,管一诚不敢硬接对方掌风,不但自己先撤身闪避,还急喝:“二位贤弟速退!不可轻敌!” 这一来可乱了手法,不论退得多快,侥幸让过正面掌力,却为余劲震得双眼发黑,胸前板逼,似要窒息,踉跄数步,才勉强施展“千斤坠”和“金刚柱地”稳住身子。 戚、伍二人本来斗志甚浓,功行气足,各以独门“断门手”和“天王八式”掌力抵敌。原以全力硬拼,尚不见得鹿死谁手,被管一诚一叫,分了心神,真气一懈,觉出对方掌力奇大,绵绵潜力,恍如海潮冲击,重重叠叠而至,以为管一诚见多识广,先吃过苦头,不由心慌,再被二人加劲重压,正迎着掌力中心,如非自己掌力已和对方抵消甚多,必然无幸,就如此,仍被震得两臂酸麻,头重脚轻,几乎吐血,摇摇yù倒,脸色大变! 管一诚这样一下长别人威风,灭自己志气,确实如神显灵,如响斯应。可笑他还未弄清底细,反以为对方掌力实在太强,戚、伍二位因不听话而自讨苦吃。看二位绉眉闭目样儿,明明是真气大伤,因好强而忍血不吐。 不由急得大叫:“二位且慢!请听一言,误伤宝骑,在下领罪,好得咱们都有独门解yào,为宝驹一搽便好……尚请……” 在管一诚这种成名人物说来,肯如此委曲求全,低声下气,无异最大屈辱,比死该难过,但为对方先声所夺,形势被迫得如此,原以为对方既是武林人物,江湖有礼,同气相求,必然停手。 不料,这两位壮汉得理不让人,打蛇随棍上,竟借三人一退之暇,加紧运功贯掌,竟想一击而定乾坤,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6 章 笑一声,各自飞扑而上。人末到,掌先吐,凌空翻掌,这回可不是潮音撞击之声,而挟着海啸山崩之势,威力何异增加数倍。 戚、伍二人怒不可遏,一面飞身变招闪避,伍壮宏大吼一声:“管大哥,别和猪狗多说,宁可溅血三尺,小弟豁着拼了,戚兄!亮兵刃,只管以暗青子招呼,连人带畜送终!” 说着,扬手打出两筒蜻蜒针,人已用燕青十八滚滚开数丈,手起处,独门兵刃天王令已平直如矢,控式待发。 戚岳也大骂道:“大哥!这对猪狗不可理喻,小弟决定并骨,便是不是扰乱侯大哥的狗贼,也绝不放过!照打!”竟用“惊蛇三折”式贴地飞窜中,用正反yīn阳,“万蜂朝王”手法一连打出十二支“子午闷心针”。 同时,刀随身起,一把折铁柔钢鹰翎宝刀已白光连闪,圈出一个斗大刀花。 二壮汉之杀人还要踢头,完全赶尽杀绝,违背武林道义的行动,确实使管一诚气冲牛斗,一面“一鹤冲天”,飘身而起,让过对方四股掌风,由脚下呼啸过去。突转“燕子迎风”式,身躯微侧,两臂一张,两脚张成燕尾形,再往中间一靠,借力使力,人如急箭,已平空由二壮汉头上飞过,再一下“云里翻身”,轻飘落在二人身后丈余之处,怒喝:“两位何相迫之甚,红花白藕青莲叶,天下武林本一家,如真不见谅,管某就领教一下飞龙绝学,请亮贵门兵刃,一看飞龙锋有何了不起!” 蓬!砰!两声大震过处,原来他俩掌力尚不能收发自如,掌力打空,余势仍烈,正撞在对面一块两丈高的巨石上,震得石屑飞shè如雨,立时斑剥不堪。 两人双双一式“龙抬头”,收掌张臂,呼呼怪笑道:“凭你们这些鼠辈也配接爷们飞龙神锋么?笑话!连区区两掌都望风而逃,还不乖乖纳命!爷们还有大事要办哩……” 突然,一左一右,各自提步,滴溜溜一连三转,不见人形,只见淡影一团,如云似雾,为风吹起,带着长啸,分扑戚、伍二人,竟想空手来夺白刃。 这无异完全未把管一诚等三人放在眼内。三人都是成名多年人物,被对方一再轻侮,不但戚、伍二人暴怒如狂,决心拼命,连管一诚也觉对方欺人太甚。 到底,老管不愧“笑面狐”的浑号,通权善变,一见不能善罢,便想立还颜色。 为了达到克敌致果目的,便不择手段,一面招呼戚、伍二人先沉住气,躁怒急暴为对敌时大忌。一面长啸示意,招呼另一个同党追风手弓强火速赶来助阵。准备以牙还牙,对方既不守江湖的礼数,说不得倚多为胜,把对方拾掇下来,估计合四人之力,至不济也可支持待援。 追风手弓强果然把那受伤仁兄搁下,死人不管,遥空作啸,飞驰来援。 管一诚冷哼一声:“朋友不肯赏脸,勿怪管某不讲礼数……”大喝道:“弓老弟,这两位朋友欺到人头上拉屎了,只有得罪啦!快上!” 身随掌进,六六三十六手崂山“六合掌”已经展开,分则六合,聚则归一,能柔能刚,配合戚、伍二人独门兵刃招数,立时把两壮汉凌厉攻势挡住。 追风手弓强以七十二式追风掌成名,一到现场,便听管一诚招呼快干,知道以管一诚为人行事,如非梁子结定,和对方有强存弱亡的意思,决不会甘犯武林以众欺寡忌讳。再瞥见戚、伍二人面色大变,不但是怒极气极,而且冷汗涔涔,必是受了内伤,敌忾同仇,更不打话,一声冷哼,身如风飘,掌如雷奔,指如电闪,连攻四招,使两个壮汉愕了一愕,在人影纵横中双双怪啸,迫得施展“飞龙在天”之式,腾空而起,在半空凌云御风似的横渡数丈,竟shè落在两骑神骏前。 原来,那两匹名驹dúxìng发作,竟不支卧地,全身抽搐。 两壮汉匆匆取出两粒五色流转的丹丸,给它俩服下,管一诚等四人已先后扑到。因转眼间不见了那头秃驴,都怔了一怔。 二马似因仇敌逼近,两声颤抖的怒嘶,竟夭矫yù起,却被两壮汉轻轻按住。 追风手弓强不知对方关心宝马,瞥见二马倒地,都惊於暗器之剧dú。如爱马未受伤,不怕敌人偷袭,可以放心施展。一见爱马倒地,恐延时误事,敌手又多,怕爱马吃亏,所以借势先为爱马上yào,反以为对方为自己出奇迅辣手法所慑,竟想利用对方顾虑坐骑,分神照顾之时,突下杀手,纵然不能人马俱伤,也可迫使对方手忙脚乱,顾此失彼,能先把二人除去,则以解yào救活二马,收为坐骑,能得这名震天下的东海神驹,立时身价十倍,谁不叹服?万一难以得手,便伺机先把两马宰了,消消气。 他一打如意算盘,所以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身法,施展追风掌连环三绝招,“风卷残云”、“风扫落叶”、“风吹铁马”,这是专攻敌人上、中、下三路的绝着。 戚、伍二人也几乎同一心思。 戚岳身随刀光,以五鬼断门刀中的“云横秦岭”、“雪拥蓝关”二招攻到。伍壮宏以“专诸献鲤”、“韩信点兵”二式袭来。 三人都是心急求功,认为不能伤人,也能伤马,必yù得手而后快,所以都以全力展开得意杀手,挟雷霆万钧之势攻到。 刚听管一诚急喝:“三位老弟小心……”人已飞身赶进。 两声震天狂笑过处,四掌怒翻,不但不闪,竟全力打出“飞龙掌”。而且,不上此也,随着猛烈狂飚中挟着刺耳锐啸,丝丝破空之声,原来已各发三颗七dú飞龙珠。 双方都是全力发动,电也似急,间不容发,追风手弓强来得快,退得快也,招式尚未用完,左臂一麻,便知不妙,飞退回去。 戚、伍二人可惨了,因相隔太近,身法又不如追风手弓强灵活,不及变招,刚把三颗电转星旋的七dú飞龙珠用兵刃格落,铮铮响处,银箭四shè,原来珠内紫金芒已随反震之力bàozhà。 戚、伍二人同时觉得肩、臂、腿等处都如被蚊虫猛叮一口,麻麻辣辣,便知大糟,再被对方猛烈掌风一逼,几乎闭过气去。 幸而对方掌力全为护身、护马,余威不及远,且被追风手奇快招数迫得分散力量,管一诚又随后赶到,“六出飞花”,疾劈两掌,把威力奇大的七dú飞龙珠bàoshè的紫金细芒震落卷去不少。否则,戚、伍二人有成刺猬可能。 管一诚挡在戚、伍二人前面,注视对方又要发出的四手,嘴唇都咬出血来。 猛听一声急喝:“都给老彭住手!原来是你俩呀!小秃贼现在侯府作客,你俩个有种应该到侯家去,为何躲在后山闹鬼!”一条人影降落,正是捡粪翁赶到。 一见戚、伍等负伤,勃然变色道:“你这两只丧家狗,做得好事!”向管一诚一翻眼:“可是他俩闹庄?把九窍百灵珠偷来了?” 原来捡粪翁认得二人,正为昔年南海三煞中的仅存两煞。白面的壮汉名叫蚁鲨,红面的名叫葛鲸,还有一个黑面的俞鲲已死在天台三老掌下。正是昔年五老大闹飞龙岛的漏网之鱼。 蚁鲨、葛鲸二人此次原奉天秃翁之命,听说九窍百灵珠落在连云山庄,老秃子因另有要事,无暇抽身,风闻已有不少人得了消息,都志在必得,特先命小秃子赶来,代他出面。因恐小秃子孤掌难鸣,特命他俩随行。 小秃子老jiān巨猾,恐传言不实,冒失登门,闹出笑话。又听说侯老头为了爱婿被害而专程南来。想先看风色,凑凑热闹,等有人下手盗珠,再堂而皇之出面。因他自恃东海绝艺,城府又深,以为自己先下手,纵然手到拿来,不算光采,只有等事情闹大,而后大显身手,在龙蛇飞舞中夺得宝珠还,重振东海小桃源声威,才合胃口。 这是小秃子天机难测之处,实在深得以逸待劳之旨。知道如果传闻属实,伸手夺珠的人必不少,正好让他们先闹个天翻地覆,自相残杀,他则待机而动,一鸣惊人,非小秃子也想不到,做不到。如先把此珠拿到手,势必成为群雄鹄的,纠缠不休,虽然不怕,却失去主动,非处处挨打,坐立不安不可。 他探出六盘双鹰夜赴侯老头之约,特命蚁、葛二人带了驴儿到后山埋伏,自己先迎到半路,把双鹰等一行戏弄一顿,再突然现身…… 蚁、葛二人因贪功心急,一听连云山庄巨响,便驰上山头查看。正碰到南诏圣母师徒和玄灵、破伞二道挟持陆氏三雄和另一死党穿花玉燕尚风华电掣雷奔。蚁、葛二人见对方人多势众,又认得栾因师徒,在目的未明之前,不便随便出手,便装作路过相遇,跟踪而下,一面出声招呼。 不料,栾因等一行都怀鬼胎,都恐停留生变,失去时机,头也不回,理都不理,只顾飞驰而去。 二人追踪不及,只好转身,想回探连云山庄,找到小秃子再说。却听到爱马悲鸣怒嘶之声,急忙赶到,发现爱马受伤,凶心顿起,才和管一诚等人动手。 捡粪翁一现身,开口便骂,把蚁、葛二人气得便要厮拼,因听到“九窍百灵珠”被盗,竟怀疑是自己二人所为,前后一想,必是栾因等一行盗去,对方情急追敌,见马不见人,想激出马主,才下手伤马,都是倒贴门神,冬瓜缠到茄子上,夺珠要紧,反而捺住怒火,葛鲸首先乾笑道:“糟老儿休得卖狂!难为识得爷们,当知道南海三义的为人行事,这几个撮鸟不伤爷们宝马,谁会找碴儿?不错!是爷们送了几颗珠儿,来而不往,非礼也!现在听你这糟老儿说天翁的百灵珠失盗,必是栾因老尼姑和两个杂毛做的好事,还不快追,账留着算好啦!” 蚁鲨冷笑一声:“爷们可给撮鸟误尽大事啦!算明白了吧?爷们难得破例,赠yào治伤,前头见吧!”竟丢出一个寸许大的小瓶子,一拉嚼口,说也怪哉,两马一声骄嘶,已腾蹄而起,仍是行空渡海之势。 可把正要jiāo换解yào的管一诚怔住了,他俩已飞身上马,抖丹田,两声怪啸,不知是招呼小秃子?还是叫唤那秃驴儿,飞马而逝。 倒把捡粪翁僵在一边,做声不得,骂道:“你们这些冒失鬼,真没出息!那捞什子利害,快上yào!那两个牛鼻子固然可恶,怎么连老尼姑也来了,只有全力尽人事儿啦!” 显然,此老对於栾因师徒也有三分忌惮,不敢说满话啦!只见他仰天一声长啸,如裂帛,似破竹,洪烈而长远,正是召集同道赶来啸声,人已追蹑二马之后而去。 管一诚等满面羞惭,只好先救人要紧,因为久闻南海七dú飞龙珠利害,乃集海外特产的七种dú草汁液,例如dú人参、颠茄、孤手套、大戟、乌头、月桂果、秋水仙等,再以极细紫金砂浸入,外面以东海小桃源特产桃花木做成珠形外壳,装设机簧,质轻而能随手法升高降低曲折转弯,一沾便bàozhà,戚、伍二人忙中失神,不容转念,用兵刃磕打,正犯其忌,如非左掌封住了胸前门户,若中在要穴上,早已呜呼哀哉了! 弓强因得奇快便宜,把两颗飞龙珠让过,当另一珠避无可避,险到毫巅之时,仍能一个“云内翻身”,堪堪贴臂擦过,立时zhà裂,还好人在半空,避开了bàozhà圈。 这时,三人都已委顿在地,眼睛失神,瞳子放大,痴呆直视,全身痉挛,冷汗如雨,快要断气了。 管一诚是内行人,一见那小瓶内是碧绿色的yào粉,便知是外搽之yào。 这真要命,先要取水调yào,这时那来盛水之器?没奈何以唾沫吐在掌心,再以树叶蘸着搽上。 可怜,三人已疼昏过去,追风手弓强左臂齐肩以下,腕肘以上,几成蜂窝。挥散着一种腥、臭、膻jiāo结成的令人作呕气味。 好容易一一给三人搽上yào,弄的舌干唇燥,如非运用内功,以舌底生津之法调yào,那才更多死人哩。 三人总算不久即醒转,都是气息微弱,元气大伤,如得大病。说伤处麻、辣、痛jiāo作,时而火烧炭炙,时而锥刺刀刮。同时筋脉抽搐,气血壅阻,有难以形容的痛苦,只有咬牙切齿的份儿。 再说捡粪翁紧蹑二骑蹄迹飞驰,原以为以栾因等飞行绝迹轻功,迟了一脚,差之千里,必无法追到,不过死马当作活马医,全力以赴。 转瞬十多里外,已到了一片丘陵地,微闻呼叱、喝骂、狂笑、怪啸之声,不由心中一乐,莫非半路杀出程咬金,神拖手,鬼拖腿,把栾因等一行堵住了么? 翻过一道斜坡,但见人影撩乱,正在混战。 略一审视,却是三个处士装束的老头,一个相貌苍老奇古,一面白无须,一细长马脸的力战南诏圣母栾因和玄灵、破伞二道。 另外四个壮汉正被人点了穴道,目瞪口呆的僵立如尸。 那柳秋叶却力敌蚁鲨和葛鲸二人,真怪!在两人“风云步”、“飞龙掌”夹击之下,竟应付裕如,且不时采取主动反击。十指发出的锐啸声,摄人心魄。 最妙的蚁、葛二人几次要腾出一人去搜那四个背着大包裹的贼徒,还未逼近那边四人,她便如影随形的把你挡驾,谁能相信她已失明? 蚁、葛二人似已恼羞成怒,葛鲸首先喝骂:“丑八怪!瞎泼fù!再不识相退下,别怪爷们要用暗青子奉送了!” 她冷哼道:“还是尽管施展的好,问你有几个脑袋?” 却听南诏圣母栾因乾嚎起来:“姓蚁、姓葛的,别仗着一点微末道行惹厌碍手好不好?稍有不逊,别怪你家圣母心狠!” 好冷峭,狂妄的口气,听得人连心都颤抖,冷汗自出,好怪异的内劲! 捡粪翁认得突然现身此地的三个老头,正是身兼正邪两派之长,亦正亦邪,正邪两派都感到头痛的“终南三友”。 面貌奇古,正以“大罗九手”对付南诏圣母栾因的便是老大苍松叟。面白无须,以“奇门形意掌”抵住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7 章 灵子的“五行真气”的乃是老二风云生。细长马脸,以“迦罗十三式”夹着少清“乾坤指”,恶斗破伞道人“流云钢袖”的便是老三宁一子。 真是事出意外,这六人都是一派长老宗师,不知何故翻脸动手?猛地,钻出一个大悟来,敢情都是为了那颗九窍百灵珠呀! 耳听各路同党啸声此起彼伏比桴鼓之相应,越来越近,知道接应快到,难得天得其便,现场的人都在全神对敌而无暇旁顾,正好把那四个呆鸟包裹剥下,搜出宝珠,良机难得,更待何时。 他一声不响地刚要动手,猛听两声长啸,恻恻乾笑未绝,病无常劳秋声身形如电,凌空吐掌,分向蚁、葛二人劈去。 因为蚁、葛二人一见师老无功,不愿恋战,各自取出七dú飞龙珠,各用正反yīn阳手,以满天花雨洒金钱手法打出,原是欺对方眼瞎,以为一定得手! 不料,柳秋叶已身如冲天火箭,凌空直上数丈,七dú飞龙珠纷纷bàozhà,倒有殃及鱼池之势。 幸而,终南三友等六人百忙中各劈出罡力,汇成一股猛烈无俦的劲气,互相激dàng,把千万点银箭紫红芒卷得无影无踪,随风四散,落处草木焦枯,附近大树为声威所撼,萧萧不绝,叶落如雨。 蚁、葛二人因恐波及自己,早已飞退数丈,无形中把病无常“黑青”掌力让过。 劳秋声好像和蚁、葛二人有不共载天之仇,身似游鱼,半空转折,掉头又向蚁、葛二人停身之处扑去。 这时,十几位由其他方面赶至的好手也刚刚循声赶到,却被捡粪翁一声暴喝:“速退!” 而各各缓住进击之势。 第二十六章 泼辣的婆娘 这真是一个纵横错杂的局面。一时谁也分不清敌友,都急求自保,因现场形势太乱,都不敢冒失出手。 最纳闷的无过於捡粪翁了。他旁观者清,一见蚁、葛二人暗器出手,便知利害。估计那四个被点了穴的呆鸟一定首当其冲,做屈死鬼。 后见正在对敌的六个高手竟不约而同的都出手对付已bàozhà的七dú飞龙珠,不由一怔。 陆氏三雄,纵横齐鲁有年,捡粪翁当然认识,只以向来各不相犯而已。那穿花玉燕尚风华却是着名的采花yín贼,有名的“江南三燕”之一。大江南北武林,都以这厮最yín,最dú而yù得之甘心,这厮师兄弟三人,胸前都以一只湘绣飞燕为记,极好辨认。只为这厮轻功甚高,人又jiān诈狡猾,竟无从追缉其迹。现在突然现身此间,难得的上门买卖,栾因师徒个xìng乖僻,或不知这厮死有余辜,尚可说得。以终南三友和玄灵子素行来说,对这种采花yín贼决不会放过,当然更不会袒护……再一想,是了!并非重其人,而是重宝,大约九窍百灵珠一定在他四个人身上,一路匆忙,不及查看,中途又被终南三友截住,各不相下,动了手,怕被他四人伺隙溜脱,所以先把他四人点了穴。在未把九窍百灵珠拿到手以前,都不yù他四人先送了命,以免死无对证。 但对劳秋声突然现身,便对蚁、葛二人袭击,并且连下杀手情形看来,又不得其解?却不知柳秋叶二十年前和这病鬼有一手,仅是露水姘头,未论嫁娶。栾因师徒这番现身大河以北,都是预有图谋。这病鬼旧情仍炽,千方百计想向她师徒讨好,以报前爱。无异是柳秋叶的裙下奴才,得力死党。他此次到连云山庄落脚,主要也是听说九窍百灵珠为侯老头所得,只拿不定在黑龙岩或其他地方?想见机而作,不惜出力相助,示恩侯老头。因避嫌疑,心中有病,子母火雷一响,估计自己料错,另有人已经发动,一听栾因师徒语声,恐照面时被侯老头看出破绽,故意在敌情未明以前,率领另外两个好手向另一边奔去。 直到捡粪翁以从不轻用的传声急令通知各路集合赶来,病鬼便知栾因师徒未能脱身,被人缠住。心中一急,便当先赶去,一到现场,正看到蚁、葛二人对柳秋叶施放暗器,他才火红火绿,找蚁、葛二人晦气,以示向她师徒报恩来啦! 捡粪翁所以喝退同党,因瞥见柳秋叶在半空探手入怀,知道栾因师徒红线金丸利害,恐遭不测。何况现场jiāo手的六人,无一好惹,正好坐山观虎斗,等收渔翁之利,所以止住众人出手。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江湖人物,虽好名如命,都讲究光明磊落,赢得不舍乎,输得不冤枉,群殴正犯大忌。在场人物,无一不是响当当角色,当然都爱惜羽毛,不愿以多为胜。 何况正以数十年修为的内家功力相斗的终南三友和一尼二道本领,若讲单打独斗,连捡粪翁在里,都有自知之明,不但无胜券希望,能不当场失手,葬送已成之名已是万幸,都抱着怕吃羊ròu的心理,谁也不敢贸然伸手,都蓄劲以待,环立在现场五丈之外。 别看终南三友和一尼二道完全不像厮拼,双方相距都在一丈、二丈不等,只于掌指偶然收放,登劈、点划,连招式都不像。这时,反而微风不动,只由各人眼神注视对方而见紧张。其实,这正是内家上乘功夫的试金石。因为都深得敌未动,己不动,敌已动,己先动之旨,根本用不着手脚相jiāo,在略一动之间,便挟有雷霆万钧潜力,和石破天惊之无形罡气,谁也不敢把招式用老,都是一吐一现即止。而毫厘之间,已隐有无穷奥妙。只在这千变万化,电光一刹之间,谁个失算,便立见生死存亡! 大家都知道终南三友和一尼二道都是一身绝技,各有千秋,既然适逢其会,都非以独门家当,压箱底的最利害杀手对付不可,倒可落得开开眼界,看看热闹。 而那边柳秋叶却似听出劳秋声已出手而把yù发的金丸收住,飘身落地,幽幽的叫:“我师徒认定的事,向不须任何人伸手。劳道友!你也知道这规矩,不要多管闲事,我再领教一下打得好暗器的朋友,也尝尝暗器的滋味……哼!那里去!我还未打发,不领赏就要走么!” 人已疾而飘风,一纵便是六、七丈远。 好利害的婆娘!原来,蚁、葛二人被劳秋声循环七掌,虽然合二人之力,以雄浑威猛的飞龙掌勉强抵住,“黑青手”的dú氛腥气已多少随风逼到,两人认出是九幽尊者门下路数,心有顾忌昔年师门又和九幽尊者有大过节,此时此地,不便多树强敌。而且看出在场人物,无一庸手,九窍百灵珠万难到手,便是到手也保不住,何况尚有两匹宝马隐藏附近,一被发现,就群起劫夺之虞,那时既要顾人,又要护马,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不敢恋战,借势边战边退,转瞬已离现场二十余丈外。 二人乃借此脱身,这不过是一瞬间同时发生的事。大家应接不暇,注意力都集中在终南三友和一尼二道身上,待听到她发话,飞身追去,才警觉这女人一手金丸利害,刚一分神注视,耳听两声怪啸和一声恻恻乾笑,起自左手斜坡下密林内,原来蚁、葛二人已窜身入林,利用地势闪避,使劳秋声“黑青手”无从施展威力。劳秋声只看出对方怯已图逃,二人掌力威猛,一时也难得手,再被柳秋叶一叫,深知她师徒个xìng难惹,不敢违逆伊人之意,住手又怕被二人兔脱,未免疏神,缓了一缓,已被蚁、葛二人伺隙窜入密林,先还不知对方关心爱马,不愿恋战,以为惧怕自己,便也赶入林中,只想把对方缠住,再等她赶到下手。 他知道,自己这位昔日情fù虽然功力深湛,以心代目,又有“天耳通”功夫,对敌时听风辨影,无异有目。但在密林中却非目不行,绝无平时灵活,必知自己出声招呼不可。就在这转念之间,蚁、葛二人已用疑兵之计,施展特制的留音镖,用反正yīn阳各种手法打出,立时,密林中十多处起了一种和轻功飞行的衣带破风声,好像他俩有分身法,或者另有十余人到了林中,使劳秋声一时分不出二人遁身何处? 那“留音镖”乃南海飞龙帮利用“飞鱼”的翅骨,中间挖空,装上薄铜片,一抖手打出,立起一种人身飞行破空异声,手法巧妙,也能转折如意,最宜夜行人迷惑敌人耳目,隐蔽自己之用。 劳秋声果然不识此中玄妙而中计!起了错觉,以为是刚才赶到的侯老同党等一行十余人见自己追敌入林,赶来帮忙堵截,不由心烦,急喝:“量此区区两个鼠辈,何须诸位相助?有柳女侠一人,便不愁两个鼠辈逃上天,钻入地去!” 可笑,刚赶到的柳秋叶也吃了目盲的亏,把那些留音镖当作是人,刚冷哼一声:“我说的话你们没听到么?金丸无眼,可别自己找死!” 但立即警觉,因留音镖势尽落地,便无声息,如是另有人入林,绝无不出声招呼之理。 劳秋声首先抱着盛怒,骂:“无耻鼠辈,弄甚玄虚……” 气得连劈两掌,立时把两株碗口大的树木震断,断处只见如火烧过,焦枯一片!余威所及,枝梢纷落如雨,克察不绝。 柳秋叶恨恨的哼了一声道:“死人!听说你走火入魔后,成了一个病鬼样,正和我变得这么老丑一样,笨死了还不登高查看,若让这两个猪狗滑脱,我能答应,师傅老人家会答应么?” 病无常并未气昏心,人早已冲天而起,飞身上了树顶,向四周查看啦! 却听林外百十丈处传来两声狂笑:“爷们要会的是天下英雄,谁耐烦和进了棺材的陈尸人,痨病鬼、瞎婆娘动手咧,走啦!” 接着,两声骏马嘶风,随风摇曳而逝。 他和她追么?没有! 只见劳秋声慌不迭地双脚一点杖梢,腾身飞出数丈,自闷哼了一声。 原来,她迁怒于他,竟一声不响的手赠二粒夺命红线金丸啦! 虽说是“金丸”,其实是一种洪荒异兽的丹元,作金黄色,中间有一道筋膜似的朱红色ròu线,中蕴剧dú,无坚不摧,专破内家罡气和外家横练,铁布衫之类功夫,体积甚小,大如蚕豆,总共只有十二粒。 昔年栾因在苗疆得到,视为珍宝,把它练成独门打法,又请巧匠照样打造一百二十粒形状相同的金丸,也经淬dú炼过。昔年玉龙山大会,她曾在苗疆百dú老祖面前卖弄一番,当场由苗人把预备的丝囊抖开,飞起百十只萤火虫,立时漫空飞散,点点青磷明灭之间,在她玉臂连扬之下,无一漏网,最惊人的是每粒金丸上还黏着一只死的萤火虫,这种腕力,巧劲,实非一日之功。继之,对付百余只苗疆特产的墨蜂亦如此,赢得全场喝采,被称为“南尼”独门三绝技之一。 三十年前,这老尼姑倚老卖老,实在以她功力,也不靠这丸儿克敌致胜。便如数传给了唯一爱徒柳秋叶。 现在,被蚁、葛二人使jiān溜走,出语嘲笑挖苦,一听那两声马嘶,便知是千里神驹,决追不到,这时也不是追敌时候,不能远离。在她认为八十老娘倒绷孩儿,全是老劳误事,如非他自作多情,中途打岔,对方决逃不出自己手上,马上把二粒金丸转赠这位昔日情郎。 这没什么奇怪的,在她,是认为理所当然,不这样也就不算乖僻怪诞的南诏圣母栾因衣钵传人了。 难道以病无常劳秋声的身手,躲不过两粒金丸么?一则她出手奇快,迅速无比。二则他断未料到她会猝然对自己下手。直到金丸冲刺而上,繁枝密叶,甚至粗大枝桠都如蚕食桑叶,当之者靡,纷纷折断之声,才使他蓦然警觉。 这全是一刹那之事,金丸所过之处,和没有任何阻碍一样,刺空疾shè,饶是病无常“咫尺天涯”何等快,也只躲过一枚,另一枚已在他左面小腿肚上摩擦而过,若非应变得快,上身急俯的话,真是难说。 他只觉小肚上一阵剧痛、麻辣,知道她只把仿制金丸出手,真正的红线丹丸未垂爱自己,算是不幸中大幸。 估计自己只受轻伤,最多见血沾dú,凭自己身上解dú灵丹,也可保无事。所以出声闷哼,并非忍痛不住,而是故意借用苦ròu计,反正欺她看不见,装作负了重创,呻吟道:“你好……”本想说“你好狠……”猛觉不妥,恐正犯其怒,急忙先飘身落地,才有气无力的哼呀呀:“你听俺说,两个狂徒一定是东海老秃子走狗,小秃子已在老侯那儿现身啦!你是知道老秃子最难缠,说不定已在暗里冒坏水……那东西你可得手了?俺们只有先帮助师傅老人家把那三个老儿赶跑,才……” 她似乎为他的好像负了重伤而消了气,耐烦听着,至此怒声冷笑道:“师傅老人家要谁帮过,还是唯你是问,把那两个猪狗提头来说……刚才不是又来了些什么人?先把他们料理也好。三个老儿可要小心着,两个牛鼻子也是对头……你伤在那儿?自己上yào吧!”由怀中一掏,丢出一个小玉瓶儿,人已飞身回去。 他急忙接着,匆匆上yào,才看出小腿肚上多了一道深约五分,长达三寸许的血槽。正往内溃烂,整条小腿已紫黑发肿,黑气正向膝弯上蔓延甚速,刺骨奇痛中麻麻辣辣,凭自己一身功力,提气止痛,逼住伤dú,仍感整条左腿有无力麻痹之势。渐渐的发抖,若再延一刻,真有一步难行之叹。暗想好利害,难得她破例赠yào,不负当年风流一段情,仍有缠绵意。可笑这病鬼什么也忘记了,心里甜甜的,待听到上面呼叱、劲喝、长啸之声jiāo替杂作,才猛然回到现实,yào力奇效,已感不痛不辣,立时身随啸声,赶回现场。 好惊人也!只见南诏圣母鸡皮脸上磷光越来越盛,倒映得全身现冷yīnyīn的,连丈许内都幻成一座绿色光幕,把她笼罩成了一个淡淡绿影。 两臂伸缩如电,正对准苍松叟凌空猛抓猛攫,狞恶已极,似yù搏人而噬。 劳秋声知道老婆子已动了真火,连镇山绝技“dú磷功”都施展出来了。又名“冷焰搜魂”,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8 章 如不见机速避,只要被她眼神照着,全身便会起异样感觉,功候差的,不等她动手,只觉心中一抖,全身鸡皮起栗,好像三九寒天,赤身浸入冰窖内的奇冷感觉,便昏绝在地,全身乌黑而死。 现在,她已全力施展,双掌十指收发之间,绵绵不断的刺骨奇寒已向苍松叟逼到,无异冰山下压。一般武林好手,立时骨髓皆凝,气血冻结,筋脉收缩,变成一根冰棍。何况其中还蕴有奇dú尸穷yīn戾气,常人一嗅到便会倒地。和本门的“九幽神功”有异曲同工之妙。百年来,天下武林精于此道者,除了五十年前点苍幽冥叟的“幽冥煞”,关外长白老人的“冰魄寒魂”,穷yīn叟的“穷yīn掌”,南天山的“水晶手”,yīn山双魔的“地魄yīn气”可以分庭抗礼,大同小异,各得其偏外,近三十年来据说只有本门可与顽颉,逐鹿中原…… 问天下英雄谁敌手?毫无!老婆子不惜耗损真元,分明和苍松叟誓不两立,有不见真章不散之势。 不知老婆子何以对苍松叟如许仇恨?值得舍命相拼。在yīn险如鬼的病无常劳秋声看来,此时此地,根本不宜恋战,纵然得胜,也非上策。自己先要赔本,大耗真元。傍边正群虎环伺,以捡粪翁为首的十多名好手正围攻柳秋叶,已有两三位好手负伤倒地,大约她先以金丸出手,伤了人,才激起众怒,不惜以众凌寡,纵横jiāo错的掌力把她震dàng得昏头转向,险象环生,迫得她没有探取金丸的余地。 这使病无常头痛,伸手吗?就是和捡粪翁等一行为敌,反脸成仇,刚才座上朋友,现在生死对头,自己和柳秋叶背人jiān情,无人得知,见不得阳光的事。此行目的,更不堪公开。自己一出手,马脚立露,从此便为武林中人唾骂成不义之徒,无耻之辈。不伸手吗?眼看昔日情fù在十多名高手合力对付下,真如秋树残叶,在狂风暴雨中激dàng,立时有横尸在地之危。 捡粪翁等更是喝骂纷作,老妖婆、瞎母狗,此伏彼落,其意无非激怒她师徒,达到扰乱心神目的。 冷眼之下,使他心惊的,那苍松叟能在南诏圣母重重无形掌力压迫下毫无败象。只见他脚踏子午,两臂作太极状,掌作千字式,指搭太清剑诀,不停的抖动,面成紫酱,鼻尖见汗,双目垂帘,胸前起伏如潮。显然,这老儿已大现神功,威风八面,把全身功力都搬了出来。 别看他巍然不动,全身每一处都运用了上乘心法。脚踏的是道家如意九宫步,已深陷崖石寸许。臂行佛家“金刚降魔”禅功,掌发“无相神功”,指掐道家“定心诀”。全身真气,正由丹田送行奇经八脉,聚于两掌。他周围二尺之内,已充满了无形罡气,隐藏无穷潜力,难怪如泰山之安。 此时,便是有人近前以兵刃,暗器四面八方夹攻,也会在离他三尺之外反震回去,别想伤他分毫。难怪老婆子所发的穷yīndú气,虽挟有如山压力,却在他面前三尺外如遇到铜墙铁壁,激dàng消失。 但看老头儿那样吃力,分明好像巨大台风撞击铁门,有增无减。这真是要命的关头,一点勉强不得,双方胜败,全在功力深浅,火候高低,那怕只左一分一厘之间,立判强弱。 问题在看双方耐力长劲上,谁的功力高些,多支持一个时间,谁就会cāo胜券。 现在双方是一攻一守,其实攻即是守,守即是攻。在眼前,固然是老婆子采取攻势,如她能绵绵不断的进攻下去,能耗到对方真气支持不住,只一降低,便会攻进,而越逼越近,步步直迫核心,卒告得手。 反之,如攻势转弱,这还反震之力也还步转强,到了对方已无力进攻之时,也即是反攻契机来到,便是成功时候,身形不必动,无形潜力就会自生妙用,克敌于指顾之间。 当然,攻的一方占了主动,抢了先机,只要双方功力相差不远,或自信和守方相等甚至高一点,可以借攻击之力连身扑到,作乾坤一击。 但,这是十分冒险的事,如料敌错误,无异上门投到,自速其死! 直看得病无常目瞪口呆。 因为另一边,风云生和玄灵子,破伞道人和宁一子,也正在各运内功遥空较掌。 所不同的是四人都跌坐在地,各把两掌心向外,八掌相对,各人表情不同。 玄灵子不时换掌,互相jiāo递。有时由掌心shè出五色轻雾,恍如烟柱,有形无质,收放之间,长达三尺许,但不能持久,约一盏茶时间,收放五次至十次,便鼻中作闷雷吼,另递出一掌,赤yīnyīn的似有青烟黑气隐现,非穷极目力看不出来。 半晌,又腹中鼓起如瓢,两掌平推而出,却是无形无色。 风云生始终一上一下,两掌循环移动,往外轻登,微闻半空有如击败鼓的暴响。原来的白面,已是变成关公醉酒,显得吃力异常。 病无常知道玄灵老道以独门三绝技,“五行真气”和“烈火yīn功”及“隔空定力”循环进击。 风云生以“乾坤八掌”反覆抵敌,大约内力比玄灵子差了一筹,持久下去,必落下坡。 那破伞道人仍是施展“流云钢袖”,两袖作十字形,jiāo错拂出,有点像对宁一子打扇。 这可不是好享受!迫得宁一子脸拉得更长,两掌一分一合,如船舷两桨,巨浪中分。破伞道人两袖抖出的猛然袖风便在距离宁一子三尺外向两边卷去,弄得沙飞石走,宁一子身边左右丈许内岩石斑剥不堪,好像被铁扫帚扫去数寸地皮。 病无常知道宁一子用的是“和合功”,专门借力使力,把对方力量用“卸”字诀消解,这是以静制动的防身功夫,难道没有还手之力?不!百忙中,他还能屈指轻弹,用“隔空打穴”功夫对破伞道人胸前重穴猛弹。有时也迫得破伞道人运气闭穴,或者恐袖风中有间隙被攻入,左掌当胸,每当宁一子一弹指,便劲紧掌心,以“小天星”掌力反震,迫得宁一子中途收势。双方都有攻有守,全在知己知彼,配合得天衣无缝,谁个一疏神便算完了! 而柳秋叶已在他略一注目全场间,被捡粪翁迭出险招,在她粉脸上捏了一把,粉股上拍了一掌,腰带扯断,外衣松开,连腰间装金丸的革囊都用怪手法捞了去! 这是趁她被群雄围攻,真气不继,已成强弩之末之时才侥幸得手。虽把她逼得飞舞如电,只求自保,群雄中也有几位高手大耗真力,汗出气喘,攻势断缓,掌力也不如开始凌厉。 女人的身体被人摸了,连腰带也断了,就是奇耻大辱,比打死她还要难堪,算是输定了,她真是狼狈极了。 眼看再挨延半晌,她累夜会累死。这是硬拼的厮斗,一点取巧不得! 她在群雄围困之下,几手每招都是硬接硬架,全仗招式奇诡,使群雄无法逼近她身边。但包围圈越缩越小,无形中使她无从巧避轻躲,更不敢凌空揶揄,便显得束手束脚,女人真力有限,十余倍的压力加在她身上,岂有不吃亏之理? 她几次想施展金丸绝技,无奈腾不开手来。电光石火之中,她只要一探手入怀,便有吃瘪之危,不论左手、右手,一被对方伺隙打中一下,立时报废。再被捡粪翁利用奇技身法,抢入中宫,绕身疾转,如影随形的把她吃瘪,她不败何待? 劳秋声看得分明,心头火起,又怒又气,正要出手,捡粪翁等还不知他和她之间有不可告人关系,一笔糊涂账,又以为他另有企图,想偷袭在场的另外六个高手,反为他担心。 因为,在用数十年修为,全力用内功较掌的六人,都有护身罡气。如贾勇进犯,固然能扰乱一方心神,使对方乘势而入。但人当生死关头之时,此举正犯致命大忌,必然乾坤一击,拼得一个是一个,决不让别人白占便宜而束手待毙。那么这进犯的人,如非是有比对方更高的身手,一定当场陪葬。 这非对一方有深仇大恨,绝不会作这种傻事。 捡粪翁首先招呼:“劳老弟,别狗捉老鼠,打翻蜂窝捉蜂婆(蜂王),吃力不讨好儿……还是对付这瞎婆娘,在她未香消玉殒,芳魂归返离恨天以前,多玩玩也不错……喝!你别看她娇喘吁吁,怪生可怜的,可又dú又辣,刚才去下面大约找情郎不成,反受了那两个不解风情的南海小子闷气,一上来,三不知的卖弄家当,猛古丁满空弄丸儿,你看!三位兄弟已被她放倒地上啦!哈!总算被老彭把她的红丸儿偷到手了,叫化婆可没蛇弄啦!还不快上,等下只好香花美酒吊芳魂了……” 老彭这番话可说得亦庄赤谐,谑而又虐,挖苦之至! 气得她手脚更乱,又被捡粪翁趁空在玉腿上扯了一下,香肩上拍了一掌,哈哈笑的胡谄:“手拍香肩呀叫一声心肝妹,欺霜赛雪好白腿,韶光儿若是倒转三十年呀,绣花枕头大棉被,正好并头睡……” 这并不是此老自贬身份,涉于下流。本来,武林人物,对女人是得让即让,基于好男不与女斗,不屑jiāo手。万一被迫动手,也是点到即止,最忌上攻胸,下攻腹。如像捡粪翁这样动手还动口,便属下五门人物,为同道所唾弃不齿。因为,她师徒任xìng孤行数十年,武林人物对她师徒都无好感,今晚又正犯众怒,都以打落水狗为快,难得又有苍松叟把老的缠住,正好落井下石,灭此朝食。捡粪翁和卖蛋翁又是出名的两个老顽童,倚老装疯,再说柳秋叶也是现年五十以上的人了,又丑得这样,不比年青fù女。如是姑娘家,捡粪翁绝对不会如此。他所以这样,乃一石二鸟之计,先把小的气煞羞死,再把正在拼命对付苍松叟的老婆子引得火发气浮,自买寿材,无异借刀杀人,助苍松叟一臂之力。 引而伸之,驱虎吞狼,先让两路强敌弄得两败俱伤,无力再斗,正好兵不血刃,不费吹灰之力,把四个被点了穴的呆贼所偷赃物取回,珠还合浦,不负此行,还可因此扬威天下,便宜事无过于此,何乐而不为哉! 果然,柳秋叶固然形同疯狂,南诏圣母栾因也在格格乾笑…… 却未料到病无常劳秋声怪啸一声,便向捡粪翁扑去,嘴内招呼:“柳女侠,俺来助你……”狞笑一声骂道:“无耻臭老贼!倚多为胜,劳大爷非教训你们这批猪狗不可!” “黑青手”连环四招,把捡粪翁愕然逼退丈余。 对了!捡粪翁招呼他的一番话,句句直刺病无常的心,气得肚胀。还叫他也加入哩,猛触灵机,正好把“倚多为胜”这顶武林臭帽子加在捡粪翁头上,恰如其份,自己便借此翻脸,不论胜败,先占了理去,可以大牙擦擦的说是打不平,谁会说个不字?疑心到他和她之间的秘密呢? 捡粪翁被他骂得老脸挂不住了,原来双方不过互相闻名,并无真正jiāo情,立时眼珠一翻,嘿嘿怪笑道:“好个痨病鬼!会做捧臭脚的大英雄,闻鸡眼的好汉子!敢情你这病鬼一生没个娘儿看中,孤老临终前想尝尝媳fù味儿,看上这瞎美人啦!既不嫌老蟹,真是臭猪头自有烂鼻子来闻,你这病鬼是临老入花丛,叫化子吃死蟹,只只好。你这痨病鬼和瞎美人确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老彭安得放这个现成媒人不当?就让你俩生未同衾死同穴好啦!喝!别人怕你那老鬼师傅,咱老彭如视婴儿,且看看你几下死尸掌有什么了不起!” 招数刚一展开,那刚喘过一口气来的柳秋叶霍地身如风车疾转,千百条指影,带着丝丝锐啸之声,把群雄迫得缓了一下攻势,就在她这一大旋转之间,满头秀发已披散满身,喉中一阵痰涎上涌似的怪响,厉啸起来:“秋郎速退!姑nǎinǎi要消遣这些猪狗了……” 人已凌空飞起。 第二十七章 平地一声雷 捡粪翁看出蹊跷,刚大嚷:“好一声娇溜溜,软绵绵的“秋郎”呀!好一个使老彭混身起鸡皮疙瘩的“姑nǎinǎi”呀!”忽然大喝:“众家兄弟小心着,这瞎婆娘发泼撒赖,要祭什么滴脓滴血的法宝了……” 人已“紫燕倒穿帘”,急退数丈。 群雄也纷纷以“逆水行舟”、“金鲤倒穿波”之式纵退。 到底迟了一步! 身在半空的柳秋叶,竟用熟娴奇快无比的手法,把头上假发搓成寸寸断,随搓随用奇特手法当作梅花针样的飞shè下来。同时,发髻内还预藏有一大锦袋,只见她在半空一个大旋转,漫空洒下轻雾也似的五色细粉,竟广披周围十丈之内,随风飘散而下。 又是一声尖锐冷笑:“猪狗们再尝尝姑nǎinǎi夺命金丸利害!” 却是苦也!看她探手入怀,敢情十二粒真正的红线丹丸藏在她贴胸口袋里?腰间革囊内尽是仿制的金丸? 这一下,可大出群雄意外! 数声闷哼过处,已有五、六个高手似乎中了她的假发寸断的手法或沾染了漫空五色dú粉?先后栽倒在地。 只有捡粪翁和几位应变得快的高手已疾退出十数丈之外。 一听她还有夺命金丸,连捡粪翁也自心惊。 因为久知她师徒打法特别,防不胜防,又是居高临下,被她目光照定前后左右退路,一个闪避不及,不死也武功报废,安得不惊! 果然,只听她凄凄长啸,竟能在空中施展“云龙三现”和“辘轳转”的绝顶轻功,凌空横渡,转瞬到了捡粪翁等人停身头上! 这可惨啦!真是死星照顶! 捡粪翁等在这个时候,想飞身逃遁固不可能,即使能逃出,也算栽了跟头,一世威名完蛋! 好得捡粪翁等都是身经百战,经过大风大浪的,在这个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不但不忙不乱,反而出奇镇静起来。 只各仰首注视,各运全身功力护身,劲紧两掌,准备应付万一之急。 蓦地,两声驴叫。 接着,长笑两声,震dàng夜空,岂止鹤鸣九阜,声闻于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9 章 ,简直天鼓洛钟,摇曳千里,不上使人心脉皆震,全身一颤,而且因为异声晃漾不绝,心和身形也随着那种异声震动,不能自禁。 最惊人的是那身在空中,已是真气不继,拼着全力停身空中,想下杀手的柳秋叶,不知是被这种异声震dàng还是别有原因?竟身如断线风筝似的直落下来。若非破空风声,几乎正压在捡粪翁头上。 直把目眩头晕的捡粪翁吓得一跳三尺高,随手把她接住,呸的吐了一口唾沫,把她丢在脚下,一脚踏住,骂道:“你这臭货!唬死老彭了……” 却又被一声更洪更烈的笑声打断。 好怪!这种奇异的笑声似含有不可思议的魔力? 以捡粪翁这等内外兼修,已达炉火纯青的巅峰火候的高手,一闻笑声,竟整个心神yù飞,所有注意力都被那种笑声吸收了去。 而且,几乎忘记了一切,包括现在处境和目前应该如何?连本身功力也似乎在一刹那间消失于无形,真气浮而不聚、散而不收,胸头极逼,百脉松弛,全身慵倦,似yù窒息! 你看我!我看你只有乾瞪眼的份儿。 笑声未绝,高歌继起,声若龙吟: 身在桃源未泛舟, 五湖四海任悠游; 昨夜秦淮偷狗腿, 今宵华岳倒骑驴。 驴兮驴兮只会撒尿, 三老儿兮一尼双道! 如此良夜兮胡不归? 鼠牙雀角兮都是胡闹。 吾思饮兮恨无美酒, 小秃儿兮速赊一壶; 纵横天下兮还我明珠, 沧海桑田兮何计恩仇! 歌声未绝,仍在萦绕山间、水畔、空中、耳边。 一阵旃檀清香,随着歌声传到,不!随风飘到,使人神莹气朗,胸襟为宽,灵台安静,天君泰然。没有仇、没有恨、没有爱、没有恶。 只有,月被云遮,风摇树叶,泉鸣幽涧,人在微笑。 祥和之气氛代替了暴戾之气氛。 又是两声驴叫,蹄声得得,就在眼前。 是呀!一人一驴,翩然出现,好像从天而降。可不是么?那驴儿是由东面高岗上飞跃七、八丈,落在现场,还蹦了几蹦,卷着秃尾儿,在撒欢哩。 是倒骑驴,大约从高而下,驴上客人冷不提防?被它颠得前仰后合,嘴巴几乎和驴屁股亲嘴。 现场的人都不用看来人的尊容雅范,都不约而同的心中在叫:“是天秃翁!” “是老秃子!” “是老秃贼!” 不错,光头为记,天下闻名,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便是小秃子,也没有他秃得气煞月亮,光得羞断腊肠。 来人正是天秃翁是也。 只见他又矮又胖,活像一只大冬瓜。却穿着一身长垂及地,遮到脚跟的白棉袍。 面如满月,红光像太阳。嘴巴奇大,通红的小鼻子。 却有两撇寸许的白胡子,作八字形,一翘一翘的好滑稽。 还有更妙更奇的哩。 原来眉分黑白,一边眉毛白得如雪,倒垂二寸许。一边眉毛黑得如墨,却是斜弯入。 鬓白眉毛下的眼睛,眯成一道缝。 黑眉毛下的眼睛却不时一霎一霎的好像抛媚眼,精光直shè,光幻五色,流转不定,幸亏这样,如果它瞪定了看你的话,保证你睁不开眼睛,只好闭上啦! 天秃翁一到,一撅屁股,下了驴背,在它背股上拍的打了一掌,擦擦鼻子,骂骂咧咧:“你这畜牲,屁股好臭,大约贪吃了豆子,尽是浊气,嗨!嗨!简直比曹cāo还jiān,想骗咱老人家的仙丹给你吃!”一摸自己屁股,呀呀:“好痛,显得脱了骨啦,成心弑主,真要老命,账留着算,你先走开,别惹咱老人家生气!”再揪揪它白大耳朵,竟三不知由它耳朵孔内挖出一小瓶子,给它喂了两粒青色yào丸子,它欢鸣两声,舌头一卷,下肚啦,一翘尾巴,卜!卜!连放好响的连珠屁。 怪哉!驴屁好臭!但臭气过后却留下一股香气,它已溜下坡啦! 只见他拍手打掌,只几下子,不知怎的起了一股狂风,把那些五色dú粉扫得无影无踪。 一眼看中了捡粪翁,招手道:“土包子!好个土包子!老秃爷派你一个美差,先给你这个八仙碗,里面再放三粒仙丹,呔!是三粒,你去兜水调好,给趴地上睡觉的都灌两口,有烂泥巴(伤痕)的搽一把,老秃爷是看你老实,别独吞罗。” 说着,连晃着秃脑袋,神气活现,恐怕皇帝老子也没他这份美煞哩。 向不服人的捡粪翁,从来只有他戏弄人,现在如神之灵立时报应。无形中在老秃子面前矮了半截,被吼得啼笑皆非,乖乖去掏山泉调yào治伤去了。 那终南三友和一尼双道因受奇异声音震撼心神,真气摇动,都不能自主的各撤了相持不下,快到生死存亡的内力。 都是元气大伤,风云生和跛伞道人,宁一子三人更昏迷了半晌才回过气来。 这时,正各自席地趺坐调息,恍加六个僵尸。 老秃子看都不看他们一眼,负手闲行的踱到那四个被点了穴,又被异声刺激得昏倒在地的活宝,好像踢拦路狗一样的一连几脚。 “呀”的一声,四人同时睁开了眼,想爬起来,又yù振乏力,大约气血阻滞得较久,都吃亏不少,各自爬在地上像猪打鼾样的哼唧起来。 他如电闪样的眼光把他四人背上的四个大包裹扫了一眼,哼了一声,骂骂咧咧:“你们四个做得好事!简直是天下第一的笨贼,可是把那颗珠儿丢在路上什么地方去了?快说!” 他这种语声在其他人并不觉得怎样,传入他们四人耳中,恍如迅雷轰顶,死鸭子,只有张口的份儿,敢情三魂吓掉二魂,七魄唬走六魄。 但有一股不可抗拒的潜在力量,使他们四人不约而同的苦着脸像狗叫:“你老别冤枉啊!那颗什么宝珠在那华山老道的宝贝徒弟身上嘛!” 他没好气的呸了一口,口沫星儿四溅不偏不倚落在他们四人头上,这个雨露可不是普沾得好哩,只见他们四人同时一咧嘴如中暴栗,疼得直呀呀。 他转过身来,喝道:“真的么?谅也不敢在老秃爷面前弄鬼!他在那?老秃爷唯牛鼻子是问。” 穿花玉燕刚结结巴巴的想讨好,因为他们一听老秃头自报名号,真是如雷贯耳,把原来昏沉迷糊的脑袋瓜吓醒了,都傻了眼,尚小子刚叫:“老……老前辈……” 卡!卡!连连呕吐不迭,只见他嘴巴乱动,良久,再用手在喉间,舌底乱扒,才扒出几块零细的土块,直吐,但马上心有警觉的不敢吐了,低着头哼都不敢哼。 “你这小子,看你眼眶青黑,颈后苍白,就是一只骚牯子,玩多了娘们,打多了洞,不知作了多少孽。胆敢称老秃爷做老……老前辈,看你不出,倒会当面绕弯抹角骂人,把老秃爷当作骚祖宗了。宰你这龟孙子嫌污手玷脚,咱老秃爷专爱chéng rén之美,促成好事,让你欢欢喜喜过一辈子好咧!” 只见他胡子一翘,脚尖起处,踢起一粒碎石,也不知打在尚小子什么地方?只见小子乐可大着哩,佝着腰,直叫爷,一手兜着裤裆,好像生怕卵泡掉下地似的,敢情他腰眼好痛,卵泡(睾丸)一阵抽搐,好麻! 半晌,大约不痛啦!可怜兮兮的爬起来,又趴下,先碰响头,才仰脸道:“启禀老……秃爷……” 怕说错?挨打?苦头难吃,说不下去了。 老秃头一翻眼:“没用的脓包,老秃爷还算名符其实,说呀!要讨打么!” 尚小子不知刚才一块小石子已废了他的肾俞筋络啦,以后等于阉鸡,想硬也硬不起来,永远别想采花作乐啦! 一听老秃子叫说,如奉圣旨,刚要张口,那边陆老大已咳了一声,吐出大口浓痰,却把尚小子已到唇边的话打回去了。 老秃子脚尖起处,这回可轮到陆老大啦! 只见他一咳到底!合罕!合罕!合合罕……咳个不亦苦乎,咳得连眼泪鼻涕同流,口水浓诞色,气都喘不转啦! 刚要爬起有所动作的老二、老三,立时噤若寒蝉。 老三上前扶着老大,老二扑通跪下,额上连碰起三个鸡蛋,差点哭:“老……秃爷,秃祖宗……” “放你妈的屁!敢咒老秃爷子孙曾玄都是秃子?秃老爷与天地同寿,日月争光,你这小子却先磕祖宗灵牌!” 脚起处,把陆老二踢了一连翻了三个筋斗。 还好!经得起跌,这回真个急出眼泪来了:“好老秃爷!饶恕俺兄弟几个。请抬抬手,救救……” 却听嘻嘻笑:“陆老二,头上好大的鸭蛋,几文钱一个,卖给老彭,免得被臭鸭蛋老儿敲竹杠!” 老秃子兴头来了,一翻眼:“原来你这土包子虽然土头土脑,却一样不老实,买蛋舍不得钱,送你两个天天吃好罗!” 脚尖又起来啦! “嗨!把碗盛着!” 捡粪翁竟想使鬼,两手把那只江西细瓷破碗一个骑马式,装作接着,其实,已把对方脚势封住,使巧弄乖。 却不料顾到下面,未顾到上面,啪!啪!两声,他两颊便各起一蛋,肿得老高。 “这可天天有得吃了。好个土包子,差点把老秃爷金饭碗都砸了!” 只一招手,双方相距二尺许,那碗儿已长了翅膀?不管捡粪翁双手执着,已自飞到秃老儿手上去啦! 只听这边噗哧,那边哧的,不但经捡粪翁上过yào即醒转的一些好汉忍不住笑,连尚小子、陆老二也都张开了口啦! 看!捡粪翁嘴角两边都长出一蛋,好口福。只是,眼看得到,却吃不得,只有眼福而已。 老秃子却已转身走向刚由地上爬起的柳秋叶,喘吁吁的像叹气:“你们都想吃蛋?老秃爷又不是大鸡婆。这种赔本的生意,可懒得动手脚啦……嗨!你这fù道人家老不修!怎么腰带都松了?直瞅着老秃爷干么?如非这儿有许多只眼睛,三更半夜,只老秃爷和你在这,岂非嫌疑重大?跳回东海,洗不清啦。难为你,连野人山(苗疆)里都难找到的“仙人发”都被你找到,拿来充作兵刃,真是蕙质兰心,聪明剔透。竟连昔年百dú老儿的“百dú粉”都偷来了,不自己搽面打扮得五彩缤纷,却强要在这多男子汉面上做功夫,岂非倒贴门神,小舅坐花轿?欧!你别这样凶霸霸的像个泼fù,难道连三从四德,女以柔和为贵也不知道?算啦!是谁欺侮了你?被老公打了?犯了七出那一条?老秃爷替你去关照关照,老夫老妻,有甚话不好说?鲁仲连自做,和事佬当行,只要你老两口多敬老秃爷几碗好酒便得。若是儿女忤逆不孝,呔!老秃爷去给你把小脑瓜揪下来,十个逆儿,不如没有,你说是不?” 这更是语妙天下,捡粪翁被搔着痒筋,也忘了批颊之辱,ròu蛋之痛,首先哈哈一笑,捧着肚子连叫呀呀:“好个老秃贼,咱臭老儿可服了你啦……晦嗨!你七老八小的留点口德好不!人家还是“姑nǎinǎi”哩,别装蒜,连她师徒也当面不认么?她……她的确有个什么“秋郎”哩,就是那九幽门下痨病仁兄……嗳嗳!刚才他俩口子联手,床上夫妻,地下兵将,差点把臭老儿送进天香国啦!” 好怪!那柳秋叶不但未发怒动气,竟任由人数说,脸色反而越见好转,势子也越和缓下来。 呆怔在一旁的病无常劳秋声也足恭行礼,叫:“天翁好,九幽门下劳秋声代家师敬候起居!” “好啦!老秃爷活得正快活哩。你俩几时牵上红绳,九幽老儿也是,老尼姑更不通人情,连老秃爷名下喜酒也既瞒且赖掉啦!这账都暂记上。夜寒露重,饥渴jiāo加,先找好吃喝地方去者……” 捡粪翁急叫:“老秃子,侯老儿就在咫尺,小秃子已先到为君啦。老秃子真是越老越糊涂咧……” 那尚小子急不服待的高叫:“启禀老秃爷,你老说的那珠儿,现在玄灵老前辈的贤高徒许兄身上,他和侯老头……” 却被一声冷峭声音打断:“你说那孽徒现在那儿?” 正是徐徐起立的玄灵子,迳向老秃子一拱手:“想不到是你这老儿!道行越发高深了,几声“天龙吼”倒蛮不错。总算把贫道和终南三位道友一时之气打散了。只是瞎哼的几句山歌野调,还脱不了贫嘴气。哼!若非一贯弄巧,不见得能使贫道和几位道友动一根毫毛哩!” 嗨!显然是老牛鼻子好胜之心仍炽,年龄虽不及天秃翁,武功也大相抗庭,仍在嘴上硬拉平辈,不服输。 天秃翁刚哈哈一笑,骂道:“牛鼻子真是上了券还不听话,你调教得好徒弟,还不连人带珠jiāo出来,不敲碎你的仙风道骨才怪!” 玄灵子冷哼一声:“那粒珠子也不算是姓秃的!如照你昔年得来行径,谁个到手便应归谁。你这老秃子,为了这些捞什子苦头还未吃够?迄今弄得无家可归,有家归不得,还想再翻一次筋斗?先别斗嘴,且等天下同道来评个公理,关于俺那孽徒,自会处理,不是你的徒儿,用不着饶舌,管华山门规如何哩。” 又咄了一声,似要喝问…… 老秃子一翻眼,也咄了一声:“牛鼻子别扯断牵牛绳啦!有理慢讲也好,不愁珠儿飞上天去!咄!小骚牯,你说那许小子和侯老儿什么的?要好好一句一句老实招来,哼!” 尚小子一罗嗦…… 捡粪翁怕应了老本行,茅坑越挖越臭,这根屎棒动不得,伯尚小子抖露出臭气,急忙岔言:“这里岂是谈天说地之处,一同到老侯那儿边吃喝,边啦呱(说话)不迟!” “谁愿到老侯儿那儿去?好秃贼,专门狗捉耗子,坏人好事。老婆子一句话,不论珠落谁手,一律jiāo到临潼,开完大会再决定珠儿应归谁属?谁也不用哓哓狗叫,谁个不服,会上再卖弄好啦!咱们会上见,会后到南诏找老婆子的也一体接着,说句客气话,欢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0 章 老婆子还有事,没工夫同你们闲磕牙,不论是谁,包括老秃子在内,谁个不敢赴会,会前瞎起哄胡闹,老婆子一律视为对头……叶儿!声儿!随老身走!” 这老婆子真倔强,斩钉截铁的一句一字说清后,掉头便行。 柳秋叶、劳秋声竟毫不为礼的傲然跟去。 那劳病鬼破拆穿昔日隐情,原本有点讪讪的。及见柳秋叶毫不在乎样儿,立时脸厚八尺,俨然以圣母徒婿自居,老婆子一叫,便如奉纶音,狗颠屁股价的跟着浑家赛红线大摇大摆去啦! 倒把众人僵了一下。 老秃子哈哈一笑,骂骂咧咧:“姜到底是老的辣,这老妖婆自念断头经。一把乞婆嘴,阎王也能说得点头。大家听着么?老乞婆明明是想那珠儿给她宝贝老徒儿疗治那张老秃爷的“叫天儿”(指秃尾驴)都比伊清,秀漂亮的脸儿,又痴心妄想永据为己有,居然念念有词,好像十拿九稳一样,凭这老乞婆再加上她的湿亲家九幽老儿,也不成屁的气候,老秃爷本可置之摇头不理,但却以为是怕了这老蟹?岂非大笑其话,少不得什么临潼会上走一遭……”嘿嘿怪笑,瞅着散功起立的终南三友和破伞道人:“你们几个可说是么?别说在场的没一个会卖这老蟹的账,连咱的贤徒都要摔老蟹师徒九个七仰八叉哩。” 他也不管她师徒听到没听到,聚气成缕的大嚷:“老乞婆听着,就照你念的经文办。可要咱叫小秃爷先送珠儿给你那宝贝老贤徒擦擦脸不,好让老秃爷对着如花面,多喝两盅儿。否则,请先照照镜子,别把咱的“叫天儿”唬得失了前蹄,再转后脚,把老秃爷前摔天山外,后摔回老家去也。” 众人不禁又要发笑。 玄灵子冷笑道:“老秃子这把嘴喝多了驴尿(指海水),太咸了。你别一厢情愿,本要先同你见个真章,既然你听了那老乞婆的话,只好别论。不管俗那孽徒是否得手?在未有人送到临潼之前,可不准老秃子还未过门,先偷冷饭,自个享受!” 苍松叟举手道:“既然一言为定,无须口舌之争。秃道兄,多年不见,越发道气充溢紫宇了,将见瑶池会上客,何斤斤计较于临潼会耶?愚等三个老不死,也不过逢场作戏,凑热闹而已,届时有兴,临潼见面吧!” 说着,风云生和宁一子也拱手作别。 捡粪翁忙道:“三位道友不肯赏光侯老头处,喝杯水酒见意么?” 天秃翁一翻眼,骂道:“臭老儿,你这土包子,别以为谁希罕吃喝,你落得慷他人之慨……要天许半个。老秃爷本想御驾小驻,既如此,还有着事,要干咧。就这么办,那珠儿反正要在临潼会上见,谁也别想安享。就jiāo给牛鼻子你,由你自去对付贤徒好哇。没有再噜苏的。如仍在侯老儿处,也可如此说。臭老儿可带个信,捎给咱那贤徒说,另外两个笨蛋已由老秃爷吩咐他们滚向前去啦,叫他照预嘱做去。” 撮唇一啸,那驴儿便得得来了。 天秃翁倒骑上去,对已将行的终南三友打着哈哈道:“你三个老儿听着,听说有个什么记名徒儿,早死啦!也是一粒珠儿(指血龙珠)牵涉到少林三个老和尚身上,听说有个娃儿已下山啦。还没长羽毛便高飞啦七嘴八舌传出那小子的话儿多着咧。这可和你们三个老儿有点牵丝扳藤,虽说徒孙儿已归秃驴,呔!那小子可没做小秃驴,和你们三个一样,最好能梢带弄清儿。可知牵涉到玉笔峰的老尼姑(指昆仑芬如神尼)和天台三个老儿哩。咱自己,种的青城山的果,结的桃源老家的因,不用说啦!以后就算四海为家啦!少不得到你们那儿找吃喝,别忘了竭诚孝顺喽。”反手一甩,那边陆老大便不咳啦,各自脚底抹油。 哈哈一笑中,那驴儿一声欢叫,四蹄溜滑,一转眼,没了影儿,奔华岳方向去啦! 玄灵子骂道:“这老秃贼专门讨便宜,可别把兽蹄践踏大好西岳,扰人清静,人可饶过,畜牲可要剥皮抽筋,生烹清炖哇。”一拉破伞道人:“道兄同去找吾那孽徒去吧!” 双双一声长啸,晃眼无踪。 捡粪翁无可奈何,只好废然叹息,率众而返。 卖蛋翁一听述说经过,便大骂痨病鬼不要脸!两个牛鼻子可恶对老秃儿却是无一微词。 但,大家都不知那身藏九窍百灵珠,瞒天过海,巧藏身形,却在一得手后便潜回那yín女预掘的地穴中追欢取乐,正在温柔乡内,枕美人臂,摸鸡头ròu,窃笑天下莫予dú,唯我独尊呢! 文奇、春风二人一听有如许曲折,不愿再稍逗留,看正是晨鸡初啼,快要黎明时份,便双双起立婉言辞别。 侯老头见二人辞意甚坚,也不强留,相订后会,亲手各赠一锦囊玉盒,不由二人推谢,愤然作色,二人只好收下,由侯老各赠名驹一匹代步,在浓露蒙蒙中,与群雄握别。 临去回头,还瞥见侯玉兰率领四俏鬟以巾掩面,画楼伫立,若不胜情?这青春寡鹄,巾帼孤鸾,她有什么心事?难猜岂是往事只堪哀,对景难排?斜托香腮春笋嫩,为谁和泪倚栏杆? 第二十八章 雨夜入陷阱 两人并辔于康庄大道上,时间尚早,少有人行。先是各有心事,但一提及昨夜一场大热闹,惜未亲逢其盛,引以为憾。 春风对于终南三老,楔然在怀,感触万端。 想到此行多艰,如早年投在终南门下,现在又如何? 前途正去秦岭,却不清楚三老云居何处?依照礼数,是要先去拜谒,而后赴约?忍不住询问文奇。 文奇沉吟道:“依情依理,应当先行晋谒,对我们大有助益。至少可掌握天狼峪形势,收知己知彼之效。但恐三老个xìng难测,设或临时有意外变化,或虽找到洞府,而外游未归。或人在洞府,临时出些什么难题目,考验你我,这都是前辈对后辈初见时常有的事。做人处事,要先防意外。现在时间紧迫,时机稍纵即逝,不能加期赶到赴约,已足贻笑武林,何况救人如救火。拜见前辈,来日方长,可假以时间,目前有事,不容稍有延误,自当先一心赴约救人,即使事后三老见责,也有词可藉。” 言罢,纵马飞驰。 春风何尝不急?双方一jiāo换意见,决定方针后,谁也没有闲情逸致说话,看沿途景致更谈不到,趁早人稀时,一口气纵辔百里许,果是塞外名驹,才见一轮旭日,由身后出现。 路上行人一多,便无法尽兴,缓了嚼口,让坐骑有喘息时间。 话就多了,李文奇似有重重心事。但不显露词色,春风也不便发问。只纵谈江湖轶闻异事,指点春风应注意之经验,文奇对天秃翁深感兴趣,都以临潼大会做话题。 对侯老头遭遇一切,也是供谈助,论及太行、秦岭之间出现奇书,剑气等事,也只有姑妄听之,不以为意,日夜兼程驰赴秦岭。 而在地穴中yù仙yù死,快乐忘形的许业生,已听到侯玉兰和霍春风的对话。不由大恼大恨,原想对她有所行动,加以报复,甚至杀以灭口泄恨。 毕竟这厮身怀重宝,心有鬼胎,知道自己一被人发现,立有杀身之祸。 yínfù已把外边所发生过的一切详细告诉了他。他和侯老及许多好手因有计划进行,顺便留下调息将养,一时不见得会离开。而乃师和破伞道人正在四处搜索他。便埋首下出,作地底元绪徒弟。 终于,他探悉李、霍二人已连夜起程,虽预有安排,有很多需要临时布置的事,仍非自己亲为策划不为功。也实不放心jiāo别人做。立时,由yínfù为他改装,扮成庄稼汉,连夜飞奔秦岭,和陆氏三雄等布置一切去了。 秦岭,一名终南山。唐代以前,栖隐之士借此高蹈,人虽逸而心在爵禄。因历代建都西安(古长安)之时,此山密迩京畿,君王宠络人才,自会移驾访候“山中宰相”。贤智自高的文人学者,便借此山隐居而待君王延搅,罗致。所以,俗语有“终南捷径”的话,典故在此。 两骑驰骋于千里平原,鞭丝蹄影,泱泱莽莽,极目楚天低。令人胸襟开拓,有浩然之思,比过洛阳,地势渐行收束,峭壁千寻,一径中通,黄河九曲,崤函(函峪关)以上,地愈险拔,路愈曲折,跃马其间,如入鼠穴。 当夜在洛阳歇息饱餐,对此名胜古都,毫无搅胜之情。初更后,又同起身,为的是晚问路少行人,可以放辔飞驰。 第二天便抵西秦门户潼关。夙有金斗之称,形势雄伟,登临极目,所谓“三晋云山皆北向,二陵风雨自东来”的诗句即指此处。 二人想起在郑州临波楼听秦晋三友中的老大戴鸿君曾吟过上面两句诗,言为心声,显然潼关大会,已撼震武林人物的心弦,预料届时必有一番大热闹。 登潼关城楼,俯视中流,河床甚狭,而时当梅泛,奔腾滔天。对岸即晋朝有名的风陵渡。 由潼而西,即入关中。 看华岳五峰,排青送翠,仙掌chā云,别具一种挺拔耸秀之致,较诸东南名山之明瑟婉,娈自大不同。二人披襟当风,挥鞭指点,准备归途一搅华山天下险。 过华yīn,抵蓝田秦岭在望。 因将入山,两人连朝奔驰,戴月飞骑,数日风尘,亟于一涤,并应休养精力,便决定在蓝田附近的玉林堰休息一夜。 下榻“大发客栈”,大约店东是个老儒酸丁,对联贴得特别多,大门口是“周文王,访太公,闻香下马;汉萧何,追韩信,知味停车。” 正面新垩粉壁上是:“李白问道何处好?刘伶答道此地高。” 原来,这里是客店也即是酒馆、饭肆,吃、喝、住,全包下啦! 两人草草盥洗,准备吃过酒饭便歇息。 蓦地,马蹄声骤而急,密如擂鼓,在店前盘住,戛然而止。接着,便是粗犷的叫骂声,吆喝声甚是刺耳难听。 这原是平常事。但,以蹄声之繁,估计至少来了十多骑。这儿不过是一个墟集,又非通州大镇,更非驿道,那来这多人马?好像奔丧似的。 耳听已纷纷入店了,竟不是住宿,吆喝着叫酒叫菜。 两人便借出去吃喝之便,踱了出来。 冷眼瞟去,却是十多个一式紧装短打,奇形怪状的壮汉,一弊粗坯。 大约跑了远路,饿急了,尽管酒保脚板朝天,流水般的送酒喊菜,他们还不住的竖眉瞪眼,频敲桌子。 除了大碗价把酒当茶喝外,便是抓着桌上现成的大蒜头和菲苗大大嚼,连皮都不剥。 喝的是有名“凤酒”(陕西凤翔名产),吃的是牛、羊ròu,一端上来,便一扫而光,连叫快!用大盆端来。 忽然,潇潇沥沥,竟下起雨来。 油灯摇曳,相对嘿然。 那些粗坯大约吃得差不多了,话匣子就打开啦! “俺说马老头子老来红,老兴不浅!做寿就做寿嘛,还有恁多鬼名堂。他那丑丫头又丑人多作怪,听说一进大门坎子,还不等人坐下屁股,便有丑丫头送茶上来啦!这碗茶便是不好喝的,单是接不住茶盘,便没资格做客哩,你说怎么着?嗨!是用大牛磨做茶盘,磨眼做茶杯却在磨眼底装上铜托儿。净说磨儿,便有六百斤以上,凭俺黑金刚,接着就是。只是端起来喝,可没底儿,一个不好,不是磕破鼻子,就是砸断脚骨,哥儿们说邪门不邪门?” “能接着就是,不喝就是拜,能强要人喝么?” “就是这样难缠,你不喝嘛,她说你看不起她!便来个敬茶不吃吃罚茶,另叫人端上一杯滚热牛抄尿来,你不喝?那就难说啦!恐怕只有自己开溜的份儿。” “混帐!磨她娘的豆腐浆!” “哈哈!哈哈!” “她娘!听说第二下是敬烟,单是那根纸煤儿就要命,么的?却是一根烧红的铁条,你看怎么接?听说还有不少邪门儿,都是那丑丫头出的歪主意。哼!这丑丫头活该一辈子没人骑,有汉子也会被她克死,偏要现世,老马儿还把她当作活宝哩!” “赶着羊儿进耗子洞,马老儿老得越糊涂,不是做寿,而是做死拜,鬼才会上门哩,断命酒不喝也罢。” “接到帖儿怎好不去?那不成英雄是狗熊哇。一两银子一只羊羔,自然有个价钱。听说最后有一场压轴大戏,谁最行,就得那支角儿(灵犀角),还有些么的土在堂?俺可弄不清啦!” “俺就不信那丑丫头行得?” “没有柄儿(北方土语,指男xìng生殖器),那能娶媳fù?石姑娘(石女)那能生毛伢(小孩)?人家当然行嘛,那丫头背后可有硬货色咧。” “好啦!俺们只有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哇。还是干俺们的事吧!” “不用忙!俺大前天在杜邮(今之咸阳)碰到崆峒……不!王屋四鬼,嘿!这四位老兄可够朋友,不但把秘密儿相告,还说要给他师傅老人家引见俺咧!” “那!恭喜罗,有么的知心话?密不密的。” “嗨!除了俺黑金刚,恐怕你们都甭清底儿,有稀奇儿快要出世,比俺们这次想得的彩儿更美死了。只是,没有俺们的份儿,听说想得那物事的多着哩……缺嘴儿,你别狗拖舌头……”一拍桌子:“据说南方(荒)八个怪物都赶来咧,说兴不兴?” 立时,全扬静寂下来,是失惊?是不懂? 半晌…… “黑哥不用打闷(谜)儿,到底么的希奇啊?” “他娘!什么经儿,诀儿的,敢情是本书么的?反正是大希奇,三百六十日,大年夜也轮不到俺。俺们连冬瓜大的字儿认不出一担,别搂着枕儿当媳fù,好梦啦!还是去干俺们的正经去。” “走就走哇,黑炭儿别独个臭美,俺比你晓得的更多哩!” “嗨!臭烂脚,你说!你说!没说!等会儿丢你喂狼!” “黑炭头,不用熊!年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1 章 臭老彭丢到河内喂王八,喊祖宗的是谁?你如早拜俺烂脚虎为师,只要答应臭老彭孝敬他一碗“神仙粥”(捡粪翁彭通喜欢吃腐臭生蛆的ròu糜),用不着叫祖宗,就会放了你啦……” “小子你敢再说!” “有何不敢?这一点你就不晓得了。还有!打近儿出了许多事,太行四只鸟儿栽在两个酸丁和两个黄毛丫头手上,赛红线、病无常在长安现身,中条四位老兄和不少线上哥儿出关做什么?六盘两只鹰儿先把姓苗的宰了,要找老侯儿晦气。有一颗什么珠儿漏了风?临潼大会是谁作总把儿?姓许的和姓罗的娘儿在弄什么把戏?俺比你晓得多的是,你熊个甚?你问问锺大哥,他大前天便在洛阳听人说臭老彭和驴老蛋已离了龟窝到侯家堡去啦!你凶,何不到侯家堡凶去?” “老子揍死你这烂脚……” 一阵砰响,哗!啦!啦!桌子翻天,碗儿、盆儿滚地,打起来咧,立时乱啦! “算啦!算啦!自家人磕磕牙儿,别当真,黑老弟,听老哥的──掌柜!会帐啦!” 一个五十多岁的姜黄面孔,橄榄脑袋,蓄着黄色老鼠须的老头儿似是一行之长,说一是一的,那面如锅底,声似铜锣的黑金刚便被他一把扣紧脉门,软啦! 再被大夥儿做好做歹,七嘴八舌一劝,没事了,在嘈杂声里,由那姓锺的老儿丢下大块银子,一窝蜂般的拥出去,纷纷飞身上马,各披上油布披风,蹄声繁响处,一齐飞驰,鱼贯上山去啦! 场乌烟瘴气,二人才落得个耳目清静,自回房去。 依春风意思,便想紧跟下去,看个究竟,是玩什么把戏? 却被文奇止住,笑道:“一群笨鸟,且由他去!只要是上山,还怕明日见不着,何必冒雨登山,做落汤鸡!” 想睡吗?不行!虽说是最好的上房,油污的被子,触目臭虫血。墙角尽是鼠洞,尺许长的巨鼠来回赛跑。不时吱吱叫,壁上赫然有用红土写的歪曲大字:“小心老鼠!” 敢情老鼠会吃人?大约是咬破衣服,恕不负责之意。 屋檐滴水,孤灯黯然,客地游子,苦况自知。 两人相视苦笑。 正要打坐调息 蓦地,二人同时警觉。 但,都若无其事的端坐不动。 隐约传来两声马儿低鸣。 春风沉不住气了,道:“雨夜来客,正好剪烛西窗,拟迓移玉高贤,何来盗马鼠辈!”人已穿窗而出。 “老弟忒也xìng急,有客来了,静坐候教多好,惊动别人安睡,未免大煞风景──”也随后飞身而出。 “砰”的一声大震,起自窗外。 原来,屋檐上早有人等着哩。 春风身形刚露,已有两股猛烈掌风下击,夹着令人窒息的闷热之气,颇有炙肤之势。 春风意随念动,“大般若力”已布满全身,自生反应,微扬双掌,生生不息的无形潜力迎着压下的掌风,反震作响,一声长笑,人已凌空直上。 “好!” 一声暴喝过处,人影飘空,冷笑道:“这就是接客之礼么?陆大爷好意冒雨而来,高接远迎,小子不识抬举,有种就跟大爷了断吧!” 竟展开燕子飞云纵,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茫茫雨丝里。 霍春风长啸一声:“无耻鼠辈,那儿去!” 立时跟踪追下。 文奇却先奔马厩。 十数点寒芒已劈头打到。 跟着暴起两条人影,怪笑道:“照打!接着” 文奇恐忙中有错,不敢轻接。清叱过处,掌起雷声,施展“奔雷掌”,连劈两掌,叮!叮!连响,都被烈掌风震落。 一看,一黄须,一黑面无须的壮汉身穿油布披风,如风扑到,四掌齐发。 文奇哈哈一笑:“偷马贼先报名来,天台门下,向不与无名鼠辈jiāo手!”以九成功力回数两掌,各自震退数步。 其实,早听春风说过陆氏三雄形相,一见便知是陆老二和老三。 两声桀桀怪笑:“姓李的小子,硬要横架梁,给霍小子殉葬,你要陪死,爷们只好成全你。棺木、芦席、土坑都已安排得妥妥当当,有种的就来吧!” 竟旋身开溜。 第二十九章 罗女显神通 文奇大笑道:“兔崽子,张牙舞爪做甚?接三掌再走不迟。这样忙着逃命,李公子只有吐唾沫,不屑一顾,那值得动手!”振吭长啸:“霍老弟,别打乏兔儿,明日再了结不迟……姓陆的,放过你一晚,明儿个让你充份准备好剑树刀山,不见不散,今夜你休得猫叫狗跳,吵得别人睡不着,岂非临终还要缺德!” 在文奇是稳重应付,对方深夜先行报到,甘犯主客易势之忌,必有jiān谋,虽然随时准备迎战,救人更是越快越好,到底黑夜不如白天容易掌握形势、机会,所以想借此叫开。 却不听春风回声,暗叫不妙,这位老弟到底是初出茅庐,恃勇轻敌,必是被人诱走,深入重地,自投陷阱。 虽知春风武功只比自己强,但应敌经验万不及自己,明qiāng易躲,暗箭难防,不由心急一怔。 他何尝不知道春风救人心切,恐明天入山,找寻天狼峪费时误事,难得对方不以逸待劳,自来带路,便趁此打蛇随棍上。 但,迄今,他仍怀疑侯玉兰对春风所说关於玉龙姑应思霞被劫在秦岭的可靠xìng。如是许业生一党所为,奇货可居的视为机密,泄漏给侯玉兰。人心难测,如别有用意,人虽被劫,并不住秦岭,岂非延误大事! 再说一位美貌少女,落在贼党yín徒手上,已是不堪设想,纵是尽人事救出,也不足解决问题症结,光急无用,必须先套出对方口风,才可决定分寸。 光是硬干,已落匹夫窠臼,事倍功半,一个不好,反被人窃笑一旁…… 他脑中转几转时,陆老二和老三已停身七、八丈外狂笑道:“姓李的小子,有胆来终南山,又怕进阎王殿,算得那号人物?姓霍的小子早已到鬼门关报到去啦!这原不关你屁事,识得利害,向爷们磕三个响头,放你一手也使得。再是这样没种,别怪爷们骂山门,再奉敬你几件玩意儿,那可夹着尾巴也溜不了啦!” 这时,住户、客人已早惊动而纷纷在窗下,门缝内探头探脑,想瞧热闹又不敢,窃窃私语有之,吓得两腿筛糠,唇青面白者有之。 耳听数里外传来两声怪啸,和接着春风一声清亮长笑,便不容他再考虑,也长啸一声,与春风相应,人已飞身而起,大笑道:“兔崽子!想在李公子面前弄鬼,贴着斗笠亲嘴还算一辈子哩……留下狗命,再走不迟。” 他俩一声不吭,各扬一手,又打出十多支“子午闷心针”,掉头便溜。 迫得文奇挥掌震落,激得火起,好得已决定有进无退便紧追下去。 且说春风被虬髯陆老大引发怒火,认为来得正好,想借此了断,按图索骥,可免找寻之苦。如能得手,拷问陆老大把应思霞藏在那里,岂非大佳? 所以,也不招呼文奇,连环出手。 不料,对方似知利害,竟不战而逃,轻功甚高。 地利之宜,使他能一连逃过春风进击。依照武林规矩,这样躲避挨打的样儿,已是栽了跟头,落了败局。 春风也知“兵不厌诈”,对方必是另有埋伏接应,只有做到那里是那里,解决个是一个,如不追个水落石出,不但有负此行本意,反有示怯之讥。 这样一前一后,星跳丸掷,转眼已登山径。 凭春风的“一苇神通”,竟屡次被对方巧借熟悉地势解脱,一时无法得手。 秦岭虽不高险,却极尽繁叠遥深之致。中多幽谷断涧,夜雨茫茫,春风虽有慧目,亦不敢丝毫大意。因有许多地形,不是凭目力可推测的。所以,无形中减少速度,成了一前一后,始终若即若离。 眼看已及半山之上,密雾浓云,yù把人包没。在常人是伸手不见五指,连春风尽穷目力,也只能看到丈许远近景物。 先还依稀可见前面陆老大的半形半影,喘息可闻。等到抵达一处丛石森列,前临孤崖峭峰,左为绝壑,右据悬瀑深涧,如入石城的时候,只听陆老大冷哼一声,人影晃了两晃,闪入群石重叠中,转眼失去踪迹。 乱石纷叉中,湿云笼罩下,真有云深不知处之感。 也不知陆老大潜伏在石隙岩穴中,还是降落左边绝壑,另有僻径?或者想施放暗器,企图偷袭?预料必有利害杀手埋伏。看情形,对方绝非只顾逃走。 这么一来,使春风全神戒备,“大般若力”加紧发动,半晌不见动静,长吸一口真气,竟施展“闭口禅功”发话:“姓陆的,你若自认是条汉子,就应敢接敢当。有什么鬼蜮伎俩,也尽管施展,霍春风奉师命特来赴约,像阁下如此见不得人,非丈夫,猪犬不如,令人齿冷,再不出面,霍春风只好明日再领教了!” 仍是寂无反应。 春风怒叱:“无耻鼠辈,胆小匹夫,速出纳命!” 这可不简单,春风先是聚音成缕,好像徐徐细语,但潜力所届,估计方圆二十丈内的人一听到,便有心神yù飞,头晕耳鸣之感。如无相当内功造诣的人,会如听迅雷怒霆,震昏过去,或真气大损,yù振无力,疲不能起。最后数句,含怒而发,语气加重,穿云裂石,内功稍差的会立时心胆皆震,脏腑激dàng。 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入耳惊心,自具无形潜力,此乃禅功妙用,除了参透菩提真谛,玄门太清,浩然一贯,达到三教上乘功夫的人外,只要七情未除,六yù仍在,闻声立时着相。随着各人情况,当时形势,而失神入幻,不克自制,至少会失去抵抗力,形同软瘫,只有束手待缚。所谓“若无烦恼便无禅”。 什么叫做“禅”,佛经释语,就是解脱苦恼,领悟生命的真谛。例如:东坡佞佛,洒脱豪放,因经多了贬谪苦难生活,诗词便寓有禅理,像“存亡见惯浑无事”、“事如春梦了无痕”等。但,仍旧有“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的凄恻缠绵之词,仍陷情障意贼。 试问悟颖不如东坡的人,那能逃出六yù之困。少林的“闭口禅功”,便是由禅入虚,由虚返俗的引伸,使人心神自制,着相入幻,为不战而屈人以兵的上乘绝技。 但,以音克敌,也有邪正厉婉不同。 大体分为“禅唱”(亦名“梵音”)和“魔音”(又名“呼音摄魂”)两类。 前者至高至大,无远勿屈,无坚不摧,乃由充塞天地间之正气,儒家称为“浩然”,佛家名为“般若”,道家目为“丹气”(即真气或中气),充诸体外,则如苏东坡说上“江上清风,取之无禁,用之不竭”,亥未之jiāo,天地jiāo泰,其气最清。能明其理,善为导引,归纳丹田,日久自生妙用,小则益寿延年,强身克敌,大则见xìng悟道,不老长生,道家所谓“龙虎坎离”,佛家所谓“胎息成元”,都是内功到了玄妙不可思议境界,成仙成佛的意味。 春风语音未绝,立起感应,不但四山回音,声势骇人,比常人强烈百倍。在空中激dàng,距离春风周围丈许远近,立时电转星旋,云消雾散,也即是丈许远近,没有片云丝雾,春风立处,立时成了一个空虚澄净的丈许圆圈。 春风估计,如二十丈方圆之内有人藏身,必已受制,或有声息可徵。 不料,仍是空山晃dàng,空是回音轰轰不绝。 春风大恼,再也提不住气。暗想:除非你姓陆的能够上天入地?据广慧大师说:以自己目前所发出的“闭口禅功”潜力,虽不能喝石为开,喝水断流,已具金刚叱咤威力,当世差一点的武林高手,能毫无反应的人没有几个。用之对付邪魔外道的“魔音”、“鬼啸”,可收克制、镇压之功。 这姓陆的能有多大道行?怎禁受得住?立时,展开身形,飘忽如电,在每一可能藏身之处仔细查看,了无痕迹。因估计附沂如有人,多少已失抵抗之力,便不用顾忌突袭,只管巡视每一块石头,每一处岩洞,足足化了半个多时辰,事实证明这附近数十丈乱石中绝无人迹? 那!姓陆的到那儿去了? 他虽不曾入地,却已坠壑,不过是照预定栈道秘径隐身而下,春风无法发现,被他蒙过,前后只差一盏茶时间而已。 这时,雨势渐收,仅飘着牛毛般的细雨,湿云随风飘渡对山,目力渐能及远。 就在春风迷途转向,又惊又怒,正考虑攀越上面孤峰断崖,或暂退回去,同文奇商酌,明日再来的游移不定时候,蓦地,瞥见左边临壑密林中有灯光闪烁。 深夜见光,犹如空谷喜闻足音。 春风不由精神一振,矍然注目。 暗道:“原来这儿尚有人家,必是山居隐逸之士,或猎户山农所居,与其深宵旁徨,不如先去借便歇足,等天明后找到文奇再作区处。” 想到便做,便循灯光扑去。 依照地势,只有从那孤峰乱石中居高临下,才可看到这大壑边缘的密林灯光,其他方面决看不到。 转瞬临近。 竟是一新建成不久的简陋山居,一半木做,算是前院。后面似用石砌的卧房,四面以荆条围成疏篱,间有残余未用的粗木料。 两边屋角上却挂着两盏油纸灯笼,烛光明灭不定。前院也由门缝中透出灯光。 也未细想俭朴勤劳的山居人家,为何深夜尚有灯光明烛?屋内照寝还不够,门外屋角下还特点灯笼做甚? 却认作隐居之士,恐有登山迷途,深夜错过宿处的游人,以此悬灯引路。或燃明照夜以防野兽之用。 名门弟子,以礼自持,春风先轻敲粗木做成的厚门,再轻叫:“请贤主人开门,不速之客,深夜迷途,特登门小憩,有扰安眠,翌晨谢罪。” 回答的是一片寂然,却有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鼻。 以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2 章 熟睡不醒?倒自觉孟浪。 再一想,主人既已入睡,堂前还点着灯烛做甚?别是姓陆的同党所居?或就是他本人所设?刚才利用熟悉地势溜了回来?不由心中一动,不再出声,试紧拢目光,由门缝内往内一瞄。 喝!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原来,残灯荧荧下,地上血迹狼藉。却横七竖八躺着几个断臂少腿的尸首。从衣着上,可看出有几个是刚才从“大发客栈”瞎吵闹的粗坯,只不知他们为何被杀?估计他们骑马先上山,也不见得会比自己追人快?却被人宰了?竟毫不闻声响。他们的同伴那儿去了?如发生厮拼,必有声息,深夜空山,便是相隔十余里外,也能听出。 最惊人的是一个个胸前开洞,显然被人挖出心肺之类,有两个xià tǐ不文之物被齐根割掉,仅有污血模糊的睾丸,真是不入目! 原来刚才闻到的是血腥味,这时更令人恶心! 春风更不考虑,劲叱一声:“有胆杀人,何不露面?少林门下霍春风候教!” 又是毫无动静。 克嚓一声暴响,春风劲聚掌心,一推,枣木门键立时断裂,人已破门而入。 门后黑沉沉的,不知后院是何情况?你看他艺高人胆大,完全无视於有无埋伏,已飘身而进。 猛觉有异,先是一声死人快要断气的呻吟,令人心颤。胆小的一定汗毛直竖,鸡皮起粟。 后面果然是一座石屋,也是因陋就简,木门半掩。 他竟一下子分辨不出异声所在? 春风也有心惊,肃然四顾。 急运“闭口禅功”,一声清叱:“霍春风正要扫清魑魍鬼蜮,鬼头鬼脑之辈,不自显形,弄甚玄虚?” 这一下可如桴鼓相应,立见神效。 只听石屋内半掩门后微有异动。 春风已循声发掌,砰蓬!首先把门震开,只听门后闷哼了一声,可是人咧,大约已被厚木门激dàng之力,撞得发昏。 春风已笑道:“好端端的人何必装鬼!倒要看看人变鬼是何等形相……”人已飘身而进。 可退得也快。 因血腥味刺鼻。 原是门框上挂了几个血淋淋人头,刚才春风凌空劈掌震开木门时,人头随着震dàng开去。春风跟着扑进,那几颗人头dàng开之势已尽,又晃悠出来。 个个人头,吡牙咧嘴,凶睛不闭,眼珠暴出眶外。显然,是被人先点了穴道或用什么暗器伤了,在临下手时才把他们放醒,被人宰了,才有这种知觉刚复,便惊死亡而咬牙怒目,愤怒莫宣的恶形凶相。 很像地狱中伸出几个恶鬼头,连春风都在猝然下惊出一身冷汗。把将发的掌力收回,以仁者之心,不yù威加暴骨。 春风可迁怒刚才门外装鬼的人了。认定对方不是善类,看杀了人,还要挖心,已是穷凶极恶,利用割下的人头来吓人,更是其心可诛。 更断定必是陆家兄弟三人所为,种种凑合,借此向自己示威,不惜残杀同道,说不定藏在门后,准备暗算,而被自己“闭口禅功”所震慑心神的人便是陆家兄弟? 所以,从容的负手道:“姓陆的,可知霍某手段?识相的,把昆仑应女侠送出,发誓从此去恶从善,佛渡有缘人,既往不究。不然,眼前便要给你公道,为你们惨杀的人报仇!” 不料,这一耽搁间,门后寂无动静,春风不由大奇。 翻手拔出师傅“慧剑”,左掌护住门户,近前一抖剑尖,已把悬挂人头的细牛筋挑断,再借剑尖一带,五个人头便放落一边。 春风翻身入内。一看门后,鬼都没见一个。好怪! 原来,整个二丈见方的石室内空dàngdàng的。不!正中却停放了一副尺许大的薄材木棺,顶上斜chā着一枝白纸幡,上面依稀有豆大的字迹。 这真神秘极了。 忍不住近前仔细一看,不lún不类的写着: 霍小子春风 短命之柩 陆氏三雄敬具 他又好气,又好笑的顺手扯碎,想一脚把小棺木踹个稀巴烂。 猛然警觉! 刚发现一脚踹在石灰包上,在灰蓬蓬中,嗤嗤连响,门口已突现两人,右边一个正是陆老大。 只听他得意的哈哈狂笑:“姓霍的,乖乖听话你敢动一动,你脚下火yào就会bàozhà,你不看引线已被大爷点上火了?要死要活一句话,陆大爷不过举手之劳!” 这真是出人意外的事! 敢情木棺中石灰包是特制的?别说一脚踏去,便是略微震动,便自会扑扑四散,大约石灰内还装了轻粉、扬起石之属? 这种狡计,看是平常最奇绝,却深得攻心之旨。 因明示石室中无人,松懈了春风戒心。却置木棺纸幡以引起春风好奇之心,在他略一分神注视之间,藏身在复壁之里的陆老六和穿花玉燕尚风华便趁势点起火yào引子,现身恐吓。 那尚风华自从被天秃翁给予致命惩戒,武功虽未报废,一回到秦岭,一见迷阳素女罗琼珠,在小别重来胜新婚的情况下还不是早已酥麻了半边? 不料,尽管心中火热,却是泄了气的皮球,觉出不妙,已是yù哭无泪,比要他的命还要难过。 罗琼珠以阅人千万之身,那能在紧要关头被吊胃口,恨得牙痒痒的咬定这yín贼此次一定碰到了强中手,被同行姐妹用“吸髓偷元”大法,以yín克yín,把这yín贼本钱掬光,才会如此,比银样腊qiāng头还不如。否则,以yín贼深得此中三昧,一身床上绝技,那会这个阉鸡模样? 这yín贼百口难分,知道罗琼珠的个xìng,自己做梦未料到会如此?已大触了她的霉头,犯了忌讳,如果不识相,丰干饶舌的话,说不定更增其怒,那就自讨苦吃。 依照罗琼珠的xìng情,在这种情况下,别想活命!至少也会被她连“根”宫了。 因这yín贼以前鞠躬尽瘁,全力报效,和扫云羽士许业生同是她心爱面首。念在旧情,未下dú手,也有三分顾忌这yín贼的师门,特别是他两位师兄。 这yín贼难堪之余,急怒夺加,还是由那本“金楼子”里载的一个秘方,名为“回天再造丹”,需用未破身的壮男阳物和黑狗鞭、虎鞭等和入百种灵yào内,才可复原。如用内功有造诣而童贞未失的青、少年男子,施展“天yù摄阳”之法,使他们自动泄出元精,用作yào信,更是神效。 所以,这厮处心积虑,无所不用其极。这次竟想打春风和文奇的主意。 照预计,是想隐身一边,把春风生擒活捉。 不料,被春风用“闭口禅功”,潜力所及,把他差点震昏过去。 如非陆老大由石墙复壁中把他拉进去,必被春风消遣个够。 可笑这厮贼心独具,打着如意算盘,再三恳求陆老大成全。像霍春风这种奇材异能,又是天下闻名的少林高足,如能得手,胜过普通壮汉百个。 火yàobàozhà之威,春风是深知利害的。自己虽负绝学,格於火候功力,尚末达水火不侵地步。石屋狭小,不比外面可以顺势闪避腾挪,如脚底真埋有火yào,巨震之威,能否抵挡?一被震昏或被硝yào之气所罩,灵台失制,护身罡力立时失效,焉有幸理,非死即伤…… 这是千钧一发,生死俄顷,春风也失去镇静。 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人都会冲门而出的。 春风疾若飘风,一面自封七窍,两袖一抖,打出“大般若力”,并护住双目,免为灰雾所侵。同时,一声不发,身随掌出,想冲出门外。 只听对方哈哈狂笑:“小子还想活,就乖乖躺下吧!” 四掌齐出,把春风挡住。 本来,以春风全力出击,两贼并抵挡不住。因藉门户狭小之便,各守门口两边,春风掌力难及,占尽便宜。四掌jiāo击的猛然掌力也实不弱,才把春风震退三步。 这是电光石火的刹那。 春风蓦地钻出一个大悟来,如真个火yàobàozhà,对方还敢停留在门外? 刚怒叱一声:“匹夫敢尔!弄jiān使诈……” 猛觉背后有警! 他这时全神注意前面,断未想到石屋内还有强敌? 刚觉微风飒然,奇香扑鼻,是蛇?两臂齐肩带背前被缠紧。那股力道,恰到好处,柔中带轫,顿时缚虎擒龙! 刚听到熟悉的又娇、又甜、又媚、又俏的声音:“相公勿惊,妾身在此……” 接着,门外两声狂笑:“便宜了这小子!落个全尸,罗仙子” 春风百忙中想施展“闭口禅功”,刚长吸一口气,猛觉不妙,奇香立时吸进,面上似有香巾拂过,心中一阵恍惚,立失知觉。 穿花玉燕尚风华狞笑道:“多谢罗仙子!这小子确实难缠,若非攻其无备,照仙子妙计而行,恐怕集多人之力,也难摆布得这样咧jiāo给我好了!” 这翩然出现的正是迷阳素女罗琼珠。原来她也藏身复壁,突然下手,用她成名兵刃“百妙香罗带”,施展“柔肠百转”的绝招,把霍春风制住。她全身是宝,迷魂香帕拂处,春风便着了道儿。由此可见贼党对春风当作大敌重视。只见她媚目流波,把昏迷yù倒的霍春风一把搂住,向得意忘形的尚风华瞟了一瞥不屑眼光,嗲声嗲气的连讽带骂:“你别一厢情愿,尽占便宜,天下那有尽如意的算盘。也不想想,凭你这块料能动人家一根毫毛不?只要一动手,你自己还能在这里狗叫么?再说人家是何等出身?一个不好,便先自找杀身之灾。少林广慧大和尚固然远在天边,一时不用担心。可知事后又如何得了?大约你们还不知这里三个老怪物和他有渊源吧?论辈份,他还是三个老怪物的记名徒孙,我们的事,一被发觉,便没个完,你自问能接住任何一个的一招半式吧?别现世吧!先把他乾搁几天看定风色再说,我自有道理,懒得同你废话。陆老大!和他同来的不是有天台门下姓李的么?你那两个宝贝兄弟不见得能照预计行事,还不快去助一臂之力!” 怔在一旁的陆老大奋然道:“罗仙子,当然你比咱们想的更周全,仇既结定,梁子钉死,也就顾不得许多!如前怕狼,后怕虎的,那就早放手咧,何必和少林、天台放对?别忘了咱们的算盘,也有硬靠山在后咧。便是少林老秃驴、天台三个老不死、昆仑老尼姑又怎的,许大哥不是有锦囊妙计,早安排好了么?至于三个老怪物,已早安下卡子,还没回山哩,怕个鸟!”一时气恼jiāo迸,在眼珠乱转,含怒有所举动,而又色厉内荏样儿的尚风华:“老弟,咱们且去!煮熟的鸭子甭怕飞了,暂jiāo给罗仙子好了,还有那李小子,也是一样的好货色嘛!” 尚贼恨恨的狞笑一声:“罗仙子,你虽然喜新忘旧,毫不念香火之情,姓尚的也有几句话jiāo待,这小子能让则让,你一定要享受,就一切由你自己负责,那天台姓李的小子,总不能再不讲点面子吧!” 她媚笑道:“到时再说,你别再罗苏,我的脾气,你还不知道?那姓李的可不比这位嫩,还在未定之数哩……滚吧!勿扰人兴!” 二贼倒听话。 陆老大已当先飞身而出,尚贼嘴角掠过一丝yīn笑,眼珠闪了两闪怨dú光芒,随即跟出。 春风似醒非醒的渐有知觉,触鼻异香未散,他本能的张目四顾,曾几何时?身在一珠光宝气的豪华闺室里,耀眼生辉。躺在温香醉人,充满春意的软褥牙床上,锦被鸳枕,软绵绵,痒酥酥的有着从未感到过的慵困倦怠。 他早想一跃而起,叵耐全身无力,yù振无从,而使他惊骇失色的竟是身无寸缕,恍如待宰之羊。 他觉出,室中虽有黯淡五色,不知怎么装置的神秘灯光,幻成光怪陆杂的挑逗色彩。自己却似在淡淡月华的光影下,仔细察看,竟是由罗帐中映出! 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做成的帐子,似轻纱一抹,又像薄雾一缕,迷迷蒙蒙,若有若无,以春风的眼神,如非全力注视,也根本看不出身在帐里。 而使他惊奇的不注视还好,一注视,便可见淡淡月影中变幻万千,时而山明照黛,时而碧水拖青,时而繁花竞艳,时而百鸟翱翔,时而白帆片片,时而渔火点点,时明时隐,令人如置身在山之巅,水之涯,园里赏花,林中看鸟,心情飘忽,浑然忘我。 忽然,若隐若现,奇景突出,赤身的壮男美女,载歌载舞,相拥相抱,妙相无遮,缤纷竞呈,令人目眩神移,全身立起异样感觉,这是人类本能的反应。 春风急忙闭目,因感现在大为不妙,已非常态。竭力的试行运气行功,调息止念。 蓦地,一声蚀骨融魂,令人心dàng娇笑过处,奇香更浓,耳畔有人曼吟:“春风不相识,何事入罗惟?” 接着,一只滑、腻、嫩、香的柔荑已经摸他的俊颊上。 他装作不知,还想运气朝元,恢复功力,再一跃而起,洗辱雪耻…… 不好!檀口偎郎腮,请郎忒意怜,香舌儿轻吐…… 他心头一dàng,再也忍不住了,睁开了眼── 喝!触目堆脂,ròu香四溢,在郑州自己镖局,深夜送yào的那美人儿正黛角生春,桃腮带赤,笑靥传香,百媚俱现的和自己腮儿相亲,只差口儿相接,似见自己张目而天女嫣然一散花,笑盈盈水汪汪的媚眼瞅着自己! 只见她几乎赤身来就,身无寸缕,亵衣已卸,两粒新剥鸡头,正在微微颤动。 好个脂粉陷阱,迷魂桎桔。 春风只觉得情不自禁。 如在平时,他早已立歼yín娃除此妖fù。而在这个时候,完全不是平日坚拔清介的霍春风了! 他心神已昏,受了yínfù邪香xx控制,若非赋禀特奇,内功深厚,本心无垢,尚有一分潜在的纯洁,早已yù念沸腾,甘心葬身羊脂峡、销魂洞内了。 尽管如此,在这一代妖fù,媚功独擅的色相毕呈下,活色生香,便是铁石人也会动心。何况春风正当血气方刚,人类与生俱来的本能,平时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3 章 珠清朗,活泼空灵,了无俗念,虽玉体横陈,亦能自制绮思。现在却在xx邪香刺激之下,只觉心中狂跳,百脉偾张,贞关yù破,霍霍yù动。 清浊一念间,那一份潜在的正气,在浮沉明灭状态。他虽知悬崖勒马的重要,想重新闭目调息,守住真阳,而一双眼睛偏不听话,却是越睁越大,由上看下…… 不好!她纤腰一扭,作尚含羞状,微偏娇躯,若隐若现的所谓横看成岭侧成溪,雪股粉腿,销魂真个…… 真要命!女人如果袒裼裎luǒ,使人一览无遗,固然使人起火,但运用之妙,万不及这种“溪光山色有无中,浅草依稀一点红”的使入魂摇魄dàng,yù死yù仙! 人都是好奇的,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越是故示神秘,越能使人必yù穷幽探胜,yù罢不能。 有人说庐山之妙,妙在有云有雾,才有使人“yù识庐山真面目”、“先将湖水洗心头”的非非之想,心灵飘逸。 这迷阳素女罗琼珠三折其肱,老吃老做,当然深明此中诀窍。 果然,诱得霍春风忘记了一切,只有一念,此念不达,誓死不休! 只见他俊面放光,眼中喷火,jiāo织成异采。 原来又红又白的脸儿,这时更是红得浮艳,白得滑亮,呼吸急促,便要…… 她,阅人无数,但从未见过如春风这样神采俊逸,丰仪飞扬的美男子。 远在少林大会,陆氏三雄得扫云羽士许业生投意,混水摸鱼,闹事生非之时,她已听说霍春风允文允武,瑶池仙品,人间麟凤,便打着主意,连许业生都瞒着,有据为禁脔的念头。 春风一下山,她便如影随形。春风下山时经石佛岭,圣僧池两次所见的白影,便是这yínfù。 她一见他,便着了迷,有必得才甘心之慨。 但到底心有忌惮,不敢在嵩山附近下手,打着拉长线,钓大鱼的主意,想等春风远离嵩山时再现身色诱或计取。 当春风下榻“嵩高”客栈时,她本想一通款曲。 不料,正逢黑龙姑席素雯追踪李文奇,春风闻琴人访,一见如故。她素知李文奇识见独擅,经验老到,何况曾吃过dú龙姑毕元贞和黑龙姑席素雯的苦头,不敢惊动。 代二人付了房金饭账后,便先到郑州。 和陆氏三雄会合,听出和春风有天狼峪之约,正中下怀。 所以,借赠yào示好,和春风照过面后便匆匆赶回秦岭,一心等待春风自送上门来。 陆氏三雄借了她的“百花迷魂香弹”,埋伏要道,把倩影孤鸿的玉龙姑应思霞劫回秦岭。 一切都由她布置,静待春风入壳,连许业生等五人盗珠连云山庄都不愿参加,可见这yínfù用心之深了。 这时,宿愿得偿,快要如意。美食当前,立可享受。在春风俊美照人的脸前,越看越爱,早已如痴如醉,快要疯狂了。 一见春风既有表示,还不是乾柴烈火,一点就着。 只见她纵体入怀,丑态尽露,现出千般温柔,百般怜爱的在他肩上轻咬一口,恨不得把他一口吞下去。 这是何等的紧要关头! 她忽然呢声低呀了一声,自啐道:“俏冤家,忘了给你解yào……”噗哧一笑:“看你急得这样儿,光急没用,还要姐姐侍候你哩!” 在他通红如火的脸上轻轻揪了一下,由枕下摸出一吊金锁匙,便转身下床,去开那边桌上的描金百宝箱。 兴冲冲的取出一个小玉瓶,又扑到他身上来。 呢声媚笑道:“俏冤家、好弟弟,你大约还不知道姐姐是谁吧!告诉你,姐姐姓罗,好弟弟!只要你不倔强,长相厮守,姐姐便从此属于你一人的了……决舍不得损你一毛一发……好弟弟,吃下这yào,就可……尽情快乐,使你有想不到的妙处了……” 说着,吃吃浪笑。 竟自含yào入口,香津溶化,便要口对口,把yào度进他口里…… 蓦地,数声洪烈如龙吟的长啸,破空传来。 接着,又是几声怒吼,怪啸。 还隐约听到势如千军万马的刺耳狼嗥,虽然隔得很远,又似在深谷绝壑里?因狼数之多,汇成密繁的厉啸,山谷鸣应,使人心颤! 在迷惘、麻醉、疯狂中的霍春风,如闻暮鼓晨钟。 那本能的正气和那数声龙吟似的长啸同气相应,立时如醍醐灌顶,沸腾的心,狂热的身体立告静止。 那呢声浪笑的yínfù也闻声色变,似受了突如其来的惊动…… 她在侧耳静听。 两声急促的笛声和箫韵,使她霍然坐起,樱口一张,便把yào丸吐掉。 微风飒然。 却是两个宫装俏鬟。 灯光忽然大亮。 急促的女音:“来了强敌,许爷请娘快去!” 两个俏鬟已捧着衣裙,在床前跪献。大约她俩已司空见惯,都偷瞟着木然无表情的霍春风,毫无少女羞意。 她匆匆穿上衣裙,回过头来,刚才百媚俱生,春意洋溢的俏脸儿已气成煞白,差点变成了粉脸夜叉,娇喝:“我去去就来,你俩小心伺候他,小命要不……” 她真变化得快,还忘不了逗给他一个娇嗔,一瞥媚眼,娇音还是又甜、又俏:“好弟弟,好好歇着,姐姐就来……” 身形一晃,俏影无踪。 敢情这儿是个山洞? 刚听到她在数十丈外格格一声浪笑,便听到一声急叫:“罗仙子救我!” 接着,是一声震天长笑,半声惨嗥。 这时的春风,理智渐醒,又怒又气,又羞又恼的只苦起身不得,啼笑皆非。 看那两俏鬟,也正目不转睛的瞟着他,露出又惊、又爱的复杂表情。 春风暗暗叹息,这些亭亭弱质,在近赭染黄薰陶下,已无耻心。这也难怪!连自己都像做了一场荒唐梦! 若非那数声龙吟似的长啸和接连而来的异声,何堪设想,自己已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了! 但,身在樊笼,yù振无力,自己一身功力也不知那里去了,全身松散,连想坐起都感困难! 如不设法脱身,等那yínfù回来,一定难逃一劫,那还得了! 猛听一声訇訇大震,又是两声尖俏急叫,二俏鬟立时变色,娇叱一声,飞纵出去。 大约有人掌震洞门,进来了。 只听一个苍老洪劲声音大喝:“老三小心!这泼贱又要撒赖了!” 一声狂笑:“真晦气!碰到你这骚狐!还不给谷老三躺下!” 声起闷雷,估计在百丈之外,却入耳轰轰,可见掌力之雷霆万钧。 “不见得!看法宝!”是那yínfù又俏、又冷的口音! 轰!轰!隆!连串闷雷大震。 “三个老不死!罗仙子没兴,失陪了!” 敢情那妖fù竟施展什么法儿逃走啦!声息越去越远。 有人骂骂咧咧:“便宜了这骚货,真骚得利害,玩意儿倒满多哩!” 那个苍老的口音笑道:“杀之污手,留之害人,这次放过也罢!狼嚎甚急,想不到这样多,咱们三个老不死去看看,顺便除去也好!” 又是两声长啸,好快,转瞬摇曳长空,人已走了。 春风几乎急死! 猛然人影一晃,一个紫面大汉,一手抓一个俏鬟秀发,暴喝:“是霍老弟么?小兄戚威,奉家师之命来探终南剑气……你先穿衣起来再说,没……没着那妖fù的道儿吧?” 来人正是颜氏双英颜老大的首徒紫面游龙戚威。 春风惭愧已极,做声不得,实在,不知是为邪香xx所致?还是被yínfù点了哑穴?竟是张口无声。 戚威似已觉出。 喝问她:“你们说是真?解yào在那里?好好说出,马上放你!”连点两指,已把那丫鬟穴道解开。 她点点头,走近那描金白灵箱,金锁匙仍在箱下,略一审视,便开了一格箱子。还好!存yào甚多。 她取出一个小玉瓶,楚楚可怜的递给戚威。 他双目一瞪,神光暴shè:“不错么?” 她点点头。 戚威决然的近前,春风张口,把yào丸吞下。 约一盏茶时间,全身一阵燥热,汗出如浴,长叹一声:“好了!” 戚威命她寻出衣服和行囊、佩剑。 春风才在被内穿上衣,扎束停当。 戚威正在问她:“那姓应的姑娘囚在天狼峪?” 她点点头。 春风一跃下地,又羞又气之下,恨不得一掌把她劈碎! 戚威正色道:“别难为她!让她在这里守着!昆仑应姑娘被贼子困在什么天狼峪,据她说离此约有四十里的大壑峪底,狼群甚多,咱们快去!天台三位师伯已去了!” 春风才知刚才赶到的竟是文奇之师天马行空力钧和老少年吴觉、八爪游龙谷天翔。 戚威已对她温言道:“你和同伴在这里等咱们来处理,懂么?咱马上把她们放开!” 她点点头。 原来戚威还留给她留了手“哑穴”未解。 两人奔出,九曲迥环,果然是个半由人工半天工的山洞。重门叠户,珠帘锦幔,华丽已极!大约洞顶另有通风而不漏雨的石窍?才有声息传入。 半路倒了三个,洞门口倒了四个,一式宫装俏鬟,身傍还有玉箫、铁笛、唢呐、空奚等乐器,也即是兵刃。 戚威一一把她们点醒,叫她们入内等着。 天气莫测,春风一出洞,估计是四更时分,残星在天已无雨意。 但闻狼嚎越急越厉空山萧萧,更增凄切。 两人施展轻功,戚威的“凌虚步”,春风的“一苇渡江”,皆上乘绝学,恍如流星过渡,数十里山路,何消半个时辰,便已抵达。 惊天动地的狼嚎声中,传来断续的大吼,怒叱。 两人翻上一座孤峰,临高下望,也自骇然。 原来,孤峰下便是大壑,断崖千重,凶险幽僻。 荆棘榛莽中,间有参天古树。 这时,壑底千百点光芒闪烁,尽是狼睛。稍为平坦的断崖上也都是拥挤的狼群,为数何止数千! 但见尘沙如潮,落叶如雨,声势猛恶,实在少见。 春风更是闻所未闻,心想:这样多的狼群,便是能诛杀也非一日夜之事。谁有这样长久的耐力? 一个不好,便被狼群碎裂,骨ròu不全! 何况听说这种青狼最凶、最dú,一般武林人物,一对一,尚虞失闪,凭自己和戚威二人合力,应付十头左右,或可胜任,若说深入狼群救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如果玉龙姑应思霞身在其中,焉有命在?以陆家兄弟等之能力,也决不敢来,那能从容放人自去? 那吼、喝之声竟在孤峰之下,为覆崖所遮,目力难达,估计已有人在下面。 戚威摇头道:“老弟,这不是玩的?畜牲如此之多,小兄除了昔年在苗疆采yào,看过犀牛阵和兽群喝水外,从未见过这多狼群,据咱看,下边必是有人被困,同下去看看!” 蓦地,峪底呛啷啷异声大作,好像金刃相触之声。 两人矍然注目,只见白气茫茫,上冲百丈。 那白气有形无质,却有五色奇光,电闪龙矫,使人目不及瞬,不知是何物事。 狼群似受惊骇而往后退,立时声如潮涌,沙石惊飞,杂着刺耳,嗥叫震耳yù聋。 人声立止,都在屏息注视。 春风知道深山大泽,实生龙蛇,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不然,“搜神记”、“述异录”、“山海经”等典籍何由而作? 但对眼前的怪力乱神,也自愕然瞠目。 戚威神色紧张,如临大敌,比刚才面对千百狼群而无动于衷的情形大不相同。 春风知道这位拜兄艺冠同辈,虽无文奇的倜傥潇洒,沉着老成,则有过之。 连他都卓然色变,事关重大可知。 果然,戚威聚音成缕,以“传音入密”功夫告诉:“老弟注意!想不到最近震动武林的五行剑气竟出现此间。微风起于萍末,必有是非。不知有多少高人赶到!天台三位师伯之来,想必与此有关。有前辈在前,咱们只有助威份儿,静以观变,非到可出手时不可妄动!这里地形突出,易为人注意,你可照应后面,以防万一……” 言未绝,一声厉啸,起自遥天,估计远在百里左右。 这种一啸震千山之威,非内功已到巅峰,较之佛家“天龙吟”、“狮子吼”,道家“千里传音”只高不低,放眼当世武林,具此声威者,一时真想不出是何方神圣? 春风侧顾戚威,面色更是紧张难看,眼光却始终一瞬不瞬的注视那道冲天白气。 却不闻天台三老声息。 耳听戚威招呼:“老弟,兆头不妙,来人甚强,据愚兄估计,除了隐迹多年的几个魔头外,只有天秃翁、王屋老怪有此功力,时机稍纵即逝!咱们先翻下崖去!” 说着,两掌贴地,以“一发千钧”功夫在满布青苔,滑不留手的孤峰上利用地势蜿蜒而下。 春风急忙依样画葫芦,跟踪奋勇溜下。 这真是冒险的事,上下相距数十丈,一失手,人便凌空下落,任你轻功多好,也会受伤。如下面是上覆下凹,必落入黑沉沉的无底绝壑! 还好!崖隙间颇有稀疏矮松之属。两人一口气滑下十余丈,便真气不继,停在一株虬松上小憩。 临风下顾,不由又惊又怒! 原来,下面果是往内凹进的一层断坡,天台三老正肃然注视剑气,李文奇全身浴血,似受重伤?正奄奄一息,僵卧在地!离他数尺之处侧卧着一白衣少女! 附近数丈里,躺着断腿碎脑的二十多头硕壮如牛的青狼。大约在危急万分之时,三老适时赶到,才把狼群惊退,十余丈外,仍有数十头凶狼瞪着凶睛,蓄势待发。 临壑有一株夭矫如龙的千年虬松,最高处被人削光枝叶,绕了十多圈牛筋、山藤之属,随风飘dàng,显然是有人利用它作吊人之用。 这一猜测,被吊的必是昆仑玉龙姑应思霞,也正是那侧卧着的白衣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4 章 女,刚被天台三老救下,看样子,她即使未死,也只存一口气。 春风乃xìng情中人,豪气干云,触目心伤,几乎泪下! 看三老面容严肃,目不旁瞬的样儿,更见事态严重。 第三老谷天翔几次含劲yù发,冲进茫茫剑气,都被力老和吴老阻住。 戚威一打手式,仍是滑落。 两下脚踏实地,已是筋疲力尽,坐地调息,三老仍是看都未看他俩一眼。 蓦地,狂笑声起,划空而来。 两声驴叫,戛然而止,停在里许之外。 二人偷窥三老神色,都是一变。 春风却认定必是天秃翁赶来了。那秃尾驴叫声特异,势必惊动狼群,自送上门来,等下倒要看如何应付这多凶猛的畜牲? 忽然,厉啸声又起,间接着有两声尖锐的怪叫。 那些狼群立时大乱。嗥声立止,拼命般往谷口逃窜怒奔,却和驴叫和那两声怪叫的方向背道而驰。 春风大讶,想不出是何缘故? 天马行空力钧忽然向他俩微一点首,戚、霍二人急忙走过行礼,肃立听命。 力老绉眉道:“你二人大约还不知轻重!此时无暇多说,戚贤侄可背负奇儿。”看着春风:“适才碰着几个小辈,有一姓尚的yín贼为谷老三所毙,曾说出你是少林门下,也算自家人了。 可背负这女娃儿,再由咱三个老不死开路,把你们送走。等会强敌云集,必有疏失,一个照顾不到,无以对汝俩师门,时机稍纵即逝,速行!” 两人急忙遵命照办。 谷天翔一声不响,当先一马,掌起雷声,把离得最近,正在挤撞逃命的凶狼震死十余只。 三老六掌,犹如秋风扫落叶,原来挤在断岩上,馋涎yù滴的狼群活该倒霉!转眼间,百十多只逃命无路的凶狼立时脑碎肠流,了账! 余下受伤未死的拼命挣扎,互相残杀,咬做一堆,乱成一团,狼狈不堪! 戚、霍二人便在纵横jiāo叠的狼尸上飞驰而过。 翻上斜坡,便离开了狼群。 力老一挥手:“速行!无须回顾!如遇强敌,可自报师门,并说明是咱们三个老不死差遗,必无差错,去吧!” 戚、霍二人那敢再说,点头应命。戚威一招手,便循刚才来路奔去。 这时,天色yù曙。 雾气转浓。 异声大作,狂笑声、长啸声、呼喝声,汇成一片繁响。 冲霄剑气,在密雾浓云中,仅留一条淡影,渐至于无。 终于,呛啷啷密如串珠,戛然而止。 剑气忽隐,寂然不见。 天狼峪里,却是魔影幢幢。 有人作歌:“剑气茫茫兮絮果兰因,魔影纵横兮何人独尊?驴兮驴兮吾心忧,永无了结兮江湖恩仇!” 第三十章 洪荒出怪兽 歌声未绝,又是一声厉啸,已如沉雷轰顶,震得山摇地动,树木萧萧,骚索如潮,真有不可思议的无穷威力。 曙色微曦中,天狼峪的两边孤峰孱崖上,出现了幢幢人影。 有人大笑道:“见者有份!除非竹篮打水一场空,谁也别想独吞。” 马上有人冷笑道:“胜则为王败是贼,那有你的份儿?” “好啊!诚如君言,愚兄弟不才,愿先领教领教天台绝学──”说话的正是秦晋三友中的老大戴鸿君。 “好小子,便是破伞儿来,也不够谷老三消遣,你且接谷老三掌试试。” 立时,东边孤峰上凶鸷掠地似的飞起一条人影,凌空三折,飞扑向坐在刚才虬松吊人之处的八爪游龙谷天翔。 猛的,有人一声劲叱:“姓戴的,听说你jiān狡如兔,今日却是寿星公吊颈──嫌命长了” 好个戴老大,在半空一个“云里翻身”,先降落在一根粗树梯上,连递两掌。 旋风闪电似的如蛇飞舞,一条五金精英和缅铁打就的彩索已夭矫曲折,比蛇还要灵活,恍如一道闪动的金虹,已是他的成名兵刃“飞虹索”出手。 这厮确实存心yīndú,城府深沉,便宜被他捡着,只想利用独门“飞虹索”幸胜。 他当然瞎子吃汤团肚内有数。凭自己的道行,如何在和师门同辈的天台三老手下讨得好去? 因投机取巧已惯,看中谷老三翘着二郎腿,坐在下临绝壑的枝梢上,后退无赂,更易闪避。想利用自己独门兵刃长的优点,故意表示不服输,不惜老虎头上搔痒,想冒险出击。照着他的如意算盘,自己的“飞虹索”正宜远攻,加上诡异的招数,只要把谷老三的三面绝境,仅存的一面生路阻住,稳cāo胜券。如一得手,意外收获。在各路高手虎视眈眈下,更是脸上飞金,光采百倍。 他不愧yīn险绝lún,为增谷老三的轻敌之念,骄狂之气,故意明知故犯的先以劈空掌力出击,正犯以己之短而攻敌人之长的大忌! 谁不知天台三老的“奔雷掌”威力雄烈,百步伤人,老大天马行空力钧更是水火既济,掌起处,十丈周围,烁石熔金,树木触之立时起火燃烧,和顾氏双英的太乙门绝学“震天神掌”有异曲同工,各有千秋之势。 果然,戴鸿君一递掌,目睹的人皆嗤之以鼻,耗子弄猫须找死! 八爪游龙谷天翔向来以没遮奢的冲天豪气而驰名武林,这次因风闻昔年“五行门”的祖师玄虚子穷数十年精力采取北海底万年寒铁和北天山的冰玉、南荒无终岭的磁光、东海小蓬莱的火精晶、无量山的白金钢母、九转丹炉,历尽许多艰苦,并注入宇内海外的百种奇异之物的精华,以千年铁树的根心汁液为胶,做引子,练成五口通灵宝剑。 玄虚子苦心孤诣,原只望工yù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为了远大未来,光昌本门计,特不惜千辛万苦的炼成。 特为它们取名为“金龙”、“水母”、“木精”、“火灵”、“土神”。开炉日,剑气冲霄,惊动不少异派强仇,纷来劫夺。 可怜!玄虚子空负一世武功,由于一念轻敌竟中人暗算,功成身死,以身殉剑! 为了这五把宝剑,迭起纷扰,三十年前,为盖代异人犹龙子丢入秦岭千丈深潭内,该潭本有dú蛟潜伏,发水遁去后,冲破了巨大缺口,便形成今日的数里狭长绝峪。 昔年潭址,也即是蛟穴,便是这株虬松底下,深不可测,方圆约十亩之大。 为蛟冲平之处因水势猛烈,引起山崩地震,大部份隆起,形成一带暗峪,便成为狼群老窠,生生不息,变成了青狼王国,畜牲天下。 这时,天台三老都神情紧张,由匝地破空异声可知道来的魔星煞手不少。 三老倒非贪心得剑,有争夺之意。 而是怕剑被异派邪魔得去,以此五剑之神异,较之古代名剑如“巨阙”、“龙泉”、“太阿”、“干将”、“莫邪”、“鱼肠”、“昆庐”等更具灵xìng,落在邪魔外道手上,必然引起无边杀孽,武林从此多事,不知要枉死多少人。 三老悲天悯人,为求弭止祸患于未来,不惜挺身犯险,火中取栗,甘为众矢之的,用心良苦。 八爪游龙谷天翔xìng最豪快,心肠最热,如非老大、老二拦阻,早已孤身侵入剑气茫茫中作万之想了。 他,这时正因剑气消失而盘踞虬松之顶,探查下面端倪,凭他透视云雾目力,也只能看及下面数十丈的雾影沉沉,云气滔滔,无法见底。 正在气闷间,一听戴鸿君在唱高调,说风凉话,忍不住笑骂,断未想到对方竟敢来捋虎须,而且凌空下击,先想比较掌力。 不由暗笑:“小子你是,江头卖水,关公面前舞大刀……” 刚长笑一声:“来得正好,不当人子,接谷老三一下!” 但已警觉。 此老实在粗中有细,有时比力、吴二老还要出人意外的精明。一眼便看出姓戴的眼珠暗转,嘴含狞笑,一副yīn险样子,不中心中一动。 刚看出对方掌力轻飘,全是虚招,为的是引散自己的掌力和心神,不由一怔。 而戴鸿君的“飞虹索”已出手。 这种软索最是难缠。 因为用不着力,除了避开它,借势趁隙反击外,奈何它不得!而戴鸿君的“飞虹索”又是以苗疆特产的仙人发和人发,细结而成,外面疏密相间的包着缅铁软钢打成的薄套子,粗不过拇指,两端包着钢尖,有可收缩自如的如意铜扣,不用时数匝在腰间作带,一经松开,长达一丈八尺,贯注内劲,刚时其直如矢,柔时绕圈数转,配上怪异手法,但见索影盘空,只要一被它缠住,有力难施,等于束手待缚。 谷老识货,知道这索儿连宝刀宝剑也割不断,凭自己功力,如在平地,不当它一回事,别想沾着自己半点。只是眼前身在虬松上,枝柯怒茁,转折不便,三面悬空,一失足不堪设想。 这株虬松虽说裟婆浓郁,恍如怒龙冲霄舒屈,到底面积有限,除了冲向靠崖一边外,无由趋避。 当然罗,以谷老身手,略展轻功,未尝不可凌空飞渡。但是附近纷纷赶到的高手都在明为袖手,暗中都在伺隙而动。 身形一凌空,就有被暗算可能,不得不考虑。 如往树根下降落,藏身密枝繁干中,也可暂避一时。 但,这样无异自认栽了?不是对手,只有躲逃的本事,岂非笑掉下巴。 谷老虽明知误陷鼠辈jiān谋,仍是谈笑自若,不时笑骂。 而最使他担心的是怕持久下去,那个最利害的对头赶到,那才大费手脚,贻人口实,说连一个后辈也对付不了,反为所困。 非万分不得已,力、吴二老当然不会伸手对付姓戴的后辈,有失身份。自己也决不让任何人伸手一援。 所以,一面蹈虚履空于霍霍索影内,一面运聚功力,准备一下子给姓戴的一下辣的。 在对岩上的姚锡埏、宠柏龄和辛嘉三人却是喜之不胜,看着他们老大索影千重,把谷老拦住,好像受困,不能出雷池一步。 这是多么高兴的事?庞柏龄首先哈哈狂笑:“老大!猴子耍得满好,还不加把劲,等会可麻烦咧……” 戴鸿君本是提心吊瞻,小心翼翼,如临如履。被众人一喝采叫好,自己又越逼越近对方,飞虹索的威力发挥更大,眼看对方难逃己手,除非力、吴二老伸手,眼看如愿,即使万一被力、吴二老破坏好事,也算斗败了三老。自己只要善为应付,必不会吃亏,这是名利双收的事。 他这样一厢情愿的想法,手上越紧,谷老又愈现得处势难施展,不由心中狂喜,呼呼冷笑道:“姓谷的,你就好好留下这条老命吧!免戴大爷费事!” 好狂妄的口气! 这时,戴鸿君已知万不能再延。 便立下杀手。 软索飞舞如电般急中,以“魄绕魂牵”、“围腰三掬”、“电转星旋”循环三绝招差一点把谷老逼得落下无底绝壑! 戴鸿君刚一声得意的狂笑,还未断,突变成狂吼。 原来,谷老以虚为实,故示从容,全身功力已经运足,蓦地,以退为进,直抢入索影内,用正反yīn阳手法把索头和索身用“剪梅指”顺势夹住,暗用卸、黏二字诀,不即不离,不轻不重,恰到好处,使对方根本有法难施。 因为,如手劲不巧,以重手法夹紧,易为对方借力反击,对方深知兵刃诀窍,必然练有这种万一为强敌把索夺去的防御破解之法。如手劲用轻了,会被对方抖脱,或因此而正中对方下怀,变招缠住。 这也是没有把握的事。 因谷老运用得妙,戴鸿君猝不及防,刚觉索头、索身已落敌手,想借此施杀手。不料,对方深悉此中三昧,把力卸掉,又黏住索身无法变招。 而谷老已如电光石火,对他凌空虚按了一掌,他就在这一分神之间,来不及闪避,虽有内功护体,脏腑未被震翻,但已鲜血上涌,真气大伤,全身一阵麻痹,几乎窒息,手失控制,飞虹索已被谷老顺手牵羊,夺去啦! 武林人当场失去兵刃,等于叫化子没有蛇弄,认败不误,比蒲鞭示辱还难过。 就在姚、庞、辛等人呼叱声中,一声震天厉啸过处,有人长啸:“你们乱个鸟,都给某家住手!若不!勿怪某家仙兽只知吃内,不认得人!” 嗨!就在喧嚷声中,一座孤崖上已出现了一人一兽。 好怕人也! 那人,简直不是人。天生一张yīn阳脸,一字横眉,红丝满布的牛眼,闪转着一种又冷、又dú,说不出名堂,令人心惊胆战,不敢看他的异光。缩着头,好像没有脖子,乱发纷披全身,穿着一身五颜六色的大布褂裤,脚登抓地虎,右手牵着一头似狗非狗,似熊非熊的东西来,敢情是一头洪荒异兽! 说也怪,他一到,现场的人立时纷纷色变。 已经撤出老窠,仍有不少因同类太多,一时无路可逃,在峪内乱窜乱奔的狼群立时都伏地不动,状如待宰之羊,这畜牲好利害! 只见它,厉齿森森,低鸣不已,其声亢厉高激,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洪荒异种。 来人正是参透“秘魔宝录”,自创王屋派,近十年中崛起武林,不论黑白两道,正邪各派都侧目而视的王屋老怪令狐同。 在场的人,对这老怪物都有如见蛇蝎之感。有的是闻名而未见面,但,老怪的天生异相,却是耳熟能详,几乎无人不知。所以他一现身,无人不识,都自一怔,目光集于老怪一身,各自全神戒备。 有的却在转着念头,想用jiān计诱激这老怪把自己认作的强敌除去,或使双方两败俱伤,坐收渔利,作借刀杀人不见血之想。 但,只要看清老怪脚下的一只双头怪兽,便都心中打鼓,不看老怪而注视这畜牲了。 因为,在场的人,都是拔尖的好手,见多识广,一看这畜牲,长方桌似的丑怪身形,虽然长不到四尺,高不到三尺,却并项生着两个三角形的怪头,混身长着猬立如钢针的白色短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5 章 毛下是锯齿似的逆鳞。 这时,两颗怪头正缩在脖子里,每个怪头作品字形的三只怪眼紧闭,形同死物,又像瞌睡。 忽然,奇光暴shè,六目齐张,双头暴伸,似有警觉?还是动怒发威?一声闷吼,使人心颤。 在场的人,只要一看它的卖相,便知这畜牲全身刀qiāng不入,以能追随王屋老怪的如电脚程,神速可知,内家掌力,也不见得能打实它,说不定连身都不能近,凌空发掌,相隔太远,又够少威力,更是难以应付,非同小可! 却不知这畜牲技不止此,不但爪牙剧dú,沾身无命,而且飘忽如风,一经发威,身形能够暴涨数倍,四爪浮空,能御风而行。 最利害的是六只怪目中臧有dú泪,一经被它目光照定,便是死数。如不能先机避开,目光定处,dú泪如箭shè出,一丈之内,无异雨箭,沾着立时腐烂骨化,全身变成一滩黄水,毛发无存。 来头更大,连“山海经”都没载过,只有失传的道书“照妖镜”又名“沧海碎珠”书中道出它的来历:名叫“连翘”,又名“双头猊”。 生于穷yīn卑湿的沼泽地底,其xìng最懒,除了饥时伸出两颗怪头,喷出一种似腥似膻的怪味,不论什么禽兽,闻味便如蝇附膻,自来送死,由它挑选大嚼外,一饱便缩头,入颈大睡懒觉,最喜在烂泥中打滚,滚了一身污泥便酣然入梦,非饿极不醒,动都懒动得。 本是洪荒异物,早已绝种。 大家只看出它比老怪更要难惹,投鼠忌器,都认为如和老怪动手,成败未可知,胜负难料,至少可以接几十个回合,这些人都是自负比人强的人物都有这种自信,只有对这双头畜牲,谁也不愿撩拨它,心中无底,畜牲无知,胜亦无有光采,万一败了,却是晦气透顶,膏了畜牲爪牙,那才不值得。 因此,在紧张的气氛下,众口无声,现场有暴风雨到来之前的刹那沉闷、冷寂。 王屋老怪以君临全场之势,以为大家都为他先声夺人所慑,得意得仰天狂笑。 只听一个苍老口音冷冷的道:“众位道友,剑气通灵,不可方物,在未有妙策取得宝剑之前,无须哄闹,等有把握取剑之时再说不迟。请问那位道友自信能得手,何妨一献身手,老朽不才,愚等三人,总算是谊在地主,绝无口捡现成之意,谁个有本事取得,便归谁,愚等三人愿效绵力,听供驱策如何?” 说话的正是终南三友中的苍松叟。 王屋老怪呼呼怪笑道:“你们三个,还充什么地主?连家门都守不住,却会卖jiāo情,那来这多废话,剑儿算个什么?已是某家囊中之物,自有办法手到拿来。倒是你们都是不打自招的也想染指,何妨趁此时机,先各找对手,分个高低强弱,某家首先接着!” 好狂妄的口气,俨然以此行盟主自居,把这多成名多年,各有看家绝技的高手视若无物。 这种口吻,无异有恃无恐,稳cāo胜券,向全场高手挑战。 老怪甘犯众怒,确实使人起火。 但,没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在老怪眼中,是问天下英雄谁敌手,毫无!想借此机会,仗着费尽心力新收服的恶兽“连翘”和自己一身异传绝技,大展神威,把全场镇住,确定他开创门户和已成的名望、地位。 八爪游龙谷天翔首被激恼,不怒反笑道:“好个狐老,眼睛长到额角上去啦!鬼混了几年,成了几手鬼画符,就张牙舞爪,小看天下人物!谷老三正要去王屋找你,连狗窠弄翻,却仗着带了一条恶狗来吹大泡,谷老三先接你几招自以为惊神吓鬼的看家本领,有兴鏖战三百个回合,再说嘴不迟!”说着,一声震天狂笑,把戴鸿君自称为“断魂索”的玩意儿丢还他:“小子便宜你啦!本要丢入下面,让你和尚没木鱼敲,谷老三何屑与小子你计较,留着自己勒脖子吧!” 人已施展“云龙三现”的轻功,飞上孤崖,凌空连换三个姿势,脚好像不曾沾着些微崖石,便已翻上崖顶。 江湖上都知道老谷不笑则已,一笑便是已萌杀机,非分生死强弱不放手,有名的“阎王笑”。 戴鸿君本已心慌,知道谷老头一反击,便难逃公道,恰巧王屋老怪赶来,使全场都怔了一怔。 他才保持了原来镇静。 他两手劲聚,以全力接住了谷老头抛还他的独门兵刃,终于技差一筹,棋低着,谷老头已把潜力贯注抛索之间,差点把戴鸿君跌个大巴叉,因为飞虹索抛过来的潜在力量太大了,勉给接住,身形仍晃了两晃,马步浮动,被震得倒退数步,狼狈已极。 他不愧识时务的俊杰,放眼四周,差不多现身的都是绝顶高手,无一弱者,以自己的一身道行,再加上两位拜弟和辛嘉,也不见得有便宜可讨,不如忍气,先让别人窝内翻。 因此,他大声喝退了正要施放蝴蝶镖的老二和形同疯虎的庞老三,一招手,含羞带愧,怀惭蕴恨的和两位拜弟将发蝴蝶镖及老三下扑之势阻住,先自溜走。 王屋老怪桀桀怪笑:“谷老三,你大约连某家这头仙兽都不认识,某家光明正大的不得不话说在先,免你做了屈死鬼,仍不明白。老实告诉你,这头仙兽腹有丹元,只要一喷丹气,你就归位有余,被它撕个粉碎,葬身无地,你如不信,就试试看,先和它周旋一下,若一定要某家出手,你们三位一体,最好一齐上来……嘿嘿!” 好大的口气!恐怕当世无人敢对天台三老这样狂言无礼,这老怪物简直是妄人,超出想像之外。 谷天翔又是一声狂笑,实在气极了!以三老威名,以一对一,老怪也不见得讨得好去,谷天翔自信甚强,却未料到对方竟敢以不屑态度,人不动手,却叫畜牲来对付自己,简直是奇耻大辱。 要以三对一,更是牛皮吹胀,豁了边,也不拟再和这不近人情的老怪物斗口,只想先给对方一个下马威再说。 所以,他功行百骸,劲聚两掌,准备以自己数十年的修为功力来个乾坤一击。 旁观者清,不但力、吴二老觉得这老怪物必有所恃,此时此地,所言可信其有,但又何必自行点破?用心难测。 便是其他高手,也大惑不解。他们想:既然这畜牲有这样利害,强敌自送上门,正中心怀,暗喜所不暇,何以,反而自行说出,使敌知所预防,岂非大愚? 有些心怀叵测的更暗骂这老怪物真是难得糊涂,傻得可怜。如果如他所言,能够伤害老谷,岂非先减少一劲敌? 若说老怪是故布疑阵,虚声恫吓,又不像平日行径,何况以天台三老之能,也决不是虚声恫吓之计能收效的。 力、吴二老虽然警觉于心,却不便止住谷老三,以免招致怯敌之讥笑。 大家那里知道王屋老怪因深知此兽xìng情,看出它有警兆,心神不属,对眼前蓄势待发的谷老头恍如未见,却瞪着六只怪眼,四面扫视,好像全部注意力在对付另有隐伏的敌人一样,且未如对敌时的暴涨发威,神情甚是蹊跷,不由心中一动。 又深知“奔雷掌”的威力,恐防畜牲吃亏,想借打招呼的时间引起它的注意。 所以,王屋老怪一见谷老头蕴怒yù发,刚低声传命它应敌,它却不如平日的得心应手听话,喉中不住怪响,竟似有惧怕之意。又惊又怒之下,忘形暴叱:“是那位道友带了什么希奇物事,何妨公诸同好,暗算人的是鬼祟盗贼行为,别怪某家下手不留情,等下再说便迟了。” 猛的,异声传出:“都给俺滚开,俺老羊在此!” 好怪的声音! 虽然飘忽入耳,字字分明,却是随风摇曳,好像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最奇的是全场高手,竟愕然相顾,你看我,我看你,神色紧张,不知声音方向何来?似东似西,似南似北。 但,尾音一歇,练有“听音辨形”和“天耳通”的如天台三老等已知异声来自地下,说不定就是脚底。 因在仓卒之间,都大出意外,寥寥两句,使人相惊伯有。 立时乱啦! 那两头畜牲忽然震天价一声怒吼,但闻轰轰发发回音入耳,恍如天崩地裂。但见尘沙漫天,狂飚动地,树木萧骚,枝柯断折不绝,连各人停身的孤崖都似在摇摇yù倒。 这种猛恶声势,真是罕见。 但,在这种巨大声响中,却有几声嘘嘘怪叫和呱呱儿啼,其声凌厉,使人有说不出的惊悸感。 百声如潮jiāo叠中,暴喝、呼叱之声大作。 刚听王屋老怪桀桀怪笑:“原来是桑道友,不胜之喜,小弟令狐同在此,请速现身一见,大家幸会幸会一番如何?” 尘沙影闪,可看出这老怪正面色狞恶,带着惨笑,吃力的把那全身暴涨数倍,变成比牛还大的两头孽畜用一道奇光照住,喉中如拉锯似的怪响,似在阻止它窜出。 那种奇光,不知是用什么东西制成的,不但五色璀灿,耀眼难睁,使人不可逼视。而且,其中恍如万缕细如牛芒的彩丝,蓬蓬激shè,自行收缩,好像是活的东西。 如果人被它照定,岂非连眼都睁不开,闭目待毙? 那谷天翔哈哈一笑道:“原来是老羊羔,正好是狐老孽畜的到口美食,你敢出来?今番可溜不了啦!还是缩头不出的好!” 全场高手,早已听出来人乃是绿袍魑魍桑羊。都暗叫不妙,也不知他存身何处?一个王屋老怪已是扎手难缠,再加上这魔头,真是晦气星照命。 有些已萌退志。 眼看天快亮透了。 却听谷天翔又是哈哈:“老羊羔,你没听到狐老向你称兄道弟套jiāo情么?还想为他养的畜牲找亲家哩,不知你带了什么玩意儿,何妨现现宝,让大家见识见识!若没呀!千万别空手出来,这畜牲等你打牙祭哩!” 这种连将带激,真使人啼笑皆非。 是嘛!那两头畜牲已经暴怒如狂,磨牙作势,腥涎四流,几次想向那虬松底下扑去,都被王屋老怪出声止住。 老怪手上发出的“灭绝神光”又是克制它的物事,一物一制,各有畏忌,所以它虽怒发,仍未逞凶肆dú。 天台三老心中明白。 必是桑老怪带着什么dú虫怪兽之类,说不定便是令狐老怪的两头畜牲克星?两恶相遇,非分生死存亡不止。因这两头畜牲嗅觉灵敏无比,一到便闻到对头身上发出的异味,全神注意,所以不顾伤人,连站在它两丈外的谷老头都未看一眼。只要无人撩拨它,或奉老怪之命,此时决不会伤人。 这正是以dú攻dú,以恶制恶的大好时机。 第三十一章 蛇蟒斗巨猊 谷天翔巧词挑拨,就是想两个老怪物先打起来,人对人,畜牲对畜牲,再好不过。至少,也要使他俩各不相顾。如二恶相济,联手相向,对自己这边却大大不利。 果然,谷天翔的话已把桑老怪激恼,恻恻传来乾笑:“俺老人家正忙着取剑,话说在先,只要你们不伸手,俺老人家也决不难为你们!互不侵犯,各走春秋大道。不的话,哼!只管下来,俺在这里等着哩!”一声长啸:“令狐儿,你带了什么事物来了?弄得俺的七修儿和独角子不得安生,弄得俺老羊烦心,你最好把它带走,免得自找麻烦!” 在桑老怪说来,这是最客气,最委婉动听的话了。 可是,听在别人耳内,却不受用。 王屋老怪首先冷笑一声。 他原是看出所养畜牲虽然发威,但隐有怯意,以此推测,必是它遇到强敌或克星才会如此。 再一喝问叫呼,果然听到应声,却是桑老怪,不由心中一惊。 桑老怪本人已难惹,如果还带了什么希罕物事,和自己一样的猛恶畜牲的话,更是进退两难,为畜牲相斗而成仇,不论胜败,皆不值得。 唯一上策,只有怀柔讨好,把桑老怪笼络住。 所以,才温言相探,并全力制住两头猊发威出击。 现在,一听桑老怪口气,比自己还狂,竟要自己先把恶兽带走,言下之意,弦外余音,好像自己养的这头自认为天下莫予dú的恶兽,竟不是他养的什么恶物对手,要自己躲开,以免麻烦,算是对自己讲客气,面子话,那里忍耐得住,不由心中火发! 他刚要发话,猛想起:现场除了天台三老、终南三友是劲敌外,其他已露面,尚藏身的高手还在敌友未明之时,自己虽自恃一身绝技异传,吹下大气,唯我独尊,小看天下士,其实已身处八面皆敌中,如果再和桑老怪翻了脸,更是不妙。一个不好,会铩羽而归。和自己这次乘兴而来,想耀武扬威的本旨相忤。所以,yù言又止,不禁犹豫了一下。 他这种首尾两端,游移不定的情况,当然瞒不过在场高手,暗笑这老怪来时何等声势,刚才更是老子天下第一,曾几何时,凶威顿挫。由此更可看出所有的人,都对桑老怪有敬鬼神而远之之感。 谷天翔一翻怪眼,妙计来了。 只见他一本正经的大叫:“各位道友!天下最无聊的事莫过于欺软怕硬,君不见刚才一只要死狗,张牙舞爪好威风。却把羔羊当老虎,趋炎附势攀亲家……”哈哈一笑:“咱老谷是天不怕,地不怕,不管羊儿狐儿一把抓!” 嗨!谷老三竟向两个老怪叫阵,挑战了。 这真是当着和尚骂驴秃,连激带损,极尽挖苦、尖酸能事。 自高自大,跋扈飞扬的王屋老怪便是泥人,也有土xìng,yīn森森的一笑:“谷老三!你是找死。光生着一张贫嘴,你翘翘屁股,某家便知你撒什么尿!不用瞎激,某家先教训你” 竟一挥手,收了“灭绝神光”,两掌一扬,无声无影的向谷天翔遥击。 谷天翔正要他出手。 两掌外登,只听蓬的一声大震,两股猛烈的潜力已在半空互撞,立时激dàng成漩。两人功力在伯仲之间,只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6 章 退三步,掌风便自消失。 谷天翔哈哈一笑:“狐老儿!不过如此,光车大pào,难为你练成了黄教“大手印”,听说你练了不少捞什子,身上鸡零狗碎一定不少,何妨一一抖露出来,让谷老三见识见识!只要你不用两头白狗惹厌讨嫌,谷老三一定奉陪到底!” 却听桑老怪嘿嘿怪笑:“你们瞎闹个鸟!把俺两个孩子吵得发了xìng,说不得只有让它俩上来寻食,找吃来啦!” 接着,一阵吹竹声起,和嘘嘘厉啸呱呱儿啼之声应和,腥风传来,令人作呕。 谷天翔已一声不吭,掌起雷声,风走三丈,和王屋老怪恶斗在一处。 蓦地,数声狂笑和怪吼,恍如群鹰乱飞,西边孤崖上冒出八个奇装怪服的人来。 震天一声狂吼过处,那失去羁绊的两头猊身形暴涨,四爪浮空,疾如电shè,竟凌空向虬松下扑去! 这是几乎同时发生的事。 终南山顶,一抹金黄,正是旭日映发,朝霞初敛之时,半峰上,棉絮千里,仍是一片重重叠叠的云海。 这正是谷天翔引君入瓮,一石二鸟之计。 目的就是将激两个老怪出手。 那时,人与人斗,兽与兽斗,可免去好些麻烦! 果然,那“连翘”怪兽,本是天生凶恶之物。一到便闻到强敌异味,物xìng是同气相求,反xìng相克,它便急于先下手为强,想制敌死命。 因在王屋老怪“灭绝神光”压制下,对老怪积威,尚有三分畏惧,又正鼓动腹中丹气,想等准备充足再肆dú。 老怪和谷天翔一动了手,它便毫无忌惮的发威出击了。 它这种御风浮空,其快如电,暴涨比牛还大的恶相,顿使现场的人都相顾骇然,各自对它落处注视。 在众目集中之处,都不禁愕然失色! 原来,由虬松之下,先掷出一条乌绫似的怪蟒,笆斗大的蟒头上生着一只独角,舌信伸缩达尺许,dú牙狞露,巨吻大张,腥涎四流,恍如一道乌虹,电shè雷奔,呱呱两声惨啼,竟向双头怪兽咬去。 更吓人的是虬松根上,先伸出七颗奇扁而薄的怪蛇头来,嘘嘘怪啸过处,转瞬现出全身,竟是一条七头一身的怪蛇。 大家看出那条独角怪蟒全身不下三丈之长。 七头怪蛇虽是从头到尾,长不过一丈五、六尺,形状之猛恶,却是罕见。 只听天马行空力钧大喝:“各位道友注意:苗疆异种的“七修蛇”和“独角吹冉”已经现身,不可轻敌!老三!速退!” 谷天翔长啸一声:“老大,不过两条长虫,还不除去,更待何时!” 一面把王屋老怪缠住,不让对方有丝毫空隙。 众人又是一阵大乱! 因为,在场的人都是见多识广的,一听力老报出这一奇蛇、一怪蟒的名称,便想到它俩的来历。安得不惊骇莫名? 这一蛇一蟒,果然是连惯产奇蛇怪蟒的苗疆也不常见的dú物。 那独角吹冉,常是一雌一雄同行。如单独一条,猛恶无比,容易发怒犯xìng,dú气越重。别说被它咬上,便是被它喷的dú雾沾染了一点,也是立死!经它泅过的溪水,都有剧dú!误饮的成恶蛊或全身溃烂,由内到外而死。 至于那“七修”,号称天下第一dú蛇,洪荒孽种。 只被它一头沾上,就算完了!因为,它一头即等于七头,七头也即如一头。只要被它沾身,七头便同时搭到缠紧,任你神仙,也无法脱身。 山中猛兽,如犀牛、巨象、狮、虎、豹之类,只一被它沾着,立时闭气连一挣都来不及。 它七张dú嘴都是天生成的吸盘,一被它吸住,全身血液立时被它吸乾,存下一副骨头,焉有生理,何况其xìng最长,那个把它斩成粉碎寸断,只要被它沾到的地方,便别想松脱,终致沾处溃烂见骨而死。 它唯一缺点,就是掉身转来不如别种蛇蟒灵活。如具有神奇身手,避开它正面,也有伤它的可能。 王屋老怪一见如此局面,知难善罢,便不再有顾虑,桀桀怪笑过处,全身骨节一阵必必剥剥,两臂忽然暴长尺余,竟施展“通臂神功”。同时,吸气有声,丹田真气贯注两掌十指,对准谷天翔猛抓。 这是最yīndú的“冷焰搜魂”手法,当代武林,只有九幽尊者得其真传。 八爪游龙谷天翔似知利害,觉出老怪两掌十指发出的绵绵不断的奇寒冷气好像冰山涌到,老怪每一发掌和十指收放之间,压力越大,奇寒越重,自己的“奔雷掌”力,竟不能阻挡,更难发挥反震之效。知道老怪已成心拼命,不惜以大耗真气的yīn功对付自己。 知道这样硬拼不合算,但一抽身,便算栽了。 只好以“太乙神功”护身,离身三尺之里,布满了无形罡气,以防万一。“奔雷掌”力发挥到十二成,全力应付,才渐好转,不由暗骂这老怪物真是少见的强敌。 那边恶兽“连翘”本是向暗壑中扑去。因瞥见对头已经现身而出,便翻落在刚才天台三老和李文奇等停身的覆崖下。 该处不过十余丈大小。 “独角吹冉”一窜扑空,下半身便借虬松着力,呱呱两声怒啼,依照习惯上全身蜷作一团,蟒头高昂中间,摆下了“蛇阵”。 只将一对凶睛瞪定“双头猊”,神色甚是舒徐。 其实,双方都在蓄势而待,一触即发。 “七修”一现身,便七头齐上,嘘嘘一阵急鸣,向“双头猊”缠去。 本来,这恶兽功候虽差,丹元尚未练成,却有御风而行的本能,依理一蛇一蟒,别想奈何它,先立于不败之地。 不料,它吃了易怒急躁的亏。 存身覆崖之下,闪避不便,自投绝地,等到发觉,想要凌空脱出,已来不及! 因为,那“独角吹冉”正据身绝壑边缘,随时要防到它喷dú,只要一飞身凌空,它就会夭矫如龙般的截住。 这恶兽已经通灵,比人还要狡猾。一发觉地势对己不利,立时怒吼一声,想破空遁出。 它虽然力大无穷,可以爪裂狮象,但,对付这一蟒一蛇,却不敢贸然近前,恐被缠住。 不料,它刚凌空冲出,想避开“蛇阵”,身还未到断崖,便听崖顶上哈哈一笑! “孽畜还不纳命,更待何时!” 便被几股猛烈无比的潜力打了个缩身不及! 原来,这时天台三老中的力、吴二位和终南三友皆看出这恶兽难缠。难得桑老怪突然开口,有这一蟒一蛇,正好利用,以兹以dú攻dú,使三只畜牲两败俱伤。 一见双方已jiāo绥,剑及履及,都相度了地势。两头畜牲一凌空飞起,力、吴二老的“奔雷掌”力和终南三友同时劈出的猛烈掌风jiāo汇成一股拔山撼树,天摇地动的狂飚,和它撞个正着。 只听震天闷吼,这畜牲如断线风筝,翻滚而落。 本来,它一身逆麟,除了剑仙、剑丸和极少数的武林奇珍能伤它外,一般兵刃,打在它身上,搔痒都不够。但被五位武林名宿的内家掌力迎头下击,无异泰山压顶,便是铁打铜铸也会变成粉碎! 嗨!并未使这畜牲制命,不过颈项间全身最软的一条环形ròu带被轰雷般的掌力震裂,它只觉天旋地转,几乎昏了过去。 同时,一声呱呱凄叫。 原来,那“独角吹冉”一见对头凌空飞渡,那能容得,蟒头一昴,疾如穿云之箭,张开大口,红信焰焰,蟒身一阵风车急转,恍如飞虹经天,破空对准两头畜牲咬去。 这可殃及池鱼了。 在掌风jiāo击下,它虽然迟起一刹那,不像两头猊正迎着五股掌力的重心,仅是连带波及,也吃够了苦头,斗大的蟒头几乎震碎。 立时,一条牛大白影和冲天烟柱似的黑影恍如殒星下坠,一兽一蟒,同时翻落在那株巨大虬松上,只听克嚓暴响,枝柯断落如雨,连合抱不到的树身都压弯了。 那五股猛烈掌风余威仍在,在半空互相激dàng,波波急响,恍如一串密珠,力道相抵,自行消失。 可便宜了“七修”儿。 只见它七头齐上,已把两头猊搭个铁紧。 嘘嘘欢啸过处,夹着两声怒极力竭的怒吼。 原来,双头猊已痛极醒转,困兽犹斗,作最后挣扎。 那“独角吹冉”真晦气!被掌力击得个发昏,本已怒极疯狂,野xìng已发,百忙中一见对头落在虬松上,蟒头一落,便向它颈上咬去。同时,蟒身如影随形,巴巴连响,已扭糖般向它急缠。 不料,双头猊情急拼命,颈环ròu带又是它制命所在,保护最严,xìng命jiāo关之时,已见蟒头咬到,后半身又被另一克星“七修”儿搭紧,已是全身痉挛,好像麻痹,其实已被“七修”吸血。一见蟒头咬到,自送上门来买卖,两颗怪头一缩,ròu带便自行收进,右爪一抬,便把蟒头七寸抓紧,左爪又上,便把整个蟒头横着夹紧。一声怒吼,双头忽又暴伸,獠牙怒张,便两口齐张,把整个蟒头咬碎。 那蟒也是xìng长,蟒头已碎,全身最紧要的七寸又被对头双爪死钳,深陷入骨,快要断裂,那整个蟒身,仍是扫断枝桠,巴的一声,打在两头猊的背上,何止千斤之重。 双头猊吃了一下重的,固然怒极心昏,闷吼连连,六目齐张,dú泪迸shè如雨,双头扭转,想把背后的“七修”儿束缚除去。 那“七修”儿正在一快朵颐,饱吸对头之血,猛不防蟒尾打下,有大半力道打在它的右面三个蛇头上,好痛! 却发了野xìng,不分敌我,三个蛇头一偏,更把yù起而乏力的蟒身搭住,照吸不误。 而“连翘”的dú泪也正喷到,恰巧洒落在蟒身上的三个蛇头上,另四个蛇头则因“连翘”弯头不便,dú泪无法shè到,安然无恙! 这全是刹那间事,三种天生恶物各吃制命苦头。 “独角吹冉”最惨,蟒头一碎,蟒身又被同伴“七修”儿吸血,那“连翘”在挨了它一尾巴下击的苦头,双爪加紧用力,闷吼一声,硬把七寸整个撕断,裂成碎洞,蟒头和蟒身分家,它后半段蟒身微一抽搐,便告断气了账! 而那颗快碎的蟒头,还在下落之时,一口咬定一处松干,死了仍不忘一咬! 猛的一声乏力的垂死怒吼,震天价连声暴响,那株千年虬松承受不了巨大压力,竟连根松断,带起碎崖土块,向无底绝壑中坠下。根部崩塌下的崖石,訇訇大震,落底无声,良久始停,可见下面之深。 王屋老怪在力、吴二老和终南三友全力对付“连翘”之时,已知不抄,急怒jiāo加。他原仗此兽赖为臂助,可打头阵,估计以它对付各派长老或万一不敌,要自己动手。用它对付一般江湖人物,可说所向无敌,一般武林人物,单是一见它的卖相也会吓得脚软。将来用处正多,爱如xìng命,那里肯让它有些微伤亡? 他收服此兽,费尽心力,雄心万丈,自创王屋派,便是想借此兽先声夺人,向人示威,使人认为这样厉害的恶物都臣服他脚下,未有不闻风下拜,不战而降者。 这时,听它怒啸甚急,力、吴等五人已经出手,便知大糟! 刚怒骂一声:“你们这些沽名钓誉的老鬼,这多人对付一只畜牲,简直无耻已极……” 想要脱身驰援,无奈正当以全身内力对付谷天翔之时,好容易把对方逼得有守无攻,自己虽稍胜一筹,已把吃nǎi气力都用出来了,正当紧要关头,胜负将分未分之际,真急煞人,他一开口说话,真气浮动,便觉得对方掌力增加一些,知道要想脱身,必被对方乘势反击,立时主客易势,变攻为守了。 果然,谷天翔已泄若观火,暗喜老怪已坠壳中,正如自己预计,那能坐失良机,让老怪分身去救畜牲,一声不响,全身功力叫足,迫使老怪不敢越雷池一步。 这些前后错综的事都在一盏茶时间内发生。 当老怪一听“连翘”怒吼连连时,便知无幸,不死也必重伤,再听虬松坠落巨响,知道完了! 一股无名怒火,一概移到谷天翔身上。 老怪认为一切都是被谷老三弄坏了,以致棋错一着,满盘皆输,既得罪了桑老怪,又丧失心爱的“连翘”,把自己弄得个灰头土脸,皆是中了谷天翔之计,推原祸始,恻恻一声乾笑,全身骨节又是一阵暴响,整个身形便缩小得好像只剩骨架,脚作蟹行,每一移动之处,陷地数寸,这老怪真是要拼命了。 天马行空力钧旁观者清。 当一蛇一蟒和一兽缠结坠壑时,便知已树下桑老怪和王屋老怪两个强敌,如老怪一联手,胜负难料,必误了夺剑大事,为别人坐收渔利。 凡在场的人都是各怀绝技的高手,此时此地,和两个老怪硬拼是不智的事。 当西边孤峰上出现八人时,他全神贯注,由各人穿着和特徵上辨别,便知是纵横岭南,中原同道时常谈及而一时无法对付的南天八怪来到。 他老谋深算,见解独到,知道今晚是敌友皆无,运用得好,则友多敌少,一个不当,便尽是强敌。 估计眼前形势,只有争取主动,抢占先机。至少,做到减少对头,多结朋友,才不致碍手碍脚,遭受意外失败。 这时,他一见王屋老怪已经发动“血影魔功”,全是拼命样儿,大有和谷老三誓不两立,与汝皆亡之势,不敢怠慢,急喝:“老三住手!”身形已落在两者之间,举手道:“令狐道友,善恶唯一念,万物在吾心,瑶池拈花笑,佛渡有缘人,九重无不登之天,生界无不可渡之人,以道友之孤标独禀,何须六yù七情,看在老朽面上,消嗔去念,释嫌休怨,和各位道友同奉公道,开诚相见如何?” 第三十二章 闺女生孩子 王屋老怪眼都红了,力老这种苦口婆心,在平时已是大逆他耳,这时盛怒之下,还肯听么?恻恻怪笑一声:“好个嘴内仁义道德,肚内yīn险jiān诈的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7 章 !某家已看透了你们这些自命侠义道的无耻匹夫,势必联合同道,把你们这些老鬼碎剐寸割,还想使诈,想做替死鬼!还是用车轮战,最好你们三个老鬼齐上,让某家一同打发,你就认命吧!” 两臂飞舞如电,已向力老全身九大重穴抓到。 这真是不可理喻,梵音佛语,对于这老怪是对牛弹琴白费心力。 谷天翔已缓过气来,大吼:“老大!你又糊涂了,这魔崽子一身邪气,心早入魔,倚仗几下鬼手鬼脚和一些什么鬼玩意儿,还不好好教训他一顿,那来这多废话!” 力老头已屹立如山,巍然不动。 此老正运动“太乙神功”护身,微笑道:“老三住口!且看天道循环,正邪孰优。令狐道友,既然一定要妄动无名,就请尽管施展。老朽愿以这把老骨头为君消消孽火,佛舍ròu身,我入地狱,老朽决不还手,已认命了。道友迷津在心,心不见佛,迷津一去,自还本来,但愿如此,老朽虽死不足挂齿!” 猛听幽幽一声冷笑:“娘个鸟!还有这多风凉话儿。是那个拙鸟坏了俺老羊的七头儿和独角儿?滚出来吧!” 立时,全场注目。 孤崖边上,已出现了身如门板,目幻五色,丑脸狞恶yīn沉的绿袍魑魍桑羊!虽在白天,仍使人望之心怖。 只见他全身隐约笼着一身似烟似雾的黑气,一身绿袍,已沾满泥污。最使人注目的是他背部红布袋里露出五把斑烂五色的剑柄。 立时,一阵大乱。 长笑、怪啸声大作,十余条人影带起破风之声,纷纷向老怪停身之处赶来。 谷天翔首先迫近,大笑道:“老羊儿,生受你了。居然把剑儿取到,谷老三和你商量、商量,反正这五把剑儿你用不着,谷老三也用不着,你不如暂且留着,小心点儿,别被人顺手牵羊去嘛!” 却听王屋老怪一声厉啸:“桑道友!谁得谁是主,剑是你的了,别听谷老鬼放屁。你的什么七修儿和独角儿正是被力老鬼等五个无耻老匹夫连同小弟的仙兽“连翘”一同坏了,还不快下手,更待何时!谁敢冒犯虎威,小弟愿助一臂之力!” 说着,一条血影,已向力老扑去。 怎么着?原来王屋老怪全身已火也似的红,身形却缩小如孩童,十足变成一个火也似的红人,电也似疾,就成一条血影。 这正是绝传数百年的“血影魔功”,它的初步功夫名为“水蛭功”。只要被他一沾着,立时血管bào裂而死,歹dú无比。那怕闻到些微血腥气,也立时昏绝! 因为,练这种魔功的人,必须先豢养成千上万的水蛭,再投入各种dú蛇猛兽,让水蛭吸饱了血,再榨取水蛭血,除了外涂全身外,并和入七十种dú草汁液中照着练功之法服下。 这样一来,各种奇dú混合的血液便和本身血液并行无忤。对敌时,运用本身真气把各种奇dú血液逼流全身,自生妙用,和敌人肌肤一接触,感应如响,无异把奇dú血液挥散出来的无形dú气灌入对方肌肤,没有练这种魔功的人,本身血液受不了这种奇dú刺激,立时bào裂,全身立时麻痹,心脏失制,停止运行,焉有生理? 如在敌人不提防之下,或无罡气护身的情形下,正是这种魔功肆dú逞威的机会,当之者死。 而,这种魔功最惊人之处是每沾一人,自生感应,好像水蛭吸血,在一沾之间,便把对方血液精华吸收,便无形中增加了一份功力。 可是,当王屋老怪飞扑向天马行空力钧,就在离力老身前三尺之处如冻蝇钻窗,不得其门而入。 他却锲而不舍,飞扑越急,大有飞蛾投火,奋不顾身之意。 只见力老神色由闲逸而凝重,由凝重而紧张,由紧张而变了颜色。 在日影下,但见一条淡淡血影飘忽如电,环绕着天马行空力钧周围乱转,快得连全场高手也分不清他起步落脚之处,真是捷如鬼物。 众人皆自骇然。 大家明白:如非王屋老怪魔功别有不可思议的利害,便是力钧真气不继,快有而三,三而竭之势。 其实,因这种魔功得隙即入,那怕自闭七窍,封住百穴,只要有一丝血腥味侵入,立生感应。 力钧当然深知利害,全仗功力深厚,已经炉火纯青,本门“太乙神功”已到收发自如,运用由心之境。 无形罡力,布满全身周围三尺之处,筑了一道自生弹力的钢墙,血影一碰上,便被阻住。 但是,人到底是人,内家“龟息”,讲究是息息绵绵不断,若有若无,丹田真气越足,越能持久。如相持太久了,真气就会逐渐暗中消耗,减低威力。 王屋老怪本身已是登峰造极,再益以秘传魔功,如虎添翼,此时又是暴怒拼命,全力以赴,压力越来越大。他占住攻势,有调息还元时间和虚张声势的方便,全身虽然旋转不停,猛扑不已,其间虚虚实实,有时是实在用力,有时是虚势,外人决看不出来,就等于不停的进攻,极尽虚实莫测能事,占足便宜。 力老呢?采取了守势,不能丝毫松懈,正因为对方魔功得隙即入,防不胜防,无从换气。只一松懈,便有被敌侵入之危! 这样一来,身形不敢移动,既不敢凌空,又不敢反击,等于处在挨打地位。 除非自信功力胜过对方,先立于不败之地,才可以快打快,抢占先机,加以反击。 力老因惑於血影魔功之利害,丝毫不敢大意,缺乏知己知彼,时间一久,便感真气消耗,心灵自生警兆,知道如此下去,已落下风,纵然仗着功力深厚,越支持得久,消耗越大,最后,吃亏也越重。 如非力老大,换了吴老二或谷老三,功力相差一点,便会早现败象,这种火候深浅,一点也假借不得! 这真是石破天惊的恶斗。 那边桑老怪已一声不发,便向谷老三抓去。 谷天翔岂是好欺的,当然不会示弱,立还颜色,打在起。 老少年吴觉也沉不住气了。 眼前形势使他心焦如焚。 不但金兰义重,关心太切,而是关系着天台三老数十年的令名。 力老大已呈败象,谷老三又逢劲敌,桑老怪凶名早着,谁不知他的利害,以谷老三功力,抵挡几百个回合或可以,要想得胜是做不到的事。 只要一败,天台三老的名头就算报销了。老年丢脸,更丢不起,老脸放到那里去? 何况,四面尚有强敌虎视眈眈。 这些人,都是只有利害,不讲什么道义。有利则可为友,反之,即成死敌。 落井下石,是这些人的本能。只要一失手,他们就会捡现成便宜,打落水狗,一个不好连想全身而退都无把握,不堪设想的事,就在眼前! 以三老身份,也决不能以二对一,倚多为胜。如这么办,何异自砸招牌,不如认输称臣。 而形势越来越险恶! 只见那桑老怪十指发生变化,不一盏茶时,已肿胀得通明透亮,活像十个dú蛇头。 十指弹处,嘘嘘作响,和“七修”蛇的叫声一模一样。 这正是老怪苦练成的“七修指”,十指皆在“七修”口涎内浸过,指藏剧dú,用内力发出,dú风如箭,随风散dàng,不用说给他点着无救,便是闻到指风,也会立时中dú倒地。 这正是老怪练来专门对付内家高手而用。 因为,光是靠指尖内力,易为敌方闪避,不易速战速决,除非功力相差悬殊。 指风有dú,则使敌方既要闪避指力,又要避开dú气沾身,心有顾忌,便不敢迫近,无形中掌握先机,便是双方功力相等,有此dú指,也占上风。 同时,老怪七窍忽冒淡烟,越来越盛,连老怪整个身形都为一幢黑幕掩盖,并向四面飘dàng,老怪已动了真火,连一生压箱底的杀着“百dú神通”都施展出来。 那些淡烟,乃老怪历年来以蛇蝎等dú物为粮,累积起来的dú气,被他用独门内功逼塞四肢百骸,运用时,最耗真元,因须先自闭心窍和奇经八脉,使dú气外泄而不内攻心窍和窜入经脉。固然,天下莫予dú,一展轻功,如影随形的沾向敌人,dú气伤敌,克敌于指顾之间。但,万一心神失制,dú气攻心,便作法自毙,dú气窜入心窍,便失知觉,自己中dú倒地。窜入经脉,特别是任、督二脉,便会走火入魔,一身功力报废,百脉壅塞,全身麻痹而死! 这老怪不惜如此对付谷老三,显然是以制谷老三死命而后快! 南天八怪、终南三友,泰山双煞等十多名高手皆全神注视,有的忍不住心中狂喜。泰山双煞首先向吴觉调侃道:“吴老二,你们不是三位一体嘛?岂可见死不救!可要愚兄弟打抱不平,扶弱锄强……” 吴觉冷笑一声道:“生死有命,愚兄弟三人要死也要分先后哩!不像阁下,对难兄难弟,手足齐上。” 原来,泰山双煞是同胞兄弟,老大祝健,老二祝康,一向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旦出手便是兄弟两人齐上,有名的泰山兄弟兵。 吴觉是针尖对麦芒,刻薄还挖苦,表示自己三人便是死也不会以二对一,依照江湖规矩,单打独斗,以一对一,虽败犹荣。 祝氏兄弟倒也光棍,不怒反笑,各嘻着一张大嘴:“吴老二!既不愿同年同日生,那一定要同时到阎老五面前报到,愚兄弟成全你可好!你也知道愚兄弟向来是对付一人也是两人同上,对付千军万马也是四掌招架。来!我们来玩三百合,大爷和二爷为你送终!” 身随声起,四掌jiāo错,发出一种“咚咚”怪声,正是泰山派有名的“石鼓手”。 这种掌法,虚实难测,寓有正反yīn阳之理,单掌打出不响等于普通内家劈空掌。双掌合击,则威力发生,重心在两股掌力落点,也即是攻敌时的落处,恍如雷电摩擦,落实之处,便是铜铸铁打的东西,也会碎裂成粉。 最妙的是配合得要如羚羊挂角,恰到好处,不能偏差分毫,才无坚不摧,连有罡气护身,也会被它集中一点的威烈无lún冲击力震破。 如未落实,掌力打空,两股力道撞在一处,便声如石鼓。 两人四掌,前后夹击,无异使敌人四面门户封紧,无所遁形,威力更大。多年来,为他兄弟“石鼓手”震得脏腑碎裂,断肢缺腿,全尸都得不到的武林好手不知多少,才赢得“泰山双煞”的威名。 “石鼓手”本是泰山派第二代掌门人石鼓叟所创。石鼓叟本名石了翁,晚年练成石鼓手,才被人尊为石鼓叟,或“泰山一叟”。 老少年吴觉,名列天台三老,当然知道底蕴。昔年石了翁掌碎千斤闸的故事,耳熟能详。双煞一出手,便凌空而起。以“鹏飞万里”、“鹤舞轻云”之式破空shè出数丈。 双煞掌力打空,互相撞击,便发石鼓声。 吴老二并非怯敌,乃鉴於抢占先机,不愿采取守势。如施展“太乙神功”或以“奔雷掌”力抵御,恐又落被动之势。 双煞却得意的呼呼冷笑:“吴老二,连招都不敢接!算那门子字号?”双双飞扑过去。 吴觉一声不响,目视天窍,气沉丹田,对迎面扑来的双煞轻飘飘的拍出两掌。 说也奇怪!身在半空的泰山双煞似乎猝不及防,神色一变,微噫了一声,在四掌yù吐未吐之间,各一个凌空筋斗,弹起丈许,霍地分开,一个在左,一个在右,shè落。 天台三老,以独门“奔雷掌”成名武林,驰誉数十年,掌起处,迅如奔雷,威猛如雷霆迸发。 像这样轻飘飘的好像载病维摩的发掌,实出人意料之外,二煞只觉得绵绵劲力,柔中带韧,如山拥到,却摸不定其中重心所在,以为吴觉另有深藏未露的杀手,身在空中,不好着力,为防万一,在没有把握之前,不敢硬接,各自分开降落地上。 原来,这是“佛门大力金刚手”,简单的三式,却蕴藏千变万化,完全是种不可思议的柔劲,和“奔雷掌”的刚劲,一发则jiāo错如雷不同,无声无影完全是一股若有若无的弹力,最利於化解刚猛之力,尚能反震伤人,道家名为“导yīn接阳”,即以力卸力,以柔克刚,和世俗的四两拨千斤同一原理,但高明得多。 因为,练这种佛门至高柔劲,第一要童贞永固,能从小打好根基更好。第二要本身内外功力已达一定火候,心与神会,六合归一,才能发挥它的妙用。 这是近十年来,力老大参透玄机,感到独门“奔雷掌”虽然刚中亦有柔,但一碰到峨嵋无忧老尼的“金刚诀印”和“大旃檀”等佛、道两门中的柔功便相形见绌,才不耻问道,由峨嵋灵修道长赠予“法华金刚经”上卷,正是“大力金刚手”。秀才学郎中,一看两头通。以三老既有的高深造诣,自然事半功倍,浸yín渊若了。 吴觉因知“石鼓手”比自己的“奔雷掌”有虚实之分,双掌难敌四手,不易摸清“石鼓手”落力重心,恐有疏失,才不惜施展佛门绝学,对付双煞。 双煞互看一眼,祝康冷哼一声:“吴老二!我们今日不见不散!看你们三个糟老头浪得浮名,到底有几手鬼打架、猫伸爪,请一概抖露出来,让愚兄弟开开眼界,也好叫各位道友不为你屈死沉冤!” 一招手,祝健首先长啸一声,向前扑到。 双煞忒刁诈。 这分明是采取车轮战,进退循环,先有一人出击,只有吴觉一接招或反击,另一个便伺隙出手,如此循环不已,使吴觉心神分散,顾此失彼,功力无异打个对折,减少威势,不折不扣的消耗战,非把吴觉拖垮累死不可! 这样一来,天台三老各遇劲敌,卷入漩涡。 终南三友虽感双方皆不可得罪,落得袖手旁观,但一想到身为地主,任人耀武扬威,如果缄默不动,无异畏事示弱,传说开去,腾笑天下,终南三友,只好变成“缩头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8 章 友”了。 刚才又被王屋老怪嘲笑,挖苦了几句,本就心中有气,这时,看出力钧十分吃力,快到最后关头,谷老三又在桑老怪dú气弥漫中渐呈不支之势。如果让两个老怪得手,唇亡齿寒,事情又起於自己三人和力、吴二人合力把两个老怪养的三个恶物葬送绝壑,力老大和谷老三一失手,两个老怪势必挟战胜余威,君临自己三人。 那时,恐怕天台三老的遭遇会落到自己三人身上,只有敌忾同仇,和天台三老联手对付这两个老怪和双煞,才合助人即是助己之意。 但是,南天八怪和另外三、四个高手正幸灾乐祸的静待收渔翁之利。如自己三人一出手相助天台三老,他们当然不会轻轻放过,势必出手阻障,权衡利害轻重,好生作难,所以迟延未发。 形势变得太快,苍松叟忍不住向风云生和宁一子看了一眼,示意准备出手。 他想:如果前怕狼,后怕虎,还算什么“终南三友”! 只听他沉声大喝:“各位道友!请听老朽一言,老朽身为地主,并无觊觎五剑之意。不久临潼大会,届时在天下同道面前,再评是非曲直不迟。不如大家且休,免得惊世骇俗,本山樵夫牧竖!快要入山,何苦杀入俗人眼目,惹无谓纷扰呢。”略顿了一顿,肃然道:“老朽兄弟三人,并非托大,容不得邪魔肆dú,损毁本山灵景,桑老友和令狐道友如不听劝,别怪愚兄弟要伸手了!” 苍松叟这一jiāo待过节,分明点明要和两个老怪作对,如听劝,是给他三人面子,否则,只有出手,却是示意南天八怪等不必多管闲事。 南天八怪是何如人也,那里有不懂现场形势和苍松叟言下之意的? 色空上人首先幽幽冷笑一声:“苍松道友!你三人要帮天台三个老鬼就请出手,不必婆婆妈妈,牵丝扳藤的不痛快!用不着中划八卦,绕着拐弯讲话!不客气的说,桥归桥,路归路,谁也管不了谁!你三人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强要出头,老夫等八人此次问鼎中原,不远万里而来,就是要见识见识中原武学,难得你三人自称地主,自有迎宾送客之责,就请先尽地主之谊,接接老夫南荒末学如何!” 说着,缓步走近终南三友。 宁一子叉手道:“老色魔慢来,先放明白些,这儿不是蛮烟瘴雨的岭南,那容得你撒野,少猖狂些!” 色空上人细目暴张,仰天狂笑。 无我居土已yīn恻恻的乾笑,踱了过来:“没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放目中原,都是土鸡瓦犬,咱们本不屑出手,横扫中原,才是咱们素志,你敢藐视岭南武学,先让你试试也好!”哑然一声狂笑,嘿的顿住:“老大,何须废话,让咱们先教训这三个老匹夫,什么终南三友,临潼大会,哼!把三颗老头颅借给咱们当宝到临潼也好!” 好快!“好”字末完,脚下一个旋风步,两掌jiāo错翻出,急风成旋,滴溜溜的卷向宁一子。 刚听苍松叟一声劲叱:“注意!这是“旋风追魂掌”!” 宁一子刚劈出两掌,竟然打空。 那股旋风竟如活的东西,一旋转,突然撞向风云生。 风云生一声不响的两手jiāo叉,屹立不动。 旋风儿又是一旋转,迳奔向苍松叟了。 苍松叟霍地一个陀螺转,全身绕了个半弧形,两掌jiāo叉,一推一劈,只听“蓬”的一声大震,作十字形击出的掌力正撞在旋风上,震得四山嗡嗡不绝。 这不过一眨眼的事。 不但全场骇然,都觉得追魂羽士这一手什么“旋风追魂掌”实在诡异莫测,不知怎样练成的?分明已到意随念动,指顾伤人地步。 错非终南三友,苍松叟又先行点破,谁也不会料到。 照这样,也不知追魂羽士是对谁动手,只要他一动念,属意攻谁?在你防不胜防情况下,一定吃瘪。特别是在混战中,更是容易失算。 苍松叟勃然变色,喝:“老二速援力老大,老三挡挡老羊儿,老朽愿领教一下岭南绝学!” 蓦地,一声驴叫 歌声接着而起: 茫茫日月兮不测风云, dàngdàng乾坤兮何来魔氛! 清清浊浊兮泾渭难分, 但求适意兮大快吾心! 驴兮驴兮加快走! 天地不仁兮万物为刍狗! 安得狐鼠同丘一扫光, 人间崎岖变康庄。 老秃骑驴过小桥, 陶然独叹梅花瘦! 是非恩仇一笑中, 本来面目君知否? 第三十三章 一秃惊天下 歌声未歇,又是一声驴叫 还有!一声震天长笑:“一秃飘然来海上,全场都看叫天儿伙计你走!老秃来哉!” 歌声一起转,四山立起响应,听入众人耳中,好像万马奔腾,黄河决口,天崩地裂,都是心脉皆震,真气浮动,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只觉五心烦乱,心情变幻,身随意念神驰,忘记身在何处。 正在恶斗的高手都忘其所以的住了手。 直等一人一驴,翩然出现,声音已住,余音激dàng摇曳中,才慢慢定了神。 不用说!定是天秃翁来到。 他这种“天声海啸”,冠绝天下,独步九州,真是开口却敌,闭口惊心,能抵御他这种异声的固然有,想破解他的却所未闻。 天台三老中的力钧、谷天翔却赖在这个紧要关头,千钧一发的时候渡过一劫,保全令誉。 王屋老怪和桑老怪却是怒发如雷,略一定神都恨不得把老秃子生吞活剥…… 南天八怪也自不服。 那色空上人向以魔音惑人。 不料,乡下佬进城,初见世面,尝到苦头自称一绝。估计老秃子所发异声和自己的相较,有大巫小巫之别,何况自己还要靠特制乐器,才能发挥妙用,此次逐鹿中原,便想露这一手魔音,鳌内称尊,未想到还未施展,先就闺女生孩子出乖露丑,那份难受可不用提啦气可大了。 到底,天秃翁的名头太大,先声夺人,可见名下无虚,心中虽一百个不服气,尚未敢贸然发作,一面运行功力,一面想设词应付,准备合八人之力,实行群殴,再冷眼瞥见两个老怪物已蓄势待发,更想先让两个老怪打头阵,看看老秃子苗头到底如何再说。 不料,苗疆三dú却不管这些,在蛮烟瘴雨的南荒野苗中横行已惯,几曾受过这种闷气?刚才还是老大色空上人和追魂羽士再三禁止非经他二人示意不可开口、动手已是忍住一肚皮鸟气,心头火发,跃跃yù试,全身发痒,被异声一蒙,弄得糊里糊涂,苗人最多迷信,忌讳又多,本已疑神疑鬼,却不料一人一驴出现,却是一个毫不起眼的老秃子。三个笨坯,那懂深思细想,已激发天生凶xìng,不管三七二十一,都想宰了这老秃子,加上那头毛驴,可以饱吃一顿人心驴ròu,先出一口鸟气。 三人都是不会说汉话,咭兀赘牙的苗语,也知道除了另外五个同伴外,别人听不懂,只一齐怪吼,都急于争功,三条粗大人影,带起一股又腥、又膻,比猪狗身上怪味还要难闻的狂飚,飞扑老秃子。 等到色空上人和追魂羽士等五人警觉,想要拦阻已来不及! 只有用用苗语喝令三dú速退! 别小看了这三个笨苗,乃苗疆百dú老祖门下得意弟子,全身是dú,因得地利之宜,可说得穷尽天下之极dú,不愧百dú祖宗。苗疆三dú尽得真传,那还用得说! 色空上人所以着急令退,一则不知老秃子到底有多大道行,难得另外有人正要动手,想先看颜色。如果被三dú,一扰乱,便不如预计。何况三dú用来对付中原武林各派长老,大有用途,如用来试探这莫测高深的老秃子,一个不好!会倒贴老本,怎么不急?没有把握的事,当然做不得也,即是杀头的生意有人做,赔本的生意没人做之意。二则已瞥见王屋老怪和桑老怪已经动手,恐两下有误伤,得罪了两个老怪,会变成了驼子跌地两头落空!果然,不出所料。 只听数声怪吼,怒啸和哈哈怪笑,忒也希奇,老秃子在二怪三dú同时夹攻下,东摇西晃,快得全场高手都未看清他是怎么搞的?而二怪三dú却都是眼前迷离,都是明明看到老秃子向自己递招,不过有的只见老秃子动手,有的却见老秃子起脚而已。 纷纷抢攻之下,想不到怎样变成了二怪打三dú,三dú攻二怪,因是不约而同的攻到,起势太急,又都是眼前只见到老秃子,没看到别人,莫名其妙的不但各人dú爪yīn掌撞在一起,连整个身子也互撞在一起,乱成一堆,在各人猛烈yīndú的掌风指力激dàng下,身体也硬碰硬,都是挟着雷霆万钧之势,铜头碰铁头,好不利害,不折不扣,没一个不吃苦头,都受了伤,不过有轻重之别而已。 这真是眉毛会说话想不到的事儿,说说容易,以二怪三dú的身手,竟会连人影都未分清,便瞎打瞎撞在一起?便是真正对敌,也不会如此竟无一人能及时闪避得及,结结实实自作自受,旁观的都傻了眼,以为老秃子有邪法啦! 二怪三dú,同一暴躁,不但不细想为何会如此?一定是老秃子弄鬼!反以为是对方有意敌对,互相迁怒,立时天翻地覆,打个不亦乐乎。 这就是老秃子“海市蜃楼”的把戏了,在电光石火,群敌环攻下,他能借着各方攻来地势,相定地位,巧妙的大展身手,无异化身五个。二怪三dú所见的老秃子身形招式,并非幻象,乃老秃子确实已在刹那间递招出式,由于五人各个目光角度不同,一个式子,便变成了五个招式,目光起了幻觉而已。 这真是出神入化的绝学异传。 你看!老秃子还一本正经的大嚷:“妙哉!五丑捉迷藏,天下之奇观也。王八看绿豆对了眼儿啦!”又拍手打掌,震天价响:“打呀!用力打!打破皮,老秃送膏yào。打出血,老秃叫狗来舐。打昏了,老秃揪耳朵包醒!打死了,不用芦席,不用棺材,现成的土坑,包躺着好过!” 在一旁的人 谷天翔哈哈大笑,连说:“老秃子,谷老三服了你啦!” 终南三友忍俊不置。 力、吴二老也莞尔不已。 泰山二煞目瞪口呆。 南天五怪啼笑皆非。 其他的三、四个高手也像泥塑木雕,做声不得! 三dú因听不懂老秃子嚷什么?虽知道中了老秃子的jiān计,却想不出什么缘故?急得咭呱怪叫,表示打错了,要二老怪住手。 二老怪虽明知受愚,却都是逞强好胜,奇诞古怪的个xìng,乖僻不可理喻,认为以自己二人身份,却在三个苗狗子身上吃了亏,无名火起,只想先宰了这三只苗狗,再找老秃子拼命,挽回刚才失去的面子,所以都连施杀手。 三dú虽有一身秘传武功,登山越岭,如履平地,天生成的力大身轻,却远不加两个老怪的奇诡怪异的身法,灵活不足,又忙于分辩分神,被二个老怪狠狠打了几掌,若非身有瑜珈术护住要穴,那里经得起二老怪沾一点儿,早已变成ròu饼了。 尽管如此,仍被打得脏腑震动,鲜血上涌,目花耳鸣,几乎跌倒。 直把三dú激得怪叫连天,暴怒如狂,真个拼命了,眼红如火,完全像吃人野兽,连色空上人大声喝叱都充耳不闻,实在,想脱身也不可能,有进无退,一退更会吃大亏,都以生吃两个老怪为快! 你看这三只苗狗子,原就硕壮如牛,又粗又黑的身子,好像得了膨胀,额上和颈部青筋鼓动得有指头般粗,卜卜跳动,六只巨灵之掌,寸许黑毛硬起如针,竖立如刺猬。 露ròu处,现出五色斑烂,刻着各种怪形奇状的dú蛇怪兽身形花纹,有的没头,有的少脚,有的三头、七头,有的八脚、十脚。 最惊人的是肌ròu鼓动如潮中,那些个花纹凹凸分明,那些个花纹竟如活的东西,神色活现,狞恶已极。加上三dú口中发出吹竹裂帛似的厉啸,比伥鬼夜哭还要刺耳,此叫彼应。只有色空上人等五人听得出他三人在互用苗语招呼用什么方法制敌死命,互相呼应,势必杀死二老怪之意。这不过一瞬间发生的事。 色空上人便知今日没好彩头,如自己五人再出手,实无胜算。别说终南三友和天台三老一定会合力对付自己五人,一个不好,泰山双煞和另外九个人在兄弟阋墙,先御外侮的情况下,说不定也会夹攻自己五人,因为自己已曾叫开,要横扫中原武林,他们都是中原武林高手呀! 单是一个老秃子,便已使他们五人头痛,那里还敢逞凶? 追魂羽士向色空上人递了一个眼色,又向无我居士令狐穷低语两句,和对百手神猴涂鹰、花花罗汉了凡贼秃打了一个手势。 色空上人沉声大叫:“柔道友!令狐道友!事出误会,中了老秃贼jiān计,理应找老秃贼算账才是,咱们兄弟八人,愿助二位道友一臂之力……” 无我居士也冷峭的长嚎:“同世兄,小弟令狐穷在此,还不赶快连合对付这些老鬼,特别是这老秃狗……” 也不知他和王屋老怪是何时结成的亲戚?但同姓令狐,强拉宗谱,五百年前是一家也难怪他这样冷酷的人也熟乎手的喊“同世兄”了。 天台三老等倒是一愕,以为这个yīn沉如鬼的无我居士真和王屋老怪有密切关系,再听他报名,竟好像是同胞兄弟,说不定又会起变化哩。 都灼然注视。 哈!这真是难兄难弟了。 无我居士已是冷得没人味,声音也像老北风呼叫。 而,正在恶斗的王屋老怪令狐同,百忙中竟听到喊声,有暇答话哩。 却是冷哼一声:“某家向无兄弟,六亲不认!鬼叫个什么?等某家宰了这三只苗狗再说。谁个敢给三只苗狗打口气,某家立杀无赦!” 这乐子可大了! 老秃子首先一跳三尺高,哈哈笑道:“天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9 章 不要脸无过于此者乎!强认世兄,世兄不认,瞎扯谈,老秃子连头皮都要抓脱矣!” 谷天翔接口大笑道:“老秃子!你来迟一脚,只听到这个强认世兄的妙到绝后,刚才令狐老儿也强拉老羊做亲家,妙出空前哩!” 那无我居士可挂不住脸啦! 以他冷酷残忍的个xìng,那能受得这种闷气?原是受追魂羽士樊仲之嘱,要他向王屋老怪令狐同套亲情,不料被刮了胡子,把追魂羽士的下一着安排气得忘记一切,也不顾色空上人如何示意,一声森厉yīn笑:“你不认,我也不见得认你!老大!快上!” 他已恼羞成怒,声未绝,人已凌空扑向王屋老怪。 这真正是以恶制恶,以dú攻dú! 静静的终南山,天昏地暗。 现场十余丈方圆里,尽是dú气弥漫,人影纵横。 无我居士身在半空,猛觉眼前一黑,还未弄清什么事?刚劈出两掌,心中暗叫:“不妙!” 人已被一股巨大无比的吸引力吸落地上,空有一身武功,半下都未施展,便束手束脚,劲力全失,不折不扣的跌了一个黄狗吃屎。 立时,头青额肿,皮开血出,参差不齐的门牙都跌脱三个。 只听骂骂咧咧:“凭你这死眉死眼的臭崽子,敢骂老秃爷是老秃狗!且叫你学狗爬,开狗窦,做狗叫……” 刚感后颈一麻,喉中便似塞非塞,痛痒jiāo作,不能自主的张口汪汪,不错!是狗叫,而且汪汪不绝。 全场又起变化。 色空上人、百手神猴、花花罗汉、追魂羽士四人一见无我居士又出人意外的吃瘪在老秃子手上,情急友难,当然不顾一切的出手抢攻老秃子了。 否则,南天八怪不如用尿布包着脸孔钻地洞。 老秃子哈哈一笑。 全身一个大旋转,紫气蓬勃,全身都忽然消失。 色空上人发出的掌力都如石沉大海,只把那一团越浓越厚的紫雾打得飘絮飞花。 但,转眼问,雾中似有一股极大吸力,立时,紫雾凝结成有形的华盖,纹风不动。 这种罡气能达到聚则成形,散则成气的境地,已快到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剑仙火候。行家眼内,不揉沙子,单是这一手,便足镇压全场,无一人可以望其项背。 色空上人等虽狂妄自大,各有独到的绝技,从来,天下武学都不外精、气、神三者为基础,百川归海,万教同源,所不同的,仅是各有专长,分诡、异、神、奇、邪、正而已。 所以,色空上人等空自急怒jiāo加,羞忿jiāo并,见难知退,都不敢再逞强出手,凶威尽敛。 耳听无我居士在紫雾氤氲中仍汪汪狗叫不已,而且越叫越急,有喘不过气来而不能自止之势。 色空上人等已为老秃子绝世神功所慑服,知道别说救人没把握,自己不被老秃子照方抓yào,泡制起来已是侥幸。投鼠忌器,授敌以柄,稍为触怒对方,不但无我居士真会世上“无我”(死),连自己等七人也会大吃苦头,至少要各带一些纪念回去,说不定都会葬身终南山! 就在全场惊怔发呆,色空上人脸如死灰,追魂羽士咬牙切齿,百手神猴手按腰间,花花罗汉乱抓耳朵的时候,又是数声怪吼、厉啸,二怪三dú都已重创。 五条人影,霍地分开,现出身来。 喝!好不吓人也么哥。 原来,三dú情急拼命,连百dú老租镇山绝技“罗喉神气”都施展出来,巨口张处,五色斑烂的光柱好像dú蛇出洞,既迅且疾,shè力远达丈外,比任何恶物喷dú都要利害。笆斗大的头颅摇处,由身上飞起千百点豆大黑点,隐泛磷光,明灭不定,沉浮半空,有的如蝶翻花,有的像风吹败叶,有的左右摆摇,有的上下升降,大约由全身各个部位发出,各处力道不同,才有这种现象。 三dú几乎是同一动作,把方圆十丈以内都笼罩住。 就在dú气弥漫,五条人影几被包没的时候,王屋老怪又重施故智,发动“血影魔功”,丸跳星抛,扑向三dú。 桑老怪也是依样画葫芦,“百dú神通”已经运足,在蓄势待发。 这边三dú忽然手舞脚蹈,口中喃喃不绝,喉中发出极难听的各种怪声。 王屋老怪猛然警觉,对方防身有术,和罡气之类不同,自己每一逼近,便感怪味刺鼻,昏眩yù绝。多次贾勇撞去,眼看明明得手,对方毫无所觉,好像雪落洪炉,自己力道为对方身上一种莫名其妙的东西卸掉。 再一见三dú怪形恶样,口中喷dú,全身又抖出千百磷光黑点,同时手舞脚蹈,正和传说中的苗巫祭蛊一样。最利害的是那一种飘浮半空,翻涌如潮的黑点,乃昔年苗疆百dú老祖苦练多年的“瘴母”,再用各种dú物口涎、精液yīn乾而成的细粉加入,自己所练的“秘魔宝录”有详细记载。因失地利,有许多dú物非苗疆不产,甚至连苗疆也不易发现找到。即使费尽心力,侥幸遇到,也要经历许多凶险,并忍受一切痛苦等待,非先长期定居苗疆不可。 既深明其中利害,知道一发不可收拾!今日适逢其会,虽不见得能伤害自己,要想得胜已无把握,为防万一,只有先下手为强,一面全力戒备,准备出手,一面招呼桑老怪:“桑道友!请注意这三只苗狗是百dú老儿门下,已发“玄光瘴母”还不知有什么鬼把戏,提防暗算……” 只听桑老怪喉音凄厉,作病人快要断气的怪响,骨嘟嘟的大嘴翕张过处,大蓬的五色彩烟中竟包裹着尺许大小的人影,和老怪一模一样,只是尚未完全凝固成形,在白日非练有“鬼眼”、“慧目”的内行人根本看不出五色彩烟中还有一个小小人影。 敢情这老怪竟练成了第二化身?只是胎元未固。 这正是和“血影魔功”更高一层的“化身分影”,一经施展,无异是两个桑老怪。 而那化身魔影一经练成,不但俱备了老怪本身的功力,而且不受本身行动限制,只要本身心念一动之间,不论隔了多远,只要是老怪目光可及之处,它便如影随形,闪电而至。非内行人,不过只瞥到一缕淡淡的若有若无的五色彩烟,却不知其中还藏了一个化身魔影,要命星君。只被化身魔影掠身而过,立时全身真气元精都被吸去,七窍流血而死,真是冤天屈地,死得不明不白,防不胜防,可知这化身魔影的利害了…… 这全是同时错杂发生的事,等到色空上人等围攻天秃翁之时,因都忙着戒备天秃翁“紫气真气”的反击,未免疏神。等到发觉,二怪三dú,已经各展杀手,全力发动了。 当王屋老怪血影飘忽中,忽发奇光,把三dú手舞脚蹈的身形照定时,忽然由他身上shè出大蓬黑线,在空中汇集成网形在三dú头上洒下,恍如暴雨突降,快得没有人看清。 同时,百十点碧yīnyīn磷火,织成一片火网也向三dú罩去。 老怪已在刹那间循环打出“灭绝神光”、“百dú露”和“磷火箭”。 桑老怪的化身魔影也刚刚飞起…… 一阵轻微的“波”!“波”!轻响连珠密串,三dú打出的“玄光瘴母”也已bào发,踏步禁咒已完成,身形都突然停住,好像泥塑木雕似的箕立不动,只各瞪着拳头大的凶睛盯着两个老怪,丑脸板着,yīn沉、狞恶,使人望之yù呕。 原来,这三只苗狗竟施展了苗疆桂花峒,长脚灯笼苗最恶dú拿手的无形放蛊杀着。 但,毕竟是三dú发动较快,等到二怪警觉,施展杀手时,已被三dú先抢了先机,二怪已在不知不觉中,心神先被三dú本命恶蛊制住。 电光石火,目不暇接,念头都不及转中,双方都吃了大苦头。 两个老怪被恶蛊附身,等到五心烦热时才生警兆,急运玄功,兜头下压的“玄光瘴母”已挟着说不出的一股怪味,像狐骚、似腐鼠,最惊人的是bàozhà出五颜六色的火星儿,使两个老怪睁不开眼来。 本来,如是一般山川dú瘴或放蛊之法,决动不了两个老怪的半根毫毛。因两个老怪不但是内行人,而且就是以dú成名的。 可是,碰到苗疆三dú中的dú中之dú,不愧号称天下绝dú的百dú老祖门下,所放的又是最厉害的金蚕蛊和百dú瘴,抢了主动,两个老怪在自恃太甚,一念轻敌之下着了道儿。 三dú因行禁法,身形僵立,被王屋老怪施展收集北极磁光和千年尸虫练成的专破罡气之类的“灭绝神光”把仗以护身的瑜珈术破去,又被“百dú露”和“磷火箭”洒shè得全身是伤,再加上桑老怪的化身魔影扑到,如非桑老怪心灵已为恶蛊所制,减少大半威力,三dú几乎惨死! 尽管这样,仍被化身魔影穿身而过,元气大伤,几乎当场昏绝,宁死不服输的凶苗,也受不住澈骨痛苦而全身发抖,只有闷吼的份儿。 煞是奇观! 现场方圆十丈内dú雾茫茫,乌烟瘴气中,尚有明灭不定的火星,一蓬彩烟中裹着一条尺许长的淡淡怪影,好像失去控制,随风飘dàng,很艰难的缓缓缩向气喘如牛的桑老怪大嘴中。 王屋老怪已现出原身,神色败坏的摇摇yù倒。 就在全场失色,愕然相顾之时,一声龙吟也似的清啸,老秃子存身之处的一团紫雾忽然风起云涌,电也似疾,向四面卷散。 全场高手,只觉得有一股不可思议的潜力逼到,离得较近的撞跌得滚地元宝,离得较远的也踉跄yù倒。 而恰到好处的并非伤人,饶是各人都有护身罡气,蓄势相待,也都无法抵挡。 全场怒啸、怪吼声中,天秃翁现出身来,竟用“分光捉影”的绝顶功夫一招手,把那蓬彩烟和淡淡小人影一把吸住,一动也不动的停在空中。 只见桑老怪眼珠暴出,好像愤怒,惶急已极,却无力收回,神色说不出的难看。 老秃子一声长笑:“老秃爷如要伤害你们,不过举手弹指之间。只是青天白日,好端端的被你们弄得鬼哭神号,不得不还我朗朗乾坤,都给老秃爷滚蛋吧……老羊儿!你别慌,你的秘密瞒天瞒地,瞒不了老秃爷,也只有老秃爷可以帮你的忙。只要你把那五把剑儿拿过来,老秃爷愿做做好事,完了你的心愿。呔!老羊儿,你别忙,也不用开口,你已中了三只苗狗的玩意儿啦!只要你一点头,老秃爷就成全你到底!” 说也奇怪,听得全场高手一头雾水,不知所云的几句话,都以为以桑老怪的乖僻,决不会卖老秃子的账,而,那桑老怪却由狞厉而转和缓,似强忍极大痛苦哼道:“秃翁所言可真!” 嗨!这真是桑老怪从未有过的客气话了。 在老怪口中,对别人尊称“兄”或“道友”已是难能可贵,绝无仅有,现在,对老秃子竟称“翁”,真使全场高手皆感意外,几疑不是桑老怪说的话。 老秃子摇头晃脑的打着哈哈,忽然又正色道:“好一只挨刀的老羊儿,连老秃爷的话也有假的么?哼!” 老怪双目异光暴shè,点头道:“这敢好,剑儿算什么,你取去吧!” 声音已带颤抖,竟颓然地趺坐地上,闭目不语。 老秃子一放手,喝:“一言为定,你把命根子收着……” 在他掌心一收一放之间,那蓬悬空彩烟已如惊蛇般的掣回桑老怪大嘴里,无影无踪。 老秃子一晃脑袋,已到了三个凶苗面前,在三dú额门、背心连拍三掌,两手暴张,对空猛抓,吓!平空多出了三条尺许大,全身金碧的金蚕,蠕蠕yù动。 三dú恍如醉酒,目瞪口呆,仰面跌地,昏死过去! 桑老怪和王屋老怪却如释重负的长吁了口气,仍趺坐调息。 色空上人等已先后扑到,却硬不起来了。 还未开口,老秃子两掌一合,一蓬紫气腾处,三条金蚕立成碎粉。 色空上人等神色大变…… 老秃子哈哈一笑:“你们还不服么?这三只苗狗子的命根子完了,以后就别想作恶啦!老秃爷大发慈悲,给三粒仙丹,留住三条狗命,滚回野人山去吧!” 正要拼命的色空上人等在啼笑皆非之下,凶威尽敛,由色空上人接过老秃子掌心的三粒豆大yào丸,给三dú服下,丢眼色,由百手神猴、花花罗汉、追魂羽士三人上前每人个,把昏迷在地上的三dú背负起来,掉头就走。 秃子凌空一指,把已声嘶力竭,狗叫汪汪不成声的无我居士穴道解开,却走向泰山双煞,一翻眼睛:“听说你两个杂种的老子回姥姥家去啦!怪可怜的,难为他曾到老秃爷小桃源走过回,你俩大约是想继承父志,出来打那颗珠儿(指九窍百灵珠)的算盘了,可没你俩的份儿,还是乖乖的回去吧!” 泰山双煞那样毛躁的人儿,都已四十多岁啦!一听老秃子提起他俩亡父石鼓叟,翻出乃父昔年和其他七派渡海闹桃源的事儿,又恼又怕。听老秃子充长辈,把自己兄弟当作婴儿呼叱,气在心内,却不敢些微倔强,只有唯唯。 老秃子低低一啸,一声驴叫,得得而来。 他跨上驴背,向天台三老、终南三友等一举手:“栾因老尼硬要扯出什么临潼会,有兴的何妨走一回!力老儿,你们三个老家伙的宝贝贤徒和芬如老尼姑门下一笔糊涂账,好好算清,听说老尼姑已经下山来找你和广慧老木鱼咧……老羊儿!走哇!” 桑老怪一跃而起,把背上剑匣递过:“秃翁既知细底,今夜三更天仍在这儿碰头好哇!” 老秃子呵呵道:“倒忘啦!你这老羊儿可上不得市面罗,就今夜好啦!”实在的,以绿袍魑魍怪相,白天同行,见人不得。 一拍驴屁股,它蹦几蹦,转眼消失蹦去坡下密林中啦! 终南三友苦笑着,苍松叟举手道:“诸位道友,不嫌简陋的请到蜗居小憩,使愚兄弟一尽地主之诚。” 色空上人冷笑一声:“今天被老秃贼瞎闹,老夫等算是认输,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0 章 笔账总有算的时候哩,有兴的请到南荒一行,五岭或武彝,随时接驾!” 这老邪色厉内荏,没好气的和无我居士等头也不回的溜了。 谷天翔哈哈一笑:“是嘛!等你们养好伤,咱们又有空,到时再不见不散好咧……苍松老儿难得留客,好吃喝不可错过,折腾了一阵,谷老三已蛔虫大唱空城计咧。” 泰山双煞和另外几位武林高手勉强笑道:“多谢主人盛意,咱们有缘再见,山不转路转,日后再造扰可也……” 纷纷拱手而别。 力老沉吟道:“剑儿落入老秃翁手上,倒可放心,三位道友也是,近在咫尺,为何不占地利之利?如早取去,也不致惹鬼上门……事情还不算完呢,老朽到附近看看,不放心那几个娃儿,老二、老三可和三位道友先走一步。” 终南三友相视苦笑,yù言又止,肃客先行。 谷天翔摇头道:“真邪门儿!今番的事,蹊跷多着哩。那老羊儿怎么预伏在下面?又怎能轻易的把剑儿取到手?刚才,老秃贼又和他打哑谜儿,都使老谷头麻,管他哩,先打发五脏庙再说。至於奇儿,如真不争气,死活由他去!免得老谷心烦,一掌把他劈了!” 苍松叟微哦道:“凡事必须弄清事实再下定论,李贤契想不致有违三位道友之教……听说广慧大和尚的徒儿和他在一起,就这么办,吴、谷二位可和老二、老三先回,老朽和力兄到附近走走即回。” 六老相视一笑,走啦! 天狼峪上,又是一片荒寂。 终南山里,仍是山苍见秀,水活生灵,彤云抹雾,日丽风和。 天马行空力钧和苍松叟二人互一计议,决定分头在二十里以内探勘一下。如有余迹可寻固佳,否则,只有等下再商议。 两人心情不同。 在苍松叟是碍於身在地主,今番一场纠纷,虽起於天狼峪剑气,以致各路高手云集,如出在别处名山,也是一样,不能说被人欺上大门,没有气魄。 但,依照江湖礼数,身为地主,让人来去自如,入山寻宝,已尽优容。如果反被人嘲弄、辱骂,又不能奈何人家,则太丢面子。好比游山的人在屋外过路、吵架,主人不加理会就是。如果游人吵进屋内,对主人无理取闹,喧宾夺主,形成鹊巢鸠占,主人如果不能力逐恶客,就算无能。 苍松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好生难受。何况,终南三友,身份甚高,平时受江湖推崇、尊敬,一朝被人轻视而只好忍气吞声,其味可知。 再加上天台三老门下负伤本山,说起辈份、渊源,还是有关系的后辈,在昨夜强敌云集之下,是否另有高手入山?中途难保不出意外岔子,当然要尽人事查个水落石出,才好向同道jiāo待,不致愧对。 天马行空力钧则是爱徒关心,对戚威、春风、应思霞三人因系同道好友门下,更是着急。此老古道热肠,在这种情况下,如只是自己门下失事,还可说,如系其他三人出事,则有愧对昆仑芬如神尼、白岳颜氏双英、少林广慧大师之意,难辞其咎。 两人各奔一方,约定一个时辰在终南三友所居的“潮音洞”会面。 且说苍松老儿以深悉本山地势,想起山右含珠峪留春洞有迷阳素女罗琼珠的别府。因她不常来,一年中难得碰到一次,对这妖狐yín行虽然不齿,因终南三友都是个xìng古怪,不分邪正的人,那妖狐又巧言令色,最善媚功,对三友尊敬异常,卜居之前,还曾卑词厚礼,请三友照拂她。三友虽未受礼,也未拒绝,只各诫她不要给他三人找麻烦,听凭自便,偶然路上碰着,也略假词色,不给她难堪,所谓点头之jiāo,各不相犯,也不相亲。 平时既不相往来,对她行动也从不置意。 现在想:她那里嫌疑重大,有一探必要。 便奔向留春洞啦! 先在洞外数十丈处的断崖下发现一个脏腑碎裂的死尸,由面貌、衣着标志上看出是“江南三燕”中的老三穿花玉燕尚风华。 看便知是内家重手所毙,以“江南三燕”之罪孽,死有余辜。难得葬身在此,便是自己碰到,也会下手。 不由对迷阳素女罗琼珠泛起憎恶之意。 心中却凉了半截。 因为,如果留春洞中有人,只要那yínfù在此,决不会让人死在她门前而不现身之理?尸首也会早移走。 为了自己身份,不得不先出声招呼:“罗仙子!可在?” 寂无回应。 他便入洞啦! 只见洞门已崩塌。 触鼻的香气中有火烧衣物之屑的焦臭味。 越往里走,火烧味越浓。 果然,洞底火光未灭,烟气腾腾。 想见锦铺绣叠的繁华,已被人付诸一炬。 他不由摇头,有暴殄天物之感。 暗忖:这放火的是谁?难道这yínfù另有仇家? 这种藏污纳垢之地,固然火烧净大吉。但是,相信值钱东西不少,如取出济贫为善,岂非大佳事。 看此情形:洞中已无人,来人决不会为了劫财而来。 那么!春风等四人一定没到过这里。 否则,一男一女,已负重伤,如发现这里,定会借此休息、治伤。 只好嗒然而出。 又到附近查看,顺便把yín贼尸身,以掌力震开岩石,埋了。 嗒然回到“潮音洞”。 移时,天马行空力钧眉含冷郁,颓然而来。 这是反常的现象,以力老之老谋深算,雍容大度,竟似心有重忧,必然关系非同小可! 谷大翔不耐道:“怎么咧,天倒了拜,已三十年不见老大嘴脸如许了。” 力钓目shè异光,低沉一叹。 苍松叟急搀言道:“力道友且安坐,从长计议,正好尚存有峨嵋灵修道友十年前送的“梅雪香醅”,以难得快心知己光降,不曾取饮,难得今日之会,有酒何妨谋一醉,莫计人间是与非,老三取酒来。” 宁一子笑道:“已叫阿灵取去,这畜牲倒颇知人意,好叫三位道友见笑,等下请尝试一下它弄的菜肴差可入口否?” 谷天翔翻眼道:“酒是大妙,多谢割爱了。原来那畜牲还会不少名堂?可是青城醉鬼送给你们的那只母猴?” 宁一子喟然点头,似有感触。 力钧知道对方三人原来都有得意门人,十年前有的犯规被清门户,有的在北天山和黄山大会上被对头所杀。把任xìng孤行的终南三友教训得颇明以前恶因,才渐倾心正教,峨嵋灵修道长和无忧老尼还曾大力帮过忙,青城醉叟更以自己视为入门首徒的一头白色母猿转赠给他们三人,聊尽守洞执役之劳。听说这畜牲已经化去颈后恶骨和喉中横膜,不但精通武功,还会说人话哩。 暗怪谷老三失言,致使人家有往事如烟,不堪回首之感,虽说口直心快,脱略形迹,毕竟有转圆必要,乃正色道:“灵修道友,秀出群lún,成道在即,证果不远。醉道友酩酊玩世,义胆仁心,皆值同道仰止钦迟者。名师出高徒,峨嵋门下,仍为后辈翘楚,良非幸致。一得意门人,可抵百个劣徒,贤与不肖,悬差甚大,今番奇儿恐闹事不小,已被芬如道友擒去矣!” 闻者色变! 苍松叟急道:“芬如道友早已闭关,东来秦岭,确费周章……” 谷天翔轩眉张目道:“老尼姑也要讲道理嘛。老大可和她照了面?理当先问问咱们三个老糟呀……如真是小子(指李文奇)不对,谷老三先就容不得小子延一口气!” 力钧绉眉道:“老三,越老越毛躁,少费点唾沫好不好?还未弄清事实,瞎嚷个什么?” 原来,力老绕过天狼峪,想一探狼群奔窜路线,好事后警告附近山民注意。 正当他身处一条山涧石梁上,查看四面形势时,猛听有一声极微细的呻吟,力老立辨出是快要断气死去的人所发的惨呻,听断续的哀哀yù绝声音,便在下面山涧转折过去的深沟内,此地离天狼峪约七、八里之远,可能是失手坠涧的樵夫牧竖之属。 心中一动,恻然不忍。急展身形,飞渡十余丈,果然发现衣衫破碎,露ròu处灰惨惨如枯骨的壮汉斜躺在山涧乱石上,显然是被人随手丢落山涧,已是筋断骨折,还不知受了什么yīn功dú手?血污狼藉的头部正搁在一块突石上,涧水冲击在石上,淙淙有声,化成急漩绕石流下,水星儿不时洒几点在他脸上。 力老一看,衣着便知是武林人物,见死必救,便先给他服下粒“太乙丹”。 仔细一看,却是厥yīn和少yīn之间的脉络被人点了“寒冰指”,被点处有个透明如冰的白点,一直白到骨里,不由微噫了一声。 伤者得灵丹之力,把快要断的真气提起不少,心神略醒,一声颤抖的呻吟,睁开眼来,大约全身已经麻痹,失去知觉?居然两眼迸出泪水,断断续续的哼道:“多谢你老,我不行了,已中了昆仑毕贱婢的“寒冰指”,我……我受……不……了……了,请……请……你老……老再……加一下……超脱……我……” 力老一怔,知道猜测不错,果然是中了昆仑“寒冰指”,眼看寒dú已快攻心,全仗自己灵丹给他支持住最后一口真气,只要yào力一散,便不可救。一面给他再塞了一粒灵丹,一手按住他头上“百会”穴,温言道:“你是谁?为何和昆仑派结仇?老朽天台力钧。” 他似心中痛若、失惊,闻言竭力张大眼睛,颤声道:“我……我是……力大侠……你老来得正好,昆仑芬如老尼把你老门下李小侠和另外的三人擒去了……请你老……成全我……我……是偷天燕门下……咳……” 只见他全身一颤竟昏死过去! 第三十四章 旃檀和合功 力老一听对方竟是老贼偷天燕门下,便知一定是什么“江南三燕”,中的一个,倒是一怔。 如在平时,一知道对方是yín贼,还不是一掌毙之。 现在,对方已是快要死的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又自报师门,如就此下手,意良不忍。 蓦地,有人高呼:“是天台力师伯么?小侄司马骏拜见。” 力钧循声注视,才看清对山片危崖上有一全身似白的少年,正施展轻功飞越山涧驰来。 两下相距约三十多丈,难为对方七、八个纵落,便已近前。 力钧猛然想起白衣少年正是方外之jiāo秦岭独杖僧的首徒,江湖上称为“金指玉郎”司马骏。 而,独杖僧正住在秦岭后山懒云窝原名“开元寺”,寺为唐代所建,已早荒废,险僻少人到。 最近三年,听说独杖僧已闭关面壁,不再下山。自己已近十年不曾见过,几乎忘记了这大和尚。 知道独杖僧以得异传,独门打穴,号称一绝,三十六式“疯魔杖”驰名武林,双方因向来很少见面,君子之jiāo淡如水,又都是落落寡合xìng情,若非眼前白衣少年先报师承和道名姓,真一时想不起来。 司马骏正要行礼,力老摇手道:“贤侄少礼,令师可好?老朽此次和你吴、谷两位师叔有事终南,几乎健忘……喜见贤侄卓然不凡,昌大师门,有厚望焉。贤侄可知昨夜之事?” 司马骏足恭答道:“因家师坐关,小侄也两年多不曾下山了。昨夜闻啸声甚厉,天狼峪那边异声不少,想必是有人入山除狼为狼所困。小侄刚循声赶去,行经此处,正遇这厮和几个贼人没命逃来,隔山又有大批狼群奔窜。小侄原以为他们为狼群所迫,截住问,竟是几个恶贼。这厮说是什么“江南三燕”中的老二穿波铁燕谢飞,被老大穿云金燕柳如背着,已是先受重伤。大约后面尚有强敌追赶,竟想支使小侄为他们代挡一阵。果然,随着有昆仑毕姑娘追叫。姓柳的竟把这厮丢下,四散逃去。小侄和毕姑娘追踪下去,终被他们利用地形滑脱。听毕姑娘说,芬如大师已来,并同往拜见,语言中对三位师伯和广慧师伯有难言之处,李师兄和少林霍师兄、白岳戚师兄都被芬如大师带走,说要在临潼大会上当天下同道面前找三位师伯和广慧师伯评理呢!并知道三位师伯已驾临秦岭,为了夺剑之事,正在和人动手,芬如大师不愿出面,叫小侄专诚送信到“潮音洞”……还有些话,小侄惶恐,天大胆子也不敢琐渎!” 力老怃然道:“你不用说,老朽也已清楚,那老尼姑仍不脱昔年的怪僻个xìng,倚老卖老仗着辈份比老朽高一点,想借昨晚之事,冷眼看老朽和你吴、谷二位师叔为一些魔头伤害,万一三条老命还活着,再假装不知,在临潼大会上糠内榨油,当着天下同道前折辱老朽和你广慧师伯是不是?好了!贤侄代老朽问候令师,可先回去,老朽自个有主张。”一指已经真气消散,人已断气的穿波铁燕谢飞尸身:“此贼死有余辜,算得其所,便宜了他,给他挖个坑安葬。老朽先去和苍松道友等商量应付,贤侄如有兴,可到临潼一行。” 司马骏唯唯答应。 力老袍袖展处,便回到“潮音洞”啦! 话未说完,谷天翔已拍桌道:“可恼啊可恼?临潼会上,谷老三就斗斗这尼姑也好!却忘了独杖秃驴在后山闭关……” 却见那叫阿灵的白毛母猿捧着去蜡封口的古玉瓯,老远便清香扑鼻,满洞陶然,谷天翔就忘记了生辰八字似的吞了一口唾沫,一把接过,连叫:“好酒啊好酒!阿灵,可要弄好菜咧,一吃得高兴,少不了给你一点些好处!” 它竟像女人一样的福了一福,说人话了:“阿灵先谢你老啦!” 居然字字分明,清脆可听。 老谷不禁搔搔头,连连叫妙。 力钧默然半晌,微咦道:“万物皆一数,以畜类,居然有如此成就,可称异数。老朽本对芬加老尼的一百零八颗“摩尼珠”和释、道两家绝传的“旃檀和合功”有所顾虑。现在感到事在人为,释迦“一心”,老聃“无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1 章 家“浩然”,只要做到合乎哲理,应乎术数,尽到忠恕,便可无愧天地鬼神,临潼会上再说吧!” 终南三友抚掌称喜,谷天翔欣然大笑。 且说春风和戚威二人各负一人,鱼贯驰出。 春风匆匆告诉戚威先找歇脚之处,后为应、李二人治伤,便在前带路。 春风虽听出驴叫和有人作歌,知道一定是天秃翁来了,因歌声飘逸不定,听不出远近,甚至分不清东西南北,心中虽急於一见此老真面目,无奈身不由己,只好拼命向含珠峪驰去,准备等下如可离开的话,再赶来看热闹。 刚奔距离含珠峪尚有百十丈地方,便愕然止步。 因为,已看到洞里烟火隐现,焦臭可闻。 八个俏鬟,各背一个大包裹,正泥塑木雕似的悄悄站在一株大树下。 戚威刚低喝:“不妙老弟小心,另有强敌……”因为他已看到一缕白影由烟中飘出。 可是,却未料到身后有人冷笑:“还不给我站住!” 两人岂止惊,简直被语音震得眼冒金星,心里直冒凉气。 以戚、霍二人尽得师门真传,竟有人到了背后毫无所知,来人已是了不起了。一句话便使二人感到抵受不住,却为梦想不到的事。 因为,戚威已得太清真传,霍春风又得佛门心法,春风本人更是有“闭口禅功”绝技,比同辈任何人都高,竟也禁受不了人家一句话的声音,难怪惊骇莫名,身形犹未施展,念头尚未转动,便被一股绵绵柔劲把全身功力制住。 只听一声低叱:“贞儿,快把你霞师妹放下!” 由洞中飘出的一条白影已经应声而到。 原来,她内穿玄色紧衣,天青色包头绢帕,却外罩一件银色披风,由烟中飞出,连污点都没些微,眼都未红一点,一张梨花脸却如寒霜冰冷,没一丝笑容。 如果她一笑的话,一定美极,天女嫣然一散花咧。 她一伸手,已把春风背上的玉龙姑抱臂弯里。 又是一声低叱:“先让为师看看……”略顿了一顿,怒声道:“狼狗们好狠,把霞儿弄得这样,可怜的阿霞,哼!” 接着,大约是给玉龙姑服下灵丹。 不但戚威闻声已知来人是谁,连霍春风也由语意中听出来人乃是昆仑芬如神尼。 暗忖:这老尼姑名不虚传,难怪为了争取武林天下第一的名头,到处得罪人,昔年和峨嵋无忧老尼、罗浮九指神尼一场大打,脍炙人口,连她自己的三位师兄都不卖账,因她是百年前太虚上人的最小关门徒弟,她三个师兄即“昆仑三子”,和当代各派长老的师门同辈,便格外倚老卖老,把当代天下各门各派的长老和武林名宿都当作后生小辈。 以这老尼姑的个xìng,逆之必死。这时,微闻旃檀气味,便知这尼的“旃檀和合功”更是精进到不可思议地步。 跌倒在这老尼姑手上,不算冤枉。但,为了师门清望,仍不愿受辱,正想据理力争不亢不卑的解此症结,恐春风年少气盛,把事弄僵,刚出声招呼:“霍贤弟,这位是昆仑掌教,上芬下如,在老前辈面前,不可无礼!” 一声低叱:“住嘴,别以为我不知你俩来历么?便是你俩师傅,见了我也只有俯首听命,那娃儿(指霍春风)胆敢在我面前倔强不服么?好好跟我走,等老身找你俩师门问话,如稍不逊,立杀无赦,反正是要找你俩师门算账!” 春风奋然道:“前辈风仪,理当恺悌,岂可加之以威,屈辱后辈。如以理相谕,自当听命卓裁。若以大压小,恕霍春风抗命,士可杀不可辱,别怪冒犯了!” 一声令人心抖的冷笑:“小畜生,敢对老身无礼,可是活得不耐烦了!大约想仗着几手三脚猫,不知天高地厚,要试试是否?听贞儿说你是秀出同辈,少林空前杰出弟子,你就不知自己是老几了,老身生平说一不二,不同后生小子废话,且让你转过身来,老身坐着不动,看你能迫身三步,便放你走!” 春风只觉得压力一轻,身形便能旋转,但功力尚不能运用自如,恍惚被绳子把全身紧缚得久了,虽然解开了,全身血脉尚不舒畅,有麻痹感觉。 心中虽明知双方功力相差太多,有云泥之判。火候深浅,在这样高深莫测的前辈面前,半点取巧不得! 眼光落处,原来身后丈许外一块大青石上趺坐一位缁衣如雪,白发、白眉,连面色、嘴唇都一片雪白的老尼姑,正垂目端坐。单是由她一身奇白的幻光,便使人耀眼yù缬。 他还不知芬如神尼身上所穿的冰纨罗衣有雪光刺目作用,常人根本睁不开眼,一注目便会失明。因他练有慧目,故只觉奇光刺眼,有点昏眩而已。 他本为对方颐指气使,冷酷声音而激起反感。现在,看这老尼姑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不由心中火起。 暗想:这还像一派宗师,武林前辈么?简直是一个不近人情,恃技压人的老泼fù。 第三十五章 微妙的情怀 所以,他朗朗而言:“晚生霍春风,安敢对老前辈无礼?只请谕知因何事降罪晚辈,如罪有应得,自当领责……”一声不怒而威的断喝:“竖子多饶舌,单是违逆我的话,已不可赦,难道你师傅不曾告诉你,如在往日,还容得你开口?今番破例,让你多活几日,等你们师傅来向我要人,并成全你以蠡测海的心愿,动手试试,也好叫你口服心服!” 春风暗恼,就是因你蛮横不讲理,恃技压人,才使人不服,刚要开口,戚威已发话了:“老前辈息怒,霍老弟口快心直,是请罪领责,并非渎犯,人患不自知,晚辈可能有罪而不自觉,理当自疚……霍老弟,天道有循环,此心如日月,事实胜於雄辩,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恭聆老前辈清诲,只要你问心无愧,何惧斧钺,老前辈决不会有错,勿招畏罪讳过之嫌!” 好戚威,话圆八方,滑中有骨,以“人患不自知”一句话作警句双关,看似自责,其实便是要对方兼听而不偏听,任xìng孤行,自以为是。又示意霍春风不必动手,一动手反增文非饰过,恶人先告状之嫌。 果然有效。 芬如神尼到底是参透玄门上乘功夫,当世屈指可数的鲁殿灵光。只为幼遭孤露,心情孤僻,长而得师门宠爱,未免骄纵任xìng,个xìng太刚,好胜心重,加上女人天生的气量狭窄、妒忌,种种原因,才造成她的有我无人,自满自大心理。 到底是年高望重的武林北斗了,这番下山,也因一时心血来潮,差点走火入魔,不得不以最大定力拼着未竟全功,提前开关而出。也知心魔所致,嗔念未减,七情难泯,六yù未净,想借再次作出山之云,修积外功,心事了结,道比魔高,再次坐关,才有希望。 无巧不巧,刚抵塞外大漠,便碰到中条四凶和一些高手劫持dú龙姑成功,正把她点了哑穴,用马车运回关里。准备临潼会上,作一惊人演出。何况当时出手的不止一人,谁也别想独占她,才商定在临潼会以前,谁也不动她念头,才侥幸未落不幸中之不幸。 因有玉管神珠娄元的设计,掩饰正巧,扮成远谪京官回籍,把马车中的dú龙姑当作内眷,以避同道耳目。 竟因此而把芬如神尼蒙蔽。 直到发觉这一行人车总是绕道行走,好像躲避什么人似的?才起疑念。而,四凶等也已发现了芬如神尼,心胆皆裂,连想对dú龙姑下手都来不及,因知道一动手便是惹火焚身,自速其死,提心吊胆的利用投店歇宿之便,丢下dú龙姑,四散逃足。 等到芬如神尼询问而找不到那些恶贼,发觉爱徒受难时,dú龙姑已奄奄一息,被重毡包裹,大小便溺都在里面,磨折得不chéng rén形,快要死了。 这一来,勾起了这位老尼姑的杀机,当时空自急怒,顾不得追贼泄恨,一心解救,调理爱徒。 赖灵丹神效,又调息了不少日子,一询经过,才知dú龙姑遭受群殴,被群贼用车轮战,累得真气消竭,虽然伤了几个贼人,自己也吃了dúyào暗器,致被劫持。身上所带的师门至宝“血龙珠”、“大dú龙丸”、“天蝉翼”连同李文奇的松纹古剑及由黑龙姑身上取回的东西一概被群贼瓜分。 不用说,她师徒当然含怒寻仇了。 因为dú龙姑不认得群贼,想先调查清楚群贼来历再说。 却已听到关于霍春风、李文奇和黑龙姑、王龙姑的流言,再加上dú龙姑对此事先有成见,越发认定了这回事。 因dú龙姑的个xìng和乃师青年时一样,等于第二个芬如神尼的塑像,深得芬如大师信任,认为她决不会有错的。 般般凑巧,她师徒也是风闻临潼斗宝,剑气出现秦岭等事,连夜赶来,现场正在恶斗。神尼白眉一绉,无言而退。却被她师徒发现正在逃命中的陆氏三雄等人,活该倒霉,神尼喝命他们站住又不听,四散飞逃,连带刚由江南来寻三师弟穿花玉燕尚风华,并想染指罗琼珠,演一出三英战“妖狐”好戏的谢飞和柳如也一死一伤。 神尼师徒找到含珠峪,喝命八个俏鬟把可携带的珍宝财物包好,再命dú龙姑一把火给全给点着,把这座孤窟付之一炬。 一见戚、霍二人背负应、李二人来了,无异自行投到,所以立时以威相胁。 不料,霍春风首先不服,真出不可一世的芬如神尼意外。再听戚威话中有骨,心中一动,难道其中另有别情?刚在为爱徒应思霞服yào时,虽已皮包骨头,不chéng rén形,但蛾眉平贴,眼角无纹,双峰坚实,证明贞关仍固,葳蕤自守,与主要关键联想,心已放下一半。 再想到以自己身份,实不应和小辈计较,再看到戚、霍二人神采夷冲,轩然一表,在自己君临严词之下,神色不变,春风更百忙中腾出手取yào为昏迷在戚威背上的李文奇服下,友爱之情,溢于眉宇,患难见良朋,疾风知劲草,对方竟不顾自己安危,全神照护受伤难友,实在可儿。 芬如神尼冷漠的面色微微一变,心中转了两转,又决定了主意,忽然怒叱:“竖子敢尔,微言以讽,敢在老身面前弄舌,明知老身言出如山,永无更改。不中抬举,可是反要老身先动手么?贞儿!代为师教训这两个狂妄小子!” 侍立在一旁的dú龙姑应声而动,好快!一出手便是“寒冰指”,破空锐啸,直取春风“肩井”、“期门”、“玄机”等要穴。 娇躯也如风卷到,“六yīn手”寒风飕飕,奇冷刺骨,连递两掌。 嗨!霍春风恍如未觉,气定神闲的怀抱太极图,脚走七星,身形一晃,“旋转乾坤”身上已在一转之间,发出“大般若力”,先把戚威和他背七的李文奇护住。 只听萧萧轻响,dú龙姑所发的指力和掌风已被一股潜力阻住,向四面消散。 霍春风一张俊目,神光电shè,注视迫近身前三尺外的dú龙姑冰冷而忽一变的玉面上。 那股奇异的眼光恍如两道霜刃一样,又像一道融冰化雪的暖流,冲破黑暗的火炬,中藏什么力量?竟使得这位以面冷、心dú、手辣着名江湖的dú龙姑毕元贞先是为春风的奇异功力而一惊,继则在他的眼光一照shè之下,哈!面上热啦,因为已泛起一层红云,一直红到耳根珠轮,蝤蛴至颈去了。 那颗小看男人,以杀尽天下男人的dú心呢?大约从未有过的在卜通通的小鹿乱撞,跳呀跳! 冷面一热,dú心一软,手也辣不起来了,竟停止了发招。 春风倒是一怔,他之目光注视,乃应敌时本能的集中心神,监视敌人动静。 并没有别的意思。 一看疾如飘风,出手凌厉的dú龙姑竟在发楞,冷若冰霜的面孔忽然玉颊红生,艳如桃李,心中也起了一种异感,本就认为dú龙姑冷面冰心,别有一种使人一见肃然,神圣不可侵犯的庄严美,他曾想到,如果她脸红一笑的话,反会使人感到意外,好像明镜上忽飘香雾或起火花一样使人有突然乍惊,虽然更美得不可方物,却使人心dàng起遐思。 他还以为她因奉师命,末开口便出手,情同突袭,又为自己的“大般若力”无形消解而羞惭呢,脱口道:“霍春风本不敢有劳玉手,唐突佳人,但姑娘既奉师命,长者赐,不敢辞,想必有所垂教,理当拜领,姑娘请,霍春风舍命相陪!” 这分明是告诉她:你奉师命出手,有进无退,只管施展全力,不用为所顾虑,我霍春风自信可以接受,还暗示对方火速行动,免低了师门威望,使神尼生气而起变卦。 果然,神尼一见爱徒忽犯常态,和往日举手投足便杀人,眉毛都不动一下的样子不同,误以为她以前和春风也是相识,小妮子春心动矣,冻井扬波,也倾心对方,不但大违本意,简直会被春风看轻了自己门下,传说开去,自己这张老脸何处放?又以为春风功力意外的高,已不知用了什么手法逃过自己的眼光,把爱徒制住,不由又惊、又怒一声劲叱:“大丫头作死么?还不快把小子擒下!不能得活的,死的也行,一切有为师作主!” 这老尼姑真是老悖,全不为人留一点余地,老处女的心目中,一点也不了解少女底心情。 那dú龙姑毕元贞虽然幼受乃师薰陶,冷酷无情,身世却和乃师不同。 以前所遇,所杀的男人,都是她看不起的坏蛋,不是摇尾乞怜,甘作裙下奴才,打不知痛,骂不知羞的无耻嘴脸,死命苦缠,只求她垂青示爱,便不计一切的表示效忠,甚至叛师背教都行,嘴巴像蜜一样的甜,什么好话,只要能讨她欢心的话和事都说得出,做得出,表面上是甘为情死,骨子内无非是色yù为怀,只求达到染指目的,一般女人或会中计,在dú龙姑面前,就显得无比的卑鄙、讨厌了,有的则是恃技逞强,以势相逼开口便错,不是秽语乱喷,便是自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2 章 自赞,更犯她的大忌。 她行道江湖,遇到这种男人太多了,便生错觉,以为天下男人都是坏东西,日久积为成见,面越冷,心越dú,下手也越辣。 现在,她在戚、霍二人面前,自一照面,便是得他俩卓然特立,器宇超凡,那戚威正气凛然,使人不可逼视,声如洪钟,豪犷无lún,倒还罢了,看霍春风,神仪内蕴,璞玉中莹,外形如明珠仙露,昂然如鹤,翩然如凤,风度潇洒,言词清朗,内心更是热情洋溢,义薄云天,光风霁月,白壁生辉,无一不使佳人心折。 对师傅之义正词和,温文有礼,对友人之至xìng流露,挺身护友,对自己之正视无邪,光明磊落,加上武功出她意外的高,使她在又惊、又爱、又羞、又恼的情况下jiāo织成爱恨jiāo融的网,把自己套住,越套越紧,暗想,天下竟有这样十全十美的男人,真正的大丈夫…… 谁个少女,不善怀春?她标梅已过,情窦早开。仅是以前所遇男人给她恶劣的印象太多太深,把她一颗芳心冰冻着,重压着,紧闭着,现在,眼前出现了自己梦寐中想像到的真正男子汉,大丈夫,太好了,太理想了,所以抑积既久,暴发必烈,在一瞬之间,她底芳心为春风所融化了,提起了,打开了,一种惶惑、迷惘、捉摸不定的感觉使她心中泛出丝丝涟漪,难以形容的滋味jiāo叠如潮,错杂jiāo至,使她陷入心醉情迷意乱中了…… 芬如神尼一开口,便是“狮子吼”,三人同时心脉皆震,全身一跳,耳鸣心悸。 她才猛然惊觉,少女的尊严,自感的羞愧,使她沉脸变色,因心中太乱而刺激得变成惨白色,一声不响,展开了独门,“瑞雪缤纷满天琼瑶”的身法,掌指齐施,连学成不久的“两仪气”和“太虚八式”都搬了出来。 因为,她已知道对方功力很高,刚才被对方身上发出的一股无形潜力消解自己攻势便已清楚非用本门绝学,无法取胜。 果然,她转瞬绕身九匝,已向春风攻了六招八掌,始终为一股柔中有韧的弹力阻住在离他三尺之外。而,他始终渊亭岳峙,尽管面色端凝,渐渐俊面起潮,悬胆(鼻)沁汗,仍是好整以暇,并未还击。 女孩子好胜的心使她已把他当作死敌,些微不断的想到点到即止的念头已经收缩,“太虚八式”循环攻去。 蓦地,春风忽然一声清啸:“姑娘恕罪,霍春风要无礼了!” 她芳心大恼,暗骂:“到底是一个狂生,假惺惺的客气,明明已被自己消耗了不少真力,快要支持不住,又震惊自己的“太虚八式”,快要落败,却虚声恫吓,企图使自己分神,还装作先只防守,现在才反攻哩……” 猛然警觉,对方那股柔中有韧的潜力集中一处,向自己逼来。 最妙的先是无形中缓缓集合,直到临近自己三尺外,才挟雷霆万钧之势压到,刚听到对方一声特异的长啸,自己来不及迎击躲避的刹那,那股无形潜力忽然自行消失,真是来无声,去无影,发得快收得更快千钧一发,毫厘之差,她心中刚感到羞怒jiāo并,为自己失手,不但辱没师门威望,扫了自己面子,对方辣手不留情,比自己还狠,又泛起一股甜涩jiāo作的味儿。 因为,她认为对方到底高了一筹,却中途卸力,不给自己难堪,檀郎有无意,困惑感芳心。 但知绝瞒不过师傅,刚觉不妙,自己刚闻到旃檀入鼻,人已被一股极大吸力吸回乃师身边。 知道乃师动怒,已亲自出手,用“旃檀和合功”把对方困住。可不是,戚、霍二人面色由沉重而痛苦,好像强忍一种极大束缚力,越想抵抗,越忍受不了的样儿。 知道乃师这种神功,为佛家降魔服妖神通,与心灵相通,对方只要守定心神,毫不抵抗,不过束手待缚,一身功力受制,无法发挥而已。 如果,想运用功力抵抗,自生感应,越增加自己痛苦。 戚、霍二人当深知此中道理,或早有耳闻此中奥妙,为何还想抵抗,自讨苦吃呢? 猛然想到是了! 必是师傅已经动了真火,自己又失手落败,为了挽回面子,对二人痛惩,才暗中施展“缩骨屈筋”内力混入“旃檀和合功”中,使对方被迫而忍不住运功止痛,又引起“旃檀和合功”反应作用,才弄得如此狼狈。 知道师傅这种手法,乃昔年纵横江湖上对付神jiān巨憝所用,使人奇经八脉逆行,甚至倒转改位,筋络自弯,骨节自缩,较之“错骨分筋”更令人难受。 因为,“错骨分筋”不过把敌人骨节错开,筋脉分开,虽然百痛jiāo作,生死两难,只要有深厚内功的人仍可运功止痛,只要对方不连接下手,过了一个时候,仍能自行归位,不像这种“缩骨屈筋”使受者气血完全不通,真力无从发挥半点,全身失力,好像得了瘫痪,比十八层地狱诸般dú刑还难受,铁打铜铸也受不了。 只要时间一久,把对方二人本身三昧真火激动,内功全失,立时全身痉孪,缩成小孩般大死去。至少,终身残废,一身功力报销。 何况,还加上“旃檀和合功”的相互为用,除了乃师自行收手,还要给对方服yào,推宫过血外,谁也帮助不了。 便是有人来救,两人心念一动真气消散,无异加速其死…… 不由芳心大急。她对春风已产生一种若有若无,捉摸不定的奇妙意念,绝不忍看,也不愿他死去,刚要开口,乃师已冷笑道:“大丫头,你没看看自己,这小子何等可恶!为师非折磨得他俩死心塌地不可!” 她心中一动,自己低头一看,不由满面通红,娇羞yù绝。原来,自己的紧身罗带不知何时,已经被人用指功剪了一下,正将断未断,恰到好处。如果自己只要一行动,别说动手递招,早已松落中断了。 又羞、又气之下,暗想:看不出你君子dàngdàng,竟暗用这种下流手法!世上没有一个好男人了…… 只听乃师喝道:“竖子可知厉害!还不开口求恕么?可是不要命了!” 她不禁一怔。 暗道:“师傅真是,以对方个xìng,宁死不辱,岂可迫使对方输口讨饶,矛盾之下,师傅再一动怒,他俩必死无疑,岂不大糟!” 刚整理好裙带,想向乃师砌词缓和一下,余羞、余忿使她游移了一下,偶然瞥乃师正垂眉闭目,好像在用“天耳通”功夫查看有什么人来了?这是从未见过的现象,难道附近竟有人来?也用不着默运玄功查听啊! 除非是有绝迹飞行的强敌,乃师听不清若有若无的声息,摸不清来人方向走近,才会这样。 果然,乃师忽作“狮子吼”:“是谁敢在老身面前弄鬼?还不滚出?” 只听哈哈一笑,一条人影,已降落在她师徒和戚、霍二人之间。 芬如神尼已连拂两袖。 刚看出紫气隐约中是一小秃子,他已吡牙一乐道:“老尼姑,好大一把年纪,为何还是偌大火气呀!看你动了小秃爷一根毫毛没有?小秃爷路过这里,屎急找茅坑,蹲了半天,直不起腰子,看你欺侮两个小娃儿,气得肚痛,小秃爷若不是尊敬老年人,已奉敬你一把米田共了。嗨!你只管蝎虎,看你多吃了几碗白米饭,小秃爷还有事呢,可要失陪了!” 这不但把目高於顶的dú龙姑毕元贞惊倒,在一边目瞪口呆,做声不得,连历经沧海的芬如神尼也吃了一惊。 因为,刚才对付戚、霍二人,不过意随念动,已把他俩制住。现在,因先曾警觉附近有人潜身,竟分不出隐身何方,以芬如神尼功力,便是一里中的风吹草动也瞒不过她,竟待发声喝破,小秃子应声而出了罢了,奇怪的来人起处距离自己仅有二丈之处的突石后,已使芬如神尼惭愧,知来人非易与,特加六成功力,居然无损对方毫发,还若无其事的嬉笑怒骂,最气人的是戚、霍二人如释重负,只是元气大伤,委顿在地。分明又是这个秃贼弄鬼,竟能破了芬如神尼的佛门上乘功力。 这真是使人啼笑皆非的事。 以神尼身份辈数,别说当代连各派长老都不敢对她如此藐视、无礼,便是有生以来,也末受过这种闷气吃这种哑巴亏。 只听神尼幽幽一笑:“无知小狗,想走么,转世投胎!” 只见她白发、白眉,根根戟立,缁衣无风自动如潮,旃檀味越来越浓,眼皮启处,磷磷如岩下电,两道又冷又亮的奇光居然成形,照定小秃子,说也奇怪,小秃子绕身淡淡紫气好像被风卷起,有连人被风卷去之势。 小秃子也已变色,再也不敢开口了,板起一张黑锅底,吡牙咧嘴,两臂乱舞,显得十分吃力。 渐渐的,他额露青筋,疾如风车乱转的身形也越来越慢。 火红似的双掌所发出的紫气,也越来越稀,甚至看不到了! 不好!他渐渐的好像慵困yù睡,似被什么东西粘住、吸住了! 第三十六章 爱河伏离因 芬如神尼却泛起冷笑,一袖轻拂不已,一掌已当胸掐诀作“十”字式。 dú龙姑刚惊呼了一声…… 一声微弱而急的断喝:“秃兄弟,速退!提防“太虚一指”!老前辈!手下留情……” 正是戚威拼命提气招呼。 却听芬如神尼一声冷笑:“原来是老秃贼门下?越发容不得!小狗还不纳命,那儿去!” 只听一声裂帛也似的锐啸和两声哈哈怪笑:“老尼姑,有你的,小秃爷往去路而去,走啦!” “啦”字未绝,人已在数十丈外,传来断续的骂骂咧咧:“老尼姑,别以为小秃爷怕了你,不过看在两头光面上,有资格做师娘,如愿下嫁的话,小秃爷还要向你磕头哩,赶到临潼会上走一遭,小秃爷给你布置新房去也。若只会欺侮小娃娃,小秃爷咒你后三世仍是敲木鱼!” 原来,这小秃子完全是取巧。先是仗着一身出神入化的轻功,隐身一边,运足十二成“紫气真气”,硬接了芬如神尼两袖“旃檀和合功”。 并借势顺手给了戚、霍二人各一粒灵丹。拼耗元精,把神尼发出对付戚、霍二人的功力消解、堵截。 这样一来,小秃子已是竭泽之渔,势成强弩之末。 再被芬如神尼含怒加重“旃檀和合功”,间以“两仪气”重压,再把全身功力运注在目光里用“照影夺神”之法,顿使小秃子支持不住,相形见绌。 因双方功力高低悬殊,小秃子是一子落,索束手束脚。好像孙猴子空有七十二般变化,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什么“海市蜃楼”等东海绝学无法施展,只靠“紫气真气”抵御。这是比较内功的玩意儿,小秃子如何吃得消?安得不败! 正在要命当儿,小秃子已感生死俄顷,心脉大震,起了警兆,被戚威提醒,拼着最后残余真气,接了神尼一指头,借势飘身而起,绝顶轻功救了他的xìng命,居然被他溜脱,还有余恨的发话挖苦神尼几句才走。 这真大出神尼意外,想不到凭自己一甲子以上的修为功力,把从不轻用一种的几种镇山绝技施展出来,仍被小秃子逃走。 小秃子临去瞎扯,使神尼气极,但知天秃翁独门轻功既博且精,独步宇宙,号称天下第一,决追不到,冷哼一声,便要惨杀戚、霍二人出气泄恨! 她不用动手,只要一动念之间,戚、霍二人便难逃一劫,横尸在地。 dú龙姑一声颤抖的急叫…… 却没有那声有气无力的声音有效:“师傅,你……老先杀了霞儿吧!” 原来,被陆氏三雄折磨得不chéng rén形的玉龙姑应思霞,自被擒后,若非身上贴身的一套内衣是昆仑至宝,昔年芬如神尼所御的“天孙锦”,宝刀宝剑不能伤,只有一处极密而天衣无缝,常人看不出的总开口,使许业生等束手无策的话,早已遭受yín辱。再加上她誓死反抗,喷血伤人,又要自断舌根而死,迫得别有用心的许业生和陆氏三雄放弃jiānyín的话,早已不堪设想。 就是这样,被许业生等采取冻、饿方法已把她弄得憔悴不chéng rén样,李文奇和霍春风赶到的那夜,照着罗琼珠的预计安排,把她趁狼群大举出去饮水时候高吊在绝壑虬松上作引诱李、霍二人的ròu饵。李文奇果然被陆老二、老三和yín贼尚风华引到该处,故意把她指给李文奇看。直到狼群饮水回来时,三贼才撤身而走。 李文奇当然奋不顾身的救人第一,结果,为狼群所困,伤重倒地,她也惊吓、悲伤过度而昏死过去,若非天台三老及时赶到,两条命早葬送狼口了。 当她得乃师灵丹续命,苏醒过来时,正见乃师怒容满面要向戚、霍二人下dú手! 这还得了!她几乎又吓昏过去! 霍春风是伊一见锺情的玉郎,本想借机和他亲近,等到时机成熟,即回山禀告师尊出面作主……不料,精卫填海都是恨,申来好事最多磨,心上檀郎还未一通款曲,便被群贼劫去! 少女底心,一有了理想的印象后,便梦寐不忘。霍春风的影子已深印她的脑里,走进了她的心扉,占有了她的灵魂,在她甜蜜的香梦里,也忘不了他。 难捉摸的少女心啊,难形容的微妙爱情啊! 当她神智刚清,一见自己的师傅竟要惨杀自己的心上情郎,天下有这样更要她命的事么? 所以,在一股无比的力量在支持着她,声泪俱下的急叫 已要出手的芬如神尼,给她一声失魂落魄的一叫,立时回顾。 她不知那里来的力量,竟如风般的连跌带滚,爬到霍春风面前,没有一点羞意,更谈不到矜持,颤声道:“霍师兄,你怎么样了?”又大哭:“师傅,你老先杀了霞儿吧!”竟伸出玉手,爱怜的搭在尚在呼吸细微,神色灰败的霍春风肩上,恨不得全身扑入他怀内,抱紧他,再痛快的哭,痛快的笑…… 却被芬如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3 章 尼一声断喝:“贞儿,还不把三丫头扶起,像什么话儿……便宜了这小子,却苦了老身的霞儿!” 显然,这老尼一腔怒火,已为爱徒眼泪消化。 虽对爱徒的突然反常行动,感到愕然和恼火,但知道,爱徒已出自己意外的对霍春风情根深种,爱苗怒茁,才使她忘记了一切。 如果自己再加责斥或迁怒霍春风的话,必然伤透爱徒的心,不是疯狂,便是自杀…… 这…… 使刚愎自用的芬如神尼也不得不委曲求全一下。 她这一开口,关系可大哩。 愁云惨雾,化成日丽风和。 死别生离,变成了冬去春回。 dú龙姑破涕为笑是惨笑?是苦笑?她的脸色比原来更白了!比原来的冰面更冷。 因为,她一瞬间的美梦、绮幻,已经为三师妹对他的情形和师傅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而破碎了,消失了,是空虚?是惆怅?是遗憾?一股难受的滋味像什么东西噬着她的心,由热变冷,仍是原来的一颗dú心! 她的这一笑,是复杂得无法分析的,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笑的含意?甚至,她自己也无法了然。 她仍是原来的dú龙姑,倔强的个xìng,使她以大师姐的身份,像哄小孩子似的把三师妹抱起,搂在怀里,轻拍着她的香肩,像呓语,又像催眠:“好啦!师妹放心,一切有师傅老人家作主哩……你别哭了,使她老人家伤心,你可知道自你失踪后,师傅和大姐心中多么难过啊!” 劝她别哭,她却更哭得利害,是喜极而哭?是伤心而哭?是为自己刚才失态,回过味来羞极而哭?是为得偿宿愿,玉郎入抱有望而把笑当哭? 只见她拼命的挣脱大师姐的怀抱,像小孩见母似的连爬带跌,滚入神尼怀中,泪随声下:“师傅,你老人家真好……原……谅……霞儿……吧……” 竟语不成声,紧伏在神尼怀中泣不成声,真如巫峡猿啼,杜鹃泣血! 爱徒的泪影和情丝,使得这位以不近人情驰名宇宙的芬如神尼软化了,声音也变得温和了,频频拍着伊的玉臂:“痴儿!痴儿!乖乖听话,一切有师傅,到时自有主张!”又抚摸着她的粉颈:“霞儿,苦了你了,连头发都成了鸡窝,那些猪狗呀……自会叫你消气,亲手碎割!霞儿!乖乖别再哭了,为师看在你可怜份上,便宜了这小子,把他放了,带着去找他们师傅说话好了!” 这老尼姑原就在春风据理反抗,威武不屈时而属意於他,认为只要他服贴听话,便可把爱徒配给他为妻,只等事情一弄清楚,连文奇和二爱徒(指席素雯)也可一并成全,不料春风硬挺到底,为了自己的尊严,不得不示威痛惩,还想借此屈服他,顺从自己的意思而行。 却不知把春风看错了!以理可服,威则无效,反而偾事,以致藏下未来的恶果,是神尼所预料不及!当然,她是永远不会承认自己做错了事,说错了话的。 解铃还是系铃人,老尼姑说到做到,除了撤去功力禁制,并为戚、李二人导气归元外,还取出两粒灵丹,刚要命dú龙姑送过去,在怀中哀哀yù绝的玉龙姑却拭泪而起,破涕为笑的一手接过,哽咽着:“谢谢师傅,你老人家最爱霞儿了……” 便迅速过去,给霍春风服下。 这时,她倒羞答答的回复了女孩儿家本来面目,只喜呆呆的对他傻笑,yù说还休,她是想有说不尽的话向他轻诉,却一字难出口,半晌,低面敛眉,连看都不敢正面看他了,只那双点水明眸,不时的偷偷瞟着他,好像不认得他,要看遍他全身每处地方,甚至每一根毫毛似的。 戚威却早已自己伸手,由她掌中把一粒灵丹接去吃了。 她若有所悟的低眉一笑,头垂得更低了。 却听神尼轻唤:“霞儿过来,别忘了你吃苦太多,元气已亏,非一时可完全复原的,先服下三粒丹丸……” 她撒娇道:“我吃一粒够了。你老人家为何这样狠心对付戚师兄和霍师兄呢!另二粒要给他俩吃,算霞儿吃了罢。” dú龙姑忍不住似笑非笑的哼了一声道:“最好二粒都让给你的霍师兄吃好了!戚师兄功力较高,复原得快,不必再用了。” 话内骨头,在第一句要紧,另外的三句,不过癞子头赶月亮借光,做陪衬而已。 玉龙姑却不知文章中还有伏笔,却正道中了她芳心深处的慨念,真恨不得连自己的一粒也给他吃下。 她便上前缠着dú龙姑,不依啦! 神尼笑道:“你这妮子,怎么……也好!你吃二粒,为师再加一粒,给你戚师兄,每人两粒正好!” 这老尼姑又为何垂爱戚威,特别提出呢? 此次事件,换句现代话:李文奇和霍春风才是剧中男主角。与戚威无关,甚至连配角都谈不到。 说无关!这时在芬如神尼却认为他大有关系了。 因为,知道威威在原辈中成名最早,年龄较长,武功也秀出群lún,隐然为小辈中的表率。 自己既准备把爱徒许给霍春风,看春风的xìng情,似对自己没有预期的敬服,儿女间事,将来不论如何,以自己身份,决不能参与其间,最多在名份上作主而已。 如对戚威表示好感,不谈以恩相授,戚威自会明白,一定尽力居间周旋。霍春风对他很表敬爱,必会听他的话,那就达到自己的期望了。 戚、霍二人赋禀本佳,功力又好,服下灵丹后,便气定自如,只是疲累不振,只要觅地调息几天,便可复原。 戚威首先起立,足恭行礼,致谢道:“承老前辈,晚辈心领。既有所命,自当偕霍老弟侍候。” 这无异是向神尼表示,已知神尼之意,愿遵命而行。 玉龙姑刚过去要扶,霍春风已一跃而起,默然不语。 戚威急忙笑道:“霍老弟书生傲骨,清介自守,但礼不可废,谢过老前辈,反正是非到时自明,神尼难得一见,正好趁此机会陪侍左右,领受一些不传之秘!” 真有一手!戚威可说得深明大体,独具卓见,知此时此地抗命无益,措词得体,面面俱到。既不伤霍春风自尊心,委婉中有警辟。又对芬如神尼推崇中点醒这老尼姑不要轻听流言,固执自用,消除成见,等事实弄清自解,表示间接为霍春风洗污涤秽。玉龙姑的事已可不攻自破,只要问她一句,重释症结便另有枝节也无问愿了。不过存下黑龙姑席素雯和飘零书剑李文奇之间这一档事,只好让老尼姑自行处理而已。 只有含蓄的话,使人意会话中有话,弦外余音,才是真正的会说话,不落俗人窠臼,无半点烟火气,却存有真理,只要讲理的人,未有不口服心服,无毛可吹的。 玉龙姑已急着拉住春风的水袖,但马上放下,自啐了一口,羞红着脸道:“霍师兄,你怎么不如平日爽朗呢?相信你不会生我师傅老人家的气的,生我的气好了。因为这次误会,是为妹子中了贼子们的jiān计而起,都是那些该死的贼子,使她老人家生气,如果知道你和李师兄舍命把妹子由狼口中抢救出来,她老人家喜欢你还不暇呢!你大约还未弄清我师傅老人家辈份比广慧师伯还高一辈吧?我们是各jiāo各,在她老人家面前总不能失礼呀!就算你被广慧师伯责罚了一顿吧!我可请师傅老人家多传你本门心法,那可好。” 她也不知那儿来的勇气,在师傅面前,像百灵鸟样的那来这多话? 春风怃然长吁,自言自语:“万物皆一数,生死何足论……”肃然道:“姑娘休得多心,礼在乎诚心笃敬,不在虚套,你师傅佛理通玄,德高望重,当然更无拘於世俗礼法,见佛我不拜,佛求中心在。我当然知道令师辈份高大,误会相责,何憾之有……不谈也罢,现在误会仍有,侮辱我无所谓,令师姐与李师兄间的事,我可保证一清二白,能知其要,一言而终,谗言铄金,我yù无言,我随令师了断好了!” 玉龙姑似恐乃师嗔怪,又生芥蒂,急得又要说,却听乃师冷笑道:“此子强项如斯,诃锋犀利,咄咄逼人,可称辩才无碍,老身何须同后生小辈斗口,你且稍安毋躁,老身自有道埋,还你一个公道!” 她才长出了一口气,笑问:“师傅,你老人家准备到那里去呢?” 戚威忙道:“以老前辈鹤驾,所至之处,无往不利,如愿光临白岳,家师和家师叔不胜欢迎。” 在戚威之意,是想把这老尼姑暂接到白岳小住,或会不辩自明,免得又另生枝节,意外麻烦,还可避免落人耳目,知道自己和霍春风被她挟持的底细,却是一举数便。 霍春风只盼这老尼姑早了结此事,恰好天台三老已现身此地,如就近找到,烦恼立除。或到嵩岳自己师门,却嫌远了一点,跋涉费时。 却听老尼姑问道:“临潼大会,它是何人主持其事?详细地点、日期等,有所闻否?” 戚威答道:“据说本是一些江湖宵小掀风作浪,藉名招摇,无中生有,弄假成真,现在已是天下皆知。迄今未闻有人出面自任。届时是否有盛会?各派长老和天下同道是否会到,或有的到,有的不到,会发生什么意外枝节,此时皆无从推测,但家师已表示年底借此重游关洛,一揽金斗(指临潼)之胜,顺便访友,还有小驻汴洛的闲情胜慨呢!如大会开成,也当在年底或新正左右,因可避免惊世骇俗,少为庶民知道吧!” 春风忍不住接口道:“据我所知,这次事正是华山门下姓许的和陆家兄弟及前面含珠洞姓罗的妖fù……”想起雨夜脂粉阵的一幕,不禁红了脸,顿了一顿:“一班人所点起的野火,可能连应姑娘和一切是非都是这班人所直接、间接造成。前在连云山庄,曾听说栾因师徒和玄灵、破伞二道及本山三位前辈(指终南三友)口头订约,天秃翁老前辈一口应承,定於明年新正元宵节临潼大会,地址尚待临时决定……” 应思霞羞恼jiāo并的娇骂:“可恨!可恨!那什么姓许的和罗家三个恶贼倒是死了化灰都认得……”她脸红了:“还有一个自称什么燕的恶贼最坏,徒儿被他们欺侮得够了!关於那姓罗的贱人,总不曾照过面,怎得一齐给他们一个报应?” dú龙姑呀的一声道:“可惜!今夜当面错过,没有扫数了结,只有等下次吧!” 神尼点头道:“你们记着!那姓罗的当是首恶,以后万不可放过,但要当心那泼贱的下流手段!” 大家唯唯。 应思霞又问:“师傅,那我们究竟到那里去呢?这位李师兄为救徒儿,为dú狼所伤。如不是急於抢救徒儿,又加上那些恶贼趁火打劫,在崖上夹攻,李师兄也不致会失手得那么快!先要让他养伤,我忘了请师傅老人家给他服yào哩!” 神尼冷笑道:“一点狼dú,算得什么大伤,你还不知为师所炼丹丸不易,看他不久便会醒转,休憩数日即可复原。如非用yào不可,为师也早赐予了。” 春风却觉得这老尼姑珍yào轻人,明明对文奇还有不信任之意。反正天台三老已给他服了yào,再加上师门灵丹,对付狠dú有余,不希罕老尼姑的yào。自己如非被老尼姑独门罡力大损真气,需用她独门丹yào才谋万全的话,也不会接受。当然,玉龙姑的深情款款,流露无遗,当时也不便拒绝她的好意,只是今后却怕烦恼缠身哩……便连说:“李师兄已服下天台三位师伯丹yào,无须再费事了!” 戚威忽说:“启禀老前辈得知:俺忽想起了,听说龙驹寨马老儿做寿,到时线上人物不少,老前辈不以为屈驾,顺便到那里一走也好,相信马老儿倒屐高迎还来不及,还可让那些龙蛇混杂的人物瞻仰老前辈丰采咧。” 神尼点头道:“老身本有去处,此时且不谈。先找一个地方歇脚,安顿好李小子,他师门三个老儿虽在咫尺,老身暂时不拟相见,刚才已嘱人带信去了(指司马骏投信“潮音洞”)还是临潼会上了断更佳,现为时尚早,老身还有很多事情需逐步了结,华山玄灵牛鼻子既会,届时临会,也暂可不必找他。”一指那始终呆立树下的八个俏鬟:“这妖fù(指罗琼珠)穷奢极侈,居积的财物倒不少,可先带着她们下山,伺便换成金银,周济穷人好了。把这八个丫头打发回原籍,也算一桩善事!” 春风实在不耐烦这老尼姑也像念经的老太婆。暗想:管你什么事,只顾自己,若等你到临潼会上再了断,至少要像仆役一样跟你半年多了。已经听命,又不能不算,倒是最后几句话认为中听,这老尼姑居然也有为别人着想的时候呢! 玉龙姑是只要有春风同行,便天涯海角,她也愿意跟着去,而且,想永远……永远的和他在一起,情不自禁的自啐了一口,掩饰又要上颊的红潮哩! 此后,玉龙姑便和所有的痴心少女一样,全心全意的恋着霍春风,以他的意思为意,以他的喜怒哀乐为喜怒哀乐,只要春风稍假以辞色,或报以一笑,她便感到无上的安慰、欢欣、快乐。少女的心花为他开了,少女的矜持和自尊,都为他解除、消失了,她心目中认为:在他面前,除了表示坦白的爱意和热情外,整个赤luǒluǒ的心和身体都已奉献给他,尽管身体要等那么一天──洞房花烛夜,罗帐低垂时。 说也奇怪,春风对她本有好感,但经秦岭受芬如神尼之辱后,耿耿於怀,无论如何抹不去那痕yīn影。胸襟放大得可包容宇宙万物,忘不了那次之玷。 为此,他先对她是虚应故事,还怕有想不到的烦恼,渐渐地,他觉得此女的是可儿,有愿为自己牺牲一切之势。又觉得遗憾其师而迁怒於她是无辜的,甚至是负罪的,如果严予峻拒一个少女的爱心,未免薄幸负卿。 人是感情的动物,霍春风更是xìng情中人,不自觉的逐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4 章 软化,为她的柔情似水,爱意如绵而软化。 虽然,他有着矛盾的心埋,认为如和她结合,等於忍受老尼姑之辱,屈服在乃师威胁之下。有时又觉得老尼姑是快证果道山的老年人了,何必多计较,双方年青,来日正长呢!愉快的结合,辛辐在后来。 但,另一个早钻入他心田的倩影,使他困扰、苦恼,那便是缥缈儿颜姑娘了。 他也常为这种难言滋味和患失的心情而自责自己无定力,落言诠。 事实上,颜姑娘与应姑娘皆是人间绝色,无殊天仙化人,说不出谁优谁劣,任何人在左南威而右西子的中间,都难取舍,右熊掌与鱼,皆吾所yù也之感,而事实不可能如此写意…… 文奇复原后,对自己和黑龙姑的事反而缄默无语,等於止谤,静待水清鱼现。 春风也曾背人时和他商量。文奇对这种事,也不便参加主张,只表示只要自己好好掌握,神而明之。 最作难的是戚威了,由文奇口中知道详情后,一个是自己的师妹,能嫁给霍老弟,自是珠联璧合,赞成之至,自己本就早有这个设想。未料到半路杀出程咬金,事情弄到如此地步,神尼师徒又岂是好说话的,一个不好,又会弄起轩然大波…… 第三十七章 一掌快亲仇 龙驹寨密迩秦岭、华山之间,相距不足六百里,依照一行的脚程,当日可到。 因应思霞小心眼儿里,怕春风元气未复,如果施展轻功,有所影响。便假装有病,实在她的确需要休养,硬要坐骡车。 春风也因有侯老头赠送的两匹骏马寄存在山下小店里,北方风俗淳厚,只要客人下店,不但骡马牲口不虞失落,遗下行囊余银都会“存柜待领”。春风不过多付了店家赏钱,便把两匹坐骑牵出,又特叫好软轿、骡车。芬如神尼因不愿在临渣前露面,只要一露面,便会引起极大震动,她也不愿和小辈们同行,有失身份,便就从权,自坐软轿。二位姑娘同一车,连八个俏鬟也挤在另一车。春风坚持和文奇同鞍,由戚威单骑照料一切。 第五天便抵“西马”巢穴龙驹寨。 好大的场面! 离寿期虽还几个月,已是人喧马闸。 整个甘凉陕豫的线上朋友已纷纷前来锦上添花,帮助布置一切。首先在大兴土木,新建迎宾馆舍,准备接待天下武林朋友。 显然,老马成心盛大铺张,使人侧目。 当接待人员一听是芬如神尼驾到,大有不相信自己耳朵之意。通报进去,大约老马也未料到,立即以最隆重礼节率众倾巢出迎。 那份热闹和殷勤可不必说啦! 实在,以芬如神尼身份辈数,来到龙驹寨,确实使老马万分光彩,蓬壁生辉。 当郎专为神尼师徒特辟静室,把戚、霍、李三人安置在客厅。再三恳请神尼留驾,待明年新正再说。 但两三日後,戚威便暗告春风、文奇,说由马老头徒党紧张神色判断,可能有事情发生,只无法探出底蕴,提醒随处留神。 应思霞便借此机会,少女的情丝织成的爱网,逐步把春风缚住、收紧…… 大家对於马老头的那个三十芳龄犹待字闺中的马绛云小姐大感兴趣。因为它实在丑得不可形容,三角眼,烂得像桃核,塌鼻子、喇叭嘴、黄板牙,矮胖如猪婆,腿短脚大,却是珠围翠绕,连八寸大红绣花鞋上都缀了金珠。 偏偏脸上涂了满满百层厚粉,原来稀秃秃的猪上加了又浓又黑的黛眉。如果她一笑啊!三角红眼便要淌眼泪,万一不小心,随手用罗巾一擦的话,黛眉沾泪,变成煤烟乌龙,风云变色,一塌糊涂。 丑人多作怪!不错! 她大约还以为自己美死了,最会装模作样,烟视媚行,做憨卖娇。自见了戚、霍、李三人後,成天的她像水蛭吸鹤脚,无血不肯放,一天至少要换十次衣裳,呼奴叱婢的摆姑娘架子,没事找事的如蝇附膻,一天总要来噜苏十几回,弄得三人ròu儿麻,心儿恶,哭笑不得。 她对春风更是一往情深,千方百计想找他单独见面。 你看她,一扭水桶粗腰,三摆鸭婆屁股,脚摇八寸篷船,学走莲花步。可惜喉咙像破锣,丢媚眼,恨不见秋波,使人一见二哆嗦。 她还自以为混身解数,足可迷倒柳下惠,骚过武媚娘(则天)呢! 把春风吓得避之如蛇蝎,除了和戚、李二人在一起,决不一人自由行动外,使借玉龙姑做挡箭牌,把这位马小姐暗里黄板牙咬碎,恼煞奴家也。 不过数天,三人如坐针毡,怅不得一走了事。 但又有许多顾虑,在老马面前,固然不便稍为表示,更不便告诉芬如神尼。 只望神尼露出口风,早早离开这里。 戚威更是悔恼不迭。 无奈,老尼姑带着dú龙姑深处静室,除了曾叫玉龙姑传话外,无法擅入一步。 渐渐的,已探出这位马小姐的有关故事。 吓!她的外号叫“丑玉环”,谁敢叫呢?要当面叫她的话,只有改称“赛杨妃”啦! 你以为她丑得九人摇头,一人睡沫么?爱她的人多着哩,说不出的香艳。据说:她是外丑内美,“内美”何处?不可言传。一身柔若无骨,使人着体yù酥。天生“重门叠户”,曾进过其中妙境的人恨不得混身化掉,yù仙yù死,可说得面首三千,阅人无数,却仍是不折不扣,老姑居处尚无郎的小姐她为什么不嫁人?想娶她的人多着哩,难说! 最惊人的还是她有一身秘传武功,却不知师门是谁? 她有着顷刻万变xìng格,高兴时,大把的金银赏人,谁不说她好。一发怒呢!乖乖,不是被她折磨得生死两难,便是尸骨无存,因为,她有“化骨丹”罗。 在第九天的深夜 春风因白天盛大宴席上无法拒绝饮酒,量本不大,在群雄豪快飞觞,长歌放酒气氛里不觉沉醉。 席上,他已看到戚威数次用眼色示意,却猜测不出原因。只觉得在座的十九是燕赵豪客,暗惊老马的手面大二父游广而已。还远离寿期数月,便宾客纷至沓来,真个杯中酒不空,座上客已满,如果到了寿期,那还了得,场面不知何等浩大哩! 无意中,也是发现来客中有不少对自己注目冷视,有些眼光好像敌视,来意不善。还以为是自己不习惯,或别人好奇,未历队妄加断定。 那神态威猛,高大异常,蓝目钧鼻的一角震西方马回回也似心中有事?不论如何掩饰有点那个,使春风心中一动。 等到醒转,心烦身躁,想打坐调息,灵台不静,使信步走出,想定定心,换换气。 刚步出庭院,忽瞥见远处光幻五色,先以为是寨哨望楼上的孔明灯。接连着时红、时白、时黄、时绿、时蓝,倒使他注意起来。 暗想:这是什么东西做成的灯光?太巧妙了。忍不住展开身形,趁着余酊,循光扑去,想看个明白。 春风的“一苇神通”,快得如流星经天,水银泻地,便是行家,也只能看到淡烟一缕而已。 转瞬窜出数重房屋,已近後寨。 前寨是到处灯烛辉煌,通宵璀灿,越往後灯火越稀,大约是女眷丑fù住处,时在深夜,更是黑寂寂一片。 正考虑进退,自感冒失,此间无异龙潭虎穴,身在客位,深夜闯入人家眷宅内院的话,一被人发现,岂非自找麻烦? 眼前似在後园一角,刚看出树木环抱中有一座小阁楼,猛听有轻微、断续的异声传出。 他不由心中一紧。 因为,那声音正是他最烦心,最怕的马小姐声音。 关於她的一切,已从戚、李二人闲话中的一个概念:她是一个不可用常理推测的女人,充满了神秘xìng。 譬如:她的武功到底如何好法?非亲眼看到或亲自jiāo手,就无从了解深浅。 好奇心使他有一采的必要。 呸!那是一种不堪入耳的怪声,临近更分明。 他真要抽身而退 只听:“好哥哥你急个甚?难得好买卖上门,自行投到,便是你和同夥不来,姑nǎinǎi也不会放过。阿爹这次借做寿为名,也正是姑nǎinǎi的好计,到时别说什么临潼会开不成,开了也只算姑nǎinǎi的庆功会。已有两个毛丫头被姑nǎinǎi钩来了,你说的那三个小子中的什么风?绣花枕头空好看,一点不解风情,那有好哥哥半点中吃呢!只等老伯伯和yào婆婆一来,不就得手了麽?那三个小子和两个丫头不在姑nǎinǎi眼里,老尼姑可不是好惹的,阿爹为此着急担忧,关系不小……好哥哥,要你服侍得姑nǎinǎi中意,包会叫你遂心的,也算是姑nǎinǎi的事,一高兴先把那不解风情书呆子了结,你放心好了!” 春风早已心头火起,“姑nǎinǎi”一连串,更使他几乎作呕。但一想起这丑八怪竟敢连芬如神尼也敢暗算,想先对自己下手,又有什么“老伯伯”?却右弄清楚的必要,只好竭力忍耐着怒火,静听下去! 还有:她说的什么两个毛丫头被钩来了?似指dú龙姑和玉龙姑?或系另有其人?难道另有人已落入这丑八怪之手?至於那“乐婆婆”,一定指南诏圣母乐因!好!倒有许多鬼把戏…… 里面却是怪声大作。他想接听下去,她还说些什么?能弄清再下手……不料,却是床摇帐响,有天崩地陷之势,夹着气喘如牛,浪哼如猪和洗衣服,又似狗吃粥的……什么声音? 春风气得掩耳不迭,刚撤身,那丑八怪又说话了,却是吃吃不清:“好哥……哥……真……有………本……事,你中了……姑nǎi……nǎi的意……你如了……姑……nǎinǎi……的……心,事……情……成……功後……姑nǎi……nǎi就……嫁……给好哥……哥……” 喘唏唏的沙哑声音:“敢情太好,那我穿云金燕先拜谢马nǎinǎi啦……” 大约云收雨故,丑戏收场了。 正要掩耳而走的霍春风一听到什么“穿云金燕”,四字一入耳,不由自主的停住身形,却听里面竟像唱了:“走近前来忙跪倒,nǎinǎi千岁受臣朝……我的千娇百媚赛杨妃啊!柳某叩谢厚爱啦!” 春风又想呕吐,又气又想笑,几疑自己耳朵出毛病,这丑八怪可称为“千娇百媚”,那么无盐、嫫母,是倾国倾城的绝色,天下佳人难再得了。 丑八怪笑了,柳贼搔痒了她的芳心啦!笑声充满了得意、邪恶、yíndàng! “好哥哥请起,从今起你就算是马家乘龙娇客啦,你对那风呆子如何急得什么似的,可是有仇儿?奴家就去把他宰了给好哥哥出气!” 春风刚提神倾听,猛觉有警,本能的要…… 却是戚威,只见他神色紧张的一招手,聚言成缕的低说:“老弟快走,死老马不怀好意,马上对俺们不利!他勾结了九幽老鬼和白虎星君及乐老尼姑全力对付俺们,俺和李贤弟探得,李贤弟已去通知她们师徒,俺们只有火速离开此地,不可轻敌!” 春风又惊又怒,正要一同撤身,却听沙哑的声音:“我柳某只有实说啦,多年前我曾因代友报仇,我自己又和郑州霍死鬼有梁子,再加上另有妙计,趁着兴儿把姓霍的丫头一朵鲜花采了啦!照预计把一颗宝珠留下,却不料虽把姓霍的用‘大鬼王手’打了一下,送了终,我当时也吃了一把箭儿,妈的晦气,三个月才好。若非我师傅妙yào,我差点也完啦!你可明白了……”她已呀了一声:“那霍小子正是死鬼的狗种,听说已学成了几手三脚猫,不杀狗种,我不得安,才请我的马nǎinǎi帮忙咧!” 被戚威拼命拉住的春风早已怒发冲冠,目眦尽裂,咬唇出血,终於一声激昂长啸:“无耻yín贼,滚出纳命……戚大哥,杀父辱妹之仇,天可怜见报在今宵,你还不成全小弟……” 四面远近,厉啸狂笑,劲叱声中,百声jiāo起,楼阁中灯光早熄,只听一声凄凄乾笑:“原来是你这个子!好大的胆,姑nǎinǎi正要宰你,半个也别想跑了,还不给姑nǎinǎi纳命……” 春风早已飞扑入楼阁找寻yín贼,丑八怪刚打出两掌yīn寒掌风,已被戚威怒挥“震天神掌”挡住。 春风怒啸过处,穿窗而出,手上已倒提了一个赤luǒ着的尸身。敢情yín贼yù逃不及,被霍春风施展十二成功力一击成功,只见他俊脸惨白,双目通红,把已脏腑破裂,已早断气的yín贼双掌一反一覆,活生生把yín贼的头齐颈扭断,五指抓处,把yín贼的心握在掌心,一脚起处,把yín贼的鲜血狂shè的尸身向飞扑上来的丑八怪撞去。 戚威早已如影随形,夹背对丑八怪连劈四掌,迫得丑八怪手忙脚乱,竟居然让过。 春风早趁空脱下外衣,把yín贼头和心包住,紧扎腰间,一声长啸,拳风如雷,身形也紧着飞击丑八怪! 饶是丑八怪一身绝技,在色後气浮,又只披了一件红绸衬裙,全身等於赤luǒ,又痛心爱情夫之死,急怒攻心之下,还来不及施展看家本领,已被戚、霍二人夹击得发如飞蓬,一声乾嚎,大约负伤不轻,腾空窜回楼阁。 戚、霍二人也觉奇寒刺骨,几乎窒息,在各人护身罡气和强烈掌力下仍感如此,都暗惊这丑八怪出人意外的利害! 春风还想趁势杀此丑货,已被戚威拉住,大喝:“老弟快走!不可轻敌!” 双双同时扬掌! 原来,凌空飞来两条人影,二人入目分明,刚失惊接住,哈哈一笑,面前多了一个小秃子,还带着李文奇。 两人各接住一个的确是dú龙姑和玉龙姑,已是全身冰冷,好像死了! 两人还未开口,小秃子急喝:“你们快走!另外两个丫头恐来不及救出,小秃爷要帮老尼姑去,魔崽子扎手得紧,快!” 人已破空而去。 十多条人影已飞扑而来,喝骂,怒叱之声先到。 春风刚把死尸似的玉龙姑背紧,怒啸一声:“威、李二兄,和猪狗们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5 章 和老尼姑会合冲出!” 戚威大喝:“神尼无须俺们援手,自顾突围要紧,两位姑娘已中了九幽老鬼yīn煞,稍延无救!” 春风也知凭神尼功力,如她也被困的话,自己三人上去也无济於事,等於白饶xìng命。 百忙中刚把两粒灵丹反手塞入背上玉龙姑樱口内,十多条人影已四面包抄上来,喝骂纷纷:“小狗束手待缚!” “小狗拿命来!” 三人正要拼命,蓦地,两声怪啸,惊吼暴喝大作,几声惨嗥闷哼过处,已有四五条人影倒地,两个丑汉已降落二人身边,急如星火的各探手入怀递过小瓶子,挥手:“你俩快去给她俩服yào自去!迟必无救!有咱兄弟对付兔岚子们哩!” 四臂齐挥,黑影点点,破空锐啸,人也迎敌上去。 三人没有开口余地,戚威叫:“老弟速行!”当先飞驰,冲破缺口。 三人都已全力发动,把堵截的五个敌人震得喷血倒地,狂驰而逸。 三人估计已奔出数里朴,才收住势子,看无追敌,才给她俩服下两个丑汉所赠灵丹,不敢停留,迳奔嵩山而去。 第三十八章 武林临潼会 曾几何时,又是北国冬寒,漫天风雪的深冬腊月 北风呼呼中,有几声马嘶相酬答。 有马当然有人。大雪纷飞中,出现了五骑骏马,三男二女。 正向潼关飞骑。 蹄声踏碎玉琼瑶,马上人却默默无语。只有密扣斗篷随风响。风和雪,也实在叫人喘不过气来,那能开口! 这五人郎是戚威、霍春风、李文奇和毕、应二位姑娘。 自数月前由龙驹寨奔回嵩山後,毕、应二女总算由鬼门关上转来,但仍经广慧禅师费尽功夫,经过数月调养,才把脏腑、经脉间的寒dú去尽。 在此数月里,霍春风曾回郑州以yín贼人头和心祭了亡父殇妹之灵。当然是急於探问黑龙姑和缥缈儿,可是镖局中说她俩早已离去,不知行踪。 他特赶到白岳流云崖驻春庄拜谒颜氏双英,二老给他一个惊天霹雳,颜姑娘没有回家。 他急回嵩岳禀告广慧大师,和戚威、李文奇分路打听,迄无消息可寻。 连芬如神尼也没有踪迹,李文奇只说那夜他和戚威双探老马卧室,正听到惊人消息,便急急奔告芬如神尼,师徒刚在行功入定,群魔已急袭而至。毕、应二女立时伤在九幽尊者的yīn煞之下,文奇则赖小秃子突然现身挟出,再趁神尼运用“旃檀和合功”抵住群魔时把二女救走,以後便不知道了。 直到最近,临潼大会召开的日期和地点竞由龙驹寨传出,时间是提前到腊月十五号,也即是马老头寿诞後的第二天。地点却改在离潼关十里的华岳庙後荒山峡谷。 兹事体大,春风受广慧大师之嘱,先行赴会,他随後郎亲自动身。 戚、李和二女也因折腾了数个月,既要养伤,又要找寻颜舜英和席素雯,也就趁此结伴同行了。 岁津云暮,连朝大雪,路上行人几乎绝迹,但不知那里有这多马蹄留痕,越是靠近华岳庙,蹄迹越密,由四面八方会聚而过的雪地,现出一条残雪、泥浆、蹄印jiāo结成的大路。 在家中围炉取暖,准备过年,连大门都怕出的人们,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大雪寒天,会有两百多人出现在华岳庙後的荒山峡谷中呢? 霍春风等五人赶到时,还未到现场,已被穿着全套皮毛紧装,乌拉单做成齐膝长靴,羊皮帽沿上绣着一条红线火龙怒马的壮漠拦住。先到临时搭成的牛皮大篷里登记来人姓名、身份、属何派别门户?先jiāo出一件临时专司评判人认为有资格可称为“宝”的东西,才由专人引进现场,如有坐骑或行囊等物,也右专人按号码次序接去安放。 只要评判人说不是宝物,便取消入场资格,管你服不服,自退算了,如要留下讲理,另到一个帐篷去坐等散会後再由大家决定。虽然也有酒食招待,无异忍辱含垢受闷气。 春风等五人也照办手续,春风自把侯老所赠的一颗大精珠(金刚钻)和四颗四色通灵玉算是五人各一件。 好希奇的物事!每一块通灵玉里霞光流转,隐现一年四季,春夏秋冬的山水风景,也不知怎样变成的? 评宝的有人提说四颗通灵玉只能算做一种宝物,因为是一套嘛,也只能代表一个人。 dú龙姑冷笑道:“把二年四季合并,只有一季,还成什么话?……”便有翻脸动手之意。 戚、李、霍三人却认为对方故意无理取闹,其行可鄙,其心可诛,但鉴於此时此地,能罢则罢,都变色yù言。 恰好,一下子接踵而到的高手越来越多,马上有人做好做歹,从中斡旋。 当然,理能服人,多数是倾向春风这边的。 那些评宝的人本是马老头的得力死党,原想吹毛求疵,一见苗头不对,使借别人面子趁风下台,算是通过了,五人悻悻犹有余愤的由专人领向现场,隐约还听有人怪笑道:“女人本来就是宝么?身上有件无价之宝哩!何况是一这么标致的妞儿,等下看谁得这两个活宝咧……” 二女勃然变色,便要循声找人晦气,被戚威等三人示意在各人师门尊长未现身前,最好能忍则忍,伺机而行,免得小不忍而乱大谋,逞气债事…… 一到现场,可热闹得惊人,排场也更惊人。 马老头的手腕不错,不但备有厨灶大锅,饮食俱全,一到便可据地大吃大喝,任君所喜,且有供应不绝的“青门二宝”之的葡萄酒。 并右专人接待入帐篷坐在厚铺牛皮的地上。 五人却被分做两起,本来武林中并不拘迹男女之分,只要志同道介,男女一起等於兄弟姐妹。 这番难得的盛会,集天下武林精英於一会,确实是轰轰烈烈,百年难过的大事。中途出面主持其事的“北马”,又刻意讨好,凭着他拥有的人力、物力、财力,不管他的用心如何,一切布置可说得乾净俐落之至,有些还是别人做不到,想不到的能力表现。 单是现场的布置用物,就非百十匹骡马运不可。在这样的冰天雪地中,人固然要大费精力,非千中选一的牲口,也不足当此重任。 霍春风等三人被一瘦长老者引进一帐篷。 两位姑娘也被一妖冶女贼请进另一小帐篷。 五人相机应付,分工合作,早已商酌好,只要互相照应,不失连络,必要时,单打独斗也无所谓。 各自坦然分手,各人心中估计一下,至少有二百左右的各路高手已到,远处依稀人马传声,可见络绎赶来的还不在少数。 凡敢逞勇赴会的人,都是各有千秋的健者,非自信有所依仗,决不会冒失来现世丢丑的。 这样一来,断定等下大会一开始,便是天翻地覆,龙争虎斗,血雨腥风,神惊鬼怕的生死荣辱关头,各自估慑,如万一师门未来或到迟一步,後果难料,如对付同辈的牛鬼蛇神,邪魔外道,当不让人。如对付“北马”等更利害的魔头巨憝,则无把握,都不觉表面镇静,内心紧张。 当然,武林本色,都拼命表示从容吃喝jiāo谈。都是不但不闻啸吼大声,连狂笑声都没听到,大约在这种场合,谁也不敢放肆,力自敛束。或预有不成文戒条,为恐巨大声息惊动俗人,引起不必要纷扰,要赴会者一律遵守。 葡萄酒果然名不虚传,色、香、味俱绝,一杯下肚,暖流全身,这种天气,更是驱寒活血妙品。 但不知“北马”是否已一来?五人心里都知道“北马”所以成为此次“临时会主”,号召天下俊彦,除了适逢其会,时来老贼运当头外,主要是勾结成功,集“南尼”乐因师徒和兰州白虎门掌门人西门柳及祁连九幽尊者势力组成联合阵线,声价十倍。 蓦地,蓬!蓬!蓬!人皮鼓大作,胡茄声起,加上外面骏马长嘶,使人心跃神飞,豪气陡生,投袂而起。 果然,人人不约而同的走出,心里都知道一场生死大会已开始,在高低、强弱中收场。 时至深夜,特制火炬映红了皑皑白雪,百亩大的山谷中和帐篷外,没有一丝脚印履迹,因为这是最起码的轻功嚆矢。如果连草上飞行,踏雪无痕的功夫都没有的话,只算普通江湖道,那有参与大会的资格。即使有雪地留痕的话,也是最深不过分许,或略现淡印,在平地雪深三尺的山地上,触目粉装玉琢,决看不出有人走过的脚迹。 刚听到由灞陵那边传来一声驴叫和悠长的骏马骄嘶,五人各自心中一动,全场有不少人闻声色变的时候。各种乐声由轻吹细打忽然紧密如串珠碎玉,由正中一座最大的髹彩穹顶形大帐篷里众星捧月般的拥出大堆人来。 正中一个鹤立鸡群,高出特出的一颗银丝卷发,蓝眼勾鼻,皮貂耳套,虎皮大氅金丝蜀锦袄裤,脚踏雪白长靴的红脸老头昴首缓行,虎威凛凛,使人一见便知是有名的“北马”一角震西方马回回。 他前面走着二男二女,步起处,yīn风惨惨,逼力百步,加上怪形恶灭,使人ròu紧心颤。 五人只认得“南尼”乐因的特殊标志鸡皮脸上青磷隐灭,yīn森惨白,这时更是绕身黑气,好像被浓烟包着。 老马左右一瘦而长,一胖而短的汉子一个捧着一个锦套,金光闪闪,裹面好像包了一件什么东西?一个捧着汉玉镶金的旱烟筒,两臂挂着镶珠风帽和银鼠披风,大约是老马备御之用物。 他身後高低、胖瘦、俊丑、老小都有,不下二十多个,只见劳秋声和柳秋叶并肩走在一起,ròu麻当有趣的几乎亲热得偎依在一处,紧随老马屁股之後。 奇怪的,却未看到那稀世丑八怪马绛云小姐。 马老头在全体武林高手注目下,从容中带傲慢,睥睨全场,脱下金丝猴皮手套,笑道:“俺们快人快语,说一是一,某象此次滥竽盟主,愧无奇珍异宝谢诸君。谨宣布新赘犬婿许业生献来“九窍百灵珠”一颗,借花见意,此会就名“灵珠大会”好了。再有南诏yào道友割爱的“七妙逍遥椅”,敢称得是天下第一“宝座”。再有白虎西门道友贤伉俪送的水火双珠。不论那位道友技压群雄,艺冠全场,便请荣登“天下宝座”,笑纳三颗宝珠。至於其他集腋成裘的宝物,也由荣膺桂冠的这位道友全权分配给公认有足可自成一门一派绝技的道友,作为此次大会纪念。这位道友也就是今後天下武林盟主。不但马某愿供驱策,所有与会道友皆受节制,届时当另有隆重礼典表彰此事。马某有幸借此瞻仰天下精华於一场,尚祈各位道友各展绝艺,共襄盛会,为天下武林传为千秋佳话,无任企祷。马某有招待不周之处,也乞海涵。”一手取过那金色锦套,亮出一支墨光通明的“灵犀角”,笑道:“马某这支小东西,不成玩意,但随马某几近一甲子,多蒙大家垂爱,本拟在马某八十贱降时奉送有资格作它新主人的道友,特趁此会作献曝之诚,聊作登上宝座道友的佩物,并示马某效忠之意。神火已燃,马某宣布:大会开始,请吧!” 最後二句,声若沉雷,隐蕴摄人心胆威力,余势震及数十丈的树木积雪,摇落如雨。 哈!果有四人由帐篷真推出一座镶宝嵌珠,金光四shè,彩气千条的座椅来。 敢情座下装有机轴小金轮,在雪地上进退、左右、转弯、曲折,无不如意。但不知“七妙”是指那七种妙处? 最使人注目的还是座椅正中安放着一个玉匣,制作巧妙,半开半闭,奇光四shè,分明马老头所说的三颗宝珠便放在里面。 实在诱人,别说三颗宝珠是人人梦寐以求的无价之宝,单是那座什么“七妙逍遥椅”整个椅身附着的珠宝,也非价目所可估计,皇宫内院也找不到,也不知老尼姑乐因怎样得来的? 春风等五人都知恶斗将起,各自全力戒备。 那四个推椅的人,却正是“太行四鸟”。 猛的,那乐因老尼姑幽幽冷笑:“那东海老秃贼要来惹厌,一些矫揉做作的老鬼也还未见来,都是暗中使jiān的老贼,马老弟,不如把压轴好戏移作开锣戏,不必让老贼们看见,说不定自会现身呢!” 大家都不知这老婆子弄什么鬼? 只见马老头挥手:“谨遵圣母之命,只便宜了几个老不死没有当面气死,先给各位道友助兴发威也好!” 马上,有多人应声而入帐篷,半晌,提出两个白布袋来,全场一见,便知是袋中有人。不用说,马老头一定是要惨杀袋中人,供大家一快。听刚才口气,可能袋中人是马老头或乐老尼姑对头的门人或子女。乐老尼姑大约心虚,怕有变化,或想借此激出对头,才临时决定把准备大会结束时或对头出现时再表演的掺剧推在开场前。 最紧张的莫过於春风等五人了。黑龙姑和缥缈儿的失踪,已知凶各吉少,现场情况,正触动五人心中最怕的事。十道眼光,一瞬也不瞬的注视着他们七手八脚的搬出十字架,浸油麻筋。先用利刃在齐肩下割破布袋数寸,分开两臂,缚在横木上,变成丁字形。大约袋中人被点了穴,或昏迷了,听凭摆布,没半点挣扎。 五人恨不得飞身上前看个仔细才放心,事实上又不便妄动,如果竟是颜、席二位姑娘的话,当然会拼命出手相救,万一另有其人,岂非笑话,救错了坏人,更不值得!只有静待事情发展,连经验丰富的戚威、李文奇二人也变色紧张,二位姑娘更是芳心狂跳! 已安排妥当了。 只听马老头哈哈一笑道:“各位!这是最好不过的活对子(武林人物练功时的假想敌),别说是暗青子的大显身手机会,各有绝传功夫的道友何妨也凑趣先露一手。本应显露她俩的真面目,哈!因是两个标致的妞儿。怕各位道友情不自禁的怜香惜玉起来,不忍下手,岂非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6 章 味儿!话说在先,少不得要现宝的,只是点子是小女所擒,她说好要由她试第一手,只好有偏啦……”左右扫了一眼:“怎么?云儿那里去了?唉!别是又跑到什么地方淘气去了吧!” 没有人答话。 却听乐老尼姑冷然道:“云儿必是另有事撤身,能让这多人等她,为她耽搁么?老身本想一试多年未用的金丸,但在这多名家,特别是西门道友,唐家妹子面前,只好藏拙了!” 好怪!这老尼姑向来谁也不卖账,只知有己,怎会这样客气自谦,极力推崇西门夫fù?出人意外这时,五人已重集一处,戚威低喝:“多注意!原来姓唐的贼婆娘是西门老儿的浑家?真是一笔糊涂账……这婆娘可是一身暗器!哼!” 四川唐家,历代以暗器出名,自己会制,千奇百巧,号称一绝。子女相传,不传外姓,女嫁外家,亦称唐氏,以“唐家”作标记。天下武林,只要一提四川唐家,必是和暗器有关,可见其盛名之著了。 只听白虎星君夫fù同声道:“那里及得圣母金丸的神妙爽快,还是圣母请!” 九幽尊者yīn恻恻怪叫:“你推我挤个鸟,像这样还成什么鸟会,既然你们都懒动得,只好咱家祭一把‘九寒砂乙’,管叫立成两只大刺猥,乾脆不用大家动手,由咱家包了啦!” 猛的,一阵骚动老马儿正回旋迎宾接客,来人现身的先是华山玄灵子和破伞道人,接着是各派长老掌门人,也可说得是上体天心,下恤民隐,以侠义为旨的真正名门大派首要驾临了。 先已到场的固然都是成名亮字的各门各派健者,对这一批以中原武林正统自居的名门长老十九皆怀敌意,想借此次大会,横扫中原武林各大派的大有人在,想分一杯羹,争一席地,新创立门户的当然更多,虽党同伐异,各怀私心,jiān险如鬼,谲诡难测,在目前形势下,却有联手对付这些名门大派之势,一致公认来客是公敌。 来客威仪棣棣,态度汪汪的固多,嬉皮笑脸,奇言异行,滑稽突梯的也不少。但都具胜慨,使全场动容生色。 来的是庐山大侠云翔如,黄山二老笑仙翁和长眉叟,白岳颜氏双侠,嵩山广慧大师,武当逍遥子,泰山双煞,青城醉叟,天台三老和终南三友。除了峨嵋、崆峒、邛睐、衡山、崂山、点苍、长白、罗浮、恒山等未见掌门人,只派弟子代表外,可说得当今天下武林都已到齐了。 马老头以主位礼数接待,正全场扰扰中,三不知的又来了一少年,春风等五人已看出正是秦岭独杖僧高足司马骏来了。 刚要上前招呼,他却惶然四顾,好像有什么急事找人似的。 接着,外面一阵大乱,有人飞报马老头,说刚才和独杖门下同来的一个小秃子几次现身,因无宝可jiāo,当然数次拒绝他入场,正有马家徒党想对付他,忽然不见了,怪话连篇请示马老头定夺。 哈!全场又一阵震动,那座“七妙逍遥椅”上不是出现了一个舞手扎脚,翘若二郎腿,摇头晃脑,好不逍遥的小秃子么? 只见他吡牙咧嘴直乐,把那装着三颗宝珠的玉盒子顶在秃头上,大有孙猴子戴花帽的喜欢神气,好一个顽皮! 小秃子在全场高手中突然现身,单是这份鬼神不测的轻功,已使春风等五人佩服的五体投地,暗暗喝采。 戚威等方想等诸老尊长和马老头等叙过礼再上前拜见,小秃子之现宝,使全场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连诸老也不禁点头、微笑,表示赞意。 九幽尊者,西门夫fù和乐因师徒却大刺刺的对诸老毫不理会,一见小秃子,乐因首先怒喝:“是老秃贼唯一孽障,老秃贼为何还不现身!难得丰年雪夜,老婆子且来一下二八出飞花……”却不见她扬手作势,一声乾嚎:“马老弟,可叫人剥开两个彩头,看看老身六粒金丸是否恰中她俩‘天窍’、‘地哑’、‘人中’三穴?最好请颜家昆仲验收,可惜昆仑老尼姑无此眼福了……” 还用说么,老尼姑明明告诉布袋里面是颜姑娘和席姑娘了。不知里情的人不过愕然注目,只等揭开袋中人真面目,霍春风等已心瞻皆裂,如果颜、席二女已中了老尼姑yīn手弹出的六粒金丸,打中三大死穴的话,还有活的? 立时,也顾不得尊长师门在场,各展身形,飞扑上去,同一目的,是想先解开白布袋,看清证实,却被劳秋声、柳秋叶、太行四鸟和“西马”的徒党截住,打成一片。 春风怒火三千丈,大奋神威,百步神拳落处,把太行四鸟中的老大鲁大安和老三刘勋打得心脉震断,脏腑翻滚,七窍流血而死。 混乱中,玄灵子嘿嘿冶笑:“老马,你好!把俺那孽徒招作女婿,俺们就是亲家了,可快把小俩口子叫来见俺……小秃贼跑不了,那颗珠儿(指‘九窍百灵珠’)还要算作聘物咧。” 一声驴叫,刚听到哈哈一声长笑:“同是梅花天地心,谁怜风雪夜归人!老秃爷代小秃爷送宝来了……二条人影已凌空而来,降落现场,正是天秃翁两胁各夹着一位少女,一摇头:“都给老秃爷住手,这还算是武林大会么?人未看明,话未说清,就乱做一滩稀屎。” 那小秃子已如桴鼓之相应,两手隔空遥抓,那两个布袋立时裂开落地,连包身白布和衣服也碎裂如落…… 只听全场惊叫、怒吼、长笑、怪啸大作。马老头长叹一声,鲜血狂喷,推金山,倒玉柱的昏倒在地。九幽尊者、西门夫fù,乐因老尼姑如疯似狂的向天秃翁师徒和诸老出手。立时,腥风冷飚,赤火青磷,漫天匝地,乱成一团。 原来,众目注视下的两个死人,赫然竟是一男一女。 男的是扫云羽士许业生,女的即是丑杨妃马绛云。 九幽尊者发动“九幽yīn煞”和洒出“九寒砂”,西门夫fù飞舞如电,腾身半空,各种暗器恍如急风骤雨般的打向天秃翁师徒和中原各派长老。 乐老尼姑绕身青磷黑雾,瞪定天秃翁,狞厉可怖,显然,这老婆子已怒极拼命,因为丑小姐马绛云不但是西门夫fù的爱徒,也是乐因的义女。 那些异派高手,也不约而同的形成大包围,重重叠叠,各占方位,把中原诸老包围在一处,蓄势待发。 中原诸老也各以独门罡气和掌力发动以待只守不攻,这正是石破天惊,快要恶斗的一刹那。 却见天秃翁遍身紫气环绕,挟着二女在九幽尊者、西门夫fù、乐因老尼间乱转,嘻嘻哈哈,根本是对四个魔星示威,不放在眼里。怪异的身法,使全场的人都眼花撩乱。 忽然,他霍地立定,肃容大叫:“你们这几个老家伙,家当全部搬出,可能沾老秃爷一根汗毛?老秃爷懒得动手哩,呔!老伴儿你才来啊,让你算账吧!” 只听一声:“阿弥陀佛!” 却是芬如神尼现身。旃檀飘处,只见这老尼姑身形旋转如风,猛听几聋震天惨嗥和厉啸,九幽尊者、西门夫fù、乐老尼姑同时破空遁去。 就在全场一怔,莫名其妙之间,芬如神尼向全体打了一个稽首道:“血海无边,菩提有果,大家都算了吧!贫尼西返矣。秃翁指迷,尚望了却贫尼一点尘心,最後一次着相了……贞儿,你接过雯儿,同霞儿送为师西归吧!” 真把全场呆住,弄不清其中玄妙。只见这老尼姑脸色大变,似受了极大刺激或内伤?强行忍住。但口角微笑,一片恺悌和光。 毕元贞含着痛泪,向天秃翁行礼,接过熟睡如泥的黑龙姑。那玉龙姑却早已扶着乃师花容失色。 芬如神尼向大家挥手示意,口诵佛弥,带着三龙女走啦! 戚威、霍、李三人也忘其所以,形势变得太快,弄得相顾发怔。却见天秃翁把颜姑娘jiāo给顾氏双侠,戚威急忙上前躬身接住。 天秃翁笑道:“被老尼姑一搅,这场大会好像胎死腹中。老秃子这番做了两件快心事,一是给老羊儿解决了‘元婴练形’,间接帮这山精了却一生心事,揩油了五把剑儿。反正老秃子没用,小秃儿又有一把‘虬枚’,就送给这几个娃儿,有自信用得此剑的拿去好啦!还有老尼姑的事,来不及多啦呱,要赶去给她了结。老秃子倒有兴准备另开一次大会儿,你们这些老儿凑趣的话,就准备进行吧,老秃子走哇!” 诸老纷纷拱手道:“秃翁请便,来日方长哩!” 谷天翔把五把宝剑接过,笑道:“老秃子确有一套,几时那老尼姑变成了你的老伴儿哇,难怪你急,这儿的事就由咱们一班人接下啦,你请!” 天秃翁yù走道:“那把小秃儿也留下,让他和小辈们玩玩,论功行赏:没有功劳有苦劳,放他玩一下。还有,另一把剑儿据说是李小子的,老羊儿叫他四个孽障jiāo回,也在小秃儿代收,问他要好啦!”秃头一摇,被空而去。 长眉叟顿脚叹道:“俺道爷听说南荒八个魔崽子来了,想要要把戏,却白跑一趟,还是各自打道回府算啦!” 原来,玄灵、破伞二道已不告而别。其他各门各派,邪魔外道为天秃翁所震慑,都觉今番兆头不好,纷纷开溜,另图yīn谋,早作鸟兽故啦! 第三十九章 八剑下南天 是临潼大会的次年 三湘百粤间的驿道上,有八位男女联袂南行。 原来,当广慧大师由潼关回到嵩山後,便发觉镇寺之宝“胎化经”被人盗走。 霍春风却在天台三老媒介下,和颜舜英姑娘结了婚。dú龙姑嫁给了戚威,黑龙姑当然於归李文奇了。 只有,那玉龙姑应思霞在跟随乃师西返昆仑时期,为颜姑娘捷足夺爱,芳心如碎,竟自行出走,造成一场情海悲剧。 原来,芬如神尼在龙驹寨入室行功突遭魔扰,为九幽尊者、西门夫fù、乐因老尼全力夹攻中,只差一点,便走火入魔,自毁ròu身。虽然拼着破釜沉舟,全力一战,又得小秃子和南海双煞相助,突围而出,已是油尽灯枯,数十年修为等於报废,犯了佛、道两家最忌的“失真绝元”,虽靠自己和天秃翁的灵丹支持了最後一丝游离真气,平时起死回生的丹yào,无法挽救已波尽的真火真气,最多能延续一个短时的生命而已。 经天秃翁点破生死两空之理,又专程以“叫天儿”送她到临潼会。自己和小秃子又弄了手脚,把擒包入白布袋的颜、席二女救出却把许业生和马绛云点了穴,偷天换日,移花接木的做得天衣无缝。再借芬如神尼之手,用八十一颗“摩尼珠”用“花月摇影”手法打出,把九幽老魔等四人伤了,算为老尼出了最後一口气。 他受老尼之托,暗护送她师徒回昆仑碧云宫,要把血龙珠、天蝉翼、dú龙丸转赠老秃子,老秃子答应代她保管一个时期,才急急赶去。 芬如神尼一回到碧云宫,jiāo待清楚,便返扑西方。 玉龙姑一下山,便四面求助於人报夺爱之恨,终於执迷自误,武彝山葬送一身清白。 南行八人,便是霍春风、李文奇、毕元贞、席素雯、颜舜英、司马骏和武彝陷身中计的那对师兄妹,少年名向清华,少女名薛映容,也即是颜大侠的第三、第四门徒。 本来依照色空上人等jiān计,是传播谣言,借颜老三、四两位门徒苟合的事,污辱颜氏双侠。并把杀害紫面游龙戚威的罪名加在向、薛二人身上,说成是戚威以大师兄身份发现向、薛二人苟合丑事而告诫,向、薛二人却恼羞成怒,把戚威暗害,毁尸灭口……好看颜氏双侠的笑话。并引申所谓侠义门下,竟是这样的人,点火攻心,扰乱武林耳目,用心甚dú,卑鄙已极。 这样,可发挥嫁祸作用,并使武林瞧不起所谓侠义道,而後发动全力,联合同道,对中原各名门大派各个击破。 可是,八怪枉自心劳力绌,反而激怒了中原武林,yīn谋被拆穿,传讯约都八怪才有八怪下南天之行。 那金丸玉女方丽莹却由乃师作主,嫁给金指玉郎司马骏,固伊闻戚威死讯,曾想自杀殉情,在师门和同道百般解劝下,司马骏又多方体贴,虽稍抑哀思,已经病例所以此次未来。 此次一行八人,虽仗着有“五行剑阵”和“颠倒八卦”和专门准备对付八怪之首色空上人“秘魔神音”用的“避音丸”,但八怪个个身凄绝技,集dú、险、邪之大成。八人因中原诸老期待甚殷,不屑亲自出马,才命他们八人;代劳,关系甚巨,任重道远,八人都不敢丝毫大意。 这天已抵越城岭双方约斗地。 色空上人倒有许多臭排场,端坐在八个妖女抬着的龙凤辇上,细声细气的冷哼:“凭你几个娃娃,也敢来到岭南,大约你们老鬼师傅都死绝了!老朽有通天澈地之能,岂同汝等计较。不错!什么‘胎化经’在老朽处,只要汝等能在老朽‘风流大阵’中漏网,不枉汝等此行,书可拿去。老朽自会找汝等老鬼师傅算账!” 好骄狂的口气!春风长笑道:“无耻老贼,伤天害埋,我等奉师命扫妖dàng魔,上应天心,并尽人道,老贼有什么鬼门道,只管搬出来,还有七个老家伙在那,还不一同滚出受死,废话则甚!” 老怪不怒反笑,媚笑道:“小狗无知,老朽自会叫你尝够滋味,有老朽一人,已消遗区区八个小狗而有余,还用着劳动别人么?”一挥手:“梅儿何在带小狗们入阵!” 冶媚美态的少年应声而出,嗲声嗲气的叫:“有种的就来试试吧!恐怕舍不得回去哩,就侍候我师傅好了。”身形一晃,便进了山洞。 春风戟指道:“无耻老匹夫,我等就是先破你什么阵,凭正气以定乾坤,叫你报应临头,死得心服!若想借此脱身,任你天涯海角,我等也必手殁老妖孽!” 老怪冷笑道:“竖子死到眼前,街敢摇唇鼓舌,老朽何值计较。等会尝到甜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7 章 求老朽还不见得会饶你哩!” 八人气极,恨不得就此碎删老怪,几声劲喝、娇叱,八条人影飞入山洞。 好怪!敢情山腹中空,占地甚广。八人一进入,便又走进一座大蒸笼里,蓬蓬香雾,越往里越浓。一闻到便感通体舒泰,又转慵软,再变亢奋,萧声起处,百乐齐奏,使人越闻越想闻,越听越想听。 春风也觉那邪门儿,招呼道:“老怪伎俩甚多,各空心止念,勿坠幻象……紧记不可分开,用‘八卦连环’步法进退!” 不料,寂无反应。等到警觉,已来不及! 八人立时都感仅存自己一人,停身在茫茫香雾里,各自坠入幻境。 春风、文奇、司马、清华四人都是大同小异的遭遇,触目春光,粉红色的淡烟里尽是luǒ体美女,载歌载舞,粉腿酥胸,ròu香凝脂,妙处依稀,远看红溪浅草,茸茸溶溶,近视则蚌珠微露,丘壑毕现。活色生香的竟全是真正活人,且都有绝妙轻功,出没无常,时隐时现,利用洞里特殊地形和人工设备,有时巧妙的贴身而过,近在咫尺,只差软玉温香抱满怀,秋波送媚,扭腰示意。刚想出手,又自不见。既要防备暗器、dú物之类突袭,又要估量四面、头上、脚下,怕有陷阱埋伏,弄得心情紧张,束手缚脚,不便施展,真有英雄无别武之地之感。 忽然,奇景又变,竟是luǒ体男女双双出现。有的在兰房绣褥上备极缠绵,有的在桃林树底,yù生yù死。有在鸳鸯戏水,翻波逐浪……不但备诸妙相,且配合着呢声浪语,淋漓尽致,穷声色之娱。 疑假疑真,似虚似实?使人目眩心乱,原来都定心静气的,在鼻闻香雾,耳听春声,目睹色相,连绵不断的刺激下,都感到把持不住,带上“避音丸”虽好一些,如果这样下去,真气逐渐消耗,终必着了道儿,都感到利害,後悔不该任xìng而行,中了老邪激将jiān计。 想冲出去,身在无边无际的茫茫香雾里,恍如大海孤舟,根本分不清出入之路,更不知东西南北。 四位姑娘呢?所过相同,因是女孩家,羞死人的,无法定住心神,面红耳热,心烦身躁,更易着相入幻。那就大糟!先後随各人意念起了错觉。好像忘记身在何处?身边的男人就是自己心爱的玉郎。鹣鹣蝶蝶,由喁喁情话,而意乱情迷,快要走上肌肤相接,纵体入郎怀,云情雨意,任郎抚摸任郎揉的境况。 就在这紧要关头,阵中八人十六耳,都听到一声哈哈长笑。 春风四人等首先心神一紧,定下心来。 四位姑娘也矍然惊觉,明眸撩乱中,瞥见要为自己宽裙解带的人并不是自己的玉郎,而是陌生的luǒ体男子,都又羞又怒又气之下,大声娇叱。 只听一个熟悉的怪声怪叫:“老相好,小秃爷老远来找你,为何有大好处不让咱分点,未免太薄情,小秃爷怒发如雷,只好硬闯啦!” 接着,有缕缕细语传到:“呆子,有宝不会用,还不亮出剑来,喷一口血在剑上,倒退八十一步,就出了这捞什子迷魂阵啦!” 八人虽是不相通声息,却同时听到。春风、文奇各亮出“慧剑”和“古定剑”,司马骏和向清华拔出“金剑”和“火剑”,立时,剑气jiāo辉,和另一边颜姑娘的“水剑”,毕、席二女的“木剑”、“土剑”,薛映容的“七星剑”,进发成五色缤纷的剑气,jiāo织成一片光网,才发现彼此相距不过七、八丈,不知何故声息不闻?知系阵图缠位作用。所以近在咫尺,远在天涯,在五行剑气灵气jiāo照下,幻象消失,才返虚入明,那里还敢乱动,各自倒行八十一步,果然都傍身在洞口,取下“避音丸”,里面仍是淡绿绿的一片,猛听小秃子大喝:“快退!魔崽子们放马後pào,弄鬼!” 八人同时飞身纵退,刚听到山洞里异声大作,訇訇大震,dú烟蓬勃,激shè而出,腥味扑鼻,头昏脑胀,纷纷纵避,又听小秃子急喝:“快随小秃爷去瓮中捉鳖!” 八人都是怒、恨jiāo迸,以寸剐老怪为快。闻言都紧跟着小秃子扑奔数里外的一处削壁覆崖。 小秃子一招手,示意大家伏身在地。原来覆崖隐藏了一个山洞秘肠出口。 只听一声尖笑:“梅儿?你看为师手段如何?略施小计,不知天高地厚小狗男女就自愿送死,那小秃贼也恰到凑数,在瘴母、地雷、dú焰夹攻下,还不是成了九个ròu饼或黑炭、黄水,只可惜大才小用,一班老鬼命大没来,那四个丫头不错,可惜啊可惜!” 另一嗲声道:“对付这些小狗,只有这样才过瘾,这些臭丫头最不中吃,还是做了乾净,天下‘炉鼎’多的是,咱们回武彝还是和师叔们到苗疆去?” “到苗疆去?别听你令孤师叔胡谧。为师抱负已开始展开,正好借此和同道大干一番,剃剃那些老鬼的眉毛,苗疆美貌炉鼎虽多,到底苗女不及汉女有趣,你也过不惯吧!” 两条人影,一先一後,现身覆崖之上。 数声清啸、长笑、娇叱声中,剑气横空里,两声惨叫,老怪色空上人师徒溅血八步,连全尸都未得到孽徒傅梅影断头飞臂,直落千丈削壁。老怪去掉半个天灵盖的尸身给小秃子一把抓住,由他怀中贴ròu取出一帙薄绢来,正是那本少林镇寺之宝的“胎化经”。 小秃哈哈长笑:“对付魔鬼崽子,只有这样痛快!那三只苗狗和另外四个混账,已躲在苗山龟洞里,不敢伸头了,咱们且回去哉!” 一行怀着余愤,重返中原。 当霍春风奉广慧大师之命,回到郑州重振家声,开设“春风镖局”,贺客盈门的时候,在贺礼中发现一封泥金贺信,上面写了两行是:“郎似春风来梳柳,妾似朝阳又照君!”无名无姓,连本楼主也弄不清楚,本书就此结束。 有人作歌:“剑气茫茫兮絮果兰因,魔影纵横兮何人独尊?驴兮驴兮吾心忧,水无了结兮江湖恩仇!” 全书完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骸涅】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访问小说分享者(小笑清新)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35771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